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txt80.com--【凝灬甯】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第1卷 第1章 文案 柳玉佛:本文女主,玉心女,佛公子的掌上明珠,人不如其名,年仅十五少心少肺 用药杀人,用毒救人是她的兴趣 救不可救之人,毒死不了之人是她的使命 爱救不救是她的原则 她可恶的一蹋糊涂,医术称仙,毒术为尊,武夫号称三脚猫—— 长孙无病:长孙家的长子嫡孙,人不如其名,全身上下从头到尾都是病,天生丽质无处展,满身才华无处施 人参当饭吃,药水当茶喝,瘦得一阵风便能吹到天边去 他温和的没有脾气——因为发脾气会要了他的命 他的眼神总是详和一片——因为人生几近无所求 他的日子总是在奢求——多活一刻都是上天保佑片段一: 天微亮,日阳未及现身,一抹小小的身影,正在努力的——“偷菜?” “宝宝,你怎么回来了?玉虚观的静心师太怎么样了?咦——你在做什么?宝宝,为什么要拔掉爹种的冲天椒——”。 小小人儿充耳未闻,她不仅拔了她爹种的冲天椒也拔了她娘种的“十八学士”,然后,种上她的绝情花、丧魂草片段二: “宝宝,要不要随爹娘一起下山散散心去?” “才不要,山下无聊,生病的人没有大病,中毒的人中的不是剧毒,下的毒又没人解得了——”,天妨英才,她已经天下无敌了。 “……”。 “胡说,爹知道有一个人你一定救不了”。 “谁?” “临安长孙家的长孙无病”,一个半个身子踏入鬼门关的男人。片段三 长孙府门外 “我是来——”。 “快进来,快进来,就等着你了”。 咦? 片段四: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送入洞房”。 《下堂医女的短命夫》尽请关注后续! .......................................................................................................... 第2卷 第1章 楔子 天目山雄踞黄山与东海之间,龙飞凤舞俯控吴越,狮蹲象立威镇东南。 东西两峰遥相对峙,宛如双眸仰望苍穹。 天目山为江南宗教名山,东汉道教与大宗张道陵在此修道,史称三十四洞天。佛教始于晋。 十年前江湖上名极一时的佛公子柳东泽,玉心女常玉心便隐居于此。 佛公子一招“佛手印”傲视江湖,无人能及,横行江湖数年终是因为无人匹敌过于无聊,娶了江湖第一美人常玉心便退出江湖,一直过着隐居的生活。 夫妻甜美如密的二人世界终止于女儿柳玉佛出生的那一年,长得跟她娘一样美得云见云开,人见人爱也就处了,还颇有天份的承袭其父的一身医术再加以发扬光大,六岁学完柳东泽的全部医术,六岁之后,便开始自个儿琢磨。 七岁开始,柳玉佛不安于医,开始研毒,常常堡个五毒汤,曼陀罗煎蛋送上桌,一时不察吃下去不吃也痛上半天。 她下的毒她解,不过,自那之后,柳氏夫妇再也没胆尝试宝贝女儿的“精心料理”。 玉佛十二岁那年,柳东泽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宝贝女儿是个怪胎,天份惊人,无人可挡,所幸他开明爱女,亲自带着宝贝女儿下山“救人”去了。 至此之后,每隔三五个月柳玉佛便会下山一趟。  五天前,柳玉佛接至玉虚观人的请托独自一人上玉虚观替静心师太解毒,前后算一算,加上路上花费的时间,玉佛回到玉佛精舍起码得十天左右。 天微亮,柳东泽便被惊醒,山上陌生的风吹草动都能惊醒他,轻柔的为妻子拉妥被子以防着凉,才轻然起身。 映着微亮的光线,步出木屋的柳东泽鄂然的盯着门前的那一抹熟悉的小身影,小小的身子弓着,正努力不泄的“干活”。 “宝宝——”,柳东泽大惊,见鬼一般,不过五日,她怎地回来了,“宝宝——”,急步上前,脸上惊色未褪,“宝宝,你怎么就回来了?玉虚观的静心师太怎么样了?咦,你在做什么?为什么拔爹种的冲天椒?”。 那可是他五天前才从屋后移植到屋前的,好不容易有了起色,这丫头尽然又—— 他可是靠这冲天椒调味儿的。 小小人儿充耳未闻,她不仅拔了她爹种的冲天椒也拔了她娘种的“十八学士”,然后,种上她的绝情花、丧魂草—— “宝宝,宝宝,你怎么不回爹的话?不要再拔了——”。糟了,连妻子的“十八学士”也拔掉了,要是一不小心死翘翘,他的皮就要绷紧一点了。 “爹,你好吵”。娇嫩的声音,甜甜的完全不若话中之意。 他吵? 天还没有亮,他又不是自己乐意吵的。 “爹不吵,宝宝赶了一路也累了,快回房先睡,等天亮了再说”。 “不要,天已经亮了”。 “等太阳上山——”。为人爹的立刻换了个说法。 “爹,你再吵我就要叫了,到时候吵醒了娘,后果怎么样,请爹自个儿承担,不关玉佛的事”。不徐不缓的威胁。 为人爹的很没骨气的泄了气,妻子有起床气,若非睡饱而醒,会一整天都没有精神。 他爱妻,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妻子没精打采一整日。 捶心肝啊! 女儿长得像她娘,为啥性子不像她爹,连亲爹都威胁—— 没心没肺,她称江湖第二,无人敢冲第一啊!  ....................................................................................................... 第2卷 第2章 玉佛 基本上,柳玉佛是个非常勤奋的小姑娘,一刻不得闲,玉佛精舍前后的平地早就不知翻了几翻,地上种着的都是她的毒花毒草。 身为一家之主的柳东泽倒是没有地位的很,和妻子种的东西一迁再迁,如果晚上一步就同今早一样被她毫不客气的拔掉。 现在玉佛精舍前后已经见不得半颗正常的花花草草,出门走一走还得小心亦亦的怕碰到什么听都没有听说过的毒。 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除了种花种草这等陶冶情操的好习惯之外,她还有一大乐趣便是将这些结成果,已经成熟的毒花毒草全部治成最毒的毒药—— 形状极美,味儿极香,其本上,柳玉佛就是有本事把所有不同毒性,不同作用的毒药治成一个味儿,一种颜色,除了她自个儿,谁也分辩不清楚。 不明白的还当是市集上买加来的好吃糖果。  所幸,柳东泽不爱嗜辣如命。 所幸,常玉心不爱吃甜。 “唐门第二十三代第子唐学义求见玉佛姑娘”。 时不时的,会有人找上门来,如若玉佛不爱上门,人家便没有选择的抬着病上找上门来,千辛万苦的寻到天目山,寻到玉佛精舍,连带的让佛公子一家的隐居生活不再是那般隐居。 四川唐门,由来善使毒,除却苗疆蛊毒无人能胜,向来自视甚高,江湖亦是人人惧怕,一向中了唐门的毒,寻不到解药,也只有死路一条。 这一次,向来横行无阻的唐门终是夜路走多给撞上了,唐门子弟中了苗族少见的盅毒,唐门上下费尽心力也只能让中毒者的小命多拖一个月,一旦一月时期到,中毒者身上的盅虫便会食尽心肺破体而去。 死,成了必然。 如若是唐门寻常人中了盅也就罢了,偏是唐门少主下一代的掌门人。 “什么事?”柳东泽心不甘情不愿的步出门迎客,他不在乎客不客套,那是做给人看的,虚伪人才爱那一套。不过,他必须要那些人闭嘴,再叫嚣下去,惊动了妻子,他可不允。 “佛公子,在下唐门第二——”。 “行了行了,你已经说过无数次”。长袖一挥,满是不奈,“说吧,所为何事?”。 “我家少主中了苗族的千层盅毒,时日不多——”。从四川一路过来,花了不少时间,如今,是真的时日无多了。 “千层盅毒?”柳东泽喃了两句,回头,进了屋。 不一会,从屋里出来一位精致绝俗的美丽小姑娘,清丽白净的小脸毫无瑕疵,肤白如雪,晶莹剔透,发齐腰,乌黑如墨,顺滑如丝,娇小玲珑的身段裹着素白绸衣,立着不动,就是活生生的一尊仙女像。 唐门一群人,当场看傻了眼,几乎忘了此行目的。 美丽的小脸,黑白分明的明眸扫了众呆子一眼,才移步到了躺平在地上的“病人”。纤手搭上病人的脉,不出片刻,便起了身,进了屋。 再过一会,她又出来了,手上多了一只医箱。 接下来,便是一窜让人目瞪口呆的熟练动作,齐刷刷白晃晃的银针扎了唐门少主半身,然后,从医箱里再拿出三枚红色的药丸连同——呃,她转身随便抓的泥土一同让唐门少主服下。 “咳——”。 药才入了喉,一直昏迷不醒的唐门少主尽然自个儿半坐起身,一阵猛烈的咳,激烈的几乎想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全都咳出来。 “少主,少主——”。 “怎么回事,啊——这一块一块的白色结晶是什么东西?”。 “少主,你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没事了—— 唐门少主摸了满嘴泥,满脑子的凝惑无人解答,玉佛已经收妥东西进了屋,且,带上了门,一行人瞪着紧闭的木门,心中惊叹不断。 没想到,毒医女尽然是一个如此年经美丽的小姑娘,清丽脱俗的不似人间该有。 唐门费尽脑汁无法解的盅尽让她随便的给解了。 “你们在做什么?”唐门少主睨着一干门人正在奋力的挖着地上的泥土。 “少主,这可是宝贝啊”。唐学义神秘兮兮的道。 宝贝? 那当然,不过,也要看谁用。  ...........................................................................................................  “宝宝,这么快就打发了?”。 “嗯,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唐门还号称天下第一毒,简直就是丢人现眼”。美丽的小脸蛋微微一皱, “……”,不是人家太没用,是她太厉害了。   第2卷 第3章 毒医 柳氏夫妇虽隐居山野,却并未与世隔绝,时隔几月或是一年,便会带着妻女外出云游一段时日,见识山水风光,万民习俗。 一家三口,闲云野鹤,悠闲于山水之间,倒也快意无限。 不过—— 玉佛十二岁那一年,便拒绝再与爹娘一块出门,原因有二。 “山高路远的有什么好走的,不是上山,就是下山,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不是山就是水,不是花就是草再不然也只剩下树了,咱们玉佛精舍也可以看得到啊,为什么要辛辛苦苦的跑到别的地方去看,累”。此为原因之一,小小年纪,已经像个小老太婆一样懂得修身养息,对外界一点好奇心也没有。 “我才不要夹在爹娘之间呢”,此为原因之二。 柳氏夫妇恩爱天下闻名,为人子女的孝顺父母,体贴父母是应该的,所以,玉佛很体贴的让爹娘双儿出游,不要带只小拖油瓶去碍事。 她小小年纪,却无趣的紧。 除了毒花毒草,别的不爱。 不讲究吃,不讲究穿,更不喜爱玩乐,同龄人喜欢的事儿,她没有一样喜欢的。 可谓怪胎一枚。  “毒医佛小”是江湖上送给玉佛的一块名扁,她不爱,不接,却掩不住别人的口。她以毒治病,以医杀人早已名传江湖。 十三岁那一年,柳氏夫妇出游去了,玉佛精舍仅剩玉佛一人,吃尽精舍里的存粮,她便一个人下山去采买,省得爹娘回来发现宝贝女儿是饿死的伤心过度伤身体。 天目山下的北望集倒也不是很热闹,地儿不大,来来往往的人也就那么多,玉佛习了一袋米和一些可以放的干菜,准备回山上之际,便被人拦住了。 看她年纪小不懂事,便想拐了去卖。 谁知小小年纪不动声色,冷睨着对方,不过眨眼,对方尽又蹦又跳的扯下身上的衣服,满地打滚,直到身上裹满了泥,破了皮,流了血也停不下来。 “你你你——啊——”。惨叫声,可以传天目山顶,在场曾耳闻过的人,只要再一回想,便能清晰的再听到那人的惨叫。 “一头猪”。小姑娘甜甜的说了三个字。 当时,恰好有一位江湖中人在场,后来经确实是佛公子的宝贝女儿柳玉佛,她的名声,也就慢慢的在江湖上传开了。 玉佛的性子古怪,如若寻上门来的是得了谁人也救不了的病,她会出手救。如若来人中的是无人能解的毒她也会解。 但是—— 对方如果只是种的寻常毒,得的寻常病,就是见上她一面都难。 玉佛已满十五岁,柳氏夫妇再度下山云游,只是,常玉心极舍不得让女儿一个孤单的留在精舍之中,硬是不肯再随丈夫下山,要留在山上陪着女儿。 无奈,柳东泽只好努力的去劝说宝贝女儿随他们一同下山。 “宝宝,要不要随爹娘一起下山散散心去?”讨好的声音,满是献媚。 “才不要,山下无聊,生病的人没有大病,中毒的人中的不是剧毒,下的毒也没有人解得了——”。毫不给面子的拒绝。 柳东泽的脸上,当时跨下,人家没能生大病是人家的错吗?人家没有中救不了的剧毒是人家的错吗? 她下的毒一般人解不了也是别人的错吗? 老天—— “你走过的地方太少,多走走,总会遇到你救不了的病,解不了的毒”。 “才没有,我已经下山十六趟了,没有一趟遇上的”。 十六趟—— 柳东泽再度扶额轻叹,他的宝贝女儿已经十五岁了,才下山十六趟,她就已经很多了吗? “宝宝真的不下山?”。 “不要,山下不好玩”。 “胡说,爹就知道有一个人你一定救不了”。 “谁?” “临安长孙家的长孙无病”,一个半个身子踏入鬼门关的男人,吐出这一口气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吸进下一口气的可怜病人。  ......................................................................................................... 玉佛平生只对一件事执着,便是医术上不可能的挑战。年仅十五却从来不曾遇过对手,从来不曾束手无策,终于遇上一件,不,一个天下谁也救不了,只等着死的男人,她为了印证爹的话是不是真的,才毅然下山赶往临安。 柳东泽也如愿的带着妻子再度双双飞遍天山万水去了。 临安地处浙江西北部,山川雄秀,文物荟萃,自然风光得天独厚,人文景观丰富多彩,有“临安十景”、“潜阳八景”和“唐昌十景”等。 从天目山至临安路途极近,玉佛因不喜坊间传闻,更不知临安有一个长孙家,长孙家还有一个天生带病,从头到脚无一处是的大少爷。 拎着简单的小包袱,长长的乌丝绑成两条粗长的辩子,带上一顶珍珠白的小帽子,身上也是素白的长衫和小袄,足下穿的是暖和的布靴,时值初冬,空气中已经泌冷。 风,吹上白净精致的小脸,染上一抹红。 一路到临安来,前后也不过老花了一天的时间。 上临安容易,找长孙家也不难,只要肯开尊口问上一声,除了不会说话的娃儿,否则,谁都能帮你指条明路。 长孙家是临安首富,临安城里十之八九的店铺商家都是属于长孙家所有,奈何,家大业大仍是挽救不了长孙无病临东风已极末的身子骨。 天知道,今天好好的长孙少爷,明天还能不能也同样好好的。 跨着小包袱,玉佛在长孙家门外打量了好一会,才上前去,原本,她是想用轻功——她唯一会的武学上的造诣,也就只有这个。 柳东泽想将佛手印传给宝贝女儿,结果,玉佛全然不给面子,连看一眼都不想。 害得为人父的只有狠捶心肝的份。 谁让女儿是他生的。  偌大的门楣,长孙府三个大字横于其上,门口左右两名门侍端正的立着,大门洞开,可窥见府中一二。 长孙府极大,也极讲究排场,一顶骄落了地,却无人出来,四名骄夫与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活似唱戏的戏子一般的女人,扭着水蛇腰,步上前去。 不一会,府里出来一个五十开外的中年人,那艳俗女子立刻迎了上去。 “习总管,平家小姐选的时辰不宜大办,也就没有同轿子一起过来,再过一会,平家姑娘会自个儿过来,到时候,门卫大哥可要记得放人进去就是”。妖里妖气的声音,嗲的让远远站着的玉佛浑身都起了鸡皮。 长孙府的管家习总管皱了眉头,“喜三娘,咱们主子可是千挑万挑才挑了这么个时间,要是过了时辰,平家姑娘也不用自个儿来了,误了咱们大少爷的冲喜时辰,无论是你还是平家都负不起这个责”。 “是是是——”。喜三娘再也不敢嘻嘻哈哈,能与长孙家攀上关系,那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就算嫁的是起不了床的丈夫,说不定今儿个成亲,明儿个就成了寡妇也不要紧,只要入了长孙家的门,保证一辈子喝香的吃辣的不用愁,“三娘马上去催”。话落,四台轿夫和喜三娘又离开了。 人家要成亲了,这个时候进去显然不是好时机。 不过—— 柳玉佛要是会挑时机就不会是现在的柳玉佛了,站在原地等了一会,轿子没回,人也没来。 她便直接上门去,把个脉,确定一下长孙无病身上的病她能不能救,花不了多少时间,她可以保证不会打扰他们成亲的。 “我是来——”。柔美的小姑娘,一站在门前,两名侍卫立刻唤来总管,习总管一来,便没有玉佛开口的机会。 他便叽哩呱啦的先说个够。 “快进来,快进来,时辰马上就到了,就等着你——”。 咦? 他们知道她要来吗? 是爹知会过长孙家? 大大的问号,挂上绝丽的小脸,黑白分明的眼儿,闪过讶异。  ........................................................................................................... 第2卷 第4章 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送入洞房”。 吵吵闹闹终是安静下来,玉佛被送进一个充满药味儿的房间,她习医种草药,对这股味儿并不陌生,却不曾闻过这么浓的味儿。 这是长孙家的待客之道吗?不与外人打交道,造就了对某些事单纯的有些过火的玉佛,柳氏夫妇不曾想过女儿会遇到这种事,自然不曾提前说及。 玉佛被习总管扯进府里,便被人东扯西接的脱下她身上的衣裳,换上了大红的新衣。她并不爱红色,那会让她想起血。 血的味儿太腥,一点也不好闻。 她也曾进过不少大户人家,可人家没有这个习俗,给每一个客人换新衣? 然后,便被请到堂前拜了三下,送到这个房里来,堂前太吵,玉佛压根就没有听到有一个人在大声喊的是什么。 扯下头上被盖着的纱巾,心里直嘀咕,这长孙家的习惯可是奇怪的紧,遮住客人的眼儿做什么? “咳,咳——”。一阵轻咳,低沉的仿若从地底下传来一般。 玉佛回头,看见床上躺着一个跟她一样穿着红色衣裳的男人,面白如雪,无一丝血色,呼吸亦是断断续续若游丝,要断不断的挂在这儿。 看来,这人病的不轻。 “你是长孙无病?”轻甜的声音,与那低沉全然不同,床上的男人,徐缓的睁开了眼,半眯着,凝着一张绝丽的小脸,启口想要说什么,却又是一阵的咳。 玉佛没有再问,纤手搭上长孙无病的脉膊,看来,这人就是长孙无病了。 能病的连句话也说不出来的人,世间可不多见。 “五脏六腑受过严重内伤,几乎全废,带着内伤多年你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头发已经灰白——”。小手捞起他的发,皱了皱柳眉,“等到成白发你就死定了”。下了定论。 全然不瞧床上男人因为她的话而瞪然的睁大了眼。 “别一副惊讶的模样,你的破身子惊不起激动的情绪,来,轻呼一口气——”。她托着他的脸。 呼—— 总算,男人的脸色,缓和了些。 “你——”。 “你身上的病的确相当的严重,这样的内伤该是你很小的时候就伤着了,带在身上这么多年已成固疾,早已根深蒂固,入了骨血,想要治好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长孙无病苦笑,他比谁都知道,这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他已经接受了二十五年,从三岁开始。 “那些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聊,还要输内力给你,以为是让你好过,结果是让你的五脏六俯更加无法负荷”。到底是救人还是害人嘛。 “……”。 “还不止一种内力,你没死,大概是上天忘记有你这么一个人了”。 “……”。 甜甜的声音,像唱歌一样,轻轻喃着。长孙无病就这样听着,她只是自个儿说着,并没有打算要他回答她。 但是—— 她说的,却仍是事实。 她,又是如何知道的,她还这么小—— “你真的已经二十了吗?”他废力的道。 “二十?”黑白分明的眼儿不明所以的眨了眨,“五年后就到了”。 十五? 眉头,微微一皱,如果他没有记错,送来长孙家冲喜的是平家二女平春儿,今年已经二十岁,可不是只有十五岁的小人儿,如此精致,如此美丽,是怎样的爹娘能够舍得让如此娇儿嫁给一个临死不远的男人。 “你是平家最小的冬儿吗?”该是了。 “平家?不是啊,我姓柳,我叫柳玉佛,跟你说的人没有关系”。 柳玉佛? 这个名儿,陌生的紧。 “咳——”。他又开始轻咳,玉佛盯着他看了一会,才从红衣裙下拿出她的小包袱,这可是她的宝贝,出了门便不会离身。从包袱里拿出好几个瓶子,而后,从里头拿出五个颜色香味都一模一样的药丸递到他的嘴边,“你先把这个吃下去吧,会好一些”。 长孙无病茫然的盯着那雪白掌心中的绿色小药丸,看起来颜色鲜艳,该是姑娘家喜爱的零嘴甜食吧,例如糖果一般的东西。 他该感觉她的慷恺,贡献自己的零食,不过,他并不认为吃两颗糖果下去,便能让他好受一些。 “还是你自己吃吧”。 “我?”纤手轻点俏鼻,黑白分明的眼儿睨着他,“我又没有病”。干嘛要吃药。  “是——我有病”。 “你本来就有病”,这人不但身上有病,连脑子也病了,玉佛不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直接倒了一杯水——呃,桌上满满一桌的食物是为她准备的吗?她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了。“来,张嘴,吃药”。 长孙无病别无选择,只得启口,让她将药丸扔进口中,再吞下一口冰凉的茶水,用力的咽了下去。 “甜的”。他道,果然是糖果。 “你要苦的吗?”她也有。 “不用了”。他摇头,他的身体并不宜吃太多味儿太重的东西,太酸太甜太苦太辣都是他的身体所承受不起的。 特别是半个月前,还能起来走两步的身子,突然连床也起不了。家人担忧之余,早已无计可施,尽连找人冲喜的迷信想法都用上了。 他一再的反对无果,只好顺了家人的意,前提是要对方是心甘情愿嫁入长孙家冲喜,毕竟,她所嫁的男人随时都会死去。 家人应允,也寻到平家二小姐自愿嫁入长孙家,只是不知如何变成了眼前这位叫柳玉佛的小姑娘。 “玉佛”。 “嗯?”玉佛已经在桌前开始吃东西了,完全不客气,赶了路,也折腾了些时间,肚里早就空空。 “你家人怎么舍得让你嫁进来”。好奇怪,呼吸尽然平顺了些,喉咙处也不再发痒的想要猛咳出自个儿的心肺。 难不成—— 她给的真的是药。 不可能的——,长孙无病摇掉脑海中不靠谱的想法,天底下多少神医瞧遍,连宫中的御医也看过了,除了过一日是一日,已经没有别的法子。 “我没有要嫁进来了”。小嘴,塞得满满的。 “你已经嫁进来了”。长孙无病凝着桌前的那抹娇小身影,她终是个孩子,他已二十有八,而她,不过十五,十三岁的差距,他几乎可以当她的爹了。 “我才没有嫁进来”。咬着鸡腿,玉佛回头,瞪着床上那名还在胡说八道的男人,“我是来救你的”。 救他啊! 没错,如若冲喜的法子真的有效,也算是救了他的性命,不过——可能性有多高,怕是人人心里自知。 “生老病死,早已注定,无需强求”。他轻笑,声音,仍旧低沉,说得平淡,却充满了黑暗。 玉佛听着皱了小脸,哼,她就不爱看注定好的事儿。 她就喜欢做不可能的事。 “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反正,爹已经带着娘游山玩水去了,精舍现在无人,留在精舍与留在这儿差别并不大。 顶多,回去之后,再把死掉的药草拔掉重种就好。 “玉佛,冲喜并不是真的可以治病”。他又笑了。 她却不喜欢他笑。 明明不开心,干嘛还要强颜欢笑。 人生若此,该有多累。 “那当然,如若冲喜可以治病,那这个世上还要大夫做什么”。回头,继续喝她的汤,还有些温度。 娇甜的声音,说着如此可爱的结论,长孙无病无法自止的笑出了声,不是强装的笑,不是习惯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 是啊—— 为何家人不如一个小姑娘明白,如若冲喜真的有用,得了病,冲个喜便好,何必请大夫,何必吃药呢。 “你不能笑得太大声”。吃饱喝足,用一旁现成的水洗净了手,擦干,来到床前,美目凝着他。 “我——知道”。他已经太多年不曾真正想笑过。 “从明天开始,由我来负责你的膳食”。 “膳食厨房会料理”。无需由她亲自操劳,她已是长孙家的大少夫人。“玉佛”。他又唤着她的名,用低沉的声。 玉佛看着他,眼儿眨了眨。 “往后我们就是夫妻了,如若有一日,为夫再也醒不过来,别在意,寻找自己的幸福去知道吗?”。 他又开始胡言乱语了吗? 小手,轻轻盖上他的额,再回到自个儿白嫩的额前,柳眉微微一弯,他并没有发烧,怎地尽说些胡话。 “长孙无病,我和你才不是夫妻”。 “已经是了”。他轻扯她的红嫁衣,再指指他身上的新郎服,“外头代我拜堂的虽是二弟,但是,你已是长孙家的人,长孙无病的妻”。 吓—— 他在说什么?  ...........................................................................................................  玉佛还没有机会问清楚,门外便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一听便知,来人不少,且,情绪激动。 玉佛将长孙无病身上的丝被往上一拉。 他的情绪一理过于激动,只会更伤及内腑,离死期只怕更近一步。 “砰”的一声,门虽未开,门外却响起一声咒骂。 “该死,谁让你撞门的,要是惊了无病,你提头来见吗?”。 “二爷,我——我不是故意的”。 第二道声音,玉佛听过,是长孙家门前喜三娘的声音。 门,被轻推开。 入屋的有三人,习总管和喜三娘玉佛见过,还有一名男子玉佛不曾见过,加上门外有好一群陌生人。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是她吗?” “不是,不是她,她可不是平家的女儿,我带来的才是平家的二女儿平春儿”。喜三娘摇头。 “可是拜堂的是她”。 “那——那——”。她怎么知道。 “习总管,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明只有一个平家二女儿,却偏又多了一个姑娘,且比平家二女儿还早一步就拜了堂成了亲。 “二爷,喜三娘事先抬轿过来说是平二姑娘自个儿走路过来的,过了一会,便见她一个人过来,老奴便以为是平家二姑娘”。都怪他,早知道见见平二姑娘就不会出错了。 也就是说,搞错了人。 “那这位姑娘是谁?”。中年男人皱眉打量穿着大红嫁衣站在儿子床前的小丫头,年纪真小。 “我叫柳玉佛”。今日,她已经是第二次介绍自己了。 “柳玉佛?”中年男人眉头皱得更深了,“没听说过,你怎么会参和进来”。 她怎么知道,这不是长孙家的待客之道吗? “我听我爹说长孙无病得了无人能救的大病,所以,我来替他治病,看来是有了误会”。纤手轻抬,便要开始解衣,“原来这是红嫁衣,现下穿错了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脱下来,你们再拜一次堂便是”。 再拜一次? 天底下哪来这等糊涂事。 “不行,时辰已过,再拜几次都没有用”。中年男人反对。 “可是——她不是平家姑娘”。她的红包。 “爹——”。一直沉默的病人终是开了口,中年男子神色一顿,立刻像只泄了气的球儿一般,大步跨至床前,“无病,怎么样?是不是哪儿又不舒服,他们吵到你了?爹马上赶他们出去”。真健忘,他大爷就是第一号要退出去的。  “爹——”。长孙无病摇头,伸手,握住玉佛的小手,软软的,“让玉佛留下”。她说过,是来为他治病的。 她——是为他而来的。 “好好好,你说什么爹都依你”。中年男子,长孙家的二爷,如今长孙家的当家长孙浩毫不犹豫的点头应允,“习总管,你拿些银两,送喜三娘和平家姑娘回家,进咱们家门的是柳玉佛”。 “是”。  .......................................................................................................... 第2卷 第5章 夫妻 莫名其妙的,柳玉佛成了长孙家的大少夫人,喜三娘和平家二姑娘哭得泪满襟也挽回不了这个即定的事实。 迟了一步,便是错过一生啊。 玉佛倒不在意以什么样的身份留下,反正,她只呆到长孙无病的身体有起色便要回玉佛精舍。 “玉佛啊”。长孙浩对这个精雕玉琢的小娃娃可是可爱得紧,无病要人来冲喜哪会愁找不到姑娘家,长孙家的消息一放出去,上门来的不知道有多少个,挑中的平家二姑娘是相中平春儿的性子温和,平家的家境并不富裕,入了长孙家的门也不会因为娇身惯养的无法照料生病的夫婿。这玉佛小娃娃看起来可不像是贫苦人家的娃儿,哪有穷人家的孩子长得这么好的。“你家住何方,爹我好让人上门告之二老补上提亲,送上礼金”。 “爹?”她只有一个爹,不过,算了,反正他们说话都是奇奇怪怪的,“我家住在天目山,不过,你们不用去了,家里没有人”。 家里没有人? 难不曾,这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其实是个——孤儿。 顿时间,在场的人可都把她疼进了心坎里,这么漂亮的娃儿,尽然没有了亲人。 “玉佛,不要伤心,不要难过,往后,长孙家就是你的家,这里的人,就是你的亲人,我们都会好好照顾你,疼爱你的”。 她没有伤心啊,更不需要难过,而且——“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 听听—— 多坚强的话儿,多坚定的表情,多么让人想要好好抱在怀里疼惜一番的娃儿。 “往后还有更多的人会照顾你,秋平,夏雪是你房里的丫环,以后有事,直接吩咐下去”。一听到名儿,秋平,夏雪便站了出来,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大少夫人”。 秀丽的眉儿,微微一皱。 “你们叫我玉佛,不要叫我大少夫人”。 玉佛?那怎么可以,她们是下人,可不能直呼主子的名讳。 “别理她们叫什么,玉佛啊,你可真的愿意留下来照顾无病?”为人父,自是希望儿女幸福安康,不过——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自个儿有这么一个粉嫩嫩的女儿,怎么也舍不得嫁给一个不知道还活不活得过明天的丈夫。 一提到她此行的目的,长孙无病,玉佛也不再去追问别的事儿,轻轻的额了额着,“我就是为了他来的”。他的病很棘手,暂时,他身上的病,是断然治不好的,她会想想办法,让他能多活一天就多活一天。 “那就好,那就好——”。长孙浩激动的差点热泪盈匡,他真的是太感谢老天爷了。“无病,往后你就是有妻室的人了”。握着长子的手,老泪算是真流下来了,“要记得爱惜自己,你的身子可不再是你一个人的,还是玉佛的知道吗?”。 “我知道——”。一抹虚弱的笑,却也染上了眼。 长孙浩是边流泪边点头,而后起身,招呼其余人全都离开,“回去回去,要喝酒的上前头喝去,想睡的都给我回去,别在这儿吵着玉佛和无病”。 人,离去。 房内,余下清静,喜烛滴泪,闪烁摇摆,无人启口,长孙无病只是凝目看着她,而玉佛,探着脑袋将房内扫了一圈。 没有发现第二张床。 “刚才那位伯伯忘了给我安排住处了”。娇甜的声音道,迈着腿儿就要出门,“我去让他帮我空个房间”。 “玉佛——”。床上的男人,探出了手,“这儿就是你的房”。正确的说,是他们的新房。 “可是,这儿是你的房”。 她为何还不明白,他以为,她该清楚的,该清楚的认知,他们已经成婚的事实,今夜,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虽然,以他这个破身体—— 她也着实太小了些。  “这是我们的房”。 “哦——”,轻应了一声,走近床沿,探了探床的大小,的确够大,两个人睡,也措措有余了,“也好,我就住在这儿,方便照顾你”。话落,粉臀便落在床沿,纤手再度搭上他的脉,“现在还想咳吗?”。 没有—— 一点想咳的感觉都没有。 长孙无病,摇了摇头,凝着烛光下美丽的小脸,她正认真的替他把脉,扶额和观眼——她的举止在在的告诉她,她的确不是一个寻常的小姑娘,她的这些动作,也的确只有大夫会这么做。 “这些药丸儿虽然止得了一时,却不能让你痊愈,明天你还是会想要咳的,再咳下去不把你的五脏六腑全都咳出来才怪,可是我带下山的药也不多,精舍里也没有多少这种药了,只有现种了——”。嘀嘀咕咕,嘀嘀咕咕,全然是一个人说得高兴。 长孙无病有趣的听着,也不插嘴,她的声音清甜又脆声,光是说话,便让人觉得悦耳极了。 她尽有这等小习惯,真是可爱。 修长的手,过于瘦弱,长年的病体缠身,他身上早就只剩下皮包骨了。 扶上她粉嫩的脸,她也不曾察觉。 “对了——”。黑明分明的眼儿抬起,“长孙家有空地吗?”。 空地? “你要空地做什么呢?”。 “种花种草”。 倒是颇有雅兴,“我明日让习管家带你去,长孙家后山有不少空地,府里也有空置的院落可以让你种花种草,要是你不爱走远,咱们院里那些你不爱的可以拔掉,种上你喜欢的”。 “那就好了”。转过身儿,他的手,也落了下来,玉佛拿过小包袱,又在包里翻了好一阵,“我明天要回家”。 回家—— 修长的手,握上她的素腕,“玉佛——”。她要回去了?她说过是为他而来,不到一日,她就想要回家了,“你留在长孙家不好吗?”苦涩开口,他深知没有资格留人,“大家都会照顾你的”。 “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她才不要别人照顾,爹就好烦,每天总爱在她的耳里说这个说那个,她就不知道为什么娘就不烦爹呢。而且,她又不是小孩子——“我从七岁开始就能照顾自己了”。因为,七岁之后,她就是一个小大人,拒绝爹娘的关照。 “……”。  ............................................................................................................ 第2卷 第6章 不舍 那一夜,玉佛便缩在大床的里侧,她的睡姿很端正,缩成一团,便不会再动。天知道这样睡一个晚上,第二天起来,全身上下会有多酸。 长孙无病睁着眼看着她一夜,几度的睡意袭来,他也无法入睡。 睡前,她所说的话,仍清晰的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清晰的,想忘也忘不了。 他的体质特殊,从小到大便能看到一些常人所不能看到的,能够感觉到常人所不能感觉到的,二岁那一年,完全不懂事的娃儿,刚学会说话,便说出了好几件让人惊心动魄的事。 他的左眼,能见过去,他的右手,能握未来。 三岁那年,有心之人结伙上长孙家来抢人,便是那一次,他中了严重的内伤,伤得几近当场死亡。 如若不是父兄叔伯费尽心力,找遍名医为他续命,如今,世上早就没有长孙无病这个人了。 他是已死之人。 他看不到自己的未来,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未来。 从不曾奢望过什么,也不曾期盼过下一个天明,会有什么改变。 这副破身子,早就注定了一切。 不能动怒,不能期待,他连情绪激动的权力都没有。 二十多年来,他早已习惯平静淡然的看待一切,早已习惯——今日,玉佛的闯入却让他明了,自己的修为还不到家。 她的闯入是意外。 她的离开—— 她,要离开了。他再不想,又有什么权力阻拦。 狭长的黑目,深深的移着床里侧娇小的身子,而后,缓缓的闭上。 他的身体,已负荷到了极致。 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 再度醒来,日已当中。 丫环贴着门都探了好几次,里头硬是没有半点风声,现下午膳时间都到了,屋里的人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长孙浩等不住了,这不请安不按规矩来,他是一点都不在意,就是儿子媳妇没用早膳,到了这个点也该饿肚子了。 “无病,玉佛,醒来了吗?爹来叫你们起床,该用午膳了”。 门外,响起长孙浩的叫唤声。 长孙无病侧目,看着空荡荡的床里侧,扯唇苦笑。她真是说到做到,来无影去无踪的,一夜啊—— “爹,你进来吧”。虚弱的几乎虚有的声音,让他自个儿都觉得惊讶。 门外的长孙浩可耳尖的很,“那我可进了”。门轻推,“把热水毛巾的端上来,大少爷和大少夫人要洗梳了,咦?玉佛已经起来了吗?怎没看到人”。 可不就是,屋里除了床上的儿子之外,哪里还有儿媳妇的人影啊。 那活灵活现的粉娃娃上哪儿去了。 “爹——”。 长孙浩将儿子扶起半坐在床上。 “怎么回事?” “玉佛回家了”。他道,声音,仍就小如蚊鸣。 “回家?这还没有到回门的时间呢,她怎么就这么急?也不让人陪她回去?现在人呢?已经走了吗?秋平,夏雪,你们一直守在门外有没有看到大少夫人出去?”。 “没有”。两个丫头纷纷摇头。 “二爷,大少爷,因为昨儿个是大少爷和大少夫人的新婚之夜,所以奴婢今儿个晚了些来伺候——”。所以,可能大少夫人在她们来之前便已经离开了。 “那丫头起得可真早”。长孙浩直摇头,不过,才瞧见儿子苍白的脸色时,表情一沉,“无病,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秋平快去请大夫过来,夏雪你去端热参茶过来——”。 “不”。长孙无病摇头,止住两个丫头的脚步,“爹,我没事,没有哪儿不舒服”。 那就好! 长孙浩松了口气。 无病从不会嘴硬,因知家人会比他自己更在意。他说没事,便是没事,只是,身体没事,该是有了心事。 “无病啊,玉佛不过是回回娘家而已,你就舍不得了,她过两天就会回来的,不过,咱们长孙家可还没有同她一块回柳家提亲呢,真是失礼”。  “她应该不会回来了”。 “什么?” 长孙浩大惊,若不是握着儿子的手,差点跳起来。“是玉佛自个儿说的,她不回来了?她难道不知道出嫁从夫,往后她就是长孙家的从了,就是要回娘家也不能常常回啊”。 “爹,你别怪她”。长孙无病轻声安抚,“玉佛并非有意要嫁入长孙家,一切都是误会,一旦误会解开,她不愿意留下,便离开了”。 真的——不回来了? 好不容易,无病肯自己开口留下一个姑娘,却仍是留不住吗? “爹去找她”。 “不——”。他摇头,“如若不是有意,寻她回来,也不过是勉强她罢了”。 “那你看到了什么?”长孙浩若有所思的凝着儿子苍白的脸上,“在玉佛身上,能看到你们的未来吗?”。 “我还没来得及看——”。他握了她的手,也看了她无数眼,只是,在看着她时,握着她时,从不曾想过要看她的过去,感受她的未来。 “怎么会?”长孙浩可是张大了嘴,无病可不曾有过这等状况,“放心吧,玉佛说过她家住在天目山,爹就是把天目山整个翻过来,也会把她找出来”。 “爹——”。 “你别说,等找到玉佛之后,咱们再让她亲口说,如果真的不愿,爹就不勉强她”。 “爹,不要——”。 “你就好好等消息,玉佛是个善心人儿,也已经嫁到长孙家,她不会不肯回来的”。 “……”。  ......................................................................................................... 第2卷 第7章 失而复得 三十余人整齐的排成两队,领队的赫然是长孙家的当家长孙浩,高骑黑头大马,神色严峻,徒臂一挥,众人直应声。 “咱们一路赶往天目山,没找到人,谁也不准回来”。 “是”。 众人之声,直冲天际,门里门外,站着不少的人,长孙家有大部份的人还没有机会去认识刚入门的大少夫人,结果,新婚夜一过,大少夫人就回家去了。 长孙浩将家中之事交代妥当,便要上路,队伍还没有出发,便见前方出现一位清丽绝美的小佳人手上提着好大一个包袱款款迎来。 居于马上的长孙浩鄂然瞪大了眼,以为自个儿是昨晚没睡好,出现幻觉了。 “玉佛,玉佛——”。会动,会动的人哎,长孙浩眨了好几下眼,眼前的人影都还在,他一激动便跌下了马。 “二爷,二爷——”。 “没事,我没事”。挥开下人,长孙浩自个儿爬起不,能见着玉佛,就算让他再多跌几跤都没有关系,“玉佛啊,你可回来了,爹以为你真的一狠心就丢下咱们不要了”。 堂堂长孙家的当家,完全不顾形像,哇啦啦的拉着玉佛一阵的说个没完。 “我回家拿东西”。玉佛奇怪的看着长孙浩激动莫名的样子,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东西? 可不是,她手上还提着一个大包呢,看起来重得起,这一路来岂不是把她娇小的身子给压坏了。 长孙浩一把抢过来。 “拿着拿着”。递给一旁的下人,“玉佛啊,你要回去拿东西怎么不告诉爹一声,爹可以派人替你回去拿,你自个儿提着这么大一包,不得累坏了”。 “是有点重”。小脑袋轻轻的点了一下,“别人不可以”。精舍的门,不是那么好进的。 除了他们一家三口,寻常人要想进屋,可得做好被毒死的心理准备。 “只要你回来就没事了,无病还担心你不回来了”。儿子的失望,他这个为人父的看在眼里,这下好了,可以想见,无病只要瞧着玉佛,一定会开心得不得了的,“来来来,咱们别站在门外说话,先回去”。长孙浩一挥手,又扯着嗓子喊,“人都散了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等等——”。玉佛立着不动,黑白分明的眼儿凝着下人就要提走的大包包,“那是我的”。纤手,指了指,看着长孙浩。 “好好好,那个谁,马上把大包袱送到大少爷房里去,顺便告诉大少爷,大少夫人回来了”。 “是”。 沉默的气息,消得一干二净。长孙府再度沉于喜悦之中。 玉佛—— 好一尊玉雕的佛,晶莹剔透,惹人怜爱,怪不得无病舍不得让玉佛离开的,一得知玉佛走了可能不回来,才如此的失望。 人之常情啊。 ........................................................................................................ “大少爷,奴才送东西进来”。 “进来吧”。有气无力的声音,并无多少活力,徒然睁着的眼,却望不见物,远走的思绪,不得回。 下人进入,将手上的大包放在了桌上,便立在一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主子不发问,为人仆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少爷——二爷要奴才跟大少爷说一声,这包东西是大少夫人带回来的”。 大少夫人是个引子,那思绪就是飘得再远,也回来了。 长孙无病费力的起身,侧首望着桌上那一大包的东西及一旁立着垂首的下人,“你——说什么?” 是他听错了吗? “大——大少夫人回来了”。 “她真的回来了?”语调一提高,便见一阵急喘,急接着一阵急咳,激烈的程度几里外都可以听得到了,这一下子,是真的把下人吓得差点昏了过去。 糟了! 要是老爷知道,一定会打死他的。 下人软了身,跪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谁人不知长孙家的大少爷是长孙家的宝啊,要是大少爷有那么一丁点事,二爷绝对不会轻饶的。 一抹娇小的身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进入了房间,纤手轻握住长孙无病的肩,几粒药丸喂入长孙无病的口,一探手,端来桌上的整壶水,灌入他的口中。 片刻之后,长孙无病的呼吸稳了些,小手却仍是轻抚着他的胸口,平静美丽的小脸,淡雅的让人着了迷。 真的是她—— 她回来了。 “玉佛——”。启口的声音,仍是小得让人皱眉。 也的确有人大皱眉头,紧跟了进来的长孙浩除了皱起的眉头,还张大了嘴巴,让他大大的出乎意料之外的是,他的儿媳妇不仅长得美如天仙,还有一手好医术,几颗药下去,无病就不咳了,不仅如此,她尽然还会武功—— 适才如飞的身形,连他这个习武多年的前辈都被吓了一大跳。 “你的情绪不能太激动,喜怒哀乐都会动及内腑”。轻甜的声音,明明很冷静,听在他人的耳里,却是可爱极了。 “我知道——”。他点头,这么多年来,他已少有激动的情绪,看多了,已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如此失态,也不过是因为她的去留,天知道,他们相识不过一日。她便有如一道甘泉,清甜无比,划入他早已干涩无比的心田。 久悍逢雨,又怎么能再平静坦然。 “玉佛——”,终于轮到长孙浩开口了,他一个劲儿的打量着玉佛,“你会武?还会医?”。 “我不会武”。玉佛老实的摇头,“爹总爱抱怨我不习他的武,只习他的医术,害他快要后继无人了”。 “你爹?”听来就不是一个平凡的人家,“玉佛,不知道你爹是何名讳啊”。 “我爹叫柳东泽”。 “柳东泽”。一声惊呼,不——,是两道,连同床上的长孙无病,“佛公子柳东泽,你是佛公子和玉心女的女儿柳玉佛”。 好异口同声。 玉佛挑了挑眉儿,扫了他们父子一眼,“我早就说过了”。 是啊—— 她说过。 父子俩苦笑。 她说过她唤柳玉佛,可是,他们可不知道,这个柳玉佛,就是那个柳玉佛啊。  江湖上谁人不知佛公子与玉心女,当年,佛公子的佛掌印可是无敌于天下,就是如今的武林盟主站在佛公子的面前,还要屈于二座,不敢上前一步。 玉心女常玉心所种的各式花儿,均是江湖上人人相求不得的宝啊,家中若有一株常玉心所种的花儿,便是身份的象征,奈何,他们夫妻二人年纪轻轻时就隐退江湖了,不再与人打交道。 没有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媳妇儿尽是柳东泽和常玉心的女儿。想也知道,柳东泽和常玉心怎么可能会舍得让他们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病秧子呢。 可是—— “玉佛,你爹娘知道你在这里吗?”长孙浩问得小声。 “知道”。玉佛轻轻额首,“是我爹告诉我长孙家有个人病得很严重,谁也救不了”。黑白分明的美眸,凝着长孙无病苍白的脸。 “那——这次回家,你爹娘知道你已经嫁给了我吗?”。长孙无病握着她的纤手,轻问着。 “不知道”,她摇头,“爹娘不在精舍,他们出外云游,没有那么快回去的”。 那—— 怎么办? 先霸着再说?  ..................................................................................................... 第2卷 第8章 亲力亲为 江湖上有传闻,佛公主与玉心女生得一女柳玉佛,江湖号称“毒医佛小”。顾名思议,这柳玉佛是即有绝佳医术,又有骇人听闻的毒技,即为佛公子之女故之称佛小。 只不过,才年十五的小娃娃而已。 江湖之大,代有人才出,后浪退前浪,新辈江湖少侠倒也不在少数,长孙家寻遍天下名医,也曾想过要寻上这位年仅十五的毒医佛小。 只不过—— 长孙家的人亦有顾虑,一来,这小娃娃年纪也太小了些,才不过十五,就算再有才质,再有能耐,也有限度,长孙无病的病情不知多少号称名医的瞧过,皆不见效。 二者,这人也不好找,江湖虽盛有名讳,不过真知佛公子与玉心女居处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 不曾想到,如今,这传闻中的人还自己找上门来了。 让长孙家上上下下岂有不高兴之理。 而且,玉佛一用药,就能止了长孙无病的咳,长孙浩只差没有当场跪下感天谢地的。 上一次,长孙无病忘了探玉佛的未来是否与他紧紧相连,这一次,她的再次回归,让他满心欢喜之余,不再忘了正事。 如若他们有未来,便是他可以活得更久些。 “你在做什么?”抬眸,凝惑的望着他。为什么他总爱握着她的手,她的手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没什么”。长孙无病摇头,原就不怎么舒展的眉,更皱了,他尽什么也看不出来,他与玉佛之间,一片空白,他的左眼瞧不见她的过去,他的右手也感受不到他们的未来。 或者—— 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未来可言,是这样吗? “多想无益”。抽回小手,扯了扯他的已灰白的发,只会让他加速白了毛,耗尽了生命之源罢了,“躺下来休息一下”。 “不用——”。他的身体的确相当的弱,严重的内伤,早就让他无法负荷,每走一步,便牵动一身,疼痛难忍,每迈一步,便会气喘吁吁,严重的时候,会觉得连呼吸都很困难。只不过,他不想因为这些原因就把自己仅有的日子都耗在了这张床上。 他仍是能走的,不过辛苦些。 “我想下床走走”。 “让你下床不是不可能,不过走走就算了,夏雪,拿着毛毯让人在隔壁那个空院落里摆上椅子”。 “是,大少夫人”。 夏雪一离开,长孙无病便凝惑问极,隔壁的紫兰院一直空着,事实上,与他的院落相连的左右院落都是空置的,无非是怕吵着了他。  “为什么要到紫兰院?”。 “我要过去,如果你真的要下床的话就跟我一块过去,要是不想,你就再回床上去”。二选一,没有多了。 “……好”。心中,虽仍是有凝问,不过——他是真的不想再当个废人了。  ...................................................................................................... 紫兰院里的花花草草被除得干干净净,所有可以用的空地,都被利用上了,玉佛会选上这一块不是没有原因的。 其一,离得近,好打理。 其二,后山地虽宽,不过,她所种的药草都是极其珍贵少见的,若一个疏忽被山里的鸟虫占了空子,岂不白忙一场。 “玉佛,你在是想种花种草,交代下去便成,习总管会让人种出你喜欢的花草”。不需要自个儿辛辛苦苦的料理,她甚至不要别人去帮忙,从头到尾都是自个儿一个人。长孙无病也才知道,她回去的那一趟,提回来的不是别提,是一些药草的种子,然后,就种在这儿了。 知道事实后,长孙无病又换了个说法要劝她多休息,一双白嫩嫩的小手,怎么能与泥土打交道。 他会心疼。 “玉佛,这些药草要怎么种,你交代秋平和夏雪,不然让习总管来种”。 “别人种不了”。小小的身子,连头也不转,专心的翻着土,一有空,她便上这儿来,长孙无病要是精神好些,她就让他跟,要是他的精神实在是很差,他就是再怎么说,她也不会让他跟的。 她随时冷着一张美丽绝俗的小脸,一开口,甜甜的声,却无法让人以为她说的话,不具任何的份量。 素色衫裙,不怕脏,不怕乱,丝滑的乌发,服贴乖巧的贴在她的后背,不会时不时的跑到前面去做乱。 光是瞧着她,他的心,便能安定。 只是——看到她额前泌出的点点汗珠,和那一双沾满泥土,几近看不出原来的粉嫩时,心,便会纠结,难受极了。 “为什么?”。他不解,世间之事,又有何事是无法替代的。 “这些种子上都有毒,而且,不同的药草,必须有不同的种法,否则,会失了药效”。 “为什么要种这么多药?”。已经一大片了。 “你要用”。 他,要用。原来,她是为他种的药,心里难掩的盈满了甜味,她说话从来不懂得拐变抹角,心里想着什么,便说什么,从来不怕得罪了谁,招惹了谁。 只不过,她的天真可爱,与甜美,就算嘴里说出再不中听的话,听进别人的耳里,也没有那么可恶可恨。 长孙家的人,都极喜欢这位新上任的大少夫人。 “大哥——”长孙无破,长孙无病的二弟,当日代替他与玉佛拜天地的那一位,匆匆进入,看到安坐的长孙无病和弯身在地里忙活的柳玉佛时,一张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扰,老天——他是做梦也想不到,能在长孙家看到这样的场面。“我听说大哥可以下床了,才来看看——”。几步靠近,站在兄长身侧,奇怪的看着嫂子,“大哥,大嫂这是做什么呢?”。 “做药草”。长孙无病无意多言,抬眸,望了弟弟一眼,“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有有——”。一说到正事,长孙无破收回惊奇表情,“半个月前,东北那边的货行出了问题,矛头均指向长孙家发过去的材料”。 “事实如何?”。 “还在调查当中,货的确由长孙家的商队由苏州运往东北的,也的确打着长孙家的标记,不过,货却不是当初从苏州运出的那一批,运货的商队,却说中途不曾有人调换过货”,事情棘手,否则,他不会拿小手来烦大哥,让他焦心。 “让商队领队来见我”。 “好”。 ......................................................................................................... 亲爱的朋友们,千万不要客气,走过路过留下脚印和票票再走也不迟啊。 逍遥在这儿等着哦! 第2卷 第9章 乖乖听话 长孙家也谓是人才济济,除了女眷之外,男丁随便拉出一个人,在江湖上都是排得上名号的,若论文,虽不能说是学富五车,谈论之出也能让人听之有物,不凡啊。只不过,在经商这一块,倒是不如文武双全,长孙家的家产商行,天下各地均有分号,长孙家在商场上的名号亦是响叮当的,不同于长孙家在江湖上的名号,虽有人才,却安于平静。 长孙家上下自问经商不曾黑心的以次充好,苛扣多余和欺骗客户,向来都是童叟无欺。 长孙家的长足长进也是在近二十多年,只因长孙家出了一位长孙无病,任何问题到了他的手中,自能迎刃而解。 不过—— 他的身体,让长孙家的人过份的疼惜于保护,如若不是实在无法解决的难题,否则,他们不会惊动身体虚弱的长孙无病。 如同这一次,明明知道其中有异,却完全找不出原因,抓不着证剧,让人束手无策之事。 长孙无我去找商队领队之时,玉佛也起了身,翻了了地,播了好种,她似乎并不在意到底是什么季节,只要种下就能收获。 洗净了手,让秋平、夏雪两个丫环将剩余的种子收妥,再扶着长孙无病回到他们自个儿的院落锁秋阁。 “你累了”,坚定的语气,不是问,而是陈述,小手贴上苍白的容颜,他眼底的青痕和眸中的疲意已然掩不住,“让厨房把我交代的药端上来”。 “是,大少夫人”。 秋平去了厨房,夏雪在外头待命,玉佛一脸平静的要扶着他上床。修长却并没有多大力道的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背。 “玉佛,我还不累”。 “你累了”。她重复,语气依旧坚定,“喝完了药,你就该好好睡”。 “我会好好休息”。他知道,她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好,不过,身为长孙家长子嫡孙只要他活着的一天,身上便有着无法解下的责任,逃不开,就要承受。“等二弟把领队的带来,谈过之后,我就听你的话,好好睡下好吗?”。 “等你睡醒再谈”。她不妥协,也从来不跟人谈条件。 “可是——二弟已经去唤人了”。他一睡下,短时间内,是不可能醒得过来了,近日,喝过玉佛的药,只要一睡下,便没有痛苦没有知觉一般,连往日会做的恶梦也全数消逝一干二净,他能睡个好觉,只是睡得太深,太沉,除非他自己醒,否则,谁也唤他不起。 “我会告诉他们”。 “玉佛——”。他好声好气的轻语,“我没有那么严重——”。 一枚不以为然的白眼,撇了过来。长孙无病呼吸一窒,话,再也无法理所当然的说出。如若今天玉佛是个平凡的小姑娘,他可以说,然而,玉佛不是,她是名医者,他的身体,她比他更清楚。 “我——”。 “不想早死就乖乖的照我的话去做”。 “可是——”。 “我只说一次,不要让我总是在重复”。小脸儿一沉,依旧美丽,却在在的告诉对方,她已经不开心了。  轻轻呼出一口气,长孙无病很没有骨气的依了她的意。他的玉佛个儿小小的,脾气却不小,看起来文静的很,却没有什么耐性。 往往她说过的话,超过二次没有效果,接下来,便被她丢弃在一旁,死也不去理会。 “好好好,我先休息,我先休息,等二弟来的时候,你让他们过些时候再来找我”。 “嗯”。  .......................................................................................................... 长孙无我带着商队领队佟大来的时候,他们的房门是关着的,玉佛手里拿着一本毒经正在研究着,一张粉嫩嫩的小脸儿只差没有钻进书里去,连他们来了都不知道。 “大嫂——”。 “……”。 “大嫂——”。不见回应,长孙无我叫得更大声了些,“大哥人呢?” 黑白分明的眼儿抬起,眼中有着片刻的茫然,好一会才想起,他们是来做什么的。回头,望了紧闭的房门一眼,“他已经睡了”。回过头,继续看她的书,不再理会一旁直怔怔站着的两个人。 长孙无我尴尬的直立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这位年纪比他小好多的嫂子,还真的一点儿也不好相处。 “呃,大嫂,不知道大哥什么时候才能醒?”。 “我又不他,我怎么知道”,甜甜的声音,说也来的却是足以让人吐血的话。 长孙无我又怔了好半晌,一旁的佟大也张大着一张嘴,久久都合不上。这位美丽绝俗的女娃娃就是大少爷新娶进门的妻子,也实在是太小了点。 “那——”。 “大嫂——”。长孙无我下意识的压低音量,“大哥要是醒过来,烦请大嫂让秋平或是夏雪过去知会一声,我再带着佟领队过来一趟”。 黑白分明的大眼,再度抬起,这一次,玉佛放下了手中的书。 “你知道你大哥不能劳心劳力的吗?”。 呃? “知道”,全家上下,谁都知道,甚至于整个江湖都知道长孙家的大少爷是何等的娇贵,不容有一丝的辛劳,否则,天知道何时这条小命就保不住了。 “如果想要他早点死,不妨多拿点事情来烦他”。 吓—— 长孙无我登时白了一张俊颜。 “可是——大哥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他气弱的道。 “所以他才一直这样要死不活的”。 好吧,他不得不承认,小小娇柔的大嫂,说出口的话比世上最锋厉的剑还要刺得人体无完肤。 “大哥是长孙家的下一任家主”。 “死人是当不了家主的”。 “……”。 ............................................................................................................ 第2卷 第10章 可爱娇颜 她总是可以用她柔嫩的嗓音说出这世上最尖酸刻薄的话来,只是,从来不曾有人真的怪她说的话无法入耳。 她心直口快,从来不懂拐弯抹角,掖一半,藏一半的。 长孙无我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也不敢怪这新上位的大嫂半句,她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大哥的身子骨,天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见到太阳。而他们,一直以来都太过依赖大哥,所以,只要一遇到难事,便理所当然的去找大哥。 大哥的身子差到今天这样,也是他们的错。 “你大嫂真的这么说?”长孙浩皱着眉头,停不下来的在原地踱着步,来来回回,完全没有自觉快要磨破了一块。 “是的”。他半个字也不敢改,全都是造着原话搬的。 “真是汗颜啊,大嫂都比我们知道疼大哥”。老三长孙彻不以为然的耸肩,“咱们家大男人这么多,还真的不如一个女人来得细心”。看起来还是一个比妹妹还小的小娃娃。四妹长孙仪今年二十,已经嫁人,五妹长孙璃虽未出嫁,不过已是二九年华。 他们的大嫂,尽只有十五岁。 “不要说风凉话”。长孙无我白了弟弟一眼,“别把自己撇开,你也是其中的一份中”。 “我又没说我不是”。 “好了好了,别吵吵闹闹的,无我,这事就不要再拿去烦你大哥,你大哥的身子骨才刚好一些”前几天还连床都起不了,这两天玉佛在,才能下床走上几步。“这件事,咱们商量着处理,实在处理不了再说”。 “我知道”。长孙无我会义。 只要细心些,循着蛛丝蚂迹找过去,总是能找到线索的,偌大的长孙家,还真的让人如此愚弄,往后还如何在江湖上,在商场上立足。 “爹,表妹一再的让我问问,看看能不能让大哥帮她看看她肚子里怀的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长孙彻嗫嚅了半天,还是决定问问,不然,表妹缠着他一个头两个大。 表妹秋若水是姑姑长孙若颜的女儿,已经嫁人,接着两胎生的是女儿,这是第三胎,一向重男轻女的秋家对表妹连生两个女儿颇有意见,要是这一胎再是个女儿,表妹的日子怕是难过了。 虽说后头还有长孙家顶着,不过,长孙家也不能时时刻刻的跟在表妹身后啊。 这件事,长孙浩也早就知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是古来自传,生得男丁才能传家,这就是思想上的闭塞。 不过—— 也不能怪秋家,他们心心念念的想要一个儿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件事,也不急在这一时,若水才三个月,等无病的身体好些,再问他,省得他烦心”。 “知道了”。长孙彻愉快的领命,接下来表妹要是再来问他,他可就拿爹的话去回了。 .......................................................................................................... 日落西山,不久,月娘上了柳梢头,明亮胶洁的银色,洒满了大地。长孙家灯火通明,睡足了的长孙无病,才醒了过来。 床边的小人儿,依着烛火,正专心的瞅着书上一个又一个字,专心到,完全不曾注意到床上的男人已经醒来。 睁开了眼,凝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 娇小柔弱的身躯里,却藏着一个坚定的灵魂。美丽粉雕的外表,却有一颗淡定如山人的性情,她的身躯笼罩在光辉之中,耀眼极了。 长孙无病半睁着眸子,静静的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他的心,很平静。 光是看着她的背影,就觉得,很安心。 看过一页,她并不急翻,而是单手托着腮,小声的喃喃自语着,他听不清楚,只是觉得她的模样儿,可爱的一蹋糊涂。 她太小了,才十五岁。 每一次想到她的年龄,他便会有着满心的自责,他长孙无病是修了何等的德,还能有如今的福报。 他的生活,干枯的几近出现裂痕,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认为活着和死去,并没有任何的区别,或许,死,对他而言,反倒是一种解脱,如若不是为了家人,如若不是担心他们伤心过度,如今的他,怕是早就上了奈何桥,饮了孟婆汤——可是现下不同,他很庆幸,自己撑了下来。 “玉佛——”,他启口,轻唤,声音沙哑的一如被巨石辗过一般。 “……”。 桌前的小人儿,还在聚精会精的,忘我的喃喃着。 “玉佛——”,他加大了音量,听起来,却没有多少的差别,迫不得已,他撑起了身,缓缓下了地,来到她的背后,修长却显得过于瘦弱的手掌,轻轻盖上她的肩上,“玉佛——”。他再唤了一声。 这一声,惊醒了她。 侧身,抬眸,黑白分明的眸中,盈满了茫然,直到瞧清他的脸时,才恍然大悟。 老天—— 他尽有股大笑的冲动,如若不是这副破身子不允许他做这样的情绪反应,他一定会大笑出声。 只因她的模样,实在太过可爱。 她,已经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了吧。 “你醒了”。小心的放下毒经,是的,毒经——至少,长孙无病可以万分确定,那两个字的确是他所认识的,眸光一闪,颇是讶异,“你喜爱看这种书?”。 “嗯”。她额着,持着他坐下,“这是我爹走南逛北游完的时候给我带回来的礼物”。知女莫若父,柳东泽别的不带,就带这此东西,也的确投了玉佛的好。 “我以为,你更有兴趣研究医经”。 “要学习下毒就得先学解毒,在看毒经之前,能看的医经,我已经看完了”。从小到大,她的记性和领悟力就极佳,柳东泽只得一边称赞女儿一边顿足,这样的女儿,让他少了多少的优越感。 “你的年纪这么小,便有这样的成就,可见岳父岳母有多用心栽培”。他轻叹。 她没有接口或是反驳,倒了一杯温水,递了上去。他喝水,她把脉,而后,放下手,表情凝了凝。 “怎么了?” “没事”。粉唇儿轻启,摇了摇头。 她不愿说,长孙无病也不舍得勉强,放下杯子,见窗外天色已完,才想起白日里应了二弟的事儿,“二弟来过了?”。 “嗯”。 “秋平——”。他刚要开口叫人,玉佛拦着,“我让他自己处理,秋平——”,换成她叫人。 “大少爷,大少夫人”。秋平立在门口,等着吩咐。 “去厨房,把大少爷的膳食端过来”。 “是”。 ......................................................................................................... 第2卷 第11章 过人能耐 从她来到长孙家的那一日开始,她便说过,他的膳食由她来负责,也真的是由她来,当然——并不是她亲自下厨为他打理三餐,而是交代用什么材料,如何煮食,端上来之后,要由她先尝过味之后,如若没有问题,味儿对,药味也对,才能进得了长孙无病的口。 她很认真的在为他调养身体。 只是—— 除了可以下床之外,他着实没有多大的感触,身体似乎与以前差不了多少。 她是医者,在尽心尽力的为他治病,却全然没有一个为人妻的自觉。唉——他也认了,玉佛还小,而且,以他的情况,目前的一切,亦是情理之中。 “玉佛,让秋平和夏雪去把无我叫来好吗?” “为什么?”白净的小脸,轻扬着,凝着他,黑白分明的眸中,是浓浓的不解,“你不过是长孙家的一份子,就算有事,他们也可以处理,不是非你不可”。 “不一样的”。他轻叹。 如若长孙无病是谁都可以替代的,那么,今天的他,或许会活得更开心一些。 至少,不会身虚至此,是他的特珠,让他饱尝了浓烈的苦楚。 “哪儿不一样?”同样是人,且是同父同母,身上流着是相同的血。她并不认为长孙无我会比长孙无病蠢到哪儿去。 “玉佛,这事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等处理完无我的事,我再跟你慢慢解释好吗”。他,轻言轻语。 玉佛深望了他一眼,白净的小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而后,她唤进秋平,让秋平去把长孙无我请过来,当然,其余的,她什么都没有说。 她的性子,向来淡漠,除了爹娘之外,更是甚少与外人相处,如若不是长孙无病身上的伤能让她得以施展医术,她不会留下,更不会勉强他。 她不爱勉强别人。 既然他坚持,她亦妥协,毕竟,身子差的人不是她。 她的冷漠,对他全然不理会,让长孙无病揪了心,一再的苦笑。他也想尊着她的话,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想,只是让她照顾着,让她陪着,让她来打理一切。 如果真的能放下一切,那就好了。 只可惜,他姓长孙,是长孙家的长子嫡孙,这一点,是永生永世也磨灭不了的事实。 接到秋平的消息,长孙无我和长孙浩鄂然不已,不过,还是领着佟大再一次到了锁秋阁。 入了院,便见玉佛一人独坐在院中的石桌上,桌上摆着一堆青青绿绿的花草,天知道那些都是什么才西。 她很细心的在分类,偌大的桌,已经没有任何的空地,连几个圆凳上也摆满了归类好的花草,这些东西也不知道她是上哪儿找来的,这些天,除了锁秋阁和紫兰院,真的没有看到她有去什么地方。 “大嫂——”。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对于这个年纪小小的大嫂,长孙无我可不敢小阙。 玉佛抬眸,瞧了他们一眼,什么也没有,再度挑弄她的药材去。 长孙无我无奈耸肩,看来,大哥被她撇下了,他朝佟大使了一记眼色,两人一同入了屋,果不其然,长孙家的长子嫡孙长孙无病正坐在屋内的桌前,面前摆着一壶杯水和一个杯子,杯中已有物,不过,长孙无病并没有喝下多少。 “大哥,身体好些了吗?”,对于这个从小便体弱的大哥,长孙无我有着满腔的敬佩与爱护之心。 “来了”,长孙无病回神,微一扯唇,“还好”。 这些安抚的话,他说的多,他们也听得多了。 “大嫂她——”。眼,朝着屋外撇了撇,大嫂进长孙家的门虽然不久,不过,自从进门之后,大哥没有睡下,大嫂都会呆在大哥身边,不会特意跑得那么远去。“似乎不怎么开心”。 “她在气我,气我不听她的话”。长孙无病无奈之极,“佟领队,你过来一下”。 佟大上前,长孙无病凝聚心神,半眯的眼,紧锁着佟大身上细看。 好半晌之后,长孙无病才略带疲意的眨了眨眼,“佟领队可以先去忙了”。 咦? 这样就成了?不过是看了他几眼而已,佟大有满肚子的凝问,不过,聪明人都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问出来。 佟大一退下,长孙无我便上前扶住兄长,“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他摇头,不过是凝聚心神,耗费他太多的心力,如果不是身体虚弱,光是这一点小事,本无大碍,只可惜——他的破身体,让他做这等事时,总是像是劳心劳力了十天半个月不曾合过眼,“商队在西山时曾入住在一家与佟大相识熟人的客店之中,就是那客店里的人换了长孙家的货,以次充好,你让人好好查查,虽然这件事与佟大没有直接关系,不过,还要是知会他,以后,尽量小心”。 “我知道了”。怪不得——佟大为长孙家做事不是已经五年,这五年来,专门负责的是东北这一条线,每一次上路,路上能在相识之人所开店中居住原以为是相当安全的,没想到,反倒不安全。  浓眉一锁,握了握拳,这是防不胜防。 “这件事我会处理妥当的,大哥放心”。 长孙无病淡看了弟弟一眼,“过两天,你再让若水来找我”。 咦? 这件事不过是彻提过,他和爹可不曾答应过,若水表妹肚子里怀的是男娃还是女娃性别已定,早知道晚知道又有何区别,反正都是要生下来的。 如若早一步知道肚子里怀的是女儿,反倒坏了心情,影响了身子,到时候,母体与腹中的孩子反倒不乐观。 “大哥,这件事不用你来操心,我和爹会跟秋家说明白,无论生子生女都是他们的命”。 “不——”。长孙无病摇头,命子有无子女,是子或是女都是注定好了的事,他也希望秋家可以看开,不过——表妹是他的亲人,“让若水来一趟,,我有话要跟她说”。 “大哥,你已经很辛苦——”。长孙无我不忍,“大嫂气我们也是应该的,我们实在是没用,一点小事也要拿来烦大哥,才让大哥的身体一日虚过一日”。 玉佛啊—— 一说到她,长孙无病的眸中,便盈满了暖意。长孙无我看在眼里,感怀于心,如果不是大嫂,大哥的日子,该是如以前一般的无欲无求吧。 幸好—— 不管大嫂的医术能不能治好大哥的病,至少,有大嫂在,大哥对生活有了期盼,不会再无奢无求的,让人看在眼里,焦急于心。 “你大嫂性子直——”。 “大哥,你就放心吧,大嫂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我们听在耳里,放在心上呢”。 “那就好——”。  ......................................................................................................... 第2卷 第12章 达成协议 “玉佛——”。 “……”。 “玉佛——”。 “……”。 任由里面的人再怎么叫,坐在院里的小人儿硬是充耳未闻,出了屋了的长孙无我,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都可以听得听听楚楚,没有道理大嫂就听不到啊。 “大嫂,大哥在叫你”。长孙无我好心的提醒一下,大哥用的力气已经不少,再费劲下去,说不定下一刻就要休克了。 小小的人儿,未吱半声,轻巧的侧过头,不冷不热的睨了他一眼,就是这一眼,让长孙无我乖乖的闭了嘴,一转身,便匆匆的离开了锁秋阁。 真是邪门,他一个大男人的尽然怕了一个女人,一记眼神就足以让他退却。 唉—— 汗颜啊。 “玉佛——咳——”。屋里的人叫不到人,声音开声变得急促,且一个劲的咳了起来,咳的声音比叫得更大叫,让人心惊于他是不是打算先把自己的五脏六脏咳出来算了。虚弱的模样,又如何能应付这连串的急咳。 玉佛柳眉微微一皱,小手一撑,起了身,飞身入了屋,纤细白嫩的手指,点住长孙无病身上的几大穴道,再从袖袋中掏出几枚药丸,直接喂进了他的口中,端过水,直到他服下之后,轻喘着气,她才面无表情的坐在他的对面。  “玉佛,我——”。 黑白分明的眼中,并没有直视着他的眼,而是对着他的脸,认真的盯着,似乎在想些什么。长孙无孙按住胸口,剧烈的咳原本是想引她进来装装样子的,谁能料到,一咳起来尽停不下来,他以为,自己真的会因为咳得过于厉害,而提早走完这段人生路。 “玉佛——”。声音虚软,提不起劲。只有黑眸之中,仍是满满的讶异,每一次以为她的能耐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她又会让人出乎意料。 她说她不会武,事实上,她会轻功。 她说,轻功不是武功,动武会让人受伤,练武会与人冲突发生对决,轻功不会,轻功是给自己用的。 她有她的理解,与世人不同又如何。好吧,他们接受她的说法,她不会武功,她会医,会毒,仅此而已。 现在,她又会点穴,长孙无病不得不承认,就算下一刻,有个人跳出来告诉他,他的小妻子是新一任的武林盟主,他想,他也不会太意外的。 “你的情况比原来更严重了”,眸中的茫雾散去。 长孙无病扯了扯无血色的薄唇,“对不起——”,他轻喃,忍不住伸手轻抚着她光滑白嫩的小脸,暖暖的,让他舍不得松开手。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她瞪着他,有些莫名其妙,“你的体力越来越差,膳补和药补还不足以让你有足够的体力应付日常生活,如果你再像今天一样的话,只会缩短你的性命”,长孙无我来之前,他虽体弱,倒不至于弱得像是再喘一口气就是最后的一口。这会儿,他不仅面无血色,唇无血色,就连他的眼,也失了色。小手,轻托起他的银灰的发,颜色,似乎更明显了。“你的头发又白了些”。 “如果你能在少像今天这样,在身体好些之前,不要浪费自己的体力,或许可以多活些时候”。她提醒。 是好心的建议。 他明白——只是从来不知道,原来,这对他的影响有这么大,他只是觉得每一次看完之后,有些不舒服而已。 不曾想到—— 从来没有人提醒过他不是吗? “玉佛——”。他轻握住她的小手,“如果有一天,我死去,你要怎么办?” “回家”。 “你不会舍不得我吗?”他轻喃。 眼中又有着莫名的不解,“我为什么要舍不得你”明亮的眸子,凝着他微敛的黑眸,“人总是要死的,不过是早晚的事儿,我会记得你,因为如果你死掉了,就是我第一个救不了的人”。 他之于她,仅只有这样的牵连? 长孙无病轻笑,并没有被她如此轻视而死掉所剩不多的小命,这是她的可爱之处,心里有话,便直接说出来,不需要别人去猜去想。 她还小,还不懂人情事故,更不懂男女之情。 只要有一个理由,足以让她留在他的身边也就足够了。 “我答应你,两天后,若水表妹来过之后,我便不再辛劳,乖乖的听你的话,照你的咐咐做好不好?”。 “真的?” “真的”。他点头。 “不管我用什么方法?”。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那好”。玉佛终于满意的点点头。 长孙无病却突地麻了头皮,为何看到她满意的表情,他尽有一股身陷陷井的感觉。  ..................................................................................................... 秋若水所嫁是秋月山庄的少庄主秋平扬,虽同姓秋,却无半点亲戚关系。秋若水普甫嫁入秋月山庄时,因是长孙家的表小姐而得到极重的礼遇。 这种礼遇在她产下第一个女儿时,秋月山庄仍是满心喜悦的。而后,产下第二胎,仍是女儿,秋月山庄开始盼起孙儿来,这一胎第三胎,秋月山庄上上下下都盯着她的肚子呢。如果,这一胎,她产下的是儿子,那么,秋月山庄仍是待她如初。 如若不幸产下的是个女儿,秋老夫人就要考虑为儿子纳妾,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小辈的只能乖乖的听话。 如若秋若水一连产下三个女儿,就是连长孙家也不好明正言顺的站出来挺她了,秋平扬是秋月山庄的唯一继承人,他们需要继承者。 就长孙家与秋家而言,他们断然不会让秋若水在秋月山庄受到任何的委屈,只是,秋平扬与秋若水夫妻感情融洽,秋平扬又是孝子,到时候,为难的不是几大家,而是他们小夫妻俩。 长孙无病就是知道他们夫妻俩的为难,才想替他们瞧一瞧,无论是儿是女,也好早早有所打算。 不至因产下女儿的那一刻,乱成一团,到时候伤了身即伤了心的表妹,怕是承受不住。 “夫君,我——”。秋若水在锁秋阁外顿足,望着陌生的院落,这儿,她不曾来过一次,大表哥身体弱,没事是不准任何人来打扰的,就连大表哥成亲的那一日,她也没有与众人一同来凑热闹,“大表哥的身体——”。 “没事的”。秋平扬柔声安抚,“无我说过,是大表哥自己提及的,他并不为难”。秋平扬与长孙无我是极好的好友。 “可是——”。 “好了,别可是,相信表哥一定知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也想好了要告诉我们什么事,既然大表哥有此意,我们就不要在这儿磨了时间,早些进去,也好让大表哥早些休息”。  夫妻俩又磨了好些功夫,才进了锁秋阁,长孙无病和玉佛已经在院里等了好一会。 “大表哥,我——”。秋若水未语先脸红。 秋平扬握紧妻子的手,表情坚毅,“大表哥,辛苦你了”。 长孙无病轻点了点头,“若水,你过来”。 “是”。秋若水乖乖的上前。 长孙无病伸出右手,握住秋若水的右水,而后,静静的——整个院落里只有玉佛磨药的声音,不知何故,自从长孙无病允诺往后她要怎么做,他都会随她的意开时,她便外出抓了好些药,也采了好些药,而后,该磨成粉的,她就在这儿慢慢磨。 连两个丫环也被安排晒药草,现在锁秋阁里,能晒药草的地方全都铺满了。 他不问,她也不说。 好半晌之后,直到长孙无病的脸色更加苍白,额上开始泌出点点薄汗,还不松手。玉佛凝着他与她,微微挑了挑眉,便抽出袖中的丝巾拭去他额上的汗。 她不知道他有什么样的能耐。 不过—— 这样的能耐,似乎是祸非福。 如若没有这样异能,他会活得健康开心一些。 秋若水夫妇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长孙无病睁眼说出结果。片刻后,他终于睁开了眼,如若他现在健壮些,只要握上一会便好,哪需要这么长的时间,还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仿若翻了好几座大山。 他松开秋若水的手,两人交握的手掌也沾上了汗水。 “这一胎,是女儿”。他道,言语过虚,声音过弱,低沉的让人听不真切。 “他说,这一胎是女儿”。玉佛离他近,听得最真切,转头,也转告。 女儿—— 仍是女儿吗? 秋若水白了颜,秋平扬也皱了眉,他们原本以为,如若这一胎是个儿子的话,那么,以往的担心,统统可以放下了。 “不过,不用担心——”。喘了再喘,“下一胎,会是个儿子”。眯起了黑眸,眸中,满是疲意。 他,能看到未来。 长孙家的人知,曾经极具野心的人知,不过,现在江湖上倒是甚少有人知,只因长孙无病极少露面,江湖上只知道长孙家有个快要病死的大少爷,却不知道,这快要病死之人,有着过人的能耐。 秋月山庄庄主与庄主夫人,怕是也不知道长孙无病有此能耐。 “真的吗?”夫妻俩互视一眼,喜悦之情,已溢于言表。 “是真的”。长孙无病费力的抬眸,看着秋平颜,不知何故,他尽觉得眼皮沉重,视线模糊,“平扬,这一次,你必须让你的家人知道你对若水的感情。孝之必须守之,却不能愚孝,庄主和夫人念孙心切可以理解——”,停下来,喘了好几口,若不是玉佛扶着他的背心,他怕是直接倒地,她说的没错,再多来几次,他会早早离世,完全没有任何的玄念。回眸,报以感激的一笑,才继续道,“不是非生其他子不可,女儿和儿子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如若不善待若水,再行纳妾,也无法保证你所纳的妾室一定会产下儿子,更或许,你会因为此举而终生无子”。 “我——知道了”,秋平扬苦涩的道,他是太在意父母,才忽视了妻子的感受,自从产下第二胎,她便不曾笑过了。“谢谢表哥提点,平扬知道该怎么做了”。 “谢谢大表哥”,秋若水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一再的道过谢之后,秋平扬才带着爱妻离开。 他们前脚出了锁秋阁,长孙无病便晕了过去,失去意识之前,他握住玉佛的手,无声的说了一句报歉。 “大少爷,大少爷——”。秋平和夏雪不知所措的看着已经失去意识靠在大夫人身上的大少爷。 “别怔着,快扶他进屋”。 “是”。秋平和夏雪加上玉佛,三人合力才将看起来瘦弱却还是有些份量的长孙无病连抬带扶的扛进了屋子里,安置在床上。 “你们去烧一大桶开水,越滚越好,要多,泡澡用的”,玉佛交代。 秋平和夏雪互视了一眼,这个时候——还洗泡澡? “是——是——”,虽有凝问,却不敢问出口来,转身,匆匆离开,到厨房去烧水。 片刻之后,一桶一桶的水送进了房,还扛进了一个大大的浴桶,一桶桶的热水倒进了大的浴桶里,玉佛再洒了些磨好的药粉和晒得半干的草药进去,便当着秋平和夏雪的面,将长孙无病身上的衣物褪得干干净净,一丁点也不剩。 “你们还站着做什么?快过来,把他抬到桶里去”。 呃? 闭着眼,红着脸的两个小丫环无措极了。 大少爷这会可是没有穿衣服呢。 “夫人,要不要让习总管找人来帮忙?” “等人找来,药效就打了折扣,快过来——”。明眸一凝,两个小丫环颤了颤,乖乖的上前,侧着头,将光溜溜的长孙大少爷抬进浴桶里洗药浴。  ........................................................................................................ 第2卷 第13章 男女有别 不知过了多久,长孙无病被冷醒了,凉嗖嗖的风,似乎从四面八方而来,无孔不入,让人连心肺也一块冻僵了。 浑身轻颤着,咬紧的牙关已经开始上下打颤。双手抱着圈抱着自己,却仍是无一丝一毫的暖意。 心,好冷。 难道,他已经死了? 死—— 多可怕的字眼,以前,他不怕死。因为死离他太近,近得他有可能随时随时的跨过去。现在不同,现在,他的生命里有了不一样的曙光,有了一丝暖意,让他舍不得丢开,舍不得—— “咳——”。猛烈的痛意,让他猝然睁开了眼,而后,呆呆的望着自己——光溜溜的,一丝不挂,坐在这已然冰凉的桶子里,现在,可不是入夏之季,想要清凉的把自己泡在冰水之中好解暑,眼下已经是深秋,快要入疼,这样,是会冻死人的。“玉佛——”。更让长孙无病鄂然的是,他的新婚小妻子就坐在离他不远的桌前,一双美丽的明眸盯着书上看得仔细,完全不理会他在这儿挨着冻。 “玉佛——”。他的声音,更大了些。有了前车之鉴,知道她容易看得入了迷。 小小人儿果真是回过了神,见他醒来,才放下手中的书,款款上前,居高临下——呃,难得的,长孙无病一向苍白的脸,尽染上了一抹红意。 困窘的想要把自己埋入这冰冷的水中。 “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冷”。 柳眉微微一蹙,“只是冷吗?”清脆甜美的声音,扬着凝惑。 难道冷还不够吗? 长孙无病错鄂的盯着那张凝惑的小脸,难不成,他该觉得热? “非常冷”。 “胸口痛不痛?” 胸口? 不痛,或许是冷得失去了感觉,早已麻木,所以,他已经感受不到了,他只知道,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冰人。 “我能知道为什么要把我丢在浴桶里吗?玉佛,是我身上的味儿难闻?”鼻子好像没有塞,吸了两口气,的确是浓烈的药味,“难不成,这些药味是从我身上泡出来的”。黑眸,因为不敢置信而登得老大。 他身上真的有这么可怕的味道。 “不是,这些药是我放下去的,本来只要泡三个时辰就好”。 本来? “现在已经过了几个时辰?”长孙无病小声的问首。 “已经过了十二个时辰”。 所以,不冷,才奇怪了。 “你要起来了?” 他点头。 只见玉佛转身,朝着门外唤了两声,秋平和夏雪便入了内,仍是一脸的无措,前后过去一天,大少爷不吃不喝,连平日里不能断的药也没有及时的吃,这会儿,大少爷是真的要“出浴”了,不知道她们可不可以请男仆过来帮忙。 “秋平,夏雪,你们过来帮忙,把他扶到床上去”。玉佛圈起袖子,便要动手。 长孙无病一口气差点接不上。 “等等——”。修长显瘦的手,及时握住玉佛的小手,“玉佛——”。声如哀道,“你们扶不动我的”。他一个大男人,全身无遮物,让三个女儿家扶他起身,成何提统。 扶不动他? 黑白分明的眸子瞪了他一眼,而后,摇头,“扶得动的,之前就是我们把你扶进桶里的”。 她们? 三个女人。 “就是这副模样?”他无奈的垂了眸子,不用回答,他已经知道答案是什么了。很显然,他的小妻子,并不在意男女之别,或许,学医之人早对人体模得一清二楚。相较之下,两个丫头的脸色,倒是难看的很。“秋平,夏雪,去找两个男仆过来”。  “是”。如蒙特赦,秋平和夏雪匆匆离开。 “她们这是怎么了?有人追她们吗?” 她的不解,让长孙无病无奈之极,他的小妻子在这一方面真是天真可爱的一蹋糊涂。她是他的妻,看了也便看了,秋平和夏雪不同,哪怕她们是他房里的丫环,也不能无视到这种地步,从明日开始,他会再让习总管分派两个男护卫过来。 有时候,还真的需要他们。 “玉佛,帮我拿件衣衫过来好吗?”他柔声要求,即使是男人与男人,他也没有在男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嗜好。 好不容易,长孙无病穿上衣衫,躺上了床,手脚和身体也暖和了些,可以动弹,遣下一干人等,唯有夫妻二人留在房里。 他握着她的小手轻轻呵着,她看起来不怕冷,但是,她的身体总是冷冰冰的。 连手也一样。 “对不起——”,他轻声道歉,他总是不知死活,以前不知死活也就罢了,现在有了她,她的归劝,他听而未闻,结果,当着她的面昏了过去,她一定很担心。 “身体是你自己的,你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 “不——”。他摇头,“以后,我的身体就是你的”。他知道该乖乖听话。 “那也还是你的”。她瞅着他,不明他的话中之意,从小到大,不曾有人教过她这一方面的事儿,她的满心满眼,都栽进了医书,毒经和花花草草之中,就连轻功也是她爹死逼活赖的逼着她说的。 至于点穴,就不用人教了,身为医者,对人身上的穴道,知之甚详,多看几眼,也就会了。 她从来就不笨。 “你不知道吗?夫妻是同体的”。他凝着她,柔声道。 果不其然—— 美丽的小脸儿微微一皱,如若之前玉佛对夫妻这个名份还不以为然,那么现在,她就有深切的体会了。 “我的身体不是你的”。她很认真的声明。 “是”。他眸中的笑意更浓了,多可爱的小人儿,他如何能不爱,如何能舍得开,“你爹一定跟你说过,你娘是他一个人的对吗?”江湖上,佛公子与玉心女的感情,可谓是一大传奇,佛公子谁也不爱,独独钟情玉心女,有了妻子之后,一心一意,不曾斜眼看过其他女人一眼,当然,他的女儿除外。 有—— 爹有说过,娘一旦多疼她些,爹就会跑来凑热闹,不然就是找事儿让她慢慢做去,然后,他光明正大的霸着娘。 “所以,夫妻是同体的”手,轻先上她的小脸,满意于,她的怔然。  .......................................................................................................... 第2卷 第14章 口无遮拦 夫妻是同体的? 她只听说过,“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而已,夫妻夫妻,夫是夫,妻是妻,怎么会是同体的呢。可是,他说得那么开心,好像一点也不觉得夫妻同体不好。 爹是将娘视为他身体的一部份了,爹曾说过,娘是他的心头肉,一大块,她也是爹的心头肉,一小块。 没了心头肉是会死人的。所以,爹不能没有娘,也没有能有她。 “玉佛就是玉佛”,小脸还是皱皱的。 “好好好,那玉佛还是玉佛,我是你的就可以了好吗?”他不忍见她独自伤着脑筋。 果然,小脸不再皱成一团,展颜额了额首,“我会努力把你的病治好的,虽然不能完全好,至少,以后你的生活不会这么辛苦”,有些东西,还处于模糊阶段,她要好好的查医典,好好的研究药材,或许能找到合他用的。 “不要紧”。他摇头,柔声道,“慢慢来,二十几年来都是这样,也不急在一时,千万不要可苛求,累着自己”。 “我说过,只要照着我的话去做,你会活得好好的”。 “是”。他相信,“玉佛在江湖上的毒医佛小之名可是响亮的很”。 “毒医佛小吗?我不知道,也不爱听”。事实上,她觉得这个外号叫起来真的很难听,她就叫柳玉佛,为什么还要帮她取一些乱七八糟的外号,她又没有同意。 “玉佛为什么不喜欢”。他爱拔弄她的发,柔滑的让人爱不释手。 “玉佛不好吗?他们可以叫我柳玉佛,我又不是没有名字”。 “呵呵——”。他轻笑,她的模样就是一个爱计较的小娃儿,“好,那以后就提醒那些人,不准他们叫你[毒医佛小]只准叫柳玉佛或是柳姑娘,不——以后该唤你长孙夫人”。她已是他的妻,虽然,只是名义上的。 仍是他的—— 玉佛没有接口,反手搭上了他的脉,而后,再探他的眼,与他的心口,片刻之后,再按下他扁扁的胃。 长孙无病苦笑,“我饿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饿呢”。她睨了他一眼,“你的肚子都没有开始叫”。 “它叫了,只是不敢叫得太大声”。他不得不替自个儿的肚子争取小小的福利,适才是不觉的饿,他是被冷醒的,除了冷之外,没有第二个感觉,哪里还知道饿不饿。回过神之后,便要面对光溜溜的自己,事实上,饿,实在是太过小的小事一桩了。 他的胃,倒是没有多大的毛病,不至于吃下去的东西,还得吐出来。 不过,也不能多吃—— “你呆着,我去厨房”。 伸手,将她拉回,不让她走开,“让秋平和夏雪去”。 她回眸,瞪着他。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来,什么都没有交代,现在厨房里没有东西可以让她们端过来”。 “那就随便让她们弄点东西过来填肚子就好,少一顿不吃药,不要紧的对不对?”。 “我只是去一会”。 “我不想你太辛苦”。他硬是不肯放手,他是心疼她,长孙家的人太多了,如若主子有事还得事事亲力亲为,岂不是抢了他们的饭碗。长孙家,可不养无用之人。虽说,他自己就是一个顶无用的人。 “我又没有做什么事”。她瞪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爱粘着她,“你就好好躺一下,我让秋平和夏雪端些薄粥过来让你垫垫肚子,等到了晚膳,再让你吃多些,对了——稍早,你爹娘来看过你了,我没有让他们进来”。 你爹娘? 长孙无病微微蹙眉,“玉佛——”。他正视着她的小脸,凝着她的眸子,“他们不仅仅是我的爹娘,也是你的爹娘,你也可以叫公公婆婆,当然,叫爹娘会显得更亲切一些”。 他不准她一个劲的想要置身事外,她现在不习惯,但是可以慢慢的习惯。他不介意她需要花上好多的时间去适应。 他可以等—— 玉佛不想与他争,“爹娘过来瞧过你,站在那儿”。她指了指门口,“看你脸色发紫,很担心,不过,没有多说什么,就走了”。 脸色发紫? 那可不,谁被放在冷冰冰的水里不冷得发紫,他还能醒过来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为什么是冷水?”。 “谁说是冷水”,她睨了他一眼,“是滚烫的热水,如果不是怕把你烫死了,刚一出锅的水就该把你放进去了”。她已经让水凉了些。“之后每隔半个时辰就往里面加一桶热水”。直至三个时辰后,不过,三个时辰他也没有醒来,玉佛也就没有让秋平和夏雪再提水进来了。 水凉了,他仍坐着。 证明,他身上的内伤,比她想像的更加严重。 “看来,我的命真大”,他自嘲的轻笑。 “你的命是大,依你的状况,早在几年前就该死了”。 咳—— 一口口水,差点让他呛死。老天爷,他的玉佛为何如此直言直语,也不怕他承受不住。“老天——”,他轻喃,“玉佛,别咒我死好吗?”以前可以,现在不行,“如果我死了,怎么能娶你进门”。 “你可以不用娶我进门”。她又无所谓的。 “我想”。他认真的凝着她。 玉佛又不说话了,他老是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的心里被他看得怪怪的。这个男人一定是病糊涂了。 “你这个人太奇怪了”。她的心里,藏不住事儿,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你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你想看吗?” “想”。 “我告诉你”。 “我还以为可以剖开你的脑袋看一看”。 “……”。他是不是该小小的担心一下。他们虽未行夫妻之实,却仍是同床共枕的,他该担心哪一天醒来发现自己的身首异处,脑袋不见的原因是因为她很感兴趣? .................................................................................................... 第2卷 第15章 冷热交替 玉佛治病救人的法子是很奇怪的,相当的惊世骇俗,心里承受能力较差之人怕是会被她的法子活活的吓死。 “你必须静养”。她曾交代。 所以,长孙无病很认命,也很听话的把身上的所有担子全数撂下,暂时忘了自己是长孙家的长子嫡孙,忘了自己该背负的使命,忘了所有的一切,乖乖的听他小妻子的话,静心的当个病人,好让他的小妻子不至于太早的当上寡妇。 他并非求死心切,更非求活心急,死活,到了一个程度,不过是一种说法而已。能喘气,能睁眼,他就是活着。 他从不曾奢望过自己可以像个常人一样过生活。 静养,一般人无非是认为该有个安静的环境,而后好好的休养,比如说,天天当个老太爷,安坐安乐椅上,不然就是躺在床上,三餐外加茶点宵夜的喝药当补。 实则不然,至少,长孙无病绝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此刻这等模样叫做“静养”。 他不曾有一刻静得下来。 那日之后,他不再只是喝药吃药膳那么简单,他开始洗药浴了。每日午时,一个大大的浴桶便先行摆在锁秋阁的院落中央,习总管分配来的两个年经力壮的男仆加上秋平和夏雪努力的提着一桶一桶的热水将大浴桶灌满,再由玉佛丢进各种各样的药粉,药材,有时候甚至有虫有老鼠模样的怪东西。 “玉——玉佛,这是——”。他绝不承认自己是被吓成这样的,他的脸色原本难看,苍白一片无可厚非。 “毛毛虫和死老鼠”,玉佛小姑娘很尽心尽责的解惑,“这些毛毛虫是在精舍的药草堆里长大的,它们身上的皮毛以至任何一处都有极佳的药效,还有这只老鼠,是我养的”。 她——养的。 她是一个姑娘家。 老天,长孙无病好想直接晕过去了事。 “你还站着做什么?快进去啊,要是水凉了,就得再换水了,你可别浪费了我的药材”。美丽绝俗的小脸一沉,大男人一句话也不敢有,咬着牙,被扶进了大浴桶中,当然,这一次是穿着衣服的,没有光溜溜的跑出来的见人。玉佛说在室外可以穿衣,瞧瞧,这是何等天大的恩赐。 “好烫——”。 “你们两个赶快压住他,不要让他跑出来”。 于是,两个年经力壮的仆人将长孙家的大少爷硬生生的压在他们也不敢碰的热水之中,脸色难看,还不停的咽口水,如果不是知道眼前的玉佛小姑娘是大少爷新进门的妻子,他们还以为这小姑娘是要谋杀大少爷。 这么烫的水,死猪都能烫活了。 “不要担心,只是烫了点而已,不会把你烫死的,里头有一味药可以防止热烫袭你的皮肉,好让其他的药材从你的皮肤入内”。 好吧,“毒医佛小”都这么说了,长孙无病只得乖乖的泡着。 而后,一桶又一桶的热水加进,他身上的汗,流得比水更急。  长孙无病一边泡着,另一边的大木桶便开始准备了,这一次,又是一桶桶的水灌入大木桶中,这一次,不是滚烫滚烫的热水,而是特意从长孙家用来珍藏物品的冰库里提出放置了三个时辰的冰水,又是整整一大桶。 三个时辰,热水泡完,长孙无病便被丢进冰水之中。冷热的极端,让他着实享受了一回死生边缘。 热极,能让他热得想要揪出自己的五脏六腑好透透气。 冰极,又让他想要揪出自己的五脏六脏也来的烤烤火,冷与热的煎熬让他不时的发出一声又一声的狂吼与低咒。 白天折磨的还不够,到了晚上,他还不能安枕,必须练着她教的内功心法一直打坐到天亮,不——该说,一直打坐到翌日的酷刑开始。 她仍旧说她不会武,她的内功心法不过是为了调息而就的,是医者该备之物。那是给病人练的,不是她练的。 她说的,总是头头是道。 ..................................................................................................... 锁秋阁,围墙外。 “爹,大哥叫得好惨烈,咱们该不该进去救他”。长孙无我的脖子伸得老长,一张脸焦得快要挂不住了。 他,长孙浩,长孙彻,父子三人被拦在锁秋阁外,不得进入。事实上,除了玉佛和长孙无病,唯四可以进入锁秋阁的就是四个伺候着的仆佣。 其他人,不管是天皇老子,玉佛半点面子也不肯给。 “是啊,大嫂是不是嫌大哥的日子过得太安乐,大哥叫得这么痛苦,大嫂这真的是给人治病吗?”长孙彻也急燥了起来,从一开始,听到大哥叫已经是三天前的事了,是怎样的治病方法能让大哥天天吼得如此辛苦。 长孙浩前前后后踱着步,他也急,可是,儿媳不准他进去,他又有什么法子。 无病可是他的病根子,这一声一声叫起来,比割他的肉还让他痛苦。 可是—— “爹,你想想法子啊”。 “爹”。 兄弟俩个一人一句,把长孙浩已经很大的脑袋叫得更大了。 “闭嘴”。狠狠的瞪了两个儿子一眼,“你们以为我不急吗?”他急得快要满头白发了,“玉佛是[毒医佛小]你们虽然没有在江湖上行走,江湖上的事,你们也熟悉的很,她的医术连唐门都望尘莫及”。 “爹啊,唐门是使毒的,不能跟他们谈医术了”。长孙彻觉得有必要小小的提醒一下。 “闭嘴”。这一眼,死瞪,长孙彻乖乖的闭上嘴。 “爹,嫂子的医术江湖传之虽盛,但是,大哥的身体也不是一日两日可以造就的,就算要医也得慢慢调养,这样急进,会不会更伤身?”长孙无我有此凝虑,为了大哥的病,他们请了不少的名医,听了不少的诊案,不得不有此一凝。 长孙浩停下脚步,深望院内一眼。 “我得找玉佛谈谈,不然晚上睡不着”。 “我们也是”。兄弟异口同声。 不止是他们,长孙家其他人,亦同啊。  .......................................................................................................... 亲爱的朋友们,请不要吝啬,多多给逍遥留言和投票票,逍遥才能收到鞭策加快脚步和速度多更新哦。 来吧来吧,留言和票票多来点,千万不要客气的说。 第2卷 第16章 心无碍物 玉佛嫁入长孙家一月有余,才正式见过长孙家的众家人,大大小小在浩翰堂列着队迎来长孙家的大少夫人,有些人不过是远远的见过她一面而已,唯二的两次让众人得以见上一面的机会不过是大婚当晚,发现弄错新娘一群人聚之门外瞧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来也就是她突然回家翌日又蓦然回府的时候。 其余时间,她不是呆在锁秋阁就是在紫兰院,再不然,便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她会轻功,轻飘飘的飘走之后,谁能瞧得清楚她长得什么模样,无非只知道她绝美的让人近乎忘了如何呼吸,清纯的仿若不沾半点凡点习气,清冷的仿若不存半点暖意罢了。 她在长孙家大部份的人眼中,还只是个传言而已,并不真实。 堂前,长孙家的三位大家长,长孙越、长孙浩、长孙义三兄弟及姑姑长孙启颜。与三兄弟之妻,小辈长孙无病的二弟长孙无我、三弟长孙彻,四妹长孙仪及其夫婿,五妹长孙璃,加之大大小小的堂表兄弟姐妹,分列出来的人,光是介绍一番就够让人绕得一头雾水,一个头两个大。 目前长孙家是二爷长孙浩当家,其妻吴青莲自是长孙家的当家主母,这也是吴青莲第一次如此接近的见自个儿的儿媳。 她十八岁嫁入长孙家,成为长孙浩的妻子至今,并不辱没这个身份,她与丈夫同进同出,互相扶持,并为丈夫生得三子二女,如若不是长子无病小时糟大劫,这辈子如此过得下她也知足。 怎知,天难从人愿,无病的身子骨越来越差,为人娘的吴青莲差点哭瞎了一双眼,每见无病一次便哭一次。 无法制止的大哭,后来,她为了让儿子好过一些,想反自己的情绪控制妥当了再去见无病,怎知,这么多年来,不但没有一丁点的进步,只要听到无病的病情加重,她便好几天吃不下饭,眼泪也停不下来。 她宁愿自己受尽苦难,也难以见儿女受一丝一毫的苦。 “玉佛,来来来,到娘这儿来坐”。吴青莲亲昵的接着玉佛的白嫩小手,这粉雕玉琢的娃娃让人打心底里爱惜,无病能娶到这样的妻子,也算上天给他的一丝补尝,只是——这可爱的玉娃娃为何一改前行,打算虐待她可怜的儿子。 玉佛被动的坐下,一双明亮的眼眸,定定的看向眼前的美妇。 娘?是婆婆呢。 她不曾见过,不过,长孙无病已经告诉过她,他的娘也就是她的娘。 “玉佛啊,今儿个大伙儿把你请到这里来,你千万不要太在意,我们只是太过担心无病,想要——探探情况,无病他,还好吗?”明明住在同一个家里,他们却见不上儿子半面,身为人父,为人母,连府里的仆佣都不如了。他们却连个声都不敢大出。 就怕吓到眼前的玉娃娃。 吴青莲话一出,满堂的视线,再度齐刷刷的齐聚在玉佛的小脸上。 白净粉嫩的小脸儿仍旧平静异常,黑白分明的眸子闪过一抹讶然,她并不善于与人交流。她终不是佛公子,能与天下人为友为敌的佛公子,她只是佛公子的女儿而已。 “他还活着”。 好半晌过后,众人几近窒息的等着,却只等来四个字。 四个让人差点提不上气来的字眼。  “他——”。吴青莲微张着唇,却吸不进半口新鲜的空气,瞠大的美目上盯着眼前的玉娃娃,她的儿媳,一颗心揪在一起,身躯一颤,便毫无预警的向后倾倒,若不是长孙浩眼快的扶住爱妻,怕是要摔个下着,红了眼,青了脸,伤了身。 “玉佛娃娃——”。身为长孙家的当家,长孙浩岂有如此低声下气的时候,奈何,他就是提不起气来,“告诉大家,无病现在情况怎么样?什么时候我们才可以入锁秋阁见见无病,你知道的,大家都很担心他”。 “是啊,是啊——”。众人异口同声。 明眸,轻轻的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如同扇贝一般的轻轻合上,而后张开,过程美得犹如一幅极品丹青,粉嫩的唇儿微张,“我不知道”。老实的摇摇头。 她会治病,会下毒,会种草药,会养毒虫,却不会猜人的心。他们又没有告诉她,她怎么会知道呢。 呃—— “不过,你们现在不能去见他”。轻轻的,她道出结果。 “为什么?” “他的身体还很虚,一有人去看他,容易让他分心,一旦分心,便会耗神元,便又要我多花时间了”。 “玉佛是确定可以治好无病吗?”长孙浩小心亦亦的问道,听她说来,似乎有些谱。 玉佛望了他一眼,“我没有这么说过,他的病是不可能痊愈的”长年的催残,让他的五脏六腑负荷过了头,就算治好了身上的内伤,让他的身体得已健朗,也终是会落下病根的。那即使是仙者降世,也无济于事。 “那——”。又是一阵狠狠的抽气声。 终于有人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眼前这位长孙家的大少夫人,似乎并不如表面看起来的这般如玉无暇的可爱。 她随时都有可能用一句话,以至简短的几个字,将一个兴高采烈的人硬生生的打入冰冷的地狱,且毫不留情。 “我尽量让他不要早死”。 “好好好”,长孙浩还能说什么,总不能真的让儿子早死吧,不见就不见吧,反正是共同生活在同一片天下,同一栋屋里,呼吸着同样的空气,等他的身子骨硬朗些,总是会见的。“玉佛,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让下人来知会爹娘一声,别放在肚子里不说”。 “我知道”。玉佛不客气的颔着,“爹,你去把之前为长孙无病输过内力的人都找回来”。马上,她提出需要。 “咦?为什么?你先前不是说过,给无病施以内力是反倒害了他,现在是要——”。怎么回事? 长孙浩承认他的确是老了,也越来越笨了,儿媳的话,他都听不大懂。 “不是让他们再来输内力给长孙无病,是要他们输内力给我”。 咦? 这又是什么治病法子?  ........................................................................................................... 逍遥滴话: 以后周一到周二若无他事,会尽量做到二更,周末视情况一更或者多更,大家继续支持。 第2卷 第17章 内有隐情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如果玉佛能多说一些,解释清楚也就简单了。偏玉佛小姑娘就是不爱多说,于是长孙家的众人们不得不发挥极奇丰富的想像力,想像玉佛小姑娘说这话到底是何意。 不过,想归想,猜归猜,他们还是乖乖的去把人给请来。 其中有二是长孙家自家人,长孙浩虽未混迹江湖,弄个武林盟主来做做,本身的武学修为却是不容小视的。 如若他有心角逐武林盟主之位,也不是不可能。 其二是长孙家的大伯长孙越,从小不爱从商爱习武,从头到尾就是一枚武痴,所幸,他只是爱习武,并不爱争强斗狠,否则,长孙家光是跟在他屁股后头收拾烂摊子就够受的了。 再来便是武林三大世家,独孤家的家主独孤允元,欧阳家的家主欧阳顶及慕容家的家主慕容海。 三大世家江湖鼎立,互相虽不往来,都恰巧都是长孙家的好友至交,当年长孙无病身上的异能被少数人所觊觎之时,三大世家也着实帮了不少的忙。 要请三大世家上长孙家不是问题,时间够便成。主要是——长孙浩无论如何也弄不明白,玉佛家里有个武林人人都要让上三分的爹佛公子,且她口口声声称道自己不会武,那——要别人的内力做什么? 无解啊,越想,便是越纠结。 锁秋阁内,长孙无病动弹不得的被安置在浴桶之中继续他的冰火五重天。前些日子,他或许更在意的自身的冷热交替。今日不同,玉佛一人去见长孙家全家的人,天知道长孙家所有的亲戚加起来可以排过一条街了。 玉佛不爱搭理人,定然会厌烦这样的见面。为人夫,他甚至不能与她同去,只好眼巴巴的望眼欲穿希望家人不曾为难她,也迫切的希望她能早些回到锁秋阁。 直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进入院内,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才松了口气,原来——他一直都担着心,担忧着她若是被家人的关怀惹烦了该怎么办,会不会转身便离开长孙家。 那样的结果,他承受不住。 有人的担忧,他可以理解,从他懂事开始,他的身体一直都是长孙家的关注的问题所在。每日爹都会过来瞧瞧他有没有事,身体有没有变得更差。 娘不常来,好哭,所以爹来,其他人来—— “玉佛——”。他一开口,眉头一皱,身体蓦然有一股莫名的气流入内,缓缓而动,行走于六经八脉之中。长孙无病抬头,不解凝着飞身上前来的玉佛,和——覆在他胸口的纤纤玉手。 她的皮肤很白,如玉般无半丝杂质,她的手虽不如脸上皮肤那般白晰,却也白嫩的让人想要咬上一口。 她爱种些花花草草,长时间与药,与土与草接触,手上的肌肤难免会变得粗糙。只是,她的情况却非如此,只因有个爱女如命的佛公子,只要他一瞧不过眼,便要女儿戴上手套之后才能去翻地,却弄其他,否则,他便直挺挺的立在玉佛的面前,却也不动。 玉佛常常无奈,只得戴上手套,才得到保存手的白嫩与光滑。 “玉佛——”。一意会到她到底在做什么,长孙无病惊讶的张大了嘴,老天——她在输内力给他,且是极有套路的游走于他的体内。然而,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尽有如此内力。 她不是一再的说明她不会武吗? 好半晌之后,她才收回了手,粉嫩的额前已泌出薄汗。 黑白分明的眸子,回望着他。 “我的体内并不深厚,每用一次,便要歇上好些天才能恢复,所以需要你爹把以前往你体内输内力的人过来”。好让好有足够的精力去调息他的内息。“有时候,单纯的救人是好事,不过,很显然那些救你的人,并不是全然的为你好”。 “为什么这么说?”。 “你的内息混乱,内伤重,负荷过大,五脏六腑伤极,内力的运用原就有好与坏之分,只是将他们的体内灌输到你的体内,全然没有套路,没有细节,只是灌入,那是加重你的负担。不过,那也是他们好心,最近,我发现你的体内有一股内息相当特别,直击你的心脏,短时间内没有问题,如果次数一次次的堆积,终有一天,你一定负荷不了,而死于心脏衷歇”。 也就是说,这五个人当中,有一个人,想要置他与死地,不动声色,以好人之脸,一副施恩也似的态度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那——会是谁。 “所以,你找他们过来,也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谁想置我于死地?”长孙无病苦涩的开口,“玉佛,或许,他只是不知道方法,诚如你适才所说,他们不懂病理,只是好心的想让我缩减身上的痛苦才想要帮我,只是,用错了方法而已,其实,并无害人之心”。 “也许”。这一点,玉佛也不敢肯定,“等他们来了之后,我再瞧瞧,如若有一个人也同用样的方法,将内力直压向我的心脏,那么,他便是无心的,如果没有,便是必然的结果”。眼儿,微微一转,“你的人缘并不好,不仅上天不看好你,连寻常相交的人也见不得你好”。 从小便被人害成这个样子,连正常的童年都不曾有过。 身为长孙家的长子嫡孙是何等的高贵出身,却从来不是他,长孙无病的幸之所在。 “不可能的,如若他真的有异心,我可以看到——”。他不是常人啊,正是因为他身上的异能,才会招人恶待,如若真的有人与他有肢体上的接触,他不会全然没有警觉的。 “会帮你,一定是因为你的精气神不足以支撑你的神智,否则,也不会有人会灌输内力给你”。这是人之常情。 是—— 他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并不是全然的没有道理。 他出生,而后现异能,家人都藏得相当的深,就连长孙家内部,也有不少人不知道他有此能奈,更何况,是一介外人。 长孙家人极度团结,也极其护短,这等要事,断然不会外传。 却有外人知道,来长孙家,试图劫走他,当然,三位世伯同在长孙家做客,只因那段日子,正是爷爷的大寿,他们以贺寿之名而来。 被抓的小人,已经死了,他们从来不曾想过,是不是还有后来人—— 三位世伯一心救他——这么多年来未果,他们却不曾放弃,他们,是关心着他的。 “玉佛——”。他轻唤。 “嗯?”。 “这件事,先不要让家人知道,无论你在他们身上发现了什么,也先不要声张,我们商量之后再做定论”。如果,三位世伯真的有一位有这样的心思,那么,一旦玉佛挑明了说,她会有危险的。 他不准。 玉佛莫名的凝盯着他,小手抚上他的额,“我虽然还小,却不是笨蛋”。唇儿轻扯,甜甜的声音,如此道来。 ................................................................................................... 第2卷 第18章 挖药虫子 半个月之后,独孤允元和欧阳顶先后抵达长孙家,至于慕容海则因有事拖延会晚到两日。大半个月来,天天的药浴已经让长孙无病好了很多,至少,不会再上气不接下气,再多,他也没有机会去体会。 渐渐的,冷与热的交替不再那么难熬,不再那么让人难以忍受。 玉佛也时不时的为他调息,只是,每一次为他调息过后,她原本就白嫩的小脸会比他更苍白无血色,二次,三次之后,长孙无病便再也舍不得让玉佛为了他而委屈了自己。 “这是必然的过程,你需要这样调息”。 “不急,等他们来了之后再说好吗?”当病人,已经二十几年,他早就习以为常,也不在乎早这几日。 只要不会猝然离世,不会突然就与她阴阳两隔,其他的,无论是何样的情形,他都可以接受。 他不愿让她为他受苦。 无力之感,他来体会就好,那,真的不好受。  “那很浪费时间”。 “不会的”。 “好吧”。玉佛点了点头,“夏雪,再过半个时辰就可以把长孙无病扶进冰桶里去了,我先到紫兰院去看看草药”。话落,再看了长孙无病一眼,也不待他说什么,便轻飘飘的离开了,她的轻功很厉害。 据她说,是她娘常玉心教她的,在她懂事之后,举凡佛公子要缠着她们,她们便一起轻飘飘的用轻功飞给他追。 虽然他很快就会找到她们,不过——总比呆呆的让他赶过来找人的好。 玉佛不爱走路,能用轻功的地方,她便用轻功,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与看法。 她活得自在,也开心。 只不过,不爱承认自己的能奈,总以为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十五岁小姑娘而已。 “玉——佛”。长孙无病怔然的望着小妻子已经飘到隔壁去的身影。她很能呆,一到了药园子里,便可以这里弄弄,那里弄弄的花上好些时间,并不是她不愿意亲自看着长孙无病换药桶,而是很清楚自己一旦过去,便不会注意时间了。 药效,却是极需把握时效性,否则,药效便会大打折扣。 她一直都是连名带姓的叫他,不管是在谁的面前。 他也不去纠正她的叫法,只要她开心就好。 时间一到,两个男仆将长孙无病从热桶中换到冰桶中。玉佛说,她的药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再泡几天,他便可以解脱,真是个好消息不是。 他还以为,他会这样泡上一辈子。 冷天,加上冰入骨的冰水,着实是很“享受”的一件事,相信不会有任何一个正常人想要得此待遇,连看一眼都不愿意。 合着衣,坐在冰桶里,长孙无病动弹不得,他早就已经麻木了。 “玉佛,玉佛——”。外头,传来长孙浩的大叫声。 玉佛不在,长孙无病听得真切,秋平和夏雪匆匆出去,只见家主带着几位贵客便要进入,两个丫环匆忙阻拦。 “二爷,大少夫人吩咐过的,现在还是谁都不可以进”。 “大少夫人现在在哪?我找有事”。长孙浩领着独孤允元和欧阳顶过来,之前不知玉佛之意,后来才知道,玉佛会这么做,也全都是为了无病,感激之余,不免好感再加一重。既然三人中有二人已经到了,那么,先就由四人将内力传给她,好让她可以尽早为无病治疗。 长孙越,独孤允元,欧阳顶,长孙浩——只差慕容海一人未到,独孤允元与长孙越年龄相差一岁,欧阳顶与慕容海相差一岁,几人在年经的时候便是极好的朋友。 如今的互助,也是理所当然的。 对长孙无病,他们都视若亲子。 “大少夫人在紫兰院料理花草,大少爷还在泡药浴——”。秋平和夏雪低头小声的道,眼前可是长孙家的当家,她们小小丫环说出这样的话原就是大不敬。 “在紫兰院吗?”长孙浩点了点头,儿子可以缓缓再见,眼下,先见见玉佛要紧,“你们进去好好的照顾大少爷,我们去紫兰院找大少夫人”。 “是”。没有咒骂,让秋平和夏雪松了口气,应声,转身退回锁秋阁。 紫兰院与锁秋阁仅是一墙之阁,长孙浩虽然常来锁秋阁,却已经很多年未进过紫兰院了,一个荒废了的院落有什么好进的。 “独孤兄,欧阳兄,这边请——”。 紫兰院的大门永远都是开的,不过,长孙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以前的紫兰院没有可进的理由,如今的紫兰院有不能进的理由,如若不是得到主子的允许,是不能冒冒然进了紫兰院,省得一不小心一脚踏死的说不定就是长孙家大少爷的救命草药。 四位极具威望的男人转移阵地,到了紫兰院,便见一抹娇小的身影正在辛勤翻着土,呃——不,好像是在挖什么东西。 她的脚边,已经放了不少红黄绿会爬动的东西。 一靠近才知道,那些,尽是会动的虫。 大的有拇指那么粗,小的只有米粒那么大,且,都是活的,装在一个小小的深底篮子里,正在努力的往外爬,以求一条生路。 四人男人有片刻的呆窒。 “玉佛,你在做什么,爹来帮帮你好不好?”。 “是啊,大伯也可以帮忙的”。长孙越也不落人后。 “这——”,饶是见过大场面,独孤允元也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欧阳顶挑了挑眉,未语,看着热闹。 再度挖出一只小虫子,将它全身打量清楚之后,并未放入蓝子之中,而是将它丢到更远的那一块地,而后,回头,看着四人脚下踩着的地,“你们要站站在那边”。小手一指,指着那一块全是石头的地。  ....................................................................................................... 第2卷 第19章 面不改色 “玉佛,独孤伯伯和欧阳伯伯应邀而来,爹来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是现在还是等慕容伯伯到了之后,五人齐力”。 “现在就可以开始了”。褪下手上的手套,抱起篮子,起了身,“到锁秋阁吧”。话落,娇小的身子轻飘飘的凌空而起,突来的姿态让几位年长者,莫不另眼相看,错鄂之极。 独孤允元与欧阳顶只听闻长孙无病娶妻,只因娶进的妻是为冲喜而进的门,故长孙家并未大操大办,只是本家之人行了个礼而已。 只是不知这冲喜的新娘子尽是个不得了的人。 看来,无病的确是个有福的孩子。 四人不好越墙而过,只好原路返回,这一次因有主子的交代,锁秋阁外无人阻拦,他们得以顺利进入。 “无病——”。 “这是怎么一回事?” 大白天的,泡澡? 莫怪独孤允元和欧阳顶不解,就是长孙浩和长孙越兄弟两个亲眼看到这样的景像也觉得着实大大的让人侧目。 “独孤伯伯,欧阳伯伯,你们来了,请恕小侄不便起身相迎”长孙无病苦笑,浑身上下动弹不得,更不要说是行周道礼数。 “别别别,身体要紧”。 “没错,咱们又不是外人,还见外什么,只要你的身体能早日康复就好”。 寒喧不了几句,玉佛已经处理好虫子,出来了。黑白分明的眸子细细的打量独孤允元和欧阳顶这两位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前辈。而后,轻启了口。 “几位前辈可以直接将内力灌输到玉佛体内,玉佛会用金针封穴之法,将内力封住以防它乱窜以至流泄体外”。 “玉佛,这样可是会伤了你的身体,四五个人的内力虽然全数纯阳,不过,同时灌于你的体内,以你目前的情况,并不一定能负荷得了”。要是万一处理不当,玉佛会因为过多的内力充身,最终走火入魔而死。 这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场面。 “放心”。玉佛轻轻摇头,“我爹教过我一些方法,不会伤到我自己的”。她没有那么无私,为了一个病人,把自己的性命也献出去。 “真的不会”。听到这儿,长孙无病已经无法止制的抽气,“玉佛,不要拿你的生命开玩笑,我宁愿一直病着”。也不要让她出事。 这一对父子的担忧之情,她看在眼里,真真切切,心里,有些怪怪的,玉佛未及理会,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理会。 “真的不需要担心,如果你们都不放心,这一次就让独孤伯伯和欧阳伯伯先来,至于爹和大伯父等几日再说,中途若有不适之处,我会说出来,到时候收回内力也是来得及的”。 话,听来甚是有理。 而他们,也想不出有更好的方法,摆在眼前的不是一道选择题。  独孤允元与欧阳顶前后将部分内力灌入她的体内,再由玉佛以金针封穴之法将内力封存,而后,独孤允元和欧阳顶随着长孙越和长孙浩离开锁秋阁。 长孙无病泡好药之后,得到短暂的休息时间,他盘腿坐于床上,玉佛就在他的身边,闭上眼眸,小嘴里喃喃的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长孙无病薄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如此分分合合好几次之后,终是再也忍不住开了口,“玉佛”。他小声的唤着她的名,深怕吓着了她。 “嗯”。眼,未曾开,随口应着。 “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适?”。 “没有”。 “那——”。接下来的问题,让他有些难以开口,无论是三位伯伯的哪一位,都让他无法接受,“有何异样没有?”。 眼儿,终于睁了开来,仍是黑白分明,仍是清亮无比,她的纤手,搭上他的脉,片刻之后,才看向他焦急的眼。 “你放心吧,他们都没有问题”。独孤允元与欧阳顶的内力是纯阳之气,使用恰当,并无任何的不妥之处。 如若他们懂医,说不定几年来对长孙无病的病情稍有帮助。只可惜,他们不会,所以加重了长孙无病的负担。 “真的没有吗?”他松了一口气,却又无法全然的放下心来,如果,真的有人在他的身上施手段,如果真的有人想要雪上加霜让他的身体无法负荷,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人选,似乎只有还没有来的慕容海一人。 慕容伯伯与独孤、欧阳两位伯伯一样,待他如己出。 “世事难料,你也不需要看得太重,太过在意,伤身”。她拿出银针,封了他几处穴道,再灌了他两大碗药。 “人非圣贤,怎么能不在意”。 “在意又有什么用?”她莫名的睨了他一眼,“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眼前你该担心的是自己的身体,而不是别人的用心,如果你的身体不能康复,那么,你想再多也没有用。他们也许迫不得已,毕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世俗的富贵权势会吞却人不少的善性,你该学着习惯”。 是的—— 他的确是该习惯了,连他的小妻子,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都比他有见地的多,他能不自我检讨一下吗? 有许多事情,他也的确想开了,只是担心要几位伯伯无论是哪一个都是爹和大伯的至交好友,伤了感情,伤了心,谁都不好受。 最好——让这一切都成为错觉。 “我的身子好些了,仍需要天天打坐练心法吗?今晚,让我躺下来睡好吗?”他轻声祈求,天天打坐固然可以强身,只是——偶尔他还是挺想念躺着的感觉。 “你以前不是一直都躺着吗?没有躺到怕吗?”。 “一直躺着当然会有怕的时候,可是一直不躺也有不舒服的时候啊,玉佛,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 他小心亦亦的模样逗乐了她,明亮的眸子闪过一抹笑意。 “那就躺着吧,不过,只有今晚,明天开始,你仍要继续打坐练心法”。 “是是是”。 更就够了,纳她入怀,安心睡上一晚,也够他支撑此后的无数晚。  ............................................................................................................. 第2卷 第20章 挟恩索报 二日之后,慕容海如约而至,也同样的灌输内力给玉佛。慕容家是江湖三大家之一,慕容海更是致力于助强扶弱,在江湖上赢得相当好的名声,据说,下一任武林盟主,慕容海有极高的可能上位。 现任武林盟主已宣告整个江湖,明年为最后期限,将金盘洗手,退隐江湖,园林田间,悠闲度日,不管江湖事。 慕容海有心于此位,当然,独孤世家,欧阳世家同样也在此争夺之列。 “玉佛——”。 “别说话,刚刚他给了一些内力刚好转至你的体内”。 好一会,玉佛才停下来,长孙无病的情况也好了些,他不关心自己的身体,更关心她的情绪。昨日独孤伯伯和欧阳伯伯输内力之后她并没有做出这样的动作,为何,今日有所不同,难道—— “他也没有问题”。玉佛摇摇头,“目前,三个人中,没有人使用那样的手法,也许,他们知道在我身上就算用上也没有用,他们想受的是你”。是她想得太天真了。 以为这样就能测出什么来,事实上,不能。 眼前几位可都是老江湖,比爹还要老的江湖。 爹疼她,所以不会有事瞒她,就算被气得吐血,也不会瞒她一丝一毫。别人不是爹,别人会瞒。 “别急——”,大掌抚上她的粉颜,“至少可以确定,一时半会,他伤不了我,咱们防着些,以后无需再用及他们的内力,以前的种种暂时放下,你只要一心一意的帮我治病就好,其他的事,让我来好吗?”只要他的身体再好一些,他就能探人过去与未来,到时候,无论是什么人对他做过什么事,皆无可遁形。 黑白分明的眼,细细的打量他一番,而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对啊,我就是来替你治病的,会这么做,只是不想在我还没有治好你之前,你就被人害死了”。甜甜娇嫩的声音甚是好听,只是,这话中之意,无论如何,也无法让人往好里去想。 她的率真,坦白毫无保留。 性急的人怕是一听她的话就该听得得内伤了吧。 他的内伤够重了,无需在雪上加霜,也亏得他这么多年来已养成的习惯。 “不会的,就算我没有自保能力,还有长孙家,他们不会让我有事”。整个家是他的保护圈,如今,多了玉佛。 虽然,她总是一再的提醒他,只是想要救他而已,只因他的病无人能救,但是——她仍是处在保护他的范围里。 他身受了。 “我知道”,现在她知道了,不是太早之前,也就是三大世家的家主来之后才知道的,如果,长孙家的男人能与这三大世家的家主相提并论,自然武功不在话下,自保,绝对没有问题,只要多一些防人之心便是。“明天我要回家一趟”。 回家—— 多刺耳的字眼,让长孙无病狠揪了一下心,手,不由自主的按住心口。 她仍未在意自己的身体,也未在意自己所处的位置。 她还是不曾把长孙家当成是她的家。 “玉佛——”。覆住她探过来的小手,他咬了咬牙,“为什么要回娘家去?”。他用力的强调“娘家”。 “有些药已经用完了,之后你不再需要泡药浴,需要别的治疗方法,我必须回精舍去拿些用得上的东西”。 “不能在城里买吗?” “除了精舍之外,别的地方都没有”。 “能迟一些吗,我陪你回去,至今为止还不曾拜会岳父岳母,已经很失礼”。 “不用了”。玉佛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我爹娘一定还没有回来,一趟出去没有半年也要三五个月,迟一些也不行,不好好治疗,你的病起码要治上十多年”。她才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儿呢。 那多无趣。 “可是——”。他仍在找理由,哪怕只有一天,他也不想她离开他的身边。 “你在担心什么?”她不解的睨着他的脸,“这条路走了几次已经很熟了,我不会迷路的,明天回家,后天就会回来了”。 “……”,是啊,不过一天而已,他都纠结至此,真的好痛恨自己的身体虚弱成这个模样,陪妻子回娘家的能力都没有。 可悲—— 长孙无病无可奈何的自嘲一笑,“好,你一个人回家,要小心些,不要太赶,不一定要一天赶回来,可以慢慢来知道吗?”他怕她太累。 “嗯”。她点点头。 ............................................................................................................ 如今的江湖局势已经分派的太过明显,现任武林盟主没有提出下一任的接选最佳人选,那么,理所当然的是从群雄中挑出让所有人心服口服之人。 武林盟主统帅整个武林,除了拥有无敌的武学修为之外,还必须是个能让人心服口服的重德之人。 如若万一不幸,出现一个大恶魔,拥有绝世武功,那整个江湖只好陷入一片水深火热之中,人人自危了。 争夺武林盟主的野心无非是在于统帅整个武林,和维护整个武林的和平,以防有小人乘此机会兴风作浪。 有一部份人,因前者而争夺此位。有一部份人则是因后者而争取此位。无论目的为何,过程仍是一样的。 只要稍有疏忽,都有可能前功尽弃,毫无所得。 长孙家有财力,有能力,更有威望,如若能拉拢长孙家,自然是如虎添翼,可以在这条成功路上飞快前进。 三大世家皆不愿意放过这等好机会。 这一次,好不容易应邀而来,更是三大世家难得的聚首,三人一致决定在长孙家多呆几天,美其名,是想确定长孙无病的情况无大碍。 至于更深一层,似乎无需人说。 长孙浩一大早便进了锁秋阁,玉佛不在,便没有人可以拦得住他。 他与长孙无病同坐一桌。 如今,无病已经不需要时时的躺在床上,相较于玉佛来之前,他的情况,的确是好上太多了。 现在,几乎难得听见无病咳上二声。 “三位伯伯仍未走?”说不惊讶,是骗人的。 “没错,爹也知道他们三个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江湖水深,一涉进去,要拔出来是难上加难,这一次,咱们家也算是欠了他们的恩情,无病,如果他们单独来见你,切记你的身体,婉言拒绝便成,不要给爹面子,就算翻了脸,爹也有办法去处理的”。 他,是特地来告诉儿子,保重自己要紧。 长孙无病轻笑,感怀于父亲的体贴与爱护之心,大家都为他着想,他是何德何能—— “爹,你就放心吧,我不过是个体弱多病,毫无能奈的人,如若三位伯父有事相求,我会让他们找爹您的”。 “好好好”。长孙浩很乐意的直点头,“由爹来处理就再恰当不过了,真可惜玉佛不在,不然他们谁也进不了锁秋阁”。一想到之前半步也进不了的日子,不知为何,长孙浩还真的有些小怀念。 玉佛小娃娃,人儿小小的,声音柔柔的,不过,她做的决定,可没有人能够持反对意见的。 她有自己的一套,总让人无可奈何的吃下去。 一提到小妻子,长孙无病的表情柔和的几近滴出水来,是啊——玉佛就是玉佛,不是其他人,她,满身的独特。 “明天,她就回来了”。明天啊——,虽只有一天,却仍觉得,好漫长。 ............................................................................................................ 第2卷 第21章 迫不及待 长孙浩负责缠住三人一天,小意思,以续旧之名,聚在一起聊聊吃吃一天也就过了。翌日一大早,在长孙无病醒来之前,玉佛便已经回到锁秋阁,带着从精舍拿过来的瓶瓶罐罐到主寝左侧特意空出来的药房里东弄西弄。 没有惊动任何人,这一次,她甚至不是从大门进来的,直接飘过围墙,入了锁秋阁。 日阳升起,长孙家上上下下开始变得热闹起来。锁秋阁却仍是一惯的清静。 只是,这般清静并没有像平时一样,一直维持下去。 早膳之后,便开始有了声响。 细听之下,是秋平和夏雪的声音,还有两个听起来陌生,却一定听过的声音。玉佛皱了皱眉头,褪下银丝手套,将药品一一装妥,迈步走了出去。 外头,慕容海和欧阳顶已经入了锁秋阁,秋平和夏雪怎么也拦不住。 “什么事?”清清脆脆的声音,犹如莺啼一般的好听,对秋平和夏雪而言,更胜天濑。 “大少夫人——”。好惊喜的声音,差点没有喜极而泣。 “大少夫人,你可算是回来了”。 玉佛轻点了点头,黑白分明的眼,移向慕容海和欧阳顶身上,两人亦是笑脸盈面。 “玉佛,咱们来瞧瞧无病,怎么丫头们非但不让进,还将咱们往外赶呢”,慕容海一脸不解与凝惑。 “是啊,玉佛,咱们只是来瞧瞧无病的情况”。欧阳顶倒是没有那么多的不解,目的单一的多了。 娇小的身子,下了阶段,立在平地,侧首望了一眼主寝紧闭的房门,这个时候,他还未起身。 她在时,他自然起了,明儿个她不在,他要多睡一下也是情理之中,这种偷懒的行径,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长孙无病的身体很不好,不能随便见外客,两位还是请回吧”。 “这么说就见外了不是”。慕容海可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发,“无病的情况,我们也担心的很,才来瞧一瞧,不会吵到他的”。 “等他身体好一些,再请你们来看看他,现在他见不了客,秋平,夏雪,送客”。 直接的拒绝,是毫不留情面的,只是,她那可爱美丽的模样与娇甜的声音,着实无论让人往那方面去想。 慕容海和欧阳顶被请出锁秋阁,秋平和夏雪也松了一口气,那两位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又是长孙家的贵客,更是大少爷的恩人,真的要她们赶人,她们也不敢真的赶。 “大少夫人,幸好你回来了,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是啊是啊,之前二爷都会陪在贵客身边的,好奇怪今天尽然没有跟二爷一起来”。 如果有二爷的话,她们就不需要拦着了。 “我都不敢正眼看他们”。 “好威严的样子,还是咱们家的老爷们看起来和善的多”。 秋平和夏雪一人一句,讨论的不亦乐乎。 若换成以前,她们可不敢在主子面前多嘴多舌,不过,打从知道这位新上任不久的大少夫人好说话的很,就算不爱应声,不爱理人,也不会责骂人。有事儿,她们便不话在心里,而是直接说出来了。 玉佛看了一眼锁秋阁外,“他们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两个普通人吗?同样的五官并没有任何的不同之处。 主寝的门,吱的一声,打开。 披着薄衫的长孙无病立在门前,深深的锁住院中的那一抹娇小。 他一早就醒来,听到两位伯伯的声音之后,便决定不要那么早起,再睡一下便好。双眼才闭上,便听到玉佛的声音。 她回来了。 “你想死吗?”白净无暇的小脸没有太大的表情起伏,娇小的身子,迈上台阶,站在他的身前,站着的他,很高,比起娇小的她,要看他的脸,还是挺费劲的。所以,玉佛很干脆的不看他的脸,直接盯着能盯的地方。纤细白嫩的小手,拉拢他的薄衫,“想死跟我说一声便成,不需要这么麻烦”。 吓—— 秋平和夏雪吓得直捂住了唇,不敢发出声音来。 “玉佛,我——”。他只是急着想要见见她。 “不要找理由”。眼儿微扬,仍是对不上他的眼,长孙无病很识相的低下头,盯着她那双过份清辙的眼儿,“我不是在找理由,听到你的声音,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你而已”。双手,轻轻的环上她的腰际,不敢太明显。 只因,她还不习惯她的身份,更不习惯他们之前的关系。 “我有什么好见的”。她莫名其妙的白了他一眼,“快进屋去,秋平,夏雪,端些热水来”。 “是”。 两个丫环领命退了下来。 替长孙无病梳洗过后,再让他裹上好几层保暖的衣物,他已经快要动弹不得了。日子能过到这个份上,相信这世上也没有几人能这样。冷热交替的日子得以暂缓,现在,倒是开始被过份保护起来了。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一旦感冒发烧,情况会更雪上加霜。  “玉佛,你先歇一歇,这些事情可以让秋平和夏雪来,你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肯定没有好好的休息。 “我不累”。她有吃过补气的药丸。 “够了”。他握住她的手,“我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有些事情,可以不假他人之手”。他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虽然——一直在被娇身惯养着。他没有那么不解世事,没有那么不食人间烟火,只要能走动,他都会出去走走,走近人群,感受一下,自己是真的还活着。 “真的可以?” “真的”。 “那好”。她很爽快的点头,“从明天开始,所有的事情都自己动手,没事的时候,就在那儿”。纤手一指院中,“绕圈走,你的身体太虚太弱,就算内伤能得以治愈,你的身体也会因为太过虚弱的关系当不了正常人”。 “好”。他点头,轻笑着,黑眸闪亮。能走动,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哪怕是围着院子绕圈圈,他也非常乐意。“你会陪我吗?”他牵着她的手,期待的问。 “不会”。她很爽快的摇头,“我要到紫兰院去照顾药草”。 “那我去紫兰院走”。 “不行”。 “为什么?”。 “紫兰院已经没有地方可以让你走”。 “……”。  .......................................................................................................... 第2卷 第22章 姻缘注定 虽然只有一墙之隔,真正的差别却有一个世界那么大。一面墙不算厚,这边大点声说话,那边是肯定听得到的。 依他的身体,除了他自己之外,其他人是绝对不会允许他大吼大叫的。而玉佛则是能不说话就不会多说半个字的主,他就真的只能在锁秋阁里走,而她,也将大部份的时间移到紫兰院中。 禁门令解了,没有明言,长孙家的人已经可以进入锁秋阁。 长孙无我、长孙彻两兄弟,及小妹长孙璃,已出嫁的长孙仪无法时常的回家探望,加上堂兄弟,表兄妹的,人数还真的不在少数。 不过—— 长孙无病仍是需要静养的,目前也就是长孙浩这一脉能时常的进入锁秋阁。 长孙浩是很想时常的上锁秋阁来陪陪儿子,看看儿子的情况,奈何,三位老友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一时半会人家还就不离开了。 他这个当主人,只不能绷着脸子赶人吧,利用完了就赶人,可不是吾辈能做之事。于是,只好舍命陪君子,他们要做什么都成,就是不能上锁秋阁来烦无病。 “大哥,你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看来,嫂子还真是个福星呢,冲喜没有冲错”。长孙璃喜道,兄长的气色变好,家人总算是松了口气,大嫂未进门前,大哥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好可怕,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吐出最后一口气,让人不得不提着心,吊着胆的挂心着。 现在可好了,大哥还能在院子里晒晒太阳,走上一走。 大嫂果真是个神医呢! “大嫂的确是大哥的福星,也是咱们长孙家的福气,幸好有那一天的错误,娶的不是平家的二姑娘,不然,大哥现在怕是——”。 “彻,不准胡说”。长孙无我白了弟弟一眼,“现在的情况才是最重要的,大哥的身体一天好过一天才是最重要的,以前那些事,不准再提,不然——”,眼光,飘向隔壁的紫兰院,“被大嫂听到了,她可是会不高兴的”。 女孩子嘛,心里总是会有那么一些花花肠子的,总是不爱自己是顶别人的位。 大嫂虽然面冷,却是心热,否则,怎么可能如此尽心尽力,江湖上随便打听一下“毒医佛小”的名号,就知道大嫂比起她爹可是青出于篮更胜于篮,性子怪的很。 长孙无病满目柔光凝向一墙之隔的那一方,“放心吧,玉佛不会在意的”。不爱听的话,她会当作没有听到。 也或许,是真的因为不在意,根本就不曾去听罢了。 “无我,之前商队的情况怎么样了?”。 “没有问题”,长孙无我颔首,“按照大哥所说的去调查,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 “大哥,这种小事就不用烦扰你来操心了,要是大嫂知道,又不准咱们进锁秋阁可就惨了”。明明生在一家,同在一片屋檐下,却有可能十天半个月以至一个月都见不到一面。 “是了”。长孙璃噘着唇儿,“现在该说的是三位叔伯了,真是讨厌”。一张秀丽的小脸,快要纠成一团了。 长孙无病甚是错鄂,娘为长孙家生下三子二女,他身为长子,年纪小小却体弱根本没有机会有自己的情绪性格,无我亦因他的身体关系,承担了他身上的大半责任,造就如今的沉稳内敛更胜他这个兄长。彻的性子较开朗,凡事也能看得开,总是笑称,天蹋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 四妹仪儿文静,小妹璃儿直率,能让小璃有这样的情绪反应也实属难得。 “怎么回事?”他也走累了,来到石桌前,坐了下来,秋平立刻端上玉佛吩咐的药水,长孙无病无奈的一口饮尽。 “独孤伯伯的二子独孤雅城,欧阳伯伯的长子欧阳旭和慕容伯伯的小儿子慕容敬都想要娶小妹,三位伯伯想乘这个机会替他们的儿子提亲”。无奈,小璃只有一个人,一女如何嫁三夫。 这分明就是为难长孙家,拒绝哪一个都不好。  双方心中清明一片,联姻是拉拢长孙家最好的方式,到时候,长孙家就是再不情愿,女婿家里有难,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不帮上一把。 就算长孙家寡情,半点情面也不讲,置之不理,视若自然,到时候,光是一提到长孙家的名号,也够用上一阵了。 只是—— 这亲,能结吗? 眉头微锁,长孙无病不得不深思,三位伯伯急欲拉拢人心的心理,他能理解。却不曾想到,他们会急迫成这个样子。寻他不得,便打上小璃的主意。 婚姻岂可儿戏。 “小璃,你过来”。 “做什么?”小璃茫然的看着兄长,就要站起身,过去。 长孙无我一把将妹妹按回座上,“大哥,你不会是想要看看小璃的姻缘吧”。眉头,亦是深锁,更是万分的沉重与不苟同。 “看过便是结果,到时候,三位伯伯谁都不需要再去争,爹也不需要再为难”。 “不行”。长孙无我不依,“大哥的身体状况是不能再做这样的事情,大嫂一再的交代,难道大哥忘了吗?要是大嫂知道大哥这样做,她一定会生气的”。 “对嘛,大哥,这种事情交给我们好了,小璃不愿意,谁也勉强不得”。 呃? 长孙璃怔然半晌,才知道,三位兄长是为她担心。鼻头一酸,眼眶一热,差点就落下泪来。 “大哥——”。声音,有些沙哑,“小璃没事的,如果真的需要大哥看小璃的姻缘,小璃之前就会来求大哥了,如果事事都提前知道就没有惊喜了,日子会很难过哦”。她扬起笑颜,“我会期待未来的夫婿,却不想知道谁是我未来的夫婿,大哥,别为我操心了好吗?”。 弟妹的诚心诚意,与爱护之意,让长孙无病深吸了一口气,心窝深处的悸动是那么的明显。家人,他们都互相的关怀着,他们想保护着他,一如他想守护这个家一样。 “好——”。他慎重的颔了颔首,“大哥不看,不过,有事千万别瞒着大哥,知道吗?” 兄妹三人,同时,用力的颔首。  .........................................................................................................  朋友们:长评、短评的留言评论和票票留下再走也不迟哦! 第2卷 第23章 会死心的 长孙无病的锁秋阁,长孙璃的璃院是目前三位大家最想要去的地方,只可惜,一处不好进,这两处更不好进。 长孙无病拖着病体,怕得打扰。长孙璃则是一介未出嫁的女儿家,三个大男人哪怕是长辈这样明目张胆的找上门去,也怕累人姑娘家的名声。左右为难的事,倒是难为了三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家。 通常需要其中之一拌住长孙浩,其余两个才能想方设法的找点名目去见见长孙无病或是长孙璃。 长孙无病的病情,短时间之内是难定,他也确实有着非同一般的过人能耐,如若他肯助上一臂之力,这武林盟主只怕是手到擒来,没有半点难度。 “又下棋?”长孙浩的眉头皱得可以夹死好几只蚊子,“昨儿个欧阳兄与我下棋,今儿个换成独孤兄陪我下棋,前天好像是慕容兄与我下棋,怎么?三位对下棋有此浓烈兴趣,小弟倒真是不知了”。他可不是一个能静得下来的人,平时能偶下几盘已是极限,如今连下三天,他看到棋都想要吐了。 “啊——”,独孤允元很显然没有料到之前的两位也是同样以下棋来消磨时间。眼下最重要的是把握时间,“下棋能陶冶情操,并无不好,二爷啊,小璃年纪也该找个合适的了,你要是信得过,就让小璃嫁到独孤家来,我保证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的,雅城这孩子也见过小璃好几次,那孩子沉稳些,有话也没那么容易开口,就由我这个当爹的开这个口,让小辈的有这个相处的机会”。 长孙浩不动声音的摆起棋局来,儿女的婚事,向来都由着他们自个儿的心意,除了无病——他实在是不能再拖,才抱着估且一试的方法找个了姑娘来冲喜。 所幸,迎进门的不是平家二姑娘,而是误打误撞撞上门来的玉佛,否则,这亲结得岂不是让他连做梦都在后悔。 如若不是玉佛,无病的病情只怕更为严重,到最后他一定会失去无病这个儿子,徒留平家二姑娘守活寡,一苦便是二个孩子,为人父母的,岂能狠得下这番心思。 “独孤兄——”。长孙浩不得不叹息,权利财富,有时候是会活生生的蒙了人的眼,让人瞧不清看不明,“小璃的确到了适婚之龄,雅城也是个好孩子,只是这婚姻一事,要夫妻同心,长孙家没有勉强孩子的先例,如果小璃有这个意愿,今天不需要独孤兄你开口,我自会代小璃向独孤家求亲”。 棋,摆下。 一人已行,另一人只得跟上。 “做长辈的的确太为孩子们操心了”。 “那咱们就不多说,好好下这盘棋”。 “也好”。无奈,独孤允元只好顺着自己的话,陪着下完这一盘棋。 长孙家的人岂是那么好打动的,今天就不会有如此超然的地位,早就陷进江湖这个大泥泽里与他们无二致了。 ...........................................................................................................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如若所欠的是金钱,倒是好还,如若所欠的是情义,那么,如何去还,便要好好的斟酌。好运一点遇到施恩不忘报的,那么就算是你还个小情人家也不会有二话。如若运气不好,遇到的是个胃口大的,那么,你会万分期待自己从来就不曾得过这份恩情。 独孤、欧阳、慕容三家所施的恩,如今要报,着实让人伤痛了脑筋。三人不曾直接开口索要回报,只是,他们的行为已经让人家这么想了,虽然,当事人还真的没有这个自觉。 “爹,你就放心吧,这份恩情是无病所受,自然是无病偿还,不需要委屈了小璃”。 “才不是呢,大哥,你也不要委屈自己,三位伯伯做的也太明显了,当个武林盟主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以后他们谁家有人生病,就让爹和二哥去给他们输内力好了”长孙璃最不屑的就是这种索报方式。 虽然没有明正言顺的开口,却比明正言顺更让人厌恶万分。 看来,在利益面前,什么交情都是白谈。 “我觉得小璃说的有理”。长孙无我很认同妹妹的说法。 “我也赞同”长孙彻乐意举双手双脚,如果不是对方是长辈,他倒是很乐意去赶人。 一家上下都暂时怎么施恩怎么报,长孙家在商场上也帮过三大世家不少的忙,在江湖上混的,如若不是混在这等模样,仍是小帮小派的连存活都困难。江湖上的朋友,必须招呼,江湖上的大事,必须参与。 能成为大门大派的,无不是家有衡产,能够养活底下一帮人的,否则,在江湖上还没有混出名气来,人也差不多饿死了。 独孤、欧阳和慕容三大世家均有不少的田产与山头,运气好些的还能在自个儿的山头发现矿产,挖一挖也能养活不少人。 这挖出来的东西,便交由长孙家代为处理,省却了他们不少的麻烦。 很显然,此时此刻,他们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那无非是小施小惠,哪抵得上他们所施的大恩大德。 长孙浩一脸凝重,如若不是时至非常,他早就破口大骂。 “玉佛,你有什么好的意见吗?”无病轻握着玉佛的小手,有外人在的时候,她通常都很安静,如若没有必要的话,她是不会开口的。 三位世伯在长孙家一住就是十来天,且有继续住下去,长期抗战的准备,且听他们提及,要将家里准备介绍与小璃成亲的儿子也唤来长孙家做客。到时候,可就真的请神容易送神难。 让年经人多培养培养感情! 听听,多完美的理由,听得让人感动。如若不是有了这样的大前提下,他们还真的拭目以待说不定会相处出来一段好的姻缘。 只可惜,出发点仍是很重要的。  玉佛扫了所有人一眼,只因无病的身体不适宜外出,这一次的家事便放在锁秋阁来议。她是长孙家的一份子,虽然,她极度没有这个自觉。 “长孙无病说的有理”。甜甜的嗓子,不急不缓的语速,“施恩不忘报这句话是愚蠢的”。 咦——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这个时候,说这个,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 “他们施恩,由长孙无病来报,眼前以长孙无病的情况,是无法如了他们的心愿,如果他们想得到回报,必定要等到长孙无病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以后”。可以是以后,却不能是之前。 长孙无病深望了他一眼,因她是医者,比他自己更清楚他的状况。 “你觉得,会有那个时候吗?”。 黑白分明的眸子扫了他一眼,“为什么没有?我说过,我是来治好你的,如果治不好你,早就走了,不会留在这里”。她不爱浪费时间,“施恩者有权力选择自己以何种方式施恩,回报者也有权力选择如何回报,这并不冲突,哪怕你做个无赖不报也没有关系”。 呃,听来是多么简单的一回事,只是,不能不报。 不然人家不走了,长孙家是经商的,最重承诺与兴誉了,怎么能轻易辱之。 “玉佛啊,这个恩咱们是一定要报的,你来告诉爹要怎么报?”长孙浩倒是听出兴趣来了,玉佛的性子冷淡,看事情也看得淡,看得全,不像他们,盯在一面,暂时怕是转不过来了。 “如若真的要报,等到长孙无病的身体好一些,就去做他们希望他去做的事,不需要尽心尽力,尽上三分,也就够了”。 长孙无病笑了,深睨着她无暇的小脸。 她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 “爹,就照玉佛说的做”。  ............................................................................................................ 第2卷 第24章 欢送贵客 一大早,长孙家便开始忙碌起来,送走三位世家家主比迎他们的时候更要慎重的多。玉佛格外放了长孙无病一天假,让他得以离开锁秋阁,到主膳厅去与全家以及客人一同用膳,自然,所有的问题,在这一餐之后,尽数解决。 长孙无病的身体已经可以在长孙家上下走动,不过,玉佛仍是不让他随意走动,其原因之一是长孙家的人口过多。 每个走过路过的打走招呼,长孙无病再回以一记微笑,前前后后花去的时间和精力,都不够他养回来的。 一家人议定该如何婉言请三位世家家主回去的办法之后,便由长孙无病出面,自然是以健康的一面,如若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去告诉人家想要报恩的话,相信正常人都不会信他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会信。 只不过,当他看起来能走能吃,能说能笑,所说出来的话,便大大的不同了。 早膳,与三大世家一同用,桌上人数并不多,长孙越,长孙浩,长孙义三兄弟,加上独孤、欧阳和慕容三位世家家主,长孙无病与玉佛,再多加长孙无我和长孙彻,一桌也就这些人。 “无病,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怎地出了锁秋阁”。慕容海甚是担心,“让玉佛扶你回去,三位伯伯也不是外人,不需要你来陪着的”。 话虽如此,能见到长孙无病一面,他们心喜居多。 只是,满桌的人,有些话,他们也的确不好说出来。 再说,就算有所相求,也不该三大世家一起,长孙家能助的也只有一家,不可能三家全助。否则,整个武林岂不是就有三大盟主。 那,又要乱了套。 “慕容伯伯请放心,无病没事的”。面色有些白,一来是身体真是未全然康复,二来是以往往能晒到日阳的机会少之又少,皮肤自然较一般人来得白。 所幸,玉佛的雪肌玉骨,让他好过一些,如若他的皮肤比妻子还要白,身为男子的心思,就真的有些抹不开。 “玉佛还真是好能耐啊”。独孤允元直赞,“果然是名不虚传,瞧瞧,才嫁进长孙家没有多久,无病的病情明显好转,相信过不了多久,便可以完全的康复,往后,长孙家更是节节高升了”。语气之中,也难免有些赞叹,如若独孤家的子孙有幸娶得如此媳妇,独孤家也无需去依靠别人来相助了。 “无病好福气啊”。 “哪里”。无病虚应轻笑,眉眼之中,却是满含意满之色,有了玉佛,的确是他长孙无病之福。只可惜,天底下只有一个玉佛,他是不可能把她让给别人的。  桌上精致美味的早点已一一上妥,正所谓三代看吃,四代看穿,五代看文章,长孙家富贵已有好几代,如今的讲究自是非同一般。较之三大世家,长孙家虽然不讲究过度的排场,却也有极致的品味。 就连厨房里端出来的东西,也抵得上天下第一楼的美味。 让人闻味生津,也让人一住着就不想走了。 “来来来,先吃早膳,填饱了肚子之后再来谈事情”。长孙越招呼。 于是,一干人专心的开始用早膳。 红木圆桌上的食物虽然美味,却与长孙无病无缘,他所吃的都是厨房里按照玉佛的交代,另外准备的。 一盅清淡的药膳粥,两片薄薄的绿叶饼和一份由药草脆嫩根径所特治的小菜,这些都是长孙无病独享之物,别人,光看,光闻,就是没得吃。 份量并不多,所幸,长孙无病也不是大胃之人。 早膳用完,端上上等茶水,当然,长孙无病是千万也不会变的参茶,他早就已经喝得麻木了。 “适才长孙兄所说要谈之事,是为何事?” 有人提及,长孙无病放下手中杯,看了玉佛一脸,她的小脸直在茶具里,她所喝的茶与其他人又不同,是她自个儿从精舍里带来的,每一次泡茶的时候,她和他与其他人喝的都是不同的。 “三位伯伯——”,长孙无病很慎重的起身,微微一鞠躬,行及大礼,“从无病出事之今,三位伯伯一再无私照料,无病感激不尽,如今,无病的身体也日趋强健,等到无病身体更壮实一些,一定上三位伯伯家中,尽上一丝绵薄之力”。 如此正式,行如此大礼,让三位世家家主,皆怔然。 他们是怎么也没有料到,长孙无病突然之间会提出这件事来,他们日夜都在想,自是知晓,与事实过于遥远。 他的身体,不允许做过多无谓的事,否则,性命堪忧。 他们也无法光明正大的向他提出这个请求,如今,他自己说出来,岂不是刚合了他们的心意。 当时候,无论是哪一家,只要提出的来要求是最有利登上武林盟主的,那么,谁就是赢家。 “无病,身体要紧,千万别这么说”。 “是啊是啊,伯伯还年经力壮的很,你还是好好的休养要紧”。 “累着自己,你爹和玉佛可是会跟我们急的”。 一人一言,一句接着一句,默契极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三位世家家主的交情有多好。天知道,他们不过是因长孙家而结的缘,往后说不定还有可能成为冤家对头。 “谢过三位世伯的关心,无病会尽量注意身体”。 几句闲聊,几句关怀之语,不必在乎其中含了多少真实的份量,互相恭维一番,便是了。 午膳,又是一晚过度丰害精致膳食,这一餐,吃得宾主尽欢,午膳过后,三位世家家主,便找理由各自回家。 临行之前,心中有诸多的话,也缩减成了唯一的一句。 “无病啊,有空记得多带玉佛到独孤山庄来做客”。 其他二人,分别将独孤山庄改成欧阳家,慕容家而已。 “小侄一定会的”。一记清淡却真诚的笑,让三位大人物放了心,松了口气,也甘愿就这样返回家去。  ............................................................................................................. 第2卷 第25章 视若家人 时序已然入冬,清晨白霜可见,寒意泌入骨。 每日清晨,天刚破晓,长孙无病便很准时的被玉佛唤醒,而后,他一个人在院子里包得快要看不出是团什么东西一步又一步的散着步,这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课,一日也不能怠慢。玉佛会准时唤他起床,却从来不曾陪着他一起散步。 她要继续,他也不舍—— 这么冷的天,呃,虽然他包得严严实实已经感觉不到冷不冷,只是行动有些不方便罢了。天虽寒,他却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健朗,他甚至记不起自有记忆以来还有比这个时候更好过吗? 大概是没有吧。 一日日的渐好,让他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心里的每一抹想法不再苦涩,有玉佛在,他相信,就算他想死,也不会这么容易的,更何况,他并不想。 他想活着,好好的活着,迎接每一日的日阳,贪看她的娇颜。 “大少爷——”。夏雪和秋平端来热水,一份放在辽里的石桌上是给他梳洗的,还有一份要端到内室去,让玉佛梳洗。 “嗯”。长孙无病转到石桌前,抬眸,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玉佛还小,也保持着许多姑娘家的习惯,或许她的性子是怪了些,不大理人了些,“夫人还要再睡一会,你们先去尽快吧,等夫人醒来,我会叫你们的”。 “是”,等他梳洗过后,夏雪和秋平端着脸盘退下。 早膳之前,他需要走上一个时辰,用过早膳之后,可以休息半个时辰,再继续走上两个时辰,而后,到午膳过后,休息半个时辰,再走上二个时辰,如此天天照旧。 或许,再过不久,他就可以不只是局限在锁秋阁内,可以上各个院落走走串串门子,可以上书房坐坐听听家里的事。 就算帮不上忙,无法披挂上阵,只要,也要关心一下。 几圈走下来,已经感觉不到寒意,有的是热,他的额上已然泌出点点汗珠,身上开始燥热。却不能脱下一层又一层的衣凉快一下。 玉佛特别交代,就算他热死了也不能脱下这身衣。 这会,他就只有热死的份。 主寝的门,吱呀一声,打开,玉佛披着外衣,半睁着仍未清醒的眼,呆呆的看着院子里的一切,包括他。 “玉佛,你醒了”。这一圈,他直接绕到她的身边,对她的作息,他已了然于心,“我让秋平和夏雪端热水来让你梳洗”。扬声,便唤,在外头等着的秋平,立刻应是。 “快进去,外头凉着呢,要是冻着了可不好”。时间到了,他也该歇口气,等着用早膳,包着严严实实的身子,将她推进了屋子,他也一同进去。扶着她坐下,亲手为她穿妥衣。 她偶尔有些小迷糊,特别是半睡半醒与刚醒的时间,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他,真的这么做了。 极轻极轻的,在她那粉嫩的鼻头上轻咬一口,满足的轻叹一声。 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如此极端呢。他的玉佛—— 抬眸,黑白分明的眼儿,仍是茫然的凝着他好一会,不解他的动作,却也忘了要质问他,所以,才一再的让他得逞,甚至想要得更多。 素手,轻搭上他的脉,而后,眼儿眨了眨,更有精神了些,也更清醒了些。 “你的脸色好多了”。 “不仅仅脸色好多了而已”。他笑,柔极了。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汗?”秀气的柳眉微微一挑,凝着他额前,脸上的汗,“昨天没有这么多”。 长孙无病低头看了臃肿的自己一眼,是啊,昨天没有这么多的汗,是因为昨天不是今天。 “这正好证明我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了不是吗?”。 “是”。她轻颔臻首,“有一件事我还忘了说”。 他静看她,等着。 “你体内的内力调息好了,都是你的东西,从下个月开始,如果不觉得辛苦,可以让人在你面前耍些招式,如果你能看得明白,学得会,等到你的身体再康复些,你也会些武功,有自保能力”。她并不挑明了说。 不过—— 长孙无病身上的异能,的确是他的催命府。他三岁那年是,如今,他这三十,也会是。 人的贪性,从古到今都有,也从来不曾少过。 她不会武,顶多只能为他治病,却不能为他挡刀挡剑。 “真的可以?”他也挑眉,有些不敢相信,他的破身子,还能习武,现在虽然好些,却仍要她时不时的补以真气,“玉佛,我不急的,就算不会武也无所谓”。他不曾想过要逛荡江湖。身体好些之后,他仍会安安份份只为长孙家的事业和家人出一份力,至于其他,请原谅他人小力薄,无法出人头地的贡献更多。 “原本你的身体需要几年的调息才能到现在的状况,不过,你已经服下[万毒丹]才让病痛少磨你几年”。她轻巧的道。 长孙无病却无法轻巧的应和,这[万毒丹]怎么听就怎么像毒药,怎么,他的情况,还有以毒攻毒的法子? “这[万毒丹]是何物?”。 “是我十一岁那年养的百花蚕和青剑蛇胆加上好几味珍贵药材练成的,只有四颗。[万毒丹]有解百毒之效,一旦服用,便能百毒不侵,爹用了一颗,娘和我各服下一颗,最后一颗给了你”。 听来,是极为昂贵之物。 长孙无病极之动容,她,将他视为家人了,与她父母一般,让他怎能不感动。 “可——我并没有中毒”。 “没有中毒也可以养生调息的,你的身体长年空虚,底气不足,才会上气不接下气”。 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为何只做四颗?”多做几颗留着备用,岂不更好。 “百花蚕没有了,药材无法收齐,是制不成[万毒丹]”。 百花蚕不是她自己养的吗? 长孙无病觉得越听头越大,“你不想养吗?”他小声的问。 明亮的眼儿,直接扫了过来,“百花蚕苗全都死了,空有百花,没有百花蚕苗是没有用的”。 “它们为什么会死?”。 “是爹把它们都拿去喂小鸡了”。一说到这个,她的小脸沉了沉。那一年,柳东泽万分高兴的为妻子找来一株世间罕有的茶花,结果,被玉佛一时兴起拔掉种她的草药,常玉心难心至极,却又不忍责骂宝贝女儿。 眼见爱妻伤心过度,柳东泽一气之下,就把养在小瓶子里的十来只百花蚕苗全都倒在地上喂鸡了。 事后,玉佛整整半年没有理他。 “岳父真是好眼光”,他不得不佩服,一拿就是百花蚕,且再也找不到的百花蚕苗。 “哼”。秀气的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不以为然极了。 夏雪和秋平送来热水,玉佛和长孙无病一同梳洗,流了汗的身体着实不好受。身上的层层包裹也可以得到解脱,穿着合适便成,不需要包得行动不便。 早膳,夫妻俩人在锁秋阁用,有时,家人会来锁秋阁陪他们一起用早膳,大多时候,一家人在一起用晚膳。  玉佛的提议长孙无病并没有向家人提及。长孙家男丁,除了他之外,多多少少都会些防身之术,有些还能在江湖上排上名号,当然,全都是意外,并没有人真的想在江湖上占一席之地。他是长孙家唯一特例,一直以来,他就是个特例。 他也不需要有人练给他瞧,他只需要一本秘笈便成。 长孙家有,他只要借故拿来瞧瞧便成。 因此,他也没有太多的空闲时间,玉佛会提及,定然是有意的。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如何,只知,他身上的异能,是无法让他仅过着寻常生活。 一旦传开,长孙家将不得安宁。 他会紧守这个秘密,不会滥用。却无法防极其他,这个秘密,并非只有他一人知晓而已。人,时常有说泄嘴的时候,他可以没有自保能力,却不能没有保护家人的能耐。 玉佛不会武—— 好吧,暂且当她是真的不会武,那么,他至少要有足够的能耐保护她,他的妻。  .............................................................................................................. 第2卷 第26章 蒙在谷里 游历了大半年,柳东泽终于甘愿带着爱妻回到天目山上的玉佛精舍,当然,还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夫妻俩都惦念着独自一人呆在精舍的小玉佛。虽说不是头一次独自一人留守精舍,他们夫妻也不曾超过大半年的还不回来。 一年能出去游山玩水,体验各地风情达三五个月之久已经满足,人嘛,该知足,不然的话,只会苦了自己,越贪求,越求不到。 正所谓,知足者常乐,不过如此。 柳东泽和常玉心夫妇特意为玉佛寻来世间少有的药材与装药的器皿,只为了让小玉佛能欢迎相迎。 “怎么回事?”人,还未靠近,常玉心便察觉不对劲,一张绝美的娇颜盈满了担忧,玉佛的相貌有七成是承自她美丽无双的娘亲。“这些药草都死了,玉佛没有好好打理它们吗?”。 可凝之一,玉佛绝对不可能舍弃她的药草,她有可能弃父母于不顾,也不会不顾及她的宝贝药草的。 从小到大,便是这副性子。 柳东泽也察觉到不对劲,精舍仍在,却与他们离去之前有着不得不让人正视的区别,这里现在看起来就像一处荒凉许久无人打理之地。 平日里,山下的农户猎户知晓山上有这么一处精舍,且精舍外围种的全都是有毒的花草,要是一不小心,便会将自己毒得死去活来。 基本上,没有人敢上这儿来绕上一围。 “别急,说不定玉佛没有兴趣了,想偷偷懒,咱们进去瞧瞧再说”。柳东泽柔声安抚妻子的焦急,他也同样焦急,一手环着妻子,一手提着包袱,扯开嗓门,用立的喊着女儿的名,“玉佛,小玉佛,爹回来了,娘也回来了,快出来迎接”。 响亮的声音,惊飞了林间的鸟儿和地上辛苦爬着的虫儿,却惊不起半点人的回声。 夫妻俩推开精舍的门,一阵味儿扑来,可见,这屋子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打开过了。 “玉佛不在”。 “玉心,别急,玉佛不会有事的”。这一点,柳东泽倒是很确定,他的宝贝女儿性子古怪,却也身怀绝技,平常人哪能近得了她的身。 连他这个做爹的想要近她的身都不容易,更何况是那些不识相的路人甲乙丙丁呢,根本就不够看。 “怎么办,怎么办嘛,玉佛还那么小,我们就不该把玉佛一个人留在家里,要是她遇到坏人怎么办,她一个姑娘家的——”。常玉心红了眼眶,一想到宝贝女儿有可能遇到的危险,连心都揪了起来,绝美的脸,也因担忧而苍白尽显。 柳东泽心疼极了,将爱妻拥入怀中小心安抚。 “玉佛不在精舍里,唯一的可能就是外出出诊去了”。不然,玉佛小姑娘才不会辛苦的下山去呢。 “不可能的,玉佛就算出去,顶多几天就回,屋里根本就有几个月都没有人动过,玉佛她——”。 “等等,等等”。柳东泽双眼一眯,脑海中一抹光亮闪过,半晌之后,才蓦然记起,他临行之前跟玉佛说过什么话,“玉心,我记起来了,咱们出游之前不是告诉玉佛,临安长孙家的长孙无病几乎无药可救嘛,说不定,咱们的玉佛上临安替长孙无病治病去了”。 可能吗? 常玉心眼露怀凝。 柳东泽点头,极有可能,想来,也只有这个原因了,“长孙无病身上的病让所有的神医束手无策,长孙家虽然不曾召告天下,只要有心,却仍是可以得知的,玉佛虽有能耐,想要治好长孙无病身上的病,还是需要时间,等她把长孙无病治好了,一定会自己回来的”,没错,就是这么回事。 “还等,不要,我要去临安找玉佛”。 “可是咱们才刚回来”。柳东泽不是不急,“先休息两天,你也累了”。 “要休息你去休息好了,我要见到玉佛才安心”。常玉心挣扎着要离开丈夫的怀抱,噘着唇恼怒的看着丈夫,真是一点也不知道心疼女儿的男人,玉佛那么小,那么漂亮,要是别人起了歹心可怎么办。 玉佛可是半点心机都没有,不像眼前的男人,满肚子的花花肠子。 一伸手,柳东泽轻巧的将妻子再度纳入怀中,只差没有仰天长叹,“好好好,我们先去找玉佛,先去找玉佛好不好,不要气了,气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 “走了”。 “现在?” “那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是是是,我们走,我们走——”。 呃—— 可怜的佛公子,如今全然成了个妻奴,且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 柳氏夫妇只花了半天的时间,便来到临安,寻到了长孙府门前,柳东泽生平对大富大贵之人没有多大好感。 通常越富贵之人,越是财大气粗,越是粗俗的以为,钱是世界上万能之物,只要多花些银两便以为什么都能买得到。 常玉心牵着丈夫的手,他的不甘怨,他的心结,她岂有不知之理,所以,他舍弃荣华富贵,权势地位,甘愿一家人隐居在天目山之中,过着悠闲的山林生活。 “跟着我就好了,你可以不说话”。常玉心体贴的道,走至大门之前,她有理的柔声询问,脸上,已扬着有礼的笑,“两位小哥,请问这府中,可有一位叫做柳玉佛的小姑娘”。 眼前的美人,赫然就是长孙家大少夫人的成年样貌,两名门侍呆怔着看了半天,直到柳东泽不爽的瞪着他们清嗓子,两名门侍才回过神来。 “柳玉佛是长孙家的大少夫人,请位两位是——”。 “大少夫人”。柳东泽狂吼,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常玉心也皱了皱眉头,“你们弄错了吧,我们找的玉佛才十五岁,是个小姑娘,我们是她的爹娘”。她的女儿嫁人了?不可能,他们为人父母的还一点都不知情。 “我们的大少夫人也是个小姑娘”。 “该死”。柳东泽一步向前,伸手一把提起其中一名门侍的衣襟,将人提离了地。常玉心不再上前阻拦,温雅的笑不见了,不有的是淡然的镇定。“长孙家把玉佛怎么了?”。 “不好了,不好了——”。另一名门侍惊恐的往回直奔,突来的贵客,突来的行径,把他们都给吓傻了。 “我我——”。被提得高高的门侍快要吓死了。 “夫君,先放下他,抓他也没有用,我们进去找个能说话的人,先找到玉佛再说”。 “哼”。手一松,门侍当场跌落了地。 夫妻俩直往里闯,见一个扫一个,长孙家的人根本就不够柳东泽扫的,特别是那些只有三角猫功夫的下人。 平时,长孙家可没有人敢上门来寻事的。 “大胆,谁敢上长孙家来闹事”。长孙浩急匆匆的奔了出来,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跟外人打过架了,尽然还有人上长孙家的门来踢场子,他可不是吃素的。“呃——”。只是一眼,所有的咒骂和不满全数吞进了肚子里,只要见过玉佛的人,再见他们夫妻,用膝盖想也知道,他们绝对是一家人,那长相,那气质,是绝对骗不了人的。 ......................................................................................................... 第2卷 第27章 苦口婆心 “亲家,两位亲家啊——”。 “谁跟你是亲家,睁大眼瞧清楚,别半路认亲,我们不认识你”。 “现在不就认识了嘛,玉佛可是我的宝贝儿媳,你们的宝贝女儿,咱们有了玉佛这个共同的宝贝怎么能不认识呢”。 “闭嘴,我家宝贝什么时候成你家的宝贝儿媳了”。 “夫君”。常玉心轻扯丈夫的衣袖,提醒他别顾着吵架反倒忘了正事,“这位朋友,请叫玉佛出来一见”。 “是是是”。长孙浩连连点头,眼前的绝世美人儿,定然是以前江湖盛传的第一美人玉心女常玉心了,果真是长得跟玉佛一个模样,呃——是玉佛长得简直就是她娘的翻样。“来人哪,赶快去把大少夫人请到厅里来,就说她的爹娘来探望她了”。 “是”。下人领命匆匆退下。 柳东泽又不开心了,“谁说我们是来瞧玉佛的,我们是来带玉佛回家的”。 什么? 这可是大事。 长孙浩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要他怎么样都可以就是不能把玉佛带走。玉佛已经是他们长孙家的人了,是无病的妻子,这辈子都是,无病疼爱玉佛到了什么程度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无病的生活,如今算是真正的有了起色,他脸上的笑,也是发自内心的,一切都是玉佛的功劳。 这等功劳,长孙家绝计是会记上一辈子的。 更敬重把玉佛带大的佛公子与玉心女,但是,如若他们是来把玉佛带回天目山的,那是绝对不可能。 他死都不会让步。 “两位亲家这边请”。他做了个手势,柳东泽和常玉心随他一道,“两位亲家,玉佛嫁到长孙家也有半年之久,之前没有上天目山向两位亲家请罪实在是属大不敬,玉佛提及,两位亲爱出外云游,一时半会不会回到天目山,才忽视了这等礼节,还请两位千万不要带玉佛回家,玉佛真的已经是长孙家的人了”。 嘶—— 好大一声抽气声,若不是常玉心费尽力气的握住丈夫的手,柳东泽怕是早就直接上去一掌拍下,管他谁是谁的。 “你儿子尽敢对我的宝贝霸王硬上弓”。他辛辛苦苦守护了十五年的小宝贝玉佛。 呃—— 长孙浩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个让他怎么解释好呢。 “无病身子虚弱,并不能对玉佛霸王硬上弓”。 “长孙无病”,常玉心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适才她与丈夫的气恼,早就忘记玉佛之所以会出现在长孙家的原由,她是来替长孙无病治病的,所以,以长孙无病的妻子呆在长孙家会更理所当然一些。 她并不认为她的小玉佛已经知情识爱,她还是个孩子,长年除了医书毒经,呆在天目山上,常见的也是她的爹娘,他们夫妻俩而已。 玉佛的心性古怪,却生来单纯,她古怪的性子让她没有机会更近的接触世间的复杂。 这是他们夫妻用心守护的结果。 她松了一口气,或许,只是权宜之计而已,待到长孙无病的身子好上一些,玉佛便可以随他们回精舍。 “没错,长子便是长孙无病”。 “是玉佛的病号”。柳东泽挑了挑眉,不适刚才的火大。 “也是玉佛的丈夫”。长孙浩很及时的提醒。 一记冷眼瞪了过来,“他随时都可以不是”。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 “我是她爹,自然是我说了算”。 “那我还是她的公公呢”。 一言不合,两相争吵,犹如两头出笼的猛兽一般,直接对着对方张牙舞爪的争夺自己的地盘,不让对方有一丝一毫的愈越。 佛公子柳东泽在江湖上向来盛传广交朋友,性喜玩乐,绝非眼前这名爱计较的男子。错,他就是佛公子,谁都知道柳东泽生平只有两个件是绝对不会妥协,一是与爱妻常玉心所关的所有事情,二是与爱女柳玉佛有关的所有事情。 这件事,刚好巴到他的痛处了。 他疼爱十几年的宝贝女儿糊里糊涂的把自己给嫁了,身为人父的他,连个礼都没有观到也就算了,还是在半年之后的现在才知道,十五岁的女儿早就是他人妇了,这要他这个为人父的情何以堪。 “夫君,切勿动手,不管事情真相如何,咱们先见见玉佛,听她怎么说再做打算”。常玉心扯回丈夫,不让他费力动手。 眼下,就是打得你死我活又如何。 柳东泽极心隐忍,随妻子在一旁坐下,满身的阴寒之气甚是吓人,一双半眯着的眼,被瞪上一眼,就像被牛头马面看上一般,随时都有丢魂的可能。 佛公子的能耐,早已无需去证实,江湖上的传闻,是再清楚不过。 他一旦沉下脸,一旦出手,对方除了死之外,别无选择。 常玉心在一旁柔声安抚,眼,时不时的探向入口,急切的希望看到那抹熟悉的小身影。 好一会,终于有人过来了,是玉佛,还有她身后的长孙无病。 依旧美丽无暇的小脸,黑白分明的眼儿,和那浑然天成,别人压根就学不会的气质,的的确确是他们的宝贝女儿。 “爹,娘,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玉佛”。常玉心提高的心,终是落了下来,眼眶一红,拉着玉佛的小手细细的打量着久不见面的女儿,“娘差点以为你出事了,为什么不留在精舍里”。 黑白分明的眼儿,眨了眨,而后,侧看了一直在她身旁的长孙无病一眼,“我在这儿替他治病的,爹,你怎么了?身子不适,玉佛来替你把脉”。 “爹身体没事,是心里有事”。柳东泽不爽的看向玉佛身边的欣长男子,“玉佛,爹和娘才离开一阵子,你怎么就把自己嫁了,爹不是早就跟你说过,男人要千挑万选,不能随便嫁的啊,你娘也跟你说过,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你怎么就不懂爹娘回来再嫁”。声音不若方才的阴狠,已然缓和许多,语气中,更含着浓浓的委屈,不像一个父亲对女儿说话,反倒像个孩子一般的撤娇。 这,原就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相处方式,外人不以为然,也无关他们的情感表现。 “不是我要嫁的”。玉佛轻摇臻首。 长孙无病俊颜一紧,他最怕她有这样的意识,半年来,他们仍是有名无实,修长大手,环向玉佛的肩。 “岳父,岳母,是无病想娶玉佛,不道之处,请岳父岳母责罚”。话落,双膝一屈,跪了下来。 玉佛低眸瞧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你跪着做什么?”。 “请罪”。 “你得罪了什么人?”他应该没有机会去得罪别人,或许,灾祸往往会自己找上门来。 “玉佛儿”。柳东泽扬声一唤,“他得罪的你爹和你娘,娶了你却不曾得到我们的允许,这就是大大的不敬”。 “哦”。玉佛了然颔首,“那爹娘要怎么办?”。 “带你回去,这门亲事,爹娘没有同意,就不做数,谁知道他们是用了什么法子拐骗年糼无知的你”。  ............................................................................................................ 第2卷 第28章 慢慢培养 “爹——”。娇嫩清甜的声音,听在柳东泽的耳中,抖然的瞠大了眼,只见玉佛唇儿微扬,一抹绝丽的笑颜染上丽颜,“你知道的,玉佛虽年糼,却不知”。 “呃——”。完了,说错话了。 “原来,爹一直以为玉佛年糼无知的像个小白痴一样”。好哀怨的一眼,柳东泽差点当场吐血,他口快没拦住,结果,倒是惹恼了自个儿的宝贝女儿,求救的眼神,一个接一个的投向心爱的妻子。 常玉心无奈的直摇头,玉佛就在眼前,好好的站在她的面前,没有变化,没有不策,她也就安了心,余下的地,可以慢慢解决,不急于一时。 “玉佛,你爹不是这个意思”。 “娘,爹就是这个意思”。这个结,父女俩是结定了,“追根究底,还是爹把我打发到这儿来的,玉佛当然知道随便嫁人是不对的,更该得到爹娘的允许,但是,一切都是阴差阳差”。 “所以,现在就该改正这个错误,不能让它一错再误”。 “娘,现在我还不能离开长孙家”。 “那你什么时候才要离开”。柳东泽不悦的眯着眼,狠瞪了长孙家一干大小,“告诉爹,爹娘留在这儿等你”。 “还要过些日子”。 “不然这样,你先跟你娘回精舍,留下的摊子交给爹来收拾”。看他收拾不死他们。 “不要”。玉佛摇头,伸手,将长孙无病扶起,不让他继续跪着,“他是我的病人,我会负责把他治好,爹和娘先回精舍,该回去的时候,玉佛自然就会回去”。 回去? 说得轻松,瞧瞧长孙一家的气焰,都把玉佛当成他们的家的了,才半年而已,就想霸占他的女儿,现在玉佛还想留下来,他是绝对不会应允的。 “别想,长孙家的这群人肚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谁也弄不清楚,爹不能让你继续留在这里”。 “爹,玉佛不小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并不无知,或许对某些事,她并不在意,却并不代表,她是全然的无知与愚蠢。 “夫君”。常玉心扯住狂怒的丈夫,“你乖乖的坐着,我跟玉佛谈”。一恼起来只会惹乱,也不想想女儿的性子,他却是强硬,玉佛越是不给他面子。这么多年来,他们夫妻所种的宝贝还不是被女儿拔得干净种上她的。 越是制止,她却爱反着来。 她可以非常确定,女儿的这部份性子完全承袭自丈夫那一脉,与她无关。 “玉佛,病人是病人,丈夫是丈夫,你不能为了治病,而无视这个男人是你丈夫的事实”。她淡睨了长孙无病一眼,太瘦身子太虚,一看就是个文生,怎能护全她的宝贝。为人父母,都是自私的希望自个儿的孩子能得到世上最好的一切。 “我知道”。 “那你将你身边的男人,是当成丈夫在看,还是当成病人在看的多?”。 “……”,黑白分明的眼儿,凝着长孙无病,小脑袋微微一侧,轻启朱唇,“病人”。 “这就对了,你只是为了治好他的病才呆在他的身边,如若有一天,他的病好了,你会想离开。而他们——”。常玉心纤手一指,“他们不仅仅是把你当成一个大夫,更是把你真切的看作是长孙无病的妻子,长孙家的大少夫人,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离开,出嫁从夫娘曾告诉过你,嫁了人,是不能常常可以丢下丈夫回娘家的”。 不可以吗? 黑白分明的眸子,闪过一抹困惑。 “没关系的,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随你一块,绝对不会拦着你”。心,揪起,呼吸有些困难,长孙无病坚辛的开口,温雅的脸上,再也扬不起能称之为笑容的表情。 他笑不出来,他的五脏六腑像是被一只无名手狠狠的揪着,用力的扯着,再也不肯松开放下。 那痛—— 是他从来不曾体会过的。 他知道,他不能勉强玉佛,如若今日她的爹娘说动了她,那么,她便会自他的生命中消失,再也不会回来。 玉佛细看了他好一会,才轻轻的点了点头,转身,面对着柳氏夫妇。 “爹娘,我决定留下来做他的妻子”。 咦?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宝贝女儿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柳东泽嘴巴张得大大,惊得发不出声,说不了话。 她不听爹娘的话也就算了,这会儿,连爹娘也不要了吗? “为什么?”常玉心柳眉微挑,“能告诉娘,为什么决定要留下来做他的妻子?”。 “他会听我的啊”。玉佛直言,“玉佛不想让人管,也不想出嫁从夫,玉佛有自己想做的事,这半年来,只要我想做什么,他都不会拦着我,我要他做什么,他也会乖乖做”。 说到底,她就是要个可以捏圆捏扁的泥娃娃罢了。 长孙无病苦笑。 “你并不爱他”。没有爱的婚姻,是痛苦的,常玉心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往后受苦。 “爱是可以培养的,我爱玉佛”,长孙无病怜爱的凝着眼前的娇小人儿。 “玉佛不爱你”。常玉心看着他,“如若玉佛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你呢,你甘心吗?”。 “不,她不会”。他摇头,情况没有那么糟,他不会让情况变得那么糟,“诚如岳父岳母心中所忧,玉佛年纪尚轻,生活单纯,并不懂得情情爱爱为何,但是,她会长大,我会教会她如何去爱一个人,正如我爱她一般”。 “你又凭什么认定自己是爱玉佛的,你不过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而已”。常玉心半点不留情的点清事实。 “不”。长孙无病没有生气,“玉佛是我的福气,她的确让我的身体越来越健康,也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不过,如若今天大夫不是她,我也会努力的活着,因为她这么希望,我也必须这么做——”。 常玉心未再接话,看着玉佛,沉下思绪,他说的话的确在理,玉佛不识情爱,的确需要有人来教她。 长孙家的人亦是对她疼爱有加,最重要的是,玉佛想要留下来。 通常她想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的了。 连他们为人父母的也不能。 “好——”,半晌之后,她轻轻颔首,爱怜的拉着玉佛的小手,“娘同意你留下来,如若有一天不想呆在长孙家,就自个儿回精舍来,娘相信只要玉佛想走,没有人可以拦着玉佛对不对”。 “嗯”。玉佛认真的点点头,眼儿,转向一旁快要气死的柳东泽,“那爹呢?”。 “娘会说服他的”。 “玉心——”,柳东泽颤着声,不敢置信妻子尽然同意了,“我们不能——”。 “我们能”。十五岁近十六了,她嫁给他的时候,也不过是十八岁而已,“现在,长孙无病,我要你承诺,如若有一天,你惹玉佛不开心,我们夫妇是不会罢休的”。 “是”。长孙无病慎重的颔着,“我绝不会让玉佛受半点委屈”。 “好”。常玉心暂时满意了,“夫君,咱们先回去,等你的心情好些,再来探望玉佛”。体贴的妻子扶着被打击过度的丈夫告别女儿与陌生的女婿一家,打道回府。 柳东泽需要好好的安抚,否则,他会抓狂的。 而这个任务,由她当妻子的来完全,是再合适不过了。 .............................................................................................................. 第2卷 第29章 如意算盘 长孙无病想过千百种初识岳父岳母大人的时候会出现在的情况,却从来不包括这一种,很显然,岳父大人极不满他这个女婿,岳母大人的短暂认同,也随时可能改变。他无奈,他与玉佛的初识早已是事实,无法更改。 他也唯有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的改变岳父岳母大人心中的怀凝与不悦。他爱玉佛,不是依赖,更非其他。 天性与天生的异能,让他的感觉比寻常人更加的敏锐,有许多事,往往一眼,他便能确定。 虽然,很多事情,他并不想去确定。 玉佛虚岁已经十六,却仍是个孩子,至少,在情感方面,她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而,让她识情知爱便是他往后的工作。 他懂得爱一个人的美好,所以,他不想让她错过。 时序过春,眼看着就要入夏,他的身体更是一日好过一日,如今,他已经除了三餐之后,必须花上半个时辰的散步以便助于消化,与晚上定点的睡眠时间,其他的,都能与正常人一样。 锁秋阁内,春意盈然,各式季节花种开满,隔壁紫兰院中的药香,也越过墙壁飘至锁秋格内,其实,各种味儿混杂在一起,并不是好闻的味。 玉佛却偏有法子,让这些香味,都恰到好处的飘至鼻前,引人深深一吸。 她不仅是医者,是毒通,更是种花种草的能手,什么样的花草到了她的手中,当然——只要她想,她便能种活。 这一点,是承袭了她娘玉心女的能耐。 柳氏夫妇来去匆匆,玉佛甚至没有与爹娘好好的相处,这一点,长孙无病更是有愧于心。 “玉佛,明日我们便回一趟天目山,好好的向岳父岳母请罪可好”。他夺走了人家的爱女,且夺得明不正言不顺,莫怪疼女如命的一双夫妻要恨他了。 如若哪一天他的女儿也有此遭遇,相信,他也一定会跟岳父一样快要爬狂的。 正认真磨着药粉的玉佛侧首望了他一眼,再将眼光投向更远去,“不是已经决定要先上欧阳家拜访吗?” 这几个月来,三大世家每隔半个月便让人送信过来,探望长孙无病的“病情”,可见,他们有多么急迫的希望长孙无病早点康复了。 时间一日一日的过去,离现任武林盟主退任已经时间不多,他们一再的打点,却更希望紧要的一助之力。 终于,长孙无病是决定了,先上欧阳家,再上独孤家,最后到慕容家,将该还的恩情还完。 “可是你爹娘——”。 “这个时候你去也没有用,爹生气除了娘和我谁也劝不住,这一次,爹是为了我的事才气成那个样子,我劝不了,只有娘可以劝,你再去火上加油,只会让爹更气你罢了”。全然无好处的事,她不解他为何要急着去做。 呃—— 她说的的确在理。 摸摸鼻子,长孙无病只好延迟请罪的打算。 “好,咱们先上三大世家,之后等岳父气消了些再回天目山请罪去”。 “嗯”。 ....................................................................................................... 二日后,长孙无病,玉佛,加上长孙无我和长孙越之子长孙拓四人成行。长孙无我和长孙拓这对堂兄弟随行的主要目的自然是为了保护长孙无病和玉佛。 他们没有拒绝。 一个病人,一个“不会武”的人,是无法自保的,不得已,只好带上保镖两人。 一辆加厚的马车,车内较一般的马车更宽敞些,除了软垫还有一层厚毯,如果坐累了,可以直接躺下来好好的睡上一觉。 长孙拓负责驾车,长孙无我骑马垫后。 走走停停的速度并不是很快,真要说也算得上是慢行了,考虑到长孙无病的身体,当然,他本人并不认为身体弱的需要让马车慢下来配合。 玉佛的精心照料与调养,加上内息的均衡,天天不见断的缎练,同样日日修习的武学,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长孙无病。 他们,实在是太担心他了。 如此也好,延途可以欣赏欣赏风景与各地的风土民情,他与玉佛都不是常出门的人,这样悠闲的游走,倒也难得。 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实际上,骑快马只要二天就到了,可见他们实在是走得够慢的了。 欧阳家位于苏州以北的郊外,欧阳世家,便立于宁静的此处,欧阳世家后面的那一座山亦是属于欧阳家的产业。 山脚的田产也是属于欧阳家收租的产业,经济来源之一,山,便有一条铁矿,已经挖了三年,让欧阳家得到不少的好处,有了足够的经济支撑,欧阳家便可以放开后顾之忧,全心全力的与人竞争之中。 这一次,就算欧阳家没有争得武林盟主之位,也要夺下威名,往后,在江湖上行走,报上欧阳家的名号,人人得而敬之,是他们的目的之一。 长孙无病第一站来的是欧阳家,可把欧阳顶给乐坏了,事实上,长孙无病并没有把谁看得轻,谁看得重,会这么安排行程,完全是因为欧阳家离得最近,再绕过去便是独孤家和慕容家。 马车未停妥,便有人匆匆迎上前来。 欧阳顶与他的一妻一妾,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全都出敢家门列队相迎,可见,他们有多看中长孙无病的可用之处。 “无病,玉佛,无我,拓——”。一一念过四人的名,可真是周道的很,“可算是把你们盼过来了”。欧阳顶豪爽的笑声,响亮的很。 长孙无我将兄长扶下马车,长孙拓则立在一旁,玉佛自个儿跳下了车。 下个马车,长孙无我还有力气,但是,眼下却极乐意当个要死不活的废人,至少,废人的利用价值是有限的。 “欧阳伯伯客气了,无病的身体一直拖着,才会迟迟未上欧阳伯伯家来拜访,真是失礼”。温文有礼,十足廉逊的言语,当下让欧阳顶又一阵的上脸。 果真—— 还是无病客气。 这么客气的孩子,该不会拒绝他人提出来的请求才是。 “傻话”。他轻骂一声,“身体要紧,顾好了自个儿的身体,才能想别的,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嘛,来来来,伯伯给你介绍一下”。 于是,落落长的一堆介绍上场了。 分别是长子子欧阳旭,长女欧阳美容,次女欧阳水容,次子欧阳久,小女儿欧阳仪容,与妻子杨氏和刘氏。 其中除了欧阳美容已出嫁之外,二子二女都还是未婚娶。 如意算盘,也正拔得响。 通常世家子弟的婚姻,都是对家族有利,至于对方是不是所爱,这就另当别论了。 基本上,与长孙无病一行的长孙无我和长孙拓都是极好的对象,两人都是青年才俊,长孙家的财势更是不需要多说,长孙家的年经一辈站出来可是比一般的世家子弟有能耐的多。 有此一想,更是让欧阳顶开心莫名。 第一站到欧阳家如此难得的机会他怎能不好好的把握。 ...................................................................................................... 第2卷 第30章 一举两得 只要有钱,谁都想要奢华尽显。不过,并非所有的人都可以将富贵表露无遗,就算家里金山银两的堆满了没有地方可以放,也不能让整个家看起来金碧辉煌的,那叫一个俗,身为武林三大世家之一,要的是底韵,是修养,是内涵,不是表露于外的肤浅。 欧阳家入门处,便可见江湖人称“铁画银勾”吕青衣的“万花草堂”四字。吕青衣的字在江湖上,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哪怕是捧着大把的银子,遇到他老人家不高兴的时候,连看一眼都不会,得到吕青衣的字,便是无上的荣耀,可以在江湖同道面前狠狠的现上一把。 基本上,欧阳家里里面面也的确有世家的样子,而非形于外的“富”家。 长子欧阳旭是个老实成稳的男人,次子欧阳久估且论其年尚糼,还是不懂事的年纪,次女欧阳水容与么女欧阳仪容便显得过于自信,欧阳世家之女,顶着如此圣洁光环,在男人的面前,莫不是仰首挺胸,满目的光剔。 世家子弟,少年剑客,江湖浪子,在她们的眼中,都是不成熟没有前途的男人。因此,才迟迟没有定下人家。 否则,在她们这个年纪,就算不曾嫁人成亲,也该早就定下亲来。 无凝,长孙无我和长孙拓是最佳的人选,两人皆是沉稳有前途的,长像英挺,一看就是靠得住的好男人。 只是有眼睛的女人,一旦看上,便会迫不及待的巴上去,以防被别人抢了先。更何况,欧阳水容和欧阳仪容姐妹两个可是得到了父亲的明示暗示,如此大好时机,若不把握住,岂不是愧对自己的家世与长相。 所以,一行四人一到欧阳家,便形成了一股怪异的氛围。 欧阳顶与长子欧阳旭,是极切的想尽早就长孙无病商议他所能帮的事。而欧阳水容和仪容姐妹俩个,则眼巴巴的巴着长孙无我和长孙拓不放。 长孙无我还会有礼貌的请人家小姐自做,长孙拓则是直接不理会人,权当对方是隐形人,没有看到便是。 他们此行,是为了保护长兄与嫂子,可不是为了别的事来的。 盛宴接风,安置上等厢房,一切安置得妥妥当当,也让劳累了一路的客人得以好好休息了一晚。虽然他们并没有真的劳累到哪里去,不过,主家的这等好意,他们是没有理由反对的。 翌日,一大早,用过早膳之后,欧阳顶便以请教为由,将长孙无病请至书房商议一些事情。 如若不是长孙无病已娶妻,他还真的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这个病秧子,这个男人的身上,可用之处,可高于长孙无我和长孙拓。 如今,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佛公子与玉心女的宝贝女儿,可不是寻常人可以动的。 “这个,玉佛不留在房里休息吗?”。欧阳顶看着长孙无病身侧的玉佛,面露凝惑,且,他们要谈的是正事,一个女人家,怎好跟在身旁。 长孙无病深凝的身边的娇小人儿,脸上盈着暖笑,眸光亦柔,“欧阳伯伯,我是玉佛的丈夫,也是她的病人,在病没有完全好之前,她必须跟在我身旁,以防意外发生”。 其实不然—— 他的身体,早就好可以单独行动了,只要不太过份的话,全然无漾。 是他不愿意让她一个人呆在屋里做自己的事,他想她陪着。 “无病的身体还没好吗?”欧阳顶大吃一惊,一脸震惊得难以置信的看着长孙无病,“看起来——欧阳伯伯以为玉佛已经把你治好了呢”。 长孙无病轻笑,“常年固疾,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得慢慢调养,现在,请欧阳伯伯但说无妨,需要无病效劳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无病能做得到,一定不会有二话”。 好好好——,欧阳顶一听他这么说,可是全然的放下心来了。 他还满心的担心,一旦开口,会不会要求得太过份了呢。 几人依次入了座,玉佛无聊的闭上眼儿,他们的要谈的事,她一点兴趣也没有。说实话,长孙无病的三位世伯,她没有一个喜欢的。 无论什么事,一旦将恩情扯上回报,便变了味。 没错,施恩一定要报,只是,事先提清,谈妥价格,合则来,不合则去。等到一切底定,才来挟恩相报,那是小人行径,她最看不起。 书房坐北向南,今日有日阳,暖暖的光线越过窗台,流泄屋中,玉佛深吸一口,这儿的空气,虽靠近山,却远不如精舍。 看来,她真的离开精舍太久了,久得已经开始想念那儿的空气了。 “无病,伯伯也不瞒着你,此次武林盟主大选,欧阳世家也是势在必行,这段时间以来,也一直在安排行程,再过几个月,便是盟主大选,到时候,不仅是三大世家同聚一台,更有无数武林前盟后辈,名门正派参与,结局如论,现在,谁都不便论定”。 欧阳顶开始分晰时局,自然,这弄林盟主可不是手到擒来便能来的,江湖上有太多的高手,若论德望,还有其他二大世家,少林武当等德高望重的派系,一旦少林和武当等六大门派派出弟子参加武林盟主大选,欧阳家的把握,便少之又少。 若论德望,欧阳家还可以与人平坐,若论武,欧阳家也实在是没有多少把握可以夺魁。光是独孤允元和慕容海,武功修为就与他不分上下。 唯今之计,是要有武速成。 前些时候,江湖盛传,百年前雄霸武林的长善老人留下秘芨一本,其中武学,只要学会一招半式便能横行江湖,无人可挡。 当湖人人在找这本秘芨,却从来没有人找到。 如今,他想借长孙无病的能耐,看上一看这失传的武林秘芨到底在何方,好让他寻来练上一招半式的这武林盟主岂不是手到擒来。 听罢,长孙无病眸光一闪。 “所以,伯伯希望无病你能代为看上一看,这武林秘芨失传了也可惜”。 不,一点都不可惜。 薄唇畔的笑,仍然暖暖的扬着,修长已长了些肉,不再只有骨头的手,轻轻抓住玉佛的小手握着。 眸光,再闪了闪。 只因,欧阳顶所提及的那本失传以久的秘芨,早就在长孙家的库房里,还是长善老人亲自丢进去的。 他花尽大半生的时间,只找到一个能袭他一脉的徒弟,只可惜好不容易找到的三岁徒弟,在他云游去没几天,就遭人暗算身子虚得再也习不了武。 长善老人仰天长啸,怪老天爷不长眼,气呼呼的老人家,便把这本稀世珍宝,武林人士争相抢之、求之的宝贝丢进了长孙家的库房任由它长灰长虫。 若不是之前玉佛提及,他可以练练武,可以强健自己以求自保,说实话,他是真的忘记有这样一件东西的存在。 “欧阳伯伯——”。低沉温雅的声音,途途响起,“并非无病无意帮忙,而是此事颇有难度,除非,找来一位曾经接触过长善老人或是接触过失传秘芨的人,无病才能借助他的身体与思想得知那本秘芨的所在”。 据他所知,世上与长善老人交过手,接触过那本武林秘芨的人,屈指可数。 “这个不用担心”。欧阳顶大大的松了口气,“欧阳伯伯早就想到有此可能,所以,已经打听到丐帮已经失踪多年的[鬼丐]风长青与长善老人是忘年之交”。 “那么,现在鬼丐人在何处?”。 “天山”。欧阳顶愉快的道。 ............................................................................................................ 第2卷 第31章 兵分两路 多体贴的长辈啊! 并非把“鬼丐”请来欧阳家,好让长孙无病可以在第一时间确认是否“鬼丐”真的与失传已久的秘芨有关联,而是让长孙无病拖着病体费时费劲的赶往天山,寻那根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天山的“鬼丐”。 连欧阳顶自己都没有把握的事情,却可以理所当然的交由别人去任劳任怨。 可怜得错了恩的长孙无病,对自己根本就没有帮助的东西,到头来,还得让他无怨的去还。 天山—— 多么遥远。 一来一回,路上再耽搁些日子,不要说是寻得秘芨,练得奇功,怕是连武林盟主都选出来了,“鬼丐”还没有找着。 长孙无病脸上的温雅的笑让欧阳顶好一阵尴尬,他知道自己的要求听来可能真的过份了一点,不过,他也只有这个方法可想。 否则,就得落于人后,往后欧阳世家,也必须轮于人世。 咳咳—— 欧阳顶不自在的清了清嗓,“无病,是欧阳伯伯强求了”。 “哪里”。这是客套话。 “既然无病不在意,那欧阳伯伯安排好行程,一路赶到天山”。人家偏就不把客气当客气,不自在也丢得远远,所以说,有时候,人真的是不能太客气的,否则,哑巴吃黄连,有苦也别想说出来。 呃—— 他要如何去应。 长孙无病回眸,尽意外的看到玉佛感兴趣的眼神,粉嫩的小脸,扬着平时瞧不见的亮光,她想去天山? “你想去?”。他轻问。 玉佛颔首,“听说天山有六十年开一次花的天山雪莲,极其珍贵,虽然见过雪莲的模样,也用来入过药,只是,从来不曾看过天山雪莲如何生长,说不定可以自己种”。她,也轻轻的回他。 自己种天山雪莲,真是可爱的想法,天底下也亏得只有她柳玉佛想得出来。不过,有常玉心这样的玉心女,玉佛从小耳濡目染的也不是不可能。 “好,那我们就去天山”。他笑道,回过头来,声音,响亮了些,“但听欧阳伯伯的安排,小侄定当全力以付”。 “好好好”。欧阳顶满意了,仰头哈哈大笑,快意得不得了。 只要长孙无病愿意跑这一趟,武林盟主之位,他便坐牢了一半。 ....................................................................................................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有一件事,欧阳顶可是没有想到。长孙无病一走,长孙无我和长孙拓定然是随其后,保护左右,那他两个宝贝女儿哪里还有机会去献殷勤。 “爹,你留下长孙无我嘛,人家还没有来得及问他的意思呢”。欧阳水容不依的扯着父亲的衣袖,硬是不让行。 “对啊对啊,长孙拓也是,他都没有跟女儿好好的说上一句话呢”,欧阳仪容更加的不满了,不过,长孙拓的不爱言语,倒是对了她的口味,男人就是要这样才有味道嘛。油嘴溜舌的男人有什么好,说一套,做一套的。 欧阳顶冷瞪了两个女儿一眼。 是,走了长孙无我和长孙拓是坏了他招女婿的计划,只是,夺得武林盟主之位,重于一切。 “够了,人家可是对你们一点意思都没有,别在这里无理取闹,要是无病因为你们的原因不愿上天山,爹绝饶不了你们”。 “怎么这样”。 “爹最讨厌了”。 从小娇身惯养的姐妹,哪有那么容易妥协。 “好了好了”。欧阳顶直皱眉头,“等无病上天山回来之后,爹就有把握夺得武林盟主之位,到时候,你们就是武林盟主的千金,身份多么娇贵,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我只要长孙无我”, “我只要长孙拓”。 一人一句,谁也不让,索性,他们并不是两个人看中其中一个,不然的话,更有得头大。 “好了好了,到时候想要谁爹都为你们想办法”。 “这还差不多”。欧阳水容满意了。 “那就多等等吧”。欧阳仪容暂时妥协。 欧阳家的地位攀升了,也是她们的地位攀升,到时候,就算是嫁到了长孙家,她们的身份地位非但没有辱没长孙家,而且,还帮长孙家提升了地位。 夫家感激还来不及呢。 眼见摆妥了两个女儿,欧阳顶松了口气,看向长子,“旭儿,明日你与他们一起同行,一路上由你打点,到了天山之后,就陪无病他们一块找[鬼丐],切记以最快的时间来回,否则,就来不及了”。 “是,爹”。欧阳旭慎重的点头应是。 .................................................................................................... 前后不过两日,他们便再度启程,这一次的行程安排可就不是由他们说了算,可以慢悠悠的在路上闲晃。 为了赶快,必须一路的赶。 玉佛从来不愿意听从他人的安排,她有自己的意愿,如若对方无法配合,唯一可行之法,便是分道扬彪。 欧阳顶安排的行程,能跑死马,也能累死了人。 “停停停——”。赶了半天,玉佛便不干了,一路上奔波,马车颠来颠去的只要是个人都不会乐意被这么“款待”着。 长孙无我“吁”的一声,停下马车。 长孙拓和欧阳旭也停了下来,不明所以的看着车内探出头来的美丽小女人,她的美与纯,每让人看一次,便移不开眼。 长孙无我和长孙拓已习惯了玉佛的美好,更敬重她为嫂。欧阳旭却不然,美人他见得不少,这么美的人儿,却是第一次见。 只可惜,美丽的人儿,尽嫁给了长孙无病这样的男人。 “怎么回事?”。欧阳旭问道,“长孙夫人还有什么需要?”。 黑白分明,却并没过多表情的眸子,扫了他一眼,再看了车内的长孙无病一眼,“我和长孙无病不想再赶路了”。 不想再赶路? 那怎么可以,他们还得抓紧时间到天山,找到“鬼丐”查得长善老人秘芨的下落,好拿回家交差回复,这一来一回,路途原就遥远,再耽搁下去,真的会跟爹说的一样,来不及了。 “为什么?”。 “你找人先赶到天山,让长孙拓和你们一起上天山先找人,我们后果慢慢跟上,到时候你们找到人,我们也赶到了,不至于浪费时间”。 她,说的在理。 只是—— 欧阳旭还是觉得不妥。 “这个方法听来可行,只是,天山那么大,已经走乱的两方,到时候如何碰头呢?”。 “你们找到鬼丐之后,就在天山的南面山脚下等,我们在那里会合,长孙拓知道怎么来找我们的”。 呃—— 他可不可以反对。 回答,自然是不可以,因为,玉佛小姑娘已经缩回马车内,来个相应不理了。 “我知道了”。长孙拓面无表情的应声。“欧阳兄,咱们先走吧”。 话落,他便策马先行。 欧阳旭为难的两两相看,最后,却不得不跟在长孙拓的身后,人手不够的问题,只得一路上找,不然便等到天山下,再寻些当地人一块上天山找鬼丐。 最好是本地人,不是江湖同道,否则—— 直到长孙拓和欧阳旭的人和马已经看不到身影,长孙无我才笑着拍拍车帘,“大哥,大嫂,咱们又可以游山玩水去了”。 “没错”。车内,长孙无病笑答,“还是玉佛有办法”。 “哼”,可爱的小人儿,仅是冷瞪他一眼,轻哼一声。 .................................................................................................... 第2卷 第32章 妇唱夫随 人生在世,无需被责任与一切外在东西压得透不过气,特别是那些原就无关紧要,关非一定要去做的事。 能舍,才能有得。 长孙无病即已知道“失传秘芨”所在,便无需去跑那一趟多余的冤枉路,只是,这本“失传秘芨”未得长善老人许可,他是不能交给欧阳伯伯或是江湖上的任何一个人。既然无法不管有没有上天山,不论有没有见到“鬼丐”都不可能让欧阳家得到“失传秘芨”那么,为了不让欧阳伯伯失望。 也为了让自己的将恩情还清,长孙无病决定让长孙无我回一趟长孙家,在长孙家的库房里寻上一本失传已久,却仍无人练的武学秘芨。 相信,真正有心,有能力练就的人,仍是大有可为的。 乘此机会,他与玉佛,可以四处走走逛逛,天山雪莲可以缓缓再看,他们的人生,还有很长很远,不必急于一时。 从苏州到天山,柳镇是必经之定,柳镇自是因柳而名,一年四季,四处可见的颗颗垂柳,迎风招扬,纤影飘摇,湖畔,小河畔,以至于,一个小小的水塘畔,都可以飘出几近比美西子湖畔的美好。 柳镇也因柳而闻名,引来各地观望之人,带动了柳镇的经济,如今的柳镇,已非一个小小的镇而已,无论是哪一方面,皆发展的极其的快。 他们在柳镇“云雅”客栈租了一个房间,云雅,云雅,光听名字就觉得甚是雅致,与柳镇可是相得益彰。 长孙无我回长孙家,再度回到柳镇最快估莫要三天,不过,他们并不赶时间,所以,长孙无我定下七日内回柳镇。 这期间,他们夫妻可以好好的相处,没有长孙家任何一个人的打扰,光是属于他们自己的二人世界。 长孙无病仅是笑笑,那些事儿,暂时还太远,玉佛还小,他并不急,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她长大,大到足以让清自己的感情归索,大到足以有了某方面的渴望,他,不会逼迫于她。 “你笑什么?”。 玉佛盯着身边的男人好半天了,他的唇畔一直似笑非笑的模样儿让人看着实在不解。这其间又没有遇到可笑的事情,他为什么要笑得这么开心。 长孙无病温柔的睨着她微现不解的可爱小脸,她并不常会有特别的情绪,却也从来不会藏起自己的任何喜悦与不满。 虽然,能让玉佛觉得开心的事,实在是少之又少。她淡然的让他觉得,再美好的事,她也是觉得理所当然罢了,并无特别。 “我很高兴”。他托起与她相执的手,“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可以牵着心爱的女人,漫步在柳阴下,这是奢求,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实现的奢求”。如今,不但如了愿,上天给了他的,是更多更多。 他的身体,比玉佛想像中的好得快多了。 玉佛的“万毒丹”是其二,而他所练的武,是其二,二者结合的效果,尽出奇的好,连玉佛,也讶异了好一阵子。 晶亮的眸了,微微一敛。 “你认命是好事,但是太认命了会很痛苦”。 “的确”。他没有异议,现在,他可一点都不认命,认了命与不认命不过是生活的态度不同罢了,实际上,却有着天差地别,有追求,迫切的追求,不认命也好。 如若实在无所求,那便不仅仅是认了命而已。 人生无趣,无所求,认不认命,其实,已无差别。 “你练的是长善老人的武”。纤手,搭起他的脉,体内的真气,不再混杂伤及五脏,他调理的很好,像个寻常人一样生活,问题已不大,只要不过于急切求成——“如果可以,尽量练些柔和一点的招术,不要太过狠厉,那不仅伤人,还伤己”。 长善老人的名号,玉佛其实并未听闻,江湖轶事,爹也常讲,只是,她总是爱听不听,丢到一旁,也就完了。 如今想来,倒真是丢得远了些。 “我知道”。长孙无病柔柔的颔着,“长善老人的武功以柔和为主,所以,才会对身体有助益,哪怕学完整本秘芨,也不会伤身的”。 玉佛稍稍满意了,不过,还有些事儿要提醒他,“你现在的身体,还不能使用武功,练练就好”。 “好”。他,唯妻命是从。 漫步柳阴下,需要闲情与逸志,两个人都是静得下心的,只是,玉佛不同与长孙无病,她的静得下心,必须是做自个儿赶兴趣的事。 而这散步—— 从来就不是玉佛感兴趣的事中的一种,否则,她早就善心的陪着长孙无病在“锁秋阁”内散着步了。 “怎么了?”才走几步,玉佛停下,长孙无病低睨着她,轻问。 玉佛摇了摇头,纤纤玉指,指了指一旁的木制坐椅,那是让游人走累了坐下来休息的,这会儿,她正需要,“你去散一圈步,我在这儿等你”。 呃—— 老天,真是可爱的小人儿。长孙无病扯唇轻笑,为何一件小事,她可以说得如此认真,握着她手的大掌,微微施了些力,由他走前,领着她一同到空置的位子,一同坐下。 “我们不走,在这儿坐坐就行”。  “咦,你不走吗?那我们为什么出来?” “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你最爱的不是吗?”他知她的,从小在天目山的闲野山林间生活惯了,早就习惯了山间的好气息,长孙家自是差上一层,她也生活了大半年。欧阳家虽不错,却仍是比不上天目山的,更何况,是人多混杂的客栈呢。 “是啊”。微微抬起小脸,看向天际,遥望着,“天目山是个好地方,爹和娘也是挑了好久才挑上那儿的”。 黑眸,闪过一抹亮,极快。 他展臂,将娇小的她纳入怀中,轻轻拥着,“等这些事情一了,我们就回天目山”。  .......................................................................................................... 第2卷 第33章 沾着乐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永远没有藏到底的秘密。 更何况,这件事,真的不算太隐秘,身为武林三大世家之一,是竞争下任武林盟主的强劲敌手之一,那么,欧阳家的一举一动,自然是奋受关注的。 长孙无病一行在到欧阳家的那一日,独孤世家和慕容世家也同时收到了消息,这消息对这两大世家而言,无凝是狠狠的朝他们的脸上打了一记耳光。 现在,时间是真的不多了,时时刻刻,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极有可能是致胜的关键。欧阳海一逮到这个机会,不好好利用才怪。 所幸,长孙无病的信随后也道了,信中的内容,让他们的怒火,熄了不少。 不过,欧阳海一直有意无意的在寻找“失传秘芨”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这一次,尽利用长孙无病取得秘芨的确切地点,真可谓是善尽所用,半个也不给他浪费。 长善老人的宝物,自是江湖上人人想而得知。 以往没有门路,瞎找糊撞的也就算了。 如今,欧阳家似乎弄出点门道来,说什么,他们也不能让欧阳家独吞这份宝,参与其中,至少也能分得一杯羹。 知情者,皆暗中派人一路跟着长孙无病一行,准备来个螳螂捕蚕黄雀在后。此次亦不能弄得人尽皆知,否则,最后花落谁家就再也说不准。 整个武林的宝贝,若是其中几人想要分得,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柳镇多出的几个神秘人物,只要稍微有点能耐的人,一眼也就看出来了。“云雅”客栈客似云来,店里的客房早就不够用,连通铺也腾不出来。 “人多了”。 “这是客栈,人来人往自然是在这里吃饭,或是住店,人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长孙无病亦有所察觉,在无我还未回到柳镇之前,他自是要多提一份心眼,任何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常的人,说不定,下一刻便能狠下毒手。 人,不可貌相这句话,他在很小的时候,便清楚的认清。 越是平凡的人,越是要注意,将心中所想形于外的人,并没有想像中的可怕,那些心思不流露于外的人,远远可怕过前一种。 他还不能用武,玉佛也不曾真正的施展过武,真正有歹人出现,玉佛一人善好,加上他,恐难脱身。 “今天晚上你不要出门”。玉佛轻声交代,小手未停,挟起桌上的菜往小嘴里塞,她是个爱挑食,难伺候的小姑娘。 不过—— 在饿死与挑食两者之中选择,聪明如她,怎么会让自己饿扁了肚呢。 这里不是精舍,更不是长孙家,亦不是欧阳家的后院,看来,她有必要跟掌柜的借用一个厨房,厨子做的饭菜并非不好吃,却味太重,料下得太足,这样容易让人生腻。 “嗯?”长孙无病微微抬头,凝着她认真吃饭的脸儿,真的好认真,“为什么?”为什么他听来怪怪的,是她打算出门吗? “出行之前,我忘了带一些东西,原本以为没有必要的,现在看来,还是准备着好”。小手放下筷子,已经吃饱,而长孙无病碗里的白米饭只浅下三分之一。“我吃饱了”。转身,就要离开客房。 长孙无病浓眉微敛,立刻放下手中的碗筷,没有任何的食欲,这大半年来,被玉佛的食补养刁了胃,外头的东西,还真是吃不惯。 “等等——”。长手一伸,轻扯回她欲往奔的娇小身子,“我陪你一起去”。 “我很快就回来的,不用人陪”。她又不是在三岁的小娃娃。 “我想陪你”。他紧盯着她晶亮的眸子,她自个儿没有察觉,身为人夫的他,却无时无刻不被周围的视线提醒,玉佛的长相,太过不一般,每到一处,便会惹来众多的关注,他为她自豪,却也知道,如若只有玉佛一人,一定有登徒浪子乘机粘上去,骚扰她。 他可不准。 “我不是小孩子”。她孩子气的重申。 其实,还真是个小孩子。 “是是是”。长孙无病失笑,“你不是小孩子,你是我的妻子,咱们现在就去”,他牵牢她的小手,“早去早回好吗?”。 玉佛睨了他一眼,想想与其浪费时间在这儿争来争去,都已经回来了。 于是,夫妻一同出门。 在附近的药店买回几味极为常见的药,回到客栈客房之后,玉佛便开始埋头调药,长孙无病未出声打扰,只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陪着她。 天,黑尽。 玉佛才掏出包袱里自带的,任何药铺都不可能买得到的药粉,洒进研好的药中,而后,起身,将药粉洒向房间的四周,确认任何一个只要人能进入的角落都有洒到,才罢休。 “玉佛,这是做什么用的?”。 “药”。 “什么药?”长孙无病耐心的再加以询问,她不大爱说话,除非她的心情恶劣之极,才会口齿伶俐的说出一堆让人无语问苍天的话儿,其余时候,能不说,她便不爱说。 “让人生不如死的药”。 “如何的生不如死”。听着心直急跳,或许有人恶人,却不一定要了人家的命,说不定,只是寻常霄小,“我们自己没事”。 白眼一记,不客气的大放送。 “你和我都服用过万毒丹,百毒不侵,就算我们没有服用万毒丹,我这儿也是有解药的”。他们有,外头的人可没有。 长孙无病了然,这也叫做防范于未然,只是—— “玉佛,如果中了这毒,会有什么反应”。 “等有人中毒,你就知道了”。 .......................................................................................................... 很快,就有人自投罗网了,一身黑衣,三个壮汉,一个从窗入,两个从门入,在踏进屋内的那一刻,惨烈的尖叫声起,足以吓醒云雅客栈方圆五里外的沉睡中人。 长孙无病自是被吵醒了,他想,这种叫声,连死人也会被吵醒吧。 所幸,两人和衣而眠,其他人冲入的时候,他们已经起身,只见那三名黑衣壮汉,从窗入的那一名,用力的甩着手,力道之大,几乎要将自己的双手硬生生的甩下来。从门入的两名壮汉则用力的跺着脚,那力度,着实让人替他们捏了一把汗。 时间一长,这腿,岂不是要废了。 “老天——”。长孙无病不得不服,“玉佛,这药叫什么名字?” “沾着乐”。甜脆的声音,轻巧道。 沾着乐,没错,药如其名啊,只要沾上一点,不管是哪里先沾到,就乐疯了,疯狂的不知道自己再做什么。 所幸他们不是头沾到了,否则,必然又是另一番景象,三个大男人,用头猛力撞墙的戏码。 “怎么解?”他问。 小脑袋微扬,“你要帮他们解?”。这几个人可不是好人,白天的时候,就在他们的房外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在干什么,讨人厌极了。 “他们已经受到惩罚了”。他轻语,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她听得真切,他们的客房门外,已经挤满了不明所以,被惊喜的客人,“再说,你乐意让他们继续呆在这里吗?还有门外那些”。 的确不乐意。 “不用解药”。玉佛敛眉,“三个时辰后,自然会解”。 “那就好”。只要不会死人,长孙无病便安下心来,他迈步向前,修长的手,轻轻搭上其中一名黑衣人的肩,微微眯了眯黑眸,半晌之后,才放下手,淡看向门外的掌柜,“掌柜的,这几位夜闯入他人屋舍,看来是有不良企图,烦请移送官府”。 “呃——啊,是是是——”。掌柜恍然大悟,差点忘了自个儿是这个店的掌柜了,“来人哪,快快快,把这三个人扭送到官府去”。 接下来,三人被店小二和主动帮忙的客人,扭送到官府去了。 长孙无病,却簇紧了眉,看来——他们仍是太天真,将事情想得过于简单。 ............................................................................................................. 第2卷 第34章 夫妻之礼 江湖,原比想像中的还要复杂。 他们无意卷入江湖之中,却早在不经意间,成了江湖众目所标的一份子,长此下去,怕是难以脱身。 长孙无病,从来人的身上,看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原先,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的事。 “怎么回事?”。 “没事”。他笑,却有些勉强。 玉佛瞧出来了,伸手,执起他的手,搭上他的手腕,只要探知他的身体状况,便知道他心里有什么事。 气虚了些,刚才浪费了吧。 “不是什么都看看,你的日子会更不好过”。扬起小脸,她认真的提醒他,“无论别人做什么,那也是别人的事,咱们防犯着就是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不要一切才刚要发生的时候,你就开始烦过了头”。 她最不爱看到明明可以开心过日子的人,偏要去自寻烦恼。 “玉佛”。他回执起她的小手,轻笑着,笑中,不再有勉强,“你说的没错,何需烦恼,该发生的事,终是阻止不了”。现在知道是谁派来的人又能如何,是他放下原本该要去做的事,还是让对方放下原本要做的事情。 让一切,有所变化。 相信,无论是他还是对方,都是不愿意的吧。 “他们还会再来吗?”。她轻问,适才瞧见他将双手都放在黑衣人身上了,誓必在那人身上看出些什么。 “会的”。他点头,不打算隐瞒,“不过,我们不能离开这里”。客栈虽然不安全,那些人有了前车之鉴,一定会有所担心,比起其他的地方,那些对他们而言同样陌生的地方,是更加的危险。“咱们继续住在这里,你身上的药,还有剩吗?”。 “有”。她朝屋内的某个地方看了一眼,“就算没有药,也有这个”。她轻巧的从袖袋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囊袋,一打开,里头赫然是数不清的细小银针。 长孙无病看傻了眼,夫妻做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们也几乎是日夜相处,难有分开的时候,他尽然不知道,可爱的小妻子,衣袖中,尽放着这些“宝贝”。 “如果再有人闯进来,你可以用这个——”。将银针整包的放在他的手上,“真接打入他们的穴道”。无论是哪个穴位都可以,“如果可以,直接插入死穴,这种细如毛发,一般的武作是查不出来的”。 老天—— 长孙无病想抚额,她尽认真的在建议他可以这么做。 “不用担心,你的身体,和你现在的修为,才发射几根银针,不会有问题的”。 “那你呢?” 为何,他会觉得,她好像想要置身事外,是他的错觉吗? “我?”眼儿,微微一斜,看了一眼还算温暖的床,“我要睡觉,今天没有睡好,只要没有睡好,我的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我的脾气会很坏”。好了,解释完毕,姑娘她回到床上,继续安睡。 “白天再轮到你睡”。最后,她好心的道。 看着她的睡颜,长孙无病哭笑不得,他倒不是在意有没有得睡,就算她不提,他也会这么做,不过,她也想得周道。 药粉,还有效果,再补强一些,现在,怕是连白天,也不能出门了。 出门在外,敌在暗,我在明的,说不定就出什么事儿了。 他们必须,等到无我来了之后,才能再做打算。 早知如此,或许,一路上天山,会更顺利一些。 只是静坐了一会,长孙无病便也躺下,长手,轻轻将玉佛拥入怀中,闭目睡下。他可以确定,至少今日,那些人是不会再来的,他们可以安安心心的再睡。 天明之前,指使之人,是不会知道他们派出来的人遇到了什么事。 日上三竿,玉佛才醒,身边的男人,却仍陷入沉睡。昨晚耗损的精神,够让他好好的睡这一觉了。 柳眉儿微微一皱,小手扯开仍环在她腰间的大手。 力道虽然不大,却甚是牢固,玉佛扯了两回都扯不开。黑白分明的眼儿有些恼怒,她搞不懂,为什么他睡觉总是喜爱抱着她,抱就抱吧,反正她睡着了,也感觉不到。 可是,她现在醒了,他还不放开。 她要如厕,要喝水,还要洗梳—— “喂——”。粉嫩嫩的指儿,不客气的点上他的俊颜。 “……”。 “喂,长孙无病,你快醒过来了”。她要是硬来,让他摔下了床,可不管。 “嗯?”。睡梦中的男人,微微睁开迷糊的双眼,不明所以的看向眼前的娇美丽颜,声音嘶哑,“玉佛,怎么了?”。 “我要起来了了”。 “嗯”。原来,只是要起来而已,并没有发生大事,长孙无病似乎安心了,头一沉,眼一闭,眼看着又要梦周公去了。 玉佛一急,小手一伸,揪着他的眼皮不让他闭上眼。 “你快松手了”。 “松什么手?”。 另一只小手,用力的捏了捏环放在她腰际的手臂,“你这样抱着,我起不来”。 噘着的唇儿,仿若诉说着无尽的言语,长孙无病心念一动,再多的睡意,也消散殆尽。俊脸一扬,薄唇,轻轻的覆上她的粉唇,偷得一记吻。 夫妻大半年,他向来能自制,眼下,他却不打算再自制下去,忍着,实在辛苦。 而玉佛,也该慢慢长大了。 “你——”。眼儿,瞪得大大,用力的瞪着他。 “玉佛”。他轻叹,再度向前,吻下一记,“我们是夫妻,做这些,都是天经地义的”。 天经地义? 柳眉儿微微一皱,小脸儿整个拉下,“我才不要天经地义”。粉嫩的小手,捂住自个儿的唇,“你还没有梳洗,就来吻我,我才不要这样的天经地义”。 什么—— 长孙无病鄂然,呆住,他相信自己现在的样子简直就是蠢呆了。他以为,玉佛气的是他的突袭,事实上,相差太远了。 她这是在嫌他脏吧? 老天—— 为何他只有想笑的冲动。  “玉佛——”。他轻笑,将她的小脑袋纳入怀中,“我的玉佛,你实在是太可爱了”。 小小的人儿,用力的挣扎,想要搞议,她才不要这样的可爱。 “放开了了,我要起来——”。 “不放”。 “长孙无病——”。 “就是不放”。  .......................................................................................................... 第2卷 第35章 口是心非 于是,接二连三的事便发生了,那些人就像打不死的蟑螂,赶走一只又来一只,怎么打就是不见他们有失了影,没了踪。 玉佛调制的药粉和长孙无病手中的银针,加上——在某人些身上看到一些或许会发生的事,让他们可以轻巧的躲过一次又一次的有人深入。 可以确信,目前为止,他们是没有生命危险的,来人的目的,从来只是针对东西,而不是针对他们。 人有什么用,有时候,还真的不如一个简单的东西来得有用。 七天一到,长孙无我如约回到柳镇。 带来的是一本拳术,内容自是高深的,不过,并非剑谱,刀法一类一出手便是伤人身,夺人命的狠招数。 再说,要练会其中的一招一式,以至达到顶点,还是需要一定的慧根。 练武,不仅仅是靠练出来的,还必需要意会,如若想要功盖一方,这一点,将会非常的重要。 “什么——”。一得知这里发生的情况,长孙无我大怒,早知如何,他会写一封信直接让彻将这没什么用的东西送来,而不是让大哥大嫂在这里受他人毒害。“尽有人这么大的胆子,光明正大的对人不利”。 “没事的”。长孙无病安抚弟弟,“我和玉佛不是好好的嘛,他们并非有心伤人,所以也不难对付”。 如若真的有人要他们的命,那可就麻烦了。 “不行,咱们也不用去天山了,也不需要在这里等,大哥,大嫂——”。长孙无我一脸的凝重,这件事,对他来说,就是天大的事。此次,他肩负的本就是保护大哥大嫂的职责,现在即知有人打他们的主意,这路,还怎么能就此走下去。“咱们一路返回欧阳家,再让欧阳家派人上天山去知会拓和欧阳旭,相信欧阳伯伯会很乐意的”。长孙无我不屑的冷哼。 一谈到利益问题,以前的什么交情,都可以丢在一边。 他早就看透了。 “也好”。长孙无病没有反对,如若有人真的对上他们,那么,走到哪,都不会有用的,为今之计,先解决完手头上的事,他便可陪着玉佛回到天目山的精舍,向岳父岳母大人请罪,也不会再踏入江湖半步,尽量的减少麻烦为好,“玉佛,你先收拾一下东西,咱们即刻起程,返回欧阳家”。 “嗯”。 一个时辰之后,他们便上了路,翌日傍晚,便抵达欧阳家。 手里拿着阵旧的书籍,里头的一招一式都是江湖上同道拼了命想要得到的奇功,欧阳顶兴奋之心,表露无遗。  “这——这——这真的是长善老人失传的秘芨”。他不敢相信,真的到手了。 “没错,欧阳伯伯,如果你寻的是长善老人遗物,那么,这便是了”。长孙无病慎重的点头,虽是谎话,却说得并不心虚,相信,长善老人若在眼前,也不会否认才是。如若他失传的武学,在江湖上掀起的是腥风血雨,用来威迫于人,用来争名夺利,相信,视名利如粪土的长善老人,必是痛心疾首,死也不肯的。 无病对老人的印象深刻,为了他的病,老人也曾痛心疾首过,却因为苦无对策,完全没有办法为他做些什么,老人自责不已。 “实在是太好了,无病——”。欧阳顶激动的拍拍长孙无病的肩,激动之情早就益于言表,“如果不是半路上让你得到了特别的消息,只怕,这秘芨,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早一步,可以得到想得到的,如若晚上一步,天知道会发生多少的变数。 看来—— 欧阳家的崛起是誓在必行的了,连上天都在保佑他们。 长孙两兄弟互视一眼,眸中之意,双方尽了,玉佛无聊的咬了一口点心,仅是一口便放下了。 “欧阳伯伯定然需要花上些时间好好练习这秘芨之中的武学,无病也不便打扰,明日起程,赶往独孤伯伯家”。他有礼的请辞。 什么? 这就走了。 那怎么行,而且是走到独孤家去,后面还有慕容家。 “这怎么行”。欧阳顶将绝世秘芨塞入怀中,一副长辈模样,不苟同极了。“你帮了伯伯这么大一个忙,伯伯怎么说也要好好的谢谢你,不行,伯伯可不让你走得这么急,你们留下来住上几天,等到长孙拓回来之后,随你们一起上独孤家也是可以的”。 “欧阳伯伯,拓可以单独赶往独孤家”。长孙无我出声提醒,长孙拓不是三岁孩童,不是非得跟着别人才能寻得到路。 “你们一同来,自要一同走,不然欧阳家岂不是太没有待客之道了”。 一顶大帽子压下来,身为小辈的长孙家二兄弟,都皱了眉,却不好把话说硬了,毕竟,对方是他们父亲的友人。 “留下来也可以”。 兄弟俩未出声,玉佛却出了声,脆嫩的声音,甜甜的,出口的话,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欧阳顶微微一怔。 连同长孙无病,长孙无我兄弟俩个亦不解玉佛会提出什么难题来。 黑白分明的眼儿微微一转,“只要欧阳伯伯肯送长孙无病一件府上的东西,我们留下来也是可以的”。 “什么东西?只要我欧阳家拿得出来,绝不说个不字”。欧阳顶只差没有拍着胸膛豪气保证,小姑娘提出要的东西,欧阳家还是拿得出来的。 “你绝对拿得出来”。粉嫩的唇畔微扬,一朵美丽的笑花,漾上绝丽的小脸,在场的人,皆怔住,凝着那朵笑花,忘了其他。 玉佛很少笑。 她说,没有什么可笑的。 那么—— 她现在笑了,是因为她在做一件让她觉得很好笑的事? 长孙无病,黑眸眸光一闪。 “欧阳伯伯家有一株紫金海棠还请割爱”。她仍在笑着。 什——什么? 这下子,欧阳顶是再也豪气不起来了。她怎么知道欧阳家有一株紫金海棠的,这株紫金海棠是他在六年前从一位化外高人手中夺得的。 是极其少见的稀世珍宝,世间只有那么一颗,在此之前,只听说过,却从来没有人见过。 紫金两色相间的海棠一旦开花,这花,可以即食,能让人保持青春容颜,具有极致的养颜功效。 光是闻着紫金海棠的香气,就能让人好心情,好精神一整天。 这件事,连欧阳家都没有多少人知道。 她—— 是如何得知的。 “你——”。 “欧阳伯伯舍不得吗?” “府中并没有什么紫金海棠”。欧阳顶干涩回到,那样的宝物,怎可轻易给了人。  ........................................................................................................... 第2卷 第36章 小小任性 紫金海堂的味儿很淡,并非浓烈扑鼻,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味儿。不过,这股淡味儿可以飘得很远,一点小小的缝,便能流露于外。 玉佛并不曾见过,或是闻过紫金海堂的味儿,不过——在她提出的那一刻,欧阳顶的表情,告诉了她,确定了猜测,这府中,的确有紫金海棠的存在。 那是只有书上才提及的东西,没有想到,是真的有。 看来,她这一趟的收获还真不少呢。 欧阳顶否认欧阳家中有紫金海棠也是好事一件,至少,在丢失紫金海棠之后,他无法光明正大的叫嚣,明正言顺的找人要。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嘛。 闻着花香去找,那是不大可能的事儿,不过,玉佛相信,这株紫金海棠一定可以拿到手便是了。 欧阳顶的神色有异,便匆匆的让他们好好消息,离开了。 长孙无病与弟弟互视一眼,满眼的不解,这前后的态度,着实让人有些不大适应,看来,欧阳伯伯的情绪反应,还是挺大的。 看来,玉佛口中所提及的紫金海棠,必然不是寻常之物。 他们却不曾听闻,海棠便是海棠,即使再珍贵稀有,也不至于让欧阳伯伯神色大变至此。 “玉佛,这紫金海堂到底是何物”。 “等拿到手,再让你们瞧,说不清楚”。 拿? 这词儿,听来不那么美妙,人家明明已经说过家中无此物,现在要上哪儿去哪? “大嫂,还请示下,小弟愚蠢,不知道大嫂话中的拿是何意”。长孙无我很诚心诚意的求问。 玉佛淡看了他一眼,“如果你们的欧阳伯伯承认家中的确有紫金海棠的存在,却不舍得割爱,那咱们要得到它,就只能是偷了,现在倒好,你们的欧阳伯伯不承认有此物,咱们找到它直接拿来也就是了,与偷无关”。解释的够清楚了吧。 长孙无我却仍是微微皱眉。 或许,他是真的太笨了。 “不过,欧阳伯伯既然不承认家中有此物,而且,也不曾让我们瞧过,大嫂是怎么知道,欧阳家有一株紫金海棠的”。 鼻子啊,玉佛指了指自个儿的俏鼻,再用小手扇了两下风,“空气中,有紫金海棠的味儿,书中有描写,我也刚想到而已,本来不确定的,不过看他的反应这么大,应该没错了”。 也就是说,欧阳家真的有。 而眼前这位玉佛小姑娘,打算去偷——呃,不,照她的说法,是拿。 请问,要怎么拿? 小小人儿,主动来到长孙无病面前是,抬眸,望进他的眼。“我相信,你一定知道它会在哪儿的”。 长孙无病苦笑,是啊,他还能不知道欧阳家的东西在哪儿嘛,只要他一抬手。 “玉佛,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玉佛不解,“这东西原就不是欧阳家有的,而且,留在欧阳家也没有什么大用,相信欧阳顶最多就是闻气养神,食花养颜罢了,这是浪费紫金海棠的药效”。 那紫金海棠还有什么药效。 兄弟俩,仍是一脸的凝问。 “只要善加利用,紫金海棠可以制成续命药丸,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它就能吊回来”。 “这么神奇?”。 “不会吧”。 没人相信。 像续命丹这种东西只是听听就成了,要真的摆在自己的眼前,似乎,就太过不真实。 “最主要的是——”。小脸儿一亮,眸子亦是,“只要找齐所有的药材,再加入这味紫金海棠,就可以返老还童”。 什么—— 兄弟俩异口同声。 “玉佛,这不是真的?”。 “当然是”。她从来不说假话。 “这世上真的有这种好东西?”长孙无我喃喃自语着,仍是不敢相信。不过是一株花嘛,再特殊,再稀有,它也只是一株花。 返老还童不过是说书的常提及的,太当一回事的人,是自寻烦恼。 “东西都是人造出来的,方法也是人想出来的,它不过是原料罢了,你要是不帮我,我就自己找”。 她对别的东西都不会有太大的兴趣,一提及稀世珍宝,且是可以善加利用,变得更加稀有的珍宝,她是绝计不会放过的。 “好好好,我帮就是了,你别急”。长孙无病柔声安抚,只是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必竟不是太光明正大的事,不过——既然到了这个份上,只要一行了。“还有时间,我再找机会从欧阳伯伯身上瞧瞧紫金海棠的所在”。 “嗯”。玉佛满意了,点着小脑袋。 “大哥,你不是真的——”。要帮大嫂偷东西吧,长孙无我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便被玉佛的眼儿,那双圆溜的眼儿,瞪得全缩了回去。“呃,当我什么也没有说”。 但是—— 他仍是说了。 她也听到了。 “你们都觉得这样的行为不够光明正大是吗?”。 两个人,同样的沉默。 很显然,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那你有什么够光明正大的方法帮我要到它吗?”。 同时摇头。 没有。 人家都否认家里有这样东西,还怎么光明正大,再光明正大,也不能让人家无中生有吧。再来就不逼迫了,那也没光明正大到哪里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真麻烦”。小嘴儿一噘。 “玉佛——”。长孙无病无奈摇头,小丫头觉得烦了,“咱们只是觉得不妥,不过,仔细想想,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就依你的法子好吗?”。 “他呢”。眼儿微微一抬,看了长孙无我一眼,“他是不是认为我柳玉佛是个没心少肺,心思恶毒,满肚子花花肠子的人”。 “我——”。他哪敢,长孙无我委屈极了。 “没错啊”。小脑袋用力的一点,“我本来就是那样的人,随便打听一下,只要认识柳玉佛的都知道柳玉佛不是个可爱的好人”。是个可恶的坏人。 她喜怒无常,做事不合常理。 更不能用正常的准则来要求她,她就是这么一个古怪的小丫头,那又能怎么样。只要她觉得开心就好。 “如果你们不愿意拿,我也不勉强”。强迫别人的事儿可是一点儿也不好玩,“等回到天目山,让我爹来拿回去就成了”。 以往都是这样的。 只要听到江湖上有什么好东西,柳东泽都会为女儿带回天目山,为逗女儿开心。有些是光明正大从人家手上接过来的。 而有些,是直接“拿”回去的。 不过—— 他通常都会留下谢礼就是了,不管人家愿不愿意,东西是他“买”回去的。 “对呀——”。小脑袋一点,想到了什么,“我不用你们了,紫金海棠一丢,欧阳顶一定会想到我,让我爹来拿更合适些,省得让你们两家淡了交情”。就这么办。 她最好现在就起程赶回精舍,让爹来跑一趟。 小小的身子,站了起来,长孙无病用力的扣住她,老天——刚才都是她一个人在自说自话,他从头到尾根本就一个字也插不进去,却听得他提心吊胆的。 “玉佛,不需要劳烦岳父,有我就行了”。 “不行”。她摇头,一旦改变主意,便不会轻易的点头,“长孙家与欧阳家的关系不同一般,到时候让两家为难可不好”。 “不为难”。 “会的——”。 “玉佛,真的不为难”。长孙无病想叫救命,他的小妻子脑袋怎么能固执到这种地步,“我是你的夫婿,为妻代劳是丈夫的职责”。 “丈夫有这种职责吗?”好像有,爹就是这么为娘效劳的呢。 “有”。 “这可是你自愿的,我没有逼你哦”。 “没有”。 “那好吧,就让你去拿回来”。可爱的语气,施恩也是的。 长孙无病松了口气,轻笑的拥着她。 一旁的长孙无我抬头望着天花板,无语问苍天。 .................................................................................................... 第2卷 第37章 医不想医 长孙无病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事情便有了极大的转折,长孙拓带着欧阳旭匆匆赶回欧阳家,欧阳旭已经不能走动。 早在一行上天山时,欧阳旭与长孙拓与其他人开始分头寻找“鬼丐”的下落,欧阳旭不慎掉入一处洞中,不仅摔断了腿,且洞中积水成冰,寒冷刺骨,如果不是欧阳旭还有些内力可供驱寒,不过,他的那双腿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摔断之后,又过于的冻伤,现在,早就一点感觉也没有,一路上寻来的大夫看过之后,皆是大摇其头。 之后,想到玉佛已回欧阳家,玉佛的医术在江湖上的名声响亮,连快要死的长孙无病都能救是活,更何况是一双断了的腿。 对她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快,快去玉佛过来”。欧阳顶一路狂吼,一直偏爱的长子受了这等重伤,往后,还怎么继承欧阳家。 欧阳家的仆人匆匆的赶到长孙无病与玉佛所居的客院之中。 长孙无病和长孙无我兄弟俩人在下着棋,玉佛一人坐在旁边看书,手持笔,在雪白的纸张上书写着什么。 室内,极为清雅宁静,偶有棋子落盘之音,和翻书之声,没有人出声,直到长孙无病一声将军,才打破此等宁静。 “大哥,你真是太不够意思”。长孙无我皱了皱眉,“当大哥的也不知道要让让弟弟”。每盘都让他输,他已经输的面子里子都没有了。 “是你说不要让的,不记得了?”。 “我只是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不让啊”。 “我知道了”。长孙无病点头,“下次一定让”。 长孙无我失笑,下棋而已,修身养性重要,棋品如人品,他的人品还没有那么低下,“算了吧,让你放水就不好玩了,不过——”。眼儿一撇,看向一旁看得认真、专注且一点都不被打扰的小嫂子,“大嫂还真静得下心来”。有时候一钻进去,叫几声还真的叫不回来。 怪不得,她小小年纪,在医与毒,甚至是并不好练的轻功上都有极不错的修为,这可不是凭空掉下来的,也是花了时间研究努力的。 不过是比一般人聪明些,能够更加专注,更加容易理解罢了。 “她在研究要如何摆弄那株还未到手的紫金海棠”。黑眸,移向她的身上,眸光放柔,长孙无病的声音也缓了缓。 “还真是钻进眼子里了”。长孙无我佩服极了。 “是啊”。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瞧她的模样儿,这会,要是谁扰扰了她,该是六亲不认了。“外面有人”。 有人—— 长孙无我眉一挑,耳一侧,仔细一听,果真,是听到脚步声朝着这个方向跑来。这一处院落已经事先交代过,除了定时过来的奴仆之外,其他人不能冒然靠近的。 最重要的是—— “大哥,你的修为可是越来越让人不敢小视了”。耳尖成这样,一般人,岂能。 长孙无病,但笑不语。 不一会,门外便站着一名丫环,气喘吁吁的,全身都在颤。 “长——长孙公子,我家老爷请——请夫人过去一趟”。 请玉佛? 长孙无病微微挑眉,回头望了一眼仍在专注认真做自个儿的事的玉佛,还真的是一点都没有被打扰。 “可知是为何事?”。 “是我家大少爷”,丫环努力的让呼吸平顺些,却又因为急切,整个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家大少爷出事了,老爷请长孙夫人一定要去一趟”。 欧阳旭出事。 那么,拓呢。 “与欧阳公子一同去的人可回来?”。 “回来了,拓公子没事”。 那就好,他们也就放心了。 人,都是有私心的,如同欧阳顶先关心的定然是欧阳家的人,他们先关心的肯定是自家的兄弟。不过,既然欧阳伯伯已经让人来请了,他们也不好不去。 长孙无病起身,欣身的身子也不再皮毛骨,长了些肉,看起来不那么可怕,却仍有些仙风道骨,长孙无我与兄长互望一眼,点了点头,起身带着丫环先离开了。 “玉佛——”。他先小声的唤,不想吓着了她。 “……”。 唉—— 他叹息。 “玉佛,该停停了”。修长的手,轻夹着玉佛的手,慢慢的提起,玉佛眼儿一抬,有些茫然的看着他。“欧阳伯伯有事找你”。 “找我?为什么不是找你”。 “欧阳旭回来了,不过,好像出了点事,需要你去为他看一看”。 看一看啊。 欧阳旭有什么好看的,她对欧阳旭一点兴趣都没有,“如果是生病,让他们请大夫好了,如果是受伤,相信欧阳家的人自己也有药”。拿回书,打算再度专注研究。 她就是大夫啊,所以,人家才会上门来请她不是吗?  “玉佛,你就是大夫”。 “我才不是”。她摇头。 “你是”。 “不是”。小脸抬起,绷得紧紧的,长孙无病不得不怀凝,要是他再说她是大夫,她一定会一口咬死她,唉,奇怪的小女人,当大夫有什么不好的,可以治病救人,很佛大不是吗?如果没有她这个好大夫,也就没有今天的长孙无病。“好好好,不是大夫不是大夫”。语气纵容之极,“咱们只是去瞧瞧好不好?”。 “不好”。她摇头,眼儿微微一低,或许是瞄到哪个字眼,也或许是想到了某些东西,当她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儿,泛着异彩,连整张小脸,也亮丽了起来。放下手上的书,站了起来,东西也来不及收,便反过来拉着长孙无病,“好,咱们去瞧瞧”。 老天—— 长孙无病发誓,他永远也无法了解女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明明上一刻还是那样,这一刻却又偏到天边去。 让人抓摸不透。 欧阳旭已经被送回他的房里,欧阳家上上下下都在房里看着他,欧阳旭早已惨白了一张脸,眼中的痛苦,让人看了不忍。 一个原本可以在江湖上举足轻重的少侠,现在却连动都不能动一下,情况之糟糕,可想而知。 是个男人,就无法忍受这样的突变。 “老爷,老爷啊,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旭儿不能这样下去,老爷啊——”。欧阳顶的妻,欧阳旭的亲生母亲,哭得嗓子都快哑了。 欧阳顶不耐烦的瞪了妻子一眼,一有事就知道哭哭哭,女人最麻烦。 他也想有办法了,不是已经让人去请了嘛。 “来人哪,玉佛和无病怎么还没有过来”。 “欧阳伯伯放心,大哥大嫂只是慢上一步,马上就来了”。长孙无我淡看眼前的局势,好吧,他承认自己有些冷血,还很无情,对眼前的一切,非但不感到可怜,也毫无半点同情之心。 只因—— 一切都因他们的贪念而起。 如若欧阳家不曾想过争高抢上的,就不会有天山一行,欧阳旭的腿,仍好好的长在身上,可以走,可以跑。 想要得到什么,总会失去一些,否则,这世道不要是乱了套吗? 因果因果,即有了因,必然会有果。 是否是苦果,就要看运气了。 依大嫂的脾气来看,这果子,怕是不好吃。  ......................................................................................................... 第2卷 第38章 施恩与受 偌大的房间,已没有多少空间可容其他,光是欧阳家一家人加上床上的伤者一起便有八个,还外加一旁伺候的丫环仆人,长孙无我一行,共计十几人,长孙拓并不在其中,看来,是去休息了。 还没进屋,玉佛便皱起了眉头,这种场面,着实很难让人有进入的想法,华丽的大屋,装满了人的感觉着实让人感动窒息。 “玉佛——”。长孙无病握住她的纤手,有些困惑的望着她。 小脸的表情,一瞬之间下沉,长孙无病也能猜到些许,在手触到她手臂的那一瞬间,他就更可以确定,玉佛的心情不好,极不开心,如若可以,她该会转身就走吧。 不知何时起—— 或许,是他的身体更好些,已经好到可以负荷其他,虽然无法看到玉佛的过去未来,却能时时掌握好的喜怒哀乐,只要与她有身体上的接触,便能清楚感受。 相信,再过不久,他的身体更好些,无论是她的未来,或是他的未来,皆可探寻清楚。 “没事的”。贝齿轻轻咬了咬唇,为了她的紫金海棠,忍下这口气。任由他握着,迈步进了屋,所有的目光,齐刷刷的射过来,欧阳顶和其妻更是激动万分的迎了上来。 又拉又扯的硬是将玉佛硬生生的从长孙无病手上“剥离”。 两人眉头同时一皱。 长孙无病极不喜欢有人将她从他的手上夺走,无论是因为什么。 所以,他一步上前,再度来到玉佛的身边,将她夺回自己的怀里。“欧阳伯伯,欧阳伯母,有话好好说,只要玉佛能做到的,咱们一定会尽全力”。无法做到的,那么就请见谅了,他们是无能为力。 “能能能——”。欧阳顶一连三个能,“旭儿的腿,快帮他看看,别的大夫都说了,再这样下去,一定要截肢,否则,伤口一旦感染,会伤及其他部位,旭儿会没命的”。 “那就截肢,救命要紧”。长孙无病也不愿看到有人丢了性命,欧阳旭还年经,与他差不多的年岁,可以说,人生,才正要开始而已。 “怎么可以截肢”。欧阳顶是绝计不可能答应的,“旭儿还这么年经,还什么都来不及做,不行,不能截,玉佛,快来帮旭儿看看,你一定有办法的”。 看看就看看—— 玉佛是真的“看”了。 只看了一眼,连手都没有触一下,也光是那一眼,她就知道,那些大夫并不是无能的什么都不会,看出来,欧阳旭的腿没救了。 “一路上瞧过不少大夫了吧?”。 “五个”。 “那么,就照那些大夫的话去做吧,他的腿,肌肉已经坏死,再不处理,就迟了”。 迟了? 听她的意思,她似乎不打算插手。 “玉佛,你是[毒医佛小]连无病的情况你都能治好,不过是一双腿,一定难不倒你的”。欧阳顶不相信她治不了儿子的腿。 “那如何能相题并论,长孙无病的命还吊着,你儿子的腿却坏死了”。 “你一定有办法的”。欧阳顶几近狂吼,“你一定要救救他,他不能失了腿”。一个没了腿的男人还能做什么。 “本来是有办法的”。玉佛犹豫了半天,才点了点头,“不过,不可能的,本来我以为欧阳家有紫金海棠,这味圣药,不仅有养颜保气的功药,更有续气活血的功能,只要用紫金海棠为药引,或许可行”。 原来—— 长孙无病眼中,心中亦了然,这一行,她是为了紫金海棠而来,不打算用不光明的手段去“拿”来,是打算让欧阳伯伯亲自送来吗? 她是能治好欧阳旭的腿。 连坏死,本该截肢的腿,她也有把握吗? 是的—— 她有。 他“看”出来了。 “你——”。胸口闷得一口气,欧阳顶几近吐血。家中的紫金海棠是圣品,世间绝无,儿子的腿也很重要,未来,他还得靠旭儿承家,对儿子的期望是何等的大,为何不是其他,而偏就是紫金海棠,“一定要紫金海棠吗?”。 “当然不一定,只要具备这等药效的都可以,不过,没有任何一种药的药效可以强过紫金海棠便是,如若想要治好他的腿,也就只有紫金海棠了”。 “好,我去找”。一咬牙,欧阳顶是豁出去了,“你马上帮他治”。 “没有药,治了也是白治”。 “我说我去找”。 “明天之前如若没有找到,那也不用再去找了,就算找到了,他的腿也救不回来了”。 “我——”。年纪一大把,欧阳顶活了这么多年,在江湖上也颇有地位,从来没有如此看过别人的脸色,还不能有半句反驳之语。 长孙无病会看他这个长辈的面子,柳玉佛却是半点面子都不给。 长孙无病有些不忍,牵着玉佛的手,走至一旁,依进她的耳边小声轻语,“玉佛,不能先治好他的腿吗?”。 “他的腿并不好治,你以为我说的是假的吗?”黑白分明的眼儿,白了他一眼,“要治好他的腿,我也要用好药的,他拿紫金海棠来换有什么不对?” 没有什么不对。 她说的,都是理。 她的做法,也没有问题,只是,她缺少一份医者父母心,她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个大夫,更不需要什么父母心。 如若不是看中紫金海棠,而欧阳家刚好有,欧阳旭的腿怕是截定了。 他这辈子也就完。 “欧阳伯伯已经去拿紫金海棠,你不能先替他看看?”。 “当然不行”,她再度摇头,“他都可以面不改色的否认家中有紫金海棠,一旦我治好了他儿子的腿,谁知道他会不会否认曾经答应过的一切,为免后顾之忧,等他把紫金海棠拿来,我再治也不迟,把正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不差这一时半会吗? 刚才是谁说,明天之前不把紫金海棠找出来,欧阳旭的腿就没得救了。 “我可以找到确定的位置,我们去拿——”,他轻声哄劝,一切,救人要紧。 “才不要”。她还是摇头,“我才不要看你的脸色”。 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指望别人。 “玉佛,我们是夫妻”。长孙无病再度轻叹,她总是能轻易的忘记这个事实,“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他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奇怪。 眼中闪过的暗光,她也瞧在眼里,为了他的身体着想,好吧,她可不想才刚把他治好一些,就轮到自个儿把他给气死了。 “我相信你就是了,不过,这件事由我来处理,只要他肯拿出紫金海棠,我一定会治好他儿子的腿就是”。 “——好吧”。得到保证了,长孙无病稍松一口气。 玉佛可以孩子气,可以顽皮,更可以偶尔捉弄一下别人,却不能养成拿人命不当一回事。无论是不是医者父母心一说,力所能及,就该出手。 他的命,是奢求来的。 生命是有她,亦是奢求,是上天的恩赐,如若只懂得收受,而不懂得回报,那么,与无心无情之人何异。 他不介意当个无心无情之人,却极度介意,如若有一天,上天要收回所有的一切,他一定会希望自己从不曾走过人世一遭。 ................................................................................................... 第2卷 第39章 你来我往 为了宝贝儿子,欧阳顶不得不扯下自己的心头肉,不过——他实在是心有不甘,紫金海棠是何等名贵之物,他也深知,柳玉佛定然能治旭儿的腿,只不过是想得到紫金海棠罢了,她怕是早就知道紫金海棠在欧阳府了。 有佛公子柳东泽那样的爹和对花花草草过份有天赋的娘玉心女,天下还有什么奇花异草是她不知的。 只是—— 紫金海棠向来知道的人甚少,书籍上介绍的也不多,就算真的让她瞧过,顶多只不字描,并不可能有画。 仔细的考虑再三,欧阳顶决定,找一株与紫金海棠差不多的花束,也真的让他找到了,除了没有紫金海棠的气味,颜色浅一些,没有真正见过紫金海棠的人,是无法准确分辩出来的。 直到翌日上午,欧阳顶才拿出所谓的紫金海棠。 玉佛花了些时间,细细打量这株紫金海棠,初始还以为海棠上的金色是缀上的金色粉末,拭尽之后,留下的余色。 确认之后,才知,那的确是金色,却浅得几近看不到。 空气中,仍隐隐能闻到那股特殊的花香味儿。 玉佛深吸了一口气,猝然,秀气的眉头整个簇了起来。小脸儿一沉,转身,便离开欧阳旭的房里,一声不哼,什么也没有留下。 欧阳顶一脸鄂然与惊慌,其他人则是浓浓的不解,长孙无病跟在玉佛身后离开,出了房门,快步跟上她身边,长手一伸,拉住急步快走的的玉佛。 “等等,等等,玉佛,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告诉我吗?”。她的表情大变,定然是因为——桌上那一株她急切想得到的紫金海棠? 腿儿一顿,玉佛回首,绝丽的小脸扬起,黑白分明的眼儿,淡扫了他一眼,“你的欧阳伯伯果然是个老奸巨滑”。 呃—— 此话,从何说起? 等等—— 那一株海棠是假的,他“看”到的,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好吧”。他一收手,将她娇小的身躯纳入怀中,不让她一时气氛转身不知走到哪儿去,他不想当只无头苍蝇的乱找人,“你说的没错,欧阳伯伯的确是有些老奸巨滑,这是情势所逼,没有这份心的人,是爬不到如今这个地位”。 “你家也是?”眼儿一撇,有些不认同,小小的身子,挣了挣。 他不但不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 “不是我家,是我们家,长孙家世代经商,与江湖上的所谓世家不同,爹也痛恨为人虚假,但是,有时候,却不得不那样做,所幸长孙家有足够的资本可以少与人虚与伪蛇”。 “一丘之貉”。 “是是是,你怎么说就怎么是好不好,既然欧阳伯伯已经当众拿出那株紫金海棠,你就治一治欧阳旭的腿,他还年轻,与他爹是不同的”。或许,以后会变得一样,那也是以后的事了。“这一次,我亲自为你拿来那株真正的紫金海棠好吗?”。 “要是被人发现了呢?”。 “不会的,我会很小心,事后若是被发现了,欧阳伯伯也没有任何理由去找回紫金海棠,因为,他已经找出来,为他儿子治腿了不是吗?”俊朗的脸,扬起温柔的笑,“跟我回去,如若你不想亲自动手,可以一旁指导,让别的大夫动手,嗯?”。 “才不要”。玉佛也哼,“我说半天他们也听不明白,还不如自己动手”。眼儿一扬,嘴儿鼓鼓的,“还有,记住你的话,今天晚上我一定要看到真正的紫金海棠,如果没有紫金海棠你晚上就去跟欧阳旭一起睡”。 “是是是——”。他才不愿意跟欧阳旭一起睡。也绝对不会。 “大夫”被劝回来了,欧阳顶高兴可见一般,还以为被发现紫金海棠是假的。柳玉佛的性情那可是众所皆知,一旦她有了情绪,有了不满,想要抚平,那可是难上之难。 寻常人怕是难做到。 还好还好,有无病在,把他的妻子劝回来了。 就是嘛,当女人的,出嫁从夫,该乖乖的从了丈夫,丈夫说什么,就该是什么,没有脾气情绪这回事。 “玉佛,无病,这——”。 “欧阳伯伯,没事了,闲杂人等先退下吧,让玉佛好好的为旭兄弟治腿”。长孙无病有礼淡笑,伸手扶住有些不知所措的欧阳顶。 于是—— 闲杂人等都退下了。 包括欧阳顶。 屋里只留下玉佛施针,长孙无病一旁陪看着,而长孙无我,当成了药童,一旁任由兄嫂使唤,毫无半句怨言。 手就杯,一口茶入了喉。 望着玉佛专注医治的小脸,染满光茫,黑亮的眸子,更柔,更亮,眼,都笑眯了起来,看来,今晚便可以皆大欢喜了。  花了整整三个时辰,玉佛才收回银针,起身离开。 当晚,她得到了想要的紫金海棠。 “玉佛——”。 “……”。 “玉佛,天色不早,你该睡下了”。 “……”。 “玉佛,有事明天再做不可以吗?”。 “……”。 “玉佛,天已经亮了——”。 “……”。 花了一个晚上,她一夜都有合眼,也不理会一旁叫个不停,自己不去睡,偏爱在她耳边吵来吵去的男人。 她将紫金海棠连根拔起,花,叶,与根茎分开,它们各有用处。 而后,用药水泡起,只要找到其他药材,就可以用上。 做完这一切,欧阳家的丫环已经遣人来请他们一同去用早膳,长孙无病很巧妙的用那一株假海棠,内行如玉佛可以一眼辩识,欧阳顶却不然,他是个外行,至少,要花些时间,才会弄明白,现在他手上的那一株,是假的。 在这之前—— 或许,他们就已经离开欧阳家。 一大桌,整整齐齐,无一空位,欧阳旭的位置也被填满,欧阳家对玉佛的恩情自是明记感激,至少,看来是如此。 或许,还有些担心。 “玉佛,旭儿的腿真的没事了吗?”欧阳顶不确定的问,他非医者,光是看,看不出来好与坏。 玉佛轻巧的拔弄着碗里的米粥,头未抬,胃口也不佳,“他的腿还好好的长在他的身上不是吗?”。  .......................................................................................................... 第2卷 第40章 潇洒来去 不知为何,玉佛的话让人听来有些怪怪的,细想之下,也不知是哪儿怪,她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她出手相救了,欧阳旭的腿也好好的在他的身上,没有因为要求活命而遭遇截肢的危险不是吗? 于是,欧阳顶暂时的松了一口气。 “在旭儿腿好之前,要麻烦玉佛——”。 “麻烦我?”眼儿一抬,看向欧阳顶,黑白分明的眸子眨巴眨巴的,眨得让人有些心慌慌,“为什么要麻烦我,我该做的已经做完,接下来的,你可以找其他大夫照料”。 什么,找其他的大夫? 欧阳顶钢牙一咬,差点碎了一口。 那些没用的蒙古大夫要是有用的话,还需要找她一个小姑娘家上场吗?如果那些人有用,他堂堂欧阳世家的家主需要在这里看别人的脸色吗? 哼—— 一个小小的丫头,还趾高气昂至此。 “玉佛,伯父的意思是——”,忍,等旭儿腿好了之后,他一定要上长孙家,让她的公公好好了的管教他们这等小辈。 “伯父的意思我们清楚的很”。她显然已经没有吃的胃口,“明儿个咱们就告辞了”。 明天? “无病,这是——”,欧阳顶急急的看向长孙无病。 长孙无病微微一笑,仍是十分有礼,“欧阳伯伯,玉佛说的没错,该做的,玉佛都已经做过,相信接下来只要好好的照顾旭兄弟,过些日子也就没事了。无病还必须赶往独孤家和慕容家,明天也是起程之日”。 再耽搁下去,那两位伯伯怕是会多有意见。 他无法将他们抚得平平稳稳,不过——尽量罢了。 人无完人,仅此而已。 “什么”。欧阳顶更是大惊,马上就要到独孤世家和慕容世家去了,“不多留留,让欧阳伯伯好好谢谢你们”。 “欧阳伯伯已经极为款待了,欧阳伯伯也该开始忙碌,无病一行,也不便再多打扰,等事办完之后,一有时间,无病定然会再度上欧阳家来叨扰,到时,还望欧阳伯伯不要见笑”。 “怎么会,你们多来,我才高兴”。他们可有用的很,随随便便出个手,比起自己,要省下不少的力。 他欧阳顶看人可不会看错,长孙无病如若有心,必定是个了不起的人。 更何况,他身上有着寻常人绝计不可能会有的异能,只要长孙无病肯好好的用他身上的异能,这江湖之中,整个天下,还能有谁,高得过他。 不过—— 幸好幸好,目前为止,长孙无病还没有任何的野心,否则,欧阳家也不知被排挤到什么地方去了。 “只是——”。心中,存有一忧,仍是儿子,“旭儿的腿要是突发变故,到时候玉佛又不在”。其他庸医自然是没那个能耐医治。 “没事,我会留下药方一张,照着药方上抓药服下便可”。  药方之上,也只会是一味药。 “那就好”。欧阳顶放心了,也不再多留人,再留下来,要是让柳玉佛发现他给的紫金海棠其实是假的,到时候,小妮子性子一来,怕不毁了欧阳家,他们一旦走后,所有的问题,欧阳家自然可以撇得一干二净。“既然你们有其他急事,欧阳伯伯也不好强留你们,今日先收拾打点,明日欧阳伯伯亲自送你们上路”。 “那就先谢过欧阳伯伯了”。长孙无我淡淡接口,这一餐饭,他也吃得胃口全无。 再寒喧一顿,他们终于可以离开餐桌,各自回房准备了,没有人想留在欧阳家做客,这主人家的情绪,与利益挂勾得厉害,表面上的亲和,与私底下的虚假,让人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多半时候,长孙无我是个极有自制的人,就算遇到再感兴趣的事,也会极力的掩藏自己的好奇心,让它在自个儿的肚子里泛滥泛滥再泛滥也不加以理会。 这一次不同,他忍不住了。 “大嫂,你真的为欧阳旭治好了的腿”。这腿也太好治了,大嫂的能耐再好,也不可能施施针,一双废腿就变好了。那不是她再施施针,人命在她的手上,也可以死去活来? “我说过了,他的腿还好好的在他的身上”。玉佛不耐烦的重复着。 “腿当然是在他的身上,只是——”。怪怪的。 长孙无病亦感兴趣,不过,他不会未再经玉佛的允许,便从她身上看不该看的东西,事实上,能不用,他是不会用的。 最好,是忘记自己有此一项异能,好好的当他的平凡人去。 “玉佛,欧阳旭除了没有生命危险之外,他的腿还能像以前一样用吗?”眸光一闪,长孙无病柔声问道。 “……”。 娇小的身躯,一直走至最前方,对于长孙无病的凝问,她并没有任何打扰解释的样子。长孙兄弟互视一眼,脸色蓦然一变。 欧阳家可以可以重私重利,他们却不能落井下石,在这种时刻,玩花样。一个男人若是废了一双腿,心里会有多大的打击,可以想像。如若心理承受能力再差一些,或许,这一瘫,便是一辈子都站不起来。 不仅是腿,更有意志。 “玉佛——”。长孙无病伸手拉住玉佛,定定的望着她的小脸,她的眼,“我们说好的”。他轻叹,玉佛的任性,他一直是知道的,原以为,她是妥协了。 玉佛也不避着,直接回视,“我们是说好的,我拿到紫金海棠,也治了他的腿,如果欧阳顶不耍花样,至少,他还可以自己走路,奈何,他有一个行事卑鄙的爹,这原也怪不得他——”。 “那就去治好他,好吗?”。 “不好”。想都不用想,玉佛拒绝,“世上这样的人越多,只会越来越不好玩,欧阳旭残了腿也是福气,至少,他这辈子可以过得轻松自在,不需要跟他爹一样计较得私,混身江湖,事事都要在意是不是有利可图,人活得那么累,还不如死了算了”。话,是锋利且不留情的。 对于不相干的人,玉佛从来不会软下心肠。 对长孙家的人尚且如是,更别说是陌生如欧阳家。 她说的没错,但是,就算她再没有错,她也不能替欧阳旭决定人生,如若欧阳旭决定与他爹走同样的路,那也是他的命。 自己的命,就该由自己掌握,不该任由他人决定。 否则—— 人生又有何意义,更别提乐趣。 “玉佛——”。 “你要是有意见,你就去替他看啊,相信以你的能耐,一定可以给他一个更好的未来”。她轻挣开他的手,扫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走得那么坚决,是打定了主意,绝对不会悔改的。 她的性情,便是如此不是吗?从来不会犹豫再三,想什么,便是什么,心里有什么,嘴上亦是说什么。 不虚伪,却也稍嫌现实了些,不懂圆滑。看着她娇小背影,长孙无病只有轻叹的份,她说的没有错,他只有再去一趟,看看欧阳旭的未来,如若幸福,便不救吧。 如若,这一次的经历,真的让他站不起来,那么,他只得再好好的劝劝玉佛—— 如果能劝得了的话。  ............................................................................................................ 第2卷 第41章 疼妻入骨 人与人之间,从出生的那一刻,便不同。不同的人不同的命,有人安知天命,有人则并非如是。走不一样的路,便是选择不一样的人生。有人幸运的可以自己选择,而有些人,则必须随着别人的选择而走完自己的人生。 当日下午,欧阳旭便已清醒,脸色虽仍旧苍白,至少,他已经醒过来,且神智清楚。长孙无病抽空来看看他,这一次,怕是此行的最后一次。 “长孙兄——”。 “欧阳兄好好躺着,千万别起来”。长孙无病大步跨前,将欧阳旭按床上,手,在欧阳旭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这片刻,已足够他了解欧阳旭此后的生平。 松开手,他床沿前的坐椅上坐下,屋内没有别人,只与他与床上的欧阳旭,玉佛的行为,对与错他并不便评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行事风格和行事准则。自然,有人会犯错,只要是人该都会犯些大错小错。 走到今日,他知何是福,更希望能珍惜现下所拥有的,而,只有问心无愧,才更有资格要求更多。否则,幸福的降临,哪怕是接收,也伴随着心虚吧。 “明日一早,我们便要告辞离开,现在,是特地来向欧阳兄辞行的”。 “明天就走?”欧阳旭大感意外,爹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让贵客离开,“无病兄不多留些日子吗?”。 “不了,还有独孤、慕容两家的事要处理,再耽搁下去,恐怕时间上会赶不急”。 是吗? 尽然如此,欧阳家也的确不好强留他们了。 “那就请一路顺风,我这个样子——”。眼一低,看向被子覆住的下半身,“也不好起身相送,还请见谅”。 “别太客气,好好修养才是,相信于过不久,就会没事的”。话,略微一顿,长孙无病委婉的转移话题,“如若欧阳伯伯得武林盟主大位,旭兄弟是否有心承父志?”。 “我是欧阳家的长子,这是我的命不是吗?”欧阳旭轻轻吐出口气,点了点头,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是欧阳家的长子嫡孙,这一点,他相信长孙无病更能体会,因为,他们的身份是一样的。 只是,长孙无病因为从小病着,家人体谅,而他不同,他从小,便被当成继承人的训练着,如若脱离了这条轨道,他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天山一行,他能保下小命,是实属不易。 “命运都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旭兄弟切记不可强求”。 此等高深莫测的话,让欧阳旭犹豫了半天,才小心亦亦的询问,“无病兄,你是不是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长孙无病淡笑,“只要旭兄弟不强求自己改变自己的心意,未来的日子,仍是可以非常幸福的”。平淡的幸福,相较之欧阳家接下来会遇到的变故,是何等的难得。或许,是欧阳旭的意外,让欧阳家逃过了这一劫。 有时,不幸,或者正是幸运的开启不是吗? “可是——”。 “人生若明明白白的摆在自己的面前,又有什么乐趣可言,旭兄弟好好养病便是,别的,都不需要再操心”。 “——好吧,谢谢无病兄的提醒”。欧阳旭点了点头,唯今之计,也仅能如此了,他又动不了,连想站起来都必须下人搀扶。 要准备的东西并不很多,他们只需要收拾妥换洗衣裳和些许干粮,至于马车与马,都是之前他们来欧阳家时准备的那一些。 玉佛早早就把东西准备好了,如果不是说好明天走,她早就想上路了。 长孙无病去看欧阳顶了,长孙无我和长孙拓被欧阳家两个女儿紧巴着,哭得死去活来的,这么些日子,长孙家的兄弟俩个根本就没有好好的看过欧阳家两姐妹。 亏她们长得美若天仙,身价不凡,尽然都入不了他们的眼。 这叫欧阳家两姐妹怎么甘心,最后的机会,她们怎么能不好好的利用,长孙无我和长孙拓这一走,怕是再也不会回欧阳家来了。 更别提是来提亲的了。 房里,只留玉佛一人,甚是无聊。 她关上门,把医书,纸笔准备好,一边翻医书一边写着什么,装袋的药材,包括紫金海棠在内,自然,现在已经很难看出原来的样子了。 她专注的连长孙无病推门而进都没有发觉,从早上回来时的那一争一说,她便不再跟他说话。长孙无病除了苦笑的份,再无其他。 她的性情率真,在外人眼里,却并不是这般的率真了,而是无情加冷血。他可舍不得那些对她不熟悉的人,胡论的在她身上加以错论的评判。 她是善良的,虽然,她的善良标准与普通人是不同的。她的性子直,这一点,不正是如今四处少缺的真性情吗? “玉佛——”。他坐在她的对面,静静的看着她好一阵子,他爱看她专注的模样。只是,有时候,看久了,会觉得被忽视的彻底,会想夺回她的注意力。 他是她的夫,难到不比那些医书药经更重要吗? 好吧—— 他不得不承认,如若他真的敢问玉佛,玉佛一定会毫不客气的告诉他,“当然是医书和药经重要啊”。 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经受不起此等打击的。  “嗯?”。 “你想去独孤家和慕容家吗?”。 “嗯?”小脑袋扬起,手上的医书并未放下,晶亮的眼儿,闪着凝惑,她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天—— 她可爱的模样,让长孙无病用力的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忍着伸手碰触她的冲动。 “如果你不想上独孤家和慕容家,我让无我先送你回精舍,等我办完独孤家和慕容家的事之后,才上精舍找你好吗?”。 “好啊”。玉佛点头,“独孤家和慕容家想必和欧阳家一样”。那就一点都不好玩了,“不过不用长孙无我送我,我自己可以回去”。 “不行,让无我送你,否则,我不放心”。 “你有什么好放心的”。奇怪的人,有长孙无我送他就可以放心了吗?爹娘还很放心让她自己到处走呢。 “让无我送你——”。 “好吧”。她不想再争下去,浪费口水,“那这个给你”。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 “做什么?”。 “没有它,你接近不了精舍,别说找我了,连只小鸟都找不到”。 什么—— 长孙无病表情一僵,连身子也僵了,他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玉佛如果回到精舍,不仅是进不了精舍那么简单,而是——要是岳父大人临时有了主意,带着玉佛离开精舍,到时候,他要上哪儿去寻他的妻? “那个——”。 “什么?”。 “岳父大人会不会临时起意,想带你和岳母到处走走?”他,问得含蓄。 “会吧”。玉佛点点头,“爹向来听风就是雨,想上哪儿就上哪儿”。 也就是说,他有十足的可能,会找不到妻子喽? “你会跟岳父一起去吗?”。 “那要看去哪儿了”。如果刚好碰到她有兴趣的事儿,她会跟爹娘一起去。爹总是说知女莫若父,他知道她的兴趣所在,所以,总是会找到她喜爱的东西和想要去的地方,甚至是想要治的人。 这么说,那个对他极度不满的岳父大人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玉佛喜爱的事儿,然后,带上妻女,消失在天目山,消失在精舍里,他别想再寻到玉佛。 老天—— 长孙无病越想越心慌,越想越冒冷汗,还好问清楚了,不然,他还真的就这么丢掉玉佛了呢。“呃——玉佛,不如,咱们一起回精舍”。这话,有些难出口。 “咦?”黑白分明的眼儿,抬起,凝着他一脸犹凝的脸,“为什么?我又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不是她找不到回家的路,是他怕找不到回家了的妻。 “呃,说不定独孤家和慕容家也有意想不到的宝贝,就好像欧阳家有紫金海棠一般”。 “有吗?”。 “或许,我们去找找看?”。 “你可以帮我带回来,这株紫金海棠也是你出手拿给我的不是吗?” 呃—— “那——就这么办吧,我现在就陪你回精舍,让无我和拓上独孤家和慕容家知会一声,如若有事,就上天目山寻我”。 “为什么?”。 “我病了”。睁眼,说着瞎话。 “你又病了”。纤手一探,搭上他的脉,“骗人”。 “心病”。  ........................................................................................................... 第2卷 第42章 以假乱真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多半也是如意的少,不如意的事多。好事只能做做美梦,不好之事,不但日日恶梦,梦醒说不定还在第一时间遇到。 长孙无病自认还是个重承诺的男人,所以,一旦做下决定,二者选择其一,恩情可以慢慢还,只要他还活着,就有机会。妻子却只有一个,他丢不起。翌日离开欧阳家,一行兵分三路,长孙无我上独孤世家,长孙拓上慕容世家,而长孙无病和玉佛,直接回天目山精舍中去。 刚出欧阳家不久,他们还来不及兵分三路,便被人拦了下来,接下来,他们就不得不改变目的地,转而继续往独孤世家而进。 早在他们到欧阳家不久,两大世家不仅派人跟随,更常驻在欧阳家外等着他们离开,一旦踏出欧阳世家,下一个目的地,自然是之所长孙无病决定的。 恩情,大过天。 原本,玉佛才不想理会谁在等着谁,只是,两大世家的逼迫行为,太过急切,急切的让人看着不舒服。 “这是索恩吗?”。 “一半的一半”。长孙无病歉然一笑,“之前已经知会过两家,欧阳家的事情处理完之后,便上他们那边去”。会急切,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一旦武林盟主花落谁家定下,想要再使什么手段可都没有半点用处。 “那都得怪你,施恩不忘报,就算你想报,也不该急巴巴的知会他们,让他们有所期待”。 “的确”。长孙无病抬头望着青天,深吸一口气,看来,他的确是在家病得太久,完全无法正常了解他人的想法,才会把生活想像得如此的美妙。事实不然,“是我小看了某些事,当是成长必经的过程,希望不会像欧阳家一般才是”。 “一定会更麻烦”。头也不回,望着马车窗外飞驰的景致,虽无心欣赏,却也好过对着小小车内。 “……”。的确有不好的预感。 “如果不更麻烦你一点,他们便赢不过欧阳家,武林盟主之位不是离他们越来越远,你的角色吃力又不讨好,不管哪个得到了武林盟主之位,另外两个都会怨恨于你”。多可悲。 明明是还恩。 明明是做好事,到头来,非但没有半声的感激,有的定然是抱怨不公。 人的心,原本就是偏的,能做到不偏不倚,世间又有几人。 没错—— 长孙无病苦笑,“唯今之计,只得让三家一起怨恨,也许,怨恨过后,他们会觉得公平一些”。 “真麻烦”。 “可不是”。 “干脆把他们全都毒死,一了百了,满腹野心,将来也是害了别人,即是祸害,活着有什么用”,不过是浪费米粮罢了。 要人死,对毒医佛小而言,是一件再轻巧不过的事。只是——他们又能用何种理由置别人的生死于不顾,任意操纵,无论他们未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们自己自然会承担,但是,这等后果,不该由他们来给出。 “玉佛,咱们只要尽了力,接下的一切,顺其自然,人,毕竟是无完人的,强迫不得”。 玉佛定了眼儿,半晌之后,小脑袋缩了回来,“你知道这一路上又多了好些人跟着我们,一群跟屁虫跟着,你很爽快吗?”。 “我没有——”。 “身在江湖的人就是吃饱了没事做,他们有的是功夫传流言,听流言,然而跟风从了流言,一旦整个江湖知道你长孙无病是个没有脾气的烂好人,一堆上都上来了,没恩可以先索,那又如何,反正你又不会说不”。 她的表情,甚是平静,她的语气亦是,并没有风声水起的大吼大叫,或许,她是不高兴的,却并没有失去理智,她在向他陈述这样一个事实。 长孙无病再清楚不过,从踏出长孙家的那一天开始,这一趟路走得便不轻松,只是——性格使然,至今为止,他能做得最过份的事,也就只有稍稍的折衷,以假乱真,真正的撕破脸皮,并非最好之道。 “欧阳家这一趟就呆了这么长的时间,独孤家和慕容家只怕更长”。算一算,回到精舍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要是坏了紫金海棠的药性,她找谁培去? “你有什么好办法?”。 办法以是有。 至于是不是好办法,那就要因人而异了。 “到了再说”。 ......................................................................................................... 独孤世家与欧阳家不同,独孤允元仅有一子,虽未娶妻,却也早就有了未婚妻,只不过,这未婚妻是独孤家大少爷自己定下的,可不是独孤允元认可的。 否则,也不会在长孙家提议要娶长孙家的女儿。 热情的招待自是免不了的,洗尘之后,独孤允元让他们先回去休息,所有的事情,待他们休息过后,再慢慢的讨论。 慢慢—— 天知道他会打什么主意。 一回房,玉佛便便伸手搭上长孙无病的脉膊,他的身体的确是越来越好了,与他练习的武,自我调息有极大的关系,这一点,之前她可不曾料到。 不过—— 眼下,她几乎要怪起他好得太快了。 一张秀丽绝俗的小脸儿几乎整个皱了起来,长孙无病看在眼里,揪起了心,他的脸色不好,是因为他的身体变差? 最近,他感觉并不差,甚至以为身体更好些了。 莫不是,错觉? “玉佛,是不是我的身体又有问题?没有关系的,咱们不急,慢慢养着便成”。 “的确要慢慢养着”。玉佛缩回了小手,直视他的黑眸,“从明天一早开始,你就再度当病,不要看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的,让人想要用得彻底,如果你是个病人,他们怎么说都会收敛一些”。再说,有她在他的身边,自然不需要别的大夫来替他瞧了,这样一来,他是真病是假病,由他们自个儿说了算。 “妥当吗?”。 “我说妥就妥”。 “也好,明日一早就装病”。长孙无病没有意见,当了这么多年的病人,对病人的状况怕是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了,生病的无力感,他更是清晰记得,怕是永生难忘。 “好”。玉佛点了点头,娇小身躯站了起来,而后,在带来的行囊中翻来找去,寻到一小药瓶,小脸儿一亮,转身,回到桌前。 不知为何,长孙无病头皮有些发麻,因她突来发亮的小脸。 “玉佛——”。出声几经叹息。 “嗯?”药瓶打开,倒出两粒红色小丸子,伸手,递至长孙无病的面前,“来,吃下去”。 吃药? “你不是说过,我的病已经不需要吃药?”。 “是啊,这是给你生病吃的,你这种人怎么能装得好,独孤允元可不是三岁小娃娃,不是一下两下就能骗得过的,只要你吃了这两粒药丸,再眼尖,再老狐狸也看不出来”。 “……”。 ........................................................................................................... 第2卷 第43章 死心眼子 真是——好药啊! 即便对玉佛的医术早就极为肯定,却仍是不得不再心生佩服之意,昨晚他服下玉佛给的药丸之后,一夜无梦,睡得极好,翌日一大早,如常的起身,身上没有任何的不舒服,不过,只要有眼睛,都可以看得出来,他是个病人。 不是装的,只因,那样的脸色,那样的神情,只有一个久病的人,才会有的模样儿。 一夕之间,仅是一夜,长孙无病又变回以前那个身体虚弱的男人,独孤允元即然常上长孙家探望他,自然深知他病着的样子。 不过—— 长孙无病再度生病,对独孤允元来说,并不全然是坏事。他可以明正言顺的让长孙无病留在独孤家好好的休养,最好是休养到武林盟主之位落在独孤家为止。 “大哥,老天——”。长孙无我一见兄长这副模样,脸色当场刷的一下变色。 “大哥,你这是——”。长孙拓也被吓了一大跳,明明昨天看起来还是好好的人,怎么只过了一个晚上,可以变化如此之大,大嫂跟在大哥身边不是吗?照理说,大嫂一定有法子治好大哥的,更不可能让大哥的情况变得更糟。 看起来不仅仅是苍白,更显腊黄的脸色,双目无神,身形虚浮,如果这个时候再来一阵强劲一点的风,都可以把他刮走。 长孙无病失笑,“我没事,只是一时兴起,服下玉佛给的药丸”。看到的,并一定就是事实,他算是长见识了。 “大嫂为什么要给你吃这样的药丸”。长孙无我还是无法放下心来,千盼万盼的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盼到大哥的身体好了些,他实在是无法接触大哥的身体再变回跟以前一样。 “为了不随便让人支使”。玉佛睁了长孙无我一眼,为什么非得问到底呢,“报恩归报恩,也不一定非得让人指使这个指使那个,呆会问问独孤家到底是要你们报什么恩,快些报恩了,咱们好离开”。 呃—— 是这样吗? 不过,这样做会不会太过份了点,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吧,无论是长孙家还是独孤家,总得有个限度才是,独孤伯伯应该不至于狮子大开口的让他们前方开路,一路将他送上武林盟主的宝座吧。 再过三个月就是武林大会,到时候,誓必择出新任的武林盟主。如若这一任的武林盟主没有其他问题,至少,十年内,应该不大会换人,或许,二三十年不换人也有可能。 其他人,怕是没有机会更能出人头地。 这一次,个个都是拼了老命的在争在抢。 果不其然,独孤允元在瞧见长孙无病的情况之后,有片刻的僵怔,他是做梦也没有想到,长孙无病会突然之间大病。 “伯伯无需理会无病的情况,有玉佛在不会有事的,伯伯有事尽管吩咐,无病力所能及,一定会不推脱”。开口的话,说的虽不废力,却温雅的让人觉得他上气快要不接下气了。 独孤允元微微迟凝。 欧阳家的情况,他是清楚的,看来,欧阳家已经得到长善老人失传的秘芨了,那么,到目前为止,怕是无法找到别的武学能胜过长善老人。 既然如此,他,就得改走别的路。 “呃——”。独孤允元面露难色,“无病,独孤伯伯实在是不想为难你,你的身子虚,万一——”。 “没事的,独孤伯伯尽管吩咐便是”。 “那独孤伯伯先说说,要是为难就算了”。独孤允元遣下身边的人,只留下长孙家一行,其他不相干的人,连门外待着也不许,“无病,你也知道,这一次的武林盟主大选是各门各派必争,独孤家亦在其中,其间也拉拢了不少门派,不过,旗鼓相当的也是大有人在,独孤伯伯希望你能看看,这一次武林盟主大位,会花落谁家”。 如果是独孤家,那是再好不过了。 如若不是—— 他只有再想法子对付。 “看这个有什么用”。玉佛心直口快,心有不解,便不会深藏,“武林盟主总是会有人当的,如果不是独孤家的话独孤家是不是就可以省了心,不再去争?”。 自然—— 不是。 不过,独孤允元还真的无法理直气壮的回答她,如果,武林盟主之位真的没有落在独孤家头上,丢面子是自然的,能得到最好,不能得到,亦是命。 不到最后一刻,他们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只要独孤家努力过了,结果如何,并不那么重要”。 “那就不要先看结果啊”。为什么还要那么执着,看到结果之后,如若是自己,自然开心,如果不是自己呢,不是会失落,会不甘心吗? 结果,早在没有开始之前就已经注定好了不是吗? “玉佛说的也有理,只是——”。独孤允元苦笑,人的一点小小坚持,看了,才甘心,没有看,总是不甘心的。“好吧,那就不看结果,再说,无病的身子现在正虚弱,怕是经不起这等折腾,你们就在这里好好休息,等到武林大会期到之日,咱们一同去瞧瞧武林大会最后的结果如何”。 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独孤伯伯,无妨,无病还有力气可以看看结果如何,请伸过手来”。长孙无病轻言道,独孤允元必然会参与武林大会,那么,他的未来中自然可以看到,武林大会的最后结局。 “无病,你的身体——”。 “不打紧的”。 谁说不打紧,就算不打紧,也不用这样子用,人家都说不用了。 “大哥,既然独孤伯伯这么说,我看就算了”。长孙无我劝道。 “结果并不是不可改的”。长孙无病轻笑,“独孤伯伯,请伸手”。 独孤允元伸出手,长孙无病闭目好一会,其他人皆无声等候,寂静许久,长孙无病才徐徐睁开双目。 深幽的黑眸,瞧不出特别的喜与怒。 独孤允元甚是紧张,结果如何,关系到独孤一门在武林上的地位,如若他真的有幸能成为下一任的武林盟主,那么,独孤家便在他的手中发扬光大,死后也可以安心去见独孤家的列祖列宗。 “无病,如何?” “闻人九”。他,徐徐的说了一个人名。 闻人九? 是什么? “武林盟主是名叫闻人九的人,年纪不过三十左右,一身武功盖世,无人可挡”。他仍记得所看到的那张如同面具一般的容颜,身上的苍桑让人心酸,那一身武,只怕练得不易,他的眸子,接近通红,却又无风无波,颇为怪异。 “闻人九?江湖上有这号人物吗?”独孤允元自问,行走江湖多年,对江湖之事更是不陌生,却从未听说过闻人九这一号人物。 他,是谁?  .......................................................................................................... 第2卷 第44章 不钻死胡同 在场的几人,尽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位“闻人九”到底是何方神圣,江湖上从来没有这一号人物出现也就算了,能站得出来,叫得上号,且能让人记得住名的,姓闻人的还真是稀有的很。江湖上的几大世家,各门各派,尽不如一个到如今还默默无名的人? 就算江湖神秘,不少武林前辈所收的入室弟子在艺成之前,江湖上也少有人见,不过,马上就要举行武林大会,要参加的人,也该亮个相,叫个名号,否则,光是一个人,能起什么作用。 武林盟主之位,武功固然重要,却不仅仅是武功决定一切,如果所有的人都不服这一位武林盟主,他的武功再高,也会被声讨,也当不了两天就会被扯下台。 到时候,从头到尾,可就是白忙一场了。 “看起来,似乎不是名门正派中人”。 不是名门正派? 莫不是邪门歪道,武林盟主这么重要的位置怎么能让一个旁门左道,默默无名的小子去做,肯定不会有人同意的。 “这就怪了,历任武林盟主争夺大赛,不是没有邪门歪道出来捣乱,却从来没有一个能当上武林盟主的”。最过份的也就是正邪难分的那一类人,既无法断定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反正他们好事坏事都做,一切随性而行。 如同玉佛之父,佛公子柳东泽一样。 他们夫妻就很随性,不过,能让他们随性做的坏事并不多,否则,只怕也成了旁门左道。 正道,歪道,原就难分。 “或许这一任不一样,那人,怕不是寻常人可以对付的了的”。那样的人,一站出来,怕没有几个敢在他面前大呼小叫的。 光是从他的气势和散发出来的气息。 “那独孤伯伯就不勉强了,不过,独孤家也拉拢了不少门派,就此罢手是绝不可能,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尽了全力,最终无悔便可”。独孤允元叹息。 这样的后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不过—— 也并不是不可接受。 只是,这样的结果,不免让人挽惜,用了心,努力做过的事情,自然是希望得到最好的结果。 落寞之色,难掩。 长孙无病看在眼里,却默不出声,看来,独孤伯伯比欧阳伯伯看得开,沉浮江湖,一旦太过固执,便是剑痴,武痴一行。 一辈子,独钟某一样,一旦有事,结果会相当的惨重。 “独孤伯伯,独孤世家在江湖上的地位已经不凡,只要好好的发展独孤家的特点,独孤家,绝不会没落的”。 “是真的吗?”独孤允元双眼一亮,能保独孤世家不没落,他也就知足了。  “是真的”。长孙无病慎重的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他算是松了一大口气,“江湖上有多少人抢这武林盟主之位,成千上万的人,为夺的不过是一个位子,谈何容易,为了争为了抢,会死伤多少人实难估算,当上了武林盟主也不省心”。 的确。 人人都知道,却仍有人执迷其中,仍有人无法自拔。 “独孤伯伯还有别的事吩咐吗?”。 “还有能什么事”。无事一身轻,“你们啊,在这里多住几天,没事也得住,让独孤伯伯好好的招待招待你们,无病也得好好的养身子”。  ................................................................................................................. 所以说,走一步算一步是很重要的,早早的计划妥当,就有可能随时随地的改变,独孤家急匆匆的将长孙无病带到独孤家来,得到的不过是一个说法罢了。 独孤允元很好客,一旦没有利益上的挂勾,他就是一个很好脾气的长辈,招待的相当周道,爽朗的性子,领着一群小辈四处走走瞧瞧。 独孤家没有特别的企图,让长孙无病轻松许多,之后,也不需要再装病,恢复第一天的样子,便可。 六天,玩遍了独孤家附近所有能玩的地方,欣赏完所有的景致,他们便决定先上慕容家,等把慕容家的事全部都处理妥当之后,再回来拜访。 “既然有事在身,伯伯也不好强求你们,不过,记得有时间,就上独孤家来走走,串串门子,独孤伯伯可是等着你们”。 “是”。长孙无病笑着点头,俊秀容颜有片刻的迟凝,而后,看向独孤允元身后的独孤夫人,“独孤伯伯,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 两人,走离了人群,直至确定,其他人不会听到他们说以,才停下脚步。“独孤伯伯,有一事我想还是告诉你一声为好”。 “尽管说”。 “独孤伯母近日最好不要让她出门”。 一听警告,独孤允元神情一敛,“能告诉伯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长孙无病在展现异能的时候,才不过三岁而已,三岁的孩子,可是童言无忌,看到什么便说什么,不过,大人也没有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 直到真有事情发生,再认真对待的时候,无病已经遭了毒手,身体弱的连能不能再活下去都很难说。 “这个月十三,也是五天之后,按照原定计划,独孤伯母应该会与一名丫环,一名车夫一同离开独孤家,到山下会友,不过,就在下山的时候,马车出事,独孤伯母会摔下马车,轻则伤筋断骨,重则丧命——”。他的语气,极为平缓,没有太大的起伏,到最后,声音也轻的快要听不到。  独孤允元怔然半天,微张的嘴,忘了呼吸。 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家常便饭,独孤允元却只娶了一妻,娶妻之后,未曾再看过别的女人半眼。生下长子之时,极怕妻子再受生育之苦,便不再生第二胎,如今,独孤世家,也只有一子继承大业。 “我知道了,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守着她,不会让她离开独孤家半步”。 “那就好”。长孙无病点头。 命中许多事情,早已注定,不过,命定,运可改。只要找对适当的时机,有很多东西,是可以躲得过,避得过的。  ....................................................................................................... 第2卷 第45章 来者何人 慕容海的要求,或许是三大世家中,最轻巧的一个,他只要长孙无病跟随他一道,直到武林大会结束。 美其名是可以看看武林形势,也算是见识见识,对于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人来说,见识见识也的确是相当的重要。 否则,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永远被蒙在谷里,一问,三不知。 恩情扣身,想要理直气壮的拒绝,真的很难。 所以,他们应允了。 “离武林大会还有近两个月的间,一个月之后,慕容家才会起程赶往邻南参加武林大会”。现任武林盟主居于邻南,武林大会也理所当然的在邻南举行。 “前后加起来,大概需要三个月”。 长孙无我和长孙拓互视一眼,如若是其他事情,办完之后也不过十天半个月,就连欧阳家的事情,也不需要这么久。 长孙无向来与江湖无瓜葛,一旦出现在武林大会上,更是与慕容家一同,到时候,恐怕有理都说不清了。 江湖是个大染缸,一旦被丢下去,可就不管你想不想被染,都会染上色。 “不要出风头便成,长孙家与慕容家交好,早就不是什么秘密”。早已众所皆知,不必隐藏,“只要在参加武林大会的过程中,不以慕容家的立场做些什么,我们终究也是局外人而已”。既然慕容伯伯只要他们陪同一段时间,那么,就陪同吧。 并没有多大的损失。 “大哥,我不明白慕容伯伯为什么还要我们留下来,这段时间,直至武林大会结束,他都会忙得分不开身”,更别提是招呼客人了。 如同所有想要出头的名家,帮派一般,慕容家也拉拢了不少的人,现在入住慕容家,等着和慕容家一同上邻南的人也不在少数。 现在慕容家可谓是热闹非凡。 而玉佛,不爱热闹。 确切的说,是相当的讨厌热闹。 “他留下我们,自有他的目的”。黑眸一敛,薄唇一扬。 当初,在柳镇所遇到的,正是慕容家所出。 看来,慕容伯伯才是三位世伯心机最深沉的一位。欧阳伯伯再有心思,也不懂得七拐八拐,藏得并不深。独孤伯伯最实在,有想法,却没有太多的心思。 更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在离开之前,提醒独孤伯伯那件对他来说,相当重要的事。 慕容伯伯表面上是没有什么要求,暗地里,却做足了一切。如今,他已知道武林盟主会是一名唤做闻人九的年经人,那么,在没有出现真正的变数之前,慕容家就是做出再多的努力,也无济于事。 而这真正的变数,必须需要闻人九来做。 “我们住到后山去,这里太吵了”。一个院落住上好几个人,不同门派的也说也笑,同门派的更是天天在院子里练着武,等着武林大会那一日大展拳脚,好好的在江湖上露一把脸,到时候,就算没有爬到最高点,也是小有名气。 玉佛讨厌他们完全不顾其他人的吵闹。 “无我,在这里有长孙家的商号吗?”。 “有,不过并不多”。 “你去打点一下,让商行腾出可以让我们住下,且安静的地方,离慕容家不需要太远,慕容伯伯要找我们的时候,可以随时找到”。 长孙无我会意,颔首,“好,我马上下去打点”。就算商行真的腾不出这么一个地方来,他也会租一处,或是干脆买一处来住下。 他喜欢江湖人的豪爽,可不爱江湖人的心计与攀高之心,都是商人市侩,天知道这群人里面又有几个是真正的正人君子。 怕是,伪君子占多数,满口仁义道德的居多。 长孙无我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安身之处,长孙无病花了一翻心思,慕容海才勉强的同意让他们搬离慕容家。 前提是要随时都能找到他们。 这是一处较偏的院落,是长孙无我买下来的,很是清静,并不大,也不豪华,屋子前后的环境都相当的好,很安静。 不怕有人吵着。 再说,他们在此并无太多的熟人,不需要去应付谁。 用过晚膳,玉佛先回房去了,长孙家三兄弟齐坐一桌,喝着茶,沉寂的半天没有谁出声,直到喝完了一壶水,长孙无病的肚子也实在是装不下了,才抬头,扬眸看向两个弟弟。 “无我,拓,从明天开始,得多打起几分精神,注意周围的动静”。 他的话,才刚落。 长孙无我和长孙拓纷纷放下手中杯,神情严肃。 “大哥,有什么人想对我们不利?”。长孙无我道。 “是慕容家?”长孙拓猜。 长孙无病即不点头也不摇头,“事情并没有一定,我们多防着点总是好事,我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 他们可不是江湖行走的常客,能真正知道他们在江湖上动静的人恐怕不多,除了这一行三大世家了如指掌之外,其他都属外人。 外人,应该不知道他们的能耐,更不知道大哥的异能,找上门来能做什么? “说不定,是找玉佛的”。他还不能真正的确定,不过,有些事,还是警慎些的好,等事情真正发生再来担心,便完了。 大嫂? 长孙无我和长孙拓互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他们差点就忘了,在江湖上,大嫂可比他们有名气多了。 “毒医佛小”的能耐如何,他们已经深有体会,说不定,有人耳闻毒医佛小在这里,才会特意赶来。 大嫂的怪异性子,他们更是知之甚细,不相干的人,没有特色的病,她可是连瞧上一眼的兴致都没有。 “我们知道了”。 两人,纷纷点头。 光从这一点上来,他们的确是要好好的注意,如若大嫂在入长孙家之前,行医的准则是如同在欧阳家一般,那么,说不定她在江湖上已经不知不觉树立了不少的敌人,等着她的出现,身边无人之时,好下手报怨。 ......................................................................................................... 第2卷 第46章 不可饶恕 无论是找谁的,是真的有人找上门来了! 为免打草惊蛇,太过劳师动众,他们并没有找其他人来帮忙,长孙无我和长孙拓的武学修为,已是长孙家年青一辈的个中翘楚。 日落西阳,几人已经用过晚膳,天色亦已不早,他们也都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地较偏,喜好安静,用过晚膳,在屋外散散步,也不会走远。 正要回房安睡,小小的院落外,便有了动静。 顿时,睡意全无。 这栋小院落只有他们四人住着,厨娘只有白天会到,入了夜,小院落里无事之时,她便回家,其余的事情,也是白日交由这里的管事打理。 长孙无我和长孙拓互视一眼,而后额首,两人同时提气,飞身上了房顶,动作轻巧如飞燕,极为利落。 “玉佛,咱们先回房”。长孙无病轻握玉佛的柔荑,玉佛却顿住了脚步,朝着外头看去,“你不去瞧瞧热闹?”。 “不——我不爱这种热闹”。而且,这可不仅仅是热闹而已,更多的是麻烦。 不管他们是冲着谁来的,不管他们来此的目的有没有达到,最终仍是麻烦一件。 他不爱热闹呢,真是稀奇,这可是关乎他们的安全问题,就不是爱不爱的问题了,玉佛还不想那么早回房,她也不爱凑莫名其妙的热闹,不过,若然是冲着他们而来,便有她一部份,她倒想瞧上一瞧,到底是何方神圣,尽然直接找上门来。 “那你先回房去,早点休息补充体力,我也要去瞧一瞧”。小手,便要挣脱,长孙无病握得更紧了,硬是不让她松手飞上房顶,她的轻功,他是见识过的,一旦松手,他可追不上。“玉佛,咱们留在这里就好,上面就交给无我和拓”。 “不要紧,慕容家的人不是说让你好好的见识见识嘛,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我就带你去见识见识”。说罢,她的小手也不挣扎,直接反握住长孙无病的大手,不怎么费力的便把他也提上了屋顶。 “站稳了”。 “挺稳的”,长孙无病苦笑,被一个小女人提上来,还真有就有让人哭笑不得呢,不过,他也认了,谁让他现在还没有那个能耐来去如飞。 临着夜幕,伴着点点星光与月亮,倒也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站在屋顶,可以将下面的形势一览无凝。 “前面三个,后面两个,左右两翼共一个,不远的那个小林子里有二个——”。眼儿四处瞄了瞄,便清算出来此的人数。 长孙无病神情一敛,的确,他也听出来了,不光是脚步声,连他们的呼吸,他都可以轻晰可闻。 玉佛说的没错,他的确有长足的长劲。 以往,怕是快要连自己的呼吸都听不到了。 “大哥,大嫂,你们怎么也上来了?”长孙拓显然过度错鄂,表情有一瞬间的傻眼。 “咱们全都上来才好,让他们下面好好的找,如果他们只是找人的话”。要是万一一不小心动了她的宝贝药材,就另当别论了。 柳玉佛从来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看来,不是寻常的小角色”。长孙无我也靠近这边,房顶是个好地方,却没有一个人上房顶来,看来,对他们也的确相当的了解,房顶上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他们很容易便会引起警觉。 相反,在平地上,声响容易遮掩,特别是身手不差的高手。 “咱们先静观其变,看看他们打算做什么?”。 “也好”。 静下声来,四人蹲在房顶上,分由四个方向,探查下面的人打算做什么。 杀人灭口? 应该不会。 他们也没有做什么足以让人灭口的“大事”。 有一帮人,进了内院,动作极快,不一会的功夫便察尽小院落里的所有房间。 “没有人”。 “不可能,之前我们一直守在这里,来之前他们还在院前散步,他们一定是进了屋的,不可能这么快就不见人影”。 “再分头找,仔细的找”。 “是”。 几乎没有把地也翻起来找,就是没有找到人,夜色更深,不仔细瞧,实在很难发现屋顶上有人。 “他们开始翻东西了——”。娇嫩的声音,拔了尖,小小的身子,飞身而下,在夜幕之中,犹如九天嫡仙而降。 “玉佛——”。长孙无病惊呼一声,伸手已探不到她的身,欣长的身躯,尽与玉佛一般,轻飘飘的落了地。 长孙无我和长孙拓看傻了眼,一时之间,尽无法做出任何的反应。只得眼睁睁的直着大哥追着大嫂进了屋子。 “拓——”。 “什么?”。 “大哥什么时候这么厉害的?”。 “不知道”。 “我们不是一直跟在他们身边吗?连这个都不知道,我们都干嘛去了?”。 “天知道”。 只知道大哥在习武,知道他练得不错,真正见他练的时候真的不多,多半是大嫂要求大哥一天必须做什么做什么的时候,他们才会看到大哥练上一招半式的。 大多数时间,只瞧见大哥在闭目养神,呃——或者该说是打坐调息。 没有想到,这一瞬间暴发出来的,足以让人惊得掉落下巴。 “糟了,里面的打起来了”。 直到打斗声起,两兄弟才回复意识,匆匆下了房顶。 他们的屋里,除了必要的寝具和衣物,属于他们的私人东西实在不多,有,也全都是玉佛一个人的。 她的医书,她的瓶瓶罐罐,她的银针,还有她一路收集的珍贵药材,包括那株紫金海棠。 来人什么都可以动,就是不能动她的药材,否则,她一定会翻脸的。 “真是该死,这种银针一旦落了地就再也不能用了”。黑白分明的眸子在瞧见她的宝贝包袱不但落了地,连装得好好的银针也从里面掉出来,一根根在泥地上。 这些银针是经过特珠处理的,用上好的药材泡过,每用一次,必须再用药材燃起熏过,一旦沾了地,便染上土气湿气和阴气,不仅破了药性,也坏了用处。 这一套银针是她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在用的。 “你们——”,闯进去的人,看到突然回来的主子,显然一怔,“上——”。其中一个叫了一声,屋内的其余两人,便直接冲上前去,动起手来。 玉佛不满之极,噘着嘴儿,小小的身子,轻巧的闪过飞扑过来的两个人,一手捞起包袱,小手一伸,再一展,不知何物,如天如散花一般飞落,屋内的三名歹人顿时停下脚步,哇哇大叫。 声音凄厉极了! 闻者,毛骨耸然。 ........................................................................................................... 第2卷 第47章 派上用场  未入屋,站在门口,长孙无我和长孙拓怔然的不知该不该将脚迈进,屋子虽然不小,却也不大,除了兄嫂之外,地上还有三个不知何故正痛苦翻滚的歹人,他们都担心没有地方可以落脚了。 长孙无病抹了抹脸,确定脸上已经没有奇奇怪怪的粉末之后,才抬眸看着屋里的小人儿,“玉佛,他们这是怎么了?”。 “中了毒”。收妥的东西,她小心的抱在怀里。 “什么毒?” “名字还没有想到,中了这种毒的人除了会腿软的连站都站不住之外,还会头痛欲裂”。 怪不得他们没有顾得上逃,就直接躺在地上了。 长孙无病也不得不庆幸,自己早就服下了灵药,现在好不容易有百毒不侵的体质,否则,这一把药粉洒下,他也该跟地上三个人做伴去了。 “外头的人听到声响,马上就要进来了”。看来,这屋他们是不用进了,长孙无我和长孙拓一转身,便与后来的几人动上了手。 身形直至院外。 “你出去帮他们吧,这些人反正也动不了了”。 “那你呢?”长孙无病还是不放她一个人呆在屋里。 屋内,还有其他人,哪怕是中了毒,完全动弹不得的人,他也无法安心。 就算知道她的能耐也好—— “我留下来看着他们”。 他们不是动不了了吗?还用看着吗? “那我出去看看,你要小心点”。 “嗯”。 长孙无病前脚才刚出屋,玉佛后脚抱着东西也出了房门,三兄弟,在庭院里与来人打得不可开交,对方显然也不是太好摆平的角色。 长孙无病虽有练武,毕竟练的时间不长,再高深的武学,练就之后,也得有足够的对战经验。很显然,他没有半点对战经验。 “大哥,你先退下,这里交给我们处理”。长孙无我嘶吼一声,摆平一个。 “是啊,大哥,才几个小喽罗罢了,不需要你来动手”。长孙拓踢翻一个。 “不行”。玉佛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离他们不远之处,“你不需要保护别人,至少,你要保护得了自己”。小小的脸儿,扬着是无比慎重的神情。 她的话,长孙无病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心神一凛,他知她的心意。 的确—— 就算他不能帮无我和拓的帮,至少,他要做到保护好自己,不拖他们的后腿。人生还长着,天知道往后会遇到什么样的麻烦。 长善老人的武学偏柔,练就的每一招每一式都相当的温和柔顺,练的时候也颇符合长孙无病的性格与情况,他才能如此如雨得水。 只是—— 他万万没有想到,练的时候,每一招一式都那么温柔的偏若无害,真正用上的时候,尽是这般的狠厉。 首次,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被他一掌扫到墙上贴着的对手,慢慢滑落的身躯再也没有站起来。 说实话,他被吓到了。 不止是他,长孙无我和长孙拓与其他倒地和没倒地的人统统被吓到了。 “撤”。 原本就不怎么宁静的夜里,一声长长的笛音传来,一人大喊一声,所有倒地的,皆起身,扶着已经走不了的同伴,撤退。 “想走,没那么容易”。 “不用了,拓,让他们走”。他已经知道对方是谁派来的。 一会的功夫,不该留在小院落里的人已经溜得干干净净,平静的夜晚,再度迎来的宁静,虽然,有人的心里,仍是无法平静下来。 入睡之前,四人一桌,有必要讨论一下适才发生的事情。 “大哥,你真的可以——”。老天,长孙无我太激动,连话也说不全,一直的以为,永远都不可能比得上真正的看到,大哥不仅仅是身体健壮了,他还有不错的身手,虽然还不能挤身一流高手之列,却已经有足够的能耐保护自己。 他们一度以为,大哥的人生不会走过三十而立,如今,大哥的未来,却是一片的坦然与阳光,这样的巨变又怎能不让他激动万分。 “或许吧”。长孙无我望着自己的双手,亦是久久无法平静,出手的那一刻,他能感觉到平日里在体内流转的内息,随着他的动作,化作一股力道直接拍向对手,那么气势汹汹,“我也没有料到长善老人的武学,是这么凶猛的”。他苦笑。 “这样才好,宁愿是我们自己凶猛,也不要让对手凶猛”。能让自己减少一分损伤便毫不犹豫,长孙拓可从来没有想过对对手温柔仁慈。 “拓说的没有错,大哥,对这些人可千万别心慈手软,他们可不会满心感激”。 “我知道”。他自然知道对方是些什么人,“玉佛,你早就料到了吗?” “有什么好料的”。玉佛白了他一眼,“很明显的事实,你从来就不去想吗?长善老人走的从来不是温情路线,如果你真的将他的武功练得温文,相信他老人家只会欲哭无泪”。 “没错”。他的确不曾细想,会练武,除了玉佛之言,一大半原因,是为了调息,强壮自己的身体。 他不需要挤身江湖,真正要用上武功的地方并不多,他也希望这辈子都不需要用武去伤人。 长孙家是商家,商场上不需要与对手面对面的大打出手。 他,唯一要做的就是要好好的保护自己,不再像以前一样虚弱,不要再像以前一样,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这才是他的原意。 现在—— 似乎有些事情,已经脱离了轨道。 “现在说吧,你从刚才那个人身上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吗? 黑眸,一眯,轻轻的呼出口气,“是慕容伯伯,为的是两样东西”。 “哪两样?”。 “长善老人的秘芨和玉佛的紫金海棠”。 还真是贪心。 不过,慕容海是怎么知道这两样东西在他们的手里。 “慕容海的野心还真是不小”。玉佛将怀里的宝贝抱得更紧一些,“尽然想要我的紫金海棠”。她的,现在这株紫金海棠的拥有者可是她柳玉佛,不会换人。“我倒要瞧瞧,这一次没有要到,他还想怎么要”。 “大嫂,你先别生气”。长孙无我安抚一声,“大哥,他是怎么知道这两样东西还在我们手上”。 “欧阳家和独孤家,都有他安排的内线”。温文和气,表面上看来半点要求都没有慕容海尽是最大的野心家,让人不得叹见识短小,的确,慕容海说的极为有理,他是要好好的见见市面,否则,目光短浅的会显得格外可怜。“连之前在独孤家看到未来武林盟主的人是闻人九,他也知道了,才会迫切想要长善老人的秘芨,练就之后不要说是闻人九了,就是长善老人亲临也能对上一二,紫金海棠有何功效,相信,精明如他,也早就知道了”。  ........................................................................................................... 第2卷 第48章 道貌岸然 或许,有些他们并不知道的事情正在发生。 长孙无病拥有寻常人所不能的异能,却并非万能,他的异能,需要某种媒介才能看到某些东西,如若少了媒介物,他也同样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无法搜寻到。 事实上,他与慕容海有肢体上的接触是在他还是个要死不活的病人时,连保命都是问题,更不要说,是不是有能力去探视别人的过往与未来。 至于之后,他便一直没有机会与慕容海有肢体上的接触,未来会如何,也着实让人有些忧心。 现在,主意一旦打到他们的头上,恐的,一时半会,不会那么容易被打消。 如果慕容海只是想得到这两样东西,事情倒也不为难,如若他还有别的想法,那么,一切,就会很麻烦了。 “没想到慕容伯伯竟然是这样的人”。 “表面上的道貌岸然,骨子里还真的叫人恶心”。 长孙无我和长孙拓一人一句,原本还以为慕容海就算不是个好人,也不会是个坏人,真正进了江湖这个大染缸,就算是身处白道,真正能做到“白”的人又有几个,一旦涉足江湖,哪个不想争名夺利的。 与名利有关的,让人如痴如狂的做出一些泯灭本性的事。 “或许他就是那个泄露了秘密,让你被人害的罪魁祸首”。玉佛无聊的踢着腿儿,越踢越用力,只差没有把桌子踢翻了事,一想到某个不要脸的想要抢她的紫金海棠就不可饶恕。“又或许,把你伤得要死不活的人就是他”。 可怜的长孙家还把仇人当成恩人好兄弟的待着。 也不想想,人家就是盯准了这一块肥肉,可不打算就此松口,现在这样,以后说不定也这样。就算让慕容海当上武林盟主又如何,武林盟主也不是这么好当的,人才辈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硬生生的扯下来。 他必须有足够的能耐稳座武林盟主的宝座,否则,可能会死得很惨。 三人沉默。 这个可能,他们从不曾想过,不是刻意不去想—— “所以,当初你才会说,有人打乱我的内息,让我的内脏负荷更深是吗?”,开口,有些苦涩,他不想做无谓的猜想,然而,摆在眼前的,却又是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如果不是他身上的异能还能为慕容家所用,今天来的人,便会执行另一种任何,夺走两样宝物,将他们全部杀光,一个不剩。 “没错,反正你是个废人,就算他对你做了什么,你也不会知道。至于你其他两位伯伯,他们只会认为你体内的气息乱串,不过是正常反应,谁也没有理会的下场,就是让你越来越虚弱,慢慢的,就小命不保了”。 如果没有遇到她,他是真的死定了。 “我倒想去问问慕容海,长孙家跟他到底有何怨仇,竟然用上这样的手段,与长孙家虚于伪蛇这么多年”。长孙无我霍地起身,拧紧的眉,紧绷的身躯在在在的说明了他有多么的不悦和不快。 这么多年来,他们倒是当足了傻子。 被人耍得团团转反过来还得感谢别人。 “二哥,我跟你一起去”。长孙拓也起了身,连长孙无我都无法容忍的事,长孙拓就更不能了。“倒要瞧瞧,慕容家到底何德何能可以把别人玩得团团转”。 “你们两个,坐下”。 “大哥,你和大嫂先留在这里,我和拓先上慕容家探探底,如果真的很危险,这个承诺也不需要再守下去”。对不仁不义的人,没有必要去守什么承诺。 从长孙家离开的那一日开始,他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保护大哥大嫂周全,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我知道,你们先坐下”。长孙无病无奈摇头,年经,终是气盛了些。“这件事,咱们从长计议,慕容家从步这个局,到有如今的局面,得来并不易,相信慕容伯伯必然不会让人轻易的去坏他的事,今天来这里的人一旦回去,他只会更清楚我们的情况,现在,我们先按兵不动,看看他还有什么后招”。 等—— 长孙无我可没有这个好脾气。 “我知道了,不过,就算不上慕容山庄,我们也不该坐以待毙,拓,你和我一起出去走走”。 “上哪?” “找几个朋友”。 不混迹江湖,可不代表,就真的无依无靠,任人鱼肉。 长孙家能有今天的局面,可不是凭空得来的。 哪能乖乖的让人捏圆就捏圆,捏扁就捏扁。 “好啊,我也想去会会二哥的朋友”。两兄弟,又站了起来。 “大半夜的去会朋友?真是好兴致”。玉佛满脸有趣的盯着长孙无我和长孙拓,“你们的朋友也是大半夜都不睡觉的吗?”。 敢情,是夜贼。 “玉佛——”。长孙无病失笑,回首,看着两个弟弟,“行了,这件事,明天再说,现在都回去休息,如果我猜得没错,明天慕容伯伯自己会上门来”。 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也该“好心”的过来“关怀”一下他们。 或许,还可以顺道的打听打听,他想要的东西现在在哪。 “哪还睡得着,不行,我还是得走一趟,看看慕容家到底做了哪些事情”。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一向是长孙无我行事做风,对慕容家,所知有限,而且,他们所知的那一些,全都是片面的,全都是被人装鉓过一番之后再摆在眼前的,永远做不得准。“拓,你就不能跟我一起去了,留在这里,省得再有小毛贼不知死活的找上门来”。话落,长孙无我也不待兄嫂再说什么,转身,一个闪身,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余下三人,对视了一眼。 长孙拓极识相的起身,“大哥,大嫂,我先回房休息了,你们也早点睡”。 “嗯”。 人走,屋内,留下夫妻两人,长孙无我起身,“玉佛,这些东西先放下,天色不早,咱们也该休息了”。 好—— 她是放下了,那堆宝贝被她安放在他们的床上,最角落。 长孙无病哭笑不得的看着小妻子的举动,“玉佛,这样我们怎么睡”。这床,可不是很大,两个人睡刚刚好,加上一堆的东西,可没有多少空隙。 “我睡上半夜,你睡下半夜,要不然,你去你弟弟的房里睡”。 那怎么行,他们是夫妻,怎能分房睡。 他轻轻的呼了一口气,知道小妻子一旦做了决定是不会再有任何的改变,“好吧,我们就这样睡”。他也上了床,再一把将玉佛拉到他的身上,两人相依偎着,床上还空了些地方出来。 “喂——”。她不依的轻扭。 “别动,快睡,不然天就要亮了”。 他闭目,不去理会她的小小反抗。 ................................................................................................... 第2卷 第49章 惊喜和惊吓 这一夜,长孙无病睡得可不轻松,怀中抱着是心爱的小妻子,整个娇躯几乎与他贴合的没有任何的缝隙,玉佛就是连睡梦之中也还记得她安放在床最里侧的宝贝,所以,一整个晚上,她就这么趴在他的身上,连动弹一下,也是在他的身上。 一整晚,他都在苦笑中度过,饱受折磨,却舍不得将她推开。 一晚不曾动弹的身躯,到了翌日一早,僵硬的只要动弹一下,骨头便会卡卡的发出警告声,警告他太虐待自己的身体了。 一夜好眠,玉佛揉揉眼儿,半坐在他的身上,见他表情怪异,才放开小手,半眯着晶亮的眼儿,“你怎么了?做恶梦了?”。 “没有”。他摇头,没有老实的把什么都说出来。 他们成为夫妻已经快有一年之久,却仍是只有名份,不曾真正的成为名正言顺的夫与妻。他仍挂念着玉佛还小,还不识得个中滋味。 他一再的劝说自己,等他的身体好一些,等玉佛再大一些。现在——似乎快要到极限了。 每夜,每夜,他都和心爱的女人同床共枕,拥她入怀,却什么也不能做,对一个男人来说,实在是莫大的煎熬。 他的身体弱些,也还有理由,有借口。 如今,他的身体是前所未有的强壮健康,不免的,想起了以前不敢想,不敢奢望的事儿。 “你的脸好红”。粉嫩的小手,直接贴上他的额,“还好烫”小手收回,覆上她自己白嫩的额上,“是昨天晚上着凉了吗?”小手再度来到他的身上,执起他的手,搭上脉膊,“你的心跳好快”。美丽秀气的眉,微微一蹙,她以为他的身体已经慢慢康复,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怎么样?会不会呼吸困难?胸口会痛吗?”小手成掌,直接贴向他的胸口。 有一瞬间,长孙无病窒了息,微张的唇,久久合不上。 半晌,终于回过神来,大掌握住贴在胸口的小手,轻轻的呼出一口气,这种事,让他怎么说得出口吗? 他是有些呼吸困难,胸口是有些痛,不过不是痛,只是渴望着她,迫切的渴望,造成了他身体上的不适。 “别担心”。他轻柔的启口,薄唇轻轻的她白嫩的额前烙下一记吻,“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真的没事?”黑白分明的眼中,写满了不信,“可是你的身体——”。 “相信我”。他是真的没事,“只要再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伸手,将她的娇小扣入怀中,轻拥着,脸,深深的埋入她的颈窝里。 玉佛不解的眨巴着眼儿。 “你要是太累,就再多睡一下嘛,我肚子饿了,去找吃的”。 “我不累”。至少,不是她以为的累,认命的抬起头,他报复一般的在她粉嫩的红唇上重重的烙下一记重吻。“好了,现在没事了”。 “你还没有漱口”。她指控的道。 他们才刚醒来,双脚都还没有落地,自然是没有漱口的。长孙无病黑眸闪亮,薄唇扬起,带着玩味的笑意,“放心,我确定过了,一点奇怪的气味都没有”。 没有吗? 玉佛用力的吸了两下鼻子,她那可爱的模样,又引来长孙无病的一阵轻笑,老天——她怎么可以可爱成这个样子。 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味道。 玉佛确定了,也就不跟他小气计较,“下次再这样,要问我一声”。 要问她吗? 这个,他可不敢保证。 长手一伸,再度止住她要下床的身子,“玉佛,咱们是夫妻,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 她一直都在他的身边,就算不在他的身边,也在长孙家的范围之内,而且,还有时不时的提醒。 连爹娘都已经知道了,她是长孙家的人,是长孙无病的妻子了。虽然——她并不觉得当长孙家的人,当长孙无病的妻子有什么好了不起的。 “你觉得我忘记会比较好吗?”扬起小脑袋,回望着这个一大早起来就有些奇怪的男人,不,不是有些奇怪,是很奇怪。 “当然不是”。他立刻摇头,那样的念头,从来都不曾有过。“我们是夫妻,你可曾想过有一天,会有属于我们的孩子,你和我的”。他敢保证,玉佛一定没有认真的想过。 “现在还早”。她可不急,“爹老是说我还是个孩子呢,自己还是个孩子怎么能再生个孩子,那是对孩子的不负责”。她深记。 虽然—— 有时候她也认为爹就是一个大孩子,结果还不是生下她这么一个小孩子。 事情没有绝对的。 “怎么?你想要孩子吗?”。 呃—— 不曾料到她会这么说的长孙无病着实怔仲了好大一会,“你——你愿意为我生一个吗?”他问得好小声,问得好轻,好柔,声音飘得远远的,快要听不到了。 玉佛听到了。 她轻抬臻首,努力的想了一会,而后,摇摇头,“过一段时间再说吧,现在要是怀上孩子我的身体会变得非常奇怪,要是万一再不幸的话,反正激烈一点,就什么都做不了了,等你把恩情还清,我爹娘也原谅,等我把紫金海棠的药丸练成之后再说”。 呃—— 那还真的挺之后的,这些事情处理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不过,她并不反对为他生孩子,光是这一点,就够让他高兴好久了。 她并不反对呢。 见他不语,玉佛终于顺利下了床,理妥衣裳,梳洗过后,长孙无病才下床,他并不急着去做什么,而是静静的站在她的面前。“怀孕真的会让你的身体变得很奇怪吗?”他可不想为了孩子让孩子的娘受太多的苦。 “嗯”。玉佛点头,之后却又摇头,“或许吧,我爹说,我娘怀我的时候,差点没有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天天到了要睡觉的时候睡不着,醒着的时候,又没精神的想睡觉,什么都想吃,却什么也都吃不下,还有——”。 还,还有—— 这么多还不够吗? 长孙无病听的一颗心已经快要离体了,光是第一项,几乎把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就够他心痛的了。 不不不——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玉佛受这种苦。 “好了,我知道了”。盖下她接下来的所有话语,“肚子饿了吧,等我一下,我们一起去用早膳”。 .................................................................................................... 第2卷 第50章 表里不一 午前,慕容海如期而至,行色匆匆,脸上尽是忧心之色,这里是长孙家商号的私宅,如若没有半根眼线的话,昨晚发生的一切,慕容海自然是什么也不知。 不过—— 很显然,他认为,主人得好好的招待宾客,就算宾客有一丝一毫的问题,他都得细细关切。特别是长孙家这样的贵宾,可是容不得半点差错。 长孙无我访友还未回,他便已经先来了。 长孙无病与玉佛刚用过早膳不久,这会,正在打算呆会到城里四处药店去走一走,说不定会有意会的惊喜,让他们寻到特别的药材可供使用。 光是与紫金海棠配齐的那些药,便不好找齐。 “你的灰发,有点丑”。 丑吗? 长孙无病轻撩起一小搓灰发,因为身体的原故,发色早已灰白,就算身体恢复健康,这一头发,却已无法有任何的改变。 的确不怎么好看,黑眸,投向玉佛那一头乌黑顺滑的青丝,他爱不释手,玉佛并不爱打理,却仍是光滑依旧,她懒人也有懒人的法子,只要用一些药水调成再涂在发上,就算她不爱打理,也不会打结发黄。 “你介意吗?”。 “倒不是介不介意的问题”。她的眸光,未曾停留在他的灰白发丝上,而是无比专注的看着手里的紫金海棠,“你介意吗?” 介意吗? 长孙无病苦笑,原本他是不怎么介意的,毕竟,不过表相而已,他知道玉佛不是只爱看外表的人儿,所以,一直很放心。 现在看来,这心,怕是放得太早了。 “你果然很介意”。黑白分明的眸子终于抬起,不知为何,长孙无病总觉得她的眸子里闪着过份的奇光。 “玉佛,你——”。 “那好,等紫玉海棠的药丸调妥制好,就拿它来试试看,看看你的发色会不会变”。兴致高昂的声音。 试药? 真是个好法子。 他是没什么好反对的了,如果一头灰白的发能变成她所喜爱的,他也乐意,只不过,之前可是听说紫金海棠所练之药,有返老还童之效。他可没有兴趣变得比她还要小。 “那可是返老还童的珍贵药丸,不好浪费在我身上,不如就用你常用的药水,看看能否让发色有所改变”。 “那是治标不治本了,这种药丸保证很治本的,放心,我不会放太多的药量”。也没有太多的药量好放,如此珍贵之物,自然只有一点点,不会是一堆堆的,“不会让你变回童年的”。扬起小脑袋 ,“不过,回到童年也无不可,你从小就躺在床上,从来没有好好过过你的童年,说不定,你可以从头再来啊”。 从头再来啊! 曾经,他日盼夜盼,连做梦都想着,一觉醒来,还是三岁之前,一切的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 现在,他不想。 “不,人的一生,经历过一次就好,不需要每种人生都尝试一次,玉佛,我不想还老返童”。黑眸,紧凝着她晶亮的眸子,“我只想做现在的长孙无病,只想有你在身边,如若我们能成为一辈子的夫妻,相守相伴,便是上天的恩赐”。再多,便不强求。 人生本来如此,有得有失。 以前失去的,上天已经用现在的还给了他。 他并不怨恨。 “不考虑了?”。 “不”。 “那好吧,真可惜,平常人我还不会把药给出去呢”。原本是想看看效果的,好吧,再等以后有机会吧。 玉佛摇过头之后,又回到桌前,专注她自个儿的事情了,留下长孙无病一个人在一旁哭笑不得,原本,她是对这个有兴趣。 静寂的时间,不曾再多,门外,便有人直接敲门,这院里,没有大小奴仆的一堆在伺候,有客上门来,自然也没有人来通报一声。 寻常人要是叫不着人,也就离开了,偏来的是慕容海,他直接上屋里找人。 “无病,玉佛,你们在屋里吗?”。 拍门声,一声两声,听脚步声,来人不止是慕容海一个人。 “玉佛——”。长孙无病轻叹一声,玉佛会意,将她的宝贝收一收,统统都安放在床的最角落里,再拿丝被盖好,不露半点缝隙给人探听。 对不请自来的客人,玉佛从来就不曾欢迎过,更何况是别有用心的人。 玉佛上前,一把拉开门,清丽绝俗的小脸蛋平淡的没有丝毫表情,连厌恶也不屑舍。 看过五十仍就高大健壮的慕容海一脸担忧,“玉佛,你和无病还好吗?听说昨夜有人上门来找你们的麻烦是吗?”。脚,已经迈入屋里。 长孙无病笑脸相迎。“慕容伯伯怎么来了?”。 “唉——”。慕容海重重的叹气,“我真不该同意你们搬到这里来,住在慕容山庄至少互相还有个照应,一般人也不敢上慕容上庄去挑衅,你们都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黑眸一敛,薄唇一扬,“让慕容伯伯挂心了,无病等人皆无大碍,昨晚也只是几个不懂事的小毛贼挑错了地,之后也就离开了,让慕容伯伯特地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说的什么话,你们来到这里,安全自然是慕容伯伯负责,无病啊,不如你们再搬回慕容山庄,省得再被人骚扰”。 搬回慕容山庄才是真的被人骚扰,而且,是被人明正言顺的骚扰。 “慕容伯伯且安心,有无我和拓在,没事的,再说,昨天的事,应该不会一再的发生”。 不会再发生了吗? 慕容海眼光一闪,“昨晚上到底是什么人,不识相的找上门来,告诉慕容伯伯,慕容伯伯派人去替你们讨个公道”。 要讨,也不该是慕容家代出面。 自己向自己讨公道,可是前无古人,怕也后无来者。 “几个小毛贼而已,没有找着值钱的东西,与咱们过了几招,便使计逃走了,这处小院落并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相信他们不会再来”。温雅的声,不带半点怒意,平和的完全没有脾气。 “是这样啊,那慕容伯伯就放心了,不过,为防他们再找上门来,慕容伯伯给你带了几个守卫过来”。 门外,正站着呢。 ........................................................................................................ 第2卷 第51章 杀人不见血 以守护之名,行监视之实,这种办法就算真的有人想得出来,也没有几个人真正下得了手。再来,更不会有人傻呼呼的就真的让人一举二得把自己守得死死的。 慕容海的如意算盘,可是拔得卡卡响。 长孙无病一敛眉,眸中,盈满失望之色,“无病真的很感谢慕容伯伯的好意,不过,还是要拒绝慕容伯伯的安排,玉佛好静,不爱吵闹,无病的身体也还在修养之中,一处小小的院落,里里外外都有守卫,恐怕会引来诸多的侧目,多有不便”。 如此婉拒,慕容海自然不会放过。 长孙无病的性子,他可是知之甚细,多年来的体弱养成他的没脾气,哪怕心中有不满也不会凶恶煞的直接把人呛回去。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身体才刚好一些的无病,尽有惊人的武修,一出手便将他派出去的人给打趴了。 如若不是他的人亲口告诉他,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无病——”。一手,轻拍向长孙无病的肩,一副好长辈的模样,“就别再拒绝慕容伯伯的一番心意,你的担忧,慕容伯伯会处理的,保证不会引人外人的侧目”。此地甚偏,会到这里来的也不过是一些路人罢了。 忙着赶路,谁还有多余的心思注意到这些上去。 “不行——”。玉佛一屁股坐在椅上,给自个儿倒了杯水,“他们要留下来,我们就马上走,慕容大侠不如择其一吧”。反正,只能有一方留。 她可不想时时刻刻还得防着外头那伙人,赶又赶不得,打又打不得。 人家有心行坏事还装出一副好心的虚伪样子,她可没有那份闲心应和他。现在长孙无病的身体已经慢慢好起来,眼下,紫金海棠才是她最感兴趣的东西,容不得有半点闪思。让一堆人在明里暗里的打着紫金海棠的主意,她可不依。 “玉佛——”。慕容海微微一怔,仅是一瞬间,便缓过神来,柳玉佛的任性与独道独行与其父可谓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柳东泽已笑迎人,而柳玉佛则是以一张淡漠素脸迎人。“慕容伯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直接告诉慕容伯伯,可千万别一时意气”。温温文文的语气,没有半点不悦。 眼前情形,是他在掌控,长孙无病即已答应等到武林大会之后才回长孙家,他便不需要有太多的担忧。 眼下若是柳玉佛先行离开,倒也是好事,无病太受这小女娃的影响,对他的霸业,可不是好事。 一个男人如此柔柔弱弱,太过宠溺一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长孙无病若是有心,一旦由自己掌控整个中原武林,他会好好的让长孙无病发挥,不过,眼下,他最好乖乖听话。 “你也不需要这么客套,如果能接下你安排的这些人,还不如一直住在慕容山庄更省事。现在咱们搬出搬出来了,慕容大侠再费这个心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玉佛,你是不是对慕容伯伯有什么误会?”。 慕容海一脸伤怀。 误会? 她才没有那个闲工夫去误会呢。 “我不认为会有什么误会”。 “那一定是误会,慕容伯伯可是——”。 “话,我只说一次”。白净的小脸,没有半丝多余的表情,晶亮的眼儿,微微眯起,是个人都看得出来,眼前的小丫头可是极度的不愉快。而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一旦惹毒医佛小不开心,那可不是随便安抚两声就能够摆得平的。“你要是不回去,我们马上走”。 她走,没有人会拦。 低头,慕容海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如此逼迫他,要胁他妥协,哼—— 如果他真的会妥协,他就不是慕容海,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与权势。 “无病——”。再度抬眼,眼中的狠厉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长孙无病看在眼里,却聪明的不动声色。 眼前站着的是一只老狐狸。 一只不简单的老狐狸,他在江湖闯荡多年,早就学会如何粉鉓自己的外表,如何扭曲自己的内心和如何操控他人的意念。 好与坏,往往就是一瞬间的感觉罢了。 “慕容伯伯——”。扯唇,微微一笑,“玉佛年纪还小,不懂事,若是惹伯伯不高兴,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他要的就是这个台阶下,“玉佛年纪小,伯伯是知道的,也不能怪玉佛,这可是她的真性情,很好”。 “伯伯能不怪罪那真是太好,无病替玉佛谢过伯伯”。 “不用不用”。伸手,扶正长孙无病,“都是自己人,不要说太过见外的话,既然玉佛不爱有人在一旁候着,那伯伯也不免强,放心吧,伯伯知道该怎么做的”。 “有劳伯伯了”。 一来一往,礼多的连自己都要见怪了。 太多礼,便让人觉得奇怪,更何况,眼前的一切,本来就已经够让人觉得不悦,还要加上假心假意。 玉佛差点没有当场吐出来。 起身,转身,坐上床,拿起书,继续翻,不再理会那一对假情假意还说得那么开心的叔侄。 再寒喧了几句,慕容海终于离开了。 立在门口,长孙无病未及远送,慕容海是体谅他的身体,天知道他在知道长孙无病能途手打倒他派来的人,又怎么可能连出个门也难呢。 一切,他知道怎么做。 多好用的一句话,他该知道怎么把人安排在暗处,好时时刻刻的守着他们,以防万一。  许久,直到再也听不到脚步声,长孙无病才回过神,迈步走至玉佛身边。 玉佛抬头,抿着唇儿,斜睨了他一眼,“做假人很意思吗?”。 “不——”。他老实的摇摇头,“一点意思都没有”。 “那还做得那么开心”。哼—— “有些事情,不得不为之,公然与他闹翻了脸,对我们没有半点好处,慕容海行事甚是周密,能居心不良如此之久还没有被人发觉,可见,他的能耐与手段”。更有极众的人脉,“现在咱们并非在海宁,凡事都得小心,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余下的,且等且看,且说吧。 “看他不顺眼,就直接杀了他啊”。干嘛还要一忍再忍,是个人都知道慕容海不是好人,坏人早下地狱那是好事。 “杀了他引来的会是一连串的麻烦”。 “没问题,我有法子,让他们一丁点都找不出来”。 “玉佛——”。他轻叹,“有必要的时候,咱们再来讨论这个,现在,咳——恐怕还用不着”。 用不着吗? 真可惜。  .......................................................................................................... [逍遥滴话:朋友们,编辑通知,本文可能于十二月四日加入VIP之列,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和关注,逍遥会努力保证更新速度和质量的。 具体加V方法,详见http://read.xxsy.net/viphelp.html和http://read.xxsy.net/user.html?userpay/paybank.html] 第2卷 第52章 岳父大人驾到 慕容家的守卫守在暗处,就让他们继续守着,反正,这样的暗处,也等于是明处了,就当是住在慕容山庄便是。 无论慕容山庄的人是不是有派人在暗中监视着他们,他们也早就决定处处小心为上,双拳难敌四手,眼下只有他们四人,人家要是明的暗的全都来,难保会有防守上的漏洞。 再过些日子,便要起程上邻南参加武林大会,在这之前,他们是不太可能过得轻松。 午后,悠闲气息漫延。 长孙彻没有来,他是长孙家最闲不住的人,至于其他人,都可以极安静的呆在家里,做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地步。 长孙无我,长孙拓和长孙无病,虽不是同一类型的人,却也拥有同一特质,在他们的身上,难看到如同长孙彻一般的活跃的东西。 玉佛就更不爱凑热闹了。 要是在人群中呆烦了,闹起点小脾气,再来上一招天女散花,到时候,可就真的很够看了。 “大哥,大哥——”。 一向沉得住气的长孙无我活似见到鬼一般的直往里闯,连最基本的礼貌敲门都忘得一干二净。还好,玉佛和长孙无病在房里也没有做什么奇怪到不能让人瞧的事情。 “什么事?”长孙无病面容一整,难得看到无我这么大反应,就连之前发现有人在暗中对他们不利,也很能沉得住气。“先喘口气再说”。 不用喘了,再喘就来不及了。 长孙无我一摇头,双眸往后一瞄,没人。双眼一转,再看向一旁神不惊,鬼不动的大嫂,“大哥,大嫂的爹和娘来了”。 大嫂的爹和娘? 一时之间,长孙无病还真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是谁? “什么?玉佛的爹和娘?”。老天,他的岳父和岳母找上门来了?是打算直接杀了他,还是瞧都不瞧他一眼,就把玉佛带走。 “是的”。长孙无我无比同情的看了哥哥一眼,“而且,大哥你的岳父大人脸色真的不好看”。不好看已经是很婉转的说法了。 事实上,柳东泽的脸色是臭到天边去了。 “连你岳母大人的脸色也有点奇怪”。仿佛,很担心。 最好不是担心大哥照顾不了大嫂。否则,他们的日子又要开始难过了。 对待慕容家,他们可以慢慢来,一旦大嫂被带离大哥身边,那可就不是同一回事了。两两相比,他们倒是不介意多面对几个慕容家。 “真的来了?”启口,尽有些困难。 他现在还无法坦然的面对玉佛的爹娘,他自知自身的能耐还不足,有时候更需要玉佛来护着他。 就算他再有心,不曾表现出来那又如何。 为人父母的用心,他岂有不知之理,如若他是玉佛的亲爹,想必也会有此过激的行为。玉佛的纯善,率性,是人性中难求的一面。 谁也舍不得如此美好的一面被不好的东西所玷污。 “就在大门口,拓在那儿挡着,现在该是请到厅里喝茶去了,大哥,你快准备准备,和大嫂去见他们吧”。可躲不得。 一躲只会惹两位长辈更加的恼火。 长孙无病点头,回首,看向玉佛,她已经立在他的身后。“我爹娘没有那么可怕”。她睨了他一眼,“不过,这个时候,爹娘怎么会到这儿来呢?”。 一边喃喃,一边,人已经步向门口,长孙无病只得跟在她的身后,长孙无我最后离开房间,顺道的带上门,这里头,可有大嫂最心爱的东西在,要是真有个万一丢了的话,谁也扛不起这个责任。 长孙拓已经将柳东泽夫妇请到这栋小院落唯一一个小厅里,亲自奉上茶。 柳东泽瞧都不瞧一眼,拉长着一张脸,没有半分好脸色。 常玉心微微浅笑,道了声谢。 “玉佛他们什么时候能来?”。 “马上就会到,二哥已经去请大哥和大嫂了,请两位前辈喝口茶稍待”。 喝口茶啊! 现在谁还喝得下,常玉心睨着自从知道女儿嫁了人之后,且不跟他们回家,就一直拉长着一张脸,好似跟谁都有仇似的。 天知道,他孩子一般的心性,何时才能改变。 她也不舍,却也知道,玉佛终究是要嫁人的,她不可能一直陪在他们的身边。 “泽,喝口茶吧”。素手端起茶杯,递至丈夫面前,柔柔的目光,软软的让柳东泽拉长的脸色稍稍的回收了些。他接过茶杯,按下她的手,“玉心,这一次咱们一定要把玉佛带回精舍,就算不回精舍也行”。反正哪儿都成。 他的宝贝女儿养得这么大,可不是供给狼窝虎穴的。 玉佛不明白江湖险恶,要是有个万一,他找谁要人去? 他柳东泽跟阎罗王可不是太熟。 “先别急,等玉佛和无病来了,咱们再好好的商量,凡事总有解决的办法”。她轻轻摇头,她的丈夫是事不关己可以高高挂起,事情一旦关己,他就全乱了套了。只要是与她和玉佛有关的,他就从来不能好好的平下心,静下气。 “哼——”。轻哼一声,手上的杯,砰的一声放下。抬眸,眼中浓浓不满瞪着长孙拓,“有那么远吗?小小一个地方,叫个人还要等上老半天”。 “……”。长孙拓无语。 这绝对是迁怒,他怎么知道,说不定大哥大嫂还要好好的准备一番。 “他们来了”。常玉心一扯丈夫的衣袖,“你要是一直拉长着个脸就不要开口说话,不然玉佛听着心里不高兴,谁都不舒服”。 “自己的女儿说两句都不行了”。柳东泽不满的喃喃。 声音很小,大概只有他自己能听得见。 反正他就是不能伤女儿的心就是了。 他的心就是被女儿伤透了也没有人管。 玉佛和长孙无病进了屋,身后的长孙无我手上抱了一堆东西,他前想后想还是把大嫂的宝贝随身带着,否则,鞭长莫及,到时候真的被人乘虚而入偷了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玉佛轻飘飘的上前,常玉心伸手,握住女儿的小手。玉佛看了一眼身旁不悦的男人,“爹,你怎么还生气啊,再气下去,可就真的要满脸都长满皱纹,到时候你跟娘走在一起,人家会问[哎约,佛公子,这是你的另一个女儿吗?]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什——什么—— 柳东泽整张脸登时绷得紧紧,一双眼更是瞪大的快爆掉了。他不敢置信的先看看女儿,再看看妻子。 没错—— 他的玉心一向美丽,更年经,跟玉佛站在一块,就像是两姐妹一样。可是,他也没有那么老吧,他是比玉心大了好些岁数,可一向是人人称颂的翩翩佳公子。 “你这个不孝女——”。他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就憋死自己,“玉心,真的吗?我脸上真的都是皱纹?”转向妻子,却是另一副模样。 他是在意的。 他与妻子恩爱多年,可不想临老了被人用这种眼光看待。就算妻子不介意,他也会介意的半死,晚上都要做恶梦。 常玉心无奈一笑。 知父莫若女啊。 “玉佛是跟你闹着玩儿的,你那么认真干什么?”。 玩儿? 这么严重的事能闹着玩儿吗? “玉佛——”。 “爹,就算现在不会,以后也会啊,你都不知道你刚才的脸色有多难看,一站出去,一定会吓到小孩子的了”。还好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不然,吓坏了她,不是还得麻烦娘亲受苦受累的再去生一个。 娘可不一定再受得了那份罪。 “你——”。气死他了。 “无病见过岳父,岳母”。长孙无病迟迟没有机会行礼,现下,总算有一点小空了。 “哼——”。柳东泽一声冷哼,连正眼都没有一个。 “无病,行了,你起来吧”,常玉心扯了扯丈夫的衣袖,“别再闹别扭了,别忘了,咱们这一次来,可是有正事的”。 正事? 对了—— 玉佛的安全问题,柳东泽还真是差点忘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谁让玉佛这么刺激他嘛。 总算,有一个正眼看向长孙无病了。 “你这丈夫是怎么当的?难道不知道慕容海是只披着羊皮的狼吗?他的恶毒心思,惨忍的手段,江湖上可没有一个人能及,你以为你们几个小毛头就能与他对抗,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们长孙家的人死就死吧,不要紧,要是连累了我们家玉佛,我可不会放过你们”。 一开口,便是放狠话。 长孙家三兄弟,没有回嘴,乖乖的听着,接着。 他说的没有错。 佛公子是江湖上的长辈,且早就知道慕容海的为人。他们,却是现在才知道。 他们自然也没有任何的把握可以斗得过慕容海,不过,凡事,总得试试才行。 “还请岳父赐教”。 “教什么教,你们都笨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教的——”。 “泽——”。常玉心轻轻一唤。 柳东泽收回后面一连串骂人吼人的话,“咱们夫妇是为了玉佛而来的,玉佛是我们的宝贝女儿,我们绝不容她受到半点伤害,慕容海如若敢对玉佛有半点伤害之心,我们也定然不会放过,至于你们,好好的听着——”。 他们正在听着。 “外头守着一大群人,也只有你们这群木头才住得下去,真蠢,真笨,他们要守,不会让他们继续守的吗?你们就走,离开这儿就没有别的地方好去了吗?”。 还——真的没有别的地方好去了。 呃—— 这个地方较清静,其他的地方,就过于吵杂。 “他们守着,咱们就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这里,平时有什么人进进出出的就继续让他们进出,外头的人爱守着就让他们守着去”。 柳东泽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不爱受拘束。 更不要说,在自己的屋子外有一群人团团围住。 如果他的精舍外有人敢这么做,他一定杀得一个都不剩,再烧成灰,给玉佛的草药当肥料。 “我马上去准备其他地方”。长孙无我一凛,的确—— 他们太专注某一方面,而忘了其他。 由此可见,他们的江湖道行,实在是浅得可怕。 手上的东西,递交给了长孙拓接手,长孙无我,一个闪身,已经离开,要躲过那些人,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难事。 玉佛从长孙拓手过东西,打开,再把料理好的紫金海棠摆上桌,“爹,娘,这是我在欧阳家得到的紫金海棠”。 紫金海棠—— 柳东泽双眼一亮,顾不上其他,跟妻子一同趴在桌上细细打量那一株已经经过处理的紫金海棠。 “的确是紫金海棠,只可惜,已经死了”。常玉心挽惜的道。 “玉佛,你实是在爹的骄傲”。他活了大半辈子,就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好东西,偏就让个小丫头见到了。 玉佛高兴一笑。 “那以后爹可以尽情的拉长脸了,等到紫金海棠一练成功,爹就可以返老还童,说不定走出去,人家还说爹你是娘的弟弟呢”。 “最好不是儿子”。白了女儿一眼,柳东泽哼一声。“现在这样就很好,玉心,你丈夫我还是英挺非凡对不对?”。 “是是是——”。常玉心无奈的应和,“无病,你们也过来坐,别一直站着”。 “谢谢岳母”。 “……”。 兄弟俩依言坐下,他们发现,只要是柳家一家人在的时候,旁人真的很难插上什么话。 长孙无病默默的看着,静静的听着,脸上的表情,眸中的神情,却是格外的失落。 他—— 还不是柳家的一份子呢。 至少,现在的他,还不具备这种资格。 “药材都找齐了?”。 “还差两味药”。 “哪两味,告诉爹,爹去帮你找来”。 “苦若子和霜降果”。玉佛说了两个名儿。 “这两样东西,可都不好到手”。柳东泽托着下巴,“不过,玉佛放心,爹一定有法子的”。天南地北,也会给女儿找回来的。 常玉心微微一挑眉,“你们父女俩的忘性可真够大的啊,霜降果咱们精舍就有,你忘了”。她,看了丈夫一眼,“玉佛五岁那年,咱们带着她一块出去的时候,她见山边的霜降果好看,就采了好几颗,差点直接吞下去,现在还放在家里呢”。 呃—— 父女俩互视一眼。 说实话,他们,还真的忘得干净了。 第2卷 第53章 谁也不让谁 柳东泽用力的叹了叹气,伸手,抚着女儿的发丝,再瞪了一旁小心亦亦,显然过于无措的长孙无病一眼。 真是活见鬼。 一切尽然是他自己造成的,请问,现在他要找谁算帐去?把自己打残了?或是干脆杀了自己算了。 玉佛长得像妻子,性格却像他,以前的他,不外露的他。 唉,谁让他是玉佛的亲爹呢,女儿不像爹,难道还像外人不成,他是该骄傲,如果没有长孙无病的话,他仍旧可以做梦都笑醒。 可恶,可恶,可恶啊—— 他就是捶心肝也来不及了。 “泽,你怎么了?”常玉心摇头,不用想也知道这会他的脑袋瓜子里转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是啊,爹,记性不好不要紧,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我也不记得啊”。只要娘记得就好了嘛,人再聪明,也不可能全能。 这个世上可没有十全十美的人,若真有十全十美的,那也是可怜人,没有缺点的人,死得早些。 她一直深信。 “玉佛啊”。柳东泽轻拍女儿的小手,这只软软的小手,可是他从小牵到大的,这会儿,怕是要给别人牵走了,“爹没用啊”。 呃—— 怎么扯到这一块来了。 “爹怎么会没用?”。 “爹没能好好保护你,爹当然没用啊”。 这一对父女的对话,让常玉心简直是哭笑不得,眼下可不是在精舍,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玉佛还未长大,也还是个孩子,不懂事也就不懂事了。 他可是大人了,是长辈,还像个孩子似的。 转头,不理会那对父女,看向长孙无病和长孙拓。 “无病,你的身体还好吗?”。常玉心柔声问道。 长孙无病点头,“谢谢岳父关心,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相信再过不久,就可以完全痊愈”。 “那就好”。常玉心了然的颔了颔首,一个人常年躺在病床上是何种的折磨,她无法亲自去体会,却也感同身受,“可得好好的照顾自己,千万别再伤着病着了,对了——这一次慕容海打算让你们为他做什么?”。 路上,他们便听说了一些,不过,有真也有假,他们并不全信。 流言,本来就是一个传一个,到最后,早就面目全非。 “慕容伯伯是家父的好友,曾经有恩于无病,这一次,无病是来还恩情的,慕容伯伯只要求无病陪同慕容伯伯一同参加武林大会,顺道的见见世面”。长孙无病,不敢有所隐瞒。 常玉心一挑眉,听来,好像全都是好事。 没有半年对他们不利的。 不过—— “放什么屁”。一旁的柳东泽可闲不住了,又凑了过来,“慕容海还能有这么好心,有恩于你们,自然要是狠狠的挟恩相报,哪有那么容易的就放过你们,说吧,你还瞒了我们什么”。 瞒—— 他怎么敢有所欺瞒。 “小婿不敢有所隐瞒,慕容海表面上,的确是如此安排的,不过,私底下,却是千方百计的想要索要长善老人的秘芨和玉佛手中的紫金海棠”。 都是好东西啊。 “怎么?”很显然长善老人的秘芨,比长孙无病自称小婿更让人惊,“你有长善老人的秘芨”。 “是的”。长孙无病点头,“在我还小的时候,长善老人便时常的到长孙家做客,那时候,我还未受伤之前,只因年糼,并不懂事,长善老人有意收我为徒,只是没有想到,没过多久,我便被伤,只能躺在床上几乎丢了小命”。也就不用说是练武了,连多喘口气都是求来的。 “长善老人失望之后,便把秘芨丢在长孙家,没有再带走”。 故事说完,长孙无病有礼的额了额首。 柳东泽轻哼一声,“还真是好狗运”,喃喃,声音虽小,却不至于小到所有人都听不到,至少,厅里的人,是全都听得一清二楚。“那么,长善老人的秘芨你可曾有练?”。 “小婿正在练”。仍是恭恭敬敬和回答,可不敢有半分的不敬。“是玉佛提议的”。他深深的望了妻子一眼,眸中的倦恋,让常玉心看在眼里,满意在心。 柳东泽却不以为然极了。 “无病,没事,别理他,你继续说”。常玉心撇了丈夫一眼。 “是”。长孙无病依言继续,“玉佛提议之后,我便再寻到这秘芨,慢慢开始练,身体也极速康复,玉佛也很满意,如今已有自保能力,相信假以时日,一定能够好好的守护玉佛”。又是深深的一眼。 “哼——”。柳东泽又是一声哼,“可不是武功高就什么都有用,没有半点脑子和经历,你在外行走,迟早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请岳父大人指教”。小辈恳听指教。 “别叫我岳父”。柳东泽可讨厌透了这个称呼。 呃—— 不叫岳父,那他要叫什么。 他有些无措的看着岳母大人,再看向玉佛。 “泽,你别再无理取闹”。 “我哪里无理取闹了”。柳东泽不满的喃喃,他说的是实话嘛,做人总不能太虚伪,心里想什么就得说什么,做什么,他可不想活得那么辛苦,“玉心,你可得向着我,他不过是个——”。 “闭嘴”。纤手一伸,适时的捂住丈夫的嘴,不让他说出那伤人的字眼。“你敢胡言乱语,看我还理不理你”。 什么? 不理他,那可不行。 他柳东泽可以不吃饭不喝酒,就是不能没了妻女,那是要他的命。 “玉心,我没有——”。 “哼”。这下,轮到别人哼他了。 “你跟我一样,叫爹吧,叫我爹岳父大人会把他叫老了,他最不服老”。可怜为人父的男人,一点老底被妻女掀得一干二净,往后,他还有什么面子继续活下去啊,他死了算了。柳东泽哀至极。 “爹“。长孙无病,与玉佛一同唤着。 “这只是个称呼,可不具备任何意义”。某个人还嘴硬的道,“要是玉佛有一点不开心,你的皮给我绷紧一点”。他会毫不手软的剥得一干二净。 “是,小婿牢记在心”。 没事了? 母女俩互视一眼,暂时,应该有片刻的安宁了吧。 ................................................................................ 长孙无我很快就回来了,不久,柳东泽和常玉心先行离开,当然,并不是真的离开,是在城里的某处会合。 而后,长孙无我和长孙拓走了,最后,长孙无病和玉佛也离开了,小小的院落,再次空荡荡的。 之后,长孙无我交代商行的管事,继续找几个人住在这里,不过,是秘密的进行,那些人爱守到什么时候,就让他们守到什么时候。 慕容海的为人,柳东泽再清楚不过。 这一行他的目的,也就是为了保护女儿,就算不能好好的跟他回到精舍去,也要好好的回到长孙家。 他柳东泽的女儿,怎么能任人随随便便的就起了害人之心,绝不可原谅。 长孙无病一行,随慕容海上邻南参加武林大会,他们夫妻会一路跟随,一路保护,他们很相信他们的女儿。 深知玉佛有绝对的自保能力,就算再厉害的人,到了她的面前,怕是也难伤她分毫。 不过—— 他们担心的是万一。 七天后,慕容山庄,议事房。 “你说什么?”,慕容海重重一拍,沉沉的力道,直接击跨了书案,书案上的物件,零零落落的落了一地。 “回,回庄主——”。来人,结结巴巴,被吓得连话也说不全,“长孙无病一行,已经离开那处院落,不——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 人被看丢了。 他们日看夜看,尽然还有能耐把人看丢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天一早,咱们发现,里头住着的是其他人,并不是他们”。可惜,这一发现已经晚了,逼问出来的结果,是人家已经从他们的眼皮底下溜出去七天之久,他们尽然什么都没有发现,仍然傻傻的在外头看着。 “你们这一群废物,东西呢,有没有发现?”。 “没——没有”。硬着头皮,那人答。 没有—— 真该死,眼看着时间马上就到了,再找不到,便来不及了。 “立刻去找,马上去找,如果没有找到,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是”。来人,匆匆的退下。 议事书房内,又响起一阵的声响,不一会,房内能破坏的东西已经破坏殆尽。屋外的仆人听到声响一停,便立刻进屋里去收妥,前后半个时辰,房内的摆设已经翻新。 慕容山庄庄主议事房里的东西,是整个慕容山庄折旧率最高的,只要庄主一不高兴,里头的东西也别想再高兴。 马上成碎片,让人扫了出去。 “来人哪,马上去把那个人给我找来”。慕容海眯着眼,眼中的深寒,从来不敢有人直视。在慕容家做事,向来有不错的薪酬,只不过,再多的薪酬也没有用,做的事情太辛苦,还要有绝对的封口令,一旦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或是做错了什么事,结果,可是会很严重。 或许—— 会严重到,直接丢了小命。 那个人—— 是慕容海的秘秘武器,从来没有人真正的看过“那个人”的真正面目,来来往往于慕容山庄,“那个人”都是从头到尾一黑,除了能看得清身形,其他的便再也瞧不清,不要说是脸了,连年纪也不知道。 天知道对方是个年经人,还是个老头子。 反正慕容庄主一旦遇到他也解决不了的事情,就会让人去把“那个人”请过来。 然后—— 那个人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把慕容庄主交代的事情,办理的妥妥当当,再也不用慕容庄主操上半分心。 只不过,“那个人”并不住在慕容山庄,而是住在离慕容山庄一座山之远的半山腰上,只有他一户人家。 那座山极为凶险,一不小心,便有丢命之嫌,所以,上山的人并不多。 连资深的猎户也不敢冒冒然的上山打猎,毕竟,小命要紧。 七天—— 已经够了。 他们也不需要再刻意的隐瞒什么,他们可以理所当然的当作不知道慕容海有派人在外头守着,那么,他们随时改换住的地方也无不可。 并不是他们做什么事情,都需要通知慕容山庄的,没有那个必要。 马上,一行就要离开,赶往邻南。 不需要人来请,长孙无病亲临慕容山庄拜访,慕容海对他的举止显然过度意外,本来以为长孙无病不但查察,而且,还开始反抗,说不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直接回长临安长孙家,到时候,他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无病,慕容伯伯今天才知道你已经搬出那一处小院落了,怎么?还是住不习惯吗?既然住不习惯也该跟伯伯讲,伯伯可以给你们再安排住所”,有他的人的住所。 长孙无病还是谢谢了。 “慕容伯伯需要操劳的事情太多,这种小事就不劳烦慕容伯伯,在这儿也有长孙家的商号,所以,安排住处并不困难”。事实上,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是长孙无我朋友的居所,相当的安全,“今天无病来是想告诉慕容伯伯无病现在的居处,如若慕容伯伯决定了起程日期,可以直接派人到这里去知会我们一声”。他,从袖袋里掏出一张早已书写好的纸张,上面,有他们现在居住的地址。 慕容海瞧了一眼,脸色未变,眸光却沉了几分,这个地址,他熟悉,看来,长孙家在江湖上也不是生份的人,至少,眼下这一位,就是在江湖上有些份量的人。 独行侠龙七,向来独来独往,从来不曾听说过有朋友,为人孤僻,却拥有一身绝佳的刀法,止前江湖上,刀功方面,还没有人能超越得了龙七。 他们—— 尽有龙七这等朋友,为何,他不知道。 “好好好,只要你们安顿好了,慕容伯伯也就安心了”。再次抬头,仍是一脸微笑,“住址慕容伯伯先收下了,到时候决定了日期,再让人去知会你们,在此之前,你们也好好的准备准备,你也该多休息休息,以免路上累坏了身子”。 “谢过慕容伯伯关心”。敛下黑目,微扯薄唇,长孙无病,有礼的回道,而后,起身请辞,与长孙无我一同离开慕容山庄,未再回头望上一眼。 第2卷 第54章 豪华大阵容 龙七在江湖上可是能算得上是一号人物,长孙无我在江湖上虽非默默无名,却也从来不参任何江湖中事。 与龙七的相交,可谓是意料之外的意料之外。 一场误会,让两人大打出手,然后,正所谓的不打不相识,他们就相识了,两个人的脾气都不是很正常,对某些为人处事,更有相当的形同。 相处的时间不多,不过,真正有事,谁也不会说上一个“不”字。 朋友,就该这样。 如若都像长孙浩交的像慕容海这样的朋友,那长孙家也彻底的完蛋了。 还好,还好—— 龙七并不如外号“独行侠”那样,是个真真正正的独行侠,事实上,在江湖上,他的朋友可不少。 当长孙无我找上他的时候,他二话不说直接点头,马上让人收妥房子,等着他们的大驾光临。 一住便是七天,连慕容山庄的人都不曾有半点发现。 第十二天,慕容家的人终于上门来知会他们一声,他们,可以起程了。 当然—— 身为武林的一份子,这种盛会,龙七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原本,他也应邀参加的,毕竟,只要有心,有能力,无论是谁都可以上去比上一比,运气好点的,就可以当上武林盟主。他对武林盟主的兴趣不大。 对江湖上那些所谓的能人前辈们是如何出丑的,倒是兴趣大得很。 人啊—— 一旦扯上了那些权势,便什么都变了。 他不去凑什么热闹,只在一旁看看热闹就好。 眼下就不同了,龙七可是很乐意陪着长孙三兄弟和慕容家一起上邻南去参加武林大会,说不定,还没有到邻南,在路上就会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呢。 最近,颇颇闯入他家的人,可都是慕容海派来的,只可惜啊,那些人手上功夫还是有两下子的,却还不怎么行,得再回去练练。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慕容海有些心急,才提前告之长孙家三兄弟,早早的准备起程,说得好听点是到邻南早些准备。 说得难听一点,是想在半路上看看还有没有机会继续下手。 如若不是早已谈妥允诺,长孙无病会尽量找些理由,与慕容家分道,在邻南会合。如今,他是不得不与他们同行。 这是慕容海在他身上施得恩,同时,他也要确定慕容海到底已经奸恶到了什么程度。 “你们三兄弟直接跟着慕容家走吧,龙七也一起去,跟在他们三兄弟身边,想来,慕容海也不会拉下面子把你赶走”。 身为前辈,柳东泽不得不扛起分配的责任。 “呃?只有我们三兄弟和龙七吗?那两位前辈和大嫂呢?”不是应该一起去吗?慕容家的人无法拉下脸来赶龙七,同样也绝对无法拉下脸来赶走柳东泽和常玉心夫妇。 “当然不一起”。柳东泽白了长孙无我一眼,“玉佛跟我们一起,你们先走,咱们随后跟上,有什么事,直接留下记号与讯息,我们一旦收到,自然会赶上去”。 “你就别闹了”。常玉心扯了扯丈夫,“现在慕容海的凝心已经泛滥,要是玉佛一走,他的凝心只会更加的严重,天知道到时候,慕容海会做出什么样的事”。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过,再怎么防人,也无法防到不透半点风。 “玉佛跟着他们才危险”。 “他们不是三岁孩童,而且,咱们也跟在身后不是吗?慕容海一旦有异样,你可以出手啊”。说到这儿,话,微微一顿,常玉心斜睨丈夫一眼,“还是说,你对自己的能力完全没有信心,早就不是慕容海的对手了?”。 “哈——”。一拳,重重的击向柳东泽的心脏,真是该死的知夫莫若妻,反正妻子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可以说服他,“我打不过慕容海,三个慕容海也不够瞧的”。真是把他给瞧扁了。 常玉心一耸肩,一摊手,一扬笑,“那不就得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连慕容海都不是你的对手了,其余闲杂人等更是不够瞧,而且,还有拓和无我,无病和龙七,哪一个是软角虾”。 全都是—— 不过,这句话,柳东泽聪明的放在肚子里没有直接冲出口。 跟妻子做对,那可是天底下最蠢的事情。 “他们还是小毛头,什么都不懂”。 “你呢?”又是一枚白眼,免费大放送,“你还不是也从小毛头长到现在这个样子,都说了这一次不但要搞清楚慕海容要搞什么鬼,还得顺道的见识见识,你这个样子,让他们怎么见识”。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四个年经人,很认同常玉心的话。 “好吧,玉佛,你先把紫金海棠交给爹,爹来帮你打理,省得慕容家寻到机会下手,到时候,想救都来不及”。 紫金海棠交给爹倒是没有问题,只不过,让爹去处理就有很大的问题了。 玉佛从包里掏出紫金海棠,递给亲爹。 “把它交给爹是没有问题了,不过,先说好了,爹不可以动它,等事情处理完了之后,回精舍我自己来”。玉佛很义正严辞的声明。 那可是她盼了好久的事儿。 “什么?”柳东泽当场差点老泪纵横,可怜他为人父的好心,就这么被宝贝女儿硬生生的扼杀了。 “爹要是不同意,我就不给”。她宁愿自己守着,紫金海棠可是只有一株,谁知道爹会不会一时兴起把它制成别的东西呢,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好好好——”。他妥协,“爹什么也不做,乖乖的替你拿着好了吧”。 天底下有比他更可怜的爹吗? 恐怕是没有了。 ................................................................................ 起程那日,一大早,长孙家三兄弟,玉佛,龙七,便上慕容山庄同慕容家的人会合,再一同起程。 行程上的一切,将由慕容家安排。 豪华的阵容,慕容海,长女慕容妍,江湖上号称“彩月女侠”。以一条彩月带为武器,使得如火炖青。么子慕容敬,亦是江湖上颇叫得起名号的少侠,再下来,便是长孙无病,长孙拓和长孙无我三兄弟,玉佛也能记上一笔,加之突然加入的“独行侠”龙七。 以及慕容海底下拉拢的三十二帮中的一十八帮,七派和六大家,以及几名江湖上的散侠。浩浩荡荡,再加上护卫,一行总共超过五十人。 咋舌的团队,一路上,很显然是会极为引人注目的。 “老天——”。龙七两只眼睛差点没有瞪下来,这慕容海还真的敢,直接做到这种地步,“他可是把面子做足了,拖家带口的,几十号人,到时候,人家要怎么安排”。大大小小全都当贵宾款待,那可就太为难人了。 “这是打心理战,一般的小门小派一看到这种阵势,也知道自己无力争得什么,为免死伤,还是早早的退下”。长孙无我道。 “没错,真是绝佳的战术,看来,慕容海精通此道”。长孙拓半眯着眼,将所有的人一一打量完毕,“连咱们也成了他虎假虎威中的一部份”。真是让人懊恼的很。 看在外人眼里,只会道慕容山庄的实力强大,人源好,能够同时接触这么多的江湖同道,被收为己用。 “大家尽量少说话”。长孙无病回头,望了身后几人一眼,“四周耳目众多,小心祸从口出”。 “是是是——”。 “知道了,大哥”。 “……”。 跟在人家的屁股后头,这姿味可不怎么美妙,不过,再怎么不美妙又如何,结果还不是一样,他们还是得一路的跟下去。 紫金海棠一交出去,玉佛的心里再也没有什么好挂心的了,不需要担心谁敢偷他的紫金海棠,如此一来,倒是心闲许多。 只不过—— 麻烦就是你不去找,人家也会自动寻上门来。祸从天降,便是这么来的不是吗? 玉佛的美貌,是众人窥视的一大重点,一路上,已经有太多的人从偷偷摸摸到如今光明正大的盯着她一张绝俗的丽颜就再也移不开了。 就连慕容海的儿子慕容敬,也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动不动的就呆呆的看着玉佛,完全忘记此行的目的。 他更是得寸进尽的向慕容海要求,要娶玉佛为妻。 “柳玉佛已经是长孙无病的妻子,慕容家现在可不能闹出夺人妻的丑事,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毁了慕容家的百年大业”。否则,就算是亲父子,也没有任何的情面好讲。 柳玉佛美则美己,却半点不圆滑,一开口便是直来直往,太容易得罪人。 谁知道她下一刻会得罪谁。 被父亲严重敬告过的慕容敬虽然不敢再明目张胆的沾上前去,不过,他还是偷偷的看着玉佛,深深的看着—— 那眼神,就算不对上,也让人觉得有些恐怖。 阴阴的,像是放了太多的东西。 且,绝对是一些不怎么好的东西。 第一日,还算和平度过。 第二日,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这个忍不住的人可不是别人,而是长孙无病自己。他一个大男人被人瞧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偏就有人不识相的盯着玉佛瞧个没完没了。 “该死——”。他低咒。 “你怎么了?”离他最近的玉佛侧睨了他一眼,眸中,有着不解。“好好的干嘛骂人?”。谁该死? “那些人”。黑眸,将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扫了一眼,“他们的眼神——”。余下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玉佛便接了口,“我瞧见了”。她也已经习惯了,反正不管到哪里,都少不了有人这么盯着她看,“他们要是再瞧下去,我就毒瞎他们的眼”。 好啊—— 身后的三人,长孙拓,长孙无我和龙七几乎想要大声欢呼,外加大力的鼓掌,不过,眼下还有其他人在,有些事情,还是小小的低调些比较好。 “玉佛嫂子果然是真性情,不过,现在把他们都毒瞎了可不是好事”。龙七豪爽的一阵大笑,笑声响亮的,声音更响亮,保证不管是前人还是后者,都能听得到,而且,听得一清二楚。“带着一群瞎子上路,可是多有不便,要是出了什么事,还得有人照顾着,那多不好”。他们可不想揽这份活。 只要让那些人知道,他们的生命,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遭受到威胁就可以了。 “可以不用带他们上路啊”。干嘛要花这个心思。 没用的人,直接丢下便好。 “不行啊——”。长孙无我接口,声音自然而然的小了许多,说出口的话应该只有他们自己几个人能够听到,“没了这些人,咱们怎么瞧热闹呢,大嫂,不妨多留他们一会”。该轮到他们有所报应的时候。 一定不会有人手软的。 “好——”。突地,玉佛双眸一亮,神情亦亦极了,“既然他们是贪看美色,才把自己的神智也看傻掉,明天,我就让他们换换胃口,看点别的”。 别的? 什么别的? 难道,她还想展示更美的一面不成? 那可不行,大嫂最美的一面,也只有大哥能够瞧见,看看大哥铁青的脸,已经很危险了,千万不能再让嫂子做别的事情了。 “玉佛,你想做什么?”。 声音僵僵硬硬的,像块大石头,尽然不响亮,不会难听,却也能让人听出,他不高兴,且是在极力的忍耐当中。 “有趣的事儿?”。 “告诉我”。 “才不——”。玉佛拒绝,摇了摇头,“你也等着,明天,你就会看到了,为了他们的身心安全,的确需要一些东西来调整一下胃口,老是吃同一样东西,吃多了可是伤胃又伤身的”。为人医者,她有时候,也是可以很有父母心的。 至于那帮人要不要接受,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当个大夫可不容易,更何况,她从来不曾将自己单单的定位在“医者”之例,当贤医太累。 且,就算累死了,也不会有人同情。 第2卷 第55章 比鬼还吓人 当晚,他们就在一个小镇上住下,慕容山庄已经派人在前方打点,他们只需要直接入住,所有的吃与换洗衣衫也都准备的妥妥当当,所有的人根本就不需要烦扰少了些,直接享受就好。 慕容海的体贴自然得到许多人的感激。 随行的人,满意的不得了,慕容海替他们想得那么周道,该准备的都准备的妥妥当当的,如此款待,让他们怎么能不感激呢。 满怀的感激无处可表,只得好好的帮助慕容家登上武林盟主的宝座,相信以后的好处,自然会不少。 像慕容庄主这样的好人,自然不会忘了这些事情。 到时候—— 他们可就是慕容山庄的伙伴,往后,身价自然也是水涨船高的,在武林上的地位,大大的提升一步。 这,也算是他们参加此次武林大会的收获吧。 虽然不是极致,却也够了。 每两个人,或三个人一个房间,天一亮,长孙无病便被玉佛惊醒,她正坐在化妆镜前涂涂抹抹的。 自从玉佛入了长孙家的门,他认识的玉佛,就从来不爱外表的装扮,对她来说,懒得装扮,也因为自然比涂脂抹粉的要好看的多。 她原就是个美人儿,何需这些外表的东西,那般肤浅。 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他没有惊动她,下了床,套好衣衫鞋祙,散着发—— 好半晌之后,玉佛似乎已经准备的妥妥当当,她很从容的放下手上的东西,而后慢慢的回头,扬起一抹大大的笑—— 的确很大。 长孙无病看得两眼发直,张大的嘴巴,恐怕是这辈子最大的,受的惊吓,也该是这辈子最大的,他,被吓傻了。 眼前的人儿,从背后瞧着,的确是玉佛。 那般真切。 他很肯定,非常确定,那就是玉佛,可是,当她一转声,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念头也无法闪过。 她—— 大大的嘴,那不是玉佛该有的,玉佛的唇儿不大,小巧可爱极了。高耸的肩,扁扁的鼻,只有两条细缝的眼睛,一头乌丝的头半部份尽如杂草一般的粗燥难入眼,唇角还有一颗拇指般大小的大黑痣。 当她一裂嘴,她的嘴,尽然掉了两颗,是门牙—— 老天。 “呵呵——”。 还有声音,怪异的让人想到这个世上应该不可能会有的怪物声。 “老天,玉佛,你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他,总算是回过神回了,昨天,玉佛说过,会有好戏可看。 莫不是,这就是她所指的好戏。 “真难得,你还认得我”。粗嘎的嗓音,像破铜烂铁一般,“我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说话的声音,还有些扭曲。 “你——为什么要弄成这样?”。 “给那些人看啊”。 “他们一定不认识是你”。 “不管他们认不认识,我要让他们尝一尝,昨天盯着目不转睛,今天他们一定会后悔爹娘给他们生了两只眼睛”。这对招子,可以直接剜掉算了。 反正留着也没有什么作用。 “可是——”。修长的手,有些不可思议的伸出,轻探她的小脸,她的皮肤变得粗糙不堪,完全没有以前的柔软细腻和弹性。“这样,你不难受吗?”。 “有点”。不难受才怪,“反正我只是去露一下眼而已,才不要顶着它四处招摇呢”。那多累,她才不爱把自己的痛苦建立在别人的快乐之上呢。 她干嘛要痛苦。 好好的活着,也没有碍着谁,犯着谁。那些人会受罚也是他们自找的,怪不得谁。 “好吧”。他怜惜轻喃,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他的玉佛,还真是个多才多能的才女,他,恐怕永远也比不上,“玉佛,只是吓吓他们就好,用过早膳之后,咱们就要出发,在出发之前,把妆谢下来”。 她费力的抬起脑袋看着他。 “怎么?你不喜欢我这身装扮吗?很丑?”。 的确很丑。 他倒不是接受不了,只是一时,实在难以习惯。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你会难受”。他轻喃。 “那倒是”。玉佛点头,“这里的材料有限,都不是什么好质地的东西,涂在脸上久了,脸会痒,要是严重一点的话,还会麻麻的痛痛的呢”。 呃—— 有这么严重? 长孙无病黑眸一敛,眸中神色严峻,“乖,马上把妆洗掉,要是伤了你可怎么办?那些我会以丈夫的身份一一去与他们谈谈,如若再没有礼貌的盯着我的妻子直瞧,我会与他们一对一的决斗”。 “那多麻烦,要嘛就一起来,一对一的要打到什么时候”。不知道最终结果如何,玉佛还是有些兴趣的。 上次长孙无病是动了手,不过就伤了一个人,而且,还没有完全的用上全力。没有人知道他的能耐到底达到什么地步了。 连他自己恐怕也不知道。 不过—— “不行,妆已经上了脸,不吓吓他们,我的时间不是白白浪费了嘛,我才不干呢,你快梳头整理一下,我们要出去吓人了”。 语气中,有着难掩的顽皮。 长孙无病只好随着妻子的意思,简单的梳洗过后,与玉佛一同踏出屋。 仅是两天的时间,他们就很清楚,一大早的也会有很多人围在外头,等着第一眼看玉佛,如此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可以养眼,他们怎么舍得错过。 看上一眼美女,早饭都可以多吃几大碗。 门,轻轻推开。 门外有人已经屏住呼吸,不敢出太大的声音,深怕吓到了佳人。 长孙无我,长孙拓和龙七,三人一字排开站在最前后,后头的人,可不能再越过他们这条线,再接近了,否则,他们三个就先不客气。 大嫂再美,也不是为了供他们欣赏的。 为了昨天的话,他们也万分的期待。 屋内的人,踏了出来。 仅是一瞬之间,所有的人都失了呼吸,瞠大的眼,只差没有当场把眼珠子直接贡献给了大地。 嘴巴歪了,身形斜了,重心不稳了。 砰,砰,砰—— 一声接着一声,一个人接着一个人,倒地。 有人更夸张的口吐白沫。 连长孙无我,长孙拓和龙七都傻了眼,都不是没有见过市面的人。美人儿自然是人人爱看,爱美之心人人有之,但是,他们也知道,内心的美,重于外表的美。 然而—— 他们只希望,最起码的要求,不要吓坏人。 不然,半夜醒来,侧身一看,当场被活活吓死,那可就大大的不划算了。 眼前的人,是如此的陌生与熟悉。 好一会,三人,合上了嘴,因为,他们看到长孙无病眸中同情之色,眼前这一位绝世大“霉”女,一定是大嫂了。 咚,咚,咚—— 又是一阵倒地声,有几个,只是摔坐在地上,不敢相信的闭上了眼。 如玉佛所料,他们应该真的很想,瞎了眼算了。 “大——大嫂?”。长孙无我轻唤了一声。 “没错”。 “老天——”。长孙拓和龙七纷纷摇头,满脸的佩服之色。“嫂子,你是用什么方法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 一般人能做到吗? 他们就不行。 要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自己的心理一关就过不了。明明长得英挺威武,风度翩翩,却硬是要把自己变成一个绝世大丑男。 那,得做多少心里建设。 “那还不简单,你们要是有兴趣的话,我也可以帮帮你们”。看着满地躺平的人,她今儿个心情不错,就不介意免费大放送了。 真的要学,其实不难。 爹小时候为了逗她开心,常常会在她的面前扮丑,等她年纪大一点点,可以自己动手的时候,就跟爹一起玩泥巴,常常用泥巴捏泥人。 有时候,乘娘不注意的时候,还直接把泥巴涂在脸上,不然就是面粉,然后,给自己换一张脸。 她懂事以后就不再做这种傻事了,没想到,这一会,还真的用上了。 她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与看法,只要对方不在过份,不会让她不舒服,一切好说。一旦惹恼惹怒了她。 她也不是好脾气的人。 听到风声跑出来的赫然是慕容家的少爷慕容敬,当他看到满地躺平的江湖人士,脸色一变,“你们怎么了?到底是谁干的?”他利声问道。 还坐着的人,没力气说话,只是颤颤的用手,往玉佛所在的位置一指。 慕容敬一看望去,也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 那身段,绝对是他中意的玉佛,可是她的脸。 “柳姑娘,你的脸——”。老天,差太多了。 是谁,是谁那么大胆,把柳姑娘的脸弄成这个模样,一旦让他揪出来,他绝对不会轻饶。 “哼——”。玉佛冷哼一声。 长孙无病眸光一闪,“慕容公子”。客气的很,“玉佛已嫁我为妻,不再是柳姑娘,而是长孙夫人”。 他绝对不会有机会染指玉佛,就连称呼也不可以。 慕容敬微微一鄂,爹亲自交代过,长孙无病还有他的用处,现在动不得,否则,他早就把长孙无病五马分尸,将玉佛抢过来,成为他的女人。 “长孙兄,实在抱歉,只是一时太过惊讶,长孙夫人这是怎么了?”。 “玉佛爱玩,一早起来,闲得无事,在脸上涂了些东西罢了,让你见怪了”。慢条斯文的语气,含着不容错辩的占有欲。 慕容敬一咬牙。 满肚子的气,全都吞在里面,吐不出来。玉佛是长孙无病的人那又如何,他不过是运气好,更早的遇到玉佛。 否则—— 玉佛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一个病鬼。 “哪里,长孙夫人性真也难得,只是这些人怕是一时不习惯长孙夫人的装扮,才会受惊过度”。全数倒地。 真是一群没用的家伙。 一个女人就能把他们摆平,以后慕容家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指望他们的。 “实在过意不去,无我,拓,把他们全都叫醒吧,用过早膳之后,咱们就应该赶路才是,可千万不要误了时辰,让慕容伯伯为难”。 “是,大哥”。 “马上去”。 兄弟俩面无表情的一转身,转身之后,脸上的表情开始扭曲,真是太好玩了。原来,大嫂除了对人爱理不理,有时候会把人活活气死等等等的一些“优点”之外,还有如此一大亮点,真是让他们见识到了。 果然是柳家的女儿。 柳东泽能教出这样的女儿来,可想而知,他自己有多么的特别了。 没有人叫,龙七也乐得去踢醒那些没用的家伙。 玉佛无聊的耸耸肩,转身,回屋,长孙无病仅是对着慕容敬额首示意了一下,便转身随玉佛一同进屋。 谢下了满脸的怪东西,回复到本来面目。长孙无病仍是心疼不已,适才一回,她的小脸已经有些不适,变得红通通的。 修长的手,轻轻的划过她的面郏,熟悉的触感,让他的心,一揪。 “难受吗?”。 “才不会,一点点烫而已,过一会就好了”。玉佛不在意的道。 “下次不准再这样伤害自己”。哪怕是一点点,他也无法忍受,“如果再有下一次,有人惹你不开心,我不反对你用自己最喜欢的法子去对付他们”。 “真的?”黑白分明的眼儿,一亮。 “是真的”。长孙无病点头。 “可以下毒直接毒瞎他们,毒哑他们,最好是毒死他们?”。娘都不肯。 “……”。太过激了,“咳,他们罪不至死,小惩一下便可,不需要要了他们的命”。她的纤纤玉手,不该染上太多的血腥。 “那多不好玩”。 “你可以继续研药”。或是研毒,“只要不是伤害太大,对那些别有居心之人,可以小小的试练一下”。 “路上赶路,可不方便研药”。说到这个,她又想回到精舍了,“二天没有见到爹娘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跟上来”。爹有没有好好的照顾她的紫玉海棠,早知道就交给娘好了,娘一定会照顾的妥妥当当的。 “到了下一站,咱们再找时间,去看看,爹娘说过,会跟上来的,就一定会的”。他深认,岳父岳母都是一言即出,决不后悔的人。 更何况,到了邻南之后,还得岳父大人出来邻军,对他们发号施令呢。 第2卷 第56章 人多嘴杂是非多 玉佛怪模怪样的可怕扮相,长孙无病放下的话,让那些人不得不移开自己的双眼,乖乖的走自己的路。 别人的东西,少拿,别人的妻子,少看。 慕容家对他们的确相当的周道有理,不过,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慕容庄主对长孙一家好到什么程度上去了。如若一旦真的有什么事,慕容家自然会更偏向长孙无病一行,而不是他们。 长孙家有钱有人,虽在江湖上没有什么名声,不过——天底下不是江湖人的可是多的多。 至于柳玉佛,如若他们再盯着,她要是一不高兴,天天以那种扮相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的眼睛一定会瞎掉的。 见不到美人还可以自我说服,安慰一下。要是天天见个丑女,他们的可怜的心灵和双眼都在受荼毒。 行至下一个停留点时,直到深夜,他们都未睡,等到所有的人都已经睡下,仅留下几名守夜者之外,不会有其他人瞧见他们深夜外出。 在长孙拓和长孙无我,龙七的掩护之下,长孙无病和玉佛,往后方离去,中途,没有任何一个人瞧见。 他们在一里外的林子里见到了柳东泽和常玉心,夫妻俩人居住在林子里一家猎户的家中。 烛火点亮,一家四口,齐坐一桌。 “你们的队伍在不断的壮大”。才几天的功夫而已,半路上已经有人不断的加入慕容海的队伍,看来,人果然是无聊的动物,看到哪里人多,就挤到哪里去。 有时候,可不是人多就是好事。 一群愚蠢的江湖人士。 “我们也注意到了,半路上总有零零散散的人,在遇到队伍之初,便是慕容家搭上关系,之后,便一起出行”。美其名是做个伴,只要是个明白人都知道,一旦加入了队伍,便表示,是向着慕容一家。 “慕容海的野心,由此可见一般,你们要多加小心”。常玉心细心叮咛,“暂时有事,先依着他的意思去做,等弄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再说,我们也会紧跟在你们身后,一旦有事,就会出面”。 “爹娘,你们就别太担心了,咱们就当是去瞧瞧热闹的好了,能自保就好,至于别人,想死想活,想怎么做,那也是他们的自由”。她才不想管。 没错,就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 ................................................................................ 人多,容易出错。 人多,是非就多。 一旦有事,引起某些人的不满,那么,一旦暴发,可是相当的可观。 就在第二日,慕容海下面的那些江湖人士就因为排名的不公平,分为两个派系,直接动上手了。 皆是慕容家的盟友,不过,就是盟友也有高贵与轻贱之分,有些门派在江湖上更有名号些,有些门派却要更不起眼一些。 于是,有人自我感觉良好的高高在上,其他人便不服气,这暗来暗往的争与比,最后终于发展到明明白白台面上的不满。 “你们这些无名小辈还敢在这里叫嚣个不停,如果没有慕容山庄,没有我们这些人,你们连武林大会的资格都没有”。 有人的一句话,引起来半路人的怒火。 武器在手,直接招呼过去,半点也不客气。 若大的庭院里,除了打斗,仍是打斗。 长孙一家,站得远远,不愿惹上尘土,看看热闹吧,他们闲了这么久,这一路上相安无事的已经很不容易了。 偶尔动动手脚,也不是全然的没有好处。 “真是狗咬狗一嘴毛”。龙七冷哼,这些所谓名门世族还真是丢尽了脸面也不自知啊。好歹他也是江湖上的闲人一个,遇到这种事,也不得不说上一声,丢脸。 “他们咬得开心就好”。长孙拓闲闲接话。 “马上慕容海就要出来阻止了,那可就不好玩”。长孙无我瞧了瞧刚刚还在的慕容家管事不知何时已经不见,应该是去通风去了。 “站远一点,要不靠得太近”。长孙无病提醒,他们打得太投入了,可不管对方是谁,找到一个对手便不由分说的直接上手。 他们只是热闹而已,可不想被打个正着。 “幼稚”。天真可爱的玉佛,丢下两个字。 四个大男人,纷纷点头,而后,含笑的看着她没有太大表情的精致小脸。连她这个年纪的人儿都不会这么幼稚一激便直接动手,那些胡子都快要拖地,年纪一大把的“前辈”还好意思在晚辈的面前,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动手。 武功高的一群,人数少些。武功中等的一群,人数多些。 眼下虽是争与斗,他们心里也清楚,为的是出一口怨气,还没有参加武林大会,就死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来了来了”,龙七眼尖,瞧见慕容海,慕容研和慕容敬一路飘了过来。速度还真的不慢呢。 有好戏可看了。 果不其然—— 只见慕容海双脚稳稳扎地,而后,仰天一声长啸,深厚的内力,直泄而出,武功修为差些的,便直接倒地,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脑袋。 武功还算不错的,也皱了眉,握紧了手,悄悄抵抗。 长孙三兄弟,龙七,皆已调息稳定,玉佛,却一直闭着双眼,唇儿微抿,被长孙无病拥在怀里,牢牢的锁着。 双手,将她护得妥妥的,不让她受到半点牵连。 “真没想到,慕容海的内力深厚至此”。龙七眉一皱。 “真是会藏”。长孙无我。 “老狐狸”。长孙拓。 站在最前方,慕容海面露凝重之色,冷冷的扫了在场所有的人一眼,眸光深沉,不再温和,让人看得心惊。 到嘴的话,也不敢说上半分。 适才的举止,是孩子之举,自然,一旦说出来,只会引人发笑而已。 “各位都是在江湖上有头有脸之辈,今天的事,一旦传出,各位将要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没脸。 “武林大会在即,是各人私怨重要,还是大局重要,今天能有幸站在一起,便是缘份,我们都是盟友,应该做的是互相理解与帮助,而不是互相攻击”。他的大业未成,底下的人就乱成一堆。 慕容海的脸色,再也强装不起来。 “慕容庄主,请息怒,咱们是闹着玩儿的,可不是真打,也算是练练”。碧幽门的门主,一脸扭曲的道。 “才怪”。有人低咒。 “谁让他们看不起来”。 慕容妍娇脸一扬,美目狠瞪,“他们看不起你们,你们就真的不起眼吗?如此胡闹,能怪别人看不起你们吗?人贵在自知,可是各位好像很适时的忘记了这一点,三言两语就勾起你们的心底最深处,这样下去,将如何成就大事”。彩月侠女可不是虚名得来的。 在江湖上可是多少年轻少侠的妻子人选。 高贵,美丽,家世好,人也好,知书达理——,在家能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在外能并肩做战。 妻,该得此。 被一个女人说,而且还是未嫁之女,是个人,都会不好过。 但是,人家说的都是事实啊,他们能怎么样了,他们的确是太沉不住气了,没有办法,这口气,再不好咽,也得硬生生的咽下去。 梗死自己,那也是活该。 领头的几位,被慕容海叫去深谈。慕容敬将其余的人,一一遣回。慕容妍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的看着院里,唯五不曾加入战争之中的五人。 而后—— 她突然迈步上前,站在龙七跟前,千娇百媚又夹带侠女气息,从某一方面而已,在慕容妍的身上,看不出其他侠女一般的心高气傲。 却也让人不是不怀凝,她是不是跟她狡猾的老爹一样会装。 “龙公子,你没有去凑凑热闹?” 龙七耸肩,“这种小孩子游戏,我一向不爱,倒是慕容小姐有机会可以去凑凑热闹,相信慕容小姐会很喜欢的”。 一窝狼里就不会多只兔。 慕容妍的脸色有些僵硬。 “看来,龙公子对小女子的观感不大好,你们几位也是?”目光,扫向其他几位。长孙家的三兄弟及长孙无病的妻子向来是父亲看待的重点人物。她只知道,在长孙无病和柳玉佛的身上,有着父亲急切想要得到的东西。 只可惜—— 到目前为止,父亲还是什么也没有得到。 原以为,长孙无病不过一介弱男子,从小便拖着个病体,到现在还未成年。爹对他更是有恩在前,要点东西还怕要不过来。 谁知,明着来,暗着来,还是半点收获都没有。 长孙家不是江湖中人,那么,眼下,唯一能让人正视的也就是眼前这位在江湖上名声不小的“独行侠”龙七了。 龙七的名声,早就传遍江湖,她身为江湖中的一份子,又岂有不知之理。 “妍姑娘多心了,我大哥身体未愈,而我们兄弟的责任是保护大哥大嫂周全,没有空余时间,加入无聊的游戏”。 长孙无我——一个内敛的更像大哥的人。 看来,护兄的很。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如果你们也加入里头去,肯定会不小心受伤,你们可是我爹的贵客”。 “那是慕容伯伯看得起”。长孙无病一额着,脸上,亦无多大表情。 玉佛依在他的怀里,已经闭上了眼,呼吸平稳,看来,是已经睡着了。 老天—— 她是觉得太无聊了,所以,干脆直接睡下。 眼下,他想要尽快回房,让玉佛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上一觉。 而不是在这里说些客套让人想吐的假话。 人生在世,场面话是必然要说的,却不想一说再说,说太多,最后,倒是什么也不想说了。 “哪里,应该的”。身为主子,慕容家向来周道,“长孙大嫂是怎么了?累了吗?既然这样,无病大哥还是快扶嫂子回房休息吧,可千万别累着了”。 “也好”。长孙无病再度额着,这么好的要求,他可没有理由拒绝。 “无我,你去替我先开门,拓,你上厨房一套,要些热开水,龙七,你——”。 “龙公子还有事”。慕容妍打断,“小女子正好有事要与龙公子商量”。 有吗? 龙七翻白眼。 眼前这位姑娘可真是喜欢自作主张啊。好吧——他倒是想要会会这位慕容姑娘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反正,今天的事,与他们无关,他也正无聊的紧。 长孙无病找尽借口,拖来这么些“小事”无非是想让他们尽早脱身。 看来,他得谢过好意了。 “无病兄,你们先去吧,既然慕容小姐有事要谈,在下也不好拒绝,一会我再去找你们”。 “也好”。长孙无我点头,深看好友一眼,以眼交流,而后,双方点了点头。 他们转身,而后离开。 最后—— 庭院里也只剩下龙七和慕容妍。 适才的热闹,成了如今的冷清。 龙七狂放依旧,扯出的笑,是似笑非笑,一双眼闪动着火花,也让人摸不着头脑,他果真是独行侠。 全身上下,都让人捉摸不透。 “慕容小姐,有事,就在这里说吧”。龙七一耸肩,“也没有其他人”。他们之间,也不可能有什么秘密。 “也好”。慕容妍没有意思,“我想跟龙公子商谈一件事,可是是交易,也可以算得上是请求”。 这么复杂? 他这个人,可是最不爱复杂的东西。 “先说说看——”。 “我知道龙公子目前单身一人,并无妻妾,如果龙公子不介意的话,可否娶我为妻”。 第2卷 第57章 精力旺盛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众所皆知。龙七亦是江湖儿女中的一员,如何的不拘小节看他“独行侠”之名便知。 没想到的是,堂堂慕容山庄的大小姐可是比他还更不拘小节,完全放下架子,直接找上男人要求对方娶她。 怎么?“皇帝”的女儿,也愁起嫁来了。 狂野,浪荡那是浪子身上才有的特质。来者不拒,那是“闻香大盗”才有的好胃口。呃——闻大大盗是江湖上新掘起的采花大盗,据闻,能耐不错,看上哪家姑娘,直接上门拜访,官府拿他没有办法。 不过,现在已经找不到闻香大盗的踪影了,据说,他被武林同道挑断了脚筋,废了武林,从此以后,再也别想飘忽忽的上门找人姑娘家了。 真是太可惜了。 可怜的闻香大盗,要是他现在还好好的该有多好,他可以顺道人让捎个口信过去,这儿有位大美女正等着他,保准他享尽艳福。 “慕容小姐,你也太高看龙七了,龙七不过是一介江湖小子,家无横产,可供不起慕容小姐继续过锦衣玉食的生活”。他的生活向来随意,这辈子还没想过要让哪个女人绑住。 女人,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嘛。 就算哪天他真的要娶妻,也得找个让自己顺眼的,可不想随随便便娶个大麻烦回家。慕容家——他是敬谢不敏了。 原来是担心这个,不过是小问题而已,慕容家从来就不缺钱,养着吃闲饭的人多了,可不在乎多养一个。 更何况,龙七一旦入主慕容家,可不会成为闲人一个。 “龙公子,这一点,你无需担心,只要你愿意娶了我,便是慕容山庄的姑爷,到时候,一半的慕容山庄就是我们的”。还怕没有闲钱吗?不仅有钱,还有权。 有了龙七做后头,龙七是长孙无我的好友,能跟他们一起同行,可见,龙七和长孙无我的交情的确极佳。 长孙家现在对慕容山庄怀有抵抗心里,一旦有事,便不会那么尽心尽力,慕容家需要足够多的盟友。 艳丽的容颜,满布勾人魅笑,不可违言,慕容妍是个大美人,不过,她的美与柳玉佛是全然不同的。 长孙家嫂子的美,是清灵,绝俗,让人看上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眼,这辈子也不会忘记这样的清绝。 而眼前的慕容大小姐,美则美矣,就是美得太一般了。这种美,在别的美人儿身上也可以看到的特质。柳玉佛身上,却是独特的,绝对无人可以学会她的独特,进而,拥有她的独特。 相较之下,独特的美,是何其珍遗。 长孙无病真是好福气。 “你确定”。龙七嘴巴一撇,“据说慕容山庄历代以来,可是传男不传女的,女儿出嫁从夫,嫁了谁,就跟了谁,怎么还能要娘家的东西”。这女人,野心还真的不小啊。 看来,慕容敬得多加小心了,否则,那一天被姐姐赶出家门都不知道。 “我爹是不同的”。慕容妍自信一笑,“你娶了我,我不会要求你,制约你,你想做什么仍可以做什么,你可以当你的独行侠龙七,没有人会阻止你”。美味的诱饵放下,至于其他,等鱼儿上钩之后,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哦—— 真是让人动心的条件。 “让我考虑考虑”。龙七耸肩。 “好”。慕容妍点头,“最迟明天,希望龙公子可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话落,再投以一记魅眼,转身,风情万种的离开,留下美丽的背影。 .............................................................................. 哼着曲儿,龙七心情愉悦的漫步回到他的居所,与长孙兄弟在一起,他实定无我一定在那儿等着他的“好消息”呢。 对他来说,可真是不错的经验,被人求婚哎,而且还是江湖上少年侠客争相想要娶回家的慕容家大小姐慕容妍。 长孙拓,长孙无我看着他走近。 “什么好事能让你开心成这样?美女投怀送抱了?”长孙无我白了好友一眼。真是恶心的表情,龙七也有这样的神情,还真是少见的紧。 “真是知我莫若你了,就是这么回事”。上前,友好的拍着长孙无我的肩,“慕容小姐向我求婚,让我娶她呢”。 娶慕容妍? 长孙无我双目一瞪,不敢置信的看着好友,他的表情看起来这么开心,不会真的想要考虑娶慕容妍吧。 那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要是龙七娶了慕容妍,保准他们往后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当个纯粹的好友。 “你想娶?” “你说呢?”。 “你要是有兴趣提前瞧瞧地狱是长得什么模样,那就去吧,一定会让你满意的”。长孙无我说着风凉话。 “龙大哥,慎行”。长孙拓言简意骇。 “行了行了,看你们两兄弟什么表情”。龙七挥挥手,“我哪能那么想不开,只不过相当的意外,凭慕容家的权势,慕容妍想找门当户对的可一点都不是难事”。江湖上还少门当户对的吗?随便接拢一家,对慕容家都有数不尽的好处。 “谁让你笑成那副模样”。 “遇到好笑的事,我不该笑吗?难道哭不成?”轮到龙七自个儿翻白眼。 “你可是独行侠,淡漠的跟鬼一样没人理,也不理人的家伙,自傲的以为可以撑得起天的家伙,怎么能笑得那么恶心”。 什么恶心。 “长孙无我,少说我一句,你嘴巴会烂掉啊”。他不过是不爱搭理那些无聊的人罢了,江湖上的流言能信吗? 一个传一个,到了最后一个,早就不知道第一个人说的是什么了。变形的严重。 “不会烂——”。已经说出来了。 “行行行,好笑的事情,已经让你们笑过了,现在,说些不好笑后”。神情一整,以前的龙七又回来了,“这一次,慕容家暗地里的小动作不断,初时,我还没有能够清楚的看出他们这么做到是为了什么”。仅是单纯的以为,人多力量大。如今看来,可不是那么一回事,“从种种迹像看来,慕容海对武林盟主之位,誓在必得,不知两位,可知其中原由?”。 “一切还是个未知数,他做再多的小动作也没有用,真正的武林盟主未出来之前,他是绝对不可能当上的”。大哥已经看见,当上武林盟主的,可是年经许多的闻人九。除非慕容海改名闻人九,再去好好的易容一番,或许还有可能。 不过,慕容海向来以身为慕容家人而自豪,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拉下面子去做的。 他也知道未来的盟主会是其他人,那么,他的努力,不过像欧阳顶一样让自己好过一些罢了,随他去吧。 “你们不担心就好”。他可从来没有担心过,谁当武林盟主,他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反正,不管谁是武林盟主,对他一点影响都不会有。 独行侠仍是独行侠。 龙七还是龙七。 “总之,小心为上”。 “对了,你拒绝慕容妍了?还是真的打算入主慕容家?”。正事谈完,再来谈闲事。 “考虑考虑,怎么说,慕容妍也是个大美人啊”。龙七又变得随意不正经。 “肤浅”。两个字,免费放送。 “肤浅好啊,肤浅的人想要的东西都是表面的,容易得到,就容易快乐,干嘛有的肤浅的时候,不肤浅一下,机会可是难得”。龙七没个正经,唇畔的弧度让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不过是说着好玩罢了。 没什么好认真的。 “行了,你要是想娶慕容妍,就去吧,身为好友的我,一定会奉上一份大礼,以示祝贺”。长孙无我一掌推过去,“马上去回复人家大小姐,可别让人家久等了”。 “得得得,马上去,马上去——”。嘴里这么说着,走的却是反方向,几步之外,他又停下脚步,回头,一笑,“如果慕容妍身上能有长孙大嫂的气息,说不定,我真的会不介意她是慕容家的大小姐,把她娶回家去供着”。好女人难得,可不能放过。 说不定,那一个就是世间仅有。 他的话才一落,长孙无我和长孙拓两人脸色同时一沉,不约而同的恶狠狠瞪向他。 “你连想都不用想”。 “最好把大嫂的影子从你的心里,记忆里彻彻底底的清除”。 一人一句,全然就是威胁。 “那怎么行?我可做不到,别忘了,我可是个普通人哦”。龙七很无奈的耸耸肩,这一双兄弟还真是护内的很。 普通人啊—— 两兄弟一咬牙,同时足尖一点,飞身扑上前去。龙七早就展开身形等着他们,顿时,三个男人,交缠成一团,拼个你死我活。 龙七是故意的。 一路上实在是太无聊了,除了赶路之外,就没有别的事情好做,找人对上几招,动上一动也好,省得全身骨头都生锈,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三人斗得开心,完全忘了,他们的声音有可能吵到屋里的人。 刚才在院里别人打完了,现在轮到他们打。 还真是一点也不落人后。 门,一把拉开,长孙无病大步跨出,玉佛跟在他的身后,闪动着一双晶眸。 “住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一家人还打什么架,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一声喝—— 三个大男人总算是停下手了,每个人的身上不多不少都挂着两道伤痕,不过,神情可是比没打之前更愉悦。 有时候,精力太旺盛了,的确是需要适时的发泄一下,不然会把自己给憋坏了。 “大哥,大嫂,没事,我们——只是闹着玩的”。 “闹着玩?”长孙无病一挑眉,“你们可真是够无聊的了,说说,今年都多大了”。 呃—— 反正不小就是了。 乖乖的闭嘴要紧。 “要吵要闹没有问题”。他并不是严兄,并不会制止弟弟们去做什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自由,想做什么都可以做什么,只要承担得起后果,“别在这里闹,上上下下有多少人,随时随地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到时候,被人请去关切一下,可别说身为大哥的我,没有及时的出来劝两句”。 呃—— 说的有理。 慕容海要是来关怀一下,他们就真的很头大。 如果可以,他们可真的不想看到他那张已经假到让人完全不想看的假脸,满脸的伪表情,满脸的假笑,也不嫌累得慌。 “现在他们忙,你们要是想再打打,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玉佛好心的提出意见。 “大嫂,不用了”。长孙无我识相的摇头。 “不用担心,你们大哥也一起,二对二,看看谁厉害”。她做评判。 大——大哥也一块。 那么大的辈份了,而且,大哥的身体还没有好全呢,怎么能和大哥对打,就算要切磋武艺,也得大哥的身体完全好的之后。 长孙无病黑眸一亮,的确—— 从习武至今,他还没有好好的比上一场,之前,与无我和彻对战,也不过是对对招式罢了,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用上心。 他,也该是时候,测测自己的能耐究竟到了哪一步。 时时的不确定,并不是什么好事。 “就依你们大嫂的话去做,现在,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的来上一场,你们不是精力旺盛吧,这一次,让你们打到开心为止”。他很爽快的宣布。 呃—— 这情况,跟他们想像的可不一样。 “好啊,就依长孙大哥和大嫂的意思”。龙七爽快的应和。 “大哥,我看还是算了”。长孙无我专有凝虑。 “大哥,你的身体要紧”。长孙拓亦然。 “有我在,他不会有事的”。玉佛打断两兄弟的担心,“他也需要将体内的气息真正爆发出来,才能更好的控制他们,没有实战,追根究底,也不过是些花招式罢了,起不了实质作用”。 是,这样吧。 “好吧”。长孙无我妥协。 “……”。长孙拓无言。 第2卷 第58章 底限在哪里 五人施展轻功,呃——是四人施展轻功,长孙无病被长孙无我和长孙拓撑着走。他还没有好好练过,现在,恐怕还“轻”不起来。 要想双脚离地,的确是有些困难。 四人不一会便寻到一片空地,极空阔,离有人居住的地方也挺远的,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人找上门来。 今天一大早发生的事,足够让慕容海好好的说上一说,且,人没有到齐,是不可能会出发的,他们,可以慢慢来。 迎着风,叶飘草动。 头上的乌丝,衣衫,亦随着流动的风,轻颤着。 气息在流动,人,却安定若素。 玉佛向后退一步,黑白分明的眸子,在四个男人的身上打量一番,再评估眼前的局势,唇儿,轻启。 “长孙无我和长孙拓对战,长孙无病就和龙七对战”。宣布结果。 唉—— “大嫂,为什么要这么安排,我和拓都可以和大哥比一比,不然这样好了,我和大哥比,让拓和龙七交手,反正他们两个还没有真正的交过手呢”。长孙无我有意见。 “什么叫没有交过手?”柳眉微微一挑,“刚才在门外,你们的打战是交脚吗?”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呃—— 长孙无我哑口,他不是要大嫂钻他的空子了,“我的意思是他们还没有真正的单独对战过,现在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啊”。 “机会以后有的是”。玉佛说一不二,一手插在腰际,一手指着他们,“你和长孙拓是长孙无病的弟弟,你们会用真正的实力与他对战吗?一定是怕伤了他,而小心亦亦,既然这样,还比什么比,原路返回岂不是更好”。 好吧。 长孙无我和长孙拓无语,他们的确存在着这样的想法,大哥再怎么厉害,练武的时间,也的确不长,怎么算也不会超过半年。 他和拓都是极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练着。练武是为了强身,长孙家一直惯彻着,从小就要有自保能力。 练到现在,少说也有十几年好说。 他们可不是看不起大哥。 是担心,一旦用尽全力,伤了大哥,都不用回家等待处决,自己先找根面线上吊自杀更干脆一些,省得无颜见江东父老,列祖列宗。 “那我们——”。长孙无我和长孙拓互视一眼,他们都不知道互相拼过多少次了,都是一起练武的,兄弟之间,没事的时候,就来切磋两招,基本上,他们对对方的招数已经了如指掌了。 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话,应该是长孙拓更高一层。 长孙无我的生命里,武功排得很后,家人才是最重要的。以前,他有事没事就守在长孙无病的床前,努力的跟兄长说说笑笑的,希望兄长不会太寂寞。 看来,大嫂此行的目的,无非是想让大哥和龙七比上一比,他和拓还参什么热闹,一旁观站就好了。 “好吧,大嫂我们没有意见,这样吧,让大哥和龙七先来,咱们在一旁先瞧瞧”。 “我同意”。长孙拓额首。 他们当然没有意见了,不过,他更没有意见,龙七无所谓的耸耸肩,只要对方有兴趣,他都乐意奉陪到底。 长孙无病从小体弱,才练半年而已,他也很感兴趣,眼前这位斯文修长,跟他差不多的男人,到底有什么样的能耐。 无我可是很敬重他这位大哥。 “长孙大哥,龙七这厢讨教了”。抱拳。 “还请手下留情”。长孙无病回以抱拳。 而后,两人,谁也没有摆出阵势,只是临风站着。 “好了,可以开始了”。玉佛小手一挥,喊道。 然后,两道身影,便速度的袭向对方,他们并未向之前三人之战一般的扭成一团,事实上,他们的一招一式,旁人都清晰可见。 他们,是很认真的在对战。 很显然,长孙无病很快就居于下风,他的招式相当的生涩,出手的时候,也并不是很及时,而且,出时有些还会有些犹豫,比如说,攻向对方要害的时候,他的动作便会微微一顿。 他并没有太多与人对战的机会,上一次已经是极限,将人直接甩上了墙,痛昏过去。 眼前的人,却不是他的死敌,他没有必要往死里打。 且,每出一招,每一分调息,都让他清楚的知道,哪里不足。 “长孙大哥,专心一点,可得全力以付”。 “好”。 龙七攻,长孙无病守,一步一步被逼退。能坚持这么长的时间,还能继续撑下去,龙七对眼前的男人已经很割目相看了。 一般人,练个半年是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能耐。 一个急攻,长孙无病沉气丹田,双手成掌,急出——就在那一刻,体内一股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流,直接冲击而来。他一时不察,无法收住调息。顿时,口中一甜—— “大哥,龙七,快停手,够了”。长孙无我大吼。 “大哥——”。长孙拓一改平静,焦急万分。 龙七无辜的耸耸肩,他可以很确定,适才的急攻,可还没有沾到他的衣角呢,之前的交战,都没有让他伤得这么严重,不可能会因为没有沾到衣角的攻,便把他伤到吐血。 玉佛执起长孙无病的手,搭上脉,好一会,松手,又抚上他的额,看过他的眼瞳,最后,双手落向他急剧跳动的心脏。 “刚才有什么感觉?”。她问。 长孙无病星眸半睁,“感觉有一股气流完全不听使唤,想要破体而出”。 “最近你练武的时候,内功心法方面,可有阻碍?”。 阻碍? 好像没有。 “没有,心法方面一旦领会,练起来并不是很难”。无法领会之时,就是把自己揉成一团也没有用,越是高深的武学,越是需要靠人的天赋,一旦领会,立可成。否则,只会停留原地,无法向前。倒是招式方面,他生蔬的很。 “看来,你刚才运气运到极制的时候,好股气流才想破体而出,记住那时候的感觉,之后,自己再慢慢调息,没什么大碍,多歇口气就成了”。 只是这样? 真的有这么简单? “大哥他,真的没事?”吐血哎,之前在床上躺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吐过几次血,这,还不严重? “练武受伤是常事,难道你们练武的时候就没有受过伤吗?”。 呃—— 伤是受过了,不过是外出血,可不是内出血。 “我们受的是皮肉伤啊,大哥受的却是内伤”。 “那只能证明一件事”。 “什么事?”。 “武功的高深与粗浅,一个表外,一个表内”。玉佛翻翻白眼,话都挑明了说有什么意思。她不会武,才不会遇到这种麻烦的情况呢。 要不是长孙无病不练武,身子骨很容易虚弱,甚至一不小心也有可能回到以前的模样,她才不指望他练什么武呢。 不是人人会武才是能人。 而且,会武的人总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便用两只鼻孔看人,这种人,最讨厌。见一次就想毒一次。 “老天,无我,你大嫂说的一点都没有错”。龙七再也止不住的哈哈大笑,无我的大嫂还真是个宝,平时不爱说话,一旦开口,不是气死人,就是乐死人的话。 天底下,还能有几个柳玉佛啊。 真是宝啊。 “哼”。长孙无我冷瞪好友一眼,“闭上你的嘴,不然,我的心情一好,会直接撕了它”。真是够了,一点都不知道要体谅一下人。 他容易吗? 他是弟弟,可一直接把自己当哥哥,大哥常年体弱,他比大哥更健康,更幸运,所以,他必须要扛起原本在大哥身上的责任。 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虽然嘴里叫的是大哥,可是,心里却把大哥当成弟弟在照顾。 这能怪他吗? 对怪他吗? “好了,无我,不要生气,玉佛跟你开玩笑的”。长孙无病轻声安抚。 开玩笑? 他们可没有那么乐观,事实上,他们简直无法想像柳家大姑娘开玩笑是怎么一副场面,或许,她这辈子就不知道开玩笑是怎么一回事。 她嘴里说的话,都是心里最直接的想法。 就算让人觉得好笑,那也是她真真实实的感受,绝对不可能是玩笑。 正是这样的性格,才无法让人有半丝的责备和不满之心不是吗? 还好,他们早就习惯了。 “大嫂说的没错”。长孙无我哭笑,“长善老人的功夫,必竟不是一般人可以学的东西,博大精深,自然常人无法理解,不过,大哥,你可千万不要太免强,练武是为了强身而已,只要身体够健壮,其他的,让他去吧”。 “是啊,大哥,才半年多而已,你的进步,寻常人怕是比不上”。 面对两个弟弟的安慰,长孙无病感激。 休息了一会,呼吸果真是喘均了些。 一些之间,叉了气的感觉可真是不好受,他差点以为自己要窒息而已。 看来—— 他是必须更多花心思,好好的领悟透。 ................................................................................ 他们在外头用过午膳才回去,果然,那伙人,还没有起程的意思。 可见,今天是歇定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像一场闹剧一般,慕容海该是没什么兴趣赶着去参加武林大会了,毕竟,带着一盘散沙去参加武林大会,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他们一进门,便被人请到慕容海的屋里。 他,等他们好久了。 慕容海一脸凝重,满眼的疲惫,光从外表看来,还真的让人无法看透,那是真,抑或是假,长孙无病无法直接伸手探上前去,从他的身上看出他们想要知道的一切。 那会显得相当的突兀,特别是在慕容海知道他身上有异能。 “慕容伯伯是为了上午的事情担心吗?”。 “没错”。慕容海点头,“上午的事,发生的太过突然,好好的,就打了起来,你说这成什么体统,大家在江湖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这会,什么头啊,脸啊也都不顾了,完全没有考虑大局”。 大局吗? 长孙无病薄唇轻扯,是谁的大局,他们并没有不注重大局,被人污辱,想要讨回公道,那是再正常不过的想法。 他们的行为,他都可以理解。 而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慕容庄主,很显然,并不能理解那些人心中的不满与忿恨。只是一味的认为,别人的事,便是小事,就是不起眼。 只有他们的事,才是大事,才是需要别人去守住的大局。 人可以自私,也最好聪明的让人瞧不出其实你就是个自私的人。 那些江湖人无非是看着慕容家的权势和在江湖上的地位,以极,慕容海开出的条件,对周道的对待。 这些东西,别人也可以给得出来。 到时候,这群江湖人,会选择谁呢? 那就不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安身才是最重要的。人本来就是墙头草,要懂得向哪边倒才是最正确的,否则,到头来,只会被别人抹杀得一干二净,一点渣也不剩。 “慕容伯伯也不需要太生气,大家都是江湖儿女,性情难免过于爽直,不懂事如何掩藏,相信慕容伯伯与他们谈过之后,他们应该有所查觉,往后不会再犯了”。 这话,慕容海爱听。 长孙无病是个聪明人,知道度时查局,不会去做一些无谓的事。 这正是他所需要的。 如果,长孙无病能为他所用,他不知道能省下多少心。奈何,现在,长孙无病对他凝心很重,他无法真正的对他推心置腹。 好好的一个人才,就这么被干晾在这里,慕容海不知道摇头叹息了多少次。 长孙无我性格太沉,长孙拓更是固执的跟块石头似的,这两兄弟都不是好商量的角色,剩下的就只有长孙无病了。 如果没有柳玉佛的话—— “要是个个能跟你一样,慕容伯伯也就省心了,无病啊,慕容伯伯有一事相求”。 第2卷 第59章 狼子野心尽现 “请说,无病力所能及之事,定然尽力完成”。 话—— 转过来了。 慕容海完全不介意打自己的嘴巴,当初,他可是声明过,除了让长孙无病一行跟着他,一同去见识见识武林大会,直到武林大会结束,他们各奔东西,从此,长孙家不欠慕容家任何东西。 眼下,情况似乎不是朝着那方面发展。 很显然,慕容海不仅仅是忘了自己以前说过的话,连在场的其他人也一并忘得干干净净。他把所有人都请过来了,却只巴着长孙无病一个人不放。 长孙无我脸色阴沉,长孙拓更是冰化石。至于龙七,则半眯着眼,看着好戏。只有玉佛,一脸的风平浪静,什么都瞧不出来,半敛的眸子,也没有凝着那一双正在努力交谈忘了他们的人。 “慕容伯伯希望你与敬儿一起看顾这群同伴,他们有什么心结与纠纷,你和敬儿就先替慕容伯伯解决如何?”。 “不行”。这一声,是玉佛开的口。 也是这一次,终于引来了慕容海的正视,他,可真是把他们忘得很彻底啊。慕容海的脸上,马上堆上笑,那笑,是怎么看怎么假。 也亏他笑得出来。 可真是为难他老人家了。 “玉佛,你倒是跟伯伯说说,为什么不行?”。该死,一个小丫头也想出来阻拦他的计划吗?如果不是念在她的爹娘是佛公子和玉心女,早就除掉她省事了。 “长孙无病的身体并不适宜在人群打转,他需要的是静养,这一次的还恩之行,已经很超过,要是他累跨了身子,慕容庄主要跟长孙家交代吗?”,清脆甜嫩的声音,虽然清冷,却让人听得晕晕然,再难听的话,也忘了要皱起眉头,表示不悦。 她提及还恩,提及长孙无病的体弱,提及长孙家与慕容家的交情—— 这虎,让慕容海骑得有些难下。 桌上精致的茶点无人理会,固自凉尽,香散,不再润口,不再美味。 场面有些让人担忧,眼下的情形,才刚开口,也已经相当的明显。谁,也不让谁。玉佛说过的话,除非她已不再在意,否则,她是绝对不会妥协。 她说长孙无病不能接,那么,长孙无病就真的不能接了。 谁让他虽名为无病,却是个病鬼呢。 “慕容伯伯,我大哥身体虚弱,还在调养阶段,不如,这个差事就交给无我来处理吧,相信无我也不会让慕容伯伯失望才是”。他当然不会让慕容海失望,他只会让他绝望而已。 “你——”。慕容海并不情愿,他有必须依附长孙无病的原因。长孙无病身上的异能,在长孙无我身上可是半点也瞧不见。要人,他多的事。他要的是才能,他深信长孙无病一定有办法,制约的了所有的人。 只要有一人反抗,长孙无病都能有法子解决。 长孙无病的异能,他可是深知,再清楚不过了。 “刚才大哥还吐过血,这会儿正需要好好休息”。长孙拓补充。看来,长孙无病是被守得死死的,谁也别想觊觎半分。 连点边边角角也别想。 “吐血?真的这么严重?”慕容海并不相信。长孙无病点头,“在调息的时候,一时受不住叉了气,吐了点血,没什么大碍”。他,说得云淡风清。 是事实了—— 他们没有必要合起伙来蒙他一个,既然这样,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好吧,那就麻烦无我,这些武林同道中,有不少都是心高气傲的,需要好好的与他们交流,让他们心服口服才行”。 “我尽量”。 “好,好好”。慕容海一拍大腿连连点头,“回头我再好好的谢无我,无病啊,你的身体要是还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慕容伯伯也不好再霸着你,身体要紧”。 这群年纪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连他底下最具能耐的人亲自去找,也没有找到紫金海棠和长善老人的秘芨,看来,这两样东西,他们并没有带在身上。 他不是愚蠢的欧阳顶,不会拿着一本假的就在那里乐过了头。 他要的是更有价值的。 他也一定会得到。 .............................................................................. 有人终于忍不住,暴发了。 火大的只差没有当场摔尽屋子里所有的东西,一双黑瞳染上红色,一双手,也紧握成拳,在空中不断的挥舞。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长孙家的无我兄。 他的沉稳,他的内敛,他的申时度事早就丢得远远的,再也找不回来了。 天底下,他就没有见过比慕容海更不要脸的。 “如意算盘倒是拔得好的很,怎么?他施的那是恩吗?结果,还让人还上一边串的,要是人人施恩都是这样让人回报的,天底下就尽是好人了”。多赚,是个人都想做这等不陪钱的好生意。 反正一旦施了恩,你要求什么对方都没有理由去拒绝。 多好啊。 去死吧,去替我做这个,去替我做那个—— 反正就是让人好好的体会一个报恩的慈味就是了。 “他的宝贝儿子只会跟在他的身边,能做什么?废物一个”。 “他的女儿,就是一个花痴”。 “还有他自己——”。 越骂,越过份了。 再不制止,被骂的人就要找上门来了,很显然,长孙无我已经忘记他现在站的是什么地方了,只有满心的怨心。 “无我,够了”。龙七一把扯住已经抓狂的长孙无我。 “够?”他冷啍一声,“永远都不够”。脸一沉,眼一沉,他的脾气硬生生的压了下来,回复的是比以前更深沉的长孙无我,“既然他有心把如此大的重责大任交到我的手上,我怎么能够放弃如此大好机会呢”。唇畔,扬起一抹诡异的笑,让人从头凉到了脚,不知道他的肚子里,到底在打的什么主意。 “二哥,你有话就说出来”。 “那盘散沙,让他们更散一点,也不是没有办法,慕容海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只要一不小心让他们知道一点,然后,再由他们自己去慢慢的猜测。怀凝的种子一旦种下,只会努力的生根,发芽,然后茁壮成长,什么向心全都是空谈,到时候,看看他再拿什么脸色出来面对这堆散沙”。 一堆散沙,能有什么用。 一看到好处,个个都飞奔着想要扑向前去。 一旦遇到祸事,谁都想争第一,跑得远远的。 人啊—— 本来就是自私的,这也怪不了谁。 “我赞成”。龙七举手,“因果报应这种事,说不定还是会发生一小事的,这样吧,无我,我会尽量配合你的,大手大脚的去干吧”。单手,往长孙无我肩上用力一拍。 长孙无我扭头,狠瞪了他一眼。 “他的野心已经明显到不只是眼前这么回事,他还想让大哥,让长孙家继续为他做牛做马,哼,休想”。门都没有。 的确—— 他们都已经意识到了。 “你生气吗?”玉佛侧首,问长孙无病。 他回看着她的美丽小脸,轻轻点了点头,“生气是必然的,不过,早已经对他不抱任何希望,所以,也只是生气而已,再无其他。他走的路,必须自己去开。他犯过的错,也必须自己去弥补,我并不反对无我的做法,不过,万事小心”。 “大哥,放心吧,我会很小心的”。长孙无我保证。 “其实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们一声”。玉佛扫了一眼,开口道。 “什么事?”。 “慕容海身上可能中了某种毒,一种慢性毒药”。他脸色,与他双眼的不寻常,让她如此猜测。 呃—— “谁那么厉害,能在他的身上下药”。那可真是江湖武林排得上一号的人物。 “也或许,是他在对别人下药”。那种东西,她还没有正式去接触,只不过知晓一个大概,“江湖上失传已久的一种毒术,现在连四川唐门也已经寻不到根,据说在三百年前,从苗族传至中原,然后,由唐门门主亲自调理,花了七年的时间,用备和百种虫,十八种药养成的一种血丝蚕”。 越听,他们越觉得有些冷。 是蚕吗? 分明就是盅嘛,苗人最善长的就是这个不是吗? “唐门不会,苗族的人也不会吗?”龙七很感兴趣。 “苗族的人普通会些最基本的养盅之术,更高深一些,就需要族中的长老,已经族长才能养,这种方法,在苗族也已经失传,也或许没有,总之,之后的二百多年,已经找不到它的影子”。她,也只是从书上看到的。 “玉佛,你又如何能确定,慕容海的身上,可能会有这种东西”。如此奇邪之物,也敢惹上身。 “相传苗女多情,有一种情盅,在喜爱的人身上下了情盅,对方便会死心蹋地的看着女方,这个法子,是从情盅而来,只不过,因为转变再转变之后,其本质已经完全不同了”。书上有描述,这种血丝蚕,细如血丝,有些更细的,肉眼根本就无法看得清楚。 “中此蚕者,脸无血色,双眼泛着暗红之色,时隐时现”。这也是她在慕容海身上看到的样子,初时,她只是出于本能的多看了两眼,回到屋里之后,才蓦然想起,曾有书记载,一时之间,清晰浮现。 “恶毒”。长孙拓嫌恶皱鼻。 “真是阴狠,在他身边的人可不是什么好福气的事,万一他一高兴,就给你下个血丝蚕,这辈子你就得老老实实的受他摆布,任由他支使了”。只要一想起这个,长孙无我便浑身起鸡皮疙瘩。 天底下的狠人多了,有此一号,实在是狠毒之极无人可比。 “这倒方便,他想要谁听话,谁就不得不听话”。龙七自认是见过一些场面的,还以为慕容海阴则阴矣,至少,还不具备那种程度,谁知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行”。玉佛摇头,“血丝蚕极难养,也极珍贵,一生之中,最多,只能养三只,而且,能不能全存活,也需要花费不少的心思”。 只能养三只吗? 那倒好,不知道那三只倒霉的家伙现在在哪,都为慕容海做了什么事。 “幸好,要是能养上成千上万的,别人也不用活了”。 “这种人,早死早好,留着也是祸害人间”。 “没错,大哥,你要小心点,看他的样子,是迫切的需要大哥协助,万一他狗急跳墙,身上还有什么血丝蚕的,放在大哥身上那可怎么办?”。 呃—— 没错。 越说,越觉得有此可能。 长孙无病哭笑不得,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抢手了,他不过是个普通人好不好,只想过过普通人的生活而已。 别无他求了。 “放心吧,他一点都不用担心”。玉佛眼神古怪的扫了其他三人一眼,“他已经吃下丹药,现在是百毒不侵,就算是血丝蚕,也进不了他的体内”。毒之一物,他都可以抵抗,入不了他的体内,也就发挥不了作用,“倒是你们三个,小心一点,我手上可没有药能救你们”。 呃? 怎么这样? 最不应该担心的不是他们吗?为什么现在轮到他们站上风口浪尖了。 “也不需要太急,等我确定他是中蚕者,还是养蚕者再说”。话,微微一顿,“也或许,一切只是错觉,他没有那个能耐”。 三个“危险”人物,互相对望,眼中闪过的是不以为然,好吧,从此时此刻开始,他们只好努力的祈求上天,其实,慕容海只不过是个多了一个心眼的小人而已,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更不可能拥有那种恶毒的东西。 第2卷 第60章 招之来挥之去 “这种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准的,玉佛,听话,离他们远远的就好,等到武林大会结束之后,我们嘴慕容家再无瓜葛”。 “……”。 “不管他是中毒之人,还是下毒之人,那都不重要了,我们没有必要参与其中”。 “……”。 “无我也不需要与慕容敬一起维持那群人的表面完好,这件事我会跟慕容海好好谈一谈,我去——你忘了,我已经服过你的万毒丹,早就百毒不侵了吗?”。 “……”。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从高昴的声音,到有气无力的凝问,长孙无病能说的全都说了,一个人的独脚戏并不好唱。特别是在听玉佛提及,中了血丝蚕者,现在还没有能彻底解毒的解药,除了任内支使,完全没有自我之外,想要解脱的唯一方法就是死亡。且,死的都不痛快。 宿主一旦死亡,宿主体内的血丝蚕就会乱了方寸,慌乱的在宿主的体力乱窜,直到食尽宿主的五脏六腑破体而出才算个完。 一见到光,如果立刻把血丝蚕收回,还可以再继续祸害第二个人。如果没有及时收回,血丝蚕也会在空气中化为一滩血水,再无法去害人。 如若慕容海是下毒者,其心可诛,万分小心之余,也有可能被害。如若慕容海是中毒者,那么,相信下毒者一定离他不远。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不是他乐意见到的。 他和玉佛不畏毒,其他三人畏。 如此歹毒的东西都出来了,他不得不多心,要是万一再有更厉害,更邪门的东西出来,谁知道躲不躲得过。 他不想打没有把握的仗。 暂时退居,也不是坏事。 玉佛懒懒的撇他一眼,真是个没有什么耐性的男人,一听血丝蚕的毒无法完全解尽整个人就像变了样。“你说完了?”。 他说的话没有人听得进去,能不完吗?长孙无病用力的点头。 “这里没有人是傻子,不需要特意去确定慕容海是不是与血丝蚕有关系,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她可不急,不管是养血丝蚕的人还是中了血丝蚕,都不会活得太快了。血丝蚕可一点都不温柔,养蚕者,怕是也受了不少的苦。 “大嫂,大哥是担心你”。长孙无我好心开口,大哥的怒意来源于忧心,不止上大嫂,还有他们。“大嫂做事向来有主见,有时候,比独行侠还像独行侠”。他撇了一旁一脸不以为然的龙七一眼。 “心就好好的安在肚子里,船到桥头自然直”。 呃—— 他们不得不说,现在女人的心胸可比男人的还要来得宽,他们还都有些小担心,没想到,眼前这位娇小的女娃娃倒是怡然自得的很。 “玉佛——”。长孙无病轻叹,他也想把心安安稳稳的放在自己的肚子里,可是——这件事,不能不让他担心。 不是小事。 一旦染上,这辈子就脱不开身了。 “行了”。玉佛轻挥小手,“不管慕容海是不是真的是下毒的,如果他真的跟血丝蚕有关,我可以很确定,他的身上已经没有半根血丝蚕”。 “此话怎讲?”龙七很礼貌的讨教。 有时候,还真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脑袋越来越不好用了。 玉佛不给面子的翻翻白眼,“长孙无病在他的眼里,是香喷喷的一大块肥肉,他可是千想万想的,如果有血丝蚕这种东西在手,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啊,早就可以让长孙无病乖乖的听话了,到时候,可就真的无药可医,再知名的神医也没有用”。耸耸肩,她解释的够清楚了。 原来如此,这样,他们就可以放心了。 呃—— 放说到一半,没有说清楚,还真的够让人自个儿去胡思乱想的。 下一次,等一切清楚了再说。 长孙无病脸色缓和了些,玉佛说的在理,依慕容海的打算,如若他手上真的有血丝蚕这种歹毒的东西,他的身上,是绝对免不了的。 慕容海对他的异能再清楚不过,一旦被他利用,他倒是宁愿早在三岁那年,就不曾把这条命拖下来。 真是万幸,不是吗? ................................................................................ 再度起程,慕容敬在前,长孙无我在后,长孙拓和长孙无病一行心甘情愿在后面帮长孙无我的忙。 倒是龙七,被慕容妍硬生生的扯到前面去,非得与她并行不可。 他们之间,可有着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延路风影,颇为宜人。 浩浩荡荡的队伍,也无法急速赶路,慢悠悠的,可自在了。 长孙无我成了赶羊人,如若前面那一行武林同道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大概,一张不薄的脸皮,又要再度被撕破了吧。 今天,长孙无病与玉佛同骑,玉佛依在他的怀里,睡得沉沉的。昨儿个晚上,她看书看到大半夜,刚睡下不久,便已经天亮了。 为了赶行程,他们不好落下队。 长孙无病心疼之余,也放心不下让她一个人单骑,万一她一个分神,半眯眼儿,左右不看,前后不分,落下马那可怎么办? 为了保险起见,他只好将她牢牢的锁在怀里,确保她不会出半点事情。 她睡得安祥,或许,实在是太累了。长长的睫毛盖住的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眼下也多了淡淡的黑影。 小手很自觉的圈着他的腰际,牢牢的锁住,他亦然。相依相贴的身躯让长孙无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心,在悸动着。 心爱的女人就在他的怀里,每天夜里拥她入怀已经受尽了煎熬,现在,连白天也要受同样的罪过。 如若不是常年养成的好习惯与温雅性情,长孙无病早就不顾其他,与她结为真正的夫妻。 唉—— 人啊,顾虑太多,担心太多,就该受苦受难。 他,怪不得谁。 只期,早些解决眼前的麻烦事,可以与她清静度日。 武林大会的前三日,他们总算抵达邻南,比慕容海预期的晚了二天。 居于邻南的现任武林盟主严正南的幽兰谷,成了所有武林人士暂居所在。不过——参加武林大会的人实在是太多,就算将幽兰谷塞得满满的,也塞不下所有的人。 所幸,严正南并不以江湖排名为来安置客人,所有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先到先住,直到幽兰谷中再也住不下了,只好住在谷外的客栈里,或者,自行找住所。 慕容山庄一行到时,幽兰谷中可以安置的地方已经不多,由慕容海分配,一半的人,住在幽兰谷中,一半的人,被慕容敬和慕容妍姐弟俩带出幽兰谷安置。 这几日,慕容妍的脸色极差,龙七直接拒绝了这位大小姐的求婚,她便理所当的将这视为瞧不起她。 她的自尊,她的自傲,被龙七恶狠狠的踩在脚下,毫不犹豫的践踏。 这口气,心高气傲的慕容妍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慕容妍与龙七这个仇算是结定了。 慕容大小姐完全没有好好的想过,她是自己把尊严丢给龙七去踩的,结果,人家真的一脚踩下去了,她倒是发起大小姐脾气来了。 龙七万分庆幸。 不答应不过是多个敌手罢了,天知道这天底下,想与他龙七为敌的人到底有多少。 要真是一时头脑不清醒答应了,他这辈子就算是完了。 聪明人,都知道该如何的抉择。 他们被安置在幽兰谷的西兰院中,院中除了他们还有些其他门派之人。自然是不熟悉的,进进出出,会打声招呼而已,不需要急着攀交情。 只需要等到武林大会招开之时,再好好的对上。 如若对上只是过来观战的,那么,一切好说。 正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江湖人士的豪爽,在此就可以好好的见识见识。 “玉佛,你要上哪?”。 长手一探,拉住往后走的玉佛。 “我要去看看爹娘到了没有”。娇小的身躯停下,回看着他,“你留在这里,我马上就回来”。 “我随你一起去”。长孙无病不放手。 一起去? 秀眉微微一簇。 “你不会轻功”。 呃? 一起去找岳父岳母,需要轻功吗?他以为,是用两只脚去找的。 “为什么,要用轻功?”他努力的让自己表示的不那么错鄂,事实上,他还是有满脑子的问号,眼下,他们可是幽兰谷的客人,不是外侵的盗贼,可以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去找人,根本就无需偷偷摸摸的。 “问人很麻烦,幽兰谷并不大,我也可以看看幽兰谷到底有什么”。如若有她未见过的东西,这一趟就算没有白来了,可真的是长了点见识。 爹娘随后就到的,不过,到现在还没有瞧见爹的影子,路上半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人多眼杂的,或许慕容海已经下了手,却一无所得。 不曾伤害到他们,爹娘自然不会现身。 现在—— 她想亲自去把爹娘找到,有些话,她要告诉爹。 “我们可以慢慢逛,慢慢欣赏,还有二天才到武林大会不是吗?”,就算到了武林大会也无所谓,反正他们也不参与其中,仍然可以悠闲晃荡的,只要麻烦事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扯上他们便成。 “你找你弟弟陪你逛”。 “他们不是你”。长孙无病也很固执,他们是夫妻,且,现在不是在长孙家,他为人夫,理所当然要陪在妻子身边。 “你当他们是我就成了”。黑白分明的眼儿,快要暴出火花了。 长孙无病轻叹一声。 他知道在她的面前,他是很容易妥协的,不过,这一次,他不想妥协,应该说,这种事,他不想妥协。 否则,往后,她会习惯于撇下他自己行动。 没错,他的确是不会轻功,所以,理所当然的跟不上她的脚步。这个事实,让他的心里窝着一肚子火。 早知道,他好好的把轻功练起来,他们夫妻便可同行。 “你带我一起去,玉佛,你的轻功很好不是吗?”他轻喃,是企求,“我们不但可以找找爹娘有没有到,我们还可以探一探这群人中是不是有个叫闻人九的”。那位,如果不会出错的话,会夺下武林盟主之位的男人。 闻人九吗? 她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抬起头,看着他,犹凝片刻,而后,小嘴微启,发声,一会的功夫,长孙无我,长孙拓和龙七出现。 “大嫂,你叫我”。长孙无我一头雾水。 平时唤他的可都是大哥,什么时候,需要大嫂亲自出“口”。莫不是遇到了特大事件。 “玉佛——”。长孙无病是哭笑不得,他岂有不知玉佛的心思,唤他们来亦是去找人,不过不是找岳父岳母,找的,是闻人九,“你忘了,他们不知道闻人九长相如何,就算闻人九站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也不会知道,那人便是”。 “你可以把他的长相画出来啊”。 “我并不善丹青”。画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需要费神费心费力,他身体好些的时候,看看书,练练字。 就算能画出一个人样,也画不出其神韵。 找不着不要紧,万一找错人,岂不是更加的麻烦。 “那好吧”。玉佛不甘愿的点了点小脑袋,撇了一头雾水的三人,“你们可以回去了,别挡了路”。反手拉着长孙无病的手,踏出了门。 长孙无病,歉然一眼,“你们先去忙吧,我和你们大嫂,出去走走——”。 呃—— 是真的走了。 话尾还在呢,人,已经不见了。 只见玉佛轻巧的将他提起,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他们的视线。 三人摸不着头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同时耸耸肩。 “长孙大嫂的轻功果然不是盖的”。龙七称道。 “大哥大嫂干嘛要飞出去”。有急事?长孙拓猜道。 “叫我过来,只是为了再叫我回去?”长孙无我呼出一口气。 好吧。 反正他们就是三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家伙就是了。 第2卷 第61章 防范于未然 幽兰谷因满谷幽兰而得此名。 严正南未进驻幽兰谷前,这里不过是一处荒谷,谷外长满了杂草,四处无人烟,居于几里外的百姓也不敢随随便便的往里闯,小命要紧。 严正南的妻子极爱幽兰,严正南无意之间发现满谷的幽兰之外,便开始买下这一处山谷,让人打理,建屋,而后,举家搬了进来。 这一处环境,便被打理的美丽优雅,让人一眼便爱上了这里,近二十年,严正南一家都居于幽兰谷中,也从未有过想要离开的念头。 随着严正南的年纪越来越大,处理江湖锁事,也越发的力不从心,才想要退出江湖,解下武林盟主一职。 武林盟主不仅仅只是一个称号,更是加诸着许多的责任,需要维护武林的和平与正义。如若一不小心,一事处理不当,便会让他人不满,进而酿成大祸,成为武林的罪人。 所幸,在他肩扛武林盟主之位事,江湖并无太多杂事,交由他手的,也一一处理妥当。 初时因为不舍得搬离幽兰谷而决定多扛些日子,之后,更是打定主意不搬出幽兰谷。只在谷中四处布下五行八卦,他们一家,便可继续安然住在幽兰谷中,这里会是他们永远的家。 幽兰的清香,空中弥漫。 进了幽兰谷,等于洗尽一身的戾气,不再那么烦燥,急心功利。 武林大会的场地,在幽兰谷外,严下南早已声明,幽兰谷内只待客,不见血,不带伤。 盟主之言,谁人敢不从。 严正南是个很尽责的盟主,也是众望所归,他想辞位,有许多人,都觉得很可惜。 不过—— 江山辈有人才出,若想要有出色的下一辈人才,前辈们就该适时的退位才是,不该死死的霸住盟主之位。 玉佛轻巧的带着长孙无病飘过各处院落,因居住在幽兰谷内的都是是江湖中人,多多少少都是识武的。 有些,更是武林排名靠前的,一点风吹草动就足够惊动他们。 玉佛放轻了动作,却也不吃力。长孙无病还是第一次真正的体会到,她的轻功,到底厉害到了什么程度。 就算他再怎么练,顶多只能跟在她的屁股后头。 万万是追不上她的。 过了一处又一处的院落,也停下来仔细的听过之后,全然没有发现柳东泽和常玉心的身影。 “难道爹娘还没有来?”玉佛喃喃自语,将长孙无病放在屋顶,“不可能的,我们的速度那么慢都已经抵达,爹和娘应该比我们更早一步才是”。 的确—— 柳东泽和常玉心在确定慕容海半路上不会朝着他们下毒手之后,便加快速度来到幽兰谷,柳东泽与严正南的交情不错,正所谓忘年之交就是他们这副模样。六十有六的严正南和四十左右的柳东泽可是很谈得来。 之后两方都退隐,来往才少了些。 严下南的妻子,也曾让常玉心帮她种过好几株花。 他们所居之处,更靠近严正南他们的居所。 在他们自己的院落之内,而非侧院。 所以,玉佛带着长孙无病找遍了其他院落都没有发现他们的人影。 “还有那里”。长孙无病指着前方仍有些距离的大院落,“应该是最后一处了,咱们再去瞧瞧,如若还是没有的话,爹娘应该是住在幽兰谷外了”。 或许,他们并没有赶上。 而是比他们更晚到,只得住在幽兰谷外,谷内,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可以安置客人了。 “爹怎么都不知道要来找我”。玉佛噘着嘴儿,不满的道,“就算爹玩得忘了,娘也该记得的嘛”。 如果爹真的到了,一定会的说慕容家的人来了才是。 “玉佛,咱们先看看再说,如果没有,咱们再回去想办法”。 “嗯”。只能这样了。 玉佛再度伸手环上长孙无病的腰际,足间一点,两人瞬时离开屋顶,朝着前方那栋最大的院落而去。 他们在。 柳东泽在,常玉心也在。 才刚到院落的屋顶上,便听到柳东泽爽朗的笑声和另一个沉稳的声音。另一侧的花圃前还能见到常玉心的身影。 正在花间穿梭着呢。 “将军——”。 “哈哈,东泽,多年不见,你的棋艺可是有增无减啊”。 “严老,没错没错,闲着无事的时候,小弟便和夫人一起下棋切磋切磋,这棋艺也就越磨越精了,哪像严老您大忙人一个,心挂武林大事”。 “那有什么办法,扛下这份差事,就得认认真真的去办,不然,当初也就不会接下了”。 “接得好啊,如果不是严老接的,这么多年来,江湖武林可不会如此安乐”。 早就翻了锅了。 “你说的是,你说的是”。严正南也不客气,他已经尽心尽力了,做的也还不错,这个赞,他也就承下来了。“咱们休息一会,出去看看女人家们弄些花花草草的”。 “也好”。柳东泽起身,他早就想出去了,玉心不在身边,就像少了些什么。 两人一起踏出屋里,也一起抬头,下一刻,两人齐齐飞身上了屋。 于是—— 四人,齐齐瞪眼。 严正南还未见过他们,因此脸色一沉,“两位可真是好兴致,不知道这时候上房顶所为何事?”。 “呃——”。长孙无病张了张嘴,有些说不清。 好好的爬到人家的屋顶上,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严老,严老——”。柳东泽快快打圆场,“先别发火,这两个小家伙是我们家的”。 柳家的? 严正南的脸色缓了些。 “你家的?你有一儿一女?我听说你好像只有一个宝贝女儿吧”。 是啊—— 他没有听错。 全天下人都知道柳东泽只有一个宝贝女儿。 所以,另外一个就是让他很气闷的女婿。 “他是小弟的不才女婿,长孙无病”。柳东泽挑了挑眉,“玉佛,还不快见过严伯伯”。 “严伯伯”。 “严伯伯,适才失礼之处还起严伯伯见谅,玉佛急着要见爹娘,才想到处找一找,所以——”。长孙无病解释。 他们不是一起来的? 怪不得,当时只见到东泽和玉心,年经人嘛,总是不爱跟长辈一起,怕牵制太多,管东管西的管到他们烦。 他的几个儿女小辈们也是这副模样。 “无妨无妨,现在见到了就好,咱们先下去,站在屋顶上说话可不大方便”。严正南的豪爽,实在是百闻不如一见。 一脸的正气,让人难以忽视。 四人落了地,常玉心和严夫人已经站在那儿等了半天了,本来还觉得奇怪怎么两个大男人好好的就上了屋顶。 原来,这屋顶上还藏着玄机啊。 “玉佛——”。常玉心惊呼。 “娘”。 “你怎么自个儿找来了,本来爹娘想等空一些的时候再去找你们的,严夫人,这是小女玉佛”。常玉心牵着女儿的手,介绍着。 “严伯母好”。玉佛乖乖唤人。 “乖”。严夫人一脸慈笑,“果然是玉雕出来的人儿啊,玉心,玉佛长大了可不得了”。一朵美丽的花儿,总有太多人关注着。 “已经够了大了,玉佛嫁人了”。常玉心笑道,“他是玉佛的夫婿,长孙无病,无病,来见过严夫人”。 “见过严伯母”。 “好,好好”。果然是一对壁人,一个温文儒雅,一个清灵脱俗,眼前的小伙子是个好脾气的人,能够包容妻子的一切。 很好,很好—— “来来来,咱们进屋里谈”。 一群人,又进了屋。 既然玉佛和长孙无病都已经来了,柳东泽也觉得该是时候将慕容家的内情告诉严正南,好让他心里有个准备。 如若慕容海暗地里再搞什么手脚,他们也不至于手忙脚乱的。 “无病,你来说吧”。 “是,爹”。长孙无病领命,再向严正南轻额首示意,“无病和玉佛是随慕容一行而至,明天才到幽兰谷,慕容山庄一半人住进了幽兰容中,一半人在谷外”。 “这个,我听管事说过”。严正南点头。 “无病之所以跟随慕容家也是有原因的——”。这原因,就说来话长了,于是,落落长的说了好些时候,才将前因后果,说得清楚。 至于血丝蚕,长孙无病保留,让玉佛亲自告诉岳父比较好。 听完一席话,严正南的心里也有了计较,“我会派人暗中注意慕容家的一举一动,确保所有参加武林大会人士的安全”。 “有劳严伯伯”。 “不必多礼,这是我这个还未来得及解任的武林盟主该做的事”。严正南笑道,“你们是搬过来住,还是继续住在那里?”。 “还是住在原来的院落”。 “也好”。严正南没有多说什么,“以免打草惊蛇,不过,你们可千万要小心,江湖深水之中,有人深陷其中,有人一不小心就溺了水”。 ............................................................................... 离开严正南的院落,回到柳东泽和常玉心暂住的客房,房里的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就像在家里一样,让人住得安心。 看来—— 严盟主的威名,可不只是江湖传闻而已,现在真真实实的摆在眼前,六十六岁也不是多大的年纪,为何不等到八十岁再来谈退位,也可以让江湖再多安稳几年。 他一开口说要让位,便有人卯足了劲,不怕死的往上挤。 常玉心泡了花茶,端上了桌。 一人面前放了一杯,玉佛端着水杯,轻轻的闻着香味儿,她不喜欢喝茶,却喜爱娘亲自泡的花茶。 “爹,你还记不记得血丝蚕这种东西?”。她问。 血丝蚕? 柳东泽想了半天,摇头,“那是什么东西?你无聊没事做想要养蚕吗?”家里养了不少的小虫子也有蚕,不过,没有一种叫血丝蚕的,这是新品种吗? “不是了”。放下手中杯,玉佛摇头,“就是可以支使别人,控制别人的血丝蚕,一种从苗盅变化而来,细如丝的蚕”。 那些医书,药书可都是爹拿给她的哎,怎么她知道,爹反而不知道。 柳东泽是的确不知道。 他并不是个爱看书的人。 他的武功是有人亲自传授的,他的医也是看过来的,谁让他以前的师父能耐不小,只不过,在江湖上默默无名,甘当个隐形人而已了。 现在江湖上抓几个出来的能人可能都是他的弟子。 只是,师兄弟之时,未必相识,也不要说是相熟了。 “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不过,这种恶毒的东西,已经绝种了嘛,你哪听来的”。柳东泽皱起眉,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玉佛还是不知道的好。 反正都是绝种之物。 再提起来,不过是让人害怕罢了。 “我没有见过血丝蚕,不过,我看到了血丝蚕的症状?”。 这倒严重了。 “在哪?”。 “慕容海身上”。 那就更严重了。 “会不会是看错了?”最好是看错了,一旦那种邪物现世,可不好办,江湖上也有不少能控制人心的邪物出世,不过,只要稍微用心,都是可解的。血丝蚕这种东西,养的方法怪异,用得方法怪异,病况怪异,连解都解不了。 “应该不会”。玉佛摇头,“不过也不能确定,所以需要再好好的确定啊,爹,你得多瞧着见,预防着,如果慕容海真的是养蚕之人,被他控制的人说不定会出现在武林大会中”。 有可能。 非常有可能。 “到时候,那人拼了死的斗下他的对手——”。话断,后果,可以想像。“我会再去告诉严老,密切注意情况有异的人,玉佛,来,再告诉爹,中了那只蚕,会有什么状况出现”。柳东泽哥俩好的搭上女儿的肩。 “眼时不时的泛红光,脸上会呈色不自然的颜色,不过,也是时隐时现,心口处有红丝显现”。 呃—— 前两条太虚浮,不好确定,这最后一条,就更不好确定了。 要怎么注意? 第2卷 第62章 特制痒痒粉 “玉佛,我能问问你到底在忙什么吗?”长孙无病已经憋了很久,早就不满足于只在一旁看着。明日便是武林大会召开之日,江湖人士已陆陆续续到齐,最迟也会在今晚赶到。昨天开始,玉佛便足不出户的呆在屋里,用她找来的一些东西,调着什么东西。 虽说久病成良医,长孙无病的病,与其他的病,却有着太大的区别。 他成不了良医。 甚至连基本的一些药材都认不得。 “特制的痒痒粉”。是爹的损主意,不过,很有道理。“到时候,洒下一点痒痒粉,就能让人脱得干干净净了”。 脱得干干净净? 这样—— 会不会不大好? 他对妻子有信心,只不过,如若当着大庭广众之下,她便洒下一把痒痒粉,到时候,不管是谁脱得光光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如若祸及他人,就更说不清了。 “你打算在什么地方用上它?”他小心亦亦的问。 “不知道”。玉佛摇头,手未停,“爹会下手,我只负责把东西做好,交到爹的手上就可以了”。接下来,他们只要专心的看好戏就好。 岳父大人? 长孙无病弥尔,的确是像岳父大人会做的事情,他也放下心来了。有岳母大人在一旁,岳父大人再怎么爱玩也是有限度的。 “还有多久才完成?”他体贴的递上一杯温水,直接偎进他的唇畔,玉佛下意识的饮了一口,再下意识的轻添自个儿的唇,注意力,却始终放在手头上的事儿,没有半分转移。 长孙无病身躯一僵,修长的身躯立刻变得僵硬。 真是糟糕,现在玉佛只要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能让他饥快要抓狂,要是再多些这样的时候,他可不保证还能继续忍耐下去。 男人,还真的经不起撩拨呢。 他只好后退好几步,与她保持最恰当的距离,以免自己一时不察,做出此时此刻最想做的事情。 啊—— 为什么时间不过的快一点呢,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尽快的与她成为真正的妻子了。真是该死的等待,磨人极了。 近晚时份,日阳西落,幽兰谷上下是热闹非凡,明天就是武林大会举行之日,多少年没有见过的武林盛会将再度召开。 有些江湖小辈,甚至从来不曾见过武林大会的真正召开。 如今有幸得见,是可谓福气。 长孙一家,也不从不曾参于过,只听闻过其间的盛况,长孙无病更不曾奢望过能有一天亲眼看看这武林大会是如何举行的。 上天给了他这个机会,他倒是有了眼福。 玉佛将制好的粉末装进空置的白玉瓶中封好,再将所有料理的工具,用火烧尽,洗尽手,算是真正完成。 “累了没有?”。 “有一点”。她转转自个儿的脖子,幸好,没有完全的僵掉。 “肚子饿了吗?”他轻柔询问,脸上的温柔让玉佛轻轻的点了点头,她还没有感觉到饿呢,或者该说,她已经饿过头了,不过——她知道他一直守在她的身边,时不时的递水过来。以前这些事儿都是娘在做的,现在,眼前这个大男人,却有着如此细腻的心思。 长孙无病牵着玉佛的小手,一起离开他们的屋子,本来他是要让人把晚膳送到他们房里的,不过,屋里都是玉佛的药材,万一不小心在食物里沾到一些,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只好转而让人将晚膳热着,等他们要吃的时候,送到隔壁。 见他们出门,三个大男人表情不一。 “大嫂,你总算舍得出关了”。一做起事来,连饭都可以不吃,连水都可以不喝,也专注得太吓人了,怪不得小小年纪就有此成就,要是他们,他们肯定做不到。 “我还没有闭关呢”。 呃? 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的在做她的事情都不叫闭关,那她称得上闭关的是到了何种程度了。 想想就让人发寒。 她怎么看都是一个小姑娘,又不是真的成了仙,还能十天半个月不吃不喝的闭关啊。呃——就算别人闭关是要吃要喝的,不过是吃喝的比平时少,没有平时讲究罢了。看她的样子就知道一旦用心,哪还记得什么吃不吃,喝不喝的这种“小”问题。 说不定,要等到自己饿得再也站不起来了,才会正视这个问题。 “是是是,大嫂非比寻常,小弟甘拜下风”。长孙无我乖乖认输,他怎么说得过她呢,大嫂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别人就得乖乖闭嘴了。 “哈,真是天现异像啊,能让长孙无我乖乖认输的这个世上可找不着几个啊”。龙七一旁闲闲的说着风凉话。 他们从相知相交到如今的程度,长孙无我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了,才不会为了哄人认个耸呢。 玉佛嫂子还真会收人心。 让人不得不把一颗心捧在心里乖乖的奉上。 “你闭嘴”。长孙无我狠瞪好友一眼。 “是是是,闭嘴,闭嘴——”。懒洋洋的模样儿,还真是有些欠揍的很。 长孙拓面无表情的扫了两个跟孩子一样,闹起来没完的大男人,不发一言,转而看向兄嫂,“大哥,大嫂,饭菜刚才又热过一回来,你们快过屋乘热吃吧,免得凉了”。 “嗯”。长孙无病额首,牵着玉佛的手,进了他们的屋里。 三人,仍留在屋外。 面无表情的,仍是面无表情,气得半死的仍是气得半死,懒洋洋的仍是懒洋洋的—— 夕阳无限好啊,只是已下山。 空气中的幽兰之味,不曾减上半分。 幽兰谷,还真是个好地方呢。 ............................................................................................. 月娘上树梢,大地染上一片银装,夜半时分,幽兰谷内内外外已然安静无声,除了来来往往交班守护幽兰谷安宁的谷中侍卫队之后,再无他人随意走动。 月,随人儿走。 幽兰谷西侧,一大片树林,挡住了月光,也染上了神秘。 虫儿轻鸣,被突来的声响,惊得四处闪躲。 两道人影,入了林子,黑漆一片,除了影子,看不清其他。 一前一后,前方黑影挺拔些,后方沉稳些。 “明天的事,可有把握?”。 “……”。 “记得之前我交代过的事情,不成功,就别想往后好好的过日子”。 “……”。 “拼死,也要为我夺下武林盟主之位”。 “……”。 严威,却带着无比狠利的声音,在黑夜里更显万分响亮,入了耳,便惊了心。树林中的鸟儿,地上安眠的虫儿,全都往更安全的地方而去。 “记住,不择手段,明天晚上,到这里来见我,哪果没有拿下武林盟主之位,你也不用来了”。冷哼一声,后方的人,离开了。 独留前方的身影,在黑暗中,久久立着,久久—— ............................................................................................ 基本上,这次武林大会盟主的争夺战是有一个准则的,那就是一个门派,一个帮派,只要选出一位来参加武林大会便成。 那一个,可以是本派中武功最好的,也可以理所当然的由门主,或帮主直接上场。 有些年世已高,无争名夺力之心的,会让手下最强的弟子站出来与人一战,为的,也是成长,这无凝是一次极好的经历。 长孙无病被慕容海请到慕容一行就座,只有长孙无我跟随身后,人数过多的话,并不能一一安排,特别是可坐之位,居于首的。 其他人,只要来到这里的,都可以站在台下观战。 柳东泽和常玉心并没有露面,大局由严正南亲自主持,先由小门小派开始,再由大门大派,武林中独人行。 台下有人看得入神,有人却甚觉无聊。 长孙无病全副心神都放在身边慕容海的身上,他的神情古怪,似乎早已有了万全之备,这个武林盟主之位,是非得落入慕容家的袋中。 他的自信,从何而是为,无人能解。 长孙无病尽量找机会与慕容海接触,好从他身上得到想要知道的讯息。只可惜,慕容海甚至精明,每一时的极有可能碰触都错开,就算真的有迫不得已需要接触的时候,也是慕容海拍拍长孙无病的肩。 其余的,便没有了。 长孙无病不是全能的,他的异能,也只能从左右手看来,如若不是经过左右手,他也什么都看不到。 “不知道慕容伯伯是亲自上场,还是由敬兄弟来?”慕容敬的程度未及,怕还不够看。 慕容海淡笑不语,“无病,先别心急,好戏,才刚开始,你就耐心一点好好的看着,最后的结果一定会大大的出乎你的意料之外”。 最好不要。 长孙无病轻笑,他已看到结果,到如今为止,应该不会有任何可以改变已看到结果的事情发生,那么,闻人九是谁? 严盟主也不曾听过有这个人,此行江湖同道,更不曾听说有此一名新人。柳东泽亦对此人无半分了解。 闻人九,就像是江湖上的一抹游魂。 没有人能看得到。 但是—— 他却真实存在着。 慕容海不便透露,长孙无病也不好追根究底,眼下,只好静观其变,他的手上,也有玉佛给的一包特制药粉,这是给他以备不时之需的。如若慕容海敢对他使手段,对他不利,他便可以毫不客气的将手上的特制痒痒粉往他身上洒去,到时候,管他是不是真的当着大庭广从之下,把自己的衣衫鞋袜褪得干干净净,像个初生儿一般难得现在大家的面前。 他,认同玉佛的做法。 如若遇到那样的情况,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甚至,心里已经开始觉得那一定是一件相当好玩的事。 老天,看来他是越来越受玉佛的影响,有些淘气,有些爱玩爱闹了。 长春派的大弟子和绝情门的少门主,的确是一场相当激烈的对决,两人旗鼓相当,难分胜负,两位青年才俊,皆在三十岁上下,长春派的葛青和绝情门的陆游天,江湖上的二个热点,也是此次武林大会盟主之争,青年一辈的夺魁人选。 老中青三辈,是有极大的区别,老无底气,年青却有沉稳和足够的经验。中年侠士占据极大优势。 不过—— 人生有太多的意外,说不定武林盟主就被一个十几岁的小毛头拿下,这,并不是没有可能,江湖中早有先例。 门派中的大弟子,并不一定是继承者。 “看来,是陆游天略胜一筹”。慕容海笑看场内激烈角逐。一眼瞧也的是谁的武功较高,江湖上,绝情门的威名,绝对比长春派要来得响亮。 长孙无病淡笑不语,以他看来,陆游天的武功虽高,却偏邪,葛春也不弱,只是招式太正,才会让人觉得他应对有些捉襟见肘。 光是从武功道路上来看,一正一偏。当然,武林盟主并不仅仅是为了武,还要品其为人,否则,要是私欲过重,一旦上位,往后江湖也只有腥风血雨的日子可过了。  葛青以一招险败。 慕容海得意的哈哈大笑,“我果然说的没错吧,葛青的招式太过温和,是斗不过人的”。 并不一定要斗得你死我活的。 严盟主事先早已声明,一切,以点到为止。 若是以命拼出来的,那么,这个台上,会死多少人,会流多少血,早就不可以预计。 严盟主严令,如若谁真的下了重手,将对方打死,那么,无论他再适合武林盟主的人选,这种人,也不会成为武林盟主。 严盟主的声明,让长孙无病甚是感配。 武林,的确需要向严盟主一样的能人来掌管,以防乱了套,再想回归正途,谈何容易。   第2卷 第63章 神秘闻人九 目前,欧阳顶位居第一。 轻松的打败了那些小辈,欧阳顶狠狠的瞪向坐在台前的长孙无病,却未见他更恨之入骨的柳玉佛。 长孙无病为他寻回的秘芨的确有些作用,倒也练得三分神功。却让他损失惨重,不仅失去了珍宝紫金海堂,也让儿子失去了一双腿,从此无法再站立。 这笔帐,他会记上一生一世,不出了这口气,他就不是欧阳顶。 众人惊于欧阳顶的突飞猛进,特别是之前与欧阳顶交于手的人,更是讶之万千。高深的武学,在于悟,一旦悟出,便有长足的长进。 只不过,欧阳顶江湖立路几十年,该领悟的也该悟尽。从他适才出手看来,并非属于欧阳一派的武学。 莫不是欧阳顶一大把年纪还改投他人门下不成? 慕容海目瞪幽光,唇一扬,一抹诡异笑容入眼。用鼻轻哼,可见他的不以为然,“无病,这就是你为他找来的武林秘芨吧,果然是有些作用”。只可惜,他晚了一步,否则,如此好东西,定然是他慕容海才能拥有。 “是的”。长孙无病虚应。 欧阳顶的眼神与身上散发也来的气息,唉——看来,如若有人看不开,双方,都会麻烦。交情尽了也就罢了,怕不成仇敌才怪啊。 “欧阳顶真是好运气”。 “……”。长孙无病无言。他能对此说些什么?“慕容伯伯,您不亲自上去?”。 “不——”。慕容海哈哈一笑,“本想让敬儿上去练上二招,现在欧阳顶在上面,敬儿怕不是他的对手,让能人之力去争这武林盟主吧,你慕容伯伯年纪大了,早就争不动了”。释然的样子,若不细瞧他眼中闪过的精光,还真的让人以为,他根本无心争这武林盟主之位。 人心可欺。 即便是自己亲眼瞧见,亲耳听见都有可能失真,更遑论其他。 “慕容伯伯何不上台一试,以慕容伯伯的武功修为,定然与欧阳伯伯难分轩轾才是,谁胜谁负一时还难定论”。欧阳顶的真实性情,全都表现于外,难能极上慕容海半分。 谁又知慕容海在人前隐尽多少。 台之上,武林二弟子文伯上台,与欧阳顶较量,不过二十招,文伯抱拳有礼退下。接下来,亦有不少门派上前挑战。 皆一一败退。 姜终是老的辣,年青一辈的怎敌得上欧阳顶这块老姜。 慕容海的满目怡然,隐含的自信,又是从何而来。 慕容敬和慕容妍在江湖上小有名气,却仍是小辈,称为少侠,慕容敬的身手比起武当派的文伯又差上些许,而慕容妍,更是连陆游天都比不上。这样的程度,即便是上了台,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台上之人拍下。 到时,颜面重要。 长孙无病表面淡然,双眼,在人群中搜寻熟悉的身影,来之前,玉佛允诺会来瞧个“热闹”。她要瞧瞧是不是真的有人受慕容海的控制,在这台上出现。抑或是有人控制慕容海,今天,也该会出现。 长孙无我和长孙拓,前后护驾。 至于龙七,早就不知道闪到哪里去了,现在,他身后可是多了一个追杀者,慕容妍一见他便像见着死对头一般,双眼含沙射影,再不然,就直接兵器招呼,再不然,也是手脚直接上。龙七倒不介意陪她玩玩,不过——一旦太过份,他可不敢保证自己就是一个怜香惜玉的男人,毕竟,倒在他手下的女人也不是没有。 隐于人群中,可不是个好主意。到处是人,没有多余的位置可以让你画个圈,其他人不可靠近。 不想在人群里被挤来挤去,变了形,最好是远离人群,在人群之外的树上,寻个视野好的落脚点,然后,再慢慢的欣赏眼下的一切。 玉佛也早就注意到欧阳顶了,他的气恼,是意料之中的。只可惜,他再气再恼,即定的事实是不可能改变,不学会好好的接受,受苦的也还是他自己。 “你们两个不去试一试?”玉佛回头的,看向长孙无我和长孙拓,怎么说,他们也是青年才俊,站得出来,拿得出手,说不定,运气好点,就能将武林盟主这种东西直接捞在手中。 “大嫂,长孙家无意入主江湖,就算长孙家有能力夺下武林盟主之位,也不会揽下这等差事”。长孙无我摇头。 麻烦事情,自然是离得越远越好,没有道理自个儿把它揽回来。 长孙拓回以一眼,淡然回道,“我没兴趣演戏给别人看”。一群人从各地齐聚而来,不过是为了在台上拼个你死我活,只是为了一个称之为“武林盟主”的位置。就算是吃饱了没事干,他也不会想要尝试。 “看来你们是真的清心寡欲”。玉佛倒也不再逼问,眸光,再度投向台前,正前言,端坐着的自然是快要解任的武林盟主严正南,一脸的正气,目光窘窘,似乎一眼能扫尽天下事,一手能掌握天下事,霸气,其来有之。 有些人,就无法养成这种霸气,比如说,一脸假笑,满眼算计的慕容海,和慕容海身上的温雅男人长孙无病。 “你们大哥东张西望的是不是在找人?”她也在找人,不过没有找到,这一处可是四周最好的一个位置了,爹娘尽然没有早早的来占着,真是奇怪呢。 找人? 兄弟俩一眼望去,果然,大哥在人群里找着什么,不需要说也知道是找他们嘛。呃——之前没有告诉大哥他们不在人群而是直接上了树。 这会儿到处是人的,就算他们想打个暗号示意一下也挺麻烦的。 “我下去一下”。长孙无我知会一声,便飞身下了树,朝着人群挤进去,直到与台上长孙无病眸光相会,他才再度挤出人群,飞身上了树。长孙无病,也终于知道,为何在人群里找了半天,两眼都快要看花了,都见不到半个人影。 原来—— 薄唇轻扯,逸出一抹柔笑,那儿,可真是个好位子呢,比起这儿,可是好得太多了。 视野好,空气好,连心情,也会好得多吧。 此次少林寺并未派出任何人上台比试,武当一败下阵来,其他门派都心有余悸,一时半会,尽无人再上台。 欧阳顶独霸台上已经好些功夫,如若再没有人上台,就只好由严正南来宣布结果。这个结果是很显然的。 基本上,只要这个人在江湖上没有做出大奸大恶之事,找不出半点不道之举。台上也无人提出发对之声,基本上,这个盟主之位就算是落定了。 欧阳世家在江湖上的名声亦已不少,一向以名门正派自居,自然不会做出有辱没自家门风的事情来。至少,大庭广众之下不会。 至于私底下,又有谁人知,谁人晓呢。 严正南,正待起身,不远处,一道身影,飞驰而至,众人回过神来,那人已稳稳立在欧阳顶的面前。 结实的身躯,完全陌生的长相,与那双让人看不透的眸子。 长孙无病神情一僵,双眸一眯,连手,也握成了拳。不意外的尽看到慕容海得意的笑,此人是江湖不知的陌生人,慕容海何以能笑得出来。 莫不是,慕容海与此人甚熟。 台上所立之人,正是当日在独孤家长孙无病所看到的新任武林盟主人选闻人九,真真切切的站在他们的面前。 他的预见,不曾有错。 这一次,亦然。 “又有人上台挑战欧阳顶,看来,江湖上还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啊”。 为何之前没有如此感慨,现在倒是兴致不错的大发感叹。 “慕容伯伯认识此人?”。 “此人名唤闻人九,慕容伯伯曾有幸见过一次,不过,不熟便是”。慕容海仍是笑眯眯的道,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好极。 不熟? 看起来不是挺熟的吗?长孙无病开始坐不住了,他不得不随之猜测,闻人九会在这里的几种可能与慕容海有关的便有其二。其一,慕容海知晓他曾看到的结果,所以,花费心神请来闻人九替他打擂,到时候,闻人九只要担着武林盟主的名便好,至于实权可全都落在慕容海的身上,如此好事,谁都想做。其二,闻人九被慕容海所控制,而唯一可以控制有不凡身手的闻人九,便是之前玉佛所提的血丝蚕。 两种情况,皆不乐观。 他看到了未来,也就是马上发现的未来,既定的事实。 其间,并没有预警事情会发生改变。他,一直参与其中,若有异样,他会察觉的。 眼下,即然无法改变结果,就只能期望,闻人九,与慕容海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是何人?” “闻人九”。 “何门何派,报上名来”。 “无门无派”。 无门无派?下面的人议论纷纷,就算没有门派也有个江湖称号什么的,如果什么都没有就是刚出江湖的小毛头。 一个刚出江湖的小毛头尽然敢站在这个台上叫嚣,还真是不怕死的很。 不过—— 江湖上要的就是不怕死,否则,哪有什么出路。 之前,并无规定无门无派的人就不能参加武林大会,所以,来者,便是客。上了台,就是挑战者,欧阳顶只需要直接迎战便可,至于其他,等将眼前这个小毛头打下台便成。 一切,就这么发生了。 所有人还来不及看得清楚,欧阳顶便被闻人九拍下台去,口吐鲜血,一时,尽无法站起身来。 他的动作有多快,无人看轻。 他的力道有多重,无人看轻。 他的胜利有多易,个个惊呆。 江湖上有这一号棘手人物,他们尽然无半点所知,现在,人家都找上门来,拿下欧阳世家的大棋,准备扛起武林盟主的宝座,他们仍是一无所知。 真是可悲复可叹。 闻人九,一个在江湖人默默无名,无人知晓的“小辈”。自然没有所谓的恩怨情仇惹上身,为恶江湖也是能赚些名气的。 他,不曾涉足江湖,却拥有惊人的武功。 是正,是邪,一时半会,无人可给出答复。 “还有没有人上台挑战?”。 台下,一片寂静,仍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还有没有人上台挑战?”主持之人,再唤一声,响亮之声,传遍四周,却,仍无人回音。就算有人有自信能与欧阳顶拼个你死我活,也无人有自信与能把欧阳顶直接扫下台的神秘男人对上。 或许一招,就能让他们也下台。 严正南略显沉思,起身步向正台前,双眼似有若无的向长孙无病瞄去,两人对上一眼,却什么也没有交流,仅是一眼。 严正南心思颇周全,江湖武林交在他手上多年,他身上有责任,绝对无法轻易的交给一个中原武林完全陌生之人。 此人—— 可是中原武林人士? “不知闻人少侠来自何方?”。 闻人九微微一颔首,他并非无礼恶霸,“在下远从西域而来”。 西域啊,与中原武林截然不同之地,中原武林往后要让这西域之人当家作主,可不是严正南一人能做得了决定的。 “闻人少侠的身手,相信在场诸位皆明了于心,至于武林盟主之位,还待老夫与众人商量之后再做决定,闻人少侠且先莫急,静待结果才是”。 闻人九双目半敛,敛尽眼中的红光。 他对武林盟主之位势在必得。 “何时在下才能知道结果?”。 “最迟明日午时”。严正南,给出时限。 “好,那明日午时,在下亲赴幽兰谷听复回音”。话落,闻人九身形一转,如来时一般,匆匆而去。 第2卷 第64章 说什么也不准 “他就是闻人九了”。 “他不仅仅是闻人九,他还是已经战胜其他人,夺魁的闻人九,武林盟主的宝座,他已经有一半屁股坐在上头了”。 “不是还有一半屁股没有坐稳,很容易掉下来”。 “那可难说,闻人九或许,是当定武林盟主了,大哥,你有什么看法?”讨论了半天,也没有一个定论,长孙无我没有再争辩的兴趣,谁当武林盟主都好,只要不是慕容海一切好说,呃——当然,最好也不要是欧阳顶,否则,长孙家都不会太好过。 “我相信严盟主会做出最好的决定”。他们,无权管那么多。 严盟主虽不了解事情始末,不过,经正常过程,不仅仅是身手高人一等,还需要江湖同道的足够支持。 一个人有孤家寡人的武林盟主,前后受敌,空荡荡的江湖上有事也没有人找他处理。他有事也没有任何人愿意帮忙,这种武林盟主当来怕是也没有什么意思。 且,一举一动都要受到整个江湖人的关注,没有出错,一切好说,一旦出了点小错,那么,不好意思,所有的人都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去讨伐武林盟主大人。 “没错没错”。龙七不在意的挥挥手,不管对方是谁,他们都只是瞧个热闹,“严老盟主人老眼光可是一点都不老,对方是什么人,大概是逃不出他的眼,不过,这个闻人九的武功还真是厉害的很”。在场的人,怕是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才是。 “如若闻人九背后无人,他一个人也就罢了,如若闻人九背后有人,加上这么吓人的身手,那可真是可所”。 “可不是——”。 所以,他们只得祈祷闻人九就是孤家寡人一个。 所有人都在等结果,这个结果,可够让人心惊胆颤的了。 玉佛喝完一杯茶之后,再为自己添一杯,这个话题,她可不大感兴趣,反正,武林大会一结束,他们就可以离开了。 往后的武林会如何,那也成群武林人士的责任,与她无关。 “玉佛,爹娘怎么说?”。 “我还没有见到他们,严伯伯把他们找去一起商量了”。玉佛摇头。 “那么,你呢?”她定然有自己的看法。 她? “这不是你看到的结果吗?那就遵从这样的结果就好了”。 话虽如此。 “好吧,就等结果,不过——”。长孙无病抬眸看向长孙无我和拓,“你们两个最近要多注意一点,现在不仅要防着慕容海,还得防着欧阳伯伯的怒火,万一欧阳伯伯心有不甘,直接上为找玉佛的麻烦,我们必须多备一份心”。人多,难免就杂。 “大哥放心吧,交给我们就成了”。 “没错”。 “长孙大哥,长孙大嫂,这么点小事,你们就不用担心了,夫妻好好的说心里话去吧”。 一人一言,接得恰恰好。 长孙无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三人,如墨浓眉微微一挑,“行了行了,做你们自己的事去吧”。也让他和玉佛可以安静安静。 人家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个男人聚在一起,也不容小视,咋舌的程度,能跟女人有得一斗。 ................................................................................................... 翌日,午时。 准时准点,所有能来的人再度聚齐在昨天的擂台之前,排排站着等结果。 玉佛今天没有躲到哪颗树上凉快去。 抢得先机,占据第一排的好位置,台上的每一个角落,她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昨天晚上,她听过长孙无病的凝惑之后,便决定亲自来确定一下,不管闻人九是不是与慕容海有什么关系,最终结果还是一样的。 她或许可以从其中一个身上得到血丝蚕以做药引,血丝蚕可是得来不易。 从人屏息,看着严正南一脸威严立于台前,犹如泰山北斗一般,光是这样站着,就够让人想要依赖。 他是天生的领引者。 武林人士,无人不敬佩他的节操和心胸。却因年世已高,或许,要永远的退离江湖了。 “各位江湖同道,老夫与几位帮门主商谈过之后,决定由众人决定,只要下面支持闻人少侠成为武林盟主的门派人数超过总数的三成,那么,武林盟主便是闻人少侠的”。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三成的人数赞成,武林盟主之位也与闻人九无缘。 闻人九不发一言,直立于台前,一双让人看不透的眼眸,将台下众人扫了一眼,眸光阴晦,又是含着数不尽的言语,他却一直紧闭嘴巴,什么也不说。 一般人这个时候不是该站出来大说特说一番,他当上武林盟主之后会为武林同道谋福利之类的话吗? 他却不动,也不言不语。 不过—— 他这样的性子倒也让不少江湖人看得很顺眼。不出意料的,慕容海极其下属的一些门派全都将支持票投给了闻人九,细数一下,还真的超过三成的人支持闻人九成为新一为行的武林盟主。 一切—— 似乎底定。 有足够的身手,能力,有足够的支持,那么,严正南也没有理由再找其他借口不让位,于是,他上前一步,正式宣布,“从今尔后,武林盟主一位将由闻人九继承,维护江湖安宁”。 “闻人盟主,闻人盟主——”。 “闻人盟主,闻人盟主——”。 一声接过一声的的压下阵来,众人激动不已,新一任的武林盟主已经出炉,往后,江湖将会出现一番怎样的面目。 众人期待。 一切,真的已成定局了。长孙无病有些目然的盯着台上同样一脸目然,并未因为得到武林盟主一位而赶到开心喜悦的闻人九。 他的眼中,有着浓浓解不开的愁,因为习惯深藏,以至于让人瞧不出来。 如此心不甘情不愿的,为何还要站出来选武林盟主。扛下武林盟主一职,就意味着,有甩不掉的责任上身。 如若随意,自我,就会成为整个江湖的公敌。 敌之一字,人人能灭。 “他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怪”。玉佛低喃,“木然中带着闪神,魂游九天了”。他的心,根本就不在这里。“从他的样子看来,与慕容海身上的表现完全不一样,他双目泛红,却不是红光,完全是因为恨意——没错,他全身上下,都笼罩着一股阴晦的恨意当中”。 “玉佛,他真的没有中血丝蚕的迹像吗?”。 “没有”。 “那么,他是下毒之人?”所以慕容海才无条件的让所有的人站出来支持闻人九成为武林盟主,而慕容一族就此放弃,连台都不曾上。 “也不可能——”。玉佛摇头。 的确。 长孙无病也这么想,慕容海的态度完全不像是被下毒的样子,他开心的很,而且,一路上的自信与自傲不知道是哪儿来的,绝对不会有人已经受他人的控制,还能这样怡然自得与自我的。 一切问题,看不清,透不明。 只知道,江湖恐怕不会再向以前一样安宁了。 腥风血雨,或许,正在酝酿之中。 马上将随之而起,谁也压抑不了。 闻人九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完全没有人知道他是住在哪里的,他指定,江湖中,若有事,可以直接上慕容山庄找慕容海,他一接到慕容海的飞鸽传书,便会立刻在慕容山庄出现,到时候,一切该怎么处理,他皆会依照武林惯例。 然后—— 他再度来去匆匆的离开了。 独留一群未散的武林人士。 再留一天,其他人也要一一离开了,有人心甘情愿,有人则带着不甘。只剩下一个晚上,玉佛要确定慕容海身上是不是真的有血丝蚕的痕迹。 “不行,我不准你去”。打死长孙无病,也不会同意让自己的妻子去看别的男人光滑的胸口,以确定胸口是不是有红丝。 就算用上痒痒粉也不行。 她要看,也只能看他一个人的。 “为什么不行?就只有今天一天了,往后与慕容家便要分道扬骠,再见面说不定就是仇人了,他会防得很紧”。而且,时间过太久,可不是什么好事。“就今天晚上,行动”。她都已经打点好了。 再说,男人的身体,她见得多了。 直接剥光了抹膏药的都有呢。 不过是瞧瞧心口而已,其他她不感兴趣的地方,就算付钱给她,她也不会乐意去瞧上一眼的。 长孙无病僵硬着身体。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像。 以前也就算了,玉佛是医者,给病人看病,可以不分男女性别,偏偏这不是给人看病,又要他如何当成是给人看病,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玉佛,你乖乖的留在这里,我去帮你看”。他咬牙。 “你?”怀凝的语气,不过,千万别怀凝,并不是玉佛瞧不起他,“你看不来的,一般人瞧不出古怪之处,而且,中了痒痒粉之后,对方会有什么举动,不是你可以预料得到,所以,不超过三眼,就要确定是不是那样的症状”。否则,一切白搭。 握拳,握拳,再握搼—— 长孙无病自认不是个脾气坏的男人,现在,他却火的想要找个人来狠狠的揍一顿,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吼大叫一番。 他无能,他没用,他看不出来血丝,更瞧不明白,那与血丝蚕有什么关系,事实上,他对血丝蚕的了解也有限的很,仅仅在于,血丝蚕是种毒物,可以控制人,细如发丝,如此而已。 不过,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玉佛去盯着慕容海的胸口看。 那比杀了他还让他更难过。 “总之,你留下来,我去拜托岳父大人”。除了玉佛之外,总算还有另一个能瞧出血丝来的吧。 他对岳父大人可是抱持着极高的期望,相信岳父大人一定不会让他失望才是。 玉佛的一切,除了自己努力之外,大多是岳父大人所教授。 玉佛想想,他说的也没有错,爹的确是能分辩的。就算以前没有看过——她以前也没有看过啊。不过,认药识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点直觉还是有的。 爹,可以的吧—— “如果爹愿当然好了,不过,爹怕是不会乐意做这种事情”。 “我会去求他老人家答应的”。 老人家吗? 玉佛怪异的扫了长孙无病一眼,爹还很年经呢,跟年经人站在一起,外表差异不大,心里却比年经人还年经人。“我想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千万不要说我爹老哦,不然十个长孙无病也不够我爹捏死的”。 能在柳东泽面前肆无忌惮的只有常玉心和柳玉佛母女俩人,其余人,一概免谈。 提到他的痛处,他也是很乐意下这个毒手的。 “我知道,不会去动岳父大人的禁地,你先留在房里,我让人送些小点心进来配茶”。 “不要了”。玉佛摇头,“这里的点心我已经都尝过了,只要喝茶就好”。她的嘴,说不挑,还挺挑。 东西吃过一次,不好吃的,她就不会再去吃了。 “好”。长孙无病离开,将房门带上,朝着主院而去。找到柳东泽时,他们夫妻俩个也正在相对饮茶,喝的自然是常玉心亲手泡制的花茶,柳东泽一见长孙无病独自一人来,便沉下了脸。 “臭小子,你一个人来做什么,玉佛呢?你把玉佛一个人撇在房里,自个儿出来逍遥?”。 好严重的质凝。 不过,长孙无病还是决定不反驳为好。 他可不是出来逍遥自在的,他是有要求相求呢,是正事。 “泽,你别一见到无病就气呼呼的,先听无病说说是什么事再说”。常玉心柔声安抚,招呼长孙无病入座,再亲自泡上一杯花茶,长孙无病道过一声谢,端起茶,饮了一口。岳母大人的茶艺与种花的技术,堪称当世一绝。 “说吧”。柳东泽不怎么情愿的道。 “是”。长孙无病额首,“事情是这样的——”。 第2卷 第65章 白高兴了半天 “砰——”的一声巨响,柳东泽手下的茶几顿时裂开好几处,四溅在各处,“她尽敢想要去看慕容海的胸口,她怎么可以忘了自己是个姑娘家”。 “泽,你气什么呢,无病不是拦着玉佛了吗”。常玉心柳眉微蹙,这儿是幽兰谷,是严老盟主的家,不是他们的精舍之中,他的习惯也得改改,随意的破坏别人的东西那怎么可以。她认命的起身,端下,丈夫破坏的东西,陪不陪的先不说,总得收拾干净。 “你做什么?”。柳东泽一把将妻子扯回怀里,怒目瞪着地上那几处破碰烂。 常玉心回视丈夫一眼,没好气的道,“还能做什么,你把人家东西弄坏了,总得收拾收拾”。 “放着,又不是没有人收拾”。幽兰谷丫环仆人可不少,不像他们的精舍只有一家三口,其他什么闲人也没有。 “你好意思向人家开口吗?”又是一记白眼,柳东泽呼吸一窒,好吧,他可是一点都不会不好意思,如果不是妻子坚持,他现在就会站在门口去喊个人过来把东西给收拾了。而且,眼下谈的是正事,不是这种小事,“我们再会再理这个,我来收拾,你会弄伤手”。而他,会心疼。 “你和无病说事,我来”。 “不要”。 “柳东泽——”。柳眉要倒竖了,柳东泽却是打死也不放手,疼爱妻子,天底下他认了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了,会让妻子受伤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让妻子去做的,打死他都不让。 “玉心,我们已经说完了”。一记利眼瞪向长孙无病,长孙无病聪明的不开口,事情当然还没有完,他不过是陈述完了一个事实。 如若岳父大人没有探得慕容海是不是真的中了血丝蚕,或是养着血丝蚕,他屋里的那一个,也会不罢休的,到时候,就轮到他不好过了。 “说完了”。眼儿溜溜的一转,一抹笑意染上娇颜,回身,常玉心垫起脚尖捧着丈夫的脸,用最甜美的声音,轻轻的道,“你当我是白痴吗?”。 呃? 没有没有,他发誓绝对没有,柳东泽只差没有当场发誓。 “为什么会这样说?”。 “我一直在这里,你们说的是什么,说到哪里了,我没有耳朵不会听啊,好好的茶几被你破坏了也就算了,现在,你马上带着玉佛研制好的药粉去看看慕容海那只老狐狸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别只顾得发火”。手松开,人也离开他的怀抱,还推他,“去吧,早去早回”。一转身,用背影对着他,也不再理会他。 柳东泽一双眼都快要瞪出来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对妻子嫌了,他的玉心尽然朝着他发火哎,真是够了,重重的哼了一声,他大声的跨向前去,从怀里掏出药粉。 好—— 很好—— 这笔帐,他会彻彻底底,一分不少的全都算在慕容海的身上,一切都是他的错。 夜—— 还不算太晚。 晚睡的人,这会还在磨磨蹭蹭的没有准备上床睡觉呢。 慕容海的屋内,灯火仍旧通明,慕容敬,慕容妍赫然在座,一家三口围成一桌,品着茶再吃着小点,聊着天,多么完美的画面。 只可惜—— 三个人脸上的恶心表情,将这完美的画面破坏殆尽。 慕容敬的确是个孝顺的儿子,唯父命是从。慕容妍却不然,她心高气傲,自我感觉良好,以为这个世上女人就属她最厉害,两个鼻孔朝天,前些日子看中了龙七,结果被龙七所拒,让她的脸面拉不下来,一张脸沉到现在还没有展开过。 “爹,当初孩儿真的该上台去与人斗上一斗,也不至于慕容家连个出场的机会都没有”。他不知道有多扼腕,爹说过,只有他示意的时候,他才可以上台,否则,只得乖乖的呆着。结果,武林盟主落入别人的口袋里了,他还是没有得到示意,连台都没有登上去过。多少年经才俊,虽然没有得到盟主宝座,至少,也是争夺过武林盟主之位的能人。 他本来可以靠这个机会替慕容家好好的出口气的。 结果—— 尽连爹自己也不上台,爹上台说不定就能赢了那个叫闻人九的人不是吗?一个西域的番小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急什么,该是我们慕容家的,现在还不是在我们慕容家手里”。慕容海倒是怡然的很,一脸的高深莫测。 慕容妍轻敲了桌沿一下,爹是不是老糊涂了,这怎么可能会一样,“爹,现在闻人九虽然说有事先交给慕容山庄,不过,咱们跟闻人九熟吗?”至少,她的记忆里可从来没有闻人九这个人的存在。 当初听说爹从长孙无病的嘴里得知这一任的武林盟主就是闻人九,结果,是真的闻人九。长孙无病那张嘴还真是说什么是什么。 莫不是爹之前就跟那个闻人九搭上关系,才会有这么一出。 为什么她和阿敬不知道? “爹——”。凤目一挑,有些不满,细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她虽身是女儿身,可从来不认为会输给男儿,慕容山庄偌大的地也不是阿敬的弱肩膀可以扛得起来的。她不会在一旁坐享其成,到时候,她自然也会和阿敬共同打理慕容山庄。而现面,爹尽然开始防她,她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你早就跟闻人九认识了?”。 “怎么会?”慕容海没有当面承认,“闻人九爹也是第一次见啊,他会选中慕容山庄应该是对慕容山庄有足够的了解,而且投以相当的信任才会有此举”。 才怪—— 慕容山庄虽然有些名气,不过,江湖上也有比慕容山庄更值得托负的,为什么只找慕容山庄一家,没有理由的。 “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们”。被一直追问着,慕容海开始不耐烦了,“行了,总之日后你们姐弟身上的担子加重了,身为慕容山庄的人切记不可丢了慕容山庄的脸”。他狠瞪了女儿一眼,之前她与龙七的事,他不是不晓得。 只要他想知道,这天底下没有什么事可以瞒得过他的。 “是,爹”。慕容敬仍是恭恭敬敬的。 “知道了”。慕容妍点点头。 “知道就好,你们先回房休息去吧,明天一早还得尽快赶回慕容山庄”。 “孩子告退”。 一双子女,退出房外。 慕容海一人独霸一桌,笑得莫名。在屋顶上窝了好半晌的柳东泽差点气得下去把慕容海抓起来一顿毒打,都是慕容海这种阴险小人,害得他这么晚了还得一个人做梁上君子。 他掀开一片瓦,打开瓶盖,对准桌前正笑得洋洋自得的慕容海就是一通乱洒,反正份量很多,可以足够让他整个人都沾满了身。 洒完,收瓶,盖瓦,留了小小一条细缝。 不一会,慕容海便开始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扭来扭去,像只毛毛虫一样,双手上下用力的抓,却只是让自己越发的难受而已。 “该死——”。一声低咒。 “是什么东西”。又来一声。 自然是好东西了,柳东泽冷哼,心里回应着。 直到慕容海受不住开始褪衣,柳东泽才选了一个正对慕容海胸口的位口,专注细瞧,没错——胸口有几条红丝若隐若现的交织在那儿。 手臂上有好几道血痕,不深,不像重创,应该是自己割的。 看来—— 事情终于可以确定了,中了血丝蚕的,没有能够使其康复的解药,却有一月一次的解药,那就是慕容海的血。 中了血丝蚕的人不但要受慕容海的牵制和利用,还不能狠下心来杀掉慕容海,因为,他死了,所有的解药也没了。 一个死人身上,也不会有源源不断的血。 ............................................................................... “爹——”。 “你还知道有个爹啊”。某人不高兴的摆起谱来。 “又怎么了嘛”。玉佛眨巴着眼儿,她又没有惹他,“你又惹娘不高兴了?”。 “不孝女”。柳东泽不满的滴咕,“你娘不高兴就一定是我惹的啊”。一屁股重重的坐下,“她就是爱生我的气,哼,不行,我得快点回去哄哄她”。太久不理他,他可受不了。“来来来,玉佛,爹告诉你结果”。 玉佛坐下,在他的对面,双眼,闪着星星。 长孙无病自愿当隐形人,坐在一旁不打扰,只负责耳朵听就好。 “爹已经确定了,慕容海的确与血丝蚕有关”。 玉佛双眼再度一亮。 “而且,慕容海就是那个养血丝蚕的人,至于其他中了血丝蚕的人,目前一时半会恐怕不好查出来”。 “没有关系,我们只要密切的注意慕容海就行了,他一定会给中毒者解药的,到时候,谁来拿解药,就知道谁被他控制了”。 “话是如此”。柳东泽表情严肃,“现在我们也不能确定,慕容海与闻人九到底有没有关系”。 呃? “还不能确定吗?”她以为早就可以了,这么明显不是吗? 柳东泽一点头,“刚开始我也认为一定有关系,不过,今天在房顶上听到的事情,让我再度怀凝,慕容敬和慕容妍姐弟俩对这种事全然不知,慕容海也一再的否认,如果,他真的与闻人九有所牵连,那么,慕容海这个人就比想像中的还要可怕的多”。 连自己最亲的子女都瞒,这种人还不可怕吗? 那可是他的亲生骨肉啊,骨肉连心的。 “他们有没有关系,咱们就不理了”。她只要确定真的有血丝蚕现世了,“爹,咱们也是明天起程回精舍吗?”。 “没错”。早就该回去了。 “那好,等咱们把紫金海棠处理完之后,再来说这个血丝蚕的事,反正,事情已定,一时半会也没有人可以改变”。 “也是,那好吧,你们早点睡——”。说到睡,柳东泽将眼瞄向一旁的唯一一张床,玉佛和长孙无病是夫妻,理所当然是睡一张床的,不过——他还是要问个清楚。霍的一声站起来,走到长孙无病身前,死盯着他。 “你和玉佛可是有名有实?”。咬牙切齿。 长孙无病老实的摇头,“还未”。 还没有? 柳东泽心情好了点,“算你小子识相,记得,玉佛还小,在她二十岁之前,不准占她便宜”。 二十岁之前? 吓人的吧。 玉佛现在才十六岁,他岂不是还要再等四年,再说,玉佛已经及竿,这个年龄的女孩,为人妻为人母是很正常的事。 他会尽量克制自己,不过,他可不敢保证一定能忍到玉佛二十岁那年,对他来说,现在已经是极制了,四年后,实在是太遥远。 “爹,我不会勉强玉佛的”。 “哼,你也勉强不了玉佛”。他的宝贝女儿要是这么好勉强的今天柳玉佛就不会和长孙无病摆在一起,早就回到他和玉心的身边,继续当她的乖女儿了。 倒也是。 “爹,你们最好不是讨论我正在想的那回事?”玉佛冷不丁的站在他们面前,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光,漾着点点火花,“而且,爹,你觉得再不回去,娘的火气会不会更大些?”。 玉心? 对了,他还有妻子要哄呢,柳东泽急急挥了挥手,“你们早点休息,我先回去陪你娘,明天一早,用过早膳,咱们就要起程了,别给我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起”。他可是一点面子都不会给的。 欢送,欢送—— 直到不见了岳父大人的背影,长孙无病才彻彻底底的松了口气,要是岳父大人再问下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黑眸抬起,对上玉佛的明眸,“你认同你爹的话吗?”。 “当然不认同”。玉佛摇头。 长孙无病心中一喜,不过,玉佛的下一句又把他打回原形。 “什么事情都计划的好好的有什么乐趣可言,什么时候成亲,什么时候生孩子,顺其自然就好,我才不像爹”。 原来—— 她的不认同,是这么一回事,亏得他喜出望外。 第2卷 第66章 丈夫的爪子 天未全,东方仅现点点白光而已,幽兰谷内灯火早已点亮,谷外也是一番热闹景像。武林大会已经结束,众鸟回巢了。 昨晚便已经有人先行离开了。 一大帮一大帮的的确是谓奇观,几十年来也是首次得见。不少交好的门派之间还要去串串门子以示友好。 未得到实质上的东西,倒也可以多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没有什么不好的。 天一亮,玉佛便起床了,没有吵醒床上的长孙无病,轻巧的翻过他欣身的身躯下了床,今儿个就要起程跟爹娘一起回精舍了。 她已经好些日子不曾回过精舍,有些想念。 梳洗过后,她便出门想要看看爹娘是不是起床了,走了一半才想起来,一大早的时候最好不要去吵了爹娘的美梦,否则,爹的火爆脾气,可能会把幽兰谷里里外外的鸟兽虫蚁吓跑得再也不敢回来。 连香味正浓的幽兰也会被他吓得缩回去。 如此大孽别人造造就好,姓柳的向来喜爱山野之间,与鸟兽虫蚁为邻,与花草树森木交好,此情此景,还是不宜破坏。 回返之路未走几步,便被人拦了下来。 玉佛漫不经心的拐着走,那人却仍是不死心的再往前拦,一次两次她懒得计较,次数多了,她开始烦燥了。 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瞪,“你是瞎子吗?”。 慕容敬一怔,很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问题直接丢向她,“怎么会,我的双眼完好”,怕她不信,还拼命的眨了好几下呢。 临近分别了,往后还会不会有再见的机会,谁能料准。 分别之前,他只想试一试,无论结果如何,至少他试过,不至于太过后悔。 “那就让开”。 “玉佛,有些话我想跟你说”。嗫嗫嚅嚅了半天,慕容敬还是鼓起了勇气,本来,他是不想打扰玉佛的幸福。只是,再怎么看,都是长孙无病的一厢情愿,玉佛的态度淡漠的很,只是比对陌生人好一点而已,在他们结为夫妻半年之久。 “我不想听”。再绕。 “我只说一句”。 一句也不想听。 玉佛后退一步,足尖一点,娇柔身躯拔地而起,轻飘飘的越过慕容敬,一路到了他们所住的房前才停了下来。 不远处的声响和床上少了个人的感觉,让长孙无病也不得多睡。 起身,随意披了件外套,便拉开门,玉佛直接扑入他的怀里,一个开门,一个推门,如此恰当之时。 清晨才刚起床,一出门便有美女入怀,是何等的享受。 就是让他守在这门边一外晚上,就等这一刻,他也心甘情愿。 “你起来了?” “嗯?你起来怎么也不唤我一声,上爹娘那儿去了吗?”能让玉佛有兴致的也只有那里了,否则,她也不愿多走。玉佛点了点头,复而又摇了摇头,“你先进去穿衣吧,站在门口像什么”。 也是—— 没有外人倒还好,如若被外人瞧见,那可真是失礼的很。 人还没有转身,便有人直接找上门来了,一见长孙无病,慕容敬的脸色当场沉下,顿时,情况有些僵。他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退,他不甘心。 只有进,才有一线希望。 长孙无病笑脸一敛,清晨时分,这家伙是尾随玉佛而来的吗?他对玉佛的妄想尽然还存在,黑眸半眯,有些冷淡的看向慕容敬,唇角却有着淡淡的笑,“一大早就来造访,不知有何要事?”。 他,与慕容家已经没有什么瓜葛。 该还的恩,也已还尽。 “长孙无病——”,他的语气,引来慕容敬的不以为然和气怒,“你凭什么霸占着玉佛不放,你要不起她的,就放了她”。 他在说什么? 长孙无病的脸色,瞬间一沉,这辈子,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让他心火旺盛的,慕容敬以为他是个什么东西,尽敢在他们夫妻的房前叫嚣着。长手一揽,将怀中的娇妻拥得更紧些。脸上客气的笑,早就敛尽,对这种人,他并不认为继续客气下去会是好事一件。 “慕容敬,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我的朋友?还是玉佛的朋友,在问之前,请阁下搞清楚一件事,玉佛早就是我长孙无病的妻”。温雅的言语,不徐不缓,透着生疏和冷漠。 呼吸一窒。 “那是根本就不是玉佛愿意的,长孙家何其卑鄙,用你的病本牵扯住玉佛,让她再也逃离不了,长孙无病,玉佛并不爱你,只不过把你当成病人而已”。 那又如何—— 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早知道,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他也比任何人都痛恨这一点,却也同时感谢着上苍这样的安排。 如若他不是病人,她不是医者,他们此生此世,连相遇的机会都没有。 他无法想像,那将是怎样的一番场景。 他宁愿陪上自己的性命,宁愿在床上虚度二十多年,宁愿随时都笼罩在一片死亡的阴影之下,也不愿此时此世与玉佛无缘。 “无论如何,你已经晚了一步,而这一步,你就算是穷极一生,也追不上,失陪”。话落,拥着玉佛入了屋,直接将门甩上。 慕容敬还在外头用力的说着什么,不过,身边已经没有任何人来捧场。 关上门,关了声音,也关不了突如其来的忿怒。 玉佛好奇的从他的怀里抬起头,盯着他看了好半晌,看到长孙无病实在是无法莫视,才低下头,对上他的眼。 “怎么了?”声音,尽量放柔,深怕吓坏了她。 “原来,你也是有爪子的”。她的眸光发亮,像是遇到紫金海棠时一般,又像是听说血丝蚕确实存在时一般。 爪子? 长孙无病下意识的抬手,不,他连指甲都很认真的在修剪,不过,至于另一方面,的确,他是有爪子的。 不拿出来,不代表真的没有。 玉佛是他的妻,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人。就他们之前有再大的差距,就算他们之前有太多不的同,就算玉佛对他有太多的不满,就算长孙家有再多的霸道,也不该从别人的嘴里质凝出来。 只有玉佛可以开这个口,只有玉佛可以质凝这些事情。只有玉佛—— 慕容敬,有多远滚多远。 “玉佛,你在意吗?”修长的指,轻轻的挑起一摞发,在手指间把玩着。 “在意?”她眨眼,“在意什么?”。 “在意慕容敬敌才所说的吗?是长孙家困住了你,你想离开吗?想回到以前的生活去吗?”他担心,更揪心。 若是她的回答是“是”的话,他要怎么办? 真的能潇洒就让她从他的怀里离开? 长孙无病哭笑,怕是不容易。 那种状况,他连想都没有想过,更不要说让它变成事实。 “为什么要在意?”她白他一眼,真是个多心的男人,“以前的生活,那已经成为往事,为什么要回到过去?都说是过去了,还想着过去,那直接自杀好了,我这儿有现成的毒药”。保证马上死,连求救的时间都没有。 老天—— 一股想笑的冲动,破体而去。 长孙无病将她拥得更紧了,没错,是这样啊。可是,有太多人太在意过去,过去永远都藏在自己的记忆里,抹不掉,时常拿自己的现在,未来,与以前相比。那是比无可比的。 以前,可以放在自己的记忆深处,至于未来,好好的追求便是。 即便是过着一模一样的生活,以前就是以前,未来,也终是未来,是不一样的。 “那我们就把握现在,好好的把握着,然后,到未来——”。 小手一撑,从他怀里挣开。 “幸好慕容敬还没有学到他爹的那些招数,否则,你又惹麻烦上手了”。 没错。 幸好幸好。 这世上,还是有美好之事的不是吗? “赶快穿妥衣衫,别拖拖拉拉的了”。推他,眼儿一转,转身,“外头又开始吵了,我出去看看”。 她一个人? 那怎么行,一伸手,再度将她拉回来。“等我,我们一起去,马上”。 然后,长孙无病用最快的速度穿妥衣裳梳洗之后,与玉佛一拉开了门,外头,慕容敬还在,不仅慕容敬在,不知何时,连慕容妍出来了。而这边,长孙无我,长孙拓和龙七赫然在场,两两相望,直接是对立的阵地。 长孙无我和长孙拓一脸敌意的瞪着慕容敬,这个卑鄙的小人,尽然大赤赤的来抢大嫂,也不问问,大嫂是谁家的。 一个慕容家还真的了不起了,人家是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慕容家有你这种子孙,还真是生生世世的不幸”。 “不错”。 “自己的本份都没有搞清楚,就想抢到别人家里去,也不找块好点的地,倒上一壶水好好的照照自己的长相,看看自己的德性”。 “缺德”。 一人一句,长孙无我和长孙拓就像唱双簧一样,一应一和,配合的极好。 慕容敬气得脸色发青,却没有插嘴的余地。 咬着牙,握着拳,颤着身—— 另一边的慕容妍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点,她一个人骂得开怀,龙七却充耳未闻,一脸笑意,有趣的看着长孙家两兄弟的表现,还真是有兄弟爱呢,不过是大嫂被人不小心看中了,还贪心的想要再上一步而已,便抓狂至此。 唉—— 长孙家的兄弟不闯江湖还真是可惜哎,只要他们有心,保证可以在江湖上拥有响叮当的名号,走到哪,都有人端茶倒水兼跑腿的。 “龙七,你这辈子是摆脱不了我的”。慕容妍发了狠。 “慕容大小姐,你何必看不开呢,天下何处没男人,你随便找一个,都比在下好上千万倍”。不是他龙七真的看不起自己。眼下,看不起自己倒好过被慕容大小姐太看得起。唉——他终于知道,做小人物的幸福了。 有点名气就麻烦自动找上门了。 要真成了武林的泰山北斗往后生活还有法过吗?直接被有堵了算了。 可悲啊,可叹。 “龙七,本小姐哪一点配不上你了?你说,只要说出一点,我保证罢休”。 全身上下,没有一点配得上的。 “慕容小姐,不是你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你而已,你长得太漂亮了”。夸吧,在自己没吐之前,尽情的夸。 “漂亮也是错吗?”。 “……”。是还是不是?不是岂不是又要被她沾上,说不是她不是又要发疯。老天爷,快点让阳光沐浴天与地,将此等阴邪驱散,还他的太平日子。他龙七此生绝对不会找个话多还惹麻烦的女人。 “你说话啊,龙七,哑了”。 是的,他哑了。 他还想干脆直接瞎了算了。 真是——热闹的菜市场啊。 长孙无病怔然,好好的,平静的早上,便这么没有了。 “大哥,大嫂,你们已经准备妥当了吗?”正牌主子上场,闲杂人等退下。长孙无我再瞪了慕容敬一眼,转身,笑问。“我们可以一起回去,等快到家时,再分道也不迟”。长孙家和柳家精舍,离得实在是不远。 “用过早膳就可以出发了,无我,拓,你们两个送慕容少爷和慕容小姐回慕容伯伯身边吧”。 “是”。 “很乐意”。 “我就不送了”。龙七才懒得去凑这个热闹。 恩情还清,从此以后,长孙家与慕容家就算再有牵扯,也不会是恩情一牵。长孙家也不是软柿子,任由人捏圆捏扁,必要时候,长孙家男丁一旦站起来,可不输给其他人。 临行之前,慕容海却仍是不忘拉扯关系。 “无病,玉佛,这一趟慕容伯伯可要好好谢谢你们,你们也辛苦了,回去之后好好休息,往后只要有时间,可得记得上慕容伯伯家做客”。 “谢谢慕容伯伯的盛情相邀”只可惜,他们短时间之内没空。长时间之内,就更没空了。 “过段时间,我再修书一封,跟长孙兄商讨商讨看看长孙慕容两家还有没有机会再成亲家,就算敬儿成不了长孙家的乘龙快婿,妍儿也可以与无我好好的相处看看——”。 长孙无我,慕容妍—— 那是最不可能的。 因为—— 长孙无我怕是会在第一时间杀了慕容妍,再把她的尸体送回慕容山庄。 第2卷 第67章 毒医佛小是真毒 隐隐的,长孙无病告诉自己,最好是惊讶一下,慕容海尽只是提及这些根本就不重要的事,也根本就不可能的事,而未提及,他真正的想法。 慕容海早就有意无意的想揽他入慕容家,为他出力。就算他身为长孙家的长子嫡孙,无法屈居人下,但是——,看来,事情的转折,比他想到的更大。 他,该与慕容海深度接触。 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他的小命是好不容易捡回来的,这辈子,大概是没什么机会去做救世主,也不曾想过救世。 江湖上的事,就交给江湖中人去处理。 伟大英明如严老盟主,在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定然会多加注意的,严老盟主虽已退下盟主之位,短时间之内,却无法全然的松手,将江湖事全数交出,然后,自己逍遥自在的隐居于幽兰谷内。 不—— 他做不到。 严老盟主太有责任感,在他的眼中,武林新任盟主未进入新轨道之前,一切,都是他的责任。 严老盟主担任盟主二十多年来,江湖上的人脉怕是没有人比他更熟。 小小一个慕容山庄,还真是不够看。 临行前,柳东泽也一一确定之后,一行才准备离开。他们前脚走,有一个人后脚就跟在他们的屁股后头。 紧紧相随着。 有一段路,他们的确是同路的,不过,再下去之后,他们就该分道,欧阳顶却仍旧固执的跟在他们的身后。 他,执意要找玉佛讨个说法。 古道,西风,壮马—— 马儿飞驰扬尘,后随者莫不是吸了一鼻子的灰尘,惊闭了眼。 日落西山,他们在林子里过夜,前无村后无店的,他们只能选择野外露宿,放眼望去,不远之处,是欧阳顶一行的落脚之处。 他们,仍死追着。 欧阳顶在此之前并未真正的见过佛公子柳东泽和其妻常玉心,参加这一次的武林大会,终于知晓,这对仍旧年经的夫妇,尽是柳玉佛的爹与娘。 有他们在柳玉佛的身边,的确是让事情更加棘手了些,不过,他是绝对不可以轻易的放手。他的名,他的利,他的权,他的势,他未来的继承者,都毁在长孙无病和柳玉佛的手中,这一口,让他如何都咽得下去。 他也不打算咽。 不管结果如何,他都必须讨个公道。 “他们还跟,是不是打算一路跟到长孙家去?”。 “或许吧,不过,他们爱跟就让他们跟好了,反正又碍不到我们”。 碍不到? 长孙无我撇了龙七一眼,龙七随他们一同前往临安,上长孙家做客去。“就算不碍我们的事,他那种可怕的眼神盯着你,你好受的吗?”没知没觉的家伙。 龙七无所谓的耸肩。 他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相干的人与事,他为什么要有感觉,就算欧阳顶把两只眼珠子都瞪出来,也不关他的事嘛。不过——无我既然提及,那他最好回头仔细的看看欧阳顶到底是用什么样的眼神盯着他们的,要是让他晚上做恶梦,他可是会去找他们好好聊聊的。 事情始末,他有听说。 果然,人太执着,活得就是辛苦。 本来嘛,开开心心的回家去,过自己的日子多好,把不该有的仇恨死命的记在心里又不会让自己多长块肉。 “玉心,玉佛,你们快过来,鱼已经烤好了,一人一条”。柳东泽扯着嗓子招呼自个儿的妻女,他的手中的确烤着三只鱼,也就三只,算好了他们一家三口一人一只的,至于其他人,有手有脚的想吃,请自便。 马背着的袋中也有些许干粮,就是为了预防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时候准备。还有一些是柳东泽体贴为妻女准备的小零嘴。 那也仅是她们母女俩的小零嘴。 其他人若想染指,死之一字。 用过晚膳,各自睡下,长孙无病拥着玉佛,手,紧握着她的,而后,闭着的双眸,久久才睁开。 黑眸,染上些许红晕。 他,看到了。 看到了他与她的未来。 并不平静的过程,与让人心揪的未来。 是因为他和玉佛的开始太过平顺了,所以,上天要给他们过份的考验吗? 长孙无病不动声色,心情,却一度的跌入了谷底,抬头,望天,无语。 天际星子,闪耀光辉,却无力回答什么。 月娘悄隐。 长孙无病轻轻的将熟中的玉佛安置好,欣长的身躯才起,轻轻的,呼出一口气。他看到的未来,并不一定就是即定的,或许,从中有些特别的东西会改变了什么。 只是—— 一旦改变,是不是他和玉佛的结局也会因此而改变。 他无法容忍。 所以—— 抬头,用力的吸进一口气,好吧,就随着安排一步一步慢慢走吧,人生之路,也就是这样,能看到自己的未来,还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他苦笑的看着自己的左右手,如果可以,他宁愿只当个平凡人,连看别人的过去与未来的兴趣都没有。 .............................................................................................. 长孙拓守夜,守下半夜。 欧阳顶却一夜未虑,他死盯着长孙无病和柳玉佛,他们之间无论任何一个,只要被他逮到机会,他一定不会放过的。 他,要狠狠的回报他们。 月黑风高,很适合做坏事。 不过,欧阳顶盯了半天,连眼睛都快要盯瞎了,还是逮不到机会,除了隔三差五的与长孙拓的视线对上之外。 一个狠瞪,一个冷淡,而后淡淡错开。 除此之外,还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欧阳伯伯——”,突地,有声音从欧阳顶的身后传来。欧阳顶吓了好大一跳,脸上却尽量的表现出无事一般。 他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的东西,呃,人,此时此刻,尽然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他的背后。 长孙无病何时有这等能耐,为何他不知道。 “你——”。 长孙无病一脸笑意,柔柔的,温雅依旧,“欧阳伯伯,无病知道你对无病和玉佛有着极大的不满,不过,无病问心无愧,玉佛也不曾做过什么,她或许任性,却从来不会无理取闹”。事情没有犯着她,她从来不会主去的去惹事生非。 一般人也会的不是吗?否则,怎会有一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名言呢。玉佛也是平常人,她的所作所为,自是没有错。 “她是你的妻子,你当然帮着她说话”。欧阳顶岂是如此轻易就能被说服的,“她就是一个小魔女,没有半点医者之心,我儿子的腿没用了,这辈子再也站不起来了,你知道吗?”。 “知道”。 欧阳顶表情一寒,眼露杀意,“今天,我也要让你们尝一尝那种滋味,看看到底是不是很好受”。话落,掌出。 长孙无病急速后退一步。 “欧阳伯伯,各人各命,欧阳兄经过此次大劫,他的后半辈子,也会过得如意”。 “你放屁”。又是一掌。 “欧阳伯伯应该知道无病的能力”。闪得还真的有些吃力。 “那又如何”。 “这是无病看到的”。 掌,停下。 欧阳顶死盯着他,眼中除了怀凝之外仍是怀凝,“你说你看到,我凭什么相信,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想要唬弄我”。 “欧阳伯伯,如果你不信的话,就慢慢等着看便成”。理,是难说的。纠成一团的事情,也难以说清,长孙无病自知已尽到该尽之责,至于之后,欧阳伯伯仍然放不下心中的不满,他也插不上手。 各人各命。 走自己的路而已。 一个闪身,他错开欧阳顶再次袭至的掌风,一个急退,很快,退回到他们的地盘。长孙拓,从头到尾,都淡然的看着一切。 表面的淡然,却掩不住眼眸底的阴沉与戒备。 他,随时随地都会出手。 欧阳顶收回了手,那一方,不是他可以去的。就算他过去了,有那么多高手在,他也奈何不了长孙无病。 最让他想汪以的是,一个病得连命都快没了的人,才经过大半年而已,不仅病好了,还拥有一身如此惊人的武学。 平常人,要练到这等身手,起码也得三五年。 “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 没事就好。 在场的,除了常玉心和柳玉佛睡得安然,其他人早就被不远处的声音吵醒了。他们的姿势未变,却睁着双眼看着长孙无病。 印着火花,长孙无病的脸,尽有些苍白。 他,似乎精神不够好。 ................................................................................ 久违的家。 长孙无我和长孙拓的任何圆满达成,带着龙七一起回长孙家去了。玉佛与长孙无病随爹娘一同回到天目山之上的精舍。 好好的整理一番之后,玉佛和柳东泽便直接投身在精舍后方的药房里,通常,他们都是在里头研药的。 翌日,柳东泽便出门了。 听说,是为了去寻一种药材,极特殊的药草,普天之下,只有一处地方有。 他需要亲自跑一趟,前后加起来,至少八天。 这期间,因为药材未齐,玉佛也不能再继续下去,只好先停下手来,将精舍前后的地整理妥当,再种植药材。 山里的清晨,格外的宁静,鸟儿唱着曲儿,唤醒沉睡的人儿。迎来温暖的阳光,照射着每一寸土地。 常玉心下山去了,她需要买一些必需品。长孙无病想一同下山好帮忙,却被常玉心婉拒,今儿个,精舍只有他们夫妻在。 他陪她松土,陪她浇水,再陪她一起挑种子—— 生活,很悠闲,也很充实。 长孙无病甚至觉得,就算在这里住上一辈子,也不会无聊,绝对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玉佛——”。 “嗯”。 “你觉得住在这儿好,还是回长孙家好?”。 “为什么这么问?”,手里,在拔弄着种子,用她的眼,细心的挑选每一粒精良的种子。 “如果你喜欢这里多一些,那以后我们就在隔壁搭建另一栋小屋,然后,和爹娘住在一起好吗?”。 “好啊”。 可真好说话呢。 长孙无病轻笑。 宁静的空间,也总有不速之客,吵吵闹闹的声音,急切的脚步声,传入他们的耳中,惊了他们的安宁。 不一会,便有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一群加起来,总共有十七人之多,一袭软榻,上面抬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已经看不到血色,呼吸慢的快要查觉不到。 长孙无病甚至有一个错觉,他以为,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就这么没有生命力,随时随地有可能吐尽最后一口气,然后,与这个世界,与所有爱他和他所爱的人道别,然后永远的开,再也没有机会回头。 玉佛仅是抬眸看了一眼,便再度专心于她的手上。 “柳姑娘,柳姑娘——”。 “在下是唐门弟子唐庆,请柳姑娘对敝门二少主施以援手,敝门一定有重谢,恳请柳姑娘”。 “我不救”。头未抬,未未视,轻巧的声音,飘至。 她,不救。 唐门十七人,赫然在地,他们从四川路途遥远的来到这里,只为了让她救救二少主,她尽然不肯动手。 上一次,大少爷也是被她救好的,这一次,二少爷来了,她为什么就不救了呢。 “柳姑娘,上一次柳姑娘也救了敝门的少主,这一次,还请再施已援手”。 “你们马上离开”。娇颜一沉,“既然你们的大少爷是我所救,就没有现由再把你们的二少爷抬到这里来,同是一家,还中同一种毒,四川唐门都是一群白痴吗?”。 听来,的确是相当的白痴。 只是—— 一向善长毒与暗器的唐门,已经想尽办法,可是,就是救不了,只好抬着快要入土的二少爷找上天目山来。 第2卷 第68章 夫妻软硬兼施 四川唐门向来傲于毒与暗器,江湖人只要一提到四川唐门,莫不忌惮三分,光明正大的对比没有人会怕。 刀伤,剑伤,以至于内伤在,练武之人早就心理准备。 毒,是阴邪之物。 暗器,暗之器,也没有光明到哪里去。 最最让人想不通,看不明白的是,毒是唐门的骄傲,他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中毒无法自己救治,非得上门去求人。 说出去也怕丢脸。 要是让天下人知道,深谙毒和暗器的唐门反倒对这两样东西束手无策,那还不笑掉天下人的大牙,这等事情,唐门人就算是丢了小命,也要保住门派的名声。 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门来,完全是因为有了第一次,就不怕来第二次,柳家可是隐居在此,早就与入世无关。 帮了他们一把,也不会召告天下。 他们可以放心,安心的,再将意外中毒的唐门二少主搬到天目山来。反正天下肯定不会有人知道,唐门无能的连自己中毒都解不了。 上一次柳玉佛不是很干脆的就解了他们家大少的毒吗?这一次,为什么他连瞧都不瞧一眼,就拒绝解二少身上的毒。 “柳姑娘,这次我家二少是意外中毒,只有柳姑娘能够救治,还请柳姑娘人善心慈救我家二少一命”。 人都抬到她家门前,她没有理由不治的。 如若柳玉佛不治好他们二少,他们可是连抬回去的时间都没有了,二少一定会在半路上就丢了小命。 到时候,门主震怒,谁人能担。 “马上离开”。玉佛冷着脸道。 长孙无病眼见情悦不对,只得站出来打圆场,现在人家是人多势众呢,万一惹恼了对方,可不会有好果子吃。 凡事,先好好说说,如若真的说不通,就再想其他办法。 “几位还请回,玉佛说过不治,她就不会出手,几位就是再执意也没有用,还请诸位抓紧时间,将贵门二少主送至其他医家治疗,切莫耽搁了时间”。 温雅的劝说,入不了他人的耳中,更别提是心中。 “除了柳姑娘,别的人都治不好我家二少的身上的所中之毒”。 那又如何? 人家不愿治啊。 有一就有二,第一次那是因为,玉佛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把唐大少主的毒治好,她试过了,治好了。 那么,同样的毒,对她来说,已经没有半点吸引力让她去动手救人。 她,不想救。 也不屑救。 “玉佛——”。长孙无病回头,在玉佛耳边轻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驮”。 “我不想成佛”。 “那么,我们商量一下,只要告诉他们,需要什么草药,或者什么方法能治就好,再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好不好?”。 “不好”。玉佛狠瞪他一眼,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干嘛没事还要帮着别人说话来烦她,她讨厌那些不识相的人,一次又一次,还没完没了了,“第一次中毒,我也救好了那个人,可是,唐门非但没有引起半点注意,还让第二个人继续中毒,自己治不好也就罢了”。还喜欢一次又一次的中毒,“如果我开了先例,救了这一次,那么,下一次,他们岂不是又要再带人来,再下次呢,下下次呢”。她又不是开医馆的。 呃—— 长孙无病哑口,好吧,他不得不承认,玉佛的考虑和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有一必有二,这已经是一种规率了。 玉佛不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上长孙家的门,看他身上别人治不好的病吗?如果别人治得好,那么,她也不会上门去。 她,随性,天下人也该知道。 能找上门来的人,更该知道她的真性情。 深深的望着她不悦的小脸一红,他轻笑,修长的指,轻轻滑过她的粉郏,眼中柔意浓浓,“好吧,我去劝他们走,如果他们不走,我把他们赶走好不好?”。 “哼”。俏鼻,轻哼了声。 起身,长孙无病上前,这一次,不再是和颜悦色。长孙家是商家,商场之上,和气生财,不过,那也要看看对方是什么人,对方是不是值得他们和气生财。人若弱,便易被人欺,唐门是大门大派的,此次武林大会尽未有人前去参加,该是因为唐门二少之事。 对方如何中毒,他们不便深究,也没有理由深究。 他只希望,对方可以尽快离开,少一个敌人总不是坏事。 “诸位,玉佛已经说过,不会再治贵门二少主身上的毒,还请体谅她的用心”。有能总是一味的依赖着别人不是吗?“还请尽快离开”。 离开? 他们怎能离开。 现在离开,回到门中,还是死路一条。 门主交代,能带回二少主,活生生一点事也没有,他们还是可以好好的过日子,如果不行,他们也不用回去了。 他们身上的毒—— 凡入唐门者,身皆需试毒,所以,每一个唐门门众,身上或多或少都中了唐门独有的毒,一定要唐门主事者拿出解药才能解毒,否则,时间一长,便会毒发身亡。 这一次,他们仅有半年的时间,来来回回花在路上就有几个月了,他们能有的时间其时不多。 就算不回唐门,到了毒发之时,还是逃不过丢命一途。 “柳玉佛,只要你愿意救我家二少,你有什么条件,唐门都会答应”。 她有什么条件? 她有,唐门就真的能给她? 哼—— 她可不敢高估了唐门,她柳玉佛想要的东西,会自己去寻,再不然也有爹娘,才不要拿这个来当交换条件呢。 而且,据她所知,唐门除了毒和暗器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宝贝。 她对暗器一点兴趣都没有,之于毒,倒是有三分兴趣,只不过,现在也够让她失望透顶了,都上门来求她了,她还能对唐门的毒药,抱有太多的幻想吗? “不用”。淡淡的两字,丢过去。 “柳姑娘,你就行行好,算是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了”。利诱不行,只好使苦肉计了,他们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唐门再厉害,也不是天下无敌。 要是旁人中了毒也就算了,解不了大不了就死了,普通人死也就死了。为什么中毒的偏偏就是二少呢。 “你们要是再不走,我让你们所有人都躺平着滚下山去”。 轻巧的言语,虽然清冷,却似乎真的威胁不了人。 唐庆衡量了一下眼前的局势,柳东泽和常玉心似乎并不在这里,那么,只有柳玉佛和这个不怎么健壮的男人,一看就知道以前是体弱多病的,应该是柳玉佛的病人。 该死—— 一个好好的人,她都能治,一个快死的人,她为什么不治一下。 只要小小的治一下就好了。 不需要治好,只要让二少保住了小命,一切就都好说,他们也不需要为此丢命。是二少愚蠢的去沾上那种解都解不了的毒,又不是他们的错。 “柳姑娘,还请再考虑一下,只要替我家二少瞧一瞧就行了,能让我家二少延续生命,不需要完全康复”。 “马上离开”。 “柳姑娘——”。真该死,这女人平时都是吃铁块长大的吗?心肠这么硬,“柳姑娘,我家门主有交代,如若二少身上的毒没有解,我们就不能离开这里一步”。 “那就不用离开”。玉佛突然笑了,有些开心的笑,转身,进了屋,不一会,手上拿着一小瓶东西出来。 长孙无病后退一步,盯着玉佛手上的瓶,呃——他身上的寒毛都快要全竖起来了。 能让玉佛有这样的表情,实在是不容易。 他们相处这么久,他见过的也就只有那一次,因紫金海棠而起。 这一次,是为了什么—— 她是想到什么能让她开心的事儿了吗? “你们真的不愿走?”。晶亮的明眸,闪着跳跃的光芒。 “还请柳姑娘赐救”。 “救是不可能的”。她才不打破自己的规矩呢,否则,以后的日是子将不再安宁,“既然你们不愿意走,那我就成全你们”。手上的白玉瓶在众人眼前晃了一圈,“这一瓶是我早就调好的化骨水,一滴就够你们一个人用了,既然你们不愿意走,那就化成一滩水来当化肥”。她反正还得继续种植草药呢。 不浪费最好。 呃—— 所有人,呼吸一窒,心惊肉跳,全身发颤。眼前的柳大姑娘比起他们的门主还要恐怖万分,怪少是江湖上传闻这柳玉佛听来就是邪门。 上一次他还以为,柳玉佛不过是对人冷淡了些,还是有善心的,否则,怎么会毫不犹豫的上来将他们的大少治好了呢。 没想到,第二次来,才见真章。 他们—— 还是走的好。 至少,还有几个月好活,这几个月里说不定还可以将身上的毒清尽,不走,就得马上死在这里,不滩血水—— 想想就寒意入骨。 他们还不想死。 哑巴似的,没有人再出半个声音,匆匆忙忙的抬着晕迷不醒的唐门二少,下了天目山,一路上走得飞快,好似背后,有鬼一直追着他们一般。 长孙无病鄂然,而后失笑。 看来—— 玉佛处理这些事情,还真的很干脆,他得好好的跟她学学才是。 人,活与不活,天注定。 能继续活着的,不会马上死,无法继续活着的,再费心,亦是途劳。 .............................................................................. “刚才是怎么回事?”,常玉心回来时,好奇的问着,平时这山可不是集市,来来往往的人可不多,呃,当然了,如果来来往往的人多得像闹市一般,当初,他们也不会选择在这儿定下了,“我上山的时候,看到一群人从咱们这儿匆匆下山,看他们的穿着,似乎是唐门中人”。 “的确是唐门中人”。长孙无病点头,“唐门希望玉佛医治他们的二少主”。 原来是这么回事。 上一次也有唐门的来求,怎么?江湖上就真的没有其他能人了? 玉佛还这么小,就算医术再也,也还没有登锋造极的程度,江湖上不是还有很多的名医,神医之类的吗? 怎么不去找他们那些好说话的人,偏来找别扭的玉佛小姑娘。 知女莫若母。 常玉心失笑摇头,“玉佛一定不肯吧”。 “是”。 “这丫头也太任性了,都是我和她爹从小将她惯坏了”。想当初,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有爱心,对花花草草尚且如是,更不要说是人了。之后遇到柳东泽,大概是被她带坏了,现在,有些事情,也同样看得很淡。 “娘,玉佛随心所欲也是逍遥自在,世间少有几人能真正的保持自己固有的心态,总有太多的外界原因改变自己的初衷”。他入世虽晚,却也看得不少。 常玉心点头,的确,他说的可是一点也没错。 拍了拍女婿的肩,“你能这么想就好,我还担心玉佛要是找个死脑筋的丈夫可怎么办,一定容不下玉佛的惊世骇俗,有你这么包容她,我这个当娘的也就放心了”。 长孙无病一凛。 “娘请放心,我会好好的支持玉佛,她的真,她的率性,才是她的美,为人夫的一定会好好的守护玉佛这份真与率性,不让其他东西污上半分”。 “好好好”。常玉心笑得更开怀了,这话,可投了她的味,“别被玉佛气到才是,你都不知道,玉佛常把她爹气得哇哇叫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长孙无病也笑。 的确,那种场面他已经见过了。 玉佛探出小脑袋,皱着眉头,盯着他们两人,“你们在说什么呢,说得这么开心,娘,我肚子饿了”。 “是是是”。常玉心摇头,“山下的东西马上送上来了,娘这就去给你们弄吃的去”。 “娘,辛苦您了”。长孙无病汗颜。 他对厨中之事,可是半点也不善长。 怕是会越帮越忙。 “无妨,你们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等东西准备好了,我再叫你们”。 “是”。 第2卷 第69章 抓狂的理由 柳东泽臭着一张脸回来了,玉佛需要的药材,他如愿拿到了手,却也因为取药材取到别人手里,总不能空手套白狼,只拿不回吧。 身后跟着一双小娃娃便是他必须带回来的拖油瓶,一个十二岁的男孩曲风和八岁的女娃娃曲月。 柳东泽所需的药材刚好是与风月山庄交好的米家所拥有,他找上门的时候,米家当家米勒很爽快的答应贡献出来,不过,也提了一个要求。 风月山庄于几日前,惨遭灭门,原因为何至今仍待察,曲风和曲月兄妹俩个是曲家唯二的幸存着。 米家与曲家交好,众所皆知,为了能为曲家留下根苗,米家不得不提出让柳东泽将两个小家伙带至天目山上,留在精舍照顾一段时间。 这种要求,柳东泽也没有理由不答应。 他虽非是个热心的烂好人,不过,这点良心还是有的。 让他臭着一张脸的,是两个小鬼一路上的态度,不言不语,叫他们吃东西,也是半点动静都没有,大有绝食陪着家人一起上路的趋势。 为了怕他们真的给活活饿死了,柳东泽不得不卯足了劲的赶路,赶赶赶,一口气差点都赶没有了,好不容易赶回精舍,他是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泽,你这是怎么了?这两位?”。常玉心凝着他身后两个安静的有些过头的小人儿。 玉佛也投去一眼。 “爹,该不会是你在外头背着娘生的吗?”比她小呢,多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是好事吗?她需要想想。 柳东泽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这个不孝女,就会落井下石,看他才好过一点,就直接触他霉头。 玉心还在呢,要是玉心真的这么想,他以后也甭想有好日子过了。 “玉心,你千万别听玉佛乱说,这么多年,我的心可表日月,你一定不要误会”。 常玉心白了丈夫一眼,玉佛说着好玩的,他还看不出来。“你走开了”。她推了丈夫一把,“来来来,咱们先进屋去,让他们吵个够”。 吵? 她不在意,他还有什么好吵的。 柳东泽跟在妻子的屁股后头,将两个小鬼的来历说明,引来的是妻子满满的心疼,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们早就有体会。 这种莫名其妙被灭门的事情,江湖上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仇杀,是最不可理喻的事情,却也是最常发生的事。 仇恨,能蒙了人的双眼。 如同利益一般,一点小小的事,便能让人无视生命的宝贵。 “风儿,月儿,往后就在这儿好好的住着,不要再担心了,没事的”。常玉心心疼的将两个孩子拥入怀中。 孩子表情的木然,看得人心都揪起来了。 玉佛上前,一一为两个孩子把脉,其实也不算小孩,十二岁的曲风,已经与比玉佛与玉佛一般高了,曲月更娇小一些。 “惊吓过度,营养不良——”,松手,下定论,转头,看向父亲,“爹,你一路上都没给他们吃东西?”。 “什么我没给”。柳东泽用鼻子哼气,“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嘛,是他们不吃”。 “不吃东西,那怎么可以”。一食五谷杂粮,一顿不吃,是不会怎么样,能到营养不良的地步,是几顿没有吃了,侧着,常玉心唤着女婿,“无病,你上厨房里,把之前做好没有吃完的小点心拿过来先让他们垫垫肚子,我再去料理热食给他们吃”。 “好的”。无病点头,到厨房里,将点心端过来,曲风和曲月却只是怔怔的盯着点心瞧,并点要吃的意思都没有。他们的神态,瞧得让人心里发酸,举家被灭了门,只剩下两个少不更事的孩子,是何等残忍的事。若非有米家,大概,他们也活不到现在吧。 长孙无病端着点心,蹲到兄妹俩个面前,直视哥哥曲风的眼,两个孩子,虽不说话,倒也看得出来些许,他,将手,按在曲儿的肩上,不一会,曲风的过去,一一在他眼前闪现。一个乖巧的孩子,一个未来必定大有可为的孩子。 他一夕之间失去了敬重的父亲和深爱他的娘亲,以及所有的家人,他只剩下妹妹而已。 幸好,他还有妹妹,曲风一直都是个好哥哥。 “曲风,为什么不吃东西?你知道的,人需要正常的食物供求,否则,会因为营养不良而死”。 “……”。 柳家三口,没有开口,只是听着,看着。 “你不吃,你妹妹也不会吃,你是哥哥,要保护妹妹的,要是妹妹被饿死了怎么办?”轻柔的声音,并不刺耳,也不响亮,却一句一句的刺进了曲风的耳里。 他是哥哥,他要保护妹妹的。 娘拉着他的手说过的,娘——全身都是血,爹死了,娘也死了,大家都死了—— “风儿——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好好保护妹妹——”。 这是娘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记得,记得清清楚楚。 妹妹—— 妹妹呢。 僵执许多的神智,蓦然全数回笼,曲风一直是个沉稳的孩子,虽然才十二岁,却已经有着惊人的才智展现。 他是曲家的未来。 “月儿,月儿——”。匆匆的,曲风握紧妹妹的手,也扯回了曲月的神智,她仍是呆呆傻傻的,她还小,她被吓得更深,伤得更重,所以,她的神智,不愿回笼,她不想再想起那时的痛与苦。“月儿,你怎么了?你怎么都不跟哥哥说话——”。曲风急了。 “别急,别急——”。手,搭向的是曲月的肩,这一次,他看到的是曲月的过去,一个被吓散了魂的小女孩,“她只是被吓到了,你一着急,会更吓着她的”。 “玉佛,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惊吓过度而已吗?”常玉心不解的问着女儿,这好像已经不仅仅是惊吓过度而已了吧。 “是惊吓过度啊”。玉佛点头。 “之前我是是看出他们惊吓过度,他们在米家的时候,米家老爷子已经请了不少大夫过来瞧,都没有反应”。柳东泽耸肩,他也尽力了,人家不愿意回归现实,那也不能强迫他们啊。 “你们快想想办法”,常玉心正色的看着他们一双父女,两个医术不俗的家伙,总能看好曲月吧。 “我尽量”。柳东泽无奈的道,只能闻妻命是从。 “……”。玉佛不语。 ................................................................................ 情况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太坏,柳东泽将治好曲月的大事,交给玉佛了,常玉心一天到晚都在准备好吃的东西。 长孙无病和玉佛,一直陪在他们兄妹身边。 曲风自责不已,认为妹妹会这样,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如果他能再厉害一点,就不会让妹妹变成这个样子。 倔样的性子,让人怎么劝,都没有用。 他们肯吃东西了,虽然吃得不多,至少,不会再有饿死的可能。 “玉佛,怎么了?” “一样”。 三天了,这三天来,玉佛一直在替曲月诊治,奈何效果不佳。 外伤好治,心病难医。 “她不愿醒过来,没有勉强的了她”,三天,够了,她不爱强迫别人。如果这样对曲月来说是好事,那就让曲月一直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收妥诊具,她算是完成爹娘交负的责任了,接下来,她终于可以专心的去研制她的紫金海棠。 长孙无病长手一伸,将玉佛拉回。 “玉佛,真的没有法子了吗?”一个好好的孩子,这样过一辈子,让人怎么能忍心。 玉佛抬眸,看向曲风,一脸的焦急,“她的神智我没有办法唤回”。 “不——”,曲风摇头,用力的摇,“不会的,我妹妹不会就这样过一辈子的”。他才不要相信,爹娘虽然不在了,可是,他们一定会在天上保护着妹妹的,月儿那么可爱,那么善良,不会就这样过一辈子的。 老天爷不会这么残忍的。 “玉佛”。长孙无病放低声音,“你再想想办法,就算以前不曾碰过,你只要想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他倒是对她很放心。 好吧—— 她对自己也是很有信心的。 这种病症,之前的确没有碰到过,倒也不是真的没有完全治好的可能,只是,世间事,有太多的不完美。 想要得到些什么,就必须先失去些什么。 “你别臭着一张脸”。好似天下人都欠他的一下,粉嫩的指,点着曲风的额,“想你妹妹跟以前一样?”。 废话,当然想。 “我可以让你妹妹恢复原状,不过,她会忘记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之前的——所有事情? 曲风迷茫的抬眼,他终是年岁还小,有些事,并不全然了解。 “包括你,你爹,你娘,和你们所有的家人——”。 “……”。 “不忘了以前的快乐与之后的痛苦,她一辈子都只会这样”。 “……”。 “月儿可以忘了我,但是,为什么要忘了爹和娘,爹娘已经不在了,要是她再忘了爹和娘,那——”。 “喂——”。玉佛轻哼,“不要讲的好似我是收买记忆的人好不好,这不是交换,是必须,现在她无法表达自己的意见,就由你这个做哥哥的来做决定”。 他,做决定。 曲风有些茫然。 他真的可以替月儿做决定吗?要是月儿——不,如果月儿一直是这个样子,她就什么也想不起来,同样是忘了爹娘,忘了家人,也忘了他这个哥哥。 他站在她的面前,她的眼里,也看不到他。 狠狠的,一咬牙,曲风点头,“我答应,请你治好月儿”。 “好吧”。玉佛点头,转身,径自回到她的药房。 曲风呆呆的看着她已经消失的身影。 她不是说要治好妹妹吗? 为什么又走了? 茫然的脸,对上一脸柔意的长孙无病,他是个好脾气的人,却是那个古怪女人的丈夫,真是好可怜。 “她是不是不救我妹妹了?”寄人篱下,他不得不客气些。 “当然不是”。长孙无病摇头,“她已经答应要好好医治月儿,就一定会把月儿治好的”。小家伙心里的不确定,他明了,“我之前比你妹妹更严重已经踏进鬼门关了,是她一手拉回来的”。 是吗? 曲风狐凝的看着完好的他。 一点都不像个病人。 笑得那么开心。 “她的医术很好,不管什么病,她都能治”。至少,目前,还没有玉佛不能治的病不是吗? “真的?”。 “我保证”。 “那好吧,我暂时先相信”。曲风慎重的点点头,回头,再牵着妹妹的手,“月儿,你马上就会没事了,你放心好好,不管怎么样,哥哥都会一直陪着月儿的,不会让月儿再害怕了”。 兄妹俩,呆在房里,曲风说着话,曲月听着,不管有没有听进去,至少,不会安静的让人抓狂。 长孙无病送进了点心与水果,热水,放在桌上,交代曲风,时候差不多,就让曲月多多少少的吃些东西。 曲风应允之后,长孙无病才起身到药房,玉佛正在专心的配药。 他走到她的身后,不发一言,只是静静的陪着她,看着她认真而专注的小脸,努力的准备着每一个步骤。 什么药,多少份量,她,都是认认真真,无比的专注。 长孙无病,也一直专注的凝着他,不知不觉,痴痴的—— 许久许久,他才轻轻启口,玉佛,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般冷淡,对曲风和曲月,她的心里,也怀着一份心疼。 “玉佛,你也怜惜他们的是吗?”。 “……”。 摆弄药物的动作与声响之外,没有人回应他,许久许久之后,玉佛已经找齐所有的药材才抬眸不以为然的看了他一眼。 “光是怜惜有用吗?”。 长孙无病笑了。 当然没用,所以,她才准备实质上的帮助,的确比他只是光有怜惜有用太多了。 第2卷 第70章 灰发成黑 曲月不过八岁稚龄,还是个孩子,用药不与成人。玉佛很小心的把持药量,宁愿花费时间多一些,也不想让药量过多。 伤身。 “爹,哪,这些药就交给你了”。 “为什么要交给我?”。 “接下来我要继续处理紫金海棠,你也闲着没事嘛,还有,娘就帮忙煎药什么的”。 “是是是”。女儿的安排,他再心不甘情不愿的也得乖乖的照着做,“本来爹还想陪你一起弄那紫金海棠呢”。 “不用了”。玉佛随手的摆了摆手,“等到药制好了,我会留点让爹先尝的”。 反正,就是要让他试药就是了。 ................................................................................ 月余,曲月的病情已经很有缓解,她已经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不过,有曲风一直在身边陪着,还有柳东泽和常玉心的悉心照顾,小丫头倒也无忧无虑的很,只是有时候会显得过于慌张。 时日一长,一切都会恢复。 曲风也没有心情去伤心难过,天天陪着妹妹尽心尽力的,哪里还有心思想自己的事。 长孙无病陪着玉佛,照顾她的生活起居,让她可以安安心心的研制紫金海棠。 眼看着—— 马上就要成功了。 再过三天,药效齐了,到时候就可以试了。 “出关了?”长孙无病淡笑迎着妻,“瞧瞧,好些天没有出来见过阳光,脸色还真的有些苍白呢”。修长的指,心疼的抚过玉佛的脸。 苍白吗? “你看错了”。她瞪他,“我的脸本来就好白,还有你啊,你还不是白面书生一个”。 “是是是,我们夫妻一样白好不好,来,咱们先去吃些东西,娘已经准备好了,知道你今天出关,吃过东西之后,再好好的休息休息,好好的调养一下”。牵着她的手,再带上药房的房门,这药房,寻常人还真是进不得。 柳家一家三口随时想离开就离开,不是没有原因的,一不小心,沾上手,中了剧毒,解都没地方解。 柳家上下都服过药,百毒不侵,随处可碰。 “曲月怎么样了?”玉佛是真的饿了,一直专注的研药,没有在意吃的喝的,只要肚子不会饿得受不了,一切好说。 狠狠的扒了好几口饭,肚子算是有了些垫底的,常玉心心疼的摇摇头,这个女儿从小看到大,怎么说都不听。 常玉心执壶倒了杯水摆在女儿面前,“先喝口水”。 一大口,饮尽。 “月儿挺好的,等会你再去看看她,她现在会笑了,虽然不大爱说话,倒也听话,风儿在教着她呢”。 “那就好啊”。 有爹地,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过,玉佛还是替曲月仔细的看过了,毕竟,她那懒人的爹虽有一身的医术,却从来不爱用来治病救人,光是这一点,他们父女俩人是一模一样的。 她—— 也不爱拿来治病救人,反正只不过是兴趣所在,学到手就好,用不用,另当别论。 这一日,早膳刚过,玉佛便拿着一只小瓶子,里头盛着三分之一的药水,另一瓶里,是五粒由紫金海棠研制而成的药丸。 服下一粒药丸虽然没有返老还童的药效,也有大半了。其间的药水是一些药屑研成药水而成的。 纤手一伸,将药瓶递至长孙无病面前。 “给”。 “这是什么?” “药啊”。 药? 他没有感觉哪儿不舒服,不过他还是先接了过来,“玉佛,我的身体并没有不舒服,或者,该让曲月服下”。 “她还是个孩子有什么好服的”。再回复年青就要到孩童时代了,“这是你的份,喝下之后,看看你的灰发有没有可能变黑”。 灰发—— 是啊,平时不常照镜子,他倒是很干脆的忘了自己有一头的灰发,活似一个小老头,与岳父大人站在一起,不细瞧,说不定还以为他和岳父大人他更大,更老一些呢。玉佛还如此年青,他站在她的身边,被人误会成父女那可就不好了。 灰发成黑,亦避免不了他大她许多的事实,至少,还能缓和些,自我安慰一下。 “直接喝下去,大概需要半个月,药效才慢慢发挥,就算不会变得很黑,也不会是灰色的”。灰不溜啾的颜色的确不怎么美观呢。 “嗯”。他额着,而后,打开瓶盖,将瓶中的药水一饮而尽,淡淡的,味道有些复杂,用力的吞下去,一张脸差点没有整个的揪起来,老天——这药,还真的不怎么美味。良药苦口,苦点他倒也习惯了,只是这味道,岂是一个怪字了得。“玉佛,这药有些怪怪的”。 “当然怪啊”。不怪的药有什么好的,“紫金海棠和其他几味药材溶和在一起需要好些时间,几种味道再溶在一起,肯定是怪怪的,怪就怪一点,有效果便好”。 没错,很有道理,吃药,就吃个效果。 手扯着发,仔细打量着,一头半白不灰的发,还真是让人尴尬的存在呢。 半个月后,长孙无病的头发还真的由灰转黑,整个人看起来,一下子年经了好几岁。他从小便不常出门,又时不时的卧病在床,能与人群,与太阳接触的机会不多,皮肤白晰,若是没有了那一头碍眼的头发,一看之下,他可是比二弟长孙无我还要年经一些。 或许,紫金海棠的功效,不仅仅是对他的头发有用,连带着对其他方面也不无小补。 ............................................................................... 唐门门主唐振天震怒,消息传回,二子因柳玉佛不治死亡,与他阴阳两隔。 偌大的大堂,四周却显得有些阴暗,四根极粗的柱子支撑着房屋的整个力量。主位之上,唐振天高居。 两列分布的是唐门的门众。 消息一传回,唐振天当场杀了那个报信的可怜鬼,等着二子的尸首运回来。 如今,二子的紧闭着双眼,没有了呼吸,不能再唤他一声爹,短短几个月,他们便天人永隔,这一笔帐,他一定要记着。 “蓝月教的那个臭女人找到了没有?”发狠的开口,一抬头便拍碎了一张巨大的木椅。 “回门主,属下已经派人一路跟随,相信再过不久,就能将其擒回本门”。唐门左护法警慎小心的道。 唐振天又是一拍掌。 “都是一群废物,连几个女人都对付不了,你们在二少身边的时候,不能好好的保护他,现在他死了,连害他的人都找不到”。他养着这帮人还有什么用。 “请门主息怒”。众人齐跪,惶恐万分。 “息怒?老夫死了儿子还息什么怒,蓝月教的贱女人害他中了毒,柳玉佛尽然不替他医治,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好,好——老夫与蓝月教和柳家拭子之仇不共戴天”。 拭子? 不过是不救罢了,人家可没有拭他的子那么严重。 偏有人心里敢想,却没有一个敢在唐振天面前直言的。 唐振天向来深居简出,并不是他不爱在江湖上露面,而是一直在练着唐门极限的武学,没有功夫在江湖上打转。 毒药,暗器—— 唐门之最。 他的二个儿子偏都让蓝月教的女人所伤,长子总算有救,二子却无人去救,让他就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死去。 他唐振天是有恩不一定还,有仇则必报之人。 “吩咐下去,门中之众,分成两股,由左右护法领队,一门找蓝月教的女人,一门上天目山找柳玉佛,老夫随后就到”。 “是,门主”。 柳东泽最近的心情不错,整日笑呵呵的,虽说精舍多了三个人,不过,也好,人多热闹嘛,他也不是特别爱静的人。 妻子不闲,女儿不烦,才是最重要的。 最主要是,玉佛可是一点都没有提要回长孙家,长孙无病那小子也识相得很,好,很好,只要玉佛一直呆在家里,那嫁不嫁的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爹,你呵呵的傻笑什么”。玉佛瞪大了眼,黑白分明的眼,差点将那只踩在她好不容易发芽药材上的猪脚,“你踩了我的药了了”小手一伸,一推,柳东泽差点一时止不住的向后倒。 还好—— 他武功超群,巧力一使,翻身,站稳。 一看,还真的不得了,不知什么时候,踩到玉佛种的药草了,呵呵——好啊,好啊,种得越多越好,玉佛最爱药草,肯定离不开。 “爹没有看到嘛,玉佛,你就不要气嘟嘟的,大不了,爹也种点东西让你去踩,让你去拔?”他讨好的道。 “才不要”。她又不像他。踩死了,上下都分家了,留着也没用,只好拔掉。这些苗子,她倒是不少,不过种草药也要分气候的,错过了季,就得等下一个季。“你去陪娘了”。 “你娘陪着曲风和曲月呢,已经不理我了”。说到这个,柳东泽该哭了,女儿是回家了,妻子却是别人的了。 把曲风和曲月当成自个儿的孩子来疼爱也就算了,他知道玉心有满满的爱心,偶尔发挥一下也无不可。 不过,把自个儿的丈夫也忘得一干二净那就太过份了。 “那你和长孙无病去下棋了”。 下棋? 才不要,跟那小子下棋有什么好玩的,下过几盘,都是那小子赢。 不过,可不是他棋艺差,是他坐不住。 一心向外,才没心思跟他坐个老半天,宁愿陪在玉心和玉佛身边,让他安安静静的不说话,他还更呆得下去。 眸光一闪,一计上心头。柳东泽哥俩好的勾住女婿的肩,“无病啊,你也闲着没事做,不如带着曲风和曲月到处走走,欣赏欣赏这天目山的好景致啊”。 好是好。 只是,他对天目山并不熟悉,不认得路,万一迷了路可怎么办。 他一个人倒好办。 还带着曲风和曲月呢。 “爹,不如这样,我把风儿和月儿带到这儿来一起陪玉佛,你和娘去走走?”。 好好好—— 真是再好不过了。 柳东泽满意的直点头,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挺识相的,挺知道为人处事的嘛,“来,爹陪你一起去把他们两个带过来”。 “也好”。 玉佛瞪着两个男人的背影,一会像仇敌一样的看谁都不顺眼,一会又好的跟从小一块长大一样。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以她看来,男人心,更是海底针,可怕的很。 谁知道,下一刻会变成什么。 之前米家有言,只让曲风和曲月在精舍住一阵子,过了风头之后会再接他们回米家的,来了之后,常玉心对两个孩子疼入了心,于是便下定决定,让曲风和曲月一直住在精舍,直到他们长大成人。 玉佛已经长大,也已嫁到长孙家为人妇。 就算长孙家再好说话,那也是嫁给了长孙无病,她总是要回长孙家去的,住在精舍里,亦不能日日夜夜。 有了曲风和曲月,也就互相做个伴,不会无聊。 常玉心已经盘算好了,东泽教曲风武学和医术,而她,教曲月养花研茶。 两个孩子身世可怜。 遭遇更让人心酸,他们只有尽心的不让他们回想过去的仇恨,心,被仇恨满占,只想着以后如何为家人报仇。 逝者已逝。 就算报了仇,死了的人,也无法在活过来。而活着的人,却要被这股仇恨缠上一辈子,日夜难安。 人活在世,何其短暂。 米家亦是执相同的意见,曲家再大的事,由他们这些人寻个公道便是,不需要小一辈操心,此事,不关风与月。 孩子,还是开心一些的好。 如曲月一般,忘记过去,才能期盼未来而不是一直回望过去。 第2卷 第71章 忘恩负义 要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人在你的家门前晃来晃去的,即便是再迟钝的人也该有所察觉了,更何况,这家人还不是特别的迟钝。 有危险份子找上门来,自然是有危机意识的。 天目山并非人烟稀少之地,事实上,经常有当地及外地游客到山上一游,柳氏一家自然不会选个风口,人来人往之地隐居,那就不叫隐居了。干脆直接大隐隐于市,隐到临安城里算了,何必为了个隐居之名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 能的到这里来的人,不多。 除了偶尔闯进来和一些误打误撞真的找上门来求医的,这会,山下的那伙人怕不是求医的。 “是群什么人哪?他们是想要上山来的吗?”。 柳东泽悄悄的下山探了探底,底下那帮人根本就不需要人盼,身上穿的还是独属于唐门的服饰,这么大个招牌摆在那里,多显眼。 柳东泽并不知道玉佛拒绝治疗唐门的二少爷,回来之后,也没有人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反正,无关紧要。 他便理所当然的认为,唐门是上门来谢恩的。 这谢不谢恩的倒是其次,施了恩便不忘报,他可不喜欢不相干的人在他的地盘跑来跑去,跑火了,他的脾气可比玉佛还要厉害。 “唐门的人,在转悠转悠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副要上不上的样子”。又不是不认识路,柳东泽接过妻子手里的水一口灌个底朝天。 唐门? 常玉心微微一皱眉。“你确定真的是唐门的人?”。 “玉心,我还没有那么老”。柳东泽怪叫,他的眼神好的很,看得清清楚楚,“那么大一堆在那里,瞧得明的很”。 “那就坏了”。常玉心低喃,这会女儿女婿都和曲风和曲月在一块,幸好不在这儿。 “有什么好坏的,上一次玉佛怎么说也治好了他们的少主”。这份情不必记,也不至于记恨。 “你不知道了”。常玉心摇头,“上一次你去为玉佛取药材的时候,唐门的人又来了一次”。 又来一次? 这里开杂货铺的啊,隔三差五的来一次。 “他们动不动的找上门来做什么?找打啊?” “当然不是”。谁那么闲啊,从四川到天目山,可不是一两个时辰就能到的,“上一次是把他们的二少爷送过来让玉佛救治,结果,因为他们中的是同一种毒,玉佛根本就不想插手,唐门的人苦无法子,只好将他们的二少爷抬下山,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位唐门二少的毒应该没有解”。结果只会是一命呜呼。 柳东泽眉一皱,脸色一沉。 眼中戾气立现。 “夫君,你要做什么?”常玉心一把扯住丈夫的手,“你别忘了,早就退出江湖了”。他的眼神让她看得心惊肉跳的。 一旦让他大开杀界,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绝对不能让他随随便便的动手。 “那我就再重出江湖”。 “不行”。常玉心是听得心惊肉跳的,他们好不容易才退出江湖,太平日子也没有过多少年,这一重出江湖,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退隐,江湖水深,一旦深陷,难再拔出来。“你乖乖的呆着,唐门那帮人有我来对付”。 “玉心——”。柳东泽一呆,低头看着满脸认真的小妻子,一股想笑的冲动涌上心头。好吧,他刚刚是差点被气死了。 恨不得直奔山下将那群讨人厌的家伙撕得粉碎。 “小傻瓜”。长指一夹,捏起她的鼻子,“我才是一家之主,这种事自然是我来应付,那些人既然想要上山来,咱们便好好的等着”。 哼—— 一群不怕死,又想要来送死的人,他佛公子倒是很乐意直接将他们送入地狱。 “你想怎么办?”常玉心还是不放心丈夫。 “还能怎么做”。柳东泽不在意的耸耸肩,“找咱们的宝贝女儿要点毒药,唐门那帮人能解得了最好,解不了更省事”。 “也对,药房里还有不少的药,随随便便拿一下出来都行,不过,用在他们身上可真是浪费了”。 “先看看他们想怎么样再说,玉心,咱们先进去”。 “嗯”。 ............................................................................... 曲风曲月是重点保护对象,其他人都尚有自我保护能力,在未有突变之前,一切好说,两个孩子刚逢重变,要是再看到不想看的事情发生,会给他们糼小的心灵再抹上一层阴影。 一家四口,齐座一坐,还喝着花茶,看样子,并不是很着急。 “大概是找上门来报仇的,不过我就搞不清楚,都找上门来,还在下面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直接上来解决掉算了。 “说不定他们不敢上来”。玉佛无聊的晃着脚。 “也有道理”。常玉心倒是很认同女儿的说法,前几次唐门的人来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还受了不少的气,之前那位唐大少玉佛虽然施过缓手,却不曾给过好脸色。那位唐二少就更是了。他们应该知道柳家精舍是讨不到什么好便宜的。 “也说不定是在等什么人,再一起上山”。长孙无病猜测。 毕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他们只有静观其变了。 相信不会让他们等上太久。 的确,唐振天随后赶到追蓝月教的那个女人,结果,那个女人到处跑,怎么找也不确定是在哪儿。唐振天只好先到不动的柳家精舍来,据可靠消息,柳家一家可是在天目山半步都没有踏出。 他唐振天就先杀了柳玉佛那个没有良心,无半点医德的女人,再去好好的找蓝月教那个女人,将她碎尸万段。 “门主——”。十几二十号人,目标的确更醒目。 众口一声,更是惊飞了林中歇息的鸟儿,眼儿一睁,便展翅远飞,以保周全。 “嗯”唐振天微严一点头,“一上山,先找柳玉佛,如若她乖乖的出来受死,本门主可以放过柳家其他人,如若她敢反抗,不管山上有谁,一个不少,全都给本门主杀了”。 声惊,鸟飞绝。 一道道人影,飞跃上山,脚拂草木树影,惊飞了鸟儿不止,也惊跑了满地的虫蚁。 自然,也惊动了柳家精舍里的一家四口。 “无病,你留下来保护风儿和月儿,玉心,你也留下,外头的事就交给我和玉佛吧”。柳东泽三言两语落定。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常玉心不依,要是她不跟在他身边,他要是抓狂了怎么办?“玉佛和无病留在屋里守着风儿和月儿,这些毒,我也会使,只要毒性够强,谁用都一样,真有什么事,到时候你们再出来”。最后一句,是对长孙无病和玉佛说的。 “玉心——”。 “我不是在跟你谈条件,柳东泽,你死都别想甩开我”。她瞪他。 死什么死,这话说得多不吉利。 一个小小的唐门,他还不放在眼里,更何况,这里可是他的地盘。谁敢直接闯入他的地盘,找他的麻烦。还想全身而退的,门儿都没有。 “爹娘,你们别吵了,咱们一家一起出去,风儿和月儿没事的”。玉佛开了一瓶,将里头的粉末甩在四周,同时也给了两粒药丸让曲风和曲月服下,“四周都是毒,除了我有解药之外,就是唐门也没有办法,风儿和月儿已经服下解药,就算有人敢踏进这个屋,也没有力气再对他们怎么样”。  “用不着这么麻烦”柳东泽心不甘情不愿的喃喃,有他一个人对付就够了,佛公子就算退出江湖了那也还是佛公子,他的武功可是半点都没有退步,就连唐门见不得人的唐振天来了也没有用。 偏玉心就放心不下他。 他又不是小孩子,哪会控制不了自己。 “是啊,娘,你为什么那么担心爹?”。玉佛亦是不解。 “你爹是个疯子”。常玉心瞪了丈夫一眼,还闹脾气,也不知道她要跟着他有多辛苦,他还这么不在意。 呃? 玉佛鄂然,有时候她也觉得爹是个疯子,疯起来比孩子还像个孩子,不过,从娘嘴里听到这话儿,可是破天开荒第一次。  “娘何出此言?”长孙无病亦是瞧不出半分,岳父大人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会变成疯子。 “哼,你们以为他佛公子的名号是怎么得来的,他要是杀死了眼,直接将人送上西天成佛了,那是好听点,要是有人再不厚道些,你爹就成地狱鬼了”。 什么? 这么凶狠。 柳东泽是哭笑不得。 打架又不是闹着玩的,他就算有时间也不会浪费在打架上头,当然是速战速决,该死的人早点死死就好了嘛。 留着也没什么用处,要是下次再给他找麻烦,他还得去解决。 烦。 谁不知道他柳东泽这辈子最怕莫名其妙的麻烦啊。 今天的事,就很莫名其妙,所以,他打算要速战速决了,“玉心,你就是太操心了,玉佛”。转看女儿,“呆会你多看着你娘,爹马上就会把人解决的”。 人,已经到门口了。 这脚步声,可不轻。 人数不少。 迎战吧。 十几号人,将柳家精舍围了一大半,看那阵势,势必要杀人灭口了。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家伙可眼生的很,不过,看他的年纪,实在是不小了,站在这么前面是打算赶死吗? “谁是柳玉佛?”唐振天死盯着在场的两个女人,他不识得柳东泽,更不认识常玉心,他常年闭关,江湖事,知之甚少。 “你哪位?”柳东泽嘲笑耸肩。 “老夫唐门门主唐振天,今天是来锁柳玉佛的魂以还我儿性命”。一张脸,哀怒怨恨交加,全身紧绷的气烈与满眼杀眼,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你儿子死不死关我们什么?唐振天,你怎么不干脆将你已经仙游的爹娘一起算到我们头上,江湖上谁不知毒医佛小的规矩,爱医不医全看她的心情如何,奈何你儿子运气不好,要怪也该怪他,唐门主怎么就顺手的赖到别人的手上去?”。 “你——”。他是谁? “在下柳东泽”。某人好心的提醒。 “柳东泽”那又是什么鬼东西,“别想耍嘴皮子,柳玉佛你是交还是不交”。他们能选择的机会可不多。 “想都别想”。 “那就休怪老夫不讲情面,来人哪,将所有人都拿下,一个也不别放过”。一声令下,众人全起,齐扑而上。 相较于他们的急迫,柳氏一家反倒是怡然的多,睁着两只眼,看着他们飞扑而上——呃,从玉佛的草药上过。 “啊——”。 “啊——”。 “啊——”。 惊叫,尖叫,慌叫声声起,不少人直接摔落在药草之上。玉佛白净的小脸,益发的冷漠,死盯着那些不知死活敢踏上她亲手所种的药草之上。 柳东泽可兴灾乐祸了。 他才踩过一株而已,玉佛就已经给他脸色看了,更何况这些笨蛋卧倒了一大片,玉佛的怒气,他们可得好好的承受着。 “我们中毒啊”。 “我的手好痒啊——”。 “我的脚好痛,好痛,快断了——”。 此起彼落,谁也不落谁,唐振天武底深,染上的毒也被他逼了出来。他的脸色却是臭得一塌糊涂,出身未捷身先死。 “柳东泽,你们尽敢下毒”。 “下毒?”柳东泽冷哼一声,“唐门主身为四川唐门的门主不会眼拙至此吧,咱们还需要下毒吗?这一片都是毒花毒草的,你们不怕死的往上蹋怪谁?”他往那条小道上一指,“这不是让人走的路吗?你们偏不走,踩上人家好不容易种植的药草,好心人才有好报,你们这群缺心眼的人活该,这点小毒奈何不了唐门主,唐门不是以毒为尊嘛,先解吧”。他倒是看出兴趣来了。  “你,你你——”。唐振天差点没被活活的气死。却恨眼前这群子弟兵不争气,才上门就着了别人的道。 怎么之前没有人跟他讲,柳东泽是个狠角色?   第2卷 第72章 佛公子出招 柳东泽狠不狠的还没有发挥出来,唐门的狼狈却是可见一般。 “石荣,马上替他们解毒”。 “是,门主”。 凶神恶煞的唐大门主冷瞪着一家四口,将视线轮流拉过,怎么看也不是厉害的角色,光靠一点毒又能如何。 柳玉佛善医,善毒,却不善武,待他们解尽所中之毒就是他们丢命之时。 “这笔帐,我会好好的记在你们头上的”。玉佛向前迈出一步,低睨着可怜的药草,必须得从新重植,就算好好的扶正,也活不久了,人没用,份量倒是足的很,有些药草都已经被他们压烂了。 “哼,你的帐呆会再算,现在,算我们的帐,柳玉佛,你有医术不救人就是你的错”。 人啊,一旦脑袋被糊到,怎么点也不会通。 丧子之痛也让唐振天忘了需要维持一派风度,只要柳家人死绝,天底下还有谁知道他唐振天以多欺少。 唐门善毒善暗器,可不是假的。 “我偏就不救,哼——”。眼儿一张,玉佛冷哼,“原本还想让你们留个全尸,以免脏了我家的地,如今看来,你们个个都是不想活了,那好,就留你们当肥料吧”。人老不尊还大张不偿,也不怕话大闪了舌。 “那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一个小毛丫头有何能耐。 这一次,群起而攻之的人,虽少了些力气也学乖了,跟在唐振天之后。 “咱们出去,别让这一群人毁了精舍”。常玉心推推丈夫,身后的精舍可是他们一家要住上一辈子的地方。 她可不想因为一个一时想不通的老人家而毁了自己久居的家。 就算重建也不会是现在这个。 她很同情唐振天,这个年纪还必须经受丧子之痛,只是,人活在世,谁没个死期,早死晚死而已。 命定,又怪得了谁。 如若今天是她的女儿无故杀了他的儿子,人家找上门来,她不会多说半句。事实不是,与柳家没有半点瓜葛。 医者医与不医皆有权力。 医者也是人,不能因为没有出手相救就得被人追杀,如若真是这样,往后还有谁敢学医,谁敢亮出自己的医术。 “好”。 “不管,出手的时候注意一点,你要是敢随便乱来,我可不依”。 “好好好”。这个时候了还讲这个,他又不是三岁小娃娃怎么讲都讲不通的人,他也是说得通的好不好。“玉心,你在这儿持着热闹,玉佛,来来来——”。 “不,爹,还是无病随你去,玉佛,你和娘留在这儿,前面由我和爹就行了”。 “无病,你的身手——”。常玉心有些担心,这群人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善心人士,大概也不会懂得什么叫手下留情。 他的身子骨可不怎么强壮,还在修养阶段。 “娘请放心,无病没事的”。 岳婿两人,直接迎上前,将先挂上来的人,拍到外面去,想再染了柳家的地,门儿都没有。 柳东泽费神扫了长孙无病一眼,“小子,你至少顾着你自己,要是有什么万一,可别怪我没顾着你”。 “爹请放心”。长孙无病轻笑,俊脸染上无奈之意,在他人眼中,他的的确确是个弱者,不过,弱者亦有变强的一天,至少,唐振天他对付不了,其他人,他还是颇有信心的,练武之事,他不曾怠慢过一日。 二人,对上十几号人物,的确不是三两下就可以解决的。 长孙无病从来没有杀过人,唯一伤的也就是那一个而已,就够让他终生难忘了,会随岳父大人一同迎站,除了保护亲人之外,也没有想过要杀人。 同时对上五个人,过了不下二十来招,他便开始觉得有些吃力。 对方可是真的没有半点手下留情的样子,每一招,每一式都在取他的性命。 他却温文不着火的对敌手放水。 柳东泽以一敌三,唐振天,唐门护法和唐门的一位高徒,其中又以唐振天的武功最高,最邪,柳东泽走江湖这么多年也不曾瞧过这么邪门的武功。 怪不得唐振天会经常闭关的,这种武功不闭关怎么学得会呢。 其余人,直接越过两个已经应接不暇的男人,直接攻向精舍前,对两个女人动手。 “娘——”。玉佛向前一步,拦在常玉心身前,“我要开始了”。 “好”。常玉心点头。 只见玉佛身形拔地而起,娇小的身躯凌了空,那些人一上前,便迎面洒下粉末和水滴,有人机灵的避过,有人却接了个正着。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际。 中招的人,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哀叫,也感染了其他人。一个个声音从大到小,然后,什么声音也没有。 吱吱——的声音就像是滚烫的热油洒上了肉身,不一会,地上,只留下一滩血水,再无其他,连皮毛骨头都不见半点。 有人吓傻了。 化骨水,唐门亦有,只是,速度没有这么快。 且,化骨水的研制极为麻烦,更是江湖上的歹毒之品,前任武林盟主严正南早就禁止江湖上再出现这种恶毒之物。 唐门虽有,却数量不多,只有门主和两位护法手中拥有,且数量极少,通常只够用一次的,哪像她这样天女散花,像下雨一样的。 人命,在毒之前,太脆弱,经不起半点打击。 两个空瓶一丢,剩下的五六个人再度向前直冲。 “玉佛,你先退下,现在娘来——”。 娘来? 娘有什么好来的嘛,玉佛差点受不了的直翻白眼,自家人也不要说场面话了了。柳家唯一会武的也就是爹了,她和娘都只会轻功和点穴而已,娘就是学得比她多些,也没有多到哪里去。 她不让,仍挡在娘亲身前。 长孙无病心急万分,出手不免加重,一个错手,尽硬生生的打断一个人的手,他微微一怔。 而这一怔,便让人窥了个空,在他的身上补回三四掌。 “咳——”。喉咙一甜,逸出口的尽是鲜红的血。 “无病——”。老天,他受伤了,“真是该死,玉佛,来,把东西也给娘,咱们一起——”。 一种下毒吧。 可是,人家会躲,人家一躲,她们再想下毒也就不容易了,更何况,情势危急。 “该死——”。 一声,暴怒。惊飞了常玉心刚拿到手上的药瓶,她鄂然的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凌空而起,再度落地之时,双眼已经充满了戾气。浑身上下,散发着让人不寒而粟的死亡气息。 伸开的双臂,冰冷的眸子。 “你们统统都该死——”。一字一句,柳东泽咬出来,清晰,冰冷,沾满血腥味。 “那就看看谁先死”。还有人不知死活的挑衅。 然而—— 那个人也仅仅是说完了这句话,便鄂然的瞪着如鬼魅一般闪现在自己的眼前的男人,柳东泽的手,直接插入那人的喉,未断气前,那人的脑袋已经与身体分了家。 只是一瞬之间,快得让人忘了要眨眼。 佛手印——还没有使出来。 便已经有人死得这么惨。 “门主,不好——”。唐门护法大惊,眼前的柳东泽与刚才交手的柳东泽完全就是两个人,他陌生的让人以为自己是见了鬼了。 唐振天也被眼前的人吓到了。 “想逃?”嘴角一挑,一抹魅惑人心的诡笑浮现,“那可没那么容易”。阴柔至极的声音,让人听得连头发都要竖起来。“现在才是刚开始,我可还没有玩够呢”。没死就想离开,门都没有。 所有人都怔住了。 长孙无病,玉佛看着仿若变成其他人一样的岳父大人和亲爹,而常玉心,因为太过惊鄂一时半会尽回不过神来。 “娘——”。玉佛有些担心。 “我没事”。常玉心回过神来,她的确没事,有事的不会是她了,“你爹他——”。 “是啊,爹这是怎么了?” “他一跟人打架就很容易变成这样”。常玉心叹息,丈夫变成这个样子,其他人是没有半点胜算,他们也不需要再担心自身的安危了,反正死的往往都是别人,只是,要让东泽回复过来,可能要花上好些时间。 “不会啊,我也看到爹有人跟打——”。 “那不是打”。常玉心摇头,至少,那不是真打,“通常,那只是比划武功而已,并不像今天这样,是把生死一并的算上,只要他身边的人受到威胁,就会变成这样”。 这么好玩? 还可以随时来个大变身,为什么她当人家女儿十几年了却从来没有碰到过。 “娘,不要担心,呃——爹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那名可怜的护法不仅颈被人折断连脑袋都被人捏碎了,此等残忍的杀人手法,就连一向以残忍闻名的唐门也被吓到了,其余还活着的门众,腿软的全都爬到一边。 “这已经是很客气了,有一次我被人绑走了,本来是想要威胁他的,最后那个可怜的绑匪身上的骨头全都被你爹捏碎了不止,还痛苦了许久才死去”。让人一招毙命,算是仁慈吗? 他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真的很可怕。 一旦跟佛公子交上死的,非死即残。 她与他相识之后,已经让他收敛了不少,她不在乎自己多话,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同样的话。 却一直效果不佳。 唐振天再邪再恶,也没有眼前号称“佛”公子的男人邪,他的邪门是里里外外连骨子里都邪。连他这个江湖老前辈也一时震惊的不知该如何应付。 “柳东泽,你的手段残忍,可见你们心中没有半点人性”。 “是啊,我们当然没有人性,只有唐门主你有人性”。一声冷哼,冷到了骨子里,“有人性的逼迫他人做不愿做之事,还想找上门来索命,你当柳家是你能来就来,能走就走之地”。他柳东泽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 他的人,就是阎罗王来了,也别想动。 “你——”。 “动手吧”。 动手就动手,唐振天硬着头皮,想要乘着他不备之时,直取他的性命,未想到,他全身上下都好似长满了眼,每一招一式都在他的算计之中,总是差上两分,便失了力道。 眼前局势急转,唐振天心一急,招式更是一招比一招狠,一招比一招猛。 却连柳东泽身上的衣角都不曾沾到半份。 “到此为止,唐门主,死后记得告诉阎罗王这一切都是你们唐家自找的,怪不得谁”。终于,在场的人,有幸见到何谓佛手印。 唐振天死不瞑目,瞠大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柳东泽,眼中的不甘,只有下辈子再继续。 “门主死了——”。 “快走,快走啊”。 连门主都死了,其他人还有谁斗得过,还不乘着人家不打小人之前,先逃掉。 还乘下的三个唐门徒众,匆匆的逃下山去。 天与地,总算太平。 “玉佛,你快去看看唐门主还有没有救”。常玉心推推女儿。 玉佛不解。 “娘,我们为什么要救他,是他来找我们的麻烦,也是他们先动手的”。 “他毕竟是唐门的一门之主,死在这里,传到了江湖,那些想要在江湖上立足成名的,说不定天天都跑上门来找你爹,到时候,咱们就别想再有安宁了”。 也是—— 谁知道,前方的柳东泽先动了,下一刻,他的身形已经不见了,随着那三名小徒众一起消失在树丛的那一方。 “糟了”。常玉心一声惊呼,“你爹手上又要添三条人命了”。 “啊?”。玉佛眨了眨眼儿,原来,爹这么快是去杀人啊,那三个人全死了,也就没有人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了,“好,我去准备化骨水”。化成一滩水才好处理。 老天—— 常玉心抚额。 明明不是残忍之人,却总是在做残忍之事。平日里连条小毛毛虫爬到脚下也会移一下脚,今日,却一下子杀了十几号人。 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她早就说过不让他失控的,他不失控还好,至少只伤了人而已,再重的伤,还有医好的可能。这人都死了,就是神仙下凡也无能为力。 她不想他的双手总是染满鲜血。 从来就不想。 第2卷 第73章 防守之道隐 柳东泽回来了,他的手上还沾着未凝固的血,黑幽幽的眸子看不也半点多余的热度,冰冷的仿若陌生之流。 玉佛慢悠悠的晃至他面前,扬着小脑袋,看着这张看了十几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这是她的爹呢,刚才下去转了一圈,回来的或者是爹的兄弟,“爹?”。 柳东泽抬眼看了她一眼,意料之外的没有说一句话。 常玉心上前半拥着女儿的肩,轻叹一声,“玉佛,你爹需要恢复期”。 恢复期? 莫不是这也是病的一种。 “他的情况变动过大,要调整需要些时间,无病,你来陪玉佛将四周的,呃——料理一下”。尸体二字,还是无法说得过于自然。 长孙无病点头,环着玉佛的肩,到一旁拿着药瓶处理尸体去了。 常玉心直直的立在丈夫的面前,满眼的柔情,柔柔的深凝着她。柳东泽对上她的眸光子,表情微微一怔。 “来,我们先进屋去,我替你洗手”。 洗手? 柳东泽木然的抬起自己的双手,上头的血,浓烈的血腥味,真是恶心的味道,眉头,微微一皱。 “玉心——”。他轻唤,或许,他早就忘掉自己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每一次常玉心的阻止他都不以为然,从来不曾把自己当成孩子,认为自己一定可以控制自己的一举一动,奈何,他总是有办法让人死得干干净净,然后,自己再忘得一干二净,常玉心除了哭笑不得之外还是哭笑不得。 “来吧”。像牵小孩子一样的将丈夫牵进精舍,替他洗过手,洗过脸,再换了一身衣衫,屋内,也点上了熏香,淡淡的清香让人宁神定气。 柳东泽喝着妻子捧上的花茶,“玉心,你在看什么?”。 看他啊。 看他什么时睺可以恢复过来嘛,他一定忘了刚才的凶恶了,杀人对他来说是一件太过容易的事。 唉—— “没事,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我很好啊”。柳东泽摇着头,刚才有一会的确是有些茫然,现在已经好多了,“是不是我刚才又——”。眸光一闪,看妻子的表情,大概也猜到了。 常玉心无言额首。 “那也不能怪我”。他轻轻叹息,放下手中的茶,伸手,将妻子拥入怀中,“如果对方没有恶意,我不会痛下杀手的,玉心,我——”。 “是是是”,常玉心一连是给他,这一次他恢复的还快一些,不会像初识时那般,好半天都不认识眼前站着的人是谁。 学武,是为了强身。 一旦,这武学用来杀人,便会迷失了本性。学得越浅越不容易迷失,一旦武学高深,就很不容易掌握。 古往今来一直如是,武学越高者,越容易走火入魔。江湖盛传的佛公子年纪轻轻霸极江湖一时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事。 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所以你师父才让你学医,抱着救病治人的心却看待每一个人以至对手,他老人家做梦也没有想到,你学了医也不想救人”。更不要说是抱着何种心态了,他不是个坏人,有时候,对对手下手就是太重了些。 “哪有事事都如意的”。柳东泽一哼,“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打造一个天下无敌的徒弟就被当造出来了,想造个大善人,他可造不出来”。差不多就行了,做人要是十全十美,就可以早早的升天了。 反正师父已登西天极乐。 “我也希望你以像玉佛一样,不愿意双手染血,直接喂对方一些药就好了”。毒药都成。 “对方可是唐门的唐振天,他们以毒见长,寻常毒药可毒不了他们,真要我和玉佛拿出陈年的好药,在他们身上也是浪费”。本来份量就不多,他可舍不得浪费在不相干的人手上,练了武就得用。 否则,他不是白练了嘛。 今天的事,只能怪唐门自己了,怪不得他。 江湖人人都知道佛公子是个什么他德性,他隐居天目山多年,如今玉佛都十六岁了,从来没有半个人敢上山来找他麻烦。 唐门倒好,抱着冠冕堂皇的理由上门来寻仇,这仇是不必寻了,直接寻死就可。 “唐门太不讲礼”。 “那也是他们自找的,玉心,我累了”。 “好,你先睡一下,我去做你最喜欢吃的东西”。 “嗯”。  ............................................................................. 他们在精舍下山的路不远处,找到了那三具尸体,玉佛倒出化骨粉,将几人连皮带骨都化得一干二净,地上,仍是一摊鲜明的血水。 “玉佛,站到我身后”。 “不用”。玉佛皱眉,她知道他想做什么,“你自己也受了伤,不要把精力放在这种事上,明天有落叶下来,很快痕迹就消失了,不需要特意的盖上一层土”。 “要是有人上山——”。 “才没有人上山,除了那群想找死的之外,还有什么人会上山,好了,咱们回去吧,看看爹怎么样了”。目前更让她感兴趣的就是亲爹的大变身,她得好好的瞧着呢,说不定,爹还有更有趣的变化。 以后,她可以时不时的拿出来说他两句。 在他话多的时候。 他们回到精舍,先将房里的兄妹俩人带出来,到处洒上的毒再过几个时辰,便会失了效。 常玉心弄了好些好吃的东西,将大大小小喂得饱饱的,柳东泽亦是,他仍是那个他,只是表情情绪有点怪异。 太成熟,太稳重了些。 也太寡言。 没有人问他,他甚至都不愿意开口,哪里像以前的他,一开口说叽叽喳喳的说个没有完。 “原来练佛手印可以这么好玩的,爹,你也教我吧”。 “教你?你这个小懒鬼学得会吗?”柳东泽懒懒的看了女儿一眼,从小到大,又不是没有教她练过武,她一副爱学不学的样子,只差没有把他活活气死。 这会,倒是因为好玩才来学。 他可不教。 “那不一样嘛,现在是现在,现在玉佛长大了,以前还是个小孩子,天底下的孩子都很爱玩嘛”。多么合理的解释。 “你爱玩?”。为人父的哼了哼,“你是天底下最无趣的小鬼,早知道你爹我就不会教你医术,什么都不教”。 “晚了”。她得意的耸耸肩。 “行了,才刚吃饱,你们父女俩就先别着斗嘴”。什么时候都是一个德性,“风儿,月儿,来,再吃点水果”。 他们没份。 “嗯”。 两个小家伙乖乖的吃着自己手里的东西,两只眼儿却好奇的这儿看看,那儿看看。 玉佛姐姐好喜欢和柳叔叔吵架呢。 他以前都不会和爹吵闹。 他可听爹的话了。 “无病,厨房里还煎着药,等会就可以喝了,你好好歇着,从现在开始什么也别做”。他受了重伤还吐了血,得好好补着,“玉佛,你好好的替无病瞧瞧,千万别中了内伤没有瞧出来”。积久成多,由轻变重那可不得了。 “知道了,娘”。 那几掌,长孙无病挨得结结实实,结实得现在想起来,还能感受到一阵阵的痛,五脏六腑像是移了位一样的。 现在,他已经好多了。 玉佛扶他上了床,让他乖乖的躺好,“伤得不重,不过,也要休息三五天,这三五天,你最好都呆在床上”。 呆在床上? 他可不想。 “玉佛,我没事”。他拉着妻子的小手,“只是有些舒服,喝过娘煎的药之后,已经好很多了,你瞧——”。他说着就要坐起来。 玉佛一手将他按回去。 “别起来,你的身体怎么样,我比你更清楚,那群人下的是毒手,每一招都很狠毒,招招都是冲着你的命门来的,所幸你还有些武功,否则,这几掌下来,你早就一命呜呼了”。他好不容易养得好好的身体又给打下来了。 要不是他们已经死了,她还真的要去再好好的招呼他们一下。 浪费她的精力。 “我知道”。长孙无病苦笑,他的底子还是太浅了,要是有岳父大人一半的能耐就好了,至少,能够应付自如。他抬头,细细望着,完全没有身怀绝技的实质感。 就算他练会了长善老人留下的整本秘芨,也无法用出三分之一吧。 “躺着休息一会,爹的事你也听娘说了,不是一天就可以练成的,练成了也不是一天可以熟练的”。 “嗯”。他轻应。 “当时的情形,一对二是没有问题的,或许一对三也没有问题,你还运用不自如,平时再多练练就好”。 “嗯”。 “好了,睡吧”。她替他拉上了被子,他却拉着她的手不放,“玉佛,陪我睡一会好吗?” 纤手,随即抚上他的额。 除了适才所受的伤之外,并没有发烧,他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呢,“现在还是大白天呢”。 “你陪我睡,不然,我睡不着”。 “你又不是三岁小娃娃”。她瞪他。 “就当我是好不好?”他装乖。“你也累了,我们一起休息”。 “……”。 玉佛就这样被拉着陪睡,直到长孙无病再度可以下床,可以再像以前一样的自如行动,才反过来陪着玉佛一起去整地,将药草重新重植。 柳东泽,亦恢复过来。 只不过,他更专注做另外一件事,以前不曾想到过的事。 就算在家园四周洒满了毒药也没有用,只不过,柳家可没有半个人会阵法,不然,步下阵,谁也踏不进半步,也休想有人再来吵了他们的安宁。 他找了好些有关阵法的书在研究。 以前只有他们一家三口无所谓,现在有了两个小鬼,两个小鬼还是被灭了门的,唐门可以无理取闹的寻上门来,谁知道那一家丧尽天良灭了曲家,想要曲家无后的恶毒人家会不会通过各种管道寻上门来。 曲风和曲月小小年纪,可是半点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唐门没了门主,却也还有人在,要是唐门剩下的门众再找上门来——不管会不会防着点总是没有错。 他可不想睡觉的时候还得睁着一只眼,以防有事情发生。 那样的日子可不是人过的。 常玉心修书一封,信,是送往慕容山庄的,另起一封,是送往幽兰谷严家的。一位是前任武林盟主,一位是现在武林盟主,江湖中的麻烦事,她有必要知会他们一声,看看他们是如何的解释。 如若是私人恩怨一切了说。 如若是无理取闹,谁也受不了。 她并不指望慕容海能帮上什么忙,更不曾想过新任盟主闻人九能和严大盟主一样尽心打理江湖事。 为防有人再白白的上天目山来寻死,她还是有必要让盟主插手。 然后,由柳东泽指挥,长孙无病照做,从精舍后方开始,布个小阵法。 “咦?无病呢?”。提着花茶的常玉心到了后方,却只看着丈夫一人手里拿着草图嘴里还喃喃着什么话。 “那小子不就在那里嘛”。柳东泽头也不抬的道。 那里? 她四周打量个遍,可没有半个人影,“哪里有人?你是不是又打发他上哪儿去做什么事了?无病的身体才刚好,可经受不起这样的操劳,再说咱们也不急——”。倒上一杯茶,递至他的手中。 柳东泽抬头,四周看了一眼,还真的不见长孙无病的人,“刚才还在呢,你出来前我还在跟他说话,那小子是不是进屋里去偷懒了”。 偷懒? 那可不是长孙无病会做的事。 “胡说,我刚从屋里出来,没有看到他”。 没有看到吗?—— 柳东泽浓眉微微一扬,下一刻,一记大大的笑,浮上嘴角,接下来,张狂的笑声,响彻天际,笑得连他手上的花茶洒得一滴不剩也没有察觉。 常玉心瞪着丈夫,“你笑什么?快把无病叫出来,累了好此时候,也该休息休息了”。 “他就在那里”。手一指,直前方。 常玉心用力的瞪着,却不曾看到半抹人影。莫不是他又发疯了? 第2卷 第74章 玉佛失踪 居于精舍十几年,这里的一花一草,她都熟悉万分,更遑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若是真站在那儿,还能什么都瞧不见。 是她眼花,还是他眼花。 “哪有人,你叫过来给我看看”。 “玉心,是真的在这里,不过,他已经是在我刚布的阵法里,明明是一样的东西,你却不一定看得清,看得明,怎么样,厉这厉害?”。 “是是是,很厉害,那现在人呢,你步的阵,总得破阵吧,无病要怎么出来?”。 “他自己会出来”。 “他自己怎么出来?不管怎么样,你把无病叫出来休息一下再说,至于这阵不阵法的,以后有的是机会,没有必要急于一时”。 “是是是——”。柳东泽认命的直点头,妻子说的是理,“小子,听到没有,快出来”。 不一会,就真的看到长孙无病站在他们的面前,眼前的一切,除了多了个长孙无病之外,其他的,不曾有一丝改变。 这是什么阵法? 常玉心从来不曾听说过,这是变戏法吧,好好的将一个人变没了,再好好的将一个人变出来。怔然仅是一会,她回过神来,捧着花茶上前,“无病,辛苦你了,来,先喝杯茶再进屋里去歇歇”。 “谢谢娘”。长孙无病笑着捧着茶具进屋去了,很乐意将这一方天地让给岳父岳母大人,他们的恩爱,可是他学习的目标,将来他和玉佛也能这样恩爱一生,那也是一种无上的福气。 “看什么?”。柳东泽不满的板回妻子,“要看就看我”。 常玉心受不了的翻白眼,这个男人,有时候真的幼稚的让人想要狠狠的一脚踹向他。“柳东泽,你敢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就该糟了”。 呃—— 好,算他怕了她。 “别管他了,来,咱们出去走一走,家里一大堆的人,咱们夫妻都没什么机会单独相处”。以前只有玉佛一人,玉佛又爱安静,常常一个人不是在药房就是看书,不是看书就是在外头的药田里,他和妻子常常可以你侬我侬侬个没完。 “别走了,就在这儿吧”。常玉心将丈夫扯回,“先告诉我,这阵法你是怎么研出来的”。要是天底下的东西都这么好说,还有人想要拼死拼活还不能出人头地的吗? “布阵不外乎五行八卦之类的,照着书本做再简单不过了,那些瞧了大半辈子瞧不出来的,只能怪自己笨,没有办法”。柳东泽的狂傲可不是没有道理的。 聪明,是他的特色之一。 “好,你聪明你有能耐,你打算让咱们的精舍在别人的眼中整个消失是吗?”。 “没错”。他将妻子拥入怀中,真是知他者,玉心也。“往后看看谁还敢到处乱吼乱叫扰了我们的清静”。 “是啊——”。轻轻的,她呼出一口气,“咱们的太平日是子,还得继续过下去,这儿山好水好的,往后小一辈长大了,也可以在这儿生活”。 “玉心,放心”。他将她,拥得更紧些,“我保证,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过下去”。 ............................................................................. 再简单的阵法,看在不懂阵法的人眼中,那都是厉害的。柳东泽和长孙无病双双合力,将精舍,包括玉佛的药草地也一并的纳入,直接圈入阵中,从外头看,这里不过是一片再普通不过的草地罢了,长满了杂花杂草。一旦不小心布入阵中,会经由另一条道,转向精舍后方再一直向前。 绕过精舍,直接无视,屋里的人可以看到外头的人一举一动,外头的人却无法瞧见精舍的存在。 这两天,有几位偶尔山上的猎户还仔细的瞪了半天,结果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栋房子就这么凭空的消失了,一点点渣渣都不剩,让人不得不怀凝,是不是之前自己眼花,或者,是记忆错乱。 柳家很是放心,日子仍旧可以平平安安的继续过下去,宁静仍旧。 却在阵法布下的第五个下午,玉佛出了屋,便一直不曾回来。 长孙无病随后出去寻人,将整座山快要翻过来,都找不到她的人。 “玉佛,玉佛——”。 “该死的,尽敢还有人敢动玉佛,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手软”。 两个男人,一个痛失爱女,一个痛失爱妻。玉佛不是寻常小姑娘,不会随随便便的走失,天目山,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她熟悉万分。且她会轻功,至少,能够逃脱,她身上还有毒药,寻常人沾上一点,都会不小心丧命。 一般人根本就动不了她。 “泽,先到山下打听打听,看看山下有没有人看到什么可凝的人山上,玉佛在江湖上的虽然不曾结过仇,却有不少的人不认同玉佛的所作所为”。常玉心亦是忧心万分,从小到大,他们对玉佛都极其放心。 玉佛很聪明,早就知道如何自保,她的能耐,甚至比她这个当娘的还要厉害一些。她遇到麻烦是常事,玉佛不会的。 有时候,她甚至认为比东泽还是强上三分。 这会,她尽无声无息的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点消息也没有留下,让他们怎么能不担心呢,怎么能—— 她的玉佛,可千万不能有事。 “我去,我去——”。茫然的喃喃着,长孙无病已经奔出屋外,朝着山下而去。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之前才经历过那样的决战,他首次见识到江湖人的真正打战,那么狠,那么绝,他甚至一不小心差点死在对方的手上。现在,玉佛不见了,她要是被一个充满仇恨,明明不关她的事,却要将所有的一切都怪在她身上的莫名人士呢。 她才十六岁,她聪明却从来不会向任何人低头,她的率性可能会逼得对方下毒手,她要是有万一,有万一—— 老天—— 一阵晕玄袭来,他几乎无法站住脚。 长孙无病一步奔到山下,山下瞧过,甚至一路到了山下的市集,问过好些人,都不曾细瞧这里有什么特别古怪的人。 还要带着个女人,这么大的目标,是个人应该都能瞧得出来古怪。 只是,市集毕竟是人多而杂,来来往往的也有不少生面孔。 到底是什么人? 能消然无声的把玉佛带走,他们尽连半点声响也不曾听到。 “怎么样?”。看他的样子,常玉心便心中有数,要是有消息,他的表情不会是这样的,柳眉紧紧簇起,提得高高的心仍未放下,“无病,没事的,来,先休息一下,玉佛吉人天相,她那么聪明,一般人也拿她没有办法,说不定她是一时兴起上哪去了,并不是真的出事,我们——不用太担心的”。至少,目前为止,只能这样的安慰着自己。 “即日请,我立刻请人四处找玉佛的下落,若是真的被人带走,那人说不定会再放消息出来”。若是寻仇,江湖上还没有那么有能耐的人,玉佛不是毫无知觉的人,她的警觉心向来不低。柳东泽对于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女儿,极有自信。“若是他们想要威胁柳家或是长孙家——对了,你先回长孙家,看看有没有人会把消息送到长孙家去,说不定是长孙家那一脉的对手做的”。毕竟,玉佛已入长孙家的门,无论如何,也是长孙家的媳妇。 柳家行事向来乖张,要有对头找上门,找就大把的跟唐门一样寻上门来的,玉佛不爱治,因此不曾治好,或是病死的人,又怎能算到玉佛的头上。 像唐门一样的,天下少有。 长孙家,家大财大,光是长孙浩有慕容海这样的朋友就不知道暗地里还有多少危险在等着他们了。 长孙无病略一思量,知道岳父大人所言甚是有理。 “好,无病立刻准备准备,马上上路回家,还请爹娘一有玉佛的消息,就让人上长孙家来通知无病”。 “一定会的”。常玉心点头,“无病,你将曲风和曲月一起带到长孙家去,暂时就托长孙家照料,等到玉佛回来,我再去把他们接回来”。 “是,娘”。 .............................................................................. 长孙家迎回离家甚久的大少爷,却未一同迎回大少奶奶。 长孙浩一看当场就跨了一张脸,“怎么回事?玉佛不跟你回来吗?还是玉佛她爹反对,爹这就上天目山找玉佛他爹去——”。一手提袍就要匆匆出去,他的宝贝儿媳怎么能就这么不见了呢。瞧瞧无病的脸色有多难看。 “爹——”。长孙无病摇头,“不是玉佛不跟我回来,是玉佛失踪了”。 失踪。 长孙家的人需要一点时间消化这个事实,一旦接收事实,个个暴怒。 长孙浩先吼出来。 “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绑走玉佛,长孙家跟他没完”。 “大哥,大嫂是什么时候失踪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没有”。长孙无病摇头,“已经失踪四天了,只希望对方只是带走玉佛用她来威胁我或是岳父,千万不要让她有事”。 “没事没事的,无病,玉佛一定会没事的”。孟琴安抚着儿子,“你别太担心啊,玉佛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嗯”。长孙无病免强打起精神,“来,风儿,月儿,快过来——”。 两个小孩子。 “他们是谁?” “爹娘”。他一手一个,拉着曲风和曲月的手,“这是风儿和月儿,他们姓曲,之前是住在精舍的,今天随我一同上长孙家来做客几天,等玉佛回来之后,再接他们一起回精舍去”。 曲风抬头看着长孙无病,抿着唇儿,一张脸绷得紧紧的。 “长孙哥哥,玉佛姐姐出了事,我也要帮忙,就让妹妹留在这里,我跟你一起去找玉佛姐姐”。 “不行”。长孙无病摇头,努力的扯起一抹笑,“你还小,才十二岁,而且,妹妹还要你来陪着,妹妹怕生的,不见了你,她会害怕,长孙哥哥一定会把玉佛姐姐带回来,到时候,我们再一走抓虫子,种草药好不好”。 曲风过度成熟双眼,看了看身边的妹妹。 的确,妹妹需要他的照顾。 “好,那长孙哥哥去找玉佛姐姐好了,不用担心我们,我和妹妹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 老天—— 小小年纪,却如此懂事,一言一语都是在为别人着想,怎能让人不心疼呢。 孟琴心疼的拉过两个孩子的手,“我来照顾他们兄妹就好了,你们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早点把玉佛找回来,省得她在外面受苦”。玉佛可不爱看别人的脸色,小丫头率性,哪经得起别人的钳制。 “好,现在都跟我到书房来,我们谈谈怎么找玉佛要紧,彻,你先去让人知会在外头没回来的,让他们四处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风声”。 “是,爹”。长孙彻正色应着,转身,匆匆离开。 第2卷 第75章 绝谷 这是绝壁崖腰处的一个突台,只够两个人站立,而此处突起的石块后方却有一个三人可过的洞穴,随着洞穴一路而下,到的,是另一方的天地,四周除山壁与高耸入天的参天大树之外,已是与世隔绝。 这山之壁,光滑无处可落脚,饶是轻功再高的人也无法在此处寻上一个落脚点从而一跃而上。 参天巨木,抬头尽见不到顶,青天白云尽离得那般遥远。 绝谷之中,倒是怡然一片,花香,鸟语,清淡宜人的气息,充塞入鼻。绝谷空间并不大,并非无止无境,一栋简朴的小木屋,是谷中仅有的人居之地。 小木屋前,一名盈弱清秀的小女人和一个漂亮的三岁小娃娃平坐在屋前的台阶上,手里,捧着一束美丽的花儿,那名女子正一脸柔意的与三岁小娃娃说着什么。 小娃娃还小,却扬着小脑袋,很认真的听着。 忽地,一道黑影,从入口的那一方飘忽而至,女人和小娃儿还不及回过神来,那道影子已经站在他们的面前。 高挺的身躯屹立着,刚硬的脸部线色不见半丝柔意,那双眼,却透着深浓无可言明的感情。 那般浓烈,醉人,灼热—— “九哥,你回来了”。 “爹爹,爹爹——”。 女人和小孩回过神来,便紧巴巴的一人一边抱着男人。这时,也才发现,男人不是一个人回来,他还顺带了其他人,一个被他毫不怜香惜玉丢在地上的女娃儿,看起来好年经。 女人一怔,离开丈夫身边,蹲在地上,仔细端详着这个从来不曾见过的女人。 “九哥,她是谁?你为什么要带她回来?”。 九哥—— 女子口中的九哥,便是闻人九,如今江湖上当家作主的盟主闻人九,这里是他的家,这里有他的妻子,和他的儿子。 “睡睡——”,小家伙也忍不住的上前点点躺在地上一直不曾动弹人儿的脸,“娘,不动,不动——”。 “乖,壁儿不要动哦,姐姐在上觉,别动”。 “娘,壁儿不动”。乖乖的收回小手,乖巧的说不动就不动。 “柔儿,你和壁儿先进屋里去,我把她丢到柴房就回来”。闻人九一把扯起地上的人儿,像扯破麻袋一般。 “等等——”。柔儿忙握住丈夫的手不让他再对一个粉嫩嫩的女娃儿动粗,男人就是这么失礼,“别把她带到柴房去,她一身细皮嫩肉的,也经不起这样折腾,让她睡在后方那间客房里吧”。 睡客房? 一个阶下囚,哪来客房好睡的。 “不用,她不是客人”。 “不是客人也好,是客人也好,先把她安置下来再说,九哥,来”。柔儿一手牵着儿子,一手扯着闻人九。 见妻子执意要这么做,闻人九再多的意见也全数憋回腹中,他一手提着手中的人——玉佛,跟着妻子到了后方原是准备给客人居住的房间,以前,这里还曾有一两个客人入住过,至从壁儿出生之后,绝谷中,就再也不欢迎任何的客人。 再好的朋友又如何,一到关键时候,就会摆你一道。 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乐柔抱了一被子,将玉佛安置在床上,才与丈夫回到他们的屋里。 她心疼丈夫的辛苦奔波,却总是做一些自己根本就不愿意做的事,如若没有她们母子在旁拖累,现在的闻人九,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九哥,是不是那人又为难你了?”是她错信了人,好不容易出一趟绝谷,却着了别人的道。 “没有”。宽厚的大掌,轻柔的抚过她的发顶,再将她拥入怀中,“你别担心,我会处理”。 “爹爹,抱抱”。闻人壁见爹抱了娘,自个儿也要求爹抱抱。 闻人九一手圈住妻儿。 好半晌,一家人温情够了,闻人九才放开妻子,从怀中掏出一个拇子大的白玉瓶,递到妻子面前,“柔儿,先服下”。 乐悦静静的凝望着那让人心惊白玉瓶,她不想接,更不喝那让人反胃的东西,却不得不喝,这是她的续命丹药。 她,别无选择。 “柔儿——”。闻人九钢牙一咬,宽厚的掌几乎将手中的小瓶子捏得粉碎。他想这么做,却不能,柔儿还得靠它来续命。 “好,我喝”。乐柔努力的扬起一抹笑,接过来,一口喝尽,眉头都不皱一下,反正,她已经习惯了,喝了那么久,被折磨了那么久。“你别担心,我现在好得很,只是——”。微微一顿,她仍是忧心仲仲,她不想让一家人都过得这么辛苦,只是为了她这副破身子,“九哥,别再让慕容海牵着你走,我们不要再理他了好不好?”。 “不好”。闻人九心疼的握紧妻子的手,“直到找到救你的药,我必须听慕容海的,柔儿,放心好吗,慕容海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不能吗? 他整个人已经变了,这就是慕容海造成的,他不再笑,他的眼中总是藏着忧郁,他在她以为不知道的时候,总是呆呆的看着她—— 这不是以前的闻人九会做的事。 “没有用的,能找的神医咱们都已经找遍了不是吗?有的甚至不知道我身上中的是什么毒,就算有人知道我身上中了毒,也不知道所中之毒是什么成份,只知道,他们不能治”。不是一个两个这么说,找了好些人,每一个都这么说。 由充满希望到如今的失望,她已经习惯一次又一次的从别人眼中看到的无奈。 “对不起,尊夫人身上的毒是在下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这句话,她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 她不要他再四处奔波。 “别说傻话”。刚硬的容颜一仅,“你还有我,还有壁儿,只要有我们在,你会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 壁儿呢。 是啊,她放心不下壁儿,也说服不了他放着她不管。 “好,不过,不许勉强”。 “不会”。 怎么会勉强,如果不是这种该死的毒太过莫名其妙,如果不是每个月柔儿都必须服下慕容海的血才能继续延命,他一定会将慕容海身上的血抽得干干净净,让他化成一摊肉泥。 乐柔替丈夫准备好换洗衣物,让他到木屋后方的温泉去洗尽一身的疲惫,她则带着儿子开始准备晚膳。 过一会,天就要黑了。 过一会,客房里的那位姑娘也要醒过来了,乐柔去瞧过,那位姑娘是被九哥毫不怜香惜玉的敲昏的。 为的,依然是她。 这又是慕容海那个恶人的交代,将这位姑娘抓来,再威胁这位姑娘的丈夫为慕容海所用,慕容海的如意算盘总是敲得霹雳啪啦响。 闻人九只说了个大概,乐柔也只了解一个大概,他不想妻子太过忧心外头的事,乐柔也善解人意的不想缠着丈夫让他说个没完。 他是个极有分寸的男人。 夜幕降临,木屋里点亮了灯,照得通明,有如白昼。 桌上摆着的都是一些山间随处可见的野菜,野味和自家所种的家常菜,他们住在这里,一直都自给自足。 如果那一年,没有突然想要出谷走一走的话,这辈子,他们都会过这样的生活。 只可惜,世上,永远没有后悔药。 “九哥,你多吃些”。乐柔夹着闻人九最喜爱吃的菜,将他的碗堆得满满的,“壁儿,乖,鱼你还吃不来哦”。这是后头山水中养着几条鱼,大鱼生小鱼,如今,早就满满的一池子,够他们一直吃的了。 闻人九默不哼声,却也为妻子的碗里添了好些她爱吃的菜。 “九哥,那位姑娘还没有醒过来,会不会是你出手太重了?”。 “死不了”。 呃—— “她会在这儿住上多久?或许我该为她准备些换洗衣物”。 “柔儿,你别管她,等时候一到,将她丢到慕容山庄就行了”。 真的,就行了吗? 乐柔仍是不放心的,慕容海那种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听说,眼前的这位姑娘,她的夫婿与慕容家还是故交。 虽是故交,却一点也不念及旧情。她只是担心,这位姑娘会变成跟她一样,无可奈何却不得不受慕容家的控制。有一天,她的丈夫会和九哥一样辛苦,只是为了让家人得以续命好过一些。 乐柔沉默的吃完小半碗饭,便再也没有食欲了,“喝碗汤”。闻人九亲自勺满满的一碗端到妻子面前。“你吃得太少了”。 她已经吃不下了。 夜里,安抚儿子睡下,乐悦却怎么也睡不着,静静的躺在丈夫的怀里,双眼怎么也闭不上。 “柔儿?”。 “九哥,吵醒你了?” 不,他根本就没有睡着,她的气息和心跳都不稳定,他担心她,“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告诉我”。 “没有,没有不舒服”。乐柔安抚丈夫的急燥,“我只是,有些不安”。她,低低呢喃。 只是不安? “九哥,我们能不能不把那位姑娘交给慕容海,我不想她跟我走上一样的路”。 “不会的”。闻人九眸光一闪,冰冷且无情,别人的死活,他管不着,他只要柔儿和壁儿好好的,其他人,是死是活,那是他们的事。“柳玉佛是柳东泽的女人,佛公子在江湖上的盛名,相信一定有办法救出他们的女儿,以长孙家的财势也能与慕容家对抗”。 “可是,如果玉佛姑娘在慕容海的手里,他的家人就没有办法了”。就如同他一般,如果不是她中了莫名其妙的毒,他又何需受制于慕容海。 九哥若是去行走江湖的话,一定也可以走得稳稳当当,功成名就的。 “要怪,就去怪慕容海,与我们无关,乖,睡觉”。 “可是——”。 “乖乖睡觉”。 “九哥——”。 “……”。 “好嘛,睡觉就睡觉”。小嘴不依的喃喃,却因为太过疲惫,是真的睡着了。 ................................................................................ 翌日一早,再度起床,去客房看的时候,屋里的玉佛已经醒过来了,身体有些虚弱,坐在床上,静静的与乐柔对望。 眸中平静不见半点惊慌,乐柔怔了一下,随即轻笑,“玉佛姑娘,你醒了”。 “你是谁?”。 呃—— 乐柔有些无措,她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毕竟,九哥不曾经得她和她家人的同意才将她带过来。 “我是——”。 “你醒了”。闻人九也入了屋。 玉佛明白了,原来,是这个人把她带到这里来的,无声无息,她甚至什么感觉都没有,“闻人九,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这里是什么地方?”。 “绝谷”。 绝谷? 那是什么地方。 一向对江湖少有概念的玉佛从来不曾听说过这个地方,加之闻人九的行踪本来就很神秘,江湖上更是没有半个人知道他住在哪里。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有什么企图?”。 “玉佛姑娘,你千万不要误会,不是九哥想要把你带到这里来”。乐柔着急的想要解释,她不想有人误会九哥,“是慕容海想要抓你,九哥是迫不得已的,你千万不要怪他”。 慕容海? 又扯上他。 果然,闻人九和慕容海之间的关系秘切,玉佛不语,细细的打量闻人九,除了那双有眼红通的眼,让人看得心惊之外,没有发现别的症状,“闻人九,你受慕容海控制是因为血丝蚕?” “血丝蚕?那是什么东西?”乐柔惊问,难道,九哥也中了毒。 “一种毒蚕,是慕容海以血供养,植入别人的体内,可以控制他人为己所用,每月一次需要他的血来解毒,除此之外,你应该不会受慕容海的控制”。 闻人九的狂傲,不像是寻常人能控制的了的。 这种人,一般都不会在乎外在的名与利。 更不会与慕容海那种伪君子成行。 血丝蚕—— 闻人九神色大变,一手向前,揪起玉佛的衣襟,“你说的血丝蚕,是什么东西?” 他们一直不知,只知道是慕容海在柔儿身上下了毒,需要慕容海的血来解一时之痛,从来不知,那尽是一种叫血丝蚕的东西。 第2卷 第76章 不是普通难解的毒药,而是一种近乎是盅虫的细如血丝的蚕,它是有生命的,而不是粉末,水液,它会动,会啃食人体内的五脏六腑。 那不仅仅是毒,那是更让人恐惧的东西。 “你们不知道?”。那就是没种血丝蚕。 “不”。闻人九阴森的点头,“慕容海的确下了毒,不过,我们从来不知道那种毒还有一种叫法”。血丝蚕,真是让人反胃的名。 “应该不是你中了毒”。玉佛收回视线。 “的确不是他,是我”。乐柔小声的承认,都是她不小心,太单纯,单纯的容易受人骗。结果真的被人家骗的在身上下毒,还连累了九哥和壁儿,还好壁儿没事,不然,她也活不下了。“慕容海在我身上下了毒,然后要胁九哥一定要为他做事,否则,我就没有解药”。 没有解药的唯一之路就是死亡。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是,却不能不在乎九哥和壁儿。她要是走了,他们要怎么办。 乐柔一脸自责,如若不是她太过轻信他人,也不会造成如今这种局面。 “的确是慕容海会做的事”。她抚额,半眯着眼,省视自己身体是否有任何的不似,除了颈部遭受重击差点断裂之外,其他好像没事。“慕容海为什么要让你带我到这里来?他想做什么?”。 要绑也不该绑她。 她跟慕容海很有交集吗? “你的丈夫是个有用之人”。闻人九死盯着他,像是盯着怪物一般,眼神深沉的无人可懂,不待玉佛回音,他便再度开口,“你知道血丝蚕,也知道慕容海养的是血丝蚕,那么,你是否会解血丝蚕之毒?”。 “很抱歉,我不会”。 “你不会?”冷冽堪比寒不的质凝,让人不寒而栗,如若不识相的回上一句,小命堪愈。 “我的确不会”。玉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仅是一眼,并没有因他的阴冷而吓到,“血丝蚕这种东西我也只是从书本下见过,从来不曾真正看过血丝蚕,或是接触过中了血丝蚕的人”。 “你既然见过,也知道有这种歹毒的东西,就一定知道怎么解,书上一定会有记载的”。 “九哥,九哥,你别吓着她了,有话慢慢说好不好”。乐柔将丈夫扯到身后,“柳姑娘,你千万不要被他吓到,他只是看起来凶,其实一点都不凶的”。 才怪。 普天之下,除了一个叫乐柔的女人一个叫闻人壁小鬼不觉他凶之外,其他人都该觉得闻人九是个可怕的人。 哪怕他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不言不语,光是气势便足够吓人。 “看起来是很凶”。 “呃——”。乐柔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怔怔的张着嘴儿。 “不过可以一试”。不曾遇到过的症状正是她感兴趣的,不过,她在书籍中看到的,除了对血丝蚕的详尽描述之外,只知道用养蚕者的血,每月一次,暂时解毒,至于如何引出血丝蚕,或者让血丝蚕直接在死亡,目前为止,仍是未知。 试! 不,他是绝对不会拿柔儿的性命来开玩笑,“你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准随便在柔儿的身上试药”。 “我自然会等到有十足把握的时候才来下手,手过来”。 乐柔乘乖的伸出手,让她搭脉。 半晌过后,玉佛松开手,“脉相没有什么变化,很正常,你还有多久需要服解药?”。 “我昨天刚刚服过解药”。 昨天才服过解毒,该是能让血丝蚕在她的体内安分守己一段时日,或许,时间一长,等到该再服解药的时候,或许,从她的脉像上就可以看出异样。 “或许需要时间长一点,我可以看看你的胸口吗?”。 胸口。 “不许”。闻人九臭着一张脸,眼中危险的光芒是个聪明人就不会与他抢这份权力。柔儿的身体是他的,只有他才能碰。 “九哥,她是在帮我看病”。 “你没病”。 呃—— 是,那不是病,那是毒。 固执的男人身边若有乐柔这一号人物在,即使如钢铁一般强硬,也必定会成绕指柔。 乐柔的很坚持,如若有一丝希望,为何要放弃。如果柳玉佛真的可以找到治好她的法子,往后九哥也不再需要听慕容海的差遣做一些他根本就不愿意做的事情,到时候,他可以解下武林盟主的位子,往后安安稳稳的居于绝谷之中,直到壁儿成人,再让他出外见识世界是什么样的。 在壁儿长大成人之前,他们会一直住在绝谷。 以前一直的想望,如今却成了奢望,她是多想再回到以前的安宁日子。 “柳姑娘,拜托你了,不管怎么样都可以,无论是不是可以解我身上的毒,都没有关系,你一定要试一试”,试过了,才有解脱的机会,如若没有试过,一辈子都会受他人的钳制。 慕容海为人阴险,迟早是会有报应的,若是有一天,他自作孽,不可活,她是不是也算是活到头了? “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闻人九冷冷提醒。 “直到下一次毒发前,为什么?是因为慕容海需要你在你妻子下次毒发时,将我交到他的手中吗?”她猜,十有八九。 闻人九眸光一闪,对她医治妻子的事,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大的反应。 “不错,如若在那之前,你可以解了柔儿身上所中的血丝蚕,我会亲自将你送回你家,连带慕容海的人头”。闻人九允诺。 是他比较想要慕容海的人头吧。如若有一天,他的妻子身上不再有血丝蚕的寄居,无需再依赖慕容海的血救命,那么,慕容海就是他眼中最刺眼的肉刺,不得不拔除。 “在那之前,烦请先上天目山告诉我爹娘一声,女儿突然失踪,他们一定会担心的”。 “明天我会让人送信过去”。 ......................................................................................... 女儿没有回来,来的,是一封信,不算是报平安,也不算是要赎金,只是一个告之,告之他们的女儿要闻人九的手上。 待玉佛治好他妻子的病,自然会归还。 至于万一没有治好的话会有什么结果,信上并无说明。 柳东泽让人打听之后,江湖上尽无一人知道闻人久居于何处。 一个神秘的不知道上哪去找他的人成了武林盟主,柳东泽火的想要把参加武林大会的人统统都捏扁,包括他自己。 严正南还可以上幽兰谷找他,闻人九上哪去找? 慕容山庄? 柳氏夫妇匆匆赶往长孙家,将闻人九让人送来的信,交给长孙无病,他瞧过之后,情绪总算稳定一些。 如果单只是治病的话,玉佛一定没有问题的。 连他都能医得好,更何况是其他人。 “玉佛会没事的,她的医术堪称精绝,人又聪明,自然能应付得了任何人”。尽是闻人九,他们与闻人九并不相识,他就是要带玉佛去给他的妻子看病,也不需要劫人便走。 如墨的浓眉,依旧不展,闻人九的背后,代表的是更多的麻烦,“武林大会之时,闻人九当着所有武林人士的面,要武林中人,若有事,直接托信上慕容山庄,闻人九与慕容山庄有极密切的关系,我担心——”。 柳东泽用鼻子冷哼一声,“闻人九与慕容海的关系如此复杂,现在又让玉佛替他的妻子治病,若是他的妻子所中的是血丝蚕,要治愈尚且难论,二来,任他们的关系,若是玉佛没有治好他妻子的病,将玉佛交到慕容海手中,可就更麻烦了”。 唯今之计,唯有二条路可走。 “我要好好的看看自己的未来”沉凝片刻,长孙无病突道。 众人侧目。 一直以来,他替别人看过不少的过去与未来,却从来不曾为自己瞧过,只因其中有着极微妙的区别,这样的区别,已经足够让他不看自己的未来。 他必须聚集所有的精力,还必须承担未来的无尽预知与变数。 他,要从自己的未来回,再看清楚,他与玉佛的交集,是否有这一次的变数。 费时三日,长孙无病不吃不喝的在房里闭关,长孙家已经派出不少人密切关注慕容家的一切动静,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不准放过。 柳东泽也放出消息。 如果不是长孙无病在试着看到一些什么,他早就忍不住直接找上慕容家,揪着慕容海的衣襟逼问玉佛的去处。 没有问出来,他就摇死慕容海。 那个老家伙他老早就瞧不顺眼了,以前井水不犯河水一切好说,现在尽敢动脑筋动到他宝贝女儿的头上去,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一个慕容山庄而已。 就算加上闻人九那又如何,他就不信闻人九真能厉害得天下无敌,武林盟主争夺赛有不少武林前辈,武功超群的人没有参与其中,让他幸运得到盟主之位,还当自己是天下无敌,我行儿素的狂傲放眼江湖。 不经他的同意,不经玉佛的同意,不曾告之他们一声,尽尚自带走玉佛。 让玉心担心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让最不爱人管的玉佛受他的钳制,这笔帐,他会记得清清楚楚。 再一分不少的找他们要回来。 “慕容海最喜欢把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闻人九最爱搞神秘,这一次,倒要看看慕容海还怎么玩,闻人九再神秘也该出来透透气”。 常玉心看了丈夫一眼,破开荒,见他快要抓狂,尽没能阻止。 连柳东泽也不习惯,纳纳的看了爱妻两眼,“玉心,你没有意见吗?”以前不是会一个劲儿的拉着他,要他不要冲动吗? 莫不是玉佛被绑走了,给她的打击太大了。 “你是去救女儿,我能有什么意见,别受伤,把玉佛好好的带回来,你想怎么样都成”。她要如何有意见? 对别人仁慈,善意,就可以普度众生了吗? 不,人活于世,她太过渺小,渺小的只顾得上她与自己最爱的家人,她可以不是好人,却不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丈夫和女儿有事。 人家已恶在前,他们还拿善意出来,非但济不了事,只会让一切更往恶边靠。好人不长命,顶多,不当好人便是。 “那为夫就真的不客气了”。柳东泽松了口气。 常玉心弥尔,撇了丈夫一眼,“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凡事必须小心,慕容海或许不可怕,他的血丝蚕可怕,要是玉佛能解得了也就罢了,若是解不了,会更加的危险”。 “放心吧,血丝蚕得来不易,可不是想放就能放的”。慕容海也仅是三只,一只在闻人九妻子的身上,另外两只还不知道是在哪两个倒霉鬼的身上呢。慕容海每个月还必须供血出去,总有一天,他会放尽慕容海身上的每一滴血。 丈夫不是三岁娃儿,无需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耳边重复,他识分寸。常玉心轻轻叹息,依在丈夫的怀里,缓缓闭上眼,眼下的黑圈,是一直以来的担忧造成。 如今,知道玉佛是在闻人九的手里,闻人九还必须依赖玉佛替他的妻子治病,至少目前为止玉佛是没事的。 不是某个丧心病狂如唐振天一般的人上门来寻仇的,只要人还活着,便充满希望,她也可暂时放心。 “累了?”。 “嗯”。 “你留在长孙家好好的休息,接下来的事情,交给男人手中,玉佛自然是没事的,闻人九向来与江湖中人少打交道,若不是因为他的妻子也不会受慕容海所用,玉佛医术精湛,甚得我的真传,不过是血丝蚕而已,她可以解的”。 这男人,安慰人时,还不忘好好的夸自己一把。 “嗯”。她轻轻额首,“希望玉佛可以尽快寻出解血丝蚕的方法,好让无病安了心,玉佛失踪,他比谁都坐立难安”。 第2卷 第77章 长孙无病出关了。 三天的闭关让他身显疲意,其他人都在担心,后果的好与坏,可是有直接的关系。他可以看到什么程度? 以往,他可从来不曾真正的瞧过自己的过去与未来,只因一手过去,一手未来,左手握右手看到的是左手的过去还是右手的未来,右手握左手的时候,看到的又会是什么。 他的模样,让人有些担心。 看来,不管他有没有看到结果都不太乐观。 “无病,你没事吧,来人哪,马上把吃食端上来,大少爷已经三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长孙浩引喉一喊,丫环匆匆离去。 “大哥,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长孙无我亦是万般担心。 “小子,别崩着一张脸,年经轻轻的有什么看不开的”。他已经看得够开,玉佛是他的宝贝女儿,他才不管未来如何,长孙无病看得到也好,看不到也罢,结果还是一个样的。 黑眸扬起,一抹落寞,他试了三天了,差点让自己疯在房里,过去与未来的交夹,一再的冲击着他的脑海,几乎扰乱了他原有的记忆。 他一直以为可行。 所有的人都可以看到他们的过去与未来,为何唯有他自己不行,他什么都看不到,而在其他人的生命里,看到的,则是不完整的,这不过是一只小插曲。 没有过多的画面让他知晰,玉佛会如何。 他掩去满脸的疲意,扯唇,微微一笑,安抚众人,“没事,不过,什么也没有看到”。伸出双手,看着手心,眼中闪过一抹茫然,或许,他是太依赖这种特殊的能奈了,“只是捕捉到一些画面,我甚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那是一个处深不见底的山崖,那是一处四处环壁的山谷,一栋小木屋,两个女人,一个孩子。其中一个女人,长得很像玉佛,而后,画面中断,再跳跃。 回到他很小的进候,初有记忆之初,蒙面人伤了他时,那再真切不过的疼痛,与这二十多年来所承受的体虚气弱,那满满的窒息感,让他几首不敢再闭上眼。 除却努力的想要看到什么,却怎么也无法看到自己想看的画面,浓浓的无力感,几首要压跨了他。 “没看到便没看到,凡事无需强求”。常玉心能够体谅,“原本就该什么也看不到的,你别再浪费自己的心力,咱们用咱们的法子,一边严密关注慕容山庄的一举一动,另一边继续寻找闻人九可能的住处,相信玉佛,也相信大家,玉佛不会有事的”。 是的,她自然不会有事。 她早就披上了嫁衣,嫁给了他。 他们甚至还没有真正成为夫妻,他绝对不会让她有事的。 长孙无病无法干等,也做不到四处乱闯,他以长孙家的名义,上慕容家拜访,在还未真正撕破脸之前,他们仍是有些关系的至交。 尽管,早就是表相。 如今的慕容山庄,门庭若市,闻人九甚少出在,慕容海便等于是另一个武林盟主,有事者,皆上慕容山庄,先求慕容庄主。 来来往往的武林人士,不少攀亲带故,上门巴结的好名好权者。 盯了好些日子,有不少江湖人递上贴子,有事需要武林盟主出面解决,结果,闻人九没有出现,倒是慕容海直接把事情给解决了。 果不其然—— 闻人九不过是占了个名罢了,所有的实权,都掌握在慕容海的手里。 长孙无病带着丰厚的礼,一上门便被当成贵宾迎进了门。 “无病啊,真是稀客,慕容伯伯可是盼了你好些日子了,总算是把你给盼过来了”。人逢喜事精神爽。 一瞧慕容海就是遇到好事者,精神爽朗,满面红光,一双眼眸,闪着幽幽亮光,一闪一闪的差点耀了人的眼。 脸上的笑,亦是志得意满,一副天下唯我的狂傲模样。 以前的假装嫌逊,如今,也自得满溢。 “慕容伯伯客气是了,是无病失礼在前,早该上慕容家来拜会了”。若非他动了玉佛,这辈子他都不会再上慕容家来。 可悲如他,想当初,定然是慕容家见使用不成,便将消息泄露,让人来为他大打出手,最终伤的却是一个三岁的小娃娃。 连一个娃儿都不放过,还能对着受害人一脸笑颜,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当真天下无几。 “哪儿的话,你来了伯伯就高兴,这一次可得在山庄好好的住上一段时日,慕容伯伯这些日是子可以忙了,正想找你来帮忙呢”。莫测高深的笑,突然扯高的唇角,过份亮眼的眸光。 话中必定有话。 长孙无病装做没有听出来。 “只要是慕容伯伯开口的,无病自然不敢有二话,不过,无病这次前来,还有一件事是想请慕容伯伯出手相助”。 “哦?”慕容海大惊,“什么事?”。 “几日前,玉佛被人劫走,一直下落不明,长孙家又非江湖中人,要找起人来,实在是束手束脚,因此,无病想请盟主相助,帮忙查访玉佛的下落,还请慕容伯伯引荐”。 引荐? 哼,这人,可是他让绑的。看不出闻人九的确有办事效率,只不过,他把人绑了却不带到慕容山庄来,是带到哪里去了? 闻人九不过是他养在手底下一条可用的狗罢了。 有她的妻子捏在他的手心里,闻人九这一辈子也别想再飞出他的手掌心。 “放心,这事慕容伯伯会放在心上的,立刻就会联系闻人盟主,由他出面,让江湖人士皆同出力,寻找玉佛的下落,不过,闻人盟主到底何时才会现身,这一点,慕容伯伯可不敢保证”。至少还得等上大半个月,闻人九不久前才拿过解药。 只有拿解药的时候,他才会准时出现。 “不过,无病,你无需担心,既然你找到了慕容伯伯,慕容伯伯自然要出手相助,放心,慕容伯伯会吩咐下去,从即日起,所有的人去去寻找玉佛的下落”。 “那就谢谢慕容伯伯”。眸光一敛。 虚伪的应付维持到散场的那一刻,长孙无病随慕容山庄的主管同去客房。厅内无人,慕容海便敛尽满脸的假笑与所有的假表情。 阴寒冷森的盯着厅内的某一点,恶狠的满含杀意与得意。 他冷哼,“长孙无病,只怕你与闻人九一样,这辈子踏得进慕容山庄,就再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饶是柳玉佛的医术再好,也绝计解不了血丝蚕”。哼——他倒要瞧一瞧,医者无法自医的场面是何等的好笑。 江湖是他的,天下是他的,只有他慕容海可以狂视一切。 他不需要凡事亲力亲为,只需要耍些小手段,大事小事,都有人一并的为他处理的妥妥当当。利用每一个有用之人,便是他的强项。 有长孙无病在手,谁对他真忠,谁对他假意,他都可以分辩的一清二楚。 谁可以收买,谁必须夺命,亦是一目了然。 到时候,江湖上还有谁敢与他慕容海对抗,即便是没了闻人九这个名义上的盟主,他仍是稳稳当当的坐在这个位置上。 各大门派休想对上他半分。 ................................................................................ 清晨。 鸟儿轻啼,伴随而来的是小娃娃稚嫩嗓音的叫唤。 爹娘不在屋里,三岁的闻人壁自个儿跑到玉佛的房里,费力的推开她的门,扯起大大的笑颜,用那双已经眯起一条缝的眼儿,看着床上端坐着的玉佛,“玉姨姨,起来,起来了”。 她已经起来了。 玉佛起身,身上的衣裳早就整妥,也早就梳洗妥当,无事之时,她并不爱在屋里屋外的到处乱晃,这里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不过——此时她却无心看风景。 再美,不过花草树木。以她一个阶下囚的身份来说,做这些似乎不大妥当。 一家三口,与闻人九不同的是乐柔的柔,单纯的像一张白纸,在她的心里,虽然有好人与坏人之分,却分得不明确。 如果再细问乐柔,她一定会告诉你,这世上,有坏人,而那坏人,便是慕容海。 除此之外,让她再想上半日,她也想不出第二个坏人。 与切身相关,她曾是受害者,如今亦是,不仅仅是她,连她的家人一并受到牵连。所以,她深有体会,她深深的感受到,坏人,是可以那么坏的。 “玉姨饿饿?”。 “不饿”。 “饿饿——”。小家伙很坚持,因为他饿了,小小的人儿,伸出小手,硬要玉佛牵着他。玉佛慢一会理会他,他便一直伸着小手,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仿若她再不识相的牵起他的小手,就会成为这个世上最大的恶人。 闻人壁的眼睛很好看,单纯的黑与白,白之处是无染的白,黑之处是无杂的黑,瞪大了眼,便是水汪汪的两潭水,一眯起来,是可笑的两道细逢。 他不怕生,还爱沾着陌生人的玉佛,也或许,从小他便一直生活在这绝谷之中,少有机会见到外人。 因此,一有外人,小家伙就会感到特别的新奇。 他会觉得的好玩。 这个年纪的孩子,不真是好玩的时候嘛,对世间一切陌生的东西,都有满满的好奇心。 玉佛拉起闻人壁的小手,软软的,她与这么小的娃儿还是第一次接触,家中她是独生女,上无兄姐,下无弟妹。 因父亲不爱娃儿,当然不是不爱,是怕娘辛苦再生,所以,只好强硬着嘴说自个儿并不是很爱软绵绵的小娃儿。 其实,软绵绵的小娃儿也很好玩。 他们很好骗。 大人说什么,他们都相信,特别是这么小的。玉佛觉得很有趣,或许,她可以找一个专属的小娃娃来。 无事之时,可以教孩子一些她想教的东西。 “壁儿,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孩子的娘匆匆跑来,不好意思的抱回孩子,“柳姑娘,壁儿吵到你了”。 “没有”。玉佛摇头。 “娘,壁儿和玉姨饿饿——”。小家伙还很惦记着自个儿空空的肚子呢。 乐柔失笑的揉着儿子柔软的发,“好好好,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柳姑娘,我也刚要过来找你用早饭,结果让这个小家伙抢先一步了呢”。 “抢先,抢先——”。挥着两只手,哇哇叫着的小家伙可开心了。 “是是是——”。乐柔虚应着,身后跟来的闻人九抱过妻子怀里的儿子,壁儿够大了,柔儿已经抱不太动,他淡淡的看了玉佛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哼也不哼一声,抱着儿子,转身先走了。 乐柔再度不好意思的朝着玉佛笑笑,一大一小都没礼貌,“柳姑娘,来,咱们一起去吃早饭了”。她亲昵的牵起玉佛的手。 像个姐姐。 第2卷 第78章 绝谷的空气极为清新,特别是在下雨之后,花草之上的露珠如水晶一般,更是显眼。 通常这个时候,乐柔都有很好的心情四处走走,采集花上的露珠,以做它用。玉佛被闻人九带到绝谷已经有好些日子了,不过,乐柔的身上的血丝蚕,目前为止,她仍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指使闻人九到处去找她要的药材的器具,以解被绑之气之外,更不想看他紧巴巴的巴着妻子,一副守财奴的样子。 “玉佛,要是真的没有办法,就算了,毕竟血丝蚕这种诡异的东西,极为少见,也只有慕容海那样的人才会养这种在古怪的东西”。乐柔欠然一笑,“你别被九哥的模样吓到,他其实是个好人”。 那仅是亲人而言。 “他只是面恶,真的不坏”。乐柔很坚持解释。 “是,他的确是面恶”。至于心善不善,就另当别论。闻人九的本事还不小,她要他寻找一些早就绝迹的书籍以便查阅更多关于血丝蚕的资料,他还真的有本事找出来,不过——血丝蚕这种东西,被记载的极少。 世间,的确只有少数人知道血丝蚕的存在。 这原本已经灭绝的血丝蚕重现人间,也是无人料及的。 “玉佛,你在找什么呢?”乐柔感兴趣的凑过个瞧个究竟,玉佛一做事来真的很认真,绝谷里是真的很安静,不过,有时候就是太过安静了,如果九哥不在的话,她连找能好好说话的人都没有。 生活,毕竟无法十全十美,只选其一便可。 生活在这里是他们的选择,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看起来,玉佛似乎比她更适应这样的生活呢。 “找出血丝蚕的真正成份,或许还有法子”。玉佛抬头,淡淡一语,“你今天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舒服倒是没有”。乐柔摇了摇头,“每次服过药过了一半的时间,就会觉得很容易累,常常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就觉得睡意袭来,挡都挡不住”。 玉佛探手,“把手给我”。 乐柔乖乖的伸出手。 片刻之后,玉佛皱了皱秀眉,从脉像来看,仍是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是因为慕容海的血在乐柔的体内仍有效,所以,存于乐柔体内的血丝蚕仍是乖乖安份的呆着。“如果到月末,快要近服解药的时候,你会有什么不适?” “很痛”。想起曾经历过的剧痛,让乐柔不自觉的缩了身体,一股寒意袭身。那样的疼痛,她希望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经历。 “怎么个痛法?”执起笔,玉佛等着。 “像针扎一般,在体内,摸不到,触不到的,痛到极致的时候,让人连想死的心都有”。曾经,她就失去理智的希望九哥一掌拍死她。 那痛,比生下壁儿还要痛。 且是延绵不绝的一阵接着一阵,不像阵痛,孩子生下来,便什么痛都消失了,她所中的毒却不一样。 那一次,闻人九恼的想直接提了慕容海的人头,却又得顾及乐柔身上的毒,必须有解药,否则,她也只有死路一条。 “那是血丝蚕在游走,看来,血丝蚕只有在宿主的血脉里才会安安份份,一旦你服下属于慕容海的血脉淡之又淡的时候,血丝蚕便不再安份,直到血味消失,它便会肆无忌惮的到处乱钻乱咬”。只可惜,血丝蚕太小了,完全看不出它是在人体内的哪一部份,更不要说轻易的将它引出。 “嗯”。乐柔轻轻点头,“之后,九哥每一次带的份量都会多一些,等到拿解药的时候,我就不会那么痛了”。 “我再看看你的胸口”。 “哦”。 ................................................................................ 闻人九一回到绝谷,便见妻子的上衣被剥个精光,被柳玉佛又捏又按的。一股无名火直冒心头,如若不是妻子还躺在眼前,他一定会将柳玉佛撕个粉碎。 “该死的,你们在做什么?”他咬牙切齿的低吼。 “啊——”。乐柔一惊,低呼出口。 玉佛却只是淡淡的看了突然闯进来的黑脸一脸,若无其事的把乐柔按回去,“不要动”。 呃—— 乐柔是左右为难。 她知道丈夫最不爱让人瞧她碰她,有一次,她在市集里被人故意碰了一下,结果,九哥便不客气的一掌将那人拍到墙上挂起来。 幸好周围有人立刻将那人送医了,不然,谁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所以,一到人多的地方,她会自动自发的避着人群。 可是,玉佛是个姑娘家,还是个大夫呢。 “九哥,我——”。 “我说了,别动”。玉佛瞪她。 纳纳的,乐柔乖乖的躺着,连眼都不敢对上闻人九。 “柳玉佛,你早就看过了,为什么还要再看”。 “她的身体发生变化,我自然要看”。看白痴一样的眼光撇过去,闻人九眸光火花更见涨,“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无非是让我解了她身上的毒,不看我怎么解”。她没有未卜先知之能。 “那也不需要脱衣服”。闻人九恨恨的道,两手早就握成了拳,若不是妻子身上的毒还有赖于她,早就一拳将她有多远送多远。 “血丝蚕是在她的身体里面,你以为我喜欢脱人家衣服啊”。无理取闹的男人。 “你们够了”。乐柔红通着一张脸,她才是那个几乎被脱光的可怜人哎,他们怎么可以对她不管不顾的吵得那么开心,也不替她想一想,她也是有脸有皮的人嘛,这样说,她怎么受得了,“九哥,你出去了,等玉佛替我瞧完了再进来”。 “我不出去”。如山的身躯,屹立不动。 “你——”。 “行了,你别再气呼呼的”。玉佛提醒,“你的心跳过快了”。别扰了她体内的血丝蚕才好,那东西可是个活物,并不是养蚕人就可以完完全全的控制,一旦它在人的体内凶性大发,目前为止,可是谁都控制不了。 “乖,别怒,我不说话就是”。一听妻子的身体有变,闻人九脸色立刻大变样,快步到妻子身边低声下气的安抚,“来,先深呼吸,不气,不气”。 乐柔依言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 却仍然是坚持的。 “你先出去好不好?去看看壁儿有没有睡醒”。 “好”。为免妻子为难,闻人九只好离开,离去之前,恨恨的瞪了玉佛一眼。 血丝蚕,最有可能呆的地方,就是心窝处,那里有充足的血脉,自然,血丝蚕是靠血养大的自是食血为生。 有了慕容海的血它可以安份,却也必须吸食乐柔的血。 如若是在别的地方一切好办。 开刀将血丝蚕硬生生的取出便是。 偏就在心窝处,要是一不小心,取出了血丝蚕,也会顺带的取走了乐柔的小命。 一个月,时间委实太短。 转眼之间,一月之期即到。闻人九的脾气越来越暴燥,他时不时的瞪着她也就算了,乐柔一不在,他就开始威胁和恐吓了。 “再过四天,一月限期就到了,你到底是能解还是不能解”。 “能解,不过需要时间”。她不畏惧,直视他的恼怒。 快要被逼疯了的男人是可怕的,不过,这事急不来,并不是急就能急出结果的。 “那你还要多少时间?”。 “不知道”。 不知道? 闻人九眯了眼,森冷的“瞪”着她,“一句不知道是想打发谁?你以为一句不知道你就不需要面对你的未来,之前我早就说过,能治好柔儿,你可以安然回家,如若不行,你就乖乖的被囚在慕容山庄,看着长孙无病被慕容海一次又一次的利用”。 长孙无病啊—— 她已经许久不曾见过他了,从她替他治病开始,这个男人就很黏她,一天不见面,便忧心万分,比起眼前的闻人九是有过之而无不急。 不过—— 长孙无病比闻人九好的一点是他从来不会勉强为难人,不会硬要她做什么。他清楚,更明白,她身上的反骨是不能动的,否则,只会更加反判而已。 “那么,我建议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慕容海,把他身上的每一滴血都挤出来,起码也够乐柔撑过一年半载的,这一年半载之后,说不定就会有解药了,也说不定,慕容海一死,由他一手养活的血死蚕,也会跟着死去”。 “你有什么凭证慕容海一死,血丝蚕会随之死,而不是被种下血丝蚕的人会跟着一起死,你又有什么凭证可以保证一年半载之后就有解药,要是万一没有呢”。 “我无法保证”。她抬眸,眸中风平浪静,没有半点波浪,一如她过份平静的心,“在没有任何选择的情况下,长孙无病因我被慕容海利用,而你,因为乐柔被慕容海利用,同样是可怜的人,同样可以近得了慕容海的身,你们甚至不需要尽心尽力的讨好慕容海以求得他的信任,因为,乐柔身上的血丝蚕和我就够让他完全不犹豫的相信你们”。 闻人九脸色一正。 她,话中有话。 这个女人极为聪明,却总是喜欢说一半吞一半,“你觉得我们陪慕容海演出戏会是个好主意?”。 “演戏当然不是好主意”。她耸肩,看出他也不笨,不过,就是太为妻子着想,以至于一点险也不敢冒。“慕容海要你做事,你大可以放心的去做,慕容海让你杀人,你大可以放心的去杀,同样的,慕容海想让长孙无病做什么,长孙无病可以同样去做,等到慕容海身居高位,被人捧得高高在上的时候,以为天下为他所有,人人为他所用之时,他也就可以掉下来了”。预计那也是一两年之后的事了。 她就不信一两年还不够她找出解血丝蚕的命门。 天下没有不可解之毒。 通常毒与解都是相生相克的。慕容海可以养活血丝蚕,必然也可以弄死血死蚕。 他们何不直接在慕容海身上找解。 “你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你才是个可怕的男人”。玉佛可不认为自己有任何的可怕之处,有这样的想法,是个正常人都会有,想不到的才是不正常的呢。 世间没有所谓的十全十美。 慕容海的如意算盘打得再好,也有算不到的一招。 闻人九凝思片刻,柳玉佛所说的,并无道理,只不过,那会是一条更为漫长的路。他原以为这一个月,她至少可以看出些苗头。 事实不然。 一年,二年,或许更多。 那是一天多过一天的折磨。 他宁愿是自己中血丝蚕,而不是柔儿。 “你真的认为慕容海可以任由你的愚弄?”。慕容海能有今天的地位,能将血丝蚕这种毒物养成,进而控制他好些年,早就不是寻常之人,他的计谋之心,只怕是眼前这个单纯只是有点小聪明的女人所不能及的吧。 “愚弄他?”玉佛冷哼,“我还不屑,若是他的苗头没有指着我和长孙无病,他爱做什么便去做什么,谁也管不着”。偏就有人这么不识相。 人家避开他一次又一次,他就偏要找上门去一次又一次。 以为耍弄一个很好玩吗? 也好,她就陪他玩玩。 反正要解血丝蚕也非一日两日之事,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若是闻人盟主没有意见,最好将乐柔和壁儿一起带到慕容山庄去”。 将他的妻儿带到那个狼窝虎口去,休想。 闻人九眸中再度闪现火花。 “不可能”。 “你必须让慕容海放下戒心,有了乐柔和壁儿在他的身上,他自然是什么也不怕,更是以为你这辈子就任由他所用了”。做梦都会笑醒。 “……”。 “爱不爱随你”。玉佛无所谓的耸耸肩,“别以为这样就能控制的了我,利用得了长孙无病,只要一出绝谷,一入慕容山庄,我就自由了”。信不信,随他吧。 她非孤身一人。 自然有人会去救她,凭爹的本事,救一个人又有何难,就算埋在地底下,爹也有本事把人挖出来。 第2卷 第79章 “柳玉佛,你将慕容海想得太简单了”。 “是你想得太复杂了”。 “你以为慕容海走一步算计一步,到今天这个局面有多不易,寻常人能走到这一步吗?”闻人九厉声道,“江湖有多少门派被慕容海玩弄于鼓掌之中却分毫不知,不自以为受到慕容海的款待,想当初,长孙家亦是,长孙家与慕容家可是世交,更是将慕容海当成是长孙无病的救命恩人”。虽未治好,至少,有出手相助。“如若不是之后你的出现,将长孙无病治好,更是发现了这一切,他们仍是被蒙在谷里什么都不知道,仍是与慕容海交好,仍是为慕容长庄买帐”。 “我知道的倒是不少吗”。 “江湖中,只要有心,就没有藏得住的,为什么慕容海可以藏是如此之好,可以将那么多有蒙骗,只因他走的每一步都无比小心,比任何人都下心思,这样的人,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斗跨的”。 如若是—— 他闻人九也不至于受制于人。 江湖上,可不是武功好,打遍天下无敌手就可以傲世天下。一旦被人钳制,纵使有再高强的身手那又如何,还不是不能随心所欲,受人摆布。 “他是个复杂的人并不代表别人就不简单,闻人盟主,乐柔的毒一个月内,是定然解不了的,我才刚有些苗头,要是多些时间,或许有救,不过,很显然,闻人盟主并不是这样想的,日期将至,你还得将我交给慕容海换取解药,那就送过去吧”。她能有什么意见。 目前为止,她的身体是百毒不侵。 要不是到了这个鸟不生蛋,不知道在哪个角落的地方,她也可以不用人来救的,说不定可以窥得空隙,自己逃离呢。 闻人九略一衡量。 “我会说服慕容海,尽量将你留在身边,至于柔儿身上的毒如何解,你必须继续用心”。 “没问题”。这事儿,不用他说,她也知道。 随着日期一天天的逼近,乐柔的身体也一日日的柔弱。她不仅越来越经不起累,更是一天到晚就想睡觉。 不过—— 在儿子的面前,她会让自己尽量不表现出来。只装得与之前一样,一样的有精神,一样的与孩子打打闹闹,玩乐着。 闻人壁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已经懂得查颜观色了,只要乐柔的情绪有一点点的波动,他就会查觉。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母子连心。 乐柔强打起精神,与壁儿一同在屋前数石子。玉佛就坐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台阶上,静看这对母子的互动。 昨日与闻人九谈过,闻人九便出山去了,如若预计没错的话,最早也要今晚才能回来,晚点就得等到明天。 他此行关系到乐柔的解药和她的去留。 目前为止,让她留在绝谷之中,她是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 一个月,也是时候出现了,爹和娘担心足了一个月,她再不露面,他们只会更加的担心。还有长孙无病——他们必然会想到闻人九与慕容山庄之间的关系。或许,那个傻傻的男人早就上慕容山庄自投罗网去了。 “玉姨,玉姨——”。 小壁儿一手捧着一粒石头子跑到玉佛的面前,“给玉姨”。 给她? 柳眉微微一挑,“为什么要给我?”给她石头有什么用? “玩”。脆嫩嫩的声音,甜甜的道。 “还是壁儿自己玩”。她淡淡抬眸,看到乐柔不经意见流露的疲惫与无力。收回眼,瞧见的是闻人壁精致浓浓的小脸,再让这小家伙去折腾他娘,乐柔怕是等不到闻人九回来了。“好吧,那壁儿就陪玉姨一起玩”。 “好”。又是甜甜的应答。 玉佛朝乐柔使了一记眼色之后,乐柔感激一笑,两人的位置换了换。轮到乐柔安静的坐在台阶前静静的看着他们玩儿。 玉佛从来不爱玩。 也不知道该跟孩子玩什么。 闻人壁一直说着,玉佛只是点头,然后,跟着他一块堆石头。他时不时的会回头望着坐在台阶上的娘亲,再报以甜甜一笑,回过头来,继续堆他的石子。 直到他累了,倦了,才半眯着已经快要张不开的眼,伸着双手要人抱。 将小人儿洗尽双手,安置在床上任由他沉沉睡去。 玉佛便和乐柔一同坐在台阶上,一同看着前方的花草树木。 时间过得真快呢。 “玉佛,这是绝谷外出的路线——”。一张薄薄的纸,落入玉佛的手中,画的的确是绝谷通往外界唯一的路。 不——还不能称之为路。 因为,压根就无法走。 “唉——”,乐柔叹息,“我知道是九哥不对,不曾经过你的同意就将你绑到这里来,也想过乘他不在的时候让你走的,可是,我不会轻功,壁儿也不会,九哥会将你绑来,肯定是不会自己放你走的,要是你有轻功就好了”。 “我有”。她淡淡的回道。 “真的?”乐柔双眼一眼,“那就好了,玉佛,你快走吧,乘九哥不在的时候先走,九哥一回来,你就走不了了”。 的确—— 她绝对不是闻人九的对手,不出两招,就有可能直接毙命在他的手上。 “不必着急,等闻人九回来看看结果再说,我并不怕被带到慕容山庄,也或许,闻人九有办法让慕容海同意他的要求,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住进慕容山庄”。 一起? 她也一起吗?乐柔大惊,“可是——可是我不想住进慕容山庄,绝谷挺好的,至少,这里不会有坏人,不会有暗算”。 “有闻人九在,你就不用担心了,再说,还有我,你身上的毒只要假以时日,一定会有办法的”。或许,可以再去问问爹。 爹会医却从来不医,至少,还能提些意见。 乐柔还是一个劲儿的摇头,无措之心尽显,“我并不怕出谷,也不怕住进慕容山庄,可是,壁儿怎么办?壁儿还那么小,慕容山庄定然危机重重,万一壁儿有个万一,我也活不下去了”。儿是娘的心头肉,壁儿的安危可比她重多了。 她已重中剧毒,早就无所谓了。 壁儿不一样,他健健康康的,开开心心的小世界里,没有黑暗与算计。她也不希望他这么早就见识到那些并不光彩的东西。  ......................................................................................... 慕容山庄,龙虎堂 慕容海高庄首座,偌大的堂内,只有他与闻人九俩人。他低睨座下之人,目中得意尽显,闻人九能轻而易举得到武林盟主的宝座,而他不能。 相反,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控制闻人九,天下人不能。 有此可见,他慕容海仍是高人一筹。 “闻人盟主,你虽然来早了二天,不见,为何只有你一人前来,与你一同的柳姑娘呢?”。 “柳姑娘仍在她该在的地方”。 该在之地? “柳玉佛该在的是慕容山庄”。慕容海胸色一沉,他绝不允许有人冒犯他的权威,更何况,闻人九已经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何需假装多礼。 如今,长孙无病亦在他的掌控之内,只要柳玉佛一入了他的手,长孙无病就得乖乖的听他的话。 他手中,还有一只血丝蚕,刚好给柳玉佛用用。 他倒是要看看她武林盛名的毒医佛小如何解了自己身上的毒,引出那尾血丝蚕。 “这一次我来是要解药的,拿到解药,自会把人送到,到时候,为了配合慕容庄主,在下乐意请居慕容山庄为慕容庄主效力”。 这话听来,是拍着慕容海的马屁。 不过,说话之人声音过于清冷,反倒让听得竖起寒毛。  “哦——”。慕容海见怪不怪,闻人九向来阴阳怪气的,这辈子都别指望他太过正常。这样也好,武林盟主原就该与常人不同,不过,这样的人肯心甘情愿的屈居他的门下,岂不是好是一件,他没有理由反对,“既然闻人盟主有此打算,慕容山庄自然会准备妥当,等候闻人夫人和闻人少爷的到来”。 闻人九敛目,将满目的杀意敛尽。 “谢过慕容庄主”。 “好,哈哈,好——”。得意的笑着,“来人哪”。 门外静候的近身奴仆匆匆入内,“庄主”。 “你去把解药拿过来,交给闻人盟主”。 “是”。 拿过解药,闻人九并不急着回绝谷,此次回去,他会直接封了绝谷的入口,在他未回绝谷之前,那里就真的只是绝谷,在此之前,他必须要见一个人。 长孙无病。 慕容海的表面功夫向来做得极为妥当,妥当的让人寻不到半丝可以反驳他,认清他的源头。就一直以为他是一个体贴入微的老好人,结果,他却是一只披着羊皮的恶狼,一举一动,都算计着所得利益。  长孙无病在慕容山庄享受上宾之待。 不需要太费神,闻人九便找到长孙无病的居所,他曾在慕容山庄住过一段时日,知道慕容海会将有用之人安排在哪一处居所。 门,是虚掩着的。 屋内之人,正在打坐。 闻人九推门而进,不小的声响,理所当然的也惊动了打坐之人。 “闻人九”。长孙无病黑眸大睁,他是做梦也不曾想到,闻人九会亲自找上门来,这些日子,他对慕容山庄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慕容海压根就不曾为他寻找闻人九,这会倒好,在他放弃希望之后,闻人九果真寻上门来了。 “你倒是悠闲自在”。闻人九自个儿寻位坐下,“怎么?慕容山庄住得还习惯吗?”。 该死的还习惯。 “玉佛呢?闻人盟主,你把玉佛带到哪里去了?就算需要玉佛替你的妻子治病,也无需绑走玉佛,你可以将你的妻子送到天目山,玉佛一定能治好她的”。 治好? 闻人九冷哼。 还真是对妻子满怀信心,“这一个月过去,你妻子可以没有半点起色,长孙无病,你确定你的妻子真的可以治好我的妻子,如若不行,结果如何,想必你心知肚明”。 “闻人盟主”。长孙无病深气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平复过于激动的心情,“我相信玉佛的能耐,不过,此事怎可波及,让闻人夫人得病的并非玉佛,玉佛若无能力治好闻人夫人那也不是她的错,如若闻人盟主只是想要发泄怒气,只管冲着我来就好,夫代妻之过,你想怎么样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你倒是深情”。 “闻人盟主想必也是深情之人,如若不是也不会强迫玉佛为你的妻子治病,相信闻人盟主可以体会在下的心情,还请闻人盟主大人海量,不要跟一个小女子过不去”。 小女子?闻人九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从外表看,柳玉佛的确是个小女子,看她的所作所为,那可不是寻常女子,恐怕,连一个大男人也不及她万分之一。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跟一个女子过不去,如若柳玉佛治吵好内人的病,这笔帐,我会一分不少的全算在你的头上”。 “在下甘受”。 闻人九沉默片刻,便不再说什么,直接起身就往外走。长孙无病一急,匆匆上前,拦在闻人九身前。 “闻人盟主,请告诉我,玉佛在哪?”。 闻人九淡抬一眼,冷漠瞧他,“不必焦急,再过两天,她就会出现在这里”。 出现在这里? 玉佛为什么会出现在慕容山庄? “闻人盟主,可否——闻人盟主——”。话未完,却只能对着一个早就消失的影子说话。深深的吐一口气,长孙无病的心,仍无法安然放下。 闻人九性情难辩,慕容海不是好人,住在慕容山庄,虽能见玉佛,只是,有慕容海和闻人九联手,他们要安然脱身,谈何容易。  看来,他必须立刻离开一趟,告之长孙家人与岳父,暂时千万别轻举妄动,一切皆需静观其变。 两日—— 再过两日,他就可以见到玉佛,可以确定她是否安好,一想到此,他便有些迫不及待,这两日,怕是要度日如年了。   第2卷 第80章 当着玉佛的面,闻人九搬来一块巨石那唯一通往绝谷的道给封上了,如若不曾来过这里的人,定然不会知晓,在那块巨石之后,会是另一番天与地。 看来,闻人九是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 乐柔服过解药之后,精神已经好了不少,他先将乐柔和壁儿带上涯顶,最后,才领着玉佛一同攀上山涯。 玉佛的轻功再厉害,在这种深不见底的地方,如若没有人引路,怕也一时半会也无法轻易攀上顶端。 闻人九的警慎小心由此可见一般。 就算他不堵上洞口,这一处绝境玉佛也找不回来。看来,着了慕容海的道之后,闻人九可是一朝被蛇咬开始十年怕井绳了。 “闻人盟主,在上慕容山庄之前,烦请先替我跑一趟天目山,替我拿些东西”。 “不行,我已应允过最迟后天就要带你到慕容山庄”。 应允? 应允谁? 慕容海吗?既然乐柔已经服下这一个月的解药,他还干嘛这么紧巴巴的,“闻人盟主,我要你拿的东西可是给壁儿用的,你爱拿不拿”。她可不勉强。 壁儿—— 闻人九深深看了妻子怀中的儿子一眼,此次前往慕容山庄,壁儿的确更让人担忧万分,不过,她能拿些什么给壁儿。 “壁儿需要用什么?”。 “防止慕容海暗算啊,怎么?你们已经被他暗算过一次了,难道就以为慕容海会仁心仁意的不施第二次毒手吗?”只要有可用之处,就是七手八手,慕容海也不会在乎的。有闻人九这么好的助手,若是换了她,她也必定会毫不留情。 闻人壁不过三岁孩童,如若被施了毒手,会不会有意外,是谁也猜不到的,若是有,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事关宝贝儿子,乐柔更形紧张,“九哥,你就答应玉佛吧,只要上天目山去一趟,她的医术很厉害的,一定有预防的药可以让壁儿免受劫难”。 医术很厉害吗? 闻人九不屑的冷哼一声,如若真的厉害,会一个月半点法子也寻不出来了。 “不行,咱们必须先赶往慕容山庄,否则长孙无病担忧不说,慕容海更会起凝,等到了慕容山庄,一切安定之后,我会亲自去一趟天目山,找她所说的东西”。 这样,也算是应允了。 乐柔忧心的看着玉佛,“玉佛,这样可以吗?”。 “可以”。反正又不是她急着吃。 一天半的时间,他们便已经到了慕容山庄。绝谷距离慕容山庄并非远至千万里,也难怪闻人九如此警慎。 只是一天半的路程之中,如若不带着他的妻儿还要看着玉佛的话,他一天就可以来回,实在是够近的了。 再次踏入慕容山庄,身份不同,心情更不同。 还未踏进慕容山庄,乐柔的脸色就开始不自然的苍白,她打从心底害怕接近慕容海,慕容山庄他们也曾以坐上宾的身份在这儿住过些日子,也是那些日子让她以后的日子都不好过,一个月的接着一个月—— 呆呆的,乐柔望着这座巨大的宅邸,双脚似乎扎了根似的再也抬不起。 “娘——”。闻人壁也感受到娘亲低落的情绪,伸出小手,握着乐柔的手,“娘——”。 乐柔回神,回以一记虚弱的笑,“壁儿乖,娘没事”。 闻人九脸色紧绷,恨恨的瞪了玉佛一眼,若不是她的提议,他不会真的想把柔儿和壁儿接到慕容山庄来。 她最好祈祷这个法子最后会起作用,否则,他一定会让她付出不小的代价。 “乐柔,这里不是狼窝虎穴,你没有必要如此害怕,慕容海也是人”。话,微微一顿,抬眸,看着闻人九,“不过,闻人最好召告天下,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一段时日,江湖上的新任闻人盟主是在慕容山庄做客”。 如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慕容山庄便脱不了干系。 “哼——”。某人,冷哼一声。 对她的话,早就不以为然。 慕容海亲自出来迎接,乐柔的脸色更苍白了,想笑却又实在笑不出来的模样,别提有多惹人怜。 “闻人夫人,好久不见,这位想必就是小公子了吧,来来来,快进来”。 戴上的面具,仍是温温雅雅的老好人。 心里,却黑之又黑早就看不表原来的颜色。 闻人九上前一步挡住慕容海的视线,并不感兴趣的与他闲扯几句,玉佛将闻人壁背上背,适才她搭过乐柔的脉膊,她的情绪很不稳定。 虚弱的模样似乎随时都会昏过去一般。 “慕容庄主,不知道你替我们安排的居所在哪呢?闻人夫人身有不适,必须先去休息”。再这样下去,她会直接倒地不起。 闻人九脸色一片,伸手将妻子拥入怀中,眸中忧心尽显。 步上台阶,居高临下,慕容海似笑非笑的看着一点也不像阶下囚的柳玉佛。看来,他的确是小瞧了闻人九,柳玉佛尽是心甘情愿跟着他们来的。 没有绑着,架着—— 凭柳玉佛的能耐,这个时候,要想自己脱身,可是小事一件。 “玉佛别急,随我来便是”。 越过一处处院落,直到后方,一处清静安宁的院落,院子不小,却也不大,里头显然早就准备妥当。 乐柔被闻人九直接抱入屋内,安置在床上。 “九哥,对不起”。她小声的道歉,原想装得更紧强一些,更无所谓一些,可是,只要一到这处陌生却又熟悉的地方,便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头顶,全身无一处不寒,她惧怕这里,打从心底,抹灭不去。 闻人九轻柔的替她拉妥丝被,黑眸愧意尽显,他摇头,更是咬牙,“别多想,再过不久,咱们就可以回去,到时候,没有人可以勉强得了我们,谁也不可能,谁都不需要怕,知道吗?”。 “嗯”。她轻轻的点头,她相信他,一直都信着,他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如此的非凡,却又如此的不幸,背负着她该背的痛楚。“壁儿呢,壁儿他——”。 “你先安心睡下,壁儿没事,我会照顾他”。 “可是——”。她睡不安心。 “别怕,我和壁儿会一直在这儿陪着你”。 “嗯”。终于,乐柔有了片刻的安心,慕容海没有近屋,这方小小的天地,她只感受到丈夫的气息,所以,她安心了。 闻人九阴沉着脸,步出房门,从玉佛手中接过儿子,“爹,娘呢,娘呢?”小家伙一个劲儿的探着小脑袋。 “娘在睡觉,壁儿别吵”。 “哦”。小家伙乖乖的闭了嘴。 慕容海别有深意的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互动,他们的感情越深,他就越好利用。闻人九越是重情,他就越开心。 现在,他是连妻儿都一并带入了慕容山庄,往后,就任他所用。 而不仅仅是夺下武林盟主之位这么简单。他每个人都必须在自己的身上划开一道口子,流出足以救人的血,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放的。这血的代价,可是不低。 接上来—— 别有深意的眸光看向一旁不动声色,一脸平静的柳玉佛,下一个就该轮到她了。他倒是要瞧瞧,一旦她身上也中了血丝蚕,还是不是会如此安然,不动声色,仿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他倒是极有兴趣看看她失措之举。 柳玉佛可利用之处可没有比闻人九少到哪里。有了柳玉佛,可以控制长孙无病,更可以让长孙家乖乖的奉上钱财,更可以让隐退江湖的柳东泽和常玉心也听他的,如此多的可用之人,他慕容海若是不用,岂不是大大的浪费。 天生我才必有用。 那么,他会让那些人的有用之处,发挥到极致,助他登上最高顶。 “闻人盟主,你们好好歇着,老夫这就带玉佛去见无病,无病可是等她好些天了,急得不得了”。 “……”。闻人九未语,只是深看了玉佛一眼。 玉佛亦无语。 ................................................................................ 长孙无病住的是另一处院落,那一处,是与慕容海居处最近之所,也是看守的最严的一处。对外放话是保护客人的安危为第一,实则是严密的监视着客人的一举一动。 长孙无病住进慕容山庄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任何的秘密可言。 包括那一日,闻人九曾来找过他。 更包括当日他便出了慕容山庄去找过长孙家的人,这些,慕容海都了如指掌,他却不焦不燥,更不曾有半丝心急。 就算他们通了风,同了气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得乖乖听他的。 闻人九当时的反抗可是没有人能吃得消的。 他还不是照样把闻人九吃得死死的。 “玉佛,无病就在里头,你自己进去,慕容伯伯就不陪你一起进去了,小两口好好的叙叙,等到晚膳的时候,大家再一起用膳”。 “……”。 玉佛淡瞧着慕容海得意的离去,表面上的滋祥已经失了味,再装就不像了,那一抹多出来的张狂是如何也塞不回去。 房门虚掩的。 长孙无病就在屋里。 她轻轻叹息,并不急着马上进屋。他还真的自己傻傻的就找上门来了,听慕容海的说法,他来的可不是一天两天,这这样呆在慕容山庄做什么? 她倒是宁愿他乖乖的呆在长孙家或是精舍里倒好。 他来了,长孙家的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爹和娘也会四处寻她,寻不到也该猜到闻人九与慕容山庄的关系进而守在附近吧。 顿了好一会,玉佛才迈着步子推开虚掩的门进了屋,长孙无病坐在床上,以打坐的姿势坐着,口中,正在念着什么,双目紧闭,专注的连有人推门而进都不知道。 玉佛坐下,倒了杯水,再掏出袖袋中的银针,探了探茶水里是否下毒。 见银针未变色,才放下的饮下半杯。 从此刻起,无论做什么都得万分小心。慕容海连血丝蚕都有,谁知道还暗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会一点一点的挖出来。 有些宝贝可是连她都不曾见过。 “长孙无病——”。 “……”。 “你到底闭关到什么时候?来慕容山庄是做什么的该不会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吧,要练武回家练去啊”。 “……”。 还真是专注的很。 玉佛不满的噘了唇,两只圆溜溜的眼儿瞪得更圆了,“长孙无病——”。她,加大了声量,只差没有咬牙切齿的上前拉着他一阵猛摇。 专注的人,终于意识到突然传至脑海的声响,是那么的熟悉。 那可是他日思夜想都想要听到的声音。 如今,真的让他听到了。 “玉佛——”。他不敢置信的睁开了眼,声音轻颤着,连整个身体都微微轻颤,他们已经一个月不曾见面了。 “……”。玉佛静静的看着他。 “你真的回来了”。 “不是回来”。玉佛差点开始翻起白眼,“这里是慕容山庄,难不成你当自己是在长孙家?”。 呃—— 慕容山庄? 对哦,他差点就忘了呢,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她好久好久了,终于让他等到了。 他轻轻的,不敢太大声,深怕吓跑了她一般,慢慢的走到她的身前,然后,张开双壁,将她紧紧的抱入怀中,紧紧的,紧得玉佛都快要喘不过去,却也挣不开他的怀抱。 他的身体越来越健壮了,力气可越来越大了。 “真的是你”。 他的声音,过份沙哑,语气中的浓烈的让玉佛有些怔然的情绪,让她忘了挣扎,只是静静的呆在他的怀抱里,任由他想要勒死她一般的紧抱着。 这个男人,在害怕—— 害怕什么呢。 他其实什么都不用怕,她有自保能力,就算再危险的险境,她也会尽量自己脱逃的,除非她不想逃。 就算有个万一,她逃不了,那又如何。 人生哪有不散的宴席。 “你哭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应该是她听错了才是,一个大男人哭起来能看吗?秀气的柳眉,微微蹙起。 第2卷 第81章 他是想哭。 却也知道,一个大男人哭起来着实不像样。而且,她也不会乐意见到自己的丈夫是个如此软弱,遇事只会掉泪的男人。 所以,他没有哭,他用狂吼来发泄心底深层的情绪。 然后,他努力的让自己变得更强,就算无法达到闻人九那样的程度,至少,要比现在强,要将秘芨中所有的招术与心法全都溶汇贯通。这样用得着的时候,才不会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该使哪一招。 完全像个初学者一般。 虽然,他本来就是一个初学者。 “玉佛——”。他轻叹,倒是没有刚才那么激动了,却仍然不肯放开她,只是稍稍的松了力道。他也知道自己抱得太紧了,她的眉头整个都锁起来呢。老天,他的玉佛在忍受呢。终于学会忍着了吗? 一向随心随性的小玉佛。 “这些日子,闻人九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没有”。闻人九还没来得及对她怎么样,就算真的要怎么样,也是以后的事,当局势发展的更糟糕的时候。“他会把我带走,无非是受了慕容海的指使,他现在也是你跟一样可怜兮兮的被慕容海捏在手里”。 的确,这种可能,他们早就预料到了。 “他妻子的病,跟慕容海有关?”。他猜。 玉佛看了他一眼,还不算太笨嘛,“没错,当初以为是闻人九中了血丝蚕,结果是他的妻子中了血丝蚕,每个月必须靠着慕容海的血才能继续活下去。闻人九也不得不受慕容海的利用,乖乖的听他的话行事”。 果真歹毒。 “那你呢”。稍一松开,他急切的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个透彻,“你有没有怎么样?是不是慕容海也在你的身上下毒,我知道,他的确是想好好的利用我”。 被人利用,他一点都不着急。 反倒是急切的想要确定她身上是不是有事。 万一,她身上也被慕容海下了那种解无可解的毒,那可怎么办。 “他还没有机会”。玉佛摇头,拉开他的手,再度坐下,“不过,之后他是一定会这么做的,没有什么方法比下毒控制一个人更有效”。 “我们马上走”。浓眉一锁,他立刻握住玉佛的手,就要拉着她往外走,“长孙家的人都在外头候着,还有岳父大人也是,他——”。 “千万别让爹进来”。 “为什么?”长孙无病鄂然,“你不想离开吗?”。 谁不想离开了。 玉佛没好气的翻着眼儿,她又不是受虐狂,喜欢被人家虐待。“慕容海的底还没有被翻出来之前,我们不能离开”。 “不行,这里太危险了,你想要知道什么,我呆在这里就成,你马上随岳父回精舍去”。他无法忍受她再一次的失踪,再一次的受制于人,再一次用这样的方式离开他的身边。 他宁愿所有的一切,都由自己来承担。 无论什么,他都可以扛下。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玉佛回握住他的手,这个男人太过焦急了,“在你三岁的时候,他就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可用之处,只可惜,他棋错一招,让你被人所伤,二十多年一点用处也没有”。 呃—— 长孙无病苦笑。 是哦,一个快死的人还能有什么用处嘛。 “好不容易二十多年过去,你又再度能站起来,再度可以好好的过日子,不需要有了今天没明天,而且,最重要的是你的异能没有随着时间的迁移而消失,他需要你来确定每一个人是否忠心,通常这种高高在上的人,都害怕身边的人暗算”。 也是—— 身边的人越多,暗算他的机会也就越多。 当他可以掌控的范围越大,他一个就越力不从心,如若一不小心用到不可用之人,那么,这跨的速度,可是远比建立的速度要快得多。 “我要走了,他仍是会继续找人来逼迫你”。 “……”。长孙无病哑口无言。 他想过的。 只是不曾如此深想,或许,潜意识里,他宁愿自己被利用,也不想让家人受到半点的逼迫。 玉佛更甚。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纤指,轻点他的额,让他发呆的神智,回了过来。“慕容海已经到了无法相信一个人的地步,现在恐怕他的亲生子女也无法得到他十成的信任,要是没有人可以足以威胁逼迫你,你以为你一个人呆在这里,他就可以放心的利用你吗?不,他会担心哪一天你一高兴就会反咬他一口”。 或许,那一口还是致命的。 “可是——”。 “你不要再可是了,先看看他有什么能耐再说吧,他爱下毒,咱们就装作中了毒”。 “装?”。 “你忘了,我们可是百毒不侵的”。 他没有忘。 “玉佛”。他轻叹,不得不认同她的话,她说的都有道理,只是,他的决定仍是没有改变,“血丝蚕不是普普通通的毒,若是他手上还有血丝蚕,且打算下到你我身上,到时候,你能确定我们所服下的万毒丹真的可以敌挡得住血丝蚕吗?”。 “放心吧,血丝蚕不是毒性强,万毒丹是挡得住的,目前为止,我还不曾见过有什么毒是万毒丹不可挡的呢”。 想当初,她练就万毒丹可是花费了好些功夫呢。 如果是那么没有效果的话,她早就把万毒丹有多远丢多远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瞧见。 “如果我身上没有这种异能就好了”。他抬头,眼神迷离,上天总是毫不犹豫的将某些东西强加给人的身上。 不管那人是不是同意。 如同他一般,或许,他真该确掉自己的手掌,抬起双手,看着掌心,平平凡凡的一双手,却有如此能耐。 不是福,就是祸啊。 到目前为止,福到是没有见着,祸到是见到了一大把。 猝然,他拉起玉佛的手,用力的握紧。 而后,缓缓的闭上眼。 他要看她的未来,他与她共同的未来。 看看这一次的劫数,最终会流向何方,会是怎样的结局。 好半晌—— 他的有色直来越发白,莫不是玉佛的未来一直在变,所以,他每看一次,每一次都有所不同。 或者,他该说,他与玉佛,真的有未来可言吗? “你怎么了?”。 “没事”。他拥她入怀,头,轻轻的依在她的颈侧。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玉佛离他而去的,不过——命中的劫数却是不可变。“玉佛”。他轻唤。 “嗯?”。 “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你厌倦了我的存在,想要离我而去?”。 会吗? 扬起小脸,想了片刻,她摇了摇头,对于未知的未来,她怎么会知道呢,所以,她也老老实实的回答他,“不知道”。 “好吧,咱们一起留在慕容山庄,看慕容山庄的气数到底可以延长到几时,慕容海实在是太小看江湖了,他的确阴沉,却也说不定,有人比他更加的阴险”。 “你是在说你吗?”。 他? 怎么可能? 再让他说小半辈子也不一定学得会阴险狡诈。 话也不能说得太死。 说不定未来还真的有那么一天也说不定,不过,谁也不想变得阴险吧,那副嘴脸,着实不怎么好看。 “对了,闻人夫人的病情如何了?”。 “她中的血丝蚕,我还得花些时候慢慢瞧,现在还没有瞧出什么苗头,今天慕容海高兴的有些过了头,或许今天晚上他会很高兴的在我身上下毒,最好下的是血丝蚕”。 “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曾服过万毒丹,所以,血丝蚕是进不了我的体内,这样的话,血丝蚕就直接握在我的手里,可以慢慢研究了”。如意算盘可不是只有慕容海一个人会打,她也会的。“其实血丝蚕这种东西虽然歹毒少见,却也不是没有比这更毒的草药,曾在武林志中记载,其实江湖上有不少的秘密门派,有些门派就用一种叫做[忘魂草]的东西控制门下弟子,让人失了魂,忘了自己是谁,只知道完成任务”。通常会利用这种药草的,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杀手门。 江湖真黑暗。 “那么远的事,咱们还是不要多想”。 最好这等“好”事也永远别再找上他们。 ............................................................................... 夕阳才刚落,慕容山庄已通火通明,膳厅之内的美食佳肴齐齐上桌,大半桌的客人也已一一坐桌,有不少,还是江湖上的熟脸,不过,长孙无病和玉佛都不认识。更遑论与江湖少有往来的闻人九。 经慕容海的盛情相邀,乐柔还是白着一张脸,带着壁儿随丈夫一同来参加这所谓的洗尘宴。 忘着满桌的食物,早就失了胃口。 更别提看着满桌不相识的人。 “玉姨,玉姨——”。闻人壁一瞧见熟悉的身影,便甜甜的唤着。 “玉佛”。看到熟人,乐柔的脸色也好转了些。 “来,这边坐吧”。玉佛指了指那边特意空出来的位置,显然,是替他们留的,那还客气什么。 长孙无病和闻人九分坐两边,两人的身边是玉佛和乐柔,闻人壁被围在中间。玉佛从袖中掏出一粒鲜红色像糖果一样的丸子。 “来,姨给你吃糖”。 “糖,糖,娘,壁儿要吃糖”。闻人壁兴高采烈的接下来,比起满桌的饭菜,这糖果对小家伙更有吸引力。 乐柔感激一笑,对着儿子点了点头,“壁儿乖乖的,不要吵哦”。 “好”。 小家伙真的乖乖的吃他的糖果去。 这不是糖却是甜味的,一遇到毒便会有自动反应,直接吞出来,不至于等到毒落了肚再治就来不及了。 慕容海盛情招待,大半桌人的热情招呼,两个男人喝了不少酒,也玉佛也被劝喝了两杯,然后,一旁的丫环很细心的端来了醒酒汤,玉佛也吃下一粒小药丸,如若这血丝蚕是随水入腹,到时候,要把它捞上来可就麻烦了。 于其让它死在腹中,还不如先吐出来,剩它还活着的时候,好好的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酒里,没有毒。 菜里也没有毒。 有毒的,是那碗醒酒汤,玉佛不动声色的一口饮尽,桌底之下,再迅速封住几处穴道,让入喉的汤水不至于立刻滑入腹中。 一旁的闻人壁已经在干呕,小脸因为不舒服而涨得红通通的。 “壁儿乖,不怕,不怕,九哥——”。 “我们先回去”。闻人九扶起妻儿。 长孙无病亦是,将玉佛扶入怀中,任由她懒懒的靠着,即便是心里有再多的焦急,眼下也不至于表现的太过。 “慕容伯伯,玉佛喝醉了,请恕我们无理,先失陪”。 “哪里的话,先回去休息吧”。 因离长孙无病居所较近,几人先带着玉佛和闻人壁回长孙无病的房里,一到屋里,玉佛便将腹中的东西吐出,那醒酒汤内果然有一根细如发丝淡得快要无色的东西,会动。 看的人不免一阵恶心。 “为什么会是这种颜色的?不是应该是红色的吗?”。 “那是因为慕容海有一段时间没有以血养着它了,所以,一旦它入了人的体内,那人今晚就别想好过了”。心窝处的血,得让它吸个痛快。 真是一尾不起眼的吸血鬼。 “过几个时辰,它就会死了,我得找药水把它泡起来,以免生坏”。 “可是,玉佛,壁儿他——”。乐柔心急孩子的安危,刚才,他吐得好厉害,这会都提不起力气,哭的声音那么小,却一声又一声的像尖刀一样刻在好的心上。 “没事的”。玉佛安抚,“他吃的东西里也有下毒,不过,都被他吐出来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我这里还有一瓶,还有这根银针”。她都掏出来,交给闻人九,“以后送到你们房里的东西,先用银针试过,若真的被慕容海请去吃东西避免不了,就先服下这个”。 第2卷 第82章 屋里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供玉佛使用,没有药材,没有器具,——当然,慕容山庄也没有义务为玉佛准备这些东西。 玉佛拿出随时带的药丸,放入清水中化成无色无味的药水,然后,将那一只现在还活着,过一会就要一命呜呼的血丝蚕放入那碗水中。 “你要不要再看两眼,马上它就要死了”。 呃—— “不用了”。长孙无病敬谢不敏,这种东西,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瞧见它,若非玉佛要用来细细研究一番,他一定会有多远丢多远的,“玉佛,你确定血丝蚕死了之后就无害了吗?” “应该是无害的,血丝蚕的表面是没有毒的,如果不是把它放在药水里泡着保存下来,不需要多久的时间,它自然会烟消云散,然后,什么也瞧不到了”。本来就是嘛,一根头发丝一样细小的东西,没有人会花那种心思去发现的。 长孙无病安坐着,看着玉佛在忙碌。 慕容海果真是下手了,连闻人九那三岁的孩子也不肯放过,真是阴险至极。 “现在我们可以确定慕容海所养的三只血丝蚕,一只在闻人夫人的身上,一只在你的碗里,还有一只,仍是下落不明”。 一只是用来克制闻人九,还有一只是想来克制他,那么,另一只不管在谁的身上,也不会比他和闻人九更没有。 至少,也要旗鼓相当。 “慕容海那种小人,也不知道下一个是谁倒霉了”。她找了个小水袋,将碗里的血丝蚕一并倒入,然后封口,从明天起,她就要随身带着,随时随地可以拿出来研究一番。“从明天起,我就是中毒的人了,至于毒发的症状我已经从乐柔那里了解得一清二楚了,看来,这两天,慕容海就会来要胁你了”。 很显然慕容海是完全没有耐心等上一个月,等到玉佛毒发的时候再告诉长孙无病事实的真相。 “我知道该怎么应付”。他额首。 东西装妥,玉佛总算可以安静下来休息一会,喝杯茶歇口气了。 “玉佛——”。看着妻子,长孙无病张口欲言。 “嗯?”。 “辛苦你了”。 “不辛苦”。她摇头,知他又开始胡思乱假了,长孙大少爷别无坏处就是爱想七想八,想些有的没有的,有些事是必然要发生的,“这不过是些小事,不过,慕容海那里你要小心应付,要是万一露出马脚,指不定他还会耍什么阴招呢”。这必须得防,表面上,晚膳时慕容海笑得多么开怀啊。 结果—— 桌上他就打算放倒两个。 要是她真的是个无知女人,中的必然是与乐柔一样的毒,后果会相当的凄凉,这辈子怕是得看着慕容海的脸色过日子了。 死也不是,生也不是。 日子,就难过了。 ................................................................................ 万事已俱备,如今,吹的正是东风。 天时,地利,人和——样样不缺。这偌大的江湖,就该是由他统帅。柳玉佛如愿中毒,连那个小鬼也不例外。 柳玉佛是“毒医佛小”又如何,中了血丝蚕,还不是一样得乖乖听他的。 从明日开始,就是他大举收罗人才之时,到时候,整个武林人士为他所用,他将与皇帝一样,各拥半壁江山。 到时候,他就可以当个在野皇帝。 连届堂之上的那一个,也必须看他的脸色行事,他可以控制手下的人,皇帝却不行,身边的人在他的眼皮底下反了,他都半分不知。 无知,愚蠢—— 却仍受天下人敬仰,简直就是没有天理。 慕容家秘室,只有慕容海,慕容敬和慕容妍三人知道。 秘谋之事,向来是在此商议。 “爹——”。慕容敬入了秘室,见姐姐还未至,便多瞧了一眼父亲,“大姐不来吗?”。 “要她来做什么?”慕容海冷哼一声,女心外向,总是想着嫁个有能耐的人,分走慕容山庄的另一半。哼——慕容山庄岂是可以一分为二的,“一点事也不懂,总以为自己很有能耐也不瞧瞧外头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 的确有不少。 也已经看到了。 光是她与龙七之事,在江湖上早就传开了,谁人不知慕容山庄的大小姐已经愁嫁到必须逼迫男人去娶她。 此等丑事,是败坏了慕容山庄的门风,幸好有爹在,否则,往后慕容山庄还怎么去行走江湖,走到哪还不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爹,今天晚上——”。慕容敬欲言又止,晚上,他亦在场,自然是眼睁睁的看着玉佛喝下那碗毒药。 他心中有不舍,只要喝下那碗毒药,往后就必须受控制,爹说了,那种毒药目前为止只有他有解药,旁人是没有的。 就算要制解药也非一时半刻可以制成。 如果玉佛能弃暗投明,放弃与长孙无病在一起,他一定会求爹把解药给她的。可是——她实在是太伤他的心了,明明是同坐一桌,她却一眼都不曾看过他。 他在她的眼里,就如此的没有份量吗? “敬儿,听爹的话,别再对那丫头念念不忘的了,那丫头也不过是长得好看点,这天底下的美女何其多,等到爹拥有支使半边天的权力时,你想要什么女人,爹都能帮你弄来”。 “真的?”他只要玉佛。 别人再美,那也不是玉佛的美。 别人再好看,那也不是玉佛,没有玉佛身上的气质,再美又如何。 “当然”。慕容海坚定的道,“相信爹,往后,这天下可也有咱们父子的一份,现在柳玉佛也中了毒,闻人九的妻儿更是握在咱们的手中,闻人九和长孙无病,没有任何选择,往后,就得提着脑袋也得替咱们卖命”。 自己辛辛苦苦无半分所得,又有何苦。 如此一来。 他们就是安坐在家,成果也是一日比一日更加的丰硕。 “若是长孙无病和闻人九阳奉阴违呢?”。两人都不是简单的角色,他们有那么容易控制吗? 再说,江湖可是传闻玉佛医术通神了。 或许,她能解也说不定。 到时候,爹的如意算盘岂不是一场空。 “嗯,柳玉佛的医术的确得防着点,敬儿,你就派几个得力的人,暗中看着他们,一有发现立刻告诉爹”。 “是,爹”。 “之后爹会拟出一份名单,你就着名单将上面的人一一请回山庄做客,爹会让长孙无病做陪,让他瞧瞧谁更可用”。 “是,爹,孩儿明白”。 “还有——”。慕容海提醒,“这件事先不要让你姐姐知道”。女人除了耳长,还舌长,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一个忍不住就将此等大事说了出去。到时候,就算是亲生女儿也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可是,姐姐终究会知道的”,慕容敬仍是担心,同住一家,长孙无病和柳玉佛,闻人家一家三口,这么显眼怎么藏得了呢,要是姐姐知道之后,说不定就会东打听,西打听,终是会被打听出来的吧。 “嗯”。慕容海略一沉凝。 原本以为这个女人可以当儿子养,谁知女儿就是女儿,怎么也不能当成儿子来养。这么多年,算是他白用心了。 想他慕容海花在别人身上的心思,人来就没有得不到回报的。反倒是花在自己女儿的身上,变得颗粒无收。 “爹会尽快找一户人家把你姐姐嫁出去”。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反正他也不指望什么,只要未来女婿可以为他所用就好了。原想与长孙家结亲,现在看来是没有结亲的必要了,长孙无病都握在他的手里,其他人,不值一谈。 慕容妍嫁人? 说实话,连身为人弟的慕容敬也无法想像那是什么样的场面。谁人不知慕容家的大小姐早就放话,丈夫人选可是要自己挑,自己找的。爹硬找一个就让她嫁人,怕是会引起姐姐的反弹而已,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这残局,要如何收拾。 真是头疼。 不过—— 爹看起来似乎再认真不过了。 要是被姐姐知道还不翻了天。 “爹,姐姐她——”。 “别管她,时候到了,直接将她送上花娇,爹会找个压得住她的丈夫,往后她要怎么样也是夫家的事”。 这样,不太好吧。 不过,慕容敬还是乖乖的闭了嘴。 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 爹已经做下决定,不是任何人可以改变得了的。 .............................................................................. 无论是屋前屋后,房顶也不例外,都有人驻守,来来去去,并不会让人瞧得明明白白,也确实能感受得到,他们被密切的关注着。 翌日一早,慕容海再度兴冲冲的邀请所有的人一起用早膳。 一个晚上没有睡好,玉佛的精神并不好。 初到慕容山庄,盯着那尾虫子看了半天,睡前还想了些事情,之后,还没有睡下就天亮了,结果—— 两只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玉佛,要是太累的话,再回床上睡一会,慕容海那里我可以应付的”。 再睡一会,她当然是乐意之至。 不过,今天可是开头好戏。 “不行了”。她揉了揉眼,摇头,“今天我必须出场让慕容海好好的瞧一瞧他的血丝蚕起了作用,中了血丝蚕可不是只会让人疲惫的只想睡觉,昨天没有睡好也不错,到时候眼里的红丝可以给他错觉,我会努力打起精神的”。 “玉佛——”。长孙无病心疼极了。 “无妨,只要他确定我的确是中了他的血丝蚕,之后我就算一直不出现都无所谓了。不过,他一定会抓紧时间来要胁你替他办事的,该担心的人是你”。她软声软气的道。 “你担心我吗?”长孙无病轻笑。 “当然担心”。玉佛扫了他一眼,笑得莫名其妙极了,“别吃了慕容海的亏,不——得吃慕容海的亏,不过,别把吃亏当吃补就行了,呆会闻人九他们一家也会到场,啊——我忘了告诉他们一声,呆会得提醒一下他们,最好让闻人壁一直睡下去”。 “我会提醒他们的”。 “嗯”玉佛点了点头,不再担心,他既然说了,一定会去做。“让我靠一下”。 不仅是靠,长孙无病直接半拥着她,让她整个人的力道全都偎在他的身上,“要是太累,我们一会就离开”。 “不行,得让慕容海好好的高兴一会”。 “玉佛”。长孙无病是真的哭笑不得,他不知该如何说她才是,“好吧,呆会多吃些东西,回来再好好的休息”。 “嗯”。 第2卷 第83章 在谁也不知道眼前摆着这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是不是必须冒着生命危险去吃,大概,所有的胃口也就倒尽了。 玉佛是肚子饿,不过,有慕容海在,光是看到他,也没胃口了。 她的模样—— 闻人壁的模样,实实在在的入了慕容海的眼,加之长孙无病与闻人九夫妇的脸色,让慕容海知道,好戏该上场了。 一清早的,用的不过是早膳而已,慕容海尽还兴高采烈的多喝了两杯,可见,这次的算计能让他得到多少。 “无病,呆会到慕容伯伯的书房来一趟,慕容伯伯有话要跟你说”。酒足饭饱之后,慕容海道。 长孙无病垂于桌下的手,猝然紧握。 果然没错,他已经开始急切的想要收网了,真是一点时间也不浪费,明天才下的毒,今天,便想要要胁人了。 “好的”。他点头。 玉佛轻抬眸,侧眼看了长孙无病一眼,还不错,表情挺正常的,一点也看不出意外。倒是慕容海是不是太过得意了些。 众人起身离开,玉佛随闻人九和乐柔先行,至于长孙无病则起身与慕容海到书房议事去了。慕容海的有恃无恐,虽是派了人在附近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却没有阻止他们的互相往来,这正合玉佛的心意。 闻人九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环着妻子,一路上,他们的交谈并不多,直到回到他们所居的院落之后,确定在屋里的谈话只要音量不是太大,不至于让外人听得一清二楚之后,乐柔才敢开口说话。 这种小心亦亦,胆颤心惊的日子,多过一天她都快要窒息了。 特别是昨日壁儿吃完就吐他那难受的模样,她是只要一闭上眼就能记得清清楚楚,仿佛事情又再度的在她的面前重演一遍。 “还需要我再上天目山跑一趟吗?”闻人九问。 “需要”。玉佛点头,“从绝谷带出来的药并不多,如今人在慕容山庄怕是没有以前那么自由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你出去做事的时候,顺道的去带,别让慕容海怀凝,一旦他有凝心,我们的一举一动,只怕会更加的困难”。 闻人九闻言淡淡点头。 眼前的局势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什么,到了这种地步,走一步算一步,再差也不会比眼前更差。 乐柔环着儿子,“慕容海把长孙公子叫过去也是打算威胁他了,往后,他岂不是和你一样”。时不时的人都不知道上哪。 时不时的,也要做一些自己根本就不愿意的事。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 “嗯”。 “无妨”。玉佛并不在意,慕容海并非实质上控制了他们,“只要慕容海安心就好,可以对我们绝对的放心,不会产生任何不安之感”。被握在他手掌心的再不安还不是得听从他的,这种优越感怕不到最后一刻,慕容海是难以消除。“只要这样,咱们就有足够的时间解你身上的毒”。 “玉佛谢谢你”。乐柔真诚道谢,“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和长孙公子也不需要再留在慕容山庄受慕容海的指使了”。 “别说客套话”。玉佛不习惯,眉儿一挑,“慕容海想死长孙无病,不管是用什么法子,一定会找长孙家的麻烦,既然如此,何不一次解决”。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烦只会让人更加的厌烦罢了。 ................................................................................ 慕容山庄,书房 门,是敞开的,慕容海的书房占据了半个院落,这边,没有慕容海的允许,是不准任何人进来的,哪怕是他的亲人也不行。 安静的氛围更让慕容海脸上的淡笑显得诡异。 他仍旧客套的请长孙无病入了座,仍然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和面目来面对长孙无病,就算到了挑明的时候,他仍然想极力的当个好人。 “无病,昨天看玉佛似乎有些不舒服,今儿个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慕容伯伯请个大夫去瞧瞧?”。 “不用了”。长孙无病有礼却生疏的摇了摇头,脸上挂着是淡然的笑意,与慕容海脸上的有异曲同工之效,“昨晚上休息之后,今天,玉佛已经好多了,只要好好休息休息,马上就会康复的,谢谢慕容伯伯的好意”。 “哈哈——”。豪爽得意的笑,“千万别跟慕容伯伯客气,慕容伯伯关心你们也是应该的,往后,咱们还有许多地方得互相关心,互相帮助呢”。话中,开始有话。 “只要用得上无病的,请慕容伯伯尽管开口”。 原来,虚伪是会传染的。 长孙无病觉得自己也够虚伪的了,说起客套话来脸不红气不喘的。相信假以时日,与慕容海相较是不会逊色到哪里去的。 真是悲哀呢。 “无病,有一件事,慕容伯伯放在心里也有段时日了,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还真的挺犹豫的。 “慕容伯伯请说”。 “那慕容伯伯也不再多做隐瞒,你也知道,玉佛是江湖盛传的毒医佛小,医治之精目前为止可是无人能敌,只是,这世道总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玉佛终究也会遇到治不好的病,解不开的毒”。 没错。 已经遇到了,摆在面前。 “慕容伯伯说的是”。 慕容海起身,在房内悠闲的踱着步,“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种无人听闻的毒虫名唤血丝蚕,一定入人的体内,便解不了,你和玉佛可曾听闻?”眼中精光,一闪。 “未曾听闻”。长孙无病有问必答。 “昨日慕容伯伯邀来的一位好友就对这种东西深有研究,今早他更加的确定,闻人夫人和玉佛身上的症状,似乎都与那种虫子有关”。 那种朋友? 他可不认为慕容海会有那种朋友,怕说的是他自己吧。 长孙无病面上一急,瞪大了的眼,眼中的焦急更是让慕容海的心情大好,“慕——慕容伯伯,你那位朋友可曾看错,玉佛她自己就是个大夫,怎么可能身上有了虫子还不知道呢”。 “这种虫子叫血丝蚕,细如发丝,原就不容易让人发现,一旦让这东西入了体,便再也无法赶它出来,唯一可行的就是每月必须服下暂时能解毒的解药缓解毒发时的疼痛”。 是吗? 看来,他一点都不认为自己需要承担起这个罪名。 很干脆的将这个罪名放在了压根就不存在的好友身上。能成为慕容海的好友可真不是一件幸运的事。 可怜长孙家尽与慕容海交好长达三十多年未变。 “那——”。他声音尽显沙哑,“那解药从何而来,江湖上尽无人听闻此等毒物,我要上哪去找解药,慕容伯伯,你那位好友可否知道可以上哪找解药?”。 “嗯”。慕容海略一迟凝,极为为难,“解药不是没有,那位朋友也的确是武林高人,对这等事自是知之甚详,只是,这种解药得来不易,需要每月以人血做药引,而那人的血,必定是指定之人,不是谁都可以的,所以,慕容伯伯也很为难”。 可真为难啊。 如若不是在这种场合,长孙无病真的想要冷哼加嘲笑。 天底下还有谁可以把坏人扮演得如此称职,可以让自己显得如此的无辜与无害? “还请慕容伯伯千万要帮无病想想办法,不管对方开出什么条件,无病都不会有二话的,长孙家定然会付尽全力为求解药”。 好—— 太好了—— 慕容海等的就是这一句话。 他的眼中,光亮再度一闪。 “既然如此,慕容伯伯立刻去与那人联系,请他务必帮这个忙,无病,你就放心好了,慕容伯伯无论如何也会让他帮这个忙的,玉佛一定会没事的”。 玉佛自是没事的。 长孙无病心里低喃,不过,脸上却仍是要现上十二万分的感激,“谢谢慕容伯伯,慕容伯伯的大恩大德,无病一定会铭记于心的”。这辈子都不会忘,且,会努力的一一奉还。 “慕容家与长孙家向来交好,别这么说”。慕容海语重心长的拍拍长孙无病的肩,慎重的点着头。 身体一僵,连脸上的表情也一并的僵化。 低头,长孙无病敛目,他终究不是一个会装会扮的人,这样的情形之下,已经是极限,难再忍耐。 “去吧,先回去看看玉佛要紧,明天我一定会给你们带来好消息的”。 “谢谢慕容伯伯”。 低着头,长孙无病出了慕容海的书房,面对青天白云,他的脸色却无法得到舒展,心情相反更加沉重。 长孙无病直接到闻人九的院落里,知玉佛会与他们一起。 “脸色很难看?怎么?都已经知道实情了还是大受打击吗?”。 “当然不是”。长孙无病苦笑,“只是没有想到慕容海的心肠已经不是黑那么简单了,明明是个狠毒之人,却偏要扮演大好人。暗算了人还想得到人家全心全意的感谢”。寻常人,怕是早就被他蒙在谷里了。 长孙家这么多年来能安然无事,还真是上天保佑。 否则—— 今天的长孙家,还不知道是什么模样呢。 “那个——慕容海又说什么了?”乐柔小心亦亦的道,长孙无病是个温和之人,能让他有这样的脸色,也着实不易。 “他以好人之姿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告诉我,玉佛有可能中了血丝蚕,在我的央求之下,他决定会尽一切努力替玉佛找到解药”。故事讲完,就这么简单。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哼——”。玉佛冷哼一声,“然后明天再以辛苦之身出现在人的面前,告诉你,为了你他低身下气的求人,才求得了解药,不过,也需要你的出力才行”。然后,所有的事都在慕容海的算计之内,发展得风调雨顺,将他推上更高位。 真是个奸诈又狡猾的家伙,一肚子花花肠子怕是一辈子也理不清了。 “老天——”。乐柔惊呼一声。 长孙无病则是哭笑不得,他额首,“没错,慕容海完全掌握了我的性格,若是事先不知道这一切,事情的发展的确是依着他所希望之道而行”。完全没有其他的路,他在乎玉佛,有眼睛的人怕是都看得出来。 长孙无病终不是无情之人,事实上,他就是太过重情,无论是亲情,友情及爱情,后两者接触不多,却仍是让他刻骨铭心的。 一个人的本性,其实难改。 他的温和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他的多情与善良更甚。正是因为他的前二十几年受尽了病痛的折磨,慕容海更算准了这一点,同样的痛苦他是不会让他身边的人尝到。更何况,是他最最疼爱的女人。 同样的,他也掌握了闻人九的性格。 所以才会不控制他本人,而控制他的妻子,有了他的妻子在手,让闻人九做事,可就方便得太多了。 “明天你再装给他看,千恩万谢也不为过”。 装? 长孙无病表情微微一抽,装出来的表情实在是太难过了,明明就是痛恨得不得了还得装得一副感谢到不行的样子。 是个人都会满肚子是气憋死自己。 “我倒是希望他把所有的话今天一天说完,省得还要装傻扮笑的去应付他”。 “往后你需要应付他的地方还不少呢”。玉佛提醒。 长孙无病再度苦笑,他怎么敢忘。 “你也别愁,有机会多替他瞧瞧,反正他又瞧不见,你爱说什么便说什么,他不就是看中你的异能嘛,你就异给他看”。表面功夫,谁不会做。 长孙无病眸光一亮,刚刚回来的路上,他便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礼尚往来,以礼还礼,慕容海尽然如此有“礼”,他怎么能不还回去呢。 长孙无病身无长物,唯一可能的也就只有这一样,那么,慕容海能利用的也必然只有这个,如此用法,他也乐得开怀。 现在,倒是有些期待往后的进展。 第2卷 第84章 慕容山庄门庭若市,宾客络绎不绝,有些是自己上门,有些更是慕容海发贴请回来的。试问如今的慕容庄主是何等的忙碌,早就分不开身去应付别的,尽还发贴请人上门,那些人的身份与地位,自然是不容小觑。 来的都是江湖上几位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并非同一日全部到,有时一天一个,有时一天两个,皆错开。 慕容海安排得相当的巧妙,个中原由,人人心知肚明。 长孙无病很荣幸,每一次都是座上宾,笑容满面自是少不了,还是随和好说话,与那些武林前辈能说上话,而不是干巴巴的一个人在那里坐冷板凳。 慕容海要求这一切看起来要是自然而然,而不是刻意去要求。 说的容易,做起来就难。 长孙无病顿时成了个“卖笑”的,这是他自己说的,与以往的笑是不同的,这一次的任何一举一动,皆是有目的的,让人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所以,每一次长孙无病见过客人之后,回到房里,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还好对着玉佛的时候,心情是放松的,不需要再做假的表现什么,否则,他一定会因为表情太假太僵而过于短命。 “今天见是的乾坤门的门主,对慕容海虽然理遇,不过,心思却也极为慎密,表面上的交好,不是他心里的想法,这位赵门主甚有自己的主见,就算屈于人下——不,不该说是屈于人下,武林盟主不过是有权力干涉江湖中事,却未必有权力指使每一个人”。爱被指使的便被指使,不爱被指使,仍是我行我素的也不在少数。 “乾坤门?”她没有听过。 “其实赵门主此行前来,无非是想见一见闻人盟主,谁知道,闻人盟主没有见着,只见到了慕容海,他心里可是直犯嘀咕,就算慕容山庄是三大世家之一也不是江湖顶尖,慕容山庄不过是闻人盟主的一个落脚点而已,没有什么值得他张狂的”。这仅是那位赵盟主的认知而已,所以,这位赵盟主对慕容海的一举一动可是极其的不以为然,虽然表面上没有表面的太过明白,心里的想法,长孙无病倒是瞧得一清二楚。 他倒水,一杯递给玉佛,一杯留给自己。 玉佛“中”了毒,理所当然的需要好好的养着。而她所中之毒又与闻人夫人相同,更是理所当然的可以凑到一块去你同情我,我同情你一番。 长孙无病即已为他做事,这一方便,他也就不再戒严。 “你就告诉他其实赵门主极有心归顺于他?”。 “没错”。长孙无病点头,“赵门主实则无心,这一点会在他们更近一步的接触之后才确定,到时候就处赵门主真的归顺于慕容山庄,那也是阳奉阴违”。与他们一般。 有些东西是可改变的。 有些东西却又是不可改变的。江湖人最注重的就是名声和尊严,一旦被人看不起,这个仇一定会记得千千万万年也不会忘记。 赵门主已经意识到慕容海有心将人踩在脚下,他岂有不访之理。 “来了五个,其中就有三个有心与慕容山庄交好的,这件事,还真是不好办”。 “有什么不好办的”。玉佛不以为然。“就这样办上去,到时候,好果子就留给慕容海自个儿慢慢品尝”。 说的也是—— 假以时日吧。 长孙无病不想拿这么无聊的事出来一天到晚说个没完,有个交代,让玉佛知晓便是。今儿个他回来难得她是在自己的房里。 “血丝蚕研究得怎么样了?有解的方法了吗?”。 “还没有,不过,快要找到了”。玉佛抬头,“到时候,慕容海誓必要拿出两份解药,只要两分同时给乐柔服下,她就可以撑过两个月不会再有任何不适的情况”。 这也算是好处之一。 假装中毒,被人利用,却也多了一份解药。 “要解血丝蚕的毒是不是要喝光慕容海的血才成?”,长孙无病玩味的道。 玉佛盯着他,好一会才移开眼,“我也这么想过,不过,目前为止还不能冒这个险呢,要是一确定,喝光慕容海的血就可以解血丝蚕,我一定马上就杀了慕容海抽尽他的每一滴血”。看看那血,到底有多阴冷。 “明天我们一起出去见见爹”。 “见爹?”玉佛再度抬头,“爹有带话来吗?”。 “嗯”。长孙无病点头,他接到和无我的知会,“爹特意回长孙家带娘一起来,娘担心你,一定要亲眼看到你没事她才放心”。 是哦—— 玉佛点着小脑袋,她也好久都没有见到娘了呢,快二个月了吧,以前爹娘一同外出游山玩水的三五个月并不觉得什么。 这一次不一样。 她是被绑,爹娘一定会担忧的,爹知道她安然呆在这儿,也曾自个儿找上门来瞧过她了,娘不同。 “慕容海一定不会同意让你随随便便的离开,这样吧,我自个儿去见爹娘就成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长孙无病是一定要与她一同去的,玉佛平安回到他的身边,他怎能让她一个人去见爹娘,他是她的夫,自然是陪她一同去。很显然,她仍是一点为人妻的自觉都没有。他是真的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呢。“慕容海对我们很是放心,知道你必须依赖他[朋友]提供的解药才能继续存活,所以,我不得不听他,为了你的安全,我们一定会一直住在慕容家,直到你全然没事为止”,而那一天,恐怕是摇摇无期,有生之年难遇。 慕容海自然是很放心的。 “咱们可以适时的出去走一走,闻人盟主和夫人也可以带着他们的小公子与咱们一道,不过,慕容海一定不会太放心,必定会派人跟着咱们”。 这也不是难事。 半路上将人甩掉便是。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早就得心应手,这里,他们可熟悉了,再说,无我也联系上了龙七,由他和他的人一起遮掩,摆脱几个人还不容易。 ................................................................................ “咦?真的可以?”乐柔有些不确定的道,“我们可以自由出入慕容山庄?”。 “是真的”长孙无病点头,“从表面而言,我们仍是慕容山庄的贵客,这里整日的人来人往,他没有道理让人知道,他有囚禁贵客的坏习惯”。事实上,他们都是自愿留下来的,虽然,这个自愿可是有极多的前提和约束。 “嗯”。闻人九亦朝着妻子点了点头。 “那——”。乐柔还是有些犹豫,“我们这样去见玉佛的爹娘好吗?”。 “为什么不好?”玉佛奇怪的问,“见个人还需要准备什么吗?”。 “我——我——”。 “没事的”。闻人九不忍,拥着妻子,“你要是不愿意见,就留在这里,等想出去走一走时,我再带你出去”。 “不好,那个时候,一定见不着玉佛的爹娘了,玉佛的爹娘也是很厉害的人,十几年前江湖上盛名远播的人呢”。 她是久闻,却从来不曾想要见过。 “或许我爹也可以顺道的瞧一瞧你身上的血丝蚕是不是有新的解法”。 对哦—— 玉佛提过,她爹的医术也很厉害呢。 “那就一定要见了”。乐柔眼神坚定,没有适才的犹豫不决,“到时候就麻烦柳伯伯和柳伯母”。希望可以早点弄清楚她身上的怪东西要怎么弄出来。 ...................................................................... “庄主,长孙无病和闻人九他们一同离开山庄了”。 “有说是去做什么吗?”。 “出去走走,午膳会在外面用,晚膳之前会回来”。 只是逛逛吗? 慕容海略一迟凝,随后想想,他们也搞不了什么怪,“有派人跟着他们吗?”。 “有,一直在暗处监视他们的人已经暗中跟着,随时会将他们的情况回报”。 “那就好,你再去确定一下,他们中途见过什么人,做过任何事,都必须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他们在龙七安排的地方见到了柳东泽和常玉心,还有长孙家两兄弟,这一次是长孙无我和长孙彻。 他们一直带着人暗中观察慕容山庄的一切动静,也有一两次溜进慕容山庄与长孙无病见过面。 这一次,他们如此光明正大的出来,也算是第一次,还不止一人。 慕容海可真是放下了心。 柳东泽看过乐柔的情况之后,一直沉着脸在沉思着,没有人去打扰他,片刻之后,他才回过神来。 “她的情况很正常,光是表面来看,除了外在显眼的特点之外——这一点对血丝蚕不了解的人是完全看不出来的,她的脉像正常”。怪就怪在,是不是太正常了些。柳东泽看着女儿,“玉佛,你有没有什么进展”。他完全看不出来这种东西要怎么拿出来。 “血丝蚕在心口处,不能动刀拿出来,只好用药了,我想用慕容海的血做药引,配合其他的药,将血丝蚕由乐柔的体内引出来”。 引出来? 谈何容易。 “你要怎么引?”常玉心问道。 “每一次到毒发之际,血丝蚕便会不平静,在她的体内四处乱窜,若是这个时候,有慕容海的血做药引,引他出来————”。难题就在于,光有慕容海的血还不成,必须得具备其他几味药。 这其他的几味药,也不好找呢。 “爹,你帮我找找这几味药,看看是不是可行”。玉佛将先前喻好的纸张递给柳东泽。柳东泽接过,才瞄了一眼,便又皱起了眉,“玉佛,你可真会找爹的麻烦”。 那是当然的! 玉佛微一耸肩,“不要难事也不需要找你了”。 “没错”。常玉心点头,笑随女儿的意,“要是小事,就算找你,你也不屑一顾,找你跟没找人有什么区别,你们父母俩都是同一种人,不是麻烦的事,从来不揽上身,能找上你们的,就不会是简单能了的事”。 “是是是”。柳东泽认份了,“放心吧,爹会尽快找到交到你的手上”。 乐柔眼见柳家父女为了她的事情奔波,一阵的过意不去,“柳伯伯,玉佛,给你们添麻烦实在是抱歉”。 “闻人夫人——”。常玉心才开口。 “请叫我柔儿就好”。乐柔急切的道。 “好好好,别急,就唤你柔儿,看你也比玉佛大不了几岁,这事你就别操心了,让他们能者多劳吧”。 闻人九是不大说话,也不爱说话,更不会说客套话,不过,这份恩情,他是会记在心上的,若是柳家真的治好了柔儿身上的毒,那么,往后,闻人九在道上遇到柳家人,自然会以礼相待。 “大恩不言谢”。他一抱拳。 “闻人盟主,不必客气,往后用得着你的地方也是会有的”。柳东泽可是一点也不客气,“对了,慕容海有没有对你们怎么样?玉佛,要不要爹马上跟你们回去剥了他的皮啊?”。 谁剥谁的皮还不知道呢。 慕容海的底细未明。 “爹,还是让娘先剥你一层皮再说吧”。 “不孝女”。他瞪她。 常玉心笑而不言,能看到女儿女婿完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如同以往一般说说笑笑,她便安心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让他们放手去做。 终究,他们已不是孩子。 “爹——”。长孙无病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开口,“还烦请爹给幽兰谷严家严老前辈带个信,让严老前辈得知目前的形势,一旦局势失控的话,才不至于让所有人都惊慌失措”。 得有个大人物出来坐镇,才能镇得住。 “这个我会安排”。柳东泽应允。“你们自己小心一点,知道慕容海奸诈,记得多带一个心眼,呆会出去的时候,龙七会带人将人引开,不过,也一定会引起慕容海的注意,先想个法子,回去怎么交代”。 第2卷 第85章 有人多虑了。 不是柳东泽,而是慕容海,本质是坏人还想着如何扮个好人,就得做得面面俱到,否则,以前的假心假意可全都摊在人前,供人参观了。 慕容山庄的护院更是羞于启齿,那么多人跟在人家的屁股后头,结果到头来还把人给跟丢了。他们哪还有那个脸面将事实一五一十的全都摊在庄主的面前,只好拾一点半点的说说。 慕容海见事情不严重,他们并没有脱离太远,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如此甚好,谁也不需要承担任何的责任。 继续这样你假我也假的过下去。 事情已经有了起色,这一次也领来了属于他们的解药,乐柔服下一剂,她实在很想吐,却也知道,一旦吐出来,自己的小命便不保了。 原本—— 玉佛要将属于她的那一份也让乐柔服下,却被她婉拒了。 “没有关系的,月尾才会有不适,这一份玉佛你留着,若是能早点解了这种毒,我受点苦真的没什么的”。乐柔摇摇头,将解药推回玉佛手中。事实上,这些日子,她的心情已经比之前开朗不知多少倍了。 玉佛已经找到解毒的可能方向,若是柳伯伯可以很快找到其他药草的话,说不定,再过几个月,她就可以恢复自由,九哥也是。 至少,她已经看到希望,看到署光,这比任何的解药都要有效。 她不需要一辈子都受制于人。 她不需要一辈子都喝那么恶心的东西才能存活下来。 她很高兴,很开心,真的。 乐柔的好心情也一并的让闻人九和闻人壁父子俩人也同样的拥有了好心情。闻人九顶着武林盟主的位置,偶尔也需要与江湖上的人见见面,为他们处理处理事情,不过——整个江湖人都知道闻人九有多神秘,所以,可以由慕容山庄解决的,他们也不一定非得定见闻人九。 事情解决就成。 “还是你先收下,放在你这里”。玉佛又推回去,“等到该用的时候,我再找你要,反正现在我也用不着,若是你有什么不适的话,先服下,这个月没了,下个月还是照样有的”。她不急。 找慕容海要点血也不是什么天难地难的事了。 只要真的可以确定,能引血丝蚕,一切好说。 呃—— 乐柔看着手里的小瓶子,犹豫着。一直守在她身边的闻人九却没有半刻的犹豫,直接接过妻子手中的解药,揣入自个称的怀中。 “有需要,找我要”。多备一份,自然是有备无患。 “九哥——”。乐柔轻呼。 闻人九面不改色,“这是长孙夫人一番好意,我们怎么能拒绝”。 长孙夫人? 长孙无病听得连眉头都笑了,还真的少有人称呼玉佛为长孙夫人呢。不过,闻人九也是偶尔才这么叫。 是有前提的,就如此情此景,其他时候,可没有任何的称呼。 或是直呼玉佛的名,连姓一起。 “你可以拒绝的”。玉佛翻翻白眼,得了便宜还卖乖,“是给乐柔的不是给你的”。 “柔儿是我的妻子,夫妻本是同体,我的便是她的,她的便是我的”。闻人九不爱听到这话,便沉着一张脸,冷冷的回道。 “看不出来,你还挺会说话的”。玉佛才不愿跟他一般见识,“壁儿,你可别学你爹,花言巧语可没什么用处”。 花言巧语—— 这个该死的女人尽然说他说的话是花言巧语,闻人九一口气憋在心头差点吐不出来,他咬了咬牙,现在柔儿身上的毒未解,还必须依赖柳玉佛的能耐。 这口气,他忍了。 “玉佛——”。长孙无病轻拍妻子的肩,察颜观色这种东西玉佛可不爱做,就算看到别人的脸已经乌云密布了,她还是可以我行我素的再火上加油,“闻人盟主能说这话的时候可不多,他不是个花言巧语的人”。 哦—— 是这样吗? 玉佛扬起黑白分明的眸子,在两个大男人之前打量来打量去,最后,仍是不知道如何分辩何为花言巧语。 她这么听来,就这么算。 不过——长孙无病可没怎么说过呢,“你好像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哦?我们也是夫妻啊”。 是哦,长孙无病失笑。 这个时候,她倒是想起他们是夫妻来了。 “我不说,我做”。实际行动较为实在。 做? 玉佛不明所以,仍是眨巴眨巴着眼儿,“那你要怎么做?你平时是怎么做的?能不能告诉我,我好像都没有瞧过”。 呃—— 这会,轮到长孙无病应不过来了,老天,今天她干嘛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呢。 “玉佛——夫妻之间是好是坏,平时在生活中就可以看得到了”。乐柔温柔解释,男人就是男人,更何况是眼前两个男人,真的不是会甜言密语之人,“就像你爹和你娘啊,虽然我对他们并不了解,可是,光是见一次面,我就知道,他们一定是非常相爱的一对夫妻”。 可不是—— 这一点,玉佛可是半点犹豫都没有,她点头。 “我爹是爱巴着我娘没错”。有时就像个孩子一样,娘是很纵容爹的。 “那不能说巴着”。 “那要说什么?”。 乐柔努力用恰当的字眼,眼前这位玉佛姑娘是个聪明的很的女子,只是,在感情一事上,似乎并不怎么通呢。 “情到深时,只希望对方的眼里只有自己,自己的眼里也只有对方”。她,深深的看了丈夫一眼,闻人九回以一记深情,常常,只要一记眼神,互视一眼,他们就明白,就满足了,“会时时刻刻的想要在一起,不想离开”。 “也不是所有夫妻都是这样的”。没有人会一直粘在一起。 “相爱的夫妻就是啊,玉佛,看得出来,长孙公子很宠你,也希望能时时刻刻的与你在一起,难道,你没有这样的感觉吗?”。 她没有。 玉佛连考虑都没有,摇了摇头。 “跟他在一起并不讨厌,不过,也不会一离开他就想得吃不下睡不着”。 呃—— 这样啊。乐柔不好意思的抬眸看了一眼哭笑不得的长孙无病,觉得他好可怜,玉佛情未开,还需要好些时候慢慢调教。 这个过程,可能不是很开心。 不过,相信长孙无病,会乐在其中才是。 ................................................................................ 夫妻! 有生以来第一次,玉佛静下心来好好的想想这两个字眼,只因为身边的人,好像对这两个字眼有相当的理解,是她完全不理解的。 她身边,也有着很相爱的夫妻,爹娘是,闻人九和乐柔也是,她的公公婆婆也是—— 她还从来不曾细想过,与长孙无病是不是真真实实的夫妻。 呃—— 他们好像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天天同睡一床,却从来不曾发生过什么,他是怎么挺过来的,书上说过,男人年经的时候,某些欲望可是很凶猛的。 他能抵挡得住? 入了夜,慕容山庄陷入一片沉静,天与地,也一同沉睡。 玉佛却怎么也睡不着,脑袋里转着的是白天乐柔说过的话,一遍又一遍,就像咒语一样。 她侧过身,静看眼前男人安稳的睡颜。 平稳的呼吸。 他总爱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头顶睡。有时候,她会受不了,一个劲儿的跑到床的最里侧。 他却什么也不说,只是笑笑,等到她睡着的时候,再醒来,又是一样的缩在他的怀里。 习惯是这样养成的吗? 现在,缩在他的怀里,仿佛天经地义了呢。 真是个坏习惯,以前,她可是很习惯一个人睡的。 他长得并不难看,身体好了以后,皮包骨的现像也好转了许多,身上长了好些肉,虽然仍是偏瘦的,修长的,不过,看起来,却不是瘦弱,而是斯文。 好像,有人是这么形容的。 走在人多的地方,也时不时的会有几道眼光朝着他投过来,而他总是说,那是看她的,她是个美人儿? 她是吗? 或许是。 很多讨人厌的人都这么直盯着她看,还用很恶心的声音告诉她,呕,她宁愿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人。 不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爹的她可以不管,不过,是个人都知道,她长得像娘,所以,她不能破坏,也不能易容。 否则,娘会伤心的。 长孙无病醒了,身边人儿的不安稳,让他也睡得不安稳,随之醒来,入眼的尽是她再清明不过的双眸,闪着迷惑,疑望着他。 迷离的眼,有片刻的怔然。 “玉佛,怎么了?睡不着吗?”长手一伸,再度将离得有些远的她纳入怀抱,“乖,先睡”。 “我睡不着”。她努力的从他的怀里挣开,扬起脑袋再度瞧着他,眼听的疑惑不减,“长孙无病——”。她唤。 “嗯?”。 “我们是夫妻哎”。 “是啊”。她是怎么了,长孙无病用力的闭了一眼,再度睁开,睡意已经褪尽,他半眯着眼,瞧着玉佛有些凝重的小脸,“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好奇怪”。她喃喃。 “有什么好奇怪的”。 “就是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跟你成为夫妻呢,夫妻是要过一辈子的,我们过一辈子是没有问题了”。这个,她从来没有怀凝过,“可是,夫妻就得跟爹娘一样,跟乐柔和闻人九一样吗?”。 “当然不需要”。原来,她是想不明白这个啊。长孙无病轻笑,“天下夫妻那么多,每一对的相处之道皆是不同的,就算是爹娘和闻人夫妇相较,也是不一样的”。 “那我们这样也算正常喽”。 当然不正常。 长孙无病几乎想要直接冲出口。当然是不正常的,他也羡慕岳父和岳父,羡慕闻人九和乐柔,他也想着有一天他和玉佛能像他们一样,那般恩爱,知彼之心。 只是,玉佛还小,对情爱之事未明。 他逼不得。 只希望她一天一天的成长,现在,他已经看到署光,她不像以前一样,仅是理所当然的过日子,至少,她知道凝惑,既然想不明白,她就会一直弄明白。 或许,有一天,她真的会明白。 “我们才成亲不久”。 “一年多了还不久吗?”。 “才一年多”。当然不久,“我们还有往后的几十年要在一起过不是吗?慢慢的,我们会越来越了解,越来越关心珍爱着对方,到时候,就会像其他夫人一样”。 是哦—— 他们还有几十年好过。 一想到此,玉佛也不那么担心了,几十年呢,有的是时间好好的理清楚。 “可是我们还不是真正的夫妻”。 “那——”。长孙无病有些哑口,他想啊,他早就想要与她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只是——他一再的忍耐,“玉佛”。他轻轻叹息,“我也想早日与你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可是,你准备好了吗?”。 “需要准备什么?”。 呃,也许什么都不需要准备。 黑眸,闪过一抹亮光,很亮,很亮。长孙无病觉得自己的脸上开始发烫,整颗心几近要燃烧。 “你怎么了?脸好红哦”。 不仅脸红,连呼吸也变得急喘不安。 “玉佛——”。长孙无病干脆将头深埋在她的颈窝里,“你想吗?想和我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吗?”。 想吗? 她想吗? “这也可以想的吗?我倒是无所谓,说不定我们可以试一试啊”。 试一试? 为什么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是觉得这样很好玩吗?不过,他不管了,反正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又不是他硬逼的。 他早就想了啊。 “那——我们现在就试一试”。 “好——”。玉佛点头,不过,随之而来的是担忧,“你脸好红,心跳不正常,你没事吧,或许,等你身体好一些——”。 “该死”。长孙无病低咒,一声,“玉佛,别担心,我的身体已经够好了”。 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好过。 他会让她知道,为什么心会跳得这么快,为什么脸会那么红。他也会让她心跳加会,也会让她,与他一起发烫。 共享彼此的体温。 第2卷 第86章 玉佛恨透了这种结合的方式,让她一整天都起不了床。两个都是情初开的人,能熟练到哪里去。 长孙无病差点没有找块逗腐来把自己撞死算了。 知道是一回事,真正的去做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爹娘在他面前耳提面命过好几次,他们想早些抱孙子,希望他争气一点。他一直暗暗记在心上,也查阅过不少书籍。 呃,偷偷的—— 原本以来一切准备妥当,只等着真正的洞房花烛夜,他敢拿自己的性命来保证,他已经很温柔很温柔,可是,还是弄疼了她。 “玉佛,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好不好?”她已经躺了一天了,一句话也不说,是在生他的气。可是,也不能一点东西也不吃。 要是饿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 “玉佛,你要是生气,起来打我骂我都可以,先吃东西好不好”。 “不好”。被窝里,闷闷的声音传来,有些气弱,有气无力的。“放着,我等会再吃”。 “你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说了不吃”。小脑袋从被窝里探出来,“等我饿了自然会吃”。 “可是——”。 “都怪你” 是怪他。 “是,都是我的错,所以,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好不好”。 “我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玉佛自言自语的轻喃,早知道就问清楚再来试一试,结果,这一试差点没有把这小命都试没有了,“一次就够了”。她很严肃的看着长孙无病,告诉他,“现在我们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以后什么都不需要再试了”。 呃—— 话是这么说没错。 不过,他是不可能答应她的,他们是夫妻,夫妻在一起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保证,下一次不会再疼”。 “别想”。 “玉佛”。 “别想”。 “玉佛——”。 “闭嘴”。 “……”。 ................................................................................ 好好的休息了一天,总算是调过来了,毕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玉佛有些失措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长孙无病则像只偷了腥的猫儿一般,心情别提有多好了。 “你干嘛笑成这个样子?”玉佛睨了他一眼,也不拿面镜子出来照照他现在是什么模样,“让人瞧见以为你凭空捡了金子”。 长孙无病耸肩,别人怎么看,他都无所谓,再说了,“捡了金子没什么好高兴”。真正让他高兴的是她。 “收起你的好心情”。脚步一顿,玉佛正对着长孙无病,“要是让慕容海看到你高兴成这个样子,他会怎么想?你的妻子中了毒,还月月需要解药,你却像个没事人一样高高兴兴像个傻子”。有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知道”。长孙无病焉有不知的道理,不过,难得有如此美好的一天,让他高兴高兴不行嘛,他会万分注意,不在慕容海的面前扬起这么刺眼的笑就是了。本来昨天就够让他高兴的,奈何昨天玉佛一整天都对他爱理不理的,她的身子不适,他比谁都担心,所有喜悦的心情暂缓,好不容易,今天什么事都没有了,他连笑一下都不行吗?“我会小心的”。 “男人——”。哼。 听来,像在说蟑螂。 不过,长孙无病都无所谓了。伸手握住玉佛的手,“我会收敛一点好不好,等会到了闻人盟主的院落里不会让人瞧出来的”。 “瞧不瞧出来那是你的事,对了——”。抬头,“这几天怎么慕容海都没有找你去卖命?”。还有得歇吗? “当然不是”。长孙无病摇头,“听说最近这几日,慕容海在为慕容妍挑选丈夫,正在拟定人名,到时候,他会一一的将人请到慕容山庄让慕容妍自个儿挑个中意的,那时,我就必须在场了”。 挑女婿也要挑个对他有用的。 “慕容妍要嫁人?在这个时候?”。 “不错”。他额首,“慕容海信任儿子胜过信任女儿,或许,他觉得女儿的唯一用处就是能替他找到一个可以利用的女婿”。 “有这样的父亲,真可悲”。玉佛轻哼,“不过,慕容妍的任性怕是不会那么好打发”,到现在还到处追杀龙七。 龙七这辈子也是倒了大血霉才惹上慕容妍这个女人。 “慕容海不会让她嫁得太差的,他挑的就算不是武林名门,也会是官家富家子弟”。否则,哪堪慕容海的利用。 官家有权,富家有钱,武林名门有力,这有钱,有权有力的自然是慕容海所想拥有的。最好让他寻到一个三者皆俱备的,那就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 家世傲人的,站出来的人绝对不会是能乖乖的让人利用的。所以,慕容海需要长孙无病寻上一个能完全听从慕容家打算,能以慕容海马首是瞻的。 “慕容妍该自求多福了”。 “是啊”。一想到这个,长孙无病适才高兴的心情,也缓合下来,“玉佛——”。牵着她的小手,他们一边朝着闻人九的院落而去,“若是继续这么做,在慕容海面前说虚言,若是万一寻到的不是能与慕容妍相守一生的人,岂不是害了两个人的幸福”。 没错,这一害还不仅是两个人之间的幸福,而是两个家庭之间的幸福。 不过—— “你不要太善良了,想想慕容海是什么人,若是对方真的有心与慕容家成为亲家,来个互相利用,你不好好的撮合就太说不过去了”。慕容妍也不是好惹的人。 寻常男人可不是能驾驭得了慕容妍的。 她有野性,也有野心。 一个有野心的女人,并不一定要家庭幸福,婚姻美满。 她的心里,装不下这些“小”东西。 “那也是受环境的影响”。没有人是天生如此的,“有这样的爹,有这样的家,加上从小到大所接触的都是这样的人,她不变成这样,恐怕是难以生存下去”。 “你同情她?”她撇他一眼。 “有一点”。长孙无病点头。 “那就替她找个如意郎君吧,到时候他们翁婿联合,害更多的人岂不是更可观”。冷言冷语却着冷话。 长孙无病失笑。 她不高兴了。 慕容海是坏人。 慕容妍也不柔弱女子。 他并没有决定要怎么做,只是有想感慨,情势所逼,也让他必须去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 他,何尝想要亲手毁去谁的幸福呢。 “这样吧,折中,如果有那样的人,你就介绍给慕容海”。 “嗯”。长孙无病点头,能够折个中,也算是不错的了,“玉佛,想想我们还是挺幸福的”还不是一般的幸福,“至少我们没有这样的难处呢”。 “没有吗?”玉佛不以为然的撇了他一眼,“想当初你也不是我爹的如意女婿呢”更别提是如意郎君了。 呃—— 呼吸一窒。 长孙无病后知后觉的想起,就算到了现在,也是岳母大人完全接受了他,岳父大人对他还有待观察呢。 “爹已经慢慢的接受我了”。 “是吗?” “你不信?”。 “那是你跟爹的事,与我无关”。 “怎么与你无关,你可别忘了,我们是夫妻,夫妻是同体的,是分不开的,我的事就是你的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是吗?”。 “玉佛,别想赖”。 “哼——”。 她才没有赖呢,爹与他之间的事情,他们慢慢的去解决,她有多远一定会闪多远的,没有跟爹娘回精舍,反而留在长孙无病已经是她做了该做的事,还要她怎么样?  .............................................................................. 慕容海替慕容妍选夫,慕容妍的反应是吓人的,不过,在瞧过慕容海选定的人选之后,她反倒安定下来,答应父亲会好好的挑选。 共有五人,皆是不凡之家。 京城首富洛家大少爷洛天凡,礼部尚书之子王允格,天阁少阁主宇文笑,洛阳齐家牧场场主齐远和慕容海远亲慕容力扬。 个个都是少年才俊,家世非凡。 果真如长孙无病所料,钱,权,力,连亲上加亲也算上一份。 最年长的是洛家大少洛天凡已三十有二,最小的便是礼部尚书之子王允格,才二十有二,皆是适当人选。  这一次,慕容海并没有让他们错开一天一个的上慕容家报到,而是同一天,五人全数到齐。慕容妍的美貌,江湖上的小有名气,加之慕容山庄为武林三大世家之一,家世背景,与五人也是门当户对。 此行此举,也挂慕容妍选夫之名。 众人心知肚明,想要抱得美人归,就得施展自己的满身能耐,得到慕容妍的亲睐。 慕容妍不是一般的柔弱美女,她娇,她艳,她也有她的傲气。温柔的小家壁玉,四处可见。又娇又傲的女人,可不是随处可见的。 贵客临门,慕容家上上下下无不打起精神,迎接贵客。 这几位贵客会在慕容山庄居上十天半个月的好让双方可以多做了解,若是合意的,也可以住上一二个月,之后,就可以谈婚论嫁。 首宴,不急着由长孙无病出面,慕容海还需要自己观查一番。 不过—— 长孙无病和闻人九也列了席,一桌满满的,客套话满天飞。闻人九沉着一张脸,自顾自的喝酒,长孙无病倒是从头到尾脸上都挂着笑,淡笑,偶尔还会与身边的人客套两句,至于其他,也论不到他们说什么。 慕容妍的眼光,将一干人全数打量,人都不错,长像不算差,家世背景也够看。这是第一次,慕容妍觉得父亲对她还是很好的。 知道替她的未来着想。 不会把她放在家里当个老姑婆,想当初,龙七拒绝娶她,害她丢尽了脸面,到现在一口气还消不了。 没关系,在坐的都是年青才俊,她随便挑一个也比龙七好,到时候,慕容山庄还不是也要靠一靠她这个女儿嫁出去的势力。 “妍儿,还不敬几位公子一杯”。慕容海笑着提醒。 “是,爹”。 慕容妍一一敬过五人,才返回自己的位上,时间又过去不少,长孙无病甚至觉得桌上的菜已经凉得快要入不了口了。 天知道这一顿饭要吃上多少时间,他多希望只和玉佛两个人静静的呆在房里就好,不需要应付这些人。 “老夫忘了介绍了”。慕容海似乎才想起,“这位是新任武林盟主闻人九闻人盟主”。 被提命,闻人九只是淡淡的抬头,扫了众人一眼,外加轻额了一下首而已。 “还有这位就是临安长孙家的长孙无病,长孙家与慕容家向来交好,无病在山庄要呆一段日子,无病,你也敬几位公子一杯”。慕容海朝他使了一记眼色。 长孙无病会意,拿起杯,一人面前走过一遭,每个人的肩也被他拍过了,基本上,五人的情况他也了解。 终于,任务完成,他回到坐位上。 心里,变得更加的复杂。 慕容妍终究不会有幸福的婚姻,看她还满脸自信的样子的,突地,觉得她很可怜,很需要人的同情。 若不是因为慕容海,他或许可以帮她一把。 不过—— 眼前的慕容妍显然是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忙。她自信满满,眼中的傲气与满身的气息,都告诉别人,她站得有多高,她有多么的完美与自信。 长孙无病甚至在慕容敬的眼中看到他对姐姐的同情。 看来—— 慕容海的确是打算只要儿子不要女儿了。 完全的将女儿屏弃在外。 慕容妍的娇纵与傲气迟早会害了她自己,若是她的性子能稍微的平和一些,不需要太多,只要像慕容敬那样,今天的慕容妍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苦果,自己种,自己食。 慕容海种下的种子,在慕容妍身上已经成果,这苦果,先由慕容妍来食下。 第2卷 第87章 宴无好宴的鸿门之宴。 好好的一桌饭菜就这么浪费了,个个都醉翁之不在酒。长孙无病回房之后,还需要找东西把肚子填饱。 漫长的夜才刚开始呢。 他可不想一直空着肚子。 “你是饿死鬼投胎吗?” 饿死鬼? 他像吗?他吃东西也不算是狼吞虎咽的,已经算是很斯文。“今晚桌上的菜我都没有动上几筷,大家伙的都不动筷,仿佛身上根本就没有五脏庙这种东西,我只好忍耐着等回到房里再祭一祭了,还是玉佛最好,帮我留了晚饭”。 “留?”明眸一转,她耸肩,“我可没留,这是我吃剩下的”。 她吃剩下的——长孙无病筷子一顿,已经垫了些底的肚子已经没有那么饿了,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有待他解决,“你晚膳吃了多少?”桌上的饭菜看起来并没有少多少,他以为没有人吃过,是她特意让人为他准备的呢。 他不介意吃她的口水,可是很介意她吃得少。 “今天的饭菜不合我的胃口”。玉佛继续执笔写着什么,连头都没有抬起,淡淡的回了一句,她向来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少吃一餐也不会怎么样,不饿就行了。 不合胃口吗?他觉得还可以,算不上美食佳肴,至少还能入口,之前的食物不也是这样的吗?她一直都吃得下去。 他起身,担忧的来到她的身边,大掌随即覆上她的粉额,惹得玉佛不得不抬起头来瞪着他,“你干什么了,要吃饭就好好的吃”。跑来跑去等消化吗?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话中,带着急切。 “没有”。 “真的没有?” “你是懂医术,还是我懂医术”。玉佛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事儿,用力的瞪着他,什么时候开始,她说话得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了。他莫不是年纪轻轻的就患上重听?“赶快把桌上的东西吃完,让人收拾下去,省得屋里有一股味儿”。 呃—— 看来,她是真的没有事,长孙无病算是松了一口气。 慕容山庄不同寻常之地,随时有可能发生任何预想不到的事情,他们以为做到面面俱到,谁知道,到头来是不是真的如是。 将肚子填得七七八八,长孙无病便让人将桌上剩余的都遣下去,关上门,准备歇息。玉佛还在写东西,长孙无病没有出声打扰她,只是静静的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一笔一划写出的娟秀字眼。 “你没事先睡吧”。 “我等你”。男人不动如山。 “我还要一会”。 “我等你”。 玉佛受不了的翻翻白眼,好吧,他爱等就等,反正没有人制止的了他,一个人干坐着无事,也是他自个儿的事。 玉佛用心喻完几页手稿,将用药心得书写完成之后,才放下手中的纸笔,伸了伸懒腰,一直坐着,真的很伤筋动骨。 修长的指,及时的轻按着她有些酸痛的肩背,玉佛未语,眯着眼儿,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与舒适。 夜,已晚。 慕容山庄却未夜深人就近,时不时的,还是有声音传来,似乎是说笑之声,看来,有人一时半会还睡不着呢。 “今天晚上你们就只是干坐着发呆吗?慕容海有了新客忘了旧客,连吃都不让你们吃饱”。真是可怜呢。 “倒也不是有了新客忘了旧客”。在慕容海心中,恐怕没有什么新客旧客之分,只有有用和没用之分。 有用之人,他自然会送上三分客气。 如若是无用之人,那么,就算再新,再与他贴近也起不了任何作用。人性自私,由此可见一般。 “五位公子都是一时才俊,慕容妍也似乎有意从中选取其一成为她的丈夫,慕容海自然是乐见其成,今天虽是第一次见面,慕容海已经有意让我先与他们接触——”。话,微微一顿,如墨的眉头,微微锁起,“他却不急着下结论,是想让五位公子,看上慕容妍的美色与慕容山庄的地位,互相争论一番,再做定论”。 他只希望那五位公子不会肤浅至此。 为了一个女人,争得体无完肤,天下女子何其多,没有必要非得在慕容妍这一颗树上吊死。 “慕容海都不担心,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长孙无病轻轻一笑。 他并没有担心,好吧,有些担心,毕竟,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不幸福,知道那会是不幸福的结果,却无法开口让她改正正道,心中的确是有些愧疚。 “我不担心了”。他稍稍用力了些,“那些杂事自然有其他人去担心,现在,我们也有我们该担心的事情”。若是慕容海不用他,慕容妍这一次也不一定会幸福。 五人中,有人对她完全无意,有人只想与慕容家交好,有人却纯粹的只是看上了她的美貌与高傲,无论是看中哪一点,最终的结果,都不会太美满。 有慕容山庄这样的亲家,事情,怎能单纯。 “要睡了吗?”。 “嗯”。玉佛轻应。 长孙无病双眸一亮,立刻起身,快速的将玉佛横抱在怀。突来的动作,让玉佛大吃一惊,怔然抬眸,瞪着他。 “你这是做什么?”。 “抱你一起回床上睡觉”。 “我有脚会自己走的”。 “你是我的妻子,写了这么久累了,就让为夫来好好的伺候你”。 她才不要。 玉佛半抱着他的颈,小巧的身子一跃,便脱离了他的怀抱,双脚落了地,“男人,真是可悲的东西”。 “可不是——”。长手一伸,不让她如愿,仍将她禁固在自个儿的怀里,“你就不能同情一下你眼前这一个可怜的男人吗?”。 “我为什么要同情你”。小脸儿一扬。 长孙无病低头,唇,轻贴在她的耳里,轻声低喃,唇畔,呼出的气息,直往她粉嫩的颈里钻,玉佛忍不住轻颤,恶狠的瞪他一眼,怪罪之意不言而明。“我们是夫妻啊,你不同情我,那谁同情我?”。 “你自己同情自己”。小手往他胸前一搁,“长孙无病,你变得好奇怪,是不是之前你的病还没有好,否则,你怎么会像变了个人似的”。 长孙无病苦笑。 他能不变吗? 以前虽知是她的丈夫,却从来不敢想着要跨前一步,如今,得偿所愿,自然想要一直拥有下去,未尝过美好之前,他可以假装这世间没有此等美好所在。然而,在他实实在在的品尝过之后,他又如何能自欺,如何能自制。 “玉佛——”。他轻轻叹息,知她初识云雨,必须慢慢来,太过急切只会吓坏了她,“我们早些上床休息,明儿个要早起,来”。 “我——”。 “我什么都不会做,你不愿,不会有任何意料之外的事发生好不好?”。他好言好语的道。 “真的?”。 “真的”。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切记在脑袋里,不要到时候又忘得一干二净了,我可不会提醒你”。只会一脚直接他有多远踢多远。  .............................................................................. 夜深人静时,山庄上下还未平静。天才蒙蒙亮时,山庄已经随着亮光而有了更多的声响。山庄食客不少,更有奴仆丫环护院无数,加之远道而来的贵宾,前前后后加起来,可真是热闹非凡。 有人天不亮时,便起床晨练,拳风,掌风,加上呟喝之声,一声接着一声传入未醒之人的美梦之中,硬生生的将人从美梦之中拉了出来。 可怜的长孙无病和玉佛没有闻人九一家三口的幸运,能寻到一个安静靠后的院落,平时没有人去打扰,可以过些安稳的日子。 他们的居所最靠近慕容山庄的主院,所有的声响,他们听得最真切,也最是吵耳。 睡梦中的玉佛,早已紧锁了眉头,连同一张小脸都整个皱了起来。 小脑袋深埋在长孙无病的怀里,希望没有听到外面的吵闹声。 难道受人控制,连睡个安稳觉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好吵——”。 “乖,不吵不吵”。长孙无病轻哄着,大掌轻柔的覆住她的耳,尽量让她不要听到外头的声响,不是震天的吵,一声接着一声的不算太大的响亮,在这清静之晨,已经够扰人清梦的了。慕容山庄一向待客周道,上慕容山庄来做客的客人也都颇为自觉,不会失礼的做出不当之举,今日,看来是有些例外。 昨日还未曾听到这番吵闹。  他们这里尚且能听得这般真切,更遑论是慕容海自己。 “吵死了”。本想安份呆在他怀里的小女人再也止不住的坐起身来,小小的身子,飞一般的下了床,身着单及的娇柔身子,四处翻找着她为数不多的行李,从中掏出几包药粉。长孙无病一惊,也顾不得穿妥衣衫,跟着下了床。 一把将小人儿纳入怀中,加重力道,不让她轻易挣脱。 “玉佛,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要看看谁那么多嘴多舌,吵得人睡不着觉”。黑白分明的眼儿,散发着点点火花,她不开心,非常的不开心,“我这就去毒哑他,看看他还吵不吵”。 长孙无病也有此意,不过,在这种地方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别急,你还没有睡醒,身上的衣裳也还没有换下,乖乖的,把它给我”。 “给你做什么?”。 “要毒他们也是我去毒他们,不过,在毒之前,先弄清楚是谁一大清早的精神这么好,把人从美梦中惊醒”。 “哼”。 不用打听,也不需要询问,出去走一圈,就知道那人是谁了,可不就是五人其中之一的,慕容家的远亲,慕容力扬,天未亮就醒,到现在,他已经练得一身是汗,身边还有几个慕容山庄的护院陪着他一起对练。 场面可真热闹。 四周还时不时的有慕容山庄的奴仆丫环停驻脚步看上一两眼的。 慕容力扬年岁只比慕容妍大一岁,早就有心娶慕容妍为妻,只可怜,这个小表妹向来眼高于底,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 他一直苦无法子接近,没想到这一次,尽接到庄主的贴子,让他一同参与小表妹的选夫之列。 由此可见,庄主一定是对他怀抱希望,他同姓慕容,与慕容家可是有着极远的血亲关系,说到底,还是一家人来得亲。 别人再有权,再有钱,再有才,那也只是个外人。 俗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嫁给其他四个人,那妍表妹就真的是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他不一样,他与慕容家同宗,是一家人,无论如何,也都还是一家人。 娶了妍表妹,只会亲上加亲,只会让他更敬重庄主,只会让他更死心蹋地的为慕容山庄出力。  这门亲事,他是誓在必行。 妍表妹,他娶定了。 只要让庄主看到他的努力与忠心,定然会将妍表妹嫁给他的。 .............................................................................. [亲爱的朋友们:今天是圣诞节,逍遥在这里,祝朋友们圣诞节快乐。收到好的圣诞礼物,和最想念的人一起过这个节日,明天又是双休,可以继续休息,真的是很不错呢。所以,逍遥也一并的祝朋友们周末愉快,吃好睡好身体好,天气开始转凉,大家可别忘了多加衣防寒哦,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笑一个,闪——]   第2卷 第88章 练武讲究站如松,坐如钟,功底极为重要,是需要积年累月才能练得出来的。练武亦讲究天份,若无天份,再苦心研习数十载说不定还不如人家一两年悟得多。武,可分为好几种,慕容力扬为一,长孙无病为二,皆是例。 慕容力扬练的是硬派功,扎扎实实一步都不能偷懒。 每天天不亮就必须出来练,练到日上三竿用早膳时,才会歇下,用完早膳之后,再去做其他的事情。 这么多年来,年年如是。 大清早的,练着喊着,心里的气息,全都吐纳出来。他习以为常,可有人无法习以为常。他的声响不仅仅是吵到了玉佛,惹来她的怒气想一把毒哑他,还惹上了慕容家的大小姐,平白的也扰了她的清梦,那张绝丽的脸色,整个绷紧,狠瞪着慕容力扬。 “表——表妹——”。慕容力扬显得有些无措。 “力扬表哥”。慕容妍半眯着眼,睁着慕容力扬,“你一大清早的在这儿是干嘛呢”。光着上身好看吗? “呃——我在练武”。 “练武?”俏丽的鼻,皱了皱,“力扬表哥要是想要练武,可以让下人带表哥上练武场去啊”。慕容山庄又不是一般小人家,后山有专门的练武场,想怎么练就怎么练,就算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听见的。 练武场? 慕容力扬一怔,他知道慕容山庄是有练武场的,只是他习惯了起床之后,在门外练练拳,等到了练武场,也过了好些时间,来来回回,岂不是更加浪费时间嘛。 “我在这儿练练就成了”。 “这儿不是练武的地方”。慕容妍轻哼一声,他也不想想这儿四周住的可都是人呢,“力扬表哥这样练下去,大清早的可是会把所有的人都吵醒的”。 真的吗? 慕容力扬一惊,双眼一扫四周,果真见不少人一眼未睡醒或是满脸不谅解的站在周围。他是习惯成自然,反倒忘了这样做会给其他人造成麻烦。 他歉然一笑,“表妹,是表哥失礼了,也对不起诸位,今天得罪了,明天开始,在下便会上练武场去练武,不会再扰诸位的美梦,抱歉,抱歉了”。 说声抱歉就抵得了事了吗?慕容妍还有一肚子的火,若不是在众人面前是需要继续维持她光鲜的形像,看起来不像个泼妇,她一定会指着慕容力扬的鼻子大骂,直到骂得他无地自容为止。 事后道歉,有何用处。 她的美梦被扰,她一清早的心情,全数的被破坏的干干净净,谁可以陪,一句简单的抱歉陪不回她的好心情。 美艳的身躯一转,头也不回,留下一抹美丽的背景,让慕容力扬看得两眼发直。 妍表妹还是一样的高傲冷艳。 也只有这样的姑娘家,才是慕容山庄的大小姐,从小骄生惯养,加之本身才能,自是满身的才气与自信。 他就爱看她自信的模样,让人着了迷一般的。 此情,此景,除了叹息和摇头之外,长孙无病已经找不到任何言语可以形容眼前的情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怪不着谁。 狭长的凤目,瞧了一眼手上的粉末,是玉佛心心念念要将人毒哑的好东西,看来是派不上用场了。 他一收手,将粉末收回衣袖之中转身回了房。 其他人见无好戏可看,更无话可说,也一一回房准备呆会用早膳了。 洛天凡、王允格、宇文笑和齐远四人皆不动声色,人人转而回房,慕容大小姐的脾气他们算是真正的见识过了。 看来,她的确是江湖传闻一般的冷艳高傲,向来无视男人的存在。 这,更激起了某些人的得利之心。 这株艳花,是一定要夺到手的。 表面上的风平浪静,背后,却暗藏着多少计算。 玉佛已经着好衣,立在直直的,迎着长孙无病进门,看着他走进,看着他,立在她的面前。晶亮微微一眨,小手,探向长孙无病的衣袖,从他的袖袋里掏出之前他从她身上拿走的药粉,“你果然没有用,看来,慕容大小姐的话可比这个哑巴药有用的多了”。也好,省了她的药,浪费在这种不相干的人身上,她也不大乐意。 “是,慕容小姐已经替你出了口气,慕容力扬一个劲的认错,明天开始就会到后山的练武场去练武,不会再吵到我们了”。 不吵才怪。 玉佛两眼看着屋顶,这个人不吵了,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不吵了。 “或许,我们可以搬过去跟乐柔他们一起住”。至少,那里才是真的安静,也无需日日奔波来奔波去。 “也好”。长孙无病点了点头,目前情势并不紧迫,有五位公子在慕容山庄分散了慕容海的不少心神,再说,他对他们可是放心的很,可以自由出入慕容山庄,不过是换个居所,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我会去跟慕容海提的,最迟我们明天搬到闻人盟主他们的院落里去,只是——”。话,微微一顿,他有他的顾虑。 “什么?”。 “你确定闻人盟主乐意让别人住在他们一家三口的院落里?”应该不会同意吧。 “他同不同意无关紧要,乐柔一定会同意的”。 没错—— 又是一个妻奴,以妻子之令,惟命是从。 闻人九的冷漠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相同的,闻人九疼爱自己的妻子,是个人也能看得出来,还真是个死硬派的男人,却在乐柔的手上成了绕指柔,更有闻人壁这么可爱的孩子。 孩子—— 黑眸,凝着玉佛平坦的小腹,或许再过不久,那里,也会孕育着他和玉佛的宝贝,一定是一个和玉佛一样可爱的小公主。 “你看什么?”。玉佛低头,她的衣裳是今早刚换的,并无不妥。 “没什么”。长孙无病摇头,这事,以后再说,省得吓着了她,“早膳之后,咱们先询问一下闻人盟主的意见再做打算,就算不与他们一块住,也可以安排一个较为靠后,安静一些的单独院落”。 “随便”。 她说随便,他便无法随便。 早膳,慕容海并未到场,众也匆匆用过早膳之后,各自离开,五位公子则由慕容敬和慕容妍姐弟俩人招呼。 回屋途中,长孙无病将玉佛所想提出。 闻人九整张脸登时沉了下来,握紧了双拳,阴森森的瞪向长孙无病,“你的妻子,你看不住吗?,她想怎么样,你就任由她怎么样?”。 那是自然,妻子便是用来疼宠的,长孙无病无言。 “住的好好的,没有必要搬来搬去,在慕容山庄又非一直住下去,何需麻烦”。 “自然不需要麻烦”玉佛挑了挑眉,“闻人盟主,你是不需要麻烦,麻烦自然有别人扛起就是”。 “九哥”。乐柔轻扯闻人九的衣袖,“玉佛跟我们一起住很好啊,院里还有两个房间,我们住在一起才好互相有个照应”。 她很同意啊,不知道两个男人一提到这种事儿为什么一副敌我意识强烈的样子,大家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住在一起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慕容海会答应吗?”她担心的,反倒是这个。 “他会的”。长孙无病点头,“这么说,闻人夫人是答应了”。 “嗯”。 “柔儿”。闻人九低吼。 “九哥——”。乐柔低唤着。 两人相较之下,谁高谁低,不用比也知道。房间是有的,闻人九再反对也没有用,在未见慕容海之前,长孙无病便请来两个慕容山庄的丫环将其中一个房间稍做整顿,下午告之慕容海这一事实后,他并未反对,便搬进了乐柔他们所居的院落。 这一晚,玉佛睡得香极了。 ................................................................................ 京城洛家,无论南北,经商之人怕是皆闻其名。 长孙家亦是经商之家,更是居于南方之地,与洛家少有往来,不过,洛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是所有经商者皆瞄准学习的一点。 洛家的财产之丰,可敌国。 洛家在京城里的势力,二品大员见到洛家之人还要行上三分礼,对洛家是毕恭毕敬。 钱财大过天。 只要有钱,什么官买不来,只要有钱,什么东西得不到。权,也是可以用钱买来的。洛天凡一直知道自己的能耐,更知道,自己手中的优势。 光凭洛天凡的条件,就算娶个皇亲国戚,宫中公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他却答应慕容海的邀请来到慕容山庄,是真的看上了慕容山庄在武林上的地位,抑或是看中了慕容妍的娇艳绝色?  个中原因,所是只有洛天凡一个人心里清楚。 慕容海一时被喜悦冲昏了头,但当自己真的有此能耐,一召别人就过来,就连礼部尚书王公子也是看在洛天凡同道的份上,才一块上了慕容山庄。 朝廷与江湖,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又怎能轻易的深合在一起。 要多磨合磨合,才能看出未来是否真的有可能合作。  与洛家的富可敌国比起来,慕容山庄真的不算什么,一个慕容山庄不过是敌洛家一处庄园罢了,洛家光是这样的庄园,全国各地也有十七处,更别提一些小房店铺更是数不胜数。洛天凡为人沉稳,并不轻浮,每一句话中,都含着极深的意,若非细听,细想之下,根本就不明白他的话中有话,而错过了他的真实情绪。 洛天凡从进入慕容山庄的第一天开始,便是沉默之时居多,慕容妍在她的眼中,不过是一介平凡女子。 美人他见多了,各色各样的,早就见到不想见。 双眼,早就麻森木。 却仍寻不到一丝清灵来滋润他早就干涩麻木的心,早膳,慕容海有急事无法一同用膳,在进厅前,他也找了个理由离开。 相信其他人,亦是。 慕容山庄的风景不错,慕容海的表面功夫做的更是不,他的好客,太过热情,让人不得不想是否其中有其他原由。 他深知一个人要对另一个人好,必然是存在着某种目的。在商言商,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自然不会是一个愚蠢的人。 他看到的是慕容海眼中的算计和自得。 洛家的财产够请回军队为洛家保家护航,只是,洛家世代居于京城,天子脚下,有些事情,难免要收敛一些,否则,一旦上头那位高高在上的人,看不顺眼,随便丢下一个罪名,便够让人扛的了。 中原武林向来是个大染缸,什么样的货色都有,有自以为是白道的,有以绿林好汉相称的,无论是谁,他此次来慕容家的目的是为了打探武林虚实,寻找一批可供洛家使用的人才,从此死心蹋地的为洛家保家护航。  “洛公子,可真巧——”。 迎面而来的是天阁的少阁主宇文笑,一个江湖中人,却甚少在江湖中露面,一个在江湖上有着一定名气,却无法让人明确了解天阁到底从事何种营生的门派,打着神秘的旗号,着实容易迷惑人心。 宇文笑,人如其名,无时无刻,不在笑。 他的笑,就算是一张脸,还不是一种表情。如同有的人紧绷着一张脸,天生没有任何的表情而他,天生就是拥有笑的表情。 洛天凡提唇一笑,回以额首,“宇文公子也好兴致”。在花园,自然是赏花了。 男人身边无美女相伴,却途步园中,只是为了赏这些并非极品的花儿,还真是颇浪费时间。 “那是自然,好不容易上慕容山庄一趟,慕容山庄的好东西,是必须要好好的赏上一赏,洛公子认为呢?”。 笑,仍是迷惑人的笑。 洛天凡不动声色,不理会他的话中有话,“宇文公子说得对极”连同慕容妍那朵花,也一并的赏了吧。 “不知慕容小姐是否与洛公子一道?”。 “慕容小姐?”洛天凡摇头,“在下已经好一会不曾见过慕容小姐芳踪了”。 是吗? 宇文笑继续笑。   第2卷 第89章 “洛公子不冷不热的态度是否对慕容小姐并无兴趣?”宇文笑在笑,眉在笑,眼在笑,唇在笑,整个人皆在笑,连说出口的话,也让人听得有些想要发笑。果不其然,洛天凡淡淡一笑,“宇文公子何以见得?”。 “不是难事”。宇文笑一耸肩,“洛公子不曾正眼看过慕容小姐一眼,也不曾想与慕容小姐同处一处,可见,洛公子根本就不曾用上这份心”。 洛天凡眸光一闪。 表情却是未变半分,此行目的,唯有他自己心知肚明,至于眼前这位宇文笑,天阁的少阁主,他对他的兴趣可比慕容妍多得多。 “宇文公子说笑了,咱们五人会到慕容山庄,无非是为了慕容妍,宇文公子是,洛某自然也是,只不过,洛某天生寡言,不懂得如何讨好女子罢了”。 说得不错。 宇文笑佩合的点点头,“不错,在下也不懂得讨好女子,慕容小姐心高气傲又非一般女子,更不是常人能讨好的,看来,咱们是大哥不要笑二哥了”。 笑可免。 至于其他,就得各看本事了。 无意于慕容妍,并不代表无意于慕容山庄,两者虽有不同,最终的结果仍是一样的。若要与慕容山庄交好,唯一可行,且是捷径的,便是娶慕容妍入门。 对慕容妍无意又如何—— 娶妻不过是娶个女子过门罢了,不需要在意这个女子长得如何,只在意她背后所有的背景。 “看来——”。洛天凡才刚开口,便见慕容妍从对面而来,她的身后,还有其他几位,两个男人是同桌见过的,至少那两名女子与那一个孩子,倒是不曾见过。那两名女子,尽意外的比慕容妍更入他的眼。 “娘,快快——”。闻人壁摇着娘亲的手,被抱在亲爹的怀抱里,小家伙一听要出去玩便精神好上万分,两只眼儿都发着亮亮的光呢。 “壁儿,乖——”。乐柔低声安抚孩子,眼前还有其他人,呃——原本,她和玉佛打算带着壁儿一同下山,顺道的去见见柳伯父和柳伯母,奈何两个男人一定要跟,说是对她们不放心。好吧,这儿是慕容山庄,就算慕容海目前的忍让并不代表暗地里不会有其他的事情发生。两个为人妻的女人,只好顺了夫意。 没想到,才出了院落不久就碰上了慕容妍,被她冷言冷语,低睨的也就算了,她还打算跟他们一走去。 一起去哎。 搞得他们很熟一样的,他们跟她爹,跟慕容山庄可是不共戴天。 “你们一定会去找龙七,我和你们一起去”。 才怪—— 他们为什么要找龙七。 他们又为什么要带着一个做梦都想把龙七碎尸万段的女人去找他。 “没有人去找龙七”。 “别想骗我,也别防着我,我不过是去告诉龙七一声,本小姐早就看不上他了,折磨他这么些日子已经够本,接下来,本小姐会有自己的人生,庄里的五位公子哪一个站出来不比龙七有能耐”。 是哦—— 那之前她干嘛紧巴着龙七不放。 可怜的龙七,莫名其妙的招来大灾不说,还时时刻刻得防着。 长孙无病略一思凝,便点了点头,慕容妍做下这个决定,并非无迹可寻,光是慕容山庄这五位年青才俊就够让人眼光,龙七性格向来自我,的确算不得什么。也不会迁就女人。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女人值得龙七去迁就的。 慕容妍的决定,对龙七而言会是个好消息。 一行人不甘不愿,带着一尾多余的人,才到庭院里,便瞧见五公子之二的宇文笑和洛天凡,五人中,这两个人算得上是更佳人选。 慕容妍也必然会在这两人之间选一个吧。因为——长孙无病会在这二个之间挑选一个“值得”慕容海信任的人。 到时候,慕容妍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慕容小姐,真巧——”。庭院的花儿,也无宇文笑的笑颜闪亮,他眼中的光芒,笑得眯出来,耀眼极了。 “可不是”。慕容妍还以一笑,仍是高傲的笑,眼前的两人的确是人中龙,长像不错,家世更不错,她也决定会在二人之间挑选其一,至于其他三人,除非在此期间有很能让她意外的表面,否则,她是不会看上他们的。“宇文公子,洛公子,可住得习惯?”。 “多谢慕容小姐关心,我们住得很习惯”。 “那就好”。慕容妍略一点头,“两位请自便吧,我还要与他们出去一趟”。 “请便”。 有人说了请便,自是无需多做停留,玉佛与乐柔视线交流,两人无奈收回视线,乐柔握着儿子的小手,依在丈夫的身边,迈步,开始越过慕容妍先走。 长孙无病与玉佛届后,他紧握住玉佛的手,礼貌的对洛天凡和宇文笑额首投以一记笑颜,玉佛则是淡然表情,连眼都不曾正眼瞧过他们一眼。 “长孙兄,这位是——”。宇文笑突地问道。 长孙无病顿下脚步,玉佛看了他一眼,长孙无病无声安抚,“是内人,柳氏玉佛,玉佛,见过宇文公子,洛公子”。 黑白分明,却过份淡漠的眼,从两人的脸上扫过,算是见过了。 长孙无病歉然一笑。 “两位别介意,玉性就是这样的性情”。 “哪里”。洛天凡不动声色,一双精明的眼,却在长孙无病和柳玉佛的身上来回打量。长孙家与慕容家交好,长孙家甚至在慕容家做了好久的客,这些,事先他就知道,他亦知晓,长孙无病娶了江湖盛传的“毒医佛小”柳玉佛。未想到,柳玉佛尽是如此晶莹剔透的一尊玉人儿。“长孙公子多虑了,夫人腼腆,我们也能理解”。 腼腆—— 长孙无病失笑,要真是这样就好了,不过,这个理解正合他的心意。“洛公子真是能体量人心,宇文公子请自便,咱们先走了”。 玉佛早就转身了。 慕容海的客人有什么好应付的,可怜的长孙无病,身得一张脸还得出来卖笑,还真的把什么都卖给慕容海了。 不仅要供他利用,还得讨好他的客人。 这两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那个叫宇文笑的整日的笑,有什么好笑,人生有可笑之事才笑,笑——并非只是整日裂着嘴便是笑,愉悦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一只笑面虎。 比不笑之人更加的深沉。 待他暴发之后,怕是会有不少人习惯不了。 ............................................................................... 出慕容山庄,长孙无病一行并没有直接冲到龙七的家里去,而是找了一家茶楼歇脚,再遣茶楼的小二上龙家跑了一趟。 不一会,龙七便来了。 他很警慎的与慕容妍保持安全距离,这个疯女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龙七宁可和小人过不去,也不和这样的女人过不去。 “慕容大小姐,又想怎么样?”。 一日,二日——他忍了,若是再继续下去,他不确定哪一天会不满到极点,从而暴发出来,到时候,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可是连他自己也猜不到。 他挑了一张与他们隔了两桌的桌子坐下。 “怕什么?”慕容妍美目一扬,好看的唇,轻轻噘起,“你以为世上就你一个男人,没眼光也就算了,还一点福气都没有,现在本小姐是来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龙七是龙七,莫容妍是慕容妍,井水不犯河水”。 去—— 若非有朋友在这里,龙七还真的想跳起来指着慕容妍的鼻子狠狠的骂她几声,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之前,龙七就不是龙七,慕容妍就不是慕容妍了吗? 真是好笑的很,莫不是千金小姐就容易糊了脑子,搞不清事实真相? “还真是感谢慕容小姐肯放过在下”。有比他更可悲的人吗? “哼”。慕容妍仍有不甘,她第一次对一个男人示好,却被他狠狠的丢弃不说,让她颜面无存,现在江湖上还有多少人在看她的笑话,她是慕容山庄的大小姐,是江湖盛名在传的侠女,她的美丽,她的自信,她的家世,哪点辱没了龙七,偏他就看不到她的好。“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是是是——”。下辈子他都不会后悔,龙七开心的回道。 只要能摆脱她,现在让他说什么,他都可以轻轻松松的说出口。 从此往后,不再有负担了。 女难,可不是好扛的。 “不过,有一点你给我记清楚”。慕容妍仍是不甘心的放下话,“往后在路上遇到我慕容妍最好拐着弯走”。 这一点,不用她说,他也会这么做的。 龙七再度愉快的点头。 “若是你再别的事上惹上了慕容山庄,你就得做好心里准备,到时候,慕容山庄可没有半点情面跟你讲”。 他也不会有半点情面跟慕容山庄讲。 彼此彼此的事,谁也无忧无怨。 “你要是再敢不长眼的惹上我,你会死得很惨”。放下狠话,慕容妍骄傲的起身,冷哼一声,留下一记冷眼,用最高傲的姿态,退离所有人的眼前。 龙七忘了呼吸。 直到不见了慕容妍的身形,没有了她的声音,她的气息,他才大大的呼吸新鲜空气,很好很好,终于摆脱了一个煞神。 “龙七,真是恭喜你”。长孙无病笑道。 “长孙大哥见笑了”龙七跑他们这桌坐下,不客气的拿起桌上的茶点就往嘴里塞,“送走了慕容大小姐这个可怕的恶神,往后我才有好日子过”。慕容山庄与龙家离得又太近,他是可能在外头逍遥自在,不过,自个儿的家总不能不回吧,现在好了,一切解决。 “你怎么不干脆杀了她”。玉佛睨他一眼。 龙七摇头,“长孙大嫂,你可不能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要杀一个慕容妍何其简单,可是,杀了慕容妍可不代表耳根子就亲近了,不杀她只有慕容妍一个人烦,杀了她还有后头一整个慕容家,说不定还联合江湖上的恶势力,我不是更要烦死了”。 “看不出来呢”乐柔仍处于惊讶之中,“我一直以慕容小姐心高气傲,绝对不会任由一个男人这样对自己”更不可能做出与男人讨价还价的事来,“不过,身为女人,我仍是同情她”。 闻人九睨了妻子一眼,“你太善良,她没什么值得人同情的”。 是,乐柔是善良。 却还没有善良得好恶不分,“身为女人,慕容妍的确是值得同情嘛”。乐柔深望了丈夫一眼,“九哥,要不是遇到你,相信我也不会和慕容妍有太大的差别”。不过是路不一样,两条路,最终的结果或许就是一样的,成为一个可悲可怜的女人。她于其说是天生善良不如说是天生柔弱,性子柔,胆子小,这样的人,在哪儿都不好生存下去,若不是遇到九哥,还不知道她的后半辈子会发生什么事呢,一想到这个,乐柔就会一阵的轻颤,因为害怕。 “傻瓜”。闻人九伸手,罩住妻子的发顶,“不许胡言乱语”。 “人家才没有”。  她甚至也觉得自己是个可恨的女人,若换个身份来看乐柔,她也一定会恨这个人的。 “闻人夫人,的确是多想了”。龙七不以为意,“人跟人是不同的,不用看同于慕容妍,不值当,来来来,这儿的茶点不错,咱们先喝茶,喝完茶吃完点心,再上我家一趟,柳伯父去寻药,柳伯母先回长孙家了,之前因为不大方便没有跟你们道别,要我同你们说一声,让你们自己在慕容家小心些”。  “我娘也回去了”。玉佛抬眸,惊讶的道。 “是的”。龙七额首,“柳夫人放心不下留在长孙家的曲风和曲月,她说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让彻送她回去了”。 曲风和曲月还小,长孙家再好客,他们也必然需要些时间去习惯,再说,现在长孙家亦有事,身边,也确实需要一个熟悉的长辈。 “玉佛——”。长孙无病握紧玉指的手,“这里还有我——”。 玉佛回眸,凝着他,唇儿轻启,却未发出一声。 第2卷 第90章 慕容海放任,让慕容山庄这些客人,着实方便了不少。 想上哪,便上哪。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想见什么人就可以见什么人,想堵在哪里,就可以堵在哪里。 就是再后知后觉的人也应该察觉到,洛天凡和宇文笑这二个人有些问题。慕容山庄虽然不小,却也不至于大到处处可见他们两个,走到这里,遇见的是洛天凡,走到那里,便遇见了宇文笑。 巧妙的让人头疼。 长孙无病和玉佛并不爱出门,却每一次也门就有此巧遇,实在让人很困扰,最后,他们索性也就不出门了。 反正,现在与闻人九和乐柔他们住在一起,来来回回,就在院落里也就可以。膳食以及所有需要,可以交代给慕容家的下人处理,他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办妥,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拖延却故意怠慢。 瞧瞧—— 慕容海还是想得很周道的。 太平日子才过了两天,洛天凡和宇文笑尽先后上他们所居的院落来“拜访”了,此情此景,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他们一非慕容山庄的贵客,所居院落就在偏后方安静之处。二来,这两位贵客似乎忘了自己上慕容山庄来真正目的,他们该做的是好好的与慕容妍相处,互相多做了解,做出最好的选择,而不是去一再的骚扰不相干的人。 更让长孙无病在意的,是他们的眼,时不时的粘在玉佛身上。 玉佛不在意,可能直接忽视他们的失礼,权当他们是空气,根本就不存在,他不能,他的妻子被停样盯着看,是个男人就不会开心。 “洛公子,你来有事吗?”。再让他堆出一张笑脸来,笑脸是在了,却怎么也无法笑得自然。 洛天凡极为随性的淡笑,“无病兄千万别对在下太客气,只不过刚刚才知道你们住在这里,过来看看而已”。 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 “多谢洛公子关心,慕容庄主好客,对待客人向来招待妥当,不知洛公子与妍小姐的情况如何,是否真的有意与慕容山庄结亲”。直奔主题,也无需再拐弯抹角了。 谁知道洛天凡一点也不在意。 “无病兄真是替洛某多担心了,慕容庄主这一次请回五个人,自然非指定某一人成为乘龙婿,洛某也不过只有二成的机会而已,并不一定会成为慕容家的外子”。 听来,似乎真的不在意。 长孙无病与闻人九互视一眼,一直默默不言的闻人九半眯着眸,眼前这位洛公子显然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洛公子一表人才,家世不凡,与妍小姐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决定了,等洛天凡一走,他就马上去告诉慕容海,这天底下再也没有任何人比洛天凡更适合当他们慕容家的女婿了。只要搞定了洛天凡,慕容山庄以后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有钱有势还有权,江湖商场,以至官场官员,都得给他们三分薄面,更好一些的话,便是毕恭毕敬了,以后慕容山庄想怎么作威作福都可以。 就这么办了。 长孙无病,心里暗暗的道。 “夫妻之道在于知心,不是长相,家世可以决定一切的,若洛某与慕容小姐有缘,自会深交,若是无缘,也强求不来”。 是强求不来吗? 他是不强求吧。 “说的也是”。话,是对的,只不过,错的是说话的人。 “无病兄也这么认为,相信闻人盟主定然也是,闻人盟主与夫人可谓相知相交,一记眼神便能明了对方心意,洛某真是羡慕啊”。 闻人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这个院落说大不小,说小,还有个专门招待人的房间,柔儿,壁儿和柳玉佛刚好在这里,洛天凡就来了,她们还不及离开这个房间,不过是三人在一旁,懒得理会这个客人而已。 闻人九也懒得理会,与长孙无病一样,只希望他可能越早走越好。 两个男人的态度,洛天凡不会后知后觉的什么也不知道。长孙无病虽有理,却是生疏的。至于闻人九,完完全全就是一张冷脸。 洛天凡转而向乐柔和玉佛开口,结果,那边的两人亦是同样的,只是角色反转,玉佛从头到尾一张冷面,乐柔则像长孙无病一样有礼却有分寸。 洛天凡知适可而止。 眼下所有人都在,他的确不好说什么。 有些事,他可以慢慢来。 他—— 有的是时间和手段。 “在下就不打扰各位了,先行告辞”。留下两句话,他大爷终于高兴的离开了。 长孙无病松了口气,最好不要再来了。 谁知,天不从人愿,不一会,宇文笑又找上门来—— 要应付人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不,或许该说,只要关乎“应付”二字,都是辛苦的,不仅是身体,更关乎于心。 翌日,长孙无病主动去找慕容海,只希望慕容海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做下,将女儿嫁给他所选之人,至于其他人,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 ................................................................................ 书房—— 慕容海盯着长孙无病好半晌,脸上毫无表情,好半晌过去之后,他才缓过神来,“无病,你真的确定是洛天凡没错?”。 “没错”。长孙无病点点头,就算洛天凡没有做出让人心烦的事,也唯有他对慕容家最无好感,不过是想来个互相利用,那么,他何不让他们好好的互相利用利用,谁强谁就是最后的赢家。“洛公子对妍小姐甚是心怡,加之洛家的家世与慕容山庄极为匹配,洛家不过是权及商场,还有许多仰懒慕容家的地方,至于以后,洛公子是莫容山庄的半子,自然要一心为慕容山庄谋利”。 “不错——”。慕容海满意的点点头,“之前我也考虑,其中最合适的就是洛天凡,他有能耐,也有足够的家世”。可以供他成就大业,最后一句话,慕容海自然不会说出来。 “那慕容伯伯还需要经由妍小姐的确定吗?听说妍小姐更中意的是王家公子”。礼部尚书之子,那一个真正受慕容妍美色所吸引,与慕容力扬有得一比,只不过,王公子的身家是慕容力扬比不上的。 “我听说了”。慕容海半敛目,山庄里发生的事,他岂会不知,女儿整日与王公子一同出游,他更是知之甚详,妍儿的这点小心思,还逃不过他这个父亲的耳目。眼下不是她能选择的时候,原本,他以为洛天凡不会应邀而来,现在,他人来了,也对妍有意,此等好机会,若是不抓住,怕是没有下一次了,“我会与妍儿好好谈谈,以确定最后的人选”。 “还请慕容伯伯早做决定,以免时间一长途中生变”。长孙无病提醒。 果然—— 慕容海有些焦急,“怎么?会很快生变”。 “时日一长,难免会有变故”。长孙无病并不明说,却有暗示。 “既然如此,明日一早我便试试洛天凡是否有意,只要洛天凡真的有意与慕容山庄结亲,近日内,山庄就会有好事要办”。慕容海宣布,下了座,来到长孙无病面前,拍着长孙无病的肩,一脸详和的笑,“无病,若是事成,你可就是此桩亲事的大功臣,到时候,喜酒可得多喝两杯”。 “哪里”。长孙无病谦虚推却,“无病不过是尽自己所能罢了,是慕容伯伯不嫌弃才听无病一言,无病才要感激慕容伯伯的大恩大德呢”。此生不忘 。 慕容海闻言,得意的扬头大笑。 长孙无病的天真无知可想而知,一个二十多年不曾接触过人群的人,自然是好骗,被他利用还乖乖感谢的,到现在还只有长孙无病一人。 以前,无论他安排得多么巧妙,被利用之人,都会有所查觉。 闻人九便一早就查觉了,只有长孙无病,他真是庆幸。 “无病,跟伯伯有什么好客气的,把这里当成家,在玉佛病好之前,安心的住着,有什么事,只管告诉伯伯,伯伯一定会帮你安排得妥妥当当“。 “怎好劳烦伯伯”。 “都说了别客气,你再客气就见外了”。 “是”。长孙无病只好从善如流,“无病会把慕容山庄当成自己的家”。 “那就好,那就好了——”。扬头,慕容海又是一阵豪爽的大笑。 震了房顶,出了屋,传到院落—— 落入行来行往的人口中,无人敢停驻听个仔细。 第2卷 第91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生于时下,有多少夫妻大婚那天才知彼此的长相,又有多少夫妻,都过着貌合神离的日子。能在成亲之前见上一面,互相了解,从而情投意合成为夫妻就是上天赏赐,连皇家公主还不一定有此福份。 和番之举,各朝代是屡见不鲜。 慕容妍的好福份因父始,更因父终。慕容海当着慕容妍的面宣布。 “妍儿,这么些日子处下来,你对哪位公子更有好感?”。 慕容妍一怔,不曾想过父亲这么早就让她做决定,她还不曾好好的与五个一个个相处过去,怎么知道哪个对她更好,更有利。 “爹,再过些日子,我还需要对他们有更多的了解”。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若是万一选错了,那可是带关后半辈子,这么大的事,她可不草率而为。 “时日一长,怕夜长梦多,若是你无法做出选择,就由爹代你选”。慕容海隐尽笑脸,一脸慎重的凝着自己的女儿。 在儿女面前,他向来都是有威望的父亲。 只是—— 慕容妍没有犹豫,当下摇头,“爹,半个月都还没有到,哪里的夜长梦多,我相信这几位公子既然来了慕容山庄定然是有心的,那妍儿自然要好好的利用这个机会选一个真正配得上我的男人”。否则,岂不是亏大了。 慕容海隐尽眸中的不奈之色。 “到现在为止有没有比较中意的一人?”。 “还没有”。慕容妍摇头,“王公子对妍儿极好,洛公子也颇为有礼,宇文笑脾气很好,齐远就是一个闷葫芦,什么也不说”。冷冰冰的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问他什么也仅是点个头。 实在没有办法才出个声,这样的人,慕容妍与他相处一天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一辈子的事,要是嫁给齐远,她还宁愿不嫁。 不过—— 齐远身后的牧场可是具备相当的规模。 若是没有其他人,她还有可能看在他长得不错和身后的大牧场而屈尊嫁给他。现在还有三个比他条件更好的男人,她自然是不会选他的。 还有慕容力扬,瞧他一眼都嫌多余。 王公子,洛公子和宇文公子才是她的丈夫人选,她只要选出其中一个,以后的生活自然不是一般人可比。 至于选择哪一个,她还必须好好的想一想。 “洛天凡是其中条件最好的人,你为何与王公子走得近,却反倒疏忽了洛公子,洛家是京城首富,更与朝廷官员有着极好的关系,只要你嫁入洛家,不仅仅是洛家未来的女主人,连官场上的人对你这位洛夫人也要另眼相待”。 洛天凡吗? 慕容妍的确是看中的,只不过,洛天凡的表现并没有王公子来得得她欢心,她才会理王公子,不大理会洛天凡。 经爹这么一说,也得确是有些道理。 毕竟,他们的结合并不是要过小夫妻的日子,彼此有好感也就够了,感情好不能当饭吃。 “既然爹都中意洛天凡,那女儿就选他好了”。 听女儿这么一说,慕容海的禢表才缓合过来,好,很好—— 这就是他要的。 慕容海脸上的表情当下缓和的慈祥万分,下了首座,来到女儿的身边,轻轻拍着女儿的肩,“妍儿,爹过的桥比你走得路还要多,听爹的准是没错的,爹挑选的人,你可以放心安心的嫁过去,未来的洛少夫人可是比慕容家大小姐还要风光”。 风光二字,让慕容妍的双眼一亮。 早就忘了其他,忘了有些事情是更需要她来在意的。 忘了,她之前的想法,是与弟弟一争高下,得到慕容山庄的半壁江山。更忘记了父亲重男轻女的偏心。 眼前的假像,让她忘了太多事情。 “一切,但凭爹安排,女儿没有意见”。 “好好好”。慕容海高兴的直点头,这个女儿总算是听话了一次,“妍儿,你只要好好的准备当个好新娘就行,其他的一切,都交给爹来安排”。 “是的,爹”。慕容妍难得乖巧的应是,退了下去,准备等着当她的新嫁娘。 慕容妍走后,慕容海的表情稍敛,却仍是掩不住眼中的得意与即将得到一切的狂喜,看着事情一步一步随着他的意愿而行。 他岂有不开心之理。 “来人哪”。 “庄主——”。 “快,去请洛天凡洛公子来一趟,老夫有话要与他谈”。 “是”。 ................................................................................ 洛天凡一派悠闲,不失礼的坐于左侧,首座的慕容海脸上的表情,让他猜测些许可能。慕容海从初次相见便是一脸详和的笑。 看起来,的确像个好好先生一般。 他的笑与宇文笑又有不同,宇文笑的笑,过于频繁,看得麻木了,最后,更是能理所当然把那种笑当成是属于宇文笑的一种专属表情。 无他意。 慕容海不同,他尽可能有的让觉得他的笑是一种亲和的表现。有的人的确会被这样的笑所骗。但他不是寻常人。 他是洛天凡,洛家的下一任家主。 商场之上的瞬息万变,什么样的场面,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从初始的惊慌失措,不知所谓,到如今的处变不惊。 非天生,而是经过不断的努力与磨练成就。 “不知慕容庄主找天凡来是为何事?”。 “呵呵——”。慕容海笑道,“洛公子这些日子与小女相处下来,可有何感啊”。 何感啊—— 真是抱歉的很,他对慕容妍没有半点多余的感觉,若说其他,他倒是对慕容家的客人更有感觉。 洛家不需要一个高傲的女主人。 洛家有的是人才,只要出得起价格,再有能耐的人,也能被洛家网罗,从而为洛家卖命。他曾想过拿婚姻来替洛家笼洛武林这一条道。 不过—— 现在看看,倒是不值得他这么做。 “慕容小姐美丽大方,自然是讨人喜爱的,只可惜,慕容小姐对天凡的观感并不好”。爱理不理的模样就说明了一切。 “这一点天凡贤侄是多虑了,身为女儿家的矜持,妍儿才会如此,事实上,前不久妍儿才告诉老夫,五人之中,她唯有对你观感最好,认为你是最适合成为她丈夫的人选,不知天凡贤侄可有此意啊”。 自然是无意。 洛天凡心中冷哼一声,父女俩的戏,还唱得不错。 “慕容小姐太过抬举在下了,天凡有一事想要请教慕容庄主”。 “请说”。 “府上所住的闻人九与长孙无病一行只是寻常宾客,天凡见他们也住了挺长一段时间,却无半点离开之意,是打算长居于慕容山庄内吗?”。 慕容海眸光一闪,极为意外洛天凡会问这个问题。 这又与他何干。 “当然不是——闻人盟主以慕容山庄做为据点是慕容山庄的容幸,为了方便闻人盟主会暂时与家人居于慕容山庄,至于长孙无病,则是因为妻子玉佛的病况才会留在慕容山庄,只待玉佛的病情一好,他们便会离开”。离开之日,遥遥无期。 病—— 洛天凡一沉目,眼中急闪的错鄂显然过于意外。柳玉佛生病了?为何他从她的身上瞧不出半点病因来。 是否是因为她身上的病,才让她养成这样的性子,对人不冷不热,让人自觉无趣。 她,尽有病在身呢。 如此年轻的一个姑娘,却被病体拖累。 怪不得她会乖乖的跟在长孙无病身边,乖乖的呆在慕容家。 “不知柳姑娘得的是何种病症”。 柳姑娘? 慕容海听闻这个称呼,微微的皱了皱眉,“中毒,中了一种极为罕见的毒”。 是吗? 看来是真的很罕见,连名为“毒医佛小”的柳玉佛都拿这种毒一点办法都没有,还身不由己的留在慕容山庄只为了解身上的毒。 医者不能自医,便是眼前这种状况。 为何不寻遍天下名医,留在慕容山庄有何用。他在慕容山庄呆了些日子,可不曾听闻慕容山庄内有任何名神留驻。 “怎么?天凡贤侄对玉佛感兴趣?”。 “哪里的话”。老狐狸,洛天凡失笑,“小侄不过是听闻过毒医佛小在江湖上的传闻,更知长孙家在商场上亦拥有不错的地位,长孙无病身为长孙家的长子嫡孙,留在慕容山庄有些奇怪,一时好奇,才随口一问,慕容庄主千万别在意才是”。 是吗? “如此就好,不知适才的事,天凡贤侄考虑得如何了?”。 适才的事? 成亲一事吗?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即便是天凡有意也需要经过家中父母的同意,还请慕容庄主允许天凡修书一封,得到父母认同之后再议此事,也不至于唐突了妍小姐”。 话是没错,不过,慕容海总觉得这个洛天凡诡异的很。 他真的是能助他一臂之力的人? 会不会是长孙无病弄错了。 不过—— 之前的事,长孙无病倒是做得极为得体,并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处,这一次,定然也不会有不妥。 那么,就是洛天凡此人的问题,男人三心二意难免。 当日,洛天凡便修书一封,让随从送回洛家,至于他,仍继续留在慕容山庄。他与慕容海所议之事,成为秘密。 其他四人皆被蒙在谷里,以为事情未定。 事实不然,情形早已生变,慕容妍暗暗的疏远王公子,靠向洛天凡,洛天凡出现之处,必然能看到慕容妍的身影。 郎才女貌,可谓绝配。 其他人纵是心中有再多的不满,在事情未定之前,仍是无法光明正大的提出来,只得暗中咬牙,暗中动手。 慕容妍的偏帮,王公子与慕容力扬吃尽了酸味,有慕容妍和洛天凡在的地方,身后定然会看到王公子与慕容力扬。 这就像是一场捉迷藏,你寻我,我寻你的游戏。 他们乐此不疲。 ................................................................................ 温暖的日阳,徐徐的轻风,今日的天气,极适合外头散步呼吸新鲜空气。乐柔提议,玉佛附应,打算带着壁儿,从慕容山庄的后门出,上后山小径去散散步,不至于让一大染缸污了色,吵吵闹闹的争风吃醋,也不知道其中有几分真,却吵得那般热闹。 一看就让人受不了。 演得的兴高采烈,反倒是看得人提不起半分兴趣。 闻人九因江湖之事,需要亲自出面解决,因此,此时不在山庄内。 长孙无病已经告之慕容海这一次的谁才是赢得最后的人,在慕容妍成亲之后,大概不会再有其他事情劳烦他了。 毕竟,以慕容海的精明,他誓必先定一事,再举一事,一事复一事,若都没有好好的解决,反倒会反过来给他添更多的麻烦。 玉佛让厨房准备了些点心,再带了一壶茶,也打算将长孙无病顺带一起带到后山去。 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可怜兮兮的。 谁知道,还没有出门,就有人不识相的上门来打扰。 美其名是来探病的。 谁生病了,那么多嘴。玉佛不满极了,这里的人个个生龙活虎的,谁让他们来探,假好心留给其他人。 “我们走后门吧”。 “这个院子里没有后门”。 “那我们翻墙”。玉佛盯着门口,来通报的丫环还没有离开,她睁了丫环一眼,“等我们离开之后,你再去告诉他们,院里没人,早就出去了”。 “可——可是——”。可怜的丫环结结巴巴的,“大——大小姐也一起来的”。 慕容山庄的大小姐才是真正的主人。 “那好,不管你想怎么回,等我们走了之后你再出去”。玉佛不悦的道,一手抱起壁儿,一手提起乐柔,凌空而起,当着小丫环的面,轻飘飘的飞离院落,不一会,她又回来,提着放着吃食和茶水的蓝子,再一手提着长孙无病,再一眨眼,他们也不见了。 院里,真的没有人了。 丫环怔怔的呆站了好一会,外头传来声音,她才恍然回神,匆匆转身出了院落。 “小姐,院里没有人”。 第2卷 第92章 “人不在院里?那是上哪去了?”慕容妍一挑眉,脸上傲慢尽显,除了慕容山庄,他们还有哪里是天天可以去晃的。“他们真的不在里面?”。 “是真的,小姐”。丫环诚惶诚恐,不敢说慌话,屋里的确已经没有人了。 “那个女人不是有病在身吗?为什么还要到处晃来晃去的”。慕容妍低喃,半点病人的样子也没有。 一行人入了院,果然是清清静静的没有半点人声。 更不要说是人影了。 “来人哪”。再次出了院落,慕容妍大叫一唤,四周暗藏的护卫立刻现了身,恭恭敬敬立在慕容妍的面前,“小姐——”。 “屋里的几个人上哪去了?”。 “回小姐的话,闻人盟主有事外出,长孙公子则与其他人一同离开上后山去了”。 后山? 还真是个好地方。 突地,一直未语的洛天凡轻笑,柔声启口,“原来慕容山庄也有后山,来了山庄这么长时间,不曾好好的去走一走,还真是有些过意不去呢”。 这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 这句话,慕容妍留在了心里,仍是带着他们上了一趟后山。 慕容山庄的后山比起山庄内,可是清静许久,摊上一个艳阳高照,微风轻徐的日子,可是媚人的很。 如此好地方却被慕容山庄一再的忽视,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只不过—— 因标有慕容山庄所有的印记,让附近的老百姓也望而却步呢。 长孙无病到前头找了一块极为平坦的地方,将吃食入下,再回头,牵过闻人壁先到前头去安坐,喝茶吃点心。 两个女人倒是不急不慢的缓缓而行,将山色收于眼中,记于心田。能在这样的状况下,多看一些让自己可以心胸开旷的景色,倒也是不错的选择呢。 外头扰人的,最好不要再来扰了他们的安宁。 “我们这样一走真的好吗?”乐柔还是有些担心,担心那个小丫环会被罚,慕容山庄上下尊卑界限严明,下人就是下人,一点小错,也会被骂得很惨。 “别担心”。玉佛伸手,扯过跑边伸长的小草,捏在手中。“我们的形踪只要是还有慕容山庄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说不定慕容妍一行过一会就追上来了”。 “呃——”。真的吗?“那我们还是找个不容易被人寻到的地方好了”。 “后山就这么大,咱们走咱们的,他们走他们的,井水不犯河水,凭什么要给他们让道”。没有道理好处全被他们占光了。 眼下他们已经很委曲求全了,岂能连一点点的小自由都被剥夺,人生还有什么意思。隐忍还有什么意思。 “说的也是”。乐柔点头,虽是这么说,“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好好的正事不去办,偏就缠着咱们这些莫不相干的人”。会很好玩吗? 他们闲,可是其他人不闲啊。 各人有各事,便要都扯到一块去。 坐在山顶的平坦之地,喝着茶水,吃着点心,一眼望上山,开阔的视野,的确让人心灵放松,似乎心头的烦恼都能一股脑的放下来。 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娘,娘,吃这个——”。闻人壁将手里咬了一口的小点心直往娘亲的手里递过去,“好吃,好吃——”。 “是是是,好吃就多吃点”。乐柔笑道,接过糕点,将儿子喂得饱饱的。 “你不吃?”玉佛睨了长孙无病一眼,他一直端着杯子,却不曾对五颜六色,看起来色香味都俱备的茶点下手。 “你们吃就好”。他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偶尔一两次足够了,这满满的一篮子,他光年喜新厌旧,就饱了。 “吃,吃——”。闻人壁一听到吃,就兴奋的摇晃着小脑袋,“娘,爹呢,爹呢”。为什么还不回来。 “壁儿乖,你爹很快就会回来了”。乐柔轻语,心里仍是盈满担忧。她不知道丈夫何时会回,这一次的事情,源于江湖上的纠纷,身为武林盟主,必须作出让双方都觉得公平的决定,否则,一方不依,事情就难以平定。 乐柔并不担心丈夫的周全,他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却也深知,丈夫的性子是无法忍奈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再重复。 事情不能拖,是他的行事准则,他总是会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一件事,除了这件与她相干的事除外。 这件事,浪费了太多太多的时间在上头。 接下来,还必须继续浪费时间下去。 “壁儿想爹了?”长孙无病问。 “嗯,要爹抱抱”。 原来,想爹不过是希望让爹抱抱而已,真是可爱的孩子。 “那长孙叔叔抱抱好吗?”。 闻人壁犹豫了一下,只是一下,而后,用力的点了点头,“好”。 乐柔失笑。 “长孙大哥,你别依着他了,这小家伙给他一个小凳子,他就可以直接爬到天上去,不知天高地厚也就罢了,还脸皮厚得很”。纤手轻捏着闻人壁的粉嫩小脸儿,话虽如此,疼爱之意却是尽显。 “孩子就是这样才可爱”。 “那你们呢”。乐柔拭净儿子唇畔的碎屑,“玉佛,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才要个孩子?”。 孩子啊! 长孙无病双眼一亮,他早就想过了,不过——自从知道岳母大人产下玉佛的时候吃了那么多苦,再看一看单薄的玉佛,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可以撑过生产那一大关。 如若那真的是苦难,他不希望玉佛有机会承受。 “顺其自然”。他轻笑,“上天给我们,我们便怀着感恩的心接下,若是没有,也不急于一时”。玉佛还年经。 玉佛却是定定的看着闻人壁好一会,才抬起头,眸不满是茫然,“我不会带小孩子”。 “我也不会,生下壁儿之前,也总有许许多多的担心,不过,在生下他之后,一切的担忧,都显得多余,生养孩子是女人的天职,我们有生来的母性,有了孩子之后,我们就会知道该怎么去做一个母亲”。 疼爱自己的孩子,保护自己的孩子,尽心尽力的可以忘了自己,忘了身边的人。 虽然辛苦,却是值得的。 看着孩子一天一天的健康成长,看着孩子会走,会跑,会跳,还会叫娘,那股喜悦,就算是之前付出了再多的坚辛也是值得的。 “玉佛,不如试一试吧”。乐柔说道,“等到这件事一了,你们应该也没有其他的事情,那就来生孩子吧,养育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玉佛伸手,探过去将闻人壁拉到自个儿的怀中,小小的人儿真的很小,刚出生的时候还更小,一点一点的长大,着实有些稀奇呢。 或许—— 她真的可以试一试。 “你觉得我可以生下一个自己的孩子吗?”,她面对长孙无病,问道。 他一阵狂喜,却又要努力的抑制住,不让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当然可以”。他们都还年轻。 “若是我不是一个很好的娘,那要怎么办?”若是她的孩子讨厌她,她该如何?若是她讨厌她的孩子,那又要怎么办? 她不曾当过娘,她不知道。 或许—— 她要好好的问问娘才知道,为什么娘当初不会讨厌她呢,她的性格可是一点儿都不讨喜呢。 长孙无病心中一动,起身来到玉佛身后,将她密密的圈在怀中,乐柔适时将儿子拉回自个儿的怀中,静静的看向远方的景致,尽量不去打扰那一对人儿。 “别担心”。他轻喃,“孩子身上会有我们的骨血,是骨肉相连的亲人,会有血亲的默契,不仅有你会照顾他们,还有我,还有柳家,还有长孙家,那么多人,一定可以把孩子照顾得好好的”。 也对! 玉佛点点头,不过,她还是不认为自己可以成为一个好母亲,她更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一个好母亲。 她不懂得体贴人,更不懂得讨好人,更不知道怎么去逗一个小孩子,要学吗? 她犹凝,她学得会吗? “那就随缘吧”。小手覆在平坦的肚子上,“要是真的有孩子,就生下来,要是没有,也不勉强”,抬眸,看着长孙无病,“反正长孙家也不是非得指望着我们传宗接代,有长孙无我,还有长孙彻呢”。幸好,长孙家是个宠大的家族,家大业大,人又多,不需要担心有一天人丁会单薄,至少,目前为止是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可见长孙无病的心情有多好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你开心就好”。 开心? 她现在就不开心了,“过几天我爹的药材就要送过来了,那些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肯离开慕容山庄”。任着他们时不时的上门打扰,她无法平静下来好好的调剂药材。 长孙无病如默的浓眉,微微一锁,他亦不知。不——他是知道,深知这场闹剧不会很快落幕。 大事底定之后,还需要举行大婚。 大婚之后,一切才有可能平定。 而大婚之日,仍未有期。 第2卷 第93章 慕容海的应允,洛天凡似是若非的回答,让慕容妍俨然以洛家未来的少夫人处之,理所当然,洛天凡便是慕容山庄未来的姑爷了。 仅是贵客,还是姑爷,这等身边,在慕容山庄里,他能不四行畅通无阻嘛。 慕容妍让两个人到前面去找,若是找到人就回来通报。 没花多少时间,便被他们找到,也赶了上去。 长孙无病正沉于一阵喜悦当中,以前以为需要等上很长很长时间的事儿,终于在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脚步。 怎能让他不处于狂喜之中。 顺其自然呢—— 多好,至少,玉佛不会在反对,现在只要好好的调理身子,以最好的状况去迎接他们未来的孩子。 他甚至已经看到眼前有个小娃娃跑来跑去,脸上挂着大大的笑,有一双跟玉佛一样黑白发明,无暇无染的明眸。或者孩子的鼻子会像他,唇儿像他娘——,那定然是一个结合了他和玉佛所有特点的娃儿。 “原来,你们是在这里——”。突来的声音,惊人之度胜过了天际突闪的闷雷。 如花的美梦被打散,沉于梦中的人不是不回归现实。 玉佛不悦的转身,睁了身后一群人,便一言不发的起身,乐柔会意,拉着儿子,与玉佛一同,有人来干扰,就是再好的天气,也不会有好的心情。 “慕容小姐,真巧”。 “可不是巧”。慕容妍几步上前,“你们倒是真的会走,要见你们一面还真不容易,得到处去找你们,怎么,拖着两个病人,还能到处走来走去,你也不怕累着她们”。 后面,两个“病人”低下头,眯了眼。 长孙无病黑眸光亮一闪,薄唇微微一抿,在人前,他的情绪已能装得七七八八,“还请放心,玉佛和闻人夫人未到发病之时,仍然是和正常人一样的,待到发病之日,自然会好好的呆在屋里歇着,这么好的天气,不出来走走,可惜了”。更让人可惜的是这么好的天气就这么硬生生的让这一群不相干的人破坏了。 “不知两位夫人得的是何病?”洛天凡插口。 “两位夫人都得了病?”宇文笑凝惑。 还真是凑巧的很。 两个病人还同住在慕容山庄,不仅如此,还同居一处院落,天底下的巧事可真是不少呢。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长孙无病并不打算多说什么。 他们想知道,尽可以去打听。 “我们走吧”。玉佛拉起闻人壁的小手,直往前走。乐柔跟着,与眼前这伙人,她连假笑都装不出来。 有好感就是有好感,讨厌就是讨厌—— “几位慢慢逛,我们先行一步”。长孙无病一转身,便要走。 岂料,洛天凡大步向前,跟上长孙无病的脚步,一脸兴致勃勃,“诚如长孙公子所言,今天的确是个好日子,既然大家都一起出来了,不如就一起逛狂,欣赏欣赏这山中美景亦不错”。 “山中美景有几个恶人的东西参和其中,也美不到哪里去”。不冷不热,却让人听得极为耳的言语,出自玉佛软软的声音。 “长孙夫人真是爱说笑”。洛天凡豪爽一笑,好似玉佛适才说的真是一个极好笑的笑话一般。 “谁跟你说笑”。晶亮美目冷冷一瞪,“别跟着我们”。 洛天凡敛了敛张狂的笑意,眸中的兴致却中不减,他还从未看过一个生气的女人能如此的吸引人。 说出的冷言冷语非但不会不中听,倒是让人觉得挺有趣。 “柳玉佛,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们同是慕容山庄的贵客,慕容山庄同样招待,你也不能如此张狂”。慕容妍微怒。 她未来的丈夫被人这样说,那男人尽还一点也不生气,倒是觉得挺有趣。 男人就是要这么犯贱吗?“天凡,咱们走别的道吧,我带你们上其他地方逛逛,也别惹他们烦”。 “也好”。难得的,洛天凡笑得额首,“不知长孙公子接下来打算要上哪?”。 “随处走走”。 那就随处走走的,阳关道,独木桥任君选择。 只要不是同一条道上的便成。 ................................................................................ “爹,我怎么觉得洛天凡的行为有些古怪”。 “哪里古怪?”。 “他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对女儿和对慕容家的兴趣都没有对长孙无病他们来得浓厚”。慕容妍恼怒的一拍桌。 洛天凡对她是若即若离的,什么状况亦不表态,送出去的信还迟迟没有回音。他为何要送那封信,他可是洛家的少主,连自己的婚姻大事也不能做主吗?早在他上慕容山庄的那一天,洛家就该知道他是所为何来。 既然如此,就是肯让他来,肯让他娶的,还争求什么意见。 他明明就在是拖延时间。 “你多虑了”。慕容海淡看女儿的坐立不安,就算洛天凡对长孙无病他们感兴趣又如何,他仍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选择对他更有利,如今,整个江湖的权力都掌握在他的手里,若是洛家与慕容山庄结了亲,往后还不是走遍天下也不会遇到半点事。谁敢跟慕容家的姑爷过不去。“洛天凡已经明确的跟爹表过态,你只需要耐心的等洛家回音便是,至于其他,不需要太在意,成了亲之后,你想怎么样都成”。 成了亲—— 慕容妍扬起高傲的下巴,冷哼一声,没错,现在没有成亲,一切不好说。若是成了亲之后,他的男人敢多看别的女人半眼,她一定会直接挖了他的眼,看看他还看什么看。 “爹,长孙无病他们要在庄里住多久?”。该走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慕容海眯眼睨着女儿。 “他们在庄里又起不了任何的作用,为何还要留他们下来,只会坏事”。慕容妍不满的道。 掌中一紧,慕容海容颜一变,他们在自是有他们在的原因,她尽说他们无用,只会坏事,哼,女人之人,何其窄浅。“这事你不用管,爹会处理,你只要好好的与洛公子相处,等着日子定下,安安心心的嫁到洛家去当你的少夫人”。 她要当的可不是少夫人。 慕容妍一弯唇,轻笑。 这样的安排,她暂且收下了。爹瞧不起女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总有一天,他会对她这个女儿另眼相看的。 谁说女子就成不了才,就不了事业。 她偏要做给天下人看。 洛家和慕容家,都会与她相干。 ................................................................................ “爹,爹——”。 小小的人儿,直冲向前,不怕台阶高低,直直的摔了下去,刚回家来的男人只好无奈的闪身,快速的接住了小小的身子。 引来小家伙一阵笑声。 闻人壁爱玩这个游戏,不管他怎么摔,怎么掉,爹都会接住他的,爹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了。 “壁儿又不乖了?”闻人九抱紧儿子,放任儿子扯着他的发玩。 “壁儿才没有不乖,壁儿好乖”。小家伙已经开始懂得夸自己了。 是吗? “你娘呢?”儿子身后,那抹熟悉的身影没有跟出来,让他有些心焦,平时,柔儿都会和壁儿一起出来迎接他。 “娘在屋里,和玉姨一起,玉姨说娘的要看身体——”。小家伙还不大能理解那是什么意思,所以,扬着小脑袋,咬着小拇指细细的想着。 闻人九听罢脸色一沉,抱着儿子,一个闪身,便入了屋。 屋内,玉佛正替乐柔把脉,嘴里还说着什么,一旁的乐柔,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直点头。 最悠闲的人就是坐在另一旁安然饮茶的长孙无病了,手里拿着一本书,盯着书直瞧,却也不忘时不时的饮上一口茶。 气氛很安详。 闻人九松了口气,提起的心,总算又被安然的放回腹中,适才,他差点一点就被吓死了。 他人不在慕容山庄,长孙无病的武功不堪大用,柳玉佛不会武,柔儿更不会,若是有了意外——幸好不是。 “九哥,你回来了”。乐柔笑脸相迎,眸中只装得下丈夫,“你先歇一会,玉佛还要再看一下”。 “嗯”。闻人九淡应一声,抱着儿子在长孙无病旁边坐下,长孙无病抬眼,眼中盈笑,“闻人兄,你可算是回来了,这小家伙终于有人可以抱他了”。 “嗯嗯,爹抱抱”。闻人壁还很佩合的猛点着小脑袋,又惹来长孙无病一阵发笑,真是可爱的娃儿,怪不得闻人九也拿这个小人儿一点办法都没有,任小人儿把他当成玩具的在玩弄也一点不哼。 “这几天有事发生?”。闻人九仍是问了。 “没什么大事”。长孙无病替他倒了杯茶,递过去,“先喝口茶润润喉吧,这几天奔波也够你累的了”。 闻人九不语,却一口饮尽了杯中茶。 “我要,我要,爹,我要——”。 小小人儿喝什么茶。 不过,闻人九还是倒了一杯,递至儿子的口中,谁知壁儿才喝了一小口就直吐舌头,“苦,好苦——”。一张可爱的小脸,整他皱了起来。 “你刚吃了什么?”。 “糖”。 “……”,茶水哪有甜的,又不是糖水,“呆会让你娘泡糖水给你喝”。 “好”。闻人壁乖乖的答,再乖乖的依在他爹的怀里。好几天不见了,仍是十分想念的。 “这次的事情处理妥当了吗?” “嗯”。闻人九提不起兴趣交代事情始末,“都是一堆小事,却非得武林盟主亲自处理,看来,这个武林盟主可不好当,非但要处理江湖中事,还得管人家的家务事”。一双黑幽幽的眼里,含着无尽的寒光与不奈。 长孙无病笑着摇头。 看来—— 有了这一次,便不会有第二次了。若是第二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也休想看到闻人盟主亲自现身。 “可不是,原就是一点小事,可以染成大事,江湖事,以至天下事”。人啊,总爱自寻烦扰,且永远不知道疲倦。 清静的日子过久了,总有些人心里便开始烦燥起来呢。 眼,深睨着玉佛。 玉佛回眸,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言回过头,对乐柔点了点头,乐柔才收回手,“怎么样了?”。 “脉像没有任何变动,你体内的血丝蚕意外的安静,过几日,等我爹把药材送来之后,再确诊一下就可以动手研药,你必须注意,少吃肉食,特别是内脏和血块”。 “我知道了”。 “那就没什么事了,你去吧”。 呃—— 乐柔咬了咬唇,有些不好意思,这儿终究不是绝谷,不是只有他们一家三口。还有玉佛和长孙无病在呢。 她不能像在绝谷一样,和壁儿一起扑向他。 “九哥,一路上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她上前,关切的道,眸子细细的打量着丈夫,看他是不是真的哪儿受伤了。 闻人九摇头。 “我没事”。 “没事就好”。她松了口气,“饿了吧,我去让厨房准备些吃的送过来”,转身,她就要出去。闻人九眼明手快,扯回妻子的娇躯,“不用你去”。他道,“来人哪”。 不一会,丫环入院。 毕恭毕敬的站着。 “到厨房去拿些吃的来”。闻人九交代。 “是”。丫环乖乖的退下。 乐柔却是摇了摇头,“我去才好嘛,要是他们拿着你不喜欢吃的东西怎么办?”。 “不要紧,我不挑”。闻人九不在意的道。 乐柔却噘了噘唇,“是哦,你不挑——”。他才挑呢。 只是,他向来光得不动声色就是了。 他们一家三口的互动,之间的甜密气息,让人不想察觉都难。长孙无病慢条斯文的放下手中杯,合上书,再缓缓的起身。笑着走到玉佛身边,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纳入怀中。 “干嘛?”她瞪他。 “我们该回房了”。 第2卷 第94章 闻人九一回来,给冷眼的就是他了,一般人只要被他冷冷的瞪上一眼,就已经不知所措,宁愿脚底下有一条缝,足够让自己钻进去,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他,再也不需要承受这样的惶恐。 再脸皮厚点的,只要被他狠狠一瞪,也会心惊肉跳,脑子一片空白。 平日,他光是面无表情的站着就威摄于人了。 想上门拜访的人被瞪了一回,两回,也就再也不敢冒冒然的上门来了。虽说是好意,不过是来拜访,表示关心,却也是藏着心虚。 时下,就只剩下洛天凡还不死心,总是带着一脸无辜的笑过来打扰。 “洛家的消息已经送到了,少家的家主极为赞同这桩亲事,看来,洛天凡与慕容妍的亲事近在眼前了”。 “我看洛天凡的算盘可没打得那么简单,光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的心不在慕容妍的身上,或许放了些许在慕容山庄上头,却非全部。他会不会真的与慕容妍成功,还不好说”。洛天凡这个人的心思藏得太深。 初始,长孙无病只认为洛天凡无意与慕容山庄成亲,不过是来凑个热闹,瞧瞧局势罢了。 情形却一再的转变,洛天凡开始对慕容山庄感兴趣,最终更任由慕容妍的认定,慕容海的纵容,眼见着,这一桩婚事大局已定。 洛天凡却又再次让人出乎意料,不知道最终他是不是真的会娶慕容妍为妻。 答案是,他会。 有太多长孙无病可以探寻到的讯息,每一次,他都强迫自己,只需要知道该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不需要再花费精力去探寻。 来沾了自己的脑。 正如他与玉佛的路,一步一步走来。有些结果,他是可以料到的,他却宁可当初什么也没有看到,任由这样的日子,一天一天的在过。 “只有静观其变,慕容海应该不会允许事情再度生变的,他手里不是还有一尾血丝蚕吗?洛天凡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的”。闻人九冷冷的道。 血丝蚕虽只有三尾,却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使用。柳玉佛毁了一尾,还有二尾血丝蚕。柳玉佛曾提过,只要在血丝蚕离开被附之人身体的有限时间内,让它继续寻找另一位宿主,那么,血丝蚕,仍是能继续的控制他人为他慕容海所用。 如此法子,他定然是想得到的。 利用完了之后,再甩掉,重新利用其他人。 多好的算盘。 慕容海还真是老奸巨滑,只可惜——眼下情形,已非全然的对他有利。 “不无可能”。长孙无病点头,他也想过,“洛天凡若是没有中血丝蚕,那是他的福气,若是万一不幸真中了血丝蚕,只能怪他自己”,别人可帮不了他。 若是他听话一点,让慕容海看在眼里,知道他是一个好控制的人,就不需要种种约束,甚至在人的身体里植上这种怪虫。 ................................................................................ 这日一早,长孙无病和闻人九便被慕容海派的人找去了。院里,只剩下乐柔,玉佛和壁儿,乐柔陪着壁儿,只有玉佛一人在庭院里呆着。 在慕容山庄是显然得不到一株药草的,无论是什么药草。 所以—— 她必须耐心的等着爹来找她。 “柳姑娘——”。不知何时,洛天凡悄无声息的来到玉佛身边,他轻唤一声,玉佛回神,淡淡的看着他。 “有事?”。 “是有事”。他点头,“据我所知,你与长孙无病的关系不一般,就算你们已是夫妻,你真的愿意这样一辈子与他绑在一起?他对你而言不过是个病人而已。被你治过病的人,又何止万千”。 万千? 他是哪个空穴来的风。 谁人不知道柳玉佛治病是要挑对像的,不符合她标准,她看不过眼的人,是绝对不会出手的,唐门就是一例。 被她看过病的也不过才几十人罢了。 “那又与你何干”。这人有病。 “原本是与我无关”。洛天凡的眼,亮得耀人,却诡异的让人皱眉,他的手,按着胸口,“到慕容山庄来,实为不愿,不过为了看看时局,我还是来了,对慕容山庄,对慕容妍,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那是你的事”。 “可是这里有你,所以我才留了下来,玉佛,你值得更好的,长孙无病配不上你”。 谁配,谁不配,岂又是他洛天凡说了算的。 玉佛半眯了眼儿,眸中淡然一片,唇儿微微一抿,敛袖,转身,正眼对上洛天凡,“无论你想说什么,现在都说完了,请马上滚出这里”。 “玉佛——”。 “请唤我一声长孙夫人”。玉佛淡淡的提醒,以前并不在意会被唤做什么,不过是个称呼而已,没有必要去较真。 眼前这个人,她却不想听到他唤她的名。 弯弯的秀眉,早就锁在一块去了。 “我不叫”。洛天凡下鄂一阵紧绷,“长孙无病不过是好运的先遇到你,好运的的得了一种谁也治不好的病,假以时日,你会看到,洛天凡比长孙无病好上千万倍”。 “那是你的事”。转身,她要进屋了。 “玉佛,你听我说——”。洛天凡不顾一切,伸手扯住玉佛的手,玉佛若被烫一般,袖一挥,身形拔地而起,凌着空,冷冷的睨着洛天凡,“你若不滚,就别怪我不客气”。 “你——”。洛天凡呵呵的扬头望着凌空的女子,犹如天仙下凡一般,如此脱俗飘雅,他怎么可能放得下。若是放下了,这辈子,他又上哪去找像她这样的女人,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就会让他心动。 “总有一天你一定会离开长孙无病的”。留下这一句话,洛天凡转身离开了。 人走后,玉佛才落了地,一袭衣,迎着微风,飘扬。 齐腰的发,飞舞着,一张小脸却淡然的瞧不出任何情绪,瞧有黑白分明的眼眸之中,染上一丝不奈。 若这里不是慕容山庄,若不是怕杀了洛天凡耽搁了血丝蚕之事,她绝对不会手下留呢。一个洛天凡而已,哼——还真以为他立着地就可以顶起一片天。 真是天真的男人。 “玉佛,怎么回事?刚刚好像听到外头有人说话”。乐柔带着儿子,出来探探情况,一看外头没有人,松了一口气之余不免有些鄂然,玉佛向来不爱搭理人,更别提是与不相干的人说上什么话了。 “刚才,真的有人是不是?”。 “嗯”。 是真的啊。 “是谁?”。 “一个白痴,别理会他”。玉佛不在意的道,“扰了你们了?”。 “没有”。乐柔轻笑,见她不在意也就放心了,“咱们就在院里呆着就好了,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嗯”。 被人呛声,被人威逼,被人放话,被人死缠——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很严重的困扰,不过,那任何一个人里头一定不会包括玉佛。 事过之后,她便忘了。 也不曾想过要告诉谁这件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洛家上慕容家提亲,洛天凡还要再呆上一个月,到时候,会迎着慕容妍回洛家。 不过—— 在经过两家的商议之后,决定不随当地礼节,就在两家各办一次宴席,宴请众亲朋好友,先由慕容山庄开始。 慕容山庄上上下下喜气洋洋,慕容海更是笑面不断,江湖上的朋友一一上门来道贺,贴子早就送出去,当然,是有头有脸的人才能收到慕容家的贴子。 这有头有脸的人里,长孙家当然也要算上一号。 毕竟,眼下的关系,可是一点都不简单。 ............................................................................... 慕容海的狼子野心,不但想扯上无病,还想扯上整个长孙家。 “该死,该死,该死——”。手里握着贴子,长孙浩来来回回的转,眼里的火苗是越烧越旺,不仅是他,整个长孙家上下一得知这个消息,没有一个能心平气和的,他们好不容易盼到好的长子嫡孙,长孙家的大少爷现在却天天住在慕容山庄里为慕容海卖命,光是这口气,他们就是咽不下去。 还想让他们笑着脸,送上礼去祝福慕容海的女儿得到幸福。 真是见鬼了。 别人的子女不幸福,凭什么他的子女就该得到幸福,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情也不该全都摊在慕容家的头上。 他慕容海凭什么。 “爹,你也不用气成这样”。长孙彻一把夺过长孙浩手上的贴子,还真是鲜艳的色彩,“啧嘖,用语还真是客套,怪不得有那么多人会吃他那一套的”。被骗了还半点感觉都没有,可怜啊。 “哼,他们就会那一招”。 “爹你也别气,反正二哥在那边呢,就让二哥随便挑点礼送上门就是了”。 “不行,我要亲自上门去瞧瞧慕容海的脸色还可以有多厚”。长孙浩怒吼。 “老爷,你那么浮澡做什么,赶快平心静气一点,长孙家那么多人,也不需要事事由你插手,现在孩子们都大了,他们会做决定,你去做什么?去让无病担心吗?”孟梨劝着丈夫。 长孙浩却听得吹胡子瞪眼。 “你你你——”。她在说什么?“我会去给无病添麻烦?你还真以为我七老八十了”。他不过是年过五十罢了,很老吗?慕容海可比他老多了,除了肠子没有七拐八拐那么多道湾之外,其他的,他可不比慕容海差到哪去,“这一次,我要自己去,到了那边,再让无我随我一同到慕容山庄就行”。 劝说无用,孟梨只好放弃。 与他成亲那么多年,他的性情,她了解至深,这一次,她这个为人娘的更是担心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只可惜,这事儿,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决得了的。 无病长大了,也懂事,不是莽撞的十几岁孩子,他一向聪慧内敛,何况,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更聪慧的玉佛在呢。 他们是不会有事的,她深信。 “你要去看看儿子儿媳,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不过,你得听着,这一去,不能只随着自己的性子来,最好是听无我的”。 “什么?”长孙浩大吼,“这个家还有没有大小之分,当个爹的还要听儿子的?”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这回事了? “无我比你沉得住气”。孟梨白了丈夫一眼,“现在不是满足口舌之欲的时候,等到了你可以吼就吼的时候,我也不拦着你”。 “我——”。长孙浩一阵哑口,他的性子是急了些,不过,还不是因为事关他儿子的问题,在商场上,谁敢说长孙浩性子急。“哼,这事我自有分寸”。 听他这么一说,孟梨也就放下心来了,她看了小儿子一眼,“彻儿,你也随你爹一道去吧,到时候,上了慕容山庄,再去看看你大哥大哥”。 “是,娘”。长孙彻是乐意之至。 “我去告诉玉心这个消息”。孟梨再看了丈夫一眼,收回眼,说道,转身,便离开屋里,途留长孙浩死盯着她走远的背影,一个男人爱妻就只会被妻子吃得死死,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性子被掌握得一清二楚,装个模扮个样都不行。 “哼”。他不甘心的冷哼一声。 “爹,你就看一点”。长孙彻哥俩好的拍拍父亲的肩,被瞪了一眼也不当一回事,“大哥和我们都长大了,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爹你护前护后的,放心吧,把重担放下,三个大男人肩上还扛不起一点什么东西,岂不是罔为长孙家的子孙”。 “别尽说些好听话”。 “上天可鉴,这可以儿子我真心实话的话,经得起任何考验,安了,把这事交给我们吧,大哥,二哥,还有我——”。 “哼”。 第2卷 第95章 慕容山庄、洛家两族都是颇具地位的家族,婚礼自然是需要大大的辅张与奢华,光是洛家送上门来的聘礼就是有些人一辈子都见不着的。也够一般的小门小派毫无顾虑的过上一辈子还有得剩。 有钱人就喜欢不拿钱当一回事,一出手,花钱如流水一般,阔气,大手大脚,可怜了小老百姓,眼巴巴的望着,却没有半分是属于自己的。 幸好,慕容山庄还席开三天,让附近的居民,只要想来吃的,就可以来吃流水席,可把一些只能看,不能参加人的乐得开怀了。 慕容山庄上上下下,随处可见的都是大红的喜字,红花红绸遍地开,连他们如此偏远的小小院落都不放过。 入乡随俗,客随主便—— 话虽如此,却也太过张扬,后方院落都不放过,是不是打算连茅厕也贴上一个大红喜字,会不会显得多余。 身为新人,慕容妍和洛天凡自然是非常忙碌的,新人礼服,上到凤冠,红绸带,下至一双合脚却又喜气的鞋。 新娘子身上必须配带的首鉓,新房的布置,婚宴上的菜色,宾客的安排——一大堆的事,够慕容山庄上上下下忙得分不开身了。 幸好,他们只是客人,不需要参与其中,这事,也不需要他们参与其中。 倒是准新郎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忙,信送至洛家之时,洛家应允的同时,让洛家最能干的管家带着信先行来到慕容家。婚礼上的事,将由洛家管事上上下下妥当打理,洛天凡只需要对不满意的部份提出意见就可以了。 洛天凡这个新郎官可以当得轻轻松松。 大婚前一天,长孙家由长孙浩,长孙无我和长孙彻代表长孙家上慕容山庄来祝贺。长孙浩也真的尽其可能的敛尽自己的脾气。 当自己是个死人,再气也发不出脾气来。 只不过—— 他所有的好脾气,所有的隐忍就忍在得知无病被伤的那一刻,暴发了。 “昨晚无病遇袭,至今卧床不起,不过,长孙兄不要挂心,慕容山庄已经请了最好的大夫替无病医治,他应该不会有事的”。好事将近,却发生这样的事情,且是发生在慕容山庄内,慕容海比谁都不情愿。 更是让他做梦也不曾想到的。 长孙无病就在慕容山庄的地界内,被人伤得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那些人下手极狠,很显然是要置长孙无病于死地。 照理说,长孙无病并无得罪什么人。 却惹人这样的杀手之祸。 “你说什么?”啪的一声,偌大的桌,彻底散了架,长孙浩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慕容海,你把无病怎么了?”。 “长孙兄,不是我把无病怎么了,是有人入庄行刺,无病就被——”。要不是山庄有守卫暗中看着他们说不定长孙无病早就断了气息,想救都没有办法了。 事发于昨晚,众人用过晚膳之后,分开之后,他们一行仍是回到他们的院落,不知为何,回到院落之后,长孙无病却又出了院落。 于是,有人便对他下手。 身边没有其他人,只有长孙无病一人,他求救不得,若是与闻人九在一起的话,他还有救。 只可惜—— 长孙无病虽有一身武功,却还来不及用上,可见,那人在附近布署得多么周密。 连他这个堂堂慕容山庄的庄主对此事尽是一无所知。 他怎能善罢甘休。 “爹,也别气,我们去看看大哥要紧”。 “无病在哪?”长孙浩朝着慕容海一阵吼。 慕容海带着他们一起到了长孙无病一行现在所居的院落里,院里极为安静,这里平时本来就没有什么人会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更是让人守在门口,闲杂人等,半个也不许入内。慕容山庄的威严受到威胁,这种事,慕容海岂能容许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势力范围内。 他一定会查出到底是谁动的手脚。 到时候—— 他会十倍奉还。 长孙无病之于他,可是仍有相当大的用处。 从昨晚长孙无病倒地到现在,一直陷入昏迷当中,脉像虚弱的继继续续,心跳亦是轻微的近近听不到半点声,他身上的伤很重,全都是由背后袭击,力道够猛,亦全都是对准命门,快,狠,准—— 如果不是慕容山庄的侍卫发现的早,大概长孙无病就真的只是一具死尸,一点生息也没有了。 慕容山庄请了几位大夫,来来去去,皆是摇头。 玉佛一股脑的将他们全都推了出去,门一关,便不准任何人进去。 “滚”。一有人敲门,得到的只会是一个冷冰冰的字眼。不管来的是谁都不例外。 慕容海都被滚了好几下。 连闻人九和乐柔也不例外。 他们帮不上忙,他们不会医术,也不懂如何救人,接下来的,也只能靠玉佛一个人。她是神医啊,只要有她在,相信长孙无病一定会没事的。 乐柔深信。 她和闻人九在院里和厨房来来回回的跑,闻人九也出去了好几趟,他知道,柳玉佛医术再好,也需要药物,通常他站在屋外,屋里玉佛说一声,他便足间一点,飞身离开慕容山庄,下山为玉佛找寻她需要的药材。 止血药这种简单的东西,早在前几个大夫来的时候,就已经留下不少。 长孙无病没有血需要止。 他有很重内伤。 伤极五脏六腑,将原本还没有彻底好全的五脏六腑又弄得负荷极重,若是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会因为无法负荷而一命呜呼。 是他们太大意,太自以为是。 以为—— 事情到了这一部是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了,结果,一旦发生,让人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是这个屋里”。慕容海指了指他们所在的屋子,站在门前,看着紧闭的房门,没有上前的打算。 “门为什么关着?”长孙浩瞪他。 “玉佛不让任何人进去,来来回回几个大夫都束手无策”。 “那还有大嫂啊”。只要有大嫂在,大哥会没事的,长孙无我略松一口气,“大嫂一定可以治好大哥的”。 “问题是——”。慕容海嗫嗫嚅嚅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唉——事情怎么会一再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呢,原本就计算得好好的,中途却出了这么大一个叉子,“玉佛自己出中了毒,还在调养之中,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有心力替无病治病,希望——”。 玉佛也中毒? 长孙家三人立时的白了脸,一会,长孙无我会过意来,他知道,之前大哥大嫂出外的时候已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他们了,大嫂不过是装着中了血丝蚕,事实上,她并没有中血丝蚕,所以,大嫂有绝对的精力可以治好大哥。 只要大哥没事。 长孙无我仍是不放心,没有看到大哥,不知道他伤成什么样了。 为何一再受伤的会是大哥,而不是他呢,他身强力壮的,不管怎么伤都不要紧。 “大嫂,大嫂,我是无我,爹和彻也来了,你开门让我们进去看看大哥怎么样了?”。 长孙无我的话,半天没有任何的回音。 屋里头,安静的仿若没有半个人在。 不过,至少没有一个“滚”字溜出来。 “只有你们三个?”片刻之后,声音传来,是玉佛的。 不是—— 父子仨人同时看向慕容海,慕容海表情一僵,自知理亏,眼下还是不要做什么让他们更反感的事情才好。 否则,对他是没有任何好处。 “好好好,我先离开,你们进去看看无病,有什么状况一定要告诉我,好让我也放下心来”。 哼—— 长孙浩不语,仅是一声冷哼,他需要放下什么心? 他有提着心吗? 他有心吗? ................................................................................ 慕容海离开之后,长孙无我再度敲门,玉佛才将门打开,她的脸色,有苍白,眼下,有些黑影,看来,她是累坏了。 一个人要照顾长孙无我。 “玉佛——”。长孙浩一阵激动,玉佛让他们入了屋,父子三人立刻冲到床前,当他们看到床上面无血色,几乎查觉不到任何气息的长孙无病时,同时狠抽了一口气,这种场面,二年前他们是看多了,可是,自从玉佛出现在长孙家,他们以为,这辈子都不需要再看到了。 长孙无病的病好了。 他像正常人一般健康的站起来,一起笑,一样练武,一样行走于天下的每一条路上。谁知道,好日子只有短短的几日,他便再度受伤。 伤重的连眼都睁不开,连气息都快要感觉不到了。 “玉佛,他怎么样了?”长孙浩鼻子发酸,老泪止不住的直往下掉。“无病会不会有事?”。 “爹——”。长孙无我和长孙彻一人一边,抱着老爷。 玉佛看着床上不动的男人,眼色有些复杂,他还活着,只不过——是暂时活着,他的五脏六腑比之前更重了,这一次就是再有灵药,也怕治不好了。 “他的伤,很重”。 然后呢—— 三个男人六只眼牢牢的盯着玉佛,这一句话之后,就没有别的了吗? “我会尽量治好他的,他——不会有生命危险”。玉佛喃喃道,她说了,就会做到,花了一个晚上,她的确是把他从鬼门关前扯了回来,但是,他仍是昏迷不醒,仍是要死不活的。“只不过,再恢复,也恢复不到以前的样子”。 那——又是什么意思? “他的五脏六腑负荷不起,以后要是万一太激动,用力过度,就会直接昏迷不醒”。什么事都不知道。 这——这么严重? 不过,只要他还活着,就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他还活着身体就可以慢慢的调养的,之前玉佛也不曾料到他的身体会好得这么快不是吗? 说不定,这一次也不会有惊人之举呢。 “他,真的没事?”长孙浩仍是不信,沙哑启口。 玉佛点头。 “他需要好好的休息,十天半个月就可以起床了”。 十天半个月才可以起床? 只是起床而已? 好吧,他们已经知道,她已经尽力了,别的大夫都大摇其头了不是吗?叵不是有她在,长孙无病就真的要再死一次了。  “那——那他需要多长时间才能醒过来?”。 “三五天”。她,并不确定。 三五天就能醒了,父子三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之前长孙无病身体还弱的时候,也是一睡好几天都醒不过来。 “现在能搬动他吗?”。 “不能”。 “那就糟了,慕容山庄这么危险,要是万一再有人找上门来可怎么办?无病再也经受不起任何的打击了”。他也不会的,长孙浩道。 “无妨”。玉佛摇头,“现在慕容海已经派人将整个院落团团围住,任何人也无法轻易靠近了,我们也有了警觉,不会再让人得逞的”。  长孙浩略一沉思,马上,下了决定,看向无我,“你去告诉慕容海,让他安排一下,从现在开始,我们也住在这里,直到无病的情况好转为止”。 “我知道了,爹”。长孙无我额首。 “玉佛,你先休息一下,彻,去找些东西让你大嫂填填肚子,这里就先交给我们”。她看起来,也累坏了。 玉佛摇了摇头,现在让她去睡,她也睡不着,她的确是很累了,却不至于累得动弹不得。“我没事,我还要留下来看看他会不会有突发情况,你们先去安顿,安顿好了再过来,没事的”。她安抚。 黑白分明的眼中,布上了血丝,唇,亦无半点血色。 长孙浩看得心疼,却无法反驳她,现在只有她可以确定无病的情况是好是坏,“好,爹去让人再搬张床进屋,你可以一起睡在这边”。 “嗯”。玉佛没有异意,点了点头。  长孙无我找到慕容海,慕容海二话不说便把他们的要住的地方安排得妥妥当当,也搬了一张软塌入屋,好让玉佛累极的时候可以躺下来歇一歇。  第2卷 第96章 大婚之日,慕容山庄上上下下到处都是人,自然大部分都是来道贺的,也因为大部份是来道贺的,因此更不好调查。 在长孙无病受袭前几日,便已经有人早早的上门来祝贺,并且在慕容山庄住下,只是,他们所居的是专门给客人安排的客房,并无专门院落的安排,一处院落里或许能住上十几二十号人。 人多自然杂。 慕容山庄却不能放下婚事,只查长孙无病遇袭一事。 如今,必须先将洛天凡和慕容妍的婚事办妥,之后,再好好的调查到底是谁敢大着胆子在慕容山庄内,公然对慕容山庄的贵客下手。 长孙家只让长孙彻到前头去参加婚礼,至于其他人,则是寸步不离的守在院里,他们必须要等到长孙无病醒来之后才能放下心来。 现在,哪还有心情去感染喜气,一股密密的让人透不过气的氛围就笼罩在上空,一不小心,便会真的让人窒息。 慕容山庄封锁了长孙无病受袭重伤的消息,与此同时,也安派了不少人密切注意着来往宾客的一举一动,只要稍稍有些异举,就会加备的关注。 长孙无病的房门不再紧锁,却也不是洞开,微微的开着一道小缝,想进去探望的人,必须做到无声无息,不能弄出太过响亮的声音,否则,便会被玉佛一记冷眼狠瞪。 “玉佛,你先歇一会吧,来,吃点东西再睡一下”。长孙浩可是看着心疼,床上躺着不动的儿子心疼,他看着一心为儿子治病的媳妇也心疼,她再怎么能耐,也得顾着身子啊,要是她有个万一什么的,到时候,无病的病,谁能治。 软蹋抬进屋里之后,她就一直不曾躺过。 无病还在昏迷不醒当中,只要有一丝丝小小的变化,都足以要了他那条不怎么贵重的小命,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她可是花了好多时间在他的身上,怎能让他如此轻而易举的就去见阎王,在连罪魁祸首都没有找出来的现在,她更不会允许。 玉佛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实在是没有胃口,不过,人体需要基本的食物以维持精力,不吃,她会更累。 于是,她点了点头,坐到桌上,拿起筷子,一言不发的吃了好些东西。 长孙浩稍稍的安了心,幸好玉佛不是那么的固执。 “这就对了,无病过二天就会醒来,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担心亦是徒劳,无病也不会因为担心他的人越多,他就早早的醒来,那是不可能的。 长孙浩知明理。 “前头的事,你也无需理会,慕容海短时间内是不会来打扰的”。 “嗯”。玉佛轻应。 用晚膳,肚子填得饱饱的之后,“爹,帮我看看药煎好了没有,时辰快到了”。厨房里乐柔和长孙无我正在煎药,药是闻人九从外头找回来的,是玉佛需要的,这药,还得挑准了时辰喂才有效,否则,即便全都喝完,也不一定能起得了任何效用。 “好,爹马上去”。 长孙浩端着碗盘尽量的放低声音离开屋里。堂堂长孙家的家主,这种事他可不常做,现在却做得极为得心应手。 屋里再度陷入平静,连最起码的呼吸声都难已清晰入耳。 他的眉头紧锁,或许,只要他醒过来就知道,是谁袭击了他。毕竟,他会一个人出去,就不是常事,或许,有人约他出去,然后安排人在背后偷袭他。 玉佛不解。 他有事都会告诉她的,为什么这一次出去反倒没有跟她说一定呢。 要是有个万一,连找谁报仇都不知道。 玉佛伸手,极轻极柔拉拢他身上的丝被,清冷的声音,淡淡的,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开口的话,却不是这么一回事,“你也别睡得太安然,一睡不起是谁也不允的,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你要是再不醒来就看着办”。 如墨的浓眉依旧紧锁着,不曾松开。 紧抿的唇,惨白无血色的脸,仍旧一样毫无变化。紧闭的眸子,无声无息—— 若不细瞧,他就真的跟个死人一样。 真是不幸的人生呢。 一次又一次的遇到这样的事,他怎么就算不到自己身上的事,反倒去看别人的。若是瞧见自己身上会发生什么事,他就可能提前准备,就算无法避过,也可以避免最大伤害。 “等你醒过来,若是交代的理由我无法接受,你也得看着办了”。 这是警告,她希望他能听到。 慕容家的形势他知,他解,他更处处小心。他不可能随随便便的就跟人家出去,除了慕容海的要求。 如今,慕容海正是用得上他的时候,绝对不可能轻易的伤了他,慕容海的盛怒便是原由所在,有人想杀了他,是想跟慕容海作对,还是跟他长孙无病作对? 或许,是院里的其他人。 一团杂又乱的麻缠在脑子里,一时半会难以理清。玉佛只知道,眼下,救他才是最要紧的事。至于血丝蚕,得继续拖着。 乐柔可以理解的。 ..................................................................................... 长孙浩直冲进厨房里,这一处不是慕容山庄的大厨房,而是临时搭起的小厨房,是专门给长孙无病煎药和煮些软食所准备的。 长孙无我和乐柔一人一边小心看着。 煎这药,他们亦是小心亦亦的,玉佛有诸多的要求,若是一不小心,说不定这药就给浪费了,还错过了时辰。 “怎么样?药好了没有?”。 “爹,你来的正好,是时辰到了吗?”。长孙无起身,拿起药盅。“药已经差不多了,我们正打算给大哥送过去”。 “快倒上,玉佛提醒时辰快到了”。 “好”。 药不多,只有一小杯,喝酒的小杯子那么一小杯,一小口就可以饮尽的。不是一大碗,玉佛说过,长孙无病现在要吃任何东西对他都很危险,但是他又不能不吃东西。否则,身上的伤好了,却被活活的饿死,同样不划算。 杯药送到,玉佛让长孙无我扶起长孙无病,伸手,点住长孙无病身上的几大穴道,“你用内力帮他,否则,他会被药水活活呛死”。 “我知道了,大嫂”。长孙无我慎重的点头,单手覆于兄长的后背,一点一点,助兄长服下汤药,一小杯的药水,却花了大半个时辰才让他服下。怪不得玉佛要那么讲究服药的时辰,一旦错过时辰,药效全都过了,再服的确无用。 拭尽长孙无病唇边的药汁,再度扶他躺下,他仍是无声无息的看不也半点动躺。这药水,好似灌入一个死人之口。 长孙无我咬了咬牙,双手紧握,早知道就不该让大哥来慕容山庄,一切好好的都能弄成这样,要是一切不好,还不得死上好几百次了。 他身体紧绷,步出房门之时,才咬牙低咒,“该死——”。 “无我,你下山一趟”。长孙浩看着无我,“去与龙七联络一下,让他也顺道的帮忙查一查,最近慕容山庄靠着无病得罪了什么人,尽这么狠心的致人于死地”。 “我知道了,爹”。长孙无我点头,“大哥他——”。他不放心的瞧了屋里一眼。 “你就放心吧”。长孙浩拍拍儿子的肩,“有你大嫂在,还有闻人盟主,现在慕容山庄都草木皆兵,暂时不会有事,还有爹在呢”。 “好”。长孙无我再次点头,“我现在就去”。 “嗯”。  .................................................................................... 新娘一顶凤冠,一袭红纱裙,新郎一套大红新服——新娘艳丽,新郎俊郎,一看就知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来道贺的宾客满怀羡慕。 只不过,新郎新娘的表情有些怪异,不是幸福美满的柔笑,也不是含羞带怯的表情,是更让人不明白的漠然。 新娘子的笑,是那般的自得意满。 只不过—— 在新婚大喜之日出现这般的自得意满着实让人不怎么习惯。新郎脸上,眼中都含着笑,唇上亦是,却好似一抹嘲讽的笑意。 在场的人都太过沉于一片喜气之中,只觉得有些奇怪,倒不觉得怪在哪里。毕竟,这天下底的人各色各样的都有。一种米都能养百种人,没有人规定大婚之日需要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拜过天地之后,新郎新娘入洞房。 不一会,洛天凡便出来的,不是他一个人出来,连该在新房里呆着的新娘子也一并的跟出来了,换了一袭衣赏,不戴凤冠,却仍旧艳丽迷人。 夫妻俩人相依相行,一并的向众人敬酒。 身为新人的他们着实太过尽碌,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后头发生了什么事,慕容海还特意瞒着他们,只是希望这一对新人不会在大婚之时受到影响。 婚事已定,是绝不容改的。  “岳父大人,怎么不见闻人盟主和长孙无病”。还有他们两人的妻子,还真的一个影子都没有呢。若不是洛天凡提及,慕容妍还没有发现,今天的宾客太多,多得让她脸上的笑都快要挂不住了。 里里外外的都是人。 慕容海眼中的笑意一僵,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未有丝毫改变,“说不定他们是坐在别的地方,天凡,从今天起,妍儿就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的替我照顾她,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慕容海轻巧的转移话题。 洛天凡轻笑,低头睨着慕容妍那张绝丽容颜,“岳父大人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我的妻子”。只要她值得。 “那就好,那就好——”。慕容海满意了,一阵大笑。 慕容妍亦是抿唇轻笑,羞怯初现。 今天的婚礼上,并没有多少是洛家的人,洛家的总管到了,还有洛家的几位亲人,洛天凡的父亲洛老爷并没有出现。 原由是路途遥远,洛老爷年事已高不便长途跋涉,这个理由慕容海接受了,慕容妍更容易的接受了。 “你们快去招呼别的客人,几位武林前辈可不能怠慢了”。慕容海使了使眼色,示意道。 “知道了,爹”。 所有的客人,自是不能一一的招呼,他们必须有所选择,选择那些他们以后有可能往来,有可能用得上的客人。 长孙彻擒着一抹笑,与一些不重要的客人,坐在不起眼的角色,看着前方慕容一家,与慕容家新上任的半子的颇颇交流与之间的相深的气息。 可真是应了一句话,臭味相设的很呢。 如今慕容海有了洛家的相助,洛家有了慕容海的威信,往后在江湖上,在商场上,两家都是如鱼得水。 两只都是披着羊皮的狼,这个洛天凡也不好惹的角色。 能将家业经营到如今的强盛没有一点手段,怎能在商场上存活。长孙家也是靠着大哥的能耐一步一步强起来的,自然,长孙家也不是单纯的不理世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商场之上,想要置身事外,那也不可能的。 洛家和慕容家,还真是再配不过了。 耳边的吵闹,让长孙彻再也无法忍受,他向来喜爱热闹,一个人在的时候就不大静得下来,眼下,他却厌极了这里的热闹。 举杯,一口饮尽杯中酒。 来参加了婚礼,也送了礼,够了,可以交差就行了。 他起身,亦不招呼一声,直接回到兄长所在的院落里,远离了吵闹,让他更加的清醒,一向清明的眼眸,亦满盈谋色。 长孙家能有现在这样的地位,奸诈程度也不会低于洛家。 长孙家最不懂着拐心思的就是现在躺在床上无法自理的大哥了,不管是谁,这场游戏,长孙家定然是会奉陪到底的。 第2卷 第97章 大婚的氛围整整执续了三天,这三天,除了有要事的客人先行离开了,其他人,仍是住在慕容山庄或是山下的客栈里,还有来来往往附近的民众来吃流水席的,慕容山庄仍需要好好的招呼。 唯一一处安静的院落,仍是安静的。 只因,这三天来,床上的男人一点动静也没有。 眼看着,三天时间已到,还是没有半点声息,真是让人越来越担心,莫不是还要再等两天他才会醒过来。 这三天,已经让他们度日如年,再等两天,他们都要全体抓狂了。 所有的人都呆在长孙无病的房里,这里蹲一个,那里站一个,玉佛一次又一次的厉言让他们离开这里,想上哪晃就上哪晃,结果,他们出去才不过一回,溜了一圈转眼又回到这里,再叫他们,他们便直接充耳不闻,两眼宁愿盯着屋顶或是地上也不再对上她的眼了。 长孙无我不放心的再次上前探探兄长的气息,都担心着,会不会他一不小心变忘了呼吸,断了气呢。 过了一会,长孙彻将长孙无我的动作照作一次,再过一会,就是长孙浩了,父子三人就像是在参加接力赛一般,你接着我,你接着你,一个也不落下。 乐柔看了玉佛一眼,扯了扯唇,却没有说话。只见玉佛的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得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打雷闪电。 连闻人壁也知道小声小气,不敢太大声的吵到了人。 他乖乖的依在闻人九的怀里。看着却是他娘,“娘,长孙叔叔要醒了吗?”。 “嗯,他会醒的”。乐柔点点头,同样小声的回道,轻抚着儿子的面容,这一次的事情,她仍是无法避免的感到自责。 如若不是玉佛要留下来替她解了身上的血丝蚕,如若不是——他们不会轮落到现在这个地步,长孙无病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以至生死不明。 玉佛医术高招,却仍是个普通人。 再高明的医术,死人是无法复活的。 幸好这一次,长孙无病并没有伤重到那步田地,不过,也差不了多少,“嘘,壁儿乖,不吵哦,九哥,我们先出去吧”。她看了丈夫一眼,留在这儿,只会增添玉佛的烦燥。 闻人九深看了床上的男人一眼,果真是半点醒来的迹象也没有。 他点了点头,抱着儿子和妻子向玉佛额了额首,没说什么,便出了屋。 两人才走一会,长孙无我又不放心的上前去察看。玉佛不奈的扬起脸,用力的瞪向那只探寻鼻息的手。 “够了没有,你们不放心干脆全都上床睡在他身边好了”。软声软气的原本是没有多大吓人的效果。 不过,熟知她性情的人知道她这样已经是很生气了。 长孙家的三个男人僵了身,怔了神,长孙无我甚至连手都忘了要收回来,尴尬的表情,有些收不住。 “呃,我——”。 “不是死人被你们这样折腾也会半死不活,更何况,他原本就是个半死不活的人”。玉佛凉凉的道,“还不快点把手收回去”。 呃—— 好吧。 长孙无我收回手,没有办法嘛,他们就是不放心啊,这几天这种感受越来越深,越来越深,深烈的让他们不确定一下,心就必须提得高高。 为了预防自己也一不小心的窒息了,只好一个接一个上前确定一下大哥是不是真的还有气息,他们还能够好好的再呼吸一下。 “我说了他会醒的,他就一定会醒,你们全都出去”。纤手一指,未关的门就在后方迎接着父子三人。 被人赶了。 长孙浩死瞪着长孙无我,眼中的责备之意尽显,都是怪他,先前他们这样做玉佛还一句话都没有呢。 “你们两个臭小子还不快出去”。 “爹也出去”。玉佛再度开口。 呃—— 长孙浩差点一张老脸挂不住,呜——他是知道这个儿媳妇向来不懂得怎么客气一点。却不曾料到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呢,“玉佛,我——”。他看向床上的儿子。 “他醒来,我会叫你们的”。 “爹,行了,大嫂说了会叫我们的,我们就暂时放下这个心吧”。长孙彻拖着父亲的手往外走,长孙无我则是摸摸鼻子,不得不向外走。 唉—— 他们的确是做得有些过份了,可是,他们也很无奈的嘛,这样就出去,他们会来来回回的把地都给蹋穿了的。 人走了。 屋里,恢复了平静。 只有她的气息,他还真的感觉不到呼吸呢,秀眉的柳眉,微微簇起,玉佛上前,执起长孙无病的手,把着他的脉。 如若不是他还有微乎其乎的呼吸,她也会如同他们一样,担心着他随时有可能忘了呼吸吧。 “你该醒了——”。她,缓缓的放下他的手。 “……”。床上的男人,无声无息。 “还真是没用”。她继续喃喃自语着,声音不大,却够清晰,“学了那么久的武,结果被人伤之际,还没有机会出手,你练的是什么武”。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这一次,你已经没有精力用你体内的真气了,快醒过来吧,否则,谁也帮不了你了”。掏出的银针,细细的扎下其中一处穴位。 “……”。 对床上的男人而言,还真是不痛不痒。 连续扎了好几针之后,玉佛才收起银针,包妥,倒了杯水,食指,轻沾了沾水,再轻轻涂抹在他干干的唇上。 好一会,玉佛都在重复着这个动作,那般专注,那般用心—— 她抿着唇儿,双眸,不曾离开过她的手,他的唇。 轻轻的,她呼出一口气。 心中的低落,让她连带的讨厌起来,不如先前一般,这一次替他治病,尽有一股气直压着她的心,让她也跟着烦燥起来。 她可以不是毒医佛小,她是柳玉佛,天底下只有她不医的人,可没有她会治不了的人。 明明有这个自信。 明明知道,他不会有任何的事,为何心中的重压还在。 小手,轻轻的压在心口,心跳一下接着一下,清晰的传来。不曾有错,她也替自己把过脉,身体很健康。 所以,她将这种情绪归究于是长孙无病的伤,让所有的计划都延后了,才会起而生之的烦燥。也唯有这样的解释,她才能接受。 ................................................................................ 第四日—— 慕容山庄终于归于平静了,那是较之前相比的清静,要让慕容山庄有绝对的平静,是绝对不可能的。 为免回门之烦,洛天凡决定陪着妻子在娘家也生活三个月,而后,再与妻子一同回洛家重办婚礼。 只因之后慕容妍会生活的地方只会是洛家,而少回慕容山庄。 真是一个体贴入微的男人不是吗? 不仅是慕容海满意,连慕容妍也一改先前的不确定,满意到了极点。 慕容家唯一对洛天凡不满意的大概就是慕容敬了,他总觉得洛天凡这个人藏得太深太沉,总有一天,会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到时候,或许,会来个措手不及。 选了洛家,理所当然的弃了其余四家。 除了宇文笑之外,和一点都不在意的齐远,王公子和慕容远扬多多少少都是不开心的,婚礼时,他们并没有来参加。 这话若是传出去了,他们也会觉得大失面子吧。 慕容远扬是远亲,一切好说,终是慕容家人,至于王公子,人家可是官家公子,身娇肉贵,平时受多了奉承,这一次被人狠狠的弃下,脸面何存。 偏爹和姐姐就看不起,以为这一次就这样没事了。 他可不这么认为。 说不定,由此给慕容家埋下隐患也未定。 洛天凡疼爱姐姐,他是怎么也看不出来,偏一向聪明的姐姐倒也是看不清了,完全沉醉在新婚之喜中。 “怎么样,怎么样?爹,大哥醒了没有?”。 长孙无我和长孙彻上前问道。 这一次,只有长孙浩一人进屋。 长孙浩摇了摇头,面色凝重,“玉佛说了,昨天没有醒,最迟明天也会醒的,让我们不要担心,好好的,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可是—— 他们除了等着大哥醒来之外,完全没有什么事好做的呀。 “大嫂真的这么说的?” “难道我这个当爹的还骗你们不成?”长孙浩瞪了两个不知死活还敢跟父亲顶嘴的家伙,“不相信自己进去看”。 呃—— 他们倒是想,可是,大嫂根本就不让他们过去,嫌他们太吵。天可明鉴,他们从来就不是爱吵爱闹的人。 就算是进了屋,也没有发出声音,也就是来来回回的多走了几趟罢了,这也能算是吵吗?大嫂真是一点也不知道体谅一下他们的心情,唉——结果,只让爹一个人进,谁让他是长辈呢,拦得了一次,拦不了二次,三次。 “爹,你还真敢说”。长孙彻耸肩,既然大嫂这么说了,他们再担心也就太过了,大嫂的放太是保证,就算中间有所差错,那也只会更好,不会更差的,他们该放心了,“二哥,咱们下山去找龙七喝两杯怎么样”。 “好啊”。长孙无我点头,绷了这么久的神经,是该松驰松驰,否则,哪一天真的把自己给逼疯了不成。 长孙浩一听可不成了,吹胡子瞪眼,“你们还想去喝两杯,哪都别想,想喝也留在这里喝,在你们大哥没有醒过来之前,哪也不准去”。 “是是是”。 “我去找龙七到这里来喝”。 山不转,水转吧。 傍晚时分,该喝的喝过,该吃的也吃过,该松泄的也松泄了,长孙无病终于醒过来了,不过,他还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睁着两只茫茫然的眼,好半天都对不上人,看不清醒,也听不真切。 “无病,无病,你怎么样了?我是爹啊——”。长孙浩激动万分。 “……”。 “大哥——”。长孙无我眯了眼。 “……”。 “怎么回事?”。长孙彻看向玉佛。 只因,醒过来的人的确是醒过来了,却认不得人,也说不了话,这样的清醒跟没醒有什么区别。玉佛凉凉的盯着三个靠得太近的男人,“你们想让他快点窒息就靠得再近一点”。 呃—— 三个男人乖乖的退后。 “玉佛啊,无病是怎么回事?”。不是傻了吧。 “这是正常的,过一会他的精神集中点会好一点”。 说的也是,他们是太急了,昏迷了四天的人,一醒过来哪能像个没事人一样的,他们是真的太急切了。 父子三人互望一眼,纷纷摇头。 好吧,他们耐心一点,等着。 “玉——玉佛——”。床上的男人,闭上了眼,呼吸有些急切,软软的手,没有力气还试图举起来,玉佛上前,握住他的手,顺道把脉。 “玉佛——”。他再喊。 一旁的长孙浩开始直翻眼了,气呼呼的,“真是个臭小子”。声音沙哑,“一醒来就知道记得自己的妻子,连亲爹叫他也听不到”。 “爹,你就看开点吧”。兄弟俩一人一边,拍着父亲的肩,“这是正常的”。不叫大嫂才不正常。  “你们——”。长孙浩咬牙切齿,心却放了下来,至少,儿子醒来了,代表他没事了,不会动不动就忘了呼吸,断了气。 “他不是在叫我”。玉佛未回头,“他不过是在说梦话”。他的神智还未恢复清醒。 是这样啊,父子三人再对一眼,这么一说,他们的心里是舒坦点了。 “那大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神智?”。 “去看看乐柔的药有没有煎好,把药端过来,服下药之后,他会更好一些”。 对哦—— 还有药,照着三餐要服下的,还得算时辰的药,长孙无我一点头,转身,端药去了,这两天,把煎药的工作都交给闻人夫妇,想来还真有些过意不去呢。 闻人九倒是与表面的冷情不同,应该是娶了个好妻子的原故。  “我也去看看,爹,你也来”。长孙彻一把将父亲也接了出去。 第2卷 第98章 “臭小子,你拉我出来做什么,你大哥醒了”。一出门,长孙浩扯下儿子的手,拂拂衣袖,吹胡子瞪眼的。 真是越大越没大没小了,越来越不怕他了。 “爹啊”。长孙彻抬头望天,忍不住的大翻白眼,他们已经不是三岁孩子了好吗?“大哥还没有完全清醒,我们在不在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而且,他们离开的又不远,就在外头,叫一声就可以赶到的地方。“大哥未完全清醒,说着梦话的时候,还叫着大嫂的名字,爹,你也不想想,是不是大哥潜意识里在担心着大嫂,或许,之前发生的事,跟大嫂有关”这是猜测之一,仅是猜测,“再说了,大哥大嫂恩爱夫妻的,醒来的时候,就他们小两口单独呆呆的怎么样?难道爹还想杵那儿当根蜡照着吗?”。 听听,听听,这是什么话。 长孙浩真是后悔太过纵容这几个臭小子,现在没大没小也就罢了,说话的语调还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 “哼,那又怎么样,爹我是这么不开明的吗?等到确定无病没事,他们爱怎么呆就怎么呆,爹我没有半句话说,现在是特殊时候,再说,玉佛又不在意”。无病又无从在意起,他还意识未明呢。 “大嫂只是不说而已,你怎么知道她不在意”,长孙彻眨了眨眼。 “她不说就是不在意”。 “爹啊,你怎么年纪越大,越喜欢自欺欺人了”。 “你这臭小子说什么”。掌风呼呼的呼过去,若不是长孙彻躲得快,早就一掌糊到他的脸上去,给他那张俊帅的脸再添上几分颜色。 “啊啊啊——君子动口不动手”。 “老子就是要动口也要动手怎么了?”。再呼。 “爹,你这样不公平”。 “跟老子讲公子,等下辈子你当老子再说”。 “……”。 长孙彻哑口,这辈子注定了,下辈子的事谁知道呢,就算他当了老子又怎么样,这口气,他只好硬吐了,要是咽死了自己,也是他运气不好,怪不得谁。 一碗药灌下去,长孙无病总算比刚才看起来好上许多了,却仍是一脸的疲惫,仿佛一个睁眼就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玉——玉佛——”。 他的眼中,仍只有他的妻。 “胸口会不会痛?”小手,贴着他的胸口,长孙无病想抬手覆住胸前的小手,却发现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 “有——有一点”。好累,好喘,“我——这是怎么了?”。 “大哥,你遇袭了,伤得很重,我们差点就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让他靠着的长孙无我适时补上一句。 长孙无病才发觉屋里不止有玉佛,还有爹和两个弟弟都在,微微一怔之后,随之而起的是歉然一笑。 笑得很难看。 长孙浩看得一阵心酸。 “无病,别说话,好好的歇着,等身体好些了,再把事情的经过告诉爹”。 事情的经过—— 长孙无病眯了眼,微微的扯了扯干涩的唇,他真的能将事实告诉他们吗?不——他不能,告诉了他们,他将要面对的是另一个结局,一个他宁愿丢了命,也不愿去承当的可悲结局。所以,他不能说——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摇了摇头。 “不知道也不要紧,好好的养好身材才是最重要的,接下来的事,爹会好好的查清楚”。 “嗯”。 “长孙无我,你扶他躺下”。玉佛道。 长孙无我照做,不过,还是忍不住要皱眉一下,大嫂也真是的,现在还是连名带姓的叫他们,除了爹和长辈们,其他人名字前头都得加个姓。 连大哥也不例外。 “好好睡一觉,你的伤必须好好养”。她拉拢他身上的被,“胡七八糟的东西不准想,若是动了心念,涨了火气,你的五脏六腑就保不住了”。 这么——严重吗? 长孙无病想苦笑,却发觉自己根本就笑不出来,连扯出一抹表情都觉得快要累跨下了。真的好累—— 那此人,到底是真的想要置他于死地啊。 幸好—— 有玉佛在,否则,他就真的要去找阎罗王喝茶聊天,一辈子不回了。 “我知道——”。他是需要好好休息,他真的很累,身体一阵又一阵的疼痛,不知因何而来,却是全身的痛。 人醒了,大家也都安心了。据玉佛的说法,只要好好的养上几个月,还是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的,当然,只是普普通通的正常人,要再练武的话,再像之前一样,那就得看长孙无病自个儿的造化了。 这造化一说,太虚,太玄,太让人不放心。 不过—— 只要他还能像平凡的普通人,不需要承受过量的痛苦,还可以正常的生活,还有一条命在,他们也就满足了。 从来就不强求什么,只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不会过得太辛苦,仅此而已。 ................................................................................ 长孙无病醒了,他们也没有理由继续拦着慕容海不让他入院来看望长孙无病。再说,他们还有事必须让他去办。 慕容海收到消息之后,便撇下身边的事,先过去了一趟。 长孙无病还活着,他也松了一口气,不管他的身体如何,只要他还活着,就有用处。 “长孙兄,无病他——”。 “无病睡下了,你只要知道他还好好的,放下心就可以了”。长孙浩是始终不能摆出好脸色让他看。 没有狠狠的瞪他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那就好,那就好——”。慕容海连说好几句,还真的是一副大松一口气的模样。 “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商量商量”。长孙浩也不打量拐着弯,抹着角的扯七扯八,直接进入正题,“这一次无病遇袭,还请你务必要查清楚,长孙家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对无病有害的人”。 “这一点还请长孙兄放心,慕容山庄一定会给无病一个交代的”。慕容海保证。 “那就好”。长孙浩虽不满意,却也只能接受,“等找到那个人,还请务必交给长孙家来处理”。 “可以”。 “最好是尽快找出真凶,否则,可是会有损慕容山庄的威名”。长孙浩淡淡提醒。 慕容海点头,“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找出真凶,交给长孙家处治”。他比谁都知道这有损慕容山庄之名,他也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那就麻烦你了”。客套话,仍是要说的,谁让眼前有一个假客套之人呢,“不耽搁你办事了”。 慕容海匆匆离开,看来,是真的赶着去处理真凶的事了。 这件事—— 很显然,是无病不愿说,否则,他可以从自己的身上看到一些苗头。不过,既然儿子不愿意说,他这个为人父的也不好勉强。 唉—— 孩子们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为人父母的可不能事事都想去干涉一脚。  慕容海走后不久,慕容妍和新姑爷洛天凡来探望,慕容妍的架子可是比他爹还要大,遣下两旁的护卫,便和丈夫直接往里闯。 等要再拦着他们,已经晚了。 这里毕竟是慕容山庄,慕容妍不过是蒙在谷里的那个人罢了。 “长孙伯伯——”。慕容妍娇笑行礼,“我和夫君是来看望长孙大哥的,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真是抱歉,之前太忙,以至于不知道长孙大哥出了事,还请长孙伯伯见谅”。 哼—— 最好她是永远都不要知道。 一来就没个清静。 “不用担心,无病已经无碍,好好的休养些日子就可以像以前一样了”。 “那我们就放心了”。慕容妍额首,“现在,我们可以去看看长孙大哥吗?”。 “抱歉,不可以”。长孙无我摇头,“我大哥身虚体弱,现在正在休息,恐怕没有体力接待客人,要是让小姐姑爷觉得被怠慢了那可就不好了”。 这话听来可就不那么入耳了,也犯了慕容小姐的大忌,她向来被娇宠惯了,眼下被人这么说,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长孙无我,你——”。 “妍儿”。洛天凡唤道。 哼—— 重重的哼一声,慕容妍为了洛天凡,忍了这口气,“这样的话,那我们就不打扰他了,让他好好休息,等他身体好些我们再来看他”。 “这是最好不过的了”。长孙彻冷嗖嗖的飘过来一句,半眯着眼注视着神色平缓的洛天凡,可真是悠闲自得啊,“到时候,大哥也就记起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想要他的命,咱们长孙家也好加倍的讨回来,当然,还得感谢慕容山庄的鼎立相助”。  洛天凡淡笑不语。 直到他们夫妻离开之后,慕容彻仍是似笑非笑的凝着他们已经瞧不见的背影。 “慕容妍倒是嫁了个好丈夫”。 “可不是,谁得的好处多,还不知道呢”。 长孙无病的神智更清醒了,虽然身体还虚着,记忆仍是万分清明,给家人再添麻烦,他除了过意不去,还是过意不去。  “好热闹啊”。入了夜,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慕容山庄,他们的屋顶,不过,一发现下头这么多人,他也不需要再躲在屋顶上了,直接落了地,“怎么一家人都聚到这里来了,莫不是慕容山庄这块地是块宝地,能这么吸引长孙家的人?”。 柳东泽—— 长孙浩瞪大了眼,的确好一阵子没有瞧见他了,他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呢。 “你上哪去了?” “替我的宝贝女儿找药去了,怎么?我们家玉佛呢?”东张西望,还是没有看到自个儿的宝贝女儿,连女婿都没有瞧见。 “玉佛在屋里陪着无病呢”。 陪? 多奇妙的字眼,柳东泽皱了皱眉,“他都多大的人?还是个小奶娃不成,为何还需要人陪,玉佛——”。一扯着嗓子,便大声喊道。 他的声音够大,也够让屋里的人听得一清二楚了,他的叫声,不仅把玉佛叫了出来,连闻人夫妇也一并的出来了。 “爹,你回来了”。玉佛上前。 柳东泽盯着女儿看,一小会,便更皱了眉,“玉佛,你是怎么回事?爹才多久没见你,你怎么能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 鬼样子? 玉佛凝惑的低头看着自己,她还不是一个样,哪有变。 “爹你看错了”。她没有任何变化。 “才怪”。他可是很相信自己的眼,“你瞧你,你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了,还说没有任何变化,打算骗谁呢,长孙无病呢,他是怎么照顾妻子的”。敢反他的宝贝女儿照顾成这个样子。  玉佛轻轻的掀眉,看着父亲气乎乎的脸色。 他是真的生气了呢。 她为什么要让长孙无病照顾,她不过只是他的妻子而已,再说,她也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就算长孙无病没有照顾好她,那也无所谓的。 “爹,长孙无病受伤了,他现在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更遑论照顾其他人了。 受伤? 柳东泽的眉头,锁成一团了。 “他怎么会受伤?慕容海还是忍不住对他出手了吗?”。 “不是慕容海”。 “那是谁?”。 “不知道”。 “……”。 他们现在是在说什么? 受伤的连自己被谁伤的都不知道,他是木头人吗?要不要数一,二,三? 第2卷 第99章 “啧,啧——”。柳东泽双手环胸,低睨着床上躺着不能自由动弹的男人,是他的柳东泽的女婿。“你还真是柔弱的可以”。 长孙无病苦笑,有时候,他也的确是觉得自己很柔弱,随随便便就能被人伤到这个份上的人怕是不多吧。 至少,人家弱归弱,也没人会像他这么容易被人伤。 “无病惭愧”。 “你是该惭愧一下”。柳东泽理所当然的点头,“下一次就算要受伤也不能这么轻易的被人暗算,来,告诉我,那个暗算你的人是谁”。 “无病并不知”。长孙无病敛目,摇了摇头,“偷袭无病的人是从背后出手的,所以,无病无从看起”。 “是吗?”柳东泽一挑眉,轻飘的语气,很显然并没有把长孙无病的话当真,“你说别人就信啊,你还真的很乐意让别人把你长孙无病当成三岁小孩子来看”。 “……”。长孙无病无语,连苦笑的表情也扯不出半点。 “还真是嘴硬,为什么不肯说?藏在心里对你有什么好处?”。真是个木头呆子,“你是不是还想让那帮人再回来伤你?下一次,你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说不定小命不保,阎王爷一留下你就不肯让你回来了”。 “爹啊”。玉佛常扯住柳东泽的衣袖,“你不用说了,他说不知道就不知道了,没什么好问的”。 “不问清楚怎么去找那伙人?”柳东泽翻翻白眼。 “找那伙人也不需要我们亲自动手,相信慕容海会比任何人更积极的把那群人找出来,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等着而已”。 “哼——”。等? 这可不是他 “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手伸过来”。 长孙无病领病将手伸过。 无病依言将手伸过。 搭过脉之后,柳东泽并没有说什么,转身,看向女儿,“玉佛,乐柔的事你打算怎么办?是要等到长孙无病好些再动手?”。 “嗯”玉佛点点头,“乐柔已经同意”。 “同意就好,药你先找个地方收妥,有些药材很难找的,要是不见了爹会很困扰,等到床上这个好得差不多了,你再动手吧,有些需要马上处理的药材,爹已经处理妥当,不需要急”。 “我知道了”。抬眸,“爹不留在这里吗?”。 “不了”。他到处奔波的够久了,“长孙家这么多人在这里,我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回长孙家一趟看看你娘,过些日子再来”。 他就是个恋家的人。 如果不回家,也得将自己的妻子带在身边,这一次可是例外中的例外了。不但离开家那么久,连妻子也不在他们自个儿的家中。可算是他和玉儿成亲至今分离的最久的一次了。 再不好好去看看玉儿,他都要担心玉儿是不要把他忘了。 玉佛差点忍不住要番起白眼来,老天,他还真敢。 “是是是,那爹就乘早回去吧,这里的事,暂时就不要告诉长孙家,免得娘他们担心”。 “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为什么不告诉?”藏得起来吗? “他不愿说”。玉佛半低眸,凝了床上的男人一眼,“爹只要负责回家看娘就成了,好好的和娘在一块,别的,暂时当做没有发生”。 “也好”。他又不是多嘴的人,更何况,一向少言不经事的女儿都这么交代了,他一定会照做的。“既然这样,你们就继续留在这里”。柳东泽深深的看了女儿一眼,眼中无笑意,“玉佛,好好照顾自己,谁都可以有事,就是你不能”。 天下的父母都是有这么自私的一面,可不是只有柳东泽一人独有,天下人死光了都不关他的事,要是谁敢动他身边的人,他可是一句好话也说不得。 加倍也不够还。 若是长孙无病能告诉他罪魁祸首是谁,他是很乐意去替这个并不怎么中意免强还可以接受的女婿去出口恶气,既然他自己都不在意了,也怪不得谁。 事不关己,他留下来何用。 当天晚上,柳东泽便起程赶回临安长孙家。 “不如乘这个机会,你们就离开慕容山庄,等到将乐柔的解毒药弄好之后,再将药暗中送给闻人九,如此一来,谁也无需受制于慕容山庄”。一看长孙无病的情况好转,长孙浩就迫不及待的想离开慕容山庄这个鬼地方。 “爹,不行——”。长孙无病摇头,说话已经不再有气无力,出气多入气少的,不过,精神还不够好。“慕容海会大力找寻要暗杀我的人,只是因为有人动了他的客人,让他颜面无存,并非在他对长孙家真的还有交情剩,暂时,他还需要用得上我的能力,不会如此轻易的放我走。有第一次他抓着玉佛来要协我,定然也会用第二次的”。何必呢。 又要一人受苦,他宁愿自己一力承担。 “哼,可恨的慕容海”。长孙浩咬牙。“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真是该死千次万次”。 可不是—— 这个事实,谁都不会有意见。 只不过,通常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就算等到天遣,坏人也七老八十,活得差不多了,再来个遣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至少,前头还过过几十年的好日子。 做好人多可怜,没好日子过也就罢了,还死不瞑目。 好人难做,自然就坏人多了。 “爹,你先回去吧”。长孙无病深看父亲,“让无我留下来就可以,彻,你先陪爹回去”。 “回去?”长孙浩大惊,“无病,你在说什么胡话,这个时候,爹怎么可以撇下你回去,要是你再出点什么事,你要长孙家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你要爹用何颜面回家”。不用,在无病完全好之前,他是不会回家的。 他就留在慕容家,他倒要看看,慕容海会用什么法子来对付他。 “爹——咳——”。长孙无病无意轻咳一声,长孙浩就紧张得不得了,“怎么了?无病,你怎么了?没事吧,玉佛,玉佛,你快来”。 “爹——”。长孙无病拉住父亲的手,“我没事——”。 呃—— 玉佛已经进来了。 她淡淡的看了一眼一脸激动的长孙浩和一张无辜的长孙无病,迈步向前,稍看了一下,便又转身离屋,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 长孙无病有些尴尬。 他只是觉得喉咙有点痒而已,这病,让他咳都咳不出来,不像之前,或许,玉佛给他喝下什么特效药也不一定。 毕竟,玉佛对治病一向有特殊的能而,一般人,必定难解。 “怎么回事?”长孙浩怔然的盯着已然紧闭的房门,儿媳进来转了一圈,尽然又出去了,好好的干嘛来了又去,还一句话不说,他还等着知道无病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呢,“玉佛怎么了?她在生气?”就算是生气,可是,生谁的气?眼下可没有人惹她生气啊。 了解她的人,也不敢去惹火了她。  “我也不知道”。 “你好好休息”。长孙浩起身,“爹出去问个清楚”。 “爹,不用了”。 “什么不用,说不定是你的情况有变,玉佛不爱理人,可是不会无理取闹,你给我好好的呆着,不准随便乱动,要是让自己的伤更重,小心爹可不放过你”。 呃—— 被威胁了呢。 不过—— 他是真的觉得肯定不是他的问题,若是他有事,她会直接告诉他的,他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不至于像刚清醒时,连呼吸都困难,视线模糊,精神难以集中,那时,他还真的以为自己的命就快要丢尽。 已无力挽回,谁知,玉佛又一次救了他。 呵—— 其实,一切,他都看在眼里的不是吗?看着爹的背影,长孙无病苦笑,看得太清,看得太明,也不是一件福气。 当一切未随他所看而走,他会烦扰,当一切随他所看而走之后,他更觉无力。 一切定数,他又有何能力去改变。 ................................................................................ 长孙浩转了一大圈,才在乐柔那儿问到,刚才看到玉佛朝着厨房去了,他到了厨房也的确看到玉佛在煎药。 这些日子,无病还是必须天天按时辰吃药,玉佛说了,这药,起码要吃到他可以下床为止。 至于无病可以下床之日,遥遥无期,连玉佛也无法确定到是何日,他才可以下床。 “玉佛,你果然在这里”。长孙浩扫了厨房一圈,“这事怎么不让无我来,他闲着也是闲着,反正没什么事,煎药这种事交给他就成了”。 “不用,马上就好了”。 “对了,玉佛,刚才你替无病看了看,他没有什么大碍吧,刚才他还劝我先回长孙家”。 “他劝你回长孙家?”。玉佛抬头。 长孙浩点头,寻了个地方便不拘小节的坐下来,很显然是想与玉佛来个长谈了,“他是真的想让他爹我早点回去,让无我一个人留下来便成,他伤成这个样子,我怎么会放心得下,再说,伤他的人是谁都还没有查出来,没有找到凶手,我是不可能安心回去的”。 玉佛略一沉凝,手未停,不断的煽着火,“爹可以多留些日子,慕容海对长孙家至少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和气,在真凶未寻出之前,先让慕容海也好好体会一下日子并非一直会风平浪静的”。 长孙无病连他们都不想告诉,那一晚到底是谁把他叫出去的。 那么,他自然也不会告诉慕容海。 不知谁把他叫出去再从他的背后袭击他伤重至此,要查,谈何容易。 若是慕容山庄真有上天入地之能也不会在慕容山庄里还有人敢闯进来袭人,更是在事发之后,逃离慕容山庄连个影子都没有见着。 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了解。 光是袭击长孙无病那人也必定是与慕容山庄有着极密切的关系,对慕容山庄的安排步署了然于心,否则,哪能那般轻易的算准时间,那么轻易的就得手。 这里可是住着闻人九,就算真的有人不把新任盟主这个位置放在眼里,却也不能不理会闻人九的武功,武林大会那一日闻人九的表现,相信,早就传遍整个江湖。 除非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否则,谁人不知闻人九的武功诡异,深不见底,他一出手,少有人能活命。 “哼”。长孙浩冷哼一声,一想起慕容海他就满肚子的火气,“他若还有好日子过,其他人还活着做什么?”现在玉佛能保证无病是真的没有生命危险,他的心早就安在肚子里,虽然仍不能完全的放心,却可以分出一部份的精神,一天按三餐的去找慕容海“叙旧”。“你放心吧,爹只要一见到他,就跟他讨个说法,这普天之下,可不仅仅只有他慕容海可以给别人脸色看”。他长孙浩也很爱给人脸色看。 长孙家人善,不爱出头,可不代表就爱受人欺。 这口气,长孙家是不可能这般硬生生的吞下去。 慕容海捡了多少便宜,总有一天,长孙家定让他一分不少的全数吐出来。 第2卷 第100章 事情变得棘手。 真相无法查明,一切深埋地底,再也无法见天日。长孙无病只字不提,他一再的宣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袭击他的人是谁,更是忘了那天他是为了什么原因才离开院落跑到外头去让人家打的。 他说不知道,人家也没有理由再多问。 他是受害者,理应是最希望找出真凶,真让对方得到应有的惩罚的那个人。结果,他却什么也不知道。 慕容海能找到的就是那几个当夜入庄袭庄击他的人,而那几人,有二人不知所踪,有二人已死,查无所查。 他的兴誓旦旦成了笑话,他的承诺一点效果也没有,他慕容海成了空口说白话之人,这怎能不让他感到气怒。 慕容山庄才刚办过喜事,却让他连欣喜都感觉不到,便出现了这样一桩让他头大的事。 “没有找到凶手?”。 “长孙兄,能查的人,能查的地方我都彻底的清查过了,两个袭击无病的人也已经死了”。 死了? “那两个是什么人”。长孙浩也不是简单的角色,随便两句就能糊弄得了他,这一次的调查结果,他也清楚,慕容家的一举一动也在长孙家的监控之下,“为何我听说这一次入庄袭击的人有四个”。 他知道? 慕容海心中大惊,却丝毫不曾表现在脸上,“的确有四人,不过,其他二人已经失踪,无人知晓他们是什么人,眼下,怕是一时半会不好找出”。 “不好找出,就不找了吗?”。长孙浩逼问。 慕容海脸色一僵。 没错,他的确是不想找了,为了替长孙无病找到凶手,慕容山庄和他已经在这件事上花费了太多的心血。 其中两个已死,也死得应该。 只是,要再找到另外两个失踪的,只怕要花上更多的时间,这些时间,慕容山庄可能做更多对他有用的事。 最重要的是长孙无病还活着,还能为他所用,就算长孙浩再气氛,再不甘心又如何。只要柳玉佛还中着血丝蚕,他就得乖乖的为他所用。 “长孙兄别气别恼,慕容山庄一定会将这件事彻查到底的,只不过,需要多久,我还无法肯定,还请长孙兄见谅,只要一找到另外两名凶手,我一定会将人亲自送到长孙家去”。 什么? 长孙浩微一挑眉。 “你这是在下逐客令吗?”。 “当然不是”。慕容海故做震惊状,“我怎么会赶长孙兄走呢,长孙兄想留多久都可以,慕容山庄皆欢迎,更何况,无病和玉佛还在这里,前些日子,无病更是帮了慕容山庄不少的帮,光是这一点,就够让慕容山庄好好的感谢,只不过——长孙家家大业大,长孙兄身为家主,离开这么久真的妥当吗?”。他忧心的问。 “这一长孙家自会安排,等无病再好一些,我就会回去”。 “那就好”。 .............................................................................. 清晨一大早长孙无病便醒了,他双眼睁着,半点睡意也无,静静的躺在床上,侧首看着睡在软蹋上正熟的玉佛。 这些日子,她都以软蹋为床,所幸,她的个儿娇小,倒也不至于睡得不舒服。 他受重伤的这些日是子,她一直都是比他晚睡早起,当他看到她的时候,从来不曾睡在,或是坐在那张软蹋过,曾有一度,他以为,那不过是房里多出来的一件摆设罢了。他要她同他一道睡。 她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拒绝,不过,仍是睡她的软蹋。 她的眼底,仍可见的淡淡黑影与疲意,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了他。有他这个没用的丈夫,她也是很辛苦的呢。 长孙无病苦笑。 若是他还有点良知,他会好心的就此松手,放开她,让她继续去过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生活。只可惜,他已经尝到自私的甜头,从她踏入长孙家的那一刻,从她成为他妻子的那一天,他便知道,要放开她,是难了。 现在,就更难了。 他宁可不要了这条不值钱的命,也不肯放了她。 转回头,望着床顶,心中喃喃自语着,“长孙无病,你可真是一个天底下最自私的家伙”。 那又如何,人本来就是自私的。 “所以,为了让自己快活,却让心爱的女人担忧吗?”。 正因为会担忧,她的心才会慢慢的朝你靠拢。 “她在你身边,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你并不仅仅是想与她当一对平凡到相敬如冰的夫妻,你更想的是与她成为柳东泽和常玉心那般恩爱的夫妻,若不能让她一步一步的朝你靠近,总有一天,她会一步一步的远离了你。 “……”。 两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是那般的清楚,是两个他在交谈,是他心底最深处的想法。于是,他决定做那个自私的男人。 他宁愿继续做他的短命鬼,在活着与死去之间挣扎着,一次又一次,只希望籍着一次又一次的生与死,将她紧紧的牵系在自己的身边。 不让她被别人夺走,永远的离开他。 “你醒了”。不知何时,软蹋上的人儿已经醒为,双眼清明的看着他,秀气的眉儿有些微挑,似是不以为然,“一大早的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的伤还有多久才会好”。他,对上她的眼。 “心急吃不成热豆腐,慢慢养”。想要养回以前的样子,他还必须多睡,好好的在梦里梦上一回。“一副破身子也不知道要好好的休息,你以为你的精力惊人吗?”。 呃,被骂了。 “我觉得精神好多了”。 “是吗?”玉佛不信,把住他的脉,“回光反照”。 吓—— 长孙无病怔然一张脸,所有的表情都不知道惊飞到哪里去了,两只眼睛快要瞪暴出来一般的凝着玉佛那张再平静不过的小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听到的正是“回光返照”这四个字。 她不是说他没什么大碍了吗?只要好好休养。 莫不是他真的没有好好休养? 他已经很乖,她说什么便做什么了,除了隐瞒了一点点不该让她知道的事,可是,那又与养伤无关。 “玉佛,我真的——”。没救了吗? “再这样下去,我保证你马上没救”。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的望着他。长孙无病心头一惊,很识相的点头承诺,“我一定乖乖听话”。她是认真的,再依她的话,他可能就真的活到头了。 “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多远丢多远,你爱想是你的事,不过,你的身体要是越来越糟,抱歉,我不会再治这样不合作的病人”。她冷冷的提醒。 胡思乱想,精神不济是病之大忌。 心神不宁,没病也会因此生病,更何况,他满身都是病,除了外面一层臭皮馕暂时看起来还是好好的,里面都快要坏透了,他还一点自觉也无。 “玉佛——”。长孙无病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唉—— 他无声叹息。 原本还真的以为有玉佛在,就是老天爷也会赏脸给个三分薄面,看起来,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老天爷是不会给面子的,眼前这位长孙夫人也决定一点面子都不给。 好吧,他不想便是。 ................................................................................ 这是洛天凡和慕容妍的不知第几次拜访了,也不知是第几次被拒了,他们来一次拒一次。他们却仍然来得这么勤快,连慕容海来的次数也不到他们的三份之一,这一对新婚夫妻不好好的去过他们的二人世界,到是对长孙无病很感兴趣。 “两位请回吧,我大哥的身体还很虚弱,不适合见客”。长孙彻的第一次关卡便不放通行。 慕容妍柳眉一挑,美目一睁,“我们来几次,你们就拦几次,我们明明听说长孙无病已经没有大碍,只需要好好休养,并不妨碍见客,我爹不是来看过他几次吗?怎么?他不便见客还是在挑客人啊,堂堂慕容家的大小姐和大姑爷还不够格来见他吗?”。 说实话,还真是不够格呢。 “妍儿——”。洛天凡轻拍新婚妻子的手,柔声安抚。 长孙彻冷眼看着。 洛天凡可真是个能人,将来怕是比慕容海还要青出与蓝,装得一点都不像是假的,没几分眼力的人还真是看不出来。 眼中透出来的明明就是厌恶。 对慕容大小姐的厌恶,却还能柔情闪闪,轻声安抚,他看的直想吐。 “两位还是请回吧”。回自个儿的屋里谈情说爱去,别污了别人的地。 “长孙彻——”。一声娇喝,“你别给脸不要脸,可别忘了,你现在站着的可是慕容家的地方,对着慕容家的人说这样的话,你真觉得合适吗?”。 合适—— 当然合适,再也没有这些话更合适她的了。 长孙彻不在意的笑笑,若是平时,就算慕容家花钱想请他来坐一坐,他还不屑来呢。“慕容小姐这么说就不对了”。他耸肩,“若是在下没有记错,早在前些日子,慕容小姐就已经出嫁,呃——如果没记错的话,是嫁给你身边这位姓洛的公子吧。”。洛家夫妇脸色皆微微一变,一个明显,一个细微,却仍有变。可见,长孙彻的话刺进他们的心里了。“正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高贵如慕容小姐不会没有听说过这句话吧”。 慕容妍的脸色气得一阵青一阵白,一口贝齿几近咬碎。 “这里的确是慕容山庄,不过,赶人这种事最好是交给慕容庄主,而不是一盆已经泼出去的水”,不以为意,笑咪咪的表情猝然一变。长孙彻俊颜沉下,冷冷的盯着洛家夫妻,“如果没有别的事,最好请回,要是扰了我大哥的清休,害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可保不准长孙家的人会不会发疯做出一些有失常理的事来”。 这是威胁—— 明明白白毫不遮掩的威胁,堂堂慕容山庄的大小姐和大姑爷尽被一个不知所谓的小子给威胁了。 “你放肆——”。慕容妍一声娇喝,掌风已出。 长孙彻悄一闪身,躲了开来。 他的武功虽不如二哥,却也自成一派,一个不学无术,只知道耍嘴皮子,靠着家族名声登上武林排行榜的女人他还不放在眼里。 更何况—— 站在慕容妍身边的洛天凡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 同是商人,对洛家他则有不知之理,洛天凡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自保能力仍是有的,不过,还称不上有看头,恐怕连慕容妍的武功都比不上。 “你敢躲”。 “笑话”。冷哼一声,他又不是傻瓜,还傻傻的站着让慕容小姐打着玩吗? 原来,她的名声是这样“打”出来的。 真是好武功。 “住手——”。后来的长孙无我冷喝一声,“打什么打”。他瞪了弟弟一眼,“一天到晚就知道玩玩玩”。 吓—— 冤枉! 长孙彻苦着一张脸,只差没有双手高举,大喊大人明鉴了。 “想打出去打,在院里打死人都被你们吵醒了”。一瞪慕容妍和洛天凡,“你们又来做什么?你们没事可不代表别人也没有,我大哥是在慕容山庄遇袭的,没有抓到凶手之前,希望你们先考虑一下自己的脸面,不要再厚着脸皮上门来探访,长孙家没人会需要这种假情假意”。 真狠。 长孙彻都快要佩服起二哥来了,一出口就点死穴,他就做不到。 不过—— 这一次大哥再度受伤可是把二哥仅有的那一点礼貌全都磨了。 想想看,他跟二哥比起来,还真是个温柔的人呢。 “长孙无我,长孙彻,你们尽敢这么说话,别以为我会这么算了,咱们走着瞧”。狠狠的放下一句话,慕容妍扯着丈夫的手气冲冲的离开。 第2卷 第101章 慕容妍带着丈夫气匆匆的去见慕容海,堂堂的慕容家大小姐,这口气,她怎么可能硬生生的咽下去。 就算不是在慕容山庄在,不是在慕容家的地盘,有人敢这么对她,用那种语气跟她说话,她也一定不会善了的,更何况,这里可是她的家。 嫁了人又如何,她嫁的可是洛家未来的家主,身价更是水涨船高,小小一个长孙家哪够洛家瞧的,尽还不知好歹的出言不训,不好好的给他们脸子瞧,他们倒还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这里是谁当家作主了。 盛怒中的慕容妍是谁也拦不住,她与洛天凡一路直闯到慕容海的书房。 “爹,爹——”。 书房内,慕容海皱起眉头,满脸寒气,书房之中,未经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尚自闯入,“外面是什么人?”。他问。 门外护卫立刻回话,“回庄主的话,是大小姐与大姑爷”。 慕容海略一迟凝,放下手中笔,起了身,若是只有妍儿,他会毫不犹豫的让人把她赶出去,以免扰了他的事。 若是洛天凡也跟着一道来,他便不能冒冒然的赶人。 眼下,慕容与洛家虽是亲家,却也没有亲到骨子里去,这等半生不熟的关系最容易生变,到时候,一旦两家交情僵硬,可是前功尽弃。 “爹,你果然在这里”。慕容妍不客气的一把推开门前的护卫,身后,洛天凡一言不发的跟着。 “到底是怎么回事?”慕容海摆出长辈的威胁,瞪了女儿一眼,“都已经嫁人了还这么没规没矩,难道不知道这书房不是随随便便可以进的吗?”。 “爹——”。慕容妍不奈何的唤道,平时让她来她还不想来呢,“爹,我们当然不会随随便便的闯进来,会来这儿是找爹给咱们夫妻出口气”。慕容妍一转身,回到洛天凡的身边,抱住他的胳膊,“爹,你都不知道长孙家一家人的态度有多么的恶劣,我和天凡不过是好心的想去探望长孙无病的病情,他们不让也就罢了,尽然还对我们冷嘲热讽一般,这口气,我们是怎么也忍不下去的”。 长孙家? 又是长孙家—— 慕容海一阵头疼,近来烦扰的事,都是原由长孙无病的伤而起。他们好好的插上一脚做什么,是嫌他还不够烦吗? “尽然他们不让你见,你就不要去见,长孙无病好了之后再说,他伤的很重,爹去过几次都没有见到他的人,他们是慕容家的贵客,别让人家以为慕容家一切的待客之道都是虚假的”。慕容海厉言道。 女儿的任性他这个为人父的比谁都清楚。 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 现在长孙家巴不得谁也不理。 “岳父”。洛天凡轻轻一笑,一切尽在谈笑中,他轻抚慕容妍的手,安抚她急切的情绪,一边还能安然与岳父说话,“妍儿和天凡也是慕容山庄的一份子,身为慕容家的人,想对山庄贵客表示关心想来也不是过份之事,怎料,长孙家的人却一再的推拒,据天凡所知,长孙无病的伤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才是,受了如此重的伤,光是长孙家一家人照看怎么能说得过去,要是让江湖人知道,岂不要耻笑慕容家把受重伤的客人晾在一旁不理会吗?”声音不大,语调不重,说出来的话也不十足的有理。 却让慕容海多看了他两眼。 商家最讲究的就是信用和关系,表面功夫的确要做好。 不过—— 眼下不是需要做表面功夫的时候。 “你说的没错,只不过,长孙无病就算没有生命危险,身体却仍然无比虚弱,若不是有柳玉佛的医术吊着他的命,他早就死了,眼睛,除了让他好好休息调养身体,别无他法,你们想要表示关怀,等他稍好一些再去”。真要把长孙无病气死,他可是得不偿失。 玉佛—— 的确。 素有“毒医佛小”之称的柳玉佛医术了得江湖人人皆知,什么凝难杂症到了她的手里,根本不值一提。 长孙无病之前亦是为她所治。 这一次—— 尽然又是。 “岳父说的是,尽然如此,天凡与妍儿过些日子,等长孙无病的情况好些再去拜访”。洛天凡识趣的顺着岳父大人的话势走。 “知道就好”。慕容海满意的点点头。 不待慕容妍发表什么意见,便轮到洛天凡扯着她的手离开书房,出了书房,已经远得他们即便再大声,书房里的人也听不到了,慕容妍才用力的甩开被洛天凡握着的手,“天凡,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那么听爹的话,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吗?明明就是长孙家给我们脸子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一次接着一次,你真的受得了吗?”。 “没有人要我们去受”。洛天凡淡淡的回道。 慕容妍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之前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要去看看长孙无病的情况,怎么才一会的功夫,你的想法就来了个大变样”。男人心,可是比女人心还会变? “不,你弄错了”。洛天凡露出一抹飘雅的笑,悠然捧起慕容妍的发,眼神迷离,“我们并不是如此甘心,不过,你爹说的没错,这样硬生生的再闯进去,非但得不到任何好处,还会里外不是人”。何苦来哉。 他去探望长孙无病自是有他的目的,里外不是人,可从来就不是他的目的之一。 唇,一扯,一抹莫测高深的笑扬起。 慕容妍皱着眉头看着她的新婚丈夫,虽是嫁给了洛天凡,她却一直知道,自己对眼前这个男人是一点都不了解。 他,不是一个能让人轻易看清的人。 原以为看清了,结果,相处的日子一久,你才会发现,原来之前自以为的看清,全都是假的,错的,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天凡,你告诉我,为什么对长孙无病这么感兴趣?”。 “岳父特别看重长孙无病与闻人九,闻人九之所以被看中,寻常人一眼便瞧出,至于长孙无病,我却一直不懂,岳父到底是看重他的哪一点”。 “所以,你才接近他,打算好好的了解他?”。 “没错”。洛天凡点头。 “不需要这么麻烦是”。慕容妍摇了摇手,“关于长孙无病的事你可以直接问我,我知道的虽然不是爹的全部,不过,该知道的,现在都已经知道”。 是吗? 洛天凡一挑眉。 他不曾问,也不曾想过要问慕容妍。 只因一开始便认为就算慕容妍真有所知,也不一定就是真的知道,或许,她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些小道消息。 不过—— 眼下听听她的说法,看看她知道些什么,也不是坏事一件。 ................................................................................ “爹,咱们可以回去了”。 “回哪去?”。 “回家啊,长孙家,你该不会忘了自己家在哪吧”。 “臭小子,你爹我当然知道长孙家在哪”。长孙浩气得吹胡子瞪眼,看着三子,手痒的想要立刻往儿子身上招呼,“谁告诉你我们可以离开了”。 长孙彻耸耸肩,往兄嫂的屋里一侧首。 “大嫂说的,她说现在大哥的身体已经稳定多了,只要好好的休养再休息,相信假以时日,会像平凡人一样再站起来,继续走路的走路,坐车的坐车——呃,好吧,后果是我自己加的,反正大嫂的意思就是我们留在这里也没有太大的用处,现在我们可以回家了”。交代完毕,就这么多了。 “玉佛为什么不跟我?”。长孙浩才不信。 “爹啊”。长孙彻跳下拦杆,“大嫂那么忙,她想起来的时候,我刚好在嘛,她就跟我说了,而且,她是要我和你一起回去,让二哥留在这里,听说是大哥提议的”。 之前都已经跟他自个儿提过了,他可不同意。“哼,你大哥大嫂的意思又怎么样,爹不愿意走,他们还能赶人不成”。 当然不能赶了。 谁让他是老爹,别人不是呢。 长孙彻翻翻白眼,双手往亲爹肩上一搭,“爹,大哥还让我告诉你一件事,为了长孙家的根基,你这个家主最好赶快回长孙家坐镇,否则,等你下一次心甘情愿的回家去,说不定长孙家就来了个大变样,变得连你自己都不认识了”。 “胡说,长孙家还有你大伯和叔叔,还有你们的堂兄弟,多的是人才——”。话一顿,长孙浩的表情有些复杂。无病若是无事不会讲这样的话,他不会用这种理由赶他爹走,莫不是,长孙家真的会有事发生?眉头一皱,长孙浩瞪着长孙彻,“你大哥真的这么说?”。 “没错”。 “唉——”。长孙浩深深叹息,事到如今,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你和无我留在这里,我自己先回去”。 “不行,我必须跟爹一起回去”。这一点,长孙彻可是半点步都不让。 “你爹我不是三岁小孩”。 “就算是我也得跟,这样吧,大不了我跟爹回去长孙家,若是没有什么事交代给我做,我再回来也成的,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天的路程而已”。长孙彻可不轻易妥协,“好了,爹,别把时间浪费在这里,有二哥在,没事的,再说,外头还有龙七的人看着慕容山庄的一举一动呢,我们也真的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的确—— 慕容山庄外不仅有龙七的人还有长孙家人的一直都在秘密观察着慕容山庄的一举一动,若有大举动,龙七也会出手。 长孙浩虽心有不愿,却只能这么做。 他没有别的选择。 “好吧,我去跟你大哥大嫂说一声”。 “我陪你”。长孙彻乐意极了。 翌日,长孙浩已长孙家有急事,与长孙彻匆匆离开慕容山庄,留下长孙无我随侍,长孙无我也就一直住在那处院落之中,偶尔会在白天时离开慕容山庄与龙七议事。 这一次,长孙无病的身体并没有奇迹可现。 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的身体复原程度慢得让人不敢相信,之前玉佛的药,对他再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他的身体,必须一步一步慢慢的调整,这个调理的过程,将会是漫长的。 二个月,他才可以免强坐起身来,精神稍好一些,与人说说笑笑,却不能太过激动,更不能下床。 还需要忌这个,忌那个,他真正能吃的东西不多。 给他吃的,吃了这几个月,他早就吃得快要反胃了,却不敢往外吐,一口一口还是得乖乖的往自己的胃里装。 近三个月,慕容妍与洛天凡马上就要起程离开慕容山庄,回洛家再举行一次大礼,这一次,慕容海会随他们一到到洛家,这一次,将是慕容山庄与洛家真正结盟的仪式,不仅是整个江湖人尽皆知,是整个天下都人尽皆知,连高坐庙堂的那一位,也会知道京城首富洛家的亲家是何方神圣。  洛家年年都得到朝廷的重赏,“最佳商户”年年落入洛家,从来不曾让其他望眼欲穿的人家沾上半分香气。 洛家的生气兴隆,交上朝廷的税收自然是十分的可观,且年年不少,更是多交税,此等好商户,生意场上自然是吃得开的。 更何况,洛家上上下下识得的朝廷官员可是不在少数。 慕容海正打算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的认识那些以前没有多大机会可以如此接触的人群,慕容山庄仅留下慕容敬护守。 慕容海这一走,其他人可都是松了口气。 至少,他们有一段悠闲的日子可以过了。 江湖事,仍是往慕容山庄送,却不是闻人九出面解决,一切,都由慕容敬着手,他能处理之事,立即处理,若是不能处理,还必须同暂且搁置等到慕容海回来之事再行处理。闻人九对武林盟主这个位子,可是一点兴趣也无,更无责任感可言。  第2卷 第102章 清静的院落,宁静的无声无息,整个慕容山庄都难得的处于一片沉静当中,家中无主,众人安息。 难得的,长孙无病精神很好的醒着,并不是他不想睡,而是因为睡得太好,以至于眼下是真的睡不着了。 闻人壁不小心感了染了风寒,闻人九和乐柔紧张得不得了,玉佛开过药之后,便由长孙无我出庄买药回来。 二个时辰之后,长孙无我便提着药回到慕容山庄,买回的不仅仅是让闻人壁服下的药,还有的是长孙无病要用的药。 “大嫂,你看看是不是这些药”。他懂买药,却不确定是否真的是大嫂需要的,毕竟,有些药,并不多见,要是山下的大夫为了钱财卖假药亦是常有之事。花钱事小,万一吃了假药身体吃坏了事大。 玉佛额首,接过药,打开一一看过之后又点了一下头。 “没有问题”。她从中挑出一部份,“这些是给壁儿喝的药,你去煎好,等煎好壁儿的药后,再把这些药煎一煎给你大哥端过来”。 “我知道了”。长孙无我点头,他留在这里无非就是打打杂,做做帮手的,现在西线无战事,不需要太过警戒,只好做做下手,慕容山庄的人可是信不得。这种要吃进肚子里去,一个不小心就会出人命的事,还是自己动手比较好。 抱着药,长孙无我才走两步,突地想起下山买药时看到的一抹人影,甚是熟悉,原本不想多说什么,不过——“大嫂,你对洛天凡这个人有什么看法”。他对慕容家新上任的姑爷只有商场上的评价而已。 商场上,众人皆知洛天凡是个青出于篮理胜于篮的商者,经营手法更胜其父,所有人都相信,未来的洛家会在洛天凡的手中更加的发扬光大。 洛天凡? 玉佛微微一怔,有些不解长孙无我的突然问起,“你为何会突然提起此人”。 “其实也没什么”。长孙无我一耸肩,“这几天慕容海和他一同回洛家,理所当然的,他应该是在前往洛家的路上,我只是奇怪,刚才下山买药的时候,好像看到一个与他颇为相信的人,也许,是我看花了眼”。 再怎么说,慕容海还跟着。 洛天凡是无法使用隐形之术的,他怎么可能撇下慕容海与慕容妍。再说,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想想,或许还真是他看错了。 毕竟,这天下之在,是无奇不有,一个相似的人而已,并不稀奇。 留下这些话,长孙无我煎药去了。 玉佛静静的站了好一会,黑白分明的双眸,望着天际飘过的云朵,定定的——心思翻转,若是看错,长孙无我便不会提出来,长孙无我不是不小心不警慎的人,就是因为心中有八分怀凝才提。 看来—— 洛天凡是费了心思才脱离队伍,把慕容海和慕容妍支开,至于他,仍留在这里,是有事待办?还是有计谋要实施。 玉佛眸光一闪,眼儿蓦然大睁。 随即,她旋身进了屋。 长孙无病还醒着,他很无聊,正想大声叫着玉佛来陪他,心里念着的人,便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玉佛,你来了,是无我回来了吗?”。 “嗯”。 “这些日子还真是辛苦无我了,不仅要到处奔波,还要做这做那”。无我也是长孙家的二少爷,这些活计以前都有下人做,哪轮得到他堂堂的二少爷动手,现在,倒是一件不落的样样都能上手了。 “他心甘情愿”。玉佛站在床沿,专注长孙无病脸上的有情,“长孙无病,那晚把你叫出去的人是不是洛天凡”。 “……”。所有未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全数咽了回去。双眸怔然,他微张的嘴,呆呆的看着玉佛仍旧平静的脸。 她,是怎么知道的? 那一晚的事,应该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知道的,那一晚,四处安静的看不到一个人,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玉佛更是留在房里。 “怎么会呢”。他表情一缓,涩声开口,“我说过,那一晚发生了什么事,已经记不清楚,至于洛天凡,他没有理由对我动手,他已经是慕容山庄的姑爷,对我出手之于他并没有好处”。 “怎么会没有好处”好看的唇儿微微一扯,他的模样骗不了人,还真的以为自己的假装可以十全十美,谁也骗得倒吗?“只要你死了,我跟你就没有任何关系”。 “我——”。 “他便可以光明正大的用各种手法来拥有我”。 “玉佛——”。长孙无病一咬牙,她知道,她都知道,原来,洛天凡把这事儿都告诉玉佛了吗?玉佛为何不告诉他?“我——”。 “他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吗?那么,你为何还要替他隐瞒,你觉得这样很好玩?”。 “不是”。长孙无病摇头,“我不说有我的道理,玉佛,咱们别再提这件事了好吗?反正事情已过,我也好好的——”。 “好好的?”玉佛的眸中,寒光乍现,“你要死不活的叫好好的吗?你让我费尽心力救活你叫做没什么事吗?长孙无病,你是真笨还是假笨”。 呃—— 他希望自己是真笨。 他想起身,却发觉,身体是真的不受控制,还真是严得得让他不得不承认玉佛的话,不是那么轻巧的事,他是真的几近死亡。“玉佛——”。他探手,玉佛却后退一步,在一旁的桌边凳上坐下,“你也别乱动,再出什么事,别指望我再出手”。 “我知道了”。他乖乖的躺着,不敢乱动,“玉佛,你只要相信我,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他的双眼,紧凝着她,“现在,我还不能说,等能说的时候,我一定会完完全全一丝不落的全都告诉你”。 “……”。 “玉佛,你为什么不开口说话”。 “……”。 “玉佛”。长孙无病更急切,“我真的不是有意骗大家的,我——”。 纤手一抬,制止他再说下去,“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如若真的是洛天凡下的手,很显然,他是要致你于死地,不可能因为你的好运而放过你,今天长孙无我下山买药的时候见到一个与洛天凡相似的人,或许,洛天凡还留在附近,找机会再对你下手”。 什么—— 洛天凡还没有死心,长孙无病轻呼出一口气,他知道洛天凡是不会死心的,更知道,他一心想要致自己于死地。 向来是天之娇子的洛天凡从来没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手的,第一次放了真心的女人不但不理会他,还巴不得甩得他越远越好,这口气,他怎么能咽得下去。 只是,他们还能怎么样? “玉佛,先别去管他,说不定是无我看错了,他和慕容海一同回洛家了,短时间之内是不会回来的”。 没错。 这的确是他们说来安慰自己的话。 玉佛有些复杂的看着长孙无病,起身,上前,低头看着他,注视着他的脸,好一会之后,才轻启唇,“下次如果你还想死的话,不需要让别人动手,直接告诉我一声,任何方法都可以”。想怎么死,她都可以随他。 她身边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男人。 “我——”。长孙无病苦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是有句古话叫做[福祸相依]吗?说不定,祸事之后,降临的便是福了”。 “是谁教会你这么天真?”玉佛两眼往上翻。 “这样才过得开心,不需要太辛苦,人生苦短,何苦再跟自己过不去”。 “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大家”。 “没有了”。除了这件事之外,和之后未发生的事,他真的没有什么事好隐瞒的,他与玉佛一直在一起不是吗?两人日夜相依,他想要隐瞒的事,少之又少。 若非不得己,他不想隐瞒她任何事。 她想知道什么,他皆可以一一告之。 只是—— 为了未来,为了有一个更好的未来,可以与她一起度过漫漫人生,有些事,他必须一直瞒下去。 一直,一直—— 玉佛不再说什么,她不喜欢逼别人。更不喜欢别人逼他,他说没有,便是没有,就算有,那也是他自己的事了。 与她无关。 “你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真气吗?”她问。 长孙无病松了口气,知道她不再打算继续问下去了,若她再问,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他摇头。 “没有”。好奇怪,“我一点都感受不到体内有真气”。凝着玉佛的明眸,“玉佛,是不是这一次的受伤,打散了我体力的真气,全都消失了?”也就是说,他之前的武,都是白练了,留下的只有空的招式了。 “这个还不好说”。玉佛替他把脉,“我不懂武,不过,据我所知,就算受了内伤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情况发生,除非对方将你的内劲全都吸走,才会一夕之间散失真气,否则,它应该还在你的体内”。只是,再也感觉不到。 “说不定等我身体再好一些,可以提气试一试,现在,就随它吧”。他不强求,也强求不了,原以为练好了武,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玉佛,谁知道,从来就不曾真正的派上用场便已经到尽头了。 第2卷 第103章 洛天凡以先行回洛家打点为由与慕容家父女分开,让洛府的管家慢悠悠的带着他们回洛家,他,则是先行一步——如今更是退后一步回到慕容山庄。 当初的重击以为长孙无病必死无凝,谁知他尽命大的存活至今。 长孙无病是为因何没有告诉慕容海那晚把他叫出去的人是他,他不想过多追究,这种失误,一次就够了。 他洛天凡的生命里,容不下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 事不过三,这一次,他一定要让长孙无病命丧慕容山庄。 “爷,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 “带他们进来”。 “是”。 这一是一处院落,早已弃之多时的破旧院落,院落的主人据闻是外出做生意,最后发了财,便忘了有这一处小小的院落。 只不过,院落就算是废弃了,也是属于个人的,官府不曾收归,百姓亦不能挪为己用。 如今,却成了洛天凡的暂据点。 那一帮人,是洛天凡让人网罗的亡命之徒,为数不多,十来个而已,个个武异超群,走得却是江湖上的旁门左道,不被江湖人士待见,名声恶臭。 自从几年前被洛家找到,便一直为洛家所用。 只不过,人数过少,否则,洛天凡也不会想要攀上慕容山庄这门亲,毕竟,不待见的人,终是不待见的。 哪比得上慕容山庄这样的光明正大。娶妻,终归不过是个女人,更何况,眼下男子三妻四妾是理所当然之事。 为了洛家未来,让他娶一个不爱的女人,又有何难。 他不曾料到会遇到柳玉佛,更不曾料到会被柳玉佛的气质所吸引,更让他不曾料到的是,他心爱的女人尽是一个有夫之妇。 这让他情何以堪。 “爷——”。来的,只有在人,并排在洛天凡面前,恭恭敬敬。 “查得如何?”。 “回爷的话,慕容山庄眼下虽然戒备森严,不过,比起上一次并无严上多少,难就难在长孙无病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人在,是否一并的将长孙无病身边的人都杀尽”。 “杀尽?”洛天凡冷哼一声,不是他瞧不起这一群人,是太过了解,“你们加起来,都不是闻人九一个人的对手,更不要说是对其他人下手,据我所之,长孙无我也不是吃素的,他的身手可不比你们任何一个低”。 闻人九—— 这个名号,只要是在江湖上混的都知道,当今的武林盟主武功之高,之诡异,听到说现在还没有人知道闻人九的武功师承何派,到底厉害到了什么程度。 欧阳顶在他手里都过不了几招,更何况是他们。 欧阳顶可是江湖上的前辈。 据说,在武林大会上,出手可是比往常更厉害上几分,那么,闻人九就更深不见底了。 “继续关查他们的一举一动,长孙无病的房里不可能时时刻刻有人,就算有人,你们也必须分头将人引开,再对他下手,除了柳玉佛,其他人,随便你们怎么对付,只要记得,长孙无病一定要死”。 “属下遵命”。 三人领命离开,一会,便带上其余几人,一同上慕容山庄去了。 ........................................................................................... 闻人壁的风寒好了,小小的人儿又可以开开心心想跑哪和就跑哪儿了。这几天生病可反他给闷坏了,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这儿不能去,那儿不能去,还要吃苦苦的药,哭都没有用,爹娘硬是不肯理他。 “玉姨,玉姨——”。小家伙直往前冲,后头的乐柔都赶不上他的速度。 “壁儿,壁儿,站着别动,不准吵到长孙叔叔”。乐柔轻呼,生怕儿子就这么硬生生的闯进长孙无病的屋里去了。 闻人壁终于停下脚步。 不甘愿的回头看着娘亲,噘着可爱的唇,“娘,人家又没有要去吵长孙叔叔,人家找玉姨嘛”。 “你找玉姨做什么?”。乐柔真是无奈。 “玩儿”。 玩,谁要跟一个小小子玩,跟他有什么好玩的,顽皮的很,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习惯这里了,有了大人的僻护,这儿除了地方不同,生活基本上与绝谷是相同的,所以,小家伙也不会再沉静下去,倒是顽皮起来了。 “现在不行”。终于抓到了,乐柔将儿子抱在怀里,无奈的叹息,“玉姨要照顾长孙叔叔,我们不能去吵他们,等长孙叔叔的病好了,咱们再去找他们玩儿好吗?”。 “长孙叔叔的病还没有好吗?”闻人壁不解的抬起头来,“可是,壁儿的病已经好了啊”。 “壁儿是小病,长孙叔叔是大病”。乐柔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那壁儿也要看长孙叔叔”。 “不准”。跟在身后一直未开口的闻人九终于开了口,淡淡的注视着儿子的小脸,说道。 “爹,人家要去嘛,娘,我们去好不好,好不好?”。 好—— 不好? 再不好也太迟了,他们的声音太大,大得足以将房里的人给吵出来了,果然,玉佛打开门,站在门内,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正在争论着要不要进去。 “进来吧”。玉佛道。 “玉姨——”。闻人壁高兴的唤着。 “乖——”。玉佛摸了摸跑上前来的小人儿的脑袋,“不许吵闹哦”。 “好”。闻人壁乖乖的回道。 乐柔满是歉意的朝着玉佛额了额首,脸上的表情极度的不自然,都怪她,实在是太宠溺这唯一的儿子了。 “玉佛,对不起哦,又来吵你们了”。 “无妨,他现在没有虚弱到连一点吵闹都经不起”。不过,也没有强壮的想要干嘛就能干嘛。 “无病好一点了吗?”几人进了屋,来到长孙无病的床前,他仍醒着,平时他们都会来看看他,不过,一般都是在他睡下时。 这会,他正醒着。 “我已经好多了”。他笑着道,话虽如此,脸色却没有好看到哪里去,仍是无半丝血色。 “脸色看起来还是一样的没什么精神”。乐柔看看玉佛,病人说的话可不算得数,得听大夫怎么说,长孙无病的脸色仍是不好,不过,眼里的神情倒是越来越光亮了,不过,这似乎与身体状况无太大关系。 玉佛额额首,再看长孙无病一眼,“起码死不了”。 “呵——”。长孙无病无声笑道。 他的情绪不能太激动,太过激动,就会要了他的小命,为了这条小命着想,即使再想笑,也要努力的抑制住。  “死不了,死不了——”,某个小家伙倒是真的无忧无患,不止叫还跳起来。 “壁儿——”。 “娘,长孙叔叔死不了,死不了——”。死不了三个字倒是说得无比顺口。乐柔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这小家伙真是越来越叫不住了,“九哥,你抱着壁儿了,不要让他乱动乱叫的”。她一把将儿子推到丈夫面前。 闻人九依言将儿子抱起。 “爹,爹,人家要自己着着”。闻人壁不满的噘着嘴儿,他已经是大人了,怎么能像个小孩子一样被爹抱来抱去呢。 闻人九直接装做什么也没有听到。 “爹,爹——。” “不准吵,” “爹——。” 被人瞪了,小孩子也是知道害怕的,闻人壁乖乖的闭上嘴,平时父亲很纵容他,可是一旦到了这种时候,还是乖乖的听话,不然,小屁屁会被揍得很痛很痛哦,呜呜——他不要爹抱,他要娘抱抱了。  闻人壁还来不及撒娇,长孙无我便已经闯了进来,脸色颇为凝重,很显然并不是来凑热闹的。 “有外人闯进来,怕不是针对慕容山庄,是对我们的”。来人只是停留在这处院落附近。 “是些什么人?”闻人九脸色一沉,将儿子往妻子怀中一送。 “还不知道,武功应该不错”。至少,比慕容山庄的护院是好上太多,否则,不会到现在还没有半个护院发现有外人闯入。 怪不得上一次大哥会被伤的。 慕容海到底起了些什么来回来给他看家护院的。 “你留在这里,我出去看看”。闻人九当机立断,长孙无我点点头,眼下要靠的可不是慕容山庄的那群废物,半点用也没有,而这里,必须留下一人,否则,满屋子不是重伤就是不会武的。 闻人九朝妻子点点头,乐柔回以一眼,让他安心。 闻人九便出了屋,足尖一点,直接上了屋顶。 “到底是些什么人?”乐柔还是不免担心。 “把人都抓回来问问看不就知道了”。玉佛突地扯唇一笑,“我出去看看”。 “玉佛——”。长孙无病不让。 “我不会有事”。叫也叫不住,她已经出了门。 “大嫂——”。长孙无我就要跟着出去,玉佛转身看了他一眼,“不要跟着我,守着他们,这一群人一定就是上一次动手的,我要让闻人九手下留情,至少留个活口”。 第2卷 第104章 玉佛出去的及时,从闻人九手底下救下一个,其余四人已经躺平,早就没有任何的生息。闻人九下手从来不手软。 他的武学派系,大概就属于“心狠手辣”一派,“绝不留情”一系。 人家在他的手底下过不了一招,可见他的确是够让人心寒的了,所幸,与他不是死对头,不然,跟他拼起来,九死一生。 死定了。 总共是六个人吗? “闻人九,住手,留活口”。 这一口,喊得及时,那人已只剩下一口气,眼看着没有退路,便要一咬牙服下口中的毒药,闻人九神色一变,出手极快的捏住那人的下巴,力道之大,几乎将那人的嘴捏碎,玉佛上前,从袖袋中掏出一粒药丸,迫使那人服下。 “可以放开他了”。 “他想自杀”。 “现在他就是想自杀也没有力气”。地步软绵绵的一团,就是动一下都难上加难,不要说是难度极大的自杀,他还没有那种力道,“烦请你把他拖到院里去吧”。 拖? 闻人九可没有那种耐心,一把将人提死,一伸手就把人甩到院子里。 这会—— 不死都有点难了。 那人的嘴角一个劲的冒出血水来。 玉佛一翻白眼,飞身下了房顶,点住闯入者的几个穴道,缓解那人的伤势,“闻人九,你不愿帮忙说一声,别惹麻烦”。 “哼”。 “所有的人都已经齐了吗?”玉佛问。 “闯入的全在这里,至于未曾闯入的——”。余下的话,闻人九并没有说出口,不过,已经够让人理解其中是什么意思了。 或许—— 来人并不止六个,若有活口回去就不好办了。 闻人九睨了地上半死不活的人一眼,出了院落,唤来几个慕容山庄的守卫,“把里面的死人搬出去处理了”。 死人? 哪儿来的死人。 几名守卫茫茫然的跟在闻人九的身后进了院,一入眼还就真的只剩一个,不过不是死人,还半死不活。 “在房顶上”。 呃? 五个已断气的被慕容山庄的守卫搬出去了,留下一个,半死不活的,眼见就要没了气,这样的人还想从他的口中问出什么来怕是难上加难了吧。 屋里的人,见外头无事,便出来瞧个究竟。 “玉佛,你要怎么办?” “喂他们吃药”。 吃药? 众人不解,不过,她是大夫,还是很厉害的大夫,那就由着她办吧。玉佛入了屋一趟再出来的时候,便拿出一个白玉瓶,她从瓶子里掏出两粒药丸再喂进那名半死不活的人口中,只一会的时间,那一动不动的人便浑身抽搐,仿佛做了极大恶梦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长孙无我甚是不解。 “闭嘴”。玉佛一呼喝,长孙无我如她愿的闭上了嘴,唉——这年头,连说话的份都没有了。那人总算不再抽搐,脸上的表情平静依然,感受不到半点痛苦一般,他的身上,仍有着伤,“你是什么人?”玉佛问。 “郭义”。 “谁派你来的”。 “主人”。 “主人是谁?”。 “主人是洛家大少爷洛天凡”。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杀长孙无病”。 “洛天凡为会什么要杀长孙无病?”。 “不知道”。 一个没有了知觉,失去了意识的人,是说不来谎话的,玉佛并没有多问。 “洛天凡人现在何处?”。 “连横大街以北十里处”。 那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气息也越来越弱,最后连话也说不出来了,玉佛探了探手,刚好断了气,她收回手,起了身,“把这个人一并处理了”。 “他——他死了吗?”乐柔颤了颤,刚刚还好好的人,怎么一下子就死了呢,他不过受人利用为人做事,为什么受到惩罚的不是罪魁祸首,而是一些不相干,相对无辜的人,这个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 死人被收起抬出去了,玉佛交代,让慕容山庄把这六具尸体拉到之前那人所说的地址去,还给洛天凡。 既然他做得出来,就不该担心有人发现,更该承担起被人发现的后果,这会,他是没有别的选择。 “玉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外头发生大事,他却只能干等在床上,什么也做不了,浓浓的无措感差点把他淹没。长孙无病的心神始终不宁,这一次的事情,与上一次有关,那么,仍是洛天凡? 他还不罢手,还不甘心吗? 到底要做到什么份上,他才会甘心? “不关你的事,乖乖的躺着就好”。玉佛没有空理会他,搬出瓶瓶罐罐调整药剂,有些药再调一下可以有他用。 “是洛天凡吗?” “没错”。 真的是啊!长孙无病一叹息,他还奢求不是,这会倒好了,本来就已经瞒不住的事,现在玉佛要和洛天凡对上,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事情,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善了。 之后,长孙无病才知道,玉佛不仅仅是让慕容家的人把那六具尸体送回给洛天凡那么简单,连闻人九也一并的跟他们一起去了。 玉佛说了,见到洛天凡,不管那里有什么人,闻人九可以毫不手软全数杀光。 也就是说,闻人九被请去杀人了。 玉佛自然是请不动的。 不过,只要乐柔一开口,闻人九绝对不会有二话,人是去了,若是杀了洛天凡,这后果会如何,怕是相当的严重。 到时候,就真的对上了。 现在洛天凡可不仅仅是洛家的大少爷了,更是慕容山庄的姑爷,杀了洛天凡就明着跟慕容海过不去。 应该——不会有事吧。 长孙无病无奈的想着。 没事,一点事情都没有,六具尸体留在山外处理掉了,回来的是慕容山庄的护卫和一早就到的闻人九。 据闻人九所言,他们到了那一处地,只有一处废弃的院落,许久不曾住人了。 进去看过之后,的确也发现了最近有人进入过的痕迹,不过,找遍了每一个角落,仍是一个人也没有发现。 看来,洛天凡是早他们一步离开了。 果然不是六个人,否则,洛天凡怎么有这等先见之能,之间他们可不曾浪费时间,洛天凡纵有天眼也瞧不见。 “九,九哥——”。乐柔扯了扯丈夫的袖子,他的表情看起来好阴沉好可怕,他在想什么呢,“你怎么了?”。 闻人九睁了妻子一眼,若不是洛天凡从中捣乱,长孙无病也就不会受伤,长孙无病若不受伤就不会占去柳玉佛的所有时间,让她完全分不开身去调剂治愈血丝蚕的药,害得柔儿到现在还要背负着血丝蚕的痛苦和负担。 这个仇,他会一直记得。 不管洛天凡是什么人。 “我没事”。他摇头。 没事才怪。 知夫莫若妻。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千万别胡来哦,我们现在在这里好好的,先处理无病的事要紧,至于洛家,咱们再静观其变吧,急是急不来的”。洛家终是家大势大,更是与朝廷有极大的关系,如今洛天凡更是慕容山庄的姑爷,有她这个把柄握在慕容海的手里,他们是怎么动也动不了了。 她不想丈夫冒冒然行事,最后受到伤害。 他的武功再好,终究还是个凡人,是肉体凡胎,食五谷杂粮,总是会受伤的。 他若受了伤,她和壁儿要怎么办? 妻子眼中的急切与恐慌闻人九看得实实在在,黑眸眸光一闪,他将妻子抱入怀中,“柔儿,别急,我不会乱来,我会一直守在你和壁儿的身边”。 “那就不要冲动”。 “好”。 “下手不需要太狠的”。 “……”。这个他不能说好。 “九哥?”。 “柔儿”。他睨着妻子的眼,“从我学武的那一天开始,只有下重手,每一招每一式,即使是轻轻下手,中招的人也有必死的可能,再说,与人对决,绝不允许心软”这是练武者的大忌,他若手软,岂不是着了别人的道,这一点,他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那——那好吧”。奈何乐柔不懂武,“你要答应我,不能让自己受伤”。 “好”。 .................................................................................................... 事情再一次败落,他不曾想到,不过是一件简单的事,就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不仅如此,还废了他身边那么多人。 死了六个,这个六个可是他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尽如此轻易的死在闻人九的手上。 该死的闻人九,不过是莽夫一个。 另外二人一查觉慕容山庄内有异,便立刻匆匆回报,洛天凡亦当机立断,带着剩余几人匆匆离开,返回京城。 慕容山庄的事,这一次不成,还有下一次机会。 长孙无病的命,就记在他的手上,他要定了。 洛天凡急急赶路,赶在慕容海一行抵达的前一天,到了洛家,洛家收到他的信之后,早就准备妥当,根本就不需要他插手其中。 “凡儿,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好好的不跟你的妻子和岳父一同回来,到底半路又去做了什么?其他人呢?”洛老爷对儿子的不慎重甚是不满。 天凡长这么大,从来不曾让他担心过,这一次却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操心。 “爹,你不需要担心”。洛天凡笑着挥了挥手,“我有我的打算,为了洛家,一定不会让计划落后一步,爹就放心吧”。 “放心?你让我怎么放心?你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洛家以后可全都靠你了”。洛老爷气得只差没有拍桌子了,谁都知道,他有多重视这个儿子,偏他就不拿自己的小命当一回事,老是去做一些危险的事,也不想想,他年纪一大把了,再也经受不起任何的刺激。 “爹,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现在,谁不知道洛天凡是慕容山庄的姑爷,再说,天凡也养了几名死士近身守卫,不会有任何差错的”。 死卫? 说到这个,洛老爷又有话说了。 “说到死士,怎么这一次回来的人少了那么多,还有六个呢?” “他们已经出事了,不过,只此一次,不会再有下一次,爹,先不说这个,天凡以后会加倍小心就是,家中婚礼安排妥当了吗?”。 “妥了,明天慕容妍和慕容海就要到了”。 “那就好”,洛天凡眸光一闪,亮得刺眼。 洛家发生的事,慕容海都让人飞鸽传书将消息传给慕容敬,让他知道事情始末,并籍由着传书,慕容海可以得知慕容山庄发生的一切,理所当然,他知道了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只不过,谁是主谋,仍被隐瞒了。 恐怕连慕容敬都不知道,那一天到底是谁。 隐瞒的极好。 如此一来,洛天凡才会降低了戒心,让他主动接近好过特意去找他,想来,只要婚礼一举行之后,他会再度回到慕容山庄,就算没有理由回来,他也会找理由回来,毕竟,他的目的还没有完全达到呢。 麻烦的男人,这是玉佛的想法。 通常—— 她并不爱麻烦。 更不解洛天凡何以凭着一股自以为是的爱做出这一连串完全不合理的动作,对他有什么好处?无非是心里出一口气罢了。 他凭什么认为这个世上没有了长孙无病,柳玉佛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他洛天凡的所有物,真是可笑,一个不把女人放在眼里,仅是当成东西的男人,实在是可恨的很。 一个洛天凡,一个洛家,一个慕容山庄——听起来似乎不是那么容易对付呢。 更何况,洛家背后是不少的商家和朝中官员,慕容山庄还有慕容海这个心神复杂的家伙呢。 第2卷 第105章 乐柔似乎问到了一些什么东西,便追着玉佛讨个说法,玉佛便将事情始末都告诉她了,这事儿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你——你是说洛天凡他喜欢你?”。 “他的确是这么说的”。 “所以,这一串的动作就是喜欢你的表现?长孙无病会受伤就是因为是你的丈夫?”乐柔一捂唇,“老天,这男人也太不可理喻了,为了一个根本就不爱他的女人就可以伤害别人的丈夫吗?”。 “他的确是不可理喻”。玉佛点头。 “那——无病知道吗?”她偷瞄了一眼屋里。 “嗯”。玉佛再度点头,“他受伤的那一晚,是洛天凡把他叫出去的”。所以,他是知之甚详了,却什么也不说。 明明很简单的事,却成了这么复杂,让人搞糊了脑袋。 乐柔皱了皱眉头,不解之极,这事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嘛,这夫妻俩个又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夫妻心里有话都不告诉对方的吗?”。她小心亦亦的问道,深怕惊了玉佛一般。 玉佛不解的撇了她一眼,“就算是夫妻,也不一定要什么话都告诉对方”。 “怎么会?”乐柔惊到,“我有什么事儿都会告诉九哥,九哥有什么事,也会告诉我的”。 闻人九? 那个半天都蹦不出一个字眼的男人,他会说这些? 说实话,玉佛难以想像。 闻人九可不像是多话的人。 “为什么要这么做,每个人心里都有秘密,不一定要全都告诉对方”。她想说的是,不是每一对夫妻都跟他们一样的。 基本上,闻人九和乐柔能凑在一起就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事了,闻人九的寡言怕是任何一个女人也不想靠近的吧。 偏就跟温柔善良的乐柔靠在了一起。 “无病那么爱你,我本来还以为他一定有什么事都告诉你的,不过,无病不是有很特殊的能奈吗?说不定他是看到了一些什么,所以,才会不说的”。 看到了一些什么? 他看到了什么? 有什么重要的事,能让他把这等事也隐瞒下来,有什么重要的事,让他宁愿丢了小命也要憋在肚子里? 怎么? 这样做会让他好过一些吗? 不管他是看到了什么,可见,他并不想告诉别人,也不想告诉她,她不爱勉强别人,他不爱说,也就算了。 “你身上有什么不适吗?”过于让人烦扰的话题,她不想再探讨下去,于是,她轻巧的转移了话题。 “还好,慕容海走之前留下了三瓶解药,可以用上三个月,还有你的三瓶,总花就有六瓶了,一次喝一瓶半,到了月底也不会觉得哪儿不适,只不过,每一次想起来,喝的是血,而且还是慕容海的血——”。乐柔做了一个恶心状,“还没有喝我就想吐了,喝下去更想”。可怜如她,却不能把救命的药给吐掉。 “你再忍奈一段时日,等到时机差不多,长孙无病的状况稳定,我会马上研制解药的”。 “不要紧的”。乐柔摇摇头,“现在这样的生活我已经很满意了,九哥并没有做很多他不情愿做的事,真的,若不是有你们在,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身上的血丝蚕怕是一辈子都解不到了。 没有希望的生活,又怎么可能有幸福可言。 “我是为了血丝蚕”。不是为了她。 “我知道的”。乐柔点头,玉佛的性情,相处了这么久,她岂有不知之理,她更知道,玉佛的心底深处并没有黑暗,她不过是任性惯了,从小到大,都可以随心所至也是一种幸福,这种幸福,世间又有几人能有,所以,一旦玉佛站出来,便是格外的吸引人的目光。 人,总是局限在了世人眼光之中,这个小小的框框让许许多多的真心真情,全都隐藏其中不得见天日。 说来可悲呢。 有时候,她是真的好羡慕玉佛,也想像玉佛一样。 不过—— 她也不怨天,不怨地,有九哥,有壁儿陪着她,未来也有希望,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她一点都不贪心的,真的。 “怎么没有看到壁儿”。玉佛随口问疲乏,手上并没有停下来,在摘草药,刚从山上采的,不过不是她去采,是长孙无我,她画下图形,长孙无我则是四处跑来跑去,只为了找到相形的药,采回来再让玉佛鉴定,可用的便留下来,不可用的当场丢掉。 “壁儿跟九哥在一起呢”。乐柔干坐着,她帮不上忙,不同的药,有不同的处理方法,一旦错了,便会失了药效。 玉佛不要人帮她的。 “哦——”。玉佛淡淡的应了一声。 “壁儿快四岁了,这个时代已经可以发掘他是不是练武的材料,我就是再反对,九哥也有他的坚持,壁儿可以练不成绝世武功,不过,还要是练的,练武可以强身,可以保护自己”。就这一点,她反对不了。 壁儿还小,她自然不希望宝贝儿子太过辛苦。 孩子嘛,多玩儿才是真的啊。 不过—— 她也体会到无法自何的苦楚,现在九哥还年轻力壮时,自然有能力保护她和壁儿,一旦她和九哥年华老去,在壁儿之前离世,到时候,壁儿要怎么办? 所以,满满反对的话语,她全都咽下来了。 “壁儿肯吗?”。 “不肯,一个劲的在哭,不过,九哥说了,若是壁儿真的不适合练武,就等到我身上的毒解了之后就教他,若是他是个练武之才,等到壁儿六岁再练”。 这又是什么道理? 玉佛不解,却也没有多问。 闻人九和爹有某些方面是相似的,在她很小的时候,爹也一个劲的要教她这个,教她那个,若不是娘拦着,还不知道今天成了什么样子。 索性,练的时候,她已经懂事了,能挑自己喜欢的。 不然练了一堆没什么用的东西做什么。 可怜的闻人壁,是福是祸,自个儿担着吧。 ..........................................................................  长孙无病很无聊,非常的无聊。 一个大男人干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不能出去也就罢了,连下床都难。他本来早该习惯了,毕竟,在床上躺的日子也不是第一天过了,为何,这个时候,他就是躺不住呢,玉佛呢?刚刚还在的。 屋里静悄悄的不见半个人影。 他想唤一声,还不能太大的声音,不然就得牵动五脏六腑的够他痛上老半天了。苦笑再苦笑,他不想拿自己的破身体开玩笑了。 一不小心,还真的会玩完的。 “玉佛——”。他尽量心平气和小心亦亦的唤一声,也不奢望玉佛能听到,呃——他也不能太强求了,玉佛就算不在屋里也是在为他的事奔波。他心里是过意不去的,却也相当的享受,就当是这一次受伤的福利吧。 否则—— 这伤,还真的受得有些重了呢。 他原本还以为,伤的重些,却不至于致命,没想情,情况严重得多。 他对自己的异能是不是也要重新的衡量一下,看到的,毕竟太表现,而且,有些地方,他不愿看得太深处,很干脆的就忽略过去了。 门,推开。 那道纤美的身影,直直的立在门前,黑白分明的眼眸,凝着他发怔的脸,仍是无脸色,虽然不至于惨白,却看起来让人也一同的没有精神。 “玉佛——”。长孙无病大喜,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才不过小声的叫一声,她尽然听到了,莫不是,他和玉佛果真是夫妻情况,极度有默契。 怎知,他还没有来得及高兴,门口的美丽俏佳人便大步的进了屋,直左他的床前,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接收到一记冷冰冰的白眼。 “你的耳朵是用来做什么的?之前我已经告诉过你,不准大喊大叫,你想把你的破身子叫倒吗?还是想浪费我的时间?”。 呃—— 他没有大喊大叫,他不过是小声的叫了一声而已。 “玉佛,我没有”。 “还说没有,外头都听到了”。 那是她耳尖。 “叫你乖乖的躺在床上,不准乱动,不准胡思乱想,记住,没有下一次了,再让我发现,从而尔后,你就睡到院子里去”。 好啊好啊—— 长孙无病多想点头应是,不过,他还没有那个胆子,玉佛在发火呢,他最好识相一点不要火上浇油,否则,会死得很惨。 “别气别气,下一次我什么声音都不出了好不好?”。 “我为何要气?你不拿自己当一回事罢了”。 “玉佛——”。他轻叹,“过来好不好?”他伸手,玉佛靠得已经够近了,手,被他握个正着,“我躺着有些无聊,什么时候可以坐起来”。 “半个月”。 呃—— 半个月哪,“那——什么时候可以站起来走走?”。 “半年”。 呃—— 长孙无病困难的吞了吞口水,满肚子的话,全数随着口水咽了下去,一想到他若是问问什么时候可以到处走动,比如说回长孙家,她会不会告诉他,等过上半辈子?   第2卷 第106章 半个月之后,长孙无病终于可以坐起来,不是很辛苦的坐起来,当然,之前他也可以勉强的坐起来,只不过,坐一次就好像再去闯鬼门关一次,上气不接下次马上就要入土一样,那么恐怕的回忆还是不要想为妙。 这样,很好,现在,他可以坐着跟他们聊天,坐着吃东西,虽然,能吃的东西仍是不多。 他的五脏六腑现在还不怎么听话,所以,得好好的惯着,否则,一不小心再出点事,到时候再救就来不及了。 又一个月,长孙无病自觉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根本就不需要等到半年才可以下床,他现在就可以下床了,如果玉佛同意的话,他不仅可以下床可以自个儿走出慕容山庄,这满身的气,没有地方发了呢。 “玉佛——”。 “闭嘴”。 “玉佛——”。 “闭嘴”。 “玉佛,我真的可以——”。 “我要你闭嘴”。冷冰冰的喝声,让长孙无病识相的闭了嘴,要是真的惹恼了玉佛那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他还是识相一点的好,只不过——天天这么呆在屋子里,连日子都不见一见,真的让人难受极了。 “好好好,我闭嘴”。他乖乖的闭上嘴,结果,玉佛前脚才刚踏出去,他又开始不安份了,长孙无我入屋来探望兄长的时候,就被床上的某个人抓住机会,一定要让弟弟带他外出去走一走。 “大哥——”。长孙无我很冷静的睨着兄长,情绪非常的稳定,定定的站在床前,一动也不动,“虽然你有两个弟弟,可你不想让大嫂毒死我吧”。 呃—— 长孙无病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 “你胡说什么,玉佛才不是那样的人,她怎么会想毒死你,再说,是我叫你这么做的”。 “那也不行”。长孙无我摇头,纹丝不动。 “无我——”。长孙无病无奈轻叹,什么时候,玉佛连他身边的人都说服了,好吧,他相信玉佛根本就不需要说服,她的言行举止就已经够让他身边的人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最好是乖乖的照办,否则,后果会很难看。 长孙无我耸耸肩,顾自的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可怜的大哥,连每天喝几口水都要记在帐上,多一口都不行,当然,如果不喝的话是可以的,大嫂可是很依规行事的,一旦有人犯规,日子一定不好过。 现在就他一个人守在这里,爹是回长孙家了,彻也留在爹的身边帮忙,大嫂说了,这里有他一个人在就行了。 所以,一旦大哥有了什么事,这矛头就毫不犹豫的指在他的头上,连转一下都不可能。 他才不会傻的找死呢。 正值壮年,仍有大把年华,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大哥,你就听大嫂的乖乖的在床上休息吧,身体要紧,大嫂可是千辛万苦的把你救起来,你要是再不拿自己当一回事,小心哪一天大嫂也不拿你当一回事,到时候,有人就是要哭都哭不出来了”。 没错。 长孙无病自然知道无我所说非虚,只不过,一个人呆在屋子里的日子着实难过,无我时不时的要去买药,若是药铺里没有那味药,他便要上山下水的去找,有时候会一连几日的不在庄里。 闻人九自然是要陪着妻儿的,之前玉佛还天天呆在屋里陪着他,这几日,玉佛已经一个劲儿的往外跑,他想要找人都找不到,有时候大半天的还没有见到半个影子。 她来一次,也不过是给他送些吃的,或是药,等他服下或是吃完,她人也就消失了,再不然就是一天都见不到人。 只要玉佛陪着他,就是在屋子里呆上一辈子他也不会觉得无聊,无趣。 若是玉佛不在,他是一刻也呆不下去。 “你大嫂最近在做什么?”他状似无意的问。 “咦,大嫂没有告诉你吗?”长孙无我讶然的问道,他以为他们夫妻之间早就把话说清楚了,“大嫂最近已经开始替闻人夫人研究血丝蚕的解药了”。 现在? “玉佛不是说等我的伤好——”。 “那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大哥”。长孙无我同情的望着大哥,不是他没有兄长爱了,实在是大哥的破身子一时半会是好不了的,“大嫂说了,你这身体大概到老就只能这样了,现在情况稳定,只要大哥不乱来就不会有什么事的”。 乱来? 长孙无病翻了翻白眼,怎么回事,把他当做三岁孩子吗?他又不是闻人壁。 “而且,这段时日慕容海不在山庄之内,若是在他回来之前研成血丝蚕的解方,那一切就好办了,大哥也可以拖由身体无法复原,让慕容海放弃继续利用大哥以达到他目的的可能”。 听起来,倒还真是个好法子呢。 好吧—— 长孙无病承认。 玉佛虽然不爱想七想八,不过,她的做法向来是有她的道理,只不过——“她就不能在房里研制解药吗?”。 真是固执。 长孙无我摇头,果然啊,大哥因为大嫂都快变成比闻人壁还要小的娃儿了,“大嫂还不是为了你好,在屋里总会弄出声音来的,大嫂无非是想让大哥你好好的休息休息嘛”。 呃—— 是这样的吗? 好吧,他承认,也唯有这样了。 长孙无病苦笑,抬头,轻轻叹息,他是一个人太过寂寞无助了吗?一个无用的男人,时时的患得患失,这种感觉,不曾深切体会过的人是无法理解的。 以前,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怎样的孤单也可以忍受。 “大哥,你没事吗?”长孙无我担忧的道,好好的脸色怎么突然说变就变,眸光,微微一闪,他随后起身离开,离开之后,去找了一趟大嫂。 好说歹说终于说服玉佛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回他们所居的屋里,玉佛清冷的一张脸,看得长孙无病胆颤心惊的。 意外的,她却什么也没有说。 留在屋里,继续研她的药草。 。。。 夜,已深。 长孙无病一觉醒来,发现屋里的灯还亮着,一旁正在低头专注研药的小人儿半点疲意也没有,全副心神都放在了那上头,半点也不觉得,天已经很晚,且,快要天亮了。 她就这么劳累了一个晚上。 “玉佛——”。他轻唤,声音有些沙哑。 专注的人儿,压根就什么也听不入耳。 长孙无病早就知道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只得无奈的一唤再唤,“玉佛,天色不早,该睡了”。 “……”。 “玉佛,该睡了”。 “……”。 “玉佛——”。他的声音大了些,却不敢太大,深怕吓着了专注的她。 好半晌,长孙无病没有出声,只是半坐着,凝着她专注的背影,她只做自己喜欢的事,然后,每一件事,她都可以花费心神,专注的去做。 这世上,能像玉佛这样的人毕竟不多吧,这样,也算是一种幸福。 他知道,只要玉佛高兴就好了。 不过—— 他仍是看不得她太过劳累。 相信,乐柔也不会在意多这一天两的吧。 “玉佛——”。 “嗯?”玉佛终于收手转头,茫然的凝着她,心神仍未收回,还不知眼下发生了什么事儿,“你怎么了?”。 长孙无病无奈轻笑,他能怎么了,他整日的吃了睡,睡了吃,马上就快成猪了,一头无所事事的猪能怎么了?“你瞧瞧外头,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先睡吧,明儿个再继续”。 “我知道了,你先睡”。回头,继续忙碌手上的事。 唇,微微嚅动,他却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 唉—— 他多辛苦这个时候可以下床,走到她的身边,为她披上一件衣裳,这么简单的事,他为人夫的,却什么也不能做,真让人懊恼,如果可以,他真的想—— 大掌,轻轻的贴在胸口,里头,时不时的会一阵又一阵的抽痛,久病成良医,他却不是,他仍然搞不清楚,为何他的五脏六腑就这么的多灾多难。 闭眼,他深吸一口气。 蓦然,双目大睁,突来的痛,几乎击昏了他。 “玉——玉佛——”。声,微颤着。 玉佛一动,下一刻,来到他的身边,纤手,急点他身上的几处穴位,把住他的脉,凝着他的眼,“别动,就这样,不准吸气,憋住呼吸”。 好,他憋。 就是憋到脸上涨红,没有玉佛的命令,也不敢松口气,好一会,玉佛点了点头,他才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剧痛,缓解了好多。 “我——这是怎么了?”。 “你刚才在做什么?”。 “我——”。他在做什么?哦,对了,“我只是试着提气而已,没有想到,真的有一股气流出,差点就——”。承受不住了。 “下次再乱来,你的小命就不保了,不过——你体内的真气流泄,没有必要不准你乱用,否则,这股真气会害死你”。 死状还会很惨。 七孔流血不止,直到血流尽而亡。 若是她刚巧不在,他就死定了,很快,不需要太多的时间,半个时辰,就够他一路步上阎罗殿了。 到时候,就是大罗神仙,恐怕也拖不回他的魂了。 第2卷 第107章 鬼门关前走了一朝,长孙无病再也不敢乱来,就算体内的真气东闯西撞的找不到出路,他也不敢随意乱用。 一个习武的初学者。 呃—— 到时候没有被人家害死,反倒自己把自己弄死了,这死得都没有脸面。 闻人九替他调息妥当,冷冰冰的投了一眼,便自个儿离开了,一句话也没有留下来,不过,那一眼已经够让长孙无病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花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玉佛将所有的药都用上了,调上慕容海的血之后,做成三粒药丸,只不过,闻人九死活都不让乐柔服下。 “九哥——”。 “不行,没有人试过,谁知道这种药有没有效果,若是没有,你服下以后——”。后果如何,他不敢想像。 “九哥,不服我必须永远受控于慕容海,服下至少有一半的机会,再说,我相信玉佛的”。乐柔深深的望了玉佛一眼,“玉佛一定不会出错的,她是神医啊,而且,她研究了那么久,加上柳伯父收集回来的药材,一定不会有错的”。乐柔是深信不凝,不曾想,到最后关头,九哥会出来制止,这药,虽是新研,就好似血丝蚕之前也不曾听闻啊,还不是一样的置人于死地。“九哥,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在慕容海回来之前最好把该解决的都解决掉”。 她不想再看到慕容海那个可怕的人。 闻人九犹豫再三,却仍是经不起妻子的说服,点了点头。 他恶狠狠的瞪着玉佛,“如果柔儿服下药之后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吓—— 她柳玉佛还是被吓大的了。 玉佛冷冷的撇了闻人九一眼,别人怕他,可不代表她也怕他,“要出事也是你出事,还轮不到乐柔”。 呃—— 乐柔有些不知所措的盯着掌心的药丸,“玉佛,只要吞下去就可以了吗?”。 “嗯”。 乐柔将药放入口中,再以水服下,药味浓烈的她差点吐了出来,硬生生的吞下,却仍是止不住满腔的异味。 好难闻,好难吃—— 一张秀静的小脸,全然的皱成了一团,闻人九却误以为药有问题,当下一手抱着爱妻,一手扣住玉佛。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柔儿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松手”。玉佛冷冷道。 “休想”。 “我让你松手”。 “九哥,松手——”,乐柔有气无力的扯回丈夫的手,“我——我没事,就是有点恶心想吐”。 “先别吐,等我让你吐的时候你再吐”。玉佛从长孙无我的手上拿过一个小钵,递至乐柔的面前,“现在可以吐了”。 一听可以,乐柔便不客气,只差没有把整个胃都吐出来,那是刚服下不久的药,和水,再度吐出来的颜色还真的难以入目,且味道难道的让人皱眉,钵中,可以看到一只有一半小指粗的血丝色虫子在动来动去。 真可怕,头发丝那么大的东西,被养得这么大了,光是想到它在人体内呆了那么长的时间,乐柔又是一阵的呕吐。 半指粗的血丝蚕,玉佛将它挑了出来,收在一个装了药水的小玉瓶里,然后,再套入另一个大一些的瓶子里,加盖,收妥。 “玉,玉佛,你这是做什么?”好不容易止住呕吐的乐柔不解的问。 “难得的血丝蚕,我要留着,瓶子里头有特制的药和慕容海的血水,短时间之内血丝蚕不会死”。 若是可以,她倒是很乐意,将血丝蚕还给慕容海。 ............................................................................... 没了威胁,闻人九便要带着乐柔和闻人壁回绝谷去了。 只是,慕容海还没有回来。 “闻人九,你这个人倒是好说话”。 “你说什么?”。 两个人在一起,从来就不曾能好好的说过话,闻人九的冷和玉佛的淡漠,尽能撞出点点火花。 一听此言,闻人九当下脸色一沉。 “就这样的离开,慕容海指使你往东往西,让乐柔受了那么多苦,就此了结了吗?”。 当然不是,闻人九狠瞪她一眼,这个仇,他会记得,把柔儿和壁儿送回绝谷之后,他会亲自摘下慕容海的人头,将慕容山庄上上下下扫个干干净净。 一个不留。 “玉佛,九哥他——”。 “柔儿,别跟这个妖女多说”。再狠瞪一眼,闻人九揽回爱妻,柳玉佛这名女子邪门的很,与她父亲柳东泽是一挂的,也亏得长孙无病适应得了这样的妻子,“慕容海的人头是我的,什么时候要也是我的事”。 “是哦”。不冷不热的回应。 要回绝谷,从此与慕容山庄再无瓜葛乐柔是心喜的,只不过,这样一走,他们怎么办?若非玉佛,现在她仍是受制于慕容海。 “玉佛,那你们呢,你们什么时候离开?”。 “等洛天凡回来”。 呃—— 洛天凡?天知道洛天凡什么时候回来,他们还想着留下来继续替慕容海做事吗?再说,现在长孙无病的身体如此虚弱,怎么可能再继续做得下去,他的精神不济,就看不出什么东西来的不是吗? “柳家人向来有仇报仇”。玉佛扯了扯唇角,一抹格外诡异的笑扬起,让人见之不禁一颤,“闻人盟主身为武林盟主,应该听说过之前唐门一族损失过半,连唐门的老盟主也命丧黄泉吧”。 闻人九眸光一闪。 不错—— 他虽不关心武林之事,却也有些不得不知的事,唐门一夕折损惨重,要想再重整没个三五十年怕是爬不起来。 原来是柳家人做的。 “愚蠢”。 “九哥——”。乐柔惊呼,不敢相信丈夫尽然骂人了,“你不能这么说玉佛的,玉佛才不会”。她聪明的很,是她见过的女子里面,最聪慧的。“而且,你现在还是武林盟主,咱们要回绝谷,就不再出来了,放下盟主之位再回去好不好?”。 多少时间都浪费了,何需急在这一时一刻。 她现在是自由之身,他亦是,不再需要受到谁的钳制,天与地都变得宽阔呢,感觉真的好好。 “留在这个鬼地方?” “呃——。”乐柔无语,这里的确是个鬼地方,她不知道要怎么反驳了,可是——“九哥,再忍耐一些日子好不好,慕容海终究是会得到惩罚的,留在这里我就可以看到他的结果了,而且,玉佛和无病帮了我们大忙,我们也该是时间的回报一下,人怎么可以这么无情呢”。 他便是个无情之人又如何。 不过,这句话闻人九并没有说出口,免得吓着了娇妻。 “你们要留到何时?”。 “不会太久”。玉佛允诺,这个地方,她也不想多呆,“等长孙无病的身体稍好一些,若是洛天凡并未同慕容海一同回慕容山庄,我们便可随时离开这里”。 “你是想让我们跟你一同上京找洛家报仇?”闻人九的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一张脸黑压得吓人,“休想”。 明眸微扬,长长的捷毛如扇般轻颤,唇轻扬,扯出一抹美丽却略带嘲讽的笑意,“想不到闻人盟主还是个怕麻烦的人哪,放心,上京找洛家我也没有兴趣”。谁爱跑谁跑,京城离得那么远,她可不想多此一举。“再说,洛天凡会自己找上门,何需咱们多此一举,倒是乐柔和壁儿,回归绝谷随时可以,闻人盟主要随时谢下盟主之位可不容易”。 二十多年来,江湖上的盟主唯有严老盟主一人,二十多年过去,才得一任新盟主,闻人九的武盖群雄,让人不得不服。 如若他不当这盟主,誓必又会在江湖上掀起一场腥风血雨,闻人九还真是别想置之度外,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去。 “这一切皆是慕容海的阴谋算计,慕容海死之时,一切都结束了”。闻人九冷哼一声,个子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慕容海要死太简单了,不过,如今慕容山庄背后可是有一连串复杂的人际关系,他们甚至是看在你闻人盟主的面子上才与慕容家结盟的,结果,人被你闻人九杀了,他们难道不想讨个理由吧?” “那是他们的事,与我何干”。 还真是个不顾他人死活的男人。 闻人九没错,玉佛也不打算多多劝说,她转向乐柔和闻人壁,“想来你们回到绝谷,知时间内是不会再出绝谷一步,既然如此,你们也该考虑到闻人壁的将来,他终是要离开绝谷的,隐身重要,却未必要深隐深山绝谷之中,那里不失为一个避世之所,不过,为了闻人壁,最好是靠近人群些为好”。 想当初,爹娘就是这般想,才会居于天目山,虽处山林之中,却于闹市之边,一下山到处都是人群,时不时的还有猎户上山。 “等到壁儿年龄适当,我自然会带他出谷”。 “何必这么麻烦,不如就住在天目山吧,与我爹娘彼邻而居”。 天目山? 乐柔只听过这个地方,她知道玉佛之前就是被九哥从天目山带到绝谷的,也许,真的可以哦。 乐柔满怀希望的望着丈夫。 闻人九摇头,对着玉佛,却是一副冷漠表情,“你又想打什么主意?”。 “还能打什么主意,你全身上下也唯有一身武功还见得人”。 “你——”。闻人九被气得牙痒痒的,若不是柔儿还在身边,他一定毫不犹豫的捏死她,反正现在也不需要她再去调什么解药。 “九哥,你先别生气,咱们先留在这里,至于之后的事,再慢慢看好不好?”。 “哼——”。男人,冷哼一声,却没有反驳妻子的话。 事情,算是就此底定。 ........................................................................... 慕容海回来了。 洛天凡与慕容妍也跟他一起回来。 这一次的京城之行看起来相当的顺利,光从慕容海脸上的笑就可以看出一二,一点都不勉强,高兴得像得到了天下一般。 的确—— 这一次去一趟京城,慕容海还真的见到了不得了的人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亲自召见了他,并且,亲自开尊口让他好好的维护武林的秩序,这等托付重大的压在慕容海的肩上,他却乐得被压得死死。 洛天凡是洛家的少主,洛家的生意满天下都是,洛老爷发了话,在洛天凡正式接掌洛家大掌之前,有必要在外好好的历练,这慕容山庄与江湖接轨就是最好的历练了。 慕容敬替父亲办了洗尘宴,长孙无病因伤无法出席,玉佛亦一并的推托了,她同样有“病”在身,加之乐柔也有病,闻人壁还是个小娃娃,能出席的也只有长孙无我和闻人九这两个完全找不到理由推脱的人了。 “也好,可以探探他们这一次外行到底带回了些什么”,不管是东西,还是想法。或者,慕容海受了洛天凡的怂恿,想对他们下手也说不定。 “大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不如现在就告诉我们吧”。长孙无我略凝片刻,仍是忍不住的问了,慕容海很小心,身边知道大哥有这个能力的都很小心的不让大哥的手触碰到,以免把自己的内心全都泄露出去了。  “无我,你大哥我不是神”。床上坐着的,一动不能动,今晚誓必要缺席的病患第一人长孙无病扯唇苦笑,“与洛天凡虽有接触,只是接触的时间不长”。当时在宴席之中,冒冒然的与人接触时间太长,任谁都会觉得奇怪的,“我只知道当时他是无心娶慕容妍的”。不禁摇头,所以,提了洛天凡此人,结果,洛天凡还真的娶了慕容妍。  人算终是不如天算。 他并非全能,只是一碰就对人家知根知底,要想知根知底的也得给他足够的时间探个究竟。 第2卷 第108章 家宴多了几个不相干的人的确不是一件好事,长孙无我和闻人九都不是热情多话的人,一旦上了桌,除了吃饭夹菜喝酒之外,几乎不曾开口说过几个字。 至于其他人,除了奉呈之外,亦无其他。 一餐饭吃得是无味至极。 慕容海却开心的好似得到了天下一般,这一次前往京城,可是为慕容家的将来跨出了一大门,他慕容海将为慕容家的门楣再添上精彩的一笔。 一起以来还没有一个人身处武林世家名门还能与朝廷扯上这么近的关系,相信之后的道路会更加的平坦宽阔。 酒过三巡,慕容海已有些许醉意,喜悦之心让他顾不得其他,举杯,“无我,你大哥现在怎么样了?过了这么长时间,身体好些了没有?”。 “谢谢关心,大哥他身体虽未康复,不过,还算稳定,只要好好的休养,不会有太碍的”。长孙无我放下手中杯,微微一额首,脸上并无什么表情。 “玉佛呢,情况如何?”。 大嫂? 好的很,身为医者,相信没有人比她更知道该如何调整自己的身体了,慕容海还真的敢问,若是大嫂真的中了他的血丝蚕,现在,他大概也坐不住了,拳手没有往慕容海身上招呼已经是大幸。 “大嫂就比较柔弱,一介女子,要照顾自己,还要担心大哥的伤势,恐怕——”。余下之言,长孙无我并未出口,却已留下让人无限想像的空间了。 慕容海眸光一闪,眼一眯,甚是满意眼前的情势,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未移上分毫,“闻人盟主,闻人夫人最近身体如何?”。 闻言,闻人九淡淡的抬头,冷冷的睁了慕容海一眼,若非为了接下来还有些莫名其妙的事,他现在就想杀了慕容海。 “不错”。 “那就好,能住得开心就成,来来来,再喝,再喝——”。慕容海再度举杯,满桌子的人只得顺应。 酒足饭饱,慕容海突然想起要去看看长孙无病的情况,好可以安下心来,只不过,他喝得酒太多,所以,只好让女儿女婿代他去一趟,看看情况之后,回来再告诉他长孙无病的伤,到底如何了。 何时才会痊愈。 这段时日,慕容山庄不曾再为长孙无病请大夫,那些庸医差点没有把人直接往黄泉路上送。长孙无病的病情一直由柳玉佛控制着。 这一点,倒是让慕容海颇为在意,医者不能自医,却可以医别人。 柳玉佛的性子,的确是让人不多注意一下都不行。 “不用了,我大哥身体不适,这会已经睡下”。长孙无我伸手一拦,阻止他们的好意,大哥大嫂这会心情还不错,让慕容妍夫妻俩一去,晚上也别想好好睡。再说——指不定大嫂会直接对洛天凡下手,到时候,再明显不过的事实,可是会惹麻烦的。 “我们不过是去看看罢了,若是长孙无病睡下了,我们马上就回”。 “不用”。长孙无我仍是摇头,“无我先替大哥大嫂谢过两位,不过,有事还请明天白天再说,我大哥伤重在身,需要好好休息,吵不得”。 “你——”。慕容妍睁大了眼。 “妍儿,就照无我的话去做吧,明天再去看无病也成,今天大家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慕容海适时的出来打圆场。 ............................................................................... 事情正如人所预料,洛天凡既然来到慕容山庄,那离他的“好日子”也就不远了。 翌日,慕容妍和洛天凡还是没有见着长孙无病,不过,这一次,他们并没有之前那般急迫,倒是极好说话。 跟他们说不方便,便立刻离开了。 想来,事情的确是有些古怪,毕竟,以慕容妍的脾敢和洛天凡之前做过的事情来看,他们必定要见到长孙无病。 慕容妍自许心计,只可惜,在洛天凡的身边,怕是只会被洛天凡牵引,反倒没了自己的主意吧。 午膳过后,从人齐聚在长孙无病的床前吃着水果,商谈这诡异一事。 最可怜的就是长孙无病了,看着美味多汁的水果,却不能像他们一样尽情的吃个够,有些水果,他根本就不能吃,就算遇到能吃的,也仅能吃个一两口来解解谗,再多就没有了。 “听说这一次洛天凡跟回来是为了历练的,慕容海正在挑选日子,打算正式的将洛天凡介绍给江湖同道,往后,活天凡也是道上一人了”。 “何需麻烦,洛家与慕容家联姻一事怕是天下皆知了,他们还需要特别介绍吗?”长孙无病不解,一双黑眸,却是可怜兮兮的凝着玉佛手上的水晶葡萄,看起来美味极了,他只吃了两颗,玉佛就不让他再吃。 可怜的病人,连最基本的口腹之欲都被剥夺了。 他多可怜。 而且,说不定下半辈子,他会一直这么可怜下去。 “还不是想弄些排场,搞得众所皆知最好,也好让天下人都知道洛天凡这一号人有多么响亮”。好酸,长孙无我连眉头都皱起来了,什么水果,酸得掉牙了,“闻人盟主,你不能再安闲下去了,如今慕容海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武林盟主,以为武林就是他慕容家的天下了,可以为所欲为,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真是可恶。 别人就不是人吗? 闻人九抿着薄唇,桌上的水果他不感兴趣,却要剥了皮喂给儿子吃,“他爱当就让他当”。 “九哥——”。乐柔可不干,“若真的让慕容海当了武林盟主,往后还有多少人要受到伤害,不行的,九哥,在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之前——呃——”。她的目光定住。 长孙无我动作一僵。 警慎的敛了表情,只差没有连带凳子一起往后退了,“你看什么?”。有阴谋。 “你啊,无我,你就很合适啊,九哥不当武林盟主不如你来当吧”。乐柔兴高采烈的提议。 他当? 长孙无我翻翻白眼,饶了他吧,打死他都不会把这个烫手山芋捧在手上,到时候可是想丢也丢不掉了。 “闻人夫人,这盟主之位谁爱谁拿去,可千万别丢给我,相信我,我绝对不会是那个适合当武林盟主的人”。这辈子就从来没有想过。 呃—— 乐柔有些失望,还以为想到一个好法子呢,长孙无我一旦当上武林盟主不就可以和慕容家正面对上了吗?也不需要怕慕容家,洛家有财有势,长孙家也不差,慕容海再怎么说也是武林中人,该听从盟主之言不是吗? 好吧,她承认自己想得太天真了。 “九哥,没有人愿意拿回,你就先担着吧,要是给错了人,将来害得可就不是一个两个了,而是整个武林受害”。这么大的罪名,他们可扛不起。 闻人九的眉头锁成一团,虽未出言反驳,光从他紧抿的唇来看,就知道他对眼前的局势有着众多的不满。  “不错,闻人盟主,眼下不能再任着慕容海任意妄为了,闻人盟主不妨能者多劳,江湖上有些事就不劳烦慕容海,咱们可以放出消息,让人知道闻人盟主一直住在慕容山庄并非时不时的才上慕容山庄一趟,这样,说不定有些武林纠纷就会直接上门来找闻人盟主而非经过慕容海”。 半个月后,长孙无病可以下床了,不是他自己下,他还不能自己随意乱动,下床也是坐着,不能随他的意动来动去,出了庭院也是干坐着。 不过—— 长孙无病已经很满足了。 这半个月了,闻人九最为忙碌,他处理事情的方法与手段,让不少人都目瞪口呆,却不得不遵从。 快,狠,准—— 一点时间不浪费便是闻人九的处事原则,至于他做下的决定,当时要是无人反对,之后再出事就别找上门来。 一个若大的门派,连点小事都处理不了,他很乐意让这个门派从此在江湖上消失。 呃,一听到这等近乎威胁的话,早就没有人敢多事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皆大欢喜。 半月有余,亦够让慕容海选上好日子,该请的人也请到了,慕容山庄再度设宴请天下群雄认识他的乘龙快婿洛天凡。 有人认为这实在是没有必要之举,不过,有心却不曾有人明讲出来,毕竟,慕容山庄是三大世家之一,且,闻人盟主还居于慕容山庄。 有不少人,是冲着闻人九的名号来的。  洛天凡算是做足了十全的准备,这一举是以身份取胜,可非是在武学上的造诣取胜,他的拳脚功夫,仅能防个身罢了,遇上真正武林道上的人,怕是不过三招。 这一次,慕容海也有意替他的乘龙快婿寻一个武林前辈为师,将满身的绝学都传授给洛天凡才是最好。 本来—— 闻人九是最佳人选,只可惜,闻人九这人天生反骨,诡异,让人怎么也摸不透他的想法与做法。 慕容海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不冒这个险,万一闻人九从中使什么手段,他们可是防不胜防。 第2卷 第109章 极意外的,这一次来的还有宣布退隐不再理世事的严老盟主,据闻慕容海没有请这位严老盟主,结果人家倒是自己上门来了,可见,慕容海的号召力的确不小呢。 只不过—— 严老盟主一上慕容山庄,要见的可不是慕容海急需众人认识的洛天凡,而是闻人九。可见掌管武林大小事宜的前任盟主还真是相当的尽责,即便换了人接掌他手上的一切,亦无法全然的放下。 “严老盟主是来找闻人盟主的?”慕容海的脸色当下有些挂不住。 原本还想籍着严老盟主的到来脸上添光,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把他当成一回事。 之前参加武林大会之时,严老盟主对慕容海的手段不光明早就有颇大的意见,没想到,他不仅不反省,还依着闻人九所得的武林盟主在江湖上任意妄为。 这个权力只有武林盟主本人才有,可不是谁沾着武林盟主的就可以为所欲为的。 就算武林同道想给盟主身边亲属面子,那也是另外一回事,就算与盟主再关系密切,也不能替盟主拿主意。 否则,江湖上又何需选什么武林盟主来。 发已苍白,年事已高的严老盟主却仍是精神焕发,一身威严无人堪比,仍旧硬朗的身体比起一般人是毫不逊色。 他的两个儿子随父来到慕容山庄,严礼风和严礼云,两人在江湖上的地位,只比其父逊上一点点,站在道上,整个武林还没有人敢不卖他们的面子。 不过,身为前任武林盟主的儿子,他们的淡定与甘于平凡的确相当的让人则目,现在武林上还有不少人是不认得这两兄弟的。 人家不爱出风头,想见上一面还得上幽兰谷,只可惜这幽兰谷不是谁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进去的。 “礼风,礼云,你们留在这里,慕容庄主,烦请带路,老夫要见闻人盟主一面”。这位新上任的盟主可是有着众多的传言。 在上任之前谁都不认识有这么一个人。 眼下,又长住在慕容山庄。 严正南虽退任,可不想将整个江湖的安危交给不能信任的人手中,而且是由他的手中亲自交出去的。 “严老这边请”。慕容海不得不从。 慕容海一并严正南带到闻人九所在院落,严正南便直接赶人,慕容海脸上的表情僵硬了片刻,却不得不走。 严正南这个人,目前他还得罪不起。就算他不再是武林盟主,放眼整个武林,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敢不卖给他面子的。 谁让他担任武林盟主这么多年来太过得人心了。 慕容海一走,严正南细细打量眼前闻人九所居的院落,地处慕容山庄偏后方,再后头就是慕容山庄的后山所在,的确是一处相当安静之处。 看得出来,闻人九是个孤僻之人。 亦是我行我素,不与人同群之人,他实在无法想像,一个这样的人会有想法出来夺下武林盟主一位。 武林盟主可不是叫叫名号而已的,背了这个名号,就得为武林谋福。 “闻人盟主——”。片刻之后,严正南扯起嗓子开始喊人了。 屋内,闻人九正在替儿子摆姿势,无事之时,乐柔会教闻人壁认字拿笔,最常做的就是念故事给他听。 至于闻人九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认定练武根基由小练起,一旦过了年纪,想要有所获亦是难事。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了,现在的武功,不敢妄称天下第一,放眼望去,整个武林却也没有几人能打得过他。 即便是上了年纪的武林前辈亦是。 乐柔再心疼,也说不过他。 “九哥——”。 “……”。 “九哥,先停一下,壁儿,到娘这儿来”。乐柔伸手。 闻人壁极快速的收起姿势跑到娘亲的怀抱之中,真是太好了,他又可以休息,爹真是的好可恶,人家还是个小孩子嘛。 “娘,壁儿痛痛——”。他委屈的抬起小胳膊小腿的向心软的娘亲讨个说法。 “乖,娘揉揉就不痛了”。乐柔是很心痛,不过——她让他们停下来可是有别的事儿,“九哥,你听到没有,外头有人在叫你呢”。 “嗯”。闻人九一点头,他听到了。 练武之人的耳力可是比一般人要好上太多,乐柔都听到了,没有道理他听不到。 很显然,闻人盟主根本就不想理会外头的人。 这儿是慕容山庄,有什么事,慕容海担着,与他何干。 “九哥,你出去看看是谁来找你,免得人家找不到人大呼小叫的吵到无病养伤就不好了”。 “柳玉佛自然会去应付”。闻人九还是没有动得意思。 他可是清楚的很。 不过—— 屋外出去迎接的不是玉佛,而是最没有事情做,也是最容易让人使唤的长孙无我。“严——老盟主——”。入眼的人,倒是让长孙无我甚是意外,不曾料到,严老盟主也与慕容山庄有这样的关系。 江湖传闻,严正南,忌恶如仇,莫不是在传假的。 “你是——长孙无病的弟弟——”。不曾深谈过的,不过,严正南的记性还不错,知道长孙无病身边有这么一号人物。 长孙无我点点头。 “是的,在下正是长孙无我,不知严老盟主找闻人九有什么事?”说着,长孙无我撇了撇闻人九的屋里一眼,真是个无心无情,加上无听无感的男人,这么大声叫,他就不相信闻人九听不到。 偏要让人先出来应付,是找他的人,也必须要在找到他之后,才会离开。 “老夫有事要与闻人盟主商谈,不知闻人盟主可在?”。 “在在在”。长孙无我点头,“闻人九,严老盟主来找你,赶快出来迎客”。 声落,门开,出来的是乐柔和牵在她手里的闻人壁,自然,有她们母子出现的地方自然会有闻人九的所在,他,就跟在身后。 一张脸沉着,长孙无我也习惯了,反正他从来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是严老盟主”。乐柔满是歉意的微微弓身相迎,她还不曾见过这位严老盟主,只听九哥提起过一次,“对不起,是我们怠慢了,严老盟主屋里请”。 严老盟主被请进了屋,乐柔布妥了茶,便带着壁儿出了屋,知道他们有要事要谈,女人和孩子留在屋里反倒有诸多的不便。 “娘——”。闻人壁美滋滋的握着娘亲的手,小脸上溢大大的笑,爹有事呢,真好。 “笑什么?”。乐柔睨了儿子一眼,不禁无奈摇头,小家伙心里在想什么,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毕竟还是个孩子,该是爱玩爱闹的时候,不该强求了,“咱们去找玉姨好不好?”。 “好好好”小小的脑袋,点的可勤快了。 谈了二个时辰,除了在谈的两个人之外,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谈什么,只知道两个的表情甚是怪异。 严老盟主一脸宽慰,满意的笑着,闻人九则阴沉着脸,仿佛人家杀了他全家站在他的面前是却不能让他随心所欲的砍上几刀。 “闻人盟主,老夫是可以好好的放下这个担子了,果然是江山辈有人才出,对了,听说长孙无病受了重伤,他现在人在何处,老夫难得出来一趟,倒要瞧一瞧他的情况”。 于是,长孙无我带着严老盟主入屋探望长孙无病去了。 至于闻人九仍是死沉着一张脸,盯着严正南的背影久久不放。 那股狠样,让人看了打心底里发寒,乐柔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上前探探到底是怎么回事,从识得他到现在为止,除了慕容海可以让九哥出现这样的表情与情绪,其他人倒是还没有半个有此能耐的。  “九哥,你没事吧”。 低头,闻人九凝着妻子担忧的面容,摇了摇头,伸手,将妻子纳入怀中,壁儿不在,该是留在长孙无病的房里了。 他不言不语,只是抱着乐柔,让缩在他怀中的乐柔心里越发的不安。 却又敌不过他的力道,只好乖乖的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九哥,严老盟主跟你谈了什么,是不开心的事儿吗?”事不关己,就算别人说再多,九哥也不会当成一回事的,这会,为什么九哥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没事”。闻人九的表情,乐柔看不到,不过,他的语气,她也听得出来,咬牙切齿,想来,必定是与严老盟主谈了某些不好的话题,乐柔心一揪,有些无措,难不成,他们的太平日子一直都不会降临吗?“九哥,九哥,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固执的男人硬是不肯松开手。 “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问严老盟主”。 “……”。 “九哥——”。乐柔再唤。 “好,我告诉你”。闻人九仍在咬牙,“你不许去找严正南那只老狐狸”。 老狐狸? 乐柔一怔,严老盟主看起来很富有正义感,而且,为人也颇为亲切,怎么也用不上老狐狸这个称呼啊。 “九哥,严老盟主对你说了什么?”。 “说什么?哼——”。闻人九冷哼,“他是要协我,没有三五十年休想放下武林盟主一位”。 咦? “为什么?”。 “当初他上任之时,下了令,告诉整个武林,每一任武林盟主皆要在其位呆满五年,或许让整个武林人士皆反对,拉其下台为止”。 呃,有这样的事,那九哥岂不是要当好多年的武林盟主,可是,他现在就不想干了呢,而且,以九哥的脾气实在不是当武林盟主的料子。 “没有别的办法吗?”。 “有”。 “什么办法?”乐柔急问。 “自杀或是他杀”。闻人九冷冰冰的道,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他不会愚蠢的自杀,更不会软弱的等着别人来杀他。 “可是,之前没有多少人提到这个规定啊”。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放眼江湖,能当上武林盟主并不容易,谁不想霸占几十年,等到两腿一伸入土为安之时才放下位置”。谁会想当个一两年甚至几个月就下台的。 否则,又何需费尽心力去争什么武林盟主。 “说的也是,那,我们该怎么办?”一时之间是走不了了,可是,他们并不适合江湖,就算不能跟玉佛一同上天目山,他们也可以回绝谷的。“那,咱们也不能把只担一个名,把权力交给别人吗?”。 “不行”。一说到这个,闻人九的表情更接近死神了,“严老狐狸说了——”。牙一咬,响声乐柔都可以听得清楚,“他尽敢骂我识人不清”。双手一握拳,关节的响声,更是声声入了乐柔的耳,她听得甚是心惊,“那——”。 “所以,没有下一次,我必须背负武林盟主这个位置至少五年,否则,就必须得罪整个武林的人拉我下马,那样一来,咱们一辈子都要活在被人追杀的日子里”。可恶,可恨,这一切都是慕容海造成的。 吓—— 这么严重。 那——他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九哥,为了后半辈子,咱们还是忍个五年好了”。被人追杀的日子可不好玩,随时随地都能碰上的人,就算是躲在绝谷也不安全啊。为什么老天爷总是不能让他闪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呢。乐柔抬头,无语问苍天。 “这件事,你不要操心,我会解决的”。 “你要怎么解决”。乐柔不能不担心,要是凭着九哥的性子去解决,结果通常不会太好,她可不想提前尝尝被人追杀的日子。 “别担心——”。闻人九只留下这三个字。 ............................................................................... 重病在床,还不能亲自下床相迎,长孙无病自觉失礼,所幸,严正南也不是那么在意礼数的人,江湖中人,讲的就是率性,虽然,长孙无病并非江湖中人。 只是—— 早就与江湖脱不了干系就是了。 “你的伤,无大碍吧”。问此话时,严正南看的是玉佛,玉佛点了点头。 “还好,只要好好的休养小命是保住了”。长孙无病苦笑,“多谢严老盟主的关心,让您老操心了”。 “说的什么话”。严正南一挑眉,威严自生,“慕容海的举止整个江湖人都看在眼里,刚才老夫与闻人盟主谈过之后,往后,江湖中事,自是交由闻人盟主亲自处理,不会再由慕容山庄接手,你们也最好早些离开慕容山庄,若有难处不妨告诉老夫一声,只要帮得上忙的老夫决不会说半个不字”。 如此仗意之言,的确让人感动。 长孙无病再三言谢,“慕容山庄的确不是久呆之地,过些日子,我们便会离开慕容山庄”。瞧了自己一眼,长孙无病摇头,一身是伤,不仅有外伤,更重的还是内伤,不能痊愈的内伤,“慕容海行事周密,手段阴险,现在加上洛天凡,要真想有心加害于人,怕是防不胜防,无病甚是担心,若是无病一走,慕容山庄会暗地里找长孙家的麻烦”。 若非担心这事,他早就离开慕容山庄。 严正南一抚长顺,慎重的点了点头,这么一说,也不是不可能,闻人九的事,他也是知道的,他也是被慕容海逼出来选这武林盟主一位。 不过—— 不管闻人九是为何当上武林盟主的,原由不问,后果就在眼前,这个后果,必须由闻人九来承担。 “这样吧,今天老夫就向慕容海提出,要邀你们上幽兰谷做客一段时间,途中,你们再转回长孙家,到时候,慕容海就没有理由再找你们的麻烦”。 的确—— 找他们的麻烦就等于是找严正南的麻烦。 这样一来,他们倒是可以过上一段清闲的日子。严正南颇有深意的看着长孙无病,“你的能耐会让你吃上不少的苦,如有必要,就让慕容海闭上这个嘴,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严正南可不在意杀人灭口,只要那个人该死。 “无病在此谢过严老盟主”。 “说的什么话,玉佛啊”。严正南头一转,看向玉佛,“这段期间,你就好好的替无病调养身子,等到身子好些再说,有事别自个儿担着,找你爹”。他可是一点也不客气的推忘年之交出来顶着,“放眼整个武林还没有什么事是你爹担不了的,若非你爹无意,老夫原本是属意由他来担起武林盟主之位”。只可惜啊——  “多谢严老盟主,玉佛知道”。玉佛淡淡点头。 爹那儿,就算不找他,他自己也会找上门来的。 “好好好,柳东泽这家伙也调教出一个好女儿来,听说曲风和曲月现在在你爹娘身边,老夫也就放心了,曲家被灭门一事老夫已经跟闻人盟主提过,让他一定彻查,曲家是良善之家,不能就这么被人灭了门,有冤不得审”。 “玉佛替曲风曲月谢过严老盟主”。玉佛再次道谢,眼前这位老人,显然无比睿智,人老,心不老,智慧不老。 莫怪爹能跟性子完全不同,年纪相差甚远的严老盟主成为至友。 第2卷 第110章 “什么?严正南要带长孙无病和闻人九上幽兰谷做客?”砰的一声,偌大的桌子成了碎片,飞溅四处,所幸在场的人躲得快,否则,怕是被碎得划出一道道血痕。 “爹,严老盟主的确是这么说”。慕容敬凝眉,他亦知晓父亲的不情愿,不过,除了如了严老盟主的意,似乎没有更为合适的做法了。 “不行——”。双目一瞪,“绝对不行,这件事敬儿,你必须好好处理,告诉严正南,长孙无病重伤在身,路上来回奔波的更为伤身,要让让他们去幽兰谷去做客,最好等到长孙无病和柳玉佛身上都无大碍之时再去幽兰谷”。 那时—— 便是慕容山庄再也用不上他们的时候,到时候,他们想上哪便上哪去,他慕容海绝对不会有半份阻拦。 “爹,敬儿已经与严老盟主说过,只不过,严老盟主甚是坚持,并声称这一次是与长孙无病和闻人九一同回幽兰谷的,途中有他和他的两个儿子护送,长孙无病非常安全”。 他管他们安不安全。 问题是长孙无病这一走,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在慕容山庄养伤是一回事,他爱养多久就养多久,想要踏出慕容山庄一步,无凝是放虎归山,要想再擒回,谈何容易。 严正南,人老心不老,这一去,他们便消失在他的眼皮底下,谁又能确定,在幽兰谷里不会发生让他料想不到的事情。 在一切慢慢的不了轨道,一步一步的随着他的愿望所走,他岂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放开手下的一切。 “严正南真的这么说?”。 “是的,爹”。 千真万切。 “哼——”。慕容海冷哼一声,“爹这就亲自去找严正南,我倒要瞧瞧,他有什么理由,强制带走慕容家的客人,就算他想,长孙无病和柳玉佛也不会走的,连闻人九也不会带着妻儿离开慕容山庄”。 这一点,他极有自信。 那一群人可是必须依赖着他慕容海的鲜血才能存活下去,这里远去幽兰谷,依长孙无病的身体无法选择抄近道快行,那么,前往幽兰谷需要近一个月,回来慕容山庄需要近一个月,一来一往虽不是要花上三五个月,到时候,柳玉佛和乐柔就是有几条命也不够他们在中途耽搁的。 “爹——可是,长孙无病和柳玉佛,还有闻人九夫妇都已经应允了,敬儿是亲耳听到的”。 “什么?”又是一声大吼。“他们怎么有胆子敢随意答应严正南的要求,他们真的以为我会怜惜他们送上好几个月的解药,让他们可以逍遥在外,无法无天不把慕容山庄当成一回事吗?哼,休想,如若这一次,他们真的离开了慕容山庄,柳玉佛和乐柔就死定了”。一向带着笑的眸子里,不再有着虚假的笑意,而是满满的阴寒与恶毒。 他慕容海做的决定,从来没有人可以轻易改之而相安无事的。 想要与他做对,就必须做好随时付出代价的准备。 这个代价,不管是长孙无病还是闻人九,都是付不起的。 慕容海仍是怒气匆匆的离开了,慕容敬虽有不解,却仍是跟在父亲身后。慕容海一路到了长孙无病所居的院落中,脸上的表情还没有完全缓过来,就算是露出的假笑的善,那看起来,也的确是够假的。 “严老盟主,严老盟主——”。 “什么事?慕容庄主,你这样大呼小叫的惊扰了病人可不厚道”。严正南从长孙无病的屋里出来,皱着眉头,不甚拘同的看着慕容海,威严的眼眸,分毫不乱的气息,仿若,他才是这慕容山庄的主人,而不是气急败坏的慕容海。 闻言,慕容海的脸色一面。 稍即,慕容海咬了咬牙,用力的缓解脸上的表情,“严老盟主,在下实在是太过震惊才会一时失了礼数,还请严老盟主别在意才是”。 “老夫有何好在意的,这儿可不是幽兰谷,而是你慕容海的慕容山庄”。 “是是是”。慕容海忙不迭的点头,“只是,有一件事,在下刚刚听说,严老盟主要邀请无病和闻人盟主上幽兰谷做客可否事实?”。 雪白的眉,微微一锁。 严正南不甚高兴的半睁着慕容海,“怎么?老夫才刚退下武林之位没几天,说出来的话,就能够让人随便起凝了吗?”。 可恶—— “老盟主多虑了,在下并不是怀凝,而是有些不解罢了,无病的伤仍需要好好调养,不怡搬动,且从慕容山庄到幽兰谷,路途并不近,以无病现在的身体,半是撑不到幽兰谷就已经到了极限”。 他倒是了解的清楚。 跟在严正南身后出了屋的玉佛冷冷的挑了挑眉,既然如何,他何以如此安心理得,在这里大呼小叫,从来不曾自我检讨,长孙无病身上的伤是因何而来,最起码,他慕容海是需要付一半的责任。 若无他的主意,洛天凡不会上慕容山庄,不会当上慕容山庄的女婿,也就不会因为看上一压根就不熟悉的女人而伤了无辜之人。 所有愚蠢的行为,慕容家上下全都做尽了。 “慕容庄主不需要担心,有我会陪着长孙无病一同,不会让他有事的”。 “你身上也有病,你不记得了?”。 当然记得。 她还记得仍被她封养的血丝蚕,就算无法寄养在他的身上,她也会挑选一个良辰吉日,把那血丝唇养在慕容海最在意的人身上。 要他最在意的人,饮尽他身上的血。 “无病是我已经没有大碍了,这些日子也没有任何的不适,只要按时服下解药,相信假以时日就可以解了身上的毒素”。白净的小脸,风波未起,平淡的语调,似是叙说着再简单不过的话语,让人听来,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想得太天真了。 慕容海冷笑,“怎么?无病没有告诉你吗?那种解药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有无限量供应的,如果你随严老盟主去了幽兰谷,到时候,就不会再有解药的供应,毒发之时,怕是没有一个人能熬得住”。 她是一介女子,却也是一名大夫,她应该最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她没有办法。 柳东泽也不可能有办法。 就算是前任武林盟主严正南,遇到血丝蚕这种毒物,也只有束手无策的份。 “不需要无限量供应”。玉佛的反应仍是不冷不热,脸上没有半点焦急也就算了,眼中更是无半份慌乱。让慕容海看在眼里,心里揪得慌,怎么回事?柳玉佛就这么不在意自己的小命。 “只是上幽兰谷做客一段时日,并非永远住在幽兰谷,这一次咱们会带上几个月的解药,过几个月仍是会回到慕容山庄来的”。几个月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一个月只有一个月的解药,上一次因为情况特殊才一次给了三个月的解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拿不出那么多解药来”。慕容海就是不让他们如愿。 “无妨”。谁知,玉佛的态度仍是那般的不在意,“何时慕容庄主有解药时知会一声,我们让人来取就是”。 听听—— 想得多么的周道,周全,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连慕容海也差点瞠目结舌的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的脸一沉,看了屋内瞧不见的人一眼,“我要去见见无病,听听无病的意见”。 “慕容庄主,既然玉佛都这么说了,你也就当给个面子,无病有伤在身,不便长久应付客人,你还是别去打扰他为好”。严正南站在房前的身子是半步不移动。 “严老盟主——”。 “莫不是慕容庄主看不起已经退下任的前任武林盟主,还是看不起严某是个老头子,不过是想请小侄小辈们上家里做做客罢了,江湖有不少人知道老夫与佛公子交情甚好,玉佛是他的孩子,老夫自然视若己出,将视若亲子的女儿女婿请回家中做客,莫不是慕容庄主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严老盟主严重了,既然如此,一切就随严老的意便是,只要在他们返回慕容山庄之前能让人来知会一声,慕容山庄自会派人去接,至于玉佛身上的病也无需担心,慕容伯伯会尽所能的想法子替你找到解药的”。 这个弯,拐的有得悬。 慕容海却仍是硬生生的转过来了。 眼下慕容山庄的羽翼仍未丰,就算江湖上有不少的同道肯卖慕容山庄这个面子,却终是要顾极严正南为武林卖命二十来年的功劳和苦劳。 他还不能与严正南对上。 该死的,为什么严正南会自己跑来一趟,更是为什么他非得让长孙无病和闻人九一同上幽兰谷做客。 早在武林大会举办之初,他便宣布严家要退隐,幽兰谷不再对外开放,往后,严家人将极少的与武林人士来往。 再说,就算要带走长孙无病,是因为柳玉佛,那请走闻人九又是因为谁,据他所知,乐柔和闻人九跟严正南可是半点干系也无。 ............................................................................ 慕容海一松口,他们便不再多做停留,玉佛打点妥送长孙无病上路的准备,还特意上慕容海要了四瓶解药,滴了四瓶血,相信需要些时日才补得回来了吧,看他脸色有些苍白的模样就知道,这一次的大出血,可是心不甘情不愿至极。 他们已经不再需要慕容海的血,不过,他本人即不知,能多流一些就多流一些。 毕竟—— 他也曾让人心头流了不少的血。 也是时候让人放放血。 “大嫂,大哥这样上路真的没事吗?”长孙无我仍是不放心。 “马车准备的怎么样了?我让你铺的被褥都铺上了吗?”。 “已经准备妥当”。 “嗯”。玉佛略一点头,“你有把握把马车赶得稳稳当当吗?”。 “我尽量”。马车终是马车,又不是呆在床上,哪能有床上那么稳当。 “那就可以了,你小心点赶,不要太急,我们并不赶时间”。 “我知道了”。长孙无我了然,提起行李先提上马车,再回来一趟,将兄长背了出去,长孙无病即使再不情愿,在自己的身体还未恢复到能行走之前,仍是不能尚自行动,只好平静的当个废人,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交给自个儿的弟弟 闻人九带着的东西不多,一妻一儿,加上一人一套换洗衣物,仅此而已,闻人壁手上抱着他喜爱的玩具,其余的皆留在慕容山庄,那原就是慕容山庄的东西,这里的东西,他们可不屑带走。 这一次离开慕容山庄,这辈子他们都不会再想着回来。 如若真有那么一天,便是来此看慕容海的下场。 “娘,娘,我们要回家吗?”。睁着两只大大的眼儿,闻人壁好奇的问,小家伙好久没有出过远门了,也极少出门,所以,一有出门的机会就格外的兴奋,毕竟还是个孩子,一心,总是向着外的。 “咱们现在还不回家,壁儿,爹娘带你去玩儿好不好?”。 玩儿? 当然好啊。 “好好好”。一蹦几乎有三尺高,小小的人儿别提有多高兴了,“壁儿要去玩,壁儿要去玩哦”。 慕容山庄前,两辆马车,几匹马,和几个正待出发的人。相送的自是有慕容海一家和慕容山庄众食客。 慕容海尽使再不愿也要强堆笑颜,少了闻人九和长孙无病,他的计划眼看着就要落空了。 天凡才刚介绍给武林同道,便遭此待遇,若是天凡怪罪他这个岳父无能,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罪魁祸首严家的。 “你们留步吧”。老当益壮的严老盟主跨上马,低睨着下头的人,“不用再送了”。  众人互望,你一眼我一眼,最后,只得异口同声,抱拳相送,“恭送严老盟主,闻人盟主——”。 声音响亮,甚至,有些拔了尖。   第2卷 第111章 与严老盟主共行一行,确定前后左右没有不相干的人士不识相的跟随着,他们才打算分道扬镳。 严正南却仍是希望这几个小辈能上幽兰谷去做几天客,上一次武林大会因太过杂乱和忙碌,可没有机会好好的与小辈们相处相处。 闻人九能得武林盟主之位,身为前一任武林盟主的严正南自知其中的不易,再说闻人九的性子的确需要人去磨一磨,否则,短时间之内怕是无法给整个武林造福,非得如此,还让人颇为为难。 他在武学造诣上自是可称霸一方,只不过,武功极易被人超越。 更重要的其他方面,需要让整个武林对他心服口服,方能指挥整个武林,从而使得武林上下同道可以齐心一致对不良之事。 “你们真的不考虑上一趟幽兰谷吗?就当是随了慕容海的意到幽兰谷去住一趟,无病也可以安心的养伤”。绝对不会有人胆敢上幽兰谷去打扰他的客人。 “是啊,长孙兄弟,闻人兄弟,幽兰谷有许多美丽之处你们还未曾去过,不妨前去一看”。严礼风亦是盛情相邀。 “再说,长孙兄弟的病情,需要好好的静养,应该没有地方会比幽兰谷更合适”。严礼云亦道。 兄弟俩个已年过三十,在江湖上亦有极正派的名声,兄长性格较为活跃,弟弟性子较为严慎一些。 “无病在此谢过几位的盛情,只不过无病离家有些时日,上一次无病还在重伤之中,家父因不得已的原因回长孙家,现在,整个长孙家都应该非常担心无病的身体状况”。长孙无病苦笑,从他三岁开始,还真的让家人不得省心,得时时刻刻担着心,为他—— 说来,还真是让人过意不去。 目前为止,却苦无法子改变。 “你是个孝训的孩子”。严正南点了点头,手一抚须,并没有再勉强,“既然如此,从这儿,咱们就分道吧,再向前些地,再转回去怕就不大好了。” “是”。 严正南一转头,看向闻人九,“闻人盟主,你的意思呢?要不要上幽兰谷住些日子?”。 “不用”。想都不用想,闻人九直接拒绝。 “哦——”,严正南大大的挑了眉,“为何?幽兰谷可不比慕容山庄差,你都可以在慕容山庄住上这么多的时日,相处在幽兰谷只会住得更加开心才是”。 “不需要”。 “真的不考虑考虑”。 “不需要”,闻人九的态度坚定的很,半分不移。他的毫不犹豫倒是让一旁听着的乐柔忍不住的捏了一把冷汗。 眼前的老前辈可是很有威望的严老盟主呢,他怎么可以用这种语气跟老人家说话,是大大的不敬。 “九哥——”。 看了妻子一眼,闻人九还是摇摇头。严正南仰头哈哈大笑,看来,闻人九这个人倒也不是全然的冷心冷情。 对自己的妻儿可是有心有情的很,男人至此也算是极至了,他严正南身平最重的就是这种男人。 不表达出来,可不代表无此意。 笑罢,严正南抱拳,“那么,就此告诉别,无病,玉佛,以后若是遇到事情,不妨上幽兰谷来找老夫,老夫一定不会说个不字,就算老夫不在,还有礼风和礼云,他们一定会出这份力的”,话,微微一顿,“不过,恐怕也不需要上幽兰谷,光是柳东泽这个人就爱沾染麻烦,有事情,他都可以处理的妥妥当当的”。 只要让柳东泽知道,事关他宝贝女儿,他是定然会管到底的。 原本—— 慕容山庄还在,他就觉得的很奇怪了,依照柳东泽的意思,怕是这种地方早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慕容海也会没命,慕容山庄任何一个人都省不了这个事儿。 看来,柳东泽是依了玉佛的意,将事情交由小辈们自个儿解决。 也是—— 大人终是要离开孩子们的身边。 如他一般,年事已高,谁又知道明天会如何,生老命死是所有人该走的路,他走过生生死死,最后一关,怕也是难过,没有几年了。 ............................................................................... 分了道,闻人九不得不随着妻子的意愿,和儿子一同跟着长孙无病先回长孙家,若有可能的话,他们还要以上天目山瞧瞧。 要是乐柔真的喜欢天目山的环境,说不定,往后也不大回绝谷,就直接住在天目山了。 无事一身轻。 没有了血丝蚕的威胁,不需要再受慕容海的使唤,暂时又可以将江湖事先放下,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就如今天的天气一般,阳光明媚,徐徐微风拂面,让人不禁眯眼深吸一口气。 长孙无病和玉佛独占一处马车,闻人壁和乐柔一处,之前是与严正南同处一处马车的,不过,到了分道之时,严正南却改成骑马,将马车让给了乐柔。 长孙无病舒适的躺在铺着厚厚柔柔的被褥上,车外的长孙无我也正在努力的用自己所有的能耐,将马车驾得如屡平地。 “这一次真的该感谢严老盟主,否则,咱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的确是该感谢他”。玉佛抿唇,“如若没有他的突然出现,慕容山庄不会丢那么大的脸,洛天凡的脸色并不好看,这一次,倒是要看看洛天凡会不会向慕容海讨个说法”。最好是来个窝里闹。 否则,他们岂不是走得太早。 一切还未解决,洛天凡还活得好好的,慕容海也正在逍遥法外呢。 “玉佛——”。长孙无病探手,所幸,马车内并不大,他顺利的将玉佛的小手握在手里,“洛天凡的事,咱们暂时先别提了好吗?”眼,看着车顶,“这一次都是天注定,谁也改不了的”。 玉佛睨着他,眸光一闪。 “你还是不愿意说吗?”。 “呃?”说什么? “你要藏到什么时候?”。 “玉佛,我——”。 “……”。 “我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了之后,一切都无法顺其自然,结果也会不同,那么,我所受的伤也不会再有任何的意义”。长孙无病低眸看了自己躺平的身子,苦笑,“就让我一直隐瞒下去,等到有一天,虽然,我无法承诺是哪一天,不过,这一生,在走到尽头之前,你会知道的”。到时候,就算他不说,她也会猜到的。 聪明如她,这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玉佛不语,他的态度坚决的让人皱眉,不过,长孙无病极有少如此坚决的时间,问过一次如是,问过第二次亦是这样,那么,她就不会再去问第三次,除非是他自己开口,她也不想再知道些什么。 ................................................................................ 他们的突然归来,没有任何知会,让长孙家是又喜又惊,还以为,短时间之内,他们是不会回到长孙家的,谁知,这会全都回来了,喜之余,不莫惊于出手相助的是严老盟主。 最近长孙家亦非风平浪费,没有了长孙无病在,做起生意来,自然无意一帆风顺,平静无波的行进。 更甚者,洛家与长孙家算是真的对上头了,洛家的恶意竞争,让长孙家折损了不少生意,同样的东西,顾客自然是选择价平一些卖家,再说,洛家的名声也不坏,于是,所有的顾客量都流到洛家去了。 货物的一积再积,便会便质。 特别是经营吃食的,前后根本就维持不了几日,食材便会变坏,这就是损失。 长孙家倒不在意这么点损失,只不过,洛家何以对上长孙家,怕是要等到他们回来才能弄明白,现在,也算是弄白了。 原本,连无病的事,也是那个表面无事心底里黑暗的洛天凡搞出来,还装做若无其事,做得这么明显,瞎子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长孙无病被送回房里,一路奔波,也算是辛苦了,家里的大大小小虽然等着见他,不管,长孙浩开口了,在无病全好之前,谁也不能冒冒然的进房去打扰他。 事因由一路跟随的长孙无我说明。 “洛天凡还真是阴沉,怪不得能和慕容海合得来,成为他的女婿,真会装,大哥也真是的,他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干嘛不躲”。长孙彻哼哼两声,大摇其头,谁知道,他的话才刚出口,便被父兄一人一眼狠瞪。 他识相的耸耸肩,好吧,大哥做的一切都有大哥的理由,旁人最好不要追问,反正,再怎么追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我不说,我不说,你们说行了吧,对了,闻人盟主怎么也一道的来了?”。 “他们是来做客的,这会儿,他们也没有必要再留在慕容家受慕容海的利用”。 “原来是这么回事”。长孙浩点点头,闻人九夫妇已经请下去休息了,这会,他们一家人正在商谈最近发生的事和要解决的问题,“闻人九留在咱们这儿也好,不过——既然闻人夫人身上的毒已解,闻人盟主应该不会再外游晃才是,依闻人盟主的性子,早该返回绝谷”。那一处至今还没有人知道怎么去,去了也不知道怎么回的地方。  “闻人夫人有意去看一看大嫂天目山所居之处的环境,如若中意的话,说不定会在天目山定居下来”。长孙无我解释。 “那也好——”。以后要找武林盟主可就容易了,虽然长孙家还不是武林中后份子。 “对了,爹,现在咱们家打算如何打这场仗”,洛天凡还真是狼子野心,在慕容山庄就专注的对付他们,商场上,却对长孙家的生意不留余地。 长孙浩略一沉凝,“咱们长孙家虽不能与洛家相比,却也不是小家小户,只要洛家没有其他动作,这个损失,长孙家还承担的起”。他们有钱还往外洒那是他们的事,长孙家可不会蠢的学他们也降价处理。 顶多,再想想别的法子吧。 “洛家一定会有更大的动作”。长孙无我道,“洛天凡一心想要大嫂,更想夺走大哥的性命,现在大哥大嫂都离开了慕容家,不在他的眼皮底下,想来,也唯有在商场上对付长孙家逼得大哥的日子不好过,以至整个长孙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啪”的一声,长孙浩重桌椅把,“长孙家的人不发威,洛家还真的当咱们全是病猫了,原想无病在慕容家,为了无病的安威,忍一口气,退一步开阔天空,既然如何,这步子也不用退了,无我,彻,你们两个给我听着,从此时此刻开始,只要长孙家的生意,不管是哪一处出了问题,立刻去处理,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随你们高兴,不需要争求家里的意见,咱们倒要看看,洛家是不是真的可以天顶天”。重重的哼了一声,长孙浩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从来不曾这么动过气。 还真的把长孙家当成普通商家了。 没有拿出真本事来可不代表他们就真的没有本事。 “好”。长孙彻大笑,连连拍手,“爹,等你这句话孩儿我不知道等了我久了,这会倒好,终于等到,洛家不就是地理位置好了点嘛,没事,这点局面我们很快就能板过来的”。长孙彻又开始没大没小的跟父亲勾肩搭背的了。 长孙浩没好气的扯下他的手,顺带送上一枚白眼。 “爹就放心吧,不敢说能做得多过份,以牙还牙还是可以的”。与弟弟相较之下,长孙无我显得过份的仁意啊。 “别丢了长孙家的脸”。 “放心吧”。兄弟俩互视一眼,同时扯唇一笑,相当自信,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可以如此放手一搏,他们万分期待。   第2卷 第112章 长孙无我和长孙彻成了救活大队,哪儿有火,他们就上哪儿去救,有时候,才刚风尘仆仆的赶回长孙家,又一道消息过来,两个还没有站稳的人又得马上出发,若是洛家针对的不是一处,他们便必须兵分两路去处理。 来回奔波的的确费神,不过,两兄弟倒也乐意的很,这些日子以来,长孙家虽然损失了不少,不过,洛家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到是便宜了当地的老百姓,能抢购到一些东西还不错,却只差不要钱的东西了。 洛家是发了狠,砸下大笔的金钱。 奈何—— 时日一长非但没有收到成效,还让人折腾得半死,前后一个半月的时间,洛家终于改变主意,既然明的来不行,那就暗着来。 “昨天位于江西临川的货行被人一把火烧个精光,幸好没有人受伤,只是损失了些货物”。好狠的洛家,到如今算是把自己的黑心肝也一并的压上了。 “彻,你去临川处理这一桩事”。长孙浩阴沉的表情,更是吓人三分,明的手段不行,尽来暗的。莫不是洛家以为长孙家就不会来暗的。 “爹,我知道了”。长孙彻点头,表情一改先前的玩味儿。 洛家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长孙家的店铺一向都开在闹市之街,一旦点火,誓必秧及无辜,烧了货,烧了货行这些都可以忍受,要是伤了人,这笔帐,洛家是还不起的。 “无我要盯紧洛家一点,哪边有事,绝对不能放过,还有,大哥——”。长孙浩看向兄弟,“马上派人到慕容山庄附近看一看洛天凡是不是还在慕容山庄内,以防他离开慕容山庄又暗地里想对无病下手”。 “这个我会立刻派人去查明”。长孙大哥点头。 事情一交代下去,没有人多做停留,该做什么事,都去做什么。 长孙家在临安的生意与长孙浩一手打理,这段时日,他也没有空着,洛家的一举一动,虽然都是争对着长孙一家,却也不多不少的影响了其他商家,不少人对洛家的霸权有所不满,奈何一人计短,力不足,长孙浩正在与这些商家接触,组成一个团体,一齐向洛家施力。 一人之力再大,也顶不过众人合力。 。。。 长孙无病已经可以自己下床,虽然仍不能做剧烈的运动,情绪的波动也不能太大,至少,他现在还算是个稍显虚弱的普通人。 只要是普通人就行了,他可不想一直当个病人。 玉佛说,他的病情,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往后,他又得回到以前没什么情绪的日子,大喜大怒,大悲大哀的,这辈子,他最好是戒了。 平心静气的可以让他多活几年。 为了自个儿的小命,他唯玉佛的命是从。 整日呆在自个儿的庭院里,爹娘时常来看他,却久不见无我和彻,平日里,他们俩来的可也勤快。 长孙家的氛围亦让他察觉到了什么。 他一开口问,爹便呵呵笑着就晃过去了,岂不知,他是长孙浩的儿子,连父亲的一点心思都摸不透,就不是长孙无病了。 “玉佛,无我和彻回来了吗?”。 “回来,不过也走了”。 “走了?又上哪了?”如墨浓眉微微一锁,“这段时间他们可是一直都是这样,才刚回来,又出去了,长孙家的生意真的有这么忙吗?”。 “如果只是生意的话自然没有那么忙,若是有人故意找麻烦,就够他们奔波了”。玉佛一心二用,嘴里回着话,手里还忙不停的调着药,在外总有不便,现在回到长孙家要什么都很方便,需要什么只要来回花上一天的时间,便能回到精舍拿到药材,若是没有,也可以拖爹出去找回来。 之前,闻人九和乐柔亦随玉佛上了一趟天目山,他们与柳东泽和常玉心也不算陌生,乐柔一瞧那儿的环境,便喜欢上了,不会太孤僻静宁,也不会太过吵闹,而且,山上还有曲风和曲月这对兄妹,虽然与壁儿的年龄差上一些,却仍是小孩子,可以玩到一块。 若是只有她和九哥,在哪儿都不要紧。 有了壁儿之后,她不得不为儿子考虑到往后的人生,孩子还小,还不能决定自己的生命将如何行走,不过,他们会长大,若有一天,壁儿后悔一直住在绝谷可怎么办。 闻人九纵容妻儿,便在天目山离柳家精舍不远的地方挑了一块地,开始搭建房屋,相信再过不久,他们就可以住进去了。 “找麻烦?”他的眉头挑得更高了,缓步上前,站在玉佛身侧,凝着她的小脸,“玉佛,到底是谁在找长孙家的麻烦?”。 心里,已经浮现一抹人影。 玉佛撇头,看了她一眼,她没有出声回答,不过,她的眼神已经够让长孙无病了解那人会是谁了。 又是洛天凡。 洛家财大势大也就算了,明着暗着还都和长孙家不好过。 “洛天凡”。他咬牙,“他尽借着家中的手向长孙家发难”。这一点,是他始料未极的,他一直以为,洛天凡从头到尾针对的只会是他一个人而已。 毕竟,他是玉佛的丈夫,长孙家其他人不是。 “现在正是他得意之时”。再加一味紫玉叶,药的颜色,立刻变成淡红色,玉佛面无表情的加了些药水下去,“等到他更得意些,再将他狠狠的拉下来,看看被摔的滋味是不是真的很好受”。 “看来,洛天凡是仍不死心”。 “我也没有死心”。端起透明的杯子,晃了晃,里头的药汁清明的越发诡异,长孙无病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抿了抿唇,他仍是问了,“玉佛,你这是在制什么药?”因他的要求,一定要她时刻在他的眼前,所以,连这制药都在他们的房里,就算房里有很重的味儿,那也是他自找的,玉佛一点都不同情。 “还没有名字”。玉佛凝着里头鲜明的颜色,不过,“药性很好,你要不要试试?”。 试试? 免了。 看一眼他都寒毛竖起。 “它是用来做什么的?”。 “扰乱身体各个机能,先是耳朵听不到,眼睛看不到,嘴巴说不出话,鼻子也不听话,四肢酸软——”反正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过了半个时辰之后,他就彻底的变了一个人”。 “什么人?”。长孙无病仍是心惊。 “一个废人”。 没有自我,只会听话的废人。 ................................................................................ 江西临川并未发现有洛家的商号,一个南方,一个北方,洛家是京城首富,产业再大再广无法覆盖全国,再说,若是背里手,也不需要在此设下商号,更方便他们的举动。 长孙彻安排妥一切,暂时关闭临川所有的生意,将原先的伙计若是有意愿的安排到长孙家其他的商号做事,若是没有意愿,则直接多发些银两,让他们另谋出路。  结束一切之后,早已无迹可寻,长孙彻只好先行回到长孙家与父兄商量过后再做出决断,这一口气,长孙家绝不可能硬生生的吞下。 “当晚铺子有人值夜,三更过后,后方起火,火势极猛,可以闻到浓烈的酒味,火势过大,要灭已经来不得,幸好值夜的人速度快,逃了出来,否则就出人命,他大叫起四周的人救火,所幸,附近水源近,只烧是挨近长孙家店铺的一面有些烧黑,其他的倒没有大碍”。 长孙彻将经过言明,他去的时候,入眼就是黑乎乎一片废墟,再也瞧不出它的本来面无为何。 原本,这家铺子在临川经营各地精货,这一烧,倒是烧掉了不少的货物和当地人不少的便利,以后要想再买各地特产,便要上别处去了。 整个临川原就只有长孙家一家在做,现在,有钱怕是都买不到。 “附近的人没有看清楚放火人长什么样子吗?”。 “有,不过,当时并没有太注意,到事发之时想再找人已经找不到了”。 “报官了吗?”。可恶啊,长孙家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就让一把火给烧得干干净净,洛家这个仇,他长孙浩一定要好好的记着,到时候一定加倍奉还。 “早在事发当时,就已经有官府介入,不过没有什么结果”。长孙彻摇头,官府的人,并非万能,“他们只调查出来是人故意纵火,不过,罪魁祸首是谁,短时间内怕是难以理出头绪”。 “哼,还用理嘛”。长孙浩冷哼一声,“摆明了就是洛家的人做的,别人谁这么无聊,长孙家做生意最公道,连同行都不曾得罪过,倒是一上来就惹上了洛家”。 “光只有我们知道是不行的”。证据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大哥现在身体允许的话,要点证据还不容易。 “二哥呢?”。 “这两天没什么事,他到临城去巡视去了,以免自个儿的家门口遭事”。 “大哥的身体好些了吧”。算起来,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去看过兄长了,长孙彻还真的有些过意不去,“我去看看大哥”。 “去吧”。这一次,长孙浩也不加以阻拦,台面上没什么事,就让他们兄弟见个面,彼此交个话吧。 相信,长孙家有什么事,是无法瞒得住无病的。 他生于此,长于此,家里的气氛一不对,他一定是第一个察觉出来的。更何况还有玉佛呢,就算不爱出院落,也有一双耳朵好听,眼睛能看,有些事根本就不需要说,她脑子一转也就知道了。 难得可以自己行动的长孙无病,再也无法忍受继续呆在屋子里,只要天空不下雨,不下雪,不是太阳暴晒,在不伤害身体的前提下,他一定会跑到院子里,一袭软蹋,舒舒服服的躺着或是坐着。 这等悠闲实属不该,长孙家现在可是面临着危机。 他能如此自得可全都是托了玉佛的福,玉佛研制出来的药,马上就可以制成丸子,到时候,便极容易带在身上,随时可用。 虽然—— 药效的确是有些歹毒了些,不过,这种毒药,适合对付那些心思歹毒之人,若是洛天凡自找的,他无话可说。 一切注定,就让它顺应自然。 “大哥——咦,你怎么出来了,大嫂肯放行?”长孙彻颇意外看到兄长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更意外的是大嫂尽然不在身边。 “我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长孙无病望了洞开的房门一眼,屋里,小人儿就在里头研药呢,她研药的时候不知道有多专心,谁也打动不了他,他也不想去扰乱她的思绪,乖乖的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歇会比什么都好,“这些天也够你和无我辛苦的了”,一眼,充满了歉意。 “大哥,你在客气什么呢”。长孙彻哈哈带过,“长孙家的事,不就是我和二哥的事嘛,大哥你就好好的养好身体,这点小事,交给我们处理就行了”。 小事? 好吧,对他们来说可能真是小事。 他们三兄弟中,也就属他这个当大哥的最没用了,两个弟弟可比他优秀的多。 “大嫂在做什么呢?”长孙彻探了探头。 长孙无病亦是。 “你最好不要知道”。他笑。 “大嫂莫不是在研究经世之作,否则,为何一个人躲在屋里”。 “你大嫂她的确是有大事要做”。长孙无病轻笑。 “大哥,你就别瞒了,告诉小弟吧,大嫂在做什么?”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一旦被挑起,再不去填平,他的日子可是很难过的,长孙彻追问。 “对付人的法子,玉佛的强项就是毒,她已经做好了一种毒药,到时候若是洛家再下毒手,咱们就该以牙还牙,无需客气”。对敌人的好心,就是对自己的惨忍。他眼前这种状况,已经没有什么资格可以对别人好心好意了。 “说得好”。长孙彻一拍软蹋,“大哥,咱们果然是一家人”。想法都分毫不差。   第2卷 第113章 身为一家人,也还是有好奇心的,虽然长孙彻知道这是一种毒药,却仍是极想知道这毒药到底有何厉害之处。 “毒医佛小”的名号他早就听过了,人也早就见过了,还相处了不少时日,大嫂的性子,他可是比江湖上的谁谁谁更了解了,不过,说实话,还没有真正的看到大嫂施展毒术呢。为大哥治病的时候,那可是最好的大夫。 大夫的天职就是救生扶伤,可不是拿着毒去害人,要人性命。 长孙彻可不认为要人命是绝对错的,这事儿可是有前提的,若是要了坏人的命,那是要多少都不嫌多的。 “大哥,咱们进去瞧瞧大嫂调的是什么药吧”。长孙彻兴致高昴的道。 长孙无病摇头。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为什么?”长孙彻眉头一挑,“大哥,有句话说得好啊[弟有事,兄长服其劳]再说也不是力气活,大哥随我进去瞧瞧”。若只有他一人,大嫂肯定理都不会理会他,更不要说是让他瞧她新研的毒药。 到时候,人都被毒死了,他还不知道这药是长什么人,人是怎么被毒死的。 事先了解,那也是必要之举啊。 “我听说的怎么和你不一样,[有事弟子服其劳吧]”长孙无病不为所动,弟弟的性子他还能不了解嘛,“彻,别太有好奇心”。 “那是正常人都会有的东西”。他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要他不好奇,那可难喽。 “我也好奇过,不过,你大嫂建议我先试试药”。侧目,睨了弟弟一眼,“你觉得若换成你,你大嫂是不是会更优待?”。 优待? 免了。 没有更侧目,更不当成一回事已经是万幸了。对大哥是建议,在他身边,估计就直接动手了,谁让大嫂是大嫂呢。 正所谓长嫂如母,人家长辈的一句话,小辈是死都不足惜啊。 “大嫂真的这么说?”。 “难道还有假?”。 “呃——”。真狠,长孙彻摇头晃脑一番,连同床共枕的丈夫都不放过的,大嫂的心还真是没有人摸得清,看来,也就只有大哥受得了大嫂,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要是他娶了这样的妻子,估计不知道要短命多少年。 不开口则矣,一开口就要人命。 长孙家都喜爱这位大少夫人,不过,说实话,还是远远的敬仰就好,暂时还是不要靠得太近,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也好,不看就不看,到时候药成,也会到我们手上的,让洛家的黑心人好好的品尝品尝大嫂精心研制的美丽药丸也是好事一件”。他很乐意被当成投递的工具。 “洛家最近有什么动静吗?”。长孙无病问,他的破身子还不能自由外出,也无法为长孙家做些什么。 非但如此,这麻烦事,还是因他而起。 若不是他,长孙家还是平平静静的普通平凡生意之家。 长孙彻表情一敛,说到正事,他也有格外正经的表情,“洛家的事,都处理妥当,他们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动作”。大动作通常需要慢慢的酝酿,至于放火这事,还是属于小事,等到他们杀人—— 好吧,他们已经杀过了,只不过没有被杀死罢了,大哥这个人证就摆在这儿,眼睁睁,耳明明的。 “再过二天吧,洛家在背地里下手着实不好揪他们现身,时日一长,洛家就会不耐烦起来”。就算洛家有这个耐性,洛天凡也没有,他一定不希望自己活得太长,这个世上有一个叫长孙无病的人多活一天,他就不会开心,除非长孙无病消失。 只可惜,一次两次愿意都落了空。 这一次必定是花了时间布署,否则,也不会让洛家出面拖延时间,扰得长孙家不得安宁,他又可以好好安排。 若是洛天凡只是针对他一个人,他可以忍下这口气。若是他针对的是整个长孙家,这口气,他是说什么也不能忍。 明显—— 这已经不是两个人的私人恩怨,早就升华成了两个家庭,以至更广的怨恨,要消,谈何容易。 “大哥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事?”他总是可以知道自己想知道的。 “没有”。 “还说没有,大哥,你的表情是骗不了人的,你从小到大又没有骗过人,休想骗你的亲弟弟”。长孙彻严重抗议。 长孙无病一挑眉,微笑,“你怎么知道我这辈子还没有骗过人,我就骗过慕容海,而且还不止一次”。 也对! 他差点就忘了,长孙恍然大悟。 “那就不算是骗了,光明正大的跟他说,现在来,大哥,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们是兄弟哎,你不知道我难道告诉洛天凡去?来吧来吧,告诉我吧”。 “彻——”,长孙无病无奈之极,“能说的我不会隐瞒,剩下的就是不可以说的,或是没有到可以说的时机,眼下,时机未到,我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可以说的你们也早就知道了,所以——”,他无辜的摊摊手,“你说什么都没有用啊,大哥已经没什么要说的了”。 可恶啊。 长孙彻抚额,还以为可以从大哥嘴里得到一些重要消息呢,谁知道,大哥这张嘴紧得很,什么都不肯说。 肯定有鬼。 时候未到?何时时候才会手,长孙彻一伸手,“大哥来吧,这一次是我主动要求的看看我的婚姻,看看我什么时候娶妻,娶的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之前,他可不想让兄长看得透彻,被看得明明白白的人生有什么好玩的。 长孙无病手刚要探过去,长孙彻却缩回了事,“我开玩笑的,你还真的来”。 “开玩笑?”。 “是啊”。长孙彻点头,“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一旦使用心力过度,身体跟不上跨了下来,大嫂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杀了我,小弟我还年经,不想这么早就登上极乐”。最起码也得再活个七八十年的才够本,“再说了,现在知道未来的妻子是谁,那还有什么新奇感”。妻子是要过一辈子的人,他可不想还没有娶进门来就对未来的妻子有意见,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长孙无病双眼一眯,凝着弟弟,“这么说来——”。声音万分的轻柔,一改平日的语调,长孙彻却后知后觉的还没有发现。“你是在寻你大哥我开心了”。 “怎么会呢,大哥,呃——”。长孙彻脸色一僵,事情好像不太美妙,大哥的脸色僵到了极点,该不会是开个小玩笑也不行吧。“大哥,你不会是要发火了吧,千万不要,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副破身子,不能太过激动,万一再有什么状况,大嫂会杀了我的”。 “不用你大嫂动手,我现在就杀了你”。 呃—— 不会是来真的吧? 长孙彻傻傻的看着兄长站起来,委屈的不敢嘴,他一跑,大哥肯定会后头追,以大哥的破身子,一追—— 唉,后果会有多严重,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了。 “能告诉我,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吗?”。 不知何时,玉佛已经出了屋,淡淡的抬眸,瞧着似乎就要开火的兄弟俩个,长孙无病身子一僵,而后,已极快的速度落坐,缩回刚才未站起来之前的姿势,呼吸小心,半点也看不出来,刚刚的模样。 长孙彻看傻了眼。 真行—— 他都不得不佩服起大嫂来了。 “大嫂,你忙完了?”。长孙彻热情无比的套近乎。 玉佛轻点头一下,看了他一眼,“你回来了”。 “回来了”。长孙彻点头,看来大嫂虽然不出门,倒是被他们的举动可是了解得一起二楚,本来嘛,他也知道,有什么事是瞒不了太久的,更何况如此明显的事情,就算他们不想知道,迟早也会知道的,“大嫂,听说你在研制一种毒药,是不是已经妥了?”。  “放二天让它表面再硬化些就成了,怎么,你有举兴趣试一试吗?”一说到药,玉佛的眸光明显不一样,光亮一闪。 不知为何,看在长孙彻的眼中,那是一道寒光。 他下意识的摇头,不,他一点兴趣都没有,“不——不是——”。 “没有关系,我一定会研出解药的,这药死不了人”。 才怪。 她怎么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呢,长孙彻只差没有大吼的冲回去,刚刚大哥明明说过这药奇毒无比,可以用来对付洛天凡的,也不会温柔到哪里去。 要他试药? 没有死在敌人的手里,反倒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那绝对是奇耻大辱啊,这等事儿,他长孙彻可不会干。 “你找大哥好了”。也卖兄弟最行,反正大哥服下大嫂的药,是百毒不侵的体积。 “你大哥没用”。玉佛就盯紧了他。 呃—— 长孙无病无法冷静继续呆下去了,听听,什么叫他没用,他不是个男人吗?他不是个活生生的人吗? 他也的确是可以试药。 “给他试是浪费时间”。 这又是什么话。 “大哥的身体的确是百毒不侵,我可不是,要是有个万一,我找谁去”,他还年经,很珍惜生命,不会随便的拿小命出来玩儿。 “找我啊”。玉佛上前,“你要是死了,告诉我你最恨的人是谁,我把同样的药加倍的下在他的身上”。 到时候,他最恨的人一定是眼前这个明明长得美若天仙,却是一副毒心肠的大嫂,到时候,她自个儿喂两颗。 不过,这话他可说不出口。 “不用了,我这辈子广结善缘,完全没有恨的人,都是朋友,正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呃——我还有点事,大哥大嫂,小弟先行造退了”。话才刚落,人已经在院外了,速度快的一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可见,他有多么不拘同这个小提议。 “玉佛——”。长孙无病失笑,转身拉住玉佛的小手,“你把彻给吓跑了”。 “我有吓他吗?”。玉佛一脸无辜。 “哪里没有,你都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服下你的毒药,他就只有死路一条,说什么,他也不会服下的,怎么?你还需要试药吗?”不是之前有抓几只老鼠来试过了吗?死状他也瞧见了,呃——不是死状,还活得好好的,只不过是痴痴傻傻的不再像以前就是了。 这样活着,迟早也是个死。 “不需要了,人不一定比老鼠有用”。玉佛启口,说出的话可是比什么都毒,所幸,长孙无病早就听惯了。 “那接下来你没有别的事儿了吗?把药交给爹,让爹先分下去,让彻和无我放手去做,咱们回一趟天目山看看闻人九他们准备的如何了”。前后也有些日子了,如果请的人够,现在房屋的形状也该差不多了。 “嗯”。玉佛点头,回天目山,她另有事,寻找解药的材料,有些是只有天目山的药房里才找得到,或许,她可以在那儿住上一段时间,“你的身体还行吗?”。 “没问题”。长孙无病拍胸膛保证,“你瞧,除了不像以前一样,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才怪”。玉佛不信,他的身体,她比他清楚,别以为舒服一点就真的没事了,“我还没有问你刚刚在做什么?已经忘了我的交代吗?”。 忘? 那是多严重的字眼,他可不敢,一来为了自个儿的小命,二来不想让她太过操心,不过,适才只不过是跟彻开开玩笑而已,兄弟之间,长久未见,总得像兄弟才行,谁知道,好戏才刚开始,她就出来了。 害得他莫名的一阵心虚,明明就没有什么的。 “我没有真的生气”。 他自动伸手,让她把脉,身体很诚实,言语可以欺骗,他的身体却骗不了人,骗不了自己,更骗不了玉佛。 伸手一搭脉,也确如他所言,他的心跳正常,并不急促,内息也不紊乱,“现在运气体内会痛吗?”。 “有一点”。 “比起以前呢?”。 “那已经好太多了”。 “那好,之后偶尔一次,运运看,说不定,这股气,对你的身体有所帮助”。   第2卷 第114章 药成,玉佛交代清楚用量与用法,并言明普通人不可用,要用就用在大恶之人身上,谁是罪魁祸首,就让谁尝尝这个滋味。 临行之前,长孙无病特意放慢脚步,与父兄说上几句临别之语。 “爹,商场上的事,尽量用商场上的手段去解决,至于玉佛给的丹药,就留在身边,权当防身之用”。 防身? 长孙浩瞧了一眼手里的药丸,光是听它的作用就够让他心安了,用不用的倒是一回事,比起这药,他还更担心儿子的安全。 “你和玉佛这一次好好的为什么想回去?”他可不认为原因就只有那么简单,去看看闻人九的家布置的怎么样了? 一副破身子还学人家到处乱跑。 “爹,我们是去看——”。 “行了行了,别想骗你老爹,无病啊,你这孩子虽然不讲,心思倒也明白几分,你这一走,洛天凡还能找到长孙家来吗?”。他是怕给长孙家惹麻烦才打定主意要与玉佛上天目山去,毕竟,天目山上有闻人九这等可怕的人,还有柳东泽这个不好惹的人在,比起长孙一大家子,这两个人就够让人瞧的了。 只是—— 闻人九有妻儿,柳东泽也有曲风和曲月要照应,他哪能不担心啊。 “爹——”。看来还真是知子莫若父,“你是没有瞧见过岳父大人和闻人九的身手,若是他们两个人联手,当今天下,绝对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就算是联起手来也一样,闻人九和柳东泽的修为,只怕是整个江湖的人都是望尘莫及的。 “真有这么厉害?”长孙浩还是难以想像。 武林大会时,他可不在场,所以,连闻人九的身手都没有瞧过,只是听说,一个能当上武林盟主的人武功自然不在话下。 否则,那些参加武林大会的英雄豪杰哪有那么轻易松口,武林盟主这一宝座可不是谁都可以往上坐的。 “嗯”。长孙无病点头,两个人的武功他都亲眼所见,且是在极近距离见到,保证真实,“有机会的话,爹也能见到的,现在,别为无病担忧,至于洛家的事,我和玉佛会尽快解决的”。 长孙浩略一沉凝,而是点头,“也好,不过,你们一定要小心,特别是你的身子,若是发生了什么事,告诉人岳父一声,相信,他不会放任不管的”。 “我会的”。长孙无病额首,“彻,家里的事,就先交由你们打点”。 “大哥你就放心的和大嫂回天目山住去吧,家里有我还有二哥,爹啊,大伯——”长孙彻只差没有把长孙家的族谱拿出来念了,若非长孙浩出手制止,他还真的打算一直说下去,以说服长孙家有的是人,可不是没有人可用。 虽然不是个人都是拔尖的,不过,长孙家可没有无用之人。 长孙无病失笑。 “好好好,我了解了,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 天目山不远,并不需要离情依依的,反正一天就够来回了,想去看看他,什么时候都成。问题就出在长孙无病那个破身子上,要好不好,玉佛还说他是永远都没有希望复原了,这可比什么消息都让他们难以接受。 现在长孙无病是里外受敌,自个儿的身体不争气也就罢了,那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事情。偏一个洛天凡要上门来凑什么热闹。 不过—— 玉佛一再的言明,洛天凡的后果,由她给。 一切因她而起,就让这一切而她而终,不识好歹,不明事理的人,就该有属于他的去处。 ................................................................................ 找了个理由,洛天凡离开慕容山庄。 事情似乎正在慢慢的脱理他的掌控之中,连慕容海都无法将他完完全全的介绍给整个江湖的人,闻人九一走,慕容山庄立刻冷清一半。 大半的人,着实是冲着闻人九武林盟主的名头来的,如今武林盟主不在,他们何需去奉承一个江湖同道。 就算要奉承,也不需要太勤快急切。 洛天凡派人一路追着严家父子到幽兰谷,结果,才知道,闻人九和长孙无病根本就没有跟着严正南回幽兰谷做客,而是回到临安长孙家去了。 马不停蹄,洛天凡暗中又布署了打击长孙家生意一事,派人到各地去与长孙家一较长短。 无所不用其极。 他可不在乎手段如何,在商场上,讲究的是结果。做买卖,要嘛赚钱,要嘛赔钱,没有人会在意你是怎么赚的,怎么赔的。 可以赚钱又可以做好人的事情谁不乐意做。 若是轮到做好人就没有钱赚的时候,任何一个商家都会做出最聪明的选择。眼下,他的目的却不是为了赚钱。 长孙家想与洛家一斗是吗? 那他就让长孙家开开眼界,洛家到底是何局面。 长孙无病可以逃过一次,却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一逃再逃,他洛天凡天生就没有放弃一说,事不到底,他是绝对不罢休。 “爷,探子回来了”。 “让他进来”。 “是”。 不一会,一名长相普通,站在大街上,一晃眼就让人忘了他长什么样的,个子不高,平平凡凡,眼神却是他与常人唯一的区别所在。 闪着精光。 “爷,长孙无病与柳玉佛今天一早便离开长孙家大宅,往天目山而去”。那人回道。 “天目山?”洛天凡双眼微眯,那儿是什么地方,他自然是深知,之前,闻人九亦是从长孙家离开前往天目山,这一次是他们,看来,他们是认为在闻人九的身边更安全可靠。哼,就算闻人九再厉害,也只有孤身一人,再有能耐也保护不了那么多人,闻人九还有妻有儿,长孙无病拖着病体一身无用,玉佛更是不会武,只会下毒,若是没有机会让她下毒,她还能做何反抗? 看来,长孙无病是存心找死,留在长孙家他还有些顾虑,到了天目山,他便可以大开杀戒。 “立刻去查清楚,天目山所在除了闻人九和柳家之外,还住了些什么人?” “是”。 平凡无奇的探子应声,低着头,转身离开。 一转身,便消失无影,再回过眼来,想要记起那人的长相,还真是有些茫然,平凡,无奇,全无印象。 ................................................................................ 闻人九做事干净利落,又是一个极端没有耐心的人,可以一天做完的事,绝对不会慢条斯文的花了一个月。他们一家住在之前玉佛所居的房间里,柳东泽这人只要对了胃,是好相处的,若是没有对上,那日子绝对是不好过的。 恰好,目前为止,柳东泽对这一位新任的武林盟主倒是相当的感兴趣。至于温柔的常玉心和乐柔自是相处颇为和乐。 两家相距不过两栋房子的距离,玉佛的药地过去几步就是闻人九所建的木屋,与柳家如同一辙,他请的人是三倍,所以,不过几天就已经把屋子料理好。 没有特别到城里去请人,请的是山下的农户和猎户,与几个对房屋建造极懂的人,建好之后,带着乐柔,二天时间就将平日所需,一切都布置的妥妥当当。 这些日子,闻人九还在妻子的要求下,将自己的屋前和屋后如同玉佛所料理一般,松了土,做成菜园子,以后就可以篡给自足,想吃鱼可以到后山溪里去抓,想要吃鸡鸭可以自个儿养,若真想唤唤胃口,会轻功的半个时辰就够来回,上一趟市集要吃什么都吃。 生活很便利,不像在绝谷,一切都靠自己,纯粹的自给自足。 那儿也很好,只不过,这儿更适合闻人壁的成长。 今日,闻人壁突然吵着闹着要吃糖葫芦,乐柔心疼不己,只好让丈夫下山给儿子买去,结果,闻人九扛回一跺糖葫芦之外,还带着两个人一起回来。 “咦,玉佛,无病,你们回来了?”。乐柔惊喜的大叫,“我还以为要过好长一段时间才能看到你们呢”。毕竟,无病的身体不允许他到处乱跑,而他们才刚在这儿定居下来,也需要好好的熟悉一下四处的环境。 “爹——”。闻人壁的眼里,只有闻人九手上的吃食,一个劲儿的巴着闻人九的腿,“要吃,要吃”。 “九哥,千万别给他太多,吃多了牙不好”。乐柔赶快制止。 “没关系,我去拿药,到时候他想吃多少糖都没有问题”。玉佛道。 “吃吃,吃吃——”。小家伙一手一串,吃得不亦乐乎,闻人九也不理会他们,将手中的整跺糖葫芦拿进屋里。 另一边,已经有人耳尖的听到声音,特别是他关心的声音,柳东泽快步踏出屋,身形快得让人来不及回神,他便已经在玉佛身边,一把将宝贝女儿拥进怀里。 “玉佛,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爹有多想你,真是狠心的女儿,一走就是那么久,把老父老母都忘在家里”。柳东泽吸吸鼻子,还真是像哭真的一般。 玉佛无言,让他抱着。 反正—— 他每一次都这么夸张,只不过是每一次的说词不同罢了,以前他和娘一起外去游山玩水一番之后回来也是这一出。  “玉佛,无病——”。随后跟出的常玉心一把将丈夫扯来,“你在做什么呢,乖乖站在一旁”。老是像个孩子一般的长不大,“无病,你的身体好些了吗?要不要紧?”而后,她担忧的问道。 好长时间不曾见到他们了,之间又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现在,能看到他们站在面前,无论好坏,她也安了些心。 “娘请放心,无病已经没有大碍了”。 “没有大碍?”柳东泽一哼,手一探,脉膊就落于他的手中了,一会,柳东泽冷哼一声,放手,“说起大话来,倒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呃—— 长孙无病有些尴尬,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这话,让他怎么回嘛。 “玉佛,这小子的身体怎么恢复的这么慢,是不是他不想让自己好得快点”,一个病秧秧的小子怎么做他柳东泽的女婿,想他长孙无病还真是多灾多难的很,玉佛嫁给他,反倒成了专为他消灾解难的人了。  “泽,你够了,来,都别站在外头,到屋里去,我替你们准备好了花茶,还有新做的点心”。常玉心没好气的白了丈夫一眼,就不知道说些好听的话。 柳东泽委屈至极。 长孙无病的身体的确是虚着,才奔坡了一天而已,就已经打不起精神,他没有喝茶就先回房休息去了。 留下柳家一家和闻人一家在桌上继续品着茶吃着点心,这是住在这里的另一大好处,每天都可以喝到常玉心泡的花茶。 江湖上可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 这花茶还是常玉心自儿的种,自个儿采摘制成的,味道是哪儿也尝不到一样的。 “玉佛,事情都解决了吗?” “没有”。玉佛摇头,“事情才刚开始,或许,洛天凡会找到这儿来,所以我们才回来,在这里更好对付他”,玉佛从怀中掏出几粒药丸放在柳东泽面前,“爹,这是我新研的药丸,比血丝蚕还厉害”。 “哦——”。这个他倒是挺感兴趣的,拿起一粒药丸,柳东泽闻了闻,随后,一开口,便说出药丸的成份,是用哪几种药材所调,只不过,手法,他还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现在玉佛可是青出于蓝,有些事儿,他还没有宝贝女儿懂。 不过,他可是一点儿也不自卑,反倒是引以为荣,谁让玉佛是他柳东泽的宝贝女儿呢,呵呵呵—— 味道刺鼻,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其中有一味药是专门刺激人的神经,情况严重可以完全麻痹人的神经,从而毫无知觉。 第2卷 第115章 “能让人假死之后,进而失去所有知觉,只听命令行事”。全然的变成一个废人,“不过药量并不是用得很多,其中六粒小药丸是有药可解的,这一次回来,也是要试着做出解药,还有这一粒——”。她拿出另一粒足足有其他几粒两倍大的药丸,“这一粒一吃下去,就没救了”。废人就只能被废到底。 “的确是毒物啊,这颗最大的就便宜慕容海了,让他也尝尝需要解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的日子有多么的好过”。柳东泽开始兴灾乐祸了。 天才小玉佛就是会带给他们惊喜。 瞧瞧—— 血丝蚕算什么,这才是能耐。 “为什么不干脆把多做两颗大的,一人发一颗了事”。利用别人过了头,也该尝尝别人怎么用他们了。 “泽——”。常玉心不客气的扭起丈夫的手,精致美丽的脸一扬,瞪了丈夫一眼,“你一定要当着众人的面暴露你的可怕吗?”真是死性不改。 “我可怕?”柳东泽指着自个儿的鼻子,“玉心,我哪里可怕了?”谁不知道他佛公子柳东泽是以俊俏着称,他哪里可怕,哪里可怕了? 被心爱的女人这么说,他也是会伤心的唉。 “好了,别耍宝了”。又白他一眼,“抱歉,他就是这副模样”。 乐柔捂着唇儿轻笑,不敢笑得太大声,深怕柳叔受到打击,不过,他们夫妻是真的很恩爱,柳叔很疼妻子,柳婶也很爱丈夫,而且,他们的相处方式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真的很有意思呢。 “玉心,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是你的亲亲夫君哎”。 还亲亲—— 玉佛很不给面子的翻起白眼来,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娘是怎么能忍受得了爹这种性子的,要是她,早就有多远,就把他踢得多远了。 “你闭嘴”。 “哦”。 妻子大夫生气了,后果很严重。柳东泽识相的嘴,就算不闭嘴,也不能再胡闹下去了,若真惹了玉心生气,那可不是好玩的。 他还想过好日子呢。 “长孙无病的身体还真是不好说,玉佛,没想过再想法子好好帮他调养吗?”。 “法子?”玉佛抬眸,望着柳东泽,“爹觉得还有什么法子吗?”能想到的,她都已经试过了,也就是现在这个模样,再多没有了。 “也是,接下来就得靠他自己好好养着了,别人可不是他肚子里的早子,他的五脏六腑会怎么样,肯定是只有自己清楚,行了,玉佛,这事儿交给爹,洛天凡那家伙没有长眼睛敢污了这块清修的地,我跟他没完,你安心去研你的药吧,要是没了药材,爹找人去替你找齐”。前一刻的说说笑笑,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下一刻,却又是一个可以担起家小重担,完全没有任何压力的尽责父亲。 他总是一再的纵容着自己的家人,却不准许别人犯着他一点。 “爹,那这颗药丸给你”。玉佛递出那颗大的药丸,“要是洛天凡本人来了,千万别客气,直接喂给他吃,味道还不错”。 “好好好”。柳东泽大方接下,“爹一定会让洛天凡好好的品尝品尝”。可没有拒绝的机会。 女人们一起离开了,桌上还有两个大男人,不过,闻人九可没有打算多呆,一起身,招呼也没有一声,便要往外走。 柳东泽眼明手快,一探手,将闻人九扯了回来。 “何事?”。 “当然是大事了,闻人盟主”。柳东泽耸肩,“这块地现在可不是柳家专有了”。地是他买下来的,不过,闻人家尽然住了下来,也该负个责,“你也没什么事,就麻烦平时竖起耳朵,看看有没有什么霄小逛进来的,要真有,闻人盟主可千万别客气,死了人不要紧,玉佛种了药草,可以直接拿来当肥料”。 还真是打算的妥当的很。 闻人九开始怀凝,他们屋前屋后那块药地到底用了多少人当肥料。 “我知道”,淡淡的留下三个字,这一次,他是真的走人了。 ................................................................................ 平时若是没有警觉,猎户农家的偶尔会在附近出现,一旦他们加强警戒,只要一有人来,便会加倍注意。 更何总是任何一个鬼鬼崇崇的,再平凡无奇也会多看上二眼。 这几日,在附近出现的人并不多。 不过—— 出现过的,闻人九一个都不曾错放,没有被拎去当肥料的也差不多了,其中一个平凡的汉子被吓得两腿发软,站都站不起来,吱吱唔唔,言语不清的交代几句,便被闻人九丢下山去了。 命大的还能活着离开。 大至也就是洛天凡一直知道他们的行踪。 这一点,压根就不用人来告诉他们。 这种暗地里来,背地里下手的事,不就是洛天凡最爱做的嘛,看来,洛天凡的执迷不悟马上就要遭到报应了。 “九——九哥,你把洛天凡派来的人摔下山去了?”乐柔怔是张着唇儿合不上。 “嗯”,闻人九轻柔伸手,帮她合上微张的小嘴。 “怎,怎么可以,这样一来,洛天凡不就知道我们在防着他,他一定不会马上出手,要是他准备妥当,说不定我们就会更危险了,不行,我们要马上去告诉柳叔,大家也好有个防备”。乐柔担心的不得了,要是这里全都是武林高手也就算来。 来一个,他们对付一个。 可事实上不是,女人小孩子占多数,还有一个伤员呢。 唯二能战的就是九哥和柳叔了。 要是来的人太多可怎么办? “不需要,那人不过是个探子,为了自己的出路,他不会蠢的说出实话”。闻人九一点也不在意。 江湖法则,不就是这么一回事。 哼—— 称上正义也是这么一回事。 “可是,万一他要是说了实话呢?”。 “我说他不会说,他就不会说”。 “可是——”。 “行了”。闻人九一把将妻子拉进屋里,“这事我会告诉他们,你不需要担心,饿做好了吗?我饿了”。 饿了? 一时之间,乐柔有点反应不过来,这话题转得也未免太过快得离谱,“呃,我没有煮饭哎”。 没有煮饭? 闻人九浓眉一挑。 早在当初房里一切准备妥当之时,厨房极厨房里的一切用具都已经准备妥当,乐柔也做过几餐饭,两边人分开吃也没什么不好。 现在,用餐时间快到了,她尽忘了还有个丈夫要喂。 “九哥,你别生气嘛,早上的时候柳婶跟我说过,午膳和晚膳就到那边去吃,我就没有煮了嘛”。乐柔小心亦亦的扯着闻人九的衣袖,说实话,他黑着一张脸的时候还真的有些吓人,真不知道,他怎么那么爱生气。 明明就不是什么大事嘛。 “干嘛要到他们那边去吃?”他大爷一点也不乐意。 “柳婶说了,大家伙一大桌吃饭,热闹嘛,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她也很喜欢大家坐在一起吃饭的感觉,一大家子呢。 “他们那边人已经够多了”。 六个一桌还不够人数吗? “九哥,壁儿已经在那边了,你要是肚子饿了,我们先过去,也可以顺道把之前的事告诉他们,好让大家都有个准备”。 “哼——”。黑脸的男人有着千般的不愿和万般的不愿,却仍是敌不过妻子的轻言细语,只得一路被妻子拖到隔壁去。 柳家餐桌上,倒还真的是团团圆圆的一大桌,闻人九不情不愿的说了之前的事,柳东泽就开始发出不以为然的啧啧声了。 “你可是真浪费啊闻人盟主,好好的一个肥料就被你放跑了”。 肥——肥料? 一口饭差点呛昏了乐柔。 其他人,倒早就不以为意了。 “对——对不起”。真是失礼。 “没事”。常玉心递上巾帕,“先擦擦,再喝口水,他就是这么口无遮拦的”。白了丈夫一眼,“吃饭的时候你说那个做什么?”。 “不能说吗?”什么时候禁的,他怎么不知道?也该知会他一声嘛,柳东泽叫屈。 “能说,你出去说个够——”。 出去? 他才不干。 柳东泽识相的闭嘴,桌上可是有他爱吃的菜呢,“来来来,大家别客气,尽量吃,玉佛,来这是你最爱吃的”。一筷子,满满的菜,落在玉佛的碗里,盖住了白饭,一眼望去是一碗菜。 玉佛瞪着碗片刻,起身,到厨房拿过一个碗,将菜拔了一半到空碗里,继续吃饭。 “玉心,来来来,这是你爱吃的——”。又是一筷子。然后是乐柔,是闻人九,是曲风,是风月还有壁儿,最后才轮到长孙无病,“来吧,喝碗汤”。没有一筷子,一碗清汤端在长孙地的面前。 他的身体,还不适合吃刺激食物,看到爱吃的,也只能眼巴巴的看几眼,却不能下筷。 第2卷 第116章 如闻人九所料,探子并未如实将在天目山所发生的事情一一相告,洛天凡仅知所有人都在天目山,他可以一举迁灭,却不知,天目山上的那群人早就知道他的打算,且已经做准备,等君上门。 这一次,洛天凡下定了决心,一次得手。 要的不仅是长孙无病的命,还有闻人九的命。 只要闻人九还是武林盟主的一天,慕容海便一丝权力也无,如若闻人九出了什么事,慕容山庄可以压住这个消息,让已经消失的闻人九隐于背后,实则慕容山庄掌权,到时候,慕容山庄的一切还不是洛家的。 早在离开慕容山庄之初,他就已将一切打点妥当,洛家经商,没有别的,钱倒是有的是。有钱,还怕买不来两条人命吗? 暗中联络江湖隐秘组织,出高价要了长孙无病与闻人九这两条人命,往后,他洛天凡便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时间一日日过,日子过的似乎太过平静了一些,让人不免有些担心,这暴风雨前的宁静是否太长了些。 接下来的暴风雨岂不是让人难以承受。 “玉佛,最近山上真的没有特别的动静吗?”,长孙无病还是有些担心,当初看到的却无法确定是何时发生的。 唉—— 都怪他,当初为何不籍着机会,将事情看得一清二楚好呢。 有些事,只能看个过程,至于前因和后果,倒是一无所知呢。 “没有,就算有也不是什么大事”。玉佛摇头,最近她有些小清闲,想要调解药就必须有药材,不过,屋前屋后的药她好长时间没有好好料理早就不能用了,所以,只得再重新种下,有些药材的种子又得再找过。 这一等,还不知道要等多长时间。 有些药自己还种不出来,六十年一开花,六十年一结果的就算她种下了有生之年也收不了。将药单列出,爹已经请人代他去找了。 为了洛天凡的到来,他得驻守在精舍。 “话虽如此,我还是有些担心,这一次洛天凡能请的人,实在是猜不出来”。不免脸上浮现难色,慕容山庄那边洛天凡还不能翻了眼。 那他还能从哪里找人。 想来想去,仍是没能想明白,他有太多的路可以走。 而这一次,他会不会得成就要靠天了。 “有什么好担心的”。玉佛投以一眼,眸光无风无波,“他若不来,爹都要亲自去找他了”。让人“提着心,吊着胆”的就是他的错。怕他来暗的,曲儿和曲月,还有乐柔和闻人壁都被禁了足。 后山不能去,哪儿都不能去了,想要走,就在屋里走个够,想要出去吸口新鲜口气也只能在门口。 这种日子,谁乐意一直过下去。 闻人九的脾气也越来越燥了,现在,他没有了顾忌,性情更真的让人胆寒。 “我们——”。长孙无病欲眼又止。 “别说”。 “好,我不说”。他识相的话到即止,努力的养好身体是他目前唯一要做的,呃,好像他经常都是做这样的事,而且,经常能做的也只是这种事而已。 半个月后的午夜,山上宁静一片,除了偶尔的虫鸣之外,别无他声,山上的人儿早就沉睡,银白的月洒遍地上,透过树间,越过窗台。 几道身影,如影如魅,消声无息的来到屋前。 来人约有六个,两栋屋前,一边三个,双方互视一眼,顿时轻巧翻身上了屋顶,片刻之后,一前一后,一上将屋子围住。 侧耳一听,屋内的呼吸声让他们确定人在何方。 “上”。一声令下,六人同时动手,前后门被踢开,屋顶也破了个大洞,而屋内的人,因这声响,点亮了灯。 一会的功夫,六个人一个人被踢了出来,闻人九和柳东泽同样阴着脸,站在屋前瞪着自己原本好好的房子现在破了好几个大洞,一脸阴煞。 “你们干的好事”。柳东泽低吼,“尽敢翻了我家的屋顶,我要提了你的脑袋”。 话才落,一人脑袋已与身体分了家,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动身的,甚至身形快的让人来不及眨眼就已经到了身前。 “你的手,你的脚”。闯进精舍的三个人无一人幸免,死都没个全尸,房子破了还可以修修,这人破成这样,估计这辈子是修不成了。 闻人九没有柳东泽那么麻烦,一人一掌,轻松解决,更是“善心”的给了他们一个全尸,宁静的夜,被打破,如今又归还宁静。 不过,他们只怕从现在开始,要好一会都睡不着了。 “这些人就是洛天凡派来的?”。 “除了他还有谁这么好心的派几个人来这里凑凑热闹”。 “我以为他至少会派几个有份量一点的”。 “谁说他们没有份量”。某人不高兴了,没有份量的还能跟他交上手,柳东泽冷啍一声,“别小瞧了人家,人家的身手还是不错的,怪就怪他们惹错了人”。就是武林数一数二的高手来到这里,也从他们手底下过不了几招。 更何况这帮人还过份的拆了他们的房子。 死罪不可恕。 要是光明正大的来,顶多就是死路一条。 “洛天凡是个白痴吗?”柳东泽气呼呼的骂道,从来没见过这么蠢的人,他上前一把翻开死人,从他们身上拾起一块牌子,“天阁?这是什么破组织?”。 “爹——”。长孙无病双目全敛,凝着地上所躺之人的目光变得深幽,没有想到,洛天凡会请天阁的人来,天阁什么时候做起这等生意来了,尽是杀手组织吗?“天阁的少阁主宇文笑曾经是慕容妍的丈夫人选之一”,也曾经迷恋过玉佛,跟前跟后的可没有比洛天凡少到哪里去,只不过,他没有洛天凡那么讨人厌罢了。 这件事,他是否知情? 他对武林之事不甚了解,原本想要问问闻人九的,不过,一想闻人九只怕比他还不了解,于是做罢。 “姓宇文?”。 “是的”。 柳东泽和常玉心互视了一眼,眸光复杂,“不会是我们所想的那样吧”。常玉心不免担心,“宇文笑的父亲是否叫宇文立昂?”。 “这个无病就不知道了,宇文笑并未谈及他的父亲,不过——这宇文立昂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是宇文立昂那问题就大了。 ............................................................................... 二十五年前,当时柳东泽不过是个初出江湖的无名小子,佛公子这个名号更是不知在何方,他为人向来随性,更有一身的好武功,天不怕地不怕的哪儿都敢闯,只要一听哪里有好玩的便上哪去。 他的确是在闯江湖,只不过,他的闯更倾向于玩乐,他不急着扬名立万,不急着找江湖前辈单挑,挑赢了就可以得到江湖人士的认定。 当时,有一名年纪比他还要大上几岁,亦是同时初出江湖,那人与柳东泽不一样,他是拼了命的在与别人比试,比一次赢了再找下一家,输了的话就直接消失,过一段时间再卷土重来的挑战,一次又一次,重复再重复,他的道路走得相当的坚辛,却走得踏实,不是靠取巧的手段站在人上。 更不是将别人当成台阶,踩低了别人,抬高了自己。 江湖上对这个新人甚是佩服,这人,就是宇文立昂。 柳东泽之所以与宇文立昂相识,来源于一场恶战,当时,柳东泽算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解决了一帮真正抢劫还要人命的强盗,结果,宇文立昂到的时候,误以为地上躺平的人都是柳东泽一个人杀的,呃——的确是他一个人杀的,只不过,杀人有因。 两人话还没有说上一句,就直接打起来了。 柳东泽被攻击得有些莫名其妙,向来随心随性的他,也难免一股子火直往上冲,向来只有他打人的份,保时成了坏人让人家打,走到哪里都没有这个礼的。 两人,一打就是大半天的还停不下来。 “够了——”。纠缠了这么久,柳东泽也烦了,“兄台,你也打过隐了吧,可不可以停手,别以为我不是你的对手”。他是不想对无辜的人下手,今天死在他手上的人还不够多吗?省得到时候师父知道了还得一念再念。“我跟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干嘛一见面就往死里打我?”泥都有股土味,更何况是人呢,他可是很有个性的。 “虽然你与我无仇,可是这些人跟你有仇吗?你干嘛把他们全杀了?”。 “他们是强盗哎大哥——”。柳东泽受不了的直翻白眼,“难不成你其实是他们的头家,才会那么在意他们的死活,那好,这下子我可有借口把你一起杀了,来吧”。 强盗? 宇文立昂登时的怔了怔,随即不好意思的笑开了。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两人也就这么打起来——呃,是这么就相识了。宇文立昂的性子直,柳东泽又随意,两个还真成了朋友。 之后,宇文立昂还在打拼自己的天下,至于柳东泽,扬名立万就不那么麻烦,没多久佛公子的名号,就已经响彻江湖。 后来,认识了常玉心这个江湖第一美人,可是人人都想得之的。宇文立昂初时对常玉心亦有是欣羡之心,不过,本着君子不夺人所爱,更何况是兄弟之爱呢,更是夺不得,于是默默的退在一旁。 直到柳东泽与常玉心成了亲之后,他随后不久也成了亲,那名女子是名铸剑之女,她能铸一手好剑。 未见到她本人之前,江湖人都以为她是个男人,号称剑生,意是能生好剑之意。 事实上她有一个很温雅的名字叫于轻灵,宇文立昂找剑生铸剑时认识了她,两个近而互生情愫,宇文立昂更是在第一时间娶她回家。 当时,也只有亲的之人才知道柳东泽有绝佳的医术,就在于轻灵怀孕三个月之后,突然身体不适,大夫告之是染了他也查不出来的怪病。 接下来的时间,宇文立昂将附近的大夫都请回家,结果,没有一个人知道于轻灵身上得的是什么病。 最后,宇文立昂找到柳东泽,他知道柳东泽的能力,更相信,他的兄弟一定可以将他的妻子把病治好。 “爹没有把于轻灵的病治好吗?”玉佛问,故事听到目前为止实在难以想像,如果宇文立昂的话会有什么不好。 他和爹是朋友不是吗? 朋友相见有何不好。 这是一场误会罢了,又不是不能解释的。 “治了”。柳东泽重重的叹息,“只可见,那也是我从未见过的病症,后来才知道,因为宇文大嫂常年与各种打铁器材为伍,吸入的杂物和平时的吃食,在她的体内交织而成,最后尽成了毒素,怎么也无法排除”。 “怎么会,可以强行排毒的”。玉佛看了父亲一眼,这个方法,他不可能不会的。 “没错,玉佛”。常玉心接口,“的确可以那么做,只是当时宇文大嫂体内怀着孩子,若是强行排毒,就会伤到体内的孩子,谁也不知道保证,孩子一定可以相安无事,最后,宇文大嫂选择了孩子,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真是个傻女人不是吗? “没了这个孩子,可以再有下一个孩子,为何如此执着于眼前”。长孙无病亦是不解,孩子顾然重要,可是没有了母亲,孩子生下来,又会有多孤单。 “不——”。不会再有孩子,柳东泽苦笑,“强行排毒,势必要连孩子一起,否则,毒排不干净,甚至会直接将孩子毒死在体内,那样,情况只会更危险,一旦孩子流出,体内重创,不会再有机会怀孕”。所以,宇文大嫂连考虑都没有,选择了孩子,她只想为心爱的男人留下孩子。 任凭他们怎么劝说都没有用。 柳东泽更是想强行下手,不管她同不同意,他相信宇文立昂宁愿一辈子没有孩子也不会想要没了心爱的妻子。 只因,他亦是。  结果于轻灵的反应是激烈的,她宁愿自残也不愿没有了孩子,母性,让她宁愿舍弃自己的性命。 “我唯一留下的只有立昂的孩子,将来,若是立昂遇到好的女人,可以娶她为妻,我不愿”。 这是一个傻女人说出来的话。 十月怀胎,生下孩子没过多久,于轻灵便过世了。 然后,宇文立昂也疯了。 只因柳东泽曾在他面前对他说过,可以把于轻灵治好,让她完好无缺,结果,她留下一个刚出生的孩子给他,她却永远的走了。 “为什么不告诉他事实?”。 事实? 能告诉吗? “那对他来说太残酷了,妻子的离去,不是他愿意的,就是要了他的命,他也不会让妻子离开,结果,妻子独自做出了决定,永远的离开了他,他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若将事情告诉他,他只会怪自己无能,怪自己不够好,怪自己——一味的怪罪自己,后果也会很严重。孩子已经没有了母亲,不能再没有了父亲。  “他就因为这个原因怪罪爹?并不是我们的错”。医者非万能。 “他当然也知道,只是那时,他必须找个说法,否则,他要怎么活下去,打是打不过你爹,不过当时要打的话,你爹也不会还手,他安葬了妻子,带着儿子便走了,临走时,对你爹说了一句话”。 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下一次的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句话,时不时的还在柳东泽的耳边回响。 宇文立昂显然认为,是柳东泽的失误害得他妻子早早的离开了他,只因柳东泽说过可以治好于轻灵的。 他们相识之后,柳东泽说过的话,虽然轻挑,虽然有些不靠谱,不过,做下的承诺,从来不曾过错。 他是那么的相信柳东泽,结果,却让自己痛苦不堪。 “那之后,他消失的无影无踪,无论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到他的消息,天阁的倔起,我也曾听说,不过,完全跟宇文立昂不曾想在一起,现在,听说宇文笑的事,倒是有些担心,万一是他,该怎么办?”。  他如何对自己曾经的好兄弟下手。 他如何对一个情深意重深爱妻子的男人下手。 他更不能对一个好友的儿子下手。 唉—— 做人就是难。 现在最好祈祷这个宇文笑跟宇文立昂一点关系都没有,除了同姓之外,其实是八杆子都打不着的关系。   第2卷 第117章 全军覆没。 任务没有完成也就罢了,去了六个人,尽连一个都没有回来,看来,天目山那帮人实在是太低估他们了。 真是一群废物,号称武林第一杀手组织,一次出动六名高手,结果,拿两个会武功的人没有办法,除了柳东泽和闻人九之外,其他人都动不了手,六对二,尽毫无胜算,再度的让他的安排功亏一溃,不可原谅。 “爷,现在怎么办?” “计划暂时搁浅,在没有万足的准备之前,我们不能再动手了,不过,这一次天阁让乱了我的计划,是该付出点代价”。在商言商,商人从来不会白白的去做亏本生意,能赚的,一定要大赚。 不能赚的,也绝对不会让自己亏得血本无归。 天阁位于何处,江湖中只要有心之人,随便打听打听便会知晓,不过,天阁倒也神秘,在江湖上并不怎么走动。 如非有相当的了解,根本就不知道天阁还是一处秘密的杀手组织,无人见过天阁的阁主,见到的最高掌权者也是天阁位于各处同样神秘的分堂堂主。 “宇文笑,真的是你”。一向本着处变不惊的洛天凡亦大为吃惊,不曾想到早以为这辈子应该没有机会见面的人还站在自己的面前。 宇文笑仍是一脸的笑意,表情仍是过去的表情,只不过,眼眸之中,眨着冷光,这是与之前的不同之处。 冰冷至极。 “洛兄,真是难得,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听说你在找天阁的麻烦?”。不阴不阳,不冷不热的语气,压根就听不出来他的心态为何。 “原来,真的是与天阁有关”。洛天凡眸光一沉,“宇文笑,看来全天下人都低估了你”。整日扬着笑脸的人却是杀手组织的少主,天底下还有谁比他更无情的,笑不及眼,以前还装得挺像,把所有的人都蒙在谷里。 以为他是多么的无害。 想来还真是可笑至极。 可悲至极。 “没有办法”。宇文笑无奈的双手一摊,耸耸肩,随意的在找了块石头坐下,也不请洛天凡进屋,或是找个正式的地方商谈,“这是家传的东西,身为小辈的可没有不接的道理,相信洛兄是深有体会不是,洛家家大业大还不是非得洛兄你一个人扛起来”。 还颇有同命相连之势。 洛天凡不置可否,这事怎能相比,洛家的产业好歹大白于天下,不像宇文家,是暗地里来去,见不得光的东西。 即使表面笑得再开心,也掩藏不了内心的黑暗。 “宇文兄真爱说笑”。表情一敛,洛天凡压住适才的惊讶,恢复以往的平静与内敛。 “说笑?这可不是说笑”。他这人最不爱说笑了,“洛兄,说吧,找我什么事?”。 什么事? 自然是好事,坏了他的大好事。虽然遇到宇文笑是意外中的意外,不过,这种暗黑组织定然有着他们必须遵守的一套,否则,他花出去的真金白银岂不是全都喂猪喂狗了。 “相信宇文兄一定听说过这一次贵阁兄弟失手了吧,委托的任务并没有完全,洛某今日前来,不过是讨个说法罢了”。 说法啊,这种事情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想要什么说法,他很乐意给。 不过—— 这个说法,宇文笑倒是要考虑考虑。 “这一次接下委托的的确是天阁的人,不过,他们这一举动并未告之任何一个分堂主,更不曾上报,属于私下接收,任务失败,尝到苦果那也是他们自个儿的事。私下交易,有违天阁规矩,就算他们完成任务回来也是死路一条”。平淡无奇的声音,说出来的是阴冷无比的言语,光是心,宇文笑可比洛天凡狠得多。 一个做活人生意,一个做死人生意,比无可比。 “那么宇文兄觉得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自然,天阁的事,怎么也不能推脱这个责任,以防影响天阁的兴誉,不知洛兄让天阁的人去执行的是什么任务?”。 “杀人”。 杀手不杀人难不成还杀鸡杀猪? “何人?”。宇文笑颇有耐性的有一句问一句。 “长孙无病”。 长孙无病?看来,洛天凡还真是执着于此,没错,当初在慕容山庄的时候,他对柳玉佛亦有好感,相较与慕容妍,柳玉佛可是天外嫡仙,仿若不沾人间凡尘,他见过太多生死悲离,人生的黑暗,早就尝过千遍万遍,对这个莫名其妙的人世,不曾抱过太大的希望。 不曾想到,还能遇到一位如此脱俗的俏佳人。 只可惜,时不予我,佳人已是罗敷有夫,君子有成人之美,他宇文笑虽非君子却也对做此等小人没有半点兴趣。 杀了人家的丈夫如何。 以柳玉佛的性子,洛天凡这辈子休想拥有她,连沾染一分都是难处。 早先在慕容山庄发生的事,他亦有耳闻,自然也知道是谁做的,想不到洛天凡不但耐性好,这心思,也的确不是寻常人可以比的。 “长孙无病现在人在天目山柳家精舍”。宇文笑冷哼一声,“真是一帮不知死活的家伙,也该是他们的死期”。光凭他们,还敢大着胆子闯上天目又去杀长孙无病,柳东泽和闻人九甚少涉极江湖就真的当他们是豆腐做的一碰就会碎。 太高估自己的下场,通常是跌得很惨。 目前为止,能与柳东泽一较高下的,连天阁的分堂主都不够阁,他堂堂天阁少阁主还不敢打包票能斗得过闻人九,更何况还有一个柳东泽。 除非父亲出面。 那是不可能的—— “洛兄,还请收回这一次的委托,洛兄付出多少买命钱,天阁自然会双倍奉还”。 钱? 这一次,轮到洛天凡冷哼了,跟洛家的人谈钱,他在乎的可不是钱。“宇文兄,这样一来,若是传出江湖,天阁的声名可是大大的被染黑,宇文兄真的觉得这样做可行吗?”。 江湖武林人士,注重的不就是声明吗? 正如商场上的声誉,即便是用钱堆出来的,即便是假的,那也必须有才行。 “江湖名声自然重要,不过,洛兄传言出去,对洛家又有何好处?”宇文笑非傻子,“如今洛家与长孙家尚处在半朦胧状况,如若一旦挑明了,后果如何想必洛兄心中有数,就算斗跨了长孙家,洛家也讨不到太多的便宜”。 非但如此,亦会损失惨重。 “既然如此——”。眸光一闪,冷意横生,“话不投机,宇文兄即已言明,便是天阁的立场,洛某自当遵从,不过,洛某接下来会如何去做,宇文兄还请千万别妄加干涉”。微扬的嘴角,涂染上嘲讽之意,推脱之术,试问世间谁人不会。  事,却不是这么容易摆脱的。 不欢而散,洛天凡并未收下宇文笑要做为补偿的双倍银两,这笔帐,算是记在了天阁的头上,总有一天,他会讨回。 宇文笑敛尽唇畔的笑意,“这几个人是谁底下的?”。 “回少阁主,是青龙堂下”。 “去告诉青龙堂,手下办事不利,上头同罪,让他谢下一只手臂来请罪”。 “是”。 .............................................................................. 天阁位于川境,四处山地,随处可藏身,若无熟识之人,即便知晓天阁位于何处,一时半会亦难以寻到。 天阁内,上不见阁主与少阁主,下不见各位堂主,只有负责平日清扫之人在。 每月有固定之日是天阁召开大会之期,交代近期必须完成的事项,培养新人,安排任务,向来都是各位堂主的事。 身为阁主,神龙见首不见尾。 除了资格最老的玄武堂堂主和宇文笑之外,整个天阁都不曾见过阁主的真正面目,即使他出现,亦是一袭黑衣,从头包到脚,无一丝外泄。 平日无事之时,他并不在川境,更不在天阁的任何一处分堂。他久居于长白山以西,那一处,曾经有名,如今,却是默默无名。 剑生,剑生—— 找到剑生就能生出一把好剑,想当年,哪位闯荡江湖的人不想找到剑生求其为自己生出一把好剑来。 剑生就居于这一地带。 只是以前的剑生好找,如今的天阁阁主,难找,即使掘地三尺也未必能寻到他的踪影。 一道身影,一匹快马,飞驰—— 临了山,落了马,来人弃马飞奔入了山林,转眼间,消失了身影。 那是一处临着寒潭的洞穴,细小,不起眼,仅一人能入。宇文笑站在寒潭边上,望着那道细小入口,略一思凝,随即,钻身而入。 洞穴的另一边是一处更大的洞穴,宽荡,却也空洞,这里寒气逼人,终年不见阳光,这里住着两个人。 一个活人,一个死人——  活着的那一个,是他的爹,是天阁的阁主。死去的那一个,是他的娘,早在他出生的时候,便已经死去的娘亲。 他不曾听过娘的声音,不曾体会过娘亲的温暖,却一直看着娘亲。 二十多年来,他的娘亲,始终完好却冰冷的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往后的几十年,也会一直这样躺下去。 第2卷 第118章 “你来了”。 “是,爹”。 “看你的模样,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宇文立昂瞧了儿子一眼,淡淡收回,脸上无风无波的难以再激起任何的情绪,早在妻子离世的那一瞬间,他就忘了要怎么去让自己的情绪更丰富,若非还留下儿子,如今的宇文立昂,该是躺在这里陪着妻子。 略一迟凝,仅是一刻,宇文笑启口,“的确发生了些事,虽然不是大事,但是笑儿认为还是让爹知道为好”。 “说吧”。宇文立昂坐于石凳之上,抚平衣摆,朝宇文笑示意,宇文笑亦找了地方落了座。 父子之间无需拐弯抹角。 只不过—— 没有了女主人的家,终究有些不一样,两个大男人之间的情感,即便是浓烈的,亦是放在心里不易表达的。 “最近阁中有几个人私下接了生意,结果任务失败,阁中失了六人不打紧,还连累天阁的名声,坏了天阁的根基”,那几人,死不足惜,生前犯下大错,尽连死后也不能幸免。 “阁中的规矩还有人没弄明白?”。 “爹,是笑儿失职”。 宇文立昂一举手,摇了摇,“不关你的事,总有人自以为了不起,瞒天过海却不知只瞒住了自己,从今日起,凡天阁中人,如若不遵规矩一律以阁中极刑处制”。 “笑儿会交代下去”。 “说吧,这一次他们接的是什么任务?” “京城洛家的少主出高价要长孙无病与闻人九的命”。 宇文立昂微微一皱眉,他早就不再走江湖,创立天阁虽有他的用意,却与江湖中人交往不深,江湖上的事,以至江湖中的人,他早就知之其少。 眼下这两个人名,他从未曾听闻。 “闻人九是新任武林盟主,至于长孙无病出生商家,不过,他有另一个身份,是江湖盛名毒医佛小柳玉佛的丈夫,佛公子的女婿”。宇文笑解释。 平静的眸子,因耳边的话题,变得犀利,满是戾气。 佛公子,柳东泽,他的女儿也是江湖上的名医啊,“毒医佛小”听听这名号是多么的响亮。 “柳东泽——”。咬牙低吼。 “爹——”。宇文笑微微一惊,原来父亲知道佛公子是谁,“只不过,他们不是闻人九和柳东泽的对手,才落得有去无回的下场”。 “哼,那是他们不知死活,尽撞到柳东泽的手上去,就连你和爹亲自出马,也未必能奈何的了他们”。佛公子的名号是如何得来的,他再清楚不过。柳东泽的身手如何,怕是没有人比他宇文立昂更为了解。 正是了解,这么多年来,才暗隐着心焦,忘不了的是丧妻之痛,当初有言,柳东泽如若再撞上来,他绝不手软。 当初,他是那么信任柳东泽,将妻儿的性命全数交到他的手中,他更是兴誓旦旦保证没有问题,灵儿不会有事,结果呢,灵儿过世二十多年了。 失去心爱之人的苦,谁能体会。 “笑儿,听着——”。宇文立昂凝着妻子平静安详的脸,不曾有半分的痛苦,“你娘的死,与柳东泽有关,这么多年来,爹一直隐瞒就等这一刻,他尽自己撞上门来,一切皆是天意,谁也逃不了”。 娘的死,与柳东泽有关? 宇文笑又目大瞪,无法置信,娘不是生下她之后,身体便亦发的虚弱,最后终于坚持不住才离开人世的吗? 与柳东泽又有何干。 “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娘,因柳东泽而死,他让我失去了心爱的人,也让你一出生就没有了娘,柳东泽啊柳东泽,曾经,宇文立昂视你如亲兄弟,如今,情份已尽,说过的话,该实现了——”。 “爹——”。他们之间,到底说过什么话? “笑儿,你先回天阁,随后爹也会到,爹要去替你娘讨个说法”。这一个说法,他隐忍了这么多年,孤单了这么多年。 宇文家从来便是人丁单薄,到他这一代便只有一根独苗,奈何,老天爷并不想好好的对待宇文家这唯一的一根独苗。 从小就贫穷的家境,让宇文家一直陷于悲苦之中,宇文立昂更是在年少时便丧父丧母,一人努力上进,学习能学的一切,练武是为了强身,是为了不让自己被人欺负。 却更出乎意料的让他选择走上一条不归路。 他不怕苦,不怕受伤,怕的是没有进步,怕的是自己的无能,比钢铁还要硬的韧性让他一次次的失败,又一次次的站起来,进而,走在人前。 他从来就是孤单的,唯一一个愿意教他武艺的也是看在他有些天赋有此耐心的份上,谈不上师徒情深,教他的不多,却有用。 后来,更是他一步一步自我摸索出来。 没有变坏,没有忿世疾俗,已是宇文立昂自我约束的最大体现,他是个相当自制的人,才能在经历那么多苦难之后,仍有那般心态。 识得柳东泽后,他感怀上天,能有这样的朋友,算是没有白来人间走一遭。 他珍惜这份情谊,只要他拿得出来的,哪怕是命,也肯为好友牺牲。 常玉心是让他更坚定这一点的所在,他退于暗处,默默的祝福自己的好兄弟,只希望他们可以幸福一生。 有朋友,有亲人,便不会孤独。 柳东泽同他一般,只不过经历不同,所以柳东泽的性格与他相差十万八千里。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之间的友情。 那时,宇文立昂的人生,是知足的,是感恩的。认识于轻灵之后,更是感谢上苍的眷顾,得到一个一心一意关心他,体谅他,爱他,也是他爱的女人。 那一段时间的生活是宇文立昂一生都无法忘怀的,曾经,他以为那样幸福的生活会随着他一辈子。 大概是上天感念他上半生过得太过凄苦,才允诺了他下半生的幸福。 谁知,到头来,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梦醒了,破了,碎了,所有的一切幸福都消失了。心爱的女人离他而去,永远的离开了他,夺走了他的心,一个不再完整的人活在这个世上,凭着的无非是一股执念,这股执念将会一直跟随着他。 “爹,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不曾提及这些事,到底其中有何原由,不能先告诉我吗?”宇文笑并不喜欢蒙在谷里的感觉。 依从父命自然不是问题。 然而,这一次的消息,让父亲的反应变得太过奇怪。 他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爹。 “笑儿——”。宇文立昂眸光深幽,望着平静而安详的妻子,那永久的睡颜,此生此世,再也无缘见她睁眼,“柳东泽是我们要找的人,这一次,是上天的安排,他倒是自己惹上天阁,一切,都是天注定”。 ................................................................................ 柳东泽托人打听天阁一事,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打听下来尽无人真正见过天阁阁主的真面目,更不知道这位天阁阁主真名为何。 不过,既然天阁的少阁主姓宇文名笑,那么,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阁主自然也姓宇文。 碰的再好,顶多就是碰上宇文立昂罢了。 兄弟相残,那是天人所不愿见的。于轻灵在天有灵,也会感到悲伤。顶多到时候再把实情告诉宇文立昂便是。 只不过—— 那会让他再经受一次打击。 “好吧,如果他还是跟以前一样,那就什么都不说,宇文立昂是个好兄弟,如果这些年来,生活将他磨成另一个人,到时候,再将事实全部告诉他,好让他刺激刺激好恢复过来”。柳东泽暗下决定。 常玉心却不曾想得如此乐观。 “就算到时候咱们告诉他实情,只怕,他也会选择不相信”。事隔这么多年,有些事情,当年一旦隐瞒,如今,也不好再说得清楚。 “别管了”,柳东泽不在意的挥挥手,水来土淹吧,“到时候再说,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说不定那个宇文和我们所认识的那个人完全没有任何的关系,倒是洛天凡那个蠢小子就真的能就此罢手了吗?”头一侧,看向闻人九,“闻人盟主,要不要松松筋骨,去把洛天凡那小子给解决了事?”。 闻人九淡淡回以一眼,“那还轮不到我”。 他并不多事,更非无事的三姑六婆,光爱找闲事来做。 若是找上门来,他自是不会袖手旁观。 如若是要他去找人,那是万万做不到。 “你是武林盟主,这也算是江湖纠纷吧,该处理处理了”。他这武林盟主还当假的不成。 谁知闻人九半点不以为意,说他不尽责也好,对不起武林盟主这个位置也罢,他爱做便做,不爱做谁也逼迫不了。 “你要是愿意,这个位子可以让给你”。 听听,这是什么话。柳东泽听得直翻白眼,他还不是因为看他无聊才想找点事给他做做,真是一点都不识趣,亏得乐柔受得了这样的男人。 第2卷 第119章 “口气还真不小,我要当武林盟主,还不需要你让出来”。哼,他要是想当,早就没闻人小子什么事了。 亏他这副嘴脸还能继续留在这个位置上没有被江湖上那群会吃人的人直接生吞活剥了事。 “如果前辈愿意,可以直接拿去”。同样的意思,不过是稍稍的换了说法罢了,仍是换汤不换药。 不会说话的人终究还是不会说话,连什么叫拐弯抹角也不会。 “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至少往后行走江湖还是一号人物,省得人家忘了闻人九是何许人也”。 “前辈多虑了,最好永远没有人知道这世上还有闻人九这一号人物”。 “那可真是糟糕”。柳东泽啧啧称是,又是摇头又是皱眉还外加叹息,“闻人九啊闻人九,我可得好好的同情同情乐柔了,乐柔啊,你说,这家伙到底安的是什么心,跟你亲也成了,孩子也有了,哪,壁儿都这么大了,他尽还想你们不认识他,怎么?闻人盟主还想再娶妻生子一次不成?”。 “你——”。闻人九的牙,已经开始磨得响亮。 “九哥,九哥——”。乐柔忧心安抚,两人不是在开玩笑吗?怎么好好的说到这头上来了,“柳叔是说笑的,你不要在意了”。 “我没有在意”。冷漠的表情一跨,闻人九撇过头,冷哼一声,他才不与柳东泽一般见识,除了磨嘴皮之外,还有何好处。 才怪了。 有眼睛的人都得出来,若非柳东泽是长辈,他早就不客气的直接动作了。 “泽,你也该够了”常玉心低斥,老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即使是在孩子们的面前也不知道要稍稍的收敛一些,“天阁的事暂时放一放,如果他们找上门来再说,没有找上门来自然是最好”。他们也必须做出最坏的打算。 故人——,仍会是故人吗? 他们是做梦也不会想到天阁是宇文立昂所创,更不想去相信天阁是宇文立昂所创,曾经的他,满身正义,疾恶如仇,绝对不会兴起一个专杀人的组织。 完全不把人命当成一回事。 宇文立昂比任何人都惜命,即使是与人对战,那也讲究点到为止。 “死了六个人,不可能就这么风平浪静一点事都没有”。柳东泽不以为意的耸肩,江湖的所谓规矩不就是那些嘛,“我说闻人盟主”。才停片刻,又开始搭上武林盟主了,“这江湖的道义,规矩还得你这个武林盟主出面,这样吧,到时候不管是谁找上天目山,你就直接站在最前面,告诉来人,为了武林的正义,为了天目山的安宁,谁也不准坏了规矩,尚自上山,否则,必死,如何?”。 这话一传出去,天目山大概会比幽兰谷还要清静。 “那需不需要由区区在下这位武林盟主向整个江湖宣布佛公子重出江湖?”闻人九也不是好惹的。 “哈哈——”。扬头,是一阵张狂的笑,柳东泽毫无节制,拍腿狂笑只差没有当场洒泪,能看到闻人九这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像根木头一样,怎么激都还是根木头,好不容易终于有点人样了,还真是不容易呢。“好好好,那就有劳闻人盟主向所有武林同道宣布,佛公子又要重出江湖了”。 “你们够了没有”。常玉心无奈,“两个大男人偏要像不成熟的孩子一样你来我往吵得开心吗?连壁儿都比你们懂事,泽,你可别忘了还有其他的事情”。 其他的事情? 柳东泽不解的眨眼。 有什么其他重要的事情被他搁至脑后吗?应该没有吧,虽说有些年纪了,倒也不到年事已高健忘之龄。 “玉心,还有什么事?”他虚心向妻子讨教。 真的忘了。 常玉心忍不住翻起白眼,“曲家的事情,还待查办,结果如何都必须给曲家一个说法”。曲风和曲月还在家里住着呢。她并不赞成孩子大了报仇血恨,洗刷冤情一类的,现在可以,就替曲家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是这件事啊”,柳东泽恍然大悟,“这个我可不敢忘,正在说服闻人盟主呢,有他出手,事情就好办得多了,毕竟这个身份还是有点作用的是不是?” 是或不是,可不是谁说了就算的。 闻人九又是一声哼。 前段时日,严正南亦与他谈及这件事,现在又谈及此事,看来不把这件事情处理妥当,他是没有安宁可言了。 眉,锁得死紧。 “这件事,我会让人去查清楚,若曲家是被人恶意灭了门,该怎么处理,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这句话,是够有信服力的。 光是看闻人九的模样就知道跟他讲人情,那无凝是痴人说梦,只是,闻人九手下还有什么人好替他查明事实真相的。 莫不是找慕容山庄的人帮忙? “谁查?怎么查?”。 “这事不需要你们来操心”。 “那就好,我们也不爱瞎操心”。有清闲日子可以过谁想烦死自己,瞧瞧,他都快烦白了头。“玉佛,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柳东泽看向一直未语的宝贝女儿。 “我亲自去将血丝蚕还给慕容家的姑爷”。那颗药丸还是留着,以免浪费了,先让洛天凡尝尝血丝蚕的味道,顺道的,品品慕容海血的味道,至于之后,或许这颗药丸还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咦——那血丝蚕还活着?”前后过的时间已经够久,照理说,血丝蚕也该死了。 “之前慕容海留下的血还有一些,养在他的血里倒没有那么快死”。玉佛从袖袋中掏出装着血丝蚕的玉瓶,众人脸色皆一僵,未曾想到这种东西到现在她还随身带着。 “玉佛,如果你还记得的话,咱们家后边还有一个药房”。柳东泽小声提醒女儿。 “嗯”。那又如何。 “你可以将这种东西放在药房里,保证没有人能偷得走”。即便偷得走,也不会用,说不定还会害了自己。 “我可以带着”。瓶子又塞回袖袋,柳东泽直摇头,上前一把拉起女儿的手,掏出那只玉瓶,把玩在手,“从今天开始,这种危险的东西不能随身带,要是万一发生意外可怎么办?”。 “我们的身体,百毒不侵”。有什么好怕的? 百毒不侵自是百毒不侵,怕就怕个意外,血丝蚕可以挡,要是万一再来个其他更毒更狠更可怕的东西,难不成她还当宝一下的随身带的,那可不行。 “爹说不准,就是不准”。 柳东泽粗着嗓子霸道地交代。 玉佛只是淡淡的一抬眸,不曾有任何的表示,柳东泽差点气得吹胡子瞪眼,若是他真的有胡子的话,还就真的吹得起来。 “还有还有,你说要将血丝蚕亲自还给慕容家的姑爷是什么意思?你想亲自把血丝蚕下到洛天凡的身上去?你打算自己去?”多说一个字,柳东泽就更咬牙切齿,仿若玉佛说的是多不容于世的话,“你想当着你爹娘的面上慕容山庄找死去?”。  “爹,慕容山庄奈何不了我”。 “那也不准去,你又不会武功,慕容山庄可是武林世家,随随便便一个小护卫都能打倒你”。柳东泽硬是不肯松口,完全忽略女儿其他的能耐。 有时候,想要赢人,可不一定是要拼武。 不会武又如何,她有别的管道可行。 “我不是去打架的”。玉佛淡淡提醒。 所以,她不需要武功。 “你想怎么靠近洛天凡?你想用什么理由将血丝蚕下在他的身下,长孙无病呢,他上哪去了?”半天都没有看到他的人影了。 “无病在休息”。常玉心微微蹙眉,“玉佛,娘也不认为非得这么做,你一个人去,娘也不肯,这样吧,让你爹代你去,不过是下个药而已,他还没有退步到连怎么下药也不会”。睨了丈夫一眼,话下之意,明显。 “不行”。未待柳东泽开口,玉佛先摇头,“爹必须留在精舍,天阁死了六个人不可能无声无息的,如若真的是爹娘担心的那一个人来,到时候爹又不在,光是闻人九一个人恐怕难以应付”。 她并无看不起闻人九之意,只是说出事实。 “那就由娘去吧”。常玉心应道,至少她会武,虽然不如丈夫,也比玉佛更精一些,轻功也不错。 谁知,她的话才刚落,便被柳氏父女异口同声的斥喝。 “不行”。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常玉心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何时他们父女这么有默契,“要反对也不需要这么大声”。 当然要大声,柳东泽气呼呼的,“你们两个谁也不准去”妻子女儿可是他的心头肉,哪一块都不能掉,“咱们谁也不去,洛天凡想死想活先由着他,让他再多过几天好日子,等到天阁事情一定,到时候,这口怨气,想怎么出就怎么出”,他已经憋了一肚子的气,正愁找不到人泄泄气。  大步一跨,一手一边,将妻女一同纳入怀抱护得妥妥的,谁也别想动他的人。 第2卷 第120章 于其浪费时间上门去找人,还不如让人家自动找上门来省事。 和谐不再,无需装客气,撕破脸色也一样。至于这脸皮撕破成什么程度,反正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了,破一点和破一大片结果都一样。 商议之后,由闻人九以武林盟主之名召唤洛天凡上天目山来做客,至于为什么是闻人九嘛,自然还是因为他的盟主身份。 “为什么又是我?”闻人九臭着一张脸,硬是不肯同意,“这种麻烦事用你们自己的名义”。 “若是别人的话,洛天凡自会找理由回拒”。一旦他拒绝了,可就麻烦他们了,“如若是武林盟主邀约,于情于理,他是不能拒绝的,你不恨慕容海吗?你不是恨得想要杀他们家所有人灭口吗?别忘了,洛天凡虽姓洛,却也是慕容家的外子”。 没错,句句在理。 他没有理由反对。 “九哥,柳叔说的有理,再说只是以你的名义书写一封信件而已,并不是要你亲自去接他啊”。洛天凡实在是够坏的了,想来也不是全然的与他们无关,他们怎么能置之度外呢,乐柔做不到。如今更是条算长居于此,柳家更是帮了他们不少的忙,如若不是玉佛,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要多做多少不情愿去做的事呢,“不然我写好了,你再抄一份好不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 闻人九铁青着一张脸,握紧了拳,要杀人就杀人,还要扭扭捏捏的写什么信,“我写——”。他却无法看着妻子小脸上的忧心而坦然无视,该死——偏要他做这种不起眼的事吗?前后嘱须花费多少时间。 还不如他亲自去灭了慕容家来得快。 气势汹汹的入了屋,一会,便拎着书写妥当,纸上的墨还未干,仅是聊聊数字的“召书”丢给柳东泽。 柳东泽扫了一眼,啧啧的直摇头,“还真是言简意骇,不愧是武林新任的盟主”。从头到尾就是两句话,第一句指名洛天凡,第一天告之对方要到的地方,落款闻人九。 人家简单的写,就这么简单的送出去。 最重要的已经交代清楚也就够了。 前后已过半月有余,没有半个不相干的人找上门来,他们还等着,要嘛是宇文立昂,结果,这半个月要长不长,要短不短的也够让人找上门来了吧。 看来,的确是他们多虑了,天阁宇文笑的父亲与宇文立昂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 “爹,为什么还不动手”。宇文笑甚是不明,如若要查清柳东泽的底细,半个多月来,也已经够打听得一清二楚,之前柳东泽与常玉心未退出江湖之事,整个江湖皆知,随便打听一下便够清楚。退隐之后,居于天目山也不是多大的秘密,不过,鉴于柳东泽的古怪性格和所处位置,这么多年来,不是没有人找上门,却也有限,都是冲着柳玉佛去的,并非柳东泽本人。 一个退隐后的人,能有什么好了解的。 “时机未到”。宇文立昂不若儿子的急迫,“这么多年来,爹一直这辈子与柳东泽是不会再碰面”。一个隐于长白山,即使是创立了天阁,也不常露面的。另一个则是隐居于天目山,相差何止千山万水,“这么多年来,柳东泽是否已经变样,没有人知道,爹不能冒冒然行事,可以赔上天阁,也不能赔上你”。笑儿,他和灵儿唯一的儿子。若无万全的准备,他绝对不会让儿子涉险。 “爹,这是娘的事,也是我的事,怎么可能置身世外”。他怎么可能办得到,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机会为爹娘做些什么,娘更是一生下他不久便去世了,不仅在他的记忆里荡然无存,更是无法体会世间最普通的母子之情。 他遗憾,娘,定然是比他更加的遗憾,且是永远无法挽回的。 “不准你插手”。宇文立昂怒目一瞪,“这件事是爹与柳东泽之间的事,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若是可以,连天阁也不要插手进去”。 那是他与柳东泽的私怨,就让他们两个平平静静的解决吧。 “爹,你别忘了当初创建天阁为的是什么”。宇文笑嘶吼。 的确—— 当初创立天阁是在心焦之时,抱丰满腹的怨气才建起的,这个人世间对他不仁,他何以再对人世有义。 天阁暗地里是杀手组织,只要出得起钱,什么人都杀,不管是老人,孩子,女人——只要有钱—— 钱—— 多可笑,那是宇文立昂最不屑的东西。 他从来就不缺钱,也从来不看中这种世俗的东西。 人生就是这么可笑,他不爱名,偏是天阁的阁主被江湖诸人所知。他不要钱,去有人捧着大把的钱只是为了要一个人的命。 他不要的东西偏伸手可触,他想要的东西的却一再的失去。 且永远都无法挽回。 “不管当初创天阁是为了什么,爹都不准你插手”。 “爹——”。这是爹第一次这样吼他,宇文笑摇头,不敢置信,爹虽然不能给他娘一般的温暖,但是,爹从小到大也是宠他的。 严厉的教导不过是为了让他更加强大,强大的足以保护自己。 “笑儿,爹只说一次,不准你插手这件事”。 “……”。 他是一定要插手这件事,与爹娘有关,与天阁有关就是与他有关,对于与他有关的事,怎么可能置身事外,他非得插手到底不可。 不过,爹的反应也未免太大了些。 好吧—— 看来,他只能暗地里来,无法光明正大的。哼,谁都知道天阁最不爱做的就是光明正大的事,那些就让那群自认为是名门正道的人士去做。 他会善用每一个机会。 每一个可以利用的人,每一件可以利用的事。 每一个—— ................................................................................ 洛天凡不是一个人来,他后头还跟了一串。 丈夫出门,当妻子的必跟,否则,谁知道以洛天凡的身份和地位在外头会不会有其他的女人勾搭上,这一点慕容家的大小姐是绝对不会允许的,哪怕是哪个不识相的女人多看两眼,她也会恶狠狠的加倍瞪回去。 现在洛天凡是她的丈夫,除了她之外谁也不准觊觎。 否则,杀无赦。 再来就是慕容海,美其名是与女婿一同来派会武林盟主,谁不知道这只老狐狸是想问清楚闻人九之后的打算,是否还继续住在慕容山庄,这可是关乎他的往后的权力与势力。 虽然给过几个月的解药,不过,应该把上就不够用了。 到时候,闻人九还不是得听他的。  只不过,这事倒是颇让他不解的,闻人九没有理由让洛天凡一个人去见他,而不叫上身为慕容山庄庄主的他。 谁人不知洛家根本就不曾涉极江湖,亦是在近段时期才与江湖有所接触,慕容海更是想不明白,闻人九找洛天凡做什么? 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吗? 还是说,洛天凡私底下与闻人九达成什么协议。 这是慕容海极欲要弄清楚的,他可不想养只狼在身边,随时都有可能反扑他。至少闻人九现在是他手上的棋子就不允许别人去利用。 “你们来做什么?”。闻人九更加的变本加厉,之前不冷不热阴沉得快要让在郁闷的发疯,现在情况更甚,他甚至连隐忍都不需要。 看向慕容海与慕容妍的眼光是浓浓的厌恶和阴狠,若是可以,再分晰的清楚点,那就是不满和杀意。 若非还谈见鬼的时机,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这三个送上门来的人直接送上西天。 慕容海怔然,很显然,他是做梦也没有想到闻人九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更无法理解,闻人九的表情和神情是怎么来的。 莫不是—— 眸光一转,慕容海的脸色再也挂不住,“时候差不多,想来闻人夫人的解药也用得差不多了,老夫是来解药的,莫不是闻人夫人已经不需要解药了?” “没错,她已不需要解药”。闻人九的眸光,更阴,更冷了。 “不可能——”。慕容海大叫,“血丝蚕无药可解”。就连他,也拿不出解药,更何况是闻人九,一个只知道动手脚的普通武夫罢了,除了武功高些还会什么?一定是柳玉佛,是柳玉佛,只有她—— 不对,她也身中血丝蚕的毒,她要如何去调解药? “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有的,既然来了,就到那边去”。闻人九手一指,是柳家精舍,显然,闻人家的门,是没有打算为慕容家的人打开。 “不是闻人盟主让我们来的吗?”洛天凡淡淡的扫了柳家精舍一眼,对那儿,他可不陌生,不过,眼下可不是与柳家人对上的最好时机。看来,闻人九找他来,也是为了柳家的事,他们是知道他动的手了。 “的确是我写的信,不过,是柳东泽找你们来的”。闻人九扯起嗓门,大喊一声,柳家精舍的门才打开,柳东泽不慌不忙走了出来,“咦,是慕容庄主,洛大少和洛夫人来了,快快快,赶快进来坐,我说闻人盟主你也真是的,一点待客之道都不懂吗?也不请客人进去坐”。回头,朝着屋里喊着,“玉心,来客人了,准备茶水点心”。  客人是要招待的。 主人家看起来也颇为热情,只是,客人反倒是有些忐忑不安,慕容海更是无法接受。柳玉佛的名号不过是被江湖上的人捧出来的。 就是因为柳玉佛姓柳,正是因为柳玉佛是佛公子和玉心女的女儿才会被夸大其词,她没有那个能耐。 就算是医好了长孙无病,也不过是好运。 再说,血丝蚕与长孙无病的病况不一样,血丝蚕——是无药可解的,就连他的血也无法永久的解除血丝蚕的毒,所有的名医都知道这一事实,都拿血丝蚕束手无策,他早就问清楚了。  “慕容庄主,你这是怎么回事?脸色有点不对劲,要不要玉佛帮你把把脉?”柳东泽状似关心的道。 “不用不用——”。慕容海连连摇头,“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路奔波,有些水土不服罢了”。 才怪—— 他会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好办,玉佛,开贴药让你娘熬好了,给慕容庄主端过来”。 “知道了”。玉佛不冷不热应了一起,起身离开,之后,就一直没有出现,她是真的开了方子,真的配好了药,不过,不需要常玉心的帮尽快,她自个儿随便煎一下便好,反正慕容海也不可能是水土不服,既然没有这个病,服下这个药便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她倒是有必要精心的为洛天凡准备准备,这血丝蚕的味儿,说不定尝起来不错,洛天凡或许会喜欢也不一定。 当玉佛真的端出可以治愈水土不服的药时,慕容海整张脸都绿了,天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要他将莫名其妙的东西吞下肚,那是万万不行。 “我觉得好多了,就不用浪费这药”。慕容海连连摇手,“对了,无病呢,他也在这里吧,他的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养好?”并且,立刻转移话题。 “他的身体好多了,玉佛,去把无病叫出来吧,慕容庄主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让慕容庄主瞧瞧,好让人家放心”。 不一会,长孙无病随着玉佛出来了。 除了有些无力之外,外表看来,一点变化也没有。 应该是好全了。 之前的重病于危,这辈子也养不好,再也恢复不了以前的样子,一定是柳玉佛拿出来骗人的,哼,年纪轻轻尽然一点都不学好,尽学会了怎么骗人。 差一点,他就被骗了。   第2卷 第121章 表情的变化尽是一瞬之间,仿若只是换了一张人皮面具,和善的表情再度端了出来,活似一个好言好语加好心的长辈。 慕容海起身,拍拍长孙无病的肩,“嗯,看起来恢复的还不错,身体也比之前硬朗多了,还真多亏了玉佛的医术,就是厉害了”。 话中,可是含着话。 长孙无病轻笑额首,这谢,自然是要谢的,若非玉佛,就没有长孙无病了,谁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小命就被玩完了。 或许是自个儿玩完的,或许是被别人玩完,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他所乐见的。 这些天,他可算是什么事也不管,什么事也不理,专心的料理他的身体,进度虽不快,却也够让他说服自己。 “是啊,多亏了玉佛”。深情凝望着娇妻,只可惜,娇妻根本就不想配合他来个深情对望。 “刚来的时候,我还听说,闻人夫人身上的病也让玉佛治好了?”他可是万分期望闻人九是被柳玉佛所骗。 血丝蚕是不可能被解的。 “看来慕容庄主是知道了”。玉佛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还真敢问,自己的阴谋被拆穿了就该默默的吞下去,天底下还有谁比他更厚脸色的问个一清二楚,“无意之中知道能解闻人夫人与玉佛身上的毒,便解了,往后也省得麻烦慕容庄主替咱们张罗解药这等事”。还套个大人情。 不痴不傻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闻言,慕容海脸上的表情再也挂不住了。 “你是怎么解得了血丝蚕的?”他比谁都想知道。 “这还不简单,血丝蚕不就是一只蚕嘛,而且——”玉佛眸中带着亮光,凝着洛天凡的茶具,那碗茶里可是有着大文章,不仅有娘泡的上等花茶还有暗藏其中的血丝蚕,洛天凡倒是一点也不怀凝吞个一干二净,“刚才玉佛一不小心把其中一只血丝蚕掉进洛公子的碗里了,现在可怎么办?”明亮的眸子,闪着无辜的亮光,气得人牙痒痒的。 砰的一声,茶碗落了地。 碎成无数片,溅得四处都是。 洛天凡的脸色当下变得死白,慕容妍一跳而起,直冲到玉佛面前,“你说什么?你给天凡吃了什么?你们该死的对我们下毒”。 张牙舞爪的模样,像是要吃人。 “哎哎哎——”。任务达成,还真是神速呢,柳东泽不奈烦的挥挥手,“别尽是争着吵着,慕容大小姐,还有慕容大姑爷,至于这件事,最该给你们解释的正是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位慕容庄主,洛大少所中的血丝蚕正是慕容庄主所养,相信他一定可以解了洛大少身上的怪东西,别担心,别担心——”。 刷刷的两道目光一同扫向慕容海。 “爹,怎么会是你”。 “岳父——”。 “你们别被骗了”。慕容海恼羞成怒,“这种事怎么会是我下的手,全都是柳家的计谋,柳玉佛,你不会解吗?快把血丝蚕从天凡的体内弄出来”。 弄出来? 玉佛冷哼,现在弄出来,之前她何需费力气把他们大老远的找到这里来,再将血丝蚕弄进去?她可没有他们吃得饱。 弄来弄去很好玩吗? “还是慕容庄主自个儿动手吧,玉佛不过是平凡小女子一名,可没有这等能耐”。 亏他好意思这么大声的命令人家去解毒。 完全想不起自个儿之前做了些什么,真是令人发指。 “你——”。 “慕容庄主,你可得谢谢我”。眼儿一睁,唇儿一扯,是一抹无比清丽的笑颜。 谢她? 谢鬼还差不多。 慕容海气得直瞪眼,手已握成拳,如若不是柳东泽在,他早就动手要了柳玉佛的小命,该死的小女子,尽敢爬到他的头上来。 不仅坏了他的大好事,还敢在天凡的身上下毒。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你女婿的神,你要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还得好好的护着你,否则,你死了,他也就不得不死了”。想来,慕容海一定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苦无借口罢了,现在,岂不是如了他的心意。 还不知感恩。 “你胡说什么,马上解了天凡身上的毒”。说得有理。 “爹,你可以解天凡的毒?” “就算可以,也只是解得了一时,解不了一世,解药柳玉佛已经练成,她可以解尽血丝蚕的毒”。却不肯拿出解药来。 “柳玉佛,解药拿来”慕容妍蛮横的一抬头,直逼近玉佛的眼前,“你们也该玩够了,把我们找来就是为了这等事?”。 没错,真是聪明的妮子。 柳东泽还真想跳出来夸她两句呢。 “解药是没有”。一侧身,玉佛完全无视慕容大小姐的逼视,“就算有,也不会给”。软软的语气有着气死人的架势,“洛天凡,要是你觉得你可以得到解药,不如,就由你自个儿开来找我要?”明眸,半眯,凝着洛天凡。 脸色早就惨白,一副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样子,这大概是洛天凡这辈子当中最不出色的时候。 不仅不出色,还狼狈万分。 他想怎么样都没有用。 柳玉佛根本就是故意的,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她难道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她而已吗? 她为何—— 为何可以这般狠心。 “玉佛,你——”。话到此为止,接下来,洛天凡没有说下去,只是一个劲的摇着头,让人皱着眉头胡乱的猜测。 他的表情,委实够委屈的了。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玉佛负了他。伤了他的心—— “哼——”。玉佛冷哼一声,“如果不是你,长孙无病也不会有今天,这一点倒是要好好的谢谢你,浪费了我不少好药材,还让他的破身体更破了”。 呃—— 长孙无病微微扯唇,有些哭笑不得,他是破身子,可是,怎么听来像是个破娃娃一般的让人无语极了。 罪魁祸首可都在眼前了,之前那一个是慕容海,之后这一个就是洛天凡。 想来,一定是他上辈子做足了坏事,特别是对他们翁婿两人,否则,这辈子怎么会这么倒霉的与他们对上。 让他一直这样要死不活的。 “那与我何干”。睁着眼,的确是可以说瞎话的。 “那你现在中毒又与我何干,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亲自下的毒,这茶放在桌上是你自己要喝的,要怪,就怪自己”。 “你——”。 “现在才是个开头哦”。没那么容易结束,“慕容庄主,你老可得好好保重,你的存在可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往后更是为了你女儿的丈夫,洛家的少主,从这儿走出去之后,得小心着点”。 “小心什么?”慕容海已经全身戒备。 “小心闻人盟主啊”。这还需要人提醒,“整个江湖的人都知道闻人盟主的脾气有多阴沉了,更接近他的人就更清楚他有多奇怪,有恩他不一定报,有仇他可是要加倍的哦”。美丽的小脸上,是无比娇丽的笑颜,柔柔的声音理该是好听的言语,却听得人心惊胆颤的只差没有当场吓得屁裤子。 她——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若是闻人盟主硬要动手,你们可得躲着点,特别是慕容庄主,你也知道闻人盟主这个武林盟主得来的也太容易了”。一出手就是无敌,还有谁可挡。 慕容海硬生生的咽了咽口水。 活了这么大把年纪,终于见识到比他更邪门的人了。 跟柳东泽比起来,这柳玉佛更让人摸不清,更让人凉到了心里。 莫不是,这一次上天目山,他们就真的回不去了。 三人联手也不可能是闻人九的对手。 一旦闻人九真的有心置他们于死地,那么,他们也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在这荒山野岭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谁也别想指望。 还有—— 佛公子柳东泽。 慕容海开始冒冷汗,何以他会如此天真的尽完全没有防备的就来到这天目山,到头来,遇到了危机,却只能束手无策。 没错—— 如若这一次慕容海没有跟着一道来,那么,洛天凡有活命的机会,慕容海更是可以多活些时候,谁让人家早就迫不及待自个儿找上门来,那就怪不得要报仇的人了。闻人九已经等得太久,现在想让他手下留情都不可能。 顶多就是让嫌麻烦的他,给他们留个全尸。 谁让慕容海谁都不好威胁,偏就拿他最爱的妻子来威胁他,非但如此,还让他的妻子身心都受苦,这一点,万万无法原谅。  他可不在乎多杀两个人。 “慕容海我要了”。眼都不眨一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要了块豆腐而不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这么客气,只要慕容海?还有这两个,算是附带吧,一起解决”。柳东泽很爽快的决定来个大放送。 “洛天凡是长孙无病的”。闻人九看了长孙无病一眼,他现在也没有那个能耐杀人,连动一下脾气都会伤身的男人,还真的不是男人,“就由柳玉佛来”。那个女人,比男人还要歹毒,能娶到柳玉佛算是长孙无病三生不幸。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常玉心哭笑不得的直摇头,“又不是在分家产这个该归谁那个该归谁的,慕容海死有余辜,至于洛天凡心性也实在是不正,把无病害成这样,不过,慕容妍倒是罪不至死”。只不过不巧的有这样一个父亲和丈夫而已,那可不是全都能由她自己决定的。 谁也决定不了自己的出生。 “玉心玉心啊”。柳东泽一把揽过爱妻,“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只不过,不一起除了留下来的可是后患,依慕容妍的性子,让她活着回去还不闹得天翻地覆,我们以后还能有安稳日子过吗?”那可不行。 他柳东泽可是生来行善的。 “你们这群人真是无法无天,谁也不能动我们一根寒毛,闻人九,你是武林盟主,你做的事整个武林都在看着,你要是敢踏错一步,所有武林人士不会放过你的”。慕容妍嘶吼,她仍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有没有人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武林盟主可都是你父亲的赐予”。闻人九冷冷的瞪着慕容海,瞪得慕容海头皮开始发麻,双腿开始发软。 “若不是他,现在江湖上谁人知道闻人九这一号人物”。他的清静生活全都被这个无耻之徒打乱。 “如果没有我爹,你还不是一个没没无名的小辈,你该感谢我爹”。 呃—— 怎么还弄不清楚状况,常玉心都开始同情起她来了。 “妍儿,够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爹——”。不可能的,他们不可能就这样死在这里,这群人凭什么。“天凡,你——你怎么了?”脸色好差,“爹,你快想想办法,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法子。 有法子他早就想了。 现在是插翅也难飞,没想到他慕容海算计了一生,结果,却着了别人的道,被别人算计。 “泽,做人要对得起天地良心,不该死的人,我们不能替她做决定,慕容妍没有必要跟着她爹和丈夫陪上自己的小命,顶多让她忘了这里发生的一切”。常玉心仍是不忍心,他们不是杀人不眨眼之辈。 “玉佛,你有法子吗?”。 “有”。玉佛点头,“爹,先让慕容妍闭上嘴吧”。 这个好办。 柳东泽手指一挥,隔空点了慕容妍的睡穴,她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慕容海深深的看着女儿的容颜,人之将死心态也变吗? “闻人九,柳东泽,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杀我们灭口吗?这一次到天目山来,整个慕容山庄上下都知道,如若我们没有按时回去,他们一定会找上天目山来的”。洛天凡可不想真的安静等死。 “你说得没错”。柳东泽若有其事的点头,还托着下巴思考了片刻,“洛公子,你说的有理,不过,只要到时候我们告诉他们,压根就没有见到你们上山,你说,他们能怎么办呢?” 耍无赖也是要看对像的。 光是一个慕容敬还起不了作用,就算带上慕容山庄的食客,他们也不放在眼里,惹了人还想活得逍遥自在,这个世上没有这么好的事。 就算有,也不该落在他们的头上。 第2卷 第122章 逆境中,总希望遇到能够扭转局势的情况出现。 情况,还就真的出现了。 上天偶尔就喜欢开个玩笑,在闻人九出手的前一刻,突然冒出来的人就这样把人救走了。来的只是一个人。 救走的却是三个人。 “你为什么拦着我?慕容海该死——”。如若不是看在柳东泽是长辈的份上,闻人九早就一掌拍下去了。 “慕容海是该死,不过,我不能让你去追”。柳东泽仍是挡在闻人九的身前,眼睁睁的看着三人被救走,连个背影也没有留下来。 事情的发展,似乎突然之间变得戏剧化,明明已经成定局的事,还来不及回过神来,结局就来了个大改写,让人意想不到。 “那人是谁?”玉佛睨着爹娘,难得可以同时看到爹娘这样的表情,“娘,爹为什么不让闻人九去追”。现在追,也还不晚。 回过神,常玉心摇了摇头,未曾想到,那人真的找上门来了,“他就是你爹担心的故人宇文立昂,暂时还是先让他们走,看看接下来,他们会有什么动作再说”。宇文立昂是为了救洛天凡而来的?抑或是为了他们而来。 若是为了洛天凡一切还好说,之前洛天凡所请的杀手。最不想的事情,仍是成了真,宇文笑和宇文立昂的确有着非凡的关系。 “真的是他”,柳东泽苦笑,真的出现了,还是在这种状况下出现,真是让人所料未及。 “就算是他又如何,这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慕容海的命是我的”。闻人九咬牙,好不容易人家自动送上门来了,结果还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 慕容海是何德何能可以多活。 他早就该死了。 “九哥——”,乐柔只差没有惨白着脸了,“不可以这样说话了”。没有修饰也就算了,还这么冲,要是她,她也会被冲到了,“慕容海迟早是会遭到报应的,也不急在这一时,说不定就算真的追上去也不一定有胜算呢”。 不是她看不起自己的丈夫,事实上,她对自个儿的丈夫是抱着满满的信心,只不过,眼下的事情,不得不让人多想一些。 就算她不曾涉及江湖,对佛公子柳东泽这个的性子也听闻一些,更何况,相识之后,柳叔的性情如何,更是多了些了解。 不理世俗,随心所欲,何曾见过柳叔这样的表情。 “柔儿——”。 “九哥,好了好了,消消气,反正慕容海也跑不了”。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届,慕容山庄还在那里立着没倒呢。 “闻人小子”。柳东泽恢复神情,不若适才的严肃。“你怎么说也算个武林盟主,这事你可脱不了干系,这样吧,看你最近挺闲的,就先把曲家的事情查查清楚,慕容海就交给我来处理”。 “不需要”。闻人九是半点面子也不给,“慕容海的命是我的,谁也不准抢”。慕容海就算是死也该死在他的手上,不会是其他人。 “你的脑子是石头雕刻出来的吗?”没见过这么难沟通的人,敢情他说上半天还对牛谈琴了,“柔儿,还真是委屈你一嫁就嫁了块大石头,唉,乘现在还年轻赶紧换个人,省得哪一天被他活活的气死”。 “不——不会了”。乐柔小心亦亦的睨着丈夫,糟糕了,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了呢,“呃,柳叔,柳婶,我们先回去了”。话落,便不由分说,硬拉着丈夫就往屋里去。 再留下来,说不定真的要大开杀戒。 还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闲人散场,留下自家人,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全都摊明了说。 “宇文立昂执迷不悟也有二十年了,他的脑袋就是石头做的也该开窍了,将实情告诉他,他可以选择信与不信,至于之后,他怎么来,咱们就怎么往”。人情亦是互相的,别人不仁,你还跟人家讲义情,这交情套得有些傻。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玉佛说得没错”。柳东泽还真的点头,“爹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要做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 别人也就罢了。 偏是跟他像亲兄弟一样的立昂,更何况前头还有一个已经离开人世的于轻灵,也是个好人,故人已逝,他怎么能让她死后都不得安宁呢。 只不过—— 就算什么都不说,就算什么都受下,宇文立昂的心里也不会好过。 那是他自己的心魔,必须由他自己解开。 别人,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不过啊,爹这个立场还真像墙头上的草”。哪边都可以倒,却哪边都不好倒,“如若宇文立昂越的做得太过份,爹就不得不出手了”。到时候,朋友就真的没有任何情份可讲了。 ................................................................................ 柳家人的特点就是忘性大,当然,此忘非彼忘。有事还是有事,却不一定非得时时刻刻挂在心里才是有事。 该放下的时候还是要放下,该行乐的时候还是得行乐,否则,人生在世,还有什么乐趣可言,还不如早早登上极乐算了,省得晚了没有位置得下地狱就不划算了。 再说,想着也与事无补。 该来的人来了,该走的也走了,他们不需要再死守在这儿,静观其变行。 柳东泽下山一趟,买了好些好酒好菜的让妻子料理,晚膳,满满的一桌,勾人的香味让人巴不得连碗盘也一并的吞下去。 常玉心唤来了隔壁的闻人九,乐柔和壁儿,人多也热闹些。 “玉佛——”。长孙无病可怜兮兮的模样还真的让人侧目,玉佛面无表情的抬头睨他一眼,“什么事?”。 “这些,我真的都不能吃吗?”肚子里是咕咕的叫,若非从小到大还算是有教养,这会,他该是口水一个劲儿的往下流不可了。 唉—— 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餐正常的饭了,是不是他后半辈子都得这么过? “玉佛,这些比较清淡,无病应该可以吃的”。常玉心也看得不忍心了。 “我没有不让他吃”。 也没有让他吃就是了。 长孙无病觉得自己该很慎重的考虑一下,以后用膳时间还是乖乖的呆在房里不出来,专吃他能吃的,也不需要面对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在肚子里暗流口水,却怎么也吃不上半口。他自认还算是个有节制的人,只不过,这么长的时候,唉—— 一言难尽啊。 桌上的美味饭菜,长孙无病仍是一口都没有多吃,只吃他自己碗里的,他的胃口向来不是很大,也没有极大的渴望把自己撑得饱饱,不饿也就够了。 回房之后,他仍无睡意,睁着两只眼睛看着房顶,等玉佛回房。她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或许是去了药房。 不一会,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玉佛进了屋,关上门,长孙无病才看清,她手上还端着一大碗东西,还冒着热气。 他已经不需要时时吃药,顶多每天早上喝一次药也就够了。 碗,放在他的面前。 长孙无病甚是不解,扑鼻的也不是药味,而是淡淡的清香,不饿的肚子,尽也开始有了些饿意。 “这是什么?”。 “娘特别为你料理的,吃吧”。 “晚膳已经用过了,娘不需要这么麻烦,我并不饿”。 “这里面放了二味药材,调和之后,不会伤你的胃,如果往后你想要吃什么东西,就必须先服下药以缓和食物的刺激,要是不想服药,好吃的只能尽量少吃了”。举起双手,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还真的有些累了。 白净的小脸,有着点点疲意。  “怎么了?”她的模样让他的心揪了一下,不忍,也顾不得眼前的美食,上前扶她坐在床上,修长的指,轻轻划过她白嫩的脸郏,“昨天没睡好吗?”。 “好像有一点”。嘴儿,张得大大的打着呵欠,全身的力道,也一并的交给了他。由着他扶她躺下。 “这些天真是累坏你了,先睡吧”。 “等等——”。躺下的人儿,突地想起了什么,又坐了起来,下了床,再东翻西找的找出一包东西,摊在桌上,“昨天刚看到医书上一种过穴法,可能会有点效果,我们来试一试”。 试一试是没有问题了。 不过,在这个时候? “玉佛——”。大手,轻轻的扣住她的纤手,“夜深了,再说,也不急着这一会,我们明天再试好吗?”她累了,他可不想让她再更累一些。 “晚一天结果会差许多,现在别动”。 “可是——”。长孙无病一动不动。 好一会,屋里没有人说话,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以及玉佛的施针的声音,她的眼底有些黑影,这几日,她都在研习医书,有时候同一本医书可以反复的翻来覆去看上无数次,有些东西也必须看上无数次才能弄懂。 屋前屋后的药草,又得重新种植,这一次,身体更加虚弱的他,更是帮不上半点忙,顶多就是在旁边看着她做而已。 曲月还小,曲风能帮上些忙。 加上洛天凡的事,再来一个宇文立昂,日子,还真的越过越热闹了。 拔出最后一根银针,玉佛收妥,再执起他的手把脉,一会,秀气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脉像没有变,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呃? “无妨,说不定过几日就知道结果了”。好与不好,也就这样了,他不是很强求。 “对了”,玉佛看了一眼桌上已经凉了的食物,“以后不管是什么大夫,都不能让他们在你身上做什么”。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不想死的话,就不要让别的大夫碰你”。 呃—— 还真是严重。 长孙无病是受教了,他轻笑,“我也不需要别的大夫”。他轻声的道,“你就是最好的大夫,有你在我的身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早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不是吗? “你最好让上天保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不需要请求上天保佑,你本来就是在我身边”。手一揽,不客气的将她的娇小揽入怀中,然后,霸道的牢牢锁住不让她动弹,“我会一直跟着你,不会让你走得太远,这样一来,只要我有事,你就可以在我身边陪着我”。 听听,这是一个男人该说的话吗? “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不多评价,捏了捏他的手,“松手了,我要睡了,你还不累吗?”。 说实话,一点都不累。 一天到晚,他也没有别的事情好做,都在休息,而睡觉就是最好的休息,白天休息够了,晚上实在是没有什么睡意。 不过—— 好吧,他不吵她。 翌日一早,玉佛起身时,长孙无病也醒了,也习惯每日清晨玉佛都会替他把脉了解他的身体状况。 玉佛,甚至比他自己更了解他的身体。 “你体内的真气呢?”,突地,玉佛问道。 长孙无病微微一怔,真气这种东西,他的确很少去调,之前玉佛提及,不过,他还不能像以前一般运用自如。 一提气,双目蓦然大眼,“这——”。 “又不见了”。 还不知道他体内的是什么鬼东西,这股真气说不见就不见,说出来就出来,“长善老人练的到底是什么邪门的武功?” 长孙无病苦笑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之前练的方法不对,叉了道”。长善老人的威名和能耐,那可不只是虚传而已。 是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他,曾亲眼所见。 “练的不对你早就走火入魔了”。 “说的也是”长孙无病还真的慎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看来,还是要请爹替我瞧瞧这股真气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是仍在他的体内,还是早就跑到外头逍遥自在去了。 或许,他天生就不是那块练武的材料,当年也是长善老人年纪大看花了眼,才错认他是个可以传衣钵的人,现在,结果倒真的不尽如人意。  ................................................................................ “长善老人可真是有眼光的很”。年纪大了,一眼一个错。 柳东泽将女婿上上下下打量个遍,也将他的内息外息的摸个清楚,最后不冷不热的下了一句结论。 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结论。 说是夸吧,这语气未免太过嘲讽。不是夸吧,那说这句又是什么意思。 “还请爹明示”。长孙无病承认自己有时候的确是挺笨的,这话,他也听得云里雾里的不是很明白,啊,更重要的是,岳父大人的心思,可不是常人可以揣磨的。 “我有暗示吗?”柳东泽一翻白眼,“他怎么就没有看到你这破身子经常受伤当饭吃,就算练了武又能怎么样,是不会把他的武功发扬光大的”。可不是他爱灭自家人的威风,长孙无病还真是多灾多难的很。 现在,他的身体,也的确是名副其实的破身体了。 “呃——”,长孙无病清了清嗓,“长善老人并没有料到我真的会学他的武功,当时,他只不过是留下武功秘芨而已”。 “你还就真的学了”。柳东泽了然点头,“要是你的机遇好也就罢了,偏在练得成不成的时候,再来一次重击,你体内真气四散,所以,你才感觉不到”,玉佛再能耐,也是真的不会武,懂得并不多,会轻功,会暗器——会的都是一个轻巧的,她就不爱学他的佛手印,要是学会了这一招佛手印,保证江湖上再多个女煞星。 可惜啊,可惜—— 他这么好的招术,是不是要失传了。 看来,他是时候替自己物色个徒弟了。 “等你有能耐再聚起真气,到时候,就可以为你所用,否则,白学了”。 “这股真气流串体内,会不会替他的身体造成负荷?”玉佛担心的是这股真气会突然冒出来弄跨某人已经不怎么样的身体。 “他倒是想”。柳东泽大摇其头,“这股真气可是得来不易,平常人想得还不知道要多久呢,亏得他天生好运,连长善老人都勾搭上了”。 呃—— 这勾搭二字着实让人有些汗颜。 “爹,那是长善老人自己找上门来的”。长孙无病有些无力的申诉,那时,他也不过才三岁,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而已。  “也算你命大”。柳东泽难得一敛神,“暂时别动它,等你的身体再恢复一些,说不定,真的有奇用”。 奇用?长孙无病倒是从来不曾这么想过,只要它不会突然冒出来让他的破身体更雪上加霜他就该千恩万谢了。 “我尽量——”。 “什么尽量”。柳东泽可不满意这么敷衍的回答,“你必须得好好的顾着,要是让这股真气流失,你的小命就真的差不多了,玉佛能保住的不过是你这副臭皮曩”。  “是”。 “从明天开始,每日花半个时辰,我来为你调息,我可不想我的女婿虚软成这样,玉佛后半辈子不靠你没有关系,你要是靠不住那可就大大的有关系”。一个连妻子都保护不了的男人,还得妻子去护着他的男人,那可不行。 “谢谢爹——”,长孙无病感恩在心,如果可以,他也同样会这么做。只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岳父大人会亲自提出,让他大大的意外了一番,“无病不会让爹娘失望的”。 “光是空口说白话那可不行,后面有得苦头让你吃,记得别临阵脱逃就行”。 话虽如此,柳东泽的眼神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分明是明明白白的警告,要是长孙无病真的敢临阵脱逃,他一定会打断某人的腿。  近日,闻人九以盟主身份广发武林令,委派不少江湖名门调查曲家灭门一事。身为武林盟主的闻人九,不曾亲自现身。 灭门在江湖上并不少见,全因仇恨的致,不过,若真的有灭门之事发生自然会引起整个武林人士的关注。 世事无常,说不定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不多加以关注,也该知晰如此狠心的人是谁,往后也好划下界线。 若是为了并不重要的理由,就灭了曲家一家,那么,无论是谁,皆会是整个武林的公敌,这是无法幸免的。  得到消息,慕容海和洛天凡与慕容妍已经回到慕容山庄,几日之后,洛天凡带着慕容妍回到了洛家。 之前发生的事,在他们身上看不出什么痕迹。 却并不代表就如此相安无事,无论是哪一方,都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 等候着的人,久久未来。 宇文立昂神出鬼没,却也只神出过一次,就一直鬼没的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天阁无阁主,有的不过是个不起事的少阁主而已。 既然宇文立昂已经现身,就不可能只现一次身,他向来是个沉稳之人,定然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才会出手。 这会,说不定就在哪个暗处观察着他们,再慢慢的步署如何灭了他们。 二个月后,一封没有署名的信,送上柳家精舍,交到柳东泽的手上,没有开头的称谓,亦没有结尾的落款,信亦是聊聊数语,却也够让柳东泽知道是谁写的,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写的。 [当年分离之时,我所说的每一字一句,这么多年来,无时无刻不回响耳侧,一刻也不曾或忘,如今,天意弄人,再度相逢,当年之约,不敢忘。] 就这么聊聊数语,宇文立昂的决心,字里行见,尽显。 熟知宇文立昂为人的柳东泽,锁了住,敛了神,重重的,叹息。 眼看着,就快变天了。 看来,宇文立昂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是打算跟他拼个你死我活吗?是打算以柳东泽的命,去偿还于轻灵的命吗? 抑或是灭了柳东泽,就可以救活于轻灵? 人生在世,执着二字! 第2卷 第123章 宇文笑极想人如其名,笑对人生,奈何人生多无奈。他终是不能对父亲的事置之不理。 他极密切的关注宇文立昂的一举一动,自然知道宇文立昂只身上天目山,还救了慕容海父女与洛天凡,这三人不该救,原就该死在天目山,无论是死在闻人九的手中还是柳东泽的手中都是应该的。 三个都不是什么好人。 其中慕容海为最,洛天凡也差不到哪去。 对此三人父亲并不相识,宇文笑自然知道,这一救,不过是与柳东泽碰头,让他知道,宇文立昂将会再度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更让他震惊的宇文立昂的一举一动都在证明一件事,他不仅仅是打算单身匹马的找上柳东泽,更打算光明正大的打上天目山去与柳东泽对上。更是用光明的手法,让人送上信,指明来意。 如今的天目山,早就不是当初。 以往光是一个佛公子就够让人头疼的了。宇文笑虽不曾与柳东泽真正的交过手,不过,对柳东泽的传闻却也听得不少,更何况,在见识过柳东泽的宝贝女儿柳玉佛之后,更是相信能教出这样一个女儿的男人是不会简单到哪里去的。 江湖人摄于柳东泽的武功修为,更别提他的佛手印。 极少人真正看到过柳东泽使用佛手印,只因,佛手印一出,除了死之外,对手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无论是夸大其词还是危言耸听,宇文笑都冒不起这个险。 他什么都可以失去,就是不能再失去这唯一的亲人。 爹不想来暗招,他可以。 爹要光明正大,他不需要。 柳东泽,无论先前种种,眼下,只有自求多福了,让上天来决定,谁生谁死。 ................................................................................ “今天又有一批人试图闯上来”。 “全是天阁的杀手,也一次比一次难缠,如若再让他们这样上上下下,总有一天,他们是会攻上来的”。 到时候,柳东泽所设的五行八卦再厉害也没有用。 天阁的人不是蠢蛋,柳东泽也不是真的无所不能,他所设下的五行八卦顶多挡挡普通人,一遇上上道的,人家一眼看穿,破了阵,仍是一样行进。 “为何不能杀了他们”。闻人九最讨厌这样的麻烦,一次解决得干干净净也省了他们第二次再找上门来。 “杀了这一批,下一批还就不来了?”柳东泽翻了翻白眼,他也很无奈,要杀个人还不容易嘛,就算是天阁的杀手,也不需要人太多动手脚,随便两下就能将人摆平。只不过,谁都知道这一批人不过是投石问路的罢了。 死了他们,还有后头大批的后继者。 天阁这样的杀手组织能做这这么隐秘,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们的确是有些实力。宇文立昂这个人做事向来是有耐力和能力的,只要他想,就一定会做好。 只是—— 柳东泽倒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宇文立昂会以这样的方式开战,看来,二十多年不曾见面,人啊,还是有变化的。 他又如何去要求一个一味沉溺在丧妻之痛的男人毫无变化呢,如若是玉心出了事,他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只要一想到心爱的人有半丝的损伤,心火便一个劲的往上冒,从未有过的杀意上涌,说不定,那个时候,他会抹灭了自己的良心,让天下人都跟着他一起不好过吧。 人,有时就是容易走极端。 “难道我们要这样躲一辈子?”。闻人九仍是不满。 为何是他们躲而不是别人躲。 “躲什么躲”。眸光一闪,“这隐居本来就跟躲一样了,你隐居在此就打算躲着了,现在倒是嫌起躲来了,你之前还不是乐呵呵的躲在绝谷半个生人也不见”。见的也都是一些花草树木。 “行了行了”。有人听不下去了,两个人一凑到一起就你来我往争个没完,“说点实际的,你们也别顾着吵了,这事儿要是不解决也不是个法子”。常玉心亦是忧心仲仲,这儿有的可不止是闻人九和柳东泽两人而已。 “玉心,别担心,有我在不会有事”。柳东泽拍着胸膛打包票。 就是有他才有事。 常玉心差点没有当场指责出来,人家宇文立昂可是来找柳东泽的不是找其他人,“我本来还以为,他会一个人来处理这件事,未曾想到,连天阁也一并的牵扯上来了”。那一日,看到宇文立昂的突然出现,她便一直有这样的想法,看来,是她想错了。 “谁知道呢”。柳东泽一声叹息,“说不定他又临时改变主意了,现在他有大把的时间和我们捉迷藏”。 六天后,柳东泽的阵法被破,再也挡不住任何人。 玉佛所种下的药还不够起作用,就是洒下所有的毒药,也无法算到对方何时才会找上门来。目前为止,对付他们倒不是什么难题。 难就难在,对方不知何时找上门来,所以,他们得时时刻刻的防着。 白天不出现,偏爱大晚上的现身,再扰人清梦。 连续三日,他们都没能好好的睡一觉,总是半夜被外头的声响吵醒,一到外头瞧瞧情况,人家又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这日,日落西山,早过晚膳,谁也没有睡意,搬着小凳子小椅的在外头安坐着,歇息片刻也好,等候找麻烦的人也好,反正,暂时是没有人想去睡觉。 天更黑一些,柳东泽开始赶人。 “你们都去睡吧,今天晚上我来守夜,不管是哪帮兔崽子找上门来,我都不会让他们有好果子吃的”。 “也好”。常玉心带着曲风和曲月先进屋里去休息了。玉佛看了长孙无病一眼,“你先去睡吧,我和爹留在这里”。 我陪你们—— 长孙无病很想说这句话,不过,依他的身体状况,目前还不具备说这种话的资格。那是任性,他只得点点头,转身进了屋。 “玉佛,你也过去,守夜归守夜又不一定要在屋外的,这里有爹一个人就行了,至于明天晚上,就轮到闻人九——”。 “那好——”。闻人九未开口,乐柔先出了声,扯了扯丈夫的衣袖,“九哥,那咱们先回去,今天先好好歇着,明天晚上再由你来守夜”。这儿的唯二两个会武的也就是柳叔和九哥了,没有别人可以选择。 “来一个杀一个,别客气——”。闻人九冷冷一眼,转身,说道。 “放心,只有你闻人盟主在的时候才会客人,别人可享受不到”。这等小事是不需要提醒。时势逼人,如果要杀光每一个不自量力想要找上门来的才能见到最后那一个居于幕后的,他是很乐意的动手的。 他不是玉心,有着非凡的善心,更不是玉佛,淡漠的不管人家死活,他手上染的血也不在少数,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多染上一点。 死一个和十个,百个,基本上,对他而言是没有什么变化的。 夜深,露重—— 开始有些寒意了,山里的夜晚,总是要凉些,玉佛进屋里,拿了件外裳交给父亲,“爹,今天由我来吧”。不过是守夜罢了,有人在就行,“有人来我再叫你”。 “傻丫头,你还真的当爹会在外头守上一整夜啊,爹也要回屋里睡去了,放心——”。柳东泽指指自己的双耳,“爹的听觉灵敏的很,有动静再出来也不迟”。 的确不迟。 翌日一早,玉佛便有了好些药肥,昨晚来的总共有八人,全部躺下一个未少,他们也睡得极熟,中途不曾有任何声响吵醒他们。 再一日,又多了八个,闻人九下手更是不客气。 再一日,又是八个,连着三日,玉佛还花了好些药水,这老是死人的也不是办法,家里还有孩子呢,曲风,曲月和壁儿,就是再瞒着,曲风也够大了。 前后死了十几个杀手,天阁的有也该有些急了吧。 这一次,不再是深更半夜的找上门来,而是青天白日的,由天阁少阁主宇文笑亲自带着十几人来到柳家精舍门前,面对柳东泽。 在父亲与柳东泽真正交手之前,他要先会一会这柳东泽到底能耐到什么程度。 脸上是一惯的笑意,却没有染上眼眸,双眼中的一片清冷,让人清楚他现在是处于极度冷静的状况,慎重的面对眼前的一切。 宇文笑的目光扫过闻人九,乐柔,进而是长孙无病,柳玉佛,最后落在柳东泽和常玉心的身上,在场的人,他全都不陌生,不过,也算不上多熟悉就是了。 “你就宇文笑?”其实不用问也知道,宇文笑的长相就是宇文立昂和于轻灵的模子刻出来的,宇文笑的鼻子和嘴角都像极了已过世的于轻灵,他的那双眼,像的是宇文立昂,只不过,情绪的不同,给人的感觉亦是大大的不同。 “没错”。 “这几天的人听说都是天阁派来的,怎么晚上来呢,要是白天来就可以请他们进去做客了”。 “他们都是一些薄命之人”。在刀口上过生活的,没有人能知道自己明天能不能见到太阳,早就准备随时面对死亡,生,与死,对他们而言,并没有太大的意义,有些人,甚至不知道生存为的是什么。 为了让自己没有目的的多活一天? 那还不如早死得好。 “既然知道自己是薄命之人还不好好的珍惜生命”。柳东泽半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年经人,“是你爹让你来的?”。 “当然不是”。宇文笑笑着耸肩,“要是我爹让我来,便不会无故死了这么多人,我爹是个死硬派,硬要一个人与你对上,柳东泽,你与宇文家的恩怨,怕是一时半会不好说清楚,古人有云父债子偿,同样,父债子讨,今天身为小辈的先不知死活的向前辈讨教两招”。  说讨教是真的客气了。 柳东泽也不会跟个小辈过不去,还是故交的儿子。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宇文笑便先动起手来了。 柳东泽眉头一皱,“小子,别这么快动手,咱们还有话要说清楚”。 “没什么好说的”。宇文笑显然听得兴致不高,他是来试身手的,并不是来听故事的,“我已经听我爹说过你与宇文家所有的事,我爹会再涉世也是因为你柳家的关系”。招招逼近,毫不留情。 “唉,怎么老子固执,生个儿子也这么固执”。他挡挡挡——柳东泽无奈极了,连说个话也没有人听了是不是。 “柳东泽,你别瞧不起人”。身形蓦然一顿,宇文笑敛尽脸上所有的笑意,“拿出你的真本事来”。 他不是来玩的。 “你是故人之子,我没有理由和你动手”。要是万一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就更说不清了,到时候他柳东泽可就真的是罪人,真的对不起宇文立昂,这种事情他要做早就做了,等到现在就不会再去染手。  “你这是瞧不起我——”。 “瞧不瞧得起是自己说了算,哪轮得到别人”。他还不爱瞧呢。 “既然如此——”,蓦地,宇文笑转移对像,直接朝玉佛扑了过去,谁也没有料到他会来这一朝,连挡在他面前的柳东泽,也微怔了一下。 仅是一下,便让宇文笑得逞。 玉佛被他擒在手中,点了穴道,失了自由。“人我带走了,别想追来,否则,我可不保证柳玉佛的周全”。 第2卷 第124章 “你怎么把她带回来?”。 “爹,她是柳东泽的女儿,只要有她在我们的手里,柳东泽就是再有能耐也飞不起来,到时候,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是爹与柳东泽之间的事,早就告诉过你,不准你插手,为什么还要插手”。 “爹,我是你的儿子,你难道真的认为我可以眼睁睁的看着爹去涉险而无动于衷吗?”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又不是天生冷血无情之人。 “你有你该帮的事”。宇文立昂仍是不为所动,他早已打定主意,是不会临时有所变动,“笑儿,把她放了吧,这事与她无关”。父执辈的事,与小辈无关。 痛苦由他来承受就够了,不需要让儿子也跟着他一起承受。笑儿没有错,柳玉佛也没有错,这笔帐,他会和柳东泽算得清清楚楚楚,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有任何的拖欠连累下一代。 “与柳家有关,她也是柳家人”,放人,谈何容易,“爹,你回去陪娘吧,这么多年未曾涉及江湖这事就交给孩儿来办,孩儿一定不会让爹失望的”。该怎么做,他一步也不会让,不管对方是谁。 “胡闹”。宇文立昂沉了脸,“你是不知道柳东泽的厉害之处才敢冒冒然的把他的女儿带回来”。 “他再厉害也得顾全他女儿的安危”。 “笑儿,爹说的话你不听了吗?” “……”,听,爹说的话,他向来都听,从小到大,爹就是他唯一的亲人,无论做什么事,他都知道,是为他着想。 唯独这件事,要他怎么听。 “把柳玉佛放了”。 “不”。宇文笑摇头,“爹要我做什么事都可以,唯独这件事不行,等柳东泽找上门来,再放柳玉佛也不迟”。现在,柳玉佛可是他手头上一张强盛的王牌,怎么可能就此轻易的丢掉。 “你不放,就由爹自己动手”。 “爹——”。身形一闪,宇文笑挡在宇文立昂身前,不让他再靠近仍在沉睡中的玉佛,“柳玉佛不能放,这一次放了她,下一次就不会再有机会”。他手底下的人,无故牺牲了那么多,可不能全然的没有半点价值。 宇文立昂脸色一沉,讶于儿子的固执,不曾见到他的这一面,“笑儿,爹说放,就放,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事,爹拦不住你,不过,只可针对柳东泽,不可秧极其他人,柳玉佛也好,常玉心也好,这事与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让无辜的人受波及,你娘在天有灵也不会安心的”。 宇文笑暗自咬牙,每一次爹拿娘出来说事,他便不能再说什么。于轻灵是宇文家父子的命门。 “笑儿知道了,笑儿立刻把她送回去就是”。 ............................................................................... 前后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宇文笑再度站在天目山脚下,此情此景,让人哭笑不得。他不明白爹到底是怎么想的。 天阁做事向来都是不择手段的,只要达到目的便成。 爹创造了天阁,却似乎与天阁格格不入。 宇文笑将昏迷的柳玉佛放靠在山脚的树上,点开她的穴道之后,便转身离开。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他前脚刚走,玉佛便被闻人九抱回山上,而柳东泽,则神不知鬼不觉的跟在宇文笑的身后,一直到他们的落脚之地。 为了前尘往事,他们离开天阁总部,在天目山附近寻了个暂时的落脚点,只等事情解决妥当之后,再回到他们该回的地方去。 一壶酒,已经喝尽大半,宇文立昂却无半点醉意。 握着酒壶的手,却加足了力道,砰的一声,酒壶承受不住他的力道,破碎开来,壶中的酒亦洒落在桌上,地下和他的身上—— 宇文立昂苦笑,“灵儿,你一定看不起现在的我吧”。他也看不起,只是,他的人生早在她离开的那一刻,就已经不一样了。 不管看得起,抑或是看不起,人活着,总是要继续无奈的。 外头的声响,仅是引起他的注意,却未曾回头,“笑儿,你将柳玉佛送回去了?” “……”,门外无声,脚步声却近了。 宇文立昂回头,半眯的眼,迎着门外的光线,入眼的却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人。半眯的眼,蓦然大睁,眸中光色,大变。 “柳东泽,你怎么会在这里?”严厉的质凝,视线直直的探向他的身后,却瞧不见半个其他人影。 “宇文大哥,东泽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一件事,纠缠了这么多年,也该有个说法”。 “说法?”宇文立昂冷哼,“你的说法,我听多了,也不过是听听罢了,这一次你又有什么样的说法”。 唉—— 柳东泽无奈之极,看他的表情,眼下他是说什么也不会信了。不过,这个时候不说,下一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无论他信是不信,都得说个清楚明白。 到时候是敌是友,谁也不能逃避。 “当年——”。没有任何隐瞒,柳东泽将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说明,宇文立昂的脸色却越变越可怕,最后,更是让人无法直视,他的双眼几近暴出,一口钢牙,咬得死紧,握紧的双拳,浑身上下的怒意与恨意,让人无法直视。 “柳东泽——”。 “……”。 “灵儿死了这么多年,你尽然还不放过她,还想让她死不眠目,原本我还想着这是我与你之间的事情,未曾想到,你的心胸尽如此狭窄,二十多年过去,还是将一切都推给灵儿,你想来个死无对症是吗?告诉你,不可能——”。嘶吼声盖过了一切。 他不信—— 他非但不信,还气成这个样子。 “我说的是事实,大嫂只想为宇文家留下后人”。 “胡扯,为了留下后人,她就可以无视自己的性命,无视我了吗?她说好的,会陪着我一生一世,绝对不会食言——”。结果,他们的一生一世是如此的短暂,为了笑儿,他连想随她一起离开的心愿都无法达成。 “大哥,大嫂就是一个那么善良的人,那时她已经怀着孩子,依她的性子怎么也不可能任由自己的孩子有事”。 “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你当初口口声声告诉我,她不会有事,她会好好的活着陪我走守一生一世,结果呢,你说出口中的话却没有起半点作用,她走了,永永远远的离开了我,柳东泽,亏我还那么信你,亏我把所有的信任都放在你的身上,结果,你给了我什么?给我了什么——”。暴怒的人,已经失去了理智,宇文立昂早已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双眼中的盛怒,燃烧着他,往日的回忆更是要将他烧为灰烬。“我不会再信你,不会再信你——”。蓦然,宇文立昂的身形急速攻向柳东泽。  招招攻向对方的命门。 柳东泽连连后退,一直退离了屋子,退到了外头的庭院,宇文立昂仍是没有半点停手的打算。 “今天,我要你为当初的食言付出代价”。 “大哥,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仍是看不开”。 看不开—— 是,他的确是看不开。 他不需要看得开。 他是那么信任他,结果呢,他失去此生最家的人,要他情何以堪。他是那么信任他—— 柳东泽闪得狼狈,“大哥,东泽自认无愧于心——”。闪闪闪——,“当初也是因为大嫂的要求才会那么做,如果大哥一味的认定是东泽的错,东泽无话可说”。 “那就不要说”。直接动手。 “大哥——”。沉痛,无法言语,“大嫂在天有灵,她不会开心的”。若是她知道当初的决定,引来的是最爱的人一生的痛苦,她会后悔——,她的灵魂会无法得到解脱。 “她早就不开心,无法陪着最家的夫与子,她有什么好开心的,只要杀了你,我会好好的告诉她,让她释怀”。到时候,她会看开,她会安心,她一直都是那么的善良。 “……”。说不听了,还越来越疯。柳东泽一闪再闪,奈何宇文立昂的身手向来不差,如今往江湖上一站,也没有多少人是他的对手,如果不用上几分力,光是躲闪的话,真的很吃力。  柳东泽不再客气,与宇文立昂结结实实的对上招,这么多年来,谁也的身手都没有退步,有的,是更精一层,更深一层。 如果今天不是为了这种理由相遇,他们之间会打得尽兴。 事实不然—— 为了一桩根本就不存在的仇恨,他们亲如兄弟,却要相残。 这个世道还真是见鬼了,他又不是杀人放火,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还得提着心吊着胆二十多年,现在更是不好过的让人追杀。 柳东泽气不打一处来,找他也就算了,这连累的就是一大串谁也不好过。 “你迂腐——”。攻回去。 “……”。 “你固执,你钻牛角尖——”。一招接着一招,半点空隙也不肯留,“你尽不相信自己的兄弟,不相信轻灵的为人,不相信我的为人,不相信玉心的为人——”。人家都不客气了,他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宇文立昂,连连后退。 “你休想说得冠冕堂皇,以为这样就没有任何的错,都是你,就算一切是真,你也可以告诉我一声,她不准你就可以不告诉我了吗?结果如何,你会想不到吗?”。 他,柳东泽,仍是罪魁祸首。 “如果今天换成我是你,换成是玉心受难,你会怎么样?你会坦然以对,你会释怀一切吗?”至少他是做不到。 身形一顿,柳东泽绷着一张脸,死瞪着宇文立昂。 没错—— 他的确是无法反驳,更无法大声的告诉他如若角色对换,他可以做到。他不能——只是,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好假设的。 事实就是事实。 不是事实,他也绝对不会因为假设而让它变成事实。 他生气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也不想再跟你争辩什么,该说的都说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双眼一眯,他正色道,“不过,不会再有下一次,下一次,我绝对不会手软,刚才的交手,你也该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仍不是我的对手”。 不是他瞧不起人,而是师承不同,一直以来,柳东泽都胜过宇文立昂。 “哼——”。 “今天我不想再与你纠缠下去,你最好再好好想一想一切从头,如果还是固执的认为都是我柳东泽的错,那么,后果由我来承担”。真是气死个人了,有好好的太平日子不过,非得要搞得热热闹闹的不得安宁嘛,衣袖一甩,足尖一点,身形已经离地,转眼之间,消失在宇文立昂的眼前。 天,与地,再度安静。 宇文立昂挺直立于原地,扬头望天,表情茫然,双眼之中,却闪着无尽的火花。 ............................................................................... 柳家的气氛有些诡异,聪明的人都知道要退避三舍,有多远离多远,最好在有声音之前千万不要靠近。 先是被送回来的玉佛,一醒过来,知道长孙无病因为她突然被擒走焦急过度,急怒攻心,当场忘了呼吸,若不是身在柳家精舍,有柳东泽的护航,早就去见阎罗王了。 “你是白痴吗?你没有长脑子吗?你自己的破身体自己不知道吗?你以为有多长的寿命可以让你这样玩?”刚清醒不久的玉佛,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气过。“山上没有人了吗?我是三岁小孩子吗?不会自救吗?你想找谁的麻烦?” 身体已经够破了,还来个急怒攻心。 想死早说啊,干嘛在浪费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之后再来自残? “玉佛,你歇口气,这不是无病的错,他也是因为太找担心你才会这样”。常玉心柔声安抚,更重要的是,玉佛再浪费口水也没有用,无病还在昏睡当中,现在说什么,骂什么,他大概都听不到。 第2卷 第125章 就算他真的听不到,她也要骂。 也或许,就是因为床上的人听不到,她才可以骂个痛快,否则,他再一焦急,再来个急火攻心,到时候,怕是大罗金仙也难救。 玉佛对自己的医术向来有自信,不过,该死之人,还是让他去死好了,不强求去救好。 这把火倒是烧得刚刚好,就要将他所剩不多的生命烧尽。 去与宇文立昂见过面之后,再度回到精舍的柳东泽的怒火也与玉佛不相上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回到家,亦是迫不及待的开始破口大骂。 可怜又无奈的常玉心,双耳没有一刻能得到平静的,听完女儿的叫骂,还得继续听着丈夫的咒骂声。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抵得上之前他们一家在这里隐居时十年的量,那时,就是十年,也没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让人措手不及。 “行了行了——”。还让不让人清静一下了,她现在是脑子耳朵都在嗡嗡嗡的叫个不停,快要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了,“先歇一歇,都歇着,我去替你们泡壶茶来”。浪费了这么多口水,也该补补了。 “不用,玉心,现在不是喝茶的时候”。走过来,走过去,柳东泽不停的踱着步,鼻子用力的哼着气,“这世道真是见鬼了,说真话也没有人听,没有人信了是不是?尽然怀凝我的人格,也亏得我修身养性这么多年,否则,早就不顾什么兄弟之情,直接下毒手了”。 修身养性? 他有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常玉心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泡了一壶宁神茶,替他们父女一人倒了一杯,“宇文大哥还是不愿意相信你说的话都是事实?”。 “哼——”。 “那也不能怪他,如果是我,我也不会相信的”。哪怕知道那是真的,也不会选择去相信,那对他而言,太过残忍了。 “他相不相信那是他的事,不相信也就算了,不要找我麻烦他想怎么样都成”。 “这个——”。常玉心也不好说了,“水来土淹吧,我相信宇文大哥一定会看开的,他并不是真的那么固执,只是事关轻灵,让他无法轻易释怀罢了”。 “我也知道”。放下手中杯,“不过还是要抱怨抱怨,总不能任由他胡来”。 “先不管那个了”。那是之后的事,还有眼前的事没有解决呢,“无病的病现在更加严重了,你跟玉佛得想想法子,他可不能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的”。 没错,现在还有另一个更棘手的人在呢。 “他还没醒?”。 “没有”。 “玉佛怎么说?替那小子看过没有?”他可是很坦然的承认自己在医术这一方面早就不如自个儿的女儿了。 “玉佛是瞧过了,不过可没有说什么”。常玉心再度无奈的直摇头,“她气坏了,这会要是无病没有昏迷不醒只怕也没有好果子吃”。唉——“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是谁也没有料到的”。 可不是—— 一杯宁神茶是宁了不玉佛的神,静不了玉佛的心。 一件小事而已,让长孙无病的病情加据,当初她也被闻人九绑过一次,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下子,她必须又得费一番心思替他续命。 昏迷了一天,长孙无病还是没有醒过来。 情况更加让人不放心,玉佛开始在他身上施针,并且开了一串长长的药方,其中有一半以上的药方是寻常药店没得卖的,得自己上山去采,去找。 只因之前在慕容山庄呆的时日太长,以至精舍的药材早就没有以前的齐全,有些药想要一时半会也找不到。 屋前屋后所种的药材,还没有开始长苗,更别提开花结果,以供使用了。 “要这么多药?”泡澡吗? “除了外面看起来还好好的,他的体内所有东西都需要靠药物来维持,否则,一不小心就没救了,这还只是暂时的”。只能说,长孙无病下半辈也是无法摆脱药罐子这个行列了,这辈子吃药得吃到进棺材的那一天才行。 “我去让人找药”。 前后昏睡了三天,长孙无病才迷迷糊糊的醒来,沉重泛着痛楚的脑袋像是随时都会崩裂一般,一阵又一阵的抽痛,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更加的惨白。 “好痛——”。 “别乱动”。 “玉——玉佛”。半眯的眼,看到的是熟悉的人儿,长孙无病再也顾不了许久,玉佛适才的交代压根就没有听进他的耳里,苍促的起身想要坐起是引起身体更多的痛楚。 他猛抽一口冷气,双目圆瞪,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老天—— 他这又是怎么了。 “我让你别动你听不懂人话吗?”。 他当然听得懂。 只是—— 他现在还不是很想听话,他要确定她是真的站在他的面前,没有被宇文笑带走,没有发生任何的不策,是平平安安的站在他的面前。 玉佛扶他躺下,长孙无病却死握着她的手,硬是不肯放,她的体温,籍由交握的手,传到他的身上,让他确定,他不是在做梦。 “你——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真正有事的人是你”。玉佛受不了的直翻白眼,现在谁有事只要明眼人就能瞧得出来,“你差点就救不回来了”。美目圆瞪,“我一再的告戒你,不准动怒,不准让你的情绪过于激动,那会要了你的命,你从来都没有听进耳里吗?”。 “我有听——”。长孙无病苦笑,他可听得真切,只不过,他还只是个凡人,还不曾到达神人的地步,无法将自己的情绪控制自如。 更无法看着心爱的女人被人强行带走,而无动于衷。 “有听可以听成这样,那还不如不要听”。 “玉佛——”。一声轻叹逸出口中,“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好吗?”。 “……”,玉佛不语,并不打算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这一次必须再养三个月才能下床”。 三——三个月才能下床? 不敢置信,长孙无病怔然膛目,他不过是稍稍的激动了一点,昏迷了一下下,现在醒来也就没事了,没有道理让他再躺在床上三个月。 “玉佛,我不是已经没事了吗?”这一声,问得小声,问得心虚。自个儿的身体状况,不是了解十足十也有几分知悉,的确有些异样。  “三个月是暂时的,最好不是躺上三年”。 三——三年—— 这一次,长孙无病连声音都找不到了。 情况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呃—— 好吧,不由得他不承认,身体的变化,除非是死人,否则,不可能半点感觉都没有,身体有了异样还能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他起不了床,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从懂事开始,这种无力感,跟随他多次,每一次,他都认为自己会过不了那一关,那一道槛,会直接步上奈何桥。 老天却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关照他,让他一次又一次的下了床,再一次又一次的躺上床,或许只是老天爷开的玩笑而已,却苦了他这个凡人。 他全身无力,勉强想做什么,也是有心无力,吃喝拉撤全都需要有人帮忙,单靠他一个人是怎么也做不到。 玉佛每天都会帮他施针,不过,施针的作用已经没有以前明显。 他的身上,已经施过太多的针。 药亦是,往后,他会一直靠着药物维持身体,如若一个不小,或者某些药物找不到,那他就得乖乖的看老天爷的脸色,说不定这条不值钱的小命随时就被上天给回收了。 他不得不再次轮为三岁小娃儿,不管是谁都是大人,而大人的话,他是不得不听的。玉佛的话更甚,他不能有半句不听得真切。 “无病,你醒了,刚来,来,先把药喝了”。 端药进屋的是常玉心。 “娘——”。 “别别别,你现在还不能坐起来”。常玉心忙放下手中的碗,替长孙无病加高了枕,“就这样我慢慢的喂你喝药”。 “娘,玉佛呢?”长孙无病有些愧意,身为小辈,却要长辈在旁伺候着像什么话,还要岳母大人喂他喝药,实在是汗颜。 “玉佛在药房里,今天山下送上来些药材,她爹也找了几味药,她需要去配妥了再拿来煎,有些还需要处理一下,你先喝药,再过一会,她就该回房了”。 “娘,我还是自己来好了”。长孙无病面有预色,常玉心笑着摇头,知他心里想的什么,“无病,我肯把玉佛交给你就是把你和玉佛一样看成是自己的孩子,你唤我一声娘,就该把我当成娘,可不能跟娘见外,来,你现在的身体还虚着,不能累着,好好养好,等你好了之后,你想让娘喂你喝药,娘还不想喂呢”。 呃—— 的确,长孙无病点了点头,“谢谢娘——”。 “傻孩子”。 常玉心轻声叹息,摇了摇头。 “现在什么都不要多想,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玉佛和她爹都在想法子,放心吧,他们父女俩别的不会,遇到凝难杂症是最用心的”。 这一点,长孙无病并不怀凝。   第2卷 第126章 心里一旦有个结,再让它变成死结就真的再也打不开了。 宇文立昂一反常态,不再反对宇文笑参与这件事,更不反对天阁参与其中,他的心结,是被他自己打死,只怕,再也结不开。 宇文笑也开始积极步署,宇文家有天阁,有暗隐于世的诸多杀手,还有慕容山庄为靠,上一次宇文立昂无意之中救了他们,倒是讨了一笔颇大的人情债。 毕竟,当时他们是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 活着,一切都有可能,稍微报点恩情,那是情理之中的事,他们没有理由拒绝。 第一次的碰撞发生在一个月之后,由宇文笑领着天阁的人直接上门挑衅,这一次可不是深更半夜的找上门来。 而是光明正大。 是来讨债的,是来报仇的——光是这两点,就够他们趾高气昂不可一世。 理字站在谁那边,谁就理直气壮得起来。很显然,这一次宇文家以为自己是站在理字一边,而柳家则是理亏一边。 如若是之前,在柳东泽未见过宇文立昂之前,那么,他的确会感觉有些理亏,毕竟,宇文家父子都被蒙在谷里。 现在,一切说清,他却仍旧执迷不悟,风平浪费了一个多月,原以为他已经看开一切,不再纠结于往事的痛苦之中,可以重新生活。谁知道,一切都是他们想得太美好了,执着了这么多年,又岂是一朝一夕可以放得下的。 柳东泽不是一个不讲义气的人,却也不是一个一味只知道讲义气的人。 狠起来,没有人狠得过他。 就算对方是故交好兄弟的儿子也一样。 “你想做什么?”。 “这一次宇文笑带来不少的人,或许暗处还有人埋伏着,光是爹一个人怎么应付得了”。长孙无病忧心万分,天阁是培养杀手的组织,他们还不知道有多少狠毒的招术没有使出来呢,曲风,曲月和岳母大人都在,要是万一被人暗算可怎么办,他们必须防犯。越想他就越无法平静,就算起不了身也无法真的就这样静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等着外头发生惊天动地的事情。 “这事与你无关,你只要乖乖的躺着”。玉佛将他按回床上,“我说过,最少三个月你才可以下床,别以为我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把你从死亡边缘接回来就有恃无恐了,你要是再一次不好好的珍惜自己的身体,我就不再管你的死活”。爱死爱活随他的便,反正是他自己的选择。 她可不具备多少的耐心。 能忍到如今,也算是极制。 “我已经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已经好多了”。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好多了,如果玉佛肯的话,他是可以下床的。 而且,岳父大人也教他一些调息的方法,他的真气还在体内,还不算完全是个废人,必要之时,仍是可以帮得上一点小忙的。 “我再说一次,没有人不让你下床,不过,后果你自行负责”。留下这句话,玉佛转身离开屋里,到外头去看情况。 这一次,爹是真的动怒了。 天阁一而再,再而三的扰了精舍的清静,连娘都有些烦燥更别提最容易被影响的爹。宇文立昂也好,宇文笑也好,所做的事,都已经到了柳家人所能承受的临界点,要是再不往回收敛,就真的没有什么情面好讲。 “闻人盟主,这事是宇文家和柳家的私人恩怨,与江湖无关,还请你务必不要插手其中”。免得惹上不该惹得麻烦。 “……”。闻人九阴冷的瞪着宇文笑,就算他不这样说,他也不会插手。 爱管闲事的人永远都不可能是闻人九,如若柳家真的有需要他帮的地方,他自然会出手,不过,眼下只有柳东泽一人,也可以摆平。 眼前这帮人,看起来像模像样的,真正动起手来,只怕不需要几招就可以全数摆平。 闻人九的置之不理,让宇文笑极为满意,现在父亲好不容易将这件事全数交由他来处理,他誓必要处理得妥妥贴贴,让他老人家不需要再操心可以回去继续清休,陪着娘——哪怕娘只是冷冰冰的,什么也不能做。 “柳东泽——”。 “这就是宇文立昂的意思?他已经打定主意翻脸了是吗?”半眯着眼,柳东泽脸上,如同宇文笑一般,早就不见了笑意与轻松。 “没错,宇文家与柳家的交情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断得干净,留下的只有仇恨,柳东泽,你让我爹这么多年来过着如地狱一般的日子,难道就不该为此付出代价吗?”。 代价? 该他付的,他是一句话也不会有。 不该他付的,他柳东泽就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这件事,以前好说,现在,他也半点不会让步。 “既然如此,那就撕破了脸,柳家也没有什么好讲的”。他也不屑再讲什么,与完全失了理智的父子还讲什么交情,还讲什么旧情,“说吧,这一次再上天目山,扰了山中的清静,为的到底是什么?”。 “讨个公道”。一字一字,宇文笑是咬出来的。 公道啊。 真是让人值得玩味的字眼,什么是公道?谁能给公道?谁能还公道?就算是还了,那就是公道了吗? “别说什么公道不公道的,现在,动手吧——”。 动手就动手,这一次,宇文笑带出了天阁近八成的主力,既然闻人九不插手,真正能与他们对敌的就只有柳东泽一个。 正好,他们要找的也只有柳东泽,他该为他所做的一付出代价,这个代价,将不会太轻。 “为了避免伤极无辜,还请闻人盟主带着闻人夫人和闻人少爷先行回屋,至于柳夫人和长孙夫人,能避则避”。冤有头,债有主,一切皆因柳东泽而起,他们要找的也只有柳东泽,要讨也是从他一个人身上讨。 爹的执意,为人子者不得不遵。 闻人九带着妻儿并未回屋,只是稍稍的后退了些,将地方让给他们。柳东泽不需要示意,只是与妻子互视一眼,便知对方的心意。 常玉心岂是会躲起来的人,她会在一旁看着,守着—— “不需要”。 “那就请吧”。 前头,斗得厉害,有柳东泽和闻人九坐阵,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当长孙无病听到从后方传来的声响,还是硬撑着起了身,曲风和曲月就在隔壁房间里,大概谁也料不到会有人从另一个方向靠近。 “无病哥哥——”。曲风也听到声音,带着妹妹来到隔壁的房里,“玉佛姐姐说过你还不能下床的,要是她知道,一定会不高兴的”。曲月小心亦亦的看了外头一眼,玉佛姐姐要是发起脾气来,真的很可怕的。 就是不说话,也能让人怕怕。 “我去找伯伯过来”。 曲风只来得及转个身,外头的人已经闯了进来,这一次,更是比前几交高明得太多,至少,没有多少声响,还来不及惊动外头正在应付另一头的人。 柳家精舍处处都有可能是危险之处,这一次,他们尽然可以坦然进入,一点忧心之意也无。 “你们是谁——”。 “先别管我们是谁,担心自己的安危要紧”。 “你们到底是谁?”。 “你这个病鬼滚到一边去,我们的目的是这两个孩子,快,乘着前头还热闹,赶快把他们两个带走”。 他们的目的,尽然是曲风和曲月,他们不是宇文家同伙,更非慕容山庄和洛家之人,这天到底是怎么了,好事坏事还全都凑到一块,非得感个热闹不成吗?  “进来容易,恐怕出去是难了”。糟了,曲月的状况不好,曲风必须照顾曲月,外头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形式。 他这个破身子,能做的事情极有限。 “能进来,自然能出去,他要是再拦个,直接一刀劈了他”。带头的大块头杀意重重的道,一步步的逼近,曲风只能带着妹妹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直到退到墙角,无处可退。 这帮人来者不善,该是最近闻人九下令彻查曲家灭门一事,让他们急了吧,现在,是来杀人灭口的吧。 一股燥热由心底直往上串,长孙无病还来不及理清那到底怎么一回事,只觉得血气一阵上涌,喉咙一甜,鲜红的血,逸出口中。 “大哥,看来不需要我们动手,这个病鬼也活不长了,咱们还是快走,要是被前头的人发现,那可就麻烦了”。 “走”。几人上前直接点了曲风和曲月的穴道就要带走。 “站住——”。不知为何,这一口血,让他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不少,手一伸,拦住入室之徒,“放下他们”。 “上——”。领头的一挥手,底下四人一齐转攻上去,自信满满的,一个病鬼,还不是两下就搞定的。 未料及,他们即使是一拥而上,也是被人家两下就搞定了。 “你该死——”。领头的一看不对劲,手一松,将曲家兄妹摔落在地,双手成拳,凝聚全身力道,攻向长孙无病。  前后不过十招,壮硕的汉子,尽直怔怔的向后一倒,两眼一瞪,不醒人世。 第2卷 第127章 谁该死,谁不该死,可不是一般人说了就算的。正所谓阎王要你三更死,就不会等到五更,如若阎王不想让你死,想死也未必死得成。 大大小小五个,却治服不了二个小孩子一个连下床都快要丢了半条命,还直吐血的病人,好不容易乘乱潜进来,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带走,谁知道没两下就被人家摆平在地,一时半会休想起来。 玉佛和常玉心一听到屋里头有动静,便立刻丢下外头的热闹直接入屋。 “老天,这是怎么回事?” “伯母,伯母——”。吓得两眼泪汪汪的曲月由着哥哥扶着,这会一看到大人直接投向常玉心的怀抱,“有坏人,有坏人——”。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玉佛上前,直点长孙无病周身几大穴道,他的脸色死灰,双目能张却早已无神,嘴角还不停的逸出血来,“你没事下床做什么?有事不会喊一声吗?”,该死,他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玉佛——”。长孙无病有气无力的握住玉佛的手,“我觉得比刚才好多了”。体力的一阵轻松到度是怎么回事,他还来不及意会,只知道,没有先前那么痛苦了。 “这是回光返照的现像,你离死不远了”。 呃—— 呼吸一窒,脸上表情僵怔,是——是这样吗?这就是回光返照,他算是体会了一番,怪不得刚才出手那么顺,一连打倒五个壮汉只不过是气喘一些,原来,这就是回光——返照。 想笑,却比哭还要难看。 他木然的被扶着躺回床上,双目凝着玉佛不停的在他身上施针。 一旁还传来曲风焦急的声音。 一点也不模糊,他听得十分的真切,如果不是看玉佛的脸色这么难看,他一定会认为自己其实已经好了。 真的—— 除了适才运功似乎过了量之外,他觉得一切都还好,真的觉得还好。 “玉佛姐姐,你一定要治好无病哥哥,这些人是来抓我们的,要不是无病哥哥,我和妹妹就要被他们抓走杀掉了”。那时候,曲家就真的无后了。 “风儿乖——”。常玉心拉住焦急的曲风,“别吵玉佛姐姐,她真在替无病哥哥治病,我们不吵好不好,来,月儿一旁坐着,风儿替伯母到隔壁房间里把泡过药酒的绳子拿来,咱们把这几个人绑起来”。省得他们醒过来碍事。 “好”。一溜烟,曲儿出了门,一会的功夫,便抱回来一大綑绳索,三人努力的把躺平在地上的五个人绑成结结实实的一团,他们要想逃,可就不容易了。这可是牛筋绳,越挣扎就越紧,这绳上还泡了许久的药,越是挣扎,只会越快的释放绳上的毒素,无论是哪一方面都讨不了好处。 常玉心和曲儿还费了些力将五个人硬是拖到了门外,免得他们呆在房里硬了长孙无病的休息。 玉佛的表情着实有异,知女莫若母,无病的状况,这么长时间以来也是看在眼里,这一次,是真的动了心火,还动了真气,天知道还能不能再稳住。 玉佛可不爱开玩笑。她说是回光返照,那就一定是回光返照。 唉—— 过了好一会,柳东泽和闻人九,乐柔与闻人壁才入了屋,“发生了什么事?”早在妻女匆匆入了屋,柳东泽就想进来看个究竟了。 常玉心使了使眼色,将一伙人赶出了屋,到了厅里。 “外头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宇文笑被宇文立昂带回去了”。宇文笑身上的伤起码也得休养个一年半载的,宇文立昂也有得忙了,他可是看在故交的份上,否则,现在的宇文笑早就步上黄泉路,过了奈何桥了。 柳东泽不愿多谈,踢了踢地上仍未清醒的五个棕子,“这几个人是怎么进来的,真是大胆的很,随随便便就敢闯进来,还挑了个好时机”。 要是平时,他们一定会死得很惨。 “宇文大哥不会再回过头来自己找你吗?”常玉心仍有些担忧。 “不会”。 “不会就好,这几个人是来找曲风和曲月的,无病动了真气,现在玉佛正在努力的救他——”。 “我进去瞧瞧”。柳东泽入了屋。 其他人仍留在厅里。 他们又不懂医,就算进去了,也是无事无补,帮不上半点忙,反倒是去添乱。 费了大半天的时候,天,快要全黑时,那五个入侵者已经醒过来,不过,被闻人九一个个拎了出去。 该问的,他会问清楚。 至于问清楚之后他是如何处理那些人的,眼下是没有人会关心这个。 柳东泽一脸凝重的出来了,玉佛还留在屋里,他转身到了屋后的药方里,配齐了药,交给妻子。 常玉心什么也没有问,直接上厨房煎药去了。 “柳叔,无病没事吧”。看起来情况不是很好,乐柔了提着心吊着胆的,是知道这样,就不该把他们留在屋里的。 “暂时还死不了”。 呃—— 这是好还是不好?暂时死不了?为什么是暂时的?是不是随时都有可能会出现危险的时候? “真的没有办法可以把他治好吗?至少像以前一样”。以前在慕容山庄时一样,未受伤之前一样,那时候的长孙无病,至少是健康的平凡人,或许,当个平凡人就已经很幸福了,他却一伤再伤的到如今这个地步。 柳东泽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想要跟以前一样,他的破身子就是养上十辈子也不可能,今天能有这样的能耐,治服五个人,就已经是上天长眼,回光返照”。 他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以长孙无病那么虚弱的体质到底是怎么做到那样的,五个壮汉可以无声息的潜入精舍,怎么就被他摆平了。 他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了。 天知道那个长善老人,练的到底是什么邪门的武功。 “那——我们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可以”。反正现在昏睡的人半点知觉也没有,就是吵翻了天,也吵不醒他。 如果不是柳东泽和玉佛确定长孙无病还有呼吸,“暂时”没事,还活着,乐柔会以为,长孙无病真的已经死了。 那样了无声息的躺在床上,惨白的脸不具丝毫的血色,比上一次受得重伤还要再严重一些,上一次至少知道他受了重伤,玉佛已经救了回来。 这一次就算知道玉佛已经把他救回来了,还是不敢相信,他仍活着。 甚至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昨天才来看过他,虽然无法下床,至少,还能说笑几句。精神也还不错,这会——世事的确太过无常。 “玉佛——”。 “……”。 “先喝口水歇一会吧”。 “……”。 “玉佛,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无病生性善良,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老天爷不会这么快把他带走的”。 “……”。 不管身边的人说什么,玉佛就像神游一般,什么也听不进去,她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看着沉睡中的长孙无病,看得人心里直发慌,深怕她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只是,谁劝也没有用,让她喝水,她不理。让她吃点东西,她也听不见。 急得柳东泽都想直接灌了,她也终于回过神来。 “爹——”。 “先别叫爹,来,把这些东西吃了,你都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长孙无病现在不知道饿了,你也不知道饿啊,别以为你爹多有能耐,医术早就退步到初学阶段,他的小命还得靠你拉回来,你要是再不吃,弄跨了身体,到时候,长孙无病就真的死定了”。没有人能救得了。 肚子饿了,她自然会吃。 只不过,现在她一点都不觉得饿。 而且—— 长孙无病的状况,她也无可奈何,所有所学,能用的,她都已经用过试过了,却无法再挽回些什么。 之前,至少她还可以确保他会一直活着,只不过是身体差一点,必须当半个废人,现在这种状况,哪怕是他自己情愿当废人也没有什么机会。 身虚体弱,加之过度使用真心,他的五脏六腑几乎全都要报费,一个人,不是光有空壳就能活下来的。 麻雀虽小,还五脏俱全。 一个人,若少了其中的一样,便是不完整,更何况,是全都伤极。 换句话说,长孙无病这一次是真的死定了,再拖也拖不了多长时间。让他好好的躺在床上休养三个月,时间未到他就下床先不说,还动了真气,莫名的治服了五个人已经够让人膛目的了。 玉佛只喝了一杯水,润了润嗓,“爹,以前你不是说过,在天山之巅,东海之心所育有的两种药物结合,可以包治百病的吗?如果有这两种药,长孙无病还有救”。 天山之巅,东海之心—— 柳东泽还真的不得不佩服女儿的好记性,这等事他自个儿都已经快要忘光了,她倒是还记得一清二楚。 他不过是说着玩,当故事说给她听的,她还真的就当真了。 天山之巅已经有不少人都上过了,却从来不曾听说过,也不曾看到过有什么神奇的药物,就算有,也不是想拿就拿得到的,早就被人收入馕中,找谁要去? 至于这东海之心就更不用说了,谁知道这东海之心是在哪一处,就算找到了东海之心,谁又知道那种东西是在东海之心的哪一个部位? 东海的水是流动的,莫不是只是一勺水就能包治百病。 那是传奇,是故事,听听也就罢了。 可不能当真。 “玉佛,这只是听说,世上要真有这种好东西,早就有无数人争相去抢去夺了,哪有无声无息,从来就没有听人家提起过”。 “如果真的没有的话,他也拖不了我久了”。眸光,再度绞在床上男人惨白的脸上,从相识的那一刻,他都一直伤着病着,却从未有一刻,像此时此刻一般,是让她束手无策的。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似乎只能听天由命,再也无法做得更多。 她终不是神佛,她不过是个普通人,就算医术再好,也不能救遍全天下人。 她从未遇见过自己不能治的人,眼下,尽真的出现了一个。 这一次,她是真的救不了他了。 ................................................................................ 不知道睡了多久,大概有一辈子那么长,长孙无病才醒过来,他差点以为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 无言苦笑,看来,该发生的,仍旧要发生了。 他不怨的。 人世如此,再改再变,也不会真的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睁着,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的妻,玉佛在桌前翻看着医书,那是她的兴趣所在,只不过,她的眼底,有着黑影,是因为他,才没有好好休息吗? “玉佛——”。老天,这是他的声音吧,轻的连他自己都快要听不到了。长孙无病讶异于自己是真的很虚弱,虚弱的像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明明是个该死之人却非得吊着最后一口气不肯离开。 “玉佛——”。他试着再喊了一声。 这一次,桌前的人儿中到了,放下手中的医书,来到床前,没有开口之前,先将他全身上下检查个遍。 “难受吗?”。 他摇了摇头,“有点累而已,一点都不难受”。除了没什么精神,倒真的没觉得哪儿不适,不过,玉佛的表情告诉他,事情可不是这么简单。 “没有痛苦也好”。 也——也好? 不知为何,听到这样的字眼让他眼皮直跳,没有痛苦自然是好的,可是——“我这是怎么了?”。 “你的五脏六腑几乎完全坏死,这股真气冲出的不是时候,你的身体只怕再也负荷不了了”。 这么——严重吗? 薄唇微微一扯,想要扯出一抹微笑,他才发现,就是想笑一笑,也是一件困难的事。 勉强——都不行了吗? “我——还有多长时间?”。 “……”。玉佛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只怕没有人回答得了,不过,已经不多了吧。 第2卷 第128章 转眼之间,他成了一个临死之人。 一切都始料未及,他也不曾看到这一处,他原以为,拖着虚弱的身体一辈子也好,只要能活着,能与想要一同生活的人在一起,别的,都不重要。 眼下—— 生命仍是重要的。 没了小命,什么高调也唱不了,什么想法也实现不了。 事发突然,且似乎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阎王让人三更死,再拖也就拖到五更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长孙无病的状况严重到了要柳家父女必须一同出动,还无法确保一同出动的结果是可以挽救他的性命。 为了深怕有更意外的事情发生,无法与家人见上最后一面,长孙无病要求回到长孙家。于是,他便被送回到长孙家,柳东泽当天就把家中安全全数交给闻人九负责,他必须保证他离开之后和回来之前这段时间,没有人会出半点事。 医术够了,能做的他们也做了,现在,唯一少的就是可以起奇效的药,若是不找的话,药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 长孙家没有半个人多问,只是,个个都忧心万分。 这种心情,他们已经承受过好多年了,只是,这一次不同,在他们抱有希望,且实现希望之后,再来一次的打击,实在是太重了。 “大嫂,你要上哪去?”长孙彻怔然,大嫂提着包袱,这是要回娘家不成? “我要出去一趟”。 “上哪?大嫂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吩咐就成,不需要自己亲自跑一趟,大哥这边——”。还需要她来照料。 其他人能做的事情着实有限,除了端茶倒水之外,做的便不能再多了。 “这件事你们无法代劳”。停下脚步,玉佛却不打算多交代,“这一次要去的地方不远,两天就能来回,你大哥的情况不会再好,却也不会再坏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准时准点让他服药就可以了”。 话落,玉佛也不待长孙彻多说什么,足尖一点,轻柔的身段,已经凌了空。直接用轻功飞身而出,她不打算再步行出去,见人就解释的浪费更多的时间。 床上躺着的人,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 一时之间,长孙彻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说时候,很多时候,他们的思维还是跟不上大嫂的,她在想什么,也没有人能明白,最重要的她还不爱开口。 前后两天就可以来回? 两个时辰他们都嫌多,她尽真的走了,一走还两天,要是大哥醒来问起那可怎么办?大嫂又没有说是去哪里,到时候,想要找人都不知道往哪找。 “彻,你盯着天在看什么?”长孙无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弟弟抬头傻呆的看着天空,“大哥还没醒吗?”。 “没有”。长孙彻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最好可以多睡一会”。人啊,就是矛盾,想让他多睡一会,就怕他多睡,要是一睡不起,那可怎么办。 “嗯,我进去看看大哥,爹和娘一会就来”。长孙无我前脚进,长孙彻后脚跟进,屋里,除了床上躺着的男人之外,没有其他人,长孙无病眉头微微一挑,看向身后的弟弟,“大嫂呢?”,彻一直在院里,应该知道大嫂上哪去了。 “出去了”。 “上哪?” “没说”。 “……”。 兄弟俩互视一眼,一时之间,无语相对。大嫂向来我行我素惯了,他们还真的不是很习惯,“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长孙无我再问。 “这个倒是有说”。长孙彻一点头,“她说了,来回两天”。 “两天——”。若不是兄长还躺在床上,长孙无我一定会失控的大吼,“大嫂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去两天那么久,她不在大哥怎么办?有事可以让我们去办啊,在这里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能跑跑脚,他们也是很乐意的。 果真是兄弟。 想的都一样了。 长孙彻也无奈的摇头,上前拍了拍长孙无我的肩,“二哥,大嫂就是这么有个性,不过,大嫂也不会没事到处乱跑,该是去替大哥找药了,咱们耐心点,等等吧,也就两天,说不定,两天之后大哥的情况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也就只有这么想了。 否则,还能怎么样? 这两天,长孙无病总共醒来三次,且每一次醒来问的都是同一句话,“玉佛呢?”。 这句话几乎都快成了他的口头禅,哪天不问说不定还就不舒服了。 “大嫂去煎药了”。 “大嫂去配药了”。 “大嫂亲自出去买药了”。 除了这些理由,他们也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了,反正大嫂平日里关心的也是这些东西,跟大哥这么说,他一定会信的。 的确—— 长孙无病信了,玉佛只要一掉进医书里便拔不出来,现在,他的身体又这么差的确是需要她更加的费心。 只是,每一次都不在,连着两天没有看到她的人,难免心里有些浮燥,为何每一次都那么凑巧,他一醒过来,她就不在了呢。 “玉佛呢?”。 “大哥,你醒了,有没有舒服一点?要不要喝点水?” “不用”。长孙无病摇头,“玉佛人呢?”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了。 “大嫂啊,她在厨房煎药呢,一会煎好药就过来了”。 是吗?又是煎药。 药他已经喝过好几次了,却一次也没有见到她。 “无我,玉佛上哪去了?”他不是迟钝的人,次数多了,他也能查觉的出来,以往玉佛都一直在他的身边,这一次的病情的确是相当的严重,不过,玉佛爱医术,也很愿意挑战凝难杂症,像他这样的情况,她该努力的替他医治才是真的。 她可不爱失败。 呃—— 瞒不下去了。 “大嫂真的是去采药了,不过,那药附近都没有,所以走得远了点,大嫂临行之前说了,来回两天就到的,今天就会回来了”。长孙无我努力用轻快的声音说着。 “是嘛”。长孙无病扯扯干涩的唇,仍是为了他的事在奔波吗?疲倦的闭上眼,明明没有什么痛楚,却一天比一天更累。“这种事不需要瞒着我的”。 “……”。 这一天,直到入了夜,玉佛都没有回来,她是在翌日清晨,天刚放亮,才到的家,背上不再背着包袱,而是一个好大的竹褛,里头装着各种各样的药材,有些见过,像是随地长着的,再普通不过的药材,而有些,是他们压根就没有见过的。 只不过—— 这药材也未免太多了些,通常,只要几味药,就可以医治的病,就算再重的病,能用的也只有那么几味药。 如若药材用得太多,就是她也没有把握的时候。 这种时候,实在是没有人开心得起来。 分配妥当,料理妥当,再煎成药,直到长孙无病服下之后再查看有没有效果,结果,效果总是不尽如人意,每一次,看到玉佛皱起眉头就知道。 情况,不乐观。 “玉佛,别忙了,再下去结果也是一样的,我不想你为我四处处奔波”。她很懒,如非必要,她是不爱到处走动的,为了他,她却做到这一步,他该知足了。 圆亮的美目,半眯着,凝着他仍旧苍白的脸,短时间之内,怕是再难染上血色,或许,这辈子也不易再染上血色了。 “傻话就不必多说了,该做什么我清楚,你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就好”。 “我会好好养好身体的”。大掌,握紧她的小手,以往,她只需要料理家中自己种植的药材,不需要满山的跑,更不会让自己的手受伤,“你也好好休息,陪着我好吗?”。 “不好,我必须治好你”。 “玉佛,我的身体状况你再清楚不过了,已经治不好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好吗?”。 “我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在你的身上,为何还在乎这一些,你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不要紧,别防碍了别人”。 唉—— 无声的叹息,她的固执,有时候还真的让人头疼。 “玉佛,我的生死,可以看透,也可以看清——”。 玉佛白了他一眼,“那你怎么看不到自己什么时候会受伤,什么时候会拖累这副臭皮馕,最后还让人把你整得要死不活,你要是真的能看到,早就躲过那一劫不就得了。再不然,你把事情告诉别人,告诉我,那时候,多一个人在场,事情就会不一样了”。 呃—— 好吧,他承认,还真的没有什么能耐,刚开始看得到,所以,他自愿去承受一切,只为了有更好的结果。 结果真的出来了,是他看不到的,还伤得这么重,要不是玉佛和岳父一同努力挽回他的小命,现在早就在阎罗殿前当个小鬼,于无缘于世了。 “人生总是有太多的意外——”。 “的确”。玉佛略一沉凝,片刻之后,再直视他的眼眸,“长善老人还活着吗?”。 长善老人? 为什么问起他? “不知道,应该已经往生了吧,他的年事已高”。如果还活着,应该成人瑞了吧,“他已经消失了很多年都没有人见过他”。 理所当然的,所有人都认为他死了吧。 “长善老人真的没有后人了吗?”。 “有”。长孙无病很慎重的点点头。 “谁?在哪?”明眸,亮光一闪。 “我”。他一眨不眨的望进她的眼中,“你忘了,虽然长善老人不曾亲传我武功,不过,我练的是他老人家的武功秘芨,严格来讲,我也算是他老人家的传人,承的是他一脉”。 没错,没错,没错——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玉佛却直翻白眼,这个时候还开玩笑吗?他懂她的意思,“是哦,很了不起”。无风无浪的声音,却打着闷雷,“你真的没有听说长善老人有收其他的徒弟?或者,我该去问你爹”。 “也是你爹”长孙无病提醒,她老爱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我知道”。她只是还没有习惯罢了,“你该歇着了,今天说的话够多了”。 “不”。长孙无病摇头,抓着她的手,仍是不愿意放开,“玉佛,我还不想睡,再陪我聊天好吗?”。 “不好,听你说话太累了”。 呃—— “我几乎快听不到你的声音,必须竖起耳朵,聚精会神,才能听得七八分,还得自己想像理顺才能理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话,你先放在肚子里不会坏,等精神好点了再说”。 “是——这样吧”。微讶的张嘴,长孙无病是惊极了,他说得极顺口,还以为声音和平时一样,谁知道听在别人的耳里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好,我休息”。他也不想让他们太担心,“你陪我”。握着她的手,仍是不肯放,他需要她在身边才能安心。 “……”。 玉佛没有说什么,却也没有挣开了手。 长孙无病舍不得睡,在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的现在,每一刻都是极其珍贵的,他不想就这样把时间浪费在睡觉上,要睡,死后想睡多久都没有问题,绝对没有人会吵醒他,也吵不醒他。  说不睡,仍是睡下了,才一会的功夫,他的身体已经虚弱的不能随他的意愿而行。 玉佛多坐了一会,才费力的掰开他的手,握得很紧,他都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还把所有的力道都用在这种地方。 找长善老人不过是念头一闪,最后一击,是为真气的伤,长善老人的武功看得无异,却极其邪门,一般人,实难理解其中的奥妙,所以,长善老人才没有随意的传给别人,也没有听说过长善老人有什么后人。 眼下,这也是一条可行之道。 在机会少之又少的现在,任何一种可能,他们都必须去试一试。 “长善老人?”长孙浩怔然,“江湖上也有多年不曾听闻过长善老人的消息,他那个人向来都是神神秘秘的,就算他现在活着,找他也不异”。基本上,死活都一样难找。 “至于传人,更没有人听说,江湖最近出来的新一辈,也都没有一个像长善老人一样的”。能得到长善老人亲懒的人,怕是也不会是寻常人吧,“这很重要吗?” “或许”她也不确定,“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找到长善老人,再不然也要找到长善老人的传人”。 “我知道了”长孙浩凝重的点头,“只是,若是真的找不到呢”。这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找的。 “再不然,也得把长善老人的秘芨摸透看清”。   第2卷 第129章 柳东泽请人送回几次药材,所采集的都是寻常不常见的。 只是用途都不大,补血,补气,补精元——却仍是补不回已经败坏的身体。除了那一次出外两天为了寻找药材,玉佛就再也没有出去过,长孙无病执意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哪怕他睡着,两只眼睛根本就没有睁开亦然。 奔波与不奔波的结果既然相差无几,那么就是可有可无,为何他不能选择更让自己愿意的方向走呢。 没有跟他说“不”。 这个时候,任何跟他反着来的最好都硬生生的吞下去,如果不想让他更早一步死去的话,他早就经不起激动的情绪。 那会让他所剩无几的性命全数浪费殆尽。 长善老人是找不到了,即使闻人九已经以武林盟主的身份向江湖发出“召唤令”。即使如此,就算有人见到了长善老人也不一定就认识他。 长善老人向来随心惯了,至于他的传人,更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唯今之计是研究长善老人留下的秘芨,看看其中是不是真的有能解的法子,既然玉佛这么说了,不管最后是不是真的有效,试试总是没有错。 因此,长孙浩发动整个长孙家上上下下,将长善老人不世的秘芨人手抄上一份,一个一句的慢慢理解,更将原本交给闻人九,他的武功是有目共睹的,他们只希望,他可以从中悟出什么东西来能帮帮垂死的人。 在这死寂般黑灰之中,带来一点光亮,一点希望。 他们,所求,是真的不多。 一个多月过去,长孙无病的身体状况已经到达极限,他甚至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吃下去的汤汤水水,也是尽数吐尽,一点也不留。 玉佛便不于寻药,更不再煎药,除了替他施针之外,效果并不大。 “玉佛,算了”。原本就健壮的身体早就已经瘦得皮包骨了,人是需要吃东西才能维持最基本的生命,如果不吃东西就算没病没痛的,时日一长也是会死人的。长孙无病算是认命了,原以为到最后是会出现转机的。 转机没有出现,大限倒是马上就到了。 “你还活着”。她微簇的秀眉,她想救的人,至今还没有救不活的,他却想成为第一个,在他没有死之前,她是不会轻易妥协的。 是啊—— 他还活着,多美好的字眼,只可惜,他能活着的时间不多了。 “玉佛——”。虚软无力的手轻轻的覆在她的手上,不让她继续忙碌,就算做得再多,也是没用的。玉佛纵使有再高的医术,也终是个凡人,无法起死回生。“别再忙了,结果都是一样,何必再浪费时间呢”。 明眸一抬,狠狠一瞪,“你这条命就是我浪费时间救回来的,如若不是当初浪费的时间,你早就上阎罗殿报道去了,哪还能活到现在”。 呃—— 她说的一点都没错了。 只不过,这一次和之前的都不一样。 “生死由命,强求不得”。他只是不舍,不舍与玉佛这段缘份,好不容易,他想要努力,不再那么淡漠的面对生死,结果上天仍是不愿意让他如愿。“等我死后,你就回精舍去吧,陪着爹娘一起”。他知道她不习惯长孙家的日子,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病况,她也不会留下来这么久。 “那种事不需要你来操心”。倔强的嘴儿,紧抿着。 “我知道”。虚弱一笑,实在是笑不出来,事实上,他多想开开心心的笑着,“替我向岳父岳母谢罪,没能好好的照顾你”。虽然一直都是她在照顾着他。 “你这是在交代遗言吗?”明眸,狠瞪着他。 很显然,是的。 长孙无病却没有点头,只是静静的看着好,有些话,实在不需要再多说,他相信聪明如她,早就心明如镜,一切早已明了在心了。 多怨,多恨—— 人再强势,仍强不过命运。 他以为给了自己最好的选择,到头来,却面对着最差的道路,且,不走不行,他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人生的最后一次,他看错了命运,他选错了道路,将自己送上死亡之地。 愧对妻子,愧对亲人,愧对所有关心他的人。 “玉佛——”。消瘦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峡,“我真的舍不得你”。胸口,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或许—— 他的五脏六腑真的坏死了,他也感觉不到心跳,麻木的让他觉得可怕。深怕下一刻,他会无知无感,麻木不仁。 “不要胡说八道,我不准你死”。 不准啊! 多美好的威胁,他也想如她所愿。 “我尽量——”。疲备的眼,再度闭上,呼及有些急促,玉佛立即封住他身上的几处穴位,减轻他的痛苦。 收回的手,有些无措。 不知为何,心一阵阵的揪痛。向来觉得生与死并不需要太过关注的她,终于意识到,死亡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它会将一个人永远的带走,无论你用什么方法,都再也召唤不回他。 灵魂会消失,最终,身体也会消失。 ................................................................................ 闻人九在极快的时间内,看完了整本秘芨,只不过,看完之后,并没有太大的感触,之于他,这本秘芨,也就是一本普通的秘芨,或许,长善老人的徒弟是真的不容易做。 为了最后一丝希望,闻人九在众人的面前,将秘芨内所有的招数全数演练一次,所有人,都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每一招一式。 结果仍是让人大失所望,没有奇迹发现。秘芨再度被送到天目山,玉佛亲手交到柳东泽的手中。 “爹,你一定能理解其中的奥秘”。 “爹可以一试,不过可不确定”。 “他——快不行了”。 “我知道”。柳东泽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凝重过,玉佛是他的宝贝女儿,他对长孙无病再有不满,那也是他女儿的丈夫,他可不想让玉佛年纪轻轻的就没了依托,虽然,之前他是极度那么希望着,真正到了这一刻,仍是不想看到惨剧好生。他还年轻,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玉佛匆匆来回,并没有在家里呆上多久,当天去,当天回。 “大嫂,你回来了”。长孙彻的脸色有些怪。 “嗯”。 进了大门,在庭里,又遇到了长孙无我,“大嫂,你回来了”。他的表情,仍是奇奇怪怪的,玉佛相信不是她多心了。 这一帮人,今天的举止,让人凝惑。 她才刚踏入他们的院落,迎面而来的是长孙浩,她的公公。 长孙浩虽未开口,却一脸的犹豫与为难,玉佛心猛然一震,眼,不由自主的撇向紧闭的房门,是他出事了? “爹——”。 “唉,玉佛啊,你可回来了,是这样的——”。 是怎样? 长孙浩吞吞吐吐了半天,才拉着玉佛的手,到一旁,“爹有话要跟你说”。 “请说”。她听着呢。 “呃——”。又是一阵犹豫。 “是不是长孙无病出事了”。能让他们有这样的表情和怪异的举止,也该只有这件事。 “是跟无病有关”。长孙浩凝重的点了点头,“玉佛,你不要太激动,来,这是无病给你的”。他从袖袋里掏出一封信,收信人赫然是玉佛的名,字迹是属于长孙无病的,他的情况,已经糟的无法提笔,玉佛并不认为这一封信会是长孙无病亲手所写。 “是什么?”。 “你还是自己看吧”。长孙浩索性转了身,来个眼不见为净,抬头,望着天,轻声叹息,唉,好好的家,好好的日子,就这么给毁了。 玉佛没有再问,打开信封,抽出的是一张写着密密麻麻字迹的纸张,的确是长孙无病的字迹,且,开头的两个大字赫然刺入玉佛的眼中。 休书—— 这并非一封信,只不过是籍由信封装着的休书。他,尽然写休书给她。 上头密密码码书写着的是对她所有感激的话,从她进入长孙家的第一天开始,一直到昨日为止。 是休书,又像是遗书。 [往后无论生死,彼此嫁娶随意,不受世俗所制]这是最后一句。 “他人呢?”默默的,玉佛将休书收妥,小脸,却并非那般的无风无浪。 长孙浩转身,“玉佛——”。又是一声叹息,“无病的情况你是清楚的,就在你回家的期间,他已经——”。 “已经怎么了?”他不说清楚,她偏要问个明白。 “已经往生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何等的愁苦,岂是寻常人受得了的。无病是他一直都那么疼爱的孩子,他的一生,有太多的波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才刚过上好日子,结果迎接而来的是更深更重,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打击。 往生,是死了的意思吗? 不—— 不可以有的。 就算他真的会死,也不会选择在她不在的这个时候死,她是算定了,他可以等她回来,才会起意回家一趟的。 “那他的遗体呢?我要去看看他”。 遗体? 那种东西早就不在了。 “无病临终之前交代,只要他一断气就立即火化,他不想让他最爱的人看到他丑陋的一面,所以,已经火化了”。 烧成灰烬,灵魂没有了,肉体也没有了。 是——这样吗? 有一瞬间,玉佛的脑海一片空白,呆呆的望着某一处,忘了开口,什么都忘了,人死了,最后一面她没有见到,连死后的遗体,也见不到了吗? 那个乖乖听话的男人,那个一心想着身边每一个人的愚蠢男人,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上了。 “他既然已经死了,又为什么还要写休书?”她木然启口,眼,凝着手上的休书,“不是多此一举吗?”。  “这是无病的意思,都是因为他的病,才会将你绑在他的身边,绑在长孙家脱不了身,现在,他人已经不在了,你也可以随心所欲,不需要呆在他的身边,也不需要绑在长孙家”。又是重重的一声叹息,“玉佛,你永远都是长孙家的一份子,永远都是爹的好儿媳,是无病的好妻子,只是,你的未来,仍需要你自己做主,无病只是希望你往后的生活可以过得更好”。 “好与不好不需要一个死人来替我安排”。明眸变得犀利,“他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如果真的把我当成长孙家的一份子,看成长孙无病的妻子,那么,他就算死了,也该让我看最后一眼”。结果,她看到了什么? 一封休书。 多可笑。 人都死了还要休书做什么。 “玉——玉佛——”。长孙浩有些怔然,压根就没有料到一向淡漠不爱理事的儿媳会有这样的反应。他还以来,玉佛会拿着休书转身就走,回到柳家精舍,一辈子都不会再上长孙家来了,无病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你们觉得我应该傻傻的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长孙无病真的死了,而你们也毫不犹豫的焚了他的躯体”。不,他们做不到。 长孙家的人,太爱长孙无病,太护着他,就算他会这样要求——不会,那个男人也同样爱着他的家人,他知道这么做会让他的家人更伤心更难过,所以,他是绝对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玉——玉佛——”。长孙浩饶是见过再多的市面,这种场面,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应付了。 “他没死,他去哪了?”。如果他死了,她手上就不会有休书,还特别注明,无论生死—— “玉——玉佛,无病是真的死了,他的身体你也是知道的,只有死路一条了,没有人愿意他死,只是,老天爷不允——”。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不能告诉我吗?已经将我当成外人了吗?”虽然,她一直把自己当成外人。  “当然不是,爹说过,你永远都是长孙家的人,永远都是爹的好儿媳”。 “那就告诉我”。 “……”,他说的都是事实,为什么她就是不信,“玉佛,这一切,都是真的”。 第2卷 第130章 “……”,玉佛什么都不说,只是盯着他看,盯得长孙浩心底里开始发毛,老天,他年纪一大把了,能活的日子也不多了,才刚刚失去了儿子,现在,却又要让他这样的面对儿媳,他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唉,好吧,你既然不相信,爹也没有法子,不过,无病是真的死了”。怎么叫也叫不醒,失子之痛,他比谁都难以承受,“他的躯体也已经不在长孙家,不过,并不是烧掉了,而是让人带走了”。 让人带走了? 带走一个死人能有什么用? 如果,他是真的死了的话。 “是谁带走了他?”。 “一个糟老头”。除了头毛就是胡子,连脸都看不清,天知道那是个什么人,直闯进府里来,谁也拦不住,直往无病的房里钻,“他来的时候,无病已经快不行了,他咬牙硬忍,只希望你能快点回来,他不想连你的最后一面都见不着”。那对无病来说是多残忍的事。 玉佛之于无病,那是比生命更可贵的。 “我赶回来了”。如果没有意外,他不会见不到她最后一面。 “是啊,你赶回来了”。长孙浩点点头,视线有些忽乎,“只是,无病已经不在了,那个疯老头说自己是长善老人派来的,就是要带无病走的”。 长善老人? 他还活着。 “临行之前,无病费尽最后一丝心力写下这封休书,只是不想让你继续受困于长孙家,他,是真的不行了”。老泪落下,硬是忍着,却无法忍到最后,“若不是看他已经不行了,若不是——”。知道他的生命已走到尽头,他们怎么能狠得下心,看着他被带走。“玉佛,连你的医术对无病的状况都束手无策,更何况是长善老人,若是长善老人真的有这种能耐,早在当年,他就早早的治好无病身上的伤不就好了嘛”。何苦再大费周章,“而且,过了这么多年,长善老人是不是真的在世,又有谁可以确定呢”。 “那你们还让一个陌生人把他带走?”玉佛不敢置信的瞪眼,他们到底在想什么?还是说,一个人悲哀过度,会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来。 一个人如是也就罢了,难道一群人都是吗? “当时的情况很复杂——”。 “他有说过去哪里,什么时候回,如果你们要去找他,该上哪去找?” 没有,都没有。 不需要去找,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如果是他们去找,找到的也不过是个死人罢了。“无病是自愿跟他走的,没有人拦得住”。当时他的情况,谁又能忍心拦着他呢,谁能忍心说下有违他意的话来呢。 为人父的他,也说不出来。 普天之下,大概只有玉佛能说得出。 那时,她又不在。 “玉佛——”。她的心情,他可以体会几分,只不过,一切都是造化弄人,“无病的生死,老天爷已经定了,是他辜负了你,是长孙家对不起你”。 一纸休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一个错身,人间地狱再不相识。 柳氏玉佛,成了下堂妻,从此与长孙家再无任何瓜葛,无论长孙无病是生抑或是死,他已经清楚明了的告诉所有的人,他,不要她了。 素手一握,扭紧了手中的休书,捏成一团,不复原样。 长孙浩看得心惊。 “玉佛,你可千万不可气恼,会伤身的”。 “伤不伤身与你们无干,从今往后,柳玉佛与长孙家再也没有半点干系”。 世人皆说她性情淡漠,又有几人知道她是性情刚烈,冷漠的外表并不是全部。她我行我素惯了,却不允许别人对她的事随提随放。 她不由自主成了长孙无病的妻,又莫名其妙的被休下堂。 长孙无病,不论生死,她都不会原谅他。 想撇得一干二净,那么,就撇得一干二净,她从来就不是那个放不开的人。 “玉佛,都是爹的错,爹向你陪不是了好不好”。如此绝决的话,长孙浩听得心惊,听得心揪,他要如何承受。 无病的一番苦心,他是知道的。 知子莫若父,如今他的身体,是生是死已经由不得他自己了,或许,下一刻,他就真的死了,或许,就算活了,也不知道会拖着怎样的病体。 他要费尽多大的决定心能写下这纸休书,那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 “你没有错,谁都没有错,是天错”。 天有何错,就算是天错,老天错也不会认错。 “玉佛——”。 “我走了”。捏着那纸休书,玉佛没有回房,没有想要收拾东西,更不想再多看一眼,身形一提,凌空而起,当着长孙浩的面,离开了长孙家,这一次,她不是回家拿个东西,一去马上就回的。 这一次,她是不会再回来了。 长孙家失去了长子,更失去了长媳。 ................................................................................ “你说什么?”。 “长孙无病已经死了,这是他临死前写下的休书”。 “死了?休书?”常玉心喃喃的重复着这几个字眼,一时之间,脑袋尽转不过来,无法理解女儿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无病的情况危极,他们不是不知道,只是,为何一下子就死了,一下子又是休书。 柳东泽接过休书,摊开,才看了一半,便拍桌子破口大骂,“那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死了还写什么休书?还有,他怎么走得这么突然,玉佛,告诉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么回事”。绝美的脸蛋,已经没有风波起,平静的很,“他留下休书之后,就被人带走了,现在应该已经咽下最后一口气”。 她是医者,相信奇迹,却不会依赖奇迹。 所有的事情,都是有迹可寻的,能生则生,如若不能,另一面也是必须要去面对的。不是躲进自己的天地里就可以不面对。 “就如爹娘看到的,从今往后,无论长孙无病是死是活,都与玉佛无关了”。 “玉佛,别说气话”。常玉心低斥,这对父女是一样的嘴硬,知女莫若母,玉佛可不像她爹,除了随性一些,仍是个善良的孩子,“无病这样做并没有错,他是为了你着想,无病爱你疼你,纵容着你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正是因为他真心真意的对你,所以娘才可以把你完全放心的交到他的手上,发生这样的事,是谁也没有料到的,无论如何,只要没有见到无病的尸首,他就有可能活着”。 “玉心,依他的情况,想活着除非是遇上神仙”。很抱歉,目前为止,他并不认为这世上有这种东西的存在,“玉佛,你也别太伤心,长孙无病那小子也不会乐意看到你伤心的,就当过往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回归正常,我们还是一样的过日子”。 没心没肺的家伙。 还是这么不待见无病,她相信吉人自有天相,无病天性善良,是个好孩子,不该是这样的结局,玉佛没有见到他真正死去,就是最好的证明不是吗? 说不定,在另一处,他仍好好的活着。 只是—— 他的身体的确是太差了,需要好好的养着,或许一年,或许十年,或许更久——所以,才会写下这封休书,他是不忍玉佛守着他。 他就是这么善良体贴的一个人哪。 “玉佛,既然无病都这样表态,那就一切随缘吧,往后会如何,没有人能料得到,顾好眼前才是真的,娘知道你心里一定不好过的,别压抑自己,好吗?”。 “娘,我没事”。玉佛摇头,她真的没事,“他的情况只有我最清楚,死了,走了,结果仍是一样的”。或者后者更能让人接受,不过,在她的认知里,没有区别,长孙无病是第一个她救不活的人,是第一个让她感受到束手无策的人。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不喜欢。 “没事最好,玉佛可是爹的女儿,自然是有乃父之风的,玉佛啊,爹带你上天山之颠走一趟如何,说不定会遇到传说中的奇药也说不定”。 “不用了”。玉佛不感兴趣,她向来不爱到处跑,“爹有空再去替我看吧,之前爹采回来的药材还有好些没有用上的,我找个时间上长孙家拿回来,能用的,研成药以后备用”。 “这种小事不需要你再来回的奔波去拿,交给爹就好了”。柳东泽拍胸膛保证,“爹很快就给你全都带回来”,那块伤心地,这会可回不得。 要是万一玉佛伤心了可怎么办。 他得好好护着,他的宝贝,仍是由他来守护。 “别多说了,现在就去”。常玉心推推丈夫,“快去快回,不准你去惹事”。 “我能惹什么事”,嘀咕嘀咕,他顶多就是去看看长孙家的情况,长孙无病不在了,可不代表两家就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必要之时,他仍是愿意站在长孙家那一边的。 第2卷 第131章 光了一点时间,柳东泽才将玉佛留在长孙家的药材收拾妥当,院里空荡荡的,他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曾经,这一处院落也相当的宁静。玉佛不爱吵闹,长孙无病则不适合吵闹,如今,更没有吵闹。 无论长孙无病的去向为何,都不是所有人所乐见的。 收妥药材,犹豫再三,柳东泽仍是决定去见长孙浩一面,该说的事,也必须说清楚,就算他的宝贝女儿被那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浑小子休弃,他也该讨个说法,玉佛说得不清不楚的,玉心也会担心。 出了院,遇到了人,显然,看到他提着不少的东西,大摇大摆的从他们家大少爷的院里晃出来有些错鄂。 “亲爱老爷——”。 “别别别——”。柳东泽大皱眉头,这个称呼,他实在是不怎么爱听,一叫亲家老爷的人马上就老了几十岁,“你家主爷现在人在哪里?”。 “刚才看到是在雨花厅里”。下人老实回答。 “我知道了”。一额首,他便朝着雨花厅而去,长孙家倒不是所有地方都去,这雨花厅倒是不陌生。 在厅里的不仅有长孙浩,大半的长孙家人都在列,男丁犹为甚,看来是召开家庭议会,他的到来着实有些不是时候。 不过—— 柳东泽向来就不是一个会讲究时机的人。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亲家,你来,是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时候,倒不是关键,玉佛前脚才刚回去,他后脚就来了府里,可不是来掀了长孙家的屋顶才好,这个时候,他们可没有那份心情应对,也应对不了。 “来讨个说法而已”。长孙无我让了位,柳东泽坐下,“你们也别太紧张,只是讨个说法,不是来灭口的”。 呃—— 长孙浩略显尴尬的轻笑了下,“让你见笑了,只是不知道要讨的是什么说法,该说的,都已经和玉佛说过,是长孙家对不起玉佛,长孙家有愧无心,不管亲家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行了行了,都已经休了我女儿就不要亲家亲爱的叫,先把长孙无病的情况交代清楚吧,他现在上哪去了?”。 “玉佛没说?”。 “说了”。眉头一挑,“不清不楚”。 不清不楚那是正常的,太过清楚才是不正常,连身为家人的他们也不知道自个儿的家人上哪了。 “唉——”,一声叹息,他们也想讨个说法,只是向何去讨去?向何人讨去?“来人自称是长善老人的传人,满头的乱发和满脸的胡子,也瞧不出他的真实长相,他只交代,尽可能的去救无病,至于救不救得活,那就要看造化了”。 听天由命,是无奈之时才说的话。 “那一封休书也的确是出自无病的手”。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写下,他实在是不解,却也无处寻答案,“是生是死,是真的要看天了”。 “你们就这样让他把人带走了?”。 “不然还能怎么样?”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们都希望能够抓住,如同当年遇到玉佛一样,可以看到奇迹。“总不管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只要有一线机会,我们都不能放过”。 没错—— 正常人都会这么做。 柳东泽点了点头,事情的确是有些古怪,长善老人的传人就来得这么刚刚好。玉佛的诊断应该不会有错误,她更不可能在长孙无病快要不行的时候离开他的身边,长善老人留下的秘芨他也大略的看过。 其中奥秘,自是不言,除非是有相当修为的人自己体会,初入门的,怕是只能练个把式。长善老人亦正亦歪,他的武功也是高深莫测,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绝对的信心可以将长善老人的招式一一摸清。 眼下,也用不着了。 “事情说清,也就罢了”。他起身,“长孙无病到今天这个地步,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能怪他,往后玉佛应该不会再回长孙家,如若长孙家有事,可以找人上天目山来找我们,相识一场,不会置之不理的”。 留下这些话,柳东泽禁自离开了。 长孙家众人目目相视,纷纷叹息,失了最亲的人,现在,他们已经做好了永远失去无病的准备。 他,或许是真的不能再回来了。 “无我和彻从今天开始,多准备准备,往后,长孙家是要交到你们手上的,其他人也是,该做什么的做什么,不要因为无病不在了,而受到影响,长孙家仍然需要继续维持下去,不管无病是生是死——”。只能希望他生,“他是不会希望看到大家因为失去他而太过悲痛的忘了自己身上的责任”。 “爹,你放心吧,相信大哥吉人天相”。 “是啊,要有信心,大哥能看到过去未来,对于自己的未来,他一定也看得真切,一定早就做好了十足的后路准备,才会走到这一步”。 话虽如此。 如果真的能看得真切,早在发生这一切之前挽回就成了,何需等到无可挽回的时候呢。 ................................................................................ 天目山仍是一惯的宁静,再也没有人不识相的上山来挑衅,闻人九让人挑了当初灭了曲家的门派,不过是为了私利,却灭了人家一家。 这种天神共愤的事,是谁也不允许的。 他一开口,江湖上便有不少相同的声音,甚至不需要他亲自委派,就直接有人自愿接下这个担子。 如若不是他们,长孙无病不会就此病重无药医。 “玉佛,不要拔,不要拔——”。柳东泽唉唉怪叫,女儿还是那个女儿,他都已经将他的东西种得大老远了,她还是要拔掉。 “种在这里也没用”。玉佛手下可是半点都不留情,“这块地全都是毒素,就算种活了,长出来也是毒椒,爹不怕,曲风曲月还要怕”。  “这是爹种来自己吃的,又不是让曲风曲月吃的,曲风曲月要吃可以到山下镇上去买”。柳东泽看得直揪心,为什么女儿还是见不得他的好,呜呜——天底下还有比他更可怜的爹吗?还得看女儿的面子。 “那爹也到小镇上去买”。她拔得一点都不手软。 “你明明知道镇上没有这种椒”。他是好不容易弄来的种子,想要自己种上自己尝的,结果,一而再,再而三的惨遭了宝贝女儿的毒手。 “以前也没有,不吃也可以一样过的”。拔拔拔,拔光了。“而且——”。玉佛起身,迎向皱着眉头苦着一张脸的父亲,“这些天椒从头辣到尾,连根也是辣的,它会影响了药性”。 “我种得很远——”。柳东泽还是很委屈。 “有多远?”玉佛翻了翻白眼,二十步开外算是远吧?仍是同一块土地上。 “好吧,下次我会记得种到山脚下去”。 “我没意见”。 她继续在打理着她的药地,每一株都相当的用力打理。玉佛从长孙家回来已经三个月,也意谓着,长孙无病已经消失了三个月,她的生活,仍是一惯的平静,就像她没有上长孙家之前一样。 平静的度日。 只不过,家里多了两个人,曲风和曲月,他们也多了一户邻居,闻人九夫妇。光是这些人就够让山上更加显得热闹,不会像以前那么平静,光有柳东泽一个人大呼小叫,结果,他的妻女压根就不把他当成一回事。 三个孩子,光是闻人壁就像只小麻雀一个叽叽喳喳的叫个没完,他没有一刻停得下来,文静的乐柔也快要吃不消了。 曲风懂事,性格内敛,也极为沉稳,柳东泽正在磨练他,曲月便成了闻人壁最好的玩伴,他常常月姐姐长,月姐姐短的叫。 看着玉佛与以前无异的过着生活,常玉心还真不知道是该放心,还是担心。 “玉心,你又皱收头了”。柳东泽老大不爽的抚平妻子的秀眉,“没什么好担心的,玉佛一点也不在意,除了刚开始气呼呼的,现在不是很好吗?你也不要操心过了头,咱们的玉佛那么聪明,早就想开了”。 “要真是这样,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轻轻叹息,仍未能全然的放下心来,玉佛的性情,为人母,她深知,“或许,玉佛是真的没有那么在意”。 “就算在意又如何,该离开的人还是要离开的”。 “你倒是看得开”。常玉心白了他一眼,“现在宇文立昂带着宇文笑离开再也不会回来了吧,要不是他们好好的出来瞎捣乱,情况或许不会那么糟糕”。所有坏透了的事,全都堆在一起发生,谁也没有料到。 “现在怨也来不及了,所有该发生和不该发生的统统都已经成了定局,宇文立昂也该想明白了,否则,结果就不仅仅是失去心爱的妻子”。会连儿子也失去。“洛天凡这笔帐,暂时先记着,要不是他,长孙无病岂会连最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等时机一到,我便去摘了他的脑袋”。到时候,可没有另一个宇文立昂来救他。  第3卷 第1章 人没了,怎么没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为了省却不必要的麻烦,长孙家对外一律宣称长孙无病因病重过世,如今,转眼即过半年有余,长孙家的生意上目前为止并未遇到任何的难处。之前洛家的针对,也在洛天凡与慕容海被困天目山的时候,解脱了。 想必眼下洛天凡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比如说他身上的血丝蚕。 目前为止,连慕容海也没有法子能将他体内的血丝蚕弄出来,血丝蚕不是很难弄出他的体内,只不过,前提是他死了,血丝蚕也就出来了。 要是他还活着,血丝蚕可就不那么乐意出来了。 他必须靠食慕容海的血度延续生命。 倘若慕容海有个意外,三长两短的,洛天凡也只能跟着慕容海一起离开这个风光世界,谁让他是自作孽,不可活呢。 洛家也好,慕容家也好,都知道这个世上唯一可永远解除血丝蚕的只有柳玉佛一人。他们却不敢冒冒然的找上柳家。 上一次的惊险,他们犹记再心。 柳东泽和闻人九是不会放过他们的,若再有一次,他们就真的死定了,天阁暂时毫无风声,上一次还传闻宇文笑极其父正在努力的找柳东泽的麻烦,结果,却是无声无息的就这么算了,柳东泽还是好好的住在天目山,倒是宇文笑和宇文立昂再度消失不见人影。 长孙无病死了。 这是唯一让洛天凡大快人心的。 啪—— 适才还好好被放在桌上的精致茶具,顿时被摔得粉碎,洛天凡满脸阴沉,死瞪着地上的碎片,瞪得让人心里发毛。 “天凡,你这是怎么了”。慕容妍匆匆入内,“来人哪,还不快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要是伤到姑爷可怎么办”。 “是,大小姐——”。丫环随即,将直的碎片收拾得一干二净。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半年来,慕容山庄被摔碎的何止是这些精致的茶具,只要洛天凡心情一不好,伸手能极的东西,他全都摔,不管有多名贵,多稀有,全然不放在眼里。 通常这个时候,下人们是有多远走多远。 以免慕容家的大姑爷心情不好,摔东西不过隐,想杀个人来消消气,他们就倒霉了。 命可只有一条,得好好珍惜。 “哼——”。 “天凡,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我马上去找我爹”。去要些血来,只要丈夫想用,随时她都会去找父亲要来的。 “就算饮尽你爹身上所有的血又能如何”。他体内的血丝蚕还是好好的活着,“为什么他要养这么恶毒的东西,还被柳玉佛所得,这下倒好,谁的身上不好下,她偏就下在我的身上,你爹尽不能解法,尽然还养着它”。 可恶,可恨—— 这笔帐,他会一辈子都记得。 伸手一甩,甩开慕容妍的好意,“你和你爹是一伙的,如果不是被请到慕容山庄来,如果不是娶了你,我洛天凡也不会有今天”。 他仍是洛家的少主,他仍是可以为所欲为,哪需要这样受限于人,连自己的生命也要交托于人手。 洛家的人何时活得如此低声下气。 “这事也不能怪我爹,更不能怪我”。慕容妍也是有脾气的,一忍再忍,也有忍无可忍的时候,“天凡,要怪也不能怪我们父女,要怪该怪的是柳玉佛,血丝蚕是她下到你身上的,爹和我都很担心,也正在想法子”。 “想法子?能有什么法子?除了让柳玉佛来解,已经没有别的法子”。只要一想到有一只虫子在他的身体里爬来爬去,还会威胁到他的性命,他就觉得一阵恶心。 “你自己就没有责任了吗?”别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不你先对长孙无病动手,不是洛家对长孙家动手脚,事情怎么会发生到这一步”。 “闭嘴”。洛天凡咬牙,“你知道什么,一切都是你爹的错,他在闻人九的妻子和柳玉佛身上下血丝蚕,更给他们好机会得到血丝天,现在你爹是闻人九的眼中钉,再过不久就会成为整个武林的眼中钉,到时候洛家也会和慕容家一样被仇视,娶你,娶你我得到了什么好处?”除了一身的麻烦之外,什么也没有得到。 “洛天凡,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慕容妍气得浑身发抖。 不敢相信自己选的是一个这样的男人。 “哼”。 “你可别忘了,你还需要我爹的血才可以维持生命”。 该死,他是真的忘了。 咬牙,双手握拳,洛天凡用尽全力才能忍下满腔的怒火,“很公平,慕容家也需要依赖洛家,可别忘了洛家和朝廷的关系”。 他们并非全然的无反攻的能力。 必要之时,玉石俱毁也在所不惜。 “你——”。他说的没错,慕容妍缓了缓神情,“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情不好,只是爱发发脾气,闹闹性子,现在,来,喝口茶,歇歇气”。倒好茶,递上去,洛天凡一口饮尽,“洛家和慕容家现在是绑在一条船上,谁也不能弃下谁,你是我的丈夫,你的安危,为人妻的,自然是放在心上,你放心好了,我会想法子上天目山找柳玉佛要解药的”。既然只有她有,那么,就找她要。 “她岂会轻易的给”。 要给,早就给了。 长孙无病一死,只怕,她会直接将这个罪名扣在他的头上。若是他没有中这见鬼的血丝蚕,他会非常乐意接受这个罪名。 眼下—— 他却扣不起这个罪名,他需要玉佛的医术,需要她替他解了身上的毒。长孙无病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 如果可以,他可以代替长孙无病好好的照顾她。比起长孙无病,他自认不会比那个病秧子差到哪里去。 唯一不解之处,是玉佛的看人眼光。 “只要法子用对了,她不给都不行”。 眸光一闪,慕容妍计上心头。 “告诉我,你想怎么做?”。 “她只是不想救你,不想与慕容家扯上关系,咱们就找个不是慕容家,更与洛家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去找她,磨着她,还有闻人九的妻子——”。那个女人可比柳玉佛好对付多了。 眸光一闪,如若这个法子可行,倒不失为妙招,只可惜,柳玉佛的性子可不是谁都救的。“你打算找谁去当诱饵?”。 “人自然是会找到的,这件事你不需要担心,交给我就可以了”。慕容妍拍胸保证了,“我一定会拿到解药,解了你身上的血丝蚕,就算柳玉佛是铁石心肠,打不动她,乐柔的心性可是温软许多”。她很有把握,可以让人说服乐柔,到时候,就知道乐柔是怎么解的血丝蚕,他们可以如法炮制。 ................................................................................ 不当盟主,还是不知不觉当了这么长的时间。 更甚者,短时间之内恐怕是无法解下这满身的责任,闻人九可以坦然面对,逍遥自在,只不过,该来的人,该来的事,总是会找上门来。 所有人都在担心玉佛是不是会伤心过度,好好的被人休下堂去,结果大半年来,她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也偶尔有人上山请她医治,她的规矩也和以前一样,没有变过。 一来,她并不认为有需要改变的必要。 二来,是为了省却麻烦。 这一方天地是清静之地,居于此,无非为了安静的过日子,想要救死扶伤,就不会居于深山,在闹世里开个药馆,什么样的病人不好治。 生性淡漠的她,对此可没有兴趣。 别的大夫可以治好的病,治好的伤,就无需来找她。 “又有人上山来了”。曲风探了探,不需要细看,这么重的脚步声,还不止一个,“这几天还真忙”。几乎天天有人找上山来,当然,有些玉佛姐姐是不治的,有些,会治,不过,治过之后也不管对方什么时候好,当下就被送下山去了。 玉佛连眉头都没有抬一下,继续采收她的药材,落日之前,这三株的种子必须采集完,否则,就失了效。 “来了”。 上山的是三个人,两个男人抬着一个女人,直奔而来。 “等等,你们不能再上前来了”。再上来,可是小命不保,曲风拦住三人,“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求求柳姑娘——”。两个男人直直跪下,哭声连连,“求求柳姑娘救救我妹妹,她就快死了”。 “她得的是什么病?”见玉佛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禁自弄她的药,曲风代为一问,看了一眼,的确脸色不怎么好,看起来进出多出气少,只怕熬不了多久了。 “我们也不知道”。两个汉子无措极了,“大约半个月前,妹妹还好好的,一夜醒来,却连床都起不了,请了好多大夫,都不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看着她一天比一天虚弱,我们也没有办法,知道这里有个神医,就找上来了,还请柳姑娘无论如何也要救救我妹妹,我们就这一个妹妹”。  “……”。玉佛仍是没有出声。 曲风看了又看,看着地上的人是一点救人的意思都没有,只好耸肩,“抱歉,柳姑娘现在恐怕不是很方便,你们还是请回吧,或许再找找别的大夫”。 “别的大夫我们都已经找过了”。其中一名汉子直接大哭,另一名则拉住曲风的手不放,“这位小哥,你就帮帮我们,请柳姑娘替我妹妹看看,我们就这么一个妹妹了,爹娘也不在了,要是连妹妹都保护不了,死后还有何颜面去见他们二老”。 呃—— 曲风很为难。 “够了,曲风,你先过来”。药地里的人,终于开了口,曲风转身,到了药地,那儿平时可不是谁都能进的,当然,也不是谁都愿意进的。 不懂药,不懂毒的人,进去就一个死字。 目前为止,不惧毒的只有伯伯,伯母和玉佛姐姐了。 “接着采,我去看看”。 “好”。 玉佛上前,低睨昏迷不醒的女子,伸手,把脉。 “中毒”。 中——中毒?两名汉子面面相视,不明白他们的宝贝妹妹哪有什么机会中毒,“柳,柳姑娘,我妹妹中的是什么毒?”。 “血毒”。 “血,血毒?”,那又是什么东西,兄弟俩再度无语,他们的妹妹怎么会中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毒,而且,别的大夫压根就瞧不出来。“柳姑娘,这什么是血毒”。 放下女子的手,玉佛起身,睨了兄弟俩一眼,“有人喂她喝了有毒的血,才会中血毒”。  “那,那要怎么办?还有没有得救”。是哪个阴险的人喂他妹妹喝这种恶毒的东西,他们兄弟俩是绝对不会放过那个歹人的。 玉佛什么也没说,入了屋。 两兄弟焦急万分。 “别担心,她是进去拿药”。 拿药啊,那他们就放心了,兄弟俩同时松了一口气,只要有药,就代表妹妹还是有救的,那就好了。 过了好一会,玉佛才再度出来,日落已经快要落西山了,抬眸看了天际一眼,微微一簇眉,将手上的药包甩给兄弟俩人,“将这些药拿去配,配妥三个月的药量,每日放下药材让她泡澡,直到将体内的毒素全都逼出来为止”。 只要几包药就可以解决吗? “谢谢柳姑娘,谢谢柳姑娘——”。兄弟俩开开心心的抬着妹妹下山,这下,他们就算死了,也有脸去面对父母了。 “玉佛姐姐,你果然是神医”。三两下就救了一条人命。 “别说好听的,赶快动手,太阳就要下山了——小心,谁让你这样拔的”。 “可是,不拔它下不来”。 “那也不准拔,用巧劲把它摘下来”。 巧劲? 什么是巧劲? 摘下来和拔下来也差不多嘛。 曲风摇头,采个药都这么麻烦,这么讲究。 第3卷 第2章 药房里摆着各种各样的毒、解药,及无数的药方。另一个房间里,则摆满了柳东泽替玉佛收罗来的各种医书,其中更有玉佛亲笔记录下来的药籍,包括所有她接触过的病症和解法,救法。 若是得到这一本医书,相信,对一个学医的人来说,是相当大的收获。 就算不是学医的,也可以成为一代名医了,照着本子做事就行。 连着一个月来,天目山真是越来越热闹了,以前一天顶多来一个病人,天天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现在倒好,有时候一天来上十几二十个,个个身上的病症都是莫名奇妙,别的大夫都治不了的。 也刚好知道天目山上有毒医佛小的存在,还知道怎么上山,更知道柳家精舍在哪里。 这可就不是谁都知道的吧。 柳家可没有大张旗鼓的召告天下,在天目山上开了个药馆,天天都搞义诊,没有没有,压根就没有任何的消失放出去。 这一群又一群的人,到底是怎么来的。 “又来了”。数一数,人数还真的不在少数,十二个,这还是病人的数量,并不包括送病人上山的病人的亲戚朋友,如果全都加起来,那就更可观了。常玉心连门都不出了,外头守着那么多人,他们哪里还出得去啊。 若不是玉佛种的这片药田摆在面前,他们家的门槛只怕早就被人踩破了。 连闻人九也难得的带着妻儿避到他们这边来了。 他们的门前门后可没有玉佛种下的药,也防不了谁,虽说不能替人治病,却又无法防止那群人上他们家敲门,扰了他们的清静。 “玉佛还在药房里,今天看来是不打算出去见那些人了”。 “天天这样,哪里忙得过来,玉佛要是想当个正常的大夫,早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常玉心还是不得不叹息,自个儿的女儿还不清楚吗?原本还以为日子终于可以清静的过了,谁知道还没有清静几日,热闹又找上门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天爷是瞧不得他们过好日子是吗? “不想治,就把他们赶下山去”。闻人九从头到尾黑着一张脸,那群人害得他有家归不得,他正满肚子火呢,要不是妻子的劝阻,早就双掌齐出,将那群不请自来的家伙全数扫下山去,一个也不准再留下来碍他的眼。 “要赶上山有什么麻烦的,只是,他们都是一个凡夫俗子”。半点武功也不会,顶多就是有点蛮力。 他们随手一抬就可以将人有多远推多远的。 “是啊”。乐柔顺从的点头,“那些人也是没有法子才会上门来求医的,瞧瞧那些人脸色真的很难看”。生性善良的乐柔,哪见得人家那么痛苦却仍狠下心的,她是狠不来。不过,在经过上一次慕容海对她下血丝蚕一事,连累了自己最爱的人。现在,她已经学乖了。 不会再单纯的想什么说什么,想什么就去做什么。 做之前,她得惦惦自己的斤两。 很可惜,她并没有这个能耐可以替外头那些人治病疗伤的,顶多就是盈着满腔的同情罢了。 人各有病吧。 如若玉佛想救,就是外头那些人的福。 如若玉佛不想救,那就是外头那些人的命。是福还是命,一切早就注定好的,如同她一样,遇到玉佛是福。 才会有如今的安稳日子过呢。 否则,还不知道要提心吊胆到什么时候。 “就是太难看了”。柳东泽抚着下鄂,来回踱着步,“好好的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有事,我们在这里住了近二十年了,总共加起来也没有这些日子来的人多,嗯”一点头,“玉佛不能治,治了一个,还得再治一个,那不是要累坏她了”。他可舍不得。 “那就你去救”。他不也是大夫嘛,就算不是大夫,至少也是会医术的。闻人九扫了柳东泽一眼,偏就把所有的责任都往女儿身上推,他就不能主动的站出来替他女儿顶一顶。 人家上山来找的是柳家的人。 “免——”。柳东泽尽谢不敏,“我可不是天仙下凡”。有着菩萨心肠,没有挂着黑心肠已经对外头那些人的尽心了,“不过,这件事我还得去探个底,要是知道哪个人把这里的地址泄露出去,我一定灭了他”。 江湖有人知道佛公子一家居于天目山,至于天目山的哪一个方位,的确是极少人知道,就算有人真的有心找上门来,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找对了。 可不是所有的江湖人都见过佛公子一家的。 “说不定是冲着你们来的”。一眼,还给闻人九,“冲着武林盟主的名声来的”。谁都想知道武林盟主住在哪,一查一探就知道底细,还不泄露个够。 “那也是来找你们的”。与他何干。 闻人九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那也关你的事,别想把自己撇得开,这件事你也得查查,这种情况应该是从一个月前开始的,你就拿出你的盟主令牌,号召江湖有心之士去查查,这一个月来上天目山来的到底是些什么人,怎么就凑得那么巧,全都病了伤了”。要真巧,那就一起死了算了,何必这么麻烦呢。 扛个人上山下山的,也累。 “这种事怎么可能查得到”。乐柔不相信的直眨眼,“前面那些人都已经离开了,江湖上真的有这么厉害的人吗?”。 好像也有听说。 只不过—— 真的可以查得一清二楚吗? 乐柔无法想像。 那些人看起来都是些寻常的老百姓,不是有名的名门世家,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他们的行程,那些普通人家,上山的唯一目的就是希望亲人可以健健康康的再度恢复。一旦亲人真的恢复健康,他们除了满怀的感激之外,应该——呃,还会大大的宣扬一番吧。 或许,就是有些人的宣扬,才让后来更多的人找上门来。 “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太巧就是有鬼,“我会让人查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至于外头那些人,烦请你们先把他们赶走”。他还要带着妻儿回家。 “成交”。柳东泽难得对闻人九爽快,“我赶走外头那些人,你负责查清事情真相”。谁也不亏谁。  ............................................................................. 这就是掌权者的好处,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人帮你做得妥妥贴贴,一个人要起查清楚这一个月前后上天目山来的人,只怕人累跨了,时间浪费了,还不一定就能有所成效。 武林盟主的令牌可以抵得上千万分力,再说,替武林盟主查那么点事情,可一点都不难,消息散发出去没多久,便已经有消息回报。 各地不少门派让门下弟子专门替闻人九送上来的,自然,直到天目山上,闻人九亲自下山去接消息。 来的人,各地皆有,一大共同原因,是所有的病痛,都是最近才发现,显严重的谁也治不好。 每一个大夫摇头也就算了,还没有半个看出来到底是什么病,什么痛,这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非但如此,就在病患家人束手无策之时,总有人暗中知会他们还有可救的法子,只要上天目山找到柳玉佛,不管是什么病痛,都可以除处。 所以—— 柳家精舍门前就成了现成的菜市场,来了不少“赶集”的人。 “有人故意找柳家麻烦”。闻人九下此结论,也仅是一句,就没有再多了,这事,可是完全针对柳家而来。 “你就查出了这些?”柳东泽直翻白眼,“都已经明明白白是有人找柳家的麻烦,你怎么不顺道让那些人也查清楚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跟柳家过不去?我倒想去会会他”。让他有多惨死多惨。 闻人九冷哼一声。 “你以为只是下山买个东西吗?说得倒是轻松,人家躲在暗处偏就不让你查到,还是你觉得江湖上的那些门派都是万事通”。哼,若不是柳东泽提出条件,他才不屑找那些人来“帮忙”。 “不然你以为多难”。 “既然不难,你自己去查”。 “行了行了”。常玉心受不了的直摇头,两个大男人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偏只要碰到一起就像个孩子似的吵个没完没了。东泽也真是的,身为长辈一点样子都没有也就算了,反正没有人要求他一定要像什么的,偏他自己就爱像个孩子一样,“眼下来人都是找玉佛,玉佛得罪的人可不多,仔细想想,除了唐门,洛家和慕容家,别的也没有其他人,你们有时间就上这三家查查,说不定能有些苗头,早些把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解决要紧,到时候,你们爱怎么吵就怎么吵”。顶多走远点,当作没听到便是。 “唐门目前群龙无首,要重建往日辉煌还需要不少时日,也就只有慕容家和洛家了,这件事我自会处理”。不需要武林盟主插手,他倒要瞧瞧,这一次自动送上门来,他们就休想再安然的退回去。  第3卷 第3章 柳玉佛还是柳玉佛,不会因为年纪的增长,以及失去了丈夫,而所有改变。 想是一回事,真正做起来,慕容妍才发现,根本就没有那么简单。 要想上天目山的确容易,谁想上去都上得去,不过,要顺利的找到柳家精舍,就不是那么简单。 到后来,慕容妍更是发现,不要说是接近乐柔了,闻人九护妻的心态这个世上只怕没有几个男人能比得上他。 接近不了乐柔,柳玉佛总算是有理由接近了吧。 不—— 没有。 慕容妍发现,想要接近柳玉佛仍是难上加难,装个病,上天目山求医那是正当的理由,只可惜,柳玉佛和天底下所有的大夫都是不一样的,她会选择病人。 就算你装得病再重,伤得再重,她或许会来瞧上一瞧,不过,并不一定会治,如果觉得你没有那个必要治,她就可以不治。 这样下去,不要说是想方设法让她拿出解药了,连乐柔那一关都过不了,套不了她的话,更无法得知,能解血丝蚕的药方到底是什么。 偏偏,所以能找的大夫都找过了,压根就没有一个人知道血丝蚕的解法。 都是一群庸医,却还想不要脸的称名医。 一怒之下,慕容妍花钱——花的是洛家的钱,说到底,洛家都是比慕容家有钱,她已嫁入洛家,已经是洛家的人。 再说,她用钱也是为了洛天凡,夫妻同体,没什么好计较的。 花钱让人用尽手段,得病的得病,受伤的受伤,自然不是一些普通的病痛,一些寻常的伤创,然后,再告诉他们,若想要活命,还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天目山找柳玉佛,这个世上只有柳玉佛可以救他们。 慕容山庄内,慕容海怒吼,掌下的桌子早碎成无数片,溅向书房的各个角落,“谁让你私下去做这种事,是谁许你的”。 该死——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究竟闯了多大的祸。 “爹,你这是在发什么火,我早就长大成了,也嫁入洛家,做事也是有分寸”。她是他的女儿,他却偏偏瞧不起自己的女儿。 慕容妍恨恨的想。 “做事有分寸”。慕容海都开始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会引来什么样的后果”。想做也就罢了,偏偏一点头脑都没有,每一次都愚蠢的去做一些更蠢的事,“你知不知道就是整个慕容山庄和洛家联手也抵挡不住柳东泽和闻人九”。她是想害得慕容家家破人亡吗? 一段时间的沉静是为了等待以后的复出,结果,好好算盘才刚开始就已经被她的鲁莽打得破碎四散。 “这一次闻人九不会插手”。他没事来凑什么热闹,“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针对柳家,与闻人家有何相干,他只要继续当他的武林盟主就好”。 白痴。 如果眼前的她不是自己的女儿,身上流着的不是他慕容海的血,他一定一掌劈了她,自作聪明也有界限。 她偏就自傲的很。 “你可别忘了,乐柔曾经也中过血丝蚕,是柳玉佛替她解的,柳家对闻人家有恩,慕容家却是闻人九的眼中钉,逮到这么好的机会,他不一次铲平难道还等着他跟你讲情面吗?”。 这种事,她不是没有想过。 “那也是因为你”。慕容妍瞪着父亲,每一次都是这样,事发了,就想把事情撇得一干二净吗?“如果不是你在乐柔的身上种下血丝蚕,天凡也不会中血丝蚕”。说来说去,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什么事都没有。 “闭嘴”。一个巴掌,赏了过去,慕容妍一个不防,来不及闪躲,被甩个正着,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 “你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打她是客气,要不是看在她身上流着他的血的份上,他会立刻杀了她,毫不犹豫。“如果不是我利用闻人九,将所有江湖人士的目光吸引到慕容山庄,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嫁到洛家去”。 天真的丫头,还真的以为洛天凡是看上她,看着她才会娶她为妻吗? 如果不是有慕容山庄为背,洛天凡连看她一眼都嫌烦,她这性子,还有哪个男人肯娶,连龙七那个江湖浪子都四处躲着她。 泪,一直往下落。 慕容妍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被打了,长得这么大,她一直都知道,她这个女儿是不比不上他唯一的儿子。 所以,她努力的表现,努力的让自己变强,努力的想要和弟弟一样。结果呢,结果——仍是一样的,他仍是看不起她。 连她嫁人,都非得依赖慕容山庄才能嫁得出去。 她慕容妍就真的这么不堪吗? 如果真的不喜欢她,就不要生下她,这是她的错吗?是她的错吗?—— “爹——”。 情况,开始失控,慕容敬一进门就闻到不寻常的气味,一看父亲和姐姐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好了。 “爹,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还有外敌等着我们对付,你们怎么就一家人也乱了”。 “哼,都是她惹得祸,现在外面怎么样了?”慕容海还不忘瞪女儿一眼。 “闻人九已经让不少的江湖人士调查那些陆续上山的病患,应该已经查出有异样,只是很奇怪,闻人九并没有要求下一步动作”。江湖上暂时是没有风浪可起。不过,这也慢奇怪之处,依照闻人九的性格,遇到情况,看到麻烦,他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解决的,绝对不会置之一旁不予理会。 “那是因为,柳东泽在动”。闻人九已经无需要再有任何的动作,“闻人九替柳家查这个事实,就代表,闻人九一定会参与这件事,而如今,柳东泽也一定会查到洛家和慕容家头上,到时候,两家谁也不能幸免”。上一次已经是侥幸,这一次,再也没有一个宇文昂突然冒出来救他们了,“敬儿,先让庄里的人外头避一避,等过了风头再说”。 慕容敬略一迟凝,“爹,真的有这么严重吗?”需要疏散整个山庄的人。 慕容海凝重点头,“只怕会更严重,你——”。他瞪着慕容妍,“还不快去通知洛家,好让他们有所防范”。  ............................................................................ 闻人九可以下盟主召令,却必须弄得人尽皆知。 柳东泽有他的管道,可以人不知鬼不知,当他确定这件事全都是慕容家大小姐慕容妍搞得鬼,一把火直往头顶上冒,无论如何也熄不了。 上一次天目山一行,很显然,他们都没有学乖。 一而再,再而三的扰乱他们平静的生活,人的耐性是有限度的,最重要的是他柳东泽本来就没有什么耐性。 “你真的要去?”常玉心看着丈夫。 “一次解决,省得麻烦”。柳东泽态度坚决,这一次他是不会再放任了,“要是早就解决了慕容家,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多麻烦”。幽柔寡断是最要不得的。  这倒也是。 常玉心深有同感的额了额首,只不过——“真的不用我跟你去?”他要是再疯了可怎么办,那慕容山庄可就真的灭门了,一个活口也不会有的。只是,家里还有曲风和曲月。 “玉心”。柳东泽叹息,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你丈夫我又不是三岁孩童,做事会有分寸的,该杀之人,绝不手软——”。 “是哦,不该杀之人,也没见你手软”。常玉心喃喃,嫁给他这么多年,她都比他自己还了解他了。  “杀人是绝不能手软的”。除非他不想杀。 常玉心啼笑皆非的摇头,就他有他的道理,什么人该杀,什么不该杀,反正他也懒得分,如果不是他一出道没多久就认识了她,且很顺利的在一起,他手上还不知道要沾染上多少血债。 这一次,她知道是该反对他去的。 不过—— 慕容家的一而再,再而三已经太过份了。 为人母,她希望玉佛的日子可以过得恬静安适,而不是经常被人打扰,让她随时随地处于烦燥的状态,那对任何人来说都不会是个好消息。 她,看着心疼。 “好吧,你一个人去,不过,洛家除了洛天凡一个人之外,其他人,不许你下手,他们只不过是寻常的商人,与江湖上有挂勾却从来不是江湖中人,慕容山庄里的除了慕容家的人,你能饶则饶,不准乱杀手”。交代归交代,常玉心也不知道他研究有多少是可以做得到的,一红了眼,他只怕连自己都管不了自己。 现在,她只希望慕容海够聪明,不要再继续糊涂自私下去,如果他将山庄的人大部分遣走,那些人也不至于丧命。 否则,东泽一定会杀光才停手的。 到时候,真的是谁,也拦不住他。 “我尽量”。柳东泽的保证可有可无,谁都知道,他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 “不准你受伤”。 “放心”。他绝对不会受伤。   第3卷 第4章 恶魔,比恶鬼更可怕的人。 目前对慕容家来说,是宁愿见到阎罗王也不想见到柳东泽。或许阎罗王还可以讲讲道理,喊喊冤,柳东泽则是半点都不能。 他的心,比石头还要硬。 跟他讲道理还不如自己自杀来的快。 “柳东泽,你来做什么?”慕容海的脸色人来就没有比现在更惨过,这辈子恐怕也没有像这个时候这么无奈和认命过。 柳东泽的事情可不是传闻,多年前,他也曾有幸看过柳东泽动手,当然不是当着柳东泽的面,而是远远的看到,他杀人,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不过,听闻他在娶了常玉心之后,就变了一个人,再也不会随便出手。 就算他想出手,身边也必须有常玉心在,她,会阻止他。 这个世上,也只有常玉心可以阻止的了柳东泽,今天,常玉心并没有跟着柳东泽一块来,这说明,柳东泽是要血洗慕容山庄了。 “解决麻烦”。一挑眉,满脸的不奈,“多余的话也不需要我来多说,你们心里有数,一而再,再而三也该有个限度,偏挑软柿子捏也该衡量清楚那到底是不是个软柿子”。 这会—— 他们是捏到头了。 他是不会让他们轻易过了这关的。 “你想怎么样?”。后退一步,如果可以,他想后退无数步,直接跑到天边去。 “我说了,解决麻烦”。真是,果然是年纪大了不中用,连话都听不清楚了。 “你想要怎么解决?”慕容妍都快要尖叫,拔尖的嗓子,着实听得有些刺耳,“慕容家并没有给柳家添多少麻烦,你凭什么来解决麻烦”。 这种小事还需要他来解释吗? 一群白痴。 柳东泽眸光一冷,视线从慕容海,慕容妍和洛天凡身上扫过,慕容家少了慕容敬的存在,是慕容海想要为慕容家留下一条根? 哼—— 那还得看老天爷愿不愿意让他们留。 “是不是麻烦可不是你们说了算的,反正你们也没有良心,我也不指望你们可以摸着良心说句人话”。动手吧。 说来说去,是浪费他的口水。 “你不能——”。 “没什么不能的”。这一次,不仅是神情冷漠,连语气也冷到了极点,“如果不是你们,长孙无病不会死,如果不是你们,我的宝贝女儿还好好的生活”,说来说去,都是他们的错,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那你想怎么样?” “该死的都死一死吧”。 死一死? 又不是扫地,该扫的都扫一扫,他以为人命就真的这么不值钱吗?洛天凡一股恼的气直往上冒,却只能喷着自己,喷不到对面的人。 “你不一定会有胜算,可别忘了,现在的局面是多对少”。拼上一拼,也不是全然的没有赢得余地。 “我不介意,一起上也可以”,省得麻烦,一次性解决。 “柳东泽,你实在是太狂妄了”。今天,他们是拼了,不想拼也得拼。拼一拼才有活路,不拼的话,就真的死定了。 慕容海、慕容妍,洛天凡与慕容山庄的不少食客。自然,慕容海让慕容敬遣退的是慕容山庄的下人,可以帮上忙的,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离开。 留着,还可以帮他们的忙。 这会不正好派上用场嘛。 “大家一起上”。 风卷残云,不需要几招,柳东泽便摆平了其他人,是真的摆得平平,无声无息的动弹不得。他是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对方只有死路一条。 这一次,他更是特意来解决麻烦的,更不会手下留情。 “现在,就剩下你们三个人了,一起上吧”。洛天凡倒地,早已起不来,虽然伤得不是很重,不过,他终究是涉入江湖不久,身手也不是挺利索。慕容妍护着夫婿,慕容海仍站着,却是一身的狼狈。 “柳东泽,你是真的打算赶尽杀绝吗?” “赶尽杀绝?你在说笑,慕容敬可不在这里”。多一个慕容敬才算是真的赶尽杀绝,“再说,这种事情你做得还少吗?我还得向你多多讨教”。 “柳东泽,你欺人太甚”。 很好啊。 他最爱欺人了。 能欺为何不欺,难不成等着别人来欺他吗? 半个时辰过后,慕容山庄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息,只有凌空一道身影,像是没有半分力量一般飘浮在空中,而后,以极快的速度离开。 这一日,慕容山庄正式下台。 慕容山庄庄主慕容海与其女慕容妍,女婿洛天凡和众多食客死在山庄内,唯一的活口只有有事在外的慕容敬。 .................................................................................................... “慕容海杀了?”。 “杀了”。 “谁让你杀的”。暴吼,山上的野兽也能吓跑的怒吼,“你可以杀尽天下人就是不能杀了慕容海”。 “反正杀都杀了,你再吼再叫也途然”。 “该死,柳东泽,你是故意和我做对是不是,我说过,我一定要亲手杀了慕容海”。谁准他多事的,谁准他先一步的杀了慕容海。 又吵起来了。 常玉心和乐柔互视一眼,无奈极了,这种情况太过寻常,太常见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去说他们了。说了一次两次,还有第三次第四次。 说到最后,她们都不想再说了。 只想翻白眼,嘲笑两个男人的幼稚。 “玉佛,你劝劝吧,用你的方法”。常玉心看向女儿。 “好”。玉佛起身,无声无息的上前,靠近两个吵得正火的男人,素手一掏,从怀里掏出常见的白玉药瓶,慢悠悠的拔开瓶盖,轻飘飘的往前一洒,顿时,犹如雪花一般,扑面覆上了闻人九和柳东泽的身。 “见鬼”。 “该死”。 两人极有默契的倒退一步,两双凶恶的眼同时瞪向玉佛。 一见是宝贝女儿,柳东泽的态度当时软下。 “玉佛,你这是在做什么?”抬袖,一闻,当场黑了脸,“玉佛,你怎么可以对你爹下泄药”。 “娘说的”。下都下了,还想怎么样,“你们可以停一会了”。 “肚子痛”。 二声呼,两个男人抱着肚子各自朝着后方奔去。 乐柔怔了怔,随后不解的道,“柳叔不是百毒不侵的吗?”小小的泄药也能难得倒他。 “没错”,常玉心额首,“我们服下万毒丹之后的确是百毒不侵,不过,那是对能害死人的毒药,这种只是让人拉拉肚子,份量又不是太多的,还真起不了作用,最重要的是这泄药是出自玉佛的手”。万毒丹也是玉佛调制的,她想要破解还不简单。 怪不得,她就真的动手了。 这会,他们可有得忙了。 “两个男人,偏像两只麻雀一样,比三姑六婆还多嘴”。玉佛回来,坐下,不以为然极了,“他们想吵,就让他们到别人听不到的地方去吵个够吧”。在那里,他们是爱怎么吵就怎么吵,保证没有人会防碍他们。 “玉佛——”。乐柔失笑,“你真厉害”。 “可不是”。常玉心也点头,这个时候,也只有她的招术出人意料,也意料之外的制得住那两个男人。 “爹去慕容山庄为什么我不知道”,玉佛看向娘亲,直到柳东泽回来,她才知道他上了哪,做了什么事。 “为了不让你烦心”。常玉心可舍不得宝贝女儿为这种事情烦心。 “没有什么好烦心的”。她并非庸人,不想自扰,“爹忘了带药去,让他们变成废人一辈子没有意识的供人利用,才是他们最好的去处”。 好毒—— 乐柔咋舌,不过,对话是慕容山庄那伙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话虽如此,你爹也不想再徒添麻烦了,要是再遇到意外,只会让平静的日子更不平静”。一次就够了,得个教训还不够吗? 玉佛的心态其实与闻人九有三分相似,只不过,一个要亲死杀手闻人九,一个要亲自在洛天凡身上下毒,让他们各得苦果。 结果—— 柳东泽直接替他们解决了,连点渣渣都不剩。 “有麻烦,也不会是我们的”。 是,这样吗? 常玉心眨了眨眼,看向乐柔,“柔儿,你介不介意慕容海不是死在闻人九手上”。 “并不”,乐柔摇头,“只要慕容海终得苦果,得到报应,不管是死在谁的手上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死了,以后不会再有人受他的祸害,“他那种人,相信与他有仇怨的人一定不少,他只有一个人,不可能死上无数次”。每一个与慕容海有仇怨的人都想他手在自己手上,只可惜,他只有小命一条。 “没错”。额首,“玉佛,你不这样觉得吗?”。 “……”,玉佛摇头,这事之于她,早就可有可无,的确,洛天凡和慕容海都死了,只可惜,该死的人虽死,该活的人,却未活。 第3卷 第5章 四年,一逝而过。 也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一个人在经过四年的历练之后,说不定,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四年,也可能什么也没有改变。 仍旧如一日般的依旧。 闻人九仍是当今武林上无人可取代的武林盟主,前后五年,他已经在这个位置上整整坐了五年,这五年来,江湖上虽然不至于风平浪静,倒也没有太大的事情发生,他这个盟主的威摄力还是相当猛的。 他们依旧居于天目山,所有的人都知道,居于天目山的他,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无故打扰,烦扰之时,他可是一点也不会手软。 到时候怎么死得只所没有人会到地狱去告知死者一声。 另一位柳东泽,可没有比闻人九好惹到哪里,基本上,若无非常重要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有人轻易的上天目山。 四年前,慕容山庄一夕倒毁,到底是谁干的,却是众说纷纭,有人说是闻人九做的,有人说是柳东泽干的,有人说是慕容海的仇家做的——至于慕容海的哪些仇家只怕只有慕容海一个人才知道。 然而,他已经死了。 死人是无法再开口说话的。 慕容山庄的唯一活口慕容敬至此也消息的无影无踪,没有人知道他上哪去了,或者,他也死在那一条的恶战之中,只不过,没有人发现罢了。 事情发生在慕容山庄,所以,所有的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件事是慕容山庄的人引来的,洛天凡只不过是见好倒霉的成了慕容妍的丈夫,成了被人对付的目标之一,所以,他也死了,死得有些可惜。 这抹可惜,在历经四年也无时无息了。 只有洛家,仍痛着,失去了未来的少主,除了悲痛之外,也替洛家的未来埋下了不少的不稳定因素。 自己的伤口,就由自己舔,别人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与洛家相较之下,长孙家的嫡长子离开的更早许多,连他的葬礼都没有多少人出席,有的,是长孙家的本家。 而洛家,却是举国皆知,京城首富的长公子,洛家未来的少主离开人世,而且是被人仇杀,平民老百姓的想想都觉得可怕。 四月,正好的天气,不冷不热,乘这个机会,天目山两大家,柳家和闻人家的女主人议妥,乘这个好机会,带着孩子们——也就是曲风,曲月和闻人壁。基本上,曲风已经是个大人了,这四年来在天目山上经受的是相当严格的训练,光是柳东泽一个人的武功就够他学的了,为了保护唯一的妹妹,曲风是拼了命的去学。 四年一过,曲风也不是当年那个盈弱少年,已过十七的他早就可以顶得起半片天了。 “玉佛姐姐,等我满十八岁,就娶你”。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之前还把他看成孩子的少年有了成人的思绪。 玉佛微微一怔,“不用”。随即,拒绝,她并没有嫁人的喜好,这辈子嫁过一次也就够了,不需要再来一次。 一个人的生活,岂不自在。 “玉佛——”,这会,连姐姐都省了,“我是真的要娶你,放心,长孙无病虽然不在了,还有我,我一定比他更适合当你的丈夫”。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对一个二十三岁的成熟女人这般说道。 他与长孙无病可是相差了十几岁,如果长孙无病还在世的话,也过了三十五岁了。 “喂喂喂,你还真当我不存在了是不是”。一手将曲风拎得远远的,“年纪不小,胆子倒是挺大,尽敢屑想你师父我的宝贝女儿,玉佛可是要陪我们一辈子的”。 “你们总是会老的,你们老了以后,她怎么办?反正我们会一直住在一起,我会照顾玉佛的”。人小鬼大,语气成熟的让人吐血。 “玉佛可瞧不上你这种小鬼”。 “我才不是小鬼”。曲风握拳,气愤的道,“我已经十七岁了,谁说我还是小孩子,有十七岁这么大的小孩子吗?”。 谁说没有。 眼前不就有一个嘛,还孩子气十足的大呼小叫。柳东泽直翻白眼,他怎么会收了这么个傻徒弟,早知道就让别人教他了,以后走江湖,岂不是丢尽他姓柳的脸面。 “哼——”。 “你哼什么哼”。如果不是还得叫他一声师父,曲风早就失控的一拳挥上去了,谁说年龄就可以代表一切。 他已经是个大男人了,他有绝对的能力可以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妹妹是,玉佛也是。只要她肯,他就一定可以好好的保护她。 他的能耐虽然不如师父,却也不是寻常人可以抵挡得了的。 他也不想再让自己成为另一个佛公子。 他就是他,他是曲风。 “玉佛,以后就由我来保护你”。 “不用”。玉佛这一次连眼都没有抬一下,“我可以保护自己”。只要她不愿意,就没有人可以强行近她的身。 “我会保护你的”。不由分说,曲风自个儿的决定了。 九岁的闻人壁已经跟着父亲练武以备不时之需,身形一拉长,完全看不出孩子时的可爱模样,虽然,仍是很可爱的,却已经是另一个样子了。 他们的变化,都很大,连曲月也已经十四岁,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了,不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女娃。 二年前,乐柔又替闻人九生下一个女儿,取名闻人悦,已经二岁,会自己走路,会说会笑,跟她哥哥一样是个可爱的孩子。 这一次的出行,乐柔求了闻人九好些时候,他才同意的,连闻人悦一起带着,一路上光是带孩子就够了,哪还有时间去见识。 “壁儿九岁了,这几年来,我们一直住在天目山,生活很安静,壁儿也很单纯,只是,往后他终究是要面世的,早点让他熟悉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而且,悦儿一次都没有见识到外头的世界哦”。 外面的世界的确不怎么美好。 没什么运气,又过份单纯的人总是会遇到坏人。 上天并不是一直都在保护好心人的,有时候,好心人更容易遇到外人。 闻人九可以对天下人强势,包括一儿一女,却无法对妻子强势,只要她一软了语调,柔柔的求他,他便无法开口回拒。 行程决定,初步打算从天目山一路向南,过江西,福健上五荑山,再一路往两广,直到云南,短则三五个月,长则一年半载也是有可能的,他们打算边走边看。 等以后有时间,再往北方行。 来一世一趟也算不容易,何不好好的看看这个世界,走得也算安心。 可怜的长孙无病,他的世界就局限在那一小块,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的看一看,就突然离开人世。 这么长时间没有任何的消息。 他们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如果还有希望,不管是长善老人也好,长善老人的传人也好,以至长孙无病自己也好,也该传个消息回来。 无需再追究。 结果往往只会让人更加的伤心罢了。 这一次,难得的是连玉佛也会随他们一同去游山玩水,若是以前,玉佛只会用一句“无聊”来打发。 她一同意,柳东泽自是二话不说,直接决定即日起程。 “摆阵吧”。临行前一日,常玉心提醒丈夫,“如果不摆个阵,迷惑上山来的人,说不定几个月后咱们回来,早就找不到自己的家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一时兴起,一把大火烧了他们所有的家当。 这个世上也不是完全没有恨他们的人哦。 真正要算起来,人数还真的不少。 “夫人说得是”。柳东泽直点头,“我马上行动”。摆阵这种事,虽然不是很熟练,不过,还是可以试上一试,上一次与长孙无病不就试过可行嘛。 唉,怎么突然又想起长孙无病那个家伙了呢。柳东泽皱了皱眉,那家伙就是死也不能让人省省心,非得在不必要的时候自个儿爬出来。  若隐若现也好,总起得了作用。 下山,买了两辆马车,柳东泽,闻人九和曲风骑马,原本玉佛也要骑马,不过,常玉心硬是不让她在外头风吹日晒的,有马车为何不做,骑马又不是多好玩的事儿。 常玉心,曲月和玉佛一辆,乐柔和一双儿女一辆,并不无聊,闻人九随时在他们的车帘前注视着家人的一举一动。 有时,闻人壁硬吵着要骑马,乐柔开了口,闻人九便会带着闻人壁同骑。 他们的速度并不快,自然,是去游玩,又不是赶路,不需要火急火僚的,四年来,头一次,自然要好好的把握住这次机会玩个过隐。 进入江西镜内,三清山是第一停驻点。 “我去采药”。玉佛足尖一点,便凌空而起。 “我陪你去”。曲风不及细想,便随着玉佛身后,提气凌空,追随而去。  玉佛并没有等曲风,也不知道曲风有没有追上来,上了山,她直接往最高点迎风而上,只有最危险的地方,才有最珍贵稀有的药材。 这是她这一趟出来的目的所在。 第3卷 第6章 若论手上功夫,曲风自认可以胜过玉佛,只因她从头到尾,这么多年不变,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不会武”的人。 手上功夫也真的不怎么样,师父想教,她还不愿意学。 不过—— 一论及轻功,他就是再多学几年也赶不上她,这不,刚刚还在前头的人,就已经不见了踪影,早就不知往哪“飞”去了。 不要学是衣角,连影子都没有瞄到一丝半点。 这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最重要的是,他们是第一次来,哪里分得清是东南西北。悠悠的转了一圈,不但没有发现玉佛的人影,曲风自己还差点就迷了路,失了方向,一身狼狈的回到原地,才发现,玉佛不知何时,早就已经回来了。 “小子,别以为人大了,翅膀硬了就可以到处乱飞,下次要敢再这样乱来,飞出去就不用回来了”。柳东泽斜睨了曲风一眼。 “我哪有乱飞”。曲风可不服气,“我是跟着玉佛一起去的”。他都说了,他们也一定听到了,他干嘛有事没事的找他麻烦。 “玉佛可说了,没见着你”。 “所以我在找她”。结果,浪费了时间,还没有找到人,“玉佛,你上哪去了,我快翻遍了整座山,都没有看到你的人哎”。害他乱担心一把的,深怕她也迷了路那要怎么办。 他一个男人皮厚肉粗的,她可是细皮嫩肉的女人哎。 “以后不要跟着我,你跟不上”。直言不讳,说的是事实,却让曲风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真是直接不是吗? “放心,一次跟不上,总不至于次次都跟不上”。他对自己的天赋还是有些信心的,曲风拍着胸膛保证。 “不管几次,你都跟不上”。玉佛瞪他,“曲风,别浪费我的时间”。她可不喜欢身后没事跟个跟屁虫。“有事让你帮忙我会开口”。 所以,在她没有开口之前,请保持沉默,一旁晾着就好。 那是不可能的。 曲风嘴上没说,心里可坚决的很,她不让跟,他还真的就不跟了,如果真的任由她的性子来,这辈子到最后只会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她又不是坏人,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无非是随性一点,没有道理落得那样惨的下场。 他可不准她把自己弄得惨兮兮的。 “别让我说第二次”。玉佛却像是有读心术一般的再看曲风一眼。 曲风一怔。 表情错鄂的让人发嘘。 “玉佛把我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小子,你别忘了,这一次让你出来可不是为了让你一路跟着玉佛,该完成的事情,你必须完成,否则,这一趟完了之后,你也不用跟我们一起回去了”。有多远闪多远。 “是是是——”。 “别想敷衍我”。敲他一记,柳东泽一点不客气。 “是,师父,徒儿谨尊教诲,一定不负师父重望”。这样总可以了吧。曲风正正经经的行了个大礼。 常玉心扫了他们师徒俩人一眼,谁教的就像谁,曲风仍是曲风,却有一部份已经让东泽给同化了,他教的可不只是武功而已,还有更多的是私底下的影响,或许当事人不大清楚,旁观者看上一眼就能看得明明白白。 曲风还小,或许,正因为当年上天目山的时候,曲风还是个孩子,所以就算他已经够大,他们仍然只会把他当成孩子一样看待。 如同玉佛一样,只要将他们看成了自己的孩子,他们就会一直是孩子,就算年纪在大,父母心中,子女终是子女。 哪怕他们可以独挡一面,也是一样。 ................................................................................ 走了大半年,才到广东省内,再回去,又得花上好几个月。 原本,时间方面没有太大的问题。 偏好巧不巧武林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还必须由闻人九亲自去处理,身为武林盟主,这是无法推卸的责任。 谁让他坐在这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想下还下不来呢。 “让他一个人先回去处理完事情,再赶过来嘛”。半途折回,可不是计划之内的事情,曲风提议。 “不可能”。想都不用想,闻人九直接拒绝。 “那你去忙你的,我们去玩我们的”。 “……”,这一次,闻人九倒是什么也没有说,他的确是不得不回,所以,他会带着妻儿一起回去,至于柳家想玩到什么时候,他无权过问,更不想过问。 “九哥——”。乐柔有些无措。 “行了”。常玉心摇头,“咱们也出来大半年,该回去了,又不是没有机会,这一次就到这里吧”。一次玩够了,下一次可怎么办,“咱们先回天目山,闻人去办事就行了”。 所有人,打道回府。 中途,玉佛却脱了队。 她不想那么早回去,更听闻有一座山上有她需要的草药。 “什么——”。曲风大惊。 “不行”。柳东泽更是反对到底,“要什么爹都可以帮你找来,就是不准你一个人自己去”。这像什么话,要是真让她去,早就让她去了。 让两个人同时反对,玉佛微微蹙了眉,爹会反对是她意料之中的事。至于曲风,他会不会太把她当成一回事了。 这对她来说,是困扰。 “爹,我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保护自己”。很显然,他是完全忘了这一点,仍然把她当成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就算她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也是拥有绝对的自保能力。 她若不想,没有人可以近她的身。 “你不知道江湖险恶”。他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到处乱走,“玉佛,你想要做什么告诉爹,爹替你去,要什么药,爹都可以替你找回来,你先回家,在家里等着爹带种子回去给你种”。 “爹——”。语气,微微一扬,“有些药是无法带回种子的”。所以,才格外的珍贵。 “这个——”。柳东泽皱眉,他当然知道,只是—— “行了”。常玉心一扯丈夫,“玉佛想去就让玉佛去吧,她也长大了”。就算她仍是个孩子,只要她开心就好,为人父母的也没有什么好放不开的。 “玉心,你怎么也这样说”。柳东泽不敢相信的看着爱妻,“玉佛是要一个人到处走,她的确是知道江湖险恶”好吧,这一点柳东泽是不得不承认,早在惹上慕容山庄,这江湖有多险恶玉佛是比谁都清楚了。“要是万一——”要是有个万一,他要找谁拼命去。 “谢谢爹”。玉佛直接忽视父亲的不赞同。 常玉心轻笑安抚,“你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你也别怪他,他是放不下你,不过,答应娘,好好的照顾自己,在外头不要呆得太久,早些回家知道吗?”。 “玉佛知道”。她轻轻的额了额首。 父母的疼爱,她自然深有感受。 “玉佛,不行,不行,玉心,你怎么可以答应”。柳东泽开始哇哇叫。 “什么不行”。白了丈夫一眼,“你也够了,别像个孩子似的”。半点长辈的样子都没有,还是带孩子们出来见识的呢,结果倒好,是见识到他是个什么模样了。“玉佛说的没错,她有绝对的能力可以保护自己”。他们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不行”。柳东泽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我跟玉佛一起去,上山下海的我可是轻车熟路,玉佛想上哪都行”。他都可以带路。 “不需要”,她有脚可以自己走。 “玉佛——”,好心痛,为什么女儿无法体会为人父的苦心。 “够了”。常玉心直翻白眼,要耍宝也该有个限度,“明天一早咱们就起程,你要是跟着玉佛去,就别想再回到我面前”。她放下狠话。 果然—— 柳东泽为难极了,一边是心爱的妻子,一边是宝贝女儿,原本就不需要取舍的两个人,这会倒是让他取一舍一,他怎么可以做得来。 “玉心——”。 “别叫我”。 “玉佛——”。 “爹,你也知道,娘一旦生气,说不理你,就一定不会理你”。玉佛很平静的道。 没错。 柳东泽认命了。 “你一个人真的行?”。咬牙,不得不放。 “嗯”。 “好,必要之时,要几条人命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周全”。别人的命都不值钱,只有他宝贝女儿才是最珍贵的。 “知道了”。不用他说,她也会这么做。 “哎哎哎,我呢?”一直被晾在一边的曲风指着自己的鼻子直叫唤,“师父不跟玉佛一起去,就由徒弟跟着她,师父,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的保护玉佛的”。 见鬼。 “休想,玉佛都不让我跟,还会让你跟,给我回去”。  “怎么这样”。曲风大叫,“这样不公平,我——”。 “公平?”柳东泽一眯眼,双手一捏,“为师现在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公平”。一拳,毫不客气的击在曲风俊帅的脸上。 第3卷 第7章 山之颠,雾迷漫。 十步之外,已看不清,玉佛却自若一直往上,直到绝壁,听说,这一处名唤白雾谷,这里有一群因雾而生的玉蜂,玉蜂产下的蜜与任何一处都不一样,白雾谷的雾蜂加上绝壁之上的雾莲,两者结合,可以补气提元,是天下少有的补物。 较之天山雪莲,千年灵芝可没有退色多少。 蜂巢在壁下三人处左右,雾太浓,瞧不清,只依晰可以看到蜜蜂的踪迹,再往下一人处,便是雾莲所在。 这些,都是听山下的人说的。 山壁极滑,寻常人根本就不可能下得去,有人不信邪偏要试上一试,结果,就把小命试在这里,永远都救不回。 也有身手不错的武林人士来试上一试,天山雪莲和千年灵芝那种可遇不可求的药材说不定一辈子都见不着一次,更不要说是得到了。 这是有现成的,不试上一试,岂不是失了大好机会。 结果,滑极的壁面,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站得住脚,不少人下了又上,上了又下,最终仍是放弃了这大好的机会。 没有办法,就是让人拿根粗绳绑着下去,这四处的雾蜂被咬上一口,那可不是好玩的。 玉佛在顶上看了许久,手一捻,抓来雾蜂一只,直到意识到的时候,才蓦然张大了眼。 山下可没有人告诉她,这雾蜂有毒。 还来不及转身,纤柔的身子,向前一倾,落下无底深谷,眨眼,便消失在雾气之中,不见踪影。 ................................................................................ 身上的痛,一阵阵的叫嚣着,已经不知道过了多觉,玉佛才醒过来。 豪华的马车的,正一路向前,低睨一眼,她发现,身上的衣裳,不知何时,早就已经换过了。陌生的布料,陌生的款,所有的东西都很陌生。 更让她意外的是身体陌生的感觉。 她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虚弱过。 整个身子几乎快要支撑不起来,没有任何力气。 这—— 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车内,没有其他人,透过车帘的缝隙,隐约可以瞧见外头赶车的是个男人,身着藏青长衫。 犹记得当时捏住雾蜂中了蜂毒,跌下山谷,她却仍活着。 是谁救了她? 素手,轻掀起车帘,印入眼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看起来并不像是个车夫。 “咦,姑娘,你总算醒了”。 总算? 这两个字让玉佛微微锁眉,这话听来,似乎有些奇怪,“我睡了很久吗?”。 “睡?”真是客气的说法,“你昏迷了快两个月了,我家主子救了你之后,让大夫一瞧,才发现你可以百毒不侵,但仍是中了雾蜂的蜂毒,可见这雾蜂并非等嫌之物”。 没错。 这正是玉佛不解之处。 依她之前服下的万毒丹,不该中毒的。 男人继续说,“也幸好你有百毒不侵的体质,不然可就真的没救了,这雾蜂的毒虽然不是极致的狠毒,不过,中毒者都会在昏迷中死去”。中毒的人不能吃也不能喝,是活活饿死的,一想到那模样,就让人心里直发寒。 所幸,玉佛曾服下万毒丹,所以,可以喝下汤汤水水和药,才能保下这一条小命。 “你家主人是谁?”。她问。 “咦?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家主子是谁吗?”男人一怔,随即又一笑,“真是抱歉,我忘了”。而后,他长喝一声,马车停下,他探身向后瞧,“爷,车里的姑娘醒了”。 一阵马蹄声,印入眼的是个更年轻一些的男人,约莫二十六七岁,有一张温和的脸。 “姑娘,你醒了”。一开口却又是与他那张脸极度不合的爽朗语气,“这两个多月我们可是担足了心,深怕姑娘睡得太舒服就不愿意醒过来了”。 二个月了—— 她是真的睡了这么久。 也该回家了。 “这里是哪里?”。玉佛问。 “已经入京了,马上就到我家”。那位主子道。“忘了告诉你,我姓朱,单名一个笑字”。 朱笑? 猪笑? 还真是特别的名字,也亏得他的父母有这翻心思,玉佛额了额着,基本救命之礼,她也自报了家门“柳玉佛”。 “柳家玉佛,真是好名”。朱笑一拍手,又是一阵大笑,天知道那有什么好笑的。“相识自是有缘,咱们能认识一场也算是上天的安排,玉佛你现在身体正虚,不如到我家好好的歇些日子”。 不用,她要马上离开。 “多谢朱公子救命之恩,来日定当图报,现在,我要回家了”。 回家? 朱笑一挑眉。 “玉佛,不是我不让你回家”。他眨了眨眼,“而是你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可能一个人回得了家,这样吧,我家有一位神人,你随我一同回去,我让他替你瞧瞧什么时候可以回,到时候一定让你回去,至于这报不报恩的事,你就忘了吧,正所谓施恩不望报,望报何需施恩,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又是一番爽朗的话。 玉佛暗自提了提气动了动身子,的确如朱笑所说,要独自一人回去,目前以她的身体状况,是太免强了。 “既然如此,那就打扰了”。 “这才对嘛”。朱笑又笑,果真是人如其名,玉佛扫了他一眼,希望他不会是另一个宇文笑,相识一场,到头来却是相识了一场大麻烦了。“对了,这个驾车的小子是我的随从,叫刘扬,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也可以告诉他,随时都可以”。他补充。 玉佛微一额首,并没有说太多。 她不会替他们惹太多的麻烦,眼睛她的确是需要一个地方好好的休养,这一次的意外,的确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的。 若是知道到头来会欠下一笔人情债,当时,她就会和爹娘一起回天目山。 “行了,大家起程,马上就到家了,加快脚步”。 朱笑一吆喝,速度加快。 玉佛看了个究竟,才发现,同行的不止是刘扬和朱笑两人,后头还有一大串起码十来个人,朱笑的派头可谓十足。 看来,他的来头也不小。 在这京城之地,这样的人,非富即贵吧。 ................................................................................ 汝南王府 下了马车,入眼的是高高门额,和大大的字,想让人忽视都有些困难。 没想到,朱笑的家,尽是皇亲之府。 “怎么停下了,来来来,快进去,你现在身子虚着,早点进去休息要紧”。朱笑全然不避嫌的直接扶着玉佛的手往前走。 所幸,玉佛也不是拘小节之人。 “你是王府的主人?”。 “是啊,我爹过世之后,就由我来世袭了”。朱笑乐呵呵的道,一听就是个顽酷子弟,承祖荫过活。“这汝南王当的也没什么意思,不过是皇上封的,还有封地总不能说不要就不要”。  汝南王啊,还真是皇亲国戚。 玉佛不动声色,也暗自决定,明天就离开,休息一晚,身体应该会好一些,顶多为自己施针也固元吧,离开王府上别的地方再歇一阵之后回家。 汝南王朱笑是个败家子,纵有家财万贯以他的豪爽速度不需要多久就可以让他败得一干二净。所幸,他只是一个败家子而已,并非一个蠢人。 他有头脑,所以,能得皇上重待,只要偶尔的赏金下来,就可以供他好好的挥霍一段时间。 他不需要做这做那,为朝廷出谋画策,那是人家左右相要做的事,他一个闲王怎么可以抢了别人的风头。 会折寿的事他向来是不屑干的。 他专干的是替皇上收集消息,找人,找东西,或许送这送那的,都是一些闲差,却也需要一定的能耐,否则,即使是花尽了时间,也不会有任何的成果。  就说前不久,真的不久,半年前,他才千辛万苦替皇上找到一个不世之才,可以看过去知未来,那是国师也不一定拥有的能耐。 国师可以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也只是这么说,真让他现现能耐,也不是那么全能。 反倒是他找来的那个人,让他看什么都行,让他看什么人都可以,一点也难不倒他。结果,皇上一高兴,赏下黄金万两,他又可以好好的与朋友逍遥一段时间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就是这么一回事。 他朱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君子。 玉佛被安排在豪华的客房里,四处尽显华贵,让人不得不正视,这里不是一般寻常之地。  自从玉佛醒来之后,就没有再让别的大夫看过,连朱笑特地为她请回府里的宫中御医也不需要。 “为什么?这御医别的能耐没有,看病可是一流的,你现在得的不是病,也得让御医瞧瞧要怎么做才可以替你更好的调养好身体”。当天,朱笑就替她请来了宫中的御医。 玉佛仍摇头。 “不需要,我的身体自己清楚”。 “你又不是大夫”。 “我是”。玉佛承认的并不情愿,不过,更希望朱笑可以打消这个念头,别再替她请这个请那个,明天,她一定会离开汝南王府。 “你是——”。朱笑滑稽的瞠大了眼,“你说你是大夫?”。 “没错”。 “所以你才会有百毒不侵的体质,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一拍脑袋,朱笑恍然大悟,“不过,就算你是大夫也还是要让御医替你瞧瞧,现在你身子这么弱,哪能自己替自己瞧”。 医者不能自医不就是这么一回事。 “王爷——”。玉佛皱眉,“我并没有昏迷不醒”。只要她是清醒的,她就可以自己替自己瞧个清楚。 “真的不要?” “……”。 “好吧”。朱笑认输,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固执的女人,好好的一个美人儿,偏就生得这副性情。 不过,话可说回来了,柳玉佛正是有这副独特的性情配上,才更让她吸引人。否则,岂不是和皇上后宫的嫔妃一般,美则美矣,却实在是没有什么特色。 “你不愿意我也不能逼你,这样吧,我已经让人去请了,明天一大早,那人就会到府里来替你瞧瞧什么时候才可以痊愈,你就放心的住着吧”。 “不用——”。 “就这么说定了”。话落,朱笑也不管玉佛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反正他的好意是洒下了,病人就好好的休息吧。 门关上,屋里静悄悄的,也有些冷清。 玉佛替自己封住了几处穴道,再唤来丫环,让她替自己找根银针过来,银针拿来之后,她替自己扎了几针。 没错—— 有些部位,她纵使有心,也无法探到,背后永远是背后,她的手还没有长到可以绕身一圈,就在可探的有效部位施了针,身体好过一些之后,她便睡下。 虽然睡了二个月,但是,她知晓自己的身体仍是需要多多休息。 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这一觉,无梦到天亮。 翌日一早,玉佛不是被恶梦惊醒的,而是被人唤醒的。来唤她的人是昨天在伺候的丫环,她并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她没有问,觉得并没有必要。 “柳姑娘,王爷让奴婢来唤醒你,王爷替柳姑娘请的人已经来了,如果柳姑娘准备好,那位先生就会进来替柳姑娘瞧瞧”。 瞧瞧? 秀丽的眉,轻锁。 她并不需要真的被人瞧,或许,她真该赞叹朱笑的行事能耐,如风一般,说到马上就去做,且做到。 要替她请个人来,马上就请来了。 一大早,真是个好时候。 “我并不需要”。她拒绝让人瞧上瞧下。 “可是王爷说了,很快的,只要一会功夫,柳姑娘就可以随心所欲了”。  随心所欲吗?真是新鲜的字眼,她柳玉佛何时不随心所欲,她是随心惯了,从小到大一惯如此,不需要在这汝阳王府才被给予。 第3卷 第8章 习惯了发号施令的人,通常不大会把别人的话当成一回事。 因此,丫环将玉佛已经打点妥当的消息一送出去,朱笑便带着那位“高人”,直接来到的玉佛所居的客房。 她是客人,亦是病人,是男人是主人就得怜香惜玉好好的体谅。 门一推,两人入内。 玉佛已经下了床,坐在桌前,桌上摆着的是丫环从厨房里端上来的补药,很补,她仅是看了一眼,她的确是体虚需要大补,却并不是什么补药都能吃的。 喝了两口,便放置一旁,如若全数喝完,非但身体好不了,反而会过补大流鼻血,到时便是得不偿失。 “柳姑娘,我已经把人带来了”。爽朗的声音来自朱笑,玉佛抬头,印入眼的除了朱笑之外还有朱笑扶着的那位“高人”。 这人,尽让高贵的汝南王扶着,还真是身价不凡。 原本无意的撇过一眼,却在看清那人的容颜之后,玉佛张大了眼,唇儿轻启,从未有过的震惊席卷了她。 这位“高人”,她可是一点都不陌生。曾经,她与他还是夫妻,她更以为他早就短命的赴黄泉投胎去了,谁知,有生之年还能看着他站在她的面前。 他好人,不是经由她的手救活。 而是有更能耐的人将他治好了。 “无病,这位就是我告诉你的那位姑娘,姓柳,还有一个很特别的名字叫玉佛呢”。朱笑一点也没有瞧出不对劲,禁自的介绍着,热情不减。“不过很可惜,你的眼睛看不到,否则,你一定会惊艳的”。世间像柳玉佛这般的美人可不多见。 就算见多识广的他,也不敢说世间有几人能比得上柳玉佛。 她的美,不张扬,很沉静。 不过,一旦注意到了,就很难再忽视了。 “玉佛,他就是之前跟你提到可以知过去看未来的长孙无病,可是我经过千辛万苦加上老天保佑才找到的,现在他可是很受皇上重用”。朝廷官员万万千,谁是忠臣,谁是逆臣光是靠表面是瞧不出来的。 皇帝高坐帝位,美其名是坐得越高,管得越广,看得越远,事实则不然。皇帝深居宫中,民间之中,百官之德可不全都能尽知,一个朝廷的兴衰并不是一个好皇帝可以扛得起来的。还得有一帮尽心尽力的好臣子。 “不需要”。回过神,玉佛敛尽讶异的神情,仅是一瞬罢了,他的确是长孙无病,他仍活着,只是眼瞎了,“早在之前,他已经替我瞧过”。无需再瞧一次。 “咦?”朱笑不解,“你们之前见过面吗?”是旧相识?还真巧得很,朱笑的视线一直在玉佛和长孙无病身上来回的游移。 眼中的有趣的光芒闪动,事情的发展,似乎很好玩,他可不能错过。 “岂只相识”。 哦? 还不只? “无病,你与玉佛到底是什么关系”。朱笑的好奇心一被吊起来,不满足他可就消不回去了,他兴冲冲的问道。 一直未曾开口的长孙无病轻眨那双无神的双眼,他的表情,过于平静,只有朱笑知道,长孙无病握着他的手,都快把他的手给捏碎了。 如果不是为了满足好奇心,他早就大呼痛甩开他的手。 “她是无病的妻子”。淡淡的,声音有些沙哑,或许,是长时间不曾开过口了。 妻子? 朱笑眼大瞪,这是何等惊人的消息,他与长孙无病也算相识一场,时间不算太长也不能算短,大半年的有了。 呃——虽说不常聚首,不过,他一直以为长孙无病善无家室,谁知,他不但有家室,还有这么一位美貌娇妻。 “是下堂之妻”。玉佛淡淡的回道。 下——下堂? 又是一波的冲击,朱笑敢保证这事儿肯定连皇上都不知道,真幸运,他占了先,老天是看他四处奔波太过辛苦,所以才会特别体谅,救回来的不是一般的人。 “能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朱笑仍是有些云里雾里,如果有人肯给他一个明白话,他会万分感谢。 “我也需要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玉佛侧首,明眸,凝着长孙无病,“你既然还活着,为何不把消息送回长孙家”。 活着? 是啊。 长孙无病无奈摇头,现在的他,的确是还活着,却成了一个睁眼瞎。他知道,一旦知会了家人,玉佛也会知道。 当初就是因为怕有突然的状况出现,才会写下那封休书。想来真是可笑呢,他有多么舍不得她,却偏偏放开了手。 他应该要死抓着她不放才对。 曾经,午夜梦回,经历刺骨疼痛时,他总是一再的问自己,为何要做出那样的事,为何要让她离开他的身边。 是因为他的天赋,所以需要经受常人所无法经受的痛与苦。 这么多年来,也该够了。 原本以为,师父可以完全将他治好,而后,他会以完好健康的状态出现在她的面前,以最好的样子再度迎娶她。 现在不行,现在的他,只是个连自己的生活都无法自理的瞎子。 “先坐下,有话慢慢说”。朱笑扶着长孙无病在玉佛对面坐下。 两眼相望,却已经无法互视。 “玉佛——”。他,轻唤,这一声,不是隔了五年,而是隔了千千万万年,他也曾经唤过无数回,这一次,上天佑他,玉佛是真的在他的面前,是真的可以听到他的声音。“这五年来,情况总是反反复复,连师父他老人家也无法确定能不能治好我,为了怕你们担心,我隐瞒了所有的消息”。他何尝愿意呢。 “你可以不用隐瞒,这么多年来,你什么时候不像这五年一样”。还有什么好瞒的。 的确。 长孙无病默认,就是因为一直都是这种状况,他才更迫切的想要完好的站在家人的面前,站在她的面前。 老天爷偏就不让他如愿。 “他们已经担足了一次心,我不想让他们再担第二次,爹娘和叔伯们也不年经了”。他是长孙家的不孝子,让长上担足了心还伤透了心。 爹娘何罪,只不过是生下了他,却要承受锥心之痛,爹是男人可以强忍,娘却不行,一次又一次,娘的身子会跨的。 还有弟弟妹妹,够了,真的够了,他——也很辛苦。 就让他这么自私一次吧。 玉佛沉默,双眸,从长孙无病的脸上移开,落在朱笑的脸上,“可以请你离开一下吗?还有她们——”,屋里,还有朱笑派来伺候她的两个丫环。 真是同道不是吗? “咦?”让他出去?朱笑指着自个儿的鼻尖,不敢相信玉佛尽对他这个王府主人下逐客令哎,他还想继续听下去,“让我留下来吧,我保证不会开口打扰你们叙旧,顶多当我不存在”。 “请王爷先离开”。白净的小脸,因为身虚,显得毫无血色,却透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强势,朱笑苦着一张脸,心再不愿,仍是要把这一方天地留给这对男人好好的“叙旧”。天知道他有多想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说不定还是一个可以感天动地的故事。可惜,可惜了——,朱笑不情愿的摇头带着两个丫环离开。 临行之前还难得体贴的替他们把门关上。 呃—— 其实,他是真的很想贴在门上偷听了。 人散尽,玉佛上前,不曾开口直接动手,探向长孙无病的脉膊,这是她替他做过无数次的事情,早就习惯仿若天经地义。 再瞧他的眼。 “是长善老人?” 话,问得莫名,幸好长孙无病听得明白,“是,当日,长善老人让他的传人把我带到他的居处”。那时,他已经死了。 至少,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给你吃了什么?”她再问。 “不知道”。长孙无病摇头,“恐怕连师父也无法说出个所以然吧,这么多年,他走遍天南地北,收罗了不少的宝贝,无意中得知我的消息之后,便想试试他的那些宝贝是不是真的有奇效”。加上长善老人的神功,或许真的会发挥效果。无神的双目,直直的看向玉佛所在的位置,眼瞎了,感觉却灵敏了。 鼻端充斥着玉佛的气息,可以感受到她的存在,是一件太过幸福的事。 幸福的,让他有些恐慌,深怕,只是因为太过思念,而生出的幻想。 “刚开始的两年,我一直沉浮在生生死死的边缘,有好几次都已经处在假死的状态”。只差一点,他就真的死了,想救都救不回来。“多亏师父愿意散尽内力,才将我从死亡关口拖了回来,第三年开始,有了一些起色,师父便挑妥几味药,加上他的独门内功心法替我疗伤,谁知,身体有些起色,视线却开始变得模糊,师父察觉之时,已经晚了”。一天随着一天,他能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少,直至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他的世界,沉于一片黑暗之中,似乎永远无止境。 至现在,师父仍不知道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而导致这样的意外发生。当时,并不在意,能保住一条小命,对他来说,已经是比什么都重要了。 长善老人只差没有烦黑了一头白发,救回了命却弄瞎了他的眼,这算是怎么回事。 要是万一传了出去,他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要不要做人,死后还能不能瞑目。 长孙无病的感激非但没能让老人家好过一些,反倒是更加的难过。 第3卷 第9章 长孙无病的在意在长善老人面前更显得微不足道。 等他的身体好一些,就想离开,独自养伤。 如果不是朱笑找到他,他也会一个人离开,以免师父没看到他一次就自责一次。长善老人的自责看在长孙无病的眼中,更是心酸之至。 爹娘给了他第一次生命,玉佛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师父给了他第三次生命—— 他的命运虽多波折,所幸,命中的贵人多。 意外的被朱笑带回,真的是意外。 “你眼瞎了”。高高在上的汝南王有时候还真不知道拐弯抹角为何物,一出口就是让人下不了台的话。 长孙无病点了点头。 “天生的?”。 “并不是——”。 “有救吗?”。 “不知道”。有没有得救,也要看天意了,或许,他必须一生活在黑暗之中,能活着,就该惜福。 “跟我回去,我请人替你治治眼睛”。朱笑脑袋里转着,宫里的御医平时也挺闲的,能当上御医手头上该有些本事,或许能治好长孙无病的眼睛也说不定。 无意间让朱笑知道他的能耐,就更让朱笑坚持将他带了回来。 他的天赋仍在,却心惧替自己看过去未来。 他,不想再碰触自己的过去,也不想知道自己的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无论以后的进展如何,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只可惜,就宫中所有的御医都瞧过了,却没有一位御医可以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们看不出他的眼睛是因何原因才会瞎,更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才可以让他的眼睛尽快复明。他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花些时候,查查古籍,努力看看。 只要有希望,长孙无病就没有理由反对。 他希望可以睁着眼睛看着她。 .............................................................................. 玉佛的表情,很淡很淡,她的呼吸也极其的平稳。看不到只能靠感觉的长孙无病光靠双耳,根本就不知道玉佛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一定怪他吧。 不—— 或者,她对他早就半点感觉都没有了,玉佛从来不会把别人的事造就成为自己的烦扰,他也不乐见她这么做。 他只希望她不要恨他,不要厌恶他,就已经足够。 “玉佛——”。好一会,都是他在说,她却不曾开口问过一句,插过半个字,“你,能愿谅我吗?”。 “你欠我什么?”玉佛反问。 果真如此,长孙无病惨然一笑,他料得没错,玉佛对他的事早就不以为然了,之前由他缠前缠后,他们已经有五年没有见过面,五年的时候,是好长的煎熬。 “能在这里遇到你,也许就是天意,我会让人送信回长孙家,告诉他们我还活着”。 “我替你送信回去”。 咦? “我听王爷说你的身子很虚,玉佛,让我瞧瞧好吗?”。 瞧?有什么好瞧的,她才是大夫,“不需要,只要休息两天就没事”。 玉佛颇为有礼的把长孙无病请出房去了,她并不需要他的好意察看,自己的身体,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咦?她把你赶出来了?”门外的朱笑一阵的大惊小怪,“你们不是分离很久了吗?无病,干脆你就住在王府里算了”。 “我很想,不过,无病还是要婉谢王爷的好意,皇上随时会找无病”。他现在并非自由之身,想上哪儿就上哪儿。 “也对”。朱笑点头,现在长孙无病可是皇上的人了,住在宫里随时替皇上分忧解难呢,“那我也不强留你了”。 微微一额首,本该向前的脚步却无论如何也移不开步,顿一顿之后,他转身,“王爷,麻烦你好好的照顾玉佛”。 “放心放心,她是我救回来的,就是我的责任,在她好之前我都会好好的让人看着她的,不会让她跑掉的”。 长孙无病嚅了嚅唇,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斯文的脸上,一抹犹豫染上。 玉佛想走,是谁也拦不住的。 “无病先谢过王爷”。 玉佛还是留下了,并没有如初时的决定,马上离开汝南王府。正是因为长孙无病的出现,他仍活着,且活到皇宫去了,成了皇上跟前的大红人。 他的天赋可以一再的被使用,而不会被人所妒。 身后让他靠的是当今的天子,还有谁敢跟他过不去。 瞎了眼,明了心,如若能释了愁,一切就能尽如人意。 朱笑是个如客之人,以他的性情,也算是知交满天下,他没有王爷的架子,亲民的很,随和的能和市井的任何一个人成为朋友。 只要是朱笑的朋友,不管是什么身份都可以上汝南王府来逛上一逛,随便你要做什么,王府上下都会将你视为贵宾。 自然,会添麻烦的也会被王府的护卫直接丢出大门,朱笑这人平时脾气的确不错,一旦沉下脸来,却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玉佛留下来的第三日,身体正一天一天的回复,只要再好好养上三五天,就可以恢复如初,她即已留下三日,也不在意多留三五日。 这三日,长孙无病亦日日上汝南王府。 丫环婉月推门而进,“柳姑娘,长孙大人又来看你了”。随着婉月进门的是由人搀扶的长孙无病,能活下来已是极限,一身的武功消失殆尽,瞎了一双眼生活早就无法自理,连走路也必须要由人挽扶,否则,他哪都去不了。 “玉佛,我来陪你用午膳”。 “……”。 “士杰,扶我坐下就好”。李士杰是当今皇上派给长孙无病的特别护卫,一来保护他的安全,二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是”。李士杰扶他坐下,丫环已经将食物摆上,两份,一份是专给柳玉佛补身的药膳,另一份是属于长孙无病的,李士杰将筷子递至长孙无病的手中,再告诉他桌上食物的摆设,接下来,就由长孙无病自己来。 现在,他已经习惯许多。 刚瞎的时候,夹了菜也未必能吃到嘴里。 这几日,每天至少有一餐,长孙无病都会与玉佛一起用,不管玉佛同不同意,反正她一直没有开口。 长孙无病就权当她默许了。 他不想避着她,没见到她的时候,他可以强迫自己忍着,一旦相遇,他便无法再自我欺遍。 他无法忍受知道她就在随时可见之处,却见不到。 不过——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长孙无病了,撇开别的不谈,他现在可是一个连生活都无法自理的废人呢。 他的食物很简单,之前更是以一只大碗下面装满了饭,上面辅着菜就这样吃下去。生活到了这种地步,早就不求食物的美味,能求得温饱就可以。 他的要求,真的不多。 他的食物是由汝南王府的厨房准备的,也不算太多,一荤一素一个汤,他吃不了这么多,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顶多只吃得下一碗饭,是极致了。 他想早些把自己养得壮一些。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吃着,长孙无病身边的李士杰,玉佛身边的婉月,也都直挺挺的立着,不敢随便出个声。 长孙无病的动作很缓慢,因为每一次伸出筷子,他都必须循着食物的摆放位置,靠感觉去衡量长短,否则,伸出去的筷子,说不定夹回来的是空气,上头什么也没有。 好一会的功夫,他才只吃了两口饭。 再这样下去,桌上的食物可是很快就会凉到,味儿也会大变。 玉佛已经吃得差不多,她的食量并不大,握着筷子,并无放下之意,明眸并不直接盯着,而是淡淡的斜睁,他的一举一动,看起来艰辛的仿若做着多艰巨的事情般。 而这,仅仅是吃一顿饭。 简单的一碗饭,他需要花上一个时辰,直到饭冷菜凉再也无法入口,他快不起来,一快便手忙脚乱,心情大坏,更会低落的再也爬不起来。 长孙无病学会看开,学会淡然处之,这么多年来,他不是一直都是这么努力去做的嘛,他就不相信上半辈子可以做得到的事情,到了下半辈子就再也回不去了。 “够了”。玉佛放下筷子,“你喂他吃”。她看了李士杰一眼。 李士杰没说什么,却额了额首,他在旁边看着也累。 “不用——”。长孙无病摇头,“我可以自己来,士杰,要是没事,你先出去吧”。 “属下没事”。 “那也歇一会,如果连这种小事都做不了,我还有什么用”。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平常,婉月却听得心里直发配,她虽然没有瞎过,却也知道看不见是什么感觉,大晚上的深手不见五指,想做什么都不如人意的日子就连她们这些做惯了事,为人奴仆的都快要受不了,更何况长孙大人从小到大就是大富人家的大少爷,之后更是皇上身边得宠的人呢。  “你吃的不累,别人看得都累”。 “那——”。也是,其实他吃得也挺累的,“玉佛,你先休息吧,不用管我”。 说不管就能不管吗? 他可是在她的房里用膳,她移了位置,坐在他的身边,伸手有些粗鲁的抢过他手上的碗筷,“让人喂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吗?之前你病重的时候不要说吃饭就连喝药这种小事都必须让人喂”,以前可以安之若素,现在却不能,她搞不懂,搞不懂眼前这个男人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那是——嗯——”。他才开一个口,玉佛便直接往他的嘴里塞了满满一大筷子菜,长孙无病一个措手不及,只得用力的吃,“玉佛,我——”,又是一口,这一回是饭,再来是汤,长孙无病的嘴巴,从头到尾就没有歇过。 只要他一吞完嘴里的食物还来不及再多说一个字,马上玉佛又会补上食物,最后,他也学乖了,乖乖的把该吃的全都吃完。 “玉——玉佛——”。他够了,他已经吃饱了。 只是,玉佛还是半点停手的意思都没有,他一吃完,她就喂,直到桌上属于他的份,一荤一素一个药加上碗里的白饭全数装进长孙无病的肚子里,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好喂的时候,她终于停手了。 长孙无病却差点撑死。 他已经太久没有吃过这么多东西了。 好饱。 只是,他才刚停下,另一名丫环婉青却端来了别的东西,“柳姑娘,长孙大人,参汤已经好了,都是照着柳姑娘的法子煎煮的”。参是王府里最好的参,不过,柳姑娘交代的用法颇为怪异,与别的大夫可不一样。 “放着吧,一碗给他”。 “是”。 一,一碗给他?现在,他肚子里的食物早就快要满到喉咙口了,再吃下去,一定会吐出来的,“玉佛,我不用了,你一起喝掉,你的身体正虚,需要大补”。 不,她的身子需要好好养,不需要大补。 他需要,能救回他这条命已属不易,她不知长善老人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挽回他的性命,不过,她很感兴趣。 若是能见到长善老人,她会非常乐意。 “一碗嫌少,两碗都给你”。 两碗的做法不一样,不过,该有的功效仍是有的。 两,两碗—— 长孙无病怔然,一碗都是极限了还两碗,“不,不,不,一碗就够了,一碗就够了”。他就知道,玉佛做下的决定,是不容易改的。 端起碗,有点烫,他松了口气,幸好不是现在就要喝下肚,等凉了些,再喝,说不定肚子里就可以腾出胃来了。 “你在等什么?” “呃,等参汤凉点再喝”。 凉,那可不行,婉青急急的道,“长孙大人,柳姑娘交代了,就是要这个时候送进来,这个温度的药效才刚刚好,要是热了些,凉了些,可都失了药效”。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也小心的守着。 她的意思长孙无病听明白了,也就是说,他没有别的选择,必须得现在喝下。 “好吧,我喝就是了”。就是要吐出来,也必须先喝下去才吐得出来。   第3卷 第10章 四天后,玉佛的身体完全康复,她自调内息,加上汝南王府的药库里轻松找到她所需要的药材。所幸,她要的并不是多稀有难求的药,汝南王又得皇上看重,时不时的有好东西赏定会送入汝南王府。 加之汝南王喜欢到处乱跑,还算有眼光,总能找些好东西回来。 身体康复了,玉佛却不急着赶回家,让人带了一封信回家报平安,并告之或许还会在外停留一段时日再回家去。 信中,并未透露长孙无病的消息,至于长孙无病自己,也不曾让人送信回长孙家,他的生,他的死,长孙家上下,仍挂在心里。 一颗心也仍是高高提起放不下。 病好了,玉佛便再也没有理由继续住在汝南王府,她留下不少手稿交给朱笑,当做是谢礼,手稿上的东西,朱笑不管是自己用,还是给别人用,都会有好处。 手稿上还有不少药丸的用材及制作方法。 玉佛不爱欠别人的,朱笑也不缺别的。 “这个——真的给我的?”朱笑拎着那张薄薄的纸张,笑得傻呵呵的,他已经知道玉佛就是“毒医佛小”。这个名号说不定比宫中的御医还要能耐,不过,御医都是被请回皇宫,眼前这一位,那可不是有钱有权就请得动的。 她的个性实在是让人难以恭维,不过,就是她的个性,更让人注目。 要是把这一位比神医更厉害的神医请回去给皇上当御前大夫,那可是大功一件哎,皇上的身体也不需要担心了。 不管得了什么病在柳玉佛的手里,都是小事。 呃—— 只要是真的有得救的。 长孙无病之前不就是被她救活的嘛,要不是他伤的太重,她也一定有法可治。 “嗯”。玉佛颔了颔首。 “这样的大礼我怎么受得起”。受不起他也得生受了,这样的好运一生可不是常常有的,“不过,玉佛一片好意,我也不能往回推,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一下,捞个御前大夫的位子坐坐如何?”。 好好好,快说好啊。 朱笑心里一直在叫嚣着,“只要你一答应成为皇上的御前大夫,长孙无病现在又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你们不就可以同进同出,再度培养感情了吗?”前景一片大好,瞧瞧他想得多周道。 “多谢王爷好意”。 呃? 想都不想一下就直接拒绝?朱笑不敢相信,怎么样的也给他好好的想一想再拒绝吧,难道她不想跟长孙无病在一起了吗? 他们以前是夫妻哎。 而且,现在摆明了长孙无病的一颗心仍然是挂在她的身上的,只要长孙无病的眼睛一好,肯定巴巴的缠着她,不让她多移开半步。他们是以前是夫妻,以后继续当夫妻有什么不好的,这样的大好机会,怎么能说放就放呢。 朱笑不甘心,他做事向来坚持到底,不到迫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半路收手的,那多没志气。“玉佛,你再考虑考虑,皇上也是个好说话的人”。虽说没有他好说话,怎么说人家也是一国之君,不好比,“看看无病就知道了,皇上对无病可是相当的礼遇,也相当的体谅”。只要长孙无病提得要求不过于失礼,皇上可算是有求必应了。 就是长孙无病的要求确实太少了点,也不知道乘这个机会好好的跟皇上提一提,人活在世,这样的机会,是真的不多了。可以不要钱财,不过,沾点龙气也是有必要的。皇上能当上皇上,可就是人中之龙,这样的人,放眼天下,可就只有他一个了。 只要皇上应允的事,不应个十之八九也能有个五六成胜算。 何乐而不为,他就相当的知道把握机会。 “王爷”。玉佛难得耐心的听朱笑把话说完,如果不知道他是汝南王,就一定是个帮人说亲的媒婆。“宫中已有御医多名,不需要再多一个去凑热闹”如他所言,皇上龙体,普通的病,那些御医就能治了。 大病也找不上龙子身。 皇宫那种地方,她这辈子都不曾起过念头想进去瞧瞧。 “真的不考虑一下?”朱笑可怜兮兮,“那你就要回家了”。她的样子看起来是这样,如果不是急着离开王府,她干嘛好好的送他东西当谢礼啊,要谢也是离开的时候才谢的吧。 “暂时不回”。玉佛没有隐瞒。 “那你要上哪儿云游去,我们可以结伴同行”。朱笑又有了兴致,游山玩水这种事情,他还是很爱的,说不定在半路上,他可以说服玉佛同意进宫成为皇上的御前大夫。想玉佛这样的美人大夫在御前替皇上保身护驾的,又养眼,又能养身,皇上一定会相当乐意的。 “我并不想去云游”。 “那你要上哪?”要离开王府,又不想云游,又不回家,她想上天不成? “留在京城”。 留在京城?朱笑不解莫名,“既然你要继续留在京城为什么还要离开王府,是不是王府有什么招待不同之处,你尽管说,我马上让人去改善改善”。汝南王府怎么可以有待客不周的事情发生。 “王爷多虑了”。 她就不能多说点吗? “那就留下来”。 “……”。 “那你要上哪?”。 “……”。 “玉佛?柳姑娘?麻烦你就开个口成吗?”。 “……”。 “你就开个金口——”。 “……”。 朱笑认输了,要跟柳玉佛比个性,这辈子休想,看来,他这个汝南王在柳玉佛跟前可是半点魅力也没有。也是,他压根就还没有开始施展魅力这种东西呢。 他留不住她,汝南王府留不住她,她又不急着离开京城?犹想了半天,朱笑终于想通了,真笨,他敲了自己一记,痛着却笑着。 “早就该想到了,说不定他真的可以把玉佛留下来”。 .............................................................................. 朱笑可是半点时间也不敢浪费,在知道玉佛的真实身份之后,他可是一点都不敢小瞧这个小女人,她都不需要走大门,直接轻飘飘的就可以飘出汝南王府,到时候想要再找到她,那可就是在大海里捞针了。 “长孙无病,长孙无病,不好了,不好了——”。堂堂一个王爷,也不顾自个儿的身份和威严,急匆匆的自个儿往长孙无病的住处闯,如今,长孙无病居于宫中,单独一处居所也算清静,不过,宫中毕竟是宫中,宫中的规矩很多,一旦触犯了任何一样规矩到时候,麻烦事可是一堆接着一堆的跟来。 长孙无病如今正受宠,加之,他的眼睛瞎了,很多事不能做。宫里要是万一不小心的遇到了宫女妃子的也是两眼不见,算不得失礼。 李士杰扶着长孙无病出来相迎。 远远的就听到朱笑的大呼小叫,再近得,只怕是死人都能让他叫活过来。 “王爷,在宫里请注意仪态,别失了皇家的礼仪”。李士杰很正经的提醒,“在宫里大呼小叫要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王爷可有得受了”。 “是是是——”。朱笑翻了翻白眼,他承认自己的确是相当的没有架子,瞧瞧,连个小小的随侍都不把他放在眼里,还好他自己看得开,否则,岂不是要活活的气死,“事态紧急,谁还管得了那些繁文缛节的”。能免则免,不能免再说。  长孙无病失笑,汝南王的性子还真是不拘小节到了极点。 “王爷先里边请吧”。 “还请什么,我是来找你的”。朱笑干脆从李士杰手里把人抢过来,“玉佛要走了,你再不去,连她的面都见不着了”。 玉佛—— 要走了。 是啊,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就再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了。他也没有理由让她为他留下,他不再是她的夫。 他又有什么立场去请她留下。 她要是回家,她还说要替他送信。他不愿意,非常不愿,拳,握了又松,松了又握,一张俊颜,变幻莫测。 “你这是怎么了?再晚了,她可就真的走了”。 “她——”,一启口,才发现声音变得过于沙哑,有些苦涩,“说了要上哪吗?”。 “说了”。 “上哪?”。 “还是留在京城啊,不回家也不上哪去,你知道她想做什么吗?”朱笑凝着长孙无病多变的脸,可是直摇头,一个多情种,明明就舍不得,却还在这里强忍着,他到底是在忍什么,再忍,可人儿可就没有了。“既然留在京城,以后也不一定再能见到面了,你不让她留下来”。 “她要留在京城”。无焦的眼眸,蓦然大睁,长孙无病用力的握住朱笑的手,力道过重的让朱笑痛得直扯眼角,“她不是要回家?”。 “现在还不是”。过些日子就会是了。  “士杰,王爷,请带我去”。他仍抓着朱笑的手不放,表情开始显得急迫。 “行行行,我就是来带你去的”。不然他来做什么。 他的眼睛不方便,不能骑马,宫里为了他的出行方便,替他安排了马车。可以自由出入皇宫,此待疏荣,可不是人人可享。 一路上,无数个念头从长孙无病的心头闪过。玉佛为什么不回家,反倒是留在京城,为的又是什么理由。 他多希望,她是为他留下来的。 依她的性情,身体一好,就会立刻走人。 离开京城,回到天目山,那一处她从小生长的天境,或许,她会将他的消息传回长孙家,到时候,家人也或许会到京城来找他,只是,一切又一切的后续里,不会有玉佛的参与。 那一封休书是不想让她为难,是不想将她死死的绑在他的身边,他并不是最有资格拥有她的那个人。 她有更好的选择,在死生不明的时刻里,对她放手,是他唯一可以做的。 现在,却又是那么的痛苦。 一旦放了手,是不是就再也收不回来,是不是就代表着要永远的失去? 长孙无病苦笑。 那样的结果,他无法承受。 或许,比要了他的命更让他难以接受。 这五年来,就是因为时时刻刻能想着玉佛,能想着,只要他还活着,只要老天爷还眷待他,只要他还可以完好的站在她的面前——他是为了这一切才努力的熬过那痛入心菲的过程,才走到这一步,现在,要是让他知道,一切都只是想像。 玉佛不可能原谅他的隐瞒和抛弃。 他这辈子,就是活着,也算是入了地狱。 李士杰将车赶到汝南王府的时候,玉佛还在。朱笑特别交代府里的人要看着她,在他没有回来之前,就是死也要拦着她不要让她自个儿轻飘飘的飘走了。 普通人可飘不起来,跟不上她的脚步,也抓不回她。 “姑娘,姑娘,王爷和长孙大人来了”。婉月和婉青兴冲冲的跑进房里告之玉佛这个好消息,她们好喜欢柳姑娘,她好美,而且,跟别人不一样。 “他来做什么?”秀眉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抹了然,早就知道朱笑匆匆跑出去是去做什么好事,果不其然—— “当然是想留下姑娘的”。婉青快人快语。 “是啊,我们也想留下姑娘”。婉月附议。 “留下我?”玉佛不解,“我不过是个过客,终究是要离开的,你们没有必要留下我”。 “柳姑娘,我们可没有把你当成过客”。两个丫头一个劲儿的摇头,“如果不是你与长孙大人是夫妻,我们真的很想让柳姑娘留下来成为王府的女主人”。王爷年纪也挺大了,却迟迟不肯成亲,王府里女人是有,却没有半个女主人。 王爷整天忙这忙那的,就是忘了忙自己的终生大事了。 “你们弄错了,我与长孙无病,早就不是夫妻”。玉佛淡淡的道。 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进门的长孙无病,将这句话从头到尾一个字也没落的听个正着,身躯一僵。 第3卷 第11章 “你停下来做什么?已经到了”。朱笑跟着停下,不解的盯着长孙无病甚是难看的脸色,里头的话他也听到了。 这有什么好心伤的,明明就是事实嘛,现在玉佛的确不是他的妻子啊,可是又没有人规定以后不可以再做他的妻子,好好的努力一把,把玉佛再夺回怀抱不就得了,他现在就是让他过来做这种事的。 用他的情意,将玉佛留下来。 可不能退怯。 “我——”。 “怎样?她说两句事实你就受不了了,要是她真的走了,不仅现在是事实,以后也会是事实”。 没错。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长孙无病无言,心里虽然不好受,也只能先顾着眼前,他想让玉佛留下来,因他而留下来,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原因。 或许是因为怪他,或许是因为他的眼疾,哪个都好,只要她肯留在他的身边,一切都可以慢慢的挽回。 随朱笑扶进了屋,玉佛早就看着他们,外头的声音,已经足够让屋里的人听得一清二楚了,玉佛不动声色,只是看着。 “那个——”,朱笑仍是笑呵呵的,“玉佛,你瞧谁来了”。 “这不是汝南王嘛”。还需要再多介绍吗? “不是说我了”。朱笑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将长孙无病往前一推,“无病来看你,还有些话想跟你谈谈”。比如说,让她留下来,继续留在汝南王府或者直接进宫之类的话。 “谈什么?”明眸,对上那双无神的眼。 “我——”。一怔,长孙无病呆呆的被朱笑推到椅子上坐下,还没有反应过来,朱笑已经把屋里的丫环和李士杰一并的赶到外头去,还体贴的把门关上,做的是上一次一模一样的事。门一关,他便可以安心的贴在门板上偷听里头的一言一语,时刻注意他们的动向。 他真是太聪明了。 朱笑得意的想。 自动给他们留下空间,总好过被人赶出来,到时候,他的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来当壁虎。 “你要离开了?”。 “我的身体已经康复”。 所以,她的确是要离开了。 “你——要回家了吗?”好多此一举,明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对她说,“玉佛,我听王爷说,你要离开王府,却仍是留在京城”。一股做气,长孙无病问出了口,嗫嗫嚅嚅的,会把所有的勇气败光。 玉佛淡抬眸子,往紧闭的房门瞧了瞧。 那么明显的呼吸,重且杂,她会听不出来才有鬼。朱笑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一清二楚,一个大人偏爱玩这种幼稚的小把戏。 “没错”。 “那,是为什么?”承认的真爽快,长孙无病心中一喜,希望等一会他希望她可以继续留下来的时候,她也可以很爽快的应允才是。 “有事”。 “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说不定我——不,说不定王爷可以帮上忙,你的身体才康复,而且在京城也不熟悉,不如拜托王爷”。他是无力帮她什么,不过,他会通过各种关系,替她办妥她想要办的事情。 没错,没错—— 贴在门板上的朱笑头都快点到地上去了,在别的地方说不定还要麻烦些,在京城,有什么事找他朱笑可比找皇上还有用。 “不需要,我自己可以处理”。玉佛拒绝好意。 “玉佛——”。一声叹息,无比无奈,“你真的要急着走吗?不能再多留些时候?”。 “为什么要多留”。她的语气,仍是淡然的,只不过,说也来的话,并不是太平淡,“如果不是遇上意外,这一趟京城之行并不在我的行程之内,既然你不愿马上回到长孙家我也不勉强”。她是真的不勉强,可不是说说就算的,长孙无病心里清楚的很,她已经不把自己当成长孙家的人了。 他甚至无法确定玉佛曾几何时把自己当成过长孙家的人。 就算她把自己当成了长孙无病的妻,也在他写下休书之后,将这份牵拌扯得一干二净,半点不剩。 “玉佛,我知道我的请求或许太过失礼——”。略一停顿,长孙无病才再度启口,“我真的希望你可以留下来”。 “留下来?我留下来做什么?”。 “我的眼睛”。长孙无病一指自己的眼,“我知道你一定会想法设法的,所以,替我看看眼睛,或许你可以治好它”。他知道,她放不下这样的挑战。 玉佛没有立刻回话,沉默了好半晌,沉默的让长孙无病快要得失心疯了,如果不是从小到大的性情温雅,早就拍桌子站起来,威逼玉佛一定答应不可。 老天—— 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里尽隐藏着这样的暴力想法,长孙无病用力的摇头,试图摇掉这一股不该有的想法。 玉佛同意了,不过,她并不同意沾染上皇宫那个大染缸,一旦与朝廷扯上关系,可不好再摆脱,她只想简简单单度日,跟爹娘一样,不隐于山林,也要隐于市集。 她只答应住在汝南王府,长孙无病无事之时可以时常的上王府,不过,玉佛呆的时间不会太长。 若她长时间没有回家,爹一定会担心的抓狂,到时候找上门来,情况会变得更加复杂。 长孙无病应允,全然没有异议。 朱笑更是乐得快要跳到天上去,只要她肯留下来,只要她肯替长孙无病治眼,一切就是希望啊,如果柳玉佛替长孙无病治好了眼睛,那就表示,她的医术真是天下无敌了,就算不是全能,也是相当的了不起。 皇上得之,必定心安。 玉佛仍是住在朱笑替她安排的客房里,婉月和婉青成了她的专属丫环,在她未离开汝南王府之前,这两个丫头可以供她使唤。 “毒医佛小”,在江湖上的名号,朝堂亦有所闻,江湖是一股极大的势力,朝廷亦是时刻的注意着,以防江湖人士做大,扭成一股强大的力量与朝廷对抗,那将是相当棘手的一件事,之前洛家就让朝中几位大臣上奏过,要求皇上对现任武林盟主闻人九做出制裁,当今皇上鉴于闻人九并无闹出大事,且与严正南一样,颇有领导能耐,江湖归顺一心。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闻人九是一点野心都没有。 皇上对此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长孙无病深知,如若让皇上知晓“毒医佛小”柳玉佛就在汝南王的底邸之中,他一定会立刻下召要求玉佛进宫面圣。 他宁可欺君也不想让玉佛不顺意。 自然,他会拉着朱笑一起欺君。 ................................................................................ “什么?你要我欺君?”朱笑指着自个儿的鼻子,一点王爷的样也没有的大吼大叫,“长孙大人,麻烦你体谅体谅小王,要是皇上得知我尽敢欺他,十个朱笑也不够他砍头的”。他虽然无能,不过,可是相当爱惜自己的项上人头。 长孙无病如墨的浓眉微微一挑。 对朱笑的大呼小叫不以为然。 如若他不认识皇上也就算了,一定会被朱笑唬过去,偏他深知后直的性情,如若不是身居高位,身份诸多的限制,皇上也会是一个快意江湖客。除却威仪天生,帝王之能,有一部份性格是与朱笑颇像。 所以皇上才会与朱笑格外的处得来,不在乎朱笑这种性子,否则,朱笑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  “王爷深知皇上的脾性,相信也了然玉佛的性子,玉佛是宁死也不会去做自己不乐意的事”。她会反抗到底。 “那个,是没错了”。朱笑不得不承认,柳玉佛也是个难伺候的主儿。“无病,你不觉得你这个要求稍微的过份了点,你再提一个,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做”。 “没有别的”。长孙无病摇头,“只有这一个,我也希望玉佛可以安心的在汝南王府呆上一段时日”。 “你——”。裂嘴,伸指,只差没有指天,“好,算你有理,我先不跟皇上提,不过,你要尽量替我说服玉佛,让她同意成为皇上的御用大夫”。 “我会的”。长孙无病应允,他一定会提,只不过,玉佛同不同意,那是她的权力,他无权干涉。 “那好吧”。朱笑认了。 长孙无病不需要与其他大臣一样必须上早朝,皇上体谅他的不便,特准他免此礼节。长孙无病连皇上的封赏,除了住处与护从和必要的日常所需,封官和大赏全数婉拒,理由是不知道自己可以活着过完明天。 情况摆在眼前,皇上看得真切,连御医也说在长孙无病身上看到了奇迹。 他也的确是个奇迹。 以他的情况,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 他却仍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只是眼瞎了而已,这已经是最轻微的状况了。 每日下朝之后,皇上都会让人将长孙无病请至御书房,有时候,皇上为了体谅长孙无病,更是亲自摆驾长孙无病的住处。 问一些他心中不明之事,希望长孙无病可以给一个明确的答应。 偌大的国,成千上万的百姓,过得好与不好,完全是靠一个英明的君主,他身居高位,却因太高,看得太远,而看不清眼前的人与事。 常常会因为表面现像糊了眼,看不真切,以为看到的是正确的,谁知道到最后才知道,那是错到极点。 他希望可以做一个历史留名的名君,可以为天下百姓造福,可以让天下百姓以他这个君主为荣,志及此而已。 “大人,皇上今天须见番邦使节,罗公公说了,今天大人可以随意”。李士杰探完消息回报,也就是说,今天,长孙无病自由了,可以想干嘛就干嘛,不需要等候皇上驾临。 “真的?”面上一喜,长孙无病已然起身。 “是的”。 “那好”,今天他可以早些见到玉佛了,“士杰,烦请准备马车,我们立刻上汝南王府”。 “马车已经准备妥当,大人可以马上出发”。李士杰扶着长孙无病,出了屋,直接上了马车,一直驶出宫,前往汝南王府。 今儿个朱笑可不在府内,不是忙着东奔西跑,事实上,这段时日,他几乎不曾出过京城,今儿个要见外邦使节,身为汝南王的他,被皇上勒令当陪客。 长孙无病是常客,在汝南王府早就熟门熟路了,不过,对于柳玉佛的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朱笑并没有大张棋鼓的告之所有人玉佛的身份,玉佛的事,也只有朱笑带回玉佛那一次的随从和婉月、婉青知晓。 其他人,到现在还在认为,柳玉佛是朱笑从外头带回来的女人。 这么长时间仍住了,且,身体康复了还没有离开的打算,应该是打算在王府久住,或许,她会成为王府的女主人也不一定。 知情人,乐见长孙无病与柳玉佛的互动,知他们之前的缘份,也知道,能再相聚,再续这份缘也着实不容易。 不知情的,只会用莫名的眼光,看玉佛,和长孙无病,不明白长孙无病为何天天上汝南王府,还天天上客院去瞧王爷带回来的女客。 迎了上去,“长孙大人,您来了,柳姑娘在厨房里呢,你先进屋里做一会”。 厨房? 玉佛何时喜欢上厨房了? 长孙无病一脸的凝惑,不过,没有多问,让李士杰扶他进了玉佛所住的屋子里。   第3卷 第12章 “历小姐,历小姐,这里住的都是王爷的贵客,你不能往里面闯”王府守卫跟着一名妙龄女子身后直追赶,虽出言阻止却不敢真的硬拦,谁让人家是大小姐,且是长国公历言的宝贝女儿,天朝上下,哪个人不知道这历言的确是人如其名,一副口舌,凡事正经不二,谁也不能在他面前摆个谱,更是当今皇上亲封的长国公。 他为人嫉恶如仇,敢冒着与天下人为敌的替皇上治世。 这等气节可不是满朝文武皆有的。 照理说,这历国公实在是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人,偏生历国公就是百般疼爱他的唯一的宝贝女儿历莹,历国公四十五岁得一女,妻子更是在生下女儿之时因难产去世,这个女儿是他们夫妻千求万求才求来的,更是妻子舍了命,才保住的宝贝女儿。他是怎么疼也不算过份。 奈何,溺爱总是过了头的。 历莹平时也可以是大家闰秀,大门不迈,二门不迈,如今年刚十八,正是待嫁之龄,长国公府的大门可没有少被人敲过。 不少人有意娶她为妻,却一一被她拒绝。 她便生对汝南王朱笑情有独钟,恰巧,疼女如命的历国公就这一次,死都不如女儿的愿。汝南王的确是深得皇上的厚爱,只不过,历国公对朱笑的性子和一点都不安定的性情过于不以为然。 要是女儿真的嫁给了朱笑,哪能随着朱笑到处瞎跑的劳累。 朱笑身为男儿身,又是志在此处,自然乐在其中。 他跑,也不能带着妻儿一起跑,真要朱笑静下来,他又静不下来,为了防着女儿以后受伤害,历国公是死都不让女儿跟朱笑走近。 一次拦,两次拦—— 结果,倒是把历大小姐的倔性子给拦出来了,她偏要跟老父做对,她偏就喜爱朱笑,偏就要嫁给朱笑。 今儿个,朝中有外邦使节来朝,身为长国公的历言也临了位,一抓到机会,历大小姐就往汝南王府里跑。 她以为随性惯了的朱笑是不会在那种宴会当中的,结果一进王府,护卫就拦着她,说朱笑不在。 他不在才惯。 “走开,我要找朱笑”。 “历小姐,王爷是真的不在府里,一大早王爷就进了宫,现在还没有回来,历小姐,历小姐,那是厨房”。 “你们别想骗我”。历莹才不信,噘着嘴儿用力的回道,“没有看到朱笑,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唉,真的是厨房,她怎么拐到厨房来了。 这汝南王府,她可是一点都不陌生。 朱笑再会跑,也不会跑到厨房的。 “等等”。正打算回头的历莹突然停下脚步,美目圆瞪,刚刚一眼,她似乎瞧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厨房里有什么东西?”撇过头,她问一旁的护卫。 “食材”。 “除了食材呢?”。 “厨娘”。 厨娘? 对了,她刚刚的确是看到了一个女人,就是一眼,也足够了,因为那是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很美,美得很淡定,美得很过份,美得很嚣张,呃,最后两句是历大小姐自个儿往上加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以前来汝南王府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个人。 危险的念头抖然升起,历莹决定回过头,再进厨房去探个究境。 这一次,历莹可算是看得一清二楚了,是真的有个很漂亮的女人正在弄什么东西,看样子好像很熟练的样子。 “喂,她是王府新来的厨娘?”一伸手,扯住其中一个护卫,问道。 “不是,柳姑娘不是府里的厨娘,柳姑娘是王爷的贵客”,护卫脸色僵硬,浑身不自在,想甩开她,却必须顾及她的身份,“历小姐,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请随咱们出去,到厅里喝杯茶,或许王爷再过一会就回来了”。 没错。 她走了那么一大段路的确是有些口渴了。 不过,眼下可有比喝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个女人是朱笑的贵客?历莹盯着玉佛使劲的看。没错了,朱笑的确是广交天下好友,能进王府做客的贵客之类也不在少数,不过,这么一个年经的女人为什么会是朱笑的贵客。 她是谁? “她是谁?”历莹问了。 “柳姑娘是王爷的贵客”。护卫能回的,从头到尾也就这么一句。 历莹可不满意,白了护卫一眼,“你们是怎么当人家护卫的,什么都不知道,我自己去问”。 “等等,历小姐”。护卫向前一拦,“王爷交代过,不管是谁都不能打扰柳姑娘”。这里是王府,只有王爷的命令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就是拼了老命也不能让历大小姐去扰了柳姑娘的宁静。 再说,长孙大人还在客房里等着柳姑娘呢。 “你们这是做什么?”历莹不敢相信汝南王府的护卫尽敢这样对待她,她要嫁给朱笑,以后就是汝南王府的女主人,他们都不想在汝南王府呆下去了吗?“我不过是问问她,又不是要杀了她,你们紧张什么”。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凭着女人的直觉,历莹将这位“柳姑娘”列为头等大敌。 “这是王爷的交代”。反正,把什么事都推给王爷就对了。 整个王府里也只有王爷对付得了这位娇蛮的大小姐,三言两语可以摆平,其他人目前还没有这个功力。 “就算是王爷的交代又怎么样,我跟她打个招呼也不行吗?”。 行。 护卫一脸为难,王爷可没有明确的交代不准任何人接触柳姑娘,要是历小姐只是打个招呼应该不要紧吧。 他们说着,玉佛已经熬好了药,这是王府药房里现成的药材,她替长孙无病开了方子,先试上一剂。 “柳姑娘,我来就成了”。 “嗯”。玉佛一点头,让婉青端着药盅。而后,两人全然无视历莹和几位护卫,直接从他们的眼前走过,一路回到客房去。 不曾料到玉佛会有这样反应的护卫和历莹怔然的看着玉佛从他们的眼前离开,然后,看不见踪影,好半晌之后,历莹终于回过神来了,怒意急速上涌,涨红了一张粉嫩的脸,气呼呼的直吼。 “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呃—— 护卫们哑口,他们怎么会知道。 .............................................................................................. 堂堂的历大小姐何曾受过这样的对待,人家都在她的面前说得那么大声,那位“柳姑娘”不可能没有听到,没有回一句也就算了,还无礼的完全无视他们直接就这样离开了,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冷漠的女人。 “她在哪?马上带我去”。 “历小姐,属下认为还是算了吧,柳姑娘是王爷的贵客,要是惹恼了柳姑娘,属下们不好向王爷交代,只怕连历小姐也不好向王爷交代”。王爷平时好脾气可不代表他时时刻刻都有好脾气。 王爷也有发怒的时候,这一发怒可就不好熄了。 他们并不认为历大小姐真的有心想要惹怒王爷。 “贵客?”历莹压根就没有的听到护卫的后半句话,她的脑袋正在不停的转,既然是贵客就一定是住在她刚才经过的客房里,那里是朱笑专门安排给他的“贵客”们住的。哼,她倒要去会一会朱笑的贵客。 “历小姐——”。 “你们要是敢拦着我,我就去告诉我爹,说你们想对我不敬”。眯着眼,历莹威胁,且,这威胁是有效的。 她真的那样对历国公说,不管是不是真的,历国公一定会上汝南王府来找王爷对质,到时候,王爷一定会找他们,也一定会生气。 “哼,就算你们拦着,我也同样会闯进去的”。历莹言明。也不管不顾那群护卫的反应,直接往客房冲去。 客房的门,还开着。 玉佛和婉青端着药,也才刚到而已,连话都没有说上一句,历莹便赶上回来了,风急火急的一步踏入门。 “你就是柳姑娘”。果然是美人,“你是朱笑的什么人”。她美不美那是她的事,她是朱笑的什么人才是最重要的。  玉佛连眼都没有抬一下,拿起碗,将药盅的药,勺出一部份。 “喂,你是哑巴吗?”,尽管完全无视她的存在,历莹快要气死了,“你是朱笑的什么人”。 “历小姐,柳姑娘是王爷的客人”。婉月代为回答。 “只是客人?”历莹不信。 “这个历小姐应该去问王爷,王爷一定会给历小姐一个满意的答覆”。  “那他呢,他又是什么人”。纤手一指,指着长孙无病,朱笑的贵客房里尽然藏着一个男人,历莹的心情突然大好,如果这位柳姑娘和朱笑之间真的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也不会夹着一个男人,这么说来,她的确只是朱笑的一个客人而已喽。 和以前的客人一样。 第3卷 第13章 “这一位是长孙大人,王爷可是千辛万苦才把长孙大人请回来送到皇上身边,如今长孙大人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更是王爷求来的客人,要是历小姐一不小心得罪了长孙大人,让长孙大人一怒之下离开王爷回到宫里去,再也不上王府里来,王爷的怒火会有多大,历小姐一定不想知道吧”。婉月靠近历莹的耳边,悄声说着这个事实。 历莹的表情一僵。 这个人,她也知道,爹曾经无意中提起过,因为他是朱笑请回来的,她才特别的注意了一下。 哼—— 他再怎么能耐受宠也不过是一时好运罢了,再说,要是没有朱笑找到他,他哪能成为皇上跟前的红人。 她就不明白朱笑为什么要求他上王府来。 这会朱笑又不在。 “既然他们两位都是朱笑的贵客,怎么都凑到一块来了,该不会朱笑是为了这个女人才会请他回来的吧”。女人的直觉,真的很敏感。 历莹猜得一点都没有错,朱笑的确是因为玉佛才把长孙无病死活都要找来汝南王府的,不过,可不是历莹所想的那种关系。 偏,她就那样想了。 柳姑娘,还真是个玲珑的可人儿,怪不得朱笑压根就不把她瞧进眼里。 她自问不差,朱笑就算是娶了她也不算是辱没了朱家,现在,朱笑对她并没有半点意思也就算了,还放了个女人在王府里。 不是普通的女人。 是个不一般的女人呢。 “历小姐,你在想什么?”婉青看得心惊,历大小姐的表情着实让人有些担心,翻来覆去的变化多端,一会青,一会紫,眼睛更是可怕的忿怒。 “你管不着”。一瞪眼,历莹摆高了姿态,“我留下来等朱笑回来,这件事,我一定要问个清楚”。 她不能输得不明不白,如果朱笑不给她一个合理的理由,她是不会轻易放手的。生平第一次交心的男人却这样对待她,要她如何是好。 历莹放下话,也就真的一屁股坐在桌前,呃——在客房,且是在玉佛的房里,气呼呼的生着闷气,全然不顾屋里屋外的丫环护卫傻了脸,僵了神,更瞧不见玉佛的神色。 她,只记得生气和抱怨。 “柳姑娘——”。婉月纳纳启口,历大小姐不是寻常人,她们也不敢硬是赶人啊。偶尔言语上稍微强硬一些王爷定然是有法子对付的,要是真的跟历大小姐翻了脸,王爷是要遇上了历国公,那可不好办。 玉佛抬眸,让长孙无病喝下药,全然无视历莹的存在,除了对历莹的吵闹微皱了皱眉,她是真的没放在眼里。 “无妨”。长孙无病喝尽了药,拭干了唇畔残余的药汁,开口道,“历小姐要在这里等王爷回来,就让她在这儿等着就好”。一个女子的痴心,对朱笑而言也该是珍贵的。“玉佛,你还有别的事儿吗?”。 “你有事?”玉佛抬眸。 “没有”,呃——好吧,算是有,“你到京城也有些时候,一直都呆在汝南王府,今天要是没有别的事,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要走,她随时可以走,要瞧,她随时可以瞧。 倒是他—— “你不方便”。 呃—— 长孙无病一怔,随后苦笑,是哦,他都快忘了自己的不方便,一个瞎眼之人就算有士杰的搀扶,也不可能如同正常人一般的。 还想着陪玉佛一起到处逛呢。 如果眼睛好的话,一定可行。 “柳姑娘,属下可以随候大人左右,也乐意当个伴游”。李士杰道。 “不用”。无需多想,玉佛拒绝,“要游要玩有的是时机,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长孙无病,现在长善老人在哪?”。 她需要更详细的了解长善老人替他治疗的整个过程,说不定才会有所突破,这几日,她试过几味药,却没有任何的效果。 玉佛也终于有机会体会别的大夫体会过无数次的无奈,瞧不出病因。 前一次是因为长孙无病的病太重,实在是治不好,无能为力。 这一次,他双眼因何而瞎的原因,她到现在还找不出来。 “师父吗?”无神的眼眸,抬起,注视着玉佛声音传来的方向,他不知道自己的眼,对上的是不是她的眼,她的脸,或者,什么也没有。“之前离开时,师父已经决定再度四处云游,希望能找到可以治好我这双眼的办法,他老人家曾经说过,如果没有找到法子,他就一直找下去——”。深深的,他叹息,师父的大恩大德,他这辈子也无以为报。 曾经阻拦过。 却拦不住长善老人的一意孤行,年纪一大把的到处奔走,就算他的身体再好,他的武功修为再高,只要是人,就会累,就会疲劳。 “我也不知道师父现在在什么地方,不过,之前我曾让要送信到师父所居的草庐,告之师父和师兄我的行踪,一旦他们有任何消息便会来找我”。 也就是说,如果长善老人没有找到医治他双眼的法子,是绝对不可能主动上门来找他的。 要在茫茫人海中去找长善老人,那可是比登天还难。 玉佛放弃,不想等着微乎其微的机会。 “你的眼睛,我也看不出来到底是何原因所制”。她启口,淡淡道。 长孙无病却因她的话而深深的一震,玉佛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她不需要承认自己的无能为力。 就算真的不能,她也会一试再试,直到试出最后的解法。 之前他的病,乐柔的血丝蚕,他的重伤,不都是因为玉佛的不认输才会好起来,才会拥有新生的吗? 为何—— 到底是为什么,这一次,玉佛尽然说出这样的话。 这五年来,她的心里,到底有什么样的变化? 他为何,想说话却发不了声,嘴张了又张,好半晌,他也只能叹出一口气,“玉佛——”,声音极小,极轻,近乎自喃,更是沙哑,“你放弃了吗?”,一定是,否则,她才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第3卷 第14章 “为什么不?”莹亮的眼,不解的凝着他,“既然已经知道没有希望,何必在花时间,于其浪费在这里,不如去做其他事情”。 可是—— 长孙无病觉得现在连呼吸都含着苦味,从没想过听到玉佛说这样的话,今天却听了个真切,她没有像以前一样,努力的想办法替他治眼睛。 真矛盾不是吗? 长孙无病苦笑不已。 他沉默,不是不想说些什么,而是根本就不知道他还能说什么。 再度开口,更怕的是玉佛说出更让他心伤的话,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还能承受的了。 蓦然—— 一双微凉的小手再度触上他的眼,力道很轻,长孙无病微微一颤,她不是说没有希望了吗?她不是说不再尝试了吗?为什么还要抚上他的眼。 他努力控制住自己想要狠狠握住她的手,问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万一试出问题,又找不到长善老人你就死定了”。软软的声音,这样说着,长孙无病一怔,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她到底在说什么。 “玉——玉佛——”。这场大病,是让他的脑子也跟着一起病了吗? 小手收回,长孙无病的身体在叫嚣,只希望它可以多停留些时间。 “你身上的病是怎么治好的,我还没有弄清楚,你的眼睛是怎么瞎的长善老人也没有能清楚,万一你的眼睛复明,你的身体却又变糟了岂不是得不偿失,瞎了眼至少还活着,我想你不会只要复明不要命吧”。 呃—— 没错,小命比眼瞎重要多了。 没了命,复明了又能怎么样,一个死人,还可以拥有一双可以看世间的眼吗? 他是何其愚昧。 “我知道了”。长孙无病轻点头,“不治就不治,你说的没错,现在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嘛”,再好,也就是这样了,人并不太过奢求,否则,会折了福。“玉佛,你不介意我一直看不见吗?”一想到,这辈子再也不可能看到她的娇颜,看清她的表情,长孙无病的心便一阵的猛抽,让他呼吸困难。 “我为什么要在意?” 她有理由在意的,长孙无病硬着头皮,伸手,到处乱抓,好不容易,抓到玉佛的手,便用力握着再也舍不得放开。 他不能再让她从他的身边离开太远,他的眼睛看不到,太远,更感觉不到,他一点都不喜欢。 “玉佛,我们是夫妻啊”。他轻喃。 “已经不是”。 “是,一直都是”。他坚决强高,“在我的心里,你是我唯一的妻,从来不曾变过”。他轻握着她的手,覆在他的心口,让她也可以感受到他的心在跳动,不仅为他自己,也为了她。 “你已经写下休书”。 “那是不得已的”。他何尝愿意写下那纸休书,那比要了他的命还要让他痛苦,“玉佛,我的心意一直不曾有变,以后也不会,我只希望可以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 “你——不愿意吗?”。 “为什么要愿意?”玉佛问得理所当然,凝着他的眸子却闪着点点莹光,还嘴硬的说自己不在意了,明明就在意的要死,要是他的眼睛这辈子都无法复明,那他心里的阴暗,永远都消除不了。 她在意。 长孙无病的呼吸,又是一窒。 好快的答复,她至少也该考虑一下。是啊,玉佛就是这样的性子,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玉佛,你能重新嫁给我一次吗?这一次,无论生死,都由你说了算,你要是不高兴,也可以给我写休书”。他不会当真的。 “我才不要”。又是直爽的拒绝,“这辈子我已经嫁过一回了,可没有兴趣嫁第二回,就算真的要嫁,那也是嫁给别人,不是你”。 什么—— 她想嫁给别人?他绝不允许,除非是踏过他的尸体。 “不准”。一声暴吼,长孙无病的脸色,登时拉下,“我不准你嫁给别人,你是我的妻子,永远都是”。 “早就不是了”。玉佛冷冷的提醒,“你要是不记得,我可以拿休书给你看”。 “那是我神智不清写下的,不算数”。 “算,那是你的亲笔字迹”这是赖不掉的。 长孙无病又一次哑口,为什么当初不让人代笔,现在也好有个借口,双手,一扯,将玉佛用力的扯近,再抱紧她,紧紧的,再也不肯放手。 鼻端是她的气息,感受着的是她的温暖,让他如何舍得下,让他如何能拱手让给别人,要是玉佛真的成了别人的,他宁愿早在五年前就死去。 不行—— 拼了老命,他也要守着玉佛。 “我们回去,我们回长孙家去,不然,回天目山去,我们回去好吗?不,我决定了,我们一定要回去” 匆匆的,长孙无病下了决定,立刻向皇上请辞。 “不准”。皇上大爷老大不爽的拒绝,“无病,你才在朕的身边呆了多久,就要回家养老,你要养老,朕养着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年纪轻轻就养老,真爱开玩笑。 他也很想退位让贤,怎么就不见半个人来接他的位呢。 “皇上,以无病目前的情况,能做的事,实在是有限”。 “就算再有限,那也是最有用处的事,没有你的帮忙,朕哪能像现在这样轻松”。说不定时不时的还要凝神凝鬼一下,再一个不小心要是用错了人,后面的烂尾巴也得靠他自个儿收拾,长孙无病的铁口异能,可是让他全然的没有了后顾之忧,虽然,能替人算的,自个儿倒是有点惨。 皇上摇头,说不准就是不准。 “你要是想家,朕就许你些时日回家一趟,之后再回京,往后朕还有事须靠你来提醒”。 “皇上——”。 “就这么说定了,要是不想要假期,那就继续留着”。 “……”。 ..............................................................................  长孙无病费了些时间,才从皇上那里允下一个不定日期的假,他的情况也的确是特殊,皇帝应允了,同意除非是大到他实在是不好确定的事,才会让人把长孙无病找回来,否则,就让他在家里呆着。 李士杰随长孙无病一同回去,这是皇上的要求。 “你也去?”。 “怎么?本王去不得吗?”朱笑难得摆起架子来压人,“本王也想上长孙家去拜访拜访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是非常的不可以,“王爷,你最近没事好做了吗?”。 “没有”。朱笑摇头,他闲得很。 “要是王爷真的没什么事可帮,就把历莹娶一娶吧,汝南王府的确需要一个女主人,我看历莹就很合适,或者,去向皇上提一提,让皇上下旨赐婚如何”。 “你敢”。朱笑一凶,“要娶我也不会娶历莹”。成亲?想都没想过,有哪个女人受得了丈夫一天到晚往外跑的,等哪天他真的定得下来再说也不迟,“就是要娶也是娶玉佛”。可悲的男人,可怜还不知道,玉佛都不认他了。 长孙无病的脸,染上怒意,不过,仅是一瞬间罢了,快的让人以为是错觉。 “不可能的”。他摇头,“玉佛才不会那么容易就嫁给一个人”。嫁给他,算是天意如此吧,也是天意让他们分开。 他只希望,老天爷能再一次让他们走在一起。 他不会放手。 “彼此彼此”。说到这个,朱笑可得意了,没瞧见玉佛的脸色,这一次,长孙无病要想再追回玉佛,那可有得辛苦了,“玉佛已经嫁给你一次了,正所谓好马不吃回头草,你这棵回头草就认命些吧,咱们玉佛可不是说回头就回头的,相较之下,我就更有机会了,身家清白,家世也还过得去,身边又没有多余的感情债,对玉佛也有心——”。 “你敢对玉佛有心”。语调一降,声音放冷,如果长孙无病还能行动自如,他一定会不客气的上前揪起朱笑的衣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他倒再说。“你对历莹有心去,她才是你这辈子该娶的人”。 “你看我的姻缘”。朱笑恼羞成怒,“长孙无病,我没让你看就不准看,谁让你说的”。他说了,他说了—— 哼,别以为朱笑是个认命的人。 “你早知道,不需要浪费时间,要是历莹被别人娶走了,你这辈子也不用娶妻”。 “正合我意”。 “别想打玉佛的太意,她是我的”。长孙无病放下话,早就管不着对方是谁,天知道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当今皇上,他会不会也这样对皇上放话,连脑袋也不想要了。 “真爱说笑”。发怒了,发怒了吧,一见长孙无病急了,朱笑倒是笑了,“她是不是你的可不是你说了算,就这么定了,这一路,我要随行,否则,我就跟你抢玉佛”。  “该死——”。一声低咒,逸出口中,“士杰,扶我到客房,至于王爷,我们马上就出发了,你要是没有准备好就算了”。他可不想等个不受欢迎的人。 有朱笑的参与,日子还怎么平静。 第3卷 第15章 一路上的吵吵闹闹,玉佛充耳不闻,男人有时候可以幼稚的让人想要将他们全数毒哑,看他们还能不能再开这个口。 朱笑是吃定了长孙无病。 谁让他没有那个定性,一说到玉佛的事,马上就自乱了阵脚,朱笑不抓住狠狠的笑一翻才怪。他还记着之前长孙无病对他说过的话呢,要是他未来的妻子真的是历莹,没有别的选择,他一定会先砍了长孙无病再说。 “王爷,无病很欢迎你上长孙家做客,不过,上天目山就算了,岳父大人也许不喜欢意外之客”。长孙无病婉言,岳父大人的性子,也算是喜怒无常,朱笑又爱玩爱闹,要是能迎合岳父大人的性情倒好,要是万一碰到岳父大人的软骨,到时候,谁的面子上都过不去。 “意外之客?”朱笑好笑的挑了挑眉,不过,长孙无病看不到,“长孙大人,你可别忘了,比起你这个在他们的心里已经死了的人,我这个大活人,可比你更好让他们接受多了”。他可不这么认为,“玉佛,你说是吗?”。 明眸抬起,淡淡的抬了两个男人一眼。 不大的茶座,才两张桌子,他们占了一桌,还有不少人站着端着水喝几口便继续赶路,很快就要到家了,“你随长孙无病回长孙家,我回我家,并不冲突”。 “听到了没有?”朱笑顶了顶长孙无病,“人家玉佛根本就没有答应要让你跟着上她家去”。人家可是把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那是一点活路也没有。 长孙无病死定了。 修长的手,一直握着杯子,不曾放开,他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立刻开口反驳,而是端起茶杯,就口饮了一口茶水,普通的茶,并没有什么味道,他却饮得尽兴。 玉佛没有同意让他同行上天目山,他可以自己去。 行到这一步,他可不打算走回头路。 车入了临安城,停靠长孙家门前,朱笑和李士杰都不曾到过长孙家,朱笑带来的三名护卫更是,长孙无病眼瞎,车一停下,玉佛便禁自儿下了车,“李士杰,你把他扶下来吧,已经到了”。 其他人自便。 长孙家门房一见上门来是美姑娘,这五年来,门房可不是以前那几个,他们可不识得之前的大少夫人。 “姑娘要找谁?”。 “你们大少爷回来了,马上进去让你们家老爷出来”。 大少爷—— 两个门房怔了怔,随后,用怪异的眼光盯着玉佛,这姑娘长得美倒是美极,头脑却有些不正常,这临安城里谁不知道长孙家的大少爷早在五年前就没了,就算大少爷想回来,人家阎王爷也不放人。 “姑娘,你弄错了吧”。门卫仍算和气,“我家大少爷已经去世了,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就算回来一个,那也不可能是他们家的大少爷,“姑娘一定是找错人家了,你再到别家打听打听”。 “没错没错,你们这群奴才是怎么当差的,自家的大少奶奶都不认识还在这里胡言乱语”,朱笑听得直皱眉头,才多久,长孙家就没有人认得他们了,“李士杰,把他们家的大少爷扶过来”。 李士杰依言,将长孙无病扶上前,只可惜,这几名门卫也不认得长孙无病,不过——来人不少,且看他们的穿着也不像是骗人。 于是,其中一名门卫,匆匆入内禀报,另一个仍在门口守着,也不敢随便让人进来。 “怎么?我们还要在这里等着?”朱笑似笑非笑看着长孙无病,忍不住出言调笑,“我说长孙无病,之前是你不愿意回家,现在可是回到家人家也不认得你了”。 长孙无病没有出声,无神的眼,无神的凝着前方,他的心情是复杂的,能再度回到以为再也回不来的家,激动难免,更多的是愧疚,他是个不孝子。 “李士杰,扶他进去”。玉佛道。 “是”。李士杰应是,扶着长孙无病进入,门卫要拦,玉佛伸手点住门卫的穴道,她从不爱等人,一干人入了内,便已经有人迎了出来,除了长孙浩夫妇,长孙无我和长孙仪与其他在长孙家的人都到了。 个个神情激动。 他们是做梦都在想,哪一天离开的人就这样回来了,没想到,老天爷还真的让他们盼到这一天了。 “玉佛,玉佛,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长孙浩一入眼,看到的是玉佛,所有的注意力也都放在了玉佛的身上,“好多年没有见了,你这孩子,真的就丢下长孙家不管了吗?”呜——他的儿子没了,好媳妇也这样没了,老天爷实在是太可恨了。 “我从来没有管过长孙家”。玉佛不解。 呃—— 话是这么说了,人家就是接受不了她说撇清就撇清,可是,休书是长孙家的长子写出去的,他们能有什么立场去挽留她嘛。 现在,她终于回来了。 “没事,没事,只要你愿意回来,只要回来看看我们就行了”。长孙浩只差没有老泪纵横,他还没有来得及落省,便被长孙无我的大吼声打断。 “大哥——”。像打雷。 “你发傻啊”。长孙浩气呼呼的瞪向长孙无我,他看到了,看到了他失踪了五年的儿子,原以为会就这样失踪一辈子,“无病——真的是你”。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爹,娘——”。长孙无病双膝一屈,“孩子不孝,让爹娘担心了”。 “傻孩子——”,长孙夫人已经哭得泣不成声,用尽了力,才不至于发出声的大哭,“起来,快起来”。 “起来”。长孙浩和长孙无我一并将长孙无病提起,“别说傻话,你没有不孝,你永远都是爹的好孩子”。 眼,染上湿意。 一家人的重聚,生与死的再回首,没有人不识相的想要打破这样的气氛。 朱笑负责盯着玉佛,看着她转身,看着她无声无息的打算离开,看着她——不行,真的要走了,要是走远了,长孙无病会更惨。 “咳,咳——”。他清了清嗓,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玉佛,你要上哪去啊?才刚能歇歇脚,不需要急着赶路”。 “玉佛——”。长孙无病一急,“玉佛——”。 长孙浩就是见不得儿子急,而且,儿子都回来了,没有理由儿媳妇不回来了,这么多年来,他可是做梦都盼着这一刻,好不容易这一刻终于给他盼到了,他死都不肯放手让他们再分开了,人活在世,有太多的分合,要一次次的相聚有多不容易他活到这把岁数比谁都清楚。 长孙浩上前将玉佛拉了回来,将她的手交到无病手上,看着无病紧紧的握着,更看着他的眉头舒展长孙浩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玉佛,既然回来了,你还要上哪去,对了,这几位是?”赶快转移话题,玉佛的性子他们实在是太了解了,她只要有心,谁也拦不住的,他们要拦也不能硬拦,否则,会适得其反,“来来来,咱们厅里坐,瞧瞧我这老糊涂,一高兴就忘还有客人在——”。 一干人等,移到客厅。 就了座,上了茶,长孙无病才有机会介绍朱笑。 “汝南王,朱笑”。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介绍,朱笑却一点也不在意的笑笑,“大家不需要在意我的身份,在外头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不是汝南王,只是朱笑”。 才怪。 长孙无病若眼中有神,定然是狠瞪一眼。 他就是摆着王爷的架子才一路跟到这里来的。 “好好好”。长孙浩这辈子最欣赏的就是这样的人,“相识自是有缘,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有任何招待不周之处,尽管提出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朱笑豪爽应下。 长孙无病略微提了一下被救的经过,其他人并没有多问,只要他活着,过程如何,一点都不重要。 “奔波了一路,一定累了,几位不如先到房里休息休息”。朱笑与他的护卫及李士杰由长孙无我请出带往安排妥当的客房。 长孙浩深凝着无病和玉佛,“你们也累了,也回房先歇着,有事,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说,你们的房间天天都有人打扫,所有的东西都干净着呢”。 “不用了”。玉佛起身,却挣不开长孙无病牢握的手,“我马上就要走了”。 走? 她要上哪? “玉佛,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要是有事就跟爹说,爹让人替你办得妥妥的”。 “我要回家”。她的家。 “我知道了”。长孙浩了然,“呆会我就让无我上天目山一趟,向亲家说一声,你已经回到长孙家来了,让他们好安个心”。 “我自己回去跟他们说”。爹娘一定担心了,说不定爹已经四处找她了,事情的发生,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我随你一起去”。长孙无病也跟着起身,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我也好久没有见过爹娘,我随你一起回去好吗?”他柔声问。 ...................................................................... 亲爱的朋友们,今天是大年三十,逍遥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在新的一年里拥有更健康的体魄、好的心情,好的运气。工作顺利,生活顺心,一切都顺顺当当!   第3卷 第16章 “不用了”。玉佛仍在摇头,“你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家,他们好不容易再见到你,不会再想看到你离开的,我可以自己回家”。她并不担心会迷路。 她仍是坚持要回家吗? 也不想让他跟着吗? 长孙无病急得额前都开始冒汗了,要是她真的撇下他自己回家,往后,要想再靠近她,天知道会不会变得难如登天,他不想放手,她肯定不会再回来的。 “爹,我随玉佛回家一趟,有时间还会再回来的好吗?”他相信,爹一定能理解他的心情,一定可以理解他所下的决定。 果不其然,长孙浩点头了。 儿子儿媳才刚回来又要离开,他可是比谁都不愿意,只是,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嘛。要走,他还拦得住啊。 无病是好说了,玉佛的性子实在是——难以说服。 “玉佛,不如请你爹娘上长孙家来做做客,这么多年没有见上一面,大家聚一聚也应该,你觉得呢?”。 “我会转告他们的”。 转告? “不不不,爹的意思是,你留在这里,再请人上天目山把他们请过来,一来一回也不需要多少时间”。他们离得近啊。 “不用”。玉佛仍是摇头,“我走了”。腿儿一迈就真的要走了,她有轻功的,要是真让她多走两步,呆会一眨眼就不见人影了。 虽说,长孙无病是无论如何也瞧不见人影的。 长孙无病硬是扯住她的手不放,奈何,现在的他虽不是一整个废人,也是半个废人,好不容易习得的武功早就没了,一双眼又不能视物,玉佛一转手,便脱离了他的钳制,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留下长孙家的人和长孙无病怔然的看着她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消失在他们的面前。 长孙家大伯哪容得下自个儿的大侄子死而复生还要忍受这种气,他都已经低声下气的去求她,谁知道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无病,算了,她要走就让她走吧,除了她还怕娶不到好妻子嘛”。还免得受气。 长孙浩没好气的白了兄长一眼。 这么简单的道理谁都懂,要是无病真的放得下,实在为难,他们的确是不好勉强。不过,谁都知道,无病的心是直接交给玉佛,玉佛要捏圆就捏圆,要捏扁就捏扁,无病只有被玉佛牵着走的份。 要是没了玉佛,这辈子无病也不会再接近别的女人了。 他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自个儿的宝贝儿子孤独后半辈子,说什么,他也会帮无病的,再说,他们也想玉佛留下来嘛。 玉佛除了性子古怪些,其他的没什么不好,之前也是长孙家对不起她,她使点小性子也是应该的。 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 “行了,大家没事先回去吧”。一家之主发话,没事的只好先散了,眼下可不是谈天说地的好时候,往后时间还多着呢。 人走得差不多了,长孙浩才问儿子,“无病,你打算怎么做?直接跟爹说,爹一定替你办得妥妥贴贴,就算是上门去求,也会把玉佛给你求回来”,丢丢老脸算什么,儿子的幸福最重要。 无病可是苦了小半辈子,可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他为人父的,看在眼里有多心疼啊。 “爹,你不用担心”。长孙无病摇头,自己的幸福自己争求,他可不想这种事还需要劳累老父,“玉佛已经走了,也拦不住,等明天,我再起程上天目山去找她,玉佛是个善良的姑娘,我相信她——”。越说到最后,越有些气弱。 玉佛善不善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长孙浩无言,既然儿子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好,你也累了,可别再累坏了身子,爹扶你回房歇着,有事,咱们以后还可以慢慢说,能看着你回来,大家的心,都安了”。长孙家,可是许久不曾这样开心过了。 晚膳,丰盛的可以让他们吃下三天都有多。招待朱笑等人,朱笑说不客气,他们就真的不客气了,不过,该有的礼数,仍是不少。 朱笑的性子,无病也已经提及过了。 “什么?”一声大叫,朱笑很没有形像的将满口的酒直接喷了出来,所幸,他还知道及时侧首,否则,这满桌的好菜都要让他一个人独享了。砰的一声,杯放在桌上,“你尽然让玉佛就这样走了,连个女人都留不住你还有什么用”。他只差没有指着长孙无病的鼻子大声咒骂了,他不过才在客房里休息了一会,长孙无病倒好,好好的人儿,就让他给看不见了。 “王爷,这可不是我大哥的错”。长孙无我开口,就算对方的身份尊贵,他也不想看到有人这样骂兄长。 “别别别——”。朱笑一抬头,“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至于他,要骂”。这样骂可不算,“之前你不是死也要巴着玉佛的吗?都到家了,你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她留住,倒是让她轻而易举的走得远远的,下一次你想要怎么接近她?”亏得他还想好好看场好戏,看个美好大结局呢,结果倒好,故事还没有到一半,眼见着就快要泡了汤。 “明天我会去找她”。 “你确定她会见你?”。朱笑可不这么乐观。 “她会的”。 ............................................................................... 不管会与不会,天目山之行是势在必行的,朱笑和李士杰仍跟着,这一次,少了玉佛同行,多了长孙无我,他一定要陪兄长上天目山去把大嫂找回来,至于长孙彻,目前并不在临安,不过,已经有人去知会他,相信他也会在最短的时间赶回来见兄长一面。 长孙无病生死不明这几年,长孙无我和长孙彻变了不少,不仅可以独挡一面,更是颇有手段,他们必须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家人,不管是谁,也休想再动长孙家的人半根毫毛,同样的事情,他们可不会傻的让它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  为了更快的赶到天目山,长孙无病骑马,他的眼睛已经让他无法独立骑,只得与长孙无我共骑,很快,便到了天目山下。 “站住,站住,站住,谁让你们没事一个劲的往上闯了”。来人是曲风,直接拦在中中央不让他们上来,“你真的没死?”他盯着长孙无病细瞧,果真是长孙无病本人没错,不是替身,他是真的活过来了,“我还以为是玉佛说糊话呢”。 玉佛—— 他唤玉佛的名字,以前,曲风还要叫一声玉佛姐姐,现在,他尽直呼玉佛的名儿,是谁允了他这样的事,是谁可以准备许他没大没小。 换成以前,换成别人,长孙无病不过是一笑置之。现在被这样叫的是他的妻,是他的玉佛,他是绝对不允许。  “是曲风吗?” “是我”。曲风应是,“没想到五年没见光是听声音你就听得出来啊”。 没错。 他自然听得出来,居于此地的就这几个人,除了岳父大人和闻人九,绝对不可能会是闻人壁,他还那么小,最有可能的也只有曲风一人,他的声音虽变了,不过,说话的语气,仍是可以听出一二。  “你为什么要拦着我们?”。没有道理,玉佛已经回来,他仍活着的事情,她也告诉了山上的其他人,之前他犯下唯一的过错就是写下那纸休书,只是,当时他真的以为自己活不了了,一个活不了的人,怎么忍心拖累心爱的人,他也痛心。如若早知道能活着,能再回来,他是绝对不会在当时多此一举的,“玉佛在山上吗?”。 “这里是玉佛的家,玉佛当然在山上,只是,你才刚回长孙家,不在家里好好呆着,上山下干嘛,玉佛正忙着,恐怕没什么时间见客”。 他们被一个小子拦着,还大胆的很,朱笑原本打算开口的,不过,长孙无病的脸色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也好,之前他一直心平气和的很,人嘛,总得有个喜怒哀乐什么的,一直这样一成不变的人生有什么乐趣可言。 他得表现一下。 “玉佛没有时间见客,她可以自己来说,再说——”。话,到此微微一顿,无神的眸光,飘得远远,“我并不是客人,我怎么会是客人呢——”。他永远都不会是玉佛的客人,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现在,更不会是。 他无法忍容那样的事情发生,也绝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玉佛可不爱说这种话,她会直接表示”。 “这一点,我比你更清楚”。长孙无病难得冷漠的道。 “那就最好了”。曲风一耸肩,“那你还来做什么,想也知道,玉佛把你一送回家就直接回来,就是不想再看到你了,别忘了,你把她休掉了,她不过是个弃妇,你来看一个弃妇做什么?想要同情同情她吗?玉佛可不需要”。 “风儿,你再多嘴,我让你师父拔了你的舌”。不知何时出现的美丽妇人冷静的提醒,那声音,淡淡的,却含着浓浓的威胁,她是说真的,“无病,你真的回来了”。转向他时,声音又恢复了温雅。 “是,娘”。长孙无病点头,应着声,声音沙哑。   第3卷 第17章 拦人没有拦成,还被指责了一番,曲风只好摸摸鼻子,自认倒霉了。本来嘛,长孙无病消失了那么久,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这个家的人可没有少为他担心,刚开始还小心亦亦的深怕玉佛想不开呢。 现在,他是回来了,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回到从前的。 他也可以给玉佛幸福的,如果长孙无病办不到,那就由他来就好了。不过——前提是玉佛要同意,只要玉佛高兴就好了。 师母也太好说话了,这么容易就让他们上去。 “师父,我拦过了,不过,师母威胁我,再说话就让你老人家把我的舌头拔掉”。师徒俩一旁说着小话。 柳东泽瞪了徒儿一眼,“你就不会放聪明一点,做什么事到你这里都成不了,没事让你师母知道干什么”大事成不了,小事也不用干了,真是个没用的徒弟。 “哎,师父,话可不能这么说”。打死曲风,他也不会承认自己没用,他没用,当师父的有什么好骄傲的嘛。“师母的能耐,你一定比我还要清楚,在这里想要瞒师母,门儿都没有”。自个儿做不到,就别指望徒弟能做到。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日子还远着呢。 “玉心也真是的”。柳东泽喃喃,“这么轻易就让那小子上来”。长孙无病活着回来,他可没什么意见。 不过—— 凡事不能一点都不讲究,不然他的宝贝女儿成什么了,长孙家那小子想要就要,想丢就丢,他可不准。 从头到尾,柳东泽可没有摆出好脸色,所幸长孙无病的眼睛也看不到,岳父大人一直不怎么开口说话,一反以往,他早就知道了。 他这一次,是来请罪的。 由长孙无我扶着,长孙无病双膝落地,恭恭敬敬的向岳父岳母行礼,“爹,娘,无病像爹娘请罪”。 “起来起来,快起来”。常玉心上前就要扶他起来,“这孩子,好好的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有话起来慢慢说,爹娘都知道你的情况,你也不是故意的,我们又怎么会怪你呢”。心疼都还来不及,想也知道,这些年里,他定然是吃了不少的苦。 柳东泽哼了哼,他可没有妻子的心善。 “我可没说不怪他”。眼一睨,“这一声爹娘叫得,要玉佛认了你,才准你叫,玉佛没认回你这个丈夫,你就不能这样叫”。他还不爱听呢。 又来了。 两个人就不曾好好的相处过,常玉心白了丈夫一眼,若不是还有其他客人在,她早就狠狠的骂他一阵,也不知道看看情况,看看场合说话,一开口就随心所欲,多伤人心哪。 “别听他胡说,无我,扶你大哥先坐下,还有这几位客人——”。还没有来得及介绍。 “在下朱笑,是长孙无病的朋友”。朱笑先开口,免去长孙无病介绍他的身份,那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身份,不需要走到哪就介绍到哪,他可没指望着顶着王爷的招牌到处去招摇撞骗呢。 “朱公子出请坐,月儿,去泡壶茶来招待客人,风儿,去里头告诉玉佛一声,就说无病来看她了”。常玉心交代。 “我——”。曲风指着自个儿的鼻子,师母是不是叫错人了,他肯定是不会去的,“我不去”。头一撇,拒绝去做这种不情愿的差事。 常玉心眼儿一眯,先瞧了丈夫一眼,再将视张落在一张不甘愿的曲风身上,“你真的不去?”声音柔柔的,柳东泽脸色一正,推了曲风一把,“赶快进去告诉玉佛”。该死,玉心要是说翻脸就翻脸,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 谁让他收了曲风这个笨徒弟呢。 .............................................................................. 曲风不仅知会了玉佛,还知会了隔壁的闻人九和乐柔,乐柔一听长孙无病活着回来,别提有多高兴了,一脸面无表情的闻人九被妻子拖了过来,闻人壁也带着妹妹一块儿过来,那时他还小,不过,也还清楚的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在。 玉佛也出来了。 对长孙无病的到来,她并没有多说什么。 坐着的男人,有些紧张,要是玉佛不欢迎他,不希望他到天目山来找她,反而要他回长孙家,他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除了“赖”在这里之外,他辞词的想不出任何的法子。 “无病,你真的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乐柔激动的道,果真老天爷仍是长眼的,好人肯定会有好报的。 “让大家担心了”。 “你的命倒是挺大”,闻人九不冷不热的道,死了好几次都死不掉的人,命的确是够大了。闻言,长孙无病苦笑,这种事情,可没有人这么希望。 他也希望自己直都是好好的,也不需要经历这样的关卡。 “闻人兄说的是啊,若不是命大,这辈子的交情算是到头了”。看来,他们的缘份也的确是不浅。 “回来就好了”。常玉心和乐柔置办了一大桌子的菜,大家伙为长孙无病的死而复生庆祝一番,这种事情,一生当中,能碰到的次数也实在是有限。 长孙无病的来意,所有的人都再清楚不过了,只不过,没有人愿意替玉佛出主意。 他们的幸福,外人还是不要干涉的好。 哪怕,是最亲的人,父与母也一样。 他们要是在一起,是他们要过一辈子,为人父,为人母,能陪孩子的时间是有限的,不可能是一生一世。 常玉心也希望女儿能得到幸福,从某一方面,她与丈夫的想法是一样的。只是,她还需要时间,好好的问清玉佛的想法,到时候,为人娘的她,才好做些什么,而不是站在一旁瞧着热闹。 所有人留了下来,住处只能随便安排,闻人家和柳家精舍的空房实在不多,柳家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空房间,只好让其他人住在闻人家的客房里,呃,那也不是客房,那是闻人九替儿女准备的,可不是给客人准备的,孩子还小的时候,随父母一同住,有一两间房就这样空了下来。  长孙无病的情况,比较特殊,是该安排在玉佛房里,还是让他到闻人九家去住客房? “朱笑和他的随从住在乐柔那边,至于长孙无病兄弟,我和月儿睡,让他们暂时住在我的房里”。玉佛开了口,其他人也都没有意见,她并不在意他们是不是真的挤在一起,这么多人上山,且要住在这里,没有让他们都住到药房或是直接以天为被地为席已经算是很客气,他们也没有什么好挑的。 朱笑身份特殊,玉佛也并未打算让朱笑长时间在这边呆着,今日先就这么办,明天把事儿说清楚,该离开的,早离开的好。 长孙无我扶着兄长入房,长孙无病一直沉默不语,心情极为复杂。这里,是玉佛的房间,曾经是他们的房间,现在,她就住在隔壁,她拒绝与他同住。 是啊—— 他还有什么立场有这样的想法。 “大哥,大哥——”。神游远了,长孙无我叫了好几声才把人叫回来。“怎么了?”长孙无病轻声道,精神不佳。 “天色也不早了,你早些睡吧,现在已经到了柳家,见到大嫂,以后再慢慢和大嫂说清楚,相信大嫂一定会想明白的”。大哥并没有错。 错,就错在上天的安排。 这些年来,长孙无病的离去就是长孙家的一块心病,长孙无我如今也年过三十仍未娶妻,也无心娶妻,长孙浩夫妇一再的提醒他年岁到了,合该找个妻子回来,他却一直无心于此。最小的长孙彻亦是,他秉性的是自由二字,身上担着长孙家的重担,也需要心灵上的自由,没有遇上合适的女人,他们都不会随便找个女人便定了终生。 长孙家没有纳妾休妻的习惯,长孙无病算是第一遭,却非他所愿。 娶妻就要爱妻,一生一世,否则,宁愿不要娶。 “你大嫂的性子倔,她要是不开心,什么话,也都听不进去的”。长孙无病挫败摇头,很明显,玉佛极不开心。  “大嫂会体谅的,没有人愿意这样,大嫂让你住进她的屋里,不就可以说明些事情了吗?” 坐进她的屋里能说明会么? 长孙无病有些不明白。 “她不过是想到朱笑的身份,怎么说,他也是汝南王,总不好让他和底下的侍卫几个人凑一个房间”。 “或许这是原因之一,却不是全部”。旁观者清,“真要是如此,直接让咱们到隔壁去住,朱笑一人住一屋,至于其他三人,可以与曲风一同挤挤”。 说的,也是—— 玉佛真的有其他意思吗? 长孙无病也很想这样想,这样期盼着,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就好了。 夜,更深了,他却一点睡意也无,鼻端闻着属于她的气息,睁着眼,沉溺于一片黑暗之中,思绪却清晰如常,直到天明。 第3卷 第18章 柳东泽极不情愿的,只差没有被妻子提着耳朵去替长孙无病瞧眼睛。当然,一惯温柔的常玉心也不会做出这样不温柔的动作,至少不会在外人的面前如此令丈夫难看,她向来懂得体谅人,就是因为太懂得体谅了,才让柳东泽叫苦连连。 玉佛都已经瞧过了,他还有什么必要去瞧嘛。 医术这一点上,柳东泽可是很愿意承认自己根本就不如女儿。 费了些功夫,替长孙无病从头到尾都瞧了一番,柳东泽双目染上一抹深思,沉思片刻之后,才缓缓退回坐上,接过妻子递近的茶水,就着唇,饮了一口。 常玉心睨着丈夫,不止有她,其他人都在,玉佛也在,她也很想从她爹的嘴里听到一些不一样的话。 茶碗放下,柳东泽双目扫了众人一眼,而后,慢条斯理的开口,“没瞧出来”。 没瞧出来? 就只有四个字? 在他瞧了半天,深沉了半天就留下这四个字,一点建树也没有就算了,还搞得神秘兮兮的让人以为他一定是在其中发现了什么。 结果—— “师父,你这不是逗人玩嘛”。曲风翻了翻白眼,他也被师父带坏了,没大没小的事儿,学得精得很。 一记冷眼狠扫过,“你懂什么”。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还在这里指责他。 “真的什么都没有瞧出来?”常玉心不大相信的问着,没有瞧出问题来,就意味着无病的眼睛是真的很难再有希望治好。 “我大哥的眼睛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长孙无我不想这么快就死心。 “这个很难说”。也难有柳东泽不确定的事了,这事儿,他还真的不好下定论,“无病的情况比较复杂,目前为止的确没瞧出什么来,他的眼睛完好,并未受到任何伤害,看来这病因,是因其他引起的,至于是因什么引起的,就不得而知了,玉佛,你瞧出点什么来了?”柳东泽瞧了女儿一眼。 玉佛轻摇臻首,“并没有”。 诊断结果相同,他们相信玉佛的能耐,只不过是想多抱着一丝希望罢了,现在,这线希望也破灭了。 气氛有些凝重,不曾瞎过,也可以想像,一辈子无法再见光明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无病,你不能替自己瞧瞧吗?”乐柔忧心的道,“你不是可以看未来的吗?那就瞧瞧未来如何,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也未定呢”。 眼前的情况,说不定只是暂时的。 “不”。长孙无病摇头,“既然注定如此,就随缘吧,我并不在意眼睛是否还能再看到”。天知道他该死的太在乎了,“我已经发过誓,不替自己看未来,走一步,是一步”。一步一个脚印,没有先知,没有其他,就让这每一步,都更踏实些。 而不是一早就心慌意乱的等着那一刻的到来,结果却大大的出乎意料之外。 他厌烦了那样的生活,那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 替别人看过去未来,至少,他是旁观者,他可以执着于旁观者清,能看事情看清,看明,不会乱了方寸脚步。 一句随缘,可不能真的随缘。 那不是砸了“毒医佛小”的招牌嘛,虽说玉佛一直以来可不在乎这个虚名。只是,她说放下,却未能真的放下。 遇到无法医治的病症,她仍是会一个劲儿的往下研究,除非情况与上一次相同——她再也没有时间替患者医治,否则,她手上的事儿是不会就此停下的。 当常玉心将这个事实告诉长孙无病的时候,他激动的半天发不出一个声来,是啊,他怎么会忘了呢。 他怎么会天真的以为玉佛真的会变了呢。 就算会变,也不会是这一处的变化。 “可是,玉佛她——”。他仍有些担心,只因她曾经说过的话。 “别担心她”。常玉心柔声安抚,“玉佛的性子就是这样,这么些年来也没有多大的变化,那孩子,有什么事不爱拿出来说事,只喜欢放在心里,不过,她的心眼真的不坏”。只是被她爹教得没有好坏之分罢了,任意妄为了些而已。 “无病知道”。 “既然来了,你就好好的留在这里多住些日子,看看玉佛是不是真的有法子”。之前的血丝蚕就是一例,人生就是必须抱着无限希望,才会真的有希望,否则,岂不黑暗极了。 长孙无病感激五内,深记着常玉心的话,也深信玉佛,没错,如果他自己都放弃希望,那么,人生就真的步入黑暗之中。 ................................................................................ 天目山的气候怡人,朱笑闲不住,硬是拖着不情不愿的曲风,带着他逛遍了山上山下,他此行来的目的之一是为了劝服玉佛替皇上办事,二来是看着长孙无病,以免他发生什么特殊情况就不回京了,至于三嘛,当然是出来游玩的,如此好机会,是白痴才会放过了。 “我已经陪你瞎逛二天了,今天打死我也不会再跟你去晃荡,你爱上哪,自己去,别扯上我”。曲风打死也不再当陪客。 凭什么让他领着个不相干的人到处跑。 “小兄弟,你这么说就见外了”。真不可爱,“你师父师母都没有意见,怎么你倒是先有意见了?”。 曲风翻了翻眼,“那你去找我师父师母做陪啊,我也一样不会有意见”。如果师父师母同意的话。 “你这小子可真是黑心眼”。朱笑好脾气的不跟他一般孩子气,“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有事弟子服其劳嘛,你倒是反着来,要师父师母劳心劳力,真是不孝弟子”。合该被责罚,或许他呆会找柳家佛公子谈谈,这小弟子欠管教。 再不教,那就是师之过了。 “总比你好”。要说,曲风可也不会输人,“想要玩,想要晃的上长孙家去啊,相信长孙家有的是人领着你到处都晃荡”。何必跑到这深山老林来,人本来就不多,他凭什么支使他? “长孙无病在这里,他可是你玉佛的丈夫,你师父师母的贤婿”。 “放屁,早就不是了”。 “谁说早就不是了,要真不是,柳家要真的不认长孙无病了,他还能在这里住着”。早就有多远赶多远,到天边去了。 “那是师母心慈”。曲风的声音小了些,有些气弱。 “知道就好”。朱笑得意的哈哈大笑,李士杰看得直撇头,还敢笑别人,自己还不是像个孩子一样,不过,有句话,他还是不得不说,跟随长孙大人的日子虽然不久,不过,长孙大人这样的心情仍是少见。 “曲公子,这些话请不要在长孙公子面前说”。在人前,长孙大人要求他只能称公子,李士杰唯有照做。 “事无不可对人言”。明明就是事实有什么好不能对人说的,长孙无病一来,玉佛就不见人影了,一天到晚的呆在药房里天知道在糊弄个什么劲,也不说说她在里头做什么,更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他,曲风,恰巧就是闲杂人等中的一名,差点没有活活气死他。 朱笑一伸手,与曲风勾肩搭背的咬耳朵,也不管十几岁少年半点也不情愿,“小子,我警告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会替你师父拔了你的舌”。 “你敢”。 “你何不试试”。 “试试就试试”。还真以为他是吓大的,曲风巧劲一使,挣脱开来,与朱笑拉开距离,摆出阵仗。“谁拔谁的舌还不知道呢”。他不是软脚虾,师父使狠的教,他学不会才是个大笑话。 “有趣”。朱笑再度大笑,“那就不客气了”,他手头上也有些功夫,只不过,跟佛公子比起来那可是相差甚远,至于眼前这名佛公子的弟子,可以试上一试,“士杰,来,你与我一起,和这小子对对阵”。 “二对一?”曲风眯了眼,“你还要不要脸”。 “当然要,不过,还是要二对一——”。话落,开打。 第3卷 第19章 惨败! 朱笑和李士杰联手也不是曲风的对手,最后不得不让朱笑的几个手下一并上,仍不是曲风的对手,可见,曲风小小年纪的修为的确是过人,虽不如其师,也小有所成。 朱笑这边人数占优势,不至于败得多惨。 曲风再有能耐,毕竟实战经验太少,平时与柳东泽过招,他都是被打的那一个。 好不容易可以打打别人,还真是过隐得不得了。 “怎么样?见识到本少爷的厉害了吧”。一得意,尾巴就翘起来了,一点也不知道谦虚两个字怎么写。 是的,朱笑看到了。 他看到的不仅仅是曲风的武功,还有更遥远的未来。朝廷什么时候都是用人之际,这曲风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能耐,且是最好塑造之时,将来封候拜将的自然是不在话下。这小子的脑筋也动得快,朱笑可以确保,若是曲风有心入届堂,一定可以步步高升,他用他的项上人头保证。 真好。 某人在偷笑,没想到来这一趟,还有这一项意外的收获,只要他再说服曲风,到时候,领回朝廷的就是三个人才,皇上也一定会笑掉大牙的。 看来,他朱笑就是吃这个饭的,随便碰碰就是大人才。 只可惜,闻人九和柳东泽早就定了形,他是想请也请不动,不然的话,朝廷就稳多了,有这两位坐镇,那些个外族,什么叛变啊,皆不看在眼里。 朱笑的表情变得极快,半点也没有失败者的失意。 上前又是一阵的勾肩搭背,“我说曲大少爷,你有没有兴趣去考个武状元来当当,这么好的武功,不派上用场岂不是白练了”。 “你才白练了”。一个白眼,一闪身,曲风闪得远远的,“练武是为了强身健体,又不是为了别的,你这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莫名其妙的很,莫不是真的有病。 “你考虑考虑,不然参军也是可以的,我可以托人给你举荐,保准你一入军营就有官可做”。瞧瞧他多爽快。 “不行不行”。曲风还没来得及回答,不知哪冒出来的曲月便扯着兄长的手直往回拉,“哥哥才不会考武状元,也不去参军,要去你自己去”。小丫头可不是半点事都不懂,她只知道,不想跟兄长分离。 他们在这儿住得好好的,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多好。为什么要去考武状元,为什么要去参军。 哥哥才不想当官呢。 “瞧见没有”。曲风得意的拥着妹妹,“我妹说了算”。 他进最疼妹妹的哥哥,一切都听妹妹的。 一听兄长这么一说,曲月可高兴了,唇儿扬起,小脸整个亮了起来。朱笑一怔,睨着小丫头不放。 怎么半路就杀出个程咬金来了,柳家人如此不同,怎么曲家人也如此不同,不是人人都想当官的嘛。 偏他遇到的就是不一样。 不求财,不求权的,他要用什么去打动他们。 头疼。 “曲姑娘,这可是你的不对了,你哥哥有此才能,怎么可以平白的浪费”。 “浪费就浪费,谁说不能浪费,柳叔也浪费,闻人哥哥也浪费”。 呃—— 闻人九和柳东泽啊,又是一处痛。 这丫头还口齿伶俐的很,“曲姑娘——咱们这么熟了,叫曲姑娘太见外,我就直接唤你一声月儿吧”。真可爱。 才十三岁,太小了些,不然他倒想连她也一并收了。 “我跟你一点都不熟”。曲月呛声,这个人怪怪的,莫名其妙的很,她才不要跟这种人熟呢,“哥哥,我们进屋里去,无病哥哥已经醒了”。 “他醒了关我什么事?”曲风指指自个儿的鼻子。 “当然关你的事啊,柳叔和柳姨下山去了,这会屋里只剩我一个人,你得去照应着他们才行”。 “他们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有什么好照应的”。这么一大串,自个儿照应自个儿就成了。真要轮起岁数来,这儿可就数他和月儿最小了,“月儿乖,别理他们,告诉哥哥,瞧见玉佛出来了没有?”。 “没有”。月儿摇头,“柳叔说了,玉佛姐姐要晚上才出来”。她没有出来之前,其他人都不能进去打扰。 朱笑脸上表情僵硬,这兄妹俩个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了,倒是把他这么大一个人忘得一干二净,晾在这里就算了? 兄妹感情好也该有个限度吧。 这小丫头会不会太依赖兄长了些,曲风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曲风,真的不考虑我说的话,可以连月儿一起,我可以先替你照顾月儿,等你功成名就之时,你妹妹会为你感到骄傲”。 嗖—— 曲家兄妹,两双怒目扫过。 “你再不闭嘴,我就拿针线缝上你的嘴”。曲月气呼呼着一张小脸,她都说过了,哥哥不会去,这个人听不懂人话吗? “我帮你”。曲风兴冲冲的道,这种事情,他还没有做过呢,很想试上一试。 一滴汗,直滑下朱笑的额,再也笑不出来了。前两天还是柔柔的小人儿,怎么今儿个就像个小悍妇一般。 到底是谁教坏了她。 常玉心是不可能的,玉佛也不可能的,唯有眼前这个罪魁祸首。 朱笑眼中,闪过一抹深思和懊恼,他是不是对一个小丫头太过在意了,长孙无病料定他的姻缘是与历莹那女人牵在一起。 一想起历莹,朱笑脸上的表情可丰害了,一阵的扭曲。 不成,不成,他得反抗命运。 不然,他这一辈子还就真的毁了。 ............................................................................... 一不小心,长孙无病碰到朱笑的手,长孙无病微微一怔,便抓着不放。 片刻之后,才摇头放手。 “王爷,你还真敢”。屋里只有长孙兄弟和朱笑,长孙无病并未直呼朱笑的名。 “怎么说?”朱笑兴冲冲的问。 “你最近遇到什么特别开心的事吗?”。 开心? 扬头,朱笑颇认真的想着,好半晌才摇头,他真的想不起来,他的日子天天都很开心,时时都能碰上开心的事儿。 “你的未来,我看到两种结局”。 “哪两种?”。 “现在不能说”。长孙无病莫测高深的摇头,“若是我真的一开口说明其中事,那么,你的未来只会剩下一种,你有更多的选择机会”。 选择机会? 怎么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事呢,朱笑心里直好毛,“我说无病,你能不能给个干脆,这样吊着上不上下不下的会死人的”。 的确。 长孙无病失笑,他这会不就是被吊着不上不下的不知该如何自处嘛,不过,人嘛,就该学会随时随地的摆正自己,否则,指点再多也无用。 “王爷,有一件我必须先提醒你,凡事有好有坏,没有任何事情是可以一帆风顺,无波无浪的,得到一些,誓必要失去一些”。人生就在得与失之间来回游荡,舍得下的人,会得到更多,舍不下的人只会失去更多。 朱笑神色一整,知晓长孙无病并非开玩笑,这句话,他会铭记于心,不敢或忘。 “你也一样,之前失去的太多,往后,只会得到”。 “多谢王爷吉言”。他也如此希望。 玉佛在药房里呆了好些天,之后,她就不曾再进过药房,而是捧着柳东泽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医书在看着,看得很专心。 玉佛在哪看,就能看到长孙无病安静的陪在她的身边,不出一声,只是静静的坐着,玉佛看书很专心,一旦钻进去一时半点就不一定爬出来,他才得以安然的留在她的身边,不让她有赶人的机会。 干坐着,无人说话,又无事可做只会让时间无限度的延长再延长,那是相当的难熬的。 不过,只要一想到心爱的人就在自己的身边,静下心来,可以清晰的听到她的呼吸声,他就觉得很满足了。 无神的双目,不能视物,他还有脑子可用,还有记忆可回想。 真是万幸,他只是失明了,而不是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否则,他就真的是一个天底下最可悲的人了。 忘了所爱,没有比这更惨的了。 直到用膳时间,常玉心亲自来叫人,其他人目前还不大胆直接打断玉佛的专注,连柳东泽也颇惧怕玉佛被吵醒的眼神,怪吓人的。 他经受不起心爱的宝贝女儿用那种眼神看他。 那比杀了他还让他痛苦。 “无我,你先把无病扶起来吧”。常玉心看了看长孙无我,轻声道,长孙无我点头,上前扶起兄长。常玉心才到桌前,伸手将女儿手中的医书抽走,对上的是玉佛那双微怒的眼,她正看得专心,看得入神,不过,入眼的是最爱娘亲的容颜,她的怒意消散无踪。 “娘——”。 “唉——”。好长一声叹息,真是无奈,“玉佛,你也累了,快起来,跟娘一起先去吃饭再说”。再看下去,都快走火入魔了。 天知道这孩子到底像谁。 第3卷 第20章 柳家父女俩试过不少的法子,均无效用,长孙无病的眼睛依旧半丝光线也瞧不见。 接下来,靠的是运。 或许,如同上一次一样,长善老人会有法子也说不定,这,只是一种希望,未必会实现。长孙无病的心态已经逐渐平和,不再像当初一样的急迫,身边的人为了他的眼睛在努力,他倒宁愿自己无法恢复光明。 他主动要求柳东泽和玉佛不要再为他的事情奔波劳累了,即已注定,那就这样吧。现在,他更迫切的是需要被正名,再度成来玉佛的丈夫,比让他恢复光明正有吸引力,他也为此而努力着。 “我找不到再嫁给你的理由”。 玉佛一句话,又将长孙无病找入无边地狱,整个人僵得比石头还硬,空白的脑袋连一丝想法都找不回来,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玉佛已经不在他的身边。 长孙无我甚是无奈,这个旁观者可是当的一点都不轻松,转眼上天目山也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的脚步极快,全都绕着大哥的眼睛,这下子大哥都不打算再治眼了,日子缓过来,却又有了新的冲突。 “大哥,你不要太失望,既然大嫂找不到嫁给你的理由,咱们就说服她,给她一个再嫁给你的理由就是了”。 是啊,没错。 事情说起来也就这么简单。 只是,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玉佛很固执——”。 “我相信大哥在这件事上会比大嫂更加的固执”。 “……”,呃,没错,长孙无病点头,这件事上,他也找不到足以让他放弃的理由,“我是固执,会一直这样固执下去”。不管是不是让人觉得讨厌。 “大哥,不管大嫂是不是真的要再成为长孙家的人,你都得想想法子”。皇上不急,倒急死他了,大嫂再不同意,往后大哥只会一味的呆在天目山,难有回长孙家的日子,家人又不方便长久的到这里来打扰,一家人见面的机会岂不是少之又少。 这是长孙无我所不允许的。 好不容易一家人仍是安安康康的,何必再分天下而立呢。 长孙无病只是点头,让长孙无我下去歇着,他,需要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 早前,他就已经打定主意要死皮赖脸的缠着玉佛,无论如何也要让她点头答应,却又不忍心看着她勉强,哪怕,他非常确定,玉佛是不受任何人强迫的。 除非她有自己的意愿,否则,不管是谁,用什么手段,之于她,都不会起任何的作用。 他,必须想个法子,让玉佛能一直呆在他的身边。 让她再度看到他对她的心。 让她能清楚的感受到他对她的爱。 让她心甘情愿的留在他的身边,再度成为他的妻。 又是一夜无眠,长孙无病已经习惯了,一大早,便起身,用过早膳之后,他让长孙无我扶着他入了玉佛的屋,他需要与玉佛好好的谈一谈。 他对玉佛的了解,相信能说服玉佛,不管是用什么法子。 他却不想对玉佛耍手段,那对玉佛一点都不公平。 屋内,只有他,和她,静寂无声的两两相望,却无法再交会眼神,玉佛睁着他,瞧着他脸上莫测高深的神情。 “有话,你就说吧”。 “玉佛,你能再留在我的身边吗?像以前一样,你想上哪,我都可以陪着你去”。除了他更无用之外,他仍希望一切都像以前一样。 明眸,不动不闪,“现在就是现在,未来也是未来,与过去从来就不会一样,再说,我为什么要留在你的身边?”。 “为了更好的惩罚我”。口中,满满的苦涩,“只有在我身边,你才可以对我为所欲为,我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惩罚? 多好的词眼,玉佛的眸子一亮,这个男人还真的很欠教训,明明是个聪明人,一点都不笨,却又一次又一次的做出愚蠢的事情来,让人惨不忍睹。 “不管做什么事,你都不会有怨言?” “是”。重重的点头,脸上的神色,万分的慎重,他,并不是开玩笑的,说出口中的话,只要还活着,就会遵从。 “让你死也愿意?” “愿意”。毫不犹豫,他回着。 都已经是死过好几回的人了,她更是他的救命恩人之一,曾经他的命都是她救的,要他死又有何难。 且,他相信玉佛的心性是善良的,就算不为善,也不会特意去为恶,她没有理由要他白白的去送死。 玉佛或许对他有些微词,却并未恨入骨,恨得想要他死。 这一点,他深信。 即使,他并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信心。 “好”。柔美的身段,起身,双手背在后腰处,“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没有理由拒绝”。一个免费的药人,她没有理由放过,她还要从他的身上好好的细研一番,看看他这条命是如何被长善老人挽回的,“不过,若是哪天我要离开,不愿再呆在你的身边,你不能有半分的勉强”。 “我不会”。这话,回得更加的苦涩,回得更加的口不对心,他哪舍得再放她离开,只是,就算他不放,也拦不住她,他不得不放。 “那好,以后就在你身上试药”。 “呃——”。 试?试药? 长孙无病怔了怔,无神的双目眨了眨,不会是他以为的那种意思吧。她不是已经同意不再为他的眼睛浪费时间了吗?既然如此,还需要试什么药?除了眼睛之外,他的身体现在好的很,一点病也没有。 只需要好好养着,别再坏了就成。 “玉,玉佛——”。不知为何,后背有些发凉,“你要试什么药?”还是问清楚要紧,否则,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鬼也只能当个糊涂鬼。 “药房里还有不少的药,以后说不定会上哪处找药,研成的方子,需要有人试药,以往会抓些小动物试试药性,不过,动作和人终是有区别的”。养个不甘愿的药人,并不一定能得到最好的过程反应,若是换成一个心甘情愿的药人,那一切就不一样了。 她倒是要瞧瞧,长孙无病可以傻成什么样。 ................................................................................ “什么,药人?”长孙无我再也顾不得什么,大吼出声,“大哥,你疯了不成,真的要当大嫂的药人吗?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也不要了吗?” “无我,玉佛医术精堪,就算是试了药,也不会有事的”。他,深信着。 长孙无我没有那么容易被说服,打死他也不相信好不容易盼回来的大哥又要把自个儿往死路上送了。 “凡事总有个万一”。哪有事事如人意的,之前大嫂不是没有把大哥救回来吗?现在不是也无法治好大哥的眼睛吗?“大嫂,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吗?你要处罚大哥就用别的法子,兄过弟代,大嫂要找药人,就由我来代替大哥吧”。他身强体壮,连风寒也难得一回,比起大哥的破身子,不知道好用多少。 玉佛睨了他一眼,兄友弟恭多感人。 她果然是冷血的,半点也没有被感动也就算了,还依旧冷眼旁观着,“不行,这是他的事,与你无关”。 “我们是一家人,怎么会无关,大嫂,你有心就往我身上发”。 “气?”秀眉,微微一挑,玉佛轻笑,“我为什么要有气,就算之前有,现在也没有了”。药人找到了,她会把心里所有的气都往他身上撤,半点也不会客气。 “玉佛——”。长孙无病欲言又止,“无我,够了,你的心意大哥明白,不过,这事是大哥与玉佛之间的事,就由我们自己来解决”。 “可是,大哥——”。长孙无我还有话说。 “无我,到此为止好吗?”。 “……”,兄长都这么说了,长孙无我还能如何,只好憋着一口气,不过,要他眼睁睁的看着兄长去送死,比杀了他还难受,这种事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不需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去经历,“大嫂,无我相信你的医术和能耐,大哥一定不会有事的”。多半,是自我安慰的话。 平时里,大嫂的确是医术佳,只是,这会儿情形不同,大嫂肚里的那口气还没有吐出来呢,要是一口气全吐在大哥的身上,不死也剩半条命了。 “该怎么做,我不需要人教”。她就是胡乱闹着,那也是长孙无病情了愿了的事,明眸一转,冷瞪着长孙无病那双无神的眼,“有一句话,我先跟你说了吧”。也没有什么好瞒的。 “什么话?”,长孙无病心一揪。 “这辈子,收休书一次就够了,我不会让你再有机会丢封休书给我”。 话,明了。 嫁给他,才会被他休,不嫁给他,就永远都不会被休。 “玉佛——”。惊呼一声,长孙无病宁愿自己也聋了,没听到玉佛的这番话,“好,只要你高兴,一切都随你”。这辈子,他也不会有第二次写休书的机会,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只要在他身边就好。 第3卷 第21章 所有人都不解,不解玉佛为何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更不解长孙无病为何会答应。 奈何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个人知,其他人,说什么都是徒然,还不了静观其变,在玉佛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前,站出来提醒一下,长孙无病可不是一般人。 唉—— 至于是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众人心知肚明的很。 长孙无病眼盲多有不便,玉佛要上哪也不需要带上一个药人,要试药,回来便吃,这些天,长孙无病也试过几味药,偶尔全身发麻,偶尔失去知觉,偶尔腹部绞痛,最后玉佛会给他吃另外一种药,唉——他曾服下可解百毒的丹药,如今已经是一件用处都没有了,他需要承受这样的苦。 他苦着,一旁看着的人更苦,长孙无我差点没有抓狂,若不是长孙无病一再的声明他没事他没事,还真的有人就要抓起狂来了。 李士杰亦是,自个儿跟随的主子要是有个万一,他如何回京复旨,跟着主子出来,却无法带回主子,到时候,他还有什么颜面去见皇上。 至于朱笑是急在心里,表面上仍是怡然的很,好吧,他已经说服自己相信玉佛的能耐,是不会让长孙无病如此轻易的死去,不要折腾坏了长孙无病好不容易再活回来的身体,别的,他也就不管了。 “无我,你先回家告诉爹娘一声,我暂且住在这边,以免时间一长,爹娘过于担忧”。 “可是,大哥——”。长孙无我犹豫,这种情况,他怎么走得开呢。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是真的不会有事吗?长孙无我颇为怀凝,大嫂会提也这样的提议就已经够让人想不明白了,不过,大嫂已经提了,且也不客气的做了,要大嫂收手一时半会是不可能的。要想让大哥大消主意更不可能。 咬咬牙,长孙无我虽不愿,却也只能依从兄长,他终是个旁观者,无法有任何的作为。 “既然大哥这么说,无我便先回家中报个平安”。 长孙无病点头,略一沉凝,再度启口,“无我,回家之后,你也不用再过来了,在这里,有人照料,你留在家中还有事忙”。他日日无为,不需要这么多人跟前跟后,无我有无我的责任,也有他的人生。 即便是兄弟,也拥有不同的人生。 “不行,我会回来的”。这件事,长孙无我可不打算依从兄长,“大哥,我可不想下一次见你必须要到京城去”。朱笑早就把大哥在京的事说得一清二楚,半点也没有隐瞒,大哥成了朝廷中人,做起事来自是束手束脚。 “放心”。长孙无病无奈一叹,“不会的”。 长孙无我当日便起程回长孙家,跟程不远,以长孙无我的脚力很快就可以抵达,本来长孙无病还想让无我将朱笑等人一并带走,奈何朱笑却像变了个人似的死盯着曲月不放,柳东泽一气之下差点一掌拍死他。 曲月才几岁的人儿,他这个“老”男人还妄想摘这朵花儿,他打断他的腿,看看他还再怎么跟在曲月前后。 “滚开”。一脚,很不幸,没能踹在朱笑的身上,倒是踹在朱笑护卫的身上,他们可是很尽责的替主子挡刀挡箭,挡拳手挡脚。 “曲风,你别太过份了”。朱笑闪得狼狈,“我又不是要活剥了月儿,你拦什么拦?”一个师父拦着也就罢了,还来个徒弟,拦着他他就不去找曲月了。 真是一群爱拦心的人,他不过是看准了立马伸手罢了,他可是很想像玉佛和长孙无病一般,他们的年纪还不是他与月儿一般。 没有道理玉佛和长孙无病可以结为夫妻,他和月儿就不成啊。 曲风护着妹妹,柳东泽干嘛反对。 “你敢再靠近月儿一步,我打断你的腿”。曲风恶狠狠的说,月儿还小,这只狼休想靠近月儿一步。 连看一眼都不准。 “我就是要靠近,不止现在要靠近,以后也要靠近”。要他打退堂鼓,没门。识得他朱笑的还有谁不知道他的性子,没有把地给磨平了,他是誓不罢休。 “哼,无耻”。一脚,踢翻一个,一拳,打飞一个,再一拳,再打飞一个,下一脚,就轮到朱笑了。“你有多远死多远去”。一脚,把朱笑踢飞。 过一会,朱笑抱着肚子跑回来。 他就是打不死的臭虫,若不是长孙无病提及他的身份,他们不想惹麻烦,这朱笑恐怕就真的要死在这深山老林里了。 曲风气呼呼的跑到后头药房去敲门,“玉佛,玉佛——你快开门,我找你要点东西”。 门内,静寂一片,好一会之后,才有人把门打开。 玉佛抬头,看着曲风,“什么事?”。 “玉佛,有没有一种可以让人生不如死的药,给我,快给我,我要让朱笑尝尝那是什么滋味,省得他学不乖”。 朱笑? 玉佛稍迟才想起,之前的确曾听过朱笑有关的事,他看上月儿了。月儿十三,这个年纪,山下有不少人也早就定下亲,并不是多了不起的事儿。 只是朱笑这人,月儿未必喜欢就是。 就算月儿喜欢,挡在月儿身前的那帮人也不会喜欢。 “爹知道吗?”。 “师父不知道,不过,师父就算知道了,也会很乐意这么做的”。曲风直点头,这一点,他非常的确定。 说不定师父自己就在弄那种让人生不如死的药了。 “好,我给你”。玉佛转身,开始翻柜找药,坐在药房之中的长孙无病扶着椅把站起身来,适才他们的交谈,他早听得一清二楚,无奈玉佛还真的想随了曲风的意,“玉佛——”,他轻唤,“朱笑是王爷,他要是出了什么问题,皇上不追问,面子上可过不去”。 言下之意是皇上一定会追究的。 玉佛侧眸,看了他一眼,“无妨,我们会做得很干净”。不会留下任何让人探寻的痕迹。 呃—— 真狠。 怎么说,朱笑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 “玉佛,我不是这个意思”。又是一声叹,长孙无病这气大概是叹气习惯了,或许,在以后的不知道多少年里,也会一直叹下去。“汝南王府的人都知道王爷是随我们一起回了临安,若是他一直没有回去,皇上又寻不到他的人,到时候也会找我们要人”。 “那就告诉他我们也没有看到人啊”。多简单。 没错,的确是可以这么说,前提是长孙无病要是个平平无奇的常人,奈何他不是。 “若是皇上要我看看王爷身在何处呢?”他轻声询问。 要寻到了,玉佛挺起身子,却在他的面前停下,“你不想说谎吗?”别告诉她,他不会说谎。 “不”。长孙无病摇头,“是没有必要说谎”。抬眸,无神的双目,直凝着玉佛所在的位置,“玉佛你想说谎话吗?”。 她当然不想。 这种问题还需多问吗? “好吧,我换一种药”。玉佛回身,再翻弄一遍,“这一次,只让他难受些,不会死人的”。反正只要朱笑活着回京城就没事了。 “还是不行”。 “为什么不行?”玉佛开始不耐烦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要是真的把朱笑折磨个够,待他回了京,他岂不是会记恨于心,到时候——”。余下的话,未曾出口,全凭他人自己想像。 “你是说朱笑会记恨在心,伺机报负?” 他没说。 长孙无病沉默,这个时候,最好是聪明的不要再试图出言激怒她,玉佛的脾气可没有好到可以任人为所欲为。 “你哑了?”。 “玉佛——”,他只是瞎了还没有哑,“朱笑只是中意月儿,并未要求把月儿带回汝南王府,再说,月儿也还小,就算要嫁人亦不至于这么早,曲风心中有气逗弄逗弄也就罢了,不需要真的坏了感情”。 什么感情? 他们与朱笑又何来的感情,是那朱笑硬要与曲家套近乎,“哼,朱笑是打不死的臭虫,再怎么逗弄他,他还是会硬随着月儿前后,对月儿岂不是不公”。 的确—— 对月儿的确不公,月儿还小,见人不多,若是朱笑死缠烂打的,就算把月儿娶回家,前景也不一定好。 月儿会长大,会懂事,若是真钟情也就罢了,若是一时糊涂,岂不是两个人一辈子的痛。  “好吧,我与朱笑谈谈,他要真对月儿有意,也等月儿满了十五再行打算,他若不收手,咱们再把他赶走便是”。 “你来?” “是”。就由他来。 玉佛睨了手上的药一眼,噘着唇儿,“真可惜”。她轻喃,“好不容易可以派上用场”。大好的机会又没有了,“既然是你提意的,下次再有这样的东西,就让你先尝尝”。明眸,有些恶意的瞪着长孙无病。 偏他的眼睛看不到,自是看不到玉佛的怒意,不过,他感觉得到。 玉佛不高兴了呢。 所幸,她并没有任性的要求一定要把朱笑整得死去活来,不是吗?   第3卷 第22章 “什么?”朱笑大吼,这辈子他都没吼过这么大声,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杀了人还是放了火,为什么所有人都把锋厉的尖角对准他,他也是个人好不好。“凭什么你行我不行?这世道再不公平也不能偏颇成这个模样”。 他? 长孙无病怔了怔,随即才意会到他说什么,摇头轻笑,“王爷,你错了,我们并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朱笑可不服气,“玉佛也小你好多岁,结果还不是入了你长孙家的门嘛,如果不是发生了后头的事,现在你们仍是恩恩爱爱的一对夫妻”。 恩恩爱爱吗? 真是好字眼,只可惜,他和玉佛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拿这四个字来形恩,只要可以相依一起就已足够。 当然,他也极度希望,那四个字可以成真。 “当然不一样,当时虽说是误会,不过是玉佛却也心甘情愿留在长孙家,留在我身边”。月儿却不然。 小丫头可躲朱笑躲得远远的,一看到朱笑她就躲,都快躲成习惯了。 朱笑非但不反省,还得意洋洋的继续巴着人家,要是哪一天,月儿真把他厌恶至极,那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哼”。朱笑不高兴的直哼哼,“就算跟你们不一样,那又如何,不同人怎会有同样的人生”。他和长孙无病同样才叫一个糟糕,月儿可不是柳玉佛,冷冰冰的像是个冰人一般,天知道她的感情在哪里。 相较于他,他也很同情长孙无病,要打动柳玉佛,那可不是一件易事。 “若是王爷真对月儿有意,不如等到月儿年满十五之后再来天目山见她,双方有意,便可结为佳偶,否则,只会是怨偶一对,痛苦一生”。 “去去去,我是要等月儿满十五再说,不过,我就搞不懂了”。朱笑快要抓狂了,“为什么我就不能留在这里陪她长大,十三岁也不小了,不少姑娘家也嫁人生子了”。有不少地方习俗十二岁就许人,十三岁说不定孩子都出生了,虽说有些夸张,不过——为了自个儿的好日子,他还是要好好争取的。 说不听—— 长孙无病才发现,朱笑是迷了心,压根就听不进任何的建言,他就不知道如果曲风不许,如果岳父岳母不许,如果月儿自个儿不许,他就是花上再多的心思,也是徒劳吗? “那王爷就不怕玉佛使些手段来对付你,到时候就算留你,你也留不住了”。玉佛的能耐,相信朱笑也熟知一二。 朱笑听得直咬牙。 “长孙无病,你这个懦夫,怕妻子也不是这样怕的,再说,玉佛还是你的下堂妻呢”。 下堂妻三个字,像尖锐的钉子一般,直直的钉进长孙无病的脑子里去,将他所有的冷静全数钉得死死。 顿时,心浮气燥的很。 “朱笑”。不唤王爷,反而直呼其名,“你别无理取闹,玉佛是我什么人那也是我和玉佛之间的事,至于你和月儿的关系那可是精舍所有人的事”。若要真的提及,连隔壁的闻人家也能过来插上一脚,他真是不知好歹的很,“我还想帮你说些好话,偏偏你就针针的对着我”。就算是泥捏的,那也是有三分泥性子的,他岂能任由朱笑捏圆捏遍的取笑,“下一次曲风和玉佛想着什么法子要捉弄你,我是一句话也不会说”。嘴闭得紧紧的,朱笑是死是活也与他无关。 他也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生气了—— 且是生这么大的气,朱笑下鄂一抽,真是该死,他惹恼长孙无病了,好吧,他是知道长孙无病的好脾气才没大声没小声的有话直说。 偏偏这家伙的死穴就是他的下堂妻。 可恶的柳玉佛到底是怎样的邪心恶意,又是有怎样的能耐,可以把一个这么好的男人捏在手心里,她还一副事外人的模样。 天知道那有多碍眼。 “你气什么啊,好了好了,我依你就是了,反正月儿也跑不掉”。他可是笃定天目山上平日无人来,月儿也极少下山,遇不到莫名其妙的男人,也不用担心月儿会被拐走,他估且将心放在肚子里。 过个二年,再来将月儿娶回汝南王府去。 “既然如此,你什么时候回京?”或是前往他处。 赶人了? 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我说长孙无病,你可不要太过份啊,你离京之前,皇上可交代我得把他安好的再送回去,你不回去,我干嘛要回去”。有什么借口,他都可以拿出来用,不用浪费。 “有事皇上会遣人上长孙家知会一声,到时候,我再回去也不迟,至于王爷,可以早些回京”。 看看,看看,又来了。 朱笑听得直翻白眼,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王爷王爷的叫他,生气了就朱笑朱笑的叫。好啊,既然他是认定了皇上的旨意,赶明儿个他就下山一趟,修书一封让人送回京去,再让皇上下旨召长孙无病回京。 要回,他可不会一个人回。 长孙无病跟他一块回。 凭什么长孙无病可以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他就不能呢,他还没有来得及跟月儿好好的培养感情呢。 翌日,朱笑带着手下下山一趟,半天便返回了。 之后,他便很乖没有再对月儿出手,该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不该他做什么,他也不会任意妄为,乖得不像是朱笑。 “他生病了?”。 “不像”。光是一眼,玉佛便能确定七八分,朱笑神清气爽的没有半点病样,能吃能喝能睡,还能得什么病。 “那他是发烧把脑子烧糊涂了”。曲风不信,其中肯定是有诈。 “长孙无病与他谈过了,说不定哪句话说到他的心里去了”。人心,本来就难测,这一刻如是,那一刻,还指不定成什么样子呢。 “长孙无病能跟他说什么,玉佛,你还是拿些药给我防着”,有备无患嘛,要是朱笑万一暗中使手段,他也好有个应付。 玉佛抬头,半眯着眼睨着曲风,看着曲风心里直发凉,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往后退了两步。 “呃——有事吗?”干嘛这样看他,他觉得背后有冷风吹过来了。 呜呜—— 什么时候玉佛也变得这么可怕了,又不是闻人九,这种眼神可是那家伙的专精,什么时候传给玉佛了。 怕怕。 “你说——”。声音好轻,好柔,也好——阴沉,“长孙无病是个无用之人?” “当——当然”。曲风硬着头皮答着,“难——难道玉佛不是这样想的吗?”之前明明是这样想的不是吗? 女人的脑子里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变得这么快,他怎么知道她们现在想什么,明天又想什么。 要改变想法,也不事先告诉他一声,他也好有个心里准备啊。 不对不对—— 长孙无病现在可是玉佛的药人,一个没有什么太大用处的药人能有什么用,随时都可以换一个,他可以替玉佛找一个,买一个,雇一个——怎么样都成。 长孙无病早就是玉佛的丈夫,莫不是,她对他还是另眼相看?区别与别的男人。 呜呜—— 那他怎么办? 看他小,就瞧不起他了吗? “长孙无病再无用,那也是我的药人”。简简单单一句话,无需多些赘言,是她的人,哪轮得到别人去说三道四的。 她要说便说,她不说,别人要说,也得说些她中意的话。 “玉佛,他不过是个药人”。 “那也是我的药人”。与他人无干。 “那我还是你爹的徒弟,还得叫你一声师姐,月儿你也得唤一声妹妹,你就不管我们了吗?”曲风忿忿不平,“长孙无病够能耐,他怎么不把朱笑给支指,还让他留在山上骗吃骗喝的”。 的确。 这一点玉佛认同。 “他一直都是这样骗吃骗喝的”。 “那给我药”。 这一次,没有犹豫,玉佛将袖袋中的药,递给曲风,“别乱用,要是用出了事,我可不理会”,是死是活,他自己负责。 曲风翻了翻白眼,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是是是,出了问题,我自个儿负责总成了”。再不然,也有师父好找,师父也有好能耐,再再不然,找师母,只要师母出动,不管是师父还是玉佛,都可以搞得定,他才不怕呢。 拿着药,曲风的胆可大了,不能把朱笑打死,仍是可以治治他的,他把妹妹藏得好好的,让朱笑一天到晚连月儿一面都见不着。 月儿还是个孩子呢,紧巴巴的男人,见女人就想上嘛,哼,曲风可瞧不起这样的男人,更不想让一个比他大这么多的人当他的妹婿,如若不然,以后他也无颜去见爹娘和曲家列祖列宗了。  “哼,朱笑,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玉佛也不会这样瞪我”。一想到刚才的眼神,曲风还是有些怕怕,长孙无病是何德何能,尽让玉佛把他当成她的人了。即使是个“药人”也够让人接受不了的。 曲风出了屋,刚好前头看到朱笑领着下属正要往山上去,“前面的,站住——”。他大呼一声,足尖一点,直奔前方,眨眼之前,挡在几人身前。   第3卷 第23章 “有何指教”。朱笑停得不甘不愿,也别想指望他能摆出什么好脸色,曲风是他未来的大舅子,他是得让着点,否则岂不是让月儿以后难做人,只不过,曲风这小子也太不知好歹了,他还没有把他妹妹娶回家就这样跟他做对,以后把月儿娶回家,他还不是要砸了汝南王府了事。 “你为什么还留在山下,整日无所事事的,是不是该干嘛干嘛去了”。留在这里白吃白喝也就算了,偏要惹人烦。 朱笑似笑非笑的抬头,“放心吧,过不了几天,我就要离开了”。前有狼,后有虎的,这里他哪里还呆得下的。 唉—— 谁让他看上个小丫头,还得等着人家长大呢,未来如何都不知道,心惶惶的还有人在他面前乱叫嚣的。 “真的?”曲风听得直发笑。 “没错”。 “那就好,那就好”。既然过几天,他就要走了,现在他也不找朱笑麻烦,省得整得太过,要是他不走了,可就是自找麻烦了。 朱笑的几日之后,已是一月之后的事,他仍好好的留在天目山,曲风的火气亦是越来越盛,这时,终于有消息传来了。 当今皇上的圣旨送到天目山来,在山脚下等了好些时候,才有人下去把宣旨的人带上山来,下山带人的自然是朱笑的手下。 一身风尘仆仆的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可是亲自来宣这一道旨,“圣旨到,长孙无病接旨”。 圣旨? 朝廷的人踏上天目山,更踏上柳家精舍已经让柳东泽很是不满,这会又来宣旨,若非常玉心拦得及时,柳东泽早就撕了那个来宣旨的公公和朱笑一干人等。 “都是他惹得好事,人活着回来就回来了,偏偏还带来一大堆麻烦,他是嫌咱们这儿太清静了,需要多点人气还是怎么回事?”不满,不满,是极度的不满。 “行了,不要再多说什么,先让无病接旨再说”。又是一扯袖,他偏在这个时候话多,常玉心拉住丈夫,她也瞧出无病的脸色不大对劲,可见,他也没有料到有此一遭,且好好的,皇上的圣旨怎么会下到这儿来。 要宣旨,也该上长孙家去。 眼下,柳家和无病可没有什么关系,若真论起来,玉佛还只是无病的下堂之妻,妻已下堂,便已经恩断义绝,无任何关系,莫不是皇上这么大个人,还不解这其中的道理。 另外,这朱笑的神色也奇怪。 他干嘛那么高兴。 “长孙无病,接旨”。由李士杰扶着,长孙无病下跪。 李士杰和朱笑的一干护从也下跪,朱笑抱拳,至于其他人,有多远便站得多远,就当他们不在,也无需行这个礼。 “宫中要事,宣长孙无病速速回京复旨”。 圣旨上就这么简单的向个字眼,再无其他,也没有说是什么事,为何要这般的急切。长孙无病眉头始终伸而未展,圣旨来的,可真不是时候。他才再一次溶入玉佛的生活之中,再一次让她习惯他的存在而无半点排斥,除了试药和未能有玉佛同处一室之外,其他的,都由之前相差无几。 他以为,就此可以一步一步的步向他所想的方向走去,谁料到的皇上比他更早一步的下这个旨。 无神的目,移向一旁。 “你看着我做什么?”朱笑心虚的撇过头,这也不能全怪他啊,他这么做也不是没有道理,他可不是个任性的人。 他才不是柳玉佛。 朱笑心里拼命的说服自己。 “王爷,无病并非瞧着你,你忘了,无病是个瞎子,什么也看不到”。格外淡定的言语,更让朱笑听得心慌慌的。 莫不是他知道了什么。 “呃,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朱笑可不敢小瞧了他,长孙无病就算双眼看不到,他的能耐,也不是常人所能匹敌的。 “那是什么意思?”这里也唯有朱笑一个人有这样的本事了,玉佛也不喜欢如此平静的家,与朝廷这种复杂的环境沾上关系,“朱笑,你敢把人引上天目山,这辈子就别想再靠近月儿半步”。现在,是她第一个不让。 呃—— 朱笑脸上的表情全数僵硬,不止是表情,连呼吸都快要僵硬了。 “你——你说什么?”。 “我相信不需要再重复一次”。他耳尖的很,定然能听得一清二楚。 “不公平”。回过神来,朱笑开始哇哇大叫了,这里最可怕的人就是柳玉佛了,她可比曲风,比柳东泽更让人胆寒,要是她不让他靠近月儿,他说不定这辈子就真的无法靠近月儿了,偏偏月儿万分的喜爱她的玉佛姐姐,整天玉佛姐姐长,玉佛姐姐短的叫个不停,还跟前跟后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玉佛,这事怎么可以怪我,我一直都在山上,他们是怎么来,我怎么知道?”。打死他也不会承认,是他写信把这里的一切告之皇上的。 宣旨的刘公公半睨了朱笑一眼,心里有话也不敢妄言,谁让人家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还贵为王爷。 罢了,罢了—— 王爷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除了你,难道还有鬼不成”。 “那我怎么会知道”。 “算你倒霉”。再否认也没有用,“你想带走长孙无病,随时可以,你千不该万不该把人引上天目山来”。那个大染房也只有长孙无病和朱笑这样的人才爱进,一进去,要出来可就难如上天。 长孙无病是自找麻烦,他们可不会。 爹娘和闻人一家,都安静罢了,这里的环境已经习惯,他们可不想因为这莫名其妙的理由非得搬家不可。 “玉佛,真的不是我了”。再不信他,信就要哭了。 “这个罪,你是担定了”。  “自作孽,不可活”。 “长孙无病,连你也在这边说风凉话,也不替我想想,玉佛这样,你干嘛也跟着她一样啊”。朱笑气得哇哇叫,果然是夫妻一对,吃过对方的口水,连想法都一个样,长孙无病不是心善的很嘛,怎么能忍心见他被柳玉佛欺至此。 他是心善,是有着过多的不忍心,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朱笑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亏得他在离京之前,费了许多唇舌与皇上讲理,才得来应允,不需要时常留在京城,只在必要之时,才为之所用。 他深信皇上并不需要时时用他,皇上英明,知人尚任,就算看错了眼,那也是少之又少。 朱笑的面上有些挂不住了,他会这么做还不是他们给逼出来的。 这世上可没有过不去的难关。 “不管过程如何,咱们来说说这结果吧,皇上都下了旨了,难道你真的敢抗旨不遵”。 “他不需要抗旨”。玉佛止了长孙无病留下的话,“现在他是我的药人,皇上要用人,那也得经过我的同意”。 哈—— 架子真大。 朱笑差点没有把两只眼睛瞪出来,柳玉佛到底有没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啊,要是皇上真有一个不高兴,他的天威,可是难测的。 “皇上已经下旨了”。人就必须去。 “那皇上是要个活人回京,还是要个死人回京”。 朱笑猛然抬头,不敢置信直瞪着玉佛,她说这话什么意思?“你想杀了长孙无病,那可不行,长孙无病虽未正式受封,却也是皇上认定的人,你敢杀了他可是让皇上抹不开面子”。 “那是皇上的事”。与她何干,“长孙无病可是心甘情愿当我的药人,是死是活,谁也不好轮断,活之他命,不活是他不幸,关皇上何事”。 呃—— 话虽如此,可是—— 长孙无病一死,他还有脸回京吗?不不不,绝对没有,皇上一定会让他一死以谢天下。 “玉佛,你不是这么无情的”。 “你说呢?” 是,她就是这么无情。 她的坦率让朱笑哑口,他再清楚不过了。 “玉佛”。一旁的常玉心是越听越心惊,再说下去,局面可就僵持不下了,对谁都没有任何好处。无病的处境,他们不曾亲临,却也可以体谅,身在朝中,哪有这个自由,“既然皇上下旨,无病就一定要去,否则,祸及长孙家那就得不偿失了”。到时,怕是后悔莫及。 “玉心,那不关——”。 “你闭嘴”。一个瞪眼,柳东泽乖乖闭了嘴,玉佛生起气来,可比男人还要可怕。 “无病,你随这位公公回京复旨去吧,朱笑也带着你的人一道走,咱们知道你还活着,也就够了”。至少,心中不会再有那般的遗憾。  走? 只有他吗? “娘——”。长孙无病,仍是如此叫唤,“此次回京,无病不知皇上是为何事,却也知道,这一来一往必定会花费许多时间,无病已经答应成为玉佛的药人,若是中途玉佛有药无人可试那可怎么办?”。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就是放不下就是了。 常玉心岂是后知之人,她了然点头,“既然这样,就让玉佛随你一道上京吧”。 什么? 常玉心此话一出,柳东泽和玉佛父女同时瞪大了眼,“玉心,你在说什么,玉佛怎么可以跟他一起上京,路上多辛苦,要试药还不简单嘛”。以前没有他还不是一样试,还真以为缺了他就不行了。 “娘,爹说的有理”。 第3卷 第24章 “无病亦觉得娘说的有理,只不过,无病此去归期不定,若是玉佛与无病一同前去,无病也好有个理由可以提前与玉佛一同回来”。他会仔细的告之皇上,现在的他已经身不由己,当然,是极情愿,极快乐的身不由己。 他还没有好好的与家人相处,还有许多事情,都未曾实行,眼下,却要花些时间赶回京城,处理完皇上交代的事情,再回来,前前后后也不知道要过多少时间。 再说,皇上到底有什么事情交代,圣旨上一句未提,是真的不知,会有何种大事啊。 若是前后拖上几个月,那可不大妙。 说不定,玉佛真的会直接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他不想事情还未真正明朗之前撇下未定的一切。玉佛的态度,他心知肚明的很,她才不愿意上京去呢。 那地方太热闹,闲杂人等太多,她才不爱人多的地方。 “那也是你的事,既然你已经身不由己,就实话实说知会皇上,让皇上来定夺便成”。 “无病说的也有些道理”。身不由己,常玉心能体谅一二,“玉佛,你何不跟无病再进一趟京城”。 “娘,我们才刚回来不久”。跑来跑去,他不累,她可嫌烦。 “在家里的日子也就这么过着,你只有随着无病,才能时刻看到他身体的反应,你不是很想知道无病的命是怎么拾回来的吗?” 是啊。 她的确是想,只是,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结果仍是一无所获。 眼下更不能确定只要跟着长孙无病,这一段时间之内,就真的有所获,万一仍是一无所获,她岂不是又要白白浪费时间。 玉佛心中可是不大情愿,不过,视线在看到朱笑的时候,突然闪过一道亮光,唇儿一抿,“好啊,那我就随他去好了”。 呃? 众人大惊,连试图劝说的常玉心也没有料到玉佛这么快就答应要随长孙无病一同去,她还以来要好好的费一番唇舌,玉佛也还不一定会跟无病去呢。 面上一喜,无病的心地善良,他的为人,她清楚的很,也只有他的大度才可以让玉佛一直随着自个儿的性子来。 若换成了别人,刚开始或许善好,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必定会心生他意,妄想改变玉佛。玉佛的变,誓必是由她自己心甘情愿去改去变,若是换成了别人的强制,只怕,会适得其反吧。 “玉——玉——玉佛,你说什么?”柳东泽用力的掏掏耳,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听到了”。她很确定。 “不行”。一股怒火直往上冒,“长孙无病是受皇上召回,你跟着去干什么,你跟他又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一个药人,随时可捡可丢。 “我可不是为了跟他去才应允的,我是为了跟他——”。手一指,是朱笑,众人又一阵的错鄂,都不解她为何有此一言。 朱笑更是连心都发凉了,她该不会是想一路上怎么整他吧。 决定了,他一定要先行一步,不然还没有回到汝南王府,还没有来得及向皇上回旨就被这可恨的女人给折磨死了。 这世上也只有长孙无病会心甘情愿的受她的折磨,还甘之如怡呢。 真是见鬼。 ............................................................................... 皇上圣旨下,实不宜在路上多有耽搁,略作准备一行人便出发了。 才下了天目山,朱笑便找了个借口先行回京,留下两名护卫和李士杰陪同长孙无病和玉佛同行,他,则带着另外的护从与刘公公等人先走一步。 急得,像是身后有千万只恶狼猛虎在追一般。 他是逃命。 再赶,到京城也花了一个月的时间,长孙无病双眼失明着实有许多不便,长孙无病的住所在宫里,玉佛自然也随他一同入宫居住。这一次,长孙无病觉得没有必要再上汝南王府去打扰。 “一定要住汝南王府?”。长孙无病微讶,“为什么?这里不好吗?”宫里的一切都是比对最好的准备给他,此等待遇,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汗颜,玉佛仍是觉得不好吗? “不是”。这里若是不好,天底下还有什么地方是好的,所有好东西,都送进宫里来讨皇上喜欢了,“皇宫是个大牢笼,我不喜欢”。就算不像天目山的自由自在,到少也要像汝南王府的随进随出。 出入皇宫,还必须带腰牌。 腰牌只有长孙无病有,她没有,所有,她每一次出宫誓必要与长孙无病一起,若是他抽不出时间,她就不能出去。 若是她强行使用轻功,飞离皇宫这个大牢笼,还得让天保佑不要让巡视的大内侍卫发现,否则,这一窝锋的涌出来,她的轻功再好,也不一定逃得过他们的箭,她的药再多,也多不过皇宫里的人。 她可没有好心的替皇宫里的侍卫准备要命的药。 “好,那我们就去住汝南王府”。没有犹豫,刚放下的包袱,便要再度被提起。 “不用”。玉佛拦住他,“你住在宫里就可以了,我上汝南王府去,那里我还找得到”。早就住过的地方,也算是轻车熟路。 “不行——”。那怎么行,好不容易玉佛才随他一同来京城,这是多好的机会,要是一分开,一个在皇宫大内,一个在王府之内,就算像以前一样,可以日日相见,也有着诸多的不便,他不想,“我随你一同上汝南王府去”。 他的态度,难得的强硬。 玉佛睨了他一眼,沉默片刻,才开口,“随便你”。 结果,李士杰又将他们一并的送到汝南王府,朱笑不敢不迎,早把客房准备的妥妥贴贴,心里还直埋怨着老天爷不长眼。 没看到他冒死也要躲着柳玉佛这个煞星嘛,还一个劲的往他的屋里送,也不替他想想,他还想多活几年。 还想要抱抱未来的妻子,不想英年草逝的让人追思。 那有什么意义。 整装妥当,长孙无病由李士杰扶着,进宫面圣,此为第一要务,本该一入京便要立刻面圣,他尽拖了些时候才再度入宫。 “希望皇上真的有大事才召我回宫”。临出门前,长孙无病状似不经意的喃喃着这一句,却清清楚楚的听在朱笑的耳朵里。 他也希望皇上真的有大事交给长孙无病,只是,大事的介定是什么? 人家认为是大事,他不认为那要怪谁? 看来,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他还不知道哪一天能爬得起来。 入了宫,直接面圣,皇上早闻长孙无病已经回宫,且回到居处,却迟迟不见来面见,后来才听到刘公公提起,长孙无病带着一位姑娘又出了宫,这会才又回来。 他倒是对那位被长孙无病带回宫里来的姑娘感兴趣,这位姑娘的份量,可重于他对朝廷大事的比重。  御花园中,君臣对饮,长孙无病的眼盲,让皇上特别的给予优待,能不站的,他都不会让长孙无病站着。 除非是朝堂之上那是必需。 不过,长孙无病并非正式受封,所有,根本就不需要时时上早朝,更是因他的不便之处,朝中还没有几个人真正知道长孙无病此人,更不曾真正的见过他,有人想上门求见,他一率以不便挽拒,让人找不到缝可以钻,因此被排在外。  茶已饮三杯,空腹都已见胀,皇上却仍无意说明此次召回长孙无病的原由,长孙无病只好自己开口。 “皇上,不知道急召无病回来,所为何事?”千万不要是因为朱笑的建言,否则,他是真的会恨死朱笑。 再饮一口,皇上睨着长孙无病的俊脸,生得斯文俊俏的,只可惜了一双眼,若是能瞧得见该有多好。 “听说这一次回来,你还带了一位姑娘回来,可是真?”。 “是真”。还能有假吗?都已经带入了宫。 “她是你的什么人?”。皇上兴致大起,问道。 “……”,长孙无病若能明视,必定是抬头仰天,无语问苍天,“主人”。他,挑出目前的身份言明。 “主人?”皇上一挑眉,这倒是奇了,“一个姑娘家的,怎会成为你的主人,你卖身于她不成”。 “是的”。长孙无病点头,如果玉佛要的话,他是什么都可以给她,“无病已是她的药人,若非皇上急召,无病还在替她试药呢”。 试药? 闻言,皇上可是变了脸色,“那丫头可知你的身份,岂能随随便便的让你试药,要是有个万一,朕岂不是少了一个栋梁之材”。那可不成,长孙无病可是朱笑好不容易找来的人,可是百年难得求上一回。 万万不能有个意外。 “让皇上挂虑了,无病安全的很,只因她的医术精堪,试药之后,无病仍是完好如初”。一点问题也没有。 当然,中间的过程,可以直接忽视。 第3卷 第25章 “不行,朕不同意”。啪的一声,皇帝的手狠拍桌子一下,也不顾是不是拍得手发疼,“她要试药,正是因为不明药的药性,否则,何需用试,连药性,用药的后果她都无法完全把握,要是有个万一,你让朕找谁要人去?”。 他虽为天子,跟阎罗王却一点交情也没有。 “皇上多虑了,玉佛真的——”。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朕说不准就是不准”。皇上的话,那是比天还大,谁人敢多说半个不字。 长孙无病哑然。 他尽忘了将这一点考虑进去,如今是进退维谷,不过,皇上的担忧,他除了万分感激之外,实在无法认同皇上的做法。 皇上若是不准,他,岂不是又要活回地狱之中。 “你说话啊”。 长孙无病的沉默让皇帝气得头顶上直冒烟。 “无病无话可说”。 皇帝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这天底下有几个人敢这样对他说话,长孙无病偏就是其中一个,之前明明是好好的一个人,怎地回了一趟家,整个人都变了。 那个女人到底是有什么样的能耐。 他倒是要瞧瞧。 “好,朕知道你重承诺,这样吧,你把她带进宫来,让朕替你瞧瞧,把把关,可别被江湖骗子骗了还不知晓”。 长孙无病想要回拒,不过,他知道,若是再与皇上对着干,只会逼得皇上更加的气恼罢了。皇上此刻倒是忘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对方若真是江湖骗子,依他的能耐,岂能让人牵着鼻子走。 他可以看穿人心,自然也能看穿皇上口中所谓江湖骗子的心。 玉佛可从来都不想他怎么样。 他倒是希望玉佛能想。 “无病知道”。 多呆了一会,皇上也不急着交代召他回来到底有什么事,反倒是急着要让他把玉佛带进宫里让他瞧瞧。 长孙无病仍是有些担心的。 万一玉佛在皇上面前失了礼,惹怒了皇上,后果,恐怕会相当严重。 他不想。 于是—— 离去之前,他由李士杰扶着,下跪求情。 “你这是做什么?”皇帝大惊,这长孙无病可难得在他的面前下跪,只因他眼盲多有不便,他也不是一个不讲理的君主,现在,他去突然下跪,看来,事态还不轻。 “无病请求皇上,无论之后玉佛是否惹皇上不悦,恳请皇上先赦免玉佛的不敬之罪”。 原来,是替那个女人求情。 皇帝不急了,安然的坐回坐上,半睨着长孙无病,“你就这么确定她一来就会惹恼我?”是个多么没有教养的丫头才会动不动的就惹恼人。 是个人还得看看场面如何,在当今天子面前,他料定那名女子必然大气也不敢多出一下。 “请皇上应允”。 “你起来再说吧”。 伸手,李士杰扶起他,“皇上这是答应无病的请求了?”。 “是是是——”。皇帝哼上一声,“朕不答应还不行了,你快回去吧,明儿个早朝过去,就把她带过来,让朕瞧瞧,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你对她如此的死心踏地”。 翌日—— 皇上一下了朝便往御花园而去,长孙无病与玉佛已经在那么等候一段时日,难得的,玉佛对此并没有任何意见。 长孙无病略微交代了些进宫需遵守的礼仪,他自己也不太懂宫中的礼仪,所以,如他一般便成。 朱笑也跟着一起进了宫,他,也想看看好戏呢。 长孙无病瞧不见,心里却有些紧张,不知玉佛是怎么想的,她连一声反对都没有说,便随他进了宫,若是换了之前,这等美事是绝对不可能的。 玉佛不同意住在宫里,她是嫌宫里规矩多不自由,动不动的便要得罪人,惹来祸端。 见皇上,更甚。 如今人已经在御花园,他想要问的话却仍在喉咙里。 “玉佛——”。他真的有些忍不住了。 “皇上驾到”。 奈何长孙无病才启口,另一边已经传来唤声,长孙无病神色一整,准备迎驾。 一身皇袍,双眸含着打量的皇帝,举手示意众人平身,李士杰扶起长孙无病,玉佛平静的站在长孙无病的身旁,绝美的脸蛋没有丝毫的表情。 好一个美人儿! 皇帝瞧了一眼,便忍不住赞叹,怪不得长孙无病会沉迷其中的,这样的美人儿,哪个男人能抵挡得住。 等等—— 长孙无病双目已盲,早就目不能视物了,他是怎么看到眼前女子的美貌。 “你便是长孙无病提及收了他当药人的女子?”皇帝威仪万千的问道。 “是”。平静无波的回道,眼中,没有半丝的惊慌与失措,果真不是寻常女子,皇帝再一次暗叹长孙无病的好眼力。 虽然,他如今是无法用双目,却有心眼。 世间的确没有多少女子能如眼前人一般,却也没有几人能比得上长孙无病,否则,他岂会破例用一个瞎子,且如此优待于他。 “你叫什么名字?”。 “柳玉佛”。 她不懂宫中礼,只知道有问必答,至于其他,就不在她的必做范围之内了。 “嗯”。皇帝点了点头,目光放在长孙无病略微担忧的脸上,看来,他是真的很担心柳玉佛有失仪之处,的确,要是换个场合,有人敢如此不知礼,他早就让人带下去,眼不见为净,“你需要药人,朕可以无条件供应,有多少有多少,只要你放长孙无病自由,他可是朕身边的有用之才,可不仅仅能试药而已”。让一个拥有如此才能的人去试药,那也未免太大材小用了些。 他宫里就有不少人肯定情愿当柳玉佛的药力,再不然下道旨,要多少有多少。 “皇上——”。长孙无病心中一急,无法再平静以待,“这事是无病心甘情愿的,并非玉佛提及,还请皇上体谅”。 他这不是在体谅了吗? 谁听说过古往今来的有他这么大度的皇帝。 “不行”。玉佛拒绝皇帝的好意,“长孙无病的身体与常人不同,他由死而生,寻常人做不到,也不可能有他这样的机遇,若是皇上能找出一个与长孙无病一模一样的人来,玉佛不在意换人”。言下之意,这世上还得再备一个长孙无病。 皇帝哑口。 真是刁啊,一时半会的让他上哪去找另一个和长孙无病一模一样的人。要是这世上真的有一个跟长孙无病一模一样的人,他还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吗? 大可让长孙无病随他的心意去当个药人,找另一个长孙无病来便成。 “放肆”,尽敢如此不给他面子,他可是万民之主,一国之君,当今天子,“柳玉佛,朕说什么就是什么,长孙无病是朝中栋梁,岂可任由你捏圆捏扁”。 “玉佛不敢”。小脸,低垂,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也瞧不见她的眼神,光从声音听来,还真听不出她到底是喜是怒。 “不敢”。皇帝冷哼一声,“你还有什么不敢的,都敢在朕的面前如此大着胆子的要求找一个和长孙无病一模一样的人,还有什么不敢的?” “皇上——”。长孙无病急道,情况越发的开始失控了,“皇上昨日应允过无病,无论如何——”。 “够了”。皇帝喝住长孙无病未说完的话,他当然记得昨日应允过什么,不过,眼前的柳家姑娘实在是与长孙无病不合适,真让这样性子的姑娘家留在长孙无病身边,岂不是要苦了无病一辈子。 那可不行。 他是不会准许的。 “朕说过什么清楚的很,无需多提,柳玉佛,朕派十个人换长孙无病一人,如若不够,可以增至五十人,百人任由你来挑选,总之,长孙无病不能再任由你来试药,若有个万一,你拿什么来还给朕”。  “皇上所言甚是,人玉佛也不要了,长孙无病现在就还你”。 咦? 众人大惊,特别是长孙无病,颤着唇只差没有破口大骂出来,如果他不是皇帝,如果他不是可以主宰生灵,他一定会好好的指着皇帝的鼻子大骂,该死的皇上,好好的为什么说这些话,他好不容易才让玉佛随他上京,结果倒好,皇上三言两语就让玉佛撇下他了。 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呃——无病的脸色有些难看。 皇帝瞧进了眼,他也没料到柳玉佛如此干脆就答应还他人了,有这么好说话,看来是无病自个儿心甘情愿的。 真是死心眼的人。 “罢了”。一挥手,皇帝先妥协,省得长孙无病气晕了头,到时候还不知道做出什么来,他还有大事待无病去办呢,可不能让他就这么气跑了,“既然是无病与你之间的事,朕也不便多插手,不过,你必须保证,不能让长孙无病有半点不全,否则,朕可是不会饶过你的”。 “……”,玉佛无言。 “怎么?这点小要求都不能答应朕?”皇帝挑眉,威严十足。 “并不”。玉佛抬眸,直视帝王的眼,清澈的眼眸,真的不曾有半丝的畏惧,更无半丝敬意,让皇帝是又恼又恨啊,“试药的后果如何,无人可保证,若是万一有意外,长孙无病掉了几根头发,玉佛可不敢保证可以再补得回去”。除了再生之外,是无法补回的。 皇帝瞪眼。 真是个难缠的丫头。 “你倒是牙尖嘴利的很”。   第3卷 第26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玉佛并不认为自己说了什么过份的话,在皇帝面前,说假话,那便是欺君。好,她不说假话,所有的话,都是真的,结果,却换来牙尖嘴利之说。就算他是当今天子,也不该随意给人扣罪名的。 “……”。玉佛沉默以对,对皇帝加诸的罪名,不置可否。 “先不说你的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说,若是长孙无病真的对她有心,那也无妨,要在一起,那可不是一方有心便成的。“无病,这一次朕召你回宫的确是有要事让你去办”。 “皇上请吩咐”。 “西边古月国怪事直起,连国中巫师圣女皆无法知晓其中原由,古月国向来是天朝属国,这一次,就让你走一趟古月国,瞧瞧古月国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怪事,若是能解决的,立刻解决便是”。 话,到此,停顿。 长孙无病等候片刻,皇帝却没有半点接下去的意思。他点了点头,了然于心,皇上并未提及如若不能解决该如何,这一趟出行,誓必要解决。 心头,闪过一抹无奈,他不过是一介凡人,人家古月国连巫师圣女都查不出来的事情,皇上到底是凭什么以为只要他一去就能解决问题。 古月国—— 他只听闻过,古月亦是古国了,只可惜,国小地形特殊,一直未能发展壮大,必须依附大国才能得以生存。 那是另一个国度,一个陌生的国度。 “皇上,只是,无病双眼有便,恐怕会耽搁了正事”。长孙无病婉言,希望皇上可以听出他言词中的拒绝之意。 谁知,皇帝并点也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无妨,你的能耐,朕清楚的很,就算晚些到也总比不到的好,这样吧”。眼一扬,看向一直未发一语的朱笑,“朱笑,你随无病一同前往古月国,要带什么人去,你自行斟酌,一定要护无病周全,朕会等着你们带回来好消息”。 听听—— 是好消息哦。 要是万一带回来的是坏消息,他们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臣,遵旨”。 领旨,即日出发。出了宫门,长孙无病便焦急的握着玉佛的手不放,皇上的话,处处是针对她,他知她心里定然是不快的。 就是不知道她不快到什么程度。 她从天目山随他来京城,如今却又要奔波去古月国。他心疼,却也无奈。 “玉佛——”。 “你想让我随你一同上古月国去?不用了,我会留在京城等你们回来”。长孙无病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玉佛便猜个正着,直接堵了他的口。 呃—— 长孙无病苦笑,握着她的手,稍稍的用力了些,“玉佛,就当是走错了路,再走一趟京城好吗?”。 “你是去做正事,我跟你去做什么?”她毕生的心愿可不是满天满地的跑,古月国,那是很远的地方,比京城还远。 “你也有正事啊”。无神的双目,睁大了些,“你需要用我的身体来试药,沿途上还可以找到新药再试,说不定古月国会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你,你忘了吗?古月国,那也是古国,有巫师圣女,说不定,在他们的手里,有着世人不知的灵药呢,你不想瞧瞧,见识见识吗?”。 “……”,听起来,倒是挺诱人的,玉佛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也好,那我就随你走一趟吧”。 “好”。满腔的喜悦之情,差点溢了出来,长孙无病再也关不住自个儿脸上的笑颜,大声的笑了出来,惹来玉佛一记白眼。 他瞧不见,所以,他笑得更开心了。 他可以感受得到,所以,他,更张狂。 “你笑什么?”。 “我开心”。 “有什么事值得让你开心的吗?皇帝是要对你加官进爵的还是如何?”她怎地半句也没有听到,“若是古月国的麻烦没有解决,到时候皇帝说不定要剥了你的皮以谢苍天”。到时候,他是哭都哭不出来,所以,才要乘现在这会好好的笑个够吗? 真是莫名其妙的男人。 “遇到开心的事,自然该笑,至于何时该哭,等到该哭之时,自然就会哭”。这一生,能让他流泪的事,也不是没有。 前面的路,到底如何,没有人能事先知道,走一步,算一步,顾好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 翌日,朱笑择出护卫七人,宫女两名随行,两辆马车极若干马匹,用过早膳之后,便已经上路。 此次赶往古月国,若是快马加鞭,前后需要八天,若是以正常脚步而行,需要一个半月,若再慢一点,二个月,三个月——那都是有可能的。 皇上着令,他们也只能尽量在一个半月内赶到古月国。 谁让主角是长孙无病是不是别人,他又是整支队伍中最不方便成行的一个人,所有的人都得依着他。 朱笑很认命,这一次,他就权当是护卫统领了,带着七个护卫,二名宫女护送长孙无病上古月国办事,至于柳玉佛,那不过是随车的客人罢了,不值一提。 他还得顾虑着,长孙无病会不会一时心软,答应柳玉佛的要求停下来寻药,若是这样,路上誓必要耽搁上许多。 幸好,成行已五天,柳玉佛还没有提出任何过份的要求,这让朱笑暂时的松了一口气。 长孙无病的行动由李士杰伺候着,路上众人的生活饮食,都有两名宫女打点,玉佛,并不需要做任何的事情。 她也不需要。 只要她在他的身边,长孙无病便可安心。 柳玉佛就是长孙无病的定心丸。 一直不停的赶路,过程是相当的无聊且枯燥的。前头还有任务等着他们,他们无法任性的说停就停,说休息就休息。 “玉佛,玉佛——”。大半天,玉佛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长孙无病有些担心,“你睡了吗?”。她是个爱静的人,这一路上,他会拉着她非得聊些什么,不想就这样各顾各的,他看不到,否则,他会尽情的看她个够。 正因为看不到,所以,才更加迫切的想要听到她的声音。 第3卷 第27章 “玉佛——”。 没人应,不过,长孙无病已经不再继续叫下去,他能感受到玉佛的视线已经移到他的身上,真切的感受到。 玉佛一定是又在看书了,看得忘了自个儿在什么地方,也听不到别人说的话,除非是大声的几欲震聋了耳的言语,否则,玉佛还真的不会理会。 只是—— 声音过大,还得担着她的怒火。 “什么事?”徐徐收起书,玉佛的明眸,一直落在长孙无病的脸上,眸中光亮意思明显,若是长孙无病能够看得见,也定然能够理会,只可惜,他看不见,光是靠猜,还真的猜不了一二分。 他最好有事,不然,这打扰之罪,可是很重的。 “你看了很长时间,歇一会吧,对眼睛不好”。路并不平坦,马车也会上下的颠簸着,他还必须双手扶着些什么,这样晃来晃去的,她不会被晃到头晕吗? 是好意。 玉佛收回了眸光,再度落在书上,长孙无病一伸手,摸了半天,才将玉佛手上的书夺了过去,他不怕玉佛生气,就怕玉佛不理会他,一路上,就已经够他受的了,他可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 他们,该说些什么。 她,也该好好休息,不该一味的沉溺在医书的境界之中无法自拔。 “长孙无病,把书还给我”。 “不给”。 “把书还给我”。贝齿开始咬紧,语气也不若适才的随性,她是真的会生气。 “我说过不会给你”。长孙无病将医书塞进自个儿的胸口,打定主意不还给她,“等你休息够了,我再还给你,现在,好好的休息一下,看看窗外,或许景色不是极致的美,却也是一番乐趣,你不这么认为吗?”。 这么认为? 到底是怎么认为? 从头到尾,她就没有好好的瞧瞧车外的景色,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干嘛去瞧那莫名其妙的景色,到处不都是一个样的嘛,她并不认为,是山是水就会有多大的变化。 看在有心人眼中,平地还可以生出东西来,更遑论其他。 “我不需要休息”。 “你需要”。语气一沉,长孙无病也不开心,她为什么就是这么固执,为什么就不会替自己想一想,坐着一动也不动。就算她没有知觉,他也会心痛,虽然他看不到,但是,他是真的会心痛的。 “需不需要,我比你更清楚”。 “你是清楚,可是,你决定忽视它不是吗?玉佛——”。 “你——”。 骑马在前头的朱笑听到马车内的吵闹声,皱了皱眉头,有股冒冷汗的冲动。基本上,长孙无病和柳玉佛是吵不起来的。 一个温雅的对柳玉佛百依百顺的男人,宁愿不要自个儿的小命当她的药人,怎么会忍心与她争吵。 一个是性情淡漠,不爱搭理人的女人。 这两个人若是吵得起来,他一定摘下脑袋给人当球踢,就是不信。不过,事情明明白白的摆在眼前,也容不得朱笑不信。 车里的那一双人儿的确是在吵架,而且,还吵得很开心。 长孙无病的声音义正言辞的很,至于柳玉佛,声音冷冷的让人听得心里发寒,不过,她是真的气恼。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他们气成这样,吵起架来。 认命的,朱笑举手,让队伍停下。 他必须保证长孙无病的生命安全,若是他们吵得太开心,柳玉佛一高兴,把长孙无病打死了怎么办。 他可没有脸回去见皇上,无法交代。 “先原地休息片刻再上路”。 “是”。 护卫们下了马,原地休息。朱笑也下了马,走到长孙无病与玉佛的车前,拉开车帘,里头的人还在认真的吵架,完全没有意识到,整个队伍因为他们的争吵而停留下来。 “你还没死够吗?”仍是想死不成? “你知道我已经死过很多次,已经够了”,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日子,是真的不好过。 “你的样子明明就要找死”。 有吗? 长孙无病很认真的想着,没有,绝对没有,他可是比谁都爱惜自己的性命,这条得来不易的小命再有个万一,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他可是很小心亦亦的守护着。 除了她,谁也不给。 “玉佛,我没有想要惹你生气”。叹息。 “你不想都已经惹我生气了,要是万一你想惹我生气,我还不是要活活的被你气死”。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他何时学会的。 “玉佛,我只是担心你”。 “你还是好好的担心自己吧”。 “行了行了”。朱笑听得头都大了,吵来吵去的到底在吵什么呢,“有什么事一人退一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别再僵在这儿了,大家伙还等着你们呢”。真是的,架子再大也要体谅体谅随行的人员,他们也是很辛苦的。 谁让长孙无病是主角,其他人不过是小小的陪衬,起不了大作用,主角都不想走了,他们还走个什么劲啊。 朱笑的话,才刚落,两道恶狠狠的视线同意瞪了过来。 一强,一弱。 长孙无病双目不能视,所以,偏了些,不过,就算是看不见,被那双盲眼瞪上一眼,也够朱笑受得了。 他僵着表情退了一步,真是糟糕,不是在吵架吗? 哪有人吵架还有这么好的默契。 “我——”。 “滚”。 是是是—— 他滚就是了,有多远,他滚多远行了吧。反正他呆在这里也不让人待见,不滚远一点,难道还让人踢飞了不成。 朱笑委屈的退到一边,憋着满肚子的气,不发一言。 人家是夫妻嘛,就算是前夫妻也是夫妻,难怪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王爷,咱们还是等到了下一个城镇,再好好休息吧,若是在这儿耽搁时间长了,怕天黑之前赶不到”。李士杰提醒。 “我也知道啊”。朱笑耸肩,摊了摊手,“我是没有意见,不过,车里的两个人要是打起来怎么办?”。他们能拉吗?拉得住吗? 李士杰呼吸一窒,沉默片刻后,又再度开口,“不如找长孙大人谈谈,大人识得处境,会体谅我们的”。  最好是这样。 朱笑可不敢保证这会长孙无病还是不是平时的长孙无病,只要他一碰上柳玉佛,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皇上都不一定说得听,更何况是他们呢,如果这一次玉佛真的不随他们一起来,他料定长孙无病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把这事儿有多远推多远。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柳玉佛就不能识好歹一点吗? 连他这个外人看着长孙无病这样都觉得有些可怜。 “你去试试吧”。 “是”。 李士杰身先士卒,他先将长孙无病请下车来,再拉至一旁好好的说了几句,之后,长孙无病点了点头。 “事有轻重缓急,这事我是知道,你们可以继续赶路,就算玉佛和我在车上把车都吵翻了也无所谓,玉佛不会对我动手的”。 不会? 李士杰觉得很不可思议,更不知道长孙大人到底是哪儿来的自信,他怎么看就怎么觉得柳姑娘是随时都会对大人动手的。 她脸一黑,可没有半点情面可讲。 “大人,不如你暂且先与柳姑娘分开乘坐,一人一辆马车”。这样可以省却不少的麻烦,不同坐一辆马车,一前一后的,总不至于还可以马上就吵得起来吧。 沉默。 长孙无病无神的双目直勾勾的盯着李士杰,说实话,一个瞎了眼的人是盯不了人的,李士杰却有这样的错觉,甚至觉得比一个眼明之人盯着更加的可怕。 “大——大人”。李士杰吞了吞口水,不觉得自己适才有说过什么冒犯的话。 “士杰”。长孙无病伸手,任由他扶着。 “是”。 “你知道我为何千方百计的想把玉佛带出来吗?”。 呃—— 他不是想当柳姑娘的药人嘛。 “归根究底,我只是想与玉佛在一起罢了,只要她陪在我的身边,你却要让我和她分开,你说,这种事情,我该同意吗?”。 是——不该。  “大人,是士杰多嘴了,只是,柳姑娘的怒火怕是不好平息”。他仍是有些担心,一个人气过了头,会做出如何失格的事,那可料不准。 “你放心吧,玉佛大吼大叫的时候,是不会伤人的,她要伤人,是不会出声的”。扬头,望不到头,面上,迎来一阵风,长孙无病轻喃,李士杰听入了耳,蓦然了然于心。果然,还是大人了解柳姑娘。 若不是大人提及,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的。 柳姑娘的确是这么一位姑娘,她要人死,只怕那人到死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哪会像这般气得与人争来吵去的。 第3卷 第28章 李士杰不得不承认,他和王爷都多心了。长孙大人那么了解柳玉佛,而他们,仅仅只能看到表面。 他们出学乖了,车上的人再怎么吵再怎么闹,只要两个都还活在车上,长孙无病没有被打飞出来,他们就可以安心的继续上路了。 毕竟,此行的目地是上古月国办事去,并非途中玩耍,时间上可耽搁不得,若是出了大事,在场的所有人恐怕没有半个能担得起来的。 古月国,是小国,位于天朝的西边,背山面海,年有稀有珍珠,海货,野味和山参之类的特产可以买卖才得以维持古月国的生存。 依靠着天朝,才不至于被别人欺了去。 这一次,古月国可是面临着百年来最大的难关,他们的水里,再也找不到半粒珍珠,并不是海里的珍珠全体都搬了家,而是,他们的海水里有毒,没有人敢下去试一试,那些有胆量下去的人就再也没有上来过。 山上也有颇多的陷井,不是猎户所置,也不是药农所置,结果,倒霉的不是野兽和珍草,而是那些可怜的猎户和药农。 连古月国的公主也大病不起,所有的御医都瞧了个遍,硬是找不出病根。 巫师和圣女,一再的分晰古月国的国运,所有能试的法子,都已经试过了,半点效果也没有。他们,已经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唯有请求天朝的支援,只有他们,才可以助古月国度过这个难关。 否则,古月国必亡。 一行人才入古月国便心情沉重了起来,沿路看到的,连孩子也是,都是一脸的沉重和不开心,他们的神情是浓浓的担忧。 担忧古月国的未来,更担心着自己的未来。 长孙无病瞧不见,但是,他可以感受得到。 那股气息,让人觉得闷极了,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怎么都死气沉沉的,又不是过不了的大关,有志一心,还怕没有光明迎来嘛”。朱笑看不过眼,失了气势就是等死。 “说风凉话你倒很在行”。就只会耍耍嘴皮子。 “喂,柳玉佛,我可没有招你惹你,好好干嘛跟我呛声”。朱笑委屈,他不过是一声感慨罢了,不想听可以当作没有听到啊,干嘛对他这般那般的冷嘲热讽。人不同,看法自然不同,他就爱说风凉话又怎么了。 又没有碍到她。 “我有说你吗?”明眸一扬,不以为然。 朱笑呼吸一窒,差点喘不过气,好,算她狠,就知道一开口会气死个人。 “好,本王好男不跟女斗,马上就要进入古月国皇宫了,可不能失了礼”。他是天朝的汝南王,代表的是天朝。 可不能在人前失了礼,让天朝失了面子。 古月国官员在他们入古月国界便一路迎着他们,直到他们入了宫,古月国年过古稀的皇帝双眼中甚至泛着泪水。 见他们,犹如见了救世主一般。 “天朝万岁,王爷千岁,如今我古月国终于有救了”。老皇帝感天谢地。 朱笑一阵干笑,他们不是天也不是神,未来如何还真不好说,长孙无病的确是有些能耐的了,不过,人家古月国的巫师和圣女都没有办法,他们还能有什么法子。 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皇上请别客气,这是我等该做之事,来,本王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长孙无病长孙大人,我皇特请他来替古月国把把脉看看国运如何,说不定,他的能耐,真的可以化解古月国止前的困境”。 这个人? 一个瞎了眼的男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老皇帝又作倚,不过,想到这位长孙大人眼盲必定看不见,才开了口,“真是有劳长孙大人了”。目光,落在绝俗人儿玉佛的身上,“这位是?”生得这么美丽不凡,必定也是天朝的哪一位公主吧。 看来,天朝皇帝是真的相当的看中古月国,不仅派来了王爷,还请来了公主。 “她是名大夫”。朱笑抢先一步介绍。 “大夫?”老皇帝面上又是一喜,“天朝真是古月的救星哪,王爷,我儿雅纳丽已经因病在床好几个月,看遍所有的大夫都丝毫没有起色,没想到,尽有大夫同行,真是太好了”。雅纳丽有救了。 老皇帝的喜悦,反倒是让朱笑一脸的僵硬。 糟了,他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柳玉佛可不是随便就肯替人治病的,要是她一个不高兴,把人家的宝贝公主治坏了那可怎么办? “呃——”。尴尬的咳了咳,朱笑闪到一边,拉过长孙无病,“无病,你可得劝劝玉佛,让她替人家公主瞧一瞧,这瞧好了可是莫大的恩哪,她想要什么,人家老皇帝也会给的”。 玉佛不爱身外物的。 “我试试”。略略的思考片刻,长孙无病点头,眼下,他唯一能做的也仅是试上一试,玉佛肯,便肯,玉佛若是不肯,就算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不会肯的。 朱笑直点头,只要长孙无病肯试就好。 起码还有一线希望,不至于断了念,只要柳玉佛动了手,说不定人家公主就真的可以救回来了。 无病,全靠你了。 他无声的道,为了不打扰他们,朱笑找个理由将老皇帝带到一边谈话,将其他闲杂人等全数遣下。 可别扰了。 “玉佛——”。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那,你的意思呢?”长孙无病紧张的等着,希望她是应允的,“只是瞧瞧,若是想治便治,若是不想治,到时候再说好吗?”他,柔声劝道。 “……”。玉佛沉默。 沉默的太久,让长孙无病有些不适,以为她生气了,“玉佛?”。她还在吧。 “公主的病我会去瞧一瞧”。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病,让古月国所有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如果只是小病小痛,我是不会再插手的”。到时候要怪只能怪古月国的大夫实在是太没用。 “好”。迅速应声,喜色染上了脸,她答应的好爽快,“王爷”。 “什么,什么?”耳朵竖起来听的朱笑立刻奔了过来。 “请转告古月皇上,玉佛就允替公主瞧瞧,请人带路吧”。 “好好好”。 古月公主,雅纳丽寝宫。 偌大的床上,娇小的公主平静的躺在床上,表情安详,不像是病了,倒像是睡了。 老皇帝看着心爱的女儿一直沉睡,一时悲从中来,差点当场落下了泪,“雅纳丽之前都是好好了的,她的身体虽然不算十分的健壮,倒也少有病痛,谁知道,那一次午睡之后,就再也没有下过床,就算偶有醒来,也是痛苦的叫喊,喊完再睡”。一直断断续续的就是这样。 为人父者,看在眼里,岂不心疼。 要是谁能治好雅纳丽,谁可以让古月国的百姓恢复往常生活,就算让他交出皇位,他也心甘情愿啊。  玉佛上前,执手把脉,旁人静若无声,只是专注的凝着她,希望从她的口中可以听到好消息。 长孙无病被扶在一旁落了坐。 他,也在耐心的等消息。 好一会之后,玉佛几乎快要把雅纳丽公主的衣服都剥下来检查,碍于人数太多,脱衣太麻烦,她也省了这道。 “她没有病”。 “没有病?”老皇帝一呆一怔的,“可是,雅纳丽这样的情况已经维持了好几个月,真的没有事吗?她要是没有病,那又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小女娃真的可以替雅纳丽诊治吗?她看起来还这么的年经。 “她的身体状况还不错,只是中了毒”。 中——中毒? 谁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答应,有谁敢对古月国可爱的公主下毒,更何况,公主一直呆在皇宫之中,就算要离宫外行,也是前前后后的宫女侍卫随着,不可能有中毒的机会。除非,是身边的人—— 不可能,不可能—— 老皇帝不想相信。 “那雅纳丽中的是什么毒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醒过来,且别的大夫都瞧不出来”。  “这种药叫睡美人,药量少是可以助人睡眠的,药量多会让人一直沉睡,不过,这种药过一段时间会自动失去药效,她会晕迷几个月,除非有人一直喂她吃睡美人”。 睡美人量少的确是可助睡眠,连梦都不会做一个。若是时间一长,便会常常恶梦缠身,想醒却醒不了。 一般大夫,是极少拥有睡美人的药方。睡美人多半用来治人,基本上,它仍不能算得上是一种毒药。 别的大夫定然是忽略了睡美人能致人不利的方向,才瞧不出雅纳丽因何一直沉睡不起。 “不可能,不可能——”。老皇帝一时经受不起打击,连续后退好几步,若不是有人扶着,他也要倒地不起了,“这几个月除了伺候她的宫女之外,只有孤王来看过她,除此之外,仅剩巫师和圣女”。这些人中,几名宫女是随雅纳丽一起长大的,从小就伺候着她,不可能会有事的。 他更不可能毒害自己的亲生女儿。一心为国的巫师和圣女更不能,那——又会是谁呢。 第3卷 第29章 公主的身体需要慢慢调养才能养回以前的健康,接下来的事情,都是长孙无病的责任了,他必须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主,是如何被人下的“睡美人”。 长孙无病坐在床上,执起公主的手,细细的握了半天,因为公主沉睡不醒,让他花费了更多的时间。 而后,是老皇帝,是公主身边伺候着的宫女,余下的就是巫师和圣女。 “长孙大人,万万不可”。老皇帝可急了,“巫师和圣女在我古月之国是代表神的,他们可不能随便的被人怀凝”。那,是对神的不敬。 就算他是古月国的皇,也不能做也这样的事情来。 古月国,必须要有神来相护,否则,岂能一路走远。 若是神大怒,降罪于古月国的百姓,他这个当君王的到时候,就算以死,也难谢天下。 “既然如果,那就罢了”。长孙无病意外的好说话,老皇帝松了一口气,朱笑一脸怀凝,看来,长孙无病是已经瞧出了苗头,这群人是故意要看的吧,他的能耐早就听过看过,光是从公主一个人的身上就可以得知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哪需要那么麻烦,把所有的人都瞧个遍呢。 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嘛。 没错,他是故意的。 长孙无病表面很平静,心里,却是忍不住的叹息,这合该是古月国的一劫啊。谁人又知,让古月国变成如今这个境地的尽是他们视之为神的巫师和圣女呢。 不瞧,便不瞧。 他,已经看到事情的始末。 看过去,比看未来更简单,只因过去已定,未来是多变的。 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数。 他与玉佛,就不是这么一例嘛。早就看得好好的,结果,却变得让他做梦也想不到。 “那到底是谁这么狠心要下毒害孤的女儿啊”。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怎么能承受得住她发生半点不测。 “我需要时间”。长孙无病轻道。 “是是是”。老皇帝连连点头,“长孙大人和王爷就在宫里住下,至于柳姑娘,雅纳丽就麻烦你了。 玉佛并没有常常出现在雅纳丽的寝宫里,事实上,除了那一次之外,她只进去一次,雅纳丽的情况虽然看起来严重,其实只要按时服药,补充体力就可以慢慢恢复,不需要她时时刻刻的守着。 无需浪费的时间,就算对方的身份再高高在上,她也不会奉陪。 所幸,服药三天之后,雅纳丽便醒了,虽然一天睡下的时间也很多,比起之前,已经好得太多了。 老皇帝感激于心,差点当场向玉佛下跪。 那时的他,不是古月国高高在上的皇,而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父亲,因为女儿的健康,而喜极。 世间最无怨的就是父母。 他们可以为子女做任何事情,包括放下自己的尊严。 这几天,长孙无病一直呆在屋子里,除了用膳之外,他几乎都没有怎么踏出门过。三天来,也没有人问他任何事情。 “说吧,看到什么莫名其妙的事”。玉佛问了,在三天之后。 探手,长孙无病直到握住玉佛的手,才肯开口说话,“古月国的情况并不若表面看起来的简单,事实上,它太过复杂了”。这些,是听说加上从雅纳丽身上看到的一些东西结合起来的,“在这个国度,巫师和圣女的身份几乎与皇帝等重,所以老皇帝才那么敬重他们,连发生这种事,也不去打扰他们”。 那又如何? “是巫师和圣女做的?”。 “……”。长孙无病忍不住一声叹息,为何她总是如此聪慧,都不需要太多的提点,就能联想得到。“没错,的确是他们做的”。所以,他才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既然知道是谁做的,就该告诉那个皇帝,让他有所防范,他已经引狼入室了”。要是再晚一点,公主就没有了。 说不定再晚下去,连皇位都不保了。 这样的巫师和圣女,真的能得到人们的爱戴。 古月国的百姓,全都瞎了眼不成?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不是不想说,“老皇帝年事已高,又逢公主遇到这样的事,国中更有稀事不断,若是再让他知道巫师和圣女才是害他女儿的罪魁祸首,他一定会承受不住的”。他,在雅纳丽公主的身上看到,若是他现在说,老皇帝也会在这一次的缠纠中离世。 对他的凝虑,玉佛并没有再提其他意见。 她有别的事儿要问。 “巫师和圣女为什么要害雅纳丽”。害了雅纳丽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难道他们就不怕事情一旦暴光,后果会很严重吗? “几个月前,老皇帝决定将雅纳丽嫁给巫师”。 然后呢? “奈何,巫师和圣女早就情投意合,只是,巫师可以娶妻,圣女却不可以嫁人”。问题,也就出在这里。 巫师和圣女在古月国的地位虽然高尚,却仍需要听从老皇帝的命令,让巫师成为驸马,原是好事一件。 “所以,他们就愚蠢的对雅纳丽下药,让她干脆一睡不醒,这样,雅纳丽就不会嫁给巫师,巫师就可以和圣女一直这样暗地里来往着”。真是够白痴的。 这就是古月国至高无上,领有神旨的巫师和圣女吗? 她觉得寻常百姓都比他们更有智慧。 “没错”。 “巫师不知道拒绝的吗?如果他说了,相信老皇帝一定会答应的”。 也没错—— 长孙无病点头,他们看得透,只是身为当事人的巫师和圣女却看不透,他们,选择了最糟糕的办法。 “他以为,老皇帝不会同意,因为,老皇帝太宠爱公主,而公主,是真的喜欢他”。 “真是可笑的局面”。 可不是。 长孙无病无奈的再叹息,长指,轻轻的一次又一次抚过她的手,感受她的柔软和温热,她没有强硬的要抽回手,让他很是满意。 玉佛,可是很少有乖巧的时候。 “古月的神,或许是真的存在的,巫师和圣女的行为,似乎引来了神的怒火,才让古月国变成如今的场面”。如果不是这样解释,那他,是真的看不出来那是为什么。 那些—— 皆非人为。 他在雅纳丽的过去中,捕捉到些什么。 或许,他是真的该多看几个人。 “对了,玉佛——”。 “嗯?”。 “你先暂缓接下来的动作,让雅纳丽公主多晕迷一顿时间,好让巫师和圣女放松警惕,我们需要更多的迹像来证明,事情是他们所为”。 “你是捕快吗?”明眸一抬,玉佛不满的道。 呃? “什——什么?”。 “不然你为什么搞得跟办案子一样的,现在事情还不明白吗?你要再等等,说不定那个巫师和圣女就等不住了,今天晚上就做法让雅纳丽永远都醒不过来”。不是很厉害吗?很厉害还需要下“睡美人”。 巫师不是会巫术吗?随便来上一点,普通人是无论如保也躲不过的,料长孙无病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说,巫师和圣女真的是两个大笨蛋? 这个——倒是被他忽略了。 “玉佛,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能发现什么”。她可不是三姑六婆,专爱打听小道消息再去说三道四,“昨天我去找巫师和圣女说不定可以从他们那儿得到好东西”。 好东西,那是什么? 是他想的那样吗? 长孙无病心上一喜,才一会功夫,玉佛一盆冷水随即扑下,“别想得太美,我是去寻药,与你的事一点干系也没有,这事儿是那个皇帝派给你做的,你尽管做好回去领功吧”。说完,起身,抽手,便要离开。 长孙无病死握着,就是不让她把手抽走。 两人一来一往的拉扯,长孙无病一个不注意,硬生生的被玉佛扯到地上,砰的一声,好响亮,他,一定摔得很痛。 因为他躺着半天也起不来。 玉佛蹲下走,板过他脸,“你怎么了?不过是摔一跤而已,不是这么没用吧”。 很不好意思,他就是这么没用。 长孙无病苦笑。 他的面子都丢光了。 虽说在她面前已经没有多少好样可言,却也不想直接在她面前摔个狗死屎,该死,为什么他刚刚不坐好呢。  “还知道笑,那就是没事了”。 “我这是苦笑”。声音好悲怜。 “苦笑也是笑”。 “不苦笑,难道你希望看到我哭吗?”如果不是因为男儿身,如果不是还有该死的自尊在,他真的会在她的怀里好好的,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你要是哭得出来,就哭啊”。玉佛说得风凉话。 “这可是你说的,我哭了”。他威胁。 玉佛不为所动。 酝酿了半天,长孙无病还是哭不出来,未到悲情之处,他怎么可能会哭得出来嘛,他又不是戏子,说哭就能哭。“玉佛,我起不来”。他歉然的道,双手,理所当然的环着她的腰,他起不来,她来陪着。  “起不来就继续躺着,过一会姓李的会来找你”。她要起身。 “不要”。长孙无病赖上了,“你就不能扶我起来吗?”。 眼儿一撇,玉佛冷哼一声,扶?真可笑,他有想要起来的意思吗?他的模样让人误以为躺在地上是多么舒服幸福的一件事。 第3卷 第30章 玉佛还是把长孙无病扶起来,让他乖乖的坐在椅子上,把李士杰叫进来,只要有人看着他,他再怎么样都行了,想上哪去就可以上哪去,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至于她,同样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玉佛,等等,你要上哪?”古月国可不是天朝,这里有着天朝所没有规矩,他们对神的敬畏是比任何东西都重要的,他深怕玉佛要是万一不小心触犯天颜,到时候,后果会相当的严重。 “去找药”。留下三个字。 找药? 找什么药? 长孙无病才怔了一下,玉佛已经出去了,“等等,玉佛,你真的要去找巫师和圣女吗?该死,玉佛,你不能一个人去”。天知道巫师和圣女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玉佛的性子,天知道到时候她会不会懂得拐变抹角一下。 一定不会。 长孙无病猛然起身,如果不是李士杰眼明手快的扶住他,只怕他又要因为太过突然而跌倒在地。 “长孙大人,你要做什么?”。 “快,士杰,快去把玉佛追回来”。 追? 不—— 他并不认为自己真的可以把柳玉佛追回来,如果柳大姑娘真的要走的话,他这点轻功,还不够她瞧在眼里的。 “大人放心,柳姑娘有自保的能力,就算对方是古月国的巫师和圣女恐怕也不容易动上柳姑娘半分”。 话虽如此,长孙无病却总是心里难安。“士杰,扶我出去”。 “去哪?”。 “找玉佛”。他不想有半点意外发生。 事实上玉佛一出屋子,就遇到了格外讨人厌的朱笑,他又死皮赖脸的非要跟着,跟就跟吧,他既然这么喜欢当跟屁虫,她可以直接当他不存在。 古月国的巫师和圣女是有专门的居所,分别是巫院和白色庄园。巫师住在巫院,圣女住在离巫远不远的东侧白色庄园之中,中间没有任何东西挡住,可以直接看到彼此的住所。巫师喜欢圣女,圣女喜爱巫师,偏偏雅纳丽来参上一脚。 这一脚还差点要了她的命。 “你来找他们做什么?”朱笑满脑子的问题,“又找药吗?玉佛,我劝你还是缓缓在说,这个时候,古月国的局势可是相当的不一样,巫师和圣女是相当的忙的,你要是让人家耽搁了正事,结果可不大好”。 “关你什么事”。一个白眼,直接送过去。 “是是是,不关我的事”。他倒了大霉才关他的事,还好他看上的不是柳玉佛,“我是替无病来瞧瞧的,要是你出了事,他可是会心神不宁,到时候,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才怪! 不过是为了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朱笑”。转身,正对着朱笑,直视他的眼,“我来做什么你也别再多问了,要问问长孙无病去,能闭上嘴就一起进去,不能闭上你那张臭嘴,就马上给我滚”。 咳—— 朱笑差点被一口口水活活的呛死,瞧瞧她说了什么。 “是”。 巫师一身黑衣,圣女一身白衣,想像中,他们也的确是这样。巫师是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圣女与雅纳丽差不多年纪,俊男美女的组合的确是相当的养眼,只不过——他们做出了极错误的决定。 巫师和圣女相对而坐,两人面前都摆了各自的吃饭工具,用来占卜用的罗盘和图谱。巫院和白色庄园平时都不会有其他人随意闯入,也就没有人在门口迎客。 巫师巫扬一见有人进来,神情微微一怔,很细微的动作,若不是仔细瞧,还真的看不出来。圣女的脸,蒙着一层白纱,看不清楚整个容颜,不过,从她的眉眼之中可以看得也来,她也是个大美人。 她也怔了,表情,比巫扬更错鄂,她是古月国的圣女,名唤白灵。 “你们是——”。纹风不动,果然是在古月国里太受尊重,才能有这样的威仪。 “在下朱笑,是天朝派来的特使”。 汝南王,朱笑的身份让他们起了身,“见过王爷,不知王爷上巫院来,所为何事”。 何事? 又不是他自个儿要来,不过,柳玉佛不喜欢说明来意,那就由他来代劳吧,反正也不是太麻烦的事。 “呃,是这样的”。他睨了玉佛一眼,“这位柳姑娘是随本王一起来的,她听说巫师和圣女是古月国中有着极神圣的地位,才想来拜访一下,看看巫师和圣女有没有收集一些少见的药草,她是个大夫”。最后一句,是补充。 找他们拿药啊!两人的表情,似乎都松了一口气,古月国中,圣女的职责也包括着替人治病,并不是什么病都治,只是相当棘手的病,才需要劳烦圣女出手。 就说雅纳丽的情况,那也是需要白灵动手的,如果白灵真的有心要救雅纳丽那也是相当简单的一件事。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药会是他们下的。 “不知道柳姑娘需要什么样的药”。白灵开口,声若黄莺,声声入耳,极为悦耳。 “睡美人”。玉佛凝着她,看好了一会,才将视线落在巫扬的身上,然后,说出了三个字。朱笑和玉佛都可以感受到,巫扬和白灵的神情一瞬间的大变,他们的眼中,亦闪过一阵惊慌。 “不知道柳姑娘需要睡美人做何用途,睡美人在古月国也是禁药,用量都需要严格控制,并不能随便的给予”。 “不多,只需要一个月的份量,有人夜夜睡不着,只要食下少量的睡美人,他就可以睡个好觉了”。 谁睡不着? 是长孙无病吗?朱笑怀凝,看来也只有长孙无病了,一定是夜夜都想着柳玉佛,才会睡不着吧,服什么睡美人的有什么用,柳玉佛可是比睡美人还要有用得多,长孙无病只要时时能感受到柳玉佛的存在,什么病痛全消,也不需要服什么药。 不过—— 这巫扬和白灵的神情,会不会太不自然,太奇怪了些。 “原——原来如此”。 “不然,巫师以为会是为了什么原因?”。 巫扬脸上一僵,随便笑开,“哪里,只是寻常很少人会要睡美人,一时惊讶罢了”。 他的确是该惊讶。 白灵回去包了一个月份量的“睡美人”交给玉佛,玉佛也不客气的收了下来,现在她身边没有这种东西。 “对了”。敛目,她状似无意的提及,“听说这段时间雅纳丽公主的情况好了许多,或许过几天就能完全清楚了,不知道巫师和圣女对这件事占卜到什么东西?说不定,等雅纳丽公主一醒,古月国所有的怪现像都会消失不见了呢”。 这一次,巫扬瞪大的目久久无法再回复原样,白灵也呆立在原地动弹不得。不需要再多做暗示,他们已经知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巫师颤着声道,他已经算不出来了,神力越来越薄,早就大不如前,等他发现出了问题,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我是什么人不要紧”。他们在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雅纳丽的病并不难治,你们应该知道,如果想一错再错的话,不如去下那种一次就可以把她毒死,除尽一切后患的药,如果你们没有的话,我可以提供,这种要死不活,临了还能被人救活的药,下了也是白下,你们说呢?”。 下——下药? 朱笑的眼睛瞪得比巫扬还大,嘴巴也久久合不上,玉佛的意思是说,雅纳丽身上的药,是巫扬和白灵下的。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玉佛是怎么知道的。 “长孙无病告诉你的?”。不然,她是不可能看得也来的。 哼—— 玉佛轻哼了一声,没有回话,不过,已经足够让朱笑了解了。 巫扬和白灵还处于震惊无法回神中,玉佛没有再说什么,直接离开了,朱笑半天摸不到头脑,看看这边,看看那边的最后还是跟在玉佛的身后离开。 眼下,他要是说什么,巫扬和白灵只怕也听不到吧。 一出了门,迎来的是长孙无病,“大人,是柳姑娘和王爷”。 “玉佛和朱笑”。脚步快了些,迎了上去,“玉佛,你拿了什么药?”。 “睡美人”。朱笑代答。 长孙无病表情一抽,“玉佛,你都告诉他们了?”老天,她是真的藏不住事吗? “相信他们已经很清楚,你觉得还有隐瞒的必要吗?接下来就让他们好好的去认清他们所犯的错,不是谁犯了错都可以用神的名义来消除的”。神又不是万能的,就算身为神在人间的使者巫师和圣女也是一样。 只会给人制造麻烦,来了天神又如何。 “也好”。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希望他们是真的可以认清自己所犯的错,并且有心去弥补,而不是为了遮掩过错,造成更多的错”。 明眸,光亮一闪。 “你是说,他们会因为想要遮掩错误,杀我们灭口吗?” “不一定”。长孙无病摇头,“也许会找个借口把我们赶出古月”。 “你看不到吗?”玉佛睨着他,“让李士杰带你进去,乘机会抓他们一把,看看他们的未来”。一切就明了了,不是很简单嘛。 抓—— 长孙无病哭笑不得。 第3卷 第31章 巫扬和白灵被玉佛的一席话吓到了。 “巫扬,现在怎么办?要是古月国的百姓知道雅纳丽的事是我们做的,到时候,我们——”,他们的身份,他们的地位,他们的生存权力全数都会剥夺,甚至,会死得很难看。她与巫扬,代表的是神,如今顶着神的名义,做着害人的事。 “一不做,二不休,我们不能让天朝那伙人将事情真相公布,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不”。白灵摇头,用力的,“巫扬,我们不能一错再错,不然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或许,他们真的有更好的选择,早在当初,不曾犯错的时候。 如今,是不是一切都晚了。 如果,如果不是长孙无病之后的进入与劝说,他们真的会一不作二不休,真的会做出更无法挽回的事情。 那一天,白灵和巫扬被逼得快要走上不归路,那时,长孙无病来找他们,说了一番话之后,他们更是万分的震惊。 “你,怎么知道?”。巫扬的错鄂表情,这两天早就成了习惯。“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由李士杰陪同之下,也仅有李士杰的陪同,玉佛和朱笑都不在。长孙无病安坐怡然一笑,“巫师不需要慌张,我们仅是天朝派来的特使,只是想尽快的解决古月的灾难,让百姓有安稳日子可以过,而非整日的人心惶惶”。 不慌,那是不可能的,巫扬苦笑。 走到这一步,他们的心,就不曾平静过。“想必长孙大人早就知情,的确,雅纳丽身上的[睡美人]是我下的,仅仅是相让她睡下,拖延婚期,好让皇上改变主意,将雅纳丽许给别人”,结果成了这样,实在是出人意表,他们也不曾想到。 紧接而来的,不仅仅是雅纳丽的情况,还有更多是古月国的灾难,全都降临,他们却什么也算不出来,不曾接到任何神的旨意。 以往灾难一时便过,这一次,已经好几个月,仍然未有进展,百姓仍在发慌,人心仍在浮动。 无神的双目,一眨也不眨,薄唇却是轻扬,“你们的确是用错了方法,如果直说,想来贵国皇上也不会拒绝你们的要求,婚姻本是天注定,若是一方不情愿,那便是勉强得来,勉强来的东西又有何幸福可言呢”。 的确如此。 若是他们能早些悔悟就不会轮落到眼前的境地,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长孙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办?”白灵的眼,比那些受灾的百姓还要恐慌,“我们真的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 “你们应该料到的”。一声叹息,人,永远都知道如何的一时脑热,便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祸到临头时,才知道悔改,却往往已经迟了。“因为你们的关系,让古月国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这是天劫,是天罚,老天在罚你们”。 天罚啊—— 多严重的词,身为神在人间的使者,他们怎能担起如此重责。 两人的脸色,白如纸,已经看不到丝毫的血色。“长孙大人,求你支个招,我们,该如何是好,我们该如何挽回眼前的残局”。 “你们,真的有心挽回”。头,微抬,长孙无病问道。 “是”,白灵用力点头。 “是”。巫扬沉声回道。 “办法并不是没有,是不是真的有效,却要去做之后才能知晓,今日你们先做准备,明天便把一切始末全数交代清楚,不仅仅是对被你们所害的雅纳丽公主,还有贵国皇帝和古月所有的百姓,他们,都受着你们所积下的苦果”。 两人,互望一眼。 而后,慎重的点了点头。 长孙无病伸手,李士杰会意,上前,扶他起身。巫扬和白灵,已经沉默失神,他不再多说什么,由李士杰扶着,回到皇宫,那儿,玉佛和朱笑正在等着。 他不会抢在巫扬和白灵前头告诉古月国皇帝这个消息,除非,巫扬和白灵无心悔改,那他便不得不那么做。 劫,是难逃的。 巫扬和白灵伤害的并不仅仅是古月国人的身体,他们伤得最重的,会是心。 同日,巫师和圣女在皇帝之外的大殿前,设下神台,召集所有能到的古月国百姓。 翌日,巫扬和白灵亲自到雅纳丽面前认错,雅纳丽醒着的时间已经越来越久,玉佛使了最好的药,相信再过几天,她就可以完全清醒,如同往日。 雅纳丽难以置信,伤心难过之余,却仍是同情巫扬和白灵,“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流着泪,摇着头,“如果我知道你们是相爱的,我一定不会硬要父王替我和巫扬定下亲的”。她以为,他们仅是神职者,有共同的言语,才会经常走得近些。 没有想到,一切,原比她想像的还要复杂的多。 “不——”。白灵亦在一旁流着泪,“你和巫扬都没有错,错的人是我”。是她太贪心,是她顶着圣女的光环还妄想拥有寻常人的情爱,那是她这个身份所不允许的,那是与她这辈子绝缘的,可是,她偏偏就管不住自己的心,任那一颗心,飘落在巫扬的身上。然后又管不住自己的理智,做下如此错事。 她是个罪人,一身的罪孽,一辈子也洗刷不了。 “白灵,不许你这么说”。巫扬低斥,他同她一样。 “够了”。玉佛不知何时,挡在三人的中间,将巫扬和白灵与雅纳丽隔开,“她才刚清醒一些,如果情绪再这么激动,伤了心肺,到时候落下什么病根,我可不管”。 伤心的同时,可是也伤身的。 “对不起”。白灵歉然。 “不需要道歉,该说的事已经说清楚,接下来你们做错了什么,都会得到该有的惩罚,至于她”。眼,看了雅纳丽一眼,“没有功夫去罚你们”。 “我——我们——”。 “走吧”。 巫扬和白灵走了,到老皇帝的面前告解,然后,在所有百姓的面前,告解。他们在神台上,做着最后一场法事,那是对上天的求饶,求上天,只罚他们,不要再罚古月国的百姓,他们,是无辜的。 他们没有任何的错。 三天后,巫扬和白灵从古月国消失。 有人说巫扬和白灵已经被处死了,有人说,他们做错了事,所以被天神给收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有人说—— 遥言,四处起。 总是不停的从这边,传到那一边。没有人心里是庆幸的,有的是满满的沉闷,古月国还会再有新的巫师和圣女,却不再是巫扬和白灵。 在天的另一边,一名唤古扬的男人和一名唤做灵儿的女子,一身清寡,游例世界,见佛拜佛,刚神拜神,为古月国求得万年安泰。 ............................................................................... 古月国的灾情已经有所缓合,慢慢的,已经可以自救。 雅纳丽的情况也在七天之后,全然康复,又可以到处跑到处跳。 皇帝交的任务,算是圆满的完成了,接下来的,古月国人自己就可以做到,再不需要他们插手。 他们,也插不上手。 长孙无病也想乘着机会,提也要离开。 谁知道,古月国的老皇帝,怎么也不肯放人。 “不行不行,在新巫师和圣女上位之前,还请长孙大人留在古月国内,助我国运,否则,古月国人心更慌,到时候,会有更大的事情发生”。老皇帝是满脸的愁容,“孤已经老了,再也提不起劲管其他事情,眼睛也只有雅纳丽一个女儿,她更是无心于国事,万万是不能接掌古月的,只是目前为止却还没有找到一个足以堪当大位的人,长孙大人,不如你多留些日子,帮孤这个忙”。  呃—— 长孙无病真的很想拒绝,他不可能永远都呆在古月国的,再说,玉佛还想着家,他想早些回京向皇上复旨,再带着玉佛回去呢。 “孤求你了”。老皇帝只差没有当场给长孙无病下跪。 “是啊是啊,长孙无病,你就留下来嘛,反正天朝皇帝还没有召你回去啊,你就多留些日子帮帮我们嘛”。雅纳丽一点也舍不得他走。 “我——”。 “要你留就留吧”。朱笑推了长孙无病一把,“等要回去的时候,自然就可以回去了”。 “王爷”。长孙无病苦笑。 “行了,就这么决定”。是他的决定,可不是长孙无病的决定。 “我——”。长孙无病仍是做不下决定,“玉佛,你愿再留些日子吗?”。 玉佛没有立刻回他,只是将视线在老皇帝和雅纳丽身上转了一圈之后,晶亮的眸子微微一敛,“你想留,就留吧”。 “那你呢”。长孙无病急道,重要的不是他要不要留,而是她要不要留。如果她愿意留下来陪他,他可以多留些日子的,如果她不愿,他也不会多留。 第3卷 第32章 他们还是留下来了,除了玉佛自己,恐怕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留的时间,不会太久。 只是—— 才过二天,长孙无病就后悔留下来。若是当初坚持要走就不会遇到这种麻烦,还可能做出撕破脸的事情来。 古月国的老皇帝希望长孙无病留下来住进巫园,成为新一任的巫师,并且,娶雅纳丽为妻。对此,雅纳丽并没有反对,只因,如今整个古月国都把长孙无病当成救星来看,他,也的确是救了古月国。 “长孙大人可有妻小”。 “暂时还没有”。只要玉佛答应,松口,他随时都可以有。只是,玉佛在身边,他不想让她太过烦扰。 奈何一句话就让古月国的老皇帝有了别的想法。 他老人家还专门修书一封让特使送入天朝皇帝,希望能征得皇帝的应允,让长孙无病留在古月国。 当然,他仍是可以回天朝的,随时都可以回,他们只希望,长孙无病以后能将古月国当成家,长居于此。 宫里的宫女开始走相走之告之。 “皇上想要将公主嫁给长孙大人”。 “……”。 “皇上要招长孙大人为驸马了”。 “……”。 “雅纳丽公主已经同意要嫁给长孙大人了”。 “……”。 到了最后,传入玉佛耳中的,是“长孙大人已经同意迎接雅纳丽公主,成为古月国的驸马,也成为表一任的巫师,入住巫园”。 玉佛,朱笑,李士杰——三人面面相视,再瞧瞧进来报说的宫女。朱笑小心亦亦的瞧着玉佛的脸色,长孙无病与她虽已经不是夫妻了,不过,长孙无病的所有权还是在玉佛的手上,要是她不同意,谁也拿不走。 呃—— 长孙无病也不乐意跟人走。 “你是听谁说的”。传言,绝对是传言,雅纳丽想嫁给长孙无病这无可厚非,信得。若说长孙无病同意娶雅纳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谁不知道长孙无病那家伙对玉佛有多忠,连小命都不要了,都自愿当玉佛的药人了,他要是贪权贪钱那还好办,奈何那男人是什么也不贪。 “回,回王爷的话,是内宫的人传出来的”。 内宫—— 那可就有一定的可信度了。怪不得今天老皇帝很奇怪的只召了长孙无病去,还特请人来扶着长孙无病,连平时跟随长孙无病上上下下的李士杰也被撇了下来。 为的,尽是这般。 “那长孙大人呢,他何时回来?”。 宫女摇头,“奴婢不知”。 “知道了,你下去吧”。一挥手,遣走传话的宫女,朱笑与李士杰又互视一眼,李士杰会意,起身,往内宫而去。 他要领回他们家大人。 厅内,只剩下喝茶的玉佛和朱笑,朱笑犹豫再三,仍是藏不住话,这女人也真是的,遇到这种事,她就没半点凝问吗? 要是长孙无病真的太过失望,在她身上看不到明天,找不到盼头,直接改道,找别人去那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啊。 男人的心,能维持这么多年已经很不容易了。 特别是对着柳玉佛这种冷冰冰的女人,那可就是更加的难上加难了。真让人摸不着头脑,这一对的前途,可没有比他和月儿的好到哪里去。 事实上,他觉得他和月儿的未来,还更可期一点。 “玉佛,对这件事,你就没有什么想法?”。还喝,还喝,再喝,丈夫就成别人的了。 抬眸,明眸中,一片淡定,玉佛放下手中杯,“你觉得我该有什么想法?”。 “生气啊,发火啊,不相信啊,无论哪一样都可以——”。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啊,这种事还需要别人提醒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要发火?”眨了眨眼儿,玉佛的神情是那般的不以为意。朱笑一阵错鄂,好吧,他如果没有听错的话,玉佛的确是不相信的,“你不相信长孙无病会应允成为古月国的驸马?那可是千载难求的机会,是个男人就不会放过”。娇妻,权位,加上万千子民的敬仰,有些人可是一辈子也求不来的。 “他要是同意,他就不是长孙无病”。 呃? “再说,他还是我的药人,是我的人,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算是天皇老子,也别想领着他走”。阎罗地府的人来了,倒是可以相商。 长孙无病九死一生,的确该享享福了,如果,他还知道享福的话。 可惜—— 长孙无病长这么大以来就不知道什么是福,这辈子他苦命的没有摊上这种好东西。婉拒之言说得他口都干了,老皇帝和雅纳丽公主还是不肯放过他,一再的希望他能应允,就算不能答应,也必须在古月国这段期间,好好的考虑考虑。 如若天朝皇帝回函中是应允长孙无病留在古月国的,到时候,一切可就好办了。 匆匆与李士杰回到他们所居之处。长孙无病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这辈子他最不善长的就是拒人千里之外。 老皇帝和雅纳丽没有错,他们好言好语的相劝,他又如何能恶言相向呢。 气氛,有些低迷,回来的路上,李士杰已经告诉他,玉佛和朱笑听到的是什么消息。长孙无病还在担心,玉佛会不会生气。 谁知,一回来,玉佛还在怡然的喝着茶吃着小点看着书呢,一点发怒发火的模样儿都没有,她,平静的让他觉得有些难受。 她真的就这么不在乎他吗? 传成那个样子,他都要娶别人了,她也一点点都不在意吗?他并不奢求太多,只需要一点点的在意,也就足够,他就心满意足了。 “你可回来了”,一瞧见人,朱笑便起身上迎,“怎么样?在内宫里呆得如何,是不是有好事往你头上摊了”。 没由来的,长孙无病一阵好气。 “你也可以,不如我替你去向古月皇帝说说情,娶了雅纳丽公了,反正你也老大不小,合该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月儿对你来说实在是太小了,嫁给你也不怎么合适”。 吓—— 听听,这是什么话。 “长孙无病,你吃错药了”。吃的还是呛药,只差没把人活活的呛死算了,“你还不是没有妻,你还不是比你的下堂妻大那么多”。大哥就不要笑二哥了嘛。 “你——”。 李士杰看不下去了,“王爷,大人,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必须解决,想来这古月皇帝也不会就这样的放置不管这件事了”。皇上是不会同意长孙大人留在古月国的,皇上对长孙大人的看中,他可是看在眼里,现在的问题只在于,长孙大人到最后无法硬下心肠来拒绝古月皇帝和雅纳丽的要求,而柳姑娘又不开口挽回,到时候,情况会越来越的棘手,甚至成为解不开的僵局。 “没错”。黑着脸,长孙无病重重的坐下。 “喝杯茶吧”。玉佛好心的递上一杯,长孙无病接过,狠狠的灌了一大口,差点没有把自己给呛死。 咳—— “士杰,替他拍拍后背”。 “是”。 好一会,缓过了气,也缓过了心情,深深的呼也一口气,也算是心平气和了,“玉佛,今天的事,是个误会”。 “当然是误会”。玉佛的眼儿,再度回到书上,“不然你以为会是什么?你真的想娶雅纳丽为妻?”。 “当然不是”。长孙无病急道。 “既然不是,那就行了,可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人,没有娶别人的自由”。她,少说了一个“药”字,却让长孙无病喜得心里直冒泡泡。 是是是—— 他是她的人,他乐得当她的人。 “我当然不会娶别人”。他怎么会呢,“我已经娶了你”。这辈子,他是不会再对别的女人多看一眼,虽然,他也真的看不到了。 “是吗?”朱笑一挑眉,异常夸张的开口,“我还以为你已经休了玉佛呢,怎么?原来是我们所知有错吗?”这家伙,也说会把气出在别人的身上,哼,他朱笑可不是好招惹的。 “王爷”。长孙无病苦笑,人有七情六欲,岂能没有喜怒哀乐和失去理智之时,泥还有三分土性呢,“刚才的事,你就别在意行吗?”。 “不在意?那怎么可以,你伤了我的心”。那是吃再多补品都补不回来的。 “那你想怎么样?”。 “帮我的忙,以后见了月儿,可不能再让她躲着我了”。 “……”,这个,有些为难,毕竟,躲不躲他,那是月儿自个儿的事,不是外人可以做得了决定的。 啪—— 玉佛手上的书,一甩,娇小的身,站了起来,睨着朱笑,“你是草包吗?满脑子都只有女人的事,自个儿没能耐娶妻,就干脆打一辈子光棍算了”。 吓—— 这口气,朱笑可是咽着呢。 “你——”。 “还有,他是休了我,不过,也不是可以让你拿来取笑的话题,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休了玉佛]的话,我就让你这辈子都见不着月儿”。 赫——这夫妻俩个是一个比一个更狠。 “那我不说,是不是就能见到月儿”。他服软行了吗?行势比人低,不得不认命。 “哼”。 这事,以后再说。 第3卷 第33章 他是她的,没有任何退让。 偌大的殿堂上,高居帝位的古月国皇帝,与侧位的雅纳丽公主,两排分散着的宫女侍卫,雕着佑神的圆木长柱,殿堂之中,立着的是一男一女,男人由女人搀扶着,细看之下,那男人双目是不能视的。 是玉佛扶着长孙无病来此殿堂前言明一切,有些事情已经不需要再考虑,不需要再做任何的打算,他,是绝计不可能留在古月国。 前与后的问题。 天朝皇帝不允,她柳玉佛也不允,且不论曾救过他的命,且不论他曾是她的夫,光是如今他的身份是她的药人就不能让步。 可惜了大好的机会,长孙无病这辈子就不是个能享福的人。 古月皇帝面有难,本以为长孙无病会让其他人扶着来告诉他考虑的结果,只要他愿意留在古月国往后他离世之后,皇位传给雅纳丽,若雅纳丽无意成为女皇,可由他来接位。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长孙无病若是个聪明人就不该拒绝。 古月皇帝清了清嗓子,半睨了身旁的女儿一眼,雅纳丽的表情与他一样都有些错鄂,“长孙大人,今日,你是来送上答复的吗?”。 “是的”。长孙无病,轻轻额首。 “好,那么,你的答复又是什么呢”。众人的视线,落在长孙无病的脸上,期待着他的回答。 略一沉凝,来这之前,他已经想妥该想之事,这会,的确是要开这个口,不要怕伤了感情,不要怕伤了古月皇族的威仪,“回皇上,无病福薄,恐怕难以消受这么大的福气,还请皇上另择他才即古月巫师之位,至于雅纳丽公主,将来会有好的姻缘出现,无病已替公主瞧过,只要再过十三个月,公主的病定之人就会出现,此人也会是古月国的福星”。他不是,他的一生,早在当初就做好了决定。 古月皇帝与女儿互望一眼,说实话,他们可不怎么相信。 他的能耐,他们是没有半点怀凝的。一来,天朝皇帝能派他出使古月国就必定有其长才之处,能解决古月国的窘境,二来,他也用实际行动证实了他的能耐。只不过,这话若放在之前或之后说都没有问题,他们会欣然接受,并且万分期待。 只是—— 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是不是有些推脱之嫌。 “那人,说不定已经在眼前了,无需再等上十三个月”,雅纳丽意有所指。 “有些时间,是不能省的,无病与古月国的缘份只有这么多,再强求,是要折福的”。头,微微侧,无神的目,凝在身边人儿的身上,他不知道是不是正对着她的眼,他只能装作他看到的是她的明眸,那双时常淡定多,偶尔会出现光亮的眸子。“天朝是无病的国家,玉佛是无病的妻子,于情于理,无病都没有理由继续留在古月国”。 什么—— 高座之上的父女瞪大了眼,死盯着那一抹娇小身影,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柳玉佛是你的妻子?为何之前不说,我们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当然不知,长孙无病苦笑,“那是无病做错了事,让玉佛生气,在她的气未消之前,无病是不能随意说出我们的身份”。 那封休书,已是事实。 “可是——”。雅纳丽还想说些什么,“柳姑娘,这是真的吗?”她不相信,好好的事情,原本以为会水到渠成的。 未料及,会遇到下一个莫名的天地。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咦? 长孙无病心惊之余是一阵大喜,要是玉佛时时都有这么温顺那就好了,他是不是该考虑乘这个时机好好的跟玉佛谈谈回家之后再举行一次婚仪,到时候,他们就是明正言顺的夫妻,他也不需要再忍得这么痛苦了。 娇妻在侧,却要硬忍着,可是很伤身的。 “那就是真的了”。雅纳丽伤感的喃喃着。 “罢了,罢了,强求不得”。古月皇帝亦是感伤于怀,“既然如此,孤也不多留你们,有何时请随时提出,古月必定会好好送几位回去的”。 “谢谢皇上”。 施了礼,道了别,长孙无病由玉佛扶着走出大殿,他们都知道,这一次的离开,应该不会见面,古月国的皇帝也好,雅纳丽也好,为免双方难看,不见,最好。 一路上,长孙无病都在猜测玉佛的心情是好是坏,从她的气息中得知她此时情绪相当的平静淡定。 “玉佛——”。他唤。 “嗯——台阶,抬脚”。 “哦——”。长孙无病又闭了嘴,直到下了台阶之后才又唤着她,“今天天气不错吧”。 “你不会自己看啊”。 “……我看不到”。 眼儿一翻,“你只是眼睛看不到而已,这里还可以感觉得到”。纤指不客气的直点他的左胸心窝处。 呃—— 没错了。 他不过是想要一个恰当的开场罢了,她有必要直接扼杀的干干净净嘛,“玉佛,我们回去之前成亲好吗?”。一股作气,他说出心底里回荡了千百回的话,每一次的午夜梦回,他都梦到自己问出了口,更是梦到她点头应允了,然后,他就开始像个白痴一样笑个不停,直到笑醒,每一次醒来之后想起梦中之境,他会再笑自己的痴。 “成亲太麻烦”。 什——什么?“太——太麻烦”。长孙无病停住脚步,连带的止住了玉佛的脚步,他不解,非常的不解,“那,要是不那么麻烦呢?”他小心亦亦的问道,更因为紧张的心绪额上已经泌出点点汗珠。 扬头,玉佛看着天际,“成亲有不麻烦的吗?”繁文儒节向来就是麻烦的代名词,上一次成亲就那么麻烦,闹哄哄的一团,上一次还是因为他重病在身不宜大操大办呢。 “有有有——”。长孙无病喜极直点头,就算把脑袋直接点下来他也不在意,只要玉佛同意再嫁他一次,只要同意再嫁他一次就好了——“我们可以只请家人吃一顿就好,不需要大操大办”。反正外人只知道他几年前死了,可不知道他写了休书给她。现在他回来,证明他没有死,他们自然仍是夫妻了。 反正玉佛又没有乘他不在的时候改嫁他人。 “那好,回去我写封休书给你”。 咦? 他们还没有成亲,她就要写休书给他,“为,为什么?”一张唇,喉咙都哑了,好不容易挤出一句凝问。 “这还用问嘛”。玉佛白他一眼,“你写过休书给我,我出得写一封还给你,这才公平”。要休,大家就一起休吧,没有道理是女人吃亏,男人占便宜。 公平? 这种事情还能这样讲公平的吗?不过,只要她能答应再嫁给他,事实上,长孙无病因为玉佛的表态早就在心里乐疯了。 他以为这一次她又会不冷不热的对他,只是一再的言明他是她的药人而已,说实话,一个男人能承受的东西也确实有限,或许,他还是一再的高估了自己。 “你想写多少封都成”。他一点都不在意,一天一封也好,他不会当真的。 “想得美”。瞪他一眼,“谁有那个闲工夫每天给你写休书”。又不是情书,瞧他笑得那个傻模样,“行了,把嘴合上,要走了,早些通知朱笑和李士杰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就离开古月回家去了”。 “是”。他还在喜悦的震憾之中。 “不过,我不随你回京”。 “是”,什——什么?被震回了神,“你先随他们回京复旨去吧,我自个儿先回家”。她对京城可没有什么好感,对那个皇帝就更没有好感了。 “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 “没,没有——”。这种小问题,他会解决。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放任她一个人回去呢,要是她在半路上遇到什么事情改变了想法,到时候,他要找谁哭去。 简单的打点,翌日一早,他们便起程了,古月皇帝未曾亲临相送,公主亦是,不过,有专司此道的官员送他们出了关也就够了。 连赶了七八天的路,长孙无病便提出兵分两路,朱笑和李士杰皆是摸不着头脑,这是一处破为繁华的城填,从这里经过的有天南地北的商旅过客,他们亦是其中的一份中。这里的十字路口,一方是前往北方,一方是前往南方,路,必须是要分的。 “长孙无病,你是赶路赶傻了吧,同一条路还兵分什么两路啊”。灌了一大杯酒朱笑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是啊,大人,这一条官道是回京的必经之路,咱们没有必要分成两路而行”。李士杰也甚为不解。 “你们误会了”。长孙无病饮的是茶不是酒,“士杰,你随王爷先回京复命,我与玉佛从这条道上回天目山,这次皇上的交代无病也算不辱使命,就由王爷和士杰你向皇上言明其中原委”。 “回天目山?”朱笑眉头一锁,“怎么之前没有听你提起过”。好好的说回就回,他是不是忘了自个儿正在当差呢。 “对”。长孙无病额首,这事,必行,没有商议的余地,“若是皇上有要事,请再让人知会我,若是无大事,我相信朝中必定有能者可以替皇上分忧,至我——”。握着玉佛的手,她在喝茶,被人突然拉起了手,有些不情愿,却并没有抽回,“我要回去和玉佛成亲了”。他说得小声,好似神秘兮兮的。 却不知,朱笑和李士杰两个人不仅瞠大了眼,还张大了嘴,一副傻呼呼的模样。 第3卷 第34章 没有多余的讨价还价,长孙无病和玉佛都不是容易妥协的人,至此,兵分两路,李士杰随长孙无病一行,他的职责是随时在长孙无病身前伺候,回京传达此行古月的结果如何,该有身为王爷的朱笑去办。 顶着这个身份,他,是责无旁代。 一行,只有三人,回到天目山。 时序已入秋,深秋让天目山上四处可见各色落叶,一阵风吹过,便可见秋风扫落叶之势,相当的可观。 山上吃饱了没事做的人,曲风是也,便时常带着妹妹曲月和闻人家的一大一小去扫落叶,不用扫把只用掌风,扫过一阵又一阵,闻人壁觉得好玩,也跟着一起扫了起来。 玉佛先行,长孙无病由李士杰搀扶着山上,未到家门前,只见一阵杂乱的黄青相间的叶子迎面扑了来。 玉佛伸手一拂,虽拂开了一些,她身后的人却没有那么幸运,头上,肩上和衣上都挂着好几片树叶,颇显狼狈。 “大哥,阿壁,停下来,快停下来——”。月儿快要尖叫了。 “为什么要停下来,这边还没有扫完,要是让师父看到了,又要嘴巴一张开骂了”。曲风扫得可专心了,没有办法,谁让师父他老人家总拿着身份压着他,动弹不得呢。 “是玉佛姐姐回来了”。月儿叫不停只好上前一把扯下两个掏蛋鬼。 玉佛—— 曲风和闻人壁一停下来果然看到玉佛脸色不怎么好看的盯着他们,那眼神,怎么都让他们想起昨天晚上没盖好被子又吹来的那一阵风,好冷的——两人皮皮挫了一下。 “玉佛,你回来了,呃——”。一瞧见身后那两个,曲风的脸色当下又是一沉,该回来的人回来就好了,怎么连不该回来的人也回来了,“我去告诉师父和师母你回来了”。找了个理由,曲风带着闻人兄妹转身就往回跑,将树叶扫得人家满头满脸都是,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要是玉佛真的发起火来,少不得他又要被师父一顿好骂。 月儿满脸歉意,自个儿的兄长这个样子她也觉得好丢脸,以前哥哥不是这样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变成这样了,爱玩爱闹比她还像个孩子呢。 柳叔还说是因为在山上住得太久,与猴儿同化了。 “玉佛姐姐,长孙哥哥,李哥哥,你们回来了”。幸好,那个恶魔没有跟着回来,曲月没有瞧见朱笑的身影,松了一口气,那家伙要是在,她又得烦了。 “嗯”。玉佛点了点头,“那几个小鬼没人管了吗?”老虎不在家? “才不是呢,是山上这几天落叶多,柳叔就让哥哥负责把落叶扫干净,然后哥哥就——”。扫着玩起来了。 想也知道。 玉佛再点了点头,“从上面扫下来,再往下扫,他们打算扫到哪里算个头?地狱吗?”问题是,地狱收落叶吗? “呃——”。月儿白嫩和小脸微微一僵,“是哥哥他们还没有玩够,等玩够了再一把火把落叶烧了就是”。 这几天柳叔没怎么出门,不知道这事儿,不然,哥哥早就糟了。 “他可是越来越像只猴子了”。 “柳叔也这么说”。她也是这么觉得的。 玉佛和月儿前方走着,李士杰替俩人扯尽身上的落叶,扶着长孙无病跟上,门外,柳东泽和常玉心已经也来迎接了。 “玉佛,你可回来了”。滋祥的净颜上,是一抹安心的笑,女儿长大终要离家,每一次虽说放心却仍是挂心的,只到看到她的那一刻,才能真正的将心放下,“无病,你还好吗?”。 “谢谢娘关心,无病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都别站着,进屋里座,来,玉佛,你扶着无病,士杰一路上也辛苦了,进屋去,进屋去”。 屋里——常玉心和月儿简单的准备了些茶点,该坐的人都坐下了,没得坐的人一旁罚站。茶水饮过一杯,解过渴,长孙无病便按奈不住了,这事儿可要乘热打铁,万一在家里呆久了,玉佛的心又回归平静,压根儿就不再提及。 他们的事儿岂不是要被一直放着。 手,来回不停的磨擦着杯子,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的犹豫了好半晌,再没有知觉的人也知道他有满肚子的话要说。 “无病,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这儿都是一家人,你但说无妨”。常玉心开口提醒,可别离开了些日子,又见了外。 “是这样的,爹,娘,请你们再将玉佛嫁给我,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玉佛伤心难过的”。 呃—— 是这么回事吗? 柳东泽睨了妻子一眼,再回头看着长孙无病那可是不善的很,“你还真敢提,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你也知道以前让玉佛伤心难过啊,再嫁你一次,你也不过是保证不让她伤心难过,却不能保证她过得幸福开心,嫁给你这个没用的人有什么用”。不嫁,坚决不嫁,都已经嫁过一次了,干嘛还自找苦吃的再来一次。 “行了——”。常玉心白了丈夫一眼,“无病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你先别说”。小辈的事,怎么能让他们这些长辈给阻了呢,“玉佛同意了吗?”眼儿,探向女儿。女儿的性情她是了解的,知她并不恨无病,至少,不是真的恨。知她是会原谅无病的,只是不知道那真正的原谅会在何时来临。 真的,这么快。 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玉佛,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这一动作,可让柳东泽师徒俩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点头了,她点头了—— “玉佛之前已经应允过无病,只要求婚仪不需要太过铺家,简朴些就好”。玉佛虽是同意,他也仍要求得岳父岳母的同意。 “即然是两情相悦,两个人都同意了的,我们为人父母的也没有什么好阻拦的,就依了你们的意思吧”,没有刁难,常玉心欣然同意。 “玉心——”。那不是太便宜长孙家那小子了嘛,“玉佛,你是真的同意再嫁给长孙无病吗?”。 “对”。为什么不可以,“嫁与不嫁也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有的,有的—— 怎么会没有区别呢。柳东泽差点仰天长叹,他聪明的宝贝女儿是什么时候变笨的,为什么都没有人来知会他一声。 这种事怎么可能会没有区别,没嫁给长孙无病,她是自由之身,想做什么都可以,她就只是他的宝贝女儿。 嫁给了长孙无病,她是长孙无病的妻,呜呜——虽说仍是他的女儿,却在中间硬生生的多梗了一个人。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嗯”。 “也罢”。柳东泽痛定思痛,至少这一次,不若上一次连知会一声都没有,两个小辈还知道来求得他们的同意,“你们想再成亲就成亲吧,不过,我是有条件的,上一次的婚仪是在长孙家举行,这一次行应在柳家举行,长孙小子,日期就由我们定,你到时候再让人知会你的家人吧”。 “是,爹”。只要他们同意便成,其他的不过是世俗礼节,在经历过大生大死之后,长孙家也没有人会在意这些了。 婚期定在下个月十六,听说那是前后半年最好的日子,原本柳东泽还想再拖个三五个月,谁知常玉心就认定了这个日期,并且直接告诉长孙无病,让他拟好名单和信,让人送到长孙家去了。 玉佛怕麻烦,山上也多有不便,婚礼简单而温馨就可以了,不求华丽,不求热闹非凡,要热闹一家人热闹也就够了。 没有过多的礼节,是缩简的连新郎新娘的喜服也没有准备,只在他们的房间里换上了全新的喜被,寓意着一切从新开始,大红的被面是寓着红红火火,莲子两大碗是只有新郎新娘才能吃的。 寓意着早生贵子呢。 信,一送到长孙家,才过两天长孙家的人就已经陆陆续续的上山来了,在家没事的人先上天目山来帮忙准备,虽说,真的没有什么好准备的。 长孙家的当家在山下租了一个大房子,这一住可要住上一个月,如果合适的话,长孙浩更决定将那宅子买下来,省得往后来来往往的多有不便,上山下山的不过是半个多时辰的功夫罢了。 长孙家的人也不是软弱的也这点山路夜点也走不得的。 直到婚期前的那一天,长孙家共赴天目山来的就有二十几口,至于其他未来的不是在外地,就是手头上有重要得放不开的事。长孙家的生意还需要有人顶着呢,不过,长孙浩这一房的可是全员到齐,没有一人缺席。 人—— 太多了。 “玉佛,他们都是家人,可没有一个外人”。长孙无病一再的强调,有些焦急,深怕玉佛心中生变。 玉佛睨着他焦急的表情,看来,他是真的担心的很,事情已经决定了,如非必要,她是不会轻易改变的,那无凝是自找麻烦,“来都来了,只是柳家精舍太小,可摆不了几桌”。 “无妨无妨,明儿个天气不错,咱们直接坐外面就成了,无我和彻已经带人到山下把所有该用的东西都搬上来了”。 “那就行了”。他们是主角,可不需要动手。 咦—— 她的好说话,倒是让长孙无病微微一怔。 “玉佛,你——不生气吗?”。他小心亦亦的问。 “我该生气吗?”反问。 “不该”。回答的好快,如风般。他,彻底的放下了心。 第3卷 第35章 一年零三个月之后,长孙家迎来一个新生命,长孙家命中多灾多难的大少爷终于有了子嗣,一个漂亮的儿子,娶名长孙寿延,所有人都希望他能拥有健康的体魄和无灾无难的人生,寿无限延张,不像他爹那样不知生命何时会终止一般。 孩子来得意外,玉佛原本并无意替长孙无病生下孩子,至少,短时间之内没有任何的打算。生命来得快,无法拒绝,整个长孙家和柳家都笼罩在一片喜悦之中,所有人都期望着这个小生命的到来。 柳东泽更是早就喃喃着是不是该让这个小家伙姓柳,反正柳家的男丁那么多,要传宗接代有的是人。 柳家可是一门凋零呢。 不过,在玉佛应允如果有第二个孩子便过继给柳家,柳东泽才没有什么话说。 孩子满月之时,皇上命朱笑送来一份大礼,一块足以和孩子相比大小的金牌,上面雕着福寿禄全四个大字。 更有圣旨一道,若是长孙寿延有其父之智,便要加以栽培往后好替朝廷效力。 至于这事,长孙无病倒是不急,个人有个人的命数,动不得,改不得,也急不得。 或许当初他替自己看未来时,未来也是这般,只是,中间的突变太过意外,让他以为看错了自己的命。 这一年中,长孙无我也已成亲,长孙彻亦定下了亲,并于三个月后完婚。 长孙无病四处托人寻找长善老人,一直未果,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到底做什么去了,找寻得如何。 如今,日子平静,盈满幸福,他觉得,能看与不能看,区别,真的不是很大。、 只要他过了自己这一关,就可以了。 至少,身边没有人嫌充他的眼盲,照顾孩子,他也只能抱抱孩子,且是坐着抱着,若是起身行起还要担心是不是随时都有可能把孩子摔到地上摔出个万一来。 “哭了,哭了——”。奶娘一直都哄不住娃儿,只得向长孙无病求救,“大少爷,寿延少爷一直哭闹个不停,一定是饿着了,可是到处都找不到大少夫人哪”。奶娘的奶,小娃娃还挑嘴的很,一点面子也不肯给,除了喝他娘的奶之外,其他人一根不给情面。 “给我吧”。长孙无病伸手,“奶娘,你上隔壁去瞧瞧,说不定玉佛会在那儿”。 “是,大少爷”。将娃儿一交出去,奶娘便火急火僚的赶到隔壁,那儿仍是种着满院子的药草,仍是大少夫人一个人在照料。 长孙无病轻摇着臂弯里的孩子,柔声安抚着他,“乖乖,别哭,你娘马上就来了”。这小子,肚子饿得可真快。 所幸,玉佛说了,他的身体相当的健康,出生至今,连一声都不曾咳过,只是饿了便哭就是,他健康的让长孙无病想流下泪来。 呜呜声——仍是不断,小家伙还听不懂如此高深的话,也听不懂大人的安抚,没有东西喂他,他便一直哭个不停,小脸儿哭得红通通的。 长孙无病没有办法,只好站起来,在原地不动,这样晃着他,希望可以让他好过一些。 不一会,隔壁的人儿凌空翻墙回来了,“又饿了”。他上辈子是不是饿死鬼投胎,才刚喂过没有多久又饿,她都快被他给吸干了。玉佛从长孙无病的手里接过孩子,直接当着他的面,便褪下衣喂孩子。 反正,他也瞧不见。 长孙无病站着不动,好一会,才坐了下来。他看不到,但是,他可以想像得到,眼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副美景。 真可惜,要是他的眼睛能看到,该有多好。 每次到了这个时候,他便会发出这样的感叹,不过,也只是想想,可不敢真的感叹出来。 孩子,被喂得饱饱的,他满足的打了个饱嗝,轻摇几下,便又睡下了,这么大的孩子就如同一只小猪一般,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其他的什么也不会。 “玉佛,你才刚满月不久,隔壁的事儿就交给无我去做吧,你还需要多休息休息”。他不想她太累。 “他能做什么?”玉佛将睡着的孩子抱到小床上躺好,娘说女人天生就有母爱,以前她可是一点都不信,这会,倒是不信都不行了,“他也什么都不懂,要从新教还不如自己动手”,这些时间可以省过来,“再说灵秀已经怀上孩子了,虽然才二个月,长孙无我却像见鬼一样,小心亦亦的深怕灵秀有个万一”。灵秀,是长孙无我的妻子,一个可爱的女人,像个孩子一般的心性,有着大度无比的心胸,她的笑总是能溶了长孙无我的冷漠,她的言行总是能让长孙无我无奈的妥协。 天底下总有一个人能克制住另一个人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呃——”。长孙无病的表情有些僵硬,他知道自己更过份,玉佛自己便是大夫对自己的身体自然是在熟悉不过的,身体有任何变化,她是每一个知道的,所以,在她告诉所有人她已经怀孕的时候,还只有一个月的时候,他便小心亦亦,偏若天蹋下来一般的警慎。 那时,玉佛还差点因为受不了他而将他踢下天目山。 玉佛怀孕五个月的时候,他们才回到长孙家来的。 这十个月,他每天都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所以,更是格外的理解二弟的心情,心爱的女人,怀了自己的骨肉,怀上孩子的辛苦,他们也是感同身受的。 “灵秀的身体还好吗?”。 “好的很”,跟头牛似的。 “那就好”。无我也可以放心些了。“紫檀还需要静养一段时日”。长孙无病喃喃道,紫檀是长孙彻的未婚妻,之前因长孙彻的误会而误伤了紫檀,身体需要静养几个月才能康复,才将他们的婚期延迟到三个月之后,否则,早就成了亲。玉佛之所以早早的般回长孙家而未等到产下孩子之后再回来,全是因为家里的确是有人需要她的看顾。 “玉佛,不如咱们再请岳父过来住上一段时间吧”。 “爹娘七天前才回去”。玉佛面不改色的回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她清楚的很。 “那请月儿过来住些日子?”。 “月儿和爹娘他们一起来一起回去的”。这男人的脑筋是转不过弯来吗?“我说了,这些事情都是小事,不需要假他人之事,如果做不了,我是不会勉强自己,这一点,你最清楚”。她柳玉佛岂是能轻易受人勉强的人。 再嫁给他,替他生子,那都是她甘愿的事情。 “是,我知道”,黑暗中,他探手,好一会,玉佛的手才递了过来,长孙无病用力的握着,“我只是不想你太劳累,你又要照看灵秀又要照顾紫檀,还要打理隔壁的药草,屋里还有寿儿和我需要你的照顾,你一个人怎么能忙得过来”。她会累坏。 玉佛抬头,两眼往上一翻,“谁说我一个人忙了,你不是人啊,奶娘不是人啊,长孙无我,长孙彻和长孙一大家子都是什么”。指,一点他的胸口,这个多心的男人,“把你的心放回到你的肚子里去”。没事总爱多想。 “是是是”。长孙无病失笑不已,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他就是喜爱听她这么说,“一切都随你高兴好不好,不过,你一定要答应我,累了就说话,别自己扛着”。 “哼”。她知道。 ................................................................ 三个月后,长孙彻与的叶紫檀大婚,消失许久的长善老人现身,满脸的愧疚,送上稀有的贺礼,却是对长孙无病眼盲的自责。 “无病,是师父害你一辈子再也看不到了,师父没用,走遍大江南北却什么也没有找到,你的眼睛,也许可能就这样一辈子都看不到了”。眼盲不要紧,若是换了别人,他长善才不会花费这么大的周章去寻东寻西的。 偏偏那个人是长孙无病,这孩子可是苦了大半辈子,上半辈子已经够不幸的了,怎么能让他下半辈子再活在黑暗之中。 一个人倒霉了大半辈子也就够了,一辈子都倒霉那就是上天不长眼。 想他长善还过过不少的好日子呢。 “师父你言重了,无病不曾怪过师父,无病很感激师父,如果不是师父无病早就是一抹阴魂,哪能像现在这样拥有心爱的妻儿和至爱的家人,师父,别再说这样的话,无病会难过的”。他,比谁都知道长善老人心疼他。 “你这小子”。长发,长眉,长胡子,都快瞧不见五官的长善老人豪朗一声笑,“得得得,你都这么说了,师父再纠在里头,就说不过去了,我说柳家小丫头,你的能耐,长善可不曾小瞧过,往后,多看着他点”。 “我知道”。玉佛淡淡的回。 “看得到与看不到,只能碰了,遇上时机,便能通明,若是时机不对,或许一生就要活在黑暗之中”。 “无妨的师父,有玉佛在我身边,有寿儿在,未来仍是光明的”。 “没错,没错”。长善老人又是一阵大笑,“还是你小子看得开”。 .................................................. [逍遥滴话] 长孙无病与玉佛的故事到这里算是可以告一段落,接下来会提及长孙寿延机缘巧合替长孙无病治好了眼,篇幅不会太长。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继续关注,若是不感兴趣的朋友,就可以移步了。去瞧瞧逍遥的新文《汗王悍妃》。 至上! 第3卷 第36章 长孙寿延三岁的时候,就很奇怪,为什么爹总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像发呆一样,只到有人走到他的身边,他才会动一动,笑一笑,这样的爹爹,好奇怪。 “娘,爹睡着了吗?”三岁小儿扯着娘亲的袖子,指指院里头像尊雕像一般的男人,他们母子刚从外头回来。 玉佛带他回了一趟柳家,寿儿更是从外公外婆那儿得到了好些礼,满满的都快要抱不下了,爹爹没有跟他们一块去,好可惜。 “是睡了”。玉佛淡淡回道,“寿儿先回房”。 “那娘呢”。抬头,明亮的眼儿,眨巴眨巴着,“娘要陪爹一块睡吗?寿儿可不可以也和爹娘一块睡”。 大白天的睡什么睡,长孙无病不过是因为太过无聊而神游太虚罢了,玉佛睨了小人儿一眼,过去拉着他的手,“来吧,先跟娘一块进屋,还有礼物”。她将手里的礼往小人儿怀里一送,一见礼,寿儿便忘了那儿在睡觉的父亲,乐呵呵的抱着礼物随着娘亲进屋去了。 安置好寿儿,玉佛才再度出了屋,长孙无病仍是一动不动的维持着先前的姿势,还真是像块石头,不知情的人自然是以为他已经睡着。 三两步向前,玉佛走到长孙无病的正前方,桌上有一壶茶和一只杯子,杯里的茶早就凉尽无味。 杯里的水仍是满满的,他并没有喝进多少。 那双无神的眼,半睁着,盯着石桌的某一点,两手交握叠在大腿上,神情平和的像是睡着了一般,若不是他的眼还睁着。 就算他的眼已盲,见不得任何的光,仍是习惯闭上眼睡。 “无病,醒醒——”。她没有上前推他,他沉于思绪,若是反应过大,惊跳起来,可是会倒地的。 “哦——”。熟悉的声,引回了长孙无病飘远的神智,他面上一喜,伸手一探,就在不远处抓到玉佛的手,“玉佛,你和寿儿可回来了,寿儿呢?”他东张西望着,那小子可是闲不下来,怎地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回来了,在屋里,刚才他叫你的时候你没有听到”。 “抱歉”。长孙无病面染歉意,“我不是有意没有听到的,只是一时想事情”。 想事情?想得失了神,那还真的重要的事情,玉佛在他的身侧落了坐,也不包着抽回被他紧握的手。 失去了光明,他变得没有安全感,每一次只要她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就会固执的非要抓着她的手不可。 这么些年来,她已经习惯的有些麻木了。 “是关外的事吗?”。 “关外的事,彻已经去解决了,只是徐州店铺的事情,长孙家的事业在这几年似乎发展得太快了些”。长孙无病有些忧心,长孙家不缺的是人,如今长孙家的生意更是遍布关内外,焉然是全国之首。 不过,太快的发展有利也有敝,这敝端自然是有些细节方面的不完善,他只能提点小小的意见,不能亲自去做些什么。 所以,在事情未完全妥善之前,他仍是挂在心上的。 “我还为是皇上又下旨宣你入宫住些日子”。秀眉,微微一挑,她并不认为这是多大的事,大到需要他花费如此心神,长孙家光是长孙无我和长孙彻俩兄弟一旦定下心来打理生意,便不需要太担心,更何况,长孙家还有其他同辈有相同的长才,他显然是多虑了。“这些事,不需要你来担心,现在长孙家的家主还是爹,他会安排妥当”。 “我知道”。长孙无病扯唇一笑,“不过是想想罢了,至于皇上,上一次已经很慎重的请求过他,所以,一年不会超过二次入宫”。他可是多有不便,光是在路上就要花费他太多的时间,他一年之内只能去一趟京城,否则,所有的时间就都花在路上了。 他哪还有时间去陪家人,去替家人做些份内之事。 “往后不要再发呆了”。玉佛提醒。 “我没有发呆”。他否认,“只是想得久了些罢了”。 有区别吗? 玉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刚才寿儿以为你坐在这里睡着了,他还想陪着你一块睡,下次若是你还这样就让寿儿陪你一起睡吧”。她不会有太多意见。 “好好好”。长孙无病叹息,他认输了,这辈子就斗不过玉佛,“没有下一次了好不好”。他柔声求饶,“你和寿儿一回就是五天,这五天天天都在想你们,下一次,不管是你们是去一天还是两天,我都坚持和你们一起去”。一家人进进去去的才像样嘛,把他一个人撇在家里像什么话。 他光是想他们母子俩就想得失了神。 “到时候再说”。她没有意见,玉佛起了身,连带的提起了长孙无病的那只手,“现在要不要进屋去?”。 “好”。 ............................................................................... 长孙寿延五岁。 他已经能将《三字经》,《百家姓》倒背如流,聪明的眼,像他娘,挺拔的身躯则像他爹,他的身体健健康康的被娘调理的没有一点病痛。 只是,娘再厉害也不能让爹的眼睛看得见,爹有时候会摸着他的脸自言自语着什么要是能看得见该有多好。 他听着,记在心里,也暗暗的发誓,无论如何,也会让爹的眼睛再看得到的。 看得到他长得什么样子。 娘说爹的眼睛是可以治好的,只是娘还没有找到很好的法子替爹治眼睛,娘很努力很努力的在找法子了,寿延知道,他想要快快长大,帮着娘一起找法子替爹治眼睛。 爹的眼睛很好看,好可惜,那么好看的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 爹很厉害,会别人不会的东西,会看到奇怪的东西,他年纪还小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知道,连皇上都要让爹去替他瞧东西呢。 皇上还让爹娘带着他进宫面圣,他也瞧见了皇上哦,可是那时他还小,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一直摇着头说可惜。 可惜什么? 有什么好可惜的,他不懂。  “爹,爹——”。小小的人儿,一溜烟的跑进房里,冲着桌旁的男人一个劲儿的叫着,“寿儿会被千字文了,倒着背哦,爹,寿儿现在就背给你听”。 “好好好”。 于是,千字文在寿儿的口中,流畅的溜也,字字清晰,长孙无病含笑听着,寿儿很聪明,玉佛很费心的教他。 他虽然也参与其中,却用处不大呢,不过——寿儿一点一点的在长大,一点一点的懂事让他觉得非常的欣慰。 背了好一会,长孙无病伸手轻摇,“寿儿,够了,爹知道你已经全部背下来,现在,来,先喝口水”。 “好”。寿儿乖巧的上前,自己拿杯子,自己倒水,再自己喝掉,“爹,寿儿已经喝过水了,现在可以继续背了吗?”。 “好”。 背完千字文,寿儿趴在父亲的腿上开始打磕睡,小人儿精力旺盛,这会也累了,他秀气的打个小呵欠,两只眼睛已经合上,他又费力的睁开,“爹,寿儿要认好多好多的字,娘说,等寿儿认得好多的字以后就可以教寿儿学医了,寿儿以后一定比娘更厉害,和娘一起治好爹的眼睛”。 “傻孩子”。长孙无病动容的抚上儿子稚嫩的小脸,寿儿从懂事开始就一直嚷嚷着要替他治好眼睛,刚开始还以为他不过是嚷着玩,二年过去了,却没想到这小小人儿却仍在坚持当初的念头,“你和你娘就是爹的眼睛,治不治得好,不要紧,爹已经习惯了”。 “习惯?”。 “对,已经习惯了”。已经习惯黑暗,他已经懂得如何的自得其乐,“寿儿只要开开心心的长大就好”。 “长大——”。呢呢喃喃着,小人儿已经不支的半昏睡了。 “寿儿的心意,爹会好好的收着”。长孙无病感觉到腿上的小家伙已经睡着了,才小心亦亦的起身,循着记忆,小心亦亦的一步一步,走到床边。这个房间,他已经走过太多次,太熟悉,倒不至于磕磕碰碰。 将寿儿抱到床上时,玉佛恰巧进屋,一看就知道他们父子又做了什么事,她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直到长孙无病怜爱的替寿儿扯妥被子,她才进屋。 “过来,我替你扎两针”。 第3卷 第37章 每一天,玉佛都很坚持的要替长孙无病扎上两针,虽然没有明显的起色,不过,长孙无病还是很乐意让她多扎几针。 玉佛是大夫,且是医术相当粗湛的医者,她不会随意的施针,每下一针,必定有玉佛的道理在。 话虽如此,玉佛日日试上一试,却仍是半点效果也无,没有半分起色。不仅施针,还入药,所有能试的都已经试过了,玉佛却没有打算要放弃,试到不能再试的地步,她便会让步。 四月,皇上下旨,命长孙无病上京,一天一度的宣召,长孙无病除了有不能去的理由,否则,没有回绝的余地。 皇上对他已经足够大度,大度到让满朝文武皆脸红,若非看在他是瞎子的份上,来来回回的确不便,更有普能人皆不能有的神通,否则,长孙无病早就被浓浓的妒意杀得死死。 每一次上京皆由长孙无我护与长孙家的几名护卫护从,玉佛讨厌京城,讨厌皇上,若非因为长孙无病的眼疾,她这辈子都不会愿意再踏上京城一步。 他不需要做太多的要求,只要牵着她的手,然后,一动不动的用那双无神的眼盯着她,尽管他其实什么也看不到,却总是让人不忍,让人揪心。 玉佛终不是无心之人,若对长孙无病没有半分情意,不会再嫁他一次,更不会替他生子。 女人怀胎十月,所历经的苦不是男人所能感受得到的。 光是言语上的知晓,理解,那是远远不够的。 所幸,身为医者极能调理自己的身体,产下寿儿时,她并未受太大的苦,至少,比起娘产下她的时睺,好上太多。 “爹,爹,寿儿要一起去,寿儿也要一起去嘛”。一听父母又要一年一次进京之行,寿儿争着吵着非得跟不可。“娘,寿儿也要去,也要去嘛”。爹娘都去,为什么就只有他一个人不能去。 “乖乖”。长孙浩心疼的抱着嫡长孙,“这路远,可不好玩,会很累很累的,寿儿留在家里,爷爷奶奶陪着你,还有小妹妹哦”。长孙无我的妻子替他生下一个漂亮的女儿,长孙彻的妻子替长孙家添了一对双胞胎,如今,长孙家算是人丁更加的兴旺了。 “不要不要嘛,寿儿要跟爹一起去”。寿儿就是不依,双手双脚不停挣开长孙浩的怀抱,长孙浩又不敢太大力怕伤到小家伙,一不小心便被他挣了开来。寿儿扯住长孙无病的衣袖,便不肯放手了。 “爹,你带寿儿去嘛,寿儿以前也去过呀,一点都不辛苦,寿儿会乖乖的,爹,你带寿儿去,带寿儿去嘛”。小家伙硬磨着长孙无病松口,对这个儿子,长孙无病可算是疼入了骨,只要小家粉有任何的要求,只要不过份,他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这一回,他也实在是为难。 “寿儿,路上会很辛苦”。他还这么小,不应该每一年都陪他们长途跋涉。 “不辛苦,不辛苦”。寿儿的小脑袋摇的跟个波浪鼓一般。 “玉佛,就带寿儿去吧”。长孙无病轻声询问妻子的意见,他是想带寿儿一起去,寿儿说过会乖乖的,就会乖乖的,小家伙也的确是很听话。不过,他自己都需要人照料,再加个孩子,辛苦的会是玉佛,他亦不忍。 “你想带他去就带他去吧”。 “谢谢娘,哟喝,寿儿要跟爹娘去玩喽”。小孩子,终究还是玩性大,跳着笑着,活似得到了天下般。众人无奈的摇头,却也不便说什么,玉佛都同意了,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无我,多带个丫环路上照料寿儿的生活起居,省得忙坏了玉佛”。长孙浩交代。 “知道了,爹”。长孙无我应了一声,原本只带三名护卫,因为多了寿儿长孙无我多增了两个,一名丫环,加上长孙无病与妻儿三人,总共有十人一起上路。 马车刚离开长孙家,寿儿更迫不及待的将脑袋往外探了,平时他可不常到处乱跑,年纪小小的,家人亦不放心让他四处乱跑。活动范围也是在长孙家内,所幸,长孙家够大的,不然,小家伙早就闲不住了。 “寿儿,不准趴到外面去”。 “娘,人家只是看看嘛”。 “马车在跑,你再往外探是想摔断脖子吗?”。 摔,摔断脖子——,寿儿很机灵的摸了摸自个儿不是很牢固的脖子,这么容易摔断吗?娘从来就不说笑,一定是真的。 他乖乖的缩了回来,依在父亲的身边,感觉到儿子的乖巧依顺,长孙无病无声笑了,这个家里也唯有玉佛能治得住寿儿。 寿儿对他还会时不时的撤撤娇,对玉佛,可不敢。 “寿儿,要乖乖听娘的话知道吗?”。 “人家听了嘛,爹,你说故事给我听好不好”。扯了扯父亲的衣袖,寿儿非得要听长孙无病说故事。 这一点,玉佛倒是从来就不曾阻拦过,个中原由,长孙无病心知肚明,他喜欢给寿儿讲故事,这样就不会无事可做了。 他能做的事,实在是少之又少。 到了京城,先做安顿,从初始开始,便一直都是惯例,只要一到京城,他们便暂居在汝南王府,不管朱笑在或是不在。 这么些年过去了,寿儿五岁,月儿也已到了一朵花般的年纪,可以嫁人了。 这些年,朱笑也不曾再疯疯颠颠的上天目山缠着月儿长月儿短的,所有的人都以为,他对月儿不过是一次玩笑,取闹罢了,早就不在意。 就当是当年的一场玩笑,过了便罢,无法执着在意。 安置好玉佛和寿儿,长孙无病让长孙无我搀扶着进宫面圣。当年他决定长居家中,不再留守京城便谢决李士杰的继续跟随,他无意在朝中大显身世,若是李士杰再跟在他的身边,只会没有前途可言。 李士杰,有更好的未来可以选择。 “娘,我们出去逛一逛好不好”。汝南王府,他以前就逛过了,外头倒是没有逛过,娘说那个时候他还太小。现在,他可是长大了呢。 “明天再逛,现在,乖乖的到床上去睡”。 “不要嘛,寿儿一点都不累”。 “这是什么?”玉佛上前,指划过儿子的眼底的倦意,也不知道他是像谁,时不时的皮的跟只猴儿一般,懂事时的确懂事,却也有极不懂事的时候,“先去睡,睡醒了再说”。 “一定要睡吗?”。噘着嘴儿,寿儿不甘心这就么睡下了。 “你说呢?”眉儿一挑,寿儿乖乖的闭嘴,自个儿上了床,拉上被子,才刚躺下一回,争着吵着要出去玩儿的小人儿,便沉入睡乡。 第3卷 第38章 大多数时间,寿儿是很乖巧听话的,当然,也有小部份时间他会任着性子来,不像爹也不像娘的,或许,像外公也说不定。寿儿好好的睡了一觉,醒来之时,长孙无病还未从宫里回来,天色也还算早,他便吵吵攘攘着非得要玉佛带他出去玩儿。 京城的集市比起临安可是热闹许多。终究还是京城的人多,东西也多,有好多东西,寿儿以前都没有见过的。 这个年纪,正是对这个世界充满着好奇的时候,一双眼睛四处乱瞄,玉佛一不注意,再转个头,小家伙就连个人影也瞧不见了。 人海茫茫,天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被人贩子拐走了。 “长孙寿延,你再不出现,娘可要生气了”。 吵闹的集市,正热闹着,玉佛的声音,一开口,便被掩盖,甚至传不了几步远。玉佛微皱了秀眉,长袖一甩,身形凌空而起,双眸,扫视四周,直到看到那抹小小身影正抓着一个人型软木鼓敲个不停,才落了地,不顾众人的侧目与惊叹,微眯着眼,沉着脸,一步一步朝着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家伙走去。 咚——的一声好清脆,更好玩的是敲这个人偶身上的不同的地方就会发出不一样的声音来。长孙寿延一双亮亮的眼儿更加的闪亮,完全不曾察觉到,他娘正一肚子火的朝他走过来。“嘀——”,的又是一声,他敲得开怀。 “啊——”。这一声,更加的响亮,寿儿抱着头,小脑袋被人不客气的大敲了一记,他气呼呼的转头,小脸上的表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娘——娘——你干嘛打人家嘛”。噘着嘴儿,他不依的道。 “出门的时候,娘跟你说过什么?”。 “不能乱跑,不能跟丢娘,不能要这个要那个”。他都好好的记着呢,娘为什么要打他嘛,他又没有做错。 咚—— 小脑袋再挨一下,寿儿痛得差点掉下了眼泪,“呜呜,娘为什么要打寿儿嘛”。 “叫你乱跑”。不听话的小家伙。 “人家才没有乱跑”。寿儿不依的反驳。可是一回头才发现,这儿跟刚刚娘看的地方不一样,他——呃,人家他真的没有乱跑了,他记得只是转个身而已啊,一直在娘身边的嘛,“娘,寿儿会乖,你不要生气嘛”。 “你会乖?”玉佛将儿子怀里的人偶鼓还给店家,拉着他的小手往汝南王府而行,“等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你也不知道什么是乖,只会把娘的话当成耳边风,下一次不会再带你出来了”。人小又会钻,她可不想带儿子出来还要像溜狗儿一样的在他的脖子上套根链子。 “人家才没有”。 “你可是越来越会说谎了,是谁教你的”。 “寿儿没有说谎”。小脑袋摇的跟个鼓儿似的,他是乖孩子,他才不会说谎呢,“娘,寿儿不说谎的,爹说了,好孩子是不能说谎的”。他是好孩子,他才不会说谎,“寿儿会乖乖听话,娘,我们再回去好不好,我们把鼓儿买回家好不好?”。走一步,他就要停三步,玉佛只好拖着他走。 “休想”。 “娘,寿儿乖,寿儿会乖的了”。 “会乖?”说起这个玉佛便要咬牙,这个不乖的小鬼,停下脚步,低睨着儿子,看着他迎向的小脸儿,“刚刚娘还以为你不见了,到处都是人,要是弄丢了你,被人贩子卖掉,没有饭吃,没有衣服穿更没有玩具可以玩,你想吗?寿儿要是想的话,娘就带你回去,让你跑个够”。 呃—— 没有饭吃,没有衣服穿,还没有玩具玩吗?“娘,那寿儿不去了,寿儿跟娘回去”。呜呜,娘怎么可以吓唬他,他还是个小孩子嘛,他要跟爹说,娘吓他,呜呜,他晚上一定会做恶梦的了,不行,今天晚上,他要跟爹一起睡。 长孙无病一回到汝南王府,便被儿子扑个满怀,他莫名的看向前方,知道玉佛正在那儿,不待玉佛说什么,怀里的小人儿就先告起状来,“爹,寿儿差点就被人贩子拐跑了,再也见不到爹,没有衣服穿,没有饭吃,没有玩具玩,爹,寿儿差点就变成一个可怜的孩子,没有人要了”。 长孙无病听得啼笑皆非,这些话是谁教他的,“寿儿又不乖了是不是”。他端下身,将儿子抱个满怀,“又缠着你娘带你出去了”。玉佛也的确够纵容寿儿的了,若是以前,不要说是带着他出去了,直接一脚踢飞也不无可能。 “嗯”。寿儿重重的点头。 “所以,你又不乖的乱跑,差点被人拐走了”。想想也知道,这小子时不时的会来这么一出。 “才不是呢”。寿儿嘴硬。 “那让你娘来告诉爹,是不是这样”。 “不要不要,娘不爱说话,我们不要问娘,爹,今天晚上寿儿和爹一起睡好吗?”。寿儿紧巴巴的巴着他。 又是一阵无可奈何的苦笑,“好是好,可是,娘怎么办?跟我们一起睡?”一张床恐怕睡不下,现在他已经长大了,不像孩子时那么小小一个,已经是个小大人了。 “我去让管家叔叔换一张大床,我们一家人一起睡”。小家伙像个紧惊风一般的从长孙无病的怀里跑了出去,头也不回的去找汝南王府的管家去了。 长孙无我扶起兄长,玉佛朝着长孙无我额了额着,“你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就行了”。 长孙无我意会,“大哥大嫂,我先回房了,等用膳的时候再过来”。 “嗯”。长孙无病应声。 玉佛倒了杯水,放进他的手里,“皇帝又要你做什么?需要往外跑吗?”既然再不情愿都来了京城,她需要找些东西,不想四处奔波。 “不需要,宜妃为皇上添了一位公主,皇上想让我瞧瞧公主未来的人生,好确定如何教育”。原本皇上还打算任由孩子自由成长,并不想画一个圈让孩子一步一步的成长,不过,犹豫来犹豫去,皇上仍是太乎这个小公主,而打定主意,让长孙无病上京一趟,为人父母的可是希望心爱的子女能过得好好的。 不过,就算是皇上的子女亦是有波有折的,誓必要提前知晓,才能好做打算。 “他要不要你替他立下太子好传位”。玉佛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是否有人可问,有迹可循就懒得动恼了。 闻言,长孙无病失笑,“没错,皇上的确有此打算,只不过,目前还太早并不适宜确立太子人选”,说不定,未来的储君会在这之后出生,若是定早了,错过真正的帝王岂不是损失惨重。 “人生总是充满意外,连贵为天子的皇帝也不能免俗吗?”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需要长孙无病的确认,并不是他开口说过的事就都能成为现实,否则,他的人生,也不会只是这样。 “只要是人,就不能免俗”。人心难测,想法更是随时会变。“玉佛,你需要找什么东西,我让士杰帮忙找找”。李士杰已经升官,如今已经大内侍卫统领,京城可是熟之又熟,门路极宽。 “不需要,我自己去找”。 长孙无病很想说他陪着她一起去找,不过,若是他陪,她便无法顺利的找到她想找的东西,他需要人照料。“玉佛,你可以慢慢来,咱们会在京城呆上一个半月”。有的是时间。 “一个半月?”秀眉,微微一挑,“今天入宫你没有将公主的未来告诉皇上吗?抑或是公主还小你还看不出来”。 “并不,一个月后,还有另一桩事皇上希望我能镇守,确定那一件事之后,咱们就可以回家了”。  一个半月吗?玉佛心中默算了下,来回时间上倒不是很赶,她可以慢慢寻,既然如此,“从明天开始我要去一趟万莲山,前后需要半个月时间,你和寿儿就先留在汝南王府歇着,在你事情办完之前我会赶回来的”。 万莲山?半个月时间,长孙无病一怔,他以为,她只是白天的时候需要到附近走走看看有没有所需的药材与难求的医书,她却要上万莲山一去尽然就要大半个月。“玉佛,为何要去万莲山?万莲山在何处?”。 “万莲山在京城以东三十里外,并不远,我需要在山上呆些日子”。只有呆在山上才能好好的寻她想要寻的东西。 “时间太久了玉佛,我随你一同去,无我也一起,寿儿让他暂时留在王府,等咱们回来”,他不放心让她一个人一去就是大半个月,并非不相信她的能耐,只是,一个人再厉害也有发生意外的时候,当初不就是因为如此玉佛才会被朱笑救回京城来的吗? “你留下,寿儿也留下”。 “寿儿留下就可以了,玉佛,有无我在,我不会防碍你的”。长孙无病坚持,玉佛却更坚持,若不是不想欺他不便,早就往他身上撤气了,“你不留下,寿儿是绝对不会留下的”。他会紧巴着他爹。 呃—— 长孙无病哑口,玉佛说的没错,寿儿肯定不会乖乖一个人留在汝南王府。   第3卷 第39章 寿儿哪舍得离开爹娘,不出一天他就要吵要闹的了,若是有别的事可以绊住他的话,他倒是能留些日子,毕竟是个孩子,仍是爱玩爱闹的年纪,长孙无病将寿儿交给汝南王府的总管,总管带着寿儿与他的孙儿和王府内仆的其他几个孩子混在一起,白天,他玩得疯疯颠颠的,到了晚上,已经累坏了没有力气再去找爹找娘。 真正意识到爹娘不在身边,已经是大半个月后的事情了,朋友没有了新鲜感,该玩的游戏也都玩过了。 到晚上终于有精力找爹娘的时候,人早就不知道在万莲山的哪一处角落了。 “总管爷爷,总管爷爷,爹娘还没有回来吗?”。 “延少爷,大人和夫人还需要过些日子才回来”。 “哦”。 于是,总管做事去了,不过,这并不代表寿儿就没有凝问了,他一天照三餐去问王府的总管,问到总管都已经开始怕他,一见他就开始躲,总管一躲,寿儿就开始追,这追追躲躲的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 王府总管大概这辈子也没有这么狼狈过。 “啊,总管爷爷——”。 正在用膳的总管暗叫一声糟,这小子越来越精了,躲过他几次,他也知道上哪去找人,这一次,真的被逮到了。 总管详装无事的放下手中的碗筷,一脸祥笑的回看寿儿,“延少爷,有什么事啊”。 “总管爷爷,我爹和娘为什么还不回来?”寿儿巴巴的站在桌前,“爹娘是不是不要寿儿了,把寿儿丢在这里,他们自己回家去了”,是不是那一次上街,他不乖,让她生气了,连爹也不理他了。 呜呜,他又不是故意的。 呜呜,他已经跟娘说过下一次不会了嘛,下一次一定会乖乖的,爹娘还不相信他嘛。 “延,延少爷”。该不会是要哭了吧,总管开始冒冷汗,“你爹和你娘是有事要办,才会让你先留在王府,过几天,他们就回来了”。 “为什么叔叔也去了都不带寿儿?”小脑袋还是有数不清的问题。 “呃,你还太小”。带去可不方便,万莲山可不是平原大地的,随随便便谁都可以爬上去的,若是寻常之地,长孙夫人也不会花上这么多的时间去万莲山寻宝了。 “寿儿不小了,寿儿已经五岁了”。 五岁了也还是小孩子,总管越解释越无力。 大人还能跟他们讲讲理,小孩子可是怎么也想不通的。 “那延少爷还记得你爹娘走之前怎么跟你说的吗?” “记得”寿儿用力的点着小脑袋,连娘都说他的记忆很好呢,爹娘说的话怎么会不得呢,“爹让我乖乖的在王府里等,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可是,他有乖乖的等啊,为什么爹娘还不回来呢。 已经好久了。 “你爹的眼睛看不到,你娘已经想办法替你爹治眼睛,这一次是去找药的,说不定就找到了,难道延少爷不希望你爹能看到吗?”。总管可是苦口婆心,挖空心思的了。 “爹娘是去找药吗?”寿儿稍稍的听明白了,不过,还有他不明白的呢,“可是,寿儿跟娘说好了,等寿儿长大,跟娘一起去找药,一起替爹治眼睛的,寿儿现在长大了,为什么娘不带寿儿一起去”。他也会认好多药的,现在虽然没有娘厉害,可是他也想替爹治眼睛啊。“总管爷爷,你带我去找爹娘好不好”。 找? 这可从何找起。 “延少爷,并不是总管爷爷不带你去找,是不知道上哪去找,再过半个多月,他们就回来了,延少爷说了要听话等着回来的吧”。 是的,他说过。 寿儿不甘愿的点了点小脑袋,可是,大半个月有好长的时间,好长好长,才过了一半呢。 “延少爷和阿项,小楚他们一起玩不好吗?”。 “好”。 “那总管爷爷带你去找阿项和小楚他们好吗?”。 “不用了,寿儿知道他们在哪,总管爷爷你吃饭吧,寿儿自己去”,虽然不满意,他却不能麻烦总管爷爷,娘说了,不能随便给别人添麻烦的,爹也说过的,他乖乖的等爹娘回来好了,说不定爹的眼睛真的可以看得到呢。 寿儿在汝南王府望眼欲穿,半个月过去了,连个人影都没有瞧见,再半个月过去了,时间差不多,宫里已经遣人来王府找人了。 这一次,上万莲山所花费的时间,可比他们之前所想像的还要久很多。 寿儿晚上都已经开始做恶梦了。 终于——长孙无病一行回来了。 消息一传进汝南王府,寿儿一听到爹娘回来了,就谁也拦不住的往外冲,只差没有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的。 “爹,娘,爹,娘——”一路喊一路叫的让人心惊,一瞧见爹娘,寿儿便直接往父亲的怀里冲。“爹,呜呜,你们终于回来了,寿儿以为爹娘不要寿儿了呢”。 稳住脚步,长孙无病差点没用的被儿子给撞飞出去,这一趟万莲山之行,虽未有实质上的收获,却也不是一无所获。 玉佛已经找到其中一样关健的药材,若是试出的药效真如书中所描述的,那么,希望会多出一成。 这,已经是极大的惊喜。 “老天,寿儿,你越来越重了”。他,已经抱不动儿子了。 “寿儿已经长大了嘛”。当然会重啊,而且他已经没有让爹抱了,都是让叔叔抱,二叔和三叔好轻松就可以抱起他的。“娘,以后去哪寿儿都要去哦”。跟着娘,爹才不会把他留下来。 “你把自己弄成了什么样,像个小可怜似的”。玉佛一捏儿子的脸,“不准哭出来哦,寿儿不是说自己已经长大了吗?大人是不会随便乱哭的”。 呃—— 呜呜声立即中断,“人家才没有哭”。手背一擦,半滴泪都没有了。 谁说他有哭嘛。 “娘,你看错了了,寿儿才没有哭”。 “哼”。还真当她眼花,这小子真是越来越精了,“行了,你们父子也不需要在这里恩恩爱爱的,先回房里去,寿儿,自己走,扶着你爹”。 “好”。寿儿乖乖点头,自个儿站着,“爹,寿儿扶你哦”。 第3卷 第40章 那一日之后,长孙无病入宫完全皇所交付的任务,一家人没多做停留便直接赶回临安,与爹娘阔别了些日子,寿儿变得更加的粘人,时时刻刻都要看到父母人在哪里,若是一下子看不到,便会像只乱了阵脚找不着方向的蚂蚁一般的四处乱窜。 回到长孙家,寿儿的情况也不见好转,不过,终究是自己熟悉的环境,寿儿多多少少也能放开一些,至少,一下子不见了爹娘还不会大哭大闹。 长孙浩心疼不已,怎么这一趟京城去的,他的孙儿一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可是儿子儿媳又舍不得打骂,只好疼在心里。 “寿儿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大概是找不着爹娘,怕大哥大嫂丢下他一个人不管害怕了吧”。 “可这也怕得太久了,三个月了”。 “嗯”,长孙无我认同的点头,的确有点久呢,“也可能会有五六个月”。才三个月而已,虽说小孩子的记性不大好,一件事一会就忘,在他看来,小孩子的记忆才叫好,一记起来就舍不得忘掉,上一次真的该把小家伙一起带上万莲山,省得他在汝南王府里感受着阵阵的不安感。 “那可难办了,让大哥替寿儿瞧瞧,想想办法吧”。长孙无我,长孙彻两两相望,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家人的未来,除非是必要之时,长孙无病是不会再去看的。 顺其自然的过一生就好,若然提前知晓,前途也未必会变得多美妙,他已经尝过其中的酸甜苦辣了,半知半觉的就好了,太过清楚的人生,便失了味儿,没了方向。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寿儿七岁,终于是好了些,不好也没有法子,那一年,玉佛替他添了一个粉嫩嫩的小妹妹,取名长孙贝儿,意即是长孙家的小宝贝,这名字可是长孙家的当家长孙浩取的。 虽然,仍是有人不同意,却仍是大不过当家作主的权力。 有了妹妹,寿儿分散了注意力,终于不再那么喜欢缠着爹娘了,他变得爱缠着妹妹,若是贝儿还在睡觉,他还会乖乖的守在贝儿身边,若是贝儿醒着,他就像个小疯子一样非但要跟妹妹玩儿。 天知道,一个才几个月大的小人儿要怎么跟他玩儿。 长孙家,书房。 长孙浩与长孙无病父子对望,虽瞧不见长孙无病眼中神情,不过,长孙浩知道,这件事情,可不容易,光是他自己这一关就过不了。 “无病,有件事,爹必须要跟你提一提”。犹犹豫豫了半天,该说的话,仍是要说的,躲也躲不掉。 长孙无病的表情安祥多了,“爹有话直说,不必瞒着无病”。 “是关于寿儿的”。长孙浩开始坐立难安,他也不同意的,只是——若是他的坚持让寿儿长大之后后悔,那可怎么办,到时候他一把老骨头的可负不起这个责任,孩子们有孩子们的生活要过,有他们的未来,当大人的不过是替他们指点指点方向,真正要在人生的道路上行走的,仍是他们自己。 “寿儿的事?”,长孙无病微一挑眉,“寿儿有什么事?寿儿该不会又闯祸了吧,那小子——”,一阵摇头,“都是大家把他给惯坏了”。 “不不不”。他的孙儿可乖的很呢,“寿儿没有闯祸,前些日子,长善老人来了一趟”。 师父? 无神的双目,猛然一瞪,虽然看不到什么东西,却也如正常的双眼一般,让人心头一颤。 “师父何时来过,为何不来见我”。 “你师父说了,他还没有找到治好你眼睛的方法,无颜见你,虽然你与玉佛早就不在意,他还记在心里呢,没有找到治好你眼睛的方法,他这辈子都不会来见你了”。 固执,一向是长善老人的优点。 正因为他的固执,年纪一大把了还非得活在这个世上,且是活得好好的。 “那,师父来与寿儿何干”,一抹了然滑过心头,长孙无病料及长善老人出现,也唯有可能是那一件事了。 儿子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长孙浩点了点头,一声叹息,“没错,无病,就是你想的那样,长善老人想将寿儿带在身边从小开始教育,当时你还小,又身染异病,没有办法随他一起,长善老人看中寿儿也有潜质,想要好好的栽陪他”。谁能舍得呢,“爹也舍不得,却无法替寿儿做主,江湖上有多少人做梦都想着投身长善老人门下”。却也一直都在做梦不曾清醒过,也不曾真正的实现过,“你的意思呢?或者,爹该问的人是玉佛”。 “不,爹,该问的人不是我,也不是玉佛,是寿儿自己”。 “寿儿还是个孩子”。才七岁而已。 “他已经够大了”。长孙无病并未把寿儿当成什么事都不懂的人儿,七岁,人生的一个阶段,寿儿大部份时间是懂事乖巧的,“爹,这事,让我去问问寿儿的意见,如果寿儿答应,就让他随师父去”。 “这一去,可不是一两年啊”。 “我知道”。长孙无病点头,八年十年的少不了,到时候,小小人儿也成了大人,说不定,他都不认得寿儿了呢,“各人各命,能蒙师父看中也是寿儿的命,若然寿儿应允,也是冥冥中安排好的”。 命啊。 儿子的命如此,如今,连孙儿的命也如此吗?这让长孙浩如何安然的接受呢,他揪着心看着儿子长大,盼着有了今天,会没有明天的日子,如今孙子又要离开他了。 “爹去问”。长孙浩抢先一步,他去问寿儿,若是寿儿不愿意,那就是谁也不能带寿儿走,反正长孙家也够风光的了,不必再锦上添花,寿儿也可以安安乐乐的过上一辈子,他若要说,有外公外婆,有娘,有爷爷和叔叔们,够他学得满脑子都是。 长孙浩找到了寿儿,很苦口婆心的打算劝说,呃,其实是想着如何劝说寿儿不愿意跟长善老人走。 结果,他一开口,寿儿便答应了。 眨着眼儿,小脸一片的正色,“我要去,爷爷,那是爹的师父,爹说了,他是个很厉害的人,寿儿也想变成跟他一样厉害的人,他救了爹的命,寿儿跟他学会了,就可以治好爹的眼睛”。小孩子的想法,终是单纯了些。  “寿儿,你爹并不在意”。 “可是爹说过想看寿儿长得什么模样,现在有了妹妹,爹也一定想看妹妹长得什么模样,寿儿要是看不见爹,看不见娘和妹妹,还看不见爷爷奶奶和大家,一定会很伤心很伤心,爹也肯定很难过,只是爹不说出来而已”。 呃—— 长孙浩有片刻的哑口,现在的孩子可真是越来越聪明了,七岁的孩子就懂这么多了吧,他七岁的时候,可就真的只是个孩子,再有才能那也是长大以后。 “你,真的决定了吧,跟了老人家,你就好久好久都见不到爹娘和妹妹哦”。他不是一直舍不得离开爹和娘吗?不是一不见了他们就开始到处找的吗? 肯定舍不得。 寿儿小脸一僵,这的确是个问题,他不想离开爹娘和妹妹还有大家,“那寿儿要去多久?”。 “爷爷也不知道”。长孙浩摇头,这个恐怕只有时间到了才能回答,“会很长很长,有好几年”。 好,几年吗? 那真的好长,那个时候,他都长大了。 “那——那——”。 “寿儿可以不去的”。 “不,寿儿要去的,寿儿说过要治好爹的眼睛,娘也很努力替爹找药,寿儿怎么能不努力,只要寿儿去,娘就不必那么辛苦,爹的眼睛就可以治好了”。 老天,老天,老天啊!长孙浩只差没有锤心肝了,这是他长孙家的孙子啊,这是多大的骄傲啊,懂事,乖巧——呃,除了偶尔稍微的顽皮些,孩子嘛,这是难免的。 “那爷爷陪你一起去”。 “不行哦,爷爷,你还得管着家里呢”。 “有你叔叔,还有叔公伯公,不怕的”。 “才不要”。寿儿坚决的摇头,“寿儿是去学东西的,不是去享福的,等寿儿学成回来,治好爹的眼睛,到时候再陪爷爷好不好”。 好好好,还有什么不好的呢。 就是有,也得硬生生的吞回去啊。 长孙家所有的人都不赞同,却没有一个人能找到一个全然妥当的理由把寿儿留下来,这一年,长孙寿延七岁,随长善老人去了不知明的地方,就要是寻,他们也不知道要上哪儿寻。 长善老人可是有言在先,除非是他死了,不然,寿儿是不可能提前回来的,没有学成,没得回。 若是寿儿真的不没用,一点也学不进去,那这辈子,他们就见不着寿儿了。 当然,后话虽然让人挂心却也不至于真的成真,若然寿儿真的没有慧根,长善老人也不会大费周章的把寿儿带走。 那,太麻烦,太费事。 “爹,你要等寿儿回来,不会太久的,长善公公说要十八年,寿儿会努力说,不需要十八年,寿儿十八岁就回来”。 这是小小人儿,临行之前的承诺,充满着稚气,却也让人动容。 长孙无病无言额着,心头的不舍揪得他说不出半个字来。   第3卷 第41章 长孙无病坐在院子里,一双无神的眼,望着天际,他这样呆坐着已经快一个时辰了。没有人唤他,他的神智便要飘到天边去不知道自己回来。 他以为是玉佛不在院里,其实,玉佛已经看着他的呆样很长时间了,寿儿走了之后,他便时不时的出现这个模样。 以前有寿儿在的时候,寿儿可不会让他闲着,没事就缠着他,不是说这就是说那,还要长孙无病讲故事给他听。 如今,寿儿不在,也没有人闹着他,就算有人来陪他亦不可能是一整天。贝儿还小,还是需要人照料的年纪,还没有到可以哄爹的时候。 他,是太寂寞了吗? 玉佛其实并不明白什么是寂寞,只知道,他这模样看得的确是挺让人心酸的,若然他的眼睛看得到,哪怕是一个人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总是拒绝别人的帮忙,然后,一个人在黑暗里沉寂。 这些年是太让他习惯了吗? 抱着贝儿,小家伙睡得正熟,却不能让她躺下,小小的身子只要一沾到床,不需要人唤着她,便马上就醒过来了。 晚上还好些,特别是白天,这个时候的小娃儿最爱睡。 大多时候,贝儿是跟着她奶奶的,晚上也是跟着爷爷奶奶睡,只因晚上,她爹需要她娘来照料。 “夫人——”。奶娘静静的站在玉佛身边。 “抱着她吧”。玉佛将怀里的女儿交给奶娘,奶娘小心的接过,半哄着晃悠出去了。每一个长孙家的小辈出生都会特别的给他们请个奶娘,只希望他们可以得到一心一意的照料,健康的成长。 哪怕在他们的身后其实还有很多人疼爱他们。 玉佛没有急着上前,反倒自个儿到厨房去弄了小茶点,才端回院里,果不其然,他还是原模原样的坐在那儿。 玉佛也曾怀凝,若是没有人叫他,让他一直这样坐着,总有一天,他会变成一具化石而不自之。 缀着细花的托盘落了桌,声音不大,却很近,惊回了长孙无病飘远的神智。鼻间扑来的是他最熟悉的气息。 眉头一扬,唇畔微扯,是一抹笑。“玉佛,你回来了”。 “我一直都在院里”。玉佛将托盘里的茶点端了出来,再抓起他的手,将茶杯放入他的手中,长孙无病自然的握着。 “一直,在院里?”他一呆。 显然他并不是这么以为的。 “他们说你抱着贝儿散步去了”。他多有不便,无法跟她们一块去散步。 他们?那些下人们? “在院里走走也是散步,你觉得很奇怪吗?”。 奇怪吗? 当然不,他只是有些意外罢了,若是玉佛在院里他怎么没有听到呢。糟了,刚刚他又在发呆,每一次发呆,他的脑子便清空,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看起来像是在冥想,却是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 长孙无病深知,玉佛不喜欢他像个呆子一样呆呆的望着某一处看得久久。这些年来,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 谁知,寿儿一走,旧病又犯。 “玉佛,我——”。 “什么都别说了,说再多也没有用,一会让无我过来一趟,往后长孙家有什么事儿,不需要把你撇在一边,你是长孙家的长子,该担起必须担的责任,不能因为有两个优秀的弟弟就可以自己在一旁享清福”。 闻言,长孙无病的脸一阵怪异的揪起,他的确是享清福,可是无我和彻一点都不介意,整个长孙家的人都不介意。 “玉佛,我也有做事”。他气弱的道,他并不是一个吃白饭的人,身为他最亲的妻,她该知道的,他所做的每一件事,她都知晓的一清二楚,包括他刚刚在这儿发呆。 风,一阵,叶落了地,吹过他的腿边。 抖然间,感觉到一股寒意。 “很显然你做的事情不够多,还有时间在这儿发呆,连风一阵一阵吹过也不觉得冷吗?”这几日,气温有些下降,他却仍是穿着一身单衣坐在院子里。既然他喜欢坐着吹风,她便不阻止他,拿来茶点,让他连喝边吃连享受。 “咳——”。长孙无病尴尬的清了清嗓,“只是偶尔,玉佛,无我和彻把事情处理的很好,不需要经过我的事”。 “你又不是他们,你怎么知道”。 “我自然是知道”。他是他们的兄长,两位弟弟的能耐,他再清楚不过,如今长孙家的生意可是蒸蒸日上。 “等等——”。玉佛唤住门前经过的丫环。 “大少爷,大少夫人”。丫环入了院,恭恭敬敬的行礼。 “你去看看二少爷和三少爷在不在,不管谁在,叫他们过来一趟”。 “是”。丫环应声。 “玉佛,不用了”。长孙无病忙喝住丫环,“你等等,先别急着去找两位少爷,玉佛,我真的——”。 丫环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大少夫人的吩咐要遵,大少爷的吩咐也要遵,那她到底要怎么办才好?丫环很为难。 “还不快去”。玉佛一挑眉,“他的话,你可以不需要理会”。 “是”。丫环松了口气,在这院里,的确是大少夫人说了算,谁让大少爷那么疼爱大少夫人呢,整个长孙家的下人莫不得在谈论大少爷和大少夫人,虽然有些古怪,却也极为恩爱呢。 见挽留不成,长孙无病只得摇头静待,不一会,长孙彻来了,长孙无我此时不在府中,他狐凝的打量兄嫂,“大哥,大嫂,这么急着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看起来,倒不像是有什么事嘛,难不成是找他来喝茶的。 长孙彻凝着圆石桌上的茶与点心,发现只有两杯茶而已,少了他的杯呢。看来,并不是请他来喝茶的。 “最近有什么事儿,你大哥闲得慌,多找些事让他做做”。他的身体不弱,就是精神不佳,有事做总不至于在这儿发呆。 “大哥?”长孙彻惊讶的瞪大了眼,大哥得养着,长孙家的不过是小事罢了,“大嫂,大哥已经很辛苦了”。 玉佛一挑眉,“是发呆很辛苦吗?”。 呃? 发呆? 长孙彻怔然。 “玉佛——”。长孙无病快要讨饶了。 兄嫂的模样,长孙彻也看出几分。大嫂没事可不会随便把他们找来,看来,大哥一个人若是闲着,该会胡思乱想了。 除了一年必须上京一次替皇上办两件大事,其余时间,大哥多半是在长孙家与天目山柳家,拒绝一切外来求助,长孙无病是不会替其他人看过去未来的,长孙家的生意更是不需要由他来打点,长孙家的人已经够多了。 “大嫂的意思,小弟明白了,大哥,你就辛苦点,从明天开始,我找两个人把事情带到这院里来,征询大哥的意见可好?”。 他能说不好吗?玉佛和彻显然认为这是最好的法子,也罢,他的确该为长孙家出一份力,虽然并非必要,也省得他发呆的模样再被玉佛瞧见,她会更加的生气。天底下,惹怒了谁长孙无病都不会太在意,唯独是心家的妻。 “知道了,每天下午过来吧”。 “好”。长孙彻点头,看向玉佛,“大嫂,你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你先去忙吧,明天记得让人过来就是”。 “那大哥,大嫂,小弟就先走了,大哥,你可别在胡思乱想了,有事没事陪爹聊聊天,一块听听书也不错”。现在长孙家的当家长孙浩已经退居幕后,任由小辈子出手了,他也闲得很,父子俩刚好凑一对。 “是”。长孙无病失笑,他怎能和爹比,“你快去吧”。 长孙彻离开之后,奶娘回来了,玉佛接回贝儿,让奶娘扶着长孙无病进了房,院里着实是有些凉意,日阳当空的时候还不觉得,这日阳稍一不见,便是寒意袭人。 贝儿已经醒了,细细碎碎的嘤咛声,传入长孙无病的耳里,他侧耳细听着,孩子还小,他还不敢怎么抱,要是万一不小心摔着了,他可不知道该怎么办。 玉佛睨了他一眼,下一刻,将女儿塞入他的怀中,“抱着她”。 呃—— 长孙无病一僵,却不敢把女儿往外推,深怕玉佛没有接着。 “玉——玉佛——”。孩子在动,他要怎么办,“你要做什么?”他的表情很警慎,“要不要把奶娘叫进来”。生孩子很辛苦,原以为,玉佛替他生下寿儿已经够了,不曾想到,玉佛还愿意再替他生下一个女儿。 一儿一女呢,想想就觉得很美。 “不需要,你是她爹,抱她也是应该”。 “好,不过你不能走远”。他很坚持。 “我能走到哪去,就在屋里”。盯着他呢,她不语,长孙无病便以为她在做事,双眼虽然看不到,触觉仍在,他很小心的摇晃着怀里的小公主,女儿终是与儿子不同,小女娃柔软得多,也娇贵的多,不像男娃儿皮粗肉厚的。 “乖哦,爹抱抱——”。  他怀里的小娃儿扭了扭身子,像是回应一般,长孙无病更加的小心亦亦,心里,却松了口气,他抱过寿儿,感觉有些相似却并不完全一样。同一个姿势,他不大敢动,顶多就是轻轻摇着,深怕一个不舒服,女儿便会哇哇大哭。 他很有耐心,同一个动作可以执续很久。   第3卷 第42章 连续三个月,长孙无病开始正式接触长孙家的生意,大小事宜,只要长孙无我与长孙彻觉得有必便,便会让人送到院里,一一口述让长孙无病知晓,长孙无病不再需要将当事人带过来,只依着平生的经验辩断整个过程。 他,看得多了。 心里自是有了打算与交代,不需要在用自己的异能去替长孙家做些什么,如今,长孙家亦没有这个必要。 他的能耐,虽不能帮上什么大忙,却也不是真的那么没用。 满儿满周岁,是个大日子,每一个长孙家的小辈满月,生辰之日都会大操大办,并非要显富显贵,而是图个热闹。 让长孙家上上下下有个更好的理由可以聚在一起。 贝儿周岁,天目山上的柳家夫妇与曲家兄妹,闻人一家皆到,只除了寿儿不在。 长孙浩一高兴便决定摆上三天的流水席,让临安的百姓也沾沾喜气,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如今贝儿也满周岁了,很快就会长成个可爱的小姑娘呢。 上午,该到的人,都已经到了,柳东泽一群人更是在昨日便已经到,也打算在长孙家住上几日,与小孙女儿逗逗乐。 现在,玉佛大半的时候是留在长孙家,再花上一段时间上京,来来回回,能呆在天目山上也有只有一两个月而已。 柳东泽不知道有多心疼,一年才见女儿一二个月,寿儿还被长善那个老怪物带走了,怎么就不交给他来教,他一定不会教得比长善那老怪物差的。 心里是浓浓的不满,不过,却不好说出口。 常玉心抱着小孙女儿,乐柔带着女儿亦在院子里,男人们齐座一桌却一句话也不说,他们在一块也的确是无话可说了。 柳东泽一开口准没好话,闻人九不爱说话,长孙无病更不知道说什么了,最多嘴的就是曲风,不过,最近曲风倒是少开口了。 他是满肚子的火。 那个见鬼的朱笑再度找上柳家,虽然被他赶走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还会找上门来,一只欠人扁的臭虫。 门房来报,带上信使,信使递上的书信上头是属于寿儿的笔迹,他还小,字迹还有些生嫩,玉佛一眼便瞧出来了。 上头只报平安,更不知是何处送来的信。 不过,已经够了。 “别担心,寿儿福寿极高,能蒙那长善老人看上的这世间可不多,一个长孙无病就能看出长善那老怪物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活了那么久,也不怕活成人妖。 “无病没有担心过”。长孙无病摇头,岳父的话,着实有些理,寿儿的命中带福,比起他这个没用的爹倒是好上许多。“寿儿有这个心思,家人也就安心了”。 “哼,你小子可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有妻有子有女多幸福,玉佛被你这小子绑得死死的,要是再露出这种欠扁的表情来,小心我手下不留情”。柳不泽警告。 众人无言。 这话他们听得多了。 早就听得麻木了,反正这辈子也就这模样,柳东泽对长孙无病的态度绝对不可能到好的地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早就根深蒂固的事儿。 午时,众宴,却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人,正是被曲风硬生生赶下山去的朱笑,一改先前的狼狈,再度卷土重来,他可不是一个容易死心的男人。 若然如此,早就妻妾成群,那会等着小月儿长大,瞧长孙无病和柳玉佛过得多幸福,天目山上的那两家都是幸福无比,古怪的柳东泽和冷冰冰的闻人九,他朱笑也不比他们差吧,怎么说也是个王爷。 嫁给他,月儿往后就是汝南王妃了,想做什么事儿不成。 就不知道曲风为什么喜欢一再的阻拦他,月儿长大了,终是要嫁人的,难道他还能把每一个想要靠近月儿的人都赶得远远的? 他就偏要往上粘。 看他能赶几次。 “王爷怎地这个时候会上临安来?” “算到是小贝儿快满周岁,特意赶过来的”。朱笑笑呵呵的道,上前伸手一点贝儿的小脸,“真是可爱,水当当的跟她娘一个模样”。女儿像娘好啊,长孙无病瞧不见真是可惜了。 “是啊,特意赶过来的”,曲风用鼻子一哼,“也不知道这个不要脸的男人是特意赶过来做什么的,先前被赶下山的也不知道是谁”。 “咦?有人被你赶下山吗?”朱笑故作不知的瞪大了眼,“那人可真没用,改天见到他,我要好好的说说他,那么没用就别上山讨笑话嘛”。 “说得没错”。再说啊。 “月儿,来,过来——”。朱笑直接越过曲风,朝着月儿招了招手,月儿摇头,拒绝到他身边,一双莹亮的眼儿闪着笑意。“哥哥会打人的哦”。 “是啊,这拳头可不像某人只长得好看”。曲风出拳,虎虎生风。朱笑不甘的望着自己的拳,他的能耐也不差,“月儿,我可是怕伤了你哥才手下留情的,快过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不要”。月儿仍是摇头,“你留着自己用吧,在山上很多东西用不着”。 “暂时用不着有何关系,以后一定用得着的”。他在汝南王府里可是准备了好多好东西给月儿的。 “以后也用不着”。曲风霸道的往朱笑眼前一站,像座大山一般,将妹妹挡在身后连根头发丝也不肯露出来,“你这个老不休,干嘛死盯着我妹妹,想要找女人找别人去”。 朱笑脸一沉,这家伙——,“这辈子我要定了月儿,我就不信你能拦一辈子”。 “那咱们就试一试”。他偏不如他的意。 月儿还小,不急着嫁人,就算要嫁,也要嫁个正正当当的男子汉,可不能像朱笑这样的男人。 “行了行了,吵什么”。柳东泽没好气的大吼,“今天是贝儿的过周岁的大日子,要吵滚远点,爱怎么吵就怎么吵”。省得他看得心烦。 火焰熄灭。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熄了火,今天的确是不怎么适合吵架,要是败了兴,他们可赔不起,瞧长孙无病和玉佛的脸上都不怎么好看了。 这一对夫妻也不是好惹的。 ............................................................................. 第二年,朱笑如愿娶得月儿成为他最爱的王妃,实因月儿被朱笑愚蠢的行为所感动,这男人还真是死心眼的很,就是冒着死,认定了是月儿,便是月儿,其他的女人,谁都不可能替代月儿。 二月初时,朱笑为了救失足落水的月儿,反而自己落了水,连续昏迷不醒五日,才被救活,众人皆以为他就这么的被水鬼拉走了。 不是感恩,不是感谢,月儿是被他感动的。 虽说他在年岁上大上月儿许多,不过,老夫少妻幸福美满的不是没有,长孙无病与玉佛便是一对。 他们如今的日子虽平淡,却也是平淡的幸福。 这一年,寿儿九岁,跟师父出来快两年了,长善老人偏要他也叫他师父,寿儿刚开始是不依的,这样子往后岂不是和爹一个师父,不就是同辈了嘛,那可不行。 偏,没有人能固执得过长善老人,最后只好在前头加了个老字。 老师父—— 听起来怪不顺耳的,长善老人是反对了好几次,小的这只非但不改还变本加厉,最后只好不了了之,随他叫去。 第一年,长孙老人带着他游遍大江南北,知晓各地特色,老师父说,那是必需要做的事,寿儿觉得很浪费时间。 不过,谁让他是人家的徒弟不是人家的师父呢,以后他要是成了人家的师父,也用这一套来教徒弟,反正小辈的不敢多话。 老师父总让他总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不知名的草,虫,和各色各样的野果,还时不时的在他身上敷上一层泥土,黄黄的,很恶心。 更是拿着针在他身上扎几针,不然就是双掌在他背上用力的拍几掌,他觉得老师父并不是带他出来学东西的,老师父不过像娘一样缺个试药的人。爹是娘试药的人,现在已经不试了。而他,可怜的步上了爹的后尘成了老师父试药的人。 明明是学东西的,为什么像是替他治病一样。 寿儿很怀凝,其实老师父年纪大了,早就不清楚了。 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寿小子,还不快滚过来”。一声健朗的大吼声,让刚歇一会的寿儿又费力的爬起来,又来了又来了,老师父就是想折磨死他才甘心。 第3卷 第43章 打杂,跑腿,被当成马一般的鞭策,长孙寿延都没有任何的意见,只要老人家能教他一些东西,能治好爹的眼睛,就是让他累得跟条狗似的,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意见。偏偏来了好几年,除了手脚利索些,他并不觉得自己学到了什么东西。 呃—— 人是长高了,长壮了些。 每天被迫翻过几座山,吃下几大碗,不高不壮那才有鬼。 这一日,午膳,是长孙寿延动手做的,今年,他已经十三岁了,到他承诺回家的年岁只剩下五年,再不抓紧时间,他怕是等到十八岁还是一事无成,一点能耐也没有,到时候,他有何颜面去面对爹娘。 “老师父,再这样下去真的不行,吃那些东西吃得我都想吐了”。害得他正餐都吃不下,结果所有的美食全都落入老人家的肚子里,长孙寿延都要开始怀凝老人家是不是故意这样,害得他吃不下。 “让你吃你就吃,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一只肥大的野鸡腿三两下就消失在长善老人的口中,他可是极有要求的,没酒没肉的日子可不过,不新鲜的不吃,不好吃的更不吃,长孙寿延在长孙家可是小公子一个,处处都是人家在服侍他,结果一出来,比小可怜还可怜,处处还得服侍这个老人家。 “我真的不觉得这样吃下去还有什么用处,老师父,我是要治我爹的眼睛,可不是为了别的”。 “该你治好的,你怎么样都能治好”。臭小子,就知道多话,也不想想这些年来学到了什么,没用着可不代表没学着。 真正用到的时候,一发挥出来,他就知道这些年学到了什么。 他可不轻易传人。 一旦要传那可是毫不藏私的。 “老师父,你这话什么意思?”有点玄了。 “你比起你爹可笨多了,他就不会这么问”。 废话,长孙寿延直翻白眼,儿子怎么能跟老子比呢,而且,他爹要是普通人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一双眼睛还不知道有多好,天知道他爹有多想当个普通人。 “要是我到了十八岁还是束手无策那怎么办?”。 “不怎么办”。长善老人继续吃他的肉,喝他的酒。 “老师父”。长孙寿延开始怪叫,“你老人家说这话就太不负责任了”。他只差没有流下一把心酸的泪,他是不是被人家给骗了,从七岁就被骗到这山上来,离别了最爱的家人,也不能陪着妹妹长大,这老头子尽敢还说这种话,“你不能保证我能治好我爹的眼睛?”。 “这还用问嘛”。长善老人白他一眼,“要是有法子治好你爹的眼睛,也不需要等你来,你爹可是老头子的徒弟,师父理所当然要救自己的徒弟,哪会轮到你”。他就是治不好,没有法子,才会想要在这小子头上弄弄脑筋,将徒儿的儿子培养成为一个能人,说不定会有机遇。 世事难料。 当初,他何尝会料到能将长孙无病从死亡线上硬生生的扯回来。 说不定的,这小子也有奇遇呢,看他的骨格清奇,长孙无病没有将他一身武功学去那是可惜了,只好教给他儿子了。 霍的一声,长孙寿延瞠大了眼,气呼呼的起身。 “老头子,你有没有搞错,没有把握还把我骗到这山上来,错过了时间,等我爹老了,眼睛还是看不到,你要我找谁去?”。 “无礼”。 “我就是无礼,反正也是被你调教出来的,没有把握治好我爹的眼睛,我留在这儿还有什么用”。哼,他走。 他才不继续留在这里浪费时间。 丢下吃到一半的饭,丢下那个莫名其妙的老头子,长孙寿延飞身下山,一走了之,哼,他被骗得那么惨,那老头子倒是日日吃好睡好,要是有生之年治不好爹的眼睛,他长孙寿延不就成了个只会说大话的不孝子。 这倒是不重要,不孝子就不孝子了,只要爹开心就好。 现在—— 用力的握紧了拳,脚步越来越快,眨眼之间,便已经越过两座山,前面,是个小镇,平日都在这里采买的生活所需,刚开始他还没这个能耐,差点磨残了一双腿奔下山买吃的用的,现在,一会功夫就到了。 倒也不是没有收获。 他也不是那么忘恩负义,没心没肝没肺的,实在是老头子太惹人生气了,完全不把他的一片孝心放在眼里。 下了山才发现,他的手里根本就没有钱,连买匹马都买不起,吃饭要钱,这个要钱,那个要钱,真不知道长善那老头的钱是哪里来的,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没事,我可以途步回去,路上问人便是”。不识得路不要紧,他有一张嘴,可以问的。 不过—— 总是要吃的吧。 这倒是个问题,下了山才知道没钱什么事都不好办。 “臭小子——”。正在思考着要怎么找钱的长孙寿延被人从后面揪着衣领狠狠的扯了一把,他一个防备不及,狼狈的被扯落在地,差点没把他的背给磨没了。 抬眼,尽是一张气定神闲的老脸。 “长善,你这老头子发什么疯,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你听到了没有,我要回长孙家”。 “休想,你才几岁,等到了十八岁再说,现在想回家,做梦去吧”。 “我就是要回,看你怎么拦我”。他已经不是七岁的小娃娃,早就能够自理,对付不了老头子,他还不会躲,谁会蠢得跟长善硬碰硬。 “你这毛毛燥燥的性子到底像谁”。长善又是皱眉又是摇头的。 “不是像我爹就是像我娘,还能像你啊”。他是爹娘的孩子,这点有这么难理解嘛。 “呸,长孙无病要是你这模样,当年我就让他死个痛快,你娘要是你这副德性,她就不是柳玉佛”。还说得理所当然,真是马不知道脸长。 “你管我,我又不是你儿子”。 “你是我徒孙”。 “随时都可以不是”。 一老一少的,就在大街上,当着众人的面,争得面红耳赤的,谁也不服谁。 “你倒是试试啊,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辈子你们父子就别想摆脱我老头子”。 “你吸血鬼啊”。一咬就不松口。 他和爹都错看了,连爷爷也看错了人,以为长善是个好人,才会把年糼的他带出来调教,谁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我就这样了,你能怎么样”。年事已高的老人家,说出来的话,可比年经人还有要气势,长孙寿延瞠大了眼,“我要走,你也拦不住”。 “那就试一试”。长善闲道。 试了—— 百招之内,拿下,长孙寿延被长善擒回山上,当着小镇上所有人的面,他长孙寿延的脸面算是彻底的丢尽了。 长善得意至极,“小子,想赢过我,再磨吧”。 可恶—— 心里不服气的泡泡直往上冒,他才十三岁,只会欺欠小孩子,真是可悲可耻,要学本事,他干嘛跑那么远来学,跟着外公,江湖人称“佛公子”的外公,一出手江湖上也没有几个人是对手,再不然,还有当武林盟主的闻人叔叔,会教的人多得很,且,他还可以时时的见到爹娘和妹妹。 哪像这样,一出来就得等到十八岁才能回去。 他被骗了,被骗了—— 一整个晚上,无名山上发出恐怖的叫声,长善用他的独门点穴法,点了长孙寿延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的哪儿也不能去,却没点他的哑穴,任他叫一个晚上,长善喝了酒好睡的很,一夜好眠连个梦也没有。 清晨,日阳露了脸,山上的空气,清新的让人深深吸着,盼着能多吸一口便是一口。长孙寿延累极,饿极,痛极——嗓子痛,这一个晚上,他是将长善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过了,谁知道人家就是不理会他。 好累,好饿,好渴。 该死,这什么鬼点穴法,怎么冲都冲不开。那老头子还觉得自己是好人,这么好的东西还藏私的不肯教给他。 “老头子,长善——”。没大没小,禁自的唤着。 幸好长善不计较这些,早就习惯风来风往的不在乎小节,不然早被他的不敬活活的气死了。  叫了半天,门被推开,长善提着酒壶,死盯着长孙寿延,“你怎么还坐在那里,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去做早饭,想饿死我啊”。 咬牙,长孙寿延努力的让自己忍耐,老头果然是年纪大了,一点记忆都没有。 “你点了我的穴”。 “那是昨天点的,今天又没点,还不快起来”。说罢,长善转身便要离开了。 “等等,你这什么见鬼的点穴手法,快把我解开”。好痛,喉咙都冒烟了。呜呜——为什么是他来受这份罪。 “真蠢”。长善转身,一弹指解了长孙寿延身上的穴,“还以为你能聪明到可以举一反三,这么点东西就把你困住了,以后出去别告诉别人你是我长善的门下,丢人”。 丢——丢人? 去他的,打死他,也不会说自己是长善的门下,他还巴不得不是呢。   第3卷 第44章 走不了,走一次,长孙寿延便被长善抓回去一次,他是学到了些东西,却强不过教他这些的师父。 每一次被抓回来,他便被长善点了穴关在屋子里一个晚上,刚开始的那几次他还会大吼大叫,把自己的嗓子叫破了才肯罢休,次数一多,寿延也学乖了,每一次都一样,重复再重复,他也不再叫。 转眼,长孙寿延已年过十五,再三年,他就要回家了。 时间越逼近,他就越怕回家,回家无法治好爹的眼睛,他还回去做什么。 日阳东山起,西山落,长孙寿延从日出坐到日落,白白的发了一天呆,天,黑了,长孙寿延才起身,朝着家的方向深深的叹了口气。 “爹,要是十八岁寿儿还是不能治好爹的眼睛,到时候会抓着长善一起到你面前请罪的”。他有错,长善更错。 期间,长善到过长孙家一趟,是替长孙寿延带消息回去的,好让长孙家上下安个心,不必担心那小子在外头怎么怎么的。 省得长孙无病以为生个儿子出来,出去就是丢掉的了。 “娘,哥哥什么时候才回来?”扬着可爱的小脸,快十岁的贝儿小小的脑海里完全没有兄长的印像,只知道大哥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跟一位老爷爷去学艺了,要等到满了十八岁才回家呢。 贝儿不明白为什么学艺要跑那么远去学,把那位老爷爷请回家里来学不可以吗?而且,为什么一定要等到过了十八岁才能回家,平时回来一两趟也不要紧吧。 她真的想不明白呢。 “还早”。 “那位老爷爷为什么说大哥一个劲的逃跑,大哥为什么要逃跑”。那里很可怕吗?是不是天天都吃不饱,那位老爷爷年纪很大了,但是说话还是好大声,爷爷说,那叫中气十足,老当益壮,是很精神的意思,大哥真的能应付吗? “娘也不知道,等你大哥回来,贝儿再好好的问问他”。 “可是大哥还要等三年才回来”。 “三年不会太久的”。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三年,转眼就到。“贝儿快些长大,你大哥就回来了”。 哦—— 她也希望快些长大,只是,不是想就可以做到的。 长善老人特别将长孙无病扯到单独的房间来个私下交谈,将其他人都关在门外,长善细心的替长孙无病查个透。 “怎么这么多年来,你的情况还是没有好转,玉佛没有好好替你想法子吗?”。长善不满的道,毒医佛小的名号,该不会是叫假的吧。 都这么些年了,就算不治好,也该有些见效了。 无病的眼睛,并不是真的不能医,不过是不知道用何方法而已。 “师父,无病的情况已经好多了”。长孙无病替妻子辩解,“这些年玉佛一直在寻药施针,不曾见断过,之前无病的确是目不能视物,如今已经能见到一些”。 见到一些? 见到什么。 “你双目无神,半点未变,倒是说说,现在你能见到什么?”。长善可不信,就知道长孙无病这男人太过爱妻。 男人怎么能太宠女人呢。 被女人爬到头顶上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以往是黑呼呼一片,现在,是白茫茫的一片,偶尔还能看到黑影”。长孙无病如实相告,视他如己出的师父,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听罢,长善抚着胡子来回踱步,照这么说,柳玉佛也的确是有些能耐,黑呼呼的一片,那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瞎子的世界本来就是一片黑暗。 如今是白茫茫的一片,还能看到黑影,证明,柳玉佛的法子的确是可行的。“她真的只是给你施针吃药?”那么简单? 当初他也给无病吃药,才把他救回来的,当然,他的一身武功可是替无病逼出身上的一些东西,不然也不能这么健康。 光是靠药,靠施针,长善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是”。长孙无病点点头,玉佛是真的不会武功,就算她的轻功很厉害,就算她的点穴手法也相当的厉害,仍是不能改变她不爱习武不会武的事实,再说,他眼瞎而已,与其他的扯不上关系,“每一日玉佛一定会替我施上三针,这么多年来一直未变,药并不是按时吃,玉佛寻到一贴她觉得有用的药材便连服三日,要是完全没有效果,便隔三日服一日,半个月没有效果,便不再服此贴”。 “原来是这么回事”。长善点了点头,“你还真的心甘情愿的当她的药人,她让你吃什么就吃什么,也不怕吃出毛病来”。是药三分毒,就算是能治人的药又如何,那也是会伤身的,柳玉佛不可能不知道。 “如果对像是玉佛,不要说是试药,让无病试毒无病也会欣然接受的”。脸上的表情,是那般的怡然,看在长善的眼中,着实有些刺眼,是不是他的年纪太大了,不了然现在年经人的想法,话说过来,长孙无病也不年轻了,儿子都十几岁。“亏得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既然玉佛能想法子治好你的眼,你家那小子可就不干了”。天天鬼吼鬼叫的叫得他心烦,“一天到晚都在指责老人家要是学成不能治好你的眼睛,就得拉着老人家我来你的面前请罪,你倒是听听,长孙家的儿孙都这么霸道吗?”。 也不瞧瞧他长善是谁,这种话也能乱放。 要不是他心胸宽广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现在长孙寿延那小子早就不知道消失在哪座山上了。 长孙无病怔然,而后,轻轻的呼出一口气,“他也长大了”。语气中,是满是纵容,“寿儿若是给师父添了麻烦,还请师父你老人家看在寿儿还是个孩子的份上不要太跟他计较才是”。 “孩子”。长善哼了哼,“都有你高了,还是孩子,他已经十五岁了,就算是孩子,那也不是普通的孩子”。 “正因为如此,师父才会带寿儿上山的不是吗?”。 “你小子——”。被堵了,长善吹胡子瞪眼的,“是是是,我自找麻烦,不过,寿儿那小子若是有心,就尽管去做,长善可不敢保证什么,事有机遇之说,他要是碰到了,那是他小子的福气”。 “的确”。长孙无病认同,这事,勉强不来。“既然如此,寿儿还是不能回家一趟吗?爹娘甚想着他”。爹娘年事已高,想着无非是一家团聚,开心过日子,长孙在外多年,现在连长得什么模样都不晓得,也莫怪家人想念。 “明年吧”。考虑片刻,长善下决定,“那小子的资质也的确不算差,根基稳了,以后可以自己摸索,就不需要有个老人家跟在身边,等明年开春,我就让他滚回来”。 这话儿,听得可不大对劲。 “回来之后呢?”。 “就留在长孙家,不需要再上山,老头子我也乐得轻松四处云游,天下谁人不知长善是闲不下来的,为了那臭小子在山上定了这么多年也实在是难为这身老骨头了”。也该四处走走动动。 “师父对长孙家的大恩大德,永世难报,还请师父受徒儿一拜”。 “拜什么拜”。长善粗声粗气加粗手的将长孙无病扯了起来,“你的眼睛还瞎着就别乱来给人添麻烦,长善我是那种施恩要人报的人嘛”。 “不是”。 “既然知道还明知故犯,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呃,也有可能。 “能随我长善缘的人可不多,能入得了我长善的眼,挑中你们父子,那就更不容易,也算是陪陪我老人家,无病啊,你的性子的确够温和的,只是你那儿子——”,说到这里,长善不免的大摇其头。 这父子可真是差太多了。 长孙寿延哪点跟长孙家的人像,等等——或许像他爷爷,长孙浩平时可也是一个冲动的人,豪爽可是很得他的缘。 “寿儿他——”。 “人来疯,完全没有规矩,一点都不可爱,等他回到长孙家,你可得从新开始教他,这么多年来,师父没有替你把儿子教好,可别挂在心上”。他是不负责任的。 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那是那小子自个儿的造化。 长孙无病苦笑。 大概可以知道寿儿会是什么性子,小时候不也这样,不过,也有乖巧的时间,只是偶尔才会闹上一番,莫不是随着年纪的增长,连性子也长了。 “他怕他娘,这一点师父你就别挂在心上,无病是知道的”。 “那就好”。长善满意了,“行了,该说的事儿都说完了,师父我也要走了”。 走—— 他才刚到没多久。 “师父不在府里多住几天吗?”。 “不住了,再住下山,山上那小子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明年开春之前,我得回去守着他,你也别担心,咱们师徒关系是一辈子扯不断的,有空师父会常来坐坐的,等师父老得不想动了,到时候再光明正大的赖在长孙家让你们父子养着”。 “无病等着”。 第3卷 第45章 来年开春,长孙寿延下了山,却未立即赶回长孙家,而是在外游历,寻找治愈的方法,娘的法子或许是有用的,只要时日一长,便能发挥其功率,不过,在回家之前,长孙寿延仍是想再努力的尽自己的一份心。 如若真的是老天注定,他这么多年来所学对爹一点用处也无,他也就认命了。 长孙寿延一个劲的往人少的地方去钻,去寻,他笃定,好东西是不可能摊在众人的眼前,那不是等着人来抢嘛。 娘替爹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治好,他,尽管有心,也不曾抱太大的希望。 只想,再尽尽人世。 若是老天爷还能开开眼,说不定会让他寻到好的法子替爹治眼睛,能瞧一瞧自个儿的儿女长得什么模样。 翻山越邻的,长孙寿延脚下功夫可见一般,一连行走几天,赶上几百里路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估莫是之前逃得多被长善追得多,练就这一身极佳的轻功。 十六岁的长孙寿延已经和他爹一样高了,加上他自少身体健康,没病没痛的,又习武长大,体格很难不健硕。 除了一张俊脸有些未脱稚气,从外表来看,俨然是个大男子了。这些年来,他也成长了不少,知道长善所做的确是为了他着想,直到真正用上的时候,才发现,的确是学了不少东西,长善一点都不藏私,只要他要学,长善便教。 一教,便教到会为止。 长孙寿延的身手虽不如长善,却也成了六七成,只要再加以努力,九成是不成问题的,至于那一成,就要看个人的天份了。 不加以强求。 连赶了几天的路,长孙寿延才找到这一处小山庄,他是花费心思才打听出来的消息,据说这个小村子世代以种植草药为生,各色各样的草药,他们见得多了,有些外头不常见的药草,在这儿也能找到。 只是,这一处小村子极为隐密,很少人知道这一处地方,长孙寿延是软磨硬泡的才得到这个消息,还差点被人家拎上门当了上门女婿,如果不是他跑得快,这辈子的自由就这么白白的丢掉了。 这一处村落四处环山,是在一个深幽的山谷之中,若不细瞧,只怕无人知晓这里会有一处如此隐密的山谷。 谷中,是另一番天地,肥活的土壤加以改良可以种植出各种药材,这里四季鲜明,春夏秋冬季节性药材也可以分得极为清楚,易种易收。 每一季,谷里的人便会带着足量的药材出谷,卖得好价格再采购一些谷中所需回到谷里,一季,只出一次。 与指定的人交易,事先商议妥当,不准透露谷里的任何消息。 药材是十足十的上等货色,价格又公道,做生意除了讲究信誉之外,不外乎是为了谋利,只要双方都觉得满意,隐瞒一事,并不是太难。 入谷只有两个入口,其中一个只有例代的村长才知道,那是为了紧急之时,为全村的人所留的一条后路,迫不得已是不会说出来的,以免以口传口到最后再也没有秘密可言。 另一条道是全村的人都知道的,不过,村外的人要想进村,那可就有得找找了。 的确—— 长孙寿延足足找了半天,才在一个不起眼的洞穴口找到了入口。 谷内的确是另一番天地,空气清新,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糟糕,梯形田一层叠着一层,各色各样的药草,种得扑天盖地都是。 扑鼻的都是药香味。 真是一处让人不得不割目相看的地方,外头也可以有这样的梯形药田,不过,长孙寿延还没有听说过。 “你是谁?”。一个半大的小孩子,约莫只有五六岁,手里还捏着糖,糖都快化尽,糖水沾了小孩子一手,他还一点感觉也没有。 长孙寿延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这么脏的小孩,到底是谁家的啊。 “大哥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文文没有见过你哦”。眨巴着一对可爱的大眼睛,天真无邪极了,小孩子的话中可没有半点的不对劲。长孙寿延端下身,与孩子平视,“文文对吧”。 “是,我是文文,弟弟是武武”。 文武啊——,很好的名字,天下父母都盼望自己的孩子能文武双全,打遍天下无敌手。 “文文能带哥哥去找个人吗?”。 “找谁?”。 “村长”。 “为什么要找村长,村长就在家里啊,你可以到村长的家里去找他,他在同云姑姑下棋呢”。 呃—— 孩子的话的确是天真又烂漫,长孙寿延很有耐心的听他把话说完,再哄着他带路到村长的家里,路上遇到不少的大人,都对他侧目不已,却没有人上前来询问,让长孙寿延好一阵怪异,他是个外人哎。 好好的一个村子被外人入侵了,难道他们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如若他稍有点坏心,这个村子里的人可就全部遭秧了。 心狠手辣的将这里全数占为己有,这辈子也可以什么都不愁了,看得出来,小小村子极为纯朴。 “文文,你跑到哪里去了,害娘一阵好找”。三十岁上下的女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一把抱住文文,“弟弟哭着找你呢,咦,这位是谁?”才发现,文文身后跟了个大活人。 “在下长孙寿延,来此是想求见村长”。 “见村长?”妇人盯着他看了好半晌,而后才开口,“你找村长有什么事吗?咱们村长可不是随便见外人的,如果没什么事,你赶快离开吧,对你有好处”。 “谢谢大姐提醒,只是,在下这一次千辛万苦找来,一定要见到村长才行”。 “为什么一定要见到村长?”。 “有要事”。 要事?妇人犹豫了片刻,“这样吧,容小妇人去知会村长一声,如果村长决定要见你,到时候再带你去找村长,如果村长无意见你,你还是快快离开为好”。留在这里的人,也未必真的能讨到什么好处。 “那就有劳大姐了”。 第3卷 第46章 村长已经六十开外,看起来却是五十出头,那位被先前小家伙称为“云姑姑”的人看起来更小,跟他一般大吧。 保养得真好,还是这里土壤不同,养的药草不同,养的人儿也一样的不同。 “在下长孙寿延,特来拜会村长”。 “长孙公子一路远道而来只是为了拜会?”村长的怡然,和极有修养的谈吐,实在是与长孙寿延印像中的村长有着天地间的差别。眼前这位,完全就像个教书先生,一身的学识气息。 “真是一点都瞒不过村长”。长孙寿延笑笑,他也没有打算隐瞒,“除了拜会村长之外,还有一事想请教村长”。 “请说,只要老朽知道的”。 “家父眼盲多年,想寻一味治眼药”。 治眼药?那可多了,只不过,眼病太多,双眼,可观世界,若然一不小心,失去的,可就不仅仅是一双眼睛而已。 “眼病颇多,令尊所患眼疾是天生还是后天造成?”。 “后天造成,家父年经时身体不好,身体治好之后,眼睛却看不到,家母一直致力于替家父医治双眼,已经有所斩获,家父的双眼,从过去一片黑暗,到如今已经能见白茫和黑影,还请村长赐教”。 “这,可不好说”。村长捏了捏下巴,看了一眼身旁的云姑姑,“云姑,你说说,他父亲这种情况可有治?”。 妙龄女子摇头,“只是口述,得之仅有一二,相信长孙公子令堂一定是一位医术相当了不起的人,才能将令尊的眼疾治得一二,长孙公子,急病也不可以乱投医,村子一向只是种植草药,真正的诊治,只怕不及令堂”。言下之意,该回去找他娘才是。 “我从七岁开始离家学艺,就不曾再回家过,爹从我出去就不曾瞧过我,还有妹妹,爹虽说不在意,却心里总有遗憾,奈何我所学对他的眼疾一点作用也没有,这么多年来也抓不住任何迹像,才会千方百计的寻来此处,无论是何种药,还请村长赐在下一二,回去也好拿给家母瞧瞧是否真的有用”。 “看你一片孝心,这样吧”。村长犹凝了片刻,坏人,他们是不待见的,不过,是好人,还是个大孝子可不能把人赶出去,好不容易找到这里,他是相信找到这里是不容易的,“云姑,你带长孙公子去挑挑合适的药材,就当是咱们村子送给他的”。 “不行不行,该付出的总是要付出的,寿延没有理由白拿你们辛苦种出来的药草”。他可不讨这个巧。 “既然如此,你留下种药三年,村里所有治眼痴的药,都让你带回一份,连外界不知道的药,也一并的给了你,如何?”。 “好”。毫不犹豫,长孙寿延答应。 与过去的近十年比起来,这三年可是短得多,唯一让他觉得不合意的就是无法保证爹的眼睛真的治得好。 “不过,寿延希望时间上可以有所延缓,等寿延将药材送回家中让家母一一对用,再回来种药可以吗?”如果让他三年之后再带着药回去,那就太勉强他了。 “云姑”。村长有些意外云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她在村子里向来是寡情少欲的,村子里的人皆不在乎身外之物,图个温饱便好,长孙寿延既然要药,给他便是,何需让一个外人在村子里留下三年。 那可不是三天。 “村长,稍后云姑会解释一切”。回头,看向长孙寿延,“长孙公子可留下一物,做为诚信定物,他日回来之时,自会退还”。 物? 长孙家很富有,要什么没有,只是——上了山之后,他身上能称之有用之物的东西可不多了,“这块玉是从小跟着我的,我还打算戴它一辈子呢,就先留在云姑姑这儿”。 云姑姑—— 云姑和村长显然一怔。 长孙寿延也意识到自己的称呼错了,“对不起,刚才在外头听到一个小娃娃这么唤云姑娘,才会下意识的跟着叫”。人家跟他差不多,叫姑姑可把人家叫老了。 “无妨”。云姑会意一笑,“看你的模样,应该有十六七岁了”。 “十五”。 “小伙子长得可真是强健”。村子笑呵呵的道,知道云姑已经是往少里猜了,若是他来猜,他一定猜这小伙子十八九了,看起来,可结实了。 “谢谢村长的夸奖”。他收了,说他大没什么不好的,只要不说他老就好了,他毕竟才十五岁。 “不用不用,云姑已经十七了,村里的孩子都爱叫她一声云姑姑,你就叫一声云姑娘就好,不然叫云姐也成”,一个称唤而已,不需要讲究太多。 “还是叫云姑娘较妥当,叫云姐会把云姑娘叫好的”。女孩子可不喜爱人家把她们往大里叫,他这些年也不全然的只在山上,偶尔下山采买东西的时候,仍是会听到一些什么的。离家时,他还小,除了知道玩之外,就知道要替爹治好眼睛,别的,可是一无所知。 “随你的便,叫云姑娘,便叫云姑娘,玉就等到你拿了药材之后再交给村长”。 “不用,现在就给村长”。往村长手里一塞,那不以为意的模样倒是让人觉得那玉是不是不值几个钱,若不是村长有些眼光,能识清这东西的优劣,大概会直接丢还给他。 云姑领着长孙寿延上药库去逐一领了他所需要的药材,并且把不外传的药一并的交给长孙寿延,药量,并不太多,因为不确定是不是真的管用,每一种药材,云姑只挑了七天的份量,不过,零零总总的加起来,也有一大袋,够长孙寿延一个人背回去的了。 “这么多东西,你确定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份量也不算太重,他身强体健的,这点东西还是小意思。 “那好,玉,族长已经收下,还望长孙公子到时候尊了愿,将药材拿回家之后,便过来偿还你欠下的”。话,微微一顿,云姑深看了长孙寿延一眼,“这辈子未还完,可是要等下辈子再还,你若有意积欠,下辈子还也无不可”。 下辈子? 那也太瞧不起他了。 “我喜欢今生事,今生毕,人死了谁知道有没有下辈子,就这么办了,东西我拿走,一交给娘就立刻赶回来”。 “不急,你可以在家里与家人团聚几日,咱们并非全然的不讲理”。 第3卷 第47章 扛着满满的药材,长孙寿延兴冲冲的赶回家,那个,他已经太久没有回,已经没有人认得他的家。 好激动,呜——也好想哭。 这么久了,他终于可以回家了,马不停蹄,他已最快的速度往家里奔,呃,当然,半路上难免有一两次的走错,回到家,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了,他的速度再快,也不能跟飞的一样。这么多年来,临安城变了好多,临回之前,他并没有写信交代什么时候回来。 是太急,忘记要交代了。 背后一个快要有人那么大的大包袱,一匹明显快要累趴下的马儿,长孙府三个字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了,他,到家了。 想欢呼,想跳起来,不过,长孙寿延还是努力的让自己显得更加的平静,爹娘可不爱他这样,一出去再回来就变成个小野人了。 “喂,我是——”。长孙寿延兴冲冲的正要开口,谁知门人一看他,两只眼睛就瞪得大大,长孙寿延还担心他们会不会一不小心把自个儿的眼珠子也瞪了出来。 “寿——寿——寿——”。 “你才是兽呢”。长孙寿延没好气的回道,心里喃喃长孙家怎么用起这样的人,一见人就骂人家是兽,那可不行,呆会进去要跟爷爷好好的谈谈,就算是下人,也得有个模样,长孙家再有钱,那也还是普通人家,不能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不,不是——”,门人直直摇头,“寿延少爷——”。终于说清楚了,“你可算是回来了,老爷时不时的出来外头等,寿延少爷一直没有回来”。老爷的头发都快等白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还是爷爷够义气,爹娘都在吗?” “都在都在”。门人连连点头称是,“寿延少爷,这包袱还是我们来拿吧”。 “不用,我自己拿进去”。这里头可是宝,他要亲自交到娘的手上,也不罔他一路奔波的赶回来。 一路走,便一路有人怔着,他长得的,有七分像长孙无病,只是比长孙无病更加的健壮罢了,年纪是不大,块头却很大了。 长善的磨练效果显诸。 长孙浩那边已经有人去知会,长孙寿延提着大大的包袱,仍是健步如飞,入院之前,还不忘替自己理理衣衫,省得娘见了皱收。 才跨进去,便瞧见一个十来岁的美丽小姑娘,长得有点像娘,特别是那双眼睛,跟娘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贝儿,是贝儿吗?”。都长这么大了,长孙寿延激动的差点当场掉泪。 贝儿狐凝的回头,好高的人哦,而且,还看得有些眼熟呢。 “你是谁?你怎么会认识我?”。她没有见过他哦。 “我是你哥哥啊”。呜呜,妹妹当然记不得他了,他走的时候妹妹才刚出生没有多久,那么小的小娃娃还不会记人了。 “哥哥——”。贝儿喃喃的重复着,而后,眼儿猛然瞪大,“哥哥,你回来了”。真的是哥哥哎,“爹,娘,哥哥回来了,哥哥回来了”。贝儿跳下地,直接往爹娘的房里钻。长孙寿延瞧得心里乐滋滋的,妹妹很高兴呢,很欢迎他回来。 太好了。 还是回家的感觉好。 不一会,门里出来两个人,两个长孙寿延日思夜想的人,是爹和娘,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一点也没有变。 娘还是那么年经美丽,爹也是。 手上的包袱被安放在一旁,长孙寿延在父母面前双膝落地,“寿儿拜见爹娘,寿儿回来了”。 “寿儿”。长孙无病探手,眼中有些光亮,激动的情绪,一旁的玉佛感受至深,“寿儿,起来,到这边来”。 “嗯”。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寿儿起身,来到父母的跟前,“爹,寿儿回来了,你还好吗?这些年想不想寿儿,娘,寿儿很想你们,还有妹妹”。他心大,一个怀抱想抱三个人。 结果,只把妹妹抱在怀里。 “寿儿这么长时间上哪去了,师父说你开春就该回来了,信上也没有交代清楚”。长孙无病还有些担忧,毕竟,印象中,还只是停留在当初的娃儿上。 “爹,你就放心吧,寿儿已经长大了,可没有那么不中用,这一次是去寻药的”。说到药,他终于想起来了,起身,跑过去将药拎了过来,“娘,这些是我寻来的药,共有十七味治眼药,都是配好的,其中有几味还是外界少见的,娘看看是不是能用得上”。 玉佛点头,接过他手上的袋子,打开袋口,凑上前闻了闻,的确是各种药香皆有,有熟悉的和陌生的。 “这是上哪找的?”。 “一处隐密的小村落里,那里的人极少外出,外界也少有人到过那里,我是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先歇一会吧,等会你爷爷和叔伯们过来,可不得闲”。玉佛交代。 “不要紧的,寿儿一点都不累”。娘在关心他呢,好感动好感动,已经好久都没有体会过了,“寿儿也想见见爷爷奶奶和叔伯们,大家都快忘了我长什么样了,爹,我扶你进去”。 “寿儿”。 “嗯”。 “这一次你不需要再随师父上山,可以一直留在家里”。 “不行”。长孙寿延摇了摇头,“这些药是我用三年时间换来的,过一段时日,寿儿便要去那小村子替他们种三年的药”。只希望这药有用,可以治好爹的眼睛,那就是让他去种上三十年的药材也没有关系。 他也会心甘情愿的。 “三年?”长孙无病眉头微皱,“这些药材需要花费多少钱,爹让人把钱送过去”。 “爹,这些药材珍贵并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得到的,而且,做人要讲信用的,寿儿已经答应他们,就一定要去”。 听着儿子义正言辞的言语,长孙无病无奈的摇头,他的确是长大了,也没有师父说的那么顽劣,仍是个懂事的孩子。 “只要寿儿觉得该做,那就去做吧”。 “谢谢爹”。 长孙寿延心里美孜孜的,玉佛睨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不过,长孙寿延知道,娘是不会反对的。 这一次,他会在家里多呆些时日,反正云姑和村长也应允了,他不想急匆匆的。 三年后,他就可以回家一直与家人团聚了。 第3卷 第48章 结局 花了几天的时间,玉佛在确认这些药材是不是真的可以派上用场,长孙寿延非常的紧张和期待,不仅仅是他,整个长孙家上上下下都等着玉佛宣布结果,这代表着,长孙无病多年来的黑暗将得到光明。 更说明长孙寿延的三年是花得值的。 若然起不了半点作用,就算他真的心甘情去上那村子里去种上三年的草药,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倒是长孙无病显得更加的平静的,对这件事执着顺其自然的心,经历的太多,反倒不若以往那般急迫。 “娘怎么还没有出来,只有十七味药,已经过了六天了”。长孙寿延两条腿都要走断了,来来回回不停的磨磨磨中,长孙无病叫了无数声,他也并没真的听进耳里。 娘这几天一直在隔壁的院落里分晰那些草药有没有用,结果一分晰就是没有个结果,他很想闯进去看一看娘到底瞧得怎么样了。 偏就有人拦着他。 “别急,若有结果,你娘会来告诉咱们的,寿儿,要不要出去走走?”长孙无病提议,儿子自从回家之后就没有出过门。 “不急,等娘过来再说,爹,你要不要进去休息一下”。 “不需要”。长孙无病笑着摇头,“我天天都在休息”。 “怎么会”,他才不信,这些天他又不没有发现,每天至少有半天的时间,爹是要处理长孙家的事情,无论是生意上的事,还是家里的事,事无大小,有不少都是要经过爹的事。他知道那是娘为了不让爹胡思乱想才让两位叔叔把事情分给爹来处理的,不过,想想,那也是会累的。“刚才王掌柜才离开,贝儿,贝儿,来,快出来”。长孙寿延扯着嗓子大叫,屋里的贝儿急巴巴的跑出来。她在看书,十岁的她已经算是博览群书了,不过,她可没有爹娘的能耐,即当不了有远见的人,也当不了娘一样的天才医者。 她要当个普通人,却不想像太过普通的人一样无知。 “爹,大哥,发生什么事了?”她的手上,还拿着书。 这一点,不得不叹一下,有其母必有其女,大多时候,看入了迷的贝儿是不容易被叫醒来的,除非像长孙寿延这样的鬼吼鬼叫。 “贝儿,你也该让眼睛休息一下,过来,一起扶爹进屋里去”。 只是这样? 贝儿噘着嘴儿,不满被这样打扰,大哥一个人别说是扶爹了,就是把爹给扛起来都可以轻松做得到。 “爹,你累了?”不过,贝儿还是将书放下,扶着长孙无病起身,大多时候,长孙无病并不想坐着,那会让他觉得自己更加的没用,站着的时候,还能四处摸索一下,如今这院落他是再熟悉不过,就算不瞎,闭着眼睛,他也能四处走动。“寿儿,你不需要这么紧张,爹自己能走”。 “是啊,爹可以自个儿到处走来走去,除非是出了院子”,和娘在的时候,娘也会一直扶着爹,直到爹不再走动了才会放手。 “啊——”。长孙寿延一怔,他的确是不知道爹已经把这儿摸得一清二楚,只是,就算爹再清楚也终是眼不能视物,还是让要扶着安心点,长孙家那么大,找个人专门来照料爹还不简单,偏偏除了起居饮食之外,其他时候,爹娘根本就不需要其他人来服伺。 “寿儿,你过去瞧瞧,若是你娘还在忙,就别去打扰她”。 “哦”。 只有其中的二味药,玉佛也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能起效,这么多年,她在长孙无病身上用的药实在是不少。 加之要顾及它们是不是互冲,抵消药效或是直接变成其他药,起的是其他作用,更或者,干脆的成了毒药。 这两味药其中一味是明目补神,明目作用为最,是极少见的药材,平常药铺里的确是看不到这样的药草。 另一味倒是介于可用与不可用之间,看来,要真正的把这些药材派上用场,还需要花些时间。 玉佛与柳东泽列出这两位药的各种用法,之后,择其一最有可能的药材煎好,配上施针与运功三成结合,替长孙无病治眼。 药外敷,每日一换,配以一日三次的施针,每日早晚的运功调息,六天之后,能不能见,就要看老天给不给面子了。 所有人,皆憋息以待。 六天,是个相当漫长的日子,比六年还长。 好不容易磨过了六天,长孙家上下都快要把整个院子给挤暴了,长孙无病在屋里,玉佛在屋里,柳东泽在屋里,其他人,皆排在门外,院落里,实在站不下的全都站到院子外头去了,皆等着看长孙无病的眼睛是不是真的可以看得到。 更期盼着,这么多年了,他可以正眼的好好的看看他的家人。 不是感觉,不是听,不是碰触,而是真正的——看。 一层纱布,被玉佛轻轻的拿开,眼上有些凉意,紧闭的眼,不敢睁开。只有到这个时候,长孙无病才开始担心后果,若他的眼睛不能复元,所有的人都会失望,那种感觉,他太了解,太有体会。 “眼睛慢慢睁开,不要太快,如果真能看到,太过光亮的会刺伤你的眼”。耳朵,传来的是妻子熟悉的声音。 长孙无病点了点头。 大手,抓着玉佛的手,有些紧,有些用力,他却控制不住自己。 心在颤抖,原本以为可以淡然处之,奈何终是个凡人。 “别急,慢慢来的”。柳东泽难得心平气和的对他说话。 长孙无病轻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他知道,知道该怎么做。不是黑呼呼一片,便是白茫茫一片,他,在心底的深处也是希望能够清晰视物的。 慢慢的睁眼,脑海有些茫然,仍是白茫茫的一片,期望,成了失望。 “还是看不见吗?”玉佛伸手,在他的眼前挥了挥,长孙无病下意识的眨了眨眼,那黑影,比过去的任何一次都来得清晰。“有用,玉佛真的有用”。用力握住玉佛的手,“我可以看到你的手,虽然不是很清楚”。模模糊糊的仿若雾里看花,但,终究是看到了花,只要他靠得近些,心念一动,长孙无病靠近,将玉佛的手,直接拉至眼前,双眼,再慢慢的大睁,他真的可以看到了。 “这是你的手”。出口的声,格外的沙哑。 “你能看到了?”。 “不是很清楚,不过,真的可以看到,近些,仍是可以看到的”。不要太远,三步之内,他还可以看清,太远,便显得模糊不清,必须费力眯着眼才能看得稍微清楚些。 “可能是刚起效,需要时间长些才能看得清楚”。柳东泽补充,“只要能视物便好,我出去告诉他们”。话落,他推门出去,门外的人一见他,纷纷询问,长孙浩更是恨不得直接冲到房间里去让儿子瞧个够。 “外公外公,我爹怎么样了?能看到吗?那些药有效吗?”。长孙寿延一开口便是霹雳啪啦的问。 “能看到了,只是不能看得太远,一会他会出来,你们也不需要全都聚在这儿,后面的他还看不清楚,等到用膳的时候再一一见过吧,不必在这儿罚站”。 “没错,没错,你们都回去”。长孙浩将后头的人先遣散。 这是第一次,长孙无病终于看到自己的儿子和女儿长得如何,他激动莫名,探出的手在发颤,蹲在他跟前的寿延和贝儿双目也闪着莹光,没有人知道他们此刻的心情是多么的激动,从小到大,长孙寿延唯一的理想就是这个。 现在,爹真的可以看到了。 哪怕不是看得太清楚,哪怕与正常人的视力仍是有一段距离,至少,爹可以看得到,看得到他们。 人生还有比此时此刻更让人心喜的事吗? 没有—— 至少在长孙寿延十五年的生命里,没有比这一刻更让他想哭的了。一个大男人的,想哭呢。 他努力的憋住泪,十五岁了,可不是五岁的小孩子,一不见了爹娘就急得四处乱转,还爱哭。 “爹,我是贝儿哦”。 “爹,我是寿儿,第一次见面,爹会失望吗?”。 第一次见面啊。 “怎么会,你们是爹的孩子,你们的一切,都是爹的骄傲,快起来”。他,扶起两个孩子。 长孙无病一一见过家人,爹娘,两个弟弟,妹妹们,还有弟媳,妹夫和他们的孩子,一个又一个,有太多是他只知道却不曾真正的见过。 他,在一天之内,认识了许多的人,一天之内,多了许多的亲人,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白日里累了一天,用过晚膳之后,众人给了他们清静,让长孙无病得以早些休息。但是,他一点都睡不着,兴奋的有些失常,握着玉佛的手,轻抚着,一直不放,“我终于又可以再见到你了”。黑眸,闪着亮光,语气沙哑,他的情绪还未真正的回复过来。 “是啊,你又可以见到我了,高兴吗?”。 “高兴”。太高兴了。 “别一直盯着我看,你的眼睛需要休息”。 “我不累”。 “你累了”。 “玉佛,我真的不累”。 “不,你真的累了,现在,快上床睡觉,以后你天天可以看个够”。她,不会拦着不让他看。 长孙无病笑了,很开怀的笑,用力的将她拥在怀中,紧紧的。 “是,以后我可以天天看,看个够——”。 天天哦,多美的远景。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txt80.com--【凝灬甯】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