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门第【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作死的节奏》 作者:曲罢 文案: 这就是个大医生和小医生的故事。 何陆云知道自己是在作死。明明不喜欢周子惠那类型的女孩,还要去招惹她,然后她还端起架子来了,一言不合离家出走就不说了,她竟然还敢“出/轨”,她这是要作死的节奏吗? 男主自带“渣”属性,敏感者请慎重跳坑。 内容标签:恋爱合约 虐恋情深 都市情缘 业界精英 主角:何陆云、周子惠 ┃ 配角:若干人等 ================   ☆、chapter 1   何陆云并不认为自己醉了。虽然刚刚上台阶的时候他差一点绊倒,但他保证他的神志是清醒的,只不过腿有点软,走路不那么得劲。当然这种种表现落在某些人眼里,那就是醉鬼一个。尽管他一再表示自己没事,周子惠还是执意搀扶着将他送到了家门口。   之后……   事实上这之后的一部分时间里他是断片了的。   怎么进的门?怎么上的床?完全没印象。直到有块热毛巾敷到脸上,他的意识才恢复过来。昏暗的台灯下,他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何陆云费了些力气抬起头,凑到她脸跟前,看了有一分钟,才认出那是刚才送他回家的周子惠。   “周子惠……?”只要不是他妈就好,不过他得确认下,醉眼朦胧的,万一认错呢!   她轻轻“嗯”了声,真是个腼腆的姑娘。   他笑了笑,重新躺回去闭上眼。她静了一会,大概以为他睡着了,慢慢靠过来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帮他擦着脸,从额头一直擦到下巴。有一阵子她离得他很近,温热的鼻息轻扑在他脸上,痒酥酥,拨动他心里久违的某根弦。脸上的油腻不适被热毛巾带走,很舒服!他放任自己享受着这悉心的照料,她喜欢他,这一点他早知道。   她应该暗恋他有一阵子了。   他能感觉到她在科室里时不时地偷看他。而当他看向她,她会立马转开眼,那模样就像是只受了惊的小鹿。   真有意思。   不过,有意思归有意思,何陆云完全没有跟周子惠这类女孩有进一步发展交往的兴趣。他想,他恐怕要让她失望了。他并没有找个合适的时机提醒她或是跟她说明白的想法,不得不说,有些时候他还挺享受那种被人仰慕的感觉的,而且人家也只是偷偷喜欢他而已,并没有影响到他的生活,他又有什么理由一本正经地给人以告诫?就像是现在,他明明清醒着,却不想让她知道,不然两个人大眼对小眼,可有多尴尬,就让她当自己喝醉了睡着了吧!   周子惠有一阵没动静,既没继续给他擦脸,也没听到脚步声响。   一定又在偷偷看他,有那么好看吗?何陆云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忽然”醒来把她打发走?哎,赶紧走吧!她未必还打算再给他洗个脚吗?别再撩拨他了。今晚上他是真喝多了,这会酒劲上来,身体超乎寻常的敏感,刚才她手指不小心碰到他脖子的时候,他已经十分躁动不安了。要是再动手动脚……   他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控制不住变身成狼。   何陆云不打算再装睡下去。可是睁开双眼的刹那,竟看到周子惠低下头来,随后她温软的唇轻轻贴在了他的双唇上。   他整个儿愣住,突如其来的吻就像是一簇火苗,顷刻间将他极力压制的欲望点燃。   何陆云所有的自制力就此瓦解,想要放纵的念头叫嚣着冲出牢笼。   既然她这么喜欢他……   就这么蜻蜓点水样的吻怎么够呢?他其实可以给她更多。他这么想,即刻也这么做了,在她将要离开的那瞬吻了回去。   周子惠被他吓得一哆嗦,差点就跳起来逃跑。幸而他提早一步抓住了她。他像是猫抓住耗子样逗弄她,一下一下啄她的唇。   她的反应则不尽人意,木头似的杵着,看来已经给吓呆了。他恶意地含着她的下唇咬了咬,她吃痛叫了声,然后他毫不费力地攻克了她的齿关。   年轻女孩的气息干净芬芳。   她长得还算过得去,身材也不错。   何陆云知道自己已经停不下来了,唯一能让他停下来的是怀里这个女孩。她能放任他做到哪一步?   真能爱他到献身的地步?   男欢女爱总要你情我愿才好,不然那多没意思。   好在她并没有怎么挣扎,只是哆嗦的厉害,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他甚至能听到她牙齿咯咯打战的声音。   他把手伸到她衣服里抚摸她,沿着起伏有致的曲线感受她柔滑细腻的肌肤,每一寸都充满着生命的活力。   让人想要疯狂蹂/躏。   她在他的抚摸下慢慢软了下来。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依稀听到她说了句什么。   他没听清。   什么理智什么节操什么道德,在汹涌的欲望面前,那就是个屁。何陆云觉得他其实挺禽兽挺不是东西的,但现在,他不想管住自己。   他一边亲她,一边解开两人身上的束缚。该死,她为什么不穿裙子要穿这费事的牛仔裤?   “为什么不走?”他喑哑着嗓子在她唇边低低问,“嗯?为什么留下?”   留下不就是想给他……   她咬着唇不肯回答,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哭,后来她就真哭了,双手紧抓着他的手臂,小声哀求:“轻点……我好痛!”   可他卡在半中央,已经差不多快爆了。轻点,怎么可能?他现在只想狠狠地让她痛,只想让她牢牢记住他。   不过,自小所受的良好教养还是让他绅士了一把,停下来柔声问她:“第一次?”   周子惠半垂着眼不说话,过了半秒才对他点了点头。   也可以想得到,她这么乖的女孩,连接个吻都那么生涩……   这样一来,倒有些麻烦……   何陆云想着,却还是毫不怜惜的冲破了那层阻隔。她痛得叫出声来,眉毛鼻子皱成一团。   他摸着她的头发对她说:“第一次都会痛的,以后就不会了。”身体上的满足取悦了他,他不介意给她一点抚慰。   完事之后,他很快就睡着了。   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事加上宿醉,打乱了他的生物钟,害得他第二天早上差点睡过头。   周子惠不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餐桌上放着一杯温热的柠檬水,看来她并没有走多久。他端起来喝了口,发现是甜的,里面放了蜂蜜,这东西好像有解酒的功能。他不爱吃甜食,从来不会买什么柠檬、蜂蜜之类的东西,一定是她昨晚买的,大半夜的,来来回回地跑,也真够拼的。   他心里微泛起些异样滋味,有点奇怪她怎么就走了,难道不该留下来跟他探讨一下他们的将来?比如让他负责什么的,毕竟是那么“珍贵”的第一次。对,第一次!也许床单上留下的那些星星点点的处子血可以作假,但他的感觉总是做不了假的,尽管他当时有些酒劲上头,可这并不能影响他的判断。   当然,这又不是古代,谁也别想藉此绑住他。   不过,要是他不肯负责,她会不会去医院闹?她那么老实,按理应该是不会。不过,他才提了科室主任,还是不要闹出这样的丑事为好。慎重起见,还是得找她谈谈,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心里也好有个底。还有,昨晚他好像没做措施,得提醒她吃事后药才行。   精虫上脑的时候智商为负,什么都抛在脑后不管,现在想起来才知道后遗症还真不少。   何陆云花了五分钟时间冲了个澡,然后刷牙刮脸换衣服。穿衣镜内映出他修长的身形,白衬衫,黑色西装裤,剪裁合体,很好地勾勒出他的宽肩窄腰和长腿。   他审视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在容貌上他更多的继承了何家人的特点,俊秀斯文,一派文弱书生样。脸上那副金丝边眼镜隐去了他眼中的浮躁,为他平添了些许严肃沉稳的学者派头。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穿上衣服,谁又看得出他骨子里其实是个禽兽?   ☆、chapter 2   到科室的时候,早交班已进行了五分钟。他穿好白大褂不声不响走过去,立刻有人让到一边给他腾出位置。他也不客气,背着两手站过去,听值班护士和医生汇报交班记录的时候,他往人群当中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周子惠的身影。   查房前他忍不住问仇霖:“你带的那个学生呢?”   他记得周子惠来科室规培,是分给仇霖带的。   仇霖说:“我昨晚夜班,等会查完房就下班,她来也没什么事。刚好她打电话来说有点不舒服,我就给她放了一天假。”   不舒服?昨晚被他那么折腾,是应该不舒服。何陆云想,嘴上却说:“你还挺照顾她!”   仇霖一份正经说:“也不是照顾,她身体不舒服,总不能让人带病上班吧!”   何陆云说:“行,你就惯着吧,等出科的时候不合格,看你们怎么办?”   仇霖笑说:“没事,小周平时挺努力的!”   何陆云哼了声。   在管束学生的问题上,何陆云是一向要求他们务必严格的。   仇霖以为他是为这事不高兴,忙扯开话题:“头儿,听说你昨晚喝醉了。”   经过了昨晚的事,何陆云最不想听到的就是那个“醉”字,却也不好给人甩脸子,借着他这话开玩笑说:“仇霖,每次科室聚餐都轮到你值班,你说你运气怎么就这么好?”   仇霖说:“没办法,我就这劳碌命。对了,小周昨晚有代我给你敬酒吧?”   小周小周,他还没完了。   尤其是他说话那口气,倒好像那什么小周是他的所有物一样,听得何陆云心里鬼火冒,连带着语气也变得恶劣起来:“没有!下次要敬自己敬,叫学生代,一点诚意没有。”   “不会吧?她怎么这样呢?我一再交代了的。”仇霖一个劲嘀咕。   何陆云听着他这碎碎念,实在是懒得搭理他。看看时间不早,遂带了一帮大小医生前去查房。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翻出周子惠的电话号码,寻思是不是给她打个电话,可是打过去怎么说?难道直接说你去买盒事后药吃……   嫖妓还要给嫖资呢!未必他白睡了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还得人自己花钱去买药善后?   可那不是她自己送上门的吗?   她要不愿意,他也不能强迫她不是?   随后他又对自己说,何陆云你个流氓,满脑子想的都是些什么狗屁倒灶?真是个混账东西!   后来他还是给周子惠发了条短信:晚上出来一起吃个饭吧?   有些话电话里确实不那么好说,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   周子惠过了二十多分钟才回复他:您哪位?   何陆云当场就炸了。   您哪位?   行啊!   跟他玩欲擒故纵?   看不出她还有这本事。既然这样,那他就没必要奉陪了,要玩自个玩去。   他把两条短信都删了,收拾餐盘回办公室,下午他还有台手术,需要好好准备下。   一忙起工作,他很快就把这事忘在了脑后。直到晚上回到家躺上床的那一刻,他才想起昨晚在这张床上曾有一具温暖柔软的肉体与他亲密接触过。走时凌乱不堪的床铺已被钟点工清理过,床单被套也都更换了干净的,明明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可他却还能隐隐闻到一丝独属于她的气息。   第二早的交班会上看到周子惠时,他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两人之间某些未尽的事宜来。她站在几个身材高大的男医生后面,缩头缩脑的,只露了半边脸出来,何陆云差点就以为她又没来。两个人的目光在人缝里交汇,他冷冷盯着她看了半秒,她则飞快地转开了眼。   何陆云挂念的仍是事后药的事情,好像还没过72小时,应该还来得及。   只是上午轮到他出去坐专家门诊,而周子惠分明也在躲着他。一散会就跑得不见了人影,他也不可能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去找人,只好逮着仇霖装模作样地问:“你那个学生今天又没来啊?”   仇霖一脸的莫名其妙:“来了呀!”   “来了?我怎么没看到。”   “哦。”仇霖忙说,“我叫她去看19床了。”   “19床怎么了?”   “血压不太稳定。”   何陆云不动声色说:“要我去看看吗?”   仇霖马上把19床的病历递给他,说:“那敢情好,正想请您给调下药呢!”   何陆云接过去着重看了下这两天的病程记录和医嘱。仇霖是他手下比较得力的医生,在心血管科呆了这么些年,还是蛮有经验的。他暂时没看到需要调整的地方,遂把病历还给仇霖,起身往病房走:“先去看看病人吧!”   到了病房,周子惠果然在那里,正在给病人量血压。   等量完,何陆云就问:“多少?”   周子惠回头看到他,顿时有些手忙脚乱,一面收拾血压计的袖带,一面回答:“一百八的一百一,比六点钟那次低了些。”   何陆云看了她一眼,从仇霖手里接过病历问她:“一般来说,早上五六点钟的血压都会比现在高,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不难,应该算是常识,周子惠回答对了。   何陆云点点头,并不打算放过她,跟着又问了两个难度系数较高的问题。头一个周子惠在仇霖的提醒下勉强算回答了出来,第二个问题,连仇霖应付起来都有些困难,就更别说是她了,在那里苦思冥想了半天,还是老老实实承认说不会。   “不会还敢请假不来,回去好好看看书,下次可别跟我说不会。”   何陆云说这些话时,一直耷拉着眼皮,好像谁都没看。不过以仇霖和周子惠的那点道行,背着他的那些小动作还瞒不过他的眼去。何陆云拿手里的病历当胸给了仇霖一下子,忍不住臭骂:“你刚刚挤眉弄眼是在干什么呢?”   仇霖接住病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哪有挤眉弄眼?”   何陆云瞪了他一眼,转头上前去看病人,详详细细了解了病人这两天的情况后,又做了一番体格检查,拿过病历翻到医嘱部分交代仇霖换了两样药。处理完19床,何陆云好像没什么理由再留在病房。门诊那边九点钟开诊,还有十分钟的时间,他得尽快赶过去。只是心里总不是个事,走到门边时,还是转头对周子惠说:“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周子惠过了将近五分钟才过来。   何陆云看着手表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正打算不等她了,却听敲门声响起。他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坐好,说了声:“请进!”   稍后,周子惠推门怯生生走进来。说实话,何陆云挺不喜欢她这个样子的,都多大的人了,就不能大方点。   他招呼她在对面坐下,起身给她倒了杯水。   周子惠很不自在,正要推辞,却见他在杯子旁边放了一盒药——毓婷。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药。   “什么……意思?”她抬起头看他,第一次正视他。   何陆云眼看她的脸色变得刷白,也知道自己可能直接了点,不过,他现在实在没时间跟她绕圈子:“前晚是你送我回家的吧?我当时……好像没做措施。”   然后他就看到周子惠的脸由白变红,一直红到耳根,慢慢地整个耳朵都红了。好像丧失了与他对视的勇气,她的目光开始躲闪,进而便垂下了眼,说:“我昨天就已经吃了,还要……再吃一次吗?”   声音跟蚊子似的。何陆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倒是他多虑了,他把那盒药从她面前拿走,转身走到另一边,拉开抽屉丢进去,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过了一会,他才说:“我还要去看门诊,有什么事改天再谈好吗?”   周子惠默默地站起身来,低着头一直不看他,只说:“那我走了。”   何陆云没说话,靠在桌边看她低头走到门口。她的背影苗条,身上的白大褂虽略宽松,仍掩不住窈窕之态,影影绰绰勾出一把小腰。他不觉有些意动,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那晚种种,忽然紧走几步跟了上去。   周子惠打开门,猛地一回头看到他离自己那么近,竟给吓了一跳,睁大眼看着他不知所措。   何陆云这才觉出自己鲁莽了,摸出手机说:“你拨个电话给我,我存一下你的号码。”   周子惠说了声好,从白大衣口袋把手机拿出来,待要拨时却又顿住,吞吞吐吐说:“那个……我的电话昨天丢了,这个是重新换的手机,卡也是新补的,号码都没了……”   不等她说完,何陆云什么都明白了,问她:“怎么丢的?”该不是落他那儿了吧?他刚刚也是,装什么装,弄得好像没她电话一样,现在想主动给她拨个电话还不那么好拨了。   正想着要不要直接把自己的号码给她,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是前面门诊打来的,这会都过了九点,那边催他了。他匆匆接起来,等不及她回答,便急急忙忙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新文365度luo体跪求包养!走过路过的,都过来看看嘛~~~   ☆、chapter 3   何陆云算是放了一大半的心。   虽然和周子惠的事情还没完全解决,但已经没那么紧迫,或者就这么不了了之也不错。反正她过不了多久就会出科,以后两人交集的机会并不会太多。可这样做他又于心不安,总觉欠了人家什么。他想,还是得找个时间把这件事了结了,不然搁那儿老是个事。   晚上回去后,他在家里四处找了找,并没看到有周子惠的手机,看来应该是在别的地方丢的。想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又觉着太晚,实在不方便打扰,也就算了。   人生总难免有几次意外,周子惠就是这个意外。这意外让他变得有点不像自己,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真不像个男人。作为男人,他应该干脆利落一点,要么断得干干净净要么老老实实负起责任。   只是有些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没那么容易。他不想伤害她,也不想违心地和她就此在一起。尽管他今年已经三十一岁,身边也有阵子没有女人,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因此降低他的择偶标准,她不是他心目中理想的伴侣,这一点他很清楚。   当然,他看不上的东西不等于其他人也看不上,周子惠这种女孩在院里还是蛮有市场的。远的不说,他自己手下就有一个——仇霖。   这不,两人一大早在地下车库遇上,别的话没有,来就跟他提周子惠。说的事情也不新鲜,还是关于那天周子惠请假的事情,这回好,他把责任都揽自己身上了。何陆云觉得挺烦的,本来已经翻篇的事情又拿出来说,这不是纯粹让他添堵吗?   仇霖可没觉得,继续又说:“头儿,我给您提个意见!”他是个直肠子,有时候脑子还少根弦,加上两人私交确实不错,还真是心里想啥就说啥,“你平时骂我们,我们其实不觉得有啥,可人女孩子娇滴滴的,不像我们这么糙,又没犯什么大错,您还是对人温柔点!”   何陆云气得都笑了:“周子惠说我骂她了?”   “没……”仇霖忙说,“她可没这么说,我就是看她哭了,就猜多半是挨你骂了。”   何陆云一怔,转头暼了仇霖一眼:“你看到她哭了?”   仇霖说:“是啊,昨天从你办公室出来就哭了,我问她她又什么都不说。”   何陆云心里不是不诧异,她哭了?可他好像并没有说她什么啊!这可真是……顿了几秒,他解释说:“我没有骂过她。”   仇霖明显不信他,虽然他没说什么。   何陆云也懒得再多话。两人各怀心思沉默着。临上电梯前,他问了仇霖一句:“你喜欢她?”   仇霖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么隐私的问题,嘴张了张没说出声,但脸上的表情已出卖了他。   何陆云忍不住暗骂了句,又问:“到哪一步了?”   仇霖红了脸:“什么哪一步?八字还没一撇呢!”   “她不知道你对她有意思?”   “没……我说领导你能不能不这么八卦?”仇霖抗议说。   何陆云无视他的抗议,继续说:“你最好别跟她在一起。”   “为什么?”仇霖一脸的莫名其妙。   何陆云给仇霖问住,要怎么回答?难道说周子惠已经跟自己睡过,不想让他当接盘侠?思考了会,何陆云找了个理由:“两个都是医生,你就不嫌腻歪?”   仇霖摇头:“没觉得!”   何陆云给他一句话堵的胸口发闷,还想再说什么,刚好这时电梯门打开,一下子上来好几个人,他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他也知道这事跟仇霖说不通,这人太倔太认死理,到最后还是得落实到周子惠头上。   因为这段对话的关系,他再看仇霖跟周子惠的时候,就有了不同往常的观感。怎么看怎么暧昧,不管两个人在一起做什么,他都能看出奸/情来,尤其是仇霖看周子惠那含情脉脉的眼神,他还能再露骨点吗?   至于周子惠,她也太没危险意识了,就不知道身边这个男人正对她虎视眈眈吗?居然还跟他有说有笑,笑得还那么甜,就不怕人误会?他甚至注意到周子惠看仇霖的时候,其实也不见得没有情意。看着仇霖的时候,她的眼光不会躲闪,专注认真里透着仰慕,还有股子不易发觉的亲昵劲儿,很难不让别有用心的人心存绮念。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她一阵,发现她跟别的男医生相处得也十分融洽和……暧昧。   那么她对他是个什么意思?一边吊着其他男医生,一边跟他上床。   何陆云忽然就一肚子火,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大查房的时候看到她跟仇霖又在一边肩挨肩地小声交头接耳,就忍不住找茬了。   他直接点了周子惠的名字,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直到她答不上来。然后他顺理成章地把她跟仇霖都剋了一顿。   当然重点被剋的是仇霖。   “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你这个当老师的怎么带的学生?这样的学生怎么出科?你是想把心血管科的牌子砸了吧?”他黑着脸一点面子也不给仇霖,病房瞬间变得安静,满屋子的人没一个敢说话,病号和家属都被震慑住了,集体哑了声。   一整天心血管病房都处在低气压状态下,医生护士们见了他都像是老鼠见了猫,一个个胆战心惊的,周子惠那就更不用说了,远远看到他就躲。   她越躲,何陆云就越来气,恨不得直接冲过去把她拎过来劈头盖脸骂一顿。不过这样就太过分了,他已经很针对她了,要是再由着性子乱来,不等于是把两人那点事情公诸于众吗?   他还没疯到那个地步。   不过,既然在一个科室工作,就不难遇得到,下午做完手术回来,两人还是遇上了。那时候他正乘电梯回科,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到五楼的时候,她从外面走进来,被他逮个正着。   她看到他,下意识就想退出去,可惜晚了一步。   何陆云背着手居高临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跟他打了声招呼,然后缩在角落里贴墙站着,那架势像是恨不得在他眼前直接消失隐形了。他冷冷“嗯”了一声,电梯里有摄像头,他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他怀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欣赏着她手足无措的紧张窘态。电梯门打开之前,他对她说:“等会,来我办公室一下。”然后,他很满意地看到了她脸上表情的精彩变化。他带着点变态的快意走出去,回办公室等她过来。   只是,小绵羊这次不听话,他等了十分钟都不见她来。何陆云觉得自己又要炸了,敢情她是觉得两个人有了那种关系,就可以恃宠生骄吗?谁给她胆子放他鸽子的?   他怒气冲冲找去医生办公室,打算如果她又跑了的话,就直接打她电话。   出乎意料之外,周子惠倒是在医生办公室,仇霖也在,两个人并头坐一堆正在看病历。   何陆云站在门口,只觉心里有一千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怒到极点,他反而冷静了下来,什么话也不说,就站门口看着两个人。   仇霖觉出不对劲,抬头看到他,疑惑地站起身来:“主任……?”   周子惠倒是后知后觉,不过看到他时还是紧张了,张口结舌地说:“主任,刚有个病人要处理,我处理好就过来。”   何陆云点点头,格外温和大度:“没事,你先处理病人,处理好了再过来!”说完也不理会仇霖向他投来的怪异目光,转身走了。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周子惠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他没应声,站起身走过去亲自开门。等周子惠进来,他把门关上随手就落了锁。   周子惠惊惧不安地看看他,又看看被反锁上的防盗门,想张嘴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见他一言不发地朝自己走过来,不由自主就往后退了一步。   “主任……你找我什么……事?”看得出,她在竭力保持镇定。   何陆云不言语,一直把她逼到桌子角跟前,两手撑在她身体两边,微微俯下身凝眸盯住她的双眼:“没别的事,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   周子惠不得不微微后仰躲避他,他的眼光太锐利,她只跟他对视了片刻就承受不住躲开了:“什么……怎么想的?”   何陆云凑过去,贴着她的耳根低声说:“周子惠,做了就别逃避,我们都那样了,你还装什么?”   周子惠哆嗦了下,伸手捂着耳朵,用手背将他贴近的嘴唇隔开,好一阵子她才说:“那是个意外……我们都忘了吧!”   “忘了?”还真是心有灵犀,她也认为这是个意外。何陆云在心里无声冷笑,忘了!你看人小姑娘多洒脱,来就两个字,忘了!   “嗯,就当没这回事。何……主任,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那你跟仇霖倒是挺合适的?这边跟个不合适的上床,那边勾着个合适的眉来眼去……是打算跟他怎么样?结婚吗?”何陆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明明可以借着她这些话顺水推舟就此把两个人的关系了结的,可他偏偏跟中魔了样不依不饶。   “我……我……”周子惠嗫嚅着,“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她真是说到何陆云心坎上了,是的,他不喜欢她,这句话再正确不过,可为什么听她说出来,他竟然会生气?是因为她说中了他的心思,剥开了他内心深处丑陋的另一面吗?何陆云觉得自己又管不住自己了,他问她:“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喜不喜欢?”他把她的脸扳过来,凑到她唇边哑声追问,一双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握住了她细细的腰肢。然后他就知道自己又完蛋了,只是这么一点点的碰触,他就起了反应。你看,男人就是这么贱,就算不喜欢也一样会想要她的rou/体,而且还是非常迫切地、急不可耐地想要。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求包养!   ☆、chapter 4   咚咚咚——   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有人敲门,随着敲门声响起的还有仇霖的问话声:“何主任……头儿,在不在?”   靠!这混蛋,他是故意的吧?   周子惠吓得僵住,一声也不敢吱,只使劲地推他。   何陆云有想要揍人的冲动。他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呼吸,有点恋恋不舍地把手从她的白大褂下面拿了出来。要说呢,仇霖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多亏他及时出现,不然,他今天很可能控制不住就在办公室把周子惠给办了。   其实应该感谢他才对,感谢他把自己从罪恶的边缘拯救了回来。   何陆云身心都未得到满足,有些意犹未尽:“晚上去我那里?”他十分不想放她走。   周子惠直不楞登看着他,继而反应过来,红着脸小声说:“我今晚上夜班!”   何陆云也觉自己太猴急了:“那明天……明天晚上过来。”   周子惠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推了推他说:“我得走了……”   何陆云笑了笑,还是起身从她身上挪开:“去开门吧!”再不去开门,事情恐怕就闹大了,再怎么着他也得顾忌自己的身份名誉不是。   周子惠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仇霖就递进来一张化验单,看到周子惠站在门口,马上就把那张单子塞到了她手里:“帮我跑趟化验室催催20床的结果,顺便把这个样送一下。”一面说一面又交给她两个血样。   周子惠低着头没好意思看他,接了东西一声不吭地走了。   何陆云则泰然自若地坐在办公桌后,不紧不慢地整理他身上的白大褂,他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状态,需要遮掩一下。不用说,仇霖肯定是故意的。他以为他在干什么,又在批评周子惠?所以他赶过来用化验单来解救她,真特么搞笑!   “你就不能自己送一下?”何陆云越想火越大。   仇霖抓着门把手站在门口没进来,半斜着身子伸长脖子往走廊里看。何陆云知道他在看周子惠,瞧那一脸深情的傻样!仇霖过了半秒,才转过身回答他:“我这又收个病人,忙不开。”   何陆云说:“今天的主班护士不能送吗?那么多学生护士护工,又不是只有周子惠一个。”   仇霖说:“主班护士刚送一个病人去做检查了,其他人也都有事。”   何陆云实在不想再跟他说话,索性从架子上抽了本书打开翻看,不再理会他。   仇霖也不知趣,居然还站着不走。   何陆云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慢慢看向他:“你还有事?”   仇霖松开门把手,走到他桌边站住,两手抱胸盯着他看了好几秒,才说:“头儿,我说你能不能别再针对周子惠?”   何陆云笑:“我有针对她?”   仇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过了会才说:“老何,老实说,小周是不是得罪你了?”   何陆云顿时冷了脸:“你想说什么?”   仇霖皱着眉一脸的苦大仇深,伸过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你不觉得你最近很怪?你以前不这样啊!哎……你该不是发‘烧’了吧?”   很怪?何陆云并不觉得,他只是被个女人勾动了蛰伏已久的春/心,变得有些欲/求不满而已。他不确定仇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总之以后他得收敛了,至少在科里不能再揪着周子惠不放。   他一巴掌打掉仇霖的手,笑骂:“滚!你特么的才发骚呢,为个女人没完没了还……”   仇霖一本正经看着他:“真的,你再这样,我都觉得你是不是对小周有什么想法?”   何陆云给他说得心里一跳,已经这么明显了吗?他不自在的咳了声,不耐烦地说:“行了,我就找她问问她出科后的意向,愿不愿意留在我们科里?你都乱想什么呢?”   仇霖“哦”了一声,像是松了口气:“你不是不要女医生,怎么想留小周了?”   何陆云言不由衷地胡乱应付着:“科里全是男的不是容易阴阳失衡吗?我也是为了你们这些老大难着想,来个女同志也免得你们总死气沉沉的,再说她表现也还不错。”一面却想,仇霖这老好人,等会一准会去问周子惠,也不知道她会怎么回答,别给穿帮才好。他有些后悔说了刚才那些话,说到工作的话,他还是愿意要个男医生,不过,她还要规培两年,计划总没有变化快,周子惠还是更适合去其他科室。   “要说老大难你可是头一个!你都不急我们急啥?”仇霖哈哈大笑,“不过咱们科挺累的,小周那身板不知道扛不扛得住?”   何陆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说:“你行了吧,这就心疼上了。哎,我好像听说你今天生意不错,收几个了?”   提到这个仇霖就蔫吧了,对他比了个手势:“已经七个了,愁死我了,大病历还差两个。”   “那你还不赶快去写。”   “行,你可别再找周子惠麻烦了,我这得她帮忙呢!”   看来,在仇霖心里,他是在为难周子惠这个印象已经是根深蒂固无法扭转了。何陆云心里很不痛快,一时也懒得再跟他扯,埋下头把眼光移回面前的书本,不搭理他。   仇霖又说:“还有,新收的加13和加6都有点重,你等会给看下。”   何陆云这才又抬起头,万事以病人为先,当下站起身抄了听诊器塞兜里就往外走:“走吧!一起去看看。”   看完病人,差不多就到六点钟了,忙碌的一天到这里算是告一段落。   何陆云驾了车直接回家,想到第二天周子惠要过来,不免就有些激动,心里像有团火在烧,竟是无论如何都等不及了。他拨了电话过去,却久久无人接听,正想挂断的时候,那边却忽然传来说话声:“喂……”   他听到她喘气的声音,像是刚跑完八百米长跑,呼吸非常急促。   “怎么回事?你在干什么呢?”何陆云拧起眉头,很难不往歪处想。   周子惠像是吃了一惊,停顿了片刻才回答他:“刚刚在抢救病人!”   何陆云立刻严肃起来:“现在怎么样?”   “呼吸心跳已经恢复正常,今晚上能过去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何陆云略微放了心,仔细询问了下,才知道是有个病人晚饭后吃苹果的时候卡住了,还好发现及时,立刻请了外科切开气管,一系列抢救措施之后,现在情况已基本趋于稳定。就是苦了值班的医生护士,到现在连口饭都没吃。   这么一来,何陆云也不好开口喊她过来。仇霖就是个霉星,每次科室聚会轮到他值班不说,遇上值班也是一摊的事,好嘛今天收了接近十个病人不说,还要写抢救记录。   他看了看时间,这才八点不到,这一晚上谁知道还会有什么事发生?也是怪可怜的。看来这个晚上,他是注定要孤枕难眠了。   挂了电话,何陆云仍是心火难消,实在挨不住,便少不得自己抚慰自己一番。他想他是得找个女人了,择人不如撞人,就周子惠得了。反正家里也一直在催他,这周末好像又给他安排了一场相亲。他实在是懒得费那个心去应付陌生女人,周子惠倒是认识很多年了,虽然不是太熟,但好在人单纯干净,相处来看看好像也不错……   第二天何陆云起了个大早,提前半小时就赶到了医院。到科里之前,他绕到外面一家颇有名气的早餐店吃了碗清汤云吞,顺手又拎了四份豆浆包子上去。   到科里的时候,仇霖已经起来了,正在办公室写交班记录。见他进来,还颇有点惊奇:“主任,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何陆云把早餐搁桌子上,回身拎了两份到护理台给值班护士小张,小张没想到还能有这个待遇,有点受宠若惊,连声地说谢谢。   “别客气!”何陆云瞅着小黑板上昨晚的护士值班表看了会,说,“给你和小江的,昨晚她中班吧?人没走吧?走了的话你就都吃了。”   小张说:“还在值班室睡,没走呢!”   回到医生办公室,仇霖已经吃上了:“主任,这是给我带的吧?不管了,我先吃了再说。”   何陆云嫌弃地看着他颇不雅观的吃相:“那一份是给小周的,你别都给吃了!”   仇霖说:“哪能呢?我说老大,你看我这么大个,明显要吃两人份的,你就不能多带一份?”   何陆云瞄了他一眼,确实也觉带少了,仇霖身高一米八五,是个大块头,他人长得端正,浓眉大眼,鼻直口方的,就是头太大,难怪人给他取个外号叫“仇大头”。   他没搭这茬,把桌上的交班记录拿过来看,一面问:“小周呢?”   仇霖嘴里咬着包子含含糊糊答:“在护士值班室,还没起吧……昨晚上写病历写到两点,跟小江差不多时间睡的。”   何陆云揶揄他说:“你昨晚几点睡的?”   仇霖说:“三点吧,四点多又起一次,后来我干脆就没睡赶病历了,弄得规规矩矩,今天好下个早班回家补觉。”   何陆云忍不住笑:“你这一晚上过得倒是精彩!”   正说着就听啪嗒啪嗒拖鞋声响,周子惠披散着头发睡眼惺忪地走了进来。何陆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个样子,虽然她身上的衣服穿的好好的,外面还套了白大褂,包的不能再严实了,可因为头发披散着,又踏了双拖鞋,露着白生生的脚丫子,看着总有那么点衣衫不整的味道,让人心里痒痒的。   周子惠哪儿想到他会来这么早,猛地一抬眼看到他,“啊”地叫了一声,立刻转过身捂着脸跑掉了。弄得何陆云跟仇霖面面相觑,都没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过了好一会,仇霖才指了指他说:“领导,你把她吓跑了。”   何陆云扯扯嘴角,听着那啪嗒啪嗒的声音渐渐走远,由不住想笑,他怎么不知道,周子惠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等到她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收拾的利利整整了,头发梳回平日的马尾,鞋子也换成了平底软皮鞋。她平素不化妆,从没见她往脸上涂过那些乱七八糟的颜色,干干净净的一张脸,十分清秀。   何陆云觉得自己简直越看她越顺眼了。他对自己这种转变感到挺奇怪,原本在他眼里毫无特色毫不起眼的一个人,怎么忽然就变得不一样起来,难道说是因为身体的亲密关系而产生出的催化作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龙猫2012214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06 14:30:33 ramblezytt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06 16:46:07 我是思想宝宝之母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07 12:15:19 龙猫2012214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07 12:56:14 小雾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08 10:20:11   ☆、chapter 5   人在局中,总会有迷惘的时候,何陆云也不例外。尽管他自认还算理性,然而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想怎样就怎样的,生活中总有许多不可人为掌控的因素。事实上,我们对此通常无法抗拒。   一旦对某样事物产生了兴趣,就难免会去关注。何陆云发现只要周子惠在,他的大半注意力就会落到她身上。他得承认,他有些被她吸引住了。   所以当晚上周子惠放他鸽子时,何陆云就显得格外愤怒。完全忽略了当晚的约定其实是他自作主张的事实。   当然周子惠当时并没拒绝。而且早在六点钟下班的时候他就发了个短信让她早点过来吃饭。可她既没回短信,人也没有到。   他都做好了晚餐,甚至还准备了一瓶红酒,想来个烛光晚餐的。可一直等到八点,都没见她来。   何陆云看着桌上快冷了的菜,有掀桌的冲动。也是头一次,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冒,居然被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摆了一道又一道。   也好,既然人家不在乎,他又何必上赶着给她羞辱。他竭力安抚自己动荡的情绪,拿起筷子没滋没味吃了两口菜,到底还是没忍下那口气,给她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许久才接通,他尽力使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问她:“你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哥,是我,子惠上厕所去了,没带手机。”那边说话的声音却不是她,而是常思那个臭丫头。说起常思,就有些复杂了,她是他母亲廖敏闺密的女儿,两家是世交,关系好到像一家人,所以他也就当常思是自己的亲妹妹,虽然两家人曾有撮合他们的意思,但两个人显然不来电。   常思比他小上五岁,跟周子惠是高中同学,曾经带周子惠来过家里几次,所以,两人其实很早就认识了。   那边闹哄哄的,隐隐听到鬼哭狼嚎的歌唱声。何陆云不由皱眉,问她说:“你们这是在什么地方鬼混呢?”   常思说:“什么鬼混?这是KTV,周末我们几个同学聚聚,不行啊?”   何陆云听她不乐意了,忙逗她说:“唱k呢啊,带我一起好不好?”   常思马上拒绝了他:“不好,我们这一群女孩子,不欢迎男士。”   何陆云说:“大周末的,我一个人多孤独多凄凉,你也不可怜可怜我。”   常思说:“那你回家嘛,干妈说你好几周没回去了。”   何陆云一听她提母上大人就头疼,捏了捏眉心跟她打马虎眼:“再说吧!”   常思在那边嘻嘻笑:“你是怕回去被逼相亲吧!”   何陆云真拿她没办法:“你别幸灾乐祸,小心我跟我哥说你在不良场所哦!”   常思虽然跟他不来电,却跟他哥何陆远来电的很,两家人也乐见其成,现在已开始谈婚论嫁。原本家里三个单身狗,一下子就消灭了两个,只剩下他一个,就成了众矢之的。而且,原来的妹妹忽然晋身为他的嫂子,还真挺让人不适应的。   “他知道。”常思回说,“陆云哥,我可跟你说,别仗着你是什么科主任就欺负子惠,你平时是不是都对子惠这么凶巴巴的?”   何陆云也知道自己刚才语气不太好。目前为止,他还不想常思知道他跟周子惠的事,遂扯开话题胡乱跟她掰扯:“怎么,我哥现在成妻管严了?”   常思呸他一声:“去你的。”   何陆云笑了声说:“好了不跟你说了,你们在KTV玩要注意安全,我还有事,先挂了。”   常思在那边说:“哎哎,子惠回来了,你还要不要跟她说?”   他装作没听见。知道她是跟常思在一起,他的心情好像也没那么糟糕了。把电话撂一边起身舀了碗饭,就着凉了的菜解决了晚饭。   其实今天晚上的这几个菜都做得不错,可惜某些人没口福。收拾完桌子,他看了会手机,又无所事事地在屋里溜达了两圈,决定去跑会步。   跑了快十分钟,周子惠的电话才打进来。她倒是真能墨迹,何陆云慢吞吞从跑步机上下来,一边擦汗一边接通电话没好气问她:“什么事?”   周子惠支吾了一会,才说:“不好意思啊!我刚刚才看到你的短信,今晚上我们几个同学聚会,可能会很晚,我就不来了……”   何陆云想,这算是给了他个解释还是给他个通知?不来了……好像他多盼着她来一样,遂不冷不热回她:“我知道了!”   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何陆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痛快。事情的发展似乎偏离了方向,不是喜欢他吗?怎么倒成他上赶着了?   对着空荡荡的屋子,何陆云忽然觉得屋子里一点人气都没,忽然什么都不想干。强忍着看了几页专业书,还是决定接受常思的意见,回家去看看老妈老爸。   路上有些堵,他在路上多耽搁了十几分钟,差不多快到十点才到家。一进门,何陆云就看到他哥陆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膝盖上放着笔记本,正一边工作一边陪廖敏看聊天呢。   “哟,哥也回来了!”何陆云觉得挺诧异,什么时候他哥跟他妈这么好了。   陆远没搭话,倒是廖敏接话了:“你哥现在每周都回来,哪儿像你?”   何陆云看到廖敏就由不住心虚,四下瞅瞅,没看到他爸何维清,就问:“我爸不在啊?”   廖敏白他一眼:“出差了。”   “我怎么不知道?”连老头出差都不知道,何陆云觉得挺愧疚。   廖敏说:“你一天到晚除了你们医院还能知道些什么,成天都不着家。你哥那么忙都抽时间一周回来一次,你一个小医生还能比过他,他可是要管着好大一个公司的。”跟着便是一顿例行常规的数落,当然最后的重点还是落到了他的终身大事上。   何陆云一声不吭地听着,老太太说什么就什么吧。这个时候还敢还嘴,那不是自寻死路?等廖敏说得差不多告一段落的时候,他赶紧把水杯递给她:“妈,您说那么多口干了吧?来先喝口水润润嘴。”   廖敏伸手拍他一巴掌,喝了口水又接着数落:“你个死孩子,整天就知道跟我贫。”   何陆云摸着被打的地方哀怨地看向一旁淡定坐着的何陆远,结果人只回了他一同情的目光,屁都没放一个。何陆云十分的气不顺,就想着搅搅浑水:“哥,思思今晚去唱K了,你怎么不去?”   何陆远斜瞟了他一眼,说:“她们同学聚会,我去不大好。”   何陆云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廖敏打断:“你先管好你自己,别瞎掺和你哥和思思的事。三十郎当岁的人了,连个女朋友都没,古语说的好,先成家后立业,你看看你,没个女人管着你,你就跟个孩子似的总也长不大。”说着话顺手把一张照片拍到茶几上,“这是你爸老战友的女儿,你明天去见个面,就在夜色巴黎,位子我都帮你定好了,附近就是影城,吃完饭还可以去看看电影。”   何陆云说:“我明天有事。”   “有事也得去!”廖敏瞪眼,把姑娘的照片硬塞到他手里,“你看看人姑娘长得多好,看不看得上你还是一回事,你一个小医生有什么好傲的。”   何陆云不得不认真看了下照片。姑娘确实长得挺不错,不过气质太过凌厉,应该属于女强人那种类型的,不是他的菜:“你都说了,人家看不上我,我还去干什么?”   “那万一看上了呢?”   何陆云心想,万一看上不就麻烦了,于是果断地斩断廖敏的念想:“可我看不上她。”   廖敏气得又想打他,挥了两下手没打下去:“这么漂亮你都看不上,你到底是想要个什么样的?”   何陆云不吭声,何陆远却在这时忽然开了口,指着电视说:“他喜欢那样的。”   电视被按了静音,何陆云平时不爱看电视,进来后又一直被廖敏数落,也就没留意电视那边。听何陆远说,才注意到电视开着,这个时段正在播一部电视剧,此刻剧中女角的脸正被放大特写,眉目深邃,五官立体精致,艳而不妖媚而不俗,确实是他喜欢的类型。。   廖敏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了:“是林筱夏啊,这姑娘确实好看,不过人家是明星,你还想娶个明星回来啊?要能娶回来也行,问题是你娶得着吗?”   何陆云却是一脸黑线,横目瞪了陆远一眼,起身说:“我去洗澡。”   他拎着外套上楼,廖敏仍不忘提醒他:“明天上午十一点,记住没有?”见他低着头咚咚咚只顾往上走,不由来气,吼道,“我可都跟别人说好了,你可别给我掉链子,让你妈老了老了当个没信用的人。”   何陆云想,今晚就不该回来,回来一准没好事。可既然回来了,也不能立马就走,只能忍一晚了。至于明天的事那就明天再说吧!   洗完澡出来,他一下子也睡不着。觉得屋里太闷,便去楼上露台透透气。   露台上风倒是大,隐隐还有些凉意。他靠在栏杆上,仍是觉得烦闷,也不知是为着什么,也许是因为明天的事,又或许是因为之前从廖敏嘴里说出的那个名字。   林筱夏——她现在已经很红了吗?   他对娱乐圈的事情不是很清楚,唯一的印象也是从天涯得来的,一个字就是乱。也是直到她进了这个圈子,他才勉为其难地去了解了一下。所得到的信息其实并不比天涯多多少,也并没好上多少。当然洁身自好的人也不少,原以为她会是这其中的一个,只可惜——她太想红了,最终还是走了捷径。   正胡思乱想着,却见他哥何陆远拿着个纸袋子也上来了。   因为刚才的事,何陆云对他意见不小,就没搭理他。   何陆远走到他身边站住,说:“不高兴?”   何陆云嗤了声,没正面回答,随后却问他:“有烟吗?来一支!”   何陆远摇头,摊手:“没,我戒烟了。”   何陆云“啧”了声:“哟,烟都戒了,小思思的魅力可真大。”   何陆远没理他这话,把那个纸袋子塞到他手上,说:“明天你还是去见见那姑娘,她的资料都在里面,别辜负妈一片好心。”   他们兄弟俩是同父异母,陆远的母亲生下他不久便去世,两年多后他父亲才另娶了廖敏,生了陆云。廖敏人不错,对陆远视同己出,一家人感情还算不错。只是陆远性子有些冷,一直与廖敏不大亲近。   何陆云把那袋子随手放藤桌上,说:“你什么时候这么护着妈了?我记得你以前不这样啊!”   何陆远静了静,说:“人总是会变的。”隔了一会又劝他说,“明天的事你好好考虑下,别伤了妈的心。”   何陆云闷声道:“我知道。”   何陆远点点头,拍拍他肩膀说:“露台上冷,早点下去吧。”   “我再待会。”何陆云对他说,“你先下去吧!”   何陆远往下走了几步,却又走回来,叹了口气问他:“还是忘不了林筱夏?”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陆远哥哥才是我的最爱啊。 继续求花,求包养~~~   ☆、chapter 6   第二天,何陆云还是听从廖敏的命令去跟那姑娘见了一面。姑娘叫郝悦然,是他爸何维清老战友郝建国的女儿,今年二十八岁。郝姑娘是金融行业的,人很时髦也挺健谈,饭桌上差不多都是她在说话,要不然指定冷场。   何陆云觉得她跟他哥肯定有不少共同话题。出于礼貌,他还是认真听着,只不过很少发表看法,隔行如隔山嘛!   总体来说,两人相处的还算愉快。只是何陆云并无意同这姑娘有更进一步的发展,所以看电影这件事就免了。   吃完饭,他秉承绅士风度打算送一送她。但郝悦然是开了车来的,并不需要他送,而且她还想去逛逛街买点东西。   这么看来,她对他也没什么意思。于是两人就在夜色巴黎门口挥手告别了。   何陆云没想到的是会在这里撞上周子惠和常思。他当然知道,这并不是巧合,常思来这里多半是廖敏派来监视他的,至于周子惠,则可能是被常思拉来作陪的。   那么他相亲的事情她自然也就知道了。   何陆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对着周子惠隐隐竟有些心慌,倒像是出轨的丈夫被抓了包。   他有些不敢看她。常思倒是很兴奋,跑过来问他:“怎么样怎么样?”   何陆云说:“什么怎么样?”   “那个郝悦然啊?我觉得挺不错的,你怎么不跟她去看电影呢?”常思说。   “没戏。”何陆云没好气地说,“你怎么比我妈还着急呢?”   常思失望地说:“我真觉得挺不错的,你眼光别太高呀!子惠,你说是不是?”   何陆云瞪她一眼:“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周子惠一直都没接话。何陆云心虚地朝她看了眼,见她面带微笑瞅着常思,根本就不往他这里看上一眼,也不知道在心里怎么看他。   常思非常不满意他刚才的比喻,气的上来捶他:“你说谁太监谁太监?”   何陆云不得不抓着她的手腕阻止她,看了看周子惠,觉着这举动给人看着可能不那么好,跟着便又放开,问:“你们吃了没?”   常思指着对面那家餐厅,得意地说:“当然吃了,就在你们对面吃的。”   那就是说从头监视到尾了!   何陆云十分无语,说:“我要回去了,你们要不要走,我送你们。”   常思说:“我今天过来试婚纱,要晚点回去。”   何陆云说:“怎么我哥不陪你来?”   “本来要陪我来的,临出门来个电话说什么合同出了点问题,他赶过去处理了。也不知道等会能不能赶过来?”常思愁眉苦脸的,瞧了瞧他,转忧为喜,“咦,我怎么就忘了你呢?你跟你哥好像身材差不多,刚好,等会帮他试试礼服呗!有不合适也好早点改,不然他今天来不了,又要拖好久。”   何陆云说:“这样不好吧!没听说结婚礼服还可以别人帮试穿的。”   常思说:“怎么不可以,你是他弟弟,一家人怕什么?就当帮个忙呗!”   何陆云被她磨的没办法,只好跟着去了婚纱店。周子惠作为常思选定的伴娘,当然也是走不了的。   鉴于礼服都已订制好,这次过来就只是试穿,所以花费的时间并不是很多。他哥何陆远的那几套礼服都很合身,没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常思对此很满意,乐呵呵地瞧着他身上的礼服,一脸的憧憬。   何陆云就没她那么乐呵了,毕竟衣服穿穿脱脱的很麻烦。当然也有让人满意的地方,那就是他穿礼服的样子很帅,连一直都不怎么肯看他的周子惠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之后,常思便张罗着让周子惠去试她的伴娘服。看着周子惠进了试衣间,何陆云倒是有点小期待,她的身材很好,穿婚纱应该不错看。   只是周子惠进去了没多久就又出来了,身上还是原来的衣服,并没穿礼服。   常思过去问是怎么回事?何陆云听到导购小姐说胸围做小了点穿不上,需要改动一下才能穿。他不由想起那晚上的手感,似乎还真是难以一手掌控。他一面翻看手里的报纸一面不着痕迹上下打量她,心想看着瘦秧秧的,怎么就发育的那么好。   没能第一时间看到她穿婚纱的样子,何陆云还挺失望的。   常思是搞服装设计的。这次她和何陆远的结婚礼服全部都由她设计,只不过时间太紧,没办法亲手做成成品,只有送去巴黎交给她的朋友完成剩下的制作工序。   因为样式复杂,数量又比较多,试穿的时间相对比较漫长。   外面的等候区只剩下何陆云和周子惠两个人。周子惠坐在沙发另一端,离他有些远。常思离开这段时间里她就一直低头看手机,并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思。   何陆云盯着她看了会,觉得有必要跟她解释下郝悦然的事情,就往她跟前挪了挪,磕碜了半天才说:“那个……今天的事情是我妈安排的,因为老人家都安排好了,不好不讲信用,才过来见见。”   话说完了,可周子惠却没什么反应,好一阵子才抬起头来,左右看了看,有些茫然地问他:“你在跟我说?”   何陆云都被她问愣了,他相信这个女人绝对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他瞪着她看了好一阵,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这里只有我和你,我不跟你说,难道是跟空气说?”   周子惠被他盯得再度低下头,小声说:“你其实不用跟我说的。我们又没什么……”   “没什么?”何陆云一字字地重复,目光咄咄逼人。   “别说这个了好吗?给思思知道不好。”周子惠有些承受不住他这样的目光,垂着头一直不敢看他,手机是看不下去了,只拿着来回摆弄,手指细长白嫩,挺适合弹钢琴的。   何陆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联想,明明这个女人都快要把他气疯了。不过,她倒蛮能理解他的,知道他无意把他们两个的事告诉家人。这么看来,他们又还算是挺有默契。   他点点头表示同意:“好,那就晚点再说。”拿了报纸过来继续低头看报。   周子惠大概没想到他竟撂了这么句话。等领会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想再说些什么时,何陆云已是一幅请勿打扰的模样,便只得忍回去。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谁也不说话。直到常思换了礼服出来,气氛才活跃起来。   常思的每一件礼服都很精美,从设计到做工均可说是独具匠心。加上她人本来就漂亮,往那里一站,简直美不胜收。   连何陆云都给惊艳到了,走过去搂住她说:“我们家思思原来这么美,哎,要不是娶你的人是我哥,我可真舍不得你嫁出去!”   常思抱着膀子直笑:“哎呦,你饶了我吧!好假啊,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周子惠则在一旁拿着手机不停地给她拍照,一面由衷地赞美:“思思,真是太美了,你是我看到的最美的新娘子了。”   何陆云瞥她一眼,说:“你也会夸人啊?平时不都笨嘴笨舌的连话都不说一句的吗?”   常思最看不过他欺负人,立马打抱不平:“哥,你干嘛?不准你这么说子惠!”   何陆云耸耸肩,只好闭嘴,心想这丫头怎么越来越凶跟个母老虎似的,也不知道他哥怎么受得了?   常思试最后一件礼服的时候,何陆远赶了过来,总算没错过未婚妻的婚纱秀预演的末班车,饱了一把眼福。   一行人从罗曼蒂克出来,已经五点多,差不多快到饭点。   何陆远便请大家去海鲜萃吃饭。   与常思相比,何陆远就冷静稳重多了。当着常思和周子惠的面,对他今天相亲的事只字未提。直到两位女士相约去洗手间,才简单问了他两句。   听何陆云说没戏,倒也没说他什么。过了会却说:“既然那位郝小姐不合适就算了,我倒觉得小周医生挺不错的,不如你考虑考虑。”   何陆云惊异于他哥的敏感,差一点就漏了馅:“你从哪看出她不错的?”   何陆远说:“能跟思思做朋友这么多年,人当然不错。”   何陆云这才松了口气:“合着你是在夸你媳妇啊!”   何陆远微微笑了笑,分析说:“单就性格而言,我不觉得你适合强势的女人,还是周子惠这样的女孩更适合你。其实,大家都知根知底的,你真可以考虑考虑,至于家境之类的问题,我觉着家里很开明,应该不存在这方面的顾虑。”   正说着,便见常思和周子惠相携归来。两个人也就没就这话题继续探讨下去。   等吃完饭,天也黑了。忙了一整天,大家也都累了,都想早点回去休息。   因为何陆远和常思住在南湖区,送周子惠回家不顺路。为免他俩来回折腾,何陆云主动承担了这项任务。尽管周子惠一再表示她坐地铁就好,不过显然没什么话语权。   直到何陆远跟常思走了,她才说上话:“何主任你忙你的就好,真不用送我。”   何陆云心想,她还真客气,这么会功夫就唤了称呼,刚才饭桌上,她可是跟着常思喊他陆云哥的。   “客气什么?”没了哥嫂在场,何陆云放肆许多,凑近她跟前低声说,“都这么熟了,送送你又算什么?”   周子惠被他暧昧的语气说得脸一红,往后退了退就想夺路而逃。何陆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胳膊将她拽了回来。   “干嘛?”周子惠急了,“我不用你送。”   声音略大,弄得周围行人纷纷看过来。何陆云被人看的有些臊,这算什么?搞得他好像小流氓一样。   周子惠也觉自己有些过了,忙又小声道歉:“对不起,你也忙,我不想耽搁你的时间。”   他压着一肚子火说:“再忙,送送人的时间总是有的。而且,我刚刚答应过思思要把你送回家,做人就要说话算话,不像有些人说了昨晚过来,结果食言跑去自己玩了,你欠我一个解释。”   “走吧!”一面说一面顺手把从她肩上滑下来的单肩包提溜了过来,转身往停车场走。   如此一来,周子惠不得不跟着他走。大庭广众下,她也不好跟何陆云拉拉扯扯去把包抢回来,只低声跟他打着商量:“把包还给我好不好?我自己走就行,不用你送。”   何陆云只是不搭理她,迈开两条长腿只顾往前走,她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跟上。   到了停车场,何陆云打开车门,把手里的包扔到后座上,跟着过去拉开副驾驶座那边的门,对她说:“上车!”   周子惠急道:“我不用你送!”   何陆云微微眯起眼,颇具威胁意味地沉下声:“我说了,你欠我一个解释。”   “是不是我解释完了你就让我走?”周子惠问他。   她站在车前,脸上的表情一反平日的拘谨,变得坦然。她看着他,眼中并没有丝毫示弱的意思。   何陆云转目四处看了看,没有正面回答她:“你打算就在这跟我解释?”他并不认为在这么空旷的充满着摄像头的地方她能给他什么合理的解释,虽然此刻这里除了他俩并没有其他的人。   周子惠反问他:“不能吗?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何陆云点头:“好,那你说。”   他这么一说,周子惠又有点犹豫,顿了半秒,说:“我不想再错下去。”   何陆云面无表情看着她:“什么叫不想错下去?”   “我们没有结果的。”她望着他,神情间似有哀伤一闪而过,“明知道没有结果,又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如果你是为那件事过意不去,那也大可不必,大家都是成年人,并不存在负不负责的问题。”   何陆云还是头一次发现她的口才不错,还挺头头是道的。她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还是她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这就是你的解释?”他问。   “是。”周子惠回答他,“我可以走了吗?”   何陆云笑了笑:“可以。”   周子惠走过去,朝他伸出手:“那请把我的包还给我。”   何陆云看了她一会,走过去打开后车门探身进去把她的包拎出来,心里终究有气,并不马上递给她,说:“不想错下去是吧?那一开始为什么要错呢?”   周子惠垂下眼说:“我说了,那是个意外。”   何陆云揶揄说:“很多意外都是可以避免的,比如那天晚上,你完全没必要送我回家是不是?”   “你……我没有必要跟你解释这些。”周子惠满脸通红,语气里带着些被人窥破心思的恼怒,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就去夺包。   何陆云早有防备,手一抬,她便扑了个空。   “你……你说话不算数。”周子惠差一点摔倒,颇有些狼狈地重又站稳,顺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谁先说话不算数的?”何陆云反问。   周子惠说:“我根本就没答应过你要去。”   “你也没说不去。”何陆云真觉得自己有些胡搅蛮缠了。这根本不是他,当初林筱夏跟他分手的时候,不是干净利落地就断了吗?   为什么这个不行,不就是一夜/情,而他无非是想把一夜/情变成多夜/情……   何陆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为自己颇有些龌龊的思想感到一阵羞愧。冷静了一会,他到底把包还了给她,对她说:“你走吧!”   周子惠接过包,低声说了句:“谢谢!”   何陆云没做声,关好车门转身进了驾驶座发动车子。车子从她身边一溜就过去了。后视镜里依稀她在抬头朝他离去的方向凝望,久久都没有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我是思想宝宝之母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08 23:37:04 charming678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09 13:12:41 白拍子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09 19:35:13   ☆、chapter 7      月底时,周子惠出科。   她来找何陆云写出科鉴定时,何陆云并没有为难她,秉着公事公办的态度,给她写了份不失公允的鉴定评语。科室为她出科,还办了个欢送会,在金鼎盛世吃了顿饭,仇霖负责操办的这件事。虽然是科室出钱,经费毕竟有限,还是得何陆云偷偷掏腰包贴补一部分。因为金鼎格调比较高,他很出了一笔血。   自从那天在停车场把话说开后,两个人就再没正面接触过,平时能不碰面就不碰面,实在碰上避不开,也就点头打个招呼。大家都在一个科室,面子上总还是要敷衍过去。   只是看到其他男医生对她示好,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许是骨子里的传统思想在作祟,总觉一旦这个女人和自己有了点什么,就当从一而终,不该再对别的男人假以辞色。   在金鼎吃饭的当晚,他正好另有饭局。饭局的地点离金鼎不远。读高中时几个玩得比较好的哥们说是许久未见,碰巧有两老同学从外地回来,为着给他们两人接风洗尘,就搞了个同学聚会,在W市的同学差不多都来了。   其实他们班留在本市的同学并不多,加上这次回来的两个也就十来个。   何陆云到的时候,季兵和汤礼文已经坐在包厢里聊了好一阵了。见到他来,两人立刻起身过来一人给他一个熊抱,何陆云和季兵、汤礼文还有余志敏四个人在高中时关系最铁,毕业这么多年,也没见生疏,反愈见亲密,四个人除了汤礼文在国外,剩下的三个人现都在W市,时不时会聚一下。   包间内除了季兵和汤礼文他们几个男生外,还有几位女同学,何陆云跟她们都不是太熟。   同学们基本已经到齐,只剩下余志敏还没到。余志敏是人民警察,平时属他最忙,早出晚归的轻易不见人。   季兵说:“刚给敏哥打电话没打通,估计又在出任务,今晚上可能来不了,咱们就不等他了。”   大家边吃边聊,一通寒暄之后,何陆云才知道在场坐着的人中就只剩他没结婚了。本来还有个余志敏同病相怜的,可他偏偏没来。   有热心的女同学要给他介绍女朋友,被他婉拒。季兵最清楚他的事,说:“咱们云哥这条件……事业有成,有才有貌有车有房,标准的钻石王老五,还怕没女人?排队等他的妹妹们多着呢!只要他乐意,那还不是分分钟搞定的事情。有好的倒不如介绍给我,我这整天被老婆嫌弃,说不定哪天就被扫地出门了……”   大家都笑,一时也就转了话题,都去调侃他了。   何陆云见焦点转移,便也就松了口气,继续跟身旁的汤礼文聊天。汤礼文定居加州多年,在那边成了家,妻子是读研时候的同学,如今儿女双全。不过他这次回国是来出差,并没有带太太和孩子们回来。   话既然说到了这里,汤礼文也由不住关心了下他的终身大事,私下问他道:“你一直不结婚,不是还在等林筱夏吧?”   高中那会儿,何陆云跟林筱夏谈恋爱,都是汤礼文他们几个帮忙打掩护,对他的事还算比较了解。   何陆云没做声。   汤礼文便又说:“其实我这次回来,在北京停留的时候跟她见过面。”   何陆云听到这话,心里也不是全然没有感觉,只是没想象中那么强烈。他微微挑了眉看着汤礼文,等他继续说下去。   “她现在挺红,拍了好几部票房不错的电影。”   何陆云淡淡“哦”了声:“那不是挺好,她一直都想红。”   汤礼文说:“我们在一起吃了顿饭,她好像已经结婚了,不过没敢公开。”   何陆云又哦了一声。   汤礼文看看他脸色,说:“所以,你就别再等了。遇上合适的还是考虑一下,别让兄弟们为你操心。”   何陆云说:“我没等她,我只是没遇上合适的。工作也忙,实在没功夫想这些事。”   汤礼文说:“工作忙那都是借口,不过经历过林筱夏这样的,你再看上合意的也难。”   酒过三巡,余志敏才姗姗来迟。来也不用大家罚酒,先就找了个杯子,自己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啤酒下去,一看那样子就是渴坏了。   季兵连忙给他舀了一碗汤,又夹了些菜给他,说:“慢点慢点,先吃点东西垫垫底。”   余志敏狼吞虎咽了一阵,才开口说:“不好意思啊大家,我还以为赶不上了,还好还好!来,我敬大家一杯。”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何陆云给他夹了块牛肉,说:“人民警察辛苦了!来,多吃点。”   余志敏哈哈笑了声,又埋头吃了会东西,忽然想起个事来,问他说:“老何,你们医院是不是有个叫周子惠的女医生?”   何陆云未提防这名字竟会从他嘴里说出来,心里咯噔一跳,差一点没把刚喝进嘴的茶喷出来:“怎么了?”   余志敏说:“她前段时间被抢了包,然后那个摩托车抢劫团伙最近被我们打了,她的包也找到了。不过她那个电话好像留错了,总联系不上,你认识的话就跟她说一声,叫她过来认领一下东西。”   “被抢了?”何陆云倒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   余志敏说:“是啊,在文武路,离你住的那个小区不远。”   何陆云忽然就想起某些事情来,心里有些嘀咕,就问:“什么时候的事?”该不是那晚之后发生的事吧?   余志敏说:“大概一个月前,五月底,好像是30号。早上五点多被抢的,那天刚好我值班,她来报警时说是你们医院的,我就顺口问了句认不认识你,她说认识,所以我有印象。”   何陆云算算时间,科室聚会是二十九号晚,第二天不就正好是三十号。也就是说那天她从他家里出去就被抢了,难怪她说手机丢了。   那她怎么就一直闷着不说呢?   余志敏说:“也不知道她那么早出来干嘛?幸好只是被抢了包没有受伤,当时她身上一分钱也没,还是我借的钱给她。”   何陆云心里闷呼呼的,有些内疚又有些生气,他问余志敏:“她没还你钱?”   余志敏说:“当然还了,不过还的时候我刚好出警不在,同事帮我收的。”说到这颇有些遗憾的样子,“这姑娘真是的,也不说当面道谢,好歹请我吃个饭嘛!”   季兵说:“哎哟,你这还是人民警察吗?徇私舞弊我可是要举报的。”   余志敏大笑:“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哪儿能呢?”   汤礼文则说:“别是看上人姑娘了?云哥,你帮帮忙给介绍介绍。”   大家也都跟着起哄。何陆云勉强笑了笑,端起面前的酒一气喝光,心里却想,他得去找周子惠好好问问这事。   饭局结束后,他跑去金鼎一趟,不过仇霖他们已经散了。   何陆云一无所得地从金鼎走出来,在路边站了一会,挥手招了辆的士回家。路上他摸出手机调出她的电话看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打给她。   晚上他不出意外地失眠了,翻来覆去一晚上,怎么也睡不着,直折腾到天明才迷糊了一小会,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居然也能做个带颜色的梦。   何陆云也真是服了自己。   第二天早上,周子惠没来,想到以后交班会上再看不到她含着仰慕的躲躲闪闪的目光,他心里竟有些空落落的。   听说她去的下一个科室是消化内分泌,科室主任顾铁平可是院里有名的铁女人,比他要严厉苛刻多了,也不知道她受得了不?何陆云犹豫着要不要去给顾铁平打个招呼关照关照她?   下午的时候,周子惠过来拿东西。刚巧他独自在医生办公室查看病历,正好遇上。   她现在看到他已没有那么拘谨了。见他坐在办公室,虽稍许有些不自然,却还是礼貌地给他打了个招呼,说:“我来拿我的东西,昨天没拿完。”   何陆云点点头,没话找话说:“你去消化内科了?”   周子惠嗯了一声,走到她原来的办公桌前收拾东西。何陆云就坐在对面,沉默着看她把东西一样样放入纸箱里,再静不下心去看手头的病历。   “那个……咳……”他清了清喉咙,“你前段时间是不是包被抢了?”   周子惠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抬头看向他。   何陆云却垂下眼避开了她的目光,说:“我有个朋友在派出所,昨天碰上他,他说你的包找到了,让你抽个时间去取。”   周子惠静了几秒,才说:“好,谢谢你!”   何陆云心不在焉地翻着病历:“谢我干什么?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被抢。”   周子惠没接这话,抱起纸箱说:“我走了!”   何陆云看她走到门口,忽然起身几步赶到她身旁,手一伸便将她怀里的纸箱抱了过来。   “是搬去八楼吗?”他问,“我送你。”   周子惠看看四周,小声拒绝:“不用。”   何陆云没听她的,抱着箱子走出去,到楼梯间去等电梯。周子惠只有跟上去,怕别人看出端倪,愣是没敢出声。   电梯还没来,周子惠伸出手想把箱子抱回来:“我自己来吧!”   何陆云没拒绝,只低声对她说:“我们谈谈!”   周子惠说:“没什么好谈的,我没怪过你。”   电梯刚好这时赶到,她抱着箱子进去。何陆云并没跟进去,电梯门慢慢合拢,将他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   何陆云在楼梯间站了会才回办公室,关着门在里面给周子惠发短信:“下班我们谈谈?”   周子惠隔了几分钟才回他:“我刚已经说了,没什么好谈的。”   何陆云一横心:“我们试试在一起吧!”   这一次周子惠回应的更慢,差不多半小时才回他:“可你并不爱我。”   何陆云继续发:“你也不爱别人。”   周子惠几乎是立刻就给了他回复:“那也不代表我可以将就。”   何陆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行字,久久回不过神来。他把手机扔在桌上,决定不再去犯贱纠缠她。 作者有话要说:  子惠:居然还有带颜色的梦? 何陆云:当然有,想不想知道我做的梦什么颜色? 子惠:什么颜色? 何陆云:那你过来,我带你到梦里看看,你就知道了。 感谢:我是思想宝宝之母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0 08:54:00 暗黑甜蜜控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5-09-10 10:46:22 Judy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0 12:44:28 天涯路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0 12:59:28 昨夜如风无梦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5-09-10 17:56:45 charming678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0 19:19:03   ☆、chapter 8   之后的半个月里,何陆云再没跟周子惠见过面。虽然同在一家医院,但如果刻意不去相见,也不是做不到。   这段时间里,何陆云过得忙碌又单调,两点一线,白天上班晚上回自己的公寓,跟原来似乎没什么两样。但总感觉有哪里不对,白天有忙不完的工作,却也充实,不会东想西想,可等到晚上静下来的时候,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缺。   总之就是不对。   以至于他宁愿回家被廖敏耳提面命地折腾,也不愿一个人呆在公寓里。   虽然大多数时候他更喜欢独立清静的空间,但现在,他更想要热闹填满心里空虚的一角。故而廖敏再给他张罗相亲的时候,他也没有特别反对。反正总要找个女人结婚,相就相呗!还能哄得他妈高兴,何乐而不为。   只是令他苦恼的是,他最近好像荷尔蒙分泌不够旺盛,对着那些环肥燕瘦的相亲对象们,竟然一点也提不起“兴趣”,懒心无肠的连个chun meng都不做。这让他不禁微微有些惶恐,甚至偷偷跑去男性科找他师兄俞宁修私底下咨询了一番。   得到的当然是一通善意的嘲笑。   “X/片看少了吧?”俞宁修说,“没事多看看X/片,说不定兴致就来了。”   “你他妈有没有点专业精神?”何陆云气得冒了粗口,“X/片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huosai运动,看多了你不反胃啊?”   俞宁修也不生气:“看看X/片怎么了?很正常啊,我倒是要提醒你一下,成年男人每周至少得有两次以上的xing生活,没有xing生活,就撸两把,撸少了容易堵塞输精管,弄个什么精索静脉曲张之类的可是要影响生育的。”   何陆云发誓,他要再跟这个人多说一句话他就不姓何。妈的,要不是看他是师兄,真想揍他丫的一顿。想是这么想,晚上回去他还真去网上搜X/片了,可惜这一阵风声太紧,他又许久未翻墙,倒腾了半天都没搜到一部。   正在懊恼的时候,门忽然就被人推开,吓得他“啪”一声就把笔记本合上了。   回头看看,推门进来的人并不是廖敏,而是他哥何陆远。   何陆云瘫在椅子上,长出一口气,埋怨他说:“怎么也不敲门,吓我一跳。”   “我敲了,你没应声,我就进来了。”何陆远微皱起眉看他,眼里带了几分审视,“你干什么亏心事了?这么紧张!”   何陆云遮遮掩掩说:“我搜点东西。”   何陆远看了看已经被他合上的笔记本电脑,立刻就明白了:“搜那种东西?”   “胡说什么啊?”何陆云有些受不了他哥的直白,“我搜点专业方面的东西。”   何陆远说:“既然是专业方面的东西,那你把电脑关上干什么?”真是一针见血。   何陆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你没事搜那些东西干什么?”何陆远一点也不顾虑他的脸面,“你那方面出了问题?需要这种东西刺激……”   “何陆远!”何陆云的男性尊严受到挑战,简直忍无可忍,霍地站起身来怒视他。   何陆远朝外面看看,拉了把椅子过来坐下,说:“别激动,坐下坐下,你小声点!别让妈听到了。”   “今天好像不是周末啊。”何陆云回过神来,也有些后怕,声音不自觉放了低八度,想想又觉生气,抢白他说,“你不在你的安乐窝里陪思思,跑回家来干什么?”   提起常思,何陆远脸色就变得沉重起来,叹口气说:“她回她舅舅家去了。”   “你们吵架了?”何陆云顿时领会了他话里的潜台词,幸灾乐祸之余还是不忘关心一下事实真相,“为什么事?”   “算是吵了吧!”何陆远抹了把脸,神情略有些疲惫,“还不是为结婚的事,婚礼前夜她不肯回常叔那里去住,也不肯让常叔作为女方家长出席婚礼,我劝了几句,她就跟我翻脸跑了。”   提起常家,何陆云不禁皱眉,想了想说:“这都是你的意思?”   何陆远说:“常叔找了我好几次,我想着毕竟他们是父女……于情于理总是说不过去,而且林姨的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常叔也一直都很后悔,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何陆云望着他说:“那你就不考虑下思思是怎么想的?而且,你想想她回去对着她那个后妈、那个继弟,你叫她怎么高兴得起来?那件事对她伤害太大了,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补偿的。”   何陆远许久都没有说话。   何陆云又说:“这事做不得老好人,哥,你只能从思思的角度考虑。当然不让常叔出席婚礼也说不过去,再好好劝劝她吧!常叔那里有些话也该说明白,你不要弄得两边都讨不到好。你和思思在一起也不容易……别为这点小事就把你们的幸福毁了。”   “你说的道理我当然也知道,吵架当天我就后悔了。可她现在在气头上,打电话不接,我去舅舅那里去找她,她也不肯见我。”何陆远扒了扒头发,一筹莫展,“眼看婚期就到了,我真担心她会一时冲动就又跑得不见了踪影……”   何陆云看他哥这样,好像挺可怜,结个婚怎么会这么多麻烦事。   他心里颇有些感概,安慰何陆远说:“别着急,我明天过去好好和思思谈谈,她现在比以前成熟坚强多了,应该不至于为这么点事就放弃你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   送走了何陆远,何陆云也没心思再去搜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何陆云心里其实知道,虽然他把他哥的事情看得挺明白,分析起来头头是道,挺像个感情专家的,可是轮到自己的事,其实也是一团乱麻。   第二天下午,他驾车到常思舅舅林舜卿家去了一趟。林舜卿住在半山别墅区,离城区还挺远,何陆云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才到。   自从常思的妈妈林舜华自杀去世,常思便与她父亲常立山闹翻搬出了常家。林舜卿心疼外甥女,遂把她接来家里住。现在常思要结婚,凡事都是林家出头,常立山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想要挽回,哪有那么容易?   常思在人生最灰暗的时候,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去好好安抚,反而急着跟自己的秘书结婚。换做是他,也不会轻易原谅!何陆云想,他哥要不是脑子进水了就是给常立山灌了迷魂汤,否则怎么会做这样的蠢事?   何陆云熟门熟路进了林家。   这时候还是上班时间,林舜卿和儿子林喆都在公司,只林舅妈和常思在家里。   何陆云想不到的是周子惠也来了林家。两个人乍一见面,还挺尴尬,相互打了个招呼,周子惠就要告辞离开。常思听她说要走,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古怪:“不是说要陪我两天的吗?怎么陆云哥一来你就要走?”   何陆云听了这话哪有不明白的?明显人这是在躲他。要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调侃说:“都是我的错,我要不来,周医生不就不走了!”   他这么一说,周子惠就有些难堪,连忙解释说:“没这回事,确实是临时有点急事必须得去办,何主任你别介意,思思你也别生气!”   常思说:“我没生气,只是这一带赶公车打车都不方便,家里的司机又不在,你出去我不放心。不如你等陆云哥一会,让他把你捎回去。”   周子惠说:“没关系的,公交站离这其实没多远,我慢慢走出去赶公交就行。”   何陆云说:“我刚从公交站那个位置到这开车都用了十五分钟,走路的话得半小时以上,周医生也不急于那么点时间吧!”   周子惠一时无法反驳,只有默然。   常思说:“子惠你就别要强了,还是跟陆云哥一起走吧!”   林舅妈也在旁边劝她:“这边确实有些偏,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还是坐小云的车吧!”   何陆云没有再多话,不过看她那样子应该是妥协了。他这一阵子没看到过她,却也不代表他不知道她的事。听说她在消化内科表现挺好,顾铁平已经有意向将她留下。另外他也知道,仇霖已经在正式追求她,只是她还没表态。   常思也知道他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事,加上他一来周子惠就要走,对他也没好气:“你来干吗?是来给你哥当说客的吧?”   何陆云还不了解她,知道她就是只纸老虎,便说:“我哥让我来看看你,顺便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去?他想你快想疯了,见不到你,就天天跑来骚扰我,烦都烦死了。”   常思哼了一声:“那你告诉他,我在这里挺好的,暂时还不想回去。”   两个人上楼谈了会。大概林舅舅和舅妈也都劝过常思,何陆云觉得常思的态度并没有何陆远说的那么强硬,只是人既然跑了出来,再自己回去觉得没面子。但有一点她很坚持,就是结婚前那两晚上肯定是不回常家住的,至于常立山是不是作为女方家长出席婚礼,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何陆云心里大概有了个谱,知道今天常思不会跟自己回去,遂就此结束了谈话。   下楼跟林舅妈告别时,才知道周子惠已经走了接近十分钟。   林舅妈说:“刚小周接了个电话,说医院有事情等不及,就急急忙忙跑了。”   何陆云听了,这心里头真跟浇了滚油一样,他就那么可怕?让她唯恐避之不及。他压着心里的火,强撑着笑脸婉言谢绝了林舅妈的挽留,和两人说了声再见,就离开了林家。   路上他开的很慢,一边走一边留意路两边的人行道上的行人。   果然,开出去没多久,就看到周子惠背着个双肩包在前面低头一路快走。   何陆云跟上去,摁了两声喇叭。她闻声回头,出于礼貌还是停住了脚步。   “上车!”何陆云滑下车窗,探身过去对她说。他得感谢这一带人烟稀少没什么车,要不然还真没法停车。   周子惠站在外面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好。”   何陆云懒得跟她多话,干脆下车走了过去:“这里离公交站还远,起码得走四十分钟,有车不坐你傻啊?”   周子惠犹豫了一下:“那你把我捎到公交站就放下?”   何陆云白了她一眼:“随便你,爱上不上。”说着就转身上了车,却并不立刻开走,仍停在路边等她。要是这时候不巧遇上交警,何陆云也认罚了。   周子惠在那里天人交战了一阵,到底还是打开后车门上了车。 作者有话要说:  小周医生:感觉我好像上了贼车。 何大主任:那也是你自己愿意上的。 小周医生:听说你那方面出了问题。 何大主任:你可以试试。 感谢: c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1 00:31:37 SweetLuna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1 01:02:55 龙猫2012214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1 08:22:38 小腻腻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1 09:18:09 6896604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1 11:32:53 6896604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1 11:33:00 pippo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1 12:58:48 pippo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1 12:59:06 pippo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1 12:59:15 pippo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1 12:59:25 pippo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1 12:59:33 pippo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1 12:59:41 pippo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1 12:59:48 pippo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1 12:59:58 pippo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1 13:00:07 pippo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1 13:00:29 pippo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1 13:00:37 pippo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1 13:00:44 pippo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1 13:01:26 pippo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1 13:01:37 昨夜如风无梦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1 16:11:37   ☆、chapter 9   何陆云透过后视镜看她,她今天穿了件粉紫色欧根纱短袖衫,皮肤白得像奶油一样。她有个尖巧的下巴,很适合捏着抬起来接吻。他这样想着,目光一点点下移,落在她饱满的胸前。那里有她不经意垂落的马尾发梢,发梢微微发黄,应该是烫过的。此刻它正堂而皇之地挨着那温软的充满着弹性的地方,也不老实,居然还俏皮地打了个旋。   他忽然就有些口干舌燥,身体也隐隐有了反应。   他想,原来他的身体没有问题,只是荷尔蒙指向出了问题,需要特定的人才能发挥效应。他在心里“靠”了一声,一脚踩上油门,车子便飚了出去。   “是思思让你来的?”隔了好一会,何陆云才问她。   周子惠“嗯”了声,说:“她心情不好,所以我过来看看她。”   何陆云又问:“怎么过来的?”半山别墅区算是富人区,富豪们讲究生活质量,对环境要求相对较高,小区离主干道都有些远,总之有座驾代步,远就远点。就苦了没有车的人了,坐个公交都要走老远,的士也怕跑空,很少来这边。周子惠要是自己过来的话,没车还真是挺不方便的。   周子惠说:“是思思叫王叔接我来的。”   王叔就是林家的司机。   何陆云想,那还差不多:“等会到公交站我就不停车了,反正你也要回市区,何必还要下车折腾?”   周子惠抬头朝他看了一眼,没有出声表示异议。早在上车那一刻,她已经知道他不会在公交站给她停车。   何陆云又说:“你放心,我没那么可怕!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周子惠被他一语说中心事,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不是……我没那么想过……”   何陆云从后视镜里瞥她一眼,看她那一脸的窘态就知道言不由衷,脸上一冷,只“哼”了声便再没了话。   他不说话,周子惠也不知该跟他说什么,车子里的气氛沉闷得可怕。   直到过了公交站,何陆云才又开口:“听说仇霖在追求你?……你答应了?”   周子惠愣了愣,过了几秒才回说:“没……”   何陆云终于从她口中证实这件事,心里的郁气好像忽然间消散了。前面十字路口亮起红灯,他随着车流将车停下,继续就方才的话题又说:“既然不喜欢别人,就干脆利落的拒绝,别不清不楚地吊着人家。”   周子惠听出他这话里的嘲讽,不由涨红了脸,抬起头盯着前面那漂亮的后脑勺,一字一顿说:“我没有吊着他,我也不是吊着别人不放的那种人。”   何陆云由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的一双眼亮晶晶地,含着被羞辱后的愤怒,一闪一闪像是跳动着的火苗,这火苗让他的身体有些燥热难耐。他转过头去,不自在地拉了拉衣领,懒懒地回应了三个字:“那就好。”   前面正好绿灯放行,他发动车子驶离。   到市区时,已是六点多钟,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堵得一塌糊涂,半天都走不动,真比蚂蚁还慢。   何陆云看着前面巨龙般逶迤的车阵,烦躁地用手指敲打着方向盘,问周子惠:“你是回家还是回医院?”   周子惠说:“我回医院。”   何陆云微微抬起头看向后视镜的她:“着急吗?”   他们现在是在堵得水泄不通的车流中间,周子惠也知道没法靠边停车,急也急不来,只好说:“不怎么着急。”   何陆云点了点头,又问:“顾主任对你怎么样?”   周子惠没想到他还会关心这些事,稍许迟疑了下说:“挺好的。”   何陆云便没再说什么,随后却拨了个电话出去。好像是用英语和法语混杂着说了几句什么,周子惠没听太清,之后他便挂了电话。   前面的车子在堵了足足有一刻钟后有了动弹的迹象。何陆云也跟着往前挪,只是没走多远,就又堵上了。如此反复数次,天渐渐黑下来,街道两边霓虹灯火接踵亮起,宣告着都市夜生活的开始。   高峰时段过去后,拥堵的车道慢慢松动起来。   周子惠便说:“何主任你看哪儿能停车,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就好。”   何陆云没有应声,又往前走了会,忽然右转开进了一幢大楼旁边的地下停车场。   周子惠顿时傻了眼:“这是要去哪儿?”   何陆云只是不理会她,在里面找了个车位停好车,才对她说:“走吧,上去吃饭。”   周子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吃……吃饭?”   何陆云侧过脸斜乜了她一眼:“是啊,这么晚了,你都不饿的吗?”解开安全带,推门径自下车。   周子惠在车里发了会愣,拎着包包也下了车。她有些茫然无措,这顿饭说实话她不敢去吃,但拒绝的话好像又太不识抬举,一时左右为难。   何陆云看她那个呆样,天知道她一天到晚到底在怕什么?她以为他想干什么?难道带她去开房吗?虽然他不是没往这方面想过,便说:“不就吃个饭?你怕什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要是不去,就太矫情了。周子惠只有硬着头皮跟上去,说:“这顿算我请!”   何陆云不置可否,两手插/进裤兜,长身立在楼梯间等电梯。紧闭着的电梯门上隐隐绰绰映着他笔挺的身影。   周子惠看着那身影,无端端紧张起来,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何陆云带她去的是一家法式西餐厅,前来接待的侍应生是个帅气的法国小伙子,全程都用法语跟何陆云交流。周子惠一个字也没听懂。   她没想到的是何陆云法语说得也相当流利。相比她的紧张和拘谨,他就显得轻松惬意多了。侍应生拉开座椅,周子惠忐忑不安地坐下,心想还好她今天着装还算正式,不过这顿饭肯定不会便宜,也不知她包里的钱够不够。   何陆云则在她对面泰然自若地用法语点餐,时不时会征询一下她的意见,譬如要不要来点开胃酒,吃不吃羊肉,牛肉要几成熟的等等之类。一反平日在医院的冷静锐利,今天的何医生显得温文尔雅,举手抬足尽显绅士风度。连平常吐噜吐噜听起来像是吐葡萄皮似的法语从他嘴里说出来也变得优雅高贵起来。   周子惠简直没办法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他正跟侍应生交谈,也不知说到什么,忽然看着她微微一笑,她被他看得心里一跳,慌忙转开眼去。   何陆云点完餐把菜单交还给侍应生。刚才周子惠看他的目光可谓痴迷,以致他都无法专心点餐了,她明明是喜欢他的!她这样看着他,连侍应生都误会她是他女朋友了,赞美说你女朋友很漂亮。   他没有特意解释,只回了声谢谢。   何陆云觉得自己有必要研究一下周子惠的脑回路,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喜欢他,为什么还要拒绝和他在一起的提议?   女人的心思,可真他妈的难猜。   “你回医院应该没什么急事吧?”他想她也没什么急事,否则在路上堵这么久,早该跳脚了。“需不需要我给顾主任打个电话通融通融?”   周子惠马上说:“不需要,不是科里的事情。”   何陆云想也是,一个规培医生,又没独立处方权,科里面有急事也不会喊她。无非是她想逃避他敷衍人的借口。   “在这里用餐会比较慢,可能会耽搁点时间,不过吃法国菜都这样,慢才有情调。”他耐心地给她解释着,法国菜用餐繁琐,吃的太快,难免失礼。而且,他其实也不想太快放她走,不然就不会把吃饭的地点选在这里了。   “听说吃法国菜挺多讲究,不知道都有什么用餐规矩……”周子惠对用餐快慢问题似乎并不是太在意,反倒对用餐礼仪颇多顾虑。   何陆云望着她笑了笑,说:“比普通西餐是要复杂一些。不过也没什么,跟着我做就行了。”   菜品上来,周子惠没有马上动手,盯着何陆云看了会,才开始用餐。   何陆云觉着她其实挺有悟性,属于聪明的那种女孩。   “觉得怎么样?”用过主菜后,何陆云停下来询问她的意见。   周子惠抬头看看他,把刀叉平放在餐盘上,拿过餐巾拭了拭嘴角,说:“挺好的。”   何陆云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静了几秒问她:“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周子惠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这个,差一点没打翻面前的杯子。   何陆云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又说:“没有是吧?”   周子惠没有吭声,这是默认了。   “没有的话还是再考虑考虑我那天跟你提的事情。”何陆云也算是鼓足勇气了,毕竟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实在是件很伤自尊的事情。他已经够放下身段了,当初跟林筱夏谈恋爱,可是林筱夏追的他。   “什……什么事情?”周子惠结结巴巴地问。   说出前面的话后,何陆云坦然多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缓缓地问她:“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为毛总也写不到在一起。。。。身为作者,感到好郁闷。 感谢: 蒜蒜蒜蒜蒜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9-11 23:07:25 flowerch01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9-12 00:35:07 龙猫2012214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9-12 11:13:04 阿酒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9-12 21:38:52   ☆、chapter 10   当天收到何陆云那条短信的时候,周子惠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怀疑是无线信号出了问题,把别人发来的信息错放在了何陆云名下。同样的,此刻她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想,一定是幻听了,才会从何陆云嘴里听到十多年来她梦寐以求的话。   她想对他说,算了吧!别逗我玩了,我玩不起……   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她怔怔地看了何陆云好半天,不想拒绝也不敢接受。   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她当然想,真想什么都不顾,就这么一头扎下去。如果他是诚心诚意,站在平等的立场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施恩般地对她说:“嗟,来食!”   活像她是个乞丐。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诚意,要不然也不会带她到这种格调优雅的地方来。   何陆云不慌不忙轻晃着杯中琉璃色的液体,耐心地等着她的答案。他看着她,镜片后的一双眼睛深幽如涧,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仿佛笃定她会答应一样。   她忽然就红了眼圈,垂下眼对他说:“对不起!”   何陆云显然有些意外,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微微倾身向前,不置信地问她:“你说什么?”   周子惠抬起头,认真地看向他:“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何陆云皱起眉头,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总是口是心非呢?他忍着把她抓过来,打开她的头颅一探究竟的冲动,尽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周子惠轻轻吸了口气,平复了下混乱的心绪,说:“我配不上你,所以我不敢!”   是的!她不敢,周子惠是个胆小鬼。怕失去自尊,怕失去自我,更怕得到最终又失去。与其到时痛得撕心裂肺,倒不如现在就放弃——趁着她还没完全陷进去。   何陆云没说话,只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脸色明显的黑了下来。   周子惠也知道没有人被拒绝还能把酒言欢的。她从包包里取出钱包,把里面的六张百元钞全部拿出来放在桌上。   “谢谢你的款待!”她说,“不过说好了是我请客的。……不知道这里的钱够不够付,如果不够的话,剩下的麻烦你垫付一下,改天我再把钱还给你……”   静默了几分钟,她拉开椅子,说了句我先走了,便拿着包起身低头走出座位,她不敢再看他一眼,只快步从他身边走过,脚底下越走越快,到最后差不多就是小跑着出了餐厅大门。   电梯还没有来,她心烦意乱地等了会,就看见何陆云沉着脸大步走了过来。   周子惠直觉不妙,下意识想逃,才刚刚转过身,就被他一把抓住了胳膊,跟着他就一言不发地把她拉往旁边的安全通道。他的力气很大,弄得她胳膊生疼,她根本就挣扎不开,只好任他将她拉了进去。   何陆云将她推到墙上,一手撑着墙壁,一手举着她刚留在桌子上的六百块钱,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子惠不得不抬头仰视他:“饭钱啊,说好了我请……唔……”   他忽然就吻了下来,将余下的话全都堵回她嘴里。这一刻,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堵上她的嘴——这张可恶的、让他颜面尽失的,却又让他想去探幽寻芳的嘴。   何陆云体内的邪恶因子纷纷叫嚣着要破笼而出。他多想把她摁在身下,扒光她的衣服,然后用最原始的方式惩罚她。让她叫,让她哭,让她欲罢不能,再也离不开他。   ——赶都赶不走。   只是现在,他有些悲哀地发现,实际上离不开的人是他。因为激吻,他的身体又没出息地抬了头,正在向她顶礼膜拜。他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有些羞惭地想挪开身子挽回颜面,却发现根本就不可能。   周子惠满面晕红,她捂着嘴气息不稳地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惊慌,身体也因异样的触感变得僵硬。她这是怕了吗?刚刚他吻她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反应,身子都软的差点快站不住了,现在这副样子又算什么?   真想按着她狠狠打一顿屁股。   何陆云伸手正了正鼻梁上的眼镜,顺手捏上她的脸泄愤般拧了一把。不过他很快就丢了手,触感太好让他的身体绷得更厉害了。   “周子惠——”他说,“你真是太坏了!”   她把他勾成这个样子,却又不肯喂饱,难道还不够坏?当然他也可以强逼着她喂饱他,只是身为一个人,总是得有点廉耻之心,不能像猫儿狗儿似地不择地点不分时候不管对方意愿地想怎样就怎样。他没有在室外野战的爱好,所以没办法在这种地方做下去,尽管此时此刻他非常想非常想要她。   “你别这样!”周子惠真怕他会不管不顾地乱来,这种地方随时都会有人进出,要是……他真对她怎么样……   她简直不敢想下去。   外面依稀有说话声,往这边渐走渐近,周子惠顿时慌了神,带着哭腔说:“你快放开我!”   何陆云也有些紧张,还好那人只是在外面打电话,没有进来。不过这样一来,他勃/发的欲/望也就慢慢消退了,只不过嘴上仍是要过点干瘾的:“你也是学医的,难道不知道男人都是这个鬼德行,我也不想这样,要不你帮我解决一下?”   周子惠气得骂他:“你不要脸!”   何陆云苦笑一声:“我还要什么脸……”他的脸被她打的还不够狠?他这是犯贱吗?才会被纵容她一次一次的打自个的脸。   何况,她又不是没帮他解决过。   过了一会,他才缓缓放开她,俯身捡起不知何时飘落在地上的毛爷爷,一张一张理好放进周子惠的手中,说:“别拿钱来侮辱我,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你的。”   说完他就转过身顺着楼梯往下走去,走下第二级台阶时,他听到她微不可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何陆远很想骂人,对不起个屁啊!对不起要是有用的话,这世界上就没有那么多悲惨的事情了。他真不想理她,不过往下走了几步,还是觉得不妥,不管怎么样,人是他带过来的,还是得负责把她送到家。   他踅身又走回去,周子惠依然埋着头站在那里,背靠在墙上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似乎就没有动过。   听到脚步声,她很快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迅速地抹了一把脸,然后便站直了身子。   何陆云走过去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周子惠撇过脸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   何陆云说:“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骚扰你了。”   何苦呢?被人这么嫌弃。   这次,周子惠没再拒绝他的好意,跟着他出了安全通道,两人仍旧坐电梯下去。   上车之后,当何陆云问她是否要回医院时,她摇头说要回家,说话时语声当中有浓浓的鼻音。   何陆云禁不住回头看她一眼,她低着头缩在后座上,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他将她送到她所说的位置,那一片都是老房子,离医院挺远,上班的话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他好像听常思说起过,她是一个人租住在这里的。   下车之前他对她说:“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周子惠略顿了下,好半晌才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然后,她便推开车门下了车。   何陆云没有立刻就走,他趴在方向盘上,目送她走进一条窄窄的巷道,心想算了吧,就这样吧!   不远处的KTV里隐隐传来一阵歌声:   散了吧!   认了吧!   算了吧!   放了吧!   ……   缘好短,人好傻……还真特么的应景——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修完了,今天的字数少了点。。。。貌似也只能断在这里。 陆云哥哥表示很受伤,又没得逞。。。。 感谢: 白拍子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5-09-13 08:28:36 龙猫2012214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3 09:06:51 天涯路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4 08:19:15   ☆、chapter 11   那天晚上何陆云开着车在马路上溜达到半夜才回公寓。   也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晚的缘故,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他的头有些昏重,人没什么精神,喉咙也有些痛。昨晚的一切虽说是临时起意,他的态度也未见得多慎重端正,甚至还有些随意,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受了伤。   他得说在周子惠这里他收获了与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何陆云强打起精神刷牙洗脸,收拾一番赶去上班。一到医院,他就满血复活,上午坐完门诊,下午又连着做了四台手术,总算是找回了场子。   倒是科里的人比较大惊小怪,一个个都关心地问他是不是感冒了。感冒?他这么好的身体,怎么可能?不过就是喉咙有点哑而已。却也懒得一一解释,不过被人关心的滋味也不赖,手术间歇,还有个小护士好心地帮他冲了杯感冒冲剂。   盛情难却,何陆云只得勉为其难地喝了,说实话他顶不喜欢那个味。   只是临下班的时候却被一位病人家属拦住了。病人家属是位老大爷,老伴因为冠心病住了院,也不知怎么竟跟主管医生仇霖发生了点不愉快。这是来找他投诉来了。   何陆云怎么都没想到,仇霖也会被投诉。   那可是平时有名的老好人啊,再生气都不会跟人红脸的性格。   何陆云也不忙着走了,坐下来跟老大爷好好聊了会,又把病历调出来看了一遍,才发现是场误会。老太太心太急,药物才用一天就以没什么效果为名要求换药。仇霖作为医生,也有自己的考量,自然不能病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是坚持再用两天看看。谁知老太太就不乐意了,而仇霖解释的也不到位,结果就成了这种局面。   何陆云耐心地跟病人家属解释了半天,总算误会消除。   那老大爷握着他的手说:“何主任,还是你态度好啊!”   何陆云说:“大爷谢谢您给我们的医生提意见了,您放心,我们会好好改进的。以后,如果我们医生态度不好要帮我们指出来。年轻医生态度不好要给我说,我态度不好要给我的领导说。 ”   老大爷说:“太感谢了!要是我老伴的主管医生也像你一样,这么嬉皮笑脸的,没有架子……那就更好了。 ”   何陆云这心里头真是说不出的味道,嬉皮笑脸,这是什么形容?还是和和气气把老大爷送了出去。回头又去找仇霖打算和他好好谈谈,现在医患关系这么微妙复杂,病人们都很脆弱,医生就得坚强起来,有时候难免受点委屈。   不过谁也保不准有情绪低落的时候,重要的还是要互相理解!   早先没有发觉,这时何陆云仔细回想下,才感觉仇霖这几天的情绪是不大对,人闷闷的没什么活力,虽然他一贯都没什么活力。联想到昨天跟周子惠提到的事情,何陆云也就明白了。   大概是在周子惠那里吃了瘪,何陆云看仇霖也就有了那么点同病相怜的味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嘛!   他把仇霖叫出来,找了个地方喝了两杯。这事仇霖也冤,不过好在科里内部就已经解决了,并没什么大不了的。怕的是他心里的负面情绪影响以后的工作。只是不等他怎么问呢,仇霖就竹筒倒豆子似地自己全都说了出来。   “老大,今天这事真不赖我,我那药才上去一天,她就说没效果,没效果她的心率能下来啊?怎么解释都不听,我心里也烦,她后来再说我就没理她。”   何陆云也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只能稍微点一下:“再烦也不能跟自己过不去,现在的医患关系本来就敏感,一搞僵了就是医护人员倒霉,以后还是注意点吧!”   仇霖叹了口气:“现在的医生不好当啊!”   何陆云也感慨说:“我真是没想到,你这样老实的人都会被投诉。还好没反应到院里去,不然又一堆麻烦事。”   仇霖苦笑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脚啊!”   何陆云说:“话虽是这么说,不过平时你都挺有耐心的,哄病人一套一套的,怎么这次就没耐心了?”   仇霖说:“我那么多病人呢,哪儿哄的过来?我是心血管医生,又不是心理医生,天天这么哄,我到底还干不干正事了?”   何陆云只是笑。   仇霖又说:“我倒是有个意见,每个科室都放个心理医生,病人有心理问题,立马干预,能免除多少医疗纠纷啊!”   何陆云说:“这建议不错,回头我去跟院长说说。”   仇霖受惊说:“你可别害我。”   何陆云给他倒了杯酒,说:“那要是被采纳了功劳可就归我了。你别后悔啊!”   仇霖说:“我也就发发牢骚。老大你放心,我不会再给你惹麻烦的。这两天确实是心情不大好,你给我点时间等我调整好。”   何陆云对此表示理解:“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调整过来就好。”   仇霖喝了几杯酒,话变得有些多,看看他说:“老大你也心情不好吧?我今天看你好像不大高兴……”   何陆云惊异于他眼光的毒辣,这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他觉得自己已经表现得够好了。   还好他没纠结于上面那个问题,转而便说起了自己的苦闷:“你说我吧!也快三十的人了,好不容易有个合眼缘的,结果人家心里还有喜欢的人了,说不想耽误我。”   何陆云忍不住问:“是周子惠?”   问完他就后悔了。   仇霖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哦,我想起来了,上次你就跟我提过……还提醒过我……可真有先见之明啊!不过老大你说,小周她心里喜欢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何陆云被他问得心里一跳,虽说知道他这是喝高了,心里还是有些虚,说:“我怎么知道?”   仇霖低头说:“我就是想知道那人什么样子?我到底是哪儿比不上他?”   何陆云只有不做声。他想,要是仇霖知道周子惠喜欢的人是他,会不会揍他一顿?   说起来,他也想知道周子惠到底喜欢自己什么?仅仅只是他的外在和家庭条件还是喜欢他这个人?既然喜欢,为什么又扭扭捏捏地不肯和他在一起?   他宁肯相信她是个单纯的没有心机的姑娘。   何陆云满腹心事,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本来是想开导仇霖的,没想到到最后却把自己给灌迷糊了。   所以当早上起来,看到屋里还有一个人时,他很是被吓了一跳。还好那个人是他哥何陆远。   何陆云有些想不起他昨晚是怎么回来的?依稀好像记得是他哥打来了电话,然后他就跟仇霖散了……也不对,他当时明明闹着要去周子惠的,还把仇霖吓到了,拉着他不让去。   事情好像被他弄糟了。   何陆云狠狠洗了把脸,前前后后仔细回想了一遍,越想就越是心惊。脑海里闪过些片段,竟是仇霖揪着他的衣领,厉声质问的声音:“你他妈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何陆远在浴室外面盯着他看了一阵,才问他:“怎么样?清醒了没有?”   “我……我昨晚上怎么回来的?”   何陆远白了他一眼,说:“想不起来了?”   何陆云摇头,又问:“你怎么来的?”   何陆远说:“昨晚上我打电话给你,结果你告诉我说你跟朋友在喝酒,让我过去接你。所以我就过去了。”   何陆云有些难堪,摸摸脸说:“我没丢人吧?”   陆远说:“丢不丢人,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何陆云真是烦死他哥这说一句藏一句的说话方式了:“你说句囫囵话不行啊?”   何陆远这才说:“你和你那朋友好像有什么误会。”   何陆云就知道坏事了。   结果何陆远接下来又说了句更耸人听闻的:“你该不会真的跟小周医生有什么吧?一路上都在喊她的名字。”   何陆云差一点没把手里的毛巾给扔了:“你听错了吧!”   何陆远只是笑了笑,倒也没坚持。   何陆云又觉得挺没意思的,刷了牙出去看到餐桌上的面包牛奶,忍不住向贤惠的哥哥咨询了个问题:“哥,你说要是一个女孩子喜欢你,却又不肯和你在一起是什么原因?”   何陆远在餐桌对面坐下:“别乱说话,我已经有思思了。”   何陆云说:“我只是打个比方。”   何陆远不紧不慢地吃下一块面包,又慢吞吞喝了口牛奶才说:“可能是被伤了心吧。”   何陆云皱起眉,在那里想了半天,伤心,明明是他的心被伤了好不好?虽然感觉他哥说得不那么靠谱,却还是继续虚心求教:“那你是怎么让思思答应跟你在一起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卡文了~~ 感谢 我是思想宝宝之母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4 09:06:39 龙猫2012214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4 09:07:12 Judy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4 09:11:02 Sunnywang910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4 09:41:21 蓝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4 13:27:20 charming678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4 22:07:29   ☆、chapter 12      周子惠接到仇霖的电话时,正在科里跟着她的带教老师李荣值夜班。虽说没法和仇霖做成情侣,但也不是说连朋友都没得做。平心而论,仇霖人相当不错,虽说老实木讷了点,但对人体贴周到,脾气又好,应该算是好丈夫的不二人选。如果不是她心里早有了那个人,暂时没办法接受别人,或许她不会拒绝他。   电话接通,她只来得及喊出“仇老师”三个字,便听见仇霖冷冷的质问声:“你是不是喜欢何陆云?”   周子惠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一时愣住:“什么?”   “你喜欢的人是不是何陆云?”仇霖再次质问,这次的语速慢了很多,仿佛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蹦出的。   “我……”周子惠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是现在他确实是知道了,承认亦或否认,其实很简单。她却无法开口,只能长久地保持沉默。   仇霖等了一会也就明白了,说:“好,你不用回答了。”   “我知道了。”他说,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周子惠对着被挂断的电话发了好一阵呆,泥人都有三分脾气,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仇霖发这么大的火。   她有些伤感地想,以后恐怕和仇霖做不成朋友了。   李荣看她神情有些不对,就问:“出什么事了吗?”   周子惠强撑着笑脸对她摇摇头:“没事。”   李荣跟仇霖差不多大,已经是一对可爱双胞胎的妈妈。她人很温柔,平时在周子惠面前并不摆老师的架子,近一个月相处下来,两人已经成了好朋友。看着李荣,周子惠就忍不住想起仇霖,在心血管科一年,仇霖可没少照顾她。现在弄成这副样子,虽非她所愿,但内心里她还是觉得很对不起他。   以后再见面可有多尴尬,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想到这些,周子惠就坐立难安。她不知道仇霖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暗恋何陆云这件事她连常思都没告诉过,又怎么会告诉其他人?除非是何陆云……   当然这只是她的揣测,周子惠打心眼里不希望这是真的。先不说何陆云的人品,单只说这件事所造成的影响,他把他俩的事情告诉仇霖对他有什么好处?   可是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难道还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们的事情?如果是,那就太可怕了。要是给别有居心的人反应到院里……   周子惠六神无主,辗转了一夜都没睡着。早晨起来,趁着上厕所的时候偷偷给何陆云拨了个电话,谁知那边却是关机状态。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越发的胡思乱想起来,只想赶快下班好去找何陆云当面问问。好在周六没有交班会,接班医生一来,她就跟李荣下了班。   说实话,这个时候何陆云在哪里,周子惠也不太清楚。他自己有公寓,平时都住在公寓里,但周末和过年过节时就不好说了。   常思那里她也不好打电话去问,只有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去了何陆云的公寓。   何陆云的公寓所在的住宅区离医院也就半个小时车程,乘地铁过去只需十来分钟,十分方便。周子惠到那里时不过八点十几分。距离上次她来这里已过去两个月之久,她仍记得那时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   那天早上她忍着身体上的不适,从他家里出来。没想到刚出小区门,就被两个骑摩托的小流氓抢了包,狼狈不堪,一个人在那里孤立无援,却到底没有回去向他求助。   周子惠在何陆云的公寓门前站了好一会才举手敲门。门没敲几下就开了,她没想到他真的在家,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就见何陆云从里面探出脑袋说:“怎么又回来了?”   说完就愣住了。他应该才刚刚洗过澡,乌黑的头发略显凌乱,正湿哒哒往下滴着水。眼镜也没戴,一双俊眼沾染了湿气,朦胧中带了几分疏离冷淡。   何陆云一边拿毛巾擦着头发,一边冷着脸眯细了眼看她。他本以为是何陆远去而复返呢!怎么倒是她?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过他很知道她那个尿性,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她是不会来的。他在心里冷笑了一声,问她说:“你来干什么?”语气生硬,问得很不客气,一点也没有欢迎她的意思。   周子惠觉得难堪极了,见何陆云堵在门口,完全没有进屋里交谈的意思,也只得就在门口把事情说了:“昨晚上仇霖给我打了电话……他好像……”她尽量把声音放得很低,以避免让其他人听到的可能性。   没等她说完,何陆云就打断了她:“进来说!”他将门推开,随后便转身走了进去。   周子惠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发呆。   大概是因为在家里,他今天穿的十分随意。白色宽松短袖衫的低V领半掩半露着结实的胸膛,下面搭一条浅灰色休闲长裤,背影修长匀称,真是叫人赏心悦目。   周子惠心里嘭咚咚乱跳,低着头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回身将门拉上。   他家里没有女士拖鞋,她脱了鞋光着脚走到客厅。何陆云站在沙发背后,继续拿毛巾擦着头发,表情仍是冷冰冰的,也没招呼她坐。   “什么事?说吧!”他有些不耐烦地问她。   周子惠只有站着对他说:“仇老师他……好像知道我们的事了,昨晚打电话来质问我。”   何陆云“嗯”了一声:“然后呢?”   周子惠看看他,又低下头:“我没对他说过我们的事,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所以就过来问问你,有没有跟他说过?”   何陆云从另一侧转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懒懒地将一只腿翘到另外一只腿上。原来她是为着这个事来的。看来昨晚上他是真的酒后失言说了不该说的话,到底说了什么呢?他揉着眉心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景。他仍记得他当时如何闹着要去找周子惠,然后仇霖又怎么拉着他不让,说:“算了,人小周不喜欢我,也不能强迫人家喜欢是吧?”   那他说了什么?何陆云的记忆慢慢在苏醒,他终于想起自己说了什么:“可她喜欢我啊!”   之后……就闹成那样了。   所以说喝酒误事。   不过他所说的至多也就这一句,因为后面仇霖就没给过他说话的机会。再后来何陆远来了,仇霖便放开他走了。再之后的事情里仇霖根本就不在场,要有什么不该说的说漏了嘴的,恐怕就只能是天知道,地知道,还有他哥何陆远知道。仇霖现在的认知里,应该也就只有“周子惠喜欢的人是何陆云”这个事实,不会再有更多。   他没有想到的是仇霖竟会打电话给周子惠求证,这一求证,居然就把她给吓过来了。我们的事?她不是不愿意跟他在一起吗?那他们还有什么事?何陆云双手抱胸注目瞧向周子惠,唇角扯出些嘲讽的笑意:“我们什么事?”   周子惠被他一句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何陆云继续又问:“说啊,我们有什么事?”   周子惠被他逼得满面通红,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们没什么事。”   何陆云“嗤”了声:“那不就得了,没什么事你怕什么?”   周子惠无言以对,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才又开口说:“是我说错话了。”她转过身哆哆嗦嗦往门口走,一面道歉,“不好意思,打搅你了!”   何陆云站起身道:“等等!”   周子惠下意识顿住脚,只觉脑袋嗡嗡嗡地作响。她就不该来,明知道会自取其辱,还巴巴地跑过来。仇霖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呢?如果她够聪明,就根本该当不知道这件事情。   何陆云走到她身边,看她那副模样,有些不忍心,但想到那晚的事,心里那口气又咽不下去,他问她:“你就这么走了?”   周子惠转头看向他,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何陆云说:“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么个事情?”   周子惠语无伦次地说:“我以为……我就是担心……”   “你以为什么?”何陆云逼视着她,“以为我别有居心是吗?是啊,我承认,是我告诉他的。我就是别有居心,我就是想睡你——我就是这么卑鄙无耻……你满意了没有?”   周子惠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简直说不出话。   何陆云又说:“你担心什么?就算仇霖知道了又怎么样?大不了捅到院里去,说我行为不检,利用职务之便潜规则你,我承认就是!”   周子惠给他说急了眼:“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何陆云说,“大清早跑过来质问我,不就是觉得我不厚道,说了不该说的话,让你的仇老师伤心难过了吗?”   周子惠也知道自己鲁莽了,只是被他这样说还是经受不住。她费了很大力气才将眼泪忍回去,对他说:“对不起,是我……是我说错话了。”她说完就捂着脸跑到了门边。   何陆云看她走到门边,弯下腰去够地上的鞋子。忽然几步走过去一把抓住她手臂将她拉了过来,鞋子被踢到了一边。   他将她转了个圈按在鞋柜上,恨声问她:“你还来招惹我干嘛?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周子惠直接被他转晕了,一面推他一面哽咽起来:“我没有,我只是来问问。”   何陆云说:“你就不该来!”   来了他就不可能放她走,他想他已经疯了,只要看到她,就理智全无。   他说:“你来干什么呢?不是说不想跟我在一起的吗?那你来干吗?还是你心里还是喜欢我,根本就放不下我?”   周子惠终于给他逼得哭出声来:“是我放不下你,是我放不下你还不行吗?”   她哭得满脸都是泪,何陆云心里几分歉疚,又有几分欣喜,他托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如同之前想象的低头吻了下去,一边吻她一边说:“傻姑娘,你这个坏姑娘,放不下就跟我在一起不好吗?”   周子惠挣扎着道:“我害怕——”   何陆云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泪,咬着她的耳朵说:“嘘——别害怕,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她挣扎的力道渐渐变小,身体也在他怀中软了下来。何陆云将她打横抱起,抱入客厅内的沙发上放下,俯首过去吻她,渐吻就渐深。她已经不哭了,只是仍时不时地抽泣两声,他抱着她,隐隐有些心疼,心想无论如何,他还是有些喜欢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还是拉灯吧! 感谢: 龙猫2012214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5 08:36:06 阿酒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5 09:25:21 ramblezytt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5 09:56:14 charming678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5 22:25:56   ☆、chapter 13   男人就没有不得寸进尺的。   得了一点甜头,就会想要更多的甜头。何陆云也不例外,在“xing”上面,遇上顺眼的女人,他是不愿意节制的。当然这个“顺眼”也不是那么容易,周子惠是他在和林筱夏分手这么多年之后碰上的头一个。   当周子惠松懈下来之后,何陆云就开始不老实了。没经验的女人遇上有经验的男人,结果可想而知。   周子惠很快弃甲投诚,最后关头也只来得及气喘吁吁地提醒下何陆云:“那个……有没有那个?”   何陆云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有,我去拿。”   他在床头柜里一阵翻腾,翻出一盒杜蕾斯拆开。上次约周子惠过来的时候他一口气买了六盒准备着,都还是崭新的没有用。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他把一盒小雨伞全丢在床上,对周子惠说:“我们用掉半打好不好?”   半打……他都不怕jing尽人亡的吗?   周子惠心想,不过还是没敢说出来。她把被单拉到眼睛下面,看着何陆云脱掉上衣,露出矫健有力的身躯。她这才发现何主任并非是想象中那么文弱,他居然有六块腹肌,胸肌也很漂亮。   她抑制住想要伸手去摸一摸的念头,拉过被单将自己光溜溜的身体和头脸一股脑儿盖住。   窗帘虽然拉着,但是感觉屋里还是很亮。大白天的,真是太羞耻了。   后来,何主任还是没能如愿以偿用掉半打小雨伞。虽然只用掉了半打的一半,战况也够激烈了。一上午,何陆云就跟上了电动马达一样,几乎没怎么停过。不同于第一次的简单粗暴,他这次十分的耐心,更多地在照顾她的感受。周子惠尝到了其中的美妙滋味,尽管在这方面她一向趋于保守。   而且让她欣慰的是,何陆云除了有些亢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和变态的爱好,在chuang shang他还是很尊重她的意愿,没有强迫她做有些她认为是很恶心的事。   中午的时候,这场鏖战终于在周子惠的央告下告一段落。   “我饿了。”她说,“早上就没吃。”   她的话里有撒娇的意味。何陆云挺喜欢她这样,女人就该这样,柔柔的软软的,像□□糖,有时酸有时又甜。   “为什么不吃早饭?”他在她光滑的luo背上亲了下,她的皮肤真是太好了,该不是泡牛奶里长大的吧?不过她应该是遗传更多一些,就这点来说,她有不错的遗传基因。   周子惠有些委屈地看看他:“一着急,就忘了吃。”   “为什么着急?”   “还不是为了你。”周子惠又好气又好笑,平时道貌岸然的何大主任怎么就成了“问题”儿童?“万一传到院里,我怕对你不好……”   何陆云捏捏她秀巧的鼻尖:“真是傻姑娘。仇霖只知道你喜欢的人是我,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她是真的很在乎他。   何陆云心情有些复杂,有些高兴,又有些隐隐地担心。不过总体来说,内心的喜悦要大于其他,被人爱着总是很美好的。   周子惠裹着被单盯着他看了会,仍有些担心:“真的吗?”她没再问这事情是到底谁说出去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去纠结于真相如何又有什么意义?其实,她顶怕问多了他会生气,不然,她可能还会问问他是不是也喜欢她?   “真的。”何陆云摸摸她的头发,“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快穿好衣服,好去吃饭了。”   “那你……别看我。”两人虽已发生那样亲密的关系,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密空间,身体上的也好,心理上的也罢。总之,当着他的面赤身裸体的穿衣服,周子惠还是有些不习惯。   何陆云笑说:“刚刚我们都那样了,还害什么羞?要不然你别穿了,我打电话叫外卖,我们继续……”一面说一面就又把手伸到了被单下面。   “别——别闹了!”周子惠左躲右闪地抗议。   她总算是见识了何陆云的骨子里的“无耻”。为了躲避他的魔爪,只好裹了被单抱着衣服跳下床逃去了浴室。   她在浴室里洗了个澡。何陆云这里没她的换洗衣物,只能将就穿回原来的。   出来时,何陆云也已换好衣服,千篇一律的白衬衫搭深色西装长裤,衣服是没什么特色,耐不住人家腿长屁股翘,穿出来味道就是不一样。   周子惠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溜达,等何陆云朝她看过来时,她又觉得不好意思,忙把眼转开。   不过,还是被何陆云发现了,伸手在她脸上捏一把,低笑:“小色女!”   一出门,周子惠就自动跟何陆云拉开了距离。何陆云看了她好几眼,以为她是害羞,便也就没放在心上,牵过她的手把她拉到身边,说:“离那么远干什么?”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周子惠抬头看了看他,还是小声问了他一句:“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何陆云没想到她还会问这个,他认真看了她半秒,说:“当然是男女朋友。”看来大多数女人都会在意此事,下一步,她该问自己会不会跟她结婚了吧?当然,结婚也不是不可以,如果她一意坚持的话。不过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跟谁结婚的想法。   “那你……”周子惠欲言又止,恰好电梯到站,她便没再说下去。   何陆云也没问她,只拉着她出了电梯,便张罗着找地方吃饭。小区外面就有许多饭馆,并不需走得太远。吃饭的时候何陆云跟她商量说:“晚上就别回去了!你那儿上班也远,改天还是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周子惠看了他一眼,没马上答复他,过了一会才说:“我的换洗衣服都没在这。”   何陆云想了想也是,便说:“下午我带你去买几套。”   周子惠摇头说:“我有衣服,用不着。”   何陆云也知道她自尊心其实挺强——尤其在钱的问题上,便没刻意坚持,点点头说:“那我一会开车陪你去拿。”   周子惠犹豫了一会,说:“我那边东西挺多的,得收拾挺长时间的。”他也太急了吧,跟催命一样。   何陆云皱起眉看她,这饭简直没法吃了。她就不能顺着他点,总逆着他有意思吗?转念一想,女孩子家总是要矜持一些,便也就没那么气了。   周子惠瞅了瞅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夹了块牛柳到他碗里,说:“你生气了?”   何陆云看着碗里的牛柳,他其实有点轻微的洁癖,并不喜欢别人往他碗里夹东西。即便某些时候出于客套给别人夹菜,也都是用公筷,但刚刚周子惠给他夹菜的时候显然没用公筷。   他摇头说:“没有,你自己安排吧!收拾好了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他把牛柳拨到了一边,到底还是没吃,尽管他们连口水都交换过好多次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在介意个啥?   好在周子惠一直在埋头吃饭,并没有留意他这些小动作。   吃完饭,何陆云拉着周子惠去逛了会超市,买了几套洗漱用品和一些女性必需品。以后家里就要多个女人了,该准备的都得准备,免得她过来了什么都没有。   虽然周子惠一再表示那些东西她都有,但那能一样吗?旧的能跟新的比?   除此之外,两人还买了不少食材和水果,晚上实在懒得出门了,还是在家里开火比较方便。   何陆云问周子惠:“说说,你都会些什么拿手好菜?”   周子惠想了好一会才说:“好像没什么特别拿手的,都是有什么就做什么。”   何陆云得意地说:“我会的可就多了,那天叫你过来你不肯来,我做了好多菜,结果没人吃,最后就都给倒了。”   说起这件事,他不免又有些不痛快,拉着她问道:“哎,你那天是不是故意的?”   周子惠见他翻起旧帐,不由有些心虚,忙否认说:“没有,真的是提前就说好了的。”   何陆云哼了声说:“行了,你那点心眼我还不知道?”   当天晚上,周子惠还是没能拗得过何陆云,留在他的公寓住了一晚。第二天何陆云要回何家,便先将周子惠送回了她的住处,临走时一再交代她快点收拾东西,以便早一点搬到他那边去。   只是事与愿违,周子惠回去后就没了动静,电话倒是每天都打,就是人不肯搬过来。何陆云好不郁闷,偏偏这一阵子病人多,他也忙得团团转,每天都有好几台手术,白天也没机会逮她。   两个人上班的步调不一致,周子惠有时间的时候他没时间,他有时间的时候周子惠又没时间。   整整一周,两人愣是没碰上面。   何陆云其实也知道,周子惠还是在躲他,她可能需要一个比较长的思考周期。女孩子家毕竟顾虑要多一些,与林筱夏相比,她思想上明显要保守许多。   他也不好太过逼她,但多少还是有些生气,晚上两人通电话时就忍不住发了通火。   周子惠也没还嘴,等他发完火才弱弱地说了一句:“我这几天那个来了……身体不舒服,没力气收拾东西,过几天再收拾行吗?”   何陆云顿时就没了脾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龙猫2012214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6 12:09:34 小腻腻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6 14:05:53 我是思想宝宝之母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6 17:19:25 天涯路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6 23:13:27 璐璐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6 23:51:03 璐璐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6 23:52:05   ☆、chapter 14   何陆云只得做出让步,想着她周末不能过来,他一个人呆着也无聊,便直接回了何家。   何陆远和常思之间的矛盾已经解决。两人既然和好,便着手准备八月初的婚礼。据说婚礼的前期准备工作挺多,他正好回去看看,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也好搭个手。   不过何陆远已将婚礼全权交由助理苏勤和婚庆公司打理。他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纯粹就是回去挨廖敏数落的。廖敏数落完他,就又给他派了一单相亲任务。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相亲不再是一对一了,而是多人组合的集体相亲party。老太太这么花样百出的,何陆云都感觉自己有些落伍了。   “妈,你就不能让我消停点?”何陆云是真不想去。   廖敏直接把抱枕砸了过来:“你敢不去?”   “我真不想去。”何陆云实话实说。   “不想去那你找个女朋友回来啊!”廖敏说,“你找一个回来,我就什么都不管了。”   何陆云不想跟她谈这件事,拿过桌子上的相亲流程和注意事项翻了翻说:“这乱糟糟一堆人能相出个什么啊?”   廖敏说:“你不是每次相亲都嫌这嫌那的吗?这次去的女孩多,总能有个对眼的吧?”   何陆云头疼地说:“这又不是去买菜,这个不行那个行。”   廖敏发火说:“你别跟我浑搅,反正名也报了,钱也交了,你不去也得去。”   “妈——”何陆云急了,“你这是干什么啊?你儿子难道很差吗?不相亲是不是就找不着了?”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何维清终于忍不下这两母子了,将报纸拿开,透过老花镜严肃地看了何陆云一眼,沉声说:“哪儿那么多废话,叫你去就去!”   老爷子这一说何陆云就不吭声了,他自小就很怵他爹。何维清在家里轻易不开口,一开口肯定是金玉良言,没人敢说个“不”字。   “好好好,我去。”   何陆云拿着桌上那一堆资料站起身来,有怒不敢言,只有上楼回自己的房间躲会。   既然老爹发了话,何陆云也不好不听,尽管心里各种不愿意,还是不得不去。   party于第二天的上午九点开始,是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内举行的。由市电视台的名嘴叶华晟主持,男女嘉宾各十二位,分坐在由十二张条桌拼接成的餐桌两面,据说都是来自各行各业的精英。   何陆云对这场相亲一点兴趣也没有,总之是凑数的,去的也就比较晚,差不多是踩着点到的。因为是男宾中最晚到的,只有坐到最后一张桌子的男宾席上。他以为自己已经够晚了,结果还有比他更晚的,对面的女宾也还没有到,席位是空着的。   对面既然没人,何陆云也就感觉轻松多了。抬腕看看时间,还有两分钟不到,正想对面那位女宾多半是不会来了,就见隔壁桌的女嘉宾起身坐到了他对面。   何陆云一愣,发现这女嘉宾竟然有点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何医生。”女嘉宾倒是蛮漂亮,一双丹凤眼顾盼神飞的,“怎么,不认识了?”   “您是……”何陆云想了半分钟,“是郝小姐啊?”   郝悦然笑起来:“还以为何医生贵人多忘事呢!”   何陆云在心里汗了下,说:“哪里,怎么可能。”   正说着就见餐厅门被推开,从外面匆匆走进位年轻女士,进来后站在门口连连抱歉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晚了。”   何陆云一看来人就呆住了,随后便想掀桌。   主持人叶华晟看了看手里的签到表,说:“是周子惠女士是吧?请先入坐!”   对面坐着的郝悦然也起身朝门口站着的女人招手:“子惠子惠,这边……”   这是什么情况?何陆云简直懵了,一下子有些搞不清状况。   周子惠还没看到他也在这里,一面朝郝悦然这边走过来,一面对叶华晟说:“实在是堵车堵的太厉害了,太不好意思了。”   叶华晟和颜悦色地说:“没关系没关系,迟到是女士应有的权利。”   何陆云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尴尬的一幕。周子惠居然也会出来相亲……她不是答应和他在一起了吗?怎么还敢来相亲。他是迫不得已,那她呢?她也是迫不得已?还有,为什么就从来没听她说起过她跟郝悦然认识的事情?   他强压着心里的怒火,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走过来,坐到郝悦然之前坐过的那张椅子上。   叶华晟把签名表拿过来,让她签了个字。   郝悦然则凑过去低声埋怨她:“叫你早点过来,怎么这么晚才到?还以为你不来呢。”   周子惠签完字,手忙脚乱地把包放到背后,喝了口水说:“刚下夜班,有点事耽搁了,过来的时候又堵车。”   郝悦然说:“还好你来了,不然我都没法给我爸交代。”   何陆云再忍不住,出声问道:“两位认识?”   周子惠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声,一口水就梗在了喉咙里,差点没呛死。她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朝说话的方向看去,便见何陆云摆着一张扑克脸冷冷地看着她。   郝悦然微皱起眉瞧着她:“你慢点,喝口水也能呛着,真是……”伸手在她背上拍了两下,便又转过头来笑吟吟地跟何陆云说,“是啊,我们认识。”   何陆云说:“你们是朋友?怎么没听周医生说起过?”看她咳的那么厉害,心里也不是不担心,不过谁叫她来的,活该!   “算是老乡吧!”郝悦然语焉不详地说,“子惠爸爸跟我爸是同乡。何医生跟子惠也认识吗?”   “当然认识!”何陆云点头说,不但认识还很熟,“我们一个医院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郝悦然看看他,又看看周子惠,恍然道,“哦……看看我这记性,我都忘了子惠也是你们医院的医生,还想着介绍你们认识呢!”   何陆云心想,那就不必了,朝她公式化地笑了笑,便把目光转向周子惠:“周医生也来相亲?”   周子惠抬起头迎向他冒火的双眼,对他笑了笑说:“是啊!”   何陆云只觉她脸上的笑容分外刺眼,由不住道:“今天来的可都是各界精英,抓紧机会,好好钓个金龟婿。”   这话就有些伤人了,连郝悦然都变了脸色,狐疑的目光像是机关枪一样来回在两人脸上扫射。   周子惠微微垂下眼,眼睫有一瞬地颤动,笑眯眯对他说:“那就承何主任吉言了。”   何陆云很想摔桌就此离场。可是碍于郝悦然也在,这么走了难免会传什么闲话到廖敏耳朵里去,便还是按耐住性子继续坚持了下去。只是之后便再没有同周子惠说半个字。   相亲过程中他一直都坐在最后一桌同郝悦然在聊天,郝悦然因此错失了许多与其他男士交流的机会。虽然聊天过程中他一直都在走神,但他仍尽力维持出了一种认真倾听的假象。周子惠面前的男士倒是换了几次,他听到她对男士们千篇一律的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周子惠,是市中心医院的规培医生,今年二十六岁……”   听到他耳朵都生茧子了。   偶尔不小心看过去,看到周子惠脸上的标准微笑,他就很有把她拖出场的冲动。   “要不,我们出去走走?”郝悦然提议说。   “啊?”何陆云见她站起来,方才又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郝悦然微微弯下腰瞧着他颇有意味地笑:“我说,我们出去走走。”   何陆云看了周子惠一眼,她正用心在听对面那位男士说话,那人好像是证券行业的,正在跟她谈股票,那么枯燥无聊,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听得下去,还津津有味的。   他站起身对郝悦然说:“我们走吧!”   出门的时候,郝悦然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何陆云怔了怔,扭过脸对她笑了笑,眼角余光却是朝向身后周子惠的,她似乎朝这边看了一眼,他深吸了口气,就那么任郝悦然挽着他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字数少了点,要赶去开家长会,回来再补点。 龙猫2012214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7 12:09:16 白拍子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7 12:43:44 msut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7 13:05:28 璐璐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7 13:27:30 璐璐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7 13:30:25 charming678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7 22:06:07 蒜蒜蒜蒜蒜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7 23:30:40   ☆、chapter 15   等到了门外,何陆云就不着痕迹地把郝悦然挽着他胳膊的手拿了下来,问她说:“郝小姐来这里,也是父母包办?”   郝悦然笑说:“那倒不至于,不过子惠来这倒是我包办的。”   何陆云微微一怔,揶揄说:“哦,想不到郝小姐还身兼红娘之职。”   “哪儿啊!”郝悦然说,“家父下的命令,让我必须为子惠找个乘龙快婿。”   何陆云诧异道:“郝伯父这么关心周医生的人生大事?”   郝悦然说:“他也是没办法,受人之托嘛!子惠爸爸说子惠生活圈子小,认识的男孩子少,便托老爷子给介绍些青年才俊给子惠认识。刚好我报名参加了这个party,那便一起啰!”   “老爷子真是厚道人!”何陆云总觉这话有些怪怪的,普通的老乡关系能有这么上心的?而且,郝悦然说话那语气听着也不是那么对味,隐隐竟似有轻屑的意味。   郝悦然说:“爸爸对老乡都很照顾。你不知道,子惠家里其实很……经济条件不大好,高中大学全靠爸爸资助。”   “是吗?”何陆云心里头说不出的滋味。   他只知道周子惠家里条件不好,是从农村考出来的孩子,却没想到她家经济条件差到需要人资助的地步。   遂扯开话题:“郝小姐觉得今天的party怎么样?”   郝悦然眉飞色舞说:“我觉得非常好,让我又遇上了何医生。何医生可有同感?”   何陆云微讪,笑说:“郝小姐不愧是搞金融的,实在太会说话。”   郝悦然咯咯笑道:“何医生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啊?”   何陆云说:“当然是由衷的赞美!”   “那就多谢了。”郝悦然咯咯笑道,“何医生也别一口一个郝小姐郝小姐的,听着怪别扭,叫我悦然就好。”   何陆云说了声好,想到方才周子惠与那证券男相谈甚欢,现在也不知怎样了,就想回去看看。   只是不等他向郝悦然提出,便听手机响了。他跟郝悦然说了声抱歉,走到一边摸出电话看了看,是仇霖打来的。   今天是仇霖值班,这个时候打来只怕是科里有什么急事。   何陆云赶忙接通。   就听仇霖说:“何主任,23床忽然发生急性心衰,正在抢救,情况不太乐观,恐怕要麻烦你过来看看。”   何陆云忙说:“好,我马上过来,”说完并没马上挂掉电话,继续跟仇霖保持通话状态,又询问了一些病人的具体情况。见郝悦然朝他投来问询的目光,却也没空跟她解释,只朝她打了个有事先走的手势,便进了电梯。   他从地下车库取了车,匆匆忙忙往医院赶。车子开出去,又想起周子惠还在相亲现场。想到这个,他就禁不住肝火上涌。   何陆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等红灯的时候戴上蓝牙给周子惠拨了个电话。   周子惠倒是接了,还装模做样的跟他问了声好。   何陆云听到背景里男人的声音,就由不住失控:“周子惠,你还呆着干什么?是真打算钓个金龟婿吗?”   周子惠好声好气地说:“好啊,那就这样,再见。”   随后电话便被掐断了。   何陆云只听到耳机里嗒地一声,跟着便是长长的一串嘟嘟响。他一拳砸在方向盘上,简直气得肝疼。她居然挂了他的电话,她怎么敢?   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也只有在床上才肯老实。   他愤愤地想着,看到绿灯放行,还是把心里面的怒气压了下去,继续又往医院赶去。   23床的情况有些糟糕。何陆云穿上白大褂,匆匆赶到抢救室,同仇霖一直忙到半下午,才把病人的病情稳住。   看到监护仪上的各项数字渐渐趋于正常,参与抢救的医护人员总算松了口气。   回到医生办公室,何陆云想打个趣缓和下紧张的气氛,但见仇霖一脸爱搭不理的样子,只好又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只跟他交代说:“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仇霖瞥他一眼,没说话,只嗯了一声。   因为周子惠的关系,仇霖这一阵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很大转变。对他明显没有原来那么尊重了。有时候问他一句话,他半天都不爱搭理。不过还好,他的情绪没影响到工作,何陆云也就没跟他计较,有些事总要自己想通才行,在这之前,说什么都是白说。   何陆云脱下白大褂,去盥洗室洗手。仇霖也跟了进来,何陆云看看他,往旁边让了让说:“怎么,还记恨我呢?”   仇霖打鼻子眼里哼了声,说:“你和她在一起了?”   何陆云略想了想,答了个“嗯”字。   仇霖沉默了好几分钟,又说:“你对她是认真的?”   何陆云有些不高兴,反问说:“这跟你有关吗?”   仇霖没说话,只使劲搓他的手,搓了一手的白泡子。等何陆云擦干手要走的时候,才慢吞吞来了一句:“你要是对她不认真的话,我就把她抢过来。”   尼玛——他这是□□裸的挑衅是吧?   何陆云停下脚步,注目看了他半晌,仇霖也不惧他,坦然回视。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对视了几分钟,何陆云转开眼将手里湿了的纸巾扔进垃圾桶,说了声“走了”,便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何陆云一直在想仇霖刚才的话。   他想,不管怎么样,在认真不认真的问题上,事实上他已经落了仇霖的下风。   仇霖其实能感觉得到他对周子惠的态度吧?所以他才会问他是不是对周子惠认真?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能发现这样的事实,周子惠又怎么能感觉不到?她不愿接受他在一起的建议,是因为知道这段关系不够安全也不够稳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去相亲……   何陆云有些心烦意乱,一方面觉得自己不该耽搁人家,一方面又不怎么舍得放手。   下了高架,他找了个休息区把车停下,跑去买了包烟,闷头抽了两口又掐掉。   太阳已经落山,他靠在车上,看着西边落日熔金的余晖,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考虑下跟周子惠的关系。周子惠不肯搬过来也好,等过一阵子吧,过一阵子他想清楚了再说。   当晚他没敢回何家。因为中途离场,廖敏已打电话来骂了他一顿,他不想回去给她问东问西地自寻死路。他老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会把他和郝悦然送做堆,还拐弯抹角地问他对郝悦然的印象。   何陆云觉得有些纳闷:“你怎么知道郝悦然也来相亲的?”   廖敏说:“嗳,我们经常通电话的,今天那姑娘打电话来说在相亲现场看到你了,我当然就知道喽。”   何陆云顿时有种被算计的感觉:“是你们提前安排好的吧?”   廖敏说:“哎呀,早先你们相亲,人家悦然就对你有意思。我是想着,那姑娘人不错,又一心挂念你,你们多见见面,熟了说不定就发展出感情了。你呀,就是不懂事,多好的机会,也不好好跟人沟通一下,居然撂下人家就走了。”   何陆云十分无语,说:“我有事,当时有病人要抢救。”   廖敏一听他说医院的事就不耐烦:“好啦好啦,总是你的事情重要。悦然那里你有空还是去个电话给人家解释一下,别让人家误会。”   何陆云当然不会听她的话。   不过,他不肯打电话过去,郝悦然倒是主动打了过来。因为打的是他在医院的对外公用号码,他以为又有病人求助,所以便接了起来。   等听出是郝悦然的声音,已经不好挂断了。   郝悦然说:“何医生你的私人电话好难打通啊,总是无人接听,倒是这个号码一打就通。”   何陆云只有说:“我私人电话不接陌生号码的。”   郝悦然嗔怪着:“你都没存我的号码吗?”   何陆云不冷不淡地说:“有名片何必还存什么电话号码,以后我有什么金融方面的问题找你名片不就行了。”   郝悦然说:“算了吧!名片你肯定早就扔垃圾桶里了。”   何陆云觉得有些尴尬,他想不通的是他的意思都这么明显了,她就不会觉得难堪自动消失吗?   郝悦然又说:“何医生,你别多想,我就是看你今天走的匆忙,所以打电话来问问,没出什么事吧?”   何陆云说:“多谢郝小姐关心,没什么事。”   郝悦然在那边说:“那我就放心了。我听阿姨说,是去医院抢救病人,是这样吗?”   何陆云真的是不想再应付她了,只是出于礼貌,还是“嗯”了一声。   “那抢救过来没?”她又问。   谈到病人,何陆云也不好太过敷衍,说:“抢救过来了。”   “那太好了。何医生辛苦了!”郝悦然有些激动地说,“你们医生真是太伟大了!怪不得都叫你们白衣天使。说真的,我从小就特喜欢特崇拜你们医生……”   她这是在抒什么情感什么叹?   怎么搞得好像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一样,真是莫名其妙!喜欢、崇拜——何陆云真想问问她,到底几岁了?   “何医生是不是不耐烦了?”郝悦然顿了下,继续又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以后有空联系。”   她终于说完了?   真太好了!何陆云有些迫不及待地说:“好,再见。”只是将要挂电话时,他忽然想起某人某事,犹豫了下开口喊住了她,“等等……”   郝悦然似有些惊喜,立马回应说:“什么事?”   何陆云踌躇了会,说:“周医生今天是跟你一起走的吗?”   郝悦然明显有些失望,道:“她啊,我不知道,好像我走的时候,她还在跟海菱证券的陈经理在聊天呢!”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负分,嘤嘤嘤,好伤心。 周末女儿回家,事情就有点多,所以明天也会更得比较晚。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吧~· 感谢: 天涯路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8 18:42:28 龙猫2012214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8 18:51:03 ILF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18 19:32:41 破费了!   ☆、chapter 16   说起周六的相亲party。周子惠也没想明白,郝悦然怎么就那么好心想起要拉她参加,故而一开始她婉拒了。   诚如郝悦然所说,她们只是同乡,仅此而已。   直到郝悦然的父亲郝国胜打电话给她,她才知道事情的起因。原来那是郝国胜的意思。   要按辈份排,她得叫郝国胜一声表叔。她的母亲郝国英跟郝国胜是隔了两三房的表兄妹,两家有点亲戚关系。不过,同一个乡同一个村的有点亲戚关系简直太正常了,七拉八扯的总会有点这样那样的关系。   在郝国英嫁给周明之前,郝国胜对她也就只有个印象而已,两家几乎没怎么走动过。   郝国胜和周明倒是打小就认识,两家算是邻居,周家住山脚脚上,郝家住山嘴嘴上,周明有什么事喊一声,郝国胜答应一句,转眼就能跑到周家来。那时候周家条件好一点,家里但凡有好吃好喝,都不会忘了喊上郝家。时间一久,两家人虽不是亲戚,倒比亲戚更亲几分。   而郝国胜和周明从小一起玩到大,多年下来,也积累出了深厚的兄弟情义。   后来兄弟娶了隔房的表妹,自然就更是亲上加亲了。不过这都是郝国胜当兵复原以后的事了。郝国胜也算是他们村飞出去的一只金凤凰了,复原后在市政府机关干了十多年,忽然间就辞职下了海,他是个相当聪明和有经济头脑的人,下海后先投身股票,后又转战期货,人胆子大又有魄力,不知不觉已经积累了一笔财富。   而周明则继续呆在农村,和郝国英结婚后,老老实实打理他名下那三分地,日子好像也不难过。直到周子惠考上城里的高中,才发现家里捉襟见肘,穷得连子惠的学费都付不起。   周明还是有点脑子的,女儿既然考上了重点高中,当然不能听妻子那些没钱就不去读什么的鬼话。他咬着牙东拼西凑,可惜家里值钱的东西实在太少,一头半大的猪都卖了,也不过就勉勉强强凑齐一个学期的学费,更别提子惠的住宿生活费。没办法只好厚着脸皮跟人借,只是左邻右舍大多也都是相同的水平,又有多少能借给他?也有富裕的,可惜人家根本就不肯借给他。   最后还是去找了郝国胜。   这之后,子惠的学费、生活费便算有了着落,郝国胜根本不差那几个钱,随随便便手里漏出来个万把块钱,都能救周家于水火。只是郝国胜不在乎,总有别人会在乎。   每次子惠跟着爸爸去郝国胜家里的时候,都得咬着牙忍受表婶和郝悦然的冷眼以及这样那样的讽刺。   周明也知道子惠委屈,可是谁叫他们没钱?   想要改变遭人白眼,被人轻视的现实,就得有钱。   那之后,周明开始学着做点小生意,就是倒腾着卖点米面之类,境况比之前纯粹种地要好得多。他本想着到镇子上租家门面卖点杂货之类,但子惠妈妈打死也不肯去。周明没办法只好放弃,妻子是个老实女人,老实到了愚蠢的那种,他没办法改变她,也就只有将就她。   子惠大学毕业后,家里情况好了许多。   规培医生工资虽然不高,但至少她不需要再向家里伸手要钱。父亲的小生意也能赚到点小钱,满足老两口的日常开销不成问题,并不需要子惠贴补。剩下所需要做的就是还上郝国胜当初资助她的那笔钱,钱的数额对郝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却也够子惠存上好几年的。   虽然郝国胜一开始就明确说过,那些钱是他心甘情愿给侄女读书用的,并不需要还。但子惠不想一辈子都背着这笔债和某些人的白眼过日子。   子惠对郝国胜是存着感恩之心的,一直以来她都十分尊重和倾佩这位表叔。基于这之类的种种原因,郝国胜所说的话,她差不多都会听。所以当郝国胜要求她去参加相亲party时,她尽管不想去,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就当是去玩玩。”郝国胜如是跟她说,“多认识点人也是好的。”   周子惠怎么可能拒绝他的好意?   既然答应了,那就得去,只是未曾料到何陆云也在。   这是怎样的一种因缘际会?   周子惠当然知道他会怎么想她,果不其然,没两句话他便嘲讽挖苦上了。   她只有不理会他,唯一担心的是郝悦然会看出什么来。凭着女性的直觉,她又怎么会看不出郝悦然对何陆云的心思?   周子惠不信何陆云看不出这点,但显然他并不拒绝。   其实他一向都是那样的,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也不会承诺。   原来是看不到她,后来看到了,追着堵着,也不过是为了解决生理问题罢了。   他身上有那么多男人的劣根性,她清楚地知道。然而,那又有什么用?她竟然爱他……   看到郝悦然挽着他的臂弯走出去,她问自己,心痛吗?   心痛就别爱他,别再挂念、别再惦记!   这世上的男人又不止他何陆云一个,她何苦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眼下,对面不就还有一棵树,虽然这棵树长得不如那一棵高大齐整,也不及那一棵气度斐然。   但这棵树实在。   周子惠这样安慰着自己,打起精神来继续听那位陈经理分析目前的股市形势。她其实顶爱跟人聊时政,听进去了也未必就真的是那么枯燥。而且,陈经理说话还蛮风趣,不时会讲点搞笑段子调节一下气氛。   她被他逗得咯咯笑个不停,只是好心情很快就被何陆云打来的电话破坏了。   周子惠看着来电显示,咬了半天的唇,到底还是接了。   结果不出意外,又是一通恶言相向。他的声音震得她耳膜发颤,她激灵了下,迅速掐断了电话。   之后她便再没心思应付对面那棵树。她寻了个借口出去,想就这么溜回去。   谁想一出门就碰上了郝悦然。   她朝郝悦然身后看了看,没看到何陆云。   郝悦然说:“别看了,他走了。”   周子惠“哦”了一声,明知故问:“谁走了?”   “何医生啊。”郝悦然说,“他有急事先走啦,不过,我们已经约好下周末一起吃饭了。”   “是吗?”周子惠听得出她话里的炫耀和得意,“那恭喜你了悦然姐。”   郝悦然说:“恭喜什么啊?我也只是觉得可以先处处看,他长得还挺帅的,是吧?”   周子惠点点头,这点不假,何医生的皮相是很漂亮!不然,她能想这么多年?   “对了,你跟陈经理谈的怎么样?我看他对你蛮有意思的。”   周子惠摇摇头:“没什么感觉。”   郝悦然说:“怎么会?我看你们俩聊的挺投契。子惠啊,你要求别太高了,你这条件找陈经理这样的已经很不错了。”   周子惠看了看她,她恐怕不知道几个月前也有人这么说过何陆云吧!何陆云当时怎么回答来着?他说皇帝不急太监急。   她忽然就有点想笑,对郝悦然说:“我这不是怕高攀不起吗?”   郝悦然愣了愣,脸色微微垮了下来:“那随便你。”隔了一会又说,“哎,子惠,你跟何医生一个医院的,有没有什么关于他的什么小道消息透露下啊!”   周子惠想,看来她是真对何陆云上了心,便说:“什么小道消息?”   “比如他有几个前女友啊,有什么爱好之类的这些。”   “前女友吗?好像听说有过,据说是个大明星呢!”周子惠觉得自己其实也挺坏,一不小心就黑了何陆云一把。   “大明星……”郝悦然的表情有些错愕,“不会吧?”   周子惠说:“那你得去问问他。”   郝悦然惆怅了会,忽然看着她说:“子惠,你是不是也喜欢何医生?”   周子惠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她就知道瞒不过郝悦然。   郝悦然又说:“不然,你也不会在我面前这么诋毁何医生了。我理解你,不过子惠啊,你跟何医生肯定不行的,他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吧?他们那样的人家是不可能娶你的。”   她微微笑着,脸上挂着一直以来都有的优越感:“我先走了,还得回去给爸爸报告今天的情况。你再进去坐坐,我觉得那里面应该有适合你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何陆云有什么优点的问题,其实我写这个文,一直没打算写个好男人的。何医生有很多缺点,他从小被哥哥惯坏了,道德上其实是有认知错误的。但不可否认,他其实还是个好人。而何哥哥则不同,何哥哥是个有道德洁癖的男人,相比何陆云,他难搞多了。 小周医生:这个烂人,自己泡妞就算了,还要管着我泡男人。 何大主任:你再敢说一句试试看。 小周医生:信不信我黑你? 何大主任:...... 何大主任:关于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不承诺这件事,我有必要解释下。不主动是对其他女人,对你我一直都很主动的。不拒绝只是针对你一个人,不负责?我一直想负责的啊,只是你不给我机会。不承诺...这个嘛,说的总是不如做的好。 感谢: c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9-19 16:17:51 老帽儿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9-19 16:25:53 龙猫2012214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9-19 17:39:10 蓝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9-19 19:51:35   ☆、chapter 17   郝悦然走了之后,周子惠在酒店的花园里又呆了会才独自一人离开。   郝悦然临走时说的那句话,堵得她胸口发慌。子惠还是听得懂那句话的潜台词的,不就是在提醒她,她和他们是两个圈子的人吗?子惠也不认为自己和她是一个圈子的,家境、成长环境也许是一个方面,但那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们不管人生态度还是生活理念都完全不同。   她所郁愤的是郝悦然把何陆云也划归到了她那个圈子里。   而何陆云在某些方面和郝悦然确有相似之处,譬如一贯的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就此来看,他的确不适合她。   从酒店出来后,子惠并没有立刻坐车回家。她忽然想去找常思聊聊,又想到常思这阵子在准备结婚,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她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来到车站,看到有公交车来便坐上去,走至一半才发现坐错了车,赶紧又下来。   这样来来回回一折腾,等回到家时都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因为离场太早,也就没吃到这次相亲活动主办方提供的午餐,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她到厨房随便煮了碗面,将就着填饱肚子。面条有些淡,口感也不太好,不过她还是吃完了。   说起来,要不是那晚在何陆云公寓里亲口尝到他做的饭菜,她还真不知道他也会做饭。在那之前,她一直以为他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呢!如他所言,他的手艺的确不赖。只可惜,她没福气消受。   周子惠叹了口气,将碗筷收到厨房洗刷干净,开始收拾屋子。直到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的干干净净,桌子上锃亮的都能倒映出人的影子,她才满意。随后她拿了换洗衣物去冲了个澡,出来又把衣服洗了。   看看手机上的时间竟然就六点多了。   又到了该做晚饭的时间,可她一点也不觉得饿,中午吃的太晚了。   何陆云再没打过电话过来。她抱了本内科书坐在阳台上看了会,却不怎么看得下去,心里烦躁躁的,遂打了个电话给父亲周明。   周明接到女儿的电话十分高兴,拉拉杂杂地和她聊了许久。   他说:“惠惠,家里都好,你不用担心我和你妈,我们俩的身体都好着呢!你一个人在城里,我们也没法照顾你,工作忙也还是要注意身体,家里不缺钱用,你呢,该吃吃,该穿就穿,城里不比乡下,穿的孬了要给人笑话的。”   周子惠红了眼圈,说:“爸,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周明又说:“有合适的还是处个对象早点结婚,两个人总是互相能有个照应,要求不要太高,人品好就行。你妈说找个老师最好,一年两个假期,有时间照顾孩子,还能帮孩子辅导功课。”   周子惠听他这样说着,鼻子一酸,掉下两颗泪来,却仍笑着说:“我妈尽想好事。”   “我也这么说她。”周明哈哈笑着说,“不是老师也没关系,要是你们同事里有合适的也行,就是两个都是医生忙起来就没人照顾孩子了,不过也不怕,你妈现在已经想通了,她说你们以后要是有了孩子没人带,就到城里来帮你们带。”   周子惠跺脚道:“还早呢,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她操的哪门子的心啊!”   周明说:“慢慢来嘛,总是会有的。我让你郝叔那边也帮忙留意着,你自己也别不当回事。都二十六的人了,也不小了,你妈像你这个年纪,你都好几岁了。”   “爸,时代不同了。你也真是的,干吗托郝叔帮我介绍对象啊?我就说他怎么……”周子惠没说下去,她就说郝国胜怎么会忽然对她的婚姻大事这么关心了,闹了半天,原来罪魁祸首在这里。   “怎么了?”周明问。   “没什么。”周子惠不想告诉他今天相亲的事,“爸,郝叔人多忙啊,你别老去麻烦人家。”   “好好好……”见女儿这么坚持,周明也只得顺着她的话说,“我知道了。”   结束了和父亲的通话后不久,她接到了郝国胜的来电。   “怎么样子惠,今天玩得开心吗?”郝国胜说。   周子惠说:“挺好的,谢谢郝叔关心。”   郝国胜说:“谢什么,你这孩子总这么客气。对了,有满意的小伙子吗?”   周子惠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是满意不满意,人太多了,都不知道谁是谁……”   郝国胜顿时明白了:“我就知道郝悦然办事不靠谱,非要拉你参加什么相亲派对,这种场合,哪有坐下来好好了解对方的时间。”   这是话又说错了!   周子惠颇有些后悔失言,忙说:“郝叔,这事不怪悦然姐,是我自己的问题。”   “子惠,你别这么紧张。”郝国胜说:“郝悦然办事是什么样的,我最清楚。算了,还是我这里替你留意,有合适的再介绍给你。”   周子惠有些无奈,只有说:“谢谢郝叔。”   郝国胜说:“客气什么?改天到家里来玩,叔叔做麻辣鱼给你吃。”   跟郝国胜通完电话后,周子惠还是去煮了晚饭,一个小炒肉,一个蔬菜汤。她觉得她的小炒肉味道不错,如果何陆云下次再问她会什么拿手菜,她可以把这道菜报上来。   不过,这样的机会不会有了,尤其是在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以后。   吃完饭,她用手机上了会网。登录微信后看到仇霖更新了朋友圈,上面写着:生命线上的战斗又结束了,我们赢了。   周子惠犹豫了会,忍不住给他点了个赞,然后在评论里问:“又有抢救病人?”   她没想着仇霖会回复她,就把界面转到了一个医学论坛,去那里看些内科方面的病例帖子。没想到过了一会就听到有微信的新消息提醒,打开一看却是仇霖的回复:“是的。”   周子惠挺高兴,仇霖既然回复了她,说明他已经不怪她了。   她把界面重又转回来,本想安安心心去看会帖子,没想到仇霖竟又给她发来了私人信息:“最近怎么样?”   周子惠想不到他还会主动跟她说话,心里又是惊喜又有些歉疚,遂回复道:“挺好的。”   随后仇霖那边沉默了。   周子惠等了几分钟,没等来他的回复,正想关掉聊天窗口,却看见又有消息蹦出来:“你和他在一起了?”   她心里咯噔一声,他怎么知道的?何陆云不是说仇霖除了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他外什么都不知道吗?她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发抖,抖的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没这回事。”周子惠好不容易把这几个字打出来,“你听谁说的?”   仇霖:“他自己亲口说的。”   周子惠问:“什么时候的事情?”她简直要疯了,何陆云他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能这么信口开河,他到底什么意思啊?   仇霖说:“今天,抢救完病人后。”   周子惠:“何主任也去抢救病人了。”   仇霖:“嗯。你都不改一下口吗?”   “什么?”周子惠一下子没明白他的意思。   仇霖却又不肯说了,回复:“算我没说。”   周子惠的思绪却还在他方才发来的那几条信息里,那些话是在今天他离开酒店之后才说的。那就是说他还没改变主意,在看到她也去相亲之后,他还是想和她在一起。而他一直没打电话来,是因为在和仇霖一起抢救病人。那郝悦然呢?想起何陆云跟郝悦然手挽手一起走出去那一幕,她心里就又揪的难受。要说不嫉妒,又怎么可能?毕竟郝悦然漂亮又风趣,就没几个男人会不被她吸引。   尤其是何陆云这样看重容貌的人,如果仅仅只是为了上床,她都可以,郝悦然为什么不可以?   她捧着电话,忽然想给何陆云打个电话,却又实在是怕。怕他的冷言恶语,也怕他说,算了吧,你别搬过来了。   说到底,她还是想和他在一起的。   正在那里瞻前顾后,便见仇霖又发过来一条信息:“你真的很爱他吗?”   周子惠不想让他伤心,但也不想用不明确的答案误导他,想了许久还是明确地打出了两个字:“是的。”   接下去仇霖又不出意外地沉默了。   直到她去刷牙回来才又看到他发来的消息:“祝你们幸福!”   随后又是一条:“如果他对你不好,就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周子惠翘起嘴角笑起来,她想如果她告诉仇霖,何陆云在跟她在一起后又去相亲的话,仇霖会不会揍他?当然,她也不该在答应跟他在一起后又去相亲,不过她可以跟他好好解释的,就是不知道他肯不肯听。   跟仇霖告别后,周子惠发现自己的坏心情被奇怪地治愈了。   她本来还有点困,现在瞌睡虫也没有了。她把手机放在床头,时不时就去瞅一眼,生怕会错过何陆云的电话。   只是,一整晚,她都没接到何陆云打来的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家里的网坏了,到现在才修好。 还有昨天手拙一不小心删了条评论,不知道是哪位亲的,在这里说声抱歉了。 龙猫2012214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20 17:32:41 你瞅啥瞅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20 18:11:42 天涯路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21 08:56:18 ramblezytt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21 13:33:21   ☆、chapter 18   某些时候,我们的耳朵难免被蒙蔽。但事实上,只要你肯扪心自问一下,你就会发现有些时候其实我们是乐于接受这种蒙蔽的。那是个下意识的自我保护性的选择,趋利避害是人类的天性。   何陆云未见得对郝悦然有多少好感,不过这并不妨碍他选择性地相信她嘴里的某些话。   他猜想郝悦然可能是看出了点什么,所以才会故意说那样的话。   是的,故意。他都猜到那是故意,却仍然选择忽视事情本身的真假。又或者他根本就不在乎事情的真假,他在乎的是只是她的态度,她是真的想来相这个亲,还是由于某些原因不得不屈从于家人的安排,就同他一样,要不是老妈逼他,他怎么可能会去相什么亲。   这是不是侧面反映了一个事实,他其实还是在乎她的。   否则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自从跟周子惠扯上关系,他的情绪就跟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不怎么控制得住了。   他握着手中的电话很想打过去质问她一番,随即却又想到仇霖的话:“你对她是认真的吗?”   认真吗?   何陆云问自己,他到底是以一种什么心态在跟周子惠交往?是基于一时的兴趣玩玩罢了,还是真的想和她相处下去,最终修成正果?亦或者只是为了寻求一种较为长久、相对稳定和安全的“xing”关系?虽然大多数男人走入婚姻的初衷无外如是。   既然他都没办法对自己目前的这种心理状态做一个定位,那他又凭什么去质问她?而且,她都不能主动打个电话来问问他吗?每次都是他逼着她,好像……他有多爱她似的。   何陆云把电话扔在一边,决定先把这事情放一放。他需要冷静一段时间,想清楚再决定他和周子惠之间该如何发展。同时,他也想看看周子惠是不是会一直缩在壳里不出来。有时候他真觉得她是个钓男人的高手,先给点饵料吊着,等他上钩了,却又不给吃饱了。   不过,想看到周子惠从壳里出来还真是挺难。   直到周一上班,也没见她打过电话来对周六的事情说个只言片字。   何陆云觉得周子惠真挺能沉得住气的。不过他现在并没有什么时间想这个事,周二行政大查房,科里当然得好好准备一下,一整天他在忙这个事,临下班前还加塞做了两台射频消融术。等圆满地应付完周二的大查房,却又接到院里下达的去北京参加心血管学术交流会的通知。   时间安排的还挺紧张。周三下午报道,周四会议正式开始,周六上午结束,刚好赶得上回来参加何陆远的婚礼。   他打了个电话给家里报告了一声,便收拾东西乘周三下午的飞机赶了过去。   何陆云没想到的是下了飞机后会在机场遇上林筱夏。当然他只是远远的看到个身影,当时并不知道那是她,那时她已经被前来接机的粉丝们包围了。听到粉丝们兴奋的欢呼声,他才猜到那可能是她,然后他才后知后觉看到粉丝们高高举着的条幅:林筱夏,我们爱你!   他看着那横幅,目光在乌泱泱的人堆里扫过,却只在攒动的人头中看到她头上戴的那顶凉帽。   算起来两人已经分手快七年了,这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碰上,虽然只是匆匆一眼。而他好像也没怎么激动,情绪很平静,无悲无喜,就好像那是个陌生人。   出来后,季兵已经等在外面了。   季氏连锁酒店在北京新开了分店,他被季家老爷子一道指令发派过来,已经在这边呆了有个把月了。听说何陆云过来开会,他自然要一尽地主之谊。   看到何陆云一身黑衣黑裤酷酷地从出口出来,季兵便迎了上来,伸手跟他击了一掌,说:“他妈的,你怎么捯饬得跟个黑老大似的,老子都不敢认了。”本还想再来个热情的拥抱,却被何陆云给躲开了。   “行了,大庭广众的别让人误会了。”何陆云笑说。   季兵说:“哎哟,误会什么啊?身正不怕影斜,你心里别是对我有什么想法吧?不过最好别了,本少爷喜欢女人,对男人没兴趣。”   何陆云当胸擂他一拳:“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季兵反击:“你倒是给我吐出颗象牙瞧瞧。”一面说一面将他手里的行李箱抢过来自己拖着。   两人一头说一头就到了停车场。   季兵把行李箱放在后备箱,转过来进了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看了眼已在副驾驶座上懒懒坐着的何陆云,便问:“刚刚你有看到什么熟人没有?”   何陆云瞪了他一眼,说:“不就是林筱夏吗?你至于吗?”   季兵说:“我这不是怕戳你的伤疤吗?”   何陆云说:“有什么伤疤?你想太多了。”   季兵“且”了一声说:“我们兄弟这么这么多年,还不了解你?怎么样?看到旧情人什么心情?”   何陆云扭头冷冷看他一眼,说:“你特么这哪是怕戳我伤疤,你根本就是恨不得再戳我几个窟窿吧?”   季兵哈哈大笑:“云哥,你真太了解我了!”   何陆云皱眉说:“把声音收一收,你笑得太贱了。”   季兵说:“你别说,我刚猛一打眼对上,还是老了。虽然人打扮的光鲜,毕竟也是三十来岁的人了,隔着那么远都能看到眼角的鱼尾纹。”   何陆云瞥他一眼:“你这是安慰我呢?她戴那么大个墨镜,你是怎么看到她眼角的鱼尾纹的?”   季兵被问的哑口无言,只有望着他嘿嘿地笑。   何陆云说:“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她了。打从我跟她分手的那天起,就跟她再没有关系。”   季兵先把何陆云送去国际会议中心酒店报道入住,等手续办妥,两人这才找了个地方聚了聚。   再之后的二天里,他再没机会从酒店出来。接连不断的演讲报告和研讨会安排的满满当当,他没空也不想出去,毕竟这是全国性的学术研讨会,会有很多新的或者经验性的东西需要他学习补充吸收。   此次学术交流会前来参加会议的人员都是国内知名教授和各省心血管疾病的大咖,此外还特别邀请了一些国际友人参会,何陆云在德国弗莱堡大学做交换生时的导师MR.R也在被邀之列。   见到何陆云,老头非常激动,握着他的手说:“何,真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   何陆云也十分惊喜,笑说:“MR.R,早在我来的时候就听说这次会议会邀请国际大咖,我当时就在想您会不会来,果然您就来了。”   两人握手相谈甚欢,从高血压冠心病到脑卒中,再从弗莱堡的阳光讲到北京的雾霭,最后还说到何陆云的心上人。   MR.R说:“我记得那时你一来弗莱堡就告诉我说,你有个像清晨的阳光一样明媚的漂亮女朋友,现在你们应该结婚了吧?”   这老头有点健忘症,何陆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你忘记了,后来我们分手了。”   MR.R“哦”了一声,总算是想了起来:“我记起来了,那时你很难过,对我说弗莱堡的阳光都赶不走你心里的阴霾。可是那没什么,你现在这么优秀,一定会有美丽的姑娘爱上你,帮你把心里的阴霾赶走的。”   何陆云也不知怎么就想到周子惠,由不住一笑,点头说:“Of course。”   导师MR.R这次过来就心血管疾病近些年在国际方面的最新进展做了一番演讲。何陆云因为和robertm的这层关系,得会务组青眼有加,也被忽悠着临时做了个关于《射频消融》方面的报告。   多年的经验加上自己的心得体会,何陆云讲的生动有趣,重点突出,短短半个小时内连PPT都不用,一点也没费力就讲完了。报告结束后,颇受与会人员好评,也算是在国内的心血管界小露了一把脸。   MR.R周五晚就要赶回德国去,何陆云特地去送了机。   从机场回来,已接近十点钟。   何陆云迈步走入酒店大厅,瞥到前台处有几个人正在办理入住手续,也没特别在意,继续往前走去电梯等候区摁了上行键站在那里等着电梯下来。   没等几分钟,就听有个清脆的女声在背后叫他的名字:“何陆云。”   何陆云一呆,回过头便看到林筱夏穿一身波西尼亚风格的印花长裙,戴着草帽,正一边摘掉脸上那个大墨镜一边朝朝他走来。   “真是你!”她好像有点激动,“没想到在这遇上你!你是……过来开会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又没写到两个人的对手戏。好吧,前女友出来了,不过。。。总觉得她没捣乱的必要了。 那个确实太卡了,又更晚了。 另外通知一下,星期五要入v了,入v当天三更,所以周四会停更一天做准备。 感谢: 白拍子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5-09-21 18:32:25 龙猫2012214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21 19:01:06 charming678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21 22:36:18 18373856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22 14:35:38   ☆、chapter 19   何陆云注目看着她走到面前。这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也是他曾为之痛苦过的女人。季兵说她老了,那不过是安慰他的话。她看起来一点也不老,脸上也没有皱纹。可能做过微整形,也可能是长开了的缘故,眼角和下巴都跟以前有些不大一样,不过依旧很美。只是眼神里多了世故和精明,变得不再年轻了。   岁月赋予她成熟女人的优雅自若,使她沉淀出了别样的风韵。   “你好。”他平静而礼貌地对她颔首致意,心里面并没有一点波澜。这一刻,他清楚地知道,他已经不爱她了。她是美丽也好,优雅也罢,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再牵动他了。   时光向前走,过去的人就该让她停在过去。   林筱夏抬起妆容精致的脸,微微仰头看着他,大概感觉到了他的冷淡,她很快收起刚才表现得略有些过了头的热络,转而克制地往后退了一步,说:“你好,很久不见。”   何陆云点了点头,听见身后电梯“叮”地响了一声,回头看见电梯门打开,便对她说:“我要上去了,再见!”   “等等……”林筱夏没想到他这么不给面子,脸上不免有些下不去,不过再怎么也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的人了,这点应变能力还是有的,忙说,“我也要上去。”   何陆云还能拦住不让人家进电梯,毕竟高中同学过,表面上该维持的礼节还是得有的,遂微微侧身让她先进去后,他才入内。等到了电梯里,何陆云摁下他那一层的数字键,却迟迟不见林筱夏报数字,便问:“林小姐住哪一层?”   此时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林筱夏就没了那么多顾虑,说:“何陆云你至于吗?”   何陆云侧头看向她:“林小姐这话什么意思?”   林筱夏恼了:“林小姐林小姐……何陆云你有必要装出一副我们不熟的样子吗?好歹我们还是同学,你一个大男人犯得着这么小气吗?”   何陆云被她说得笑起来,她倒还是原来那副性子,快人快语的,便也就放下心头芥蒂,说:“好歹你也是大明星了,还是注意点形象,这电梯里可是有摄像头的,别以为没狗仔跟着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话既然说开,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便没方才那么冰冷了。   林筱夏走到他跟前,顺势就挽住了他的胳膊,说:“我就是为所欲为了,你把我怎么办吧?”   何陆云皱起眉看看她,她正望着他笑,温软的胸脯抵在他胳膊肘上,脸上洋溢着与年龄不符的天真和俏皮,他不动声色地将胳膊从她怀抱里抽了出来,往旁边站了站说:“我听阿汤说,你结婚了。”   林筱夏失望地看了着空空的两手,说:“是有过结婚的打算,不过,现在没有了。”   “你呢?”她又挨了过来,“听说你也还没结婚。”   何陆云又往旁边让了让,脸上的表情已经冷了下来:“我有女朋友了。”   林筱夏有些尴尬:“怎么昨天没听季兵说呢?”   正说着,便见电梯门打了开来,何陆云看也不看楼层,直接迈步走了出去。   “喂,还没到呢!”林筱夏连喊了他两声,见他不予理会,只得追了出来,“喂喂……何陆云你怎么回事啊?”   何陆云转过身来,目光冷冷地落在她身上:“林筱夏,别破坏你在我心目中的美好印象。”   林筱夏的脸忽红忽白,继而便如霜打了般变得煞白:“你什么意思?”   何陆云也懒得跟她多说,只道:“就这样,你回去吧!”   林筱夏说:“何陆云,你对我有误会。”   误会吗?有就有吧!何陆云想,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入安全通道,一步三梯地径直上楼去了。爬到一半,他回头看了看,并没看到林筱夏跟上来,不过也不排除她坐电梯上去堵他。   何陆云知道她的个性,那是个不服输的人,越挫越勇。   她要是真在楼上堵他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应付了。   何陆云在楼梯间呆了会,给季兵打了个电话:“是不是你把我的住处告诉林筱夏的?”这混蛋好事不干,尽拖他后腿。   季兵说:“她去找你了?我就知道……那天我们在停车场的时候刚好她的车经过,被她看到你了,也不知怎么找着我的电话,昨天就来找我了。我想着大家同学一场,也不可能老死不相往来是吧?就把你的电话和住址都告诉她了。”   何陆云气得都笑了。   季兵又说:“怎么着,她来找你干什么?是想跟你复合吗?”   何陆云想,谁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复合……在圈子里混久了的人能甘于平淡跟着他过一辈子?他倒觉得她纯粹是过来向他展现她的女性魅力的,看看他是不是还对她不能忘情?   如果他刚才抵受不住□□,重又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说不定她的虚荣心一满足,也就没什么事了。   挂了电话,何陆云还是回了自己的房间,躲也不是办法,该面对还是得面对。   不过还好,林筱夏并没有上来十九楼堵他。何陆云满头大汗地爬上来,没瞧见林筱夏的身影,这颗心才算放下。   只是等他洗完澡出来,林筱夏的短信又来骚扰了:“何陆云,你就这么恨我?”   他没回,直接把她拉进了黑名单。   她这是有被害妄想吧……谁恨她了?   他确实没恨过她,即便分手时她告诉他有另外爱的人了,他也没恨过她。只是觉得无奈,为什么曾经那么深的感情,如此轻易就会改变。   何陆云永远记得在弗莱堡的那个夏天。   阳光那么明媚,他却觉得浑身冰冷。她在电话里以告知的语气对他说:“我们分手吧!我有另外爱的人了。”   他觉得无法置信,特地请了假回国想要挽回。   可是回国后他根本就跟她联系不上,打她的电话一概不接,去她在北京住的公寓找她,也被告知她早已就搬走。四处询问,才知道了她搬去了西山别墅区。季兵陪着他跑去堵了她两天,终于给他们碰上,却看到她与她所签约那家影视公司的老总从豪车上下来手挽手走入别墅的一幕。   何陆云没过去打扰她,就那么静静看着两人以一种极亲密的姿态从他的车前走过。随后,他便开着车离开了。   那天,季兵差点没给何陆云吓傻了,他在高速上飙到了200码,还好没有出事。等下了车,季兵腿都软了。   之后,他就回了弗莱堡。   他跟MR.R说,弗莱堡的阳光都赶不走他心里的阴霾。   他再不上天涯,也不再看娱乐新闻。   恨林筱夏吗?他觉得他不恨,那是她对她人生的选择,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那并没有什么错。   而他尊重她的选择。   只是,过去的就是过去了,而他不会再回头看。   何陆云把手机扔到床上,翻出另外一支手机查看,这是他的私人电话,主要用来跟家人和朋友联系。周子惠的名字也在其中,不过他出差这两天,她还是没打过电话来,短信也没一个。   她这是真打算和他崩吗?   何陆云拿着电话在屋里转了十来圈,想给她打过去,又怕她不接,或是接了两句就挂断。   她又不是做不出来。   而且,时间也太晚了,她可能已经睡了。何陆云思来想去,最终没忍住,还是发了个短信过去:“睡了没有?”   鉴于周子惠那个不温不火的性子,加上这个时间点的关系,何陆云也没想着她会回复,关了灯拉过被子躺下就准备睡了。没想到才刚刚熄了灯,就听到有短信提示。   他有些惊喜地抓过手机,便看到周子惠的回复:“还没有,正准备睡。”   何陆云由不住笑,心里多少有些激动,同时又有些气不过,这死丫头就非得他主动才行。   “明天上班吗?”他问她。   “明天休息。”   “那我明天过来找你?”   何陆云等了一会,没见她回,嫌打字慢干脆给她拨了过去。   周子惠倒是很快就接了:“喂……”   她的声音柔柔从听筒里传到他耳中,熨帖的他每个细胞都舒坦了:“听他们说你出差了,你……是明天回来吗?”   何陆云在黑暗里轻轻“嗯”了一声:“我明天下午三点的飞机,大概六点钟到。你去我那里,做饭给我吃好不好?”上次他已经把公寓的钥匙给了她一套,可她走了后就一直没再来过。   周子惠有些犹豫不决:“我做的饭没你做的好吃。”   何陆云说:“那你买了菜等我回来再做吧!”   周子惠却又不应声了。   何陆云说:“还在生我的气?我那天去相亲都是被我妈逼的,你不是也去了吗?”   周子惠说:“我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何陆云问她。   周子惠吸了吸鼻子:“没什么,你想吃什么?我明天好早点过去买菜。”   何陆云猜想她可能是哭了,便问:“你哭了?”   周子惠说:“没有,我这两天有点感冒。”   何陆云也不戳穿她,便说:“那你多喝点水,严重的话还是要吃点药。要不,你别做饭了,等我回来我们出去吃怎么样?”   周子惠说:“不要紧,不严重的,明天可能就好了。”   何陆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心里忽然莫名生出些恐慌,他真怕自己会伤到她。他握着电话静了片刻,才又说:“那你明天在家里等我。”   她在那头极轻地应了一声:“好,小炒肉你要吃吗?”   何陆云微笑说:“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挂了电话,何陆云自己都觉腻歪,竟然有了种谈恋爱的感觉。他倒下去,反复回味着刚才电话里周子惠说的每一个字,心里说不出的安稳,渐渐便有了睡意,闭上眼陷入黑甜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  嗯嗯,终于有对手戏了。 好哒,明天断更一天,周五三更入v。 感谢 18373856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22 14:35:38 龙猫2012214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22 18:34:05 蓝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22 18:45:19   ☆、chapter 20   第二天,何陆云一早就把东西都收拾好。中午十二点会议一落幕,他便去退了房,拎了行李箱打了个出租就赶去了飞机场。   路上季兵打来电话问他走了没有,何陆云回说:“已经在路上了。”   季兵笑说:“你跑得可真快啊!我还打算送你呢!跑这么快,是怕林筱夏过来缠上你是吧?”   何陆云说:“想什么呢?我得赶回去参加我哥的婚礼。”   季兵说:“你哥婚礼不是下周六吗?你急个什么?”   何陆云说:“那不是还要回去准备准备吗?”   “又不是你结婚,准备个屁啊!找借口……”季兵骂了句脏话,又说,“那行,到时候我争取赶回去,要是实在走不开参加不了何哥哥的婚礼。就麻烦你帮我带声祝福,顺便包个大红包给他。”   何陆云说:“行,我知道了。”   季兵又说:“昨天林筱夏打不通你的电话,就把电话打到我这来了,絮絮叨叨说半天,还说你告诉她说有女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啊?”   何陆云不想听他白呼林筱夏的事,便说:“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季兵又说:“你真有女朋友了?该不是随便说说,好让林筱夏知难而退的吧?”   这男人八卦起来,一点也不比女人逊色。何陆云扶额,实在也是服了他,便说:“不是随便说说,是真有了。”   季兵纳闷道:“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也不告诉哥几个一声。”   何陆云淡淡说:“这不就告诉你了吗?”   季兵说:“那好,改天等我回去,带你媳妇来跟大伙一起聚聚。”   何陆云随口应道:“行,等你回来再说吧!”遂挂断了电话。   到了机场,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何陆云随意吃了点东西打发了午餐,之后便在各家品牌店里转了转。他这次出来时间安排的太紧,都没功夫出去给家里人买礼物,便趁这个时间段选了几样。最重要还是不能少了周子惠,给女朋友选礼物这件事其实他并不是太在行。他哥何陆远倒是个行家,不过他又不好意思打电话去问,而且他也不大清楚周子惠喜欢什么。   考虑了很久,他决定给她买瓶香水。   正在一家店里跟导购征询意见,却忽听身后有个女声叫他:“何医生——”   何陆云循声望去,便见郝悦然拖着行李箱走了进来。世界真小,随便出个差也能遇上认识的人。两人互相打了招呼,不说不知道,一聊才知道郝悦然也是来北京出差,而且回去还是跟他一趟班机。   真是好巧,更巧的是两人在飞机上的座位号居然也是挨着的,都是在商务舱。   郝悦然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柜台上摆着的几瓶香水,便问:“何医生买香水吗?”   何陆云含含糊糊“嗯”了声,心想,郝悦然这种从头到脚都是名牌的女孩,在选购香水这个问题上,恐怕比导购更深喑此道。   “是给廖阿姨买吗?”郝悦然问。   何陆云摇头:“不是,是给朋友买。”   “女朋友?”   “不晓得买什么牌子好,郝小姐给指点一下。”何陆云笑了笑,没有否认。   他知道郝悦然对他有那么点意思,趁这个机会让她断了心思也好。不过这并不妨碍请她帮忙做个指导性意见,而且她好像也很乐于帮这个忙。   最后在郝悦然的建议下,何陆云买了LANCOME的奇迹。作为谢礼,何陆云另买了同品牌郝悦然喜欢的那一款送给她。郝悦然也没推辞,欣然接受了。   一到飞机上,何陆云就对郝悦然说:“我昨晚上没休息好,想小憩一会,郝小姐请自便。”   在这方面郝悦然向来很识时务,知道他不想被打扰,便道:“没关系,刚好我也想睡一会。”   两个人很默契地各行其事,整个航程中除了在空姐送餐过来时说了两句话外,差不多都在静默状态。   飞机抵达W市时,正好六点。   何陆云一打开手机就收到了周子惠的短信:“到了吗?”   他立马回了过去:“飞机刚到,我马上赶回来,饭做好了没有?”   周子惠回说:“正准备炒菜。”   何陆云笑了笑,收起手机同郝悦然一起去取行李。   他的车就在机场停车场,想到到家就可以看到周子惠,何陆云的心情就十分舒畅,隐隐还有几分雀跃,只想立刻就赶回去。只是郝悦然来的时候没有开车,既然人家都帮他选了香水,那顺路送人回个家也不算什么。其实是不大顺路的,郝悦然家住在城南新区,何陆云送过她再回去,等于是绕了城一圈。   到郝家的时候,郝国胜夫妻正好在他家小楼门外的草坪前等着。   郝国胜军人出身,又加保养得当,虽已近六旬,人仍是十分精神。身材也保持得不错,看着风度翩翩的。他妻子比他稍显老相,不过衣着打扮都很考究,一副贵妇模样。   何陆云跟郝国胜见面次数不多,对他印象其实不深。因为知道他曾资助周子惠读书这件事,心里对他还是颇有几分敬意。帮郝悦然把行李从后备箱取出来后,便上前跟郝国胜和他妻子问了声好。   郝国胜说:“我记得上次见你好像还是八年前,那时候你还没去留学,这一转眼你都成市里的心血管专家了。”   何陆云说:“哪里?郝叔您过奖了。多年不见,郝叔您还是风采依旧啊。”   “哎哟,不行了,已经是老头子啦。”郝国胜哈哈笑起来,“你爸爸和妈妈最近身体怎么样?我有好一阵都只在电视上看到你爸爸,看他好像也挺精神的。”   何陆云道:“两老身体都挺好的,多谢郝叔关心。”   郝国胜笑说:“要谢你才是,多谢你送悦然回来。你们还没吃饭吧?这么晚了,不介意的话就在家里用个便饭吧!”   他妻子王枫待人也十分热情,小何长小何短地喊,也说:“是啊,大家难得有个机会聚聚,就在家里吃了饭再走吧!”瞥眼瞧见郝悦然也不说话,只顾站在一边玩手机,由不住冒火道,“你这孩子,人小何送你回来,也不知道留人家吃个饭。”   郝悦然对何陆云做了个鬼脸,无可奈何地说:“何医生,给个面子吧!”   何陆云心里惦着周子惠,自然不肯,而且空着两手到人家里吃饭好像也不怎么好,便忙推辞道:“不了,家里还有事得赶回去。下次吧,下次我专程过来拜访您和阿姨。”   郝国胜夫妻挽留不住,也就只得随他,两下里告辞。   何陆云看看时间,已是将近七点钟了,也不知周子惠等急了没有。   不过她耐性也够好,居然都一直没打电话来催他。   他有些心急火燎地往公寓赶。还好这个点没有堵车,他一路开得飞快,平时要接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他只用了四十分钟就到了。   何陆云拉了行李箱坐了电梯上去,开门时心里竟然有点小激动。   屋子里静悄悄地,弥漫着饭菜的香味。何陆云拉开门进去,便看见周子惠迎了过来。   “你回来了?”她说。   何陆云有些贪婪地上下打量她,她纤细的腰肢上还系着围裙,头发半挽着,几缕卷曲的头发调皮地垂在脸颊边,含羞带怯地,真像个小媳妇。   这种感觉真不错。   何陆云反手关上门,将行李箱丢在门口,走过去拦腰一把将她抱举了起来。   “等急了吧?”何陆云说,“路上有点事,回来晚了点。”   周子惠有些惊吓又有些娇羞地看着他,低头瞧入他漆黑的眼眸里,说:“没关系,就是菜都凉了,我再去热一热就好。”   何陆云侧头看了看餐桌上已经摆好的饭菜,凑过去在她唇边亲了亲,说:“不着急。”   周子惠两手抓着他的肩,微仰着身子往后躲避,语声中有掩不住的笑意:“快放我下来吧!我把菜热好就可以吃了。”   何陆云说:“先不吃饭。”   周子惠说:“你都不饿吗?”   何陆云笑说:“饿,不过我想先吃你。”   周子惠被他说得十分难为情,小声说:“别闹了,我又不管饱。”   何陆云忍不住闷笑,抱着她直走进卧室,说:“管饱,你就是我的盛宴……”   这场盛宴直吃了近一个小时才算结束。   等吃完后,子惠已经累瘫在床上,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还是何陆云亲自下厨,又把桌上的几道热菜放进微波炉都热了一遍,才去喊了子惠起来一起吃。   两人这顿饭吃得比较晚,说是夜宵也不为过。周子惠烧的都是些家常菜,一道糖醋排骨,一个小炒肉,素菜是凉拌藕丁和炒时蔬,还有个豆腐圆子汤。两个人吃还是算蛮丰盛了,只是回了道锅,口感就要稍差些。   周子惠有些紧张地看着他,问:“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吃啊?”   何陆云口味虽说挑剔,但这时候身心都极满足,也就不怎么在乎了,只说:“排骨好像糖放多了点……”   周子惠“哦”了一声,说:“那我下次放少点。”   何陆云伸手捏捏她的脸:“别那么紧张,我说了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吃过饭后,再收拾收拾已经是十点多钟。   周子惠没事便帮着何陆云整理他的行李箱。   何陆云从浴室洗完澡出来便看到她正在一件一件地往衣厨里挂他的衣服,便过来制止说:“别挂了,都放衣篓里吧,明天阿姨会拿去干洗。”   周子惠忙又把之前挂进去的衣服拿出来,放进床边的衣篓里。   何陆云见她对着箱子里的那一打子弹牌内裤愣神,不觉又有些好笑,过去拉开衣橱最下面的一格抽屉放进去,说:“放这里,以后你搬过来,内衣内裤也放这一层。”随后又起身拉开另一边的衣橱,那边却是空的。   “这边是给你准备的,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搬过来?”   周子惠被他说得有些脸红红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等思思婚礼过了之后吧!”她早就听常思说过,她这位陆云哥哥极其龟毛,有整理癖还有洁癖,今天才算见识到,刚刚看到他那一柜子分门别类,排列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后,她已经傻眼了。   何陆云看看她,没做声,低头从旁边的礼品箱里翻出给她买的那瓶香水递过去:“给你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周子惠接过那个包装精美的小礼品盒,有些犹豫:“什么东西?”   何陆云道:“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干什么……要送我礼物啊?”周子惠问他。   何陆云说:“你是我女朋友啊,送你礼物难道很奇怪吗?”   他说她是他女朋友!   周子惠唇角由不住微微上翘,低头将盒子拆开。她虽然不怎么用香水,但平时跟常思耳濡目染的多了,却也知道这个牌子的香水并不便宜。不管怎么说,收到男朋友的礼物,心里总是高兴的,便说:“谢谢!”   “喜欢吗?”何陆云凑过来挨在她耳边问。   周子惠轻轻点了点头:“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 感谢: akira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5-09-23 12:34:36 我是思想宝宝之母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9-23 17:35:03 龙猫2012214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9-23 19:28:44   ☆、chapter 21   周子惠一般都醒的很早,通常六点十分左右就再睡不着了。   那时何陆云还睡得正香,一只手臂沉甸甸压在她的腰间,头埋在她头后颈窝里,睡觉的姿势活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她轻轻地抬起他的胳膊,慢慢地转过身躺平。何陆云仍是沉沉地睡着,呼吸绵长匀齐。   周子惠注目认真看他。他长得是真好,她有些形容不出来,唯一想到的便只有乌鬓俊颜四个字。周子惠看了半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浓黑的眉毛。跟着又把魔爪伸向他的鼻梁,他的鼻梁很挺,因为长期戴眼镜的缘故,山根中央和两侧鬓角便有一痕隐隐约约的白印,与其他地方的皮肤色差还挺明显。   “四眼仔……何四眼。”周子惠小声嘀咕,见他没什么反应,胆子就大了起来,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亲,随后又恶作剧地捏住他的鼻尖。不过看他有些不适地皱起眉峰,长睫毛也开始簌簌颤动,她心里又禁不住发慌,忙丢开手。   还好何陆云只是侧过去平躺着伸了伸腿,接下去便又没了动静。   周子惠等了一会,又想伸手去捏他鼻子,却被何陆云一把捉住了手腕。   他闭着眼睛呢哝:“再让我睡一会,别胡闹。”一边说一边侧转身,伸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压到了他胸口上。   周子惠鼻子嘴巴都贴在他胸前,有些呼吸不上来,过了好一会才从他怀抱里挣脱出来。   这一回,她不怎么敢惹他了,悉悉索索爬起身来,盯着他那十分养人眼的睡颜瞧了会,决定不与他计较。   周子惠蹲在地上,将散落的衣物都捡了起来。她那几件都揉的皱巴巴的,不洗的话显然是穿不出去了。幸而她昨天提前做了准备,来的时候带了几套衣服,否则今天就别想出门了。   她换好衣服只带了钥匙和几十块零钱下楼去小区门口的早餐店买了两份早点上来。   回到公寓时,何陆云已经起来了,正在主卧的浴室里洗澡。隔着磨砂玻璃门隐隐绰绰可见里面健壮结实的身影。   周子惠看了一眼就挪开了眼,想起昨晚上如何与这具身躯纠缠就觉一阵脸红,忙走到床边拿过床头上自己的手机走到外面客厅里翻看,借此来消解脑中那些纷乱的旖思。   她才解了锁,就看到一条微信的好友验证信息进来。请求添加为好友的人是郝悦然。   周子惠愣了愣,也不知道郝悦然为什么会忽然要想到加自己为好友?心里有点不想加她,只是想到郝国胜,便也就勉为其难地点了通过。也不知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子惠鬼使神差般地点开了郝悦然的朋友圈。然后,她就看到了郝悦然新发的两条信息。   一条是:男朋友送的。   旁边配了照片,照片上是瓶香水,与昨晚何陆云送她的那瓶同一品牌,都是兰蔻,只是不同款而已。   最新的那条则是:男朋友和爸爸妈妈。同样也配了照片,子惠一眼就看到照片上正跟郝国胜把手言欢的何陆云,旁边站着的是她表婶,正望着何陆云笑得合不拢嘴。   照片右下角的拍照时间是昨晚上的六点五十五分,正是她在等他回来的那段时间。   原来郝悦然加她微信的目的是这个!   子惠只觉得浑身发抖,好像全身的血一下子都冲到了脑子里。她猛地转身,几步走回卧室门口,她要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郝悦然撒谎,还是根本他就是脚踏两条船,一边玩弄欺骗她,一边却在跟郝悦然谈婚论嫁。   可望着浴室里朦朦胧胧那道身影,她却忽然间没了质问的勇气。   万一是后者呢?   那她该怎么办?   周子惠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这一刻她只想离开。她抹掉眼角的泪,打开衣橱拿出自己的包,趁着何陆云还没从浴室出来,迅速地离开了。   等下了楼,她一路狂奔出了小区,不知不觉脸上已经全都湿了。她是这么窝囊,连找他求证的勇气都没。   周子惠站在小区门口,眼前糊成一团,她分不清要往哪边走才好,只不停地去抹脸上的泪。   “周医生?”有个穿警察制服的男人走了过来,“你这是……怎么了?”   她把脸撇向一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   “别是包又被抢了吧?”他好心问她,一溜眼瞅到她肩上挎着的帆布大挎包,又说,“这包不是在这吗?”   周子惠哽哽咽咽地说:“不……不是。”   他有些犯急了:“我说,你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周子惠转过身背对着他:“余警官,你走吧!别管我了。”   余志敏说:“那不行,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有责任。”一边说一边从裤兜里摸出包纸巾递给她。   周子惠已经渐渐冷静了下来,接过纸巾把脸上的泪都擦干。她的眼睛一定都哭肿了,现在简直睁不开,她低着头不好意思去看余志敏,只低声说:“谢谢你!”   余志敏说:“这就对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有什么委屈就跟我说,我帮你出出主意。”   周子惠说:“没什么事,我要回家了,就不麻烦余警官了。”   余志敏看了看她身后的那个小区,蹙眉道:“你不住这吗?”   周子惠摇头:“我不住这。”   余志敏说:“那你住哪儿?我送你呗!”   周子惠不肯:“不用,我坐公交车就行。”   后来还是余志敏把她送上了56路公交车。不过看她那个样子,余志敏还是放不下心,干脆也跟着上了车。路上他听到她包里的手机响了很多次,只是她一直都没接,后来他都看不过眼去了,忍不住提醒说:“喂,你电话响了。”   她摇摇头,既不接电话,也不做什么解释,跟块木头似地拉着扶手直直站着。   “是男朋友吧?”余志敏不甘心地又问,“跟男朋友吵架了?”   周子惠看看他,仍是摇头。   余志敏也就不再问了,脑子里跟着了魔似地反反复复都是她那双红肿的眼睛,黑的黑,白的白,尽管眼白上泛着几缕血丝,却仍是清清亮亮。   那天余志敏算是好人做到了家,一直把人护送到她住的那栋楼前,才跟她挥手告别。   何陆云怎么也没想到就洗个澡的功夫,周子惠就又跑了。桌子上还放着她刚刚买回来的两份豆浆和包子、烧卖、油条各一份,都还是还是热腾腾的。   之前他醒的时候,看见她人不在,就以为她又走了,不过看她的手机和包都还在也就放了心。   谁能想到洗个澡出来,她就真的跑了呢!当然她人中途肯定回来过,桌子上的早点能证明这一点。   只是她到底又是抽了什么风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人了?何陆云是真没想通,起初还以为她又是出去买什么了,后来才发觉原来搁在床头上的手机没了,再拉开衣橱一看,包也没了,倒是她带来的几套衣服还零零落落地在。   他这才知道她是走了,忙就给她打电话。   谁知电话打过去,她就是死活不接。何陆云只有又发短信,也不见她回复。这么电话短信来回折腾了半个小时,那边直接就关机了,这下算是完全失去联系了。   何陆云气的不得了,耐着性子给消化内科那边打了个电话问了问,那边回复说是今天不该她上班,没看到人来。还问他是哪位,他当然没说,直接挂了电话拉倒。本来还想给常思再打个电话问问的,想想还是不妥,也就没打过去。心想走就走了吧,怎么这么难伺候。   快中午的时候,周子惠终于打了电话过来报了声平安。   何陆云悬起的一颗心这才放心,仍是气不过,问她说:“你到底怎么回事?连句话也不说就跑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周子惠说:“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何陆云听得出她的冷淡,一时有些莫名其妙,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哪儿又惹着她了,遂道:“我有哪儿不对的你说明白,别什么都不说行不行?”   周子惠仍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你没什么不对。”   何陆云这火腾地就上来了:“那你这个样子干什么?”   周子惠被他一吼,半天都没吭声。   何陆云又把语声压下来,好声好气跟她说:“你把话说明白,别让我不清不楚的。”   周子惠静了片刻,说:“好,是你让我说的……那我想问问你,你所说的跟我在一起,到底是什么意思?”   何陆云给她问得心里一咯噔:“在一起就是在一起,还能有什么意思?”   周子惠的语声隐隐有些悲戚:“那你打算跟我在一起多久,几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   何陆云不由语诘,一时竟无以为对:“我……”   “你说不出来是吧?”周子惠等了一会才又说,她说的很慢,几乎是艰涩地,“其实……你从来就没想过我们会有未来是吗?”   “我们以后还是别再见面了。”周子惠说,语声冷静理智,简直不像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下一更会晚点~~   ☆、chapter 22      何陆云真不知道周子惠狠起来是这个样子的。这让他完全无法接受,这才好了一天不到。早晨她还好好的,还特地跑去给他买了早餐……为什么买了个早餐回来就变成了这幅局面?   她到底受什么刺激了?   何陆云实在是想不通,直觉这件事并不那么简单。只是她什么都不肯说,他也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看着餐桌上还没来得及吃的早点,他只觉气不打一处来,买什么早餐啊?一买就买成这样,一挥手就把桌上的豆浆扫倒下去,乳白色的液体淋淋漓漓流的满桌都是。   下午江姨过来打扫卫生,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餐桌上一片狼藉,桌子上跟桌子脚下面汪着一滩半干了的不明乳状液体。   “这是怎么了?”她说,“怎么弄成这样?”   何陆云窝在沙发里没动,抬起眼皮朝餐桌的方向看了看说:“不小心把豆浆打翻了。”   江姨只有摇头,收拾完餐厅,便去整理卧室。   卧室里也是一片凌乱,有一边的衣橱门大开着,里面挂着几件女人的衣服。被子裹成一团在床上,床单简直皱的不成样子。江姨叹口气,把床单被子一股脑全扯下来换上新的,收拾垃圾桶的时候,又看到几个用过的杜蕾斯包装袋和装着不明液体的小雨伞。   江姨这个老脸都红透了,心想,现在的年轻人实在太不知道自爱了。   不过云哥这个年纪也该找个女人了,就是怕把什么不干净的女人带回家来。看来还是得跟夫人那边说一声才成。   看着何陆云坐在那里发呆,江姨便问他:“云哥,你早饭中午饭都没吃吧?”   何陆云闷闷地说:“没胃口,不想吃。”   “那也不能不吃啊!”江姨无奈地摇摇头,系上围裙说,“算了,还是我给你做吧!”   江姨忙乎着把冰箱里的剩菜全都倒了,将就昨天周子惠买来还剩下的一部分菜做好了饭。又把何陆云拉到桌边坐下,盛了碗饭给他,笑眯眯在对面坐着看他吃。   “什么事连饭都不吃呢?”   “没什么事。”何陆云端着碗,只是食难下咽。   江姨说:“没什么事就更该吃了,工作那么累,不吃饭怎么给人治病啊?身体就是革命的本钱,没有好身体哪能行?别仗着自己现在年轻身体好,就胡乱可着劲的瞎折腾……”   何陆云愣了下,总觉江姨这话意有所指,别是……看到什么了吧?   江姨走了之后,何陆云在屋里又呆了一会,拿了车钥匙也下了楼。他开着车子出去,一时也不知道往哪里走,漫无目的地逛了一阵,却发现车子竟朝着周子惠住的老城区开去。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雨,起先还很小,渐渐就大了起来。   等车子开到那个路口,已经是倾盆大雨了。何陆云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撑着伞凭着记忆从周子惠上次进去的那个巷口走进去。谁知道里面竟不止有一栋楼,挨在一块总共有好几栋。   大雨哗啦啦浇下来,他那把伞根本就不顶用,很快半边身子就被浇湿了。   何陆云在楼栋间乱转,也不知该去哪里去找周子惠,他很是后悔上次没有跟进来看一看,搞得现在两眼一抹黑,连她住在哪里都不知道。大雨天也没人出来,想要找个人问问都问不到。   他没办法,只有浑身湿淋淋地又走回去,给周子惠打电话,可是无论怎么打奈何人家就是不接,而且没打两个就关机了,发短信也没用。   何陆云气的想踹人,在座椅上挺了会尸,又摸出电话打给常思。   “陆云哥,你回来了呀!”常思一惊一乍的,“回来了怎么都不说一声啊,害得干妈还在那里不停念叨。”   “思思,你知道……”   常思一句接一句,根本就不让他插话:“对啦,给我们买礼物没有?”   “买了!”何陆云大吼一声。   常思吓了一跳:“干嘛?这么凶。”   何陆云忙软下声音说:“我有事要问你,你知道周子惠住在哪儿吗?”   常思“咦”了一声:“你问子惠干什么?”   何陆云“咳”了一声,有些难为情:“我找她有点事。”   常思说:“我没去过子惠那里,只知道她住在老城区,她也没告诉过我门牌号码。你没她电话吗?打电话直接问她不就行了。”   何陆云叹了口气,问题又回到原点,还是无解,他没精打采说了句我知道了,便挂了电话。既然找不到人,也只有发动车子掉头回家了。   沿途一路看海,何陆云差点被堵在天街桥下面回不去。因为衣服全都被雨淋湿了,又堵着走不了,冷得浑身直打颤。他觉得他今天一定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干这么蠢的事情。   回去后,何陆云不出意外地感冒了。   头痛喉咙痛鼻子堵,这次是典型的感冒症状,足足持续了一周时间。开个早交班会都开不踏实,鼻涕一把一把地擤,严重影响了他的形象。   仇霖有些幸灾乐祸,呵呵道:“有些人啊,是情场得意得意忘形了吧!”   尼玛的,情场得意是这个样子的吗?何陆云捂着鼻子,真很想揍他。   他没再去找周子惠。倒是仇霖比较热心,帮他发了条微信给周子惠:“你家何主任龙体欠安,是你工作失误的原因吧?”   周子惠回道:“什么?”   仇霖觉得奇怪:“老何生病了,重感冒!整个科室都快被他传染了,你不知道?”   周子惠回了个“哦”,随后便跟泥牛入海似地再没了动静。   仇霖回头跟何陆云说起,何陆云也没什么反应。   他能有什么反应,这个狠心的莫名其妙的女人,就算是他病死了她也不会管吧!何陆云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她,只是越不想看到,还偏偏就遇得到,这不,坐个电梯下楼也能碰上。   何陆云戴着个大口罩,眼都不朝她瞅一下。   周子惠一进来就低着头转到那个叫李荣的女医生另外一边去了,好像他会吃了她似的。   李荣的性格倒是挺好,大大方方给他打了个招呼,还开玩笑说:“何主任怎么戴这么大个消防面具啊?”   何陆云也不好不搭理人家,就点头说:“嗯,有点感冒,怕传染给别人。”   李荣笑说:“何主任的隔离意识挺强啊!”   何陆云就笑,才笑了一声,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惊得那边周子惠都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李荣说:“何主任这感冒不轻啊,不行还是输点液吧!不然做造影的时候背那么重的铅衣哪扛得住啊?”   何陆云说:“没事,我吃着药呢!李医生你对我们科还挺了解啊。”   李荣说:“我听小周说的,我以前在心内转的时候都没去过造影室。你那时候不是不乐意我们女医生进造影室吗?”   何陆云斜了周子惠一眼,有些干干地说:“没这回事吧,你们自己不乐意去赖我。”   李荣笑说:“你看,你都没印象了,我那时候怀孕来着,哪敢去啊。”   何陆云真是无语,敢情他现在脾气这么好了,谁都可以拿他开涮。   不一会,电梯下到一楼。李荣先走出去,这次周子惠没着急躲了,有点磨磨蹭蹭地在李荣后面跟着,还回头看了他几眼。   何陆云心里烦着,也没搭理她。   下了电梯,大家就各奔东西。何陆云赶去心电图室看他一个病人的动心图谱,回来时又在电梯门前碰到周子惠,这次李荣不在,只她一个人拿着几份化验单在那里翻。   何陆云瞟她一眼,站到了隔壁电梯门前。他要再跟她一个电梯,只怕又有可能会做出出格的事情,还是离远点好。没想到的是,他有意避开她,她却偏偏凑了过来,在连看他数眼都无果的情况下,还是开了口:“你好点没?”   “你问我吗?”何陆云沉着脸,好半晌才回她。   周子惠咬了咬唇,微微点点头。   “不是说不要见面了吗?”何陆云冷冷说,“说话要算数,别一天到晚在我面前瞎晃。”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   ☆、chapter 23   之后的几天里,周子惠果然都没在何陆云面前出现过。何陆云想起那天她受伤的表情,隐隐也会有些心理不适。   事情好像搞到了不大好挽回的地步。   他也后悔那天讲话太不留余地,弄得她当时很下不来台,但她又何尝不是那般决绝?看到桌子上她没带走的那瓶香水,何陆云不禁有些怅然,想起衣橱里还有她的几件衣服,便发短信去问:“你什么时候来拿你的衣服?”   周子惠隔了好久才回:“我这几天有点忙,等我有空会过去拿。”   何陆云心想,走也不带钥匙,来还不是得他在,也不想想,她有空的时候他有没有空。想是这么想,但短信上还是保持了应有的风度:“来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安排。”   周子惠那边便再没有话。   何陆云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的回音,心里又难免郁闷。   要说真就这么断了的话,心里也还是舍不得,可他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而且她要的,他也确实不知道给不给得了她?毕竟她跟他心目中理想的伴侣形象还差着一定的距离。虽然要按那个标准找可能很难,但至少各方面和他能够匹配才行。   这么看来的话,郝悦然倒是更接近他那个标准,可他对她又没有任何想法,完全不来电。   何陆云内心里也觉得挺矛盾。   不管怎样,一场心伤总是必不可少,就像是他忽如其来的感冒,总得难过上一阵子。   不过,到周五的时候,他的感冒已经好了很多。本来何陆远还担心婚礼当天他没法胜任伴郎一职,正打算找个人做替补,这下也不用了。   何陆远和常思的婚礼定在明珠大酒店举行。   虽然何爸向来教育孩子们要崇尚节俭,但何陆远跟常思一路走来并不容易,他不愿也不舍得委屈常思,加上生意场上商业友人不少,这婚礼的排场自然不能太小家子气。故而各方面都力求完美,司仪请的是知名主持人,伴郎伴娘也没少请,包含何陆云在内统共有十二人,都是一水的俊男美女。   廖敏高兴的合不拢嘴,高兴之余,不免又想到小儿子的终生大事。上一次何陆云跟郝悦然相亲,姑娘倒是对何陆云印象不错,有意抛来橄榄枝,不过何陆云却没什么表示,虽然她想法子让两个人又见了一面,但好像并没起到什么作用。   为着这事,何陆云被老妈拉着又念叨了半晚。还是何爸提醒说他第二天要早起去帮忙接新娘,廖敏才肯放过他。   何陆云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起个大早陪着何陆远去常家接人。   何陆远还是挺会做思想政治工作的,终于劝动常思,让她在结婚头一晚回了常家。林舅舅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毕竟外甥女父亲还在,何、常、林三家人的体面都需要顾及,没有让外面人看笑话的道理,估计在说服常思的事情上也出了不少力。   当然常立山那里为了补偿女儿,也是不遗余力地在让常思满意,甚至把后老婆岳梅和小儿子都赶去了香港,以免常思看到糟心。   事情到此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接亲团到达常家时是九点左右。   无奈常思那个伴娘团够牛掰,智计百出的,弄得新郎官何陆远和伴郎们很是费了些脑筋和时间才让她们打开闺房大门。   周子惠来给常思当伴娘的事何陆云是知道的。他没想到的是郝悦然也是伴娘中的一员,按理常思跟郝悦然根本就不认识,没道理会请她来做伴娘的。转念一想,便也就明白了,多半又是他妈廖敏干的好事。   看到郝悦然向他招手致意,他笑了笑对她点个头,算是打了招呼。继而便转开眼瞄向了周子惠,她站在常思左边,因为化了妆,他一下子还没怎么认出来,在伴娘堆里逡巡了一圈,才确定那是她。   两个人的目光在人群中隔空相遇,她眨了下眼,又跟受惊的小鹿似地飞快地躲开了。   随后她便再没朝他这边看过。   整个过程中她都表现得十分安静,除了偶尔低下头跟常思说说话,多数时候都保持着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   何陆云不动声色地盯着她看了一会。   说实话她今天挺美的,脸上的妆容秀雅又不过分夸张,穿一袭与其他伴娘同样的低胸收腰白色小礼服。大概是因为常思当初设计伴娘服的时候是特别按她的身材来做模板的,这件衣服她穿起来好像格外有味道,腰肢纤细胸部饱满,曲线玲珑浮凸,漂亮是漂亮,可惜上面太低,下面又太短,简直有惹人犯罪的嫌疑。   何陆云忍了很久,才压下找件衣服给她披上的念头。   郝悦然倒是在伴娘团里充分发挥了她性格上的优势,思维活跃,敢想敢说,很好地调动了现场的气氛。不过也太能闹腾了,光她一个人想出的花招就够为难何陆远和伴郎团了,连何陆远涵养这么好的人,到最后都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这一皱眉头,气场立马就显现了出来。郝悦然也是个极有眼色的人,很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见新郎脸色不对,当下收起了锋芒。她这一偃旗息鼓,其他伴娘们也就都消停了,意思意思,该走完的程序走完,何陆远总算如愿以偿,把美貌如花的新娘背出了门。   回到何宅,新娘给何父何母敬过茶,大家修整一番,才又赶往婚礼现场。   去明珠酒店的路上,何陆云本来是要去坐伴郎团的大巴的,却被廖敏拉下来塞进了紧随头车后的一辆凯迪拉克里。   进去后,何陆云才发现郝悦然也在里面。这也做的太明显了吧!明显是要把他和郝悦然送做堆,这要是给周子惠看到……   那不是更完蛋了。   而且她肯定也是看到了的。   想到这个,何陆云就有点紧张,不禁暗自腹诽,老太太这是要害了他的节奏啊!   平心而论,郝悦然今天也相当漂亮。单就外貌而言,她更胜周子惠一筹,只是何陆云现在的心思都在周子惠那边,又哪有什么心情来管其他人美不美。他勉强对郝悦然笑了笑,整理了下衣服往车门边挪了挪,便把头转到了窗户那边,一副请勿打扰的表情。   虽说大家心照不宣,但该有的态度还是得表明。   何陆云从不跟不感兴趣的人搞暧昧,这是原则性问题。他这个态度,郝悦然其实也挺尴尬,便说:“何医生好像不大愿意跟我坐一个车啊?”   何陆云“唔”了一声,说:“家母好像误会了什么事情,郝小姐请别放在心上。”   郝悦然微点着下巴,笑微微朝他看过来:“何医生确定?”   何陆云微皱起眉:“当然确定。”   郝悦然却说:“可我觉得阿姨并没有误会,起码我这里她没有误会。”   这是挑明态度了?   何陆云眉头简直拧成了疙瘩,话既然说到这个地步,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便说:“郝小姐也许不知道,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家母。”   郝悦然笑说:“有女朋友不要紧啊,大家可以公平竞争嘛!”   公平竞争?她这是当情场是职场吗?何陆云摸着下巴笑了笑,说:“那恐怕会让郝小姐失望了。”   郝悦然说:“我可不是会认输的人。”   何陆云说:“郝小姐这个性格倒是和我前任女友挺像的,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不过我得告诉你,在我这里,这种性格的人已经过时了。”   郝悦然脸黑了下,随即便笑了,倾身过来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是吗?那我更得试试了。”   何陆云微微侧转脸,镜片后的一双眼明澈如水,就像是一面镜子投射出她的影子。   郝悦然被他这种眼神看的有些心慌,不由自主就挪开了些。   何陆云这才悠悠开口:“我得告诉你,第一,抢别人男朋友是不对的,第二,你勾引男人的手段很拙劣,这一点我女朋友比你要高明多了。”   然后郝悦然便消停了,黑着脸坐回原处,直到下车都没跟何陆云说过话。   到了酒店,车子一停下来,她就拿着手包开门走了出去,连招呼都没跟何陆云打一个。   连司机大叔看着都不大忍心了,转头对何陆云说:“何先生你也太狠心了吧!这么漂亮的姑娘你居然都不动心。”   何陆云道:“漂亮有毒啊!”   司机哈哈笑起来:“人姑娘的心这下可是要被你伤透了。”   何陆云推开车门说:“放心,她坚强着呢。”倒是那个傻妞,从来都是一颗玻璃心,不知道怎么一下就能碎了,变成玻璃茬后顺带还能在别人心坎上扎出点血来,简直坏的要命。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节第一更,下一更会晚点,晚上八点再见。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团团圆圆和和美美~~~每天都开开心心~~ 感谢: ILF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9-25 14:22:07 龙猫2012214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9-25 20:43:53 18402093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5-09-26 06:25:40 charming678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9-26 21:40:29   ☆、chapter 24   一下车,何陆云的眼睛就往伴娘车那边寻摸。伴娘们都已经在车下了,正闹渣渣地拉着新郎、新娘站在车前拍照。过了会,伴郎团禁不住诱惑,主动要求加入,何陆云也被喊了过去。他瞅了瞅周子惠,她被挤到了中间,想靠也靠不过去,便只好随便找了个后面的位置站着。   讨厌的是有人多事,硬是把他拉到了郝悦然身边。   “来来来,二少站这,跟郝小姐站一块。”   何陆云的脸顿时黑了下来,特么的这是谁啊,他到底有没有眼色啊?   有人开这个头,大家就都跟着可劲闹腾,一片声地起哄:“在一起!在一起!”   我去,这都他妈的有病吧!何陆远是从哪里请来了这么一帮疯子?   他下意识往周子惠那边看了看,她并没朝他和郝悦然这边看,也没跟着起哄,只专注地望着前面的摄影师。脸上倒还是微微笑着的,不过怎么看都有点强颜欢笑的味道。   何陆云简直欲哭无泪,他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害他!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何陆云也不好给人甩脸子。公众场合,又是他哥大喜的日子,最起码的涵养还是得有。而且既然已经站到了郝悦然旁边,他也不好拿起脚就走人的。毕竟两家父母都认识,郝国胜夫妻今天也会出席婚礼,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   鉴于以上理由,何陆云也就站在郝悦然身旁没动,也没理会众人不分轻重的玩笑。这种时候解释,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只会让那些无风起浪的人闹得更欢腾。   他面带微笑与大家合影,只是当郝悦然试图来挽他胳膊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让了让,跟着就把双手背在了身后。   拍完照之后,大家听从安排又跟着新郎、新娘去了酒店花园继续拍外景。   郝悦然还想跟他说什么,何陆云哪还敢再跟她拉扯,只当是没看见,埋头直接往前走了。大概是被他冷淡的态度刺激到了,这回没再跟上来,这让他多少松了口气。   周子惠已经跟着常思走到前面去了,前面一堆人挤也挤不过去,何陆云只能望着那曼妙的背影发闷。   看着她踩着七八寸高的高跟鞋袅袅婷婷走在常思身后,何陆云都替她觉着累。他知道她平时穿惯了平底鞋,现在穿这么高的跟肯定不会舒服。又担心她会扭到脚,便往前见缝插针地紧走,想挨她近一点,也好有个照应。今天的事情她心里不定怎么想,虽说两人闹成这个样子,他心里也没想着真就和她断了,既然这样,那还是得找个机会好好跟她解释清楚。   还有,上次她忽然就不声不响地跑掉,总也得给他个合理的解释吧!   就算是分手也不能分的不清不楚的。   何陆云也觉得无奈,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每次见着她,原本理好的思路就会完全混乱掉,智商下降,一脑门子的浆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情……还是根本就是他在发chun?   正往前走着,就见她脚下忽然一绊,身子歪了歪差一点没摔倒。何陆云吓了一跳,想伸手去扶,奈何离得稍远了些,中间又隔了五六个人,想帮忙也帮不上。还好她身旁的那个伴郎手疾眼快把她扶住了。眼看着周子惠抬头细声细气地跟那家伙道谢,何陆云心里挺不是滋味,不过谁让他没在她身边呢!   说实话,何陆云本来还挺感激那家伙的。   只是那家伙自此后就开始对周子惠大献殷勤,跟前跟后的,看到有台阶便伸手扶她一把,防着她不小心摔倒,有能坐的时间,则会第一时间拖把椅子过来给她。周子惠起先还推让两句,几次之后,居然就坦然接受了。   何陆云简直恨不得上去把那家伙给撂出去,又恨不得把周子惠拉过来狠狠骂一顿,她怎么能那样,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接受别人的好意,她看不出别人对她的企图吗?还是她根本就是在故意气他。为了防止两人真发展出什么□□,周子惠走哪何陆云就跟哪儿,好在何陆远知道他不大舒服,也没喊人安排他什么事,他这才能为所欲为地想走哪就走哪。   眼看两人越来越近乎,他心里的气就越来越大,可偏偏又发作不得。   后来,周子惠和那家伙被安排去门口帮忙迎宾。何陆云便也跟了过去,站何陆远身边,就看那两人在那里交头接耳了。   他看得两眼冒火,以致旁边的何陆远都觉察了出来,拿胳膊肘捅了一下他,提醒他说:“喂,别太明显了。”   何陆云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把目光收了收,嘴硬地说:“什么明显?”   何陆远靠过去在他耳边低声说:“看看你那副眼神,就差没把人看两个窟窿出来了。”   何陆云抹了抹额上的汗,有这么明显吗?   何陆远笑了笑,又说:“要不要我帮你想点办法?”   何陆云本来想拒绝,谁知出口却是:“什么办法?”   何陆远却又不肯说了,在那里笑眯眯看了会对面站着的两人,说:“你得答应我不许对人姑娘发脾气。”   何陆云沉着脸不说话,他觉得自己好像保证不了。   常思在另外一边看他俩人嘀嘀咕咕地,便问:“你们俩说什么呢?有什么好玩的也告诉我一声啊。”   何陆远回头看看她,对何陆云说:“你想好了跟我说。”   常思见这俩不搭理她,不甘心地凑过来,又问:“什么想好了?喂,你们两个神神秘秘的……到底说什么呢?”   何陆远笑着把她拦了回去,说:“陆云感冒还没好,有些不舒服,我让他去休息室坐会。”   常思信以为真,便问何陆云:“你感冒还没好吗?是不是那天下雨淋的?哎,我想起来了,那天你找子惠后来找到了没有?”   她这么口无遮拦地一说,何陆云和周子惠都有些紧张,两人对视一眼,忙又把目光移开。   何陆云忙说:“谁说我那天去找她了。”   常思说:“咦,你那天不是打电话问我子惠住哪里的吗?”   何陆云脸上有些挂不住,说:“我就是问问,院里要填个表,需要知道详细的家庭住址。”   常思满脸狐疑地看着他:“你真是……大周末的填这个,我还以为有什么急事呢。”   周子惠抬头朝他看了看,目光有些复杂,说:“是这样的,后来何主任问过我了,没什么大事。”   何陆云暼她一眼,心想不错啊,你还挺会打配合的。   常思一双眼来回在他俩脸上转悠:“这样啊!那你怎么弄感冒的呀?”   何陆云简直受不了她这个刨根问底的毛病,从小到大都是。   还好何陆远过来把他给解救了:“别问了,陆云不舒服,让他去休息休息。”   刚好这时又有客人到,小夫妻俩一时也没空再管他,忙着去招呼客人了。   何陆云也不知道何陆远会想出什么办法,不过心里到底有所期待,便跑去休息室等着了。只是等了二三十分钟,也没见何陆远过来,倒把他妈廖敏给等来了,同来的还有郝悦然,挽着廖敏的胳膊,两人看起来十分亲密。   “你这孩子,我找你半天,你怎么在这呆着,也不说去帮帮忙。”廖敏满脸的不高兴。   何陆云忙从躺椅上坐起,说:“刚刚没什么事,我就在这坐会。要帮什么忙您老吩咐,我这立马去。”   廖敏横他一眼,说:“算啦!你毛手毛脚的也帮不上什么忙,有什么事我叫别人去就行,你呢,还是在这里陪悦然聊聊天。我一老太太,跟你们年轻人也聊不到一块去。”   何陆云没言语,一双眼冷森森在郝悦然脸上掠过,心说行啊,我这里不行,就往老太太那里下手了。   这么一来,他对郝悦然的印象顿时就完全改观了,只是当着廖敏的面也不好说什么。   他又看了看郝悦然,郝悦然被他看得微微有些难堪,由不住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我先出去看看。”廖敏却是毫无所知,一脸慈祥地拍拍郝悦然的手,“你俩慢慢聊,婚礼仪式还要等会才开始,不着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更晚了点~~ 何陆云:中秋节都不发点福利的吗? 周子惠:有福利啊,莲蓉蛋黄、云腿、火腿、鲜肉,你想吃哪个? 何陆云:我想吃你。 周子惠:那个……吃人这个毛病是怎么惯出来的? 何陆云:我想要福利,我想吃你。 周子惠:有女配,你先吃她吧! 何陆云:快把女配赶走…… 感谢:gugukaka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27 08:20:08 冉冉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27 14:57:39 天涯路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5-09-27 20:26:18 ramblezytt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27 20:47:13   ☆、chapter 25   “郝小姐想和我聊什么?”   廖敏走了之后,何陆云已经不打算给郝悦然留脸面了。   “是廖阿姨非拉我过来的。”郝悦然也知道惹恼了他,心里颇有些后悔,早知道不该这么心急的,不过也不赖她,确实是廖敏拉她过来的。   当时不知道他人在哪儿,还是问得何陆远。不过何陆远好像跟他弟弟同一个鼻孔出气,遮遮掩掩地不大肯说。还是常思说的。   到这个时候,郝悦然其实也有点打退堂鼓。不说何陆云这里,就是何陆远这关她好像都不好过。听说何陆远在何家说话向来很有份量,要是他都不欢迎她嫁进来,恐怕廖敏那里也够呛。   何陆云说:“那就是说没什么好聊的!”说着转身往外便走。   郝悦然一时气急,朝着他的背影冲口说道:“何陆云,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何陆云回头看她一眼,他确实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达不到目的就出口伤人,也是神烦。便也不多说,转头继续又往前走。   郝悦然又觉得自己过分意气用事了,跺了下脚,喊道:“等等!”   何陆云蹙眉,虽有些不耐烦,却还是站住了,回头问道:“郝小姐还有什么事?”   郝悦然定睛看了他一会,说:“何医生所说的女朋友是指子惠吧?”   何陆云有些怔愣,她居然看出来了,不过,他说:“这好像跟郝小姐没什么关系吧?”   “没有关系吗?”郝悦然冷笑,“好像是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何医生到底看中了她什么?长相,才华,家世还是学历,她哪一点比得上我?为什么你就非看上她?”   何陆云点点头说:“郝小姐的确各方面都很出色,相信将来有一天会有人慧眼识金。可惜敝人眼拙,无法识金断玉,只能跟郝小姐说声抱歉了。”   “呵,抱歉就不必了。何医生既然一意孤行要选择她,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是想提醒提醒你,周子惠可能并非是你想象的那么单纯。”郝悦然挑衅般看着他,“你知道我有多讨厌周子惠,她读书那会,每学期开学的时候都会跟着她爸爸来我家借钱,说是借却从来不还,我就没见过那种没脸没皮的人。我真想不到……何医生你会看上这样的人。”   何陆云决定原谅她,人在气急败坏的时候总难免会口不择言,虽然她说的可能是真话。不过这样不计形象地中伤别人名声,也是够了,遂打断她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就不跟郝小姐讨论这些了。”   郝悦然看他举步欲走,由不住冷笑:“何医生是不是觉得我恶毒又庸俗,越来越让你讨厌了?”   何陆云淡淡说:“我没这么说。”   “你以为你又有多高尚?”郝悦然嗤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何医生在和我相亲之前其实就已经和周子惠有点瓜葛了吧?那既然这样,何医生又何不向家人明说呢?还要一次一次的出来相亲,那这是不是说明何医生潜意识里还是有某种顾虑,又或者你心里其实是根本看不上周子惠的,觉得她这样的条件不足以与你匹配……”   “够了!”何陆云缓缓地回过身来,眼望着她脸色铁青。   郝悦然说的每一个字都像石头一样砸在他心上,又像是把刀,血淋淋剖开他的内心,一点点显露出里面那些阴暗的不可告人的东西。   “何医生,我说对了是吗?”郝悦然终于扳回一城,经不住有些得意,低头看了看腕上的卡地亚表,说,“婚礼好像要开始了,我先出去了。”   说着话她便走了过来,高跟鞋笃笃作响,微仰着下巴,从何陆云身旁一扭就过去了。   何陆云站着没有动,直到外面响起鞭炮声,他才慢慢转身走了出去。   一出去就看到周子惠和郝悦然面对面站着,正不知说些什么,周子惠一脸的愕然。   何陆云心里顿时一紧,忙走过去,就听见郝悦然说:“你以为何陆云真喜欢你?他不过就是想玩玩你而已……”   “郝悦然!”何陆云简直忍无可忍,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郝悦然闻声回头,看到他眼中微有一丝惊慌,很快她便镇定了下来,振振有词道:“我说的难道不对?你刚才不是也没否认吗?”   “你……”何陆云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郝悦然哼了声,却也没再说别的什么,掉过头径直走掉了。   何陆云也没空再去管她,忙问周子惠:“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周子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沉着脸没理他,转身就往外面走。穿着个小高跟鞋也能走得那么快,咚咚咚地不一会就跑到了棋牌室前面。   何陆云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忙追了上去。赶在她跑到酒店大厅前前一把捉住她手臂,将她带到了旁边一条比较僻静的走廊里,才说:“你跑什么?”   周子惠猛力将他的手甩开,道:“麻烦你们两个的事不要扯上我好不好?”   何陆云一愣:“我们什么事?你别乱想好不好?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周子惠把脸撇向一边,说:“没有她会说你是她男朋友?”没有别人都会当他们是一对?还有,他母亲的态度都那么明显了,这能是空穴来风吗?   何陆云这个气:“她亲口说的?”   周子惠沉默了半秒,说:“微信上发的照片。”   何陆云静下心想了会,觉得自己总算找到了点事情的头绪:“什么时候的事情?”   周子惠紧抿双唇不说话。   何陆云这下总算想明白了:“你就是为这个事跟我翻脸的?”   周子惠还是不做声。   何陆云有些生气地说:“你怎么就不问问我呢?”   周子惠半垂着眼不看他,过了一会才说:“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也许你真想玩玩呢?”   “是吗?”何陆云脸上的笑意有点苦,同时又有些愤怒,“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周子惠抬起头来,一双眼深深看入他眼底,缓缓说:“我要求不高,即便是没有结果,我也希望这段感情是双方都认真投入过的。”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我对你没有认真过?”何陆云心头涌起一股难耐的烦躁,为什么这些女人一个个都要从道德层面来审判他?   周子惠微垂下眼,低不可闻地说:“我一直不愿意这么想你……”   何陆云半天都没说话,之前想要跟她解释之类的想法此刻全告覆灭。好像……已经没什么解释的必要了,既然话都说到这个地步。   两个人面对面沉默着。   直到听到婚礼主持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周子惠才说:“得回去了!刚刚何大哥让我告诉你,让你去门口招呼下来晚的客人。”   何陆云“嗯”了一声,转过身慢慢地走了。   走到门口迎宾台前时,何陆云才后知后觉地发觉周子惠也跟来了。   “你跟着我干嘛?”何陆云有些没好气地说,虽然这其间很大一部分是在生自己的气,却还是避不可免地迁怒到了周子惠。   周子惠看了他一眼说:“何大哥叫我过来帮你。”   何陆云愣了下,原来这样。他倒真挺会合计的,知道这个时候其实没什么人,所以把他俩单独安排在了这里。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啊?”何陆云有些愤愤不平,“你怎么那么听他的话呢?”   怎么他说的话,她就不听呢?   周子惠垂着头站在一边没做声。   何陆云盯着她脚上的高跟鞋看了两眼,踢了把椅子到她跟前:“又没有人来,你就不知道坐会?”   周子惠回头往椅子上看了看,却并没有坐下去,过了好一会才说:“裙子太短……不好坐。”   “那怎么别人搬椅子来你就坐呢?”何陆云真是呵呵了,单手扶着椅背,一双眼来回地在她身上溜,“刚才你怎么不说裙子短呢?”   周子惠咬了咬唇,略带了些羞愤地看了他一眼,忍耐着没说话。   何陆云又觉自己过分了,把后面更难听的话强吞回去,缓和了下语气说:“你到底怎么想的,还是要跟我闹别扭吗?”   周子惠说:“我没跟你闹别扭。”   何陆云沉默了一会,说:“你说的话我会好好考虑……在这之前,我们都冷静一下好吗?不过,什么再别见面的那些话还是不要说了,我跟郝悦然没什么,虽然我妈有意向撮合我们,但我对她真的什么都没有。”   周子惠低垂眼睫维持着标准站姿,静默了几分钟才回应说:“你还是没听懂我说的话……”   何陆云又开始烦躁了起来,他当然懂她的意思,只是他现在还没办法给她答复。   周子惠又说:“你说的对,我们还是冷静一段时间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成常态了,什么时候才能不卡文啊! 感谢: enjoyourself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27 21:59:51 zjqz1988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27 23:31:21   ☆、chapter 26   正说着就见有客人来了,两人只有暂时停止讨论,上前招呼客人。   来的是郝国胜夫妻,郝国胜歉意道:“不好意思来晚了,都怪你王姨,一早上在那里换了无数套衣服,把时间都给耽搁了。”   王枫满脸带笑说:“我这不是怕失礼吗?”   何陆云说:“没关系,这才刚刚开始。”   “小何啊,什么时候来家里吃顿饭?”王枫热情地邀请起何陆云,转眼看到周子惠,脸上的笑意便僵了僵,“你怎么也在?”   周子惠微微躬身,朝二人礼貌地喊了声:“表婶,郝叔。”   郝国胜却是一脸慈爱地说:“子惠也在啊,今天真是漂亮,你也来给新娘子当伴娘吗?”   周子惠说:“是的,新娘子是我高中同学。”   王枫却说:“悦然呢?”   周子惠说:“悦然姐在里面!”   “郝叔,王姨请这边走!”何陆云把郝国胜夫妻让进去,往贵宾席带去。   郝国胜一边走一边问:“子惠和何医生都是在中心医院工作是吧?”   何陆云点头说:“对,我们是同事。”   郝国胜感慨地说:“我和她爸爸是多少年的老交情了,子惠这孩子挺不容易,既然你们在一个医院,那以后就麻烦何医生在多多关照了!”   何陆云说:“一定,郝叔请放心。”   相比起王枫的冷淡,郝国胜对周子惠还是十分关心的,这一点何陆云还是看得出来。   两人入席的时候,何爸和廖敏特地过来与两人打了招呼。   郝悦然也过来了,倒也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情对何陆云摆脸子,若无其事地与她父母说笑了几句,便回典礼台上了。   这让何陆云多少放下一桩心结。   何陆云没想到的是,婚礼过程中居然会有人向他打听周子惠。   “那女孩是谁啊?长得挺漂亮,二少给介绍介绍。”   何陆云回:“不认识。”   那人便说:“听说跟你一个医院的,这都不认识。”   何陆云说:“医院那么大,不认识的多了。”转眼就把人周子惠的桃花给挡了。   何陆云心里很是郁愤,这女人还真不让人省心,到处招蜂引蝶的。   婚礼一结束,何陆远和常思就赶着去机场前往普罗旺斯去度蜜月,这两家伙头一晚就把行李都收拾好直接带到了酒店,现在只需行李上车走人就是了。将哥嫂送上车,看着车子绝尘而去,何陆云竟也生出了些艳羡的心思。   何陆远的助理苏勤安排完重要宾客的离场,过来把他引到一辆车前说:“二少今天也喝了酒,开不了车,就坐这辆车吧!”   何陆云进去,非常欣慰地看到周子惠也在里面。   车子开出去不久,他就接到了何陆远的电话:“怎么样,苏勤的安排还满意吗?”   “就那样吧!还行——”当着周子惠的面,何陆云不怎么好说,哼哼哈哈地哈拉两句,就挂了电话。   司机问周子惠道:“周小姐家住哪里?”   “文武路天河公园壹号。”何陆云不等她说话,便报了自己的住址,一边狠狠捏住周子惠的手,一边用目光威胁她。   周子惠为他淫威所摄,又不好当着人跟他闹,只好默不吭声。   司机“哦”了一声,说:“那不是何先生住的地方吗?”   何陆云说:“她和我住一个小区。”   司机笑说:“那可真是巧。”   不过是句无心之言,听在有心人的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周子惠瞬间红了脸,气呼呼白了何陆云一眼,一面使劲地想把手从何陆云手里抽出来。何陆云当然不会放,越发把她的手握得紧了,笑说:“不然苏助理怎么会把我们俩安排在一辆车上?”   车子开到小区门口,周子惠总算从他手里挣脱开来。   两人下了车跟司机道别。何陆云看周子惠想去拦出租,忙一把将她拉回来。   “干嘛?”周子惠说,“我要回去,不是说了要冷静一阵子吗?”   何陆云沉下脸道:“周子惠你非这么作不可吗?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扛回家去,我忍你一天了,你知不知道?”   周子惠不由红了眼圈,小声说:“你就知道欺负人。”   何陆云把她拉到跟前,说:“还不是你逼的?我感冒这么多天,你问都不问一句,有你这么当人女朋友的吗?”   “不是你说让我别在你眼前乱晃的吗?”周子惠委屈道。   “反话也听不出来?”何陆云顶后悔呈一时嘴快,白素了这么多天。   周子惠抬头看看他,迟疑了会说:“那你现在好点了没?”   何陆云按着胃部皱眉说:“没……喝了酒,胃里也不舒服,你上去给我煮上次那个什么蜂蜜水好不好?”   周子惠盯着他看了半晌,似乎在怀疑这话的真实程度。不过,女人总是心软的,尤其是对自己爱的那个人。   所以等到了公寓,当她被按在门板上时,就忍不住骂了声:“何陆云,你这个骗子!”   何陆云忙着把她身上那件小礼服扒下来,早在常家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干了。   “那也得你自己愿意。”何陆云忙里偷闲地还了句嘴,把她的腿抬起来圈在自己腰上,便直奔主题而去。   周子惠呜咽一声,便被他堵住了嘴。身后的门板被撞的啪啪啪直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地震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从一片混乱和濒死般的晕眩中回过神来。何陆云伏在她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体还与她保持着负距离接触。   她浑身软的像泥一样挂在他身上,双腿打颤直往下溜。   好半晌,何陆云才从她颈窝里抬起头来,摘掉模糊了的眼镜放在鞋柜上。汗水从他浓黑的头发丝里滴出来,一颗颗顺着他清俊的脸颊滑下来。   周子惠忍不住伸出发抖的手去帮他擦了擦。   何陆云握住她指尖在唇边亲了亲,凑到她唇边喑哑着嗓音低低问:“好不好,我好不好?”   周子惠牙齿打战,好一阵才点头:“好。”   “那你还跟我闹?”   他眼睛里泛着细碎光点,就像是迷雾下的深海,让人禁不住沉沦。   “还跟不跟我闹了?”   周子惠有些迟钝地摇摇头。   何陆云在她屁股上轻拍了下,颇具威胁意味地说:“再敢闹,小心我揍你屁股。”   周子惠羞愤地推了推他:“你不是感冒还没好,胃也不舒服吗?”   “所以才让你上来给我做治疗嘛!”何陆云说,“你看,治疗效果很好,运动运动,出身汗就什么事都没了。”   简直胡扯!   周子惠说:“你不正经。”   何陆云由不住笑出声,这种时候要是有哪个男人还能正经的下去,多半生理机能都有问题。   衣服撒了一地,玄关处的门垫上也被他们弄脏了。不过也懒得管了,何陆云抱着她去浴室洗了个澡,洗着洗着就又纠缠到了一块。   小别胜新婚这句话背后的寓意实在太过深远。   后来何陆云把周子惠裹在大浴巾里抱出来时,她已经快睡着了。不过到床上的时候还是一下子就惊醒了,坐起来发了会梦怔,就要起身去穿衣服。   何陆云拦住她说:“干什么,又想跑?”   周子惠呆了呆,说:“我去买药。”   “什么药?”   “那个……”周子惠红着脸支支吾吾,“你刚刚没做措施。”   何陆云一时有些内疚,这是他的错,情急起来就什么都不顾了,便说:“你先睡,一会我下去买。”说是说,心里却怕她趁此机会又跑掉,便又说:“也不急这一会,明天再去,我先帮你吹头发。”   何陆云起身到洗手间的柜子里找来吹风机帮她吹头发,她的头发长不容易干,就这么湿着睡明早指定头疼。   周子惠指了指他的头发,说:“你先吹好我再吹。”   何陆云笑了笑说:“这么疼我?”   周子惠白了他一眼,他就又说:“我头发短,不要紧。你躺下吧,站了一天肯定累坏了,下次别穿高跟鞋了。”   周子惠便也没再坚持,依言躺下把头伸在床外,方便他操作。   何陆云搬了个矮凳过来坐在床前,撩起她细软的头发一点点地小心给她吹干。周子惠闭着眼睛,双手交叠着放在柔软的腹部,呼吸轻缓,好像是睡着了,床头灯的光柔柔地落在她脸上,在唇角处晕出一片暖暖的黄。   “睡着了吗?”何陆云附到她耳边,在她雪白的耳垂上亲了下。   就见周子惠眼皮轻跳,跟着便缩着脖子往旁边躲。   何陆云便笑了,知道她没睡着,便又说:“明天搬过来好不好?”   周子惠闭着眼睛仍是装睡,过了一会才说:“我再考虑考虑。”   又是这个态度!何陆云心里顿时又有些不痛快起来,道:“明天必须搬过来,听到没有?”   周子惠听出他话里的怒气,不由睁开眼,瞅了瞅他说:“不是说要冷静一段时间的吗?”   “周子惠!”何陆云把手里的吹风机关掉,沉声道,“你是不是特喜欢我对你用强的?” 作者有话要说:   周子惠:这剧情转折也太快了吧? 何陆云:快什么啊?没看见读者都等不及了? 周子惠:明明上一章还在吵架。 何陆云:下一章你还得搬过来呢!没听说过床头打架床尾和呀! 感谢: zjqz1988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28 18:42:14 龙猫2012214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28 19:01:38 蓝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28 19:24:19 ramblezytt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28 19:45:27 冉冉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28 19:45:46 charming678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28 23:57:57   ☆、chapter 27   第二天一早起来,何陆云就亲自押着周子惠回她的租屋去搬东西。临去之前,何陆云在小区外面的药店里买了盒事后药给周子惠。   周子惠打开把那两个小白片拿出来,在车上就着矿泉水把药吞了下去。   何陆云看着她把药吃下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也知道这药伤胃伤身,如非必要,还是少吃为妙。   他为呈一时之欢,结果让她受这样的罪,实在是不该,尤其他还是学医的,便说:“下次我会注意的,不会再让你吃药。”   周子惠也只是看了看他,并没有说什么。   到了地方,何陆云转了好大一圈,好不容易才在隔着一条街道的对面找了个停车位。两人下了车穿过那条街又返回去,何陆云跟在周子惠后面由那小巷子走进去,一直走到最里面的那栋楼。   何陆云四处看看,心想原来她住在这里。多年的老楼显得陈旧灰暗,楼道里也是暗沉沉的不大干净,还隐隐泛着股怪味。   周子惠回头对他说:“要不你还是回车上等着,我收拾好东西出来找你就好了。”   何陆云也知道她是怕他不习惯这里的环境,便说:“不就脏点乱点吗?我又不是没见过,下基层的时候什么苦没吃过?都有男朋友的人了,就不能自觉主动地小鸟依人一点?我可不想把自己的女朋友变成个女汉子。”   周子惠抿嘴笑了笑,就没再言语。   她是租住在三楼的一套小居室里,带一厨一卫单阳台,外面是个小厅,里面则是间小卧室,卧室里放着张小床。屋子小是小,收拾得倒是十分干净。   何陆云在屋里东转西转,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又打开窗探头往外面看了看,说:“原来你是住在这里啊!”   “是啊!”周子惠走过来,想起昨天常思说的一些话,不由有些心虚,结结巴巴问他,“你……那天真的来找过我?”   何陆云哼了一声,想起那天被淋成落汤鸡的惨状,还是有些来气。   周子惠又说:“你感冒……真是因为淋了雨?”   何陆云不太想回答,他还从来没为哪个女孩子干过这样的蠢事!他的眼睛在镜片后一闪一闪,半晌,他才臭屁地昂起头说:“废话,不然你以为呢?”   周子惠愣了愣,心里升起些暖意,眼眶也有些湿。忽然上前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胸膛上,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何陆云没想到她竟会主动投怀送抱,诧异之余当然还是高兴的,回手也将她抱住,问她说:“为什么说对不起?”   周子惠说:“是我错怪你了。”   何陆云轻咳了声,摸摸她的背,柔声说:“以后有什么事还是先问问我。”   周子惠点头说好,随后便松了手。   何陆云想了想,又说:“她真在微信里说我是她男朋友?”   周子惠想起这件事,心里还是有些郁结,闷闷地嗯了声。   “给我看看行吗?”   周子惠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在说谎,便摸出手机,打开朋友圈,谁知进去一看,郝悦然发的那两张照片却没有了。   她来回找了好几遍,一时也有些急了,纳闷道:“没有了……怎么没有了?”   何陆云将手机拿过去看了看,确实没有。   “应该是删了吧!”他说,手指却划开到周子惠的个人信息,点开看了看,说,“你没加我的微信?”   周子惠没吭声,她是想加来着,不过没敢。而且他也没主动加她不是?   何陆云把手机还给她,用命令的语气说:“加上!”隔了会却又说,“不过,我不怎么喜欢用这个,可能平时不会打开看,你有事还是给我打电话。”   他既然发了话,周子惠自然乐得唯命是从,忙找到他加上。   何陆云又问:“她发的什么照片?”   周子惠迟疑了半秒,说:“一张是香水,说是男朋友送的,另外一张是你和郝叔、表婶的合影,说是男朋友和爸爸妈妈……”   何陆云在心里呵呵了声,这可真是拙劣的伎俩,遂问:“是我出差回来那天发的吗?”   周子惠回忆了下:“好像是。”   何陆云叹了口气,正色说:“我得申明一下,我没答应过做她男朋友,因为我已经是某人的男朋友了。香水的确是我送给她的,当时她帮了我点忙,就送了她一瓶香水作为感谢。至于跟她父母的合影,大概是她偷拍的吧,那天跟她一趟班机,下飞机后她说没人接,我的车刚好在那里,所以就顺路送了她,又凑巧遇上她父母,就下车打了个招呼……”   周子惠低声说:“不用解释了……”   何陆云凝眸盯着她认真看了接近半分钟,语气颇为郑重:“现在放心了没有?”虽然他不敢保证以后,但至少现在,他确认自己对她是认真的。   周子惠摸了摸发烫的脸,抬起头对他甜甜一笑,说:“放心了。”这个聒噪的男人!她禁不住好笑,心里满满都是欢喜,忽踮脚凑上去在他唇边亲了亲。   何陆云也挺受用,这孩子放开了还是挺识情识趣的一个人。只是她这么黏黏糊糊的,搞得他又有些把持不住,便说:“你别惹我啊,不然——我就在这把你办了。”   她咯咯笑着从他怀里脱开身,说:“我去收拾东西了。”   何陆云看她像只欢快的燕子一样跑到卧室去,便也跟了进去,一把将她拉回怀里,也在她唇上亲了亲,环着她的腰哑声问:“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谈及这个问题,周子惠就有些扭捏,挣扎着说:“别闹了,我还要收拾东西呢!”   何陆云在她腰肋上搔了一把:“说不说?”   周子惠禁不住痒,扭身笑起来,说:“别闹了。”   何陆云当然不肯放过她,又连着搔了两下,她左躲右闪地逃不开魔爪,笑得喘不过气,最后便滚到小床上去了。   “还是不说是吗?”何陆云压着她微微喘气,完了,他又被勾起兴致了。   周子惠也察觉出不妙,忙说:“我说我说,你快放我起来。”   “晚了……”何陆云抓着她的手带到下面,让她感觉他明显的变化,“你说怎么办吧?”   周子惠像是被烫着般缩回手,红着脸直犯嘀咕,虽然……虽然也还是有那么点虚荣心被满足的感觉,但这也太频繁了,他怎么……怎么总想着这件事啊?   她拉过枕巾盖着脸不怎么敢看他,咕哝道:“怎……怎么会这样?你……你是不是那个那个……xing……亢奋呀,那个……要不要去找俞大夫看一看?”   何陆云简直要被她气死了,她是不知道他前一阵子才找过俞宁修,那时候他还以为他冷淡呢?结果人现在说他亢奋……她也真敢说啊!   只是他现在也没心思计较这些,何陆云真是体会到了自作孽不可活的滋味,来的时候只想着搬完东西就走,也没随身带着那东西,哪想到会有这出?   而且她早上才刚刚吃了药……   何陆云喘着气把她的手又捉过来,说:“还不都是你害的?你得负责解决,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语声渐低渐沉,蕴着浓浓的qing yu味道,带着几分恳求,就像是只可怜巴巴的小狗,简直让人……拒绝不了。   周子惠捂着脸,颤着声说:“我……我不会……”   “我教你……”   何陆云得说,他这个学生领悟力相当不错,半个小时的生理教学课程,她掌握的十分到位,让他身体力行地体验到了飞一般的成就感。   故而,他也不介意给她点奖励。   让她多学点知识总是好的。   课程结束后,两个人都累瘫在床上,衣衫凌乱,呼吸急促,满面红晕,好一阵才恢复过来。   唯一烦恼的是清理工作,周子惠擦着满手粘腻,红着脸嘀嘀咕咕埋怨:“都怪你都怪你……”   好讨厌啊!真是……她的手都酸死了。想起刚才那些让人脸红的事,周子惠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满手的怪味,她理好衣服跑去打上肥皂洗了好几遍才没有味。   何老师看着她跑来跑去地只是笑,一边慢条斯理地擦拭他裤子上的痕迹,弄了好大一片,看来只有回家洗了。   做完清理工作,何陆云把周子惠揽过来,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臂弯里。这张床还是太小了,真枪实弹的话恐怕施展不开,不过刚才那样就很好。   周子惠挣扎着要起来:“还得收拾东西呢!”   何陆云说:“不着急,你这里挺好,要不我们吃完中午饭再慢慢收拾。我们先聊会天……”   周子惠见他都不着急,也就没再说什么。反正她也不是很想搬过去,这件事上她顾虑其实挺多,能不搬当然最好不搬。   “你想聊什么?”她侧转身注目看着他问。   “嗯,我想想。”何陆云伸手捏捏她的鼻尖,然后平躺,把两手枕在脑后说,“比方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的早吧!不过我不能保证每天都这个时候更的,写文的心情很重要,遇上卡文的时候就不得不晚点了。 何陆云:下次我们再换个地方学习下生理卫生和局解。 周子惠:…… 何陆云:去我办公室好不好? 周子惠:你这是想体验办公室潜规则女职员的滋味吗? 何陆云:惠惠,你真太了解我了。 感谢:龙猫2012214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29 17:53:28 18402093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29 20:00:12 红红不乱花钱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29 22:45:38 charming678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29 23:22:39 kame123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30 01:03:35 zjqz1988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30 02:54:20   ☆、chapter 28   “你真想知道?”周子惠认真看了他半秒问。   “嗯。”何陆云含笑点头,他当然知道她已经喜欢他很久了,只是想确认一下到底是什么时候。   “那你还记不记得……”周子惠的手指轻轻在他胸膛上画着圈,“你曾经给我缝过针?缝完以后,你还说……”   “我说什么?”   “你说我给你打个蝴蝶结。”周子惠想起当时的场景,至今仍觉无语。   何陆云忍不住笑出声,只是这件事他怎么没印象呢?不过他实习那会上手术,确实有一阵子爱跟病人开这样的玩笑。一来是为了让病人放松,二来也是想减轻他自己的心理压力,并非是出于找乐子的心态。   他微蹙起眉努力地回想了一会没想起来,不过算时间段应该还是大概推测得出来的,笑说:“那应该是很早时候的事情了吧?我有点不大记得了。”   这是意料当中的答案。   周子惠也知道,不过心里还是微微有些失落:“高一的时候,思思陪我一起去的。”   何陆云翻过身把她搂进怀里:“那么早?是因为我给你缝了针你就喜欢上我,然后才想以身相许的?”   周子惠没做声,他当然不知道在此之前,她踏进高中校门的第一天,两人其实已经见过面。那时她刚刚从乡下来到城里,虽然初中是在乡里的镇子上读的,但大城市之于乡下的小镇子,自然不啻是一个崭新的世界。她就像是刘姥姥初到贾府大观园,看什么都是新奇。   而何陆云就是在那个时候,骑着单车,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脸上洋溢着青春朝气,如同阳光般的笑容,从校园里一路铃铃响着闯进了她的世界。   何陆云把她的右胳膊抬起来看了看,又掀开她衣领乱看:“缝在哪儿的?怎么没看到啊?”   周子惠忙伸手把他的手按住,笑说:“不是在那里。”   “那在哪儿?”   “这儿。”周子惠把左臂抬起来,指着小臂内侧,“这里,不过已经没有痕迹了。”   何陆云探过头来仔细瞅了瞅,确实没有留下印记,细嫩光滑的就像是从来没受过伤,他顺手摸上去光明正大地揩着油,颇有点自得地说:“说明我技术好。”   周子惠好笑地看着他,他笑着,唇角向两边弯起优美的弧度,镜片后的一双眼慵懒地微微眯着。   这个人——就连得瑟起来的样子也那么迷人。   “怎么会弄伤的?”他有些爱怜地抚着她的手臂。   “校运会跑两百米接力,不小心摔倒划了个口子,校医非让到医院看。”她当时好害怕会花很多医疗费,家里那时为了凑她读书的钱,已经根本就没什么钱了。   还好挂了号进去,遇上何陆云也在。因为常思的关系,何陆云便找他老师通融了下,就由何陆云私底下免费帮着处理了。   何陆云说:“幸好来看了,不然你哪儿会遇上我?”   周子惠想,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如果不是缘分,她不会在进高中校门的第一天就遇上他,如果不是缘分,她也不会和常思成了那样投缘的好朋友,这才有了更深一步了解何陆云的机会。   他是她青春岁月里的一扇门,打开了就再关不上。   在这之前,周子惠是一片白纸,对男女感情几乎是懵懂。   每个女孩的梦里都住着一个单车少年。   梦里的她呆站在校园的路上,眼看着他骑着单车风一样地驶到近前,却忘了躲闪。   “你怎么回事?”年轻的大男孩及时刹住车子,微微有些不悦,“怎么不让路啊?撞到你怎么办?”   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好从她身前绕开,可能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光环下司空见惯的缘故,他很轻易就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倾慕,脸上微微带笑,临走还揶揄了两句:“别东看西看的了,好好读书哦!”   那时,周子惠还不知道他和常思的关系,也不知道那天他来其实是顺路给常思带些资料和好吃的。她以为他只是高年级的男生,却没想到那时他已经是在读大四医学生,并已在医院实习了。   人是那么的奇妙,短短一面之缘,他说话的声音,他微笑的样子,就已经映进了脑海深处。之后的整整一个月,她都期盼着在校园里再次遇到他,可惜却一次也没遇上。   后来再遇上,便是在医院里。   看到他从急诊室出来的那一刻,周子惠简直心跳如鼓。   不过他已经不记得她了。   给她缝针的时候,因为打了麻药,她并没有感觉到疼,只是在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时不自禁地红了脸。她从没想到他会离自己那么近,在这之前,她都只能在梦里看到他。   他非常专注而熟练地将她的伤口一针针缝合,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修长而灵活,冰冷的手术器械在他手底下来回穿梭,好像有了生命一般。   结束的时候,他开玩笑说:“我给你打个蝴蝶结吧!”   也许那是他手术生涯众多蝴蝶结中的一个,不过周子惠宁愿相信她的那个是最特别的。   少女心里埋下的一枚倾慕的种子就这么慢慢发芽。后来再见面的机会其实并不多,偶尔跟常思在一起的时候会遇上,他对她毫不在意,顶多出于礼貌打个招呼。再后来他做交换生出国,就更见不到了。   只能从常思口中听到一二,不过常思更乐于谈及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她的陆远哥哥。   常思问她:“子惠你都没喜欢的男孩子吗?”   她摇头,不是没有,而是不敢。   唯一可以做的,也只能是努力朝他那个方向靠近,包括走上学医这条路。至少,她有机会成为他的同事。   何陆云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好半晌,说:“这么说来,你是在那时候就对我心怀不轨了。”   周子惠给他说得红了脸,翻身起来说:“我去买菜了。”   “害臊了?”何陆云也爬起来跟在她身后,“这有什么啊?我就开开玩笑。”   周子惠低头在包里翻着钱包不理他,是没什么,她爱了他这么多年却被他这样子打趣,换作谁心里都会不舒服。   何陆云贴在她后背上,伸手环住她那一把小腰,又问:“你学医也是因为我?”   “快别问了,我还要去买菜做饭呢。”周子惠心烦意乱地掰开他的手,他就非要这样咄咄逼人,把她心里所有的秘密都扒开晒出来才甘心吗?   尽管她很爱他。   何陆云也知道把她问烦了,她喜欢上他的时间远比他想象的要早,这其实让他很有压力,当然与此而生的还有极大的满足和幸福感。   被人爱着总是美好的一件事,尽管他现在对她还说不上是爱,但他很喜欢享受她的这份爱。   “你明天上班吗?”他很知趣地换了话题。   “要上24小时长班。”周子惠说。   “算了,别去买菜了。”何陆云说,“还是赶紧收拾东西搬吧,吃个饭磨蹭磨蹭,你又不想搬了。”   周子惠回头看他一眼,只好又跑去收拾东西。   何陆云看着周子惠挑挑拣拣地把衣服往箱子里放,就知道她还留着后路,在旁边说:“你不把衣服一起带走,是打算把这里当娘家随时回来吗?”   周子惠说:“全部带走的话,箱子装不下。”   何陆云便没再说什么了,想到她这房子已经交了一年的租金,还剩下几个月到期,也不急于一时。何况她搬过去之后,要是衣服不够穿再买也没什么。   两个人赶在下午两点之前回了家,中午饭是在外面吃的。   周子惠搬过去的东西不多,也就一箱衣服和几双当季的鞋子以及一些日用品,女孩子喜欢的那些毛绒绒的玩具、奢饰品之类的东西完全没有。何陆云叫江姨给她腾出来的衣柜根本就装不满,所有东西放进去,也还是空着一大半。   何陆云看着有些寒碜的衣橱,从钱包抽出张卡递给周子惠,说:“改天你去自己转转,缺什么就添点,这张卡上的钱应该够用。”   周子惠没接,整理好衣柜,说:“我自己有钱。”   何陆云讨个没趣,想了想,也就没执意要求她收下,只把卡放在床头的柜子里说:“我放在这里了,你要用就自己拿,密码我发你手机上。”   除去一些小的可以忽略不计的磕碰,总体来说,两个人相处下来还比较愉快,尤其是在床上。   何陆云觉得两人在这方面应该称得上是和谐。虽然周子惠还不大放的开,不过这个样子就很好了,他很喜欢她那个含羞带怯的模样。巅峰时候紧咬着唇,隐忍着的痛苦压抑的表情,简直让他恨不得就那么死在她身上。而且,他相信在他的开发下,她还是有很大进步空间的。   只是第二天早上的事情还是让他不愉快了。   去上班的时候,周子惠没坐他的车,趁他没注意自个跑去坐公交车了。何陆云也知道她心里的顾忌,多半是怕给院里的同事看到说闲话。只是他都不怕给人说,她又怕个什么?虽然心里不怎么痛快,但人既然已经走了,便也就把心里的火给压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节日快乐! 另,修正个bug,男女主认识应该没有十多年,女主规培也只剩一年,所以两个人应该是认识了有十年左右的。 何陆云:说好的办公室ooxx呢! 周子惠:好喘口气了,你不累吗? 何陆云:不累。 周子惠:我去找俞大夫…… 感谢: 龙猫2012214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30 12:06:19 zjqz1988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30 13:59:52 charming678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1 11:48:16 圈妈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1 14:14:09 圈妈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1 14:16:07 圈妈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1 14:16:52 圈妈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1 14:17:20   ☆、chapter 29   一到医院就忙得不可开交,直到快中午时候,何陆云才发现周子惠给他发了条短信:中午你想吃什么?   何陆云恶狠狠地回:吃你。   周子惠:……   何陆云又问她:你想吃什么?   周子惠:我和李老师叫了外卖。你要不要?我也给你叫一份。   何陆云顿时就又忧闷了,他还以为她想邀请他共进午餐呢,结果人家就只是打算给他定个外卖。不过也还好,定外卖都知道想着他。   这么一想,何陆云也就释然了,回说:不用,我自己去餐厅吃。   周子惠:那我就不管你了哦,晚饭你也只有自己吃了。   貌似这个调调还不错,何陆云挺享受被她关心的感觉,遂调笑了一句:嗯,我知道了。好好上班,别太想着我。   不过这句话后,周子惠就没再回复他了。何陆云等了一会,没收到回音,又有些无情无绪。看看时间不早,便去换衣服洗手去了医院餐厅。   餐厅也没什么好吃的,何陆云随便点了几样菜,端着餐盘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   正吃着,头顶上忽然投下一片阴影,跟着就有人一屁股坐在了他对面。   何陆云抬头看看,原来是他师兄俞宁修。想起周子惠昨天的话,还有之前的那件事,他就有点别扭,瞥了人一眼没吭气。   俞宁修倒也没觉得怎样,对他笑了笑说:“一个人吃饭呢?”   何陆云听着这话总觉不怎么对味,反唇相讥说:“你不也一个人?”   俞宁修说:“这不找你搭伴来了吗?”   何陆云说:“谁乐意跟你搭伴啊?你要是个女的还差不多……”   俞宁修说:“你这是典型的重色亲友。”一面说一面就想去夹何陆云盘子里的狮子头,“今天来晚了,没打着这个,来来给分点。”   何陆云手疾眼快,把餐盘端起转到一边。   俞宁修的筷子落空,不由失望地说:“你也太小气了!”   何陆云说:“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把筷子伸我盘子里吗?”另外找了双干净筷子,把狮子头全拨到俞宁修的餐盘里,“来来,都给你。”   他们医院的狮子头可谓一绝,俞宁修这下高兴了,满面笑容地说:“那就谢了!不过你这毛病也是,以后有了老婆可怎么办啊?”   说到老婆,禹大夫就想到了某事,一边跟狮子头奋战,一边问他说:“哎,你最近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就是那个啊!”俞宁修四下看看,稍微压低了点声音,“最近兴致怎么样?”   何陆云脸腾地一下烧起来,瞪他一眼道:“好着呢!一天至少两次以上。”   俞宁修瞠目结舌:“什么?一天撸两次!”   何陆云都被他的声音给吓着了:“你就不能小声点?”停了停,又说,“你看我像是自己撸的人吗?”   “喔——”俞宁修恍然大悟:“有女朋友了?”   何陆云笑了笑,没有否认。   俞宁修说:“干什么工作的?”   何陆云说:“跟我们一个系统。”   “那敢情好,什么时候带过来给我这个师兄看看?”   “再说吧!”何陆云有些犹豫,“她比较害羞。”   俞宁修抬眼看看他:“这么护着啊!是怕给人抢走了还是咋地?还藏着掖着的。”   何陆云想了想说:“过一段时间吧!我们才刚开始,等关系稳定了就带来见你。”   俞宁修疑惑道:“都一天两次了,关系还不稳定?”   他这问题太过犀利,何陆云干干地有些回答不出。   好在俞宁修也没过分在这问题上纠缠,又说:“不过……在数量和质量这个问题上,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讲求质量,不要过分追求数量。我得提醒你一下,性~生活频次太多的话对身体也不好,可能会导致性~功能障碍,前列腺炎等等之类的……哎,你吃完了啊?怎么就走了……”   何陆云其实很想把餐盘扣在俞宁修脸上,不过大庭广众的,还是得保持点风度,故而不等他说完就收拾餐盘离开了。听到俞宁修喊他,他没理会,头也不回地走了,以后再见到这个人一定得有多远躲多远。   下午何陆云做了两台手术回来,看到医生办公室的桌子上放着张消化内科送来的请会诊申请单,便问:“消内这个会诊去看了没有?”   值班医生邓林越说:“还没来得及去。”   何陆云便说:“那我去吧,你忙你的。”   办公室里坐着的几个人都面面相觑,静悄悄没一个人说话。等何陆云走了,邓林越才说:“何主任今天真太好了,下了手术还帮忙去会诊。”   护士小江说:“看来boss今天心情不错。”   邓林越说:“唉,每天都这样就好了。上周他整天黑着个脸,害的我一个礼拜都没敢跟他说话。”   何陆云坐了电梯下到八楼,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周子惠坐在电脑面前写病历。   他跟李荣打了个招呼,说:“我过来给20床会诊,麻烦李医生把病历给我看看,刚在护理台没找到。”   李荣一脸惊奇地说:“哎哟,何主任亲自过来会诊啊!病历在小周那里,小周你先拿给何主任,等会再写好啦。”   周子惠应了声好,抬头看他一眼,见他望着她笑吟吟走过来,不觉就红了脸,手忙脚乱收拾着手头病历,一面说:“麻烦何主任稍等一等。”   何陆云闲闲靠在她桌边,一面看她整理病历,一面问李荣病人的大概情况。   过了会,周子惠总算把手头的病历整理好递了过来。何陆云一手接病历,另一只手却趁势过去覆在了她左手手背上。   周子惠差点没给他吓死,触电般一哆嗦,跟着就把手从他火热的手掌下抽走了。   这个胆小的女人!   何陆云心里想,低头翻开病历看了一会,便去病房看病人。   周子惠奉师命跟着他一起过去。   在病人面前,两人就保持了高度一致的默契,都是一脸的严肃,何陆云这边谈了自己的看法和建议,周子惠那边则认真记录。这个病人问题不是很大,只是既往有高血压,他自己也不重视,这次因为胃肠道的问题进来,才发现血压很高,需要心血管这边给予治疗方面的建议。   何陆云看周子惠低着个头只顾挥笔记录,便说:“别记了,等会我会写在会诊记录里让李医生参考,你再好好看看病人,不要以为只会写病历就行了,要多观察病人,还要多思考,真正好的临床医生都是很善于观察和思考的。”   周子惠说:“谢谢何主任指导。”   何陆云看着她眨了眨眼,似笑非笑地,那样子似乎在说,你怎么谢我?   真没个正经样。   周子惠不由又红了脸,还好带了口罩,别人看不出来。虽是腹诽,却还是听了何陆云的话,认真过去给病人做了一番询问和检查,重新梳理了一下思路。   从病房出来,两人便去盥洗间洗手,因为里面还有其他人,两个人也不好说什么。洗完手出去,周子惠摘下口罩正要回办公室,却被何陆云叫住:“周医生,还有个病人没看。”   周子惠还挺纳闷,是哪一床病人还请会诊了?她怎么不知道?不过看何陆云往走廊那头走,一时又搞不清状况,便也只能跟着他走。   何陆云边走边问她:“周医生中午都吃了些什么?”   周子惠越走越觉得不对,不过还是回答他说:“香菇板栗炖鸡,还有个水煮牛肉……”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走廊尽头,周子惠看着半开半闭的那道楼门,就晓得上当了。   何陆云回头站住,伸手握在了她手腕上,说:“吃的蛮好啊!”   一面说一面就将她拉到了那扇门后,周子惠反抗也是无效。门后面没有人,何陆云就把她压在了墙上,一手还拿着病历,一手托住她后脑在她唇上辗转碾磨,硬是吻了个够。   等周子惠气喘吁吁缓过神来,就听他说:“晚上找个理由请假回来?”   周子惠背靠着墙连连摇头:“不行,给顾主任知道要被尅死的!”   何陆云平复了下呼吸说:“你就那么怕她?”   周子惠嗔怪说:“哪有你这样的?居然教女朋友翘班……”   何陆云笑笑地又凑到她唇边:“你是在怪我教坏了你?”   周子惠又气又笑地推他:“你干嘛?别这样了,看给人看到。”   “就因为怕给人看到。”何陆云不依不饶地说:“所以早上你就自个跑了?”   周子惠哑然,隔了会只好老实承认错误:“好吧!是我不对,不过我们回去再说这件事好吗?”   何陆云说:“那你晚上回来?”   周子惠又给他说急了:“这个真不行。”   何陆云看她那个样儿又觉好笑,在她脸上捏了一把,说:“好了,不为难你了,明天早点回家。”   周子惠这才松了口气,点头说:“好。”   何陆云俯首又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总算放开了她,拿着病历说:“还得去写会诊记录,一会你们李老师可该到处找人了。”   周子惠看他转身走出门去,喘了口气,正想也跟着出去,却听外面响起顾铁平的声音:“何主任你在这啊?嗨,李医生还正找你……”顿时就吓得缩回了脚,等了好大一会才敢伸出头去看了一眼,见走廊上并没有那两个人,这才放心走出去。   到办公室的时候,何陆云还在,正坐在电脑前写会诊记录,一面跟顾铁平聊着天,看她进去淡淡地也没什么表情。   倒是李荣问了她一句:“小周,你刚去哪儿了?”   周子惠只好扯个慌:“去厕所了。”见何陆云瞄着她要笑不笑,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18283792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1 16:20:33 charming678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1 19:49:13 Taylor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1 21:27:16 zjqz1988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1 22:37:16 Wqzmxxcp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1 23:48:41   ☆、chapter 30   何陆云跟顾铁平说话的时候,周子惠和李荣都在闷声不响地做各自的工作,没人插话。顾铁平四十多岁,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控制欲很强。平时在科里说一不二,科室里一些高年资医生都有些怕她,就更别说李荣和周子惠这种资历的医生了。   难怪他让周子惠请个假,她能脸都绿了。当然这件事本身是他不对。   何陆云写完会诊记录就回了心内科,回去的路上就在想以后是不是让周子惠换一个科室。   当晚何陆云一个人度过了清清冷冷的一晚。   两个人才在一起没几天,独处的时候他已经觉得有些孤单了。   第二天早上他提前了二十分钟去上班,想到周子惠下夜班恐怕没空去吃早饭,便带了两份早餐到医院。   快到医院时,他给周子惠打电话让她到医院负一楼的停车场来拿。之所以让她下来拿,也是抱了私心的,别的地方人多眼杂,想跟她亲热下都没机会。   周子惠没多一会就坐电梯下来了。   何陆云把早餐递给她,说:“给你老师也带了一份,昨晚上怎么样,科里没什么事吧?”   周子惠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接过早餐摇头说:“没事,昨晚上睡的挺好的。”   何陆云挨过来埋怨说:“你倒是睡好了,我可没睡好……”   话里的暗示意味那么明显,周子惠又怎么能不明白,双颊上不觉便红了一大片,四下瞅了瞅,见没什么人,便凑到他嘴角吻了吻说:“谢谢何主任!”   何陆云不禁笑逐颜开,拉着她索了个长长的吻才放手叮嘱说:“下了夜班早点回去。”   周子惠说:“可能不行,今天顾主任查房,等查完估计得十点了。”   何陆云拍拍她的脸:“真可怜!那等你下了班就先别回去了,等中午吃了饭我送你回去。”   “还是不要了。”周子惠说,“你下午有手术,中午来回折腾休息不好会有影响的。”   何陆云摸着她的头发说:“嗯,真乖,这么为我着想。来,再给你个奖励!”他又亲了她一下。   两人粘糊了一会,周子惠看看时间,赶着先走了。果然当天交完班后的主任查房一查就到了十点半,比她预计的还要晚。   周子惠到天河公园壹号小区门口时已经十一点多。她看看时间,想起何陆云公寓里的冰箱里好像没什么菜了,便打算去市场买点好做晚饭。   中午反正何陆云不在,就在外面随便对付一顿。正准备在附近寻摸个饭馆,却见对面有个警官朝她招了招手。   周子惠愣了愣,认出那是余志敏。他一身制服,人显得十分挺拔高大,以前周子惠一直没仔细看过他,这时才发现他长得其实挺帅的,一双眼眸正神清,俊雅又不失英气。   “周医生。”不等周子惠走过去,他已经大步走了过来,“又见面了。”   他面带和气的微笑,本来可能想伸出手跟她握握手的。不过看周子惠没那个意思,便抬手正了正头上的帽子。   周子惠想起上次的事,不觉有些尴尬,说:“你好,余警官。”   两个人一时好像没什么话说,隔了一会,周子惠才想起问他:“余警官是在执勤吗?”   余志敏点点头,说:“你现在是住这里?”   周子惠微有些窘,说:“不是,有个朋友在这里住,我过来看看他。”   余志敏“哦”了声说:“男朋友吗?”   周子惠就不说话了,望着他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答非所问:“上次的事谢谢余警官了。”   “别这么客气。”余志敏说,“周医生还没吃午饭吧?刚好我也正要去吃饭,不如叫上你朋友一起,这附近有家菜馆味道蛮不错的。”   周子惠摇摇头说:“我朋友在上班来不了。不如这样,上次的事我还没谢你呢,一直想请你吃饭也没时间,既然今天这么巧,那算我请你好啦!”   余志敏挑了挑眉:“诚心请?”   周子惠郑重道:“当然是诚心。”   余志敏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转身往前面指了指,说,“走吧,我带你过去。”   那是家土菜馆,里面的菜偏川味,但口味并不是很重,有几道特色菜还蛮好吃的。   两个人一面吃一面随意聊着天,慢慢就熟络起来。   余志敏说:“我有个认识的人也住你朋友那个小区。唉,你应该认识的,你们医院心血管科的主任何陆云,有没有印象?我上次问过你。”   周子惠也不好说何陆云就是她所说的那个朋友,只能打马虎眼说:“我上次是听你说过,余警官和何主任是朋友?”   余志敏说:“嗯,我们是高中同学,很多年的铁哥们了。”一面说一面舀了碗鱼片粥给她,“周医生尝尝这个,这粥味道不错,清淡又养生,你应该会喜欢的。”   不过,吃完饭后还是余志敏付的钱。周子惠抢不过他。   “下次……下次你请我好了。”余志敏说。   中午余志敏还要执勤,周子惠也要回去休息,两人就在小区门口分手告别。   这么一打岔,周子惠把买菜的事情也忘了,直走到家门口才想起。正打算返回去买,何陆云的电话就到了。   “到家了没有?”他在那边问,带了些埋怨的口气,“怎么也不给我来个信?”   周子惠只好开门进屋,一面跟他说:“刚到家。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何陆云便笑了,又问:“午饭吃了没有?”   周子惠说:“吃了……”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跟他实话实说,“和你一个朋友一起吃的。”   “我朋友?”何陆云顿了顿,“谁啊?”   “余警官,他说你们是高中同学,我的包被抢那次,也是他帮的忙。”   “哦。”何陆云说,“是他啊!”   周子惠听出他的声音里透出冷淡,似乎有些不大高兴,便忙解释说:“我没跟他说我和你的事。”   何陆云说:“怎么会遇上他的?”   周子惠说:“在小区门口遇上的,他刚好执勤路过。”   何陆云又淡淡地哦了一声,说:“也够巧的,是你请他还是他请的你?”   周子惠懊恼地说:“本来说好我请他的,结果他抢着付钱了。”   何陆云道:“没什么关系,下回我们请回来好啦。”   他说下回“我们”请回来。周子惠想,看来他并没有想在朋友面前瞒着他俩的事情,原本她还担心他会为这事生气呢!   煲完电话粥,周子惠实在是有些撑不住,冲了个澡,又把何陆云放在衣篓里的几件衣服洗了晾好,打算上床睡会午觉便出去买菜。   才刚刚躺下不久就听到外面有开门声。周子惠不由吓了一跳,这个点何陆云不会回来,来的只能是其他人。   周子惠有些害怕,穿好衣服拉开卧室门探头往外看了看。却见一位五六十岁模样齐整的阿姨在收拾沙发。   她记得何陆云说过,他这公寓有个姓江的保姆阿姨每隔两天会定时过来清扫,想来就是她了。   “您是江阿姨吧?”出于礼貌,周子惠走出来给她打了招呼。   江姨没想到屋里还有人,也吓了一跳,黑着脸瞪着她问:“你是谁啊?”   周子惠有些尴尬,又有些局促不安,回答说:“阿姨你好,我是周子惠。”   江姨这时也有点缓过神了,道:“周子惠?哦……我知道了。”便又低头去抹桌子,一面却在嘀咕,“云哥这孩子也真是的,带了人回来住也不说一声。”   周子惠脸色由不住有些难看,却还是走过去问她:“阿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江姨连连挥手:“没有没有,你忙你的吧!”   周子惠这下也睡不着了,江姨这里她好像也不太插得上手,便说:“那阿姨您忙,我出去买点菜回来。”   她回卧室换好衣服,拿着钥匙和钱包出来。   一开门却见江姨站在卧室门外,一双眼跟扫描枪似地正上上下下打量她,她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正不知怎么办好,便听江姨问她说:“上次那衣橱里的衣服是你的?”   周子惠不由红了脸,却也无法否认,只好点了点头。   江姨又问:“你在哪儿工作?”   周子惠说:“我跟何……他在一个医院上班。”   “也是医生?”   “是的。”周子惠边说边走到门口,打开鞋柜拿出鞋子换上,说实话她顶不喜欢江姨跟查户口似地问这问那,而且她总觉得江姨看她的眼光带着些轻屑的意味。   江姨又跟过来问:“你家里是哪儿的?”   这次周子惠没有回答她,抱歉说:“阿姨,不好意思啊,我得去买菜了。”   江姨也有些不高兴,说:“那你知道要买什么菜吗?”   周子惠说:“还不知道,去市场上看了再说。”   江姨又说:“小云喜欢吃什么你知道吗?”   周子惠被她问得愣住,摇头说:“不大清楚。”这方面她还真没特别了解过,何陆云不是说,她做什么他都喜欢吗?   江姨看她那副样子,由不住撇了撇嘴说:“那你还去买个什么菜?”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龙猫2012214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2 15:36:36 zjqz1988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2 16:07:57 zjqz1988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2 18:54:22 charming678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2 23:01:24 lovminho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3 00:01:54   ☆、chapter 31      晚上,何陆云到家后,就看到晚饭已经做好摆放在饭桌上。两荤两素一蛊汤,好像都是他平常喜欢吃的。   他不由有些诧异,正想夸两句,就见周子惠舀了一碗汤递给他。何陆云接过来尝了一口,不由微微皱起眉说:“这是什么汤?”   味道倒是不错,不过总觉有点腥。   周子惠说:“排骨山药猪腰汤,江姨特别交代我让你一定要喝的。”   “江姨今天来过?”   “嗯。”周子惠点点头,“这些菜都是江阿姨做的。她说这两天炖羊汤有些燥,就做了这个汤让你补一补肾。”   何陆云心里说了声难怪,看看桌上的菜——青椒素炒杏鲍菇,番茄牛腩,清蒸鳕鱼,鱼香日本豆腐,这么清楚他口味的也就只有他妈廖敏和江姨了。   不过这个什么猪腰汤味道就不怎么合他口味了,周子惠刚刚说什么来着,补肾?何陆云不觉微晒,问周子惠说:“你说补什么?”   “江姨说你需要补补肾。”周子惠抬头看看他,说完就又埋头去吃饭了。他是不知道江姨当时说了些什么话,什么年轻人不知道节制,一天到晚的瞎折腾,倒好像是她勾坏了何陆云。   虽然那话说得比较委婉,不过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就是这样了。   何陆云有些哭笑不得,却也不好说什么,瞅着周子惠若有所思地看了片刻,还是把碗里的汤慢慢喝完了,说:“江姨做菜的手艺非常不错,你以后可以跟她学学。”   周子惠答应说:“好。”略微停顿了几秒,又说,“我今天干了件坏事。”   何陆云笑说:“什么坏事?”   周子惠搁下筷子,望着他说:“我把你的衣服洗坏了,江姨说你那些衣服都要送去专门的洗衣店打理的,可我直接用水洗了。”   何陆云微微一愣,心想这丫头也太勤快了吧!难怪她一脸闷闷不乐的,看来是给江姨说了。江姨那个人性子有些急,遇到事是要说一两句,但人心眼真心不坏,要不也不能在他家干这么多年。   “没关系,洗坏就洗坏了吧!”何陆云安慰她说,“江姨说你了?”   周子惠摇了摇头:“没有。”   何陆云看她低头只顾扒碗里的白米饭,并不去夹菜,就知道她心里指定委屈的不知成什么样子,便说:“别气了,江姨那个人是那样的,心直口快的,有时候我们都免不了被她说两句,不过她心里真没什么。”   周子惠说:“我没生气。”   何陆云又说:“没生气怎么不吃菜?”说完便拿一旁放着的公筷夹了几片杏鲍菇放到她碗里,“光吃白饭怎么能行?来尝尝,味道真挺不错的。”   周子惠抬头看看他,嘴角浮起一抹苦笑:“我上次做的那些,你都不爱吃是吧?”   何陆云说:“谁说的,你做什么我都喜欢吃。”   周子惠明显不信,瞅了瞅他小声嘀咕了声:“骗人。”想起江姨对她上次那些菜的评价她就心里发闷。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江姨如是说,那可都是她翻了好久的食谱才做好的,江姨都能嫌弃成那样,也不知何陆云心里是不是也这么想。   “真的!”何陆云说,“我挺喜欢上次你做的那道豆腐圆子汤的。”   看来他的口味还是偏清淡,不喜欢太过浓郁辛香的东西,这点倒是和她相近。   何陆云又说:“之前忘给你说了,家里的卫生和清洗衣物这类的事情你都不用管,有江姨打整就好。”   “好。”周子惠说,“我知道了。”   何陆云又说:“江姨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说是这么说,他也知道这其实有点强人所难。江姨今天恐怕还是说了点不好听的话伤了她的心,不然她也不会不吃今天江姨做的菜了。还是后来他说了句,她才在盘边夹了一些菜在碗里,和着白饭和他给她夹的那几片杏鲍菇一起吃了。   何陆云觉着挺为难。   毕竟是长辈,又在家里干了这么多年了,他也不好为了这么点小事去说江姨什么,只有周子惠多担待点了。   “不会。”周子惠望着他笑了笑,起身收拾碗筷,“我去洗碗了。”   何陆云看着她走进厨房,也起身跟了过去。她正站在洗碗池前洗碗,头发在脑后随意挽着,露出一截秀美白皙的后颈。天气有些热,她今天穿的有些清凉,略显宽松的白色长T下面是一条短短的牛仔裤,把两条雪白笔直的长腿尽都显露了出来,十分有青春活力。   这个样子真是蛮勾人的。   他想,不然也不会有人只见了她一面就念念不忘了。何陆云靠在门边,盯着她白色长T下若隐若现的纤细腰肢和翘臀,心里忽然就有些烦躁燥的。他走过去,伸出手,将那把细腰握在手里。这么细,真怕轻轻一用力就折了。   “别闹!”周子惠偏过头来看他,眼里有些嗔怪的意思。   这就不高兴了吗?他不想听她说不,直接迎上去堵住了她的嘴。   周子惠真是觉得他简直要疯了,正洗着碗,他就过来掐住她的腰不管不顾了。   “谁让你给我喝补汤的?”他说。   她被他按在琉璃台上,灵活的手指很轻易就将她腰上系着的围裙带子挑开,稍后挑开的还有后面的胸衣搭扣。   一通胡天胡地之后,战场辗转从餐厅转移到了卧室。   周子惠隐隐觉得何陆云好像不大对劲,相对前几天的温柔耐心,今天的他显得有些粗暴,花样百出的,弄得她都有些疼了。   那天晚上的记忆并不美好,甚至还有些糟糕。周子惠心理上就此有了一丝阴影。   第二天早上,何陆云并没有主动开口说让她搭他的车一起去上班。周子惠也就没提,吃过早餐,看看时间差不多,便跟他打了个招呼拎着包跑了。   周四下午,又是江姨来做清洁的时间。周子惠正好休息,两人又不可避免地遇上了。   “周医生,你不上班吗?”江姨问她。   周子惠说:“我今天休息。”   “那天的汤你给小云喝了没有?”江姨还记着那天的汤。   周子惠只有说:“喝了。”   江姨盯着她看了会,说:“你跟小云处多久了?”   “没……没多久。”周子惠被她看的有些手足无措,便问,“江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江姨想了想说:“其实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我都干顺溜了也不大喜欢人帮忙。你要真闲不住,就帮忙把卧室里的床单被套撤下来吧!”   周子惠答应了声好,便去将主卧、次卧的床上用品都撤了下来,又帮忙换上。   江姨对她干的活还算满意,没有说什么难听话,不过看着她的眼神有那么点怪就是了。   周子惠只有尽力地忽略不计。   江姨干活确实很麻利,很快就收拾好了屋里的卫生,大概是真心热爱厨房事业,临走又就当晚的晚餐对周子惠进行了一番指导。   “小云这孩子啊,从小就喜欢我做的菜。”江姨说起这个还是有点得意,“后来去国外读书,吃不到我做的菜还专门打电话回来一道菜一道菜地学。他打小就聪明,读书都是连着连着跳级的,学做菜也很上道,当医生也当得好。”   周子惠看她夸何陆云就像是夸自己儿子似的,忽然觉得这老太太好像也不是想象中那么难处。   “就是这孩子小时候溺过一次水,身体不大好。前几天才又感冒了一次,可怜巴巴的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江姨叹气说。   周子惠还不知道这个事,不由脱口问道:“他小时候溺过水?”   “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不小心掉到游泳池里,还是……”她顿了顿,转过头来看着周子惠,“过去的事情就不说了。你既然跟小云在一块了,以后就得好好照顾他。尤其是吃的这一块,不要随随便便对付,动不动就偷懒叫外卖什么的可不行。”   周子惠只好说:“好的,我知道了。”一面却想,他身体不好吗?她倒觉得他好得很,要不然一天到晚怎么那么能瞎折腾。   江姨又说:“你跟小云这个事,他妈妈还不知道呢,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家里啊?”   周子惠结巴道:“我……我们才交往没多久,想等过阵子稳定了再说。”   她有些说不出的难受,何陆云一直没跟她提过这个事。两个人虽然是同居了,她心里其实也没有底,也不知道能这样子走多久。毕竟现在他迷恋的只是她的肉~体,对她这个人并没有多少爱意。   江姨尝了尝锅里的笋片汤,对她说:“这汤再熬一会就可以关火了。我先走了。”   周子惠把她送到门口,说:“江姨您慢走。”   江姨点了下头,看看她忍不住又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做事情还是要拎得清,什么都讲求快,快了可是要出问题的。” 作者有话要说:  更晚了,不好意思啊!我这是随时卡的节奏啊~~~ 感谢: 见见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3 17:31:00 龙猫2012214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3 20:20:35 charming678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3 21:36:07 蓝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4 00:49:02   ☆、chapter 32   不知不觉,一周就又过去了。   这个周五的晚上,周子惠又轮到夜班。   何陆云一个人呆在公寓里看书。何宅近期内是不打算回去了,何陆远和常思蜜月旅行还没结束,万一他回去跟廖敏又为相亲的事情起了冲突,没人在中间起调和作用,他就只有被老太太吊打的份。老爷子又是个老婆奴,唯廖敏的话是从,根本就不会帮他。   不过他不回去,廖敏就一个电话打了过来盘诘。   “你今天不回家吗?”廖敏的口气十分不好。   何陆云说:“这几天有点事情,比较忙,实在是走不开,下周吧,下周我回来陪您。”   “你有多忙啊?”廖敏不以为然地说,“你能有你爸忙?你爸还每天都回家呢!”   何陆云就哑然了。   “你不回来也行,明天悦然休息,你请她去看场电影吧!顺便吃个饭,好好在一起聊聊。”廖敏说。   这是不相亲执意拉郎配的节奏了?   “妈——”何陆云就是搞不懂为什么老太太非把他和郝悦然凑一块,“我跟她没戏,你就别再瞎操心了。”   “什么叫没戏?你都不跟人接触怎么知道有戏没戏?”廖敏说,“我瞎操心,我愿意瞎操心吗?三十多岁的人了,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一点不着急,你说你正常吗?”   何陆云听着这话总觉有那么点怪,三十多岁不找女朋友就不正常了?   “怎么不正常了?”他回答说,“现在三十多岁不结婚的多了去了,难道都不正常?”   廖敏说:“我也懒得跟你拌嘴皮子,你马上给悦然打电话约她看电影去,你不打的话我打。”   何陆云简直无语了:“妈,您要是打了您去好吧。我对她完全没兴趣,您硬是把我们拉在一起,就不怕毁了你儿子后半辈子的幸福人生吗?”   廖敏在那头都给气笑了:“哎哟,何陆云啊,你就耍嘴皮子厉害是吧?你说你对悦然没兴趣,那你对谁有兴趣?那个明星是吧,难怪上次出差还跑去跟人见面呢!你这是打算一辈子耗在她身上了是吗?”   “什么啊这是?”何陆云有点搞不清楚情况,“你怎么知道我跟她见过面?”   “微博热搜头条啊!”廖敏说,“你没上网看新闻吗?照片都曝出来了……”   何陆云真得感谢他有这么一个潮妈,上网追剧看网络小说就不说了,微博微信玩得比他都还顺溜。这年头,可别小看有文化的老太太!   “你说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这不是给你爸添乱吗?”廖敏又是恼又是急。自从知道儿子喜欢的人是林筱夏,她就对林筱夏进行了各方面的调查,有网上的也有现实中的,越查就越心寒,她怎么也不会允许一个各种绯闻缠身的女人进何家大门。   “我知道了。”何陆云说,“我知道该怎么处理。”   他挂了电话,打开电脑进入微博热搜,头条果然是关于林筱夏的。   林筱夏与长乐影视公司总裁xxx分手,疑劈腿富家子。   他随便点开了一条,便看到廖敏所说的那张照片,照片有些模糊,应该是上次在国际酒店等电梯的时候被人拍到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问题,照片上的他和林筱夏显得十分亲密,虽然没拍到他的正面,只是个侧影,但熟悉他的人差不多都能一眼看出是他。   何陆云啪地把鼠标摔到一边,第一个反应是这些人吃饱了撑得拍他干什么?随后便想到周子惠会不会也看到了这张照片?现在互联网讯息传播速度这么快,尤其是跟明星有关的信息,基本上瞬间就可能攻占各大媒体的头条,看不到的可能性反而小。   他有些忐忑不安地给周子惠打了个电话:“在干嘛呢?”   周子惠当着李荣的面不好接他的电话,便起身走到了外面的走廊里,转到后面的僻静处回他:“没干嘛,就看看书写写病历。”   何陆云又问:“科里没什么事吗?”   “今晚上病人的情况都挺平稳的,看样子应该能睡个好觉。”周子惠说。   何陆云想,周子惠可能暂时还没看到那些消息,便说:“你明天什么时候能到家?”   周子惠说:“九点应该能回来,有什么事吗?”   何陆云说:“那我们明天出去玩玩?这两天有点热,你看到附近的云台山庄去避暑怎么样?”   周子惠对他的安排并没异议,周六去周日晚回来,时间也不算紧。总比两个人整天呆在家里,大眼瞪小眼,没事就做那档子事情的好。   回到办公室,李荣正抱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见她进来忙对她招手说:“来来,惠惠,快过来看,你看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像何主任啊?”   周子惠微微一愣,过去一看,却见手机上正打开着一张照片,一男一女相对站着,姿态看起来有些亲密。两个人都是侧面,周子惠认出那女的就是这一阵红的有些发紫的全民女神林筱夏,对面站着的那个男人身材挺拔修长,戴着副眼镜,斯文俊美,还真是像极了何陆云。   下面的评论也是如火如荼。   “第三者颜值很高哎,难怪女神劈腿。”   “居然不是圈内人士,颜值这么高,真是太浪费了。”   李荣则在逐字逐句地念微博主文:“全民女神林筱夏疑似劈腿,第三者身份背景神秘,据传家境优渥,本人从医,为某市一名小有名气的心血管医生,并非圈内人士。哇哦,从医,心血管,感觉真的是何主任哎——”   周子惠没说话,默默地在李荣背后站了会,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了。   “惠惠你觉得呢?”李荣兴奋地说,“发表下看法,你觉得是不是?”   周子惠勉强对她笑了笑,说:“好像……还真是挺像的。”   李荣说:“什么挺像,根本就是嘛!我是说何主任怎么这个年纪还没结婚,原来人家勾上了全民女神呀!真是太厉害了。”   何陆云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事情,第一次成了娱乐头条上的人物实在非他所愿。虽然这些事情都是子虚乌有,毕竟影响不好,对他,对老爷子和何家都有负面影响。   只是何陆远目前不在,老爷子那里他也不敢去说,便只有打电话给苏勤。   苏勤处理这类事情显然得心应手:“二少请放心,周一之前我会把这件事处理好。”   何陆云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电话刚刚挂掉就接到了季兵的来电。   “云哥,你没事吧?”季兵明显有些幸灾乐祸,“微博上,你看到了吧?”   “看到了。”何陆云有些懒得搭话,“怎么了?”   季兵说:“你都成全民女神公敌了。”   何陆云“哦”了一声,说:“是吗?”   季兵说:“行了,在我面前就别装淡定了。”   何陆云说:“我还以为你又要帮林筱夏传什么话呢!不是在等你继续说嘛。”   季兵哈哈笑道:“确实是这样,你猜的还挺准。不过我才从北京回来,哥几个好久不见,叫上敏哥,出来聚聚喝两杯,见面再谈吧!”   何陆云总觉他有些不靠谱,说:“她该不会跟你在一块吧!”要那样,他肯定不能去。   季兵保证说:“没有没有,她今天在横店那边拍戏呢!”   何陆云这才答应,季兵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大家难得聚一聚,于情于理都得去。   何陆云出门打了个出租,四十分钟后到达指定的私人会所。到的时候,季兵和余志敏已经在包厢里了。他四下里看了看,确实没看到林筱夏,包厢里只有他们三个,季兵也并没有叫什么乱七八糟的陪酒女郎过来。   季兵看到他站在门口东张西望地,便说:“进来啊,还信不过我啊!我说她没来就没来。”   余志敏插口说:“谁啊?”   季兵说:“还有谁?全民女神呗。”   余志敏说:“怎么,云哥还跟林筱夏牵扯不清吗?”   何陆云走进来,接过季兵递来的杯子说:“你别听大兵胡扯。”   季兵说:“那可是敏哥说的,跟我无关哦。不过我说云哥你也够狠的,和人林筱夏就算分手也不用把人拉黑名单吧,到底是同学,用得着那么绝情吗?”   何陆云沉默了一会,说:“也不是绝情,大家各自放各自一条生路吧!”   季兵向他竖起大拇指:“好,明白人!”   余志敏望着他二人,事不关己地只是笑。   季兵又说:“林筱夏叫我给你带个话,今天微博上这事真跟她无关,连累你她也觉得很抱歉,所以明天她会发声明澄清,叫你不要担心。”   何陆云想着苏勤那里能搞定,便说:“跟她无关就行,发不发声明都无所谓。”   季兵说:“那你自己给她打电话说吧,我在中间传信怪累的。她今天一直给你打电话都没打通,没办法才找的我。我觉得你们有什么话还是自己说清楚,老是通过我也不是个办法。”   何陆云皱起眉看了看他,说:“我可没让你传话。”   季兵说:“得,又是我的错。”   余志敏说:“本来就是你的错,云哥跟林筱夏早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了,你瞎操个什么心啊?”   季兵扭头瞪他:“你懂个什么啊?你一老处男,有什么资格对男女感情的事发言啊?”   余志敏涨红脸,笑着朝他踹了一大脚,骂道:“滚,总比你个种马好。”   季兵被他踹了一咕噜,爬起来拍拍屁股坐到对面说:“小敏哥,要不今晚我帮你叫个妹子开下荤吧!”   余志敏黑了脸道:“没兴趣。”   何陆云也说他:“大兵,你这可有拉拢腐化人民警察的嫌疑啊,要不得。”   季兵说:“哪儿有那么严重?”看那两人都用敌视的目光盯着他,忙又说,“行行行,我不说了,不过我说小敏哥,这么多年就真没入你眼的姑娘啊?”   余志敏喝了口酒,微微迟疑了下说:“有是有,不过就是我工作太忙了没时间追,人家好像已经有男朋友了。”   季兵过来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什么叫好像?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问清楚呀。”   余志敏好像有些沮丧:“问了,她回答的含含糊糊的。”   季兵说:“哪儿的啊?说出来哥几个帮你打听打听。”   余志敏看看何陆云:“云哥应该知道,就是你们院里的,周子惠周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  嗯,更新了~~ 感谢: 龙猫2012214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4 22:15:51   ☆、chapter 33   打从那天听说余志敏请周子惠吃饭这件事后,何陆云就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出。一个男人要是没什么目的,会单独请一个女人吃饭?打死他都不信。周子惠还是太单纯,不了解男人的世界。   就听余志敏又说:“麻烦云哥帮我打听下,问问她是不是真有男朋友?”   季兵也说:“既然是云哥他们院里的,那就好办了。云哥,这事就交给你了。”   何陆云面无表情地看着余志敏,觉着自己全身的肌肉骨骼都开始发僵,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用问,她确实有男朋友。”   我就是她男朋友——   最后这句被他忍了回去。   都是多年的铁哥们,一下子说透了,大家都难堪。   季兵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何陆云盯着他没说话。   “哦,你问过了呀?”季兵只好自问自答,又说,“那就查一下她男朋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是人不咋地,干脆撬过来得了。”   何陆云攥着手里的杯子,有些想把手里的杯子砸他脑袋上去,尼玛的,他是撬人墙角撬上瘾了吧?这会没得撬就鼓动别人去撬。   余志敏说:“好像她朋友就住云哥那个小区。”   季兵说:“哎哟,那就更方便了。云哥,这事你还真得帮忙啊,这可是关系到敏哥终身幸福的事啊!”   何陆云霍地站起身来,终于炸了:“你们都特么的有病是吧?说了人家有男朋友,还纠缠个不休,有意思吗?”   他把酒杯“噹”地一声,重重往茶几上一搁,说:“我还有事,先走了!”径直到门口拉开包厢门就走了出去。   季兵看着何陆云忽然摔门而去,顿时有些傻眼,一头雾水地转头看向余志敏:“这是怎么了?”   余志敏没有做声,老神在在地在那里慢慢呷着杯中酒。   何陆云出了会所,门口没有出租车,他站了会便往外走。直走到路口才打了辆的,上车就对司机说:“去中心医院。”   一到医院他就给周子惠打了电话。   都已经十一点多了,周子惠才躺到床上,就听到被调成震动的手机在枕头边上发出嗡鸣声。   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周子惠偷偷瞅了眼对面床上的李荣,趿拉上鞋子,套上白大褂决定出去接听。   “你去哪儿?”李荣问她。   “我去上个厕所。”她说。   到了值班室外,她才接通电话。   “你出来!”何陆云说。   他的声音不大对劲,好像压着火极力在忍耐。   “我在值班呢!”周子惠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这是怎么了?而且,要说生气的话,生气的那个人难道不该是她才对吗?   何陆云冷笑说:“不是有李荣吗?我叫你出来。”   他这样胡搅蛮缠,周子惠也有些生气,便说:“科里马上要关门了,我出不来,有什么事在电话里说不行吗?”   何陆云说:“要是在电话里能说得清,我能叫你出来?”   周子惠说:“那就等明天见面再说。”   何陆云说:“你不出来是吗?那好,我到你们科来找你。”   周子惠吓了一跳:“不行,你别来!”   “那你就出来!”何陆云恶狠狠说,“我在楼顶,五分钟内你不上来,我就去你们科。”   “你别这样!”周子惠急道。   他却已经挂了电话。   周子惠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实在是怕何陆云真的来科室找她。大半夜的,孤男寡女,他又是这么敏感的身份,很难不让人多想。虽说两人都是未婚,毕竟身份悬殊,传出去终归有损双方声誉。   值班护士看她这个时候往外走,便提醒她说:“周医生要出去?马上要关门了。”   周子惠看看墙上的时钟,还差半个小时到十二点,便说:“我有点事出去一会就回来,你帮我留着点门。”   护士应了声好,还是交代她要早点回来。   周子惠出了科室去等电梯。   这个时候的电梯实在是太好等,运行速度也比白天快的多,所以她没用到五分钟就赶到了楼顶。楼顶冷寂的让人害怕,周子惠把身上的白大褂裹了裹,才穿过那扇黑漆漆的小门走去楼顶天台上。   天台上没有灯,黑乎乎的。周子惠在门口站了一会,才看到何陆云站在左面角落的围栏边等她。   她双手插在白大褂兜里,低头慢慢走到他面前,问他说:“这么急把我叫出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何陆云没说话,只在黑暗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周子惠闻到他身上有股酒味,便又问:“你喝酒了?”   何陆云仍旧没吭声,只是盯着她一动不动。镜片后的一双眼熠熠地,似乎有火光在跳动。   周子惠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忽然就有些害怕起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说:“没事的话,我就走了,科里快关门……啊……”   不等她说完,何陆云忽然上前一步,抓住她手臂将她连推带拉堵到了旁边的角落里。   周子惠有些慌张地问他:“你干什么?”   “你说我想干什么?”何陆云说。   周子惠急了,摁住他深入白大褂里作乱的手说:“你疯了!”   何陆云说:“我就是疯了,你给不给?”   “我……”周子惠心里梗得发慌,“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原来他大半夜地逼她出来,就是为了找她发泄,是因为被前女友利用了一把不高兴吗?他还真是“看得起”她。   何陆云顿了顿,心里的火一烧起来,他就不大能管的住自己,他抬起她的下巴,问她:“你爱我吗?”   周子惠把脸撇开,使劲地要推开他:“你让我回科里去,人还给我留着门呢!”   何陆云哪能放她走,把她的手拉开,就去解她的裤扣。   周子惠挣扎得很厉害,何陆云从来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不配合的时候,以致他好一阵都没能得手。   “放开我。”快要守不住的时候,她带着哭腔哀求他,“你说过不会再让我吃药的。”   何陆云看她这样,也有些心软,微微将她放松一些,只是语气依旧恶劣,凑到她耳边说:“那你帮我啊!帮我弄出来,用手……”他把她的手拉下去,“也可以用……”   然后周子惠就给了他一巴掌。   何陆云被她一记耳光打得有些发懵,由不住就放了手,抬手抚上火辣辣的半边脸,简直无法置信。   周子惠推开他,把扯开了的衣服往胸前拢了拢就跑。   何陆云狠狠地在粗糙的水泥墙上捶了一拳,愤怒地扭头看向她:“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如果爱我,什么都会为我做的。”   周子惠没有回答,到楼门口的时候她摔了一跤,坐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何陆云又看不下眼,虽然一肚子的火,却还是走过去扶她。   只是手才伸过去,就被她一把甩开了。   “是,我不爱你。我也没说过我爱你。你的前女友爱你,你去找她,她会很乐意为你做任何事的。”她说。   她这是知道了?   何陆云被她一番话说得呆住,看着她慢慢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出那道通往外面的小门,竟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再伸出手去。   她说她不爱他。   她说她不爱他。   何陆云垂下头,不得不承认其实他还是蛮介意这句话的。可是要不是真被伤了心,周子惠又怎么能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   他想,他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能混蛋成这个样子?大半辈子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居然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跑来找她撒酒疯,差一点连强~奸这种事情都干出来了。   何陆云在天台上呆了很久才下去。电梯已经停止运行了,他只有一层层地走下去。到八楼的时候,他特意看了看,看到消内紧闭的大门,他很想去敲一敲,看看周子惠是不是真的回去了。   刚刚那一下,她好像把脚摔伤了。   不过还是没敢。   踌躇了半天,他给她发了个短信:对不起。   周子惠没回。   他又发:你的脚没事吧?   周子惠还是没有回。   何陆云只有放弃等待,从八楼一直走到一楼大厅。医院里这时候已没什么人,大厅里空荡荡的,他埋着头往前走,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家伙忽然冒了出来,跟他打招呼说:“何主任,这么晚还没回去啊?”   是急诊科的一位同仁,他点点头,对那位同仁微笑致意。   同仁又关心地问他:“哎哟,何主任,你这脸是怎么了?”   提起脸,何陆云就有些难堪,糊弄了两句便赶着逃跑了。   都是周子惠害的,居然敢打他耳光,简直不能忍。   何陆云在车上还有些愤愤不平,从小到大就没人打过他,今天居然破天荒地被个丫头打了。   回到家后,何陆云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右手背有些疼,抬手一看,才看到上面斑斑点点混杂着泥沙的血糊糊一片。他想多半是他砸墙砸的,冲洗干净后伤口显露出来,手背关节那里还真是蹭破了好几个口子。   他翻出医药箱做了个简单的消毒处理。   之后他又去浴室里照了下镜子,脸上仍有些红,不过已没有太明显的痕迹了,睡一晚应该就什么都没有了。   第二天的出游计划显而易见是泡汤了。   何陆云等到中午十二点也没等到周子惠回来。   电话打过去,无一例外都是那个机械的女声: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何陆云猜周子惠可能又回了她老城区的租屋。便驾车过去,只是到了那里却并没有找到她,一再敲门也没人理会,倒是把对门敲了出来,冲着他吼道:“敲什么敲,没人!”   他只有又回公寓。   这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何陆云回到家中,只觉心烦意乱,坐了一会便又起身拿了钥匙打算在附近再找一找。   这一次,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一推门居然看到周子惠就站在门口。   何陆云有些失措地往后退了一步,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担心,结结巴巴地问她道:“你去哪儿了?”   周子惠低头走进来说:“去看电影了。”   何陆云把她手里的包接过来挂在衣帽架上,看她坐下去换鞋,便也跟着蹲下,伸手握住她的一只脚踝。   周子惠顿住,默默地看着他。   他便说:“你昨晚上没摔着哪儿吧?”   周子惠摇了摇头,目光在他右手背上红肿的伤口处逗留了一会。   何陆云笑了笑说:“没事,破了点皮。”   周子惠没应声,换好鞋起身往屋里走。她平静地有些可怕,何陆云反倒有些拿不准她,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她,也不知道下一秒她会不会去卧室收拾行李离开。   好在并没有,她只是走去餐厅找到她的杯子,倒了杯水喝完。这才回身走去卧室,见何陆云也跟了进来,便对他说:“我有点累,想睡一会。”   何陆云总算松了口气,忙说:“好好,那你好好睡一觉。”   她没有再说什么,和衣背对他躺在床里侧。   何陆云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经过昨天晚上的事,他有些不敢再去碰触她,在门口站了会便关门出去了。   周子惠一觉睡醒,何陆云已经把饭做好。   两个人对坐着不声不响地吃着饭,都默契地没有再提头天晚上的事。饭快吃完的时候,何陆云才问了她一句:“明天想去哪里玩?”   周子惠摇摇头:“我明天去图书馆看书。”   何陆云说:“我陪你去。”   周子惠抬头看了他一眼,遂又垂下眼去,说:“我想一个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底下有不少学医的妹子,其实我心里是有些虚的,因为很久都不在临床上呆了,有些地方恐怕还是会有bug,还请看文的妹子多多包涵。有虫子的话帮忙抓一抓,不过我这文主要还是言情,大部分都是yy,并不是现实,所以请勿对号入座就是了。 感谢:charming678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5 23:17:45   ☆、chapter 34   饭后,何陆云起身要去洗碗。   周子惠拦住他说:“我来吧!你手上有伤,这几天做饭洗碗这些事就都交给我吧!”   何陆云点点头,也就没和她争,笑了声说:“真贤惠!”一面说一面就想去捏捏她的脸。   周子惠微微侧身把脸一偏,躲开了。   何陆云的手便落了个空,周子惠却已经收拾了碗筷进了厨房。他有些尴尬地看了看落空的手,也知道这次他做的实在是过分,两个人恐怕没那么容易和解。   不过还好,她总是回来了,也没闹着要走,这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周子惠在厨房忙碌的时候,何陆云接到了苏勤的电话,告诉他说微博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何陆云惊异于他的办事效率,随后上网一看,果然与他有关的所有信息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由此放下了心,遂又给季兵打了个电话。   季兵接到电话后说:“你他妈的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啊?我还以为你要跟我们老死不相往来呢!”   昨天晚上的事情确实是他太过失礼,何陆云也就没说话,任他乱喷了一阵,才说:“你让林筱夏别发声明,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她别再来添乱。”   季兵发了一通火,也没了脾气,说:“你自己不知道给她打电话说啊。”   何陆云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我不想让她觉得我对她还有旧情。”   “好好好,这事归我,你放心,我一定一字不落把话给你带到。”季兵说,“哎,你不是说有女朋友了吗?什么时候带出来大家一起吃个饭。”   何陆云说:“会的。”又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北京去?”   季兵说:“过两天就回。”   何陆云说:“那你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好去送你。”   之后他又去电给廖敏汇报了情况,让她老人家放心。廖敏唠唠叨叨又说了他一顿,倒也没再提郝悦然的事。临了却没头没脑说了句:“小云,做人还是要正正经经的,你可别学人搞那些歪门邪道的事情,要让你爸知道,看不撕了你的皮!”   何陆云听得一头雾水,老太太这话,他到底搞什么歪门邪道的事情了?   搁下电话,他到阳台上去跑了会步。正跑着,就听见门响,他心里咯噔一下,忙关了跑步机下来,便看到周子惠换了身运动装要出门。   “你去哪儿?”他有些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周子惠并没看他,只说了句丢垃圾便关上门走了。   何陆云盯着门发了会呆,回到阳台上打开窗户往下看。没过多久便看到周子惠拎着垃圾袋从楼门里出来,扔了垃圾后也没马上回来,而是绕着另一边的小路跑了。   九点多的时候她才回来,一回来就去洗澡了。   等她洗完澡出来,却抱着本书去了隔壁的次卧,美其名曰是她看书看得可能会比较晚,不想打扰他休息。   何陆云这下知道她是在躲着自己了,却也没什么办法。   他知道周子惠心里有疙瘩,而这疙瘩偏偏是他一手造成的。何陆云自觉心里有愧,也就没好意思说三道四,只能由着她。他没想到的是,周子惠当晚就睡在了次卧,此后连着好多天也都是睡在那边。一开始他也是在想等她消气。可一连两周过去,她都没有消气的迹象,反而越来越躲着他。   何陆云觉着这屋里住着个女人跟没住也差不了多少,因为这一段时间来他基本上就不怎么能见到周子惠,只要她上班的时候,必定回来的都很晚,有些时候干脆就是踩着睡觉的那个点回来的。她要在家休息倒还好,他下班回来还能看到人,饭菜也都准备好了的,只是一旦吃完饭,她必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溜出门去,然后在外面一晃悠,又是挨着近十点才回来。   两个人中间显然是出了问题,何陆云也知道,只是他现在有些不知该拿周子惠怎么办?上次那件事情造成的后果好像远比他想象的严重,她现在很排斥他,尤其是身体上,有时候他不过不小心碰碰她,她也会受惊一般躲开老远。   弄得何陆云十分之难堪,想和她好好谈谈,又觉难以启齿,而且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谈。   饭桌上跟她说句话,她半天也不见得回应他一句,便是回应也只是一两个字。   她这样子,何陆云也觉得怪没意思的,一时便懒了心肠,索性不去想不去管,反倒还好受些。   月底的时候何陆远夫妻终于度完蜜月回来。小两口一回到何宅,廖敏就给他打了电话,让他下班务必回何宅去,一家人也好聚一下。   何陆云一下班就开车往何宅赶,临走前他还是给周子惠发了个短信:“家里有事,我今晚上不回公寓睡了。”   周子惠回了个好字,便再没有话。   何陆云回到何宅,因为一家人许久都未聚在一起,吃了晚饭,大家便都留在楼下客厅聊天。客厅的桌子茶几上摆满了常思从国外带回的礼物,有何爸何妈的,林舅舅林舅妈一家子的,常立山的,他的,还有她那一帮子同学的。   他就听常思在那里碎碎念:“这个是给林喆的,这个是子惠的,这个也是。”说着就给周子惠打电话,只是电话拨出去,说是关机,她便只好又打其他人的电话。   何陆远插了句嘴说:“周医生的东西你让陆云带给她就好了。”   常思转头看看何陆云,奇怪道:“为什么要让他带?”   何陆远朝何陆云看了看,说:“他们是一个医院的嘛。”   何陆云却在想之前他来的时候才跟她通过短信,怎么这么快就关机了呢?   常思说:“还是算了,现在子惠跟他又不一个科,他上班子惠又不一定上班,而且他平时那个拽样……我还是不给子惠添堵了。”   廖敏说:“什么……子惠?”   常思笑眯眯对廖敏道:“周子惠,是我高中同学,您不认识。”   何陆远说:“应该见过,我们结婚的时候周医生给思思当的伴娘,文文静静不爱说话那个,妈您有印象没有?”   廖敏“唔”了一声,说:“好像有点印象。”一面说一面朝何陆云看了眼。   何陆云被她看得心里一跳,总觉得她这目光蕴意深远,竟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不过也不奇怪,江姨那里早晚是要跟她说的。   好在她也只是说了声便罢,并没有就此再说其他的什么,转而与常思头并头地在那里研究常思给她带回来的高档化妆品去了。   何陆远则同他到楼顶露台坐了会,跟他说了一阵旅行路途当中的趣事后,忽然问他说:“你跟周医生的事情怎么样了?”   何陆云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想到周子惠,他情绪就不怎么高,支支吾吾嗯了两声,便不做声了。   何陆远看他神情不怎么对劲,便误会了,说:“没追到啊?”   何陆云忽然烦躁起来,恼道:“别问了。”   何陆远也就没再问了,拍拍他肩膀安慰说:“好事多磨,以后有机会再说。”   何陆云心想,是够磨的,要不也不会跟他冷战那么久都不肯和好。   当晚,何陆云并没有留宿在何宅。一晚上尽看何陆远和常思秀恩爱了,简直不能忍。所谓触景生情,看着哥嫂恩恩爱爱的,再想到近些日子来他和周子惠的那些烦心事,何陆云心里终究是不好受。而且他妈廖敏看他那眼神,也怪瘆人的,为免夜长梦多,他还是决定回去。   他在路上认真考虑了一番,还是决定回去好好跟周子惠谈谈,哪怕她已经睡了也要把她拖起来把该解决的问题解决了。   只是等他到了家,面对空无一人的屋子,所有预先想好的措辞就都没了用武之地。   周子惠竟然不在家。   已经将近十二点钟,这个时候她不可能还在外面跑步锻炼。而且他知道她今晚上也并不上夜班。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她今天根本就没回来。   何陆云拨了她的电话打过去,得到的回音跟常思一样,也是关机。他有些气急败坏,进卧室拉开衣橱门看了看,看到她的衣物和行李箱都还在,才稍稍放了心,心想她多半是回老城区的租屋去住了。   因为时间太晚,何陆云也没精神再跑去老城区折腾,他想,她要在那边住就住吧,只要她高兴。   何陆云这一晚上睡的都不踏实,说到底他还是担心周子惠的,她当晚是不是住在老城区的租屋,还是另外去了哪里?都在待确定中,他实在是不能完全放心。   一晚上做梦也都是在找人,找的他都要累死了。   快六点钟的时候,他被开门声惊醒,起来跑到门口一看,门关得好好的,根本就没人开门。   这简直就是神经过敏了。   何陆云也没再继续睡下去的心思,拿起手机又给周子惠拨了个电话,那边还是关机。他只有先去洗脸刷牙,然后去厨房烤面包煎鸡蛋煮牛奶,打算上班后再去找她。   食不知味地吃完早餐,正要收拾收拾出门,却听门锁咔哒一声响,跟着外面的防盗门就被打开了。   何陆云看着周子惠走进来,这颗心总算是放到了肚子里。想起这一晚上的担心,又不免冒火,道:“到哪儿去了?一晚上都不在家,电话也关机。”   周子惠看到他也有些诧异,却也没说什么,换了鞋低头走去次卧。   何陆云真是要给她气死了,跟过去一把捉住她手臂将人拽到面前,说:“你倒是说句话啊?周子惠你到底还要跟我闹多久的别扭?我知道我那天是过分了,可我都已经给你说了对不起,你还想怎么样啊?”   周子惠将手里的充电器往他眼前晃了晃,然后放进随身的挎包里,对他说:“我爸爸来了,我得去老城区那边住几天,电话关机是因为没电了。”   何陆云不觉就松了手,一下子有些不知该怎么办,摸了摸下巴,说:“你爸爸来了……那让他住我们这儿啊!你那边那么小……”   周子惠凝目看了他半晌,说:“过来住?那你让我怎么跟他说,说你是我男朋友,还是我什么人?”   何陆云说:“我当然是你男朋友。”   周子惠却是不在意地笑了笑,问他说:“你确定?”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越写越不能和好了,还能不能好好谈恋爱了? 感谢: 龙猫2012214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6 19:20:49 charming678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6 23:32:59 吧啦啦啦哔哔卟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6 23:56:04 吧啦啦啦哔哔卟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7 00:00:58 wang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7 00:36:23 wang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7 00:47:25 akira扔了一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5-10-07 01:43:58   ☆、chapter 35   何陆云定在那里说不出话,他有些生气,想反驳却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子惠静静看了他一会,眼圈渐渐就有些发红,转开眼轻轻说:“我还要去上班,先走了,这几天晚上我就不回来了。”   何陆云默默地看着她走到门口,随后跟上去,说:“时间不早了,坐我车一起走吧!”   这次周子惠没有拒绝。   时间确实不早,她去赶公车的话已经来不及。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同乘电梯下去。上了车系好安全带,何陆云便发动车子出了小区,朝医院驶去。   路上两人各怀心事,都没有说话。   快到医院的时候,何陆云才问她:“你爸爸这次来,是打算常住吗?”   周子惠说:“不是,呆几天就走。”   何陆云说:“你看这样好不好,这几天我回家里住,你把你爸接公寓里来怎么样?”   周子惠淡淡地说:“不用,他昨天已经在老城那边住下了,搬来搬去反倒麻烦。”   她都已经完全安排好了,何陆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沉吟了一会又说:“那这几天你带你爸爸好好玩玩,要去哪里告诉我一声,我好安排家里的司机过来接送。”   周子惠摇头说:“不用麻烦了,现在交通这么便利,去哪儿都很方便的。”   她冷淡客气的态度让何陆云心里很不舒服,她什么都不需要他。他心里因此隐隐生出些不安来,暗想,都是这段时间冷战的恶果。   下车的时候,何陆云说了句:“代我给你爸爸问声好。”   周子惠回头看了他几秒,说:“谢谢!”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何陆云气的在车顶上狠狠捶了一拳,她这是什么态度,还当不当他是男朋友了?   不过作为男朋友,难道不该是亲自去把老人家接到家里,鞍前马后地伺候着才对吗?   而他居然连去跟人见一面的勇气都没有。   何陆云一整天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下班之后,他去商场买了两盒适合老年人的保养品,开车去老城区周子惠的租屋,打算去见一见子惠爸爸。   不管怎么样,以他目前和周子惠的这种关系,于情于理他都该去拜会下老人。   到了之后他依旧还是把车停在街对面的停车场内。隔着一条街道,对面的街景一览无余,车子停好后,他忽然看到周子惠陪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头从那条小巷子里走了出来。   何陆云想,那应该就是周子惠的爸爸周明。他把后座上的礼品盒拎到手里,便要推门下车。   这时候却忽然有辆车从路那头开了过来,就在两人的身边停住了。   何陆云不由愣住,他是认得那辆车的,仇霖的沃尔沃V60,当初买的时候还是他一块陪着去的。   然后他便看到仇霖从车上下来,跟周子惠和他爸爸说了几句什么,随后三人便一起上了那辆车。   何陆云愣了几秒,心里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眼看沃尔沃朝前开走,就跟鬼使神差一般,发动车子开出停车场,也跟了过去。   两辆车中间还隔着三四辆其他车子,也不知道仇霖发现没有,就那么走走停停,终于沃尔沃拐进一家酒楼的停车场泊了车。   何陆云没有跟进去,开着车径自走了。   他其实也猜的到,多半是仇霖知道子惠爸爸来了,所以便招待老爷子吃顿饭。还挺隆重,居然请在金鼎,真是诚意满满啊!   何陆云看着手里的那两盒保养品,觉得挺讽刺。他把东西丢在茶几上,整个人跟虚脱了一样倒在沙发上,什么都不想做,也没什么心思吃饭。   夜色越来越浓,屋子里的光线也越来越暗,渐至漆黑一片。他也不想去开灯,就那么在黑暗里躺着。   他觉着自己也是活该。   从没想着要和她有什么未来,可是想和她有未来的人却是大把,而她显然也有放弃的意思。他看得出来,她今天本来是想跟他来谈分手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又没说。   不过他也知道,她其实舍不得他。   之前拒绝的那么坚决,后来还不是被他软化了?   何陆云忽然坐起身来,四处摸索了一会拿出手机来,调出周子惠的电话打了过去。   好一阵电话才被接通,他听到周子惠压低着声音问他:“什么事?”   他故意问她:“你在哪儿?”   周子惠说:“我在吃饭。”   何陆云没有纠缠于刚才的话题,对她说:“我还没吃呢!刚刚买了点东西想带给叔叔,不过你们好像不在家?”   周子惠顿了顿,说:“我们在外面吃饭,可能回去的会比较晚,你改天来吧!”   说着就把电话挂断了。   居然都没注意到他没吃饭这件事。   何陆云有些失落,又有些愤怒,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有那么一刻他很想把电话砸了。   稍晚一些的时候,仇霖给他打来了电话,约他出去坐坐。   何陆云有些不想理他,说:“有什么事电话里说就好,这么晚了,不想出去。”   仇霖说:“出来吧,难得我们俩都有空,出来喝两杯。”   何陆云说:“你今晚上还没喝够?”   说完他就知道自己露馅了,正想怎么补救,便听仇霖说:“你都看到了?”   何陆云只好说:“下班的时候我刚好路过金鼎,看到你的车了。”   仇霖道:“子惠爸爸来了,老人家难得来一趟,我就想着请他吃顿饭。本来是想喊你一起的,子惠不让。”   何陆云听他子惠子惠地叫,心里又有些冒酸,好像他还没这么叫过她呢。   仇霖又说:“你们俩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出来聊聊吧,我们好久都没聚过了。”   何陆云迟疑了一会,随后还是打了个车过去。   到了地方,仇霖已经点了两份小龙虾和一打啤酒等着他了。那是个江边的露天美食广场,已经入秋,江风吹着还有点浸骨。   仇霖给他倒了杯酒,说:“今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要不是昨天下午子惠爸爸找到我跟前,我也不知道她爸爸来这件事。”   何陆云看了他一眼,跟老板要了份炒饭,晚上滴米未沾,他都要饿死了。   老板的炒饭上的十分快,他喊了没到两分钟就端了上来。   仇霖笑着说:“早炒好了,刚送子惠回家的时候,她说你没吃饭。”   何陆云心想,原来她还是想着他的啊!便说:“她爸爸怎么会找着你的?”   仇霖说:“昨天子惠的手机没电了,她爸爸来医院联系不到她。刚好我在楼下碰上,他过来问我,我才知道是子惠的爸爸,后来我就把他带去消化内科了。也是因为这个,我才知道她爸爸来了。”   何陆云看看他,没说话。仇霖这人实在,直来直去的一向不会绕什么弯,所以也不会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比如说背地里挖人墙角之类的事情,他肯定不屑于去做。只是一到周子惠这里,他还是不怎么能压住心里的热情,要不然也不会为了洗白周子惠特地来请他喝这个酒。   “你和子惠到底怎么了?”仇霖说,“昨天她爸爸来的时候,我说打电话给你,她就不让,今天我说请你和老爷子一起吃饭,她也不让,你们这是在闹什么呢?”   何陆云低着头只顾吃炒米,好一阵才抬起头来,喝了口水说:“没怎么。”   仇霖剥着手里的小龙虾,不大相信地说:“没怎么她会这样,你该不会是欺负人家了吧?”   何陆云其实很清楚症结所在,周子惠想要的他给不了,而他却想霸着她,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他也知道这样做太过自私,原本他也想放了她,可是一见到她他就控制不住。   换句话说,这就是个死循环——无解。   仇霖见他沉默着不做声,便又说:“怎么,给我说中了?”   何陆云抬头瞅他一眼,心里很有些恼火,说:“你倒是有完没完啊?居委会大妈呀!”   仇霖道:“我得再提醒你一次,你要是对她不好的话,我可是第一个不放过你。”   第二天下班,何陆云还是抽了个时间过去把礼物交给了周明。周子惠当晚值夜班,只有周明一个人在家,打开门出来看到他还吃了一惊:“你是……”   何陆云说:“我是子惠的同事何陆云,听说您老人家来了,特地过来拜望。”   正如周子惠所说,他也没办法在老人家面前坦承自己是她的男朋友。   周明十分诧异,说:“哦……何医生,快请进来坐。”他说着就把何陆云让进了屋,一面又忙乎着去烧水给何陆云泡茶。   这是何陆云第二次来周子惠租住的小屋。   他在屋里转了转然后坐下,目光却透过卧室敞开的门落到里面铺着素花床单的小床上,上一次他们曾在那张床上缠绵过。   何陆云微微有些感概,算起来他都半个多月没近过周子惠的身了。   周明看到桌上的礼物,说:“何医生人来就行了,这么客气干什么,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何陆云说:“一点薄礼,不成敬意,周叔别嫌弃。”   周明一面给他斟茶,一面说:“惠惠这丫头真是的,你要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没跟她说我要过来,周叔您也坐。”何陆云仔细打量了下他,老人家虽然瘦却很精神,周子惠脸面有七八分像他,虽是乡下人,却还是很懂礼节,并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人。   他在打量周明的时候,周明也在打量他:“何医生……跟我家惠惠很熟吗?” 作者有话要说:  卡的不要不要的,先这样吧~~ 感谢: 蓝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7 19:31:32 龙猫2012214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7 20:01:19 zjqz1988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7 20:11:07 charming678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7 22:17:08 Eevonneee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8 14:02:29   ☆、chapter 36   周子惠没想到何陆云真的去跟周明见了面。   第二天早晨回到家的时候,看到桌上那两盒礼物和父亲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她就知道事情不妙。   “惠惠,你跟那个何医生……是怎么回事?”父亲的性格其实很温和,就算是生气,也并没有疾言厉色。   “没……没什么事,就是同事。”周子惠正在倒水的手忽然就一颤,热水就溅在了手背上,她忙放下水壶,打开冷水管对着烫红了的手背冲了一会。   还好周明在客厅里没有看到。   就听他又说:“惠惠啊,爹长着眼睛,有什么事你可别瞒着我。”   周子惠支吾说:“没……我没什么瞒着您的。”   周明看了她一会,叹了口气说:“这礼物你拿去还给何医生吧!太贵重了,咱不能收。”   周子惠把那两盒礼物拎到门口放着,说:“好,我明天上班就带去还给他。”   周明又说:“以后,你住的地方还是不要随随便便告诉别人。”   周子惠点头:“好,我知道了。”她也不知道昨晚上何陆云到底说了些什么,竟让父亲这么不高兴。   “他……是说什么了吗?”犹豫了会,她故作随意地问了句。   周明说:“没说什么。”   何陆云确实没说什么,不过有些时候不说什么可能比说了什么更叫人难受。   打开门的那瞬周明对何陆云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衣着考究,外形矜贵儒雅,待人彬彬有礼,一看就知道家境优渥,必定受过良好的教育。   凭着多年的直觉,周明隐隐猜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可能与女儿有点什么,不然也不会登门拜访。   只是他眼中的疏淡和不经意流露出的傲慢让这次拜访显得不那么有诚意。相比仇医生发自内心的热情,他的拜访更像是在完成某种任务。   周明试探着问了他一句:“何医生跟我家惠惠很熟吗?”   他的回答让周明瞬间就认清了事情的本质。   “家嫂跟周医生是高中同学,平时大家经常会在一起聚一聚。”他这样说。   两个人并没有聊多久,周明泡的茶他只啜了一口便再没有动过。临走的时候周明想把礼物退回去,让他三言两语便说得不得不重新收下。   本想给他拿点自己从乡下带来的他亲手种的大米和黄豆,又怕人看不上,也就作罢。   周明默默无言地喝了一阵茶,心想他泡的茶就那么难喝吗?也是活了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他当然看得出那位何医生多少对自己的女儿有点想法,不过也就仅限于想法而已。   那样的人并不是他们这种小家小户的女儿能高攀得起的。   倒是那位仇医生人不错,待人热忱,对惠惠也是满心满眼的关心和爱护。   周明这么想着,便也这么说了:“仇医生还不错,人实在。”   周子惠低头摘着手里的菜,她也知道父亲的意思,不过她和仇霖是不可能的,也就只听在耳朵里罢了。   仇霖是个好人,正因为他是个好人,她才不能害了他。   周明又说:“对了,我带来的米和黄豆你给仇医生拿一些去,下次来我再给他带些土鸡蛋,仇医生好像蛮喜欢咱们乡下的东西。”   周子惠说了声好,心里却是犯愁,看来父亲好像是误会什么了。   都怪那天她没给手机冲好电,要不是手机没电,父亲联系不到她阴差阳错地碰到仇霖,又何至于有后面这些事?她想,以后还是尽量少麻烦仇霖的好。   只是越是不想麻烦别人,人却偏偏主动找上门来。下午的时候仇霖又打来电话说:“我那天听周叔说他血压不好,子惠你看你明天是不是带他来医院做个全面的体检,做个动态血压,顺便再查查血脂血糖之类的,等动压结果出来我也好跟老人家调调药,做个具体控制血压的方案,你看怎么样?”   他考虑的这么周到,倒让周子惠这个做女儿的感到愧疚起来。原本周明这次来,她也是打算给他做个体检的,只是工作太忙,一时还没来得及安排。   “我也是这么想,正打算明天带他去抽血。”周子惠说,“不过我明天还得上班,可能没多少时间陪他。”   仇霖说:“我倒是明天休息,刚好可以陪周叔,这事你就别管了,全部交给我就好。”   他就这么把事情大包大揽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仇霖亲自开车过来接了周家父女到医院,把周子惠赶去上班后,他便带着周明抽血去了。中午的时候他给周子惠打电话过来说:“差不多都做完了,超声、心电图和胸片结果都出来了,没什么事。化验结果可能要等几天,等吃完饭我再给他老人家背个动压就先送他回去了,你是出来跟我们一起吃还是在院里吃?”   周子惠忙说:“我出来跟你们一起吃,你们在哪儿?”   仇霖说了个地址,周子惠便换了衣服匆匆忙忙往外赶。   一进电梯竟又碰上何陆云,她愣了愣,因为电梯里这会人多,便只当没看到他。何陆云就站在她对面,也没搭理她,只是微眯着眼盯着她看了一会,目光里隐隐带了些嘲讽的意味。   出电梯后,他紧走几步跟上周子惠。   “你爸爸要检查身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何陆云问她。   周子惠看着他没说话,告诉他又怎么样?他那么忙哪有时间管这些事,再说他能拉下面子来满院地带着周明到处转吗?   何陆云望着她嗤然一笑:“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仇霖在追你啊?”   “你别乱说,我和他没什么的。”周子惠涨红了脸。   “没什么——”何陆云冷笑说,“你对他没什么,他对你能没什么?”   周子惠张了张嘴,却没法反驳。说起来这事也是她思虑不周,只想着周明呆不了多久就要回去赶着帮他检查身体,便没想那么多。要知道人们的联想能力通常是很可怕的,尽管她和仇霖确实没什么,但他那么郑重其事地带着她爸爸到各科室去检查,难免会有人东想西想。   何陆云说完那句话便阴沉着脸踅身走了。   周子惠也知道他肯定是生气了,不过她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他爱生气就气好了。   吃饭的地点就在医院附近的一家饭馆,吃完饭,周子惠抢着付了帐。今天的事已经够麻烦仇霖了,她怎么好意思再让他破费。   之后,仇霖便带周明回他们科去背动态血压。   “明天这个时候取下来带回来给我就行了。”仇霖记了下时间,对周子惠说。   周子惠说:“今天真太麻烦你了”   仇霖说:“大家这么熟了,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好了,你回去继续上班吧,我送周叔回去就行。”   周子惠说:“不用,你那边不顺路,我送我爸去坐公交就好。”   仇霖说:“你这么客气干嘛?你爸刚到这边,人生地不熟的你让人家坐公交,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正说着便见何陆云从外面回来,看到三人站在走廊里,他的表情便有些僵硬,不过很快便又恢复了正常,走过来礼貌地跟周明问了声好。   周明见他伸手过来,便也伸手过去跟他握了握手,道:“何医生也在这个科工作啊?”   仇霖笑说:“他是我们领导。”   周明“喔”了一声说:“何医生真是年轻有为啊!”   何陆云又说:“听说您来检查身体,检查的怎么样了?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说一声,我帮您安排。”   周明忙说:“不用不用,仇医生已经带我检查完了。”   何陆云强笑着说:“那就好。”一面说一面朝周子惠瞅了瞅,她正搀着周明的胳膊,脸上带着点不自然的笑,微微垂着眼,目光始终都是看着周明的。   她装的可真像,一到医院就跟不认识他似的。   仇霖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歉意地对何陆云笑了笑,用请示的口吻跟他说:“领导,我送周叔回去?”   何陆云点点头,目送三人在科室门口消失。看那样子,周明显然对仇霖很有好感,说不准已经在心里把他当准女婿了。有那么一刻,何陆云忽然觉得仇霖和周子惠其实还是很般配的。如果他们在一起,那可不就是很好的一家三口?   而他,不过是个局外人。   周明今天的态度就说明了一切。   何陆云觉得心里揪得有些难受,他在走廊里站了一会才慢慢走回他自己的办公室。   下午又有两台手术,他坐在桌前费了好大的功夫才集中精神,认真研究起那两份病历,手术方案已经定好,他还需要再仔细梳理下病人的情况。   看了大概有十多分钟的时候,他接到了周子惠的电话。   她说:“前晚你送来的东西,我爸爸让我拿来还给你,你现在有没有空?”   何陆云积攒了一上午的怒气终于爆发了:“你不知道我下午有手术吗?这个时候跟我说这些事,东西不要你就拿去扔了,要不你给我放回公寓也行,我现在没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龙猫2012214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8 21:55:58 ramblezytt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9 10:46:15   ☆、chapter 37      周子惠立刻摁断了电话。   她也是跟何陆云接触久了,才发现他的脾气一点也不好。自高自大,傲慢,臭屁,无赖,脾气还坏,浑身上下简直都是缺点。   就是这么一个人,她也还是爱他。   只是再深的爱也经不起一再的磨搓和伤害,总有一天这份爱是会被消磨光的。   快下班的时候,她接到郝国胜的电话,闲聊了几句之后,他说:“惠惠,晚上到叔叔家里来吃饭。”   周子惠正想婉拒,便听他又说:“我已经把你爸接来了,你下班打个车赶快过来。”   根本就不容她拒绝。   既然周明已经去了郝家,周子惠不去好像不那么说得过去,便只能答应。   下班后她拎着何陆云买的那两盒礼品去地下停车场,只等他下来就把东西搁他车里。这东西不好一直放在值班室里,也不能提去郝家,所以还是还给何陆云为好。   原想着直接提去他公寓的,但晚上又要去郝家,来来回回地实在耽搁时间。   只是她在停车场等了十分钟左右也没看见何陆云从电梯里出来,而他的车也还在停车场,并未开走。   周子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有打心血管科护理台的电话,问何陆云到底走了没有。   值班护士说:“何主任啊,还在手术室没回来呢!”   周子惠心里当时就咯噔了下,暗想该不会是她中午那个电话影响到了他?她有些担心地问道:“他还没下手术吗?怎么会这么晚?”   值班护士说:“不知道啊,可能手术比较复杂,连张院长都去了。”   周子惠一听就慌了,平时心血管内科的手术大多都是何陆云和当天的白班医生搭手做的,除非难度很大或是临时出现什么问题,才会请张院长莅临指导。   她有些惴惴不安,心里实在是怕会出什么事。犹豫了一阵,她还是忍不住乘电梯去了手术室,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到的时候正遇上手术的门打开,几个戴着口罩的医护人员一起推着辆手术车将一位病人从里面推了出来。车上的病人闭着眼安安静静睡着,输液瓶里的液体正在匀速往下滴落,看起来状态不错。   周子惠往旁边让了让,一面往人群当中看了看,何陆云并没在其中。   她心里忽上忽下地,有人跟她打招呼她也没太注意,只是探头往里面走。走没几步,便看见何陆云手里拿着本病历站在里面的廊道上。   他还没有换下身上深绿色的手术服,仍是帽子口罩全副武装着,似乎正在跟对面站着的病人家属在交代着什么。   周子惠不由停下了脚步,这个时候她不想去打搅他。不过何陆云已经看到了她,略微顿了顿,跟那家属又说了两句便朝她走了过来。   “有事?”他摘下口罩,看到她手里拎着的礼盒,由不住皱起眉。   “手术顺利吗?”周子惠现在只关心这个。   何陆云脸色这才微微缓和一些,点头说:“有些复杂,耽搁了点时间。”   “哦……那……那就好。”周子惠摸了摸胸口,总算把悬起的心放回了肚子里。这时便见张院长从手术室里出来,虽然知道张院长可能不认识她,还是很有礼貌地向他打了个招呼。   张院长应该有接近五十岁,不过状态还很年轻,高高瘦瘦,看着只像是四十出头的人。他微微颔首,看了看她,又看看何陆云,问道:“这是……家属?不要乱送礼哦,这是不允许的。”   周子惠闹了个大红脸:“哦……这个,不是……送给何医生的。”   张院长说:“那是送给我的?我看这东西倒挺像是送我的。”   周子惠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心想早知道就不提这东西上来了。   何陆云不由笑起来,跟张院长解释说:“她是我们医院的医生,不是家属。”   张院长斜他一眼,说:“你以为我老眼昏花了啊,我当然知道她是我们医院的医生。”   何陆云没趣地摸了摸鼻子,只好闭嘴什么都不说。   张院长对着周子惠笑笑地说:“我是问你是不是何陆云的家属?”   周子惠尴尬的满脸通红,如坐针毡般地不安起来,她真是不该上来!她朝何陆云求救般地看了一眼,何陆云也正朝她看过来,脸上的神情倒是镇定。   张院长看两人都不说话,也就有些明白了,拍拍何陆云的肩膀说:“看来你还需要继续努力啊!”   张院长走后,周子惠忙把手里的礼盒塞到何陆云手上,说:“这个给你,我先走了。”   何陆云却又给她推了回去,说:“你等我会,我换好衣服马上就来。”   他朝她笑了笑。刚才看到她站在门口的那一瞬,也不知怎么一回事,他忽然就觉得很暖心。以致张院长刚才问那句话的时候,他都想开口说是了。   周子惠在外面等了没几分钟,便见何陆云从更衣室里大步走了出来。他走过来将周子惠手里的礼盒拎过去,两人一同走去乘电梯去了停车场取车。   “提来提去的,都不嫌重吗?”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并没有别人,他说话便没了顾忌,“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在给我送礼呢!”   他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个,周子惠才想起正事来,忙说:“这个你就自己带回家去吧,我今晚上还有事,等会就先走了。”   何陆云看着她按下一号数字键,脸色又有些难看起来,说:“你等我这么久,就是为了还这个给我?”   周子惠说:“本来是这样,不过……”   何陆云扭头看向她,说:“不过什么?”   周子惠就不说话了,偏头看向侧面墙壁,金属墙面上映着他修长的身影,帅气时尚的黑色短夹克下面是同色系的长裤,也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问题,那一双腿显得格外的长。   何陆云牵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身边,又说:“你担心我手术出问题?”   周子惠垂头说:“我中午不该给你打电话的。”   何陆云便没再说什么,只是握着她的手,慢慢就将手指插入她指缝间,与她十指交扣。   “我们和好吧!”略顿了几秒,他轻声说了句。   电梯刚好抵达一楼。他将她拉住,也不管外面有没有人要进来,便按上了关门键,说:“我送你回去。”   周子惠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又合上,随后垂下眼望向两人交握的手,说:“我要去郝叔家吃饭,不回去。”   何陆云听说是去郝家,眉头就有些拧住了。虽说郝国胜人不错,但郝悦然跟她母亲王枫显然不是好相与的人,而郝悦然本就对周子惠颇有微词,加上上次他哥婚礼上的事,恐怕多少都有些记恨。   周子惠过去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想多了。   “你去郝叔家吃饭,那你爸爸呢?”   “我爸爸已经过去了。”周子惠说。   “我送你过去,这个时候不好打车。”何陆云也不能拦着不让她去郝家,只好道,“你去郝叔那里也不能空着手去是吧?还是得带点东西,等会先去商场看看买点什么礼物。”   周子惠看看他,没再吱声。   到了车上,周子惠坐在副驾上系好安全带,才又说话:“我还要再考虑考虑。”   她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倒把何陆云说的一怔:“考虑什么?”   周子惠说:“和好的事情。”   何陆云又有些冒火:“这还需要考虑吗?”   周子惠认真地看了他几秒钟,说:“你是不是觉得,像我这种女孩,你能给个机会让我留在你身边,就是天大的恩赐了!然后你招一招手,我就应该飞奔着过来找你,不能有任何犹豫和埋怨。结果我还推三阻四的,是不是真的挺烦挺不识抬举的?”   何陆云有些恼羞成怒,虽然他的确也是这么想的。他得说她的确挺烦的,好好的跟他说这些,偏偏每句话都戳着他的痛点,把他刚刚才好起来的心情又破坏了。   只是当他看到她微红的眼圈时,便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是过分了,别过头说:“我没这个意思。”   周子惠又说:“那我说要考虑考虑难道错了吗?”   “没错。”何陆云只好说,“好,我给你时间考虑,不过你到底要考虑多久?”   周子惠低下头沉默了一会,说:“等我爸爸走了我们再谈好吗?”   何陆云没再吭声,心想她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这时郝国胜又打了电话来催,周子惠忙着接电话。他便发动车子开去了附近的一家商场。   两人在商场里转了几圈,选了两盒好茶给郝国胜带了过去。付款的时候是何陆云刷的卡,周子惠没敢和他争。   出了商场,周子惠对他说:“你别送了,我打车过去就行。”   何陆云想了想,也没坚持,他去的确是不怎么好,要是碰巧给郝悦然和王枫看到,多尴尬!   还有可能影响到郝周两家多年的感情。   把周子惠送上计程车后,何陆云便开车回了何宅,公寓里只有他一个人,实在是冷清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  一卡文,逗比风就又发作了。。。 关于更新的问题,我也不确定我什么时候更,一般都是什么时候写好什么时候更新,有时候早有时候晚的。为了避免大家浪费不必要的时间,以后还是晚点再来刷吧,上午就别刷了。 小剧场: 何陆云回到何宅的时候正赶上吃饭的尾声,何陆远和常思也都在。下午耗费的精力太多,他饿得不得了,别的不管先上桌舀了碗饭吃。 桌子上只剩下些残羹冷炙,廖敏只好让家里的小保姆又炒了两个菜。 常思瞅着他说:“还好你回来的及时,不然连这碗饭都没你的份。” 何陆云说:“为什么没我的份?” 常思说:“因为好吃啊,你哥还想再吃一碗的。” 何陆云说:“他吃了几碗?” 常思笑嘻嘻冲他比了两根手指头。 “这米有什么不同吗?我哥居然要吃这么多。”何陆云觉得稀奇,“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啊!” 常思说:“当然不同了,这是子惠爸爸自己亲手种的,新米啊,超市里都没卖的。” 何陆远插了句嘴说:“昨天思思去给周医生送围巾,刚好她爸爸也在,就送了些他带的大米给我们,还真蛮好吃的。” 何陆云就不说话了,望着碗里的米饭,只觉没来由的堵心。 这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感谢: 龙猫2012214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9 13:01:48 Sunnywang910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9 14:38:48 ILF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9 14:53:39 zjqz1988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9 18:54:10 任性小汤圆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9 19:23:06 charming678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9 23:52:13 ramblezytt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10 11:24:06   ☆、chapter 38   早在去郝家的路上,周子惠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今晚上这顿饭不会吃的太愉快。   其实每次去郝家,都不会太愉快。   不过这次倒还好,表婶王枫对她和父亲的态度并没有以往那么冷漠。当然郝悦然望着她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讥讽,这一次甚至还多了敌意。   对此,周子惠只有一如既往地视而不见。   桌上的用餐气氛还算和谐,郝国胜一再地向大家推荐他亲手烹制的麻辣鱼。   王枫难得开了句玩笑:“你啊,也就只会煮煮鱼。”   大家都忍俊不禁,一时也就聊开了。周明说:“那是因为老郝有心结啊,他一直放不下当年他从泥巴地里捡的那条鱼。”   王枫说:“我知道,就是那条鱼嘛,捡回家放在水缸里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着,后来才知道是家里来了客人,被老太太拿来招待客人了。”   郝国胜说起此事还是颇为感慨:“那时候一个月都吃不到块肉,你说好不容易捡条鱼结果还没吃到嘴里,这心里能好受吗?”   这都是老生常谈了,周子惠敢说就这个事她听了不下五次,就更别说是郝悦然了。   她瞅瞅对面的郝悦然,果然见她又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爸,你们能不能不说那条鱼了,耳朵都听出茧子了。”郝悦然说。   郝国胜鼓起眼睛看向郝悦然:“我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管?”   “好啦好啦,不说鱼,我们说说其他的。”王枫看这父女俩又要抬杠,忙插言打岔了几句,话题遂从多年前捡的那条鱼转到了在场两位未婚女青年的婚姻大事上。相较而言,王枫对周子惠的关注度更高一些:“老周,你们家惠惠有男朋友没?”   周明道:“还没有,她工作忙,我看也没什么时间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周子惠一听她问起这个就有些紧张,不由朝郝悦然看了一眼,郝悦然也正看着她,脸上带笑不笑地,打鼻子眼里轻嗤了声。   王枫转向郝悦然,道:“唉,悦然,你不是说上次那个相亲party有个小伙子不错,好像对惠惠也蛮有意思的吗?”   郝悦然耸了耸肩:“是这样啊,不过惠惠眼光高看不上,那我也没办法。”   郝国胜扫了女儿一眼道:“你办的那些事一点也不靠谱,还是等我闲了帮惠惠好好寻摸一个。”   既然王枫都这么关心周子惠,周明也就少不得关心一下郝悦然,问道:“悦然应该有男朋友了吧?”   郝悦然笑了笑,挑了块烤鸭不紧不慢地吃着,看着周子惠说:“算是有了吧。”   周明说:“悦然这么漂亮伶俐,男朋友肯定也差不了,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郝悦然笑着说:“还早,谁知道成不成呢!”   王枫接口说:“悦然这孩子特别挑,人那孩子可是省里何书记的小儿子,归国博士,人长得又好,工作也不错,呶,就在市医院工作,唉……跟惠惠一个医院,心血管科的何医生,惠惠你也认识是吧?”   周明“喔”了一声,朝周子惠看了眼。   周子惠当然知道她说得是谁,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便只“嗯”了一声。   王枫又说:“就这么好的条件,她还嫌这嫌那的。”   “我看啊,是人家何医生看不上她。”郝国胜说。   郝悦然娇嗔道:“爸,你怎么回事啊,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   郝国胜哼了一声,道:“不然上次何医生说要来家里拜访,怎么一直都没来?”   郝悦然说:“他忙呗!是不是啊子惠,他们当医生的都忙。”   周子惠只有朝郝国胜笑笑,说:“是这样,他们心血管科一般都很忙的。”   吃完饭,郝国胜邀着周明在楼下客厅里下了两盘棋。周子惠则帮王枫把桌上的碗筷收拾到厨房洗刷,等差不多快忙完的时候,郝悦然才进来把王枫换了出去。   “你倒是挺会伏低做小的。”郝悦然两手抱胸,靠在流理台边上看着周子惠忙乎,“你就是这么收服廖阿姨的?”   周子惠抬头看她一眼,有些没明白:“你说什么?”   郝悦然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说:“你还没有登堂入室呵,我还以为何陆云已经带你回去见家长了,看来廖阿姨说的另有旁人呢!”   周子惠放下手中的抹布,转头看向她,她到底想说什么?   郝悦然唇角弯了弯,脸上又露出那种鄙夷的笑容来:“我还以为何陆云有多重视你,原来也不过如此嘛,到底觉得你上不了台面,所以根本都不屑告诉家人。”   回去的路上,周明一直有些沉默,周子惠不论同他说什么,他都不大出声。   直到到了家里,周明才说:“惠惠,既然悦然和何医生有这一层关系,你平时还是别跟他走太近,免得你郝叔和表婶有什么想法。”   周子惠说:“我知道,爸您放心。”   周明在城里住了不到两周的时间便忙着赶了回去。何陆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人已经走了两天。不过周子惠却仍住在老城区她自己的租屋里没有回来。   最可气的是周明走了的事竟然还是仇霖告诉他的。   周明来他也不知道,走也不知道,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当然他也没权利去指责周子惠什么。自己不够积极主动又能怪谁?要是他能像仇霖那样热情周到,他还能什么都不知道?   自从那天她去了郝国胜家里后,他们就很少联系。一开始他还经常打电话过去,后来便不怎么打了。周子惠那边好像总是不方便,要么接电话跟做贼似地声音小的听不见,要么就直接拒听。   何陆云也不想她难做,便改为发短信,不过短信的交流也很有限。他想任何人看到那种近似于敷衍的嗯呀啊的回复,都不会感到愉快,渐渐两人便连短信都很少发了。   何陆云也不傻,种种迹象都表明周子惠有跟他分手的意向。   得到消息的当天,他并没给周子惠打电话。虽然目前两人这种状态也挺让人闹心,但他还是想能拖一天是一天。他甚至在考虑,如果周子惠跟他提分手,他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留住她?   其实留住一个女人最好的方式莫过于婚姻。   可惜这代价不是谁都能付得起,也不是谁都值得付的。   又是两天过去,周子惠终于在这一天的傍晚时分打开了公寓的门。   那时候何陆云的面才刚刚丢下锅,听到门响,他探头出来看了看,便看到周子惠穿了件米色的风衣站在客厅与饭厅之间的置物架边。   “回来了?”他问了一声,便又回身进了厨房,“你吃饭没?我正在煮面,没吃的话我就再煮一份。”   周子惠走到厨房门边看着他,说:“我吃过了。”   锅里的面噗噜噗噜煮着,何陆云没有回头看她,问她说:“你爸爸回去了?”   周子惠说:“嗯,回去有几天了。”   然后她便从厨房门边离开了。等何陆云煮好面出来,便看见她坐在沙发上,正出神地望着对面的电视,不过电视却并没有开。   何陆云一边食不知味地吃着面一边朝她看着,她的头发好像剪短了些,人也似乎瘦了一些。一碗面他只吃了小半,大半都拿去倒了。洗完了碗,他才慢慢地走到客厅里,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两个人应该有些日子没这么坐在一起了,彼此都觉得有些陌生。   过了会,何陆云率先打破沉默,问她说:“要看电视吗?”   周子惠很缓慢地摇了摇头,将目光转到他脸上,她的眼神似乎有些茫然,好一阵才说:“我想我得搬走了。”   “搬走?”这一点都不出乎何陆云的意料之外,她这是在跟他摊牌了?   “嗯。”周子惠点点头,眼光凝聚,瞬间变得坚定清明起来,“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   “你要和我分手?”何陆云打断了她。   “是的。”她说。   何陆云笑了一声:“这就是你考虑了这么久的结果?周子惠你觉得有意思吗?每次都来这一套。”她以为她是谁?每次都这样,以退为进,跟他玩欲擒故纵的游戏,真以为他喜欢陪着她玩啊?   周子惠怔了怔,眼望着他许久都未做声,面上隐隐有被打击的颓色,随后她便站了起来,说:“我去收拾东西。”   她去主卧打开衣橱拿出她的箱子,开始收拾她的衣服。   何陆云在沙发上坐着没动,心里面一团乱战,一会儿想走就走吧,一会儿又想这女人怎么这么能作。十多分钟后,周子惠拖着箱子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她把钥匙放在置物架上,说:“钥匙我给你放这了。”   何陆云看着她又走进次卧,将里面的几本书抱出来装进一个背包里。   随后她又将客厅里茶几上的几本杂志也收走了。   何陆云再也忍无可忍,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臂,咬牙切齿地问:“为什么?”   周子惠挣了下没挣开,说:“我想你知道为什么。”   何陆云说:“是因为又听郝悦然说什么了吗?”   周子惠说:“跟她的关系不大。”   何陆云怒道:“她到底说了什么?”   周子惠静了静,眼望着他慢慢说道:“你还记得上一次我问过你的话吗?我问你你是不是确定你是我男朋友,可你没有回答。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吗?”   何陆云愣了片刻,说:“我确定。”说这三个字时,他的眼光犹疑着躲开了,他有点不敢看着她说。   周子惠说:“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说?是因为你心里从来就没有想把我当你女朋友。那我在你心里是什么?床伴,炮~友,充其量不过是个情妇的人选而已。”   何陆云看着她,一个字都说不出。   周子惠笑了笑,转动了下被他攥在手里的手腕,仍是没能挣脱出来:“大家好聚好散,别闹得太难看……这样对大家都好。 ”   何陆云眼看着她的指尖从手心里滑脱出去,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   “你确定你是认真的?”他说。   “嗯。”她微微颔首,语气轻松得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地,“就这样吧,有些东西我这次拿不走,你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先帮我保存一段时间,嫌弃的话就都扔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我得把某些枝节砍掉才行了,不然还得这么纠缠下去。 第39章 chapter39 眼看着周子惠拉着行李箱走到门口。 何陆云觉得自己有些撑不下去了,他走到她身后,忽然一把从背后牢牢将她抱住,语无伦次地说:“我不想分开……你给我点时间,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他将她转过来,低头去吻她,她躲闪着,眼泪大颗大颗坠落下来,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多……多久?” “一年……一年好不好?”何陆云说,“那半年……三个月?” 周子惠将头抵在他胸口处,不肯再让他亲她。他又向她抛出了甜美的诱饵,她几乎就动摇了,可是不行,这次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动摇。 她将他推开半臂,泪水模糊了双眼,也让她没了顾忌:“可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我只是个普通女孩,我要的是找个合适的人踏踏实实的恋爱,然后结婚生子,而不是完全看不到未来的蹉跎年华。” 何陆云道:“跟我在一起就是蹉跎年华吗?” 周子惠向后退了一步,靠在门上,伸手将脸上的泪抹掉,看着他说:“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无论我给你多少时间,三个月,半年,一年两年……你都不会爱我,也不会给我想要的,我已经二十六岁,过一两年,我不着急,家里也会催的……你就放了我吧!” 何陆云抓着她手肘的手不自觉便松开来。他有些无力地看着她,她所说的他居然都无法辩驳,也就只能放开她。 周子惠打开门,拖着她的行李箱走了出去,随后她在外面把门轻轻推回去又关好。 她乘着电梯下去,走出楼门口后又忍不住抬头往上面看了一眼,看了一眼她所熟悉的那扇窗,此刻那扇窗内正有柔和的灯光透出。 周子惠望着那扇窗凝望了许久,终于转过身,拖着她的行李箱往前走去。 她打了个车回到老城区自己租住的屋子里。一路上心情居然出奇的平静,没有觉得悲伤,也没有怨恨,不舍肯定是有的,尽管他有那么多缺点,依然不影响他是个优质男人的事实,而她也毕竟爱了那么多年。 回到家后,她把箱子里的衣服一件件挂回卧室里房东准备的老式衣橱里,眼泪忽然啪嗒啪嗒像下雨一样落下来。 心里还是有些疼,不能想,一想那疼就会蔓延,揪着一扯一扯,让她简直无法呼吸。 把箱子的东西都归位放好后,她又把屋子打扫了一遍。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会这样,非要找件事一直不停地干,直到把自己累的瘫倒,什么都无法想才会停止。 手机在桌子上一震一震地闪着灯,她强打着精神拿起来看了看,却是一条无关紧要的短讯。她把短讯删除了,进入联系人菜单,呆呆对着何陆云的名字看了一会,轻轻点下了删除键。 当然她也知道,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短期之内她是不会忘记那个号码的。如果不离开医院,她可能很长时间都会生活在他的阴影之下,但那总会过去的。 第二天她刚好排休,修整了一天后,周子惠觉得自己好像又活了过来,这世上并没有谁离不开谁。她把全副心思都投入到了工作当中,一段时间下来,业务得到了不少提高。 因为她干活勤快,又不多言多语,顾铁平对她也挺满意,跟她私底下谈过几次,想让她以后就留在科里。 周子惠也觉得自己对消化内分泌还蛮感兴趣,便也就决定留下了。 病人也都蛮喜欢她,有位热心的大妈还要帮她介绍对象,被她婉言谢绝了。 不过科里同事介绍的可就没那么好推辞了。像她这样年纪却单身的女孩总是大家的关注焦点,于是她陆陆续续也相了几回亲,却都无疾而终。 月底的时候李荣又帮她介绍了一个,通知她务必在周四晚上在荟星去跟人见面。 “打扮漂亮点哦!”李荣在电话里交代,“听说那位余先生可是个大帅哥呢,国家公务员,旱涝保收的。” 周子惠没精打采地说:“我知道了。” 李荣说:“别不耐烦嘛,你不是喜欢我家两个小宝,等你结了婚就可以也生个可爱的宝宝了。” 李荣家里的两个宝贝女儿都可爱的要命。有次她和李荣去看电影,李荣老公带着两个宝贝女儿来接她。周子惠见过以后就对两个宝贝念念不忘了,真像是画里的孩子。她其实一直蛮喜欢小孩子,这下便更是爱心泛滥了。 她还是听李荣的话换了身漂亮的裙子,难得地穿了双半高跟的鞋子,薄薄的丝袜将她小腿的线条勾勒的十分漂亮。 李荣其实说得对,相亲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而她总得结婚生孩子,万一遇上合适的,也还是可以试着交往的。而她也需要一段新的感情治愈上一段情伤。 周子惠在唇上涂了点唇彩,便出发了。 只是她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是那位余警官。她其实一直不知道余警官的名字,所以李荣告诉她对方叫余志敏时她也没往这方面想。 他今天没穿警服,因为是来相亲,着装甚为正式,西装革履的,看起来倒挺有精英派头的。 她有些尴尬地坐在余志敏对面,不知道说什么好。 余志敏倒是挺从容,把菜单推到她面前说:“怎么?没想到是我?” 周子惠呐呐说:“我不知道你是叫这个名字。” 余志敏道:“那我今天正式向你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余志敏,职业,刑警,上个月刚调到市局工作。”说着他便向周子惠伸出手去。 周子惠不得不跟他握了下手。他的手掌宽大温暖,非常有力,手掌上有薄薄的茧,微微有些硌人。 握完手他特意跟服务生要了纸笔来,把自己的名字写在纸上,推到周子惠面前:“这是我的名字,周医生这回知道了吧?” 周子惠点点头,她不好说,其实李荣已经给她发短信把名字告诉了她的。不过,余志敏的字写得很不错,十分有风骨,透着股子刚烈的味道。何陆云的字也写得好,不过两个人是截然不同的风格,何陆云的字是清奇狂放那派的。 “余警官的字很漂亮。”周子惠由衷地赞美了一句。 余志敏说:“谢谢夸奖,周医生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志敏就行了……我可以叫你子惠吗?” 周子惠愣了愣说:“当然可以。” 余志敏把菜单交给周子惠,请她先点单,周子惠随便点了一客黑椒牛排便把菜单还给了他,他则点了一客丁骨,又点了几样女孩子喜欢吃的小吃和一份抹茶蛋糕,还帮周子惠叫了杯橙汁,又问她:“要来份冰激凌吗?” 周子惠摇头说:“你点太多了,吃不完。” “也是,这个天吃太凉了。”余志敏“嗯”了一声,将菜单还给服务生,“可以了,麻烦上快一点。” 吃完饭,余志敏看了看时间,对周子惠说:“时间还早,我们在附近再转转怎么样,要不去看电影?” 周子惠拒绝道:“不了,我明天还要上班,不能回去的太晚。” 余志敏也没强求,便说:“那我送你回去。” 周子惠说:“不用,余警官你也挺忙的,就不麻烦你了。” 余志敏说:“别客气了,走吧,我今天没开车,只能陪你坐公交了。” 周子惠没办法说服他,只有任他陪着自己上了公交。这个时候正值下班高峰,车里人挤人,她在余志敏的保护下有了一方相对安全和宽松的立足之地。 “早知道打车了。”余志敏有些抱歉地说,“这车太挤了。” 他离她很近,有时候车子转个弯或是周围的人稍微挤一挤,他们俩就无法避免地挨在了一起。 周子惠只能拼命往身后的车厢壁上躲,一面安慰他说:“不要紧的,我平时这么挤惯了。” 车子一路晃晃荡荡,晃了接近五十分钟才到老城区,下了车还得走一阵。 余志敏一直将她送到她住的那栋楼的楼门口,将要挥手说再见的时候,周子惠忽然叫住了他。 他顿住脚转回头看向她,心里砰砰乱跳起来,难道她是想请他上去坐坐? 周子惠看着他静默了几分钟,说:“余警官,谢谢你送我回来。你人很好,不过……我还是觉得,我们好像不大合适……” 她有些紧张,跟余志敏肯定是不行的,她知道他和何陆云是好朋友,不说别的,就单只这一条他们就没办法在一起。 余志敏当然懂她的意思,本来乱跳的心渐渐便冷却了下来,苦笑了声说:“你这是给我发好人卡了?” 周子惠结结巴巴地说:“我们……可以做朋友的,如果你不介意……” 余志敏沉默了片刻,颔首说:“好,做朋友也挺好。”他笑吟吟地朝周子惠伸出手,“来,握个手,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有难同当,有病的话周医生可得给我打个折。” 周子惠被他逗笑了,伸出手跟他握了握,说:“别乱说啊,有什么别有病。说实话,我可不希望在医院看到朋友。” 第40章 chapter40 何陆云始终不能相信,周子惠就这么走了。 直到几天后,他才正视这个现实,那就是周子惠真的离开他了。 屋子里还有些零散的她没带走的东西。何陆云没有动那些东西,任它们原样放着,好像如此那个人就还会回来似的。 事实上,他心里很清楚,她根本就不会回来取那些东西。 他有些后悔那天就那么放她走了。不过人既然已经走了,后悔又能有什么用。 给她的那张卡还在床头的抽屉里原封未动,她可能从来都没打开过那个抽屉。 浴室洗手台上他给她买的那套洗漱用品她也没带走,还好好地摆放在那里。 何陆云看着那只漱口杯和里面的牙刷,跟中魔了一般好久都挪不开眼。他把杯子拿过来,转过来转过去地反反复复地看了一阵,忽然做了个连他自己都想不到的动作,他对着杯口闻了闻,然后拿出里面那只牙刷,挤上牙膏刷起了牙。 刷到一半他才想起那并不是他自己的牙刷。他顿了一会,却也没有换回来,继续用那只牙刷刷完牙,又把东西放回了原处。 他想他可能是病了,得了相思病,而且还病得不轻。他用她的牙刷刷牙,用她的毛巾洗脸,还用她喝过水的水杯喝水。 终于有一天何陆云意识到自己最近的行为举止实在是有些变态,便动手收拾起她留下的东西。 他把她遗留下的东西全部收进袋子里,准备哪天带去还给她。还有那张卡,她跟他在一起虽然时间不长,毕竟也有一阵子,就算是你情我愿,作为女方总是吃亏的那一方,该有的补偿还是得有。 何陆云把那些东西放在车里,却总也没机会拿给她。虽然两人还是会时不时地碰上,但却几乎找不到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跟李荣在一起,不跟李荣在一起的时候必定是跟其他同事在一起。 而且往往他一有靠近她的意图,她就会溜得比兔子还快。 他隐隐约约听到她在相亲的消息。仇霖显然也听说了,特地来问过他一次:“你和小周分手了?” 何陆云很不想回答,在他的潜意识里,还认为他们并没分手,觉得那只是周子惠在和他闹脾气。 仇霖看他这样,便以为他是默认了,有些着恼地问他:“为什么?” 何陆云真是烦透了他:“跟你没关系。” 仇霖却是不依不饶的:“是你甩的她还是她甩的你?” 何陆云骂他:“有病!”他能说是周子惠甩的他?也太没面子了。 “是你甩的她对不对?”仇霖满脸怒容。 何陆云被他堵在办公室里出去不了,不由有些着急:“让开,我还要去开会!” 然后,仇霖就照着他脸上给了一拳。 他被打的一个趔趄,差一点没摔倒,两管鼻血顺着嘴角直淌下来。 何陆云捂着鼻子大骂:“你他妈真的是有病是吧?”他没有打回去,仇霖可以胡闹,可他不能胡闹,他得维持一个科室长最起码的体面。 仇霖只打了他一拳便罢了手,用鄙视的眼光看着他说:“我真看不起你,你他妈的根本就不配跟子惠在一起。” 他说完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何陆云得庆幸这事是发生在他办公室,没人看到,不然可就是医院的大新闻了。 他把脸上的鼻血擦干净,对着镜子看了看,左边脸颊鼻子那块青紫的一片,完全毁容了。 何陆云只有弄个口罩戴上,下午的科室长会议,几个院长都会参加,他能不去? 不过戴上口罩开会多少是有点怪,几个院长都关心地询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只能扯谎说是感冒了,一面在心里把仇霖骂个要死,不过得亏他没打眼睛,不然他根本就没办法坐在这里。 旁边坐着的俞宁修显然不信,观察了他一阵,问他说:“你是不是被家暴了?” 尼玛,滚特么的家暴,老婆都跑了,哪儿来的家暴? 只是他那张脸带着幌子,一连好几天走哪儿都得戴着口罩。 周六在家休息,好不容易可以不戴口罩,结果江阿姨来打扫卫生,还是给她看在了眼里。 “小云,你这脸是怎么了?” “没什么。”何陆云用手遮着不让她瞧,“不小心撞门框上弄的。” 江阿姨很是心疼:“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看这弄的,好好一张脸,给你妈看到又该心疼了。” 何陆云说:“没事,江姨您别跟我妈说。” 江姨点点头,有些小心地问他道:“怎么这段时间没看到周医生,她搬走了?” 何陆云似是而非地“嗯”了一声,实在不想跟她讨论这个问题。 江姨又说:“你们是怎么了?分手了?”好像也太快了,才没几个月。 何陆云沉默着不说话,心里有些发闷,也不知是不是牵动了脸上的瘀伤,竟隐隐有些疼。 江姨又说:“那孩子其实挺好的。” 何陆云看看她,踌躇了半晌,试探着问了她一句:“江姨,你觉得我妈会喜欢她吗?” 江姨想了想,摇头说:“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那孩子人是挺好的。” 又过了几天,何陆云还是选了个她不上班的时间,往老城区跑了一趟。当然这个时间段通常只能是在他下班后。 这时正是堵车的高峰时段,何陆云在路上堵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依旧在一条街对面的停车场停了车,他拎着那只在车上和公寓周转了好几天的袋子穿越街道,进了那条小巷子,然后一直往里走,直到她家门口。 敲门的时候他有些忐忑,也不知道周子惠开门后会给他张什么脸。 只是敲了好一阵,她都没来开门,显然是人不在。 何陆云有些失望,只好提着东西又下了楼,可是又不想就这么回去。她到底去哪儿了,这么晚……难道又是去相亲了?他心神不宁地想,越想就越是愤懑,这个无情的女人,这才跟他分手多久就在到处相亲了?她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可以没事人似的去相亲,而他却失魂落魄地跟失恋一样走不出来。 他在楼门前等了很久都不见她人回来,实在是有些等不起了,便去买了包烟回来,继续又站在楼栋里等,烟抽了几口便被他掐掉,实在是不习惯这个味道。 后来天便黑了下来,何陆云又跑到楼上她家门口呆了一会。 九点多的时候他听到下面有说话声,便走了下来。站在黑漆漆的楼栋门里,他看到有两个人朝这边走了过来,及至走得近了,他才辨出那是周子惠和一个男人。 再稍后,他认出那个男人是余志敏。 两个人站在楼门前说着话,一点也没注意到他。 所以何陆云一字不落地听清了他们说话的内容。余志敏果然是在追她,只不过她很明智地拒绝了。何陆云心里微微好受了些,只是看到她用那么轻松随意的态度和余志敏相处,他还是有些吃味。 后来,余志敏就走了。 周子惠在那里站了一会,转过身往楼门里走来。 何陆云立刻迎了上去。周子惠没想到这楼门里还杵着一个人,吓得“啊”地一声惊叫。 他忙过去一把捂住她的嘴,说:“别怕别怕,是我。” 周子惠被他捂住嘴挟在怀里,惊魂未定地瞪着他。 何陆云看看她,忙又将她松开。 周子惠捂着胸口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冷冷看了他一会,问道:“你来干什么?” 何陆云把手里的袋子拿给她,说:“我来给你送东西。” 周子惠一把抢过袋子,什么话都没说,便往楼上走去。 何陆云有些难堪,看她往上走,便也忙跟在她身后往上走。 周子惠也不理会他,只是低头往上走。到了三楼,她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去后不等何陆云过来,便哗地把门推拢。何陆云眼看那门要关上,一个箭步窜过去,一把撑在门上,硬是把门推开了条缝。 “你干什么?”周子惠就从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我喊人了啊。” 何陆云也是不想要脸了,一面撑着门一面说:“我渴了,你让我进来喝口水。” 周子惠道:“外面商店里到处都有水卖,你自己去买。” 两个人对峙了几分钟,周子惠到底力气小,心里又有些不忍,门便被他推开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把门大大打开,站在门边警告他说:“喝完水就赶快走,不然我真的喊人了。” 何陆云走进来,她也还是站在门边不动,也不给他找双拖鞋,更不用说是去给他倒水了。他只有自力更生,脱了鞋只穿着袜子走进去,拿了只杯子找暖水壶。暖水壶在厨房里,他提起了又放下去,并没有往杯子里倒水,对周子惠说:“没水了,我得烧点。” 周子惠咬着唇朝厨房看了几秒,听着他叮叮当当的弄出动静,便把房门推过去虚掩着。然后把包甩在沙发里,面无表情地走进厨房,拎起水壶往他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水,满的都溢了出来,从灶台上滴滴答答地流下来,在地板上汪了好大一滩水,把何陆云的袜子都弄湿了。 何陆云心想,这什么态度,分手了也不用这样吧! 她对他说:“赶快喝,喝了赶快走。” 何陆云看她一眼,只得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不够热,都不给泡点茶吗?”他还嫌东嫌西的,不过看周子惠眼光冷冷暼过来,便也就没了声,端着杯子走出去,坐在饭桌前慢慢地喝着杯子里的水。 周子惠也知道他是在磨时间,可一下子也拿他没办法,只有拎着包先进了卧室。进去后她把门反锁着等了好一会都没听到门响的声音,这分明是赖着不走的架势了。 她只得又出来赶人:“水也喝了,该走了吧!” 何陆云把杯子拿起来给她看了看,还剩下半杯水:“没喝完。” “你……”周子惠简直无语。 “我饿了。”何陆云又说,“中午就没吃饭。” 周子惠气得不得了:“你饿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可怜巴巴地看了她一会:“我真的饿了。” 周子惠已经不想理他了,又转身进了卧室,把门关上眼不见心不烦。 只是过了半小时,还是不见何陆云走。周子惠只有打开卧室门出来,他还坐在饭桌前,白炽灯的光映在他脸上,她看到他左边鼻唇附近的颜色似乎有些不对,有些发暗发黄,比其他地方的颜色要暗沉得多。 何陆云见她盯着自己的脸看,有些不自在地伸手挡住了下半截脸。 周子惠却也没问什么,自冰箱里拿出两个番茄两只鸡蛋,和一把青菜进了厨房。 二十多分钟后一碗卖相极好的番茄鸡蛋面摆在了何陆云面前,红的是番茄,绿的是青菜,下面还铺着两个金黄色的煎蛋,鲜香扑鼻,引得人食指大动。 何陆云说了声谢谢,便开始埋头大吃起来。 周子惠默默看着他吃完面,对他说:“把碗洗了,走的时候把门关好。”然后便走进卧室,反锁上门再没出来理会他。 第41章 chapter41 何陆云吃完了面,果然老老实实地去把碗洗了,完了又把厨房的地拖了一遍。 原本他还想赖着不走的,但脸皮终究没那么厚。水也喝了,面也吃了,他不知道还要找什么借口留下来,天太晚不方便回去? 想了许久他还是决定见好就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临走时他走到卧室门前敲了下门,她现在真是把他当什么一样地防着,连卧室门都给反锁了。 周子惠没吭声。 “惠惠……”他还是第一次喊她的小名,“我先走了。” 周子惠还是没搭理他。何陆云碰了一鼻子的灰,实在是没趣的很,只有灰溜溜地离开。离开之前,他把那张卡搁在了饭桌上,又扯下冰箱上的便签纸,把密码写在上面。 做完这些,他有些得意地笑了笑,然后才去换了鞋,临出门前还好心地把灯给她关上。 周子惠在里面听到门响,也不敢确信他是不是真走。想出去看看,又怕他趁机推门进来,干脆就没出去看。 她对着何陆云其实挺没有办法的,只要他稍稍低一低头,或是说句软话,她便会心软妥协。现在他这样放低身段,她便又硬不下心肠了。 只怕自己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又重蹈昨日覆辙,便索性不跟他正面相对,管他要做什么。 她在屋里等了好大一会,确实没再听到什么动静,这才开门出去。他这次倒是说话算话,是真走了。 周子惠重又关掉客厅的灯,心里说不上是欣慰还是失落,有时候人总难免有不切实际的期待,有期待就有失落,尽管她已认清了现实。 那张卡她是第二天早上发现的,卡的旁边用便签写着密码两个字和一串数字。 除此再没有别的话。 周子惠把那张卡和密码拨在桌子的一边,当没事人般吃她的早饭。 吃完早饭收拾完之后,她才将那张卡收到包里,便签条则被她撕碎了丢在垃圾桶里。然后她拎着包出门去赶公交上班。 到科里李荣当然不忘询问昨晚的成果,周子惠随意说了两三句糊弄过去。 李荣听她话里的意思便知她没有与余志敏发展的想法,还觉得挺遗憾,说:“人余先生对你挺满意的,你都不好好考虑考虑吗?” 周子惠只是笑。 忙碌了一上午,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她才有空给那个已经被她删除了的号码发短信: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拿你的卡? 语气太温和了,她删掉重又思考措辞,短信还没发出去,便见仇霖坐到了对面李荣的旁边。 她忙把手机收起来。 李荣本来一直在抱怨饭菜难吃,这时便把矛头转向了仇霖:“你跟我们坐一块是怎么回事?” 仇霖一本正经地道:“我有话跟子惠说。” 李荣顿时了然,长长地“喔”了一声,说:“好好好,我回避,你们慢慢说。”说着话便真的端起餐盘去了旁边的桌子上。 周子惠被他弄得挺尴尬,看了看隔壁桌子上的李荣,说:“你看你把李老师都赶走了。” 仇霖说:“本来就是要赶走她。” 周子惠有点无奈地看着他,问他说:“你有什么话跟我说啊?” 仇霖盯着她看了一会,说:“你跟他分了?” 提到这件事周子惠情绪便有些低落,她没说话,垂下眼只顾吃饭。 仇霖便又说:“我那天揍他了。” 周子惠被他这句话惊吓到了,差点没噎着,望着他好半天才说:“他的脸是你打的啊?” 仇霖说:“咦,你都看到了啊,他不是一直戴着口罩的吗?” 周子惠没想到仇霖这样的老实人居然也会动手打人,可见老实人也是有脾气的。 仇霖笑吟吟道:“怎么样?给你出了气没?” 周子惠有些哭笑不得,当然仇霖这样仗义,她也不是不感动,只是想到何陆云脸上的伤,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心疼,便道:“仇老师,你以后还是别这样了,要是给院里知道可就麻烦了。” 仇霖说:“那怕什么?谁叫他对不起你的。” 周子惠无奈道:“他没有对不起我。” 仇霖愣了愣,说:“不是他甩你的吗?” 周子惠就知道他是误会了,便解释说:“他没有甩我,是我要求分手的。” 仇霖顿时傻在那里:“为……为什么?” 周子惠轻描淡写地说:“我觉得我配不上他,不想耽误他。” 仇霖“哦”了一声,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其实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觉得周子惠在某些方面与何陆云相差得有点多,两人在一起,周子惠必定是受气的那个。也是因此,他才会觉得他们俩分手是何陆云那方的原因。 所以才先入为主地动手打了何陆云,没想竟是打错了。 仇霖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嘴里却说:“那也是他错了,要不是他欺负你,你能跟他分手?” 不过话虽这样说,中午回科里仇霖还是背着人给何陆云道了个歉:“头儿,那天的事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了!” 何陆云瞧见他就觉得鼻子痛,都想立马转身就走的,却忽然听他说了这么一句,真有种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感觉。 他哼了一声,摘下脸上的口罩,盯着仇霖看了会,说:“怎么就又是误会了?” 仇霖说:“刚刚吃饭碰上子惠,我才知道是她要求分手的。” “她这么说的?”何陆云问他,这些天因为脸的问题,中午都是带饭或是订外卖,就没去过院里的餐厅,也就没机会在餐厅碰到周子惠。 仇霖点了下头:“嗯,她是这么说的。”说完忽然就觉得何陆云挺可怜的,这么好的条件也被人甩。 何陆云却不知道他是这么想的,只冷冷瞥了他一眼,说:“麻烦你下次打人前,先问清楚。” 仇霖看看他的脸,左边鼻唇沟那块淤青的痕迹还是蛮明显的,便指指自个的脸说:“要不你打回去?” 何陆云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你是想老子上院报吗?” 仇霖不禁一怔,随即干干地笑了起来。 何陆云说:“给老子起开,下午的手术你主刀。” 仇霖说:“那你可要好好把关啊!” 何陆云白他一眼,说了声滚,便转身往他的办公室走去。 两人这也算是一笑泯恩仇了。 何陆云一面走一面低头翻看手机上的信息,他有些奇怪周子惠怎么还没来联系他。按道理,她应该会拿着那张卡直接过来拍在他脸上,当然她脾气没那么烈,那也该给他打个电话骂他一顿,或是发短信过来声色俱厉地质问他才对啊! 怎么就一点动静也没呢? 何陆云觉得自己可能有受虐倾向,居然会盼着周子惠来用卡拍他或是打电话骂他,没有等到这些暴力行为,他竟然有种奇异的失落感。 只是他等了一个中午也没等到他所期待的电话或是短信。 这实在是不应该,论理,周子惠不该是那种人啊,难道她竟没看到那张卡?何陆云宁愿相信后者。 下午做完手术,周子惠仍没有联系过他。 何陆云心想,他这是又把事情办砸了?没把周子惠击的跳出来,倒把自己的退路给封死了。怎么一到周子惠这里,他的智商就整个儿降低。 他哪儿知道那个下午,消内正在抢救病人,整个科室都忙的鸡飞狗跳,周子惠哪有时间理会他。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他收到了周子惠的短信:“你的卡我给你快递过去了,麻烦你明天查收一下。” 何陆云这才知道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她可真是够狠。次日他果然收到了装有他那张□□的快递。 他面无表情地签收了快递,回头便塞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再也不想看第二眼。 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过去了。 何陆云没再去找过周子惠,两个人就这么真的断了。下半年的会议和培训之类的总是特别多,何陆云争取到了一个去美国培训的机会。时间不长,只有一个月。 入冬后,日子过得也好像格外快,一转眼便过年了。何陆云刚好结束培训没多久,过年那几天便照惯例,是回何家老宅过的。 何陆云的奶奶还在,八十来岁的高寿老人,精神头还不错,只是不怎么记得人,耳朵也不太好。 老太太包了好多个红包,见人就发,何陆云也有,还差点被发第二轮。 “发过了,奶奶。”何陆云把兜里之前那个红包拿出来,“我有了。” “哦?”奶奶说,“你有媳妇了?” 这都哪跟哪?何陆云只得大声跟她说,“还没有呢。” 奶奶摇头,说:“这么大了,该有媳妇了。” 一家子人笑得前仰后合。 常思笑得尤其大声。 何陆云气不过,对她说:“你也小声点,别吓着肚子里的孩子,都当妈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常思也是才发现怀孕没多久,金贵的不得了。何陆远现在完全沦为了二十四孝老公,倒比常思还要紧张。 听到何陆云这话,便有些不高兴了,说:“怎么跟你嫂子说话的?” 得,他又得罪人了。 何陆云只有找个地方躲躲,外面飘着雪花,天空中不时有绚烂的烟花绽开,他趴在露台的围栏上,给朋友们群发祝福短信。 看到联系人名单里那个熟悉的名字时,他的手指微微顿了下,然后便将那名字略了过去。 季兵给他打来电话,问他在哪儿,他说在老宅。季兵便问他什么时候回w市。 “过两天就得回去,我过年这几天值线班,随时听命的。”何陆云说。 “那回来了聚聚呗!”季兵说,“把你女朋友带上,哎,告诉你个好消息,敏哥也有女朋友了。” “是吗?”何陆云有些漫不经心地说。 “你知道他女朋友是谁吗?”季兵又说。 “我怎么知道。”何陆云冷冷说,不过听季兵这么问,他心里也就有了数,隐隐有了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就从季兵嘴里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就是你们医院的周医生,叫周子惠是吧?” 第42章 chapter42 “这家伙速度还搞得挺快,过年这几天已经跑去见老丈人了。” 何陆云心里这滋味,简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的辣的涩的苦的一时都有。 他一直躲躲闪闪不肯承认是自己女朋友的人。现在有人恨不得全世界广而告之,那是他女朋友。 跟季兵随意说了几句,他便挂了电话。 何陆云实在不愿相信这会是真的,周子惠明知余志敏是他朋友,还能答应同他交往…… 她这是在报复他吗? 何陆云的心情顿时滑入谷底。 正难受着,便见常思笑容满面推门走了出来,一面走一面讲着电话:“子惠,你不知道我被他管的多严,说是怕辐射,连电话都不给我打,我这还是偷着出来打的。” 何陆云听到子惠两个字,两只耳朵便直竖了起来。 常思在那边子惠长子惠短,叽叽咕咕说个没完没了,咯咯咯笑得极为欢畅,根本就没注意到这露台上还站着个人。 “是吗?”常思笑着说,“你爸爸人可真好……哎呀,我才不客气呢!” 何陆云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不客气,不由就往她跟前靠了靠,想听一听那边周子惠在说什么。 常思这下总算是看到了他,大概是嫌他打扰到了她,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到另一边又说:“我知道了,会小心的……嗯,那你可要做好准备做我家宝宝的干妈哦!” 何陆云想,常思也真是的,这么早就在给孩子预订干妈了。 “那你得赶快给孩子找个干爹哟!”常思继续在讲她的电话,“还没物色好人选?那我帮你物色物色怎么样?我有几个同学人都挺不错的,不如哪天见见面?”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过完节就回来……好,那我到时候联系你。” 何陆云在旁边听得七窍生烟,常思这个死丫头,她是嫌他还不够惨吗?居然还要给周子惠介绍朋友。 常思挂了电话,这才有空来搭理何陆云,指着他说:“不害臊,偷听人家讲电话。” 何陆云故作满不在乎地样子说:“谁偷听了,你们说什么说得这么高兴?” 常思有些兴奋地说:“子惠说过几天回来要给我带两只鸡,还有鸡蛋、大米,好多好多……全都是她家自己产的。” 何陆云不以为然地说:“我还以为什么好东西呢!” 常思呸他一声:“你懂个什么?你知道现在要买绿色无污染的食物可有多难。” 何陆云哼道:“我听你说要给周子惠介绍对象,我说,就你那些同学,不是风格前卫的非人类就是金发碧眼的老外,周子惠那么土,你觉得他们合适吗。” 常思用看外星人似地目光看了他一阵,拿手机点着他的胸口说:“你不就是在国外喝了点洋墨水吗?居然嫌子惠土,你以为你就很洋派吗?洋派了不起啊?” 她一迭声地问,何陆云居然答不上来,被她问得步步后退。 还好,何陆远及时赶到,将他家孩子妈拉了开去。 “怎么了这是?”何陆远问。 常思气呼呼地指着何陆云:“他说子惠土。” 何陆远看了弟弟一眼,倒也没说什么,把大衣裹在常思身上说:“他那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外面冷,咱不跟他生气,回屋吧!” 一面说一面就拥着常思往屋里走。 何陆云想,他哥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这是典型的有了媳妇就忘了兄弟的人啊! 就听见常思说:“你说什么,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哦,我知道了。” 常思哇哇地叫了两声,忽然转过身指住何陆云:“原来你喜欢子惠啊!” 何陆云脸色铁青,都说一孕傻三年,怎么常思怀了孕反倒比原来聪明了。 何陆远忙把常思拉回怀里,说:“走吧……别管人家的闲事了。” 何陆云眼看着他们开门走出去,只觉心里绞痛绞痛的,痛得他不由自主就弯下了腰。 露台上的寒气浸骨的冷,他扶着秋千架半蹲在地上,真恨不得就这么疼死算了。 他这么蹲了十来分钟,忽然听到门吱嘎一声又被推开了。何陆云没有抬头去看,过了会便觉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他抬起头来便见奶奶站在了面前。 “你是小云吧?”奶奶问他,她又认得他了。 何陆云忙抹了把脸站起身扶住老人家,说:“奶奶你怎么进来了?” 奶奶却是答非所问,瞅着他的脸说:“小云你哭了呀?” 何陆云矢口否认:“没有,我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哭呢?我们出去吧,这里冷。” 奶奶摇头说:“不对,你哭了。” 何陆云有些哭笑不得:“奶奶,我没哭!” 正说着便见廖敏匆匆走了进来,看到奶奶和何陆云在里面,便马下脸对何陆云说:“这里面这么冷,你怎么也不把奶奶扶回屋里去?” 何陆云无言以对,廖敏已经搀着老人的胳膊将奶奶接了过去。 奶奶一面跟着廖敏往前走一面喃喃地念:“小云哭了!” 廖敏闻言不由回头看了何陆云一眼,眼里颇有诧异之色。 何陆云忙说:“妈,你别听奶奶乱说。” 廖敏哼了一声,说:“别看你奶奶记性不好,老人家心里可是清楚着呢。” 何陆云第二天就回了w市,老宅实在是呆不住。他也想过去周子惠家里看看,可惜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周子惠的家乡在哪里。 他有些怀疑季兵那天所说那些话的真实程度,就常思和周子惠的通话内容来看,她应该并没有跟余志敏交往,不然常思也不会说给她介绍对象的话。 由此,何陆云好像又看到了点曙光。 回程的路上他给仇霖打了个电话,厚着脸皮询问周子惠老家的地址。 仇霖说:“你们不是都分手了?问人家家里地址干什么?” 何陆云被他问得下不来台,只得啪一声把电话挂了。过了十多分钟仇霖又给他打了回来。 仇霖其实也不知道周子惠家里的地址,不过他有周明的电话,给老人家打了个电话拜了个年,就轻轻松松把周家的住址弄到了手。 “不过……”仇霖说,“据说你有个劲敌啊!你那个姓余的朋友也在追她,过年都追到人家家里去了。我觉得你有些玄,你说你好好的跑美国去干嘛?” 何陆云讽刺说:“你不是也喜欢她吗?怎么也没抓住机会?” “有你在那里杵着,我敢吗?”仇霖哼了一声,随后却说,“我倒是想啊,耐不住人家会英雄救美。” 何陆云愣了愣,说:“怎么回事?”他离开的这一个多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仇霖说:“我也不太知道,也是偶尔听李荣说了几句。” 何陆云按照仇霖所说的地址还真是找到了周子惠家。她家其实住的真挺偏僻,水、气都还没有通,也就只通了电而已,到村里的路也十分烂。 他到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这么忽如其来的贸然拜访显然很是唐突。何陆云没敢直接闯到周子惠家里去。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来这一趟的目的是什么。 也许就只是想单纯地想看一看她而已。他在外面给周子惠打电话,电话许久都不通。也不知道是不是信号不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又或者他作为不受欢迎的人,早就被周子惠拉进了黑名单。 只是,他仍是想见一见她。 何陆云靠在车上看着不远处那个被树木掩盖着的小院子,郁郁地抽着烟,近些日子他已经有些习惯了这种辛冽的味道。 后来,他给余志敏打了个电话。 余志敏的电话倒是一打就通。 “云哥?”他说。 “是我。”何陆云苦笑着,他真没想到有一天他想见周子惠一面竟然要通过余志敏。 余志敏沉默了会,说:“对面那辆车是你的?” 他果然在周家。 何陆云心里简直堵的发慌,好一阵才说:“对,是我。” 余志敏沉默了一会,说:“你等我会,我马上出来。” 何陆云拒绝说:“不不,你让周子惠出来见我,我有几句话跟她说。” 余志敏有一阵没说话,听背景音,他好像正从嘈杂的屋子里走到外面的空旷地带,随后他才坚定地告知何陆云说:“她不会来的,你有什么话我可以转告她。” 何陆云顿时怒了:“余志敏,你明知道我和她的关系,还要横插一脚,你还把我当你兄弟吗?” 余志敏非常冷静地说:“你从来没说过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就算有,你们也已经分手了。” 何陆云说:“我们根本就没分手,她只是在跟我闹脾气。” 余志敏叹了口气,说:“云哥,你好像一点也不了解子惠,她跟你说分手就是分手,绝不是闹脾气。而且,你们本来也不合适,你应该很清楚你们没有未来,可是我不同,只要惠惠她愿意,我就会给她未来。” 何陆云的声音有些发抖:“你们……要结婚了?” 余志敏说:“暂时还不会,不过我会说服她答应的。” 第43章 chapter43 周子惠从院子里面出来的时候,余志敏正好打完电话。 “给家里打电话吗?”她问他。 余志敏笑了笑,点头嗯了一声,一双眼却往对面坡下的路上望去。 周子惠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看到那里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正在缓缓地驶离。 天光微黯,她看不清那辆车的车牌号,只是觉得有种异样的熟悉感,不由微微一怔。 便听余志敏说:“刚刚我不是跟家里通电话……是何陆云打来的,他想见你,不过我想你可能不会想见他,所以我就把他打发走了。” 周子惠想,原来她并没有看错,那辆车果然是他的。 余志敏说:“你不会怪我吧?” 周子惠注目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蒙蒙的夜色里,朝余志敏微微一摇头,说:“不会。”过去的就已是过去了,再见面也于事无补。 自从把何陆云“落在”她家的卡同城快递给他。何陆云便再没来打扰过她,偶尔在医院碰到,他的目光也不会在她身上停留,通常都是眼高于顶,直接就将她忽略掉的。 年底的时候听说他去了美国培训,于是乎两个人完全没了交集。 倒是余志敏有空就来约她出去,她多数时候都是婉拒了的。只是有李荣夫妻两在中间搭桥,时不时邀她出去吃个饭看个电影什么的,三次里两次余志敏都在,两人见面的机会还是挺多。 见面的机会多了,人自然也就熟了。只是熟归熟,两人始终没有跨越朋友的界限。 直到某天周子惠下班回家时,在地铁出口差点遭遇意外被路过的余志敏救回来,两人的关系才有所转变。 当时她简直懵了,她怎么也没料到,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些事情竟然会落在她身上。 一个男人从楼梯上冲下来,忽然就过来给了她一巴掌,口口声声喊着她是他老婆,背着他偷人出墙,他这是来教训人来的,叫周围人都不要管。 虽然周子惠一再地声明两个人不认识,根本就不是对方的老婆,但国人大都喜欢明哲保身,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又听那男人叫她老婆,既然是家务事,那就更没人管。 她差一点就被那男人拉着走了。尽管她想尝试用一下网友所提供的那些方法,不过那男人力气实在太大,她一下子也没法摆脱他去实施。 关键时刻,还是余志敏帮了她。也是那天他凑巧在那一带办事,这才有幸看到那一幕,及时把周子惠解救了出来。 其后,余志敏再约她出来,她便不大好意思拒绝了。只是也不想骗他,便找了个机会把自己跟何陆云的事情跟他直说了。 本以为余志敏多少会介意,就此却步。却未想他竟说:“我早就知道……其实,早在你说你朋友住在那个小区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在一起,在那之前我曾看到过你们一起在超市买东西。” 周子惠为此震愕了半天。 余志敏又说:“我既然知道这些事,还是执意要追求你,那你就该明白我不会在乎你过去的事情。我很遗憾过去的日子我没能陪着你,不过,如果你允许的话,我希望你今后的人生里一直都能有我……” 周子惠有些动容,他的话让她感动,只是……目前她还没办法接受他,她对他坦诚说:“我很感激你的这番心意,只是现在我心里……还装不下别人。” 余志敏说:“我可以等你。” 再之后,周子惠也尝试着去接受余志敏,但似乎收效甚微。她没有办法忘记那个人,故而也就没办法开始下一段感情。 余志敏会追到她家里来,也是她没有想到的事情。人既然来了,又是大过年的,当然要好好招呼安顿,只是周明和郝国英明显是误会了。 周明其实对仇霖印象不错,不过眼前这个姓余的小伙子也不错,而且他的象棋下的也不错。周爸爸觉得只要不是那位何医生,这两个小伙子里谁做他女婿都挺好,当然最终还是得女儿喜欢。 所以当仇霖打来电话的时候,周明还挺犯难,听他问起家里地址,心里虽然十分矛盾,却还是告诉了他地址。 老人家哪里知道,仇霖只是起了个穿针引线的作用,真正要想来的那个人实则是那位他不怎么待见的何医生。 只是何医生还没来家里就被余志敏打发走了。 看到周子惠和余志敏一前一后走进来,周明忙对余志敏说:“来来,小余我们再杀一盘。” 老人家对象棋的痴迷爱好程度一点不亚于专业棋手,虽然他的棋艺并不怎么样。 周子惠也不好说老人家什么,只好在一旁陪妈妈磕瓜子看电视剧。 这部剧又是林筱夏为主角的戏,看到林筱夏,她就不由想起刚刚离开的何陆云来,情绪不免又有些低落。 坐了一会便回房睡觉去了。 这几年她家里的条件慢慢好起来,周明就把他家的老房子翻修了一下。虽然没有盖楼,却还是多修了几间屋的,就算家里多来几个人也都住的下,何况只多余志敏一个人而已。 外面又有下雪的迹象,周子惠缩在被窝里,心想这个时候下雪,恐怕高速路上不那么好走。 第二天早晨起来,院子里果然铺了厚厚的一层雪。余志敏起个大早,戴着帽子手套,正在陪周爸爸扫院子里的雪。 今天是初三,周明的意思是让周子惠带着余志敏去走走亲戚。周子惠觉得不大合适,毕竟两人的关系还没明确,这样贸贸然去走亲戚,实在不大好。 正想着如何措辞把这件事推脱,余志敏的电话却在这当口响了。 “大兵啊!”来电话的是余志敏那个叫季兵的朋友,他接电话时显然很愉快,只是没说两句脸色便变得沉重严肃起来。 “怎么会这样?”余志敏说,“他现在怎么样?” 那边也不知说了什么,便见余志敏挂了电话,对周明说:“周叔,等我下次来再陪惠惠去走亲戚吧!我一个朋友出了事,我得立刻赶回去。” 周子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尤其是当看到余志敏向她投来那种近乎挣扎般的目光时,便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余志敏回屋收拾东西时她跟了进去,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猜到了是吗?”余志敏暂停了下手上的工作,转头认真看着她,“何陆云出车祸了……” “什……什么?”周子惠握着拳,觉得浑身发冷,咯咯地打着冷战。 “他昨晚出车祸了。”余志敏又说了一遍,“大兵打电话叫我赶快回去看看。” “严重吗?”周子惠终于把话说利索了。 余志敏低下头继续收拾他的行李,一面说:“还不知道……听说还在抢救……” 周子惠稳住情绪,把眼泪忍了回去,说:“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回去。” 余志敏来的时候没有开车,两人只有去镇上赶去w市的大巴车。周明也不知道周子惠怎么也要这么着急的回去,不过看他两个这么着急,便也就帮忙开着三轮车把两人送到镇子上。 两人在镇子上坐了大巴,跟周明挥手告别,便上了路。只是刚下了一晚的雪,路上不好走,高速也封了道。大巴在路上堵了差不多四个小时才通车,周子惠心里着急,当着余志敏的面却也不好说出来。 余志敏看她一直低着头,右手紧紧与左手握成拳,显然是紧张的不得了。 她这个样子,余志敏心里便知道何陆云在她心目中的位置,那个位置可能他这辈子也无法企及。他的心情有些复杂,有些难过,更多的却是内疚和后悔,如果昨晚他没有把何陆云赶走,何陆云也许就不会出这个车祸。 虽是如此,余志敏却仍安慰她说:“别着急,他会没事的。” 周子惠没说话,只是将手上的手套摘了下来,胡乱拧成一团,然后又整理好戴上。 高速通车的时候季兵又打来了电话问他怎么还没到? 余志敏说:“堵车呢,还在路上。”随后又问,“云哥那边怎么样了?” 季兵说:“不乐观……他爸爸妈妈都赶过来了,你也尽快过来吧!” 周子惠显然已是听到了,转过头望着车窗,什么都没问他。 何陆云在w市中心医院重症监护室。两人到的时候,天已经落了黑。 周子惠觉得自己都有些走不动路了,她忽然有些不敢去看他。所以当余志敏跟季兵说话的时候,她转身先回了趟消内。 半道上遇上仇霖,看到她,仇霖的眼神有点复杂,问她说:“你去看过他了?” 周子惠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仇霖又说:“他本来是想去找你的,回来前还跟我打电话问你家的地址,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出了这事。” 周子惠抬头看看他,遂又赶快把头低下,真怕眼泪一不小心就流了出来。 他根本……根本就不爱她,干嘛还来找她?现在出了事,他让她怎么办才好?这个混蛋,他就是见不得她过好日子,稍微过得安稳些,他便要来生些事。 仇霖又说:“你还是去看看他吧!” 第44章 chapter44 “你还是去看看他吧!”仇霖低头看了看她手里拎着的行李包,说:“这么急着赶回来,不就是因为他吗?” 这话要搁在平时,周子惠指定要脸红,可现在她连一点反应都没,只面无表情地点头说:“我先把行李放科里。” 看仇霖的样子,他应该是已经去看过何陆云了。不过看他一脸沉重的表情,周子惠也知道情况不会很好,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去看过他了是吗?他现在……怎么样?严重吗?” 仇霖迟疑了会,说:“就照片上车子的毁损程度来看,我觉得他受的伤还不算重。只是人现在还没醒来,ct又提示说颅内有少量淤血,所以还真不好说。” 周子惠脸色煞白,说:“车子撞的很厉害吗?” 仇霖说:“嗯,听说车头撞在立交桥下面的水泥柱子上,撞了个稀巴烂,也幸亏是雷克萨斯es,不然后果真不堪设想。” 周子惠听他这么说,心里边又是一阵难受。 仇霖看她那样,便又安慰她说:“你也别太担心,院里领导都很重视,要是他明天还不醒,肯定会着急想办法的,听说已经请了北京那边的专家过来……” 周子惠有些失魂落魄,仇霖后面说什么她完全没听到,看到电梯来,对他说了声我先上去了,便进去摁了八楼。她把行李包放在值班室换上白大褂又出来,一面系着衣扣一面往科室外走。 值班护士看到她还觉得奇怪,问她说:“周医生你不是回老家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周子惠对她强笑了笑,说:“我有点事就先回来了。” 在去icu的路上,她接到了余志敏的电话,问她:“你不来看他吗?” 周子惠说:“我等会自己过来,你不用管我。” 余志敏一听她这话,又怎么能不明白她的意思?也不为难她,说了声好便挂断了电话。 季兵看了看他,说:“周医生不来吗?” 余志敏没做声,换上他递过来的衣服和鞋子进了icu,隔着一道玻璃幕墙,去看躺在一堆医疗设备中间的何陆云。 何家人现在只剩下何陆远在,其余的人都被何陆远赶了回去,这个时候再多的人也帮不上忙,何陆云那副惨模样,只能给家人徒增伤痛苦。 余志敏趴在玻璃隔断上往里看,便见何陆云静静躺在对面的床上,脸上罩着氧气罩,头上应该是受了伤,裹了一圈白色的纱布。周边挂着液体瓶,还有嘀嘀作响的监护仪。 想到昨天傍晚时何陆云还打过电话给他,现在便人事不省地躺在了病床上,一方面深感人生无常,一方面仍是自责不已。何陆云会出车祸,跟他昨天说的那些话恐怕也有关系。 季兵则在一旁与何陆远说着话。 余志敏听到他问何陆远说:“医生都怎么说?” 何陆远还比较冷静,说:“医生的意思也是只有等。他现在各方面情况还算稳定,身上的外伤都不严重,唯一就是怕头部撞击所造成的大脑损伤的严重程度,虽然ct结果显示说淤血很少,但现在还24小时不到,人没醒过来什么都不好说。” 季兵又说:“医生没说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吗?云哥这种伤一般情况下都多久能醒?” 何陆远苦笑着摇头说:“谁能说个准呢?听说短的也就一两天清醒,时间长的说是有二十多天醒来的,也可能……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季兵握着他的手安慰说:“放心吧何大哥!云哥吉人天相,保准明天就醒。” 两人在监护室呆了十来分钟,左右也帮不上忙,便也就告辞了。 何陆远将他二人一直送下楼去,才又返回重症监护室。 监护室里本来只有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值班,这时却多了个女医生。此刻她正站在何陆云的床边,手里拿着何陆云的病历在那里翻看。 何陆远仔细看了下,发现那女医生他也认识,便推门走了进去跟她打招呼说:“周医生你好!” “哦,何大哥……你好!”周子惠有些尴尬,她是看着何陆远和余志敏、季兵一同离开icu后才进来的,原以为他还要些时候才会回来,谁能想到他这个回马枪杀得这么快。 何陆远注目看了她一会说:“初一那晚思思跟你打电话,好像你还在老家,这么快就回来上班了?” 周子惠赧然道:“临时有点事就赶了回来,听说何主任出了事,所以就过来看看。” 何陆远“哦”了声,说:“让周医生费心了。” 周子惠忙说:“应该的,大家都是同事,我在心内科规培的时候,何主任教了我很多东西,我一直都挺感谢他的。现在他弄成这样,大家……都很难过,谈不上什么费不费心,都是想他快点好起来。” 何陆远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们都对小云很好……他这家伙脾气一向不太好,我一直以为他在医院没什么朋友,谁知道今天居然那么多人来看他。” 周子惠说:“没这么回事,何主任脾气挺好的。” 何陆远冲她和气地笑了笑,说:“那是因为你们脾气好,都愿意迁就他。” 周子惠垂头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何陆云,如何陆远所说,如果她愿意迁就他的话,也许他今天就不会躺在这里……她想着鼻子就有些发酸,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她不敢让何陆远看出来,故作不经意地伸手帮他掖了掖被子,随即又觉得这动作过于亲昵了,忙又将手收回来,对何陆远说:“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要有什么帮忙的,何大哥你说就是。” 何陆远颔首说:“好,我送你出去。” “不用,何主任这里还要你照顾呢!”周子惠推辞道,一面将病历放回原处,跟值班护士医生说了声便推门走了出去。 何陆远却是不置可否,跟在她身后也走了出去。 两人走到外面的走廊里,周子惠转过身来说:“何大哥你回去吧!” 何陆远说:“我其实是有话对你说。” 周子惠微微一怔,说:“何大哥你说。” 何陆远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不过还是说了:“这一段时间能不能麻烦周医生多来看看小云……我想他可能会需要你的帮助。” 周子惠犹豫了几秒,答应说:“好,我有空就来看他。” 何陆远说:“我的意思是,最好周医生这几天每天都能来,尽量多抽些时间在这里陪他……我觉得小云一睁开眼就看到你,他一定会很高兴。” 他说得很委婉,但周子惠还是听懂了。 何陆远又说:“医院那边我会打招呼,这段时间就安排你在icu这边上班,你看怎么样?保证不让你的名誉受损……” 周子惠一下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他考虑的很周到,这样又能保证她有充裕的时间在何陆云身边,又不会让人说闲话,只是她对icu的工作完全不熟悉,院里这么安排,肯定还是会惹人非议的。 “周医生……”何陆远用恳切地目光看着她。 周子惠还是很纠结。 何陆远等了一会,也觉得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便说,“要是觉得为难的话,就当我没说过这话。” “不是。”周子惠说,“我只是怕……照顾不好他。” 何陆远见她松了口,脸上不由露出欣慰的笑意,道:“不用你照顾他,你只负责让他在醒来的第一刻看到你就行了。” 第二天,医院人事果然打来了电话,让她这一个月里都在icu那边上班。同时也电话通知了顾铁平,周子惠跟顾铁平打了个招呼,便去了icu上班。 何陆远虽尽可能在不影响到她的名誉的前提下进行了一系列可以称之为合理的安排,但其实周子惠的心理压力还是不小。 icu这边的主任特地安排了一位三十多岁的名叫唐丽华的女老师带她,不过唐丽华根本就不怎么爱理她。周子惠问她自己需要做什么时,她便阴阳怪气地说:“你照顾好何主任就行了,其他不需要做什么。” 周子惠被她说得满脸通红,只是人家是老师,她也不好还嘴反驳。 何陆云身体状况一直都平稳,心电监护仪显示的血压、心跳、呼吸、脉搏都很正常,只是仍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正如仇霖所说,这次的车祸,他伤的并不算特别严重。额角有外伤,缝合了几针,没有骨折内脏也没有挤压挫伤,至于左手扭伤,已是轻到不能再轻,最严重的无外就是头部受到过撞击,不过就ct的结果来看,也是很轻微的损伤,不至于两三天都醒不过来。 病房里没有人的时候,她也会照着书上所说的方法刺激他,比如在他耳边说些话,摸一摸他的手脚,不过好像都不管用。只有一次,她握着他的手轻轻搔挠他温热的掌心,忽然感觉到他的小指好像动了一下。她马上去喊唐丽华,等唐丽华过来,他却又没了反应,结果引来唐丽华的一顿奚落。 当天中午的时候,何陆云的妈妈廖敏跟常思来了一趟。 周子惠当时在外面吃饭,正好错过。 回来的时候廖敏和常思已经走了。她去更衣室换了衣服,正要进icu病房,却听里面有人在议论她。 “还问我需要做什么?”说话的是唐丽华,“明摆着是来伺候何主任的,我还敢让她做什么?” “她到底跟何主任什么关系啊?”这是当天值班的护士,“怎么院里会忽然安排她过来,我也是觉得莫名其妙的。” “谁知道。”唐丽华说,“刚刚何夫人在的时候我试探着问了问,结果人家毫无反应。” 值班护士说:“那就怪了,难道是毛遂自荐来的?且,也太不要脸了吧!” 唐丽华说:“也有可能,这年头抓住机会就是成功,要什么脸?” 第45章 chapter45 周子惠推门进去。 唐丽华和值班护士看到她进来,顿时就都闭了嘴,若无其事般地各做各事去了。 周子惠也只好当什么都没听见。看到里面何陆远请的护工大妈端着盆水看样子是要给何陆云擦身,毛手毛脚的样子实在叫人看着不放心,便上前说:“我来吧!” 说完便结果热水盆,也不理会外面那四道惊诧的目光,挽起袖子拧了块热毛巾便干起活来。不是说她不要脸吗?她就不要脸给她们看看。昏迷当中的何主任完全没有尊严可言,被子下面的身子是全光着的。鼻子上罩着氧气罩,下面插着导尿管,胳膊上还有输液管。 周子惠小心地给他擦完脸,然后开始给他擦身,因为怕他受凉,只能一次掀开一小点的被子擦完一部分盖上,然后再擦另外的地方。反正他的身体她也不是没见过,他现在又是人事不知的,也没什么好害羞的。 擦着擦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抬起手背抹掉脸上的泪,忍不住轻轻骂了他一声:“混蛋,你到底什么时候才醒啊?” 他头上虽然受了伤,却并没有影响到颜值,一张脸仍是十分俊美。周子惠怔怔地望着他的侧颜,将手伸到被子下面紧握住他的手,总觉下一秒他就能醒来似的,可是,他却始终没给她什么回应。 “别着急。”何陆远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站在她身边说。 周子惠忙将手抽了出来,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先出去了。” “辛苦你了!”何陆远点了点头,其实刚才她帮忙给何陆云擦身的时候他一直都在外面,只是她没看见而已。为免她尴尬,所以他没有立刻进来。他没想到的是周子惠竟然能为弟弟做到这一步,虽然她是医生,照顾病人可能是她们的天职,不过大部分的医生都不会这么做的。 起初他也不知道自己通过医院将周子惠留在弟弟身边对不对,直觉上何陆云是需要这个女孩的,所以何陆远才想出了这个办法。事实也说明他的决定是对的,周子惠对何陆云显然是有感情的,只是不知道怎么搞的,何陆云竟然没追到她。 也真是笨! 说起来何陆远也觉得他两个中间有些古怪,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只是追或追不到这么简单。 何陆远在床边坐下来,给弟弟做了会按摩,医生说这样可能会刺激他早一点苏醒。一只胳膊还没按完,就接到了廖敏的电话。他拿着电话到外面的走廊里接通,廖敏问了几句何陆云的情况,得知人还是没有醒转,便又有些有气无力的。 何陆远只有好言安慰她,让她别太担心,说不好晚上人就醒了。 廖敏唉声叹气了一会,却忽然问他:“我听说思思那个同学什么子惠的,这几天被调到了重症监护室,是不是你安排的?” 何陆远不知道她怎么会问起这件事,听她的语气好像有不满的意思,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便说:“是我安排的……有什么不对吗?” 廖敏问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的事?” 何陆远被她问得一怔:“我只知道小云喜欢周医生,所以就……” 廖敏打断他说:“只是喜欢那么简单?” 何陆远越发觉得事情不妙,便听廖敏又说:“我听你江姨说,他们两个同居了一段时间。这次小云出事恐怕也和那女孩有关,你爸今天去看了他的行车记录,他本来是可以直接从国道回市里的,可他却中途绕到了清县的玉堂乡,那个周医生家不就住在那里?” “妈……”何陆远顿时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真没想到廖敏不声不响就调查的这么清楚,“这件事是我考虑欠妥。” 廖敏说:“你也是为小云好,不过我觉得这女孩并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单纯,她跟小云分手没多久,就跟陆云的那个朋友余志敏谈起了恋爱。你回头告诉思思,让她以后少跟那位周医生来往。小云这次要有什么事,我……我不会放过她的。” 何陆远皱了下眉,廖敏难得说这样的狠话,也是爱子心切吧!他也有些怪自己没有调查清楚,不过周子惠能在何陆云出车祸第一时间就赶回来,本身就说明了一些问题,只能怪他自己疏忽了。 “我知道了。”何陆远说。 挂了电话,何陆远进去把周子惠叫了出来。 “有什么事吗?”周子惠问他。 何陆远说:“我们到底下花园走走,我有些事要问你。” 周子惠看他一脸严肃,心里也知道他可能会问什么,只是该来的躲不掉,也就没说什么跟着他下去了。 到了楼下花园,何陆远才问她道:“我想问问周医生,小云出事前是不是去你家里找过你,我指的是你老家。” 周子惠的脸白了白,说:“是,他初二那晚上来过,不过我们没见面他就又走了。没想到那晚上就出了事……” 何陆远其实并不认同廖敏所说的话,周子惠当然不会单纯的像白纸,却也不会有多复杂。何陆云这事虽说跟她有点关系,却也不能因此就把责任全部推到人家身上,就周子惠所说的情况,很有可能何陆云来的时候她都不知情。而且一知道何陆云出事她就赶了回来也算是够意思了。 “你别紧张。”何陆远安慰她说,“我只是问问,小云去之前没告诉你吗?” 周子惠垂头沉默了一会,说:“我把他的电话拉了黑名单,他打电话来我不知道。” 何陆远由不住在心里替弟弟默了一把哀,又问她说:“你们在一起过?” 周子惠没言语,只是点了下头。 “怎么会分的手?”何陆远有些搞不明白了。 周子惠抬头看了看他,遂又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说:“我觉得他可能不……不是真的想和我在一起。” 何陆远觉得这事情有些超乎他的想象,便说:“你没和他沟通过?” 周子惠苦笑了下,说:“何大哥,你有什么话直说吧!” 何陆远说:“之前是我没了解清楚情况,就贸然让你来陪着小云,也是为难你了。现在医院既然已经把你安排在了icu,也不好改来改去,你就先委屈一段时间吧!今天辛苦你了,下午就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早上你照常上你的班就好。” 一阵冷风吹过来,周子惠不禁打了个寒战,“嗯”了一声,将两手□□白大褂兜里,说:“我明白,不过我还是想等到他醒来为止。” 何陆远说:“我也是这么想,不过今晚上你就先回去吧!你已经快两天没合过眼了。” 两人说着便离开了花园,重又回了icu。 路上何陆远还是忍不住问了周子惠一句:“周医生现在是跟小余在一起吗?” 周子惠转头看向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木然的。 何陆远只好解释了下:“就是余志敏,小云的朋友。 周子惠仍是没什么反应,隔了一会才回答:“我们还没到那一步。” 当晚,周子惠还是接受了何陆远的好意回了趟家。到家后她先洗了个澡,什么都没吃便倒在了床上。包里的手机嘀嘀叫了两声,她爬过去将手机拿出来,看到余志敏发来的信息,问她何陆云醒过来没有。 她回了两个字:“没有。”便把手机丢在了一边。 余志敏也没再发短信来打扰她。 两个人在这件事上保持着某种不可言说的默契,每晚余志敏会发短信来问何陆云醒了没有,而她则只简单地回两个字。从老家回来之后,他们的话题来来去去也就只有这一个了,除了何陆云还是何陆云,似乎除了何陆云就没有可聊的。 第二天是初六,早上周子惠仍旧去icu去上班。 她没想到的是,何陆云竟在当天的凌晨五点钟醒来了。 icu里现在挤满了人,院领导,科里的一大帮子医生护士们,何爸何妈,还有何陆远、常思都在。周子惠站在外面,看到张院长正在跟何爸说着什么,至于何陆云,他被一圈医护人员还有家属们围着,她根本就看不到。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如释重负的笑容,真好! 周子惠一直紧绷着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他终于醒了,这就好……这就好!他到底也是不愿第一眼看到她的,所以选了个她不在的时候苏醒。现在他既然醒了,便也没她什么事,她自嘲地想着,随后便溜达到了外面的走廊里。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何陆远陪着几位院领导走了出来。 周子惠连忙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等何陆远把院领导们送上电梯,她才走了出来。 何陆远看到她,便站住了。 她走过去问何陆远:“他情况怎么样?” 何陆远说:“还不错,医生说再在icu观察六个小时,没什么事就可以转到特护病房了。你要……进去看看他吗?” 周子惠摇了摇头,她也看出何陆远这话说的很勉强,便说:“既然他醒了,麻烦你跟院里打个招呼,还是让我回消内吧!” “好……”何陆远略微顿了顿,又说,“小云的妈妈在,她对你好像有些误会,等她不在的时候我再通知你过来,好不好?” 周子惠笑了笑说:“不用,知道他醒来就好。” 她说着便往电梯跟前走去,搭乘电梯到了一楼,随后便回对面1号楼的消化内科逛了一圈。 刚好李荣值班,看到她过来也是挺惊讶,问她说:“你不是被借调去icu了吗?怎么这个时候过来,icu很闲吗?” 周子惠强颜欢笑着:“怎么,不欢迎我回来?” 李荣说:“当然……欢迎!我还想着你明天才能回来上班呢,结果一来值班,他们告诉我你已经回来了,还被借调去icu,我这颗心啊,顿时就拔凉拔凉的。你是不是真要抛弃我,要在icu呆一个月啊?” 周子惠摇头说:“不会,明天就能回来。” 李荣说:“那可太好了,明天刚好我下夜班,我跟顾主任说说,还是让你跟着我,咱们俩明天好好去玩玩,你说看电影怎么样?看完了咱们就去吃大餐,这次轮到你请我……” 周子惠连连点头,说:“行,没问题。” “我先看看明天有什么电影。”李荣拿出手机捣鼓起来,一面翻看着美团,一面又说,“你说院里也是怪哈,何主任生病关你什么事啊,居然把你调去icu。” 第46章 chapter46 周子惠是下午才又回的icu,她的包和大衣都还在那边,不管怎么都还要过去一趟。那个时候已经是六个小时后,何陆云已被转去了外科的特护病房。她不用担心会遇上廖敏和常思她们。 三点多的时候顾铁平也给她打过电话,通知她回消化内科,并说当晚她要没事的话就可以跟着李荣值班了。 当然到了icu后难免又收到一些异样的眼光。 她只当没看见,进更衣室拿了包和大衣便出来了。 唐丽华说:“周医生要走了啊,不是说要呆一个月的吗?这才几天啊!何主任一醒你就走了啊?” 周子惠没理她这话茬,过去跟icu室主任打了声招呼,便准备离开。 出来的时候正听到唐丽华说:“瞧她那样,以为自己是谁啊?殷勤成那样,又是给人擦身又是端屎接尿的,人家可连个谢字都没说呢!” 周子惠蓦地站住脚,转头看住她问:“你说谁?” 唐丽华没想到她会这么疾言厉色地问她,脸上一时有些挂不住,便说:“谁问我就说谁。” 周子惠忍了又忍,终于把想要冲上去抽唐丽华一耳光的想法给压了下去,她还是规培生,得罪不起这样的小人,只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你真不配为人师表,更不配做个医生。” 说完她便推开icu的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吃晚饭的时候,周子惠借口去买饭,还是去了特护病房一趟。她去的时候特护病房的门正好开着。她站在门口探头往里面看了看,便看到何陆云正半靠在床上,床边还坐着个人在那里低头削苹果,却是郝悦然。 周子惠马上退了回来,转身便朝外面走。 等到了外面的楼梯间,也没有等电梯,直接从楼道跑了下去。 而郝悦然的电话也随之追了过来,她没有接,直跑到一楼,才停下来。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胸口也有些闷,两条腿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在急诊室门口的椅子上坐下来休息了好大一会才缓过劲来。 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她拿起来看了看,这次是李荣的。 “惠惠啊,你是去哪儿买饭了?这么久都不回来。” 周子惠吸了吸鼻子,说:“马上就买回来,你再等会。”话才说完,便见郝悦然站在了面前。 她一时愣住,举着手机半天放不下来。 郝悦然望着她笑了笑,说:“我刚在病房好像看到你了,你怎么不进来呢?” 周子惠矢口否认道:“我没去过。” 郝悦然说:“你啊,就是嘴硬。怎么样?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周子惠说:“我还要上班,没空。其实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的。” 郝悦然说:“那要是他来找你怎么办?” 周子惠说:“他不会来找我的。” 郝悦然不以为然地撩了撩她大波浪卷的头发,说:“正月十五去家里吃个饭吧!我爸帮你相中个对象。” 周子惠站起身对她说:“我有男朋友了。” 郝悦然说:“那更好了,到时候带到家里给我们看看啊!” 周子惠说:“会的。” 郝悦然看着她拐了个弯走进楼梯间去等电梯,便也从急诊室门前离开了。顺原路返回到对面的2号楼,坐电梯仍旧回了外科的特护病房。 廖敏还在病房里,正在拿小勺子一口一口地往何陆云嘴里喂着粥,他现在还不能吃太硬的东西,只能吃点软和的流质类的食物。 看她进来,廖敏便笑说:“悦然回来了啊?跟谁打电话,说那么久,我还以为你走了,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郝悦然说:“跟我爸呗,听说陆云受伤了,问东问西地没个完,可关心了。” 廖敏说:“替我谢谢你爸!难为他费心。” 郝悦然又说:“明天一早,他就和我妈过来看陆云。” 廖敏忙说:“哎哟,不用不用,快别叫他们来。” 何陆云始终不参与她们的对话,吃了几口粥便觉得累,歪头又睡了下去。 廖敏便只好把碗放到一边,把床摇下去让他躺好,一面摸摸他的额头,一面问他说:“是不是觉得哪儿不舒服?” 何陆云闭着眼睛不想说话。 他总觉得周子惠好像来过,怎么一睁开眼,却是他哥,根本就没看到周子惠的影子。随即便又想,她都要跟余志敏结婚了,又怎么可能来看他? 想到这里,他便觉得头痛的厉害。 第二天来看他的,当然不止郝国胜夫妻。除了他们,季兵和余志敏也来了。 何陆云人仍是萎靡不振,不大愿意说话。 季兵开玩笑说:“你这是跑去玩了把穿越又回来了啊?吓死兄弟几个了。” 何陆云对他这话也没什么反应,却是一直在看着旁边的余志敏。 余志敏也是一直没话。 整个病房里就只听见季兵的声音了。 季兵呱呱呱说了好一阵,也没见人搭话,演独角戏的滋味确实不怎么好受,顿时觉得挺没趣,对屋里沉默着的另外两个人抱怨说:“你们俩怎么回事啊?都玩深沉呢这是?” 何陆云慢慢转过眼看了看他,说:“大兵,你能出去一会吗?我有话跟敏哥说。” 他说话的语速有点慢,好像还没完全恢复过来。 季兵狐疑地看着两人,说:“喂,你们怎么回事啊?不带这样玩的啊!” 虽是这么说,却还是出去了。 等季兵出去后,屋子里就又陷入了一片沉寂。何陆云不说话,余志敏便也不出声,就那么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何陆云才说:“你真跟她在一起了?” 余志敏点点头,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祸得福,原以为跟周子惠肯定没戏了,结果她昨晚上打电话来说答应跟他交往。 何陆云就又沉默了,好半晌才又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余志敏说:“她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我都听她的。” 何陆云想,多好的回答,都听她的。他就从来没听过她的…… “那……恭喜你们了!”他费了点力气才说出这一句。 余志敏注目看了他几秒钟,似乎在判别他这话到底有几分真心,然后他才郑重地对他说了声谢谢。 何陆云在医院住了一周左右才出院,这一周里周子惠一次都没来看过他。 他等得有些绝望,便也就由廖敏给他办了出院手续。一回到何宅,就是廖敏的天下,他硬是被逼着在家里修养了一个多月。 何陆云急得不得了,说:“我再不回去上班,业务都要生疏了。” 廖敏说:“生疏了就生疏了,大不了不当这个医生,我早就不想你干这行了。整天忙的跟狗一样,高风险高强度,你看看现在这医患矛盾,今天这里砍一个,明天那里打一个,看的我每天都悬着个心。” 这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廖敏也是为他操碎了心。车祸后,她对何陆云的终身大事更是上心了,当然,她现在也不让他相亲了,只是每天撺掇着他去跟郝悦然约会,他不肯去,她便把人喊到了家里。 现在郝悦然已经成了何宅的常客,差不多每天都来。 何陆云当着家人的面也不好给人脸色。而且,现在周子惠已经跟余志敏正式交往,就算他肯低下身段去跟人求婚,人家也不会理他了。 既然这样,他也就半推半就地接受了廖敏的安排,跟郝悦然相处起来。 只是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他对郝悦然始终热情不起来。有几回郝悦然来撩拨他,他没一点反应不说,甚至连带着对郝悦然对那种事产生了一种极度的厌恶感。 不过这次他没认为这是病,也没去找俞宁修咨询。 五月份的时候,何陆云终于回医院上了班。随着上班的开始,他也顺理成章地搬回了他自己的公寓。唯一让人郁闷的是廖敏给了郝悦然一套钥匙,以致郝悦然也能随时出入。 何陆云有打算另外买套房子的想法。 回到医院上班之后,他听到了一些关于周子惠的闲言碎语。一开始他不知道那是在说谁,后来才渐渐醒悟过来。 那是他恢复工作后的第二周。去重症监护室会诊完刚刚从icu出来的时候,他无意间听到那位唐丽华医生在外面的走廊里跟人说:“真以为她是谁呢?别人都不说,她一个规培生说,现在把顾主任也得罪了,消化内科还能要她?做梦去吧!” 旁边是个护士,接着这话便说了下去:“是啊,她那样的人就是爱出风头,当初何主任车祸,还不是跳着脚就来了,又是给人擦身又是这样那样的,结果怎么样?真以为院里要给她颁个什么奖啊?” 唐丽华说:“你才说错了,人家哪是要什么奖,人家是想嫁到何家去。不过也真够打脸的,听说何主任醒的当天,人何夫人就把准媳妇给带来了。” 何陆云当时一脚在icu的门里,一脚在门外,听到消化内科四个字不由自主便顿住了,故而才有机会听到下面的话。 当然这话送他出来的欧主任也听到了。 何陆云遂看向欧主任,说:“你们科室的人都这么嘴碎的?” 欧主任有点尴尬,毕竟唐丽华她们议论的正主就在面前,这真是丢科室的脸。 何陆云又问:“他们说得是谁?” 欧主任磕碜了好一阵,才说:“院里不让说的,当时你出事昏迷不醒,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派了周医生来照顾你。” 何陆云又确认了一遍:“就是消化内科的周子惠?” 欧主任“嗯”了一声,开玩笑说:“那小姑娘可能暗恋你吧,当时照顾的那个悉心,还一连好几天,你哥也看见的,他没告诉你啊?” 何陆云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他哥?他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便只有又问:“她们说的都是真的?” 欧主任说:“什么真的?” “就是帮我擦身什么的那些事……”何陆云说。 欧主任拍拍他的肩,笑:“回去问你哥,总之你小子艳福不浅。” 何陆云便没再说什么,走出门去,还特地跑去问了声已经傻了眼的两个人:“你们说周医生是怎么得罪顾主任的?” 唐丽华张着嘴“啊”了半天,才哈哈笑着挽回场子:“啊呀,这事我不大清楚,你去问问消内的医生吧!” 何陆云说:“你刚不是说得挺清楚吗?” 唐丽华也知道说不过去,只好道:“我也是听消内的医生说的,说是上周他们科有一个死亡病例的讨论,周医生好像觉得顾主任当时的抢救方案不大妥当,就是这样啦,其实也没什么,病例讨论嘛!大家畅所欲言而已!” 第47章 chapter47 何陆云离开icu后,又找人侧面打听了下,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消内上周有个病人忽然生命垂危,当时是顾铁平组织的抢救。虽然尽了全力,但病人还是没被抢救回来。 那天凑巧又是李荣的班,所以李荣和周子惠都参与了抢救。病人死后,科室里举行死亡病例讨论会时,大家各抒己见,只是碍于顾铁平的权威,都没说到实质原因。 偏偏周子惠认真,总结了几条原因,倒是说到了点子上。说是说到了点子上,却也把人得罪了。这次抢救,顾铁平明显有失误的地方,她自己也知道,大家也都心知肚明避开这点不谈。只有周子惠那个傻子,把这些本不该说出来的东西摊开在桌面上说了出来。 她倒是一心为了工作没有想太多,但人家顾铁平身为一科之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打了脸,能不记恨? 虽然表面上不说,心里恐怕早就恨了毒了她,而且顾铁平那人,本身就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 何陆云不禁替周子惠捏了把汗,一面又由不住气恼,暗怪周子惠多事。只是以两人目前的关系,他也没什么立场去说她。 想到唐丽华跟那个护士所说的那些话,他心里就一阵悸动。原来她并不是不在乎他,要不然也不会在他昏迷的时候那么悉心的照料他,给他擦身……这不是妻子照顾丈夫才能做到的吗? 她既然为他做到了这一步,又是走了院里的人事程序的,也不可能不通过家里,可是为什么家里人竟然只字不提? 何陆云想起欧主任那句问你哥,马上就给何陆远拨了个电话过去。 “我昏迷的时候,周子惠来照顾过我?”何陆云问的时候声音都有些抖。 何陆远没有否认,淡淡地“嗯”了一声。 何陆云顿时火冒三丈:“那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何陆远依旧是不急不缓地:“我以为你不会想知道。” 何陆云说:“我为什么不会想知道?”这话才说得怪呢! 何陆远说:“你急什么?跟人姑娘同居的时候你也没告诉家里一声,现在问这些有什么意义?何况人周医生现在已经有了男朋友,你知道了想怎么样?你也没打算跟人家怎么样是吧?” 何陆云听出他哥这话里明显含着怒意了:“我……我只是……”而且,他跟周子惠同居过的事情他哥也知道了。 何陆远说:“小云,我一直以为你只是有些任性,并不是人品有亏……”他在极力压制着火气,使措辞不那么尖刻,“你现在不是和郝小姐相处的挺好?三十多岁的人了,负责任一点,反正妈也盼着你跟郝小姐结婚,你就别再去害周医生了。” 何陆云一句话都说不出。 何陆远又说:“早知道你对周医生不是认真的……我就不该让苏勤帮你安排那些事,更不该让她照顾你。” 随后他便挂断了电话。 何陆云总算是知道这一段时间为什么何陆远会对他爱理不理的了。好像他回何宅这些日子,何陆远跟常思就很少回来过,差不多都是住在南湖的别墅那边。 打从记事起,何陆远就没有用这么严厉的口吻对他说过话,一直以来,他都恪尽职守地扮演着一个好哥哥的形象,在各方面都很维护他。 可这一次何陆远却罕见地对他发火了。 何陆云对着电话发了半天呆,他对周子惠不是认真的吗?那为什么跟她分开会这么痛苦?他是爱上她了,还是单纯只是因为得不到? 他想他得和周子惠谈谈,最起码也该当面对她道一声谢。快下班的时候他去了趟消化内科,不过并没看到周子惠。 有小护士问他说:“何主任你找谁啊?” 何陆云并没回避,直说道:“周子惠在吗?” 小护士说:“周医生今天休息,要明天才上班。” 何陆云对她道了声谢,转身出了消化内科。下楼时他接到了郝悦然的短信:“我过来接你,车子就停在底下停车场,你下了班就过来吧!” 他出车祸后,廖敏便不肯再让他开车,所以这一阵都是让家里的司机老夏师傅接送他。 有些时候郝悦然也会自作主张地过来接他,碍着廖敏的面子,他多数时候还是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可是今天不行,他直接打过去电话,说:“我今晚有事,你不用来接我。” 郝悦然说:“可是我已经来了。” 何陆云说:“那你自个走吧!”说完便摁断了电话,走到医院门口打了辆出租车去了老城区。 路上,他试着给周子惠打电话,结果和原来一样,她的电话始终在通话状态中。 他怀着侥幸心理又给她发短信:“我有事找你,我们见面谈谈吧?” 短信发出去后仍如石沉大海,没得到她任何只言片语的回复。何陆云只好放弃这些无谓的努力。 周子惠不在家,何陆云便去附近找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面店吃了碗面。 吃完面后,他又回去敲门,却还是没人应。他只有又在楼门里等,等到九点多的时候才见她从外面回来,还好她只是一个人,要是跟余志敏一起,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何陆云咳嗽了声,楼道的声控灯随即亮起。 周子惠不由顿住脚,看到他在楼门口,脸色微微变了变,站在那里没有动。 何陆云走出来,一时有些尴尬,静了半分钟才说:“我有点事跟你说,能找个地方坐下谈吗?” 周子惠盯着他看了会,直到声控灯灭了才说:“就在这儿说吧!” 何陆云也知道她不会答应,便只有退让一步,就在楼道里把感谢的话说了:“我今天才知道……那时候是你照顾的我,谢谢你!” 周子惠说:“你不用谢我,你哥付了我工钱的。” 她这么一说,何陆云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平时能说会道的一个人,这时竟活生生被她一句话逼成了哑巴。 周子惠又说:“你说完了吗?说完就走吧!”她一面说一面就走了过来,绕过他往楼上走。 何陆云在她跟自己擦肩而过的一瞬忽然伸手过去拉住她的手臂。 “我还有话要说。”他说。 周子惠没有挣扎,只是冷冷说:“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何陆云只好讪讪地放了手,说:“我们还是找个地方谈谈好吗?要不,去你家也行,有些话不方便在外面说。” 周子惠这次根本就理他了,转头便走。 何陆云忙跟着追上去。 周子惠回头看看他,一面走一面说:“你最好别跟着我,不然我就报警了。” 何陆云没有办法,只好说:“我记得你下个月就定科的,决定好去哪个科没有?” 周子惠说:“那好像跟何主任没关吧!” 何陆云忍气吞声道:“我的意思是你想去哪个科,我可以帮你参谋参谋。” 周子惠说:“不需要,我自己决定就好。” 何陆云听她这么说,便知道她还是打算留在消内,便说:“你还是想留在消内?” 周子惠没做声。 “还是换个科室吧。”何陆云又说,“我觉得消内不大适合你。” 周子惠说:“我觉得挺适合的。” 何陆云只好把话跟她挑明了:“听说上周你们消内有个死亡病例讨论,你把顾主任得罪了,你觉得她还会要你?” 周子惠似乎有所触动,停下脚步,回头站在高处看着他。这件事其实病例讨论会一结束李荣就说过她,怪她提前不跟自己商量就说了那些话。她当时也有些紧张,不过顾铁平过后对她并没有什么不同,仍是和颜悦色的,她也就没再把这事放在心上。 但现在何陆云都知道了这事,并且特地跑来跟她说,可见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只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况她也没做错什么,难道因为顾铁平是主任,就不该指出她的错误吗?便说:“她不要的时候再说吧!” 何陆云说:“与其到时候再说,倒不如提前做好准备……你好好想想你要去哪个科室,告诉我一声。” 周子惠转头又往楼上走,说:“用不着!” 何陆云见她这样固执,又是着急又是生气,由不住抬高声音道:“周子惠,你怎么就不听人劝呢?” 周子惠没有理她,只顾埋头往上走。 何陆云随后跟着,又说:“你就那么喜欢消内,非要呆在那儿不可吗?” 周子惠已经走到家门口,却并不开门,转过身靠着门仰头看了他一会说:“是啊,我就喜欢那里,顾主任人也没对我怎么样,何主任未免想太多了吧!” 何陆云说:“你不要因为和我怄气,就不听劝。” 周子惠轻笑了声,说:“我跟何主任怄个什么气呢?何主任的好意我心领了。你看天也晚了,你就回去吧!” 她这是又在赶他走了,何陆云简直受不了,忽然伸手握住她手臂,说:“惠惠……别这样……”别这样对他,别赶他走! 周子惠再绷不住,脸上的笑意全然崩溃,忽然一把甩开他,指着楼下说:“你走……你走!我不想看到你,这辈子都不想——” 何陆云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眼看着她拿出钥匙开门进去,然后门嘭地一声,又在眼前关上。 他看着那紧闭的门,只觉身上一阵阵发冷。好半晌他才慢慢朝楼下走去,到了楼下,他抬头望着三楼那亮着灯的窗口,许久都还回不过神来。 就算是知道她跟余志敏在一起,也没这一刻的恐慌来的强烈。 何陆云从包里摸出支烟点燃,烟头的火光在黑暗里忽明忽暗。燃到尽头的时候,楼上窗户里透出的灯光也正好灭掉。 ——烟熄灯散。 第48章 chapter48 快十一点钟的时候,何陆云将手里的烟蒂扔到脚下踩灭。回身走出这一片居民区,在巷子外面打了辆车回他自己的住处。 一路上他耳中回响的都是周子惠那句“我不想见到你,这辈子都不想”的话,他已经伤她这么深了吗?竟让她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他…… 何陆云转头望向车窗外,道路两旁闪烁着的霓虹路灯,透过车窗映进来,将他的一张脸映得忽明忽暗。 他想他实在是亏欠周子惠太多,只是她偏偏又不给他补偿的机会,他的好意她全不肯接受。 何陆云受不了她那一副要跟他撇清的态度。一想到两个人从此要桥归桥路归路,他心里就一抽一抽地疼。 只是他现在完全拿周子惠没办法,她和他分手了,有了新男友,也开始了新的生活,可他却还沉浸在过去没有回过神来。好像他总是要比她慢上那么半拍。 何陆云失魂落魄地回到公寓。只是打开门却吓了一跳,他看着客厅里摆放着的几个大箱子,有些发懵。 难道是她回来了? 不过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当他看到郝悦然从他的卧室走出来,顿时就有些出离愤怒。 “你这是干什么?”他问。 “搬过来跟你一起住啊!”郝悦然说,一边就走过来想挽住他的胳膊。 何陆云朝后退了一步,没让她得逞:“谁让你搬来的?” 郝悦然说:“廖阿姨说你身体不好,所以让我搬过来照顾你。” 何陆云也是呵呵了,忽然转过身便往外走。照顾他?她可真会捡便宜!要不是被他妈误导,他也不会以为自己昏迷那阵是郝悦然来照顾的他,不然又怎么会对她假以辞色,容忍她那么久。 郝悦然跟着追出来,连声喊他道:“陆云,陆云……你去哪里?” 何陆云掉过头对她冷冷道:“你最好马上搬走,不然我会请人来帮你搬!” 他进了电梯,一面按下数字键,一面给他妈廖敏打电话,电话一接通,他就劈头盖脸地问:“妈,您到底想干什么?” 廖敏被他问得莫名其妙:“我干什么了?” 何陆云说:“是您让郝悦然搬我这里的?” 廖敏“啊”了一声,道:“悦然搬你那去了啊?这不挺好……” “好什么?”何陆云气不打一处来,打断她说,“你最好让她马上搬走。”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当晚,何陆云就在医院附近的一家酒店住下了,这一住就是差不多一个多月。 这一个月里,何陆云委托中介将公园壹号的那套公寓挂出去出售,此外又另外寻摸着想在老城区那边买一套房子。 只是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 六月底时,周子惠这一批的规培生定科。 周子惠还是选择留在了消内。顾铁平并没有在会上提出异议。何陆云有些没想到,本来他还做好准备如果顾铁平不同意周子惠留在她们科,他就主动把人接收过来的。 看来,又是他瞎操心了。 散会后,大家三三两两地都离开了,只有何陆云还坐着不动,杵着下巴在那里愣神。 直到桌子上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才回过神来,拿起一看却是廖敏打来的。 何陆云现在只要一看到他妈的来电就头疼。想不接吧,又怕气着老人家,在那里犹豫了半天,还是接起了电话。 “妈!”他一面往会议室外走,一面问廖敏,“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廖敏冒火说。 何陆云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说:“我没这么说。” 廖敏哼了一声,问他说:“这周你又不回家吗?” 何陆云说:“我这段时间有篇论文要写,等写完再说吧!” 廖敏说:“你就找借口吧!为悦然这事你都跟我闹多久的别扭了……” 何陆云说:“我没跟您闹别扭。” 廖敏叹口气说:“没闹别扭你干吗不回家呢?我听说你想把你那套公寓卖掉,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何陆云也不瞒她:“嗯,买主已经交了定金,过几天就签合同办手续。妈,你到时候把公寓的钥匙都给我,包括那套在郝悦然手上的。” 廖敏说:“你把房子卖了,你住哪儿?” 何陆云说:“我住酒店。” 廖敏气的没话说,过了好一阵才又说:“你和悦然真一点可能都没?” 何陆云说:“没有,我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了,这事您就别管了。”那晚上他从公寓出来后,没几天就和郝悦然摊了牌,郝悦然当然不同意,但那可由不得她。 廖敏说:“好好好,我不管。我也管不了你,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听廖敏这么说,何陆云才算松了口气。 不过廖敏马上就又说:“可你跟悦然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跟人家父母交代。” 何陆云说:“我跟她什么样子?一直以来都是您老人家在自作主张地安排,我根本就没同意过……而且我也没碰过她!” 廖敏沉默了几分钟,说:“悦然就那么不称你的心意吗?” 何陆云实在不想再跟她讨论郝悦然这个名字,便只“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说:“这一两年我都没结婚的打算,您老人家就别操心了,思思再过两个多月就生了,到时候有得您忙。” 廖敏无奈地说:“也是,等思思生了我就照顾我的大孙子了,哪有空管你那些事,你就作吧,总有你后悔的一天。” 何陆云想说,他现在就很后悔。每次在医院碰到周子惠,他都得费好大的力气才能管住眼睛,如此他才不至于让自己对她的渴望和思念表现的那么露骨。 当然,周子惠看到他都是远远避开的。有时候实在避不开,便只当看不到他。 她在消内好像还可以,人也越变越漂亮了。每每一想到,她现在是跟余志敏在一起,两个人可能会有的亲密事,他就会嫉妒的发狂。 可是嫉妒归嫉妒,他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九月中旬的时候,常思生了个儿子。何陆云陪着廖敏等在产房外面的时候,周子惠也过来看常思。 何陆云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廖敏。他想廖敏应该是知道了他和周子惠之间的事情的,不然也不会一看到周子惠进来就用那种眼光看着他。他有些担心她会对周子惠有什么陈见,万一给人甩脸子就不好了。 不过还好,廖敏对周子惠还是挺客气。周子惠跟她打招呼的时候,她和气地点了点头,说:“你好,谢谢你来看思思。” 何陆云忙介绍说:“这是我们医院的周医生,跟思思是好朋友。” 廖敏剜他一眼,说:“我知道。” 何陆云的脸顿时就有点黑。 周子惠倒没什么,只是问常思进去多久了。 何陆云刚想开口,却被廖敏抢了先:“两个多小时了。” 周子惠又说:“何大哥进去陪产了?” 廖敏说:“是啊,我说我进去的,他非要进去。你说这男人看女人生孩子不会有什么心理阴影吗?” 周子惠不觉莞尔:“一般都是丈夫进去陪的。” 何陆云在旁边松了口气。眼望着周子惠跟廖敏有一句没一句地在那里聊天,心想,这不是挺和谐的一幅婆媳相处的温馨画面吗? 周子惠陪着廖敏说了会话,因为还在上班有事要忙,没呆多久便先走了。 等周子惠一走,廖敏就横了何陆云一眼,说:“瞧你那副没出息的样儿。” 何陆云摸了摸鼻子,没对此加以反驳,抬腕看了看时间说:“我科里还有点事情处理,处理完了马上过来。” 廖敏对他挥手说:“滚吧滚吧,就烦你这样的。” 何陆云说:“我打电话让江姨来陪你。”他迅速跑出去,赶在周子惠上电梯前追上了她。 “你现在独立倒班了?”何陆云问她说。 周子惠淡淡嗯了一声,低头进了电梯。 何陆云也跟着进去,继续又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吃力?” 周子惠把头偏向一边,有点不想理他,过了好一阵才说:“还行。” 何陆云还想好好叮嘱她些事情,比如独立上班后要注意些什么等等之类。不过电梯里蛮多认识的人,俞宁修也在,等他跟大家一一打完招呼,八楼也到了。 门一打开,周子惠便走了下去。 何陆云抢出去一步,两手撑在电梯门上,探身出去问她说:“一会你还去产房看思思吗?” 周子惠回头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给了他点面子,说:“空了就去。” 何陆云一直看着她的背影隐没在消化内科的大门里,才又退回电梯里。然后就看到一电梯的人都把他盯着,便有些讪讪的。 俞宁修率先表示了不满:“你倒是有点节操好不好?为了泡小妹妹就让一整个电梯的人都等着你。” 何陆云被他说得有些臊,瞪了他一眼,两手合十对电梯里的同仁们道了个谦:“不好意思啊,耽搁大家时间了。” 大家纷纷表示理解,都说支持何主任把妹,七嘴八舌地一通玩笑下来,何陆云的脸都有些挂不住了。 还好他们这些家伙楼层都比他低,不等上到二十四层就差不多下空了。只有俞宁修的楼层比他高,最后电梯里便只剩下他和俞宁修两个人。 俞宁修瞅着他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快到二十四层的时候,忽然问他说:“刚刚那小妹妹该不会就是你说的一天两次以上的那位?” 何陆云被他问的乍然变色,想起曾经有过的美好时光,又不由黯然,答非所问说:“你胡说什么?她有男朋友了。” 俞宁修说:“你都知道她有男朋友了,还对人小姑娘发春?” 发……发春! 何陆云被俞宁修的用词窘到了,特么的这混蛋他到底会不会说话啊! 第49章 chapter49 说起来,常思生孩子那天可算是何陆云跟周子惠分手这么久以来见面最多的一天了。 一个多小时后,常思顺利产下了孩子。何陆云得到消息赶到产后vip病房,周子惠已经在那里,正眉眼带笑地跟廖敏一起看着小床上的孩子,脸上的神情真是温柔极了,跟平常对着他的时候简直就判若两人。 “眼睛像思思呢!”廖敏说,“鼻子像小远。” 何陆云凑过去,觉得小侄子皱巴巴红通通,根本就没法看,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怎么看出的眼睛像谁鼻子像谁。 “我怎么看不出来呢?”他侧头看向周子惠,“你看得出来吗?” 周子惠难得地对他笑了笑,说:“眼睛是挺像思思的,鼻子嘛,我倒是没注意过何大哥的鼻子。” 常思还在产房里没出来,何陆远也还陪在里面。何陆云忙说:“我跟哥的鼻子差不多,都又挺又直,你看我就行了,你看像吗?” 廖敏白他一眼:“德行,周医生你别理他。”看到襁褓里的小家伙吧嗒起嘴巴不由又笑起来,“哎哟,小宝贝这是饿了吧。” 周子惠说:“刚刚护士说可以喂点温开水。”一面说一面就去帮忙倒了水凉着,又去跟护士要了支葡萄糖水兑在一起,和廖敏一起喂给了小家伙。 何陆云实在插不上手帮忙,只能在一旁看着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围着孩子忙活。他觉着周子惠要是有了孩子一定会是个好妈妈,看她这么喜欢孩子就知道了。 要是他们俩结婚,生出的孩子多半也会很漂亮吧!反正肯定不会比他哥和常思的孩子差。 可惜他现在也就只能想想而已,她已经和他分了手,不是他女朋友了。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明确承认过她是自己的女朋友。 何陆云想着想着就有些难受,虽然这对于何家是个极喜庆的日子,可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不想她嫁给余志敏,也不想看她嫁给别的什么人。只是,错已铸成,他想反悔好像已经晚了,难道让他从余志敏手里把她抢回来? 晚上送廖敏回家的时候,老太太有意无意地也点了下这个事情:“听说周医生有男朋友了?” “我怎么知道?”何陆云没好气地说。经过几个月的休养,他得到老太太允许又能开车了。不过,他这会儿很想不开,就把车子扔在路边上。 “那你现在该知道了!”廖敏说,“知道了就安分点,别一天到晚眼睛往人身上乱瞟,也不怕给人笑话。” “妈——”何陆云给老太太说急了眼,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妈吗,别不是亲生的吧? 私心里,何陆云对廖敏这话十分抵触。但抵触归抵触,该听的话还是得听,所以何陆云并没有去干挖社会主义墙角的事情,还是老老实实地上他的班,当然遇上周子惠还是难免多看两眼。 原想着何陆远家里的何淼淼少爷办满月酒的时候周子惠会来,谁知道却根本就没看到她的人影。倒是托人带了礼钱来,说是在值班不能来。 何陆云心里面多少有些失望。 一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随着冬季的来临,气温节节下降。何陆云在老城区买房子的事情总算有了着落,房子买好后,他把装修的那一摊子事全部交给了苏勤打理,便没再过问了。 其实他也知道这样做完全没意义,但他就是想在老城那边买房子,好像能跟周子惠挨的近一些也是好的。 虽然他也知道两人复合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只要有余志敏在中间挡着,他就永远没有机会。 十一月底的某一天,他去心电图室找某个病人的动心结果。进去时正好碰上周子惠和一个心电图室的女医生从一间检查室出来。 两个人拿着份心电图正在边走边研究。 何陆云听到那位女医生说:“你要不还是查个心肌酶谱,感冒这么重,干脆请几天假休息休息,不行就输点液。” 周子惠说:“请了,科里最近人手不够,主任不给批。” 那位女医生说:“怎么能这样啊!人都病成这样了。” 说着话周子惠一抬头看到何陆云,便抿住嘴没再说什么了。 何陆云伸手过去说:“什么心电图?给我看看。” 女医生说:“是子惠的心电图。” 正要把图纸递给他,却被周子惠中途一把抢了过去。 “我先走了。”她把心电图揣进白大褂兜里,“谢谢你啦,晓燕姐。”就转身走了。 何陆云被她这样的态度气的不轻,他又不是毒蛇猛兽,她至于这样吗? “怎么回事?她心电图有问题?”不过生气归生气,他还是向晓燕姐询问了一下情况。 晓燕姐说:“嗯,是有点问题,st_t有改变,还有频发的室早,她自己怀疑是心肌炎。哎,她们科真是一点人情味也没,感冒这么重还不准人休几天假。” 何陆云心里有了数,便也没和她再多说。先去动态心电图室找了他要的病人的数据看了一遍,他对这份动心报告有不同的看法,跟报告医生探讨了下,那位医生还是认同了他的意见,当场做了修改,另外打印了一份报告给他。 何陆云拿了那份报告回科室,心里总是不放心,还是转去消化内科看了看。 去一问才知道刚刚周子惠才跟顾铁平吵了一架,然后她现在跑去找院领导了。 这个蠢女人,就不知道找他帮忙通融一下,非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可吗? 何陆云正要再跑去院办找她,便听护理台在喊顾主任接电话。 顾铁平黑着脸从办公室里出来,看到他只微微点了个头便走到护理台前接电话了。 何陆云便也没跟她多说,转身往外面走的时候却听顾铁平大为光火地道:“好好好,我准她的假还不行吗?” 随后她便咣地一声把电话给挂断了。 何陆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周子惠这回可真是把顾铁平得罪大发了,就算上一次的事她可以不计较,这次可就难说了。 事到如今,他想从中调停恐怕也难,还是先得把周子惠找到,她感冒那么重,可别真弄出个心肌炎来! 何陆云给她拨了个电话没拨通,便往院办跑了一趟,不过并没找到周子惠。侧面打听了下,才知道她是去找了工会反映情况,估计刚刚给顾铁平打电话的应该是工会。 只是他在工会也没看到周子惠,听人说她已经回去了。何陆云回过头来便又去消内看了看,还是没看到周子惠,只看到李荣在办公室里。 他这时候也顾不得别的,索性进去找李荣问了问。 李荣听他问起周子惠还挺诧异,不过还是跟他说:“她家里有点事先走了。” 何陆云说:“她家里什么事情?” 李荣便说:“她妈妈这一阵身体不大好,她赶着回去看看。” 原来这样,那就难怪她会这么激动要闹到院里去了。只是顾铁平身为科主任连这么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吗?明明就是调几个班的事情。也太不通人情了吧!难怪晓燕姐说她们科没人情味。 何陆云想她肯定是去客运中心了,感冒成那样,还要坐几个小时的大巴,人不出事才怪!他匆匆回科里,看了下接下来几天的工作安排,还好最近手术安排不多,现在仇霖也已经能独自承担手术重任,他走个一两天不成问题。 他把仇霖的电话要过来,用他的手机给周子惠拨了电话,这下倒是一拨就通。 不过一听到是他的声音,周子惠就想挂电话。 何陆云急道:“等等,你等我说完再挂好吗?” 周子惠这才没有挂电话。 何陆云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跟她说:“我知道你着急你妈妈,不过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坐大巴回去,你就不怕倒在路上吗?要是你出了什么事,你让你爸妈怎么想?” 周子惠没说话,何陆云又说:“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家里。”周子惠说。 何陆云听她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又禁不住心疼,对她说:“那你等我过来。” 周子惠说:“你别过来,我要回乡里去了。” 何陆云说:“你听听你说话的声音,能走的了吗?” “要你管我!”周子惠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哽咽,“我……我睡会就好了。” 何陆云愣了愣,由不住柔声道:“乖听话,我马上就过来……” 那边没有再说话。 何陆云赶忙把电话还给仇霖,又去找护士长要了个医药箱,把可能需用的药品器械全都准备好。跟两人交代了几句便拎着医药箱下了楼,开着车直奔老城区方向去了。 四十分钟后,他气喘吁吁地站在了周子惠家门前,抬手咚咚咚敲响了门。 敲了五分钟左右,周子惠才来开门。他差一点就以为她已经走了,正要给她打电话时,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周子惠扶着门框站在门口,穿着黑色长大衣戴着围巾帽子,显然已准备好随时出行了。只是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十分不好,满脸绯红,一副虚弱无力随时会晕倒的样子,看人的目光也不大清醒。 何陆云看着她摇摇晃晃地又返身往屋里走,忙跟上前去把她扶住。他这一扶,周子惠身体便失去了平衡,整个人都靠在了他身上。 她在发烧,何陆云把医药箱丢在地上,伸手在她额上摸了摸,只觉烫手。 这个女人到底在干什么,竟然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 他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咬着牙问:“余志敏呢?” 周子惠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他出差了。” “测一□□温!”何陆云打开医药箱拿出体温计递给她,不过看她哆哆嗦嗦直打颤,也知道她完成不了这个工作,便直接上前亲自动手了。 还好她这时候已经丧失了反抗的力气,人也昏昏沉沉的,也就任他为所欲为了。 五分钟后,何陆云把体温计从她腋下拿出来,顿时就吓了一跳,四十度! “我们去医院。” 何陆云俯身去抱她,她听到医院两个字好像就又清醒了,死死把住沙发扶手不肯放。 “不去……”她拼命摇头,“我就在家里,不去医院。” 何陆云真是哭笑不得,不去就不去吧,反正该带的药他也都带来了。去医院的话又得耽搁几十分钟,有这功夫他也差不多都给她处理完了。 “那你乖点,让我给你检查检查。”他说。 周子惠也不知听懂了没,半眯着眼望着他点了点头。 何陆云把她抱到卧室里的床上,将她身上的大衣扒下来,扶着她躺下,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她蜷成一团,缩在被子下面,含含糊糊地说:“冷……妈妈,我冷。” 何陆云由不住想笑,这么大的人还动不动就找妈妈。他去柜子里找了床被子给她盖上。地上乱七八糟摆着敞开的还没收拾好的行李箱,差点没把他绊倒。 他拿了几个冰袋出来用毛巾裹着放在她脑后和腋下,先给她做物理降温。 尽管给她做检查的时候,他一再提醒自己此刻是个医生,不过当他触到她的身体时,还是发生了一些可耻的化学反应。 这一切都表明他还是正常的。 周子惠的心脏听着是不怎么好,节律不够规整,其实他现在的心跳也跟她差不多。 何陆云给她打了支退烧针,温度太高,只靠物理降温不行。万一烧坏了脑子可就麻烦了。 打针的时候她嚷着说疼,扭着身体想要转过来,半边裤子挂在髋部,露出半边雪白的翘臀。 何陆云费了些力气才制住她,一面威胁她说:“别动,再动针就断里面了。” 折腾的满头大汗,才把退烧针打完。之后他又给她挂了一组营养心肌的液体。他有一阵子没给人扎针了,不过经常做着手术,也不算生疏,一针就见了血。 周子惠微微皱了皱眉,这次倒是没再喊疼。他找了个药盒子给她绑在手上,防着她乱动走了针,一面跟她说:“先好好睡一觉,等你好了我就送你回去!” 第50章 chapter50 周子惠睡着的时候,何陆云就帮忙把她的箱子收拾了下。看到箱子里胡乱摆放的衣物,他的强迫症又上来了,硬是把里面的衣服分门别类做了一个规整,毛衣长裤,外套大衣各放各的位置,还有内衣袜子之类…… 何陆云瞧着周子惠箱子里放着的那几套印着卡通图案的内衣内裤,虽有些好笑,却又偏偏绮念纷纷,想到她穿着这些衣服的样子,竟有些血脉贲张。收拾完她的行李箱,他特地拉开她的衣柜看了看,里面没有男人的衣服,一件也没有。 他不死心地又拉开下面的抽屉,做了个详细的检查。 结果是令他欣喜的,除了行李箱里一套没开封的男士保暖内衣和门口鞋柜里的两双一模一样的男士拖鞋,这屋子里就再没有男人用的东西。何陆云想保暖内衣应该是周子惠给她父母买的礼物,因为另外还有套女士保暖内衣也搁在箱子里,而那两双拖鞋,好像是周明来的时候才有的。 这是不是说明余志敏并没有搬到她这边来住过? 也许,他们根本就没住在一起过。 何陆云自欺欺人地想,在这个快餐时代,一切都越快越好,相亲见一面都能上床,恋爱不发生关系不同居的又能有几个?有几个男人愿意克制自己的欲~望?除非是生理有问题,事实上他也还真这么恶毒地想过余志敏。 他一直守着周子惠把那一组液体挂完。 液体快挂完的时候,他听见她嚷热,翻来翻去地将身上的被子掀开了半边。他忙将上面的那层被子掀到一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没有之前那么烫了,而她的颈窝后面也开始在出汗了。 又测了□□温,温度果然降了一些下来。 何陆云拿了毛巾帮她擦了下脖子后面的汗,去端了杯温水来,给她喂了两颗感冒药和消炎药,一面又问她说:“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周子惠微微睁开眼看了他一会,便又闭上了眼,说:“何陆云……?” 何陆云点头说:“是我。” “怎么……又是你?你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呢……”周子惠闭着眼喃喃道,“我讨厌你……我真讨厌你……” 何陆云心想,好吧讨厌就讨厌好了,总好过你无视我。 他用毛巾帮她擦着被汗水濡湿的头发,周子惠好像又睡了过去,睫根湿湿的也不知是汗水洇进去弄的,还是泪水浸染的。他定定看着她,她不适地皱起微翘的鼻子,抽了两下,哽咽着呢喃:“我不想喜欢你……一点也不想……” 何陆云伸手抚着她仍泛着潮红的脸颊,心里又有些疼,凑过去低声说:“不想就不想,换我喜欢你好不好?”可惜的是,她现在根本就不给他喜欢她的机会。 她没有应声,翻个身朝向床里,将被子全都卷到胸前,露出大半个背。 何陆云忙将被子扯过来,帮她盖好。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他把被子四角掖好,跑去厨房系上周子惠的花格子围裙,开始准备晚餐。他先淘米在电饭煲里煮上白粥,见冰箱里只有一块五花肉,另外还有几根胡萝卜、一个洋葱和一些青菜,便将就这些菜做了两道菜,一道胡萝卜洋葱烩五花肉,一道炒青菜。 菜炒好后,粥也差不多好了,只是还有点烫。 何陆云到卧室里去看了看,周子惠仍然在睡,只是睡得不甚安稳,时不时地在翻身。 他走到床边,探手又试了下她额上的温度,感觉还算平稳。 “还在睡吗?”他俯下身柔声问她,“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好不好?” 周子惠睁开眼看了看他,翻身慢慢坐了起来。何陆云伸手扶了她一把,她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却被他拦住。 “还是端过来吃,外面冷,别又着凉了。”何陆云说,这屋子的供暖不太好,卧室里温度还行,客厅就有些冷。 他把她按坐在床上,又把大衣给她披上。然后才去厨房盛了碗粥,把饭菜都端到床边的小书桌上。 何陆云端着粥坐到床边,舀了一小匙到周子惠嘴边。 周子惠似乎有些没想到,目不转睛盯着他看了一会,才张开嘴抿了一小口,不过马上就撇开头说烫。 何陆云说:“烫吗?”把勺子转个头自己尝了尝,果然是有些烫嘴,便吹了一会才又送到她嘴边。 周子惠看着他发了会呆,他居然吃她吃过的东西……这让她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 “不烫了!”何陆云看她不肯张嘴,便又说。 周子惠转开眼不看他,过了一会却说:“你吃过了。” 何陆云就有些发毛了,他都不嫌她,她竟然还嫌弃起他了,这是什么毛病? 不过念在她现在是病人的份上,也就懒得跟她计较了。他把碗放下,转身到厨房把勺子好好洗了一遍才又进来,对她说:“洗干净了,这下可以吃了吧!” 周子惠说:“我自己吃。” 何陆云只好把碗递给她,说:“有点烫,你小心点。” 周子惠只吃了小半碗粥和一些青菜。胡萝卜洋葱烩五花肉太油腻了,她没什么胃口吃,于是就都进了何陆云自己的肚子。 吃完饭,周子惠还是着急想赶回去。 何陆云不许,说:“你这个样子回去是你照顾阿姨还是阿姨照顾你呀?” 周子惠便哑了声,隔了会却说:“今天谢谢你了,我现在没事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就先走吧!” 何陆云哼了一声:“这么快就急着赶我走了?典型的过河拆桥啊!你是怕余志敏看到说不清楚吗?” 周子惠便垂下眼又不说话了。 何陆云看着她,又禁不住有些妒火中烧,却还是强压着,说:“你们现在怎么样了?他好像没在这边住啊,还是你在他那里住?” 周子惠抬头羞愤地看了他一眼:“他才不像你那么……” 她没能说下去,何陆云猜也猜的出来她想说什么,多半是说他禽兽吧? 按理他该生气才对,可是他非但没生气反而还很高兴。看来真给他猜中了,他们现在应该还是纯洁的恋爱关系,顶多只上了一垒,也就拉拉手而已。 再不济也就是亲亲嘴…… 想到亲嘴,何陆云就又高兴不起来了。可是就算是他们做完了全套,他又有什么立场来指摘? 人家是正经八百的男女朋友,有资格做任何亲密的事,他呢?一直以来,他连正经八百做亲密事的资格都没。 甚至此刻他都没有资格站在这里。 “要我给余志敏打个电话吗?”他说。 “不用!”周子惠脱口说道,说完遂觉不太好,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想影响他工作。” 何陆云心里疑云顿生,说:“你们……没什么事吧?” 周子惠没有回答,她的精神还是不好,坐了会便又躺下了,面朝床里懒懒地一句话也不肯再说。 何陆云看她那样也不放心。虽然知道以自己和周子惠现在的关系实在不该呆在她家里,却还是没法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尤其是当九点多她的体温又升上来的时候,他就更没法走了。 因为时间太短,何陆云也没敢再给她打退烧针,只能给她物理降温。 整整一晚,何陆云就没怎合过眼。直到凌晨四点多的时候,他才趴在周子惠床前睡了会。 醒来的时候,还才六点多钟,周子惠还没醒来。不过他身上搭着周子惠的大衣,看来中途她还是醒来过。 何陆云心里泛起些暖意,不管她如何排斥他,心里到底是关心他的,要不然也不会半夜起来给他身上披衣服。 他又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温温的和他自己的差不多,看来温度已经完全下来了。 何陆云在门口鞋柜上面的抽屉里找到两把钥匙,他在门上试了试,确定都是防盗门上的钥匙,便揣了一把下楼。 买了早餐回去,周子惠已经醒来了,正在卫生间洗漱。看到何陆云开门进来,她吓了一跳,问他道:“你怎么会有我房子的钥匙?” 何陆云也就老实回答了,只是并没把钥匙放回原处,仍是搁在他裤兜里。 周子惠要比昨晚上看起来好许多,只是咳得比较凶。 何陆云问她说:“还有没有觉得胸闷气短?” 周子惠说:“好多了。” 何陆云拿出听诊器说:“我再帮你听听心肺。” 周子惠犹豫了下,何陆云又说:“不要几分钟的,我就听一下节律整不整齐。” 而且他的神情是严肃的,眼光也是清明的,完全一副医者的派头,并没有丝毫亵渎的意思。 她便也就没有反对。 何陆云将听诊器隔着毛衣放到她胸口,一面又拉过她的手腕,给她数了下脉搏。听起来还算好,只偶尔有几个早博,脉率跟心率同步,差不多算是正常了。 他又转到她身后自背上给她听了听肺部,也都挺好,便也就放了心。 吃完早饭,何陆云征求周子惠的意见说:“你要不要再输一组液体?” 周子惠摇摇头说:“我一会要去客运站赶大巴,你也得去上班。” 她又开始了。一旦意识清醒,她就摆出一副泾渭分明的架势。 何陆云心里又不痛快了,板着脸跟她说:“赶什么大巴?你的感冒还没好利索,谁知道还会不会发烧,万一路上出什么事怎么办?” 周子惠其实心里也不大确定,身体上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虽然比起昨天感觉是好多了,但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她也担心自己能不能经得住长途的跋涉。 何陆云看她犹豫,便又说:“别犟了,我送你回去。” 周子惠看了看他,眼光明显缓和下来,不再像以前那么坚定,低头说:“你还得上班。” 何陆云说:“跟院里请了几天假。” 周子惠便没再说什么了。 何陆云看看时间差不多,便拿了温水过来,监督她服下感冒和消炎药。 十点多的时候,天气暖和一些两人才出发。既然是自己开车,也就方便多了。 周子惠是躺在后座一路睡过去的。起初她还有些担心,一再叮嘱他开车要小心。他昨晚一直在照顾她,其实并没休息好。 何陆云说:“你放心好了,又没几个小时。而且我今天心情很好,不会有事的。” 那么他上次是因为心情不好才出的事? 车里开着暖气,周子惠脱了大衣,将何陆云递给她的薄被盖在身上,不知不觉就睡到了家。 他们是下午两点左右到的周家。周明和郝国英都没想到周子惠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又是意外又是惊喜。 周明埋怨说:“你这孩子怎么也不说一声就回来了?” 周子惠说:“怕你和妈担心,所以就没和你说。” 郝国英则嗔怪着自己家老头子:“回来就好,你说孩子干吗?”一面却把眼光落到了周子惠身后的何陆云身上,“这是……?” 周子惠看了眼周明,硬着头皮介绍说:“这是我们医院的何医生。” 何陆云走过来说:“阿姨您好!” 郝国英点点头,笑着招呼他进屋坐,她是典型的农村妇女,话不多,纯朴实诚。 周子惠又看了眼周明,周明的脸色显然不大好看。她有些担心他会失礼,不管怎样,远来是客,何况人还专门送了她回来。 周明沉声说:“你先扶你妈进屋去。” 周子惠不放心地看向何陆云,碍于周明的权威,还是扶着郝国英进屋了。 何陆云就知道这一趟不容易,周明对他的印象显然不好,不过凡事皆有因,他也知道自己是自作自受,见周明朝他走过来,便忙喊了声周叔。 周明把他手里拎着的行李箱接过去,看着他的目光带着明显的戒心和防备:“何医生怎么会和我家惠惠在一起?” 何陆云说:“惠惠为阿姨的事着急要回来,大巴车不安全,我刚好有空,就送她过来了。” 周明点了点头,既然人家是专门送女儿回来的,他这么做反倒显得自家没礼貌了,便说:“原来这样,那真是太感谢了!惠惠这丫头也真是的,还让何医生专门跑这一趟。外面冷,何医生请到屋里坐吧!” 第51章 chapter51 “怎么不是小余跟你一起回来啊?”郝国英问周子惠。 “他……他出差了。”周子惠心不在焉地应付着母亲的问话,一双眼却紧盯着窗外,说实话她真有些担心周明会把何陆云赶走,不过还好,父亲并没有这么做。看到父亲带着何陆云朝屋里走来,她紧绷着的神经才放松了下来。 郝国英又说:“这个何医生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呢?” “说了您也不认识啊。”周子惠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母亲的问话,“妈,您最近觉得怎么样了?头还是经常疼吗?” 郝国英有多年的头风病,每年基本上都会犯几次,今年尤其厉害。周明打电话来说,郝国英已经连着晕倒过好几次,有次忽然昏倒摔下去,把牙齿都磕落一个,医生让住院做个全面的检查,她怕花钱坚决不肯住。 周子惠让周明带着她来她们医院好好看一下,郝国英也不肯来。她真怕母亲这病越来越重发展成别的什么,这才急着赶回来。 郝国英说:“还不是老样子,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正说着,周明已经领着何陆云走了进来,郝国英便忙着招呼他:“来来,何医生快坐。” 乡下没有暖气,大家只有围坐在一起对着火盆取暖。周明怕何陆云不习惯火盆的烟气,跑去把家里的电暖器搬出来换掉了火盆。 周子惠则到厨房给何陆云倒开水。 周明随后也跟了过来,问她说:“不是让你跟他别走得太近吗?你怎么还把他带家里来了?” 周子惠说不出话来,只低着头洗手里的玻璃杯。 周明又说:“你不是说在跟小余处吗?现在这个样子,你让人小余怎么想?”还有郝家,郝家明显是把何陆云当乘龙快婿在看,现在何陆云跑来他家里算怎么回事? 周子惠犹豫了很久才说:“我……我和他分手了。” “怎么回事?”周明吃了一惊,随后便有些恼,“你们才处了多久啊?这不是胡闹吗?” 周子惠就知道周明得知这事会是这样的反应。原本她是想跟余志敏好好相处的,可是事情完全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若是不爱那个人,那真是一丁点都骗不了自己。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肢体语言,周子惠怎么都跟余志敏亲近不起来,哪怕一点点作为恋人该有的亲密行为都不行。 每次他牵她的手她都会很别扭,就更别说是搂腰亲吻这些更进一步的事情了。 一开始余志敏也表示理解,当她为此不安自责的时候,他还好言安慰她,让她不要有心理负担,并说自己愿意等她,等她将何陆云从心底里赶走。只是时间久了,她还是这样,余志敏也有些灰了心。不是每个人都能无怨无悔等待的,凡事都有尽头,当等待变成无望,再大度的人都会失去耐心。 他们见面的次数渐渐变得稀疏,逢到余志敏出任务的时候,一个月也见不到一次。 大概两个月前的一天晚上,余志敏送她回家,临别时余志敏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我们都处了这么久了,你都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周子惠没办法拒绝,便也就顺着他的话随口说了一句。这一次余志敏没有再跟她客气,果真便跟着她上了楼。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怎么愉快了。当周子惠要去给他倒水的时候,他拉住了她,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膝上。 周子惠当然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是不管心理上如何暗示,她都进入不了状态。 他凑上来想吻她,她强忍着想要推开他的念头闭上眼睛,可是当他的唇就要落下来的一刻,她还是迅速地偏开了头。其实余志敏还算君子,在这方面他一直都很尊重她,从来不会勉强她,不像何陆云,软的不行就直接来硬的。 只是那晚上余志敏显然有些失常,当她退缩时,他没有再迁就她。他执意地想要将恋人间应该做的事情做到底,也是抱着某种破釜沉舟的决心,想要将周子惠从她的龟缩着的坚硬的壳里逼出来。 周子惠不大想回忆那天晚上的事情,当然最后余志敏还是放过了她,他无法不顾及她的意愿。 不过还是在所难免地伤心失望了。 临走前他问她:“你是不是还爱着何陆云?” 周子惠也没否认,说:“我正在努力忘掉他。” 余志敏说:“可是已经这么久了,我总觉着你好像很难忘掉他。” 周子惠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她没法给他承诺,就同何陆云没法给她承诺一样。 后来余志敏就走了,走之前他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地说了一句:“我们还是……就这么算了吧!” 他终于委婉地提出了分手。 对余志敏,周子惠心里是有愧的,尽管两人分手了,她还是想郑重地给他说一声对不起。不过之后余志敏就出了差,打他的电话也总是在关机状态,她也就一直没机会当面把抱歉的话说给他听。 周子惠和周明从厨房出来时,何陆云正在询问郝国英的病情。 郝国英说:“没什么,其实就是老毛病,惠惠这丫头也是,还让何医生你跑一趟,真是对不住了。” 何陆云说:“阿姨您别这么客气,其实我早就想来看您和周叔,刚好子惠要回来,我就跟着来了。” 周子惠把水递给他,他接过去道了声谢,喝了两口又忙着去跟郝国英说话。 “阿姨,您是觉着头痛还是头昏,具体是个怎么不舒服法?” 郝国英叹气说:“感觉也不是头痛,就是有时候头有些昏,走路好像总有一边看不清,然后就老摔跤,弄得孩子她爸都不敢让我一个人干什么事,走哪跟哪儿,都没有办法去干他自己的事情了。” 何陆云琢磨了会,又问她:“那您摔倒的时候人清醒不?” 郝国英说:“清醒,摔完我都能马上爬起来。” “那是哪一侧看不清呢?” 郝国英指了指左眼,说:“这边,靠外面的东西老是不怎么看得到。” 何陆云想了想,起身走到她左侧靠外的位置说:“那您现在能看到我吗?” 郝国英挪了下身子,将脸转过来说:“我得转过来才看得到你,要不转过来就看不到。” “那我站这边呢?”何陆云又走到她右侧。 郝国英这次正坐着动都没动一下,说:“这边没问题。” 何陆云重又坐回沙发上,说:“那你摔倒前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郝国英摇头:“没有,就是忽然感觉到脚底下一空,人就摔了,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腿不得劲。结果去检查,腿哪儿哪儿都没事,最后才怀疑是脑子有问题,医生还让照什么t,太贵了,听说还有射线,我才不要去照。” “还是到医院看看吧!”何陆云听她说完,便说,“阿姨您这毛病还是不能疏忽大意,最好到大医院神经科做个系统的检查,就去咱们医院怎么样?我们医院的神经科口碑很不错的,我给您介绍个最好最有经验的专家,您看行吗?” 郝国英说:“那得花多少钱啊!不去,惠惠的学费钱还没还完,我不花这冤枉钱。” 何陆云劝她说:“阿姨您放心,不用花几个钱的。到医院找到病根把病治好了,也免得周叔和惠惠担心您不是吗?您现在这样,惠惠上着班也不放心,周叔也放不下您,不能去做自己的事情,您说是不是啊?” 他说的也确实在理,郝国英一时也犹豫起来,有些拿不定主意地问他说:“真不用花很多钱?” 周子惠看她有点动心,忙也劝她说:“当然是真的,您就放心吧。” 周明难得见到固执的妻子有被说动的时候,心里倒有些感激何陆云,也说:“花几个钱算什么?只要能治好你的病就省大钱了。”好说歹说,总算说服郝国英,让她答应第二天就进城去市中心医院。 晚上周明亲自下厨做了几个拿手好菜招待何陆云。他也看得出来女儿喜欢这个年轻人,尽管对他最初的印象不太好,但远来是客,何况人还这么帮着女儿,又说服了妻子上城里去看病,于情于理都应该款待。 饭桌上两人还喝了几杯酒。 吃完饭后,周子惠收拾完桌子去洗碗,何陆云也想跟进去帮忙,却被周明拦住:“让惠惠一个人忙就好了,何医生会下象棋吧?咱们来下两盘。” 何陆云有些受宠若惊,忙说:“会下。”只是想到周子惠感冒才好一些就去摸冷水洗碗,多少还是有些心疼,但又不好说破了让两位老人家担心,所以下棋的时候也就不大用心,以致连着连着都输给周明,歪打错着地把周明哄得十分高兴。 十一点多的时候,周子惠来催,两人才停止了棋艺的切磋。 明天还要早起进城,何陆云作为“司机”,必须得休息好才行。 周子惠把何陆云带到隔壁收拾好的客房里,说:“乡下条件不太好,你将就住一晚上,床上的被褥都是新换的,冷的话就开电热毯。” 何陆云四处打量了下,觉得还行,虽然有些简陋,但好在干净。 “天太冷了,可能洗不成澡,我烧点热水来你烫烫脚就睡吧!”周子惠又说。 何陆云说:“我跟你去烧水。” 周子惠拦不住他,只有任他自行其事。她家里这一段地区,都没有通气,要么烧罐装气,要么是烧柴火灶,周家是用后者。何陆云下乡的时候也见过这个,帮忙烧个灶还是不成问题。 “你觉得我妈可能是什么问题?”等水开的时候,周子惠悄悄问了他一句。 何陆云看了看她,说:“别想了,明天带去医院做个核磁共振再说吧!” 周子惠默然片刻,又说:“你是不是觉得不太好?” 何陆云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安抚她一下,手伸到一半,想起她还是余志敏的女朋友,便又把手缩了回来,说:“我也说不好,得检查结果出来才知道,不过你也别背太大的思想负担,让你妈你爸看出来就不好了。” 周子惠点点头,说:“我知道。” 何陆云说:“你先去睡吧,这里我自己来就行。记得把药吃了,你身体好了才有精力照顾老人家。” 第52章 chapter52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何陆云就载着周家三口人返回了w市。 头一晚他其实就给神经内外科的两个主任打电话咨询过,所以一早就让仇霖把核磁共振的单子给开了出来去磁共振室预约好,一到医院就直接带人过去照了。照的时候周子惠在外面陪周明,何陆云则在里面的工作间里等郝国英的片子出来。 片子一出来,阅片医生就摇头说不太好,指着片子上的阴影部分对他说:“可能是个瘤子。” 这个结果何陆云也是预料到了的,只不过之前还抱了点侥幸心理,这时看了片子就知道肿瘤多半是跑不了,只是要看是恶性还是良性。这时核磁共振室的肖主任也过来了,拿着几张片子看了一会,也是同样的看法,不过他更倾向于是良性。 这无疑是不幸当中的万幸。 何陆云听他这么说心里略微放松一些,遂又给神外的李主任打了一个电话,把他给喊了过来。 李主任来之后看了片子,和肖主任交换了下看法,两人都一致认为良性的可能性大。 “早点住院做手术吧!”李主任向何陆云询问了一番病人的情况,这样建议。 “你给亲自做?”何陆云问他。 “那是当然,你开口我还能说个不字?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请华医的教授,我没意见的。”李主任说,“不过是你什么人啊?难得看你这么尽心尽力地给人张罗。” 何陆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周子惠是他女朋友,他还可以说是未来丈母娘,可她现在偏偏是别人的女朋友,想了想便说:“是家里的一个长辈,老李你多给费心点。” 他跟着李主任到神外等他开好住院证,便回科里去找周子惠。刚刚郝国英做完检查他便让周子惠拿着他办公室的钥匙带着她爸妈先回心内了。 不过也不知道郝国英肯不肯住院,估计还得费点口舌说服老人家。 何陆云过去前,先给周子惠打了个电话把她叫了出来预先告诉她,也好让她有个思想准备。 周子惠接了电话出来,心里也是直打鼓,不知道检查结果是吉是凶。 何陆云找了个僻近的地方把核磁共振的报告单递给她,说:“你看一下,先有个准备,不过也别太紧张,李主任和肖主任都倾向于良性。” 周子惠看完报告单,眼圈当场就红了,颤声问他道:“那李主任是什么意见?” 何陆云说:“他的意思是马上住院手术,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说服阿姨住院。” 周子惠说:“我妈妈她……恐怕不会同意的。” 何陆云伸手轻轻按在她肩膀上,说:“先别着急,这个时候你一定不能慌,你要是都六神无主了,周叔阿姨他们不是更没主意?” 周子惠硬是将眼泪逼了回去,点头说:“我知道……”她没有躲开他按在她肩上的手,这个时候她很需要人的安慰。 何陆云又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要是良性的,做了手术就没事了。” 周子惠问他道:“手术费用大概是多少?” 何陆云略微迟疑了下,她妈妈没有医保,手术费用加上后期的治疗,这笔钱肯定不会少,没有七八万肯定下不来,这还是算得保守的。不过以周家的经济状况,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恐怕也难。 “费用的问题你先别管。”何陆云说,“先劝阿姨住院再说。” 这的确是目前的首要问题,郝国英要是不肯住院,其他的什么都不用谈。 何陆云说:“阿姨那里就交给我,你负责照顾好周叔就行。” 两人商量了个大概,才去见周明和郝国英。按照两人之前达成的约定,周子惠进去后就先把周明喊了出来,郝国英那里自然便交给了何陆云。 周子惠将周明带到安全通道外面的楼梯间,把郝国英的情况跟周明说了。周明也是经历了不少磨难的人,这点承受能力还是有的,尤其听说妻子脑中的肿瘤百分之八十以上可能是良性,显然已经是很乐观的事情了。 唯一让两父女头疼的其实还是费用问题。周子惠大概还是估算得出费用的,不过她怕增加父亲的心理负担便没说太多。 周明犯愁说:“我手上只有万把块钱,肯定不够。” “爸,您别急,我那里还有一点,凑一凑不够我们再想办法。”周子惠说,她这几年工作虽然工资很低却还是存了两三万块,应该还能抵挡一阵子。 周明嗯了一声,照周子惠说的那个数,两父女的钱加起来好像勉强也够,暂时还不用跟人借钱。 也不知道何陆云是怎么劝郝国英的,反正到最后,郝国英是被他说服了。当晚就办理了住院手续,住了进去。 第二天李主任来找家属谈了话,随后便敲定了手术日期,因为何陆云的关系,手术被尽可能地提前了,排在这周四。 说起来也怪,除了给郝国英办住院手续那天交了三千块钱外,到现在为止医院也没催他们交过钱。 周明有些不放心,虽然周子惠让他别管这事,但他又哪能不管?这几天也到处打听过,知道做个脑瘤手术不简单,生怕手术那天凑不出那么多钱医院不给做手术,便去护理台问里面的小护士:“姑娘啊,我跟你打听个事。” 小护士说:“行,大叔您问吧!” 周明说:“你知道做个脑瘤手术要花多少钱吗?” 小护士说:“那要看有医保没医保,有医保就少些,没医保就要多些。” “那……没医保是多少钱啊?”周明说。 小护士说:“没医保的话至少也得七八万吧!您是哪一床的家属啊,我给您看看。” 周明一听就懵了,这么多钱,惠惠那丫头居然说只要两三万……他受到了惊吓,心里有些慌慌地没有底,听护士问他多少床,便说了个床号掉头走了。 小护士喊了他两声没喊住,调出郝国英的信息看了眼不觉奇道:“唉,二十六床的费用不是已经到账了吗?怎么还在问多少钱?” 周子惠倒没注意到周明去了护理台,她着急的是母亲手术排期的事情。也不知怎么回事,郝国英手术的日期就推后了。 不过不等她去找李主任问清楚,何陆云就过来找她了。 “为什么我妈妈的手术会推迟呢?”周子惠一见他就急着问,“是因为手术费用的问题吗?” “不是。”何陆云说,“李主任他们昨天研究过,觉得手术难度可能比较大,所以请了华医的教授亲自来主刀,因为教授这周四的手术已经满了,所以才把阿姨的手术挪在了下周二。” 同为医生,周子惠对这方面当然比较敏感,马上就意识到事情不妙,不由又紧张起来:“手术难度大,那是不是很危险?” 何陆云看她这么紧张,也就实话跟她说了。原来郝国英颅内的那颗瘤子虽然是良性,但长得位置却不怎么好,李主任跟科里的同仁设定了几个方案,不过都无法保证绝对安全。 鉴于以上原因,李主任还是建议请华医的教授来主刀。他把想法跟何陆云说了,何陆云当然是想保证手术最大程度的安全,便直接替周子惠拍板答应了。 周子惠弄清了事情的原委,着急是没刚才着急了,但心情却变得沉重起来,生活的重担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也知道请教授来主刀得另外掏一笔钱,不过为了保证母亲的安全,这笔钱咬牙也得掏了。 关键是花了钱是不是就真的安全了?这一点,没做完手术之前谁都说不清。 何陆云也知道她在顾虑担心什么,看她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只有好言安慰:“别想那么多了,阿姨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周子惠勉强对他笑了笑,说:“谢谢你,这次全靠你了。” 何陆云将她这句表示感谢的话直接忽略掉,说:“凡事多往好的方面想。” 周子惠点了点头,静默了会忽然问他说:“我妈妈账上的钱是你垫付的?” 她一直没等到医院催帐,问李主任手术费用的问题,李主任也没明确说,只让她去问何陆云。 可她又不想老是麻烦何陆云,便没去问他。 刚刚她去查账,看到母亲账上莫名其妙多了那么些钱,便猜想是何陆云垫的。 不过郝国英的手术忽然延期,她一下子就开始胡思乱想了,还以为是什么人打错钱又收了回去闹得乌龙。 何陆云没有否认:“刚好手里有点闲钱,就当是借你了,以后你有钱了再慢慢还给我……反正你也得筹钱,借谁的不是借?” 周子惠忽然就有些心酸,垂下眼好一阵没做声,半晌从兜里掏出张卡递给他,说:“这张卡上有接近三万块钱,就当是先还你一部分。” 何陆云皱了皱眉,还是把卡接了过来,说:“好,那我就收下了,改天我写个收据给你。” 周子惠也听出他话里有戏谑的味道,不由红了脸,忙摇头说:“不用。” “不怕我不认帐?”何陆云略带了几分玩味地说。 周子惠结结巴巴说:“你不是有十万在我妈妈的账上吗?” 何陆云哼了一声,说:“我那是转账,都有凭据可查,而且这钱我是要收利息的,你以为我做慈善的啊?” 第53章 chapter53 周子惠的假到周日就休完了。本来还想请几天事假,话才开了个头就被周明说了一顿。老人家觉得上班就该守规矩,为这事那事请假,在单位上影响很不好。周子惠只得硬着头皮回去上班,休息的时候就赶快跑来神外照顾郝国英。 因为上次的事她跟顾铁平闹得很不愉快,现在顾铁平基本上都不怎么理她,倒也不至于穿小鞋。李荣交代她说凡事必须小心,尽量别让人抓到把柄就好。 得知郝国英生病的事,李荣也会时不时来看看老人家。 仇霖那边就更不用说了,来得时候各种单子都是他帮忙开的,也是有空就过来。被何陆云抓到过几次,他也不知道收敛,有时候还质问何陆云怎么在这里。 何陆云己身不正,自然说不起话,也就当没看到他。 郝国英手术前一天晚上,郝国胜忽然过来探病。 周子惠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母亲生病这事的,不过看父亲的神色,应该是父亲告诉郝国胜的。她怀疑父亲是不是又跟郝国胜借钱,才会让他知道郝国英住院这件事。 好在王枫和郝悦然都没有来,不然要是碰上何陆云,就尴尬了。 还真是让她猜中了,那天周明跟小护士打听完手术费用后,思前想后还是厚着脸皮给郝国胜打了电话。 郝国胜听说郝国英病了,二话不说就给周明卡上打了十万过来,只是这事没敢跟王枫提。 王枫那人有些小鸡肚肠,以前周子惠读书来跟他借钱,就一直念叨个没完。 她也不是没钱,可就是喜欢念叨。把个女儿也带的跟她一般没见识。 这一点郝国胜顶看不上她,资助谁不是资助,自个的侄女读书又不是干什么坏事。 估摸着周明也是看出了什么,本来说好了不用还的钱,周明硬是每年都给他还回来,而且每次都要当着王枫的面还。 既然借钱的事没跟王枫知会,郝国胜也就没提郝国英生病这茬,不然王枫指定猜的出他又借了钱给周明,到时候整天在他耳边唠叨不得烦死他。 所以今天他干脆就一个人来看郝国英了。郝国英正生着病,王枫跟郝悦然跟来,说不好又得给人添堵。 看到郝国胜来,周明的心情颇有些复杂,一方面是感激,另一方面因为何陆云的关系又有些自惭和愧疚。 好在郝国胜来的时候,何陆云并不在病房里。只是临走的时候,何陆云好巧不巧刚好过来,两个人还是碰上了。 “郝叔,您来了?”对郝家,何陆云并没觉得有任何亏欠,坦坦荡荡地上前跟郝国胜打了招呼。 “陆云。”郝国胜微有些诧异,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何陆云,不过看他还穿着白大褂,应该是在工作,不过他不是心血管医生吗?怎么会在神经外科? “你也来看子惠妈妈?”转念一想,郝国胜也就想通了,周子惠跟何陆云是同事,何陆云过来看看郝国英也是人之常情。 何陆云“嗯”了一声,没有刻意跟他解释什么。 只是没想到平时不怎么爱说话的郝国英却在这时开了口:“小何来来,这边坐!” 郝国胜没想到郝国英也有对人这么热络的时候,不由回过头去看了看她。 而何陆云也就听她的走了过去,非常好脾气地问她吃晚饭没有,听郝国英说吃过了,便又交代说:“现在您还能吃点水果,八点以后就什么都别吃了,明早上也是什么都不能吃,水都不要喝一口。” 郝国英说:“好,都听你的。” 何陆云又说:“今晚早点睡,要休息好。” 郝国胜有些看明白了,不由就冒了一句:“何医生这几天一定是常来喽?” 他这么一说,周明便有些尴尬,正想开口否认,那边郝国英已经抢先一步接口了:“是啊,这几天真是多亏了小何医生,照片子、住院这些事都是他在安排,连给我做手术的教授都是何医生帮忙请的。” 周明听得懊恼无比,颇有些后悔没提前在妻子嘴巴上贴张封条。 也怪郝国胜来的突然,来之前电话也没打一个,害得他都没来得及给郝国英提个醒。 郝国胜看了看周明,又瞅了瞅一直靠外站着的周子惠,两父女眼下看起来都有些局促不安,便半开玩笑似地说:“何医生这么尽心尽力,别是看上了你们家惠惠,想做你们家女婿吧?” 郝国英摇手笑说:“大哥你可别乱开玩笑,看看把何医生都说的不好意思了。你不知道,惠惠男朋友小余跟何医生是好朋友,现在出差在外地赶不回来,所以托何医生照顾我的。” 她这么一说,周明和周子惠便都松了口气。 只有何陆云颇觉黯然,勉强笑了笑。 郝国胜“喔”了一声,说:“原来这样。” 因为第二天郝国英要做手术,何陆云也没在病房呆多久,把该交代的事情交代了,便跟郝国胜一起告辞从病房里出来。 等电梯的时候,郝国胜对何陆云说:“有空吗?叔叔想跟你聊两句。” 何陆云说了声好,他大概也猜的到郝国胜想跟他聊什么,之前他跟郝悦然把事情说开彻底了断后,王枫也来找过他一次。 “你跟悦然真的没有可能了?”周围并没有其他人,郝国胜便直截了当地问他了。 何陆云点点头,还是说:“这件事……我很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郝国胜叹气说,“合则来不合则去嘛,何况悦然这孩子个性是有些强。” 何陆云说:“郝小姐值得更好的。” 比之王枫来找他时的态度,郝国胜实在是好的太多,何陆云便也尽量把话说的好听一些。 郝国胜说:“不是因为子惠?” 何陆云沉吟了会,说:“郝叔我可以这样说吗?一直以来我都没跟郝小姐正式作为男女朋友相处过,所以我不跟她在一起其实跟任何人都无关。我很抱歉辜负了郝小姐的心意,不过感情的事情实在是强求不来。” 郝国胜叹了口气说:“既然是这样,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何陆云把郝国胜送上电梯,随后又想到还有点事没跟周子惠交代,便又返身回去。不过周明父女并没在病房里,郝国英也睡着了,他没敢打扰,退出来在外面找了找,最后在开水间找到了周明和周子惠。 开水还没烧开,两父女正背对着他站在那里说话。 他听到周明说:“你跟小余分手的事你没告诉你妈吗?” 何陆云顿时就觉得脑袋震了一下,他听到了什么?她和余志敏分手了!何陆云本来准备踏进开水间的脚不由自主就收了回来,大概是怕被他们发现自己偷听,人也不自觉就躲到一旁的门背后去了。 过了好一会周子惠才说:“怕她着急,所以就没说,爸,这件事就暂时先别跟我妈说吧。” “我还能不知道?”周明说,顿了顿又说,“何医生也不知道这事吗?” 周子惠支吾了几秒,说:“应该不知道。” 周明唉声叹气道:“这次欠你郝叔和人何医生这么大个人情,可要怎么还啊?” 周子惠说:“我都说了让您别管钱的事了,您还跟郝叔借钱。” 周明不高兴地说:“我那不是着急吗?”说着话就拎着开水瓶走了出来。 周子惠跟在他身后走出来,两人都埋着头,并没有看到何陆云。 何陆云蹑手蹑脚从门背后走出来,看到周明转过墙拐角,便一个箭步上去把周子惠拉住了。 周子惠吃惊不小,想叫回头看见是他便没能叫得出来,问他说:“你怎么在这?” 何陆云拉着她走到廊道另一头的一间小屋子后面,方才松手。 周子惠被他弄得莫名其妙,有些冒火又有些害怕,上次在楼顶上的留下的心理阴影还在,语气便不怎么好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啊?” 何陆云目不转睛地看了她半天,说:“你真跟余志敏分手了?” 周子惠怔住,瞪着他看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你偷听我们说话?” 何陆云把她这话直接忽略过去,板着脸一本正经继续又说:“你先回答我,你们是不是分手了?” 周子惠有些不想回答,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不做声。 何陆云说:“你倒是给句话啊!” “是,我们分手了。”周子惠终于没再踢脚下的石子了,她抬起头来看了何陆云一眼,把身上的大衣裹了裹,这地方风有些大,冷飕飕地刺骨。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何陆云有些激动,额角胸口都在突突地跳。 周子惠有些哭笑不得:“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告诉你干嘛?” “你……”何陆云有些被她气到了,这话听起来怎么就这么不中听呢?不过她说的也没错,就算是恋人也都有自己的空间,何况他们已经分手快一年了。想着便将火气压了下去,说:“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是说你们分手多久了?” 周子惠垂下眼说:“已经两个多月没联系过了。” 何陆云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欢喜?他当然是欢喜的,这意味着他又有了机会,只是隐隐还是有那么点酸,想到她曾经跟余志敏在一起那么久,就忍不住嫉妒,不过这又能怪谁呢?要不是他把机会送到余志敏手里,又怎么会有后面那些事? “你们……不是很好吗?”他故作不在意地说,“怎么会分手呢?” “你管的太宽了吧!”周子惠白了他一眼,“我要回去了,一会我爸找不着人又该说我了。”她当然不想提两人分手的原因,要是让他知道她和余志敏分手其实还是因为他,他也不知道会多得意。 何陆云看她转身往外走,忙也跟上,说:“明天一早我就过来,你要是班调不过来就中午再过来吧!免得顾主任看到,又不高兴。” 周子惠说:“已经调好了。” 何陆云好心没得好报,摸了摸鼻子又说:“明天早上一定不要让阿姨吃东西啊!” 周子惠真是服了他,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一句话反复交代了多少遍了。 她没理他,只顾埋头往前走。 何陆云望着她的背影有些无计可施,到底还是忍不住又喊她道:“惠惠……” 周子惠微微顿住了脚,转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咬了咬牙,脸上泛起了一抹可疑的红色,硬着头皮说:“如果我说,我从现在开始追你,你会不会答应?” 第54章 chapter54 周子惠仿佛是愣住了,好一阵她才慢慢地转过身,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他。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始终都没说出口。 何陆云有些羞臊,走过来发急道:“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不愿意?” “不是……”周子惠总算是开了口,脸上的表情有些莫可奈何,“我现在没心思想这些问题。” 郝国英的手术还没做,吉凶未卜,她哪有什么心绪考虑个人问题。而且,上一次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已经被他弄灰了心,谁知道他现在是不是看她太倒霉可怜她才这么说?一旦脑子清醒想清楚,谁知道又是个什么想法。 倒不如就像现在这样,做个普通的朋友。 何陆云也觉得自己表白的不是时候,人家妈妈还病着,他就急吼吼地说这些话,是不大合适,另外还有挟恩图报的嫌疑。 这么一想,他就有些尴尬起来,不好意思地对她笑了笑,说:“好吧,刚才那些话你就先暂时当我没说过,先安安心心地照顾阿姨。” 周子惠微微点了下头,心想看吧!他果然就是这样想的,她只稍稍流露出拒绝的意思,他便顺水推舟地退了回去。 不过也没什么好失望的,她本来也没想着会和他复合。 何陆云倒没想到她是这么想的,第二天仍是赶了个大早过来帮忙。不从男女情感的层面看,何主任其实还是个相当不错的人。 看他为母亲的事忙进忙出,周子惠也不是不感动,不过终究不是一码事。 周子惠知道他科里的事情也多,等郝国英被推进手术室后,便让他先去忙他自己的事情。 何陆云见暂时没什么事,三个人都等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也就听她的话回科里忙他自己的事情。只是还是不怎么太放心,临走时一再交代她,有事务必给他打电话。 他走了之后,等候区便只剩了周子惠和周明父女俩。周明显然有些紧张,一会坐一会站一会背着两手在廊道里来回地走。 周子惠自己心里也是一阵阵发慌,可看他这个样子,就不得不维持表面上的镇定,把他拉到等候的椅子上坐下,时不时地安慰一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是煎熬。周子惠一开始还能说些俏皮话逗父亲开心,但后来便说不出来了,而周明也没听的心情。 周子惠只能在心里无声地祈祷,希望母亲能够顺利度过难关,一家人好好地再也没事。 正低头祷告,忽觉身旁右手边的椅子一沉。她转头一看,便见何陆云在旁边坐下了。 他对着她微微笑了笑,伸出左手将她的搁在椅背上的右手轻轻握住。 “别担心!”何陆云说,“阿姨会没事的。” 周子惠看着他,虽然父亲在旁边,但这一刻她不想放开他递过来的这只手。她点点头,感觉着他手上传递过来的温暖和力量,顿时觉得很安心,好像吃了定心丸一样。 十一点的时候,郝国英终于从手术室里出来。她的手术很顺利。人出来后,大家都很激动,不单是周明和周子惠,何陆云也大大地松了口气。 到晚上郝国英清醒过来后,众人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下。不过等几天后病理结果出来,才是真正让人放心的时候。只是因为她脑中那颗瘤子的位置较深,还是留下了一侧偏盲的后遗症。 郝国英在医院住了半个月,状态一天比一天好。这半个月里何陆云几乎每天都会来看郝国英。 郝国英虽说老实木讷,时间久了还是看出了点端倪。 这天周子惠下了班过来,正要推门进去,便听到母亲问父亲说:“何医生这么照顾咱们,是不是真对惠惠有意思啊?” 周明说她道:“安心养你的病,管那么多。” 郝国英不悦地说:“惠惠是我女儿,我怎么就不能管了?” 周明说:“我不是怕你费神吗?想多了又头疼。” 郝国英说:“也没啥费神的,我就是在想,惠惠跟小余谈着,肯定是跟何医生不能成了,还挺为这孩子难过的。” 周明说:“操什么闲心啊……” “怎么站门口不进去啊?”周子惠正听得聚精会神,不妨身后忽然有人来了一句。 她不由吓了一跳,转过头便见何陆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背后。 “偷听叔叔阿姨说话啊你?”何陆云说。 “才没有!”周子惠涨红了脸说,想到刚才她妈说的那些话,对着何陆云难免便有了些不自在,也不进病房去了,掉过头便往外走。 何陆云忙跟上来,说:“你怎么了?” “没怎么。”周子惠掩饰说,“就是想出去走走。” “我陪你!”何陆云说。 他一直跟着周子惠到了楼下的花园。两个人这一阵见面机会其实不多,就算是见面也是一大堆人在一起,说不上什么话,难得有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 两人并肩绕着花园转着圈。 “这一阵累坏了吧?”何陆云有些心疼地说,其实不用问也看得到,这些天她又要上班又要抽空过来照顾郝国英,实在就没个闲的时候。 周子惠看了他一眼,说:“你也是……我妈的事这次多亏了你。” “你非要跟我这么客气吗?”何陆云很不喜欢她这么客气,越是客气就越是生分,无形中就将两人间的距离拉开了。 周子惠说:“该说的还是得说。” 何陆云站住脚,两人面对面,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认真看了她一会说:“说实话,你有时候还真是挺不讨人喜欢的,太一本正经了,一点也不乖巧。” 周子惠被他说的有点恼:“我一直都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何陆云往前一步靠近她:“生气了?” 周子惠把脸撇向一边,她的确是有些生气。她是不讨人喜欢,而他不是一直就不喜欢她吗? 何陆云看她这样又有些失悔,缓缓伸出手试探着握住她的肩膀,说:“对不起!” 周子惠说:“你其实说得对,我是不怎么讨人喜欢。” 何陆云说:“我的意思是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对你和你的家人,我做什么都是乐意的。我不想总是听你对我说谢谢,你明白不明白?” 他想她把他当自己的家人,把他所有对她的照顾对她的好都当做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话到嘴边,竟不好意思说出来。 周子惠望着他笑了笑,说:“我明白,以后不会对你说谢谢了。” 何陆云才不信她,问她说:“那你打算说什么?” 周子惠说:“你不喜欢听我说谢谢,那我说不谢不就行了?” 何陆云气的在她脸上拧了一把,手上滑腻的触感让他激灵了下,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激动的。 他不觉就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自己一冲动就做出失礼的事情来,便说:“走吧,外面冷,你感冒才好没多久,别又着凉了。” 回去的路上,何陆云问周子惠说:“我那天跟你说过的事,你考虑好了没有?” 周子惠说:“什么事?” “就是我那天说的……要追你的事。”何陆云没办法,看她一脸想不起的样子,只好又把话说了一遍,因为觉得很没面子,语气便有些不耐烦。 “你不是说当你没说过吗?”周子惠说。 “我……”何陆云被她郁闷到不行,“我的意思是等你妈妈病好了你再考虑。这点理解能力都没,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我语文是语文老师教的。”周子惠无奈地说,“我可以向你保证。” 何陆云由不住笑,说:“你就跟我绕圈子吧!我知道你不想答应。” 周子惠说:“我不是在跟你绕圈子,我是觉得你很没有诚意,说是追,结果马上就问别人同意不同意……有你这么追人的吗?你到底追过女孩子没有?” 何陆云沉默了一会,说:“没追过……这是第一次。” 周子惠真没想到他的回答是这样的。不过他这么傲娇的人,恐怕也确实很难放下身段去追女孩子。可他这次居然说要追她。 她有些受宠若惊,一时竟不知道做何反应。 郝国英在神外住到月中便再也住不下去。每住一天都是钱哪! 周子惠看母亲这一段时间恢复的还不错,精神状态也挺好。征询李主任的意见,说是出院后三个月到半年复查一次也是可以的,她便给母亲办理了出院手续。 本来想让父母就在她的租屋里住上一段时间的,可郝国英又担心家里的猪呀鸭的,虽然走时托了邻居照看,总是不放心。 故而,两位老人家没在城里呆几天便回了乡下。走的时候怕周子惠阻止,便也没跟她说,两人偷偷地趁着她有天值班不在家的时候就坐大巴走了。 等到周子惠接到周明的电话时,他们俩已经坐着大巴车出了市区。 周子惠正上班,当然也就鞭长莫及,心里着急上火,却也无可奈何,只有交代他们路上小心点。 第55章 chapter55 郝国英在医院住到月中便再也住不下去。每住一天都是钱哪! 周子惠看母亲这一段时间恢复的还不错,精神状态也挺好。征询李主任的意见,他也觉得没必要继续在医院耗着,回家慢慢休养也不错,只要出院后三个月到半年过来复查一下确定没有复发就行。 何陆云也是这个意思。 周子惠这才没了顾虑,抽了个休息的时间跑去给母亲办理了出院手续后,便将父母一起接到了自己的租屋。 郝国英出院的那天,何陆云刚好出门诊帮不上忙。没办法只有又让仇霖去出这个风头,仇霖接到任务时,用鄙视的语气对他说:“你特么的为追个女人都滥用私权了。” 何陆云这个时候脾气好得很,哈哈笑着说:“反正你没什么事,帮帮忙怎么了?” 仇霖说:“你就不怕我撬你墙角?” 何陆云非常诚恳地对他说:“我相信你的人品。” 仇霖嗤了一声,说:“稀罕!” 那天何陆云本来想中午早点下班,抽个时间过去看看情况的。偏偏又禁受不住病人们的各种求告,硬是多加了二十多个号,等看完门诊,都已经一点多了。 他饿得头晕眼花去吃饭,心想,这个时候要是周子惠来个电话或是就在眼前该多好。不过自从他宣布要追她之后,周子惠就拽的不得了,从来没主动给他打过电话或是找过他。 山不来就他,只好他去就山。 吃饭之前,他给周子惠打了个电话,问她把两位老人都安顿好了没有? 周子惠说:“都安排好了。” 何陆云说:“你那个屋子只有一间卧室,住的下吗?” 周子惠说:“当然住得下,我爸妈睡卧室,我睡沙发不就行了。” 何陆云不怀好意地说:“你睡沙发啊!那多不舒服,不如搬过来跟我一起……” 话没说完,便听周子惠在那边骂他:“不要脸……”一边说一边就挂了电话。 他正要给她再打过去,便见俞宁修手里捏着双筷子一屁股坐在了他对面,对着桌上的饭菜啧啧有声:“哟,小何同志这是要谁搬过来和你一起睡?啧,吃的还挺丰盛!” 因为何陆云来的太晚,餐厅里的套餐都卖光了,他只能来吃小炒,他炒了一荤一素,还烧了个汤,看着是蛮大一桌的。 “你一个人吃得完啊?”俞宁修又说。 何陆云先还有点尴尬,听见他说这句,顿时警惕起来:“当然吃得完。” “吃得完个屁,带我一个!”俞宁修说,“今天加塞加了十多个,差点没饿死了。”不经何陆云招呼,说着话人已经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何陆云气的瞪着他看了好半天,可是要去重新炒菜就又得等,他实在是不想等了,便也就将就着和这厚脸皮的搭顿伙。 “你一看下半身的居然也有来加塞的?” “可别看不起咱这看下半身的。”俞宁修一本正经地说:“下半身的健康直接影响着上半身的幸福指数……” 眼看他就要长篇大论地阐述,何陆云忙制止了他:“打住,再敢说你就去别的地方坐去。” 俞宁修看在午餐的份上,只好悻悻地闭了嘴,端起碗只管大吃起来,等到吃得差不多饱了才又说:“你别说,现在下半身不健康的实在太多了,不孕不育、阳~痿早~泄什么的实在太多了。” 何陆云抬头冷冷盯着他。 俞宁修便刹住话头,过了会却又说:“我好像听说你最近在狂追消内的一个小姑娘,怎么样,追到没有?” 何陆云倒没想到外面的传闻竟是这样的,哑然片刻,道:“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事?好歹我是你师兄,你要是追不上女孩子,我脸上多难看,是吧?”俞宁修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能帮你出点主意的!” 何陆云瞟了他一眼,说:“你能出什么主意?” 俞宁修说:“往她肚子里种个娃,不就什么都搞定了?” 何陆云正吃着饭,差点没被噎住:“你这是什么鬼主意?” 俞宁修说:“我说的是实话。” 何陆云说:“哦,我明白了,嫂子就是这么被你搞定的是吧?” 俞宁修嘿嘿笑了两声,说:“你嫂子那可是自觉自愿的。” 何陆云哼道:“信你才怪。”尽出些low主意,还种娃!那也得有机会种才行,问题是他和周子惠现在连拉拉手都不容易,就更别说那么高级别的身体碰撞了。想到身体碰撞,何陆云就觉着有些热,也就越发怀念那些能够自由碰撞的日子。 下班后他特地跑去老城区他新买的房子里去看了一眼。苏勤说已经差不多装修完了,让他去过过目,他这一阵子忙的连回家的时间都没,还没去看过。 进去看了看还行,等晾一阵就可以搬过来了。虽然只是个套二,空间有点小,不过装出来效果还挺不错,最重要离周子惠住的地方近,跨过两个街口便到,只要五分钟不到的时间。 看完房子,何陆云顺路去了趟周子惠那里。周家刚好做好晚饭,何陆云就又顺便蹭了顿晚饭。现在他已经跟周家两位老人很熟了,饭桌上大家都很随意,郝国英一会给他夹这个菜一会儿给他夹那个菜,不一会他的碗就冒了尖。他虽然有个怪癖,也已经被周子惠给治疗的差不多了,不过这也太多了。 他只有踢踢周子惠的脚向她求救。 周子惠侧转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用眼神问他什么事? 何陆云忙朝她使眼色,意思是让她劝劝郝国英,不过周子惠却没什么反应。倒把郝国英看迷糊了:“怎么了?” “哦……”何陆云只好自己开口,“阿姨,我是想说您不用给我夹这么多菜。” 郝国英说:“多吃点没关系的,你们当医生的都辛苦,不把身体养好怎么行啊?” 何陆云也觉得老人说得有道理,今中午他不就差点给饿晕了?想到这便给周子惠夹了块鱼肉,说:“您说的是,周医生也多吃点。” 郝国英看看他,又看看周子惠,呵呵地笑了。 周子惠瞅了他一眼,嘀咕道:“我妈又没说我。” 何陆云笑吟吟说:“阿姨说的医生,你不也是医生?所以你也得多吃点。” 饭后何陆云自觉主动的要去洗碗,却被拦下了,周明说:“让子惠去洗,何医生坐着休息就好。” 其实何陆云是想跟周子惠一起去洗碗的,这样两人也好有个独处的机会。周明显然不懂他的心,也可能懂,所以有意不遂他的愿。 有两位老人在,何陆云也不好呆太久,等周子惠一洗完碗便马上起身告辞。 他的算盘打的很好,本以为周子惠肯定能送他的,结果又被周明破坏了。 周明没让周子惠送他,他自己亲自出来送的何陆云。 何陆云算是体会到了得罪未来老丈人的苦处了。周明明显在防着他,所以才不给他机会和周子惠在一起。 到了楼下,周明又向他道谢说:“这次多亏何医生的关照,不然惠惠她妈手术的事不会那么顺利。我们一家人对何医生都非常感谢。” 何陆云也知道周明出来送他,肯定是有什么话说,忙说:“周叔真是太客气了,这都是我该做的。” 周明又说:“不管怎么样,都得感谢你。” 何陆云听他这说话的语气,心里就是一咯噔,总有些不妙的预感。 果然,周明叹了口气,话锋一转说:“我听说何医生跟悦然处过?” 何陆云顿时就有些头大,不管怎么样,这确实是他的不对,便说:“家里是有意撮合过,不过我和郝小姐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了。” 周明说:“何医生对子惠的心意,我也知道。只是我和悦然的爸爸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何陆云马上就明白了:“周叔是担心两家人以后关系不好处是吧?” 周明点点头说:“老郝倒没什么,悦然妈妈和悦然就难说了。另外何医生家恐怕不是一般人家吧?我们家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我和子惠妈妈都是没什么文化的乡下人,跟你们家差得很远,要是讲究门当户对的话,那肯定是配不上你的。” 何陆云越听就越是汗颜,老人家一番话说得他有些无地自容:“周叔……您别这么说,没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 周明说:“话是这么说,可你家老人也未必能同意啊!” 这话明摆着是松了口,何陆云当然要表明态度:“您放心,我父母都很开明的,要不改天您和他们见见?”就廖敏对周子惠的态度来看,他妈那里应该是没什么问题。至于他爹何维清也就对他哥何陆远的婚事比较关注,对他的个人问题至今为止还没发表过什么意见,一副唯妻命是从的状态。 周明“哦”了一声,摇头说:“还早,惠惠是个什么意思我还不知道呢!” 何陆云顿时石化,他还以为老人家能说这些话必定是周子惠也表了态的,闹半天原来周明是在自说自话,害得他白高兴了一场。不过,只要老人家能不反对,就已经很好了。 看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呀! 回去的路上,何陆云抑制不住兴奋,给周子惠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就说:“刚刚周叔同意我们的事了。” 那头却是嗡嗡嗡一阵响,随后便听郝国英在那头说:“是何医生吗?惠惠在洗澡,你有什么事我帮你替她说。” 何陆云这个尴尬,耳热面烫的,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阿……是阿姨啊,我……我我就是想问问您吃药了没,其实也没什么事……” 第56章 chapter56 周子惠洗完澡出来,郝国英便把何陆云来过电话的事告诉了她。周子惠问说了什么事,郝国英也没说清楚。她便没有再问,自从知道她和余志敏分手后,何陆云的电话就又渐渐勤了起来,有时候一天好几个电话,当然电话内容大多数都是围绕郝国英的事情。 两人这一阵相处的反倒比他们原来在一起时更轻松自然。 周子惠觉得这样挺好,总比跟他在一起患得患失的好。她没有立刻给他回电话,安排父母进屋休息后,将客厅里收拾了下把沙发上厚厚的被子拉开钻进被窝里才给何陆云发了条短信:“你刚打电话有什么事?” 短信发过去没两分钟,何陆云就打了过来。 静夜里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把周子惠吓了一跳,怕卧室里的周明和郝国英听到,只好接起小声说道:“我爸我妈都睡了,有什么事还是发短信吧!” 何陆云说:“可是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周子惠被他雷到了,这么肉麻的话他也能说的出来?不过雷是雷,心里其实还是挺受用的,便掩着嘴压低声说:“都这么晚了,有什么话明天说吧!” 何陆云了然道:“周叔和阿姨都睡了?” 周子惠“嗯”了一声。 何陆云的声音也随之低了几分:“你是怕吵着他们?” 周子惠不好说太多,便又嗯了声。 何陆云说:“那我说,你听好了。” 周子惠把被子拉上来缩成一团,就听他又说:“你睡沙发不冷吗?” “还行,不怎么冷。”周子惠有些紧张地朝卧室那边看了看,心想这个人不是说好让她只听不出声的吗?还问什么问。 “我又忘了不让你说话了。好啦我不问你了。”何陆云轻轻地笑了,“今晚周叔送我出来,听他的意思对我们的事好像并不反对。” “我……”周子惠想说那并不代表她的意思,不过何陆云没让她说话。 “你先别急。”他说,“我并没让你现在就表态,你可以慢慢考虑一段时间再答复我,我这次真的是认真的。” 周子惠窝在被子里静静听着,他说话的语气难得十分的温柔,再坚硬的心听到这样柔软的话语也得给化了吧? 因为时间已经比较晚了,何陆云也没说太多,又说了几句,便跟她道了晚安。 “明天见!”挂断电话前,他这样说。 周子惠想,明天那么忙,谁知道有没有空见得到。不过等第二天早上她急急忙忙赶往公交站的路上,听到身后汽车喇叭声响时回头看到何陆云的车时,才明白他说那句话的深意。 何陆云不紧不慢地将车停在了她身边,降下车窗示意她上车。 盛情难却,周子惠只好上了车:“你昨晚住哪儿?”她有些怀疑他昨晚根本就没回去,否则怎么会这么早就赶过来。系好安全带,她侧头仔细看了看他,还是穿的昨晚那套衣服,看来她猜对了。 何陆云笑了笑说:“找了家宾馆凑合了一晚。” 周子惠也是无语了,沉默了片刻问他说:“住的惯吗?” 何陆云没正面回答:“我这一阵都住酒店宾馆。” 这事周子惠倒是也听常思说起过,说是他为了躲避郝悦然把原来的公寓都卖了。 她心里一时有些说不出的滋味,瞅了他一会,说:“你真把你的公寓卖了?” 何陆云说:“卖了。” 周子惠说:“干嘛要卖?” 何陆云瞟她一眼说:“你又不来住,我一个人住多没意思。” 周子惠不由红了脸,道:“不是有人陪你住吗?” 何陆云没想到她也知道这事了,看来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还好他当时意志力够坚定,不然这会哪有周子惠什么事啊? 他有点感慨地看了周子惠一眼,说:“怎么,你吃醋了?” 周子惠便不做声了,别转脸去看窗外的风景。 何陆云单手掌着方向盘,伸出右手去将周子惠的手抓过来握住。 周子惠随后挣开来,将他的手放回方向盘上,说:“好好开你的车吧!” 何陆云本来想让她放心,随即想到之前不久他才出过车祸,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到医院时还挺早,何陆云没吃早饭,便拉着周子惠在附近的早餐店去吃早饭。 周子惠其实已经吃过了,结果又不得不陪着他吃了点东西。正吃着,就见外面又走进来几个人,周子惠随意瞥了眼,发现那几人也是医院的。 这一带遇上几个医院的同仁也不稀奇,只是里面有她不太喜欢的人。真是冤家路窄,icu的唐丽华也在其中。 看到何陆云,那几位同事便都过来打招呼。唐丽华也不例外,只是等她看到旁边坐着的周子惠,脸上的表情便又有些僵硬。 唐丽华之前就听说何陆云为周子惠妈妈的事在跑前跑后,她还一直不肯信。这时看到两人坐在一起,多少还是觉得有些打脸。 何陆云似乎对她也不大待见,对着别人都笑容满面,唯独对她冷了脸淡淡点了个头便罢。 过了会,他们两个吃完走时又过来跟她们这桌打了声招呼,何陆云说:“我请客,你们随便吃。” 有同事开玩笑说:“何主任好事将近啊,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婚宴?” 何陆云侧头看了看脸差不多红成鸡冠的周子惠,说:“那得看她的意思,不过也快了,你们准备好红包等着啊!” 两个人是手牵手出去的,周子惠任由何陆云握着她的手并没有挣脱。经过唐丽华时,周子惠注意到唐丽华脸色真不是一般的难看。 不过一出门,她便将手从何陆云手里抽了出来,这人也真是的,八字没一撇的事也乱说。 何陆云回头来盯着她看了会,忽然退回来干脆搂住了她的肩,不等周子惠挣脱便说:“给点面子好不好?人都在里面看着我们呢!” 周子惠听他这么说便没有动,只抬眸带着些恼意瞪着他。她脸上的娇红还没褪去,微微带着粉,真像是只白里透红的鲜桃。 何陆云低头看着她,非常想凑过去咬上一口,却又顾忌这是大庭广众之下,便说:“再瞪,再瞪小心我亲你。” 这个人的流氓习气又在抬头了。周子惠就知道不能给他好脸色,给点颜色他就要开染房。 看着他那洋洋得意的样子,周子惠真有些气不顺,忽然抬脚在他脚上踩了一脚。 她用的力气并不大,不过何陆云还是痛得弯下了腰。周子惠趁机跑了开去,回头看到他一瘸一拐的滑稽样子,又由不住好笑。 好笑归好笑,心里却还是担心踩坏他哪儿没有,遂又走回去问他:“你没事吧?” 何陆云瞪她说:“当然有事。”一面说一面就把胳膊搭在了她肩上,“我的脚被你踩坏了,以后我的衣食住行得全归你负责。” 周子惠白了他一眼,心想何主任可比碰瓷的狠多了!只是踩他一脚而已,他居然要让她负责他的衣食住行。 第57章 chapter57 去医院的路上,何陆云对周子惠说:“今晚平安夜。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然后去看电影怎么样?” 关于平安夜怎么过的问题,其实李荣昨天就跟周子惠讨论过,李荣一说起来就激动不已,两口子特意在国际酒店定了间套房,两个孩子也都托给了老人照管,准备去教堂祈完福就去欢度二人世界。周子惠却没什么想法,与其出去人挤人,倒不如就呆在家里陪着爸爸妈妈。 李荣听她这么说,实在是无语的很,摇头说你一年轻人怎么跟老年人似的,大过节的窝在家里,都不出去玩玩的吗? 只是她没想到何陆云也会去凑这个热闹。这不是年轻人的专利吗?他这个年纪好像不应该的啊! “我得给我爸和我妈打个招呼。”周子惠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这么轻易就答应他。 何陆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人归到了某个特殊的年龄段,主动把打招呼的任务揽了过来:“好,我马上给两位老人家打电话请示。” 他向来是行动派的,说着便摸出手机给周明拨了过去,五分钟不到就把这事情搞定了。 “下班后等我一起走!”挂了电话他对她说。 之后两人便各去各的科室,各忙各的工作。因为晚上的约会,何陆云也怕不能准点下班,一到科室就先去看下午的手术安排,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下午大小手术竟然安排了五台。 没办法他只好把其中两台挪到中午加塞做完,就是这样,也还是晚了半个小时。好在他提前跟周子惠打了招呼。 好不容易下了班,车子又在路上堵了几十分钟。 何陆云哪想到平安夜会这么多人出来,以前的平安夜他可都是呆在家里的。一来是对这些不感兴趣,二来也是工作太忙,三来身边也没什么人什么事情让他有这个冲动。 不过还好他有先见之明,提前定了餐位,两个人在君悦苑吃了饭便去旁边的影城去看电影。 只是等两人去了影城,才知道什么叫人山人海,排队的人都排到影城外面了,可见人有多多。 “要不,我们改天再来看吧!”周子惠一看这么多人就打起了退堂鼓,这么多人排到明天也看不成电影吧! 何陆云不慌不忙跟在人群后面排着队说:“别急,我想办法。你想看什么电影?” 周子惠心想,想看什么电影也得买到票才能看啊,关键是这么多人哪儿买得到票。 何陆云看她不说话,便自作主张地选了部他觉得女孩子应该会喜欢的电影,从钱包里抽出一百块给周子惠说:“你去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等买了回来就可以看了。” 这句话理所当然地招致了周围人的一通白眼,前面有个小伙子回头看他一眼说:“哥们真拽啊,哄女朋友也不是这么哄的吧!你学人家承包鱼塘把整个影城都包了还差不多。” 何陆云没搭这茬,笑眯眯看着周子惠又说:“快去吧,买个大份的爆米花,再来两杯可乐,等回来真的能看。” 周子惠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会,拿着那一百块转身去买爆米花和可乐。 买吃的人也不少,周子惠排了好一会队才买到过来。不过何陆云只往前面挪了一小点,那队好像就没怎么动过。 前面的那小伙子幸灾乐祸地又回过头来:“嗨,哥们,快带你女朋友去看电影啊!” 何陆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从周子惠手里接过爆米花,见是个小份,便说:“不是叫你买个大份的吗?” 周子惠说:“刚吃完饭,吃不下。” 何陆云笑说:“这么替我省钱?” 正说着就见有个美女工作人员走到了面前,说:“请问是何陆云先生吗?” 何陆云说:“对,我就是。” 工作人员说:“请何先生跟我来。” 何陆云点了点头,转头对着那目瞪口呆的小伙子说:“我不承包整个影城,我只承包一个厅。” 那小伙子眼看着何陆云携着周子惠跟着工作人员进了电梯,显然给刺激到了:“靠,这样也行!” 周子惠也有点懵,直到进了五楼的贵宾厅,才有点反应过来,偷偷问他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何陆云笑了笑说:“是苏勤安排的。” 工作人员拿来imax眼镜,还有电影点选器,对何陆云说:“何先生,这些电影都是近期上映的热片,您和您女朋友可以随意点选,如果时间允许的话也可以全部选择观赏。贵宾厅的茶饮点心水果都是免费供应,您二位需要什么,按一下座椅上的红钮,我们就会有工作人员进来为您服务。” 周子惠看看桌子上放着的爆米花和可乐,原来贵宾厅有免费的小吃,早知道就不买了。 何陆云看了她一眼说:“我喜欢吃。” 电影总共有五六部,两个人明天又都要上班,当然不能全都看,何陆云把选择权交给了周子惠,周子惠看了半天,选了部近期口碑较好的好莱坞大片。 贵宾厅的座椅都是高档的可升可降可展可收的躺椅,一张椅子宽大的可以躺在上面打滚,椅子上还备有厚毛毯。当然这纯粹就是摆设,放映厅里暖气打的很高,根本用不着盖毛毯。 何陆云把大衣脱了坐在上面,难免会有点不好的联想。等工作人员出去后,灯光一暗下来,厅内只剩下他们两人,他就有些心痒痒的耐不住了。 周子惠虽然望着荧幕,一副认认真真看电影的模样,心里其实也不那么平静。原本以为是很多人在一起看电影,谁知道何陆云会把一个放映厅都包了,于是现在就变成了她和何陆云两个人看电影。 孤男寡女的,放映厅里光线又如此昏暗,气氛想不暧昧都不行。她能感觉到何陆云朝她挨近,强烈的具有侵略性的男性气息令她有些紧张。 周子惠不自在地朝另一侧挪了挪,把桌上的爆米花递给他说:“给你,你喜欢吃的。” 何陆云在黑暗里看了她一眼,没说话,默默地将爆米花接了过去。 这之后何陆云便再没往她这边再靠近,两个人都没说话,安静地看着电影。 这部电影确实不错,两个人不知不觉就看了进去,时不时还会就里面的情节讨论一下。 不过等激情戏时,何陆云就又有些失态,忽然一把就抓住了周子惠搁在扶手上的手。 周子惠吓了一跳,挣了几下没把手抽出来,好在他就只是握住她的手,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周子惠也就没再挣扎了,就这么任他握着自己的手,直到电影结束他才松开。 “还要再看一场吗?”灯光亮起时,何陆云问她。 周子惠摇了摇头,已经太晚了,都十点多了,回去太晚,周明和郝国英会担心的。何陆云也能理解,两个人看完这场便离开了影城。 回去的时候,还是何陆云开车送的周子惠。周子惠也没拒绝,只是问他:“你还是过去住宾馆吗?” 何陆云笑了笑,没正面回答。 只是到了地方,他停好车却对周子惠说:“先别回去,我带你去看个地方。” 周子惠看他一脸神秘的样子,有些好奇,说:“什么地方?” 何陆云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周子惠看看时间,又有些退缩,说:“还是改天再去,太晚了。” 何陆云拉住她的手,说:“没多远,几分钟就到了。” 周子惠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跟他走的,却还是跟着他去了。那地方倒是真不远,离她住的地方就隔着两条街的距离,也是个老小区,里面林立着几栋楼房。 “你住在这里?”周子惠有些明白过来。 何陆云没说话,他买的房子在第二栋的三单元四楼,楼层倒是不高,不过最高也才五层。 进去后,何陆云将屋里的灯全都打开,带着她一间屋一间屋地参观。 “怎么样?”何陆云问周子惠,“喜欢这样的装修风格吗?” 周子惠有些傻眼:“你买的还是租的?”当然房子虽然老,但确实装修的不错,风格简约,又很具现代气息。 何陆云白她一眼说:“你看这像是能租的房子吗?” “买的?”周子惠说,“你是不是疯了?这里的房子听说升不了值的。” 她说得不假,现在整个w市的发展重心都在新城区,老城这边基本上不可能发展了。 何陆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也许以后会拆迁呢?那我不就发财了。” 周子惠有些无语地看着他,卧室里被套床褥都是铺好的,浴室有用过的牙刷口杯,看来昨晚上他是住在这里的。 何陆云走过来说:“本来想晾一阵子再过来住的,不过我实在是住酒店住烦了,反正这里也装好了,所以就过来住了。” 周子惠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隔了会才说:“刚装修好的房子住了对身体不好,你还是过一段时间再搬过来住吧!” 何陆云说:“没事,苏勤说用的都是环保材料,而且已经装好一个月了。” 周子惠嗯了声,低头说:“我先回去了,再不回去我爸妈该着急了。” 何陆云说:“先别走,我有东西给你。”回身走到卧室里,拿出一只十分漂亮的长方形盒子递给她,说:“这是平安夜的礼物。” 周子惠不知道那是什么,打开一看才知道是串钻石项链,只看款式也知道不会便宜,便没敢要。将盒子盖上小心地放到桌子上说:“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何陆云认真看了她几秒,说:“我选了好久才买的,没有多贵,收下吧!” 第58章 chapter58 何陆云将项链从盒子里取出来,走到周子惠面前说:“我帮你戴上。”然后他就拨开她垂在两肩上的头发,将那串卡地亚玫瑰金钻石锁骨项链戴在她脖子上。 项链这个东西他还是第一次亲手给女孩戴,虽然他平时做手术拉钩打结都很灵活,但也不知怎么搞的,他今天就是锁不上那个扣。他又有些紧张,怕她推开他。 还好周子惠乖乖站着没动,于是他总算笨手笨脚地把项链给她戴好了。 周子惠略有些僵硬地站在那里,迟钝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过了好半天才轻声说了句:“谢谢!” 何陆云说:“喜欢吗?” 周子惠抬起头来朝他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两人目光交汇一处,何陆云如释重负地笑了,她肯收他送的东西,也就表明她或多或少还是有接受他的意思。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顿了顿,他郑重其事地问。 周子惠迟疑了下,问他道:“是以结婚为目的的女朋友?” 何陆云只思考了几秒钟:“当然是以结婚为目的。” 周子惠定睛望着他,似乎在确定他这话的可信程度,过了很久才说:“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何陆云愣住:“考虑什么?” 周子惠说:“我知道你其实对结婚对象要求很高,我好像还达不到那个标准,你要不再考虑下免得以后后悔。” 何陆云被她噎得有些说不出话,怎么搞的他们俩现在好像调了个儿,成了她问他后不后悔了。这女人真是,一迁就她还就没个谱了,实在是欠收拾。 “你是故意气我是不是?”他有点着恼地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她的脸太嫩,只是轻轻一拧就红了一片。他顿又觉心疼起来,不过手上触感太好,他有点舍不得放手。 周子惠说:“我说认真的,没有故意气你。”她微微缩了下脖子,怕痒地推开他有意无意逗弄着她耳垂的手。 “标准不是可以变的吗?”何陆云无可奈何地说。 “可是……”周子惠想说,他没必要为她降低自己的标准,不过何陆云没等她把话说出来就俯首吻住了她的唇。 天知道何陆云想这件事想了多久,他微微带着怒意略有些粗暴地咬着她柔嫩的唇,一面逐渐深入。重温旧梦,身体上的记忆顿时全然苏醒,铺天盖地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她的滋味还是那么好,让人恨不得一口吞下去。他渐渐不满足于单纯的吻,一双手开始试探着往她羊绒衫下伸,真想不管不顾把她按在床上直接办了算了。 周子惠在他激烈的拥吻下,显然也有些把持不住,不过临到最后关头她还是没让他得逞。 忽如其来的一阵电话铃声将两人震醒了过来。电话是周子惠的,何陆云不想让她接,但她还是气喘吁吁推开了他,说:“可能是我爸打来的。” 何陆云顿时就蔫巴了。 周子惠从包里摸出电话一看,果然是周明打来的,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马上……”周子惠说,“就快到了。” 何陆云真是要多沮丧有多沮丧,就好像临门一脚的球没踢进去,这心情就甭提了。不过看周子惠面红耳赤地跟她爸扯谎,他又不禁憋笑。 “小骗子!”等她打完电话,他便揶揄起她。 周子惠气哼哼地瞪他一眼:“都是你害的!” “我送你回去。”何陆云说,她是不知道,他刚刚忍得有多辛苦。还好这里离周子惠的住处不远,很容易就帮她圆了方才的谎。 何陆云只把她送到了楼下:“太晚了,我就不上去了。” 周子惠也没打算请他上去,转身就想上楼,却被他拉住。 “你就这么上去了?”他说。 周子惠看着他期待的目光,脸上也有些发烫,见四下无人,回身飞快地踮脚凑上前在他脸上吻了一吻。 何陆云却不满意,又指了指另外一边的脸颊,说:“还有这边。” 真是得寸进尺,周子惠愤愤地白了他一眼,无奈他拉着她不肯放,她只好又在他左颊上也吻了吻,如此何陆云才放了她去。 何陆云心满意足地看着她像燕子一样飞奔上楼,又在楼门口站了站,方才转身离开。 从小巷子口出来时,他注意到左手边已经关了的商铺门边靠墙站着个穿夹克的男人,手里的烟头一闪一闪地亮着红光,有股呛人的烟味飘了过来。 何陆云看了那人一眼,隐隐有种熟悉感,往前走了两步又退了回去,走到那人跟前喊了声:“敏哥?” 是余志敏。 他又吸了口烟,将烟头丢到地上用脚踩灭,迎着何陆云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何陆云不清楚他到底站在这里多久了,也许他刚刚送周子惠的时候就在…… “刚好有点事路过这里。”余志敏说。 什么叫刚好路过?何陆云没好意思拆穿他:“你出差回来了?” 余志敏点了点头,说:“好久没聚了,找个地方坐坐怎么样?” 何陆云没有反对。余志敏也开了车,两人各上各的车,去了以前大家聚会时常去的那家会所。 还是原来那个包间,余志敏点了两打啤酒,一口气把桌上二十多个杯子都倒满。 “我明天还要上班,喝不了这么多。”何陆云说。 余志敏说:“你他妈的别跟我说废话。”他指着桌子上排成两排盛满酒的杯子,“是男人的话就把这些酒全都喝了,咱们一了百了。” 何陆云由不住站起身:“你什么意思?” 余志敏看着他,眼里隐隐有挑衅的意味:“你明白的。” 何陆云当然明白,没有哪个男人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会甘心,只是他不是已经跟周子惠分手了吗? 余志敏冷冷看着他:“不敢……是吗?作为男人,你连个酒都不敢喝,你他妈的算什么男人?能有什么担当?” 何陆云想,他这是爆发了吗?不过涉及到男人的担当问题他也不能让他小瞧不是,默了半晌,说:“好,我喝。”端起一大杯啤酒仰脖咕咚咕咚就灌了进去。 余志敏拍手为他鼓了下掌,道:“好,厉害,继续!” 何陆云发狠地又灌了一杯下去,对他说:“你他妈的就看着我喝吗?” 余志敏没说话,两手抱在胸前靠在沙发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何陆云也觉得无趣,既然答应了喝,又何必再说别的,于是闷头只是喝酒。 喝到第六杯的时候他有些受不了了,那可是大号的杯子,一杯就是一瓶啤酒,连着灌六瓶下去差不多也有一洗脸盆了。 他起身去上了个厕所,出来的时候人就有些发昏了:“余志敏,你今天是故意来整我的是不是?” 余志敏把桌上的一只杯子推到他面前,说:“我就是看不惯你那副臭德行,你有什么好的?她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没看她高兴过,你总是让她伤心难过……可她却还放不下你,你出个车祸,她就急得屁颠屁颠跑回来,还……” 他说到这便有些红眼,一时竟说不下去,端过一杯酒一口气喝干,才又继续说:“我他妈的就是不服气,你不就家世好点,你对她有我对她一半好吗?凭什么她就那么死心眼,非得吊死在你这棵歪脖树上……”   第59章 chapter59      第二天早上,本来说好要来接周子惠的何陆云却迟迟未来。周子惠等了几分钟没等到他的电话,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便主动拨了个电话过去。      只是电话接通,却不是他接的。      “是我。”那头说话的是余志敏。      “志敏?”周子惠很是惊异,不知道何陆云的电话怎么会在余志敏手里?随后便也就明白过来,他们俩人现在应该是在一块,“你……你出差回来了?”她没好意思直接问何陆云在哪儿。      余志敏“嗯”了一声,说:“何陆云喝醉了,现在酒还没醒。”      “他在你家?”周子惠马上问。      “没,我们在佲仕会所。”余志敏说,“不过你放心,他没什么事,只是喝醉了等睡醒就好了。”      周子惠听他这么说,才稍稍放宽了心,只是仍没有完全放心,见有出租车经过,便忙打了个车往佲仕会所赶,一面又问详细的地址。      “你要过来?”余志敏说,“今天不上班吗?”      周子惠没正面回答,只是问他:“你让他喝了多少?”      余志敏语气顿时就有些酸:“你这是质问我啊?”      周子惠也听出来了,便说:“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他喝了多少。”      “挺多的。”余志敏只是这么说了句,跟着便把会所的详细地址告诉了她。      挂了电话,周子惠又忙着打电话到医院给李荣,让李荣替自己一会,又硬着头皮跟顾铁平请了会假reads();学霸养成计划。何陆云跟她的事全院皆知,顾铁平虽然跟她有矛盾,但碍于何陆云的面子一直以来对她也都是客客气气的,故而对她请假一事也没说什么。      随后她又去电跟仇霖说了声,余志敏倒是已经跟何陆云科里打了招呼,仇霖已经知道这事,该安排的已经都安排好了,也就不怎么打紧。      半个小时后,周子惠按照余志敏所说的地址到了佲仕会所。      余志敏出来接的她。两个人有一两个月没见,周子惠感觉他黑了瘦了,脸上胡子巴茬整个人看起来好像憔悴了不少。      两个人乍一见面,多少有点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周子惠起的话头:“你这次是去出任务了吧?”      “嗯。”余志敏带着她往会所里走。      “危险吗?”周子惠想起在电视上看到的警匪片,不由起了联想。      余志敏说:“还行,也不是特别危险。”      “圆满完成任务了?”      两人上了电梯,余志敏侧脸像看外星人样看了她一会,说:“废话,不完成任务我能回来吗?”      周子惠被他说得有些窘:“那就好……不过你们每次任务时间都这么长吗?”      余志敏说:“有长有短,这次时间长些……你该不会以为我出去这么久是在躲你吧?”      周子惠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干干地对他笑了笑。      余志敏瞅了瞅她,说:“放心,你在我心里还没那么重要。”      这可真是打人的脸啊!      不过不是为她就好,他的话虽然不好听,却让周子惠卸下了一直以来压在心坎上的包袱。      “你们俩又在一起了?”余志敏问。      周子惠点了点头,经过昨晚她和何陆云应该已经成为正式的男女朋友了。      余志敏嗤了声说:“你也是,找谁不好,偏要吃回头草,不怕重蹈覆辙啊?”      周子惠过了好半天才说:“要是真那样,我也只好认了。”      余志敏又说:“你们女人都那么死心眼的吗?”      周子惠说:“也不一定。”      余志敏哼了一声,自语般地说:“怎么我就遇到个死心眼的?”      何陆云被安排在七楼的套房里。周子惠进去的时候他还没醒,不过看睡态倒是平稳,呼吸心跳脉搏也都正常,她这才完全放了心。      余志敏在旁边看着,心里十分不舒坦,说:“这下放心了吧?我就是看他什么都正常所以才把他弄到这的,不然早送医院了。”      周子惠说:“谢谢你了,志敏reads();择妖。”      余志敏嘲讽道:“谢什么啊?我本来打算让他喝死的。”      周子惠哑然。      余志敏在床边绕了两圈,说:“好了,人现在就交给你了,我局里还有点事,先走了。”      他既然有事要忙,周子惠当然不能扯他的后腿,忙说:“那行,这里有我看着就行了。”      余志敏走到门口,回头看到周子惠站在床边没动,并没有跟过来送他,显而易见是一颗心都扑在了何陆云身上,由彼及己,他心里的滋味当然很不好受,忍不住就想破坏,故意说:“怎么,你都不送送我吗?”      周子惠的确是不想送他,前男友前女友的,单独在一起时难免许多不自在。只是他这样说了,她也不好无动于衷,于是便说:“好,我送你下去。”      送到电梯口时,余志敏说:“行了,你回去吧!”      周子惠说:“那你慢走。”正想返身回去,却又被余志敏叫住。      余志敏低头走到她跟前,好似有些难以启齿,过了会才说:“要是我说我后悔了,你会不会回我身边来?”      周子惠愣了一阵,说:“对不起……”对不起,她不该把他拉进她和何陆云的乱局当中来,如果回到当初,她一定不会在没整理好自己的情感之前就答应和他交往。      有时候给人希望反倒是种残忍。      余志敏眼中的失落溢于言表,他轻轻笑了笑,说:“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感情的事情确实不能强求。”他抬手摸了摸周子惠柔软的头发,说,“我走了,以后你要是被他欺负了后悔了也别来找我,我是不会吃回头草的。”      周子惠只是点头,眼看他走入电梯当中,竟有流泪的冲动,她把眼泪忍回去,朝着电梯中的招了招手,等到电梯门完全合拢才又返身回了何陆云住的那间套房。      何陆云还好好地睡在床上,也不知是不是不舒服,眉头皱成一团。周子惠走过去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随后便想到他并不是发烧,而是喝醉了,这时候最需要的还是解酒茶。      只是不等她去泡茶,刚刚还躺着一动不动的人忽然从被子下伸出手一把就抓住了她。      周子惠被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是何陆云醒了的时候,人已经跌在了床上。      “你醒了?”      何陆云翻身将她压住,说:“你刚刚去哪儿了?去那么久。”      周子惠推他说:“去送志敏……”她听出他语气不怎么好。      何陆云说:“志敏志敏,叫的这么亲热!”      周子惠这回反应过来了:“哦,我来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已经醒了?一直在那里装睡啊!”肯定就是,要不然他怎么看到她在这里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何陆云微微红了脸,一时无从辩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凑上去吻住她的嘴。      这一吻就吻出了火,并有燎原的趋势,根本就收拾不住。         第60章 chapter60      周子惠还在做垂死挣扎:“别闹了,醒了就去上班,我只请了一小会假。”      “那我们抓紧时间。”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何陆云也没打算放过周子惠,他都憋成什么样了,要是再放过她,那他还算男人吗?      他把周子惠的手拉过去,让她感受他的痛苦:“你忍心让我这个样子去上班吗?”      周子惠红着脸甩开手:“臭流氓!”      何陆云便笑,轻咬着她的耳廓说:“我只对你一个人耍流氓。”      “我……我才……不信。”周子惠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柳叶,她的耳朵是敏感点,被何陆云一亲,很快便丢盔弃甲。      “真的,我对别的女人根本就没兴趣……只对你……”何陆云厚颜无耻地继续咬她的耳朵。      最后那几个字十分没节操。周子惠伸拳羞愤地捶打他光裸的胸膛,呼吸却变得急促起来,眼神散乱,时不时有呻~吟声从嫣红的唇中溢出。      这反应极大的刺激了何陆云,他简直红了眼。不过临到最后一步的时候,他还是遇上点阻碍,这阻碍就是他没戴小雨伞。不过还好会所的套房准备的齐全,床头柜里就有杜蕾斯,如此一来周子惠便再没了借口,乖乖做了他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那天,何陆云终于在素了差不多接近一年之后吃上了肉。久不闻肉味,蓦然来了这么顿大餐,滋味又这么鲜美,何陆云简直恨不能化身为饕餮,将身下的人一口气都吞下去。      只是在吃的时候,他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余志敏,这肉就吃的有些泛酸。      一面反过来复过去折腾,一面气狠狠地问:“你说,是他好还是我好?”      周子惠被他问的莫名其妙:“你……你说什么啊?”什么他啊我的。      何陆云也是被嫉妒冲昏了头,嘴一张便说:“余志敏……你跟他做了那么久的男女朋友,就没有……”      话没说完,他胳膊上就狠狠挨了一巴掌,因为是光着的,这一巴掌十分的响亮,与眼下旖旎的风光极不和谐。      何陆云看着臂上红红的手印,便知道自己又干了件蠢事。      果然下一刻,周子惠就开始推他:“混蛋,走开!”她气的眼睛都红了。      何陆云当然不会由着她的性子。      周子惠断断续续地说:“混……混蛋,他才……不像……你……啊……一天到晚……只……只想着……嗯……这……件事。”      那就是他们没做过这件事!      何陆云简直要乐疯了,低头捧着她的脸一阵乱亲:“乖……我就知道你心里只有我,你只爱我,对吧对吧?”      这个自以为是的混蛋!      周子惠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说实话,她也没想到两个人这么快就又滚到了一起。原本她是打算两人不结婚就绝不在一起的,现在她又没坚持住自我。      她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禁不住自责,一方面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场性~爱给她带来了身体上的愉悦。      就何陆云目前这种骁勇善战的状态来说,周子惠都怀疑他昨晚是不是真喝醉了。      那天两个人都没上成班。李荣跟周子惠打电话来说,她明天刚好有事,让周子惠干脆跟她换个班。      何陆云觉得李荣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改天一定要请她吃顿饭好好感谢一番才行。      有李荣的“热心成全”,周子惠就不用急着赶去上班了。当天下午科室里的手术也都难度不大,仇霖跟其他随便哪个医生搭档都能搞定,何陆云便也就偷了个懒。      酣畅淋漓的床上运动让两人都累坏了,相拥着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直睡到下午两点多才醒来。中午两个人没吃饭,是被饿醒的。      人以食为天,何陆云不得不起身带着周子惠外出觅食。吃完饭后,周子惠当然不肯跟他再去会所,他便只有送她回家。      这个点显然不大是时候,还才四点多,何陆云想上去蹭饭似乎也太早了点,便只能周子惠送到楼门口便止了步。      “我明天早上过来接你。”何陆云有些恋恋不舍。      周子惠想起今早被他放鸽子的事,摇头说:“还是各走各吧,万一你有什么事……”      何陆云说:“不会了,今早是例外。”      周子惠沉默了会说:“那你要是有什么事提前跟我打个招呼……你以后也别再喝那么多酒了,伤肝伤胃。”      何陆云听着她的嘱咐,心里还是蛮受用的:“我知道,以后不会了。”      周子惠望着他笑了笑,说:“那我上去了。”      何陆云握着她的手舍不得放:“再呆一会不行吗?”      正腻歪着,便听楼上有人下来,抬眼看时,却是郝悦然从楼梯上走下来,后面则是跟着送下来的周明。      周子惠当然没想到郝悦然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自然不免吃惊,随后看到周明,心里顿时一慌,忙将手从何陆云手里抽了出来。      何陆云倒还挺镇定自若的,对着郝悦然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坦然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随后目光便转向了后面的周明:“周叔……”      “你们这是下班了?”周明看看郝悦然,又看了看何陆云和周子惠,明显有些过意不去,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子惠听见周明问这个,脸就有些发烫,敷衍地“嗯”了声,转向郝悦然道:“悦然姐怎么来了?”      郝悦然把目光从何陆云身上收回来,望向周子惠,眼中的敌意和愤恨十分明显:“我送周叔回来,听说阿姨生了病所以就上来看看。”      周明也说:“就是这样,我今天去你郝叔那里,刚好遇上悦然,这丫头非送我回来不可……”      周子惠没想到竟是这样,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便说:“那真是太感谢你了悦然姐。”      郝悦然一脸嘲讽地点了下头,眼角余光朝何陆云那边瞄了瞄,说:“看样子你和何医生好事将近了啊!”      这话说得蛮酸,周子惠竟不知该如何作答。还是何陆云抢先一步说道:“对,等两家父母见了面,应该也就差不多该定结婚的日子了。” 第61章 chapter61 周子惠完全没想到何陆云会这样说,转过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等两家父母见面?结婚?他这是随口说的还是认真的? 当然,他肯在郝悦然面前承认两个人的关系,已经是进步不小。而且看到郝悦然吃瘪,从内心深处讲,周子惠还是觉得蛮解气的,虽然这不那么地道。 郝悦然的脸色显然很不好看,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难得做件好事,结果却遇上了这么让她糟心的事情。虽然她对何陆云未必有多深的感情,之所以对他穷追不舍多少还是有利益关系的计算,但看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女人抢走了她看中的结婚对象,心里又哪能受得了? 早在送周明回来的时候她还在感叹人和人的命运不一样,深切地可怜了周明一番,可怜他这么大年纪连个座驾都没有,还得在寒风中等公交,结果一转眼人家就吊上了金龟婿,命运忽然就有了翻盘的可能。 郝悦然这心里的滋味,真是酸甜苦辣,说不出的味道,连下午忽悠到父亲投资百万的喜悦都一扫而空了,勉强笑了笑说:“那真是恭喜你们了,不过何医生,你确定廖阿姨会同意?” 何陆云皱起眉,说:“她当然会同意。” 郝悦然脸上险些就没挂住,她望着周子惠恨恨地看了一眼,随即便拿着手包咯噔咯噔地踩着她的高跟鞋很没风度地走了。 周明的脸色也不见得好看,看到郝悦然走了,忙追在后面去送了一程,不过郝悦然走的快,他追到巷子口时,郝悦然的车已经从对面停车场开了出来。 周子惠和何陆云跟着追了出来,见老爷子返身回来,周子惠便问周明说:“爸,你去郝叔那里做什么?” “过两天我跟你妈就回去了,过去跟你郝叔道个别。”周明看了看何陆云,把后面的那句“顺便去还钱”吞了回去。 “你和妈要回去?”周子惠也大概猜到她爸去找郝国胜是做什么,两位老人一直放不下家里她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要走了,“不是说等三个月复查后再走吗?” 周明说:“家里还有事,我和你妈都出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家里的猪啊鸭的怎么样了,得回去看看。”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周子惠这里太小,老两口舍不得让女儿一直睡沙发。 “不是托了强哥他们照看吗?”周子惠说,“有什么不放心的?” 周明说:“人强子两口子也忙,不好老麻烦人家。”说完却蹙起眉头看了看两人,说,“你们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周子惠瞬间哑了声,脸上发烫,好像是做错事的小学生,心虚地不敢去看周明。 何陆云反应倒是快:“今天过节,子惠特意跟同事换了班回来陪您和阿姨,刚好我下午也没什么事,所以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什么节?”周明问。 “圣诞节。”周子惠轻轻说,圣诞节在老一代人的眼里显然不能算是节日,何陆云也意识到了,张了张嘴没把话说出来。 周明说:“那不是外国人的节吗?咱又不过。” 被将了一军的何陆云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只能眼望着周子惠尴尬地笑笑。 周子惠抿着嘴也在笑,笑他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周明又说:“既然是过节,何医生也早点回去陪陪你父母吧!虽然说是外国人的节日,家里闹热点还是好的。” 他这么一说,何陆云也觉着自己该回去一趟,他已经有些日子没回去了,廖敏大概也给他气着了,最近连电话都没打了。所以说还是老年人理解老年人。 何陆云走了后,周子惠就知道免不了一顿审问,要不然周明也不会把何陆云打发走。 “你决定好了?”果然何陆云一走,周明就问上了,“真要跟何医生处对象?” 周子惠挽着他的胳膊,微微低着头不敢看他,过了几分钟才轻轻“嗯”了一声。 “他家里那样的条件……”周明有些替女儿担忧,“我们家肯定是高攀不起的,你就不怕嫁过去受委屈……” 周子惠由不住沉默,这也正是她所担心的。 周明叹了口气,看着她那纠结的样子,也不忍给她增加心理负担,便说:“算了算了,你要真喜欢他我也没意见,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 周子惠点了点头,说:“好,我再好好考虑下。” 周明又说:“今天这事悦然肯定不高兴,要是被你王姨知道了,唉……弄不好得跟咱们家翻脸啊!” 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郝悦然今天这么被打脸,郝国胜可能不会说什么,但王枫肯定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让父母为自己的恋爱承担这样的恶果,周子惠感觉到十分不安:“都是我不好。” 周明说:“你也别太担心,你郝叔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就是你王姨那里……改天我还是亲自上门跟你王姨道个歉……” 周子惠心想,王枫那脾气,恐怕道歉也没用,何况本来也没什么可以道歉的,只是父亲考虑的毕竟和她不同,便说:“好,到时候我陪您一起去。” 只是还不等周明登门拜访,王枫就杀上门来了。 第二天上午,王枫带着郝悦然跑到周家大闹了一场,又是骂又是哭,口口声声说周子惠是小三没廉耻,抢了她家悦然的未婚夫。又骂周家是白眼狼忘恩负义。 周明怎么解释道歉都不管用,母女俩仍是不依不饶地谩骂。 郝国英刚从医院出来没多久,哪受得了这个,一口气上不来竟当场气晕了过去。 何陆云听到这个消息时,郝国英已经在抢救了。还好,没什么大事,郝国英人很快便苏醒过来,只是周明对他的态度就此便有了很大改变。 第62章 chapter62 当天,周子惠和何陆云都在上班,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开始都以为是郝国英的病情又反复了。两个人很是紧张了一番,直到送去照了核磁共振,看到结果还算稳定,并没有任何复发的迹象,这才放了心。 只是老人家忽然晕倒,总不会是无缘无故,联想到周明明显变得疏离客气的态度,何陆云立马猜到这中间可能另有缘故。 郝国英醒过来后,一看到周子惠就哭了,一面哭一面说:“惠惠,你可不能当小三,干抢别人男朋友的事情啊!” 何陆云在旁边站着,脸色顿时铁青,至此也能明白可能发生了什么事。 周子惠又羞又气,连连否认说自己没有,可这个时候郝国英又哪里听得进去,只是说:“惠惠啊,咱不能干那样的缺德事啊!” 何陆云忍不住开口道:“阿姨,你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 郝国英抬头看到他,神情微有些不自然,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 这其间微妙的变化,何陆云如何感觉不到,心里不由喊糟,忙说:“阿姨,你别听别人胡说,惠惠是您的女儿您最清楚,她绝对不会去干抢别人男朋友的事。” 郝国英心情复杂地看了眼女儿,脸色微微缓和下来,转目看向何陆云问:“何医生,你跟悦然……” 老人家有些问不出口。 不过听到前面半句,何陆云心里已经有了谱:“阿姨是说郝小姐吗?” 郝国英微微点了点头。 何陆云说:“之前家里有意撮合我和她,我和她相处了一阵,觉得不合适就分手了,算起来也有两个多月了,而且,我跟她分手跟惠惠一点关系也没有。” 说这些话时何陆云自问已经很诚恳了,但周明却并没被怎么触动,一直都没说话。 所谓好事多磨,何陆云算是体会到了。事情说到底是因他而起,周明不待见他也在情理当中。 郝国英倒是被开解了过来,只是仍不大放心,又说:“可悦然说你们已经订婚了……” 何陆云说:“我们没有订过婚,这点我可以向您和周叔保证。” 郝国英的情绪明显平静了下来,到这时候周子惠才敢开口问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妈,到底出了什么事?” 周子惠跟郝国英交谈的时候,何陆云见周明起身出去,便也跟了出去。 “周叔,都怪我没把事情处理好,让您和阿姨受累了。”事情终究是因他而起,何陆云心里有愧,总觉有些抬不起头来。 周明淡淡道:“不关何医生的事,是国胜家的她们误会了,说清楚也就没事了。” 他说得很客气,只是这话听起来总觉不那么对味。 “周叔……” 何陆云还想跟他好好解释一下,却被他给打断了。 “何医生还上着班吧?”周明说,“现在惠惠她妈也没什么事,你还是去忙你的,别影响了工作!” 这是明摆着赶他走了。 何陆云科里也确实是有事,点点头说:“好,那我下班再过来看阿姨。” 周明未置可否。 何陆云转身离开观察室,走了两步,站住脚回过头,有些不安地又问了周明一句:“周叔,你和阿姨真不怪我?” 周明说:“不怪。” 何陆云心里也明白,周明夫妻都是实诚人,就算心里对他有所不满,也不会说出来。只是他和周子惠的事就有些麻烦了,郝悦然这么一闹,周明多半会反对他们在一起。 当然这话只能闷在肚子里,何陆云没敢说出来,与其说破无可挽回,倒不如装糊涂不说,反而还有缓和的余地。 其实从昨天碰上郝悦然时他心里就不怎么踏实,总担心会有什么事发生,没想到还真的出了事。他一时也有些后悔昨天不该那么高调刺激到郝悦然,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怎么后悔也是枉然。 路上他给周子惠打了个电话过去,告诉她他先回科里,让她有事给自己打电话。 周子惠说:“应该没什么事,我妈只是给气着了。” 何陆云又问她:“你爸有跟你说什么吗?” 周子惠沉默了会说:“他不大高兴。” 何陆云说:“只是不大高兴吗?没说……其他的?” 周子惠说:“没……就是让我再好好考虑下是不是要继续跟你交往。” “那你……是怎么想的?”何陆云不由苦笑,这话的潜台词不就是让他俩分手吗? “我还没想好……”周子惠心里其实也是十分忐忑的。她跟何陆云才刚刚和好就出了这样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为难他们。 周明把跟郝国胜的友情看的很重,内心里肯定不想跟郝家翻脸。而且他本来就对何陆云印象不好,现在恐怕成见更深了。 “惠惠……”何陆云郑重其事地说,“别放弃好不好?你相信我,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周子惠“嗯”了一声。她当然知道他能解决这件事,只是她还无法确信他是不是真的爱她? 父亲所说的话其实她也明白,两家的差距是客观存在的。而何陆云从来就不是个没有门第观念的人,万一是一时糊涂呢? 将来他要是后悔怎么办?肉~体上的吸引力总不可能保持一辈子。 周子惠忽然有些后怕起来,甚至后悔昨天那么轻易就又和他滚在了一起。 何陆云下班后跟郝国胜约在他公司附近的一家餐馆见了一面。 郝国胜尚不知道王枫跟郝悦然去周家闹过,下午何陆云打电话来时他还很是惊讶了一番。 何陆云很快在电话表明了他的意思:“上次说亲自登门拜访郝叔的,只是工作太忙一直都没抽出空来。不过现在再登门拜访好像也不大合适了,所以只有请郝叔出来吃顿便饭。” 他说的很婉转,郝国胜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是要请自己吃饭,便说:“小何,我和你父亲也是多年的老交情了,有什么事你直说就行,不用这么客气。” 何陆云迟疑了下说:“电话里不太方便说,我想我们还是见面再谈好吗?” 第63章 chapter63   郝国英既然没什么事,也就没必要住院,所以当天晚上便回去了。   第二天是周六,一大早郝国胜便过来了。要不是昨晚何陆云告诉他,他还不知道王枫跟郝悦然干了这种掉份的事情。   当然何陆云说得很委婉,并没有任何指责王枫和郝悦然的言辞,反而一直在为郝悦然的事跟他道歉。只是道歉归道歉,该说的事情他一件不少地都说了。   郝国胜之前虽然没说什么,因为郝悦然的事其实心里对何陆云还是颇有微词的,毕竟那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被人甩了任谁都会不舒服。   虽然在那之前他曾经十分欣赏这个年轻人,并希望他能做自己的女婿。不过现在看来,那应该是没有可能了。   周明夫妻对此事表现的态度倒是比较豁达,可他心里还是觉得很过意不去,一再地向周家表示歉意。   郝国胜昨晚上回去后把王枫跟郝悦然狠狠骂了一顿。王枫跟郝悦然其实也吓到了,所以120来的时候,她两个也没敢再闹腾,悄悄便溜走了。   只是王枫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尽管站不住理,也能掰出三分歪理来,结果跟郝国胜大吵了一架。   郝国胜吵不过她,只有掉转身走人,气的一晚上都没睡好。他也知道王枫不会跟他到周家道歉,索性自己一个人来了。   郝国胜的来访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周明和郝国英的心理负担。等他走了后,周子惠明显感觉到两位老人的情绪要好多了。   只是这还不足以让周明放下心结。提到何陆云时,他仍是满脸的不高兴。   周子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本着不惹老人家生气的原则,她也就只能闭口不提何陆云。   晚上何陆云打电话过来时自然也就不好当着周明的面接,躲到厨房或是阳台去接吧也不太妥当,干脆便直接把电话给压了,随后发短信过去说过一会再给他打过去。   “不方便听电话就算了。”何陆云倒也挺知趣,发来的短信也十分通情达理,“别打过来了,我就问问阿姨的情况。”   周子惠回说:“挺好的,今天郝叔来过,我看她情绪好多了。”   何陆云收到信息后便没再说什么,过了好一会他才又回了条短信,就只有两个字:下来!   周子惠一下子没领会过来,便打了一串问号过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何陆云的下一条短信也进来了:我在楼下等你。   周子惠看看正在看电视的父母,走到卧室里开窗往下面看了看,模模糊糊是看到条人影,大冷天的,也不怕冻着。   像是受到了感应一般,他也仰头朝上向窗口这里看了过来,一面还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赶快下去。   周子惠犹豫了半天,还是穿上羽绒服,跑去厨房拎了垃圾袋借口去丢垃圾,咚咚咚跑下了楼。   因为怕被周明发现,她也没敢和何陆云拉拉扯扯,拎着垃圾袋直接绕过他,往前跑了。   何陆云伸手拉了个空,在后面紧跟着,一面问:“跑那么快干什么?”   周子惠直跑到垃圾桶前才站住,把垃圾袋丢进垃圾箱说:“丢垃圾啊!”   何陆云禁不住笑出声。   周子惠红了脸,在黑暗里白他一眼说:“笑什么笑?我都觉得自己像早恋的高中生了……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   何陆云笑着拉住她的手:“那你高中的时候早恋过吗?”   周子惠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什么事啊?这个时候让我下来。”她高中的时候没早恋过,倒是暗恋过,暗恋的那个人人此刻就在眼前。   何陆云说:“外面广场上有演出,我们过去看看。”   “不去了,我爸还在家呢!”出来久了可就穿帮了。   何陆云捏捏她的脸说:“傻瓜,你以为周叔不知道你出来干什么吗?”   周子惠不做声了,心里也知道何陆云说得是事实。   “走吧!就当是去散散步。”何陆云把她的手揣进自己的大衣兜里,拉着她朝外面走去。   文艺演出就在附近的广场上,是某个社区为庆祝新年举行的庆祝活动。舞台上有人在吹奏萨克斯,曲子是《夕阳醉了》。   两人并肩站在人群外围,观赏着舞台上的表演。何陆云跟着曲子还时不时哼唱两句。   夕阳醉了落霞醉了   任谁都掩饰不了   因我的心因我的心早醉掉   是谁带笑是谁带俏   默然将心偷取了   周子惠也顾不上再去看节目了,转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她听常思说过他的歌唱的蛮好,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虽然他哼的声音不大。   何陆云便停下来,笑眯眯地说:“这曲子我也会吹。”   “你会萨克斯?”周子惠说,“怎么没听思思说过。”   何陆云说:“她眼睛里就只有我哥,能看得到谁啊?”   这话说得有点泛酸,周子惠禁不住好笑:“你这话好酸啊。”   何陆云侧转脸地看向她,舞台上的灯光射下来映照在他脸上,修眉朗目,十分惑人的眼。他审视了她几秒笑了开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说:“我怎么觉得还是你更酸一些?。”   周子惠哼了一声,脸上有些红:“才没有。”看来她刚才的话让他误会了。   他把她拉到怀里拥住,下巴颏搁在她肩窝里,笑说:“别不承认,你就是吃醋了。”   越说越不像话了,她怎么可能连常思的醋都吃?周子惠推着他说:“别这样,别人都看着呢!”   两人亲密相拥的姿态确实引来了不少人侧目。何陆云四下里看了看,见身边来来回回走动的大都是老年人,还是多少得注意下自己的行为举止。   “我真的会吹萨克斯,高中的时候我是校鼓乐队的。”何陆云特地强调了下,“不信哪天我吹给你听。”   他说得一本正经,一脸的严肃,宛然一副何大主任的派头。   周子惠连忙说:“我信我信。”   两个人看了会节目,周子惠看看时间不早,便往回走。路边有卖小吃的小摊贩,各种诱人的香味飘荡在空气里。   周子惠停在一个小摊子前含了几分惊喜地说:“有土豆花呀!”   何陆云看了看她没说话,女孩子果然都是喜欢这些零食的。   周子惠又说:“好久没吃了。以前我们学校门口就有很多这样的小吃,有家的土豆花特别香,每次去都要排好长的队。”   何陆云想起以前读高中时前后门那些小吃摊的盛景,繁重的功课之外,大家最为向往的也就是这些街边摊上的小零食了。   不过那时候,他倒是很少吃这些东西,总觉得不怎么干净,便说:“都是垃圾食品。”   这句话一说出来,摊位上大妈的脸就垮了下来:“小伙子唉,话可不能这么说,土豆的营养可是很丰富的。”   周子惠也不敢苟同,但也不好反驳他,说:“可是真的很好吃唉。”   何陆云朝小摊子上看了看,味道确实很诱人,便问周子惠说:“你很想吃吗?”   周子惠抬头看看他,说:“要个小份,我们俩一起吃好不好?”   何陆云看着她那副就要流口水的模样,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点了点头说:“好吧。”   “那就要个小份的……”周子惠兴高采烈地去拿钱,手摸进衣袋却顿住了,刚刚出来的急,连钱包都没带。   她有些尴尬,见何陆云望着她一脸的幸灾乐祸,只好说:“我减肥,还是不吃了!”   何陆云由不住笑出声,摸出钱包来交给她,说:“自己拿。”俨然是把她当自家那口子了。   周子惠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面对摊位上大妈殷切的目光,也不好说不买,刚刚已经说好了要买的,总不能让人大妈空欢喜一场。   虽然只有四块钱而已,但现在经济不好,能有进账总是好的。   土豆花的味道其实蛮不错,是她喜欢的糖醋味,她夹了一块到何陆云嘴边:“很好吃唉,你尝尝。”   何陆云勉为其难地尝了一块,味道确实还行,酸酸甜甜的,让人有一种恋爱的浪漫感觉。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女孩子都爱吃这个东西了。   所以等周子惠再次把土豆花夹到嘴边时,他又忍不住吃了一块,就这么不知不觉地竟把一小份土豆花给分吃完了。   送周子惠回去的时候,何陆云问她说:“元旦周叔跟阿姨不走吧?”   周子惠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便说:“要等过完元旦才走,怎么了?”   何陆云说:“不走就好,刚好我爸妈也都有空,你看两家人在一起吃顿饭聚一下怎么样?”   他一脸郑重其事的模样,周子惠愣了下,也看出他这话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只是这事也不是她自己说了算的,便说:“等我问过我爸妈的意思,再给你回话好吗?” 第64章 chapter64   何陆云把周子惠送到楼门口时,天空正好零碎地飘起了雪。   周子惠忙着催他说:“快回去吧,等会雪大了就不好走了。”   她这是怕被周明撞见吧,何陆云笑了笑,没拆穿她,双手插在大衣兜里看着她站着没动。   周子惠见他不走,只好说:“那我先上去了。”转身就往楼上跑。   何陆云看着她跑上两层台阶,由不住有些失落,忍不住说:“你就这么走了?”   周子惠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看到他一脸不满的模样,总算意识到了点什么,磨蹭了会还是走了回来,仰头望着他说:“怎么了?”   何陆云扬了扬下巴,不说话。   周子惠噗嗤笑了,飞身跑来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吻了吻,正想这下他总该满意了吧,便被他一把掐住了腰,反客为主吻了回来。等到她气喘吁吁挣脱回来,脸红的已不成样子。   她半是紧张半是羞恼地推了何陆云一把,转身飞快地跑上楼去了。   身后何陆云得意地吹了声口哨,她也没回头,这个人怎么跟个小阿飞似的,还吹口哨……不过,心里还是很受用的,跟何陆云纠葛这么久以来,也就是今天她才觉得他们俩是在谈恋爱。   开了门进屋,周明和郝国英还在看电视,都还没睡。只是周明看到她就黑了脸,一声不吭站起身到卧室里去了,顺手还关上了门,显而易见是已经知道了。   周子惠心里有愧,也没吱声,不声不响换了鞋子坐到郝国英身边,陪她看电视。   郝国英看了看卧室门,悄声问她说:“你刚是去跟小何医生去约会了?”   周子惠觉得脸上有些烫,不过还是点头承认了,又问:“我爸是不是生气了?”   郝国英叹了口气,说:“你爸也是为你好。”   周子惠就不做声了,她也知道父亲是为了她好,只是人有时候总难免会管不住自己。   郝国英也没说话。周子惠也不知道她对这件事持个什么态度,按说她应该是喜欢何陆云的,可是被王枫、郝悦然这么一闹腾,她的态度也有些晦暗不明了。   周子惠瞧着郝国英看了会,忍不住问:“妈,你觉得何医生怎么样?”   郝国英想了半天才说:“人倒是不错,不过……你爸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除开悦然的事情不说,他家里比咱们家条件好太多,能同意吗?”   周子惠沉默了一阵,说:“他今天跟我说,这个元旦想安排你们和他父母建个面。不知道你和爸什么意见?”   郝国英显而易见地愣了一下,说:“这个得你爸说了算……”   周子惠抱住她的胳膊,撒娇说:“妈,你觉得我爸会不会同意?”   郝国英说:“我也不知道,你去问你爸。”   可是周明脸黑成那样,周子惠也没胆子开口去跟他说,只有央求郝国英帮忙。   郝国英耐不住她缠磨,一方面也是心疼女儿,只好答应了。凭心来说她其实对何陆云也是满意的,要不是郝悦然母女过来闹腾这一场,她其实很乐意何陆云做她女婿。虽然郝国胜来道了歉,也表示不在意此事,可终究是个疙瘩。   睡前,郝国英跟丈夫提了这事。周明没吱声,随后两天也没怎么理会周子惠,直到二十九号早饭时才跟周子惠说:“今晚上让何医生来家里吃顿饭吧!”   周子惠闻言一愕,心想她爸这是有松动的意思?不然也不会请何陆云来家吃饭。心里高兴,脸上却不好表现出来,“哦”了一声,继续埋头吃饭。   郝国英见她无动于衷,忙拿手臂拐了她一下,说:“赶快给何医生打电话啊!”   周子惠抬头看看周明的脸,说:“不用,等会他要来接我。”   郝国英说:“你这孩子真是的,早晨的时间那么紧,你还让人来接你。”   周子惠没好说何陆云现在就住在附近。吃完早饭收拾了出门,何陆云的车已经等在巷子口。   “什么事这么高兴?”一上车何陆云就问,周子惠脸上掩饰不住的喜色显然已尽收入他的眼底。   周子惠想不到自己已经表现的如此明显了,睨了他一眼,说:“不告诉你。”   何陆云笑了笑,发动车子上了路。   他不再问,周子惠又觉得有些说不出口,忍了忍还是没憋住,说:“你晚上有空吗?我爸让你晚上过来吃饭。”   何陆云听到这句话还是有点小激动的,虽然在周家吃过不少次饭,不过以前都是他厚着脸皮去蹭饭,这次可是周明开口来请。就算晚上没空,也得抽出空过去不是?   “有空,当然有空,我这一阵晚上都闲得很。”他说。   周子惠忍不住笑:“那下班你早点过来。”   “你不等我一起走?”   “我得早点回去买菜呢!”周子惠说。   “随便吃点就好,别那么隆重,我会不好意思的。”何陆云说。   何医生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看在心情不错的份上,周子惠也就不挤兑他了。   “周叔喜欢喝茶还是喝酒?”何陆云说是那么说,心里对今晚上的饭局显然也是非常重视的。“我下班好买点带过去。”   周子惠摇摇头:“别买了,人过来就行。”她还没弄明白周明是个什么心思,万一何陆云带过来的礼物太贵重,周明又让他拎回去怎么办?到时候何陆云脸上多难看。   何陆云说:“那怎么行?”   这事问周子惠好像没什么用。何陆云琢磨到快下班也没想出要买什么好,主要是他不清楚周明的喜好,周子惠所担心的问题,也正是他所担心的。刚好仇霖也在,便向他求教。   仇霖像看外星人似地看着他:“你不会吧!这方面你应该比我在行啊!”   何陆云说:“主要是不清楚老爷子喜欢什么?买的不好还让他反感。”   仇霖啧啧说:“这回你们是修成正果了?”他所关注的跟何陆云要的根本就不在一个点上。   何陆云懒得浪费时间,干脆掉头走人。   仇霖在他身后喊:“这就走了啊?其实我觉得买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对人家的女儿好。”   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不过……何陆云心想,多事,要你提醒啊? 第65章 chapter65 都说诚意比礼物更重要,可是没有礼物肯定是万万不行的,换个角度看,礼物也是有没有诚意的体现。 何陆云提前了半个小时下班,去万达广场转了一圈。给周明和郝国英各买了件羊绒衫,另外又买了两盒好茶和保健品。 买完东西,看看时间已经是六点半,刚好周子惠打电话来催,他忙就赶了过去。 敲门的时候,何陆云心里有些忐忑。怕万一周明让他把买的东西提回去,那可就尴尬了。 不过还好,来开门的是周子惠。 看到他手里大包小包的,周子惠不由回头朝厨房看了看。还好周明这会在厨房忙没有看到。 郝国英大病初愈,最近一段时间家里都是周明和子惠父女俩在料理家务,子惠因为要上班,所以做饭大多都是周明的事了。今晚子惠回来的晚,这厨房里自然又得是他打主力了。 “不是让你别买东西的吗?”周子惠无奈地小声嘀咕着,见何陆云把东西递过来,只得伸手接了拎去卧室。 何陆云只是笑,跟在她身后进门换鞋,一面跟随后迎上来的郝国英打招呼。 “小何医生快过来坐。” 郝国英热情地把他让到沙发上,剥了个橘子递到他手中。老人家的态度让何陆云安了一大半的心,看来她并没因为郝悦然那件事对他改观。 屋子里弥漫着饭菜的香味,餐厅里的圆桌上大盘小盘的差不多快摆满了,有鸡有鱼,果然丰盛的很。 “周叔还在忙吗?”何陆云一面吃着郝国英剥好的桔子,一面偏头朝传出锅碗瓢盆声的厨房看,“我看看他去。”说着就起身走了过去。 周明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并没怎么变,只朝他微微点了点头,说了句:“开了啊!” 何陆云忙说:“周叔,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不用。”周明摇头说,“最后一个菜了,马上就好。” 何陆云有些讪讪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有些怕周明了。 好在饭桌上周明还算和气,没有像以往那样对他板着脸。而郝国英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往他碗里一个劲地夹菜,何陆云都快吃撑着了。 “你跟惠惠的事情,有跟你父母说过吗?”周明态度虽然是缓和了,但不该糊涂的就绝不糊涂。 何陆云一下子就被他问住了。其实这件事他还没正式跟廖敏和何维清提过,也许私心里他并没觉得父母那方面会是他跟周子惠之间的阻碍,所以目前他都把心思用在了周家父母这边,毕竟周明对他有很大的成见。 不过周明这么一问,他也觉得自己这方面疏忽了,显得没那么有诚意。 “我父母那边没问题的,他们一向都很尊重我的意见。”何陆云没有正面回答。 周明闻言沉默。 气氛忽然有些冷,何陆云明显的感觉到周明不高兴了,心里便有些慌,忙又说:“元旦周叔跟阿姨有空的话,我想两家人就见一面,也好把我和惠惠的事情订下来。” 过了会周明才说:“你跟惠惠的事我觉得还是不要太急着订下来,都再好好考虑一下,毕竟是人生大事,马虎不得,考虑好了再订不迟。” 何陆云朝周子惠看了眼,她也看了看他,两个人都没做声。 周明又说:“我们家里条件虽然不是太好,但也不想惠惠受委屈,嫁的好不好并不等于过得好不好,我们就这一个女儿,只想她过得幸福。” 何陆云搁下手中的筷子,抬头看向周明。老人家也正看着他,神情严肃。 “幸福对每个人的定义都不一样。”何陆云思考了下,认真地说,“我不知道我给惠惠的是不是她所要的幸福,但我想我应该能一直对她好。” 他没有信誓旦旦地保证,要是他再年轻个十岁,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跟周明说他会给子惠幸福。只是他已经过了那个年纪,有些话也就没法贸然出口。 周明没有回应。 何陆云便知道这话可能说得不顺老人家的意了,一时有些尴尬,只得转目向周子惠求救。 可周子惠并没有看他,她正在低头挑着碗里那块鱼肉的刺。还是郝国英替他解了围。 “吃菜吃菜!”周妈妈夹了块鱼放进何陆云碗里,“老头子就是话多,小何医生,咱甭理他。” 走的时候是周子惠送他下的楼。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到了楼下,何陆云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问她道:“刚刚你是不是生气了?” 周子惠道:“没有。”说这话时,她低垂着眼并没有直视他的双眼。 何陆云有些无奈:“如果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就是幸福的话,那我应该保证给得了你幸福。” 周子惠忽然抬起头,说:“我们的事你还没跟叔叔阿姨说吧?” 何陆云被她问得愣住,随后反应过来事情的关键点原来是在这里。 “你是不是还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周子惠沉了沉又问。 何陆云顿时觉得问题严重了:“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周子惠说:“我爸的想法也对,我们的事情还是得好好考虑下再做决定,而且,这件事你也没跟家里人提不是吗?还有后悔的余地。” “惠惠。”何陆云给她说急了,“我真没这么想,我只是想周叔这边一直不同意,得先让他同意才好跟家里说……我妈早知道我和你的事,她也没说什么,所以我就觉得他们多半不会反对,至于你所说的那些……我承认我以前是有过那些不好的想法,可现在跟原来不一样了,我对你是认真的。” 他有些紧张地握住周子惠的手,注目望着她。只是楼道里的灯早已经灭了,他实在是看不清她的表情。 周子惠好一阵才开了口:“太晚了,你先回去吧!” 何陆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搞成了这样,原本还想着借今天这顿饭让周明对他改变看法,顺势就好把元旦两家人见面的事情定下来的,结果还是事与愿违。离开周家后,何陆云回了趟何家,因为心绪低落显得有些垂头丧气,到了家一句话不说只管坐在沙发上发呆。 廖敏没想到他这么晚还会回来,看到好久不见的儿子心里虽然高兴,但看到他黑着张脸,就由不住埋怨:“十天半月地也不见你回家来,一回来就给我摆个脸子是怎么回事?” 第66章 chapter66 廖敏的一通埋怨让何陆云回过神。 现在可不是他发呆的时候,他还有要紧事没跟何家二老说呢。只是要开口的时候,何陆云心里又有些打鼓,万一廖敏跟他爹何维清不同意怎么办?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越是在意就越怕横生枝节。 他揉了揉脸,揉了一脸的笑凑到廖敏跟前:“我哪敢在您老人家面前摆脸子?”一面说一面亲昵地揽住老太太的肩膀。 廖敏哼了声,白他一眼道:“那你刚拉着一张长脸在干什么?” “哪有啊?”何陆云嬉皮笑脸地跟她胡扯,“妈,您头发新做了吧?这发型好,显得您又知性又有气质。” 廖敏把他凑过来的脑袋推开,顺势拧住他一只耳朵,说:“你妈我一直都是这个发型。”她是真下了力气拧的,拧得何陆云“哎哟哎哟”直叫疼,不过打在儿身,痛在母心,廖敏到底还是舍不得,随即便松了手。 何陆云捂着耳朵干干地笑了两声:“您老人家真是的,人家好不容易找个借口赞美赞美您,您非给戳穿喽!” 廖敏瞪他一眼,也忍不住笑了:“油嘴滑舌,说吧,有什么事求我?” “没……”何陆云卡了会壳,索性直接道,“其实我是想告诉您,我有女朋友了。” “好事!”廖敏点了点头。 这反应也太平淡了吧!何陆云有些傻眼,老太太不是一直都盼着他有女朋友结婚吗?怎么跟预期的不一样呢?甚至都不问问是谁?也没要求带人到家里来。 正不知道该怎么进一步说,却听背后有人说:“看来这次是认真的了,什么时候把人带回家看看?” 何陆云回头一看,就见他哥何陆远抱着儿子诺诺走了过来。他现在抱孩子抱得挺顺溜,俨然一副奶爸形象。诺诺三个多月了,何陆云一个多星期没回来,感觉他又长大了些。小模样真是可爱,就是不爱干净,正趴在他爹胸口上乱啃,弄得何陆远胸口的衣服上全是口水印子,他也不管管。 “妈这不是没发话吗?我正等她示下呢!”他貌似不经意地说,心里却是紧张的,暗暗地观察着廖敏的脸色。可廖敏却跟没听到似的根本不搭这茬。何陆云就知道不大妙,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看这架势他跟周子惠这事还真是悬。 他一时也想不到对策,为免尴尬,只好去逗何陆远怀里的诺诺,隔着沙发摸着诺诺的嫩脸说,“他这是在找奶吃吗?” 何陆远侧身转开,帮儿子躲开他那只禄山之爪,说:“诺诺饿了,你去给他兑点奶粉来。”说着就把手里的奶瓶塞到了他手里。 何陆云瞅瞅手里的奶瓶,说:“思思呢?” 何陆远说:“她在补觉,白天带诺诺累坏了。” “我就知道。”他大哥变了,现在整一个老婆奴,心疼老婆就不拿他当兄弟,可着劲的压榨奴役。何陆云心理不忿地嘀咕,却还是老老实实接过了奶瓶,只是因为没得到廖敏的答复,一时间也不肯走,站在那儿盯着老太太。 廖敏却不理会他,站起身笑眯眯地伸手朝诺诺走去,说:“来,诺诺,让奶奶抱抱!”等走到他跟前了才瞟了他一眼,不耐烦地催促说,“去啊,没看诺诺饿了?” 何陆云没办法,只好拿着奶瓶进了厨房忙活起来。自从他这大侄子出生后,他就被逼着学这学那,兑奶粉这事情那都算是稀松平常了。 何陆远把诺诺交给廖敏后,也跟了进来,说:“你跟周医生和好了?” 咦?何陆云愣了愣,随即便也就反应了过来,敢情这事大家都知道了…… “你们……都知道了?” 何陆远靠在流理台前,一手抱胸一手摸着下巴,颇有些看好戏的意思:“你说呢?” “那妈和爸也都知道了?”何陆云有些激动,“他们……什么意见啊?” 何陆远摇头,眼睛却盯着他手里的工作,忽然出声道:“多了多了,做事专心点,太浓了诺诺不吃的。” 何陆云气得瞪他:“你来,本大爷不伺候了。” “这就沉不住气了?”何陆远说。 何陆云从他这话里听出了些不同寻常的意味,不由就放缓了手里的动作,转头盯着他静等下文。 “干活啊!”只是何陆远却又不说了,“诺诺还等着吃呢。” “你说妈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何陆云有求与人,只好忍气吞声,低头先把兑奶粉的水温调好。 何陆远说:“妈什么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你又不是小孩,难道连自己的婚姻都决定不了?只要你自己坚持,妈和爸还不是得尊重你的意见。” 何陆云说:“话是这么说,婆媳不睦总是不好。你看思思,打小妈就喜欢她,现在成了婆媳,相处得可有多好,你也省心不是?” “你怎么知道妈就和小周医生相处不好呢?” “不说相处了,你看妈今天这个态度。”何陆云愁眉苦脸道,诺诺的奶已经兑好,他把奶瓶交给他哥,说,“呶,拿去喂你儿子吧!” “嗯,你这个叔叔总算没白当。”何陆远笑了笑,拿着奶瓶往外走,一面说,“事在人为,你先好好跟爸妈沟通,实在不成了再来找我。” 有了何陆远这句话,何陆云顿时感觉有了几分底气,打算出去后就找何维清、廖敏摊牌。 只是不等他开口,廖敏就说话了:“你刚不是说你有女朋友了吗?你爸让你把人带回来看看,你自己安排一下。” 何陆云这个惊喜,看来刚才他在厨房忙乎的时候老太太也没闲着,已经去跟老爷子沟通过了。他觉着给大侄子这个奶兑的真值,激动地说:“妈,您真好!”说着就想给廖敏一个拥抱。 却被廖敏嫌弃地推开:“去去去,一边去,没看见我在给诺诺喂奶吗?” 何陆云心里高兴,也不在意,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给周子惠打电话。 只是周子惠听到这话后却是反应平平。 何陆云问她:“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周子惠说:“没有?” “那元旦的时候,你来我家好不好?”本来想元旦安排两家家长见面的,不过现在看来还是得一步步来。 周子惠一时没有搭腔,犹豫了一会才说:“我一月份要考试,这几天都要复习,等考完试再说吧!” “考什么试?”何陆云一愣,一月份有什么考试?别是……心里想着,嘴上已经先一步问了出来,“你要考研?” “嗯。”周子惠并没否认。 何陆云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怎么一直没听你说过?” 周子惠说:“这两个月家里一直忙,我都把这件事忘了,前几天我同学提醒我去打印准考证才想起来。” “那你有把握吗?”何陆云有些替她担心,又问她报的是哪个学校。 周子惠说了所大学的名字,何陆云知道那所大学并不在w市,也就是说如果周子惠考上,两个人需要异地相处三年。 “怎么不报咱们学校呢?”虽然考研是好事,可是想到两人要分开三年,何陆云就不那么希望让她考上了。 周子惠说:“他们学校的内分泌专业比较有名。”说起考研的事,是早在年初的时候她就想好了的,那时候跟何陆云闹成那样,她只想找个地方逃离,所以才会报外地的学校。只是没想到才刚报名不久,妈妈郝国英就出了事,她跟何陆云又阴差阳错地走到了一起。 虽然之前她一直在为考研的事准备,但耽误了两个月的时间,对考试来说肯定有影响。她一度都打算放弃今年的考试了,不过经过今晚的事她又对何陆云没了信心,所以无论如何这个考试都是得去参加的。 她也知道离考试没几天了,只能临时抱抱佛脚,当然考上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毕竟这一年来她都在复习。 何陆云一时无话可说。 周子惠又说:“这几天我要抓紧时间复习,我们暂时就先别见面了,有什么事等我考完试再说好吗?” 第67章 chapter67 周子惠说完这话原以为何陆云会发火,却并没有,他静默了会,说了声好,随后便挂断了电话。显然他是生气了,只是他这样的脾气能忍住没发作也很不容易了。 她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心里却隐隐又有些失落,潜意识里竟是希望他发火一样。她这是有受虐倾向吗?周子惠暗暗呸了自己一声,静了好一阵才收拾好心绪,把全部精力投入到面前的书海当中。 第二天是她值班,还得赶早爬起来去上班,周子惠也没敢熬太久就睡了。 早上起来匆匆忙忙收拾了出门。刚出巷子口,便听到一阵刺耳的汽车喇叭声。 周子惠循声望去,便见何陆云的车停在路边。她怔了怔,实在没想到他会赶过来接她。怔愣之间,何陆云已在喊她上车了。 她只得上车,一边低头系安全带一边问:“你昨晚不是回家……?” “就不兴我回来接女朋友上班?”何陆云没等她问完,就打断了她。 周子惠语诘,低头回味了会又忍不住偷笑。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蛮知道体贴人的。 到了医院,周子惠解开安全带要下车,开门时却发现中控锁还没打开。她转头看向何陆云,却见他倾身凑了过来。 “干嘛?”周子惠有种不妙的预感,“快开门啊!” 何陆云一点开门的意思也没有,唇角泛着不怀好意的笑:“我想讨点车费。” “喂……”周子惠顿时明白了他的意图,不过不等她拒绝,他已经吻了上来。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气喘。周子惠满脸晕红推开他,感觉到腿有些发软,他的吻总是会让她从头发丝麻到脚趾尖,这个可恶的人。 她有些羞恼地把乱了的头发理好,绷着脸转过身便去开门。这次倒是毫无阻碍地就将门打开了。 周子惠拿了包下车,走了两步又返回来,从包里拿出钱包抽出一张毛爷爷砸给他:“呶,给你的车费!” 说完这话她才感觉像是扳回了一城,转身趾高气扬地走了。 何陆云好笑地看着她的背影,把那一百块钱随手塞进裤兜里,锁好车门很快跟上来,一手自然而然搭上她肩膀,说:“嗳,你的车费好像给多了。” 电梯还没有下来,两人并肩站在楼梯间等。 周子惠侧眸看了看他,故作正经道:“不用找,剩下的就当是给你的小费好了。” 何陆云别有意指地说:“看来某人对我刚才的服务很满意。” 这个流氓!周子惠想起刚才的事,脸上就禁不住发烧,正想骂他两句,却不妨身后忽然有个阴恻恻的声音道:“什么服务?” 一惊之下,周子惠立刻甩掉了何陆云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闪在了一旁。 何陆云也给吓了一跳,回头看见俞宁修老神在在地站在后面,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周子惠红着脸朝俞宁修招呼了声:“俞医生早!” 俞宁修笑眯眯点点头,回道:“小周医生今天也上班啊!” “是的。”周子惠说,她待人向来和气,这时候秉着礼貌,对着俞宁修笑得那叫一个温柔,看得何陆云肚子里直冒酸气。 刚好电梯这时下来,他二话不说拉着周子惠的手便往里面走。不过等进去后,周子惠还是趁他不注意时挣了开去,避嫌似地有意站开了一段距离。 何陆云觉得有些没面子,看到俞宁修戏谑的眼光便没再坚持,为防他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他眼里颇含了些警告的意味盯着俞宁修看了好一阵子。 俞宁修迫于他的淫威,总算没多嘴多舌地乱说,直到周子惠在八楼下电梯之后,才道:“看来小周医生还是没完全认可你嘛!” 这人的嘴怎么就这么贱?何陆云很想给他两下子,不过碍于体面和风度暂且还是忍了:“她那是害羞,你懂什么!” 俞宁修呵呵两声,又贱兮兮地问:“你刚到底给小周医生提供什么服务了?” 何陆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你特么一个男人怎么那么八卦呢?” 俞宁修也不生气:“这不是好奇吗?” 好奇心那么重,他怎么不去当娱记呢?何陆云没理他,只冷笑了声。 俞宁修又道:“抓紧点啊,小心煮熟的鸭子飞了。” 何陆云闻言一张脸立马就黑了,这是他的心结,目前他和周子惠之间确实有这方面的隐患。俞宁修这个混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何陆云深吸了口气,只能装没听到,若无其事地盯着右前方不停变动的红色数字,一等到了他那一层,抽身便往外走。得赶快走,再不走他怕自己忍不住要揍人了。 大清早的,何陆云的好心情就这么给俞宁修破坏了。 只是,不管怎么说考研都是件好事,支持是肯定的,能考上对他对周子惠都是好事。他也不能拖人后腿不是?唯一让他烦恼的是周子惠怎么就非要选外地的学校,不过转念再一想,报考研究生是在十月份,那时候他和周子惠还没有和好,她没考虑到他的感受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么一想,何陆云也就释然了。 鉴于周子惠考试在即,其他什么事都得靠后。何陆云即使有什么想法也只能放在心里。只是嘴上不说,行动上却是很积极,只要周子惠上班,他就按时按点任劳任怨第给她当车夫,当然每次仍少不了讨要“车费”。 这样总算是等到考试结束,才把周子惠去何家的事情提到了日程上。 为着这事,何陆云打算再去拜访一下周明夫妇。既然廖敏已经发了话,他何不让事情发展的更快一点,干脆把老俩口也一起请到家里,也好让俩家长辈见一面。 他计划的挺好,却没想到周家那边有了变化。 周子惠有些为难地告诉他说,两位老人家已经回了老家。老俩口元旦一过就走了,毕竟出来这么久,放心不下家里也是人之常情。况且周子惠租住的房子这么小,实在也不方便,这一阵周子惠又忙着备考,三口人挤在一居室的房子里总难免打扰到她。 临走时,周明欲言又止,像是要跟她交代什么,不过到最后还是没说。 倒是郝国英一反常态地唠唠叨叨地说了不少,一再地跟她说女孩子家要矜持,不要冒冒失失让人说三道四。周子惠给她说的面红耳赤,后来还是周明解的围。 “你怎么不跟我说呢?”何陆云有些生气。 周子惠说:“想着你那几天忙就没告诉你。” “老人家走怎么我都得送送啊!”何陆云说,“再怎么忙,送叔叔阿姨的时间也还是有的,我走不开,就不能找人送?”何况那几天他也并不是特别忙,两人差不多每天都见面,她居然就一点口风都没漏。 周子惠理亏,一时无语。 何陆云也知道此时纠结于此于事无补,人既已走了,多说也无益,便缓了口气道:“算了,叔叔跟阿姨既然走了,那就等下次再说吧!你今晚先跟我过去。” 周子惠不禁迟疑:“这么快?” 何陆云说:“快什么?我妈催好几次了。” 周子惠心里忽然就有些慌:“我还……没准备好,能不能过几天再……” “怎么?” 周子惠说:“我有些紧张。” “有什么可紧张的,我妈你不是见过吗?”何陆云不大能理解周子惠此刻的心情,“上次在医院里,我觉得你们相处的很好啊!” 第68章 chapter68 相处的挺好?周子惠心想,他是不知道她当时有多紧张,当然这其中的一部分原因是看到他也在,不过既然双方都已打了照面,也就没转身离开的道理,她只有硬着头皮去面对。 还好廖敏看到她进来便露出了善意的微笑,这才让她有了打招呼的勇气。凡事一旦开了头,也就没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不过,周子惠迟疑了会,说:“我其实挺害怕阿姨的。” “为什么?”何陆云问她。 “我也不知道……”周子惠一时也说不上来,虽然廖敏看起来挺和蔼可亲的,但也许是她的气场太过于强大,令周子惠感到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何陆云说:“你啊,就是想太多,我妈人很好的,没你想的那么可怕。” 周子惠忙申明说:“我没说阿姨可怕……” 何陆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好啦,咱们不说这些了。”他抬腕看了看时间,两人这会是在医院餐厅里,午饭已经吃完,再坐一会就又该上班了,“先回去午休,下班我去你们科找你。” 那就是说今晚一定得过去了。 周子惠有点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不能过几天再去吗?” 何陆云站起身,坚定地予以否决:“不行,我妈都已经让江姨把晚上的菜都准备好了。” “江……江姨……”周子惠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今晚也在?” 她脸上写满不安与焦虑,何陆云如何看不出来?不过这并不能让他改变既定的计划,只是揽着她的肩安慰:“没事,江姨其实挺喜欢你的。” 周子惠心想,喜欢她才怪了。江姨无疑是看不惯她的,想到跟何陆云同居时遇见江姨的那几次,她就有些头皮发麻。只是何家既然已经准备好了,于情于理她都不能不去,便问:“阿姨跟叔叔平时都有些什么喜好?” 何陆云想了想,说:“你晚上过去好好跟他们探讨一下,其实我也不太知道他们有什么喜好。” “我是说……总不能空着手就这样去吧?”周子惠着急道,“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 何陆云看她这样,由不住想笑,说:“你急什么啊?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你下午还要上班,哪有时间出去?” “这样不好吧!”似乎也太没诚意了,周子惠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既然是去见家长,还是得自己亲力亲为准备礼物才好,只是时间这么紧,下午她又要上班,的确是来不及准备。 这么一想,就更觉得这次去何家去的太急。 何陆云看她一脸纠结,也知道她在顾虑什么,便说:“心意到就行了,就只是个形式,分那么清干什么?再说了……”他压低了声靠近周子惠耳边,“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还能分得清吗?” 这个没正经的!逮着空子便会化身无赖耍流氓。周子惠只觉脸烫耳朵也烫,忙将他推开一些,看看四周无人,才低声说了句:“去你的。” 难得见她娇嗔一回,何陆云有些惊讶,又有些得意,一时间心情舒泰如沐春风。 然后心内科的各位同仁们就发现平素在科里总是正经八百一脸严肃的何主任,这个下午难得地露出了笑脸,见谁都是笑眯眯的简直温柔极了。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家受宠若惊之外都觉得这事有点诡异,敢情何主任这是中邪了吗? 相较而言,周子惠就没他那么轻松惬意了。整个下午,她都是心神不宁的,毕竟是第一次去拜访男朋友的家人,又是这么正式的见面,换谁都会紧张。 中午跟何陆云道别后,她并没有去值班室休息,而是跑去商场买了几份带去何家的礼物。为这事她专门打电话请教了常思,常思对何家两老的喜好最是清楚不过,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惠惠啊,想不到我们居然做了妯娌。”常思打趣说,“这下好,直接成我家诺诺的小婶婶了,我本来说让他认你做干妈的。” 周子惠却没她那么乐观,何家二老对她是个什么态度,她心里实在是没底。 不过凡事总要去面对,当天晚上她还是跟着何陆云去了何家。 下午何陆云来接她的时候看到她买的礼物,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她,倒也没说什么。他伸手将周子惠手里的几个礼品袋子接过去,两人一起乘电梯到下面车库。 等到了车上,他才说:“不是告诉你我已经买好礼物了吗,你怎么还跑去买?” 周子惠说:“我自己买才能代表我的心意啊。” 何陆云叹了口气,却也无可奈何,只问她:“中午没休息?” 周子惠没吭声。 何陆云打开几个袋子看了眼,是一盒茶叶,一条围巾,还有一盒玩具。茶叶应该是送给何维清的,老爷子平时都喝毛尖,她倒是会买,买的居然是老爷子常喝的那个牌子。围巾不用说是送廖敏的了,廖敏对围巾情有独钟,平时最喜欢收集各式各样的围巾。因为太多,以至于侵占了不少何维清的衣橱空间,搞得老爷子都开口抱怨了。但这也并没起到什么作用,她看到喜欢的,还是照旧不误地会买下来。 玩具是时下最流行的开发孩子智力的环保积木套装,自然是给何家小少爷诺诺买的,各方面考虑的都很周全,何陆云由衷地夸奖了一句:“不错,比我会买多了。” 周子惠也没瞒他:“都是跟思思打听的。” 何陆云当然知道,家里也只有常思才这么清楚二老的喜好。周子惠能为今晚的聚会特地打电话给常思,也是十分有心了,足以说明她对此事的重视,这让他有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家里也就思思这个鬼精灵最清楚这些事了。”他一面说一面发动车子。 周子惠忽然又有些紧张起来:“我就这样去……可以吗?用不用回去换身衣服?” 何陆云侧过脸上下打量她一番,摇头说:“不用,就这样挺好。”她今天穿一件长款的黑色羽绒服,里面是浅灰色高领毛衣,说实话她相对于其他同龄的姑娘,打扮的是有点素净了。不过不要紧,黑灰两色向来是经典色,周子惠皮肤莹白,故而穿着也并不显老气,反而显出几分精干的气质来。再者这样朴实的打扮,应该很对老何同志的胃口。 “真的吗?”周子惠仍有几分犹疑。 何陆云说:“就放一万个心吧!老爷子最不喜欢人打扮的妖里妖气了。” 被他这样安慰,周子惠似乎松了口气,过了会却从包里摸出面小镜子来对着脸照。因为要去何家,临下班前她特地化了个淡妆,也不知道算不算何家老爷子眼中的妖里妖气? 口红的颜色好像太艳了,她拿出纸巾犹豫着是不是要擦掉,却听何陆云说:“别擦,这样显得你气色好。” 周子惠不免停下手,也明白自己是过分紧张了。 何陆云伸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下,柔声说:“没什么的,平常心对待就行了。” 第69章 chapter69 适逢下班高峰期,路上堵的一塌糊涂,等到何家时都差不多快七点半了。还好,何维清跟何陆远也才刚刚进门不久,他们不算迟到的太晚。 “爸、妈,我们回来了!”何陆云一手拎着礼品袋,一手牵着周子惠进了家门,颇有些春风得意的样子。 廖敏看到他那副骚包样,有点不想搭理他,只招呼周子惠进屋里坐。 周子惠歉然说:“不好意思啊,阿姨,我们来晚了。” 廖敏摇头说:“没有没有,陆远跟他爸爸也才回来。” 这时常思也抱着孩子走了过来,廖敏便对她说:“思思,帮我招呼下小周医生,我过去跟江姨张罗开饭了。” 何陆云不满道:“我这么个大活人在这里,干嘛还要她招呼?” 廖敏白他一眼,说:“你招呼?这半天了,还让人小周医生在门口站着,去,叫你爸跟哥出来吃饭了。” 常思笑嘻嘻看着他,说:“快去吧,何二少爷!” 何陆云冲她挥了挥拳头,引得常思怀里的诺诺也挥舞着小手不安分起来,又是拱屁屁又是蹬脚,嘴里还咕噜咕噜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常思拍拍小家伙的背,说:“甭理他,咱们来跟小婶婶玩,来,诺诺,叫小婶婶……” 大概是小婶婶三个字合了何陆云的意,他唇角弯了弯,居然没说什么,伸手将周子惠的包和脱下的羽绒服接过去,先去了衣帽间。 周子惠却没有何陆云那么厚脸皮,一时还有点难为情,低声对常思道:“别乱喊啊,这还八字没一撇呢!给阿姨听到多不好……”还好廖敏已去了厨房不在这里,不然也不知她会怎么想。 常思说:“都见家长了有什么不好的,我们诺诺可老早就想要个小婶婶了。” “婶……婶…”诺诺喔喔地跟着他那不靠谱的妈妈学舌。 “呀,这才几个月都会说话了!”周子惠讶然,心里也知道这多半是小家伙凑巧发了那么个音。 常思哈哈笑,大言不惭:“我们诺诺是天才!” 不管诺诺是不是天才,可以预见的是将来长大必定又是祸国殃民的小帅哥一枚。他的皮肤明显随了常思,白白嫩嫩地叫人恨不得咬一口,而五官更是集取了父母双方的优点。 周子惠忍不住伸出手去:“来,让阿姨抱抱。” 诺诺也不认生,居然就张着两手咯咯笑着就扑进了她怀中。 “哎哟,这小坏蛋见了美女婶婶就不要妈妈了!”常思含酸笑语。 正说着便见何陆云陪着他爸何维清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何维清刚刚六十出头,面容清瞿,精神矍铄,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可以想见年轻时是何风采。 周子惠不禁有些紧张,她并不是第一次见何维清,除开电视上浮光掠影的不算,其实上次何陆云住院的时候她已经看到过老人家了。 那时候怎么也没想过有一天会跟何维清这么近距离地相对。 “小周医生来了?”没等周子惠出声,何维清就先开口了。 周子惠一时有些口吃起来:“何……何书记,您好!” 何维清笑了笑,道:“家里面就不要喊什么何书记了,叫何叔吧!” “哦……好。”周子惠从善如流,只是诺诺在她怀里动来动去的,需要费点力气。 何维清上前拍了拍诺诺的脸,道:“这小家伙从不肯让我抱,你才第一次来,他居然就肯让你抱了。” 常思说:“是吗?这臭小子太不像话了,赶紧的,让爷爷抱一抱。”一面说一面就将诺诺从周子惠怀里接了过去,想要递给何维清,谁知道诺诺见他老人家伸手来抱,竟一扭身就把头埋在了常思肩窝里,两手紧抱着她的脖子怎么也不肯放。 何维清失望地说:“看看,看看……” 旁边的人却都忍不住笑了,何陆云说:“一定是您老人家平时太严肃了,诺诺怕你呢!” 何维清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转而又朝向周子惠:“我听陆云说你父母都回老家了?” 周子惠因方才那一段笑话,便也没之前那么拘谨了,点头说:“是的。” 何维清有些遗憾的说:“怎么不留他们多住一阵子呢?” 周子惠只好说:“快过年了,他们想早点回去准备年货。” 何维清说:“原本想和你父母见一面好好聊聊,看来只有下次了……你妈妈的身体怎么样了?” “还挺好的,谢谢何叔关心。”周子惠倒没想到他连这件事都晓得,不由转头看向何陆云,何陆云朝他摇了摇头,表示这件事不是他说的。 何维清对两人间的小动作视而不见,道:“你带来的茶叶我很喜欢,就是陆云妈妈的围巾太多了,下次你可以考虑买点别的。” 常思听了,噗地一声就笑了出来。 何陆云跟周子惠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刚好廖敏从餐厅那边过来,看见几个人都站在客厅里笑,便问:“都笑什么呢?” 常思说:“妈,爸说让子惠以后不要给你买围巾,给你买点别的……” “嗳,思思啊,你可不能这样拆爸爸的台。”谁能想到,在外人面前一向不苟言笑的何维清在家里竟会是这样随和。 廖敏瞪了何维清一眼,道:“你不张罗着大家上桌吃饭,倒惦记起我的围巾了?” 何维清顿时恢复了严肃脸,挥手说:“好好好,吃饭!” 周子惠觉得眼前看到的跟她自己想象的还真有点不一样。何爸爸跟家人相处的模式居然是这样的,跟普通人家似乎也没什么两样,也难怪何陆云会那么说。 当然何家的餐厅比较大就是了。 唯一不大美好的是她跟江姨不可避免地在这里照面了。尤其廖敏还对她做了番隆重的介绍:“这是江姨,我们今天的大厨,今天桌上这些菜可都是她的手艺。” “都是家常菜,勉强能看得过去,周小姐不要嫌弃就好!”江姨表现得十分谦逊和友好。 周子惠有些意外,她们之前的相处并不愉快,或多或少都给她心底里留了阴影。不过既然老人家都抛出了和解的橄榄枝,她也没必要跟人斤斤计较,便说:“不会啦,已经非常好了。” 何陆云也说:“就是,江姨您就别谦虚了,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这句俏皮话引得大家都笑起来。 第70章 chapter70 大家都就坐后,何陆远才姗姗来迟。他是大忙人,在家也是电话不断没个清闲的时候。 何爸对此颇为不满,责备道:“怎么这么晚才下来?” “刚刚公司有个电话。”何陆远解释说。 何维清说:“在家里就把工作放一放,不知道一家人都在等你吗?” 看到老公挨训,常思难免便有些心疼,替何陆远辩解道:“爸,这几天陆远哥公司上新项目,所以电话多了点。” 廖敏也在旁抢白道:“你也好意思说陆远,你平时还不是总把工作带回家来?也就今天是小周医生来了,你才收敛了一下。” 何维清被她这么一说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只是碍于周子惠在,又不好发作。 “是我的错,让大家久等了,小周医生你多包涵!”何陆远瞅着何维清脸色有点不好,略顿了顿,开口主动认了个错,如此才算是挽回了一点老爷子的颜面,及时化解了一场危机。 周子惠摇头笑道:“没什么的。” 何陆云今天心情好,宽宏大度地跟着搭了一句:“放心,我家惠惠不会介意的。” 何陆远瞟他一眼,想要说什么却又忍住。他在常思身边坐下,转而看向周子惠笑了笑,说:“我知道小周医生性格好,陆云呢,有点臭脾气,你可别什么都迁就他,免得把他给惯坏了。” “喂!”何陆云不满他在周子惠面前拆自己的台,当即反击道,“要说脾气臭,恐怕还是另有其人吧!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把思思给气跑的。” 说起常思跟何陆远的那段往事,可就曲折了。作为常思的好朋友,周子惠对当年常思忽然远走他乡的原因多少还是知道的。那时候她惊闻何陆远有了女朋友,作为旁观者都禁不住为常思难过,身为当事人所承受的打击有多大也是可想而知。屋漏偏又逢夜雨,常妈妈竟也在那个节骨眼上去世。如今回想,周子惠真不知道那段日子常思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有些担忧地朝常思看了一眼,轻轻拉了拉何陆云的衣袖,生怕何陆云这揭人伤疤的举动会引的常思伤怀。 好在常思并没什么反应,紧张的人显然是何陆远。他朝何陆云瞪了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那股腾腾的杀气还是逼面而来。何陆云见好就收,朝同样不满地瞪着他的何家二老一笑,夹了只虾到周子惠碗里,说:“多吃点。” 何陆远也就没再理会他,却去常思怀里把儿子抱了过去。说来也怪,诺诺在常思怀里各种调皮不老实,可一到了他手里,立刻便安安静静的了。 何陆云一方面是羡慕,一方面也是存了点讨好的意思:“哥,看不出你还挺有一套的,诺诺搁你手里就老实了。” 何陆远淡淡扫他一眼:“羡慕吗?” 何陆云呵呵笑,知道前面有坑,便没顺着话往下说,只道:“这段时间你都积累了些什么育儿经验,分享下呗!” 何陆远拿纸巾轻轻擦掉诺诺下巴上的垂涎,道:“分享还早,你和小周医生不还没结婚吗?等结了婚有了孩子再来取经不迟。” 还是被他将了一军,何陆云一脸的懊恼,不过念在他变相为自己催婚的份上也就不跟计较了。有些他不太好意思说出口的话,的确由他哥说出来更为轻松自然。 更何况还有常思在旁边帮腔:“对呀,你俩赶快结婚吧!都老大不小的了,还磨蹭什么呢!” 对此,何陆云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周子惠却有些尴尬。 她也知道何陆远跟常思是好心,可是一来她对自己跟何陆云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信心,总觉得两人离结婚还远。二来撇开何爸不说,何妈妈廖敏对她恐怕并不是十分满意。不过是因为儿子的原因,才勉强接受她。常思跟着这么一瞎起哄,会不会让廖敏误会,觉得是她所授意呢? 她下意识朝廖敏看去,廖敏却是笑着的,并没有任何不悦的表现,道:“所以说皇帝不急太监急呢,咱们着急都是白着急。” “是吧,何二少爷?”她忽然毫无预兆地把矛头转向何陆云。 何陆云愣了一下,随即一脸无奈地看向周子惠,叹气说:“我也急啊!可是这事我一个人说了不算,也得惠惠点了头才行是吧?” 他这么一说,大家的目光就都投向了周子惠。周子惠的脸腾地就红了,这人真是太坏了,关键时刻居然把她推出去当靶子!她心里有些恼,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闹半天这革命还尚未成功啊!”只有常思在那里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惠惠呀,你倒是说说看不上咱家陆云哥哥哪儿呀?瞧瞧,这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学历也是杠杠的,到底是哪点让你看不上呢?” 周子惠越发地窘起来:“我没……” “没什么?”常思说,“哦,你这意思是说没有看不上何二爷的地方吧!” 大家都被她的俏皮话逗得笑起来,廖敏笑道:“你这孩子,还演上王熙凤了。” 何陆远半是宠溺半是无奈地道:“要不要我跟金导演打个招呼,让你去他的下部戏里过过戏瘾?” 常思瞥他一眼,点头道:“好啊,不过你可别开空头支票,我要当真的。” 何陆远“哦”了声,淡淡道:“那就算了。” “喂,何总,你这样出尔反尔好吗?”常思不依起来,“会带坏诺诺的。” 真是一对冤家! 廖敏跟何维清对视一眼,不觉摇头而笑。 大家的关注点由此分散。 周子惠得说,不谈论她跟何陆云的婚事时,何家饭桌上的气氛是相当好的,父慈母爱,兄友弟恭,十分的和乐融融。江姨和专职照顾诺诺的保姆林姐也都同在桌上吃饭,何陆云一家对江姨和林姐都很礼让,从饭桌上的点点滴滴看来,平时他们应该相处的非常融洽。 也是在饭桌上,她才见识到了何陆云不为人见的另一面。真没想到,心内科何大主任在家里居然是个活宝,平时看着挺严肃的,活跃气氛真还挺有一套。 吃过晚饭,周子惠谢绝了廖敏的挽留,当晚并没有在何家留宿。虽然她知道常思非常想她留下两人做一番彻夜长谈,自从诺诺出生后,常思跟她有一阵子没见面了,两个人都有很多话要说。 只是,去男朋友家第一次便留宿显然不怎么好,她不想给廖敏一个不好的印象。所以两个人的知心话只能留待改日再叙了。 临走前,何爸交代道:“小周啊,回去问问你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有空,也好约个时间让我和你廖阿姨上门去拜访!” 周子惠能感受得到来自于何维清的满满诚意。她很感动,原本她并没有想到她跟何陆云的事情在何家这边会这么顺利,父亲周明的担忧显得似乎有些多余。 回去的路上,周子惠一直都没有说话,单手支着下巴望向车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何陆云看她闷闷的样子,等红灯的间歇便问了她一句:“怎么了?不高兴吗?” 周子惠这才有了反应,看了看他摇头说:“我没有不高兴。” “那是怎么了?” 周子惠却没回答,只指了指前面说:“绿灯亮了。” 她不肯说,何陆云一时也不便强求,先起步上了路。直到家门前停车时才又问她:“到底怎么了?”他伸手去握住周子惠的手,阻止她去开门下车。 周子惠起先还是说没什么。但何陆云又怎么会相信,她这副样子分明就心里有事,他有些担心是不是饭桌上哪里不对让她心里不痛快了。 “我不信。”他说。 周子惠犹豫了会说:“我真的没不高兴……我就是……就是有点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何陆云问她。 “没想到叔叔和阿姨会同意我俩的事。”周子惠说。 何陆云倒没想到她是为这个事在惆怅,抬手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说:“为什么会不同意?你这么好……真是个傻丫头。”。 周子惠诧异地看着他:“你真觉得我好……” 何陆云扯着嘴角笑,上上下下看了她一阵,不怀好意地说:“当然好……” 周子惠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他没想好事,气得捶了他一拳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是说正经的。” 何陆云看她急了,忙敛了笑,将她揽至身前,认真说:“我是说真的,你的确很好。” 周子惠盯着他看了半晌,确定他这次不是在开玩笑,才开口又问他一句:“你是——真的想跟我结婚?” 她对他仍然没什么信心,这让何陆云有种挫败感,他反问她:“难道你不想跟我结婚?” 周子惠同样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在想,是不是太快了点?你……要不要再好好考虑一下,等想清楚了,我们再来谈结婚的事情。” “考虑什么?”何陆云一时间有些搞不懂她了。 周子惠垂下眼沉默了好一阵,才抬头正视他:“你爱我吗?”她的脸有些烫,这还是她第一次问他这个问题,心里有些忐忑,也很不好意思。 何陆云没说话,只是深深地望进她双眸里。 周子惠又说:“我不想你是因为同情、或是为了负责任才跟我结婚,那样会让我不安,我不想你后悔……” 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何陆云忽然凑过来深深吻住了她。 “傻瓜!”何陆云一面吻她一面轻喃,后悔?他是已经后悔过一次了,所以这次他不会放开她。只有体味过失去后的痛苦的人,才会懂得失而复得的珍贵。 车窗外的广场上,有人在放烟花,夜空被五彩缤纷的烟花渲染的格外美丽。 “我爱你。”他在一片声的爆竹声中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周子惠依偎在他怀中,眼望着车窗外绚烂多姿的夜空,内心渐渐平静下来。不管以后怎样,她宁愿相信这一刻他是真的爱着她的。 ☆、chapter 71   四月份的时候,何陆云陪周子惠去了C医大复试。何陆云心里面其实挺郁闷,原以为中间耽搁了那么长时间她会考不上,谁晓得周子惠运气居然这么好,分数下来居然还超了C大录取分数线好几分。   何爸对这件事倒是十分支持的,说年轻人就是该多学点东西。唯一不大好的就是C大不在W城,离家远了点,这一读书就要跟何陆云异地三年。不过换个角度想,三年也是对感情的一种考验。   何妈妈廖敏可就不这么想了,知道这件事后把何陆云叫去狠狠发了通脾气。   “让你不要找学医的,你看看你,非不听妈的。这下好,人要去外地读研究生,这一走就是三年,异地三年啊,你们这婚到底是结还是不结了?”   何陆云瞧老太太这样,还真怕她来个棒打鸳鸯,只小声地劝慰她:“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不是还有寒假暑假,还有过年过节那么多时间可以见面的吗?”   廖敏瞅他一眼:“敢情你们这么喜欢当牛郎织女啊?”   “哪能呢?”何陆云开始跟他妈歪扯,“牛郎织女一年只能见一次,我们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见面,牛郎织女得嫉妒死。”   廖敏忍不住笑,完了又说:“就知道贫嘴,子惠那边你是不是再跟她商量一下,让她就考你们学校的专业多好,离家近,有个什么也好照应。去那么远,人生地不熟的,多冷清。”   “那不是得重新考吗?考研挺辛苦的,惠惠好不容易考上的,考都考上了,就先去读吧!”何陆云其实跟廖敏一个想法,只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而且这状况可以说是他一手造成的,就算不情愿,也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吞,谁让他当初三心二意不把周子惠当回事呢。   廖敏也只是嘴上说说,过年的时候何家跟周家父母见了面,两个人的婚事都已经定了下来,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就反悔!这段时间跟周子惠相处下来,人确实挺好,廖敏已经渐渐喜欢上她,虽说这孩子人朴实了点,嘴巴笨了点,但对人实在,不像有些姑娘总来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周子惠的复试也很顺利。   付出总会得到回报,她这么努力,又怎么会通不过?何陆云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虽然有些难以名状的情绪在里头,却还是为她高兴。   她的状态越来越好了,自信上进又爱拼,假以时日,一定会变得同他一样优秀。何陆云很喜欢这样的周子惠,同时也有一种浓重的危机感。   周子惠这么好,他喜欢没道理别人不喜欢,等开学到了学校指定有人惦记。   所以从C大回来后,何陆云心心念念的事情就是怎么尽快把周子惠变成何太太。经过一番周密部署,他终于如愿以偿。   八月中旬的时候,两个人领了证,赶在开学之前把婚结了。 书香门第【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