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星人漫游指南   作者:鸵鸟君是只好鸟   Vol.0 写在前面的故事   大家一起打酱油,是人设也是剧透(上)   放学铃响起,原本安静的望烟一中瞬间喧闹起来。   陆陆续续走出来的学生们都会不约而同朝着同一个方向看上几眼,然后扭过头跟同伴私语几句。   大树旁站着一个人,灿黄的叶子打着旋儿飘落在她身旁。瘦弱的身影禁不住瑟瑟发抖,虽然只是初秋,虽然还有不少女生穿着短裙。   有个女生像是认识她,要走过去的时候被同伴拉住,“哎,你干嘛,听说她已经疯了。”   相距不过两三米,说话声也没有因此刻意降低,可是树下的女生像是没听到一般,仍旧出神地看着每一个从校门走出来的学生。眼看着出来的人越来越少,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焦急的神情,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着,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紧张,紧紧抓着衣服的手开始不住地颤抖。   门卫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女生,离放学还有几分钟的时候就已经站在那儿了,先是来回走着,伸长脖子往校园里看,颤巍巍的样子比个耄耋老妇都虚弱,似乎随时都会因为体力不支晕倒过去。所以,门卫已经做好随时打电话叫救护车的准备,不过这女孩子似乎没他认为的那么虚弱。   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这个女生仍旧站在树下。   “她这是在等谁?”门卫和保安一边关大门一边看着她好奇地八卦着。   “那谁知道,不过这孩子好像也是这里的学生,挺眼熟。”   “啊——”女生低声惊呼,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又是惊又是喜,病态苍白的脸上顿时了有了光彩,几滴泪涌出眼角、悄悄滑落,嘴角也翘起了弧度,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失控,双手慌乱地挥舞着,不知道是该先擦眼泪还是该先把嘴捂上,还是应该先给那个终于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人打招呼。   “玄、玄子。”低低叫了一声,她知道他是听不到的。擦去脸上的泪,整理一下衣服,进行了几次深呼吸,又用力拍拍自己苍白的脸,尽量使自己的脸红润些——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病态憔悴。   “玄子。”   怯怯的女声在耳畔响起,叫了一声之后没了下文。   四周围看了看,发现就自己一个人在这女生周围,龙天平冲她笑笑,没应声,意思是你认错人了。   “玄子,辰雨……”女生嗫嚅着,她只看到了他的笑容,没有领会到这笑容里的意思,又重复着叫了一次,可是眼前这个男生的眼神让她觉得陌生。不是应该惊喜吗?   “同学,你认错人了吧?”龙天平摸摸鼻子好脾气地笑笑,看着眼前这个还穿着病号服的女生,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不认识之后指着自己说:“你好好看看,我不是你说的什么玄子、陈宇。”   “不,怎么会,我怎么会认错,”听他这么说,女生激动起来,原本苍白的脸上涌现出红潮,胸脯剧烈起伏着,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是你救了我,是你养着我,我们朝夕相处了六年,我怎么会认错?”   呃,六年?养了她六年?龙天平这下更确定她是认错人了,可是不容他辩驳,女生拉过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龙天平被她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心脏顿时停跳一秒,还没来得及抽回手,不小心对上了女生水汪汪的眼睛。   女生眼里噙着泪;瘦得只剩下骨头,苍白没光彩的脸,凹陷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凄楚,看着他的眼神有着说不尽的幽怨。龙天平抽回手往后退了几步,机械地转头四处看,想着说是不是谁在整蛊他。   “玄子,我是小雨啊,萧东雨,还是你喜欢叫我哈利路亚,克里奥佩特拉都可以……只要你不要装作不认识我……”   听着她的快要哭出来的声音,龙天平觉得有点儿慎得慌,这大白天的碰见这么个人,比看鬼片都吓人。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你真的认错人了……”说完,也不顾等的人还没来,龙天平拔腿就想跑。   “不!不会的,我不可能认错,我怎么可能认错!”   龙天平步子虽然跨出去了,人却没跑成,衣服被那个自称是萧东雨的女生拽住了,看着女生一脸的认真坚决,龙天平开始质疑自己的记忆,难道真的认识她?可是就算是认真,也不可能像她说的那样,朝夕相处六年、还养着她,自己现在才是个高中生,自己都养不活怎么去养别人,更别说他还有个非常“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女朋友。   “不要走好不好……不要再丢下我……”听着那女生楚楚可怜的哀求,龙天平心软了下来。他已经很确定这个女生是认错人了,可也实在不忍就这样撒手不管,“烂好人”的小宇宙瞬间增强,忘了这是学校门口,忘了他正在等人。   “先放开我好不好?”龙天平和颜悦色地看着她,轻轻掰开她的手,问她:“你说你跟我朝夕相处了六年,你怎么会连我的名字都叫错?”   “……”女生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眼神里几多迷茫,似乎是被他问住了,接下来的话,让龙天平再次产生了想跑的欲望。   女生忽然笑了,笑得很羞涩却掩饰不住幸福,再一次握住龙天平的手,说:“辰雨,我知道,你一定是在逗我,是在开玩笑对不对?如果不是你的支持,如果不是你说会一生一世照顾我,我怎么会有勇气再回来,怎么会变成人、怎么会站在你面前?”   “……回来?变成人?……”龙天平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这不是电视台在做什么有奖活动吧?还是真的是谁在整蛊他,现在正躲在暗处偷笑?   虽然是龙天平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你原来是什么?”   “我原来……”   “小腿子!”   嘹亮的女高音在身后响起,龙天平身体僵硬了一下,回头看,也没听清那女生后来说的是什么。   “好你个龙天平,等我这会儿功夫也不放过,你还挺能耐挺本事,你,你还不放手?”   女高音揪着龙天平的耳朵,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我让你勾搭小女生,我让你勾搭,我让你……”   “放开辰雨!”   自称萧东雨的那女生看起来柔柔弱弱,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把女高音推出去好远,险些摔倒。   “娜娜!”龙天平被揪着耳朵没躲开那一巴掌,挨得有点儿不服气,一边儿甩开萧东雨的手一边拉着娜娜给她解释说:“娜娜,我不认识她,她……”   见萧东雨把娜娜推开,龙天平赶忙过去扶住她,听见萧东雨怯怯的叫了个名字出来。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   大家一起打酱油,是人设也是剧透(下)   “小爱?”萧东雨迟疑着叫出这个名字,紧跟着是欣喜,不等两人有所反应就走过去抓住两人的手,看着龙天平说:“你看,小爱也在这儿,你还骗我说你不是玄子。”   说完,她道歉说:“小爱对不起,刚才……”话没说完,她自己也疑惑起来,看着那个被她叫“小爱”的女生,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欺近她问:“可是小爱你不是死了吗?”   “呸呸呸!你才死了,老娘活得好好的,老娘也不是你说的什么小爱,老娘是艾琳娜,这么洋气的名字……”说着话,眼睛突然瞟到萧东雨和龙天平握在一起的手,没再说下去。虽然其实是萧东雨单方面握着龙天平的手。   顺着她的视线,龙天平触电似的甩开萧东雨的手,在给娜娜解释之前,他有件事必须先问清楚。   “你认识小爱?”   “对啊,小爱是你继母带过来的妹妹,不过她不是跟你爸爸一起车祸死了吗,怎么……”萧东雨指着艾琳娜,捂住嘴没再说下去。   “小爱是谁?继母?你爸死了?这些都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不知道?”艾琳娜皮笑肉不笑的瞪着龙天平,手在他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你最好赶快给我解释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个丫头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还说不认识,不认识她怎么知道你那么多我都不知道的事儿?”   “我……”龙天平想说“我也不知道”,可是才刚开口,就被萧东雨拉到她身后。   “小爱,别这样。”萧东雨似乎是自动过滤掉了刚才艾琳娜的话,仍旧把她认作是她认为的“小爱”。   眼看着艾琳娜就要暴走,龙天平再次甩开萧东雨的手,站到艾琳娜旁边抓住她的手,低头看了她一眼后扭头问萧东雨:“萧东雨是吧?”   听见他叫出那女生的名字,艾琳娜想甩开他的手,却被龙天平紧紧钳住,“娜娜,别闹。”   “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认识你,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小爱的,也不知道你说的继母是怎么回事。”   “真有小爱这个人?”艾琳娜好奇地插了一句,龙天平冲她点点头,也不顾萧东雨一脸的茫然,接着说道:   “首先,我没继母,小爱是我亲生妹妹;第二,也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小爱和我爸出车祸死了,我爸还好好的活着,小爱也没死,只是一直和外婆在加拿大没回来过。我不知道你是听谁说的,更不知道你是怎么编出来那些故事的,我,”龙天平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是龙天平,不是你口中的谁,我也不认识你,希望不会再见。”   说完,龙天平拉着艾琳娜走了。   艾琳娜还没完全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看到龙天平有点儿生气,也没再多问,任由他牵着走。   “怎么会……怎么可能……”萧东雨愣在原地,她不相信刚才听到的是事实,她费了千辛万苦才回来,怎么再醒来就全变了样?她的玄辰雨成了别人的,不,那个人不是她的玄辰雨,不是!不对,不是玄辰雨是谁,明明长着一样的脸,连说话声音都一样,一样温暖的笑容,不是他是谁?还有小爱,怎么也复活了?还变得这么野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像是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萧东雨颓然地瘫坐在地上,她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是不是梦醒了一切都会恢复原样?怎样才能从这噩梦里醒过来?该怎么做?   艾琳娜偎依在龙天平身边,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萧东雨,见她跌坐在地上心里不由一紧,晃了晃龙天平的手,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龙天平看着艾琳娜的眼神是那样温柔,满满的都是宠爱。如果让萧东雨看到他此时的眼神,怕是会更加心碎吧?   “你看她,那样子好可怜。”艾琳娜霸道归霸道,可心肠不坏。   “她可怜?”龙天平看了一眼,摇摇头,冷哼道:“我才可怜吧?要是刚才的误会解释不清楚,我现在脱不了身不说,恐怕你……”   “哎,他们俩怎么来了?”艾琳娜拍着龙天平的手背,“你看——”   顺着她的手看过去,龙天平又冷哼一声,“我就知道是他搞的鬼。”   “说什么呢,藏锋怎么了?”艾琳娜一脸不解,不过她抬头看到龙天平的表情就明白了,这家伙又吃醋了。   “藏锋?叫得那么亲切,你跟他很熟?”提起这个人龙天平就气不打一处来,说什么好兄弟,居然一而再再而三背地里使阴招,这次连小爱都搬出来了,搞破坏也没必要这么损吧?   “东雨你怎么了?”白夕可把书包丢给哥哥,跑过去把瘫坐在地上的萧东雨扶了起来,“你怎么从医院跑出来了?”   白藏锋看着萧东雨涣散的目光觉得她不对劲,走过去帮着妹妹一起搀着她。走了几步他就发现萧东雨根本就不知道迈步,像是丢了魂儿、就剩下这躯壳一般,他索性让妹妹拿着书包,把萧东雨打横抱了起来。   远处看着他们的龙天平再次冷哼,不过这次没说什么,只是拉起艾琳娜快走几步,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上车离开。   没多会儿,白氏兄妹也拦了辆车,把已经处于昏迷状态的萧东雨送去了医院。   看着这一干人等都离开望烟一中,停在角落里的一辆黑色轿车也驶离此处。   “小铅笔,你怎么跟她说的,看样子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开车的是个样貌清秀的青年,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副驾驶座上坐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没搭话,只是从后视镜里观察着后座上三个人的反应。   后座左侧坐着位挽着道髻的老叟,穿着青灰色道袍,听到徒儿的问话,微微笑了笑,没作声。只听坐在后座右侧的那位一身黑衣的冷哼道:“这样搞有什么意义,不想她活着直接杀了她就是。”   “稍安勿躁。”坐在后座中间的胖子笑呵呵地打着圆场。   “师父,”小男孩喜滋滋叫了声,“看来您这次对徒儿很满意嘛,不枉我牺牲这么多,害得现在只能变成个小孩儿模样,还要被这小狐狸取笑。”说着瞪了旁边兰星狐一眼。   兰星狐也不介意,看着后视镜朗声问道:   “师父,我送您去哪儿?”   穿着青灰色道袍的老叟不紧不慢地说:“咳,还是送我去你师弟家吧。”   “师弟?那个不成材的李天道?”小男孩铅笔哈哈大笑,“我说老道士,你怎么还没把那家伙逐出师门啊?”   楔子   平行世界   你是否想过,当你选择合上一本书的时候,是否有另一个世界的另个一人正在读得津津有味?   你是否想过,当你选择了地铁而不是公交车的时候,是否就这样错过了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你是否想过,当你在做面临任何抉择的时候,你的行为都将决定一个新的世界的诞生?   你是否想过,如果过去的人生的某个环节发生一点点变化,是否现在的自己是另外一个模样?   你是否想过,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你正在一个看似一模一样的世界里跟你做着完全相反的事?   或者,你是否想象过,有平行世界的存在?   所谓平行世界,他常常被用来说明:一个事件不同的过程或一个不同的决定的后续发展是存在于不同的平行世界中的;这个理论也常被用于解释其他的一些诡论,例如关于时间旅行的一些诡论,例如一颗球落入时光隧道,回到了过去撞上了自己因而使得自己无法进入时光隧道。解决此诡论除了假设时间旅行是不可能的以外,另外也可以以平行世界做解释,根据平行世界理论的解释:这颗球撞上自己和没有撞上自己是两个不同的平行宇宙。   那么,平行世界究竟只是科学家和幻想家们的论断,还是说的的确确是真实存在的?   Vol.1 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〇话 午夜梦惊魂,是人还是猫   “喵——”   一声尖利的猫叫将她从梦中惊醒。初夏的夜风吹在身上凉凉的,想起梦里的情景,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拍拍脸,告诉自己那只是一场梦,一场永无可能变成现实生活的梦。   起身去关窗户的时候看到楼下小巷子里聚集着一群野猫,像是在打斗,时不时传来几声猫叫。是因为这些小东西才会做那么可怕的梦吧?   她的妈妈怎么会躺在医院里,她又怎么会失足从楼上跌落?   笑着摇摇头,关了窗户回床上睡觉,明天可是期中考,不养足精神怎么能全力以赴地应战?   第一话 六月艳阳天,课堂睡觉时   六月才刚过半,天气已经闷热得要死。院子里梧桐树上的知了从中午一直叫到现在,声音也由起初的高亢嘹亮的长调变成了此时黯淡嘶哑的短鸣,可是这叫声仍旧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再有五分钟,望烟一中的放学铃就会响起。   高二7班的课堂上,班主任听雨老师正在辅导学生上自习。解答完学生的疑问之后,看了看手表,听雨叹口气走到了熟睡的萧东雨身边,用手指在萧东雨的桌面上轻轻叩了几下。萧东雨没反应,仍旧趴在盘叠在一起的双臂上,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坐在萧东雨身后的白夕可偷偷在下面用脚猛踢她的凳子,萧东雨“哼哼”了两声,动了动身子,仍旧趴着,不受外界影响的继续做着她的春秋大梦;反倒是白夕可疼得龇着牙。   萧东雨的同桌申白看了听雨老师一眼,又看了看熟睡的萧东雨,像是经过了一番艰难的思考似的,撇着嘴用胳膊肘碰了碰她:仍旧没反应。   注意到其他的学生也都在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听雨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萧东雨的背,见她还是没反应,就稍微加重了力道,正打算开口出声叫醒她的时候,萧东雨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把听雨吓了一跳。   看着萧东雨一脸的惊恐,听雨把原本要说的话咽了下去,此时,放学铃刚好响了。   “老、老师?”萧东雨边叫着边擦着口水,低头掩饰着噩梦带来的惊吓。看到同桌申白鄙视的白眼,就知道自己一定又是睡了很久。   虽然放学铃已经响了,但是同学们都保持着课堂上的安静,都想看看这次萧东雨上课睡觉又被抓包会是怎样的后果,一向“慈母情怀”的听雨老师会再次放过这个“惯犯”么?   听雨看着萧东雨,无奈地撇撇嘴,摆了摆手说:“都下课吧。”说完,再次轻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直到听雨的身影消失,教室里才“哄”地一声热闹起来,顿时变成了大减价的菜市场似的。   萧东雨像是虚脱了似的,趴在桌子上。刚才的梦把她吓坏了,比几个月前的梦还要真实还要可怕。   在梦里她再次被突如其来的大火吓得惊慌失措,除了尖叫什么都不会做,任凭妈妈跌跌撞撞跑过来抱着她,两个人拥在一起大哭。看着烧得越来越旺的大火,耳边“吱吱叭叭”的声音也越来越多,精神失常的妈妈忽然清醒过来,一边乌拉哭喊着一边把萧东雨往外拉;萧东雨却像是魔怔似的死活不肯走,还把妈妈往回拖,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窗户框子掉下来砸在她身边、火星子溅到她身上、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她才清醒过来,放松了力量任由妈妈把她拉了出去……   白夕可伸手拍了拍她,萧东雨浑身一颤,回头,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她,没说话等她开口。   “晚上……”白夕可开口之后才发现她脸色不好,愣住。   “妹,好了没?”   白夕可抬头看到哥哥白藏锋拎着书包站在那儿,她看了一眼,拍了拍已经收拾好的书包,问萧东雨:“晚上还要去医院?”   萧东雨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嗯,去。”说完,转过身开始收拾东西,同桌申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白藏锋无奈地冲妹妹笑笑,拍了拍萧东雨的肩,说:“今天李天道那个二货生日,难得他大方一次让我们去给他庆生,你也就当给自己放个假。”   “李天道……”听见这个名字萧东雨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看了白藏锋一眼,也没表态。   “是啊,”白夕可收拾好了东西,拿着书包站在萧东雨身边,开始磨:“司徒老师他也一定不会反对的,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不然,让我哥跟司徒老师说,他一定会准你假的……”看到萧东雨不会所动,白夕可继续发动攻势,把书包丢给哥哥,自己整个人都趴在萧东雨身上,来回晃着,双手圈着她的脖子,在她耳边轻轻说着:“出事这么久,你一直白天黑夜连轴转,身体会受不了的……你今天这已经是这礼拜第三次在上课的时候睡觉了,今天才周二啊……”   “她是我妈妈,我不能不去,司徒、爸爸他也……”萧东雨没再说下去,她一直不喜欢把家里的事情拿出来说,面对最好的朋友也是如此。   “你们别说了,我……”   萧东雨彻底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白藏锋说:“这样吧,咱们就一起吃个饭,吃完饭之后我和小夕子送你去医院,然后再当面替你跟司徒老师解释,这样就可以了吧?”看到萧东雨张嘴要说话,白藏锋接着说:“不管司徒老师是不是你亲生父亲,他都不会希望你累垮的吧?现在家里两个大人的状况已经不好了,难道他还会希望你也……”   边说,白藏锋边给妹妹使眼色,白夕可不失时机地连连点头附和道:“对啊对啊,小雨,一起去吧,就是一起吃顿饭,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   “……”萧东雨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自己不该拒绝他们的建议和邀请,可是,有些事即使是最好的朋友,即使是他们,她还是不想说出来。   “走吧,不要犹豫了。”说完,白夕可拿起萧东雨的书包跑出了教室,白藏锋笑着跟在她身后,回头叫了萧东雨一声:“快走吧,要是赶不上这趟车,就要晚到半个小时了。”   “好吧,去就去,书包被拿走了,这可不是我自己想去的,我只是为了去拿回我的书包而已。”萧东雨这样对自己说。   其实,萧东雨一直都很想有个借口逃开她的家、她的家人。虽然她现在只有两个家人:被大火烧得奄奄一息躺在加护病房的妈妈以及那个已经带薪休了两年病假的继父。   如果不是因为继父是望烟一中的资深老师,自己这个烂到爪哇岛的成绩是没可能直升高中本部的,也就没可能继续和白夕可兄妹俩做同学了,说起来,似乎应该好好感谢一下她的继父大人。可是继父在家里的所作所为,实在是难以让她从心里当他是爸爸,当然,是从继父司徒不色开始休病假时开始的。   第二话 众人团团坐,异士居上席   “想什么呢?”见她上车之后一直不说话,白夕可跟哥哥换了位子坐在她旁边,想跟她聊聊天。   萧东雨看了她一眼,木然地摇摇头,没说话。   “是在想阿姨?”白夕可宽慰地圈住她的肩,把头靠在她肩上,故作轻松地笑着说:“没事的,阿姨是个好人,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能度过这个难关的。”   提起妈妈,萧东雨勉强笑了笑,拍了拍好友的手,表示收到她的心意了。   白藏锋在一旁看着互相宽慰的两姐妹,温柔地笑了,正准备说点儿什么活跃气氛的时候,手机响了。   “我说藏锋,你什么时候到啊?”电话刚一接通,李天道炸毛的声音在那边响起,惊得白藏锋差点儿把手机给扔出去。   一旁的白夕可看到哥哥怪异的表情和动作就知道这电话一定是李天道打过来的,扭头跟萧东雨对视一眼,两个人默契地笑了。   “你个二货,小点儿声音能死啊?”白藏锋说着看了看窗外,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再有个四五站地吧。”   “你们居然坐公交车?本公子请吃饭你们……”   白藏锋打断李天道的话,低吼道:“二货,你给我闭嘴,你怎么不说派个车过来接我们?”   “……”电话那头李天道无言以对,一时间没想出来合适的说辞,白藏锋直接把电话给他挂了。   然后,很快,白夕可的电话响了。   没意外的,是李天道。不过白夕可听到的不是炸毛了的李天道,而是温文有礼的李天道。   “夕妹子,你们怎么不打个车?”   不过,回答他的可不是白夕可。   “我们没那么多闲钱。”白藏锋说完,笑着又骂了句“二货”,把电话扔给了白夕可。   根据对李天道一贯性格的推断,接下来萧东雨的电话会响起。看到白家兄妹俩在看她,萧东雨摊了摊手,说:“前几天下雨进水之后一直没开机。”说完,三个人“哈哈”大笑。   三人下车之后,一辆黑色轿车在他们旁边停下,副驾驶车窗落下来之后,白藏锋看到了赵子午,李天道的表哥。   “表哥。”白藏锋很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然后把身边的两个女生介绍给他认识:“这是我的孪生妹妹白夕可,这个是李天道的幼儿园同桌萧东雨。”   “上来吧,我也要过去。”   赵子午跟两个女生打过招呼之后笑着说:“天道这小子这次回国是专门为了庆祝他十七岁生日,不知道这次又出什么幺蛾子。”   副驾驶上的白藏锋也笑了,“他就是个二货,表哥你别介意我这么说。”   “天道小时候挺可爱的吧?”赵子午从后视镜里看着萧东雨,问道:“小时候这孩子特腼腆,跟个小女生似的。”   萧东雨很认同地点了点头,一脸的沉静,过了会儿,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记得那时候说要带他一起去上厕所他都不愿意,那时候一直当他是女生来着,我还以为他是害羞。有一次死活非拉着他去了女厕所,一进去他就哭了,老师来了之后我才知道他是男生。”   萧东雨很认真地讲着,讲完之后其他三个人没意外地笑了。萧东雨讲的内容是其次,关键是萧东雨讲这些时候那认真的表情,太有趣了。   白夕可边乐边拍着萧东雨的大腿说:“小雨,服了你了,从来不知道你原来这么适合讲冷笑话。”   “冷笑话?”萧东雨皱起眉头,虽然知道他们会笑,可是,他们要笑的不应该是自己的迟钝吗?   “当时我很尴尬的好吧,虽然才四五岁,可是硬拉着一个男生进女厕所……”萧东雨扁了扁嘴,停顿了下接着说道:“话说,你们是在笑什么?”   “我在天道的相册里见过你的照片,旁边他有做标注。”说到这儿,赵子午不说了,故意卖了个关子。   白藏锋笑了,“我好像也见过,听东雨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那二货为什么那么怕你了。”   “……”萧东雨扁扁嘴,无奈的看着身旁快笑抽筋儿了的白夕可,李天道会怕她?自从那次女厕所事件之后,她可从来都是避开李天道的,李天道后来也不那么害羞了,可没少欺负她。应该说是她怕他才对吧?巴不得赶快离这个瘟神远远儿的,可偏偏跟李天道一直都是同班同学,直到他初中毕业出国读书才算清静。   不过每次放假回家,李天道还是会把从小玩到大的这些同学朋友叫到一起聚聚。所以,萧东雨每次出席都心惊胆战的,生怕李天道会出什么主意作弄她。所以,如果说李天道害怕她,她是万万不信的。   “对了东雨,你说我们要不要送个特别礼物给他?”白夕可终于笑完了,捂着有点儿疼的肚子问萧东雨,问完她之后又问白藏锋:“哥,你说呢?”   “礼物?”白藏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用给他准备生日礼物?”   “……”赵子午扭头看了白藏锋一眼,心说:“这天道都交的什么朋友?不过,也就这样的朋友能跟他在一起长久。”   “哥,你怎么这么不厚道,好歹今天人家天道是寿星,是东道主,咱们好歹也得表示表示吧?”说完,偷偷拿眼睛瞟了一下萧东雨,白藏锋会意,笑笑,说道:“行,听你的。”   萧东雨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这兄妹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赵子午好像明白了什么,从后视镜里看着萧东雨笑了笑。   “你们先上去,我先去我家取点儿东西再过去。”赵子午把他们几个放下之后,在小区里开车慢慢地溜达了一圈儿之后才又把车停在原来的位子,打开后备箱往里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搬了一个箱子出来,这才慢吞吞地锁好车门、上楼。   白藏锋正在阳台上打电话,挂了电话看到赵子午的车又开到楼下,见他搬了个箱子出来,准备下去帮忙,不过一转身就跟一个人撞了满怀。   “哎哟,好痛!”   来人的额头撞到了白藏锋的眉骨,相比之下应该是白藏锋更疼才对,白藏锋揉着眉骨看着眼前这个小男生,觉得有点儿眼熟。   长得挺白;眼睛挺大,水汪汪的;皮肤水水嫩嫩的,还有点儿婴儿肥:要不是那喉结,被人当做女生也是很正常的事。   “哥哥你是天道表哥的同学?”   一开口,更像是女生。白藏锋笑了,表弟?李天道家这是什么基因,赵子午工作之前也是这么水水嫩嫩的,乍一看也跟个萌妹子似的。   “哥哥你笑什么?我是小零,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藏锋。”白藏锋说完点点头,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了,笑着问:“小零?你是叶残零吧?你妈就是那个天道在德国的姑姑?”   叶残零点点头,笑得天真无邪,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根棒棒糖在白藏锋晃,说:“哥哥你要不要吃?”   白藏锋笑着摆摆手,他可是最讨厌甜食的了,“你也少吃点儿,小心蛀牙。”   “不怕,我有好好刷牙。天道表哥不喜欢吃糖也有蛀牙,所以蛀牙跟吃糖是没多大关系的。”说着,叶残零欺近了白藏锋,小声问道:“难道藏锋哥哥你是怕有蛀牙所以不吃糖?”   白藏锋笑笑没说话,心想这孩子应该也有十四五岁了,说起话来怎么这么孩子气?不过,白藏锋转念一想,他是李天道的表弟,这样子倒也不算过分,李天道出国之前差不多也是这幅德行,脑子里一堆稀奇古怪的想法,说话做事完全就是个天真的孩子,当然,那只是表面。   “哥,几点能到?”白夕可匆匆忙忙跑了过来,说完之后才看到叶残零也在,笑着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水嫩嫩粉嘟嘟的,小零你要是个子矮一些就好了,今晚刚好可以派上用场。”   白藏锋还没来得及回答妹妹的问题,也没来得及问妹妹怎么认识叶残零,电话就响了。白藏锋走到一旁去接电话,眼睛看着叶残零一脸的气愤,但是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白夕可没当回事,满不在乎地又是拍又是摸,嘴里还发出“啧啧”的赞叹,摇着头自叹不如。   “喂,小夕子你够了没有!你、你再这样,我要翻脸了。”叶残零躲开白夕可的手,气鼓鼓地看着她,嘴里棒棒糖被嚼得“嘎嘣嘎嘣”地响。   “行了,小夕,别逗他了,东西马上就到,带东雨去准备下吧。”白藏锋给叶残零解了围。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对方不是个小孩子,白藏锋也想伸手去捏捏的。   白夕可一走,叶残零忽然发现了问题所在,他看着白夕可的背影,转过头来问白藏锋:“你们两个都姓白,是亲兄妹?”   “如假包换的孪生兄妹。”   叶残零鼓着脸嘟囔着:“两个人性格也差太多了吧,哥哥这么温柔,妹妹那么野蛮,一见面就捏脸……”   白藏锋仍旧温柔的笑着,说:“其实,我也想捏……”   “……”叶残零哀怨地看了白藏锋一眼,扭头跑了。似乎,是怕白藏锋真的也伸手过来捏,他是婴儿肥没错,可不想再因为被人捏多了之后变成肿脸蛋儿……   第三话 寿星收礼物,乐坏众宾客   白藏锋忍不住“哈哈”大笑,跟在他身后走进屋子,准备等会儿迎接他们要送给李天道的礼物,想到李天道看到礼物之后的表情,白藏锋笑得跟欢畅了。   “什么事这么好笑?”赵子午见他进来,拿了罐可乐给他。   白藏锋摇摇头,说:“没什么,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赵子午挑挑眉,“到底什么事儿,还保密?”见他的确没要说的意思,赵子午也没再追问。虽说男人没有第六感,不过赵子午的直觉告诉他,肯定是跟天道有关,没意外的话应该是要遭殃了。   果然,没出赵子午所料。   人到齐之后,寿星李天道宣布晚餐时间到。   李天道是突然回国的,是临时通知,所以其实只有白家兄妹和萧东雨三个客人。   说是分宾主落座,不过坐在首席的不是寿星李天道,而是一个分辨不出年龄、穿着古里古怪的道袍、梳着道髻的老者。   李天道介绍说:“这是我师父,俗家名讳是何胜贵。”   白藏锋他们几个虽然心里疑惑,不知道李天道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师父,表面上还是十分礼貌地问了声“师父好”。   紧接着,李天道介绍老者右手边那位看起来很阳光的青年,说:“这位是我师兄,名讳是兰星狐。”   白藏锋他们几个互相偷偷看了一眼,完全的不明所以,不知道这李天道到底是出国去了还是上山修行去了,怎么弄了这么两个像是穿越过来的人回来?   赵子午没表现出来多少惊奇,大概是早就知道了吧。   倒是叶残零,一脸的好奇。他就坐在兰星狐旁边,他歪着身子观察着兰星狐,又看看何胜贵,忽然拍手说道:“我知道了,”叶残零一脸的兴奋,说道:“你们是道士对不对?”   白夕可还当他知道了什么,本来还满怀希望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满心期待地等他说,结果刚期待就破灭了——有常识的人一眼看去就知道这两个人穿的是道袍。   “切,我当是什么。”白夕可就挨着叶残零坐,虽然声音很小,叶残零还是听见了。   叶残零回头瞪了她一眼。   萧东雨一脸迷茫,她还在想白家兄妹送给李天道的礼物是什么,完全没意识到饭桌上坐了两位“异世界”的来客。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坐在她对面的那个穿着打扮都很奇怪的老头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盯着她看。萧东雨下意识地低了低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很不舒服。   饭桌是椭圆形的,何胜贵和萧东雨分别坐在两头;兰星狐和李天道面对面;叶残零和赵子午面对面;白家兄妹面对面。其实原本不是这么安排的,但是李天道发现只有这样的安排,自己才会尽可能少的跟萧东雨发生眼神接触。虽说过去很多年了,但是那次女厕所事件对他的影响还没完全消失,所以这么多年表面上他一直在欺负欺压萧东雨,实际上从心里来讲还是尽量避免要跟她接触的。只是,连他自己也没想过,为什么每次召集聚会都会特意叫上她。   李天道一边介绍着桌上的菜,一边不着痕迹地偷瞄萧东雨,见她一直在愣愣的出神,很没精神的样子,没什么异动的迹象心里才慢慢安稳下来。不过,他也发现了,师父何胜贵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看过去,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吃完一顿正宗的德国大餐,李天道准备切蛋糕的时候,赵子午提议大家先送礼物。   说着,赵子午把那个看起来大得夸张的箱子搬了过来,轻轻放在刚收拾好的餐桌上,推到了李天道面前。   “哥,这什么东西,这么大?”李天道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仰了一下,夸张地叫道。   白藏锋也纳闷,从后备箱拿出来的时候没觉得有这么大啊,差不多一米六七高,这东西没道理可以放进他那车的后备箱吧?   赵子午一脸神秘,下巴抬了抬,说:“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天道犹豫着,准备要拆的时候,叶残零把一个小盒子丢了过来,说:“天道表哥,不如先打开我的吧。”   李天道接住叶残零丢过来的小礼盒,觉得叶残零送的这个礼物应该会正常些。打开之后傻了眼,居然是金灿灿的一枚扳指!是扳指,不是戒指,宽度和维度一眼就能分辨出两者的差别。李天道把扳指戴在右手拇指上,瞬间脑门三道黑线,这究竟是扳指还是指套?   试戴了一下之后李天道把那扳指又放进了盒子里,合上之后放在一边。   白夕可跟哥哥交换个眼神,把一个包装得很精美、还挽着蝴蝶结的粉色礼盒推了过去,说:“天道,这个是我们三个一起送你的。”   萧东雨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只是茫然地看着那个盒子,猜测里面可能是什么东西。   “天道,还有一份,明天才能送到。”白藏锋笑着补充了一句。   李天道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这次居然没叫他“二货天道”或者是“天道二货”,真稀奇。   李天道正犹豫是先拆表哥送的那个大箱子还是他们三个送的礼盒的时候,兰星狐不知道从哪拿了一把剑出来,双手捧着放在他面前。   “天道徒儿,这是为师和你兰师兄的一片心意。”   这是这个晚上何胜贵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清朗有力,虽然语气很温和却还是威力十足;感受到这威慑力,在场的几个都看了过去。   何胜贵笑着捻着胡须,视线仍旧是在萧东雨周围巡回着。   李天道站起来退后一步,向着何胜贵拜了一拜,恭敬地说道:“徒儿谢过师父,”说着又向兰星狐点点头,说:“谢谢师兄。”   萧东雨这时才发觉到那二位跟周围环境的格格不入,微微皱了下眉。   虽然是很细微很短暂的一个动作,还是被何胜贵尽收眼底,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天道徒儿,你和各位朋友且在这里继续欢聚,为师有些乏了,先去歇着了。”说着,何胜贵站起来要走。   一旁的兰星狐也要站起来,被师父示意继续坐着。李天道想要送师父回房间,也被拦了下来。   餐厅里少了那么一位老者压阵,气氛瞬间高涨起来。   白夕可和叶残零也不再是窃窃私语般的拌嘴争吵,开始小孩子一样大声指责着对方,还加上各种肢体语言,就差扭打在一起了。   看着表哥和白藏锋脸上愈来愈浓的笑意,李天道觉得这两份礼物都不会比叶残零送的正常。   有点儿颤抖地解开粉色礼盒上的丝带,萧东雨瞪大了眼睛盯着礼盒,她很想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白家兄妹那时候的笑容到底是什么意思?   同样关注礼盒的还有叶残零,他也很好奇,粉色礼盒粉色蝴蝶结,里面会装着什么?   而白家兄妹和赵子午更关注的则是李天道的表情。   一旁的兰星狐脸上笑意淡淡地打量着所有人,像是在求证什么。   丝带解开之后,李天道狐疑地在白家兄妹脸上扫来扫去,猜不透二人的表情背后藏了什么,更猜不透这礼盒里装着什么,心里万分忐忑地掀开上面的盖子……   李天道瞪大了眼睛看着盒子里的东西,一脸的不可置信。反应过来之后他脸上有了一丝恼怒,更多的是不解。   “藏锋,小夕子,萧东雨,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礼盒打开、看到里面是什么的刹那,萧东雨脸“唰”的白了,她知道,这次李天道一定会生气。   看到他这个反应,白家兄妹好像很满意。叶残零掩嘴偷笑,看到表哥有点儿生气,他也没说话。   赵子午看到礼物之后眉毛挑了挑,顾及到表弟的感受,忍着没笑出来。   兰星狐脸上原本淡淡的笑意加深了一些,咧开嘴无声地笑着。   盒子里是什么?   是一件浅粉色的女式礼服。   萧东雨很清楚,自从小时候那次的女厕所事件之后,李天道一直在很刻意地强调着自己男生的身份。虽然很喜欢各种可爱的小饰品、毛绒玩具,但是自从那时候起,李天道都会故意看都不去看;长大之后更是如此,衣服只有黑白两色,所有物品尽量强调坚硬的质感和刚毅的线条,虽然在她看来是欲盖弥彰,不过她很理解也很同情李天道,同时也会为当年的自己感到尴尬。   不过,李天道没有发火。没得到白家兄妹的回答,他也只是不悦地撇了撇嘴,盖上盖子推到一边去了。   赵子午按住了李天道的手,制止了他要拆那个大箱子的举动。   “其实,这个,咳,”赵子午有点儿尴尬地笑了笑,扫视了一圈之后视线落在李天道脸上,说:“天道啊,这个礼物还是回头等你自己的时候再拆吧。”   本来其他人只是好奇这么大的箱子,他这么一说,反而开始好奇里面到底装得是什么了。   李天道会意地收回手,没打算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拆开。   白家兄妹和叶残零哪里肯依?   叶残零手快,直接把箱子扯到自己这里,三下两下就打开了。看到里面是什么之后,叶残零愣住了,说:“子午哥哥,你怎么送了个娃娃给天道表哥?”   第四话 礼物生尴尬,寿星遭围攻   赵子午是天道姨妈的儿子,所以叶残零叫他哥哥而不是表哥。   白夕可往里瞄了一眼,脸红了,没说话。   兰星狐微微皱了皱眉,随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把箱子的又盖上,抱给了李天道。李天道皱着眉偷偷打开看了一眼,脸也红了。   赵子午尴尬地假意咳嗽着,借口去倒热水,走开了。   看着他们几个的反应,加上叶残零的那句话,白藏锋觉得自己应该猜到里面是什么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萧东雨被他们几个弄得云里雾里,开口问道:“那里面是什么?”   白夕可红着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虽然叶残零还小,不过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知道自己失言之后就老老实实坐在位子上,假装在玩手机。   兰星狐和白藏锋对视一眼,只是笑着,没回答萧东雨的问题。   萧东雨看着李天道,李天道别过头,动了动嘴唇,没说话。   正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赵子午打开门,叫了声:“姨妈,你来了?”   这套房子是李天道自己住的,所以赵子午没说“姨妈,你回来了”。   “嗯,估摸着你们吃完饭了,过来看看。”边说边往里走,走到餐厅看到他们几个的模样,挺奇怪,开口问道:“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   “舞华阿姨,晚上好。”白藏锋笑着跟她打招呼,站起来把位子让给她坐,舞华摆摆手,说:“不用不用,藏锋你坐。”   见妈妈正朝自己走过来,李天道慌忙把那个大箱子弄好推倒一边,站起来抱了抱妈妈。   “妈。”   “怎么了儿子?”知子莫若母,听见儿子有些委屈的声音,看到儿子的举动,舞华猜得出这些孩子们的尴尬是因为这礼物,她很开明,也没多问。   “我来得还真巧,你们还没切蛋糕。”舞华这么一说,李天道也反应过来了,把刚才礼物带来的一点点儿怒气和几分尴尬都丢到了脑后。   “等着,我洗洗手回来切蛋糕。”说完,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一蹦三跳地跑去洗手。   舞华坐在正座儿上,招呼赵子午过来吃蛋糕。   看到李天道恢复了二货本色,赵子午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没发火就好。坐回来之后跟白藏锋悄悄交换个眼神,二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李天道回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两个人的相视一笑,心里潜伏着的小恶魔苏醒了,刚才礼物的仇要是不报,怎么对得起他的名字“天道”?这么想着,李天道很二地笑着,晃荡着走了过来。   看到他这样的表情,萧东雨瞬间紧张起来。她不会忘记,每次李天道欺负她之前都是这个表情。说是欺负,其实就是捉弄,各种恶作剧,后果倒也没有多严重,只是每次都让她太出乎意料太措手不及,但是当下那意外无奈惊讶的表情就够他解气的了。   白夕可和叶残零也注意到了李天道变化,心里敲起了小鼓;兰星狐也只是在一旁轻轻淡淡地笑着。   趁着李天道切蛋糕的时候,舞华跟兰星狐聊了起来,问起他们师徒的近况。   叶残零和白夕可离得近,两个人竖起耳朵听二人的谈话。这可不是偷听,是他们在聊天,不小心被听到而已。但是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都不大,听也听不清听不仔细,不知道两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行了,妈,有什么想知道的明天你自己问师父或者等下问我不就好了?干嘛在那里跟兰师兄咬耳朵?”李天道把第一块蛋糕双手放在妈妈面前,顺便说了这么句话。   舞华伸手在他背上拍了一下,笑道:“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兰星狐也笑,说:“就是,说我跟伯母咬耳朵,像什么话。”   白藏锋和赵子午在一旁悄悄嘀咕,不知道等会儿李天道会出什么主意“回报”他们俩送的礼物,不过,只要舞华在这里,他们俩就是安全的。   萧东雨本来还是挺好奇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不过无意间看了下时间之后开始局促不安起来。已经九点多了,自己还没去医院,没问题吗?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舞华笑着说:“东雨啊,你要是赶时间,等会儿吃完蛋糕阿姨送你。”   萧东雨勉强笑着点点头,没说什么,站起来伸手接过李天道递过来的蛋糕。   李天道不知道萧东雨家发生了什么,只当她是在这里不自在,想早点儿回去,刚想说点儿什么,白夕可的话让他吃了一惊。   “东雨,我哥已经跟司徒老师通过电话了,跟他说了你晚些去医院。”   “医院?谁怎么了?”李天道和叶残零同时开口问道,萧东雨脸上又是一白,没说话。   白夕可掐了叶残零一下,叶残零住了嘴。   舞华拍拍儿子,李天道虽然心里满是不解,不过也没再继续问。   赵子午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看到其他人的反应,也没问。   兰星狐笑笑,说:“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东雨妹子不必多虑,凡事总有解决的办法。”   听见这话,萧东雨笑笑,低声说了句:“谢谢。”   白藏锋眯起眼,打量着兰星狐,心里觉得好笑,这种话谁不会说,换你做当事人试试,看你还能不能像你说的这么轻松。   看到白藏锋脸上略带轻蔑的笑意,兰星狐宽厚地笑笑,接着说道:“世间的人或事都有其既定的轨迹,参不透,只能跟着路线走。”   “可是在有结果之前一切皆有可能不是么?就算有了结果也不一定不可以挽回。”白藏锋笑着回了一句。   叶残零和白夕可对视一眼,装作没听见,低头吃着蛋糕。   李天道和舞华、赵子午,也只是听着,吃着蛋糕,不插话。   萧东雨突然闷声来了一句:“你怎么知道你做了努力之后的结果不是原来早就设定好的结果?”   这句话说得白藏锋无言以对。   兰星狐像是很赞同似的,笑着点点头。   一时间,餐桌上一片静寂。   第五话 两少女叙旧,父女起争执   在卧室里的何胜贵对于外面发生的一切知晓得清清楚楚,听到萧东雨说了这么句话,终于笑出了声。对着空气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了一句:“这次我不会再让着你了,老匹夫,我也不会再让你和稀泥了。”这话不像是说给同一个人听的。   叶残零的手机“啪嗒”掉到了地上,弯腰捡手机的时候,他忽然发现旁边的兰星狐是盘坐在椅子上的。直起身来之后,叶残零怪异地看了兰星狐一眼,随后把这个发现悄悄告诉给了白夕可。   白夕可也吃了一惊,偷偷瞄了瞄,终于相信了似的点了点头。   “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呢?”李天道出声打破了尴尬沉寂的气氛。   “没。没打哑谜。”叶残零天真无邪的笑着,然后忽然端起自己只剩下奶油的纸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李天道扑了过去。   没悬念的,李天道被糊了一脸奶油。   舞华及时往兰星狐这边闪了一下,险些被殃及。   收到信号的赵子午、白藏锋和白夕可也开始了行动,将这最高的祝福送给了今晚的主角、寿星李天道。   萧东雨仍旧闷头吃着蛋糕,她不太喜欢甜食,可是对于质地松软的蛋糕有着特殊的偏爱,之前已经把甜香的奶油都拨给了白夕可。   白藏锋和赵子午两个人跟大多数男性一样对甜食不感冒,低头吃蛋糕不过是礼节性地浅尝辄止罢了。   叶残零和白夕可虽然喜欢甜食喜欢奶油,可是毕竟是李天道过生日,这奶油可是大有用途,不能只顾贪吃误了大事。   于是,李天道同学瞬间就变成了货真价实的“油头粉面”。   不过,对于这个,李天道其实并不意外,这早已经成了惯例,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居然这么没有任何征兆地就发生了。   “……”李天道有数次数,等了很久都没有第五个人糊上来。叶残零,白夕可,萧东雨,白藏锋,赵子午,是五个人啊?会是谁那么善良没有糊过来?   李天道勉强把眼睛睁开一个缝,看到妈妈远远地躲在一边,他舔了舔嘴唇上的奶油说:“妈,你真不够意思,不拦着他们也就算了,你还离得远远儿的。”   “儿子,妈妈这是为你好,过生日就是图个高兴,他们这不是在给你送祝福么,跟那个藏族的哈达一个作用。”   “……”李天道服了他自己的妈了,什么时候都能有一大堆道理,还乍一听非常正确的样子由不得人反驳。   其他几个人也乐了,舞华阿姨还是这么可爱。   李天道洗个脸出来,看到萧东雨还在低头吃蛋糕,就知道刚才是她没有糊过来,心里还挺高兴。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表达他对萧东雨的感谢,赞她够意思、够义气,萧东雨已经吃完了蛋糕,擦擦嘴,表示要离开。   听她说要走,李天道心里有点儿失落,都还没说上几句话呢。可是,他也说不出挽留的话,完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让她再多待一会儿。   见白家兄妹也没有要挽留她的意思,李天道看向妈妈。   舞华也擦了擦嘴,说:“好,我送你,我去个厕所先。”   萧东雨下意识地想拒绝,转念一想,他们肯定不会放心自己一个人走,白家兄妹很久都没跟李天道见面聊聊了,也不好让他们俩送。   想到这儿,萧东雨点点头,勉强笑了笑,说了声“谢谢”。   跟白家兄妹道别之后,看着李天道,萧东雨笑着点点头,说:“再跟你说一次生日快乐,谢谢你的款待。”   被她这么郑重其事的一说,李天道有点儿不好意思了,红着脸搔了搔头,“嘿嘿”笑了好一会儿也没接上话。   从厕所出来的舞华看到儿子在傻笑,笑着摇了摇头,又是欢喜又是忧。当妈的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一直都像孩子一样害羞、单纯、简单快乐,可是又想自己的儿子有担当有作为,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一样的矛盾。   萧东雨跟其他几个人说了再见之后,跟在舞华身后出了门。   一路上,萧东雨话都不多,坐在后座出神地看着窗外,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舞华从后视镜里看了几次,笑着说:“东雨跟我家天道好像从幼儿园就是同学了吧?”   “嗯,”萧东雨点点头,看着映在车窗玻璃上自己的影子,愣愣地说:“是的,阿姨。”   看得出来她心不在焉,舞华挺心疼,这么个好孩子,怎么净是碰上些倒霉事儿。   “东雨还不知道吧,阿姨和你爸爸是同班同学,上学的时候还暗恋过你爸爸呢。”舞华试图活跃气氛,想让萧东雨开心一点儿,毕竟,消极和沮丧这些负面情绪对于她眼前的事任何帮助都没有。   “我爸爸?”有些意外,萧东雨扭头看着她,虽然只能看到侧面。她爸爸?是说她的亲生父亲吧,继父司徒不色的年龄要比舞华阿姨大好多,两个人没什么可能会是同班同学。   舞华一时间没想那么多,扭头冲她笑笑,说:“是啊,当年萧长明可是我们学校的大才子,写得一手好字,还很会写诗,很多女孩子都疯狂的迷恋他,阿姨我也是其中一个。”   说着,舞华像是回到了当年似的,脸上洋溢着少女情窦初开时特有的那种羞涩腼腆又满是仰慕的笑容,静静回忆着当年的萧长明。   萧东雨在心里叹了口气,在她上小学之前爸爸就去世了,那时候爸爸常常出差不在家,对爸爸的记忆仅限于每年过年时的礼物、压岁钱和一些照片。很久不看那些照片了,所以现在萧东雨连爸爸萧长明长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更别说他上学时候的事了。   这一大一小两个满腹心事的“少女”就这样保持着沉默,各自陷在各自的回忆里。   忽然,伴随着刺耳的车胎摩擦声,一个急刹车,两位“少女”的身体都跟着前倾,由于刹车太猛,舞华一头撞在方向盘上,额角磕得生疼,回头看东雨,居然斜躺在后座,像是晕了过去。   还好路上没什么人,没因为舞华的紧急刹车造成追尾。   把萧东雨送到医院之后,舞华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就在想,当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她才突然急刹车的。想了很久她才想到,好像当时是看到一个影子从车子前面跑了过去,可能是条狗。打死她,她都想不到,那个一闪而过导致她急刹车的元凶其实是条长着花白灰毛的狐狸。   还没做检查,萧东雨就醒了,然后坚持说没事,医生和舞华拗不过她,只好顺了她的意思。   萧东雨送走舞华之后,一个人慢慢攀着楼梯扶手上楼,一步步慢慢地走到妈妈的病房前。   看到她来了,没精打采坐在椅子上的司徒不色也没什么反应,待她走近了才说:“还是老样子,医生还是建议我们拿掉呼吸机。”   萧东雨像是没听见继父说的话,趴在玻璃上往里看,看着看着眼泪就下来了。   “我在跟你说话听见没?她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救不回来了!你以为你是为她好,你想没想过她有多难受?连最基本的呼吸都得靠着那个机器,她……”司徒不色吼了几句之后,心脏有点儿承受不住,左手按着椅子靠在椅背上,右手轻轻在胸口上来回抚摸着给自己顺气。   萧东雨木然地回头看着继父,脸上满是泪痕,眼里的眼泪还在“啪嗒啪嗒”地掉。   第六话 父女齐被训,公交遇同学   司徒不色痛苦地摇着头,脸色苍白,也不知道是因为心脏疼得厉害还是心里难受得厉害,咬着嘴唇痛苦地说不出话来。   萧东雨只是扭头看着,没有要走过来安抚下他的意思。   她知道司徒不色不是心疼钱所以不想继续治疗妈妈,她也知道他是为了大家好才会一直劝她拿掉呼吸机,可是,那毕竟是她妈妈,是她在这世界上仅剩的、唯一的亲人。虽然她还有司徒不色这个继父,以及白家兄妹、李天道那些跟亲人一样的同学、朋友,但是有着永远割舍不断的血缘的亲人,她就只有妈妈了。   她怎么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妈妈离开自己?她怎么忍心就这样让自己变成孤儿?只要妈妈还活着,只要妈妈还有一口气在,她想看就能来看看妈妈,想叫还能叫一声“妈妈”,哪怕她没回应,哪怕她听不到,最起码她还在,看得见,摸得着。如果把呼吸机撤走,她会眼睁睁看着妈妈呼吸困难,现在这张安详的脸因为缺氧而憋得通红,然后像条被潮水冲上岸的鱼儿似的,抽搐着,无助地等死。   她怎么能那么残忍,看着这个给了自己生命的人就这样在自己面前失去生命?   她做不到。   如果非要那么做,她宁肯死的是她自己。   “如果,你要撤走呼吸机,那就先杀了我。”   萧东雨冷冷地对司徒不色说,此时,在她眼里,眼前那个剧痛难忍的男人,不是她继父,而是她的杀母仇人。   司徒不色看着萧东雨冷峻的眼神,竟然在心底生出一丝恐惧,同时也生出无限怜爱,这个孩子的确遭遇了太多的不幸,的确不该逼迫她同意自己的决定。   司徒不色叹了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些声音,说道:“小雨,那就由着你吧。”   而萧东雨并没有因为继父的话感到轻松。她也很清楚的知道,妈妈多活一天就是多受一天罪,而他们家原本不多的存款也会因为妈妈多住一天院而减少许多。   妈妈身体一直不好,火灾之前就已经没有在工作了,而继父也因为心脏病在家休息了两年多,家里基本没什么收入,三个人等于就是在坐吃山空。好在司徒不色是学校的资深老师,学校给报一多半的医药费,也减免了萧东雨的全部学费,如果不是因为节省了这两笔开支,他们三个怕是早就饿死了。对了,家里的房子还是当年萧东雨的爸爸萧长明单位分的房子,司徒不色早年分到的筒子楼给他父母住了,这么说起来,这一家人的日子过得还真是煎熬。   萧东雨虚脱了似的,扶着墙壁慢慢瘫坐在地上,蜷着腿,眼睛无神的看着地面,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自从遭遇火灾之后在医院昏迷几天醒来,萧东雨就跟丢了魂儿似的,常常都没精打采的。原来的时候虽然成绩不好,但是上课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自打那次火灾,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别人只当是受了打击,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当然,事情从来都不会只是这么简单。   又在医院走廊里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司徒不色对她说:“小雨,以后你就好好上课,周末了再来吧,爸爸答应你,不会让他们撤走呼吸机的。”   萧东雨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司徒不色急了,说:“你们班主任打电话给我了,说你上课总是睡觉,已经高二了,马上又要期末考试了,你怎么就……”   “她是我妈妈。”萧东雨说。   “你妈妈她也不想看见你这样,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你……”   萧东雨再次打断他,倔强地重复着刚才的话:“她是我妈妈。”   “唉,”司徒不色叹了口气,知道萧东雨不是个倔强的孩子,说道:“你这孩子,你这又是何苦,何必呢?就算你天天守着她,她也不会……”   “她是我妈妈!”萧东雨大声又说了一次,后边那句几乎是吼出来的:“我说了,她是我妈妈!”   吼完,萧东雨的眼泪又下来了,司徒不色也跟着难受起来,父女两个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大清早的,这是怎么了?”冷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萧东雨回头,这个人她认得,是医院的医生,人很好,就是名字起得不好。   她擦了擦眼泪,勉强笑笑,跟那医生打招呼,“无仁医生,早上好。”   无仁点点头,看着她一脸的疲倦就知道她又在医院走廊睡了一晚,说出的话虽然严厉,语调却温柔了许多。   “你怎么又在这里睡觉了?要睡觉回家睡去,这里是医院,不是酒店更不是候车室。”   司徒不色趁机说道:“是啊,跟她说了几次了,让她回家去,这孩子就是不听……”   “你也是,”无仁冷冷看他一眼,说道:“自己有心脏病,还不回家好好休养,整天在这里做什么?要是你也垮了谁来照顾孩子?”   司徒不色跟受训的孩子似的,点头点得像啄米的小鸡,脸上还陪着笑,说:“无仁医生这么早就来了,还是昨晚值班?”   无仁理了下刘海,把一绺头发别到耳后,露出来的钻石耳钉闪了一下。萧东雨吃了一惊,这个无仁医生性格冷冰冰,平时穿着也跟个男人似的,居然也打了耳洞,原来还是有女性的一面的。   “看什么呢,还不赶快吃饭上学去?”   听了无仁的话,萧东雨又笑笑,拿着书包跑了。   书包拎来拎去的,作业根本就没做,到了学校,少不得又要抄申白或是小夕子的了。公交车里人挤挤攘攘的,萧东雨被挤得动弹不得,想把书包抱在胸前闭目养神都不行。虽说人多到连转身抬脚都难,可是萧东雨上车之后压根儿连双脚都没放稳,一只脚勉强放在地上,另一只脚就只有脚尖着地,所以别人只是随着车身来回晃晃,她可是全身一直都在颤。   左脚累了就换右脚,右脚累了就再换回去。这泱泱大国还真是寸土寸金,她一块钱的车资连两只脚大的地方都占不到,萧东雨自嘲地摇头笑笑。好巧不巧,就这么会儿功夫,开了个小差,换脚的时候就踩到了人。萧东雨慌忙抬脚,于是另一只脚也不小心踩到了身后那人,不能转身,萧东雨唯有小心翼翼避开那人的脚,然后大声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接连踩到你两次。”   “没事,幸亏你穿的不是高跟鞋。”身后那个声音温厚文气,似乎脾气很好的样子。   察觉到萧东雨目前的窘境,身后那人让了让,轻轻点了点她的肩,说:“现在你可以把两只脚都放下来了。”   萧东雨站好站好把书包抱在胸前,这样觉得舒服多了。道谢完之后她忽然想,也没人下车,他怎么就能闪出这么大的空间来给我?虽然空间已经足够大了,她也没好意思转身去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臆想着各种可能性,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然后听到一个声音:“同学,到站了。”   萧东雨连蹦带跳地匆忙下了车,然后看到从车上下来一个男生,这应该就是被她踩了两脚的人吧?萧东雨认得他,是对面楼里的学生,两个教室是窗户对着窗户,中间隔了十几米,之前大扫除的时候萧东雨见过他在那里擦窗户。   萧东雨红着脸笑笑,说:“谢谢,刚才真是不好意思。”   第七话 挥别美男生,遇见糟老师   男生好脾气的笑笑,眼睛很漂亮,睫毛很长,萧东雨有点儿犯花痴,一直盯着人家看。   “快走吧,会迟到的。”男生温柔地提醒道。   萧东雨用力地点点头,说:“嗯”,说完,抱起书包就跑了,完全忘了白夕可平时对她的教育:“一定要抓住不放过任何可以和帅哥相处的机会,就算没有机会,制造机会也要抓住不放”,如果被白夕可知道她白白放过了这样的好机会……   已经坐在教室里开始抄作业的萧东雨猛地打了个激灵,千万不能给白夕可知道刚才的事,不然一定会被她骂个半死的,那可真是太恐怖了。平时白夕可一副乖乖女的模样,生气训起人来可不是盖的,太恐怖了,太恐怖了。一边想,萧东雨一边摇头,旁边的申白皱起了眉:这是什么毛病,抄个作业还摇头晃脑,难道这就能把写的作业给记住了?   萧东雨的右边是申白,申白的右边是窗子,所以,萧东雨一扭头就可以看到那个男生的教室。平时也有看,不过是没目的的乱瞄,在跟那个男生邂逅之后,萧东雨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那个男生坐在哪个位置,虽然知道之后她也不能怎样,可是就是想知道。   一边托着下巴看黑板,一边在想,那次大扫除他在擦窗户,会不会就是靠窗坐的?那不是刚好跟自己的位置对称?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可是像是有什么控制着她的脖子禁止她扭头看似的,萧东雨心里抓挠着,想看又不敢看,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着黑板,看起来像是很认真地在听课。可是——   “萧东雨,我让做练习题,你一直盯着我看干嘛?”物理老师周耀宏已经注意她半节课了,一直直勾勾地盯着黑板盯着他,这孩子是怎么了?   “……”萧东雨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低下头,看到桌上的书还没翻开,探头过去看了看申白的页数,赶忙翻到那一页,可是内容完全不一样。再看了一次申白的书,申白合上书,吐出两个字:“白痴”。   萧东雨这才发现,自己翻开的是数学书,讲台上站着的是物理老师……一个人影投在桌上,萧东雨抬头,物理老师周耀宏正脸色铁青地站在那儿。   萧东雨低头找出物理书,翻到那一页,装作很认真地样子看着习题。   周老师转身走了,不过留下了一句话:“下课后到我办公室去一趟。”   这句话,不亚于是一枚重磅炸弹。   周耀宏老师的人品不是盖的,平时的作风大家都是非常清楚的,所以大家都很同情地看着萧东雨。萧东雨脸色刷白。   下课之后,白夕可拍拍萧东雨,小心翼翼地问:“东雨,你自己去可以吗?要不要我或者我哥、要不我们都陪你去。”   萧东雨摇摇头,笑笑,说:“安啦,小课间而已,他能把我怎么着?”   话虽这么说,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似乎是做不了什么事,可是也不代表什么都不会发生。   以周老师的技巧和力量,可是曾经创下过一分钟打倒三个学生的记录,还个个都挂彩;而且,这个周老师并不会因为对方是女生而手软。所以,大家在上他的课的时候都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萧东雨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目送她离开,白夕可在心里祈祷着周老师会手下留情。毕竟,当年周老师刚进学校的时候,司徒老师可是帮过他很多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应该不会对萧东雨太过分的吧?   可是,一直到上课都没见萧东雨回来。   再下课,白夕可叫了哥哥一起去找周老师。看到他们俩,周老师一脸愠怒,问他们:“萧东雨呢?不是让她下课来找我?”   “什么?”白家兄妹俩面面相觑,然后很奇怪地看着周耀宏,白夕可问道:“难道东雨没有来找你?”   “当然没有。”周耀宏指了指桌上的作业本说,“我一边等她一边改作业,几个班的作业都要改完了她还没来……你们两个来干嘛,有事儿?”   “没……”面对这么个喜怒无常的暴力老师,白夕可下意识地说“没”,可是白藏锋出卖了她。   “我们是来找萧东雨的。”   “找她?”周耀宏推了推眼镜,看着他们问:“找她怎么找到我这儿来了?”   “她上个课间出去之后就再没回教室,我们以为……”   周耀宏摇摇头,摆摆手说:“没在我这儿”,然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白家兄妹出了周耀宏的办公室在门口碰到了校长火柴。   白家兄妹还没开口打招呼,火柴先说话了,“藏锋啊,你们班的那个小女孩儿、就司徒老师的女儿我给送医院去了,你们放学了去看看她,让她好好休息。”   “啊?”白夕可也顾不得眼前这个人是校长了,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服,急切地问“什么?你说东雨在医院?她怎么了?”   白藏锋把妹妹拉了过来,向校长表示了歉意之后,问:“校长,麻烦您能详细说下是怎么回事么?您是在哪儿碰到她的,她怎么了?”   “就上个课间,我在楼梯那边看到她晕过去了,校医没在,我就直接给送医院去了。就知道她是司徒老师的女儿,想半天没想起来她叫什么名字。”说着,火柴摸了摸自己肥硕的肚子,晃着大脑袋说:“这人老了记性就是不行啊……”   白家兄妹没时间听他在那儿感慨,眼看要上课了,跟他说了再见就往教室跑。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白家兄妹做完值日打算先去医院看看萧东雨再回家的时候,居然在校门口看到了她。   远远的,白夕可就看到了萧东雨,穿着病号服正在跟一个男生说着什么,男生旁边还站着一个女生,看背影也挺熟悉。   白藏锋也看到了,在看到萧东雨之后也在第一时间认出了跟她在一起的那两个人是谁。   白藏锋皱着眉拉住了妹妹;看到哥哥的表情,白夕可也忽然记起那两个人是谁了,乖乖地跟哥哥站着那儿,没走过去。   可是,那个女生先走了之后,男生也追了过去,然后就看到萧东雨像是得了软骨病似的瘫坐在地上。   白夕可把书包丢给哥哥就头也不回地跑了过去;白藏锋拿着两个书包跟着她后边快步走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白藏锋眉头紧锁,东雨什么时候认识那两个人的?刚才跟那两个人在说些什么?   Vol.2 喵星人横空降临   第八话 眼前是黑暗,生活被颠覆   萧东雨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一片黑漆漆,所以,她的第一反应是,是不是瞎了?   好像全身都在痛,发生了什么?   萧东雨用力想着,可是头很痛。   想了很久,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眼睛也终于适应了这黑暗,萧东雨也终于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像往常一样的放学回家,打开门,扑鼻而入的是浓烈的酒气,沙发上继父司徒不色烂泥一样瘫在那儿,地上到处都是玻璃酒瓶子和被捏得变了形的啤酒易拉罐。   萧东雨强忍着心里的不快,把书包丢在一边,捂着鼻子收拾着客厅。   本来,接连几天下雨,天一直没放晴,这老房子就已经开始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霉味儿了,加上继父天天喝酒,喝完了随地就吐,这房子里的味道,已经不比垃圾站好多少了,甚至可能比垃圾站的味道还要让人恶心想吐。   可是没办法,离开这里她又能去哪儿?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赶快高中毕业,赶快十八岁,之后不管能不能考上大学都要远远的离开家,然后再也不要回来了,反正,她唯一的亲人已经死掉了。   都是那场大火,如果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妈妈就不会离开她,不会离开她们,原本就不太安稳的家也不会因此彻底散掉、再也不是个家。   萧东雨收拾完客厅里的垃圾之后拿着拖把拖地,到继父跟前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到了他赤着放在地上的脚,见他没什么反应,萧东雨这才松了口气,更加小心翼翼地拖着地。可是,越是不想碰到就越是偏偏会碰到,再次不小心用拖把碰到继父垂着的手的时候,继父一脚把萧东雨踹倒在地上,头不小心磕在了茶几角上。   萧东雨吃痛,“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叫什么叫,滚出去!”司徒不色眼睛睁都没睁,吼完这一句之后伸手在桌上乱抓着,终于给他抓到一瓶白酒,拧开盖子就往嘴里倒,倒了半天什么都没倒出来,仍旧是眼睛都不睁就直接把瓶子摔了出去。   “砰——”瓶子被摔到墙上,掉落在地的瞬间碎成了几块。   萧东雨下意识扭头闭眼,随后就感受到玻璃碎碴子打在眼皮上那尖锐的疼痛感。   萧东雨站起来,拿了笤帚和簸箕过来清扫着玻璃瓶的尸体碎片。继父是光着脚的,要是等会儿不小心踩到受伤了……那不是他活该吗?弯着腰的萧东雨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地上的碎片,想象着赤脚踩上去会有多痛。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萧东雨已经赤裸着双足站在那些玻璃碎片上了。   看到地上有血渍在悄悄蔓延,萧东雨没觉得脚上有多痛。人家讲说十指连心,脚心的疼痛也会传达的心脏的吧?虽然这样说,萧东雨还是没察觉到什么疼痛感。大概,是心里已经很疼、很疼、疼到失去知觉了吧?   是啊,心里已经有了那么多、那么深的伤痕,脚下这一点儿又算得了什么?流血?看不到的伤口不是应该更痛、血流得更汹涌么?所以,脚上这些,的确是算不得什么的。   “啪嗒”、“噗通”,连着两声,萧东雨扭头看去,电视遥控器和继父都从沙发上掉了下来。   她愣愣地看着,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走过去把继父扶起来。   心里说着不要去,不要管他,可是人还是走了过去,虽然脚心还扎着玻璃碴子。   米黄色的地板砖上血印一道又一道,像一条条蜿蜒、没有起源也没有尽头的小溪流。   萧东雨挪开茶几走近继父,弯腰想要把继父扶起来的时候,被继父怒吼一声远远地推了出去。   萧东雨跌坐在地上,正在流血的双脚刚好正对着继父的脸,此时继父已经睁开了眼。   “你在干什么!你这个疯子!滚开,滚,离开我的家!”司徒不色大吼着,手也在虚空里用力挥着,不知道是在对萧东雨说还是别的其他人。   萧东雨蜷着腿直起腰,一点儿一点儿用膝盖挪着又到了继父近前,伸手要去搀扶继父。   这一次,她没有被推开。   把继父搀扶起来放到沙发上之后,萧东雨双眼无神地看着继父,像是怜悯又像是恐惧更多的大概是麻木。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你这个疯子!疯子!”司徒不色忍不住再次咆哮,闭上眼睛不去看萧东雨,这张脸和那个人太像了。那个人已经死了,死了!   “你饿了吧?我去做饭。”   萧东雨扶着沙发站起来,拖着血痕一步一步走向厨房。   洗米,煮饭。洗菜,切菜,开火。   倒了油进去之后,萧东雨忽然想起来配菜还没准备好,急急忙忙又洗菜切菜,完全忘了那边锅里的油正在加热。   听见“兹兹”“叭叭”的爆炸声,萧东雨才想起来刚才没关火,急急忙忙要把已经切好的菜倒进去;“当啷”一声,不小心把刀掉在地上,刀锋朝下,差一点儿就切到自己的脚。   萧东雨弯腰捡起刀,把菜倒进油锅,“兹兹叭叭”的声音更大了,有油星溅了出来,脸上、胳膊上、手上甚至连脚上都有。仍旧是感觉不到痛,萧东雨拿着铲子来回搅拌着,一边又把切好的配菜倒进去:然后一直用铲子搅拌着。   闻到了糊味儿,司徒不色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冲进厨房,把正拿着锅铲发呆的萧东雨推到一边,关了火之后又接了一碗凉水倒进锅里。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之后,司徒不色转身瞪着萧东雨,怒气冲冲地给了她一巴掌。   挨了一巴掌的萧东雨仍旧木木愣愣的,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看着萧东雨脸上的红手印,司徒不色也有点儿后悔,但是鼻子里再次钻进糊味儿的时候,司徒不色刚刚消褪少许的怒气再次升腾。   “你想干什么?害死你妈妈还不够还想连我一起害死?”说着,司徒不色走过去抓住萧东雨的双肩用力摇晃着。   萧东雨随着司徒不色的动作前后晃着,本来就不清楚的头脑更加晕眩,司徒不色猛地一松手,萧东雨撞到了身后的墙上。   这一撞,似乎把萧东雨撞醒了,像是突然恢复了记忆似的,萧东雨歪头看着继父,脸上是轻蔑的笑。   被他看得心里发憷,司徒不色退后一步,声音颤抖着问道:“你,你干什么,你笑什么?你这个疯子!”   萧东雨不说话,仍旧笑着,无声轻蔑的笑变成了听起来让人害怕的冷笑。   “呵呵,哼哼,哈哈哈哈……”   “你这个疯子!变态!滚,滚……咳咳……”司徒不色扶着橱柜弯腰咳嗽的时候,萧东雨走近他,弯腰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要滚的应该是你,这里是我家,这房子是我爸爸萧长明的。”   听见这话,司徒不色扭头看他,满脸的惊恐,连咳嗽都忘了。   “听见没有?要滚的是你,该走的是你,害死我妈妈的是你,该死的是你。”   “你……你说什么?……”司徒不色不敢相信这些话是萧东雨说出来的,萧东雨一直都是那么乖巧,一向都是逆来顺受,她怎么会说这样的话?还是对着一个长辈、她的继父?   “你是谁?”司徒不色失声大叫,“你是谁?你究竟是谁?”边叫,司徒不色边向后退。   厨房是挨着阳台的,司徒不色连退几步之后已经退到了阳台上。面对那个看起来已经精神失常的继女,司徒不色是害怕的,所以,他下意识地退到了墙角。   萧东雨冷笑着一步一步走了出来,也到了阳台上,跟司徒不色地面对面站着,而她的身后就是不到一米的石头栏杆。   于是,没意外的,父女俩经过一番争斗推搡,萧东雨被司徒不色失手推下了阳台。   萧东雨记得的,就只有这些,她不记得在阳台上又跟继父说了些什么,也不记得做了些什么,只记得自己跌落时继父惊恐的脸。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现在在哪儿?是不是已经死了?   萧东雨试着伸出手去,在黑暗里摸来摸去,可惜,什么都没有碰触到。   摸不到别的,就摸摸自己吧。萧东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毛茸茸的。绷带?绷带不是这个触感,怎么会是毛茸茸的?萧东雨双手在脸上摸来摸去,当双手不小心碰触在一起的时候,她不禁尖叫出声,可是听到的不是意想中的“啊——”,而是惊恐、尖细的猫叫声:“喵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变成了一只猫?   第九话 穿越变成猫,醒来遇贵人   “不,这不是真的!”萧东雨绝望地尖叫着。   伸手抓了半天都没有抓到到自己的双腿,双腿互相触碰之下她才发现原本应该是双腿双脚的部位变成了两条后腿!   不知道在黑暗里过去了多久,经过多次碰撞、多次疼痛之后,萧东雨终于承认了自己的确还活着的事实,只是不再是以人的形态。   萧东雨默默地哭着。   她记得有本书里说,“眼因流多泪水而愈益清明,心因饱经忧患而愈益温厚”。   哭累了之后,萧东雨觉得,只要能活着就好,反正已经失去了妈妈,即便是继续作为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做只猫咪来的好、来的妙。要是能被哪个好心人带回家收养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忽然,萧东雨觉得自己所在的地方忽然上升,下面像是悬空的。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也不知道那个容器是什么,不过萧东雨已经决定,不管面临什么,她都一定要好好珍惜这第二次生命。还没有习惯有尾巴的存在,像个幡旗似的在一旁晃来晃去,萧东雨正在联系着要怎么控制尾巴,忽然——   “轰隆隆——”“咣当——”“砰——”   一堆声音似乎同时在耳边响起,刚刚还乐观地要坚强对待第二次生命的萧东雨被吓得缩成一团。顿时,觉得身下有水似的湿了一片。   萧东雨大囧,不知道猫咪脸红别人能不能看出来,她居然被吓尿了……   不过很快,萧东雨就原谅了自己。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形态,难免会有不适应,这不是自己胆子小,只是还不习惯这个完全陌生的身体。阿Q似的安慰着自己,虽然有点儿鸵鸟心态,不过的确奏了效。   这样想着,萧东雨的心情顿时好起来,又变成了刚刚那个乐观坚强、要好好享受第二次生命的萧东雨。   虽然她现在只是一只猫。   “轰隆隆——”“咣当——”“砰——”   这些轰耳欲聋、震得她小心肝儿都在颤抖的声音还在继续着,而且越来越大,她似乎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心里开始害怕起来,开始了各种猜想,也开始思考一些可能很重要的问题。比如:   这里是哪儿?自己是穿越还是重生了?为什么会变成了一直猫咪?   在萧东雨还是个“人”的时候,是没多少属于自己的娱乐时间的,家里的条件也不允许她有自己的个人电脑,家里那台老古董还是司徒不色从学校里带回来的淘汰品。说那是老古董一点儿都不为过,乳白色的大头显示器不说,连主机都是乳白色,还是横着放的那种,不夸张的说,这古董的年龄不会比萧东雨小多少。   所以,很少看电视的萧东雨只是从同学嘴里听说过一些小说,穿越啊重生啊什么的。那时候她们几个女生也会聚在一起讨论,女生似乎对重生没有太大的欲望,所以她们只是讨论如果有穿越的机会,会穿越去哪里,穿越到什么时间,穿越成谁。   萧东雨还记得白夕可的愿望是可以穿越去宋朝,穿越成穆桂英,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萧东雨并不意外她会有这个想法,因为当时各大卫视都开始播一部以穆桂英为主角的电视剧,那个片子把穆桂英神话了许多。不过常识和一些历史知识告诉萧东雨,宋朝的时候当官是很憋屈、很窝囊的一件事,有实权的官品不高,官品高的管不了事儿;不过从福利方面来说,宋朝的公务员是最幸福的,待遇和福利都是相当的好,当然,如果是要混日子,这样的确不错,可是如果是心中有抱负想要有作为,似乎就需要相当高的情商了。   那时候,问到萧东雨的时候,萧东雨想了半天,说,如果有机会穿越,她会穿越到爸爸萧长明出事之前。她一心认为,如果当时爸爸没有在出差途中因为意外连人带车掉下悬崖的话,她的生活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糟糕。最起码,妈妈不会因为那次打击而精神受创,也就不会因为爸爸萧长明死了而再嫁给继父司徒不色,也就不会有后来一系列的事情出现,说不定也不会有那次致命的火灾。   想着想着,萧东雨眼泪就下来了,虽然她现在只是一直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大的猫咪,虽然她连自己在哪儿、即将面临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她仍然觉得,如果当初爸爸不用死,她现在一定会比现在幸福很多,最起码不会连“人”都不是。   “稀溜溜——”“哗——”“砰——”   随着这一连串的声音和一通震荡,萧东雨觉得自己已经连“人”带容器都被丢到了某个地方。紧接着,又有许多东西接踵而至,砸到了她所在的容器上面及四周。   这里,难道是垃圾站之类的堆填区?   “嘎达——”像是什么东西的盖子被盖上了,紧接着是“咔嚓”“咔嚓”闷闷的几声,然后,萧东雨觉得自己动了起来。   一阵摇晃过后,萧东雨终于适应了,也猜到了自己可能是在汽车之类的运输工具上。不知道是要去哪儿,也不知道自己所在容器的周围都是些什么东西。可是,这样没次序被随便搁置完全没章法乱压的肯定不是什么值钱的贵重物品。也没有闻到什么异味儿,也没有汁汁汤汤液液的流过来,应该也不是垃圾吧?最起码不会是生活垃圾。   有了这些推断,萧东雨安心了许多。   在习惯了这摇晃的频率之后,萧东雨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虽然完全不清楚当前的形势,但是在确认了暂时没有生命安全之后,终于还是抵挡不住疲倦,投入了周公的怀抱。   车子行驶了许久之后,终于达到了位于城郊的废品处理厂。由于是直接回收上来的,还没进行分类,所以全部都倾泻到一片足够大的空地上,等待第二天分类完之后再进行处理。   猫咪萧东雨所处的容器其实是个被丢弃的行李箱,用来装专业设备的那种,不透气不透光,对目前的她来说是坚硬无比,所以,回声很大,内里空气不足,这也是猫咪萧东雨备受惊吓倍感疲倦的原因之一。   装载这些废弃品的大卡车刚离开不久,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车上下来两个人,跑在前面的是个穿着公主裙、红色水晶玻璃鞋、白色袜子的小女孩儿,袜子还带着蕾丝边。   如果猫咪能看到的话,一定会万分羡慕,在萧东雨小时候,她可是一直都想要拥有这样一身装扮的。可是自从爸爸意外去世之后,家里的经济条件一落千丈,加上妈妈的精神状况有些问题,继父又不懂小女孩的心思,所以这个愿望一直都没能实现。   女孩儿在刚刚被卸在空地上、小山一样的废品堆里翻找着什么。后来从出租车上下来一个穿着黑西装白衬衣的男人,如果单看他那张白皙俊俏精致的脸的话,一定不会认为他是个男人。   女孩儿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公主裙上已经沾染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碎屑,袜子和水晶鞋也都落上了厚厚的灰尘。   男人似乎是等的有点儿不耐烦,远远地大声叫着女孩儿的名字:“娜娜,艾琳娜,找到了没有?找不到就算了,舅舅再买给你好不好?”   第十话 童言大道理,猫咪闹失踪   “不要!”艾琳娜头也不回,生气而坚决地大声回应道:“那是妈妈送给我的最后一件礼物,我一定要找到!”   “可是……”那男人看了看时间,很是犹豫。已经这么晚了,天色越来越暗,再让她找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可是他这个小外甥女的脾气他很清楚,不让她全部找一遍,她是不会死心的。   “算了,就让她找吧,找到了对她来说也是个安慰,姐姐能不能醒过来都是个问题。唉……”想到病床上的姐姐,男人无奈又惋惜地摇了摇头。在一旁等得无聊,男人点儿了支烟。   也不知道那看大门的管理员是什么鼻子,他才刚点着,那管理员就一脸严肃地走了过来。   “看到没有,那边牌子写了‘严禁烟火’。”   “哎,真是不好意思,还真没留意。”说着,男人陪着笑脸把烟丢在地上,鞋子踩在上面碾了几下,熄灭了火星。   “我看你们来了挺久了,小姑娘在那儿找什么呢?”管理员朝着艾琳娜努努嘴,问。   “我姐的孩子,找我姐去年送给她的一个芭比娃娃,本来坏了打算丢掉的就放在楼下储藏室了。后来这不——”男人叹口气,摇摇头,接着说道:“我姐出了事,什么时候能醒还不知道呢,这孩子从医院回去听我姐夫说已经把那些东西给卖了,死活非要过来找,哭了一路,唉……”   “小姑娘重情重义,挺好。”说我,管理员摇晃着身子,哼着小曲走了。   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停下来回头,说:“要是等会儿看不清了,上我那儿拿手电筒去,这边不亮灯。”   男人笑着道了谢,心里说,你是吃了饭了,我这劳累一天连口水都没喝就带着这丫头过来找东西,你还给手电筒,我巴不得现在就立马天黑,月亮跟星星最好都不要出来。   “啊——”艾琳娜低叫一声,刚才她打开了个黑箱子,里面居然有只小仓鼠!   起初她以为是死的,叫了一声,然后发现尾巴居然还能动,大着胆子把小仓鼠抓到手里,好像还没死。   不过这只小仓鼠长得好奇怪,艾琳娜把它捧在手心里仔细看着身上的毛色怎么跟奶奶家的老花猫似的,跟个奶牛似的,那黑毛白毛一块儿一块儿的。   被这只奇怪的小仓鼠分散了注意力之后,艾琳娜发觉天已经黑了,扭头再看向那小山似的废品堆,黑乎乎的一片,根本就看不出来什么是什么了。   后面舅舅又在叫了:“艾琳娜,找到了没?天黑了,我们回家吧。”   小姑娘也叹了口气,“唉,要不就明天再来吧,”说着低头看着手心里的小仓鼠,无限怜爱地说,“能找到你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不然让你在这个可怕的地方呆一晚上,不饿死也要吓死了。”   一边说:“走吧小东西,带你去安全的地方,”一边小心翼翼地捧着着小仓鼠往舅舅那边走。   “哎哟我的小祖宗哎,你可算是肯回家了,哎,这是什么?”还没看清艾琳娜手里的东西,男人往后跳了一步,指着那东西惊恐地叫着:“哎,娜娜,那什么东西,快丢掉,丢掉。”   艾琳娜一脸奇怪地仰头看着舅舅,也有点儿委屈,说:“舅舅,这就是只小仓鼠,你连老虎都不怕还怕它么?”   男人头摇得跟布浪鼓似的,什么也不说就跳上了在一旁瞪了他们许久的出租车。   艾琳娜捧着小仓鼠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惊醒了熟睡的它。上车之后她悄悄拿给司机看。   “申白叔叔,你看,这只小仓鼠……”话还没说完,申白也还没看清,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尖叫起来,“拿开,艾琳娜你快把它拿开,我看见它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申白笑笑,发动了汽车。   出了处理厂上了大路之后,申白扭头看好友,见他还是一脸的惊魂未定,心里觉得奇怪,取笑道:“天道啊,你这是怎么了?不是一直都以‘李天王’自居吗?又不是没见过老虎狮子,也不是没近距离接触过,现在怎么连只小仓鼠都害怕了?”   李天道脑袋还是摇得跟布浪鼓似的,也不说话,就在门边缩着,时不时还扭头偷瞄艾琳娜,生怕她会恶作剧似的拿那仓鼠靠近他。他自己也挺奇怪,怎么会害怕这么只小东西。因为工作的关系,常常到世界各地去出差,也去过很多人烟稀少的地方,也接触过许多原始部落,也吃过许多常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东西,也不曾畏惧过是否有病菌,但是今天面对这只来历不明的小东西,他居然会感觉到几分莫名的恐惧。这种情况,太稀奇也太不正常了。不过他已经折腾劳累了一天,没精力现在去搞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申白把他们俩送到家,下车的时候李天道指着艾琳娜捧在手心的小仓鼠说:“艾琳娜我严重警告你,这个东西不许带回家。”   “为什么?”艾琳娜睁大眼睛看着无所不能无所畏惧的舅舅,她也很纳闷舅舅怎么会这么在意这只小仓鼠。   艾琳娜低头看着它,在想如果不把这小仓鼠带回家还能把它放到哪儿。它到现在还在睡觉,也可能是饿晕了,如果不给它吃的,它会不会饿死?小区里好多人都养了猫,如果随便放在哪里的话,会不会被那些猫当做食物吃掉?   李天道把好友送走之后,注意力集中到了艾琳娜手里的小仓鼠上。他见艾琳娜一直低着头,当她是在哭,心下觉得这可麻烦了。姐姐最后送给她的礼物被姐夫不小心丢掉了,找半天没找回来,现在捡到这么只小仓鼠也不让她带回家,她……唉,李天道把心一横,决定还是让着她吧,大不了自己晚上老老实实缩在房间里不出去好了。   “娜娜……”   “舅舅,要是不能带它回家,那我可不可以把它放在楼道里?”艾琳娜终于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笑嘻嘻地抬头看着舅舅。   “好,当然可以。”李天道巴不得不用带那个小东西回家,放楼道就放楼道吧,说不定谁家孩子看见就拿走了或者被谁家的猫吃掉了。   不过,艾琳娜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她一边走一边得意地说:“刚好咱们那个楼里没人养猫狗,咱家对面的静语阿姨对猫狗的毛过敏,所以我可以一直养着它了。”   “哼,”李天道孩子气的哼了一声,然后说:“就算养也只能养在楼道里,你要是敢带回家,哼哼……”   艾琳娜吐吐舌头,冲他做了个鬼脸,完全不当他的威胁是回事。   嘴上说着不让带回家养,心里盼着那小仓鼠赶快消失,不过李天道还是十分有爱心、服务很周到的帮艾琳娜找了个合适的箱子,还在里面铺了些东西。   艾琳娜把小仓鼠安置妥当,又在它的箱子里用小碟子放了食物和水之后才安心的回家去吃饭。原本想着吃完饭就出来看看小仓鼠醒了没的,不过一看起动画片就完全忘了这只小仓鼠的存在了。等她想起来小仓鼠,已经是两天后的下午,从医院跑回家一看,楼道里哪里有小仓鼠的影子?   别说小仓鼠,连箱子都不见了。艾琳娜当场就扁了嘴,眼泪噙着泪。   李天道一看,赶忙安慰,说:“娜娜乖,你也说了,咱们楼里没人养猫狗,所以那家伙一定不是被吃掉了。”见艾琳娜抬头看她,李天道点了点头,然后问她,“你说是不是?”   艾琳娜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   十一话 有了新名字,开始新生活   “打扫卫生的阿姨都认识咱们,平时咱们在楼道里放点儿什么她们也都会问了之后再打扫,所以也肯定不是她们给你丢掉了,当然,”想起前几天被姐夫卖掉的一堆废品,李天道补充道:“肯定也不是你爸给丢掉的。”   艾琳娜又点点头,虽然觉得爸爸不是特别可靠,她还是觉得爸爸不会同样的错误犯两次。   李天道“嗯”了半天,像是在思考,其实他是在卖关子,偷偷观察着艾琳娜的表情,见她已经不那么着急了,眼里的泪也没了,才放心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论断:“那么,应该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被其他的小朋友带回家了。”   李天道话音刚落,艾琳娜重重舒了一口气,像是放了很大的心似的,笑着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哼,没想到你这么没良心,人家丢了都不说找找。”   李天道故意装作很失望的样子,摇着头直叹气。   艾琳娜摇着头,看着他很认真地说:“不,舅舅,我放心小仓鼠没有被谁吃掉,只要它活着,我就一定能再见到它的,对不对?”   听了这话,李天道大吃一惊,虽然艾琳娜暑假开学之后才上二年级,可是居然能说出这很多大人都想不明白、看不通透的道理。   “舅舅怎么了?”见他不说话,艾琳娜还以为自己哪里说错了,问道:“怎么,难道我说错什么了?”   “没,”李天道温和地笑着,眼里是满满的赞许,他摸了摸艾琳娜的头,说道:“娜娜你讲得很对,很有道理,想不到娜娜居然这么懂事。”   随后,艾琳娜的一句话让李天道差点儿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那些话,不是电视里经常出现的吗?难道舅舅你没有听过?”   “……”   李天道尴尬地笑着,又摸了摸艾琳娜的头。   忽然,对面的门开了,一个小女孩儿探头出来,看到他们俩站在哪儿,怯怯地打了声招呼:“李叔叔好,娜娜姐姐好。”   “小爱好。”李天道跟艾琳娜也跟她打招呼。   艾琳娜问她:“小爱,今天有没有好好吃药?”   小爱重重地点点头,说:“有,小爱每天都有乖乖吃药,可是药真的好苦,我都不敢跟妈妈说,小爱要是说了妈妈会难过的。”   听了俩孩子的对话,李天道觉得有点儿心酸,小爱先天不足,除了先天性心脏病还有许多其他的病症,在学会吃饭之前就已经天天吃药了;这么个小女孩儿居然还这么乖巧,这么懂事。李天道走过去蹲下来看着小爱,笑着拉拉她的手,说:“等下次天气好的时候,叔叔带你跟娜娜去公园玩好不好?”   小爱很开心地“嗯”了一声。小爱只比娜娜小一岁,但是因为身体不好一直在家没上学,平时也很少有小朋友跟她玩儿,因为住对门的关系,艾琳娜常常会找她玩儿,两个孩子关系非常好,长得也很像,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是两姐妹呢。   “小爱——”门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叫声,小爱回头往里看,里面那个声音说道:“把门关好,风把妈妈的资料都吹跑了。”   小爱扭回头,挥着手跟两个人说再见:“李叔叔,娜娜姐姐,再见了,我得关门了。”   “嗯,去吧。”李天道跟艾琳娜也挥挥手跟她道别,“我们也要回家了。”   小爱看着他们开门进去才把门关上。关好门之后她跑到哥哥的房间里,隔着鱼缸玻璃看着躺在里面的小仓鼠。不对,哥哥已经说了,那不是小仓鼠,那是只跟小仓鼠一样小的猫。   “辰雨哥哥,我们要不要给她取个名字?”   “名字?”正在写作业的玄辰雨看了鱼缸里的猫一眼,笑着说:“不如就叫仓鼠吧。”   小爱疑惑地看着他,像是在质疑,小脸儿皱得跟包子似的,“辰雨哥哥不是说,那是只猫咪不是仓鼠吗?为什么要叫它仓鼠?”   “那小爱说叫它什么好?”玄辰雨放下手里的笔,跟妹妹一起趴在鱼缸前,眼睛盯着里面已经那只睡了两天、长得跟仓鼠一样小的猫,猜测它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猫。   小爱很认真地想着,想来想去觉得除了小爱和娜娜还有辰雨这几个名字之外,其他的都不好听,可是说出来之后,哥哥又都反对。   “不行,怎么可以用人的名字来叫它,要是叫它小爱的话,你知道我是在叫你还是在叫它?”   小爱点点头,哥哥反对得很有道理。   “可以叫它娜娜,反正哥哥一定不会跟娜娜姐姐玩儿的。”   玄辰雨又摇了摇头,说:“不行,万一要是哪天娜娜来找你玩儿,她会生气的。”   “哼,”小爱嘟起了嘴,坐在一旁不说话了。   “别生气嘛,真的不可以啊……要不,我们叫它静语?”   这次换小爱摇头了,义正言辞地拒绝道:“当然不可以,妈妈知道了会很生气很生气的。要是娜娜姐姐生气了会不跟我玩儿,要是妈妈生气了我们两个就没饭吃了。”   玄辰雨笑了,说:“看吧,你也知道不可以把人的名字给它用。”   小爱点点头,这次她是真的放弃把人的名字来给它用了。她看着玄辰雨,希望她这个聪明的哥哥可以想个好听的名字出来。   玄辰雨模仿着爸爸的样子,边摸着下巴边思考,乍一看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其实他才只是个小学生,开学之后上六年级。   “小爱,要给它起名字是不是得先知道它的性别?”   “嗯。”小爱赞同地点点头,哥哥就是聪明,这么关键的问题都给他想到了。听见妈妈说她可以看电视了,小爱留下句:“等它醒了你问问它是男的还是女的,小爱先去看电视了。”就跑了。   玄辰雨无限怜爱看着一阵风似的跑走的妹妹,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也希望妹妹可以一直都这么快乐,没有忧愁。可是他上次不小心听到爸爸跟继母说起小爱的病情,好像很不乐观。   是的,小爱和玄辰雨没有血缘关系。小爱是继母静语跟第二任丈夫的孩子,可惜小爱还没出世爸爸就因为抗洪殉职了。也就是因为丈夫去世,静语才会一直沉浸在难过里,也因此才导致小爱在母腹里得不到应有的营养,虽然是足月出生,可是连六斤都不到。还没满月就检查出来一堆问题,那时候又因为静语一直哭,也没奶.水,小爱能活到现在、长到这么大,真算是奇迹了。   玄辰雨刚写了一会儿作业,小爱“咚咚咚”抱着抱抱熊过来了,兴奋地说:“辰雨哥哥,小爱想到了,小爱刚才看电视,那里面的人老是说‘哈利路亚’,妈妈说那是个好词儿,是赞美主的意思,我们就叫仓鼠、不,那只猫这个名字好不好?”   “哈利路亚?赞美主?”虽然小学已经学了些英语,但也仅限于“Hello”“Bye”之类的常用口语,所以面对这个有点高深的词,玄辰雨有点儿傻眼。   “嗯,妈妈说的。”小爱重复着,在她心里,虽然哥哥很厉害,但是妈妈好像更厉害一点儿。   玄辰雨装作很认真思考的样子,好一会儿才说,“嗯,就叫它哈利路亚吧,不管它是男是女都可以用。”   “好”。小爱乐颠颠地抱着抱抱熊又跑去看电视了。   十二话 离奇新世界,居然有故人   玄辰雨走过去用手拨了拨那猫的尾巴,确认一下它还活着。   本来拿回家的时候是在纸箱子里放在的,还有一碟子水和一碟子面包片。面包片已经干了,水也给玄辰雨倒掉了,正好客厅里的鱼缸已经没了鱼,玄辰雨和小爱就把纸箱子丢掉了。放在客厅里又怕被妈妈发现之后丢掉,所以俩孩子趁着大人不在家,悄悄把鱼缸抬到了玄辰雨的房间。   静语回家之后发现有点儿不对,具体也没弄明白到底哪儿不对。毕竟那鱼缸自从她来了之后就没养过鱼。   玄辰雨拨了几下之后,确认了那袖珍猫还活着,就打算接着写作业去,没成想手才一拿开,那猫脑袋动了动,然后睁开了眼。不过因为鱼缸就放在窗户前,正是西晒的时候,那猫又把眼闭上了,懒洋洋地用尾巴来回扫着。   “嗨,你醒了?”玄辰雨转到另一边,挡住了照在袖珍猫上的西晒,用手摸了摸它的头,问它:“嗨,你饿了没?”   袖珍猫“喵”了一声。她当然知道眼前这个孩子是听不懂猫的语言的,可是她现在也没办法说人话啊。   “饿了是吧?渴不渴?”   萧东雨又“喵”了一声,心说,废话,你这么问我这么答,我听得懂你的话,你能知道我什么意思么?   这次玄辰雨没再接着问,出去拿水和找吃的了。   西晒再次透过窗子和鱼缸照在萧东雨身上,萧东雨闭上眼睛,懒洋洋地舒展着全身,觉得做只猫咪比做人幸福多了。就这样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还有人照顾三餐,真是,猫生如此,夫复何求啊。   玄辰雨把一碟子水和一碟子面包片放在袖珍猫面前,然后趴在鱼缸上看着它吃。可是……   萧东雨看着眼前的东西,直冒冷汗。要不要这么夸张,刚才没注意,现在怎么觉得那个小男孩个子那么高,周围的东西好像都被放大了似的,眼前的面包片跟她之前吃的土司看起来是一样的,可是却大了许多。还有那个盛水的碟子,不夸张地说,大到可以给她当浴池了。   “怎么了小不点儿,怎么不吃?”玄辰雨看它趴着不动,以为它是不喜欢吃。拍了下脑袋,笑道:“你看,我怎么这么粗心,你还这么小,肯定是要喝奶的。”说着,玄辰雨又跑了出去。   这个时候,萧东雨站起来走了一圈,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是在一个玻璃鱼缸里,伸爪子过去挠了记下,萧东雨脑门冒黑线了。这分明就是绝境嘛,上不去出不去的,要是家里没人,她不饿死也得被阳光晒成猫干。   同时萧东雨也发现了,不是周围的东西大得夸张,而是她自己太渺小了。   玄辰雨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小爱。听说哈利路亚醒了,小爱连电视都不看了,悄悄跟着玄辰雨去厨房冰箱里找吃的给它。酸奶,纯奶,饼干,棉花糖,果冻,薯片……凡是冰箱里有的,小爱统统都拿了,在客厅被妈妈问起的时候,小爱支吾半天,后来还是玄辰雨给解的围:“小爱要听我给她讲故事,就多准备了些零食。”   一进门,小爱就直冲着鱼缸跑了过去,边跑边叫“哈利路亚,小爱来看你了。”   玄辰雨在后边把门关好,提醒小爱声音小点儿,也提醒她别太激动。毕竟,小爱的身体状况是不允许她有强烈情绪波动的。   “没关系啦辰雨哥哥,小爱一直都有按时吃药的。”   萧东雨转身看着他们,那个小女孩儿长得真漂亮,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乖巧的娃娃头,还穿着粉色纱质的公主裙,真是个幸福的孩子。萧东雨心里不无艳羡地赞叹着。   “辰雨哥哥,快把这些吃的拿给哈利路亚。”   小爱边说边脸贴着玻璃看着里面的哈利路亚,摇晃着小手跟它打招呼:“嗨,哈利路亚,我是小爱,你好吗?”   这个时候萧东雨才反应过来,原来“哈利路亚”是她的名字,不是她以为的“赞美主”的意思。这个名字是谁起的,这么没水准。萧东雨怒视着眼前的两个人,可是它太小,表情和眼神太细微了,玄辰雨和小爱两个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哈利路亚,你要吃什么?”小爱从玄辰雨手里拿过来果冻和棉花糖,贴着玻璃放在它面前,问它的意见。   一旁的玄辰雨只是“嘿嘿”笑着,也不制止小爱,在他觉得,只要小爱开心了就好,至于那袖珍猫是不是真的需要食物、是不是真的喜欢吃这些,都不重要。   “辰雨哥哥,你把这些给哈利路亚放进去吧,它要是喜欢吃,就一定是女孩子。”   看着小爱天真的笑脸,玄辰雨觉得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幸福了,答应了一声之后,把小爱拨开的果冻和棉花糖都放在了面包片上。   萧东雨看看他们,又看看果冻和棉花糖,心里想着,好像很好吃的样子,不知道猫吃了这些东西能不能消化。   犹豫再三,还是没能抵.制住果冻的诱惑,一边咽着口水一边走过去伸出舌头舔了舔。红色的,果然是草莓味儿的,鉴定完毕之后,萧东雨伸出猫牙轻轻咬了一口。够Q,口感不错。三下两下解决完果冻,萧东雨又舔了舔棉花糖,甜甜的,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夹心。歪着头咬了一口,还是碰了一鼻子粉,伸前爪蹭了蹭,还是痒痒的,然后打了个喷嚏。   一旁一直看着它吃东西的小爱和玄辰雨都乐了,觉得这只袖珍猫真是可爱。   见它把果冻和棉花糖都吃完了,小爱很笃定地对玄辰雨说:“辰雨哥哥,哈利路亚一定是个女生。”   玄辰雨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问:“你怎么这么确定?就因为它吃了果冻和棉花糖?”   “嗯,”小爱点点头,“你看,小爱和妈妈还有娜娜姐姐、舞华阿姨都喜欢吃果冻和棉花糖,但是你和爸爸还有天道叔叔、艾叔叔都不喜欢吃。”   “嗯,好像是这样。”玄辰雨想了想,表示赞同。   鱼缸里的萧东雨一边吃着东西,耳朵也没闲着,听他们说什么舞华、天道的,着实吃了一惊。这世界还真是巧,真的是他们还是说只是巧合名字一样?应该是巧合吧,不然怎么会说舞华阿姨、天道叔叔呢?年龄辈分儿完全不对啊。之后,他们两个在说些什么,萧东雨都没了兴趣听。   玄辰雨已经给她倒了牛奶、放了饼干进来,她吃吃得不亦乐乎,完全进入了美食的世界,哪里还顾得了其他事?等她吃完准备卖个萌表示谢意的时候,一抬头一转身发现两个人不见了。   看看窗外的夜色和对面楼上亮了多半的灯,猜测那两个孩子是去吃晚饭了。   萧东雨看着窗外寥寥几颗星星,侧躺在鱼缸里,拍着已经吃饱饱的肚子,觉得这样的猫生真是不错。同时也在祈祷那两个孩子不要同时不在家,不然她会很难过的,唔,正确地说:是她的肚子会很难过的。   吃饱喝足之后没一会儿,萧东雨就觉得上下眼皮在打架了。她不知道自己之前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才刚睡醒。她觉得这样很不对,虽然现在作为一只猫她不需要做什么,可是这样睡醒了吃、吃饱了再睡,好像也不是正常的猫该做的事。那她现在不睡应该做些什么?养生学家说饭后不宜做剧烈运动,否则不利于消化,所以她现在好像除了休息也没其他事可以做。   想着想着,萧东雨打了个哈欠,眼睛很自然地合上了,然后懒懒地趴了下来。没多久,就再次进入了梦乡。梦里,是一片的鸟语花香,明媚的阳光,飞舞的蝶儿,还有用来乘凉歇息的碧草绿茵。萧东雨在睡梦里甜甜地笑着。   十三话 尽享猫咪福,睁眼看帅哥   当小爱和玄辰雨悄悄走过来的时候,看到她又在睡觉,小爱忍不住嘟着嘴说了句:“真是只懒猫。”   玄辰雨笑笑,摸摸妹妹的头,说:“她现在还这么小,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难道小爱想让她去抓老鼠?”   小爱虽然认同哥哥的说法,可还是觉得这个哈利路亚太不像话,居然都不感谢一下给她饭吃的人就又睡了,一点儿都不适合叫“哈利路亚”这个名字。   不过因为妈妈对猫狗这些动物的毛过敏,所以小爱很少有机会直接接触到这类动物,虽然觉得这只叫“哈利路亚”的袖珍猫很懒很不懂礼貌,不过还是很喜欢她,因为她是除辰雨哥哥和娜娜姐姐之外的第三个朋友。虽然现在还不是。   如果不是怕妈妈发现,小爱是很像抱着这只袖珍猫一起睡的。   “辰雨哥哥,你说要不要再给她准备一些吃的?小爱担心哈利路亚半夜醒了会饿。”   看着妹妹天真的眼神,玄辰雨笑,是不是所有的女生天生都有母性?小爱居然为这么只小东西考虑得这么周到,还担心她半夜饿,要给她准备夜宵。说到夜宵,玄辰雨忽然想到,这小东西该怎么上厕所?要是只让她在这鱼缸里待着,迟早要臭气熏天的,到时候不被继母发现都不可能了。   “辰雨哥哥怎么了?”小爱是个很敏感的孩子,看到玄辰雨略微凝重的表情就开始担心,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让辰雨哥哥觉得为难了?   “小爱,哈利路亚要怎么上厕所?”   玄辰雨的这个问题把小爱也给问愣了。   小爱看着鱼缸好一会儿,想到了从前看过的动漫,笑眯眯地说道:“可以用猫砂。”   “猫砂是什么?”这次换玄辰雨不知道了,他也看动漫,可是他喜欢的类型跟小爱完全是两个风格,加上从前也没有养过猫,所以他不知道很正常。   “猫砂就是给猫咪们便便用的,”发现哥哥居然也有不知道的东西,小爱兴奋起来,接着说道:“用碎报纸屑也可以。”   玄辰雨思考着,虽然知道猫砂是什么了,可是也不知道价钱,家附近好像也没有宠物用品店,那不如就用报纸屑了。   “小爱知道哪里有报纸,小爱去拿。”说着小爱转身就要出去,玄辰雨还没来得及阻止,黑暗里她已经磕到了桌子腿。   “哎哟——”小爱吃痛,站住不动了。   玄辰雨赶忙把灯打开,关切地问:“小爱,没事吧?”   本来两个孩子是想瞧瞧看看哈利路亚在做什么,所以进来的时候没开灯,没想到就这么一下就出了差错。幸好,只是轻轻磕了一下,没青没紫也没肿。玄辰雨夸张的抚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讨厌啦辰雨哥哥,小爱又不是玻璃做的,才不会因为这一下就碎了。”   玄辰雨宠爱地摸摸小爱的头,嘱咐道:“下次可不许这么着急了,你要是再这样,以后都不许你来看哈利路亚了。”   “哼。”小爱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玄辰雨的最后一句话惹小爱不开心了,小爱嘟着嘴不理他,玄辰雨还没来得及出绝招哄她,就听到客厅又吵起来了。   “你又不回来吃晚饭,连个电话也不知道打回来,你自己说说,这都这个礼拜第几次了?”   “静语,我很累了,能不能……”   “不能!累?出去鬼混回来知道累了?”   “是应酬,跟你说了多少次了……”   “应酬?谁知道你应酬谁应酬什么去了,你别走,你出来,我还没说完……”   看着爸爸进了浴室,妈妈跟着堵在门口还在喋喋不休,偷偷开了个门缝偷看的两个孩子互相吐了吐舌头。   小爱看着哥哥,她有点儿难过也有点儿不解,她不明白,妈妈明明很盼着爸爸早点儿回家,可是为什么爸爸一回来她就要跟爸爸吵架,这样的话爸爸不是更不愿意回来了吗?   对于她这个想法,玄辰雨也表示赞同,不过,他说:“大人的事,我们小孩子还是不要管了,小爱去睡觉吧。”   其实在灯打开的时候,萧东雨就已经醒了。不过她那么小,睁眼还是不睁眼,站起来还是趴着,那么不明显的动作是很难被注意到的。所以,她听到了客厅里的吵架声,也听到了两个孩子的对话。   玄辰雨把小爱送回房间之后过来看哈利路亚,凑近了趴在玻璃上看,见她正滴溜溜转着眼睛来回看,笑着敲敲玻璃,说:“嗨,看过来,哈利路亚。”   萧东雨愤怒地瞪着他,“喵喵”叫了几声来表示自己对这个名字的不满。可惜,她的情绪是没办法通过她的表情和声音传递到玄辰雨那里的。   玄辰雨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萧东雨有点儿反感他这种居高临下的样子和动作,不过他的温柔的抚摸倒是让她觉得很舒服。她仔细看着那个孩子,觉得那张脸、那笑容有点儿熟悉,好像是在哪儿见过,可是现在一想事情她脑袋就疼,索性闭上眼,蜷缩着身子继续睡觉。   “真是只小懒猫,幸亏你是只猫。”见她又缩成一团开始睡觉,玄辰雨无奈地轻声笑着,拉上窗帘,关了灯,只留了一盏橘黄色的床头灯。   听见他的话,萧东雨忽然睁开眼睛,她知道他是谁了,是那天公交车上的那个男生,那个被她踩了两脚还给她让了些空间、提醒她到站的男生。可是,怎么还是个孩子?难道她这一穿越,不但变成了猫,还连带时间也改变了?那这个男孩儿是那个男生的小时候还是他的儿子?   哼,真相怕是无从得知了。萧东雨懒懒地闭上眼睛,继续睡自己的觉。可是一闭上眼睛,就觉得脑海里有个声音在说话,像是在耳边,又想是在天边,睁开眼,房间里看得到的生物就只有她和那个小男孩儿。于是她怀疑那声音是自己的错觉,可是闭上眼睛,那声音又出现了。伸爪子搔了搔耳朵,顺便抡了一个圈,也没触碰到什么东西,难道那声音真的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来自她自己的脑袋?   萧东雨惊恐地睁开双眼,那个小男孩儿好像已经睡了,床头那盏橘黄色的灯还亮着,昏昏暗暗的,像极了咸鸭蛋的蛋黄。想到吃的东西,萧东雨就觉得安心多了。房间里很安静,除了小男孩儿的呼吸声就没有其他了。是的,萧东雨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按理说猫咪的听觉应该是很灵敏的。   萧东雨把爪子放在鼻子前方好一会儿,确定有气流流通,确定自己有在呼吸;然后又把爪子在身下乱摸着,终于给她摸到一处在跃动着的地方,那里应该就是心脏了吧?确定这两点之后,萧东雨更加心安了。也许,脑海里的声音是在做梦,管他呢。   摸完心跳之后,萧东雨忽然对自己现在的身体构造产生了兴趣,索性躺下来四脚朝天来回感受着自己的身体,然后又蜷起来用两只前爪来回摸着。觉得有点儿不对,自己应该是女的吧,应该是只母猫吧?就算不是孕育期、哺乳期,某些东西也是应该存在的吧?萧东雨摸来摸去,都没有摸到那些她认为应该存在的东西。萧东雨开始仰躺在垫子上在大脑里搜索着所有一切有关猫咪的知识和认知,想了不知道多久之后,萧东雨确定,那些性别特征是确实存在的,自己现在摸不到是不是因为自己是只幼崽、还不明显?还是说……   十四话 猫咪有新家,性别是神马   萧东雨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不过她还是大着胆子蜷起来,再次用两只前爪来回摸着,好像,应该,也许,可能,大概……萧东雨觉得自己冷汗都出来了,她不能确定现在自己这具猫咪的躯壳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   也许,真的是因为自己是只猫咪幼崽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小只,对吧?对,一定是这样,所以性别特征才会不明显。嗯,是的,就是这样。   心满意足地拍拍胸口,萧东雨安慰着自己。   从两片窗帘的缝隙里,萧东雨看着外面的夜空,星星很多,应该是夏天吧?对,应该是夏天,看两个孩子的穿着就知道了。那两个孩子叫什么来着,小女孩好像是叫“小爱”,那个小男孩叫“陈宇”?可是这样不是很奇怪嘛,哪里有自己家妹妹连名带姓叫自己家哥哥的?那是“晨雨”还是“辰雨”?   看着外面的星星,想着这些事,没一会儿萧东雨就又困了。自己果然是只幼崽儿吧,才这么一会儿就又困了。萧东雨天真地笑着,再次进入了梦乡。因为太困了,这次她没有注意到脑海里那些让她觉得恐怖、害怕的声音。   早晨醒来的时候,一睁眼萧东雨就看到了两个脑袋。吓得她打了个激灵,定睛一看,是小爱和她哥哥。   “嗨,哈利路亚,你醒了啊,早上好!”小爱见她睁开眼,还动了一下,笑得甜甜地晃动这双手跟她打招呼,然后转身从桌上拿吃的给她。   一旁的玄辰雨也笑着给萧东雨打招呼,他只是笑着,没有像小爱一样夸张地挥手。   “早安,哈利路亚。”   听了他们的问候语,萧东雨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反应了好久才想起来,“哈利路亚”是她的名字,也不知道是这两个孩子里的谁给她起的,她可不是信教徒。难道他们俩是?   “哈利路亚,看看我跟辰雨哥哥给你准备了什么?”小爱边说边催着玄辰雨给她放进去,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拍着手说道:“哈哈,你肯定猜不到我会给你留了豆浆,还有油条。”   “……”萧东雨无语,有给猫吃这些的吗?难道他们知道自己其实是人?没道理吧,要是知道自己是个人的话,怎么还会给自己乱起名字?还那么离谱。   虽然觉得那两个孩子不靠谱,萧东雨还是站起来走向了她的“早餐”。   豆浆的味道不错,不过油条就算了,已经放凉了不好吃了。   萧东雨喝完豆浆之后冲两个孩子“喵喵”叫了几声,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哈利路亚你还没吃饱对不对?”小爱好像真的可以听懂她的叫声似的,指挥着玄辰雨把那几块被哈利路亚嫌弃了的油条拿出来,给她放了几块饼干进去,又倒了些牛奶给她。   这次萧东雨很满意,她还把一块饼干咬在嘴里丢进了牛奶里,把饼干泡进去吃。   她这一举动,让两个孩子开了眼,直赞她“是一只非常聪明的哈利路亚”。   萧东雨边吃边埋怨那两个孩子给她起的这个破名字,同时也在感慨着:自己是个人的时候都不能每天喝到牛奶。现在莫名其妙变成了一只猫,反而顿顿有牛奶可以喝,这是什么世道?回头想想也是,家里养得起宠物的肯定不是穷人家,伙食条件自然也会好很多。这么一想,萧东雨心里就舒服多了。   吃完早餐之后,萧东雨抬头看着他们俩,又“喵喵”地叫了几声,然后在宽敞的鱼缸里来回走着。   这次小爱没猜到她想干嘛。小爱看着哥哥,问:“哥哥,哈利路亚她想干什么?”   玄辰雨检查了一下鱼缸里面,然后猜测说:“她是不是想上厕所了?”   “对,报纸屑。”小爱说完,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就拿着一叠报纸过来了。   玄辰雨拿在手里看了看,确定了是旧报纸之后,就按着小爱说的,撕成一条一条的,然后放在鱼缸的一个角落里,跟哈利路亚说:“哈利路亚,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卫生间,就是你上厕所的地方。”   “对噢,哈利路亚,是小爱想到的,小爱很厉害吧?”   萧东雨看看那摊烂报纸,又扭头看看他们,很为难地站在没动。好歹她也是只女猫,怎么能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上厕所?而且卫生间跟她的卧室还有餐厅居然连个间隔都没有,完全的空间共享,她是在餐厅里放了马桶、还是在卫生间里放了餐盘?这样子,也太尴尬了吧?   鱼缸外的两个孩子当然不会知晓她的想法,只当她没听明白他们的话,于是小爱说:“哥哥,是不是哈利路亚不知道什么是卫生间?你要不要把她放上去,然后示范给她看?”   听了她的话,尴尬的不止萧东雨一个,玄辰雨也额头黑线了。   “那个,小爱啊,这个要怎么示范啊……”   “也对……”小爱看着那些报纸屑若有所思的样子逗乐了玄辰雨,玄辰雨摸摸她的头,笑着把哈利路亚放在那些报纸屑上,说:“把哈利路亚放在这儿,要是她忍不住的时候就一定会在这里方便的。”   “……”还真让他给说对了。   萧东雨一被放到那些报纸屑上,就像受了催化似的,立马就有了要上厕所的欲望。其实她刚才叫的几声,意思是想要出去走走,不要老是在这鱼缸里待着。   不过,既然这样……那就再大庭广众之下方便一次好了,嗯,就一次,下次一定会忍住的,一定会。   一边催眠着自己,一边方便着,萧东雨顿时觉得畅快无比。   方便完之后,萧东雨冲着他们“喵喵”叫着,然后又看着窗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强烈明示,他们是不是能懂。   “呀,辰雨哥哥,哈利路亚真的上厕所了啊,姿势那么优雅,真是有教养。”   “……”原本很兴奋地萧东雨听见她这话,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从报纸屑上翻了下来。优雅?大庭广众之下方便还优雅?   “好了小爱,你该吃药了,等会儿再来跟哈利路亚玩吧。”玄辰雨看了看时间,催促小爱出去吃药。每几个小时吃一次的药,可是不能忘了的,虽然他也不想妹妹天天吃那些很苦的东西,可是不吃又能怎么办呢?   “吃药?”萧东雨一个骨碌翻了起来,站起来看着小爱。气色还好啊,也不像感冒发烧了的样子,吃什么药?想到昨晚兄妹俩的对话,萧东雨心里敲起了小鼓,难道这个小女孩儿有什么严重的病症?   小爱乖乖出去吃药,玄辰雨跟在后面把哈利路亚刚才尿湿了的报纸屑拿出去丢掉,房间里又只剩下了萧东雨一个。   唉,要是能出去就好了。可惜这鱼缸没有门,四壁又这么光滑,就算我是只猫,有好用的肉垫也出不去啊,要是是只壁虎就好了,壁虎漫步好像很厉害。   想到壁虎,萧东雨开始往墙上看,这房间里居然一只壁虎都没有,好奇怪。   正纳闷着,玄辰雨进来了。   玄辰雨进来之后看都没看哈利路亚一眼,径自坐在书桌前开始打开书本写作业。   萧东雨见自己被无视了,就冲着他张牙舞爪,嘴里还“喵喵”地叫着,听起来很凶狠的样子。   听到她的叫声,玄辰雨抬头,看着她来回动了好一会儿也没明白她想干嘛。   “你个笨蛋,我要出去啊,要出去!我不要在这玻璃做的牢笼里待着,我要出去!”   十五话 认识兄妹俩,锻炼喵功夫   当然,萧东雨的这些心里话是没可能通过她那些简单的肢体语言和听起来没有什么变化的叫声反应出来的,所以,玄辰雨只是很纳闷地看着她在里面又是蹦又是跳的。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玄辰雨打了个响指,笑着说:“哈利路亚你是不是想出来?”   见他领会了自己的意思,萧东雨开心地“喵喵”叫着,然后乖巧地摇着尾巴,等他来把自己“拿”出去。   “噢,不是想出去啊,那你是想干嘛?”   “……”萧东雨很受挫地低着头,难道自己的肢体语言就那么差劲吗,刚才那样子明明是很欢愉啊。   看了好一会儿,玄辰雨觉得这样看她很累,索性走过去把她拿过来放在书桌上。   萧东雨被玄辰雨拎着脖子从鱼缸里出来的时候,心跳突然开始加速,连呼吸也没那么顺畅了,不安地“喵——”了一声。待玄辰雨把她放在桌上之后,她才算是恢复了正常,可以正常呼吸、正常心跳了。   刚才那一下子,跟坐飞机似的。不过,萧东雨是没有坐过飞机的,她觉得坐飞机也就是那种感觉了吧,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向下拉,可是身体明明是在上升,然后心脏像是被什么按住似的在费力地加速跳动着,呼吸也像是要停止了似的、不得不张开嘴才能正常呼吸。   萧东雨惊魂未定、四肢微颤地站在桌子上,抬头看着玄辰雨,尾巴也有气无力地甩在后面。   “小爱对你的毛过敏,静语阿姨更严重,就委屈哈利路亚你在我的房间里待着了。”玄辰雨温柔地笑着对她说,萧东雨越看越觉得跟那个男生像,犯起了花痴,出神地看着他。   “怎么,真的不是要出来啊?”玄辰雨见她没反应,以为她刚才的意思的确不是想出来,他手指勾了勾哈利路亚的下巴,凑近了轻声问她:“哈利路亚,你说你究竟想干嘛?”   “喵——”萧东雨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听了玄辰雨的话,确定这是在让自己自由活动了,她原地转了几个圈,然后在桌子边上往下看。   由于身体变小的缘故,她没办法估算出桌面离地面有多远,也没办法确定自己就这么跳下去会不会直接去年如来或者上帝。   “喵——”萧东雨扭头看玄辰雨,不知道他这次能不能明白自己的意图,把自己放下去。   “啊,哈利路亚!”小爱突然推门进来,看到哈利路亚在桌子上,开心地大叫着,然后,悲剧发生了。   原本身体前倾做跳跃姿势的哈利路亚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前爪一滑直接“飞”了下去……   “啊……”小爱和玄辰雨同时大叫,玄辰雨顺手过去捞了一下,妄图接住哈利路亚,不过,毕竟他不是长臂猿,也不是金刚,所以,哈利路亚还是不负众望地掉了地上。   “喵——”哈利路亚凄厉惨叫一声,然后就没了动静。   难道死了?玄辰雨看着地上的那摊猫,又看看小爱,要是哈利路亚真的死了,小爱一定会很难过的,到时候该怎么办?这次还能用讲故事那个绝招来搞定吗?   小爱走过去,蹲下来看着她,把怀里的抱抱熊放在一边,用手去摸哈利路亚,手才刚碰到哈利路亚的头,忽然打了个喷嚏:“阿——啊嚏——”。   这时候,两个孩子才想起来,小爱对猫毛也过敏。   玄辰雨把小爱拉开,把哈利路亚放在手心仔细看着,见她还睁着眼睛,也没有哪里流血,就放心了,她还活着。   不过,除了眼睛在动,身子在颤之外,其他的好像都很好。大概是被吓到了吧?   在玄辰雨的手心,哈利路亚翻了个身站起来,抖擞着,好像真的没大碍。   玄辰雨和小爱都夸张地拍拍胸口,很有默契地看着对方说了句:“还好,哈利路亚。”   原本对片刻之前的死里逃生还心有余悸的萧东雨,听见这句“哈利路亚”就有点儿晕菜。这次是在叫她,还是在“赞美主?”   “小爱啊,你没事吧?”玄辰雨再次把哈利路亚放在桌上,把抱抱熊捡起来拍了拍拿给小爱,不知道小爱对猫毛的过敏程度是怎样,要是跟静语阿姨一样的话,大概以后都只能把哈利路亚放在玻璃鱼缸里了,而且上面还得盖上盖子才行。   小爱用手蹭了蹭鼻子,摇摇头说:“辰雨哥哥,小爱没事了。”   “嗯,没事就好,不过下次你还是不要碰哈利路亚了,万一被静语阿姨知道就糟了。”   趁着两个孩子说话的功夫,萧东雨在桌子上来回走着,然后尽量接近地估算着桌面离地面的距离,以及桌子和其他物体之间的距离。刚才大难不死,大概就是猫咪的天赋了,多做练习的话,这样的距离来回跳跃应该不是问题。   在测量好桌子和放鱼缸的台子之间的距离之后,萧东雨做好了跳跃的准备。不过——   “哈利路亚,你老实点儿,我看你还是会鱼缸里去待着吧。”说着,玄辰雨就要把哈利路亚拎起来放进鱼缸去,就在着电光火石之间,一眨眼的功夫,哈利路亚逃脱了玄辰雨的“魔爪”,纵身一跃,再次飞了起来。   不过,目的地并非萧东雨希望的是那个台子,而是玄辰雨的手心。   “你当你自己会飞啊?”说着,玄辰雨伸手在哈利路亚头上敲了一下,“小爱,你说怎么办?她这么小,也不能放出去玩,丢了找不回来怎么办?”   “辰雨哥哥,不如把鱼缸改造成哈利路亚的家吧?”小爱为自己的这个创意感到骄傲,“这里可以做客厅,这里是厕所,这里是餐厅,这里是卧室,这里,这里可以做游戏室,小爱可以帮哈利路亚做很多很多的布娃娃,好不好?”   “喵喵”,萧东雨欢快地叫着,她对小爱的这个提议很满意,女孩子就是女孩子,都会知道她这个女猫在想什么。   “可是,我们要用什么来做墙?”女孩子负责描绘梦想,男孩子通常就会来负责将梦想变成现实。小爱说了她的创意之后,玄辰雨就开始思考实施的可能性。   如果用纸壳子来当做墙的话,不美观不说,也不实用,哈利路亚用力一撞就到了,或者是牛奶、水什么的洒上去就湿了,都不行。塑料的倒是不怕湿,可是这样刚好大小合用的也不好找;玻璃的话固然好,可是要用的工具太多,小爱肯定要来帮忙弄的,要是割伤了手就不好了。   “辰雨哥哥,你在想什么?你快要把哈利路亚给捂死了。”   经小爱提醒,玄辰雨低头看,自己一边想一边习惯性两只手来回搓着,可怜的哈利路亚已经被自己搓得毛发倒立了……   “啊,不好意思,哈利路亚你没事吧?”   萧东雨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眼里满是怨恨,不过,她这细微的表情和眼神,有跟没有是差不多的,所以,玄辰雨自顾自地道了歉,就把她放在桌子上,带着小爱一起去研究鱼缸了。   “辰雨哥哥,不如找李叔叔来帮忙吧?”小爱围着鱼缸走了一圈,歪着头提议请援兵。   玄辰雨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口问了一句:“李叔叔?娜娜的舅舅?舞华阿姨的弟弟?”   “对啊,李叔叔可是很厉害的,好像没有他不知道的……辰雨哥哥你怎么了?”小爱说着说着,就见玄辰雨一直盯着他,眼神里好像有诸多不满。   十六话 今夕是何年,猫咪被命名   “到底谁是最厉害的?我给你讲故事的时候,你说辰雨哥哥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吃饭的时候你说妈妈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带你出去玩的时候,你说爸爸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现在,”玄辰雨故意板起脸,装作生气的样子问她:“现在你又说李叔叔很厉害,到底谁最厉害?”   “……”小爱看着他,自己也疑惑了。   “哈哈……”玄辰雨指着小爱大笑,“小爱刚才的样子真是可爱。”   知道玄辰雨是在逗她,小爱也笑了,不过还是觉得很囧。   “讨厌啦,辰雨哥哥。”   “好啦,你在家待着,我去看看他在不在家。”   玄辰雨走了之后,小爱就远远地站在边看着哈利路亚,不敢靠太近,怕自己再打喷嚏会再次吓到她。   “哈利路亚,你知不知道,刚才真是吓死小爱了。幸好你没事,万一哈利路亚要是摔坏了,小爱是会非常难过的……”   听着小爱的喋喋不休,萧东雨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不然白天怎么会看到许多的星星?想来,《大话西游》里的唐僧大概也就是这功力吧……这个小女孩是很可爱了,不过萧东雨实在是不喜欢也很难接受她的说话方式。是不是非得把“我”换成自己的名字才行?难道这样才是可爱?   “小爱啊,李叔叔不在家。”   玄辰雨一边说着一边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两个桃。   萧东雨对桃过敏,看见桃子或者闻到桃子的味道就会浑身长毛,然后全身发痒,所以看见桃子之后她就下意识地躲开。躲到一边去之后她忽然想起来,现在自己已经浑身都是毛了,还会再长吗?不过,不管会不会长毛,全身都痒可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尤其是现在,还不能来回抓,想想都恐怖,于是萧东雨就在玄辰雨的书本上来回溜达着。   看到他书桌上的书,萧东雨确定他是个小学生,费力地翻开扉页,看到了他的名字“玄辰雨”。原来这才是他的名字啊。然后又看到了夹在书里的成绩单,“2005-2006学年下学期成绩单”,看到这行字,萧东雨懵了。难道现在不是2012年,而是2006年?天啊,这都发生了什么!难道这个小男孩就是公交车上的那个男生?现在是在六年前?   六年前,也就是说现在他应该是小学五年级,暑假开学之后是六年级,那么,自己呢?如果自己还活着的话,应该也是五年级的暑假……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两个自己?一个是人,一只是猫?   萧东雨彻底凌乱了。闭上眼看到自己坠楼的那一幕,没有像书上描绘的那样,像蝴蝶般翩然落地,而是随着一声尖叫迸溅出一地鲜血。因为是夏天,所以很快血就变成了深红色,干涸在草地上,浓烈的血腥味儿很快就吸引了一群又一群苍蝇过来开会。   萧东雨尖叫着从书桌上跳了下去,掉到地上吃了痛,她也醒了。   睁开眼,房间里只有她自己,小爱和玄辰雨都不在。   萧东雨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摔坏了脑子,还是她此刻仍旧在梦里,怎么所有的感觉都那么的不真实?   原本已经相信了自己现在成了一只猫咪的事实,她也接受了自己的体型异常的小,小到跟仓鼠差不多大;但是,就在刚刚不久之前,她居然发现时间是在六年前!六年前,这是什么概念,就是说她还在乡下外婆家上下学,扎着两个土啦吧唧的马尾辫挎着军用书包,每天屁颠屁颠学校、外婆家两点一线来回跑的黄毛丫头。   这么说她没有看不起或者贬低那时的自己的意思,她只是在疑惑,难道真的可以同时存在两个自己?一个是在上学的小女孩儿,一个是被人带回家、连目前状况都完全搞不清楚、被人起名叫做“哈利路亚”、仓鼠大小的猫。   她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她不能接受这世界有两个自己,或者说,她不能接受还有另一个自己是作为“人”存在着。是的,她是在嫉妒。嫉妒她是个“人”,有着美好的青春和前途,而自己现在却只能做别人的宠物。   她怎么能平静地接受这一切?   正在纠结万分的时候,玄辰雨的房门被人推开,进来的不是小爱也不是玄辰雨,而是一个成年男人。   萧东雨先看到的是一双锃亮地皮鞋,皮鞋反射出是太阳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从下往上看,萧东雨呆住了,那张脸,分明是李天道!虽然明显成熟了许多,但是她不会认错,那个人就是李天道。这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男人的脸会长成那样子,精致到让女人都嫉妒。可是,如果现在是六年前的话,李天道不应该也是个小学生么,怎么会是这个样子?还是说,自己刚才一觉就睡了十年、甚至更久?原本是小学生的李天道,就在她一觉睡醒之后变成了一个成年人?   可是,紧接着出现了一个人,让萧东雨又凌乱了。   玄辰雨抱着一个盒子出现在房间里。   这又是什么情况?   这到底是2012年的六年前还是2012年的几年后?为什么同时出现了原本是同一个年龄段的两个人、现在却是不同的年龄?   萧东雨还没想清楚,就已经被玄辰雨拎了起来。   “李叔叔,就是她,是请你来给她做房子的。”玄辰雨笑眯眯地解释着。   李天道猛然看到那只仓鼠大小的猫咪,惊得后退一步。   “那,是只猫?”李天道一直以为那是只老鼠。   “李叔叔怎么了?”小爱也进来了,怀里仍旧抱着那只抱抱熊。   “没事,小爱。”李天道笑笑,掩饰着自己的情绪,绕过拎着猫咪的玄辰雨去看那鱼缸。   “辰雨帮我拿个尺子过来,我量下尺寸。”李天道看不到那只小猫咪,心里也就没了那莫名的恐惧感。   李天道一边等玄辰雨去拿盒尺回来,心里一边想着怎么在面对那只小家伙的时候会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老鼠这东西也不算少见,尤其是在一些人迹罕至的原始部落,老鼠甚至还会被当做食物或者家畜。各种鼠科动物他也见过不少,也曾经盛情难却得品尝过……难道是因为吃过,所以才害怕?没道理啊,吃过的猪牛羊肉更多,近距离也没觉得害怕过啊。   “李叔叔,你会把哈利路亚的房子做成什么样子?”   小爱抱着抱抱熊走了过来,拽着李天道的衣角问他。   李天道肯定反应不过来“哈利路亚”居然会是这只猫咪的名字,所以,他愣住了,看着小爱,分析着她在说什么。   “哈利路亚?”李天道蹲下来看着她,温柔地问:“小爱信教?”   “信教是什么?”小爱也被他问住了,看着那张精美绝伦的脸,歪着头问他。   “那小爱刚才说哈利路亚……”   “那是那只猫的名字。”玄辰雨解答了他的疑惑,笑着把盒尺递给他,“是小爱给她取的名字,是只女生猫呢。”   “哈利路亚……女生猫……”李天道重复着他的话,冷汗流了下来,这两个孩子还真是有想象力。李天道一边量着尺寸一边说:“是只女生猫的话,你们是不是应该起个女生点儿的名字?”   “喵喵——”,萧东雨叫了几声表示赞同,虽然还不能完全理解目前自己的处境,但是对于大龄李天道的这个提议,她还是很赞同的。   十七话 有了新名字,小爱犯花痴   不过,她不仅体积小,声音也小,所以她在地上叫的时候,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小爱一直在盯着李天道的脸看,听来了他的话立刻有了疑问:“哈利路亚这个名字不好吗?”   “哈利路亚的意思是‘赞美主’,小爱和辰雨又不信教,叫这个名字好像挺不着调的。”   小爱接着问:“赞美主是什么意思?不着调是不好的意思?”   “……”李天道瞄了小爱一眼,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了。虽然小爱跟娜娜只差一岁,但是娜娜从小就是个人精,跟小爱这样天真烂漫的孩子交流,好像还真是有点儿困难。   “小爱,我们让李叔叔给哈利路亚取个名字好不好?”玄辰雨对“哈利路亚”这个名字也不是很满意,觉得挺拗口的,不过小爱喜欢也就随她了。现在李天道提出异议,说不定他有好的意见。   “好啊,李叔叔给哈利路亚取个新名字吧,她可是个女生猫。”小爱郑重强调着“女生猫”这个词,李天道听了又是一阵冷汗直冒。   “名字……女生猫……”李天道扭头看看,寻找着那只猫的踪影。   长得跟奶牛似的,一块儿黑一块儿白的,叫牛奶猫?好像挺没创意,也体现不出来小爱刻意强调的“女生猫”。李天道一边想着,眼睛一边四处看着,看到了玄辰雨的书架。他走过去在书架上扫了一遍,看到右下角一本土黄色的书,书脊上写着名字,看到那书名,他顿时有了灵感。   “叫她克里奥佩特拉吧。”李天道笑着说出这个名字,是的,那本书是《埃及法老王之墓》。   提到埃及,除了金字塔、木乃伊和法老墓,唯一一个能让然眼前一亮的就是埃及艳后。这个在世界历史上重重画了一笔的女人,那个让世人都惊奇的神秘女人。   “克里……特拉?”小爱和玄辰雨都没记住那个名字,又拗口又长,还完全不理解是什么意思。   一旁本来好不容易恢复了神采奕奕的萧东雨再次想吐血,这是什么破名字,这么长,这么拗口……咦,好像很熟,是谁来着?   “是克-里-奥-佩-特-拉,埃及艳后,一个很厉害很神秘的女人,而且,你们不知道吧,在埃及猫的地位是很崇高的。”李天道不慌不忙地说着,把那本书抽了出来,翻了几页指给他们看。   看着那幅图,小爱和玄辰雨好像明白了一些,一旁趴着的萧东雨听了他的解释也明白了。   就说嘛,那个名字很熟的,什么来着,克里……克里奥佩特拉,她还看过那个电影,虽然只在白夕可家看了几眼,可是那个女人的奢华生活和政治手段都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不过对于她这种没有性格的女生来说,那样的女人是传说里的天神一样的存在,所以,她只能仰望。而现在居然有机会和她用同一个名字,萧东雨顿时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觉得有用不完的力气,在屋子里来回跑着。她也没忘了是谁给了她这个机会、这个名字,她也不再去纠结那个李天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趴在他那擦得锃亮还能反光的皮鞋上来回蹭着。   李天道正在仔细给两个孩子讲解普及着关于古埃及的一些知识和神话传说,起初是没注意到脚上的异样的。   萧东雨太忘情了,一边蹭着还一边用自己的肉垫爪子轻轻划拉着,没留意什么时候把长长的指甲露了出来,于是,李天道锃亮的皮鞋上多了几道抓痕。   小爱眼尖,先注意到李天道鞋子上的抓痕,她碰了碰哥哥,指着李天道的鞋小声说道:“辰雨哥哥你看,李叔叔的鞋上还有花儿。”   “花儿?”是指鞋子的标志吧,李天道低头看去,看到鞋子被什么刮花了,裤脚上还有几根儿动物的毛。不用说,肯定是那个家伙的。   李天道心下一沉,脸色不太好看,没当着两个孩子发作。他晚上要去参加婚礼,还是做司仪;这鞋是他提前几个月订货,纯手工制作,前几天才收到的,这才是他第一次穿,居然就被那只来历不明、不明物种看起来像老鼠其实可能是猫的家伙给抓花了,亏他刚才还给她取了那么一个惊艳的名字!   而肇事者萧东雨现在正悠哉地在阳台上晒太阳,全然不知她自己闯下了多大的祸,还正在为自己的新名字得意洋洋,自己一个在哪儿“喵喵喵”叫得挺起劲。   玄辰雨见李天道不说话了,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鞋,觉得他应该是生气了,于是说:   “李叔叔,您穿得这么隆重是不是要出席什么重要的场合?”   李天道摆摆手,勉强笑了笑,说:“晚上要去参加朋友的婚礼,不碍事,我回家换双鞋就好。”天知道,他平时从不穿正装,这一身行头可都是为了今晚才置办的,这一时间让他上哪儿去找双鞋来替换?姐夫那里倒是有,可是尺码不合适啊,姐夫高他半个头,脚的尺码也大出一个号,难不成让他穿大一号的鞋“养鱼”去?   “婚礼?”小爱只听到了这两个字,然后开始想象着晚上的场面,开始憧憬憧憬自己婚礼时的画面。   要是小爱的老公也像李叔叔这么好看就好了,一定会让很多人都嫉妒的。嗯,到时候爸爸妈妈和辰雨哥哥一定要参加婚礼,有娜娜姐姐,对,还有克里……特拉。小爱现在还不到七岁,要结婚最早也要是十四年后,如果这只猫可以活那么久的话……   “小爱,你想什么呢,口水都流出来了。”玄辰雨送走了李天道,回来就看到妹妹咧嘴笑着,口水都要滴到抱抱熊头上了。   “嘿嘿,小爱不说。”说完,小爱红着脸跑走了。   之后几天,李天道没再过来,也不知道那些隔断都做好了没,作为事主的萧东雨不关心这些,她还沉浸新名字的陶醉里。虽然两个孩子叫她的时候都会磕绊一下。   “克里、奥佩特拉”或者是“克里奥、佩特拉”,再后来,玄辰雨已经习惯了这个很长的名字,而小爱则简化成了“特拉特拉”。萧东雨自己也常常会自己叫自己“克里奥佩特拉”,一遍又一遍,像是个多少年没有名字的野孩子忽然有了名字似的,兴奋异常,感受着“名字”的魔力。   而过了这许多天之后,萧东雨对于这个新的身体也越来越适应,虽然还是偶尔会纠结性别问题,可惜她原本是不喜欢猫狗的,对他们的了解也不多,也不能判定自己现在的年龄是多大,也就无从得知自己的性别及性征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萧东雨的阿Q精神占了上风,现在有吃有喝又什么都不用做,想那么多干什么,不是说“活在当下”么?跟小爱和玄辰雨熟悉起来之后,萧东雨也知道了除了玄辰雨的房间她是不能去其他地方的,因为静语对她的毛过敏。不过,这个也不重要,因为萧东雨发现阳台是连着外面的,她可以从阳台跑去其他地方,跑去隔壁家阳台,趁隔壁没人的时候在里面大摇大摆地散步。而玄辰雨和小爱也习惯了她自己跑出去玩再准时跑回来吃饭,也没闯过什么祸,好像也没有安全隐患,于是两个孩子也不限制她的自由,着实对她放纵得很。   十八话 散步遇小偷,天道是邻居   这天,萧东雨又在隔壁家散步,从沙发上开始,茶几,电视柜,花盆,加湿器,落地灯等,凡是她能触碰得到的,凡是她蹂躏过后不会被破坏原貌的东西,她都会挨个占领一次,然后大声“喵喵”叫着,宣示自己的占有权:“我是克里奥佩特拉,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反复自我催眠了很多次之后,她几乎要忘记自己的本名是“萧东雨”了,在她所有的记忆里,“克里奥佩特拉”已经成功替代了“萧东雨”。   正在她叫得正欢畅的时候,门被打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克里奥佩特拉以为是这家的主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到了郁郁葱葱种着兰花的花盆里,准备趁着主人不注意的时候从阳台上跑回自己家。   可是,好奇怪,他回自己家怎么还蹑手蹑脚的,贴着墙根儿走,跟做贼似的——难道他就是个贼?“喵——”克里奥佩特拉不禁叫出声,自己不会这么好命吧,居然碰到了小偷?转念又一想,小偷也没什么好怕的,自己现在是只小猫咪,就算是小偷、就算是入室抢.劫的大盗也不会拿自己当回事,自己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这样想着,她就安心了许多。   她看着那个小偷在每个房间里都走了一圈,手里的袋子里像是装了些什么东西。正义感忽然涌克里奥佩特拉的心头,好歹这里也算是自己的地盘,怎么能容忍这个小偷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偷东西?这简直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此时的克里奥佩特拉已经忘了自己只是个拳头大小的猫,而不是欧美大片里的超级英雄。壮志雄心有了,可是该怎么做才能赶跑这个小偷还让他什么都不带走?到了具体实施的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自己有多么渺小,不要说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就算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她都一定不是对手。   除了祈祷这家的主人赶快回来,她似乎没有了别的办法。   那个小偷的注意力被桌子上的一本杂志吸引住了,放下袋子在一旁,居然津津有味地翻起了杂志。克里奥佩特拉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错乱了,还是自己又在做梦,这种场景怎么会出现在真实的生活里?还是自己其实误会了他,他真的是这家的主人?可是如果他是这家的主人,为什么进自己家还蹑手蹑脚的?难道是……   在捉奸?克里奥佩特拉为自己的这个想法雀跃不已,一定是这样了,不然他此时怎么会坐在沙发上看杂志而不是赶快偷些东西走人?可是也没可能是捉奸吧,自己来了这么许多天,都没见过家里有人,在门口也溜达过几次,除了几双男人的臭鞋和一些小女孩儿的鞋,没见过有女人的鞋子出现。难道……是Gay?很快,她自己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这怎么可能呢,这一定不可能。   那这个男人到底是干嘛的?不是主人也不是小偷的话,难道会是主人的朋友?嗯,这样好像就合理多了,可是他为什么要在各个屋子里走一遭还在那袋子里装了些东西?如果是受主人所托或者是经过主人的同意的,这样好像也说得过去。那,这个男人真的不是小偷了?警报解除之后,克里奥佩特拉又开始在屋子里散步,还大摇大摆地走到那男人面前。   正捧着杂志看得津津有味的男人没注意到她,直到她跳到茶几上靠近了那个袋子才发现。   “咦?”男人像是吓了一跳,说:“怎么会有老鼠?”说完,男人开始四周看,似乎是在检查卫生情况。   听了这话,克里奥佩特拉可不干了,急切地“喵喵”叫了几声,意思是在抗议,声明自己不是老鼠,是只猫。   “哟,还是只会讲外语的老鼠,挺了不起。”男人说着眼睛又回到杂志上,不再理会她。   “喵喵”,“喵喵”,克里奥佩特拉不相信自己竟然会这么没存在感,叫了几声之后男人还是不理她,她索性跳到沙发上去,在男人身上开始活动。   “pia——”男人手轻轻一拨就把克里奥佩特拉拨到了地上,他这一举动可彻底惹恼了她。克里奥佩特拉狠狠地“喵喵”叫着,扑到男人的裤腿上开始撕咬,还伸出爪子去抓挠着男人的脚脖子,然后等到男人开始晃动着腿、伸手要去抓她的时候,“嘶溜——”地就钻进了沙发下面。男人抓她不着只能干着急,索性把脚翘到茶几上,让她也够不着。   不过,这可难不倒已经在这里混熟了的克里奥佩特拉,正准备发起第二次进攻的时候,男人的电话响了。   “什么?车祸?哪个医院,我马上到。”男人挂了电话,丢下杂志,连袋子也忘了拿就匆匆走了出去。   啧啧,克里奥佩特拉慢条斯理地从沙发上跳到茶几上,那副自豪骄傲的模样,仿佛那人是被她赶走的似的。   不知道他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克里奥佩特拉钻进去,把里面的东西咬出来看,咦,居然是条金项链,那个人果然是个小偷?   “咕—咕—”两声,提醒克里奥佩特拉到吃饭时间了,于是她放下项链跳到地上,从阳台上回到了玄辰雨的卧室。   果然,她才刚进屋就看到玄辰雨和小爱拿着些吃的过来了,看到有桃汁,怯怯地后退了一步。   是的,现在已经进化到用果汁代替水了,牛奶和豆浆交替出现,有时候还会给她倒一些雪碧、可乐之类的碳酸饮料过来。除了赞这两个孩子想象力丰富,克里奥佩特拉不知道该怎么用其他的词汇来形容这两个孩子给她准备的餐食。   幸好她不是一只普通的猫咪,否则这样子被他们两个人喂,一定不会活太久的。   玄辰雨把吃的放进鱼缸的时候,门铃响了,小爱去开门,玄辰雨弯腰把克里奥佩特拉拎起来放进鱼缸,说:“克里先慢慢吃着,我去看看是谁。”   刚刚经历了一场“冒险”的克里奥佩特拉可没心情关注其他,喂饱肚子才最重要。不过,门没关,客厅里的声音还是飘了进来。   “爸爸要带着我陪妈妈出国治疗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小爱妹妹要乖乖的,我一定会早点儿回来陪你玩儿的。”   是个女孩子。然后是小爱在说话:“娜娜姐姐什么时候走?小爱会很想念娜娜姐姐的。”   然后是玄辰雨,“咦,暑假开学也回不来么?”   “爸爸好像申请了那边的学校,什么时候回来就要看妈妈什么时候能醒来了。”   然后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忽然小爱说话了,“娜娜姐姐,这是小爱最喜欢的抱抱熊,送给你,要是想小爱了就跟抱抱熊说话,小爱会听见的。”   听到这儿,克里奥佩特拉冷汗,果然是小孩子的逻辑,一切事物都那么唯美。   之后应该是两个女孩子抱在一起了,然后听见一个大人的声音:“娜娜快过来收拾东西了,再有一个小时就要去机场了。”   咦,是李天道是声音,像是从对面传来的,难道他就是那家的主人?很快,她的猜测就在几个人的话语里被证实了。之后,克里奥佩特拉开始思考,下午那个男人的身份。不过,很快这个疑问也被解开了:李天道发现家里进了人。于是报了警,然后打电话给申白,让他过来替自己送娜娜去机场。   听见申白的名字,克里奥佩特拉又是一惊。申白居然是个出租车司机?他的理想不是要去酒泉西昌那些地方发射卫星么,怎么会沦落到要做出租车司机这么离谱?   十九话 猫咪再昏迷,醒来是春节   不过,再后来还有什么事发生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玄辰雨和小爱已经关上了门。   “喵喵”,克里奥佩特拉欢快地叫着,告诉他们自己吃完了,要出去,她想趁着李天道还在,再溜去隔壁看看。   可是玄辰雨和小爱关上外面的门之后并没有进来玄辰雨房间,反而顺手关上了这个房间的门。克里奥佩特拉傻了眼,这下自己还怎么出去?虽然最近“跳跃”这项本领进步很大,可是面对光滑的玻璃壁,她仍旧是一筹莫展。   看着玻璃鱼缸内的东西,除了报纸屑就是餐盘,报纸屑是用不上了,餐盘……如果把餐盘竖起来的话,好像可以……   心里怎么想的,克里奥佩特拉就是怎么做的,但是想象总是比做起来简单。如果要把盘子竖起来就必须靠着玻璃壁,可是另一个盘子没办法再放上去,如果只竖起来一个盘子,也没办法达到她想要的效果。后来她又想,可以把盘子做成阶梯状,然后踩着一跃而出,可是这样实施起来同样很难。玻璃和盘子都很光滑,稍微一用力盘子就会滑下来,即使几个盘子叠放在一起也没多高。   好不容易想到可以用报纸屑来增加摩擦,终于把一个盘子算是固定住了,正小心翼翼地把第二个盘子挨着放的时候,客厅里突然传来“哗啦——”的声音,克里奥佩特拉跟着一哆嗦,两个盘子“哗啦”倒了。盘子倒了倒是没什么,重要的是她自己被压在了最下面,短暂的黑暗里又听到脑海里的那个声音,虽然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睁开眼,回过神,客厅里的吵骂声强烈地冲击着克里奥佩特拉的耳膜。这个时候的她,已经完全默认自己是一只被叫做“克里奥佩特拉”的猫咪,而刻意忽略掉自己曾经是个人,虽然此刻她仍然具有人的意识。听着客厅里越来越激烈的吵骂声,克里奥佩特拉像是被打了一闷棍似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听不懂、听不明白,好似过水似的左耳进右耳出。   “出差,出差,就知道出差,你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静语吼完这句话,“砰”的关门声做了结束语。纵使她想继续再吵,没了对手却是难再继续。随后又一声“砰”的关门声,再后来传来了歇斯底里的号啕。   克里奥佩特拉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刚才玄辰雨和小爱不是在跟李天道家的小女孩儿告别么,怎么才一会儿工夫又吵起来了?明明也没有听到客厅的门再次打开,静语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玄辰雨的爸爸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从盘子下面钻出来,克里奥佩特拉愣住了。   压在自己身上的并不是自己以为的两个盘子,而是一条米黄色的毯子。仔细看看,应该是一条鹿皮毛巾,不过那个大小对她来说的确是一条足够大的毯子,钻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摆脱了那毯子的纠缠。看到自己居住的玻璃鱼缸变了样,克里奥佩特拉更加疑惑了,自己现在是在做梦还是刚才的事情是一场梦?如果是梦,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伸出爪子去摸被彩绘过的玻璃壁,爪子跟手不一样,没有手指,她只好把整个肉垫覆盖上去,轻轻抚摸着。   现在的玻璃鱼缸已经已经被分割成了好几个空间,虽然仍旧是玻璃做隔断,不过是毛玻璃,还有彩绘,所以也没办法一眼把全部都看清楚。也不知道是谁那么贴心,每块玻璃隔断都在不同的位置有一个圆拱门,让她可以来去自如。是的,玻璃鱼缸有了一个可以通往外面的圆拱门,现在没有玄辰雨她也可以随意的进进出出了。不过,她仍然在思考,自己的家变成这样子是什么时候,她怎么会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喵喵”,她一边叫一边跳到玄辰雨的书桌上,翻看着玄辰雨的桌上的书本,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有人进来了。克里奥佩特拉转身,看到是小爱。   小爱一眼就看到书桌上的小猫咪,惊喜地叫了一声:“特拉特拉,你终于醒了!”   听见小爱的叫声,玄辰雨也过来了。   “终于醒了”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又睡了很久?为什么会用“又”这个词?克里奥佩特拉又觉得一阵头疼,痛苦的“喵喵”叫了几声,趴在书桌上不动了。   小爱和玄辰雨当她是饿了,给她拿来许多食物,看她吃得欢畅,两个人也开心了许多,连日来笼罩在二人头顶上的阴霾似乎也因此消散了许多。   克里奥佩特拉吃饱饱之后又歪着身子仰躺着,这才看到小爱的脸色十分不好。   “喵喵喵”叫了两声,翻身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关切地看着小爱,小爱像是听得懂她在说什么,伸手想要摸摸她的头,没料想手还没触碰到人就滑了下去。   在一旁的玄辰雨毫不惊慌地把小爱抱住,把她放在床上之后转身出去拿药。   克里奥佩特拉记得小爱对她的毛敏感,所以也没跳去床上,只是远远地看着她。忽然发觉小爱身上穿着的是毛衣。   居然在大夏天穿毛衣?小爱的身体难道虚弱到这种程度了?   玄辰雨拿了药端了水进来,居然也是穿着毛衣。   难道说,她竟然睡了几个月?她清楚的记得,之前是七月份,玄辰雨才刚放暑假,他们穿了毛衣,应该是十月、十一月了吧?克里奥佩特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想着,她想起来刚才看到玄辰雨书桌上放着的还是《假期作业》,不可能是暑假的作业,也不太可能是平时周末休息留的作业,难道现在是寒假?她竟然整整睡了半年?老天,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虽然这样说,不过她还是很快就接受了现实。毕竟,她都已经接受了自己现在是只猫不是么?   半年过去了,不知道隔壁有没有什么变化。想起李天道,克里奥佩特拉又有了一肚子的疑问,不过她现在只是只猫,是“克里奥佩特拉”不是“萧东雨”,所以那些疑问她只能靠自己的猜测和推理搞明白,而没可能张口去问个清楚。不过想到一向心气高傲的申白现在居然是个出租车司机,她觉得现在这个有点儿不真实的世界还是很可爱的。   撇下还没苏醒的小爱,克里奥佩特拉很没义气地再次走向阳台,她要从阳台跑去隔壁看看。   可是阳台的门是关着的。她“喵喵”叫了几声,然后用爪子挠着门,回头看着玄辰雨。   玄辰雨听见声音看过来,面无表情的又扭回头,没理她。   克里奥佩特拉不甘被冷落,跑过去在他脚边蹭着,“喵喵喵”叫个没完。   “想出去?”玄辰雨蹲下来,把她捧在手心,摸着她的头,说:“克里,要是小爱像你一样健康就好了,小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都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了……”   说着说着,玄辰雨眼睛里亮晶晶的。克里奥佩特拉有些惊讶地叫了几声“喵喵喵”,她很诧异,玄辰雨这是要哭了吗?   “虽然小爱不是我亲妹妹,可是她跟静语阿姨来到我家的时候还不满周岁,那时候我也才五岁,我是从心里当她是亲妹妹……”玄辰雨擦了下眼睛,没让眼泪掉出来,不过声音还是出卖了他,他哽咽着说:“小爱先天不足,生下来没满月就被诊断出有先天性心脏病,一直吃药控制着,可是那些药,”玄辰雨抽了下鼻子,缓了缓,说:“可是那些药都有副作用,对其他的器官都有伤害,前几个月复查的时候检查出器官衰竭什么的,乐观估计也活不过一年了……”   二十话 散步遇天道,人猫也谈心   说到这里,玄辰雨已经泣不成声,把克里奥佩特拉捧在胸口,趴在床边“呜呜”地哭着。   哭了一会儿,玄辰雨擦了擦眼泪,拍拍克里奥佩特拉的头,问她:“你要出去吗?我给你开门,记得早点儿回来,小爱看到你很开心的,你的房子是李叔叔按着小爱的创意给你做的,你喜欢吗?”   克里奥佩特拉欢快地“喵喵喵”叫了几声,虽然玄辰雨看不懂她的表情,但是从声音也能判断出她很喜欢。玄辰雨很是觉得安慰,再次拍拍她的头,欣慰地笑了。   阳台的门打开一个缝儿,克里奥佩特拉“嘶溜”钻了出去,站在阳台上回头看着玄辰雨,“喵喵”叫着,问他等会儿回来时候怎么办。   这次玄辰雨理解错了,他以为小猫咪在跟他说再见,他摆了摆手说:“去吧,玩得开心点儿,记得回来吃饭。”   说完,他关上了门。   看着玄辰雨把门关上,克里奥佩特拉才感觉到外面真冷。阳台是半开放式的,她跳到花盆上,然后又跳到空调压缩机上,顺着那些电线、管道爬到了隔壁家的阳台。站稳了之后她才想起来,现在是冬天,隔壁的门窗也都是关着的,她要怎么进去?   克里奥佩特拉很受挫地慢慢走向阳台的门,走到近前发现门居然是虚掩着的!凑近门缝,听见里面传来了音乐声,家里有人?   克里奥佩特拉轻轻从门缝里挤进去,躲在窗帘后面贴着墙站了好一会儿,仔细打探着屋里的情况。窗帘是拉着的,所以屋里光线不太好,也没开灯,不过还是能勉强看到屋子里的情况。   音响电源指示灯亮着,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其他的一切都还跟半年前一样。不对,墙角的水仙快要开花了,夏天来的时候还是沉睡着的。   不知道沙发上那人是谁,是李天道吗?想到李天道,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明明长得很像,或者说就是一个人,可是年龄和性格却差了很多,舞华阿姨好像也不是他妈妈了,好像成了他姐姐。难道,这是一个跟以前完全不同的一个世界?有所有人,但是身份什么的都完全不同了?   如果这样理解的话,很多事情都说得通了。不过,还是没能理解为什么自己会是只猫咪,而且过了这么久还是跟仓鼠一般大,好像一点儿变化都没有,最期待知道的性别目前仍旧是未知。想到这个,原本豁然开朗的振奋心情又成了郁闷,克里奥佩特拉唯一开心的就是她的这个名字了,虽然是拜李天道所赐。   “阿嚏——”坐在沙发上的人忽然打了个喷嚏,听声音的确像是李天道。克里奥佩特拉偷偷笑了,原来这么灵验,稍微念一念就会打喷嚏。正偷笑着,她自己也打了个喷嚏。难道打喷嚏也会传染?   虽然声音很小,虽然音响开着,不过李天道还是注意到了有其他生物存在的痕迹。   他伸手打开旁边的落地灯,扫视一圈儿也没发现有什么可疑,以为自己幻听,就随手又拉掉了落地灯。   这怨不得李天道眼神儿不好,他们家客厅的窗帘是黑白花的,就跟奶牛身上的图案一样,而克里奥佩特拉恰恰也是这样的花色。所以,虽然她已经站在了窗帘前,还是没能被注意到。   克里奥佩特拉索性自己“嘶溜嘶溜”跑了过去,踩着李天道的鞋顺着他的腿爬到了沙发上。这时候,由不得李天道注意不到了。   “哎哟——”李天道的手被克里奥佩特拉不小心抓了一下,一边叫,一边反手抓住了她,打开灯一看是他,失手把她丢到了沙发上。对这个小东西,他还没时间去想为什么有点儿排斥、有点儿恐惧,所以看见她的第一反应仍旧是离得远远的。也幸好是丢到了沙发上,估计也摔不坏,应该也没摔疼吧?   “嗨,小家伙,”李天道一旁挪了挪,探着身子跟她打招呼,“对,克里奥佩特拉,”他笑了,“这名字还是我给取的,原来叫什么来着,哈利路亚,亏那俩孩子想的出来,哎,你没事吧?”   虽然性格变了很多,但是话痨的本质还在,自己说着挺欢畅,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虽然她现在只是一只很小的猫咪。克里奥佩特拉怒视着他,不动也不叫。   “哟,小家伙,还会瞪人啊?”李天道不自觉地向她靠近了一些,用手拨弄着她的头、四肢和尾巴,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研究着。   “小家伙小不小,都还挺齐全,没缺胳膊少腿的,不过……”李天道已经把克里奥佩特拉翻了个四脚朝天,他其实是想看看这小家伙的性别,不过他研究了一会儿,也没研究出来。想他几乎走遍了全球每一个角落,算不得博学多才也是见多识广,居然现在被一只小猫咪给难倒了,在他认为,这很不科学。   终于摆脱了他的摆弄,克里奥佩特拉钻到靠垫后面去了,任凭他怎么叫怎么逗就是不出去。真是害羞死了,被看了个遍,虽然现在只是一只很小很小的猫咪,可是毕竟意识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女生,面对这样的事,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要不是怕被他给丢地上摔疼,她早扑过去狠狠咬他几口解气了。就算是只动物,也不能这么无礼这么不顾廉耻这么不害臊,太过分了。   克里奥佩特拉猜想她现在一定是脸憋得通红,又是害羞又是生气的,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气到毛发倒立。她伸爪子用肉垫感知着脸上的毛,好像没什么异样;躺下用两只前爪一起来回摸着,其他地方的毛好像也没有什么不一样,除了心跳有点儿快之外好像也没别的反应。看来,毛发倒立什么的就只是电视和文学作品里夸张的说法了。   “哎?小家伙在这里打滚呢?”   沙发靠垫突然被拿开,映入眼帘的是李天道那张比女人都精致的脸,虽然年龄大多了,也成熟多了,可是笑起来仍旧是非常妩媚,让她看了都会心跳加速。所以,一时间她也愣住了,没有直接扑上去狠狠报复一下。   李天道把她拎起来,在空中转了好几圈,嘴里还跟哄小孩似的叫着“哟—唷—哟~”,这可吓坏了克里奥佩特拉。本来她就不适应被人在空中拎着来拎着去的,现在还荡秋千似的来回荡,她更是吓得一直尖叫“喵——”“喵——”,不过她再怎么叫也就这一个音节,也就声调不同罢了,在钢琴独奏的协奏下倒也不觉得刺耳。   李天道很是乐在其中。   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分神,李天道动作稍微慢了半拍,于是克里奥佩特拉终于抓住了机会,直接扑到他手上,狠狠抓住,狠狠咬了下去。   “啊——”李天道是想甩开来着,可是小猫咪是在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抓住他的手的,所以可想而知抓得有多牢,咬得有多用力。手腕的几条血管被她尖利的爪子狠狠压着,生怕她一用力给扎进去,流血事小,还得去打针可就麻烦大了。   于是李天道只好把手放下来,安抚着小猫咪的情绪,试图让她放开自己的手。   此时的克里奥佩特拉脑袋仍旧是眩晕的,张开嘴就能吐出来,她下意识地狠狠咬住嘴里的东西,已经分辨不出那是什么了,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根儿稻草就当救命恩人似的。   二一话 谈话受触动,思考喵猫生   李天道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克里奥佩特拉,从头顶开始向下轻轻抚摸着,一边抚摸嘴里还一边唱着歌,听不清歌词,听旋律像是摇篮曲。   此时音响里流淌出来的是Enya的《OnlyIf》,舒缓又有些小振奋,李天道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悠然地听着音乐,忽略了手上的疼痛。轻轻抚摸着克里奥佩特拉的手也跟随着节奏一下一下地敲着她的头。   已经昏昏欲睡放松了牙齿和爪子的克里奥佩特拉被他敲醒了,也发现脸都被自己的口水浸湿了,松开嘴,舔了舔脸,活动活动上下颌,确定没脱臼。   李天道的手还一下一下地敲着,克里奥佩特拉猝不及防,牙磕到了他手背上,他没怎么觉得痛,倒把克里奥佩特拉疼得有点儿受不了,老实趴在他手上“呜呜”叫着。   一曲完毕,换成了Yanni的《和兰花在一起》,李天道仍旧沉浸其中,似乎已经忘了自己的手正在面临着怎样的窘境,那只跟着节奏来回跃动的手也不再敲打克里奥佩特拉的头,安安静静的放在自己腿上。   听着音乐,克里奥佩特拉也慢慢放松了神经,门牙的疼痛舒缓许多之后,也渐渐松开了李天道的手,很享受很治愈地“喵喵”叫着。   李天道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说了句:“乖,安静听。”说完忽然睁开眼,看着她,看着自己的手,像是刚想起来似的,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动了动嘴没说话。然后一脸释然地笑着拍拍她的头,说:“小家伙,差点儿忘了你了。”   “叫克里奥佩特拉对吧?这名字还是我给起的,埃及艳后,一个风情万种芳华绝代的神秘女人,啧啧,”李天道一脸的得意,赞自己道:“我怎么就这么天才想起给你取这个名字了?不过你原来的名字,哈利路亚是吧?太有喜感了,‘赞美主’‘感谢主’,亏那俩孩子想得出来。”   李天道再次开始了自言自语的喋喋不休,不过这次语气平淡了许多,跟之前洋洋得意得让人不爽大不一样,像是有心事似的,眼神也跟着黯淡了下来。   最后轻轻叹了口气,手指轻轻卷着她的尾巴,看着她,淡淡地笑了笑,也像是在自嘲。   “喵喵”,克里奥佩特拉感到几分不安,李天道这是唱的哪出?   “你有什么疑问么?”李天道像是看得懂她的表情似的,轻轻抚摸着她的头,不无羡慕地说:“最幸福的大概就是你了,想睡多久睡多久,睡醒了就有的吃,吃饱饱了出来散散步,累了就回去接着睡觉,不用你抓老鼠也不用你看门,也不用去学习不用工作不用养家不用有出息,要是我也是只猫就好了。”   听他这么一说,克里奥佩特拉也觉得自己非常幸福,大概也没有什么人什么事可以比得过自己目前的生活了,正沾沾自喜,没料到李天道忽然转了话锋。   “若是真的像克里奥佩特拉这样生活一段日子,大概我的脑袋会分成左右两半,左边是水,右边是面粉,不动则已,一动就成了浆糊。”说完,李天道低头看着她,像是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头,“喵喵”,克里奥佩特拉叫了两声,很是在反对他这么说,尾巴来回扫着他的手,表示反抗。   李天道抓住她的尾巴把她按在沙发上,接着说道:“猫有猫的幸福,人有人的目标,虽然我很羡慕你悠然的生活,很羡慕很羡慕甚至嫉妒你可以这么没压力的活着……”   “喵喵喵”,克里奥佩特拉仰着头叫着,尾巴也快活地摆来摆去,一脸的骄傲。   “你是只猫,不是条鱼,这儿也不是游泳池,你得意什么?”李天道笑着,没好气地拍了她一下,接着说道:“虽然我很累,现在看见各种交通工具都想吐,但是行走在世界上每一个鲜有人烟的角落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所以——”李天道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似的,看着她,手指勾着她的下巴,克里奥佩特拉一爪子推开他的手,“喵呜”叫了一声,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做只猫可以像你一样不思进取,吃饱了睡睡醒了吃,不抓鱼不捉老鼠,可是做人不可以,克里奥佩特拉,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累,后天就是春节了,我还得出差,想去看看姐姐和娜娜都不行,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家过过春节了,你知不知道……”李天道看着她瞪圆了的两只眼睛,释然地笑了,自嘲地拍拍自己的头,笑着说:“你看,你只是一只猫,我怎么会跟你说这么多,说了你也不会懂对不对?你还是继续做你的小猫咪好了,继续过你今天吃饱了不想明天的悠闲生活,用不着去想事情,也不需要担心你的左脑会变成水池,右脑会变成面粉,更不用恐惧一动就会变成浆糊。”   “喵喵喵”,克里奥佩特拉跳到他腿上,大叫着表示抗议,用力晃着脑袋摇着身子,“喵喵”叫着,表示自己脑袋没有变浆糊。   李天道抚摸着自己被她抓过的手,看着音响的电源指示灯若有所思地说:“奇怪,我怎么会跟你说那么多话?这种感觉很久都没有过了,跟申白我都不会讲这些,自从高二的暑假之后好像就没有跟谁说过这么多心里话了。”   “喵喵”,克里奥佩特拉继续表示抗议,完全没理会更没思考他刚才说的话。   李天道也忽略了她正在自己腿上跳来跳去,继续回想着,呢喃着一个名字:“小雨……”,高二的暑假之后,她就再没有出现过,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就那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消失得很干净,干净得像从来没存在过。   如果没有她,也许现在自己还是那个软软弱弱、被人吼几嗓子就会想要掉眼泪的小男生;如果没有她,自己也不会勇敢地对家里说“不”,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专业,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如果没有她,他也不会走遍了全球每一个角落,尝遍了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食物。   “小雨,你现在在哪儿?”李天道不禁脱口而出,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克里奥佩特拉没有听到。   她还沉浸在李天道说的“不思进取”里,她在思考,是不是应该改变目前的生活状况。   “嗨,小家伙,在想什么?”李天道拨弄着她的尾巴,敲了下她的头问道。   克里奥佩特拉终于发现问题所在了,这个李天道居然每一次都能猜到她的表情和叫声的意思,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喵喵喵”,克里奥佩特拉站在他腿上,两只前爪交互挠着,仰着头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次能不能猜对她在说什么。   “你是不是很纳闷我为什么听得懂你在说什么?是不是很好奇我有没有特异功能?”李天道把她捧在手心,另一只手拨弄着她的尾巴,像是在抚弄女生的马尾辫。   “克里奥佩特拉,一开始以为你是只仓鼠,对你有种莫名的恐惧,我也不明白是为什么。那天发现你丢了,我还挺高兴,谁知道在小爱家又见到了你,才发现原来你是只猫。”   “喵喵”,克里奥佩特拉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难道之前见过他?那是在什么时候?   李天道拍拍她的头,示意她安静,继续说着,仍旧是那副淡淡轻轻的态度,脸上挂着一抹远在天边的笑,仿佛是在讲别人的事。   二二话 半夜声惊魂,惊悚喵星人   “帮你做小屋那几天,你一直在睡觉,把你仔细研究了下,发觉你也挺可爱的,虽然也没明白为什么当初会怕你。我觉得你的眼神跟我一个朋友特别像,”李天道手指勾起她的下巴,仔细看着她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她。   “克里奥佩特拉是她最喜欢最崇拜的人,猫也是她最喜欢的宠物,她……你想问她现在在哪儿?我也不知道,我也想知道她在哪儿,差不多有十年没见过她了……高二那年暑假,约好要一起去远足,去爬山,我在小公园等了她一整天她都没出现,后来打电话给她,一直没人接,跑去她家里,却发现他们已经搬走了……然后,就再也没了音信。”   李天道苦笑一下,摸着克里奥佩特拉的头,叹着气,“就像是一阵风似的,来无影去无踪,不过,她的确是个天使,教会了我很多,你知道吗……对,你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你又不是她,你只是一只无忧无虑也无所求的小猫咪,没有她那么清贫的家庭也没有她那么凄苦的身世,跟她比,你真是太幸福了……”   李天道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堆,克里奥佩特拉听不明白搞不清楚,配合着音响里流淌出舒缓的莫扎特,她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所以,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她在自己的小屋里,在李天道给她做的小屋里。   她睁开眼看到的是月亮,她很意外,玄辰雨睡觉为什么不拉窗帘?吃完了玄辰雨留给她的夜宵,她决定下去散散步,消消食于是,她发现,玄辰雨不在房间。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她又睡了很久?明明记得是在李天道家,怎么醒来之后会在自己的小屋里;明明是晚上,玄辰雨怎么会没在房间里睡觉?借着月光,她看到房门没关好,留了个小缝儿,她从来没试过从这扇门走出去,她想,也许她可以。   从前被禁足在玄辰雨的房间是因为小爱和静语对她的毛过敏,担心她被发现之后被驱逐。从前的她当然舍不得离开这个安乐窝,好吃好喝好睡眠,什么都不用做不用思考,只负责吃东西和睡觉就够了。可是今晚睡醒之后,睁开眼看到月亮,她忽然觉得自己不一样了。   虽然是睁着眼,可是她还能清晰的听到脑海里的那个声音,虽然听不懂那是谁在说些什么。   温柔乡是英雄冢,一点儿都不错,她觉得,她迷失了她自己。   因为好吃好喝好睡眠的安逸生活,也因为那个让她倍感骄傲自豪的名字“克里奥佩特拉”,她几乎要以为,她真的只是一只猫,一只叫做克里奥佩特拉的猫,她几乎要忘了,她是萧东雨。   她一直不曾想过,她为什么会变成一只猫,为什么会来到六年前,为什么会见到小时候的那个男生和成年后的李天道,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明明是失足从楼上跌落,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受了重伤还是去了天国见妈妈。也不知道继父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整天除了酗酒还是酗酒,没有自己做饭、打扫卫生,他会不会饿死、家里会不会飞满了来开会的苍蝇?其实,继父除了喜欢喝酒、酒品也不太好之外,好像也没有其他的缺点。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能忍受继父喝醉之后乱说话,说些刺激妈妈的话,偶尔还会对妈妈动手。对她来说,妈妈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不仅赋予了她生命,还陪伴她成长了十七年,还在突如其来的火场里为了护住她而被全身烧伤第二次给了她生命。想到妈妈,顿时心痛到无法呼吸,她轻轻咳嗽着,然后嗓子发干,有点儿想吐。   她是萧东雨,她是孤儿萧东雨,她是个人,她不能就这样在这里甘愿做一只不需要思考也没有追求的猫,虽然她还有一个很惊艳的名字。   “你为什么不试着开口说话?”   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萧东雨扭头,没发现谁。她已经把这个家的每一个房间都看过了,一个人也没有,那刚才是谁在说话?   “你不用看了,你看不到我。”   像是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那个声音再次出现在耳畔。   “喵喵?”萧东雨张口叫出来的还是猫叫,开玩笑的吧,她现在是只猫,猫还能说人话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想说。”   已经无法分辨那个声音是从哪儿传来的,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她的幻听。   “想就可以”,用意念吗?难道意念这东西真的存在?开玩笑的吧?一定又是在做梦了。   萧东雨确定了家里没人之后转身,一溜小跑跑回了自己的小屋。   “在质疑我的存在?”   萧东雨钻进鹿皮毛巾下面,两只爪子按着耳朵,她要格挡掉那个奇怪的声音,那个一直都伴随着她的声音。   “没用的,你没发现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么?”   “喵喵”,萧东雨不满地叫着,表示抗议,她不喜欢这样,被人完全看透,像是没穿衣服在街上被示众似的。可是,最大的问题是她现在根本不知道那双监视着她的眼睛在哪儿,藏都没地方藏。   “用不着有什么不满,也用不着来回看,说过了,你找不到我的。”   “……”萧东雨连叫都没力气叫了,她已经被对方完全打败了,看不见的敌人,要怎么攻克?垂头丧气地趴在鹿皮毛巾下面,爪子扑腾出一个缝隙,确保自己不会窒息。   “你也用不着沮丧,记得你自己是谁,记得你的梦想,记得要努力,不早了,洗洗睡吧。”   “……”这都哪儿跟哪儿?记得自己是谁?她当然记得她是谁,她原来是萧东雨,现在是只叫克里奥佩特拉的猫,她怎么会忘了她是谁?记得梦想,她有过梦想吗?在做人的时候,她就没有梦想,现在是只除了吃喝睡其他都做不了的猫,更不可能有梦想了。没有梦想,当然也谈不上努力,“洗洗睡吧”,还是这句话比较实在。   可是萧东雨闭上眼,却一点儿困意都没有,下午李天道说过的那些话回响在她耳畔。   李天道说了很多羡慕她的悠闲生活的话,可是她现在只记得“不思进取”四个字。   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说的那些话,也似乎在重播着,“记得你自己是谁,记得你的梦想,记得要努力”,这些话,这个声音,该不会是自己凭空幻想出来的吧?如果不是自己精神错乱,那这个声音是来自何方,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目的是什么?   “喵喵”,张口发声依旧是猫叫,那个声音说“当然可以,只要你想说”,这是真的吗?真的是只要想就可以?那个声音要她“记得要努力”,是指这件事吗?   努力,要怎么努力,不是真的用意念吧?   “不试怎么知道,想做就做,用不着这么纠结。”   那个声音冷不丁再次响起,萧东雨没有再四处张望去寻找这个声音的来源,她在心里问道:“我为什么现在会是只猫,还能再变回人吗?”   “你可以试试。”很快,那个声音冷冷地回复了她,听得出很是不耐烦,似乎有诸多不满。   “那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等待良久,那个声音都再没响起,是睡了吗?还是不想她知道他是谁?听声音像是个小孩子,声音清脆,却并不稚嫩。难道自己是实验对象吗?因为自己的遭遇所以被选中?如果真的是这样,听起来还真是像做梦。不过她好像没得选,她所能做的就是保全自己,让自己好好活着,不管是做只猫还是将来可以再做回人。   二三话 开口是人语,乐坏喵星人   如果,不,是没有如果的。她很清楚的明白,世界上是没有如果的,如果真的有如果,她一定会不惜一切救出妈妈。可是,没有如果,如果有,她也不会现在只是一只仓鼠大小的猫咪了。   既然那个声音说要她努力,也跟她说只要想就可以,还一直让她试试,即便不能成功,试试又何妨?换个角度想,也许,真的努力了就可以。想到李天道生日时,白藏锋说过的话,也不无道理,即便有了结果也可以努力挽回。自己当时不假思索的出口反驳,也是因为知道妈妈已经没得救,万念俱灰了才会那么悲观,认为一切事情都是早已注定。   那个小道士也说了“祸兮福所倚”,也许,这次变成这么只小猫咪,或许真的暗藏着什么玄机呢?   就算不能再做回人,学会了说话,跟玄辰雨和小爱交流起来也方便了许多,还有李天道,好像见多识广的样子,将来学会了说话可以在他那里知道更多更有趣的事,就算只能做只猫,那样也会更开心更自在一些吧?   “喵喵喵”,萧东雨欢快地叫着,在自己的小屋里来回转着圈圈,想象着自己可以说话会是怎样的光景。看着光洁如玉的圆月,她忽然说了句“今天是十五啊?”说完,她被自己吓了一跳,刚才的不是“喵喵”猫叫,而是人类的语言,她惊喜万分,看着月亮又说了句:“月亮好圆啊……”原来真的可以!   “喵喵喵,我会猫叫,还会说人话。”看着圆月,萧东雨又愣住,她明明记得李天道说过后天是春节,不管有没有年三十,今天都不可能看到满月的,难道!萧东雨几乎要吐血了,为什么每次都会睡这么长时间,现在醒来只看到满月,也不知道是正月十五还是什么时候,总没可能一觉睡了大半年,现在是第二年的八月十五吧?   萧东雨打着滚,两只小前爪来回摸着,发现自己身体大小没变化,性别特征依旧不明显,其实是仍然没有。   萧东雨懊恼地叹了口气,纠结着自己现在的性别,终于熬不过瞌睡虫,去见了周公。睡梦中看到了笑靥如花的妈妈,看起来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和一个背影伟岸的男人牵手走在小河边。时间应该是初夏,岸边是郁郁葱葱的绿草地,零星散布着些小花儿,黄色的,白色的,还有白色和黄色的蝴蝶交叉飞舞着。   那男人似乎在说着什么有趣的事,妈妈时不时转脸对他笑笑,还会晃着他的胳膊小跳几步,笑容溢满了幸福。   那个男人终于回了一次头,萧东雨看到了那张脸。那张脸很英俊,脸上的笑容很温柔很甜蜜,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宠爱。   萧东雨认识那个人,她知道,那就是她的爸爸萧长明。   河边的两个人走着走着忽然不见了踪影,场景忽然切换到了一个飘雪的冬日。   萧东雨记得听谁说过,说梦里是没有颜色没有声音的,可是她不仅看得了绿草白花,还听到了鞭炮声。   一辆看起来很新款式却很旧的桑塔纳出现雪地里,车开到一个居民区,驶进一条小巷子,一路上鞭炮声不断,那辆枣红色桑塔纳的后面还跟着几辆面包车和小货车,都进了那个小巷子。   一片黑暗过后,萧东雨又看到了那辆枣红色的桑塔纳从另一个出口开出来,她看到穿着大红色婚纱的妈妈坐在里面,旁边坐着穿着笔挺西装的爸爸。原来,这一天是他们俩结婚的日子。   虽然大红色的婚纱看起来很土,妈妈脸上的腮红打得很重,妆化得很浓,可是那一切都遮盖不住她脸上的幸福。旁边的爸爸也是,一只手紧紧握着妈妈的手,另一只手也紧紧攥着,看起来好像有些紧张,但是他脸上也是甜蜜幸福的笑容。   看到如此幸福甜蜜的两个人,萧东雨忽然理解了为什么在爸爸意外过世之后妈妈会哭得那么痛,为什么会在爸爸离开几年后仍旧对他念念不忘,即使后来嫁给了继父都还会常常拿出爸爸的照片来看。   萧东雨笑出了声,然后,她醒了。   睁开眼,萧东雨感觉到自己脸上是湿的,在鹿皮毛巾上蹭了蹭,感觉好多了。   那时候的妈妈,好年轻好漂亮,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候幸福得让人嫉妒。明明是那么幸福,上天为什么要拆散他们,为什么要让爸爸那么早离开,要让妈妈变得疯疯癫癫?难道是因为他们幸福吗?是上天在嫉妒吗?为什么,要拥有幸福、守护幸福就这么困难?   想到妈妈,萧东雨难过得“呜呜”哭了起来。   忽然,一盏橘黄色的灯亮了。   萧东雨扭头,看到玄辰雨从床上坐了起来,揉着眼睛看着她。   “啊——”萧东雨轻轻叫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听见她说话,玄辰雨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揉完眼睛之后搓了搓耳朵,瞪大眼睛看着她,没说话,他怀疑自己刚才是幻听,要不就是还没睡醒正在做梦,那只小猫咪怎么会说人话?   萧东雨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一时间也没想到要怎么解释,大脑短路了,看着他,也没说话。   玄辰雨见她没再说话,就确定了是自己在幻听,也忘了刚才为什么忽然醒了,于是关了灯躺下继续睡觉。   黑暗里,萧东雨睁大双眼看着他,在想要如何让他相信自己曾经是个人,要如何让他相信自己不是怪物、仍旧留下自己以求温饱。   玄辰雨上六年级了,是个小大人,随便讲个童话故事他肯定是不会相信的,如果实话时候会不会简单些?他会相信吗,他能接受吗?如果将了之后他把自己当怪物丢出去怎么办?或者,他会不会把自己送到什么奇怪的实验室去让那些生物学家研究?那些人会不会解剖了她?   想到那些可怕的事,萧东雨更睡不着了。她发现窗帘已经被拉上了,通往阳台和客厅的门也都被关好了,她现在只能在玄辰雨的房间里活动。她很想找个人商量一下,如果在这里有同类就好了,不,不是同类也没关系,可以和她交流就可以了。这些自己想不明白的事,也许找个谁倾诉下会好一些。   她想到了李天道。   虽然在是个人的时候会有点儿怕他。   可是现在好像只有他完全明白她在想什么,这算不算是缘分?冥冥之中早就注定要有牵绊似的,可惜,她现在是只小猫咪,不然遇见现在这个成熟的李天道,他们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想着李天道,想着他舒缓的语调,想着他温柔的抚摸,萧东雨的神经和情绪都放松下来,听着玄辰雨细微均匀的呼吸,终于再次入睡。   似乎很久都没睡得这么香甜了,毫无压力的安然睡着,所以,当萧东雨被玄辰雨叫醒的时候,她竟然忘了自己是只猫,是别人豢养的宠物。   二四话 疑惑再次生,命运遭戏弄   “啊——”萧东雨尖叫,可是,她发出来的声音是“喵喵”的叫声。   即便是猫叫,玄辰雨也听出来那是受了惊吓之后的叫声,他很是意外地看着小猫咪,难道她做了噩梦吗?   “克里奥佩特拉,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听见他叫自己“克里奥佩特拉”,想起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是“喵喵”猫叫,萧东雨想起来自己的处境时也愣住了,半晌没动静。   玄辰雨以为她吓坏了,伸手要去抚摸她,却被她躲开。   “克里奥佩特拉难道是睡迷糊了?该不会是不认识我了吧?”   看得出来,玄辰雨挺失落的。   “克里奥佩特拉……小爱现在还在医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院……静语阿姨和爸爸暂时停止了吵架……克里奥佩特拉,你说小爱会好起来吗?一定会的对吧?嗯,一定会的……如果小爱不能好起来、如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心脏……不,一定会好起来的,即使找不到合适的心脏、即使不做手术,小爱也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玄辰雨就变换了许多次的情绪,可是他的听众根本没有在听。萧东雨在思考,或者说是在纠结,她昨晚明明是可以说“人话”了,怎么刚才还是“喵喵”猫叫?难道是昨晚的梦?   怎么会这样,难道除了做梦就没别的事可做了么?一觉醒来就过去几个月,醒来之后又搞不清楚到底是做梦还是现实,一次次质疑,一次次分析,一次次让自己相信眼前的一切、身处的世界是真实的,可是一次又一次被现实打败。究竟,什么时候是在做梦,什么时候是真实的?   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只有疯子吧?   萧东雨已经绝望了。   如果不是被玄辰雨捧在手心,她应该会选择一头撞死在玻璃壁上,这样混混沌沌昏昏噩噩地活着,倒不如死了省事儿。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不知道自己是人是猫,反正妈妈也死掉了,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倒不如死了干净。   虽然她曾经想起过白家兄妹,想起过李天道,想起过申白,想起过听雨老师和其他人,但是在更多是时候,她会刻意夸大妈妈对她的影响,将妈妈之外的所有人抛诸脑后,似乎,妈妈才是唯一支持她活下去的动力。对于一个从小和妈妈相依为命的孩子来说,这大概是很正常的。   和妈妈之间,除了切割不断的血缘亲情,更多是相互扶持的依赖,似乎,彼此就是对方生存下去的精神支柱。事实,的确也是这样。萧东雨的妈妈为了她可以在一个健全的家庭里成长才会选择嫁给年过四十还单身的司徒不色;而萧东雨也是为了妈妈的幸福才会接受那个陌生的男人做继父,像对待亲生爸爸一样对待他。而那个男人也的确没有让他们失望,给了他们稳定的生活,像一把伞一样为母女二人遮风挡雨。   “天有不测风云”这句话,很正确很实用也很残酷。原本萧东雨的妈妈情绪稳定了许多,已经可以走出家门去工作了,眼看着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司徒不色却突然被查出有糖尿病,且出现了其他的并发症,例如肾功能衰竭及心血管病变。肾功能衰竭还只是一期,药物控制得很好,也渐渐恢复到了正常水平,可是心血管病变带来的心绞痛却是不可预料的,时常让司徒不色疼到窒息、昏迷。从那时起,司徒不色开始休病假,脾气也变坏了许多。于是开始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常常酗酒,也不顾萧东雨母女俩的感受,喝醉之后就对母女俩口出恶言,对萧东雨还好,对萧东雨的妈妈甚至会拳打脚踢,直接导致萧东雨的妈妈再次精神失常,甚至比原来还要严重。   那个时候的萧东雨是初三的学生,原本成绩中上游,考上本校高中部是绰绰有余的事,却因着家里的变故成绩一落千丈,最后还凭借司徒不色是本校老师的身份才得以直升。但是萧东雨也并没有因此感激继父,因为那一切糟糕的事情都是因他而起。在继父休病假的两年里,萧东雨的妈妈曾多次自杀,每次都被及时发现制止或是及时送往医院抢救回来。   萧东雨还记得,医生建议送她妈妈去看心理门诊,最好是直接送去精神病院或是配有精神科的疗养院。清醒时的司徒不色很赞同医生的建议,可是当时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钱来负担这笔昂贵的费用,于是他会暗自下决心保证:痛改前非,好好对待两母女。可是,转过头,就又开始了酗酒。   反复几次之后,萧东雨对继父已经彻底失望了,她只盼着将来可以独立,然后带着妈妈离开继父。虽然她用心学习,可是实在没办法把全部精力放在学习上,一边偷偷在外面打工补贴家用一边要好好照料妈妈还要想办法阻止继父进一步伤害妈妈。   所谓分身乏术大概就是指这个,她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肩上要挑起如此大的重任的确是太为难她了。不.明.真.相的白家兄妹也没有多问,只是利用课余时间用心帮她补习,才得以她的成绩不会太差劲。同桌申白虽然话不多,虽然一开口说话就是对她嘲讽,可也的确帮了她许多。还有班主任听雨老师,也常常开导她,也会在课余帮她开小灶给她补习。对于这几个人,萧东雨心里是满满的感激,她也尽力使自己不让他们失望。可是家里的事她不情愿说出来,所以这些人不知道也就没办法帮她解决那些棘手的问题。   过去的两年里,在学校的时候是她最开心的时候。放学铃一响她就要赶快跑去打工的地方做上两三个小时,然后回家吃饭写作业,每每还要找借口来搪塞继父和妈妈。虽然很多时候他们都是神志不清的。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两年多了,她也早已习惯了。如果不是那场大火的话,一切还会继续,虽然艰苦,可是毕竟还是充满着希望。   可是,一场大火无情地摧毁了她所有的希望。   妈妈全身大面积烧伤,由于被困时间长,吸入浓烟多,要醒来是很困难的了,随后又检查出内脏器官衰竭,且呈现出加速的趋势。只能靠呼吸机和蛋白液等各种营养液来维持生命,这笔费用,比起之前送她去疗养院的钱只多不少。好在遭遇火灾之后继父没有再酗酒,而是全心全意照料母女俩,这才减缓了这个家庭分离崩析的速度。   可是萧东雨从昏迷中醒来之后一直不在状态,整天丢了魂儿似的迷迷糊糊的,不再去打工,每天就学校医院两点一线地来回,一连一个礼拜不洗澡不换衣服是常有的事。其他人包括她自己都以为是火灾带来的阴影还没完全消除。每天在医院的走廊里睡觉,只是为了可以守着妈妈。坚持不撤掉呼吸机,坚持要挽留妈妈到最后一秒,可是妈妈还是离开了。   想到妈妈的离开,萧东雨再次“呜呜”哭了起来。   玄辰雨不明就里,以为她是在担心小爱,于是说着宽慰她的话,当然更多的是在安慰自己。   虽然还是个孩子,可是他已经完全明白,小爱才是维系这个家稳固的重要存在。因为有小爱,所以静语阿姨和爸爸才会在吵架时有所保留,所以爸爸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静语阿姨的无理取闹;而对于他来说,小爱的存在更是至关重要。正是因为有小爱,他才会有了一个完整的家,才会受到静语阿姨无微不至的照顾,才会有了妹妹、体会到做哥哥和被需要的认同感。   可是小爱这个天使一样的孩子,却注定了会一生坎坷,甚至夭折。   玄辰雨竭尽全力来疼爱这个妹妹,可是他毕竟是个孩子,能做的事极为有限。他所能做的事就是哄小爱开心,让她尽可能多的快乐,去忘却病痛的折磨和药的苦楚。   他在楼道里捡到那只小猫咪的时候,他看到了小爱眼睛里闪亮着的热情,那是对生命的热爱,对生活的眷恋。小爱是个聪明的孩子,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但是她从来都不说,表现得像其他同龄的小女孩一样,喜欢玩洋娃娃,喜欢抱抱熊,喜欢漂亮的衣服。可是对生命的渴望,她从来都不曾放弃。   玄辰雨本身并不喜欢小动物,是小爱的眼神让他决定了收养并善待这只小到不能再小的小猫咪。   Vol.3 喵星人校园漫步   二五话 喵声闹课堂,美男突现身   “喵喵”“喵喵”“喵——”   “哈哈……”   “萌星星,秦受受,你们俩干嘛哪,这正在上课知不知道!”周耀宏把黑板擦敲得震天响,粉笔灰荡起来多高,前两排的同学都掩着鼻子捂着嘴咳嗽,纷纷回头看那俩罪魁祸首,不知道这对活宝又在干嘛。   “到!”秦受受听见老师叫他的名字,凳子往后一踢,直楞楞地站了起来,一脸茫然地看着周耀宏,无辜的眼神儿看得周耀宏心里直膈应。   萌星星听见老师点名,把手里的东西“嗖——”地往抽屉里一扔,背挺得笔直,笑眯眯地看着讲台看着黑板,一副认真听课的样子。   “……”周耀宏没说话,其他的学生都笑了,他无奈地摆摆手示意秦受受坐下。   秦受受向前探着身子歪着头问他:“周老师,我可以坐下了吗?”   “坐吧坐吧,不要影响后面的同学听课。”周耀宏叹口气转过身接着写板书,然后又听见“喵喵”两声猫叫,然后是一阵窃窃私语和哄笑。   “谁?”周耀宏迅速转身,狐疑地来回扫视着,细心看着每一个人的表情,秦受受又“腾”地站起来,摆着手解释说:“老师,这次不是我,真的不是。”   萌星星斜着身子把手举得老高,周耀宏指了指他,说:“怎么,是你?”   “报告老师,这次是玄辰雨。”   “玄辰……”名字还没叫完,下课铃响了,周耀宏气得粉笔头狠狠一摔,“哼”了一声,教材也不拿就直接开门出去了。   物理课代表天言未赶忙一溜小跑拿了周耀宏落下的教材给他送去,不料想一开门就看到班主任听雨站在门外,身后还站着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   “你先坐回去,我有事要说。”   听雨边说边带着身后的男人进了教室,听雨一进去,原本喧闹的课堂变得安静,待看到她身后的人,是一阵唏嘘。   “哇——好帅!”   “是好美才对吧?”   “他男的女的,长得这么…绝伦,可是个子这么高,胸前也平平的……”   “他……”   “李叔叔?”正处在变声期的玄辰雨想压低声音却还是被很多人听到了。   “辰雨。”听雨身旁的男人笑着点点头,不错,这人正是李天道。   听雨把几缕头发拢到耳后,拍了拍手,待教室里安静下来之后,她说:“上次开会说要成立一个特别班,现在学校已经决定,把我们班……”   听雨话还没说完,班里面已经沸腾起来,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思想活泛的时候,有个三言两语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他们才没耐心让听雨慢条斯理地讲完。   不过讲着讲着,他们的话题又回到了李天道身上,不用说,他一定是之前校长提过的特别指导。   听雨跟李天道说了几句话就出去了,李天道打了个手势,教室里安静下来,都睁大眼睛满含笑意的看着他。   “喵——”的一声,刚刚安静下来的同学们哄堂大笑,李天道看到了站在玄辰雨肩头的那只跟仓鼠差不多大小的猫咪,黑白花的。   李天道笑笑,说:“克里奥佩特拉,等会儿再跟你叙旧,我先说正事儿。”   “为了……”   听完李天道的话,一片静寂无声,同学们之间彼此互相看着,脸上的表情尽不相同。他们的反应似乎在李天道的意料之中,突然推出这样的改革,又是在还有几个月就要中考的时候,怎么能不让人质疑,如果因此分散了注意力,成绩拉下来怎么办?   在应试教育为王道的今天,这样背道而驰的“特别班”真的能达到理论上的效果吗?如果失败了,怎么办?这几十个孩子不都要被耽误一年甚至更多的时间吗?学校到底是怎么想的,家长们会同意吗?   在沉寂了十几分钟之后,李天道打破了沉默,像是看穿了他们的担忧似的,说:“关于中考,你们大可不必担心,学校已经发话了,凡是参加这次特别行动的同学,都可以直升高中本部,所以……”   学生们的欢呼声湮没了李天道的声音。不用担心中考,让他们放开了去玩,搞改革?当然没问题。   “好,大家先安静下,听我说完,谁是班长?”   玄辰雨站了起来,“喵——”的一声,小猫咪从他肩头跌落,旁边的萌星星赶忙接住,捧在手心里安抚着。   “辰雨去听雨老师那边把表格拿过来发给大家,然后你负责把全班分成两个组,”李天道说着又扫视一圈,心里默数着人数,一共42个学生,女生16个,这肯定不能按男女生分组,“怎么分你们自己商量,两个组的人数要差不多。然后,”他停顿了下,故意卖个关子,“然后,你们填好表格交上来之后就可以放学了,先别急着高兴,”他做个“嘘——”的手势,“不要以为不用天天来学校上课会很轻松,一组由我带队去山区的分校区生活一个月,另一组由听雨老师带领……”   李天道话还没说完,班里几个女生已经争前恐后跑了出去,看得他一愣。   剩下的几个女生互相看了看也都跑了出去,教室里只剩下了26个男生和李天道,还有那个喵星人。   “这……”李天道有点儿接受不能,这是什么状况?   男生们都“哈哈”大笑起来,玄辰雨也笑,他走过来在李天道耳边说了几句话,就去找听雨老师领表格了。   听完玄辰雨的话,李天道恍然大悟,无奈地笑,现在的孩子可真是小人精。   长话短说,放学之后李天道载着玄辰雨和喵星人一起回家。   再见到李天道,最高兴的莫过于萧东雨。   又是三月,三年李天道离开的时候也是三月。三年时间弹指挥过,李天道看起来又成熟了许多,眼神里多了几分刚毅,虽然那张脸还是惊天地泣鬼神的美;玄辰雨相比三年前个子长高了不少,脸型也发生了些变化,声音听起来也不那么稚嫩厚重了几分;唯有喵星人,三年过去一点儿变化都没有,还是满身黑白花的毛色,还是跟小仓鼠差不多大小的身材,也仍旧是性别特征不明显。   听完他们两个的话,喵星人心里很是不服气,扑到李天道身上“喵喵”叫着一通乱抓,玄辰雨在一旁笑得纯天然无公害,看得喵星人更来气,狠狠地“喵——”一声之后三跳两跳跳到后车窗,趴在玻璃上当贴纸去了。   李天道看了眼后视镜,笑道:“辰雨,这小家伙倒也不是一点儿没变,脾气可是大了不少,都是你跟小爱惯的吧?”   提到小爱,玄辰雨摇摇头,笑得有点儿勉强。   “怎么了,小爱的手术不是成功了么,她……”李天道没再说下去,他以为小爱手术之后出了什么问题。   “没啦,李叔叔,小爱没事,手术之后静语阿姨跟爸爸离婚了,带着小爱去了澳洲,说是去找她四姨,两年多了,一直没回来过……”提起小爱和静语阿姨,玄辰雨也跟个小大人似的,开始无限惆怅,叹口气之后又说:“原来总觉得爸爸和静语阿姨吵架挺吓人,现在才知道,家里没人说话才可怕。静语阿姨跟小爱走了之后,爸爸也很少回家,总是出差要么就是加班,家里只剩下我和她……”   “喵——”听见玄辰雨说到她,她立马不计前嫌地跑了回来,在玄辰雨手心里蹭啊蹭啊的,欢快地“喵喵”叫着。   “你不是会说话吗?吃辰雨的喝辰雨的,不陪辰雨聊天?”   二六话 傲娇喵星人,小便再失禁   “……”被戳到痛处,喵星人恨恨地冲他“喵——”了一声,转过身去屁股对着他。   三年前的正月十五,她突然能开口说人话了,她以为从此之后生活会完全不一样,虽然她仍然是只猫,但是她是一只会说人话的猫,能跟人像人与人之间那样互相沟通。   但是,第二天早晨醒来,一切都没变。   那天晚上她又颠颠儿地跑到李天道家里,也不知道他工作回来没有,家里黑着灯,大冬天的阳台的门也不关,万一有小偷进来怎么办?   “喵——”听见猫叫,她打了个激灵,这什么情况,难道有别的猫也从阳台进来了?站在窗帘边,她不敢走了。不知道在猫咪的世界里是不是也是弱小的被欺负,她这么个小不点,要是……   “嚓”的一声,灯亮了,李天道在沙发上坐着。   看清楚他之后,喵星人萧东雨躺在地上开始打滚。   “喵喵——”真真笑死她了,沙发上那个,是李天道还是奶牛啊?哈哈……   李天道在抱着电脑跟谁视频,好一会儿才放下电脑,黑着脸走近她,两根手指把她捏了起来。   “小家伙,你笑什么笑,这是娜娜给我邮过来的家居服,我穿给她看看,你笑,我让你笑……”说着,李天道把萧东雨放在手心里又是捏又是戳的,惹得她“喵喵喵”地乱叫。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   突然蹦出来一句人话,李天道和萧东雨都愣住了。   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看着对方。   “刚才你说话了?”   “刚才我说话了?”   李天道竟然没害怕,也没把她丢一边,而是手心托着她,举高。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揉开她的嘴仔细看着。   “你放开我,疼。”冷静下来之后,萧东雨又说了一句。   李天道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眯起眼打量着。   萧东雨看着他,被他这魅惑的表情给搔得心痒痒,她觉得自己脸发烫,不知道李天道能不能看出来她脸红了,别看眼睛不去看他。   “给我转过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你这小家伙什么来历?”   “……”萧东雨哼都没哼一声,就眼巴巴地看着他,她想把所有的事情所有的疑惑都倒出来,说不定李天道可以帮她理清楚,说不定还能给她些建议。   看起来李天道接受能力不错,承受能力也不弱,消化能力也很好吧,可是……天方夜谭似的事情,讲出来真的有人信吗?他会相信吗?不要说是别人,她自己都很难相信,每天睡醒了都会问自己,这究竟是不是做梦……   “怎么了小家伙?难道刚才是我幻听?”李天道敲着她的头,捏着她的下颚,吹了口气过去,“说话说话。”   “难道你是个玩具?有内置的喇叭的?”李天道把她翻了个个,手指紧贴着她的身体拨开她身上的毛,一点儿一点儿仔细查看着。   萧东雨身体滚烫,她觉得自己要爆炸了。被个男人这样摸着……虽然她现在只是一只小到不能再小的猫咪……   “这么烫,你该不是病了吧?发烧了所以猫品爆发会说人话了?”   “放、放开我……”萧东雨无力地嗫嚅着,“我,我是……”是什么,说自己是个人?   “是什么?”   “……”萧东雨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她差点脱口而出说自己是“外星人”,这样说应该比说自己是个人更合理吧?可是外星人,是哪个星球,那个星球是什么样子,她来地球干什么?这些事情她又要怎么解释?   李天道等她半天,也没见她说话,顺手又拍在她头上。   “喵——”听见她猫叫,李天道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拍着她说:“你啊,是一只会说外语的猫,不错,回头我养只狗,你也学学狗叫。”   “喵——”萧东雨一口咬在他手上,恶狠狠地瞪着他,心里在想着要怎么解释自己会说人话又要怎么让他相信自己的确曾经是个人,又要怎么让他来帮助自己?   “你瞪我干嘛,你在咬我好吧,应该是我瞪着你才对吧?哟哟,你还哭了,你委屈吗?”李天道掰开她的嘴,把她丢沙发上,自己转身回房间去了。   萧东雨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委屈地哭着。本来过来是找他问意见求指导的,怎么又被他给欺负了?是人的时候被他欺负,现在变成只猫,仍然逃不过他的魔爪……   “喵——”“喵——”咬不到李天道,可以咬他家沙发,可以狠狠地咬,咬到出完气为止。   没多会儿,李天道换了衣服出来,捏着她的脖子把她拎了起来,话也不多说一句,把她放在口袋里就出了门。   “喂,你干嘛,要去哪儿?”被装进上衣口袋的萧东雨着了慌,这李天道该不是要连夜把她送去什么研究所吧?之后自己会不会被撬开脑袋?会不会被毛肉分离?想到可能发生的那些可怕的事,萧东雨躁动起来,在口袋里上蹿下跳,乱挠乱抓,一边“喵喵喵”叫着一边说“喂,放我出去,你这个坏人,喂,李天道,放我出去啊……”   “砰”的一声,像是什么门关上了,不知道李天道去了哪儿,坐下之后没动,很安静地待着,周围也没有什么声音。   黑暗加上静寂,萧东雨像是又回到了最初变成喵星人的时候,瑟瑟地缩在口袋里发抖,都不敢大口出气。   “呀,忘了你了,你抖什么?”李天道把她从口袋里拿出来时候,碰到了什么东西,凉凉的湿湿的,他把萧东雨放在副驾驶之后又伸手去摸口袋,把手指放在鼻尖闻了闻……   “……”李天道和萧东雨脑门儿都黑线了。   是的,喵星人萧东雨同学再次不负众望地被吓尿了。   “你……”李天道一边发动汽车一边笑着说:“你这小家伙,还真是调皮,这样报复我?”   听见他这么说,萧东雨反而安心了,他当自己是报复才故意这么做的,他肯定想不到猜不到自己是因为害怕才会小便失禁。   于是,她壮着胆子硬着脊梁抬头很豪气地说:“哼,让你欺负我,这就是你的下场。”   “哈哈,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我怎么觉得是你害怕呢?”李天道扭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正昂头看着他,忍不住又手指弹了她脑门儿一下。   “小家伙,说说你的故事吧?”   “故事,什么故事?”萧东雨揣着明白装糊涂,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把自己的事都告诉他,虽然的确是想要告诉他才来找他的。   “你是外星来的?还是中了什么法术被变成了猫?是蛊术还是巫术还是别的什么?我对这些可是很感兴趣的,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说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李天道劲头十足,他正想把自己经历过的灵异事件挨个儿说一遍的时候,萧东雨说话了。   语调低沉,好似很悲伤。   “这里是地球吧?是望烟市吧?”   李天道点点头:“嗯。”   “我原来的确是个人,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一种猫……我想我大概知道原因……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能是因为我……也许是……”   就在萧东雨“大概”“可能”“也许”“似乎”这些极其不肯定的叙述里,李天道也可能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萧东雨讲完之后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他发表意见,等了半天李天道都没说话,只顾着开车。   “你……”   “你……”   等红灯的时候,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来看着对方。   “小家伙,你想说什么?”   “我才不是小家伙,我的名字是萧东雨。”   二七话 三年眨眼过,一切都没变   “什么?你说你叫什么?”李天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也太巧合了吧?这怎么可能?   这个喵星人是在高二那年不知道穿越还是怎么的来到了这里,他的小雨也是在高二那年突然失踪,如果这只是巧合也就罢了,更巧合的是,她们俩的名字居然也一样!   “是萧东雨啊,怎么了?”萧东雨一脸奇怪,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读懂自己的表情,刚想说自己的同学也叫“李天道”的时候,李天道说:   “没怎么,我脑子有点儿乱,让我安静下。”   李天道把玄辰雨从医院接了回来,路上跟他说了喵星人萧东雨会说人话的事,还粗略跟他讲了下萧东雨过去的事。那时候喵星人萧东雨已经在玄辰雨手心里睡得不省人事了,完全不知道他们两个一直在讨论她。   第二天李天道就去了公司总部意大利,一去就是三年,于是,萧东雨一直都没能告诉他,她的同学也叫“李天道”。   时间眨眼就过去了三年,李天道也终于结束了最后一次任务,然后辞职,回到自己的城市,想要开始全新的生活。不需要担心晚上住哪里,不需要担心下顿饭吃什么,也不需要担心睡觉的时候会被袭击。这样,很好。   在休息了半个月之后,李天道接到了母校校长的电话,听了他的想法之后,李天道欣然应允,答应做特别班的特别指导,来弥补自己上学时的许多遗憾。   李天道简单说完事情经过,玄辰雨看着萧东雨又叹了口气,说:   “她,萧东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时候能说话有时候不能,大多数能说话的时候都是在晚上,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原因。”   萧东雨也委屈地“喵喵”叫着,期待的眼神看着李天道,等着听他有什么高明的见解。   她却不知道,李天道听到“萧东雨”这个名字的时候,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里了,早已经回到了十几年前,回到了他上高中的时候。   “李叔叔?李叔叔?”玄辰雨叫了两声李天道都没反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面,握着方向盘的手也不动了,萧东雨突然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猛地跳到李天道身上一通抓挠。   李天道甩手把她拨了出去,看到前面过来一辆车,猛地一踩刹车,两人一猫身体急速前倾,两个人还好,喵星人就惨了。先是被李天道拨开,撞到车门上撞到了头,急刹车之后又从玄辰雨腿上掉了下去,差点被玄辰雨踩到。   “喵——喵呜——”听见这两声惨叫,玄辰雨忙把她捡起来,捧在手心里、两只手好好护着,生怕她再掉下去。   李天道刚想走的时候,看到一个交警朝他走了过来。李天道很配合地靠边停车,车窗摇下来之后,冲着辛苦走过来的交警很客气地点头笑着,满含歉意地来了句:“警察叔叔辛苦了。”   “……”不只那交警,车里的玄辰雨和萧东雨也无语。那交警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五六,李天道这唱的是哪出?   被他这么一叫,交警脸红了,看完他驾照之后询问了下基本情况,嘱咐了几句让他走了。   一旁的玄辰雨看得是目瞪口呆,这李叔叔做事也太不走寻常路了。   李天道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挂档的时候看到玄辰雨的表情,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玄辰雨跟萧东雨对视一眼,萧东雨“喵喵”欢快地叫了起来,扑到李天道又是蹭又是“喵喵”叫,应该是在撒娇。   李天道和玄辰雨都糊涂了,不知道这小家伙在干嘛。   “她这是怎么了?”李天道一边开车一边问玄辰雨,玄辰雨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萧东雨这种亢奋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晚饭之后,吃过晚饭,可能是累了,趴在李天道家的沙发垫子上,一动不动地看电视。时不时地“喵喵”叫两声。   “辰雨,你没给她吃错东西吧?”李天道怀疑她是食物中毒了,突然就这样了,没征兆的,不应该啊。   玄辰雨摇摇头,一边看时间算着爸爸什么时候回家,一边看着萧东雨,回想着她这几天都吃了什么东西。   两个人正纳闷着,萧东雨突然说话了。   “我知道了。”   把两个人吓了一跳,李天道先反应过来,问她:“你知道什么了?”   “我发现规律了。”说着,萧东雨从沙发上跳下来,昂着头走向他们俩。   玄辰雨问:“你发现什么规律了?”   萧东雨“嘿嘿”笑着,又欢快地“喵喵”叫着,转圈圈追着自己的尾巴,好一会儿,她才累得趴在地上,看着两人,说:“我发现我说话的规律了,你们发现没有?”   玄辰雨看了看李天道,两个人都摇了摇头。玄辰雨走过去把她捧起来,问她:“怎么回事,快说吧,说不定李叔叔会想到办法,让你白天也能说话。”   萧东雨“哼”了一声,看了一眼李天道,扭头对玄辰雨小声地说:“我发现,是月亮。”   “月亮?”玄辰雨没明白,扭头看李天道,李天道也摇摇头,“关月亮什么事?”   “我第一次能说话,是那年的正月十五,后来之后很多天都不能说话,那时候都是阴天,晚上都看不见月亮。对吧,辰雨?”   听她这么一说,玄辰雨也有点儿印象了,好像的确是这样子。晚上阴天的时候她还格外没精神,吃完晚饭没多会儿就睡了。   “这是个什么原理?”李天道陷入了沉思。   李天道去书房翻书,他总觉得在哪儿见过类似的事情,中了巫术还是什么,被变成了木桩还是石头,然后月圆的晚上可以变回人形。   玄辰雨带萧东雨回家的时候见他在忙也没打扰,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回去之后开始收拾行李,开始准备萧东雨的食物,也给爸爸留了纸条。   分成两组之后,他所在的组先跟李天道去山区的分校区,一个月之后回来。这一个月里,不能跟家人联系,不能吃自带的食物,也不允许单独行动,活动范围也有规定,晚上还有门禁,据说,山里有狼。   听说有狼,喵星人起初很害怕,后来释然了:自己这么小,都不够塞牙缝,就算跟狼打个照面也会被无视的吧?嗯,一定会的。   于是,喵星人很快活地在一旁看玄辰雨收拾东西,还一直在吩咐他说:“多拿点儿棉花糖,去了肯定买不到,哎,还有那些那些,都带上吧,反正放家里一个月也会过期,等回来之后丢掉还不如带过去吃掉,哎还有……”   “喂,别太过分,我是去上学不是去郊游。”玄辰雨撇撇嘴,很是不满喵星人这么嚣张,不悦地白了她一眼,不过还是很配合地把那些零食都放进了包里。   “可是我是。”   萧东雨完全没收到他的信号,也没了解到他的心意,一边打着滚一边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她可不习惯晚睡。   “……”   玄辰雨拿她没辙,自从小爱走了之后,他就把全部的爱心都放在了喵星人身上。对于不喜欢小动物的他来说,这个喵星人就是小爱的化身,他自然是百般呵护,像从前对待小爱那样。   玄辰雨收拾完东西,见萧东雨一直没说话就知道她肯定又是睡着了,他捅了捅萧东雨,萧东雨翻了个身直接从台子上掉了下去。   “喂……”见她掉在地上都没醒,玄辰雨服了,把她捧起来放进她的小屋里。看着熟睡的她,忽然在想,到了山区之后,她要睡在哪儿?   二八话 天然萌很萌,天然呆很呆   昨晚睡得太晚,上车之后喵星人哈欠连天的。   秦受受把她捧在手心里,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他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眼睛看着窗外,呆呆地出着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似乎每个班里都有这样的学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安安静静,看起来呆呆的,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都很容易忽视他的存在。不过,秦受受不是这样的学生,他话很少没错,但是总是语出惊人,一语中的,他的思维很特别。   萌星星坐在他旁边,两个人总是形影不离。   “哎,你怎么还带PSP,李指导不是说不能带吗?”   萌星星抬眼瞟了天言未一样,继续低头玩。   “哎,你……”   天言未还想说,秦受受扭脸甩了他一句,天言未涨红了脸,低着头不说话。   “受受表哥,你好犀利噢。”萌星星头也不抬,赞了秦受受一句,前座的玄辰雨对这三个人很是无语,早知道就该坐李天道的车,不用守着这些活宝。   “喵——”萧东雨睁眼看见秦受受,甜甜地叫了一声,在他手心里翻个身,四脚朝天地看着他,在他手心里蹭着背。秦受受会意,手指挠着她的背,还把她贴在自己脸上,轻轻蹭蹭,也跟着“喵喵”叫。   一旁的萌星星受不了,把PSP塞到天言未手里,一把夺过了喵星人。   “受受表哥,你是不是又忘了你是地球人不是喵星人了?你这么大只,会吓坏她的。”说着,萌星星亲了亲了喵星人,问她:“对吧?克里奥佩特拉?你也这么觉得吧?受受表哥那么大只,就算是喵星人也一定不可爱。”   天言未在一旁看着这对表兄弟很是火大:一个呆呆傻傻,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噎死人;另一个一天到晚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笑起来腻死人,脸粉嫩得像朵花期绽放的花似的,好似都能滴出水来。   “星星啊,喵星人和我们不都是地球人吗,为什么我……”   秦受受越说声音越小,萌星星翻个白眼给他,拍了拍前座的玄辰雨。   玄辰雨说:   “你有他这么可爱吗?”   秦受受摇摇头。   “你有他那么灿烂的笑容吗?”   秦受受再摇头。   “你有他那么大那么漂亮的眼睛吗?”   秦受受还是摇头。   “你有他那么好的亲和力吗?”   秦受受仍然摇头。   “所以……”   玄辰雨笑笑,没再说下去。   “所以什么?”秦受受眼巴巴地看着玄辰雨,他的眼睛没萌星星那么大,眼睛也没他那么有感情,不过被人这样一直看着也不好受。   玄辰雨刚才没再说下去,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每次萌星星就用那几句话来噎住秦受受,他自己也没讲过最后一句,总是讲完之后抛一个媚眼出来,后半句话就省了。   他听都没听过,怎么可能知道后半句是什么,他也没可能像萌星星似的泡个媚眼出去。   见玄辰雨也不回答,秦受受捅了捅了萌星星,还是那个表情,看着他,不说话。   萌星星的皮肤很好,水.蜜.桃似的白里透红,水嫩水嫩的,萧东雨每每看他看久了都想去咬一口。在她眼里,那不是人脸,就是一颗大大的水.蜜.桃。   李天道的皮肤也很好,她也有过想要咬一口的欲望;不过他不是这种的水嫩,是像骨瓷似的白皙。想咬他也不是因为他皮肤,而是因为他的长相“秀色可餐”。   玄辰雨握住她的时候,她正在流口水,正准备要扑上去咬萌星星一口。被玄辰雨握在手心里,听到他说:“萌星星,后半句是什么?”   “对啊,表弟,你为什么说我不可爱?”秦受受嘟着嘴看着他,好似对这个说法很不满。   “现在不流行说‘可爱’了,现在流行‘萌’。”萌星星边说边笑着点点头,脑袋身子连一起来回晃着。   玄辰雨摆手,让他别晃了:“行了,我眼晕,歪着头看你,你还晃,过会儿我该晕车了。”   秦受受还眼巴巴地等他接着说,一旁的天言未好奇心也被他们勾起来了,凑过来听他们说。   萌星星环视他们几个一圈,视线落在秦受受身上,说:“‘萌’,就是……”   “卖萌?”天言未插了一句。   萌星星白他一眼,昂着头很是自豪地说:“我这是天然萌,天然萌的境界,你们这些卖萌的初学者不会懂的。”   “‘萌’是什么?”玄辰雨也问了句,他听过却没仔细理会过是什么意思。   “这么说吧,”萌星星看看他们,拿出手机给他们看了几段视频,看完之后问他们:“明白了没?”   看见他们摇头,萌星星一副很失望的样子,夸张地叹口气说:“跟你们说平时有空多看电影多看动漫少玩儿点儿游戏,你们……唉……你们知道穿靴子的猫吧?好多片子里都有他,知道吧?”   玄辰雨和天言未点点头,秦受受想了想也点点头。   “所以……”萌星星说着做出了穿靴子的猫的经典动作、表情。   双手握拳贴在一起,微微向前伸长脖子,稍稍皱皱鼻子,眼睛闪烁出莫大的无辜。   玄辰雨和天言未顿时中招,心肝脾肺肾都开始颤,萧东雨也中了招,“喵——”地叫了一声,夸张地翻滚着跌落在玄辰雨身上。   秦受受没什么反应,也没明白为什么他们看见萌星星这个表情之后都是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那我呢?”   “你?”萌星星看着他笑了,说:“表哥,你这叫天然呆。”   “天然呆是什么?”秦受受不解,看着萌星星等他科普,其他几个人开始偷笑,玄辰雨抱着萧东雨转身在位子上坐好,似乎对他们的话题没了兴趣。   天言未虽然迟钝,也多少明白了些,“天然呆”应该就是很呆的意思吧?的确挺符合秦受受的,看起来呆呆傻傻的,实际上一点儿都不。   “天然呆就是表哥你这个样子。”萌星星笑嘻嘻地说,然后拍拍秦受受的肩膀,调整好坐姿开始闭目养神。   秦受受想了很久,“嗯”了一声,似乎是在表示赞同。   天然萌和天然呆,一对有爱的表兄弟。好像很不错。秦受受再次点点头,继续扭头看着窗外。   一旁的天言未继续玩着萌星星的PSP。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终于到了山里。   车一停,十几个孩子行李也不拿就争先恐后地跑了下来,玄辰雨一边拿着行李下车一边叫他们上来拿了行李再下去。   秦受受还坐着车上扭头看着窗外,萌星星靠在他身上睡得正香。   玄辰雨下去走到秦受受窗前敲了敲,示意他叫醒萌星星,一起下来。   二十个孩子排队站好,玄辰雨点完名之后把名单交给了李天道。   李天道拍了拍手,说:“好了,孩子们,接下来的一个月,你们……”   李天道话痨本质尽显,绘声绘色地讲了半个多小时,逗得学生们时不时一阵“哈哈”大笑,让这静寂的山林顿时热闹了不少。   萧东雨在玄辰雨的帽子里听得昏昏欲睡,她爬出来趴在玄辰雨肩头怒视着李天道,李天道打了个激灵,停止了演说。   “好吧,孩子们,我们进山了。不过——”李天道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说:“我们要悄悄地,不要被人发现……”   又是一阵大笑,萌星星摇头晃脑地走在前面,嘴里还叨念着:“大王派我来巡山噢……”   “错了,该是这个调,”天言未拍了拍他肩膀,“大王派我来巡山噢——”   二九话 猫咪变球球,大楼用处多   “有差吗?”   “有啊……”   “真的有吗?”   “……”   萌星星和天言未一路吵着一路走,秦受受背着包捧着萧东雨跟在他们后面。   玄辰雨和李天道两个人边走边说,似乎在讨论什么很重要的事,表情很是凝重。   几个女生就跟在他们后面,边走边咬耳朵,时不时发出一阵窃笑。   一行二十二人走在小镇的街上,很古朴的街道,窄窄的,好像才刚下过雨似的,路面滑滑的,上面附着了不少青苔。很陡上坡路,走起来还颇为费事。   “你们……”   一个嘹亮的女声忽然在他们四周回响,走在最前面的萌星星和天言未抬头,看到两个穿着白衣服的人站在上面,吓了一跳。   “妈妈呀,大白天见鬼啊。”萌星星叫了一声跳到秦受受背后,扶着他的双肩指着前面给他看。   秦受受被他一惊一乍吓了一跳,手一松,萧东雨掉到了地上。萧东雨一个没趴稳就团成团顺着陡坡滑了下去,溜滑梯似的顺畅。   玄辰雨一边“哎哎”叫着指挥要后面的同学帮手拦一下,一边背着包跑下去追她。   这怎么可能拦得住?   多米诺骨牌似的,同学一个接一个弯腰伸手,整齐有序的动作堪比舞蹈演员。   萧东雨被吓得“喵喵喵”直叫,一边滚球球似的滚下去,一边跟脑子里那个声音吵架。   “你个笨蛋,你是只猫,你不是个球。”   “我当然知道我不是个球,可是我……根本停不下来……”   “你……”   那个声音再说了些什么萧东雨已经听不到了,她被一个石子绊住终于停了下来,但是她也完全晕了,大白天的看到好多星星在眼前晃。   “你没事吧?”玄辰雨终于把她捡起来,一边看她有事没事一边弯腰撑着膝盖喘着粗气。   短短十几米的路程,又是下坡,跑下来并不费力,不过看着萧东雨一路滚下去,玄辰雨的心脏早就提到了嗓子眼,直到确认了她没事才放下心来。对他来说,萧东雨就是小爱,就是他最关心最疼爱的妹妹。   等玄辰雨捧着萧东雨回到队伍的时候,发现队伍里多了两个人出来。   “你好,我是白夕可,这是我哥哥白藏锋。”一袭白衣的女生笑吟吟地向他打招呼,看到他手里的小猫咪脏兮兮的,从口袋里拿出手帕给他,也是白色的。   玄辰雨看了这兄妹俩一眼,怪不得刚才吓到了萌星星。一袭白,从头到脚几乎都是白色,连拿出块手帕都是纯白色。   “谢谢,我洗干净再还给你。”   “这是什么品种,这么小,看起来好可爱,可不可以给我看看?”   玄辰雨不好拒绝,把萧东雨和手帕递了过去。   萧东雨在听到她的声音之后就一直在盯着她了,虽然眼前都是星星看也看不清,不过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听着她的声音,不错,这就是小夕子,那个也的确是藏锋,没想到可以在这里见到他们。   一到了白夕可手上,萧东雨又开始撒娇,也不顾自己满身的泥污,蹭得白夕可手上都是些泥泥汤汤;玄辰雨很是过意不去,也纳闷喵星人今天怎么这么反常,跟秦受受萌星星他们相处了几个月才肯让他们摸、让他们捧,今天怎么……是因为白夕可是女生吗?   白藏锋冷冷的,只是走在左前方带路,不曾回头跟他们说过几句话。   相比之下妹妹白夕可活泼的多,跟他们介绍着这个小镇,讲着小镇上的传说,说着近几年发生的好玩的事儿。   “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啊,是小镇上最古老最长的一条街,也可以说是唯一的一条街。据说是明朝的时候修的。你们别看这儿这么窄,可是从来没发生过拥堵,就算是集市的时候两边都是摊位,横行三四个人都没问题。”讲到这些事,白夕可很是自豪,对于没有走出过小镇的她来说,这个小镇的一切都是她最亲密的事物,都是最值得她喜爱和赞美的。   听她讲得那么神奇,看着她那骄傲的神情,城里来的这些孩子们很是不服气。   “刚才我们下车那里,明明其他地方还有路,你怎么说这是唯一的一条街……”天言未没那么多心眼,也没理会旁边几个同学的态度,问了这个很没水平的问题。   萌星星白了他一眼,嘟了嘟嘴牵着秦受受往旁边挪了挪,要跟这个蠢家伙划清界限似的。   “那个啊,”白夕可冲天言未点头笑笑,看见他旁边几个同学的态度也很是不介意,继续介绍说:“肯定有路的啊,那是前几年修的盘山公路,很少有行人都是些进出山的汽车。大家还是习惯走这条街的,后天就有集市,到时候可以带你们来见识一下这条街的神奇。”   天言未旁边的几个人还是不服气,白夕可当没看见似的继续说:“不过放羊放牛的大叔也常常去盘山公路,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整条公路都是牛羊的震撼画面。”   “哇,那一定要看一看了。”走在前面的李天道忽然停住脚步,转身回头说了这么一句,见他们一副不解的样子,李天道解释说:“你们平时没什么机会见到吧?既然来了就一定要去看看,这也是你们来这里上课生活一个月的目的之一。”   “啊?”   “什么?”   “……”   一直忍受着他们聒噪的白藏锋回头看他们一眼,冷冷地丢下一句:“学校还有人在等,麻烦走快些。”   白夕可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加了一声:“啊,对啊,我们走快些吧,知道你们今天来,学校特意停课一天欢迎你们,还准备了特色的表演噢。”   白夕可的大方活泼让这二十几个人很快就喜欢上了她,虽然好几个孩子对她讲的那些事很是不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不过对她的态度好了很多。   一直冷眼看着她的魏延紧了紧书包带,对旁边几个人说:“快点儿吧,别让人家等太久。”   白夕可捧着萧东雨蹦蹦跳跳地跑到哥哥那里,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献宝似的跟他说了些什么。白藏锋冷眼看了她手心里的小家伙一眼,没说话。白夕可就把喵星人一只往他跟前凑,白藏锋躲不开,终于赞了她一句:“是啊,好可爱啊。”   “哇,那冷面神居然会笑啊?”天言未凑在魏延耳边说了一句,魏延也白了他一眼,很嫌弃似的往旁边挪了两步。   后面的同学拍了拍天言未,好心提醒道:“小天,你该不是忘了魏延一直被我们叫做冷面神的吧?”   “……”天言未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把脑子留在家里忘记带出来了,怎么今天各种被鄙视被嫌弃?   白夕可边走边指着前面说:“大家快点啦,马上就到了,前面那个白色的大楼看到没,就是那里了。”   “哇……”   “不是吧……”   “那么气派……”   顺着白夕可的手看去,那幢白色的大楼像是横空天降一般格格不入地伫立在小镇上。的确,小街两旁的房子看得出都是很有年纪,说不上残破的确很古老就是了;那幢白色的大楼一眼就看得出是新修建的,跟望烟一中比起来,也不逊色的多少,反倒还多了几分庄严。   “这……”走到近前,看到大门旁挂了那么多牌子,李天道也傻了眼。   才看见这楼的时候还以为是小镇很重教育,或者是哪里的谁捐钱盖了这么气派的大楼来做教学楼,谁知道……   “白水镇镇政府……”   “白水镇文化研究所……”   “白水镇特产发展有限公司……”   “白水镇……”   “别念了,一共十一个牌子。”天言未一个一个看完数完才走回来,“学校的牌子是倒数第二个,是‘白水镇联合学校’。”   三十话 天道遇表姐,美女是巫女   参观完大楼,听了学校老师的介绍他们才知道,这个大楼其实是镇政府大楼。先前的学校和镇政府都是很多年前建造的,历经了雨打风吹早就没什么实用价值了,可是镇子上又拿不出钱来重新修葺。   “那这大楼是谁出的钱,是铜像上那位大叔?”李天道也不顾男女有别,搭着人家的肩膀问,还很没形象地颤腿,白藏锋不动声色地拨开他的手,站在他跟那个女老师中间当隔断。   玄辰雨偷笑,他认识那个女老师,安晨落,是娜娜的姨妈,李天道的表姐。   “安老师,表演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一个梳着两根冲天辫的小女孩儿跑了过来,拉着安晨落的手问,脸上还画着很夸张的红脸蛋,两眉中间点着一颗美人痣。   “好啊,小葵,安老师马上就带他们过去,你们可以准备开始了。”   “好啊。”小葵摇晃着冲天辫蹦蹦跳跳地消失在转角处。   “小夕子,藏锋,你们带他们先过去,我跟李指导有事情要谈,晚些过去。”   白藏锋临走的时候还冷冷地瞪了李天道一眼,不知道等会儿他会不会再对安老师不安分地动手动脚。   看着他们走远,李天道才说:   “啊,表姐,看来你在这里很好嘛,这些小鬼头都挺喜欢你的,还处处为你着想,怪不得你乐不思蜀,把表姐夫一个人留在市里,你都不担心他背着你干点儿什么?”   “切,”安晨落一扬手打在他身上,笑他没正经。   “还说我,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连个女朋友也不找,该不是真的想一个人去非洲喂狮子喂一辈子吧?”   “嘿嘿,”提到这件事,李天道又想打马虎眼糊弄过去,安晨落笑着摇摇手指,揪着他的耳朵,警告他不要妄图隐瞒事实岔开话题:“你妈啊已经打过电话给我了,要我安排相亲给你,你是亲自去跟她老人家解释呢还是拜托我这个表姐帮你拖延时间,你自己选啰。”   “表姐,这个,是吧,”李天道搔了搔头,搭着她的肩膀一边走一边磕磕绊绊地找着借口:“你懂的嘛,感情的事不能勉强的,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凑合的嘛……”   “说是那么说,”安晨落停下来看着他,收敛了笑容,她跟李天道同岁,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一直都是同学,对于他的事自然是非常了解,也很清楚他改变的原因也很明白他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单身。   李天道也正色道:“落落表姐,我最近觉得,她回来了,好像就在我附近。”   安晨落笑了,摇摇头。   “真的,你别不信,我真的有这种感觉。”李天道知道她是不信,也知道很难说服她去相信。果不其然——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这不是借口?十几年过去了,你走遍那么多地方去找她,有她的消息吗?我用各种方法帮你查过她的踪迹,一点儿迹象都没有,如果不是我见过她,跟她接触过,我都不会相信她真的存在过。”安晨落重重吐了口气,看他一眼接着说道:“我的能力你是知道的,你也见识过,连我都感知不到她的信息,你怎么可能感觉得到?”   李天道无言以对。   安晨落自小就对超自然的事情感兴趣,她也刚好具备先天条件,总是能看到和感知一般人看不到、感觉不到的东西。被吓到很多次之后被送去医院检查,家人以为她脑子有问题,妄想症什么的。送她去做检查的护士刚好跟她具备类似的能力,听了她的时候悄悄告诉她一些事,从那之后,安晨落就开始着力学习和了解这方面的事。知道她这个秘密并且相信的人只有一起长大的表弟李天道。   “表姐,有没有可能……”   “安老师,李指导,表演快结束了,你们要不要过来看?”   白夕可突然出现,李天道把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改口道:“我们先去看表演吧,晚上再聊。”   坐在台下看着几个小孩子表演哑剧,李天道的思绪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他刚才还想问问,安晨落在白水镇待了这么几年有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东西,有没有达到她当初“抛夫弃子”来这里的目的。   舞台上的几个小孩子似模似样地表演着白水镇的传说之一,讲的是一条白龙化身为青石路造福这一方百姓、保白水镇千年万载风调雨顺的故事。这么平白无奇的传说故事,几乎每个山里都会有,除了当地的居民会深信不疑且津津乐道之外,外地人也只是在听完之后附和一下表示礼貌而已。   李天道回过神看上舞台的时候已经接近尾声,还没看清楚台上有几个人,周围已经响起了噼里啪啦的掌声。   坐在他旁边的安晨落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见他出神的模样,她忽然有点儿相信李天道之前讲的话是真的了。也许,那个女孩子真的回来了。   安晨落极其不想相信不想承认,如果是真的,那就说明她的功力不到家,一个大活人居然感知不到她的存在。以她的修为,就算是对方已经死了,她也能感知到对方曾经存在过的信息。可是李天道中意的那个女孩子,她居然一点儿信息都感知不到,就算是拿着她曾经用过的东西也是一样。   如果不是她技术不到家,那就说明问题出现在那个女孩子身上。   “天道,别想了,先去把孩子们安置好,过会儿吃完午饭我们聊聊。”安晨落拍拍了他的肩,叫了白藏锋和白夕可过来,“藏锋,小夕子,你们帮忙带着新同学去他们的寝室,然后带他们去食堂,我跟李指导在那边等你们。”   “辰雨,你来一下。”李天道在玄辰雨耳边耳语几句,玄辰雨会意,抱了个箱子出现在大家面前。   “来吧孩子们,手机、游戏机、漫画书、零食,总之之前规定过不允许的东西统统丢进来,回家之前还给你们。如果之后被搜出来的话,嘿嘿……”李天道笑着搓手,敲着箱子,看着眼前的孩子们,瞄着他们鼓囊囊的行李,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表情。   孩子们虽然不情愿,不过还是乖乖地把包里的“违禁品”丢了进去。看着箱子里的一大堆零食,萧东雨来了精神,站在玄辰雨肩头“喵喵喵”地叫着,安晨落这才看见这只非同一般的“小”猫咪。   “李指导,这些零食……你要怎么处理?”   李天道翻了翻,看了他们一眼,笑着问道:“你们想我怎么处理?”   “不如今晚开个联欢会,大家一起消灭掉好了。”玄辰雨的提议受到了广泛的认同,萧东雨泄气地“喵喵”叫着,不满的趴在他肩头,时不时伸爪子去挠他一下。   “好啊好啊,我去通知大家,晚上七点怎么样?”白夕可也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听见可以大家一起玩也很是赞同。   白藏锋泼了盆冷水给她,声音不大,在场的每一个人刚好都听到:“小夕子,你不是忘了今天是几号吧?”   “啊……”白夕可掰着手指算了算,吐了吐舌头。   安晨落摸摸她的头,看了看李天道,对白藏锋说:“晚上不行那就下午吧,中午吃完饭休息下,今天你们就彻底放一天假,好不好?”   白藏锋点点头,表示同意。对于安晨落,他很敬佩,对她的话,通常来说是言听计从。   “那这样,你们俩带他们去安置下,我去安排下午的联欢会。”   三一话 美女遇靓猫,天道心事露   在恢弘大气的食堂吃过饭,二十一个城里来的孩子和喵星人都被白水镇这气派非常的食堂征服了。   从外面看,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三层高楼,漂亮崭新的白色大楼。也可能跟很多学校一样,其实里面是两层,下面那层有六七米高,简单装修过,平时做食堂,有活动的时候可以充作是小礼堂,然后二楼设有雅间可以开小灶。   当孩子们三五成群走进去的时候——   走在最前面的是捧着喵星人的秦受受和一直叫嚣着肚子饿的天言未,秦受受低头看着喵星人吃东西,正常迈步的时候被天言未扯了一下,扭头看他,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秦受受,你看……”   “干嘛站在门口不进去?”白夕可和玄辰雨异口同声问了这同一个问题,紧跟着,后面的人也都看到了里面,都惊讶地张大了嘴:   “这么气派,赶得上五星级酒店了……”   “要不要这么奢侈啊……”   白夕可很意外他们有这样的反应,哥哥白藏锋好像很满意似的,一直催促他们进去。   外面看是三层楼,实际上只有一层,东西短,南北长;最南边是食堂档口,最北边是个看不出来有多大的舞台。   顶部是漂亮的水晶灯,东西两面都是透亮的磨砂玻璃。仔细看去,不是磨砂玻璃,好像是什么图案。   说这里是五星级酒店一点儿都不过分,不是通常食堂里的连脚四人桌也不是那种铝制一米二高的长条餐桌,而是八人圆桌;还铺了素净的米色台布,每个桌子上还都有个水晶花瓶,三分之二的水里插着一支还带着露珠的花。   “不知道晚上来这里吃饭会不会有蜡烛啊……”   “要蜡烛干嘛,水晶灯不是更好?”   “不管是哪种,都好有气氛啊……”   几个女孩子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几个男生相对安静许多,低头吃饭,时不时打量下四周。   吃饭的时候一直不见李天道,孩子们以为他被安晨落带着去开小灶了,没想到他们吃完饭离开的时候才看到李天道和安晨落进来,还一副“要饿死了”的样子。   “辰雨啊,可不可以把小家伙留给我玩一会儿?”   喵星人正在秦受受手心里睡觉,听见李天道这么说,秦受受仰头看着他,脸上没表情,也不知道他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这位同学,可不可以……”李天道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受受拒绝了。   秦受受把手挪开,瞪着他,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   “……”李天道求助地看向玄辰雨,玄辰雨悄悄摇摇头,表示帮不到。   “表哥啊……”   “不行,小克里在睡觉,谁都不能打扰她。”秦受受话刚落音,喵星人“喵——”地一声在他掌心里翻了个身,打着哈欠,不悦地蹬蹬脚。   看到李天道伸手过来,萧东雨一爪子挠了过去,不用说,肯定是这家伙吵醒她睡觉的。   “好啦,表哥,你看小克里醒了,不如借给李指导玩一下好不好?”见秦受受不反对,萌星星小心翼翼地把萧东雨从他手上拿起来放到李天道手里,然后叮嘱道:“李指导你千万小心,小克里可是我们大家的宝贝噢。”   “好啊,谢谢你。”李天道一边不动声色地按住萧东雨免得她挠来挠去,一边目送孩子们离开。   萧东雨站在桌子上跟安晨落两个大眼对小眼,不明白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感兴趣。也没记得自己认识一个叫“安晨落”的人,也不记得李天道有这样一个表姐。不过,她看人的眼神都这么奇怪吗,还是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你会说人话?”   萧东雨转圈圈四处看,偌大的食堂里只有安晨落和李天道两个人,李天道在远处打电话,看都没看这里一眼,那刚才是谁在说话?萧东雨转回来看着安晨落,刚才是她在说话吗?没见她张嘴,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   “你也叫萧东雨?”安晨落这次是开口跟她说话,萧东雨歪头看着她,好奇她刚才是怎么不动嘴说话的,也好奇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怎么会变成一只猫?这十几年你都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   安晨落的一连串问题萧东雨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一只猫,但是对于她所说的十几年,还是没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难道你不是她?没道理啊,我不可能……天道有个同学也叫萧东雨,你认识天道吗?”   萧东雨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她是认识李天道没错,可是不知道两个李天道是不是同一个人。这个李天道也有个同学叫“萧东雨”,难道真的是自己,那这个“萧东雨”现在在哪儿?   “那个女孩儿我见过,瘦瘦小小的,干巴巴的,一看就营养不良,偏偏脾气倔得要命,就因为这个被我们家天道注意上了。”说起十几年前的事,安晨落似乎也回到了中学时代。   那时候李天道被称作是“玉面小白龙”,长得比女生还漂亮,性格也比女生文静,脾气也好得没话说,因为这个没少被同学欺负。说是欺负,是大家善意的玩笑,搞怪的整蛊罢了。   在书包或者课本里放虫子吓唬人是小学生喜欢做的事;四处挖消息探人家隐私是初中生的进步;到了高中,大家比较热衷的是男女生之间的绯闻。谁多看了谁一眼,谁跟谁多讲了几句话,也只是最初级最基本的“诽谤”,谁跟谁牵了小手,谁跟谁一起回家、一起上学之类的消息也没高明多少,不过却是当时最流行的“抹黑”言论。   高二的时候班上转来一个干巴巴的女生,当时刚排好座位,就暂时让她坐在最后一排角落的空位里;平时不声不响,除了公布考试成绩的时候能听到她的名字,三个月过去班里都好像没这个人似的。   李天道和她的座位隔了一条过道,有意无意会注意到她,瘦瘦小小的,上课的时候格外认真,从没见她开过小差,也没打过瞌睡。被前面的同学挡住了黑板她就左摇右摆地从缝隙里看过去,课堂笔记做得很整齐,每次考试都是前三。李天道很欣赏她的好学。   所以,李天道时常带着各种问题去向她请教,两个人渐渐熟悉起来。同时也发现,两个人回家是同一个方向,于是常常结伴而行。   于是在不久之后,当两个人常常一同出现在教室门口、一同离开学校的时候,关于他们两个的流言蜚语在班里蔓延开来。   起初两个当事人并不知情,直到有天家庭聚会时安晨落问起,后知后觉的李天道才知道还有这回事。   回到学校之后他第一时间告知了萧东雨,萧东雨毫不理会。   虽然李天道各种没男人味,但是那副好皮囊还是得到了众多女生的青睐,自然而然其貌不扬的萧东雨就成了她们嫉妒的对象,时不时向她发起攻击。   不管是哪个年龄的女人,嫉妒的力量都是很伟大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于是,众多喜欢李天道的女生联合起来,成立了“天道后援会”,她们一致认为李天道是大家的,不应该被那个干巴巴的乡下妹占为己有。   于是,向来安分守己的萧东雨开始了她不安分的校园生活。   今天自行车车胎被放了气,明天作业本就莫名其妙掉进了水桶里,后天学校的布告栏就出现了“萧东雨不要脸”之类的字眼。   三二话 李天道自述,忆起萧东雨   对于这些事,萧东雨的态度是视而不见。   自行车车胎没气就推着去大气;作业本湿掉了就晒干、不能用了就换新的;布告栏的字,由他去,谁知道谁是萧东雨?   李天道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满怀愧疚地去找萧东雨道歉。如果说之前两个人只是关系比较好的同学的话,那么经历了这件事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已经上升到了好朋友。   “天道后援团”闹了一段时间之后,没收到什么效果。萧东雨没什么反应,也没有因此和李天道拉开距离,反而关系比原来还要亲密。“天道后援团”内部反而冲突不少,于是也就慢慢解散了,所有事情也都不了了之。   受益最大的就是李天道了,不仅学习成绩突飞猛进,还多了萧东雨这么个自强自立的好朋友。   “你在跟她说什么?这么半天了饭都还没怎么吃。”李天道终于打完了电话,回来看到饭菜都还没怎么动,不知道这一人一猫在交流些什么,安晨落是一脸的兴奋。   “我在跟她说你跟萧东雨的故事。”   李天道喝了口汤,摸了摸喵星人,喂她吃了一口菜菜才抬头问道:“噢?说到哪儿了?”   见他不介意,安晨落也放下了心,“说到下学期开学,你第一次考进前十名啰。”   “那我来接着讲吧。”李天道靠着椅子上,把喵星人拿在手里,握着她的小爪子接着说道:“成绩出来之后我们都很开心,那次也是第一次看的她笑。为了表示感谢,我想请她吃饭,她居然拒绝了。”   再三追问之下,李天道才得知她拒绝是因为家庭情况。家里有病重的妈妈要照顾,怪不得她每次放了学都要第一时间赶回家,有时候还要特意绕路去菜市场买菜回去;节假日也不参加集体活动,原来是要去做兼职来贴补家用。   李天道想帮她,可是又不知道要怎么帮,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开心。   半年多的相处,李天道改变了许多,从原来那个唯唯诺诺的小男生逐渐成长到变得有责任感,也学会了独立思考而不是完全依赖家人、听从家人的意见,同时也在不知不觉中把萧东雨的愿望当做成自己的愿望——希望可以游历世界各地,让自己的足迹遍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有了共同的梦想之后,两个人也有了统一的目标,开始步伐一致地前进。可是——   李天道家世代行医,据说祖上做过宫廷的御医,留下了不少秘方,要一代一代传承下去。李天道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自打出生就背负了要延续家族事业的使命。在萧东雨出现之前,他从来不曾知晓梦想是个什么东西,他存在的意义就是考取医科大学,然后回来继承祖业。   萧东雨的出现像是给他注入了新鲜血液,然后在短暂的时间内给他洗脑成功一样,让他和从前判若两人,拥有了自己的梦想,同时也拥有了反抗家人意愿的勇气。   因为这件事,李天道开始和家人吵架,不断地将矛盾升级,他曾经想过要放弃。他问萧东雨:“如果我放弃现在的梦想,继续遵从家人的意愿,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萧东雨笑靥如花,摇了摇头。   “真的吗?”李天道分外开心,不知道何时起,他开始很在意萧东雨对他的看法。   “当然不会,如果这是你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作为朋友,我必须支持你。只是,如果单纯是为了不违抗家人的意愿而委屈自己,你会开心吗?”   于是李天道再次犹豫,他不想家人不开心,不想祖业无人继承,可是他也不想自己就这样被绑架,从此失去了自由。   就这样,在这两种想法的纠结里结束了高二的学习生活。他们俩约好,放暑假之后的第一个周末一起去爬山。   到了约定的日子,李天道早早起床,早早地去到了约定的地方,可是从早晨等到黄昏,都不见萧东雨的踪影。跑去萧东雨家,敲了半天都没有人来应门,打电话给她也是一直没人接。   发生了什么?她去了哪里?   李天道满心期待地盼来了开学,他以为可以在学校再见到萧东雨,可是他没有。跑去问老师,老师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联系不上,也没有来学校办手续。   除了李天道,没有人记得萧东雨。那段时间像是着了魔似的,见人就问:你见过萧东雨吗?   知晓他心事的表姐安晨落用了各种办法来帮他找寻萧东雨的下落,可是结果都一样,完全探寻不到任何信息。   用塔罗牌,次次都抽到死神牌;用寻人的牌阵,次次都是困难重重没有希望;用水晶球,更是次次都是迷雾。此外,还试过通灵,试过请仙,试过血咒,总之凡是能想到的、凡是安晨落能做到的全都试过了,次次都是以失败告终。   这件事深深地打击到了李天道,同时也打击到了安晨落。李天道的初恋就这样夭折了,安晨落也开始质疑自己的能力。   此后的十多年,李天道坚持着两个人共同的梦想,走遍了世界各地,足迹遍布全球每一个角落。除了完成梦想之外,他也是在寻找萧东雨的下落,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仍旧是音讯全无。   听李天道讲完,萧东雨疑惑地抬头看着他。这个李天道跟自己认识的李天道,除了长得一样,其他的好像完全没有共同点。她认识的李天道出身商人之家,自小被娇宠,都是别人顺遂他的心意,哪有可能让他去听从别人的意愿?而且,他口中的那个萧东雨也肯定不是自己。只是名字一样吧?   他认识的萧东雨是性格很要强也很睿智的女孩子,而自己,只是一个其貌不扬完全没有任何特点、任何优点的女生,丢到人群里瞬间就会被淹没掉,怎么会被人如此深刻地喜欢了十多年?   可是,这一切难道只是巧合吗?为什么名字一样,长得一样?为什么彼此之间都有交集?为什么那个萧东雨也是在高二那年失踪的,她发生了什么?   “哎,表姐,老说我,你有什么收获没?”   安晨落叹口气,摇了摇头。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不大倒是真的。研究所的所有资料我都翻过多少遍了,也亲自去过山里、林子里很多次,没验证到什么东西,倒是有几次差点儿把命给丢了。”   什么?萧东雨“喵”了一声,转身看着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什么事让她差点儿把命给丢了?   “天道,这小家伙能不能在我这边待几天,说不定我能有什么发现,事情不可能这么巧的,你觉得呢?”   李天道低头吃饭,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安晨落的话,很久都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不会拿她冒险的,我保证。”   安晨落的保证也没能得到李天道的答案,萧东雨的好奇心已经完全被勾起来了,她跳到安晨落身上,“喵喵”叫着蹭着她的手臂,表示自己愿意跟着她。   李天道似乎听懂了她在说什么,抬头看着她,摇了摇头。   “喵——”   “为什么?”   萧东雨和安晨落同时出声,语气似乎也一样。   安晨落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同意。   “落落表姐,这小家伙是辰雨的,不是我的,她不是我的萧东雨,你明白吗?她不是她,不是!”   “可是……”安晨落迟疑着,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发现说出来。她还不能肯定,她需要进一步的验证。   三三话 萌猫遇灵媒,变身未可知   玄辰雨进来的时候,李天道推门出去,连招呼都没打一个。   “李叔叔他怎么了?”   打翻的菜汁已经蚯蚓似的曲曲折折流到了桌边,顺着边沿滴落在地上。玄辰雨的第一反应是拿纸巾去擦干净,擦完之后才问。   安晨落低着头没说话,萧东雨跳到他手上“喵喵”叫着,可惜玄辰雨不像李天道,能听懂她说话。   “落落阿姨,你没事吧?”   安晨落摇摇头。   “对了,”安晨落抬头,眉眼娇俏地笑着,看了玄辰雨好一会儿才接着说:“辰雨啊,这小家伙能不能在我这儿待两天,我帮你养着,好不好?”   “呃……”玄辰雨是不反对她这个提议的,不过干嘛这样笑,还一直盯着他,搞得他心里发毛。   看他的反应,安晨落以为他不同意,心里很是纳闷:“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小克里的所有东西都在李叔叔那里,本来是拜托他照顾的……其实你直接跟他说就好了……刚才……你们没事吧?”   李天道向来好脾气,别说是玄辰雨,安晨落也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发这么大的脾气。   “没事,两姐弟难免会吵架。你过来找他还是……有事吗?”   “我是来找小克里,她最喜欢听故事,小夕子他们正组织着讲故事,讲这里的传说,所以……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带她过去了。”   安晨落没有要他们走的意思,她不明白,一只会说话的猫而已,值得他们这么重视?不只是李天道和玄辰雨,市里过来的一帮孩子也都很喜欢很宠爱这小家伙,是因为喜欢猫还是因为是这只猫?   “小克里?她不是叫萧东雨吗?”   玄辰雨摸摸头,“嘿嘿”笑了,秦受受和萌星星经常这么叫,他一时叫得顺口。   “其实她的全名是克里奥佩特拉,是李叔叔给她取的名字,我平时也很少叫她的名字,旁边的人怎么叫我也就跟着怎么叫了……”   “她很乖的,知道是在跟她说话,叫她什么都无所谓,她都会像现在这样,过来蹭蹭。”   “喵——”萧东雨边叫边仰头,嘴巴张得大大的,似乎是很赞同玄辰雨的说法,还很配合地走过去蹭蹭他放在桌子上的手,一脸的满足。   看着他们俩亲昵默契的的互动,安晨落突然想起李天道说过的事,她很好奇,对于一只会说话的猫,玄辰雨是什么态度。   “辰雨,她开口说话的时候有没有吓到你?她说她之前是个人,你相信吗?”   萧东雨抬头看着他,安静地仰头看着,似乎也很想知道答案。这么久,她居然都没有问过,也没有想过玄辰雨是怎么想的。   玄辰雨像是被问住了,坐在椅子上拨弄着喵星人的尾巴,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背,认真地思考着安晨落的问题。   “相不相信啊,这个不重要吧,我不清楚啦,当初收留她是因为小爱,想小爱多一个玩伴,小爱走了之后,也只剩下她陪着我……”说到小爱,想起最初把喵星人带回家的时候,不自觉地笑了。   “相处了这么久,快四年了吧,从来没当她是只猫,起初当她是小爱的玩具,小爱高兴了就好……这么说你会不会生气?”   “喵——”萧东雨很是失落,原来是因为小爱自己才会被收养,怎么可能不生气嘛!   “乖啦,乖。”玄辰雨讨好似的拉拉她的爪子,萧东雨不理他,转过身去屁股对着她。   “哼”,才不会就这样原谅你,我知道我很乖啊,可是你居然当我是玩具哎。   玄辰雨拽拽她的尾巴,萧东雨仍旧是不理会,像个任性的小女孩儿似的。   “小爱走了之后,我像以前一样一日三餐准备好给她,看着她吃,好像小爱还在我身边跟我一起看着她一样。不知不觉间,就把她当成了朋友,会跟她说在学校发生的事,会跟她说自己有多想念小爱、想念静语阿姨,想念爸爸……一直都不喜欢小动物,从没想过要养,可是居然一养她就养了这么久……大概,早就当她是最亲近的伙伴了吧,也许,是亲人。”   “真的?”听见他这么说,萧东雨惊喜地转身看着他,脱口而出的竟然不是“喵喵”猫叫。   “当然是真的……”玄辰雨顺口回答,回答完忽然意识到她不是猫叫,吓了一跳,看了看窗外,确定现在是白天。   一旁的安晨落也吓了一跳。   安晨落惊讶不是惊讶这只猫真的会说话,而是惊讶她的猜测是真的,这个白水镇真的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啊,我白天也可以说话了,玄子,这是不是真的啊,我不是又在做梦吧?”   “傻瓜,当然不是。”   “啊——”萧东雨开心地飞扑到玄辰雨身上,趴在他胸口蹭啊蹭的,“好开心啊,好开心好开心,要是……”   “要是怎样,怎么不说了?”玄辰雨低头看着她,眼睛里满是温柔。从前他看小爱的眼神也很温柔,不过现在这个眼神跟之前看小爱的,似乎不一样。   “要是能变回人该多好……可是这怎么可能啊,又不是神话,说变就变。”   玄辰雨赞同地点点头,她能开口说话就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了,如果真的可以变成人……好像也不错,不过不太可能吧?   “未必不可以噢。”安晨落来了精神,她就怕萧东雨没有这个想法,既然她也想,岂不是正合自己的心意?   “辰雨,你们敢不敢让我试试?”   玄辰雨和萧东雨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道:“试什么?”   “试试看能不能让你变成人,我……”   安晨落把自己的想法大致说了一下,“虽然把握不大,我觉得可以试试,说不定……”   “我不同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天道又回来食堂,听他斩钉截铁的态度就知道他气还没消。   玄辰雨不知道他先前为什么生气,也不知道他现在为什么反对,怎么李叔叔这么关心这个小家伙?   安晨落不理李天道,她当然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也知道他为什么反对,她不会让李天道感情用事阻挡她的研究和尝试。   “为什么?”萧东雨的心思都在自己身上,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可以开口说话、可以变回人,不管她现在在哪儿,不管做怎样的尝试,只要她能够变回人。   “为什么不同意?”   面对萧东雨和玄辰雨的疑问,李天道看了看安晨落,安晨落像是没看见一样别过头去,不予理会。李天道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怎么能说是担心这个萧东雨不是他的萧东雨所以不同意呢?   的确,反对表姐的提议是他自私,他不能承受再一次失去萧东雨的痛苦。   “你同意吗?”   “同意。”   萧东雨毫不犹豫地点头。她当然同意,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盼着可以变回人,虽然做只小猫咪也很幸福。   “好啊,那我先去做准备了。”安晨落说完,捧起萧东雨亲了一口就跑掉了,欢脱如青春懵懂的少女被中意的男生告白一般。   “李叔叔,你为什么反对?”   “对啊,你干嘛不同意?”   “我……”李天道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在这两个小鬼头面前,他才不要承认自己中意的人也叫“萧东雨”。   “不说算了,玄子带我去听故事。”   “好。”   看着玄辰雨带着萧东雨离开,李天道心里酸酸的,好像玄辰雨带走的不是那只猫,而是他喜欢的那个萧东雨。很奇怪的感觉。   他知道他阻止不了表姐,他心里很忐忑,既希望表姐成功又担心小猫咪真的变回人类。他知道这只猫咪不是他的萧东雨,可是这喵星人也的确给他很熟悉的感觉,跟小雨很像很像,就算不是同一个人,也一定是有关联的吧?   三四话 神秘白水镇,玄机处处藏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安晨落鬼鬼祟祟带着萧东雨擦着墙根、溜出那幢气派的白色大楼的时候,萧东雨脑海里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她不知道安晨落想干嘛,大半夜的自己不睡觉不说还要叫醒她,说要带她上山。   春寒料峭噢,还是半夜,山上湿气又重,安晨落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得严严实实,可是她萧东雨只有一身浅浅淡淡轻轻柔柔的猫毛,风一吹禁不住要瑟瑟发抖。这安晨落确定是要帮她,不是要害她吗?   “落、落落,好冷、啊……”萧东雨发着抖,声音颤颤巍巍地飘在上空,也不知道安晨落听到了没。   “阿——阿嚏”,等到萧东雨打了个喷嚏之后,安晨落才把她塞进外套的口袋里。才被塞进去,萧东雨就连抓带挠地抗议,“不行啊,这里面凉得很。”   “那怎么办?”安晨落停下来想了想,拉开拉链把萧东雨塞进衣服里面,“这下好了吧?”   “好多了。”萧东雨边说边往里面又钻了钻。   安晨落里面穿得是羊毛衫,质地很柔软,萧东雨蹭了又蹭,终于稳稳妥妥地安分在她胸前。   “落落,这个位置刚刚好啊,柔柔软软的,还很暖和……”   “小色猫,给我安分点,不要乱动,山路不好走。”安晨落说着,再次打开手电筒照亮前面的路。   “落落,好冷啊,你看,冷得星星都不出来了,为什么我们非要这个时候出来啊?”   初春的夜空一望无际的黑,星星很少。安晨落已经离开了小镇,正往山林深处走去,耳边是“呼呼——”风声,如果有的选,她也不想这个时候来这里。   “白天来没用啊,而且不想被其他人发现的话只能晚上来,如果被人看到就死定了。”   白水镇有着悠久的历史,因为地理位置的问题一直很少有人烟,镇上的人也很少下山,几乎跟外界没有任何联系,直到建国之后,国家出资修缮了公路之后,才渐渐有人出入。只是这里民俗信仰比较独特,山民虽然很好客却严禁外人进入山林,于是关于白水镇的山林就有了各种传说。   有的版本说山里有豺狼虎豹等吃人的猛兽,怕伤到人所以严禁进入;也有说山林住着清修的隐士,不喜欢被打扰所以谢绝访客;也有说是山林被诅咒,进去的人没有活着出来的……   各种版本一个比一个离谱,其实很多当地人也不明白为什么山林是严禁进入的,只是自古以来就是这种传统,从来没有人想过要去打破,或者说是不敢打破。   “玄子,你睡着了没?”   下铺的天言未翻来覆去很多次,他认床,换了陌生的环境很难入睡。   “睡着了吧。”玄辰雨也没睡着,一直睁着眼睛企图在黑暗里寻找出一丝光明,可惜他没成功。这是他这四年来第一次没有跟喵星人在同一个房间里睡觉,没有她的声音她的味道,突然间很不习惯,竟然睡不着了。   “……”天言未抬脚蹬了一下床柱,吐槽道:“睡着了还会说话?”   “梦话。”   “……”天言未“噗嗤”笑出声,“好吧,你赢了。”   “我也没睡着。”对面上铺的微言也说话了,“你们觉不觉得这里很奇怪?”   “你指什么?”玄辰雨一直在想喵星人和小爱,没留意旁的事物。   天言未翻身趴在床上,抬头看着微言的方向说道:“我也觉得奇怪,不到八点就熄灯,好像整个镇子都停电了似的。”   “没停电,我有看到亮光,”微言的床挨着窗户,窗帘没拉好,透过缝隙他能看到远处的某个建筑顶上有亮光,他确定那不是月亮更不是星星。   “没什么奇怪的吧,没有什么娱乐所以早早睡觉。”玄辰雨没当回事,“很多偏僻的地方都是这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很符合大自然的规律。”   “是这样?”天言未似乎认同了玄辰雨的说法,“可是,这里距离市里不到两百公里,不算偏僻吧?”   “还记得下午他们讲的故事吗,会不会都是真的?”微言整个下午都在想那些故事,他一下车就觉得这里怪怪的,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奇怪,又好像完全没有正常的事物。   “是你想太多了吧,故事就是故事,怎么会是真的。”   不知道喵星人能不能变回人类的模样,不知道落落阿姨究竟要用什么方法——嘴上跟天言未、微言聊天,脑子里想的都是喵星人,也真难为他还听得进微言他们在说什么。   “我也觉得不可能,哪里会有什么鬼怪,难道你还真的相信那条路其实是条龙?”   见他们两个都不相信,微言也没有再说下去。   沉默了很久之后,微言忽然翻身下床。   “去厕所?”天言未也还没睡着,见他起来就想跟着一起去。   微言穿好鞋之后从包里翻出了手电筒,打开之后看着天言未,没说话。   “怎么还穿好衣服了,没那么冷吧?”   “我想出去看看,你们去不去?”说着,微言拿手电筒照了照玄辰雨,见他没反应,走近了看,原来是睡着了。   “去哪儿?”问完天言未就知道,摇着头说:“不是说了晚上不允许离开宿舍吗?被抓住了……”   “去就跟上,不去就别废话。”   “……”天言未犹豫一下,还是选择跟着去。   两个人蹑手蹑脚开门出去,“啊——”   “嘘——”   “你们怎么也出来了?”   原来,秦受受和萌星星也悄悄溜了出来,四个人碰到一起先是尖叫,然后又互相提醒着要噤声。   四个人目标一致,都想要来一次深夜探险。   才走了没几步,忽然听到背后有声响,天言未停下了步子。   回头看,后面没人;用手电筒照过去,什么都没有。他以为是自己疑心重,产生了幻觉,就没理会。   走了一会儿,秦受受也站住了。   “怎么了表哥?”   “报数。”   “一。”   “二。”   “三。”   “四。”   “谁报了两次?”秦受受拿手电筒在地上照了一圈,确定只有四双脚,他没有报数,怎么会有“四”?   “我们不是刚好四个人吗?”   “不对,我没有报数。”   “什么?”其余三人异口同声地惊叫,秦受受没有报数,他们又没有多报一次,怎么会有“四”?   四个孩子不由自主地往一起凑了凑,手电筒都照在中间,不敢再往前走了。   “哼,就知道你们不会老实睡觉。”冷冷的声音不知道是从哪儿传来的,感觉四面八方都是这个声音,听起来又有点儿耳熟,是谁?   “啊——”天言未尖声大叫,指着他前面语无伦次地说“鬼、有、有鬼有、鬼……”   “啪”,走廊的灯被打开了,这时四个孩子才看到一袭白衣的白藏锋站在走廊里。   “是不是应该直接把你们锁起来?说过晚上不准出来。”白藏锋冷冷地看着他们,活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清秀书生,冷峻的气质为他凭添了几分仙气。   “我们……”   “我们睡不着就出来走走……”   “这里不是你们家,来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白藏锋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回去。   十万分的不情愿,可是没办法,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四个孩子互相吐着舌头,在白藏锋的监督下回了各自的房间。   三五话 夜探白水镇,悬念由心生   “你们俩去哪了?走廊的灯怎么亮了?”   看着天言未和微言前后脚进来,玄辰雨开口问道。   微言一言不发地脱衣服上床,背对着玄辰雨躺下,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走廊的灯忽然灭了。   天言未躺在床上叹了口气。   “刚才我们想出去走走,谁知道碰上了那个瘟神,就被赶回来了呗。”   好久没有应答,天言未以为他们都睡着了,翻个身准备睡的时候,玄辰雨忽然说话了:   “不是说不让出去吗,你们被赶回来是对的。”   “可是,你都不好奇?”天言未很是不服气,“凭什么说不让出去就不出去?”   “这里面肯定有秘密。”微言忽然来了一句,原来他也没睡着。   当下,天言未和微言就商量好,定好闹钟,下半夜再出去探险,那个时候瘟神白藏锋肯定睡了,不会再破坏他们俩的好事。可惜没手机,不能通知那对表兄弟。   “瘟神?”   半晌,玄辰雨悠悠飘了一句出来,刚要睡着的天言未没好气地应了一句:   “就那个姓白的,都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   “噢。”   玄辰雨应了一声,天言未等他下一句等到快睡着了,玄辰雨又蹦了一句出来:   “可是,他们不是住在镇上么,只有我们住在这里才对。”   天言未正在消化他这句话,微言“啊”了一声,原来他也没睡着。   “小天,我们看见的那个人是白藏锋吧?”   “是吧……”本来挺笃定的答案,让玄辰雨一说、微言再这么一问,天言未也不确定了。   突然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吓了三人一跳,下铺的天言未壮着胆子去开门。   “啊——”开门看到一束光,没有人,吓到天言未尖叫出声。   “嘘——是我们。”萌星星和秦受受从墙边窜了出来,推着他进门。   “都还没睡吧?”萌星星三步两步上了玄辰雨的床,把他往里边挤了挤,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嗨,你这是干嘛?”   秦受受很自觉地睡到了微言的下铺。   见着这对表兄弟的怪异行为,玄辰雨他们三个很是纳闷,天言未站在门边犹豫要不要开灯。   “发生什么事了?”微言不淡定了,难道他们也发现问题了?   “我们在楼道里看到的人是谁?”   秦受受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跟平常没有什么差别,不知道是他很淡定还是他根本没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   “没看错的话,是白藏锋吧?”   萌星星像是没听到天言未的话似的,点名要微言回答,“微言,你说呢?”   “是……他吧?”   听见微言也说是,萌星星往玄辰雨身边又蹭了蹭,玄辰雨推开他,说道:   “怎么可能,他们晚上从来都不出门的,尤其是今天,你们肯定看错了。”   的确,下午的时候有听他们讲说这里的禁忌,比如夜黑之后不要出门,晚上九点准时熄灯,禁烟火禁喧哗什么的。往常的时候可以松懈些没关系,每个月的农历初二和十八是绝对不允许犯禁的。今天刚好是十八。   “会不会……”天言未停顿下,试探着问道:“会不会是担心我们有什么事,他被安排来照顾我们?”   萌星星嗤笑,不以为然地反驳说:“照顾?我看是监督才对吧?”   “我还是觉得……”   “哎呀,玄子你怎么跟个女人似的婆婆妈妈,我们都看到是白藏锋,难道会四个人都看错吗?”   “现在已经十一点了,不管刚才那个人是谁现在也都该睡了,要不我们再出去看看?”   除了玄辰雨其他几个孩子都赞成。   “玄子,你不是怕了吧?”   萌星星在被窝里戳了戳他的胳肢窝,玄辰雨怕痒,激励躲避着还是被挠到了痒痒肉,“哈哈”地笑出了声,萌星星趁机说:“走吧走吧,一起去。”   “不是、不是怕,我是觉得我们应该尊重他们的习惯,不要……”   “不去就算了。”微言已经麻利地下了床,一副整装待发的架势。   秦受受躺在床上没动,虽然他刚才也同意说去,可是真的好困,平时在家九点钟也都睡觉了,何况今天又折腾了一天。   “我不要去,困。”   “喂,表哥……”萌星星劝不动玄辰雨,自己就翻身下了床,才刚落地就听到秦受受说不去,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瘫坐在他床上,随身一歪压在秦受受身上,蹭啊蹭的。   “不去,不要学小克里。”   萌星星“哼”了一声,负气似的猛地起身,脑袋撞到了床楞,疼得他捂着头“哎哟”直叫。   “好吧,那就我们三个去。”   微言走在最前面,萌星星捂着头紧随其后,天言未殿后。   他们三个出去没多会儿,玄辰雨和秦受受听着彼此的呼吸声渐渐进入了梦乡。   且说这三个胆大的孩子,贴着墙根摸索着往前走,这次不敢再开手电筒,怕再引起注意。   三个人彼此距离前后不超过十公分,天言未时不时回头看,一直没发觉异样。一直往前走了很久,都没走到楼梯口,走在最前面的微言突然停住。   萌星星猝不及防地装上了他,紧接着是天言未撞上萌星星,还没待他们俩开口,微言先轻声“嘘——”着。   “怎么了?为什么停下来?”天言未探头过来,捏着嗓子小声问。   “我们走了这么久,都没有走到楼梯口,是不是……”   微言的话还没说完,萌星星打了个寒战,一把抓住微言的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我也觉得奇怪,难道……有鬼?”   天言未话音刚落,萌星星手里的手电筒掉到了地上。   “咣当”一声,在走廊里回荡着,听起来挺瘆人的。   不知道哪儿的窗户没关,一阵风吹过,三个孩子缩成一团抱在一起,集体打着冷战。   “不、不会吧?”   “啪”,走廊的灯再次亮了。   三个孩子看去,还是白藏锋。   “你……”   “回去。”白藏锋不等他们开口把话说完就冷冰冰地丢了这两个字出来。   微言仔细打量着那人,的确是白藏锋吧,长相身高气质都一样,就是衣服有点儿奇怪。不是白天的那身,像是古代的衣服,宋朝的?   “啊——”天言未惊叫,萌星星和微言回头看他,问:“怎么了?”   “你们看——”天言未手指着旁边的门牌号,萌星星和微言抬头看去,顿死惊出一身冷汗。   居然是玄辰雨他们的房间号!   这是怎么回事?再扭头去看白藏锋,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天言未也不管那个房间是不是他们的,推门就走了进去,萌星星拉了微言一下,“微言,快走。”   三个孩子进去之后关上门,走廊的灯立刻熄灭了。   “刚才……”   三个人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异口同声地问着另外两个人,想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冷静下来之后,微言打开手电筒,往床上照去。   玄辰雨和秦受受好好地睡着,说明这个房间的确是他们的。   那刚才是怎么一回事?走了那么久,其实是一直在原地踏步?那白藏锋突然出现突然不见又是怎么回事?   萌星星爬上床钻进玄辰雨的被窝,微言和天言未也各自睡下;玄辰雨翻个身,往里挪了挪,给萌星星腾了些位置出来。   一夜无话。   天还未亮,就听见了鸡叫。   一直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等天亮的天言未“腾”地坐了起来,床也跟着剧烈晃动了一下。   萌星星和玄辰雨也醒了。   “小天,你干嘛?”   萌星星一开口,微言也醒了。   只剩下秦受受还安然地睡着。   三六话 虚惊未回魂,疑窦扰清神   “我一晚上没睡着……”   天言未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虚弱,坐了一会儿又仰面躺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上面的床板。   微言打了个哈欠,其实他也一晚上没睡,一直在想是怎么回事。   玄辰雨睡得差不多了,就打算问问昨晚的情况,不知道他们几个有什么收获。谁知道,不等他问,突然传来几声凌厉的惨叫。   “怎么回事?”醒着的四个人互相看了看,都被这声音给吓到了,听起来挺熟悉。   “啊,不会是那三个女生出了什么事吧?”   男女有别,三个女生被安排在他们楼上,同样位置的一个房间。   玄辰雨他们开门出去看到楼道里好几个人,李天道也在。   “你们也都听到声音了?”李天道一边扣扣子一边往楼梯口走,玄辰雨他们几个跟在后面,其他的大多都回去接着睡觉了。   跑到楼上,李天道开始敲门,喊了好久才有人来开门。   “渣渣,阿宿怎么了?叨叨呢?”   开门的是渣渣,阿宿正坐在上铺揉眼睛,怎么少了一个人?应该是三个女生才对。   “叨叨她不见了……她床上有血、床下有一个头……”渣渣边说边颤,指着叨叨床的手抖得跟筛糠似的。   “不见了?”李天道探头里看,后边的微言推开他和渣渣往里走,才走两步就看到了叨叨枕头上的血渍,没再走过去。   阿宿看到他的表情,也害怕了,动都不敢动。她在叨叨的上铺,是渣渣的尖叫惊醒她的,她以为只是渣渣一惊一乍,可是看到微言惊讶的表情……   “李指导,真的有血迹,真的有个头在她床底下……要不要报警?”   玄辰雨和李天道站在他身后也看到了他看到的东西,李天道拿出手机准备拨号。   “啊——”渣渣尖叫着跳起来,指着前面,语无伦次起来:“贞、贞子,爬出来了,贞子啊……”   “这才几点啊,怎么这么吵……”   被渣渣认作是贞子的人从床下爬了出来,慢慢地站起来,拨开脸上的头发,看到面前目瞪口呆的几个人,愣住了。   “叨叨?是你?”玄辰雨按住李天道拿着手机的手,扭头说:“她就是叨叨。”   叨叨点点头,不明白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是女生寝室吧?抬头看见眼里噙着泪的阿宿,伸手摸了摸她,问她:“阿宿,怎么了?”   阿宿指着她的睡衣,掩住嘴巴不说话,眼里满是惊恐。   叨叨低头看看自己的睡衣,呀,好多土,还有血渍。   渣渣走过来拉着她左看右看,关切地问她有没有事,问她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身上有血,为什么会从床下爬出来。   “我……”叨叨有点儿不好意思,弹了弹身上的灰,红着脸说道:   “换了床我睡不惯,不知道怎么就从床上跌下来睡到床底下去了,嘿嘿……”   玄辰雨他们重重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微言皱着眉,盯着枕头上的血问她:“那你枕头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那个,做梦梦到流鼻血了,原来是真的啊……”   渣渣欺近她的脸,拿手摸了摸她鼻子下面,用手抠了抠,看着自己指甲缝里的东西,点了点头,“嗯,的确是血。”   阿宿也抚摸着胸口,一副没事就好的放心模样。   回过神的渣渣转身看着那几个男生,扭头看看阿宿和叨叨,又看看自己的睡衣,脸“腾”地红了。   “啊,那个,辰雨你们……”   “噢。”看见她这反应,玄辰雨他们会意,低头看看自己,也是穿着睡衣,说了句不好意思就退了出来。   关上门,微言问李天道:   “李指导,昨晚你有没有发现一些奇怪的事?”   李天道摸着下巴看着他,又看看玄辰雨和萌星星,摇了摇头,不知道微言是什么意思。   “李叔叔,昨晚你几点睡的?”   “十二点吧,这边没有无线网络,我玩单机游戏来着,怎么了?”   萌星星“哼”了一声表示不屑,不让他们用手机,他自己还带着笔记本玩游戏。   “那你昨晚有没有注意到走廊的灯亮?”   李天道又摇摇头,心里也有点儿怨气,怪表姐不早告诉他这边的情况。   “走廊灯哪里有亮,除了我笔记本的亮光,哪里都是黑漆漆的,早知道这边是这样子就不带你们来了。”   “……”听了他的话,微言他们互相对视着,心都揪了起来。   微言再问道:“那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没啊,我还担心我玩游戏会吵到你们,都静音的说。”   “……”微言和萌星星脸色刷白;玄辰雨倒没什么感觉,虽然也觉得奇怪,不过毕竟没亲身经历,体会不到他们此刻的恐怖心情。   看到他们几个脸色怪异,李天道挺奇怪,不知道刚才他们问的问题是什么意思,现在这样子又是唱的哪出戏。   “你们没事吧?”   “没……吧?”玄辰雨边说边看着他们俩,萌星星和微言一言不发地低头走路,表情僵硬得像水泥墙壁。   微言冷面他已经习惯了,可是萌星星居然也……玄辰雨拍拍他们的肩膀,偷声问:“你们没事吧?”   “你们去哪了。”用陈述的语气来问话的,除了秦受受没有第二个了。   抬头看,秦受受揉着惺忪的睡眼站在门口,头上还带着睡帽。   看着他们都进了同一个房间,李天道搔搔头,挺纳闷:他们不是两个寝室么,怎么五个人住一起,这要怎么睡?   走到安晨落房间门口,李天道敲敲门,没回应。   “不是吧,这么大动静都没醒?”轻轻扭动把手,没反锁,这么早就起床了?   推门进去,床铺整齐地好似没睡过一般。   “啧啧,习惯很好嘛,一起床就整理好床铺,不像她的作风啊。”   瞄到桌子上的盒子,他走过去,喵星人居然不在。伸手一摸,盒子里的垫子是凉的,再摸安晨落的床,也是凉的。   “这……”李天道有种不好的预感,看样子安晨落早就带着喵星人出去了,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多久,事情办得怎样了。   打电话过去,提示不在服务区。李天道悬着的心更忐忑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还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一直到吃早饭,安晨落和喵星人都没有出现。李天道纠结着要是玄辰雨问起来,他该怎么解释,幸好一直到吃完饭玄辰雨都没有问起喵星人。   正庆幸逃过一劫的时候,白藏锋朝他走了过来。   “安老师怎么没来吃饭?”   “啊,她……我不知道。”李天道支吾着,想找个借口走开,扭头看见萌星星和微言脸色又是刷白,挺奇怪,有心去问问,可是看到白藏锋冷冰冰的样子,觉得还是算了,先闪人再说。   “嗨,你们昨晚睡得好吗?”   白藏锋来了,白夕可怎么会不在?   看见白夕可的笑脸,萌星星和微言放松了许多,可是白夕可接下来的话……   “如果昨天如果不是十八的话,我和我哥可以陪你们一起住这里,晚上还可以一起热闹一下,可惜啊……”   “你们……昨晚你哥没出门?”   “当然没有,昨天五点钟回去就做饭吃晚饭,六七点我们就各自在房间里待着了,不能出门的。”   “……”   玄辰雨看着他们,他心里也忐忑了。虽然他没出去,可是的确看到走廊的灯亮了,也的确听到了他们在跟谁说话,如果那人不是白藏锋的话……会是谁?   三七话 疑惑重重生,白天也惊悚   像是世外小镇似的,白水镇是典型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完全不受当前大环境的影响,上午九点开工,下午四点放工,中午十一点半到一点半是午休时间。   对于这个作息制度,孩子们很是喜欢,没有早自习没有晚自习,一天只有六节课,而且每天还有一节课是音体美中的一门,休周六日,所以算下来一周只有二十五个有效课时。   听李天道宣读完校园纪律,孩子们又傻了眼。   虽然周六日休息,可以自由活动,可是活动范围仅限于这个院子,如果要出去,需要提前打申请,要得到李天道、安晨落以及镇长的批准才可以。   “哇,我们是来上课还是来坐牢的,这么受限制。”阿宿率先发难了,叨叨和渣渣也觉得这样的确很过分,只是小声嘟囔着,没说出来。   微言和玄辰雨没异议,表示遵从安排,反正这个院子里也有许多供他们消遣的玩意儿。比如规模浩大堪比望烟市图书馆的图书室,比如风景优美精致雅观有各种植物的后花园,比如有3D放映厅的小影院……   见他们俩不反对,其余的男生也都保持沉默,表示愿意服从。   见只有她自己发表反对意见,阿宿很是忿忿,赌气地“哼”了一声,扭头不理叨叨和渣渣。   “李指导,谁来给我们上课啊?”   第一节课眼看就要过去了,除了李天道跟他们哈喇聊天之外,也没见有别人过来,连安晨落也不见人影。   “这个……”李天道被问住了,学校的负责人是安晨落,到现在都没见她的人影,打电话也一直是没人接,有心去问问这里的学生,可是看到白藏锋的臭脸又开不了口。   这个学校,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三年级都有,不过因为小镇的人不多,所以全部的学生加起来也才五六十个人,其中还有几个是不到年龄的孩子,小镇上没有幼儿园,他们就跟着一年级的孩子一起上课。   这些情况也都是李天道来了之后才知道的,而且学校里只有安晨落一个大人,上课都是通过多媒体,她只负责维持秩序和开关机器。   虽说没有老师也能上课,多媒体的机器李天道也不是不会用,可是,机器和课件都被安晨落锁起来了。而且关于让城里来的孩子和这边初三的学生一起上课的事也还没商量妥当,他也不好一来就去指挥管理这边的孩子,所以就只能是由他站在讲台上一直各种“白活”了。   好在他见多识广,之前因为工作和个人爱好的关系,几乎走遍了全球的每一个角落,也跟这些小鬼头讲他经历过的各种事,讲上一年都不一定讲得完。所以,来这边之后的第一个上午,过得还算愉快。   只是,萌星星和微言一直在意着昨晚的事,眉头一直紧锁。   微言平时话就不多,对谁都冷冷的,可是萌星星不一样,所以大家都觉得奇怪,有心问问,可是看到旁边的秦受受,担心又会被他一句话给噎死,就硬生生地收起了好奇心,全神贯注地听李天道讲他过去的事。   午饭的时候,大多都在学校吃;其他几个单位的人也都在这里吃午餐,所以中午的食堂很是热闹。昨天他们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餐时间,所以食堂里只有他们,今天就不一样了。   白藏锋眉头也拧成了疙瘩,一上午安晨落都没出现,他和妹妹白夕可只好肩负起照顾所有人的重任——这个学校初三的学生只有他们兄妹俩,他们俩也是年龄最大的,平时都是他们帮着安晨落照顾其他的孩子。   李天道看起来跟安晨落很熟稔,他会不会知道安老师在哪儿?   白藏锋悄悄跟妹妹商量过,白夕可表示不知情,没听安晨落说起过李天道。   “哥啊,想知道你就自己去问问嘛。”   “哼,吊儿郎当的,长得比女生还好看,每个正形儿,我……”   “哈哈,让你去问他安老师在哪儿,又不是让你去跟他干嘛,你管他什么样子有没有正形儿,问出来不就达到目的了?”   白夕可对李天道印象不错,虽然身为女生很是嫉妒他的美貌。可是李天道性格不错,好像也很博学的样子,白夕可还是很愿意跟他聊天的。   “我不去,要去你去。”   “我去就我去,问到了不告诉你,哼。”白夕可笑着捏了哥哥一下,蹦跳着跑到李天道那边去了。   白藏锋一直盯着那边,看妹妹跟他们聊得很开心,聊了好久都不见她有要回来的意思。他又急着想知道安晨落的下落,斗争再三,最后还是按耐不住,也走了过去。   “什么?你们昨晚看到我哥了?”   才走过去,就听到白夕可来了这么一句,白藏锋捅捅她,问:“谁看见我了?安老师呢?”   “先别安老师了,”白夕可站起来把哥哥按在椅子上,自己也跟着坐下,拉着他一脸严肃地说道:“他们,萌星星和天言未还有微言和秦受受,他们四个昨晚半夜出去了,在走廊说是看见你了,怎么回事,昨晚你来这里了?”   白藏锋摇头,道:“怎么可能,昨天是十八,我怎么可能出门,别说半夜,七点多我就睡着了。”   “可是他们的确看见你了,而且是两次。”   “这……”白藏锋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微言扭头跟天言未说了几句,两个人一直盯着白藏锋的下巴看,还指指点点的,旁边的萌星星和秦受受也凑过去,四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李天道给安晨落又打了几个电话,还是没人接,要么就是提示不在服务区。他觉得,昨晚的事安晨落可以解释下,可是现在找不到她人。   “你们干嘛,老盯着我哥干嘛?”白夕可看到的事,白藏锋也看到了,他隐忍不发,低头装作没看见,可是他们一直盯着看,一直指指点点,一直在说,就要忍不住爆发的时候,妹妹先开口了。   他们四个互相看了看,天言未小声说道:“你哥下巴上不是应该有颗红记的吗?米粒大小,大红色的,晚上看起来特别显眼。”   白藏锋瞪着他们,动了动嘴唇,没说话。   白夕可扭头看哥哥,伸手在他下巴上摸了摸,挺奇怪地看着他们,笑了,说:“你们不是集体梦游吧?还是你们编故事吓唬我们呢,我哥下巴上没有红记啊。”   “那会不会是痘痘?昨晚有,现在下去了。”   其他几个人点点头,表示这个可以有。   可是,白夕可摇摇头,一脸的遗憾。   “我哥皮肤比我都好,从来不长痘痘,你们肯定是看错人了。而且——”白夕可身子前倾,压低了声音说道:“只要是镇子上的人,都不会在晚上开灯。晚上唯一有亮光的地方是镇上的长生塔。”   这么一说,就能解释昨晚微言看到的那处光亮了。   可是,如果昨晚那人不是白藏锋,又不可能是镇上的人,那会是谁?明明长得跟白藏锋一模一样,除了那个红记。   “衣服也不一样。”一直沉默不语的秦受受突然说了个关键出来。   的确,昨晚那人虽然也是一袭白衣,可是明显跟白藏锋的不一样,而且也不像是现代人会穿的装束,看起来更像是古人的服装,微言说是宋朝的服饰。   “宋朝……”白家兄妹对视着,脸色紧跟着也变了。   “该不会是……”   白藏锋摇摇头,他知道妹妹要说什么,他觉得不可能。   三八话 安晨落失踪,喵星人不见   天言未不知道这兄妹俩在打什么哑谜,开口问道:“你们俩先别……”   “小克里去哪了?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见她?”秦受受硬生生打断了天言未的话,顿时将焦点转移到了一直不见踪影的安晨落和萧东雨身上。   “是啊,安老师怎么还没来吃饭?”   这时,白夕可才想起来她和哥哥过来这桌的目的——他们是来打听安老师的下落的。   瞬间,齐刷刷的目光都投向了一直埋首早餐里的李天道,这次是避无可避了。   “李叔叔,安阿姨人呢?一上午都不见她人,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我也不知道……”   这么久不出现,也联络不上,李天道知道安晨落肯定是带着萧东雨去做试验了,可是他不能跟孩子们这么说。   白夕可和白藏锋一脸的失望,玄辰雨他们也以为他是真的不知道,准备接着聊刚才那个话题的时候,秦受受又说话了。   “你骗人,你知道的。”   “我真不知道……”李天道辩白得底气不足,对孩子们撒谎,怎么可能不心虚?   “你知道的,快说,小克里去哪了。”   秦受受不依不饶,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信心,这么笃定李天道知道喵星人的下落。   白藏锋和白夕可没当回儿事,秦受受纠结的是那只小猫咪又不是他们担心的安老师,自然不会把他的这份执着放在心上。   “表哥,李指导不是说他不知道了嘛。”萌星星给他碗里夹菜,扯了扯他的衣角,摆出他的招牌笑容接着说道:“先吃饭嘛,吃完饭饭我们可以一起去找小克里的嘛。”   “不,他知道的。”秦受受依然坚持。   “……”萌星星戳戳他,撒娇道:“表哥不乖噢,现在是饭饭时间,应该……”   “小克里也会饿。”   玄辰雨瞥见李天道的不自在,就晓得他肯定知道些什么又不方便讲出来,有心打个圆场,不等他开口微言先说话了:“秦受受你够了没,不就是只猫么,至于纠缠这半天?”   “小克里是我的朋友啊,猫咪怎么了,猫咪就不……”   “我吃好了,你们继续,我先上去了。”说完,李天道脚底抹油似的走掉了,秦受受张着嘴半天没合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道是出神还是在发呆,反正看起来是一样的。   等秦受受回过神的时候,饭桌上只剩下一脸笑容的萌星星了。   “星星,还是你好,对受受不离不弃。”不待萌星星说出“那是当然”,他又补了一句:“嗯,离小克里还差一点儿。”   萌星星皱皱鼻子,不死心地问:“表哥,那你认为,你觉得,星星跟小克里哪个更萌?”   “你不是说你是天然萌吗?”秦受受头也不抬,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听了这话,萌星星很是开心,替秦受受下了结论:   “所以,萌星星比小克里萌,对不对?”   “不啊,小克里萌。”秦受受摇摇头,一脸的不以为然。   “为什么?”萌星星音量稍有提高,很是不服气,“萌星星是天然萌啊,刚才你也这么说的啊。”   “可是小克里是自然萌。”   “……”萌星星没觉得这两个词有什么差别,一副被打败的表情看着秦受受,幽怨地说了句:“其实表哥你最萌。”   “为什么,你不是说我是天然呆吗?”秦受受一脸迷茫地看着他,嘴里还有一口刚咬下来的馒头。   “没听人家说嘛,宅到久时天然呆,呆到深处自然萌。”   “自然萌的不是小克里吗?我是天然呆。”   “……”萌星星彻底被打败了,夸张地趴在桌子上举双手投降。   “好吧,表哥你又赢了。”   秦受受又在瞬间转换了话题,抬眼看了下隔壁桌的白藏锋,说:“昨晚咱们见到那人会不会是白藏锋的祖先?”   提到昨晚的事,萌星星打个寒战。忽然肩膀被谁拍了一下,萌星星僵直了背,不敢回头,也不敢问话,那人说道:“我吃完了,我们走吧。”   原来是秦受受。萌星星没好气地捶了他一拳,道:“表哥你直接说话不就好了,干嘛从后面拍我。”   “我是天然呆啊。”   “……”这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你们,先别走。”   白夕可叫住他俩,招手要他们过来坐。   待二人坐定,白夕可说:“昨晚的事,可以再讲一遍吗,让我哥……”   “是你的祖先吧。”秦受受盯着白藏锋,语气平稳地说了这么一句,其余三人都是一惊。   白藏锋不点头也不摇头,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也抬头盯着秦受受。   一个神情冷峻,一个面无表情。   一旁的白夕可和萌星星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两个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打破当前的僵局,两个人的心里也都在敲着小鼓。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之后,秦受受揉了揉眼睛,说:“你赢了,我眼睛好涩。”   这一句话险些没让白藏锋给摔地上,真心不淡定了,合着刚才俩人是比谁睁眼睛睁得时间长?   “可不可以帮我找小克里,她一定跟那个女人在一起。”   “什么叫那个女人!那是安老师!”听见秦受受称安晨落为“那个女人”,白藏锋不乐意了。安晨落可是除了镇长之外,他最尊敬的人。镇上的很多人都跟他一样,第一尊敬的人是镇长,第二个就是安晨落。   去安晨落的寝室和办公室都找了一圈,白藏锋和白夕可还是一无所获。他们也不知道秦受受怎么就认定那只小猫咪和安老师在一起,还很笃定她们不在这个院子里。   不在这个院子里能在哪儿?镇上的规矩安老师是知道的,一向奉公守法的她,会有什么原因一声不吭地离开这个院子、消失不见?   问过镇上的人了,都没有见过她,难道真的去了山上?   “会不会跟上次一样,家里出了事就连夜下山,忘了告诉我们?”   白藏锋摇头,“如果是下山,手机怎么会打不通?”   “那会不会是小猫咪乱跑,安老师去找她了?”   “手机为什么会不通?除了山林,其他地方都收得到信号。”   所以,结论就是,安老师上山去了。   但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上山却没有惊动任何人?   每条上山的路日夜都有人把守,不要说是个活生生的人,就算是谁家的鸡想上山都会被发现。退一万步讲,就算她绕过看守的人上了山,可是要进去林子也是不可能的。那林子可是被布下了结界的。   不知道结界存在了多少年,只知道那力量一年比一年强大,据说林子里困着什么很厉害的妖魔之类的东西,结界的力量和妖魔的力量是此消彼长的关系。结界力量最薄弱的时候就每个月的初二和十八,那妖魔极有可能冲破结界获得暂时的自由,也因此才会每个月的初二和十八镇上的人都会闭门不出,以免遇见什么不该遇见的从此就绝了踪迹。   昨晚是十八,难道……   白藏锋不敢再想下去。   “哥哥,昨晚他们见到的人,该怎么解释?我白家祖先不是在林子吗,怎么会出现在镇子里、还在这楼里出现?”   “难道昨晚是那怪物跑出来了,祖先怕他伤人所以来保护他们?”   “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白藏锋觉得妹妹说的有道理,他在犹豫这些事要不要告诉镇上的大人们。如果说了,肯定会引起恐慌,也会影响安老师在镇上的声誉;可是如果不说,安老师有危险怎么办?   “哥,是镇长。”   三九话 恶猫也出场,萌翻兄弟俩   午后,后花园。   微言一个人绕着镜泊湖慢慢走着。他习惯一个人躲起来思考,他想搞明白昨晚的事。   白藏锋兄妹俩好像知道些什么,也许他们其实是知道原因的。看他们支支吾吾的样子,难道是什么很严重的事?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这个小镇子古古怪怪的,那个“特别班的特别计划”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像李天道说的那样,是为了综合考虑、提高学生全方面的素质?那为什么非得来这个小镇?   边想边围着镜泊湖转圈圈,再次走到写着“镜泊湖”三个大字的石头旁时,旁边的石凳上坐着一个抱着猫的女生。   穿着枚红色的毛衣,在萧条的植物群里显得格外扎眼;年龄看起来比他要大一些,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学生。   女生侧坐在石凳上,扭头看着湖面,模样很是恬静;黑花的猫懒洋洋地伏在她腿上,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见他来了也不理,冷傲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就望向了别的地方。人家都说宠物随主人的性格,这猫看起来不是小克里那型的萌宠,倒像是传说里可以秒杀恶鬼的厉害角色。这样的组合未免太不搭了。   微言看了好一会儿,那女生都不曾扭头过来。他这么个活生生的人站在距离她不到两米的地方,没道理感觉不到,不是她有什么问题吧?   “喵——”那只猫忽然冲着他叫了一声,在微言听来是那样的恶狠狠,仿佛他刚才的想法被探到了似的。   忘了听谁说过,说猫这种动物很邪门,很矛盾:“目光贪婪阴险,却长着一副笑脸;牙齿犀利尖刻,却长着一嘴迷惑人的诚善胡须”。加上坊间也常常“狗忠猫奸”这样的说法,所以微言对猫一直没什么好印象,即便是小克里那样的萌宠,他也是据而远之。   “表哥,刚才听到猫叫了,你听到没?”   “笨蛋,那不是小克里,小克里才没那么凶巴巴。”   不用看,正走过来的两个人一定是萌星星的和秦受受。   “看吧,我就说不是小克里,是个大家伙。”   像是没看见微言一样,秦受受绕过他径直走向那个女生、那只猫。   萌星星带着他的招牌笑容出现在微言面前,也看到了那只猫和那个女生,这一看不得了,顿死惊为天人。   “哇,好漂亮……”   微言以为他是在赞那个女生,刚想提醒她那个女孩子可能失聪,就看到萌星星走过去蹲在秦受受旁边,两人抚摸、逗弄着那只猫。   呃,是在赞这只猫么,明显不是他们会中意的类型啊,这兄弟俩……不是也中邪了吧?“也”是什么意思……难道有人已经中邪了?   微言自嘲地笑笑,摇着头走开了。   他不知道的事,他好奇的谜底,他知道他很难找到答案。他不会轻易放弃,但也不会执着于此;他相信,总有一天,真相会浮出水面。而那一天,并不会太遥远。   “嗨,你在这儿啊,让我好找。”天言未不知道从哪儿跑过来,满头都是汗,看到微言之后停了下来,就近扶着一棵树大口喘着粗气,摆摆手招呼他过来。   “怎么了?”   “刚才、刚才,等会儿,我喘口气先。”   微言没好气地撇撇嘴,不耐烦地站在一旁看着他,等他把气喘匀实,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事出来,没意外的话,是跟昨晚的事有关吧?   “哈哈……”清脆悦耳的笑声飘进微言的耳朵里,回头看去,竟然是那个女生,和秦受受、萌星星两个在那边有说有笑的,好不开心。   原来不是失聪……那怎么我站在那边那么久都没有反应?可是她看起来不像很难接触的样子。   “微言,就那个女人,就是她。”天言未指着镜泊湖旁边的女生说道,“她就是镇长。”   “镇长?”微言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而且,那个女生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怎么可能是镇长?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我当时的反应跟你一样,如果不是亲耳听到白藏锋和白夕可叫她镇长,打死我都不会相信……”天言未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微言扭头看他,截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所以,重点是什么?”   “重点就是昨晚我们真的见鬼了。”怕他不信,天言未很郑重地点点头,加强语气地重重“嗯”了一声。   “你嗯屁啊,我有说不信吗?”微言的确觉得惊讶,不过在这个古怪的小镇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吧?虽然才来了一天而已。   微言摆摆手,表示没兴趣再听。   “别啊,难道你不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够时间上课了,快走吧,我不想迟到。”   “可是安老师还没回来啊,喂,走慢点,等等我……”   镜泊湖边的女生听见这边的动静,扭过头来看,相比小大人似的他们,她更喜欢萌星星和秦受受这样可爱的孩子,在应该的年龄呈现该有的状态。成熟的小大人,是真的成熟也好,是假扮成熟的状态也好,都是在无形间背负了不少的压力吧?   “姐姐,要怎么称呼你?”萌星星招牌式的笑容填充了天空的空白,不甚灿烂的阳光似乎也因为他的笑容温暖了许多。   “叫我宁宁就好。”   “宁宁姐,大花叫什么名字?”秦受受的手指和那只猫的牙齿纠缠着,一人一猫乐此不疲地配合着,都当做自己是主动发起逗弄的那个。   “表哥,你怎么又帮人乱取名字……”自从秦受受知道“天然呆”这个词之后,更是将这一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搞得他都有点儿接受不到。   秦受受白了萌星星一眼,不睬他,然后转头看着宁宁,等她的回答。   “大花,噗,这个名字不错,你可以这么叫他,不过他是个男生猫。”   听到自己被人随意起了个名字,那只猫很是忿忿,故作凶狠地一口咬住秦受受的手指,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委屈哭声。   “哼,不许装哭,不许装可爱,你再装也没我们家小克里可爱。”秦受受抽出手指,把口水都蹭回他身上,然后点着他的额头教训着他,看得萌星星和宁宁都哭笑不得。   “宁宁姐,他叫什么?”   “恶猫,他原来的主人姓陈,所以大家都叫他陈家恶猫。”   秦受受拍了拍那只猫的头,一脸得意地说道:“哈,果然这个名字比较衬你,恶狠狠凶巴巴的,一点儿都不可爱。”   “呜呜——”陈家恶猫怒睁双目,一副随时要扑过去的模样,秦受受才不会被他吓到。   秦受受不屑地扭了下头,拿下巴冲着陈家恶猫,鼻孔“哼”了一声,说:“来啊来啊,咬我啊,来要我啊你……”   话没落音,陈家恶猫就真的扑了过去,扑在秦受受身上撕咬着,发着脾气。   “恶猫,乖了,受受和星星该去上课了。”   宁宁把猫咪拿在手里,放在腿上,轻轻抚摸着他,安抚着他的情绪,一边抬头赶两个孩子去上课。   秦受受冲陈家恶猫做了个鬼脸,萌星星一脸无奈地拉着表哥走人,一边回头向宁宁说再见。   看着两个孩子走远,宁宁抚摸着恶猫,悠然的笑了。   如果镇上的孩子们都像他们俩一样无忧无虑,该有多好。可是很多事,都不是孩子们自己能决定的,比如白藏锋。很多事情,都是早就注定了的,在他们出生之前就已经设定好了,而他们,只能选择接受。   四十话 紧急戒备令,全镇大救援   “她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宁宁。”   “姓什么?”   “凰吧……”   “黄?”   “凤凰的凤、不对,是凤凰的凰。”   “凰?有这个姓吗?”   “有吧……她既然姓这个,肯定就有吧……”   “拜托你们俩的对话可不可以有营养一些?”听着天言未和萌星星的对话,微言没来由的脾气上来了。   “哎,微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两个讲话,又不是在说你,你……”天言未试图争辩,可是他怎么扛得过微言?   “背后讲别人就是不对,谁都一样。”   微言一句话出去,天言未立刻噤声了。   “辰雨,小克里怎么办,一天了,她一定饿坏了,她……”   “秦受受!”恁他玄辰雨脾气再好,也受不了秦受受跟在他后面几个小时,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话,喵星人不见了,他也很担心,可是就是找不到,他能怎么办?本来就很担心,神经已经绷得很紧了,秦受受还在那边一直碎碎念,念到他想发火。   李天道让他们吃完饭之后在教室集合,说是有事要宣布,可是等了半个多小时都不见他人影,该不是他也跟着不见了吧?   “吱呀”一声响,有人推门进来,二十几个孩子不约而同抬头看去,见是白藏锋,又都各自忙各自的了。   被玄辰雨吼了一声,秦受受也安静了。坐在他旁边盯着他看,一言不发。   萌星星和天言未无聊地玩着接绳套的游戏,微言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书。   渣渣和阿宿在帮叨叨做新发型,还拉了几个男生给意见。   白藏锋站在讲台上看着他们,似乎并不因为被无视而生气。大概,是习惯了吧?一个经常无视别人的人,应该也不在乎会不会被无视吧?   李天道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凰宁宁,当然还有凰宁宁怀里的那只猫。   见到凰宁宁走进来,白藏锋很是恭敬地点点头,然后在下面找个位子坐下,等着她讲话。   李天道拍拍手,示意孩子们安静,介绍道:“这位是白水镇的镇长,她有事要跟大家说,大家一定要用心听。”   “大家好,首先欢迎大家来到白水镇。”凰宁宁边说,边轻轻颔首,扫视一圈之后,冲秦受受和萌星星笑笑。   “无从得知安老师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不过她已经不见了一整个白天是事实。大家不要害怕,她不会有事,只是宁宁在这里有事要请大家配合——”说着,凰宁宁扭头示意李天道,李天道把手里的一沓纸发了下去。   待到确定人手一份之后,凰宁宁接着说道:“现在大家手里的是白水镇的地图,也明确标出了那些地方是不能去的,所以希望大家千万不要好奇心太过旺盛,以免造成不可预期的后果。”   看着手里的地图,听了凰宁宁的话,孩子们开始窃窃私语,不知道这用意是什么,有什么玄机在里面。之前不是早就限定了活动范围,现在又何必再重申一次?如果不想他们乱跑又为什么要分发地图给他们?   “我知道大家都很想了解你们所处的环境,宁宁答应大家,一定会尽快做出妥善的安排,让……”   “小克里怎么办?”   秦受受忽然站起来,看着她怀里的恶猫问道。   “受受不用担心,宁宁一定会帮你把她找回来的。”   “我要亲自去找。”   凰宁宁笑笑,没说话。   微言扭头瞪了他一眼。   秦受受不服气地瞪回去,还很傲娇地“哼”了一声。   “好了,她不见了最担心的是我,你能不能安静点儿?”   玄辰雨说完,招呼也不打,起身开门走了出去。李天道张张嘴没说话,他非常理解玄辰雨此刻的心情,他自己心里也是着急得很。   “李指导,安排好孩子们麻烦你过来开会。”   把凰宁宁送走,李天道又再三嘱咐孩子们千万不要乱跑,一定要遵守这里的制度,如果再有谁半夜不睡觉偷偷溜出寝室,即刻送回望烟市,并且取消他直升高中本部的资格。   前面犹如裹脚布般的叮嘱都没有最后这句威胁有效,李天道自己在讲台上来回踱着步子,确定没什么再需要说的了,就宣布解散。看着最后一个孩子走出教室,他锁了门慢慢地走去镇政府开会。   才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推门进去,看到他,里面的人都住了嘴。   “安老师还是联系不上吗?她家人也确定她没有回去?”   李天道点点头。   “既然这样,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凰宁宁此话一出,会议室里再次一片静寂。   “镇长,可不可以详细说说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呵呵,”李天道尴尬地搔了搔头,说道:“一头雾水,完全不了解情况。”   “事到如今,有些事必须要告诉李指导你了,也麻烦你一定不要害怕,千万要保密。”   凰宁宁带着李天道去了档案室,打开几份看起来年代很久远的档案给他看,李天道看完之后摇摇头,表示不明白、不清楚、不了解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凰宁宁又拿出些资料给他看,有好些都是古文献。李天道看着看着,脸色变了。开始为安晨落和萧东雨担心,不知道她们俩是否还安好,也不知道她们俩能不能活着回来。   这么想倒不是质疑安晨落的能力,而是他现在所看到的内容,太让他震惊了,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他已经自己已经非常见多识广了,没有什么事能让他觉得意外、不可能,但是眼前的这些……当真不是神话小说?   “镇长,现在该怎么办?我们不能去找她们?”   “倒不是不能,只是我们不能。”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有人可以?”   凰宁宁点点头。   提起那个人,凰宁宁看着远处的眼神迷离起来。那个传说里的人,真的可以吗?   “既然有人可以,那为什么……”   李天道一开口就后悔了,他能想到的别人怎么想不到,既然那个人迟迟不露面,就一定存在着不露面的原因。   “那个人,在我小时候就很少在镇上露面了,据说他唯一做的事就是喝酒,醒着的时候喝,睡着了还喝……他叫什么名字大家似乎都不记得了,都叫他老醉……据说他最长的一次是三年,一醉就醉了三年……”   “醉了三年?还活着?”   李天道觉得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存在?就算真的存在过,他这种喝法,也早就酒精中毒了吧?   凰宁宁点点头,“应该还活着吧……如果连他都死了,大概就真的没人能进去了……”   李天道沉默半晌,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渐深了,开口问道:“去哪儿能找到他?”   凰宁宁摇了摇头。   “不知道,我小时候就只是听说过、没见过,现在镇上知道他的人,超不过五个。”   这话是什么意思?   凰宁宁嫣然一笑,“李指导在疑惑什么?”   李天道知道她是明知故问,还是老实回答说:“你说你小时候,最多不过二十年吧?怎么镇上会没几个人知道他?”   “二十年,哈哈……”   不知道凰宁宁在笑什么,似乎很得意似的。不过,李天道当下最关心的事是要怎么去找到安晨落和萧东雨。   “四十三年了,从我记事到现在,已经四十三年了。”   “四、四十三?”李天道怀疑自己听错了,还是她的计算方式有问题?   从她记事起,什么时候?生下来就能记事了?她今年四十三岁了?怎么可能,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出头,这玩笑开得太大了吧?   四一话 寻找神秘人,开门是老妪   “开玩笑的吧?”   凰宁宁笑笑,没回答。   李天道也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转而继续询问有关那个传说里的人的信息。   “既然没多少人知道他,要找他肯定也很难了,难道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吗?”   凰宁宁再笑,好一会儿才说,“办法还是有的,可以从他的喜好入手。”   “喜好?酒?”这个主意不错,可是具体要怎么实施?李天道看着窗外已经完全降临的夜幕,手指在书架上有节奏地敲着。   像是看穿了他在疑惑什么,凰宁宁给出了一个很不错的建议:   “镇上只有一家卖的是自己酿的酒,所以我们可以从那里下手。”   李天道喜出望外,拿出地图铺开,问凰宁宁:“那家店在哪个位置?”   凰宁宁走了之后,李天道一个人坐在档案室里,静静地坐着。   他在质疑当前事情、状态的真实性。   总觉得时间过去了很久,可是这的确是他到达白水镇的第二天,最多才三十个小时。   短短的三十个小时,怎么就发生了这许多事?但是仔细想想,好像就发生了一件事,表姐安晨落和喵星人萧东雨不见了。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喵星人萧东雨,如果没有她,表姐也不会如获至宝似的这般积极,也就不会到现在都不见人影了。   白水镇的禁忌,安晨落肯定是知道的,那些关卡,她都是怎么通过的?该不会真的存在什么飞天遁地的技能吧?如果是那样子,还有必要为安晨落的安危担忧么?那喵星人呢?事情进展是否顺利,是否变回人形了?跟他认识的那个萧东雨,一样吗?   带着这些疑问,李天道伏在档案室的桌子上睡着了。   悉悉索索的声音在不远处骚动着,像是受了什么的指引,李天道迷迷糊糊地站起来,朝着那个声音走去。   天色将明,借着窗户里透过来的光,李天道看到一团黑乎乎在墙角不安分地躁动着。   “什么?”   李天道声音不大,不过在静寂的黎明杀伤力还是很足够,那团黑乎乎像是受到了惊吓,跃动一下之后停止了动作。   李天道大着胆子走过去,伸手捅了捅那团黑乎乎,“喵呜”!   短促有力的一声猫叫,吓了李天道一跳,原本是蹲在地上的,被这一叫惊得仰坐在地上。   “谁家的,你,怎么在这儿?”   那团黑乎乎转身抬头看这样,眼睛里满是幽怨,不知道有没有看错,怎么是绿色的眸子?   “喵——”那黑猫又叫了一声,朝着李天道慢慢走去,李天道这才看清楚,原来是凰宁宁的猫。   “嗨,镇长把你落在这里了吗?天亮之后我送你回去好不好?”李天道伸手过去想抱着他,那黑猫停住步子,没再向前。   “喵——”   那黑猫像是在警告他似的,翘着尾巴直勾勾地盯着他,不夸张地说,全是的毛都炸起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炸毛?他李天道是做了什么事让这只猫有这么大的反应?   一个分神,再看的时候那只黑猫已经不见了。李天道揉揉眼睛四处看着,确定找不见他之后才坐回去继续看那些古文献,想知道那山林里到底有着怎样的玄机。   不知道这些东西安晨落看过没,如果她看了,一定能解析出很多有用的信息吧?   不知不觉间,天已大亮,阳光透过白纱帘洒了进来。   这是来到白水镇的第三天,安晨落和喵星人还没有下落,他现在该去照顾他带过来的二十一个孩子了。   经过前天晚上的事,孩子们倒是安分得很,一整夜都老实待在寝室里,没有谁再想着出来探险。   没有安晨落,这些孩子们就不能正常上课,李天道安排他们去图书室上自习。   当地学生那边,依旧是白藏锋和白夕可两兄妹在尽心尽责地看顾着。   安顿好孩子们之后,李天道拿着地图去找那家酒馆。   酒馆的位置很是偏僻,周围都没有人烟,初春时节,草还没绿,鸟儿也都还没回来,酒馆房顶上铺盖着厚厚的茅草,建筑风格也很复古。乍一看去,李天道以为自己穿越了。   扭头看着山下,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李天道安心许多,定了定神,走上前去敲门。   开门的是个老妇人,花白的头发,佝偻着身子,拄着根红木拐杖,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背佝偻得太厉害了,以至于没办法抬头看人,老太太哑着嗓子问道:   “客官你要买酒?这里下午才开门,恕老身不能远送。”说着,老太太就往门里退,头上蓝底白花的头巾飘了几飘。   这……   “请等一等!”李天道叫住她,上前一步说道:“老人家,我不买酒,我……”   “笑话!”老太太大声呵斥着,语气满是严厉,“不买酒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找人。”   老太太倚着门框,动作缓慢地抬头看他,打量了好一会儿才说:“找什么人?”   李天道被她满脸的褶子吓到了,这得多大的年龄啊,脸上褶子多得都看不到眼睛了……   “年轻后生,你找什么人,老身问你话呢!”   “我……”李天道这才想起来,凰宁宁没说那人的名字,只是说大家都叫他“老醉”。看这老太太的年纪,肯定是知道他的了。   “我找老醉。”   老妇人像是一惊,僵直了身子,半晌没说话。   “老人家?”   李天道走近她,弯腰看着,不知道她是不是睡着了。   “离我远点儿!”   李天道后退一步,安抚着小心脏,看着她,再问了一次:“老人家您知道哪里可以找到他吗?”   老太太不理他,转身进了屋子,不过没关门。   李天道会意,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谁让你进来了!这里没这个人!”   没理会老妇人的大声呵斥,李天道已经被这草庐酒馆的内在惊呆了。   从外面看,这酒馆不过几平米,走进来才知道是别有洞天,几排架子上摆满了酒,像是古装剧里那样,坛子口封着,坛子身上贴着红纸,上面写着名字。   李天道在酒架子间穿梭着,虽然坛子口是封着的,但是屋子里还是浓郁的酒香,单是闻上一闻,似乎就要醉了。   老妇人才不管李天道是不是一脸陶醉,拿拐杖“当当当”敲着门,“你这小子,真是不懂事,谁准你进来的,你给我出去!”   “我……老人家,您别激动,小心打坏了酒坛子。”   老妇人敲完门开始跟着李天道后边敲,利落的的腿脚、矫健的动作,跟她的外貌一点儿都不符。   李天道左闪右躲,还是没能避开老妇人的敲打。   “哎哟”一声,李天道顺势瘫倒,嘴里不停地呻吟着,偷眼看着老太太的反应。   “你这小子,不要装,给我起来,起来!”   老妇人迟疑了下,又挥起了拐杖,眼看着就要落在李天道身上,忽然停住了动作。   老妇人犹疑着,难道这孩子真的被打坏了?看了一会儿,见李天道不动,老妇人颤巍巍地拄着拐杖走进了内室。   听见没动静了,李天道才偷偷睁开眼,再次打量着这里,扭头看着通往内室的门。   蓝底白花的门帘,跟老太太头上的头巾像是姐妹俩。   里面忽然传来说话声,一声低过一声,仔细听也听不清,不是普通话,也听不出来是哪里的方言,李天道有心走过去听,谁知道,才刚站起来——   里面忽然传出来“砰——”的一声。   四二话 神奇醉酒人,出手来相助   “红颜、红颜,你没事吧?”   响声过后就是一个低沉嘶哑的男声,急切地呼叫着,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李天道犹豫要不要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不说话的缘故,里面那人叫了几声就开始咳嗽起来,然后又丁零当啷响了几声,再没了动静。   终于忍不住,李天道撩开帘子进去,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仔细看过,这里也没有后门,难道他们是从窗户出去的?这样太扯了吧?刚才“砰——”的那声还有丁零当啷的响声是怎么回事?没有东西倒塌掉落的迹象,这……果真是他穿越了么?   “咚咚咚”,外面有人敲门,李天道顾不得凌乱的大脑,过去开门,门外站着凰宁宁,没意外的,怀里抱着那只恶猫。   “镇长,是你……”说着话,李天道不由自主地微微颔首行礼,无形的压迫感。   “咦,你已经来了么。”虽然这样说着,凰宁宁却丝毫没觉得意外,松开陈家恶猫,任由他跑了进去。   里里外外走了一圈,凰宁宁没看到李天道之外的人,眉头微微皱起,问道:“没人?红颜婆婆去哪了?”   果然啊,“红颜”是那个老婆婆的名字,真是……好别致……   “李指导?”   凰宁宁又叫了好几声李天道才回过神来。   “不好意思,走神了。”李天道搔搔头,尴尬地笑笑:“那个老婆婆,我也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   “哎哟”一声,从内室传来,凰宁宁和李天道对视一眼,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那个叫红颜的老婆婆正歪坐在地上,脸上一片淤青。   “这……”李天道傻眼了,大变活人?刚刚明明没人,凰宁宁也看过,怎么现在……可是看到凰宁宁没有丝毫讶异,他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   “婆婆,没事吧?”   面对凰宁宁的关切,老婆婆冷哼一声,说道:“哼,不劳镇长大人费心,我天红颜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过去的事您老就别再计较了,这不是……”   “哼,我老婆子没记性,什么都记不住,你也别来找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说着,瞟了李天道一眼,说:“这个后生也是你让他来的吧?哼,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这老太太没病吧,是吃错药了还是没吃药,火药味儿这么浓,对他这样也就算了,凰宁宁看起来不像是会得罪人的人……这老太太还真是,年纪越大脾气越大么?   “红颜婆婆……”   凰宁宁想把她扶起来,被天红颜一把推开,看都不看她一眼。   吃了闭门羹的凰宁宁也是满脸无奈,摇摇头示意李天道跟她出去,那恶猫倒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偎依在天红颜身边,乖巧得不像他。   凰宁宁也没有叫他走的意思。   李天道看着走出门的凰宁宁,又看看偎依在天红颜身旁的陈家恶猫,不知道是该留下继续询问,还是应该跟着凰宁宁离开。   “老醉?”   听见凰宁宁的喊声,李天道“嗖——”地跑了出去,看到草庐旁的树下仰卧着一个中年男人,穿着六七十年代的那种蓝布衣服,脚上的是绿军鞋。   李天道有点儿承受不住,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这小镇要不要这么诡异?如果不是还有二十几个孩子需要他看顾,如果不是安晨落和萧东雨下落不明,他早就想离开这里了。   完全颠覆了他的所有认知,搞得他总以为自己是穿越来的,明明他不是个见识浅薄的人啊。好歹他也曾经走过南闯过北,上过高山下过海,吃过飞禽尝过走兽,再怎么说,也不该这样子各种被雷吧?   “宁宁?又认错人了,我不是我哥。”   树下那人听见凰宁宁的叫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笑得一脸灿烂阳光。   这笑容,出现在中年大叔的脸上?   李天道瞪大眼睛看着他,眼睛眨都不眨,终于把那人看得不好意思了。   “宁宁,这位是?”   “月月,这是市里来的指导老师,带着市里的二十几个孩子来这边体验生活。”   凰宁宁跟那人似乎很熟,聊了很久,那人瞥见到李天道的不耐烦,看得出他很是急躁,于是开口问道:   “宁宁很少上来,是有什么事吗?”   凰宁宁笑笑,没回答。   李天道憋不住,想开口的时候被月月抢了先。   “没猜错的话,是来找我哥吧?”   凰宁宁点点头。   “我哥……我也很多年不见他了,我隔三差五就过来,不过还是一次都没见到过他。”往里面看了看,月月无奈地摇摇头,“天红颜又把你轰出来了吧?唉……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放下,老陈都走了多少年了……她能接受我哥,怎么就接受不了你……”   “月月,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吧。”   月月点点头,也没再说话。   李天道忍不住开了口:“那你能帮我们找找你哥吗?你是他弟弟,怎么说也……可以吗?”   月月看看他,扭脸看看凰宁宁,没说话。   凰宁宁点了点头,月月这才说:“虽然很多年没见过他,不过我也许知道他在哪儿,但是,如果你是想让他再次进山的话,我劝你还是不必了。”   凰宁宁保持着沉默,也不理会李天道求助的目光。   陈家恶猫从屋里走了出来,“喵喵”叫着走向凰宁宁。   李天道忽然想起凌晨时的那只猫,跟这只长得似乎不太一样。   “镇长,这猫,有什么兄弟姐妹吗?”   像是听得懂他说话,陈家恶猫乖顺地点点头。   月月从凰宁宁怀里接过陈家恶猫,轻柔地抚摸着他,许久,缓缓开口道:   “这猫还有个哥哥,他是老陈养着的,他哥哥是我哥养着的,几十年前他们两个人带着两只猫进山……”月月停顿下,叹了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一个月之后,我哥和这只猫出来了,老陈和另外一只猫,永远留在里面了……就是因为这个,天红颜离群索居搬到了这里,不问世事,也不欢迎访客。”   听完,李天道点点头,如果是这样,天红颜的态度就很容易解释了。   不对,几十年前?这……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之前在内室跟天红颜说话的那个男人是谁?   “难道是我哥?”   说着,月月把陈家恶猫丢到凰宁宁怀里,推开李天道信步走进了草庐。   不多会儿,里边就传出了“乒乒乓乓”的声音,李天道看向凰宁宁,意思是用不用进去看看。   凰宁宁无声的笑着,摇摇头;她怀里的猫像是知道里面在发生什么似的,一头扎进凰宁宁怀里,尾巴垂在下面,轻轻摇摆着。   “乒乒乓乓”的声音持续了好久才停,没多会儿,有酒流了出来。   闻到酒味儿,陈家恶猫顿时精神十足,挣脱了凰宁宁欢脱地奔了出去。   这……   “什么样的主人什么样的猫,当年老陈可是无酒不欢啊……”凰宁宁很是感慨。   “醉醉其实是滴酒不沾的,出事之后才开始嗜酒如命,大概,是想借酒消愁吧,是想忘掉那些不愉快……怎么可能呢,如果酒真的有效,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痛苦的人了……”   李天道赞同地点点头。   没多会儿,月月出来了,东倒西歪地,走路都不是直线。是喝多了还是怎的?   人刚走出门口,后面就有东西砸了出来。   月月挂彩了。   “你没事吧……”   月月摇摇头,伸出两根手指摆了个“V”出来,灿烂地笑着:“没事,如果要进山,你带上那只猫就可以了。”   “陈家恶猫?”   月月点点头。   “你见过他哥哥了对吧?放心大胆地去吧。”   Vol.4 喵星人遇虫星人   四三话 惊现太空船,妙遇虫星人   软绵绵,温乎乎,湿哒哒。   这是神马?伸出舌头舔舔,甜滋滋的。   爪子按一按,揉一揉,手感很好的样子。   “扑哧——扑哧——”   这声音是怎么回事?   喵星人萧东雨睁开眼,眼前一片嫩绿,这是什么,安晨落呢?   明明记得是被安晨落放在衣服里的,不是说带她进山么,不是说要帮她变回人形么?现在这是在哪儿,安晨落去哪了?   这个软绵绵温乎乎湿哒哒甜滋滋的东西是什么?   待萧东雨定睛看清楚之后,吓了一跳,“喵喵”叫着跑出好远。   此时,那个嫩绿色的软绵绵终于得到解脱,以他自身极快的速度快速前进着,不过在萧东雨看来,是在慢慢的往前蠕动。   好大的一只毛毛虫!居然比较她这个喵星人都大,太不合常理了。   喵星人仰头望,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阳光透过密密匝匝地树荫散射下来,也看不清太阳的位置,就算看得清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因为,她转向了。   地上满是落叶木屑和烂树枝,走起来一点儿都不舒服,还是刚才在那毛毛虫身上柔软。   喵星人停下脚步四处望着,企图找寻到安晨落的踪迹,可是她失败了,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她看到了一个很大很奇怪的东西。   也是嫩绿色的,不过比刚才那只毛毛虫的颜色深一些,好像长了两根很长很长的触角,圆滚滚的,看起来滑溜溜的,摸起来应该会很舒服吧?   喵星人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走了过去。   “呔!you系边个?靠近我家飞船作甚。”   ……   这声音是哪发出来的?怎么这话说的土不土洋不洋,古语不古语,现代白话也不直白,这是哪里的奇葩语言?   喵星人在那“飞船”周围绕了几圈,没发现哪里可以进去,也没发现谁在说话,正犹疑着是离开还是深入研究下的时候,她又看到了那只比她还大的毛毛虫。   那毛毛虫正慢吞吞地朝着所谓的“飞船”爬过来。   等那毛毛虫欺近,飞船两根触角中间忽然滑下来一扇门,那毛毛虫就缓慢地移动着他那庞大的身躯,有条不紊地钻了进去。   惊得喵星人长大了嘴巴,飞船那么小,虫子那么大只,居然毫不费力的就进去了!是该赞这虫子的柔韧度高还是赞飞船的承受力很强大?   “问你话呢,you系边个?作甚不理睬?”   喵星人四处看着,没发现有谁在旁边啊,难道是飞船里面有监控?这样的话就不奇怪了。   “谁踢我?”   突然,喵星人屁股上挨了一下,摇摇尾巴迅速转身扭头,什么都没看到。   然后听到了“嘻嘻嘻”的笑声。   “谁?是谁在搞鬼?”   “呀,还是只会说话的小猫咪,还蛮可爱的嘛,不过你这个头儿也未免太小了。”说完,又是一阵“嘻嘻嘻”的笑声。   喵星人四处看,转来转去,仍旧没看到谁。   如果是飞船发出来的声音,不是应该在远处而不是在耳边吗?   “噗——翎琅,你又调皮了,小猫咪根本看不到你。”   又一个声音传来,婷婷袅袅的,不过这次听得出来是在远处,是通过扬声器传出来的。   “呀,忘了。”   话音刚落,喵星人就看到身边有一只巨大的蝴蝶。   不,这不是蝴蝶,蝴蝶是有肚子,眼前这个家伙有色彩斑斓的翅膀,有两根细细长长的触角,却没有肚子。或者说,不知道眼前这个是一只还是两只,两边的翅膀没有被衔接。   喵星人一爪子挥过去,“哎哟——”一声,色彩斑斓、没有肚子的蝴蝶叫了一声之后掉落在地上。   喵星人看着自己的爪子,又看看掉在地上的蝴蝶,忽然悟了,原来那家伙的肚子是透明的!如果没有肚子,那她的触角岂不是凭空长出来的?喵星人洋洋得意地笑着,感慨着自己很聪明。忽然——   冷冷、不辨性别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喵星人晓得这是在说她。   “那不是小猫咪,明明是他不拉几多星球的宠物,没有性别,只有人类拳头大小,永远长不大,擅长意识转换和意识穿越。”   她不是地球生物?他不拉几多星球?那是什么地方?意识转换和意识穿越?那又是什么?   “嘁,”婷婷袅袅的那个声音嗤笑着,说:“怎么可能,这里怎么会有他不拉几多星球生物的存在?那帮霸道的家伙,出现在哪儿、哪儿就是灾难发生地。”   “兮兮……菲菲……先拉我进去……”地上那只透明肚子的蝴蝶虚弱地叫着,喵星人心有不忍,想过去帮忙,可是那蝴蝶看到她欺近,惊恐地尖叫着,扑腾着脆弱的翅膀让她闪开。   “对不起……我没恶意呃……我只是……”喵星人趴在杂树枝上看着她,满怀愧疚地道歉,可是却被她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惊呆了。   “走开!别碰我!你这个劣等生物!”   劣等生物?喵星人呆呆地看着地上的蝴蝶,她这是口不择言吧?说的是气话吧?讲的不是事实吧?   喵星人脑袋里顿时闪现出一连串的问号,目光呆滞地看着华丽的蝴蝶被一只硕大的七彩瓢虫背起来,慢悠悠地飞回了她们的飞船。   看着舱门关上,喵星人才幽幽地叫出声:“喂……”   飞船的门关上了,喵星人呆呆地看着,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她的肚子“咕咕”叫,她才回过神来。   “落落……你在哪儿……好饿啊……”   喵星人幽怨地趴在地上,哀怨地叫着,可是安晨落仍旧是完全不见踪影。   “扑哧——扑哧——”七彩瓢虫飘落在她面前,滴溜溜着眼睛看着她。   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瓢虫,喵星人心里非常不是滋味,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是来嘲笑自己是“劣等生物”的。   “好可爱啊,蹭蹭。”瓢虫“扑哧扑哧”忽闪着翅膀,在喵星人身旁蹭着,似乎完全没有恶意。   “喵呜——”喵星人也很配合地卖着萌,双腿站起来,两只前爪把瓢虫捧住,脸在她腹部蹭啊蹭的。   “菲菲!你恶不恶心,居然跟那个劣等生物在一起!”   华丽的蝴蝶也翩然而至,不过对喵星人的态度仍旧很恶劣,她飞出来是要阻止同伴把这家伙带进飞船。   四四话 喵星人来历,他不拉几多   “翎琅,不要这样,毕竟我们……”   七彩瓢虫话还没说完就被粗暴地打断了:“真是暴躁!这家伙居然用她的爪子挠我!你不帮我,居然还想邀请她去我们的飞船!太过分了!”   “啊,你要请我去你们的飞船?”想到飞船里肯定有食物,喵星人的眼睛顿时大放光彩,完全不顾一旁的斑斓蝴蝶正怒视着她,捧着瓢虫就走向她们的飞船。   “混蛋!他不拉几多的混蛋,你给我站住,不许进去我的飞船!”   那只叫翎琅的蝴蝶在后面气得跳脚。好吧,蝴蝶没有脚,但是有双翼,所以,她被气得来回乱飞,几乎要让自己晕掉了。可是,她没能阻止同伴的做法,为了避免她讨厌的他不拉几多宠物进一步侵占她的领地,她选择回去对抗,而不是在这里生闷气。   飞船里,别有洞天。   怪不得那只庞大的毛毛虫可以毫不费力地进来,原来这里面的空间竟然是如此之大,大到可以开奥运会了。这种收纳技术如果能被人类所掌握,还会担心房价上涨、没房子住吗?   “他不拉几多的宠物,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曾经听到过的那个严厉冰冷不辨性别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在附近。   喵星人扭头看去,一只半透明的西瓜虫正坐在白色的沙发上,还是应该说正半蜷在沙发上?粉红色的内脏清晰可见,如果西瓜虫也有表情的话,他现在的表情应该是惊讶吧?   “什么他不拉几多,我不知道。”   好一会儿,那西瓜虫都没动静,也看不清他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在喵星人以为他是睡着了的时候,又突然说话了。   “怪不得,原来你是被转换被穿越的那个。”   没头没脑地丢下一句话,就移动着沙发离开了大厅。   偌大的大厅顿时就剩下喵星人一个,东看看西瞅瞅,她忽然发现大厅全部只有一个颜色——所有的东西都是白色的。很亮的白色,但是并不刺眼;也几乎没有阴影的存在;喵星人诧异:这是怎么做到的?   环视一圈,一共有八扇门,除了一个的通往外界的,其他七扇门后面分别是什么?   “嘀嘀嘀”几声响,一扇门打开,有金灿灿的光芒投射出来。瓢虫在前面飞,后面漂浮着一个类似餐盘的东西,上面摆了些杯杯碟碟瓶瓶罐罐,不知道那都是些什么东西。   “该怎么称呼你呢?我是菲菲?枫叶子,你可以跟他们一样叫我菲菲就好。”   菲菲和餐盘都在喵星人面前停住,都漂浮在半空中,喵星人抬头看着。   “不知道你平时都吃些什么,这里也没有你们他不拉几多的食物,你将就着吃点儿吧。”   听见说这是食物,喵星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两条后腿一蹬一跳,两只爪子把餐盘捧着放在地上,掀开盖子就要下嘴,可是——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墨绿色的,散发着不知道什么味道,看起来恶心吧唧的,这东西,能好吃么?   又掀开一个,屎黄屎黄的颜色,看起来烂泥一样,或者说更像是米.田.共。想到这儿,喵星人心里觉得恶心,胃里一阵翻涌,推开餐盘,两只前爪紧紧捂住嘴巴,生怕吐出来损毁了自己的形象。   “你怎么了?”   “扑哧——扑哧——”菲菲走到她面前,关切地看着她,身后的翅膀闪烁着七彩光芒,顿时整个大厅都绚烂起来。   看得喵星人眼晕,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啊——你没事吧?”   菲菲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惊慌失措地尖叫着,“吱吱”“喳喳”两声响,似乎又有两扇门打开了。   巨无霸毛毛虫和透明肚子的蝴蝶出来了,看见喵星人吐得满地都是,毛毛虫什么话都没说,默默爬去另一扇门,也不知道干嘛去了;透明肚子的蝴蝶怎么会错过这个绝好的攻击机会?   噼里啪啦一通说,喵星人吐得昏天暗地、饿得头晕目眩的,哪里听得进去她在讲什么,等吐得差不多了,也晕过去了。   等她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长着脚的巨无霸毛毛虫,而且是很多脚,多得跟蜈蚣似的。见她醒了,毛毛虫趴在地上,问她:“你没事了吧?”   喵星人揉揉眼睛,不知道刚才是没清醒还是看错了,明明看到这条比自己还大的毛毛虫是长着很多只脚的,那他干嘛不走路,要用爬的?   “他不拉几多怎么了,你怎么会出现在时空裂缝里?”   “兮兮说你是被转换被穿越的那个,你原来在哪儿,是什么?”   “你的飞船呢?你要怎么回去?”   ……   刚醒过来的喵星人险些再晕过去,这毛毛虫怎么这样子,问题不会一个一个问吗,她都还没反应过来他问的什么,下一个问题就出来了,当她是什么了?就算是高性能的计算机也得有个反应的时间吧?   “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他不拉几多是什么地方?”   喵星人把毛毛虫给问愣了。   “你自己家你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问完,毛毛虫也反应过来了:眼前这个是被动意识转换和被动意识穿越的,不知道他不拉几多很正常。   毛毛虫好人做到底,把他不拉几多星球简单给喵星人介绍了一下,也顺便讲了他不拉几多的等级划分,喵星人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透明肚子的蝴蝶会叫她是“劣等生物”了。   听完之后好一会儿,喵星人都默默不语,毛毛虫以为她是在难过,就安慰了她几句,结果越安慰,喵星人情绪越低落——   “你不用难过,虽然你等级最低,但是你很可爱啊……”   “你不要这样嘛,虽然你是劣等生物,但是你现在不在他不拉几多啊……”   “你不要哭,你你你不要哭啊,你别哭啊,哎呀,我最不会哄人了,唉,你这样……”   被她搞得毛毛虫也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怕再说错话,他觉得自己是在安慰她啊,怎么越安慰反而她越难过了?不过毛毛虫也确定了眼前这个外星友人的性别,肯定是女生,雄性动物怎么会说哭就哭?   四五话 变色毛毛虫,绿色变蓝色   喵星人被毛毛虫搞糊涂了,她什么时候难过了,什么时候哭了?   她一直低着头只是在为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感到不好意思而已。   她茫然地抬头看的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嫩绿嫩绿的毛毛虫,变成了蓝色!还是宝石蓝,蓝得像一块虫子形状的大宝石。   “啊,我看到了什么?难道是我饿得变色盲了吗?”   毛毛虫摆动下身子,又恢复了原来的嫩绿。   “嘿嘿,真是不好意思,我一着急就会变颜色,哎,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   “咕咕——”喵星人的肚子叫得惊天地泣鬼神,毛毛虫的身体变成了红色,像一架珊瑚。   “呃……”原本窘迫得要道歉的喵星人看到珊瑚红色的毛毛虫,只剩下惊讶了。几分钟的时间里变幻了三种颜色,毫无预兆毫无瑕疵。   “真是不好意思,忘了你还没吃东西了。”   说完,毛毛虫打开一扇门,门开之后瞬间白色的大厅铺满了金色。   没多会儿,毛毛虫推着一个餐盘出来了,上面摆满了各种水果。   “你可能不习惯我们星球的食物,也没别的,就从林子里摘了些果子给你。”   喵星人忙不迭地点头,也不管洗了没,捧起来就吃。   她一边吃,旁边的毛毛虫一边自说自话:   “我是南征,你也可以叫我小南,对了,你怎么称呼?唔,你正在吃东西,你先吃吧,吃完再说。噢,对了,那个被你挠了一下的叫翎琅,另外那个是我们的头儿,叫流兮,熟了之后你可以叫她兮兮……”   “死南征,谁准你告诉她我名字的!”   暴怒的声音响起,一扇门打开,透出了橙色的光。   那只叫翎琅、肚子是透明的蝴蝶翩然而至,狠狠地瞪了喵星人一眼。   喵星人吃饱饱之后阳面朝上,满足地拍拍肚子,对飞在她上空的翎琅打了个招呼:   “嗨,翎琅,你的名字好别致。”   “哼。”翎琅拍拍斑斓的翅膀,不理她。   “对不起嘛,谁让你肚子是透明的,人家好奇才会……好了嘛,不要生气了嘛,人家给你挠回来好不好?快,我就躺在这里,不还手,你随便挠,来嘛,来嘛……”   “噗——”不知道什么时候,菲菲也出现在大厅里,背着闪烁着七彩眩光的翅膀,迈着舞步朝他们走来。   “翎琅,她都道歉了,你就原谅她吧。”   毛毛虫小南也在一旁帮腔,“是啊是啊,翎琅你就原谅她吧。”   原本已经没那么生气的翎琅看到两个同伴居然都站在她那边,重重地“哼”了一声要飞走。   “翎琅,别那么小家子气。”流兮也蜷在白色沙发上移动了出来,语气温和地劝着翎琅。   “咦,你们都是女生?”   喵星人还以为那个西瓜虫是男生,可是现在听她说话的语气,是女生没错吧?   “不啊,”瓢虫菲菲不知道从哪也弄了个白色的沙发出来,坐在上面看着她,说:“兮兮和翎琅还有我是女生,南征可是个英俊潇洒大帅哥。”   “嘿嘿……”被菲菲这样夸着,毛毛虫南征又变成了红色,不过这次不是珊瑚红,是玫瑰红。他这是害羞了没错吧?   “我也是女生,我是萧东雨,有人叫我可里奥佩特拉,也有人叫我小克里,也有人叫我小雨,还有人叫我喵喵,你们想叫什么都可以啦。”   喵星人一副很无所谓的模样,菲菲和南征都很喜欢她这样子,流兮不置可否,翎琅回应她的仍旧是一声冷哼。   “好了嘛翎琅,你要气到什么时候去?”喵星人一个翻身站起来,反客为主地欺近翎琅,摇摆着身子,摆出很可爱的模样,仰头看着她。   “哼,我又没有爪子,要怎么挠回去?”   “这……”听了翎琅这话,知道她不再那么生气,喵星人很是开心,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没爪子的确不能挠回来啊。   “翎琅,你可以咬她嘛!”瓢虫菲菲提了个很好的建议,西瓜虫流兮仍旧是不置可否,毛毛冲南征的身体颜色变成了碧绿,这是什么意思?   “好啊好啊,你也可以咬我啊……”话还没落音,蝴蝶翎琅一口咬在她鼻子上。   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喵星人四肢瘫软,滑倒在地上。   报了仇的蝴蝶翎琅洋洋得意地在屋里转着圈,白色的大厅被她翅膀也映射得五彩斑斓。   不知道什么时候,西瓜虫流兮消失在大厅里。   三虫一猫没多会儿就混熟了,四只外星生物烙大饼一样摊在大厅地面上。   喵星人有些小委屈地摸着自己的鼻子,自己就那么轻轻挠了一下,也不是有意的,那个蝴蝶怎么那么小心眼,咬得这么狠,鼻头肿得快赶上头一样大了。   “哎,小克里晚上怎么睡?”瓢虫菲菲抛了问题出来,最先回应的是喵星人。   “怎么睡?就这样趴着睡啰,还能怎么睡?”   “小克里,菲菲的意思是你睡哪里。”毛毛虫南征很有耐心地解释着。   蝴蝶翎琅仍旧是以“哼”声开头,说道:“她可以睡在小王子那间。”   “呃,不妥吧?”毛毛虫南征的身体变成了红褐色,不知道这又代表着什么。   “嗯,”瓢虫菲菲赞同翎琅的说法,“应该没事吧,老大和小王子都不是不讲理的存在,不会怪罪我们的。”   喵星人当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也不知道应该顾忌些什么,完全无所谓、任你们安排的随意态度。   “那就这么定了吧,小克里睡小王子的房间。”说完,瓢虫菲菲起身,瞬间,七彩眩光又充满了白色大厅。   三只虫子把喵星人送进了那个紫色的房间,安顿好她之后也各自散去。   喵星人看着自己所在的紫色房间,顿时觉得自己中毒了。比紫罗兰还深的紫色,谁的品位这么奇葩?也不怕晚上做噩梦?   找了半天,房间没窗户,全封闭的,想透透气都不行,也不知道要怎么打开门出去。喵星人觉得,如果自己在这里睡一晚上的话,明天早晨一定会全身肿胀,中毒而死。   四六话 虫星小王子,余音袅袅现   “口胡!才不会中毒!”   “谁,谁在说话?”   喵星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已经记不得有多少次突然一个声音冒出来了,早就不像第一次那样被吓得差点儿要小便失禁了。   “你在我房间里睡觉,还问我是谁,你这个他不拉几多的劣等生物还真是没道理。”   完全是孩子气的傲慢,难道这就是三只虫子说的小王子?那怪不得了,听声音完全是个小孩子,语气却傲慢得不得了,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她现在的身体是劣等生物怎么了,劣等生物就没有发表言论的自由了吗?喵星人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当然没说出来,不过——   “哼,别以为不说出来我就听不到,这个房间是我的,与我同在,你进得来容易,要是想出去,嘿嘿……”   “无赖!赤果果的威胁!你是坏人!”喵星人被激怒了,可是人家说的是事实,她没得反抗,只能逞口舌之勇,还要担心会不会惹急了对方,然后真的把自己困死在这里。   “哈哈……你还挺有趣,不怕我?哈哈……那就给你点儿颜色瞧瞧,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小王子话音刚落,紫色的房间突然散发着荧光,看起来像是水晶般透明,可也因为荧光太刺眼而看不清其他。   “啊——”喵星人叫了一声,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四肢麻痹,动弹不得,舌头也像是被针扎了似的僵硬得疼,果真是中毒了吧?   “哈哈,见识到我的厉害了吧?你求饶我就放过你,不然你明天早晨就变成石头了,哈哈……”   小王子说完话好一会儿都没见喵星人有什么反应,担心她出什么事,赶忙放弃了攻击。又过了好一会儿,喵星人的四肢和舌头才慢慢恢复了正常,没了麻痹感。   “不好玩,才刚发起攻击你就不行了,战斗力负数的渣渣!不好玩不好玩,不跟你玩了。”说完,再没了动静。   喵星人一直都听得见小王子说话,听见他说不玩了很是松了口气。   睁开眼,房间已经恢复了最早时的暗紫色,荧光什么的都不见了。也不敢再挑剔,喵星人“闭上眼睛就是天黑”得催眠着自己,希望可以尽快睡着,然后一觉到天明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至于睡醒之后能不能出去,那是睡醒之后该担心和考虑的事,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赶快睡觉觉,最好是还能做个美美的梦。   可是,事与愿违。越是想赶快睡着就越是睡不着,也没有刻意想什么,脑子里过电影似的闪现着各种场景的各种镜头。   奇葩的剪辑让喵星人更加难以入睡。   比如:   刚刚还看见妈妈和爸爸带她去公园玩,下一秒就看到了灵堂里爸爸的遗照,然后就是妈妈渐渐没有呼吸的样子。   比如:   上一个镜头还是在学校和白夕可他们一起上课,下一个镜头就看到自己在和继父司徒不色争执时不小心从阳台跌落。   再比如:   明明正在被玄子和小爱围观她吃东西,转瞬就看到小爱病发被推进手术室……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好景不长?为什么短暂的笑容背后就是巨大的伤痛?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笑容保持得稍微久那么一点点都那么难?   为什么?   四七话 神奇虫星人,时空的裂缝   “你怎么还不睡啊,那些事情有什么好想的,睡吧!”   说完,小王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喵星人居然乖乖闭上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梦里一片鸟语花香,草绿花红,小溪潺潺,白云朵朵,天空蓝蓝。梦境如此之美好,以至于喵星人一觉醒来睁开眼,看到满屋子的暗紫色,顿时被吓得精神百倍。   “跐溜——”一声响,门开了。   喵星人忙不迭的团成团圆润地滚去白色大厅,这个暗紫色的房间太恐怖了。   等她站定,蓝色、嫩绿色、灰色、橙色四道光束投射出来,瓢虫菲菲,毛毛虫南征,西瓜虫兮兮,蝴蝶翎琅也出现在白色大厅里。   看见蝴蝶翎琅后喵星人的第一反应是摸鼻子,一觉醒来,差不多消肿了,但是摸上去还是会疼。   “早上好!”瓢虫菲菲迈着舞步来到喵星人身边,头上的触角也闪烁着七彩眩光。   仍旧是没看清楚,西瓜虫兮兮是怎么出现在白色沙发上的,也不知道她平时是怎么走路的,难道一直都靠着沙发来回移动?还是她会瞬间转移之类的神奇技能?   “吃完早饭要开会噢,小克里也一起来吧。”   说着,瓢虫菲菲又迈着舞步移动去了里面满是金色的房间。   喵星人很有领悟力的发现,这里一共八扇门,除了一扇门是通往外界之外,还有五扇门后面分别是五个卧室,还有一扇门后面是厨房之类的房间,那剩下那个呢?里面会是什么?   “扑哧——扑哧——”,毛毛虫南征爬到了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微微一笑(好吧,虫子的表情当然是无法用肉眼分辨的,这是喵星人同学的猜测),说:“那边是操控室,也是会议室。”   “唔,”喵星人恍然大悟,对啊,飞船是需要操控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颜色的呢?   “里面是黑色的。”   西瓜虫兮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喵星人转身看她,一脸的狐疑,为什么她可以知道我在想什么?   毛毛虫南征也掉了个头过来,悄悄在她耳边说道:“兮兮可以透视,没有作防御的任何事物她都可以扫描得到。”   这……好恐怖……喵星人在考虑是不是该离开这飞船,有会咬人的蝴蝶,有能看透人心的西瓜虫,还好还有热心热情的毛毛虫和瓢虫。   说到吃饭,不知道又是一堆水果还是又是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恶心东西?   “是南征特意摘给你的果子。”   西瓜虫兮兮稍微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她知道喵星人的想法,同样也听得到同伴南征的心声,没有理由不出声相助。   “啊,这样,谢谢南征。”喵星人“喵喵”叫了两声,蹭了蹭南征,毛毛虫的身体瞬间变成了玫瑰色。   呃,这是害羞吗?   “嘻嘻”瓢虫菲菲贼兮兮地笑着,这次她没迈着舞步飘过来,而是悬浮在半空里来回飘动着,一起的还有五个排成排的餐盘。   吃过早餐,喵星人也被受邀列席他们的会议,也知道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也了解到白水镇的这片山林的神奇之处。   “这里是时空的裂缝,我们的飞船出了问题没能去到目的地,只能临时降落在这里。”   负责人流兮这样解释说。   橙红色的毛毛虫南征补了一句:“在这里遇到你真好。”   “咳咳”,一直盯着屏幕的蝴蝶翎琅咳嗽下,转身看着他们,两个色彩斑斓的翅膀中间仍旧是透明,透明度很好,完全可以非常清楚得看到屏幕上的画面。   林子里和昨天一天,只有植物没有动物,除了他们。   这一点,很奇怪,只是目前他们都还没有意识到。不过,也不奇怪,因为这里是时空的裂缝,正常来讲是不应该存在的。   顾名思义,时空裂缝就是裂缝,是异常情况,像是年久失修的墙壁或者地震过后的地面一样,因为不可抗的外力而导致。   不过不同的是,墙壁和地面的裂缝不会自动愈合,除了坍塌和下陷也不会造成更多其他的不良影响,但是时空裂缝不一样。   如果只是时间裂缝,会造成时间快速流逝或减慢,或者是停滞,如果只是时间裂缝,通常不会造成逆转。   如果只是空间裂缝,会凭空增添或是减少一些人事物,也会因为空间错位或缺漏而给生活在那个空间里的生物造成各种不便。   如果是时空裂缝,那就厉害了,会出现各种神奇有趣或是恐怖可怕的事情。   比如,你进到一个电话亭去打电话,一分钟之后出来发现回到了几年前。只要这个电话亭存在,任何它存在的时间都有可能在你打开门走出来之后到达。   比如,你打开一扇原本是通往后街的门,却发现你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这也算不得奇怪,你应该奇怪,为什么海水没有穿过门缝流到房间里去。当然,这也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大海和房间所在的是不同的时空,他们即便是相邻,只要没有被重合就不需要担心睡觉的时候会被海浪淹死或者是被鲨鱼吃掉。   听毛毛虫南征讲了很多之后,喵星人终于理解了时空裂缝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仍旧不明白的是,时空为什么会有裂缝。   “这……”毛毛虫南征变成了橄榄绿,“这”了很久之后,他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时空裂缝,但是我知道时空裂缝可以自动愈合。”   “那如果他现在愈合了,我们会是怎样?不见了?还是永远出不去了?”   喵星人也来了精神,求知欲旺盛地拉着毛毛虫南征各种请教,毛毛虫南征有点儿应付不来,求助地看向几个同伴。   蝴蝶翎琅压根儿没转过身来,一直盯着屏幕在关注着外界的情况。   瓢虫菲菲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在一旁乐哉乐哉地练习着舞步。   西瓜虫兮兮懒懒地蜷在操控仓里,似乎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可是,她知道的。   她知道不是凭空会在这里遇见被穿越了的他不拉几多星的劣等生物,她也知道他们不是非要迫降在这里不可,她还知道,接下来的一些日子会发生的事。但是她不能说。   这是她的宿命,也是她天赋,更是她的诅咒。   从她出生起,就知道了所有会发生的事、会出现的人。如果她开口说出来,或是妄图改变,带来的后果就是毁灭,毁灭自己,毁灭对方,毁灭相近相邻的所有。如果不是族长老大的多次出手相救,她早就化成烟灰被风吹散了。所以这次族长开口,她义不容辞地站出来,表示不惜一切代价会完成任务。   四八话 虫星人寻主,喵星人帮手   “那你们为什么要来地球?”   喵星人似乎也察觉到了毛毛虫南征的尴尬,于是很贴心地换了个问题。   “我们……”毛毛虫南征看了看流兮,不知道能不能说,可是西瓜虫流兮仍旧是不回头,像是完全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我们是来找小王子的。”   瓢虫菲菲没那么多顾忌,很爽快地说了出来,然后被蝴蝶翎琅瞪了一眼。   这个喵星人还是知道的,蝴蝶的翅膀在肚腹上,虽然这个翎琅的肚腹是透明的,可是她的确看到了翎琅不满的眼神。很不可思议。   瓢虫菲菲满不在乎地接着说着,听完之后,喵星人表示要帮手,虽然她可能什么忙都帮不了,什么事都做不了,但是她还是觉得,她应该帮忙。   且不说瓢虫菲菲收留她,且不说她睡在小王子的房间里,但是冲着毛毛虫南征这么热情热心地对她,她就应该知恩图报不是吗?   喵星人的反应在西瓜虫流兮的意料之中,可是翎琅他们几个很是意外。   毛毛虫南征很高兴,他身体的颜色完全表达了他此刻愉悦的心情。   渐渐的,喵星人也能解读毛毛虫南征身体颜色所带来的信息了。   比如,绿色加深是表示恐惧,红色是表示窘迫或是害羞,橙色是表示开心。   几天的相处,蝴蝶翎琅对喵星人的态度也有了明显的好转。   某个雨后的清晨,蝴蝶翎琅邀请喵星人出去散步。   喵星人欣然应允,欢脱地跑在草地上,看到树根处的彩色蘑菇,突发奇想要采回去。   可是才刚伸出爪子,才刚触摸到,蝴蝶翎琅没来得及叫出声阻止,喵星人已经全身变成了紫红色,倒在了地上。   那可不是地球生物,可不是一般的蘑菇,是他们飞船的附属品,功能是防御和攻击。   所以可怜的喵星人很不幸地中招了。   蝴蝶翎琅没好气地把她拖回去,重重地丢在白色大厅里,叫了毛毛虫出来。   “喂,死南征,你家小克里中招了,过来守着她。”   毛毛虫南征乖乖地应了句:“噢。”   其实也没有多严重,不是中毒,相对于是被麻醉了,身体的紫红色算是药物的不良反应。正常来讲,昏迷两三个小时就会醒过来,可是喵星人很给力地从清晨睡到了黄昏。都过了晚饭时间还没有苏醒的迹象,白色大厅是飞船的核心,晚上也需要休息,所以只好把她送进了小王子的紫色房间,希望她明天可以醒来。   喵星人甜甜地做着梦,梦到了很多事,她又梦到了妈妈和爸爸幸福甜蜜在一起的时候。似乎从前做过这个梦。   睡梦中看到了笑靥如花的妈妈,看起来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和一个背影伟岸的男人牵手走在小河边。时间应该是初夏,岸边是郁郁葱葱的绿草地,零星散布着些小花儿,黄色的,白色的,还有白色和黄色的蝴蝶交叉飞舞着。   那男人似乎在说着什么有趣的事,妈妈时不时转脸对他笑笑,还会晃着他的胳膊小跳几步,笑容溢满了幸福。   那个男人终于回了一次头,萧东雨看到了那张脸。那张脸很英俊,脸上的笑容很温柔很甜蜜,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宠爱。   没悬念的,那个人就是她的爸爸萧长明。   河边的两个人走着走着忽然不见了踪影,场景忽然切换到了一个飘雪的冬日,又在梦里听到了鞭炮声。   一辆看起来很新款式却很旧的桑塔纳出现雪地里,车开到一个简朴干净有些小破旧的居民区,驶进一条小巷子,一路上鞭炮声不断,那辆枣红色桑塔纳的后面还跟着几辆面包车和小货车,都进了那个小巷子。   一片黑暗过后,喵星人又看到了那辆枣红色的桑塔纳从另一个出口开出来,她看到穿着大红色婚纱的妈妈坐在里面,旁边坐着穿着笔挺西装的爸爸。是啊,这一天是他们俩结婚的日子。   虽然大红色的婚纱看起来很土,妈妈脸上的腮红打得很重,妆化得很浓,可是那一切都遮盖不住她脸上的幸福。旁边的爸爸也是,一只手紧紧握着妈妈的手,另一只手也紧紧攥着,看起来好像有些紧张,但是他脸上也是甜蜜幸福的笑容。   喵星人“咯咯咯”地笑醒了。   “你笑什么?不就是做梦吗?”小王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喵星人在黑暗里睁大了眼睛,她不知道,她睡着了之后房间里也会是一片黑暗。她以为,她半夜睁开眼仍旧会看到一片又一片的暗紫色。   “啧啧,那就如了你的愿吧。”说着,房间像是忽然亮灯似的,喵星人看到的不再是黑暗而是暗紫色。   喵星人很是懊恼。   “哈哈,好可爱的小家伙。”   喵星人毫不客气地反驳道:“喂,你说谁小家伙,你才是吧?不听话地任性乱跑,害得大家千里迢迢出来找你。”   “哼”,小王子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蔑视。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批评人,真是好没道理,不要忘了你现在睡的是我的房间!”   “你的房间怎么了,做的不对就是该说,我怎么不懂了,最起码我知道不该给别人添麻烦。”   一阵沉默,喵星人几乎要睡着的时候,忽然感觉到飞船振动起来,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是尖利悠长地笛声响起,又过了一会儿,笛声没有了。   “不用怕,是有人类进到了这个时空裂缝,飞船启动了隐身自保状态。”   听了小王子的话,喵星人安然地趴着,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她把跟小王子对话的事告诉给了毛毛虫南征他们。   西瓜虫流兮仍旧是不置可否,蝴蝶翎琅和瓢虫菲菲也破天荒地没回应,毛毛虫南征哼哼唧唧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些什么有建设性的话。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来找小王子的吗?为什么听到了有关他的消息却是这种态度,完全的不关心?而且,来了这么多天也只是每天在附近走走转转,丝毫没有要离开这里去找小王子的意思。这算不算是怠工?还是另有隐情?   因为这里突然有人类出现,所以他们不能再出去,只能一整天都待在飞船里,毛毛虫南征跟他讲了好多他们星球的事。   他们来自安吉利斯亚星球,距离他不拉几多只有几万公里,很近很近。可是两个星球的居民在很久远很久远以前据说就有着刻骨铭心不共戴天的仇恨,犹豫历史太久远了又没有文献资料留下来,所以根本没谁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不过两个星球的居民却是仍旧的老死不相往来。   安吉利斯亚星球的居民在地球人类看来都是虫子,所以又被称作是“虫星”。   “那他不拉几多的居民是不是都是地球上的猫?”   喵星人对他不拉几多也开始感兴趣了,如果不能变回人类的模样,可以回到这个身体的故乡也不错吧?   “不是,你在他不拉几多的种类名字是金球,是最常见也是最低等的宠物,不过好像因为之前发生过什么事,被大量人道毁灭了……”   毛毛虫南征的话让喵星人吓了一跳,“人道毁灭?”   “对。”   “那我岂不是回不去了?啊,那我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毛毛虫南征又变成了红色,喵星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来历,旁人又怎么会知晓?   “快来,查到小王子的踪迹了。”   西瓜虫流兮临时召集开会,四虫一猫再次聚集在操控室。   “那么,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喵星人完全进入了角色,她已经把找回虫星小王子当做了自己的责任,“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找他?”   “……”蝴蝶翎琅白她一眼,说:“喂,你完全热血过头了吧?”   瓢虫菲菲的脚还在打着拍子,似乎又学到了新的舞步,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小克里,事情没那么简单的,小王子不会轻易被我们找到的,这次说不定他是故意露个破绽给我们。”   一旁的毛毛虫南征表示赞同。   “那……我们不去怎么知道是不是破绽?万一他真的在呢?”   “可是现在附近有人类出没,我们可以不能伤害人类,不能保证他们不伤害我们。”   西瓜虫流兮的话让喵星人安静下来。   对于人类的喜好或者说是怪癖,喵星人还是知道一些的,看见这么个飞船,怎么会不带回去研究下?   四九话 太空船出动,隐形大无敌   “不是可以隐形吗?”   沉默了好一会儿,喵星人终于发现了突破口,既然可以隐形,那还怕什么?人类看不到就没关系了不是吗?   这似乎是毛毛虫南征头一次直接反对她的话:   “不行,隐形的时候出动,对飞船损耗太大,万一遇见敌人,攻击和防御都会跟不上的。”   喵星人看看他又看看瓢虫菲菲,然后无力地瘫趴在地上,表示无奈,捉襟见肘,那要什么时候出发去找人?如果这些人类一直在或者源源不断地有人进来这里,就要一直被困在这里了吗?   “这些人类好像是来找什么东西的,你们看——”   负责关注外围情况的蝴蝶翎琅忽然发现了情况,召唤大家过去看,在操控室的西瓜虫流兮也打开舱门移动了出来,没意外的,仍旧是蜷在白色沙发上。   “咦,会不会是来找我的?”那人看起来好像李天道啊,旁边那个女人是谁?怀里还抱着一只黑猫?咦,这两人到底是来找我还是来约会啊,怎么还……   说起来,好像已经离开很多天了,不知道玄子有没有担心我,唔,可是答应他们要帮忙找他们的小王子,不可以食言而肥。可是也不想玄子担心啊……现在看见李天道这样子,不知道玄子是不是也有了新的关注对象、没时间想她了?   这么想着,喵星人心里酸酸的。朝夕相处了三四年,这可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虽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习惯。这么说的话,她岂不是挺没心没肺的?   才不是。喵星人皱着鼻子摇摇头,她才不是没心没肺,不然她怎么会主动要求帮着这几只虫子一起找他们的小王子?她可是顶顶热心的。虽然好像热心跟没心没肺并不冲突,喵星人还是坚持自己不是没心没肺。   一旁的蝴蝶、瓢虫和毛毛虫都满脸诧异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自己趴在地上来回摇头晃脑的干什么,难道这么会儿功夫又睡着了?   “咚——”   飞船好像被什么东西袭击了,重重地晃了晃,然后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房间里一片漆黑。   好吧,这个房间本来就是黑的,可是之前是看得到东西的,现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不要怕,这是防御系统启动了。”   毛毛虫南征温柔地解释着。   然后就看到了瓢虫的七彩眩光和蝴蝶斑斓翅膀。   没想到,她们俩还可以起个照明的作用。   不过,最亮的还是是西瓜虫。   相比之下,毛毛虫南征变得很不中用了。   “呃……你们……”喵星人努力地组织着语言,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都是塑料做的么,还是什么很厉害的玻璃材质?照明效果很不错啊……一不留神踩到了什么,然后整只猫都滑倒在地上,黏黏的,好像被粘在地上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毛毛虫南征就在他旁边,好像也被粘在地上了。   “不用怕,这是飞船的防御措施之一,防止我们跌倒,看样子马上就要起飞了。”   呃,起飞?不隐形了?不怕被发现了?   “这是什么情况?兮兮,你输入的什么指令?你不是想执行完这次任务这艘船就报废吧?”   蝴蝶翎琅没有脚,被粘住的是肚子,呼吸都不舒服,勉强憋着一口气把话说了出来,说完之后肚子成了粉红色,看得喵星人眼都值了,太神奇了,居然不再是透明的了。   飞船“嗡——”地又开始振动,西瓜虫流兮和白色沙发一起被固定住了,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并没有发送指令给飞船,难道是自启?是有什么他们看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吗?   喵星人倒没觉得害怕,觉得挺好玩,虽然她是个人的时候连飞机都没坐过,虽然她刚变成喵星人的时候被人拎着脖子在空中走一圈都能晕半天。但是,过了这许久,她觉得自己还是有进步的,也可能是因为跟瓢虫菲菲还有毛毛虫南征他们在一起吧?也可能是因为此时自己被牢牢固定着,不用担心其他。   东摇西摆好一会儿,飞船终于平稳了下来,然后一阵脑袋晕眩,喵星人似乎又昏迷了。   等她醒了的时候,眼前是满满的分红,空气里还弥漫着甜丝丝的香气。   咦,这是哪儿?怎么看的好多粉红色的云朵?   毛毛虫南征呢?瓢虫菲菲哪里去了?蝴蝶翎琅和西瓜虫兮兮也不见了,我又被空投了?“又”?为什么是“又”?   “小克里,你醒了?”   毛毛虫南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喵星人扭头看到了粉红色的毛毛虫,这……   “南征,你是南征?为什么是粉红色……”   “这……我也不知道,大家都变成了粉红色,小克里你也一样。”   呃,喵星人低头看自己,还真是,里里外外都变成了粉红色,看起来像假的。不知道现在有面镜子的话……能不能认出来那是谁?通体都是粉色,连指甲和胡须都是粉色,应该更像是毛绒玩具吧?   “嗨,欢迎来到云天大陆,这里是云天大神的粉色王国。”   通透响亮的声音响彻四方,不多会儿,一个粉色的……便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云朵渐渐散去,喵星人看到了粉色的蝴蝶和粉色瓢虫以及粉色的西瓜虫。蝴蝶的肚腹仍旧是透明,而西瓜虫也仍旧是半透明。不过由于西瓜虫的内脏也是粉红色,所以这样以来完全看不到她的内脏了,整个就是一个粉红色的……球球……   “云天大陆?”西瓜虫流兮重复着,在脑海里搜索着相关的资料,用了很久的时间,仍旧完全搜索不到。这是什么情况?只要是存在的,她没道理没印象,她的存在就是博古通今的百科全书啊!预知未来不过是附送的技能罢了。   “粉红色的棉花糖啊……可不可以吃啊……”看着那些飘远了的云朵,瓢虫菲菲开始流口水,迈着舞步就想追过去,被蝴蝶翎琅拦住了。   “菲菲,醒醒,别老想着吃。”   粉红色的毛毛虫和粉红色喵星人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像是两只毛绒玩具,看得蝴蝶翎琅的小心脏不规则地跳了下。从前没发现毛毛虫和喵星人有这么可爱。   “各位尊敬的客人,欢迎光临。这里是尊敬的云天大神,请允许我对我最尊敬的客人致以最真切的问候,希望大家在这里玩儿得开心,云天随时听候各位的召唤。”   粉红色的便便离他们越来越近,四只虫子的反应还好,喵星人完全呆住了。   这是什么?这是便便?是尸米?是米.田.共.?   五十话 云天美大神,粉色的大陆   看起来的确是便便,可是为什么是粉红色,为什么能看到他的表情?   这表情,是嘲讽吗?明明是在笑啊……   喵星人看着看着,口水也流出来了,虽然形状像便便,可是粉红色的好可爱,好像还在害羞,好想走过去亲一下、咬一口啊……   喵星人不自觉开始迈步子的时候,被毛毛虫南征拦住了。   毛毛虫南征觉得很不对劲,偷偷看向老大流兮,见流兮一副深度思考的模样,也不好开口问。   “尊敬的各位客人,有个不好的消息要通知。首先云天要向各位道歉,一不小心打到了客人们的飞船,导致各位客人被迫降临在这美丽的云天大陆……”   “什么?飞船被你打了?”蝴蝶翎琅顿时火冒三丈,那艘飞船可是她名下的,是她唯一说得出口、拿得出手的财产,居然就这样被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外星来客给打了?   “不不不,这位美丽的蝴蝶小姐不要生气,只是不小心轻轻碰了一下,没有太大的损害,但是飞行器这个东西您也是知道的,运行过程中稍微擦碰一下,就……”   “那现在怎样了,我的飞船在哪儿?赶快带我去看!”   旁边的瓢虫菲菲有点儿拦不住了,眼看着蝴蝶翎琅就要冲过去咬人,西瓜虫流兮突然说话了。   “阁下就是这里的主人?”流兮的声音仍旧是没有什么感情,冰冷理智。   粉红色的便便“嘻嘻”笑着,不知道行了个什么礼,不疾不徐地说:“不才,云天大神正是区区在下,不知道这位美丽的西瓜虫小姐有何见教?”   “你是不是便便?”喵星人忍不住,终于问了出来。   “便便?那是什么,可以吃嘛?”那个自称是云天大神的便便笑嘻嘻地看着喵星人,摇摆着朝她走来,“云天大神是尸米星人,而且是仅存的尸米星人噢,独此一个,别无分号。”   尸米?那不就是“屎”?这家伙居然是屎星人!想不到天下之大真的是无奇不有啊,连这个“屎”星人都有。之前看到南征他们长得跟虫子似的已经很惊奇了,想不到更天雷的居然在这里,之后还会碰到什么更神奇的存在?   “尸米星人?位置是?”流兮一脸茫然,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个星球的存在,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历?连他们的飞船都能打到,当时的状态可是完全隐形的啊,不仅肉眼看不到、连雷达之类的东西都不可能搜索到。即便是有攻击,飞船也会自动偏离轨道避开,这家伙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把他们打下来的?而且还在不知不觉间把他们都从飞船里弄了出来,这家伙是得有多厉害?   “这……”尸米星人云天大神略微羞涩下,好一会儿才说,“其实云天自己也忘记了,只记得云天是尸米星人,真是不好意思,没能回答西瓜虫妹子的问题,云天好难过啊……”   “……”面对这家伙,流兮真心表示无语。不知道他是真忘了还是在扮猪吃老虎。不过直觉和阅历都告诉她,这家伙绝对不简单,不能轻敌。   “那……”喵星人刚想问问飞船在哪儿的时候,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其他几个都扭头看她,喵星人尴尬得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不过她也很好奇,这个尸米星人会给他们吃什么?   “这只可爱的小猫咪是饿了吗?”尸米星人云天大神已经到了喵星人近前,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大捧粉色的云朵出来。   “请享用尸米星的食物。”   “这是什么,棉花糖吗?”   “小克里,我先尝尝。”说着,瓢虫菲菲扑了过来,直接把一整块粉红色的云朵抢走了。   “那是我的……”喵星人话还没说完,瓢虫菲菲已经吃完了。   “好吃吗?”喵星人眼巴巴地看着瓢虫菲菲,希望她说“难吃”,这样自己也不会因为食物被抢而感到难过了,可是看到瓢虫菲菲满脸的幸福,怕是……   “吃太快了,没尝出来是什么味道,云天大神,还有吗?”   “……”这算是什么回答!喵星人忍不住“哼哼”几声。   “没关系,这里还有很多。”   云天大神说完,他们周围再次弥漫起粉红色的烟雾,然后看到了许多大块大块的粉红色云朵。   喵星人抱起一块就啃了下去,一旁的南征看了看吃得很香的喵星人和瓢虫菲菲,犹豫了下也抱起一块开始吃。   蝴蝶翎琅先是绷着不肯去吃,过会儿看到老大流兮也下嘴了,也就闭上眼拿起一小块儿开始吃。   看着他们五个都开始吃,云天大神眯起眼睛笑了。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飞船正在被肢解。   因为进不去,除了庞大气垫之外的地方都被粉红色的液体侵蚀了。底部那个庞大的气垫现在已经成了游泳池……   等他们五个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开始纳闷,他们五个是怎么在粉红色液体的侵蚀下活下来的。   不过,蝴蝶翎琅的暴怒让云天大神有些后悔。   贪图一时的痛快毁了他们的飞船,然后让这只蝴蝶一直在他耳边暴躁地狂叫,可真是得不偿失啊。   云天大神掏了掏耳朵,思考了很久之后,十分不情愿地说:“云天就赔一个一模一样的飞船给你们好了。”   “什么?赔一个一模一样的?你办得到?”蝴蝶翎琅听了他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一顿骂。   骂得云天大神眼含热泪,似乎随时都能掉下来成串儿的泪珠儿。   喵星人于心不忍,过去劝架:“翎琅啊,我觉得……”   “你也给我闭嘴!”蝴蝶翎琅说着亮出自己尖利的牙齿,唬得喵星人后退好几步。   “你们知不知道这艘飞船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家族荣誉懂不懂!这艘船是我们家几代人的心血,你们以为造这么个大家伙出来容易吗?终于长大,终于足够年龄可以接任务,终于可以乘坐这艘飞船出来,你们知道我期盼了多少年吗?你们……”   “翎琅……”流兮一个眼神过来,瓢虫菲菲会意,制止了她继续再说下去。   “既然云天大神主动要求赔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我们也不好推辞,就敬候佳音了。”   “好啊。”云天大神甜甜笑着应允。   “那接下来就请各位客人去休息吧。”说完,云天大神再次释放出大片的粉红色烟雾,把他们笼罩其中,没多会儿他们就觉得眼睛睁不开了,先后合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陆地上,不过仍旧一切都是粉红色。   粉红色的天空,粉红色的云朵,粉红色的高山,粉红色的大树,粉红色的草地,粉红色的溪流。   “这……”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兮兮你知不知道?”   没了白色沙发的流兮只能像普通的西瓜虫一样爬行了。   “不知道,完全没有任何关于他、关于这个大陆的资料,我怀疑是小王子动了手脚,不然飞船没可能真的被他毁掉,毕竟……”   “是的。”冷静下来的翎琅也表示赞同,她对自家制造的飞船可是很有自信的,怎么会轻易被个不知名的尸米星人给破坏掉?还破坏得那么彻底?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说话的是毛毛虫南征,大家把视线聚焦到他身上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南征,你不是粉红色的了!”   “咦,真的啊,我们都还是。”   流兮冷静的分析着:“不管是不是跟小王子有关,这个云天大神一定不简单,能不动声色地把我们五个玩弄于股掌之间,绝不是等闲之辈。现在南征恢复了正常的颜色,说明是他施加在我们身上的法术开始失效了。”   “法术?”喵星人对这个词不陌生,可是那不是应该是神仙妖怪会的吗?这些外星人也讲究这个?   瓢虫菲菲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激动地叫着:“小克里,你试试,你应该不会受到他法术的钳制才对。”   “我?为什么?”喵星人一脸的疑惑,这里面的门道儿她可不懂。   “对,小克里,你试着回想你从前的事,想着你还不是他不拉几多星人时候的事。”流兮像是也想起来什么似的,点头表示赞同。   “噗——”喵星人被西瓜虫流兮逗乐了,太搞笑了,你见过会点头的西瓜虫吗?哈哈……喵星人仰在地上来回蹬腿,等她笑够了,发现大家的眼神都变了。   “怎么了?”   “小克里,你也变回正常了。”   喵星人低头看,“真的耶,我……喵喵,喵喵……”   身体的颜色变回正常了,可是喵星人却只能“喵喵”叫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五一话 粉红色攻击,毛毛虫显威   “咦?”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毛毛虫南征,“小克里你怎么喵喵喵,不好好说话?难道这是你们他不拉几多星表达激动的语言吗?”   瓢虫菲菲很是鄙视地吐了口气出来,幽幽地说:“白痴南征,喵喵喵是地球动物猫的叫声。”   “呃,小克里这是怎么了?”   “菲菲你怎么了?”   毛毛虫南征和蝴蝶翎琅同时开口,关注对象却不同,毛毛虫纳闷喵星人为什么突然不好好说话了;翎琅关心瓢虫菲菲为什么说话变得有气无力,是哪里不舒服吗?   西瓜虫流兮游离在他们之外,一直关注着外围的情况,忽的发觉空气里有一丝熟悉的味道飘过,可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什么味道、在哪里闻到过。   “我头晕……”瓢虫菲菲话还没说完,就一头栽倒在地上,身后的翅膀变得皱巴巴的,像是缺了水分的树叶,翅膀纹路变得异常清晰,逐渐透明起来。   “喵喵喵”,喵星人关切地跑过来,想伸爪子去摸一下,被流兮喝止了:   “住手!”   话刚落音,她也栽倒在地上。   呃,不能说是栽倒,应该说是蜷缩成球,也变得干涸,然后一动不动。   “你们都怎么了?”毛毛虫南征正要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忽然看见蝴蝶翎琅的翅膀闭合,垂直掉落在地上,透明的肚腹变得浑浊起来,触角也蔫蔫地倒向一边。   “翎琅、翎琅,菲菲,流兮,你们这都是怎么了?”毛毛虫南征焦急地呼叫着,不知道该先去看谁,她们三个都像是被抽干了血液似的枯萎在地上,喵星人也不能正常说话了,她们都是怎么了?自己怎么没事?   “喵喵喵”“喵喵喵”喵星人在她们之间来回跑着,她发现她们都开始融化了,身体下面都是粉红色的液体,过会儿会不会都不见了?   毛毛虫南征也发现了,更令他觉得惊奇的是,她们三个仍然具有意识,却并不觉得痛苦!   喵星人过去想把瓢虫菲菲和蝴蝶翎琅扶起来,却发现她们被身下那些粉红色液体牢牢地粘在了地上,而且,瓢虫和蝴蝶两个都已经变得干瘪,只剩下两层皮了,喵星人也不敢用力,生怕一用力就把她们扯成了两半。   “喵喵喵”“喵喵喵”喵星人在毛毛虫南征身边急得又是跳又是叫,毛毛虫南征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也是急得身体又变成了大红色,红得像火焰。   “该怎么办,现在只剩下我了,我们不能全军覆没啊,小王子还没找到,飞船还没修好,她们三个我也不能丢下不管,可是要怎么去救?”   “喵喵喵”“喵喵喵”,喵星人急切地叫着,似乎是想要表达些什么,可是毛毛虫南征不是玄子更不是李天道,怎么会知道她想说什么?   毛毛虫南征看着身陷囹圄的三个伙伴,脸上写满了焦急,身体的颜色也像火焰似的越烧越旺,颜色已经接近白色,像是要把这粉红色的大陆完全烧毁似的。   “小克里,你想说什么?”毛毛虫南征急得浑身冒汗,身下的粉红色草濡.湿一片,他也终于察觉到不舒服,站了起来。   “喵喵喵”!喵星人惊奇地叫着,毛毛虫南征居然有脚!而且跟蜈蚣似的,很多只脚!   “呃……”毛毛虫南征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激动得来回乱跳的喵星人,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喵喵喵”,喵星人跑过来用爪子轻轻碰了碰他的那堆脚,毛毛虫南征终于明白了。   原本接近白色的身体顿时变得通红,是的,他又害羞了。这好像是第一次被长辈之外的女性触碰自己呢。   “喵喵喵”?喵星人忽然发现了问题,毛毛虫南征的汗滴落的地方,渐渐地变了颜色,这是什么原理?汗液稀释了?还是毛毛虫可以分泌出来什么很厉害的东西?   “呃……”毛毛虫南征挪开几步,看着万红丛中的一滩绿,愣住了。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会出汗,他也从来没试过自己可以改变什么。   从出生到现在,毛毛虫南征都一直循规蹈矩地活着,按部就班地成长着,温顺乖巧地听话,中规中矩地做事。从来没有幻想过,也不曾自大地以为自己会是什么救世主,他不过是安吉利斯亚星球上最普通的一个纳米起亚族的族人。如果非要说什么成就的话,就是这次可以跟随几个了不起的伙伴一起执行任务。   流兮是安吉利斯亚星球最智慧的种族的后裔;翎琅所属的纳美亚斯族是安吉利斯亚的创始种族,很多支柱产业都是他们的族人控制和掌管;而菲菲所属的莱特布萨族是安吉利斯亚星球上人数最多的种族。   她们三个除了出身比他好之外,之前的经历也是他望尘莫及的,所以,他很是珍惜这次的机会,希望自己不会拖她们的后腿。可是现在看到她们三个都遇难,一时间他脑子凌乱了,不知道该要怎么办。   看到喵星人的焦急,他更是难过。无可否认,在看见喵星人的第一眼,他就心动了。虽然第一次相遇着实算不上愉快。   那天飞船刚刚着陆没几天,他例行出去检视安放在四周的探测器,不小心被从天而降的喵星人压了个结结实实。倒不是动弹不得,只是毛毛虫南征被喵星人安然的睡相打动了,不忍惊醒她,于是就那样子做了她的床。   可是喵星人睡醒之后的一阵乱动,很是让他觉得不安,不舒服。说起来,那次是第一次被长辈之外的女性触碰吧?   想到那次的亲密接触,毛毛虫南征的身体又变成了玫瑰红。   一旁的喵星人表示不懂,这毛毛虫南征在想什么?身体颜色变来变去的,该不是病了吧?还是也跟那三个似的,也中招了?   “喵喵喵”?   毛毛虫南征看着她,身体的颜色更红了。   粉红色的烟雾再次弥漫了整个世界,毛毛虫南征下意识地把喵星人和三个伙伴圈起来,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她们,不管怎么说,她们都是女生。   不出意外的话,云天大神又要出现了。   果然,没多会儿,粉红色的烟雾里就响起了云天大神那嘹亮怪异的声音:   “尊敬的客人们,你们休息得可好?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要求需要在下配合?”   “你搞的什么鬼,她们怎么都这个样子了?赶快把她们恢复原貌!”   毛毛虫南征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大声地吼着。   烟雾里,流兮、翎琅和菲菲她们三个完全没了动静,纵使毛毛虫南征满身是眼,可是这粉红色的烟雾越来越浓,他想看清楚也是有心无力。还好喵星人紧挨着他,让他少了一份担心。   “这位先生不要激动,云天大神可是很好客的,你这个态度,云天大神可是会很伤心的呀。”   说着话,云天大神已经到了他们近前,但是粉红色的烟雾太浓,看不清他的模样。   不过,不用看也知道他是尸米星人,是粉红色的便便。   听见云天大神的声音,喵星人全身的毛都倒立起来了,这家伙能不能正常说话啊,腻腻歪歪的,搞得浑身都不自在。   “喵喵喵”,喵星人叫了几声,没想到那云天大神居然听得懂她在说什么。   “这位美丽的小姐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云天大神不紧不慢地又走了几步,虽然不知道他是用什么走路的,但是他的确离毛毛虫和喵星人更近了。   “喵喵喵”,喵星人又叫了几声,表示他说对了,催着他说明原因。   五二话 粉红大爆炸,毛毛虫完胜   “云天大神没有搞鬼噢,云天大神最善良了呀,是这可爱的粉红色的烟雾吧……据说,具有还原功能噢,喔哈哈……”   “还原?什么意思?”   毛毛虫南征不解,还原成什么?她们几个几乎要变成一滩烂泥了,喵星人也不能正常说话了,这算哪门子的还原?   “尘归尘,土归土,让往生者安宁,让在世者重获解脱。”   云天大神突然蹦了这么一句出来,毛毛虫南征和喵星人都愣住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他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意。   “喵喵喵”……喵星人觉得这句话好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在哪儿呢?   “喔哈哈……”云天大神大笑着,整个云天大陆都在回响着他的笑声。   “……”毛毛虫南征开始浑身冒冷汗,完全不觉得有笑点,这个尸米星人的性格好奇怪。   “果然是云天大神讲的话太深奥了吗?你们这些浅薄之徒都无法领会其中的深意。”   “喵喵喵”,喵星人叫了几声想上去挠他,没见过这么讨人厌的家伙,讲话不中听,做事也不靠谱,请人家吃个饭吃成这个样子,这家伙是有多无聊啊,这样子整人。   “哎,可不要这样讲噢,小美女,云天大神可是从来不整人的。”   “喵喵喵”,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大概是她们三个里的谁具有这样的本事吧,一不小心就同步到我身上了,喔哈哈,云天大神果然厉害无比。”   “……”喵星人觉得自己完全被打败了,这种奇葩的家伙,到底是哪里来的啊!尸米星人,不就是屎星人吗?怎么可能有这么奇怪的星球、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种族?还这么喜欢粉色,到处都是粉色的,看一会儿还好,看多了可是会恶心的啊。   “恶心?你居然会觉得恶心?”粉红色的便便像是被激怒了,说话的声音尖利起来。   毛毛虫南征忙护住喵星人,生怕她被攻击。   “云天大神,请问你要怎么才肯放过我们?”   “放过你们?你们怎么了吗?云天大神可是视你们为上宾啊,对你们如此之侍候周到,你们怎么可以不好好享受反而觉得是困境呢?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子云天大神会很难过的啊……”   云天大神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喵星人几乎要口吐白沫了。   毛毛虫南征倒没什么感觉,安静地听着。   云天大神那犹如长江之水一般滔滔不绝连绵不断的长篇大论终于停止的时候,不是他讲完了,而是他忽然发觉到了不和谐的存在——   “为什么你不是粉红色的?”   云天大神怒视着毛毛虫,然后也看到了昏倒在他旁边的喵星人,指着她问:“为什么她也不是粉红色的?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要是粉红色的?我们本来就不应该是粉红色不是吗?”毛毛虫南征一本正经地辩解着,可是他这种认真严肃的态度让云天大神很是不舒服。   “为什么?就因为这里是云天大陆!就因为这里是云天大神我说了算!就因为我云天大神喜欢粉红色!还需要别的为什么吗?需要吗?”   毛毛虫南征慢慢消化着他的话,良久,点点头,说:“需要。”   “……”这次换云天大神无语了。   粉红色的烟雾越来越浓,浓到毛毛虫南征连粉红色都看不到了——他根本没办法睁开眼睛。   “发生了什么?你又在搞什么鬼?”毛毛虫南征也愤怒了,这样下去他什么也做不了,保护不了他心爱的喵星人,也救不了他的三个同伴,说不定连他自己都会完蛋。   “哈哈,发生了什么?你不是不服吗?我就让你心服口服,看看这里是不是我云天大神说了算!”   这算是下挑战书吗?毛毛虫南征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分析着。他想要像流兮那样可以在任何情况下都冷静理智地看待分析当前的形势,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决定。可是,他是南征,他不是流兮,他做不到。   如果换成是真性情的菲菲呢?她一定会二话不说地冲上去对吧?如果是翎琅的话,也会瞬间爆发小宇宙的对吧?   可是,那都不是他,他没有亲历过战斗,虽然他是个男性。   可是他从来不曾在练习场之外的地方和谁动过手,更是从来不曾单枪匹马地面临过敌人。而现在,他不仅仅是单枪匹马地面临着不知道有多强大的敌人,他还要保护他心爱的喵星人,他还要想办法救回已经奄奄一息的三个同伴。   “燃烧吧,小宇宙!”   如果,大声喊出这句话就可以充满信心和力量的话,毛毛虫南征愿意喊上千百遍,可是,那怎么可能呢?   “喵喵喵”,不知道什么时候,喵星人醒了。   听见她的叫声,毛毛虫南征顿时觉得充满了力量。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的力量”?   “咳咳,咳咳”,喵星人开始剧烈的咳嗽。她现在脑子里想的是玄辰雨和李天道,她必须要活着,她要活着帮这些虫星人找回他们的小王子,她要活着回去,要继续跟玄辰雨在一起相依为命,要继续听李天道讲故事,她必须要活着,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她这样想着,反复催眠着自己,在粉红色烟雾的笼罩里,又陷入了短暂的昏迷,但是很快又再次清醒。她剧烈地咳嗽着,咳出了眼泪,然后她看到了清晰的世界。   喵星人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听到了云天大神正在狂妄地叫嚣,也看到了紧闭眼睛的毛毛虫南征,看到他的身体是惧怕的墨绿色。   “南征,勇敢地去战斗吧,我会帮你照顾好她们三个的。”喵星人突然开口说话,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就冷静下来,鼓励毛毛虫南征去跟云天大神战斗。   “南征,打败他,打败他之后菲菲和兮兮还有翎琅就会恢复,飞船也能找回来,我们就可以出发去找小王子了!”   “南征,加油,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说着说着,喵星人情不自禁,走上前去在毛毛虫南征身上轻轻吻了下去。   甫一接触,电光火石间,南征像是瞬间被激发了小宇宙,身体火红,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开始燃烧,在粉色的雾气里烧出一片天地。   那片被南征的身体接触过的粉雾,顿时消散得无踪无影。   “什么?你们……”云天大神看到了他们周围的变化,也看到了通身火红的毛毛虫南征,愣住了。   毛毛虫南征张开嘴喷出一个大火球,然后不见了。   不仅云天大神奇怪,喵星人也在找南征去哪儿了。   “轰——”狼烟滚滚,夹杂着被火烧过的味道,扬起许多灰土,弥天的粉红色烟雾再次消逝了一大片。   喵星人看到毛毛虫南征从地上忽然钻了出来,那些灰土都是他冲出来的时候带起来的,喵星人激动地欢跳着。   “南征,加油!”   “噗——”便便大神吐了一口土出来,然后一直“呸呸呸”地吐着。   看来,他是被毛毛虫南征攻击到了,不仅吃了一大口土,还被烧焦了。   ——原本粉红色的便便被烧成了焦黑,看起来更像是米.田.共了。喵星人偷笑着。   “你们……”云天大神一脸的恼怒,重重地吐出几口浓烟,粉红色的烟雾顿时变成了黑色的烟雾,越来越多地弥漫在他们周围。   “嘶——”毛毛虫南征多足站起,前身向后蜷起,高过云天大神许多之后,忽然开始。喷水。   “啊——”云天大神惨叫着。   五三话 萌蚂蚁出镜,翻天又覆地   “滋——”   云天大神忽然不见了。   浓黑的烟雾也逐渐散去。   回头看,三个几乎要被化成脓水的女虫子也正在恢复正常。   “咦?那云天大神怎么了?不见了吗?”喵星人咳嗽几下,晃晃身子弹了弹身上的土,抬头发现粉红色的便便不见了。被南征打败了吗?   毛毛虫南征好一会儿没说话,愣愣地看着缩成一小块石头的云天大神,身体的颜色也逐渐褪变成了原本的嫩绿色。   已经成功破解了云天大神的法术吗?如果云天大神的法术是“还原”那么他现在这样子,就是他本来的模样?黑乎乎的,小小的,是什么东西?   毛毛虫南征收起一堆脚,趴在地上探着头凑近了看,也没看出个门道儿来,不知道云天大神的原形是什么。   “咦?这里怎么一坨米.田.共?好臭。”喵星人刚走过去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小爪子捂住鼻子看过去,发现是一小坨风干了的便便!怪不得这么臭。   “这就是云天大神。”毛毛虫南征解释着,他也闻到了臭味,身体变成了红色,身上开始冒汗。   这家伙自称尸米星人,一点儿都没错,被打回原形之后居然真是的一坨臭不可闻的便便!不过还是搞不懂这家伙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为什么要搞得这里全部都是粉红色的,看多了眼晕又恶心的。还是现在这样子比较好,青山绿水,白云蓝天,草绿花红的,各有各的颜色,多好。   那边地上的三只女虫子也恢复了正常的状态,也都变回了正常的颜色,只是还没有清醒过来。   “南征,你好厉害!”喵星人发自内心地赞了毛毛虫一句,毛毛虫南征瞬间又变得通红。   “簌簌——”“簌簌——”   “南征,没想到你还会那么厉害的法术,会喷火会喷水还会钻地。”   “南征,你还会些什么啊?”   “南征,你平时为什么不用脚走路,为什么要爬?”   “簌簌——”“簌簌——”   “南征……咦,什么声音?”   喵星人自顾自地说着,一直听不到南征的回答,扭头看的时候发现南征没在她身边,不知道是哪里一直在“簌簌”“簌簌”地响。   “啊……”最先苏醒过来的是蝴蝶翎琅。   喵星人听见她的声音,也忘了要找南征,也忘了去探究那“簌簌”“簌簌”的是什么声音,“突突突”地跑过去,扶起她,问她有没有事。   没料想,蝴蝶翎琅睁开眼之后说的地一句话是:“飞船呢?找到飞船没有,飞船还好吗?”   “呃……”喵星人扶着她,摸摸自己的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说没找到、不知道,她会不会再次昏厥过去?会不会还顺便吐口血出来?   “簌簌——”“簌簌——”   “什么声音?那边的土怎么在动!”蝴蝶翎琅迷离着双眼看着远处,是她眼花了吗?怎么看的那边的草地在来回翻动着?   “啊……”喵星人看过去,吓了她一跳,禁不住加重了爪子上的力道,蝴蝶翎琅痛苦地“嗷——”了一声。   “啊……翎琅,对不起对不起,”喵星人忙松开手,蝴蝶翎琅重重地跌落在草地上,旁边的瓢虫菲菲也“嘤咛”一声醒转过来。   “菲菲,你也醒了?”   喵星人又过去把瓢虫扶起来,瓢虫恢复得不错,被扶起来之后自己可以站稳,背后的翅膀也参差不齐地开始闪烁着眩光,好一会儿,渐渐的,频率一致了。   “飞船呢……我的飞船……飞船……”躺在地上的蝴蝶翎琅虚弱地叫着,她最关心的就是她的飞船,那不仅仅是她的私有物品,更是象征着家族的荣誉。   “飞船?兮兮还在睡,南征呢?”   “噗——”   瓢虫菲菲话音刚落,忽然一股强大的冲击力破土而出,一条暗红色的什么直冲云霄,点点花花的泥土散落在各处,像是下雨一样。   “咦?好像是南征。”喵星人眼尖,指着冲天的长虫大叫道:“喂,南征!”   “簌簌”“簌簌”   忽然从那个破洞里钻出来好的黑漆漆的东西,像是泉眼忽然喷水出来一样,没多会儿满山遍地都是那些黑漆漆,还在不停地跑动着。   好不容易站起来的蝴蝶翎琅看见这些东西,“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砰——”重重地一声,毛毛虫南征从天而降,在地上砸出个大坑来。   发生了什么?这都怎么回事?   南征怎么又钻土里去了,怎么又会冲到天上去?那些从地下钻出来的黑漆漆们又是什么?南征从那么高摔下来疼不疼?啊,他还活着吗?   带着这一连串的疑问,喵星人撒丫子奔到了毛毛虫南征身侧,看到他的身体仍旧是嫩绿色,旁边也没有不明液体流出,她安心多了。   “谢天谢地,还好你没事。”   听见喵星人说话,毛毛虫南征幽幽醒转过来,看着她。   这一摔可是不轻,更不要说之前还经历了两场激烈的战斗。如果不是他是软体动物,如果他没有与生俱来的弹跳天赋,如果不是这草地是十分的柔软,怕是他有十条命也不够他这么折腾的。   能在经历了生死之后,睁开眼第一个看见他心爱的喵星人,毛毛虫南征觉得,纵使此刻就死去亦是无所遗憾。   感谢老天没有收了他,感谢老天让喵星人陪伴在他身旁。   “南征……我的飞船……飞船呢……”   蝴蝶翎琅被瓢虫菲菲扶着一同漂浮了过来,口里念念不忘的是她的飞船。   “飞船?”毛毛虫南征愣了下,忘了问那个粉红色便便了,这可如何是好?   “飞船?那个绿色的大家伙?”   一个尖利细弱地声音在地面响起。   喵星人定睛看去,居然是只蚂蚁。她把那蚂蚁举起来给他们三个看。   “你们说的飞船,是那个绿色的蛋吧?还长着两根触角,摸起来滑滑的,捏起来软软的,是那个东西吧?”   毛毛虫南征看着黑色的蚂蚁不说话,身体的颜色因为恐怖而变成了尸米绿色。刚才就是这些家伙把他拖下去,然后大战了几百回合才冲破他们的包围,好不容易才捡了条命回来。现在又看到这小家伙,心里怎么会不发憷?   “对,就是他,在哪儿?”蝴蝶翎琅听见飞船的消息,顿时精神大好,推开扶着她的菲菲,煽动着翅膀翩翩飞到地面,稳稳妥妥地站在那儿,满脸喜悦地看着那蚂蚁,问他:“快说,你在哪儿见到他的?快带我去找他,你……”   “翎琅……”毛毛虫南征弱弱地叫了一声。   不知道刚才为什么开战,不能确定是敌是友,就算他们知道飞船的下落,就算飞船在他们手里,就算……也还是要从长计议的吧?   “南征怎么了?你不想赶快找回飞船吗?你不想……”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我们……”   毛毛虫南征和蝴蝶翎琅争执不下,黑色蚂蚁的一句话惊惧了众人。   “咦,你不是刚才被我们打跑的那只软绵绵的蜈蚣吗?怎么你还活着?”   软绵绵?蜈蚣?打跑?活着?是这四个关键词吧?没错吧?   “刚才发生了什么?”   喵星人,蝴蝶翎琅和瓢虫菲菲不约而同地异口同声,关切地看着毛毛虫南征。喵星人无意识地手一翻,黑色蚂蚁掉落在地上,差点被喵星人一脚踩回老家去。   “没、我没事。”   毛毛虫南征通体玫瑰红,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才的事,不知道说出来之后会不会被喵星人取笑,他可不想在喵星人面前露怯。   “刚才,他……”   黑色蚂蚁自己爬到了喵星人身上,站得高高的,准备发表演说,才开个头就被毛毛虫南征一口气吹飞了。   五四话 蚂蚁大聚集,绿色飞行器   “南征你……”   三个女生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毛毛虫南征也不回答,调转头蜷起来身子,把头放在最里面,一副拒绝回答的样子。   蝴蝶翎琅好气又好笑,煽动着翅膀飞过去,悄悄问毛毛虫南征去了。   瓢虫菲菲担心西瓜虫流兮,飘去看她了,剩下喵星人一个站在那儿,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该过去哪边。   “嘿,小猫咪,我在这儿,是在找我吧?”   黑色蚂蚁不知道从哪爬了出来,看到喵星人之后居然忽闪着透明的小翅膀飞起来了。   “你、你、你、你不是蚂蚁吗?”喵星人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黑色蚂蚁倒是淡定得很,飞近了喵星人慢悠悠地说道:“嘿嘿,你这只没性别的猫都会说话了,我为什么不能长翅膀飞?”   “……”喵星人口拙,脑子也不够灵活,一时间没想出能反驳他的话来。   “飞船呢?翎琅的飞船在哪儿?”   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到了讲话的内容,喵星人咄咄逼人地向前一步问道,故作气势很强的样子。   “那颗绿色的蛋……翎琅?那只肚子是透明的蝴蝶叫翎琅?”   黑色蚂蚁对蝴蝶翎琅似乎很感兴趣,抛开绿色的蛋不说,一直扯着喵星人问蝴蝶的事,喵星人脑子简单,也没意识到话题被岔开了,就乖乖地把知道的都说了。等她都说完,才想起来起初是自己在问他问题。   “喂,坏蛋蚂蚁,翎琅的飞船在哪儿啊?快拿过来啊。”   “……”   黑色蚂蚁表示无语,那么大个的蛋,他自己弄得过来吗?这个喵星人也太看得起他了,不过如果他说通了他的伙伴们,要把那个绿色的大蛋搞过来还是很轻而易举的。   要知道,蚂蚁是这个世界上力气最大的动物。当然,不是指单个,而是指“蚂蚁”均。   单个力量最强大的动物肯定是大象没错,但是如果讲到平均或是力量比值,那蚂蚁可是当之无愧的力量之王。他们能举起来超过自身重量十倍之多的重物,换做大象的话,早就变肉大象饼了吧?   “喂喂,小蚂蚁,你想什么哪,说话说话,飞船到哪里去了,赶快给我们弄过来。”   喵星人拿爪子扇了扇,把会飞的蚂蚁扇出好远去。蚂蚁没好气地飞过来趴在她鼻子上,叫嚣着:“你再扇,有本事你打啊,打过来啊,用力打啊,你……”   喵星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急智,鼻子皱了皱,然后打了个喷嚏,又把蚂蚁喷出去好远。   然后,蚂蚁再也没飞回来。   等了很久,蚂蚁都没回来,喵星人后悔了。   蚂蚁是唯一知道飞船下落的存在,要是他不回来了,岂不是永远都不知道飞船在哪儿了?   “呼哈哈嘿——”“呼哈哈嘿——”   “嘿哟——”“嘿哟——”   这儿不是海滩吧?这儿没有大船吧?怎么会有纤夫号子似的声音传来?还能感觉到大地一下一下地震动,发生了什么?又怎么了?   扭头看看,毛毛虫南征和蝴蝶翎琅都好好的,那边瓢虫菲菲和西瓜虫流兮也还在,啊,流兮也醒过来了的说,是不是该过去看看?   一边想着喵星人一边朝着西瓜虫流兮走去,忘了刚才听到的声音和感受到的震动。   “兮兮,你没事吧,你怎么昏睡了这么久,我和翎琅早就醒了,南征压根儿就没事,小克里……”   西瓜虫流兮才刚醒来就听见瓢虫菲菲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地介绍着情况,她一边醒神一边观察着四周围的环境。已经不是粉红色的大陆了,都已经恢复了正常态,可是还是不知道这片大陆属于哪里,在脑子里完全检索不到任何相关信息。   “嘿哟——”“嘿哟——”   声音越来越近,毛毛虫南征和蝴蝶翎琅也赶到了这边,瓢虫菲菲飘过去看,回来之后说:   “是我们的飞船……”   听见说是飞船,蝴蝶翎琅也不等瓢虫菲菲把话说完就张开翅膀飞了过去,瓢虫菲菲拦都拦不住。   “飞船是一群黑漆漆抬过来的,下面的气垫不见了……”   听到说飞船被破坏了,毛毛虫南征和西瓜虫流兮都是一惊,果不其然——   “啊——我的飞船——”   撕心裂肺的哀嚎响彻云霄。   看到不完整的飞船,蝴蝶翎琅像是心被剜出来了似的,顿时就小宇宙爆发了,要迁怒给这些黑漆漆,幸好瓢虫菲菲和西瓜虫流兮到的及时,拦住了她,硬把她拖拽了回去,然后对一大群的黑漆漆千恩万谢。   “翎琅小姐,不知道在下是否有幸能请您共进午餐?”   蝴蝶翎琅一语不发,憋着一肚子的火。   瓢虫菲菲也一再使眼色给那只蚂蚁,希望他能感受到翎琅的暴躁,赶快跑开去逃命。可是这只蚂蚁现在眼里只有蝴蝶翎琅一个,哪里收得到瓢虫菲菲的暗示?不仅没去逃命,反而更加痴缠,终于——   “吃你妹的饭啊,老娘的飞船都这个样子了,吃你妹啊,吃你自己去吧!”   本以为挨了一顿凶一顿骂,这蚂蚁能乖乖地离开,谁知道——   “哇,翎琅小姐连发火都是这么漂亮,连骂人的声音都是这么动听……”   一旁的瓢虫菲菲和喵星人受不了,带着正陷入深思的西瓜虫流兮离开了那边,任由蝴蝶翎琅在那里忍受蚂蚁的肉麻。   毛毛虫南征已经开始检修飞船,他发现飞船的气垫是被好好地取下来的,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也就是说,如果气垫能找回来的话,还是可以在安装上去的。   那么,要去哪里找气垫回来?船体没有被损坏不代表气垫也是好好的吧?如果找到了,是坏掉的,翎琅会再一次抓狂的吧?而且肯定会比现在的反应还要大、还要大的多。   “你们……翎琅呢?”   毛毛虫南征扭头看见她们三个回来了,望了又望也没望见蝴蝶的影子,随口问了句之后继续围着飞船转。   喵星人“嘿嘿”笑着没说话,其实她挺想看看翎琅会怎么对待那只蚂蚁的,可是又实在受不了蚂蚁的肉麻兮兮。   “我想起来了!”毛毛虫南征忽然停下来,看着飞船好一会儿忽然说道:“我想起来气垫在哪儿了!”   说完,毛毛虫南征一头扎进地下,然后“嘶溜溜”整个身体都钻了进去。   “哇——”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南征入地了,喵星人还是忍不住赞叹:“南征好厉害啊。”   西瓜虫流兮意有所指地问了句:“小克里觉得南征很厉害?”   “对啊对啊,非常厉害的说,可以入地可以飞天,还能喷水也能喷火,要多厉害有多厉害。”   “那你喜欢我们安吉利斯亚星球吗?”   “呃,没去过,不知道的说。”   瓢虫菲菲不知道流兮干嘛要问这些,不过她还是很欢迎也很希望喵星人可以去安吉利斯亚做客的,于是她也说道:   “没去过可以去啊,等我们找到小王子之后,跟我们一起回去吧,你去了一定会喜欢的。”   “呃……”喵星人很像说“好啊”。可是,安吉利斯亚星球没有玄辰雨,没有李天道,没有白夕可没有白藏锋。   “怎么了,小克里不喜欢我们?不想去我们的故乡看看吗?”   瓢虫菲菲一副难过的样子。   “啊,兮兮,菲菲……你们不要这样……”   “气死我了,那只死蚂蚁,真是让人暴躁,都说了没心情了,还一直要我跟他一起吃饭,真是……哎,南征呢?”   蝴蝶翎琅气鼓鼓地飞了回来,发了一通牢骚之后发现飞船在,流兮和菲菲在,喵星人也在,可是南征不见了。   五五话 粉红色魔咒,黑漆漆反攻   “簌簌”“簌簌”   一小队黑漆漆出现在她们周围,把她们团团围住了,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那只喜欢蝴蝶翎琅的黑漆漆,也不知道他们过来是要干嘛。   “喂,你们这些外来客,跟那个粉红色的云天大神是什么关系?”   一个首领模样的黑漆漆站了出来,扑扇着翅膀飞到比她们还高,居高临下地问道。   “我们跟那个粉红色的便便没关系……”   “那坨东西搞坏了我的飞船!是敌人!”   “那就好,你们不是他的朋友就好。”那只黑漆漆顿了顿,接着说道:“那么你们愿不愿意加入我们一起去讨伐他?”   “讨伐?”喵星人奇怪,那坨粉红色的便便不是已经被毛毛虫南征打败了吗?不是现出原形了吗?   “对,加入我们去讨伐他和他背后的大魔王。”   喵星人把三只女虫子叫到一边,把她们昏迷时发生的事简略叙述了一遍,蝴蝶翎琅和瓢虫菲菲两个都觉得毛毛虫南征很厉害,大赞他英勇,西瓜虫流兮反应淡淡的,没什么表示。   倒不是她无视毛毛虫南征,而是她早就知道毛毛虫南征只是一直自卑一直内敛罢了,他的实力还是很不错的。如果非要感慨下,那也应该感慨“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如果没有喵星人在旁边,怕是毛毛虫南征也很难爆发吧?   “喂喂,”黑漆漆的首领好似等得很不耐烦了,催促道:“你们同不同意加入我们啊到底?喂喂,同不同意都给回个话儿啊,喂喂……”   “我们同意。”西瓜虫流兮很爽快地答应了黑漆漆们的要求,完全无视了喵星人不解的眼神。   “流兮,南征他不是已经……”   西瓜虫也不给她解释的时间,就过去跟黑漆漆探讨“反攻”大计了。   “喂……”喵星人好不气恼,刚才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嘛,为什么完全不理会,都说了那个粉红色的便便已经被毛毛虫南征打败了,为什么还要去跟那些蚂蚁搞什么反攻?   “话说回来,南征去哪了?刚才我就问了,没人回答我。”蝴蝶翎琅好似消了气,把飞船的事丢到一边了,开始关心起旁的事情来。   “南征他……”   “噗——”南征忽然从地下冒出来,喷了一口土出来,后面拖着一块又大又长的绿色的什么东西。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南征毛毛虫抖了抖身上的土,还没来得及说那块绿色的东西是什么,蝴蝶翎琅就尖叫起来——   “啊——我的气垫——是哪个挨千刀的把我的气垫搞成了这个样子,是谁……”   起初是在咆哮,说到后来蝴蝶翎琅“嘤嘤”地哭了起来。   瓢虫菲菲和喵星人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一旁的毛毛虫南征身体剧烈地收缩、扩张着,像是人类气喘吁吁的模样。   “咦,南征你很累吗?”喵星人伸着小爪子放在毛毛虫身上轻轻抚摸着,小声地问候着。   原本墨绿色的毛毛虫,像是慢慢加温被蒸煮似的,变成了珊瑚红,然后是樱桃红,最后是玫瑰红。   好一会儿,毛毛虫南征幽幽地叫了一声:   “小克里……”   喵星人第一时间给了回应,很是爽快。   “嗯?”   “我……”   见她这么爽快,毛毛虫南征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说了。不说,心里憋着难受,说出来……会不会被拒绝?   “南征怎么了?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啊,大家都会帮你的嘛。”   喵星人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小爪子还轻轻放在毛毛虫南征身上。   瓢虫菲菲也终于把蝴蝶翎琅哄好了,两个人悄悄地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虽然是在出发来地球之前才跟毛毛虫南征认识的,但是相处了这许久的日子,彼此之间也很是默契。身为同伴的她们,怎么会不知道毛毛虫南征对喵星人的那点儿小心思?她们以为毛毛虫南征会一直忍着,一直等到喵星人离开都不会表白,以毛毛虫南征的性格,这样子真是再正常不过。可是,现在毛毛虫南征他是要表白了吗?   “我……”毛毛虫南征纠结着,他还是说不出那些话来。   “怎么了?”见他欲言又止,一副难受的模样,喵星人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很是关切地凑近他,轻轻抚慰着,也不再催促他说出口。   毛毛虫南征吭哧半天,也没能说出来,一旁的蝴蝶翎琅和瓢虫菲菲都替他捏了把汗,还以为他终于能克服他的怯懦,勇敢地说出来呢。谁知道,啧啧,可以说他这是烂泥扶不上墙吗?   “流兮呢?”   蝴蝶翎琅平复了心情跑去修飞船了,没人能比她还了解这飞船的一切,就算是把这飞船制造出来的人,也未必能比她还熟悉。   毛毛虫南征和瓢虫菲菲也帮不上手,就带着喵星人躲得远远的,生怕待会儿蝴蝶翎琅发起脾气来殃及到他们。   毛毛虫南征来回看了看,没发现西瓜虫流兮的影子,去哪了?   说起来西瓜虫流兮,喵星人开始给毛毛虫南征抱不平,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我都说了你已经把那个粉红色的便便打回原形了,流兮还是去跟那些蚂蚁结盟,要去搞什么反攻,你说……”   “可是那个云天大神并没有死。”   毛毛虫南征的话把喵星人给说愣了。打回原形了,没有死?在喵星人的印象里,妖怪被打回原形之后就是死了,不能再兴风作浪了,《西游记》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白蛇传》里白素贞变回蛇的时候不也是满地打滚求饶吗?打回原形不是应该比被打死还严重吗?   “小克里理解错误吧?”瓢虫菲菲好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飞过来站在她旁边,跳舞给她看。   可是喵星人完全没心情,她不明白,那个粉红色的便便都已经被打成一坨尸米了,为什么还能让那些黑漆漆觉得害怕?   “你没听他们说,背后还有个大魔王吗?”   说话的是西瓜虫流兮。   “流兮,你回来了?”   毛毛虫南征和瓢虫菲菲看到流兮的第一反应都是规规矩矩的站好,然后打招呼。   五六话 大妖王枫叶,小王子瓦牛   “大魔王?”喵星人懵了,这是在说什么游戏吗,居然还有大魔王。就算是她周围的这些动物其实都是外星人,也没必要再搞个这么狗血的角色出来吧,终极大反派,大魔王?这也太能扯了吧?还是等会儿有个谁要来告诉她,“萧东雨,你睡得够久了,梦也该结束了,醒醒吧”?   “如果我没推断错的话,他们口中的大魔王跟我们的小王子是有直接关系的,甚至是这个云天大陆的云天大神也跟小王子有关。”   西瓜虫流兮的话再次惊异了众人。   “小王子?他只是不想回去而已,贪玩也没必要搞这么多事情出来吧?要不是南征没中招搞定了那个云天大神,你我和翎琅可是分分钟都会死在这儿的。小孩子人性也要有个限度,小王子会是这么过分的吗?”   瓢虫菲菲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堆,结论还是认为流兮的推断是有问题的,她不认为小王子会这么过分。   毛毛虫南征没说话。   喵星人想了想,她觉得那个小王子虽然顽皮,本质还是不错的,不会这么不分轻重。虽然他们只是说过几句话,都没有实质接触过。   “你们是在质疑我吗?”   西瓜虫流兮冷冷地说出这句话,喵星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她能想象出,如果流兮是个人类的话,此刻会是怎样的表情。一定是下巴微微抬高,然后微眯双眼,嘴角有一抹冷笑。嗯,一定是这样,微眯地双眼还散发着能把人杀死的眼神。嗯,一定是这样子没错了,如果流兮是人类,一定会让人不寒而栗,不,她现在就已经做到了。   “不,不是质疑,”瓢虫菲菲似乎完全没被西瓜虫流兮的气势影响到,继续说她自己的理由:“我倒觉得,我们应该担心小王子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南征,你跟云天大神交过手,你没什么要说的?”   虽然西瓜虫流兮这样问了,毛毛虫南征仍旧是不言语,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不想回答亦或是不想理会。   “乒乒乓乓”一阵响,然后是阵阵狼烟,好一会儿,蝴蝶翎琅飞过来了,在空中迈着舞步旋转着飞向他们。   不用说,看她这样子肯定是飞船修好了。   果不其然,蝴蝶翎琅翩翩飞着,就是不下来,又是好一会儿,才邀请他们回飞船去。   “好吧,知道你们也等不及了,都去看看飞船吧。”说完,她自己先哼着小调飞走了。   毛毛虫南征和瓢虫菲菲都看着西瓜虫流兮,喵星人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纳闷他们怎么不关心飞船,还在这里磨蹭。   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   毛毛虫南征一直都是用爬的,瓢虫菲菲可以飞,也会漂浮,可是西瓜虫流兮平时似乎都是靠着白色沙发来回移动的,现在……   喵星人的眼睛都直了,西瓜虫流兮居然也会漂浮,而且,漂浮起来很美,像水母!   是的,西瓜虫流兮漂浮着的时候,内脏是在发光的,柔和的粉红色的光。   既然这么美,干嘛平时要在那白色沙发上假装行动不便?   看到毛毛虫南征和瓢虫菲菲眼神里的惊异,喵星人更奇怪了,难道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西瓜虫流兮这个样子?   “啊——”才刚走近飞船,就又听见了蝴蝶翎琅的尖叫声,瓢虫菲菲率先飞了过去,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传来瓢虫菲菲的尖叫。   “发生了什么?”剩下不.明.真.相的三个彼此互相看着,不知道是该继续靠近还是等她们两个出来说明情况。   喵星人心急,不顾毛毛虫南征的阻拦跑了过去,然后也传来了她的惊呼。   “哇,好可爱的瓦牛!”   “瓦牛?”毛毛虫南征和西瓜虫流兮面面相觑,是在说蜗牛吗?如果是,难道是小王子回来了?   “小王子殿下,您您您……”蝴蝶翎琅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旁边的瓢虫菲菲也是一脸的惊诧,嘴巴长得大大的。   喵星人不知道情况,只看到了一只巧克力色的蜗牛,不管是软体部分还是身上的壳,都是看起来很好吃的巧克力的颜色,她一边流口水一边走近那蜗牛。   伸爪子过去摸了摸,“哇,好光滑啊。”   “他不拉几多的劣等生物,拿开你的脏手。”   咦,这蜗牛的声音好生熟悉,在哪儿听过?稚嫩的声音,傲慢老成的强调……暗紫色……难道这就是他们的小王子?   “不错,正是本陛下。”   巧克力色的蜗牛向后退了几步,把壳翻了个个,软体从壳里探出来,像是穿了一只鞋的虫子。两根触角一长一短地来回交替晃动着,怎么看怎么可口。   “喂喂,收起你的口水,本陛下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没错,但是你也不要这么不知羞,好歹收敛一下。”   喵星人哪儿管他那么多,继续摸,继续流口水,继续想着要怎么下嘴。   西瓜虫流兮和毛毛虫南征看到被小王子搞得一塌糊涂的飞船,也就不诧异为什么蝴蝶翎琅和瓢虫菲菲反应都那么大了——   原本通身嫩绿的飞船被小王子瓦牛弄成了跟他身体一样的颜色,气垫上还打了几个孔……仔细看,那不是孔,是几多黑点点,乍一看像是被戳的洞。   西瓜虫流兮比较诧异,为什么不是小王子钟爱的暗紫色?   “哟,都来了,来全了,那就跟着本陛下一起去做客吧。”说罢,小王子瓦牛开小车一样嘴里发着“嘟嘟嘟”的声音进了飞船。   面对小王子的命令他们是不敢不从的,乖乖地跟在后面进了飞船。   喵星人更是不必说,流着口水紧紧跟着瓦牛后面。   有了小王子殿下,操控飞船的事自然轮不到旁人了。也不知会,小王子瓦牛就设定好了航线和速度,没多会儿他们一行人就离开了云天大陆。   当然,这只是他们单方面的想法,出了飞船他们就傻眼了。   这不是还在原地吗?那刚才折腾了那么久,飞船难道都没动地方吗?   “下去吧,还愣着干什么。”   说完,小王子瓦牛打开舱门走了出去,紧跟着他的是喵星人。   紧跟着喵星人的是毛毛虫南征。   自从小王子出现,喵星人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这让毛毛虫南征心里很是不舒服,可是他又不能表现出来,更不能去质问喵星人,也更不能让小王子消失。   他唯有憋着。   但是心里真的很不爽。   瓢虫菲菲似乎很明白毛毛虫南征的心情,很是同情他,唉声叹气的。   蝴蝶翎琅正恼怒小王子动了她的飞船,没空暇去顾及其他,正想着要怎样在不惹怒小王子的情况下把飞船恢复正常。   西瓜虫流兮仍旧是蜷在白色沙发上,坐在白色大厅里,丝毫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小枫叶,枫吹落,人呢?本殿下回来了。”   小王子话音刚落,四周风吹草动,空气里夹杂着几分血腥气。   喵星人禁不住打个冷战,全身的毛孔似乎都张开了,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不小心踩到了毛毛虫南征。   看到南征在自己身后,喵星人安心了许多。   和毛毛虫南征交换个颜色,喵星人甜甜地笑了。   看到她的笑容,毛毛虫南瞬间征原地复活了。所有的不满和怨念都被丢到安吉利斯亚老家去了。   “小瓦牛,这么快就回来了?”   看到那个传说中的大魔王出现,西瓜虫流兮顿悟了。   这里和云天大陆其实是同一个地方,不过,是不同的平行世界。   所谓平行世界就是不同时空的相同环境,发生的事件、事件的主体自然也不会完全相同。   这么一来,所有的问题就说得通了,那些黑漆漆是不知道有平行世界的存在的,因为对他们来说,云天大陆只有一个,只是有时候是粉色的,有时候是正常的;有时候掌管大陆的主人的云天大神,有时候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妖异美艳的大魔王。因为那些黑漆漆本身就是自动穿梭着的。   “嗨,各位客人,大家好。”说着,大魔王还特意看了飞船里的西瓜虫流兮一眼。   “那位漂亮的小姐不出来吗?”   小王子瓦牛转着圈圈滑到了飞船舱门旁,朝里面喊着:“流兮,赶快出来。”   不得已,西瓜虫流兮再次使用漂浮术,球球一样飘了出来。   喵星人忽然的一句话,让时间凝固了。   “你们不是来找你们的小王子吗?他不就在这里吗,干嘛不带他回去还要来这里?”   呃……   小王子瓦牛看着她,大魔王看着她,毛毛虫南征看着她,瓢虫菲菲看着她,蝴蝶翎琅看着她,唯有西瓜虫流兮仍旧漂浮在空中不看她。   喵星人自己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她觉得很正常啊,这就是正常人的思维不对吗?   出来找人,找到了就应该带回去交差不是吗?哪有跟着要找的人来回乱跑的道理?   可是,喵星人忘了,这些家伙,都是外星来客。   “你好,我是妖王枫吹落,你也可以像瓦牛那样叫我小枫叶。”   那个自称妖王的家伙,长得好美,快赶上李天道了。   这样想着,喵星人又开始咽口水,她可不想在外人面前失礼。   五七话 娇艳美妖王,顽皮小王子   “哈哈,好可爱的小猫咪。”妖王说着,把喵星人拿在手里仔细看着,伸手拨弄着她的尾巴,骚骚她的下巴,玩得不亦乐乎。   这个妖王是喵星人这么多天以来看到的第一个人类,而且长得美艳非凡,就要赶上李天道了,这怎么能叫喵星人不激动?   不过,这个妖王的身材比例好奇葩,上身长,下身短,两条很细的罗圈腿,咦,还长了条长长绒绒的火红色尾巴。   呃,那腿貌似也不是人类的腿……上身……啊……   喵星人终于从妖王的脸上移开视线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枫吹落妖王只是长了一张人脸,其他的地方,更像是狐狸,或者是狼,具体像什么喵星人也不清楚,因为她也只是在各种媒体上看到过它们的视频和图片,不曾有深入的了解,在她认为,狐狸是火红色的,狼是蓝灰色的,其他的,没太大差别吧?   那这个妖王长着一条火红色的尾巴,是狐狸吗?尾巴尖处的毛是白色的,难道是其他物种?   “小猫咪,你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我可以尝尝吗?”   妖王说话的声音语气温文尔雅,喵星人陶醉地看着他,大脑停止了运转,不晓得他在说些什么,只是痴痴地看着他。   他的毛看起来很光滑,后背是跟尾巴一样的火红色,前腹是灰白色,毛色很亮,他伙食营养一定很好。   当妖王的口水滴落到她身上的时候,喵星人才幡然醒悟,尖叫一声从他手掌上跳了下去,稳稳妥妥地趴在了毛毛虫南征身上。   毛毛虫南征吃痛,硬生生忍了下来,心里碎碎念着:高空坠物砸死人啊。   喵星人之前说的那些话,没人回应。   负责人流兮不急着把小王子带回去交差,应该是有她自己的打算吧?翎琅、菲菲和南征各自有各自负责的部分,几时返航也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至于小王子瓦牛,更是不会理会这个问题,他既然跑出来就没打算乖乖回去,自然是能拖得了一时就不只拖半刻。   而喵星人被妖王那血盆大口一吓,也忘了之前说过的话了,躲在毛毛虫南征身边瑟瑟地发着抖,乖巧如小猫咪。好吧,其实她就是一只小猫咪。   “接下来,小王子有什么安排吗?”   水母一样漂浮在半空里的西瓜虫流兮问道,她很清楚小王子是不可能乖乖就范的,肯主动出现一定是还藏有后着,至于后着是什么,只可能比已经出现过的更难对付。   区区一个云天大神都险些要了她们三个的命,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难过的关卡在等着他们。难道就是这妖王?   可是看那妖王不过也是个小孩子,会有什么翻天覆地的本事么,应该只是小王子的玩伴吧?如果不是这妖王,又会是谁、是什么?   “走,吃饭去。”   小王子说得很干脆,一副“这里我熟”的东道主模样,说罢,他就自顾自地跳到妖王枫吹落的掌心里,也不知道他是全部都计划好了,还是完全没心机,轻松地不像话。   西瓜虫流兮等人的心里反而敲起了小鼓。这个小王子行事风格颇为怪异,一下子真一下子假,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真的只是吃饭这么简单?   不多会儿,娇艳无比的妖王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山洞里,不用说,这里一定是他的巢穴。   喵星人跟着毛毛虫南征身边亦步亦趋地踏进去,牙齿已经开始打架。不是饿得,不是冻得,是吓得。   洞里很暗,很重的血腥气,阴森森的,还吹着小风,时不时还有几声怪叫,也可能是怪笑,听起来很是瘆人。   “啊——哎哟……”喵星人脚下一滑,身子一歪,撞到了石壁上。   在她旁边的毛毛虫南征很是纳闷,人类只有两条腿,崴脚之后滑倒很正常,可是喵星人是四条腿啊,她是怎么做到的?   蝴蝶翎琅和瓢虫菲菲一边一个,把喵星人架了起来,说是架起来,其实就是一边扯着她一条前腿,把她吊了起来。   西瓜虫流兮的粉红色内脏和半透明的身体在黑暗里散发着幽幽粉红色的光,毛毛虫南征也开始用脚走路。   “不知道还要走多久啊……”喵星人被她们弄得很是不舒服,可是想想不用自己走路,不用去摸那些湿滑的东西,难受就难受吧,反正一定很快就会到了。   “大概,还有一半路程吧。”   走在最前面的妖王枫吹落回答了一句,然后就听到喵星人“啪嗒——”掉落在地上,这次没那么好运,下面没有毛毛虫南征垫底。   枫吹落大踏步走过来,把喵星人捡起来放在掌心、和小王子瓦牛放在一起,拖着他们走在最前面。   这下毛毛虫南征又不爽了,会不会趁着大家不注意,那个妖王要把喵星人吃掉?这怎么行!   “嗡——”地一阵响,地动山摇。   山洞顶上开始掉落些小石头下来,漂浮在最高处的西瓜虫流兮突然停住,瓢虫菲菲和蝴蝶翎琅也停住了。   “是飞船!”蝴蝶翎琅十分笃定,有关飞船的所有,她再熟悉不过了。   “飞船为什么会跟来?”   瓢虫菲菲很是纳闷,正说着,绿色的蛋蛋闪着荧光飞了过来,停在他们中间。   蝴蝶翎琅和西瓜虫流兮对视一眼,两个人进了飞船,没多会儿,蝴蝶翎琅出来了,长舒一口气,笑着说:   “飞船没事,是老大有新指示了。”   蝴蝶翎琅口中的老大是他们安吉利斯亚的统治者邪月,也就是小王子瓦牛的父亲。   听见说父亲有了新指令,小王子瓦牛竖起耳朵听着,可是蝴蝶翎琅没再说下去。   过了好久,流兮都没有出来,瓢虫菲菲等得不耐烦了,跑进飞船去叫她,也没再出来。   蝴蝶翎琅进去之后也没再出来。   毛毛虫南征还好,小王子瓦牛不行了,吵着要进去,喵星人也很好奇里面发生了什么,也想去看看。   于是,妖王枫吹落把他们俩也送进了飞船,然后毛毛虫也进了飞船。   然后,妖王枫吹落就很耐心地等在外面,等他们出来,然后带他们去小王子瓦牛说的地方去“打猎”。   可是等了许久,一个人都没出来。   发生了什么?那个绿色的蛋蛋那么小,放得下他们那么多人?   这么想着,妖王伸手想去把那绿色的蛋蛋拿在手里,长长的灰色指甲还没碰到飞行器,就“滋——”地一声冒出了火花,再看指甲,被烧糊了一点儿。   想不到这飞船的防御这么厉害。   又是一阵“嗡嗡”响,飞船转了几个圈,就朝着洞口飞走了。   “哎……”妖王枫吹落明白了,他们是想把小王子瓦牛给骗进飞船去。   不对啊,小王子瓦牛不是把飞船做了小改造吗,不是改成由他操控了吗,颜色还改成了跟他一样的巧克力色……   枫吹落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飞船会自己飞过来,为什么飞船的颜色会变成嫩绿色,又为什么小王子会乖乖被他们带走?   没有答案,他准备自己去打猎的时候,飞船又“嗡嗡嗡”地飞了回来,舱门打开,五只虫子一只猫被吐了出来。   “哎哟……”   “哎呀……”   除了毛毛虫南征,其他几个都哀声连天,刚走了几步的妖王枫吹落回过头来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以为这些人回去安吉利斯亚了。   瓢虫菲菲一边站起来一边抱怨:“翎琅,都是你,怎么修的,飞船怎么不听使唤了。”   蝴蝶翎琅也是满身的狼狈,晃着身子勉强飞了起来,围着飞船转了几圈,说道:“不是我,是有人又改动过了。”   “是我……”小王子瓦牛怯怯地站了出来。   西瓜虫流兮圆滚滚的,貌似没什么状况。   喵星人被摔得七荤八素的,毛毛虫南征正在使用“唤醒术”——用“爱的呼唤”来叫醒她。   “闪开,让我来。”小王子瓦牛“得得得”地跑过去,钻到喵星人四肢下面一阵捣鼓,喵星人睁开了眼。   五八话 小王子示爱,喵星人犯难   “发生了什么……好痛……”喵星人扭动着身子,下面有石头吗,咯得我好疼啊。   喵星人伸爪子过去摸了摸,滑滑的肉肉,是什么?   扒出来一看,原来是小王子瓦牛。   “你这个他不拉几多的低等生物,不会温柔点儿么!”   小王子瓦牛恶狠狠地咆哮着,差点儿被喵星人一巴掌给拍死,怎么能让他不后怕、不愤怒?   “我……你没事钻到人家下面去做什么。”   “你……”   妖王枫吹落一手一个把他们俩拎了起来,问:“你们谁能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现在到底要不要去打猎?”   “打猎?”小王子之外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异口同声道:“打什么猎?打猎什么?什么打猎?”   “……你们还真是齐心,小蜗牛,你自己说吧。”   妖王枫吹落长长的指甲捏着瓦牛的壳,瓦牛头朝下,软体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似的,一旁的喵星人看得很是惊险,替瓦牛捏了一把汗。   “去去去,现在就去,快把我放好,要掉下去了……”小王子强硬的哀求还是成功的打动了妖王枫吹落,把他在手心放好之后,小王子即刻逃离了妖王的手掌。   这跟那天晚上跟她说话的是同一个吗?感觉差好多。   喵星人一直歪头看着小王子,不能确定这个小王子是不是在暗紫色房间跟她对话、帮她进入睡眠的那个。   跟她对话的那个好像要比这个成熟一些,没这么顽皮吧?虽然说话的声音和语气都很像,很嚣张也很孩子气。   “喂……”   听说要带他们去打猎,四只虫子都转身进了飞船,没有要跟着去的意思。小王子瓦牛看到这儿,气急败坏地大叫着,可是,仍旧是没人理。   已经在飞船里的毛毛虫南征突然回头看着他们,小王子以为他要去,喜出望外地飞了过去,此时喵星人发现,这只瓦牛居然也是长着翅膀的!透明的,蝉翼一样的,不知道他平时不用的时候都是放在哪儿的。   “小王子陛下,我不是要跟你一起去打猎,我是想问小克里要不要回飞船来……”   毛毛虫南征的一句话打击到瓦牛了,瓦牛恶狠狠地替喵星人回答说:“她要跟我一起去打猎!”   说罢,狠狠地关上了舱门。   “我不要去,我要回飞船,我……”喵星人晃着晃着,妖王一松手……   “啊……”   喵星人被瓦牛抓住了,然后带着她安然地降落在地面。   “你个面善心恶的死妖王,死枫叶,诚心要摔死我是不是!”说着,喵星人一爪子挠了过去。   像是早就料到她会来这么一招似的,妖王枫吹落轻轻抬脚躲开了。   “嘿嘿,小家伙,你还没我脚大,还想挠我?算了,本大王也没心情跟你们玩了,自己打猎去了。”   “喂喂……”   任小王子在那边气得跳脚,妖王枫吹落就是不回头,说不就不,不干不脆的那是娘娘腔。   “喂,你去哪儿?”   一转身就看到喵星人正一溜小跑冲向某处,瓦牛气不打一处来,他就不信,找个陪他一起去打猎的人就那么难。   “我……我回飞船。”   “你回不去了,跟我打猎去。”说着,不顾喵星人的反对,瓦牛拉上她就走。   喵星人以为瓦牛会飞已经非常厉害了,没想到瓦牛的壳还可以当风火轮用!   是的,瓦牛的触角当手,拉着喵星人的尾巴,然后瓦牛壳风火轮一样快速运转,跑起来比自行车快多了,没多会儿就超过了妖王枫吹落。   枫吹落轻蔑地笑笑,然后一哈腰,一蹬腿,十几米出去了,又把瓦牛他们甩在了后面。   如此反复几次赶超,他们同时到达了目的地,枫吹落哈腰喘着粗气,瓦牛和喵星人倒是一脸悠哉。   说是打猎,其实就是钓鱼。   喵星人在一旁无聊地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被瓦牛和妖王枫吹落的吵架声惊醒了。   “这只鱼明明是我先钓到的!”   “你放在我的鱼篓里了!”   “我钓到的就是我的!”   “在我鱼篓里的就是我的!”   ……   “他不拉几多星的宠物,你说这鱼是谁的?”   见她醒了,妖王和瓦牛都看着她,要她评理。   “我……我还没睡醒……”看他们俩凶神恶煞的样子,说是谁的都得被另一个狠狠修理一顿吧?她才没那么傻,继续睡她的觉去。   “#@¥%&*……”   妖王和瓦牛两个头抵在一起叽咕半天,妖王一脸不乐意地把鱼给了瓦牛。   喵星人偷眼看着他们,见他们分出胜负了,就睁开了眼,伸个懒腰,假装睡醒了。   “喂,你叫什么名字?”   破天荒的,小王子瓦牛居然很正常的来找她说话,还问她的名字。   喵星人看了看美艳如花的妖王一样,确定他们俩没有在搞鬼。   “我……你可以叫我小克里。”   “好,小克里,我喜欢你。”   “咳咳,咳咳……”喵星人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她没听错吧?果然两个人是在整蛊她吧?   “我说我喜欢你。”小王子瓦牛又重复了一遍。   喵星人忙不迭地点点头。   “我喜欢你!”   小王子瓦牛在她耳边大声吼,喵星人也给他吼回去:“我听到了!”   “然后呢?”   “什么然后?”   “我说我喜欢你,你不是应该表态的吗?”   “我说了我知道了……”其实,喵星人也就在刚才,想起来毛毛虫南征在她昏迷时对她说的话……   毛毛虫南征说:“小克里,我希望你可以跟我一起回安吉利斯亚星球,我想跟你在一起。自从第一次遇见你,我就觉得你很特别,以前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孩子。我……”   虽然一直到最后毛毛虫南征也没有明确地说:“我喜欢你”,可是他的心意喵星人却是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   看着眼前的瓦牛认真的样子,喵星人觉得他也不像是在开玩笑。虽然的确很突兀。   严格来讲,这才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怎么可能呢?   “喂,我堂堂安吉利斯亚的二当家,我跟你表白,你都不会感动下的吗?”   “你多大了?”   喵星人忽然问了个很不想干的问题,不只瓦牛,连一旁竖耳朵听着的枫吹落也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我多大了?什么多大了?”   “年龄,我是说你的年龄,多大了?”   “年龄……那是什么?”小王子瓦牛好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似的,讶异得很。   “就是你的年龄啊,从你出生到现在,多久了,几年了?”喵星人也很奇怪,还有人不知道年龄是什么吗?   瓦牛很仔细地思考着,想了又想,说:“大概,有个三四百年了吧……”   “……”喵星人表示很受挫。看起来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年龄居然是她的好几十倍!   宇宙生物果然了不得!   “怎么了?有事吗?”   “没……”   “那你喜欢我吗?”   “我……”   “什么?”   “看,有飞碟!”喵星人忽然指着瓦牛后面来了一句,等瓦牛回头看的时候,她一头扎进了水里。   五九话 死里逃生易,接受表白难   其实喵星人是想跑回去的,可是慌乱之间跑错了方向,于是就发生了“投水自尽”的荒唐一幕。   旁边的妖王枫吹落看傻了眼,以为这喵星人是拒绝小王子瓦牛之后怕被报复,所以先自裁了,心里还赞叹这小家伙有魄力。可是看到落水之后的喵星人一直在水中扑腾、挣扎,又怎能放任其自生自灭呢,赶忙下水把她给救了上来。   被晃点了的小王子是一肚子火,他的确是恼怒喵星人非正面地拒绝了他,可是看见浑身湿哒哒的喵星人,心疼还来不及,怎么还发得出来火?   瑟瑟发抖的喵星人喷嚏连天,心肝脾肺肾都快打出来了,看得妖王枫吹落和小王子瓦牛一个个都一阵心酸,可是此时完全帮不上手,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气温也越来越低,原本妖王和小王子打算在河边烧烤的,可是看到喵星人这样子,小王子哪里还顾得上他的那些战利品,直接带着喵星人回了飞船。   小王子将喵星人安置到房间后,望着已经稳定下来并沉睡的喵星人默默无语,命下面备好了喵星人爱吃的各色水果。   小王子缓缓的将目光从喵星人身上移开,陷入了深思。这么多年来,小王子从未对谁表白过,也就从未遭遇过拒绝。他向来都是被环绕、被簇拥,是众星捧月的存在,从未有过拂逆他意愿的事情发生。   而今,喵星人不但拒绝了,并且还被拒绝的那么坚决。为什么呢?为什么呢?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何要拒绝我,竟然宁愿死都不愿接受我……小王子在自我问询中靠在喵星人的身旁睡着了。   喵星人这次喝了不少水,尽管很快就被救上来,但冷水刺激、再将之前喝的水尽数吐出,她已经被折腾的三魂没了两魂,身体很是虚弱。   迷迷糊糊中,听到耳边有人呼唤她。她感觉有点虚幻、却又很真实。这种感觉,在她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了。   喵星人艰难的睁开了眼,感觉头痛欲胀。又把眼睛闭上,挣扎了半天,终于又再睁开。   此时,小王子还是睡着,只是口中嚷着:“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要……”看到此情此景,喵星人蓦然感觉自己非但没有把时间简单化,反而搞的越发复杂了。   喵星人移动了下,小王子醒了。小王子发现喵星人要动,连忙喝止。   “别动,别动!你要什么,我拿给你!”   “没事,我只是有点气闷。”喵星人咩了一眼小王子说道。   “没事就好,刚才吓坏我了”,小王子见喵星人能说话、能动了,有种的松了口气。   “饿了吧?想吃点什么?我把你爱吃的都准备好了!”小王子望着有气无力的喵星人殷切的说道。   “我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呢,只想歇歇。”喵星人将目光收回,不敢和小王子进行直接的对视。   “见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那你好好歇着吧!”小王子转身欲走,可走到门口的时候便情不自禁的减慢了速度,回头看了眼喵星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一切都被喵星人瞧在眼里。她此时的心很乱,对小王子有一种莫名的情愫,但却不是喜欢的那种。   “到底该如何面对他呢,该如何拒绝他呢”,喵星人惴惴不安的想着对策。   小王子忽然目露坚毅,很果敢的已转身,逼视着喵星人缓缓说道:“我有个疑问,希望你能明确的给我一个答复。我喜欢你,是发自真心的喜欢你。这么多年,我从未真正喜欢过任何人。之前,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当我见到之后我懂得了什么叫喜欢,尤其是你落水的刹那,我感觉我的灵魂也一同坠入了冰冷的河水!与你相比,其他的任何事情都无足轻重。我是王子,是我父王唯一的法定继承人,我可以给你我的所有,或者说将来给你我们虫国拥有的一切”   “我……我……我不”喵星人诺诺的说着,这声音若蚊蝇,甚至她自己都听不太清晰自己要表达什么。   “先听我说完!先别忙着拒绝!”小王子凑近了喵星人的身前,他的身躯赫然变大,并幻化出七彩的光芒。他张开嘴,从他的口中吐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颗宝珠。这七颗珠子之间有金线相连,此时被小王子托于掌中。   “他,他到底要做什么”喵星人此时感觉自己的心剧烈的跳动,瞳孔放大,注视着小王子。   “这,这是我们虫族的荣耀。代表我们虫族的七个阶段,也是虫族王室的象征,拥有它还可指挥我们虫族的大军。现在,我把它送给你,我是郑重的、认真的,希望你能答应我!”小王子将这串宝珠托于喵星人的面前,默默的注视着喵星人。   喵星人望着小王子,又望了望小王子放在她身前近在咫尺的宝珠。此时此刻,她有点茫然不知所措了,“怎么办?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喵星人可以感觉到,她在冒虚汗和些许的颤抖。这种震撼、这种场面,她从未经历过。她的脑中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但随后一个身影在她的脑中出现——是他!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因为……因为……”喵星人望着小王子那灼人的目光弱弱的说道。   “因为什么?你说。只要你能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小王子的目光愈加的坚定。   “因为……因为在你之前我已经答应了别人!只是,后来我们分开了,我流落到此。但,我的身、我的心从未改变过。”喵星人蓦然抬头,直视小王子那锐利的眼神。   “他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若他放弃你,你是否愿你答应我?”小王子的目光此时带有慑人的光芒,但其身躯却岿然不动。   “他叫玄辰雨,只是目前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我真的找不到他啦!”喵星人低下了头,但是两行清泪却是夺眶而出。啜泣声由小极大,最终嚎啕大哭!   “玄辰雨,我记住了!不论他在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他挖出来的。”小王子转身大步向门外走去。   “此物我既已拿出,便没有收回的可能。你可以暂时不答应我,但我会让你心甘情愿接受我的!”小王子说罢走了出去,而那七彩宝珠直奔喵星人而来,在其身前七彩光芒闪烁、诸多符文浮沉,最终宝珠和符文都一一融入喵星人体内,留下一个印记。   喵星人望着印记,又想想之前小王子之前的话语。一阵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终又沉沉的睡去。这一觉很长,她感觉自己回到了从前,和爸爸妈妈快乐的在一起生活;她感觉自己和小雨、玄辰雨愉悦的生活,自己的生活简单、充实……   再次清醒的时候,喵星人感觉自己的头好沉,更感觉到自己饥肠辘辘。而眼前,却是空无一人,只有自己还有那些自己很喜欢吃的各式水果。喵星人饱餐战饭后,回想之前的种种。那印记真的还在,看来小王子的事都是真实的,而不是梦中的虚幻……   喵星人看着印记,想到自己可能给玄辰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心中有了决断。“我要离开这里,我不要小王子和玄辰雨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受到伤害,我要……”   喵星人主意打定以后,便要偷偷的溜出去。可是这么门却怎么也打不开,好像被人封印、锁死了一般。   喵星人心有戚戚然,“莫非小王子把我软禁在这了不成,可恶的小王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还口口声声说对我这样那样呢”喵星人心中愤愤不平,但却没有任何办法。整个房间只有那一扇门,目前那门被封死后,此地相当于一处死地。   一天、两天、三天,竟然三天都没见半个人影。“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如果是软禁的话,也应该有人看看我吧,或者来规劝我一下也好哈。怎么一片死寂,半点动静都没有呢。太奇怪了,小王子到底在搞什么鬼呢?”喵星人在密室内百思不得其解。   六十话 守得云开日,再见危亡时   一晃,一周过去了依然无人问津。这里,好像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没人打扰,一如既往的宁静。   如果说,三天前喵星人还认为是小王子把她软禁了,但一周对其不闻不问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这根本就不是敢爱敢恨的小王子作风额,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喵星人经过几天的推敲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她在仔细查看了这个密封的空间后,发现这里是被刻意封存的——留下了足够的食物。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可供她查看的信息。喵星人闷闷的倒在床上,思索着每一个细节,探寻着一线生机。   “印记!印记!一定是印记”,喵星人终于将思考的中心又集中到印记上来。要想从这个地方出去,看来一定得靠那个宝珠的力量了。小王子不是说,这个东西是什么虫族的荣耀,可以调动虫族的军队嘛。那么,一定可以打开这个封印!想到这里,喵星人终于在被困半个月后露出了一次会心的微笑。   可是这个宝珠到底要怎么用才可以让我出去呢?先查看查看这个宝珠到底有嘛功效吧,反正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呢。喵星人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宝珠内的信号量非常庞大,里面涵盖了关于虫族的诸多信息,涵盖渊源、生产、部署、建设等核心机密。这个宝珠,简直就是虫族的一个综合性信息百科全书。不用说将里面的内容都看一遍,就是看看那个纲要目录就看的喵星人一阵头大,这得多少年能读一遍哈。要找到对自己有用的信息,好比大海捞针呐。喵星人内心很是不愤。   可是,退出宝珠的信息库后。密室内不说家徒四壁,也只有食物可以吃,有床可以睡觉。没有任何娱乐项目、没人任何可说话的对象。除了无聊还是无聊,除了乏味还是乏味。此时,喵星人对把她封印在这里的是知足的恨之入骨。   “我和你有啥深仇大恨呀,这不就是终身监禁嘛,而且还是单间、永不见天日的那种”想到这里,喵星人的怨念就无限大。   “人呐,都是被逼的。既然要把我逼死、逼疯,我就偏不。我非但不死,我还要好好活着。我一定要出去!我还要见玄辰雨呢!”喵星人不断的激励自己,以免自己在不知归期的监禁中崩溃。   渐渐的,喵星人可以做到真正的静心,可以专心的研读那宝珠内的信息。她一类一类、一页一页的查阅目录,探寻可以解决封印的方式方法。   时间在一天天的流逝,她掌握的知识也越来越多。每天早起、晚睡,持之以恒、夜以继日的学习。这种辛劳比她上学时要苦要累太多太多,经常在学习中入睡、在睡梦中学习。她梦到家的次数少了,梦到之前各种幸福的生活少了,甚至连梦都少了。对于时间,她已经没有了特别明确的概念。在她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一个执念,那就是找到正确的方法出去。   她不甘心永远的被尘封在此,她不甘心落寞的沉沦。之前,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哪些事情迫切的需要去做,但如今,深陷“绝地”所有的诉求反而愈加的强烈。   在某一天,喵星人忽然神色大变,满面桃花。从她第一次总结出宝珠是出去关键的会心一笑后,这是这么久而来的第二次。因为,她历经千辛万苦,终归在浩如烟海的知识宝库中抓到了出去的希望,找到出去的方法。   尽管这个方法她目前还没掌握,但却如黑夜中找到一盏明灯。只要假以时日,她便可脱困了。喵星人吃着食物,躺在床上,这一夜,她睡的特别沉特别香!   两个月后,七彩玄光弥漫整个密室。喵星人满脸祥和,以一种她自身从未有过的淡然看着那封闭了不知多久的门缓缓打开。久违的自由的气息,她深深的呼了口气,迈步走了出去。   当她踏出封印之门时,她感知到了虫族的一个信息投影。她讲该信息接收却没有阅读,而是望向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满目疮痍,不知历经了什么变故。只能说,曾经的过往都已不在,曾经印象中的山川地貌都已不复存在。喵星人喃喃的到,这便是沧海桑田吗?这个世界还是不是我曾经呆过的地方?或者,我又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时间、空间?喵星人看着天空、又看着大地,发出了压抑在她内心的怒吼!但是,只有她的怒吼声,没有任何人回答她,恰似此处只有她一个生灵!   许久许久,喵星人跌坐在地。她想要问个究竟,可却无人回答她;她以为逃出生天,可却发现外面不过是比里面更广阔的一个监禁地域而已。这种,大悲大喜的落差,让她难以接受,让她不知如何去释放、发泄。   喵星人默默的在外面坐了三天,却没有再留泪。她的泪已经流了太多,但残酷的现实不相信眼泪。喵星人扪心自问,为何她的命这么苦,为何她的经历各种匪夷所思……   任外面的寒风吹拂,喵星人没有动、没有思考,亦如木雕泥塑。两天之后,她回到了密室,将她历尽千辛万苦才打开的密室封闭。她不想出去了,因为她的希望破灭了。她如迷途的羔羊,找不到同伴,无助而凄凉。   忽然,喵星人呆滞的目光一闪,似想到了什么。赶忙将收到的虫族信息投影取出,阅读其内的信息。   “突生变故,我亦不知为何方神圣,但可断定是追寻我而来。本想将你一并带走,但终有所顾忌,为策万全,特将你封印于此。此封印非我虫族王者不可施展、不可解封、具瞒天过海之效。你若有心可通过彩珠自行破解;我若脱困,自速来此接你。事出仓促,仅备余粮,未及修书……”小王子呼吸急促,显然这则信息投影是后补的……   “突生变故?是什么样的变故呢?我若脱困,自速来此接我。一直未来接我,他是否……”想到这一系列的因果,喵星人再次沉默。   “原来,他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我!可是小王子如今你在哪里?是否遭遇了不测?我密室脱困后又该如何走出这个苍茫大地?”喵星人抬头看着空空的四壁,再次沉默。   “由生到死,再由死到生。生生死死,我该怎么破解这个难题……或许,我可以查下如何发送虫族信息投影。”喵星人想到这里,目光中有了坚定和决断。   还要再次到如海的知识库中探寻,但第一次是由于恨和不甘,现在同样是不甘,性质却远远不同。喵星人已适应了枯燥、乏味的学习日程,偶尔也出去透透气,但更多的是埋首苦读,尽量掌握更多的技能。   “虫族的信息投影已经发出去了”   “虫族的区域小队征集信息已经发出去了……”   喵星人已经发了无数信息投影,但是还是无人来接她。发出的信息投影音空信渺,但她却坚信,终有会有人来营救她。而她目前要做的就是发更多的信息投影,学更多的可能有用的虫族知识,给自己、给小王子一线生机。   天空轰鸣,好像真的有人来了。她不知道这是错觉还是真实。她偷偷的潜出密室张望,什么都没有看到。但那轰鸣声,时断时续却不是假的。她激动、兴奋,迫切的想迎上呐喊,但理智告诉她还是先躲到密室观察观察再说。   这么久都过来了。经历了这件事、经历了这么多,喵星人她已不再是曾经凡是简单的一张白纸的小女孩。她有了她的坚忍和智慧。   轰隆、轰隆的声音越来越响,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其他的声音。混乱不堪,也不能彻底听清都有些什么。密室内没有瞭望口,无法看到外面的世界。喵星人此时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报告:接收的信息投影标注的坐标就是这里,但这里一片荒芜什么都没有额,没有检测到任何异常”一个沙哑的声音述说着他的实地考察结果。   六一话 无敌喵星人,神游太虚境   “这和我们当初预计的结果差不多。此地之前我们探寻过,便没有发现特别之处。但是,收到的信息投影不止一个,而且标注的位置都是这里!此地,或许真的存在其他隐秘。传令下去,彻底严查,挖地三尺也要弄出个结果!”首领铿锵的话语回荡在四周。   “是,长官!全体都有了,一小队、二小队、三小队、四小队各负责一个方向,直至小队间的人员相遇。如有发现,紧急信号联络”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对下面进行详细的步骤。   渐渐地,外面由混乱转为宁静。仿佛一切都不曾存在过,亘古永恒。喵星人侧耳倾听了很长时间,听到一些但不连贯。她不能判定外面到来的是何方势力,但是属于虫族这一点可以确认了。   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错过了这次机会或许就没有下次了。想到这,喵星人决定打开密室之门,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她已做了最坏的打算,为了离开的机会,没什么不可以赌一把。   喵星人出去没多久,就被生擒活抓了。尽管她已经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做到小心翼翼的接近了,却于事无补。   “报告:三小队有消息回报,抓到一个熟悉我们虫族但却不是虫族的他不拉几多星球的劣等生物。请长官示意,该如何处置?”   “好!很好!带到指挥舱02室,我要亲自审问。对了,不要伤害它,也许能从它那里得到我们想要的信息。”   “是,长官。我这边立刻去安排”   喵星人被押至指挥舱02室。虽然喵星人知道自己要镇定,自己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但是身体却是完全不听使唤,身体轻微的颤抖早已出卖了她。   “你是怎么知晓我们虫族的信息投影联络方式的?你又是怎样来到这里,并且在这里生存的?”庄重而威严的声音从前面蓦然发出,话语中蕴含着无尽的杀气和凌厉。   喵星人本就不大的胆子,经此一吓真是魂飞天外,瑟瑟发抖的乱作一团。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任何一句有价值的信息。   “长官问话呢,还不从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否则,让你知道什么叫军中无戏言!”   “慢!”那长官何止了下面的军士。声音和缓了一些,以一种审视的目光观察喵星人。   喵星人在这种目光下感觉非常非常的不舒服,像是被人剥光了衣服游行一样,有一种从肉体、灵魂备受煎熬的苦楚。   “我虫族的信息投影联络方式是独特的加码方式,非本族人员不可掌握,非本族特定人员不可破译和收发。从我们目前截获的信息投影的数量和时间段来说,这些内容不是一次发送的,而在此地只有你符合这个条件。如若今天我不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结果会是怎样!”   “我说,我说!这些信息投影确实是我发的。是小王子让我发的!”喵星人见避无可避,反倒在极大的压力下平静下来了。   “一派胡言!看来不给你吃些苦头你终归是不懂规矩!来人,上刑!”   不由分说,上来几个虫族兵士将喵星人吊了起来。只等长官那一声令下。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没有说谎哈!我是好人,从来不撒谎!确实是小王子教给我的!不信,你们可以让小王子来见我哈!”喵星人见这些人真要对她动刑,立马歇斯底里的嚎叫起来。   “行刑!”   片刻后,各种怪异的叫声从喵星人的口里传出来。但是,在长官没有叫停的情况下,兵士继续执行自己的命令。对喵星人的各种怪叫置若罔闻,直到喵星人再也没有了声音。   “报告长官,晕过去了。泼醒继续动刑还是?”   “看不出来,这个小身子骨还蛮能扛的。我倒也看看,就算是浑身是铁能捻几颗钉!”   “我真的没有说谎,我长这么大就没说过谎!我要见小王子!我要见小王子!我要见小王子!”喵星人在被打的过程中,只是念叨着这几句话。   “长官,您看该怎么办?没想到还是个硬骨头!”   “硬骨头?我看是一根筋还差不多!低等生物就是低等生物,顽固不化的东西。看来,只能疏导这根筋了,谁让我们要知道的信息都没掌握呢!”   喵星人此时眼神迷离,昏昏沉沉。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是感觉身上忽然一通刺骨的疼痛,不由得醒转过来。但却再没有力气去喊去叫,身上的疼痛似乎也有点麻木了,没有之前那么强烈。   “只要你和我说实话,我就放了你。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让你去你想去的地方。你看如何?   “我……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确实是跟随小王子的,小王子他认识我的。小王子他一见便知……”喵星人弱弱的说道。   “小王子如果能来见你,我当然也不用费这么多口舌。我且问你,小王子到底遇到了什么?为何会受伤昏迷?为何你没有受伤,还掌握了我们虫族独有的信息投影联络方式!你到底隐瞒了什么,你的背后有什么势力在支持你!我给你说的机会,这里只有我,你说吧!”   喵星人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催发了那七彩宝珠。但见七色宝光萦绕,一只金色的虫王赫然显现,映照着指挥舱02室。喵星人看着那虫族长官,弱弱的说道,“你不认识我,也该认识这个吧……”说吧,便彻底的昏了过去。   “来人!来人!赶紧送紧急救护室!如果有什么意外,军法从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喵星人睁开了双眼。赫然发现自己不是在那个审讯室了,而是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身上貌似不痛了,真的一点都不痛了。   喵星人揉了揉脑袋,仔细回忆了一下,查看了一下身上。之前的伤都经过了细致的包扎处理。难道我是做梦吗?这又是哪里呢?   “报告长官,急救室的人已经醒了。目前身体状况晴好,不会留有任何后遗症的!”   “好!现在我就去见她。这件事要严格保密,加派双岗,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接近特护病房,违者军法从事”   “长官,您别动。之前我们不知是您,还请长官责罚!”   喵星人见之前嚣张跋扈的军官如今在自己面前规规矩矩的样子,顿时来了精气神。我说那个那个谁,你干嘛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对我一顿毒打。想屈打成招吗?说着说着,就想跳起来给这军官来几下。   可只是动了几下,身上就又痛的要死。喵星人只能作罢。不过,那愤怒的双眼却是火辣辣的盯着面前那军官。   “长官教训的是,都是卑职遇事冲动欠考虑,导致误伤长官。”   “算了,先记账。等我好了再找你算账!小王子昏迷是怎么回事,给我从事招来!胆敢有半字谎言,我也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喵星人这现学现卖的本事,倒是唬的那个长官一愣一愣的,冷汗直淌。   “回禀长官,我们都是各司其职,没有上级长官的调动是不能擅离职守的。当下整个区域都隶属于小王子,只是小王子当前还在沉睡,没有虫族王室的密令我们无法离开这片区域,也不能让小王子唤醒。小王子是虫族的一种自我保护模式,唯有虫族王室的人员才拥有唤醒的办法。看到您持有的特令,您应该可以唤醒小王子带领我们离开这里!”   “原来如此!带我去小王子的住所,我要将之唤醒”喵星人对其发出了指令。   “来人,全体集合。回小王子住所”长官向下面下达他的命令。   “你们都下去吧,我要唤醒小王子需要绝对的安静!”喵星人望着床榻上的小王子,眼内有感激、有痛惜,将七彩宝珠召唤出来,室内绚丽的光华落下,最终七彩宝珠融入小王子体内消失不见。   “小王子一天之内会醒转,我出去走走,你们谁都不允许跟着我。”   喵星人独自走了出去。回首望着小王子住处,喃喃的道一切又回到了起点。你还是你,而我还是还是那个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找到属于你的真爱!   六二话 绝地大逆转,孰真又孰假   喵星人伸个懒腰,眼睛睁也不睁,懒懒地打着哈欠,忽然觉得周围好安静。   冷冷的,静静的,湿漉漉的。   喵星人睁开眼,仍旧是那个林子,仍旧是满地的碎树枝,不同的是,没了那个绿色蛋蛋飞船。   迷迷糊糊的,记忆似乎停留在小王子瓦牛出现的时候。可是,总觉得跟小王子瓦牛之间发生过什么。   到底发生过什么呢?   搔了搔头,几根毛掉了下来。   秋天到了么?要脱毛了么?可是这明明才开春不是么?   落叶似的,猫毛簌簌地掉落着。   喵星人惊惧地尖叫着,这么个掉法儿,她会不会变秃猫?   意识慢慢苏醒,前几天的记忆也慢慢回来了。   那天,她为了躲开回答小王子瓦牛的表白,跑错方向一头扎进了水里,被妖王枫吹落救起来之后,短暂昏迷了段时间。   再醒来,不知道是在哪里,不是那个可怖地暗紫色房间,也不是那个明亮无比的白色大厅,也不是黑色的操控室,是一个灰色的房间,如同飞船里所有的房间一样,没有主人的指令门是打不开的。   不知道是不是氧气不够的缘故,脑袋总是昏昏沉沉的,没多会儿就会睡去,睁开眼看不到别人,却看得到食物。   人们都去了哪里?   毛毛虫南征呢?蝴蝶翎琅呢?瓢虫菲菲和西瓜虫流兮又去了哪里?小王子瓦牛和妖王枫吹落呢?   密室?   喵星人用力揉着有些疼的头,似乎是扯到了哪里的伤口,隐隐作痛。这一疼,她想起来,那几天里,她是见过别人的。   一群像天牛一样的外星人,据他们说是安吉利斯亚的军队,是小王子瓦牛辖区里的军队,是来找小王子瓦牛的。   然后呢?然后怎么了?   小王子瓦牛对她表白了,好像还给了她什么信物,那东西好像很厉害……   越想越头疼,喵星人无力地趴在碎树枝上,看着一地的猫毛,在想自己是不是就要死在这里了。   浑身都在疼,那些蓝色的天牛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萧东雨……”   “小克里……”   “喵喵喵……”   远处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再次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喵星人有气无力地应着,可是声音还没发出来就已经被抿断在嘴边。   除了头疼,除了浑身的酸疼,有个地方好像更疼。   是心么?   好像又看到了小王子瓦牛那凄凉绝望又忿忿不甘的眼神,好像又听到了他的那些话。   七彩宝珠?那绚丽的色彩,看过一次就不会忘。   喵星人伤感地落下一滴泪,然后沉沉地昏了过去。   她不知道要操纵七彩宝珠那样的东西,需要花费太多的心力,更何况她又不是安吉利斯亚星球的族人,对于意识被穿越的她来说,这无异于是在透支生命。   当时小王子算是临危托孤,哪里会考虑到那么多?可怜的喵星人,还以为自己只是物归原主、以为自己只是很明智地做了感情上的抉择,她不知道,她的这一举动,使多少事情偏离了本来的轨道,她也不知道,她这么做对她自己带来了什么影响。   幸好她不知道,如果她知道,小王子瓦牛怕是永远都无法苏醒,安吉利斯亚的被动战争也许会以失败告终。   地上的碎树枝咯得她生疼,此刻的她,是多么地想念毛毛虫南征那柔软的身体啊。   怕是,他们四个也被临时传召回去应战了吧?还没想好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回去安吉利斯亚,他们就已经走了……   再次醒转过来的喵星人想起从前和虫星人相处的种种,几分伤感徒增在心头。   耳畔再次响起熟悉的呼喊声,只是,渐行渐远了。   她无力动弹,无力呼喊,会不会,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   是不是,再也见不到玄子、再也不能听李天道讲故事了?   是不是,再也回不去她的世界,再也见不到白夕可他们了?   想到这儿,喵星人“哇——”地哭了出来。   这一哭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原本已经走远的李天道等人听见这鬼哭狼嚎,都打了个冷战,还以为大清早的就见鬼了。   几个人停在原处互相看了看,商量下之后决定循着哭声过去看看。   安晨落已经找到了,昏迷在山路旁,身上满是猫毛,却看不到喵星人的影子。把安晨落送回镇上之后,他们几个继续在林子里找喵星人,可是找了一个早上都不见她。   大概,是喵星人目标太小了吧,毛色也不扎眼,就算看到了也很容易就被忽视。   那哭声……   撕心裂肺的,像是死了丈夫又死了子女、万念俱灰的女人在哭号,难道,这山林里真有什么古怪?   否则,安晨落怎么会连只小猫都看不住,自己也给昏迷了?安晨落是个女人没错,可她也是灵媒、是半个巫女啊,一般情况下,没什么能难倒她的,难道……   李天道越想越后怕,喵星人找不回来事小,要是他们几个也……   “喵——”   陈家恶猫从凰宁宁怀里跳了下去,朝着一个方向跑了过去,似乎就是哭声的来源。   难道他发现什么了?   那个传说里的人物始终没露面,他弟弟倒是给指了条明路,说带上这只猫就可以了。的确,很多时候,很多情况下,动物比人要可靠的多。   “喵喵喵”   陈家恶猫跑了回来,扑倒凰宁宁身上叫着,像是在跟她说着什么。   李天道也很奇怪,他听得懂喵星人萧东雨的猫语,可是对这只黑猫的“喵喵喵”,怎么听都只是一个音节而已。   “好像真的在那边。”凰宁宁伸手指了一下那个方向,身后的微言表示不屑。   微言也很郁闷,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挑了他来上山,来找什么喵星人,他又不喜欢她,不是应该找玄辰雨或者是秦受受萌星星他们吗?   莫名其妙的。   微言对凰宁宁没什么好感,觉得这个女人冷冷的,不好相处,而且浑身都散发着怪异。   初次见面是在午后的湖边,那时候看侧面还以为她是学校的学生,谁料想她竟然是白水镇的镇长。   更离奇的是,这个女人竟然已经至少四十岁了!太诡异了吧,怎么看都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   “微言,你跟镇长慢慢走,我先过去看看。”   李天道嘱咐了一下之后就拔腿快步走了过去。   知道了喵星人的下落,李天道的心揪了起来。   他没忘喵星人为什么会被带上山。   应该,还是只猫吧?   应该,什么都没变吧?   会不会,已经变回人形了?所以安晨落才会体力不支地昏倒?   会不会,已经变回人形了,所以才会撕心裂肺地哭着?   唔,好像变回人形跟撕心裂肺地哭也没多大的关系。李天道突然停住,如果已经变回人形了,到底,是不是他的那个萧东雨?   Vol.5 喵星人重返家园   六三话 返回白水镇,安晨落离开   喵星人终于被李天道凰宁宁和微言找到,然后带下了山,回了白水镇。   下了山之后凰宁宁就带着陈家恶猫走了,也没再嘱咐他们说“不要乱跑”。来了这才第三天,发生了这么多事,该怎么做,他们自己心里想必也不是一片空白。   李天道口袋里放着熟睡或是再次昏迷的喵星人,他心里也是乱乱的,小鼓直敲,也轻轻舒了口气。   还是喵星人就好,如果变回了人,不管是不是跟他的萧东雨长得一样,他都会比现在闹心。自私一点儿想,还是一直是喵星人好了,让他有个念想,又不至于绝望。   微言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在对着凰宁宁和那两只猫了,喵星人还好,那只黑猫总让他觉得诡异,莫名的压力。   “李叔叔,微言。”   玄辰雨早早就等在路上了,看到安晨落被送回来之后他就来了。他知道,喵星人一定不会就这样离开他的,虽然不曾有过什么约定,可是他就是知道。   “辰雨。”李天道把喵星人从口袋里拿出来给他,拍拍他的肩先走了,他需要梳理下自己的思绪。   “李叔叔……”玄辰雨捧着喵星人,迟疑着叫住李天道,李天道只是停住脚步,没回头。   “李叔叔,你不去看看安晨落阿姨吗?她被送回来之后一直发烧说胡话,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发烧?发现她的时候明明没事,只是昏倒了而已,知道了,我去看看她,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李天道感到镇上医院的时候,安晨落已经醒了,还在发烧,神智也没完全清醒,眼神迷离地看着李天道。   “草草,是你吗?你终于肯来看我了?”安晨落握着李天道的手,叫着丈夫的名字,李天道知道她是认错人了,也不急着争辩,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算是回应。   “草草,我知道你在生气,气我为了研究一直在山上,气我不回家,气我不要孩子……草草……”说了几句话,安晨落又昏迷了过去,身体还止不住地发抖。   李天道问了医生,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可能就是情绪比较激动。   李天道狐疑地看着那医生,他不信一个人没病没灾的,就因为情绪激动能成这样子。脸色苍白如纸,体温39度8,浑身出虚汗,还发抖,就只是因为情绪激动?如果下午安晨落还是这样子,他决定开车带她去市里。唔,要不要现在打电话给姐夫?   在走廊里来回踱着步子,犹豫了下,还是打了过去,不过没人接。   李天道想了想,很聪明的用安晨落的手机打了过去,果然,接了。   “落落,怎么会这个时间打给我?”射手野草浑厚的声音传来,甜腻腻的满满的都是关怀,也有几分意外在里面。   “姐夫,是我。”李天道没听射手野草这样说过话,略微尴尬了下,咳嗽下接着说道:“表姐她突然昏倒了,在医院……”   “你是谁?”听到说不是妻子,射手野草的声音顿时冷峻起来。   最先关心的居然不是妻子住院,而是拿着电话的人是谁,这着实让李天道倍感意外。   “姐夫,我是天道,李天道。”   “噢,”射手野草的声音再次软下来,询问着妻子的情况。   “不用等到下午了,我这就派车去接她。”说完,“啪嗒”就挂了电话。   李天道听着听筒里“嘟嘟”的声音,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应该说姐夫很在乎表姐吗?   也不知道射手野草是怎么做到的,半个小时后李天道就接到了司机的电话,说是已经在医院门口。找来医护人员帮手,把安晨落安置好,看着车子离开,李天道不禁唏嘘:这就是有钱人的魔力吗?直接开房车过来接病人转院,还配备了四五个人来照顾她。   同时李天道也替表姐夫不值,这样的物质条件,这样的用心,要找什么样的温柔软玉没有,怎么就偏偏要在安晨落这匹不好驯服的野马身上下功夫?安晨落自身条件的确不错,年届三十,看起来还跟个二十出头的青春美少女似的,就是癖好怪异了点儿。不过结婚这么几年聚少离多的,射手野草会一直安分的守身如玉?   “在想什么?”   凰宁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噢,镇长,没什么。”   “安老师一走,镇子上的孩子们怕是有段时间上不了课了,李指导有什么打算?”   “这……”李天道暂时还没想到那么多,他没想到安晨落居然有这么举足轻重的地位。不过,安晨落才来了没几年,之前镇上的孩子们都是怎么上学的?   像是看穿了他的疑惑,凰宁宁笑笑。   “其实安老师来白水之前,镇上是有老师的,也有学校,虽然很简陋,工资也很少。”说到这儿,凰宁宁没再说下去。   然后呢?是安晨落来了之后改变了一切,还是在这里改变了之后安晨落刚好来了?   “那座气派的大楼是安老师的爱人捐助的,目的是什么,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   凰宁宁说完,抱着黑猫转身走了。   李天道愕然。表姐夫居然这么大手笔,还亲自送安晨落上来,只是为了实现她的愿望?商人“无利不起早”这个特性,难道射手野草为了安晨落打破了?还是说,其实背后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阴谋?如果只是捐助大楼,安排安晨落来这里当老师,镇长凰宁宁也不会是这个态度吧?到底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这个小小的白水镇,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李天道一边猜测着各种可能性一边往回走,路人好些人都对他指指点点的,说着当地的方言,李天道也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可能跟他进山林的事有关。   回到住处之后,看到好些个人都聚在玄辰雨的寝室,他也好奇,推门进去看。   “李指导来了。”天言未眼尖,叫了一声。   学生们给他让开一条路,他走过去就看到了秦受受掌心里的喵星人。   “怎么了?”   “李叔叔没发现有什么变化吗?”   玄辰雨抚摸着喵星人,眼神里有惊奇也有赞叹,还有几丝不解。   “变化?”李天道仔细看着,把喵星人放在掌心里翻.弄着,没发现有什么不同啊……   “毛色,毛色。”萌星星按耐不住,说了出来。   “毛色?还是黑白灰啊,也没……”李天道说着,张大嘴巴看着喵星人,眼睛也睁得大大的,不可思议地看着玄辰雨秦受受萌星星他们,指着喵星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喵星人原来是斑点猫,现在变成条纹猫了!   怪不得找到她的时候,旁边都是猫毛,还以为她是在褪毛,要不就是发生了激烈的打斗什么的,没想到她居然换了模样!   不过……   “她是原来那只吗?”   李天道的问题也是其他人想问的,可是喵星人至今都没醒,问题的答案不得而知。   “唔,好像醒了。”秦受受从李天道手里拿过来喵星人,温柔地抚摸着,轻轻在脸上蹭着。   “嗨,小克里,还记得我吗?”   喵星人冲秦受受。看到玄辰雨之后,立刻扑了过去,死死地抓着他,不肯放手。   “小克里,还认识我吗?   “我我,还有我。   “还有我。   “这儿,看这儿……   ……   喵星人甜甜地“喵喵叫着,表示都认识。   喵星人在他们面前只是一只猫,只有单独跟玄辰雨或是李天道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开口说话,所以,此时,她只是一只走失后回到家的小猫咪。   六十四 忆往昔如昨,喵星人茫然   晚上,吃过晚饭,玄辰雨带着喵星人去到了李天道的寝室。   “李叔叔,安晨落阿姨走了,就要麻烦你照顾她了。说着,玄辰雨很慎重地把喵星人放到了李天道手里。那感觉,有点儿像哥哥把妹妹交给妹夫……当然,也可以说是爸爸把女儿交给了女婿……   李天道被他搞得有点儿不自在,指了指旁边,说:“别站着,坐。”   坐下之后玄辰雨还是紧绷着,丝毫没放松,眼睛一直紧盯着李天道手心里熟睡着的喵星人。   “怎么了?好像有心事。”   “李叔叔,拜托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她不能再不见了,她……”玄辰雨说着,激动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哽咽着,没再说下去。   李天道很是意外,把喵星人放到床上,坐到玄辰雨旁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安慰的话他说不出口,没想到,玄辰雨竟然把这只喵星人看得这么重。   “李叔叔,你知道吗,对我来说,她就是小爱,就是我妹妹,就是我的全部,我已经失去了疼爱小爱的机会,我不能再失去她,我……李叔叔,你懂我的意思吗?”   李天道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辰雨,放心,我一定会看好她的,不会让她再不见。”   “嗯,那就好,谢谢李叔叔。”   道了声“晚安”,玄辰雨要回去睡觉的时候,喵星人醒了。   “辰雨……天道……”呓语一样的强调,幽幽地从黑暗里传来。“这是哪儿……”   “哎?小克里你醒了?”玄辰雨惊喜地回头,扑到李天道床前,看着喵星人,伸手轻轻抚摸着她。   “这儿是我房间。”听见喵星人直呼他“天道”,一时间真不习惯,还以为是他的萧东雨在叫他。   还别说,声音的确挺像的。   “噢。”喵星人应了一声,看着眼前的玄辰雨,眼睛里满是喜悦。   “辰雨,能再看见你真好,我不见了这些天,让你担心了,真是抱歉。”   “这些天?”玄辰雨停顿下,随即就反应了过来,不过,他还是理解错了。   “小克里你也觉得离开很久了吗?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一天不见你,就好像是一年那样。”   这次换到喵星人惊讶了,这么久,才只是一天而已吗?至少也要半个月吧?   “一天?”   “是啊,你不是睡糊涂了吧,的确是一天,说是两天也行。”李天道坐在床边,也伸手摸摸她的背,还是忍不住在她脑门敲了一下。   “真的只是一天?”喵星人不相信地问着。   “怎么,发生了什么吗?”玄辰雨也纳闷了,喵星人怎么反复纠结着时间?   喵星人站起来抖擞下,走了几步,确定自己身上的伤都好了。借着李天道电脑屏幕的亮光,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毛色发生了变化,她惊异地抬头看着二人,“为什么会这样?”   李天道和玄辰雨互相看着,异口同声道:“这应该问你才对吧?”   “……”喵星人挫败地趴在床上,懒懒地晃动着尾巴,把这些日子以来的事粗略讲了一下,不过她刻意省略了小王子瓦牛跟她表白以及后来安吉斯利亚军队的事。   “呃……”李天道听完之后一时不能接受,看玄辰雨的样子也是迷迷糊糊不能完全理解。   “小克里你不是睡多了睡糊涂了吧?这些事,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有外星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飞船?李叔叔他们去找你怎么会什么都没看到呢?这些事,该不是都是你在梦里看到的吧?”   玄辰雨这么一说,喵星人也不确定了,她求助地看着李天道。   李天道摇摇头,表示帮不了忙,他自己也不能完全接受这些都是事实。   “绿色的飞船?蛋蛋?在哪里?”   “就在……我也不知道是哪儿,反正真的在就对了,我有在飞船里看到你啊,还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还抱着一只黑猫,你们卿卿我我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们是去约会……”   “呃……约会,当然不是,如果不是找你,我才不会跟镇长上去,那只猫是……哎,你看见我了你干嘛不出来?让我们担心很好玩是不是?你这小家伙,太不知道心疼人了,你看看,辰雨都成什么样子了,你怎么能这样?你……”   玄辰雨挡了一下,示意李天道不要再怪喵星人,他心疼地把喵星人捧在手心里,贴在胸口,喃喃说着:“小克里,下次不可以再这样了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不见了我有多担心?”   “嗯,辰雨,我不会了。我当时是答应了毛毛虫南征他们要帮他们一起找他们的小王子,所以我才……不要担心了,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一旁的李天道不禁打个冷战。   要是扯上一块布给挡住,听见这对话,任谁也得说这是一对小情侣别后重逢,再依依喃喃着情话啊……   这两个家伙,是天生肉麻还是怎么,真是冷死个人。   “你们俩……”   李天道咳嗽几声,想让他们俩收敛下,停止他们的“琼瑶”戏码,可是才一开口就被喵星人吼了回来:   “你闭嘴,你个没同情心的家伙,帮辰雨去找我还不忘跟美女卿卿我我,你才安的什么心!”   “我……我真没有卿卿我我……而且,那个是镇长,你别看她看起来貌美如花青春靓丽的,实际上,至少已经四十岁了……”   “四十岁怎么了,四十岁就不能约会、不能卿卿我我了?四十岁?”   “四十岁?”   喵星人和玄辰雨都瞪大了眼睛,表示不相信。   “真的真的,”李天道很自豪的样子,虽然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在自豪什么,还是态度很骄傲地说着:“不信你们明天自己问去,至少四十岁了,看起来不像吧?”   “你个禽兽,连四十岁的阿姨都不放过!”喵星人说着,扑到李天道身上一阵撕咬。   “喂喂,你这个暴力的家伙,待会儿看辰雨走了我怎么收拾你。”   “李叔叔……”   “……”李天道把喵星人放到玄辰雨手里,自己默默地去了墙角蹲着。   “哈哈……”   喵星人扑倒玄辰雨身上,两个人笑得前仰后合的。   末了,喵星人问:   “辰雨,你相信我吗?我真的去到了一个绿色蛋蛋一样的飞船里,认识了好几个安吉利斯亚星球的人,虽然他们看起来都像是虫子,像蝴蝶,像毛毛虫,像瓢虫,像西瓜虫,像蜗牛,还有的像天牛。”   “我真的跟着他们去了一个叫做云天大陆的地方,那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粉红色的,那里的统治者是一个粉红色的便便,自称是云天大神。”   “还听说了什么平行世界,你知道什么是平行世界吗?他们说就是完全一模一样的地方,但是是在不同的空间里,里面的人和事很相似,但是又不一样。”   “辰雨啊,你觉得,这些是真的吗?”   玄辰雨听完,良久不回话,只是低头看着她。   李天道踱着步子悄悄走了过来。   正色道:   “平行世界,这个我是知道的,听说过,算是天体物理范畴,也算是哲学范畴,也……   “我有问你吗?你相不相信不重要啊,重要的是辰雨相不相信。”   喵星人的话,让李天道再次倍受打击,又默默地回自己的墙角去了。还不忘哀怨地回头看着他们,幽幽地说着:“你们欺负人,这里明明是我的房间。”   “李叔叔,平行世界,真的存在吗?”   “这……”李天道只是接触过这方面的理论,是不是真的存在,他怎么知道?   六五话 平行世界论,喵星人身世   “如果平行世界不存在,那小克里要怎么解释?”   “这……”   李天道看着玄辰雨,看着喵星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说这只喵星人是来自另一个平行世界,那他的萧东雨呢?是去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吗?   虽然没结论,李天道还是觉得,喵星人跟他的萧东雨之间,是有联系的。   玄辰雨沉思着,“如果平行世界存在,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的这个世界是没有小克里的?不然,那这个小克里出现之前的那个小克里,在哪儿?我问过的,小克里这个品种的猫咪,是不存在的,难道,她真的是那个什么星球的宠物?”   喵星人插了一句:“他不拉几多星球。”   “其实,”李天道搔了搔头,“其实我们没必要考虑那么多的吧,现在这样不是蛮好的?她陪着你,你不孤单,就算有一天她真的要走了……你也没办法阻止不是吗?”   “不!小克里不可以离开,她不能丢下我一个。”玄辰雨把喵星人捧在怀里,低声问:“我这样是不是很自私?也许,你的确应该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不管是你的他不拉几多星球还是属于你的那个平行世界。我不能自私地绊住你对不对?小克里,你会怪我吗?”   喵星人沉默着。她不知道平行世界是怎么回事,虽然听虫星人讲过一些,可是她不能理解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像假的,像是梦。   如果要她离开玄辰雨,她怎么舍得?回去他不拉几多?那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她完全不了解,如果可以选择,她肯定是不会选择回去而离开玄辰雨的。可是,如果可以回到她原来的世界去呢?她是不是会选择离开玄辰雨?不,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那个答案,对她对玄辰雨来说,都太残酷了!   相依为命了这么久,如果要她就这样子离开,她做不到。   可是,如果真的是要回去她原本的世界呢?她仍然会说不,仍然会如此坚决的不离开玄辰雨吗?   “辰雨啊,不早了,先回去睡吧。”   李天道打破了僵局,这房间的气氛沉闷得他有些受不了,这一人一猫的感情纠葛,让他觉得似乎是在看十八相送的戏码,也像是在看复活之后的朱丽叶抱着死去的罗密欧正哭得死去活来。太揪心了。   “好吧,小克里你好好待着,不要给李叔叔添乱,我先去睡觉了。”   “李叔叔,再见。”   “辰雨晚安。”   喵星人眼巴巴地看着玄辰雨离开,居然会有一种这一别,就再也看不到了的感觉。   “嘿嘿,小家伙,”李天道敲了敲喵星人的脑门,两根手指捏着她的脖子又把她拎了起来。   “干嘛,李天道。”喵星人毫不客气地瞪着李天道,莫名的,看见他就来气。   “啧啧,我好歹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个态度?就不能客气点儿?”   “哼。”喵星人别开头不看他,倨傲的态度逗乐了李天道。   李天道把她放在枕头旁,躺下来,双臂叠着放在脑后,悠闲地晃着脚。   “哎,你说说,你那边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我那边的世界啊……”喵星人趴在枕头旁,黑暗里睁大了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前方,似乎能看到自己的那个世界去似的,回忆着自己的世界。   “跟这边有什么不同吗?”   李天道一点儿点儿启发着她,他想知道,这个萧东雨的世界是怎样的,他想知道,跟他的那个萧东雨,有没有联系。   “不同啊……我的那个世界,没有玄辰雨,没有小爱,但是有李天道。”   “什么?有我?”李天道的心被揪了起来,那个世界里的他,会是怎样的?跟她这个萧东雨,有着怎样的纠葛?   “你们长得一模一样,都是漂亮得让女生都嫉妒,可是那个李天道好像没你这么好玩,他很讨人厌,总是欺负我……”喵星人想着想着,笑了:“也许不能算是欺负吧,喜欢作弄我,喜欢看我出糗,喜欢看我急得要哭出来的样子,大概,是在报复吧……”   “噢?报复?”李天道突然很想知道,他们的故事,不知道那个李天道是不是也跟他一样,曾经很懦弱,很文弱,很娘娘腔,不知道那个李天道是不是也因为“萧东雨”所以改变了?   “说说为什么吧,好像很有趣。”   “李天道小时候就像是小姑娘,文文静静的,很可爱,眼睛大大的,皮肤很白,不爱说话,总是安安静静地待着。很巧,幼儿园的时候我们就是同桌,那时候没有校服,也不知道他是男生,有一次硬拉着他去女厕所……哈哈,从那之后,他就开始欺负我了,你说,这算不算是报复?”   “幼儿园?你们还真有缘,那么小就认识了,如果……然后呢?”李天道本来想说,如果他也能那么早认识他的萧东雨就好了。   “然后?”喵星人声音飘忽起来,正在回忆着那个世界里跟李天道的一点一滴,好像真的蛮巧的。   “然后,我们就一直是同学,也不对,我曾经回老家上过几年学,初中的时候才又回到市里的,然后还是一直是同学,同班同学。可是彼此很少讲话,就算是有交流,也是他在整蛊我……是我活该吧,硬拉着他去女厕所,让他丢脸……其实,我真的是不知道啊,真的不是故意的啊……他怎么就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呢……”   “再后来,他出国了,就更少联系了。”   听完喵星人跟那个李天道的事,这个李天道也笑了,两个小孩子,都蛮可爱的,不过,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那个李天道是喜欢她的吧?   “小雨,你不觉得,他喜欢你吗?”   “哈?”喵星人一爪子拍在他脸上,尾巴也扫在他脸上,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啊,他因为你的误会所以极力证明自己是个男生,不是娘娘腔,不是不正常的那种男生,虽然是在整蛊你,可是也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不是吗?我猜,他是害羞是不好意思表达,他心里,应该是喜欢你的。”   李天道热心地分析着,小孩子的感情其实还是蛮简单的。当然,他当年也曾经是懵懂无知。   喵星人不置可否,仍旧不说话。   “怎么,不信?”   “哼,不信。李天道那种孩子,要什么有什么,就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我怎么跟他比?就算他喜欢我,那也只是他喜欢我而已吧,我现在,只是一只小猫咪,也许,想要再见他一面……都不可能了吧……”这么说着,喵星人不禁伤感起来,语调也低沉下来。   “一切皆有可能,你能来到这里,就一定能够回去,别灰心。”李天道很有爱地安慰着喵星人,把她放在胸口,轻轻拨弄着她的尾巴。   “回去又能怎样呢,妈妈已经去世了,继父……即使回去,我也已经一无所有了……”   “你还有李天道不是吗?应该也还有其他朋友同学吧?没了妈妈,还有其他的亲人啊,你……”   “你懂什么!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怎么明白我的痛苦,眼看着妈妈在自己面前咽气,眼看着妈妈的心跳停止,眼看着妈妈受苦却什么都不能做,妈妈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没了她,我什么都没了啊……”说完,喵星人“哇——”地大哭起来。   李天道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诚然,如她所说,她的痛苦,他不懂。   六六话 喵星人吐槽,两个萧东雨   “是啊,你的痛苦我的确不懂,但是我知道,没有了妈妈,你还有其他爱你的人,那些人一定都在关心着你,等着你回去。”   喵星人哭了多久,李天道就在她耳边絮絮叨叨了多久。   喵星人哭累了,李天道也说累了。   “谢谢你。”   “不客气。”   “你说的对,除了妈妈,还有其他关心我的人,我还有小夕子,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见了,她一定很担心。对了,小夕子,这边也有,就是白夕可和白藏锋,在我的世界里,他们也是孪生兄妹。”   “噢?这么巧?那个白藏锋也是冷面神?处处针对李天道?”想起白藏锋对他的态度,李天道心里苦笑,他也不明白怎么得罪了那个孩子,搞得那个孩子死活看他不顺眼。   “不啊,藏锋和天道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他们关系好的很,而且,藏锋总是吐槽李天道。”想起这两个人的相处,喵星人破涕为笑,很有爱的一对好朋友。   “这也差太多了吧,怎么在这里他那么讨厌我?”   “唔。”喵星人想了好久,很认真地说:“大概是因为,在我那个世界里,藏锋和天道是同龄人,在这里,你们差了很多吧?”   “噢?”李天道似乎认同了这个说法,这时他才想起时间这个问题。   “也就是说,在你的世界里,你、李天道还有白藏锋,都是一样大?”   喵星人点点头,伸爪子在他身上挠着。李天道的衣服挠起来好有质感,这一块是什么材质?   “那,你的世界里有没有娜娜?艾琳娜,还有舞华,还有安晨落,都有没有?”   “我的世界里……好像没有艾琳娜,她是谁?舞华阿姨倒是有,是天道的妈妈……安晨落,好像也没有吧……不过,也有听雨老师,听雨老师是我高中的班主任,人很好……”   李天道听得有点儿懵,舞华是他妈妈?这算是什么设定?   “那……”李天道不知道还想问点儿什么,他其实很想问问有关“萧东雨”的事,讲了那么多,只是零星知道些她的身世,跟他的萧东雨有些像,却没有他的萧东雨那么凄惨,似乎也没有他的萧东雨那么积极上进。   “你好像,也认识一个叫萧东雨的女生?”喵星人终于抓到了重点,开始反守为攻。似乎是这样的,好像听安晨落讲过。   “我……”想起他的萧东雨,李天道心里一阵黯然。   “喂,你太不够意思了吧?”喵星人一爪子又拍在他脸上,在他鼻子上来回揉着,另一只爪子按着他的嘴,揉面团一样来回动着。   “喂喂,我都讲了那么多,该轮到你了啊,喂喂,不是这么小气吧?”   李天道“扑哧”笑着,挪开了她的爪子,点着她的脑门说道:“你这小家伙。”   “讲嘛讲嘛。”喵星人开始撒娇。   李天道长长舒了口气,脸上带着静谧地笑,开始回忆他的萧东雨。   “不知道你长什么模样,我认识的那个萧东雨,瘦瘦小小的,营养不良的样子,家庭身世很可怜,可是她人脾气性格很倔强,很上进,是个很努力的女孩子。”   “唔。”李天道开始讲了之后,喵星人就安静了下来,听到他说的那个萧东雨比她强,她有点儿不甘心,那个女孩子瘦瘦小小的,她可不是,虽然干巴巴的,可是她个子还算可以的,家庭身世什么的,脾气性格什么的,唔,好像真的差了很多。不过,现在不是比这个的时候,听故事才是王道。   “她……那个时候是高中,在遇见她之前,我算是很娘娘腔的那种男生,就像你说的,长得比女生还漂亮,性格不够独立,总是被大家排挤被大家戏弄。然后,遇见了她,瘦瘦小小的身体里似乎蕴含着巨大的能量,总是很精神,用不完的精力,不管周围人的眼光,我行我素,似乎很明白自己要什么,用现在的话说,是很有女王范儿吧?跟她接触得多了,我觉得自己好像也开朗起来,开始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开始明白,自己应该去努力争取自己想要的,然后……然后她就不见了。”   “哎?这就完了?”喵星人大失所望,还以为会有什么浪漫的爱情故事呢,结果,就这么点儿?就没了?   “是啊,就这么点儿,就这样就完了。本来约好一起去爬山的,可是,等了一整天她都没出现,后来跑去她家,也没人开门,电话也没人接,邻居说,已经搬走了……”   喵星人没理会李天道的伤感,继续发问:“为什么?”   李天道又把双臂枕在脑后,看着窗外,没说话。   “她为什么不见了,你没找过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难道……”喵星人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该不会,她也去了其他的平行世界吧?   “难道什么?”李天道很乐意听听她的想法,可是喵星人也没再说下去。   这么多的巧合,只是巧合吗?只是因为是平行世界吗?这其中,没什么别的奥妙?喵星人从李天道身上下来,乖乖地跑去枕头旁,安安静静地趴着,她想睡觉,她不要思考这么深奥的问题。   “怎么了,困了?”   喵星人还是不理他。   李天道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我当然找过她,不止我,安晨落也帮我找过,你还不知道吧,表姐她有通灵的能力。所以,当她也找不到萧东雨的时候,我真的有点儿绝望了。不过,我没放弃。”   “高中毕业之后,我选择了我喜欢的专业,而不是按着家人的意愿去学医或者是法学专业,那时候气得我爸差点儿跟我脱离父子关系,幸好有我姐。”   “毕业之后,我做的工作就是可以走遍全球各地的每一个角落,其实,我是为了找她。因为上学的时候她说过,她的愿望就是可以走遍地球每一个角落,我想,就算找不到她,能完成她的梦想也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   “我做到了,全球的每一个犄角旮旯我几乎都去过了,可是,没有找到她,也不知道那些地方她是不是都去过了,是不是在某一个时间,其实我们是在同一个地方出现过。”   “然后,我终于累了,但是我不是放弃,我只是短暂休息下,休息过后,我会继续去找她的,我会的。”   说着,李天道的眼角有泪珠儿淌出,悄悄滑落。   “你会找到她的,一定会的。”   喵星人突然说话了。   李天道笑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我以为你已经睡着了。”   喵星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她很羡慕那个萧东雨,有这个李天道这样牵挂她。她呢?那个世界的李天道,也会这样牵挂她吗?小夕子呢?   “跟她比,我好像很差劲。”   “爸爸车祸去世之后,妈妈一个人带着我,然后嫁给了继父,家里的情况还说得过去。”   “但是后来继父变了,开始打骂妈妈,开始不做家事,而我,好像什么都做不了。年龄太小,能做的兼职有限,赚到的钱也就能买些菜。”   “学习成绩很差,如果不是继父,如果不是小夕子他们,大概我早就辍学了。”   “她还有你惦记,我呢?”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   李天道无声地笑着,他该怎么回答呢?这种事情,根本没得比不是吗?人都是被环境逼迫的,换做是她站在他的萧东雨的位置,也许,会有同样的做法,也许会超过也不一定。   “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不是奉承也不是安慰,是发自内心的。   六七话 喵星人遐想,情将归何处   “你看,你来了这里这么多年,还活得好好的,大家也都这么喜欢你,这就是你的魅力所在啊,你真的已经做的很好了。”   李天道的话听起来很舒服,很像是真的,可是喵星人自己不这么觉得,她不觉得自己厉害,可能只是运气比较好吧。   “如果没有遇到玄辰雨呢?我会被当做垃圾处理掉的吧?好像到现在都没有跟他和小爱说一声谢谢,应该感谢他们把我带回家。”喵星人深呼吸,甩了甩头,想把眼泪甩干。   “呃……其实,是娜娜把你从废品处理厂带回来的……”   “娜娜?是谁?艾琳娜?是谁?”   艾琳娜在的时候,喵星人多半是在昏睡,所以,她只是听过这个人却不曾跟娜娜碰过面。说起来,艾琳娜才是她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艾琳娜,大概她早就被当做废品给处理了。   “娜娜是我姐的女儿。”   “娜娜是你姐的女儿,你姐是舞华阿姨,那娜娜不就是天道的妹妹了?”   “……”李天道被喵星人的强盗逻辑搞得要吐血了,这明明不是一回事啊。   “对了,我那个世界,也是有玄辰雨的!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他一次,笑容很温暖,就跟现在的他一样。”   “噢?”李天道不禁浮想联翩,现在喵星人对玄辰雨的感情可是不一般,如果可以给她回去她原来的世界,李天道和玄辰雨两个人,她会选择哪个?如果是他的话,他会支持哪个?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还是那个玄辰雨?按着喵星人的性格,她肯定会把对这个玄辰雨的感情投射到那个玄辰雨身上,这样说来,胜败已经很明显了嘛。唔,这样那个世界的李天道就惨啰,啧啧,自己是不是应该为那个李天道争取一下?   “那个玄子跟我是一个年级,是两栋教学楼,教室中间隔着几棵大树,不过,位置刚好是对称的,我……”喵星人觉得自己脸红了,她没再说下去,本来是想说“我上课的时候刻意看过他”,她怕说出来被李天道笑话。   她哪里知道现在李天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在努力回忆着自己那个世界里的事。就好像,明天睡醒了就可以回去了似的。   “嗯?”   这一人一猫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不多会儿就各自睡去。   李天道梦到他跟喵星人一起回到了她的世界,看到了那个李天道和玄辰雨,看到两个人为了喵星人决斗,他还在犹豫,该去给谁加油。然后一个转身发现,喵星人就是他的那个萧东雨,于是二话不说拉起她来就跑,边跑边笑,边诉说着这么多年的思念。   李天道的笑声惊醒了喵星人。   李天道不仅在梦里笑出了声,还开心地说着梦话,于是他那点儿小心思就完全暴露在喵星人的耳朵里。于是喵星人不仅知道了他在做什么梦,还知道了他的那些小YY。   “恶趣味,无聊。”这是喵星人的评价。   嘴上这样说着,喵星人重新趴下,睁大眼睛在什么都看不到黑暗里用力看着。听着李天道开心的笑声和他的梦话,她的心着实狠狠地疼了一下。她嫉妒那个也叫萧东雨的女生。   只是出现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让这个李天道牵肠挂肚了十多年,连睡梦里都还有她。这需要多么深厚的感情才可以做到?那个女生的魅力,究竟是有多大?她去了哪里,又遇到了些什么?   为什么,同名同姓的她,却要接受命运这样的安排?没了妈妈,离开了自己的世界,变身没有性别也永远长不大的小猫咪,虽然遇到了一群很好的人。可是,这里终究不是她的世界。   终究有一天,她会回去的吧?可以吗?她真的回得去吗?   喵星人睡不着了,听着李天道均匀的呼吸,她更心烦了。   踩着李天道的肩膀慢慢走向床边,攀上桌子,趴到阳台上,钻进窗帘后面抬头看着月亮。   刚来的那天是农历十八,今天是多少?二十吗?下半月是下弦月没错吧?可是这月亮,怎么是圆的?   喵星人揉揉眼睛,仔细看,才发现,原来那个圆圆的亮亮的,不是月亮,是灯。   “东雨,不要走,不要再离开我……”   说着,李天道“啪嗒”从床上掉了下来。   喵星人觉得神奇的不是李天道会从床上掉下来,而是掉下来之后他居然都没醒!还在呼呼大睡。   刚才不是都笑出来了吗,怎么这会儿又变噩梦了?萧东雨不要他了,那是跟谁走了?玄辰雨还是那个李天道?   喵星人转回头看夜空,也开始想,如果,真的可以回去,如果玄辰雨和李天道都在,她会选择谁?   当然,最大的前提是他们两个人都是中意她的。   如果可以变回人形,如果可以回去,如果李天道和玄辰雨两个都喜欢她,她会选择跟谁在一起?   跟李天道认识了有十多年了吧,彼此之间说不上很亲近,可是总有种说不出的默契;而玄辰雨,她那个世界的玄辰雨,只是几面之缘,可是……这个世界的玄辰雨却是跟她朝夕相处了四年,是她这四年来最最亲近的人。   如果从感情上来说,她要选择,肯定是这个世界的玄辰雨。   可是,如果回到了她自己的世界去呢?她能带上玄辰雨一起回去吗?   又不是在拍电视剧,怎么可能呢?   想着想着,喵星人的心情沉静了下来。这些事情,现在没必要想的吧?好好的和现在这个玄辰雨在一起就好了,彼此互相安慰,这样就够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好了。   这样想着,喵星人很满足地打了个哈欠,从窗帘后面钻出来,跳到桌子上,跳到床上,然后继续趴在枕头边睡觉。   唔,李天道还在地上,要不要叫醒他?   犹豫间,李天道已经醒了。   似乎,又做噩梦了。   李天道在地上做起来,摸着被撞疼的额头,四处看着,笔记本早已经进入了睡眠状态,蓝色的电源指示灯一闪一闪的,黑夜里格外显眼。   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李天道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坐回床上,背对着喵星人,呆呆地坐着,不知道眼睛在看哪里。   “怎么了?”喵星人心有不安,慢慢地靠近了他,在他手边趴下,侧头看着他。   李天道的脸上两行清泪正在流淌。   喵星人不禁唏嘘,他到底梦到了什么?   “我梦见她离开我了。”   喵星人撇撇嘴,不以为然道:“离开?她不是早就离开了吗?刚才的,只是梦而已。”   “不一样,不一样,那感觉很真实,不像是做梦。”李天道痛苦地拄着头,胳膊肘狠狠地印在膝盖上,喃喃说着:“她是真的离开我了……”   “李天道……你不要这样,那只是梦,真的只是梦。我也梦见过很可怕的事,呃……”喵星人突然语塞,她做过的几个可怕的梦,好像都变成真的了。难道真的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几年前她做梦梦见了那场大火,梦见妈妈和自己被困在里面,梦见妈妈为了救自己被横梁打到,然后一直昏迷着。然后,就真的遇见了那场大火,也真的如梦里那样,妈妈为了救自己,所以……   之后的几个月,她又梦到妈妈终于支撑不住,在她面前断了气。然后……居然就真的,她眼睁睁看着妈妈没了呼吸没了心跳……   她还曾经梦到她和继父起了争执,然后失足从阳台滑倒跌落,然后也就真的……   喵星人再次“哇——”地大哭。那些她以为是隔世的往事再次清晰地出现在她脑海,充实在她的回忆里。   六八话 人猫相慰藉,情愫暗地生   喵星人这一哭,李天道懵了,这小家伙代入感这么强,我这边说几句,她就感同身受了?   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把喵星人捧在手心,一手轻轻抚摸着她,问她怎么了。   喵星人抽抽嗒嗒地把之前做过的那些梦以及后来发生了的那些事都讲了一遍,然后问他:   “人家都说做的梦跟现实是反的,我做梦梦见不好的事,怎么都变成真的了?你说是不是我特别倒霉?”   李天道默默不语,他听安晨落讲过一些关于做梦的事,大多数的人的梦都是有预兆的,不是没来由无缘无故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去研究解梦了。   有些人会有意识地操控自己的梦境,然后改变自己的运势;不过那些人可谓是凤毛麟角,一百个里面能有一个就不错了。更多的那些有些修为的人,能达到的境界就是“聆梦”就是作为完全的旁观者去看去听自己的梦境,当然,这些人的睡眠质量不会太好。   可是,喵星人这算是怎么个情况,梦到的不好的事情全都中了。   “看,你也这么认为是吧?我就是特别倒霉。”见他一直不说话,喵星人又开始抽抽嗒嗒地边哭边说。   “为什么我回变成一只猫,还是一只永远长不大的猫,还是一只不知道性别的猫,为什么我不能穿越到更好的地方去,为什么我不能有更好的生活,为什么我……咳咳,咳咳……”   又是鼻涕又是泪的,喵星人情绪太激动,终于被呛到了。   李天道轻抚着她的背,被她逗笑了。按她的说法,她也是个高中生了,怎么说话还这么像小孩子?是因为这几年一直在跟小孩子们接触吗?其实她这个性格,这么简单这么容易被感染情绪,是很容易快乐很容易幸福的孩子吧?只是她的遭遇……应该说是奇遇吧?太离奇了。   “其实,你为什么不换个角度想,你还活着不是吗?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就还可以重新开始,还有机会……”   “可是我只是只猫!”喵星人又开始不讲理又开始歇斯底里。   李天道乖乖地闭了嘴,任由她挠着哭着叫着。   李天道看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了,再过会儿天都该亮了。   “你哭够了没?”   喵星人哼哼唧唧地点点头,还在那儿抽抽嗒嗒的,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我…我…咳咳…没...没哭够,哭累了。”   “那咱睡觉?”   喵星人抽抽嗒嗒抬头看他,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自己红肿的眼睛,都哭成这样了,还怎么睡?   “那咱吃早餐去?”   喵星人甩了一句话过去,形势立刻逆转了。   喵星人发誓,她真不是有意的。   “你怎么不哭了,你家萧东雨不是不要你了吗?”   “……”   听见这话,想起刚才的梦,李天道情绪再次低落,默默不语,伸手指戳着喵星人的肚子。   话一出口,喵星人知道错了,自觉理亏,也不反驳也不挠他,默默忍受着,不过眼神还是很幽怨。   “她…为什么离开你…发生了什么?”喵星人说句话,打个嗝,也不知道被李天道戳到了哪个器官,气都出不顺了。   “……”李天道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歪身子往床上重重一躺,顺手就把喵星人给抛了起来。   “你不是梦见你拉着她跑了吗……啊——”   喵星人差点掉地上去,幸好李天道伸手接住了。吓得喵星人小心脏差点儿停止跳动,喵星人没好气地一爪子挠过去,然后趴在李天道的胸口上安抚自己的小心脏。   李天道可没打算给她喘息的的机会,两根手指捏着她的脖子把她又拎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问:   “你怎么知道我做梦梦见什么了?”   “我……”喵星人气弱,转念一想,不对啊,我又没做坏事,是你自己说的啊:“是你自己说的啊,你自己说梦话,你……”   李天道也学她任性,学她不讲理,说:   “我说梦话你就该听吗?我让你听了吗?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偷听我说梦话?”   “我……”喵星人气结,知道他是在逗她,赌气扭头不理他。   “哈哈……”李天道哈哈大笑,把她放在胸口轻轻抚摸着,感叹着玄辰雨好运气,有这样一只特别的萌宠:   “也不知道是你幸运还是辰雨运气好,你有他养着饿不死,他有你陪着不孤单,如果我也能遇到一个你就好了,生活会更容易过一些吧?每天的心情肯定都会非常的好。”   “为什么心情会好?”喵星人不解,扭回头来看他,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听起来不像是说谎。   “逗你很好玩啊,难道辰雨不是吗?”   “……”喵星人一爪子拍下去,不解气又一爪子拍下去,不知道为什么,跟李天道在一起总是很容易就抓狂,跟玄辰雨在一起就不会。   “辰雨才不会像你这样欺负我,辰雨对我很好的。”   李天道正色,很正经地问她,虽然脸上还带着戏谑的笑:“那我来问问你,如果让你在那个李天道和这个玄辰雨之间选一个的话,你选谁?”   “那还用问,肯定是选辰雨啰。”喵星人想都不带想的,肯定的,如果有这个玄辰雨,她怎么会选其他人?   “你多大,十七岁?”李天道想着自己十七岁的时候,好像也是懵懵懂懂的,不懂爱情,只知道喜欢跟谁一起玩,跟谁在一起待着舒服。用舞华姐姐和表姐安晨落的话来说,是晚熟的孩子,看来喵星人也是晚熟,选择玄辰雨只是因为玄辰雨人好,或许,其实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长大之后,见多了人,看多了故事,开始追求或浪漫或轰烈或感人的爱情,反而忘了生活最本质的东西就是平淡,就是舒服的相处。   “我……”喵星人也不知道自己多大了,来这里之前她是十七岁,可是来了这里已经四年了啊……她算是多大了?如果按照年份算的话,她现在应该是十五岁?   “小迷糊,自己多大了都不知道?你确定你变回人之后,仍然会像现在这样依赖辰雨?你确定你不会觉得辰雨闷?你确定你不会觉得跟那个李天道在一起更好?”   喵星人思考良久,想不出来答案,把问题丢回给了他:“如果是你呢?”   “我……如果加上我和那个玄辰雨呢?”没来由的,李天道觉得相比之下他的胜算会更大些。   喵星人很认真地思考着。   “如果,我是只猫的话,你或者辰雨都是很好的选择,因为我回不去我的世界,你们两个都会把我照顾得很好。如果我变回人回去我的世界,你和辰雨或者是那个李天道和那个玄辰雨,都不可能任由我选择不是吗?即便是现在,如果你或者辰雨要丢掉我,我也没得选择不是吗?真是奇怪,你为什么要问这种假设性的问题?”   “……”   李天道没想到喵星人也会这么理智的进行思考,一点儿都不像她。   喵星人继续说:   “你们人类真是奇怪,放着眼前的事情不好好做,非要提出一堆假设性问题然后去思考,那些问题有什么实质意义吗?”   李天道捏着她的脸,越发奇怪了,这都说的什么话?   “我们人类?你真的当自己是喵星人或者是那个什么星球的外星人了吗?你……”   “唔,不好意思,我不是她。”说完这句,喵星人的声音都变了。   “你是谁?你把她怎么了?”   李天道下意识想把喵星人丢开,可是又担心摔痛了她,犹豫间,还是抓紧了喵星人。   六九话 李天道独白,深情的告白   “我就是你们口中的他不拉几多星球的劣等生物,萧东雨不过是意识寄存在我身体里罢了。本来好好的,是你问的问题逼退了她,搞得她不想理你了,于是我就出来了。”   “呃,他不拉几多星球,是这个名字啊,寄存?是怎么回事?”李天道边理解边问,他发觉这些事都不在他的认知范畴里,如果安晨落在,或许她会知道是怎么回事。   “其实很简单是事情,不过这些事不该你知道,也不该由我来说。嘿嘿。”喵星人阴森森地笑声让李天道打个冷战。   “不过,友情提示,好好珍惜跟她在一起的时间吧。”   说完这句,喵星人眼神呆滞,像是掉线木偶似的,四肢软哒哒地垂了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她怎么了?喂喂,你说清楚啊,喂喂,回来,不要走,喂喂……”   李天道觉得自己四肢冰冷,像是被关进了冷藏室。不,最冷的地方不是四肢,不是身体,是心。就好像当年的那天,等了萧东雨一天都没等到她,然后跑去她家找她一样,听到她已经搬走之后就是这个反应吧?全身冰冷,冷到自己以为自己没了知觉,以为自己是死人。   可是,他的确是活生生的,这样才最痛苦吧?传说中的痛不欲生就是这样子吧?宁愿是随着她一起搬走,一起离开了。留下他孤零零的一个,要他如何承受这种不告而别的痛?   现在的话,不算是不告而别吧?不过,具体原因是什么,是什么情况?那个他不拉几多星球的生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说“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时间”?难道,她也要走了吗?走去哪儿?是回去她原来的世界还是去那个他不拉几多星球?   “唔……”喵星人突然浑身抽搐一下,四肢渐渐有了气力。   李天道此时正站在窗前,看着窗外,不知道喵星人已经醒转过来,仍旧自言自语着:   “为什么呢,十几年前你不告而别,我找了你十几年,没有你的音讯,直到现在我都不曾放弃。”   “这只小猫咪出现的时候,我总觉得熟悉,熟悉又陌生,想亲近可是又害怕,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   “几年之后得知她的名字跟你一样,你知道吗,我几乎以为,她就是你,或者是你派来的替身,我想好好对她,就像是想要好好对你一样。可是我很清楚,她不是你,她跟你不一样。”   “就算知道她不是你,还是很喜欢她,大概,是因为你们的名字一样吧,爱屋及乌吗?或许如此。”   “就算她只是只小猫咪,可是跟她在一起,就像是你在身边一样。”   “可是为什么,忽然告诉我,要珍惜,是她也要离开了吗?”   “你知道我现在有多难过,就像当初知道你离开一样难过。”   “不,比当时还要难过,得而复失的痛,不过如此吧?”   “心如刀割?心如刀绞?大概就是我现在的心情了。”   “东雨,你在哪儿,还活着吗?我还能再见到你吗?可以吗?”   “东雨……”   “你是在告白吗?”   喵星人忍不住出声了,听得她都要嫉妒死了,她可受不了再继续听下去,她会崩溃了的。而且,刚才好像有提到她吧?   “小家伙,如果你离开了我们,你会想念我的吧?”   喵星人跳到桌子上,然后攀着李天道的身体停留在他肩头,看着他的侧脸,很是纳闷他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刚才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不过也不用回答了,答案很简单的对吧,如果可以回去你的世界,你怎么会还记得我和辰雨呢?”   李天道突然的伤感让喵星人觉得很不适应,一时间无言以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一直以为,我变得很坚强了,以为自己可以接受任何事了,以为不会再为离别掉眼泪了。”   “我以为,我这辈子只会为她一个人掉眼泪。”   “我一直以为,我一直以为,可是我错了,我根本没我认为的那么坚强,没我以为的那么厉害,没我以为的那么……”   李天道说不下去了,艰难地闭上嘴,豆大的眼泪一滴滴淌出来,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吧嗒吧嗒”掉落。   喵星人伸出爪子轻轻抚摸在他脸上,触摸到了温热的泪。   为什么哭了呢,是因为太想念他的萧东雨了吗?自己刚才好像又昏迷了,昏迷了多久,难道那期间又发生了什么吗?   “我想她,很想很想她,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格外想念她。可是除了回忆,她的一切我都没有留下,没有照片,没有文字,什么都没有……”   “最可怕的是,我记忆里她的模样已经模糊了,我很怕我会再也记不起她长什么样子,我那么在乎她,我怎么能不记得她……”   “怎么可以……”   喵星人没经历过爱情,她不懂李天道此时的感受。她设想了一下,如果将来跟玄辰雨分开了,她会不会也会记不起他长什么样子?会不会也会为了记不起他长什么样子而恼恨而愤怒,然后痛哭?   喵星人很认真很努力地想了很久,她还是觉得,那是太遥远的事情了,她现在还跟玄辰雨好好的在一起不是吗?就算将来,她仍旧是一只永远长不大的猫,就算玄辰雨有了妻子有了家庭,也许他的妻子或者谁会嫌弃她,然后丢弃了她,可是,现在他们仍旧好好的在一起不是吗?将来的痛苦,将来再去痛苦吧。嗯,就这样。   想清楚之后,喵星人轻轻站起来,靠在李天道脸上,轻轻抚摸着,然后轻声说:   “你记得你现在记得的,不就够了吗?就算有一天会忘记,可是你现在记得啊,你曾经跟她在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永远存在不是吗?不要哭,如果她看到,也会难过的。”   “我不懂也不能理解你对她的感情,可是我知道,跟自己很在乎的人分开是非常非常难过事,宁肯自己死掉都不想分开对不对?”   “可是,没办法挽回的事,我们不是只能接受吗?虽然还是会非常非常难过,可是,那就是事实啊,就好像我妈妈不可能再活过来,我也不可能再变回人、再回去我的世界一样,面对命运的安排,我们不是只能服从吗?”   “为什么不试着去改变,为什么一定要接受?!”李天道声音很低,可是仍旧听得出来他很愤怒。   这句话,好熟悉,在哪儿听过呢?   “可是,你怎么知道你改变之后的结果不是早就设定好了的?”   这个回答,她似乎也说过,是在哪儿呢?   “……”   李天道把她捧在手心里,看着她。   此时,天色已蒙蒙亮。   李天道眼睛红红的,有些肿。   “你是萧东雨还是那个他不拉几多星球的家伙?”   这样的话,李天道觉得不像是喵星人能说出来的,难道那个家伙又回来了?   “哎?我是萧东雨啊,是小克里啊,李天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   李天道动了动嘴,还是没能说出他不拉几多星球的那个家伙出现过的事,他不知道这样是不是自私,就当他自私好了,就让他自私一次好了。   他会好好珍惜跟喵星人在一起的时光,但是他不会告诉喵星人也不会告诉玄辰雨,他想喵星人记得他更多一些。虽然他自己也没意识到他自己真正的想法。   “你……好奇怪啊,没事吧?”   “我没事,我很好,天就要亮了,你去睡一下吧。”   七十话 天亮说晚安,明天会更好   “好吧,晚安。   他不说还没事,他这么一说——   喵星人打了个哈欠,好像真的很困。   喵星人趴在枕头旁安然睡去,梦境也是罕见的美满。   梦里她又梦到了鸟语花香,不过这次没梦到谁,只是梦到了许多许多好吃的食物,然后酣畅淋漓地大快朵颐着。   看着熟睡的喵星人,淡淡的笑意染上李天道的嘴角。   “晚安。”他在心里说着。   也许,喵星人真的就要离开了,不管是去哪儿,他都希望,喵星人可以很深刻地记得他。   或许,喵星人会碰到他的萧东雨也说不定;或许,喵星人可以把他的思念传达到;或许,喵星人会把他的萧东雨送回他身边。   可是这么多年,李天道一直都不曾想过,他对萧东雨,或者萧东雨之于他,到底算什么。他以为,那就是爱情。   他也不曾想过,如果分别多年后再遇见,萧东雨已经身为人妻了会如何,他会作何反应;或者,如果把那些思念爱恋的话说出口,她又会作何反应;或者,也许她真的已经遭遇了不幸或者不测。   “今天太阳不错,应该又是非常不错的一天吧?”   太阳升起后,李天道站在窗前做着伸展运动,然后默念着对新一天的期许。   安晨落离开了白水镇,他责无旁贷地要肩负起让这些孩子们正常上课的责任,所以,他也要像安晨落一样,首先去迎接每一个学生达到学校。   在食堂门口看到笑容满面的李天道,白藏锋一愣,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嗨,李指导。”   白夕可落落大方地打着招呼,然后扯着哥哥从李天道身旁走过。   “怎么觉得他怪怪的?”   “哥,是你奇怪吧,好像总是在针对李指导似的,人家哪里不好了?你该不是嫉妒人家比你帅吧?”   白藏锋白了妹妹一眼,没好气地说:   “我嫉妒他?你没搞错吧,他哪里比我帅了?”   其他的学弟学妹也陆陆续续来到学校食堂吃早餐,看到门口笑容满面的李指导也都很热情地打着招呼,看到首席学长白藏锋之后更是热情。   在这些白水镇孩子的心目中,白藏锋是个很能干的大哥哥,是仅次于大人们的了不起的人物。自然,在他们的审美里,白藏锋是最帅的。   听到那些学弟学妹们的回答,白藏锋甚是得意。   “哥,你太臭屁了,你可以去问问那些城里来的孩子们。”   “哼,那些家伙,没一个正常的。”   白藏锋一不小心开了地图炮,没料到身后就站着“没一个正常的”里其中的一个。   “哼,你自己很正常吗?”   白藏锋回头,看到了微言。   微言身旁的天言未也斜眼看着他,对他的那句“没一个正常的”表示很不满,可是白藏锋的眼神比他有气势,于是,他只是瞪了一眼然后就移开了视线。   “你才不正常。”秦受受才不理会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突然来了一句。   他这一出现,不单白家兄妹,微言和天言未也都吓了一跳,正诧异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萌星星也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喂,你们兄弟俩搞什么,神出鬼没的。”   说话的是嘴里塞满了食物的天言未,他一边说着一边推开白藏锋像是没看见他似的走向餐桌。   微言又瞪了白藏锋一眼才跟着天言未去了餐桌,秦受受和萌星星也“哼”了一声,跟着走了。   白夕可看着哥哥发窘觉得很是难得,捂着肚子毫无淑女形象的哈哈大笑。   “小夕子,你……”   看到哥哥快要发飙了,白夕可乖乖地闭了嘴,可还是忍不住笑,硬憋着,可是很难受的噢。   “嗨,亲爱的孩子们,除了没来的都到齐了吧?”   喇叭里突然响起李天道的声音,食堂里的孩子们顿时安静下来,诧异的互相看着,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短暂的安静之后就是大面积的窃窃私语,不过随着李天道再次说话,食堂里恢复了安静。   “安晨落老师身体不舒服,所以呢,她就下山修养去了,接下来的一个月,就由我,李天道,来跟着大家一起学习。你们可以称呼我天道哥哥,也可叫我李指导。接下来的日子,就请大家多多指教了,看过来,我在这里噢。”   谁知道他在哪里……   大家四处看着,终于在门口看到了手里拿着无线麦克的李天道,耍宝似的摆着各种姿势。   “二货……”   白藏锋忍不住出口吐槽。   如果喵星人听见的话,一定会说“不亏是白藏锋,一眼就看穿了李天道的本质”之类的话。可惜,她现在正甜甜地睡在李天道的枕头旁。   白水镇的孩子们边吃边说,聊天的内容肯定是刚才大出风头的李天道。   “哇,好好玩啊那个人。”   “那个人不就是刚才在门口给我们打招呼那个吗?”   “听说是城里来的哎。”   一个女生忽然说:   “你们觉不觉得他长得很好看?”   然后——   “对啊对啊,很像女生。”   “你们说他跟白藏锋学长,哪个更好看?”   “嗯,如果白藏锋学长也笑一笑的话……唔,我想不出来,没见过白藏锋学长笑……”   然后,旁边饭桌上的白藏锋脸色变得比较难看,身旁的白夕可一直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安老师怎么了?”白藏锋忽然想起了问题的关键。   “听大人们说,安老师是被从山上抬下来的,一直高烧昏迷,好像被她爱人接到市里的医院去了。”   “真的去了山上?”白藏锋不太相信安晨落会做这样的事,去山上,可是镇上的禁忌啊……   白夕可点点头,“嗯,李指导和镇长他们好像也上山去了,去找安老师和那只走失的猫。”   “其实是哥哥你太古板了吧,好多人都偷偷去过的,只是没被发现而已。”   白藏锋眯起眼看着妹妹,这言下之意,是不是她也偷偷去过了?   “你别看我,我没去过。”白夕可心虚,避开哥哥的眼神,低头喝汤。   “哼,最好是。”   “嗨,二位,接下来就请你们多多指教了,很多事情都需要你们指点啊,按资历来说,你们才是前辈。”   挂着招财猫一样笑容的李天道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白夕可差点儿把口中的汤喷他一脸。   白藏锋也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不过不是因为李天道的笑容,是因为他说的话。   “你,李指导太谦虚了,其实,呃……”   听着白藏锋的语无伦次,微言那桌上传来阵阵冷笑。   “怎么,白前辈有何指教?在下洗耳恭听。”   看着谦卑的李天道,白藏锋觉得自己是不是没睡醒,是在做梦?这怎么可能?   “咳咳,我说,李指导啊,您还是先吃早饭去吧。”白夕可笑嘻嘻地推着李天道做到微言他们那桌去。   李天道也笑嘻嘻地应着。   “咦,辰雨呢?他怎么没来?”   秦受受抬眼看了他一眼,低头扒着饭,含糊不清地说:“是去给小克里送饭了吧。”   “小克里没事吧?”萌星星关心地问了一句,然后其他几个学生也围了上来,问喵星人有没有事,是不是一切都正常,睡不睡得香,吃不吃得饱。   李天道撇撇嘴,忽然站起来指着门口说:   “辰雨来了,你们问他。”   等到孩子们回过神的时候,李天道已经到了门口。   哼哼,给喵星人送饭,怎么能让玄辰雨一个人去?   他可是打算要在喵星人面前好好表现的,首先就要把玄辰雨给比下去。   七一话 喵星人受宠,众人争相拥   “辰雨,小克里……”   李天道推开门,意外的,玄辰雨不在。   喵星人仍旧安静地睡着,睡相平稳安详。   李天道的心脏蓦地慢了半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难道,那个外星生物说的好好珍惜,不只是指她要离开,是指她要……   李天道伸手过去,轻轻摸了摸,顿时舒了口气,还好,身体还有温度,还有心跳,还有呼吸。   “喂……”   睡梦中的喵星人不悦地拨开他的手,换个姿势继续睡。   李天道把吃的放在桌子上,坐在床上歪头看着她,这小家伙,的确挺可爱的。   很多人都爱用猫来形容女生,说女生像猫一样温顺,像猫一样可爱,像猫一样乖巧,像猫一样乖张,像猫一样乖戾,像猫一样任性,像猫一样冷漠。好的坏的,猫全都占上了。好像真的是这样子,像精灵,有时候带来欢乐,有时候又很邪恶。   “女人啊……”   “李叔叔?”   李天道刚要发些什么感慨出来,玄辰雨忽然推门进来了,看到李天道,他也是一愣。   “我拿些吃的给她,你呢,吃了没?”   “嗯,李叔叔,我吃过了,也是来看看小克里,给她带了早餐,怎么,她还在睡?”   看到睡得很安逸的喵星人,玄辰雨神情也变得安然,她还在,真好。   “唔,是,还在睡。”李天道可不能说他们俩哭哭啼啼折腾一晚上没睡,那玄辰雨肯定就不给再带喵星人了,一定会把喵星人带走的。   “李叔叔,那个特别班的特别计划,就是把我们分开来,一半上课一半这样子……实践?”   放下早餐,玄辰雨和李天道一道离开了宿舍楼,路上,玄辰雨替很多同学问了这个问题。   “特别班的特别计划,按照校长的意思,其实应该从你们一入学就开始了,不过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拖到现在。你们班的学生,都是经过特别挑选编入一个班的,本来是有针对性计划的,但是现在只能这样笼统地分成两拨,一拨留在市里进行实践学习,一拨就由我带上山,来体验不一样的生活。”   李天道停了停,看着从食堂里走出来的孩子们,好一会儿才说:   “来这里,好像也是经过商定的,这边的孩子们,好像都有特殊的本事,你们相处多了,应该会受益吧。”   李天道的话,玄辰雨没完全理解,也不能明白这究竟是怎样的计划。好像,这个问题问了跟没问一样,仍旧是不得要领。   玄辰雨把这些话说给其他同学的时候,反应各异。   微言冷冷的,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看着从这边图书馆借来的书。   秦受受和萌星星两个正埋头在一起不知道是在干嘛。   天言未表示不屑,这边的学生一个个稀奇古怪的,整个小镇都是稀奇古怪的,能有什么特殊的本事?半夜不睡觉吓唬人?   叨叨和渣渣还有阿宿三个女生的态度反而比他们男生要好的说,她们表示无所谓,反正都可以直升高中本部,在哪里都是一个样,如果不能正常上课学习,那就当做是来游山玩水的好了。   “喵喵”   一只黑色的猫出现在他们的教室里,这好像是镇长凰宁宁的那只。   “猫咪,来。”秦受受拍拍手,陈家恶猫“喵喵”叫着朝他跑了过去。   这样子多媒体上课,好像很无趣,真不知道他们这里的学生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怪不得课程安排比市里轻松地多了。   秦受受已经昏昏欲睡了,忽然出现只猫咪,怎能让他不欣喜?如果是喵星人小克里就更好了。   一上午三节课很快就要过去了,习惯了有老师的这些孩子们,上课没多会儿就各玩各的了,在后窗偷看了几次的李天道也是连连叹气连连摇头,校长这个决定是对的吗?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让这些孩子们有自觉性,严格的自律、自发的学习吗?   还是说,校长让这些孩子们来这里,也是有阴谋的?   这白水镇难道是什么风水宝地?怎么都盯上这儿了?   不止射手野草,不止安晨落,不止校长,据李天道所知,很多人都想来白水镇做点儿什么,只是好像没能跟镇上的人达成协议,所以没能上来。   看到黑猫的出现,李天道知道,凰宁宁过来了。   果然,黑猫跑进了教室没五分钟,凰宁宁就出现在楼梯口,怀里好像抱着……喵星人?   李天道快步走过去,凰宁宁抱着的果然是喵星人。   “镇长,这……”   凰宁宁低头看看喵星人,笑着递给他。   “这小家伙自己乱跑,我怕再给丢了,就给你送过来了。”   李天道边道谢边怪自己大意,喵星人睡醒了吃饱了,肯定是要出来遛弯的,他怎么就忘了去带她出来?   “快下课了吧,今天怎么样?”   “还不错,本来觉得安晨落的工作挺轻松,也不用自己讲课,我晃了这半天才发现,着实不轻松,很累啊。”   也不知怎的,秦受受瞄见了喵星人,抱着黑猫就跑了出来,看见凰宁宁,把黑猫往她怀里一塞,招呼也不打就把喵星人从李天道手里夺走了。   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不止李天道没反应过来,凰宁宁也看得呆住,看着教室门关上,凰宁宁才轻声“哈哈”笑。   “这个孩子很有趣。”   “是啊,这些孩子们……”李天道本来是想跟她聊聊镇上的事,可是听到教室里一阵骚动,不知道在起什么哄。   他扭头去看的时候,凰宁宁抱着陈家恶猫悄悄的走了。   除了玄辰雨,其他的孩子们都围在一起,被围在中心的是捧着喵星人的秦受受。   没了零食,孩子们就只能伸手指去逗逗她了,听着她“喵喵喵”地叫,孩子们好像都很满足。   李天道轻轻打开门,半靠着门框看着那些孩子,看着喵星人被他们当宝贝似的呵护着,看着玄辰雨在一旁兄长一样眯眼咧嘴笑,很和谐的一幅画。   正如卞之琳的那首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一样,他眼里有一幅和谐画卷;在屏幕后凰宁宁的眼里,无声笑着的他也是那画卷中的一部分。   屏幕后的凰宁宁抚摸着陈家恶猫光滑的后背,轻声问他:   “猫儿,你说这个人是不是也是来分羹的?”   “喵——”陈家恶猫仰着脖子长长地叫了一声,舌头伸得老长,露出一口洁白尖利的牙。   “猫儿,陪了我这么久,你累了吗?”   陈家恶猫像是感受到了凰宁宁低落的情绪,乖巧地蹭蹭她的胳膊,也像是在安慰她,拉长嗓子叫了几声,安分地伏在她胳膊上不再言语。   “猫儿,还是你最懂我。”   “喵喵喵”一直盯着屏幕的黑猫忽然又叫了起来,忽然出现满屏爆米花,凰宁宁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过了一会儿忽然又好了。   “猫儿,怕是时间不多了……”   凰宁宁忽然声音满是哀伤地说了一句,轻轻地拢了拢耳旁的碎发,扭头看向窗外,这个镇子,她还能再看顾多久?   “叮——”的放学铃声响起,凰宁宁也舒了口气,一个上午又过去了,真好。   从屏幕里看到孩子们簇拥着捧着喵星人的秦受受流水一样涌出门口,刚才还站在门口的李天道反而不知去向。   再看其他的屏幕,还是没有他的踪影。   他去了哪儿?   李天道这个人凰宁宁暂时还没摸透,不知道他真的只是学校派来的特别指导,还是像安晨落一样别有用心才来的白水镇。短暂相处了几下,凰宁宁觉得这个人心思其实蛮简单的,还是说,这只是假象?   按照老辈子的说法,她活了那么久,走的路比李天道走的桥还多,吃的盐比他吃的米都多,按理说她应该一眼就能看穿他才是。   七二话 白水镇传说,秘密大过天   可是,偏偏越觉得他简单,就越是看不透。   正思量着,敲门声忽然响起,凰宁宁忙关了大屏幕,转身应了一声:   “请进。”   进来的正是李天道。   “镇长,有些事,我想了很久都想不通,或许早就应该直接来问你,不知道会不会太唐突……”   凰宁宁微微颔首,示意他坐下。   “有话不妨直说,我知道的,我能说的,一定尽量。”   李天道盯着那只黑猫看了许久,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抬头看着她,一脸严肃地问:   “白水镇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这……”   凰宁宁很是讶异于他的直白,抱着黑猫靠在椅背上,微笑着看着他,似乎是在刺探他到底知晓多少。   时间静静的在他们的沉默中流淌着,黑猫也安静地待着,犀利的双眼紧盯着李天道,似乎是能看穿他心中所想。   被这一人一猫盯得有些心里发毛,李天道略显尴尬地红了脸,别开头,轻咳几声,说道:   “如果不方便回答的话,那我……”说着,李天道起身要走。   凰宁宁也不挽留,等他到了门口才忽然开口说:   “听说过太虚幻境吗?”   李天道停住步子,回头看她,对她突然问这个,表示不解。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在《红楼梦》里看过几眼,不知道这跟白水镇有什么联系。”说到这儿,李天道忽然笑了,像是释然又像是自嘲,冷哼一声道:“难道镇长要说,这白水镇就是太虚幻境?”   他这态度,凰宁宁倒也不恼,脸上仍旧是似有似无云淡风轻的笑。   “如果我说正是如此呢?”   这次轮到李天道发窘了,他刚才就是一时急智,随口一说,可没往深了想,看到凰宁宁这样子,还以为是真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这白水镇到底是什么地方,神神道道的,要真是什么太虚幻境,他可得马上带孩子们下山了,别再给这些孩子们招惹上什么,那责任可大了去了,他可担不起。   “哈哈……”看到他的窘态,凰宁宁禁不住哈哈大笑,轻抚着黑猫,那黑猫似是听得懂他们在讲什么,也伸长脖子“喵喵”叫着,一口尖利地白牙正好对着李天道,李天道吓得又是一身冷汗。   这黑猫个头比喵星人大的多,牙齿也吓人得多,幸好喵星人长不大,要是将来也长这样的牙齿——啧啧,那可真是不敢逗了。   “白水镇,的确有秘密,你确定你要听吗?”   凰宁宁忽然很认真地问,李天道却不知道要如何答了。   看起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是不是的确不该问下去了?可是如果不问,心里着实痒痒,这可如何是好?   似是看穿了他的为难,凰宁宁抱着黑猫站起来,整理下桌面,开口道:“不如先去吃饭?”   “也好。”   李天道跟着凰宁宁身后下楼,鼻子里钻进了一股淡雅的香气,很熟悉也很陌生,在哪儿闻到过?   李天道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午饭也吃得没滋没味,一旁的喵星人挠了他好几次他都没反应。   凰宁宁带着黑猫跟他们同桌吃饭,其他的孩子们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有微言一直一言不发,头也不抬,菜也没吃多少,只是低头扒着饭。   天言未知道他不喜欢猫,只当他是因为跟两只猫一起吃饭所以有情绪,也没多问。   秦受受似乎知道内情,斜眼看了他好几次,又瞄了几眼凰宁宁。   玄辰雨觉得奇怪,凑近了低声问他:   “怎么了,吃个饭你眼睛来回瞟。”   “我不告诉你。”   “……”   玄辰雨吃了闭门羹也不恼,不动声色地把喵星人放到李天道手里,也不知道在对谁说:   “嗯,不能让小克里跟小气鬼在一起,相处多了小克里也会变得小气。”   没头没脑这么来一句,饭桌上的都人看他,萌星星不失时机地举手说:   “我不小气。”说完,碰了碰旁边的秦受受,“表哥你呢?”   玄辰雨轻笑,秦受受低头吃饭不说话。   凰宁宁怀里的黑猫也不知道是赞同谁的话,“喵喵喵”地叫着,挣脱了凰宁宁的怀抱跑了下去。   李天道没滋没味地吃完午饭,就着急火燎地离开了食堂,没回寝室,去了镇政府大楼的资料室。   翻了许多资料,也没什么收获,古书古文,虽然有图画也是看得他脑仁直疼。   倒不是不喜欢看书,实在是那些语言太晦涩,刚吃完午饭困乏得很,实在是没多余的精力去解析那些密码似的文字。   “看来你的确很想知道。”   凰宁宁突然出现在资料室里,怀里的黑猫早已经率先跑上了书架,在书架间跳跃着。   “如果方便的话,还是烦请镇长大人告知。”   凰宁宁缓步走近他,在他身边的书架上抽出本册子给他。   “这本画册,也许你看得懂。”   白色的书皮,薄薄的,大概连一百页都不到吧?翻开看,里面的确都是图画,可是……   李天道不知道是自己智商有限还是这本画册另藏玄机,怎么看,都只是普通的儿童画册,白描的图,连解说的文字都没有,可是他还是看不懂。   “你拿反了。”   凰宁宁善意的提醒着,顺手把那本画册掉了个个。   这下,李天道懂了。   不过,越看身上的冷汗越多,这究竟是历史是秘密还是神话传说?这也太玄了吧,“龙”这种动物是不是存在都不知道,还这么言之凿凿的……   “这……”   “当然,你可以不信。”   凰宁宁的态度也很坦然。   “我可以拿走看吗?”   李天道想找个清幽点儿的环境慢慢梳理思绪,然后静静地看,而不是在这一堆古物中间,感觉像是在掘尸似的。不知道那些个考古学家都是怎么克服这种心理障碍的,整天跟那些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前的东西打交道,不觉得瘆得慌?他不是也接触过古物,只是氛围差太多了……这里太压抑了。   “李指导怎么突然对白水镇这么感兴趣?”   李天道合上画册,也不遮掩,正色道:   “很简单,我要对这些孩子们负责。”   凰宁宁笑,“如果是这样最好。”   说完,也不招呼黑猫,径自离开了资料室。   凰宁宁没表态,这画册到底是能不能带离这里?   黑猫“喵喵喵”叫了几声,李天道抬头看他,问:   “能不能呢?你知道吗?”   看着这只黑猫,就想起前天见过的那只黑猫。按照月月的说法,那只猫应该是这只猫的哥哥。   哈哈,第一次看的鬼魂儿,居然是只猫。   黑猫像是也看到了他哥哥似的,朝着那个墙角跑去,边跑边“喵喵”叫着,叫得嘹亮又心酸。   “呃……”   李天道也看过去,什么都没看到,是那只猫在故弄玄虚么?   李天道拿着那本画册走到阳光下,翻看起来……没有奇迹发生。按照电视剧里演的,这类东西在阳光下,或者是沾湿水,都有什么奇迹出现么?怎么……   难道真的要沾湿?   李天道也顾不上恶心了,打算吐几口唾沫出来,忽然摸到外衣口袋里有湿巾,登时哈哈大笑,赞自己好运。   撕开纸巾,打算想拧手帕那样用力把湿巾上的水拧出来,后来他发现,其实可以直接把湿巾贴在书页上,这样更快一些。   七三话 李天道探秘,白水镇图腾   一块湿巾好像有点儿慢,李天道索性大着胆子又撕开一块,两片湿巾夹住一页,没多会,李天道就看到了变化。   难道,真的有奇迹出现?   待那一页完全浸湿之后,李天道兴冲冲地拿开上面的那片湿巾,他愣住,傻掉了。   本来看到墨迹有变化,以为真的有奇迹出现,还轻轻揉.搓了几下,谁知道现在看到……墨迹晕开了……   这下可糟了,还不知道这画册能不能带离开资料室,现在反倒给弄丢了一页,这可如何是好?   “喵喵喵”一旁的黑猫像是在看笑话是的欢声叫着,前爪伸上去搔了搔头,咧开嘴叫着,红红的舌头很是撩人。   “喂,你这黑猫,现在该怎么办?”   被李天道凶了一句,“喵——”地一声,那陈家恶猫黑色闪电一样夺门而出,只留下李天道一个人在资料室。   扭头看看窗外,又低头看看手里的画册,李天道不知道该怎么办。凰宁宁看起来很好脾气,可是,这好像不是好脾气能解决的吧?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备份,看起来这画册不像是古物……   “叮——”下午的上课铃响起,李天道如梦方醒,把画册晾在窗台上,轻轻带上门去了教学楼。   领导视察工作一样走了一个来回,又停在玄辰雨他们教室的后门,从窗户里往里看着。   睡到了一片,只有个别几个学生坐得还算端正,老老实实地看着讲台上的幕布。   李天道禁不住再次担忧,这可如何是好?即便这些孩子们可以直升高中,可是他们的成绩不还是落下了么?   校长当初跟他说的是“快乐学习,开心成长”,这样子他们是快乐了,可是有学习吗?开心成长好像也没能体现啊……   校长还说,这边都已经安排好了,他只需要负责带队,负责学生们的安全,不需要考虑也不需要管其他的事。   起初,李天道以为这边也跟市里的学校似的,有完善的教学体系,有良好的师资配备,以为不过是换个环境上课,谁知道……这也未免差太多了吧?硬件设施倒是不错,不输给市里的学校,可是软件……老师只有一个,前几天还下山修养去了……这……李天道觉得头疼。   他已经很能确定,学校让他带孩子过来,肯定是另有深意的。只是,不知道稍候是不是会有深层的指令过来,还是说,他只是个幌子?之后会再派其他人过来参透个中深意?   当初校长会找上他,他就很奇怪。才刚回到家两天,房间还没暖热,就接到了校长的电话,请他出任学校的特别指导,说是让他带着孩子们上山放羊去。他一听,这差事不错,又接近自然又能跟孩子们一起玩,说不定还能尝尝山上的野味。他也没想太多,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现在……李天道无奈地摇着头,继续从后门的窗户里看着教室里的孩子们。   看到喵星人在玄辰雨肩头趴着,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干嘛,李天道忽然有些嫉妒。喵星人跟玄辰雨的相处,好像更和谐一些,也许,她的选择是对的。安稳,比什么都好。   如果他的萧东雨在,是会选择他还是选择玄辰雨这样安稳的人的?   一对照,一比较,李天道顿时信心不足了,自卑心理作祟,居然连看都不能再看玄辰雨和喵星人一眼,灰溜溜地离开了教室。低头踱着步子慢慢走着,一抬头,居然又到了资料室。   推开门,里面没人,径自走去窗台,看那画册干了没有。   书页已经干了,墨迹也已经晕开,不过……好像真的有玄机。   书页的纸不是纯白色,微微发黄,然后书页中间好像有什么图画,接近纸的颜色,李天道好奇,拿起来在太阳下照着看。   这是一只……鲶鱼?   李天道忽然突发奇想,如果把整本画册都打湿呢?如果把上面的字都褪掉,会看到什么?   于是,李天道也顾不上凰宁宁会不会反对会不会生气,悄悄把画册藏好,离开了资料室。   不敢去其他地方,李天道带着画册回到自己的寝室,在卫生间里储了一盆水,把画册轻轻放进去,一点点儿打湿,把每页跟每页都分开,以免他们粘在一起。如果粘在一起,就算是有玄机怕是也看不出来了吧?   画册完全浸湿之后,李天道检查着墨迹是不是都晕开、是不是都被水消化了,确定没了字迹没了墨迹之后,小心地把画册从水盆里取出来,用夹子支着、放在窗台晾干。   等待画册干掉的过程,实在是煎熬。李天道开始埋怨自己怎么不带吹风机过来,就算不吹头发,吹吹画册也行啊。   当然,如果他早就知道会有这档子事的话,以他的性格,肯定会拒绝校长的邀约。他不是怕麻烦,也不是怕担责任,他是实在不想跟这种事沾上关系——有安晨落一个灵媒表姐就够了。   他曾经接触过一些神秘、灵异事件,每次都搞得他觉得自己是穿越来的,觉得自己的处境不真实,怀疑自己是不是吃错药或是忘了吃药了。   可是这种天气,他再怎么心急,上百页的纸也不可能在一两个小时之内干得透透的,他也不是来这里度假的,有责任在身啊。于是,百般无奈,李天道还是锁好门,回到了教学楼,继续巡视,继续监督,继续闲晃。   放学的时候又遇到凰宁宁,李天道心虚地笑笑,连句话都没说就跟人家擦肩而过了。   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的凰宁宁也不说破,在心里偷笑着。那黑猫似乎也知道李天道心虚,故意伸长脖子冲着他嘶叫了两声,唬得李天道头也不敢回,急匆匆地饭也不吃就回了寝室。   在人家的地盘上破坏了人家的东西,怎么会不担心?就算不担心被人家驱逐也会担心人家知道后小发飙一下、责怪一下的吧?   回到寝室,书页还是没干,李天道不禁责怪起自己的冲动。万一什么都没有呢?自己岂不是铸下大错了?搞了这么严重的破坏。   回去食堂吃饭,怀着一颗忐忑地心再次回到寝室,这次可不是他一个人,还抱着汤足饭饱的喵星人一起。   “你怎么了,没精打采的,受什么打击了?”   憋了一天,终于能开口说话了,喵星人噼里啪啦打开了话匣子,说了一大堆,李天道一句没听进去。   “哎,你怎么了,我说话你没听见啊?”   喵星人爬到他身上去捣乱,李天道也不恼,也不拨开,就坐在床上看着窗台。   于是,喵星人也终于看到了站在窗台上的画册。   “这是什么?”喵星人过去扒过来看。   说来也怪,明明刚才还是湿哒哒潮乎乎的画册,在喵星人碰到的瞬间都干掉了。   喵星人放平了来回翻页,看不到一个字。   李天道刚想说她别捣乱,忽然发现画册已经干了。   他打开灯,把画册拿在灯下看——   啊,每页的中间,都有一只鲶鱼。   不,应该说是很像鲶鱼的鱼,胡须要长得多,尾巴也不太一样。   看着看着,李天道忽然记不清鲶鱼的样子了,就在哪儿举着画册发呆。   “你怎么了?”喵星人不解,李天道干嘛看着一本无字天书发呆?中邪了不成?   七四话 喵星人相助,谜底浮水面   “你傻了?捧着本白书发什么愣?”   李天道摇摇头,不说话。   距离太远,喵星人跳不过去,在桌子上跳来跳去地干着急。   “喂,有什么好看的,你给我看看。”   “喂……”   李天道把画册丢给她,正好打在她脸上,喵星人恼怒。   “喂,你……”   看到画册上的东西,喵星人也觉得惊奇,这原来不是无字天书啊,密密麻麻的,都写了些什么?   “哎,李天道,这是什么语言,这是鬼画符还是什么,怎么都看不懂?”   听见她的话,李天道也觉得奇怪,明明是只鲶鱼,怎么会是什么鬼画符?   他拿过来看,还是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不就是一只鲶鱼吗?你看——”李天道把画册掀开,一页一页翻着,在灯下照着给她看,“你看,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同一个位置,不都是鲶鱼吗?”   “对噢,好神奇啊,平放着看是鬼画符,这样看,居然是鲶鱼。”   李天道扭头看她,平放着看?莫非,除了这图腾似的东西,还有别的玄机?   “你说什么鬼画符,不是说这鲶鱼?”   喵星人爪子搔搔头,歪着头看着他,露出一口小白牙。   “你看,”喵星人招招手,示意他过来,把画册按平,指着上面说,“你看,像不像鬼画符?”   李天道顺着她的爪子看去,可是,仍旧是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啊。难道,是喵星人有特异功能,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你说说,你看到的都是什么,形容一下。”   “这……”喵星人开始在脑子里搜刮着能想到的形容词,可是鬼画符就是鬼画符,能怎么形容?   看着她的样子,李天道也跟着着急,可是他自己就是看不到。   “是篆体还是象形文字,还是什么?你倒是说个类似相近的出来。”   “这……你别急啊,我好好想想。”   李天道怎么可能不急,心里跟蚂蚁开会似的,都抓挠了一下午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些眉目。   “咚咚咚”,有人敲门,李天道赶紧把画册藏在枕头下面,边叮嘱喵星人不要拿出来边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大胡子男人。   “请问……”   “你就是山下来的李指导?”   大胡子眯眼看着他,带着几分傲慢,身上刺鼻的酒气让李天道有些反胃。   “是、是我,请问您是?”   “噢,没事,我就是来看看,听说山下来人了。”说着,大胡子也不急着进屋,就开始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李天道,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然后自己“啧啧”地自言自语着什么。   李天道脸早就红了,把他往屋里让了几次,那大胡子就是不进屋。   看了好一会儿,大胡子终于不再跟看那什么似的看他了,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转身走了。   ……   这是在干嘛?伸出左手拍我左肩,他是什么意思?正常人不都是伸左手拍右肩、伸右手拍左肩吗?   喵星人被挡着,什么都没看到,不知道谁来了,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见李天道一直愣着,她也不敢说话,就在屋里等着。   好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了,跑过去看。见门口没人,就李天道看着外面在发呆,她更纳闷了。   爬到他肩头轻声问道:“喂,李天道,你发什么愣?”   “啊……”   喵星人忽然说话吓了他一跳,他还在纳闷那个大胡子是来干嘛的,没注意到喵星人已经站在他肩头了。   回过神,关上门,李天道把画册拿出来继续研究着。   可是李天道仍旧是看不到上面的鬼画符,喵星人也仍旧描绘不出那些鬼画符是什么样子。   “咳咳,咳咳。”在一旁吃零食的喵星人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也不知道嗓子眼被什么东西卡在,一直咳嗽,话也说不出来。   李天道见状,忙去找水给她。   回来的时候看到喵星人咳嗽得眼泪都出来了,看得他很是心疼。   把水递给她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画册,不知道是喵星人的眼泪还是唾沫星子,溅到了书页上,然后被溅湿的星星点点,居然有东西显出来。   等喵星人喝完水,把卡在嗓子眼里的东西顺下去,李天道说:   “这是你的口水还是眼泪?再给我点儿。”   喵星人眼泪模糊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你看,这些地方,我能看到。”   喵星人甩了几滴眼泪出来,然后恶狠狠地盯着他,说他没同情心。   “嗯,那就没吧,不过没想到你能帮上忙。”   李天道乐滋滋地看着画册上被喵星人眼泪打湿的一小部分,他也看不懂是什么东西,可能是露出来的东西太少的缘故,他正准备要喵星人多些眼泪出来,忽然熄灯了。   除了走廊的应急灯之外,每到了七点,这里都会自动熄灯。   刚来的两天孩子们都很自觉地关灯,之后才发现,就算他们不按时关灯,这里也是会准时熄灯的,这让他们很是郁闷。   李天道抬头看窗外,月亮不够亮,不足以让他看到画册——   低头的瞬间,李天道惊喜地把喵星人抱起来狠狠亲了几口。   喵星人眼泪打湿的地方,居然发出了亮莹莹的蓝色光芒,里面的那些鬼画符非常清晰地显露了出来。   这下,李天道毫不客气地开始戳喵星人,希望能戳到她的笑穴,然后流更多的眼泪出来。   喵星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啊,忽然被他按在床上一阵戳,心里的火气“腾”地上来了,照着他的手就是一爪子。   “喂,你够了没。”喵星人躲到床角,抱着枕头说什么也不出来。   “乖啦,帮个忙,再给我些眼泪嘛。”李天道满怀善意地趴在床上跟她讨饶,可是——   “才不要咧,你想干嘛啊,狠命地戳,不知道人家刚吃完东西啊,吐出来怎么办?”   李天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她讲了一下,喵星人仍旧是摇头。   “眼泪又不是口水,怎么能说来就来?”   李天道灵机一动,打个响指说道:“那就试试口水啊,要不,你带着画册去卫生间方便下也行。”   他不说后面那句还好,后面那句一说出来,喵星人又是一爪子过去了。   “好嘛,小克里你最乖了。”   喵星人哼哼唧唧半天,还是没能拒绝李天道的请求,挤了些眼泪出来。   李天道看到一大块的鬼画符,思考良久,忽然觉得这些文字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当即打电话给安晨落。   安晨落已经清醒过来了,身体没大碍,已经回家休养了。   刚吃过晚饭,正准备吃药,听了李天道的话,匆忙跑到书房去,一阵翻倒。   “天道,我找到了!”   安晨落回电话过来的时候,欢快地声音让李天道跟着也是精神一振。   挂了电话,李天道迷茫了。安晨落是行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他不知道啊。电话那边安晨落兴奋得语无伦次,解释了半天他还是一句没听懂。   “小克里,我这是做了好事还是坏事?你说镇长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怪我?”   喵星人躺在他枕头上悠哉地晃着腿,听了他的担忧,漫不经心地说着:   “哼,反正你又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者不罪嘛。你这顶多也算是,什么来着,不知情犯罪?”   听了她的开解,李天道“扑哧”笑了,伸手拨弄着她的两只前爪,笑道:“你这小家伙,还什么都知道,就是说得不怎么对。”   喵星人仔细想了一下他的话,问:“你这是在夸我博学还是在损我无知?”   李天道也不解释,仍旧笑道:“你自己领悟吧。”   “喂,我知道这个,你现在这样子叫做过河拆桥!”   喵星人的投诉无效,李天道仍旧是嬉皮笑脸。   七五话 喵星人醒觉,情移李天道   暂时解开了心中的疑团,虽然并不彻底,李天道还是美美得睡了一觉,一夜无梦到天明。   一旁的喵星人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心里还有些许怨气,趁着李天道睡觉在他脸上揉面团一样来回揉,试过想拿指甲给他那俊美的脸上脸上划两道,犹豫再三还是没下得去爪子。   看着熟睡的李天道,喵星人居然流了口水出来,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美成这样子?太没天理了。   喵星人嘟着嘴,收起指甲拿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脸,然后肉垫轻轻抚过他的嘴唇,鼻子,眼睛,他的睫毛好长啊……最后,肉垫停在李天道的眉毛上。   她那个世界的李天道,再过十年也会是这个样子吧?仍旧比女生还漂亮,皮肤还是这么好,只是,那个时候会是那个女人像她这样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呢?会是谁帮他梳理思绪,抚平皱起的眉头?会是谁听着他均匀的呼吸、睡在他枕边?   不同的世界里,不同的身世背景,相同的名字,相同的长相,相近的性格,难道只是巧合吗?听毛毛虫南征他们说过一些平行世界里的相同和不同,起点是一样的,然后经历了不同的选择导致了之后的不同。那,她跟那个神秘消失的萧东雨,有什么关系吗?   她是在高二的暑假来到这里,而那个萧东雨也是在高二的暑假突然消失的,难道这也只是简单的巧合?   越想脑子越乱,喵星人趴在李天道的肩膀上看着他的脸,继续流着口水。看着看着,喵星人忽然觉得有些难过,像是被谁掏走了心似的,很疼很疼。   她不知道是因为眼前这个李天道还是她那个世界的李天道,总觉得,如果之后这样在夜里看着他们的那个女人不是她,她会很难过。可是,这是为什么?   眼睛里看着这个李天道,心里想着那个李天道,总觉得其实他们俩就是一个人,只是是她的时间不对,忽然一下子穿越到了几年后,遇见了十年后已经成年的李天道。可是就算是这样,她为什么会觉得难过,会觉得心痛?因为自己是只猫,不能正常地跟他相处吗?   仔细看看,仔细想想,好像李天道也挺可爱的,不管是这个还是那个。总是像个小孩子一样,爱玩又爱闹,说话没边际,喜欢作弄人,喜欢开玩笑,可是,好像还是很多人喜欢他,喜欢他们。   白藏锋一直说李天道是二货,总是各种打击他,但还是跟他很亲近。白夕可也总是笑着说李天道不靠谱,可还是愿意跟他一起玩。她自己也是一样,觉得李天道各种作弄她很可恶,可却对他讨厌不起来。这就是个人魅力?可是,还是觉得不对。   如果只是因为他不讨人厌,自己也没道理会看着他、看着看着就开始心痛吧?眼角湿湿的,小爪子轻轻擦一下,难道是眼泪?要不要这么夸张,她是因为李天道所以掉眼泪吗?   从小到大哭过很多次,可是没有一次是因为男生,这是第一次,不知道会不会是最后一次。   再次轻轻抚过李天道的脸,喵星人打从心眼儿里觉得很幸福。难道,这就是爱情?   喵星人被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这怎么可能呢?她会喜欢上李天道?而且还是这个相处了没多久的李天道?她不是应该喜欢玄辰雨的吗?明明是跟玄辰雨相依为命那么久,明明是玄辰雨对她呵护备至,明明是……   可是……   看着眼前的李天道,看着他的脸,仰头看着窗外,想着住在隔壁房间的玄辰雨,好像的确是喜欢李天道多一些。为什么?   喵星人不理解,之前明明是喜欢玄辰雨的吧?现在忽然觉得自己喜欢李天道,那自己岂不是很花心?   喵星人摇摇头,侧身躺在李天道肩头,眼睛看着白花花的墙壁,心里还是摇摆不定,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喜欢谁。玄辰雨很好,哪里都很好,完全没话说;可是李天道也不差。   唔,低头看到自己的两只猫爪子,喵星人泄了气。不管哪个都好,她只是一只猫,是一直来路不明、永远都长不大而且不辨性别的猫。   所以,不管她心里喜欢的是哪个,她都只能默默喜欢,不能表白。因为她根本没有未来。   这样黯然地想着,喵星人靠在李天道肩头沉沉睡去。在梦里,是一片暗无天日的阴沉。   半夜被噩梦惊醒了好几次,每次都是梦到跟李天道或是玄辰雨离别,然后“嘤嘤”哭着醒来。转头看到仍旧熟睡着的李天道,喵星人感到些许心安,摸摸他的脸,再次睡去。   如此反复几次,李天道觉得自己装睡装得好辛苦。   他不知道喵星人的心理活动,不知道她在进行着怎样的挣扎,可是他偷偷看到了喵星人的眼泪,听到了她轻轻的叹息,也感觉到了她一次又一次的轻抚。   这小家伙,究竟在想些什么,跟他有关吗?好像也不能叫她小家伙,如果来这里之前她已经十七岁的话,那现在也已经二十岁多了吧?二十多岁,已经不是小朋友,也该懂些大人懂的事情了。   不知道她是在头疼感情问题还是性别问题,李天道听她的呼吸渐渐低沉,知道她睡熟了,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摸摸她的头,想象着如果是萧东雨睡在他身边、靠在他肩头,会是怎样的光景。   萧东雨的头发枯黄,摸起来应该没这只小猫咪的毛有手感吧?   喵星人再次抽搐,似乎又做噩梦了,不安地扭动几下,朝着被子里钻了钻,没多会儿又沉沉睡去。   是不是刚才太用力了?李天道收回手,轻轻把喵星人的头放在枕头上,又把被子往她身上扯了扯,怕她着凉。   可是,好像没见过谁家给猫盖被子的。李天道没养过宠物,也是模棱两可,不管不盖被子冷不冷,盖上被子肯定热不着的吧?   猫的听觉比人要灵敏地多,所以清晨山上公鸡打鸣的时候,喵星人早早地就醒了。   钻出被窝之后,喵星人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是枕着李天道的胳膊睡的,而李天道也是侧身对着她,伸出一条胳膊给她枕,然后枕在枕头上的李天道,歪着头,咧着嘴,流着口水。   李天道睡相怎么这么差?   喵星人在李天道手机上一通按,发现时间还早,就没吵醒李天道,自己钻过窗帘,站在窗台上接受清晨阳光的洗礼,觉得生命是如此的美好。   发完感慨之后喵星人纳闷,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她不是一直都活着的吗?虽然变换了具体形态。   七六话 神秘人再现,与恶猫对决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喵星人跑到桌子上,看着门,不知道这么早会是谁。   李天道仍旧熟睡着,没醒。   喵星人跑过去一阵折腾一阵撕咬,李天道终于醒了。   “干嘛,大清早的。”李天道不悦地瞪着喵星人,大清早的发什么疯,不知道睡醒之前的睡眠是很重要的吗?刚想发飙,门外有人说话了。   “李指导,是我,早上好。”   这声音,有点儿耳熟。李天道把喵星人塞进被窝里,自己批了件衣服去开门。   门打开,门外站着昨晚的那个大胡子。   “呃,请问,有什么事吗?这么早。”   看见大胡子,脸上有惊愕,更多还是不满。有什么事不能晚些说,非得现在,打扰人家的睡眠。   大胡子换了身比昨晚干净得多的衣服,身上也没了酒气,就是满脸胡子,看起来还是很邋遢。   “我是煮酒,您肯定不认识我……”大胡子的态度比昨晚客气的多,称呼都是“您”了,这也让李天道很是意外。   这是个什么人物?“煮酒?”还有这名字?   大胡子陪着笑,哈腰点头,“对,煮酒,”搔搔肥硕的头,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大家都喜欢叫我醉魔,您叫我什么都行,您高兴就成。”   “……”他这个态度,弄得李天道很是无语,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要不,你先进来?进来再说?”   李天道说着门又打开了一些,侧身把他往里让。   醉魔煮酒笑着点点头,往里伸手:“李指导,您先请,您先请。”   说着,跟在李天道身后进了门,轻轻地把门给关上了。   进屋之后一直站着,请李天道坐下之后他才坐下。搞得李天道不知道谁才是主人了,完全莫名其妙的。   “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李天道把喵星人从被窝里拿出来,放在手心里轻轻抚摸着,全然没注意大胡子正偷眼看着喵星人。   “其实,也没什么事……”   大胡子仍旧是非常客气非常礼貌但是又有点儿谄媚地笑着,那态度让李天道心里七上八下地敲着小鼓,到底什么事?要真没事能大早晨地过来敲我的门?这人有病吧?难道就为了叫醒我,跟我说一声“早安”?然后再说一句“打扰了,您继续?”   看李天道一直沉着脸不说话,大胡子的笑容也稍微收敛了些,跟喵星人打了个招呼。   “嗨,小猫咪。”   李天道这才发现,大胡子的注意力已经都放在喵星人身上了。   李天道微皱眉头,看着他,问:   “到底什么事儿?”   “天红颜是我妈。”提到妈妈,大胡子脸上顿时无限光辉,仿佛他妈妈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似的。   “天红颜?”   李天道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儿熟,在哪儿听过?   “就是,我妈妈她住在山上的茅庐里。”   有了大胡子的提醒,李天道想起来天红颜是谁了。   先前要找安晨落和喵星人的时候,经镇长凰宁宁的指点,李天道去到山上的酒馆找那个传说中的人物,结果开门的是个皱巴巴的老太太,那老太太就叫天红颜。   可是,她儿子来找他干嘛?要他去赔那天打坏的那些酒?可那些酒是那个叫“月月”的人打坏的,找错人了吧?   “其实……这个……”大胡子忽然忸怩起来,低着头,是不是偷瞄几眼喵星人,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李天道也不傻,知道事情肯定跟喵星人有关,他伸手护住,问: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能办到的事我都尽量。”   大胡子抬起头,正大光明地仔细打量着喵星人,看了好一会儿,越看神色越凝重,说:   “李指导,我可以借您这只猫用用吗?”   “喵?”   李天道还没说话,喵星人从他手里钻了出来,看着大胡子,滴溜溜地转着眼睛,不知道这人要借自己干嘛。   “其实,我想上山……”   “不是有只猫了么,镇长的那只。”   李天道肯定不愿意把喵星人借给他,且不说跟他不熟,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熟,这可不是一般的猫,这是萧东雨,他怎么可能轻易就答应?就算玄辰雨答应他都不一定答应。   “我是想偷偷地去,不想让他们知道……所以……”大胡子脸上又出现了那谄媚地笑,央求道:“李指导您就行个方便,也劳烦您替我保密……您看……”说着,伸手指了指喵星人,希望李天道能答应。   “这……”不情愿是真的,可是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   喵星人“喵——”地一声跑到了李天道身后,一头钻进了被窝里。   “你看,不是我不借,是这小家伙认生,不好意思。”   被婉拒之后,大胡子可没放弃,仍旧继续央求着。   李天道态度坚决。   两人僵持不下,大胡子只好说了声“打扰了”,然后悻悻离开。   等门关上,喵星人从被窝里爬出来,问:   “你猜他想干嘛。”   李天道揉揉眼睛,掏掏耳朵,一脸地不精神。坐在床边摸着喵星人的头,摇摇头说:“不知道,猜不到,这镇上的人都太奇怪了。”   说着,眼睛瞄到了那本画册,忽然后背开始冒冷汗:是不是还得把这画册放回资料室去?   趁着都还没来,李天道迅速洗漱完毕,带着喵星人带着画册就去了资料室。   把画册放回原处之后,李天道准备离开,却发现喵星人一直盯着那个黑猫出现过的角落看。   “怎么了?”   “那里有一只猫,一直在盯着我看。”   李天道看了好几眼,确定哪里没有猫。   “开玩笑的吧,哪里有猫,不就你一只吗?”   李天道话音刚落,喵星人“喵——”地一声朝着角落扑去,然后就看见喵星人好像在跟谁打架似的。   这……难道那陈家恶猫的哥哥真的在这儿?喵星人看得到他的鬼魂儿?没道理啊,那天他也是看见过的,如果真的在,他怎么会看不到了?   可是喵星人的样子不像是在做戏,是真的在跟谁努力搏斗着,要不要去帮手?   李天道慢慢走过去,想找准规律,然后帮帮喵星人,还没等他靠近,门外突然闪进来一个黑影。   定睛一看,正是陈家恶猫。   “喵——”看见自家哥哥跟人打架,陈家恶猫上去就是一阵撕咬。   李天道看不到喵星人跟陈家恶猫的哥哥是怎么搏斗的,可是陈家恶猫的凶狠他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喵星人拳头大小,陈家恶猫可是只成年猫,随便一爪子喵星人就能血肉模糊。   李天道都不敢看。   可是喵星人身体灵活,闪来闪去,倒也没怎么被攻击到。   李天道想过去拉架,可是又怕被猫抓伤;不去拉架,又怕喵星人被打伤。犹豫间,门外来了个人。   “怎么回事?”   一向端庄的镇长凰宁宁此刻也失了仪态,眼睛瞪得圆圆的,一脸的不可思议。   平时温顺如斯的陈家恶猫,怎的跟发了狂似的攻击那只拳头大小的猫?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这样了……你能不能……”   李天道为难地看着她,希望凰宁宁能先把陈家恶猫带走,他可不敢走上前。   “猫儿,猫儿。”凰宁宁拍拍手,呼唤着陈家恶猫。   听见凰宁宁的声音,陈家恶猫没回头,可是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趁着这空当,喵星人闪开好远。   陈家恶猫没给她喘息的机会,顶了顶身形又扑了过去。   “喵——”喵星人一声惨叫。   李天道和凰宁宁都以为她没躲开,被抓到了,心里跟着叫疼。   谁知道,放眼看去,陈家恶猫刚才又是扑了个空,没抓到。   可是喵星人仍旧是一脸痛苦,哀叫连连。   凰宁宁不知道怎么回事,李天道明白,肯定是那只黑猫,肯定是陈家恶猫的哥哥。   这两个打一个,喵星人肯定没什么胜算啊,李天道也是暗自着急,仍旧是不敢上前去。   忽然,“啪嗒”一声响,两只猫安静了下来,都定住不动了。   凰宁宁和李天道的心也暂时放回了肚子里。   只见两只猫都盯着同一个地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喵?”喵星人和陈家恶猫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叫了一声,似乎是在问对方什么事。   李天道忽然觉得喵星人挺厉害,还能跟猫沟通。唔,好像她本来就是只猫来的。   七七话 煮酒探身世,求助喵星人   凰宁宁跟李天道两人,看着两只静止了的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两只猫也是互相看着,然后眼睛继续盯着某处。   时间仿佛静止了似的,两人两猫都保持着原有的动作,任时光静静流淌。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天道觉得自己脚酸了。并不是站了很久,而是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很容易就觉得累了。   “镇长……”李天道扭头看向凰宁宁,意外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凰宁宁走了。   忽然像是被耍了似的,李天道暗自懊恼着,走过去拎起喵星人就要走。   “等等。”   喵星人忽然叫停。   李天道也是很讶异,喵星人从不会在有别人在场的时候开口说话的,虽然那边只是一只活了很久的黑猫。   “喵?”那陈家恶猫似乎也很惊异于喵星人居然能说人话,抬头死盯着她看,不过眼神并没有恶狠狠,也不犀利。   真不知道刚才他们是怎么扭打在一起的,恨不得把对方吃进肚子里似的,现在却又像是好朋友。难道喵星人的世界人类不懂吗?   喵星人从李天道手里挣脱出去,跑到那黑猫面前一阵“喵喵”叫,黑猫也是冲着她一阵“喵喵”叫。   然后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似的,喵星人冲陈家恶猫挥挥爪子,跟着李天道离开了资料室。   看看时间,已经过了早餐时间,学生们应该都上课去了。李天道带着喵星人去食堂吃饭,没意外的,食堂空无一人,除了工作人员。   说来也怪,好像什么时间来,这里都有的吃,也不会因为来晚了来早了种类不齐全,也不会是凉的或是隔夜的: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喵星人把眼前的一碗蓝色的粥喝完了,觉得挺好喝,想再来一碗的时候,抬头看了大胡子。   把李天道也吓了一跳,忽然就出现在他们对面了,这人走路都没声音的么?   “李指导……”   看见他,李天道和喵星人都没了继续吃的性质,喵星人舔了舔嘴唇,看着他;李天道拿纸巾擦了擦嘴,靠着椅背上看着他。   不知道他这次又有什么新的理由再出现,如果还是早上的事,已经拒绝了,该说的话也都说了,他还想怎样?   “李指导,还是那件事,麻烦你通融通融……”   喵星人假装没听见,转过身去屁股对着大胡子来回摇着尾巴,眼睛盯着李天道,褐色的眼珠里只有他一个。   李天道抱起双臂,眼睛看着喵星人的猫尾巴,轻轻摇了摇头,没说话。   “拜托,李指导,这件事对我真的很重要,我一定要上山去,我……”   大胡子像是急得要哭出来了,变着嘴,委屈的表情跟他那邋遢魁梧的外表实在是不相称。   李天道看得于心不忍,可是他更不忍把喵星人交给他,于是仍旧是不看他,轻轻摇着头。   “李指导,到底要怎样您才能答应?您说,只要您说得出来,我一定办得到,我拜托您……”大胡子煮酒苦苦哀求着,就差给他跪下了。   “为什么一定要上山?”   李天道就不明白了,既然是禁忌,为什么还要上去?当初他爸爸不就是因为进去没出来,他妈妈才一个人搬去山上的吗?他就不怕他妈妈再次伤心难过?   说起来,那山上也没什么特别的,如果只是因为那些传说故事所以成了禁忌的话……要进去倒也无妨吧?   “我觉得我爸爸他还活着,我要进去找他。”   大胡子煮酒的这个理由,把李天道吓了一跳,还活着?不是说几十年前已经死了吗?   喵星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转身歪头看着他,像是在侦测他话的真假。这个大胡子看起来已经四五十岁了,他的爸爸,就算还活着也已经七十多岁了吧?找他干嘛呢?之前又是怎么给弄丢的?怎么现在才想起来要找?   这一连串的疑问,她不知道,现在也不能问,只是一直瞪大眼睛看着大胡子,看着他悬涕欲滴。   眼泪能忍,鼻涕不能忍,喵星人很好奇,他的鼻涕什么时候能掉下来。   李天道没喵星人那么恶趣味,把纸巾盒推了过去,示意他擦一擦。   大胡子煮酒不再说话,拿纸巾过来擦着眼泪,擦着鼻涕,他低头看着脚上的鞋,那是他爸爸的。是那个年代很流行的大头皮鞋,他今天特意穿过来的,他希望李天道可以答应他的请求,然后晚上就穿着这双鞋带着喵星人上山找他爸爸去。   李天道看着喵星人,他被大胡子煮酒的的情感打动了,情感上来说,他是愿意帮助大胡子的。可是,他现在是要借喵星人,不是借电脑不是借钱这种无所谓的事情啊!喵星人对他来说,是超越一切的存在,是他的心头肉,要他怎么舍得?   李天道陷入了两难境地,大概,这件事的决定权不在他,应该是交给玄辰雨或者喵星人自己吧?   可是玄辰雨完全不知道这些事情背后牵扯的东西,看来,只能交给喵星人自己决定了。   想到这儿,李天道抓着喵星人站起来,答应大胡子煮酒说会考虑,下午给他答案。   大胡子一看事情有门儿,登时破涕为笑,脸上纯洁善意的微笑灿烂如夏花,着实闪着了李天道的眼睛。   这镇上,还真是什么奇葩都有。   这是李天道此时唯一的感受。   带着喵星人匆匆离开食堂,李天道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饱,低头问喵星人:   “你吃饱没?”   喵星人晃晃头又摇摇尾巴。   “没啊,正想说再来一碗的时候,那个大胡子来了。”   说到大胡子,喵星人刚好有一肚子问号想倒出来,也顾不得还没吃饱了,就噼里啪啦一通问。   “他爸爸几十年前曾经进过那个禁忌山林,然后没再出来,据一同去的人说是死掉了。然后一起死掉的还有一只猫……”说到猫,李天道也有问题要问喵星人:   “哎,你怎么跟那猫打起来了,怎么回事?”   喵星人自己也纳闷,当时就好像不受控制似的,看见一只黑猫抓着一条肥硕的鲇鱼,就想过去抢那条鲇鱼,明明不喜欢生鱼的鱼腥味,可偏偏……她也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她自己都不知道,李天道更没可能知道了,这个疑团算是解开了。   李天道问她:“你愿意跟那大胡子上山吗?”   喵星人脑袋摇得跟布浪鼓似的,伸长舌头舔了舔嘴唇说道:   “我才不要去,山里那么恐怖,都不知道会碰到谁。”   “……”   李天道起身挺开心她说不去的,可是她不去,又觉得那个大胡子挺可怜的,一把年纪了,就是想去找自己的爸爸,这……   “为什么要找我?”   喵星人的问题问到了点子上,李天道把这边的传说故事和传说中的历史细细讲了一遍之后,喵星人表示,很难懂。   “喂,你不是吧,我都讲得这么直白这么通俗了,你还不懂?”   “不是你讲得深奥,我是觉得不可信啊,这些事怎么可能呢?哪里会真的有龙这种动物?之前那个白夕可说这边的那条路就是小白龙变得,你相信吗?还有啊,那鲶鱼,说是龙,怎么可能?完全没有任何共通之处吧?哎,对了,昨晚那画册里好像都是鲶鱼吧?你说……”   喵星人絮絮叨叨的,自己一边说一边理解着,然后忽然觉得,那黑猫和鲶鱼是大有来头。可是,那些神乎其神的传说,她还是觉得不可信。   七八话 秘密被发现,喵星人进山   “小克里……”   “什么?”喵星人抬头看到李天道脸色不对,见他眼睛盯着前面,转身看去,看到了大胡子就站在他们前面。   喵星人还是不懂,不明白李天道脸色干嘛这么难看。   大胡子煮酒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快步走近他们,眼睛直愣愣又满是惊喜地看着喵星人。   “你,你,你居然会说话!难道,你是上天派来帮我的?”大胡子说着伸手就要去抓她,喵星人一个激灵钻到了李天道衣服口袋里。   刚才大胡子的眼神和动作,真是吓到她了,嘴巴张那么大,是要吃掉她吗?不过,被他知道了自己会说话,会不会很危险?怎么就没看到他,李天道也真是的,怎么就不注意周围的情况呢?   “煮酒先生,麻烦你替我们保密,麻烦你不要说出去……”现在换成是李天道低声下气了,如果大胡子用这个要挟他,他也只能认了。   “会的会的,我懂,我知道的,这件事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但是我的请求,还是请你们一定要慎重考虑!”   没抓到喵星人,大胡子煮酒上前一步握住李天道的手,重重握了几下,很是激动。   “……”李天道疼得咧着嘴,脸上还得陪着笑,只得连连点头,表示会考虑,一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都这样了,还考虑什么呀,只能答应了呗。   李天道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跟喵星人说通,让她同意,大不了,他也跟着再去一次。只是,镇长和孩子们那边要怎么交代?   等大胡子煮酒走远,喵星人从李天道口袋里钻出来,爬到他肩膀上四处看,确定周围没人了,才小声说道:   “是不是非得答应不可了?”   李天道点点头。   “唉……”喵星人煞有介事地叹气,连连摇头,好一会儿,又叹口气说:“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我会陪你一起去的。”   李天道的话,让喵星人的小心脏不规律地跳动了一下。喵星人抬头看他,正对上那双深情的眸子,瞬间就脸红了。   唔,幸好猫咪脸红他看不到。喵星人在心里小声嘀咕着,生怕给他听到似的。   “怎么了?”李天道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留意她的样子,心里还在想着要怎么躲过镇上人的眼睛、要怎么跟孩子们交代,要怎么让镇长不怀疑。   “没、没事。”喵星人又想起昨晚的那些事,在心里又是连连叹气,叹气自己只是只小猫咪。大概,能帮他做的,就是不给他添乱了吧?可是刚刚,如果不是被那个大胡子听到她开口说话,李天道大可不必答应他的吧?唉……   想来想去,李天道也没想到要怎么去说。不知道那个大胡子要在山上找多久,他要是找不到就不下了,那不是惨了?要是找上个十天八天的,要是找上几个月……那该怎么办?他可能不能把这些孩子们丢开不管,可是也不能不管喵星人……   “唉……”一人一猫都深深地叹着气。   “你叹什么气?”   两人不约而同地异口同声,看到对方眼睛里的无奈,再次摇头深深叹气。   “李指导。”   凰宁宁抱着黑猫翩然而至。   怎么,镇长这么闲么,有事儿没事儿都到处乱晃?   李天道现在这个心情,怎么愿意看到她?且不说要上山,单是画册那档子事他都巴不得这辈子不再跟凰宁宁碰面。   “怎么,才刚吃过饭?”   凰宁宁脸上仍旧是淡淡轻轻地笑,看不出来是什么心情,更不可能知道她的下一句话会是什么。   “啊,是,正要去看看孩子们。”   擦肩而过的时候,凰宁宁突然问了句:“李指导有没有见过醉魔煮酒?”   听得李天道一惊,喵星人也跟着吓一跳。这女人太神了吧?   “啊,噢,那个大胡子是吧?见过了。”   “噢。”凰宁宁转身站在他身侧,眼睛从喵星人看到李天道,笑道:“昨个儿他特意跑去我那边打听你的情况,不知道他是有什么事找你帮忙?”   李天道也不看她,晃晃头,装作没事的样子,也跟着笑:   “他也没说,就说是看看我,听说我是山下来的。”   “噢,是这样?”凰宁宁仍旧笑得清淡,不过那眼神看得李天道心里直发毛。   “嗯。”李天道点点头,然后借口要去看孩子们,就捧着喵星人匆匆走了。   看着他匆匆忙忙离去的背影,凰宁宁眯起了眼。   “猫儿,你说煮酒是不是要上山去?”   “猫儿,你说他会不会找到你哥哥?”   “喵——”   听见凰宁宁提到自己的哥哥,陈家恶猫长长地叫了一声,抬头看着她,不知道她是不是懂自己的意思。   “猫儿啊猫儿,很多事情,大概是时候让所有人都知道了。”   “猫儿,我好累……”   “喵——”陈家恶猫一边叫着,一边舔着凰宁宁的手,似乎是想要安慰她。   跟在凰宁宁身边十几年,他怎么会不懂凰宁宁的心?凰宁宁的累,他是看在眼里的。   凰宁宁时日不多,他又何尝不是,有多少猫咪能像他一样活了二十多年?又有多少人能像镇长那些老鬼一样,活了多少年自己都不记得了……   看着凰宁宁抱着陈家恶猫离开,醉魔煮酒从树后面闪了出来。   他一直都不曾离开,只是消失在李天道视线之后马上又绕了回来,在树后躲好。他本来只是想一直跟着李天道,然后时不时提醒他一下,谁知道会看到凰宁宁?   醉魔煮酒冷笑,觉得自己真是运气好,居然能听到镇长大人说累。这女人活了这么久,掩盖了那么多的事,也的确是时候让一切见见天日了。只是,不应该由他去做,如果不是想上山去找爸爸,他可不想淌这趟浑水。   镇子里看起来和平,实则一直潮水暗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冲破阻拦把所有人都淹没。   如果不是山上的传说和禁忌,如果不是他年迈的老母,他早就下山去了。对这里,他只有痛恨和厌恶,没有丝毫留恋。   跟着李天道回到他寝室,什么话都不说,就是盯着他看。   李天道终于被盯得发毛,狠狠心,多装了些零食在口袋里,就带着喵星人跟在大胡子煮酒身后上了山。   本来李天道还以为会有什么密道之类的,谁知道大胡子就正大光明地带着他从大路走。   看着他笃定的模样,李天道也只好暂时把心放回肚子里,安心地跟着他走。时不时伸手拍拍口袋里的喵星人,安慰着她的情绪。   喵星人吃饱喝足,才懒得理会那么多,反正一切都有李天道在。   于是,走了没多会儿,喵星人就在李天道的口袋里睡着了。   大胡子先是带着李天道去了茅庐酒馆。敲了半天门而不见有人来开门,李天道以为里面没人。   大胡子煮酒叹口气,在门口喊道:   “妈妈,我知道你不高兴,可是不去一次我是不会死心的,我答应你,天亮之前一定回来,不管找不找得到。”   听了这话,李天道安心了。只是一个晚上而已。   “李指导,走吧。”   大胡子转身,推了推李天道,要走的时候,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不过出来的不是老太太天红颜,是个穿着黑袍的男人。   “儿子……”   听见这嘶哑的声音,大胡子惊异地转身,待看清那人的脸之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抓住那人的手声泪俱下道:   “爸爸!”   “爸爸,是你吗?”   “真的是你吗?”   七九话 戏剧性转折,娓娓道前因   “这么多年你都在哪儿,为什么不回来……”   “爸爸,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爸爸……”   大胡子煮酒跪在地上起先是抓着那人的手,后来扑倒在地上,惨痛地哭着,好像死了爸爸似的。可是,他爸爸应该就站在他面前。   或许,这就是失而复得的感动吧?   一旁的李天道和喵星人看得愣住,不知所措地对视着,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说要上山,怎么在这儿就提前完成任务了?这剧情发展得也太离谱了吧?   “喂,这个人真是他爸爸吗?”   喵星人小声地问李天道,李天道摇摇头:   “我怎么知道,大胡子既然叫他爸爸了,那就应该是吧?”   李天道又看了一会儿,那大胡子煮酒终于哭得昏厥过去了,李天道想着说帮手把他送进屋里去,然后就该功成身退带着喵星人离开了。虽然其实他们俩什么都没做,完全没帮上忙。   “请别走!”大胡子的爸爸突然说话,把李天道和喵星人都吓了一跳,一个激灵站住了。   李天道慢慢转身,看着他,不知道他有什么事。   “你们就是前几天上山的人?”   李天道和喵星人都点点头。   李天道忽然觉得奇怪,他为什么说“你们”而不是“你”?他是把喵星人当成人了还是知道喵星人就是人?   “你们……”   里屋里突然传来几声咳嗽,那人住了嘴。   然后点点头,进了里屋。   大胡子煮酒靠在柜台上,没多会儿就醒转过来,看见李天道和喵星人站在他面前,惊惧地跳起来,顿时泣不成声,哆哆嗦嗦地说:   “我爸、我爸他人呢?又走了?”   说完,不等李天道回答,大胡子煮酒就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看得李天道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喵星人倒是很在行似的,从李天道肩头跳下去,跑到大胡子煮酒跟前,伸爪子摸了摸他,然后说:   “你爸爸他没走,他在里面。”   大胡子煮酒哭得鼻涕眼泪一脸,抬眼看她。见到一只拳头大小的猫在跟自己讲话,吓得往后一闪,一头撞在柜子上,摸着头看着她,一手指着她问:   “你你你怎么会说话?我我我……”   然后双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喵星人也被他搞糊涂了,不是已经知道她会说人话了吗?怎么现在还吓成这样子?这人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吧?   “酒儿!”   老太太天红颜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儿子瘫坐在地上,小碎步加速移动过来,蹲在地上伸手探着他的额头。   看不到她脸上是什么表情,倒不是她脸上遮了什么东西,也不是肤色太黑,而是满脸的褶子,怎么看怎么像包子。   看见喵星人,天红颜怒视着她:   “你这妖物!”   喵星人被她这一凶,“喵——”地一声退后几步,这老太太眼神好犀利,好吓人。   “老太太,要是没什么事……”李天道想说要走,天红颜听见他说话扭身抬头看,见是他,瞪了他一眼:   “怎么又是你?每次你来就没好事!”   “唔……那我们先走了。”   说着,李天道捡起喵星人就要走,又被大胡子的爸爸叫住:   “慢行一步!”   李天道停住脚,扭头看他,又看看地上的天红颜,不知道这老两口在唱什么双簧,一个赶人走,一个留住人,这是要闹哪样?   “先生,可否把此人留下?”   那老先生伸手一指喵星人,浑浊的眼睛盯着李天道。   这……   李天道看着他们三个,心想他们三个是一家人么,怎么谁跟谁都一点儿不像?说话语气强调用词都古里古怪的,怎么说都不像是正常的现代人。   把喵星人给他们留下?怎么可能。要是那天红颜老太太趁她老头儿不注意把喵星人给丢出去怎么办?丢出去还算好的,要是煮了吃或者施个法什么的,那不惨了?他上哪里找去?万一这要真是他的萧东雨,那不是这辈子都没指望了?开玩笑。   “老先生,恐怕不方便吧?”   李天道说话的时候好像有小飞虫飞进眼里去了,条件反射似的微微眯了一下眼。   就这么一下,那老太太天红颜和她家老头儿都没在言语。   见他们不说话,李天道正好请辞,冲他们点点头,笑笑,说:   “那我们就告辞了。”   说着,转身大踏步除了茅庐。   “呼——”   出来看到满天的星星,李天道和喵星人都重重舒了口气,终于摆脱了这古怪的一家人。   看着山下一片静寂黑暗,李天道忽然觉得没带个手电筒出来真是失策,从这里下去的路可没那么好走。   “你说……”   喵星人刚开口,就听得茅庐里一阵叮叮当当,不知道又在发生什么。   李天道头都不带回的,看着脚下的路,抓紧了喵星人,准备要下山。   忽然“砰——”地一声响,茅庐里安静了。   李天道停住要迈开的步子,忍不住回头看。可是除了黑暗里的茅庐,什么都看不到。   是不是要进去看看,会不会又惹上什么,李天道思量着。最终还是按捺住了心里的好奇,迈开步子带着喵星人下了山。   “为什么不进去看看?”喵星人是第一次来,也是第一次见天红颜,加上她还是小孩子心性,什么事都好奇,都想看一看,听一听,管一管。   李天道轻轻“哼”了一声,“这些个家伙都麻烦得要死,沾上就走不了,要不是因为你,我才懒得来……”   话音未落,听见后面有脚步声,李天道本能地加快了速度。   他走得快,后面那人也走得快;他走得慢,身后那人也走得慢。   他不敢回头,也不敢再说话,悄悄地把喵星人放进上衣里面的口袋,加快了下山的脚步。   喵星人只听得到李天道的呼吸和心跳,不知道发生了么,可是知道一定是有了紧急情况,也不多问,安安静静地待在口袋里。听着李天道的心跳,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从某种程度来说,喵星人还是一个非常好的榜样:到点儿睡觉,到点儿起床。   “李指导,是我……”   气喘吁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着像是大胡子煮酒。   李天道停住脚步,不过他没回头。   他记得老人们说过,自己也有过类似的经历,深夜里在这样的野外,不管是被人叫名字还是被人拍肩膀,都不能回头。要么是狐狸精,要么就是狼。   不能答应他们的话,也不能回头去看他们的眼睛,否则,后果都会很严重。   身后那人跑了几步,走到他身侧,然后转到了他对面。   果真是大胡子煮酒。   “李指导,真是抱歉,刚才出丑了。”   大胡子煮酒现在看起来精神好多了,他站定之后粗粗地喘着气,说完第一句话好久才有了第二句:   “李指导如果不忙的话,可以听我讲一些事吗?也许您不感兴趣,可是听了对您也没坏处……您……”   大胡子煮酒细细地观察着李天道的神色,心里很是渴望他不要拒绝。   李天道稍微思考了下,点点头,“唔,可以。”   大胡子煮酒喜出望外,做个手势邀请他上山;李天道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走过的路,摇摇头,指指山下:   “有什么话到我那边去说吧。”   大胡子煮酒像是有些为难,可是看到李天道没有打商量的意思,就点点头,跟在他身侧一起回去。   八十话 惊天大秘密,喵星人惊魂   一边走着,大胡子煮酒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这些感谢的话。   李天道受之有愧,觉得自己也好,喵星人也好,其实都没帮上什么忙。同时也很意外为什么煮酒的父亲会突然出现,不是说几十年前以及因为意外离开人世了么?   “对了,李指导您也见过我父亲了吧?”   大胡子煮酒也突然改了称呼,不再叫“爸爸”,而是称呼“父亲”。   李天道看着脚下的路,微微点头,“对,有见到。”   “真的很开心,不用上山去找他老人家,他老人家还活得好好的,我就放心多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大胡子煮酒开心得像个孩子,不管是说话的语气强调还是脸上的神态表情,都像足了十多岁的孩子,像是看到了出差归来的爸爸那般激动兴奋。   李天道忽然有种错觉,心里有了怀疑,这个大胡子,跟在山上大哭的那个大胡子以及几次敲他的门、半路拦住他的那个大胡子煮酒是同一个人吗?   “李指导……”   大胡子煮酒仍旧兴冲冲地说着些题外话,终于到了镇上,终于就要回到自己的寝室了,李天道顿了顿脚步,提了提精神,继续走着。   像是进了自己的安全地带似的。   “咦,李指导,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大胡子煮酒脚步慢了下来,左顾右盼地,像是在找着什么。   “什么?忘了什么?”   李天道脚步没停,继续大踏步地走着。仿佛这就是他的地盘,什么都不需要防备似的。   “那个人呢?一直跟着你的那个人?”   凉风习习吹来,大胡子煮酒的话让李天道打个冷战。   “什么人?一直不就是我自己?大晚上的,你别瞎说!”   虽然这样说,李天道还是放慢了脚步,偷眼四处看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个谁一直在跟着自己。没有最好,如果有……   “就那个,那个……”大胡子煮酒跟了上来,在他旁边做着手势,描述着“那个人”。   “什么那个那个的?”李天道有点儿急,当然更多的是害怕,难道真的有“那个人”?   就在这个时候,喵星人从李天道口袋里探出了头。   “对对对,就是她、就是她!”   大胡子不知道是惊恐还是激动,指着喵星人的手哆哆嗦嗦的,不对,是全身都在哆哆嗦嗦。   喵星人看见是他,不知道应该“喵喵”叫还是应该说人话。如果说人话会不会又把他吓晕过去?   被他这么一搞,李天道出了一身冷汗,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笑道:   “你说的是她啊,我还以为是……”   “噗——”话没说完,李天道自己先笑了,果然是他想多了吧?   “你,到底会不会说话?是我记错了是我做梦还是你真的会说话?”   大胡子煮酒个子不高,到李天道肩头那里,然后他稍微低头就能跟喵星人平视了;然后李天道就觉得自己口袋里装了一只猫,然后衣服上挂了一个人。   那样子的状态维持了几分钟之后,喵星人开口了:   “你眼睛太小,我看不清。”   李天道“扑哧”一声,然后止不住的哈哈大笑。那笑声在这白水镇静寂的夜晚,格外嘹亮。   大胡子煮酒一脸惊恐地站起身看着李天道。   “怎么了?”止住笑之后的李天道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拍了拍喵星人,继续迈步往前走着。   大胡子煮酒一直没跟上来,李天道回头。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大胡子煮酒像是被定住了似的,就那么看着他,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都不带换的,也不带眨眼的。   喵星人拍了拍他,提醒道:   “你忘了这边晚上都不让出门吗,你笑那么大声,估计全镇的人都听到了。”   李天道这才恍然大悟,不过,这跟大胡子煮酒有什么关系?   李天道走过去,拍了拍大胡子煮酒,然后大胡子煮酒跟回魂儿了似的,抽搐一下抬头看他,一脸的茫然。   看到喵星人的瞬间,才恢复了正常。   “李指导,我们走吧。”   像是断片儿似的,大胡子煮酒笑得一脸灿烂阳光,示意李天道继续走。   李天道被他搞糊涂了,这是闹哪样,难道是被什么附体了不成?   李天道狐疑地看着他,大胡子煮酒一脸坦然,笑嘻嘻地看着他。   不是有什么问题吧?一天之内这大胡子煮酒变换了好几回性格了。   喵星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也笑嘻嘻地催李天道赶快回去。说了没几句,喵星人又钻回去继续睡觉了。   李天道和大胡子煮酒回去寝室的时候,看到陈家恶猫站在门口。   见他们来了,陈家恶猫“喵——”了一声,然后又看看门,似乎是示意李天道赶快去开门。   李天道门才开了缝儿,陈家恶猫就“嗖——”地钻了进去,然后直接跳到了上铺的床板,坐得直直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李天道没当回事,把煮酒让了进来之后才慢吞吞地关门,转身。   大胡子煮酒看到陈家恶猫之后,脸色都变了,可惜不能开灯,窗外月亮也不足够让他看到,于是,李天道压根儿不知道大胡子煮酒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子。   等他收拾好,准备听大胡子煮酒讲那些他非要讲的事情的时候,才发觉到大胡子煮酒的不对劲。   “怎么了?”   环视一圈,看到了那黑猫的眼睛泛着晶亮的光,黑夜里看去,很是骇人。   喵星人也探头出来,揉揉眼睛,也看到了那黑猫。   “啊——”喵星人尖叫。   “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那黑猫冷笑一声。   李天道也发现了那黑猫的不对劲,陈家恶猫不是应该在凰宁宁身边的吗?怎么会大半夜的来这里?   像是知道李天道在想什么似的,喵星人小声说道:   “这不是白天那只猫,不是镇长那只,是跟我打架那只。”   “跟你打架的不就是镇长那只……”   李天道说着声音不禁也怪异起来,不是那只的话,难道是他哥哥?   那黑猫再次冷笑。不过不是对着李天道和喵星人,而是对着大胡子煮酒。   大胡子煮酒在那黑猫的注视下瑟瑟发抖,想走,却走不了。   “你以为你做的事情没人知道吗?”   那黑猫突然开口说话,李天道和喵星人被吓了一跳,可是看大胡子煮酒却丝毫不意外。   “你在想什么我完全知道,你现在还打算那么做吗?”   黑猫阴冷倨傲的语气让李天道也不寒而栗,双手把喵星人护住,像是怕那黑猫伤害她似的。   “存在了这么多年的秘密,你想告诉一个外人?”   “你以为这里破灭了你就能离开?”   “你以为你的如意算盘真的逃得过天命?”   “你以为你有这样的居心还能继续活下去?”   说到最后那句,黑猫的声音也尖利起来。   喵星人在李天道手心里发着抖,像是那些话是对着她说的一样。   “没事没事,不是在说你,是……”   “啊——”大胡子煮酒像是被谁掐着脖子似的,慢慢向后弯曲着身体,可是人体的极限早已经达到……   于是,李天道双手把喵星人完全罩住,不想她看见也不想她听见。可是怎么可能?   再次“啊——”的一声之后,大胡子煮酒再也叫不出声了。   像是块被折断的木板似的,就那样,折叠着歪在地上。   奇怪的是,没有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也没看到血流满地。   李天道觉得全身发麻,不受控制得要倒在一旁。可是他手里正护着喵星人,正护着他的萧东雨,他怎么能……   虽然这样想着,李天道还是昏倒在一旁。   喵星人从他手里跳出来,看到地上的煮酒,发出了尖利的叫声。   黑猫再次冷笑。   八一话 时间难倒回,幻境已破碎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钻过没有拉窗帘的窗子,投射进房间,照在李天道脸上的时候,他醒了。   下意识地伸手遮住眼睛,然后慢慢睁开,慢慢适应着光亮,昨晚的记忆和恐惧也随着精神恢复而慢慢涌进脑海。   第一个念头是,我怎么会在床上?   第二个念头是,喵星人去哪儿了?   伸手摸着枕头旁,扭头看,没有。喵星人呢?坐起来,地上没有折叠着的大胡子煮酒,自然他头顶上的床板上也不会有那只黑猫。可是,喵星人去哪儿了?难道,那个他不拉几多星球的家伙说的话,应验了?   “李天道……脚拿开……”   被子下面闷闷地传来了喵星人的声音。看到喵星人安然无恙,李天道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下了,可是想起昨晚的事,又是一阵冷汗直冒。   昨晚那么大的动静,隔壁的孩子们这一晚睡得可好?   三下两下洗漱完,李天道被子也不叠就把喵星人揣兜里去敲隔壁的门。   天言未揉着眼睛打开门,见是他,吓了一跳,难道是查寝?没规定说不能睡懒觉吧?   “李叔叔,怎么了?”卫生间里正洗脸的玄辰雨听见动静推门出来,脸上的水珠还没擦干,见是他,也挺纳闷,怎么大清早的就过来了,有什么急事?难道是萧东雨?   “李叔叔,小克里没事吧?”   “没,我就是过来看看,看你们昨晚睡得好不好。”   正坐在床边穿鞋的微言冷言道:“还不是都一样,六点钟吃完饭,七点钟回寝室,座谈会交流完毕就睡觉。”   听微言这么说,又看见他们都没事,李天道也放心了。紧挨着他房间的几个孩子都没事,其他房间里的孩子们更不会有事了吧?   虽然这样想,李天道还是挨个都问候了一边,确定了孩子们没听到什么动静,他自己却觉得奇怪了。   且不说别的,但是大胡子煮酒嚎叫的那两声,就足以惊天动地了,怎么会都没听到,是孩子们睡觉太沉、睡得太死,还是这房间的隔音效果非常好?   “小克里……”李天道刚想对喵星人说些什么,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回头看,是凰宁宁,没意外的,怀里抱着陈家恶猫。   看见这黑猫,虽然知道他不是昨晚的那只,李天道还是心生恐惧,后背开始冒冷汗。   可是瞥见凰宁宁身后的那人,李天道几乎想要晕过去。   那人可不就是昨晚被折叠了的大胡子煮酒?   “李指导,早上好。”   凰宁宁翩然走近,脸上笑意盈盈。   咦,平时她不是这样笑的吧,难道今天有什么好事发生不成?笑得这么人畜无害有亲和力,反而让李天道觉得不自在了。   凰宁宁身后的大胡子跨步上前,很客气很礼貌地打着招呼:   “李指导,早上好!”   李天道回礼。   大胡子煮酒看起来也跟昨天和前天都不太一样,难道死而复生之后都会发生些变化?   凰宁宁没再说话,仍旧是满含热情地笑着。   李天道现在是充分体会到了什么是“如沐春风”,这凰宁宁笑得如此璀璨如此和煦,背后到底有什么大招?   对凰宁宁的性格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李天道断定,这大清早就来给他送温暖,肯定没什么好事儿,再加上还有那个行踪诡秘的大胡子煮酒,事情肯定简单不了。   “李指导,趁着春光正好,可否请你下去走走?”   “……”面对美女的邀约,李天道怎么能拒绝?   探头出来的喵星人看到李天道脸上的绯红,暗自气恼,在他衣兜一阵乱闹。   三人两猫漫步在清晨的后花园里,不知道为什么,李天道总觉得哪里都变得不一样了。可是细细看去,树上的叶子没多长出来几个,太阳也没有比昨天的大,地上的虫子也不见有几个,天空中的飞鸟也不曾有什么特别,可是他就是觉得不一样了。   身旁的凰宁宁好像比平时放松地多,肩膀好像也不再皱巴巴地端着了,脸上的笑容……再次扭头看见她脸上的笑,李天道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李指导,谢谢你。”   凰宁宁突然道谢,把本来就一脑子浆糊的李天道搞得更糊涂了。   “镇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凰宁宁还没回答,大胡子煮酒上前一步,朝着李天道或者说是李天道口袋里的喵星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你们。”   “镇长,这……”   凰宁宁脸上的笑意更浓,像是花骨朵在盛夏绽放了似的那般灿烂。   “李指导,你和她,都受之无愧,如果不是你们,这里仍旧是一片死寂。”   “是你们,破解了笼罩在这里几百年的诅咒,是你们让这里恢复正常。”   这两句话更是让李天道不理解了,“麻烦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凰宁宁怀里的陈家恶猫“喵——”地叫了一声,挣脱了她的怀抱向一旁跑去,大胡子煮酒也很知趣地走开了。   李天道洗耳恭听,等着她揭秘。   “我曾经问过你,知不知道太虚幻境。”   “是,你还说这里就是。”   凰宁宁点点头,“的确,这里的确就是幻境。镇上的这些人,都是死而又复生,生而又死的存在,换言之,我们都不曾真的死去,只是一直在轮回着。”   “那不就是长生不老了?”李天道觉得荒谬,生了死,死了生,有谁不是这样?不管轮回一说是不是真的存在,大家不都是从生来,往死去的么?   “不一样,我们这几百年来,都一直活着,以同样的面容活着,几百年来,面容都不曾衰老,可是我们的的确确又死过。经历了死亡的恐惧和痛楚之后再次醒转过来继续活着。这不是长生不老,是诅咒。”   李天道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喵星人也坐在他肩头,安安静静地抬头看着凰宁宁,等她继续说下去。   这不就是听故事吗?对喵星人来说,就是如此。管她讲得是真是假,也不需要管听不听得懂,有的听、好玩就可以了。   “那画册里的图腾,你看过了吧?那条鱼,的确就是小白龙的化身,也的的确确是我们白水的守护神。”   提起那画册,李天道一阵脸红,想不到凰宁宁早就知道了。那他现在也不用道歉了吧?   “那只猫,就是囚禁了小白龙的妖魔,也是给了我们白水几百年诅咒的罪魁祸首。”   “当年,煮酒的父亲和老醉上山,就是为了要把那黑猫唤醒,然后杀掉他,破解诅咒,可是没曾想,那黑猫被唤醒了,却没被杀掉,反而把煮酒的父亲囚禁起来,还释放了几百年前的被囚禁的罪恶灵魂。”   “等等,为什么要把黑猫唤醒再杀掉而不是直接杀掉他?你们是不是搞错步骤了?”   凰宁宁没讶异喵星人居然会说话,也没责怪她打断她的话,温和地笑着回答说:   “如果只是要杀掉一只猫那么简单,我们又何必顶着这诅咒痛苦几百年?那黑猫,不过是他的转世或者说是寄宿体,杀掉那黑猫,是于事无补,只能是将那妖魔唤醒之后,趁着他还没能恢复的时候杀掉那猫,然后以那罪恶之血去唤醒我们的守护神。”   喵星人扭头看李天道,见他听得津津有味的,不禁又是恼怒。同样是在听,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听不懂,不明白他们非得那么麻烦?   “那,为什么是我们破解的?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嗯。”李天道赞同地点点头,他也正好有这个疑问,喵星人刚好帮他问了出来。   八二话 喵星人话别,玄辰雨泪落   “你们唤醒了那妖魔。”   “什么?”李天道和喵星人面面相觑,他们究竟做了什么,竟然唤醒了一只几百年甚至年龄更大的妖魔,那是多危险的事情,幸好他们都没事!   “其实也应该感谢安老师。”   提起安晨落,喵星人心里没好气,如果不是那个女人,她用得着在山上耽搁那么久,还差点儿回不来吗?   “安晨落?你是指她带着小克里上山那件事?”   李天道像是有所领悟似的,慢慢把所有事情串联起来,细细地回想着。   “不错,正是那样。”   喵星人对故事的兴趣浓得很,转眼就忘了就怪罪安晨落的冒失,催促着凰宁宁继续讲下去:   “那然后呢?”   “那妖魔被唤醒,却没有寄宿的躯体,被小白龙的结界钳制着不能出去那山林,之后……”   李天道打断她的话,接着讲了下去:   “然后你就带着陈家恶猫跟我上山,说是要找小克里和安晨落,其实是给那妖魔提供个躯壳对不对?那然后呢?那妖魔有没有寄宿在陈家恶猫体内?”   喵星人不知道那么多事,只有安安静静听着。   凰宁宁顿了顿,笑道:   “的确,当时带着猫儿上山,的确就是打的这个主意。我们进去的时候,那妖魔已经不在里面了,我的猫儿也就幸免于难。”   陈家恶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回来,偎依在凰宁宁脚边,蹭啊蹭啊的。   “那时候,妖魔已经寄宿在煮酒的身体里了,只是一直没能完全控制到煮酒。”   “煮酒的父亲其实并没有死,他一直留在山林里看守着那只黑猫。”   喵星人又不明白了,怎么这么麻烦:“哎?没死?不是说没能杀死……哎,到底怎么回事?大胡子的爸爸没死,那陈家恶猫的哥哥也没死,那他们干嘛不下山?”   “他们要赎罪,那些被释放了的恶灵们,他们要再一一唤回去、封印起来。”   这样讲,喵星人就懂了,继续安静听故事。   可是凰宁宁却不讲了。   不,不是凰宁宁不讲了,凰宁宁的嘴一直在动,旁边的李天道听得也很认真,可是她自己却什么都听不到。   现在明明是白天,怎么,眼前一片黑一片黑的?   晃了几晃,喵星人从李天道肩头栽了下去。   喵星人睁开眼的时候,眼前仍旧是漆黑一片。一如她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可是这一次她心里并没有不安。她安安静静地等着自己的眼睛适应黑暗,等着接受命运新的安排。   虽然这样想,可还是不由自主地扭动起来。   “小克里?”   听见有动静,玄辰雨和李天道都走了过来。   听见玄辰雨的声音,喵星人更加安心了。   可是……   为什么看不到他们?   “没开灯吗?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   “玄子,李天道,你们在哪儿?”   喵星人暗自着急,明明听故事听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一下子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了?   “小克里,我在。”   “我也在。”   “我为什么什么都看不到?难道我……”   “哈哈……”李天道忍不住笑出声,旁边的玄辰雨也是强忍着笑,然后全身都在颤抖。   “……”听见李天道这样的笑声,喵星人就知道自己肯定又是被他戏弄了。啊,不对,不是这个李天道,是她那个世界的李天道。肯定是睡糊涂了,这两个李天道,明明不是一个人,怎么会有种他就是他的错觉?   眼前什么东西被拿开,喵星人看到了玄辰雨。   可是,玄辰雨的眼睛为什么是红肿的?是跟人打架了还是怎的了,哭了吗?   “辰雨,你怎么了?你眼睛怎么……”扭头看到李天道,看见他的眼睛也红红的,喵星人愣住。   难道又有什么不幸发生了?   环顾四周,不是在白水了,这里是玄辰雨的家,是玄辰雨的房间。   咦,已经从白水镇回来了吗?是提前回来的,还是她又是睡了很久?   “小克里,你会想我吗?会再回来看我吗?”   玄辰雨的话,让喵星人大脑急速充血,一阵发热。怎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或者,现在应该叫你萧东雨了。恭喜你,你要回去了。”   看着李天道挤出来的笑容,萧东雨觉得一阵心酸,可是听了他的话……   “什么?回去?”   于是,李天道把之前他不拉几多星人出现过的事告诉了她。   “一个月前你在白水镇忽然掉在地上,他又出现了。然后说……”   “一个月?”萧东雨打断他的话,扭头看看玄辰雨,又看看他,“我又睡了一个月?”   “不,不是你睡了一个月,是昏迷,这一个月里,偶尔那个家伙会出现一些,告诉我们一些事。”李天道擦了擦眼角的泪,拼命挤出笑容给她看。可是,心里真的好难过,她就要走了。也许,或者说以后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那家伙是谁?”   “就是你现在寄宿的身体的主人,他说你今天就要走了。”说着,玄辰雨把萧东雨捧在手心里,贴在脸上,泪水打湿了她的毛。   这……可以回去了!萧东雨很是开心,像是幸福来得太快似的,喜极而泣。可是一想到要离开玄辰雨和李天道,她又难过起来,伤感地呜咽着。   二人一猫哭了许久,萧东雨忽然醒悟:   “我要怎么回去?他有没有说?”   这问题,李天道和玄辰雨居然没问过那家伙,也没想过。在他们认为里,就是坐汽车火车飞机什么的离开。萧东雨这样一问,他们俩也愣住,彼此看着,摇了摇头。   “那我要怎么回去?长翅膀出来飞回去?飞去哪儿?时间?地点?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回去!”   “……”   面对突然发飙的萧东雨,李天道和玄辰雨都有点儿不能理解,当然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是啊,他们两个怎么能理解萧东雨此时的心情,离开家、离开熟悉的人们和自己的世界好几年,现在突然说可以回去了,但是具体怎么回去又完全不知道,这不是空欢喜,这是再一次绝望!   “你是怎么来的?”   李天道突然问,他觉得,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应该就是这样子吧?   可是……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就记得我从阳台掉下去,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可能是箱子。接下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你是怎么来的?”   李天道突然问,他觉得,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应该就是这样子吧?   可是……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就记得我从阳台掉下去,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可能是箱子。接下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玄辰雨默默地出去,没多会儿端了一大堆食物过来,都是萧东雨爱吃的。   “不管什么时候走,不管怎么走,先吃些东西吧。”   看着萧东雨像之前一样开心地吃着,玄辰雨的眼泪又下来了。   “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拿吃的了,也是最后一次看着你吃……”   “不会的,我不会忘了你,不会忘了李天道,我一定会再回来的,我不会……”说着说着,萧东雨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嘴里含着没咀嚼的饼干,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你们俩别这样,别……”   李天道眼圈也再次红了,强忍着泪,不想给萧东雨看见他哭。   Vol.6 萧东雨踏月回乡   八三话 萧东雨回归,明了眼前事   放学铃响起,原本安静的望烟一中瞬间喧闹起来。   陆陆续续走出来的学生们都会不约而同朝着同一个方向看上几眼,然后扭过头跟同伴私语几句。   大树旁站着一个人,灿黄的叶子打着旋儿飘落在她身旁。瘦弱的身影禁不住瑟瑟发抖,虽然只是初秋,虽然还有不少女生穿着短裙。   有个女生像是认识她,要走过去的时候被同伴拉住,“哎,你干嘛,别过去,听说她已经疯了,说是已经住院了,你看,她还穿着病号服。”   相距不过两三米,说话声也没有因此刻意降低,可是树下的女生像是没听到一般,仍旧出神地看着每一个从校门走出来的学生。眼看着出来的人越来越少,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焦急的神情,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着,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紧张,紧紧抓着衣服的手开始不住地颤抖。   门卫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女生,离放学还有几分钟的时候就已经站在那儿了,先是来回走着,伸长脖子往校园里看,颤巍巍的样子比个耄耋老妇都虚弱,似乎随时都会因为体力不支晕倒过去。所以,门卫已经做好随时打电话叫救护车的准备,不过这女孩子似乎没他认为的那么虚弱。   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这个女生仍旧站在树下。   “她这是在等谁?”门卫和保安一边关大门一边看着她好奇地八卦着。   “那谁知道,不过这孩子好像也是这里的学生,挺眼熟。”   “啊——”女生低声惊呼,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又是惊又是喜,病态苍白的脸上顿时了有了光彩,几滴泪涌出眼角、悄悄滑落,嘴角也翘起了弧度,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失控,双手慌乱地挥舞着,不知道是该先擦眼泪还是该先把嘴捂上,还是应该先给那个终于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人打招呼。   低低叫了一声,她知道他是听不到的。擦去脸上的泪,整理一下衣服,进行了几次深呼吸,又用力拍拍自己苍白的脸,尽量使自己的脸红润些——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病态憔悴。   她上前几步,大着声音叫道:   “小夕子,藏锋!”   被她叫住的两个人扭头看她,见是她,嘴巴长得大大得,足以塞得下好几个鹌鹑蛋去。   “东、东雨?”   白夕可看清眼前的人是谁之后,激动了扑将过去,也不顾萧东雨身娇体弱能不能撑得住她。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都要担心死了,哎呀,你看你,要来也不打个招呼,害得我都流眼泪了。喂,你别以为我这是看见你激动得哭了,我这是,我这是风大,吹进眼里东西了。”   白夕可一边拍着萧东雨的背一边揉着眼睛,又是哭又是笑得,看得那几个门卫也是一头雾水。   白藏锋走过去抱抱她们俩,拍拍她们的肩,说:   “走吧,先回医院去,东雨一定是一醒就过来学校了。”   说着,拦了辆出租车,打开车门,示意两个女孩子上车。   一路上,白夕可抱着萧东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像是要把这几个月的事一下子都告诉给她知道似的。   萧东雨靠在靠背上虚弱地笑着,只是听着她一直说一直说,也不说话。   前座的白藏锋注意到萧东雨的状态,扭头问她:   “小雨是不是精神还没恢复?小夕子,你也别一直说,让小雨休息下。”   白夕可吐吐舌头,把萧东雨的头按在自己肩上,拍拍她的背,笑着说:“来吧,姐姐的肩膀借给你,尽情地靠吧,别客气。”   萧东雨拍拍她的手,心里感慨良多。   眼睛一睁一闭,就是两个世界了。   明明正在跟那个世界的李天道和玄辰雨说着惜别的话,忽然眼前一黑,就是去了知觉。再睁眼,就是在医院。就是妈妈生前住的那个医院。想到妈妈,萧东雨的眼泪簌簌地落下。生死两相隔,想要再次见到妈妈,怕是不可能了。   那另一个世界的李天道和玄辰雨呢?   越是见不到就越是想念,也不知道是在想妈妈还是在想李天道和玄辰雨,眼泪就一直流啊流啊的,直到查房的护士过来看她,准备给她擦擦嘴唇的时候,忽然看到她睁着眼,吓了一跳。   “咦,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护士给她腋下夹了体温表之后就出去了,应该是找医生去了吧。   萧东雨反应过来之后,拿开体温计,找了件衣服披上,趁着医生护士没来啊,开门出去了。   走到走廊尽头,反应了一下自己所处的方位,反应了下方向,想了想自己该去哪儿。低头看到枯瘪的双手,萧东雨不禁想,这几个月,自己这身体是怎么活过来的。从那么高的楼上跌落居然没什么损伤吗?   唔,出事的时候还没放暑假,现在已经是十月份了,这几个月里,最担心她的人应该是白夕可吧?   于是,萧东雨觉得自己应该先去找白夕可。可是这个时间她应该在上课。那就去学校找她吧。   身上没钱,不能打车也不能坐公交车,只能沿着马路慢慢走过去。   初秋的天气,有太阳的时候还是很暖和的。   慢慢地走着,感受着自己的身体,感受着自己的世界,萧东雨很开心,她是真的回来了,不再是一只拳头大小的猫。她是真的回来了,她现在又是个人了!   唔,这几个月都发生了些什么?她跌落下去之后继父怎样了?会不会因为她然后去坐牢了?如果是那样子的话,后果可就太严重了,她虽然讨厌继父,也有些恨他,可是还不至于恨到这份儿上。不过,自己也没死,继父应该不会有事吧?唔,继父有心脏病,会不会已经被吓得……   萧东雨不敢再想下去,那太可怕了,她拒绝去想。   嗯,还是走快一点儿,早点儿看到小夕子比较好,比较会安心,有什么事都有小夕子跟她一起分担。嗯,想到白夕可,萧东雨安心多了。   站在校门口的树下等白夕可和白藏锋的时候,萧东雨忽然在想,会不会看到这个世界的玄辰雨从学校走出来?   唔,应该会看的吧,可是他肯定已经不认识我了,只是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唉……眼看着就要到学校了,站在路口,却没有勇气走过去。也许,在他们眼里,在他们心里,她已经是个死人了吧?   长到这么大,一事无成,什么都做不好。还不如回去做只猫来得轻便讨人喜欢,最起码有玄辰雨养着,有李天道他们宠着,可是回来这里,她是个独立的人,她只能靠自己的努力,不让自己饿死,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   这是第一次,萧东雨想要做回一只猫。   思量再三,还是迈开步子朝着学校走去。   站在马路对面看着学校好久,萧东雨总觉得无比陌生。看着似曾相识的这里,总觉得很久很久没有来过了,好像这里的一切,她都不记得了,可是好像又有些印象。   算算时间,其实是四年没来了吧?怪不得会觉得陌生了。   慢慢地穿过马路,走到校门口的树下,萧东雨忽然觉得有些累。不知道走了多久,从医院到学校的路程,她也不知道有多远,只是一直走一直走。   扶着大树,靠在上面稍微休息下好了,马上就要放学了,学校的大钟一向是最准时的。   不知道是会先看到玄辰雨还是先看到白夕可和白藏锋呢?   八四话 第一顿晚餐,继父已远行   把萧东雨送到医院做检查,检查结果几天之后才能出来,所以这几天萧东雨还得继续住在医院。   不过倒是特别准许她可以离开医院出去走走,也可以不用吃医院的病号餐。   获准之后,白夕可欢呼着,把哥哥赶到外面去,给萧东雨换着衣服。   萧东雨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她被送来医院的时候是夏天,可是这边柜子里却放着秋天的的衣服,不用说,一定是白夕可细心帮她准备的。有友如此,夫复何求?   “谢谢你,小夕子。”萧东雨抱住白夕可,猫咪一样蹭着她,然后在她耳边轻轻说出这句话。   白夕可脸红了,推开她的头,别开头不给她看,说:   “哎呀,别这么肉麻,真受不了你。还跟只猫似的,蹭什么蹭。”   呃,萧东雨愣了下,“猫”?她似乎已经忘了她现在是个人了,习惯性猫儿一样蹭蹭撒娇,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感情。   萧东雨忽的觉得自己可笑,当初刚刚变成喵星人的时候,总是不习惯不能说话,不习惯身体那么小,不习惯有四条腿,可是现在变回了人,居然也会不习惯。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似乎足以养成一些习惯,然后磨灭掉些什么。   据说,一个小习惯的养成只需要三天;如果蓄意培养一个习惯出来,则需要七天,如果要巩固这个习惯、想让这个习惯成为长期甚至是永久的习惯,只需要二十一天。   跟这个相比,四年,的确是很漫长的一个时间段了。也难怪,萧东雨会习惯性像某些人那样蹭蹭了。   “小雨,在想什么?”   白夕可见她穿上衬衣之后就开始发愣,也不说把口子扣上,粉红色还带着蝴蝶结的某罩就一直在她眼前晃啊晃啊的,搞得她心猿意马,想别开头去不看有不舍得。喂,白夕可,你是女生啊!她狠狠掐了下自己,然后疼得咧着嘴提醒萧东雨系扣子。   萧东雨低头看看自己,看见没系扣子,赶忙系上,一边瞥见白夕可咧着嘴,像是很痛苦似的,觉得奇怪,问她:“小夕子你怎么了,咧着嘴,我踩到你脚了?”   “没、没事,”白夕可假装没事似的笑笑,假意低头看时间,然后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啊”了一声,说:“我先出去看下我哥,有些事忘了跟他说了,你快点出来哈。”   “忘了什么事?你们兄妹俩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有什么事还需要专门说?”   “我……啊,不知道他有没有跟我妈说,晚上你去家里吃饭,要是没做你的饭……我先去问问他。”   说着,逃也似的抬脚就走,搞得萧东雨莫名其妙。   刚才在车上,不是打过电话了吗?而且,就算没说,现在打个电话也可以,干嘛非得跑出去问白藏锋?   穿好衣服,来回走走,在玻璃上看着自己模糊的影像,确定没纰漏之后才走出病房,看到白夕可和白藏锋正坐在椅子上说着什么,萧东雨走过去,像是今天第一次见面似的,说:   “嗨,藏锋,小夕子。”   “嗯?”白藏锋抬头看她,还以为是谁,见是她,笑了,“小雨好了?走吧。”   白夕可上前一把挽住她的胳膊,然后另一边挽着哥哥,三个人就齐刷刷地走并排。   走了几步,白藏锋略显尴尬地轻咳几下,拿开了妹妹的手,知趣地走在两个女孩子后面。   白夕可忙着跟萧东雨说着几个月发生的事,也没注意到哥哥的动作,继续巴拉巴拉地说着。   “对了,小雨,司徒老师回乡下去了。”   “哎?”突然听到继父的消息,萧东雨停住脚,扭头看着白夕可,瞪大眼睛看着她,“回乡下?”   “是啊,你进医院之后没多久,他走的。你都不知道,他一夜之间所有头发都白了,老得像老爷爷。”   “……”萧东雨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感觉。继父一夜之间白头,肯定是因为她;万幸他没有心脏病发离开人世,否则她一定会愧疚一辈子的。可是,回乡下……继父的乡下是哪里?好像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白夕可继续说着,边说边想,“好像是去了他表哥还是表弟那里,还带着他的父母一起去了。”   萧东雨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继续往前走。走了没两步,白夕可忽然大叫,吓了她一跳。   “啊,对了,房子,司徒老师的房子卖了,给你开了个账户,一半的钱都给你了。”   呃,萧东雨再次愣住。这一点,她是万万没想到的。   白藏锋好像很不满意似的,往前走了走,说道:“这一点,我觉得司徒老师好像有点儿自私。阿姨走了之后他就是你的监护人,怎么能把你自己留在医院不管?”   白夕可有些讶异,这些话之前怎么没听说起过?   “哥哥……”   白藏锋看妹妹一眼接着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司徒老师没办法面对了?把你送到医院之后,他就在医院待了一会儿就走了,手续都是李天道给办的。”   “李天道?”听到这个名字,萧东雨百感交集,忽略了其他的信息,只单单记住了这个:“他怎么知道……为什么是他……”   “好像那天他正好去找你有什么事,然后走到楼下的时候刚好看到……”白藏锋又咳嗽下,略过了那半句话。   萧东雨的脸跟着心一起沉了下去,李天道什么时候去的,都看到了什么?如果他亲眼看到自己从楼上跌落……想到那情景,萧东雨打个哆嗦,太恐怖了——如果是她亲眼看到那场景,她一定会一直做噩梦的。   白夕可感觉到萧东雨打哆嗦,轻轻握紧了她的胳膊,关切地看着她,想问问,可是知道问什么都是多余的。   问她好不好,她一定不会说不好。可是看她这样子,怎么好的了?   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问李天道,他也是什么都不说,只是一直面色凝重,都不会笑了。萧东雨住院之后,他天天蹲在病房外,那时候还不让进病房探视,他就一直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护士护工忙前忙后,透过玻璃去看那些仪器上的指数,虽然他看不清也看不懂。   舞华阿姨每天也会过来看看,除了送饭送衣服之外,也不多说话。有时候也会陪李天道坐一会儿,肩膀借给他靠一靠,让他小睡一下。   白夕可问过舞华阿姨:   “阿姨你为什么不劝劝他,让他回家?他在医院也帮不上什么忙,东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要是他也垮了……”   舞华笑笑,没了往日的俏皮。   “小夕子,等你也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知道,看到她难过,恨不得去替了她的难过。天道不能替东雨躺在病床上,他能做到就是在最近的距离陪着她,希望她能知道,希望她能醒来。就算,”舞华深吸一口气,平稳了下情绪接着说:“就算东雨还没醒来他已经垮了,他心里也会好受些。”   “可是……”白夕可还是觉得这样子不行,要是两个人都倒下了,那就太悲剧了,这是现实生活,又不是苦情片。   舞华拍拍她的手,看着胡茬都冒出来的儿子,笑笑,说着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话:   “放心吧,天道有分寸的。”   白夕可看着这母子俩,欲言又止。她能做的,就是每天来看看萧东雨,顺便陪陪李天道。   八五话 时间静静淌,情意满满溢   好在,没多久,过了危险期,萧东雨就出了加护病房,虽然仍旧是没醒,可是身上的伤都无大碍,脑部也没有淤血。转到普通病房之后,像是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似的,李天道脸上也有了笑容,每天趁着护工给萧东雨擦洗身子的时候下去走走,有时候也会回家去洗个澡,换个衣服,刮刮胡子什么的。   看着他忙并快乐着,白家兄妹俩就知道李天道这家伙喜欢萧东雨不是一天两天了。   白藏锋除了感慨“这二货也有不二的时候”,就是啧啧称奇“早就知道爱情的力量伟大,没想到居然伟大到可以拯救二货”。听得白夕可每次都笑得肚子疼。   白夕可倒是有些嫉妒,不是嫉妒萧东雨有人爱,是嫉妒李天道可以去爱人。   然后每次趁着李天道不在,只有她跟昏迷不醒的萧东雨在病房的时候,白夕可都会坐在床边一遍又一遍看着萧东雨,越看越觉得她可爱。有时候居然会忍不住想亲亲她。   有次偷偷站起来欺近了要亲萧东雨的时候,李天道突然推门进来,吓了她一跳,她伸手在萧东雨脸上摸了摸,解释说是:“东雨脸上怎么有脏东西?”   李天道没当回事,放下手里的东西,从里面拿了罐饮料扔给她,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萧东雨。   白夕可觉得尴尬,没话找话的一直说一直说,想打破心里的那份尴尬,可是她说的那些,李天道都不知道怎么接,一脸奇怪地看着她,最后,白夕可红着脸放下没打开的饮料推门出去了。   她走了之后李天道心里犯嘀咕,小夕子是不是大姨妈来了?太监也有大姨妈?   诚然,在李天道心里,这伙人里就萧东雨一个是女生,其他的都是纯爷们、真汉子,除了白夕可这个“太监”之外。是啊,宫里的太监不都是“小什么子”这样叫的么?   其实对“小夕子”这个称呼,白夕可多次反抗过,可是到最后连萧东雨和自家哥哥白藏锋也这么叫了,她也就回天无力地半推半就了。   在医院守了一个多月,李天道因为学校那边有事不得不离开了,临走之前在萧东雨床前偷偷哭了一晚上,第二天一直戴着墨镜,死活不肯摘下来。   他以为别人都不知道,非借口说是一晚上没睡有黑眼圈,怕影响形象。其实他在医院这些日子,哪里还有什么形象可言?早就邋遢得不成样子了。若之前有人给拍照为证,怕是他自己都认不出来那是他。   一个风流倜傥的美少年,怎么能邋遢得跟中年大叔似的?胡茬长得老长;头发几天没洗,油得一缕一缕的;然后眼睛跟拍国宝宣传片似的一样眼影很深。   事后白夕可和白藏锋都觉得可惜,居然没有把他那个时候的样子给拍下来,要是有那些个照片在手,以后要他“帮忙”什么的不是轻便多了?   李天道走的那天他们都去送行,病房里没人,于是也没人看的一些事的发生。   从机场回来,白夕可总觉得萧东雨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可是也说不上来到底哪里有变化。白藏锋笑她多心,还说她:“不简单啊小夕子,终于有点儿女孩子的样子了。”   “什么?”白夕可不解,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哥哥有了这样子的感慨,心里还有些美滋滋的。可是接下来白藏锋的话——   “像女孩子一样小心眼和神经质啊。”   “喂,哥,你这是在开地图炮。”   白夕可挥着拳头,作势要打过去。   白藏锋弓起手指摸摸下巴,一副恍然的模样看着她:“咦,我刚才说什么了?”   “哥,不带你这样的,老欺负人家。”白夕可嘟起嘴,假装生气。   白藏锋搂着她的肩膀刮她的鼻子,说:“谁敢欺负我白藏锋的妹妹?说出来,我咬死他。”   白夕可又好气又好笑,轻轻捶了他一下。   “走开啦,我要给东雨湿湿嘴唇。”   说着,走过去倒了杯温水,撕开一包棉签,坐在床边轻柔地一点儿点儿沾湿萧东雨的嘴唇。   白藏锋坐在窗台上看着妹妹,觉得其实白夕可也挺有女人味儿的,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这不是也挺会照顾人的吗?想起那天李天道生日时白夕可跟叶残零的互动,白藏锋戏谑地笑着,问道:   “哎,小夕子,今年十七岁了吧?”   白夕可无语地回头瞪了他一眼,送了两颗卫生球给他,懒得回答他的白痴问题。不过,这话肯定就是个引子。   没错,知兄莫入妹,白夕可预感没错。白藏锋接着说道:   “是不是也该找个人谈谈恋爱了?”   “什么?”白夕可惊得失手打翻了塑料杯子,水洒了一桌子,也洒在了萧东雨的枕头上。   白夕可转身看着哥哥,不解地问:“哥哥你是认真的吗?不要开玩笑好不好。”   白藏锋虽然是戏谑,可是也没想到妹妹反应会这么大,一边帮忙擦着桌子上的谁,一边按铃叫了护士过来换枕头。   “不至于吧,这么大反应,又不是什么禁忌,用得着……”见白夕可瞪他,白藏锋才住了口,心里还是叨念着妹妹的小题大做。   晚上守夜的时候,白夕可歪头看着萧东雨,跟她说着话,希望她能早点儿醒过来。看到桌子上的塑料杯子,又想起白天时哥哥的话,有点儿迷惘地出着神。   “小雨,我平时总是跟你说要多跟帅哥搭讪,不能放过任何可以跟帅哥相处的机会,没有机会制造机会也要上。可是放到我自己身上,我怎么就不喜欢还有点儿反感呢?”   “哎,你说我这是晚熟还是害羞?”   “唔,我也会害羞啊,原来我也会害羞?”白夕可固执地认为自己是害羞,还异常兴奋,难道自己真的像哥哥说的那样,像个女孩子了?这是不是也代表着,她的青春期来了,然后就会想要跟男生谈恋爱了?   当白夕可把她的这个感受告诉给李天道的时候,李天道恶毒地回了一句:   “每个女生在遇见自己喜欢的女生之前都以为自己喜欢的是男生。”   看着这句话,噎得白夕可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然后气鼓鼓地说:“哼,那我就去喜欢东雨好了。”   这下轮到李天道吃瘪了,李天道好声好气说了半天,白夕可才松口:“哼,看在你这么乖的份儿上,我就不刻意勾引东雨了。”   李天道刚道完谢,白夕可又补充了一句:   “可是说不定东雨喜欢我呢?”   屏幕这边的李天道脸色顿时铁青。   一旁的叶残零好奇,过来看他跟谁聊天,一看头像是白夕可,直接把李天道推一边,开了语音跟白夕可聊天。   李天道在一旁气鼓鼓地看着叶残零跟白夕可聊得畅快,恨不能直接把电源给拔了去。不过他也就是想想,他可不敢。   叶残零平时挺乖巧的,要是脾气上来,跟个小牛犊子似的,发起疯来谁都拦不住,真的会直接张嘴咬人,还不见血不松口的那种。   唔,李天道想起那次的事就心有余悸,叹了口气推门出去了。惹不起总躲得起吧?眼不见我心不烦。   听见“砰”的关门声,叶残零回头看了眼,才知道李天道出去了。他这才想起来问:“哎,小夕子,刚才你们聊什么呢,天道表哥怎么生气了?”   屏幕那边的白夕可哈哈大笑得花枝乱颤,就是不告诉叶残零,把叶残零的胃口吊得足足的。   “说嘛说嘛,小夕子你最好了,到底怎样才肯说嘛?”   八六话 相思千里隔,爱情没时差   “真那么想知道?”白夕可贼笑着,一边“咯吱咯吱”嚼着饼干一边逗着叶残零,“你确定你要知道吗?”   “嗯,小夕子,你说吧。”叶残零屏住呼吸,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她说,可是白夕可只是一直哈哈大笑,就是不说。   “好了好了,小孩子是要早点睡觉的,晚安。”   也不知道白夕可是有事还是不想理他了,甩下这句话就下了线,头像变成了灰色。   看着白夕可的灰色头像,叶残零抽了抽鼻子。现在明明是早上七点多,说什么晚安。   叶残零似乎忘了,他是在德国,冬令时比白夕可那边要早七个小时。   叶残零掰着指头数,数着上次见白夕可是什么时候,数着下次放假是什么时候。他想见白夕可,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喜欢上白夕可了。   “哎,天道表哥,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拿了杯热可可递给坐在门口台阶上的李天道,叶残零坐在旁边,歪头看着对面草地上的大树,忽然开口问道。   李天道双手捧着热可可,眼睛出神地看着远处,没回答,像是没听到他的话。   “天道表哥?”叶残零伸手戳戳他的脸,“喂,天道表哥,你没事吧?”   “你说,如果她真的喜欢女生,我该怎么办?”   “什么?喜欢女生?谁?天道表哥难道你是……”叶残零“啊啊”大叫着,终于把李天道的魂儿给叫了回来。   李天道冷着脸抬头看着他,嗔怪道:“臭小子,想到哪儿去了,我怎么可能。”   “那是谁?难道天道表哥喜欢的女生是拉拉?”叶残零像个小主妇似的爱八卦,扯着李天道的胳膊要他说,李天道甩开他,摇了摇头。   “什么嘛,到底怎么回事,小夕子不说,你也不说,你们两个真是急死人……”叶残零嘟着嘴坐在一边,双手托着下巴,眼睛耷拉下来看着自己的鞋子,两只脚有规律地打着节拍。   想到小夕子,叶残零很自觉地就代入了进去,难道,天道表哥喜欢的人是小夕子?然后小夕子其实喜欢的是女生?   叶残零张大嘴巴,手捂着嘴扭头看着垂头丧气的李天道,越来越肯定了这个想法。   原来,自己竟然和天道表哥喜欢上同一个女生,而那个女生还是喜欢女生的……这太令人难接受了。   李天道打开热可可,喝了一口发觉凉了,扭头看到叶残零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纳闷:   “哎,怎么了?”   见他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自己看,还以为是自己喝了他的热可可。   “没事儿,我喝完再给你热去,哎,别哭啊……”   叶残零扑到李天道怀里一通哭,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就遭遇了这样的打击,他觉得这世界上再没有比自己更可怜的人了。   “怎么了,小零,怎么了,别哭啊,我错了还不行吗,哎,我说……”   “不,你没错,表哥,你没错,不,我们都错了,我们不应该……呜呜……”   叶残零含糊不清地说着,李天道也不知道是自己没听清还是他没表达明白,不清不楚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事。   “现在,失恋阵线同盟成立。”   叶残零哭完,擦了擦眼泪,红肿着眼睛站起来宣布道:“从现在起,正式成立。”   “什么同盟?那不是一首歌吗?小零你失恋了?什么时候的事?”   李天道站起来,整理下衣服,扯了扯叶残零粉嫩的小脸蛋儿,戏谑道:   “喜欢上哪个女生了,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小零跟天道表哥喜欢上了同一个女生。”   原本笑容重新回到脸上的李天道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就被石化了。   “喜欢上同一个女生……同一个……”李天道喃喃着。   “然后那个女生居然也喜欢女生。”   李天道听到这句话再次震惊,扭脸看着叶残零,僵硬地声音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是你说的吗?”叶残零粉嫩的小脸蛋儿上挂着两行清泪,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你之前不是跟小夕子表白,然后小夕子告诉你说她喜欢女生,然后你就在这里难过,不是吗?”   李天道好像没听懂,对,他的确没听懂,他不知道叶残零在说什么。   他什么时候给白夕可表白了?白夕可是说她有可能喜欢女生没错,但是,那明摆着是在逗他,是在耍他吧?怎么可能是真的?   李天道冷静地分析着,分析完之后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   叶残零喜欢白夕可。   确定是一场乌龙之后,李天道“哈哈”大笑,笑罢。捏着叶残零的下巴欺近他看着。   叶残零粉嫩的脸蛋儿涨得通红。   “表、表哥你没事吧?你是不是被气傻了?不然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小鬼头。”李天道抬手敲了敲他的脑门,拍了拍他的后脑勺,笑道:   “我才不会喜欢小夕子那种假小子,小夕子也没有喜欢女生,你啊,没失恋。”   “哎?真的?”叶残零喜出望外,在李天道衣服上蹭了蹭眼泪和鼻涕,拽着他的胳膊确认着:   “天道表哥,你没骗我吧?小夕子真的不喜欢女生?你真的不喜欢她?”   李天道点点头,“当然了。”   “太好了,我没有失恋,哈哈,我没有……”叶残零开心得转着圈圈,娇俏可爱的笑容又回到了他脸上。   看着他开心的模样,李天道自己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也放了下去。   是啊,怎么可能呢,萧东雨又没有生长在什么逆天的环境里,怎么会有那种逆天的癖好?   高兴完了的叶残零也有了新的疑问,那天道表哥喜欢的人是谁?   对这个问题,李天道保持着缄默。   “说嘛说嘛,天道表哥你最好了。”   李天道“哼哼”几声,就是不说。   叶残零被磨得心痒痒,忽然想到可以去看李天道的手机和电脑,就一溜烟跑去李天道房间。   可是电脑已经待机了,有密码,进不去;手机里也什么都没有。叶残零试了几次,都没试对密码。然后就开始在他书桌上各种翻倒,希望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可是李天道把房间收拾的跟他的人一样,不管是看起来还是实际上,都很干净整齐,没有东西乱放,也没有被叶残零翻到什么私密的东西。   忽然瞥见书架上的相册,现在谁还会把照片洗出来放相册里?不用说,这里面要么是很重要的照片,要么就是很重要的人的照片,不管是新的还是旧的,看看肯定有收获。   打定主意之后,叶残零踮着脚尖要去拿。一边够,一边还嘀咕:“到底里面放了些什么,还放那么高。”   “小零,你干嘛?”   李天道突然推门进来,冷不丁大喊了一声,叶残零一个激灵,左脚踩在右脚上,转身跌了下去。   “哎——”李天道跑过来也没来得及扶住,叶残零重重地跌在地上,人还没着地,眼泪就下来了。   倒在地上之后是“哇哇”大哭,碰都不让李天道碰,就是一直大声哭,哭得李天道都心疼。   李天道就蹲旁边看,等他哭声小点儿了,问:“小零,很疼吗?”   叶残零看着他,张着嘴不说话,眼泪鼻涕满脸都是,不过,粉嫩的脸蛋儿看起来还是很撩人。   嘴唇怎么有些发紫?   李天道伸手去摸他额头,冰凉,还在发抖。   “小零,”李天道把他从地上扯起来,放在床上,让他平躺,拿毛巾给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和鼻涕。好一会儿,叶残零脸色才恢复。   八七话 情景有相似,触痛幼时伤   “小零,没事了吧?”   叶残零摇了摇头,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没事,刚才小零是想起了小时候那次……然后被吓到了……”   听了他的话,李天道也回想起小时候曾经有过这相似的一幕,那一次不似现在是踮着脚不小心摔到,那次是从四五米高的梯子上跌落,摔下来的时候摔破了头,好在只是轻微的脑震荡,这么多年也没出现什么后遗症。   那一年叶残零才五岁,那时候叶残零还在国内。   叶残零的妈妈也就是李天道的姑姑,因为公司的业务所以被派到德国出差。本来以为只是离开几个月,不会有什么事,就很放心的把当时才五岁的叶残零留给他爷爷奶奶带。   叶残零的爸爸是律师,擅长经济类的案子,例如公司合并什么的,因此没少得罪人。做律师的,得罪人总是难免,可是在那个年代打经济类的官司,得罪的都是有头有脸有实力的主儿。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接连几次围追堵截的报复都没成功,终于有人把视线放在了才刚五岁的叶残零身上。   平时都是车接车送,还有好几个人一起,那些人想下手也没机会;可是自打叶残零被送回爷爷奶奶家之后,一起出入的就只有老两口和他了。   于是在某天傍晚,当叶残零的爷爷去幼儿园接他放学的时候,被人从后面袭击、打晕之后带走了叶残零。   老爷子脑血栓,被那么一敲,再往地上一摔,摔成了脑溢血,登时就昏迷不醒了,住院几个月,做了几次手术才渐渐有了好转。   五岁的叶残零被带走之后一直是“哇哇”大哭,本来妈妈走了之后就一直不开心,一直想妈妈,现在又被这些人吓到了,难过加上害怕肯定是哭个没停。   五岁的孩子正是处在懂事与不懂事之间,对自己当前的处境不是非常了解,却也知道跟前这些人都不是好人;平时妈妈也有教,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吃、不能喝。可是不吃不喝自己肚子也饿,再加上害怕,更是一直一直哭个不停。   任谁也是,一个小孩子一直在耳朵旁“哇哇”哭个不停都会心烦,再对上正在做的事违法也危险,要是被人察觉了或是被警察找到了,那可是一抓一个准儿,没得跑。所以绑架了叶残零的这伙人也是被叶残零一直哭闹还不吃不喝给激怒了,接连恐吓他,要不是担心给打坏了、打出事,早就上手上脚了。   小孩子精力再旺盛也是小孩子,体力不行,又是不吃不喝的,再加上精神紧张,没多会儿五岁的叶残零就因为缺氧休克昏厥了过去。   起初这伙人以为这孩子有什么病症,还都挺紧张,找了个面善的假装是孩子的父亲送去附近的小诊所,确定身体没问题之后这伙人放了心,把叶残零往里屋的床上一放,几个人在外头吃吃喝喝起来。   “哎,你说那个律师会给钱吗?”绑匪甲一边吃着花生一边往里屋瞅,忍不住好奇问了句。   绑匪乙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冷笑道:“哼,给不给钱都无所谓,反正我们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目的又不是勒索他。他最好是能老实,要是再有下次,恐怕就不是绑架他儿子恐吓拿钱能解决的了。”   绑匪丙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说那个律师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给我们这么大笔钱做事?”   绑匪乙瞪他一眼,也扫了绑匪甲一眼,警告说:“不该你知道的最好别问,小心……”说着,做了个割脖子的动作。   “……我就是好奇……”绑匪丙觉得委屈,这儿又没外人,他问问怎么了?   绑匪甲也是做了爸爸的人,想到家里的孩子不仅担心起叶残零来。   “那孩子不吃不喝的,要是他那个当律师的爹一直不联系我们,那……”   绑匪乙像是早有对策,吃着菜不急不忙地冷笑:“要钱还是要儿子,要是你你怎么选?”   “可是十万块的确是笔不小的数目……”   “那是对你来说,你知道他们做律师的接一个案子有多少律师费?你没见他住的什么房子开的什么车?别说十万,二十万他也拿得出来,再说了,我们也不是为了钱,我们的目的他能不知道?他得罪了谁,谁是什么人他能心里没数?”说着,绑匪乙再次冷笑,“他要是真不知道,他早报警了,电视上早就开始播了。”   “可是那孩子……”   绑匪乙不耐烦得摆摆手:“放心吧,最迟不过明天中午,要么有人送钱,要么就有人通知我们放人。我们不过就是跑腿的。”   绑匪甲还是很担心,想再说几句,看到绑匪乙不耐烦地表情也只得闭了嘴。要不是为了他父亲的医药费,打死他,他都不会做这样的事。要是没伤害那孩子还好,要是那孩子有了什么事,他这一辈子都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半夜叶残零醒了,嘴唇已经干裂得有了爆皮。   “呜呜”一阵哭,终于抵不过饥渴,叶残零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几口水,然后把已经有些风干的面包狼吞虎咽的吃进肚子里。吃完之后擦了擦眼泪,躺在床上继续睡。   可是在陌生的环境里,对着陌生、肯定是坏人的人,他哪里睡得着?怕吵醒那些人又不敢大声哭,就窝在床上抱着被子蒙着头“呜呜”哭着。   绑匪甲一直没睡熟,听到里屋有动静就进来看,怕惊醒其他人,没敢开灯,悄悄摸到了床边,摸到了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呜呜”哭着的叶残零。   叶残零一个哆嗦,都不敢哭出声了。   绑匪甲轻轻掀开被子,让他露出头,把他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希望他能不再害怕。   叶残零闻着绑匪甲身上陌生的味道,心里很是抵触,可是又不敢用力推开,憋着也不敢大声哭,就紧紧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不要害怕。没多会儿,听着绑匪甲的心跳,在他舒缓的轻拍里,叶残零也渐渐放松了神经。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见他睡着了,绑匪甲想把他放在床上,自己出去睡觉。可是一挨着枕头,叶残零就惊醒了,又开始“呜呜”哭,然后“哇”地一声,把之前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倒不是叶残零吃的那些东西有问题,是他饿得太久,吃得太急,再加上他吃完之后一直哭,气管不顺,精神紧张,没能好好消化。他要是睡着了倒也没事,结果他突然一醒,一紧张,就全吐了出来。   这动静不小,外屋的两个人也醒了,打开灯,看到绑匪甲被吐了一身,叶残零正坐在床上“呜呜”哭。   绑匪乙皱了皱眉,不悦道:“怎么了,怎么搞的?这孩子又怎么了?”   “没,没事,大概是这东西不合他胃口,吃了给吐了。要不,再给他买点儿吃的去?”   “哪那么多事,又不是你儿子,赶紧洗洗睡觉,别管他了。”   被绑匪乙这一凶,叶残零扁扁嘴,眼泪掉得更凶了。   绑匪甲轻轻拍拍他,想安慰几句。   “干嘛你,还不出来?”   说着,绑匪乙像是很不放心似的,指了指叶残零对绑匪丙说,“去,跟他一起睡,别让他给跑了。”   本来叶残零没想法,就是害怕,听绑匪乙这么一说,想到自己以前看过的电视剧、动画片,叶残零萌生了要逃走的念头。   可是绑匪丙睡在他旁边,叶残零也不敢动,他感觉得到刚才哄他睡觉的那个是好人,可是不知道这个是不是。也不敢说话,就老老实实僵着身子躺在里头,睁着眼睛也不敢睡觉。   八八话 有智也有勇,小鬼当自强   听着外面鸡叫了,叶残零知道天要亮了,心里一放松,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等他再睡醒的时候发现已经不在那房子里了,好像是在个什么破旧的厂房里。   好像有两三层楼那么高,好些个破旧的机器,房顶上吊着些东西,墙边横七竖八地有些架子,钢筋铁棍什么的。环视四周,叶残零发现有架梯子是通向外面的,不知道那边出去是哪儿。因为他发现,除了梯子那边的窗子之外,这个大厂房只有一个出口,不用说,门口蹲着的两个人就是防止他跑出去才在哪儿的。   要怎么办?叶残零知道爸爸一定会来救自己的,可是如果爸爸找不到他怎么办?电视上不都有演绑匪很蠢很凶残,然后聪明的人质都能顺利逃脱吗?他是不是也能像电视里演得那样跑掉?   他看过《小鬼当家》,里面的小男孩一个人就能对付小偷保卫自己的家,他应该也能好好保护自己的吧?   唔,想了好一会儿,叶残零还是觉得害怕,觉得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等爸爸来救他好了。   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来回走了几步才发现这个厂房比就自己以为的大的多。虽然出口只有一个,但是房间里面打了很多三四米高的隔断墙,每个隔间里面又都好些个旧机器、零件杂物什么的,都好厚好厚的一层灰。   叶残零四处转着、看着,不知道这里原来是干嘛的,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他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不知道如果能顺利跑出去能跑去哪里,会不会迷路,然后很挫地又跑回来这里?   要是真的那样,可真是逊毙了,回去之后一定会被天道表哥他们嘲笑的。   叶残零嘟着嘴,捂着“咕咕”直叫的肚子来回看着,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只有那么一个出口。   转了一大圈,走得他都累了,还是没发现除了刚才那个门口之外的出口。叶残零抬头看着梯子那边的窗户,眼里噙着泪:难道只能从梯子那里爬出去了?   看起来好高啊,会不会爬一半然后掉下来?房顶上那些东西,会不会砸下来?万一我爬到上面了,一个铁块砸下来……万一我没去爬,走着走着,一个铁块砸下来……   看着房顶上锈迹斑斑点点的铁块、铁链们,叶残零忽然觉得这里好可怕,想拔腿就跑。可是他没吃什么东西,昨晚吃的一些也都吐了出来,现在想跑也是有心无力。看到门口守着的两个人里有昨晚那个好人,他走了过去。   “叔叔,小零肚子饿……”   绑匪甲和绑匪丙正蹲在门口抽烟,见他出来了,绑匪甲把手里的烟按在地上熄灭,站起来摸了摸身上的口袋。   摸了半天发现上衣口袋里有块糖,还是他几天前出门的时候儿子塞给他的,没舍得吃。他蹲下来把糖递给叶残零,笑着问:   “来,叔叔给你吃糖。你叫小零?”   叶残零点点头。   叶残零不爱吃糖,妈妈说小孩子吃多了糖牙齿会被虫子咬,然后长大以后就没牙了,没有牙就不能吃好吃的,只能喝水了。   所以看见绑匪甲递过来的糖,他迟疑了下,没伸手去接。   “怎么,你不是饿了?叔叔这里现在只有这一块糖,等下再去给你买别的好不好?”   叶残零点点头,胖嘟嘟的小脸粉嫩粉嫩的,让人忍不住想去掐一下。   见他还是没接,绑匪甲纳闷了。   绑匪丙笑着吐个烟圈出来,打趣说:   “人家小少爷是觉得你这糖太便宜了吧?人家吃的肯定都是高档的,看不上你这糖,你啊,还是收起你的好心吧。”   绑匪甲看着叶残零问:“你是嫌叔叔的糖不好吃,所以不吃?”   叶残零摇摇头,憋红了脸。   “妈妈说小孩子不可以多吃糖,牙齿会被虫子咬洞洞……小零不想长大之后没牙了只能喝水……”   绑匪甲和绑匪丙听罢哈哈大笑,绑匪丙继续抽烟。   绑匪甲伸手摸了摸叶残零的头,笑道:“小零真是个乖孩子。不过妈妈说的是不能多吃,不是不能吃,你看,叔叔这里只有一块糖,不算多吧?”   叶残零点点头。   “这就对了。”说着,绑匪甲把糖塞到了他手里,又摸了摸他的头。   叶残零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两个指头捏起糖块放进了嘴里。   嗯,真甜,水蜜.桃味的。   叶残零舌头在嘴里一直舔着糖,没多会儿糖就吃完了。糖块吃完之后,舌头上还是甜的,叶残零就拼命嘬着舌头,努力咽着自己的口水。   后果当然是舌头疼、喉咙发干。   可是,现在的确是没吃的,那个叔叔说要买给他,也一直没去。   他大着胆子走近绑匪甲,说:   “叔叔,什么时候小灵可以回家?”   绑匪甲看着他,又看看绑匪丙,没说话,把头扭向了一边。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放了这孩子,领头的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也没打个电话回来,也没交代下一步该怎么做。本来说的是中午放人,可是现在都下午了……   绑匪丙又吐个烟圈,凑近叶残零“嘿嘿”笑道:   “小孩儿,你想回家?”   叶残零戒备地后退一步,看着他点点头。   绑匪丙眯起眼,再次欺近了他,笑着准备说话的时候,绑匪甲抱起叶残零走进了厂房,回头瞪了他一眼。   “叔叔,小零好饿。”   绑匪甲的手机忽然开始振动,他放下叶残零,见是绑匪乙的电话,就走到一旁去接。   叶残零悄悄跟着他,躲在一旁偷听,听到他们好像是在说还不能放了他,还得等几天。   后面再说了什么,叶残零没再听,悄悄走去那个梯子那边,想从那边爬出去。不管出去是哪儿,最起码有希望逃出去,最起码有希望逃出去,要是再被他们关上几天,饿死了怎么办?   不饿死也得渴死,被他们带走之后,只喝过一次水,还给吐出来了。嘴唇早就爆皮了,然后刚才吃了块糖,口就更干了。   绑匪甲打完电话看到叶残零往一处跑,也没当回事,当他小孩子,玩儿心重,他就想着去买点吃的,俩大人得吃,小孩子更得吃。   绑匪丙摇摇头,不想去,绑匪甲只好自己去,临走的时候还回头往里看了一眼,见叶残零在一些旧机器旁边绕来绕去,当他是小孩子家的好奇,仍旧没当回事,就扭头走了。顺便嘱咐绑匪丙注意下里面,绑匪丙摆摆手没说话,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等他回来的时候,绑匪乙也回来了,见他出去,很是不满,说了他几句之后,问绑匪丙:   “哎,那小孩儿呢?”   “哎,那小孩儿呢?”   绑匪丙指指里面,头也不回,很是觉得他这个问题好笑似的,说道:   “在里面呗,不然还能去哪儿?”   绑匪甲虽然觉得小叶残零跑不了,可还是觉得绑匪丙的态度有问题,太懈怠了。叶残零毕竟是个小孩子,让他自己在里面呆着,还是有些危险的。里面那么多的机器什么的,万一哪个零件儿松动砸一下,都是很严重的后果。   绑匪甲往里面看了几眼,没看到叶残零,觉得有些不对劲,把买的东西往绑匪丙怀里一丢,抬腿往里走。   四处看看都没看得见叶残零的影子,正着急着,绑匪乙进来了。   “人呢?不是说在里面,哪儿呢?”   听见他们俩的话,绑匪丙也不放心了,跑进来看,他当然也是没找着。   三个大人也急了,孩子没了怎么行?让绑匪丙守着门口,绑匪甲和绑匪乙四处走着找着。   忽的听见上面有动静,绑匪乙抬头看,见梯子上爬着小叶残零。   八九话 噩梦从此有,伤疤心中留   起初他是没想到这孩子是想爬出去,喊着叶残零下来的时候,见那孩子一直望着上面的窗口,这才明白那孩子是想逃走,登时就慌了。   听见绑匪乙的喊声,绑匪甲和绑匪丙都过来了,上面梯子上的叶残零也慌了。   “孩子,下来,小零,快下来,上面危险!”   绑匪甲又是急又是气,说着就想爬上去把叶残零给带下来。   这孩子真是胆子大,那么高的地方,万一摔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叶残零起初听见他们喊,慌了,不敢再爬,可是又怕下去之后被他们打,一咬牙,继续往上爬。可是越往上怕,梯子越是颤,颤得他不敢爬。   “小零,别爬了,快下来,小心摔着。”   绑匪甲想上去,被绑匪乙拉住了。   “你上去,他更害怕,要是出了事,谁负责?”   “可是……”   绑匪丙出了个馊主意:“要不,我们报警?”   话刚说完,绑匪乙抬头给了他一巴掌,“呸,报警,你嫌死得晚是不是?还愣着干嘛,赶紧给我找垫子去。”   这地方上哪儿找去?绑匪丙做了难,可是也不能不去啊,看绑匪乙那凶狠的眼神,嘟哝了几句出去了。   绑匪甲看着梯子上的叶残零,想到了家里的孩子,眼泪都快下来了。   “寂雨星辰……”绑匪甲拍拍绑匪乙,说道:“为什么还要过几天才能放了他?”   说起这个,绑匪乙寂雨星辰气就不打一处来,怒道:“这小崽子的老子报警了!”   “……”绑匪甲表示无语,报警了不是应该赶紧放人吗?   “放人?放了他我们跑得了?”寂雨星辰指着上面的叶残零说:“这小崽子知道我们长什么样,我们今天跑得了,明天就被他们抓回来了,你不想活,老子可不想死!”   “……”绑匪甲想再说点儿什么的时候,绑匪丙跑回来了。   上气不接下气地叉着腰,说:“星辰,玉魂,不好了,外面来了好些人、好些警察,怎么办?”   他们刚进来的时候,叶残零已经爬到一半了,越往上越慢,不过这会儿离顶头也不远了。见他们三个都在下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心里也紧张,不知道他们三个是不是在想办法把他弄下去。   叶残零往下就看了一眼就觉得眼晕,手脚都发软,要不是梯子的斜度大,他大概早就掉下去了。   又往上爬了几步,叶残零觉得没力气了,抓紧了梯子扶手趴在上面,看看就剩几步就到顶了,心里也是高兴,就往门口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叶残零看到了爸爸!   “爸爸,爸爸!”   叶残零一边叫着一边张开了怀抱要去抱。   可是,他这不是在平地上啊,他这可是在四米多高空的梯子上!   “小心……”   绑匪甲和叶残零的爸爸同时叫出了声,可是……   绑匪甲玉魂跑过去接,寂雨星辰在绑匪丙的屁股上踹了一脚,跟在他后面也去接。   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这孩子都不能出事,否则,性质可就大不一样了。   可是……   于是,小小的叶残零摔在了绑匪甲和绑匪丙身上,绑匪丙一个没接稳,自己摔倒了地上。   叶残零的头跟绑匪丙的头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叶残零登时“哇哇”大哭。   绑匪丙就一直躺在地上没起来,不知道是自己摔的时候摔到了头还是被叶残零撞得,觉得晕晕乎乎的。   叶残零的爸爸报警之后,也通知了电视台,所以一起来的除了警察还有记者。记者一路跑着来,摄像的跟在后面,还没来得及架好机器就听到叶残零的声音,摄像记者扛着摄像机就对准了叶残零。   刚一对准,就看到叶残零斜身掉落下来;下面三个绑匪争相过去接,最后叶残零成功被他们接住。   叶残零被送到医院去做检查,轻微脑震荡,然后额头有擦伤。其他的没检查出什么问题来,住了几天院,确定没大碍之后就回家了。   叶残零的妈妈在德国得知儿子被绑架了,当天就交接完工作急匆匆赶了回来。得知儿子没事,这才放了心;可是楼上病房里还躺着脑溢血的老人。   叶残零的妈妈很是自责,自责自己的大意,也埋怨老公的不小心。最后决定,带着叶残零去德国。几个月后回来,叶残零显然已经适应了德国的生活,反而不习惯这里的人和事,当下叶残零的妈妈就决定要跟公司申请去德国总部工作,然后带着儿子一起。   那个生活叶残零的爸爸也准备转行了,于是把父母交待给哥哥和妹妹之后,也跟着老婆儿子去了德国。   然后,叶残零就在德国一直长到了现在,每年寒暑假的时候会回去。   那次发生的事,李天道并没有亲眼看见,事后大人们看带子的时候他恰好看到了。看到开头那惊现的一幕,他也是吓了一跳。那年他七岁。   李天道把叶残零的头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告诉他:   “不要怕,天道表哥跟你在一起。”   好一会儿,见他没事了,李天道问:   “刚才,你想拿什么?”   叶残零装傻,无辜地一双大眼看着他,摇了摇头,说:“我忘记了。”   李天道才不信,扭头看着书架,走过去把相册拿了过来,打开给他看。   “哇,天道表哥小时候好像女孩子啊。”   李天道抬头拍在他背上,捏着他的脸笑道:“臭小子,你现在还很像女孩子。再这么说我,我可要生气了。”   叶残零“嘿嘿”笑着,翻看着,想从里面找到些蛛丝马迹。   “啪——”李天道红着脸合上了相册,抱起来不给他看。   叶残零过去抢,李天道不给,两个人抢了一会儿,李天道板着脸说:   “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喜欢谁吗?告诉你好了,不要看了行不行?”   叶残零笑着点点头,粉嫩粉嫩得脸像朵儿花。   “好啊。”   “我喜欢的女生就是……萧东雨……”   “哎?萧东雨是谁?”叶残零完全没印象。   “呃……”李天道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了,总不能把相册打开给他看,指着小时候的萧东雨说,“就是她”吧?如果相册里只有照片也没事,关键是旁边还写着字……   “就,那天我生日,她也有去……”   叶残零眨巴着眼睛,仰头想着,生日那天有去,那天去的人很多吗?不就子午哥哥,然后小夕子和小夕子的哥哥……哎,好像真的有个女生,那女生就是萧东雨?就是天道表哥喜欢的女生?   叶残零很是嫌弃地看着李天道,就那么看着,皱着鼻子,不说话。   “喂喂,你这是什么表情,什么意思啊你?”   “天道表哥你的审美还真是独特啊……”   “喂喂……”   这边两个人闹腾着,那边的萧东雨已经醒了过来。   九十话 李天道回国,收养萧东雨   热热闹闹吃完回来后的第一餐晚饭,白藏锋和白夕可把萧东雨送回了医院。   本来白夕可想要留下跟萧东雨一起的,可是白藏锋使悄悄拽了拽她的衣服,白夕可才十分不情愿地改了口,说明天早晨再来看她。   送走了白家兄妹,萧东雨躺在床上想着那个世界,翻来覆去地就是睡不着。   那边的李天道和玄辰雨还好吗?   眼睛睁得大大的,窗帘没拉,一直看着窗外,看着夜空,直到天色微微亮才勉强睡着。   梦里又回去了那个世界,不过不是以喵星人的姿态,而是她的本尊。梦里和玄辰雨在一起的她笑靥如花,然后角落里的李天道一脸的黯然。   看到李天道转身离开,萧东雨醒了。   难道,李天道也是喜欢她的吗?还是说,那的的确确就只是一个梦?   过几天等检查结果出来了才能出院,她出院之后要怎么办?回去那个已经酴醾的家?回去那个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房子?   想想都觉得冷。   萧东雨往被子里缩了缩,看着已经鱼肚白的天空,想着新的一天会发生些什么。   不过,任她怎么都想不到的就是,李天道出现在了她面前。   换好衣服,准备下去吃早餐,小夕子忽然蹦跳着开门进来了,笑着让她猜:   “你猜,我带了谁来?”   “……”除了带白藏锋,还能带谁来?萧东雨白她一眼。   “哈哈,我就知道你猜不到,啦啦啦,你看,这是谁?”说着,把门打开,从身后拿出一个人,推在了她面前。   “……”   “……”   萧东雨看到是李天道,些许惊讶之后更多的是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来作开场白。   李天道红着脸,仔细看着她,见她没事心里放心多了。可是突然这样面对面的,好像很尴尬……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然后又同时闭嘴,气氛尴尬地凝固着,一旁的白夕可丝毫没有要来解围的意思,就在一旁看着。   她想看看,这李天道能憋到什么时候去,表白就那么难?说声“我喜欢你”或者直接表达自己的关心,就那么难?就那么几个字,“我-喜-欢-你”这是四个字,明白的表达自己的关心问一句“你-好-吗”这才三个字,有那么难说出来吗?   白藏锋在门外看得着急了,心里也很是鄙视李天道的磨磨唧唧,婆婆妈妈的,明白的说出来怎么了?   “要不,先去吃饭吧?”   李天道说完,笑得满满的,小孩子邀功似的看着白夕可。   “……”白夕可无语,这个家伙,还真是喜欢惹人生气。   白藏锋在门外“扑哧”笑了,他就知道,李天道肯定说不出来的,最后肯定会找个很二的借口来做结束。果不其然。   “好啊。”萧东雨笑笑,拉着白夕可,问她:   “早餐吃什么?”   “……”白夕可再次表示无语,她从家里出来的,难道会空着肚子吗?   “藏锋跟小夕子好像吃过饭了,要不……我们俩去吃?”   萧东雨看看白夕可,看看门外的白藏锋,想到今天也不是周末,他们俩还得上学,就点点头说:   “好,那小夕子和藏锋你们就上课去吧,我能照顾好我自己的。”   这句话听得李天道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好像他是多余的一样。   把白藏锋和白夕可送走,李天道低头问她,是去医院的食堂吃,还是出去吃。   “都可以。”   萧东雨觉得怪怪的,好像没这样子两个人单独相处过。她心里还在把两个李天道做着比较,觉得他们两个好像真的差挺多的。   那个李天道就不会冷场,会一直一直很烦人的各种说各种欺负她。但是这个李天道,好像话不多。也不是,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话不多,跟白藏锋他们一起的时候好像还是很活络的一个人。   是因为是她吗?是讨厌她,还是像那个李天道说的,其实是喜欢她的?   如果不是喜欢她,也不会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她那么久吧……   可是,她好像并不喜欢他……如果他要表白,她该怎么办?   答应吗?那样算不算是骗人?   可是如果拒绝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萧东雨低头纠结着,跟着李天道一直走,也不管他是要带她去哪里。   突然,“砰”地一下,萧东雨撞在了李天道背上。   萧东雨懵然抬头,看到是粥铺,才知道李天道是带她过来喝粥。   李天道回头问她:“撞疼了没?”   萧东雨红着脸,摇摇头,“没有。”   “那……进去吧。”   “好……”   进去之后,李天道没再往里走,四处看着。   萧东雨奇怪了,这里明明有那么多空位……看到一个人,萧东雨愣了下。   “天道,东雨,这里。”   说话的舞华。   “舞华阿姨……你怎么在这儿?”   舞华摸了摸萧东雨的头,摸摸她的脸,笑道:“没事吧,没哪里舒服吧?”   萧东雨摇摇头,有些不自在,觉得他们母子俩的关心,自己受之有愧。   “先吃饭吧,东雨要喝什么粥?”   “都可以……”   “天道你呢?”   “都行。”   “……”看着这俩孩子,舞华无奈的摇摇头,给他们要了两份一样的。   吃过饭,舞华没要走的意思。   “东雨啊,”舞华拉着她的手,看了眼儿子,问她:“想过以后怎么办吗?”   “以后……指什么?”萧东雨不太明白她具体是问什么,是指出院之后的打算,还是指很远之后的将来。   看着红着脸的儿子舞华笑笑,开门见山地说道:“你那边的房子,我去看过了,你一个人住那边,我实在是不放心。不如,”舞华拍拍她的手,“不如过来跟阿姨请一起住吧。”   “啊?”萧东雨吓了一跳,她没听错吧?搬去跟她一起住?那不就是跟李天道同一个屋檐下了?这算不算是同居?   “是啊,你叔叔常常不回来,一个月也见不了几次,天道又在国外读书,平时家里就我自己,也怪闷的,你说呢?”   “过来陪陪阿姨吧,好吗?”   萧东雨有些为难,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她偷眼看李天道,见李天道也在看她,好像很紧张她的决定似的。   她,应该答应吗?   “你就答应了吧,当陪我妈了,不然……”李天道想找点儿别的理由接着说下去,可是死活想不出来可以说些什么了,就停在哪儿,看着萧东雨。   萧东雨“啊”了一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可是看他也没话说的样子,心里也觉得好笑,笑笑说:“不然什么?”   “不然,不然我不放心啊。”   舞华接了句:“你这是不放心谁啊?”   “我……当然是不放心妈妈你了……”   李天道红着脸,嗔怪地看了妈妈一眼,借口去结账,起身离开了。   舞华拉着萧东雨的手,晃了晃,撒娇似的说:“好不好啊东雨?来陪阿姨吧?”   萧东雨实在是找不到可以拒绝的理由,点了点头。   “真好,那咱们走吧?”   “走?”萧东雨疑惑地看着她:“走去哪儿?”   “给你布置房间啊,阿姨只有天道一个儿子,没养过女孩儿,不知道现在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喜欢什么,也不能替你做主,所以啊,就趁着天道回来了,让他陪着咱娘俩一起转转,逛逛街。”   见她们俩手拉手一起过来了,李天道就知道萧东雨肯定是答应了,心花怒放,也笑得一脸灿烂。   三个人逛了几个小时,终于把东西买得七七八八了。   萧东雨还是没能适应舞华阿姨一口一个“咱娘俩”,感觉好像已经成了他们家的人似的。怪不好意思的。   李天道也异常热情,拎着大包小包也不说累,一脸的幸福美好。   看着他们母子俩,感受着他们的热情,心里也是满满的幸福。可是偶尔看到李天道的脸,就会想起那个世界的李天道,心里会有一丝黯然。   “怎么了?”   舞华递给她冰淇淋,见她一直看着自家儿子呆呆出神,心里美滋滋的。   “没、没事。李天道不是在上学吗,怎么……”   “这个啊,你可以自己去问他。”说着,舞华招招手:“天道,来,东雨有事问你。”   “什么事?”   九一话 东雨会错意,天道表错情   “没、没事。”萧东雨脸红,李天道干嘛眼神烁烁地看着她,看得她大囧。   “噢。”李天道淡淡地应了一声,有些许的失落。   看着他们俩这别扭样,舞华觉得挺好玩,想帮儿子一把吧,又觉得这样的事还是需要男孩子主动,她从中间插一手,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阿姨,我能先回家去看看吗?”   犹豫再三,李天道去付款的时候,萧东雨问舞华。   舞华点点头,摸着她的头说:“当然可以啊。”看到儿子过来了,她顺水推舟道:   “不过阿姨累了,让天道陪你去吧。”   萧东雨摆摆手,慌道:“不不,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去哪儿?”李天道把单子小票递给舞华,刚好听见萧东雨说“自己去”,顺口问了一句。   “……”萧东雨看他一眼,没说。   舞华整理下衣服,站起来,把大包小包都拎在手里,说:   “东雨想回家去看看,你陪她去吧,记得吃过饭早点送她回医院。”   “还去医院?”李天道有点儿小激动,以为萧东雨变卦了:“不是说了跟你回家吗……”   萧东雨脸又是一红,小声说道:“……医生说,等检查结果都出来才能出院……”   “噢……那先送我们回家,然后我陪你去吧?”   “不,不用了!”萧东雨对这件事很是介意,如果再给李天道想起来几个月前的那一幕……如果他问起来当时发生了什么……她要如何应对?   不由她分说,舞华和李天道前边拎东西走着,她只能跟上。   舞华下车之后,李天道直接让司机开去萧东雨家。   萧东雨一路无言,眼看着再拐个弯就到她家小区了——   “停车!”   萧东雨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大声喊道,惊得司机以为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吱——”地一声急刹车,探头四处看着,没发现什么异常,回头问她:   “怎么了?”   李天道也被吓到了,纳闷地回头看她,问:“东雨,怎么了?”   萧东雨开门下车,隔着玻璃跟他说:“在这里等我,我自己过去。”   说完,萧东雨一溜小跑,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李天道心里一阵难过,怎么萧东雨连个独处的机会都不肯给她?难道是他之前恶作剧太过分,让她有阴影了?   李天道懊恼地靠在靠背上,狠狠捶打着自己的腿,旁边的司机看着都疼。   “天道,你没事吧?”   “没事。”   “没事你打自己。”司机摇着口香糖的瓶子问他:“你要什么口味的?”   李天道摇了摇头,司机还是给他手里倒了一颗,然后拍着他的肩膀说:   “天道你喜欢那个女孩子吧?”   李天道差点把口香糖给咽下去,低头咳嗽几下,涨红着脸问司机:“三叔,你怎么知道的?我妈跟你说了?”   司机阿三“哈哈”大笑,笑得李天道越发得窘迫。   “这还用谁说么,你小子把心事都写在脸上了。”   李天道照着镜子,来回看看,没发现什么问题啊,这不是挺正常的吗?三叔怎么看出来的?   “你这孩子,别看了,我跟你说,喜欢女孩子啊不能这样,你得大胆追去,她说不让你去你就不去了?这个时候你应该跟上去,然后……”   李天道没听完就开门出去了,走了几步,回头对阿三比了个“V”的手势,信心十足地朝着萧东雨家走去。   司机阿三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过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李天道灰溜溜的回来,司机阿三还以为自己预感错了,笑自己多心,就悠哉地放低了靠背在车上嚼着口香糖听歌。   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听见有人敲车门,坐起来一看,是阴着脸的李天道,旁边是看不出来表情的萧东雨。   “去哪儿?”   “送她回医院。”   司机阿三从后视镜里看,这才发现萧东雨眼睛红肿着,不用说,肯定哭过了。看到李天道脸色不好,他也没问,放着轻缓的音乐,一路把车开到了住院部楼下。   要下车的时候李天道才想起来:“呀,还没吃饭,叔,先去吃饭。”   萧东雨开了门要下去,这次没成功,被李天道拉住了。   像是早就防着她这招似的,一开始李天道就跟她一起坐在了后座。   “不管别的,先吃饭吧,人是铁饭是钢,你昏迷的几个月都没正经吃过东西。”   萧东雨抬眼看李天道,见他坚持,也就默许了他的安排。   说到昏迷的几个月,萧东雨也挺奇怪,怎么没给她插胃管?过去的几个月她是怎么活下来的?每天靠着打点滴?开玩笑的吧,那胃能受得了?   看他眉头紧锁,李天道只当她还为刚才的事难过,想安慰又不知道说什么合适;想伸手把她揽在怀里,又担心太造次。拳头紧握着,自己也跟着紧张。   前面开车的阿三从后视镜里看到,也替李天道着急,这个时候,就应该很男人的把萧东雨搂在怀里,然后随便说点儿什么都会让女生很受用。   可是,李天道还是没有那么做,只是在一旁默默地陪着她,看着她。   晚饭之后,李天道送萧东雨上楼,站在门口,萧东雨说:“累了一天了,你早点儿回去吧,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我陪你上去吧,你一个人也挺没意思的,我陪你说会儿话再走。”   “……”萧东雨现在挺排斥跟李天道独处的,看见他总是会想起那个世界的李天道,会想起那个世界里的人和事,会想起那个晚上忽然发现自己喜欢那个李天道的事。   这样是不对的。这个李天道不是那个,他们是两个人,不是一回事。   萧东雨觉得自己会精神错乱的。看见这个人就想起那一个人,明明很清楚不是同一个,可是总觉得这个李天道长大成熟之后就是那个李天道。可是,明明是两个世界,这怎么可能?   在楼梯上意外地碰到了无仁医生,仍旧是干练利落的短发,白大褂,黑色的高跟鞋。   “无仁医生。”萧东雨轻轻叫了一声,不知道无仁医生是没听到还是没认出来她,居然没回应。   擦身而过之后,李天道问那是谁。   “她是我妈妈的医生,心肠很好,就是对人挺冷淡的。”   李天道觉得那个女人怪怪的,身上的香味儿好像在哪儿闻到过,冷冷的,凉凉的。李天道打了个冷战。   “怎么了,你冷?”   “没,后背好像有虫子。”   说完这句,李天道不禁自己YY,要是他说冷,萧东雨会怎么回应,外套脱下来给他穿?唔,男生会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女生,女生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做?如果是直接扑过来抱住他就好了……   “你笑什么?”   “我……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小零喜欢小夕子。”   “小零?”萧东雨在脑子里搜索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号人物。   “对,我表弟,我姑妈的儿子,就……”   说是他表弟,想的一样想起来了,夏天李天道过生日的时候见过。   “就那个粉嫩嫩的小孩儿?喜欢小夕子?”   想起那天,萧东雨想起了那份礼物,到现在她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那天藏锋和小夕子送你的礼物是什么?”   “……”李天道装作没听见。   在病房里,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椅子上,没话找话地聊了几句之后终于又冷场了。   萧东雨终于鼓起勇气问:   “你突然回来,是因为我吗?”   “……”李天道有些讶异萧东雨会这么问,在他印象里,萧东雨不是这么直接的人。   “啊……不是,是我妈……”李天道下意识地别开头,避开她了说的视线。   萧东雨起先是失望,随后觉得其实这样挺好,不是因为她回来的,也肯定不是喜欢她了吧?只是觉得她可怜或者其他的什么,比如只是因为是同学,因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或者是因为他妈妈跟她爸爸是同学……   九二话 恋情没着落,美人遇心结   “怎么了?”见她一直不说话,还在轻轻微笑,不知道在想什么,跟他有关系吗?   萧东雨莞尔一笑。   “没什么啊,你回来不是因为我,肯定也不是喜欢我了,所以之前都是我自作多情,是我想多了。”   “……”李天道想打自己的脸,她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其实她原来知道他喜欢她吗?自己刚才那句,不就是说自己其实不喜欢她吗,然后,然后是不是就等于自己直接宣告自己的恋情死亡了?   “然后呢?”他不死心地问了句,他以为萧东雨会说些什么有转机的话,可是,那怎么可能?   “然后,我要多谢你,谢谢你帮了我那么多,谢谢你肯收留我。”说完萧东雨又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不会笑我自作多情吧?”   “当、当然不会,怎么会。”   李天道这个时候真想直接从窗户里跳下去,然后直接摔死得了。他怎么就那么寸,就不能直接说自己喜欢她、就是因为她回来的?   “李天道,”萧东雨忽然叫他,他差点就起立答:“到”了。   “什么?”   “谢谢你,有你这个朋友真好。”   “……嗯……”李天道心里那个郁闷啊……   “对了,我想起来还有事没做,我先回去了,明天来接你吃早餐。”   说完也不等萧东雨回应就自顾自开门走了,一直把腰背挺得直直的,直到拐弯下楼之后才瘫趴在楼梯扶手上,慢慢往下滑着走。   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说自己了,可是,那些话,死活就是说不出口。不知道有人拿枪指着他的时候,他能不能说的出来……   看见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司机阿三就知道肯定又受挫了。   李天道一上车,他就揶揄道:   “哟喂,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的?吃饭的时候不是有说有笑的吗,怎么才一会儿工夫就……”   “叔,你就别挖苦我了,我……我就是说不出口啊……我也没办法啊……”   司机阿三“哈哈”大笑。   一路上司机阿三一直开导着,李天道也不说话,不知道他听进去没,下车的时候,司机阿三又说:   “天道啊,追女孩子,一定要用心,一定得胆子大,不是都说么,胆大、心细、脸皮厚,你回去好好想想。”   “叔,我还是觉得我做不来。”   李天道万分沮丧,他说真的,真的做不来,觉得对萧东雨说“喜欢你”比杀了他还难。   “啧啧,你这孩子,行了,回去好好想想吧,真是没危机感,你不知道你们现在男生多女生少?”   “……”   李天道摆摆手,转身上楼了。   他没跟舞华住一起,舞华住郊区的别墅,他住市里的公寓。本来是为了上学方便,可是后来在姑姑的强烈“建议”下,去德国读书了,这边也就一直空置着。   躺在床上,看着生日时他们送的礼物,想着萧东雨,想着司机阿三说的话,深深地叹了口气,关灯睡觉。   他睡觉从来不做梦,可是自从几个月前亲眼看到萧东雨从楼上跌落起,他开始频繁地做噩梦。奇怪的是,这个晚上他睡得很踏实。大概,是看到萧东雨没事,所以很放心吧?   李天道走了之后,萧东雨觉得很是轻松。   既然李天道不喜欢她,她思想上也就没负担了,可以坦然面对他了。   可是,看见他就会想起那个李天道……然后不自觉地回把他当成他……萧东雨忽然开始担心,这个李天道不喜欢她,可是她要是喜欢上他怎么办?不管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因为那个李天道吧,反正……唔,该怎么办?   管他呢,喜欢上以后再说吧。   萧东雨躺在床上,美美地睡着。可是想到今天买了那么多东西,想到之后要搬去李天道家住,她又睡不着了。同一个屋檐下啊,朝夕相处的……   “啊——真是要疯了,那样的话,我肯定会喜欢上他的。真是该死,明明知道他不喜欢我……啊——睡不着了啊……”   萧东雨烙大饼似的在床上来回翻着,半夜了,医院里静悄悄的。走廊里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她打了个激灵。   难道是闹鬼?   “吱呀——”一声,她房间的门开了。   没上锁吗?明明记得锁上了的……   “睡了吗?”   这声音,好熟悉……   萧东雨翻身坐起来,看轮廓,像是女的,“无仁医生?”   “是我。”   无仁医生走过来坐在她床前,冰凉的手覆在她额头上,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萧东雨摇头,“没有,没哪里不舒服,谢谢无仁医生的关心。”   无仁医生轻笑。   然后游魂似的又走了。   “……”萧东雨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门上,心里觉得挺有意思,这个无仁医生看起来冷冷的,原来这么热心肠啊?自己好像不是她科室的病人吧,就因为之前认识,所以特意半夜过来关心她一下?   当然,这只是萧东雨一厢情愿的想法。很快,她就会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无仁医生走了之后,萧东雨反而很快就睡着了,梦里再次回到了那个世界。甜甜的,一觉到天明。   李天道来之前,萧东雨跑去问护士,问可不可以不住医院了,回家去住,暂时不办出院手续也可以。   护士摇摇头,说这个得问医生,她做不了主。   “什么事?”   一转身,看到是无仁医生,萧东雨有些诧异。   “无仁医生,她说想回家去住,我说……”   无仁医生摆了摆手,让萧东雨跟她走。   带着她到了自己值班的房间,无仁医生让她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也没有疑问吗?”   “……”萧东雨觉得她是话里有话,可是这问题,该从何回答?   “也不好奇什么?比如,你妈妈。”   “轰——”地一声,萧东雨似乎听见什么倒塌了。   之后无仁医生再说了什么,她都没听见,只看到无仁医生的嘴巴一张一合的,脸上仍旧是没有表情还是冷冷的。   这种感觉,好像在什么时候有过……对,就是要回来这里之前,在白水镇……然后她忽然晕了过去,再然后就是几个月之后了……难道……   “啊——”萧东雨尖叫着从椅子上跳起来,跑到窗子跟前,以为那里是门口,打开窗子就要出去。   无仁医生从后面抱住她,把她抱在怀里,然后嘴里轻轻念着什么,没多会儿,萧东雨就安静了下来。   “不用怕,你已经回来了。”   “无仁医生,你是不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我明明记得,那天被砸到的是我不是我妈妈,可是为什么伤得严重的是她?”   想起妈妈,萧东雨发狂了似的乱吼乱叫着,用力抓着无仁医生的胳膊问她,“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快告诉我……”   见无法控制,无仁医生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的镇静剂,从背后给她打了一针。然后,萧东雨软绵绵地瘫在她怀里。   “孩子,睡吧,等你再醒来,就要面对残酷的事实了。”   九三话 真相赤裸裸,东雨难接受   萧东雨睁开眼,发现自己是在一个浅黄色的世界里,被子,床单,枕头,窗帘,连所有的家具都是浅黄色。   这又是哪儿……这么奇葩,也不怕闪到眼睛……好在窗帘厚实,萧东雨闭上眼睛准备再睡一会儿,忽然一个念头闪过,惊得她从床上弹了起来。   她必须要找到无仁医生,她要问清楚,她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翻身下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就开门跑了出去。可是打开门,她就愣住了。   客厅里坐着三个人,无仁医生,火柴校长,还有那个老道士,李天道的师傅。   她瞬间就凌乱了,这三个人怎么会在一起,完全的各种不搭边啊!他们三个是什么关系?难道是兄妹?这……怎么可能,火柴校长的年龄,都能做无仁医生的爸爸了吧……还是说无仁医生就是火柴校长的女儿?   这……   那个老道士不是李天道的师父吗?怎么会跟这两个人扯上关系?   “醒了?”   见她出来了,深陷在沙发里的火柴校长往外坐了坐,正了正身子,胳膊拄着大脑袋,塌眯着眼睛看着她,一副没精神的样子。   “嗯?”老道士也动了动,还是盘腿坐着,招了招手,说:“孩子,过来坐。”   一旁的无仁医生倒是没说话,也没动,眼睛也没看萧东雨,低着头,不知道是在想事情还是在打盹。   “嗯,醒了……”可是看见这三个人,怎么觉得自己还做梦呢?   幽幽地飘去老道士旁边,站在他跟前,低头看着他,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这老道士叫什么来着?名字还挺有意思……叫……何升到?不对,是何胜贵,对对,是这个名字。   “你,挺好?”何胜贵抬头看了她一会儿,蹦出这么句话来。   萧东雨不知所以然地看了看其他两个,见他们都没什么表示,就点点头,答了句:“嗯,挺好。”   然后问道:   “请问,您这三位……”   “东雨啊,坐。”   何胜贵倒是热情,落落大方地把腿放下来,拍了拍旁边,请萧东雨坐下。   萧东雨挪了几步,挪到了无仁医生面前,问她:   “无仁医生,我可以坐这里吗?”   无仁医生像是才知道她出来了似的,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迟了会儿才点点头,答说:   “可以,坐。”   “……”萧东雨低着头坐下,坐下之后也不抬头,就盯着自己的鞋尖看。   “东雨啊,见着天道了?”   何胜贵这态度让萧东雨有点儿接受不到,之前那次见面的时候冷冷的,一股子傲气,见谁都不爱搭理的样子;这今天这是转性了还是怎的,这么热情?跟个邻家老大爷似的,嘘寒问暖的拉家常。   “……见到了……”   “见到了好啊,见到了好,你都不知道啊,你……”   何胜贵八卦的兴致还挺大,无仁医生没什么反应,火柴校长听不下去了。   “咳咳。”   “噢,对,找你来是有正事要说。”何胜贵也清了清嗓子,正了正身形,又盘腿坐着了。   “你说吧。”火柴校长没拄着头的那只手指了指无仁医生,眼睛仍旧是半睁半闭,仔细看,好像挺骇人的。   无仁医生深吸一口气,转身看着萧东雨,问她:   “东雨,你做好准备了吗?”   萧东雨一阵发冷,颤着身子点点头,哆嗦着说:“好、好了……”   “你记得那天大火时的情况对吧?”   萧东雨回想着,本来她已经不记得了,可是在无仁医生的提示下,她渐渐想起来了那天的全部情况。   “那天,我明明记得是我没来得及出去,妈妈是近来拉我的,我还记得,房梁还是窗户,掉下来砸到的是我……然后,一阵疼,一阵烧着皮毛的味道,之后的,我就不记得了……”   耐心地等她说我,无仁医生心有怜惜地轻叹了口气,说道:   “那天送来医院,你已经没救了。”   萧东雨惊,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无仁医生,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她又转头去看另外两个人,他们俩的态度似乎也在说明这是事实。如果这是事实,那她是怎么活下来的?为什么妈妈去世了?这是怎么回事……   “那,为什么……是我活着……为什么……我妈妈……”   无仁医生把头发挽到耳朵后面,露出了她的那颗耳钉。   “东雨,是你妈妈拿自己的命,换了你的。”   “……”萧东雨歪头看着她,笑了。   “无仁医生,你逗我呢吧,这怎么可能?一命换一命?武侠小说里边爱这么说,可那也不可能啊对吧?而且……”   萧东雨看到有个东西从火柴校长那边跑过来了,定睛一看,居然是那只拳头大小的猫咪!   这……   “很惊讶吗?有很奇怪吗?你能接受自己变成了猫又变回了人,为什么不能接受一命换一命的事实?”   “你……你是我?”   那小猫咪笑呵呵地跑过来,跳在她腿上,看着她,一副萌呆可爱的模样。   萧东雨想伸手去摸摸的时候,小猫咪忽然跳开,冷笑一声,接着说道:“开玩笑,你能是我?你什么人,我什么人,你……”   “那你是他不拉几多的劣等生物?”   萧东雨脑子里忽然蹦出这么个词,脱口而出之后把小猫咪给噎住了。   小猫咪很受伤地跑到火柴校长那里去了,“呜呜”地说着:“师父,她欺负人……”   小猫咪的这个变化让萧东雨反应不及,自己说的不是事实吗?怎么欺负他了?   一旁的老道士何胜贵“哈哈”大小,说道:“小铅笔,哈哈,你个小家伙,这次服了吧?”   “服你妹妹,你个老怪物,你也没赢,她回来了。”   这对话,萧东雨又听不懂了。   “小铅笔”是那个他不拉几多劣等生物的名字?   “不许再说我是劣等生物!”小铅笔吼道,就差扑过来撕咬她了。   萧东雨这才想起来他就是那个多次出现的神秘声音,是可以知道她在想什么的。   她吐了吐舌头。   “哼。”   “哈哈……”   一阵哄笑过后,无仁医生又说回正题。   “东雨,小铅笔说的是事实。手术,是我给做的。”   萧东雨点点头,“嗯,我知道,你给我妈妈做的手术。”   “不,我是指时间手术。”   “时间手术?”萧东雨摇摇头,对这个名词很是陌生,还有这种手术?问完,她想明白了,就是这个手术让她跟妈妈的命给换了吧?可是,这种手术……这是在拍科幻电影吗?   “白痴,我们又不是地球人。”   “……”   萧东雨还是不太能接受这样的设定。外星人吗?   “东雨……”   “是怎么做到的?告诉我。”萧东雨抓着无仁医生的手,激动地说着,“为什么不征求我的意见,为什么把我妈妈给杀了,为什么,你们这样,你们,你们……”   豆大的眼泪从萧东雨眼眶里涌出来、掉落。   “你们知不知道,我只有我妈妈了,没了她,我……”   “你不是还有天道吗?”说起这个,何胜贵又来了兴趣。   虽然他这次又输了,但是给他徒弟赢回来个媳妇儿啊……虽然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你说的是哪个?”   萧东雨这一问,把何胜贵也问住了。   “我还能回去吗?还能见到玄辰雨和李天道吗?”   “……”何胜贵替自己的徒弟觉得委屈,“天道对你不是挺好的吗,你为什么要回去,你……”   “你懂什么,他又不喜欢我!他亲口说的!”   “……”   火柴校长对他们的话题好像失去了兴趣,眼睛已经全闭上,睡着了似的。   九四话 失魂又落魄,天道也难过   得知了全部真相之后,萧东雨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医院,推门看见李天道坐在椅子上。   见她回来了,李天道站起来,关切地走过来问她:“东雨,这么一大早,你去哪儿了?”   萧东雨没抬头,声音低低地问他:“现在几点了?”   “现在……”李天道看了看时间,“七点过一刻,怎么了?”   萧东雨低头笑了,原来,真的都是真的。   她去找护士、碰见无仁医生的时候,已经七点十分了,闹腾了一阵,昏迷了那么久,然后又真相大剖析那么久,居然才过去五分钟。就算他们几个不是外星人,也有什么特异功能的吧?   这个没什么好纠结的,她难过的是,妈妈再也回不来了,就算是去到其他的平行世界,也遇不到妈妈了……   想到妈妈,萧东雨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李天道手足无措的,最后终于大着胆子把她揽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头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询问着、安慰着:   “怎么了,又想妈妈了?”   萧东雨在他怀里点点头,抓着他的领子“呜呜”哭着。   她不能说出那些事,她只能把那些看似荒诞其实是事实的事实埋在心底。她要接受妈妈是为了她才放弃生命的事实。   “天道……”萧东雨哭得嗓子都哑了,哑着嗓子叫了他一声。   李天道笑得美美的,甜甜地应了声:“嗯,我在。”   “我是不是很糟糕?”   这问题问得李天道稍微愣了下,问得他有点儿心里没谱,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不自觉把手放在萧东雨腰上,微微收紧。   “没啊,你挺好的。”   萧东雨心里黯然,情绪低落地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   李天道又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顺理成章地回一句:“不,我喜欢你。”   可是他还是没能说出口。于是沉默再次上演。   “咳咳”。   两人扭头,看到门口站着白藏锋和白夕可。   “你们俩……”   李天道和萧东雨这才急忙分开,脸红着不敢去看对方,一人拽了一个拉去一边。   “哎哎,干嘛啊……”白夕可夸张地叫着,一边顺从地被萧东雨拉去一边,那边白藏锋也是,一脸的不乐意。   “哎,东雨,怎么,有情况啊你们俩?”   萧东雨红着脸,红肿着眼睛,抬头看她,还没等她说话,白夕可先惊了。   “怎么了你这是,怎么哭成这样?李天道欺负你了?”说着,白夕可挽起袖子,抡胳膊就要上去打,被萧东雨给拦住了。   白藏锋也看见了萧东雨的眼睛,也吓一跳。   “你这什么时候成兔子了?李天道喂给你胡萝卜了?”   “……”李天道一胳膊肘戳过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跟你没关系?那刚才是谁跟东雨俩人抱一块儿了?”   “……”萧东雨不乐意了,嘟着嘴,也不说话,眼泪又“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怎么又哭了,东雨你没事吧?眼睛肿成这样了,还哭……快别哭了,哎哎,李天道,到底怎么回事?”   白藏锋看着他,李天道一脸无辜地摊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三个人都觉得奇怪,这什么事儿没有,萧东雨哭得稀里哗啦的是为什么?   “我想我妈妈了……”   这个理由,他们三个都接受,但是也都表示无奈和无能为力。人死不能复生,他们也只能安慰,可是这种安慰,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吧?   白夕可把萧东雨抱在怀里,脸贴着她的脸,柔声安慰着。   白藏锋看不下去了,拉着李天道要走。   “你们俩女生,别这样行不行,看着恶心。”   “哥,你怎么这样说话。”   白夕可不悦地瞪他一样。   白藏锋一把把李天道拉过来,然后脸贴着他的脸,问白夕可:“我们俩这样,你看着舒服吗?”   “你干嘛……”   “噗——”   李天道红着脸推开白藏锋,低头偷眼看萧东雨,见萧东雨破涕为笑,他也笑了。   萧东雨擦着眼泪,终于笑了。   忽然想起来大早晨的,白家兄妹怎么就过来了?   “哎,你们俩不上课,跑这里干嘛来了?”   白藏锋拍着李天道的肩膀,抬了抬下巴,抛个媚眼给萧东雨,说道:“今天周末,走吧,出去走走。”   李天道摸着“咕咕”叫的肚子,说:“我跟东雨还没吃饭,先吃饭吧。”   四个人“咚咚咚”下楼,无仁医生站在楼道口往下看,眼神仍旧是冷冷的。   萧东雨跟着他们三个一起疯了一天,暂时忘掉了早晨得知的真相。可是吃了晚饭,李天道送她回医院的时候,看到华灯初上的夜景,萧东雨想起从前放了学就去打零工的日子,想起来那时候拼命生活的目的,心情再次黯然。   她的支柱已经不在了。   李天道一直陪她在医院花园里走着,见她一直不说话,他也没找着合适的话题,也没个新鲜的开场白。   于是,沉默再次成了两个人的主旋律。   萧东雨停下,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脸上满是落墨,眼神里满是期盼。   李天道的直觉告诉他,萧东雨现在不是在想她妈妈,是在想别人。而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她喜欢的人。难道,萧东雨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他?萧东雨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了?   李天道的心情也黯然了下来。   “天道,你还好吗?”   萧东雨看月亮看得出神了,情不自禁地把心里在想的事说出了口。   一旁的李天道没听清,她声音太小,晚上又有风,秋风扫落叶的声音也“哗哗”的。如果李天道听到了,会怎样?会不会认为萧东雨是在跟他说话?   “东雨,有点儿冷,回去吧。”   李天道说了几次,萧东雨都没理他,李天道也不好再催。可是这晚上的小风,真的挺凉的。   “阿-嚏——”李天道一个喷嚏一个哆嗦,吓了萧东雨一跳。   反应过来之后,她自己也打个冷战,真冷。   “天道,咱们上去吧,这儿怪冷的。”   “……”李天道求之不得啊。   抱着肩膀,瑟瑟发抖地跟着萧东雨身后,喷嚏连天的。   居然又在楼道里碰见了无仁医生。   “这么晚?”无仁医生破天荒地开口先打了一声招呼,萧东雨勉强笑笑,点了点头,没答话。   “时间手术”那件事,在她心里是个疙瘩,她不能接受无仁医生这样做。   擦肩而过之后,李天道也奇怪了,怎么态度跟昨天全然不一样了?   “昨天你不是跟她打招呼,她没理你,今天怎么反过来了?”   萧东雨笑笑,没说话。   “东雨,你还在想你妈妈的事?”   “天道,不要问了好吗?我现在脑子很乱,我……”   “东雨,其实我……你……”李天道急巴巴地想表白,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下去了,看着萧东雨,涨红了脸。   “怎么了?”萧东雨眼神冷冷的,一门心思不在这里,全然没发觉李天道的窘态。   “我……东雨……我们……”   李天道的手机铃声打断他的表白,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再次散尽。   李天道没好气地接电话。   “喂?小零?什么……你别哭,好……马上马上,我这就回去……姑妈呢?哎,知道了……好好……”   “东雨,我先走了。”边打着电话,李天道头也不回地走了。   九五话 天道回德国,东雨要穿越   还不知道李天道在说什么,人就不见了,看着空荡荡病房,觉得心里也空荡荡的。   妈妈走了,李天道也走了。   她回来做什么,还不如回去做她的小猫咪,好歹有玄辰雨和李天道百般呵护着。她回来要面对这么多痛苦的事,为什么要回来?   趴在床上“呜呜”哭着,自怨自艾着。或许是哭得太用心,连手机响了都没听到,直到白夕可推门进来,她都没察觉。   看到萧东雨趴在床上哭,白夕可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这种感觉,好奇怪,以前从不曾有过。像是有人拿刀捅了她的胸口,刺进了她的心脏似的。   心痛的感觉,就是这样?   萧东雨哭累了,爬起来,发现浑身都麻了,跪在地上的腿,根本没办法站起来。   白夕可跑过来把她扶起来,扶她在床上做好,看着她哭得红肿得都睁不开的眼睛,心里一阵难过,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小夕子?”   萧东雨伸手擦着白夕可脸上的眼泪,摸着她的脸,干裂地嘴唇勉强翘起一个弧度。   “不要为我难过,我没事。”   本来只是有一点点心酸,听见萧东雨这话,白夕可压制不住内心的感情了,扑在她身上“哇哇”大哭,边哭边说:   “你这个白痴……说什么没事……没事你会哭成这样……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难受……啊啊……看见你哭,看见你难过,我恨不得自己能替你去承受……为什么,为什么啊……”   萧东雨不会理解也不会明白白夕可最后的两个“为什么”是什么意思,她以为白夕可只是心疼她。   萧东雨不知道,在白夕可内心深处,那颗“感情”的种子已经深深被埋下,早已经生根,此时正在破土而出,茁壮成长着。   白夕可一边替萧东雨难过一边替自己难过。   那次白藏锋提过让她恋爱之后,她自己去看了好些个爱情小说,揣摩着那种微妙又热烈的感情。终于给她发现,她只有在面对萧东雨的时候,才会有书上描绘的那种感情。难道,她真的是喜欢女生、喜欢萧东雨?   想到这儿,白夕可的眼泪流得更加汹涌了。   萧东雨心里着实感动,有白夕可这样的好朋友,这么关心她、在意她的感受,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心里刚刚萌生的念头几乎要被扼杀掉。   白夕可陪她一起坐到半夜,两个人讲了很多从前的事,也说了很多关于未来的设想。两个十七岁的少女,各自怀着心事,手牵手在一起哭哭笑笑。   “我们睡吧?”萧东雨哑着嗓子问道。   白夕可心里一惊,她看过些女同的电影,心里忽然开始有种想要实践一下的想法。   不过看到萧东雨一脸的困倦,白夕可忽然觉得自己很猥琐,怎么能对最好的朋友有这种念头……就算,真的是……那也不能啊……如果给李天道知道,不,就是李天道不知道,萧东雨知道了也会……不,不不不……   看到白夕可一脸的纠结,还在自己摇头,萧东雨揉揉眼睛,拍拍她,问她:“小夕子,你怎么了?”   “啊,没,我们睡吧,唔,你先睡,我去下卫生间。”   说罢,白夕可逃也似的跑到卫生间去洗脸。   等她出来,萧东雨已经睡着了,侧身睡在床边。白夕可绕到她面前,借着月光看着她的脸,伸手轻轻抚摸过她的脸庞。说是抚摸,根本不敢触碰到,生怕惊醒了萧东雨,连呼吸都是故意放缓。   如果,她是男生该多好。如果她是男生,就能……不,还有李天道。如果她白夕可是个男生,李天道可是个劲敌。还是做女生好,可以天天跟萧东雨腻在一起,可以一个碗里吃饭,一个床上睡觉,可以手牵手一起去各种地方。   可是,如果她是女生,就注定了这辈子都没办法跟萧东雨在一起,只能做她的朋友……   可是,如果萧东雨也喜欢女生呢?那样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白夕可心存着一丝侥幸,爬上床,在萧东雨旁边躺好,悄悄靠近她,又不敢贴太近,想着各种美好的可能,甜甜的睡了。   听见白夕可均匀的呼吸,萧东雨睁开了眼睛。   萧东雨根本就没睡着。   她知道,无仁医生一定在医院,她绝对了,她要离开这个世界,回去找玄辰雨,哪怕只能做一只猫咪,她认了。   在那个世界里,玄辰雨呵护她,李天道也是喜欢她的,在那里,虽然她只是一只小猫咪,可是她很开心。在这个世界,她是个活生生的人没错,可是需要面对的事情太多了,她接受不来,承受不起,她怕她会崩溃。如果不能好好利用她的生命,她怎么对得起给了她两次生命的妈妈?   她决定像个逃兵似的,逃去温暖的国度,好好享受她的第二次生命。   她知道,无仁医生他们,一定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蹑手蹑脚出去,跑到无仁医生的值班室轻轻敲门。   “吱呀——”,门打开了,萧东雨走进去,里面没人?   “什么事?”听见声音,萧东雨扭头看去。   没看到无仁医生,看到了她的耳钉。   黑夜里,耳钉的光芒格外耀眼。   “我,想回去。”萧东雨大着胆子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她觉得,她是有提要求的资格的。   “回去?回去哪儿?”无仁医生甚是诧异,这孩子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过来没头没脑的来一句“想回去”,这是梦游说梦话吗?   萧东雨满怀期望地说:“我要做回小猫咪,我要回去找玄辰雨,找那个世界的李天道。”   “……”   无仁医生沉默着。这件事,不是萧东雨想的那么简单,不是想回去就可以回去的。通常,她是没可能去到同一个平行世界的。包括现在的世界。   这个世界里,除了他们几个外星生物,其他的所有人和事都不是萧东雨原来世界里的人和事。   无仁沉默,是因为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个事实告诉她。这件事,相比“时间手术”会更令她难接受吧?   九六话 挥别旧朋友,希望在眼前   “你回去,这边的人怎么办?你不会想他们?”   无仁医生试着要她放弃这个念头,就在这里生活,不是也很好吗?   萧东雨惨然笑道:“那个世界不也有他们么,虽然有很多不一样,但毕竟是他们不是么。在那个世界生活,对我来说容易得多。”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也许,这样很自私,很对不起他们……”   “对了,”萧东雨忽然想起来,“如果我走去了那个世界,这个世界的我会怎样?”   无仁医生在心里轻叹,知道她这是铁了心要走了。   “孩子,先回去睡吧,明天早晨我带你去找他们。这件事,不是我自己可以决定的。”   “不用了。”浑厚的声音在墙角传来。   是火柴校长。   “嗯,不用了。”   何胜贵也来了。   萧东雨已经习惯了他们的神出鬼没,这次没被他们吓到。不过,她没习惯那只小猫咪不是她。   所以,当小铅笔跳到她身上的时候,萧东雨还是尖叫了下。   “你你你……”把铅笔捧着手心里,萧东雨凝视着他。   自己的意识之前就是寄存在这个小小的躯壳里,以后,也仍旧会寄存在这里吧?所以自己应该好好感谢小铅笔才是吧?   “什么?你想回去?”   反应最大的是小铅笔,他强烈反对。   “为什么又是我?这次找小狐狸去。”   小铅笔在一旁气得直跳脚,可是压根儿没人理他。   那三个家伙正坐在一起,把萧东雨围在中间,仔细地开着会。   可是萧东雨完全不知道他们三个在交流什么,因为他们三个压根儿没说话,直接在用脑电波交流。   萧东雨不知道,可是小铅笔知道啊,对他们的讨论内容以及讨论结果,都做出了最直接的反应。看那小铅笔的暴躁劲儿,萧东雨就知道,有谱。   “东雨,孩子,你确定你要离开这个世界?”   无仁医生再次很认真地问萧东雨,她还是希望萧东雨能打消这个念头,就好好的在这个世界里生活。   “嗯,我确定了,我很确定。”   无仁医生欲言又止,再次轻叹。   小铅笔在一旁冷冷地提醒道:“你可想好了,走了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萧东雨起初没当回事,后来觉得不对了,这话是什么意思?去了再也回不来?为什么?   “为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们人类怎么可能在各个平行世界里自由穿梭?你当你是超人?超人也不是地球人。你以为这还是你原来的那个世界?别傻了,这是最相似的一个,才不是原来那个。”   “……”萧东雨慢慢消化着,眼睛看着小铅笔,知道他说的不是假的,可是,这里的一切明明跟她原来的世界一模一样啊……怎么会……   见她不信,小铅笔善意的提醒着:“你原来的白夕可也是同性恋吗?”   “……哎?同性恋?不可能吧?”   萧东雨不信,这怎么可能,白夕可怎么会是同性恋?李天道明明告诉她……不对,李天道说的是叶残零喜欢白夕可,不是他们俩互相喜欢。难道,小夕子真的是?……那她喜欢的是谁?   “嘿嘿,她喜欢的当然是你,这还用问?不信你看——”   说着,小铅笔变成了一台屏幕,屏幕里面是萧东雨昏迷时候的画面,画面里白夕可伸手抚摸着昏迷的萧东雨。   “这不是很正常?”   小铅笔没说话,画面接着继续。   萧东雨听到了声音,听到了白夕可和白藏锋的对话。   然后是白夕可和萧东雨独处时说的话。   萧东雨凌乱了。   “小雨,我平时总是跟你说要多跟帅哥搭讪,不能放过任何可以跟帅哥相处的机会,没有机会制造机会也要上。可是放到我自己身上,我怎么就不喜欢还有点儿反感呢?”   “哎,你说我这是晚熟还是害羞?”   “小雨,其实吧,我还是觉得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最舒服。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会做梦,梦见我们手牵手一起变老,好笑的是,梦里我是男生,你是女生,然后我们是夫妻,还有一大堆的孩子,哈哈……”   “小雨,你说,如果我是男生的话,你会喜欢上我吗?”   “都看得出来,李天道那个家伙喜欢你,喜欢得很深很深,好像比我喜欢你还要多,你会不会也喜欢他多过我?”   “小雨……”   萧东雨一巴掌挥过去,吼道:“够了!”   “我要离开!马上离开,我……我再也不要在这个龌龊的世界待着了!”   如果白夕可听见萧东雨这样说,会很伤心很难过的吧?   小铅笔又开始做好人,变回小猫咪的模样,跳在她肩头开导她:   “说不定是真的,女生在遇见自己喜欢的女生之前,都以为自己喜欢的是男生,说不定你……”   “啪——”萧东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一下子把小铅笔飞出去好远。   “哈哈……”一旁的何胜贵捋着胡子笑着。   “孩子,还是我家徒儿天道好吧?何必要走呢,你……”   “你也闭嘴!”   萧东雨的小宇宙瞬间就爆发了。来得快去的也快。没多会儿,萧东雨就蹲在地上,抱着肩膀开始哭。   为什么会这样,千辛万苦想要回来,回来还没待几天就要走了……   为什么会这样,这个世界为什么不是她原来的世界,为什么小夕子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李天道会不喜欢她……   为什么会这样……   萧东雨的小宇宙瞬间就爆发了。来得快去的也快。没多会儿,萧东雨就蹲在地上,抱着肩膀开始哭。   为什么会这样,千辛万苦想要回来,回来还没待几天就要走了……   为什么会这样,这个世界为什么不是她原来的世界,为什么小夕子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李天道会不喜欢她……   为什么会这样……   “既然决定了,那就离开吧。”   火柴校长说话了。   “可是,回不去那个世界,我会去到哪儿?”   火柴校长又没了动静。   何胜贵笑笑,也没说话。   无仁医生也没能给出个答案来。   小铅笔别过头去不理她。   “……听天由命吗?”   “为什么我总是这么倒霉,为什么……”   “为什么……”   无仁医生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好了孩子,别想了,去跟他们道个别吧。”   “道别?”   无仁医生点点头。   “你想以怎样的方式道别?你想是你多大的时候?什么场景?我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些了。”   “……”萧东雨看着无仁医生,不知道是该感激还是埋怨。   想了很久,萧东雨说:“那就去到我年老的时候吧。”   “好。”   一道白光,萧东雨再次昏迷过去。可是似乎很快,她就醒了过来。   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医院里,身旁围着很多人。可是看不清谁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具体有多老。   她颤巍巍地抬起手,看到自己的手犹如枯枝一般,筋骨凸显,手上的皮像是一张皱巴巴的纸。   “我……你们……”   见她醒了,身旁的人都围拢了过来,抓着她的手,正向叫道:   “妈——”   “奶奶——”   “太奶奶——”   “妈——”   “婆婆——”   “……”看不清他们是谁,可是听他们的称呼知道都是她的孩子们。   这么多吗?那她的丈夫是谁?是李天道吗?   “爸,你慢点儿,妈醒了,医生说了,妈能醒过来就没事了,爸,慢点儿……”   “太爷爷,快来看,太奶奶醒了。”   那人走近了她。   萧东雨的看世界的眼睛忽然清晰起来。   这个人,满脸皱纹,可是,可是这个人……   萧东雨激动地热泪盈眶。   她眼前这个满脸皱巴巴的人,弯着腰驼着背的人,不是李天道是谁?   萧东雨抓着李天道同样枯枝一样的手,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随后是撕心裂肺的尖叫和哭声。   “妈——”   “婆婆——”   “妈——”   “太奶奶——”   “奶奶——”   “老婆子,萧东雨,你还是狠心丢下我走了……老婆子,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呐,一次又一次丢下我……”   萧东雨心酸的睁开眼,看到她面前的是无仁医生。   “孩子,那些只是一种可能。”   “所以,我跟李天道,不一定会在一起对吗?”   无仁医生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笑着。   萧东雨也笑了。   “那些只是一种可能,哈哈……”   小铅笔再次跳了出来,冷冷地逼视着她。   “我为什么一定要帮你?哼。”   “……”萧东雨怎么知道?   “你这个家伙,还真是奇怪,居然只有一个你。”   “这是什么意思?”萧东雨不明白小铅笔在说什么。   小铅笔没好气地说:“哼,意思就是,所有的平行世界都没有你,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怪胎,哼。”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我要是知道为什么还用得着借身体给你吗?”   “……谢谢小铅笔……”   萧东雨忽然这么一客气,小铅笔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是气鼓鼓地瞪着她。   Vol.7 进错场景用错情   九七话 熟悉的味道,陌生的人设   “如果不是每个平行世界都有我……那为什么在这里可以……为什么不是寄存在你的躯壳里……”   “这……我也不知道……”   “那我再睁开眼,会是在哪儿?”   “这……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不死,我就没有自由。”   “……”   萧东雨和小铅笔的对话让两个人都格外郁闷,一言不发地大眼瞪小眼。   萧东雨在等待宣判,等待再一次昏迷,等待再一次醒来。   没让她失望,虽然看不到那三个人在哪儿,可是没多会儿她就再次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对她来说只是眼睛一睁一闭,可是对小铅笔来说不是这样,对无仁医生、火柴校长和老道何胜贵来说也没那么简单。   萧东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欣喜地发现,自己仍旧是自己,不是那只拳头大小的猫咪。   是在图书馆里,坐在靠窗的位子,她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当她抬起头直起身子的时候,窗外的阳光刺痛了她。   她伸手挡住阳光,可是还是从指缝里流泻.出来。萧东雨欣喜地享受着,享受在她喜欢的世界里,仍旧是一个人。   她整理好东西,翻了翻包,粗略了解了下自己的情况,当手机响了的时候,她惊异地发现,自己不会说话。   手机那头“喂”了半天,萧东雨脑子已经懵了,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没多会儿,电话那头,就断掉了。   她打开手机同学录,打开短信箱,打开通话记录,她明白了。   这个世界的萧东雨,是不会说话的。   眼泪终于掉泪下来。   不过不是因为不能说话的难过和痛苦,而是她欣喜地发现,这个世界,真的有玄辰雨,也有李天道。   而且这两个人都跟她有联系。   这个世界的李天道仍旧是比她大很多,而玄辰雨和她年龄相仿。   哭过之后,擦干眼泪,傻乎乎地笑着,给玄辰雨发短信,问他在哪儿,说想要见他。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音,萧东雨去看信息报告,发现还没送到,显示是“发送暂缓”。打电话过去,是关机。   这个时间,怎么会关机?是人在外面,手机没电了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翻看着之前的短信来往记录,萧东雨欣喜地发现,玄辰雨和她,的确是她想象的那样子,亲密无间。但是又好像不是男女朋友,是还没有表白吗?还是怎么的?难道玄辰雨嫌弃她不会说话?   可是玄辰雨的短信明明有说“最喜欢你温暖的笑容”,这意思不是喜欢她是什么?难道又是她自作多情了?   想到这儿,萧东雨的心情即刻黯淡下来。   萧东雨拎着包走在校园里,感受着初秋的凉爽。   对了,现在的萧东雨是二十一岁,再有一年就要大学毕业了。   如果按照当时离开玄辰雨的时间算,现在应该是五年后吧?   不知道五年过去,玄辰雨有多少变化。   坐在校园的石凳上,萧东雨翻着手机相册。   看到了白夕可,看到了白藏锋,还看到了玄辰雨,旁边的女生笑得璀璨如夏花。   ……这个女生是谁,看起来好眼熟……   “滴滴”一条短信。   萧东雨打开,来信息的名字是“小爱”。   “东雨姐,有没有我哥的消息?”   萧东雨回复:“没有,他去哪儿了?”   萧东雨这才想起来还有小爱的存在,不知道这个世界里的小爱身体有没有好一些。说到小爱,好像那张照片里,玄辰雨旁边的女生就是小爱吧?   萧东雨再次打开相册,找出那张照片,仔细看着,的确,这个女生是小爱没错。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应该不会再是原来那样先天不足然后后天怎么补救都补救不回来了吧?   对了,发个短信给白夕可和白藏锋,看他们俩干嘛呢,可以出来一起吃顿饭,聊聊他们的近况,也顺便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   可是想起之前小铅笔说的话,说白夕可喜欢女生,喜欢她……她胆怯了,她怕这里的白夕可还是这样子,如果是真的……那要怎么办?   “嗨,东雨!”   忽然被人从背后袭击了,听声音,是白夕可没错了。   “不是说好在图书馆碰面吗,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幸好申白眼睛尖,看见你在这儿了,不然……”   申白?萧东雨扭头,看到白夕可旁边站着申白。   看这意思,这俩人在一起了?   萧东雨笑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幸好幸好,不然她还真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白夕可了。   萧东雨也么记得自己学过手语,可是居然很顺溜地做了出来,问白夕可:“你哥白藏锋呢,去哪儿了?”   白夕可坐在她旁边,挤了挤,把申白拉在自己旁边,继续跟萧东雨说着:   “我哥啊,他又在实验室泡着了呗,没时间跟我们去吃饭。”   萧东雨笑笑。   “走吧,他没时间,我们三个去就好了,吃完饭下午去逛街,申白也刚好没课,可以给我们拎包……”   萧东雨对申白歉意地笑笑,申白摆摆手,也笑:“没事儿,不用客气,都这么多年同学了,还是老同桌,偶尔效劳一下也是应该的。更何况,”说着申白把白夕可搂在怀里,接着说:“更何况我们家女王大人发话,小的岂能不从?”   看着他们两个这么开心幸福,萧东雨也觉得心里暖暖的满是幸福。   唔,不知道玄辰雨现在在哪儿,怎么还没消息?   正想着,手机“滴滴”响了,还是小爱的短信。   “他说去爬山,可是去了之后一直没消息,打电话也总是关机,上网也找不着人,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小爱不知道,萧东雨肯定也不知道了。   看着萧东雨愁眉苦脸的,白夕可把她手机拿了过来,看到那信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这多正常啊,你们家玄辰雨参加是登山社,都是业余驴友,喜欢去人迹罕至的地方,没信号很正常。”   把手机塞回萧东雨手里,白夕可揶揄道:“我看你应该担心,你家玄辰雨回来的时候会不会带个野人MM给你做妹妹,哈哈……”   萧东雨瞪她一眼,申白抬手打了白夕可一下,说她:“多大的人了,还这么说话没正经,你这么说,小雨不是更担心了吗?”   “……”萧东雨对这俩人是无奈了。   怎么没早看出来申白跟小夕子这么搭配啊?   九八话 小铅笔出现,变小爱宠物   吃过午饭,逛完街,萧东雨又被白夕可和申白两口子拖着去犄角旮旯的地方吃什么爆炒猪肚。   看着那些东西,萧东雨是死活吃不下去。对面的白夕可和申白吃得不亦乐乎,还互相喂,还喝交杯酒,萧东雨觉得这是他们在欺负自己不能说话。   气呼呼地一直喝水喝饮料,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拿起包走了。   白夕可和申白也没理会,知道她走不远,也就在这条街换个地方吃点儿东西。   可是他们错了。   其实本来萧东雨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刚出来,就收到了小爱的短信。   “在哪儿,一起吃晚饭?”   萧东雨也不知道她这是在哪儿,就问小爱在哪儿,然后说打车过去。谁知道一上车,跟司机师傅说地址,司机师傅回头翻个白眼给她,说:   “姑娘,你闲的是吧,走两步就到了,你还打什么车啊?”   萧东雨打手语司机师傅看不懂啊,她就打字给师傅看,说自己不知道在哪儿。   司机师傅就很好心地告诉她,那个地方在哪儿,末了还嘱咐她那边没路灯,小心脚下什么的。   萧东雨心里很是感动。   看到小爱之后,萧东雨很是激动,没想到能看到长大之后的小爱。真是女大十八变,小时候弱声弱气的小爱竟然出落成一个如此动人的大美女,萧东雨觉得,如果自己是男生,也一定会喜欢上小爱的。   打完招呼,萧东雨愣住了。   小爱手里捧着的,不是小铅笔是谁?那个拳头大小的喵星人,怎么会在这儿?   “怎么了东雨姐姐?你也觉得很稀奇吧?会有这么小只的喵星人。”小爱疼爱地抚摸着小铅笔,抬头笑道:“对了,东雨姐姐,小爱也不知道他是男是女,给他取个名字叫哈利路亚,你觉得怎么样?”   “……”萧东雨刚和进去一口汤,听见她这话当即就喷了出来。   哈利路亚,看来这个小爱的确是小爱,没有被掉包。想不到还能听到这个名字……   看到小铅笔的眼神,萧东雨心里美滋滋地偷笑,哈哈,现在没辙了吧?被小爱这么叫,他也不能出声反对,哈哈。   看到萧东雨笑得乐不可支,小爱表示不理解,没觉得自己起的这个名字有多好笑啊……东雨姐姐的笑点怎么这么奇怪?   吃完饭,小爱开始诉说着对哥哥的担心。   然后又絮絮叨叨说起这么多年来哥哥对她的照顾。   “东雨姐姐,你是知道的,小爱跟辰雨哥哥没有血缘关系,可是辰雨哥哥对小爱就像是亲生妹妹一样。”   “爸爸那年出车祸走了之后,妈妈的支柱也完全倒塌了,整个家就全靠辰雨哥哥支撑着,小爱知道辰雨哥哥身上的压力一定很大……”   “东雨姐姐你知道吗,辰雨哥哥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才最放松,小爱有时候都会嫉妒……”   听到这儿,萧东雨心又悬了起来,这个小爱该不是喜欢上她哥哥玄辰雨了吧?那……就算不是亲兄妹,在道德伦理上,在情感上,这……   “东雨姐姐,为什么哥哥会喜欢户外登山那种极限运动呢?”   ……这上一句话跟下一句话不搭边吧……小爱的思维这么跳跃么?   “你说,是不是辰雨哥哥压力太大了?他有没有跟你说过?”   萧东雨摇了摇头。   “唔。”小爱低头思考着,忽的想通了是的,抬头看着萧东雨,忽闪着大眼睛,笑了,说:“那就是辰雨哥哥就是喜欢了,不是因为压力。”   “东雨姐姐,晚上你可以陪小爱吗?哥哥不回来,小爱一个人在家害怕,小爱已经三天没有睡觉了。”   萧东雨点点头,然后发了个信息给白夕可,说晚上配小爱,不回去了。   白夕可回信息的速度相当快,说是秒回一点儿都不夸张。   晚上小爱去洗澡的时候,萧东雨终于有了跟小铅笔单独相处的机会。   奇怪的是,在小铅笔面前,萧东雨居然可以开口说话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是个哑巴,不能说话?”   “你现在不是在说话么。”   “可是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不行。”   “那我怎么知道。”   “……”   一阵沉默过后,萧东雨问他:   “你怎么也在这里?”   “废话,我都说了,你一天不死,我就一天没自由。”   “那你为什么会在小爱这里?”   “我……”   浴室里传来了小爱的声音,“东雨姐姐,可以帮小爱拿一下睡衣吗?”   于是,萧东雨和小铅笔的谈话告一段落。   萧东雨一边听小爱跟她说话,一边想着要怎么把小铅笔从她手里要走。   “东雨姐姐,我们睡觉吧。”   萧东雨点点头。   小爱把玄辰雨的房间整理了下,萧东雨住玄辰雨的房间。   “东雨姐姐,晚安。”小爱笑嘻嘻地帮萧东雨关了灯,然后捧着哈利路亚去睡觉。   睡觉的时候还特意把哈利路亚放在枕头边,还给他盖了条毛巾。   等小爱睡熟之后,小铅笔跳下去跑去玄辰雨房间了。   进去之后看到萧东雨正捧着玄辰雨的照片掉眼泪。   “啧啧,你哭什么?你不是想来看他吗,这不是就要见到了吗?那你还哭什么?你们女孩子就是奇怪,什么事都哭,高兴了哭,不高兴了也哭,你……”   “我也不知道,可是看见他的照片,就是忍不住掉眼泪,明明我是开心,没觉得难过啊……”   听见她这么说,小铅笔不说话了,他似乎已经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   萧东雨傻大姐似的性格怎么能察觉到小铅笔的情绪波动?还只当他是在鄙视自己。   “哎,小铅笔,你说说,我为什么不能说话了?”   小铅笔“哼”了一声,懒懒地说:“你忘了那场大火了么,就因为那场火呗,别的还能为什么?”   再次听见那场火,萧东雨的心又疼了一下。她的第一反应是:   “那我妈妈呢?”   “你妈妈……”   小铅笔没说下去,于是萧东雨知道,妈妈再一次在那场大火里失去了生命。   “还是因为我吗?”   小铅笔晃了晃身子,说:“那就不知道了,你想知道我给你看看。”   说着就要变成屏幕,萧东雨赶忙摆手,“不要不要,我要是看见我得哭死过去。”   小铅笔叹口气,也觉得这孩子真是可怜,各种倒霉催的,怎么就不碰上点儿好事儿呢?   “哎,你叹什么气?”   小铅笔“哼哼”几声,没理她,扭身要回小爱房间去睡觉。   被萧东雨叫住了。   “哎,你总不能一直跟着小爱吧?”   “玄辰雨回来之前,你不都得在这儿陪她吗?”   萧东雨一想,也对。她又顺便问了一句:“那辰雨什么时候回来?”   小铅笔也不回头,冷冷地甩了句:“该回来的时候就回来了呗。”   “……好吧,晚安。”   小铅笔走了之后,房间又重归于安静。   开着台灯,再一次打量着玄辰雨的房间,萧东雨觉得各种亲切。这跟那个世界的房间,是一模一样啊。   就是那边缺了那个玻璃鱼缸。   不知道,看见玄辰雨之后,她会不会激动得哭出来呢?   萧东雨捧在玄辰雨的照片,傻兮兮地想着跟玄辰雨重逢的情景。   玄辰雨背着登山包,带着帽子,风尘仆仆地回来,打开门,她扑上去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或者:   玄辰雨精神抖擞地提了大包小包回来,本来是要给小爱一个惊喜,可是一开门看到是她……   又或者是,就在路上碰见了。   萧东雨设想着各种可能,越想越开心,都睡不着了。   “唔,辰雨,这个时候,你会不会也在想我?”   抱着玄辰雨的照片,萧东雨脸上挂着幸福甜美的笑容,终于沉沉地睡着了。   手机调成了振动,萧东雨睡得死没听见,听见“啪嗒”一声,萧东雨醒了。伸手摸手机,没摸到,坐起来才看到手机掉地上了。捡起来看到,屏幕摔碎了。   没定闹钟,是谁打电话给她了?萧东雨翻了翻包,找出课程表,确定今天没课之后,继续躺下睡觉。   “咚咚咚”,刚躺下,有人敲门。   这房子里就住着玄辰雨和小爱兄妹俩,玄辰雨出去没回来,敲门的肯定是小爱了。   萧东雨穿着拖鞋下去开门,看到小爱端着餐盘,餐盘里放着果汁和烤好的面包片,旁边还放着果酱和勺子。   “东雨姐姐早上好,吃早餐啰。”   萧东雨愣了下,没想到小爱会这么招呼周到,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比划了几下,小爱笑了。   “东雨姐姐,不用客气,我们是一家人啊。”   九九话 小爱秀热心,东雨添烦忧   “不用这么客气的。”东雨不好意思地比划着,小爱这么乖巧伶俐,搞得她反而觉得不自在了,尤其是那一句“我们是一家人啊”说得她心猿意马,虽然可能两个人对对方的感情都很深了,可是毕竟谁都没有先开口,现在还只是朋友。   小爱把餐盘放在玄辰雨的桌子上,还把果酱的瓶盖打开,边抹在面包片上边回头对萧东雨说:“东雨姐姐,你要是不习惯一起床就吃早餐的话可以先洗漱噢,小爱已经把洗漱用品都准备好了。对了,客厅里已经晾好了白开水,起床之后先喝一杯温水比较好噢。”   “……”小爱好贴心啊,贴心地没话说,萧东雨自愧不如,同时也羡慕玄辰雨有这样一个贴心的好妹妹。   见她愣着不动,小爱以为她不舒服,走过来探手摸她的额头,又摸摸她的手,关切地问道:“东雨姐姐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家里有常用药,要不要小爱拿给你?”   萧东雨连忙摆手,比划着说没事,“谢谢小爱,那我先洗漱去了。”   “好啊。”小爱笑得满满的,像极了冬日里的暖阳。   萧东雨洗漱完出来,果然看到客厅的茶几上有杯水,拿着杯子进了玄辰雨的房间,再次感慨着小爱的贴心。   等她推门进去,发现床铺已经被整理好了,脸就有点儿发烫。在热情贴心勤劳的小爱面前,萧东雨觉得自己就是个渣渣,哪里都比不上。   自惭形秽地吃完早餐,萧东雨才发现小爱不在家。   小爱去哪儿了?刚才明明在的……不对,是她去洗漱之前小爱还在。从她洗漱完出来就没再见到小爱。   小爱去哪了?发个短信过去问,刚发完就听见小爱房间里有响声,推门看,果然手机在桌上放着。   手机也没带,小爱去哪儿了?   小铅笔好像也不在。   萧东雨边想着边四处看,转完每个房间之后跑去阳台,然后看隔壁,竟然跟那个世界都一样!不知道隔壁是不是也是住着李天道……不对,应该是李天道的姐姐……也不对,不知道这个世界里,李天道和舞华是怎样的人物设定。之前那个世界居然离谱到他们是姐弟……   正想着,听见有动静,萧东雨回屋里就看到了小爱。   “东雨姐姐,中午想吃什么?小爱等下去买菜。”   萧东雨看到她肩头的小铅笔,心安了许多。比划道:   “小爱不去上课吗?”   小爱倒了杯水给自己,扑哧笑道:“东雨姐姐你忘记了啊,还是辰雨哥哥忘记告诉你了,小爱不是在准备出国吗?”   萧东雨抱歉地笑笑。她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忘记了,但是也不知道玄辰雨有没有告诉过她。不过,小爱要出国?自己捋了捋,捋顺了,想明白了,小爱的妈妈在国外,想必是她妈妈的主意。   “那你走了之后,你哥哥辰雨怎么办?”   提起这个,小爱也有些不放心,也有些难过。   “东雨姐姐,还好有你,不知道小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小爱最多还有一个月就要走了,以后就要拜托东雨姐姐多陪陪辰雨哥哥了。”   萧东雨点点头。看到小爱的担忧的模样,心里觉得酸溜溜的,她该不是真的喜欢玄辰雨吧?   小爱坐在沙发上发呆,萧东雨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了摆在电视机旁的全家福。   那是在他们小时候,那时候玄辰雨的爸爸还健在。   “对了,东雨姐姐,有样东西拿给你看。”小爱忽然又笑得一脸灿烂,跳着跑去玄辰雨房间,听着悉悉索索好一会儿,不知道在找什么。   “东雨姐姐,你看——”小爱欢快地喊着,说着,拿着一大张纸跑了过来,邀功似的举着给萧东雨看。   “啊——”萧东雨心里惊讶地叫了一声,是幅素描画,画里有她,还有玄辰雨。   这的确没什么好惊讶的,可是画里的玄辰雨西装笔挺,而萧东雨则是身穿婚纱……两个人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地浅笑。   萧东雨脸红了。   小爱坐过来,侧脸看着她,见她满脸通红地低着头不敢再看那幅画,乐得哈哈大笑。   “东雨姐姐害羞了,小爱应该把现在应该拍照,然后拿给辰雨哥哥看。”   小爱把那幅画又放回原处收好,嘱咐萧东雨说:“东雨姐姐,你千万不要告诉辰雨哥哥噢,辰雨哥哥一直藏起来的,小爱还是在找书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   萧东雨红着脸点点头。心想,你让我说我也不能说啊,我要是先说了,不就等于是逼辰雨表白或者我自己表白吗?   趁着小爱不在客厅的功夫,萧东雨问小铅笔:“刚才你们去哪儿了?”   小铅笔一副累惨了的样子,趴在茶几上不理她。   萧东雨拿手指过去戳,被小铅笔一口咬住,然后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   “哈利路亚!快放开,别把东雨姐姐的手指放开!”   抬头看,小爱叉着腰,气鼓鼓地站在哪儿。   小铅笔居然乖乖地松开了嘴,“喵——”地一声乖巧地躺在茶几上撒着娇,一副萌翻了天下、唯我独尊的感觉。   萧东雨心里很是鄙视他。   “乖,这才对嘛,不可以咬人噢,尤其不可以咬东雨姐姐。”小爱蹲下来抚摸着小铅笔,赞他乖。   小铅笔又甜甜地叫了一声“喵——”,然后在小爱的掌心蹭啊蹭啊的。   看得萧东雨一阵恶寒。忽的又想到,其实自己寄宿在他身体里的时候,也是这个模样,自己根本没资格鄙视小铅笔。   萧东雨忽然领悟到,万物有万物的生存价值和生存方式。   当她是个人的时候,她就要顶住各种压力,比如考试比如升学,比如长大之后的工作、恋爱、婚姻、家庭以及孩子什么的;当她是只喵星人的时候,她就必须要萌,不管是真萌假萌自然萌天然萌还是卖萌,她都必须要讨人喜欢,这样子才能衣食无忧,不用风餐露宿。   萧东雨忽然很感激小铅笔的外貌是喵星人。   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她萧东雨会面临怎样的压力?妈妈去世了,好似也没有继父的消息,应该是孑然一身吧?好在她有玄辰雨。   难道,她的压力来自于玄辰雨?是他们的感情问题吗?   还是说是她将来的就业问题?   说到就业,萧东雨忽然想起来,都不知道自己学的是什么专业,不知道将来找工作的时候会不会因为自己的不会说话而遭到排斥。   唔,这么说起来,好像还是有很多需要烦恼的事情的。不过好在比起之前的那几个世界,好像要好一些。   “东雨姐姐不去上课吗?”   脸上贴着面膜的小爱忽然出现在萧东雨面前,惊得萧东雨差点把魂儿给丢了。   “哈哈,东雨姐姐好可爱,之前怎么没发现呢?”   萧东雨忽然好奇了,这个世界原来的萧东雨是什么样子?   “原来的东雨姐姐,很闷,很少说话,当然,是指很少跟人互动的那种说话,不是指……”小爱发觉自己说错话了,涨红了脸,眼睛睁得大大地留意着萧东雨的反应,生怕她难过、怕她生气。   萧东雨宽厚地笑笑,摇摇头,比划道:   “没关系的,我没生气,继续说。”   好一会儿,看她好像真的没生气,小爱也笑笑,“东雨姐姐没生气就好。”   小爱把小铅笔捧在手心里,摸着他顺滑的毛,接着说道:   “东雨姐姐以前除了白夕可姐姐和辰雨哥哥,几乎不怎么搭理人……”   一百话 秋日的阳光,东雨的心伤   “辰雨哥哥说是因为东雨姐姐小时候受过很严重的伤,从那时候起就不能说话了,也不想学手语,很排斥跟人交流。”   “然后小爱很多时候想去跟东雨姐姐你聊天,看到你冷冰冰的表情……小爱都不敢。”   呃。对这样的过往,萧东雨很是意外。   小时候那次大火,对她的影响居然这么大么。不,应该是妈妈的离开对她来说打击很大,一直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妈妈,所以才消极避世的吧?   “如果不是实在联系不到辰雨哥哥,小爱是不敢打扰东雨姐姐的……小爱真的没想到,东雨姐姐居然会来、居然回来陪小爱吃晚餐,然后陪小爱睡觉。”   “从来没有一个人在家待过,小爱胆子很小的……小爱是不是很没用?”   萧东雨笑着摇摇头,比划道:   “不,小爱很厉害,小爱很勇敢,小爱比很多人都强,比我更是强太多了。”   “东雨姐姐谦虚了。”小爱羞涩地笑笑,接着说道:   “东雨姐姐可是年年都拿奖学金的好学生,小爱可是佩服得很……”   “东雨姐姐还拿过好多奖项,小爱是羡慕嫉妒恨啊……”   “东雨姐姐还是被保送上大学的呢,本来还安排你去做国际交流生,可是……东雨姐姐你拒绝了……”   说到这儿,小爱的声音又低了下来,跟刚才一样,仔细看着萧东雨的表情变化。   萧东雨起开听陶醉的,觉得自己怎么会那么厉害,没反应过来小爱停顿了是什么意思。眼睛看着小爱,纳闷她怎么不继续说了。   仔细回味了下,才发觉、才醒悟,自己拒绝做国际交流生肯定是因为自卑,因为自己不能说话。   萧东雨叹口气,笑着摇了摇头,比划道:   “不用在意,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不是很好吗?”   小爱重重地点点头。   “小爱最佩服东雨姐姐的不是拿了很多奖也不是一直拿奖学金,而是东雨姐姐的坚强。东雨姐姐失去了亲人,一个人坚韧不拔地生活着,虽然有时候可能……可能有些自卑……但是东雨姐姐还是很勇敢地面对着所有困难……其实辰雨哥哥一直很心疼你,可是他知道,他不能代替你,也不能帮你分担,他一直觉得对你不起,觉得愧疚……”   呃,这一点,也是萧东雨没能想到的。为什么会这样?   “辰雨哥哥那幅画已经画好很多年了,可是他一直不敢拿给你看……辰雨哥哥觉得,如果对你表白,你一定会拒绝的……”   呃,为什么?   “东雨姐姐,是真的吗?你真的会拒绝吗?”   “……”萧东雨还没揣摩清楚自己“前身”的心思,她也不知道答案,只能笑着摇摇头。   看着她脸上暧昧模糊地笑容,小爱徒增了几分伤感。   看这情形,东雨姐姐怕是真的不会答应辰雨哥哥的表白了。   “东雨姐姐想吃什么,小爱去买菜。”   萧东雨表示自己不挑食,然后笑眯眯地捧着小铅笔,问小爱可不可以借她玩一下。   萧东雨是怕小爱再带着小铅笔出去,她想问小铅笔一些事情,一些她捉摸不透、想不明白的事情。   “好啊,那小爱自己出去,东雨姐姐要是饿了可以去冰箱拿吃的噢~”小爱天真烂漫地笑着,轻轻拍打着脸上面膜剩余的汁液,然后笑嘻嘻地跑去换衣服。   萧东雨这才想起来,忘了问她刚才去哪了。唔,算了,等会儿问小铅笔吧。   可是等小爱走了之后,萧东雨郁闷地发现,小铅笔睡着了。要是把小铅笔戳醒,他肯定会发飙的。于是萧东雨就跑去玄辰雨房间里找书看。   看到本《冷笑话大全》,萧东雨莫名地打了个冷战,威力这么大么,才刚拿在手里就已经觉得冷了……   萧东雨也挺奇怪,玄辰雨居然还会看这样的书?   翻看扉页,看到上面的题字,萧东雨笑了。   白夕可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岁岁有今日,年年有今朝,兽星,生日快乐!”   落款不用说,肯定是“白夕可”三个字。   哈哈,原来这是白夕可送给玄辰雨的生日礼物,怪不得了,很符合小夕子的性格和品位嘛!   翻看看了几个,萧东雨就觉得三观被颠覆了。   “一只公鹿,它走着走着,越走越快,最后它变成了高速公路(鹿)”   “两只番茄过马路,一辆汽车飞驰而过,其中一只闪避不及被压扁,另一个番茄指着被压扁的番茄大笑道:挖哈哈哈,番茄酱”   “石头和年糕打架,石头飞起一脚就把年糕踢进了大海…………   从前有一对恋人私定终生,但是男生需要服兵役,便和女生定下誓言,给了女生一枚钻石戒,并许诺在三年后的今天与那女生碰面,到时候,那枚戒指作为婚戒.好不容易3年过去了,女生一直在等男生,却一直等不到,她伤心过度,绝望的她把钻戒扔入大海,远走他乡.可是,那男生其实也一直在等那女孩,可是,女孩误解了约会地点,于是便永远的成为了遗憾.男生伤心欲绝…过了几年,男生出外钓鱼,猜猜看他钓到了什么?   年糕!!!”   “一个德国人、法国人、及一个日本人要到矿场工作。   老板是美国人,他对德国人说:「你体格不错,你负责苦力。」   对法国人说:「你说你是工程师,你负责采矿的计划。」   而对日本人他说:「你很瘦小。你负责supplies(补给)。」   然后隔周,他们开始上工。   几天后德国人及法国人发现日本人不见了,找了很久后他们决定还是先回头工作。   德国人开始工作的时候,日本人突然跳了出来,   大声叫到:   「Surprise!」”   才看了这几个,萧东雨觉得自己被打败了,这也太无厘头了吧?还不如那个北极熊的比较能让人接受——   “有只北极熊,生活在北极,就只有这一只,它觉得很无聊,于是它就开始拔自己的毛,一根、两根、三根……拔着拔着没多久就拔完了。拔完后它说了一句话:‘好冷喔...’然后他就冷死了”。   “滴滴”两声,短信来了,萧东雨跑去看,是白夕可。   “小妮子人呢?跟谁私奔了,昨晚一宿没回来,现在也不见人影!!!”   小夕子还夸张地打了一堆的感叹号,萧东雨心里暖暖的,被人关心和在乎的感觉真好。   回完白夕可的短信,萧东雨去看信息报告,昨天发给玄辰雨的信息仍旧显示“发送暂缓”。   唔,人到底去哪了?真的像白夕可说的那样,是去了偏僻、人烟罕至的地方、收不到信号?   萧东雨胡思乱想着,翻着以前的短信,体会、回味着玄辰雨对“她”的关爱和细心,看着看着就傻兮兮地笑了起来。   “白痴。”   听见这声音,萧东雨回头看,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小男孩。   “你是……”   一开口,萧东雨就知道了。自己只有在面对小铅笔的时候才能开口说话,不用问,这个小男孩肯定是小铅笔了。   “你怎么……为什么……”   “哼,不告诉你。”   “……”   小铅笔敌对的态度让萧东雨好气又好笑。   “你本尊到底是什么模样?”   “哼,才不告诉你。”   “……为什么?”   “不高兴说呗。”   “那你怎样才高兴说?”   “等你死了。”   “……”萧东雨也“哼”了一声,“我才不,我一定要好好活着,不然怎么对得起我妈妈给我的两次生命?”   一〇一 明月寄相思,千里一念牵   “那你别指望我对你会有好脸色。”小铅笔说得很笃定,萧东雨彻底无奈了。   “……”   萧东雨觉得其实小铅笔也就是小孩子的性格,要是相处多了,感情深了,大概对她也不会这么反感这么抵触了吧?   萧东雨继续坐在书桌前看短信,时不时傻兮兮笑着;在一旁百无聊赖的小铅笔,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晒着太阳,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哎,萧东雨,给来点儿音乐。”   想了半天,小铅笔弹了个响指,吩咐萧东雨给他来点儿音乐。   萧东雨听见了,故意装作没听见,继续看短信,继续傻兮兮地笑着。   “嘿,我说话你听见没?”   见萧东雨还是不理他,小铅笔有点儿急,觉得自己因为她牺牲那么多了,怎么就一点儿良好的待遇都没得到?   “你是不是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喂喂……你这家伙,好吧好吧,别不理我,大不了你想知道什么能说的我都告诉你好了。”   听见小铅笔这句话,萧东雨“嘿嘿”笑着转过身看着他,问道:“要听音乐是吧?好嘞,马上就有。”   萧东雨打开手机的音乐播放器,然后发现里面居然一首歌都没有,倒是有几段录音。   一时好奇,点开来听。   入耳的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从内容判断,是玄辰雨无疑了。   “东雨,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扛好吗?”然后是轻轻地叹息。   “看到你那么辛苦,我很心疼,可是好像什么忙都帮不上,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我们从小学就是同学,认识了十多年,也说得上是一起长大的,你的性格我很清楚。”   “你不想麻烦别人,喜欢什么事都自己做,喜欢什么压力自己承受。可是你真的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还有白夕可,还有白藏锋还有申白还有李天道大哥,我们都是你的后援团,如果你累了,你是可以休息的,你……”   似乎玄辰雨在小声地啜泣着,好一会儿都没再说话,然后是“吱吱”的电流声,然后这段录音就结束了。   萧东雨抬头看小铅笔,小铅笔耸耸肩,没再催她放音乐。   “还有录音……要听吗?”   小铅笔摊摊手,闭眼睛躺在床上,背对着萧东雨。看那意思,似乎是要睡觉了。   “你随便吧,我睡着了什么都听不见。”   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带着复杂的心情,萧东雨开始听第二段录音。   手机放进桌上的手机座里,萧东雨趴在桌子上安静地听着。   开头是几声轻笑,听起来好像玄辰雨的心情很好。萧东雨也暖暖地笑了,歪头看着相框里玄辰雨的照片。   “东雨,生日快乐。很开心能跟你一起庆祝生日,很开心能陪你一起庆祝一个又一个生日,希望以后的每年也都可以。”   然后有“呼呼”风声,声音换成了白夕可的。   “嗨,亲爱的,又老了一岁噢,不过不用担心啦,笑一笑十年少,跟我在一起,你一定是笑口常开。”   紧接着是申白的声音,听着像是在跟白夕可打闹:“什么跟你在一起,跟你在一起,那我怎么办,辰雨怎么办?你个白痴,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喂,申白,你说谁是白痴?你胆儿肥了是不是,你……”   “你们两个一边闹去,该我了。”这个声音应该是白藏锋的,可是听起来冷峻了许多。   “东雨,我们已经认识了十四年又两个月了,祝你生日快乐。”   呃。听完白藏锋的祝福,萧东雨错愕,这听起来怎么前后哪儿都不挨着哪儿啊?白藏锋的性格难道变得这么奇葩了?   昨天小夕子说白藏锋在实验室里,没时间跟他们吃饭。难道,在这个平行世界里,白藏锋变身科学怪人了?   对于这个设定,萧东雨觉得很是新奇,然后也很期待很迫切地想要知道李天道是怎样的一个人。   “咳,东雨,生日快乐。也不知道要跟你说什么,就祝你生日快乐天天快乐吧。”这个声音是李天道的没错了,可是听起来好像很成熟的样子。   然后接下来的几个声音,萧东雨都没能听出来谁是谁。大概是她的大学同学吧。可是连自己什么专业都不知道……   然后看到下面还有好几段录音,萧东雨不想听了。   听着录音,总觉得自己是个剽窃者,剽窃了这个世界里“萧东雨”的人生,偷走了她的生活和朋友。   萧东雨有点儿捋不顺、抚不平自己的心情了,也摆不正自己的位置,摸不透自己的心态。   如果她没有来到这里,这个世界的萧东雨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继续单调枯燥乏味地继续,然后又独立坚韧地承受着一切吧?   在此时的萧东雨看来,有朋友、有人关心是件很好的事,是件让她觉得很窝心很温暖的事,也是让她继续生存下去的动力之一。   那么,是不是也早就注定了,她要被派来改变这个世界的“萧东雨”的生存现状?接受朋友的关心和爱护,接受中意对象的心意,然后和和美美的展开新的生活?   这么一想,萧东雨觉得心里舒坦多了。这样的话,她就不是剽窃者,不是小偷了,而是被派来拯救“萧东雨”的天使。   也许,就是有这样的安排,所以在这个世界里,她才是“人”的形态吧?   跟小爱一起吃过午饭,两个人去逛街,帮小爱挑选准备一些出国要带的东西。可是两个人都没出过国,也不知道国外跟这里到底有多大的细节差别,不知道要选些什么必需品带过去。所以两个人逛了一下午,也没斩获多少战利品。   一起在外面吃了饭,两个人姐妹花似的手牵手一起散步回家。   抬头看到圆圆的月亮,萧东雨忽然想起了之前还是只猫咪时候的事。   那时候的月圆之夜对她来说有着很特殊的意义。   现在抬头看到月亮,心里是满满的思念。   对妈妈的思念,对每个世界里的白夕可白藏锋的思念,更多的是对各个世界里李天道和玄辰雨的思念。   “不知道辰雨哥哥现在是不是也在看月亮。”   小爱也仰头看着夜空,看着月亮,忽然无限伤感地说了一句。   萧东雨笑着点点头。   应该会的吧?玄辰雨应该也在抬头看着月亮吧?有句诗怎么说的来着: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   唔,这句好像不合适,那该是哪句?苏东坡的《水调歌头》?好像也不是太合适。   这个时候,萧东雨忽然开始笑自己的学识“浅薄”,如果是这个世界的萧东雨,一定会很快很精确地念出一句符合此情此景的诗句吧?   一〇二 秋风冷冷吹,秋雨瑟瑟下   “东雨姐姐也在想辰雨哥哥吧?”小爱促狭地看着萧东雨,强忍着笑意。   “……”萧东雨被她看得红了脸,笑笑。   “哈哈,东雨姐姐娇羞的模样真可爱,小爱打赌,辰雨哥哥一定没看到过这个样子的东雨姐姐。”   萧东雨不否认也不承认,仍旧是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着。然后就看到了冲她做鬼脸的小铅笔。   悠闲地慢慢走着,边走边欣赏美丽的月色,忽的一大片云开始飘了过来。   秋天的晚上,似乎很少会看到这么大多的云。   “怕是要起风了。”   说这句话时,小爱的口吻显得苍老而悲凉,像是有着许多无法言说地愁苦在里面。   这句话这口吻听得萧东雨心下一惊,小爱,怎么会有这样的一面,不是应该一直是甜美欢快然后天真烂漫吗?   一阵凉风吹来,小爱缩着肩膀说了句:“好冷。”   萧东雨点点头,是挺冷的。两个人当下就决定改天再浪漫、改天再赏月,今晚实在是太冷了,逛了一下午,腿脚也都酸了。   车上在听音乐广播,刚好是在播陈奕迅的歌,《孤独患者》。   小爱很安静地听着,闭着眼睛,脸上是浅浅地笑。   听到后来,小爱轻声跟着唱了起来:   活像个孤独患者自我拉扯   外向的孤独患者有何不可   我不要声嘶力竭的情歌   来提示我需要你的时刻   表面镇定并不是保护色反而是要你懂得   我不知为何   活像个孤独患者自我拉扯   外向的孤独患者需要认可   听着有些哀伤寂寞的旋律,萧东雨的心情也降了好几个百分点,扭头看小爱,看到她脸上淌着两行清泪。   萧东雨从包里翻出纸巾,想递过去,又怕小爱不想她看到,顿了顿,索性靠在靠背上,头扭向窗户假装睡觉。   没想到,下车的时候萧东雨居然真的睡着了。   小爱轻轻拍拍她,然后在她耳边轻轻叫着,好大一会儿才把她叫醒。   睁眼就看到了车窗上的雨痕。   “下雨了?”   萧东雨脱口而出。   小爱应了声:“是啊,下雨了。”   说完,她惊异又开心地尖叫,抓着萧东雨喊道:“东雨姐姐,东雨姐姐你刚才讲话了!”   萧东雨也反应过来了,自己刚才的确是开口讲话了。   是因为小铅笔在的缘故吗?   到家之后萧东雨趁着小爱去找衣服拿毛巾的功夫,偷偷问小铅笔。   小铅笔摇了摇头,说:“不是,是你可以正常讲话了。”   “为什么?”萧东雨惊喜地追问,可是小铅笔却不肯回答了,只是一直摇头。   萧东雨只当他又在闹别扭,忘了小铅笔说过的前提“我能说的都会告诉你”。有些事,比如:还没发生或者会改变运行轨迹的,都是不能讲的。   萧东雨不知道,就在她能开口说话的那一刻,她已经永远的失去了什么。   “东雨姐姐,快把头发擦干,然后洗个热水澡,衣服小爱已经找好了,是现在拿给你还是放到你房间去?”   “我……我可以自己来的……小爱你太贴心了。”   小爱甜甜地笑着,“应该的嘛,等将来东雨姐姐成了小爱的嫂子,可就换东雨嫂子照顾小爱啰。”   一句话又说得萧东雨羞红了脸。同时也觉得莫名的伤感。   窗外的雨仍旧再下着,萧东雨躺在玄辰雨的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这是怎么了?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似的,心里乱乱的,脑子也觉得热乎乎的。难道是感冒发烧了?   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又摸摸其他地方,没有啊,温度正常,也没觉得头疼嗓子疼鼻子闷什么的。应该不是生病了吧?   玄辰雨的床就在窗边,萧东雨伸手掀开窗帘的一角,抬眼看着夜空,看着圆圆的明月。   “辰雨,你睡了吗?”   忽的想起一下午都没看手机,说不定会有辰雨的消息。   可是,现实再次让萧东雨失望了。   信息报告那里仍旧显示“发送暂缓”,连白夕可也没有再发短信给她。   她耐不住,发了个短信给白夕可。   短信刚发出去,萧东雨就骂自己傻,不是应该打给白夕可,然后给她一个惊喜吗?   可是接通之后白夕可就给挂掉了,然后回了条信息过来。   “干嘛呢,这么晚了还不睡?难道是躺在你家辰雨床上春心荡漾了?”   萧东雨笑骂白夕可没正经,直接又打电话过去。   白夕可还是没接,发短信问她:   “干嘛?”   萧东雨还是不回信息,还是打电话过去。   这次,白夕可接了。   “喂,是谁?东雨怎么了?”   萧东雨小声地“哈哈”笑着:“小夕子,猜我是谁?”   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下,然后是白夕可惊喜地一通乱嚎:“是东雨!东雨你能说话了?真好!你终于走出过去的阴影了,你终于好起来了,你终于……”   白夕可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的“你终于”,然后要萧东雨现在就出来,说是要出去庆祝一下。   “你傻了啊,这么晚了,外面还下着雨,大半夜的,你要折腾死谁?”   “嘿嘿,我这不是激动吗?那就早点睡吧,这样,明天你一定要回来,然后我们去吃顿好的。嗯,就这么说定了,对了,你记得带上小爱。”   白夕可又是噼里啪啦一通说,越说越激动,越说声音越大;萧东雨把手机拿开老远都能听见她的声音。   末了,白夕可问:“哎,你家玄辰雨有消息了吗?”   萧东雨摇摇头,想到白夕可看不见,说:“没。”   “啧啧,说不定现在在哪儿美眉怀里正销魂呢。”   “……老没正经,挂了。”萧东雨有些愠怒,被她这么一说,心里怪没谱的。   “哎,别啊,咱姐俩可有好几年没这样说话聊天了,你忍心就这样挂我电话吗?”   “……”   然后,就这样,两个人一直聊了个通宵。嗯,都是插着充电器继续聊的。   吃完早餐,萧东雨说要带小爱去学校看看。   小爱挺痛快地就答应了,说也想去看看辰雨哥哥的大学是什么样子。   小爱这么一说,萧东雨才知道,敢情好她跟玄辰雨也是同一个大学啊?对了,好像也不知道玄辰雨是什么专业,只知道他参加了登山社。   出了门,一阵风吹过,萧东雨和小爱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哆嗦,然后又异口同声道:“好冷。”说完,两个人对视一笑。   小铅笔现在正躺在小爱的背包里安稳地睡着回笼觉。   小铅笔觉得自己还是一直睡觉比较好,就算不困也要装作在睡觉。他怕他一不留神把不该说的事给说了出来,那样子,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一阵秋雨一阵寒,这话说的不错啊,昨天的雨下到半夜才停,今个儿就冷得不想出门了。”   萧东雨说完扭头,看到小爱奇怪地看着她。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这房子隔音挺好的,东雨姐姐怎么知道半夜雨才停?”   “我……跟小夕子一直聊天来着,天亮了才睡……”   小爱咧嘴笑了,指着她的眼睛说:“哈哈,怪不得东雨姐姐的黑眼圈那么明显。”   “唔,有吗……”萧东雨记得洗脸的时候有好好照镜子,没小爱说的那么明显吧?   小爱捂嘴笑,说:“要是辰雨哥哥今天回来,看到你这样子,肯定以为你是想他想得睡不着……”   “喂,小爱,这样子就不乖了,老是取笑我。”萧东雨板着脸,假装生气。可是,这又怎么唬得住小爱?   不过小爱还是方正了态度,没再笑:“好啦,小爱不说就是了。”   “对了,东雨姐姐,如果辰雨哥哥跟你表白的话,你还会再拒绝他吗?”   萧东雨摇了摇头,本来是要说不知道,忽然反应过来小爱说的是“再”。   “什么意思,辰雨跟我表白过?”   小爱点点头。   “也难怪东雨姐姐你不知道,唉……辰雨哥哥太为你着想了,你也太为他着想了……”   萧东雨越发不懂了,问:   “什么意思小爱?”   小爱揉了揉自己的脸,好像是在纠结要不要说。   萧东雨挎着她的胳膊开始撒娇,然后小爱“扑哧”笑了,正色道:   “东雨姐姐,你现在真的好不一样了。如果不是长得一模一样,小爱真的怀疑你是不是东雨姐姐了。”   “呃,没有了,只是,那天在图书馆睡醒,好像忽然之间就想通了似的……”   一〇三 太阳看不见,心意听得见   “真好。”   小爱只说了这两个字。脸上仍旧是浅浅的笑,眼睛却狡黠地看着萧东雨,悄悄上下打量着她。   萧东雨被小爱那么一说,心里有些紧张,想着会不会其他人也有这样的感觉和想法。如果再多几个人问的话……她还要一直以这个理由来解释吗?   这么不科学的说法,女生还有会相信的可能,男生的话……   到了学校,到了约定的小咖啡屋,发现只有白夕可一个人。   “哎,申白呢?”萧东雨大咧咧地坐下,像极了平时的白夕可,然后一旁的小爱就显得淑女多了。   “他们几个人看纪录片去了,好像是《探测土星的生命》什么的,也可能是别的,我忘了,反正他们那些看来看去就那几个呗。”   “……”萧东雨理解不能,“看那些东西去?好看吗?”   白夕可瞪大眼睛,像是看怪物似的看着她,问小爱:“萧东雨是不是吃错东西了?还是她发烧了?”   小爱跟白夕可不熟,只是笑笑,摇了摇头说:“没有啊。”   “没有怎么说胡话,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损申白哪?你不知道申白的专业啊?学什么天体物理,他以为自己能坐着宇宙飞船去太空啊……”   本来是在说萧东雨,说着说着开始数落起申白。   “选专业的时候,说了多少遍,劝了他多少次,死活就要选这个专业,整天说起来就神神叨叨的,搞得快跟我哥似的了,一个家里出俩怪人,我可受不了。说起我哥……”   白夕可把咖啡喝完,又要了一杯,喝了一口之后接着说,不过改成说白藏锋了。   “整天泡在实验室里,东雨你还记不记得上次见他什么时候?”   萧东雨心虚地摇了摇头,心想可别再出纰漏。   “看吧,你也不记得了,我这个亲妹妹都不记得,你怎么可能记得?一个月就见不了一次面,连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你说说,他那实验室里就那么好玩?整天头发不洗胡子不刮的,出了实验室就得让人当成野人给抓走,怪不得他不出来了……”   白夕可好像也被自己说服了,以为哥哥不出实验室就是那个原因,可是看到刚进来的那人,白夕可的火气又上来了。   “看看人家李天道,同样是一个专业的,同样是一个实验室的,同样是拿奖学金的,人家怎么都能衣貌整洁地到处乱晃?”   “说我?”   萧东雨听见李天道的名字之后就有点儿懵,有点儿激动,开始坐不住了,不过没敢回头去看。   可是听声音,李天道正朝他们走过来。   李天道坐在白夕可旁边,向萧东雨和小爱打了个招呼。   “嗨,东雨好久不见,这个是小爱吧?也好几年不见了,长得这么漂亮了都?”   白夕可伸手打了他一下,瞪他一眼:“小爱还小呢,别打注意。”   李天道伸手搂着白夕可的肩膀,勾着她的下巴说道:“你不小了吧?那我打你的注意……”   “呸。”白夕可笑着推开他,“没正经,你看小爱都笑你了,你好意思?”   “那怎么不好意思了……哎,刚才说我什么了?”   白夕可指着萧东雨,“你猜,有什么好事?”   李天道看着萧东雨,打量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   “说吧,别卖关子了。”   萧东雨终于鼓足勇气,叫了一声:“李天道。”   李天道抬头四处看了看,没发现有熟人啊,刚才谁叫他?   白夕可和小爱都在笑,李天道摸了摸耳朵,“我幻听了?刚才是有人叫我吧?”   萧东雨看着他的眼睛,又叫了一次:“李天道。”   “啊?”李天道吓了一跳,失态地叫了一声,指着萧东雨,惊讶地笑着,不相信似的问道:“是你?是东雨你?你能开口说话了?”   萧东雨点了点头。   “哎呀,这可真是太好了,的确是件好事,该庆祝一下。哎,我打个电话把藏锋叫出来,中午聚聚吧,哎你家申白呢?对了,还有辰雨,人呢?”   李天道笑得一脸灿烂,说着就走出去打电话了。   提起玄辰雨,小爱和萧东雨都是一脸的黯然。到现在还是没消息,快一个礼拜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白夕可宽慰地握住她们俩的手,晃了晃,安慰道:“放心吧,他们那么多人,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小爱和萧东雨也互相安慰着,也安慰着自己。说了不担心,难道就真的不担心了吗?   就好像现在的天气似的,冷冷的秋风,灰白的天空,心情怎么好得起来?   李天道打完电话回来,笑得满面春风的,看样子,白藏锋是同意出来了。   白夕可一脸的吃惊,她不相信,白藏锋居然会答应出来一起庆祝下,他最看重的事情不应该是做实验吗?各种实验,不停地实验,吃睡都在实验室,恨不得不用吃饭睡觉,恨不得一天有25个小时,他怎么可能会答应!   “哈哈,不看看我是谁。”李天道很臭屁地炫耀着,一脸的得意。   白夕可气不过,闷声不吭地扭头不理他。   李天道就跟萧东雨和小爱聊着天,过了会儿,白夕可忽然促狭地笑着,把脸凑近了李天道仔细看着。   “小夕子,你干嘛,不是才发现我长得帅吧?没关系,赶快把申白踹了,跟我吧。”   “哈哈,”白夕可大笑着拍着他的肩膀,笑了好一会儿之后说:“你跟我哥,你们俩该不是那啥吧?你长得这么阴柔婉约,我哥又那么阳刚青春,好像还真挺适合的,你们说呢?是吧,小爱,东雨?”   萧东雨和小爱早就笑作一团了,李天道冷着脸瞪着白夕可。   是啊,李天道还是绝色的容貌,哪个世界里都是。   “小夕子,我生气了。”   白夕可满不在乎地“噢”了一声。   “……喂,我真生气了。”   白夕可还是看都不看的“噢”了一声。   “……白夕可!”   “干嘛?”白夕可扭头看他,笑得一脸妩媚妖娆,难得看见李天道生气,怎么能不好好看看?   “你……”   萧东雨出来打圆场了。   “天道,别生气,小夕子就这脾气,你别介意。”   “我才不介意,我就是……我……”李天道“我”了半天也没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他怎么能说,他很介意别人说他像女生、别人说他像同性恋呢?他又怎么能说,他介意这些的原因是因为他有喜欢的女生呢?他又怎么能说,那个女生就是萧东雨呢?   玄辰雨和萧东雨一路走来,他李天道也是见证人之一,他有怎么能横刀夺爱?即便是现在他们两个没有在一起,都没有表白,但是这是谁都看得出来的事,他又怎么能完全不讲道义地去截胡?更何况,出手了也一定不会成功!   看到李天道脸色铁青,白夕可知道他是真生气了。   “好啦,下次不说了,一定不说了,这样的玩笑以后再也不开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李天道看都不看她,冷冷的表情似乎是第一次出现。   白夕可打个冷战,该不是触雷了吧?自己刚才说的话,没有太过分吧?   的确,如果是私下两个人说,李天道不会太介意,顶多就是板着脸。可是,现在萧东雨在场啊,而且小爱也在。   “天道……李天道……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是啊,天道,别生气了,小夕子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说话没个遮拦,也没恶意,她就是……就是嫉妒你长得比她好看……”话出口,萧东雨觉得自己说得不妥,住了嘴。   李天道抬眼看她,又看看白夕可,还是没说话。   小爱开口了。   “天道哥哥长得很男人啊……”   一〇四 心意深深藏,只有云知道   听见这话,李天道激动地扭脸看小爱,像是遇见了知己似的,伸手握住小爱的手,说:   “小爱,还是你睿智,还是你懂我!”   说着,翻个白眼给白夕可和萧东雨,冷冷说道:“跟你们俩认识十多年了,看看你们都什么素质,再看看人家小爱,见了没几次,一句中的,说的话多中肯。你们俩痴长人家小爱好几岁,惭愧不惭愧?”   “……”   萧东雨和白夕可都无语得紧,又怕再说了什么李天道还得生气,只得低头喝自己的咖啡。   小爱笑得一脸天真烂漫。   “不过天道哥哥的脸,的确比很多女人都漂亮,如果反串的话……”   小爱话还没说完,白夕可和萧东雨都把刚喝进口里的咖啡喷了出来,然后各自找纸巾擦脸擦桌子,然后扶着桌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再看李天道的脸,成了酱紫色。   “你们这些女生……真是,真是不可理喻!你们这是嫉妒,赤果果的嫉妒,太可恨了……”   “怎么了?”   听见声音,白夕可抬头,手机的纸巾团着扔了过去。   “白藏锋你丫还活着啊,你怎么不死在实验室里?你出来干嘛了,实验室被炸了?被摧毁了?”   白藏锋拉了个椅子,坐在桌头,伸手摸了摸白夕可的头,笑道:   “实验做完了,我当然要出来了。”   “……”   白夕可瞪着他。   萧东雨看白藏锋,挺正常的啊,头发胡子脸衣服什么的,没白夕可说得那么夸张那么邋遢那么不修边幅啊……   李天道凑过去闻了闻,摸了摸白藏锋湿漉漉的头发,然后闻了闻手指。   “你用的我的洗发水吧?沐浴露是老三的吧?”   白藏锋点了点头,还挺惊奇地看着李天道问:“你怎么知道?”然后扭脸看着小爱,问白夕可:“这谁家孩子,长得这么标致水灵,给李天道这二货介绍的?”   “是小爱,辰雨的妹妹。”   萧东雨回答说。   “噢”。   白藏锋点完咖啡才反应过来,看着萧东雨瞪圆了眼睛,问她:“刚才是你说话?”   萧东雨笑着点点头。   白藏锋掐了李天道的大腿一下,然后说:“嗯,果然是在做梦。”   “滚,你掐的是我。”李天道没好气地白了白藏锋一眼,这家伙,老欺负他。   白藏锋轻描淡写地回了他一个白眼:“你没叫就是不疼呗。”   “靠,二货,我得注意形象啊!”李天道说完,偷眼看了下萧东雨的反应。今天真是太不应该了,接连失态好几次了。   “二货是你。”白藏锋才思敏捷地迅速回了一句,然后对给他送咖啡过来的服务员笑着说了句:“谢谢。”   “……”   这次李天道是彻底服了,白藏锋这家伙,每次都高他一着。   萧东雨和白夕可反应淡淡,对这样的对话似乎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小爱眼睛一直盯着这俩人看,觉得这俩人配合得真是太默契了。早知道是这样,她就应该赞成白夕可说的。   “那个,藏锋哥哥跟天道哥哥,你们……是不是……难道……”   “什么?”白藏锋扭脸问她,小爱红着脸,没再说下去。   萧东雨和白夕可掩嘴偷笑,彼此交换着眼神,更是乐得肚子疼。   一旁的李天道冷着脸。   “怎么了你们这是,我们是什么?”   “别问了,喝你的咖啡吧。”   李天道冷冷地甩了一句出来。   白藏锋这次倒是很配合地没再问,把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然后抬头问李天道:   “喝完了,现在你可以说了。”   “……”   李天道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一定会疯了的。白藏锋这家伙,看起来呆呆的,其实是满肚子坏水。典型的“扮猪吃老虎”,太可恨了。   “小爱,到底什么?”   白藏锋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格再一次充分表现了出来。   小爱红着脸,低着头,就是不说。   白夕可心有余悸地看着李天道,也没理会哥哥发送过来的信号。   萧东雨没能抵挡住白藏锋“求知若渴”的眼神,说:“小爱的意思是,你跟天道,你们俩,是不是那个什么……”   “什么?”   “同性恋。”   白夕可憋不住了,把那三个字蹦了出来。   李天道狠狠地瞪着她,白夕可吐了吐舌头。   白藏锋“呵呵”一笑,伸手揽过李天道,摸着他的头,说:“可以啊,李天道同学可攻可受,用起来应该不错吧?”   “……”   不只李天道,小爱、萧东雨和白夕可也都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白藏锋,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干嘛你们?开玩笑而已,我性取向可是正常得很。”   “……”   其他四个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萧东雨的心情再次黯然了,她想起了上一个世界的白夕可。   其实,仔细想想,同性恋也不是多叛经离道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歌里不都在唱“因为爱情,没有什么不可以”,不过,倒是忘了是哪首歌的歌词了。   热闹了一整天,晚上聚餐独独去了玄辰雨。   萧东雨和小爱的心情都有些黯然,不过还是尽量没把心情写在脸上,和大家一起高兴地玩着,唱着。   到散场的时候,白藏锋忽然问:   “哎,我们在庆祝什么?”   “……”   “庆祝东雨可以开口说话了。”   “噢。”白藏锋迟钝地应了一声,然后又问:   “为什么?”   “因为大家都高兴不是吗?”   “不,我是问东雨为什么能说话了。”   这次,白夕可和李天道没有代答,也都把视线投向了正在走神的萧东雨。   “因为……很多事情忽然想通了吧……”   “那原来是你故意不说话的?”   “……”萧东雨回答不上来了。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怎么回答?   “唔,这个问题,天道,我们可以深入研究一下,这是个不错的课题。”   三句话不离老本行,白藏锋的心思又沉浸在他的学术研究和实验里去了。   李天道无奈地耸耸肩,白夕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一旁的申白沉吟了下,很认真地说:“我倒觉得,说不定跟天体运动有关,就好像月亮可以影响潮汐一样……”   “你快拉到吧你,赶紧的,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哪儿有事儿哪儿都有你,烦人不烦人?还天体运动,还潮汐,你怎么不说是星象?”   白夕可胳膊肘戳了他一下,没好气地吐槽着,申白非常不介意,点点头,说:“嗯,差不多一个意思。”   “滚!”白夕可彻底暴躁了。   申白悻悻然地耸耸肩,离白夕可远了几步,说:“那我滚远了你别叫我回来啊……”   “思想有多远你就滚多远!”   申白大步跨过来抱住了白夕可,说:“你就是我的思想,你在哪儿,我就得在哪儿。”   “咦——”其他几个人抱着肩,一副冷得受不了的样子。   萧东雨吐槽说:“要不要这么肉麻?今天你是去看科教片了还是去看什么了?”   “是纪录片。”申白纠正道。   “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了,科教片是……”   “咳咳。”白夕可冷着脸咳嗽两声,申白乖乖地住了嘴。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天道溜到一边去了,抬头看着天上遮住了月亮的云。   忽然想起一首歌,是首老歌,也就记得一句歌词:“只有云知道”。   不知道,此时夜空里的朵朵云彩,是否真的知道他的心思。   一〇五 美酒加咖啡,我只要一杯   这么多年他一直隐藏着,萧东雨可曾有所察觉?看着她强装出来的笑脸就知道,一定是在担心没音讯的玄辰雨了。   把小爱和萧东雨送回家,李天道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着,忽的瞥见两个字“进来”。   暗红色的霓虹灯,时隐时现。李天道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的确是“进来”两个字。   好奇心起,估摸半夜没人查,就把车停在路边进了“进来”。   不用说,是家酒吧。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股有些怪异的味道。酒吧里肯定会有酒味儿有香水味儿,也肯定会有烟味儿。可是还有些奇怪的味道,李天道走进去,愈发觉得那种味道浓烈起来。究竟是什么味儿?迷迷瞪瞪的,是熏香?还是说,是那什么?   这条街是挺偏僻的,要不是送萧东雨和小爱,平时肯定不会往这边走。他几乎要忘了,他曾经就住在玄辰雨对门。   酒吧里放着的音乐居然是《美酒加咖啡》,不过听起来不像是邓丽君的声音。声音听起来很陈旧,相比邓丽君甜美哀伤的声音,这个沉稳略带鼻音的声音似乎更适合演绎这首歌。又出了什么新人?还是年纪挺大才出道的?   酒保问李天道喝什么的时候,李天道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美酒加咖啡”。   酒保也不惊异,微微一笑,转个身过来,三分之二杯冰咖啡和一杯底红酒出现在吧台。   李天道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旁边过来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第一次来吧?”   李天道扭头,是个中年男人,分头,英俊的脸上的笑容很到位。   “对,就是路过。”   “以后可以常来,我是这儿的老板,叫我排骨就好。”   李天道点头笑笑,“排骨叔。”   排骨笑笑,打个响指,酒保拿了杯水给他,扭头问李天道:“我看起来有那么老?”   李天道抬头看到墙角里的一张台子,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那边做了十几个人,都是男人……成双成对的男人……   这儿……难道是传说中的……Gay吧?   排骨头也不回,看到他脸上石灰样的表情就知道他看到了什么,笑笑,凑近他说:   “这……”   排骨刚开口,李天道就往一边闪了下,戒备地看着他,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满是疑问。   排骨也不恼,摇了摇头。   “你不是?”   “我不是,这儿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他们的确是。难道你歧视这个?”   李天道点点头又摇摇头,坐回自己的位子,低声说:“谈不上歧视,是接受不了。要是同性之间能……那干嘛还要有两个性别?”   音乐忽然换了,是《玫瑰玫瑰我爱你》,姚莉的原版,听起来就像是在旧时上海的百乐门。   “你这儿,挺特别的。”   李天道环视一周,然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谢谢夸奖。现在生意不好做,没点儿亮点怎么行?这周的主题是经典怀旧,都是些老歌。”看着排骨淡淡的反应,相比赞这个店的“特别”人少不了。   是啊,现在这个社会,都喜欢标新立异,都想拔尖儿,都不想混同于大众。不过,做到了标新立异还能被大家接受的,实在是为数不多。   这家店到底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么偏僻的位置生意还会这么好。用座无虚席来形容一点儿都不夸张。   除了吧台这边灯光亮的地方就坐了他和老板排骨两个人之外,其他的角角落落里都是人。   说起老歌,李天道忽然想起一进来的时候听到的那首,问排骨:   “那《美酒加咖啡》不是邓丽君唱的么,你放的怎么不是?”   排骨微微一笑,点了颗烟,问他抽不抽。   李天道伸手挡了一下,表示自己不抽烟。   “那首歌都以为邓丽君是原唱,其实更早的时候这歌就有了,就是没把这首歌唱红。既然是经典怀旧,肯定得找最原始的不是,你说对吧?”   “不是邓丽君?那是谁?”   “也是台湾人,叫杨小萍,比邓丽君资格老的多。也就是因为早太多,知道她的人才少吧。”排骨像是意有所指,说完,又笑了笑,拍拍李天道的肩膀,起身离开了座位。   李天道摇了摇头,他觉得这些东西没什么所谓,谁唱的好听就听谁的呗,他就是随口一问。   然后忽然换成了英文版的,听调子还是《玫瑰玫瑰我爱你》。   酒保给李天道添了些红酒,说道:“这是弗兰基?莱恩翻唱的,也挺有味道的吧?”   李天道点点头。   然后一杯又一杯地喝着。   三分之二杯的冰咖啡一直没动。   喝了不知道多少杯红酒之后,李天道觉得有点儿困了,然后看到吧台的灯有些摇晃。   他知道,自己喝多了,付了钱起身要走,优美地在地上画着弧线,没走几步就歪在了排骨身上。   “叔,排骨叔,我没事。”   “嗯,你没事。”排骨把他扶好,又扶回了吧台,说:“我叫个车送你回去。”   李天道一挥手,眼睛有点儿睁不开,他努力睁着眼,看着排骨,吐字不清地说:“叔,我真没事,我就是,就是这儿,有点儿难受,别的,”李天道又一挥手,“我没事儿,就喝了一点儿,不用管我,我没事……我没事……没事……”   头一歪,趴在吧台上睡着了,然后眼角的泪也终于流了出来。   李天道醒来的时候,眼睛还没睁开就感觉到头疼得不行,像是被什么箍住了、还在收紧似的疼。   轻轻地“啊”了一声。   “醒了?”   听见有个陌生的声音,李天道心里一惊,顿时睡意全无,睁开眼睛,看是排骨,就又闭上了眼睛。可是发觉到自己没穿衣服躺在被窝里,想到昨晚在酒吧看到的那一伙人……   “啊——”李天道尖叫着坐起来,撩开被子往里看,确信自己没穿衣服,而且连内裤都没穿。难道……   看着他的囧样,排骨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子,你想多了,叔没那个爱好。”说着,左腿半跪在床上伸手勾起李天道的下巴,看着他的脸说:“不过你小子长得的确不错,你得感谢你遇见的是我,要不然……哈哈……”   李天道扭头四处找着衣服,排骨把衣服给他扔被子上,拉开门说:“我在外面等你,送你回去取车。”   李天道一边捏着要疼死了的头一边想着昨晚的事儿,就记得自己喝得迷迷糊糊的,看到吧台的灯都在跳舞。别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断片儿?   从来没有过的情况,昨天真是太失态了。从看见萧东雨的时候起,就不在状态了,从说话到情绪,全都是状态外,到底是怎么了?都暗恋了那么多年了,不至于现在才开始有反应吧?   开门出去,排骨正在吃早餐,见他一脸的疲惫,排骨打开了音响。   然后震天响的声音把李天道的小心脏一惊,魂儿都快飞没了。   “关了关了。叔,你这什么品位,大早晨的听这个,让不让人活了?是什么?是那个玛丽莲?曼森吧?一个个跟妖怪似的,晚上看见都吓人,你……”   “什么大早上,现在可是下午一点。”排骨也不理会,继续放着妖异的金属,坐下继续吃自己的食物。   “午餐你就吃这个?三片面包一杯牛奶?”李天道一边往洗手间走一边说,顺便来回打量着排骨的家。   挺阳光挺干净的,不像是个中年单身大叔的家啊。   “谁说这个是午餐了?刚起床吃的第一顿就是早餐对不对?”   “……”   一〇六 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等李天道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歌曲突然换成了《何日君再来》。   也不是邓丽君的声音。   “这个是谁?也不是邓丽君原唱的歌?”   排骨赞许地看他一眼,点点头。   “对喽,这首歌的原唱是周旋,比邓丽君要早很多年。你小子还挺聪明的嘛!”   李天道一抱拳,得瑟道:“客气客气。”   “别得瑟了,自己去冰箱看看,想吃什么自己拿。”   李天道打开冰箱,看到里面琳琅满目的食物,惊诧道:   “叔,你是单身嘛?怎么这么多好吃的?”李天道拿了一盘沙拉拿了一盘寿司出来,又拿了一瓶酸奶。   “还有,你家里这么干净,难道请的小时工?”   排骨“嘿嘿”笑了,觉得李天道这孩子挺好玩,歪着身子看着他,见他毫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撕开保鲜膜,也不用叉子,直接下手吃东西,笑了。   “你这孩子,谁跟你说我单身了,大叔我可是……哼哼。”   李天道也“嘿嘿”笑,吃着人家的东西,再说着人家的不是,好像挺不厚道的。不过,说的是实话啊!   “叔,你蒙谁啊,洗手间里一点儿女生的东西都没有,阳台也没女生的衣服,家里一点儿女人味儿都没,你还哼哼,你唧唧也不行。”   话音刚落,那边排骨吼上了。   “胡说,你这孩子,怎么能说大叔不行哪,这话可不能乱说。”   李天道“哈哈”大笑,排骨嘟着嘴的模样,煞是可爱,像极了小时候的叶残零。   “大叔,你太有意思了,你真逗,太可爱了。”   说完李天道又是“哈哈”大笑。   排骨佯怒,瞪着他。本来就大的眼睛,现在瞪得溜圆,然后鼻子嘴都皱起来,看得李天道一块苹果卡在嗓子眼了。   “咳咳,咳咳。”   排骨完全没有过去帮忙的意思,吃完之后拿起盘子和杯子到厨房去洗。等他出来,李天道也终于把那苹果给咽下去了。   “叔,你不够意思。”   “哼,管你吃管你住,还给你洗澡洗衣服,说我不够意思?”排骨傲娇地冷哼一声,仰着头斜眼看他。   “洗澡?”李天道红着脸,手里的寿司半个都进了嘴,他又给拿了出来。   “对,洗澡。”   说得李天道浑身不自在,一个大男人给他洗澡,这……   “哈哈,上当了吧?”   排骨孩子气地拍手笑,然后又把歌换成了周旋的《何日君再来》。   “叔,别这样。”   被排骨这么一搅和,李天道吃不下了,把寿司又用保鲜膜盖住,放回了冰箱。   “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排骨站在音响旁,摆着兰花指,捏着嗓子唱着,把李天道听得是头皮发麻。   “口味奇特的中年怪蜀黍。”   这是李天道给排骨的新评价。虽然长得很英俊,不说话的时候很有气质,可是一开口……全毁了,太能搞了这家伙。   排骨送李天道回酒吧去开车,李天道站在酒吧钱的小街上,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酒吧的门。   “叔,你这儿太隐蔽了。”   排骨摇摇头,完全不介意的样子。   “偏僻隐蔽,不也没影响生意么。”   排骨好像挺不想细谈的,简单一句话给略过了,李天道也摇了摇头。   “我觉得叔你的创意挺好的,你要是能搬到闹市区或者把门脸装修一下……”   “行了,你该走了。”   排骨的脸和声音都阴沉了下来,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然后上车、开车走了。   “这……我没说错话吧?”   刚要打开车门进去,排骨又倒了回来。   从车窗里探出头说:   “对了,昨晚你一直在叫一个名字,是个女孩子吧?要是喜欢,就赶紧去追去表白,不要等到将来后悔都没处哭去。”   说完,又开车走了。   李天道愣住。   不用说,那个名字肯定是“萧东雨”。可是,他怎么能去追,怎么能去表白?   他们两个之间,可是有一个玄辰雨的啊。   就算他们两个之间没有玄辰雨,这么多年他一直刻意不接近萧东雨,刻意不单独相处,怕是萧东雨对他也压根儿没感觉吧?   本来好好的心情因为排骨的一句话又郁闷了。   开车在街上溜达,居然又开车到了玄辰雨家楼下。   其实玄辰雨对门的那套房子,还是李天道家的,不过出租给别人了,现在是不是还在出租着,不知道。   在车里坐了好久,准备走的时候,忽然看到了手牵手走过来的小爱和萧东雨。   “嗨,天道哥哥,这么巧?”   小爱笑嘻嘻地过来打招呼,李天道笑笑,本来想说“就是路过”,可是看到萧东雨,到嘴边的话变成了:“不,我来找东雨。”   “找我?”萧东雨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睛睁得大大地歪头看着他,一副俏皮的模样。   这样子的萧东雨,李天道盼了这么多年才真的看到了。从前的她,不苟言笑,除了白夕可和玄辰雨,话都不会多说一句。当然,是指交流。   现在的她……还真是判若两人啊。   “对,找你,有事。”   萧东雨点点头,对小爱说:“小爱你先上去吧。”   小爱乖巧地点点头,跟李天道说再见。   见李天道没下车,萧东雨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等小爱消失在楼道口,李天道才发动了汽车。   一直把车开到了一个幼儿园门口,李天道才说:   “东雨,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看着那个幼儿园,萧东雨不禁想,难道在这个世界里,她跟李天道仍然是从幼儿园就认识了?难道也曾经拉着他去过女厕所?   看着萧东雨迷惘的表情,李天道心里很是失望,也很难过。   “你还记得这个幼儿园吧?我们那时候都是这里的学生。”   萧东雨点点头。   “那时候我们不是一个班,那会儿我很孤僻,因为单亲的缘故,没有小朋友跟我玩儿。那时候你也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但是你不一样,你有很多朋友。”   “那时候我很羡慕你,很像跟你做朋友。”   “可是后来,我就转了学,一直到上小学的时候才又看见你,我们还是不同班。”   李天道笑了。回忆着那时候,幽幽说道:“难道我们就是有缘无分吗?明明是我先认识你先关注你,可是为什么……”   萧东雨心里一惊,听这话的意思,李天道喜欢她?那她怎么完全没感觉到,怎么手机里完全没有李天道的痕迹?除了名片夹。   是因为玄辰雨吗?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个原因了。应该是吧?   “辰雨跟我是好兄弟,还有藏锋,我们三个一起长大。辰雨那小子一直都很好运,居然可以跟你走得那么近。”   “作为兄弟,我只能退出,我只能祝福。可是我不说,东雨你根本不会知道吧?”   萧东雨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其实……”萧东雨不知道该怎么说,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好像大部分时间都在想玄辰雨,只有偶尔才会想要知道李天道下落。难道,她现在喜欢玄辰雨多过李天道吗?   “辰雨人很好,跟他在一起,你会幸福的。”   可是看到李天道受伤的表情,萧东雨心里难过极了。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也算是跟你表白了吧,不过我没奢望你会回答,你就当刚才的是一阵风,吹过就没了吧。”   说完,李天道惨然一笑。   一〇七 他满怀苍凉,她笑脸盈盈   萧东雨默然。   李天道安静地开着车,见她一直默默不语地扭头看着窗外,就料到她是在沉思刚才的“表白”。   过了会儿,他转头对她说道:   “东雨,不用在意,那些话你听听就算了,我只是憋在心里太久了,说出来就没事了,没想过要你有什么回应。也千万不要因为我突然的表白影响到你跟辰雨,”说道这儿,他自嘲地笑笑,“不知道我这么说,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萧东雨摇了摇头。   仍旧是沉默,仍旧是没开口。   萧东雨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萧东雨是怎么看待李天道的,可是在她的心里,李天道对她来说,是跟玄辰雨一样重要、甚至可能比玄辰雨还要重要。不过她也很清楚的明白,“李天道”不是一个人,而是好几个,她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个李天道让她很在意很上心。   也许,其实每一个李天道,都是“李天道”,就好像每个世界的萧东雨都是她一样,不管她在那个世界里出现,其他每个平行世界里的萧东雨都会按照原有的轨迹行走着。所以,她是不是应该把身旁的这个李天道,就当做是她有感觉、她喜欢的那个李天道?   事实上,即便是她不刻意这么想,她也是没办法把旁边这个李天道当做是普通同学、普通朋友的。   “其实,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这话收在李天道耳朵里,他自然是很受用,可是他觉得,萧东雨这么说只是在安慰他。   这样的安慰,的确比发“好人卡”要有用的多。   “东雨,你不用安慰我的,我没事。我要感谢你,愿意陪我出来,愿意听我说完,愿意给我一个可以跟你表白的机会。”   萧东雨摇头,握住李天道抓着方向盘的手,看着他的俊美的侧脸,毫不掩饰眼睛里的深情。   李天道扭头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被她握着的手也不敢动,咧嘴笑着来掩饰自己的激动和不安,说:   “东雨你别这样,我会当你……我会多想的。”   见她还是那样子看着自己,手也没有挪开,李天道把车停在路边,反握住她的手,诧异道:   “难道,东雨你……”   萧东雨笑着缩回手,右手握住左手,看着前面。   “你们都很好,你跟辰雨对我也都很好,不好的是我。一直以来,都是我自卑,拒绝你们的关心,拒绝你们的好意。其实换个角度想,是我自私,不跟你们谁过分亲近,也不曾明确拒绝谁,却始终……呵呵。”   说罢,转头对上李天道惊异的眼神,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失神的笑着。此刻在她眼里,这个李天道,是那个奔三的李天道,是那个满世界追寻着萧东雨踪迹的李天道。   “天道,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自然,萧东雨这句话也是说给那个李天道听的。可是听在眼前这个李天道的耳朵里,依然是非常窝心,暖暖的。   李天道想握住她的手,可是理智告诉他,这样似乎有失妥当。   趁着玄辰雨不在,跟萧东雨表白就已经有些不仗义了,如果……   “东雨,不然我送你回去吧。”   李天道扭过脸,平复了下心情,再度转头说道。   萧东雨也发觉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笑笑,点点头:“好。”   待到日头西落,李天道匆匆吃了晚饭就跑去小街,去等排骨的酒吧开门。谁知道,天才刚擦黑,“进来”酒吧就已经营业了。   暗红色的霓虹还不怎么看得清,推门进去,入耳的是:   “小妹妹想郎直到今   郎呀患难之交恩爱深   哎呀哎哎呀郎呀   患难之交恩爱深”   李天道打个冷战,这咿呀咿呀的,唱的是什么?不过音质倒是细腻,嗓音也挺甜。又听了一会儿,等他能接受这种唱法了,换歌了。   这首歌听起来有点儿厚重有点儿小伤感,听了歌词,李天道笑了,这首歌他知道,是《夜上海》。   扭头四处看看,虽然时间还早,这儿已经来了好些客人了。   往吧台一坐,酒保问他:“还要美酒加咖啡?”   李天道手一扬,指着上面说,“要夜上海。”   “稍等。”   李天道其实是有心刁难,没想到居然真的有。   不多会儿,一杯猩红色的饮品出现在他面前,酒保做个手势,脸上挂着职业性微笑。   “请用。”   那颜色有点儿瘆人,李天道闻了闻,没闻出来什么味儿,抬头看他,问他:“这玩意儿,能喝吗?”   酒保笑笑,没回答,仍旧是做手势请他享用。   李天道把樱桃先放嘴里吃了,然后尝了尝,入口微甜,然后微微有些酸,李天道最受不了酸味,眯着眼睛屏住呼吸打算把第一口咽下去的时候,发现落口还有些苦。   等他咽下去,微微张开嘴,觉得满口的清凉。   接着,李天道一口气喝完,然后回味着,问酒保:“怎么做到的的?我看过调酒的比赛,挺有意思的,要不是当初我爹死活要我学医,我可是打算……”说罢,李天道遗憾地摇了摇头。   酒保微微一笑,凑近了他,说:“不告诉你。”   “……”不止老板,连酒保都挺有个性。   李天道又要了一杯,指着上面说,“什么歌,你给我来什么。”   “粉红色的回忆。”   没多会儿,粉红色的一杯出现在李天道面前。   “这歌也是老歌?不是前几年的网络歌曲?”   李天道说着,扭头看,似乎是在寻找着谁。   酒保笑着摇头,“当然不是。”见他还扭头来回看,说:“不用看了,老板还没来。”   “我又没说我找他,我就是看看有多少客人了。”   酒保也不多说,笑笑,又开始低头做自己的事。   喝了好几杯,坐了好一会儿,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俩小时了,也不见排骨来。李天道准备喝完这杯就走的时候,音乐忽然成了《何日君再来》。   扭头看,排骨正开门进来。   见到李天道,排骨也没打招呼,径自拐弯往后面去了。李天道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到自己了。   过了会儿,结账要走的时候,酒保说:“老板马上就出来了,再坐会儿?”   想起下午分手的时候排骨的态度,李天道冷哼一声,摇了摇头。   酒保收下钱之后又在吧台上放了一杯乳白色的,推在了他手边。   “我说不用了。”   酒保也不看他,仍旧低着头,说:“也许以后就没机会了。”   李天道又坐回去,问他:“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里要换老板了。”   抬头看,是排骨没错。   “换老板?你不做了?”   排骨把他那杯乳白色的一饮而尽,拍了拍李天道的肩膀,又走开了。   “老板也不想,家里好像出什么事了,急着要卖掉。”   看着排骨的背影,酒保叹了口气。   “……”   李天道追上去,搭着排骨的肩膀问,可是排骨什么都不说。   一直在吧台坐着,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白开水,李天道决心等排骨下班,然后继续问。   排骨忙着跟各个客人打招呼聊天,现在根本不搭理他。李天道觉得,虽然才认识了不到一天,甚至也谈不上认识,就是脸熟,连对方的真实名字都还不知道,可是就是投缘,听见他有事了,就想帮。   排骨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似的,就是不往吧台这边走。   看着这别扭的俩人,酒保微微笑着,一杯又一杯地给李天道续着凉白开。   终于熬不住,李天道又趴在吧台上睡觉了。   一〇八 一样的轻飘,一样的逍遥   “李天道,我喜欢你。”   萧东雨笑语盈盈地站在他面前,满含羞涩地表白着。   “我……”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李天道面含娇羞地傻笑着,忘了要怎么回应。   萧东雨一反常态地挽起他的胳膊,牵起他的手,煞是亲密地一起走着。   草长莺飞的季节,说下雨就下雨,两个人也没带伞,四处也没有可以避雨的地方。萧东雨仍旧是笑意盈盈,李天道急了,怎么能让她淋雨呢?   脱下外套准备给她披上的时候,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扭头,睁眼,是排骨。   原来,是场梦……   刚才的自然也不是下雨,是排骨使坏,给他脸上喷水。   见他醒了,跟酒保一起哈哈大笑。   李天道恼怒地“哼”了一声,坐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水,也发现已经没客人了,不过音乐还在继续。   “分离不如双栖的好   珍重这花月良宵   分离不如双栖的好   且珍惜这青春年少   莫把流光辜负了   莫把流光辜负了   要学那凤凰于飞   凤凰于飞在云霄   像凤凰于飞在云霄   一样的逍遥   像凤凰于飞在云霄   一样的轻飘”   听了一会儿,李天道又冷哼,怪不得刚才做那样的梦了,都是这首歌惹的祸。唱什么“凤凰于飞在云霄”,双宿双飞的,还莫辜负,什么青春年少,怪不得做梦是在春天、还梦见萧东雨跟他表白了。   用脚丫子想想也知道,萧东雨怎么可能那么主动地去跟他表白?   想起下午萧东雨的表现,李天道忽然又觉得,好像也不是没可能。   “你小子做的什么好梦的,都笑出来声儿了。”   排骨打趣他,李天道斜了他一眼,问:“酒吧怎么回事儿?”   排骨摊摊手,耸耸肩,还是没有要说的意思。   “嘿,你这就过分了啊,我……”   排骨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睡醒了没,睡醒了走人,我这儿要关门儿了,到点儿下班儿了。”   李天道看着他锁门,看着他开车门进去,看见他发动汽车的时候,李天道敲了敲他车窗。   “这就走了?”   “不走你请吃宵夜?”   李天道愣了一下,说:“没问题啊。”   见他还愣着,排骨笑了:“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开车去。”   吃完宵夜,排骨还是没回答李天道的问题,李天道服了。   “叔,能不能说?”   “不能。”   李天道点点头。   “行。”   说完,转身就走,走出去几步,被排骨叫住。   李天道笑嘻嘻地回头,心想,就知道你还是得告诉我。   “你忘了拿手机。”排骨往前走了两步,把手机递给他,抽了口眼,吐了个烟圈,说:   “我把我电话输进去了,回头吃夜宵的时候记得叫我。”   李天道恨恨地白了他一眼,没说话,接过手机就走了。边走边翻看着名片夹,果然多了一个,署名没意外的就是“排骨”。   拨过去,马上就接通了。   “说不说?”   “不说。”   “挂了。”   “噢。”   李天道把手机往车里一丢,加油门就走了。   一个中年大叔,怎么能这样?闷骚也要有个限度吧?   抛开排骨,李天道的心思又回到了萧东雨身上。   正想着,电话响了,居然是萧东雨!   接通之后,他愣住了。   “天道,辰雨出事了。”   刚躺下,李天道又得起来,开车就直奔玄辰雨家。他到了的时候,白藏锋白夕可申白他们也都已经到了。   “怎么回事?”   “好像是爬山的几个人回来了,就辰雨没有,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   刚接完电话的白藏锋说:“死亡证明出来了。”   “什么?”几个人都吓一跳,这也太离谱了吧,爬个山怎么就……   “赶紧上去吧,上面两个女生不定哭成什么样了。”   申白提醒了一句,几个人这才上楼敲门。   开门的是萧东雨,眼圈红红的,脸上有泪痕,看起来情绪还行,没失控。   可是小爱的哭声,楼道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撕心裂肺的凄凉劲儿,哪还有平时半点儿的甜美?   这也难怪,小爱跟玄辰雨相依为命生活了那么久,就这兄妹俩,爹妈都不在身边,可不感情比一般的兄妹还有深么。   萧东雨开了门之后又过去把小爱揽在怀里,递着纸巾,眼睛在四处找着小铅笔。   萧东雨觉得,玄辰雨出事的事,小铅笔一早就知道了。看死亡时间,就是在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难道,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可是这么多人都在,她也不能抛开不理去满屋子的找小铅笔。只能把那些疑问放在心里。   白藏锋他们几个一上来,就跟屋子里的同学、警察打招呼,了解事情的情况,白夕可就过来帮忙安慰小爱和萧东雨。   看到萧东雨没有再掉眼泪,白夕可心里很是心疼。   几年前,萧东雨的妈妈过世的时候,萧东雨也是这样,哭了一次就没有再哭,然后就再也不说话了。   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么多年她是不想说话还是不能说话,怎么就在一夜之间,忽然开口说话了?难道就是因为她说的,想通了一些事那么简单?   不过当下也的确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合适时间,白夕可深深地看了萧东雨一眼。   萧东雨注意到了白夕可的眼神,也发觉了那堆人里也有视线在注意着她。萧东雨心里叹了口气。   是早就注定了的,还是因为她的到来所以改变了什么?玄辰雨好好的去爬个山,别人都没事,怎么偏偏他就……   想到这儿,萧东雨的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   小爱抱住她,两个人失声痛哭。   帮着小爱处理完玄辰雨的后事,又把小爱送到机场,看着她过安检,萧东雨才重重舒了一口气。   转过身,李天道站在那儿。“谢谢你。”   “辰雨是我好朋友,这些话,不用说。当兄弟的,应该的。”   李天道忽然觉得跟萧东雨之间的独处,变得别扭了起来。   如果他知道当时玄辰雨已经出事了,打死他,他都不会跟萧东雨说那些话的。虽然是玄辰雨出事在先,他表白在后,可是心里就是觉得不舒服,觉得内疚。   “送你回学校还是回家?”   问得萧东雨一愣,回家?她的家在哪儿?   见她不说话,还当她是心情不好,李天道就自作主张地做了决定。   “到了。”   李天道提醒一下,萧东雨才回魂儿,扭头看了看,完全陌生的地方。一个很干净很新的小区,她怎么知道那栋楼是她家?   “怎么了?”   萧东雨笑笑,说:“太久不回来了,觉得都陌生了。”   李天道附和着笑笑,说:“没事儿,要是找不着家了我送你上去,我就住你家楼上。”   “呃。”刚打开车门的萧东雨听见这句话,愣住,扭头看着他。   “你不是真忘了吧?”李天道夸张地笑着。   萧东雨摇了摇头。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脑子有点儿乱。”   刚下车,就听见有人叫她。   “东雨?”   扭头看,是舞华阿姨。   原来这个世界里的人物关系设定没有太离谱。   舞华阿姨过来亲切地拥抱了萧东雨一下之后,说了一句让萧东雨和李天道都非常惊讶的话:   “小雨,前几天我碰见你爸爸了,他回来了。”   “爸爸?回来?”萧东雨几乎都忘了她还有爸爸了,她以为,这个世界里,爸爸也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是啊,你爸爸他回来了。”   “萧东雨她爸?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舞华笑着瞪了李天道一眼,说:“那是大人的说法,等你们长大了就明白了。”   一〇九 秋日有暖阳,两两相对望   “我们早就是成年人了,还当我们是小孩子。”   李天道不悦地小声反驳着。   舞华笑笑没理他,亲热地搂着萧东雨的肩膀往里走,电梯直接按的自己家。   萧东雨伸手去按楼层的时候,被舞华阻止了,笑着说:“阿姨好久没见东雨了,跟阿姨回家,让阿姨好好看看。”   “啧啧,真是越看越喜欢,要是……”说着,舞华瞟了儿子一眼,李天道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咳咳。”咳嗽两下,李天道帮着萧东雨按了楼层,不顾妈妈不解的眼神,到了之后陪着萧东雨出了电梯。   萧东雨在包里找钥匙,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她木然的表情,李天道以为她在想刚才妈妈说的话,犹豫了下,说:   “你爸爸的事,你也完全都不知道?”   萧东雨最终还是没摸到钥匙,失望的摇了摇头,叹口气。   “东雨——”   从电梯里走出来的舞华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怎么样,让你跟我回家是对的吧?”   萧东雨没明白怎么回事,李天道反应过来了,上前几步接过钥匙,递给了萧东雨,小声说:   “我差点儿也忘了,你家的备用钥匙在我妈那儿。”   萧东雨拿着钥匙,迟滞地伸向锁孔,插了几次都没插进锁芯去,握着门把手的那只手一直在发抖。   舞华本来是打算把钥匙送下来,叫两个孩子上去吃饭的,看见萧东雨的情况有点儿不对,就拿眼睛问李天道,李天道也用眼睛无声地回答,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终于打开门,萧东雨不敢睁开眼,不敢抬头看,颤抖着,迈步子出去。刚踏进去,手机响了。   退在一边,把舞华和李天道让进去,萧东雨站在门边接电话。   是申白。   不知道找她有什么事。   “送走小爱了吧?”   “有时间出来坐坐吗,有些事想跟你聊聊。”   这头的萧东雨沉默着。那天晚上在小爱家,申白一直在看她,眼神里的东西很多,最多的就是疑问。萧东雨被他看得心虚,不敢扭头回看,也不敢怎么有大幅度动作。   在最初她的世界里,申白就是一个观察很细致,视角也很独特的人,总是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细节,总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那个时候,大家都说他很有做侦探的天赋。   没成想,在这个世界里他学的专业居然是天体物理。   说起这个,萧东雨忽然想到,难道申白发现她的秘密了?   把手伸进包里,扯了扯小铅笔的尾巴,小铅笔不耐烦地用脚踢着她的手,没有要跟她沟通的意思。   沉默良久,萧东雨答应了。   “好,什么时候?”   申白出声笑了,说:“我还以为你会说没时间呢。既然这样,那就等我定好时间之后,通知你地址。”   听到他清脆爽朗的笑声,萧东雨莫名地安心了。   也不一定是坏事吧?   见面之后,申白的笑容在萧东雨看来是陌生多过熟悉。原本放松的心情变得紧张,直觉告诉她,这次见面的结果,会很不愉快。   坐在茶室靠边的位子,萧东雨一直扭头看着窗外,然后等申白开口。小铅笔在包里,正安静地睡着。   “东雨还适应现在的生活吗?”   萧东雨惊觉地扭头,看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想知道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真的发现什么了。   果不其然。   看到萧东雨脸上的表情,申白笑笑,安慰她不要紧张。   “穿越平行世界,东雨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东雨吗?”   萧东雨低头沉默着。   “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对人脑电波的频率一直都很敏感,这也将是我以后研究的方向。我自己做的仪器,一直有随身携带,那天中午我就发现你不对劲了。之后一直观察,问题越来越多。”   萧东雨抬头看着他,平静地听着他说。不认同不反驳,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完全与她无关似的。   “在你忽然开口说话之后,我有去医院问过医生,也找到了当年给你做检查做诊断的那位医生,她对你印象很深刻,也觉得很可惜。但是她很明确地说了,你再度开口说话,是绝对不可能的事。除非出现奇迹,不过不是医学上的奇迹,就是指你现在这种情况,完全换了一个人。”   “没有,没有换人。”   萧东雨低声辩解着。   “如果没有换人,你要怎么解释你能说话了,而且性格也完全不一样了?人的脑电波频率段虽然差值不大,但是每个人在不受刺激的情况下,惯有的频率是不会有太大变化的。你要怎么解释这些?”   申白居高临下的态度,反而让萧东雨坦然了。   “我是萧东雨,萧东雨就是我。”   申白笑了,胳膊平放在胸前,按着桌子凑近她,低声说:   “难道,你真的是从其他的平行世界穿越来的?”   萧东雨笑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说说看,你是怎么做到的?”   萧东雨好像没有兴趣多说,笑笑,拍了怕包,想确认小铅笔是不是还在里面。   申白的眼睛也看向她的包,萧东雨回避地把包抱在怀里,起身要走。   被申白叫住之后,她头也没回,说:“我是萧东雨,萧东雨就是我,如果是关于这件事的话,我没有兴趣跟你聊。”   “我只是关心你,感谢萧东雨,因为萧东雨是白夕可最好的朋友,也是她最在意的朋友。”   萧东雨扭过侧脸,笑:   “白夕可对萧东雨来说同样很重要。”   说完,萧东雨如释重负地离开了茶室。   站在阳光下,晒在身上暖暖的,真好。   李天道开车等在路边,见她出来了,忙落下车窗。   “东雨,回家吗?”   面对李天道,萧东雨内心的感情跟他一样复杂。如果玄辰雨没有出事的话,她可以选择玄辰雨也可以选择李天道,可是现在玄辰雨出事了,如果她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李天道的话……会不会被指责无情无义?   可是,她本来就是喜欢李天道不是吗?   上车之后,李天道带着她去了小街,去排骨的酒吧。   虽然没有联系,可是直觉告诉李天道,排骨现在在那里。虽然,通常都在说,男人是没有第六感的。   “这儿?”   萧东雨看着萧条的小街,没发现哪家店是开门的,不知道李天道带她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倒是里玄辰雨家不远,可是那里已经没有人住了,小爱也走了。   “下车吧,介绍一个朋友给你认识。”   李天道打开车门,萧东雨只好下去。   跟着李天道走近,然后看到了那门是虚掩着的,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传出来,时断时续的,听不清在讲什么。不过听得出来,是一男一女。   李天道推门进去,适应了里面昏暗的光线之后,被自己看到的一幕,吓住了。   他的妈妈舞华正坐在里面,对面的英俊的中年大叔排骨。   这是什么情况?   看到李天道难看的脸色,萧东雨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退出去。   可是那个中年男人,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似的,很面熟啊。可是感觉却很陌生。   舞华和排骨看到他们俩,起先也是一愣。   随后,舞华走过来拉着萧东雨,指着那个中年大叔说:   “东雨,来,这就是你爸爸。”   “什么?”   萧东雨和李天道异口同声地惊呼,“这怎么可能?”   排骨站起来,有些害羞地低着头,笑笑,搔搔头说:   “那个,东雨,天道,你们好,我是萧长明。”   萧东雨知道萧长明是她的爸爸,可是她不知道眼前这个英俊的大叔就是萧长明。   一一〇 科技馆展览,惊现飞行船   她看到过萧长明的照片,长得不是这个样子。虽然也很清秀没错,可是,这分明就是两个人!   舞华拍了拍萧东雨的肩膀,轻轻推了她一下,笑着说:   “怎么,看到爸爸不敢认?放心吧,这绝对就是你爸爸萧长明,舞华阿姨以人格担保。”   李天道铁青着脸把舞华拉到一边,小声说:   “人家家里的事,你跟着搀和什么?是不是东雨的爸爸,这用得着你说吗?”   舞华抬头瞪他一眼,凶道:“谁是你妈妈?翅膀硬了是不是?现在轮的着你来教训我了?东雨的爸爸萧长明跟我是大学同学,我当然认识他,我也当然知道他就是东雨的爸爸,我怎么不能说了?”   “……你是我妈妈没错,你认识萧长明也没错,可是毕竟是人家家里的事……”   李天道当然是不敢凶舞华的,舞华虽然性子跟个小女生一样可爱调皮,可是摆起家长的架子来,也是威严十足。   “什么叫人家?马上就是一家人了。”   李天道瞪圆了眼睛,想到刚才进来时看到排骨和舞华深情对望的模样,难道……不可能吧,虽然他爸爸回家不勤快,可是他们两夫妻的感情还是很好的啊……完全没有征兆啊……这……那以后,他跟萧东雨岂不是成了兄妹了?   那绝对不行!   看到儿子的表情,舞华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扑哧”笑了,伸手拍在儿子胸前,低声说道:“臭小子,你想什么哪?妈妈说的是你跟东雨,难道你不喜欢东雨?”   李天道“嘿嘿”傻笑着,然后跟舞华坐在一旁,远观着萧东雨和排骨父女俩。   萧东雨坐在排骨对面,一直低着头。她对爸爸萧长明的印象,已经很久远了,除了记忆里的那张小小的全家福,她已经记不起来太多有关爸爸的事。   排骨叹了口气,开始诉说着二十年前的往事。   原来,萧东雨看到的照片里的人,根本不是萧长明,那个人只是妈妈杜撰出来的。   如果,这个设定是正确的,那么,在她原来的世界里好像就说不通了。在她原来的世界里,萧长明是在她小时候车祸去世的,不是完全没有出现过,如果那个人不是萧长明的话……是谁?还是说,是她的记忆出了问题?   萧东雨又开始犯病了。很难想明白的事情,她不要去想,她选择逃避。眼前这个人,随便他是谁吧,从前的日子没有他过得不差,以后的日子没有他也不会太离谱。   “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说着,萧东雨站起来就要走。   排骨站起来拉住她的手,终于开口了。   “东雨,别走,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完了,可是我还是想要尽一个做父亲的责任,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不说这话还好,听了这话,萧东雨火冒三丈,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被烧着了似的。   转脸看着他,眼眶里蓄满了泪。   “我给你机会?谁给我妈妈一个机会?你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你考虑过我妈妈的感受吗?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六年前大火的时候你在哪儿?十年前妈妈车祸的时候你在哪儿?你逍遥自在够了,想回来就回来了,我妈妈能回来吗?”   “你凭什么要我给你机会?凭什么!你既然选择了不负责任,干脆就消失到底,干嘛现在又出现想要履行做父亲的义务?”   “晚了!现在一切都晚了……”   萧东雨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把多年来的郁结都要统统哭出来似的。眼前这个人是她的爸爸,是她亲生爸爸,是现在在她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可是她却不能原谅他,不能原谅他当初的不负责任,丢下她和妈妈不管。   现在他突然跳出来,她怎么可能接受的了?怎么可能承认他是她爸爸?   萧长明跪在地上,把萧东雨抱在怀里,眼里的泪也是簌簌地落。他知道,他现在回来已经晚了,可是,当初离开也不是他情愿的。当时……唉……   李天道和舞华也无奈的看着对方,不知道该怎么帮助这对二十多年之后终于能在一起的父女消除隔阂。他们之间的障碍太多太多了,要清除、要逾越,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不是说做到就能做到的啊。   哭罢,萧东雨推开萧长明,擦了擦眼泪,说:   “抱歉,现在我接受不了,给我一些时间吧。”   “天道,舞华阿姨,我先走了。”   李天道看了看舞华,指了指萧东雨,然后就追了出去,临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排骨一眼,同情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出去之后,接到了白夕可的电话。   “天道,东雨跟你在一起没?她的电话我打不通啊。”   李天道跟在萧东雨后面,捂着话筒小声说道:   “在呢,有事吗?她现在心情不太好。”   “没别的事,明天有个展览,想叫你们一起去看,来不来?”   李天道迟疑着,不知道要不要先问问萧东雨再做决定。   萧东雨回头,问他:“是小夕子?”   李天道点点头。   萧东雨伸手拿过电话,聊了几句之后,挂掉了。   “明天上午九点,在科技馆门口会合,有问题吗?”   李天道摇摇头,“没、没问题。”   看到她没事,他也就没事。可是他怎么觉得,眼前这个人,他看不懂了呢?   发生了那么多事,还是这么平淡的态度。女生不是应该会歇斯底里地如何吗?或者,去逛街购物发泄一下也可以啊。可是跟萧东雨认识了这么多年,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子,死气沉沉的。   不对,前几天的萧东雨不是死气沉沉,很有活力。   难道,是那几天被附身了?   这疑问,李天道想了一个下午一个晚上都没弄明白。舞华回去之后,他开始各种追问,想知道萧长明当年离开是怎么回事,想帮着萧长明跟萧东雨和好。   舞华拍了拍他的脸,然后双手揉面团似的揉着他的脸。   李天道知道,现在舞华的心情一定是非常的纠结,而且现在无论他问什么,舞华也都不会告诉他的。   李天道觉得,如果萧东雨也能像舞华这样子发泄一下的,一定会好很多吧?如果她愿意,他愿意任打任骂,只要她能发泄出来。   可是,如果那样子,大概就不是萧东雨了吧?   去到科技馆,就难免要跟申白碰面。   萧东雨冷着脸,挽着白夕可的胳膊来回看着。   忽然,被一个东西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不只是她,所有人似乎都是冲着那个家伙来的。   在科技馆一楼大厅中央,有一个临时大展台,那上面,是一颗巨大的嫩绿色蛋蛋!   那颗蛋蛋……萧东雨的眼睛瞪得溜圆,那颗蛋蛋……   挎包里,小铅笔也露出了头,看到那个嫩绿色的蛋蛋,他似乎也是吃了一惊。爬上萧东雨的肩头,看着那个蛋蛋,吃惊地说:   “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萧东雨摇摇头。   然后好奇心驱使她走过去看,慢慢地放开了白夕可的手。   申白和李天道已经在那边了,正看得起劲,可是人很多,他们到不了近前。   莫名其妙的,萧东雨走过去的时候,人们让开一条路,白夕可跟着她身后,好奇地往前探头看着。   走到跟前,萧东雨伸手去触摸那玻璃,居然手就透过玻璃直接触摸到了嫩绿色的蛋蛋。   然后,“啊——”地一声尖叫,萧东雨向后仰着晕了过去。   肩头的小铅笔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见了去向。   Vol.8 漫游潘达利亚岛   一一一 重遇虫星人,浓浓别后情   萧东雨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皱皱鼻子,睁开眼,又是一片漆黑。   这是要闹哪样?每次睁开眼都不能正常一些吗?   瞪大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才发现,自己又再次意识穿越了,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只知道这里四壁都是黑色,很狭小。   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身体,或者说是小铅笔的身体,然后伸出肉垫去触屏四壁,想推测一下,这里可能是哪里。   熟悉的触感。材质很特别,湿湿的,却不是液体;温温热热的,很光滑,很细腻。   这种触感……   努力回想地昏迷之前最后的记忆,萧东雨惊叫:“难道又是在安吉利斯亚的飞船里?”   “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的,不过你肯定猜不到这是在哪儿。”   萧东雨知道这个声音是小铅笔,可是想到现在两个人用的是一个身体,觉得怪怪的。   “你怕冷吗?”   小铅笔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萧东雨想了想,说:“还好吧。”   “那我睡觉去了,你自己玩吧,没事别叫我。”   “……那要是有事了我怎么叫你?”   没有回答。   过去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萧东雨还是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不过,她也只是偶尔会感叹一下,大多时候,还是很享受自己的别样人生,享受自己独有的待遇。   不知道,这扇门打开,外面会是哪里。当然,不是指这个房间,是指飞船的门。   房间的门打开,萧东雨看到了外面的白色大厅,她跑出去,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那几只虫子。   “嗨,小美女。”   “嗨,东雨。”   “嗨,劣等生物。”   “……”   瓢虫菲菲和毛毛虫南征还是热情依旧,蝴蝶翎琅对她的态度也仍旧是那般的冷淡和嫌弃,而作为他们头儿的西瓜虫流兮,还是没有出现。   说起来,上次他们紧急被召回是因为星球上发生了战争,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你们……好吗?”   毛毛虫南征的身体又变成了红色,嗫嚅道:“好……”   瓢虫菲菲还是一如从前的干脆热情,亲热地旋着舞步过来,背后的一堆翅膀也仍旧发着炫光,把这白色的大厅照耀的色彩缤纷。   “你是想问我们星球的事吧?好多了,战事平息了,邪月大王也退居二线了,现在掌权党政的是小王子。”   “哎?小王子?瓦牛?现在是你们的统治者、你们的国王?”   瓢虫菲菲点点头,笑着说:“是啊是啊,而且啊,你也肯定想不到,连咱们家南征也有了军功,现在是一个了不得的大首领了。”   “真的啊?这么厉害?”   听见萧东雨赞他,毛毛虫南征的身体颜色更红了,然后跑回自己房间去了。   毛毛虫南征房间的门开的时候,萧东雨注意到,颜色变了。   上一次,毛毛虫南征的房间颜色是绿色的,这一次变成了橙色;而蝴蝶翎琅原本是橙色的房间现在变成了绿色。   这是怎么回事?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瓢虫菲菲触角伸长,戳了戳她,说:“翎琅喜欢绿色啊,但是上次出发的太仓促,没来得及做调整。”   “哎?”萧东雨还是没明白,喜欢那颜色的话,直接换房间不就好了?   瓢虫菲菲细细地跟她解释着,萧东雨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她明白,这是条条框框各种原因都是他们星球的规则,就好像,地球的各个国家各个民族也有各自的规则一样。   毛毛虫南征从房间出来,这次不是用爬的,而是直立行走。   这……看得萧东雨眼睛都直了。之前看到过毛毛虫南征有脚,她已经很诧异了,没想到现在还能看到他直立行走!天哪,才分别了多久,怎么又这么多变化?还是说毛毛虫南征一直都可以,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给你看,我的勋章……”   毛毛虫南征涨红着全身,颤巍巍地把勋章递给萧东雨看。   “哇,好漂亮!”   一颗晶莹剔透地珠子,里面镌刻着毛毛虫南征的样貌,另一面还有些奇怪的字符,大概是他们星球的文字吧。   “谢谢……你喜欢的话,可以送给你的……”   瓢虫菲菲看着这俩人你侬我侬的,也就很识相地不做电灯泡,回了自己房间。   不多会儿,就听到流兮的声音响起:   “你们进来下。”   语调仍旧是那般的干脆利落,声音也仍旧是那般的冷静理性。   不过,好像也有些不同。   萧东雨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吧,本来跟流兮也不熟,发觉到她有变化,怎么可能?   可是进去操控室见到流兮之后……她居然在笑!流兮居然看着屏幕在笑!   萧东雨知道,那屏幕里显示的画面就是现在飞船的外面,画面里……是动物园吗?为什么她看到了两只熊猫还有两只熊?而且看起来,身高跟成人差不多,一米七八上下。幸好不是面目可憎,不然的话,怕是她会尖叫出声吧?   可是,为什么流兮会笑,而且是盯着那只灰熊?   难道……   回头看身边的几位,除了毛毛虫南征身体在发抖之外,瓢虫菲菲和蝴蝶翎琅也都在笑,那眼神,像是在看爱人……   这……什么情况?   “那个,我准备午餐去了。”   毛毛虫又趴在地上,蠕动着离开了操控室。   瓢虫菲菲和蝴蝶翎琅一边一个,跟流兮一起指着屏幕嘻嘻笑。   瓢虫菲菲虽然静止着没跳舞、没走路,翅膀居然也在散着炫光;蝴蝶流兮的翅膀也张开着,忽闪忽闪地抖动着;西瓜虫流兮透明蜷着的身体里,粉红色的内脏居然也在闪着荧光。   这……   萧东雨想到了“叫春”这个词,可是……看屏幕里的景色,好像也不是春天吧……   白雪皑皑的,看起来很冷的样子;不过那河流居然没结冰,这里是什么神奇的地方?看那两只熊猫和两只熊的大小,应该不是地球吧?   想起之前在科技馆看到他们的飞船,难道是他们被捉住了?那现在是怎么逃脱的?   萧东雨又想不明白了,任由那三只女虫子继续发花痴、继续傻笑,然后她就跑去厨房找南征,顺便把心里的疑问问个清楚明白。   南征支支吾吾的,问什么都不愿意说。   “到底怎么回事?问什么连你都不愿意理我了?难道是你升了首领,也瞧不起我这个劣等星人了?”   萧东雨也学得奸诈了,居然知道要使诈、要用心理战术了,也学会了傲娇。   “不不不,怎么会,东雨你不要多想,我只是……那个……”   “我很想你。”   毛毛虫南征终于完整地说了一句话出来,然后真挚地眼神看着萧东雨,期待着她的回应。   可是萧东雨的反应淡淡的,很是圆滑地说了句:“我也很想你们啊。”   毛毛虫南征低着头,小声说道:   “之前我问过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去安吉利斯亚,你还没有回答,现在可以给我答案了吗?”   萧东雨摇了摇头,转过身去晃了晃尾巴。   “东雨……”   “南征,你知道的,这个不是我的身体,你确定你喜欢的是我吗?”   小铅笔居然在这个时候醒了,说:“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安吉利斯亚的毛毛虫喜欢我?你白痴吧?”   “……”萧东雨想反驳,可是也知道小铅笔说的是事实。只是,她怎么能答应毛毛虫南征什么呢?   她对李天道和玄辰雨的感情都还没有理清……而且,如果去到安吉利斯亚,肯定会见到小王子瓦牛的……   一一二 打开飞船门,登陆雪原岛   跟小王子之间如梦似幻的几天相处,萧东雨到现在都还没回过味来。还有那个什么珠,然后又怎样怎样的,她想起来头就疼。   她只能选择逃避。   “东雨……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我喜欢的是你,不是你的外貌,不管你用的是谁的身体,不管你身在何处,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喜欢你。”   听到这样的表白,不感动、不动心是不可能的,可是萧东雨除了感动之外,心里更多的是愧疚。   为什么南征会喜欢她?她有什么好的,有什么值得南征喜欢的?   李天道和玄辰雨,是因为相处多了,是因为很相熟,是因为他们心疼她、同情她,所以才心生怜爱的吧?难道,毛毛虫南征也是因为同情她、可怜她,所以才会对她这么好?   “白痴。”   这话不是小铅笔说的,转过身,是西瓜虫流兮。   让萧东雨惊讶的是,西瓜虫流兮居然也是直立行走的,居然也有两只脚!   乍一看,她是漂浮在半空的,仔细看的话,会看到她有两只脚,当然,也是透明的。   咦,难道原来的时候,她也是用脚走路,是自己没看到一直以为她是漂浮吗?   “你以为爱情是什么?是同情、是可怜?还以为你们地球人对爱情的见解有多高明,原来还不如我们!爱情这种瘟疫似的东西,还是从你们地球流传出来的,以为你们……唉……”   西瓜虫流兮居然一下子跟她说了这么多话!   “走啦走啦,下去了,出去了。”   蝴蝶翎琅推着西瓜虫,身后是瓢虫菲菲,看到萧东雨也招呼她一起下去,唯独没有叫毛毛虫南征。   萧东雨回头看南征,见毛毛虫正背对着她,不知道在捣鼓着些什么。   “他……”   “不用管他,我们走吧。”   瓢虫菲菲亲亲热热地招呼着萧东雨,可是一踏出舱门,瓢虫菲菲就撇开她不管了,直接奔向了……白熊?   然后,白皑皑的雪原上,一直白熊张开怀抱迎接着瓢虫菲菲,抱住她之后就开始在原地打转。然后瓢虫菲菲身上的炫光照耀了整个雪原。   再看一旁,灰熊怀里是散发着粉红色荧光的内脏……那是西瓜虫流兮无疑了。   然后,是银狐?毛绒绒地尾巴圈着蝴蝶,有几根黑毛的尾巴尖摇啊摇的,这……   那边的两只熊猫倒是很正常的样子,旁边还有一只小浣熊。   原来,小浣熊这个物种也真的存在啊?好神奇。   “欢迎来到潘达利亚岛,现在是冬季,所以欢迎各位到潘达利亚雪原来看雪。”说完,熊猫很绅士地行礼,“在下是岛主,很荣幸能有机会为各位服务。请称呼我虞谦。”   这话很明白地是在跟第一次来这里的萧东雨说的,熊猫岛主还依次介绍着:   “这是鄙人的妹妹,叫她晚妆就好;”,指着旁边的小浣熊说:“这是在下的表弟,潜水;”,“这两位是在下的表哥,阴阳家?宿命,叫他宿命就好,这位是花朵。”   白熊和灰熊的名字真是太有水准了,介绍完那几只熊,熊猫岛主没有再继续。   那边的那头银狐谦逊地冲萧东雨点点头,咧嘴笑着自我介绍说:“在下银狐骏骏,是翎琅的爱人。”   “……”萧东雨一一回礼,然后看着他们卿卿我我,不知道该作何表示,然后傻傻地看着小浣熊和两只熊猫。   熊猫妹妹晚妆伸长了脖子往飞船那边看,像是在等着谁。   可是,熊猫的脖子能有多长?再怎么伸、哪怕是踮着脚尖伸长脖子……也不能有多大帮助吧?   “南征呢?南征没来吗?他难道不知道我在等他?”   短短的一句话换了三个语气,萧东雨这才发觉这只熊猫妹妹很不简单。   在白熊宿命怀里的瓢虫菲菲探出头,回答说:   “南征啊,就在飞船里,大概就是知道你在所以才不下来吧。”   这句话激怒了熊猫妹妹晚妆,萧东雨似乎都能看到她背后正在奋力燃烧的愤怒小宇宙。   熊猫岛主虞谦给表弟小浣熊潜水使了个眼色,潜水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进去了飞船,然后看到嫩绿色的蛋蛋摇晃了几下,然后静止了。   再然后,就看到小浣熊潜水优哉游哉地从飞船舱口跳了下来,身后是直立行走的毛毛虫南征。   通体都是红色的毛毛虫南征。   看到毛毛虫南征之后,熊猫妹妹晚妆云也温柔雨也温柔地笑着上前去迎接他,到了近前,第一句话是:   “怎么这么迟才出来?”   “我……我在做午餐……”   “午餐?你们安吉利斯亚的东西能吃?来到了我潘达利亚,你……你是吃不惯?”   又是一句话变换了三次语气,萧东雨替她累。说个话,需要放那么多情绪进去吗?不过,这也说明了这熊猫妹妹很真性情吧?毫不掩饰。嗯,这是个优点。   萧东雨像是在说服自己似的,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对了,这个家伙是干嘛的,也是你们星球的?”   熊猫妹妹晚妆指着地上的小不点儿问毛毛虫南征。   看到萧东雨,毛毛虫南征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了。刚才刚刚跟人家表白,现在就跟另外一个女生暧昧地拉扯着,这……怪不得萧东雨不愿意跟他会安吉利斯亚了。   毛毛虫南征心下黯然,身体的颜色变成了石墨色。   “亲爱的,你怎么了?”熊猫妹妹关切地询问着,回头对哥哥说:“哥,快来,南征生病了!”   “不不不,我没事,我……这位是来自地球的朋友……”   毛毛虫南征说话的时候,眼睛也不敢看熊猫妹妹晚妆的眼睛,他怕眼前的这位萌妹子得知萧东雨是她情敌之后会暴躁。他不怕晚妆怎么他,他担心萧东雨遭殃。   萧东雨没兴趣看他们俩怎么样,虽然毛毛虫南征正在向熊猫妹妹介绍她,她还是自顾自地去了小浣熊跟前。   可是才走了几步,看到小浣熊的眼睛,萧东雨就停住了步子。   这眼神,杀气好重。怪不得刚才上去飞船没多会儿,毛毛虫南征就乖乖跟着他下来了。   据萧东雨估计,这只小浣熊是负责保卫工作的,太适合了。   对了,那边的几对去哪儿了?怎么只剩下熊猫岛主和小浣熊了?   再回头,毛毛虫南征和熊猫妹妹也不见了。   “客人,请。”   熊猫岛主和气地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之后,萧东雨两耳生风,然后直接飞了起来,没一会儿,就落地了。   四处看,是在一个冰屋里,透明的,能看到外面。四只脚垫都觉得凉冰冰的,然后身体开始发抖。   现在萧东雨明白,为什么小铅笔会问她怕不怕冷了,原来小铅笔早就知道了啊。   “冷?”小浣熊尾巴一甩,问她:“还冷吗?”   萧东雨摇了摇头,“冷。”   “……”   小浣熊尾巴又一甩,问:“还冷吗?”   “冷。”   “……”   小浣熊准备又要甩尾巴的时候,萧东雨制止了他,颤抖着声音说:   “你……每甩一次……我就……更冷一些……”   “……”小浣熊有些挫败地看着她,眼神不由自主地升腾出了杀气,把萧东雨吓得后退了几步。   小浣熊挥挥爪子,说:“不用怕,我是在练习,这门技能才学习没多久。”   “……”萧东雨心说,我不是怕你的技能,我是怕你的眼神。   熊猫岛主忽然出现,把小浣熊往边上一挤,直接把萧东雨抱起来,放在了怀里。说:   “这样不省事儿吗?”   小浣熊暴躁地跳起来:“我没你那么多肥肉!”   一一三 情不知所踪,生不知所终   萧东雨在熊猫岛主怀里享受着他的体温,然后冰冻的身体也逐渐有了知觉。不过……熊猫虞谦身上的味道,萧东雨接受不了,没多会儿就被熏晕了。   不是狐臭,熊猫又不是狐狸,怎么会有狐臭?   是鱼腥味,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的腥味儿,闻得她头晕。   小浣熊暴躁地跑去自己的林子里练功去了,通过温度监测仪,明显能看到小浣熊所在的林子里温度骤然下降,图像画面从浅蓝色变成了深紫色。   熊猫虞谦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毛孩子跟谁学的,发誓要成为潘达利亚的守护神,照这样发展下去,潘达利亚怕是会变成万年冰川吧?”   “现在不是冬天吗?”   迷迷糊糊的萧东雨问了一句。睡醒了,熊猫果然毛多肉厚,暖暖的,几乎都要出汗了。   萧东雨睁开眼,看到了屏幕上的画面,指着火红色的问:   “这里是哪儿?温度好像很高的样子。”   熊猫岛主虞谦赞许地伸爪子拍了拍她的头,指着地图说:“就是这儿,火焰山谷,这里住着一条赤犬和一头恐龙。”   “恐、恐龙?”不是吧,难道穿越到三叠纪、白垩纪了?这里怎么会有恐龙!   “赤犬又是什么动物?”说完,萧东雨想起来,好像哪个动画片里有这个人物。   “赤犬是那只恐龙的表弟,这两个家伙都不能惹,动不动就喷火烧焦,很可怕。”   赤犬跟恐龙是表亲?字面意思看,赤犬不是应该是条狗吗?   而且,小浣熊和熊猫是表亲,熊猫和灰熊、白熊也是表亲,这都是怎么说的?   从生物学角度来说,他们几个都是哺乳纲、食肉目没错,可是是不同的科吧?灰熊、白熊和熊猫还有各种相同相近之处,可是小浣熊的话,应该是跟小熊猫是一家的吧?怎么会是熊猫的表弟?   萧东雨又在拿她那些不甚丰富的生物科学知识来分析外星生物了。她又忘了,外星生物的形态,只是和地球的某些生物相似罢了,其实根本就是两回事。   萧东雨自己烦恼着,思考着,全然没注意自己的肚子正在“咕咕”叫。   熊猫虞谦喝了一杯热咖啡,满足地拍了拍自己肥硕地肚子,按下屏幕下方的一个绿色按钮,说:“晚饭时间要到了,你们都赶快回来吧。”   说完,又懒洋洋地靠到了椅背上,然后很自然地抚摸着萧东雨。   过了好大一会儿,萧东雨觉得熊猫虞谦揽着她的手臂已经重重压在她身上了,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起先轻轻抚摸着她的手也停了下来,直接放在了她头上。她叫了几声,可是熊猫虞谦完全没有反应。   听着他均匀的呼吸,萧东雨脑门黑线,难道这家伙睡着了?   萧东雨用力地把熊猫虞谦的手臂抬起来,然后一咕噜就从熊猫的腋下掉到了他腿上。要不是熊猫虞谦腿短直接翘着,她应该就直接掉地上去了。趴在熊猫虞谦腿上往下看,好家伙,这老高,要是掉下去可得摔得好疼了。   忽然“吱吱”两声响,熊猫虞谦全身一抖,把萧东雨吓一跳,以为他触电了。   熊猫虞谦擦了擦口水,坐起来,按下了蓝色按钮,里面传出来熊猫妹妹晚妆的声音:   “哥哥,我跟南征这几天就不回去了。”   “南征?”萧东雨还没问,熊猫虞谦又按了一下蓝色按钮,又有声音传了出来:   “我们都到了,你也出来吧。对了,潜水还没过来,要等他吗?”是银狐骏骏的声音,很有磁性,语调也很舒缓,听起来很是舒服。不知道他要是唱歌会不会也很好听?想到银狐骏骏是蝴蝶翎琅家里的,萧东雨觉得这家伙一定也很难相处吧?   “走吧,他们都在等我们了。”   熊猫虞谦两只爪子伸出长长的指甲,把萧东雨抄了起来,然后让她顺着自己的胳膊爬到肩头上去。想再伸手去摸摸她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短,够不到。   萧东雨发现,这只熊猫挺可爱的,蛮憨厚的。可是,为什么他妹妹要跟南征在一起、他们去哪了,为什么不回来?   对了,这些虫子们又为什么要来这里?这次又是在执行什么任务?   出了门,萧东雨打了个哆嗦,好冷。然后往熊猫头那边挪了挪,在他头和肩相交的地方趴了下去,比刚才暖和一些了。   “咦?那火堆是干嘛的?”   “取暖。”   “你们也怕冷?”   “照明。”   “……到底是干嘛的?”   “可以吃。”   “……熊猫岛主,你是在讲冷笑话么……”   “我是在活跃气氛,你看,很活跃吧?”说着,熊猫虞谦跳了几步,然后萧东雨就滑滑梯似的从他肩头掉在了雪地上。   天色已经暗了,地上都是雪,萧东雨掉进去之后,熊猫虞谦就找不到她了。   自打萧东雨在上一个平行世界里看到小铅笔,小铅笔全身的毛色已经变成了纯白色,所以……   所以在雪地里,萧东雨自己也看不见自己……然后不管她怎么扑腾,掉下来的还是雪,松松软软的,根本爬不出去。她个子太小,站起来也是于事无补。   “你在哪儿?”   听见熊猫叫她,她也想应声,可是一张嘴,满嘴都是雪,化了之后都是凉水,她自己打了个哆嗦,然后冰得牙齿打冷战,舌头也没了知觉,说不出来话了。   然后,耳朵里,眼睛里,也都是雪都是水,毛里也都是小雪粒儿,化成水,凉飕飕的。   “你说你,什么颜色不好,偏偏是白色,掉到雪堆里怎么看得见?你学学我,黑白分明的,多好。虽然照不了彩色照片,可是也不至于掉到雪堆里找不着、掉到煤堆里看不见啊……哎哟……”   熊猫虞谦一脚踩在了萧东雨头上,自己被绊倒了。等他把萧东雨从雪堆里扒出来的时候,萧东雨已经冻成了冰块。   熊猫虞谦一路小跑,到了火堆跟前,就把萧东雨给扔了进去。   然后听着“兹兹叭叭”地响,其他几个都往里看,看熊猫虞谦丢进去的是什么,等瓢虫菲菲看到里面是萧东雨的时候——   一一四 情也有时终,爱也有时空   “啊——”萧东雨跳着在火堆里乱跑,然后银狐骏骏尾巴猛地一甩,把萧东雨从火堆里抄了出去,然后一头撞在白熊宿命身上。   被她这一撞,白熊手里的鱼啪嗒掉在了地上,然后也没能及时抓住萧东雨。于是,萧东雨掉在了鱼身上。   又是一声尖叫。   “啊——这神马东西,好凉,好腥,啊——还在动……”萧东雨惊慌失措一阵乱叫乱跳,看得旁边的其他人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得罪了熊猫虞谦,居然被直接丢进火堆里。   再回去去看熊猫虞谦,正悠哉地坐在地上,插着鱼在火堆上烤。   ……   瓢虫菲菲走过来,先是看了看自己男人白熊宿命,确认他没被吓到也没被撞坏,才去看萧东雨。   萧东雨身上的猫已经都焦了,然后浑身的鱼腥味,还没到她跟前,就闻到了,瓢虫菲菲触角碰了碰她,问:   “你没事吧?”   “啊——”萧东雨又是一声尖叫,看到是瓢虫菲菲,止了声音。   了解到原委之后,大家哈哈大笑,然后小铅笔也醒了,修整了下外表,发觉这身皮毛不抗寒,就在地上翻了滚,再站起来的时候,变成了一直小白熊。不过身高还是很矮,不到半米。   “为什么不能再高一些?”   萧东雨问了几遍,小铅笔都没搭理她。   看到她变成了只小白熊回来,其他人也都没吃惊,好像这样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吃饱喝足之后,熊猫岛主提议大家一起围着火堆跳舞,可以促进下感情。   这个理由,好像很扯。除了银狐跟熊类家族有些过节之外,大家可是很熟了,没必要多此一举。   不过他们还是同意了,可是站起来之后发现,萧东雨的身高很成问题,本来熊类的胳膊就不长。萧东雨往上努力伸,才能勉强够到。   三只虫子的身高也都在一米五左右,再加上她们现在是用脚走路,等于是又穿了高跟鞋。   于是,萧东雨很自觉地说:“我来照顾火堆,你们跳吧。”   于是,三只虫子,三只熊,一只狐狸,手牵手围着篝火和萧东雨跳舞。   看着他们全部都是两条腿站着,透过火光,萧东雨觉得这画面好诡异。   皑皑白雪里,一堆火……咦,萧东雨忽然发现问题了,这火怎么没把这附近的雪给化成水?而且,这些木头怎么完全没有被打湿、都这么干燥?   萧东雨想不明白,她也就不想了,反正这里又不是地球。   看着那堆火,萧东雨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那场大火。说是小时候,那时候她也十六七岁了,算不得小孩子了。   就是那场大火,改变了她的人生。   那场大火,究竟是怎么烧起来的?   萧东雨记得,那天她陪妈妈去从前工作过的厂子里看同事,去办一些之前没办的手续。   妈妈上楼之后,她就各处走走看看,然后发现了那个位置偏僻已经被弃用了的仓库。处于好奇,打开门进去看。   灰尘满地,随便走一步都能带起许多,然后呛得她直咳嗽,眼泪也流了出来。   可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没有走出去,反而又往里多走了几步。   进去之后才发觉,这个仓库不想外面看起来那么小。从外面看,不过两间屋子,也就四五十平米的样子,可是进去之后才发现,深得很。   外面这间大概能有一百五平米,里面的小间确实小,也就二三十平米的样子。可是这里空无一物,闲置着干嘛呢?   这里采光这么好,就算不做仓库,也别闲着,这样子多浪费?看完了里面,确定没有什么东西之后,萧东雨打算转身出去。   可是,小间通往大间的门,死活打不开了。难道是被谁给插上了?   进去之前,萧东雨有注意到,那扇门是从大间上锁的,从小间是锁不上、也打不开的。   这……   萧东雨急了,开始拍门,开始大声呼喊。   可是不只是这间仓库,连带这个院子都是废弃的,平时都很少有人来,院子里的树木花草也是没有人搭理的,虽然是盛夏,却并不是繁荣繁茂的景象。   从门里出不去,从窗户可以吧?   窗户是八十年代的那种木棱窗户,可是外面有保险窗,就算她打碎了玻璃,也还是出不去了。   这要怎么办?难道只能等人来久她了吗?   既来之,则安之。萧东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好好观察着这房间,看看有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出去。   可是这件二十多平米的房间,一目了然,除了她,什么人都没有,除了地上的土和房梁,什么物件没有,这要她怎么想办法出去?   现在看来,也只能呼救了。   于是,萧东雨大力气拍门,大力气敲窗户,希望能有人从附近走过,然后听到她的声音。   如果她一直出不去,如果妈妈办完事找不到她……   妈妈刚刚有所好转的病情一定会再度加剧的。   之前出院的时候医生已经说过了,说妈妈不能再受刺激了。   因为这个,她都跟继父吵过好多次了,要继父不要再酗酒、不要再打骂妈妈,也不要再提起她的生父。   可是,如果现在是因为她的一时好奇刺激到妈妈的情绪……她良心怎么能安宁?   妈妈为了她,人生已经是一团糟了,她又怎么能再因为自己而伤害妈妈?   一边想办法一边呼救,终于,萧东雨声嘶力竭了。   她瘫坐在地上,靠着门,不知道要等到什么生活才会有人才救出自己。也不知道,妈妈是不是已经办完了事,是不是正在到处焦急地找她。   “妈妈……”想到妈妈,萧东雨的眼泪流了下来,哭了一会儿,就无力地短暂昏迷了。   短暂昏迷并不是因为这间仓库有什么问题,而是萧东雨最近一段时间的作息太不规律,太操劳了,是休息太少。与其说是昏迷,不是说是昏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闻到了烧焦的味道,然后是浓烟。   萧东雨睁开眼,看到滚滚黑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充斥了整个小间,她急了。   一边咳嗽一边拍门拍窗子,咳嗽烟太浓,她眼睛没办法一直睁开,鼻子和嘴里也吸入了太多的浓烟,大脑缺氧,意识变得薄弱起来。   “东雨,东雨……”仿佛听见妈妈在叫她。   她睁开眼,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现实,愣愣地坐着,呆呆地看着。   眼前这个女人披头散发的,仔细看,的确挺像她妈妈的。难道真的是妈妈吗?   “妈妈?是你吗?”萧东雨傻笑着,根本没有意识到目前的处境有多危险。   “妈妈,你来了啊?”   “妈妈……”   然后又昏了过去。   感觉到自己正被用力拉扯着,不知道是谁,萧东雨下意识地往回缩着身子,不想被带走。   “东雨,东雨,我是妈妈,快走,快……咳咳。”   “妈妈?”萧东雨睁开眼,看到妈妈正在拉着她的手,身后是滚滚浓烟,眼睛被呛得眼泪直流。   “咳咳,咳咳,快、快走……”   萧东雨眼睁睁看着房顶的房梁掉了下来,砸在了妈妈身上。   然后,她也跟着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的时候,就躺在病床上了。   接下来的事情,萧东雨记得很清楚。她不清楚的是,那场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她妈妈又是怎么找到她的。   看着跳动的火苗,萧东雨的眼泪簌簌地掉落,砸在雪地上。   忽的,一阵冷风袭来,她打了个冷战。   扭头看,小浣熊潜水正直线冲过来,到了火堆近前,停住。   激起层层雪浪,砸在人们身上。   看着小浣熊一脸骄傲的神情,萧东雨笑了。这种表情,她也曾有过,是小时候,成绩单发下来的时候,她拿回家给妈妈看的时候。   “怎么,潜水,练好了?”   小浣熊一屁股坐在地上,抓起一条鱼就往嘴里放,听见熊猫虞谦这么问,他摇了摇头,说:“没有。”脸上丝毫看不到沮丧。   “没练好没成功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要成为潘达利亚的守护神?”   小浣熊潜水摇摇头,吃的津津有味。吃完了,才回答说:   “就算我不练那个,我照样可以成为潘达利亚的守护神。”   不只熊猫虞谦,其他几个也都有兴趣听听,于是停止了跳舞,盘腿坐在火堆前,眼睛都盯着潜水,饶有兴趣地等着他的回答。   “因为,我潜水生来就是潘达利亚最强的人,生来就是潘达利亚的守护神。”   “……”这算是什么回答。   其他几个都打趣潜水,潜水倒是满脸的不在乎。   瓢虫菲菲和西瓜虫流兮注意到了萧东雨的异样。两个人交换个眼色,流兮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可是瓢虫菲菲没有流兮那种天生的能力,就把西瓜虫叫到一边,细细了解了下。   “原来是这样,那火是谁放的?”   流兮眯眼看着她,笑:“你想知道?”   瓢虫菲菲点点头,“想啊想啊”。   “那就告诉我,你跟白熊宿命,是谁跟谁表白的。”   “……我还没吃饱,我先吃东西了。”   一一五 简单小情歌,颤动着心弦   “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   唱着人们心肠的曲折   我想我很快乐当有你的温热   脚边的空气转了”   才听了几句,瓢虫菲菲“扑哧”笑了,扭头看到白熊宿命不满的眼神,她讨好地在白熊怀抱里蹭蹭,甜甜地笑着赞道:   “宿命大人,唱得很好噢,比原唱唱得好听多了。”   “哼。”白熊宿命仍旧是冷哼,不肯再接着唱。   上次分别之前,瓢虫菲菲把几首歌留给他,说喜欢听,想要听他唱。音乐这种东西自然不是地球人独有的,可是这种有曲子还有歌词的东西,既要能领会歌词的意境、感情又要跟上调子、节拍,做连贯了好像的确有点儿难。可是为了心爱的瓢虫,白熊宿命像是着了魔似的一直听,一直跟着念、跟着唱,还特意去找了地球上的MV来看,才逐渐领会到个中真谛。   等到她再次来到这里,就迫不及待献宝似的带她来到自己的私人领地,想要她听到。   可是她竟然笑了!很明显是觉得好笑,是嘲笑!   白熊宿命很受伤。   “亲爱的宿命大人~”   任凭瓢虫菲菲怎么撒娇怎么哄,白熊宿命就是板着脸,虽然还是伸手揽着她,时不时爱抚她的小脑袋,可是就是不说话,也不笑。   瓢虫菲菲挣脱开白熊宿命的怀抱,爬到他柔软的肚子上,然后眼睛盯着他的眼睛,楚楚可怜看着他。   “三,二……”   果不其然,瓢虫菲菲偷笑。   对视不到三秒钟,白熊宿命就别开了头,然后认命地叹了口气,说:“乖,过来继续唱给你听。”   “嗯嗯。”瓢虫菲菲依依不舍地从白熊顺滑柔软的肚子上滑下来,躺在他臂弯里,乖巧地望着他的侧脸,然后信誓旦旦地保证说:“亲爱的宿命大人,这次我一定不笑了。”   “哼。”白熊宿命冷哼一声,“最好是。”   清了清嗓子,继续唱道:   “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   唱着我们心头的白鸽   我想我很适合当一个歌颂者   青春在风中飘着   你知道就算大雨让整座城市颠倒   我会给你怀抱   受不了看见你背影来到   写下我度秒如年难挨的离骚   就算整个世界被寂寞绑票   我也不会奔跑   逃不了最后谁也都苍老   写下我时间和琴声交错的城堡”   短短的一首《小情歌》听得瓢虫菲菲是热泪盈眶。白熊的声音极富有磁性,平时说话温文尔雅,每每听着他说话都能陶醉得她满眼都是小星星,这次居然可以听到他唱歌,而且还是她钦点的歌目。   “怎么了亲爱的?”   唱完之后没有掌声也没有评价,白熊宿命扭头看,居然看到瓢虫菲菲满眼泪花,嘴边还挂着笑。   “亲爱的,怎么了?”   “人家好感动啊。”瓢虫菲菲把头埋在白熊的柔软厚实的毛里,一阵乱蹭,把脸上的都蹭到他身上去了,闭着眼睛陶醉地说:   “亲爱的,你的毛,毛茸茸的,摸起来好舒服噢,蹭蹭,蹭蹭~”   白熊咧嘴笑着,伸手轻轻爱抚着瓢虫菲菲的小脑袋,嘴里哼着调子。   “咦?”听着那熟悉的旋律,瓢虫菲菲惊喜地抬头看他,“亲爱的,连这首歌你也会唱了?好厉害噢~”   被爱人这么赞,白熊宿命不好意思地别开头,“嘿嘿”害羞地傻笑着,说:“别指望我现在唱给你听,要等晚上的。”   “为什么?”瓢虫菲菲晃着小脑袋明知故问,笑嘻嘻地看着自家的男人。害羞的模样还真是娇俏可爱啊,害得她忍不住想要欺负一下他了。呀呀呀,怎么能有这种罪恶的想法,宿命大人可是很温柔的啊,不能欺负,不能……   心里这么想着,瓢虫菲菲还是忍不住用触角去搔他痒痒,看着他笨拙着扭动着,脸上的表情还是害羞。   “啊呀,宿命大人,真是太可爱了啊。”   “可爱什么的……”白熊沉吟着,好像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他,这个形容词,不是用来说小孩子的吗?   “说嘛说嘛,为什么不能现在唱给人家听?人家可是很想听的噢~”   在白熊宿命面前,瓢虫菲菲就是忍不住想要撒娇,超喜欢他身上的毛的,柔软舒服,要是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能摸到就好了。可惜明天就要去执行任务,整个白天都见不到宿命大人了。   “因为……那首歌要晚上听,才有感觉啊……”   说出不能现在唱的理由,白熊宿命脸红了。   听得瓢虫菲菲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再次扑倒白熊宿命的肚子上,一阵狂摸狂蹭。   “宿命大人,原来你这么浪漫啊。”   好不容易捱到了晚上,吃过饭,跳过篝火舞,终于可以单独相处了。   白熊宿命牵着瓢虫菲菲的手,漫步在星空下的雪原上,抬头看着稀稀拉拉的星星,白熊停住了脚步。   瓢虫菲菲也抬头望着天空,然后跟着白熊的节奏,一起用脚打着节拍。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望着天看星星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望着天看星星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   唱完这几句,白熊宿命低头看瓢虫菲菲,两个人默契地合唱着:   “乘着风游荡在蓝天边   一片云掉落在我面前   捏成你的形状   随风跟着我   一口一口吃掉忧愁   载着你彷彿载着阳光   不管到哪里都是晴天   蝴蝶自在飞   花也布满天   一朵一朵因你而香   试图让夕阳飞翔   带领你我环绕大自然   迎著风开始共渡每一天”   唱完,瓢虫菲菲就围着白熊划着舞步,身后的翅膀闪烁着七彩炫光,照亮了整个雪原的夜。   白熊宿命还在继续唱着,看着自己欢快地小爱人,他心里也是甜滋滋的。   等他唱完了,瓢虫菲菲也刚好停在他面前,仰着头,看着他,问:   “我们会有我们的城堡吗?满花园的花,蝶儿满天飞,风吹过,满城堡都是花香。晚上,就像我们现在这样,可以看着夜空里的星星,然后一起漫步,一起唱歌,可以吗?”   白熊宠溺地摸摸她的头,轻轻抚过她那两条长长的触角,把她拥在怀里,柔软的肚皮紧紧地贴着她冰凉的肚腹,闭上眼柔声说道:   “小傻瓜,当然会。”   “宿命答应你,等你完成这次的任务,不管是安吉利斯亚的玻璃之城还是潘达利亚岛,还是宇宙里的任何一个地方,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想去,我都陪你去,然后到处都会有属于我们的城堡,有你喜欢的花,有你喜欢的阳光,有你喜欢的蝴蝶,有你喜欢的夜空……”   瓢虫菲菲已经沉浸在白熊宿命给她描绘的美妙画卷里,仿佛已经晒到了暖暖的太阳,仿佛已经嗅到了清风带来的阵阵花香。   “好香,好美……”   瓢虫菲菲的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自己擦都擦不及,还是被白熊宿命发现了。   “小傻瓜,又怎么了?”   白熊宿命伸手替她擦着眼泪,温和地说着,另一只手拍拍她的小脑袋,再次把她拥进怀里,用自己温暖的怀抱来安抚她不安的心。他知道,在爱情的道路上,在寻找温暖的路途中,彼此都已经经历了太多,错过了太多。   可以像现在这样近距离的拥抱着彼此,对太多人来说都是太过奢侈的事情。   爱情之所以为爱情是用来挥霍,挥霍着在一起的时间,挥霍着彼此对彼此的爱和关心。没能珍惜、没能留住的,就是永远的失去了。   “亲爱的,我没事,只是太感动了。”   “嗯,没事就好。”   白熊宿命和瓢虫菲菲,相视而笑。   一一六 团团坐打牌,性格见真章   第二天一大早,西瓜虫流兮就带着蝴蝶翎琅和瓢虫菲菲出发,去到潘达利亚岛最危险的地方执行任务。   三个人和自家男人依依惜别,两步一回头,三步一倒退的。   一旁一起来送别的小浣熊潜水先暴躁了。   “喂,你们到底走不走?”   三只女虫子狠狠剜了小浣熊潜水一眼,然后再次对上自己男人那眷恋的眼神,深情地送上飞吻一枚之后,终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送行人们的视线里。   看着她们三个走远,小浣熊潜水拍了拍手,跳着叫道:   “好啊好啊,我们来打牌。”   萧东雨刚从冰屋里出来,听见他说打牌,愣住:“打牌?打什么牌?”   “这个。”   小浣熊潜水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副扑克牌,看得萧东雨眼睛瞪得溜圆,她没看错吧,竟然会在这里看到扑克牌!   “这……不是扑克牌吗?”   小浣熊潜水洗着牌,点点头:“对啊对啊,就是扑克牌,这是上次他们来的时候留下的,说是从你们地球上淘来的,还教给了我们好几种玩法,你要不要一起来?”   萧东雨摇摇头,对扑克牌,她才不感兴趣。有那时间,她还是想在这岛上来回走走,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回到地球,也不知道再次回到地球会是什么光景。   不知道她离开之后,上一个平行世界的萧东雨是不是已经回归自己的身体里去了,不知道她能不能开口说话,不知道她有没有跟爸爸萧长明相认,也不知道她跟李天道发展得怎么样了。   想到那个萧东雨,她忽然想到,那个萧东雨应该是喜欢玄辰雨的吧?知道玄辰雨意外去世,会不会很难过?   唔,可是,顾不了那么多了啊,她帮不到她。她回不去,她只能在这里,替她祈祷,希望她一切都好。   如果,祈祷真的有用的话……   萧东雨自嘲的笑笑。   走了很远之后,萧东雨觉得累了,看到日头正中,也听到了自己肚子“咕咕”叫,于是原路返回,又回到了昨晚居住的冰屋。   看看自己身上厚厚的一身毛,萧东雨挺感谢小铅笔的。如果不是他,如果现在还是拳头大小的小猫咪的话,大概早就承受不了这样的严寒,冻得死翘翘了吧?   回去冰屋,看到白熊宿命、灰熊花朵、银狐骏骏和小浣熊潜水最盘腿坐在昨晚点篝火的地方打牌。   银狐骏骏一脸明媚的笑,尖尖的脸上,两只大大的眼睛,怎么看怎么邪魅动人。   从前就一直听说,狐狸是最能钩心摄魄的物种,现在看到,果然如此。他只是在那里坐着,萧东雨只是路过,只是不经意地瞟了他一眼,就觉得这一眼就看进了自己心里,仿佛从此就爱上他了似的。   萧东雨警觉地摇摇头,然后看到银狐骏骏微微抬头,冲她笑了笑。   那笑容,说不出的狡黠。难道,刚才他是故意的?   真是可恶!萧东雨气恼地握紧拳头。   再看灰熊花朵,脸上是和煦地微笑,豆大的眼睛掩藏在深深的毛发之后,并不能看清楚他的眼神。或许,这就是他最好的伪装。   白熊宿命相比之下看起来要善良的多。脸上木木的,没有表情,可是出手动作却很轻柔。   而一旁的小浣熊潜水,明显还是个小孩子,霸道极了,各种耍赖。眼睛附近也跟熊猫似的,是好几圈黑毛,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他眼睛很小呢。   他。   可是萧东雨听小浣熊解释了半天,也不知道他们是在玩儿什么,也没明白规则是什么,然后就不要意思地摆了摆手,说:“潜水,真是不好意思,帮不了你。”   小浣熊也很随意地摆了摆手,说:“没事没事,你那个智商,我也压根儿没指望。”   “……”   白熊宿命很是同情地扭头看了她一眼。   萧东雨自讨没趣,灰溜溜地进冰屋去找熊猫虞谦了,想从他那里讨些安慰,顺便弄些吃的填饱肚子。   可是进去之后看到熊猫虞谦正躺在席子上呼呼大睡。   萧东雨叹口气,准备自食其力自力更生的时候,扭头看到屏幕上出现了毛毛虫南征和熊猫妹妹晚妆。   屏幕里只有图画没有声音。熊猫妹妹晚妆正在给毛毛虫南征准备食物,还别说,熊猫妹妹性格直爽,真没看出来她居然这么贤惠,凡是萧东雨能叫得出名字的食物,那里都有。   看的萧东雨是口水直流,她忍不住想去叫醒熊猫虞谦,然后问清楚晚妆和毛毛虫南征在哪儿,好过去蹭饭。   可是熊猫虞谦睡得太熟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看的屏幕下面的几个按钮,萧东雨大着胆子过去,一通按。   按到红色按钮的时候,刺儿的警笛响起,躺在席子上的熊猫岛主虞谦,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谁,哪里?怎么了?”   外面打牌的几个也都跑了进来,看到是萧东雨,小浣熊潜水上去就给了她一拳,吼道:   “你这家伙,捣什么乱,那是你能随便乱按的吗?你知不知道……”   熊猫虞谦摆摆手,白熊宿命拍了拍小浣熊潜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萧东雨委屈地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   “我又不知道……我就是肚子饿……看到南征跟熊猫妹妹那里有好吃的,我……”   听见她这么说,其他几个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互相看了看,点点头。   “的确,好像是饿了。”   熊猫虞谦拍了拍肚子,凑近屏幕看,按下灰色的按钮,问:“妹妹,你那边有多少吃的?”   “干嘛!”屏幕里熊猫妹妹晚妆叉着腰,凶巴巴地瞪着屏幕后的一干人等,指着他们说:“你们居然又偷窥!这次不给吃的!”   “妹妹……”熊猫虞谦憨厚地笑笑,嗫嚅道,像是承认了的确在偷窥似的。   白熊宿命说:“晚妆妹妹,宿命哥哥饿了。”   旁边的灰熊花朵和银狐骏骏也附和道:“是啊,晚妆妹妹,看你做的食物,我们口水都快流成河了。”   小浣熊潜水输了牌不高兴,看到晚妆做的食物也没觉得有多好吃,气鼓鼓的歪着头,嘟囔着:“不给吃就不给吃,不稀罕。”   话刚落音,其他几个人狠狠地瞪他一眼,祈祷晚妆没有听到刚刚那句话,可是——   “拉到。”   然后“吥”地一声,屏幕黑掉了。   “你这个死潜水!”   萧东雨不忍看,其他几个把小浣熊潜水按在地上一顿胖揍,然后说:“去,烤鱼去。”   小浣熊潜水.扁着嘴,也不敢反驳,也不敢瞪他们,委屈地低着头走去冰窖拿鱼。萧东雨好心去帮手,被他一个眼神狠狠地瞪了回来。   熊猫虞谦拍拍萧东雨的头,自己又躺回席子上睡觉去了,临睡之前还不忘嘱咐:“记得八成熟。”   其他几个,也都拍拍屁股出去了,继续做下打牌,没了小浣熊潜水这个家伙捣乱,他们三个打牌不知道有多惬意。   萧东雨东瞅瞅、西看看,觉得没意思,就跑去外面看他们三个打牌。   这一看了不得了,刚才慵懒闲散是三个人,瞬间变了模样,一个个精神抖擞,如临大敌似的高度紧张。   白熊宿命看得出的紧张,不大的小眼睛来回转着,认真地观察着灰熊花朵和银狐骏骏,仔细看他们的动作和表情。   银狐骏骏一脸的闲适自在,一双眼睛却是也警觉地注意着另外两个人;相比之下,灰熊花朵就有优势的多,毛色深,眼睛小,仔细看也看不出他在看什么。   一一七 漫漫之长夜,无心于睡眠   无忧无虑的时光似乎总是过得很快,眨眼功夫,又是日落时分。   远处,西瓜虫流兮正带着瓢虫菲菲和蝴蝶翎琅慢慢走来,看她们拖着疲惫的脚步、没精打采的样子,就知道,任务一定进行的不顺利。   萧东雨看着她们,心里替她们叹了口气,真酝酿着等会儿要怎么安慰她们的时候,令她吃惊一幕发生了——   就在距离打牌的几个人还有几米远的时候,就在背对着冰屋、面朝着瓢虫菲菲她们的白熊宿命抬头看到她们的一瞬间,就那短短的一瞬间,三只女虫子立刻变了个模样。   脚步轻盈灵巧地迈着,脸上的笑容和煦地挂着,打招呼的声音银铃般动听。   “嗨,宿命大人。”   看到瓢虫菲菲,白熊宿命脸上的表情也柔和起来,嘴巴微微张开,咧出一个弧度。   听见瓢虫菲菲的声音,银狐骏骏和灰熊花朵也笑得春风满面地扭头,跟最最亲爱爱人打着招呼。   “流兮女王大人回来了,小的花朵给您请安。”   “甜心,亲亲。”   听到灰熊花朵管西瓜虫流兮叫“女王大人”,萧东雨不稀奇也不惊讶;可是听到银狐骏骏毫不做作的管蝴蝶翎琅叫“甜心”,她是真心接受不能。   可是看着他们三对毫不避讳地卿卿我我,萧东雨忽然觉得有句话说的真对。   “世界上总有一个人在某个角落等着跟你相遇”。   看着他们,想到自己,萧东雨心下默然,灰溜溜地退回了冰屋。   白熊一直生活在北极,一年四季都是冰天雪地,貌似不用冬眠;那熊猫呢?一直生活在竹林里,或者是人类特意为他们建造的馆舍里,他们冬眠吗?这里的这只熊猫,怎么总是在睡觉?   说起来,午饭过后就一直没见过小浣熊潜水,去哪儿了?难道又去练功了?昨天不是说,不用练也是这潘达利亚岛最强的吗?   虽然已经到了晚饭时间,萧东雨也没觉得饿。爬上操作台前的椅子,萧东雨盯着屏幕,看着地图,观察着地形,监测着岛上各处的变化。   再次注意到了那片温度火红的地方。那里住着一只恐龙,还有一条赤犬,到了这到处都是雪都是冰的冬天,他们要吃什么?要靠什么来度过这个万物萧条的季节?难道,他们也吃鱼?   一时好奇心起,萧东雨开始仔细研究起路线来。把自己今天上午去到过的地方都找了出来,也终于找到一条可以最快去到恐龙那里的路线。   白天去好像很危险,不如就趁着现在,天将暗不暗,赶过去的话应该刚好月亮升起来,然后看看他们之后就赶快赶回来,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可是,万一那恐龙和赤犬正饿得心慌怎么办,看到自己,一定会吃掉的。   萧东雨低头看看自己,现在是只小白熊的模样,要是还是原来那只小猫咪的话,他们呃肯定不屑吃——都不够他们塞牙缝的。可是现在……   萧东雨忽然想到,自己只是借用这个身体而已,这个身体的主人可是外星生物小铅笔啊,虽然是他们星球上的劣等生物吧,可是自保的本领肯定有吧?   这样想着,萧东雨打定了主意,再次确认了路线和沿途的景观之后,确定自己不会迷路。于是,萧东雨就悄悄地溜出众人的视线,朝着恐龙和赤犬所在的火焰山谷出发了。   现实总是不如想象的那般乐观,萧东雨离开没多久,天色就完全暗了下了。虽然遍地都是雪,有反光,视野也很开阔,可是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就不知道哪儿是哪儿了。之前在地图上看到的各种景观,现在看起来都是影影绰绰的黑影,都是一坨,彼此之间没有什么分别。   难道,这是迷路了?回头去看自己的脚印,很清晰,可是却没有力气再走回去了。   到了这个时候,萧东雨终于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开始唾弃自己那强烈旺盛的好奇心。   不过,没多会儿,阿Q就来拯救她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说不定会有什么奇遇,反正,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因为有小铅笔在。萧东雨很笃定的这么认为着。   可是,好黑……   萧东雨缩成一团,不长的胳膊抱着小巧的身体,勉强能抱住。幸好肚子不饿,不然这漫漫长夜,她要怎么过?   去不了火焰山谷,回不去冰屋,除了就在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睡一宿,第二天继续出发之外,她还能有别的什么办法?   她不觉得,现在所处的环境是不是跟她在地图看过的某地很相似,好像有谁在这里。她也没有闻到,有阵阵饭香飘来。   萧东雨只感觉到了黑暗,和无边无际的空虚。   萧东雨对黑暗的恐惧,来自于记忆最深处。   就是在小时候某个很深的夜里,妈妈忽然接到电话,得知爸爸出事了,连人带车翻下山崖。所幸的是被各种大树小树的枝桠拦截,没有掉下去,否则,连寻个全尸回来都是不可能的了。   然后,也是在某个深夜,经历了一场大火洗礼的萧东雨醒来。寂静的病房里,只有各种仪器在运作着,微弱的屏幕,细小的声音,在沉寂的黑夜里,都被无限放大了许多倍。   那些夜晚,萧东雨都是彻夜不能寐。   小时候,爸爸出事那一次,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妈妈一直掉眼泪,动也不动,话也不说一句。已经睡着了的萧东雨被电话的铃声惊醒,然后看着妈妈坐在床边,石化了一样。她乖巧的从被窝里爬出来,抱着妈妈的胳膊,问她发生了什么。   妈妈像是没听见一般,对她不理不睬。   过去了好一会儿,妈妈还是那样子,眼睛呆呆地看着地方,没有丝毫的光彩。萧东雨看过电视,武侠片里的人要是这样了,就是走火入魔了,会忽然发狂打人咬人,会变得很暴躁,很凶狠。   于是,萧东雨被吓哭了。   “哇——”地大哭着。   哭到嗓子都哑了,她也终于没了力气,靠在妈妈身上睡去。   第二天醒来,她好好的躺在被窝里,而妈妈,不见了。   想起昨夜可怖的一幕,又想起那些电视剧里的镜头,萧东雨再次被吓得大哭,然后开始发高烧,烧了好几天。   那些日子,妈妈忙着处理爸爸的后事,也没能好好照顾她,每天都是给她做了饭,喂了药之后就不见人影,漫漫长夜,都是她一个人在熬着。   从那之后,萧东雨就得开着灯才能睡着。   一直过了好久好久之后,萧东雨才能关掉灯,在黑暗里不再紧张,可以安然入睡。   就在所有的一切都有好转的时候,继父司徒不色又出了状况,成宿成宿的叹气,妈妈在一旁跟着掉眼泪。   萧东雨在自己的房间里也默默地小声啜泣着。   那时候,她还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继父只是心有不甘,等他的身体好起来,他还有像原来那样子疼爱她,疼爱她妈妈,一家人还是会很和睦地生活着。   是该说好景不长还是该说终于。雪上加霜似乎很容易,忽然的一场大火,莫名其妙的一场大火,烧毁了萧东雨所有的念想。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继父开始清醒,不在整日酗酒和发脾气。   可是,最后,妈妈还是走了。   那也是个深夜。   医生忽然允许他们进病房去探视,然后在萧东雨看不到的地方,几个医生护士惋惜地摇了摇头,感慨着这一家人的不幸。   命运何其多舛!   一一八 依依旧时情,珍惜眼前人   如果说,不要勉强是因为命运多舛,萧东雨觉得自己要看开点。那巧合算是命运海洋里的珍珠。   萧东雨不知道自己和妈妈两母女遇到了无仁医生,是捡到了珍珠,还是被蚌夹到了手。   后退一万步讲,如果妈妈的主治医生不是无仁医生,或者根本没被送来无仁医生所在的这个医院,那么,妈妈就不会苦苦哀求无仁医生,要一命换一命,也就不会有所谓的“时间手术”。   萧东雨知道,即便没有遇到无仁医生,妈妈还是会尽全力要牺牲自己来保全她。但是,如果那个医生不是无仁医生,不是外星人的话,就不会有“时间手术”,那么那个奄奄一息、最后离开人世的,会是她,而不是妈妈。   事件难倒回,往事不可追。   萧东雨眼泪啪嗒啪嗒掉着,没哭出声,她知道,没有如果。   即便是她现在可以在平行世界里穿梭,可是,已经离开了的妈妈,已经永远的离开了,即便是她再多去几个平行世界,仍旧是找不到妈妈的。   那么,她为什么还要一直穿越?就在原来的世界里好好的生活,不可以吗?   萧东雨开始犯傻,她似乎忘了,一开始离开自己的世界时是什么情况。   萧东雨慢慢回忆着,然后终于想起来了。   在她离开自己世界的那天,她像往常一样放学回家。   继父司徒不色也像往常一样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喝着酒。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可是那天,不知怎的,萧东雨忽然很憎恶继父,觉得如果不是他,很多灾难都不会出现。   如果不是他忽然脾气变得暴躁,开始酗酒,开始打骂妈妈,开始翻旧账,开始数落妈妈时常想念萧长明,妈妈就不会再次精神失常,就不会不能再继续工作。   如果妈妈不去厂子里办手续,如果萧东雨她不乱走,就不会去到那个鲜有人烟的废弃小院里的废弃仓库,也就不会莫名其妙被反锁,也不会有莫名其妙的大火。   如果……   所以,都怪继父司徒不色吧?   像是找到了罪恶的源头似的,萧东雨义愤填膺地在心里数落着继父的不是。   可是仔细再追溯,似乎继父的脾气忽然变得很差,也是有情可原。   在被提名要升副校长的节骨眼上,忽然查出有病,而且有多种并发症。   学校处于对老教师的照顾,很和善也宽容的提出了停薪留职的要求。最后,基于司徒不色家庭的具体情况,学校决定,基本工资照发,只是去除了课时费和业务提成和全勤奖而已。   如果不是这样,萧东雨家的经济状况怕是更加雪上加霜吧?   可是学校的这些照顾政策却没能平复司徒不色波澜的内心。   勤勤恳恳工作了快三十年,终于有了再升职的机会,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身体不给力的出问题了。   生病当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向来理性的司徒不色这个时候却开始犯浑,认为就是突然的,就是有人在整他,不想他好过,认为这是老天对他的不眷恋。   于是,挤压在内心很多年的愤怒,包括对妻子的不满,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平时温和的司徒不色发起脾气来,比起动物世界里凶猛威武的狮子王,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是,萧东雨的妈妈成了可怜的牺牲品。   萧东雨想到这儿,自己也疑惑了。   究竟,罪魁祸首,是谁?   究竟是谁,打乱了她的生活,崩坏了她的世界,毁灭了她的所有?   是毁灭吗?   似乎也不尽然吧?   不是给她认识了无仁医生、火柴校长等人的机会吗?他们这些有特殊本领的外星人,平时看起来与普通人无异,如果不是他们自己说,谁会知道他们不是地球人?谁会知道还有“时间手术”这种东西?   “穿越”这个词,也一直都是在小说和电视剧里看到、听到、见到,有几个人能够像她一样,幸运的体验一把?而且还是以“异形”的形态。   终于,萧东雨被自己的记忆和思维,搞得凌乱了。   自己到底是悲催还是幸运,到底是上天的弃民还是宠儿?   关上一扇门,又给她打开了一扇窗吗?   还是说,是打了一巴掌,然后给个甜枣做补偿?   萧东雨想不通也想不明白了,也忘记了自己频繁穿越平行世界的意义。   看着自己的一身皮毛,想到因为她而变得不自由的小铅笔,萧东雨忽然发觉自己其实是很可恶的。   为了寻求满足寻求快乐,就要禁锢小铅笔吗?   小铅笔,他是无辜的吧?   已经醒觉了的小铅笔,听到萧东雨这样的心声,很是心中有愧。   如果不是他一时贪玩,如果不是他一时放纵,如果不是他功夫不到家……萧东雨怎么会被莫名其妙的大火烧到?萧东雨的妈妈又怎么会想要用自己的命来换女儿的命?   所以,小铅笔心里很清楚,他才是罪魁祸首。   嘴上对萧东雨很是埋怨,可是小铅笔心中的愧疚满满的,想要竭尽自己所能来弥补萧东雨。也恳求师父和无仁医生以及何胜贵为他保密,他不想被萧东雨这个人类记恨,也不想凸显自己的无能。   如果,他能够再强大一点点儿的话,就可以带着萧东雨穿越时间线,而不是只能在各个平行世界漫无目的的奔跑。   如果,他能够再强大一点点儿的话,就可以把萧东雨送回出事之前,让她和妈妈继续在一起。   如果,他能够再强大一点点儿的话,就可以准确的去到对萧东雨来说最完美的平行世界。   可惜,他不够强大。   可惜,他做不到。   可惜,他不能……   小铅笔强迫自己再次昏睡。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保护萧东雨,尽可能的让她满足。如果她能够自己想通,自己放弃寻找“完美”,那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因为,对于生来就各种残缺的地球人来说,“完美”本身就是不“完美”的。   可是这些话,小铅笔无法说出口。   “完美”,对于宇宙里的其他物种来说,也是不存在的。但是相比地球生物来说,距离“完美”更接近一些而已。   萧东雨似乎也累了,放松了身体,靠在雪堆上,看着寥寥几颗星星的夜空,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珍惜眼前人”,是萧东雨在睡着之前,脑海里忽然蹦出来的一句话。   珍惜眼前人,在指谁?   萧东雨迷迷糊糊睡着,似乎有谁在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听见了,听清楚了,却没有记住。   那是谁,在她耳边都说了些什么?   睁开眼,已然是黎明。   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看着四周白茫茫的雪,萧东雨愕然。   自己竟然就在野外睡了一夜。   清醒之后,默念着那句话,想着自己可以珍惜谁。   在这个潘达利亚岛上,似乎没有谁是她可以珍惜的谁。对于这些人来说,她始终就是个过客吧?   即便她想要去珍惜,即便她去珍惜了,那些人,终究是要回到他们的星球去的吧?而自己,也终究还是要回到地球去,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她要放小铅笔自由。   如果,回去地球,李天道还在的话,也许,她可以去珍惜他。   玄辰雨呢?   似乎,跟李天道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会忘了还有玄辰雨的存在;可是跟玄辰雨在一起的时候,她却时常会想起李天道。   这是不是说明,在她心里,是向着李天道的?   那么,玄辰雨对她的好,对她的宠爱,对她的付出,算什么?   她岂不是,太没良心了?   一一九 燃燃火焰谷,悠悠笑谈声   不,感情的事,怎么能用良心来衡量、来评价?   不,这是不科学的。   萧东雨为自己辩解着。   自己只是,先入为主了。毕竟,先认识李天道的不是吗?   虽然,一直以来都是被他欺负着。   唔,这样算不算是有受虐倾向?   萧东雨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活动下筋骨,看着白茫茫的雪原,决定暂时不要去想那些复杂的事情了。   趁着太阳还没有升起,趁着大家都还在沉睡,不如继续踏上旅途吧。   是回去冰屋,还是继续去到有恐龙和赤犬的火焰山谷?   摸了摸柔软的肚子,好像不饿,也不再觉得疲惫了,那还是继续朝着前方进发吧。   恐龙,赤犬,火焰山谷,我来了!   距离火焰山谷越近,萧东雨明显觉得温度越来越高。   难道是那恐龙和赤犬在练什么很厉害的功夫?就跟小浣熊潜水似的,练的功夫能让周围温度下降,他们这个可以让温度升高?   还是说他们这里有温泉,本身就很暖和?   还是说,这里着火了?   萧东雨想了一大堆原因出来,好像都不太靠谱的样子。   前面一片花红柳绿,应该就是那里了吧?   萧东雨停住步子回头看,一路走来,似乎就是从冬季走到了夏天似的,温度、景观都有了明显的变化和不同。   近乡情更怯。萧东雨停住步子之后,再也没勇气靠近了。忽然开始害怕起来,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会不会真的被他们吃掉?   会不会在危险关头,小铅笔还是没有苏醒?   怎么办?那样子的话,要怎么办?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吃掉吗?不,是眼睁睁看着小铅笔被吃掉吗?   到底,要不要走过去?   如果不走过去看看的话,不是白白走了这么远,还在荒郊野地睡了一晚上?   如果不走过去看看的话,不是白白饿了两顿了?虽然也没觉得肚子饿。   如果不走过去看看的话……   那还是走过去吧。   小铅笔应该可以保护自己的吧?不,是保护他自己。   嗯……   萧东雨弱弱地在心里下定决心打定注意,然后颤巍巍地迈开步子。   “你是谁?”   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吓了萧东雨一跳。   萧东雨刚迈开的步子,就僵在哪里,身子微微前倾着,伸出去的左腿还没落地。   像是做了坏事被抓现行了似的,心虚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动也不敢动。   “嗨,说你呢。”   清脆简短的问候过后,一条满身红色短毛的腊肠狗出现在萧东雨面前。   本来萧东雨是真的不饿,可是看见那狗……实在是太像腊肠了,于是,萧东雨被馋得口水直流。   不用说,这个像极了腊肠似的家伙,肯定就是熊猫虞谦说的“赤犬”了。听名字,还以为有多厉害,现在看,不过是只很可爱也很好吃的宠物狗。   顿时,萧东雨觉得自己太紧张了,之前真是太高估敌人了。不,不是敌人,是朋友,是食物。   萧东雨笑得阳光明媚的放下腿,流着口水弯腰看着腊肠,歪着头,张着嘴。似乎在她眼前的,就是可以吃的腊肠。   “喂喂,你干嘛。”   肉红色的腊肠后退了几步,惊惧仰头看着她,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   “你你你……我不能吃,我没洗澡……”   看着小腊肠萌呆的样子,萧东雨舔了舔嘴唇,把口水咽下去,直起身子,叉着腰“哈哈”大笑。   等她笑完,回过神再看的时候,小腊肠赤犬早跑的没影儿了。   “哎?怎么不见了?”   虽然地上没有积雪,但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到一溜小小的脚印。   萧东雨一边得意的“哈哈”笑着,一边顺着那排小脚印走着。   一片枫叶似火的小树林,萧东雨开始纳闷,现在是秋天吗?枫叶不是在深秋才会这般热烈的霜红吗?   可是这温度,怎么说也不像是秋天啊。虽然凉风习习,可是风里吹来的花香,还有周围有些炙热的温度……   “来了个疯子……”   “想吃掉我……”   “熊……白的……”   “很小……很嚣张……”   “我怕……”   断断续续的,风里有些声音传来,听声音,听内容,听语气,是那只小腊肠没错了。   难道,是在跟恐龙告状?   萧东雨隐隐约约记得,熊猫虞谦曾经说过,这里很危险……可是看那小腊肠,怎么看都不像是有战斗力的样子,难道是这只恐龙很凶猛?   难道是霸王龙?   天哪……别到时候,小腊肠没吃到,反而被恐龙给填了肚子……   萧东雨不禁又害怕起来。   可是都走到这儿了,是死是活总得见见那恐龙再说吧?   兴许,说不定,那家伙也很萌呆。   一边安慰着自己,萧东雨一边小心翼翼的走着,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声音。   “不怕……”   “好饿……”   “不要……”   可是零零散散的一些语句,萧东雨拼凑起来,也不能完全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听声音,好像只有小腊肠在说话。难道那只恐龙是哑巴?   “轰——”   忽然的一声巨响过后,是地震山摇。   萧东雨停住步子,抱紧身旁的一棵树,可是那树枝太细,被她稍一用力就给折断了。   “咔嚓”一声脆响,吓了她自己一跳。看到怀里断裂的树枝,才知道是自己弄出来的声音,一边趴下降低了高度,一边警觉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刚才怎么回事?   “妈呀,快跑……”小腊肠一声尖叫。   然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突突”“突突”   萧东雨爬起来,看到小腊肠正朝着这里跑来,身后跟着一只庞然大物。不用说,是恐龙没错了。   那……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奔跑起来?   还没想清楚要不要跑的时候,赤犬小腊肠和恐龙已经到了萧东雨近前。   “呆子,快跑。”   一阵风一样,赤犬小腊肠和庞然大物恐龙呼啸而过。   这……萧东雨凌乱了。   那么大只,居然也跑得那么快……   不过,好像真的很凶险似的。于是,萧东雨也跟在他们后面一直跑啊跑啊跑。   因为前面有目标,所以也没留意方向,也没留意周边的景致。等到忽然什么都看不到、一头撞在谁身上,萧东雨才停下来,才反应过来——自己根本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哎哟——”   “哎哟……”   萧东雨长叫一声,然后是一声弱弱的哀叫。   难道,自己撞到了那只恐龙?可是这声音……好低沉,好小……好弱……   难道,这只庞然大物,其实还很幼小?   萧东雨心里乐开了花,那她还怕什么,还担心个什么劲?小家伙的话,长得再大只,也厉害不到哪里去吧?   “你傻笑什么?”   小腊肠赤犬似乎走过来萧东雨脚边了,声音很近。   “你……能不能不要贴在……我身上……”   弱弱的声音,闷闷的传来,萧东雨这才发现自己还紧贴着刚才撞上的某物。   “不好意思哈。”   萧东雨后退一步,转过身,看到外面明亮无比。   咦,这里原来是个山洞,怪不得这么暗了。   萧东雨后知后觉地走出去,看着外面,然后回头,看着黑漆漆的里面。   “喂,你们干嘛不出来?”   然后,一个长长的脖子伸了出来。   “好家伙,没发现你脖子居然这么长。”   “我……”那恐龙好像很害羞很胆小似的,被她这么一说,把头和脖子扭了回去。   然后小腊肠赤犬跑了出来,看着她,问:“你来这里干嘛?”   “我……”   一二〇 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说,来干嘛。”   赤犬小腊肠凶巴巴的样子,跟他的小体格儿一点儿都不相称。   原本被他唬住了的萧东雨,看了一会儿,“扑哧”笑了出来。   “你装什么霸道,一点儿都不像。”   “……”见自己老底被揭穿,小腊肠赤犬也后退一步,退在庞然大物身边,防止被萧东雨偷袭。   “哈哈……”看到他们俩弱弱的木有,萧东雨觉得这趟还真是来对了。   要是不来,单听熊猫虞谦说,还真以为这里是龙潭虎穴,以为有多凶险、多吓人,原来,是两个弱到不能再弱的小家伙。   当然,很快,萧东雨就为她的“轻敌”付出了代价。   “呼——”   庞然大物小恐龙忽然喷火,把萧东雨骇得后退好几步,险些变成烧乳熊。   “你你你,居然突然袭击,太过分了!”   萧东雨气得又叫又跳,“不可理喻的小孩子!以为你可以喷火了不起啊,我还可以喷水咧……”   说着,萧东雨张嘴要吐口水。可是因为太紧张了,口干舌燥的,哪里有多余的可以让她吐出来显摆?   小恐龙和小腊肠起开真的有被她唬住,以为她真的可以喷水,然后淹了这里,或者,至少会喷湿他们两个。   于是,当两个小家伙认真地准备接受惩罚的时候,去发现,眼前这个咋咋呼呼的小白熊,根本就不会所谓的喷水。   不过,也有可能是一时没发挥好,所以,两个小家伙还是很谨慎地紧紧靠在一起,后退几步。   萧东雨急赤白脸的出了丑,偷眼看他们两个,见他们两个仍旧是怕怕的后退,就知道自己的气势吓住他们了。萧东雨脑筋难得的转得快了一次,她没有再作势要喷水,而是冷哼一声,往前走一步,说道:   “听说这里有两个调皮的小家伙,我特意过来看看。”   “谁是小家伙,你自己也不大。”   小腊肠赤犬人不大,胆子倒是不小,虽然还是有点儿怕萧东雨,不过相比庞然大物恐龙来说,还是非常勇气可嘉的。   上前一步,反驳萧东雨的话。   “你……是什么人……”   小恐龙见她好像没有恶意,也往外走了几步,把头探近了,仔细看着她。   萧东雨被他吓了一跳,以为他又要喷火。   仔细看,萧东雨才发觉,这个小恐龙可能是近视眼,看人没焦距的感觉。   “我……我是地球人。”   萧东雨急中生智,用骄傲的语气,把自己说得很厉害似的。   果然,小恐龙和小腊肠赤犬互相看了看,好像都没听说过“地球人”这个物种,然后一脸迷茫地看着她。   “哎,”萧东雨反客为主似的嚣张起来,昂着头问他们:“你们俩,叫什么名字?”   “名字……是什么……”小恐龙弱弱地问着,说罢,看了看赤犬小腊肠。   小腊肠赤犬摇了摇头,尾巴也跟着晃,好像不知道这“名字”是什么东西。   “就是,平时你们都互相怎么称呼对方?”   萧东雨觉得自己这样解释“名字”是什么,真是简单明白通俗易懂。在这两个小家伙面前,萧东雨把丢失了多年的智商、自信都给找回来了,真是太有成就感和优越感了。   啧啧,这一趟可真是没白来。   “称呼……火龙果?”   “噗——”萧东雨好不容易积攒出来一些口水,准备喷出来唬唬他们的时候,忽然听到小恐龙这样说,一个没留神就把自己给呛到了。   “赤犬?”   听见小腊肠也这么说了一句,萧东雨猛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你叫火龙果?你叫赤犬?这就是你们的名字?”   小恐龙和小腊肠互相看了看彼此,然后很认真的点点头,小恐龙说:   “平时我叫他赤犬……他叫我火龙果……”   “噗——哈哈……”这次萧东雨没忍住,直接大笑了,这两个小家伙,太可爱了。之前熊猫虞谦说的话,完全不能信啊……   说什么动不动就喷火烧焦的,完全没有啊,明明是很和善,很好相处的嘛。   萧东雨哄小孩子一样,逗着小恐龙火龙果和小腊肠赤犬,把自己乐得肚子都疼,那两个小家伙却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到底在笑什么。   赤犬小声说道:“她是不是有病?老笑什么?”   “嘘——她能听到的……”   小恐龙火龙果话音刚落,萧东雨的肚子就很不合时宜的“咕咕”叫了。   萧东雨尴尬地看着他们俩,虽然是小孩子,可是这样子还是很失礼,希望他们俩没听到才好。   “刚才……什么声音……赤犬……你……肚子饿了……”   小恐龙说话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不知道是天生气弱还是没吃饱饭,听他说话,好像下一秒就会体力不支地晕过去似的。   赤犬小腊肠看了眼萧东雨,小声说道:“不是我,是她……”   “突突”“突突”   一阵仓皇快速的脚步声传来,萧东雨和赤犬、火龙果都紧张起来,会是谁呢?   萧东雨走了几步,也跑进了黑漆漆的山洞里,站在小恐龙的另一边。   她是这么想的:虽然小恐龙胆子不大,好像也没多大战斗力,但是样子和体格够唬人,站在他身边,应该还是很安全的。   可是,待看清来人之后,萧东雨笑了。   居然是以西瓜虫流兮为首的三个人。既然是她们,肯定不是敌人了,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不过,待到西瓜虫流兮一开口,萧东雨傻眼了。   “你们两个,赶快把东西交出来。”   “不……”   小恐龙居然说“不”!   虽然还没闹明白西瓜虫流兮她们要的是什么,但是,不管是从气势还是从实力,三只女虫子是绝对的秒杀这两个小家伙。所以,小恐龙火龙果居然说“不”,居然敢对着流兮说“不”,这怎么能不让萧东雨觉得惊奇!   萧东雨走出山洞,西瓜虫流兮看到她倒是没觉得意外,蝴蝶翎琅和瓢虫菲菲有些小惊讶:   “你怎么在这儿?”   “我……”萧东雨被她们问愣了,她应该怎么回答?说自己无聊,跑出来散步?还是闲的没事,乱溜达?唔,好像是一个意思。不过,她到底是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听说这里有好玩的,过来看看……”   这个理由,她们三个似乎都接受了,没觉得有问题。实际上,也的确是如此。   萧东雨就是因为好奇才来的,这里有什么,这里是什么样子,她完全不知道。   “你们要找什么?”   萧东雨想帮帮他们,也不知道具体是想帮三只女虫子,还是想要帮两个小孩子。萧东雨觉得,他们之间不应该起冲突。   “找一颗珠子。”   西瓜虫流兮言简意赅,显然是不认为萧东雨能帮上他们什么忙。   少了毛毛虫南征,她们三个也没减少多少战斗力,昨天找到了小恐龙和赤犬的位置,但是没能跟他们碰到面。不过,她已经估算出,这两个家伙的战斗值是多少了,以她们三个的实力,是绝对秒杀他们两个的。所以,流兮根本不担心搞不定。   不过,今天看到小恐龙的时候,还是因为他的身形体格而小小吃惊了一下。不过,只有一点点儿、一会会儿。   “什么珠子?”   萧东雨不是好奇,是觉得,如果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的话,小恐龙他们应该不会过多反抗。但是如果是很重要的东西,以小恐龙刚才的表现,应该是会跟西瓜虫流兮他们死磕到底了。   “一颗可以拯救我们安吉利斯亚的珠子。”   一二一 情未到深处,却也难自抑   “什么珠子?那么厉害?”   萧东雨被蝴蝶翎琅给吓到了,那么郑重的语气,究竟是多了不起的珠子?   而且,安吉利斯亚星球的战争不是已经结束了吗,还需要拯救什么?再者说了,那珠子怎么会在小恐龙火龙果这里?   难道,这里离安吉利斯亚很近?   “不……”小恐龙火龙果愣愣地又说了一句“不”,身子往后退了退。   小腊肠赤犬倒是很够意思地往前垮了一步挡在小恐龙前面,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西瓜虫流兮她们,连带萧东雨也一起瞪了。   萧东雨觉得委屈,心想我是想调和,想帮忙,你这个小腊肠怎么对我还有敌意了。扭头想问问西瓜虫流兮,是不是很急着要,如果不急,她想先跟小恐龙火龙果沟通一下。   不知道是扭头速度太快还是因为连着两顿没吃饭血糖低了,萧东雨觉得眼前一黑,两耳开始“嗡嗡”响,晃了几晃,就栽倒在地上。   瓢虫菲菲叫了一声,过去扶起她,摸着她的皮毛,就像是摸到了自家男人似的,甚是觉得亲切。   蝴蝶翎琅翅膀打了她一下,瓢虫菲菲才反应过来,没再发愣,拍拍萧东雨的脸,看她是怎么回事,能不能醒过来。   萧东雨睁开眼睛看了看,还没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就又昏迷过去了。然后耳边一直有谁在叫她:   “东雨,东雨醒醒……”   “东雨,醒醒啊……”   声音听起来好熟,像李天道,像玄辰雨,像白夕可,也像妈妈。究竟是谁在叫她?   幽幽地,慢慢睁开眼,黑暗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可是,耳畔的声音却消失了。站起来,在黑暗里朝着那一丝光亮走去,越走,眼睛越是睁不开,前面太刺眼了。   可是,好像怎么都走不出这黑暗,虽然眼睛被刺得睁不开,却总是不能完全踏入那片光亮。   萧东雨努力走着,一直走着,不去想西瓜虫流兮他们,不去想小恐龙和小腊肠,也不去想李天道玄辰雨,就一心想着走出这黑暗,完全地进入那片光亮。   可是……   仍旧是那样子,眼睛睁不开,眯成一条缝,然后脚下虚空地走着。   耳边忽然有人在说话,不再是谁在呼喊她,而是——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不能这样?”   “这样你不会觉得很累吗?”   “可是我习惯了。”   “算了吧……”   这是在说什么?简单的几句对白过后,又是长长一段时间的静寂。   “你不觉得这样子对这个孩子太残忍了吗?”   “对我来说没有孩子,都是人类。这是他们人类自己的决定,不是我胁迫。”   这两个声音,好像很熟。   “我还是坚持,不能干涉地球生物的生命。”   “我没有干涉,我在做我应该做的。”   “应该做的?这是你应该做的?让一个孩子永久地活在痛苦之中?”   “那与我无关,她不是我的病人,我只对我病人负责。”   “火柴,你来评评理。”   “这件事……我没发言权吧,事情是我徒弟惹的……”   萧东雨像是被当头打了一闷棍似的,脑袋发懵。随后,觉得胸口发闷,呼吸不畅快,要窒息了似的。   她听出来了,这三个人,是无仁医生、何胜贵和火柴校长!   他们在谈论关于她的事!   这么说,那场大火,是火柴校长的徒弟放的?是小铅笔?还是另外的徒弟?   ……   如果是小铅笔的话……   如果是的话……   萧东雨有点儿接受不能,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子。小铅笔怎么会是她一切痛苦的根源?怎么可能!   明明是无冤无仇,完全不相干没联系,怎么会!怎么能!   “既然又是这样僵持不下,不如我们设一个赌局吧。”   “赌什么?”   “赌人类值不值得你这么用心爱护。”   无仁医生的声音决绝而冷峻,听得萧东雨打了个冷战。   仿佛无仁医生的耳钉再次闪耀在她眼前似的,萧东雨觉得,这么冰冷的话不是无仁医生说出来的。她人性格很冷,可是她人很好、很热心不是吗?   “怎么个赌法?”   “给她去到一个新的环境,如果她能生存下来,没有堕落,仍然还是人的秉性,就是你赢。”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尽力弥补我们的人犯下的错。”   沉默良久,然后听到何胜贵和火柴异口同声说:   “好,同意。”   于是,再次归于静寂。   萧东雨闭上眼,无力地瘫软下去。   她的人生,就这样,成了一个赌局?而且她自己是完全的不知情,居然还在感激那些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家伙。   不,这不是真的,这是幻觉,这怎么可能!   萧东雨现在是真的体会到了“欲哭无泪”和“孤独无依”的感觉。她原本以为,自己还算是幸运的,有了个悲惨的人生,却也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虽然一次比一次更糟。但是,比较不是绝路不是吗?   可是现在居然忽然得知了这样的真相……   萧东雨认为,不如就这样一直沉睡下去吧,再也不要醒来了。放小铅笔自由,但是不会原谅他曾经犯下的错。   萧东雨站起来,睁开眼,努力睁着,努力看清楚最后一眼的光亮。眼泪已经不受抑制地掉了出来,眼睛被刺得生疼。   萧东雨笑着,转过身,朝着无尽的黑暗走去。   既然,一开始就是要她死,她又何苦苦苦挣扎?   萧东雨似乎忘了,自己活着的意义,不是说好要为了妈妈给的第二次生命好好活着的吗?   小白熊萧东雨仍旧躺在瓢虫菲菲怀里,任她们怎么呼喊都醒不过来。   小腊肠和小恐龙互相看了看,也有点儿担心这个刚认识、还不熟悉的新朋友。可是他们不敢走过去,怕那三个家伙会欺负他们。   小恐龙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西瓜虫流兮看了一眼萧东雨,也看到了小恐龙、小腊肠对萧东雨的担心,冷冷说道:   “现在只有那颗珠子能救她。”   小恐龙和小腊肠都摇了摇头,小腊肠赤犬说: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们?”   “就凭我不需要经过你们同意就能拿回那颗珠子。”   说着,西瓜虫流兮向蝴蝶翎琅递了个颜色,蝴蝶翎琅退后几步,开始煽动翅膀。   随后,西瓜虫流兮在地上稳稳站住,透明的身体变得更加透明,粉红色的内脏开始闪着荧光。   小恐龙随即就感觉到像是有谁在掐他脖子似的,快要窒息的无力感,越来越强。嘴巴长得大大的,舌头也在颤动,可就是发不出声来,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不要!”   看到火龙果痛苦的样子,小腊肠赤犬大叫道。   蝴蝶翎琅也就真的停止了动作,不再煽动翅膀;西瓜虫流兮的分红内脏也渐渐停息了闪烁荧光。   再看小恐龙,的确也舒服了许多。不过,还是重重地倒向一侧,摔在了地上。   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赤犬小腊肠急得眼泪都出来了,说:“好了,火龙果,我一定会救你的。”   甩了甩眼泪,小腊肠赤犬说:“你们把珠子拿走吧,但一定不要伤害火龙果,一定不要让他觉得痛苦……”   得到了他们的许可,西瓜虫流兮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蝴蝶翎琅也是,喜出望外地说:“放心吧。”   等那颗珠子取出来,小恐龙也悠悠醒转过来,看到好朋友赤犬,勉强咧嘴笑笑,说:   “我没事……顺畅多了……”   “去看看她。”   说着,小恐龙眼睛瞟向还在昏迷的萧东雨。   小腊肠点点头,“嗯,我去看看她,你好好休息。”   那颗火红透亮的珠子,原来一直卡在小恐龙火龙果长长的脖子里,所以他才说话一直都有气无力的,呼吸也变得不顺畅。   小恐龙和小腊肠都已经忘了,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变这样的。然后时不时还能喷出来火。起初,他们两个自己也害怕,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久而久之,发现也不危险,也发现了怎么控制喷火,两个人也就不那么担心了。   可是,小恐龙呼吸却越来越吃力,吃东西都成问题了,每天只能喝些什么,体力大大下降,不知道,之后会不会被饿死。   起初西瓜虫流兮他们来,以为她们是要杀了小恐龙把珠子取出来,他们两个自然是不肯。而且,也担心她们是要用那珠子去为非作歹。   可是,看到她们居然能跟这珠子产生共鸣,也就相信了她们才是这珠子的主人。   于是,也就不反对她们取走了。   当下最紧迫的,是要把萧东雨救醒。   可是,西瓜虫流兮和蝴蝶翎琅用她们的方法急救了很多次,都没能把萧东雨唤醒,也没能把这身体的主人小铅笔唤醒。   “会不会,是他们出了什么问题?”   蝴蝶翎琅皱着眉头问道。   西瓜虫流兮点点头,“有可能。”   “那要怎么办?是送她回去还是……”   “先带她回去再说吧,也许他们几个有办法也说不定。”   一二二 花开花又落,云散云又聚   熊猫虞谦带头先看了看萧东雨的情况,然后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灰熊花朵和白熊宿命也表示没有办法。   小浣熊潜水跳了出来,说:“我来我来,我能。”   话音刚落,灰熊白熊和熊猫齐刷刷地瞪视着他,小浣熊潜水灰溜溜地低着头走了,还碎碎念道:   “凶什么凶,让人家试试都不行。”   银狐骏骏不急不忙地说:“也许我有办法。”   “真的?”蝴蝶翎琅看到自家男人脱颖而出,很是觉得自豪,喜滋滋地说着,眼睛还故意瞟了瓢虫菲菲和西瓜虫流兮一眼,炫耀着。   可是刚说完,看到西瓜虫流兮闪着荧光的粉红色内脏,看到正中那颗火红的珠子,就想起这次来潘达利亚岛是来执行任务的,而且任务已经完成了。   蝴蝶翎琅黯然:“可是亲爱的,我们已经完成任务了啊……”   西瓜虫流兮笑,也不说话,转头看着灰熊花朵,两人头靠头地说着悄悄话。   再看瓢虫菲菲,早就扑到白熊宿命怀里去了,没理睬她的话。   看到她们俩这样子,又想到毛毛虫南征还被“挟持”着,蝴蝶翎琅豁然开朗,笑道:“亲爱的,不如说说你的办法是什么。”   银狐骏骏宠溺地看着她,尾巴摇摆着,看了一眼几只熊们,慢悠悠地说道:“办法是有,不过比较麻烦,得带着她回雪山去。”   听到“雪山”这个词,几只熊们不露痕迹地互相交换个眼色,像是没听到似的,都没吱声。   “雪山?”蝴蝶翎琅愣了下,“那不是骏骏你的故乡吗?”   银狐骏骏点点头。   “那……”蝴蝶翎琅开始动起了小心思,她想跟着银狐骏骏一起回去雪山,去看看银狐骏骏从小长大的地方,想去看看他练功成长的地方,想去认识认识他的朋友和敌人们。   西瓜虫流兮也不表态,只是跟着自家男人继续说着悄悄话,眼睛都不往她这边看;那边的瓢虫菲菲更是被白熊宿命逗得前仰后合。   银狐骏骏笑笑,说:“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我就跟翎琅带她回去了。不过——”银狐骏骏扫了众人一眼,见他们都静静地等待自己的下文,仍旧是和煦地笑着,说:   “我需要一个护航的。”   他的话说完,仍旧是没有人搭腔。除了跃跃欲试、号称潘达利亚最强者的小浣熊潜水之外,其他几只熊对雪山这个地方,都是敬畏又嫌弃的。   雪山里住着潘达利亚岛最原始的两个种族——银狐和雪狼。   银狐狡黠,雪狼残暴。这两个种族也是潘达利亚岛的霸主,两者之间面和心不合,不过倒是没有起过什么大的纷争。后来的外来种族或是渐渐成长起来的土著种族,也都因为这两个种族的存在而不敢太造次。不过积怨成恨,前不久,终于爆发了一次小规模的战争,虽然是银狐和雪狼两个种族挑起的,可是伤亡损失最惨重的却不是他们。   也因此,其他的种族都见识到了,银狐和雪狼这两个种族的实力不是吹出来的,不只是传说,而是确确实实非一般种族可比拟。   小规模战争的结果是,银狐和雪狼重修旧好,对于其他种族的伤亡损失却是不理不睬,不管是站错队、站对队或是没站队的,都没有得到什么好处。   于是,除了敬畏,其他种族对这两个种族也多了几分嫌弃和不齿。   不过,人家的实力不可小觑,心里有怨言,可是表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银狐骏骏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也不说破,也不催促。他也不是在开玩笑,更不是出难题,他要带着昏睡的萧东雨回去,还要照顾翎琅,的确是不能保证他们都没事。除却雪狼族,银狐种族内部也是有纷争的,不然,也不至于这么久都没有带着翎琅回去过雪山。   “我去,我。”   果然不出他所料,小浣熊潜水跳了出来,自告奋勇地高举着双手,边说还边回头看其他几只熊,生怕他们跟自己抢。   小浣熊潜水要维护他“潘达利亚守护者”的地位和称号,他不允许他认识的人在这个岛上有危险。   熊猫虞谦没表态,懒懒地躺在一边晒着太阳,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白熊宿命和瓢虫菲菲卿卿我我的,早就当其他人不存在了。   灰熊花朵和西瓜虫流兮倒是看了看他们,不过也没说什么,仍旧头靠着头说着悄悄话。   于是,银狐骏骏抱起蝴蝶翎琅,对小浣熊潜水说:   “那你就驮着她吧。”   说完,把蝴蝶翎琅安稳地放在自己背上,甩着尾巴跑远了。   小浣熊潜水看着昏迷的萧东雨傻了眼。   萧东雨原来不过是个小猫咪,随便怎么样都好说;可是现在,她是只小白熊,跟小浣熊潜水差不多高,恐怕体重还要更多一些。从这里到雪山那么远,难道一直都要驮着她吗?   小浣熊潜水为难地跑去找熊猫虞谦,熊猫虞谦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装睡,任凭他怎么晃怎么叫就是死活不睁眼,也不动。   好吧,熊猫虞谦不理他,找别人吧。可是,等他转身去找灰熊和白熊的时候,哪里还能看到他们的半点儿影子?   小浣熊气恼的“嗷嗷”叫,最后还是得老老实实地驮着萧东雨。没办法,谁让他刚才夸下海口了呢?   银狐骏骏驮着自家爱人翎琅早就跑远了。速度很快,可是却很稳当。   毕竟,他背上驮着的是他最爱的人,是他的整个世界,他怎么舍得怠慢了?   “骏骏……累不累?要不我们休息下吧。”   蝴蝶翎琅在银狐骏骏背上,随着他的节奏上下颠簸着。虽然银狐骏骏已经尽量小幅度跳跃跑动了,可是毕竟不是被绑在他背上的。   “我不累,是不是你不舒服了?”   银狐骏骏慢慢地停下来,然后用尾巴把蝴蝶翎琅稳妥地放在雪地上,温柔的把她抱在怀里。   “呀,我真是大意,忘了越靠近雪山温度就越低,你看你都冻成什么样子了。”银狐骏骏心疼地慢慢揉.搓着蝴蝶翎琅的肚腹,希望能把自己的热量传递给她。   “没事,温度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影响。”   银狐骏骏想了想,点点头,笑道:“也对,你们安吉利斯亚本来就是玻璃之城,没有温度可言。”   两个人依偎着,一边说着体己的话一边回头看,等着小浣熊潜水驮着萧东雨跟上来。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都么看到他们的人影。   蝴蝶翎琅有点儿着急了,虽然她不喜欢萧东雨,可是也不想看到她出事不是?再者说了,是在自家男人答应说要医治她之后出事的话,岂不是有损她家男人的威名?以后在江湖上还怎么混?   “骏骏,不会出什么事吧?”   银狐骏骏摇头,笑笑,抚摸着她的触角,说道:“放心吧,只要他们不是迷路,不会有事的。”   “迷路?”   银狐骏骏和蝴蝶翎琅异口同声,然后望着彼此的眼睛也都瞪得大大的,他们怎么就忘了,小浣熊潜水是出了门的路痴!   虽然雪地上有脚印,可是小浣熊潜水那个粗心的家伙,怎么会知道要跟着银狐骏骏的脚印走?   “怎么办?不会真的迷路了吧?”   银狐骏骏也不那么淡定了,要是没有走这条路的话,其他的路可都是不怎么太平的啊,会不会真的遇到危险了?   “哎,骏骏,你看——”   顺着蝴蝶翎琅的触角看去,看到了一个黑影正朝他们走来。   等那黑影走近,银狐骏骏和蝴蝶翎琅都松了口气,“还好没出事!”   看到他们俩正优哉游哉地聊着天,小浣熊潜水把萧东雨往雪堆里一丢,就趴在了地上。   “哎呀妈呀,类似我了,这家伙真重。”   银狐骏骏笑而不语。   蝴蝶翎琅也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家男人会示弱,说要找个人来护航了。   其实,护航是假,找个人来驮着萧东雨才是真吧?   既能给他们两公婆私人空间,还有人照看萧东雨。   蝴蝶翎琅由衷地佩服自家男人,还真是想得周到。   的确,银狐骏骏也是有这一层打算的,不过最紧要的,还是想要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那就接着走吧?”   银狐骏骏这次没再把蝴蝶翎琅放在背上,而是温柔地抱在怀里。   可是小浣熊潜水仍旧趴在地上,没有要继续上路的意思。   “再、再休息下吧,我累。”   “累?潘达利亚的守护神会累?”   听到他这么一说,小浣熊潜水立马精神十足,“嗖”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四处扭头看,问道:“谁?谁说累了?我才没累。走就走,这次我一定走在你们前面,换你们跟着我了。”   说着,把萧东雨往背上一放,就一溜小跑地把银狐骏骏和蝴蝶翎琅甩没影儿了。   “……他走的方向对吗?”   银狐骏骏笑笑,没说话。   过了会儿,就看到小浣熊潜水又“嗖嗖嗖”地跑了回来。   蝴蝶翎琅也笑了。   一二三 几笔沧墨寒,空绘冷幽山   “为什么不告诉我那边没有路!”   小浣熊潜水气急败坏地跳着脚,身上的雪花簌簌地掉落,背上的萧东雨还稳稳妥妥地趴着。   银狐骏骏也不多解释,抱起蝴蝶翎琅慢悠悠地走在他前面;蝴蝶翎琅躲在银狐骏骏怀里偷笑。   “小浣熊潜水其实也蛮可爱的嘛!”蝴蝶翎琅看着自家男人俊俏的脸,跳动着的小心脏又乱了节奏,眼神迷离起来,触角轻轻抚过银狐骏骏的脸,吃吃地说道:“不过,如果有你的话,其他人对我来说都不存在了……”   “你对我来说也是一样。”   银狐骏骏似乎是不擅长说情话,说完这句,有些发窘地没看蝴蝶翎琅的眼睛,忍住想笑的冲动,看着前面的路。   蝴蝶翎琅还是发现了他的窘迫,明知故问道:“骏骏,亲爱的怎么了?”   “唔,没事。”   银狐骏骏仍旧是微窘地不敢低头去看蝴蝶翎琅。   再次看到他这么有趣的表情,蝴蝶翎琅想起他表白的那天。   那天是蝴蝶翎琅要返回安吉利斯亚的前一天,那时候是黄昏,正在准备晚饭的时候,银狐骏骏忽然找她出去,说有东西要给她看。   那时候,对蝴蝶翎琅来说,银狐骏骏是她崇拜的偶像,是她触不可及、遥挂在天边的月亮,清冷英俊如他,睿智聪慧如他。银狐骏骏对她来说,就是最完美的存在,她只在梦里梦到过跟他单独相处,一起赏月或是看落日,可是梦境里的银狐骏骏,面目总是模糊不清。   那天,当银狐骏骏找她出去的时候,蝴蝶翎琅的小心脏不规律地跳动着,忽快忽慢。不知道找她有什么事,很是忐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或是开罪了他;可是,能近距离跟他接触,而且还是单独两个人相处……   还好看不出她脸红,也听不到她的心跳。她一直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可是出门的的时候,西瓜虫流兮和瓢虫菲菲不怀好意的笑让她觉得心虚。难道,她们两个已经知道了吗?   “翎琅,你怎么了,心跳得这么快?”   迎面碰上毛毛虫南征,被他一语道破,蝴蝶翎琅大囧,头也不会地飘了出去。   银狐骏骏带着她走到一条小河边,那时候正是盛夏,遍地是各色的花儿,蝴蝶蜜蜂来来回回的忙碌着,小河流里的鱼儿也欢快地跳跃嬉戏着。   看着这边悠闲的风景,蝴蝶翎琅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可是当她抬头对上银狐骏骏正在看着她的双眸时——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窘迫地停住,呆呆地凝望着彼此。   时间如同漫山遍野飞舞的蝴蝶和蜜蜂似的,不迟不快地跟着自己的节奏流淌着。   “这夕阳好美……”   银狐骏骏终于开口打破了沉寂,蝴蝶翎琅也跟着附和:“对啊,好美。”   两个人的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彼此,当两个人终于舍得扭开头去看天空的时候,尴尬地发现,夕阳什么的,早就不见了,一轮圆圆的明月正悬在当空。   那么明亮那么圆润,那么光洁那么耀眼,仿佛也在嘲笑他们两个的稚嫩。   “那个……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银狐骏骏轻咳几下,掩饰着自己的尴尬,然后迅速转换了话题,企图改变当下尴尬沉闷也有些小暧昧的气氛。   “天亮之后吧……看兮兮的心情了……”   蝴蝶翎琅没来由的又是一阵心虚,说话也没了底气,说着说着,自己就把后半句话给吃掉了。   好在,银狐骏骏也不是真的想知道她明天什么时候出发,只是岔开话题想要缓解下气氛。可是,他悲催的发现,蝴蝶翎琅一紧张,他也跟着紧张,早就酝酿好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今晚的月亮真圆。”   “嗯,真圆。”   “星星也很漂亮。”   “嗯,很漂亮。”   “……你可以不重复我的话的……”   “……我……”   气氛越来低靡,银狐骏骏觉得压抑的很,心里也着实着急,可是,那些话……   自己练习的时候,没问题,可是在面对蝴蝶翎琅的关键时刻,却……   蝴蝶翎琅觉得这个世界安静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了;她就站在银狐骏骏面前,明明距离很近,可是却看不清他的模样。   蝴蝶翎琅慌了,她已经很笃定,自己确确实实是喜欢,不,是爱上银狐骏骏了。可是,银狐骏骏对她来说,就是天上的月亮,只能远远地望着,想要触碰,那怎么可能?   如果非要亲近,怕也是如同镜中花水中月一样,只能触摸幻影吧?换来的,只能是很深重的伤感和悲凉。   想到这里,蝴蝶翎琅反而冷静了下来,不再慌乱。偶像和小粉丝,只能是这种关系了吧?一念至此,蝴蝶翎琅轻松地笑了。   开口问道:“骏骏大人是想要翎琅带些安吉利斯亚的特产来吗?”   听到蝴蝶翎琅这样轻松的口吻、说着俏皮的话,银狐骏骏的紧张感和局促感也瞬间消失了。他坦然地再次迎上蝴蝶翎琅的目光,看着她眼睛里的炙热,他忽然明白了——原来,自己并不是一厢情愿!   “那就带些吧,都有什么?”   这个问题把蝴蝶翎琅问住了,安吉利斯亚都有些什么特产,她还真不知道。   看着她安静思考的模样,银狐骏骏忍不住想上前去亲一口。他压抑了下此时激动的心情,也按捺住了要上前一步的冲动,稳了稳情绪,接着说道:   “那就把翎琅带给我吧。”   “嗯?”正在认真的思考的蝴蝶翎琅,是真的没听清刚才银狐骏骏的话,她问道:“带什么给你?”   “翎琅啊。”   银狐骏骏轻松地笑着,和煦地笑容迷住了蝴蝶翎琅。   “你叫我?”   “对,也不对,不是叫你,你要你把你带回来给我。”   蝴蝶翎琅反应了一下银狐骏骏那句有点儿像绕口令的话,把她带回来给他?那是什么意思?难道……   清醒了之后的蝴蝶翎琅,脑子很快就转起来了,理解了那句话的意思之后,她惊讶地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是真的。她大着胆子问道:   “你可以不可以重复一次,刚才那句话。”   “我说,要你把你带回来给我。”   “要我把我带回来给你。”蝴蝶翎琅重复一遍,然后盯着他的眼睛看,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认真地又问了一句:“我没听错,对吧?”   “没有,没听错。”说完,银狐骏骏轻轻地笑着走近她,伸出爪子轻轻抚摸着她的触角。   “翎琅,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银狐骏骏是温柔地看着蝴蝶翎琅的眼睛的,可是,不等她回答,他就别开了头,去看天上的月亮,爪子还在轻轻抚摸着她的触角。   “我……我可以拒绝吗?”   蝴蝶翎琅的心里很是忐忑,她怕银狐骏骏不是认真的,只是想要给她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她怕这一切只是一场美丽却终究会醒来的梦。如果不能确定那是真实的,不如首先自己拒绝掉。也省得梦醒的时候加倍难过。   “不可以!”银狐骏骏难得的坚决,他转过头,看着蝴蝶翎琅的眼睛,很郑重地重复了一次,一字一顿道:“不、可、以。”   “……”蝴蝶翎琅觉得委屈,弱弱地问道:“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我不允许你拒绝。”说完,银狐骏骏放开她的触角,上前一步,把她拥在了怀里。   感受到此时彼此激烈的心跳,两个人都有种梦境终于成为真实的错觉。   事实上,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吗?   “骏骏,是你吗?”   蝴蝶翎琅还是不敢相信,幸福来得太快太突然了,她不确定,这是不是梦,会不会是梦中梦?   明明刚才是在准备晚饭,怎么现在会在这里被偶像银狐骏骏拥抱着?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似乎,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傻瓜,当然是真的,我正在抱着我心爱的女人,这当然是真的。”   银狐骏骏一直都很温柔,可是听到从他嘴里说出这样的话,蝴蝶翎琅还是难以置信。   “心爱的女人……”蝴蝶翎琅喃喃着。   “……”银狐骏骏听到她重复,才发觉自己居然真的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真的在抱着她了。瞬间,心跳再次加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因为自己居然也会肉麻!   “……可以放开我了吗……”蝴蝶翎琅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肚腹被银狐骏骏紧紧抱着,有些喘不过气了。   “可不可以不放开……”银狐骏骏陶醉在此刻温热的气氛里,他不想放开。   “……可是……我快喘不过气了……”   蝴蝶翎琅无奈,原来,她的大偶像,也会这样的孩子气。其实,这样子也很好呢。蝴蝶翎琅偷笑。   银狐骏骏放开了她,可是两人仍旧站得很贴近,能在彼此眼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下次,你什么时候过来?”   银狐骏骏的口气,好像就住在隔壁似的。   一二四 风过影无痕,云飘雨无声   蝴蝶翎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来到潘达利亚岛,因为,这次来本身就是个意外。   如果不是飞船的导航器出现故障,如果不是没办法顺利返回安吉利斯亚,他们也不用临时紧急迫降,还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   犹记得,初见银狐骏骏的场景。   从冒着浓烟的飞船里走出来,是个水雾蒙蒙的清晨,一抹清丽的白影在眼前飞过。蝴蝶翎琅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一边检查着飞船外部的伤痕,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看起来和地球差不多,还是说这里就是地球?即便不是地球,也应该是太阳系里的某个星球吧?   很快,西瓜虫流兮就侦测出这里是哪儿了——   不对,这里的确就是地球没错,跟之前的白水镇一样,是幻境,是时空裂缝。   怪不得了,怪不得会在这里突然出问题了,这里是个磁场旋涡。   毛毛虫南征在进行内部的检修,瓢虫菲菲去寻找可以果腹的食物了,西瓜虫流兮在试着修复各种仪器。   完成飞船外体检查之后,蝴蝶翎琅开始仔细看着这个不大的小岛。然后,看到了不远处一个模糊的白影。   直觉告诉她,那是个很厉害的家伙。   她轻轻走过去,还未靠近,才张开翅膀做防御,对方就已经瞬间消失了。   是瞬间转移术?可是,地球上的生物,没可能谁会拥有这样的异能。如果同样是地球外的生物,她会感知到才对。   蝴蝶翎琅警觉地张开翅膀轻轻转动飞舞着,划着看似优美实则是经过严密计算的弧线飞到刚才那人停留过的地方,想要去查探下,看对方是否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   可是,像是有结界一样,那个位置,被隔离了,无法进入。   于是,蝴蝶翎琅飞高,在周围徘徊着,试图进入。   虽然最终还是没能进去那个类似结界的透明圆球,蝴蝶翎琅还是得知了那个圆球的大小。   同时蝴蝶翎琅也确定了,这个家伙不是纯粹的地球生物。   就在蝴蝶翎琅失去耐心准备返回飞船的时候,“吥”地一声,她看到了之前消失的那个白影。然后,瞬间就惊艳了。   一条银白色毛发的狐狸,正侧躺在地上,闭着眼眼睛,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闭目养神。妩媚不失庄重的眉眼,清新脱俗的气质,天生贵气的姿态……   蝴蝶翎琅忘了继续煽动翅膀,于是,她从半空跌落,就掉落在了那条银狐的面前。   近距离看着那张俊美的脸,蝴蝶翎琅觉得自己的小心脏要从肚腹里跳出来了。   于是,她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张脸,转身飞速飞回了飞船。   看到她那明显受了惊吓的模样,毛毛虫南征关心地问道:   “怎么了?发现危险了?”   蝴蝶翎琅摇摇头,紧张地都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能说,自己被一只在睡觉的狐狸给迷住了哪?   “那你这是怎么了?”   瓢虫菲菲和西瓜虫流兮也凑了过来,围着她,问她岛上的情况。   可是蝴蝶翎琅一问三不知,呆呆的模样让瓢虫菲菲甚是好奇,非要拽着她问出个子丑寅卯来。   蝴蝶翎琅不理他们自己躲进自己的小房间,闭上眼,回想着看到的那副美艳的画卷。   水雾蒙蒙的清晨,太阳的光芒散射在四周,然后那张绝美的脸就在她眼前。问着清晨花草露水的香味,蝴蝶翎琅很确定,自己中毒了。   睁开眼,蝴蝶翎琅开始担忧,也在责怪着自己。   自己怎么能这么肤浅,就因为人家的美貌就对人家一见钟情了?   不,不能这样,这不科学。   可是……   再次踏出飞船,天已经大亮,水雾也都散尽了,再往那边看去,哪里还有半点儿那条银狐的影子?   不过,倒是看见了一只黑白分明的熊猫。   那只熊猫慢慢走近,在他们飞船前停下,仔细打量着飞船,好一会儿才问:   “诸位客人是从哪里来,又是要到哪里去?”   “我们是路过,飞船出了问题,紧急迫降在这里的。”西瓜虫流兮彬彬有礼地解释着情况。   “欢迎诸位来的潘达利亚岛,在下不才,是岛主虞谦,如果有什么需要,各位不妨直言。在下定当竭尽所能为诸位提供便利。”   虞谦谦恭地行礼,脸上是谦和的笑容,也有几分懒散。   的确,虽然雪狼和银狐是这个岛上最厉害的种族,可是数量最多的却是熊猫家族,于是,岛上的一切日常事务都是熊猫家族在打理。除却熊猫家族本身,他们熊类家族的数量也甚是客观,于是,多年来,倒也相安无事。   “不用了,我们……”西瓜虫流兮不准备接受他的帮助,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瓢虫菲菲抢先说了:   “好啊好啊,这里有什么好吃的?我们饿了。”   毛毛虫南征也附和着:“是啊,折腾了好久,我们都饿了,接下来的几天要麻烦你了。”   熊猫虞谦仍旧是谦和地笑着,说道:“不麻烦,不麻烦,各位请随我来。”   瓢虫菲菲走在最前面,毛毛虫南征紧随其后。   西瓜虫流兮和蝴蝶翎琅对视一眼,觉得不对劲。   不过,她们俩也还是跟了过去,毕竟,伙伴们还是在一起比较安全。就算是中了圈套出了问题,大家即便是全军覆没了,在一起也比较容易想办法脱身。   打着这样的注意,西瓜虫流兮和蝴蝶翎琅步步为营,走得甚是小心翼翼。   酒足饭饱之后,毛毛虫南征和瓢虫菲菲很是自来熟的在附近溜达着,没多会儿就撞见了熊猫妹妹晚妆和小浣熊潜水。   四个人也不知道在玩儿什么,一会儿笑一会儿叫的,很是热闹。   相比之下,西瓜虫流兮和蝴蝶翎琅就要清寂的多,两个人跟在熊猫虞谦身边,看着岛上的地图,观察着岛上的各种变化情况。   飞船出了问题,他们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得等跟安吉利斯亚的人联系上之后,寻求到解决的办法。不行的话,就只能派军部的人来接他们回去了。   毕竟,他们几个执行的任务,是不宜张扬的。   “来客人了?”   清俊的声音,回头看,是只灰色的熊。   “嗯,安吉利斯亚的客人。”   “安吉利斯亚?那个玻璃之城?”   灰熊好像很了解情况似的,问了好多安吉利斯亚的问题。   蝴蝶翎琅和西瓜虫流兮都高度戒备,每回答一个问题都要经过深思熟虑,还要思考对方是出于什么动机。   过了会儿,蝴蝶翎琅像是收到了心电感应似的,跑了出去,果然,在外面看到了那条银狐。   那银狐正懒洋洋地躺在一边晒太阳,身旁坐着一只白熊。   站在门边,蝴蝶翎琅偷看了好久。   “嘿——”   瓢虫菲菲从身后袭击,吓了她一跳。   然后,那边的银狐和白熊也听到动静,扭头看到了他们俩。   然后,电光火石间,白熊宿命和瓢虫菲菲就手牵手到一旁聊天去了,只剩下慵懒妩媚的银狐骏骏和紧张万分的蝴蝶翎琅。   提起第一次见面,银狐骏骏笑了。   “一见钟情这回事,我也不信,可是的确第一眼就记住你了。”   “会不会是因为我们都是第一次看的对方这样外形的生物?只是被彼此的来历和外形吸引?”   看着蝴蝶翎琅认真思考的模样,银狐骏骏笑笑,没回答。   一旁的小浣熊潜水正累得趴在地上休息,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昏迷中的白熊萧东雨就随便地被丢在雪堆上了。   看着萧东雨,想起去雪山的任务,蝴蝶翎琅扭头看着自家男人,发现他正看着萧东雨出神。   “怎么,有难度?”   银狐骏骏摇头。   银狐也是可以看透人心的,他看得出,萧东雨是内心在纠结,身体上是没问题的。他带她回雪山,是要帮她洗干净,帮她重新开始。   可是,在那之前,是要唤醒她,经过她本人同意才可以的。   可是,她会同意吗?   人类那种复杂又愚蠢的动物。   总是在灾难面前无法接受事实,想要忘记痛苦。可是一旦真的可以不知情或是忘记了,又千方百计想要了解一切。   如此纠结愚蠢的想法,人类这个种族几千年来竟然还没有灭绝,这真是个莫大的奇迹。   银狐骏骏给蝴蝶翎琅讲着潘达利亚岛的传说和故事,也讲着这里的历史,讲着这里和人类地球的渊源。   听着听着,蝴蝶翎琅就睡着了,歪在银狐骏骏温暖的怀抱里。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睡颜,银狐骏骏欣慰地笑了。   虽然蝴蝶翎琅很多时候尖利地像个刺猬,很容易就暴躁,可是本性还是很纯真善良的。   大概,就是她璞玉一样纯洁的本质吸引了他吧?   银狐骏骏还没有想好,带蝴蝶翎琅回去,要怎么给族人交待。   毕竟,他的身份,并不是只是一条银狐那么简单。   如果,他的族人、他的家人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恐怕,他就只能选择跟着蝴蝶翎琅回去安吉利斯亚了吧?   或许,那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二五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银狐骏骏一夜未睡,怀里抱着蝴蝶翎琅闭目养神,耳朵警觉地听着四周的动静。   夜晚的风甚是够劲,“呼呼”刮过,银狐骏骏看着怀里的蝴蝶翎琅,心想,倘若真的在雪山陪着他一起生活,她能受得了这里的气候吗?   安吉利斯亚那个玻璃之城,根本没有气候这一说,完全没有温度变化,那边的生物除非经过特别训练,否则是难以在其他环境里长期生存的。   即便是像蝴蝶翎琅他们这几个受过严酷训练的,在雪山或是火焰谷那些地方生活久了,身体都会出现异样反应。火焰谷和雪山都没有四季的变化,一个是常年炙热如夏,一个是常年苦寒如冬。习惯了这样的环境察觉不到,外人对这里的温度变化很敏感,一个是白天持续增温,然后夜半的时候温度降下来;一个是白天持续降温,夜半的时候温度回升。   所以,银狐骏骏很是担心蝴蝶翎琅能不能承受得了雪山的酷寒。小浣熊潜水和白熊萧东雨都还有一身厚厚的皮毛,蝴蝶翎琅可是什么都没有啊!   蝴蝶这种生物,是不可能在雪山生存的。虽然蝴蝶翎琅只是外形似蝴蝶,不是真正的蝴蝶。   银狐骏骏纠结着,开始反省带着蝴蝶翎琅回雪山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   “骏骏……不要离开我……”   蝴蝶翎琅含糊不清地说了句梦话,在银狐骏骏怀里蹭了蹭,张开翅膀把自己护住,又沉沉地睡去了。   银狐骏骏怜爱地把怀抱收紧,把尾巴拿过来盖在蝴蝶翎琅身上。看着将明的夜空,不知道,天亮之后,雪山上是什么在等着他们。   天亮之后,再走一小会儿就进入银狐族的地界了。   其实,现在银狐就已经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想必,他的族人们也都知道他已经回来了吧?不知道他们是否知道,他还带了蝴蝶翎琅回来?   不知道,和雪狼族的约定可否延后多少年或是就此取消掉?   如果不能……   一场残酷的血战怕是少不了的了……   首先,是银狐族内部的战争;如果不能如期履行约定的话,那么银狐族和雪狼族间的再一次战争,怕是会很快拉开帷幕吧?   也不知道两族的长老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做出那样令人费解的决定,居然有了那样的约定出来!   虽然不理解不赞成不支持,可是银狐骏骏知道,作为新一代的首领,他只能选择服从,哪怕他心不甘情不愿。   可是,如果要服从决定,他就只能留在雪山了……那蝴蝶翎琅怎么办……   看到一旁仍旧昏迷的萧东雨,银狐骏骏忽然有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如果互换了灵魂呢?   就让萧东雨或者她体内的那个家伙替他留在雪山好了,然后他就可以跟着他的蝴蝶翎琅一起,回去安吉利斯亚或者其他别的什么地方。   银狐骏骏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   不如,就这么办好了。   可是,交换灵魂的话,该由谁来做这件事呢?小浣熊潜水肯定不行,那个孩子不靠谱,喜欢逞能,没定性,万一出了差错,大家都得完蛋。蝴蝶翎琅更不行了。   可是,如果告诉给族里其他人知道的话……   银狐骏骏忧心忡忡地看着太阳一点儿点儿升起,十分不情愿地唤醒了蝴蝶翎琅和小浣熊潜水。   “走吧,马上就到雪山了。”   小浣熊潜水擦了擦口水,看着大大的太阳,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雪山,开心地大叫着。   “好耶好耶,完成任务了,可以回去了。”   银狐骏骏和蝴蝶翎琅相视一笑。   蝴蝶翎琅注意到了银狐骏骏眼底的一抹忧愁,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她知道,即便是她问,银狐骏骏也不会告诉她的。   银狐骏骏什么都好,就是不爱把心里话说出来,喜欢闷在心里,喜欢自己烦恼自己去解决。大概,是他的生长环境和背负的使命决定了他这样子的性格吧,要强,倔强。   其实,他这样蛮好的,很有男人味。   看着自家男人,蝴蝶翎琅又犯起了花痴。怎么看都是自家男人好,西瓜虫流兮的灰熊花朵或是瓢虫菲菲的白熊宿命,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都不如自家的银狐骏骏好。真不知道她们两个是什么审美。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三姐妹喜欢上同一个,要是因为那个伤了感情伤了和气,那就不好了。   “翎琅,想什么哪?想得那么入神?”   银狐骏骏看着她花朵儿似的笑脸,还流着口水,忍不住打断了她的美梦,问道。   蝴蝶翎琅忽闪着翅膀跑远,回头大喊道:   “才不要告诉你,告诉你了你会骄傲的。”   银狐骏骏笑。   不知道到了雪山,蝴蝶翎琅还能否这样温暖天真地笑。   近乡情更怯,银狐骏骏觉得自己已经迈不动步子了。可是,熟悉的味道越来越浓,他知道,欢迎的队伍,来了。   可怕的事,也要来了。   “骏骏,怎么了?”   看他停住脚步,蝴蝶翎琅又飞了回来,看到他脸上冷峻的表情,起初还以为他是生气了。   可是听到齐整的脚步声,看到一大群银狐从那条窄窄的小路走过来,蝴蝶翎琅也变得紧张起来。   雪山啊,到了,这些人,都是骏骏的族人啊,都是他的亲人啊。   蝴蝶翎琅躲到了银狐骏骏身后,攀着他的肩,看着那些整齐队列走过来的银狐们,觉得气势好强。   “王子殿下,欢迎回来。”   领头的那个银狐恭敬地朝着银狐骏骏行礼,然后朝着蝴蝶翎琅和小浣熊潜水微微点头,示意欢迎。   蝴蝶翎琅早就知道银狐骏骏是王子,可是到了此时才发觉到他身份的尊贵。   在安吉利斯亚,除了军部的人要誓死遵从王室或是部落首领的命令之外,其他的人不需要对王室或是部落首领行礼,也从来没有等级这个概念。   所以,蝴蝶翎琅觉得惊讶,倒也不足为奇了。   “翎琅,别怕。”银狐骏骏把她拉到怀里,朝着领头的银狐点点头,大踏步地向前走着。   后面的小浣熊潜水嘟囔了一句:“这家伙能不能丢给他们驮?”   银狐骏骏扭头笑笑,做了个收拾,领头的银狐会意,接过了小浣熊潜水背上的萧东雨,然后侧身让小浣熊先行通过。   小浣熊潜水一身轻的撒欢跑着,跟着那些银狐走,这次准没错了吧?   看着小孩子一样的小浣熊潜水,银狐骏骏和蝴蝶翎琅会心一笑,有他在,就有欢乐在,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怀里紧紧抱着蝴蝶翎琅,银狐骏骏觉得每走一步,都是莫大的压力。   回到雪山之后,银狐骏骏安顿好蝴蝶翎琅和小浣熊潜水之后,就带着昏迷的白熊萧东雨去到了密室。整整三天三夜,他才出来。   出来之后的银狐骏骏一句话都没说,脸上冰冷的表情让蝴蝶翎琅觉得陌生。眼睛里丝毫看不到她熟悉的东西。   蝴蝶翎琅慌了。   难道失败了?银狐骏骏高傲如斯,怎么能允许自己失败?所以,他不开心了?   可是……就算是那样,也不该对自己不理不睬啊……   没多会儿,白熊萧东雨也被抬出来了,仍旧是昏迷着的。   蝴蝶翎琅叫了好久,萧东雨仍旧没反应。   小浣熊潜水也急了,折腾了半天,走了那么远的路,在这边挨冻这么几天,怎么一点儿进展都没有?这个银狐也没多厉害嘛!   直到他们三个被送下山,银狐骏骏都没再出现。   蝴蝶翎琅一路哭一路回头,希望能看到银狐骏骏朝着她飞奔而来。可是,她一次又一次失望着。   走在前面的小浣熊潜水忽然尖叫起来,他背上的萧东雨动了。   蝴蝶翎琅跑过去,帮忙把萧东雨扶下来,看着她睁开了眼。   萧东雨睁开眼之后的第一句话是:“他死了。”   声音不是萧东雨的。   蝴蝶翎琅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这个身体的主人在说话。   “他死了,他是谁?是他还是她?”蝴蝶翎琅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难道,死的不是萧东雨,是银狐骏骏?   “银狐王子死了。”小铅笔声音没温度地说着,站起来,活动下筋骨,看着一脸悲伤的蝴蝶翎琅继续说道:   “他原本是想借我的身体逃离他的使命……他失败了。”   “什么意思?你告诉我,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明明进去的时候是好好的……为什么……”   蝴蝶翎琅瞬间眼泪决堤。   “他不是好好的出来了吗?不,他没死,你在骗我是不是?”   蝴蝶翎琅想起来,她明明记得,银狐骏骏是好好的从密室里走出来的,那时候,他什么事都没有啊,他明明是好好活着的,为什么要说他死了……   “那时候,在他身体里的是我,那是他最后的嘱托。”   小铅笔顿了顿,像是在思考,过了会儿,说:   “他怕他的族人为难你们,就拜托我,在他的身体里待着,直到你们离开了雪山的范围。其实,他……”   “我不要听!我才不要听!”蝴蝶翎琅歇斯底里地大叫,“骗子,你是骗子!”   一二六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骗子,你骗我,他才不会死,他说过要照顾我生生世世,他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他才不会离开我,才不会……”   蝴蝶翎琅泣不成声,翅膀早就收起来了,肚腹软软的,触角也耷拉着。   一旁的小浣熊潜水看不下去了,把她抱起来扛在肩上,大踏步往前走,还不忘回头对小白熊说:   “喂,不知道现在你是谁,不过还是赶快走吧,那些银狐要是反应过来,我们就跑不掉了。”   说完,一路飞奔,雪地上卷起千层浪,模糊了小白熊小铅笔的视线。   小铅笔觉得自己就是一切悲剧的源头。   如果不是他当初非要耍宝,坚持跑去偏僻的小仓库去施展他还不纯熟的技能,就不会害得萧东雨莫名其妙遭遇了一场天灾一样的大火,也不会害得她妈妈要跟无仁交换条件,也就不会搞得他自己也跟着一再穿越,没了自由。   如果不是要陪着萧东雨穿越,就不会认识这些安吉利斯亚星球的人,也不会来到这个隐藏的地球大陆——潘达利亚岛,也就不会认识到银狐,也就不会被银狐骏骏误以为是可以帮助他的对象,也就不会害得银狐骏骏枉死。   如果,银狐没有枉死,小浣熊潜水也就不会扛着哭到晕死的蝴蝶翎琅一走了之,就不会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小铅笔完全不知道回去的路要怎么走,因为,之前萧东雨昏迷的时候,他也被迫昏迷着。他也很清楚的明白,这一次,萧东雨是彻底死心了。   在雪山,银狐骏骏用净水帮她洗了很多次,都不能洗干净她的记忆,还是没能唤醒她。   到了最后,银狐骏骏孤注一掷地要进行灵魂交换,也不顾成功的机会是那么的渺茫。为了能够逃出他的命运,为了能够给蝴蝶翎琅幸福,为了能够跟她在一起,他不顾一切地选择了冒险。   结局,很简单,他失败了。   弥留之际,他向已经苏醒过来的小铅笔诉说着最后的请求:   带翎琅离开,带她安全离开,让她幸福……   小铅笔摸了摸鼻子,说:“我能保证带她安全离开,能保证她的安全,但是让她幸福……我办不到……”   他话还没说完,银狐骏骏翻了翻白眼,就过去了。   趁着银狐骏骏身体还温热,小铅笔遂了他最后的心愿。   谁知道他们居然会过河拆桥啊!小铅笔怒吼着,然后气冲冲地沿着小浣熊潜水留下的脚印,继续走着。   走着走着,小铅笔发现脚印乱了,方向乱了。分叉口,到处都有脚印,小铅笔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然后,不得不求助,通过脑电波去求助。可是,迟迟联系不上师父火柴,也联系不到无仁医生和何胜贵。   小铅笔就只好靠自己,直接变成一只飞鸟,在半空里四处飞着,寻找着目的地的方向。   好在,小铅笔视力不错,方向感也很好,瞄准目标之后,就火速朝着那里飞去。   可是——   小浣熊潜水扛着蝴蝶翎琅,这是要去哪里啊?方向完全不对啊……   小铅笔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喂,你们在干嘛?”   站在小浣熊肩上,看着他气喘吁吁的,小铅笔很纳闷,他这么卖力地乱跑什么?是带着蝴蝶翎琅兜风?可是,蝴蝶翎琅已经完全昏死过去了……   “我……你……你是谁?”   小浣熊潜水终于发现了问题,这只会说话的小鸟,是从哪里来的?好像一副熟稔的样子,认识他吗?   “我是……”   我是谁?小铅笔疑惑了,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其实,我是谁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们要去哪里?”   “我们……我背着她回去啊,回去找虞谦,回去把这家伙交给她朋友啊,还能干嘛,还能去哪儿?”   小浣熊潜水很是不耐烦,走了这么久,怎么越走越陌生,难道又走错路了?   “……”小铅笔无奈了。然后立刻就断定,小浣熊潜水是个路痴。   然后,只能说:“走吧,跟着我走,你走错方向了。”   “……你怎么不早说,害我走了这么多冤枉路,还有,你是谁?”   小铅笔觉得跟他解释不清楚,也就懒得解释了,直接在前面慢慢地飞着,给他带路。   小浣熊潜水就一直嘴没闲着,喋喋不休地一直讲啊讲啊讲,不过,唯一没说的就是他很累。   于是,小铅笔也懒得提醒他要休息,就一口气飞回了熊猫虞谦他们所在的地方。   飞回去之后,看到昏迷的蝴蝶翎琅,西瓜虫流兮和瓢虫菲菲很够意思的撇下自家男人,跑去看她。   等小铅笔和小浣熊把事情的始末讲了一遍之后,大家都了解到情况了,然后就很默默地退出去,把空间留给她们三个女生。   然后,白熊宿命和灰熊花朵,两个神秘兮兮地聚在一起,不知道在探讨些什么。看到熊猫虞谦或是小浣熊潜水靠过去的时候,两个人就会很默契地闭嘴,然后眼睛一直瞪着他们看,直到他们后退为止。   于是,熊猫虞谦很配合地不去叨扰,就缠着小鸟小铅笔,问他什么时候萧东雨才能醒过来。   提到萧东雨,小铅笔又大头了。   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得自己都感动了。可是,回头再看,熊猫虞谦已经睡着了,张着嘴,口水都流出来了。   “喂,你很过分哎,我……”   小浣熊潜水说:“我有在听。”   看着他一脸的沉默,小铅笔指望他能说些什么话出来,好歹也能安慰安慰他,可是……   “我觉得,你还是变成白熊比较好。”   小浣熊潜水很认真地发表着意见,然后说:“我饿了,我去吃东西了,你要不要一起去?”   “……”   小铅笔觉得自己的小宇宙开始燃烧了,烧到极致的时候可以把这整座岛都烧掉。   毕竟,他最擅长的技能就是“火”。   “其实,你可以跟我一起去的,晚妆姐姐的厨艺是相当好的,而且啊,你还没见过晚妆姐姐的爱人吧?”   小浣熊潜水不由分说,把小铅笔抓在手里,朝着晚妆的小窝跑去。   边跑边讲述着熊猫晚妆跟毛毛虫南征惊天地泣鬼神的相遇,以及他们缠绵悱恻的相爱过程。   小铅笔终于逮到了可以说话的机会,说:“毛毛虫南征跟熊猫晚妆?他不是喜欢萧东雨的吗?怎么会……”   “萧东雨是谁?”   小浣熊潜水停住脚步,看着手里的小铅笔,很少好奇,很少纳闷,萧东雨又是谁,也是他们的同伴吗?怎么没见过?还是说是一直在安吉利斯亚,没跟他们一起出来过?   “萧东雨是……”   小铅笔忽然替萧东雨觉得悲哀,居然这么没存在感吗?都背着她跑了那么远,费了那么多事,居然都不知道她是谁!   “对了,你是谁?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事?你跟萧东雨什么关系?”   小浣熊潜水像是老年痴呆了一样,反复问着这个很简单的问题。   其实,他一直都没搞明白,为什么原来的那只小猫咪,忽然变成了小白熊,然后又变成了小鸟?   就算不是潘达利亚岛的人,就算他有其他很厉害的技能,就算他……可是,为什么就是不觉得他们是同一个人?   而且,之前讲的什么人类啊大火啊穿越啊什么的,又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就完全听不懂?作为潘达利亚岛的守护神,作为潘达利亚岛最厉害的存在,他小浣熊潜水是不能接受有自己不了解的情况存在的。   所以,他必须搞明白。   “我……”小铅笔觉得自己要吐血了。都已经讲得那么明白了,都已经解释得那么清楚了,最重要的是,都已经说了那么多次了!这个路痴,居然还是不明白不知道他是谁!   到底,是他的表述有问题,还是小浣熊潜水的理解能力有问题?   于是,小铅笔按捺住内心的怒火,强压着不爆发出来,耐着性子又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然后,看着小浣熊若有所思的表情,小铅笔心里忐忑着:这家伙有听进去吗?是在认真思考他该思考的问题吗?   果然,小浣熊潜水没让他失望,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把小铅笔气得飞走了。   “我觉得,我们还是赶快去吃东西吧。”   小铅笔飞了一圈又飞回来,站在小浣熊潜水头上一顿跳。   小浣熊潜水也不介意,仍旧慢吞吞地走着。   “喂,你不是说很饿吗?还走这么慢。”   “……我……我找不到路了……”   小铅笔再次被他气得昏厥过去。这家伙,路痴得也太厉害了吧?   于是,根据小浣熊潜水的描述,寻找目标和最佳路线的任务就当仁不让地落在了小铅笔身上。   “喏,我看到毛毛虫南征了,不过,旁边没有你描述的冰屋。”   “无所谓了,找得到南征,就一定能找得到晚妆姐姐,就一定吃得到她美味的大餐,走吧走吧……”   一二七 抱歉我爱你,对不起谢谢   小铅笔对这一点倒是没什么异议。   虽然不明白毛毛虫南征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还是认为小浣熊潜水说的有道理,找得到毛毛虫南征,就一定找得到熊猫晚妆,一定会有美味的大餐可以吃。   小铅笔觉得,自己有义务去跟毛毛虫南征聊聊,问问他,对萧东雨到底是什么态度,现在跟熊猫妹妹晚妆在一起,又是怎么回事。   气喘吁吁的小浣熊潜水头上顶着小鸟小铅笔出现在毛毛虫南征面前的时候,毛毛虫南征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那小鸟是谁。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嗨,你们来了。”   小浣熊潜水没在意他的态度,左右看了看,没看到熊猫晚妆的影子,问道:“晚妆姐姐去哪里了?”   “她啊,她……我被她赶出来了啊,不给我饭吃,说以后再也不要理我了。”   毛毛虫南征说着,抬眼看了看小鸟小铅笔。其实,他以为那是萧东雨,所以看过去的眼神,有几分愧疚,还有几分不忍。他不知道萧东雨已经昏迷了一些日子,也还不知道蝴蝶翎琅所遭遇的事情。   小浣熊潜水四处看了看,终于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冰屋,他很笃定,熊猫晚妆一定在里面,于是,他撒腿狂奔,跑了过去。   不过,小铅笔没跟着一起去,他在空中一个翻滚,又变回了最初喵星人的样子,慢步走在毛毛虫南征眼前,看着他。   毛毛虫南征羞愧地别开头,身体的颜色变成了大红,嗫嚅道:“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做错了什么了吗?”   听到是个清脆的孩童的声音,毛毛虫南征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这不是萧东雨,不是他爱的那个女人,这个是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不知怎的,毛毛虫南征觉得心里轻松多了,长舒一口气,身体的颜色也渐渐变回了嫩绿。   看到他身体颜色的变化,小铅笔很鄙视地冷笑着。   “怎么,我不是她,所以长舒了一口气?心里觉得不愧疚了?”   “不,当然不是。”   毛毛虫南征黯然。   “我是真的喜欢她,真的想跟她在一起,想带她回安吉利斯亚,想给她幸福,可是……”   小铅笔仍旧是在冷笑,仍旧是用不屑的眼神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想看看他能不能说出些值得原谅的理由,也想看看,他能不能唤醒沉睡着的萧东雨。   或许,银狐骏骏技术层面没做到的事,毛毛虫南征可以用真情做到。   “可是……她不爱我,不是吗?”   小铅笔追问,他能理解毛毛虫南征。但是站在萧东雨朋友的角度,他还是觉得,毛毛虫南征放弃的太轻易了。   “所以你就放弃了?所以你就去喜欢别人了?”   毛毛虫南征身体的颜色变成了青黑色,说出的话,也透露着无限悲凉,也有几分无奈。   “我没有放弃过,是她没有给过我机会。第一次相遇,我就喜欢上了她,相处了那么久,越来越肯定自己对她的心意。那时候,我表白过,可是她没有回应。”   “随后,小王子蜗牛出现了,他们两个之间,似乎有着某种默契,小王子对她,也是很中意。之后,他们单独相处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是完全被隔离的,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安吉利斯亚发生了战事,你也知道吧?”   小铅笔点点头。   “我们几个回去支援,没能来得及跟的萧东雨说再见……然后,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她了,以为从此就……”   毛毛虫南征的声音哽咽了,缓了缓,身体急速伸缩着,好一会儿,才接着说:   “然后从军部那边得到了关于她的消息,似乎跟小王子之间有了很大的进展……那时候,我以为,她会成为我们的王妃……”   “可是并没有。当时我很庆幸,我以为自己还有机会,虽然再次见到她的机会非常渺茫。”   毛毛虫南征笑了,轻松地“呵呵”笑着,说:   “没想到,居然真的可以再次见到她,看起来,她很快乐的样子。可是……”   小铅笔接道:“可是你已经跟熊猫妹妹在一起了?”   “不,不不,那时候我跟她没有在一起,是她单方面喜欢我,我一直拒绝,可是……但是真的没有在一起,我还是喜欢萧东雨的。”   “然后呢?”   “然后,再次见到萧东雨,我很清楚地感觉到,她心里已经住进了别人。其实,在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就知道她有喜欢的人,可是,这次再见面,感觉到,自己是真的没机会了……”   “然后你就妥协了?就这样放弃她了?”   “没有……当然不是……我没有放弃,从来都没有……因为,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放弃的机会……她……从来都没有正视过我的存在,难道不是吗?”   毛毛虫南征说完,叹了口气。   小铅笔对这个说法,倒是很赞成。   一直以来,萧东雨都在纠结玄辰雨和李天道,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这两个男人之外的男人。所以,毛毛虫南征这么说的话,倒也不算是有始无终、始乱终弃了。   似乎,这么一想,毛毛虫南征好像还蛮可怜的。   “但是……其实……”小铅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觉得,毛毛虫南征也许可以帮忙唤醒萧东雨,可以让她有继续活下去的信念。   毛毛虫南征也回过神,奇怪地问道:“为什么会是你,她呢?”   “她……”   于是,小铅笔叹口气,把事情又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也把蝴蝶翎琅和银狐骏骏的事讲了一下。   听到萧东雨的事情,毛毛虫南征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没能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能揣摩到她为什么会不想再活下去。可是,听到银狐骏骏出事了,毛毛虫南征万分紧张,问道:   “怎么样?翎琅她没事吧?那个家伙平时看起来很坚强,大大咧咧的,其实很小女生,受到这样的打击,她一定撑不下去……唉……”   “翎琅那个家伙啊……肯定是大哭大闹吧?”   小铅笔点点头。   毛毛虫南征又叹了口气,把话题扯到了萧东雨身上,说:“如果,萧东雨也能像翎琅那样,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就发泄出来,难过了也能大哭一下,说不定,会好很多吧……对吧?”   小铅笔思考着毛毛虫南征的话,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附和道:“是啊,的确是这样子。不过,萧东雨,会选择隐忍,选择把一切藏在心底,大概,是习惯吧。”   “所以,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呵护她,不是吗?不过,那不是同情,是怜爱。”   “嗯,的确。”   两个男人,终于达成了共识,然后彼此宽慰地笑笑。   “可是,她这一次,好像真的是不想再继续活着了,好像真的……”   小铅笔无限惋惜地摇了摇头,再一次检讨着自己犯的错。   “或许,那是她最好的选择。在两个男生之间摇摆不定,在真实与幻境之间摇摆不定,大概,结束一切,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毛毛虫南征试着去从萧东雨的角度看问题,想要知道她最真实的想法,想要知道,怎么做,对她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   毕竟,他不是她。   “对不起,我爱你。”   小铅笔一愣,不知道毛毛虫南征为什么忽然表白。   不过很快,小铅笔就明白过来了:毛毛虫南征这是想用自己真挚的情感来唤醒萧东雨。   于是,小铅笔很配合的放松身体,软软地趴在地上,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毛毛虫南征讲。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也许不在乎不稀罕我对你的喜欢,可是,我爱过你,我深深地爱过你。”   “你知道吗,在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被你吸引到了。这些话,好像已经跟你讲过了,不过你应该不介意我再讲一次吧?”   “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可以带你回去安吉利斯亚,带你去玻璃之城,带你去看最美最纯净的风景。”   “当我知道你跟小王子蜗牛有什么的时候,我的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了,我以为,我要接受你是安吉利斯亚王妃的事实。可是看到小王子自己一个人回来,我居然很开心,很开心他没有跟你在一起。”   “不过,我也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你了……”   “被困在那个平行世界里的时候,我忽然有了预感,预感会见到你……”   “然后,流兮告诉我那天你会出现的时候,我还不信……”   “居然,真的见到你了,可是……那个时候,你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别人了……”   “其实,你知道吗,不管你选择谁,选择怎样的世界,选择怎样的生活,只要你活着,就会有一切的可能。如果你放弃,就什么都不会有了。”   “所以,你应该选择正视困难,选择去战胜去克服,不是吗?就算你不在乎我,就算你……可是,就算我只是你的一个朋友……为什么,不能为了我,继续活着?”   一二八 孤独的是我,无情的是你   毛毛虫南征感动得自己痛哭流涕,可是小铅笔仍旧还是小铅笔,萧东雨仍旧没有醒转。   毛毛虫南征筋疲力尽,蜷缩着身体,一点儿一点儿缩成一团;躺在地上的小铅笔也无力地叹了口气。   “难道,就这样任由她封闭着自己?”   忽的,毛毛虫南征抽搐了下,僵直了身子。   “你怎么了?不是就这样死了吧?”   小铅笔从地上一“咕噜”跳起来,走过去看,见毛毛虫南征眼睛还在转动,知道他还活着,心里松了一口气。   “要回去了,我们,要走了……”毛毛虫南征蜷缩着身子,一点儿一点儿调转了方向,朝着刚才小浣熊潜水飞奔而去的冰屋,一点儿一点儿挪动着。   “你是说……你们要回去安吉利斯亚了?”小铅笔也忽然醒悟,是啊,他们的任务完成了,不会去,难道还留在这里继续谈情说爱吗?   可是……如果他们要回去安吉利斯亚,自己要自己回去现实空间吗?   他回得去,萧东雨怎么办?该如何处置她?   小铅笔没想明白,也没个人可以商量。以前,不管大事小情,都是师傅说了算,无论大小决定都是师傅做决定,他自己需要思考的,就是如何精进自己的技能,或者是到何处去玩耍。   他很不擅长思考这种愚蠢人类经常纠结的“简单”问题。于是,他就只能沿着过来的路,回去熊猫虞谦那边。走了几步,他又想起来,好像应该去看看熊猫晚妆,去尝尝小浣熊潜水一直赞不绝口的美味大餐。   可是才能看清冰屋的模样,就看到毛毛虫南征和熊猫晚妆以及小浣熊潜水出来了。   见到他,小浣熊潜水有些意外,问道:“咦,你还可以变来变去啊?你也变成我的样子出来试试。”   小铅笔没搭理他,三跳两跳蹿到小浣熊潜水肩头,跟他们一起回去。   小浣熊潜水也不介意他的不理睬,自顾自说道:“你来晚了,真是可惜,没能尝到晚妆姐姐的手艺,啧啧,你……”   “闭嘴!”熊猫晚妆怒目瞪着他,低吼了一声。   也难怪熊猫晚妆生气,跟毛毛虫南征正闹着别扭,想饿他一下,气气他,让他知道自己的重要。谁知道,才这一会儿功夫,就告诉他说,要走了,要回去安吉利斯亚。   这一走,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了。   灰熊花朵和白熊宿命这次一定会跟着他们的飞船走了,毛毛虫南征那个死鬼,提都不提一下这件事。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认真想过他们的未来?是不是从来就没有真的喜欢过她,还在想着那个人?   熊猫晚妆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替自己觉得不值,走了几步,就停住了步子,赌气往回走。   “晚妆姐姐,你去哪儿?”   小浣熊潜水不明就里,停住步子转身扭头看她,喊了一声。   熊猫晚妆头也不回,说道:“我回去我那里。”   “回去?你不送送南征哥哥了吗?他不是要走了?”   毛毛虫南征也停住步子,转身看着她,不知道她又在发什么脾气,闹什么别扭,刚才不是好好的吗?不是说了不生气了吗?   “送他做什么,人家又不在乎我,我干嘛非得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去?我是有多不值钱?人家又不稀罕我,我干嘛非得送上门去给他糟践?”   小浣熊潜水乖乖闭了嘴,他听得出来这话是说给毛毛虫南征的,吐了吐舌头。   毛毛虫南征越听越生气,觉得这女生真是不可理喻,怎么变脸比变天还快?刚才还好好的,现在莫名其妙说这么一大堆难听的话出来,也不看着小浣熊潜水和喵星人小铅笔也在,无理取闹一通。他有心不理会,继续赶回去,可是,转念一想,他这样子也是因为在乎自己,气自己不在意她。想到萧东雨,觉得自己的确是愧对于她,心也就软了下来。   “乖啦,晚妆,别闹了。”   熊猫晚妆仍旧不理,还是背对着他们。   毛毛虫南征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过去哄她回心转意。   “不要生气了,别说那些伤心的话,我哪里不稀罕你了?哪里糟践你了?又什么时候不在乎你了?别想着那些不开心的事,这几天我不是一直陪着你么?”   “哼,你是陪着我,人在曹营心在汉,眼睛里看着的是我,谁知道你心里在想着谁?”越说越气,熊猫晚妆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天天吃着我做的饭,背着我就唉声叹气的,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你还要怎么骗我?现在要走了,也不说句话,你……”   熊猫晚妆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啪嗒啪嗒”掉着眼泪,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没多会儿,就上气不接下气,开始作呕。   毛毛虫南征叹口气,闷闷说道:“你这又是何必?气得自己难受,你气我,你就拿我出气好了,何苦折磨自己?”   “我拿你出气,我犯得着吗?你是我的谁,我如何又与你何干?”   “……”小铅笔听不下去了,觉得怎么天下的雌性动物都是这样子,碰到感情的事就变得不可理喻,什么时候都能一通折腾,然后胡搅蛮缠地让人想掐死她。   小浣熊潜水也吐了口气,悄悄往前走着,想理他们俩远远的。他从来没见过晚妆姐姐发这么大的脾气,想来她这次是真的很生气很生气了。   毛毛虫南征苦苦哀求了好一会儿,熊猫晚妆仍旧是不理睬,自顾自地掉着眼泪。   又过了好一会儿,毛毛虫南征像是受到了什么指引似的,幡然醒悟,笑了,凑近晚妆,说道:   “你是不是气我,不带你回去安吉利斯亚?”   听他终于说到了点子上,熊猫晚妆轻声“哼”道:“不是。”   女人的口是心非。毛毛虫南征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不是?如果不是的话,那我就自己回去了,谁也不带。”   说着,毛毛虫南征转身就走。   “你……”   熊猫晚妆见他居然真的走了,挥了挥拳头,恨自己嘴硬。跑了几步,追上他,跟他一起走着,也不说话。   小浣熊潜水和小铅笔看见他们过来了,也就继续走。   毛毛虫南征偷眼看着熊猫晚妆,见她嘟着嘴,眼泪也不掉了,就知道她气消了。缓缓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是气我,气我没说过要带你走。”   熊猫晚妆冷哼,也不接话。   “我……其实,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能满足你,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给你想要的幸福……我……”   “谁稀罕你给,我给你幸福就好了,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就……”熊猫晚妆住了嘴,觉得自己这么说好像太不矜持了。   转念又一想,矜持值几个钱,自己现在要是不把话说出来,毛毛虫南征那个榆木疙瘩,怎么会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足够了,我就很知足了。我……我从小被我哥他们宠着,我知道我很任性……但是,但是我对你……”   毛毛虫南征欣欣然笑道,转头看着她,说:“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我当然知道。你知道我心里有别人,还对我这般好,你对我……当真是好到不能再好了……”   “哼,你知道就好。”   “可是……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轻易答应你什么,我不能辜负你,不能对不起你……我……”   毛毛虫南征叹口气,熊猫晚妆尖叫道:   “难道,到了现在,你心里还在想着她?”   小铅笔一惊。这个“她”,说的就是萧东雨吧?   心虚地扭头看,见他们俩仍旧在对着脸,四目相视。   “不,我已经放下她了。”   熊猫晚妆大喜,笑道:“那你还担心什么?”   毛毛虫南征有苦难言。   熊猫晚妆聪明得很,见他一副为难的样子,心里也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问道:“你怕你不喜欢我?怕你只是一时的感动?怕我会后悔?”   毛毛虫南征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沉默着。   “你说话啊,你这样子,真是急死人了!”   “我……唉……我喜欢你,我不是因为感动,我……我是怕你不喜欢不习惯安吉利斯亚的生活,毕竟岸边跟潘达利亚岛差别很大,我……”   熊猫晚妆“扑哧”笑了,打了他一下,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你对我好,就行了。”   说罢,看着毛毛虫南征仍旧不确定的表情,惨然一笑道:“倘若,你不能一心一意对我,就直接说出来吧,我不会勉强你……毕竟,强扭的瓜不甜,我……”   “不不不,我一定会一心一意对你,只要你开心,你喜欢,我做什么都可以,我……”   毛毛虫南征说着,身体颜色又变成了玫瑰红。   不止熊猫晚妆,小浣熊潜水和小铅笔也“扑哧”笑了。   “好啦好啦,知道你不擅长说这些肉麻的话……”熊猫晚妆低着头,一脸害羞的样子,娇声道:“走吧,别让他们等急了……我还要好好跟我哥道别呢……”   一二九 天赐美姻缘,地设连理枝   毛毛虫南征一行人远远就看到,灰熊花朵和西瓜虫流兮正站在嫩绿色的飞行器旁,面对面站着,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也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   “花朵哥哥……”   熊猫晚妆才刚出声喊,前面的小浣熊潜水回头瞪她,说道:“嘘——别出声。”   熊猫晚妆乖乖噤声,吐了吐舌头。   看到他们俩这样相对而立,看到同样湛晴的天空,毛毛虫南征忽的笑了。熊猫晚妆奇怪,问:“你在笑什么?”   “还记得吗,那天也是这样的晴天,他们俩也是在这儿,也是这样站着。”   熊猫晚妆看了一会儿,想了想,也笑了。   那天,想几个虫星人第一次来到潘达利亚岛。   瓢虫菲菲和白熊宿命一见倾心,彼此之间很是投缘,躺在草地上晒着太阳,聊着天。   蝴蝶翎琅也被银狐骏骏所吸引,羞羞答答地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看着她们不争气的样子,西瓜虫流兮很是气愤,这两个丫头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人给勾引了?在安吉利斯亚的时候被众星捧月似的拥簇着,也没见这两个丫头看上谁,怎么……   正气恼着,一转头,看到了灰熊花朵。   怎么都是熊?西瓜虫流兮冷哼一声,很是懒得跟这里的人们多做交流。   她脸上的不屑和眼神里的轻蔑都收入了灰熊花朵的眼中。花朵微微一笑,擦肩而过的时候,轻声说道:   “你的内脏很漂亮。”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西瓜虫流兮停住了脚步。   在玻璃之城安吉利斯亚,大家都是以坦诚相见,身体或者是身体的某一部分,或多或少都是透明或者半透明,已经很习惯直视到彼此的器官或是什么。所谓的见怪不怪习以为常就是如此,身边的人和事物都是如此,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不觉得值得关注。   可是去多了其他星球之后,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物种都如同安吉利斯亚上的居民似的,没有多余的防护,甚至连内脏器官都完全暴露出来。尤其是在地球上见多了人类的各式服装,更是觉得惊诧。一块布,居然可以做出各种各样的效果来,虽然有些衣服穿了比没穿差不了多少。   当然,也从来没有人赞过她的内脏漂亮。   就因为这么短短的一句话,西瓜虫流兮回头多看了灰熊花朵一眼。   像是早就料到她会回头似的,灰熊花朵正笑得满满地看着她。棕灰色的毛发,黑色的鼻头,更加衬托出他闪亮洁白的牙齿,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芒。   西瓜虫流兮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被灰熊花朵吸引了。   不过,不是因为他的气质他的外形他的能力,而是因为他那闪亮洁白的牙齿。   西瓜虫流兮固执的认为,牙齿好的人,一定是好人。   其实,从西瓜虫流兮有这个荒唐的念头起,她就已经不可自拔的沦陷了,沦陷在灰熊花朵粗劣炮制的陷阱里。   可是,西瓜虫流兮坚决不承认,不承认她是因为那一回眸所以喜欢上的灰熊花朵,她坚持,是灰熊花朵的死缠烂打她才不得已答应了跟他在一起的。   灰熊花朵好脾气地不争辩,只是笑着点头,似乎很赞同她说的话似的。   待到很久之后,西瓜虫流兮才回过神来,原来,自己一直都在上当!没想到灰熊花朵竟然心机如此之深,不,用现在流行的话说,是腹黑。   起床,灰熊花朵是对这几个突然到来的虫星人感到好奇,看到他们一个个奇怪的外形和举止,很是有兴趣深入研究下。   可是领头的西瓜虫流兮好像很难搞的样子。于是,“越是难搞越是要挑战”的念头在灰熊花朵心里瞬间诞生。就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灰熊花朵把握时机,匆匆设置了一个陷阱,期待着西瓜虫流兮跳下去。   说实话,其实他是没多少信心可以成功的,在他的印象里,西瓜虫流兮这样的女孩子,不,不能称之为女孩子,应该说是“女王”才对,这样的人,很自负,傲气十足,当然,他们具备这样的资本。   于是,灰熊花朵是完全抱着试一试,百分之九十会失败的几率,开口说了那句惊世骇俗的开场白。   说起来,倒的确是凑巧了。   灰熊花朵是诚心诚意地赞她的内脏漂亮,因为他不曾见过鲜活跳跃、如此富有生命力的内脏。灰熊是食肉动物,爪子尖利,没少亲自捕猎,也曾直接伸手去袭击猎物的心脏,然后一击致命。但是,那时候他所看到的心脏,都是失去了生命力,正在走向衰竭的。所以,无意之间一句赞美,的的确确是他的心声。   得知当初那句赞美是这个原因的时候,女王流兮狠狠教训了灰熊花朵一顿,然后冷着脸,几天没跟他搭话。   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灰熊花朵才真正见识到了流兮女王的厉害。   一句话都不说,什么都没做,却让他心痛难忍,自责到无以自拔。原来,这就是爱情的魔力,看到对方冷着脸,自己都会心如刀割。   彼时陷入热恋、对女王流兮狂热迷恋的灰熊花朵,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折磨?   于是,跟白熊宿命和熊猫虞谦以及银狐骏骏商量过后,终于有了一个哄会女王大人笑颜的妙计。   可是,他们忽略了,女王大人流兮是天生的智者,是可以知晓任何人想法且可以精确计算预测出他们的下一步行动的。   于是,四个臭皮匠赛一个诸葛亮的妙计就这样在女王大人流兮冷冷的眼神里迅速流产了。   灰熊花朵只得低头,负荆请罪,请自家爱人原来自己的言多有失。   西瓜虫流兮听了他道歉的话,顿时火冒三丈,把一旁的瓢虫菲菲和蝴蝶翎琅吓得不轻,毛毛虫南征已经被熊猫妹妹晚妆带走了,所以幸免于难。   从没见过西瓜虫流兮发这么大的火,不,是从来没有见她发过火。西瓜虫流兮除了天生智者的身份外,本身气场也足够强大,基本上只要她说一,就没有人会提出二,除了折服于她的智慧,也有部分原因是屈服于她那强大的气场。   于是——   “到了现在你竟然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西瓜虫流兮的内脏颜色已经变成火红色,看得出来,那是绝对的怒火。   “我……”一向说一不二的灰熊花朵卡了壳,难道自己这几天一直在反省的是不对的?不是她生气的真正原因?   白熊宿命抱着瓢虫菲菲后退了几步,他可不想等会儿有血溅到自己或者自家女人身上,尤其还是灰熊花朵的血。   银狐骏骏也灵巧地挽着蝴蝶翎琅后退几步,白熊宿命想到的,他又怎么会想不到?虽然,肯定不会血溅当场,但是,一切皆有可能啊!   “我……”   灰熊花朵低着头,一边想着自己到底哪里错了,一边狠狠剜了他们几个几眼,怪他们不够意思,不帮忙不说,居然还后退!真是交友不慎啊。   “哼。”西瓜虫流兮一声冷哼,声音不大,却还是震撼了在场所有人的小心脏,不知道接下来她又会说出怎样的话,来秒杀他们。   意外的,西瓜虫流兮居然什么也没说,反而熠熠然走上前,伸手抱住了灰熊花朵,点着脚尖在他耳畔说着什么,锐利的眼神扫视着其他人。   只见灰熊花朵连连点头,不多会儿,就露出了笑颜。   这……   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剧情为何会突然发生了这样的转变。纵使是瓢虫菲菲和蝴蝶翎琅,也不能猜到究竟西瓜虫流兮说了些什么、又在想些什么。   那天的神秘会谈结束之后,西瓜虫流兮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粘腻地贴在灰熊花朵身上,而灰熊花朵雄赳赳气昂昂地四处走着,甭提有多神气了。   白熊宿命私底下问了几次,灰熊花朵脸上是老奸巨猾的笑,然后打着禅机:“佛曰,不可说也。”   观察良久,银狐骏骏终于看出了猫腻,偷偷告诉了自家女人蝴蝶翎琅。   蝴蝶翎琅在第一时间就跟闺蜜瓢虫菲菲分享了这个秘密。   瓢虫菲菲那般爱自家男人,又怎么会有事情瞒着他?于是,很快,白熊宿命也知道了。   然后,几个人在谈论的时候,不小心被小浣熊潜水听到了,于是,没多久,整个潘达利亚岛,都知道了。   洞察了一切的西瓜虫流兮没有发作,仍旧扮演着热恋里的小女人;灰熊花朵自然也不会介意。   其实,那天西瓜虫流兮到底说了什么?   很简单的几句话。   “你是真心爱我不是?”   “现在你看得出来谁对你最好了么?”   “其实你是故意让我知道我掉进你陷阱里的吧?”   “这么做是因为你爱我、不想有什么隐瞒我不是?”   “你愿意就此生生世世对我好、甘愿陪我四处行走不愿?”   西瓜虫流兮只问了这五个问题,而每一个问题,灰熊花朵都是点头做了肯定的回答。   同时,他也无比清楚,这些问题正是西瓜虫流兮在问她自己,同时也都给了肯定的答案。   如此,灰熊花朵怎能不乐开怀?   西瓜虫流兮变身小女人也不足为奇,在自家男人面前,何苦还要那般强硬?偶尔示弱、扮娇嫩,也是个不错的尝试。   一三〇 灯照拦路雨,饮泣悲前尘   看着他们几个成双成对的,蝴蝶翎琅想起银狐骏骏,就心如刀铰。   她怎么能忍受没有银狐骏骏的生活?   如果不曾得到过、不曾拥有过倒也罢了,要是已经趋于平淡也另当别论,可是,正是在他们最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的时候,银狐骏骏就那样忽然离开她了,这叫她如何能承受?   扭头看到喵星人小铅笔,她心里更是难受,同时也有一肚子的怨气——   都是那个萧东雨,如果不是她,银狐骏骏怎么会冒险会雪山去?又怎么会落到如此的下场?   蝴蝶翎琅这可就是真真怪错人了。   说起来,一切罪恶的源头,还得算到小铅笔身上去。不过,这些蝴蝶翎琅当然是不知情的。   完全知情的就只有小铅笔本人和西瓜虫流兮了,不过,他们两个自然是谁都不会说的。   瓢虫菲菲稍微分析了下,就得出了一个看起来荒谬实则很靠谱的结论,那就是,萧东雨之所以会昏迷,是因为那颗他们安吉利斯亚的救命珠。   那颗珠子对安吉斯利亚来说是救命的,对于其他生物来说也是有影响的,再加上那天在火焰谷当时紧迫的情形,萧东雨受到触动,去到了不该去到的地方,是很正常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过了这么久还没有醒过来,可能是迷路了吧?   对于迷路这个观点,最赞同的是小浣熊潜水。   因为,他可是迷路的高手。   蝴蝶翎琅觉得瓢虫菲菲说的有道理,可还是不愿意就这样原谅萧东雨。   随后,小铅笔说出了银狐骏骏死亡的真正原因,其他听了,一片唏嘘,可是当事人蝴蝶翎琅听完,是“哇哇”大哭。   银狐骏骏是因为爱她,是因为要跟她在一起才会冒险的,如此说起来,害死银狐骏骏的凶手其实就是她,她怎么能原谅自己?   毛毛虫南征好不容易哄回了熊猫妹妹晚妆,现在看到蝴蝶翎琅哭哭啼啼的,心里很是烦躁。   “不是说要走,什么时候动身?”   那边正抱着哥哥诉说别离的熊猫晚妆听见他的话,惊得一回头,问道:“这么快就要走?”   西瓜虫流兮从飞船里走出来,身后跟着灰熊花朵,说:   “赶紧的,要走的上船了。”说完,看着小铅笔,问道:“你走不走?”   小铅笔满脑子的问号,一个句号都没有,听见西瓜虫流兮又给了他一个问号,很是恼火,丢了一句“随便吧”出去。   已经得知部分内情的灰熊花朵略一沉吟,在西瓜虫流兮耳畔说了几句话,西瓜虫流兮点点头。   随后,小铅笔就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他们一起上了飞船,小浣熊潜水还很重情重义地掉了几滴眼泪出来。   小铅笔趴在还在掉眼泪的蝴蝶翎琅身旁,心里不是滋味。忽然想到他们这是要回去安吉利斯亚,难道要把自己也带回去不成?   “你想太多了,等会儿被把你空投出去,至于最后去了哪儿,就悉听尊便了。”   西瓜虫流兮冷冷地抛了这么句话出来,听得小铅笔一愣。   对于他来说,去哪里都是无所谓的,可是萧东雨怎么办?   等到小铅笔回过神来的时候,白色大厅里只剩下他和西瓜虫流兮两个人了。   那颗火红色的珠子悬浮在半空,西瓜虫流兮的粉红色内脏也闪烁着灼热的光。   小铅笔异常镇静地看着她,看着那颗珠子。小铅笔知道西瓜虫流兮要做什么,但是他不确定这样有用。   之前,在潘达利亚岛的火焰谷,不是已经试过了吗?如果真的可以,也不至于让银狐骏骏带着回雪山、也就不至于害得他……   小铅笔叹了口气,问道:“有用么?徒劳吧?”   虽然这样说着,小铅笔还是配合地放松了身体,软趴趴地摊在地上,把自己的意识一点儿点儿抽离遮蔽。希望这一次,西瓜虫流兮能够成功吧。   西瓜虫流兮没理会他的话,仰头看着那颗火红的珠子,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慢慢地放松自己的身体,闭上眼睛。西瓜虫流兮把全部注意力投注在小铅笔身上,感知着他的呼吸,他的心跳,把所有关于萧东雨的信息和感受一点点聚集起来,不多会儿,萧东雨身体的幻影出现在白色大厅里。   睁大懵懂的双眼,萧东雨好奇地打量着这里。   亮洁光滑的白色大厅,除了八扇镶嵌在墙壁里的门,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这里是哪儿?萧东雨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发现自己是透明的,她挥动着手,摇晃着身体,想要确认一下自己看到的事实,可是她只看得到一个虚化的轮廓。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这是自己的灵魂吗?难道她已经死了吗?   萧东雨想哭,可是,情绪到了,眼泪却并没有掉下来。萧东雨丝毫不惊奇,摊了摊手,张了张嘴,无力地蹲在地上,想抱紧自己,可是——她只是一个幻影,她要如何才能拥抱自己?   她昏迷了许久,不知道具体是多久,一直在做梦,听得见有人在耳边叫她,她想醒来,却是像被谁控制似的,眼睛睁不开。她记得,自己是在学校上课,惦记着早晨碰见的那个男生,一直走神,被物理老师周耀宏逮个正着,然后被叫去办公室训话。下课之后,小夕子说要陪她一起去,她坚持自己去,然后,好像就给晕倒了。   努力回忆了许久,萧东雨终于把前前后后都给想起来了。   为什么会晕倒?是因为营养不良体力不支什么的吧?嗯,应该是这样子了。可是,这是哪儿?难道,她真的死了,这里是人死后才会来到的地方?是天堂还是地狱?   不,她不信教,应该都不是吧?那,这儿是哪儿?   “你不需要知道这里是哪儿,你知道自己是谁就够了。”   像是听得到她心里的话似的,四周回荡着一个清冷的女声。   “你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   ……   “我为什么会来这儿?”这个,她总该知道吧?   “因为有人召唤你,所以你来了。”   ……召唤?还有这种事吗?召唤兽什么?念个咒语,然后她就出现在这里了?   “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废话,谁会不记得自己是谁?   “当然记得,我是萧东雨啊。”   “那你记得你所有的事情吗?”   ……所有的事情?   “你指什么?”   等待良久,那个声音都没有再出现,萧东雨以为,又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个人了。   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妈妈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是没有醒来,是不是还在依靠机器生存着?很痛苦吧?不知道自己的坚持,到底是对是错。   过了许久,像是疲乏了似的,萧东雨虚无的幻影,越来越淡,然后,终于不见了。   躺在地上的小铅笔,像是睡着了似的,一动不动。   西瓜虫流兮仍旧闭着眼睛,仰着身子,站立着的双脚微微颤抖着,像是在竭力支撑似的。   地上的小铅笔忽然抽动了一下。   西瓜虫流兮终于支撑不了,在红色珠子坠落的一刹那,自己也倒了下去。   随后,在操控室里的灰熊花朵过来把她扶起来,呼喊着她的名字,西瓜虫流兮粉红色的小内脏也停止了闪光。   “亲爱的,我没事……我好像,成功了……”   说着,西瓜虫流兮虚弱地睁开眼笑了。   “嗯,我们家流兮女王最厉害了。”灰熊花朵是又心疼又好笑,这个笨女人,什么时候都要逞强。   平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嘴上说话也不饶人,可是心思比谁都细腻,也比谁都热心,爱逞强,自己应该不应该、能做不能做的事都要逞能去承担。帮了这个萧东雨,她能有什么好处?明明不喜欢她,干嘛还要浪费气力去帮忙?   西瓜虫流兮淡淡地叹了口气,看着缓缓睁开眼的小铅笔,禁不住揪紧了心:不知道开口说话的会是谁。   “这儿……我怎么有来到这里了?”   想萧东雨!   可是第二句话——   “她走了。”   想小铅笔。   “走了?走去哪儿了?”   不知灰熊花朵和西瓜虫流兮纳闷,刚从各自房间出来的几个也不明白,萧东雨去哪儿了?   “不知道去到哪个平行世界了……她走了……是不是意味着我解脱了?”   这话,听得懂的只有西瓜虫流兮一个人。   可是西瓜虫流兮也无从判断,不能深切体会到萧东雨的心情。   如果换做是她的话,一时间得知了那么多她想都没想到过的内情,大概会消沉一下子,小崩溃一下,然后原地满血复活吧?   毕竟,由于天赋,由于天生的技能,西瓜虫流兮她看得太多、听得太多了,虽然亲生经历的不多,可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种理论下,很多时候她都能够深度代入的身同感受。   可是对于萧东雨……西瓜虫流兮无从揣摩她的心思,经历了这许多事,她内心究竟会有怎样的转变?   “快来看!”   操控室里,熊猫妹妹晚妆大叫了一声,众人围拢过去;小铅笔也跟着后面蹦跳着过去了,没了萧东雨那家伙,心里轻松了不少。当然,是小铅笔竭力不去想萧东雨,他觉得,萧东雨自己离开了,就说明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瓜葛了吧?至于原谅与否……不重要了吧?   Vol.9 鸵鸟君话凌烟阁   一三一 凌烟阁由来,阁主翩翩飞   传说人间有四个天下,亦即佛教里的四大部洲:一是东胜神洲,二是南瞻部洲,三是西牛贺洲,四是北俱卢洲。四大部洲在须弥山四方的咸海之中。   一东胜神洲梵语弗于逮。亦云弗婆提,华言胜身,以其身胜南瞻部洲故也,又翻为初,谓日初从此出也。在须弥山东,其土东狭西广,形如半月,纵广九千由旬;人面亦如半月之形;人身长八肘;人寿二百五十岁。   二南阎浮提梵语阎浮提。华言胜金洲,阎浮是树,提是洲名,因树立称,故名阎浮提。在须弥山南,其土南狭北广,形如车厢,从广七千由旬;人面亦像地形;人身多长三肘半,于中有长四肘者;人寿百岁,中夭者多。   三西瞿耶尼梵语瞿耶尼。华言牛货,为彼多牛,以牛为货,故名牛货。在须弥山西,其土形如满月,纵广八千由旬;人面亦如满月;人身长十六肘;人寿五百岁。   四北郁单越梵语郁单越。华言胜处,以其土胜三洲故也。在须弥山北,其土正方,犹如池沼,纵广一万由旬;人面亦像地形;人身长三十二肘;人寿一千岁,命无中夭。   其中北俱芦洲乃是天下大同、物质优越且环境优美的人间圣地。这里的居民没有肤色、种族优劣的差别,没有痛苦离别,没有悲伤啼哭,没有责任压力,是个近乎完美的生存空间。   在这个近乎完美的土地上,不知何时有了一座腾云而建、和日月比邻而居的空中楼阁。抬头远望,遥遥看去,像是一座南北朝时期的小寺庙,可是简陋围墙里面却是奢华绚丽的宫殿古拙、强直、端庄、严肃中又有着几丝奔放。   大殿的牌匾上蜿蜒地写着三个篆体大字,“凌烟阁”,和大柱子相映衬的暗红色底子,鎏金的浮雕字,煞是耀眼夺目。   此凌烟阁非彼凌烟阁,阁主是一只翅膀色彩斑斓,肚腹透明的蝴蝶,名字唤作“翎琅”。   且说有一日,阁主翎琅在门口徘徊许久,终于翩然朝着太阳飞去,不多会儿,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儿,然后,再也看不见了。   守门的小童儿墨然等了一天,天刚亮的时候看到阁主翎琅忽然着翅膀翩然朝着太阳飞去,以为她是像往常一样出去溜个弯儿,一会儿就回来了。谁知道,等了一天,日落西山,月亮和星星都出来了,阁主翎琅还是不见踪影。   来换班儿的小童儿懵生也伸长了脖子跟她一起看,看了半晌,也没看见有什么异样,遂,问道:   “墨然你在看什么?”   墨然回头,见是她,继续扭回头观望着,期待着能看到阁主翎琅的身影。   “别看了,”懵生淡淡地说,语气酸酸的,“阁主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   墨然定定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然后就看到了她身后的那些人。   “你们……”看到他们都背着行囊,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这是要干嘛?   一个白衣翩翩手执画扇的翩翩公子朗声笑道:“哈哈,早就听说东胜神州的各样好处,以前阁主在,不许我们提……”   一旁的伶俐的玄衣少女头点如捣蒜,满脸地兴奋,迫不及待地打断了那公子的说,抢着说道:“是啊是啊,现在可以偷偷跑去看看了。”说罢,抛了个媚眼给那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身后背着三个包袱、怀里还抱着一只猫的年轻人一脸担忧地说道:“可、可、可、可……”   “可你妹妹,不能好好说话就不要说话,影响心情!”白衣公子一脸怒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很是嫌恶地扭头瞪了他一眼。   那个年轻人一脸的委屈,口吃又不是他的错,他生来就是如此,他比谁都希望自己能好好说话。跟了公子这么久,一直因为这个原因被嫌弃,这次跟着公子出远门,少不了要说话,可是……   “无盐无盐,好了好了,不气不气,我们快走吧。”玄衣少女拉了拉无盐公子的衣袖,回头给了仆人Lccnimei一个宽慰的笑,充当着调解员的角色。她可不希望接下来一路上,她的爱人总因为这样的原因没了兴致,然后发脾气。毕竟,lccnimei的口吃是天生的,又不是他故意捣乱。   “你啊……”无盐公子宠溺地捏了捏爱人的鼻子,然后一脸从容地从懵生和墨然两个童儿面前走过,牵着爱人的手像鸟儿一样飞在空中。   他们身后的lccnimei也想像他们一样潇洒地翩然飞落在地面,怎奈他身负重担,欲潇洒而不能。   懵生掩嘴偷笑,然后拉着墨然往后退了一步,抬起腿,一脚把lccnimei给踹了下去,然后拍手大叫:“好耶好耶……”   墨然担心地走上前,往下探头看着,想看看lccnimei是否平安无恙,怎奈夜色太深,虽然月亮光洁如玉,可是仍旧不能看清下方的情形。只听得lccnimei一路大叫:“啊——”   也不知道具体是怎样的光景,究竟是安全着陆,还是又发生了怎样的变故?   再看身后几个人几只动物,知道他们去心已定,墨然无奈地摇了摇头,让开位置,让他们各自用自己的方式飞落离开这悬在半空中的凌烟阁。   待送走他们,墨然转头看着身旁的懵生,良久,终于开口问道:   “你为何不走?”   “姐姐你不走,我怎么能走?”懵生俏皮地歪头看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顿时把夜空照亮,如同白昼一般。   “也好,你我二人,就在此守候,等待他们游历归来,等待阁主归位。”   语罢,墨然伤感地别开头,假装看月亮,不给懵生看到她眼里的伤感。   “姐姐,你可曾想过离开?”   懵生的话,点开了墨然的记忆,墨然低头沉默着。   离开?怎么没想过。在这富丽堂皇的凌烟阁里,一切荣华应有尽有,按理说应该很惬意才是。可是,过了许多年之后,她总觉得,仿佛少了些什么。   活着,难道只是为了享受这些欢乐吗?   整日站在云头俯瞰北俱芦洲大地,看着下面的人们和谐欢乐地度过每一天,看着他们脸上满足地有些麻木的表情,墨然忽然觉得,生活不该是这样子。   可是,她的职责所在,阁主要她日日守着大门,她就得日日守着,不能懈怠。即便是阁主走了,阁里的人们也都离开了,可是她不能走。这是她的职责,她有义务有责任、她必须在这里。   见她不说话,懵生拄着头,摇晃着,慢慢说道:   “听说,西牛贺洲有好多牛马猪羊,有好多美玉宝珠……”   “听说,东胜神州有好多好多的土地,上面有好多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听说……”   墨然打断了她的话,问道:“你也想离开?”   “不,我不想!”懵生很认真地摇了摇头。   可是她的表情出卖了她。   墨然淡淡一笑,道:“如果想去,你也去吧,这里留我一个就好。”   看着墨然脸上的落寞,懵生坚定地摇了摇头,说:“不,我要陪姐姐一起留下,等他们回来,等阁主回来。”   墨然伸手把她揽在怀里,拍拍她的胳膊,柔声道:“谢谢,你已经陪我度过了三百年,如果你倦了,就离开吧……”   “不要!”懵生倔强地摇摇头,很认真地数了数,然后笑道:“不是三百年,是二百七十九年,将来的六百多年,懵生还要陪着墨然姐姐一起。”   一三二 无盐追逃妻,遇见流浪仙   无盐公子像只飞鸟一般,翩然张开双臂从半空飘落,潇洒地飘飞着衣袖,稳稳妥妥地单足落地。   只是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爱人淡然大小姐降落,纵使他再怎么有涵养也没办法不着急不担心。   不止淡然大小姐,连仆人lccnimei也不见半点影踪,更不用提他的宠物猫星人和精灵米了。   说起他的宠物猫星人和精灵米,那可是真真了不得,那个猫星人堪称“天下第一萌”,整日懒懒散散地晒太阳,路都不肯多走一步,却总是让每一个看到她的人都瞬间爆满着好心情;那颗精灵米就更了不得了,也不知道是怎样的稻子长出来的,金灿灿地一粒稻米,颗粒饱满不说,还能吃虫子,或者说,是偏爱吃虫子,尤其是嫩绿嫩绿的那种肉肉.虫。   无盐公子故作淡定地绕了几个圈,仍旧等不来爱人,也看不见仆人以及宠物们的影子,不由得着急,忽的“噗——”地一声,像是有重物坠落,刚好掉落在不远处松软的沙土上。   无盐公子摇着扇子熠熠然地走过去,看到仆人lccnimei正四脚朝天地仰躺在沙土地上,那只天下第一萌的猫星人和那颗爱吃虫子的米稳稳妥妥地趴在他身上,那几个也都散开来,东西零零落落掉了一地。   “你这个蠢物,这点儿事情都做不好,要如何跟着本公子游历天下?”   “我……”lccnimei刚一开口,就被无盐公子喝止了:   “废话少说,赶紧把东西收拾好,然后跟我去找大小姐。”   Lccnimei满腹的委屈,他也想像公子那样翩然飘落,他也想潇洒一点儿,可是他又得背着包袱又得抱着两只调皮的宠物,又被守门的童儿懵生一脚踹了下来,他如何能做到万无一失?   可是,无盐公子哪里会听他为自己辩白?他也只能把散落在地上的物件都收拾起来,然后照顾好两只宠物,默默地跟在公子身后。   走了好一会儿,lccnimei才发现,好像少了一个人,淡定大小姐去哪儿了?   他好奇,无盐公子心里可是着急。   好不容易追到手是女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在半空飘得太久,早就不辨方向了,也不知道此时是在哪里。   凌烟阁虽然是在北俱芦洲的上空,但是距离须弥山是很近的,难道,他们竟然掉落在须弥山了?那就该庆幸,他们没掉落在咸海里了,否则,当真是命再大都难活。   想到这儿,无盐公子更加担心了,难道,淡定大小姐不小心掉落在咸海里了?   “啾啾”,“喵喵”,两只宠物在lccnimei的怀里忽然开始吵架,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得热闹。Lccnimei想开口劝架,可是他嘴皮子哪能赶上那俩机灵鬼?而且他也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无盐公子听见,再训斥他。   无盐公子哪儿都好,就是听不得他说话,一听见他开口,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开始发脾气,要是淡定大小姐在旁边还能帮着劝劝,要是没人劝,lccnimei就只有哭死的份儿了。   好在,无盐公子正在焦心淡定大小姐的下落,无心理会他们。   走了不多会儿,看到一片林子,林子里隐隐约约有亮光。   “lccnimei,你说,哪里会不会住着谁?”   Lccnimei视力极好,纵然是在黑夜里也能如同白昼一般看得清楚,他往前走几步,仔细看了一会儿,点点头,“嗯”了一声。   挨骂挨的多了,lccnimei也学聪明了,能不说话的时候就不说话,能用肢体语言表达的,就坚决不出声。   无盐公子心里松了口气,说不定,淡定大小姐好好的,正在前面等着他呢。毕竟,淡定大小姐的修为,可是要比他高许多的。   两人两宠物小心翼翼地走进林子里,尚不能确定这是什么树的时候,就发现,眼前一抹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lccnimei,你看得到吗?”   无盐公子着了慌。   “看、看、看、看……”   “看得到还是看不到?看得到就说‘到’,看不到就说‘不’,你‘看’半天我也不知道你是看到还是没看到,你是不是成心要气我?”   无盐公子就不明白了,lccnimei跟那些个花花草草说话的时候很是正常,怎么一跟人说话就开始口吃了?难道是看不上?懒得好好说话?   “不——”lccnimei好不容易把这个音给发了出来,身上冒了一层汗,他胆子小,一看不见东西就觉得是天塌了,边说着,边往无盐公子跟前凑了凑,抱紧了怀里的猫星人和吃虫子的米。   “来者何人?半夜扰我清梦。”   一个浑厚的女声飘在上空,迷雾里觉得四处都是这声音,说不出的恐怖。   不只lccnimei躲在无盐公子身后瑟瑟发抖着,无盐公子自己心里也没谱,一身的武艺完全的施展不出,连步子都迈不了,不用说,一定是被那人施了法。   “在下公子无盐,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无盐公子?凌霄阁的?”   听得无盐公子一愣,回道:“在下是凌烟阁无盐,不知前辈……”   “咳咳。”那人咳嗽几下,似乎是在为自己记错了感到不好意思似的,说话的声音也柔和了许多,道:“怎的,来这里作甚?”   “在下……不知道前辈有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子,玄色衣衫……”   那人打断了无盐公子的话,冷冷道:“没见过,老身独居在此几百年了,你们是第一批到访的客人。”   这可如何是好?   见他不再说话,那人又问道:“哪位小姐是你什么人?”   “是在下的未婚妻,原本是打算……”   “我没问你别的。”女人再次冷冷地打断了无盐公子的话。   无盐公子心说,这老家伙,脾气怎么这么怪,就不能让人把话说完?   “既然前辈不知道,可否解开在下及仆人的足禁,好让……”   “你要去哪里找她?”那人再一次打断了无盐公子的话,问道:“你可知道这里是哪里?你可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凶险?你以为,我的迷雾森林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   无盐公子无言以对。   毕竟,擅自闯入人家的地界,是挺不好的,但是,你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断我的话吧?你不知道就算了,你不帮忙也没事儿,你能不能不再给添乱了?你让我出去就得了呗,到了外面,是死是活,与你何干?   这些话,无盐公子断然是不敢说出来的,也就是在心里偷偷嘀咕嘀咕。   不过——   “倘若我愿意帮你,你可愿拜我为师?”   “……”   无盐公子不知道她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到底是想帮忙还是想收徒弟?还有什么别的条件不成?   “在下资质愚钝,恐……”   没意外的,那人再次打断了他的话。   “少废话,愿意就是愿意,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无盐公子思量再三,为了找到淡定大小姐,心一横,答应道:“在下愿意。”   “很好。”   那人说完,无盐公子顿时觉得脚下一软,“噗通”跪倒在地。   嘴上没闲着,立刻接话道:“恩师在上,受徒儿一拜。”   诡计得逞,那人也甚是得意,“哈哈”笑道,说:“乖徒儿,起来吧。”   说罢,无盐公子和lccnimei眼前出现了一道亮光,两人循着那亮光向前走去。   亮光尽头,一个绯衣女子站在那里,眼神灼灼地看着他们俩。   无盐公子再次拜倒在地。这一次是他心甘情愿的,可不是那人作弄于他了。   “恩师在上,请再受徒儿一拜。”   “乖,起来吧。”   无盐公子起身,细细打量着她,好一会儿,开口问道:“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哈哈,周游各个大陆数百载,大家都叫我流浪仙人,你也就这么叫吧。”   说罢,流浪仙人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个锦盒出来,方方正正、拳头大小。   “这就送与你吧,待到天亮,你等可携此宝物去寻你的爱人。”   “这是……”   无盐公子接过锦盒,想打开,又怕被训斥,迟疑着。   “打开看看。”   流浪仙人和颜悦色的,跟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无盐公子把抚扇交与身后的lccnimei,双手轻轻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枚粉蓝色的宝石,晶莹剔透。   “这……”无盐公子不解,这东西是干嘛使的?能让他找到淡定大小姐?   “这是蓝空之瞳,可以让你看到你的爱人身处何方。”   说完,流浪仙人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说道:“行了,你们退下吧,我睡觉去了。”   说吧,一阵黑色烟雾缭绕着,流浪仙人不见了。   无盐公子和lccnimei看得是目瞪口呆,纵使是凌烟阁阁主翎琅,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手段,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隐身术不成?   看着流浪仙人消失,无盐公子愣了一会儿之后把注意力放在了锦盒里的“蓝空之瞳”上,这玩意儿怎么用?   无盐公子把蓝空之瞳拿在手里,举起来看着,居然透过珠子真的看到了淡定大小姐!   玄色衣衫,如花的笑靥,所在之处遍地是红花绿草,彩蝶翩翩飞,鸟儿飞舞忙,那是哪儿?   看到是看到了,可是每个地标,谁知道上哪儿找她去?   无盐公子一边纳闷一边觉得流浪仙人坑,帮人还不帮到底,帮一半,这算什么?自己睡觉去了,就把徒弟往这儿一扔不管了?   一三三 就叫我仙姑,送地图小路   抱怨归抱怨,无盐公子跟lccnimei还是乖乖地睁着眼睛捱到了天亮,看着东边火红的太阳慢慢照亮了整个大陆,穿透迷雾森林的重重迷雾,照在白衣无盐身上。   无盐公子伸手遮住眼睛,宿醉似的摇了摇有些疼的头,忽的闻到一阵幽香,睁眼看,是那颗金黄色的米粒。   伸手拍了拍仆人lccnimei,叫醒了他,顺手把那颗吃虫子的米握在手里,仔细看着。   这颗爱吃虫子的米,是淡定大小姐送给他的,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玄衣的淡定大小姐在一片金黄色的麦田里翩翩起舞,嘴里哼唱着小调,一脸的恬适安逸。   然后,无盐公子摇着抚扇的手渐渐停止了动作,朱唇轻启,高声吟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身后的lccnimei有心提醒,这是夏日的麦田,不是初秋的河畔。可是他又怕公子说他不懂情调,破坏美感,悻悻然扁扁嘴,也伸长脖子看着麦田里的姑娘。看身段儿,看容貌,的确是个美人儿,也难怪他家公子在夏天也能发.春了。   淡定大小姐偶一回眸,看到了痴痴望着她的无盐公子,低头浅笑,随手采下一粒成熟的苞米,向上轻轻一抛——   说来也怪,那颗苞米像是长了眼睛似的,逆着风都能准确无误地到达在无盐公子眼前。   可是无盐公子的眼睛仍旧粘滞在玄衣少女身上;于是,lccnimei伸手接住了那颗苞米,轻轻拨开他黄灿灿的外衣,看到了全身都闪着金色亮光的米粒。就是这颗米粒,让原本人生一片惨淡灰暗的lccnimei第一次看到了黑白灰之外的颜色。   “onlyyou……”   当无盐公子正在深情回忆他与淡定大小姐初识的时候,lccnimei惊天地泣鬼神的起床歌几乎要震聋他的耳朵。不过,扭头瞪了他一眼,想发火的时候,无盐公子忽然想到,这好像是lccnimei唯一不口吃的一句话,虽然声调的确很难听,但是……忍了吧还是。   不过,lccnimei一开嗓,看到无盐公子的眼神,就想起这不是在凌烟阁,不是在自己房间,登时涨红了脸,低头抚摸还在睡梦里的猫星人。   主仆二人带着两只宠物按着昨晚来时路,慢慢走出了迷雾森林,可是,他们该去哪里找淡定大小姐?   再次拿出蓝空之瞳,仔细研究了一下,仍旧不能确定她在哪儿,也不知道现在他们身处何地。   如果,有张地图就好了。   无盐公子和lccnimei都这么想着。是啊,如果流浪仙人给的是一张地图,而不是这颗看起来没什么用的破珠子,那该多好?   不过,如果有了地图,好像还是没办法找到淡定大小姐。   主仆二人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在一条碧绿的河流旁,看到了一位身材娇小的绿衣女子。应该是当地人吧?不如去问问她,最起码先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   按理说,找人问路这种事应该是仆人做的,可是lccnimei他……于是,无盐公子无奈的摇头叹气,怪自己遇人不淑,这点儿小事都得亲力亲为。不过,对方看起来娇俏玲珑的,不知道面容长得如何。   无盐公子摇着抚扇,笑着走近那绿意女子,开口问道:“姑娘,打扰一下,请问……”   绿衣女子回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歪头问道:“公子,什么事?”   “……”无盐公子有点儿后悔了,真不该过来问。   看绿衣女子的身段,正是风华正茂青春正当时,可是这张脸……分明就是老妪啊!   “呃……该如何称呼阁下……”   无盐公子觉得自己不能失礼,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一名女性,得尊重,不能因为自己的唐突伤害到她。   “就叫我仙姑好了,大家都这么叫。”   绿衣女子倒是不介意无盐公子脸上讶异的表情和突然停滞的对话,仍旧是笑容满面。   “仙姑……姐姐好,请问这里是哪儿?”   “这里是琅琊山,这河是琅琊河……”正说着,绿衣仙姑眼睛瞟到了lccnimei手里的锦盒,脸上笑容一僵,微皱着眉头,问道:“你们可是见过流浪仙人了?去过她的迷雾森林了?是不是还拜了她为师?”   无盐公子惊讶,这个女人怎么什么都知道?会不会也知道淡定大小姐的下落?难道,真的是位仙人?   “正是……”无盐公子正想接着问,那绿衣仙姑脸色倏地变了,厉声道:   “那个人,那个人真是太可恶了!哼,说吧,你们想去哪儿,想找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我统统告诉你们!不过,你们得答应我一件事。”   无盐公子和lccnimei对视一眼,不知道这个绿衣仙姑又会提出什么样古怪的要求来,不知道是该答应还是该就此告辞。   不过,根据昨晚跟流浪仙人交战的经验,他们应该是没得选择的吧?除了答应,还是得答应。   果然——   “我要你们留下一样东西给我,不是别的,就是那个锦盒。”   “这……”无盐公子有些为难,不管怎么说,那个东西可以看到淡定大小姐,如果给了她……   像是看穿了他的疑虑,绿衣仙姑道:“放心,我只要锦盒,不要里面那颗破珠子。”   如此甚好。   无盐公子把蓝空之瞳拿在手里,把锦盒恭敬地递给了绿衣仙姑,看到她脸色缓和了许多,才又问道:“不知仙姑……”   “喏,拿去。”   绿衣仙姑随手一挥,一卷画轴落在了无盐公子手中。   “这是一幅活地图,你想去哪里,想找什么,直接问她就好了,只要她高兴,什么都会告诉你。”   无盐公子和lccnimei大喜,两人对视一眼后,朝着绿衣仙姑一躬身,拜谢着。等他们俩直起身子,那绿衣仙姑早就不知去向了。   一三四 冷侠女唐月,倒霉lccnimei   主仆二人收起惊奇,定了定心神之后,无盐公子打开地图,看到上面空无一物。   “难道那仙姑骗了我们不成?”   刚说完,一个清脆女童的声音“呸”道:“你们也配被骗?”   “谁?是谁?”   无盐公子抬头四处看,太阳升得老高,这里地狱开阔,四周围就他们主仆两个,还有两只正睡得七荤八素的宠物,哪里再有别人?   “哼,你找不到我的。”   无盐公子狐疑地看着lccnimei,怀疑是他在搞鬼。   Lccnimei连忙摆了摆手,指了指他手里的地图,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话。不过,无盐公子也会意了。   “原来是你,失敬失敬。”   无盐公子冲着打开来的空白地图连连点头,一脸的谦恭。   “哼,说吧,要干嘛。”   听得那声音柔软了许多,无盐公子心里得意,不管是人是鬼还是什么妖魔精怪,只要你是雌的我就搞的定。   “咳咳,”无盐公子清了清嗓子,想了想应该先问什么,好像应该先问这里是哪里,刚才那绿衣仙姑说了等于没说,他能知道琅琊山是哪儿?   “请问地图姑娘,这里是……”   话还没问,地图女童就炸毛了:   “呸,你才叫地图,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叫路七丫,你可以叫我小路,但是绝对不能叫我地图!”   “好好好,在下记住了,路七丫姑娘,请问这里是哪里?”   无盐公子纳闷,一个破地图还有名字?还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从出了凌烟阁的那一刻起,就接连发生着奇奇怪怪的事。   虽说他出来就是为了猎奇,为了开开眼界,可是也好歹该有个缓冲什么的吧?这样子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一直被雷击似的遇见这些人和事,恁他再怎么是天生千年寿命、无疾而终的命数也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刺激啊。   “这里是距离琅琊河不到一里的地方。”   “……”这回答,真是绝了,跟没回答也没两样不是?   “我是问……”   “行了,别废话,直接说想干嘛吧。”地图路七丫明显是小孩子,没什么耐心,不过这样也好,干脆利落,大家都不耽误事儿不是?   “我想找她。”   说着,无盐公子拿出蓝空之瞳,心里默念着淡定大小姐的名字,不多会儿,蓝空之瞳里就出现了淡定大小姐美丽的睡颜。   “她啊,不认识。”   地图路七丫淡淡说了一句,然后打了个哈欠。   “那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无盐公子不敢怠慢更不敢凶她,他可记得那绿衣仙姑的话:“只要她高兴,什么都告诉你。”潜台词就是,一定得让她高兴,不能得罪她。   “知道。”说完这句话,空白的地图上忽然出现了地图上该有的图画。   无盐公子万分欣喜,可是再问什么,那路七丫是一句话也不说了。然后,有轻轻的鼾声传来。   无盐公子回头,lccnimei好好的站着呢,一双死鱼眼睁得挺大,没睡觉。那是谁?   看着手里的地图,无盐公子不禁脑门黑线,背后流冷汗。这就睡着了?还真是小孩子,少心无肺的,说睡着就睡着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地图上有了东西,倒也算是帮上忙了,虽然不知道该去哪儿找淡定大小姐,不过,随便走走也许有收获也说不定。   于是,无盐公子研究了一下地图之后,带着lccnimei朝着一片看起来人烟密集的地方走去。   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平时都是站在凌烟阁俯瞰北俱芦洲大陆上的人们来来去去,从来不曾如此亲近地接近凌烟阁之外的人们,这感觉,好奇妙。   “嗖——”地一声,无盐公子条件反射地躲开,还没看清那是什么,一个枣红色身影从他眼前飞了过去。   Lccnimei一直低着头,又没有学习过功夫法术什么的,自然不如无盐公子有警觉心,于是,悲惨地没能躲开。先是被冷箭穿透脑门,又被枣红色身影撞到在地。   好在,他们天生长寿且百灾无惧,无盐公子帮他把冷箭拔出来没多会儿,被穿透了的脑门就复原了。不过,lccnimei那脆弱的小心脏还是一直超负荷地快速跃动着。   “公、公、公、公子,吓、吓、吓、吓……”   无盐公子这次少有的没因为他的口吃发脾气,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乖了,不怕不怕,没事,过去了。”   刚说完,无盐公子再次往旁边一闪,那枣红色身影再一次飞过,原本刚做起来的lccnimei再次被她踩了一脚。   Lccnimei欲哭无泪,看着被踩碎了的脚踝,扁着嘴,等着复原。虽说这些伤害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可是他是有知觉的,会疼啊!   无盐公子满是愧疚地看着他,看到一旁欢脱的来回跑跳的猫星人,甚是觉得安慰,幸好这只猫没事。   这只猫,可是淡定大小姐的心爱之物,要是受到了什么损伤,他都不知道该怎么交代了。   “你没事吧?”   不多会儿,那个枣红色身影再次来到他们面前,不过这次不是用飞的,是款款地走过来的。   无盐公子抬头打量,枣红色的束身裙,裹出一副灵巧的身段;头发高高束起,利落地盘在脑后,发髻上插着一支玉钗;再看那脸,光洁如玉的脸庞上镶嵌着精致的五官,怎么看,怎么好看。   只是……身后背着一柄长剑,登时气质冷峻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显得英气十足。   “没、没、没……”   “他没事。”无盐公子笑着说道,身子挡住了lccnimei。   那女子自我介绍道:“在下唐月,刚才是捉拿贼人,不小心伤到了二位,真是过意不去,不如……”   “不如一起喝一杯?”无盐公子好像忘了自己要去找未婚妻淡定大小姐了,笑容满面地看着眼前这位笑容冷冷的美人儿。   一三五 美人请吃饭,公子露尴尬   唐月冷冷看了他一眼,伸手拨开他,看着他身后的lccnimei,再次柔声问道:“这位小哥,刚才真是不好意思,没伤到你吧?”   无盐公子瞪大眼睛看着唐月,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个女人竟然不看他、推开他不说,竟然还温柔地跟lccnimei说话,这是什么逻辑?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他堂堂一个潇洒英俊的公子哥儿,怎么能输给那个连句话都不能完整说出来的仆人lccnimei?   Lccnimei也觉得受宠若惊,激动地打着哆嗦,平时还不能好好说句话,这个时候更是说不出来了,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唐月笑着,走近他,蹲在他面前,伸出手覆在lccnimei额头上,轻轻抚摸着被冷箭穿过的地方,柔声问道:“疼吗?”   那里早就结了血痂,唐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不是没见过血,也不是没杀过人,可是看到无辜的人被误伤,还是会心有不忍,还是会慈母情怀地想要呵护。   就在唐月要轻轻吻上lccnimei额头的时候,无盐公子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咳咳”两声。   唐月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对她来说,无盐公子是不存在的,她的眼里,此刻只有不小心被她误伤了的无辜——lccnimei。但是,lccnimei清醒过来了,坐在地上的他,往后仰了一下,推开了唐月,红着脸,低下了头。   “小、小、小……”   唐月以为lccnimei是因为紧张才会说话磕磕绊绊,顿时也觉得可能是自己唐突了,怕是吓到了这位小哥,莞尔一笑,道:“你没事就好。”说着,自己站了起来,弯腰把手递给lccnime。   Lccnimei看了看唐月身后的无盐公子,又看了看笑得很好看的唐月,犹豫了下,还是没把手伸过去。红着脸,低着头,撑着地,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然后趔趄了几步,唐月上前扶住他,终于没让他再次倒下。   无盐公子再次“咳咳”两声,lccnimei闻声,后退一步,仍旧低着头。   唐月这时才发觉,lccnimei不是一个人,回头就看到了一身潇洒白衣的无盐公子。   无盐公子不失时机地把自己最帅的侧面侧给唐月看,手上还摇着他的抚扇。   唐月眉头微皱,觉得这人真是爱现,这种天气,还需要扇子吗?   一旁蹦跳着玩耍的猫星人像是嗅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气息,老老实实的站在地上,歪头看着那三个人;原本在追逐飞虫的那颗金灿灿的米粒,也乖乖地停留在猫星人背上,不发出一点儿声响。   良久,无盐公子觉得自己耍帅耍得差不多了,“赱”的一声收起抚扇,转身朝着唐月作揖,高声道:“在下公子无盐,敢问……”本来是想问这姑娘的名字的,忽然想起来这姑娘已经自报过家门了,要是再问,岂不是说明了刚才没有认真听?不就说明了没将这姑娘放在心上?   这可不行。   于是,无盐公子笑道,直起身子接着刚才的话问道:“敢问姑娘饭否?”   “呃。”唐月以为他会问年龄或者家住哪里之类的肤浅问题,没料到对方竟然如此不按理出牌。   被问到这个问题,唐月摸了摸肚子,这才想起来忙了一天,到现在都还没吃上一口热饭。随后,肚子不失时机地“咕咕”叫了两声。   无盐公子大喜,朝着lccnimei使了个眼色,向前一步,低声道:“姑娘可否赏光,一起吃顿便饭?”   Lccnimei把猫星人和吃虫子的米抱起来,整了整肩上的包袱们,往前跨了几步,看着唐月,等着她答应公子的邀约。   在lccnimei的认知里,他家公子是无盐是风流倜傥的天下第一人,从来没有姑娘可以拒绝他的邀约,也不可能有姑娘会对他不动心,所以,他丝毫不意外唐月会答应同他们一起吃饭。唔,确切地说,是同无盐公子一起吃饭,他lccnimei只是个附属罢了。   如lccnimei所想,唐月点了点头,的确应允了同他们一起吃饭。   可是只有唐月知道,她是因为lccnimei,她想找个机会对他作出补偿。一眼就看得出他们不是本地人,几个行囊和匆匆行色也说明了他们还要接着赶路。所以,如果就此别过,肯定就会错失补偿lccnimei的机会,虽然她还没想好要如何、要以什么形式、用什么办法来补偿。   饭间,无盐公子不停地找着话题,不停地讲着有趣的事,可是,唐月只是安静地低头吃饭,根本不接他的话茬。Lccnimei也察觉出了公子无盐竭力隐藏的怒气,心道不好,要是这唐月姑娘一直对公子不理不睬的,等分别之后,公子定会将怒气都撒在他身上。   虽然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可是还是忍不住祈祷,希望唐月姑娘能给公子个好脸色,同时也纳闷,难道这个唐月姑娘不喜欢男人?怎么会对他家风流倜傥仪表堂堂谈吐不凡的公子无盐如此无动于衷?   无盐公子也悻悻然地住了嘴,闷头吃饭,吃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来——   要怎么结账?   在凌烟阁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习惯了自给自足,习惯了什么都不操心,从来不曾忧心过要给报酬这回事。可是……   看着无盐公子额头开始冒汗,lccnimei的心揪紧,公子这是要发火了吗?终于忍不住了吗?看起来,忍得好辛苦的样子。   Lccnimei在心里不禁为唐月捏了把汗。虽然无盐公子怜香惜玉,虽然他惜花如命,但是如果真的发起火来……怕是也不会考虑对方是不是女生吧?无盐公子的性格一贯温和,可是一旦恶劣起来,那可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啊……   唐月也终于注意到了无盐公子的异样,还以为是饭菜哪里不合他胃口,他又不好意思开口说。于是,犹豫了下开始开口问道:   “公子有哪里不适吗?是不是这饭菜不合胃口?”   无盐公子连连摇手,解释道:“没有没有,很好,很合适,很好吃……”   Lccnimei一听他说话,心里立刻推翻了之前的推测:不是因为克制不住怒气要发火。那是因为什么而急得满头大汗?公子向来注意形象,更不要说还是美人在侧了,到底,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那公子为何满头大汗,脸色如此难看,难道……”   唐月忽然想到,会不会是内急?不好意思开口说?   无盐公子又是连连摇手,说:“没事没事,我很好……”   唐月转向lccnimei,问道:“你家公子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lccnimei收到无盐公子的指示之后,倏地低下头,继续扒饭,不理睬唐月。   唐月吃了个闭门羹,心里更纳闷了,这主仆二人可真是奇怪。难道,是有事有求于她?难以开口?不好意思开口?   唐月试探着问:“公子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开口好了,能帮忙的,唐月一定尽力。”   听她这么一说,无盐公子更加不好意思开口了,眼睛瞟了lccnimei好几次,lccnimei也纳闷,公子这是怎么了?   无盐公子实在没辙了,总不能直接说自己没钱,要人家一个姑娘请客吃饭吧?这可是第一次见面,还是自己提出要请人家吃饭的,这么伤害他良好形象的事,他可做不出。   找个借口,把lccnimei叫了出来,躲在角落里,看着四下没人,偷偷把自己的顾虑和担忧告诉给他,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Lccnimei想了半天,看了看饭桌上吃得正酣畅淋漓的猫星人和睡得呼呼香的吃虫子的米,又看了看无盐公子,没说话。他觉得,公子那么聪明,一定能懂他的意思。   果然。   可是,无盐公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那怎么行,那可是大小姐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和她最心爱的宠物,我已经丢了她,怎么能再弄丢她的宠物?”   Lccnimei从怀里掏出了蓝空之瞳,放在了无盐公子眼前,摊了摊手,表示身无长物,只有这个了。   无盐公子纠结了半天,觉得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于是,狠了狠心,决定用蓝空之瞳去抵饭钱。   可是,等着身无长物的主仆二人回到饭桌上的时候,唐月已经把账结好了,正在收拾零碎的银子,见他们回来,问道:“二位吃好了么?”   “好了好了……”无盐公子心虚地答道,生怕唐月会以为他是为了逃避付账所以刚才才出去的,连忙解释道:“怎么能让姑娘你请客吃饭,这可真是……”   Lccnimei心里有点儿鄙视自家公子了,自己没钱,干嘛还说这样的话?明明很舍不得拿蓝空之瞳去付账。   一三六 求爱冷美人,公子遭拒绝   无盐公子握紧了手里的蓝空之瞳,一边庆幸不用拿她去抵饭钱,一边脸红居然让一个女孩子请客吃饭。   唐月大而化之地笑笑,发觉这个无盐公子也没那么花哨和讨厌,不过,很快,她就觉得,其实自己之前的判断才是对的。   出了门,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无盐公子抬头看了看正在西沉的太阳,扭头看着小脸红扑扑的唐月,笑道:   “不知唐月姑娘芳龄几何,可曾许配人家?”   唐月淡淡的笑容僵在脸上,不可思议地侧脸看着他,他那嬉皮笑脸的样子,真的想挥拳过去,揍他一顿。这个家伙,不按理出牌也就罢了,怎么会不知羞耻的在大街上问女孩子年龄?还问有没有许配人家?   唐月冷着脸,没说话。   无盐公子也不觉得自己踩了地雷,还在慢慢靠近,继续问道:“如果唐月姑娘不嫌弃,可否……”   “喵——”   关键时刻,lccnimei一松手,猫星人“嗖——”地扑了过去,一爪子挥在无盐公子脸上,不知道是不是在替自家主人淡定大小姐教训这个花心、见异思迁的恶劣男人。   无盐公子被猫星人扑地后退几步,两只手挥舞着,想要摆脱这只无礼的猫,不经意间一松手,握在手里的蓝空之瞳被他丢了出去。   唐月的视线被那道靓丽的蓝色吸引了过去,捡起来,看了一会儿,脸色变得铁青。   Lccnimei把猫星人抱在怀里,唯唯诺诺地看着无盐,生怕公子发怒,手心攥紧,做好了受训的准备。   脱离了猫星人的恶爪,无盐公子不顾形象地大口喘着粗气,看到蓝空之瞳在唐月手里发着淡淡的炫光,愣住了。   “lccnimei,那颗珠子,不是我们的吗?”   Lccnimei点点头,猫星人也跟着“喵喵”叫,那颗吃虫子的米也跳起来,看着那颗珠子。   “为什么,那颗珠子会在她手里?”   “……”对于无盐公子的“失忆”,lccnimei表示费解,难道公子再次坠入爱河了?不然智力怎么会下降的这么厉害?刚刚发生的事,这么快就不记得了?那珠子不是他自己抛出去的?   “不,我的意思是,那颗珠子为什么会像看见熟人似的那么高兴?”   “……”lccnimei脸红,原来误会自家公子了。不过也是,那颗珠子绚烂的光芒,看起来的确是很高兴的样子,难道跟唐月之间真的有什么渊源?   唐月的一声低呼,解开了这主仆二人的疑惑。   “师父?”   唐月惊奇地扭头看着他们二人,又看了看珠子,问道:“为什么,我师父会出现在里面?”   “师父?”   无盐公子走过来,探头看,里面有一团黑影,仔细看,能看出来是个人,只是全身黑色的衣服不说,头上也罩着黑纱。都这样了,还能看出来是谁?这个唐月也真够厉害的。无盐公子还是忍不住吐槽,道:   “这个黑乎乎的一团是你……”   话还没说完,忽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僵直了背,不敢动一动;然后听到lccnimei倒吸凉气的声音。难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出场了?   唐月失态的尖声利叫:   “师父——”   话音未落,唐月就背着冷冰冰的银白色利剑像个小姑娘似的欢跃地蹦跳着跑了过去。   无盐公子慢慢转头,看到了一个一身黑衣,头上还带着斗笠、面上罩着黑纱。看到那个人的瞬间,无盐公子和lccnimei都觉得整个世界一片灰暗,从此再无光明,呼啸而过的狂烈风声把他们吹得七荤八素。   这个人……是唐月姑娘的师父?杀气好重,好肃杀的气质,好强烈的气场!   唐月的热情,到了那黑衣人面前,瞬间被冷冻成冰。   无盐公子和lccnimei尴尬地对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该后退,离开这里。可是想到蓝空之瞳还在唐月手里,又停住了脚步,无盐公子指了指唐月,示意lccnimei过去。   Lccnimei脑门黑线,后背冷汗,看着云淡风轻地自家公子,觉得他怎么能这么过分,每次都把自家往火坑里推。可是,虽然心中诸多不满,但是公子的吩咐,不能不听,迟疑着,还是往前走着。   时不时回头看一看,希望自家公子能够收回成命,免得他还没到唐月跟前,就已经被黑衣人秒杀了。   可是,无盐公子并没有要开口挽留的意思,反而推了推手,示意他赶快过去。   此时唐月的眼里只有她的师父,手里紧紧握着蓝空之瞳,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自上次一别,已经快十年没见了,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师父!这叫她怎么能不激动?至于手里握着的什么东西,不重要了,如果再用力就要握碎也没关系,就让她碎掉好了,都不重要了。   在师父一声不吭地离开之后,唐月开始游历各地,一边遵从师父的心意一路行侠仗义,一边四处打听着有关师父的消息。可是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一无所获。   四大部洲都已经走了一个遍,就差要去到须弥山了。本来她打算,如果在这个小镇仍旧没有收获的话,就要跨越咸海,去到须弥山了,没成想,居然真的就在这里见到了她朝思暮想的师父!   Lccnimei战战兢兢地走过去,离唐月还有一米多距离的时候,黑衣人忽然抽出了身后背着的玄铁利刃,带着剑鞘一起指向他,厉声道:   “站住,何人欺我徒儿近身?”   Lccnimei反应了一下,才明白黑衣人在说什么,摆摆手,摇了摇头,又怕自己说话结结巴巴惹对方生气,愣了会儿,用手指了指唐月攥紧的拳头,张了张嘴,没出声。   唐月随着师父的动作看去,见到了脸涨得通红的lccnimei。   “有什么事吗?”   Lccnimei不说话,指了指她的手,身后的无盐公子缓步走了过来,笑眯眯地看着她,笑道:   “唐月姑娘手里拿着咱们的东西,不知道……”   说着,无盐公子“嘿嘿”讪笑着,没再说下去,身子也往lccnimei身后躲了躲,以免被黑衣人出手伤到。不过也也很清楚,如果黑衣人要出手,他前面挡十个lccnimei都没用。   唐月低头看,看着蓝空之瞳,又看看师父,犹疑着,要不要把这颗珠子还给他们。   黑衣人也终于看到了那颗蓝空之瞳,举着的剑以及剑鞘,慢慢垂落,很无力地样子。   无盐公子和lccnimei都是一愣,更让他们没料到的是,那个黑衣人在看到蓝空之瞳之后,居然撩开了黑色的面纱。   不过,脸仍旧是在斗笠的阴影里,看不清是什么模样,也一直没说话,所以不能辨别黑衣人是男是女。   黑衣人伸出手,从唐月手里拿过蓝空之瞳,低头看着。   无盐公子和lccnimei都被黑衣人伸出的手吓住了。惨白惨白、瘦骨嶙峋的,完全的皮包骨,毫无血色可言,怎么看,那都不可能是活人的手。   也不知道无盐公子是撞邪了还是肾上腺素急速飙升,忽然一把推开挡在他前面的lccnimei,大跨步上前,握住唐月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含情脉脉地低头看着她。   唐月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吓得呆住,lccnimei也呆住了,公子这是不要命了吗?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强抱人家一个大姑娘,还当着人家师父的面!   黑衣人倒是没理会,仍旧低头看着蓝空之瞳。   唐月推开无盐公子,把他推出去好远,抽出背后背着的冷剑,“唰——”地对准了他,冷冷地瞪着他:“你做什么?”   无盐公子不慌不忙不卑不亢地笑嘻嘻地再次靠近唐月,瞄了一眼黑衣人,手指轻轻推开唐月的剑,握住她握剑的手,欺近她的脸,看着她惊恐瞪大的双眼,柔声道:   “无盐垂涎姑娘美貌,更是倾慕姑娘的才能,所以……大胆恳求姑娘能够垂青……”   “想都不要想!”唐月怒气冲冲地再次推开他,怒斥道:“登徒浪子,竟然如此大胆无礼,你……哼,”唐月冷笑,看到无盐身后目瞪口呆的lccnimei,忽的说道:“若要本姑娘选,本姑娘宁肯选那位小哥儿。”   “什么?”   无盐公子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他扭头看,他宁肯相信,身后忽然过来一个英俊潇洒的路人。   可是,他身后,只有一个lccnimei。   Lccnimei咽了口口水,抱紧了怀里的猫星人,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无辜躺枪。唐月姑娘这是在挑拨他们主仆二人之间本来就非常淡薄的感情吗?   “那位小哥儿比你友善的多,也比你正经的多,虽然说话不利索,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比你可靠的多。相比之下,”唐月再次冷哼,“公子你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   一三七 美女齐抱团,公子看花眼   回过头来的无盐公子倒也不生气,仍旧笑嘻嘻地,眼睛有意无意地一直瞟着黑衣人,像是在等他发表意见似的。可是那黑衣人,注意力仍旧全部在蓝空之瞳上。   无盐公子心里有些许失望,原来,他错了。   正想因为自己刚才的冒犯向唐月道歉的时候,阵阵清香扑鼻而来,无盐公子抬头四处看,终于给他看到黑衣人过来的方向,正有几位穿着亮色彩衣的姑娘,婷婷袅袅地朝着这里走来。   人还未到近前,身上的香味早就弥散在各处,不过,待她们再走近些,无盐公子就看到她们各自都是手持利刃的。这……   还真没看到过这么多的姑娘们磨拳霍霍的样子,脸上是在笑没错,可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不和善,总觉得她们是来寻仇的。   难道这黑衣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所以才满世界乱跑?最终在这里被人逮住了?   不得不说,无盐公子的想象力着实丰富得很,不过,事情的真相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包括他先前的那个猜测。   “师父……”   “师姐……”   “师父,我们来了,师姐,你也在啊?”   几个彩衣姑娘到了近前,看清楚黑衣人和唐月之后,就叽叽喳喳开始说个没完。   无盐公子顿时觉得耳朵不够用了,来了三个姑娘,他起码得有六只耳朵才能听得清楚她们每一个在说什么。   听了半天,反应了半天,无盐公子终于明白了,原来,那个黑衣人是这几个姑娘的师父,唐月姑娘是她们的大师姐。   那黑衣人沉默良久,终于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的几个姑娘,干裂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几个姑娘乖巧地闭上了嘴,朝着师父行礼作揖。   黑衣人的视线掠过她们,看向了无盐公子,开口问道:   “这蓝空之瞳你从何处得来?可是见过流浪仙人了?”   声音低沉幽回,宛如深井之中的长啸一般,大白天的听得无盐公子和lccnimei浑身一颤。   无盐公子点点头。   “流、流浪仙人正是家师……不知前、前辈跟家师……”无盐公子边说话边打哆嗦,不知道这黑衣人是跟流浪仙人有仇还是有什么感情纠葛……看着一个蓝空之瞳看了那么久,是在温习从前温馨美好的记忆,还是在酝酿仇恨?   黑衣人看了看几个女徒弟,像是才看到她们似的,问道:   “你们怎么来了?”   “……”   三个彩衣姑娘互相看了看,为首的红衣姑娘上前一步,说道:“师父,是收到您老的飞萤传书,我们才赶过来的……难道不是你?那会是谁?”   “难道……是师妹?”蓝衣姑娘扯了扯了红衣姑娘的衣服,自以为很小声地说着,其实她声音不小,大家都听到了。   “师妹?”几个女孩子瞪大眼睛互相看着,都扭头看着师父,想确认那些影流萤究竟是师父还是小师妹放出来的。   “师妹……”黑衣人嗫嚅着,拿着蓝空之瞳的手开始颤抖。   无盐公子回头看了看lccnimei,做了个手势,lccnimei摇摇头,怀里的猫星人也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软软地闭上眼睛,睡着悠闲的黄昏觉。   无盐公子内心的疑团越来越大,原本看到黑衣人忽然出现,心里一阵恶寒,怕得要命。可是,凑近之后,发觉黑衣人身上的味道很熟悉,很像淡定大小姐。他以为,是淡定大小姐和唐月合演了一处滑稽戏来试探他,可是……   黑衣人对于他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反而十分在意蓝空之瞳。   尤其是在听到他提起“流浪仙人”之后,心里更是疑惑也更是胆颤,如果是旧情人什么的还好,倘若是宿仇……那他这岂不是在送死?   听着那些穿得色彩绚丽的姑娘们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影流萤”“师妹”,无盐公子很是头大。那些事,跟他都没关系,他现在只想拿回自己的蓝空之瞳,然后继续踏上寻找未婚妻淡定大小姐的路途。   的确,这些姑娘们论样貌论身段都不输给甚至还超过了淡定大小姐,但是……无盐公子还是觉得,自己老老实实的比较好。   倒不是他有多忠心、多不艳羡美色,而是,这些姑娘背后有那么一个看见就会打寒战的师父。就因为这个,不管他有多想看多看这些姑娘们几眼、不管他有多喜欢她们其中的一个,他都不会傻到要冒险去垂涎。   爱美色更爱小命。   可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要如何把蓝空之瞳从那黑衣人手上拿过来。话说,这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收了这么多漂亮的女徒弟,看起来一个个都精练能干的样子,相比黑衣人自己的身手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所以,他们势单力薄的主仆二人,要怎么拿回那颗蓝空之瞳?   在无盐公子纠结的这段时间里,那些叽叽喳喳的姐妹花已经搞清楚了,影流萤的确不是她们师父放出来的,所以,就只能是她们那个从未谋面过的小师妹了。   “师父,我们要去哪里找小师妹?”   “是啊,师父,小师妹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师父,小师妹……”   “小师妹……师父,我们的师母是谁?”   蓝衣姑娘闪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的几个师姐们,最后目光锁定了黑衣人,期待着他的回答。   黑衣人的脸仍旧隐藏在斗笠带来的阴影之下,唯一露出来的就是他那没有血色、干裂的嘴唇,当然,还有那苍白到吓人的下巴。   听见徒儿这样问,那黑衣人的肩头颤了颤,握着蓝空之瞳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可是,蓝空之瞳仍旧紧紧地握在他手里。   无盐公子的心被他的手给揪了起来,他是多么希望,黑衣人可以手一松,然后蓝空之瞳掉落在地,随后,他就可以捡起蓝空之瞳,脚底抹油地逃之夭夭了。   可是……那也只是他希望而已。   黑衣人,垂下头,这下,连他干裂的嘴唇和苍白的下巴都看不到了。   “流浪仙人,她还好吗?”   “嗯?好、很好。”   无盐公子话音刚落,那些姑娘们再次叽叽喳喳说了起来:   “那个仙人就是我们的师娘?”   “是吗师父?师娘好不好看?”   “师父,那师娘现在在哪儿啊?”   “师父,我们要不要去找小师妹和师娘?”   无盐公子现在终于体会到什么叫“躁聒”,这些女孩子们,单个看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聚在一起居然会产生这么轰动的效果——方圆几十里内怕是连一只飞鸟都没了吧?   黑衣人没理会美女徒儿们的聒噪,问道:“她,没跟你说起过我?”   这句话,意外地让所有人安静了下来,几个姑娘都扭头看着无盐公子,等着他的回答。   天底下没有不喜欢八卦的姑娘,只有没有机会八卦的姑娘。   “我是破晓静。”红衣姑娘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道。   其他的姑娘也像是刚看到他似的,打量了他一会儿,自我介绍着。   蓝衣姑娘说:“我是旁小观。”   “我是妖妍霍众。”话最少的黄衣姑娘矜持地朝他笑笑。   唐月冷冷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黑衣人也自我介绍道:“在下人称鬼先生,不知道你师父……有没有提起过我……”   黑衣人的声音里,居然有几分害羞,不只是无盐公子意外,他的四个美女徒弟也颇为意外,扭回头去看自家师父,鬼先生“咳咳”两声,把黑色面纱又放了下来,抬起头,再次问道:“她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   “……”无盐公子看了看lccnimei,摇了摇头。   鬼先生很是失望地叹了口气,把蓝空之瞳扔回给他,道:“年轻人,去吧。”   无盐公子大喜,接过蓝空之瞳要走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先前的疑问,停住步子,看着鬼先生,犹豫了下,还是朗声问道:   “不知前辈……可否认识淡定大小姐?”   这话不说还好,说出来之后,四个姑娘反应淡淡,对这个名字表示很陌生,可是,鬼先生,猛地抬起头,撩开面纱,露出了他苍白得吓人的脸。   “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我……我说什么了?”   无盐公子被他给吓到了,就是随口一问,需要反应这么大吗?   “喵喵——”   听见自家主人的名字,猫星人顿时精神万分。   Lccnimei拍了拍她的头,示意她别添乱。   “淡定大小姐?你认识我女儿?”   鬼先生的话,才是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女儿?”   “小师妹?”   “淡定大小姐?”   “那这位公子不就是……”   无盐公子冷汗直流。   原来,这位居然是……   Lccnimei也在替自家公子默哀了,要不要这么点儿背,这么诡异的一位鬼先生,居然就是公子未来的老丈人?   “那个……其实……”无盐公子支支吾吾半天,脸憋得通红,也没能说出句什么来。   一三八 彩虹悬天边,美人在心间   鬼先生也没料到,偶然遇见的一个年轻人,居然是流浪仙人的徒弟,而且还是自己女儿的未婚夫。   虽然,那个女儿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   “那你……怎么没跟她在一起?她人呢?”鬼先生苍白的脸上难得的有了几分血色,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激动。   “是啊是啊,我们小师妹呢?”   “公子,小师妹漂不漂亮?”   “啊,那个,小师妹为什么会放影流萤出来给我们?”   唐月姑娘倒是反应淡淡,没因为无盐公子跟师傅的关系而对他增加几分好感。如此的登徒浪子,小师妹怎么会跟这种人有婚约?   “我……我们……”   无盐公子在几位彩衣姑娘殷切地注视下,居然脸红了,支支吾吾着,把从凌烟阁出来就跟淡定大小姐失散的事说了一下,也提到了在迷雾森林遇见流浪仙人和在琅琊河畔遇见就叫我仙姑的细节。   原本,听到无盐公子说只是偶然进入迷雾森林所以才会遇到流浪仙人的时候,鬼先生重重松了口气。似乎是在庆幸,流浪仙人没有跟无盐公子提起他,只是因为时间太短,来不及。   可是,当他听到“就叫我仙姑”这几个字的时候,鬼先生整个人完全僵住了,脸上难得的红潮褪去,再次变得苍白,随后是铁青。   看见他脸色变成这样,无盐公子吓得住了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不敢再说下去。   “前、前辈,我说错什么了?”   鬼先生没说话。   唐月也细心地发现了师父的异样,回味刚才无盐公子的话,隐隐猜到了什么,掩嘴偷笑。   破晓静和旁小观一边一个看着师姐,偷偷问她在笑什么,妖妍霍众仍旧是话很少,安静地待着,默默观察着几个人。   忽的,像是被咬了一下似的,安静待着的妖妍霍众突然跳了起来,尖叫着扭动着身体。   “师姐,怎么了?”   “师妹,你没事吧?”   “妍儿师妹,你怎么了?”   无盐公子也被这姑娘忽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这姑娘是有什么隐疾不成?怎么刚才还好好的,现在突然就这样了?大庭广众地扭来扭去,那妖娆的身段……   无盐公子别开头,身为一个正常的大男人,看到妖妍霍众怪异地扭动着前凸后翘的身体……尤其是在夕阳的照射下,黄色纱裙里包裹着的身体更是有别样的吸引力。   不止无盐公子,lccnimei也咳嗽几下,低头抚摸着猫星人,掩饰着自己的脸红。不过,他觉得有些不对劲,猫星人虽然没叫,但是一直愉悦地扭动着她的身体,难道……   在猫星人背上摸了一圈,都没有摸到那颗吃虫子的米。Lccnimei心下明白了,偷眼看着自家公子瑟瑟发抖的背影,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自己的发现——   让黄衣的妖妍霍众当众“舞蹈”的不是别的,正是那颗金灿灿、淡定大小姐送给他的吃虫子的米。想来,是因为一天都没吃东西,现在又被这几个彩衣姑娘叽叽喳喳的烦了、开始发脾气了吧?   鬼先生无视徒儿妖妍霍众的突发状况,推开她们,走了几步,抓着无盐公子的双肩,沉声问道:   “她说什么了?你给她看到蓝空之瞳了?”   “她?她是谁?”无盐公子很是纳闷,不过随即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个“她”说的一定是琅琊河畔的绿衣女子。   难道,这个白天看到都吓人的鬼先生,居然跟那两个绝色女子都有着说不清理还乱的情感纠葛?这都什么世道,他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翩翩美少年却要不辞辛苦的万里寻逃妻!   “她……看到了。”   “那她有没有说什么?”   看着鬼先生眼睛里因为有所期待而闪先出的光芒,无盐公子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不过,他也只能说:   “没有,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要了那个锦盒。”   “她只要了那个锦盒……”鬼先生喃喃重复着,眼神里早就失却了先前的光芒,握着无盐公子双肩的手加重了力道。   无盐公子疼得直咧嘴,又不敢说。   眼前这位像鬼多过像人的鬼先生,可是他未婚妻淡定大小姐的父亲,那就是他的岳丈啊!别说掐他肩膀了,就是要他肩膀朝下倒着走,他都得照做不是?   可是,眼下最重要的事,应该要把淡定大小姐找回来吧?   “鬼先生……那个影流萤……是什么东西?用她可以找到淡定大小姐?”   鬼先生沉吟着,终于拿开手,转身看着几个色彩斑斓蹦蹦跳跳的美女徒弟,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过来。   妖妍霍众也终于捏住了那只虫子一样在她衣服里钻来钻去的米粒,在夕阳的照耀下金灿灿地跳跃在妖妍霍众的掌心里。   “影流萤,有几只?你们收到了什么消息?她有没有说什么?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我们一共收到五只。”   “没有任何消息。”   “会不会是小师妹自己都不知道影流萤?”   “影流萤是什么?”听她们几个一直在说,唐月终于找到机会问了,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影流萤”这东西?   “影流萤就是萤火虫……”   “对,可以当信鸽用的萤火虫……”   “比萤火虫寿命长比信鸽好用……”   唐月点点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不过:“为什么你们知道我不知道?”   鬼先生示意她们安静,转身问无盐公子:   “你有没有她的什么东西在身上?有她味道或者她的血迹什么的都可以。”   “呃……”无盐公子低头看了看,又看了看lccnimei,指了指他怀里的猫星人,问鬼先生:   “她可以吗?”   “……”鬼先生转身看了看三个女徒弟,像是在征求她们的意见。   “我觉得可以。”   “分开多久了?”   “不如先试试。”   于是,鬼先生手一扬,一只黑乎乎的小飞虫从他耳朵里飞了出来。   无盐公子和lccnimei倒是没有多惊讶,毕竟,鬼先生和他的这些女徒弟的怪异组合已经足够让人吃惊了,所以,再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也不会再比他们的出场更让人觉得讶异了。   所以,看到接下来鬼先生的动作和行为,无盐公子和lccnimei包括对“影流萤”一无所知唐月,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那只黑色的小飞虫围着猫星人转了一圈,然后停留在她背上。没多会儿,猫星人开始“喵喵喵”地惨叫,在lccnimei怀里痛苦地挣扎着,眼泪都流了出来。   无盐公子和lccnimei都不忍听她的叫声,几个女孩子也不忍看、不忍听,好在,没一会儿,那黑色的小飞虫就再次飞了起来,身体后部闪烁着微弱的蓝色荧光。   “这就是影流萤?”   唐月和无盐公子不约而同的异口同声问道。   看起来,跟普通的萤火虫也没什么差别,不过就是发的光颜色不一样而已。   “这就是影流萤。她吸取了这只猫的血,如果淡定大小姐跟她相处时间够多的话,就一定能够找到她的。”鬼先生温柔地解释着。   不过,无盐公子和唐月以及lccnimei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真的可以?”   “当然了,这可是很厉害的。”   “对啊,不然我们怎么能找到师父?”   “是啊,这个小家伙,可是很好用的,不信你们就跟着她走,一定可以找到小师妹的。”   无盐公子也习惯了她们三个的说话方式,有次序的一一发表着意见。   不过,如果这个东西真的有用的话,那就不用看地图也不用看蓝空之瞳了,直接跟着她走不就好了?   “不过,她的生命虽然比普通的萤火虫长,但是……”   鬼先生欲言又止,看了看三个女徒弟,那三个彩衣姑娘也都乖乖地没插嘴。   “但是什么?”   “是啊师父,怎么了?”   猫星人委屈地“呜呜”哭着,lccnimei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安地抱紧了她。   “但是……她要吸血。”   破晓静忍不住,抢先说了出来。   “吸血?”无盐公子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这么多人,一人给她喝一点儿,不就好了吗?又不是多可怕的事情。   “但是……她要吸血。”   破晓静忍不住,抢先说了出来。   “吸血?”无盐公子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这么多人,一人给她喝一点儿,不就好了吗?又不是多可怕的事情。   鬼先生点点头,眼睛瞟向了猫星人。   眼神里几多悲哀,几多不忍。   “难道……是要一直吸她的血?”   无盐公子指了指猫星人,鬼先生和她身后的三个徒弟都点了点头,破晓静又抢着说道:   “影流萤自己要找到小师妹,是分分钟的事儿,可是带着我们找到小师妹……”   “我们用走的,她用飞的,肯定没她快对不对?”   “影流萤只能吸食那只猫或者小师妹的血,不然她就没办法找到小师妹了……”   “喵喵——”猫星人尖叫着,挣扎着,逃离了lccnimei的怀抱。   一三九 小路显神威,瞬移遇美人   不止无盐公子,大家也都觉得这样对猫星人太过残忍了。   这一行人,虽然都有些功夫,行走速度比常人要快一些,可是跟长翅膀的小飞虫比起来,自然是要慢不少的。   所以,大家都同情地看着猫星人狂奔逃离,看着lccnimei在后面忙不迭地追着。   几个彩衣姑娘都围着师父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既能找到小师妹,又不用猫星人心惊胆战。   鬼先生略一沉吟,浑浊的双目看着无盐公子,问道:“那仙姑……可曾与你说过什么?”   无盐公子又把跟就叫我仙姑在琅琊河畔相遇、问路以及用锦盒交换地图的事详详细细复述一遍,说完之后,看着鬼先生,看他有什么想法。   多聊了那么几句,鬼先生好像也没有先前认为的那么可怕了。   委屈地“喵喵”叫着的猫星人终于被lccnimei捉住,抱了回来。   “地图何在?拿来看看。”   无盐公子接过猫星人,lccnimei在背囊里拿出那副空白地图,双手递给鬼先生。   鬼先生刚拿在手里,还没打开,就听着一个清脆的女童朗声道:   “呔,你这个负心汉,放开我!”   说罢,鬼先生的真的松开手,“啪嗒”一声,空白地图掉落在地。   “哎哟,摔死我了,你这个心狠手辣负心汉。”   “负心汉……”几个彩衣姑娘都倒抽一口冷气,不可置信地互相看着彼此,是在说师父吗?难道年轻的时候,师父曾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不成?   无盐公子把空白地图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打开来,看她有没有什么损坏,然后狐疑地偷偷抬眼看着鬼先生。只见鬼先生苍白的脸上再次泛起红晕,怯懦地低头后退几步,看这样子,好像是真的做了亏心事。   不止那几个姑娘,无盐公子也有心八卦一下,不过,现在可不是八卦的好时间。   “鬼先生前辈,请问……这……能不能帮到我们什么?”   问完鬼先生,无盐公子低头温柔地抚摸着地图,轻声问她:“路七丫姑娘,你除了指路……还有没有别的能帮助到我?”   无字地图路七丫冷哼一声,没接他的话茬,继续针对鬼先生,怒道:   “你这个负心汉,现在还想找回女儿?想都不要想,我才不会帮助你这种家伙!”   说罢,又重重地“哼哼”了几声。   几个女徒弟面面相觑,看到师父窘迫的模样,就知道那地图说的是确有其事了,可是又不敢多问。心里着实抓挠得很。对于姑娘们来说,明知道有事情可以八卦却不能八卦,是一件多么瘙痒难忍的事情啊!   “那个……其实……我可以解释的……”   鬼先生嗫嚅道,的确,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些无法让人轻易原谅的错事。可是,那时候年轻不懂事不是嘛?   地图路七丫再次冷哼,不过听得出来,没先前那么生气了。   “谁要你解释,你跟我解释有什么用?你去跟仙姑解释啊,她等了你那么多年,你居然……哼,还有仙人,这么多年她也一直在等你,你这个家伙,哪里好了?让她们两个反目成仇,你自己却逍遥快活,还有这么多年轻漂亮的姑娘,你……太可恨了!”   地图路七丫一股脑把牢骚全都发出来了,然后问无盐公子:   “说,你将来是不是也这样子?见一个爱一个?”   这句话,不只是地图路七丫想问,其他的四位姑娘和鬼先生也都想问。   毕竟,淡定大小姐是四位姑娘的小师妹、是鬼先生的宝贝女儿,怎么可能不上心?   “我……当然不会……”无盐公子越说声音越小,将来的事,他怎么说得准?如果不是因为唐月和这三位姑娘有那么一个看起来就瘆人的师父,他没准儿已经……   “咳咳,不会,当然不会,相信我,我会对淡定大小姐好的。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千辛万苦的要找到她了不是?”   这个理由好像很充分,地图路七丫沉默着;四位姑娘互相看看点点头,表示认可;鬼先生好像也很赞许这句话。   “那,我可以带你们其中的三个人飞起来,跟着影流萤去找你们要找的人。”   “三个人?”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该是哪三个人跟着地图路七丫和影流萤飞去找淡定大小姐。   无盐公子是一定要去的,他算一个,lccnimei抱着猫星人还要带着吃虫子的米,也是一定要去的,剩下一个名额,难道要鬼先生去?   四个女徒弟可是千万个不乐意。刚刚跟师父相聚,怎么能再次分离?   可是,那能换成谁去?   几个姑娘商量了一下,决定要大师姐跟着无盐公子和lccnimei一起飞过去,然后她们三个陪着鬼先生根据他们留下的记号慢慢游走过去。   “那就只能如此了。”   鬼先生叹口气,同意了这样的分配方法。   于是,地图路七丫化身飞毯,无盐公子和lccnimei以及唐月,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跟其他几人挥手告别。   “唐月姑娘,你可以往里边坐一些的,小心掉下去。”   无盐公子好心提醒道,可是唐月却不领情,生怕他动手动脚。   只好让lccnimei坐在中间,无盐公子和唐月分别坐在他两边,看起来,像是一男一女两个保镖护送主人出行似的。   可是,飞了没多会儿,影流萤就慢了下来。   “怎么了这是?”   唐月关切地问道。   可是,影流萤不会讲话,慢下来之后,扭头朝着她们飞了过来,瞅准了在lccnimei怀里熟睡的猫星人,一头钻进了她的绒毛里。   “喵喵喵——”又是一阵惨叫。   猫星人万分的委屈,可是她知道这样子是为了找到主人淡定大小姐,也就顺从地被影流萤喝血了。可是,真的很疼啊!   藏在猫星人耳朵旁的吃虫子的米,一直在看着影流萤流口水。只等着找到淡定大小姐之后,一口吃掉她,一来是填饱自己的肚子,二来也算是为猫星人报仇了。   那影流萤像是知晓吃虫子的米的想法似的,一喝饱就快速飞离了猫星人,继续在飞毯前面飞着。   又过了会儿,飞毯的速度慢了下来,没多会儿,就看不见影流萤了。   “喂!”   “啊……”   “噗通”“噗通”   飞毯又变回了无字地图,缩小成原来的大小;在飞毯上面坐着的三个人,猝不及防地从半空坠落。   原本,他们都是可以顺风而飞的,当然,是短距离的。   不过由于是突然事件,所以他们都无预兆地从半空跌落,重重摔在了地上。   然后,听到了“呼呼”地轻微鼾声。   唐月铁青着脸,碍着旁边还有俩人,没发作。   无盐公子被摔得全无形象,心里很是恼怒。Lccnimei倒是没什么,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摔了。   猫星人和吃虫子的米也被吓了一跳,一个“喵喵喵”地惊慌失措地乱跑乱叫,一个顺风而飞,寻找着食物。   地图路七丫仍旧安稳地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着。   “这下怎么办?”   唐月按捺住心里的怒气,问道。   无盐公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猫星人惊魂未定,生怕影流萤再次来袭,一头扎进了lccnimei的怀里,惊恐地“喵喵”叫着。   “三位这是……”   循声看去,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落落大方的白衣女子。   “我是逝水幻心,不知道三位怎么称呼?”小姑娘热情地自我介绍着,然后指了指她身后的姑娘,接着说道:“这是我家小姐,芳名安沉。”   无盐公子略一施礼,笑着自我介绍道:“在下公子无盐,这位是仆人lccnimei,这位是唐月姑娘,不小心路过贵宝地……还请二位多多指教了。”   唐月和安沉互相点头打招呼。   “不小心路过?”   逝水幻心觉得这个说法很有趣,大方地拉着无盐公子的手,小孩子似的摇晃着,要他说个清楚,怎么个“不小心路过”法。   “这……”无盐公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指了指天上,说:“我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哇,从天上掉下来?你们是神仙吗?好厉害啊,快跟我讲讲,天上都有什么?”   安沉不要意思地笑笑,拍了拍逝水幻心的头,道:“心儿,别闹,别人客人说我们不懂事、没礼貌。”说罢,朝着无盐公子道:“真是不好意思,心儿还小,对什么都稀奇,公子别见怪。”   “没事没事。”无盐公子摆摆手,眼睛早就长在安沉身上拔不出去了,哪里还顾得上逝水幻心的顽皮?   “对了,你们这是……”   安沉粗略打量了一下,问道。   唐月看了无盐公子一眼,上前一步,笑着回答说:   “我们本来是要去找我小师妹的,不过不小心就给掉下来了……请问安沉小姐,这里是哪儿?”   一四〇 安沉与飞絮,争夫大比拼   “这里是阆苑花都,一年四季都有漂亮的花朵。”   逝水幻心抢着回答,满脸的自豪。   欢脱热情的她,很快就让无盐公子和唐月放松了下来,开始坦然面对当前的处境。   影流萤不会飞回来找他们,纵使他们有猫星人也是一样,影流萤生来就不会走回头路,若不能在体力耗尽之前找到她要找的人,那么,她就只能顺风而飞,在空中任由自己消散了。   “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到三位的?如果可以,请不要客气,尽管提。”   听安沉这么说,唐月和无盐公子对视一眼,心里不禁暗爽,肯定是遇到地头蛇似的人物了,这口气,肯定是有好几把刷子的。   不过,逝水幻心听了这话却丝毫没有骄傲的样子,反倒脸上多了几分担忧。怎么,难道这安沉小姐只是客气地说说而已吗?   “不知道安沉小姐……是什么身份?”   无盐公子想了想,觉得还是问问比较靠谱,虽然好像很直白很没礼貌的样子。但是为了自己的事,为了能尽早见到淡定大小姐,他也豁出去了。   唐月虽然觉得没礼貌,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是安沉小姐先开口说的,他们不问、不说,反倒显得见外、客套了不是?要是万一再被认为是看不起、不相信她的能力,那就更糟糕了。   安沉小姐没想到无盐公子会问的这么直接,脸红了下,不好意思地笑道:“安沉不才,刚好是阆苑花都的城主。”   “呃。”这一点,倒是无盐公子和唐月都没想到的。   看安沉小姐这么年轻,也不像是天赋异禀的奇才,难道,是世袭家族制的?不过,这个问题他们没必要去搞明白,知道眼前这个人有用、可以帮到他们就足够了。   “现在,你们可以安心地说出你们的问题了,我家小姐会尽力帮你们的。”   逝水幻心笑得很勉强,像是的确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无盐公子看了看唐月和lccnimei,朝着安沉重重地行了一礼,正色道:“我们要去找人,但是不知道她在哪儿,也不知道要怎么去。”   听完他的话,逝水幻心笑了,笑得很是轻松,先前的担忧和阴霾一扫而光,道:   “嗨,我还以为你们要提什么了不得的要求,原来就这点儿事啊……”   话还没说完,突然卡住了。   安沉也奇怪,她怎么话就说了一半,回头看,看到了一个一身素衣打扮、一脸愁苦的女人。   看到她,安沉小姐脸色也变了。   “城主大人,你可曾听说过‘冬天不夏雪’?”   安沉一愣,随即答道:“没有。”   那女子满脸的失望,要离去的时候才看到还有几个人在场,不过看起来都是外地人。不过,问问也无妨,万一他们知道呢?   “公子,小姐,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冬天不夏雪’?”   无盐公子和唐月都被她问住了,“冬天不夏雪?那是什么?”问lccnimei,他也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没听过。   “那是一本乐谱,是我家相公送给我的定情信物,我要凭着那本乐谱去找他,然后跟他成亲……”   说罢,那素衣女子脸红了,自我介绍道:   “奴家芳名飞絮,跟相公毕呀毕小毕自幼定亲,可是没多久相公全家就搬到了花都生活,只留下那本乐谱给奴家,说是待奴家成年之后就来这里找他……”   原本正含情脉脉地讲述着,忽然,脸上一片愁云惨淡,苦着脸道:“可是谁知道,才一踏进花都,就遇上一伙强人,抢了奴家的衣物,也抢走了那本乐谱,没了那本乐谱,奴家要如何去寻找夫君毕呀毕小毕,要如何跟夫君相认……”   说罢,飞絮“嘤嘤”的哭了起来。   顿时,无盐公子怜香惜玉的本性冒了出来,上前一步,把她揽在怀里,柔声安慰着。   安沉小姐脸色阴沉,身旁的丫鬟逝水幻心脸色也不好看,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两个人准备告辞离开。   安沉轻轻一甩袖子,一样东西从她宽大的袖子里掉了出来。   唐月捡起来,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就被抹着眼泪的飞絮给抢了过去。   “这,这,这怎么会在你这儿?我的‘冬天不夏雪’,怎么会,怎么会在你这里?难道是你抢了我的‘冬天不夏雪’?难道,你就是那个勾引我家夫君的女人?”   短短的几句话,飞絮变了好几个表情,最后是恶狠狠的,怒视着安沉大小姐。   “这……”安沉小姐脸色一红,低了头,没再说话。   “我家小姐才不会那么做,那是,那是别人送给我家小姐的,才不是我家小姐派人抢的。”逝水幻心替自家小姐辩白着,可是刚说完,就觉得说错话了,慌张地掩住了嘴,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飞絮。   “你……”原本飞絮也认同了她那句“是别人送的”,可是看到逝水幻心的动作,仔细回味了一下她的话,瞪圆了眼睛,怒道:“这不是此地无银是什么?我几时说过是你家小姐派人抢的了?你这分明是不打自招,现在你们还有什么好说?”   “……”   安沉嗔怪地看了逝水幻心一眼,怪她多嘴,不过,那也的确是事实,的确是她派人做的,既然没指出来了,她也没什么好再隐瞒的了。   “不错,是我。”   飞絮上前去和她理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语速极快,外地人无盐公子、唐月和lccnimei三人完全没听懂。   无盐公子在心里哀叹,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搞定,怎么又遇见别人的纠纷了?   Lccnimei很是无所谓,他只是跟着他家公子,他家公子怎样,他就怎样,他家公子要他怎样,他就怎样。如果没有吩咐,他就安安分分待着,照顾好猫星人和吃虫子的米就够了。   姑娘唐月兴致十足,这可是八卦啊!反正,去找小师妹也不急于这一时,可不能放过这个听八卦看八卦的好机会啊!   飞絮叽里咕噜了好一会儿之后,累了,停了下来。   只见安沉小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想必飞絮说的那些都不是什么好话了。   逝水幻心想帮腔,可是被安沉拦住了。   “飞絮姑娘,真是抱歉,但是……”   “但是什么?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抢我家相公、抢我的财物都是不对的,是强盗!”   “可是,我是真的喜欢毕呀毕小毕啊……”   听着安沉无力地辩白,唐月很是同情。   不过,在听了飞絮的一通话之后,唐月觉得飞絮也很可怜。   一个弱质女流,拿着信物孤身一人,千里迢迢来寻夫,却不想遇到了强盗,被抢走了所有财物,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夫君,只得一路打听一路乞讨。   “你能给毕呀毕小毕什么?我家小姐可是这阆苑花都的城主。”   逝水幻心终于找到个机会插嘴,抢白了飞絮一句,觉得自己说的很是在理。   唐月摇了摇头,逝水幻心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两个人在一起,重要的是真心相爱两情相悦,可不是用能给对方多少来衡量的。   飞絮很是不服气,挺胸昂头地看着逝水幻心,道:“是城主就了不起了?这是你们的地盘,当然是你们说了算,可是如果毕呀毕小毕跟我回去呢?”   说罢,不等她们主仆俩回答,飞絮吹了声口哨。   不多会儿,“扑啦啦——”几声响,像是巨大的飞禽飞过来似的。   很快,一只全身金灿灿、彩色尾巴的大鸟飞了过来。   又不多会儿,一只绛紫色羽毛的长腿鸟儿飞奔而来。   看到这两只庞然大物,在场的人除了一脸得意的飞絮,都惊呆了。   这两只,可是传说中的神鸟啊!   那只金灿灿的、彩色尾巴的正是凤凰,那只长腿的鸟儿正是鸵鸟。   “这……”   唐月惊讶道,想要走近去抚摸,以确认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还不等她走近,那凤凰翅膀张开,唐月就感觉到了炙热。   “是的,是的,没错了!这真的是凤凰,是火凤啊!”   “啾啾——”   听见有人赞同伴,那只鸵鸟也不甘落后,嘶鸣了几声。   “七月烟羽,鸵鸟君是只好鸟,你们给我记住这个飞扬跋扈的女人,倘若她不交出毕呀毕小毕,你们就给我吃了她!”   飞絮恶狠狠地吩咐着。   七月烟羽扑了扑翅膀,仰着脖子,表示收到命令了。   “啾啾——”那只名字很长的鸵鸟再次朝天嘶鸣了几声,然后瞪眼看着安沉和逝水幻心。   安沉对那只火凤倒没什么兴趣,一直打量着那只庞大的鸵鸟,看了一会儿,惊喜地上前,伸手摸着他的脖子,叫道:   “鸵鸟君!是你?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一旁的逝水幻心很是纳闷,难道小姐认识那只大家伙?   安沉这举动也吓了飞絮一跳,说话也有些磕绊了,   “你、你干嘛,别骚扰我家鸵鸟君,你、你别以为,能勾引走。”   一四一 好鸟忆安沉,杀出挠挠猫   “你是谁,鸵鸟君见过你嘛?”   名字很长的那只鸵鸟睁大眼睛,有些呆滞的看着眼前的安沉,对她伸手抚摸自己的脖子很是反感,可是碍于对方是女性,他不好太驳面子,只得隐忍。   凤凰七月烟羽亲昵地蹭蹭主人飞絮,一脸的幸福和满足,张开翅膀,把主人护在怀里,眼睛警觉地逼视着其他人。   “七月最好了。”飞絮抱着凤凰七月烟羽,很是开心,可是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担心着鸵鸟君,生怕他真的被安沉给勾引走了。   虽然那鸵鸟不会什么法术,也没有进行过什么修行,但是脚力是没的说,而且带出去也很能够唬人。总的来说,飞絮对他还是很满意的。   “好鸟,你不记得我了吗?”   轻轻地抚摸着鸵鸟的脖子,安沉低沉得有些哀伤的嗓音,娓娓诉说着她的思念,听得那鸵鸟小心脏一颤。   鸵鸟君疑惑地看着她,仔细回想着,难道真的认识她?可是自大他有记忆起,就是跟着那只脾气不大却十分护住的凤凰一起生活,再就是那个三不五时召唤他们出来的飞絮小姐,其他的,他还真不记得谁。   眼前这女人不是飞絮小姐的敌人吗?她难道是在用美人计不成?如果拼美貌,这个女人跟飞絮小姐的确是不相上下,但是气质两个人就差了很多。安沉小姐是沉稳的大家风范,而飞絮小姐则是欢脱活泼的小家碧玉,不同的类型,完全没得比吧?   好鸟鸵鸟君自己纠结着,眼睛里的疑惑越来越多,扭头看看凤凰七月烟羽和主人,她们俩也是爱莫能助。不过,他读懂了主人飞絮小姐眼睛里的彷徨和无助。   “对不起,鸵鸟君不认识你,鸵鸟君的主人是飞絮小姐。”   听到他冷冰冰的回复,安沉鼻子一酸,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一旁的逝水幻心忙过来扶住她,也好奇地打量着那只鸵鸟,她没记得城主养过这么大只的宠物啊,可是看安沉小姐的模样,不像是在做戏。难道,是安沉小姐小时候的事?   逝水幻心是成年之后才被送到安沉小姐身边照顾她的,对于安沉小姐小时候的事,她不太清楚。可是,如果这鸵鸟是安沉小姐养大的,为什么现在会成为别人的召唤兽?这里面有什么曲曲绕?   “好鸟,你怎么能忘了我?是我把你带回家、是我救了你啊,是我看着你破壳而出,是我给你喂的第一口饭,是我看着你一点儿点儿长大……是我啊……你怎么能忘了我……”   好鸟鸵鸟君后退几步,绕开了安沉的手,退在凤凰七月烟羽身旁,低声问道:“她说的是真的吗?”   七月烟羽扑腾扑腾翅膀,掀起许多火星,摇了摇头,头上的翎羽好看地颤动着。   “你的事,我怎么知道,我看见你的时候,你就是现在这么大,你小时候跟谁在一起,你都不记得,谁会知道?”   说罢,低头问怀里的主人飞絮:“是吧,主人?”   飞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咬着嘴唇,含着泪,小声道:“我不知道你小时候是不是跟她一起,但是你现在一定不能离开我!不能去投靠那个女人!”   好鸟鸵鸟君一脸的为难,可是不忍看到主人飞絮难过,艰难地点了点头,答应了。   但是那边的城主安沉小姐可没打算就这样放弃。   “不,好鸟,你不能忘了我!”   飞絮不乐意了,板着脸,躲在凤凰的翅膀里,瞪着她,也不顾还有无盐公子和唐月、lccnimei他们,边喊边跳:   “你这个女人,真是好没道理!抢了我的夫君毕呀毕小毕,抢了我的冬天不夏雪乐谱,现在还要抢我的鸵鸟君不成?”   安沉悬涕欲滴,拉着逝水幻心,上前几步,朝着生气的飞絮点点头,道:“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我是真的很喜欢毕呀毕小毕,我只是派人拦阻你去找他,并不知道他们会抢走你的所有财物害得你落魄街头……我……我真的是好鸟的旧相识,我真的是……真的是我把他救回来的,也真的是我看着他破壳而出的……也真的是我喂给他第一口饭……我……”   “那为什么现在他是我的召唤兽不是你的?”   飞絮虽然被安沉的真情流露打动了,但是想起自己前些日子所受的苦,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相信她,不能就这么轻易的原谅她。   毕竟,夺夫之仇不能忘,不能不报!更何况,现在根本不知道毕呀毕小毕在哪里,不知道他是否安全,是否还在等待着她……如果,见了面之后毕呀毕小毕选择了安沉而不是她,她也会退出,然后带着两只召唤兽回老家去。   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勉强得到了毕呀毕小毕,勉强跟他成了亲,如果他喜欢的是安沉,自己又何苦葬送了自己下半生的幸福,非要跟他在一起不可?自己只是履行小时候的约定罢了。这么多年不见,谁知道彼此都变成了什么模样?   可是,那个安沉居然说鸵鸟君是他的!这一点,坚决不能让步!   除非,除非鸵鸟君承认他自己是她的,除非他想起来了他小时候的事。   可是,好鸟鸵鸟君对安沉仍旧是完全没有印象。   只是,看着那么一个漂亮的美人儿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可是,一边是梨花带雨的美人儿,一边是他现在的主人,他又能做出怎样的选择?   唔,为什么要说“现在”?难道,他原来的主人不是飞絮?   “呀!”逝水幻心惊叫,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似的,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刚刚睡着的猫星人也抽搐了下,在lccnimei怀里睁开了眼睛。   正在草地上捕食的吃虫子的米也被她吸引了注意力,跳过来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你们看,看这大鸟的脖子上,有我们阆苑花都的印记!”   顺着逝水幻心的手指看去,安沉和飞絮都看到了那个浅浅的几乎看不到的印记。   安沉一脸的惊喜,拍手道:“对,这个的确是我们阆苑花都的印记,是在他出生没多久,我哥哥给他印上去的。我记得,当时好鸟死活不肯,一直扑腾,所以,所以……”安沉走近鸵鸟君,拨开他一侧的翅膀,仔细翻找着。   “这里,快看,这里也有,是半个印记,是当时不小心弄上去的!”   安沉惊喜地拉着飞絮过来看,指着绛紫色羽毛里的一块,道:“看吧看吧,我没骗你吧?”   飞絮慌了神。不过,很快她就镇定了下来,笑道:“这又能说明什么?你认识他,他可不认识你。”   一句话,说的安沉的心又沉了下去。   是啊,她记得她的好鸟,可是她的好鸟却不记得她了。   “喵喵喵”   远处传来几声浑厚的猫叫声。   在lccnimei怀里的猫星人一惊,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到同类。   伸长脖子看去,一只全身蓝灰色的猫咪正蹦跳着跑过来,嘴里还在欢快地叫着。   从声音不难判断出,那是一只男猫。   听见那只猫叫,反应第二大的是好鸟鸵鸟君。   他颤抖了一下,像是受到了惊吓。   “喵喵喵”   那猫儿再次叫道,鸵鸟君明显的两腿在打颤。   看到他的反应,凤凰七月烟羽心里有谱了,再次把主人飞絮护在了翅膀里,希望她等会儿能够不要晕倒。   无盐公子和唐月皱起了眉头。怎么又来了一只猫?还长得这么丑,灰蓝色的,怎么看怎么不喜欢。   逝水幻心笑了,拉了拉城主安沉小姐的衣袖,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安沉也扭头看好鸟鸵鸟君的反应,也终于再次想起了他小时候的一些事,胸有成竹地跑过去,把那蓝灰色的猫儿抱在怀里,朝着鸵鸟君一步步走去。   好鸟鸵鸟君下意识地后退着,不小心踩到了lccnimei,lccnimei疼得咧嘴,手一松,猫星人跳了下去。   猫星人昂着头走近安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怀里的蓝灰色猫咪。   “小猫挠挠,你可还记得他?”   安沉指了指好鸟鸵鸟君,脸上带着必胜的笑容。   小猫挠挠盯着那鸵鸟看了一会儿,咧嘴笑了,“喵喵喵”叫着跳下去,朝着好鸟鸵鸟君扑了过去。   好鸟鸵鸟君也不看后面有人没人,再次后退几步,然后转身撒丫子就跑,小猫挠挠在后面追。   然后,猫星人也跟在后面跑。不过她追的不是好鸟鸵鸟君而是小猫挠挠。   那么帅那么有型的同类,她可是第一次见,不追的话万一不见了怎么办?   然后,吃得八成饱的吃虫子的米也跟在后面跳啊跳地追过去。她是纯粹的饭后消食。   然后,在太阳的照射下,金灿灿的米粒追着小黄猫,小黄猫追着小猫挠挠,小猫挠挠追着惊慌失措不辨方向乱跑的好鸟鸵鸟君。   “这是怎么了?鸵鸟君为什么要跑?”   飞絮不解,问道。   同时,这个疑问也是其他人想要问的。   一四二 前尘与旧事,干戈化玉帛   安沉笑而不语,很是享受这种众人皆醉她独醒的优越感。   只见好鸟鸵鸟君跑啊跑,忽然停住了。回头看,看着后面那只蓝灰色的猫咪。   我为什么要跑?小时候我看怕他是因为他比我强,爪子比我厉害,他要欺负我我没办法,但是现在我比他高大这么许多,   好鸟鸵鸟君很是不服气地转过身,低着头怒视着朝他狂奔而来的蓝灰色猫咪。   见他停住,小猫挠挠也停住了,笑眯眯地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是不是捋捋自己的胡须。见他停了,猫星人和吃虫子的米也停住了。   不知道这两个家伙在打什么哑谜。   那边的几个人,逝水幻心偷偷问着自家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拗不过她,安沉道出了鸵鸟君和小猫挠挠年幼时的往事。   小猫挠挠的妈妈以及妈妈的妈妈,以及妈妈的妈妈的妈妈,一直往前数很多个妈妈,都是阆苑花都历代女巫所豢养的宠物。代代都是独生,且都是雌性,谁知道到了小猫挠挠这里居然是只男猫。   因此,才出生就被女巫丢了出来,那时候还年幼的安沉把他抱了回去,悉心照料着。再之后没多久,年幼的安沉又抱回了一颗硕大圆滚的鸵鸟蛋。   当时小猫挠挠很是好奇,当鸵鸟蛋是球,滚着玩了好几天,后来安沉找来专人照顾那只鸵鸟蛋,还把他孵化了出来。   小猫挠挠跟着安沉一起,在旁边看着,两个人一起看着鸵鸟君破壳而出,一起看着他睁开眼,听见了他的第一声嘶鸣。   本来小猫挠挠是安沉的专宠,可是自打好鸟鸵鸟君破壳而出之后,小猫挠挠的地位一落千丈。于是,年幼的小猫挠挠咽不下这口恶气,常常趁着没人在的时候去欺负好鸟鸵鸟君。   那时候好鸟鸵鸟君还是只幼雏,先天不足,站都站不稳,翅膀羽毛还没长出来多少,长一点儿脱落一点儿,一直光秃秃的,别提有多难看了。   安沉小姐就是因为这个,心疼他,所以给了他更多的关爱。可是小猫挠挠不懂啊,他就觉得是安沉小姐因为那只丑不拉几的秃鸟不喜欢他了。   于是,还不会说话的好鸟鸵鸟君就只能忍气吞声地忍受着小猫挠挠的欺负。   过了很久很久之后,好鸟鸵鸟君在慢慢长出了羽毛,两条腿也才结实起来,慢慢的,吸收着阆苑花都的天地灵气,精进了不少。   可是,小猫挠挠并没有因为他变得好看而停止对他的欺压。仍旧是三不五时地在他身上一通挠,挠得好鸟鸵鸟君委屈地含着泪,不敢哭不敢叫不敢说的。   渐渐的,小猫挠挠也失去了欺负他的兴致。那个家伙看起来长得挺大挺唬人,但是不会反抗,没意思。   然后,又过了许久,忽然的,好鸟鸵鸟君就不见了。   小猫挠挠也因为那个失落了许久,跟着安沉小姐一起,找了许多地方,可是都没有找到他的影子。   慢慢的,小猫挠挠又成了安沉小姐的专宠。好日子过多了,也就忘了那个曾经出现过的“情敌”了。   不过,真正的情敌,出现了。   忽然有一天,一个很会舞剑很会吹笛子的年轻人出现在阆苑花都,出现在宫殿里。   正抱着小猫挠挠晒太阳的安沉小姐,那时候还不是城主,听见那笛声,禁不住回头望。怎奈何距离太远,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于是,安沉小姐放开了小猫挠挠,独自一人悄悄走到正殿里,看到了那个身穿藏蓝色的袍子的年轻人。相貌俊秀,气质清雅,笑容暖暖的,怎么看怎么喜欢。   平生第一次,安沉小姐对异性动了心。   派丫鬟逝水幻心去打听,得知那个年轻人叫毕呀毕小毕,是来应征乐师的。   安沉小姐为了能常常看到他,于是替他打通了所有关节,还央求母亲一定要留住他。   疼爱女儿的母亲看出了女儿的心思,于是派人去调查了毕呀毕小毕的身世背景,查到了他有一个未婚妻,可是还没来得及把那些事情告诉女儿,老城主就过世了。   于是,在安沉小姐就任城主之后,名正言顺的把毕呀毕小毕留在了宫里,三不五时召见一下,看他舞剑,听他吹笛子,或是要他陪着赏花赏月。   毕呀毕小毕总是那么谦逊有礼,笑容温和,举止文雅,说话声音很好听,还去过很多地方,知道很多事情,总是讲一些异地的见闻给城主安沉。随着相处的时日增多,安沉对毕呀毕小毕的喜爱和迷恋越来越深。   终于有一天,安沉派逝水幻心过去敲边鼓,看看他是怎么个意思。是当她安沉是城主来尊敬,还是当她是个适婚的姑娘一般喜爱着。   可是,逝水幻心还没回来,城主安沉就听说了毕呀毕小毕有一个未婚妻的事情。   思量再三,安沉觉得自己应该为了自己的幸福,自私一些,让那个很久没见过的未婚妻再也见不到毕呀毕小毕。不过,毕竟是涉世未深的女孩子,下不得狠手,只是吩咐身边的人,让那个女孩子不能见到毕呀毕小毕就好。   她的意思是,只要两个人见不到面,这边她发起攻势,让毕呀毕小毕喜欢上她,之后,就算那个未婚妻来了,也只能是哭天抢地,然后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可是,事情当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这边吩咐人去拦阻飞絮见到毕呀毕小毕,那边逝水幻心来回话了。   “小姐,他说他有一个未婚妻了,不能喜欢小姐。”   究竟是不能喜欢还是不喜欢?如果只是不能喜欢,那倒也简单。找人打发了他的未婚妻回去不就好了?   安沉很是得意自己有了早一步的打算。   可是她没再想过,万一毕呀毕小毕是“不喜欢”呢?也许人家说的“不能喜欢”只是一种客气的说法呢?毕竟她安沉是一城之主,又是一个大姑娘,如果直白地讲说不喜欢,任何一个念过书的男人都不能做出那样伤害女性的事。   只是,安沉仍旧沉浸在喜欢毕呀毕小毕的心情里,忽略了很多事。   安沉已经知道毕呀毕小毕的未婚妻来找他了,也知道她叫飞絮,也知道她已经被自己派去的人打乱了行程,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找到毕呀毕小毕的了。   于是,她悠然地带着贴身婢女逝水幻心到处走着,看着阆苑花都的美景。   没料想,才出城,就看到了从天而降的无盐公子、lccnimei和唐月姑娘。更想不到,还没来得及招呼这三位天上来客,就见到了寻夫未果的飞絮。   更让他想不到的,当然还是居然能见到失踪了很多年的好鸟鸵鸟君!   当然,好鸟鸵鸟君成了情敌飞絮的召唤兽,也是让她很意外的。不过,在她的地盘上,她自然有办法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不管是好鸟鸵鸟君还是毕呀毕小毕。   可是,拥有两只召唤兽的飞絮也不是好惹的。   看着好鸟鸵鸟君被那只灰蓝色的猫一路追逐,她就知道,这鸵鸟怕是要想起以前的事了。就算他不去转投安沉,怕也是不会帮着自己对付安沉了。   飞絮没有要怪鸵鸟君的意思,毕竟,捡到他的那一天就料到有一天会失去他了。   凤凰七月烟羽扑了几下翅膀,又撩起许多火星。   无盐公子心里着急,安沉和飞絮争相公也好,争鸵鸟也好,都不关他的事,他现在迫切地想要知道要怎么去找到他的未婚妻淡定大小姐。   唐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边听着那边的安沉和飞絮斗嘴,一边看着那边的小猫挠挠追鸵鸟,觉得挺热闹。她当然知道自己这次出来的任务是要去找小师妹,可是,那也不代表她就不能停下来关注一下八卦。   不用抱着猫星人也不用帮着吃虫子的米找食物的lccnimei倒觉得这样子挺好,一起晒晒太阳,一起看看草地闻闻花香,当做是福利好了。   无盐公子有心催促,可是想到刚才安沉和飞絮的模样,觉得这两个女人都挺可怕。可是,不找安沉帮手,要靠着自己去找路,好像……唉,那地图路七丫怎么就那么喜欢睡觉?   “谁?谁叫我?”   清脆的童声忽然从地下钻了出来,吓了大家一跳。   无盐公子喜出望外地捡起地图,问她:“小路妹妹,你睡醒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赶路?赶什么路?那只影流萤呢?”   “……”   无盐公子让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又不敢斥责,心想,还问,还不是你不敬业,忽然睡着,让影流萤给飞走了?   唐月“呵呵”笑着,走过来说道:“影流萤飞走了,小路妹妹你记得路吗?”   “影流萤没告诉我,我当然不知道啊。”   “……”   唐月耸耸肩,冲着无盐公子笑笑,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这时候,安沉和飞絮走了过来,好奇地问道:“你们的地图会说话?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可不可以借给我看看?”   无盐公子和唐月还没搭话,地图路七丫开口了:   “你们俩谁啊,跟你很熟吗?想看我?可以啊,拿钱来。”   “钱……”   安沉和飞絮互相看了一眼,安沉转身问逝水幻心带没带钱的时候,地图路七丫又说话了:   “有钱也不行,你们俩又不是美男。”   听了这话,无盐公子乐了。   没想到这小姑娘还挺有眼光,看得出来自己是美男啊?   一四三 两女齐心力,救下毕小毕   飞絮“哼”了一声,说道:   “一个破地图,有什么好看的,不看就不看,肯定没我家的乐谱好看。”   说罢,从怀里拿出那本刚才从安沉手里夺回来的乐谱,叫了声“冬天不夏雪”,然后,一阵笛声响起。   安沉惊呆了,没想到这本乐谱居然还有这样的妙处,那曲子,分明就是初次见到毕呀毕小毕的时候他所吹奏的。   飞絮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们,看到安沉脸上的惊讶,她笑道:“怎么样,这首曲子熟悉吧?这曲子是我最喜欢的一首,也是我家夫君吹得最好的一首。”   飞絮分明就是在示威。这话的意思明摆是告诉安沉,毕呀毕小毕有多在乎自己,为了自己才去勤练这首曲子。   安沉当然是十分的伤心,可是她毕竟是一城之主,再怎么涉世未深也要比同年龄的女孩子成熟一些。、世故一些。她无法辨别飞絮说的是不是实情,但是她知道,飞絮这么说就是为了打击她,就是为了要她主动放弃毕呀毕小毕。她才不会那么傻,因为飞絮的几句话就放手,否则,当初她干嘛要花大力气去搞破坏?   就算不能把毕呀毕小毕从飞絮身边抢过来,就算不能让毕呀毕小毕心甘情愿留在自己身边,也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让他们在一起。否则,自己还要因此背上一个“坏女人”的名声,岂不是太不值得了?   倘若不能一直搞破坏、倘若不能阻止他们在一起,那就做个顺水人情,让他们在一起好了,不过,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就让他们如愿的。安沉温顺地低下眉眼,轻轻翘起嘴角,淡淡地笑着。   看到她这种表情,一旁默不作声的逝水幻心知道,自家小姐肯定是又要使坏了。不过,她很清楚,自家小姐不是什么坏人,纵使是使坏也不会恶毒到哪里去,顶多算得上是恶趣味的恶作剧。   可是,无盐公子乐归乐,找到淡定大小姐才是当务之急。于是,也不管安沉和飞絮两个人迎来送往地攻击着对方,也不管唐月正乐哉乐哉地研究着八卦,也不管lccnimei正悠闲地躺在草地上享受着此刻的美好——   摊开地图小路,请求她一定要帮忙,请求她一定要尽快带他们去找到淡定大小姐。   地图路七丫沉默了一会儿,道:“可是,我不知道她在哪儿,怎么带你们去?”   无盐公子从怀里掏出蓝空之瞳,道:“我有她,可以看到淡定大小姐在哪儿,但是我……你先看看吧。”   说着,无盐公子手里握着蓝空之瞳,闭上眼睛冥想着淡定大小姐的模样,不多会儿,蓝空之瞳里就出现了淡定大小姐的身影。   安沉和飞絮也被他的这些神奇玩意儿给吸引了,凑过来看,边看还边交流,乍一看,跟对儿亲密的姐妹花似的,任谁都想不到她们俩居然是情敌。   “咦,这里,这不是爱情海吗?”   飞絮叫道,指着蓝空之瞳问安沉,:“你去过没?那边可漂亮了,海水清澈透亮的,还有好多漂亮的贝壳。”   安沉摇摇头,不无遗憾地说着:“我长这么大都没有离开过阆苑花都,这里是北国之城,很少地方有河流,更不要说海了。”   “咦,那你岂不是长这么大都没看到过海?那颗真是太可惜了。”说着,飞絮遗憾的摇了摇头,拍了拍安沉的肩,道:“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带你去看看漂亮的爱情海。”   看到她们俩那般亲昵和谐的互动,逝水幻心和唐月皱皱眉头,偷偷交换个眼色,问对方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个人又同时摇了摇头。   “爱情海?那是哪里?”   无盐公子和唐月异口同声问道。   飞絮一把夺过蓝空之瞳,拿在手里没一会儿,就尖叫起来,“啊……毕呀毕小毕,相公,为什么会在这里?”   听见她叫“毕呀毕小毕”的名字,安沉也凑过来看,果然看到了身陷囹圄的毕呀毕小毕,蓬头垢面的样子,很是狼狈。   “为什么?他这是在哪儿?发生了什么?”   安沉也是一脸的惊慌失措,如果是在阆苑花都,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谁人不知道毕呀毕小毕是城主安沉的心头肉?如果不是在阆苑花都,那会是在哪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毕呀毕小毕怎么会成为阶下囚?往日的俊朗安逸完全不见了踪影。   “他不是在你的地盘上吗?你怎么会让他发生这种事!你是怎么照看他的?口口声声说爱他说喜欢他,结果却连他人都看顾不好,你凭什么要跟我抢他?”   “我……”   被飞絮一顿抢白,安沉哑口无言,羞愧地低下了头。   一旁的逝水幻心见不得自家主子受委屈,上前一步,伸手推了一把飞絮,昂着头,低着眉眼看着她,一脸的漠视,道:“你看看清楚,这里根本不是我们阆苑花都,如果是在我们阆苑花都……”   飞絮挥手打断逝水幻心的话,很霸气地叉着腰昂头看着她,说道:“你别以为你个子高就了不起,不是你们阆苑花都怎么了?就算不是你们阆苑花都也是你们城主的问题,你瞪我干嘛,你瞪我也是……”   唐月看不过眼了,过来拉开了她们两个,看了她们一眼,对安沉说:“不管发生了什么,当务之急是赶快把人救出来才是吧?你们在这里争来争去也是于事无补的吧?”   “嗯。”三个人倒是很赞同唐月这个说法,安沉拿过蓝空之瞳仔细看了下,想了想这里可能是哪里,不过,她还是没想出来。   逝水幻心眼尖,指着毕呀毕小毕身后的那块石头说道:“看,那个不是大青石吗?如果是大青石的不应该是青龙之国吗?”   “青龙之国?”   飞絮没听说过,唐月和无盐公子也是没听说过,三个人互相看了看,等着逝水幻心和安沉科普。   可是,安沉听到“青龙之国”这个名字之后,脸色一沉,没再说话。   思量再三,安沉看着七月烟羽,问飞絮:“能不能把你的凤凰借我一下?”   “干嘛?”   飞絮后退一步,防备地看着她,狐疑地打量着她,打量着逝水幻心,想知道她们是要去救毕呀毕小毕还是想要趁机拐走她的凤凰。   “当然是要去救毕呀毕小毕了,凤凰对青龙,胜算是很大的吧?”   安沉一边打量着凤凰七月烟羽一边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带着她去胜算还是有的。   一四四 三女战无盐,影流萤救场   飞絮不太相信安沉只是单纯的要去救毕呀毕小毕,不过,她对凤凰七月烟羽的忠诚度很是信得过。   于是,尽管不放心安沉,还是同意把凤凰借给她了。   飞絮走近七月烟羽,摸着她的脖子上的绒毛,斜眼瞅了瞅旁边的几个人,低声说道:“好烟羽,要是救得回毕呀毕小毕最好,倘若救不回,那个安沉你也不用理她,自己回来就好了。”   “……”   她以为她说话声音很小,可是七月烟羽旁边的唐月是听得清清楚楚,她撇撇嘴,看了看安沉和逝水幻心,没说话。   逝水幻心觉得奇怪,唐月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那个飞絮在使坏?   安沉倒是不介意,不管是阆苑花都还是即将要去的青龙之国,就凭她的身份,都没人敢拿她怎样,纵使那飞絮唆使凤凰使坏,也未必就能遂了她们的心愿。   于是,不多会儿,安沉和凤凰七月烟羽出发了。   看着她们离开,无盐公子无奈了,叫了几声没叫住,蓝空之瞳可还在安沉手里拿着呢。   “怎么了?你叫我家小姐做什么?没关系,你们不用担心,我家小姐走了,我一样能好好款待你们。”   逝水幻心很是好客,没打算就这么让无盐公子和唐月以及lccnimei离开,怎么着也得在这里待上三天,好好看看阆苑花都的美景,好好品尝阆苑花都的美食,还要好好……   “款待个P,”无盐公子气得都爆粗口了,看着身旁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们儿,完全没有任何调笑她们的兴致,气急败坏地指着她们三个说道:   “你们自己说说,你们几个能不能干点儿正事儿了?就知道唠唠叨叨叽叽喳喳个没完,有什么事不能先解决,非得扯布似的扯半天,临了了也没扯清楚,扯成了蛋蛋,扯成蛋蛋也就算了,你们拿走我的东西干嘛啊?那蓝空之瞳是我的好吧,没了她我怎么去找我未婚妻?”   “你,”无盐公子指着飞絮,居高临下地点着她的肩膀,继续说道:“你个小丫头片子,那么盛气凌人干嘛呀?你来这里找人家城主姑娘一通吼,人家就会把未婚夫还给你了?你怎么知道你未婚夫没喜欢人家城主姑娘?你以为你有两只召唤兽就了不得了?你要有本事还用得着千里迢迢来找人?你直接把你未婚夫召唤过去不就好了?”   几句话把飞絮说的一愣,明明她是受害者,怎么反而还得被这个人指责?   无盐公子说完飞絮,转头又去说逝水幻心,说之前看了看安沉和七月烟羽消失的地方,酝酿了下情绪,看着个头跟他差不多的逝水幻心,咽了口唾沫,说道:   “你说你这个丫鬟,干点儿什么不好,唆使你家主子跟人抢夫君,强扭的瓜不甜懂不懂?不是你抢到手了就是你的了,煮熟的鸭子还能飞呢,你们抢走了有什么用?你们家主子也是脑袋里面缺根弦,净做些掉价、没身份的事,跟人家一个小姑娘抢男人,有意思?还有那只破鸵鸟,抢什么抢,喜欢就再养一只不就好了,搞得我家猫星人也跟着跑没影儿了。”   逝水幻心莫名其妙挨了一通说,刚想开口反驳,无盐公子住了嘴,转身找唐月去了。   唐月听得挺有意思,没想到无盐公子这个绣花枕头还挺有娱乐精神,正想着,见着他朝自己看过来了,心想,该不是连我也要一起说吧?刚想说“我可是小师妹的大师姐”的时候,无盐公子已经抢先开口了。   “还有你,身为大师姐,不说先找着自家小师妹,跟着在这儿看什么热闹?人家两个姑娘争相公关你什么事?你还挺热心的帮忙出主意,你不知道你出来干嘛的啊?你不知道你……”   “你以为你是谁啊!”   三个姑娘齐声高喝,震得无盐公子耳朵“嗡嗡”响。   三个姑娘三个方向,一起大声喊,跟立体声似的,一时间无盐公子没闹明白声音从哪儿发出来的,愣住了。   躺在地上晒太阳偷懒睡觉的lccnimei被她们三个姑娘给吓醒了,搞明白眼前的状况之后,觉得这样挺好,难道有人能训斥他家公子。   “你凭什么对我们大吼小叫?你当你是谁?”   “你当你是我家城主?”   “你当你是我爹?”   “你当你是我师父?”   “呸,你个绣花枕头,自己老婆都看不住,还想说我们?”   三个姑娘前所未有的齐心,立刻就同意了战线,站在各自的位置上跟另外两个交换个眼色,对自己的反击成功很是得意。   如果,她们以为就这样就震住了无盐公子,那她们可就大错特错了。无盐公子可是女人堆里长大了,身边除了lccnimei这个仆人跟他一样是雄性之外,其他的包括宠物都是雌的,他早就知道要怎么哄她们高兴,要怎么让她们乖乖听话了。   不过,无盐公子唯一失策之处就是,他忽略了眼前这三个女人都不是泛泛之辈。   逝水幻心虽然是个丫鬟,但是能在一城之主身边做丫鬟,没两把刷子那也是不可能的。   飞絮乍一看是个没长成的小丫头,可是敢千里迢迢独自一人去到陌生的地方寻找自家夫君,那也不是随便谁都敢、都能做到的,更何况她还有两只召唤兽,都是厉害角色。   至于枣红衫的姑娘唐月,无盐公子大概是忘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唐月那利索的身手了。有鬼先生那样神出鬼没、居无定所却徒弟遍各地的师父,大徒弟怎么可能没点儿拿得出手的本事?   于是,这三男一女僵持许久,谁也没能把谁给降住。这么说起来,好像还是无盐公子技高一筹,毕竟,他是以一敌三。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忽然一朵萤蓝色的光,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啊,那不是……”唐月惊喜地掩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影流萤不是从来不走回头路的吗?怎么会返回来找他们了?   无盐公子也觉得奇怪,lccnimei早从地上站起来了,也把猫星人、吃虫子的米还有那只蓝灰色的小猫挠挠和好鸟鸵鸟君给找回来了,看到那只影流萤,猫星人跳到lccnimei怀里,瑟瑟发抖着。   一四五 小路出风头,凤凰遇猛兽   “影流萤?”飞絮和逝水幻心没听说过,齐声问道:“那是什么?”   “可以吃。”   金灿灿的米粒悠哉悠哉地答道。本来以为那家伙跑没了,吃不着了,没想到居然送上门来了,这可真是件喜事啊。   待那一朵萤蓝飞近,唐月接在手里,果然是影流萤没错,不过,好像不是他们跟着的那一只。   按着几个师妹告诉她的方法,她从影流萤那里获知了影流萤带来的信息。   “她说了什么?”   飞絮和逝水幻心比无盐公子还要关心,无盐公子翻了翻白眼,表示自己没兴趣。不过,他还是竖长了耳朵,要听她们在说些什么。   “这只影流萤是师妹放出来的,没有任何信息。看来,师妹是不会用吧?”   说着,唐月扭头看无盐公子,无盐公子赶忙扭过身,扇着扇子,假装没关注那影流萤。   那边的地图路七丫不甘心被他们冷落那么久,跳起来说道:   “喂喂,你们有问过我吗?你们有问过我知不知道怎么去吗?”   “是啊,你知不知道呢?”唐月顺口一问,路七丫道:   “我当然知道了。”   “什么?你知道?知道你不早说?”无盐公子抓住地图,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立时撕烂了她,既然知道还拖了这么久才说,有这么会儿功夫,说不定早就找到淡定大小姐了。   路七丫“哼哼”两声,不慌不忙地说着,“你又没问我,我干嘛要自己说?”   “你……”   “你什么你?想把我也训一顿?你当你是谁?又不是我家主人,又不是我爹,也不是我师父,你凭什么说我?连自己老婆都看不住的笨蛋男人,空有一副好皮囊。”   “……”无盐公子还没说话就被个小丫头这么一通抢白,其他几个人都掩嘴偷笑,lccnimei也是。   无盐公子瞪了他们一眼。   “那路七丫,你什么时候带我们去找小师妹?”   “现在就可以啊。”   “……”无盐公子又是一阵愤怒的无语,他觉得,这个小丫头极有可能再次把他们空降,至于是掉在水里还是火里,就不可预测了。   不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现在也只能相信这个小丫头了。   准备说走的时候,忽然想起,蓝空之瞳还在安沉手里,安沉还没回来,他们走了,岂不是就不能拿回蓝空之瞳了?   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之后,地图路七丫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那有何难?我带你们去找到他们不就好了?青龙之国而已嘛,我知道在哪儿。”   听她说的那么轻松,无盐公子更加不相信了。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是不是这小丫头要趁机整他?不过,唐月和lccnimei会一起去,应该不会连他们俩都一起遭殃吧?   唐月和lccnimei没他那么多想法,都赞成现在先去青龙之国找回蓝空之瞳,然后出发去爱情海找淡定大小姐。   不过,唐月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路七丫,你不会再次睡着吧?”   “……”地图路七丫沉默了一下,默默地变声成为飞毯,悬在离地一尺高的低空。   无盐公子和唐月互相看了看,还是迈步踩了上去,lccnimei抱着正跟小猫挠挠依依不舍的猫星人也踩了上去。   就在飞毯升空的一刹那,蓝灰色的小猫挠挠纵身一跃,跳了上去。   两只猫“喵喵喵”地叫着,你侬我侬的场景可真是羡煞那三个人。   无盐公子和唐月扭头看路,不再关注那两个小东西。   吃虫子的米跳在唐月肩头,眼睛一直盯着影流萤,思考着自己如果把她吃了,会不会被责骂。她知道无盐公子是不会在乎那影流萤的,反正地图小路都知道要怎么去找女主人了,但是那唐月……思量再三,吃虫子的米还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因为贪图口舌之福而招来杀身之祸。   一行三人,很快就到了囚禁着毕呀毕小毕的青龙之国。   可是,地图路七丫不知道那牢房在什么地方。   于是,唐月想到了用影流萤。   同样的办法,没有安沉的血,就用她的宠物小猫挠挠的。   于是,猫星人看着自己喜欢的挠挠也被影流萤吸了血,心里万分的难过。不过小猫挠挠并没有像猫星人似的,被吸了一点儿血就哭得天翻地覆。   影流萤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径直朝着一个方向飞去,飞毯路七丫紧随其后。   可是,那里是牢房重地,他们该怎么进去?   还没到跟前,他们就看到了安沉和凤凰七月烟羽。   “嗨,安沉小……”   “姐”字还没出口,几只箭朝他们飞了过来,还好路七丫反应敏捷,迅速飞到更高的地方,躲过了那些箭。   同时,唐月也为自己的冒失向他们道歉。   “怎么办?”   无盐公子仔细观看着下面的情况,凤凰七月烟羽和一直玄青色的猛兽战在一处,看不出来谁比谁技高一筹,势均力敌的战斗最恼人了,不知道要斗上多久才能停止。   “那安沉不是一城之主么?怎么连这点儿面子都没有?放个人而已,这么难?”   无盐公子的疑问也是唐月的疑问,可是没人可以回答。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安沉先把蓝空之瞳给我们?”   无盐公子话一出口,就遭到了唐月的鄙视。   “人家一个弱女子在战斗,你居然不帮手?”   “她为了她家夫君,关我什么事?”   “那人家还想着帮你找你未婚妻呢,你这人说话怎么这般的没良心?”   “……”无盐公子不满地扁扁嘴,嘟囔了几句。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我想帮,但是这是人家的邻国、邻邦,是他们的外交问题,我们要是帮着打败了青龙之国的那猛兽,万一就因此人家两国结仇了怎么办?说不定,人家就是比划比划,一会儿就没事了呢。”   唐月不认同这个说法,想跳下去帮手的时候,被lccnimei给拽住了。   “怎么,小哥儿,你也赞同你家主人乌龟缩头的说法?”   唐月觉得lccnimei不应该是这样的人,所以对他的做法很是不解。   lccnimei摇了摇头,指了指下面,唐月看去。   凤凰七月烟羽稳稳妥妥地压制住了那玄青色的猛兽,看来再来一两个回合,胜负就见分晓了。   一四六 没牙的兔子,救回毕小毕   忽的,红光一闪,唐月眼睛被晃了一下。   “那是……那么大只的兔子?”   无盐公子没关心凤凰和玄青兽的战事,在扫着四周,想看看有没有哪里是不会被注意的,忽的看到一只粉红色耳朵的巨兔,一双眼睛宝石一样闪烁着红光。   “兔、兔子?”   比人还要高的兔子?唐月仔细看,好像的确是只兔子。耳朵跟身体不成比例的长,像是个留着两根长辫子的姑娘,不过,她的“辫子”是翘起来的。   粉红色的耳朵,比那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还要惹人注目。   不过,lccnimei最先看到的是,那只巨兔的大板牙——那牙怎么能是胡萝卜色的?再仔细看了看,lccnimei发现,那就是两根胡萝卜,不是那兔子的牙。   看见那粉红色耳朵的兔子忽然出现,玄青色的猛兽停止了攻击,凤凰七月烟羽乘胜追击,一招制住了他。   那兔子蹦蹦跳跳到了凤凰面前,拔出两根萝卜,递到凤凰面前,说:“请你吃。”   凤凰七月烟羽愣住。   她还以为是她震住了那猛兽,没想到是这只小兔子帮了她。奇怪的是,这只兔子怎么没牙?   “小青啊,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了,这只大鸟交给我吧。”   那猛兽听见那兔子这么说,“呜咽”了几声就灰溜溜地低着头后退着离开了。   见这猛兽走了,飞毯路七丫“啪”地一缩,就变回了地图,无盐公子和唐月、lccnimei再次从高空坠落,掉在了一脸呆滞的安沉面前。   “你们……”   “你……”   安沉想问他们怎么又从天上掉下来了;唐月是想问她,怎么这个表情。   无盐公子一脸愠怒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把地图攥在手里,有心想把她给撕烂,不过,地图路七丫先开口了。   “我不会降落,要下地只有这个办法。”   一句话堵得无盐公子没脾气。   lccnimei好运,这次没掉地上,砸在巨兔身上了。   巨兔打个滚,就把lccnimei和两只猫反压在了身下,一咕噜爬了起来,弓着腿,蹦蹦跳跳地咬着胡萝卜又到了凤凰七月烟羽面前。   “给你吃。”   再次把胡萝卜递给她,七月烟羽扑扑翅膀,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吃?你不喜欢吗?胡萝卜最好吃了,很有营养噢。你看你,扑扑翅膀都溅起来这么多火星,你火气一定很大了,来啦,别客气,请你吃。”   “……”   凤凰七月烟羽为难地看了看安沉,想让她帮忙解决眼前这只棘手的兔子。可是安沉正在忧愁着要如何进去救毕呀毕小毕,把蓝空之瞳还给了无盐公子,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蓝灰色的小猫挠挠挣脱开lccnimei的怀抱,朝着巨兔跑了过去,跳起来揪住她那短短的尾巴,一口咬了下去。   “啊——”   没牙的兔子尖叫着跳了起来,怎么甩都甩不掉小猫挠挠,只能痛苦地嚎叫着。   凤凰七月烟羽先是一愣,随后明白了小猫挠挠的意图,心里很是感激。   是因为好鸟鸵鸟君吧?所以小猫挠挠也当她是朋友,愿意出手相助。   凤凰七月烟羽扑扑翅膀,闪到了安沉身后。   无盐公子和唐月帮忙想了几个办法,都被安沉否决了。   守门的猛兽搞定了,可是里面的机关怎么办?没有个熟悉情况的人,他们进去再多也是死啊,不仅就不出来毕呀毕小毕,有可能连自己的命都搭上。   无盐公子淡淡地扫了一眼那黑黢黢的洞口,摇着扇子说道:“那兔子啊,能把猛兽搞定,也肯定能带你们就出来毕呀毕小毕。”   “兔子?”   唐月和安沉互相看了看,扭头去看一脸痛苦地巨兔,不认为她刚刚被咬,会再帮忙她们。   “看什么看?”没牙的兔子恼火地等着他们几个人,哼哼唧唧地扭着屁股,想伸手去摸摸被咬的尾巴,可惜手太短够不着。   没了两根胡萝卜当门牙,没牙的兔子看起来好看多了。   小猫挠挠和猫星人亲亲热热地腻在一起,“喵喵喵”地谈着情,“喵喵喵”地说着爱,好不惬意。仿佛其他的一切都不存在一般,包括巨兔对小猫挠挠又是怨恨又是惧怕的眼神。   安沉走近没牙的兔子,摸了摸她的头,又摸了摸她的耳朵,说了几句话,没牙的兔子抬眼看看她,把头扭向了一边,眼睛时不时偷瞟着凤凰七月烟羽。   这下,唐月和安沉都明白了。   敢情说这只没牙的兔子喜欢凤凰啊?   于是,安沉跟凤凰低语几句,七月烟羽有心拒绝,可是想到临别之前主人说的话,以及主人那殷切盼望见到毕呀毕小毕的眼神,七月烟羽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然后,凤凰七月烟羽扑扑翅膀,到了没牙的兔子身后。火星溅到了没牙的兔子身上,烧着的味道马上就弥漫了出来,凤凰七月烟羽不好意思地后退几步。   没牙的兔子本来眼睛就红,加上委屈,烟圈都红了,扑灭了身上的火,她扭身看着凤凰。   “请你吃胡萝卜你不吃,还让那猫咬我,现在你又来烧我,我就那么可恨吗?”   凤凰七月烟羽摇了摇头,头上的翎羽颤了颤。   “你不会说话?”   变戏法似的,没牙的兔子又递了根胡萝卜给她,咧嘴笑了:“吃,你吃,吃了你就会说话了。”   七月烟羽看着眼前水灵灵的胡萝卜一脸的为难,扭头向安沉求助,安沉却是摆摆手,示意她吃下去。毕竟,要让没牙的兔子心甘情愿帮她们救出毕呀毕小毕,不讨她欢心是很难的吧?   凤凰七月烟羽委屈地张开嘴,没牙的兔子一脸欢喜,把胡萝卜塞了进去。   没牙的兔子太激动,塞得太用力,导致七月烟羽直接就把胡萝卜吞下去了,然后就很明显的看到胡萝卜卡在了她脖子里。   吓得没牙的兔子眼里含着泪,生怕凤凰七月烟羽再扇些火星出来,把她给烤熟了。   “咳咳”,凤凰七月烟羽咳嗽几下,一用力,把那胡萝卜给咽了下去。   那边的唐月和安沉手拉手,紧紧握着彼此的手,给彼此力量,见凤凰七月烟羽没事,都松了口气。   无盐公子正蹲在地上跟地图路七丫沟通,没工夫理会她们这边。   “怎么样,你没事吧?”   见她把胡萝卜咽了下去,没牙的兔子这才上前,低头从新往上看,想看清楚她的表情。   凤凰七月烟羽摇了摇头,这次没扑扑翅膀,过了会儿,开口道:“没事。”   “呀,你真的可以说话了,我就说吧,吃了我的胡萝卜就能说话了,哎呀,真好啊,你能说话了……”   没牙的兔子围着凤凰欢快地跳着,然后喜笑颜开地跳到了安沉面前,说:“说吧,想让我帮你们什么?只要你们不是要青龙之国国主的命,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们。”   听她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安沉道:“我们要毕呀毕小毕。”   听见这个名字,没牙的兔子动作定格了,一只腿还悬着没落地。   一四七 毕呀毕小毕,淡定大小姐   “不是说,除了青龙之国国主的命,什么都可以吗?”   唐月追问道。   “可是,毕呀毕小毕不就是青龙之国的国主吗?”   没牙的兔子也是一脸不解。都跟她们说了除了这个什么都行,干嘛还非得要他?   “什么?毕呀毕小毕是青龙之国的国主?”   凤凰七月烟羽也凑了过来,这怎么可能?   没牙的兔子简短解说,把毕呀毕小毕如何成为青龙之国国主的事讲了一遍,还提到了他娶了一位美貌绝伦的王后。   听见她说毕呀毕小毕已经娶亲,安沉的心凉了半截。   在听到没牙的兔子说那王后的名字的时候,无盐公子如五雷轰顶般僵住了。   “什么?你说毕呀毕小毕娶了淡定大小姐?”   唐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飞絮明明说淡定大小姐在爱情海,怎么会嫁给了毕呀毕小毕?   “是在爱情海啊,王后代替国主去友好访问了。”   “……”   这个事实,让所有人都无法承受,除了那对正沐浴在爱河里的一对猫咪。   沉默着,还是沉默着。   没牙的兔子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沉默了,但是看着他们一个比一个难看的表情,就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也就没敢问。   地图路七丫跳起来,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里:   “那我们还去爱情海吗?”   “去你妹的去,要去你自己去吧!她都嫁人了我还去干嘛?”   无盐公子把火气都撒在了地图路七丫身上,路七丫倒是觉得痛快,继续说道:“那正好,反正你也用不着我了,我回去了。”   说罢,生生长出土黄色的两只小翅膀,忽闪忽闪地飞走了。   金灿灿的米粒也跳了起来,看着那只影流萤,口水滴答滴答掉了无盐公子一手。   “那我能不能吃掉那只影流萤?反正她也用不上了。”   无盐公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是淡定大小姐送给他的见面礼,也是定情信物。跟淡定大小姐缘尽了,那粒米也好,那只猫也好,无盐公子都不想要了。   lccnimei明白自家公子心里在想什么。可是照顾了猫星人和吃虫子的米那么久,他早就习惯了,如果公子要是丢开她们两个不管,lccnimei倒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可以做了,蛮不自在的。不过他也知道,公子决定的事,没谁可以改变。当然,如果是从前,淡定大小姐可以,但是现在,淡定大小姐已经没有立场来干预公子了。lccnimei黯然地看着亲昵地依偎在一起的两只猫咪,眼睛里满是不舍。   “lccnimei。”无盐公子忽然开口,lccnimei一愣,应了一声,上前。   “我们走吧。”   无盐公子淡淡叹了口气,挥手跟唐月和安沉告别。   “你们这就要走?不去搞清楚了?”   唐月和安沉都觉得事有蹊跷,应该去搞个清楚明白,不能就这么算了。   无盐公子摆了摆手,没说话,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着,lccnimei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扭身朝着唐月和安沉挥挥手,依依不舍地看着地上的两只猫,终于还是扭回头,走了。   吃虫子的米好像还没搞清楚眼前的状况,在后面大喊:“喂,你们不能就这样丢下我不管啊,喂……”   无盐公子和lccnimei都没回头。   没牙的兔子忽然说:“喂,你们要不要吃了晚饭再走?”   无盐公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扭头问lccnimei,“你饿不饿?”   lccnimei不觉得公子会问自己意见,也不会认为他会听自己的意见,但是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那就吃了晚饭再走。”   说罢,无盐公子大步流星地走到没牙的兔子身旁,问道:“去吃哪儿,怎么吃,吃什么?”   没牙的兔子就是随口一说,没料想他真的会返回来吃晚饭,摇了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有两只胡萝卜被她塞在嘴里当门牙露了出来。   “那个,你们吃胡萝卜吗?”   没牙的兔子从嘴里拔了跟胡萝卜,递在无盐公子眼前,无盐公子塌眯着眼看了看,摇了摇头,冷清地回了一句:“不吃。”   “噢。”没牙的兔子又把胡萝卜塞回嘴里,问道:“那你们吃兔子肉吗?”   无盐公子看着她那对粉红色的耳朵一愣神儿,没听清她问什么,问道:“什么?”   “你吃兔子肉吗?”   无盐公子退后几步,皱起眉头打量着她,点了点头,“可以尝尝。”   没牙的兔子把两根胡萝卜一手一根拿在手里,挥了挥手,道:“走吧,跟我吃晚饭去,你们也一起去吧。”   唐月和安沉还有lccnimei都没能明白那一人一兔交流的结果的是什么,难道是要找个地方把没牙的兔子给烤了吃?有凤凰七月烟羽在,不怕找不着火种。那好像也不错,这么大只兔子,应该很好吃吧?   不得不说,他们还真是想太多了。   没牙的兔子可没那么没脑子,带着一群人来吃自己。   出了山谷,是一片稀疏的林子,林子里有炊烟,有火光。难道那里是没牙的兔子的家?   走了不多会儿,就看到一片菜地,好多白菜,好多胡萝卜,好多大葱,还有些其他的绿叶子菜。   除了胡萝卜荒了一大片之前,其他的都整整齐齐地长着,分外喜人。   想必,那片荒了的胡萝卜,是被这没牙的兔子给啃了的。   终于走到小屋近前,没牙的兔子过去敲门。   无盐公子他们都纳闷,难道这儿不是她家?   “吱呀”一声,门开了。   开门的居然是只狐狸!   火狐狸,全身都是火红色的毛,尾巴尖有一撮白毛,唔,额头上也有一撮白毛。   这没牙的兔子居然跟那狐狸是朋友?   看到没牙的兔子身后有人,那狐狸又把门给关上了。   没牙的兔子回头冲他们笑笑,道:“别介意,忘了跟他说有客人,他换身衣服就过来开门了。”   话刚落音,门“吱呀”一声再次打开。   这次开门的,竟然是个白衣翩翩俊俏无比的少年郎。   一四八 白衣少年郎,打动无盐心   看到这白衣少年郎的瞬间,无盐公子身体某处好像炸开了似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别人都进了屋,无盐公子眼睛还黏在白衣少年身上挪不开。   “公子,请进——”   白衣少年郎笑笑,把无盐公子往里让。   无盐公子这才惊醒,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低着头进了屋。   lccnimei觉得自家公子有点儿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狐疑地偷眼打量着那白衣少年郎,转身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他后面的那条狐狸尾巴。   怪不得觉得这白衣少年郎魅惑十足,原来他就是刚才那只火狐狸。lccnimei觉得挺奇怪,都已经知道他是狐狸了,为什么还是要特意化作人形?   进了屋,那白衣少年郎朝着众人作揖,自我介绍说是来自西域之城的火狐狸,“各位叫我西域狐就好。”说完,淡淡一笑,去准备饭菜了。   两个女孩子没什么反应,交头接耳地说着毕呀毕小毕和淡定大小姐的事,时不时拉过来没牙的兔子问上几句。lccnimei忙着多看两只猫几眼,生怕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无盐公子愣愣地坐着,眼睛还看着西域狐身影消失的方向,朱唇微张,有透明的液体从嘴角缓缓淌出。   吃虫子的米慢慢的搞清楚了当前的状况,从唐月和安沉的谈话里得知,女主人嫁给了别人。所以,她是不是要被抛弃了?那她以后岂不是要自力更生了?看到落在唐月发簪上是影流萤,口水止不住的流,想着要不要先把她吃掉再说,反正都要被抛弃了,也没人管了,说不定哪天就要被饿死了。与其等到被饿死,倒不如先吃掉那影流萤,尝尝味道,就算因此被拍死也算不得是多大的损失了。   打定主意之后,吃虫子的米三跳两跳,也跳到了唐月头发上,趁那影流萤打盹的功夫,扑了过去。   “啊哟——”   唐月惊叫出声,看着茶碗里那颗金灿灿的米粒,吓了一跳。起初她还以为是虫子,仔细一看,才知道那米粒,赶忙把茶碗里的水倒出来,把那米粒接在手里,问道:“你没事吧?”   吃虫子的米被水烫了一下,疼得都没能叫出来。不知道具体哪里疼,又好像全身都在疼。躺在唐月手心里,恨恨地瞪着她发簪上的影流萤,居然看到那影流萤在偷笑!   原来,那影流萤早就知晓了她的小心思,所以刚才才借力使力,一下子把她给踹到了唐月的茶碗里。   吃虫子的米暗下决心,一定要报这个仇。   无盐公子也被唐月那一声惊叫唤回了心神,注意到嘴角的液体,拿袖子擦了擦,低头掩饰着自己的失态,顺便偷瞄其他人,看有没有谁注意到。   没牙的兔子在屋子里四处走着,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无盐公子不禁留意起她来。   这没牙的兔子跟那西域狐什么关系?没牙的兔子对这里好像很熟悉似的,不过那西域狐对她的态度却不怎么友善。   正想着,西域狐在里面说话了:“死兔子,过来。”   没牙的兔子甩甩粉红色的长耳朵,蹦蹦跳跳地奔着里面去了,咧嘴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无盐公子觉得鼻头酸酸的,心里好像也酸酸的,有点儿像是吃醋了似的。   这个念头,把无盐公子吓了一跳。   扭头四处看,看到lccnimei正抬头看着他,像是心事被知道了似的,无盐公子赶忙扭回头,伸手抚摸着胸口,安抚着自己拿跃动地有点儿欢快的小心脏。   是那只狐狸的媚术吧?不过,那两个姑娘怎么没事?lccnimei也没事……难道因为自己刚刚经历了情感波折的缘故?那也不对啊,那安沉不也是么?无盐公子再抬头,忽然发现少了凤凰七月烟羽,仔细回想了下,好像在得知淡定大小姐嫁给了毕呀毕小毕之后,她就飞走了。是给自家主人报信去了吧?正想着,七月烟羽忽然从里屋出来了,身后还跟着飞絮,还有那好鸟鸵鸟君。   “这……你们……”   听见无盐公子说话,唐月和安沉也扭头看,看到了飞絮。   “……”安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想必她也已经知道了,这个时候,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合适?   飞絮大大咧咧一摆手,找个位子坐下,一点儿看不出来她伤心。   “没事,七月烟羽都告诉我了,多大点儿事啊,明天直接找他问清楚不得了?是被迫也好,是自愿也罢,都已经是定局了不是?”   飞絮说着,看到他们几个惊讶的表情,笑笑,继续说道:“哎呀,毕呀毕小毕那么优秀,我早就料到会有很多情敌了,你说是不是?阆苑花都的城主大人?”   听她这么一促狭,安沉红着脸低下了头,没应声。   飞絮不以为意,看着无盐公子,见他面无表情的,当他是在生气,开解道:“公子你也莫要难过,明天随我们一起去问个清楚明白,说不定还有挽回的余地……倘若……那也没事,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看唐月姑娘就很不错嘛。”   无盐公子也没应声,仍旧是面无表情。他现在心里想的,不是淡定大小姐,而是西域狐,企图要闹明白,为什么心里会有个念头,想要过去抱抱他、亲亲他。   听了飞絮的最后一句话,唐月笑着“呸”了一声,道:“你这个小丫头,自己的事情还没闹明白就给别人乱牵线了,你家夫君娶了我家小师妹,该是你嫁给无盐公子做补偿才是。”   话音刚落,没牙的兔子和西域狐端着托盘出来了。   无盐公子仔细瞧着西域狐的表情,不知道他刚才听没听到唐月跟飞絮的话,不知道他心里会怎么想。   西域狐把饭菜都摆上桌之后,把托盘丢给没牙的兔子,扫视一圈,淡淡说道:“各位请用吧,招呼不周还请见谅。”   飞絮摩挲着双手,看着一桌子色彩亮眼的饭菜,馋得口水直流,等西域狐说完,求证地问了句:“现在可以吃了?”   看到她的木有,西域狐笑了,道:“当然可以,请用。”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飞絮就拿起筷子开动了。   唐月和安沉也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之后,拿起筷子开动。lccnimei咽了咽口水,看着自家公子,等着他动手了自己再动。可是,无盐公子只是低头看着那些菜,没有要动的意思。   没牙的兔子过来坐在无盐公子身旁,拍了拍他,问道:“怎么,不合你胃口?”   无盐公子刚刚回神似的,抬头看着她,然后瞧到了西域狐也在看他,似乎也是在问“不合胃口”?   无盐公子摇头,还没说话,西域狐先开口了:“不知道公子喜欢吃什么,在下再去准备。”   说着,站了起来。   无盐公子忙挥手,道:“不不,这些就够了,很好了,我……”眼神落到没牙的兔子身上,笑道:“说好的兔子肉呢?”   一四九 情定西域狐,仆人帮告白   “……”没牙的兔子扁扁嘴,啃着胡萝卜,没理他。   西域狐“哈哈”笑了。   “公子真是爱说笑,这兔子有什么好吃的,天天偷我家胡萝卜,心惊胆战的,想必肉好吃不到哪里去。不过……”西域狐斜了没牙的兔子一眼,又看了看其他几个人,道:“如果各位真的想吃,在下愿意效劳。”   “才不要!我是看你一个人在家没意思,找些朋友来……你……”   说着,没牙的兔子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满腹的委屈。   无盐公子无心的一句话,谁知道竟引出这样的事来。不过,无盐公子倒也确定了一件事,这没牙的兔子偷偷喜欢着西域狐,西域狐却没当她是回事。知道了这一点之后,无盐公子的心情豁然开朗,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赞道:“真是不错,没想到阁下的手艺如此出众。”   没牙的兔子见没人安慰她,皱皱鼻子,撅着嘴,下了饭桌,开门出去了。   唐月和安沉还有飞絮互相看了看,飞絮边吃边挥手,“好鸟,你去看看她。”   好鸟鸵鸟君拍着短小的翅膀出去了,凤凰七月烟羽也跟着去了。   角落里的两只猫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觉得有冷风吹了进来,然后抬头看到好鸟鸵鸟君和凤凰七月烟羽出去了。也没在意,继续低头你侬我侬。   看着他俩情意绵绵的模样,安沉笑道:“无盐公子,你家那只猫儿,就不要带走了吧?留在我们阆苑花都吧。”   无盐公子头也没抬,冷“哼”一声,没说话。   安沉囧红了脸,唐月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她才宽了心。   飞絮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拍了拍肚子,赞西域狐手艺好,戏说道:“哎,你娶亲了没有?不如我留下给你当老婆吧?”   无盐公子没抬头,心却揪紧了,竖起耳朵等他回答。   西域狐笑笑,没说话。   唐月打趣道:“怎么,不要你家毕呀毕小毕了?”   飞絮摇摇头,指着安沉说:“嗨,你还要么?我来找他,不过是履行小时候两家大人的约定罢了,都这么多年没见了,他长什么样子我都忘了,更别谈什么喜欢啊爱啊的了。要是西域狐愿意要,我就嫁给他,不走了。”   安沉和唐月都笑了,西域狐也笑了。   “这位姑娘真是爱说笑,既然早就订了亲,在下怎么能横刀?青龙之国国主的事,在下略有耳闻,他……”   后面西域狐说了什么,无盐公子都没听,听到他拒绝飞絮就够了。喜滋滋地吃着西域狐做的饭菜,忽然就想着吃一辈子,不走了。   可是……自己是个男儿身啊……   无盐公子叹口气,桌上几个人都扭头看他,吃的好好的,忽然叹什么气?   “难道是这饭菜……”   西域狐话还没说完,飞絮打断了他,把淡定大小姐的事说了一下,西域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哎,西域狐,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做你娘子?我们这几个,有没有你中意的?”   飞絮好像对做红娘这件事很热衷似的,一个劲儿把话题往这上面扯,搞得唐月和安沉都红了脸。   无盐公子也抬头看着他,等他回答飞絮的问题。   “我……还真没想过……”   “那兔子喜欢你吧?”   飞絮倒是坦荡,什么话都不藏着掖着,直接给抖了出来,幸好没牙的兔子不在。   西域狐也不觉得窘迫,仍旧是淡淡笑着。   “你别老笑啊,说啊,是不是。”   西域狐看躲不过了,清了清嗓子,注意到无盐公子一直盯着他看,他点点头,看着飞絮,笑了。   “那兔子……是喜欢我种的胡萝卜吧……多少年了,一直来偷我家的胡萝卜……不过也算有良心,会趁我不在的时候过来给我收拾收拾……喜欢我什么的……怕不是吧?”   飞絮还想继续说,唐月扯了扯她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飞絮吐吐舌头。   lccnimei揣摩了好久,终于明白他家公子的心思了,他也觉得挺震惊。可是也挺同情自家公子的,未婚妻跟人跑了,现在居然又喜欢上一个男人,唉……   看他也叹气,西域狐乐了。   “怎么,这位小哥儿,你替你家公子难过吗?”   lccnimei摇摇头,又点点头,把西域狐给看糊涂了。   lccnimei咽了几口唾沫,鼓足勇气,开口说道:“西、西、西西……”   “西域狐。”飞絮抢着替他说了出来。   lccnimei点点头,“嗯。”   西域狐这才知道,lccnimei有些口吃,笑着站起来,让他们稍微坐一下,自己去去就来。   无盐公子皱着眉,扭头看lccnimei,不知道这孩子想说什么。lccnimei坚定地迎上自家公子的询问的双眸,无比真挚地看着他。   无盐公子猛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了,大囧,红了脸,不过倒也没阻止的意思。   看着那主仆二人打哑谜似的,飞絮有心问问,不过,西域狐拿着颗大白菜进来了。   西域狐拨了几片菜叶,递给lccnimei,示意他吃下去。   “这是……”   西域狐看着无盐公子笑而不语。   无盐公子忽然想起,凤凰七月烟羽吃了胡萝卜能开口讲话的事,惊喜地问道:“难道……”   西域狐点点头。   飞絮忍不住了,“什么难道?难道什么?你们又在打什么哑谜?”   西域狐不说话,无盐公子也不搭腔,只是催促lccnimei赶快把菜叶吃下去。   lccnimei苦着脸,嚼了嚼,咽了下去。   无盐公子把茶碗递给他,lccnimei受宠若惊地接过,道:“谢谢公子。”   话刚落音,他自己也呆住了。   惊喜地抱着无盐公子,“我能好好说话了,我不口吃了,我不会再被公子嫌弃了……”   等他高兴完,西域狐问道:“刚才,你想说什么?”   lccnimei看了自家公子一眼,见他没反对,大声说道:“我家公子喜欢你,你喜欢我家公子么?”   无盐公子红了脸,不敢抬头,耳朵却是仔细竖着,等着西域狐回答。   唐月和飞絮还有安沉被lccnimei这话给吓着了,张大嘴巴看着那三个男人,说不出话来。   西域狐倒是仍旧淡定,脸颊微红,看着无盐公子,笑笑,“咳咳”几下,借口去收拾厨房,进里屋去了。   lccnimei惨然一笑。   无盐公子仍旧没抬头,看不到他什么表情。   飞絮激动地站起来,大喊道:“你傻啊,他没说不喜欢,就是喜欢啊!”   闻听此言,无盐公子猛抬头,lccnimei也跟着瞪大了眼睛,看到一旁的唐月和安沉一直点头,迟疑地问道:   “真的?”   “那还有假?”飞絮三人异口同声。   无盐公子脸上的潮红更汹涌了,可是想到自己也是男儿身……脸色黯淡下来。   唐月虽然震惊这一事实,不过还是说道:“如果你是担心自己是男儿身的话……大可不必……”   安沉和飞絮也附和着:“是啊是啊,没必要,可以解决的。”   “怎么解决?”   问话的除了lccnimei和无盐公子,西域狐也从里屋探头出来,问了这么一句。   一五〇 寻仙求变性,遇见美女蛇   “传说在南部海里,住着一群美人鱼,他们有改变性别的魔法。”   飞絮抢着说道,安沉和唐月也点了点头。   无盐公子和西域狐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羞红了脸,西域狐又退回里屋去了。   lccnimei看着自家公子,担忧地问:“公子,你当真要变成女儿身?”   无盐公子坚定地点点头。   “淡定大小姐那边,也不去问了?”   飞絮和安沉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   无盐公子摇摇头,红着脸道:“不问了。”   唐月“扑哧”笑了。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啊,无盐公子你也没什么损失嘛!”   “可是,要怎么去找美人鱼?非亲非故的,他们会帮我们吗?”   lccnimei的心思全部都放在自家公子身上,既然公子决定要变成女儿身,他就得去寻找方法,达成公子的心愿。   “是啊,现在没有了地图,我们要怎么去?”   “那个,我可以帮你……”   西域狐又冒头出来,脸上的潮红已经褪去,可是对上无盐公子那深情的双眸的时候,声音不自觉低了下来。   飞絮凑在唐月耳边悄悄说道:“你觉得不觉得,西域狐比较适合变成女儿身?”   唐月点点头,安沉也点了点头。   飞絮正奇怪安沉怎么也点头的时候,抬眼看见西域狐羞红了脸。   无盐公子也大囧,“咳咳”两声,问道:“有没有人说过你不会说悄悄话?”   飞絮也挺不好意思,摸了摸发烫的脸,转移了话题。   “哎,你们什么时候去?怎么去?要不要帮忙?”   西域狐说自己有句“随心所欲咒”,心里默念着要去的地方,然后念咒语,就可以马上去到要去的地方。   怎么去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什么时候去、怎么求人家帮忙”。   唐月不熟悉那边的情况,表示自己玩去帮不上忙。   飞絮耸耸肩,说自己得罪过那里的人,没可能出面。   安沉略一沉吟,说有一个人可以帮忙。   “谁?”   “南皇之国的公主可以帮忙,可是……”   安沉面露难色,“可是那公主脾气怪的很,怕是……”   无盐公子拍拍胸脯,表示什么困难都不怕。   西域狐看向无盐公子的眼神更柔和了,嘴角漾着些许幸福甜蜜的笑。   安沉把灰蓝色的小猫挠挠抱起来,递给无盐公子,道:“你带着挠挠去就好了,如果飞絮愿意把好鸟借给你的话,会更顺利的。”   安沉都这么说了,飞絮岂能不借?   当下,询问清楚之后,无盐公子决定第二天就出发,带着小猫挠挠。   lccnimei惊了,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家公子,以为要被抛弃了:   “公子,你、你不要我了?”   无盐公子摸摸他的脸,看了一眼西域狐,温柔地说:“不,怎么会不要你,你要留下来照顾西域狐啊……”   西域狐羞红了脸。   没牙的兔子突然开门进来,咧嘴笑着,说:“我也去。”   众人一愣,没牙的兔子接着说道:“吃了小狐狸那么多胡萝卜,怎么着也得帮他做点儿事不是?”   见她笑嘻嘻的,无盐公子和西域狐也坦然了,无盐公子点点头:“好。”   第二天一早,无盐公子抱着还没睡醒的小猫挠挠,和没牙的兔子一起,站在门口跟众人告别。   lccnimei怀里抱着同样熟睡的猫星人,抹着眼泪跟自家公子挥手说再见,絮絮叨叨的嘱咐了没牙的兔子好多话。   没牙的兔子耷拉着两只长耳朵,不耐烦地点着头,应和着:“知道了,知道了。”   “我家公子从来没跟我分开过,没了我照顾……”   无盐公子宽慰地拍拍lccnimei的肩,嘱咐他好好照顾西域狐。随后,带着没牙的兔子,默念西域狐教给他们的咒语“默默7788”,刚念完,就觉得头晕目眩,腾云驾雾一般御风而飞。   不多会儿,就稳稳妥妥地觉得双脚落地了。   睁开眼,好家伙,金灿灿的沙子差点儿晃瞎了他们的眼。   没牙的兔子苦着脸,道:“怎么办,我忘了带胡萝卜了。”   话音刚落,好鸟鸵鸟君带着一浪细沙奔驰而来,背上驮着一个布袋。   无盐公子打开来看,乐了。   没牙的兔子一见,也高兴的不得了,直赞西域狐考虑周到。   原来,布袋里面满满的都是水灵灵的胡萝卜。   好鸟鸵鸟君没好气地看了没牙的兔子一眼,“你这个家伙,喜欢吃还不带,害得我背了一路。”   没牙的兔子揪了揪自己的长耳朵,拿起两根胡萝卜冒充门牙插在嘴里。   无盐公子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拿出蓝空之瞳看了看西域狐,笑得光辉灿烂地迈开了步子。   好鸟鸵鸟君和没牙的兔子跟着他身后,不知道接下来会碰见什么突发状况。   “嘶溜溜——”   一个白影忽然在不远处闪现,不等他们看清楚,那白影就不见了。   “那是什么?”   没牙的兔子跳起来,窜上了好鸟鸵鸟君的背,打着哆嗦问道。   无盐公子也摇了摇头。   好鸟鸵鸟君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是美女蛇吧,这儿是她们的天下。”   “蛇?”没牙的兔子揪着自己的长耳朵抱住了好鸟鸵鸟君的脖子,不肯下去。   好鸟鸵鸟君也由着她去了。兔子怕蛇,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进到宫殿,见到了南皇之国的公主,无盐公子觉得也没安沉说的那么夸张啊,这公主虽然长得不是绝色吧,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美女,就是肤色不甚白皙。通常美女都坏不到哪里去,这是无盐公子一贯的认知。   “呀,月梅影晚妆!”   没牙的兔子从好鸟鸵鸟君背上跳下来,看清楚那高高在上的公主之后,脱口而出。   听见她的话,那公主笑了,赞道:“想不到你这只兔子倒是有见识,竟然知道本公主的妆容是何名称。”   没牙的兔子又揪了揪自己的耳朵,也很是自豪。   “嘶溜溜——”   一道白影出现在殿堂之上,吓得没牙的兔子又跳起来,窜上了好鸟鸵鸟君的背。   “兔儿莫怕,以潇不咬人。”   可是那白蛇口吐着信子,岂是说不怕就不怕的?   无盐公子行礼,说明来意之后,那公主冷了脸。   那条叫以潇的白蛇吐着信子来到他们面前,绕着好鸟鸵鸟君走了一圈,在无盐公子面前盘起身子,道:“阿里芭芭公主跟岚酒伊王子本有婚约,就是因为美人鱼的出现,那王子才毁了婚约,宁肯两国交恶也要娶那美人鱼……你说,阿里芭芭公主怎么会帮你们?”   一五一 美女蛇相助,好鸟大变身   "这……"无盐公子了解了情况之后,也知道难以求阿里芭芭公主出手了。   可是,那要怎么办?   他们一行人退出大殿之后,没牙的兔子忽然尖叫:"喂,你跟着我们干嘛?你不是想吃我吧?"   回头看,美女蛇以潇跟着他们后面,缓缓游走着。   美女蛇以潇吐着信子,故作凶狠地朝她扑将过去,吓得没牙的兔子从好鸟鸵鸟君背上跌落。   "哎哟--"   没牙的兔子摸着摔疼了屁股,咧着嘴瞪着美女蛇以潇,见她没有扑过来咬自己,就知道刚才她是故意在吓唬自己,心里好不恼怒。   公子无盐知道这美女蛇没有恶意,伸手把没牙的兔子拉了起来,安抚地摸摸她的头,揉揉她的耳朵,安慰着她。   没牙的兔子瞪着美女蛇,见她仍旧笑嘻嘻地吐着信子,害怕地往公子无盐身后躲了躲。   "呃……没事没事。"   见没牙的兔子那么怕自己,美女蛇以潇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知道……有什么事?"无盐公子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是该称呼"姑娘"还是什么?   美女蛇以潇也挺爽快,没介意无盐公子打了个磕绊,直接开门见山道:"公主不愿意帮你们,我也不好私下帮忙,不过……"   听见"不过"两个字,无盐公子心里乐开了花,这不就是转机吗?   "不过什么?"   "你们可以去找岚酒伊王子,那王子虽然被美人鱼迷了心窍、眼里容不下其他女子,倒也没忘了自己的本分,倘若你们假借阿里芭芭公主的名号去求助,他一定会帮你们的。"   美女蛇以潇的话让无盐公子看到了无限光明,可是……   "要怎么才能让岚酒伊王子相信我们是阿里芭芭公主的朋友?万一被认为的骗子或者别的什么,岂不是更糟糕?"   美女蛇以潇觉得无盐公子言之有理,可是一时间也想不出有什么解决办法来,刚想说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忽然瞟到了好鸟鸵鸟君,眼前一亮。   "有他就可以了。"   "哎?"   无盐公子回头看,好鸟鸵鸟君也是一脸奇怪,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美女蛇以潇欺近好鸟鸵鸟君,在他耳边耳语几句,好鸟鸵鸟君退后一步,道:"开玩笑吧?那怎么可能,我才不干。"   好鸟鸵鸟君拒绝,也是美女蛇以潇的意料中事,她二话不由分说地缠上了他的脖子,吐着信子长大嘴巴对准了他的头,像是要一口把他给吞下去似的。   没牙的兔子抓紧了无盐公子的衣服,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无盐公子也被美女蛇以潇搞得不明所以,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不行,我都说了不行了。"   话音刚落,好鸟鸵鸟君忽然变成了一个翩翩美少年。   看得无盐公子愣住。   没牙的兔子哆哆嗦嗦地悄悄睁开眼,忽然看见好鸟鸵鸟君不见了,登时号啕大哭。   那翩翩美少年没好气地伸手拍了她一下,道:"大白天的,哭什么丧呢你?我这不是没事吗?"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没牙的兔子睁开眼,不可置信地打量着他,前前后后绕了好几圈,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少年就是刚才的那只大鸵鸟。   "你……"   美女蛇以潇得意地扭动着身子,像是在跳舞。   "这就是你想的办法?"   无盐公子完全被搞糊涂了,把好鸟鸵鸟君变成个美少年,这问题就解决了?   "这个,你们得问他了。"   美女蛇以潇扭扭身子,吐着信子跟他们道别。   "你这就走了?"   无盐公子仍旧是满脑袋的问号,可是美女蛇以潇头也不会地走了,他也没奈何。   "只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忽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没牙的兔子伸爪子摸了摸好鸟鸵鸟君,又拿胡萝卜戳了戳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怎么说变就变了?虽然这个样子挺养眼的,但是,还是大鸵鸟的样子更可靠。   无盐公子也问:"是啊,这是怎么回事?该叫你什么?"   "……"   翩翩美少年张了张嘴,像是在纠结什么似的,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低着头走路。   无盐公子和没牙的兔子互相看了一眼,跟在他后面。   "哎呀,糟了,那猫呢?"   没牙的兔子忽然想起来,他们来的时候还带着小猫挠挠呢,可这么大一会儿,一直没见过他啊!   "是啊,那小公猫去哪儿了?"   经没牙的兔子一提醒,无盐公子这才发觉少了他。   以前出门,不管东西多少、轻重,都是lccnimei负责,他只负责耍帅,完全没考虑其他的。现在忽然被提醒说少了一个,无盐公子慌了神。   好鸟鸵鸟君仍旧不紧不慢地走着,听见他们俩说话也没回头。   “你最后一次看见他是什么时候?”   无盐公子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是什么时候把小猫挠挠弄丢了的,问没牙的兔子,她也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在大殿上,小猫挠挠从你怀里跑走了。”   好鸟鸵鸟君没回头,语气淡淡地说了句。   “原来是这样。”   无盐公子和没牙的兔子恍然大悟,也想起来是那个时候不见了他的。不过,要去哪里找他回来?   “对了,你有没有觉得好鸟变得不一样了?”   无盐公子点点头,表示同感,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找到小猫挠挠。   “哎,你看他头发颜色怎么紫色的了?”   没牙的兔子仍旧关注着变成了翩翩美少年的好鸟鸵鸟君,这边的阳光格外强烈,没牙的兔子看了没一会儿就觉得眼睛累了,揪着两只长长的耳朵,眼睛四处看着,想找个地方休息下。   “喵喵喵”   几声猫叫,没牙的兔子和无盐公子扭头看去,看见远处有个黑点正在快速朝他们移动而来。   那是小猫挠挠么?   嘴里那是……   “居然是……”   没牙的兔子瞪大了眼睛,一对红宝石要掉出来似的一样吓人。   “你你你,从哪里找来的鱼?”   没牙的兔子话音刚落,后面追上来几条蛇,为首的正是刚刚离开他们的美女蛇以潇。   “发生了什么?”   看到她们气势汹汹的样子,无盐公子心里满是担忧,这小猫挠挠该不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又偷了不该偷的鱼吧?   看见小猫挠挠一脸的无辜,咬着鱼的嘴开始往下滴着口水,美女蛇以潇“扑哧”笑了,指着他说道:   “你这小家伙,真是调皮,我家公主好心留下你不要去送死,你居然……”   “送死?”   没牙的兔子跟无盐公子抓到了重点,无视了小猫挠挠可能带来的祸患,揪着自己认为很重要的重点追问,美女蛇以潇自知失言,吐着信子也不说话。   一五二 翩翩美少年,弹指破幻境   走在前面的翩翩美少年停下脚步,扭头看着他们。   没牙的兔子和美女蛇以潇都看得呆住。   深蓝色的眸子格外深邃,一下子就抓住了她们的心;嘴角轻轻上翘,连公子无盐都看到呆住。如果不是有西域狐在先,无盐公子觉得自己一定会爱上眼前这个人的。   只是,该如何称呼他?   美女蛇以潇扭扭身子到了他近前,笑道:“怎么,终于肯面对自己的内心了?”   那翩翩美少年没应声,嘴角仍旧漾着淡淡地笑,比正午的太阳还要耀眼。   “那个……我们还怎么叫你?”   “从前怎么叫,现在还怎么叫吧。”美少年笑笑,随手理了下刘海,无意间的动作倾倒了眼前一众雌性动物。   无盐公子最先回魂,“咳咳”,“那个,不知道以潇姑娘有什么事?”   扭头再看小猫挠挠,他已经把那条鱼消灭干净了,现在正满足地舔着自己的嘴,胡须颤了颤,那模样煞是喜人。   “对啊,送死是什么意思?”   没牙的兔子又想起刚才的话,揪着不放,大姑娘梳辫子似的捋了捋自己的耳朵,一双红宝石探照灯似的盯着美女蛇以潇。   “那个……其实……”   美女蛇以潇支支吾吾的。   “看,有飞碟!”   忽然仰头,看着他们身后的某处,嘴巴长得挺大,好像真的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似的。   趁着没牙的兔子和无盐公子回头的空当,一行美女蛇瞬时消失无踪。   “……”   无盐公子自知受骗,看到那美少年仍旧淡定地笑着,就知道他早就知道是个陷阱,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美少年也不戳破,瞄了小猫挠挠一眼,又复转回身,继续向前走着。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无盐公子抱着小猫挠挠走在后面,没牙的兔子蹦蹦跳跳跟在美少年身侧,揪着自己的长耳朵问道。   “去找美人鱼,去找岚酒伊。”   听他这语气,好像很熟的样子。   没牙的兔子回头看看无盐公子,无盐公子跟吃了定心丸似的,笑得灿烂阳光。   没牙的兔子还是没闹明白,那美女蛇以潇是怎么把那么大只的鸵鸟变成了眼前这个美少年,搞得她都想以身相许了。   怕自己流口水,没牙的兔子不停地吃着胡萝卜,一布袋胡萝卜不大会儿就被她吃光了。不好意思地打着饱嗝,一边偷眼看那美少年的表情。见他一直漾着微笑,也不曾斜眼看自己,就知道他没在介意了,心里很是开心。   “为什么不用瞬间转移咒?”   无盐公子忽然提醒道,没牙的兔子也问:“是啊是啊,我们还要走多久才到?”   美少年伸手指着前方,柔声道:“看,哪儿就是了。”   金黄色沙漠里的亮白色宫殿,尖头圆顶,云雾缭绕,看得不甚清晰,怎么看怎么像海市蜃楼。   “那是……”   “岚酒伊。”   美少年言简意赅,没牙的兔子也不好多问,只是乖乖地跟在他旁边,蹦蹦跳跳地前进着。   抱着小猫挠挠的无盐公子偷偷拿出蓝空之瞳,看了看西域狐。见他正在自家菜园里忙碌着,身旁跟着lccnimei,幻想着如果自己也在他身旁该多好。   “到了。”   美少年止住脚步,没牙的兔子跳起来看着,身后的无盐公子赶忙把蓝空之瞳收起来,快行几步,跟他们并肩站着,心里纳闷,那美人鱼能生存在这沙漠了?不渴死?   没牙的兔子心里也有这个疑问,往前跳了几步准备扭头问美少年的时候,“噗通”一声,不见了人影。   “兔子呢?”   “喵喵喵”小猫挠挠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兴奋地叫着,挣脱了无盐公子跳下去,又是“噗通”一声,也不见了。   美少年笑笑,示意无盐公子闭上眼睛。   无盐公子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乖乖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哪里是沙漠,眼前一片汪洋大海,刚才看见在沙漠里矗立着的白色宫殿,这会儿竟然在海上!   这……   “现在,可以用瞬间转移咒了。”   话音刚落,小猫挠挠一脸满足地从水里钻了出来,扑腾着浪花。随后,没牙的兔子“咳咳”着也冒出了头。   把他们俩拉上来,念动着瞬间转移咒“默默7788”,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华丽的房间里。   “这儿是……”   “你们……”   无盐公子回头看,看到一个鱼尾人身的姑娘。   难道这就是他们要找的美人鱼?   “迹部!”   那鱼尾人身的姑娘看到他们之后,惊喜地叫着,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住,眼神里满是疑惑。   “为什么?”   姑娘问道。   无盐公子和没牙的兔子互相看了看,确定不是在叫彼此。那就只能是在叫好鸟了。两人好奇地回头看,见那美少年也是笑得耀眼的灿烂,洁白的牙齿晃着了他们的眼。   “我来取回我的宝贝。”   那鱼尾人身的姑娘变了脸色。   “介尾鱼……”有人推门进来,看见房间内的一众人等,愣住,扭脸问鱼尾人身的姑娘:“他们是……”   “他们……”   “岚酒伊王子,许久不见。”   被鱼尾人身的姑娘叫做是“迹部”的美少年跟后来进门的那位深肤色的帅哥打着招呼。   “我们认识?”   岚酒伊王子仔细打量着迹部,不觉得眼熟。   “你叫她什么?”   迹部答非所问,指着岚酒伊身旁鱼尾人身的姑娘问道。   “介尾鱼啊,我的未婚妻,后天就要嫁给我了,你们可以留下来参加婚礼。”   无盐公子和没牙的兔子互相看了看,觉得插不上话,只得听他们继续说,然后找个适当的时间说明自己的来意,请求他们的帮助。   迹部笑着摇了摇头。   深邃的眼睛盯着岚酒伊,像是看到了他的心里一般。   岚酒伊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眼睛,看向身旁的姑娘,终于察觉到她在轻轻发抖,是在害怕还是在紧张?   “亲爱的,怎么了?”   “……”那姑娘偷眼看了迹部一眼,咬了咬嘴唇,摇了摇头。   “你确定她是介尾鱼?”   岚酒伊不明白迹部这是什么意思,眉头微皱,把姑娘的手牵在手里,点了点头。   “你没发现这些日子少了很多人?”   岚酒伊点点头,道:“是少了很多人,可是这跟她是不是介尾鱼有什么关系?”   迹部笑而不语。   岚酒伊扭头看身旁的姑娘,见她脸色铁青,握在手心里的手也是冰凉。   “怎么了?”   一五三 破灭道内情,迹部创世神   姑娘没回答,仍旧是咬着嘴唇,低着头。   只见,迹部朱唇轻启,一张一合地不知道是在唱还是在念,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感觉到身旁的一切连空气都在震动。   岚酒伊身旁的姑娘,脸色更是难看,握在他手心里的手开始冒冷汗。   姑娘海蓝色的头发扬起,粉红色的鱼尾也在摆动着,像是在附和什么韵律似的。   “亲爱的,你怎么了?”   岚酒伊失声惊叫,姑娘挣脱了他的手,面目表情狰狞起来,海蓝色的头发慢慢褪变成金黄色,粉红色的鱼尾也渐渐褪去颜色,变成惨白,不多会儿,惨白色的鱼尾变成了乌黑。   “这……”   小猫挠挠在无盐公子怀里缩紧,没牙的兔子也害怕地躲到他身后,无盐公子被眼前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破灭……的……梦之曲……”   变身结束的姑娘恨恨地吐出这么几个字,岚酒伊一愣。   “什么?你说什么?破灭的梦之曲?介尾鱼,你怎么了,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呸,少那么叫我,我听见这个名字就觉得恶心。”   “……你……你是谁?”   “她是香鱼墨璃,魔界的美人鱼,为了得到我们的破灭梦之曲,囚禁了你的介尾鱼,变成她的模样来到你身边。”   岚酒伊听了迹部的话,比刚才看到美人儿变成魔鬼还要吃惊。   “你又是谁?你怎么知道破灭的梦之曲?你怎么知道她是谁?我的介尾鱼在哪儿?”   无盐公子和没牙的兔子被他们搞懵了,不知道什么是什么,慢慢地退到角落里,生怕待会儿他们打起来的时候被殃及。可是,小猫挠挠却挣脱了无盐公子的怀抱,跳了下去,然后低头吐了个东西出来。   那海蓝色的小小的一团,不多会儿就变成了一个鱼尾人身的姑娘,海蓝色的长发,粉红色的鱼尾。   “这……你……”   岚酒伊看着地上的人儿,惊讶地说不出话来,难道这才是他的未婚妻介尾鱼?   “小酒……”   地上的姑娘虚弱地叫了一声,声音里透着一股贵气的慵懒。   “啊,介尾鱼!”   岚酒伊上前扶起她,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迹部……谢谢你……”   介尾鱼虚弱地笑着。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是,由于我的过失,导致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迹部笑着蹲在介尾鱼面前,轻柔地伸手抚摸着她的鱼尾,一抬头正对上岚酒伊充满疑问的双眸。   “你的爱人还给你了,我也找到我的宝贝了,现在我们两不相欠。”   “……你能不能先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迹部笑着摇摇头,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我呢?我怎么办?你又一次毁了我的计划!只要你晚来两天,我就成功了!”   被晾在一边的香鱼墨璃咆哮着,大吼几声之后,外面乌云密布,遮住了太阳,顿时,房间里一片黑暗。   “嘻嘻,你个坏女人,我就迹部来了,我还会袖手旁观吗?”   银铃儿般的声音萦绕在众人心头,不多会儿,乌云就被驱散了,再看那刚才嚣张的不可一世的魔界美人鱼香鱼墨璃,早就不见了踪影。   难道,趁乱逃跑了?   众人见迹部笑着低头,看着某处,也跟着看去,地上一团黑乎乎,没牙的兔子大着胆子跳过去捡起来,拿给迹部。   迹部指了指公子无盐,道:“这就是你要找的东西。”   “什么?”无盐公子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把那团黑乎乎放在手心里,跟没牙的兔子一起仔细地看着,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能干嘛。   岚酒伊打横把介尾鱼抱在怀里,皱着眉头看着迹部。心里的疑问都乱成麻绳了,这个家伙怎么什么都不说?脸上总是云淡风轻的笑,看得他越发的生气。   “你……”   “嘘——”   迹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他怀里熟睡着的介尾鱼。   岚酒伊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究竟是谁?”   迹部摇了摇手指,仍旧笑着。   岚酒伊眯眼看着眼前这个绝美的少年,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贵气,深邃的眼眸似乎容得下一切,自信的笑容仿佛看穿了所有似的。   虽然外面阳光正好,岚酒伊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眼前这个绝美的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介尾鱼会认识他?他有怎么知道刚才的不是介尾鱼而是魔界的美人鱼?   这一大串疑问,也是无盐公子和没牙的兔子的疑问,不过,他们也纳闷,小猫挠挠什么时候把介尾鱼吃下去的?   迹部笑,仍旧是不语。   “哎呀,你们这些笨蛋!”   银铃儿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家迹部可是最最厉害的了。”   “你是谁?”岚酒伊不悦,在他的地盘上,怎么会有他不知道存在?   “我,哼……”   银铃儿般的声音傲娇地“哼”了一声。   原来,那银铃儿般的声音就是美少年迹部口中的“破灭的梦之曲”。如同寄存在无字地图上的路七丫一般,破灭的梦之曲也是梦幻般、虚无的存在,不过,破灭的梦之曲更是技高一筹,连个载体都不需要。   她是为爱人迹部而生,也从来只在乎爱人迹部一个。   只要爱人迹部在口中或是心中默颂她的旋律,她就会出现且萦绕在爱人周围,伴在爱人迹部左右,和他并肩作战。   迹部是谁?迹部是创世神一样的存在,没有人知道他何时出生,也没有人知道他何时会覆灭,包括他自己也一样,不知道。   原本,岚酒伊王子和阿里芭芭公主的婚约履行在即,可是一夜之间岚酒伊王子和他的宫殿忽然迁移到了这茫茫大海之上。一直沉睡在海底是迹部察觉到异样,可是还不待他完全苏醒,悲剧已经发生,苦果已经酿成。   出于自责,迹部平生第一次恼怒,封印了自己的记忆,也忘却了破灭的梦之曲的存在。   化身为一颗硕大的鸵鸟蛋。   直到守护沙漠的美女蛇以潇出现,才唤醒了他被封印的记忆。同时,美女蛇以潇也告诉了他事情后续的发展。   于是。   听完故事,大家懵懵懂懂的若有所思,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紫发蓝眼的贵公子,像是在求证。   迹部仍旧笑而不语,不置可否。   “那,这东西怎么用?”   无盐公子看着手心里黑乎乎的一团,满脸的疑惑。   “吃下去,吃下去你就会变成比刚才的香鱼墨璃还漂亮的女子。”   “……”   Vo.l1 太阳照常又升起   一五四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熊猫晚妆正在盯着屏幕看,屏幕里一片黑漆漆,有什么好看的?   小铅笔刚嘀咕完,瓢虫菲菲不知道按了哪里,大家就就听到了“沙沙”的雨声,随后看到昏黄的路灯,染晕了整个屏幕。   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走着,满身的泥水之后又再次爬起来,东摇西摆地继续往前走着。   仔细看,那个人,赫然就是萧东雨。   仔细看了一会儿,小铅笔认出了,那是李天道居住小区前的那条街。萧东雨这是要去找李天道吗?   是终于认清了自己喜欢的人是谁?   小铅笔觉得人类的心思还真是不可捉摸,才刚刚经历了生死,才刚刚死里逃生,第一件事竟然是去找李天道!   不过,小铅笔也不能确定,不能确定这个萧东雨现在是什么状态,是什么时候的萧东雨。因为,他还不知道萧东雨是因为什么忽然选择了逃避,选择了封闭自己,选择了强行脱离他的身体。看到西瓜虫流兮不遗余力地帮助她,难道,她知道?   萧东雨一路跌跌撞撞,终于体力不支地再次重重摔倒在地。不知道是什么时间,看夜色,应该是很晚了吧?   居民楼里亮着灯的窗户屈指可数,不知道这个时间,李天道是不是在国内,是不是在家。   难道萧东雨就不怕自己扑个空?难道,她真的有很重要的事,非要现在去找李天道不可?如果真的是这样子,李天道在萧东雨心里的分量,不难看的出,的的确确是很重要了。只是……   “他不拉几多星球的劣等生物,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瓢虫菲菲忍不住问道。看到萧东雨那么凄惨的遭遇,看到她那么坚韧的表情,觉得这个女孩子实在是可怜,也觉得着实陌生。在瓢虫菲菲的印象里,萧东雨是个没心没肺今天吃饱了不管明天事是傻大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她变成这样子?   “我……”小铅笔羞愧地低下头,心里一阵难过,自责让他没办法再去看屏幕里的萧东雨。   西瓜虫流兮碰了碰瓢虫菲菲,示意她不要再问了。   “吱呀”一声,门响了。回头看,是蝴蝶翎琅终于肯从她的房间里走出来了。   蝴蝶翎琅在自己的房间里,这些日子,她哭昏过去再醒来,醒来之后再哭昏过去,几乎没有个清醒的时候。色彩斑斓的翅膀也渐渐失却了色彩,透明的肚腹也变成了灰白色。   “翎琅!”瓢虫菲菲失声尖叫,她没想到,蝴蝶翎琅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能这样?蝴蝶翎琅最爱美了,她怎么能够容忍自己现在的这副模样?   蝴蝶翎琅艰难地走着,没几步,就“啪——”地摔在了地上。   跟屏幕里的萧东雨如出一辙。   原本走上前去要把她扶起来的瓢虫菲菲,停住了脚步,看看地上的蝴蝶翎琅,又扭头看看屏幕里的萧东雨。   萧东雨爬在地上,艰难地想要站起来,可是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一次又一次摔倒在湿滑的地上。   屏幕前面的人们,也都被她把心揪了起来。   不知道萧东雨见到李天道之后会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哪个世界,不知道萧东雨是不是会满意这个世界的剧情和人物设定。   小铅笔一边自责一边内疚,一边又忍不住要抬头去看,他想亲眼看到萧东雨找到李天道,跟他说些什么、跟他幸福快乐的在一起。如果那样,或许能够减小一些他内心的愧疚和压力,让自己不需要那么自责。   忽的,一个人影在迅速靠近萧东雨。   小铅笔心跳骤停了半秒,他以为,那是李天道。   可是……   那个人影和跌倒在地的萧东雨错身而过,根本都没注意到地上趴了一个人。   像是看电影似的,没多会儿就天亮了。地上的雨似乎早就停了,地上的积水也差不多都没了,萧东雨仍旧趴在地上,脸色苍白,眼睛微闭,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   有好心的路人把她扶了起来,不过那人好像急着去上班,把她扶到墙角,打了个电话就离开了。   应该是叫了救护车吧?   果然,不多会儿,救护车来了。   于是,场景切换到了医院。就在这个时候,西瓜虫流兮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跟瓢虫菲菲耳语几句,两个人是不是瞟一眼小铅笔。   小铅笔浑身一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顷刻就蔓延了他全身。   果不其然!   西瓜虫流兮居然把他带到门边,打开舱门之后,飞快的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   小铅笔张着嘴都没来得及说句告别的话,就这样跟安吉利斯亚以及潘达利亚岛的朋友就分别了……   其实,小铅笔不介意自己被踹下来,他比较想知道,接下来,萧东雨发生了什么。他想知道,萧东雨去到的那个世界,是否让她感到舒心。   或许,其实他是最没有资格关心萧东雨的。   小铅笔闭上眼,深深地叹息着。   是要跟随萧东雨,还是回去找师父?   思量再三,也没个决定,小铅笔也想随机一下,于是,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进入休眠状态。至于醒来之后在哪儿,……那谁知道去?   或许,心想事成就是如此吧?   小铅笔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是在医院里。   他靠着脑电波找到了萧东雨,不过,进去之后,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以为,萧东雨只是感个冒,顶多是肺炎,住几天院,打打针,吊吊水,大不了,做个手术什么的。   可是……   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因为淋个雨就死人吧?   可是……   盖着白床单的,的的确确是萧东雨……   脚步声越来越近,好像是来这里的,小铅笔灵巧地闪到一边,防止被误踩。   看背影,听声音,像是李天道。   还好还好。   不过……李天道怎么吊着胳膊?受伤了?   从李天道断断续续的哭诉里,小铅笔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不过,这个世界应该不是小铅笔从大屏幕里看到的那个世界了。   这个世界,时间是在萧东雨高二那年,李天道生日之后的第二天。   萧东雨跟李天道约好要见面,可是萧东雨过马路的不小心被车撞了,当时李天道赶过来推开她,却还是慢了一步……   于是,萧东雨就这样离开了……   纵使她穿越过平行世界,纵使她可以重来……但是,生命的终结,就是最后的尽头……即便是无仁医生在此,也是无力回天……   有道是:   相思易老流年远,万丈红尘终归散。命里有时终须有,重来亦是梦难圆。   (全书完)   Vol.11 番外卷   十二生肖骑士之 幽冥圣物(一)   黄昏时分,如血的残阳照射在大殿上。先后赶到的几个人看着彼此投射在大殿上的影子发愣,空荡的大殿里不见半个人,发生了什么事么?大殿门口四根高耸入云的柱子上斑驳的伤痕像是新近才有的,有战事么?所以他们才被紧急召回?   “老大,老三,老四,老五,你们已经到了啊?”   四个身穿银色铠甲的人齐齐转身,看到五个和他们穿着同样铠甲的人正在朝着他们飞过来。   “老二,老七,老九,老十,小幺,你们也到了?老六和老八呢?”   “我们在这儿。”一个好听的女声从远处传来,话音刚落,两个面容一模一样的人翩然而至,“你们怎么都穿着铠甲?”   “我还想问你们呢,你们怎么穿着骑士装?”   “嚷嚷什么!什么时候准许你们这帮废物在大殿门口大吵大闹了?你们这帮废物有没有把孤王这个王放在眼里?”   一颗红发赤面怒目圆瞪的头颅出现在几个人面前,几个人连忙躬身施礼,失声大叫道,“王!您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废物!没看到都没人了吗?潮水城那帮兔崽子居然偷袭,孤王的幽冥大军这次真的变幽灵了,都被他们封印在潮水城外的水里,夺走幽冥大殿的圣物不说,还把孤王五马分尸!这帮天煞的兔崽子!”   “王……”面容姣好的女子上前一步,往大殿里看了看,朝着头颅施礼然后问道:“王,猫后陛下到哪里去了?难道她也……”   “闭嘴!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不要给孤王提那个贱人!”头颅的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似的,“你这个该死的女人快闪到一边去,孤王看见你就头疼!那个贱人一睡着就变透明,谁知道到哪里去了,说不定现在正在太阳神殿跟太阳神那个老色鬼在一起!呀呀个呸,气死孤王了!”   都只剩下一颗头了,暴躁的脾气却还是一点儿没改,几个人面上不说,心里不停地叹息。   “王,不知这次您召唤我们回来所为何事?”老大躬身施礼,“是要我们为幽冥大军解除封印还是……”   “当然是先把孤王的身体和大殿的圣物找回来!没有圣物封印解个屁!说你们是废物当真一点儿不假,孤王不被他们打死也要被你们给气死了!”   “请王息怒……”十一个人连忙拜倒,恳请头颅息怒。   “潮水城那帮兔崽子封印完幽冥大军就把圣物随手丢掉了,那里面有你们的血,被丢到哪里也知道你们这帮废物能找到。找到了圣物孤王的身体也就知道在哪了,所以你们必须立刻找到圣物!时限是七七四十九天,过了七七十四九天孤王就化灰了,要是猫后那个贱人也不回来的话,就算你们找到了圣物幽冥大军也就永远变成水军了。你们这帮废物,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十一个人齐声回答。   “听明白了就起来吧。”   十一个人站起来后王的头颅又说:“十二生肖骑士听令!”   “王,是十一个,现在是幺妹当值,来不了。”   “嗯——”王的头颅盯着说话的人压抑的怒气,继续说着:“十一生肖骑士听令,小六和小八留下,其余人即刻回到人间寻找圣物!”   十一个人愣住,不明白王为什么要这么做,小六可是他们之中最强的,留下她这不是……   老大斗胆向前一步,战战兢兢地说道:“王,小六可是我们之后最强的,这次任务这么紧急,您这样做……”   “混蛋!任务紧急,孤王的安危就不重要了吗?孤王现在只剩下一颗头,要是再有人来攻击,孤王还不是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你这个废物!”   “可是,”小六上前一步,施礼说道:“王,有小八一个人陪在您身边就可以了,我……”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退下,不要让孤王看到你!孤王当然是让小八陪在孤王身边,你以为是你吗?你是要守在大殿外保护孤王和小八的安危的!你这个该死的女人,孤王看见你的脸就头疼。小八啊,快陪孤王进去。”   小八弱弱地看了他们十个人一眼,跟着王的头颅后面进去了。   “既然这样了,你们去吧,我留着这里保护王和小八。”小六笑笑,“那就辛苦你们了!”   “可是,没有你……”   “老三,王都这样命令了,你还能说什么?”   “我看王对小八就没安好心,明明小八和小六长得一模一样,他居然区别对待!”   “老七啊,我觉得王是心里有阴影,咱家小六和猫后一样都是又漂亮有能干强势的女人,他看见小六就想起来猫后了。”   “不知道猫后是不是真的在太阳神那里啊?要是她在就好办多了。”   “要我说啊,小八身上小受的本质越来越明显,明明和小六、猫后长得一样,却是这样的性格,王自然想在他身上找回……”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走吧!”一直沉默的老大发令了,“小六,我们先走了,你保重!”   *******************   月光洒在大殿外,一个修长的人影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看看大殿里面。听到里面有隐约的笑声传来,她无奈地摇着头。   走到外缘,透着厚厚的云层向下看去,不知道老大他们怎么样了,转眼间十五日已经过去了,三样圣物是不是都已经找到了?她一个人在大殿外,十五个日夜不曾合眼,守护着幽冥大殿,保卫大殿里王和小八的安危。如果不是小八每晚趁着王睡着了来陪她说说话,让她放松警惕稍微休息下,怕是她支撑不过七七四十九天吧?   “蛇小六!”一个俏皮欢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转身看去,竟是十二星座兵团的小鱼。   蛇小六喜出望外,欢喜地拉过小鱼左看右看,“小鱼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今天学院放假了啦,我正准备去人间找我姐姐,她告诉我你在这里,我就过来看看你。”小鱼舔着手里的七彩冰激凌,看看大殿里面,不紧不慢地问:“你怎么在外面不进去大殿里面?一个人站在这儿,怪冷清的。”   蛇小六苦笑着说,“王不想看见我,他让小八在里面陪他。”   “哇!”小鱼瞪大了眼睛,“你们的王还是那副德行啊?也真亏了你们十二个人还对他这么忠心耿耿,哼哼,要是换成我们的太阳神,我们几个早就把他五花大绑了。”   “哎,你们今天才放假,你姐姐怎么没跟你一起,难道她……”   “哎呀,你就别提了,说是今天放假。”吃完冰激凌的小鱼把手在自己身上蹭了蹭拉了蛇小六坐下,拉着她的手开始了她的滔滔不绝:“我们学院上课的一共有十四个人,这个你知道吧?”   蛇小六点头,她之前偷偷跑去听过课,跟星座兵团的人处的不错。除却双子的孪生兄弟和双鱼的孪生姐妹之外,其他都是一个人,所以星座兵团一共是十四个人。   “嗯,这个你知道,我继续说。现在是处女座当值,所以上课的应该的十三个人。但是,小蝎和大蟹两个人早就看彼此不顺眼一直叫嚣着要比试,你说,就差一天了等放假不行么,他们偏偏不,昨天就去了比丘山。”咽了口唾沫,小雨接着说:“有人比试,天秤那个家伙闲不住啊,飞去做裁判。然后,水瓶、摩羯和射手三个人支持小蝎,牧羊、金牛和狮子支持大蟹,最过分的是双子兄弟,他们谁也不支持,但是居然设了赌局,太阳城的人几乎都参加了。其实,最过分的还是我姐,前些日子听说你们被召回来派去人间执行什么任务,当天她就跟着去了,还不是因为喜欢你们家老大。”   啊?还有这么档子事儿?大鱼喜欢老大?不过,刚才小鱼说了一大堆,好像是,“小鱼啊,难道说今天上课的人只有你一个?”说完,蛇小六为自己的这一发现惊讶不已,“博比老师他……”   “博比老师去陪太阳神的老婆旅行了,那个老妖婆现在根本不管太阳神殿的事,对了,差点忘了,”小鱼跪坐在地上,抓着蛇小六的双手盯着她的双眸说,“其实我过来找你就是要告诉你,那个老妖婆把你们猫后用笼子关起来了,你们家猫后在笼子里睡得正香呢,不过不用担心,那个笼子只是限制了她的行动,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到她的。”   “什、什么?猫后真的在太阳神殿?”   “猫后在太阳神殿?”羊小八从大殿里走了出来,看到小鱼也在,很是惊讶,“你是大鱼还是小鱼,怎么会在这里?”   “羊小八?你来的正好,正好有事跟你说,你们老大他们现在正一筹莫展跟我姐在一起想办法呢,我来这边是想带蛇小六下去跟他们会合,这边就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十二生肖骑士之 幽冥圣物(二)   “啊?”蛇小六和羊小八对视一眼,“你的意思是,老大他们连一件圣物都没有找到?”   “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很棘手的样子,所以他们才让我偷偷带你过去。”小鱼拉起蛇小六就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停住脚步,看了看幽冥神殿又看了看四周,对蛇小六说道:“如果你担心这里的安危的话,你可以在这里设下结界,再用上达芬奇密码,这样肯定有万无一失了。”   “结界加上达芬奇密码?这可不行,”蛇小六断然拒绝,“我用得还不纯熟,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不能拿王和小八的安危开玩笑。”   “哎呀,”小鱼晃着蛇小六的手,“你去我们学院偷听,这两门功课你都是第一,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一定没问题的啦,快点啦。而且这里还有羊小八啊,他再弱,再不行,保护王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这番话说得羊小八面红耳赤,虽然他是十二个人里最弱的一个,但是被外人这样说还是觉得很不舒服,转身就要往里走,被蛇小六叫住。   “小八,老大那边我不放心,我得下去看看,我会在大殿四周都设上结界,王就交给你了。”   “好,你自己小心。”   *****************   小鱼拖着晕过去的蛇小六来到人间她和姐姐的家,客厅里坐着焦急等待的十一个人。   “小六她怎么了?”   看到小鱼拖着小六走进来,老大他们都围了过来:   “小六她没事吧?”   “没事没事,她就是太累了,连着守着你们那个大殿这么多天,刚才又设立了结界,耗费了她不少精神力,先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吧。”   把蛇小六安顿好,小鱼又回到客厅,看了姐姐一眼指着九个生肖骑士说:“你们几个大男人害不害臊,要蛇小六一个弱女子来替你们善后吗?你们九个都是白长的吗?”   “小鱼,不许胡说,他们已经尽力了,三件圣物他们都已经知道下落了,也已经在想办法取回了……”   小鱼打断姐姐的话,不服气的说:“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把蛇小六找来?”   “因为需要阴阳平衡。”虚弱的女子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小六?”   “蛇小六,你醒了?”   “嗯,多些各位关心,我没事,只是有些累。”蛇小六拉着小鱼坐到沙发上向她解释道:“三件圣物是混合了最古老的十二生肖骑士的血炼成的,那时候十二生肖男女对半,力量均衡,而现在的十二生肖骑士只有我和幺妹是女性,力量的天平已经失衡。宝盒和禅杖丢失了容易找回来,可是灵珠必须用血祭才可以唤回。现在幺妹当值,所以如果想唤回灵珠,必须用我的血才行。”   其他九骑士点了点头,大鱼和小鱼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紧接着小鱼又问:“照这么说,是不是说你和幺妹两个人就可以打败他们十个人?”   “小鱼,又瞎说,蛇小六已经说了力量失衡了,她们两个怎么能抗衡他们十个人?”   这番对话让其他九骑士有些面子上过不去,彼此看了一眼,老大摸摸鼻头,有些尴尬的说道:“其实,小六一个人已经足以抗衡我们十个了,也因为这个不知道这次能不能顺利唤回灵珠……”   大鱼小鱼姐妹也面露尴尬,不再做声。   *****************   三件圣物里,宝盒和禅杖的下落都已经知晓,在用血祭唤回灵珠之前必须要找到这两件圣物,如果不能及时把灵珠放回宝盒,灵珠会再一次灰飞烟灭,要再次用血祭唤回灵珠,要待到下一个轮回、下一批生肖骑士了。   而且,和星座兵团一样,除了现原形,他们不能对人类使用任何的法术。否则对付区区几个人人类,算得了什么?   “啊?”听完他们几个的讲述,大鱼小鱼姐妹觉得十二生肖骑士比他们十二星座军团的事情复杂多了,要守护那么暴躁的王,还得给他找什么圣物。   “那么现在就出发去取回宝盒和禅杖吧?不是已经知道下落了,怎么还没去取回?”蛇小六经过一夜的休息后恢复了生机勃勃的样子,已经整装待发,看到老大他们无精打采的样子,不知道还有什么问题。   老四先开口了,“也只有这个时候,我们才会如此想念小八那个小受。”   “是啊,”老三看了老二和小幺一眼,“宝盒落在开菲尔的小公主手里,那个女人飞扬跋扈全世界出了名的,她现在对宝盒是爱不释手,连佣人用丝绸擦拭都不允许,更不要说我们取回来了。”   小幺和老二红了脸,不说话。   老九嘿嘿笑了,“原本我们打算小幺或者老二用美男计去色诱那个小公主,可是他们两个外表是不错,如果去色诱小公主,怕是会死无葬身之地吧?”   蛇小六哑然,牛老二生性木讷,别说让他主动去色诱小公主,就算小公主主动接近,他都不一定能把宝盒从小公主手上拿回来。至于小幺,那就更不可能了,除了她和幺妹,对其他的女性唯恐避之不及。猫后在的时候,最喜欢逗小幺了。   “禅杖呢?宝盒不行就先取回禅杖啊。”   “禅杖倒是好说,在蓬莱水岛的保国寺被当做神器供奉着,只要引开那些守护的人要去回来是轻而易举,不过……”老七说了一半,不说了。   “蓬莱水岛?”那正是蛇小六的属地,“那么禅杖我去取回,你们就想办法取回宝盒吧。”   “小六,其实我们是想你假扮小八,去开菲尔取回宝盒。”   在蛇小六就要踏出门的一刹那,老大开口了。蛇小六惊讶的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我假扮小八?”   “对!”老三和老四异口同声,“开菲尔的小公主跟小八是认识的,她很喜欢小八,可是小八不在这儿,既然你跟小八长得一模一样,你看……”   “呸——”蛇小六爆发了,“你们几个,我告诉你们,想都别想!平时那么看不起小八,现在知道小八好了?要我假扮小八,门儿都没有。不要投机取巧,你们自己去取回来!”   说完,蛇小六消失在门口。   兄弟九人面面相觑,真没想到小六居然会拒绝。她向来都是以大局为重,这次怎么会不同意?   “老大,是不是我们平时老欺负小八,小六这次是在为他抱不平?”   “先别说这个,既然小六拒绝了,咱就执行B计划,把小八从王身边弄过来,让他去取回宝盒。”   “我觉得,”一直保持沉默的老五说话了,“把小八从王身边弄过来比让小六假扮小八还难,还是趁早放弃吧。”   “那你说怎么办?”   “不如我和大姐去啊,我们一定能把宝盒给你们拿回来的。”小鱼蹦蹦跳跳的出现在他们面前,穿得五彩斑斓的,好像只热带鱼,其实,她本来就是鱼。   “不行!”兄弟九人异口同声的拒绝,“这是我们生肖骑士的事,不用你们星座兵团插手!”   “哼,你们不知好歹!”小鱼气呼呼的走掉了。   “我有个好主意,夜里,我现原形,出现在开菲尔上空。开菲尔视龙为不祥之物,然后你们……”   龙五说完,大家陷入沉默,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可是危险性也太高。   “你确定这样能行?开菲尔王室成员都能骑善射,要是谁拿弓箭出来或者是直接命令士兵朝你开枪,你还能全身而退?”   “所以,就需要你们的全力配合。如果这次我们能成功,不单灭了小六的威风,连猫后和王都会对我们刮目相看的。”   几个人不说话,看着老大。   思考良久,老大终于拍板,“好,不过……”老大在龙五耳边低语几句,龙五笑着点头,“如此甚好,必定万无一失。”   小鱼和大鱼躲在一旁,不知道他们几个在嘀咕些什么,看见他们几个都回房睡觉,小鱼又跳了出来,叫住他们:“你们几个干嘛?让蛇小六一个人出去,你们又要偷懒不成?”   几个人不理她,气得小鱼在后面直跺脚。   *****************   是夜,兄弟九人分别潜入开菲尔王宫。   小幺现原形,在小公主的阳台上朝着天空狂吠,小公主披着睡衣怀里抱着宝盒揉着眼睛出现在阳台,没发觉这只狗跟自己的贵妇犬有所不同。小公主对人凶,对狗却很温柔,蹲下来抚摸着小幺的头,轻声问道:   “宝儿,怎么了,大半夜不睡觉。”   小幺科夫着内心的恐惧,向小公主怀里凑去,然后向早已躲在角落里的老大使眼色,现了原形的老大也冲了出来。   他们原计划,如果小公主怕老鼠,见到老大吓得把宝盒丢在地上,小幺就叼着宝盒立刻离开。   可是睡眼惺忪的小公主根本就没留意到那只硕大的老鼠。   十二生肖骑士之 幽冥圣物(三)   老大见状,朝着隐身在天空的龙五发信号,老五兴起一阵惊雷,然后现身在开菲尔上空。   “啊,宝儿,是龙!”小公主兴奋得拍着小幺的头,用力过猛,小幺被拍的头晕目眩。小公主才不管龙是什么不祥之物,举着宝盒朝龙五挥手,嘴里还叫着:“嗨,龙,看到我了吗?我是开菲尔的小公主,我叫洛丽塔!”   原本已经沉睡了的开菲尔因为龙五的出现变得灯火通明,顿时沸腾起来。   “看啊,是龙!”   “真是晦气,居然在新婚之夜见到龙!”   “龙可是不祥之物啊,难道开菲尔要有什么祸事了吗?”   “龙在王宫的上空,是不是王宫里怎么了?”   “是龙,真的是龙,卫兵,快给我射杀!”开菲尔的王命令士兵射杀龙的命令一下,小公主洛丽塔朝着王大吼:“父王,请收回命令,龙是来接我的,您难道忘了我曾许愿说要嫁给龙吗?”   这句话一出口,小幺、老大和埋伏在四周的几个人傻了,不知道天上的龙五有没有听到小公主的话。   龙五见卫兵开始射杀他,已经开始后退,然后隐隐约约听到小公主的话,他也傻了。   “父王!请您立即收回命令!”小公主洛丽塔跪在地上恳求王收回命令,王捻着胡须,然后新任王妃在他耳旁耳语几句,王摆了摆手,示意卫兵们退下。他朝着小公主说道:“王儿,你当真要嫁给那个恶龙不成?”   “是的,父王,孩儿就是要嫁给他。”小公主洛丽塔说得无比坚定,那诚挚肯定的眼神感动了老大,他差点就要掉眼泪了,小幺突然开始“汪汪”乱叫。   小幺的是顺风耳,他听到了王妃在王的耳边说什么,于是即刻报消息给各位兄弟,越叫声音越大,埋伏在周围的和天上的龙五都已经收到消息。   “既然如此,王儿你就随他去吧。”   小公主洛丽塔站起来冲着天空呼喊:“龙啊龙,我是你的妻子洛丽塔,请快来接我回去吧!”   龙五在天上咆哮着,然后向王宫飞来。   王暗自命令卫兵们做好准备,待到龙靠近小公主就伏击,势必将龙生擒活拿,以对天神进行报复。   突然,整个开菲尔陷入黑暗,惊叫声一片。   夹在在其中的是小公主洛丽塔的欢呼。   “龙,你真的来接我了!”   ************   宝盒和小公主一起被他们带回大鱼小鱼的家,小公主一直在沉睡,老五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抽出宝盒,朝着兄弟们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可是,小公主该怎么处置?   “既然她那么喜欢老五,就让她做老五的妻子好了。”老三和老四觉得这样不错,可是老大不同意,“她要嫁的是龙,老五在人间的话就是人,这……”   “那就趁着她没醒,把她送回去吧。”   “如果要把她送回去,咱们还费劲把她带回来干嘛?”   “咦,这不是洛丽塔吗?怎么在这儿?”大鱼见到开菲尔的小公主着实吃了一惊,“她是博比老师和开菲尔王后的孩子啊。”   生肖骑士们这次可是真的傻眼了,这个小公主居然是天神和人类的私生女,还偏偏是博比老师这个术法第一的男巫的女儿!看来这次老五是跑不掉了,人家压根儿是有备而来。   ************   蛇小六带着禅杖回到家,正好听到大鱼说“她是博比老师和开菲尔王后的孩子啊。”看到躺在床上熟睡的洛丽塔,听完老七的讲述,蛇小六笑得前仰后合:   “早知道这么容易,龙五你直接去接她不就好了,还费那么大的阵仗,说不定她就是有意拿着宝盒不放手,就是为了引你过去。”   “洛丽塔就先交给大鱼小鱼照顾吧,既然宝盒和禅杖已经到手了,咱们就准备血祭吧。”   十个人围坐在一起,合力冥想感应着灵珠的散落之地。   ************   “姐,你说他们那个灵珠会不会跟《犬夜叉》里那个四魂之玉一样变成碎片,然后掉得满世界都是,他们要一片一片去取回来啊?”   “他们不是说了么,如果感应到灵珠是在哪里掉落,就可以就近举行血祭,这样会省些精力,如果不能感应到灵珠从何处掉落,就只能豁出去举行大型的血祭唤回了。”大鱼嘴上说着,心里全是对鼠老大的担忧,“希望他们能感应到吧。”   “姐,他们会不会死掉啊?”   “胡说,当然不会,最多是需要闭关修炼,哪有那么容易死掉。”   “谁会死掉?”洛丽塔才刚醒来就听到她们说什么死掉,揉揉眼睛,看清了她们原来是父亲的两个学生,双鱼座的两个守护者。   ************   围坐了三天三夜的十个人,似乎还没有结束的意思。   三天来,大鱼和小鱼时不时过来看看,生怕他们有什么意外。可是才一个转身,就听到有异常的声音,然后就听到其他几个人的呼喊:   “小六,怎么了?”   “小六没事吧?”   蛇小六擦了擦嘴角的血,吃力地说:“我看到灵珠了……”说完就昏了过去。   龙五和马小七两个左右抓起蛇小六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另一只手护住双目,过了一会儿放开蛇小六,马小七把她送回房间安顿好。   “这次是在我的属地,灵珠并没有被毁灭,而是被一个叫董浩楠的人误食了。”   龙五说完,其他人振奋了,“这不是很好吗?直接让他交出来就好了。”   “没那么简单吧,人类误食了灵珠不会有排斥反应吗?那个人类应该马上就要死掉了吧?”   “灵珠现在还完整的在他体内,因为他早就是个活死人了。”马小七此话一出口,龙五之外的人都震惊了。   对正常人类而言,灵珠有害无益,而对于活死人来说,灵珠就是起死回生的妙药啊,三七二十一日之后,灵珠就会与他完全融合,他就会成为一个具有灵力的人类。   算算日子,不多不少已经过去二十日。也就是说,要唤回灵珠还剩下一天的时间,如果这次来不及唤回灵珠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叫董浩楠的人类带着强大的灵力苏醒过来。   “既然这样,我们就即刻赶去龙五的属地,设祭坛。”老大一声令下,马小七和小幺带上昏迷不醒的蛇小六跟着其他人一起赶往龙五的属地。   “龙……”洛丽塔迟疑着,最终还是叫住了龙五,龙五回头看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转身走了。   “龙,我等了你十七年,终于等到你了。”   ************   “老大,小六还没醒,会不会耽误事儿?”老三有些沉不住气,看着蛇小六完全没好转的脸色开始担心。   老四想了想,说:“不如送她去她的属地,蓬莱水岛,在那里她应该会恢复的快些。”   龙五赞成,“对,小六本就是水蛇,在水里应该会恢复得快些,而且现在我这里是盛夏,她本来就不耐暑,现在送她过去,等晚上再接她回来吧。”   马小七和小幺要陪她一起去。   “也好,小七和小幺陪她一起去,一定不能有任何闪失,其他人跟我在这里布置祭坛。”   终于等到入夜,月亮升起,蛇小六、马小七和小幺来到龙五的属地,祭坛已经设好,就等时辰一到,几个人设法施行血祭。   沙漏的沙子一点点儿减少,几个人越来越紧张,这次血祭可是关乎着整个幽冥大殿的生死存亡,容不得半点疏忽。   “乌云!”小幺尖叫,“为什么会有乌云!”   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如果没有月光,血祭怎能成功?   “你们几个准备血祭,我去驱散乌云。”   说完,龙五现出真身跃上月空。   “我们几个快做准备,现在龙五.不在,夜晚正是小六最强的时刻,所以我们几个一定要用尽全力,来维持力量的平衡。”   龙五兴起一阵大风,风起夹杂着其他几人的血腥味。   那乌云似乎不是普通的乌云,龙五竟不能一下子将其吹散,借着月光,龙鳞闪出银色的光,乌云似乎并不惧怕,没有丝毫退避的意思。   难道是潮水城的法师有意阻拦不成?如果真是这样,仅凭他一己之力怎能驱散这乌云?   可是月光和血祭相辅相成的时间只有一刻钟,如果错过这一刻钟,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龙五心里一乱,开始在夜空咆哮,正在焦急该如何是好。   地上的九人见龙五迟迟没能驱散乌云,知道大事不好,可又不能出手相助,只能在祭坛里时刻准备着月光洒下的一瞬间施行血祭。可是如果龙五一直不能驱散乌云,这……   “龙,我来了。”   祭坛里的九人隐隐约约听到叫声,天上的龙五感觉眼睛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朝着光亮处看去,竟有人带着一颗明珠朝着他奔来,然后用力一掷,明珠直奔龙五的额头。那一晃,龙五看清了,来人正是洛丽塔。   十二生肖骑士之 幽冥圣物(四)   “避水珠?”这可是太阳神殿的宝物,她怎么会有?容不得想这么多,当即施法,配合避水珠已经月光的能量,将那朵驱不散的乌云瞬间化为水汽,然后避水珠脱离龙五,将那团水汽吸收殆尽之后回到地面上洛丽塔的手中。   月光洒落在祭坛,照射在九人身上,九人立即施法。龙五将洛丽塔带离祭坛附近,在云端观察着情况。   终于没有错过,灵珠在月光即将离开祭坛的最后一瞬间被成功唤回。   云端的龙五和洛丽塔看着灵珠来时的方向,看到那个将灵珠误食然后替他们保存了龙珠二十天的人类,那个叫董浩楠的人类,双目突然变得有神,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变透明、看着灵珠带着血气离开自己的身体。然后,变透明的身躯完全消失不见。   “那个人怎么了,死了吗?”洛丽塔竟有些不忍,她平日里对王宫里的人又打又骂,一个不开心就用刑,可是此刻看着一个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心里很不是滋味。   “灵珠岂是凡人可以消受的?即使今夜我们没有将灵珠唤回,过了三七二十一日,灵珠助他重生,他也是会时刻暴毙。是多大的容器就该去盛多少的东西,不要刻意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洛丽塔看着龙五,体味着他话里的意思,蓦然间明白,他是在说自己,心里好不恼怒。   “你们看,龙五抱着洛丽塔舍不得下来了?”   “哈哈,人家可是新婚,这你可羡慕不来。”   马小七调皮,朝着他们大喊:“哎,天上的那对神仙眷侣,老大叫你们回家吃饭啦——”      ---------   本书由八零电子书下载网www.txt80.com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