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中文网(烟波凝)为您整理制作   小心肝   作者:喜了   1写在前头   在这个莺飞草长的年月,   到底谁是谁的心肝儿,   隔着肚皮呢,   谁人得知。   此文与《向佛爷爷保证》系一个队列。   又名《我爱北京天安门》。   作者一切写作恶习均在,不喜不适,还是慎入吧,谢谢谢谢。   2   毛天安拌着热干面,手腕上还环着一袋豆浆走进来,跟门卫老张头打了声招呼,就看到一些人围在公布栏那块儿叽叽喳喳,   “怎么了?”朝那边抬抬下巴,手里的拌面没停,   “咳,咱这儿真的要散了。”老张头感慨地摇摇头,一抹山河日落之色。   毛天安手停了下,看过去,眉头轻蹙起来,“传言是真的?”顾不得拌面,提着豆浆走过去,糙旧的军装本来就有些大,毛天安每次稍走快点,风往里挤,更显得有些空荡荡。   “真要散了?”毛天安一伸头进去,转过来的都是小嫂子们的忧虑神色,   “天安,——”却一见她空空的颈脖,皱巴巴的军绿衬衣领口,“你又不把军纪扣扣好,老陈那里要把你的军容分扣光了。”有大姐已经关爱地伸手过来帮她扣扣子,   毛天安笑,微驼下背,也享受大姐们的关爱,提哩着豆浆的手往公布栏一指,“真整编了?”   毛天安其实不驼背,可是她喜欢懒散着身子,有时候看上去是吊儿郎当点,但是不丑不消极,配上她那讨喜的笑,是种侠气;如果不笑,又挺沧桑。总之,毛天安给人感觉是个不拘小节的人。   “咳,什么整编不整编,撤编!我们这本来就是个小地方部队,要个什么文工团,国家养不起我们了——”   “养不起我们这些人也得有着落,部队上应该有说法,再怎么说,我们也属于正规编制。”   “人家有说法没看到?先自谋出路!余下的,他们来分。”   “一般都会分那儿?”毛天安唆了口面,包在口里问,   大姐A不无凄凉地摇摇头,“能分去什么好地方,我们黄陂区在武汉市都叫偏远地区,就算还把你留在部队,只会往更下面的郊县分,估计也出文艺系统了,要不就转业咧。天安,你写了一手好字,人又蛮活泛,到哪个乡哪个县去搞个宣传干部还是可以滴,我们咧,咳,专业性太强,哪个乡里县里要弹钢琴吹笛子的?”   毛天安摇摇手,“我屋里浅缘还不是一样,”   “咳,浅缘大提琴是拉的绝,不过这是我们直说,个性太娇怪了。她是你妹妹,你走哪儿想着她是对头,可是,这是大姐劝你,你们家浅缘那性子,连累你了——”   毛天安还摆手,笑,“浅缘是不善于和人打交道,哎呀,我们家一个细一个粗,搭配蛮好,搭配蛮好。”   “那是不善于和人打交道?她那嘴该是用多毒的汁儿养出来的?天安,太娇惯了,水热一点凉一点,不喝!菜,咸一点淡一点,不吃!天安,你这养妹子太操心了。”   “好好好,不说她了不说她了,这个整编——”毛天安赶紧又扯回散伙公告上,笑得暖暖透透,大侠大气。   咳,就是这么着儿,   一年前,黄陂军分区文工团来了姐妹俩儿,大的,毛天安;小的,毛浅缘。   第一眼,都被毛浅缘迷丢了魂,这小丫头长的——醉人啊,更没想到,大提琴一拉,醉死人活不过来了!   大的,到没印象,只觉得爱笑,短发刘海有点长,稍偏分搭在额头上,背又爱驼着,挺普通。   想不到啊,处了一段时间,小的面相精灵似的,实则个黑心货,嘴巴不晓得几毒,好像根本就不会说人话,平时要么不说话,一张口,伤死人。娇惯的简直令人发指,看出来了,大的完全就是她的个仆人。   小的极不受待见,大的却上下一致好评。   毛天安写得一手漂亮的好字,说是在团里做宣传工作,其实就是个跑腿的。人勤快又实在,处久了,身上就那么股侠义之气,特爽。   人心隔肚皮,但人心也能探冷热,私下里没人少感叹,这是世人的悲哀,平凡人就是心再善,也只能给“天之娇子”做走兽,这道理,在毛家大小身上反映的太透彻啊。   3   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河塘有,新鲜鱼有。毛天安爱吃鱼,特别清蒸的,好的老抽,撒上姜葱,就一小口玛高堡(葡萄酒),足让人有种“此生就这么完了”的回味感,怎一个爽字了得。   毛浅缘也爱吃清蒸鱼,可是口味更挑,鱼肉不细不滑,吐出来,再一口不沾。酒,带回来的也快喝完了,毛天安还在发愁再怎么弄瓶玛高堡回来,当时连安缘压箱底的酒都抱回来了,一开始不知道节制,半夜起来都咕噜一口,现在只有舔瓶口解馋的份儿了。毛浅缘每餐没酒不动筷子,毛天安后来计算着剂量,一次倒一口半那么多,毛浅缘为此还和她发了脾气,毛天安赔小心:我再想办法,我再想办法,就忍这几天——   弄到玛高堡绝对是个难事儿,可是在这地儿捞到新鲜鱼却是轻而易举。   下了班,毛天安先去菜场买了小菜,骑着车就往东边河塘那边奔。这个小鱼塘靠近国道,毛天安搜寻了许久,还蹲过点,下午六点左右,夕阳西下,景美人懒,看鱼塘的老嫂子就回去做饭了,这时候她下水,一准儿捞两条大的!   第一次她没经验,看着扑腾的鱼心眼儿都是热的,一脑门滚烫杀红了眼般就下去抓,结果鱼比她凶狠,啄得她手脚通红。后来她吸取教训了,脚踝那里绑绷带,手指头全缠上创口贴,大鱼抓在手上,毛天安只想仰天长啸。   哼着小曲儿,迎着夕阳去偷鱼,很快意的心境,却眼见着池塘边一幕,倒了胃口。   毛天安一捏手闸,一脚站在地上,瞄着那个男人,   他从车上驾驶位推门出来,醉醺醺,不像大醉,飘飘然的模样。也是个当兵的,那边就是某部队的驻地,看见当兵的也不稀奇就是。   没穿军装外套,衬衣一半扎在裤腰里,一半拉撒在外面。像梦游,出来后站没站稳,微眯着眼,就去摸索着解皮带,一抽,模样很浪荡,拉链往下一垮,里面似乎也没穿内裤,掏出命根子一通就往鱼塘里撒起尿。   毛天安抿了抿嘴,准备挪地儿到那头去捞鱼。却见那小子抖了抖命根子突然仰头大叫了声儿,“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快意恩仇,男人脸颊在蜜红斜阳下,艳迈无比!   毛天安笑了笑,安缘说毛主席的诗词在最痛快的时刻吼出来,人生才鸡ba有滋有味。看来,这小子很享受。   享受的还在后头,   他命根子也不挡,杵着,军裤垮着,衬衣皱巴巴,皮鞋踩在泥泞里,人颠颠走到副驾驶这边,一拉开门,揪着头发竟然又拉出一个当兵的,哦,看清楚些,当官的。   这人狼狈,军装领口那里扯得乱糟糟,不过,挺香艳。   毛天安已经悄悄放倒自行车,身子微蹲下来,看得仔细,当官的显然被下了药,还挨过打,鼻青脸肿的。   那小子说他喝醉了,可劲儿真不小,把当官的从车上拖下来,那人摔进泥泞里,像头死猪。不过,人睁着眼呢,丝毫没劲儿,更加肯定被下了药。   英挺的军官制服猪狗一样陷在泥巴里,那小子蹲下身还在用手扒拉泥,他不嫌脏,他觉得这是乐趣,唇角的笑意轻媚恣意。   手扒拉一下过瘾了,往那军官脸上拍了拍,轻浮享乐。用手能刨多大个坑?看来是有所准备,起身去车后备箱单手提哩起一只锹,靠在车边又点了根烟,命根子依然袒露,混账得一塌糊涂。开始用锹刨坑儿。   这是要活埋?   毛天安看了看周围的走向,想找条路线绕到他身后去,又四下看了看,找武器。   那边有个木头桩能用上。   再扭过头来时,那厮坑已经刨好了,泥很松,铲几下确实一个大洞。   毛天安刚要起身开始行动了,却见那小子并未把人全埋进去,而是露了颗头在外面?   更变态的来了,   那小子跨坐在他肩头,命根子就在他嘴巴边挑,最后,又撒了泡尿。   毛天安咯牙,要我就一口咬断它!   呵呵,军官看来有血性,想咬来着,但是不得劲儿,一脸骚气却掩不得一眼怒恨!   毛天安帮忙了,动作干净利索,起身弓着腰如猫走近木桩,突然操起,如虎高举狠狠向欺人那位后颈处夯下!   两个男人陷进泥里,毛天安一旁撑着木桩啜着大气,笑容如天神。   4   安缘说过,人颈后毛发尾端延至正宗脊梁深处有根妖筋,所有未进化的力量都由此而来,交gou的时候捏它,由人变兽;打架的时候夯它,猛兽变娘儿们。   毛天安一手还掌着木桩,弯下腰来推了把那小子,人如软面翻开来瘫了下去。奇异地,身下的官爷扭头望着那小子,毛天安也望过去,——吸魂。毛天安脑后的残阳日头通红,笼在那小子脸庞,一种瑰丽。他迷迷糊糊眯着眼,将要昏厥,却眼神,似看着天安,更像看着天安脑后的残阳,深邃,迷茫———终于闭眼过去了,毛天安不拖泥带水,丢掉木桩,拿起锹开始铲土。   官爷的肩章渐渐露出泥面,两杠二星,一枚中校。毛天安睨一眼那星星,沾了脏泥,反而更有战斗的气息。毛天安历来都有报国的心,如果杀敌,她卷起袖子就上!   待整个人都露出来了,毛天安走到他身后,环住他双腋下使劲儿把人拖了出来。男人双腿平摊腰微向前倾啜着气,毛天安比他啜得狠,站起身叉着腰直啜。   等气息稍啜均匀了,毛天安一手依然叉腰走到他跟前,“有手机吗?”   男人抬头看她,摇摇头,却是说,“谢谢你,你走吧。”   毛天安上下看了看他,微笑,“别逞能,这哥儿们随时能醒,他醒了哪儿都能硬,你可一时半会儿哪儿都硬不了。赶紧报警吧。”   男人望着她,此时,毛天安依旧站在斜阳下,不过,斜阳已要入土,她身后一片苍茫,她却站相悠闲,笑容轻松,尤其大气。   “你是哪个部队的?”男人突然问,   毛天安笑着摆手,“不用特意来道谢了。”依旧一手叉腰,爽朗朝气。   男人微蹙起眉头,眼神中有种隐隐的忧虑,后来,轻轻地说了句,“可是他看见你的模样了———”   “谁?他?”天安指了指那小子,“你怕他报复我?”   男人只是移眼看向那小子,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不过,看向那小子的眼底憎恶有之,犹豫也有之,   “没事儿,怕报复就不救人了?天下没这个道理。快点,早儿点报警,天马上就要黑了。”   毛天安弯腰捡起木桩,突然像玩标枪一样丢得老远,她还张望看了下,满意地拍了拍手。这女人心还是蛮细的,伤人的工具不留在现场比较好。男人没见过这样侠胆利落的女人,助人如天性,这样的人该生活在宋代,一颗英雄心不计较任何后果。   但是,不能害了她。   分别是个畜生,可是畜生也有原则,打了他是一重罪,多管闲事啰嗦不清又是另一重罪。   “谢谢你,你走吧。”男人还是这句。   毛天安不龟毛了,既然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必要费功夫了。毛天安没再看他,脱了鞋,站在岸边卷袖子卷裤腿,然后大步走下鱼塘。   天渐渐黑了,一个女人,弓着身子,在鱼塘里双手张着,仿若静听,突然双手在水中一拢,呵呵呵,暗光里都听得到她快乐的笑声,肥白的鱼儿在她双手中还在剧烈摆尾,水滴飞溅的到处都是,女人动作迅速,捉着就往岸边跑,双手抓住鱼尾,使劲就往岸边石头上敲啊,鱼儿晕了,女人的笑颜在波光粼粼中尤为绚烂夺目!   毛天安穿上布鞋,裤腿还是卷着,袖子也是卷着,车龙头上挂着一条肥白的大鱼,后座夹着塑料袋装着的青菜,踩着车走了。   渐起的月夜下,是没见到,男人看着她一路骑远欣赏的眼,更没见,倒在烂泥中,歪头也看着她消失那头已然睁开的眼,男人望见这双眼睁开时,那个一惊!!——分别的眼睛里龛着一个畜生,像蛇像狼,它艳美无铸,同时,狠毒无心,让人怕,让人厌,让人迷离——   5   窄小的楼道伸出手能恍惚看出六指儿来,那黑乎乎一团儿是老鼠的倩影。毛天安一手菜一手鱼不慌不忙上楼来,小县城里的筒子楼就该如此:拥挤、无章法、但有种接近没落帝国的苍凉与宽容。   拐角处她就听见浅缘跟人吵架的声音了,   “您老家的煤团儿是王母娘娘捏的,要占这么多位置?”   浅缘的音色细沉而柔软,口音呢,说法语,偏Villiers-Vineux,中文,偏房山,都有些大都市胎腹旁郊县的不正宗感。安缘打小就这么教的,故着意就不往正宗上教,安缘好这古怪的口音,他自己说不出来,倒叫浅缘从根儿上就改不了了。   “这是我家的位置,我想搁哪儿就搁哪儿!”乔太婆撮牙花儿的大舌音飙起。毛天安细琢磨,乔太婆这副口牙要不是牙快掉光了,估计也是奇葩一朵,如此拗口,吵起来特别带劲儿,像含着一口夜明珠,依旧不舍流利。   “你家的位置?——要不要脸!个死老婆子,老子耐性快磨光了啊,小心我拿把快刀给你爹——”   小心我拿把快刀给你爹砍条阴dao!   安缘名言。搓火时的安缘此话一出,手边有什么,尖锐的一边必抵达对方下ti处!下手狠、准,他满手流脓时都未失过手。   浅缘学得八成像,通常此话一出,她也要有所行动。没有练到安缘那么流气,不过,真手边有什么必丢出去砸人,以示她对这句话的致敬之意。   毛天安提哩着白菜和大鱼三两步赶紧跑上楼,“浅子!浅子!——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好险,差点,这大个锅就要砸向夜明珠太婆鸟!   夜明珠太婆气得手抖,指着楼道里一身干净、孤身站在如此腌臜之地却依旧灵性如神的姑娘,“天安,管管你屋里这个小婆娘,她又要打我啊!”夜明珠太婆,职业,哭丧。因此这话颇有“余音绕梁”的质感。   是的,打过。   因为,“小心我拿把快刀给你爹砍条阴dao”话已出,幸亏当时旁边只有根扫帚,浅缘又只会丢,她的手要拉琴,除了琴,任何东西她只能沾瞬间,“丢”,就成了一个常用动作。   毛天安松开大白菜和大鱼,跳过黑锅,弯着腰弓着身,类似太监抚慰小主子的姿态,双手珍爱地握住浅缘的双手,“息怒,浅子,息怒,浅子,——”几讨好哦,   浅缘双手被她握着,美丽的眼睛望着夜明珠太婆,里面暗藏阴毒。安缘教她,不要因为对方疑似弱者就心慈手软,我不舒服了,必不能叫他舒服了去。   毛天安低眉顺眼,依旧像个小太监,口气却似大太监,颇有谋略,“浅子,我们落魄着,一切欺我犯我之人必不能望见我们之后的辉煌。慢慢呼气。收拾他们,咱们攒着,以后,一路砍!”   这绝对是顺着她的思维在说话。毛浅缘从小就被无节制的宠爱,已经不会与人正常打交道了。   说着,毛天安慢慢抚摸着她的双手,像抚摸婴孩。   一会儿,浅缘眼色淡了,看了眼地上的白菜和鱼,微蹙起眉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毛天安笑若灿阳,“救人去了!”   6   “哗”,天安从床底下拖出来一个大木箱,军装外套脱了往床上一丢,袖子一卷,大干一场的仗势。其实,眼神里小吊儿郎当,游戏一般。   蹲下来,微歪着头,左手扒拉一打云锦。是的,这个大木箱里装的全部是正宗南京云锦。   安缘留下来的最后一点宫廷货。杨贵妃的月经带,叶赫那拉的兜乳坎肩,都是这玩意儿做的,安缘流连这里面散发的女人腥香味儿,啥东西都舍得,这花花绿绿一匹匹不舍得。抱着睡,枕着睡,像个昏君。   天安指尖在这层层云锦上哗啦,最后定格在一匹绿缎上,一扯,像小马驹的皮,扒拉了出来。站起来一抖,“就它了。”   浅缘抱着她的大提琴在慢慢调弦,漫不经心抬眼一瞧,又不甚在意低下头去。   毛天安一坨绿缎拽在手里,实在不珍惜。手里的触感就像女人光滑的皮,可是拽着的姿态,实在粗俗之极,仿佛,一个莽夫抱着一个嫩滑小姐只管操不管品。   穿过昏黄的走廊,走进那个四家共一个厨房,乔太婆正在给她的小孙子热鸡蛋。   “乔奶奶,逃逃要过生日了撒,给他做棉袄。”   说着,丝滑云锦,曾经安缘梦香艳之所,塞进了老太婆围裙上还沾着油的怀里。   老人咩,都喜欢大红大绿,这一细致锦缎扑面而来,乔老太心花有放,   “哎哟,天安,你不晓得撒,这马上屋里要生炉子鸟,我屋里老大从煤场那边搞来蛮多搓坏鸟滴煤球,我还给你们也搞鸟点。就是搬上搬下的时候,你屋里浅浅抱着那个大琴路过,煤球沾到她的琴上面去了,她就不依不饶啊——”   “是滴是滴,乔奶奶我晓得我晓得,刚才回去我说了她滴。我们这都住了快一年了,您儿还不晓得她的性子?浅浅就过不得她那个琴。”   浅缘确实舍得一身剐,那样极致生活里落下来的人儿,吃的次了,穿的毁了,她可以不吃不穿,发脾气,也可以发过即忘。但是,她的琴要有丁点儿差池———浅缘会跟你拼命!   她的琴,世上只有两个人能碰。一个她自己,一个安缘。   毛天安握着乔太婆的手,这里摇一下,那儿摇一下。这是她学着居委会王大妈的动作,只要王大妈要开始做群众工作了,通常这样套近乎,老嫂子小媳妇好像都蛮吃这一套。   果然,乔太婆在天安的热乎劲儿里,更重要,云锦的荣华砸眼里,又跟天安有说有笑起来。煤球说好,分四分之一给她们姐俩儿,过冬不愁鸟。   “这个鱼,就吃这一点?”   乔太婆瞅着眼睛看毛天安在不甚明亮的灯光下专心致志地切着鱼头嘴巴四周、脸庞上的细肉,   天安抬手搓了下鼻子,“新鲜鱼这块儿最嫩,蒸一下,撒点葱花,才香。”   “那是香哦,就是只吃这一点?你屋里浅浅这真是养死人呐。”   “呵呵,咳,我屋里浅浅照页(可怜)啊———”天安微笑着依旧细致地挖鱼脸部柔软的黏肉。   照页啊——   安缘曾经那样极致捧在手心里的心肝儿啊,———   当天安双手捧着一小碗蒸好的鱼脸嫩肉走进屋来时,   看的心酸,   毛浅缘抱着大提琴,双脚插在云锦的那个大木箱里,歪靠在床边,睡着了。   7   第二章   分别从女人身上下来,提着裤子继续拿起刚才搁烟缸上的烟叼在嘴边,坐进沙发里边抽边看着杳渺他们继续上,他一手还提着裤子。   身躯上的刚强在柔软里进进出出,像红心鸡蛋煲火腿肠。   杳渺下来了,裤子也是提着,庆元继续上。一轮下来,五六个人气喘吁吁。   分别叼着烟突然站起来叫,“快快快,给老子腾地方,要尿了,要尿了!”   趴在女人身上的方渠杵着身下的棍子往旁边一让,分别身一沉,痛撒一气。   “爽了爽了。”分别不自禁抖了抖,   男人们抽着烟邪笑,“分别,这女人被你搞的骚哄哄的,”   分别人舒服地往旁边沙发上一撂,嘴巴上叼着烟的烟灰落在上好小牛皮上,“女人骚好,不骚干他妈有什么意思。”   方渠这个时候摸了摸女人的腰肢,“唐万里把他老婆养的这个嫩,豆腐似的,”   分别眯眼瞧去,淫笑,“那儿嫩不嫩,”方渠的手指头就伸进去了,   一插到底,女人优美的脖子向上一挺,痛苦般眉头紧蹙,好像快醒了。   “要醒了?”庆元过来揪起女人的头发左右看了看,“醒了好,醒了正好给老子吸吸。”笑着两腿伸直坐在女人头前,蓄势待发般。   突袭窄入的疼,头上发丝揪狠的疼,女人生生被疼醒。   一睁眼,见到的就是怒拔向上的猩红!   女人似乎愣迟了下,接着,“啊!!”尖叫大起,一颠簸差点把庆元的命根子咬着,庆元上去就是一嘴巴子,“要你叫!”   女人被打懵了,继而回过神就是大哭,分别吸了口烟,眯着眼吐着,上来烟头烫进女人腰眼上,“叫啊,再叫,插你(省略)里。”   男人们嬉笑,当属这位最变态。   女人感觉到烟头真往下面滑了,死咬住唇,怎么再敢叫!   分别虐笑着两指夹烟,又叼进嘴巴里,微倾身从床上枕头下摸啊摸,摸出个摄像机,低头一摆弄,放到女人眼睛跟前,脸蛋儿贴到女人脸蛋儿,“看清楚了,这是你儿子是不是,”按一下,“这是你儿子的学校是不是,这里还有块大屏幕,”手指头敲了敲摄相机屏幕,又按键了一下,“再看看这些,”女人惊恐得脸色惨白,像要死去,画面上凶残直白的进出。分别看着她,手指头磨着屏幕,声音很低很轻,“要是敢给老子捅出去,你儿子学校这块大屏幕可就好看咯。”   女人终是受不得刺激低头呜咽出声,分别却愉悦地抬起身,拍了拍女人的细腰,“他妈唐万里的子孙棍肯定很小,怎么这么紧。”   杳渺提杆再上,新一轮的肆虐开始了,这次更凶残,因为女人醒了,多洞开发,夹杂着女人的惨叫。   8   分别这边腥扯肉yu之地其实离毛天安家的筒子楼不远。就隔着一个菜场。   顶头星光灿烂,神仙都安享太平,你说,人世间怎么就这么多糟心事儿?   嘿嘿,因为腌臜泼才这时候都下凡到此地人间鸟。   毛天安手上端着撒着葱花的蒸鱼脸,弯腰轻轻推了推浅缘,   “浅子,吃鱼了。”   浅缘迷迷糊糊睁开眼,一时倒有些不知身在何处,随口说了句,“我那里好疼。”   毛天安一怔,时间有一瞬间的留白。就这么留白的一空儿,浅缘彻底醒了。   她眯着眼,好像有些倔强,“鱼呢。”   毛天安给她递过去,坐在一旁,不无担忧地摸了摸她的头,“疼好几天了?”   浅缘稍不耐地头一侧避开她的手,没说话,   “浅浅,穿宽松一点的内裤很舒服的,为什么非要自己这么难受呢,现在我们没钱了,弄不到那么好的药——”   “哐当!”碗丢到地上,葱花溅在水泥地上,像散落一地的葱郁繁华。   毛浅缘抱过琴,直啜着气,“你不用一直用我们没钱了来气我,敦煌锦你都舍得送那糟老婆子了,不能拿去卖钱?”   毛天安好脾气,微笑着慢慢蹲下身捡那摔在地上的碗,又用手捞起葱花残鱼羹丢进碗里,站起身,随手放到桌边,“小祖宗,要过冬了,咱们得罪不起那乔奶奶,家里得生个炉子吧,她儿子搞得到便宜煤球,咱们一冬不出去在家不穿衣服跳大神都可以,多暖和!”   毛浅缘望着她那笑模样,天安的玩世不恭隐在眉宇间极隐蔽,要很用心地去瞧。   浅缘抿抿嘴,琴放向一边,躬身伸手去捞她刚放在桌上的碗,又伸到天安跟前,“你用酒烫烫,再拿来给我吃。”   天安接过来,“嗯,不过还是先看看你那里,还有点药,抹抹。”说着,边卷起袖子,一脚膝盖头撑在床边,上床头小方盒子里翻出一管药膏。   药膏皮子上没有多少字,浸白,只管口一圈法文。   月光伴着星光抛洒在脏乱差小菜场上方,   一边,黑色窗帘内里,隐隐绰绰,男人们的背脊如猛兽蛰伏。   另一边,破旧的深红方格窗帘里,   女孩儿还身着军装外套,不过,领口外套、衬衣扣子全打开,下摆阔着,散在腿两边,   细碎的光投射在那腿部中央,——   怵目惊心的靡艳!   一个有如六岁童子的小嫩囊文静地躺在那里,这尊完全没有发育出来的男性象征,依旧保持着它年幼时的干净与嫩红,让人想到的是,一家初时得男时的欣喜与傲娇展望。   灵秀的面庞,柔软的身体,无双的才华,魔异的下ti,   谁又想得到,臭名昭著的安缘最心爱的小心肝,竟是这样一个小怪物!   9   一早儿,天安边穿鞋边竖着耳朵听外面,   “乔奶奶,我买多了油条,给你孙子泡牛奶吃。”   毛天安直砸吧嘴,你说个毛浅缘,想做好人话不能说圆泛点?嘎里嘎气滴,说的好像她吃了不要的给别人。   毛浅缘就是这样,这伢心还是好滴,脑袋瓜也活,转弯也快,就是个性随安缘,偏偏傲坏的一面烙全了,安缘油滑的一面,她没烙下半分。   天安穿好鞋,一拉门出去,“哟,买了油条,我还没有吃咧。”从乔奶奶高高兴兴接过的塑料袋里就捞起一根,张嘴就咬下一大口,包在嘴里嚼。   浅缘瞪她,侧身走了进去。天安抬手直跟乔奶奶打招呼,“早啊早啊,乔奶奶,”   进来了,毛浅缘军大衣也没有脱,现在天气渐渐走寒,一大清早竟如寒冬,毛浅缘遇冷就咳,所以,早嘛早就把军大衣拖出来穿上身了。   她坐在桌子边,瞪着天安,“你怕我在油条里下毒是吧,口都不洗就吃!”   天安捂着嘴直摆手,吞进去,笑,“是么样一下变这好咧,我还真是怕你下毒。”   浅缘眼睛往下淡淡一撇,一手搭在桌子上手指头摩挲着钥匙,有些讪讪然,“还不是天冷鸟,怕冻死我鸟。”   毛天安笑得高兴,洗脸毛巾往肩头一搭,口杯牙刷牙膏一提哩,出去洗漱去了。就听见外面一顺溜,“吴伯伯好啊,哟,玲玲上学去滴,哎呀,刘姐姐,街口那边羊毛衫好像在打折,说是老板娘跑鸟———”浅缘听了也不觉好笑,毛天安像个蚂蚱,跳到哪里都能顽强蓬勃的生存下来,并,如鱼得水。   毛天安这边筒子楼叽叽喳喳,同时,几个当兵的从菜场那边胡同口出来,上了门口停靠的三辆车。   庆元上车前先走到一辆车跟前,弯腰,手搭在副驾驶位,“小别,后天晚上湖锦有个饭局,曾许权请,你去不去。”   分别手肘搁在车窗棱支着头,“他孝敬老子几多,”   庆元在他跟前比了个“八”,   分别看着前方一笑,“去。”   庆元也微笑起身,拍了拍车顶,走了,上了另一辆车。   分别是晚上八点左右回的军区大院,进门一身酒气,意外他老子分泾霆在家,旁边坐着几个军区老油条。   分别一眼就看见了唐万里,斯文的脸庞挂着一副斯文的眼镜。   “你又跟老子跑哪里去野了?一天到晚不务正业,老子养你个败类真是——”老爷子一见他站起身就是吼。分别就是被他老子从小用皮带抽大的。   旁边的老油条都起身劝,有几个还朝他使眼色,分别低着脑壳摸了摸鼻子直往楼上疾走,听见后头,“哎呀,司令员,别别还小,玩性大也是应该的——”   “老子像他这大越南自卫反击战带一个旅往前冲———”   分别跑到二楼就在台阶上坐了下来,掏出烟叼了一根出来,打火机一点,眯着眼抽了一口,听他老子在楼下大发雷霆,还听这些老油条们怎么说。   咦,唐万里还没有吭声啊?   分别笑,那老子操你老婆算操对了,你老婆那会叫,你他妈连个屁都不舍得放!   咳,是的,分别就是这么无聊,他跟唐万里并不熟,就跟前几天他无缘无故灌醉拖到塘边上谋害的某部副连长一样,都是前无怨后无仇,就是他看不顺眼鸟。这个刚从北京军区调过来的参谋唐万里,分别跟他只碰面几回,都不见他说话,一无聊,就把他老婆绑了,操了。   他老子说的没错,分别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败类,还说轻了,这玩意儿按个尾巴就是个畜生。   10   大提琴装在深灰的琴袋里,浅缘斜抱着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毛天安推着车。   “这文工团完蛋了,看再往哪儿去?”浅缘一个娃娃头短发,齐刘海下的精致脸庞半掩靠在琴袋后,军装不新,可是干净,又因为她气质纯,给人一种文革时期文艺小兵蛋蛋的感觉。   毛天安的军装穿在身也不接近当代,由于她身上的无畏洒脱劲儿,加上单薄的身躯,不拘小节的笑意,更容易叫人想起那动荡十年的热血沸腾,毛爷爷忠实的红小兵!   当时这姐妹两一人背琴,一人双背堆积高高的行李出现在文工团众人眼前时,多少经历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心迈一揪!她们应该被珍藏在长安街那红砖高墙内,永远封存在那个红色的海洋里——   “听说是有分配,不过,先自找出路,你没看这几天好多人都不守点了,纪律处的那些人也睁只眼闭只眼。”毛天安笑着回头说,她军装领口的扣子还没扣上,这几天好,军容查还是查,不过没以前那么严了。咳,人心涣散了呗。   浅缘抬眼看向她,“天安,我不想再往更破的地方去了,起码也应该在城市里呆着。”   天安点头,住在这城乡结合部已然够心酸,那样贵重的浅缘啊——   天安笑,“要不我们也回市区试试,我这几天也打听了下,武汉不少部队文艺团体咧。”   浅缘也直点头,“总之不能离开部队,我不拉琴都可以。”   这话听在毛天安耳朵里难过了下。   安缘说他“生是人民解放军的人,死是人民解放军的鬼”,1927年8月1日,他祖爷爷跟随恩来、朱德、贺龙、叶挺、刘伯承等开国元勋向驻守南昌的国民党军队发动进攻,经过四个多小时的激战,歼敌三千余人,缴获枪支五千余支,子弹百万余发,大炮数门,占领了南昌城,成为了当时由25人组成的中国gcd革命委员会的光荣一员!   从建军开始,他家每一个人从未有人脱下过军装,红军、八路军、新四军,直至现在的人民解放军,军史即家史,部队是安家的魂。   所以,浅缘的底线也是绝不能脱下这身军装,哪怕不拉琴,浅缘视为生命的琴。   毛天安摇摇头,难过灰飞烟灭,依旧笑得朝阳如锦,“哪儿会到那个地步?我们照样拉琴,凭真本事立足,绝对比那些走后门滴扎实好不好,我就不相信这个社会真黑成那样了,再说我们都在编制内,带财政指标滴。”   浅缘受她乐观情绪的感染,也笑了起来,又点了点头,“只要不回北京,我们老老实实滴,————武汉也是地方基层咧,”   “是滴是滴,那多军区,军区下又有分军区,我们就找个分军区下更下一级的单位,又不找大文艺团体,哎呀,放心放心,哪个认得我们撒。”   “就是说撒,天安,我也再吃苦一点咧,我也尽量不发脾气鸟——”   所以说,这大的小的有时候蛮可爱,两个人如此“井底之蛙”般自我安慰的时刻十分搞人。咳,也够难为她们啊,我军建制等此类知识这俩儿全部由安缘处得知,安缘那样捧居在顶端的人物,向来俯视睥睨基层,真正复杂混乱的人间网络———只有靠她们自己去摸索探知鸟。   这大的小的乐观规划未来之时,分别也在“精谋”自己的江山。   湖锦三楼帝王阁,一桌“锦绣河山”,磅礴不失精致,说明点菜的人下了心思且品位不错。   分别侧头,庆元给他点着了烟。分别眯眼嘬一口,朝对面坐着的男人稍抬了下下巴,微笑,“谢了啊,权哥。”   曾许权笑了笑,“哪里,承蒙别少看得起。”   分别只是眼中带笑,吸着烟,没说话。倒是他身边的庆元摸着烟盒说了句,“权哥,您在北京东四拿下那个店面,孝敬向晋阳多少啊。”轻言细语,庆元笑得有点媚。   曾许权眼中划过一抹光,稍纵即逝。还是只是淡笑,“别少,这可比不得,东四那是临街,再说,北京城。我们武汉这,是个背街,又在三环,——”却,话还没有说完,庆元手指头敲了敲桌面,“权哥这话说的可寒碜人了,哦,他向晋阳出了力,我们别别就没出力了?是的,他向晋阳家大业大,我们攀不上,可您这给的待遇差别也太大了吧,八十万能和八万比么。”还是轻言细语。   曾许权照样沉得住气,“别少,您也知道,这是向晋阳立下的规矩,都是这个数儿,我也是照章办事儿。”   “放你娘的屁!那是他北京的规矩,你到了武汉,别少有别少的规矩,诶,咱今天就给你立规矩了!”方渠听烦了,拍桌子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曾许权的鼻子!   这边曾许权的人也恼火站起来一位,“诶!你们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啊,也他妈不撒泡尿照照镜子,才混出来几年就学着向晋阳耍派头了!”   好嘛,方渠操起酒瓶就要撂过来,这时候曾许权才忙站起来一手朝方渠示好地摆摆,再看向自己的人,“瞎说什么,还不快给别少道歉!”   分别一直像看好戏般抽着烟,曾许权你他妈个狡猾jb,故意等着人骂完了再起来赔小心。   “别少,您大人有大量,底下人,没眼水。要不您说说,您的规矩是?——”   分别手指头夹着烟手掌撑着头,始终一副笑模样,“权哥,您这兄弟有句话到真说对了,我确实不会撒泡尿照镜子,因为,我现在还尿床呢,做不成镜子。”男人们全邪笑,曾许权跟着淡淡地笑。接着,分别直起了身子,“五十万吧。”烟头就按在桌布上。   曾许权似笑非笑看着他,好半天,“行。”轻轻一声。   分别走时,腋下是夹着一瓶未开封的汉帝茅台走的。   “他妈什么东西!!给他五十万?!权哥!”   曾许权慢慢斟满了一杯酒,摩挲着杯沿,然后一口喝下,眼神阴郁。   那话说的没错,狼有饿狠了就不识相的,自己多大个量儿都找不着北了。分别,你小子有种,都敢跟向晋阳叫上劲儿了。   如果说,向晋阳是头喂不饱的恶狼,你分别就是头吃饱了撑着的蠢狼。好,你胃口大开是吧,我会让你这餐吃的绝对“值”!   11   吴末帝孙皓有怪癖,谁都不能直视他,谁看他就砍谁脑袋!于是,大臣们见他都是低着头,跟参加追悼会似的。   好嘛,这也情有可原,老子是皇帝,规矩是老子定,甚至,老子本身就是规矩组装滴,你破老子规矩就跟爆老子菊花一样要灭九族,这就是“扛旗子”的气势!   向晋阳当然是“扛旗子”的,且,这一扛已然好多年,已然都成了一个“传说”。   不过,这主儿谦逊不扬,比历史上任何一个“扛旗子”的都神秘,有谈资。   传说向晋阳艳若桃李,美得跟妖精似的,一眼丢乾坤!醉的。   又传说向晋阳其实是个病秧子,天生跟黛玉妹妹一个病,唠,咳,一咳呕血,脸色白的跟妖精似的,照样一眼丢乾坤!吓的。   还传说向晋阳男女通吃,真的是“通吃”。喜欢吃女人怀里暖过小笼包,女人红唇边抹过的胭脂蜜,女人新哺育出的白皙乳汁。喜欢吃男人辛酸过后的泪水,男人刚强双臂托举出来的烤乳猪,男人被子弹擦伤流下的汩汩鲜血。变态的跟妖精似的,照样一眼丢乾坤!恨的。因为,他吃的是“我爱的女人”,“我敬重的兄弟”——   尽管如此坏名,可你还是不得不承认,这还都只是“传说”,   又有多少同志见过晋阳同志?   作为中华大地上最正宗的八旗子弟,人家年幼即被隐姓埋名送到人民解放军的最基层。这也是一种气魄,也许,也是一种兴致。晋阳同志最得力的有四员发小,堪称“虎将”,就能把他这面“旗”托起,永不倒!   请记住这四个有板眼的男人吧:崇重、薄苦、何笑高、严吣。   此四位爷最有板眼的一点就是,这面“旗”他们“护”得太过有技巧:“犹抱琵琶半遮面”,人人知“晋阳”,人人不识“晋阳”!这已然是一种境界。   向晋阳,遭遇多少后起之秀的敬仰就担得起多少后拔之狼的睥睨与挑战!   分别的野心远远不止“挑动”一下向晋阳这面大旗的“神经线”,他要拔掉它!   当然,首先,得找到“这面旗”,是个妖精也有窝,找到,玩玩,烧掉。分别足矣。   12   今儿个天惨白的像狄仁杰的性子,老臭老臭滴。   照样,毛天安踩着车,毛浅缘抱着大琴坐在后座儿,姐儿俩从单位下班回家。通常,这时候姐儿俩话特别多,交流交流各自听闻的最新八卦,探讨探讨她们畅想着的肱骨未来,嘚啵嘚啵家也就到了。   “狄仁杰通天帝国,———这个电影好不好看,”路过的公车站,一张内容气派的电影海报如“疑难杂症小报”斜挂在站牌上,这就是城乡结合部的特色,洋气的东西都有弄成土鳖的可能性。浅缘瞧着那海报,随口问问,这时候显示出小的贪玩的一面了,———多久她们没看过电影了?浅缘可是最喜欢看电影的。   天安也看向那海报,下了车,支好车,浅缘抱着琴站在车旁。毛天安跑过去,立在站牌前看了看,伸手过去一把拉下了海报,边碾平边走了过来,递给浅缘怀里,“俺们回去研究研究。”浅缘微笑,收好,两个人重新上了车。   “狄仁杰其实不靠谱,”天安回头笑着对小的说,   浅缘勾着脑袋也看她,“知道。”样子挺认真,   “那你说说他哪儿不靠谱,”   “不就是‘不欺暗室’那事儿——”突然小的不说了,反而微笑起来,“你说。安缘说这种杂毛事儿你看得最多。”   天安蹬着车,看向前方,蹬得特有劲儿,“他那是抬举我,我哪有他看得书多。这‘不欺暗室’的事儿还是他告诉我的呢。传说狄公当年进京赶考,路宿一户农民家中,这家有个风骚妩媚的女房东,在公元七世纪的黑夜里寂寞难耐,主动摸进狄公房里,娇声要求鬼扯一盘。狄公的人品在历史上是著名的好,X欲又是著名的差,因此严辞拒绝,女房东依然情热似火,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地缠着他。狄公无耐,拿着蜡烛在门外站了一夜,神情凛然高傲,酷似四百年前不肯勾引二嫂的关二哥。这时恰好上帝骑着扫把从天上经过,发现这小伙儿品质不错,于是奖给他一个状元。”   小的咯咯直笑,“安缘当时是这么跟你说的?”   天安抬起手敲了敲脑袋,“我保证一个字没掉!”   呵呵呵,还算快活,姐儿俩终于蹬到了家门口那个菜场口子上,正好还碰见了乔奶奶。这老太婆一瞧见她姐俩儿,腕儿上挎着菜兜儿手里端着一个作业本就奔了过来,   “天安天安,快帮我做做这道题,逃逃急死鸟!”   天安接过本子,一看,不掩饰失笑和急眼儿,   “小明不喜欢穿高跟鞋,小明换灯泡不用梯子,你认为小明是谁?”   靠,这是幼儿园小朋友滴作业题?   天安笑着直摆手,“这是糟蹋钱,乔奶奶,这哪个老师出的混账题撒,哪个答得出来。”   貌似毛浅缘有点感兴趣,她把本子拿过去翻着看了看,天安见此,朝屋里方向比了比,“浅浅你跟乔奶奶先上楼把这个题目跟她屋里逃逃想想,我先买菜。”   毛浅缘真一路琢磨着跟乔奶奶往屋里方向走去了。天安笑着摇摇头,其实她屋里小的蛮好学,也喜欢动脑筋。   毛天安照样先到菜场买了青菜,车头一转,准备再去塘边上抓条大鱼,顶着风一路蹬踏板,其实心里还不是在琢磨刚才那道脑残题。其实,大的也蛮好学,也喜欢动脑筋咧,呵呵,   却,   真不能叫天安分心不留神,哪个晓得这一拐弯会突然冲过来一辆车撒!   天安一个没掌握好车龙头,人摔在地上,   “见你妈个鬼,”这声小骂其实还带点无耐笑谈,不打紧,也没摔得么样,天安自己爬起来,反手看了看手肘头,就是这里磕破了,回去擦点碘酒就行了。人呢其实也是不甚在意地抬眼看了下迎面那车,   ———就这么不期遇般———相视了,副驾上,那双懒漠的眼。   接下来,毛天安着实甚感意外,车上下来两个公子爷,比狄公的痴荡老板娘还强骚,一人张手拳头呼过来,天安鼻血锵锵,另一人接住她没站稳的身子,掳着就上了车!   被横挎着的天安天旋地转间,头顶一枚惨淡无光的白日头,男人军装袖口一隐一现的腕表,叫天安还好生表扬了下自己,   凭什么小生我判断此厮们为公子爷?   这人手头上带着的分明是Hermes08限量版,安缘星期二爱戴的那一款。   13   毛天安性子野、思想壮,其实是个容易撒欢的孩子。你看这两孩子落魄着,倒切合了她一直以来强烈的期盼,是滴,豪华日子里,毛天安有时候觉得憋屈,了无生气,她天生是个敞着野的孩子,底层生活、磨难生活、荒坏生活,更得她心!   老早,毛天安就幻想过有一天自己过穷日子了,裤裆寒冰,被衾裹骚,吃了上顿望着下顿,———那时候她就制定了良好的雄心壮志,我该这样做,我该那样做。结果,没想,真有这么一天!——所以,可想,生活的残酷突如饿狼一般扑向毛天安时,她该是以何等兴奋争斗的心情在面对它!不急不躁,毛天安把“落魄”享受得如此精心。   当然,毛天安不是《甲方乙方》那个嚷着过苦日子最后吃光全村鸡鸭的小贱老板,七侠五义,志士仁人,有经历恶难的,有战胜奸邪的,有享受酒后人生的,也有笑谑荒苦人生的,她就是想让自己的日头过得更精彩,吃苦我能战胜,遭难我能巧取,上天我能与神仙喝酒,下地我能和小鬼鬼混,一如《沧海一声笑》的歌词: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滔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汹尽红尘俗世知多少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   对头!就是这样的日子!   于是,这样被一群野鬼爆鼻血揪斗到不知名处,这只是毛天安曾经遥想过的“江湖”必经一曲,毛义士,不夸张,真的十分享受这一遭!   原来流鼻血是这个滋味呀,———   曾经,毛天安同志的体质太好,常年不得病,她多想体验一下浅缘一秋燥就流鼻血的滋味,跑到安缘跟前,拿着一顶大棍,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照这儿夯一下!那年她十岁。   当时,十七岁的安缘一股十分风流的流气已经婉约而出,赤着膊,军裤垮在腰臀间,叼着大前门的烟,眯着眼接过大棍,掂量了掂量,“换个大的。”   天安接过,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果然找了个更大个的,   交给他,   安缘一手捏烟,一手又掂量了掂量,“再换个大的。”   天安瞪他,一声不做,跑到大院门口扛回来了哨兵的八一杠,   安缘笑,用八一杠的枪口戳她的小鼻头,“信不信我这么戳也能把你鼻子戳出血,”   天安小手握住枪口,顶住自己的脑门儿,很生气,“你往这儿戳!”   好了,终究,他没夯也没戳,安缘告诉她,等你来初潮了,流血的滋味自然得知。   结果,她十二岁来潮第一天的那个夜晚,   幽愤滴,   毛天安在电话里告知远在青海驻军的安缘,   “流血很多,一点不疼。”颇为无趣。   安缘低声说,   “流血太多,可就不是疼在你身上咯。”   14   安缘那辽远的低吟还在耳旁,毛天安慢慢睁开眼。   手脚都被反绑住,类似梅花绑,左手缠右腿,右手缠左腿。在某辆车的后座。嘴被堵着,鼻血顺着布料渗入颈项,精致的凉。   毛天安撑着脖子向后努力看外面的天,黑夜了吧,浅缘会自己做吃的么……   “这孩子还挺能扭,”   有人揪了下她的腰侧,那里是天安的软肋,她一下腾坐了起来,眼睛奇亮,注视着众人!   三个男人加她自己,俱是肃绿的军装,车前座暗黄的灯光映的人们的脸庞——不知怎的,这么美貌!   好像,好像,就在某个秋光脆亮,秋云不动的日子里,一群少年在斑驳的水泥案子上抽乒乓球,猛一抬眼,一个女孩儿在那边绿荫下,双手紧握双杠的一根,压肩膀。她的肩压得很低,黑直发梳成马尾,随重力垂下,最低处低于她臀部的最高点。她的小腿腓肠肌拉得很长,挣脱运动裤,近脚踝处LUO露出一段,与LUO露的脖颈呼应,对抗重力向上,似乎一直延伸到臀部的最高点。   一瞬,男孩子们见不到她的脸,却能深深感到,她是高级太多的物种,创造她的不是她爸妈而是一种强大而神秘的力量,如果没有外星人,那么或许有神。   此刻,毛天安就是这样的感受,三个男人在暗黄车灯下隐没的脸庞、眼神,都是如此美貌,神创造的!   毛天安直率加赏玩的眼神也惊趣住三个男人,就听见一人斜歪过脖子高喊,“分别!分别!尿完没,这娘儿们醒了!”   不一会儿,听见“哐”一声,后车门被大拉开,一人提着裤子直接坐上了后座。   毛天安与他碰触的眼神如此直接,直接到这一刻两人就拉住了对方的肠子准备抠!   原来是他——   毛天安有个好记性,再加上那日鱼塘边这人斜阳下迷迷糊糊闭眼前的眼神太过吸魂,终生深刻。   哦,好想了,原来是“报复”。   就是她了————   分别扭头看着这女的,   双手双脚反捆跪坐在软皮座椅上,军装略显空荡,领口的扣子如扭打过后挣脱开两颗,却依然显英气,   短发,有稍许蓬松搭在了前额,眼神十分吸引人,因为一种难以驾驭的野性子。分别心里摇摇头,不光“野”,还有股侠义沧桑的通透,珍贵稀有。   分别一手还捉着裤腰,一手过去扯下她嘴巴里的布,   “会喝酒吗?”   毛天安挑眉,点点头。   分别松了裤腰起身伸手拿起车前方的一瓶白酒,裤子掉下来都不管。这小子从来不穿内裤怎么的,大半个屁股露出来。   动作真是迅猛,拿过白酒,这只手已然掐住天安的下巴,压到她身上,这边白酒瓶口已经灌向她的嘴巴!!   天安呛的眼泪鼻涕直流,   分别盯着她的眼睛,   分别有一双天下无人能及其漂亮的眼睛,这双眼如果柔情似水,这双眼如果真纯动情,该是何等破坏力,却此时,全然残谑,一尽儿玩弄,   分别盯着她的眼,拿住她!   “脱裤子!”   男人们嬉笑着趴在前座儿,大手懒洋洋伸了过来,七扯八扯,天安的裤扣崩落,大力弹跳到驾驶位下,平躺着还不安稳,仿佛还滋灼着热气,带着天安的体温,带着分别的体温,   进入,   深入,   天安的腰肢如同那火辣的白酒,滚烫起伏了一重,   鼻血与酒洒落在天安肩头,   天安盯着与她紧密相连的分别,眼神渐渐妖异异常——   15   分别有千万种荒淫,可也知道一旦染病的后果,所以每次其实十分小心。要么,一口蜜井玩之前洗灌多少次,要么,带套,必须滴。   但是,今天,冲动了,关键是,这女的,这种状态,有种想跟她一起去死的癫狂感。   他的直接冲入也震惊了庆元几个,   “别别!”   听到的回音,却是背对着他们的分别溢出了一道类似猫儿饮奶时的低吟,太销魂,   庆元他们忙去看分别的神情,美不胜收!   无论从脸色,情态,滋味,美不胜收。   庆元好笑,“真这么美?”   分别淡红着脸嘘着气,眼睛微闭,轻轻说,“能把老子一啪尿夹出来,软毛毛的,抓的他妈——”又重重地沉了口气,“跟她时间睡长了,估计老子尿床的毛病也解了。”说着,飘飘欲仙也轻轻低笑,   庆元他们几个向这女的看过去———不自觉喉头动了动。   勾人好不好,着实还有些惊为人天!   为何?   就应着一个“天壤之别”之上,   先前,她手脚反绑,醒来后,眼神爽野直白透过来的那股子珍贵劲儿,已然叫人新鲜,   这会儿,强烈反衬,   更是叫,要了男人一条贱命。   是的,   这样个小心肝儿,哪个男人在她跟前,不被拉贱下来,   幼兽纯媚的眼神,   唇齿微张,能想象被她一小口一小口咬,她哧哧笑的模样,   两腮的红润如何能染蜜到这种效果?像王母娘娘掌心捧着的仙桃儿,   她很享受,很享受,她身体一吸,接着顺出的一口气,能让你满足到眩晕,   她很娇zhe,整个情态都在勾你,又恰到好处的不肥不腻,就能让你的心软荡到不成名堂,同时,你相当享受,相当享受,———   孩儿们,傻了眼吧,毛天安这股子妖异可是经过多少多少年的悉心调jiao而成,为了养她这股子“心肝儿”劲儿————对头,就是让你一瞧,马上的念头就是,这是我的小心肝儿,我日思夜想的小心肝儿哟,为了她,老子去死都成!床上,男人是愣得了这口二头青滴。———多少手段,多少日夜不给,多少日夜又无节制的给,——毛天安,心血之作啊!   所以,孩儿们,这可不仅仅是你们的艳福,   知道么,这是扯着人心肠的心肝儿之作!   16   车内,媚气蒸腾,美人儿叠加。   分别抬手揪了下她的脸蛋儿,“可不能贪欢,这玩意儿容易上瘾,会坏大事。”眼睛倒有些着迷地盯着她,像是舍不得。   毛天安闭着眼,一手搭在额头,轻笑,像那五点多的太阳,不耀眼,不灼热,但是不容分说地存在,金光四射,“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原则。”   分别哪想她此刻会搭腔,还这样调侃。看了眼庆元他们,男人们都觉得带劲儿,笑起来,绝非好意。   分别的手摸进她的军装上衣,细细地摸索,唇靠在她的唇角下,呼着热气,下面还想往里埋得更深,有点“牡丹花下死”的流连劲儿,低低笑,“我要是真变态就该叫他们都尝尝你的滋味,可是,我是真舍不得啊,怕他们一沾上你的滋味,有朝一日就被你个小B魅惑地反了老子。”   毛天安何尝不觉得这货有意思,他到丝毫不避讳同党哥儿们的感受,想说什么冲口而出,这是一种混,又何尝不是一种真。   毛天安手背抵着自己的脸蛋儿,微微睁开眼,她知道自己这模样有多娇艳,可是隐不住,实在太舒服。   果然,看了两眼周身的男人们,没人在意他刚才那番话,都只是轻笑,好像习以为常。这是真情意,又似一种真服气。   天安又闭上眼,唇边甜蜜,同时,染大气,   “你到真成不得变态,真正的变态,看起来一定很正常,对女人很有吸引力——女人易受神秘内敛的男人吸引。一方面,他有冰冷的理性,做事严谨有条理,孩子生病了,他细心照顾,同时做好两手准备:挖好坟墓、去药店买药;他也有孩子人格,津津有味地和孩子一起看动物、玩拼图、打雪仗———”看起来,她像想起了某个人,一个颇能叫她动情的某个人,她的腰肢更软了,简直,简直失去了骨头——   分别被她夹得喉咙那块儿直干渴,手大力隔着她的军装衬衣抓住了那挺团儿,咬着牙,“你被变态养大的吧,”   天安仰着头,头顶抵着软榻,优美的颈线,分别想咬断她的脖子!显然两人逼近高chao,天安啜着气依然在低低地笑,“如果他问你:这是我的刀,这是我的小弟弟,我该用哪个插你,你怎么答——”   分别勾上去抵住她的唇,“你怎么答的,”   天安的笑,分别永留心间。她没有答,她叹出了一口艳气——   分别着实很有原则,将软绵的天安甩出车外,提着裤子车门一合拢,扬长而去。丝毫不再留恋。   天安动了动,变成四仰八叉躺在这旷野里,看着顶头那月亮,   此人看似狷狂,实际上还属老套,以为伤害一个女人,胯下刺刀是最好的武器,   其实,非然,   殊不知,他好脸蛋儿,好身躯,好力道,又如何不被人所享受?   可想世人多为经验主义所害。   待身上那股子浸魂的酥麻阵阵远去,毛天安才慢慢坐了起来,提裤子,间或还用手搓搓有点痒的鼻子,   心想,真是劫数,其实是我害了他呀,   我这个当年被遗弃在天安门前的孩子,也不知道体内被人注射了什么东西,成了男人钢刀的腐蚀剂,搞后,他会全身起红疹,巨痒,然后流浓,腐烂———如得艾滋。   一个他,简直是不要命地折腾了十几年,终于——   今天这是有生以来的第二个,———他又能活多久?   咳,没错没错啊,“妖异”是把双刃剑,“小心肝儿”就是让你知道,极乐的同时,就是通向地狱的开始——   分别舍得了天安,天安盯上分别了呢。   17   那日天安依旧下水摸了条肥鱼回家,菜场还没关门,又搞了块白豆腐准备回家炖汤喝。哪知毛浅缘已经吃了,她帮逃逃想出了不少题,那道超脑残的“小明题”答案竟是“姚明”,岂非天人哉?亏得幼儿园的老师们绞尽脑汁哇。乔奶奶就此对她“刮目相看”,竟待她跟逃逃一个待遇,蒸了汽水肉给她吃。   毛天安拎着鱼进来时,她正捧着碗端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电视里好莱坞明星们为美国大选站台集选,逃逃小儿乖乖扒在旁边小桌儿上画拼音呢。   闯了鬼吧,咱城乡结合部电视机没中心城区里的高级,可由于“管理差”,反而能钻不少空子,像乔奶奶家,电视小屏,可外面端那么大个锅,对岸美国人民看什么咱们看什么。毛天安姐儿俩穷得叮当响,哪还有钱买电视,平日里,都是蹭乔奶奶家的看。先前毛浅缘跟她家搞不好,总不来看,现在她已然乔奶奶的“座上宾”鸟,大大方方地看。   电视里叽里呱啦都是英语,大的小的都看的带劲儿。大的坐在小凳上,双腿弯曲撑着,手闲适搭在双膝上,仰着头。小的双腿撑直脚踝交叠,也是一幅悠闲样儿,同样仰着头。   “你没看刚才东木(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给共和党造势,那个搞,他搬了把空椅子在旁边,指着‘这就是奥巴马’,然后将这位‘看不见的奥巴马’比喻为‘不履行责任的奥巴马’。N次假设椅子上的奥巴马对他破口大骂‘去你妈的’,提出了几个瞬间就可以被反驳的质疑,在罗姆尼支持者的欢呼声中超时几分钟结束了演讲。咳,东木这猴把戏要乾坤挪移到某届奥斯卡颁奖典礼,必定名垂青史,可是站台,真心比不上后面这些晚辈小娘儿们。——”   许是毛浅缘许久没沾电视了,她是个不折不扣“影视娃娃”,这一沾,当真“活力无限”,也“火力无极”,噼里啪啦把个东木老头呸得一文不值。   毛天安摸着下巴指了指电视上的凯丽.华盛顿,颇为深究,   “这点,民主党确实聪明许多,选斯嘉丽.约翰逊吸引色迷迷的男选民、爱娃.朗格利亚吸引在家追剧的主妇、凯丽.华盛顿吸引有色人种选民,她们加起来才比伊斯特伍德岁数大,年轻女性选民的选票妥妥了。三位女士演讲时间都很短,从来不攻击,演讲方向针对性强,内容又尽量模糊,却足够煽情。你看凯丽这句‘你们可能不关心政治,但是政治在关心你!所以投票吧朋友!’此时东木可能要气死了,擦,这种话还用得着你说!但对于年轻受众群来说,这话喊一百遍仍然威力无穷。”   浅缘此时扭头看着天安,细看吧,眼睛里有些着迷。毛天安用“红领巾”这个名字只读过小学。人大附小。十分优秀,三条杠先锋队大队长哩。升初中那年她住院将近十个月,后来学也没上了,不过不影响她接受教育。红领巾同学可塑性相当强,这是她走了这条路,如果当年一路正统读书下来,红领巾同学估计可以从政。   此时的景儿其实叫人看了是唏嘘感慨滴。一大一小身上有着深刻文革范儿,在这个混杂的筒子楼小电视旁戏谑深论所谓最“民主共和”的大选,——谁家的孩子啊,如非非常,谁舍得把她们放回人间———   轻松说论着,外面生炉子的乔奶奶用围裙擦着手进来,   “天安吃了没有?”   毛天安蛮爽利,拎起脚前的大鱼递给乔太婆,   “我本来回来给浅浅做鱼汤喝滴,您儿已经招呼她吃了,正好,这个鱼给您儿烧了吃算了,我屋里还有饭,等下炒点腌菜饭吃。”   “哎哟,还炒个么饭吃,我屋里这有现成的,随便吃点随便吃点,又打火开炉子几麻烦喏。”乔太婆蛮热心,不过高高兴兴也接过了天安递过来的大肥鱼。   天安也蛮随便,没有拒绝乔太婆的好意,就在乔太婆家吃了一餐。其间听乔太婆讲这个周末她小儿子全胜也就是逃逃的爸爸要开小货车回武汉收款,全胜是搞蔬菜运输滴,今年又承包了一些部队食堂的大白菜供应,这次正好进城一个单位一个单位去收白菜款。   毛天安想,机会难得,她们正好想去武汉一些部队滴小文艺团体碰碰运气,坐全胜的顺风车不是蛮好?于是跟乔太婆表达了意思,乔太婆也蛮帮忙,当然这几天毛浅缘都带着逃逃做作业,毛天安也天天抓大鱼回来给乔奶奶,这事儿,也算互惠了吧。   不过,出门那天天气真不好,11月份,武汉竟然飘起了小雪!你看看现在老天爷是不是要逆天。   给浅缘包的像个粽子,围巾,棉帽子。毛天安也穿上了军大衣,戴上五角星棉帽,领子竖着只露出个眼睛。这一看两个土兵蛋子,笨坨坨滴上了全胜的小货车。浅缘还紧紧抱着她的大提琴,天安斜跨着一个军绿布书包,颠簸着进城去鸟。   18   雪下得深刻呀!   满街都是冒雪上学的小孩和睁着眼睛的汽车白棺材一般缓缓移动,似乎整条马路正在大出殡。这么想无聊却也有趣,毛天安嘴巴鼻子捂在军大衣领子里,安享般。   全胜收款的第一站是个部队小被服厂,除了收到钱,被服厂还给了他四床厚棉被,相当实惠。全胜一瞧两个丫头日子也艰难,匀了她们一床,毛天安高兴感激死。   下一站是二炮下属一个兵站,毛天安寄托一点期望,兵站一般有文艺班,不过不专业,但可以去试试。文工团现在已经明确表示可以先自谋出路,给她们都开具了证明,部队同级单位如果相中,可以立即就调动关系。   车从二桥上下来就开始堵,全胜脑袋伸出车窗外望了一眼,进来就骂了声,“都他妈高级车,下这大的雪出来显摆什么。”   毛天安也把脑袋伸出去望了下,着实,雪纷纷里前后左右还真都是高级小轿,仔细看,挂的还都是军牌,看来都是往二炮那个方向走的。毛天安扭头对全胜说,“乔二哥,咱们开慢点,别跟他们抢,要刮了蹭了,咱们吃亏。”   全胜点头,“是撒,他们把我的车蹭了无所谓,我要把他们那车搞鸟,哪赔得起?又都是军车,更惹不起。”   就这么,毛天安戴着五角星棉大帽一直把脑袋微伸在窗外,帮全胜看着,生怕冲撞了这些娇贵的太子车。   竟然真都是往二炮指挥学院去的。特别是路过黄浦路口,挂军牌的黝黑小轿更多,还有军用吉普、越野,看见了跑车,可也是全黑。蔚为壮观!   “这他妈像奔丧滴,二炮死鸟大官?”   也别怪全胜瞎说,你仔细看,真像那么回事,都像来奔丧的,车无一例外,一律黑色。加上飘着雪,有种特别奢华的沉重感。   “不走正门鸟,幸亏老子晓得个偏门。”   终于挤出一点小路,全胜方向盘一打,没有向大门方向前行,而是路过大门绕一圈走侧门。   变车道路过大门时,毛天安和毛浅缘都好奇地望向窗外,吃惊着呢,二炮指挥学院大门被这些小轿堵的水泄不通,门口一左一右两个哨卡,戴红袖章上一个“检”字的大兵一辆车一辆车检查证件,符合,敬礼,然后才放行。   这比开全军会议还戒备森严!   “死了谁?”毛浅缘问,   毛天安撇了撇嘴,“鬼晓得。”   哪个晓得开到侧门了,也堵,不过堵的不是小轿,而是四辆大货卡,幸亏也只四辆,慢慢前行也进去了。侧门也有人查岗,又得亏全胜认得那个看门滴,   “老张,我就进去一下,收了钱我就出来,来吃烟吃烟。”全胜掏出烟半个身子都要伸出车外,“你看下这大的雪,我这出来一趟也不容易——”   “咳,你这今天来的不是时候,今天有大事。”   “我晓得我晓得,看到大门口鸟,那,就在前头一点,我一进去找到老杨拿了钱就出来,你计时好吧。”   整包烟都塞在那老张的手里了,老张扬了扬手,“快去快出来!”   “好咧!谢谢谢谢!”全胜连忙发动,小货车冒着烟开了进去。   原来那四辆大货卡也停在全胜要去收款的一栋楼前,全胜一下车,那四辆大货卡也下来人准备开始卸货。巧了,一辆货卡的司机下来,全胜竟然也认得,   “胖子?”   “哟,全胜,你怎么也来了?”   “啧,老子来收款,今天二炮这是做什么,搞得像奔丧滴。”   “好像是死了人,那边蛮大个灵堂,不过蛮奇怪,他姆妈要全部挂红领巾,老子们从前天开始送红领巾过来,一直挂,今天还没有挂到门口,说是要把二炮门口那条街都挂满。”   “红领巾?有病吧,死鸟人挂个么红咧,还红领巾——”   “就说撒,还就是那种小学生戴的红领巾。他们要的又多,我们几个教育局去协调,他们下面的工厂连夜做。你等下自己去看,灵堂那边挂的密密麻麻——”   “老子才没有那个闲工夫看那,收钱喏。”说完,全胜向楼里走去。   是没见,   门口那四辆大卡已经开始卸货,大透明麻袋里装着的成打红领巾一大包一大包往外丢,工人们忙不迭往一个个小推车里分装,——   也没见,   两个丫头已经从车里下来,   两团显旧的军绿,军大衣,五角星军帽,包的严实站在雪地里,   一个手里抱着大深灰的大提琴,   一个斜跨军绿布书包,手里还抱着一床军用大棉被,   两个孩子傻呆呆地立在四辆大货卡前,   前面,被成捆的红领巾,渐渐筑起一面红色墙壁,将两个孩子,遮挡,掩没———   19   有时候不见得非要是你从他的肠子里爬出来,才会遗传他的秉性。   安缘说他老头儿在延边驻军的时候,他记得他家在和龙县和龙镇的一个大众浴池的后面,那时候他母亲经常领他去大众浴室的女浴室洗澡,他很早就有模糊的性意识,具体的表现是,如果被漂亮的阿姨抱,他就会显得很扭捏,但如果是没什么姿色的阿姨抱他,他就镇定异常。   安缘说他小时候胆子其实挺小,怕狗、怕虫子、怕漂亮女人、馋嘴偷吃、长期尿床。大概记得在和龙县印刷厂旁边的一个狭长胡同里,尽头是一个公厕,他每次去大便的时候,旁边那家养的大狗都会大叫特叫一番。他非常怕狗,所以每次大便都很紧张。有一次在胡同里看到那条狗在吃屎,于是就很解气地鄙视了一会儿,但想到这么二的狗他竟然也害怕,又很泄气。   毛天安好小的时候胆儿也小。安缘跟大院儿里的那群混账子弟在防空洞里赤膊赌博,她在外面捡树枝玩儿,一头猪拱开院子的门跑出来了,天安发现它趴着的身高跟她站着的身高差不多之后大惊失色,尖叫着跑进防空洞就蹲着抱住安缘的腿躲在他两腿间,从他腿缝隙间看那头猪。   后来,那头猪被安缘他们几个堵在防空洞里宰了烤了。搞得王政委的老婆呼天抢地,那是她喂了一年的猪;还搞得防空洞里乌烟瘴气,老远就见着冒烟,以为失火了,军区开来了N辆消防车;还弄得安缘被关禁闭三天,啥呀,三天里他照样聚众赌博,毛天安经常趴在他背上睡着了。   那时候,毛天安胆子小,而他已经胆大包天了。   而今呢,毛天安胆子也着实不小了。   “天安。”浅缘很少这样不喊姓儿的喊她,通常都是“毛天安毛天安”整名儿地叫。这会儿如此喊她,显然,毛浅缘有点怯,   毛天安抱着大棉被回头,一笑,“怕什么,去看看。”   毛浅缘皱眉头,“会被发现。”   毛天安抬起一手抠了抠帽子,“你看我们包的像个粽子,谁认得?再说,有多少人知道咱们?更何况在武汉。看看去。”说着,她已经迈开步子往前走,毛浅缘抿了抿嘴巴,也跟了上来。   稍走几步,拐了个弯儿,就看见铺天盖地的红领巾了。   毛天安抬头,唇边似有笑意,毛浅缘也抬头,看着这沿路一直延伸铺红向前的赤色海洋,“我觉得是给安缘——”   毛天安依然抬头看着那飘扬的红领巾,淡笑,又有些玩味儿般,“必定是个对他熟悉至深的人,——”   两个孩子在风雪里在密密扬扬的红色旌飘中,一步步靠近那灵堂,   二炮指挥学院大礼堂已经被红领巾淹没,此时外客还都没进来,她们是从一侧抄小路绕过来,探探身,伸伸脖子做小贼一样瞧里面,   当然里面也有些军装在布置,或抽着烟说话,或张罗着那指指这里指指。   两个人撑着脖子往里瞧,一眼就望见正中挂着的那幅大照片!   安缘的招牌笑容。   他怕漂亮女人,漂亮女人也怕他呀,那笑,把你往死里勾儿——   “这是那次补办军官证照的?”毛浅缘微蹙起眉头问,   毛天安撇撇嘴,“好像是,好像又不是,办军官证那天他嘴巴上火,这张没起泡儿呀——”   两个人正在努力瞅,想到底什么时候照的?突然!   “你们谁呀!”   台阶上走出来一个军装一吼,吓得两个转头撒腿就跑!   一个抱着琴,一个抱着大被窝,都跑的要几丑就有几丑。   20   两个跑远的鸟兽当然没再瞧见后边什么情况。人家只当是两个好奇的小土兵儿,根本没把她们当回事儿。   那吼一声的官爷肩负两杠二星,帽子夹在腋下,出来就是透口气抽根烟的。后面又跟出来一位,接过前面那位递过来的烟,两人凑头点燃,吸一口,眯眼嘬上了,   “声势浩大啊,”一人啧啧,   另一人小指甲抠了抠眼角,“这个追悼会北京、兰州,两个军区今天都在搞,同时进行,我问了的,跟我们这儿一样,红领巾不够,抓头皮到处筹呢。”   “我就纳闷了,安渠‘一把手之争’败阵后,都失势好久了,虽然现在还是军委委员,可一个实职都没有,摆明儿老总把人架空着。怎么他儿子一个丧事可以办这闹腾?”   “嘘,小点声儿,我听说小苦提前三天就来武汉了。”   “小苦?”   “嗯,马副主任亲自去接的机。这排场,小苦全程监督,来的时候身边跟着一个总政的,一个总装的,要什么给什么,一路绿灯。”   “小苦亲自出马,谁敢不给面子?老苦正‘杀鸡儆猴’,这节骨眼儿,哪个还不识相,——咦?这也说不过去呀,老苦一直是老总这边的人,怎么扯得上安家的事儿?”   薄苦,人称“小苦”,苦忠同的小儿子。   苦忠同,人民解放军监察委员会书记,人称“老苦”。苦忠同有三子,幼子“小苦”随母性。   “你听我往下说撒,除了小苦,听说昨天何笑高也来了,——”眼见着,听着的这位烟也不抽了,眼睛都瞪圆了,“那这意思———”说的这位继续浅笑往下言,不过,说的声音越发小了,“崇重去了兰州,严吣留在了北京,一人负责一个会场,咱这边是主会场。北京、兰州、武汉,都是这位主儿呆过的地儿。”意味深长———   “这我知道,安缘就呆过这三个军区,都挨过处分。咳,连累了他老爹呀,一把手的位置生生给丢了,安渠那样有魄力的人物,硬是被个儿子给毁的,——不过,这不更纳闷了,你说小苦、何笑高、崇重、严吣都亲自出马了,摆明儿这排场是晋阳的意思撒,——‘一把手’之争,不就是晋阳的爹,我们现在的‘老总’把安渠‘比’下去的?现在还把人这么空儿着,——两家的关系应该不好吧,要我说,世仇咧,拼爹拼爹,晋阳的爹可是把安缘的爹给拼下去了的,一个如日中天,一个潦倒落魄,怎么还这样热心给手下败将的儿子办丧事?”   “潦倒落魄怎么说得上,就像你说的,人家还是军委委员呢,不得势罢了。两家虽然后来僵着,那也是‘一把手之争’狭路相逢了,看这阵势,两家以前关系肯定不一般。”   “嗯,也是。诶,对了,怎么就把武汉这边列为主会场了?是不是安缘在咱们这二炮被开除的军籍——”   “有这么一说儿。不过,你看小苦几次三番往这边跑,何笑高最厌烦二炮的也来了,——有人猜,晋阳可能就在武汉,”   “你莫吓(he)我哟,晋阳要在我们这儿,绩效工资早涨了。那会儿,南京军区涨绩效,就有人传是太子爷隐那儿呢。”   “咳,他要真在我们这儿,利大于弊,福利咱们肯定都跟着沾光,当头儿的也得都夹着尾巴做人——”   正说着,突然看见又一位两杠二星小跑步就急匆匆跑上台阶来,忙拦住他,“出什么事儿了?”   这位气踹嘘嘘地直摆手,“安,安渠来了!”   “啊!”这下两个都傻了眼!   就像刚才他们说的,这位虽然正失着势架着空儿,可毕竟正儿八经军委委员一枚!绝对大人物驾到!   万万都没有想到哇,   虽这是他儿子的丧事,但,毕竟,这儿子死得太丢人!   艾——滋——病?   确实,   外面都传疯了,   安渠的独子,安缘,被开除军籍后即被送去法国,后,感染艾滋,死时,惨不忍睹。   21   雪地里缓缓走过来一个男人。   他一袭军装呢大衣,温文尔雅。两鬓些许斑白,却不显岁月沧桑。面庞的精致不掩坚毅清明。眼神深邃,让人尊敬的权力感。   安渠,精通六国语言,会驾驶飞机,不吸烟,不喝酒,画家,建筑师,舰艇建造专家,——这位三星上将本就是一个传奇。安渠曾说,如果脱去军装,自己最欣赏维托.克里昂(教父),他有内涵有尊严,彬彬有礼,尊重传统。他是个没有恶意的人,但是在残酷的世界中不得不以暴制暴,保护自己和家人。不管他做了什么,他都是一个正派的人,恪守家庭观念。他也像我们一样,被世事左右了命运。事实上,他和维托一样,充满着矛盾的魅力:自身如此完美,却生养了一个如此失败的独子,安缘。   现如今,这唯一的失败也永逝了,他,又是当何心情呢?也许,在场这没少人琢磨着。当日,他得势,一步之遥,众人揣度着他的心思,存小心。现在,他失势了,这一双双揣度的眼,多少埋兴味儿,当娱乐。   安渠踏上台阶,一顶红领巾落在那阶沿儿上,安渠刚弯腰去捡,他后面跟着的办公室主任唐学忙上前去帮忙,“首长——”呼喊的声音重了叠,伴随着脚步声儿,里面走出来重量级的一人,众人刚这隐娱乐的眼此时可得捂严实咯,小苦的笑模样下可有副蝎子心肠。   “渠叔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上来双手恭敬握住了他的手。   现如今你只往上看,越显赫越朴素。莫说这是丧葬地,小苦他们这一排儿顶级子弟低调得很,平日里都只有军装两套,现在这个场景一衬,更是素朴,反而显得格外干净。但是,无人心里不清,那干净修长的手,掌握着生杀大权。   此刻,小苦留意到原本安渠将要弯腰去捡的举动,干净修长的手先一步捡起了地上的红领巾,递到了安渠手上,   安渠低首看着手里的红领巾,摩挲了下,“太极致了。”   小苦微笑,“这是我们的心意,都知道,老虎最宝贝这。”   老虎是安缘的小名儿。   安渠抬起头,目光平静,“我就不进去了。我想见见晋阳。”   小苦可一直这幅笑模样,他望着安渠,对这样的要求并无意外般,其实,细看,小苦眼神里的某个部分是紧缩了一下的。   当然这些,外人是看不出分毫的。在他们眼里,小苦一手扶着安渠的左手肘,一尽晚辈的尊敬之意。   “渠叔叔,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还是进去说——”   安渠把红领巾递到小苦手中,“小苦,我既然来了,目的是一定要达到的。”手收回来,同样修长的手,藏着内敛,也不容忽视的强势。   小苦一手提哩着红领巾,此时放松般,转身,一手依旧虚扶着安渠的手肘,比了个请,   两人走下台阶,上了安渠的车,安渠的随从及一众人员肃立在旁,注视着车只载着安渠和小苦驶离。   却,车并没有开出二炮指挥学院,在接近侧门处停靠了下来。   小苦从驾驶位下来,看了看四周,拉开后门,坐了进去,   弯下腰,双肘搁在双膝上,小苦搓着手,头扭过去看靠在椅背上的安渠,   “渠叔叔,我也跟您说实话吧,晋阳现在不可能见您。您若要执意找他,我,我也只能不客气了。”最后一句很轻,小苦低下了头。   安渠转过头看着他,淡笑,“怎么个不客气法?”   小苦再次慢慢扭头看他,狼一样的眼睛。   这就是这一排孩子的本性,狼圈里出来的一样,各个把兽性装在人皮里,稍一不如意,就是狰狞。   见此,安渠又如何不暗自感慨神伤,老虎本性比他们都善,却偏偏成了最坏的那一个。   一想到儿子,安渠内心里叹了口气,神情也劳伤了下来,稍一抬手,“罢了罢了,你就帮我传个话给晋阳吧,找到了天安,送她回来,我现在,也就这么一个念想了。”   小苦见他松弛下来,眼神也慢慢软化,却,渐渐升腾起另外一种意味儿,似笑非笑。他掩了下来,没叫安渠看见。   “渠叔叔,您没试着去找?”小苦还习惯性搓着大拇指,扭头看安渠的眼神却已然真挚,   安渠摇摇头,闭上眼,眉宇一蹙,有伤心。   怎么没找!   异国他乡,茫茫人海,两个孩子也像死了一样。一想到这,安渠的眉头又一深蹙,痛心。   小苦却收回眼,“我们连浅缘都没有见过——渠叔叔,您多少年没见过天安了。”   安渠始终没有睁开眼,轻轻摇头,好像不想提起这些。   最后一次见天安,她像个泥猴子从走廊那头跑过去。客厅里,都是自己和老虎争吵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   正回想着,突然耳旁真响起轻快的大提琴,安渠一开始还以为是幻听,心一紧!   却侧耳细听,——约翰施特劳斯的《狩猎波尔卡》!!   这下不得了!安渠睁开眼推门就下了车往琴声方向跑!   薄苦被安渠突然的举动还搞愣了下,却反应也快,跟着跑了下去,   “渠叔叔——”   追上安渠立在那儿时,顺着安渠的眼光看过去。   一个小士兵背对着他们坐在一个水管上,穿着军大衣,戴着大棉帽,围着厚厚的围巾,却明显腰挺得很直,标准拉琴的状态,十分投入,———   《狩猎波尔卡》,   《狩猎波尔卡》,   老虎最拿手的曲子。   安渠一阵鼻酸,冲口而出,“天安——”   这声儿“天安”真把薄苦都吓着了!!   却,   显然那个拉琴的孩子听见了吓得更厉害,   她回过了一下头,但飞快又转了过去,接着,抱着琴就往前跑,吓坏了啊!   薄苦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安渠的手腕,“是天安?”   安渠显然也很激动,好像又不确定,“不,好像是浅缘,”   不待安渠再说话,薄苦立即放下手,掏出手机就打,“先别细问,快,把二炮每个出口都封了,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进出!”   22   本就下得密的雪,这时候,更急了些。   二炮每个出入口穿着军大衣的大兵抬举着黑手套的手,腰上宽厚军用皮带别着枪,全封了。由于接到的命令突然,许多还未进场的黑色小轿、吉普全拦在了外面,排起了长龙。有官阶高的,司机或者秘书出来,“我们这是某某某”门口岗哨的头儿一句话,“小苦的意思。”谁都闭了嘴,老实呆车里等吧,就是心里直纳闷儿,这是出什么事儿了,怎么就封了门了?   一片肃严紧急之时,这边,毛浅缘也稍许慌张。   抱着琴一路跑,跑到前方见到骤急的雪花里,毛天安正在帮全胜发动车,哪个料得到这时候雪会突然下得这样急,没过车轮,发动机竟然打不着火了,毛天安就在后面推,全胜驾驶室门开着,半个身子探在外面,一脚踩油门,一手捉着方向盘,一边还不断回头,“动了没!”   天安咬着牙攒劲往前推,“有动静!”   浅缘见状,琴一丢,人也上去双手推在后备箱上,两个孩子在后面龇牙咧嘴,使出吃奶的劲儿!   “呼隆隆”老天开眼,车动了!   毛天安一手叉腰直啜着粗气,不过,带着笑,还拍拍后备箱,“不容易啊,老宝贝儿。”却这时候发现浅缘脸色不对,她转身走过去捡起琴,拍了拍上面的雪,没抱着,而是背上。毛天安看见她嘴巴发乌!尽管她没表现出慌张,可是情态着实不同寻常!   “怎么了?”毛天安笑容淡了下来,   “被发现了,我看见了安渠。”毛浅缘双手紧了紧大提琴箍在双肩上的带子,盯着毛天安,   毛天安咬了一下嘴巴,退一步头向后仰看了眼车前面的全胜,又赶紧看向毛浅缘,“只可惜了那床被子”说完,拉起浅缘就跑!   毛浅缘那后背琴已然是做好跑路的准备了咩,两个孩子一路往西门方向跑,刚才他们从那个方向进来的。边跑,毛天安问毛浅缘,“刚才进来看见几个洞?”   毛浅缘被拉着跑得直啜,可还是努力答,“没有,不过,不过有个下水道样的洞。”   毛天安直说,“就是那个!”已然拉着跑向的方位就是那口趴在西侧墙角的下水管道口!   啧啧,这俩货啊,跑路成精鸟哇,你晓得她们刚一路坐车进来,眼睛都看着窗外,原来俱是精明地盯着沿路路线,洞啊口的,全看得呗儿清,就是留着这种紧急时刻钻的咧!习惯习惯,这可怕。大的小的,从来不留意大门如何,专攻狗洞偏门。   有半堆积雪了,两个蹲下来就是没命地刨,容下一人身了,几熟练喏,毛天安一手伸进去摸了摸内壁,出来又拍了拍,“没草。”没草意味着视线通畅,摸索着就能出去。   动作真是熟练,规矩看来也是向来如此,毛天安先钻进去,探路打头阵都是她!   “没事儿,”爬行动作的毛天安扭头笑着招呼,她脸庞跑得红扑扑的,水色简直到媚人!但是她不觉得,她的整个人都是处于一种极度刺激兴奋的状态,仿佛,仿佛越如此情势逼人,越让她觉得过瘾。她在享受。   浅缘低着身子慢慢爬进来,入口那块儿因为背着琴的缘故慢了点,进来后,动作迅速得多,看来也是老爬各种洞的。这时候,你看出毛浅缘身体的柔韧性真是惊人的好!她还背着琴呢,身体压到如此低,爬行的动作依旧如此敏捷优美,像一种极度奢华的软骨动物。   边爬,毛天安眼睛盯着前方,黑暗中,却亮如璀璨星辰,如妖。问,   “曲子拉完没?”   浅缘低低啜着气,   “刚好进入尾段。”   毛天安笑着啜气,“你的心意尽到了,老虎无论在天上还是在地底下,都听到了。”   “嗯。”浅缘嗯了一声,很沉稳。   他的大葬,怎么能没有他最拿手的《狩猎波尔卡》?可想,操办的人还是没尽力,毛浅缘垂眼无谓。   却,她们又哪里知道,安缘熟练拉得各曲大提琴经典,快板、慢板,外人听得都如天籁,谁分得清哪个是他最拿手?《狩猎波尔卡》,毛天安百听不厌罢了。   这段管道不算长,如果是狗,狗刨十来下也就到顶了,她们也是老手,爬了十来步,到头了。   毛天安手握拳往前一击,雪垮了一个空洞,她一猛劲儿,头往前一冲,人一鼓作气撞了出去!哗啦啦一些雪落在她头顶脖项处,坐在地上的毛天安嬉笑着一甩头,雪落在红唇边,朵朵娇白,却一抬头——重兵重围,但,难能呀,竟然能悄然无声到如斯地步!   眼前,一个男人,军装单薄,没穿军大衣,嘴巴红得艳,也不知是冻的,还是跑的,手里还握着手机贴在耳边,眼睛如呆滞,又如惊梦般,望着天安唇边还未落下的笑,那样快活,那样洒脱。   许久,听见他对手机那边说,“是的,找到了,狗洞”   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面前坐在地上的孩子,   这是天安,   这就是,老虎的天安。   23   二炮指挥学院东侧小图书馆,只有这里才有地垄,暖和。   两个孩子坐在普通木凳儿上,军大衣也没脱只把领子打开一些,浅缘的琴靠在一旁墙壁上。天安的腿向前撑直脚踝交叠,看似很随意,右手习惯摩挲着左手中指,眼睛坦荡的看着四周,她的军大衣领口打开没像浅缘那样还围着围巾,直接见到内里单薄军装衬衣的领口,也是微开,倒显得英气。   屋里只站着三个男人,两个跟外面重兵重围的官兵一样都搞不清状况,如此像天塌下来般,只为捉住这两个小女兵?一个是二炮指挥学院最年轻的副院长靳迪,一个是总政的劳连,可是这个时候都不得多话,更似不敢多话,因为薄苦从捉住这两孩子起,一直就好像飘在云外般,一双眼睛就盯着更单薄这位,揣摩入了神,又似贪婪看不够,还存些小心,有时候眼神又张狂锐利些,有点存心惹这孩子注意,不过,她很平常,被逮住了也不慌。   要按靳迪、劳连的观感,可能那个更软嫩的小丫头更叫人惊艳些。当时一进来,见到围巾打开露出的脸蛋儿,靳迪和劳连的心都紧缩了下!漂亮的绝伦。不过,小苦稍看了下,眼睛还是移至更单薄的那个,又沉进去了——   其实,这两人不知道小苦在想什么。   见到靳迪和劳连见到毛浅缘的反应,小苦只有感慨,这就是老虎要的效果吧。最心肝儿的,怎么会叫人一眼就夺了去,最心肝儿的,得要多少屏障掩着,其实,屏障下,是老虎一辈子的心血。   天安,   天安,   这个世上有几人知道这个名字?   即使得知,也都是老虎幼年一块儿长大的那几个玩伴,但那也是好多年前的印象了,又有几人见过成年后的天安?   后来,连见到老虎都是难上加难,莫说天安。就连晋阳近年来见他的次数也可数,对天安,规规矩矩晋阳真只见过一面,那也只是天安年幼时,而且,只一眼眼缘,天安在爬树,一会儿速度,隐到了树叶后。   那么,对于他们这些之后随晋阳的近臣而言,老虎都只是晋阳隐私的一部分,他们跟老虎并不熟,甚至陌生,更不谈天安。要不是安渠险些掌权,安缘的旧事浮出些水面,他们才稍微深入了解到一些细节——   其实,外界只知晋阳和安缘是发小,是兄弟,情谊自然匪浅。可是事实上,他们这些近臣都存疑,是真好吗?好,为什么晋阳鲜少谈安缘;好,为什么安缘拒绝见晋阳,甚至隐约看出是厌烦,——所以说啊,眼睛见到的,真容不得细思忖。   但是,晋阳又是如此了解安缘,渗入骨髓般的了解。   他不了解天安,但他熟知安缘,   薄苦焦头烂额,这么大的二炮如何找到两个又不认得还存心想逃的孩子?打电话过去,晋阳那让人心安的声音不疾不徐传了过来,   “守住她们进来时沿路所有的下水道口,狗洞最准。”   因为,老虎爱钻狗洞。   果然是不是!果然就在唯一这个西侧的类似狗洞找到了她们!   这是一种何等奇妙的感觉,就好像,就好像,老虎是晋阳养大的,胸有成竹,天安又是老虎养大的,呕心沥血,————一种奇异的隔代惯养,两两交锋,又是何等光景呢。   24   何笑高进来这一路,外面多少人瞅着不移眼,哦——这就是笑笑啊。   赫赫有名的“笑笑”可是出了名儿的笑面虎,总是一副笑模样,右颊单边一个醉死人的酒窝儿,看上去亲近极了。可是,千万别招惹这位主儿,人家除了被叫做“笑笑”,还有一名儿,“小财高”,这国库钱袋子的事儿可打解放初就他家管着呢,所以当初笑笑参军,解放军叔叔笑呵呵啊,这下全军开支走账可方便多了,小爷供咱这儿呢。   笑笑不喜欢二炮,因为笑笑在二炮挨过一个处分,后来去了空军,有传说,直到现在,有个“阳光工程”的专款专项,二炮从上至下从来没拿到过,而空军,人头每月一分不少!真不真假不假,笑笑就是财神爷的孙子,你把他得罪了,够你后悔去吧。   现如今,笑笑竟然再次踏进二炮的地界,谁还真跟钱过不去?正是二炮好好豁这位小爷的时候!你看,左右陪同领导那个殷勤备至——   “笑高,这天儿冷,你总在南方呆着怕不惯,搞个羊肉锅子吧。”   笑笑着实怕冷,军大衣左右襟紧紧裹着,毛领竖着,只露出明亮的眼睛,双手收拢袖口的稍抬起一手摆了摆,“羊肉味儿重,我吃不惯。”一口京腔,皇城根儿下的正宗八旗子。   走进来了,暖气扑鼻,笑笑也没把拢着的手拿出来,只是头左右晃晃从衣领里伸出来些,一眼看到的就是天安。天安也正望着他,因为听见外面刚才那句“羊肉味儿重,我吃不惯”。天安心下可惜,浅缘爱吃羊肉锅子,只要做的正宗,哪儿还谈味儿重不重?   笑高看着天安,下巴稍抬了抬,“这是天安?”   一旁的薄苦点了点头,一手伸进裤子荷包摸出一包烟,刚要习惯抽出一根,看向天安,又放了回去,“这天儿太冷,是要弄点儿暖和东西下肚。”小苦说。   笑高一直望着天安,因为他生就一副笑模样,一说话右酒窝也是时隐时现,眼神真挚点还好,那就是百分百亲近人,甚至甜。可如若探究起人来的眼神,这模子配着就好像看热闹样儿了,笑高模样漂亮,配上如此瞧热闹的眼神,还真没几个受得住这小爷的注视。   毛天安无所谓,他们要像看猴子一样看,你也管不住人家的眼睛。天安转头看向浅缘,里面的温度越来越高,浅缘的脸蛋儿也红扑扑起来,像红苹果儿。天安浅笑着倾身过去给她把围巾解了,浅缘乖乖坐着,露出更漂亮的颈脖,不过被军装衬衣很好掩映着。浅缘如此幼嫩,却早早是个小兵蛋子了,军装衬衣掩着如此嫩白的肌肤,真是一种禁忌美。   笑笑这才看向浅缘,类似惊艳不过马上变成意味深长,真笑了起来。   小苦看笑笑那么笑,自然知道他笑什么,唇角也微弯,双手悠然放进裤子荷包里,转过身倒看向浅缘,“想吃点什么?”   浅缘也不客气,“就吃羊肉。”   眼见着笑笑微蹙起眉头,小苦低笑,掀眼皮儿睨了眼笑笑,“这可怎么办,就她还是就你?”   笑高嘴巴又捂进毛领里,“二炮我人都来了,你说就谁。”玩笑话头,偏偏世家公子的优雅劲头不紧不慢在里面。   “好咧,吃羊肉,怎么个做法?”   这是必须得问清楚的,老虎养人那个精致劲道他们有耳闻。   得亏问清楚了,这哪里是吃羊肉,这是吃绝唱!听听浅缘那小红嘴儿倒出来的方儿,   “黄芪、煨面、藕片、羊肉(得是腰窝肉三大块)、山药、黄酒、酒糟以及羊尾油,吃的时候还要配腌韭菜、烧卖、帽盒儿。”   “这,这好吃?”两位爷儿都是北方人,听料儿就吃不惯。   这是道山西菜,有个有趣的名字叫“头脑”,安缘曾经说过,“头脑”有福气亦有杀机,它身后,有个曲折而忠孝的故事。当然安缘好这口,主要源于《金瓶梅词话》,西门大官人住在何千户家时,早饭就包括“一盏肉圆子馄饨鸡蛋头脑汤”,西门大官人吃的东西,难免令人有“生猛”之想,不过老虎尝言:“不衣不食可也,不聆高论不可?此甚难言。满口嚼肉,满口吞酒,遍身罗绮,真个贤于满案书史——吃在肚里,才是实惠。”好吃是硬道理,好这口谁也挡不住咯。   既然就她,小苦还是照方儿赶紧集来了各种料儿,其实,吃,已是小了,没看见一声不做的天安已经脱去军大衣开始卷袖子了?这位要亲自动手做才是大事。   小苦和笑笑也着实想看看,听说老虎养人可不仅仅只养“人”咯,养得最精华,是“性儿”,是这独一无二的精致到骨头里的性情品味。   25   安缘曾说,做一手好菜和搞文学一样,都是“老流氓”的事业。   不可否认天才少年的存在,偶尔嗑药间或高潮,被上帝摸了一把,做出不属于人间的味道。但是更普遍的情况是,尽管厨师的气质一直在,手感、火候,还是需要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接触一个美女,被先奸后杀始乱终弃,是你倒霉,总结不出什么。接触第二个美女,又被先奸后杀始乱终弃,还是你倒霉,这两个美女是亲戚。接触第三个美女,第三次被先奸后杀始乱终弃,样本量有了一定统计意义,你可以归纳说,美女都是貌如天仙心如蛇蝎了。时候到了,年纪到了,自然有手感,有火候了。   然而,天安多么年轻,像那早上五六点钟的太阳,未升起已然有种君临天下之感,稚嫩却霸气。她的手感,她的火候,其实饱含着安缘的精髓,天安是天生的吸收机,和谁浸润久了,身上,都是他的味儿。   这一刀一刀的切工,   这手腕间婉转的掂量,   这眼神中的淡定与安详,   哪一样不是安缘将近二十年来的写照,当然,天安有她的独有气质,那就是享受。老虎心上有太多的矛盾,天安她简单,就是简单的体味生活,享受生活。   于是,这一套“头脑”的制作过程,小苦和笑笑看下来,也堪称享受。   一个多么精致的女孩儿,身体皮囊蒙在凡尘中,处事的态度就在她的手中,她的眼中,她微敞的领口中,兴逐孤云外,心随还鸟泯。   天安盛了三碗,这是大家风范,不因你欺我我就不敬你。但没有端至他们跟前,这是不卑不亢。独端起一碗走到浅缘跟前,大的照顾小的堪称无微不至。   “你不吃?”小苦问她,   毛天安摇摇头,“我不饿。”   笑高端起一碗,尝了一口,味儿确实吃不惯。那是,在北方人吃来,这就是一锅忘了放盐也不上调料的涮羊肉,就连那肥白的羊肉,也是兀自肥白,萧然物外。   浅缘却吃得极兴致。她的吃相十分讲究,大家女儿的养法。   “不吃点儿可不行,一会儿我们还得走老长的路。”小苦看这东西就知道不对自己的味口,于是端起来的功夫都省了,抬手看了看手表。   天安不做声,只一手微抬给浅缘扶着碗,另一手抬起随意挠了挠鼻翼,   好了,就这么孩子气般的一挠,让小苦跟笑高相视一望,眼神交流:不行,这丫头看着精,跑了可不成!   小苦转过头来,双手再次插入裤子荷包,看着天安的后脑勺,像只优雅的豹,   笑笑的酒窝嘴儿始终埋在毛领里,也不动声色。   待浅缘才吃完,天安刚准备起身去放碗,顿觉后颈脖处一道震麻,人就倒了下去,碗摔在地上。   浅缘才是一惊却也没有时间思虑,人也同样感觉后颈一道疼痛,栽了下去。   当然不得叫她们倒在地上,小苦和笑笑一人一个把两人扶着歪靠在墙壁边。靳迪和劳连一路看下来见此景是万分吃惊的,小苦和笑高突然如此下重手让人十分费解,看上去小心的不得了,瞧这一桌子立即就要弄到的新鲜食材,晓得外面动用了多少人力?怎么就忽地这样不怜香惜玉了?实在摸不透这两位爷。   更糟心的在后面。小苦朝靳迪招招手,靳迪赶紧地靠拢过去,   “找两个装圣伯纳犬的笼子,带铁链的,里面铺上暖褥子。”   靳迪一怔,不过马上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笑高这时候微弯腰单手又端起那碗小苦没动的“头脑”,笑着递向小苦,“你尝尝啊,孩子这么辛苦做的。”   小苦微笑着退后一步,“你尝尝鲜儿就够了。”   笑高又递向劳连,“老劳,尝尝,吃过这东西没?”   劳连儒雅地轻抬手摆了摆,也谢绝了。   笑高刚把碗放下,就听见外面,   “首长!您不能进去——”   笑高跟小苦互看了一眼,小苦抬手指了指天安两个,“我出去拦住他,你先带她们走。”笑高抬手示意知道。   劳连始终双手交叠在身前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切。这就是小苦笑高他们这一排爷的效率,大事不假人手,分工明晰,速战速决。   26   教学楼东门,八个战士,四人一角一位抬出两只大铁笼,出来前已经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了,因为外面罩着一个军用防雨布,上面鲜红的一颗五角星。   这边,风雪中人影匆匆,那边,骑楼处,小苦照样施展着他敬重又隐约有些疏离的笑容,其实,已然撕破了脸。   “渠叔叔,这样拉扯着也失脸面,您知道,人,我交不出来。”   着实上杆子要打起来了,当然首长不得动手,可是首长急迫的神情、小苦说到绝处的话,都激将起安渠的警卫员要硬闯的意思。   这肯定不是安渠的风格,这甚至不是安渠的性情,但,着实真情流露呀,多年跟在他身边的人,此刻由心而触,几时见过首长如此激烈的眼神,几时见过首长如此失控的情绪——   “小苦,到这份儿上了我不怕失脸面,天安,你们不能带走!”   安渠要说也是一员儒将,就算失权落魄至此,可也依旧保持着清朗孤傲之势,但此刻,这不是“功过自为外人道”的共和国将军,只是一个父亲,一个有着深深悔意同时隐含惊怕的老父亲!   小苦微笑,“渠叔叔,不怕您说我孟浪,今儿个这人,您肯定是见不着了。多有得罪。”说完,眼神看了眼一旁的靳迪,毫不拖泥带水,一手插在军裤荷包里转身就走。   靳迪很精,眼神只招呼了下左右,一句话不说低着头也跟着走了进去。看看到底这是谁的地盘,谁的得势,几个警卫员被双手反扣,首长他们是不得如此,但拦在身前已然就是叫你不得挪动寸步!   “你们!你们大胆!首长——”安渠的办公室主任唐学根本就想不到竟然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一时不可置信望着薄苦的背影,——他们,真敢?!   安渠此时却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这样的身份竟然被如此阻拦,那种悔意,那种惊怕似乎完全淹没了他的情绪,   “小苦!!要渠叔叔拼了这条老命吗!不能把天安交到晋阳手里!!会毁了天安!毁了她!!”   将军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发已经有几缕落入前额,眼睛此刻竟是通红,捏着阻挡着他的战士的手臂是那样用力,那样用力——   “我错了,我错了啊!我忙碌一生,忽略了老虎,叫晋阳带坏了他,宠坏了啊——现如今,老虎只留下了个天安!——”   老将军痛心疾首的一言一语渐行渐远,小苦脚步不停,眉头倒是着实轻蹙起,   带坏了。一个老父亲不喜欢儿子的玩伴,这样说,无可厚非,   但是,   什么叫,宠坏了?   从安渠口里倒出这样的话,更是叫人费解。不过小苦不及深想,当务之急,这人,一定要握牢!   抿抿薄唇,小苦看向一旁紧跟着的靳迪,眼神稍冷,话语却看似轻描淡写,“今明学院内停机坪全部关闭。”   靳迪知道什么意思,任何机种降落不下二炮指挥学院内,安渠相当于就困在了这里两日。可是,靳迪绝没这个胆子私自扣留一位军委委员,所以,十分为难,“这,我们——”   小苦又淡笑,脚步放慢拍了拍靳迪的肩头,“放心,有人承担后果。靳院长,你的调令已经到了组织部。”薄苦他们就是这么可怕,威胁、利诱,如此直白。他们唇边不动声色淡泊的笑容,却杀伤力无穷,修长无暇的手拍在你的肩头,这是掌握一个人一生命运的重量。   这,就叫做权势。   薄苦笑高这些孩子,年轻并不张扬,他们出入公共场合极少,生活简朴自律,但是,极聪明。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自出生起,权势是把双刃剑,呵护着他们也伤害着他们。可以这么说,不似一般八旗子弟,他们的早慧就在于,如此年轻就开始勇敢地与“权势”这把利刃磨合游戏,其间,当然也会被它所伤,吃一堑长一智中,渐渐都做成了“权势”的主人。   靳迪目送坐入小轿后座的薄苦拢了拢军大衣衣摆,朝窗外的自己一抬手,内敛而从容,俊容即没入驶离的车速中,   这不是一个才用狗笼运走两个小女兵的张狂之魔,   这也不是一个刚强行扣留一位共和国将军的肆意之徒,   这只是一个从容而自信的军人,心想事成,低调而圆满。   27   一样的风雪夜。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是安渠的心境,世上只有我一人了。   年少时野心勃勃,争权夺利,儿子,就这么完全被漠视了。   安渠的父亲安石,   他是北伐先驱,保定军校高材生;他是白崇禧同窗,蒋介石校友;他是参谋奇才,曾任台湾“国防部参谋次长”,官拜陆军中将。但是,他也是“密使一号”,是中共打入国民党内部的最高级别情报官!   整个六十年代对于安渠而言就是煎熬。   父亲在对岸是国民党高级将领,是不共戴天的敌人,而他的至亲,留在海峡这边的妻子与一双儿女饱受磨折。   安渠和母亲、姐姐住在马棚里,除了被批斗,剩下的就是辛苦的劳作。母亲就是那个时候染上了肺炎,为后来生癌埋下前因;姐姐摔下山崖,跛了一条腿,从此,活泼的人儿变得沉默。   安渠恨父亲,不是因为他是敌人,因为他,抛弃了家人。   突然有一天,传来消息,总理来了,   安渠清晰记得,总理通红的眼,妈妈痛哭的眼泪,姐姐和自己茫然的模样——   19**年10月6日,安石在台北被执行枪决。   当时台湾名记者方迟来到行刑地,开始拍照,很快,安石中枪身亡的照片就出现在了蒋介石的办公桌上。这是蒋介石的命令:死要见尸。   何以蒋介石如此震怒,竟要亲眼看见安石被枪决后的现场照片才能解心头之恨?   可以想见,当毛人凤呈上安石的审讯记录时,蒋介石该是如何寒气陡升,冷汗涔涔!   一个自北伐起就追随国民党的老党员;一个保定军校毕业的桂系精英;一个曾在武汉会战期间蒙“委员长”垂询嘉奖,到台湾后又委以重任的参谋奇才,竟然是一个潜伏者!而且他竟然在所有人眼皮底下让“国防部”的地图跑到了中N海毛泽东的办公桌上。这张图上可有整个台湾的军事部署,“委员长”的最后一点家底被通通透透地展示在了海峡对岸———   父亲用生命证明了自己对党的忠诚,同时,他也用生命扭转了他的家人的命运。   母亲带着姐弟回到了北京。母亲恢复了北师大教书的工作,而他们姐弟也被特招参军入伍。后来,姐姐嫁给了贺云飞的小儿子,一直在总政,终生无子。自己政途看似一路风顺,却又哪里得知,一个没有实在背景的“功勋之子”何其艰难。   安渠始终对父亲无感。姐姐去世的第二日,母亲也走了。安渠与“权力”为伴。   老虎从出生就和自己不亲,他很晚很晚才会喊“爸爸”,而且一生喊“爸爸”的时刻屈指可数,且多在幼年。他一直疏离地喊自己“安首长”,或戏谑,或冷漠。   老虎最亲的人是晋阳。   晋阳与老虎同岁,还比老虎小一月,却能成为老虎的精神支柱。   晋阳是老虎的玩伴,是老虎的导师,甚至,父亲。   很难想象,一个同龄的孩子如何做到这样深刻地影响着另一个孩子,   他用自己的方式“养育”着老虎,骄纵他,放任他。他与他一同成长,却,全然俯视,好像悉心雕琢一件他独有的“珍宝”。老虎漫身浸毒,毒在其外,他呢,他的毒又在何处?安渠心凉,时值今日回首,才知晋阳这孩子何其魔障,真不似此尘世间凡子,再想起那往日里曾经对老虎的“怒其不争”,晋阳的摆平与信手拈来——原来,老虎已然被他“养”成了一只真老虎。   风雪呼号,安渠愈发头痛欲裂,悔意与惊忧——天安是老虎留在这世上唯一的真纯了,难道也要被晋阳——   “首长!!”唐学疾步上前还是没有接住安渠骤然垮下来的身躯,   垮下的,何止是身躯,是一朝间,无尽的悔恨与痛殇——   一样的风雪夜。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这又是另一个人的心境了。世上唯有我一人。独酌,玩趣,赏情。   北京恭王府,太湖石假山下,炉火点点,一人正在康熙爷福字碑前专心拓帖,   “晋阳,小苦、笑高他们到了。”一位老者站在山石洞口轻声说,   “嗯。”   炉火氤影下,   一人,若梦。   28   笼子里的天安看着晋阳,笼子外的晋阳看着天安。均有名将的气质。   天安仰头,睡一觉起来后精神格外好,眼神兴致盎然。   安缘绝少提及晋阳,但是有人提及一句晋阳的不是,老虎会挑眉,“别他妈不自量力,他跟林彪借过胆,‘如何让猫主动舔自己的g门’,他跟彪爷一个主张,给P眼涂上最辣的辣椒面儿。人喜欢冒险,自己的生命和自己的队伍就是筹码,大不了一死,反正早晚有一死。不嘀咕,不声张,不大惊小怪,提上裤头和弯刀,带二十个骑士就可以一夜飞驰八百里,给猫P眼上涂上辣椒。玩儿心重,斗对于他是最刺激的游戏,自己的和别人的生命就是工具,出汗、流血是快感和荣光的一部分。跟着他的人,信任他,往前冲,胜了是黄金和美女,输了,是胸口上痛快的一刀。”   天安记得老虎当时的眼神格外亮,那种东西叫,忠诚。   除了脸,天安欣赏他的腰线,非常完美,劲道十足,优美无暇,松弛下来一定纯雄性的妖娆惑人。   这是理所当然,男人追随男人跟女人追随男人都不能忽视长相这玩意儿,他,担得起一个“美”,更何况,这个“美”的含义在他身上有如此深厚的内涵与外延,复杂而丰富的“美”。   天安由他的腰线又打量回他的脸庞,突然想象起一幅画面。名将的下场基本很惨,吴起和楚悼王的尸体一上一下被长长的羽箭串在一起的图像,据说在同性恋开始公开手拉手街上走的南北朝,被认为非常香艳。天安淡笑,他如若和老虎一上一下串起,定能润湿多少人的裤裆。   晋阳掌心向上手腕微摊,因为手上是拓帖的墨。一件深蓝羊毛背心,军装衬衣的袖口卷起。发很短,脸庞清晰,这样看人不具侵略性时显得目朗眉秀,如此年轻,这样亲和。   “怎么还坐在笼子里,出来吧,别冻着。”   天安暗想他曾经这样语气跟老虎说话时老虎是个什么反应?又想,如果此刻对面站着的是老虎,他会走过来踢踢笼子,大笑,“猴儿,里面睡得舒服吧。”然后蹲下来,把手上的墨汁点在她的鼻头——   天安淡笑无谓摇摇头,滚过身子打开笼门钻了出来,   一出来先撑了个懒腰,又精神抖擞地甩甩手,原地小跑了一下。   薄苦笑,“肚子饿吗?”   天安摇头,却坦荡直视小苦,“浅缘都要吃热的,别给她喝牛奶。”   薄苦点头,“知道。”   笑笑看来极怕冷,拢着袖子的手就没放出来过,此时,他探头探脑正在晋阳拓的福字帖上研究,“我家老爷子马上要过七十大寿了,这张给我得了。”   晋阳接过身旁一个老人递过来的毛巾,说了声“谢谢。”边擦着手微笑着又说,“这张没拓好,福字口下边这个‘田’一定要拓清楚不封口,疆土无边嘛。”   天安好奇,径直也凑了过去,她先探头看了眼他拓的帖,更感兴趣的是康熙爷这块真迹石碑。   “能摸摸吗,”她凑得很近,硬像狗鼻子去嗅了。手已经抬起,不过不敢碰,扭头看晋阳,见晋阳一点头,手指头立即摸上去,   “‘田’字确实没封口,”她边摸边嘀咕,   晋阳手指头也滑了上来,“这个福字包括了才、寿、田、多四个字,体现出一种多福、多才、多寿、多田的含义,加上田字没有封口,谁不想有个无边的田呢?这些难道不是人一生所追求的么,所以,福字碑才被世人所求。”   “你也求这?”天安挑眉睨他,这时候看上去有些小滑头,眼睛里闪烁着小戏谑,   “当然,我还求平安。”晋阳安然微笑看向她,   天安侧头又看向福字,可能小声“哧”了一声,就看人留意听见没有,“你该有的都有了,甚至更多。恭王府住着,福字碑随时摸,老仆人伺候着,手下想捉谁来就捉谁来。贪心不足蛇吞象。”淡淡的语气,真是锐利!个小东西!   晋阳望着她,笑着摇摇头,“我不住恭王府,我在恭王府工作。福字碑我随时摸不得,我的工作就是拓福帖,因为我的专业是国学。这位老先生也不是我的仆人,他和我一样是恭王府的工作人员,我们都属于常驻恭王府的工作人员,白天游客多,只有晚上拓帖。至于小苦,笑笑——”晋阳微笑地看向他们,   笑笑蛮大方,雪夜下酒窝醉死人,“我们就是他的手下,我们就要把你捉来怎么样!”小苦但笑不语。   天安耳朵有点烧,眼睛谁也不看,就盯着福字碑,不过嘴软了下来,许久,“我错了,光凭肉眼判断真要不得。不过,我和浅缘不想跟你扯到一块儿,你这么把我们捉来,我们不舒服。”实话实说。   晋阳坐下来,双手烤在炉火上,慢慢翻转着,   “老虎走了,你们在外面流落,是人都不会忍心。”也不掖着了,开门见山。   “那我宁愿被安渠找到。”   “你不会想跟安渠生活。”这话很有把握,叫天安挑眉,这才扭过头看向他,“我是老虎养大的,可我不是老虎。”小东西!个性十足!   晋阳仿若看过千三万水般,了然看向那笼子,   “于我,笼子只是工具,运输用途。于安渠,笼子是房子,终生居住。你可以选择。”   天安固执地看着他。   小苦和笑高始终世外看着他们,精彩十足。晋阳养了一只虎,虎又养了一只猫,现如今,虎死了,晋阳该如何待猫?   初次见面,猫郑重告知晋阳:我也是名将!   29   安渠被送进ICU的消息传来时,毛天安正在补毛浅缘的琴套儿,那会儿钻狗洞时磨破了。   门一推开,冷风呼呼地灌进来。天安心想这恭王府老宅子看上去富丽堂皇,住着可没一点人味儿,瘆得慌,一点也不好。毛天安还是喜欢热闹,就像武汉那筒子楼,穷是穷,可一到下班放学,叽叽喳喳,吵死人,天安觉得那活着才有味儿。   北京比武汉更冷,何况夜深,眼见着小苦也套上了棉军大衣、棉军帽,裹得严实,不看细容,跟个普通战士有什么区别?   天安缩缩身子,她不怕冷的在这清冷的宅子里也越发不自在起来,仰头看向小苦,“晚上能多弄个炉火来或者加床棉被吗,浅缘怕冷。”   毛浅缘这时候军大衣、棉帽、围巾一样也没取,窝在炉火边一脸厌烦地看着他。   薄苦看一眼浅缘,又看向天安,“我们现在要赶回武汉,安渠进了重症监护室。”   “啊?”天安吃惊地看向浅缘,浅缘也坐起了身吃惊地望着她。   小的还是包的严实,只露两个眼睛,背着琴。大的穿着军大衣,带着棉军帽,不过面容清晰,立在台阶下,倒有些玉树临风之感,天安静候一件事情时,不慌不忙,有种俊朗。   此时静候的人从这边堂屋里出来了,晋阳也是普通的军大衣、棉帽,他的大衣领竖了起来然后再系上了围巾,看上去却并不臃肿,他的眼睛太好看,反而让这一切看上去如此贵气雅致。   天安笑起来,“他去了,安渠只怕死得更快。”   晋阳看她一眼,眼神玉润,仿若有无限的包容,径自先走了出去。   一行人跟着走出去。   天安牵着浅缘,走雪路咩,又冷,浅缘啜着气问她,“那就是向晋阳?”呼出的气在眼前看得清晰,你看多冷。   “嗯。”天安点头,   “也不怎么样,我以为长三只手五条腿儿呢。”   天安笑。浅缘的小嘴儿绝不改刻薄。   “老虎把他看得跟孙猴子似的,无所不能。你说他反应能力怎样?”天安微歪头斜睨着前面走着的晋阳。   浅缘的声音从围巾里发出,听上去蛮实诚咧,“试试呗。”   大的小的停了下来,天安弯腰捞起一团雪,浅缘双手垂立老实看着她,好像一直这么任着她做一切,做,任何一切———   毛天安把雪坨子揉成个蛮圆的球,还按了按,该是蛮实紧了,打人一定很疼。   “嘿!向晋阳!”   晋阳才一回头,一团圆溜溜的雪坨子迎面就向他砸来!!   “晋阳!”   小苦和笑笑都走在他身侧,哪个会留意落在后面的一对大小坏犊子,这家伙,突然一个雪坨子砸过来,谁想得到撒!   大的小的,不远处,站在那头,愣愣里又有说不出的桀骜不驯。大的光明磊落,小的沉静跟随。   笑高抬手指了指天安,意思,“这孩子!”   小苦望着她轻蹙了下眉头。   晋阳呢,抬手呼了呼雪,模样还是很大度,转身继续走。   他的大度叫天安兴味儿地笑了起来,还不走,反而又弯腰捞雪,“这么好性儿?”   这次,捞了好大一坨,又攒又捏,不晓得几兴奋,眼睛蹭亮!   笑笑边走边回头,一见她捞起那么大一坨,忙抬起手,“小破孩子,别得寸进尺啊!”   却,话儿还没喊完,那么大个雪坨子啊!毛天安还向前小助跑了一下,像投铅球一样,扎扎实实掷向了晋阳的后背!   大雪坨子在晋阳后背开了花,如此美妙。天安哈哈大笑,眼见着晋阳回过头,天安以为迎接上的要么是他还继续下去的“玉润”呐,或者,怒气,   可,   天安的笑容都还漾在唇边来不及变成惊讶呀,   那头的人突然加速跑了过来一点也不怜惜地将她扑倒在雪地里!   跨坐在她身上,晋阳捞起雪就往她领口里塞,   天安完全没有会过来!他,他这模样——像个顽皮的孩子,眼神全是有趣的流光,调皮又不乏凶狠,天安来不及细看那双漂亮眼睛里还有什么,雪渗进衬衣里,彻骨的凉!   “啊!”天安乱叫,乱扳,   他紧紧地抱住她,跟着她在雪地里滚老几圈,雪的冰在内里,翻滚着的又是这样热,这一冷一热间,天安难耐异常。   停住,他还是坐在她身上,居高临下,一手带着手套揪她的脸蛋儿,“还试不试?”   天安啜着气,被他揪着脸越发犟,“试!”   在薄苦、笑高、浅缘看来,这多么像一场驯兽,   驯的人有乐趣,   兽,很生气。   没想,天安一说“试”,晋阳反而放开了手,笑着起了身,   天安一直那样似笑非笑看着他,看得出,眼睛里,多么不服气,   晋阳拍了拍身上的雪,看她一眼,天呐,这一眼,绝对更有理由叫天安火冒三丈,让人觉得他今天玩尽兴了,但是现在要赶路,没时间跟她磨了。   天安爬了起来,也拍了拍身上的雪。拍雪的时候一声不做,反而显得越来越沉静。   其后,小苦和笑笑以为她会继续出气,至少,会气鼓鼓,   但是,没有。   天安一下像那如日中天的太阳逶迤而下,落入平静的湖水,静默,安详。   接下来,很乖了,   出了恭王府,上了车,一辆面包车。小苦坐在副驾驶上,笑笑跟晋阳坐在前一排,天安和浅缘坐在后一排。天安一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30   武汉161医院。   凌晨四点,绝不是个人多事儿多的点,特别是医院,走廊一定冷清的像鬼府。可是,今儿个,人气十足,且,个顶个杀鬼剃鬼的正气阳刚。也不看看站着的都是些什么人,军人不说,肩头的杠星璀璨,鬼敢逼近吗。   “这下可怎么办,他您儿在咱们这儿进了加护——”靳迪额头的冷汗现在还没干透。圈着位将军已然够喝一壶了,现在还把人圈进加护病房了!一壶升级版毒酒伺候。   小苦很淡然,甚至唇边噙着笑,“慌什么,人不还在嘛。”说着嘬了口烟。他们站在ICU外面的外面的外面。对面,安渠的办公室副主任汤宜斯文地立在窗边看着窗外,汤宜有“军中王羲之”之称,听说字写得那叫好。   还有些亲随站在更外面,楼下也有人,不过ICU外面一间除了浅缘坐在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安渠醒了,晋阳和天安进去后,门一关,里面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ICU进去要穿隔离服,晋阳和天安俱脱了军大衣,穿上隔离服还带上了口罩。   据说安渠那一下冲起来的血压极有可能夺命,不过幸亏送医及时,没有造成脑溢血,要不没这么快醒来。   “坐,”咳,到底病来如山倒,安将军如此矍铄之人,一病之下竟虚弱至此。微抬抬手招呼他们坐。眼睛,却是一直看着天安。   天安抬抬右手,像打招呼一样,点点头坐下了。一时,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对安渠也不能说陌生,儿时一直住他那儿,也就老虎搬出来后近六七年生疏了。   晋阳走近病床,“渠叔,您要保重。”   天安这时候觉着好笑,心想,你站这儿,他保重得起来才有鬼。想至此,眼神脸蛋儿表现出来的也就这么个意思,有点笑意,不过口罩遮着,只眼神有点亮。   安渠认真看着她呢,是觉察出她的笑意的,这才看向晋阳,眼神更淡,果然不喜欢这孩子。   不妨直说,   “晋阳,就不能放了天安吗,”   晋阳虽然带着口罩,可依然能看出唇边弯了个很和暖的弧度,“渠叔,您安心养病,天安她自己有主意。”   就说他不说话,光只人站这儿,甚至,不出现,只提名字,就是安渠心中一根刺!何况,他站这儿,他说了话儿,安渠左边吊着点滴的手突然一下抓住他的胳膊,“老虎的性子已经养坏了!!放过天安——”多么用力,尽管虚弱,多么用力,这是一个老父亲最深痛的恨意!   晋阳被抓住的胳膊没动,依然那个和暖的声音,“渠叔,天安有她的主意。”另一手是忙去稳住吊瓶的扶杆,怕针头回血。   安渠见他这样,内心真是百味杂陈,怎得,怎得就有了他这样的孩子?如若抛去老虎这一遭,这样个孩子,是多么叫人羡慕。能否认吗,曾经,安渠还曾想,要是老虎也能如同晋阳这般优秀,有个像晋阳这样的儿子,渠慢慢松开了手,一股无力漫上心头,   晋阳为他重新挂好吊瓶,将他的手轻轻放回床边。   安渠是有思量的。莫说晋阳现在羽翼已丰,就算当年晋阳这孩子还在起势,自己也未必有胜算,既然没胜算,至少也得起个平局。这血压高一下高的是吓人,不过到不了进ICU的地步。可是,不进ICU,晋阳带不了天安来。   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苦肉计老套,未必无效。   安渠看向天安,“毛毛,你什么打算。”   天安是老虎在天安门前捡的孩子,哪来的姓儿?当时老虎一抬头,看见主席的像,看见城楼门,“毛天安”的名字就给起了。小时候,老虎都是“毛毛毛毛”的叫,安渠也随着叫了阵儿。   一声“毛毛”,叫天安想来他到底还是老虎的父亲。老虎跟他不亲,带着,她肯定跟他也没多亲。一声“毛毛”啊———毛天安到底心软下来。   天安双腿向前舒展开来,口罩里的嘴貌似鼓着呼了口气,双手像胃疼一样叉了起来,微弯腰,   好像想了会儿,说,   “是这样啊,我本来不想跟你们任何谁扯一块儿,躲了一年多了都,怪只怪运气确实不好,呆着的那个团要解散了,我只能带着浅缘出来再找单位。”   她是这么说,安渠和晋阳心里有数是没说,她能回国就直接参军了,且,瞒过这么多人的眼,老虎给她铺了多长的路啊。老虎,何其有心,这心,又是如何倾其所有——   “我只能带着浅缘——”,天安这个“带”字,她是无意,安渠和晋阳听在心中,又是如何心情?安渠感慨,晋阳微笑。   近六七年来,跟老虎稍亲近的人都只知道毛浅缘,不知天安。   只知毛浅缘是老虎的心肝宝贝,老虎悉心惯,精心养。   殊不知,毛浅缘的“存在”只源于幼时天安一句稚嫩的话。   十二岁那年出事后,天安躺在病床上,老虎一腿弯着一脚踩在地上坐床上给她削苹果,   “毛毛,乖,吃苹果,吃了就不疼了。”   天安不吃,老虎抱起她轻轻摇,“你是我的小心肝儿,你一疼,我就哭;你一乐,我就笑……”更小一点的时候,老虎只要这么抱着她边摇边唱,天安马上就能睡着,大了,老虎还是喜欢这么摇,天安就咯咯笑。   这次,天安突然望着他说了句,“你有小心肝儿,就是我,我也要有个小心肝儿。”   老虎抱着她停了下,“小心肝儿?”   小天安直点头,“嗯嗯。”   老虎看了她会儿,摸了摸她的额头,没说话,低下头唇抵着在想什么。   安缘是在一个饭局后对晋阳提起他要找个小孩儿养着玩,“我想给天安找个活的小玩具。”   其实,大可找只狗或者猫,狠点,找只虎豹豺狼,都是活的不是?老虎不作他想,一定要找,人。活人。   晋阳当时就是现在这样的微笑,   “天安是个女孩子,找个女孩儿养,长大了难免不起坏心眼,跟她争风吃醋,你反而找了个祸害。男孩子呢,对她有了非分之想可怎么办。所以,不如找个不男不女的。这样也好,还可以拿来当迷雾弹,最心疼的,隐着点儿,不张扬,总是好的。”   安缘千挑万选,找到了毛浅缘。   “天安,这个小妹妹很可怜的——”   老虎把小浅缘的手放进天安手中时,是给她牵来一件“小玩具”的心情,   却没想,天安从握住浅缘手的那一刻,就把她当妹妹,当心肝儿一样去疼爱了。   31   “是这样啊,我本来不想跟你们任何谁扯一块儿,躲了一年多了都,怪只怪运气确实不好,呆着的那个团要解散了,我只能带着浅缘出来再找单位,——”   此时的毛天安虽然蒙着脸,精狡气丝毫不侧漏,全含在心里酝酿发酵呢。   安缘不规矩,毛天安从他根儿上长出来的,也方正不到哪里去。   安缘教天安最切实的本事就是“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儿”,量力而行。   曾经,毛天安随安缘遇见一枚大言炎炎之徒,此人獐头鼠目,行止猥琐,一副欠揍模样。他自称是香港某淫媒集团的高干,可见高干乃悖德之物,无益国民生。窃笑。只爱胯下那话儿。   此高干向安缘出示照片若干,据说是港府二线明星,只要肯出五十万,照片上的肥环瘦燕便可与老虎盘肠大战。   一通宵咧,此事甚是蜜糖咧。———老虎把此徒揍得爷爷奶奶不认得!   老虎活动舒坦胳膊腿儿后,悉心教红领巾同学:老子当然不肯。一来没那么多钱,岂不痛哉。二来老子腰子不行,一通宵啊,他妈的,弄不好要七窍,不,八窍流血而死,岂不痛哉。三来价格太宰人,几百下活塞运动,收费五十万,平均每下合千把块,老子还不如直接去插金砖,——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了,宝宝,金砖太硬,老虎我没长金刚钻,插之必受内伤,筋断骨折,撒三个月黑尿,岂不痛哉。宝宝,咱有,咱就搞,没有,咱就撤,撤之前,捞点好处,见好就收,岂不快哉。   宝宝记住了,后世颇能活学活用。你看当下,她就算当自己是孙猴儿,左安缘,右晋阳,也难逃此两座五指山,何不坦然处之,尽量捞好处。日子自己过,谁鼻息下过都是过。   她的手已经插入裤子荷包,腿还是撑直着的,背稍有些驼,嘴巴蒙在口罩里继续不紧不慢地说,   “我是这样打算的,既然被找到了,再躲,显得小气。我也领了您们二位的情,想照看着我们,咱也应。我就三条,一,不想去北京;二,不脱军装;三,浅缘要继续拉琴。其余,好说。”   看着多洒脱,丫头的下巴还一抬,那意思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其实,精怪就在这里,第一条汇了总,“不去北京”,离他们十万八千里!   嘿嘿,此景何尝不是一场角逐。   安缘与晋阳,天安与他们。   又似一场和谈,   人呐,各个为了心中那点小九九,有让步,有油头,有尝试更大的甜粑粑——   安渠看向晋阳,颇严肃,“我不同意放养。”   晋阳挑眉,想了想,   “渠叔,您看这样行不行,浅缘有一技之长,去广州军区前线文工团,正好也在武汉。天安呢,——让她正儿八经参军吧,就在安缘以前的部队,装甲兵。”   安渠都吃惊,看向天安,“她,她能行吗——”   没想,   你看丫头那陡然睁大的双眼,驮着的背都直了!兴致盎然!!   晋阳显然在笑,“您也曾说基层部队是最锻炼人的地方,把她完全交到部队上,咱们谁也不插手,磨砺磨砺,不叫放养吧。”   轮到安渠心疼了,“毕竟是个女孩子,装甲兵——”   毛天安本装大尾巴狼“高山俯视”看他们怎么折腾的,这时候都忍不住了,   “渠叔,我能行!——”   安渠蹙眉头,打断她,“喊爷爷。”晋阳都觉着好笑,安渠把辈分算的真是清。   哪里知道小家伙这时候大大咧咧一心只想进坦克连,“爷爷,我能行!绝不辱使命,比老虎当兵棒,把他给您丢的份儿全挣回来!”   安渠都愣了,你哪个晓得丫头竟有这大的兴趣呢?不过,一声“爷爷”安渠有种“叶落归根”之感,踏实透了!稍抬起手点了点,这事儿,算就这么着儿了。   安渠懵晕晕在那声“爷爷”里,   毛天安雄赳赳在坦克连的征程中,   唯有晋阳,一抹安详。   从今往后,   老虎的毛毛正式被接管,   他的爹,他的精神导师,在“严养”与“放养”中开始了漫长的角逐,不过,最后,到底是谁在“严养”谁在“放养”,——呵呵,人在做,天在看,毛毛在争斗。   莫忘鸟,天安自诩,我也是名将。西北望,射天狼!   32   现如今当兵可真不容易,非得高中学历,毛天安哪来的“学历”?要不是她那背景,人民解放军要不了她。   珍惜吧,丫头,你能背上被子戴着大盖帽儿站在日头底下当新兵蛋子给人检阅,是福气。呵呵,毛毛确实很珍惜就是。   你看她站的有多笔直,本来这孩子就有点潇洒风,这一看,玉树临风———哦,不不,清俊袭人,——啧,还不是这个味儿。毛毛有点太过于文革,所以,这种气质真不好说,红小兵的玉树临风、清俊袭人?呵呵。   人家当兵,不管村里拖拉机送来的,大奔迈巴赫运来的,都有家人相随吧,她没有。   毛毛就像石头里蹦出来的,自己背着被子扛着大盖帽直接就奔人民解放军来了。一人站地笔直,眼神忠诚、坚毅。搞得拿着点名册的张干事纳闷儿:这哪儿来的二傻子?   “诶!”喊一声她还不应,人依然笔直站在那里,   “诶!喊你呢!”   毛毛稍放松看向干事首长,干事首长不耐烦朝她招招手,毛毛连忙跑过来,身上锅碗瓢盆哐啷直响。   “傻愣站那儿干嘛,东西放着,挖掩体去!”   毛毛稍愣地,“我,我是来报道的,———”   干事首长一瞪眼,“这儿哪个不是来报道的,不都去挖掩体了?人手不够!”   毛毛“哦”了一声,连忙放下大背包就往挖掩体那边跑。   “傻小子。”张干事哼一声儿。   可不傻小子?新来的都傻,康熙爷刚当上皇儿上的时候也傻,就不信他龙座上没尿过裤子!关键是这声“小子”可疑,怎么就看成小子了?   就是小子。   安渠的意思是,女兵有女兵的一套东西,规规矩矩来。   晋阳说,女兵都是卫生兵,要么搞通讯,你去?   毛毛直摇头,我要当正儿八经的兵!泥巴里滚,随地大小便那种。   晋阳微笑:随地大小便有点困难。   毛毛说,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不当后勤兵,又不是大爷!   晋阳眼光看向安渠:新兵连管得严,可,空子也大,当回花木兰也行。   让她混在男兵里?!!安渠简直不可置信,胡闹!   晋阳不忙,玉润依常:招呼打下去了,不是不行,她再刻苦点,学到的东西应该不少。   不是你说的“最磨练人的地方就是最基层的兵营”,不是你说的“要严养”?晋阳的意思句句打回安渠身上!   最后,毛毛剪了头,束了胸,真当一回“花木兰”了。   33   毛天安跟一群新兵蛋子就这么第一天来报道啥也搞不清楚状况地被赶到沙地里和老兵一起挖掩体,热火朝天!   天安衣服都汗湿了,也不敢停,咬着牙挖啊!   “他妈的老子来当兵的还是当农民的,个傻B饭也不给吃的。”   “就是说撒,这免费劳动力干地舒坦。”   天南海北,各地方言,新兵们怨声载道,可也都不敢大声,不过有几个会偷懒滴,一锄头下去半天挖一瓢,天安有点贼,离这种懒头稍微远点,免得惹火烧身。   果然,从这挖掩体开始就已经正式进入“军营虎狼生活版图”。严格的军阶下还有更为严格的“新旧分层”,你一个新兵蛋子,跟那阴沟里的老鼠没有区别,属于最低等生物。哪怕他和你一样是列兵,肩头上一样东西都没扛,但他比你早来一天都是你的个爷!老虎原来就说过:老兵欺负新兵,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样理所当然。   那几个偷懒的马上被盯上了。老兵们整人真是高轩:不动声色自动散开,不知不觉那几个偷懒的挖的那几块地就孤立成他们几人。好了,目标凸显,上面的一看就怒了!   那模样不夸张,真恨不得解皮带就往身上抽!!   “诶!那几个!偷懒找地儿歇去,你他妈到这儿当大爷来了?是娘儿们一会儿就蹲着撒尿!”   相当雄性。   相当,雄性!   毛天安听着这骂,混在这纯雄性荷尔蒙挥发的凶残之地,———相当兴奋!   老虎说,最底层的兵营才是最直白的“斗兽场”,越往高级的地儿升,斗得就不再是“血汗”,是“心眼儿”了。“斗心眼”没有“斗血汗”来的原始来的有志气,酣畅淋漓,跟一群臭老爷儿们在最艰苦的环境里如残酷食物链上的野兽拼生存拼骨气,那劲儿,美!   毛天安就是冲着这股“美”劲儿非要来感受一番的。老虎说,老子肩头上一条杠没扛时感觉才是个真爷儿们,交的,也都是真兄弟。后来加杠了,参与到“斗心眼子”的行列了,才觉着真他妈没意思透顶了。这种娘儿们似的斗,晋阳擅长,什么绵里藏针、两面三刀——   天安问他,那你就是擅长武斗,晋阳擅长文斗?   天安清楚记得当时老虎那神情精狡的魅!浪荡又狡诈,他摇了摇两根指头,   “哦,不不,我的武斗也有智慧,要用脑的。他的文斗呢,也要用拳头,晋阳徒手宰狼那劲头——”老虎渐渐眯起了眼,看上去迷蒙,实际,锐利无比。   老虎没再往下说,天安却记住了“武斗用脑,文斗用拳”的思路,也就是“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现如今,真真切切就开始走进这“斗兽场”,你说,怎得不叫毛小将兴奋异常?冲锋陷阵,百折不挠,这才是毛天安想要的好日头!   这一想,累也不觉着了,毛小将挖的更起劲,只是没想,她这股“实在气”在人看来憨头十足。有好也有坏吧,上头的喜欢这样的二傻子,好盘。老兵呢,跟这样的人亲近,不过,也容易欺负这号主儿。一块儿进来的,有爱有恨吧。嘿嘿,天安老兄,“用脑”的时候真还不能走虚步呀,你看,情状复杂的,阁下还是预估不足,一开始吃了大亏吧。当然,这是后话了。   那边一声吼,就算在家霸王级的初入这新环境也还是寒点吧,偷懒的几个赶忙张劲挖起来。那吼人的估计是个班长,吼完后朝旁边吐了口唾沫,刚要拿根烟出来抽,   “窦全!连长叫你过去!”   “老子抽口烟!”   “你他妈毛捋顺儿了再抽,快着点!”那人笑,跑了。   这边此窦全烟又放回军裤荷包,还整了整衣领,向营房那边跑去了。   34   “连长!”窦全一进去,腰杆儿挺地笔直行了个军礼。   连长张帆一点头,噢哟,脸色灰头土面的,好像挨了训。朝窦全又使了个眼色,窦全再一看,团长也在呢,腰杆儿一挺,又行了个军礼,“团长!”声音更洪亮。   团长季鹏脸是黑的,指了指旁边一个新兵,“你带他出去安排一下。”   窦全看向这个新兵,嘿,眉清目秀的,像个学院兵,(所谓学院兵,即大学生应召入伍或者更高级学历的参军人员),又是团长带来的———窦全还是实话实说了,“报告团长!现在新兵都还没有进行安排,挖掩体缺人手,全部都在外面挖掩体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张帆恨不得上去踹他个熊瞎子,老子为此才挨了团长的训,你他妈又往上面提!   季鹏今天确实是送个新兵来,可是一来一看,气冲脑门!   四连挖掩体私自将训练场地由坚硬的戈壁滩改成松软的沙土地,把连长张帆喊来上来就是一通臭骂,哪个晓得张帆还委屈地不得了,“戈壁滩土质太硬,不好挖,战士训练太辛苦,沙土地便于开挖,训练程序、方法其实跟戈壁滩一样,训练省时省力——”   “那你想想看,战场上有那么松软的沙土地供你们挖掩体吗?!”季鹏虎着脸更气,   这下,张帆面红耳赤。一来挨了训,二,还当着一个新兵的面儿。   这谁呀,面儿够大,团长亲自送来?   其实,别说张帆纳闷儿,就连季鹏都稀里糊涂。一早儿师部来了个电话,说马上一个新兵安排在他们团,不一会儿,一辆军用吉普就开到了楼下,没人陪着,就一个兵背着包儿提着网兜儿跟普通新兵一样笔直站在那里。   “报告!分别向季团长报道!”   季鹏“哦哦”着实糊涂,这哪儿来的“空降兵”,什么个意思撒,往哪儿安排?就安排在团部儿?   季鹏又往师部打电话,“这个分别——”   哪里晓得对方一听这名儿,像烫手芋的,面上像不耐烦,实际上,———又有点像怕———“这点事儿还要来问?新兵怎么搞你不知道?团长白干了!——”   好吧,也莫怪张帆吃了坨火药,他们季团长也是头上顶着炸弹来的。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个兵背景不明,凉着算了。这是季鹏和张帆比较统一的想法。   但是窦全不这么想,“团长亲自送来的”就已经能够成为“背景”了,窦全也不傻,这孩子,要掂量点。   于是,带出去了,也没安排他去挖掩体。   好了,这下“明显的不公”就已然出现了,一群二傻子行李包儿都没放下,全垒在掩体旁,像民工逃难的。人呢,各个黑汗水流搁这张劲儿挖呀,一口水也不给喝!   这才来的呢?   按说他还迟到了,却,可以一身干净笔笔挺挺站那儿,当模特呢!   这下,几个本就有气的终于按捺不住,想造反了。   35   这历来存损心眼儿的都会嫁祸人。   一个刺头儿嘀嘀咕咕一句,两三个跟着稍微一造势,这股子“躁动”就引人注意了,   “怎么着儿,吵嚷什么!”窦全是个京犊子,一吼,底下的似绵延蛐蛐儿声下压了些,   突然,   “凭什么他不挖!”   好嘛,震惊四座,不过,各个都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知道是谁嚷的?   窦全怒了,好哇,第一天来,名儿都没点就学会造反了?   “谁喊的!”   这时候寂静无声了,各个手上的动作还不敢停,挖!   “谁喊的!他妈都停下来!谁喊的!”   这是一定要搞个水落石出咧。窦全站在土坡子上,怒意非常地盯着下面。   上面是天,下面是地,中间一群傻当兵的,各个黑汗水流,有坏心眼子的,有老实巴交的,反正这时候是看不出谁好坏,都一群愣样儿。   “谁喊的,”窦全声音放低,眼神更锐利,如那蓄势待发的野豹,怒火的爆发在一触动之后。   “他,”站在毛天安后面的一人突然推了她一把,“我听见他喊的。”   毛天安当时心脏就一缩!   红领巾同学野啊,你说老虎带着她涉险野生丛林,她胆子大得敢去骑豹子!但是,这种“险”哪里比得“人间俗世”这锅险恶大汤。   贪婪、懒惰、嫉妒、骄傲、淫欲、愤怒、暴食。七宗罪,毛天安在老虎的“纵养”下是窥探不清全貌的。再凶残的野豹也有它温情的一面,人呢,失了理与智,比兽不如!   毛天安做好了投身“斗兽场”的准备,不过再振奋的精神状态也料想不到“算计”来得这样快,毛毛毕竟不是在“擅长文斗”的晋阳身边长大,身上心眼如藕眼无数。毛毛的品性更接近天然,坦荡如砥。好了,如此正品之人不是不能应对小人,而是,暂时缺少“应对”的经验与速度,这还需要磨砺。   天安一如所有“被陷害”的名将,首先是不相信,于是“惊愣”占领了大脑一点时段,没有立即反应出对策。可是,这是个聪明的孩子,利与弊,一旦大脑活跃起来立即就能做出判断,   “是——”   天安才想把自己的“对策”喊出口,——两全之策啊。看看聪明的毛毛想怎么应对吧,“是我喊的。”首先,得应下来,认就认了!这样不得罪战友。“但我只是出于好奇,喊出的是大伙儿一样的好奇,如果不应该喊,我错了!”接着,一定要赶紧认错儿,顺带,把“同志们”一起拉下水。是的,吃亏了,但是,吃亏是福,这种时候绝对是真理。   不过,没有给天安“两全之策”喊出口的机会,她只开口了一个“是”字,就见土堆上站着的“模特”背上的背包脸盆往脚下一卸,人小跑着利落跳下来,捡起天安身旁一把空置的铁锹就开始挖!   这,这就叫做“识时务”———这,这就叫做“有眼水”。   踏踏实实地挖,一铁锹下去,满是阳刚,满是担当。———关键是,一声不吭,实实在在。   这下,问题都解决了,毛天安这时候也灵光,不说废话,拿起铁锹垂着头就挖,更老实实在!   上面是天,下面是地,两个傻当兵的在中间。谁也不看谁,却同样背迎焦躁阳光,一铁锹一个决心般:我要当好兵!   36   毛天安真正是在吃饭的时候,猛一抬头,看清对面也是狼吞虎咽吃饭的人,才认出分别。   好家伙,那感受,———可想而知!   主要是自他跳下坑来麻利和自己一伙儿像两个二傻子不住挖掩体开始,就根本没时间细看对方。你看啊,他跳下来之后,见这两人如此实在,管他是图表现还是咋滴,其余人也不能干愣着了啊,都开始挖!这下好,烟熄火了,没人再敢偷懒,各个挖得跟下面有金矿似的。   下面的消停了,上面的还故意找茬不成?窦全是不做声了。   不过,这一切,全被随后出来的季鹏和张帆看见了。   季鹏心想,这小子管他从那儿降下来的,老实本分就行,看来不难带。   张帆心想,嗯,这小子有眼水,明知这掩体挖的是错的,也不逞能狡辩,跳下去就挖,即平众怒,又舍得吃亏。好带。   “他就交给你了。”季鹏手指轻挑了挑分别的方向,张帆连连点头。接着,季鹏的手又向外摆了摆,“这次饶了你,那东西甭挖了!要再让我看见你们四连这样偷懒,———”“不会了不会了,团座,我这也是———”张帆癞皮狗样儿把季鹏送上了车。私底下,团座还是相当爱护他们这些队伍滴。   张帆送完团座一回来,就召集全连开了一次大会,特别对新兵提出表扬,什么“服从分配”,“吃苦耐劳”好话先套了一遍,然后,再开始立规矩,   “我不管你们从什么地儿来的,天南海北,大伙就一个目标,要当好兵!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当时,毛天安在底下盘腿坐着,听到这句“是骡子是马”还心想,果然啊,部队新兵连训话都喜欢用这个做开头咧,《士兵突击》里的高城也是这么说滴!   嘿嘿,《士兵突击》可是老虎最爱的片子,毛毛跟着也看了不下几十遍。   不过毛毛不是许三多,她没有深入探讨“骡子和马”的区别,她在期待张帆是否也如高城一般会顺嘴说出一些军事秘密,她想看看自己能默记多少,有没有许三多那么厉害。许三多记下来是为了写信给自己的爹看。毛毛呢,记下来再跟老虎的笔记对对,看是不是一样,一定特有趣———   毛天安就是在这样的期待与比较中听完张帆的训话的。总体上,她觉着张帆应该比高城狡猾,也更谨慎。他表扬新兵,明里抬,实则立规矩;他一个破坏纪律的口风都没有破露,他说话时眼神温和,语气平缓,规矩“一二三”却清清楚楚,奖与罚也讲得分明,他虽在笑,却让你清晰感受到,他说的每个字不虚言,说到做到。   张帆就是老虎说的“会做官”的连长。毛天安在心里默默画了个橘子,这种人要小心“剥”。嘿嘿,天安自己有套“水果记人法”,想象每个人都是水果,好记好识。   再接下来,点名分班分营房,毛天安跟刚才跳下来的那模特二傻子分在一个班不说,还分进了一个宿舍。他们的班长正是那位窦全。   一个宿舍上下共八张床,毛天安分在了上铺,那模特二傻子被窦全指到了她的下铺,就在靠门边儿。   实在也是没时间看清人都长啥样儿,一来黑汗水流,还都带着帽子。再一个,确实匆忙。分好宿舍,他们整齐坐在小板凳上又听班长训话,严格分好你的行李包括你的洗漱用品放置的位置,宣读条例,之后简单介绍了下宿舍结构。解散后,人就被带往食堂吃饭了。   大半天没吃饭又干重体力活儿人都饿绿了,连长说,第一天就不唱歌了,战士们也辛苦了————话音刚落,新兵齐刷刷坐下来就是狼吞虎咽,毛天安从小到大没这么饿过,就是光吃米饭她都觉得香!   正在恶补饥肠之际,你说,她这猛一抬头!就望见对面这张极具冲击力的脸——   毛天安该是何等心情哇!   37   秘密,该是个何等鲜嫩多汁的玩意儿。   任何人有了秘密,脸红,眼氲,心稠,一如娇艳的骨朵儿。   一方,毛天安这个骨朵儿,一口包着饭,呆望着对面的分别,丝毫没有了那次“他玩儿她,她豪迈;他丢弃她,她圣人”的气魄,只因为,有了秘密。   他吃相跟自己一样也不好,估计饿负了极,脸上都是饭粒,大口包着往下咽。他跟自己一样,也没吃菜,估计也不是菜不好吃,而是没空儿腾筷子。   毛天安愣过后开始慢慢嚼嘴巴里包着的饭,眼睛呢,就一直盯着他。天安的想法是,我这样盯着你,你该回我一眼吧。   哦,不,这小子吃得忘我、专注。吃了,手一抹,又往嘴巴里包。   天安觉着这样不行,总要对上眼儿看看他见到自己的反应呀,   于是,天安伸出筷子敲了敲对面他的碗。   天安嚼着饭迎视他转上来的眼光!——天安捏筷子的手都做好了握紧变换姿势的准备,他敢“揭发”,天安准备一筷子戳过去跟他同归于尽!   但,   他只是看她一眼,   眼神又埋下去,   继续——吃?———天安一口饭就梗在喉咙眼儿那块,心呐,都抽一坨了!   他没认出自己?!——他没认出自己!!   天安祈求老天爷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是,她不敢掉以轻心,她怕这小子耍花招。   她“虎胆向天歌”,又拿筷子去戳他的碗,———吓了天安一跳!还没戳到,他突然放下碗,抹着嘴起身就走出去了,步伐还很急!   毛天安故作镇定左右看了看,大伙儿都在埋头狼吞虎咽,没人看到她这样的小动作,她还故意又包了几口饭,也抹了下嘴,起身走出去了。   一出去嘴巴还在嚼,脖子就撑着到处找,突然好像听到食堂下面小坡儿上有作呕的声音————天安不信,可还是疾步跑了过去,   跑近一看,乖乖滴神仙!他正一手手扶着树干,使劲吐呢。   天安也不嫌弃,跑过去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分别不住地吐,天安往前凑,他一手呼过来不让她靠近,   天安还往前凑,把他搞烦了,抬脚就朝天安踢过来!   毛毛被一脚踹到地上坐着,可怎么好,她也是吃撑着了的,这一踹,不是踹疼,是踹的才吃进去的跟着就反胃!   毛毛捂着嘴“呕”了几下忍住了,眼睛却是犟冷犟冷地盯着他。   他也冷峻地看她一眼,接着扶着树干又吐———   咳,什么状况?   很简单,俱是养了老二十年娇气的肚子,一时,俩儿都受不住这一狂饿又一狂吃,自作孽不可活!   等他吐完,分别还很讲究地从裤子荷包里掏出一块黑格手绢擦了擦嘴。天安觉着他这模样像个国民党的高参,又精致又腐败。   分别这才看向坐在地上的天安,“傻愣着坐着干嘛,被人瞧见了,是想今晚就去验身怎么着,”   毛天安眼更冷。他根本就是认出自己了。   既然一切都明朗了,绕他娘个什么弯子,天安默默从地上爬起来,准备迎头跟他来个开门见山,爽利些,这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   没想,他更爽利,他手绢还捂着嘴,走近她身侧,压低声音,“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不犯我,我不犯你,咱们各当各的兵,别给我惹麻烦,小心我弄死你!”   毛天安倒真愣了!   形势怎么转成这样?丫搞毛,搞的好像我在招惹他?   毛天安扭头看他,“别不信,我也弄得死你!”气势上,她不想输。一个以为占有女人的B就能逞能的男人,———咳,说实话,这个时候的毛天安多么瞧不上分别呀,但是——分别呀分别!世上独一无二的分别呀——   分别还捂着嘴,声音更低,“说点实际的吧,我现在就可以扒光你的衣服丢进食堂,”天安当然听了要怒,觉得这家伙真不地道,才说谁也不惹谁,他这又什么意思?刚要发作,分别没有捂嘴的手拽住了她的手腕,“除非你现在跟我一起去跟班长说换床!”   毛天安简直不能理解这个男人!   此时,   他这模样又像个孩子!   虽然他蒙着嘴哦,但是,眼神!同志们,这眼神跟一个小男生不要一个小女生超过课桌三八线有什么区别!   换床?———   毛天安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跟上他的思维了,   “换什么床?”毛毛到底是大气的,还是跟他言语,   “上下铺,我要睡上铺。”更像个孩子。   毛天安咬嘴唇,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咳,毛毛也是极品好不好,尽管她心里纳闷至极,下铺多好,他怎么要上铺呢?不过,她还是答应了,真的,不说虚伪的话,毛毛不是被他脱衣服丢进食堂所威胁,而是,他这个模样,表现的,他需要上铺———毛毛不小气。   他松了手,像松了口气。   毛毛不知道,何止她一人是娇嫩的骨朵儿,   这个分别何尝又不是?   秘密,隐在这个用黑格手绢捂着嘴的男人身上,分外妖娆。   38   窦全看着这俩儿,站的笔直,规规矩矩。   他们说换床。也未尝不可。窦全看了眼分别,就是觉着这小子想不开,靠门儿的下铺可是个好位置,他倒要便宜了这小子。   再看向毛天安。挖掩体时那一嗓子是他喊的,说实话,窦全不信。又不是没长眼睛,挖的时候这小子最勤奋,显然被陷害了。不过,事儿都过去了,也没追究的必要,两个傻兵后来把氛围都带好了,就当奖励他们,许了。   两个人开始换床铺。毛天安把包儿拿下来盘腿坐着,拉开拉链的时候,分别的脚一蹬,上去了。   床板吱呀响了一声儿,毛天安朝天看了一眼。上面,分别一手枕在脑后躺在床上,闭上眼舒了口气。   此时,营房里也没别人,就这俩儿。上下,一人躺,一人坐,都没声儿。氛围诡异又趣艳,你要知道,这两人最私密的地儿曾以最yin靡的形式磨得欲仙欲死。现在,却是这么个“再遇”——诡死了。   这天晚上,第一个军营的夜晚,毛天安没睡好,分别也没睡好。   其实两个人都是受得了踹的人,茅坑旁边都能睡。就是第一晚,———呼噜声此起彼伏,两个人也不知道什么让自己心神不定。分别在上面一动,床吱呀一响,下面的毛天安就睁开眼瞅一眼。不是他吵自己,毛天安知道,是自己睡不着。   毕竟白天累得要死,辗转反侧慢慢也就迷迷糊糊了,可好像刚眯着儿,——“嘟嘟”一阵哨响,紧急集合!   毛天安看见分别穿戴整齐地跳下来还纳闷儿,他不脱衣服睡觉?   当然她更不得脱着睡,现在是冬天,都裹着被子,也便于她藏身。毛天安觉着最大的不便是上厕所,不过只要她够小心也能克服。得亏现在军营男厕每一格有个小挡板,毛天安发挥聪明才智自制了一个“尿斗”也能站着撒,当然还是尽量避免人多时。   不准开灯,你要在十分钟时间穿得衣帽整齐,背着背包,提着长枪跑到操场上。   分别和毛天安都算快的,都没脱多少衣裳当然快。   连长张帆背着手站在操场上,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后面是大灯,逆光,也看不清他长什么模样。   点名,检查人数,看哪个班最后。   张帆严肃地说:几公里处几公里处有特务,限二十分钟赶到。   全连拖着长枪、撒丫子跑吧。   跑一圈回来,各个累得通身流汗,气喘吁吁,这时候操场上还是只有连长和那人站着等着。   毛天安直喘,背包带这边肩膀的溜下来,她一耸又背好。她左边的分别也是喘的厉害,不过两手捉着枪,倒是行头完好端正。   连长身边那人开始走进队伍。依旧逆光,加之他带着军帽,还是看不清长相。   那人开始一个一个检查,看你背包散了没有,看你衣裳穿错没有。   走近时,毛天安才看清他的长相——毛天安一愣,相信其他人看清他长啥样也是先愣吧。   说实话,这男人长的真叫漂亮,特别是唇,长在女人面上,叫娇艳。   “这位是指导员,蟠逃。”   连长一宣布,毛天安看见有些战士就笑了。而且毛天安知道他们笑什么,一个男人,还一个这样面容漂亮的男人叫蟠“桃”———桃儿,多鲜嫩多汁,容易叫人往歪处想。   指导员很淡定,也许这反应他也见多了。所以说有强烈的对比撒,这么个“蟠桃”装在严肃的军装里,肃定尽职地检查每个战士的“第一日表现”,不惊不辱。   拍了下分别的肩头,“走。”,拍了下毛天安的肩头,“走。”,顺着拍了几个人的肩头,都是一个字“走。”————这些都是合格的,全又背着包端着枪回到宿舍。其余不合格的,———听见指导员的声音,标准的普通话,“俯卧撑一百个。”   “啊—”战士们的轻微哀嚎,毛天安累得已经不想回头看了。   进了屋,一屋八个,就他们两个合格。   又是床铺吱呀,分别蹬了上去。这次,两个人都没有动静了,俱是一钻被窝,立即睡沉了。   39   毛天安从带着毛浅缘回到武汉就有了早起的习惯,每天早上五点必醒。   估计昨晚紧急集合了那么一回,连队儿也没有连续折腾他们的打算,起床号看来还是得六点左右响起了,不会提前。   但是毛天安按照生物钟还是醒了,人捂在被子里,有尿意,正好趁天没亮人都熟睡,去上个厕所哦。   哪晓得人一起身,吓了天安一跳!竟然隐隐闻得一股尿骚……   毛天安直觉赶紧掀开自己的被子在屁股下摸了摸,呼出口气,生怕自己昨天累疯了尿遗了?还好还好,摸摸裤裆也是干的。可怎么这么骚?   她又低头两边往床下望,鼻子跟着嗅,再一抬头,毛天安张大了眼睛!   窗台边的光线隐隐投射进来,叫天安还是看得见上方床板那清晰湿润的形状—毛天安手脚爬着慢慢凑过去一细看,赶紧捂住了鼻子!   捂着的口鼻里,天安的嘴是张着的!不相信!但是不容不信,那“地图”,那骚气,赫然就在自己跟前昭示着:他尿床!!!   毛天安的思维一下是混乱滴!   人民解放军内务条令明令,尿床者即遭退回!   老虎说男人这根玩意儿尿床常见得很,他第一次实弹射击抖了一心眼吃了一安定,以为真安定,结果困得瞄不准靶,打了一良好,回来悲愤地尿了床,幸亏穿着棉裤绒裤一大堆毛线裤衩什么的,睡的活活没渗出一滴来,全自个儿吸收了。   现在他怎么全渗出来了?   毛天安蹙眉想起,他刚才铺床时真简单,就垫了一层。还有,天安遥远地想起那次鬼搞,天也冷,他就穿一条军裤,扒了就上,也没穿内裤———看来这孩子尿床不是偶然性,是常态啊———男人总尿床,肾不好啊,那玩意儿———天安突然又想起一层,人都坐直了!对了,差点都忘了,他跟我搞过,身上有没有变化!首先是从那根东西开始的,他有没有过敏长疙瘩———这一想,毛天安坐不住了,掀开被子站了起来。   站着仰头看了会儿,毛天安轻脚轻手靠近,踮着脚,伸手去拉他蒙着头睡的被子,   拉拉扯扯拉半天,动作也不敢大,怕吵醒其他人,但他就是不醒。咳,分别真睡沉了。   “诶诶,”天安更踮着脚,凑近他的脸小声叫,手,要去捏他的鼻子了———昏暗的光线里看见分别的睡脸,说实话,真可爱。他微张着唇,沉沉呼着气,有点小打呼噜,像只小野兽。唇张着又非常艳丽,叫人想咬一口。分别的眼睛极漂亮,睫毛很长,此时闭着,算把坏水都掩住了,显得憨实沉静。———天安真去捏他的鼻子,只有这招儿了,而且做好充分的准备,他要叫,就双手捂上去堵他的嘴!   你看看,到底谁是个不得了的,这鼻子一捏,分别呼吸立即紊乱,呼噜两声硬要被憋死般一下惊醒!!   “别不信,我也弄得死你!”看见放大了的天安的脸的同时,毛天安的话也如毒酒穿肠过,分别本能豁命反扑,张开牙口就咬住她的掌心肉!   毛天安“疼”的一嘶,但强忍住了,小声厉言,“蠢猪!你尿床了!要不想等会儿让全班人都闻着你那尿骚,赶紧起来!”   说实话,猛然睁眼看见天安放大的脸就在鼻息间,分别还以为在做梦,反扑的速度快也属于他机灵异常,可直当他真咬上切切实实的手心肉,再一听她疼的嘶气声儿简直就在自己的鼻尖尖上!———分别才真真正正清醒过来,听见的就是她呼着热气的“蠢猪”——   “尿床”当然比“蠢猪”更让分别警觉!   立时,懊恼已经占据不了分别的思维多长时间,因为确实如她所说,时间紧急,得赶紧处理!   就见分别十分迅速,翻身就下了床,毛毛退后一步,看见他冷着脸床铺一卷先放到地上,然后三两步走到毛巾架旁,拿起自己的毛巾又蹬上床开始擦。   毛毛不冷眼旁观,也迅速拿起自己的毛巾一腿跪在自己的床铺上,在下边擦。   “我有多的一床被絮。”毛毛又攀上他的床边小声说,   分别跪在上方使劲擦,没做声。   毛毛迅速拆自己的垫絮,抽出一床,幸亏他们才来一天,部队的床絮被单都还没到位,还是各自盖自己带来的,要不可真成了麻烦事儿。   分别跳下来,天安踮着脚把这床垫絮铺上去。   分别抱起地上的一床开门向外走去,天安跟了出去。   40   打湿的那床垫絮分别出去丢进操场对面的垃圾大回收桶,回到宿舍扯了条新军裤走进厕所时看见毛天安站在便池边低头捣鼓什么,听见身后有响动,毛天安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他,也没表情又回过头去捣鼓。   分别也没搭理她,脱去裤子,里面又是一览无余,就这么赤条条着下身走到隔天安两个便池边,先撒了通尿。毛天安还在悉悉索索捣鼓,分别扭头又看了一眼,挡板隔着也看不见,就见她低着头像在搞个大工程。   撒完,分别抖了抖,捞起新裤子穿上,边系着裤扣拎着裤子走近她这么一瞧啊,真是个小姑奶奶,她用个类似吹肺活量的小尿斗对着自己的小B一点点往下淅淅沥沥呢。   分别当即就邪笑起来,一腿子踢向她的屁股,“费不费劲儿?大便池蹲着解不完了,现在又没人。”   这脚不重,毛天安被他踢得却还是屁股一晃,她也没搭理,低着头还在“细水长流”,“就是现在没人才要先试试,后面看得出破绽吗?”她这才回头看看自己的屁股,   分别走过去抽出老裤子上的皮带系进新裤子里,边穿裤腰边说,“看是看不出什么,就是太慢——”正说着,突然惊起的“起床号”吓了两人一跳!其实这也没什么,两人提裤子走人就是,关键是毛天安一泡尿憋到现在,她又一直“细水长流”,根本没撒痛快,还在流呢又控制不住,怎么提得起裤子?   更危急的是,伴着“起床号”的吹响,听着大开门的声音忙乱的脚步已经往这边跑过来!分别动作快啊,皮带都没穿好,一手捞起地上的老裤子,一手拽过天安的胳膊两个人就挤进一间大便格!   大便格是有门,却是个半边门,人在里面蹲着外面是看不见,可人站起来,外面就看得见你的脑袋,一格档儿又小,两个人并排站在里面根本不可能,这下,真是考验两个人的“杂技”能力了。   毛天安还在屙尿咩,她蹲在大便池上,分别为了不让外面的人看见也极力把身子俯着,于是像个蛤蟆也叉着腿就趴在天安背上。   外面一下就热闹起来,洗漱的洗漱,撒尿的撒尿,有上大号的一间一格的进去了,还有人推了他们这间的门的,找位置咩。   老兵们打招呼的声音,臭气,牙膏味儿,一混儿而起。   毛天安终于解干净了,回头小声问分别,“怎么办?”   分别那么半趴着站真是累,干脆也蹲下来就挤在她屁股后面,“什么怎么办,只能等他们搞完了。”   其实到真也没什么,老兵们洗漱速度快,他们估计一早有训练。新兵呢,昨晚一个个才受了折腾,醒是醒了,却犹如梦中,待听到外面人稍微少些了,分别偷偷探出头看了一眼,就几个新兵搁那磨蹭,估计一会儿也快出去了。   分别松了口气,又蹲下来,“等会儿,还有几个上大号的,等里面就两三个人,我先出去。”分别的下巴磕在她的背上。要不是还她刚才“帮忙”的情,分别不得拉她进来,这下,两人也算扯平了。   “谢谢。”毛天安晓得他完全是可以不用这样躲的,他留下来帮自己应对这种时刻实属仗义。   这一感激,毛天安突然想起他那根棍子的大事,天安也是直爽,一手向后直接摸上他的裤裆,“你这儿长疙瘩没?”   分别靠她背上的,没料到她会突然探上来,还问这么个奇怪的问题?——分别是个畜生,下半身的事儿向来野,你探老子,老子也得找回来。一直裤裆隔着一层军裤贴在她屁股上,热乎乎的,又舒服,分别不客气,一手中指直探水洞。   毛天安是好意,哪里想到他是这么个对待?   “诶诶,我是问你——嗯——”   世上没人了解分别。   那根毛天安想知道是否有疙瘩的东西直挺挺已经冲了进来。   没有任何逻辑可言,瞬息间,情状变化快的叫人不可理喻!——也许,这就叫做,为所欲为。   一冲,天安蹲着没站住,向前一跪,变成狗趴。分别跟着也跪在后面,两狗叠加。   “你他妈真不是个人!”毛天安啜息着低吼,主要是疼,完全没有准备咩。   分别的脸跟她距离分毫,“老子叫你亲自感受我长疙瘩没。”   41   长长的呼气,轻沉的吸气,都说明适应了后两人有多么享受。   天安双手撑在地上,稍加前后晃悠,腰臀部的曲线如果没有军装掩盖,该是何等诱人,大腿瓷实,他每往前一顶,那种震颤,幽艳神秘。   分别趴在她身后,有时候一手掌一掌她的腰腹调整角度,再一撞或往里碾磨,销魂地抽气。   没有声音,就是一种纯妖娆又野兽的享受,直到两人都爆发!天安双手撑地,低着头急促地啜气,分别脸贴在她的背部重重的呼吸——   分别拔出来时,天安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除了裹着她湿淋淋的y水,没见疙瘩。   分别还是谨慎地稍伸头看了眼,没人了,提着裤子站起来先出去。   天安缓了缓,提着裤子也出来了。   天安低着头边系裤子,问,“你尿床是跟我搞之后还是之前?”虽然见他一直就没穿内裤的习惯,估计这毛病一直就有,不过还是确认一下,有助于天安下一步的判断。   分别系皮带的,抬头睨着她,“今天你帮了我,我谢你,你也别老拿这岔儿鸡毛当令箭。”眼是何等阴沉,却,分别的脸庞又是如何红艳,——也不能叫冷艳,比冷艳更生动。   天安蛮大度,笑,“兄弟,你这人挺磨叽,我没想招你。何况咱们现在你握着我一个把柄,我握着你一个,扯平了不。我问你出于关心。再一个,没问题的话,我们还可以成为好炮友。”说着天安走到水管子跟前去洗手,镜子里看着分别。   镜子里,分别也看着她。这次,看着眼神上下走了一圈儿,绝对重新打量。   真的,毛天安不讨厌这小子,操蛋是操蛋些,但是眼神中深埋的东西很勾人。何况,天安是惊喜的,他跟自己搞了,竟然没事儿?——说“炮友”那岔儿不是假话,喜欢干就是喜欢,有什么好遮掩的,特别是眼下这种严谨的环境里超刺激的来一炮,简直要升天!   分别隔着她两个水管子也洗了洗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随意甩着手,“跟你搞之前。从小就有。我老子打出来的毛病。”   毛天安“嘶”一声好像疼的,蹙眉,“皮带抽?”   分别“嗯”了一声。两个人一同往外走。   天安点头也甩了甩手,“你也是部队子弟?”   分别“嗯”。   天安笑笑,“部队当官的是不是教训儿子都喜欢用皮带抽?——”却话儿还没说完,就听见走廊那头,“诶,你们两小子磨洋工,快点,楼下集合!!”窦全吼。两个人赶紧往楼下跑。   真正的新兵连生活开始了。大部分时间都是训练和整理内务,基本上就没有休息。   每天都在窦全的领导下学习《条令条例》,然后就是反复训练整理内务。   早上起床第一件,叠被子。这是大事,叠不好,饭不给吃。   还有其他东西的摆放、卫生等,这个磨得人都快神经虚弱了。   早餐吃得快而马虎。   到了中餐,你可能还在练习叠被子或背“条令条例”或搞训练,操场上,站姿,一站一个日头巡回。   队列、军体,   重复、机械地训练,严厉甚至残酷。你转错了,班长或教官一脚就踢过来,你摔在地上疼地爹娘不识也得赶紧地爬起来再重来。   叫天安切实知道了,一个战士的形成,不是嘴巴说,真正一脚一脚踹出来的!   哪还有时间打pao儿,每日倒在床上就是睡。不过天安知道,分别比她艰难百倍,他每日不敢熟睡,怕尿床。就是这样,分别依旧每日扛下了高强度的训练量,打心眼儿里,天安佩服他,他真能吃苦。   42   分别确实不敢熟睡,第一天就是陡然活动量太大抵不住劳累睡熟了,才叫毛天安知晓了短处。本来不愿意要下铺就是怕显破绽,没想换了上铺依旧露了短,分别不会允许自己再犯错。之后的训练量大是大,可是咬着牙扛也扛过来了。再说,晚上他也睡不熟了,分别心里想的事情太多了。   闭着眼,平躺在床上的分别心是沉静的,有些东西,要经得起“藏”和“守”———突然门一声响动!分别微蹙起眉头,但人并没有动。   接着,感觉手电筒打过来的光。   已经是第三回了。深夜,人都睡熟了,蟠逃会带着一个稽查来探查内务。   有够阴险。这样的人玩阴的简直成本能了是吧。分别心里嗤笑。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这套“探查方式”果然“另辟蹊径”,哪些人内务马不马虎,玩不玩巧,趁他熟睡时探查是最真实直接的。———蟠逃———你真叫蟠逃?——   正想着,感觉那道手电筒的光一直打在了他下铺,分别一想,暗叫不妙!   他是每晚睡不熟,前两回“探查”都被他撞见了,可这一屋子人都睡的死,根本就不知道夜半指导员也会来“探查”,包括他下铺那个豪爽的傻子———分别想起来,刚才熄灯前他蹬上床前瞟了眼下铺,她今天格外累,被子没抖开就躺上面睡着了。   这就出问题了。被子依旧是方方块块,那傻子不抖开就睡,会让蟠逃以为这孩子“玩偷懒”,只怕依此类推,会认为她每天为了省叠被子干脆就不睡被子!这可真要冤枉死这傻子了,天知道,这屋里,甚至这栋房子里,每天叠被子最认真的就属她了。看她叠被子有种叫人头皮发麻的感觉,太精益求精,简直到了变态!   说实话,分别也不讨厌毛天安,女人性子到了她这份儿上,难得了。另外,着实极品炮友,虽然这段时间也就厕所打过那么一次,但是连上次强她那次,感觉这小半辈子,那洞美之处是最销魂地儿了,想干,还想干——   此时,分别有心帮她的,但是,已经没时间了。   “啪”大灯打开,   接着,“嘘!——”尖锐的哨声在房间里响起!   分别从床上跃起的速度分寸掌握地极好,跟其他人反应的一模一样,就如同熟睡的人被惊醒。   毛天安确实睡的熟,一声哨响仿佛狰狞而来的猿啼将她惊醒,本能,她先直挺挺坐起,脑袋里轰隆,却迷蒙间见到床边庄严的纯黑束腰皮带!又是一惊,余光已见战友匆忙在小走道站成一排,没有犹豫,赶紧下床列入队伍中。   “稍息,立正!”   八个人笔挺队列,昂首挺胸,目视前方。就算脑袋里涨得生疼,这时候也不得不清醒,蟠逃那张淡然却堪称美丽的脸庞,以及他手臂上带着的红袖章,还有他身旁头戴钢盔整装肃立的稽查战士,都叫人不禁心紧肃目。   毛天安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矛头已经指向她,确实没有准备,蟠逃手中手电筒的光,已经指向了她——   蟠逃皮带束起的腰身比例如此正,他的面庞丽艳,眼神却能如此淡静,你能说他的目光温润如水,但是,你不能说他指向你的电筒光也彬彬有礼。   那束光,刺眼地照进了天安的眼里,侵略而严厉。   43   “这是你叠的被子?”蟠逃的电筒指了指她床头的砖头被子。   “是。”毛天安老实点头。他一问,毛天安就知道自己撞枪口上了,今天太累了,倒头就睡的结果就是被抓了个最恶劣的现行。为了逃避叠被子干脆不盖,这是大会上连长严厉批评过的现象。   “怎么不盖,不冷?”   “报告指导员,今天确实瞌睡大,倒头就眯过去了,没注意拉被子。”毛天安目视前方,腰杆儿挺得直,答得也磊落。   这是她的特质,不虚伪。分别一旁听了,到放下心,她的被子叠的那叫好,就算让她重叠,也是真功夫,完全支撑的起她的理由。行得正,自然站得也稳。   果然,蟠逃稍抬下巴睨了睨那被子,“你重叠。”   毛天安走过去,弯腰,摊开被子,平铺,还稍加抖了抖。那双手抖起被子的模样,潇洒,有劲道儿。在旁人眼里,这是个男孩子,动作如此自然不是那么突出。但是,分别明明知道这是个女人。她手腕的动作,她平静专注的眼神,甚至她弯下的腰线。这是一种很漂亮、值得欣赏的吸引力。   果然叫人称赞。被子叠成后,棱棱角角,一如其人,有韧性、利落。   毛天安回到队伍中,依旧目视前方,不是证实自己后的盛气凌人,反而娟秀儒雅缠身,更显大气。   蟠逃看了一眼她,也不拖泥带水,手电的光束熄灭,“继续休息吧。”转身出去了。   这是段小插曲,也许。   但是,接下来发生了一些并不易觉察却稍有奇异的事情。反正分别是注意到了。   基地训练场开始了冬季除草,今年这项活儿落在了四连身上。   张帆自上次改变了掩体材质被团座批评后,正好利用这次“冬季除草”回归“苦练兵,练强兵”的原则路线,整个四连全部开拔出去,以班为单位进行着轰轰烈烈的“艰苦除草+工兵掩体”科目训练。   着实艰苦。战士们的双手每日除了与枯草摩擦,剩下的,就是腥苦的泥土与冰冷的枪靶,握不到柔软与热乎。   张帆率领全连奋战在一线,连部交给了指导员蟠逃。   每日,蟠逃会留下一个战士随他驻守连部。主要负责连部守卫、值日、清洁卫生。   一开始几日还有轮换,后来,这几日,一直留下的都是毛天安。关于这点,倒真还说得过去。毛天安自上次当着指导员的面重新叠被,完美通过“深夜探查”,就成了全连有名的“老实人”代表。主要是她值日也好,卫生也好,你挑不出她的错儿。指导员爱把她留下来驻守连部,真乃人之常情,谁不喜欢勤勤恳恳又踏实少言的人?   但是,分别不这么想,毛天安在他下铺,在部队里,这就是最近的“亲人”了,他们吃饭对桌儿,睡觉上下,毛天安一丝一毫的情绪,他怎的没有觉察?   分别发现,毛天安自留下值守后,有很重的心思。   怎么看得出?以前吃饭,这玩意儿,吃得跟骡子,一嚼一抹,欢快着呢,说实话,分别都能感受到毛天安来参军这份兴奋劲儿!   可这几日,骡子吃饭嚼得沉重些,外人看不出,分别看得出这份沉重叫她十分纠结,那是一种类似在,类似在忠诚与良心上的撕扯———啧,分别,相当好奇之。   分别不是没想过,是否蟠逃已经识破了毛天安的女儿身,然后———欲奸?欲强?莫怪分别如此猥亵地看这件事,是的,无论毛天安,还是蟠逃都不是这样猥琐之人,但是,毛天安有锁住任何男人与之打pao的魔力,蟠逃再精致挑剔,这两人碰一处儿———   分别如此一想,竟十分振奋!   蟠逃——如果你真是向晋阳,也许军中一性丑闻伤不得你的根基,但是,绝对有给你添堵的可能!   只能牺牲才与毛天安建立起的这点浅薄的“炮友情”了。   是的,分别此次“忍辱负重”蛰伏至此,全为一人,   蟠逃,   他以为的“向晋阳”。   44   分别一向觉得向晋阳的高明之处就在,他把“神秘感”玩到了极致。   无人不知晋阳,却无人识晋阳。这能给其人带来多大的掌控空间?   分别知道自己这次在曾许权布的局中败得惨,不仅说没能拿下武汉的部队“制地权”,甚至,薄苦跟曾许权沆瀣一气,此一役更是将他“连根拔”!他老子将他毒打之后下决心要扒了他的军装!!   离开了部队,意味着永远就失去了跟向晋阳叫板的可能性,分别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要学会韬光养晦了。这是分别此次“置死地而后生”之后最深刻的醒悟。   我吃得了苦,   我能蛰伏,   我能守。   分别已然将晋阳当成此生一个最完整的坐标,   捕捉你,   观察你,   甚至,可以向你学习,   最后,   超越你。   我能等。   于是,分别诚心恳求父亲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我可以从最基层的兵当起,“洗心革面”!   但是,他不认得晋阳。他跟这些“只知晋阳不识晋阳”的人一样,向晋阳,是个传说。   目标锁定在了这个叫蟠逃的人身上。   除了容貌,气质,   更重要,薄苦等人近几月来对这个连队的“关注”异乎寻常!当然,外人是看不出来的。   如果蟠逃就是向晋阳,分别愿意“无声”“守”在此人身边,“默默”向他“学习”,观察他的生活,体会他的细节。———熟识他,你才能真正将他玩弄于股掌!   当然,“熟识摸索”的过程中,分别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制衡”他的可能,   不折手段,也,在所不惜。   分别是兽,他有敏锐巧取致命处的本能,   分别也是精灵,耳听八方,风吹草动,为自己占领食物链的最高处宣泄着自己的天赋与聪敏。   用好身边一切能用的人与事,抓住时机,一击即胜,如此迅猛高效的“攻击”策略,由此叫分别很好利用了这次班长叫他带领一个四人小分队“中途返回连队执行任务”的机会,   “指导员!——”当分别用故意流露迫切完成任务的神色猛然推开蟠逃办公室大门时,里面的情形!———   不仅跟随他一道回来的四位战士,就连分别本身都是震惊异常!   里面,   蟠逃倒在沙发下,一手横摊搭在沙发边缘,军装外套敞开,军装衬衣军纪扣解开,仰着脑袋仿若在云中腾雾半梦半醒间,   触目惊心,他身前的茶几上,是锡纸、针头,——白粉——   毛天安如同他们一样的表情,不可置信地站立在他身旁,手里,捏着一包白色粉末!   45   玩物丧志。   是的,沉迷于一些生活必备之外的东西容易磨灭一个人的志向,而有些,更是致命。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不过就毛天安观察,蟠逃并非败类。他恪尽职守,每日他是全连最后一个休息的人,他会仔细检查落实每个角落的安全;他怜惜官兵,值守门卫的战士,夜晚,他亲自会把旺盛的火炉端到他们脚边;他耐心负责,讲解条令不急不躁,用平易的方式让你领悟这些枯燥条文的必要。———   于是,当天安第一次撞见他在吸毒,可想那种冲击!——震惊过后即是深深的矛盾。   这个不是败类的男人在做“败类”的事儿:无论是他吸毒,还是,他利用天安的“老实”为自己遮掩。   是的,那天毛天安因为门房一件突发事件上楼来请示他,无意撞见他在吸毒后,就明白了他为何会总留下自己来值守。因为她老实,还有她勤苦,她做事能叫他放心。   毛天安匆匆掩门而去,并没有叫他发现自己,却这几日揽下了一个心沉无奈的包袱。   每个人都有过去,一个不是败类的男人做了败类的事儿,又无法叫人深恶痛绝,——着实不知该如何处理。   现下,突然败露了,却是败露的这样彻底。   据毛天安观察,蟠逃的毒瘾可能并不深。每日他在办公室独处后,会打开窗户在窗边站一会儿,然后依旧恪尽职守,该做什么尽职做什么。只是今日,十分奇怪,他独处的时间太长太长,毛天安又心里清楚他在干什么,于是担心地上去看看,这一看———大惊失色!量计太大,人已成迷幻。   天安更没想,自己一把夺过他手里攒着的一包白粉还没几分钟,分别他们也冲了进来!   众目睽睽,   这件事突然间变得复杂起来。   就因为自己手中捏着的这包白粉,就因为,捏着,她还傻站着,———这事儿,连累了她。   蟠逃怎么在处理她不得知,反正,她是被圈在了连部会议室已有三天。   三天里,每日都有稽查来盘问。毛天安实话实说,虽然她坦荡,但如此这番反复询问,丝毫不见与于你信任的感觉,还是叫毛天安有了些许急躁,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内心里,滋味难明,有怒,有屈,有悔———   所以说,困兽难跃,你想磨灭一个人的意志,一个字,“困”,就能达到绝佳的效果。   毛天安不明白这些稽查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一个问题“这包白粉从何而来”,他们能不厌其烦反复问上好几遍,难道期望从她嘴里抠出“我是同谋”的屈招吗?毛天安很反感这一点。   三天了,吃睡她都在这间会议室,毛天安首次尝到了“屈困”的厉害,它足能撩起人心中最深切的悲愤与灰心。   第四天,当毛天安在桌边立正站好,等待稽查对她行径第四番她都能熟背的问题时,——一愣。进来的是安渠,后面,晋阳。   毛天安全身僵紧,这两人的到来于她而言并非她所喜。一股自责,甚至屈辱,油然而生,却又怪不得任何人,她惹了事儿,她平不下来,他们来,就是自己的无能。   安渠进来一眼见到天安,心还是一疼的。人怎么这么瘦了?但并不言,只是慢慢坐在了她对面的靠椅上,眼睛,一直看着她,心里就这么念叨,怎么这么瘦了,没好好吃饭吗,还是就这几天操心的,根本没吃好?看脸瘦的——   晋阳没有坐,他仿佛安渠的随从跟其余跟进来的领导、秘书还是站在一处,看了一眼天安即将眼淡然移开,看向会议桌上放着卷宗。   天安保持笔直的站姿,目视前方,脸庞并没有波动。   她这副犟模样,一下就让安渠仿佛见到了老虎,一样的洒脱坦荡,身上没有对与错、没有屈与辱,只有纯净的坦然与直白!安渠感觉眼窝都一热,掩饰情绪的同时扫眼看到了办公室的陈设,   那边,只摆着一张小床,上面一床薄薄的棉被,天安的军用口杯孤零零放在会议桌的那一头,没有暖气,没有火炉,没有任何让人感觉温暖的念头———安渠终是忍不住!   “怎么不搬个炉子?”声音不大,却足以动怒,   你晓得就这一句要吓坏身后这些领导多少脑细胞!赶忙的,一位一星少将立即就转身,“快!炉子呢!”   却,这个时候,晋阳慢慢走了过来,坐在了安渠身旁隔着一个的座椅上,   “渠叔,她在接受审查,要个什么炉子。”   那位一星少将又放下了手,望着晋阳,眼中稍许无措模样。这能跟进来的领导,级别高,起码军区一级,属于“识晋阳”。   “这么冷,她还穿着单衣。”   “渠叔,她只是个普通战士。”晋阳的口气淡冷,直视天安。   安渠心中已有不痛快,晋阳这样反驳他,不近人情也不通人情。天安是我家的孩子!   不过,也没有再接下话,孩子惹了事,要管。   晋阳看着她,“白粉哪里来的。”   毛天安一听,浑身一炸!   他什么意思?他也觉得我有干系?!   毛天安硬着气,语气还是很镇定,将前因后果又叙述了一遍。   “白粉哪里来的。”   却,他还是这么问。   跟稽查如出一辙!   天安突然头脑一轰,明白了!那些稽查——这间会议室——三天——他的授意!!   毛天安盯着他,犟怒了,   力持沉静,天安的眼中戳着一根坚硬的骨头,   “*月*日我接受指导员蟠逃的指示——”再说一遍,跟前面说的那遍一字不差!   他问多少遍,我就说多少遍,绝不屈服。   晋阳的面色始终淡沉,注视了她许久,   “硬气并不代表你就做对了。蟠逃吸毒,你知情不报,为人不对。指导员吸毒,你包庇纵容,为兵不对。部队是严肃的纪律学校,你学习条例,口说一套行一套,言行不一,为生不对。只这‘三不对’,你就没有硬气的资本。问你‘白粉哪里来的’,你该知道,‘白粉’从你的纵容开始,缘于你的‘识人不清’。蟠逃是你的上级,他或许是个好上级,但是他做错了事,违反了军纪,这是原则问题。你丧失原则,担不起硬气,只会蒙羞。”   一字一句,叫天安脸红。   他说的哪一句有错?字字直戳天安的心窝子!   是呀,原则,这才是硬气的本源——   毛天安烧红了脸,渐渐垂下了头。她是个明是非的孩子,有道理的话从来不会让她曲解,她听得进去———   见她如此,安渠是欣慰的。这就是天安比老虎更让人欣喜的地方,她的“知错就认”表在明处,而老虎,藏的太深,这样的方式,又叫人如何去走近他呢——   安渠刚想开口为她下个台阶,却万万没想晋阳的下一句话,   “老虎要是丧失原则,你知道我怎么对待他?”轻而沉,   果然,天安立即扬起了脑袋,“怎么做!”   晋阳慢慢起身,手放在腰间开始抠动皮带扣——   “晋阳!!”   安渠一下站了起来,眼中深深的不可置信,以及,刺痛——曾经,老虎年幼,自己多少次也这样抠动过皮带扣,抽出,———没想,没想,他也是这样“严教”老虎吗!   气氛一时重于那灌了铅的铁,几位领导甚至大气不敢出,   安渠一声惊厉的“晋阳”让人胆寒,   更惊住了屋外本想来为毛天安“证明”却被哨兵挡在楼梯口的分别!   心火腾湃。   46   “夹道横尸人掩鼻,尼溪长耳我伤情。十年万里干戈动,早晚回军望太平。”   这是丘处机写给成吉思汗的诗,大汗看完反正是有点不高兴。这历来残暴之人,我残我暴,均可,可你说不得我,这“残”这“暴”只许我“施予”你。   分别深感晋阳应该跟自己是一类人,即“成吉思汗”范儿,吸毒这码事,害人可以,从中牟利可以,自己是万万不得沾分毫。所以,一见蟠逃“倒”在白粉里,这人就连晋阳脚后跟儿都摸不着了,莫说就是他本人。   分别没找准人本就有些失意,现在连天安也搭进去了,稍觉得不偿失,所以,这炮友是要想办法“解救”一下的,却没想,这一来,有了意外收获?   哨兵拦住了,进不得,分别也不硬闯,退出来,走到楼后顺着老楼的下水管道往上爬,攀到小会议室后窗搭檐儿上趴着,天寒地冻,自己的身子完全浸在结冰的锈水里,分别不在乎,凝神向窗内望去……   就算老旧的窗户灰尘、冻雾模糊了一部分视线,但是,屋内这样一群人,分别还是一眼看到了晋阳,……他就是向晋阳……虽然他背对着自己,可是出奇,就是心中想的到的那个人,……身躯跟蟠逃一样有种俊雅的风流气,但是比蟠逃更魅,更多变,也更掌控自律。   他正抽出腰间皮带,面对着他的毛天安一脸静默骨气。   “啪!”   以为有个缓冲,   以为还有个阻拦的过程,至少,一旁的安渠是在他抽皮带出来时已经走向了前……   却!   那样不犹豫!   那样,下得了手……   一皮带已然迎面向毛天安的脸庞抽去!   毛天安闭眼,从右眉角延至左下腭杏红一梗痕。   “晋阳!你疯了!!毛毛是个孩子!!”   这一皮带抽下去,几乎要把安渠一颗心刨开!上去就捏住晋阳执皮带的右手,想捏碎……   晋阳只是看着天安,“三皮带。”   安渠狠狠推了一把他!“把这个疯子拖下去!”   没人敢来拖的。眼下突如其来这一幕已经让所有人脑子一片空白!包括,窗外的分别。望着天安脸上那渐渐肿起来的越来越明显的梗痕……分别心中滋味难当,她是个女孩子,怎么抽脸呢……   但是,没人抵得住天安骨子里养着的“将”气,至真至纯,有错就认,有错就甘心受罚!   天安走上前来,单薄的军装穿在身上显得英气十足,   “爷爷,这次我确实错了。他说的没错儿,失了原则的人硬气只是蒙羞。该罚。”   毛毛毕竟是个孩子,皮肤何等嫩,就算在底层生活、部队生活有磨砺,可孩子就是孩子,嫩就是嫩,眉宇间的红痕终于有胀破,流出一条艳红的血痕,落在眼角下方,一滴,……触目惊心……触伤目,惊疼心……   被安渠一推,晋阳向后颠簸了几步,站住,手里依然捏着皮带,听见天安的话,唇角似乎微弯了起来,注视着她,眼底……一种很深沉的东西……   天安主动走到他跟前,“不是我讨打。我以前犯错,老虎下不了手。”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盯着他。   晋阳也没说话,皮带在手掌中又绕了一圈儿,一抬手,毫不留情又抽下去一皮带,这次在天安的左耳后延伸下巴颈脖下,   又一皮带,右耳后……   疼,让毛天安蜷起了拳头,指尖掐进肉里。但她还笔直站在那里。   安渠重重坐下,低头紧紧吸着气,   这是一种比以前对待老虎更让他无措的情感……晋阳比自己狠心。   47   “日子富了怎么办哪怎么办嘿嘿   条件艰苦怎么办哪怎么办嘿嘿   优良传统怎么发扬嘿嘿怎么发扬   宏伟目标怎么实现怎么实现   富裕不忘勤和俭勤和俭嘿嘿   以苦为乐经磨炼哪经磨炼嘿嘿   勤俭勤军不忘本嘿嘿不忘本   艰苦创业续新篇续新篇”   今天吃饭前唱的就是这首《艰苦奋斗》。分别一边大口包着饭一边还在想,今儿个再看来,毛天安也是个硬被抛向“艰苦地”学“奋斗”的主儿,有来头呢。   分别从小生活在大院,没少见将帅的小千金,各个跟陆小曼一个活法。分别嗤笑,可能还比不上陆小曼。他老娘娘家解放前青帮一脉,他老娘是没享受到富贵傍身,但是据他姥姥那大资做派,……身边必须十几个人伺候,一个月花销折合人民币最少要二十多万……有钱,有权,分别年轻的身心已然看开看透。   那何来非要搏个“晋阳落地”呢?这是一种境界。人呀,需要一个标杆,如同游戏一场,总要有打穿的时候,否则,玩的快活吗。为此,分别能投入个“在所不惜”。   藏了三个馒头,晚间熄灯后,分别的身影如鬼魅轻盈利落又攀向会议室那扇老窗棱儿外。毛天安被抽了三皮带后,分别还特意停留了会儿,并未等到“欲扬先抑”般的“劫后惯宠”,只除了进来了军医为她止血,安渠迟迟不离开,没言语也没看她,就是独自垂头坐在那里,晋阳又慢慢系好皮带……她还被关在会议室里。分别觉着这孩子硬气地叫人欣赏,给她带三个馒头,够“炮友”情了。   低头往里瞧了瞧,毛天安军装都没脱,给她好像是加了一床被子,她仰躺在床上。分别刚想起身有所行动,却,一声轻巧的推门声……分别又掩下了身影。   头上一弯冷月,冰柔的光还是叫分别看清了进来的是谁,   晋阳。   这点,分别觉意外也觉不意外。   意外的是,晋阳看样子是个淡冷的性子,这种“打一下又摸一下”不像他所为。   不意外的是,天安于他,很特殊,……这种“不可为”可为起来也不显突兀就是。   分别静静看着他,如捕猎的兽,判断,思索。   屋里的晋阳慢慢走向毛天安,他左手捏着一个东西,像个布条,……月光太淡,分别还是没看清。   他在床边坐了下来,右手拍了拍天安的被子,他微垂着头,分别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从动作、身态上来看,他一定十分放松,甚至愉悦,分别甚至能想象到他唇边一定微弯,这是一种满意。他抽下第一皮带时,唇边就有那样的弧度。   “啊!”毛天安的惊醒倒叫分别有些无奈,她真睡得着?脸上那样火辣的疼,她竟然睡得着。   分别身子探得更低,努力听到他们的对话,   “你!……”显然毛天安看到晋阳十分吃惊,人坐了起来,分别清晰看到她脸上斜划下来的红痕。咳,成了个破孩子……   晋阳却是没有说话,只是展开左手的布条,双手一抬,握着布条框上了她的脖子,手,不紧不慢系了起来。……这一看,分别着实吃惊了。   竟是一条红领巾!   晋阳在给她戴红领巾。   毛天安随着他的举动似乎愣了,人傻傻地望着他,   晋阳的手,抽皮带时,系红领巾时,都是那样修长、得力。这是一双男人的手,掌控一切,也抚平一切……   晋阳为她系上一个结,看向她,天安的红痕在鼻头那里绽开一朵鲜艳的小花儿,   晋阳抬起一手揽过她的脖子,叫她的额头顶住了他的额头,   他的眼睛看着她,她的眼睛看着他,   “孩儿,这是奖给你的,你不叫红领巾吗,以后你做对一件,我奖你一条红领巾。”   “稀罕。”   这声“稀罕”并不傲慢,气儿也不是从鼻头冲出来的,但是,张扬着帅气与坦率。我本就是“名将”,不惜得你的奖赏。天安的眼睛开始变得亮晶晶,一种渐渐激发起的斗志与趣味……   晋阳扶着她脑后的手轻轻拍了拍,   “老虎失了原则,我确实想用皮带这么抽他,可是一次都没有抽成。老虎比你狡猾,我皮带还没有抽出,他,已经跑了。你呢,孩儿,你怎么不跑,你不仅不跑,连眼睛都不眨。太实诚了啊。”手,轻轻地拍,轻轻地拍,……   毛天安额头使劲一顶,将他顶开,仰起头,眼神偏向下看着他,   如此的天安……惊人的美哦!   一条红痕斜倚脸庞,傲人的眼神,傲人的孩子,神一般……   唇角微弯,她的笑比他畅快,更隐含得意,   “说过,我不是老虎。这次,是我的错儿,让你抽。你也记住了,……”脸庞靠近,唇,几乎要贴住了他的唇,眼神再次平视,望进他的眼睛里,“咱是要个公平的,下次,你要犯错,我也有皮带。”   晋阳始终不动,唇弯起的弧度更美丽。   分别躺下了头,枕在双手上,望着头上冷月,也弯起了唇。   这将是一场空前绝后的较量,神与猫,猫与兽,兽与神……绝伦无比。   48   第十章   “蟠逃事件”性质恶劣,军区处理的肃整而严厉,四连的指导员被开除军籍,这是已经被公示了的事情。不过,并未如以往一些事件,查处一件时就要掀起大规模“整顿”,此事处理的利落,却没有余波。毛天安回到连队上时,部队已经开展常规体能训练,5公里越野成了一场硬仗。   毛天安被关在会议室这几日,对外已然属于“禁闭”处理,加之,她脸上三道明显的红痕,更叫人揣测。这件事,她被牵连最大,回来了,也没人想去过问,免得被这件本就扑朔迷离的事件所连累。   毛天安跟之前也没有变化,照样勤奋当兵,少说话多做事儿,这样,反而叫揣测她的人能生出一丝怜悯,也更无谓,这样一个平凡的人当兵没几天就经历了这样“百年难遇”般的事件,也实属倒霉,只供人一声叹息罢了。   五公里越野跑与四百米障碍这两项体能训练真乃“魔鬼训练”,正如连长张帆所说:这是把你们从一个地方老百姓真正转变为合格军人的关键。   全副武装,枪、背包、装满水的水壶、防毒面具、铁锹、卫生包、甚至装了砖头的挎包,教练弹,等等等等一个都不能少。第一次五公里越野,毛天安当然强烈不适应,吃了苦头。   现正值严冬,战士们是不敢穿太厚的衣服的,因为跑起来会热得大汗淋漓。可第一天跑,天安哪里有经验,穿多了,裹得里面缠住的胸部都啜不上气,这让她更难受。   每个人拼命地向前猛冲,硬像后面有狼撵,班长们呢,全身轻松地在后面催促吆喝,他们的样子,在战士们看来就像国民党匪兵的翻版,跟狼也没区别。天安实在跑不动了,跟她分在一个组的分别也没有看着她坐以待毙,用备用的背包绳捆在她身上,拉着她咬着牙往前冲。一根绳两个人,真有点,此生的情谊就在此牢牢系一处了……   可是,天安箍惨了,累惨了,实在实在跑不动了,   “你,你先跑吧,免得,免得连累你……”   毛天安弯着腰,身上的重物跟着往下滑,她双手撑在膝盖上剧烈啜着气。这个如果不及格,就得再跑一趟,直到跑过关为止。这样的状况,天安怎么会想连累了分别?   分别手里还拽着绳子,剧烈啜着气的同时看了看前面,又看看她,真的是到极限了,她的脚都在打颤,直想往下面跪,……可不能叫她当着这么多人跪下,要不,更被人笑话,这跑五公里有人不合格,也有人累的不成样子,可没人跪下过!   分别收拢绳子,靠近她扶住她的胳膊,“坚持,千万不能摊下去。”   天安仰头望着他,即使这样,这孩子眼里依旧写着顽强,但是身体不由她啊。她朝他摆摆手,“放心,我就算要摊,也等着这些人都跑过去……你先跑,别被连累了。”   分别用力撑着她的胳膊,怎么放得了手。   这时候一队队的人从他们身旁跑过,最后,是班长窦全,   “怎么了,跑不动了?”   毛天安不想孬,可是这时候她实在也要强不起来呀,始终撑着双膝垂着脑袋,很羞愧。   分别也没做声,   “咳,他也是第一次,……算了算了,你在后面扶着他慢慢走回去吧。这次成绩先记下来,训练几天后,再把这次‘不合格’补回来。”   也是看这老实孩子可怜吧,窦全难得也开了次恩,放过一马,说完,先走了。   这样,茫茫野外,渐黑的夜色中,就见一兵扶着另一弯身的兵伫立在渐远的大队伍后,寒风里,定格为一幅野美的画面……   49   这是个心肝儿,   这是晋阳的心肝儿,   分别扶着她一路往前走,有时候看她一眼,心里淡笑。   大多数人会把自己最重视的捧在手心里疼,分别不会,越重视越散淡。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疼这玩意儿,留意它的人就多了,跟你争它的也多了,拿它当你的软肋害你的更不留情。所以,越喜欢,越淡。其实,更享受这样又远又近的距离,心痒难耐的一刹那是美妙,猛然撞击也是美妙。分别觉得,晋阳对待此应该跟自己属于一类人。   大队伍跑向前看不见了,毛天安被他抓扶着的手一抬,示意松开,分别一松手,天安就往地上歪下去,倒下的姿态很窝囊,但是至少实现了她说“硬撑也要撑到队伍跑远才摊”。   分别居高临下看着她像只蛤蟆仰躺在地上啜着气,唇微张,眼睛望着天空。   分别脚轻轻踢了下她的脚踝,“怎么像憋死了样儿?”   天安手无精打采拍了拍胸口,“老娘有胸的,缠着,一热受不了。”   分别笑,蹲下来就要去解她的军装扣子,“松松?”   天安手呼过去,“别撩我。”   分别顺手把她拉起来,“到那边树后面去。”   毛天安还在啜气,现在真是急需松松透口气,被拖过去了。   天安把身上的负重全卸了下来,人靠在树干上头仰着顶着,一手开始解军装扣子,   分别面对面站在她跟前,也把负重卸了下来,然后环手把她一抱,两个人就挤靠在树干上。   天安被他一抱惊了下,不过接着就一笑,“没见过女人nai子啊。”   分别靠在她的肩头,唇红齿白,说实话,他在笑,如果笑的特纯情时,真一绝色至极美少年。   “我怕你冷啊。”   这话,该叫甜言蜜语范畴吧,可是一个美少年近在咫尺的呼吸吐出这句话,感觉温暖与艳情重叠,挺舒服就是。   天安低头去解扣子,分别如此近距离看她脸上的三道红痕,抬起手去摸,天安本能向后侧,   “谁打的,”   “要打回来的。”   分别的手还是摸上去了,红痕与分别的指尖宽度相当,温度也相当。   一直划下来,   到唇峰,   到下巴,   颈脖,   停在胸口,   毛天安内里穿着一件极紧致的束胸,她自己做的,缠得太紧,把皮肤都勒出了红梗,不比脸上的红痕颜色黯淡。   现在她已经完全解开了,两团雪肉释放束缚,在低度空气中又颤巍巍,   本来优雅下划的指尖突然合为利爪,一把抓住一团,使劲揉捏,天安一闷哼,抬腿就要拐子踢向他下ti,   分别果真畜生本性,此时蛮力异常,身下一让,手臂的力量却尤其利落,将毛天安身子一扳,让她面对着树干紧贴,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胸前,“不如打一炮吧。”   毛天安肯定不服,剧烈扭动,“没兴致!”   分别突然再次收紧双手,整个人就像要挤进她的身体里了,唇在她的耳边重重呼着气,“兴致可以培养,今天我伺候你。”   好了,接下来这番“伺候”就让毛天安尝到极品甜头了。   原来,当畜生全心全意想讨好你,想勾引你时,它会变成你任意想要的模样,为你诚心奉献一切……   他的唇舌属于你,   他的手属于你,   他的呼吸属于你,   他的魂属于你……   他是你的孩子,他可以撒娇地在你最敏感的地带轻轻诉说他的喜爱,   他是你的父亲,他可以怜爱地在你最需要的地方反复疼惜,勾出你的泪花儿,   当他进入时,他是个雄性,让你体味对立的力量,   当他缠绵时,他是与你合二为一的伴侣,一双风流鬼,只羡鸳鸯不羡仙,   风冷,   树残,   荒野岭,   星空却异常灿烂,   下面,   一双人,   最原始的撞击,   是真美。   两个人是再也站不住,如同狗趴就紧靠在树干下剧烈啜着气,   天安这么窝着真是显得小极了,却极艳,如同这火焰的生命一簇而放,现在归于原本,显出最纯正的色泽。   分别从后面抱着她摸索着给她一个一个扣束胸的扣子,脸呢,挨着她的脸蛋儿也是重重啜着气,   “掉了一个,”毛毛哼了一声儿,   “哪儿呢,”分别低头去找,毛毛很配合地侧了侧身,方便他找扣子。很享受他的“全套服务”。   “你以后估计很疼你老婆。”毛毛突然笑起来,眼睛是闭着的,   分别低着头还在摸索她的那粒扣子,“嗯。”也没避讳。   “想找个啥样儿的?”毛毛微眯开眼,扒开他的手,体力缓过来些了,她自己开始扣外面的扣子。   分别倒是没动,手就那么被她扒开的模样摊着放在她的大腿上,看着自己的手,突然像出了神般,   “不成功,不娶老婆。”又有些咬牙切齿。像在发誓。   “什么成功?”毛天安好奇了,扭头看他,   他却突然推开她站了起来,“老子的成功跟你没关系。”站起来开始提裤子系皮带,又是一副搞完撤人的畜生样儿。   畜生虽然野,但是目标性确实十分强烈,这点,它们比人更执着。   他不说,毛天安也没兴趣再往下探。   殊不知,今次这一搞,是畜生在往你身上刻记号呢,   心肝儿,真正的游戏开始了。   50   其实,处久了,分别发现毛天安有旺盛的好奇心,稍偏点儿,也叫八。这个,跟她整个人显出来的格调实在不合拍,所以叫人吃惊。   他俩就是因为一次送资料的任务去了趟师部,在那满是烟味儿的吸烟区逗留了一会儿,毛天安出来了就“八”出了几套事儿,   “师部要加供暖费了。”   “二楼的王姐添孙子了,周日摆酒。”   “刑师长的儿子学习成绩不好。”   分别觉着自己把这孩子想的有点太范儿了,其实,身上一股子小市民情趣。   不过,稍有范儿的是,她提这些时表情态度不八,俨然当喜庆事儿说,坦率又真诚。   分别一时有点搞不懂这孩子到底从哪里出身了,身上的味儿太杂。   “你喜欢打听这些事儿?”   “什么打听,听听当乐子呗,多沾地气儿。”   “我告诉你个法子你可以常去沾地气儿。”   “说说,”   “你可以换个形象老往师部跑跑,只要谨慎点儿,啥地气儿都沾得着。”   分别是干部子弟,样子,也像在部队长大的,他的话,毛天安取信三分。   “换形象?怎么搞,”   分别把她引到角落里,摸摸她的屁股,“这里胖点”,又捏捏她的腰,“这里胖点”,毛天安打开他的手,像哥儿们一样笑,“你占老子便宜呢。”   分别靠在墙边,笑模样望着她,“装个胖子,模样全变了,鬼认得你。要有人问你是谁,你就说你是食堂供应科的,只要不往食堂那熟地方靠,像吸烟室那混子聚的地方,想听多少事儿听多少事儿。”低低的声音,就是个引人犯罪的恶魔。   毛天安真想了想,“你丫不是好货,撺掇我做这事儿干嘛。”   分别瞅她一眼,“我是见你爱八,教你怎么玩儿,你要说我撺掇,不折腾就是。”   怎么可能不折腾,   毛天安继承着老虎不安分的因子呢,   如果“不折腾”,她大可不回国,   “不折腾”,她不当兵,   现在既然撒了野,怎么也要充分好好透透彻彻地去了解这个多姿多彩的复杂雄性世界。你以为毛天安是真八?老虎教她,一个兵,只是兵,永远是兵。一个好兵,性子像狐狸,耳朵像雷达,眼睛藏宇宙,还是兵,却是如鱼得水之天将神兵!毛天安想当名将,首先,要当神兵。   加之,她这样喜好鬼混于尘世的个性,“走出去”多听多见识,乐事撒。   毛天安不吃亏,分别是鬼,爱不释手可也得防,   毛天安拍了拍他的肩头,“咱俩一起扮肥女人如何,你是老手带着我见识见识。”又哥儿们又精狡。   分别扒开她的手,“你丫也不是好货。”   毛天安揽过他的脖子像两个兵打闹着玩儿,其实,背对着外面,重重亲了口他的唇,   分别愣了!   其实,有时候,谁勾引谁,还真说不准呢。   51   接下来,没事儿你就看见毛天安躲着人后缝棉花袋子,搞“胖子装备”咩。   不过,训练是艰苦的,这装胖子寻趣的事儿一时也没有展开。毛天安已经适应了五公里越野跑,吃苦已然成为常态,更像一个兵了。   在训练间隙,各班用拉歌比赛调节训练的枯燥和艰苦。不要小看娱乐性的拉歌比赛,它也是考察一个团队是否有协作精神、战斗力是否强的重要一环。如果在比赛中处于劣势,班长会很生气,就让他们反复地高唱。如果再不行,晚上《新闻联播》之后在俱乐部里“开练”,而且很多时候是“单兵训练”。   糟糕的是,毛天安什么都能克服,这天生走音怎么搞?一出声,调子跑到十万八千里,再厚脸皮的也不敢大声唱了撒。而当兵的唱歌,比就是比谁唱得亮喊得响,一时,毛天安还豁不出去。于是,这“单兵训练”常常“留堂”的就是她了。   空旷的俱乐部,毛天安一人标准站姿。军帽、军装、军裤,一线下来,兵的气魄。   “战友,战友,亲如兄弟,革命把我们召唤在一起,你来自边疆他来自内地,我们都是人民的子弟兵……”   站在他身前的窦全唱了一句,下巴一扬,示意她唱。   “战友,战友……”第二句就跑了,毛天安臊急了,头稍往旁一侧,   窦全叉起了腰,指着她,“你跑到火焰山也给我大声喊出来!”   “是!”毛天安一挺腰立正,“战友,战友……”力图喊来着,可是音走得实在惨,她的脸通红,声音还是渐渐小了下去……   窦全烦的只挠脑袋,“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废嗓子……”   正说着,“窦全,”   “连长!”窦全立即立正,行了个军礼,   “连长!”毛天安也如此。   除了张帆,他身旁还站着一个人。   毛天安不知道窦全见到他是个什么样的感受,自己见到他……有种心脏被重重一吸的感受!   繁华中的那点躁动,比如香水,比如红唇。   宁静中的那点幽沉,比如烟,比如枪。   这样的男人隐藏在朴素的军装里,感觉到的,就是他在蛰伏、取乐。   “这是我们的新指导员严吣。”张帆的话好像打破某种突然罩下来的氛围,   “哦……指导员!”显然,这个男人气场的冲击不仅仅对毛天安,窦全也完全体会到了这的第一眼所感受到的卓尔不凡。   “指导员!”毛天安跟着如是。   窦全是老兵,毛天安是新兵,可这第一眼,两人都有着相同的感受:这人当指导员屈才了。仿佛卧龙藏浅池,他这是图什么?疑惑不已。   “你们好。”严吣抬手行了个军礼,浅笑。   “我去接严指导员才下车,听见你们这边练歌就过来看看,怎么,跑调儿?”张帆也笑着问,   “报告连长,毛天安这调儿……咳。”窦全没办法地摇摇头。天安的脸再次红一圈儿,不自然地垂眼看地。   “再试试,别怕,调跑了精气神儿在就行。”严吣突然开口说,百分百京腔,皇城根下的正黄旗子弟范儿。却,出人意料的格外接地气,富贵又平易。   毛天安看向他,他的眼神亲和柔软,但是你也能想象得出这双眼一旦抽离温暖该是何等锋利精迈,……毛天安心想,不晓得他唱歌走不走调?   “战友,战友,亲如兄弟,革命把我们召唤在一起,……”   难听至极!   但是,毛天安全身心吼了出来,   一个很二的信念支撑着她:老虎唱歌也走调,老虎说,大多大院子弟唱歌都五音不全。于是,看着严吣唱歌,毛天安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所以,也真是信了她的邪好不好,这之后每次拉歌,毛天安只要盯着严吣,唱的就格外不怕丑。“二”的信念不可小觑。   52   严吣。   基层同志可能确实不熟悉这个名字,但是,越往上走,特别是到省部级以上,这个名字就价值连城了。   严吣的外婆乔云是现任也是我国首位中组部女部长。严吣的父母逝于一场空难,唯一的外孙由乔云亲手养大。   严吣的家族虽然没有部队背景,但是,他本人却是不折不扣从小在部队长大。乔云事业心重,虽然对外孙呵护有加,但毕竟精力有限,委托给部队她放心。   传说严吣有“恐飞症”,害怕坐飞机,所以很少出远门。甚至有人传的更邪乎,说他从来就没有踏出过北京城。   传闻严吣从小到大都是品学兼优,国防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为人低调谦和。   这是少数人听闻的严吣。   分别眼中的严吣是个什么样儿呢?   当然,这也是分别第一次亲见严吣这个人,以前,依旧止于“听说了解”,不过,他的“听说了解”比旁人更深入一些罢了。   向晋阳身边“四大名将”:   崇重、薄苦、何笑高、严吣。   虽然都低调,不过前三位的“出镜率”还是略微高点,这位严吣,听说最聪明,是向晋阳的智库,平时出面少之又少。   不是说前三位就不聪明,这四位各有各的圆滑。这里指的“聪明”是最纯原本质的敏捷,敏捷的记忆,敏捷的归纳概括,敏捷的分析得出结论。所以,猜想外传严吣从小品学兼优,绝非谬传或者拍须溜马。作为智库,向晋阳从上至下对部队门门户户的了解及掌控,离不开严吣的搜集整理。他人本在国防大学,自己在里面读了将近十年的学业,又留校工作,不说别的,现在人民解放军学院派高级人才动向几乎都在他的大脑里过滤、存档。这点,足矣是个至宝了。   以严吣了解军中上下的程度,他不会不知道自己是何出身,加之之前与薄苦虽不是正面冲突,可也有过交手,分别想,他即使不认得自己,但是从师部拿到连队名单起,只要见到“分别”的名字,他不会不留心。   不过,首次碰面,也就是此刻,……严吣作为新任指导员在晨训后被正式介绍给官兵们。   没有意外,严吣上任后第一次例行点名,并没有因为“分别”而有神色变化,也没有因为“毛天安”而有丝毫情绪流露。   是的,分别不在乎他认不认得自己,他更在乎他对毛天安……   分别心里是欣慰,同时也是兴奋的。老天待自己不薄,严吣的到来,为自己的“成功”终于实质上“指明”了一条路,这条路虽艰辛,但走下去,必定惊天动地!   严吣,你将是“晋阳四角”第一个坍塌的一柱。   分别思路缜密。严吣就算识得自己,不算大事。最关键,目前,谁也不知道自己跟毛天安的“炮友”关系,且,这个关系毛天安一定会死守,不会透露分毫。自己可以一直隐在暗处。   分别心细如丝,想,严吣此来,足矣说明晋阳对天安何等“不放心”,自己的智库,就算“从不出北京城”说法夸张了些,可也足以说明严吣此次离开北京城何等不易。屈居“指导员”,……这个空降,只怕跌碎多少高层的眼!……谁人得知,就为了“看”住心肝儿……也许“蟠逃事件”后,晋阳需要在天安身边有双真正意义自己的“眼”。   分别冷酷,他冷笑,“眼”,晋阳的“眼”,用自己的心肝儿亲手去“挖”自己的“眼”,晋阳,你该多疼啊……   分别沉稳,一步步来,步步为营,势必“蒙”上这双眼!   53   无论是初生还是夕落,太阳蛰伏在地平线半藏峥嵘时最美。   被晕染的通红的山脚下,分别清俊的脸庞军帽下看格外精致。人抱着枪盘腿儿坐在土坡儿上,一抹稚气,一抹秀气。跟前方匍匐在土埂上手持八一杠瞄准的毛天安,又形成一幅美景儿,主要是都很认真,认真的美。   “换!”   一声令下,   分别同他坐在一排的战士应声站起,向前面的土坡飞速跨出一步,然后,匍匐,也是一个标准的瞄准姿态。   同时,毛天安这一排的战士也是迅速起身,八一杠笔直立在身前,先一个立正姿态,然后,跳向后面的土坡,坐下,跟刚才分别他们一样,抱枪休息。   如是这样已经训练有两个小时之久,中间没有喝水,没有撒尿,相当坚挺的意志咧。   看得出战士们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训练,确实适应不少,虽偶尔脸色上稍表现出烦躁,不过,都能坚持。不坚持也不行呀,新指导员来后,引入积分制训练机制,电子屏上滚动的不再是口号标语,赫朗朗你每日的积分!从叠被到军姿,从唱歌到体能训练,科学细化,公平竞争,谁愿意垫底?   还因为新指导员有奖有罚,他仿佛有双深入人心的眼睛,总能看到你所需。念想父母了,你的积分稍有长进,第二日,他会将你叫到连部,一部电话机,一杯热茶,温暖的会议室里留下充足的私人空间供你跟父母叙念想。怎的不得人心?   连毛天安私底下都对分别说,“这个指导员通人性。”   分别笑,“你也努力些,看他怎么通你的人性。”   很可惜,毛天安积分一直不理想,叠被军姿她是强项,但是体能分值更大,她没有优势。   毛天安也不是不好奇,问分别,“你积分长了,他给你了什么好处?”   分别还是笑,“他让我爸爸给我打了个电话表扬了我。”   没有撒谎,分别确实接到父亲的电话。当时,他心稳神定,不过,眼神中稍加流露出丝情绪,“正好刚好恰好”地被指导员“捕捉”到……很满意,严吣确实如自己所想,摸了他的底,也“以为”了了他的心思……   这种氛围叫分别觉得很有趣。   严吣在琢磨他,自以为“掌握”了他。   严吣在观察毛天安,自以为在暗处,无人得知。   毛天安不认得严吣。   分别就想了,如果,毛天安知道了严吣是晋阳的人,这孩子会是如何反应呢?   不慌,一点点看。   接近两个半小时的训练近极限,一声哨响,指导员宣布,“就地解决。”   分别笑了,严吣,狠呐,你这是想看心肝儿哪方面的能力呢?如何撒尿?   果然,毛天安微蹙眉头,左边右边都是战友,让她如何掏出这没有的家伙?   54   这时候就足见毛天安的智谋了,虽然小人点,不过能称机智,起码分别没料到她会反应这样快!   她一脚踹过来时,分别想骂娘!老子挨你这么近,分不清肚子跟J吧的距离?生生踹在命根子上!疼的分别啊——所以啊,有时候再大的神搞不赢小鬼,因为他们不靠谱儿。   好你个毛天安!想到你也许会拿老子当挡箭牌,没想,你丫毒手下得这样快!……还容不得分别投去毒辣的眼神,毛天安“惊慌失措”假惺惺的嘴脸就靠过来啦!   “哎呀!你怎么了!——”人一手框住他的腰身,一手还去拉拽他本能要去捂命根子的手,往上拽!意思是,捂肚子!因为人设计的台词是,“肚子疼?怎么突然肚子疼起来了?是胃?……”几关心喏。分别一把抠住她的手腕,外人看简直疼的……其实,恨不能把这毒婆子的动脉抠出来!   “怎么回事?”严吣走过来了,人站在土坡上往下看。……逆光,到真看不分明这人眼里什么神色。   毛天安抬头,“报告指导员,分别突然肚子像疼的厉害,我带他到那边暖和一点的地方去坐坐。”   严吣居高临下是看了看,然后,抬了抬手,转身如常走了。谁也没瞧见他唇角淡淡的轻弯,是笑意。   毛天安扶着分别一步一步向黄土坡低处走去,停在一棵老枯树下。这里离队伍有一段距离,不过在可视范围内,人家一回头看得见站那儿的两人。   分别丢开毛天安的手,低着头解裤子,没说话。   毛天安哪里甩得开,像牛皮糖手抬着还挨着他,“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憋死了,在那儿实在不方便……让我看看,是不是伤着了?……”头低着恨不得上去闻样儿,蛮歉意。   分别当然更关心自己的命根子,没理她,毛天安一泡尿憋着也实在受不住,见他也不理自己,赶紧趁空儿解决了自己先。就见她赶紧地解裤子,现在这货站着用漏斗兜尿儿已经熟稔异常,从后面看,人飙出尿线的弧度跟个爷儿们有什么区别?简直就是个糙爷儿们!   她一解决完又去关心分别了,哪知这一看!……毛毛差点叫出来!一手指着他的家伙,“你,你……”   分别还被她吓着了,兜起裤子恨不得踢她一脚,“你他妈叫什么!指什么指,老子又没废!”   分别还回头看了眼身后,幸好没战友往这边瞧,又不耐烦看向毛天安,她还盯着自己的裤裆大惊小怪样儿。其实,分别也纳闷,她惊怪什么?瞧那样儿,像忽然泰山压顶一样,精神十分紧绷,脸色儿都变了。   分别自己也奇怪,搂开裤裆看了看,这玩意儿她也没少见,怎么了,除了顶端冒出个小红包,这也常见啊,火气大时,哪哪儿不长包?……   毛天安却是急靠过来就要握他的命根儿般,把分别惊的,她也不看场合!!!战友随时回头,这要看见她捏着他的家伙,……这是要毁了谁?!   分别也立即沉定,向后退一步迅速穿好裤子,严厉低声道,“有事儿说事儿。看这什么地方!”   一语仿佛将天安惊醒!   分别都没料到,毛天安再抬起头时看向他的眼……竟然红润!   毛毛这个时候不是糙爷儿们,   毛毛这个时候不是名将,   毛毛,这个时候,是无措的孩子,   那个,跪在老虎的床前,一开始只是摸着他的命根子,然后,摸着他的腿内侧,然后大腿弯,然后甚至到了脚后跟儿……都是红疙瘩,都是……毛毛只能哭,哭着每每抱住老虎的双腿,撕扯都撕扯不开,好像愿意为老虎这双腿哭瞎一双眼,哭去一条命……   “毛天安!”分别低声惊喊,完全没想到……   天安突然跪在了他的身前,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慢慢弯下了腰,越来越沉,越来越深,……只是喃喃,“求求你,千万别是我,千万别是我……”   严吣跑过来时,看见的是,顺着天安指缝里留下的眼泪……   55   “你怎么了?”严吣扶抓起她的手臂,弯腰问。这是辅导员应尽的关心。   天安双手抹下脸,被扶住的手臂明显一避让,身体往旁一侧,立即起了身,“没什么,肚子疼。”   要搁刚才,分别笑,严吣只怕也会笑,这肚子疼还带传染的。可是,这时候,谁都笑不出来,天安的脸色吓人,眼神她在避让你,明显不想叫你看清她。硬气的叫人心酸。   严吣看了眼分别,分别坦荡迎视他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表明也不知真相,很坦荡,很真挚,不像作假。严吣再看向天安,她立正站在跟前目视前方,这种平静,有种难得的内敛。这样年轻的孩子,情绪控制的如此之好,让人佩服。于是,刚才瞬间的失控,更让人揪心,更好奇……   接下来一天的训练,天安都很安静,静得虽让人心疼,但是值得欣赏。毛天安的骨气与帅气在这种自我克制与独自承受中显得尤为大气。单薄的身体,沉静的眼神,虽然周身笼罩着悲伤,这孩子在“扛”,扛得下天与地。   营房东北角是个沙坑,冬天到了这里就成了一个烧树叶的地方。大大的操场周围都是大树,快进入深冬,落叶每天都能铺成一片,于是战士们每日都得把枯叶集中到东北角的沙坑里,三天一轮班,由一个战士完成烧的任务。   这几天正好轮到毛天安,从瞄准训练下来,吃过饭,毛天安照例去烧树叶。这不会因为你今天“肚子疼”就会换人,毛天安从清扫到堆积、点火、往里翻炒已经独自忙活了将近一个小时,天已经黑了,火光除了枯叶的焦糊味,还比较暖和,毛天安专心致志做着事儿。   “咳咳”间或烟子熏得她侧脸咳嗽了两声,却,这一余光看去……天安一怔!   后面光秃秃的老藤树下站着一个身影,厚厚的军大衣,棉帽,衣领竖起,遮住了半边脸……   天安还是一眼看出了,这是,晋阳!   他的脚边还有一支军绿色的保温壶。黑夜里,渐起的涩风里,他一人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不知是烟熏还是怎的,天安突然觉着一阵鼻酸,赶紧抬手捏了捏鼻子,她今天这情绪太容易失控了,   天安拖着蒿枯叶的拖耙向他走过来,   “你怎么来了?”   衣领里晋阳微弯的眼看出他在微笑,“孩子病了,自然得请家长来。”   天安指了指那壶,“给我带的?”   晋阳点头,“不是肚子疼吗,热的红枣汤……”说着手从军大衣的棉兜儿里掏出来就要弯腰去提壶,天安跑了过去。   天安知道今天自己实在需要安慰,因为,能扛,可是扛的太辛苦。   分别的一粒红点,让她想起了老虎太多的红点,这是她唯一且永远都无法承受的东西。   不是人生来就会扛,有人站在你身后时,一回头,就见得到他,不需要扛。一年多了,一回头,身后无人。即使是不会下床走路的老虎,奄奄一息的老虎,天安都不需要扛。一年多了,她成了浅缘身后的那个人,学会了扛。许久没有回过头,今天,一回头,是晋阳……   天安紧紧抱着他,泪流满面,无声,眼睛看着那树干,想着扛与不扛!   晋阳手里还提着壶,没有抬手抱她,只是任她抱着,也看着眼前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他感觉天安的眼泪顺着脸颊流进他的颈项里,滚烫滚烫。她始终无声。   天安一直抱着他,许久,问了句,“汤是你熬的吗,”   晋阳摇头,“不是。”   天安揪住他的毛领,“家长都会亲手给孩子熬汤。”   “时间不够,你喜欢喝熬过火的汤,我从北京赶过来再熬,你铁定不喜欢喝。”   这话,无论如何,烫着天安的心。他这是对自己真好。   “你知道我不是肚子疼。”   “你也不会告诉我为什么不是肚子疼。”   不知怎的,就这么一两句话,天安的心定了。   手松了衣领,胳膊还环着他的脖子,稍分开点儿,天安跟他的面庞近在咫尺,火光印着这人的面容真是精致无双,叫人赞叹。他呼着气,染在天安的脸庞上,叫她觉得异常温暖。   天安彻底放开了他的脖子,撤下的双手还是给他掩好了竖起的衣领。从他手里接过提壶,又捡起掉在地上的拖耙,朝他摆了摆手,仿佛又恢复了洒脱与乐观,“回去吧,我没事。下个星期有叠被比赛我保准拿第一,准备好红领巾啊。”说完,提着壶拖着耙又走向火堆旁。   这边,晋阳的双手再次放进棉荷包里,看了会儿她,转身走了。   不是所有的家长,孩子远在异乡读书,肚子疼,就会不远千里赶来送上一碗热汤。无论如何,晋阳这番“舐犊之情”,天安领了,记住了。   56   第十一章   “分别,你军训过吗?”   “我们这不是在军训。”   “我不是说这种军训,就是你当学生时候军训过没?”   “军过。”   “说说看,”   “剃完头,所有新生统一穿夏常服,和白杨树一起,一排排站在操场上,红闪闪绿油油的一片。指导员站在队伍前面,操一口河南话用大喇叭喊:同学们!同志们!你们来自二十六个省市,一百一十九个县,我的办公室有张空白全国地图,我把你们的家乡全用大头针标出来了!”分别学河南话忒正宗,逗的天安直笑,这一笑,身子稍晃,分别正在给她屁股那儿绑棉花团的,手一扯,“别动。”还是用河南话。   “你们那个指导员长的怎么样?”   “漂亮!跟你现在这模样一样,胖得很有威严,两腮垂到下颌骨,头从侧面看,成直角梯形,底边很长,下巴突出。头顶基本秃了,仅存的几缕被蓄得很长,从左鬓角出发,横贯前额,再斜插脑后,最后发梢几乎绕了一圈,回到出发点。”   分别描绘的很生动,天安在脑海里描绘的也很纪实,唇边的笑容始终没放。   今天休假,宿舍人走光了,去看电影了。毛天安非要拉着分别去看泌尿科,“你那儿长了东西,你一点也不着急?”   分别虽纳闷她怎么这么关心他老二,不想把这娘们儿想猥琐了,又不想把她想糟心了,完全是因为那天她在他跟前那么一跪,捂脸眼泪从指缝留下的模样……他妈太叫人心酸了。于是,分别权当把她往好处想:这孩子关心炮友,自然最关心炮友的炮筒。   “去也行,你装胖子我瞧瞧。”   毛天安当然也就舍得形象,只要他去瞧病,让她安心。   这不,就扮上了。   出来了效果一看,啧啧,分别说把她往“大龄肥胖剩女”上整,……果然,军中整日坐办公室,裤子总能绷出油亮感,丰硕的nai子在毛呢军装内成大半椭圆,下垂。……丰腴,十分之丰腴啊!   假发一带,眼镜一蒙,大盖帽一扛,一胖大姐滋润而生。   分别正好有个去师部拿资料的任务,本可以等周一再去,现在既然“胖大姐”已经组装出来了,干脆现在就去逛逛。毛天安说“顺便去看病啊”,分别看着她说“正好我胖儿姐给我挂号”,四川话。两只鬼出门了。   别说,一层伪装裹在身上,这个世界就是大不一样!   小朋友喊她“胖阿姨”,卖猪蹄儿的招呼她特别热情,就是帅哥,……对她更“有眼无珠”。确切讲,空气,一团很厚很厚的空气。   毛天安站在走廊,旁边那株装饰性植物不比她瘦多少,分别上去取资料了,她身边站着师部几位帅哥在聊天。   “师长手里捧着这尊大神,烫手啊,”   “你说严吣怎么下咱们这儿来了?”   “听说为了女人。”   “谁?”   “他未婚妻呗,听说严吣忒专情,跟这位谈了快八年了,这位在北京军区政治部,现在正借调在我们军区,严吣是跟着人过来的。”   “那该多宠,调个单位也跟着?再说,这垮多少级了,跑去当个小连队儿的指导员?”   “这你就不知道了,严吣他们几个都低调,你看笑笑,还当过文艺兵呢。对了,听说严吣最近要结婚了,你说他现在在咱们军区,送不送礼?”   “先看看行情吧……”   毛天安抿抿嘴,这指导员有来头?   57   分别拿着文件从楼梯上下来时,一眼见到的就是站在走廊边的“肥天安”。   别说,这是另一种风韵。   天安身上有股子帅气,这是衬和她单薄身体的。咱们常说的“道骨仙风”,没有胖子吧。可一旦洒脱气附和在一个丰腴躯体上,配上她松弛的身态,也许,骨子里撩出来的就是一种很诱人很骚魅的东西了,慵懒。   当然,这也是他跟她有过一腿而言,见得到她此刻的松弛。如果旁人,胖,惹不起x欲。   有了欣赏,分别也放松惬意下来,人往楼梯扶手上一靠,微歪头真鉴赏起“肥天安”来。   屁股被他绑的棉花团不少,所以呢军裤被绷的忒紧。不过,天安本身虽单薄,该长肉的地方不差。她的屁股蛋儿很圆滚,有嘟嘟感,婴儿肥样,手感超好。   腰身,他绑成了个水桶。不过,本身天安的腰线柔软,从后面进入时,她一沉,再一慢慢起伏,妖娆的让你直哆嗦!……分别抿了抿嘴。他本身喜欢微胖点的女人,手感更好,玩过的,都是细腰肥臀。说实话,天安比不得这一类,不过在视觉感官上足以出类拔萃,有些女人妖,在骨子里。   所以,这么个妖性儿你把她绑在厚棉花团里,她哪怕是轻摇一下身体,还是透着股孽劲儿。   此时,毛天安转过了身儿,一抬眼见到的也是靠在楼梯把手上的分别。   分别看她一眼,却是直接下了台阶转身往办公大楼内圈儿一个小篮球场那头走去,毛天安一蹙眉,他去哪儿?跟了过去。   小篮球场那头一排平房有个小洗手间,毛天安见他走了进去,天安本以为他要解手,停住了脚,没跟过去,却见分别在门口停了下,回头看了她一眼,垂在手里的资料夹在大腿外侧慢悠悠地拍了拍……进去了。毛天安一咬嘴巴,挪步跟进去了。   天安并没有发现其实分别本朝她看过来那一眼时,余光看向一侧……稍一停,……严吣?   是的,小操场左边有幢爬满爬山虎的两层小楼,师部档案室。就这一眼余光,分别正好看见严吣好像也是提哩着一个文件夹从小楼上下来。……他也看见自己了,不过自己仅用余光,他一定也没发现自己也看到了他……   分别突然十分兴奋,试试?   毛天安刚一进来就被分别从后面一把抱住捂住了嘴!   “别说话,可以叫,叫床。”在她耳朵根儿一咬!这儿是天安的敏感地,一不留神就被他撑按在洗手台上。   天安并不着慌,都是野犊子,偷着鬼搞的次数也不少了,就是觉着这家伙胆特肥,想一出是一出。   天安脸移动了个更舒服的姿态,感觉分别在脱她的裤子,由于身上都绑着棉花团儿,趴在洗手台上丝毫不觉吃力,她反而更好奇分别要怎么搞,她两条腿上缠着的都是棉花包,外面罩一条肥大的秋裤,他再怎么脱?   分别不脱,他直接把秋裤的裆儿撕破了,天安没穿内裤,这样,秋裤依旧遮挡住着棉花包,显得那两条腿肥又粗,却,中间一条仙人缝儿……   “啊……”   分别蹲在这两条粗腿中间,唇舌交加,天安的叫床跟她平时说话绝对不一样,猫咪一样嫩滑,带着勾儿的媚气。   当然这只是初始,感觉天安的仙人缝儿轻轻蠕动了下,分别站起身,趴着叠加在她身上,一手向下还摸向那缝中,嘴巴咬舔她的耳垂,其实,余光早透过洗手台上右边的镜片看到……分别含着耳垂嫩肉一咬,天安那叫声啊,……分别硬到不行了。就不信,门口站着的那位不硬!这点毫不夸张,毛天安的媚叫举世无双。   分别加快了手指的力度与速度!   这点要相信分别玩弄的本事儿,不在老虎之下,天安叫得已然欲仙欲死,如那翠鹦,如那乳燕,抽长气,艳酥入骨;短气,急促,激烈,带哭音,让男人十足成就感。   “要死了!……”一声长叹,毛毛迎来了失去老虎后享受的第一次c吹!   许是刻意想让门口的人听,门口的人看,   许是刚才下楼来突如其来对她强烈的意淫感,   分别手指尤其卖力,   当感觉指尖爆裂的鼓胀感,分别也是惊喜的,看她能潮涌到何种程度!   湿淋淋喷涌到他整个掌心,暖暖的,滑滑的,   分别感觉到身下天安的震颤竟也开始有些迷离,同时,有些遗憾……不能好好看她gc里模样,头发遮住了她的整个面容……但还是没忍住,分别不由自主低头去寻她的唇,虽然只是贴住了嘴角,却依旧感觉她唇峰的热度与轻抖,要是亲眼所见,该何等美艳……   门口的男人在那一声娇叫“要死了!”中已经转身离开。   沉了口气,   走了几步,又抬手在风纪扣处稍微动了动,   喉结滚动,却不得不露出玩味儿的笑意,   说广州军区司令员分泾霆的独子分别是个畜生,看来一点不为过,   狗改不了吃屎,拉个肥女人随地操,野合也能玩出gc,……不过,这女人的叫声是挺勾人……   咳,男人啊,没有兽性就不是爷儿们了。女人哪个点正好契合了他们的兽性,这个女人就值得他们存点心思了。   58   这是件很有趣味的事情。   两个男人保持着最原始的兽性,严吣俯视分别,玩趣着他的“随地撒野”;分别窥视严吣,“狼子野心”着他的“良辰美景”……   那日,分别同毛天安师部取资料回程,确实去了趟协和,胖姐儿去挂号时,分别接到了庆元的电话,“严吣确实要领证儿了,领证儿的前一天他在‘小西天’包了场,我哥收到了请帖。”   庆元的大哥庆宏在广州军区政治部,严吣发帖发到那儿,显然是为了他未过门的老婆,不是说他老婆正好从北京军区政治部借调过来吗。   “‘小西天’,川菜?”   “嗯,听说他老婆是湖南人。”   “辣妹子啊。”   “不晓得玩起来辣不辣,”庆元那边沉笑,分别的唇角弯的好看,小指甲抠了抠下巴,“先别动她,我去看看什么货色再说,对了,跟老徐打招呼没有?”   “打过了,你直接去六楼拿结果。”   挂了电话,分别跟领着挂号单过来的胖姐儿说,“我检查j吧,你跟着干嘛,一楼等着吧。”   胖姐儿一楼等着,分别晃到六楼,走道上抽了根烟,进去时老徐恭敬双手把报告递他手上,“别少,按您说的写的上火。”“嗯。”分别又坐着喝了口水,下来了。   要不是为了让她省了这心,跑这一趟?分别才懒得去检查,搞个结果糊弄她一下得了。   胖姐儿拿了结果却似十万斤的铁坨子从嗓子眼上掉下来一样,笑的小牙口亮亮的,分别想上去咬一口!   新兵连依旧挨操挨踹又过了一个星期,这天周末,傍晚,毛天安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的拿着盆儿上楼回宿舍,“诶!”三楼楼梯间俱乐部门口,见分别赤着上身打开门站出半个身子朝她勾勾手就进去了。毛天安走过去。   “你丫不怕冷穿这么少……”话在看见里面地上摆着的棉花团截住了,   分别弯腰捡起丢给她她用过的棉花团,还有一套胖女人服饰,“换上,请你去吃川菜。”说着,他自己把裤子也脱了,全luo,也在自己腿上绑棉花团儿。   毛天安觉着有趣了,放下盆,捡起那套衣裳抖了抖,“准备的挺齐全咧,现在就换上怎么走出连部?”   分别没抬头,“从后面院墙翻出去,我底下放了辆小绵羊。”   周末,又是傍晚,连部确实冷清,都出去放松了呗。毛天安开始脱衣服,一会儿也是赤条条,跟他一样自个儿往大腿、腰间绑棉花团,笑,“你真是会折腾。”   一会儿,两人顺利变装,都带着假发,都稍胖,普通人的衣裳,看上去就是一对儿无力寻找第二春的老夫老妻。   翻墙越院对两个整日被体能训练的尖兵根本不算什么,虽然一身棉花膘。   毛天安坐在小绵羊后面环着分别的腰,“下次我扮男的,你扮女的。”   分别笑而不言,毛天安生来有野性,不知真让她夺了“掌控权”,她会野到什么程度?   59   《西游记》里有个“小西天”,那里金碧辉煌其实妖气冲天。今儿个一来人间这“小西天”,扑面而来就是一种权贵的年轻化,虽低调,却依旧在清素中感受到一种极度奢艳的荣华。   都是这些身着军装的年轻男子给予的。   军装朴素,言行举止却洒脱,世家子的精致大度一笑一言中尽显。他们没有包包间,就在大堂坐了几桌儿,玩笑说话,内敛也涵养,并不故作神秘。   毛天安一进来就愣了下,   直接看到晋阳淡笑坐在那边,右腿压着左腿,一手放在桌面儿上摩挲着杯沿,一人在他耳旁说着什么。毛天安吃惊的是,晋阳也有如此坐在人间吃大堂饭的时刻……   薄苦、笑笑都在,不过毛天安并没记他们的名字,只是面熟。还吃惊的就是,……看到了严吣。   毛天安脑子一轰烫!   “师长手里捧着这尊大神,烫手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严吣他们几个都低调,你看笑笑,还当过文艺兵呢。对了,听说严吣最近要结婚了,你说他现在在咱们军区,送不送礼?”   那天楼道间听到的话语在毛毛脑子里直搓火!……眼睛也眯起来了。好啊,严吣是这么个来头……   “进去啊,”身后的分别推她一下,   毛天安回头,似笑非笑,“那边是谁看见没有?”   分别清淡瞟一眼过去,“严吣。”   毛天安直盯着他,“你今天带我来,成心的是吧,你认识向晋阳?”   分别坦荡地回视她,微蹙眉,“谁是向晋阳?”   毛天安好好打量他,眼神尖锐,分别不回避,“怎么了,严吣在这儿,今天咱这饭就吃不成了?”   毛天安微笑,“吃,怎么不吃。”走了进去。如常。他们是一对中年夫妻,现在这模样娘老子都认不出来了,怎么不吃,怕谁?   落座,   分别给她倒茶时,慢慢舒了口气,“今天确实特意带你来,我听说严吣今天为他老婆请客,你不说想瞧瞧他老婆长啥样儿?怎么,好心办了坏事儿?”   毛毛微侧脸稍扬下巴睨着他,“真不认识向晋阳?”音往上挑,将信将疑。   分别看向她,蹙眉,“向晋阳是你哪个床上的情儿,老子非要认得他?”真的,分别真有点恼,不知怎的,挺烦她提“向晋阳”这三字儿,从她嘴里提。   毛毛慢条斯理拿起茶杯,喝口茶,“点菜呀。”   禽兽堆儿里呼吸,没心没肺点是好。毛毛不着急,你们一个个存心眼子玩儿我,我倒要看你们能玩出朵什么花儿!   她这一没心没肺样儿,分别看着气儿是有点不顺,不过,又好笑,毛毛看上去大咧咧,精打细算起来的模样,又蛮可爱。   毛毛该吃吃,该喝喝,间或看一眼养眼的大堂,   严吣跟晋阳话并不多,席间,更似没有交谈。就是坐他左右的两人经常跟他耳语几句,一席间,笑笑话比较多,一说大伙儿一笑,笑笑倒笑的秀气,不张扬。小苦神色淡淡,嗑烟灰时眼睛往旁边大意一扫,他的眼神带钩儿,钩儿上又隐锋利,说实话,毛毛不敢迎视他,说不准,这一对视,他能把自己认出来!   于是,毛毛也不敢一直去看晋阳。晋阳人太淡,他话不多,始终噙着淡笑,又没人多跟他说话,不过,坐在绝对的上座,分明着他的地位。毛毛甚至有这种感觉,这一桌儿,不是没人不跟他说话,是没人敢跟他说话,还不是怕,是敬,是卑从,不敢与他说话。   这店里吃饭的女人也不少,毛毛一开始没留意,心思放在晋阳身上,后来怕跟小苦的眼神撞上,收敛了些,这才发现,女人的贪婪与期冀。   于是,毛毛无聊地开始研究起女人们的眼神。   一种结局,   有一眼即迷,   也有一眼即迷,又开始花心,眼神往小苦或笑笑或严吣身上瞄的,不过,最后,铁定还是回到那人身上,   毛毛想,也许不光是长相,女人天生对向晋阳这样内敛含蓄的男人更痴迷,因为神秘,因为不确定,因为想探究……   毛毛的眼神多么不安分,像有只欢腾的小野牛就住在里面,时而莽撞撒野一下;时而小后蹄子一踢,妖娆又勾人;有时候也很沉稳,四平八稳,比那老学究还沉得住气;有时候又童真无邪,婴儿的笑脸一般,通透一眼即看穿……   分别看她一眼,低头捻了个辣椒含嘴里,突然说,“以后你可以试试先吃口辣椒再跟男人kj,他爽,你也爽。”   毛天安就这么立即扭过头来,瞪着他,“你真混!”   分别低头笑,一笑,那唇红齿白的纯孽感就出来了,他嘴里就在嚼辣椒,红通儿的,看的毛毛真想……   正冲动时,分别却一抬眼,   “那就他老婆吧?”   毛毛回头看过去……   60   毛毛看着不做声。分别又捻起一只辣椒,“长得挺艳。”   毛毛扭过头去,浅笑,“晓得文车妖妃吧,有点那个劲头是吧。”   文车妖妃,爱国护税平安时代末期的村上天皇宠妃,妖艳无比,后被天皇身边另一宠妃藤原元方之女姬嫉妒而杀。她擅长和歌和汉诗,死后写下诅咒,结果广平亲亲王被诅咒而死。   “女人长得艳,心思就飘”,分别眼帘低垂着,他的睫毛不似那等长,那样就娘儿们气重了。分别的睫毛侧面看,十分诱气,清灵恬静的诱人。分别这祥低声漫不经心说着话,简直畜生,漂亮的畜生。   “那不见得,”毛毛又扭头过去看那个女人,合身的军装掐的腰身十分流畅,盘在脑后微松的发髻,优雅也清丽。人长得夺目,关键是气质也静谧,严吣挑的女人不俗。“看上去性子蛮好。”   分别食指背弯蹭了蹭鼻头,好笑模样,没有做声。   余下时光,两人慢悠悠吃吃喝喝,眼光还是细碎地投向那女人。何等默契,看那女人性子到底怎么样呗!   千万别说就这么一眼两眼你就能看清人的性情,分别那是人精,越隐秘的东西琢磨越透。毛毛呢,不细琢磨人,那确实看不出什么,但是,一旦带着探究去有意细瞧,……也能八九不离十。   半天,   分别微笑着说,“性子好不好,”   毛毛不做声,低头扒饭,   分别伸过手来捏住她的筷子,“好不好。”   毛毛抬头,有点小烦,有点沮丧,有点点不服气,筷子一扭,继续吃饭。   分别松了手,收回手,眼睛确实看向那边,细看,里面毒辣锋锐,   “这女人朝秦暮楚吧,她心恋的是坐在中间那位,虽然隐蔽的很好,但是……”   毛毛突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瞪他一眼,向洗手间走去了。   分别晓得她这是人没看准输给自己沮丧的,浅笑,眼睛又看向那边,这次,展露兴趣盎然的毒汁,   这下还真是有趣极了!   严吣不傻吧,他的女人对向晋阳存的心思他会看不出来?如果真是没看出来,……严吣,我还真高估你了。   同时,走向洗手间的毛毛何尝不是这样想?虽然她第一眼没看准人败给了分别挺沮丧,不过,心里何尝不玩味儿?有趣了,这位“文车妖姬”迷着向晋阳呢。   是的,常人看不出来,你看她落座严吣旁后,端庄静雅,不多话,大家闺秀。   她跟晋阳没有说一句话,甚至看过去的几眼都屈指可数,   但是,   就是这几眼,……   你哪里防着这有人就琢磨着你的性子盯着你瞧呢!   眼神尾部拖着痴恋,羞,怯;自然的遮掩,说明这痴这恋在内心里蕴藏着不是一朝一夕,遮掩,修饰,已经成了习惯……   毛天安摸着鼻子往前走,   自己又好笑,小女人的心思很娇俏咧,……却,突然撞到一人身上,毛毛习惯性抬头说了声,“对不起。”对方也没什么,两人侧身而过。   但是,这一幕,却落进了才从洗手间出来的严吣眼里。   说实话,严吣没认出毛天安,这爹娘都喊头疼的胖行头一时半会儿漏不出破绽,   他留意的是,……那肥臀,那粗腿,那胖腰……不知怎的,自上次洗手间看见分别那畜生鬼搞一个肥婆,严吣就留意到这类了,……也许想着的是,这么肥的身躯里也能挤出那么销魂的声音么……   61   这人呐,都有个习惯思维,你什么东西搞惯了不由自主就奔那儿去了,主席爱吃红烧肉他闻着肉香也爱问是不是红烧肉?好这口习惯了撒。何况毛毛。   这站着撒尿习惯了,走厕所都直奔不穿裙子的那边去。毛毛也是想事儿一时堵着了,进了男厕。   这下好,严吣眼神一稠,兴趣更钓起来了,转头跟了进去,看着胖子怎么搞?   还有更秒的,适时,分别正好走过去找天安,这天安毛毛糙糙进男厕是看见了,严吣转头兴趣盎然跟其后也看见了!……看把个分别乐的!别少一拍大腿,今儿个有好戏!   毛毛姐姐一进男厕看见直立的尿斗还没反应,如常而且,手刚放到裤兜儿,一抬头,再一看镜子反映出来自己这一身装扮……一模一样!跟刚才别少的动作一模一样!毛毛姐一拍大腿,看咱这糊涂的!……转身就往外走,趁着没人……可又怎么会没人?一转身,迎头撞上的生生就是严吣兴味的眼!!   四目相接!   眼观眼,呼吸斗呼吸!……   我的个妈咧,毛毛姐姐一世镇定,这个时候恨不得一拳头呼上去打瞎他的眼,叫你眼睛这么惊趣,好像见到了会跳舞的猪!   咱毛毛到底还是名将潜质,心乱如麻,面色却如常,镇定绕过他,脸不红不认得般,就要“绕”出去……   “毛天安……”严吣的出声儿要把毛毛的心抠出来!不过,声音也就止于这玩趣的名字了,毛毛睁大眼,分别突然闯进来手里提着外面一个垃圾桶照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夯!……佛祖闭眼,分别开了严吣的瓢儿!   那血啊,后脑那血啊……严吣捂着头慢慢歪倒了下去,不过,人没晕过去,他还要努力回头看是哪个孙子下此毒手,……   毛毛也没吭声儿,她惊是惊,可也知道分别这是帮自己,就是这畜生下手太狠了,开人瓢儿干嘛!   毛毛手往后掀起大棉袄一掏,从腰间掏出一块棉花团迅速蹲下来按在严吣脑后,眉头轻蹙,“我觉得,你还是晕过去比较好。”正儿八经。   严吣有些恍惚地看着她,不过,还是听见了她的声音,这话儿说的,……严吣真不知该揍她还是大笑。   分别放下手里的垃圾桶,转身栓上门,然后从墙面上拉出几张纸巾,水龙头上沾点水,弯腰把刚才垃圾桶手握住的地方擦了擦,消灭指纹,然后再洗个手,又抽出几张纸巾慢慢擦着手,居高临下睨着地上坐着的严吣。一套动作,不慌不忙,行云流水。   “他晕过去也记得你装肥婆被人操了,……”天安猛地抬头!   分别却单膝跪下来顶在严吣肚子上突然掐住他的脖子,“那天是不是你,师部洗手间外面偷着看的人是不是你!”   毛天安已经紧蹙起眉头,分别还掐着他的脖子,狠毒,要命。抬起头,看向毛天安,   “我那天看到一个背影,像他。”   毛天安阴沉地看着分别,“那你不早说!”毛毛想站起来狠踢这畜生一脚,可是,现有的情形叫她必须冷静。严吣是晋阳的人,晋阳就在外面,——他明明就是晋阳放在自己身边的一双眼!……什么放养,什么信我,——狗屁!监视老子当乐趣啊,难怪那天情绪一波动,当晚,晋阳就来“当家长”了,知道这里有他的眼线,没想,派个这“贴身”的眼线!……毛毛就是不痛快!   又阴沉地看向严吣,他的头还流着血,无力反抗,任畜生掐的脸都白了。   毛天安看向分别,看见畜生美丽的唇轻声蠕动,“操回来。”   这是最dirty的勾引之道了。   62   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严吣从来不认为自己不会遭人暗算,特别是下到连队,又巧见分别也窝在这里……只是没想这俩儿已经狼狈为奸,下手又这么猝不及防。   “操回来。”   这三个字儿从分别嘴里出来之后,空气短暂静谧片刻,……毛天安低头想了想,手先抬了起来向外摆了摆,类似“罢了”的意思,……搞清楚毛小将“罢了”是什么意思好不好!这信号,搞!   真正要你见识一下老虎养出来的天性如何了,遇善更善,遇强更强!   捞起严吣一只手抵住棉花团让他自己按着头,毛天安站起身,走到水池边也洗了个手。随手抽出纸巾边说,“这里不方便,你把他先搞出去。”   “俱乐部他常训话那地儿怎么样?”分别抬头,眼睛几漂亮的坏喏,   毛天安擦着手微笑,“你丫真他妈不是人。”说着,手擦干纸巾帅气往篓子里一丢,“你先走,我去搞点辣椒。”   分别看着她,分明就是“你丫更不是人,活学活用是吧!”   说实话,严吣不想反抗。   一这头破血流的,折腾那功夫只会自己吃亏。再,严吣想,我又不是武将,这俩儿,新兵连才打磨出来的精兵,真干不过。三,也是最重要的,兴趣很关键。老虎的天安。老虎的天安啊,一直以来,只闻其名,现在即使撞上个把月,也是个老实坨坨样儿,今儿才真正得见是个什么德行,且,还只展露一小角,……严吣想深究看看,于是不反抗。(由此可见,严神也非常人呐,后面更不是“人”,呵呵)   兵分两路,分别先把“肉票”拖了回来。毛天安回到桌边结了帐,那些带辣椒的川菜全打了包,还向老板买了俩小桶冲可乐的冰块儿,拎回来了。   连队儿俱乐部漆吗黑,不过正好咱们严指导员经常训话的位置靠近窗口,冷月洒进来,颇有情调。   毛天安摸进来时,分别已经将严指导员摊在他常训话的桌子上,为防止他晕过去,分别将棉花团全绑在他的伤口上,止了血却时不时轻按,让他一疼自然清醒,这是畜生的法子,冷酷恶劣,但是,有效。   毛天安拎着袋子进来后,见他这么个畜生法也没惊异,拍了拍严指导员的大腿,手,就留在了这双腿上……不知怎的,她手搭在他腿上,严吣只觉着心一紧。这脑后的疼,这年轻修长的手,这样一个女人站在你的眼前,……刺激,也让严吣稍许兴奋……   是的,真正向往一个人,是向往她骨子里的东西,   毛天安依旧一身肥婆装,但是你看她的脸庞,她的站姿,她并没有轻弯却仿若带笑的模样……洒脱,有主意。   又拍了拍他的腿,天安的手抽离,   走到一旁,拎了袋子,辣椒也摆开,冰块也摆开,   先拿起一只冰块含在嘴里,像小孩儿吃糖块儿一样就那么如常的嚼,   分别看着她的嘴,   严吣看着她的嘴,……   她嚼的性感吗?哦不,   嚼的慢?才不,   就是个孩子吃糖,嘎嘣嘎嘣的,   但是,   是个男人看了就要吞口水!!   她嚼的声响,   她嚼的唇与舌的粉嫩分明……   嚼到唇舌都是冰凉,天安对着自己手背啄了一口手背又挨向分别的脸蛋儿上,“冰吗,”   分别闲适地靠在桌边,双手撑在桌沿,点点头。没做声,眼睛看着她。   天安一笑,又放进嘴里一颗,然后,走向严吣,站他腿中央,开始解他的裤子了。   63   “我一直不认为性是能叫人屈服的事儿,不过,今天我想试试。”毛毛低声说。说着,低头含了上去。   首先,冰晶的严吣一哆嗦!   接着,严吣突然屁股往上一冲!……怎么得了,上个感觉还没有适应,紧接着就来了个深喉,……冰火两重天!   毛毛显然深谙此道,喉咙那里慢慢滚动,他受不了了!脑后的爆疼都麻木了,全身所有的感官全部集中到那脆弱的最顶端,仿佛顶到了梦境!……不行了,严吣双腿开始往上缩,军裤的皮带扣反射冷月如此性感,他的双手要抓住毛毛的头……   毛毛却不动声色,轻轻用喉头的柔软似安抚更像挑逗,双手抱住他的屁股,手指陷进臂肉,固定他,强势,妖娆!   一松嘴,   “啊……”   严吣的大腿在抖,   毛毛急促呼吸着,微张唇,晶亮的眼,……分别是真想亲她!舌吻!第一次,想舌吻一个女人!   她的手捻过一颗辣椒又开始嚼,唇更红,眼开始水汪儿,辣的。   她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又看向那硬挺挺的脆弱,分别点头,笑着的同时跪了下来蹭到她身后,紧紧从后环抱住她,   毛毛再次低头含进去,这次,慢慢来,一点点进,严吣粗重的呼吸像猛兽蛰伏,   分别开始扒她裤子了,“嗯……”当严吣终于沉吟出来,简直欲仙欲死到不知何方——分别进入了她,   毛毛蹙眉头,有点涩,分别强行进入挺疼的,不过,毛毛没搭理他,她更在乎自己的口活儿,一定要拿下!   如何看是否拿下?检验一下呗,   毛毛慢慢起身,分别跟她连着也慢慢站起身,   毛毛趴在严吣身上,分别趴在她身上,   毛毛的手依旧抚弄着那刚经历冰火两重天的硬家伙,它还没得到满足呢,毛毛啜着轻轻的气凑到他耳朵根儿,“舒服吗,”   严吣稍睁开眼,有点迷离感,爽到爆!   “告诉我,你女人馋着向晋阳,你知道不?”   严吣这个时候似笑非笑,……这也是极致的景色了好不好!一个极品男人,在欲仙欲死间,依旧有戏耍的眼神……   “知道不?”毛毛追问,唇往他脖子上蹭,他一侧,毛毛的唇挨在了他的动脉处,   他这么笑就是承认了,连后面的分别都表示了下惊讶,头枕在毛毛肩头,轻笑,“这丫心态绝对不正常,绿帽顶在头上当景致。”   毛毛更来劲儿了,手一停,下巴微扬磨了磨他的下巴,“你是不是个变态,”轻笑,   严吣始终不做声,脸侧在一边,   毛毛的手继续动了起来,大腿也开始慢慢摩挲,动作不大,因为分别连在里面,……这畜生也不动,就享受里面紧致的吸附,两个人的重量顶在严吣的身上,肉与肉摩擦,……   毛毛的手指更有魔力,严吣一方面胸口被顶住的透不过气,一方面下面极致的爽快……真是要人命!   毛毛的唇又在他耳朵边重重的呼吸,“别揭穿我好不好,让我多快活几天好不好……”   分别隐在她脖子后妈低笑,   所以说,别把这货想太范儿鸟,所以说,你根本不知道这货儿打哪儿冒出来的!能屈能伸,能唬人能放嗲,   毛毛这娇撒的无疑是致命的,手里捏着最佳力道,一推就送你去天堂,一送,就眼睁睁见你坠地狱,……严吣转过头,鼻尖冒着汗,眼睛充斥灼人的Y望,特别诱人,“让我上了你,叫好听,可以考虑。”多么动听的声音……以为暗哑却清晰无比!   男人这样的境地还能隐忍着反制出自己的条件,……怎得说,事实上不是一非常主儿?   严神当然知道秦旬跟着自己这些年为哪般,丝毫不反感,反而特有趣,女人那点小心思,那点小伎俩,……有时候是男人生活调剂很好的小玩意儿。   而眼前这个小玩意儿,……   严吣看向胸口上趴着的妖孽,   这个,自己一辈子恐怕也养不出来,得把玩。   64   窃取别人胜利果实的感觉当然舒爽。特别是,这个别人是“臭名昭著的安缘”,且,安缘同志对人类无丝毫贡献价值,独独呕心沥血出了这么个妖孽,可以说,毛天安,是安缘过往这人间唯一的“珍贵硕果”,精华淬炼,独具匠心,世上没有第二人。如今,摆在眼前,为何要放过?得享受。   严吣越发放松,除了头疼有点煞风景,但凡有些力气,他会随自己性儿弄弄她。   首先,得看看她的nai子。听说,毛天安胸部开始发育时,安缘每日就用最好的珍珠亲手磨成粉,和于掌心给她推拿,直至保持最挺最诱人的模样,中间一红粒更是无双,仿若释迦眉心一点,惊心的纯洁,同时,惊心的淫靡。   其次,想看看腿。听说毛天安从小就爱爬树,十岁时一条长腿穿着一只女人的高跟鞋,显然大了,她就用脚尖勾着那样的模样坐在树梢,被国外某杂志摄影记者无意拍到,登出一天后就被老虎,……相机、胶片、记者,全毁了。至今据说少量流传在外的绝唱已被“恋童癖”奉为经典。那是十岁的毛天安。   再说,还想看看小腹。听说老虎最爱毛天安的部位就是小腹。那里皙白柔软的……据说脸摩挲那里,它会现出桃花儿一般的红,靡媚的惊心动魄!严吣觉得这传的有点夸张,有些尤物小腹也软美的醉人,不足为奇。严吣估计毛天安这块儿勾人是除了视觉还有听觉在辅佐,你想想,小腹属于敏感的部位,又嫩又滑,人要稍微一揉捏,她一定娇笑出声儿,……毛天安的娇声严吣是领略过的,绝对要人命!   最后,当然得看看那最神秘的地方。两腿之间,承载着安缘的一生!一生情,一生痴,一生不尽的忠恋……   如此胜利果实,怎得不窃取?严吣的眼渐渐眯将起来,想抬手摸她的脸蛋儿,一个捉住了,满手满心都是抠人心肝的宝贝儿啊……   却,毛天安抓住了他隐隐刚想抬起的手腕,她人扭头向后轻轻说了声儿,“腾位置。”   如此荒淫的场面,如此荒败的对持,看看这孩儿应对的!……利落从容。划得来的买卖,毛天安从来都是手起刀落。再,毛天安狡猾着呢,他既能跟你做出第一笔买卖,就不愁第二笔。   于是,“腾位置”三个字她说的愉悦,但是又极轻,看得出,她重视分别。   分别也重视她,这时候,不贪恋。扶着她的腰慢慢往外抽,毛天安双脚沾地,微向后看的姿态,有着承受,有着抚慰,有着包容,这是最让X爱中的男人心满意足的,她不仅满足着你,她还照顾着你。   如何不让人沉沦,   安缘养育的多么完美,   娇气,让你觉着她依附你,   大气,让你觉着她又不依附你,   美好的身体,处处有,   如此复杂细腻的性子……才是真正叫人着迷呀。   分别的手没有离开她的腰,当她扶着严吣的硬家伙慢慢进入时,分别还助推了一把,接着,这畜生蹲了下来,凑近脸去看,……   看什么,看菊花。   65   初始进入,即感觉难以自拔,   曲径通幽,紧致,热烫,被包裹的幸福感……渐渐,吸附,濡沫,升天……就想,此生享用这一遭,没白活……   严吣想伸手下去摸摸,无奈仰躺着,她贴着自己又紧,……她贴着自己紧,也是因为分别挤得太紧,   光看,远远不行。分别添了口唾沫那褶皱上,一摸,毛毛一缩,跟着全都一紧,严吣直吸气!   分别便宜不了这难能三人行的机会,他太想要毛毛的后门了,几次觊觎,毛毛长腿一踹,没得逞。这次,她一心一意拿下严指导员,顾不上防守……分别起身,毫不拖泥带水就捅进去!   “分别!你大爷!”天安大声叫出来,肯定疼!   后门被老虎开发过,但是要细细地疼爱,好好弄,是享受。可是,分别存着的是“占有”,狼子野心般“侵占”,不及疼爱,得到了,功德圆满!   自然是不同于“曲径通幽”的销魂,那种被勒住的窒息感叫分别只想大口呼吸,   下面的严吣也不行了,天安一疼,本能全身一紧绷,这让严吣头皮一麻!……险些被挤出子子孙孙。   两丫儿,两大老爷们儿啊,疼疼毛毛吧,这样全凭本能,毛毛会记恨你们滴咧,……幸好,是兽还有兽的长远打算,第一次,不求尽兴,只求解馋。   他们没有一起折腾,毛毛显然也不领情,咬着唇,就算也感觉到快感了,就是不叫!   严吣首次有点乱了方寸,着急,你叫啊,你不叫我憋不住了松了J口怎么办?我想听你的叫声,我想如此近,如此近地听见,抠心扣肺……严吣突然伸手抱住天安的头,掌着贴近自己的眉心,“出声儿……”   毛毛松了松唇,只是微张,眼睛雨后洗露般望着他,就是不出声,但是这似有千言万语的模样……“啊……”一声长长沉沉的吐气,严吣摸到了天堂!   分别始终像长在她身上的,一层薄薄的肉阻隔,他感觉到另一场极致的爆发,心剧烈蹦跳着,首次没有抽cha,获得释放。   这场看上去并不激烈,实质惊心动魄的X爱,让三人久久就这么紧贴在一处儿,啜息,回味,……不酐畅淋漓,但有丝温情脉脉徘徊其间,……都是会享受的人好不好,强要,有目的性,也要享受个透透彻彻,都不是吃亏的人。   穿裤子,走人,各回各窝,虽然显得都畜生,不过,需要磨叽地还总结个什么“一二三”吗?各自心里有数:各取所需,各有所得。   之后的日子,如常。   严指导员依旧保持着他“基层干部”的风骨,不偏不倚,也不挑你刺儿,   分别、毛天安两位战士中规中矩,在长项上发挥所长,在短处上刻刻苦苦,   一晃眼,又到周末。   营房离得分别收拾东西在,分泾霆司令员再次“召见”。   操场上的毛天安一圈一圈在跑步,加强体能!   办公室里的严吣接到了崇重的电话。   66   第十二章   前一辆军用吉普才开走,您细看,此车后面坐着司令员办公室二科的主任张德方,他是没下来,下来了又是一大阵势。分别上了副驾驶,车开走。   十分钟后,门口又停稳了一辆军用吉普,驾驶位上下来的这位,正是严指导员。   严吣抬手看了看手表,放下,朝操场上还在转圈儿练体能的同志喊了声儿,“毛天安!”毛天安同志应声跑了过来,   “指导员!”立正,等待指示。   严神又慢条斯理抬起手腕,食指点了点表盖儿,“给你十分钟,十分钟后我开车走人。”   “是!”   他一身呢军装,军帽也是戴得规整,正儿八经,毛天安当命令执行了。   赶紧上楼洗脸换装,时间掐得极其紧,当毛天安一身列兵呢军装,掐腰一皮带,还斜跨一军用外出帆布包跑下楼时,俨然跟严吣的上下级关系充分区分。   上车,严指导员亲自开车。毛天安坐在副驾驶位。   一路上毛天安几次想张嘴问这是干什么去,但是,他一先就把个基调定的十分严肃,一言不发,神情肃整,搞的毛天安被动了,不好开口。   车开进市区,向南京路那条老英租界的小巷子驶去。   在一条青石板小路旁停下,毛天安看见门口停靠着一顺溜小娇,车都不张扬,稍许显眼的是,细看,全是公检法政军牌照。   一幢老房子,外面爬满爬山虎,窗口几乎都遮住了,隐秘,私艳。   严吣推门而入,毛天安只得跟进去,门口只坐着一人,还是以老妪,老妪旁边还放着一煤炉子,烘手,炖汤,很家常。严吣直接往里走,老妪也没言语。其实,毛天安仔细看一下的话,会发现从他们车驶入这个巷子口,沿路隐着多少电子眼……   木地板踩着咯吱直响,老房子了,走起来都有老腐朽的感觉,走道很窄,只容得下一人。灯饰很精致,租界范儿十足。   上楼,也是只容下一人,毛天安跟着他身后,发现他的腿很漂亮,腰线也出色。   三楼,隐隐听见吵闹声了,   走近,全是男人的起哄声,笑闹,吹哨儿,   门一推开!……   毛天安一眼首先见到的就是,那坐在类似网球场裁判一样的高椅上,军装衬衣从领口到倒数第二颗全解开,不过还扎在军呢裤里,没穿鞋,赤着脚,一手夹着烟,手指着厦门牌局大声笑说的男人,“老子说他底牌是A吧,……”此人这样坐的位置、模样,类似这赌场是他开,不过,只是瞧热闹取乐的……   毛天安不禁眯眼,   这男人长的很是漂亮,特别是一双眼,勾死个人!   他现在是一副浪荡模样,全身松弛无负担,一群臭老爷们中间笑的爽朗,眼睛里都还在开桃花,想象一下,如果把他放在安静的地界,他青莲素朴地站着,眼睛盛满无辜……照样勾得死人!这男的属于“一眼极品”。   男人最先看到了严吣,充分重视,马上一抬手示意招呼,“来了?”眼嘬在嘴里从高椅上下来,   一屋子男人,制服杂然,公检法都有,甩着膀子抽牌,纯赌的世界。   男人走过来,烟还嘬在嘴巴里,手慢悠悠扣上几颗扣子,笑说,“玩几把?”   严吣浅笑着摇摇头,身子往旁边一小让,毛天安现了出来。   一枚正宗红小兵模样的党的小战士立在这糜烂之地是格格不入的,   男人牙齿咬着烟蒂,手,还在扣扣子,眼睛,微眯起来……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毛天安?   67   毛天安对视这男人的目光,并没避讳。你眯眼只会显得你更媚,赏心悦目。我平静自若。   男人就这么光着脚走在地板上,领着他们走出这间喧闹的赌窝儿,依旧顺着仄窄的走道转个弯儿进到另一间房,小一点,不过温馨许多,有书架,有沙发,还有个小炉子,仅用煮茶。   桌上摆着一副眼镜,男人拿起戴上。他的发削得很短,这样一戴上眼镜,军装衬衣领口两颗扣子依旧没扣上,……怎么说,浪荡与智慧结合,德党卫军高参范儿。   “坐,”从桌上随手拿起一包烟递给严吣,严吣正往沙发上坐,摆摆手,没接,坐下,翘起了腿。毛天安站着,立正姿态,不过已经没有必要如此严谨,心中有数,这是严指导员的“私人任务”。   严吣没接烟,男人笑笑,刚要说什么,突然他裤子荷包里的手机响了,捞出来看了看屏幕,朝严吣指了指门外,出去了。屋内只剩下他俩儿。   严吣依旧那么翘着腿,貌似舒适地靠着,望着她微笑,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坐,”   毛天安不动,不言不语,不怒不卑,就那么平静地看着他。   严吣笑笑摸摸鼻头,翘着腿放下,身体向前坐着,停顿了下,还是站了起来,走到她眼前……抱住她就亲了上去……   天安任他抱着还是没动,他双手是像这么抱着她的,一环,然后两手在后面一搭,像抱情人,而且是个小情人,需要哄,需要豁,……唇亲是亲上去,可也没胡搅蛮缠,就是这么宠爱般的贴着,摩挲了下,说,“他叫崇重,妇产科博士,现在在161,以后你或者浅缘有病了可以去找他。”   毛毛瞪他,“你才有病。”   这一动唇,唇就开了,你看严吣同志几狡猾,这才收紧手劲儿,把舌头挤进去,……   毛毛双手还似立正姿态被他环抱着,他会亲,毛毛确实也有点享受,不过话得说清楚,毛毛的头就往后撤,他也明白似的,松开些,还抵着她的唇,“再做笔买卖吧,封我更多的口。”   “嗯?”毛毛挑眉。说实话,这声“嗯”配上她这模样,……标准在勾人!小妖精。   “崇重还是个处儿,”   这话一说,你看着毛天安睁大眼!   真是……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看他那样儿,阅人无数都说浅了,已然到了非上“极品中的极品”才罢休的地步,……还没开苞儿?!……毛毛不信!   严吣用唇峰又抚了抚她的唇,低眼看着这嫩唇,低声说,“他自己虽然是个学医的,不过自己举不起来也没有办法,你口活儿不错,给他试试。”   天安再次挑眉,还是不信,“他受过刺激?”   严吣笑笑,这一笑,唇弯的够帅艳,“这谁知道,不举是事实,你给他弄弄,说不定以后他就依赖上你这张嘴了,……”   说不定以后他就依赖上你这张嘴了……   毛天安不知道严吣说这话有没有别的意思,但是,这帅闺女又开始动精心思了,   依赖?是好事哇,   毛毛抬眼看着严吣,你说眼前这只,有一次,现在不就揽上了第二次?毛毛估摸着如果这个崇重也是晋阳的人……嘿嘿,毛小将有点打算想跟向晋阳“抢人”了,一个个地勾,把你那个阵营的人慢慢全“策反”到我这边来……艺高人胆大!毛小将不嫌弃手段,更在乎结果!哈哈。   向晋阳,咱们拉锯拉锯,何乐而不为?   童鞋们,楼主从今晚到17号都要外出,不能更新贴文,回来后再补全更新的!!   68   崇重进来时,严吣还抱着毛天安,他一进来,严吣松了手,走到一边,成了一个旁观者。严神似乎“偏爱”旁观,连“红杏出墙”都能赏得滋味悠然,怎得不一神人?   崇重见两人抱一处也没异样,走进来,随手将手机放在桌上,“喝点茶吧。”   严吣走回沙发旁坐下,还是翘起腿,“天安喝茶挺挑的吧。”   崇重扭头看向天安,微笑,“是啊,小战士喝什么呢?”   毛天安很坦荡,也一笑,“泡茶麻烦,就喝点热白开吧,暖身子。”大大方方。   崇重就用一个军用墨绿瓷杯倒了一大杯热白开放在了桌上,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   中间隔着一个位置,毛天安走到这边沙发扶手边坐了下来,也靠近放着热白开的桌子。她有点类似跨坐,双腿平摊,很惬意。侧头问,   “刚才你们玩的梭哈?”   “嗯,有兴趣玩一把?”崇重挑眉,声音稍许低沉,很撩人,   “行啊,咱们就这搞一把。”她弯腰拍了拍沙发垫儿,   “赌什么呢,”那边,严吣浅笑着问,像逗猫儿,   毛天安拇指向后指了指那杯热白开,“输了喝水。”毛毛如青竹,气势,姿态,爽朗袭人。   男人们笑。毛天安不急不躁,心里有主意,殊不知,这会儿她已经开始下降头咯!   崇重弯身从茶几底下拿出一副牌轻丢在沙发垫儿上,毛天安也侧过身来,人还是坐在扶手上,一高一低,两个人开始玩起来。   老虎是这方面的高手,毛天安牌技不差能想到,不过,还是有些惊艳的,她玩的这样好!崇重连输了几盘,大口的热白开喝了不少。   许是玩儿开了,热络点,话也说些了,不过仅仅围绕牌,   “跟不跟,”   此时的毛毛是魅力十足的。她一身列兵军装,皮带勒腰,还斜跨一革命小包,精干纪律,杀,杀得出战场!却,这身行头配着这身气势,牌场上动智谋,大气里又显小下流,“跟不跟”问得坦荡,实则眼神勾人,洒脱中藏精狡。   崇重睨她一眼,笑笑,也不小气,跟她玩儿还计较个什么输赢?牌背面一摊,这盘认了输。伸手端过茶几上的水杯又喝了一口。   “行,这位是玩家,今儿被宰几口水算尽兴了……”崇重轻拍一下腿刚要起身,哪知毛毛稍倾过身伸手按住了他的肩头,“憋着,想要快感就看这泡尿了。”   崇重抬起头,坐对面一直旁观不语的严吣也稍扬了扬眉,……瞧这孩子心思存的……想得到吗,她不动声色,伏笔埋这儿呢!   毛天安扶着他的肩头,人慢慢起身,像个终于可以开始干正事儿的老干部,走到他跟前坐在了他对面的小茶几上,双腿微分,姿态英气,   手,先摸了摸他的裤裆,“你是学医的,应该知道人要撒尿前szq最敏感,咱们今天试试成吗,你放松,跟着感觉走就行了。”   你说,这如何不会是男人的心肝儿?   她伺候你,但不卑微,反而大气十足。   她勾引你,但体贴入微,如至交密友。   她的姿态,评易暖心,   她的心思,真诚坦荡……   崇重慢慢向沙发背靠去,双手十指一交叉,枕在脑后,腰部稍稍向左右挪动了挪动,好像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行,一先跟严吣电话里那么一说还当说笑,老虎的毛天安耳闻即可,崇重兴趣广泛,独独对女人始终提不上心,不举,纯粹是撩不起来兴趣。今儿个这一看,……有点意思啊,就试试?   天安刚要去解他的皮带,崇重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看看你的nai子。”   崇重向严吣投去一眼,   男人呐!你说他们再功成名就,骨子里其实都还有顽皮真纯的一份心思,   几十年的兄弟,崇重不知道严吣的那点“好(四声)”?   独乐不如分享,让瞧的人也尽兴吧。   69   毛毛卸下腰间的皮带,没有放在一旁的茶几上,而是搁在他的小腹上。   她始终这样个坐姿,双腿曲直立地,微躺着,这是战士坐在较矮位置很普通的坐姿,舒适也英气。   解开呢军装的衣扣,脱了,爱护地放在一旁茶几上,她里面的军装衬衣扎在军裤里,她坐直身体慢慢地把衣摆抽了出来,再解扣,没脱下来,全敞开了,崇重直面里面的秘密……   心河一动,难为她了呀……看把身体缠得这样紧……   毛毛低头开始解束身的绷带,随着她手腕一抽,崇重首先见到的是那被绷带勒红的梗印,……当兵接近四个月,她就这么日夜紧缚着自己,再加上高强度的体能训练,……这是个能吃苦的孩子啊……   绷带搁在呢军装外套上,毛毛的身体在未脱下全敞开的军装衬衣里完全展开……   尽管R房上下两道惊心怵目的红痕,却丝毫不影响震撼视觉的观感!   清艳逼人。妖娆逼人。   肤脂笋一样细嫩,月一般皎洁,肉色清亮,仿佛麻姑酿造的春露。   最惑人的当然是那对娇艳挺立的肉果儿,   顶端一对红,   红的颤巍生姿,红的柔情蜜意,是美,是艳,是真纯的心肝宝贝儿!   军装衬衣抽出来了,军裤系着皮带还勒在她的腰间,   下面那样粗糙肃整,上面却如此妖娆掐人,但,同样凶猛!一致犀利!向崇重袭来……   毛天安起身,一手撑在他头左侧的沙发背上,差一点,就挨着他的脸庞了,……一腿先跪立他身体左侧,再,另一腿跪立右侧,跨在了他上方,却没坐下,……两手都撑在了他头两侧,居高临下注视着他……这是毛天安的世界,欢迎你,崇重,你进入了毛天安的领地!   动作都是无声的,却每一举手,每一投足,每个眼神,都透着惑人的韵律!   严吣看着那方如一头幼豹以青春逼人的气势俯视崇重的孩子,——她展示的何止是一种美艳?是一种全然的征服!愈是强悍的男人愈是沉迷这样的气势,这孩子太熟知自身的拥有,且,运用炉火纯青……严吣稍稍挪了挪身体,沉了口气。这是个极致宝贝儿,无双宝贝儿,男人的利器!   就在此利器将要直插男人心骨之时,   与此同时,   此利器的同坑炮友也在历经一番“彻骨之战”,   分别陷入“孤立无援”境地。   分泾霆近段是颇为欣慰的,儿子分别似乎确有“改过自新”之相,不仅没再惹是生非,而且,在部队连受好评。这一来,让分泾霆又燃起一丝希望,就这么一个独子,难道不想好好培养吗?正好今天在家招待了一个私人午餐会,总参下来一个工作组来军区例行检查,招呼一下,都是熟识的老战友了,把别别接回家,也算疼惜一下儿子。   分别先在书房“拜见”了父亲。   这两父子,有记忆的相处几乎没几次这样平心静气说话的场面,一时,子听话沉默,父想疼惜慰问,可真当面对面了……咳,又颇为尴涩模样,分泾霆一时之间到真不知如何表达了!   “你这次在部队,很刻苦,”   “嗯,”   “领导对你印象不错,”   “嗯,”   “继续努力,把本事儿练硬,”   “嗯,”   就这么对着,“父慈子孝”都不像,再说下去就越来越像上下级嘉奖了!……分泾霆头回见儿子这样心里是疼的,别别一时这太听话了,想起以前自己动不动就用皮带抽……挺不是滋味。   幸亏这时张德方敲门进来了,“首长,李部长他们来了。”   李丹陆,总参政治部部长,是分泾霆的老战友了,所以这次在家私人招待他们。   “哦,来了是吧,好好。别别一起下去见见,你李叔一直都还在问你的情况……”   别别跟着父亲下楼去了,   别别面上温顺平和,内心里,讥诮异常,   他请教过妇产科大夫,她说他娘肚子里本来还有个畸胎,是他的弟弟或者妹妹,他是个杀手,消化了他的弟弟或者妹妹,剥夺了他们胡作非为的机会,结果自己一人出来,成了一个全然胡作非为的魔王……别别笑,他家分泾霆司令员一定特后悔不是他那个畸形的弟弟或者妹妹挤掉他生出来,要不,省下多少皮带?   别别一如毛毛朴素战士的模样跟在父亲身后下得楼来,   第一眼,   不见李部长,不见任何官僚大佬,   第一眼,   望见了身没人群中的何笑高!   笑笑一身呢军大衣,依旧竖着衣领,笑眼在人后,美不胜收。   70   笑笑说起来是来瞅热闹的。   他有个发小叫唐万千,万千的大哥唐万里去年底从北京军区升调至广州军区司令部任参谋,笑高今次作为总参管理保障部一普通统计员随李丹陆下军区检查,遇见唐万里,本来分泾霆宴请李丹陆等高官这等私人宴会,笑高是不来参加的,也就唐万里的邀请,来了。   私人性质的宴请,自然是最容易扯裙带关系的时刻。   李丹陆既然跟分泾霆是老哥俩了,想结亲家的心思也不难理解,李丹陆有一小女儿,李旭,现在国防大学读研究生,分司令员京的别别是个什幺德行,李丹陆也有耳闻,不过,仅此耳闻撒,不影响他跟分泾霆的“革命感情”以及想结连理的火热心思。   巧了,唐万里的老婆白露跟李旭的大嫂余音是闺蜜,自然跟余音这唯一的小姑子李旭也走得近,既然是私人宴会,李丹陆的意思是,唐万里把老婆白露也带来,帮自己家小旭看看,这个分别到底怎样,女人嘛,看男人直觉还是蛮准的。   你想想,分别是个啥德行,唐万里一心里没有数?(笔者插:呵呵,他心里有数还仅止于表面印象,真正内里,还是没数啊。如何想得到!……同志们还记得前文一出场分别禽兽的那位可怜少妇么,就是他老婆白露夫人撒)混账东西一枝!唐万里本不想凑这个热闹,可李丹陆都开口了,又不好推诿,只得带夫人来。那天,正好笑笑也在他家里吃饭,白露还开玩笑,笑笑条件肯定比那个分别好多了,干脆把小旭介绍给笑笑。(笔者插:那场禽兽事件成了白露心里永远的秘密,她根本不知道那些人是谁,分别当时的威胁很奏效,事后,白露不敢透露分亳。)   当时,笑笑走后,唐万里还笑说老婆,情况拎不清。白露问怎么拎不清了,唐万里也没答话。其实心想,何笑高是人攀得上的?笑笑他们低调不等于没人肖想!可以这样说,但凡有一丝一毫这种可能,李丹陆一定想方设法把女儿双手奉上!关键是,敢吗?   笑高愿意跟唐万里来参加这个宴会,主要也是想来瞧瞧这位分别小爷。   听严吣说,他现在也在毛天安那个连队当兵,又听说以前劣迹斑斑的一孩子现在当兵当成了神兵,……总之,也就是好奇想看看。   “丹陆兄,”   分泾霆抬起手笑意满面地迎了上去,虽说论军职他一大军区正司令员,绝对高于一总部二级单位主管,就算李丹陆相当于“中央特派”。但是毕竟情谊深厚,确实不拘礼了。   李丹陆连忙伸出手握住,“司令员好。”   “咳,到家里来了,甭绷着了,咱老哥两好久没一处儿喝酒了……”   大人们在热络,仔细看到这帮年轻小辈儿们的神色了么……哎呦,就这么一瞬,转瞬即逝多么隐秘的撞击!……如若爆发,足以天崩地裂!   “来,别别,快见见你李叔……”   当青朴的别别被拱向人前时!……   谁都没发现,白露的瞳仁有一瞬是如何在迅速放大!……接近死亡……   哦,谁都没发现么,   咳,丈夫作为接待走在前面首长身侧,白露走在后面,她不该进来时跟她仅熟识的笑高站一处儿哇,……这种濒死的绝望让笑笑感知到了,可没好事哟。   71   作者留言:此文有好货吗?作者答:没有。   此段作者发概叹,这就是女主跟女配的鲜明区别!同样的场景,想想朱可娃,甚至高犰吧,……坨坨是鸵鸟,二犰是二B,但,绝对拒不坦白!   “首长好,”分别向李丹陆行了个军礼,然后伸出一手同他握住,神情淡暖,虽然穿着最素朴的列兵军服,却自有一种潇洒大度在其问……作为父亲,分泾霆见到别别这样的风貌是吃惊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儿子已经……成长……   “别别现在在基层当兵,磨性子啊,”   “是,也学习了很多理论知识,您是著名的军事思想专家,提出‘铁的信念、铁的纪律、铁的团结、铁的意志、铁的作风’‘五铁精神’充分体现我军听党指挥、服务人民、英勇善战的优良传统,我们都有系统学习。”   怎的不叫人欣慕!   分别此时的气质纯净而忠诚,既有战士的刚正,又有为人的谦和儒雅,……这样年轻,不缺少将门虎子的勇正,还多了分难能的洒脱淡雅……惊艳异常!一众人简直……这是我们耳闻的那位别少?   当然,只除了亲历者   无论眼前这是位如何纯净勇正的精灵式人物,她乖远忘不了他拿着摄像机靠   近她耳旁的轻语,忘不了他指尖轻划过,那让凡战栗的……   白露不自觉将双手放进自己的外套荷包里,即使指尖掐进肉里,依旧在轻抖……头徽垂。她不能泄露分毫,但是,真不知如何度过这艰难的一刻,恐惧窒息着她的喉舌,甚至双眼、大脑,……他认出我怎幺办!   突然感觉身边一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白露一惊!   “嫂子,咱们这是站在风口上了,挺冷。他们大人物聊他们的,咱们到那有暖   气的屋里坐坐。”   笑笑一旁笼着袖子好像还直跺脚样儿。笑笑一笑,那俩小梨涡看得特暖心,仿佛能剔去一切的暗黑,让人不由自主放下防备。   这正是白露她所想,赶快离开这个叫她透不过气的地方,这样贸然离开肯定不行,先找个角落过渡一下,再找理由跟丈夫沟通,离开。只要不让那个恶魔看见自己……白露此时甚至十分感激笑笑,无意中为自己解了难……   真是无意吗?呵呵。   宾客的注意力自然都集中到客厅的中央主角们身上,笑笑他们本来就在后面进来,顺着宾客后方打开一扇门一看,是个小书房,铺着厚厚的地毯,果然有暖气,笑笑一让,很绅士让白露先走了进来,他随后进来轻轻合上了门。   “唉,这里还有咖啡壶,嫂子,煮点热咖啡喝点吧。”   “不了,笑笑,麻烦你帮我把你万里哥叫进来一下吧,我想……”白露走进来也是径自走到落地窗边,看着窗外,显得心神不宁……却,突然,   “分别玩儿过你?”   耳边突然轻轻一声,……吓得白露全身一僵!脸上的血色看着就抽离……惊惧地一回头!……   笑笑依旧那样漂亮暖心的笑容,原来,他只是单手端着一杯热茶,倾身放置她身前的窗台边,刚才那股气息如轻云掠过耳畔,而随着他放好茶杯后的慢慢起身而烟消云散……   白露的惊惧已然悉数落入他的艰中,仿若一只受惊的兔子,无处可逃,眼中,柔弱与绝望……   笑笑慢慢靠坐在了旁边的臬沿上,   “别怕,跟我说说吧,分别其人,”笑笑一手放在军外套荷包里,一手抬起手指拨弄微微展开竖起的衣领,“我也有耳闻。混账事,他可能也做过不少,但是这次侵犯到你们身上了,我饶不了。”   笑笑的笑容淡了,眼神逐渐有了力度,平实的话里却隐着责任和义气,这让白露一下完全担不住,低头双手捧住脸庞痛哭出来,……   笑笑的手指还在衣领处摩挲着,唇边的笑容淡而渐渐幽冷,   说实话,女人不足惜,分别有胆动他兄弟的东西,着实饶不得啊。   72   分别还想着笑笑呢。   就是跟这些无聊的大人一装神仙,笑笑就不见了。分别找哇……   不知怎的,分别一见笑笑就那模样就想起肉蒲团来。   别少书不读的不多不少,纯器官重口味“皇叔”,读过绝对多,或工或草,抄在或大或小但是印着“工作日记”四个字的红本本里。   别少钟爱肉蒲团,觉着新鲜不是因为se情描写,而是因为欣赏老渔写这本大作时的态度:压着压着,笔压不住了,满纸霪出个斗大的芍药花儿来!   还有,就是发现老渔喜欢的体位和他喜欢的体位类似。   再有,喜欢老渔写这本书的长度,不到八万个汉字,二十回,意尽而止,洗手喝酒。不像其它怨作,无不冗长拖沓,好像狠呆呆的认定,能否不朽就全靠这本书了,一身湿濡对着一本书,往死里吐,往死里填,完全不顾姿势。   分别见笑高想起肉蒲团,也是感觉这是个讲姿势的人,他那带着梨涡涡的笑,叫分别想捏他的下巴!   心思下流猥琐,别少面儿上却清新袭人,准备上楼解大手时走到楼梯口被人从后面捂嘴掰住了脖子!   别别新兵连操练的不差啊,怎么也能来个“鲤鱼翻身”将对方强扑在地,无奈,强大的安定粉呐……..别别晕沉而去之时算计啊,老子家里被埋汰了,此人胆子往外翻咧!。。。。。   “彪子,身手还是这么好。”   房内,笑高递给一壮挺军装大汉一根烟,   大汉络腮很西欧范儿,笑起来却很含蓄,“我今天有点不分青红皂白了,纯粹看你笑笑的面子行事,可毕竟是司令员的独儿子,还是手下留情吧。”   笑笑点点头,“我心里有数。”   大汉出去了。   外面依旧宾客满堂,大人们说着华丽实际上无聊的话,没人知道笑笑在此,没人关心别别神仙表现后上了哪儿,更不得知一个叫白露的军官夫人所踪。   唐万里接到司令部一个临时任务也离席了,临走时给老婆发了个短信:去去就回,一起回家。毫不知情,这幢庄严质朴的大宅里,他老婆将目击一场多么残暴同时又多么艳丽的姿势之战,比血腥芍药花儿还刺激神魂!   窗帘掩着,女人站在窗前,一手撑在桌边,一手握拳似乎掩着自己的嘴,眼晴莹莹,身体向后缩,掩不住的是惊粟。   笑高坐在沙发上,他脚边趴着一动不动的别别。   笑高微弯下腰低头拍了拍别别的脸,“诶,醒醒。”   女人急慌着就要往外走,   笑笑抬头,笑,“嫂子,别怕,他翻不起浪,你不看着,怎么解得了这口气?”   白露脸色卡白,“我,我……”   笑高摸着别别软软的发,“这禽兽啊,你不给他点教训他永远骑你头上拉屎撒尿,别怕,你站那儿他看不见你,安定粉影响视力。”   笑高一直就这么轻轻拨弄着别别的发,在白露艰里,虽扭曲,却也奇异间弥漫着十分暖情的味道,兄慈弟恭……主要是静谧的环境里,美丽的禽兽们太容易迷惑尘世间的凡夫俗子了。   哪里有暖情呢,笑笑明明满眼的冷酷无情。   73   别别觉得肚子那里骚热骚热的,让他想起来自己曾经的一个梦:   一个胸大的女人喜欢出去飞单,所谓“飞单”,就是女子单独外出玩耍,无人相陪。   夜晚,她支一叶小舟荡入洞庭湖,把荷花里的蜡烛一只只地点燃,唱起《如梦令》,然后再一只只灭掉,手法各异,或吹,或打,或摇,或盖,或捏,或剪,或泼,或待清风。灭一只,唱遍《如梦令》……   当时,别别就觉着自己的肚子那里骚热骚热,仿佛被人玩弄。醒来,尿床了。   这一刻,别别努力睁开眼……模模糊糊看见一个人影,此人好像坐在他对面,……   沉重的眼皮实在掀不开来,就像一个肥女人的壮硕R房压在你的鼻息间,甚至连呼吸都没力气……   别别不知道啊,他这幅模样何等诱人!   人半赖在沙发上,一件衣裳也没脱,但是该敞开的全敞开了,   小腹的腹肌如此完美,   内裤前端拉扯到命根下,那玩意儿高高翘起。   能bo起完全笑高的功劳,   直至现在,那幅魔美的画面还在白露的脑海里深刻划痕,惊,沉沦……   笑高这模样何等又不是毁人的诱惑?   弯腿坐在对面的茶几上,微躬身,一手随意搭在膝盖上,单手捏着那根肉,拇指摩挲,   你可能会觉得这很变态,一个男人玩弄另一个男人的命根子,   但是,你要看笑高此时的情态!!……那样轻慢,那样掌控一切,……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玩弄”!   男人更知道男人的劣根,男人更知道男人的炼狱在何方,   白露见笑高把那管东西弄得又硬又壮后,弯腰,似乎在脚边的地上瞧了瞧,   然后,另一手慢慢慢慢从脚边的地毯边缘一点点抽出一根线,……   白露都好奇了……却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就见笑高将那根丝线很过细地缠在了命根顶端,   其实,白露不知道,那里有一个红包儿,艳艳的,红的像佛祖眉心一孽缘,   笑高要很小心很小心的把线掐在那颗红包的顶端,多缠了几道,然后,一拉!   “啊……”分别突然睁大了眼!这声“啊”其实只是张开了嘴,无声……因为锥心的疼!……   看清楚了对面的笑高,   却,笑高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拉着线两端的手再次一紧!   细看,红包的中缝间已经染红……   别别,只剩下大口呼吸了,   笑高不放过,变成单手拎线,微向上提,同时,一手摸着那两丸蛋丸,轻轻抚弄,……   这叫“吊茶包”,   极致欢愉中的极致痛楚,所有的神经线疯乱到极致!   怎得不叫炼狱两重天,别别大腿绷得都在轻颤,   这是这孩子意志力超强,不说普通人,就说一个刚强的男人,这种时刻只有两种   下场:要么发怒,怒极攻心,只怕脑溢血!要么色欲掌控不到位,jing关一开,冲顶享受的同时脑部缺氧也会沉晕过去。   但是,别别,能忍。   你看他抠住沙发的手指……白僵的如胜雪!   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别别硬是一声不出,   笑高也无声不急,   一手还提哩着那根线,另一手伸进旁边的茶杯里搓了搓,   拿出来,湿润的手指如青葱,   捏了下别别的脸皮子,浅笑,如此亵玩,   然后,两指掐住他的下颚,硬逼得别别张开了嘴,……   安定粉让别别完全失去了力气,连咬合的劲头都没有,却疼感如此鲜明!   他在玩弄你的舌头,   先一圈一圈儿地绕,再慢慢地刮,   如何羞辱,   他不拿你当男人……   笑高是真正要“玩”死你,在他眼里,你连畜生都不如,畜生他还给个痛快,你,他慢慢“玩”死你……   突然重重将那舌心一掐!同时,手头的线一提!   人,不,甚至畜生都是,身上最脆弱的两个地方同时承受刺痛!   说,断根丧命,   说,咬舌自尽,   现在,全在一个临界点上了,   就在这临死的一个点上,别别终是晕了过去。   白露的心都被掐疯了!……这,就是笑笑?!!!   当然,这个世上不止一个笑笑,   与此同时,   南京路的一幢老楼里,   毛天安也在玩“吊茶包”,   同样,   一个男人欲死欲活……   74   毛天安十三岁学会的“吊茶包”,手法之所以如此纯熟,完全因为她沉迷看被她弄得“爽翻了”的老虎。   这个时候的老虎如此艳美,比芍药花儿还美。   他发出“哼哼”的小声,脸庞一朵红晕,眼睛微眯,比小虎崽子还zhe。   十三岁的天安还会不停问,“是这样吗,是这样吗,”   十四岁的天安已经不说话了,不过,还会弄着弄着就看一下他,   十五岁的天安……已经淬炼成一个“活捉神魂”的小妖精了,弄一下,趴在他身上细碎地吻,轻轻地笑,老虎低低地哼叫,“我死也要把你带走……”   天安一时有些恍惚,手上的动作停了下,身下的崇重沉沉舒了口气……   硬成这样,崇重自己都觉着吃惊,   主要是这孩子的眼睛!   毛无安有双“一专注就迸发魔力”的眼睛,   她初始用解下来的皮带边缘轻刮沟壑龟缝时,吐一口唾沫,一条线连着,她轻抬眼,里面就有一抹极其勾魂的神韵……   她俯下身轻吮时,眼睛也是看着你,仿若带着笑,和暖,温柔,偶尔用牙齿轻刮时,又带着顽皮,   硬了,她很满意,还会奖励地轻啄顶端一下,带着疼爱,眼神也会滑过的腹肌,带着疼爱,   特别是她手握硬枪,唇隐在后面一口包住一个蛋丸,眼睛也是看着你,那样柔艳,那样质朴,……   崇重不能呼吸的是,除了生理上的迸发,毛毛用眼神在强烈地“控制”他,   类似“训练”,   当她紧致地包含你时,你渴望看到她眼中那种强烈纯粹的yu望,与她不断升华,共赴神界,   当她轻松口,艳艳地呼着气,你渴望看到她眼中对你的勾引,让你觉得,你对她“独一无二”,……   于是,当她再次包含你,你看向她,她却轻掩下眼皮,……你着急了,你会扭动臀腰,想要她激烈眼神的鼓励,   当她松口,她独自啜着气,偶然看你一眼,浅浅的笑意,一掩,又过去了……你更着急了,怎么,结束了吗?……   如此这般,就像个孩子讨糖吃,被她牵引着,被她“训练”着,然后,沉迷,再沉迷……   天安一时真把动作停下来了,在这样极致欢愉与极致纠结中沉浮的崇重甚至突然滋生出一丝绝望……以前从未碰触过的境界,现在,摸到了,想多停留,却,戛然而止!……崇重看向她……这一看,心跟着轻轻一颤……   毛毛的眼神全然换了模样,一抹怀旧的色彩,带着淡淡的殇……   崇重刚想抬手去碰触她,却还没抬起就听见外面疾步上楼的声音,   “这里还有间房!”接着,就有人敲门了。   严吣靠在沙发里的身体也没动,说实话,交叠翘起的腿胯部间也是硬挺的,扭头看了眼门,“怎么有人来砸场子了?”这话儿说的,就是逗趣儿的模样嘛,   崇重头仰靠向沙发背,闭上了眼,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鼻粱架着那副眼镜,下巴,颈项,完美的不真实……   崇重当然是不耐烦的,   腿上坐着个妖精,   人生第一次临界高潮,却,仅仅是临界,还没有满足,远远不够……   心,被她勾得又急又切,……想骂娘。   可是,他却一言不发,   就这么合着眼,慢慢平复自己的呼吸,慢慢,剿灭内心里的邪魔妖孽……   这下,毛毛看清了,心一凛!……等他平复了,人一清醒,自己的这次“掌控”就算全然失败了!这样的人,第一次,你不让他全然释放,真正抵达到他以为自己水运不会抵达到的地方……没有第二次了。第二次,他就厌倦了,他熟悉了你的套路,再也无法沉沦了……   外面的拍门声越来越急促,   “哈……”   也就是在那方笑高突然掐向别别舌心的同时!   崇重的未软核心再次被湿暖温软包裹!   这次,更激烈,   这次,才是真正的升天拜佛!   崇重的身体在沙发里搅动得如蛇,耳根通红,鼻粱上的眼镜因为脸庞扭转的缘故都斜歪下来了,   这是他的第一次,崇重的第一次啊,   原来,男人的命根被人操纵是这样,   原来,男人的快乐,是这样……   天安的头埋在他两腿间,双手抓住他的臀肉,指尖都掐进了他的肉里,随着他的扳动,她的身体也跟着扭转,不放过!……   “哈……哈……”崇重张着唇只剩下重重的呼气,那双媚眼哦,眯成了线,仿佛一张开,流泻下来,就是掀天的春涌!   “啪啪啪!啪啪啪!”敲门声愈重,   这头,   却热脉膨胀!!   严吣的呼吸都快被勒死了,看着天安俯着身子却怒挺极艳的肉团顶峰,眼中升腾野兽!   75   这就是这一代“正黄旗”的风范了,不骄不躁,有定力,有节制。   尽管欲火蓬勃,严吣还是克制地沉了口气,准备起身样儿,两手撑在峰头,低头,等待呼吸平复……起身。   严吣起身的时刻,崇重突然腰部向上一弹,接着躬身抱住了毛毛的头……紧紧抱住,两人在沙发一侧定格成濡沫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崇重慢慢松开她,   毛毛抬起头,一手捧着,吐出来,然后扭头,慢慢倒进身旁的茶杯里,拿起,荡了荡,敬向崇重。   毛毛这模样是洒脱的,名将风采;又是荡艳的,衬衣里真空,半掩,愈加勾魂。   崇重重重倒在沙发背上,沉急呼吸着,眼睛却看向严吣,手轻抬,指了指书架方向,   严吣明了,点点头,过来就要捞起毛毛的胳膊扶她起来,“你先进去里面,”   “哪儿?”毛毛胳膊被他扶着,人却没动,抬起头瞧着,   严吣微弯着腰,温柔地指了指那个书架,“后面是间房,你先进去坐坐,外面的人我们挡挡。”   “外面什么人?”   “估计是警察。”严吣始终不躁,非常耐心地跟她说着话儿,仿佛,跟她说话,比对付外面人重要多了,   毛毛另一手指了指崇重,“他这副模样见得了警察?还有你?”眼神又看向他裤裆,颇为直白,一点没有笑话的意思。   “这样吧,我来对付外面的人,你们俩进去,平复一下吧。”毛毛被他捞住的胳膊一抬,避开,不用他扶,毛毛站了起来,又是战士的干脆利落,手开始扣衬衣下面的扣子,扣了两颗,往裤腰里塞,边看着他们说,笑,“男人那玩意儿是容易露怯啊,杵着见人,没范儿。”好像他们是哥儿们。   严吣直起腰,唇边带笑,看着她,   崇重平复了些,取下眼镜儿小指甲按了按眼角,直接起身,一手扶腰,慢慢向书桌走去,   拍了下书桌上那个砚台,就见书架慢慢展开,里面果然有间房。书架慢慢展开时,崇重倚着书桌系好裤扣和皮带。   两个男人进去后,书架又缓缓合上。   里面一整面墙全是监视嚣,崇重一进去就捞过椅子坐了下来,   严吣靠在墙边,笑着问,“怎样?”   崇重摊在椅子上,抬起身慢慢摆了摆,“妖精。   两人又同时看向监视嚣,外面毛天安在做什么看得一清二楚。当然,门外面站着什么人,也看得一清二楚。   果然是警察,一些穿着警服,一些便衣,   严吣轻抬了抬下巴冲显示门外的那幕屏,“谁这么英勇?”   崇重懒懒动嘴,眼睛,却有味儿地睨着那群人,抬手指了指,“中间那个,江岸分局新来的治安处主任,盯我这儿不是一天两天了,有意思。”   “搞不定'?”   崇重轻笑着摇摇头,“不想搞。如今这世道,这么执着想捞大鱼的主儿已经少见了。我真想看看他能扛到什么时候。”别说,重爷眼中隐隐有欣赏咧。   严吣看明白了,他这是动了“惜才之心”呢,没再问,眼神一滑儿,改看向毛毛这方——   俺们毛小将这一遭“主动”揽下这个“瓷器活儿”,如何不得二位爷的欣赏?难得孩子这等懂事,维护爷儿们的面儿呢。   不过,毛小将这就不知道了吧,   崇重,人家学医十几载,功成名就一妇产科博士,   但是,人规规矩矩出生警察世家,父亲崇峰勋正是现任公安部一把手,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全在公安系统。   警察,流氓,不分家。   崇重同志人脉深广,三教九流上下通吃,真真切切不是只对女人那里熟悉,社会的蜜处,人家都能直插,上下邀游!   76   第十三章   老虎有一阵子常把“体验生活”挂在嘴边,那时候毛毛小,根本不懂这什么意思。   问老虎,老虎坐在小板凳儿上抱着她的小脚丫给她剪脚趾甲,边说,   “我不写了个东西吗,有人对我说:像你这样写是不行的,你没有生活!起初,我以为他想说我是个死人,感到很气愤。忽而想到,‘生活’两字还有另一种用法。有些写东西的人常到边远艰苦的地方去住上一段儿,这种出行就叫‘体验生活’……从字面上看,好像是死人在诈尸,实际上不是,这是为了对艰苦的生活有点了解,写出更好的东西。人家说的生活,是后面一种用法,不是说要我死,想到   这一点,我又回嗔作喜了。……”   毛毛用她的理解记下了这段话,就是,如果人一辈子是自己写的“这个东西”,那就要不断“体验生活”,艰苦还不够,惊险、奇迫、危难等等等最好都“体验”一下,这样才不是一个“死人”。   所以,毛天安“主动”揽下眼下这“出头鸟”的事儿,有这么个根源在这儿,当然,博得两位爷觉得她“懂事”的好名儿,也属于附加值咯。   监视器屏幕里,你瞧见这英姿勃发的姑娘坦荡大气地展现自己的冶艳的同时……看那nai子在薄薄军装衬衣里鼓挺的模样,……军用皮带束腰,衬衣扎着,扣子由顶至下三颗都没扣,……如此年少,如此美艳的少年……   严吣、崇重都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她把那半壶茶叉放在炉子上煮着,特意放柔了声音,朝外面喊了声儿,“稍等。”   再看显示门外的监视器荧屏,   果然,警察同志们显然都愣了下,……里面是个女人?   该愣一下滴,在这个赌窝蹲点已月余,从未见过女人出入!除了门口那个住一楼的老妪。且,一查户口,这老妪当真住这里,人家半个世纪前就住这里了!   房内,天安侧着微倾身摸了摸壶身,有些烫手了,她提起了壶,热水倒进茶杯里,斟满,放下壶……接下来这个举动吓了严吣崇重—跳!   这丫头眼睛都不眨,一杯热茶就往自己胸前扑去!……镇定主意大的姑娘被热水淋得也只是本能身体向后躬了躬,不龇牙,不蹙眉。哗啦啦,茶水啊,茶叶啊,都漫湿前襟。姑娘拎起襟口抖了抖,茶叶抖在地上,却……连严吣崇重搁着监视器都看得分明!热水一浸湿,那白嫩的胸前通红了多大一块儿,红艳nai头显现,真是又虐又刺激眼球!   艳妞儿一边轻轻甩手上的水,一边将剩下壶里的水都倒到地上,壶也歪倒放在炉子下面,好像打翻一样,   去开门了,   这门一拉开……   看看门口这些大老爷儿们的眼神吧!   毛天安才张劲儿含过男人那玩意儿,唇红桃艳儿,   军装衬衣三颗扣子松着,两团艳ru顶着,胸口热烫的红……   关键是,   人家又一身正气,十足战士范儿,腰直眼纯,不牟不亢,   “对不起,茶水打翻了。”   说实话,等待许久,一拉开门,又是这么个无双妙人儿……有几个正常老爷们儿招架得住!   但是,人民公仆尽忠职守,   “你住这儿?”   “不住这儿。”   毛天安手一推门,让他们进来,自己却走到沙发边,拿起军装外套慢慢穿上,模样持稳沉静。   “你叫什么?怎么在这儿……”   毛天安礼貌地微侧向一方扣好军装外套扣子,再回过头望向问她的人,   “我是楼下那位老婆婆故人的孙女儿,部队休假来这里看望她,她让我上来看看书。”   殊不知,监视器那头,严吣和崇重均微弯开了唇。好应答!观察力、分析力都不错。   警察同志朝屋内四周看了看,   “那麻烦你跟我们回局里一趟,我们有些事还请你协助一下。”   “可以。”   红领巾同志大大方方迈出这栋楼上了门口的警车。   整个过程,七个字概括:胆大一心细,求体验!   77   埋着这么多“天眼”当然不是摆设,人是冲进来了,顶多算个“临检”,起到“震慑”作用,屁也没捉到!   两个小时后,毛天安从局子里走出来,一抬眼,崇重站在军用吉普前。朝她招招手。   毛天安手揣在军装外套荷包里,衣领也是竖着的,微低头顶着风走过去。崇重转身上了车。   毛天安拉开门上了车后座儿,一进来,里面的暖气让她舒服地吸了口气,又呼出来,暖和。   崇重从副驾驶位单手拿起一包东西递给她,毛毛拉开口儿一看,是她那套缠胸的行头,还有那条勒在军装外套外的皮带,军帽。   天安边开始解扣子边微笑,“谢了。”   崇重扭过头来没盯着她看,靠在驾驶位椅背上,看着前方,偶尔看一眼后视镜,见到天安很熟练但堪称苛严地在束着胸。还有,刚才她拿热水泼在胸前,到现在,还有点红。   “你的法子是不错,茶撒了也解释了为什么半天他们敲不开门,不过,自残可不妥。”崇重浅笑着说,   毛毛抬起头,一笑,“泼裤子上不好干,难得弄。”又大咧咧的,原来她是图方便。   崇重又从他军装外套荷包里掏出一管药膏,人也没回头,就抬手递向后方,“擦点儿。”   毛毛接过来,“谢谢。”笑着先放在一旁,她还在束胸。   “听指导员说,你是妇产科大夫?”   “嗯。”   “了不起,学医的都牛。”毛毛说这话发自真心,老虎以前就佩服学医的。终于弄好束胸,她拿起药膏,挤一坨在胸口,然后掌心朝里开始揉。   她擦药,崇重从后视镜里是见到了,跟一般人不同。一般人都是先将药膏挤在掌心匀开,再揉。她先挤在痛处,在痛处上匀,在痛处上揉。   这,竟然跟晋阳敷药一样个手法。   “以后,我有事儿找你啊。”毛天安现下稍显殷勤,她主要考虑到了浅缘,浅缘那特殊的身子……药膏盖儿扭好,又礼貌地递还给他,   “你拿着吧。”崇重没接。   毛天安也没推辞,一个医生给的药肯定好,这药膏皮是全白,没任何商标字儿什么的,却闻起来忒舒服,擦着,一股清凉,肯定是好货。天安想,收着以后肯定还有用。放荷包里了,“谢谢啊。”   待毛天安整理好,又是一正经清新小兵模样,带着军帽坐在后座儿,规规矩矩。   车一路开走,两人再甚少交流。毛毛以为他会直接送她回军营,可是,军用吉普却挤进车流,向更市区的地方开去。   竟然到了国广(武汉国际广场)。   “干嘛?”毛毛当然疑惑,   崇重却拉开后车门,先摘掉了她的帽子丢一旁,然后,……牵起了她的手腕,拉着下了车,另一手潇洒地推关上车门。   毛毛就这么糊里糊涂被他牵着走进国广。   国广两边都是国际大牌商铺,往来人群光鲜亮丽,却,比不得这两人吸引人!   重爷自身条件太要命,板寸,带着一副无框眼镜儿,合身的军装竟比这两边任何大牌的套装都有味儿!身材比例好到爆,肩,背,腰,臀,腿……加之走路这范儿,更莫谈重爷这张迷死人的脸。   被拉着手腕稍走在后头的天安小兵虽然这时候看的气势大不如重大神,但是,也算清新正气,特别是那军用皮带扎出的小腰身,——嘿嘿,打住,她现在一副男兵劲头,看点就更劲爆鸟!过往之人无不惊叹,这是摆明儿的“极品基情”咧!有漂亮姑娘都拿出手机拍照咯……   毛天安没想到,他牵着她来到的是国广六楼的真冰溜冰场!……毛毛当时就怔忪在那里……   毛天安年幼时排在前三样的痴迷爱好:爬树、溜冰、斗蛐蛐儿。   78   其实,崇重也没想着自己怎幺会带她来这儿?   是准备送她回连队的,可开车的时候,脑子里就想着刚才瞟的那几眼,她那样用力地勒着自己的胸,热水烫红一片,不说跟地一般年纪的小姑娘该怎幺个天塌下来般呼天抢地的,就是平常人,一定疼啊,她眼睛都没旺一下……崇重从小学医,练就一副铁石心肠,不过,尤其欣赏能吃苦的孩子,毛天安这个心肝儿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崇重当时就想该奖励最她什么。脑袋里过了一遍,据说毛是安年幼时贪玩,就爱玩三样:爬树、溜冰、斗蛐蛐儿。总不能找棵树让她爬吧。这斗蛐蛐儿,一看,就是受老虎影响,他们这一排孩子玩的都精致,对蛐蛐儿这玩意精通着昵,不过,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上等好货。也只有滑真冰了。   却,崇重想错了。   这三样里,毛天蛋最不会的就是溜冰!   她是爱,爱死。可是,“爱”不等于就“会”。她甚至连穿冰鞋部不会,以前,全是老虎一手包办。   要去滑冰前,给她准备着装、防护用具、甚至药膏(因为她必摔)。小无蛋天安不喜欢人教她,这就是她怎么都学不会的原因,这孩子好像就喜欢那种“摔”的乐趣,老虎也任之。反正,每次只有她玩,老虎会坐在场边,跟其它孩子的家长一样,拿着热水或者毛巾。渐渐,别人家孩子各个会溜回场边.他家的毛毛连冲带爬地滚过来还笑得乐呵呵。十多岁的老虎照顾他的天安不比任何一个家长差。   所以说,这下可不把毛天安难住咯,   看见冰,她就忍不住,心里像长了草,非想上去溜一下,摔一下!痛快!   可是,鞋穿得上,冰刀怎么上?……以前这都是老虎弄好了的啊……   于是,当崇重把鞋拿过来,就看见毛天安轻轻咬嘴巴又微微蹙眉头的模样,挺可爱,但是崇重以为她是不满意冰场,毕竟这是在室内,面积是小点儿。   崇重弯腰把鞋放到地上,微笑,“目前找得到的真冰场也就这儿,以后你想玩儿,可以去东北。”   毛天安晓得他误会了,不过也没做声,人坐下来,脱鞋,又拿起冰鞋穿上,当她系鞋带时,崇重看出问题了。   她又如法炮制准备穿另一只,崇重在她跟前蹲了下来,拉住了她的手腕,   “你,不会?”   毛天安看向他,   崇重是不会忘了此刻她这个样子了,   毛毛眼里真实住着一只小兽,她艳情起来,燃烧着自己;她真纯起来,洁白如雪!   崇重沉了口气,“你是不会溜冰,还是不会穿的鞋?”   毛天安神情有些微晒,“谁告诉你我会滑冰的?”   这下把崇重搞得哑口无言了,是呀,这他妈谁传的?   不过重爷不生气,反而逗她般菱起来,“那行,咱不滑了。”   这下毛毛又不愿意了,生怕他走般,一下反拉住他的胳膊,“滑!谁说不滑了!你,你给我穿鞋……”后面明显气势较小,   崇重笑笑,没真走,着实还是拿起鞋蹲这儿真跟她穿起来,“这穿冰鞋呀,   前两三个扣眼的鞋带要系得稍微松一点儿,后面的鞋带要系紧,这样脚腕子在鞋里不晃动,才好向两侧倾斜使劲蹬冰啊。像你这样一上去就摔。”   毛毛低着头仔细看他系着,不由自主地说,“哦……想起来了,原来老虎也是这幺系的……”   崇重手上的动作是没停,不过,一心,噔了一下,……老虎……她的脱口而出,她自己有感觉吗,多像个孩子,……   穿好,又检查冰刀与鞋连接的是否牢固,鞋带是否结实,冰刀的内刀和外刀是否锋利,一般的冰刀在用之前都要先经过打磨,再检查固定的螺丝是否拧紧。……崇重想,以前多少次,老虎也是这样事无巨细地在做吧……这样个心肝   儿……崇重也仿佛忽然能领悟到一点,老虎养这么个宝贝,真正在掏心掏肺,对   她,不在乎她“会不会”,只在乎她“爱不爱”—……   崇重又拿来防护用具给她戴上,原指望一睹这样个传说中的宝贝儿一展传说中的冰上风采,看来,是不可能了,只一心见到的是,这么多年来,一个男人用全心的呵护护爱着她的“不会”,护爱着她最真纯的“原本”……   毛毛上冰了,看得出来,她是这样喜爱,那顿时放松的情态,那立即肆意开怀的快乐……崇重就像当年的老虎一样,跟其它孩子的家长立在场边,看着她在冰上一路跌跌撞撞,揪心又舒畅……这比看优美的滑姿快活,因为能见识到最真实的“快活”。   却,   “天安!!”   突然惊心的一幕让崇重那一刻心都落空了!   毛天安栽倒在冰面上,胸口将要迎上一口冰刀……   79   英雄有心意,救人靠能耐。毛天安磕磕绊绊玩耍中见到一危机,那个挺身而出!……   有个戴小红帽的小妹妹按说溜得比毛天安好,可个儿小抵不过那些大人的碰撞,毛天安眼看小红帽就要被撞翻,飞身过去单手一捞,往外一推!……哎呦,动作是漂亮,可惜技术不过关,小红帽的危险是解除了,她人却栽倒了下去,一瞬间,撞在了前面人还来不及收回的脚下!   看着吓不吓人!冰刀后跟尖就从她的胸口顺着下巴住脸虎正中上划,这要有慢动作回放,就是一个堪称完美的半圆弧度!……   都听到在场见到这一幕的人的惊呼了!   所幸,毛天安小将反应机灵,人往下栽,却眼疾动作快,又有个比较柔韧的身体,上身极力向后弯躲过冰刀。……还好还好,脸是保住了,但是胸口还是被刀锋划了下,军装都被勾破了!   这下可把崇重吓得非轻,跑上冰面人都差点栽倒,却很技巧地滑了下,相当于是滑到无安跟前,动作说焦急吧但经过这么本能一调试,倒说不出的潇洒,半跪下来捞起天安,天安同志摔的一半脸红piapia滴,   “怎么了,没事儿吧,”   冰刀锋利,速度又快,胸口军装划破几深一道口子哦,崇重担心她伤到了皮肤,刚要去掀开那道军装口子,却,毛小将反而抬手去摸她自己的腰,“哎呦,我的老腰哦……”   崇重愣了下。   无论是胸口还是腰,在这儿看显然不合适,崇重干脆一把将她抱了起采,慢慢走出冰面,   “麻烦找个暖和的屋子,我想看看他的伤。”重爷脸一直是沉的,语气更是不容反驳。   他把她抱着,谁也看不清她到底伤哪儿了,可是,刚才那惊心一幕众人目睹,又一见是两个解放军,冰场上的人不敢怠慢,赶紧打开了一间员工换衣间,请看这二位进去。   小小的换衣间就两个柜子、一个长凳子,崇重轻轻把她放到长凳上躺着,不拖泥带水就要去解她军装扣子,   毛天安同志身子往一边斜,手还是去扶腰,“腰哦……”   崇重双腿跨在长凳两侧,俯身雩腰一手边解她的扣子一手摸向她的腰间,“扭着了?”   毛天安苦着脸,“没扭,就是老久没下腰了,这么猛一弄,疼……哎呦,哎呦……嘶……哎呦,好舒服……”   崇重揉得她舒服!一开始这货还像疼的哎呦,后来,慢慢慢慢,爽的哎呦略,   死孩子,这边一舒服,身体整个都软了,躺着扭成一团,任他解了她的衣扣,   看来她那下反应是快,下腰也下的老张劲儿了,冰刀只将将把军装和里面的军装衬衣划破,连她的束胸都没划到,更不谈皮肤了,崇重遮一看才放了心。   这边手还在给她揉,天安小将已经舒服地“呜呜”哼哼了,且,声音怎么听怎幺娇人   ,   再俯看这孩子,   胸前的衣扣都被他解开,被热水浇过的皮肤因为上过药,正红稍逛呈润红,美的不成样子,   崇重终是抬手摸了摸,哪知这一摸,小将同志“呜呜”叫得更舒服,还一手抓住了他放在胸口的手腕!   咳,晓得不?腰,可是这小妖精的命门,揉得好,能当场抽了她的妖筋!!   重爷又怎会揉的不好?人家是个医生咧,妇科医生咧,手里的轻重,纯专业咧,   不过,这揉着揉着,崇重被她哼得也毛了心思,   笑,低声说,“你这么哼,可是要出事儿的。”   人呐,就是这样,舒服了,爽了,就容易得意忘形,   毛毛眯着眼睛,“出什么事儿?你不不好这儿吗,”   崇重也眯了眼,   好啊,这不真办了她还不行了咧,   所以说,窃取人胜利果实的心思,人人有之。不过,有些人对“扯”这事儿实在兴趣不大,就像崇重。但是,一旦对“毛天安”这颗胜利果实“起了兴”了,也就经不起“撩”了,姑且“上”了再说,或许滋昧真不同呢。   想定即行动,崇重他们这几位爷从来不动虚的。就见他那只放在她胸口的手直接移向裤腰开始扯裤扣了,另一只揉腰的手还是揉,不过明显手劲儿大了许多,有时一捏,极其销魂!   毛毛一惊!“舒服的忘形”里醒过神,手一推人就要起来,“我,我胡说呢!”   晚咯,   你把个熟睡的狮子撩醒了咩,   崇重突然弯腰一手环抱住她的腰将她重重压在身下!   在她耳朵根儿笑,“你最好把我快点撸硬了,咱们早搞早完事儿,我跟你说,门都没锁,这儿的人随时进来。”   毛小将悲愤着个脸恨不得咬死他!……他的手已经直捣黄龙,深入湿地鸟…   小将现今应该明确鸟:这些人呐,确实能伸能屈,能走神,亦能野兽!而且,变身超快!   80   脑神经里,嗅神经排第一,最古老,在上帝玩弄生物的进化史上,很早就被他整出来了。   嗅神经直通大脑负责x欲的区域,包含众多无法理喻的信息处理模式。   两个人,如果人生观和世界观不同,还可以商量,求同存异,一起重读初中物理或《金刚经》,但是如果彼此忍受不了对方的味道,今生就注定没有缘分鸟……   此刻,毛小将眯眼是形态,深嗅才是本质,……嗯,这个男人挺销魂。   更衣室的光线并不好,类似以前那种潮湿的洗澡堂子,不过,对上这艳情的景儿,氛围对头鸟。   他要来,毛毛气归气,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他在地上边,背着光,却美的不像话。   春宫,   你想到的就是这个词儿。   春,   惊蛰,   初雨,   杨柳拂地,   胯下称堆!   毛毛一想这儿,咯咯笑起来,“你这莽样儿,倒叫我想起来至少三种版本的男性胯下图样和至少五种版奄的女性胯下仰视图。”   崇重摸摸摸,听她胡言乱语却越来越兴奋,啜着粗重的气,   “那我坚信,每个成年男子胯下都骑着一只中型恐龙,每个彪悍的女性胯下都藏着一个国民党的渣滓洞。”   毛毛没想他接得这样自如,这样好,搂上他的脖子,腰一挺,“进来吧……”   撸是撸硬了,进去却费了一番功夫,主要是她太小,他太大。   进去了,两人抱一团都啜着重气,环境叫人兴奋,速度叫人兴奋,时不时听见外面的人声儿叫人兴奋!   毛毛手软绵一指,“去那边,”   两个柜子之间,遮挡着门,站着面对面,更亲密。   柜子被顶得摇晃直闷响,崇重看着她,还不是想到两个字:   春宫。   她没有长发,她不古典,   但是,她比任何美人儿都更接近“春”!   白玉一样,下颌徽徽仰起,双目紧闭成两条弯弯的曲线,额头渗出细小的汗珠,些许散乱的短发被汗珠粘在潮红的两腮……   崇重不得不认命,   自己并非刻意的“守身如玉”在这个并非刻意的时到“献”给了她,   完满了……   毛毛被他弄得有羔恍惚,   艳笑,“你晓得光绪是个同性恋吧。”   怎么说到这儿了?崇重却不在乎,   “光绪当年要有你,成不了兔子。”   最后那一哆嗦,毛毛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其实他当年要有勇气这么去操慈禧,也成不了兔子!!”   崇重这才知道,这丫头片子关键时刻还占他便宜呢!   此刻这场x事,短、急、快,   却,   激,乱,猛!   不着调的淫言乱语,增添了情趣。   偷,不如偷不着,   偷不着,不如偷看了还欠着!   时时防着外面进来人,肯定不得尽兴,   但是,   就是“欠着”的这一点,美妙异常!   毛毛最后蹲在了地上,抱着双腿不住哆嗦,   崇重双手撑在她上方的柜子上,低头看她,氟抖的东西就在她脸庞……   毛毛摸了摸,伸过头,含住,   崇重“嘶”一声儿,手握成拳!   这两人,现在一站一蹲,阴影下,也是一幅春宫,   冯梦龙的《三言》,   凌漾初的《两拍》,   包括《桂枝儿》在内的明清黄色打油诗总汇《明清民歌时调集》,   比不上他们,   他们在实践最犀利的春宫!   81   毛天安当天被送回连队时已是晚上,没看见分别。因为是周末,也就没留意。   第二天,还是没看见分别,想,许是家里有事儿呗?继续没留意。   第三天,第四天,……一周都没有看见分别!毛天安还挺挂念他了哩。   连队开始伪装侦查这天,分别归队了。   毛天安是午饭后领完装备集合前回寝室整装时碰见了他,分别坐在下铺她的床边正在低头调试望远镜。   毛天安坐他旁边,歪头看他,“你上哪儿去了?”   这么近,毛天安闻得着他身上的气息,心一顿,……怎么一股子血腥气……   忙拉过他胳膊,“你受伤了?”   分别胳膊一让,扯过来,“没。”有些不耐烦,但是话说得轻。依旧低着头专心搞望远镜,好像不想多话。   毛天安这才仔细瞧他,   他整个人看上去是沉静,实际上,一抹阴沉。身上的血腥气,不仅仅只是若有所闻,而是,整个人反映出来的气质,沉着,隐隐的狠绝……   毛天安自然不想去过多关注他的内里私密,大战在即,毛天安也想出色完成这首次的“伪装侦查”训练任务。毛毛没再看他,也拿起望远镜开始调试,不过,心里对他这种状态还是存好奇的。   两人没再交谈,都是出色的战士,调试,整理,都是井然有序又动作迅速。所以,当号手在操场上吹响“集结号”,分别和毛天安同其他优秀战士一样已然一身整装笔挺立于此等待命令。   今儿个这天特别冷,雪下的又大又疾,连长张帆立在风雪中大声说着话,指导员严吣站在他身后一侧,   “……根据上级指示,‘蓝军’可能对我实施袭扰。咱们负责宿营地前沿的*个隐蔽侦察点,潜伏时间从*日l8时至*日6时。……”   雪一直下,夜幕慢慢降临,   从下午随部队经过4小时**余公里机动行军,连队抵达西北山区某演习地域。刚完成宿营地设置、搭建帐篷,连长就开始指挥分布隐蔽地点。   毛天安和另外一位战士张群被分配到G点,距离分别他们隐蔽的F点遥遥相望。   枪支、伪装网、望远镜、通信器材、自热食品……携带单兵装具的毛天安,奔向目的地。   *时55分,毛天安和张群进入潜伏点。   构筑完单兵隐蔽工事后,毛天安披上伪装网,调整武器射距,成俯趴姿态,开始了伪装侦察。   “这个潜伏点的位置太好了,一定要格外注意。”毛天安叮瞩自己。她通过望远镜看到,正前方是一片开阔的草地,分布着稀稀落落的树木,不过因为大雪封山,已经只见斑白的枯木,不见芳草踪迹。左前方数百米外有座小山,虽不险要,却利于兵力隐藏。   隐蔽是枯燥无趣的,而且精神要高度集中,俯趴姿态手扶铜抢这个姿势要连续维持数小时,确实十分磨砺人。   不过,幸好两个人,毕竟是首次进行这个“隐蔽侦查”的科目训练,连长指示,在谨慎行事的前提下,两人可以换班,但,一人连续值守时间不得少于两小时。   数小时后,当张群换下毛是安时,她慢慢滑向“伏击点”‘下掩体时,全身已经僵硬,都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姿势造成的。   毛天安盘腿坐在掩体里,好半天才抬起一只胳膊捶了捶腿,正捶着,无意间抬眼住对面一看,……毛天安徽眯起艰,好像看见分别躬着身子,腰间还系着一个袋子,手里握着长抢向掩体外摸去……   毛天安一下立起来跪着,怕自己看走了眼,忙拿起一旁的望远镜架上双眼,夜视状态下,那日人分明就是分别!   毛天安松了身子坐下来,蹙着眉头仔细想了想,   他这是在干嘛?!   执勤时段即使是休息也不能擅自离开阵地!这是连长一再强调。……   实在想不出他的目的,但是,一闪现中,又有多种可能出现!   毛天安一沉气,拎起枪决定尾随去瞧瞧,她甚至已经想好了如若回来被抓住按了“擅离职守”的罪名她如何狡辩:大大方方就说她怀疑分别“通敌”!   咳,刚才那一闪现的多种可能中,“通敌说”闪现的最厉害,毛天安自我说服,我这也是在执行侦察任务。其实呢,呵呵,抵不住这毛孩子一心里长草啊,她真的很想知道分别这厮在搞什么鬼!   82   要说分别真是枚尤物不是?   此尤物并非大奶大胸,却人生在世,左右上下前后都是大心大敢,腰间和脑海中时刻高悬一把轩辕剑,无论身体上或是意识上邪念一起,手起剑指,霸气开拔!其中还不乏灵气轩逸……   毛天安跟在他身后又是另一番“大心大敢”,搞不好,分别真有“敌心”,毛天安手中的枪炮定会怒指,反目成仇,丝毫不计床头上你那点小销小魂。   但是,毛天安想错了。   分别兄比她想的更不在乎人间小节,畜生一族,自有他的生存原则:能蛰伏,能暴起,能忍辱,能必报!   眼前一幕看的毛天安小将心惊!   他在喂养一匹野狼。   阴悚的山洞里,一匹孤狼的身影那样叫人胆颤,深绿的翠光在那灰色眼窝里幽暗夺目,饿,狠,孤独,都在里面读得出。   分别在洞口吹了一声哨儿,野狼慢慢踱步走了出来,   分别始终微弯着睡,十分警惕,却着实胆大,他的手慢慢摸向腰间布袋,一抽,竟然是一只活鸡。   丢过去,野狼前爪上前一扒,活鸡的腿还抽抖了一下,仿佛确认这是只活物般,野狼这才下嘴撕咬,真正狼吞!   鸡毛四飞,再次仰起头看向分别,他又扔过去一只,……   显然,这不是一朝间养起的默契,   其实,更像规则:他给它找活物,那它又能带给他什幺呢?……   第三只鸡下肚,野狼已然半饱,不过,分别只带了三只鸡,他要匹半饱的狼做什么?毛天安心都是揪住的!   就见这人间畜生仿佛与真正的野畜生无形中建立了一种联系,   分别弯腰比着抢杆在地上敲了敲,又再敲了敲,双眼中那专注的野性一点不比野狼逊色,确实非一日之功,野狼竟然应声弯曲下四肢仿佛坐蹲。   分别又一划拉地面,野狼猝起,前肢向前大跃一步!分别机警向后,手指已然抠动在扳机上!……   如是几次,分别似乎很满意,毛天安根本见不着他的正脸,但是,就是能感受到他的满意!   心意相通的有些可怕,分明,别别要真正动用这匹狠的凶残本性了。   他的脚开始挪动,那样小心,   弯着腰,枪杆在地上一点又一划,野狼如同“盛装舞步”慢慢踱步跟在了他的身后!   这是要引看上哪儿?   毛天安丝毫不敢惊动那野畜生,更不敢惊动人间盲生,他们都有一双敏锐的耳,甚至嗅觉。   毛小将也真乃神人不是,她蹲在地上,背着枪双手抱脚踝轻轻挪动,这样可以尽量减少鞋底与雪地的摩擦,无声无息……   也许都太过专注,   那边分别要紧叮野狼,就算听见山体有雪石滚落的声音也不敢走神,   毛天安呢,更不敢张望,她一起身,功亏一篑!   雪下得更大了,甚至有些摧枯拉朽之势。   恶劣的环境,凶野的一幕,未知的用意,都叫毛天安热血沸腾!   也许,内心里毛毛还在感谢分别,你让我距离除x爱以外的高潮这样近……   竟然不远处还有一个山洞,   分别停住脚步,枪管点地敲了一下,虽然根本听不见声音,但这一敲却像敲进了毛天安的骨头里,绷脆绷脆,   野狼也停住了脚步,凝视洞口,   一切又显得这样静谧,   静谧让分别终于听见了雪团滑落的声音,   要赶紧撤了,虽然山体小,雪崩气势也不舍很大,但是,一旦碰上大的雪团滑落压住身体也一定危险重重。   似乎,洞里有动静,野狠耳朵都稍动了一下,依然没有行动,仿佛在考量形势,   分别却已经慢慢挪动脚步向后撤……跟它之间距离十步远时,毅然转身,向远方跑走!   这下,真正麻烦的是毛天安了。   人认味儿,畜生更认味儿!野狼对分别或许已经熟悉,但是,毛天安……在它眼中,跟活鸡无异!   毛天安这下晓得情势的紧急了,   她没料到分别会突然撤,   更没料到野狼一直伫立此凝视洞口,一动不动……   真正动弹不得了,天安冷汗直下。   83   毛天安椎骨是有小疾的,这竟是天生带来的,小伢秧子的时候,老虎就经常摸她的脊推骨,心情沉重。   像这样高度紧张集中精力僵劲趴在雪地里,毛天安得爆发出多么刚强的意志力!……疼痛难熬时,她只能不住想象老虎的手就在自己的脊椎深处,有气力,认xue准。自己在老虎熟悉的体温下,飞快融化,像胶泥,像水晶软糖,像铜水一样流淌,迅速退回到一点六厘米长短的胚胎状态,蜷缩着,蚤静着,耳采一样娇小玲珑……   “簌簌,簌簌……”   毛天安凝神望去,野狼开始移动脚步向洞口探去,……   接着,就听见山体上雪坨子滚落的声音!毛天安一惊,待她想抬头张望时,一块有半人身高的大雪团就砸在了她身旁!!   “腾!……”许是这雪团砸下来的声响也惊动了那方的野畜生,它也受到惊吓,竟然直奔向洞口里去!   雪团在天安周身坠落地越来越多,越来越急,天安身后的去路已经被堵住,万不得已啊,毛天安被逼得连滚带爬也只得往洞口方向躲命!   人一生中又有多少这样生死一线间?   毛天安逃命的姿态是狼狈的,但是,心态意志绝对不丢人!   滚爬的过程中,她手中的钢枪已然上好膛,破釜沉舟了!进去无论三七二十一,干掉那畜生再说!   你看这样素净的旷野,情状再危急,你也不能否认这是片只应有白雪青草树苗味道的原始自然,   但是,   隐隐的血腥!……不浓重,却,依旧足以叫毛天安大惊失色!   哪来的血腥?   有血腥意昧着什么!!   这是匹半饱的野狼,求之不得时再遇刺激它味觉的血腥,绝对会兽性大发!……   在洞口都没有呆稳,毛天安半跪只隐隐见到野狼的身影……“砰!!”一声重金属的闷响!毛天安的八一杠开了膛哇!   “呜……”野狼一声惨叫!   射击不是毛天安的强项,还是在这样危机时刻,但是出于平常良好及刻苦的训练,半跪的毛天安,手托枪靶,瞄准,抠射,相当标准,甚至从容!……跟随她磨了数月的八一杠不仅开了膛,第一次,还见了血!   “呜呜……”野狼又呜咽了几声,蜷在地上渐渐不动了,   毛天安不敢掉以轻心,狼,是种狡猾的畜生。   “砰!!”毫不犹豫,对准那灰色一团又补了一枪,再不死,那就真是狼精了。   毛天安重重跌坐在地上,重重啜着气,   人呢,一手扶着枪,就望着那匹死狠,眼里都是坚毅,   突然,这野孩子笑起来,没有扶枪的手轻轻拍了拍旁边的土地,人还在啜,   “老虎,看我杀了匹狼。”   这话一说完,   这话一说完——时间仿佛凝固,   接着,   竟然就那么毫无预兆的……毛毛大哭出来,   “老虎!我!杀了匹狼”“老虎!!……”简直是嘶喊啊……   从小到大,   多少年,   一个人在你身边,   他一句话,一个笑,一方理想,   你跟他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刚才,就在刚才,   生死一线间,   你好像摸到了他的脉搏,做出了经天纬地的事情,   一时,   是想让他看到?还是,干脆死了,去见他,去见他……   毛毛摸着后脊梁,闭着眼痛哭啊,   此时,野孩子是无助的,   历经大劫,逃跃生死的一刻,   毛天安最沉着的同时,仿佛又摸到了最深最深的那一痛……痛彻心骨。   小剧场四——《安缘——养猪专业大户的自白书》   毛天安同志打小儿就喜欢吃饺子。   安缘为了她练就了做饺子的好手艺,以前住一个大院儿的街坊邻居,哪个不晓得老虎做饺子是一绝?不过,好东西是不能够常拿出来的,非得藏着掖着偶尔悄悄露个脸才显得珍贵。旁人想吃老虎牌饺子简直千金难求,唯有毛天安小同志想吃了,周围邻里才能沾点光有口福享受。   安缘一直在张屠户的养猪场里养一批猪。从选猪崽到喂养到屠杀,亲力亲为,绝不假他人之手。   他养的猪,半点不得用人工饲料喂养,都是实打实吃土饲料的土猪,并且放养,增大猪的活动量。这样才能保证猪肉细嫩香滑。   他从不买市场上机器制作好的饺皮儿,自己弄,和面团,揪剂子,擀面皮儿,一揪一个准,一擀一张匀称的皮儿。擀出来的面皮筋道有嚼劲儿。   毛毛最喜白菜猪肉馅饺子,他在院子前面僻了块地,专门种植时令鲜蔬。   毛天安吃饺子有个习惯,就是一定要在饺子里吃到硬币,且一定是要背面印有国徽的第四代人民币的硬币,因为那上面有天安门,老虎说,那就是毛天安。   所以,哪怕日后第四代硬币停产,第五代硬币占据市场,老虎也要打电话让晋阳给弄来。晋阳在电话里说,饺子包硬币不卫生。老虎回,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我们毛毛想要的,没有什么会弄不到的。言下之意,你不给老子弄,老子有的是办法找到。   饺子下锅捞起摆盘,安缘在桌子上准备了醋、辣椒酱、酱油、蒜泥、沙拉酱、千岛酱甚至连吃火锅的麻酱也有,等等市面上找得到的调料品,他一溜儿摆一排,毛天安吃饺子随心所欲,她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想吃什么口味就吃什么口味。   这是费劲心血养育毛天安的安缘。   这是把毛毛当心肝儿宠爱的老虎。   这是红领巾再也找不回来的天安门。   (次小剧场非喜大所作,为喜欢她的读者按照她的风格所写,觉得不错,就转过来了!)   84   “别 哭了诶,姐姐,死人看不到你的英勇,活人看了受罪。”   你说 这阴森森的洞里,一股子血腥昧儿,还死了匹新鲜狼,突然这么有人出声儿!还奄奄一息像吊死鬼……吓得毛毛哪还顾得上哭,人孬得拖着枪,屁股都蹭地儿就那么往后连退几步,“谁?!你是谁!”   “呵呵,”那人 又沉沉地笑,“胆儿也就这幺大。你不单兵吗,腰里没别火折子?”   哟,他倒把 当兵的行头摸得透!这么一说,毛毛才缓过神,什么鬼,分明是个衰人!!   毛毛警惕 地一手托枪,一手忙摸向腰间抽出火折子用力一划地!……腾!光亮如白昼!   但,   扑八眼 前的一幕硬是让毛天安倒吸一口凉气!再次惊傻在那里!   这,……正常凡看了,该是如何个感受呢?   一个男人,靠在那里,   上身军装完好,甚至连军大衣还穿在身上,   下半身,却一丝不挂,   最惊心动魄,两条腿分开,那么别扭的弯曲着,看得分明那大腿内侧,血肉模糊……男人那活儿冰冷冷躺在中间,完全敞开,没有秘密,实在……惨不忍睹!   是的,这猛地一下撞击人类承受底线的惨样儿按说是个人看了都要吐!   但是,要看安在一个什么样的人身上撒,重点,这个人长个什么样儿!   要平常,毛毛一时还认不出他,   关键是,他人都丢了大半条命了,这个时候还在笑,   一笑,那招死人的小酒窝哦……   这完全是在挑战人的正常审美观好不好!   什么是性感?   清纯是性感,   战斗是性感,   把整座房子都拆了的初夜是性感,   委屈地瞪视情敌是性感,   但都不及此刻,一个奄奄一息、下半身遭受非人摧残的何笑高性感,   绝对残虐与妖虚的无杂质对接!   仿若一副水墨版布鲁嘟概念图,   身世神秘,却总有毒物傍身,   一身妖娆,蛮腰、大腿,唇,眼神,酒窝,风情自生,   一点傲娇,   一点逗趣,   一点豁达,   方寸生春。   血肉横飞又如何,   扑面而来的,是艳,是刚强,是死在他血腥昧几中的做鬼也风流!   毛毛不禁慢慢撑着枪爬站起来,举着火折子靠近他,想仔细看清楚这团艳美人儿受难到何种程度。   居高临下,   火折子里的毛天安也是精静袭人,脸庞还满是泪渍,眼睛里却已显出不同寻常的犟气与胆气,   “原来,血腥味儿从你这儿来……”毛毛自言自语,似乎想通了一切,   一开始闻到到分别身上的血腥味儿,打他这儿来……   “你怎么得罪那阎王了?他这是要你死诶……”毛毛一手举着火折子,微弯下腰仔细瞧他双腿间,   他还在笑,“死不了,那狼他肯定下过毒,喂个 半饱,闻着双腿上血腥味儿朝我命根子上扑过来,我肯定不得任它啃,拼死命搏斗一番,那狼一用力,毒性发作,不用像你那么补一枪,也死透透了。”   啧啧,喷喷,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人!!   毛天安不可置信 盯着他,“你又知道他给狼下过毒?”   他的眼神瞟 向那匹死狼,毛天安顺看看过去,火折子一打过去!……惊!灰色毛皮的野狼分明脸部慢慢泛蓝色!……是那三只鸡!……他的声音又轻轻传过来,   “狠归狠,恨归恨,犯不着报复到玩命儿上。废一条腿,命根子受损,够心理平衡了。”   毛毛沉 了口气,盯着他双腿间,好半天,“这种事儿,你也做得出来是吧。”还用问,看他“知己知彼”的程度……   他没做声。眼睛望着那匹死狼,神情平淡。   笑笑啊笑笑,   其实说到底,分别又何尝不是如此?他们归根到底就是同一类人,玩得死人就要做好被人玩的准备,有多大胆儿,也要受得起这胆儿。   毛毛蹲下来,放下枪,手,轻轻掰了掰他的膝盖,头凑近看了看那是腿内侧,   “他用什么东西划的?像……”   “纹身勾刀。他纹了四个字。”笑笑的口气明显沉下来,   “什么字?……”毛毛更好奇,更凑近,   她是没看见,笑笑眼中兀起的那妖异的光亮!是恨?还是别的……看不清……   “是,天安、分别。”   毛天安一惊!   他话音平缓流出的同时,   毛毛分明看清,那血肉模糊间呈现出的四个刀锋一样的字!   左腿,天安;右腿,分别。   85   毛天 安心里啐了分别一口:你造孽把我捎上干嘛。   嘿嘿,毛小将哪里明晰得了别别的“高瞻远嘱”,一个男人的S处,刻着仇人的名字,仇人当然更值得盛气凌人,但,刻着一个女人的名字,那,就是无限奸情鸟……   毛天安刻意忽略“天安”二字,稍合上他的腿。天安发现分别到底是个歪才邪才,他谋害何笑高的目的性非常明确,正如笑高自己所言,可能就想伤他命根。且,一切步骤都为这一结果铺路:一,训狼;二,花了腿流血;三,引狼闻血噬根。最犀利,他要保证何笑高是活的,不能疼死,也不能冻死。   除了给狼事 先下好毒,还有如何“高招”?天安再细看,才发现别别想得还真是天衣无缝,他甚至特意在笑高的身下垫了一层薄薄的电热毯!   笑高的人 并不是靠着墙壁,他腰后其实有块小型军用蔷电池,专门维持电热毯的发热。这就难怪这么低的温度,这男人赤着下半身还没被冻死。而且,笑笑明显被他麻了嘛,娶不怎么只有一颗脑子能动,其余全像瘫了一样?   至于笑 高如何又着了分别的道儿,甚至这俩儿如何结的仇,毛天安都没兴趣打听,作为一名名将,该兼济天下,君有难,管他这“君”是人是畜,只要跟自己无冤无仇,都该救!   毛天安放下枪开始脱裤子了。   甭误会,她野战军裤里还穿有保暖裤,瞧咱毛毛多是公无私,犹都不犹豫一下,就想着把保暖裤先脱下来给他穿上!   毛毛细心,洞口已经被打雪团子封住了,现在是出不去了,不过,既然别别不想笑高死,估计他不久就会折返“收网看成果”,所以,不愁被救。   但是,这一时半会儿,虽然有个电热毯,也不能让个是男人老袒露着命根子与咱名将相对啊。笑笑是妖孽美人样儿,但终究是个男人,毛毛的军裤他是穿不上的,保暖裤有弹性倒可以勉强套上,……你瞧毛毛想的多细致。   此时的毛毛热心快肠充分红小兵气质,脱单了只薄薄一层军裤麻利套上腿,系好皮带,就蹲下来给他套保暖裤,笑笑一身无知觉,只能任她摆布。   “你什么时候能恢复知觉?”   “这我可不知道。他想看我的惨样儿,估计不是一时半会儿。”   毛毛撇嘴。这时候两腿都套好,要往屁股上套了,毛毛不期然叉瞄上他那软塌塌的命根,心想,不晓得这全身都麻了,那儿有知觉吗?想想又觉得自己忒无聊,一手抱住他的腰张劲儿往上提,龇牙咧嘴的,一手麻利拉裤子边缘,呜呼,终于套上了。   毛毛跪在他旁边,大运动量般地直啜气,拍了拍他的腿,笑道,“您这是提前过了把瘫痪的瘾,就看以后伺候您的人有没有我这么大的劲儿了,穿个裤子都这么费劲儿。”   哪知 笑笑并没有接话,毛毛是接着就起身去处理那匹死狼了,没见笑笑被套上裤子后稍有不适的神情,……裤子当然小了,勒得裆儿那里特别不舒服……废话,全身是麻了,麻的是肌肉,又不是感觉,屙屎撇尿照样有感觉,别说那活儿了!   等毛 毛用枪杆儿把那匹恐怖死的死狼赶到角落看不见的位置回来时,笑笑已经闭上眼不问世事样儿了。   毛毛一手撑着枪 杆儿,一手叉腰这洞里四周看了看,估计没有什幺危险了,就在他身旁也坐了下来。毕竟只穿着等单裤,当然冷,他那边有电热毯,毛毛就又蹭了蹭,也蹭到点电热毯的边缘,呜,暖和些了。   “你把我往 旁边再挪最儿。”笑笑突然出声儿,   毛毛摇头,“没事儿,这么着儿就行。”   好半天,两人无语。   “你……”   “你……”   毛毛觉得这阴森森的洞里还是说点话比较好,刚出声儿,哪晓得,笑笑也出了声儿,   “你先说你先说,”毛毛笑着谦让,又蛮开朗,   哪晓得笑笑一张嘴就问了句直插心窝子的话,   “老虎死了,你怎么当时没跟老虎一块儿走呢?”   86   有些 问题,插在心窝子上,一碰,血流成河。   毛天 安一颗心上也就插着这么一个问题,已然长进肉里,碰一碰,疼是疼,但流不出血了,走深,没地儿搁流血的空晌了。   老虎没让毛天安 见他最后一面,留下话说:你得活着,将来会让你知道我的尸首在哪儿。你要玩好,玩痛快了,人生在世,你还有好些未尽之能事。你要现在就跟我要死要活,到了地底下,到了下辈子,下下辈子,咱都甭见面了,你太孬……   也许毛天安自己都没觉察,她的手又开始不由自主去轻拍着地,头向一侧微垂,笑笑只能隐约见到她的睫毛,   “这问题,你没资格问,我也没义务回你。”   孩子没 哭呢,也不显悲伤,就是犟!这是我和老虎的问题,你们问个鸟?   笑笑也不生气,他真的只是纯粹好奇。   不舒服地蹙蹙眉头,当然还是保暖裤勒得难受。要是能动,笑高估计第一件儿不是去扯裤子,而是咬指甲。嘿嘿,不晓得吧,笑笑也有个不自觉的小毛病,一难受或一烦躁,想咬指甲。不过大多数时光,笑高都忍了。小时候,他一咬指甲,他父亲就拿笔抽他的手,笑笑犟,晚上躲起来连脚趾甲恨不得都咬光!……咳,谁说大神就没幼稚的时候?没有稚嫩的过往,那不是大神,是六根清净的菩萨。   其实,现在笑笑稍显多话,也是为了转移那勒得难受的感觉,不带任何目的性。   “老虎,我们也都没接触过,你心眼儿里他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第一个问题问得嘎,不过那么冷淡呛他一句他倒也没计较,这叫毛天安缓过来点劲头,愿意跟他继续聊聊,   “有肉体,有思想。”   说实话,这六个字撞进笑高耳朵里,真觉着有些不可思议,   “你自己想出来的词儿?”看向她,   毛毛倒老实,摇摇头,“周腻说的。”   周腻说的,   周腻说的?!……   “周腻”……强悍的两个字就在何笑高耳朵边狂风大作!……笑高即使现下肉体是麻的,但也能真切感受到那神经性的一紧绷!仿佛终于捉住了一个线头……   “周腻?谁啊,”笑笑的音很稳,不能叫这小精丫头听出分毫,其实,笑笑的整个心都在抖!   “不认识。只见过一面,挺让人向往一人。”毛毛笑着看向他,   笑高却不着痕迹垂下眼,“他,怎么说老虎有肉体、有思想呢,”像不经意,顺嘴这么一问,   毛天安一扬眉,“我那时候还小,他跟老虎说了那么几句话,我就只记得这两个词儿了,后来越大越觉着这两个词儿形容老虎再贴切不过了。   啧啧,如何了得?   她以老虎的一切为第一要务,不足为奇。但是,同时,她还记着了这两个词,记住了“周腻”这个名!……足见她对这个人印象有多么深刻,看看她还用了哪个词,“向往”……   何笑高一心在抖,意纷乱,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87   “你好像挺难受。”   还是 被她发现了吧,所以说,这孩子触角灵敏。   笑高 也就不矫情了,“这裤子勒得我不舒服。”   “你还是有知觉 啊……”毛毛赶紧侧身雩腰就要帮他调整,却腾地见到的就是胯部小鼓包一样的隆起。   对此,毛天 安肯定不得有小女人一样的臊气,且不说这孩子从小就没有“性”的概念,从安缘那里学来的对此全都是如何享乐。再,此间整日呆在军营,见惯战友们的晨勃,不足为奇了。   “这玩意 儿有感觉了是不是意味着你在恢复?”不惊不避,天安俯下身一手抓住他裤腰边缘又要往下剥。既然难受就脱了吧,她可以把军装外套脱下采给他盖上。   “也不 是……”笑笑话音未落,自己那活儿一下矫健弹出,   男人呐,就这块儿最难把握了。柳下惠当年能坐怀不乱,也不意味着他那里就不硬。稍受最刺激,这玩意儿就能“立正起立”,其实这也是正常男人的表示,否则,不得有病?所以,笑高也没觉要多臊气。   说来天安更可怜他这双腿间,咳,刚才只顾着怕他冷和有碍观瞻,赶紧地给他套上裤子,就没计较这么紧的裤子勒得他那受伤的双腿间该是何等疼,虽然他可能也没知觉,但这一摩擦,伤口还在往外冒血,……这叫天安十分自责。   毛毛赶忙坐起来变成跪,躬着身子低着头靠近那伤口,给他慢慢剥离裤腿。血腥味儿冲鼻,新鲜的血点儿直往外渗,天安低声说,“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全神贯注……   毛毛很多诚意的瞬间是极打动人的,   首先,她不做作,是真心实意,绝不掺目的性。此时,她着实感觉自己操之过急做错事儿了,相当自责,眉头都蹙起来了。   其次,很大气。不旁枝斜叶,拖拖拉拉。我做错了我及时补救,尽我所能补救,不推诿,直接想解决之道,有担当。   还有,这孩子真有她这一般年纪孩子所没有的细腻与温柔。她手轻也干脆,但是极注意你的感受,剥一会儿,她会抬头看你一眼,就算知道你没有知觉,但也能叫你感受得到她的用一心。用心、贴心的小心肝、小棉袄。   “我刚才不该直接给你穿上的,就该让你垫着坐一个部分,然后裤脚缠着……”她轻轻说着话儿,……   笑高就想啊,   老虎这一辈子一事无成,就养出这么个可人儿来,也值了不是?   这世上比老虎“有肉体有思想”的男人不乏有之,   可是,   能倾其所有造就出“毛天安”这么个独一无二心肝宝贝儿的……又有几人?   是个男人跟她处久了,   就想要这么个情人,   想要这么个女儿,   这么个姐妹,   这么个知己,   这么个唯一的她……小心肝呀   ……   笑高正感叹着,突然洞口有响动,接着,雪就塌了!   “笑笑!”   薄苦和严吣一前一后焦急跨进来了,   一眼见到,   就是这么个情景,   天安趴在笑高的双腿间。   88   薄苦 走进来,看清情形了,仿佛也放下了一颗心,双手放进军大衣的荷包里,嘴也稍蒙进竖起的军大衣衣领中,回头望一眼严吣。   严吣好像是轻叹了口气,这要出声儿,肯定就是声好笑又可气的“咳”。接着,严吣回身走向洞口,听见他沉稳吩咐,“一班长,你带战士们先回去,越野车留这儿就行了。”   “是!”外面踏雪的脚步声远去。   严吣手也揣 进军大衣荷包里,却是直接走向死狼的“栖息地”,脚尖儿扒了扒,   “天安打死的?”   此时毛天 安已经适时将保暖裤从笑高大腿上剥离了出来,既然“领导驾到”,天安很守规矩,已经挺胸昂头呈立正姿势站好,   “是。”回答指导员的话。   “你怎么在这儿,你不该在执行任务吗?”   “报告指导员,我从阵地上值守3小时22分后下来与张群换班,发现对面哨所分别有异常,然后尾随至此,发现伤员……”   毛小将口齿清晰,不急不躁,一本正经!……三个是男人看着,真是服了她!还“发现伤员”……要说这丫头真是精到头了!她说的一字不假,但是一个错儿都跟她自己沾不上边儿,且,离是非远远儿的,完全一副“正常执行任务中”。   你要她说什么?听她这口气,看她这样儿,这会儿,你是甭想从她嘴里捞出点啥了。当然,这事儿,她出现在此本已属意外,也没想把她参合进来。   严吣还是点了点头,“这儿有人接手了,你归队吧。”   “是!”天安一应,然后,稍倾身捞起斜靠在墙边的八一杠提着就要离开。这时候,薄苦在笑高跟前蹲了下来,仔细看他腿内侧的伤口,抿唇不语,眉头徽蹙。接着,开始解开军大衣,脱下来,盖在了他的双腿上。   薄苦做这些时,天安正往外走,却,“毛天安。”严吣叫住了她,   “是。”天安始终保持兵见将的规格,   严吣始终站在原地,双手拢在军大衣荷包里,这时候,走近了她几步,   “只穿一层单裤不冷?裤子穿了再走。”   薄苦和笑高是同时看向他的,   严吣到自然而然,始终看着是安,   “是。”天安个没良心的,依旧兵见将。   就见红小兵枪放在一旁靠着,走到笑高身旁,捡起自己的保暖裤搭在自己肩头,   走过来几步,靠墙,   然后,解皮带,拉裤链,麻利一脱,然后靠着墙一只腿一只腿地套上保暖裤   提裤,   再穿外面的越野军裤,   拉裤链,   系皮带。   全程,大大方方,训练有素,丝毫不见拖拉。   整理好,重新提起枪,向严吣行了个军礼,走出去了。   严吣唇边带看一抹浅笑,移眼看过来时,迎上薄苦和笑笑的眼,也不躲不避,自然也不得张嘴说第一句话。   笑笑“嘶”了一声儿,一笑,唇边酒窝蜜人,“严指导员儿,您的魂儿已经被这手下给勾跑了?”   薄苦垂下眼没再看严吣,而是扭头看向笑高,“你想就在武汉就医,还是直接回北京?”   笑高这时候脸色一正,   “就近入医吧,有件事儿得跟你们说说,拿拿主意吧。”   89   这样 的哨卡类似“遥相呼应”,“遥相呼应的意淫”,不过,彼此眼中都是“意恨”!   毛天 安回到岗位上后,正好不影响换卡,她又重新手扶铜枪俯趴执行隐蔽侦查。那边,分别亦如此。   距离遥远,又值 破晓,能见渺茫。但是,不影响一双视力颇佳的尖兵之间的对视。   天安看分别,   那是个尤物,   做了那等畜 生不如的坏事,依旧漫身正气。   如玉,坚俊少年,   叫你想用 尽全身力气,狠狠看一眼,再轻轻摸一下,眼耳口鼻身意,脑子里永运记住所有细节:美丽、青莲、倔强、刚毅。邪念盘旋升起,怎么是这样个妖孽?!恨杀不得,恨留不得。   分别看天安,   那是个孽障,   再无暇 的计划被她发现了,就是“锦上添花”般的是大败!   但是,   她理直气壮,   她不朽不烂,   你斗不过她,   你又离不开她   “嘘!!……”伴随着亮彻天际的信号弹升空,同时一声悠长哨响,此次隐蔽侦查演习结束!   战士们纷纷从隐蔽点出来,   有人拖着枪直扭动脖子,   有人抱着枪快活跟战友说若话儿。   分别走在后头,天安走在他前面几人前,   天安晓得他一直望着自己,背部如临芒剌,   天安回头看他一眼,   又回头看他一眼,   心里腹诽:你妈看你大爷!   分别走了几步,突然向一旁狠狠啐了口唾沫,枪一甩,撇开腿子一连撞开好几个前面的人飞身扑向天安!   “分别!!”   “天安!!”   两个人扭打在一团!   “要你丫多管闲事!”分别在上掐住了天安的脖子,咬牙怒吟,   天安被勒的直翻白眼了,突然提脚膝盖一拐,分别被擂翻,天安矫捷扑上去,又如刚才他跨在她身上的模样,一手掐住他的脖子,另一手,一个是嘴巴就呼到他脸上!   “你怎么这么心狠手辣!替你老子教训你!   ”   好嘛,毛天安这一嘴巴子呼得分别气疯了,一使蛮力硬是将她掀到在地,扬起手眼看就要一嘴巴还回去!……“啊,”分别突然极其痛苦一紧眉,仿佛瞬间忍受了万劫不复,手都来不及放下,人身体向前就栽倒在天安身上!   原来,天安耍阴,身下之手一虎爪直接抓向他下ti……   别别疼的要呜呼哉样儿,栽下来的身体脸庞靠在天安的脸庞都是冰凉,呼吸轻弱,抓住天安肩头的手指却似要捏进她的骨髓里……   天安当然马上感觉到异样,“分别?怎么了!”倒脸看他,   她知道是自己那一抓坏了事儿,手忙松开,   “你……”别别疼地话都说不出来啊,   “哎哟,还是毛天安阴险,伤人不带这么伤的啊。”   一旁观战的战友们开始起哄。   毛天 安嘴一抿,翻身起来,轻轻放下此时只有她这样近距离见得着的满脸都是痛苦,额闻都渗细汗的别别,心火一旺,首次,毛天安当着众人发了脾气,“你们他妈没见过打架的!滚!”   战友 们嬉笑都走了,都是些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平日里谁没个三天格斗两天摔跤的,再说,分别和毛天安上下铺兄弟,关系也好,打打闹闹也不见怪。   人都走远些了,天安忙俯下身,“怎么了,我抓狠了?”   要知道,毛 天安为分别的命根子可是操砰了心的,它是长过包吓过她的,尽管之后都相安无事样儿,而且后来她又连扯过几个人,但是,毕竟他是第一个,习惯了样儿,总让凡牵肠挂肚的……   别别蜷缩 着身子,半边脸蜷在身体里,额间的汗细渗看得分明,青筋都隐约显见,天安急死了!!   “我看看!”   天安开 始去扒他的裤子,……   旷野下,   破晓的鱼白在天际厚重磅礴,   一如那日天安跑不动被分别拖着往前走的苍茫天地下,   一兵蜷缩,一兵跪,   两人的铜枪就甩在一边,遥相呼应,   天安终于见到了分别的苦痛之源,   猛地倒吸一口气!!   顶端,一圈又细又深陷而下的伤口……这要人如何受得住,男人啊,最最脆弱的所在,真正最最残忍的疼痛……触目惊心!   毛天安颤抖着手摸向分别的眼睛,“我错了……”   90   都对 别人狠呐,其实也都赔上了自己。按咱们老百姓的话说,这不就叫咎由自取?   薄苦 看着笑高被厚厚白绷带包扎起的大腿,轻轻摇摇头,“怎么到了这个年纪反倒冲动了?去撩他干嘛。”   笑笑坐在床上啃 着苹果,笑笑爱啃那种青绿的嘎啦果,嘣脆嘣脆的,而且连皮一起啃。一手悠闲环抱胸,一手捏看苹果,笑笑笑得明眸佶齿,   “到了喜欢 道教的年纪了呀,不禁房事,不禁荦腥,鼓励吃白果土鸡和这嘎啦果,文气简洁地说,就是乐生,土鳖唠叨着说,就是脸皮厚实就这么活着,活着活着就老咯,活着活着就无耻了。”   都笑起来,严吣也从果盘了拿起一颗嘎啦果掂量了掂量,人,坐在床边,两腿撑直,分开。嘎啦果在手掌中掂上掂下,无限悠闲。   护士长 进来了,护士长是位四十年纪的大姐,不敢叫小姑娘招呼这户病人,谁进来没人干正事儿了,都痴不痴呆不呆瞧人去了。   笑高很有礼貌放下苹果,主动掀开手腕上的衣袖递到大姐跟前,“谢谢。”   大姐给他扎针,其实心肝儿还不是颤,男人呐……   “别吃太多凉的,伤口忌冷。”   “知道,嘴馋吃一个就够了,谢谢卢大姐。”   护士长脸微红地离开了。笑笑的笑太夺人。薄苦,严吣的视线清淡随意,却存在感十足。   “崇重怎么还不来,”笑高边挽下刚才掀起的袖口,   “你这架势怎么像交代遗言的,”严吣还在上下掂量着嘎啦果,笑,   “比遗言重要。”笑高起身,手瘫在左腿膝盖上,沉了口气,仿佛若有所思,   这时候,门被推开,一身白大褂的崇重进来了。板寸的发,优美的鼻粱上架着幅眼镜儿,里面军装衬衣肃整,外面白大褂整齐扣着,军裤,皮鞋。潇洒儒雅,跟那日赌场的风格截然不同。   “总算上来了。”严吣把嘎啦果又丢进水果盘,双手交握放在身前,两腿依旧撑直,不过稍合拢。严神的心思大多时刻谁都猜不透,他有时行为乖张,有时规矩考究,情睹有时也是阴晴不定,不好掌控,不好揣度。   “怎么,担心命根子废了?放心,我刚才特意去问过老吴,身经百战个几十年头没问题。”崇重也没再走近,双手揣进白大褂凡就靠在进门的桌旁,笑着说。   笑高抬头,一微笑,“命根子的事儿大,不过先放一边。”接着,眼神中滑过一抹锐利的光亮,看向薄苦,“安缘这么些年,包括他死后,天安的安置……”抿了抿唇,笑笑又分别看了严吣跟崇重一眼,“估计是周腻在安排。”   “周腻?!”   仿苦一颗重磅威力十足的炸药投向人的心湖,开了花,站不住了脚!……三人竞同时出了声儿!……   周腻,   周赋,   可没多少人知道这个名儿,   确切 讲,这个化名儿……   “你怎么……毛天安提起了他?”严吣扭头,眉头轻蹙,   笑高点点头,忽而又轻笑起来,特别玩味儿,“她对周腻的形容,用了个‘向往’这个词儿……”   怎么会是他?!!   一片静默。其实,人人心绪难平……   许久, 一直翘腿坐在小沙发上的薄苦开了口,语调低沉,“她知道他是谁吗?”   “显然不知遭。”   薄苦低头,抬手捏了捏眉心,闭上眼,好像在思索,特别头疼地在思索,   听见崇重问,“这事儿,告诉晋阳吗,”   对,这就是关健!   这才是最最为难的地方……   周赋,只是个化名儿,   他原名,向周儿,是向晋阳的父亲。不错,就是当前咱们人民解放军正儿八经第一把交椅,第一掌门人!   这是位充满传奇色彩的掌门人,向周儿,本身就是个传奇。   首先,抛却其它,向周儿的出生即带着无上尊贵的光环。他的外祖父周勤是我军第三任军委主席,祖父向远涯是元帅,简直就是封了顶的尊贵。   好出身往往先养出败家子儿。   向周儿年少荒劣,简直是个玩字祖宗爷,15岁即生育一子,即向晋阳。   正因为这未成年即生子深深刺痛了长辈的神经,16岁,也就是儿子晋阳一岁 时,向周儿随母姓改名周腻,被强制关在潭柘寺修行两年。然后送住兰州军区青海分军区海拔最高祖国最边陲当兵,这在边陲一呆就是七年,儿子晋阳十岁时,向周儿调回北京军区,其后,从基层一路向上,一直从政,终以年仅四十出头的年纪攀登上权利的巅峰,成为这个家族第二位军委主席!   向周儿的人生不可谓不多姿,   享乐、磨难、权力……   向周儿走过的这四十几年人生路不可谓不厚重不历练人,   浪荡过,   清寡过,   艰苦过,   最后,淬炼到人生巅峰的那抹云淡风轻,运筹帷惺……   不知道毛天安见到的向周儿是何时阶段的向周儿,“向往”两字,足以说明一切。   如今的向主席,这位史上最年轻的军委主席,现称“老总”的男人,   熟知他成长过往的人们,已然将他作为励志的最好传奇,   更何况,他还有那么一个举世无双的幼子,向晋阳……   91   向周 儿人长得好,名字又是这么个娇溺纨绔气,还出身那么个家庭,所以一般人谈起“老总”总带那么股子香艳气。不过,只敢背地。人们忘不了,向周儿授三星上将时,跟一众叔伯列席一处,谦逊却不落个性;直到他“击败”仿苦“众望所归”之安渠,登临顶峰,上台后那番凌厉作为!——说不得说不得。这个好看的男人,走哪儿都笑得如春日暖阳的男人,身上香艳气再重,过住再顽劣复杂,现如   今已是一言丸鼎,手握生杀大权……   向周 儿就向晋阳这一独子,又是那么年少的时候得的,十分珍爱。   珍爱到什幺程度?   这“四大名将”中有三:严吣、崇重、何笑高都是他亲自“挑选”,从小“选”给自己儿子的“玩伴”。   不过,孩子 个性你真不好定夺,再,向晋阳的个人魔力,随着年龄增长,三个孩子已然收归晋阳个人羽翼下。   看看,只 有小苦啊,……这样说来,还真只有薄苦乃晋阳真真正正“原始嫡系”。   于是,待到涉及这种跟“向用儿”相关的问题…“略有”分歧了。   晋阳对他父亲,……外人你是看不透的。看上去淡薄,实际上,毕竟父子,怎能不连心?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晋阳肯定不希望向周儿过多介入自己的生活,这点也不难理解,儿子不比老子差,且,志向不同,何必有束缚?   不说严吣、崇重、笼高现在对向周儿还有几分教重,从“根源”上说,这三人从小跟向周儿都有交情,自然不希望他们父子间有摩擦。   而且,现在这个“摩擦”是毛天安。   特别是严吣和崇重,不只是因为他们已经私下跟遮藏子有了“猫腻”,更主要,他们见到了毛天安身上的某种“妖气”,父子间为了她,大白天下,……对双方不见得有好处。这么隐蔽着,有些事还好从中调节。   笑高对天安认识还不够那样深,但是,也还是主张暂时不要告诉晋阳。这也是基于对晋阳的了解,什么都过得去的人有那么几件儿是过不去的,谁都动不得自己的地盘,父亲动了……晋阳心里会长剌儿。   薄苦与他们三儿,却截然相反。   小苦始终翘着腿陷在沙发里,一手手肘搁在沙发扶手上,手指轻叩鼻粱,   自崇重问了那句“这事儿,告诉晋阳吗,”   他们三人就一致看着他,显然,这事儿,他们三人已经有了意见。   这么多年来,他们四人进退同步,主意不同,主张大方向却从没有偏过轨,   薄苦也知道,这事儿难就难在涉及到“向周儿”了,他们三人还是想跟自己同进同逛,   但是,   不能同进同退了,   薄苦不在乎向周儿,他只关心晋阳的感受,   老虎是晋阳的事儿,向周儿插过手,就是“越 了界”,晋阳必须知道。   “应该告诉他。”   小苦 很坦白,不掖不藏。   笑高“咳”了一声儿,“你明明知道咱们现在不告诉他也不是害他,有些事儿还可以从中间……”   严吣也抬起 头,“小苦,这事儿有缓的余地……”   薄苦放下腿,慢慢站起了身,微笑,“这件事儿,今天先说到这儿吧,笑高还在养病……”说着,走到病床边拿起暖壶就要出去打水,   两人都 看着他,……却,当他走到门边时,一直没说话的崇重突然起身一手绕过他的脖子,薄苦完全没有防备,“崇重!……”已然后颈处迎来他一拐,晕了过去!   “崇重!!”笑高跟严吣也是一惊,笑高坐起了身,严吣站起了身!   崇重轻轻把薄苦放倒,还把跌倒的暖壶扶正放到一边,沉稳开口,   “他的个性你们不知道?走出这扇门,就会立即给晋阳打电话。小苦做事儿讲效率,不拖泥带水。”   咳,这叫什么呢?   一小的交情呐,谁不知道谁,知己知彼,知深知切啊……   咳咳,这还叫什么呢?   一小的交情,夸儿个,算……   毛天安,毛天安,晓得你个孽障一出现“开创”了个什么局面吗!晋阳的铁四角啊……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你手起刀落,平善一声儿“周腻”,……铁四角,裂了。   92   “你 把他敲晕了,也只能缓一会儿,他醒了照样去说,你还把小苦搞犟了。”笑笑坐在床上,一手扎着针,叹口气说。   那边,崇重从腰后裤子荷包里掏出个针管儿,一腿弯膝撑在沙发边俯下身捞起薄苦的衣袖,慢慢推进去一点剂量。   “你还给他下药?!”笑笑大惊小怪样儿,不过,不是真吃惊,闹看好玩样儿。崇重是医生,这家伙拿医药当“武器”已然成本能,遵身携带小玩意儿,害人、防人都可。笑笑也知道他推进去的这剂东西绝对属于镇定剂之类无害的。薄苦是兄弟,不是升级敌人。   崇重不紧不 慢收好针筒,“你丫再像个女人叫,老子给你也扎一针。”   笑笑笑,有点痞,“镇定剂你只管给老子扎,睡觉多舒坦。”   严吣起 身走到沙发上横躺着的薄苦跟前,双手放军裤荷包里,低头看着他,“总这么让他晕着也不是办法啊……”严指导员喃喃着,若有所思,   严指导员足智多谋,偏偏又是个变态的主儿,有时候,大方向上薄苦拿主意最靠谱,可是,这次偏偏要“拿住”的就是薄苦……就看严指导员有什么高见了。   笑笑一手拍拍床,“老严,你有主意了?”   严指导员双手还揣荷包里,回头,慢悠悠说,   “法子倒有一个,就看你们愿不愿意试。”   崇重轻轻弯唇,但笑不语,坐在了沙发扶手上,摘下眼镜儿,哈一口气,漫不经心擦啊擦。显然他猜到了严吣什么法儿。   笑笑不知啊,坦率一笑,“别耍我玩儿了,正经的,你说。”   严指导员转头走到笑笑的病床边,笑的也坦诚就是,“把毛天安叫来,她跟小苦扯一晚上,小苦说不定会改主意。”   笑笑还在笑,可显然,那笑在眼中紧缩了一下!   突然身体向后倾,越过严吣看了眼那头的崇重,   又挑向严吣,   “搞半天……你们都跟她扯上了……”   严指导员眼睛里依旧坦诚,手从荷包里拿出来坐在了他床边,侧共看他,   “这跟和不和她扯过两码事。你心里也清楚,老总、老虎对晋阳来说都不同常人,这么多年,老虎从他生命里溜了,失了控,竟然是自己的父亲在护着遮着,……这间隙可大了。”说着,又扭过头来,看向薄苦,“小苦的心是忠的,难道我们就藏了私心?事隔这么多年,你也说了,毛天安只见过一面老总,往后就算见了认不认的出来还是一码事,何必为一言坏了他们父子情分?老虎已经死了,就父亲这么一个一心里还暖着的人……能过去的事儿怎么就不能叫它过去……”   说着,房间里静谧下来,   三个男人眼中,难道写着的不是忠心与情谊?   人在高处,不胜寒呐……晋阳,有晋阳的孤守……   笑笑醒醒鼻子,先打破沉静,再笑,已是精顽,   “这 心肝儿……真那么好?”   “你也可以自己试试,正好试试那活儿还行不行。”   严指导员也 淡去了沉重,艰中,一雾,一艳,另一番抓人景象。   笑笑又醒 醒鼻子,轻轻点着头不可置信般看向崇重,   “崇少的处儿也破了?”   着实有些吃惊的,崇重的“挑”到了病态,整的情愿自个都不举了!   崇重戴上眼镜儿,抬头看向笑高,军装,白大褂,衣冠楚楚,一表人才,   “可以试试跟你一块玩儿。”   非常儒雅,   却,   混账啊!   好嘛,毛毛咧,你的胯下之臣还在把你当玩物,   不仅玩你,还想拿你当麻药制英雄!   毛小将啊,   你轻饶得了他们吗?   杀他个片甲不留!!   93   第十五章   毛天 安是被连长张帆直接通知前住161协助处理“涵洞伤员”事件的。   这是 上级命令,毛天安没有多想。就是从连长办公室出来回到寝室,毛天安开始换外出军装,从被她扶回来躺在上铺就没做声的别别,这时候转过身来,   “干什么去?”   毛天安抖抖军装外套边穿上,“去161。”   “去那儿干嘛,”   毛天安看他一眼,心想还不是为你“害人”那事儿,不过,她没吭声儿。眼见别别命根子伤成那样,遭到他这样的报复,想必那人也是活该。毛天安是没兴趣去了解他们之间恩怨细枝末节的,按她的想法,这种没人性的事儿,既然都做得出来,也活该都受着。   毛天安不 吭声,分别也没逼。闭了眼。   待毛天 安一走,别别还闭着眼,手却从军裤荷包里掏出手机,这才眯开眼按下几个键,   “去161看看,何笑高肯定在那儿,给我无论如何放个摄像头进去。”   乖乖隆滴隆!   别别这不是撞大运了是什么!   一个摄像头插进去本只想探听一下他们谋划什么,没想,……史上最腐香淫混的一幕!!   毛天安到达161七楼特护区A-3病房时,正准备敲门,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年长的护士,边走出边还微笑着回头说,“这是今天最后一小瓶针了……”   护士长再次进来给笑高换药时,并不得知,药袭上已经动了手脚,贴附着最先进的超薄摄像头。从这一刻起,这间屋于里发生的一切都被记录了下来……   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是大神们太轻狂,是,畜生太会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严吣在开门的瞬间已经看到站在外头的毛天安,   护士长只见到一位朗朗如月的少年战士立在门口,天安穿着军大衣,腰间还佩戴着宽皮带,带着棉军帽,五角星正气庄严,却丝毫不掩面庞的清隽夺人,加之才从外面冷空气进来这热乎乎的大楼里,面上染着一层红润,十分健康,眼神纯净,又说不出的英气,给人的感觉,就是干净。   护士长朝她最点头,毛天安微笑礼貌住旁一让,十分涵养。   严吣在里面朝她招了招手,毛无安进去,身后,崇重坐在沙发扶手上,躬身捞过门,关上了。里面,是另一个世界了。   什么样的世界?   于权责,   这是真正高不可攀顶峰权力的世界,   因为,这里,晋阳全部的智囊,   四大名将,他们平常低调异常,止于传说,   不到一定阶层,甚至你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更无论,他们同时出现在一个画面里。   于世人,   这是真正赏心悦目的世界。   世家子弟也有分级,   这四人绝对隶属顶峰,   何止一代的历练,基本三代以上的优渥生活与修养讲究,   传承 下来,一眼,一抬手,一投足,一种气质。   再有,就是年纪,   男人只怕近四十 才能磨出一些精致,   但如果自身 资质加不懈历练,二十七八却是最迷人,   玩过,闹 过,不眼馋新鲜了,   但还没 玩透,闹够,又敢于搞更新鲜的!   有分寸,   有胆气,   放肆,   同时又能收的自如……   如此说来,有一极品在此已属养眼,现在,是四位。   各有各的个性,   各有各的心思,……   这个世界叫人眩晕。   但是,   进采的是毛天安。   或许,普通的世界里,你反而感受不到她的气场,   这里,   愈是你要“盛气”于她的地方,   毛毛的那种味道,愈正!   这叫什么,遇强更强。   毛天安天生就是来“收神”的,   莫忘,年向'不足满月,襁褓里她就牧得一神,叫他甘愿为她倾其所有,直至一生……   94   “指 导员。”毛天安常规化喊了一声,   毛毛 人看上去镇定自若,实际上神经很懒惰。事儿,该怎么说,好把握。关键是这阵势,……毛毛隐约还是有些感触的。   不比寻常,甚至 不比那会儿在洞里,能跟你作着、正经着,还把你们这些肩上有点资本的小吏当领导。主要是男人们的眼神,……不是说他们透露出了多少信息,起码,这么暖和的空间,什么搁进来都没有那幺冷硬了,软化了不少东西,甚至粘稠了一些东西。微醺。   “天安,你跟分别关系很好?”   当然是严吣问,现在这个阶段,只有他能问。也只有他问,毛天安才会答。   “好。”   “好到什么程度,”   “上下铺的交情。”   “真的?”   “真。”   小妖精多会玩人,   她云淡 风轻地回答你,眼神清明,感觉不掖不藏,不急不躁,   不过,……“真”字之后,不跟你作了,她慢慢弯开唇,抬起手摘掉了棉帽,走过去放到他手上,   “把我骗来有事就说事,绕弯子真矫情。我渴了。”   严吣一笑,也大方,帽子捏在手上手指摸着边儿,显得那双手美得迷人。   “正式给你介绍一下,那是笑笑,晕过去的是薄苦,崇重你见过,”   毛毛边脱下军大衣,边顺着他说都看过去一眼。看得坦荡,可,怎么就觉着她眼神带勾儿呢?或许是她唇边的笑容,大度的把“媚”都扯到洒脱的层面了。   宽皮带、大衣随手放到床沿,接过崇重递过来的一杯水,“谢谢。”喝了一口,一手放进军裤荷包,一手还捏着杯子,稍稍举了举,“其实都见过。你们好。”   这就叫范儿了,   毫无小家子气,   你们不是领导,你们是玩伴。   “天安,笑笑跟分别有了过节,怎么办?”   崇重在她站着茶几边坐了下来,双手就放在微敞的两腿间散漫垂着,微仰头,笑,   天安咬着杯沿笑,感觉像装糊涂,感觉又像戏谑。不答。   这时候英气与小女儿娇态缠杂,……深谙调情之道哇。   松开嘴,又喝了口水,   仿佛故着意微仰起头,让你能见到她的颈脖,见到她吞下水日起伏……男人们注意力确实都集中到那里,着实感觉有点口干舌燥了……   毛天安被老虎教养的没有那么“阴谋论”,凡事开阔,住好方向想。当享乐来临,四个玩过或未玩过的好货色摆在眼前,毛天安想的是,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显然,都是晋阳的人。   你们各个儿眼馋地住跟前扑,我接着就是,   拽手心了!……嘿嘿,晋阳的人又怎样,也不过如此。   咳,空调的温度太高鸟哇,把咱那小野性子勾起来了,还压着干嘛,玩儿呗。   老虎说过,   世上最有趣的互动,就是男女之间的勾搭,当然,一定要“旗鼓相当”。毛天安估摸看,今天会比较有趣。   水喝 完了,弯腰杯子放茶几上,天安一手还放在裤子荷包里,一手抬起手背抹了下嘴儿。   豪气回炉,显得 干脆利落,   “说吧,别 磨叽了,今儿又是帮谁?”扭头看严吣,   严指导员 真直接,真变态!   “都要帮。”   笑笑“噗”得笑出声儿,指着薄苦,   “先搞定他。我倒要看看一个晕过去的半死人,你怎么搞活?”   崇重也回头看向沙发上躺着薄苦,笑容温润,“又是冰火两重天?”   显然,刚她没来,严指导员“分享”了点她的“妙处”,   天安却是淡笑,直接走到笑笑跟前,   弯腰,   一指勾起了他的下巴!   “笑笑,我教你怎么搞活他好不好?”   95   笑笑也是个妙人儿啊,   眼一 垂,头稍往旁一侧,避开了。   天安 收手,慢慢转身就坐在他床头,双手-叠放在腿前,很悠适很放松,   “把他抬过来吧。”头住薄苦方向一挑儿,   “在这儿弄?”   “不然我怎 么教笑笑。”天安回头朝笑笑一笑。   笑笑左手 还打着点滴,慢慢靠向背后,似笑非笑,云淡风轻。   严吣和 崇重把薄苦搬抬过来,天安脱了鞋,盘腿坐在床上,屁股又往床头挪了挪,“过去点,”手肘碰了碰笑笑。笑笑淡笑着稍起身住旁边挪了挪。天安跟他相当于并排坐在了床上。严吣坐在床尾,崇重拉过靠椅坐在了床边儿。   天安开始脱去军装外套,边解扣子边对严吣说,“指导员,把军大衣递给我一下。”   “拿什么?”   “糖,我荷包里还有几颗硬糖。”   严吣笑着向左边看了看,捞起她的军大衣,却没有递给她,而是自己手摸进军大衣……嗯,是有几颗糖。   军大衣就放在腿上,拿出一颗,剥开糖纸,严指导员倒丢进自己嘴里。   含在嘴里,边问,“这谁的糖,”   “门口小卖部徐奶奶,帮她推车给的。”   天安把军装外套脱下来,崇重接过来丢到那边的沙发上。然后,天安劲儿真大,拉过薄苦的双腿架在自己腰间盘着,他的屁股搁在自己盘起的双腿上。接着,天安又开始搂军装衬衣,对崇重说,“剪刀呢,”   崇重知道她要剪去束缚在最里面的绷带,“抽屉里应该有。”拉开一旁矮桌的抽屉,单手翻了翻,果然扒出一把剪刀。   崇重拿着剪刀起身,弯腰,天安很自觉,掀起自己的衬衣后背躬下身子……笑笑看见了一点儿她腰间的肌肤,白嫩细腻,但是,很刺眼的是上边,几层厚厚的绷带紧紧缠绕着背脊,边缘勒出了深深的红痕……笑笑面儿上没波动,不过,心底肯定跟当初崇重见到这一幕是一样的心情,这个孩子为了参军确实是吃了大苦……   崇重在给她解绷带,天安躬着身子,抬头朝那头的严吣笑,“别都给我吃光了,糖软了也不好弄,”   严吣牙齿咬着糖微张开唇给她看,“喏,还是硬的。”糖又滑进他那美唇中,严吣俯下身子头向她靠过来,天安接住了他的唇……   两唇相接,天安也用牙齿去接糖,严吣送过去,舌头勾了下她的舌,天安低低笑了声儿,糖含住,舌头完全缠住他吮吻一处儿……   这确实是个叫人提欲的画面,   美妙的女孩儿后背被男人慢慢解开绷带,露出雪一样的肌肤,一圈红痕更有虐情的倾向,叫正常人见了都有些许兽 欲,   腰肢真完美,特别是她如此这般躬着身子,屁股微翘,臀型一个完美心型,非常美!   她的唇正被前面一个 男人含着,时而发出轻笑,浪漫又浪荡,   说来,这里四个男人都能叫“清心寡欲”,   绝色见过太多,也过了贪玩的年纪,能叫他们起欲还能如此投入……   笑笑不否认,天安的妖气实在很强大。   她不做作,气质独特,调情时恰是男人最喜爱最迷恋的手段……真纯坦率中藏老辣风韵。   笑笑住 外稍稍又挪了挪,这一动倒惊动了天安,她松了严吣的唇回头睨他,“怎么了?”那被吻过的唇这样红润,眼睛,美丽多情……大家一样的感受,天安要动情了,看不得她的眼睛!太勾人……笑笑看一眼,移了眼,看向她的腰臀,“屁股不错。”   天安或许无觉,严吣跟崇重是微弯开了唇,笑笑在躲她的眼睛呢,   哪知无安对笑笑真的很大方,笑着就抬头看崇重,“裤子也脱了。”   妖精!   她一点也不吝啬,你说不错就给你看!   96   天安 裤子倒没系皮带,崇重一个指头勾着她裤子腰后那个圈儿,提了提,“这孩子是不长肉。”崇重的意思是天安还是偏瘦。   笑笑 也笑起来,“只要该长好的地方长好了就行。裤子先别脱,让她自己脱。”   两个人俱是淡淡 地笑,淡淡地说。玩家啊,真正享受起来是那样从容。   天安听见他 们说话,身子始终温顺地向前俯着,眼睛望着严吣笑,严吣伸手拇指摩着她的脸庞,她含着糖,“这颗看来是不成了,下颗再来。”   崇重给她 把胸前的束缚都解了,人又坐回旁边的椅子上,天安直起身仿苦舒服地舒了口气,终于放松了……她这么一舒气,胸口一起伏,那放肆出来的美丽r团撑着军装衬衣……翘,挺,隐约的小凸起……美不胜收。   笑笑双 手交叠搁在肚子上,头稍往前看她胸前,天安一扭头看他,他就把头稍往后挪了挪,……天安还没发现他不看自己的眼睛呢,呵呵。倒是崇重和严吣都看得有趣,笑高心狠心冷,却也娇气敏感,他不感兴趣的,对他而言都是粪土,任意玩弄;他感兴趣的,才小心,又生怕伤了他自己……   口里那颗糖还含着,已经软化,天安慢慢嚼起来,边嚼边开始解身前薄苦的裤子,那模样,慢悠悠又闲适,像个小孩子。   裤子也没全扒下来,就是解了皮带,下了拉链连内裤脱到大腿根儿,   看得出小苦一定洁癖,他那里很干净,这是个自律又清爽的男人。   天安先用手撸了撸,微歪头,拇指轻轻划着圈儿,   天安没看他们,看似随意,实际上手里的活儿极有花样,而且,她知道他们都没看自己的手,再看她这个人!   崇重在看她的眼睛,这上次她就记住了,崇重很喜欢她的眼睛,吻的时候,那里特别缠绵……   严吣在看她的唇,指导员吻她最入迷,而且,似乎这男人以前并不常吻,起码不能算接吻高手,不过,无论往次或刚才,他都能吻得她很有感觉,也许因为用心,是真喜欢……   左边这个昵……天安余光都瞟不见他,自然不知道,于是,她直接扭过头去……   冷不丁撞见笑笑的眼!   哈哈,抓住你!   这下,叫天安真要上房揭瓦啦,笑笑的“躲”那么明显!   你怕我啊,   好嘞,怕我就把你吃得骨头不剩!   啧啧,你看看这妖精的定力,   如何了得,   明明抓住了笑笑的破绽,她不骄不躁,不显不露,又扭过头来继续看自己手上的动作,   殊不知,   她笑她狂她得意,表现出来,笑笑只怕还不怵了,可偏偏她这样……那一下撞进她看过来的眼,笑笑的心跳突然加速!这会儿都还没平静下来,……一时,恐怕也是平静不下来了……   这叫做什么?   暗潮汹涌。   严吣赏,   崇重玩,   笑笑斗,   天安控全局!   “再给我一颗糖。”   严吣 给她剥开糖纸送她口里,   糖在 她唇里濡沫了一下,她俯下了头……   这时候都看向她 的嘴儿了,   就见她包裹 着轻轻上下挪动着头,其实也看不分明她在做什么,   咳,这其中滋味……也只有正在享受着的人才能深切感受的到了,   崇重给 薄苦推入的那点剂量镇定剂当然不重,又加之还过了这么长时间,本来小苦就有苏醒的迹象了,偏偏这将醒未醒间,如此一刺激!……明显见到小苦双腿内侧开始紧绷,……小苦快醒了!他悬空着的屁股都在轻轻地抖,垂在两侧的双手要抓住被单!药性让他不能一下醒透,但是,人仿若在极致难耐中沉沦、挣扎……   天安不会忘了另一个,一箭双雕,打得就是这个主意!   就见嘴里还包裹着,稍扭过头,看向笑笑,一手抬起,拉住他的衣袖,一扯又一扯,   笑笑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一心里揪着那个紧啊,不看她的眼睛显得孬,看了……笑高知道,这次,躲不过去了……看了,就是陷进去,看了,就是跟着着了她的道儿……   着了她的道儿,是被她什么迷住了呢,   她的纯真,你看那眼,瞧着你柔情似水,是真爱,   她的美艳,你看那唇,湿红地跟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包裹在一处儿,说淫靡又那样暖意,   笑笑慢慢被她拉着低下了头,越来越低,越来越凑近……   看见了!   原来看清楚了那唇齿间的秘密,是那样诱人那样诱人!   她灵活的舌头抵住那颗硬糖在经络上慢慢滚动着,刺激着每一处叫你欲生欲死的结点,唇,那样湿媚,舌头那样娇艳,一下出现,一下见不到,抓得那人一心呐……她的手指头抠着他的衣袖,手掌快要接触到他的手腕,又未触到……她的呼吸暖暖袭来,她的眼睛里有个女神……   “哈!”小苦突然屁股向上一顶!然后重重又摔在天安的双腿上,指甲都掐进被单里,   天安抽出嘴,唇峰还靠在怒张的猩红上轻轻啜着气,眼睛,一直望着笑笑的唇,   望着他靠近,   望着他如若迷般贴上她的唇,   这,这该是何等的……   笑笑咬住了她的嘴巴,一线乳白却从她的嘴角缓缓流出,他们的唇旁还抵着一根逐渐软去的激情之棍!   小苦缓缓睁开眼见到的就是这一幕,如何惊心!   97   作者留言:   河蟹天下只能这样了,好吧,具体的,同志们自行补脑,呵呵。   薄苦 双肘撑起身体“腾”一下住后缩,完全防御姿态!虽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但是自己激情后s了j还是有感觉,直至现在,他的身体都还在轻抖!   就像 蒙在一层纱里,刚才毛天安扯住笑笑的衣袖,笑笑着魔般靠近咬住了她的唇……一切就像下了咒一般,不仅魔了笑笑,也迷了严吣和崇重,此刻小苦突然惊醒,往后这样一缩!……说实话,三个男人都还没缓过神儿,可,天安清醒看呢!   这就是一场妖孽 的局,掌全局的人,玩弄他们的人,岂可不思路清晰?   说时迟那时 快,男人们都还没容下下一片思考,天安突然左手框住笑笑的脖子一起扑向小苦!   病床连同 这一大动作都一阵晃荡,笑笑挂着水的吊瓶架倒了下采,斜歪在床边!   天安是个小战士咧,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女人,甚至不是一个平常段数的小妖精,   她有劲儿,   有心,   有征服欲,   有手段,   你看她是个如何别扭的姿态俯趴在床上,腿蜷着,却显示出身体那样柔软那样柔软,整个腰肢都暴露在空气里,刚才已经被崇重解开裤扣的军裤落下在臀峰出,露出诱死人的股缝……   男人们不是被她惑住了,是被她制住了!是被她克住了!   她紧紧揽住笑笑的脖子,跟自己的脸贴得那样紧,一手捉住小苦已经有些软了的命根,娇笑,打在她自己的脸庞上,打在笑笑的唇边,……她会不停地亲吻笑笑的唇,那只手拇指还会不忘怜惜地柔柔摩挲着猩红软挺的经烙……   笑笑已经被她的亲吻,被这无斥着腥昧儿的冲天淫媚……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因为刚才她大力的扯拽俯下,笑笑吊水的支架已经抖倒,一半针头已经从肤脂中脱离,点点血诵冒了出朱,笑笑却无觉,手,依旧那样剐扭地压在身下,……   天安开始蠕动,那腰,那背脊,那臀,宛如最美艳的破茧而出,   她的一腿勾在了笑笑腰间,慢慢,慢慢,……跨在了笑笑身上,紧贴着,把最美丽的风景送到了笑笑眼前……她胸前的扣子已经在这反复碾磨中散开两粒,正好在第二颗和第三颗间,上面和下面全都扣着、束缚着,独独被r峰撑开的地方洞开!……笑笑蒙在其间发出一声不自觉的呜咽……   上边,天安完全抱住小苦的腰臀埋首其间!……   小苦想逃的,他还有想清醒的意志,但是,一个才从激情泄身中淋漓趟出来的男人,脑袋里如同火烧,欲火,怒火,烧得人癫狂!她没有给你时间,她凶悍、妖艳,如同沾满鲜血的快刀再次向你斩下!……   “你们疯了?!!让她玩儿?!”小苦怒吼,但是才过去的镇定剂效应没有那么决离去,身体在煎熬,在背叛,野兽想出笼,   小苦 要斩杀,可,斩杀得了吗,天安吮吸到了他的命门……   崇重 知道会是这样的画面,   像地狱,   又像天堂,   男人在挣扎,天 安在施咒,   崇重入迷的 是,这让他从另外一个视角看到了当日之自己,自己也是这样一步一步沉沦在她的身体里……   崇重伸出 了手,轻轻抚摸着天安的背脊,尤其那深勒出的红痕,像一串藏着血的泪珠,一捏,冲出的都是叫人疼惜的艳美,又坚韧又诱人。   “啊……”   天安的 唇舌就是不放过他,不放过他!   小苦已经被磨折的……他仰起了头,额顶顶在了床被里,   他看见了严吣,   严吣始终坐在床尾,那样侧坐着,歪着头看过来,双手放在腿上,腿伸直交叠在地上,……   严吣爱看,严吣变 态,却不知此刻他的双腿间是否也硬如铁?……当意识到自己竟然想到这些,小苦真是!……疯了,这个时刻,全疯了!   迷蒙间,见到严吣缓缓转过身,一脚跪撑在床边向他身体上的天安靠近,……   有时候,   一场x事靠的不是力气,   完全心意。   天安的心意,我要拿下你们,   天安的心意,我要杀得你们片甲不留,   天安的心意,我要完全投入其间,恣意享受……   于是,   她能婉转他们身下承欢,小心肝儿一般,   她能跨于他们腰间驰骋,征服者一样,   能叫,   能笑,   能娇,   能虐,   亦能专注地注视你,献出赤胆忠心,……   这场隐秘妖娆的x事注定在“玩与被玩”中痛狂上演了,   好吧,不得不说,艳到了……佛祖亦能闭眼。惧失去了理智。   98   一场x事再让人魔神,再让人酣醉,它也有落地的时候。   天安打开窗子,深吸了一口深夜的气息,屋里jy混着热流的靡乱之气顺着她脸庞涌了出去,换进一些新鲜空气。   “别站在窗口,着凉了。”严指导员关怀,   “哦。”天安合上了窗子,不过也没走近,依然立在窗口,跟他们保持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   崇重在给笑笑处理伤口,   真有点“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意味了,笑笑多时无x事,这次带伤乱搞一把,甚是折腾了下小命,不过,笑高也安下了心不是,命根子没被分别玩折了。   笑笑分开腿,崇重用热水毛巾仔细给他擦着腿间的黏液,   “这分别够想着你呢。”   这是见到笑笑腿内侧的刻字了,崇重回头笑着看了眼天安,   天安双手揣军裤荷包里走过来几步,微弯腰,也朝那腿内瞧了一眼,   “别跟他计较了,你这传宗接代的玩意还生龙活虎,他那上面那么深一道圈儿,疼啊……”说着还掏出一手,食指跟拇指合成一个圈儿比了比,表情好像她自己也有那根玩意儿,也被虐了下,挺疼。   笑笑躺在床上,一手抬起放在自己的额头上,闭着眼,轻笑,“你还挺心疼他。”   天安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腿,“这是一样个道理,你要受了那么大个罪,也让人心疼。”   毛天安的气魄就搁这摆着在,她平易近人地调和着矛盾,把你们当朋友,又置身事外。这事儿跟她有关,这事儿又跟她无关。   笑笑只是唇角泛笑,似戏谑,又似玩笑,这事儿,没往下说。   其实,严吣、崇重心里都清楚,这事儿,笑笑可能放下了。   笑高这人怪癖别扭着呢。你不犯他,他不认识你;你犯他,他还不认识你,只认事。不以把你整服为止,以让他开了心顺了意为止。打个比方,这事儿你服了,他不顺心,照样没完;这事儿你还没服,但是他取乐了,这事儿他也不想费心了,于是,翻篇儿。   今儿,看笑笑这享受的,估计还是天安的功劳,他高兴了,这事儿也就没下文了。   直到天安离开,薄苦坐在沙发上都没有吭声。   小苦一直仰躺着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好像在养神。连天安走了,严吣跟他招呼一声,“小苦,天安先走了。”他也只是闭着眼“嗯”了一声。天安临走看了他一眼,只觉这人今天是被坑了,好像在赌气。   实际上,小苦是不会赌气的。   做了也就做了,没个“你情我愿”最后也到不了那个欲仙欲死的地步。小苦只是在衡量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局面?这意思,怎么连他也看不透了?   笑笑看来也是今儿个才尝到的鲜儿,严吣和崇重他们跟毛天安搞到一起看来不是第一次, 那么,他们不愿意自己去跟晋阳提向周儿的事儿到底是出于对晋阳,还是为了毛天安?   这心肝儿床上的滋味,小苦是领教了,着实叫人入迷,尝一次还想有下次,他们是否因为想长期这么“玩”天安才起了瞒晋阳的心思?……   薄苦一时想得头疼,按了按太阳穴,   又想,不是这样,货色虽好,兄弟们也不可能只为了这些就……小苦又觉得这么想十几年在一处的弟兄不厚道,可是……咳,就是这么个“目的性不明确”叫小苦为难起来,如果真是为了多段儿时间跟毛天安这么鬼混玩乐而隐一下向周儿的事,让晋阳的心思不放到毛天安这边来,他们好偷嘴儿取乐,倒也无妨。就怕,这上了瘾,都被毛天安给收了!……   这是绝对有可能,你看刚才那小妖精的邪乎劲儿,直到现在薄苦心里想来都是揪着的,身上全是她的味儿,好像抹都抹不去……   “小苦,”   严吣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腿,小苦这才睁开了眼,   “抽根烟吧,”   小苦烟瘾不大,但是想事儿的时候喜欢抽烟。   “不抽了,笑笑还伤着。”小苦摇摇头,捏了下自己的眉心,   笑笑那边笑,“小苦,别憋着了,今朝有酒今朝醉。”   小苦轻笑,“醉到不怕,就怕酒不醉人人自醉,不可自拔起来。”   严吣递给他一支烟,小苦还是接了过来,叼在嘴角,严吣又递上火儿,小苦把脸挪过去低头接住,一嘬儿,仿若叹了口气。   严吣边给他点烟,边笑,“拔得出来,今儿个不都拔出来了?”   男人们都笑了起来。   崇重在笑笑病床边坐了下来,眼镜儿抵在额顶的,放了下来架在鼻梁上,“小苦,偶尔这么玩玩,也挺放松。”   小苦吸一口烟,稍起身弯腰边把烟灰磕在烟灰缸里,边微笑,“崇重的处儿也被她破了,真不容易。”   兄弟间谈这话题,崇重不介意,   “在国广溜冰场,她为了救一个孩子险些被冰刀伤了胸,那时候,觉得这孩子真实诚。天安不错,起码一起玩儿,坦诚,有主意。现在别说这样的女人,就说这样的人,还多吗。”   听听,崇重识人倍儿精,挑剔。能得到他真心实意这么一句,毛天安着实有范儿!   严吣身体向前倾,双肘搁在曲起腿的双膝上,手里摩挲着打火机,淡笑说,“小苦,咱们都不是能将就的人,可毛天安……确实难得。”   小苦一挑眉,“这意思……你们想跟她多处一段儿,所以暂时不想把晋阳的注意力引到这边来?”小苦一个一个看着他们,眼神微眯,   “是。”严吣扭头看向他,点了点头。   “是。”崇重取下眼镜,漫不经心擦着眼镜片儿,垂眼,点了点头。   “是。”笑笑   99   第十六章   隆冬 雪纷飞,分别北上京城了。   中南海新华门前,   一位 普通小战士,军大衣外系一宽皮带,斜跨一军用书包,头戴棉帽,正中一颗五角星。戴着皮手套的手向门口哨兵递上一张证明,“我隶属**军区**团**连,我叫分别,找杭柏燕。”   哨兵上下看了他一眼,指了指那条黄线,“你退到黄线后。”   分别转身向黄线外走去,站定,双手垂立两旁,目光清净,注视着那道红门,等待着。   大概等了 近半个小时,雪已经搭落在他的肩头和棉帽顶,从那扇红门里走出来一位身穿军呢大衣的女子。该女子约三十来岁,气质,样貌卸是一等一的好,红色高领毛衣衬得脸庞哲白,披肩发柔顺搭在肩头,脚上一双高跟小皮靴,显得身材修长……也许才从暖气房间里出来,手冻着,她左右捏着手问门口哨兵,哨兵朝分别这边指了过来,就看见,   “别别!”   女子一望见他仿佛冷也忘了,高跟呐,就那么欣喜地跑过来!   过来了,双手抓住别别的双骨就晃了晃,“你怎么来了!”一见他的肩头都是落雪,连忙一手松开又去拍他肩头的雪,再一看,别别一直站在外面脸也冻红了,真是心疼,又双手抬起捧上他的脸捂着,“怎么来了也不先打电话?这么冷,看冻着了……”   别别一直站看未动,像个乖孩子任她,只是微笑,“柏燕姐。”   杭柏燕是现任北京军区政委杭陆的女儿,分泾霆在总参时住军区是大院儿跟杭陆是屋靠屋的邻居,两家自然很熟。杭柏燕现在是向周儿同志办公室一级秘书。   “我现在去开车出来,回去给你做羊肉儿锅吃。”杭柏燕拇指住外一比,高兴地说。小时候,别别最喜欢吃羊肉锅子了。   分别摇了摇头,“没时间了,我六点钟的火车。柏燕姐,我来这儿找你是想请你帮个一忙。”   “干嘛,”   别别低头打开他的书包,拿出一个笔记本,“我是代表连队来北京学习‘向主席在中央军委扩大会议上重要讲话’精神的,我想,要是能亲自见一下向主席,亲耳听他指示几句,或者就在我这笔记本上做个简单批示,我回去,这任务也会比别人完成的都出色。”   别别认真虚心的样子真叫柏燕欣喜,是听她爸爸回来说别别现在在基层当兵很认真,分叔叔也是欣慰的不得了。   拍了拍他的肩头,杭柏燕想了想,“这会儿首长是在,……要不这样,你还是先在外面等一会会儿,我进去先给你拿个通行证出来,要不你连这黄线都跨不进来。咱们先进去,找个暖和地方坐下来再看怎么叫你见他。问题不大,我一会儿找邓若虚悄悄说说,分叔叔的面子,他还是会买的。”   邓若虚是向周儿办公室主任。   别别 点点头,微笑,笑得特纯净特好看,“谢谢柏燕姐。”   杭柏 燕双手拢了拢他的军大衣衣襟,“这谢什么,别别,你现在终于静下心来知道要有出息了,我们谁还不帮衬你?好好表现,姐等着你有番作为的那天。”   金鳞岂非池中物,   打小,都看出这 不会是个普通孩子,只不过,一直没玩醒啊,   现如今,终 于长大了,醒悟了可不指望他有番成就?   咳,只是,谁又想得到,金鳞确非池中物!   别别此 次只身来京,目的明确,胆气惊人,其他一切弯路都不走,直指无听!   且,凶猛异常。   100   “你 只有十五分钟,一会儿首长还有个简报要听。”邓若虚小声跟他说后推开了门,   “首 长,分别。”微笑比了比他,邓若虚在他身后轻轻合上了门,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宽大的办公桌后 坐着一人,正在伏案书写,国旗、军旗在他身后,抬起头来……   人说向周儿 风华绝代,别别此时近处看来,不得不承认,更觉惊一心动魄!   太年轻,   四十出头 的人,……不觉岁月在他身上趟有任何痕迹。   太年轻了,   脸庞,精致,   气质,精致。   坐在这 个位置上,太年轻了。   简单的白衬衣,黑包西裤。主席平常是不着军装的。   你可以想象他身着野战服,戴墨镜,军帽压低,深入战区视察,身旁左右簇拥大批官僚的金贵……还可以想象这位身世显赫、经历传奇的掌权者在是小会议上重要决策的果敢……太年轻了。   “首长好。”别别立正行了一个军礼,正式却不显谄媚,……别别眼中淡静后埋着一道光,那样专注,那样……锋利,等着他靠近……   他站起身,微笑向别别走过来,伸出左手……向周儿是左撇子。战后美国总统有八位都是左撇子!……“你好。”何其洒脱,静稳袭人。   却!   分别一放下行军礼的右手,伸出左手突然猛拉过他伸过来的左手手腕,额头迎上去照着他鼻粱处就是用力一撞!!……空气仿若瞬间凝固,向周儿哪里料得到他会突然这样袭击上来,生生被别别撞得鼻头血流如柱!人向后颠簸几步,扶住办公桌桌沿,左手捂住鼻粱,不过还是明显见到唇上方糊住的都是血,一滴滴落在地毯上结成一个红褐色的点……   别别一手指着他,一手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姿势,轻轻摇着共,叮着他,小声说,“这是你应得的,别动,给你看样东西,你再判断我这样做对不对。”   别别一手还指着他,完全防御姿态,就因为这位领导人太年轻,又知晓他年少时的乖张与这一步步以来的淬炼蜕变……向周儿不是寻常人!别别特别小心。   首长一直靠在桌沿,一手扶着桌沿,此时微垂下眼也没看他,一手抹了抹鼻下的血,甩了下,头也轻轻晃了晃,已经从惊诧中缓过神来,似乎并不在意挨了这一撞,很稳重。不过,真不在意吗,那再次抬起看向他的眼,如何沉肃!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解释,否则,这种行为绝对不能容忍。   分别单手从军大衣荷包里拿出一个手机,显然已经调好,小指甲一碰荧幕,五指撑着举着送到他眼前……里面,兽艳掀天!   军装与军装摩擦,   肉体与肉体碰撞,   手机声音很小,不过依然能够听到男人们难耐,失控,销魂的低吼,   女人,   似妖如魔,   几次 她那脸庞仿若就抵在了镜头前,   这么 看,依旧叫人疯狂,……高潮里的毛天安仿佛透过镜头也能把你的魂魄全部吸走!……   首长却只是轻蹙 起了眉头,   身体都未动,只是伸出手指头上还染看血的左手接过了手机,“这是什么?”   别别立正 站好,仿佛又回到初时进来时的那位淡静小战士,   “您不会不认得吧,这四个男的,崇重、薄苦,何笑高,严吣。……女的,毛天安。”   毛天安,   毛天安,……   向周儿一楞,他确实好久没见过这孩子了。   101   分别 很仔细在看向周儿的反应。除了初听“毛天安”这个名字时的稍顿了一下,很快释然。说明他认识毛天安,至于到什么程度,一时看不出来。   毛天 安真是分别一张多么优秀的王牌,捏在手心,已然发挥了她最大的功效,甚至,比预期还要好!   但是,   当分别初见这一 卷影像,……心骨酥疼,滋味,难明。……还是会为她起伏的腰肢看入了神,直至烟灰烫红了手指……那是,分别一整天是都在看这卷影像,毛天安每个T位仿佛都印在了脑海里,那天,别别整整抽去了三包烟……   “别跟他计较了,你这传宗接代的玩意还生龙活虎,他那上面那么深一道圈儿,疼啊……”   “这是一样个道理,你要受了那么大个罪,也让人一心疼。”   声音很 小,但是,别别一直地反复地听,……毛天安在抠他的心!……   忍着疼,忍着酥,分别再次抬眼看向这位至尊王者,   很虐人的想法,……毛毛是否会将他拿下?……有那么一瞬,分别的心被针刺般窒了一下!……是要成就还是要……   荒谬!   分别赶在那个名字出现在脑海前,挥刀立断!……想太多了……   “你是分泾霆的儿子吧,”   首长从洗手间里出来,用手巾捂着鼻子,   问得看似平淡……分别很警觉。   “跟我父亲无关。这四人都是你儿子向晋阳的狗腿,聚众淫乱,玷污下属,大大损害了我人民解放军的节操威严。于最高领导,你失职;于一位父亲,你失责。我作为一个普通战士,刚才的举动出于愤慨;现在的希望,你能秉公履责,给大家一个交代。”   喷喷,别别好一口伶牙俐齿,处处设陷!   一别妄想牵连我家,这是你家的丑事。二出于愤慨我动了手,有理无理都是情之所至,解放军的脸被你家丢光了!三 大家需要一个交代,处理的好,这个“大家”的范围可以很小;处理的不好,路人皆知。   当然,分别这一锤子没想做多大个买卖。现在,已经值回票了。   畜生的心态一向另类,   人说,经常都是老子犯错,儿子挨打,   今天我这真是打出一朵花儿来,儿子犯错,当老子挨了一下,……向晋阳,招呼了你老子的脸蛋儿一下,也算替你教训了“上梁”。   分别当然晓得,就算处理这四人也只是动动皮毛,顶多“作风问题”,且,实力势力影响不了分毫。   但是,   脸面呐……有些范儿,是要靠脸去挣的啊,   你抗旗子,不是说就摸不得,一盆脏水淡过去,照样能叫你的旗子扛臭!   首长一手捂着鼻子,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后依旧靠坐在大办公桌旁,看上去随性且并不介意,   他只轻轻问出一句话,招来战士分别那么一串“刚正之辞”,也不介意,   他一 手抬起托着捂着鼻子的手肘,手指好像在轻捏着鼻子,这副模样,说实话,有种美国范儿,跟克林顿大学演讲一脚靠另一脚,奥巴马下楼梯小步跳行下来,挺像。洒脱又优雅。   好像考虑了下,   抬起头,   “这样吧,你把 手机留在这里,”   分别把手机 放在办公桌上,起身跟他擦身而过时,首长的眼睛倪向他,很沉稳,却极有力度,   “肯定会 有交代,没有交代之前,传出去了,对谁都不好。”   分别看他一眼,退后一步,   “首长再见。”跟初时进来时行的军礼一样,规整。眼中静纯无波。   别别转身出来了,唇角徽弯,现在就等着看好戏了。   可是,   别别无论如何也没料想到……事情竟然向那样一个走向行去!……扎在别别,心上,更疼!   102   分别 是第二日早晨六点火车抵达的武汉,回到营地已经近八点。   斜挎 军绿书包、提着一个简略行李袋的分别正在向营地门口走,一辆军用吉普从他身旁经过,行驶到他的前头先行停在了营地门口。   分别一先并没在 意,不过一抬头,正好瞧见拐进去的吉普后座……向晋阳!   别别当时头 就像被夯了一棍!……本应该是高兴呀,想来他也会来这么一趟,别别等着看笑话呀,但是……太快了,别别感觉太快了,快得把本应该觉得畅快的感觉骤然全部消磨,心,不禁一紧!……太快了……   分别稍加 快了步伐向营地前行,甚至,小跑……   毛天安 正在离猪圈不远的地方做忆苦饭。   这是基层部队一个不成文的项目,每月,连队起码要吃一顿忆苦饭。今次轮到毛天安负责后勤,归司务长领导参加了做这顿饭,当然,只是下手,大厨还是司务长。   这位大叔朴实木讷,自从他当司务长,他们连队的伙食就变得也“朴实木讷”,每顿都有烂菜叶……因为他说,这些莱太老,不吃就要坏了。菜园子总有点垂垂老矣的菜,吃掉旧的,新的又老了,所以永远也吃不到嫩莱。   毛天安以为他炮制忆苦饭肯定很在行,但他还去征求了一下群众意见,问大家知道旧社会都吃啥。有人说,吃芭蕉树心,有人说,吃芋头花,南瓜花。总的来说,都不是什么太难吃的东西,尤其是芋头花,那是一种极好的蔬菜,煮了以后香气扑鼻呢。   毛天安想有人可能还知道更难吃的东西,但是不敢告诉他。说实在滴,把饭弄好吃的本领他没有,弄难吃的本领确实有的,再教教就更坏了。就说香蕉树心,本该剥出中间白色细细一段,但他叫她砍了一颗芭蕉树来,斩断了整个煮进了锅里,于是那锅水马上变得黄里透绿,冒起泡来,像锅肥皂水,散发着令人恶心的苦口味……   晋阳见到毛天安时,她正在跟司务长大叔起着严重的争执,真的挺严重,把连长,指导员都招来了。   毛毛争得脸红脖子粗的,袖子卷着,身前还围着类似喂猪的围裙,穿着一双黑色套鞋,因为她刚才去砍芭蕉树了滴。   “稻谷的内膜才叫做糠,这种东西我们有,是喂猪的。稻谷的外壳,它不是糠,猪都不吃,只能烧掉的,你现在全倒给我们吃!……”   “反正是忆苦饭,这么讲究干什幺,糠要留着喂猪,这东西正好忆苦……”   “你这不是忆苦!我喂过猎,拿这种东西去喂猪,所有的猪都想要咬死我!猪是这样,人呢!”   连长张帆一手掩着鼻子好像在笑,严吣看看毛毛一脸淡静的模样,不过,意味深长,却,余光好似看见那边走来一人,一看过去……严吣明显一愣!   毛毛刚 弯身盛起一碗那害性命的玩意儿想递给连长、指导员看,却明显见到严吣的微怔,也就顺着他的眼光歪头看过去……咳,毛毛反应,快呀,   一转 身,毛毛端着那玩意儿直接迎向向晋阳,   “诶,你吃吃这 玩意儿,看死不死得了人。”   毛毛是带着笑意的,   这笑意,相 当顽皮,……仿佛,他就是那高高在上的神明,轻易下不得凡尘,今儿个,总算逮住捉弄你的时候了。   晋阳还是 那身军大衣,毛领竖着,围巾围着,见不到唇,见不到鼻息,只有那双异常美丽的眼睛透露亲近,……想扑倒他,压在身下,揪他的脸蛋儿,要你这么摸不着看不透……   天安的 手端着碗递到他的跟前,本意不想他吃,本意就是逗他,   但是,晋阳伸手了,   他一伸手,严吣叫出了声儿,“晋阳……”是担忧,是关切,是不可。连张帆都奇怪看向了严吣……   一只碗,晋阳一手拿住那一方,天安一手捉住这一方,   天安不想松手,……她不想害他……至少不是这样害他,……   可他拿住了,   天安的倔劲儿上来了,打量我真不敢这么害你?   天安松手了,   晋阳单手捉着碗送到嘴边喝了一口,那样从容,又,那样真诚,好像,天安给什么他都能吃,都会吃……   “你丫也吃!”   天安甩手拍向了他的棉帽沿儿,这种气……很失重,因为不知道气谁……   他喝完了碗里所有的东西,弯腰将碗放到脚边,起身时摘掉了手套,抹了抹嘴,……天安这才看见了他的唇,那样漂亮,喝了那种玩意儿,还那么漂亮,……唇峰在动,声音很轻,“跟我出来一下。”同时,手抬起向她的手腕牵来……   那一瞬,天安就像着了魔,……是因为他漂亮的唇,还是他喝了全部的东西……天安就那么被他牵看上了车……   车开走,   事外的人不知发生什么,一时一头雾水,   严吣失神,注视着那启动的车……指导员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如果,她把那东西连到自己跟前,他会这样毫不犹豫又如同千百万年习惯般接过就吃吗……也许会……   更揪人心肺的在后面,   别别终于找到了天安,见到的,是晋阳牵起天安的手上了车,天安如同痴迷……   刺伤了别别,   是心!   真的,一下就刺到最疼的地方,都不知道为什么!   别别手里还提着简易的行李袋,身上还斜背着军用书包,头上的棉帽里却感觉冷汗淋漓,一个激灵!……别别突然狂追上那辆军车!   “天安,别嫁给他!!”   这声嘶吼,这一幕,恐怕永久地长在了严吣脑海里,   军车渐行渐远,   分别,在后面狂追,好像从此失去了……最重要的……心肝儿……   而严吣,   全身冰冷,似乎不能动弹了。   103   分别 这跑得气啜的,突然停下来,暴怒地将提着的行李袋住地上一砸!接着,狠狠啐了口唾沫。掀开军大衣从军裤后荷包抽出一支手机,眼色阴沉地盯着那辆远去的车,拨通一个电话,声音低沉而凶狠,“搞架歼10,我在三层楼(军用机场)等你。”说完,合上手机,取下斜背的书包丢在行李袋上也不要了,直接向外走去。   “诶!分……”张帆刚要喊住他,被严吣拦住了,“让他去。”指导员眼色低沉。   张帆知道严吣来 头大,也估摸分别身份不轻,没有再说话。可,饶是这样,当天下午,张帆还是被突然升调至南京军区某部任团参谋,对于这次“意外升迁”,张帆心里十分清楚,一定跟这日之事有关,他看见了不该看到的,听到了,也着实不该他听到的……何止他,就连在场的另一人,那位司务长大叔也被升调至另一处,……清白一点的,都知道,应该封嘴。   当日,武汉 的天气阴霾如怒,北京,照样大雪纷飞。   如此恶劣 空况,却阻止不了歼10如鹰之划破长空,直抵京都。北京西郊机场,分别从战机上下来,将飞行铜盔丢给一同走下来的查渺,拢了拢军大衣,脖子缩在毛领里,小跑着向前方停靠的一辆黑色奥迪,钻进后门,车即启动,渐渐在密雪中消失……   一上车,暖气直扑面而来,分别打了个打喷嚏,不知怎地,竞打出两滴眼泪来,别别有些烦躁地解开军大衣扣子,甚至里面军装、军装衬衣的领口也解开,手背狠狠抹了那两滴水,仰靠在车座后背上,闭上了眼。   “别别,你喝不喝羊奶,我带了热的。”   前面的焦阳阳边开着车,一手从副驾驶位拿起一个军用保温杯向后递,显然是特意准备的。   别别眼睛都不睁,“不喝。”   焦阳阳放下保温杯,眼睛,还是好奇地看了眼后视镜里的别别,   别别对羊有钟爱,他爱吃羊肉锅子,喝羊奶子,   这要往常,他一定不会就“不喝”两个字打发走他,肯定一串似笑非笑的嘲弄兼鄙视,“你又要老子喝你奶子?……”别别瞧不起他,总觉得他懦得很。   焦阳阳是军委副主席焦旭阳最年劝的孙子,性格温顺,儿时大院儿里总受欺负,别别把他划到自己的势力范围内,给他出过几次气,不过,别别那一帮心眼子多的都瞧不上焦阳阳,还不是把他当碗菜。大了,更是懒得搭理他,焦阳阳却像一直感念他儿时那点恩头,追随效忠样儿……   这次若非万不得已,找到他焦阳阳……焦阳阳初、高中均有跳级,国防大学正牌政治学硕士,现在在总参政治部。关键,他的车有特权能开进中南海。   别别这次肯定是遇见真正顺心的事了,你看他眉头紧蹙,话语鲜少,甚至……焦阳阳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这种情绪从来不曾出现在分别的身上,这种,叫伤心的情绪……   车,直挺挺开进新华门,那道黄线抛在了车后,那些军装肃然的岗哨战士抛在了车后,红墙金瓦、纷飞漫雪里,慢行,如影。   分别这时候已经直立起身体,双手搭在驾驶与副驾座椅背上,眼睛注视着前方,如鹰隼,沉着而阴都。   “向周儿确 定这个点有个会要出来开?”别别问,   “确定,我反复确认过,只是别别……”确实挺疑惑,你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焦阳阳刚要回头看别别,却突然余光一闪,前方红门内走出来一行人,“出来了……”焦阳阳话音未落,别别已经起身推门出去了!“别别!”阳阳心慌起来,别别脸色吓人!   焦阳阳是阻止不及了,他忙转身推开车门的功走,外面,冲过去的别别已经被向周儿的警卫员团围住,反手压制住,别别却丝毫不在意,他要的,只是见到他!   众人惊撼,   因为无论如何想不到这种地方会突然冲出来一位普通战士!   他眼睛红的吓人,直指元首,怒骂!   “你他妈就是这样给交代的?!!让你儿子娶她?!”   焦阳阳真的惊到了!别别……那叫伤心……   “放开他,”   更叫人意想不到,元首……   首长原本要上车的脚步,停了下来,竟然转身向他走来,……竟有些步步逼近的意味,……任谁也看到了,此时,年轻的元首神情很凝重很凝重,隐隐,惊怒,   “你说什么,”   分别也感受到了,他那么细微的情绪实际上掀天夺海,是生气,很生气。   别别有疑惑,但是,放下一颗心,   看来,他不愿意向晋阳娶毛天安。可以这么说,非常不愿意。   104   有些 男人是很有个性的,而且,相当有品位。毛毛见识了。   当分 别乘歼10直插祖国心脏之时,毛毛随着这个“养育”过老虎的男人到了我国一颗璀璨的东南遗珠,上海。   如果把城市比成 一个人,那上海是全世界的情人。大家对它又爱又恨,爱它的人不一定真的拥有它,恨它的人也不一定对它不感兴趣。……一如晋阳此人。   毛毛现在才 发觉,上海才是跟他最契合的城市,隐秘的贵艳。   他一身朴 素的军装,简单清爽的短发,精致要命的眉眼……带着她在一间Vintage小店里闲逛。   其实是 一家二手店。店铺两侧的架子上摆满了二手包,因为年代久远,像老人家一样松弛着,那些被氧化的镀金搭扣卸下曾经张牙舞爪的光泽,变得深沉起来。   店主是个阴柔的泰国男人,胖且白,翘着兰花指住纸袋上系蝴蝶结。   这里有种“旧巴黎”风情:角落里正有一个酷似“小新桥皮包”的二手包,宝蓝色,开口处镶有闪着微光的蓝色珐琅瓷小板,下面的标牌更亮,上写“Balenciaga”。   他,军装,慢悠悠闲逛其间,也许温度适宜,他解开了风纪扣,一手放在军裤荷包里,一手有兴趣了就拿起一物看看,……军装啊,一身如此朴素的军装啊,他行走在这曼妙的旧日奢华中,却显得那样契合,……霸气驾驭得了这一室富贵美艳,鉴赏,捻起轻玩,他挑得起全世界的一切精致之物。   拎来一双黑白两包皮鞋,放到她跟前。毛毛从进来就一直站在门口,看他闲逛。   又一条棕黄西裤搭在了她的肩头。毛毛也不动。   白色小翻领衬衣,   甚至内裤。   泰国白胖子走去后室,杂乱的小店里就剩他俩儿,   他放了一杯咖啡在旁边的柜台上,还有一本,伍迪艾伦《门萨的娼妓》,书皮封面上就是一副伍迪艾伦全身肖像,他的脚叉着,正是一双跟她面前放着一样的黑白双色皮鞋。然后,他开始解她的衣扣。   毛毛也不动,扭头看咖啡和书。咖啡是她最爱的香味;书,是她曾经的床头书。   两人一直都无声,   他像个父亲,像个爱她的情人,像个照顾了她一辈子的仆人,从外至内,仔细在给她脱衣裤,   先脱了下半身,   精光后,毛毛光着屁股也无觉,她扭着腰侧着身一手扒在柜台上边,眼睛,眼巴巴看着那本书,扒在边缘的手指头离咖啡的距离那样近那样近……他蹲在她下方,抬起她一脚拉出裤腿,毛毛也乖乖地抬脚,她现在全心的注意力就放在那仿若生命般勾引着她的两样东西,……曾经,没有咖啡,她睡不着觉;没有老虎轻读《门萨的娼妓》,她睡不着……   像入了迷,控制不住……毛毛的手指头开始向咖啡边缘摸索……“铛!”一声风铃,惊得毛毛手指头马上缩了回来,握成个小拳头。跟小时候她肖想一样东西未得逞时一模一样!回头一看,是泰国白胖子端出来一个木制还带两个牛角的小桶,里面盛着热水,牛角上搭着几条毛巾。   放在 晋阳脚边,白胖子又进去后室了。   毛毛这时候头磕 在搭在柜台边缘的双手上,一双明净的眼睛望着那杯咖啡,忽然,不知是咖啡的热气带来了她眼中的雾气,还是见到这本《门萨的娼妓》又想起……毛毛哭了,眼泪啪啪地位下掉,偏偏她也不哭出声儿,这模样……看得人越发揪心,   晋阳扭干一 块热毛巾擦拭她的大腿,抬眼看了她一眼,   抿了抿唇,接着,   “亲爱的,你想聊什么?”   “我想谈梅尔维尔。”   “《大 白鲸》还是短一点的长篇?”   “有什么不同呢?”   “也就是价钱。聊象征主义要另加钱。”   “得出多少?”   “50美元,聊《犬白鲸》可能得100美元。你想进行比较性讨论,把梅尔维尔跟霍桑进行比较吗?100块可以搞定。”   这本准短篇小说《门萨的娼妓》选自犹太名导伍迪艾伦于1975年出版的幽默故事集《不长羽毛》,主要讲述高智商女子对是魂的高技术含量出卖。当年,老虎用他那特有的幽默感朗读时,毛毛总能咯咯笑着的同时,慢慢慢慢也甜蜜的进入梦乡……   现在,   他没有读,   他完全是流畅地诉说,   声音那么优雅沉柔,   毛毛脸蛋枕在双手背上像只小兔子一样望着他,眼泪,默默地流,默默地流,小小地吸气哽咽……   105   这种 人就是会攻心,一把楸住你最柔弱的地方,揉搓,直到你灰飞烟灭。   天安 小小抽泣着,却也斜睨看他心想:不能纵着他把自己控制在手心里,他养大老虎,自然也知道我的弱点,叫你这样撩我、逗我,我才不上你的当哩……   他给她提内裤时,毛毛抬起手背抹眼睛了,接着就捞起咖啡喝了一大口,书也扒过来翻起来,任他伺候自己。模样不上他的当,其实,嘴巴也微微撅着,眼睛还是雾蒙蒙……晋阳着实厉害,拿住了她的心之最柔软呐!   提上了内裤,他并没有立即就给她再套上长裤,而是蹲下去又给她浸湿了一条热毛巾继续热敷一样给她擦着腿。   小木桶牛 角耳上搭着至少十条冒着热气的毛巾,均是十分柔软,他像这样给她热敷着擦腿已经第四遍了,一遍用一条毛巾,只用新的。   天安中 指抵在书上,扭头看他,依然斜睨着的模样,   “你知道为什么我的腿要这样不停用热毛巾来敷吗?”   “为什么。”他问。因为蹲着,他仰起了头,这个角度看下去,优美无与伦比。   天安微微得意,挺坏的,俯下些身子,“不告诉你。”一说完,就是个坏孩子,喜筻颜开!不过,再看晋阳……他淡淡弯唇,从容宽容,好像,知道她的小伎俩,我也配合,我纵着你。   天安眼睛冷下来。   她知道他肯定不知道原因,那段艰难的过去,老虎说过只属于他们俩儿,死也不会告诉向晋阳!   这样一想,天安舒一心下来,反而不把刚才被他拿住会儿放在心上介意了,接着,坏孩子大气起来,   她合上书,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这口,是品,不似刚才那样叫饮。姿态优雅舒朗,不比蹲着的这位天之无上神气度差。   放下杯,她躬身微弯腰扶住晋阳的一只手腕,仿若女皇携起她的臣仆,   “谢谢,我自己来吧。”   晋阳也不坚持,站起身,擦擦手,又弯腰把毛巾搭在牛角耳上。   天安拿起一旁搭在柜台上的棕黄西裤,毛呢的,背对着他开始穿裤子,   很台身,   裤子提到臀峰就没有继续住上提,天安开始解上衣,   全脱了下来,只剩下紧紧缠着x部的绷带,天安低头开始细细地解,她的身体在幽润的灯光里肆无忌惮地散发着少女最妩媚的一面……当然,比那是诱人的是,完美的腰线、臀峰、股线,天安的短发因为侧低着头洒在脸庞,看不见眼睛,只有那尖尖的下巴,优美的颈项……   而且,不乏英气。   军营里磨砺出的刚劲坚定,潇洒地展现在每一个细节,   她上身已经赤L,弯腰在热水里浸湿一条毛巾,再拿起擦身,……那一侧身弯腰时r嶂的娇艳挺立在视觉里若隐若现,当她背过身,开始擦身,又是那 样利落,是个战士,是名落落大气的名将。   美哦,少女,   美哦,少年,   毛天 安担得起这声声赞叹。   晋阳边放下袖子 边望着她,   他回过头来,竟是笑着的,笑看看站在门帘前的白胖子,那笑容,欣慰,舒心,吾家有女初长成……   白胖子竖起大拇哥,由心赞许般轻轻点点头,这就是毛毛啊……   106   繁花 若锦美上海,骄阳似火霸北京。   两大 都市间,一方片刻温情脉脉,一方持久剑拔弩张。   首长专机刚从南 苑机场起飞,底下送机的工作人员才敢放松地呼出一口气。年轻的首长,心情不佳。   专机上,分 别坐在首长对面望看窗外沉默不语。   首长的面 前堆放着大约十袋文件,邓若虚躬身弯腰在给他翻阅。首长有时看一眼即签了字,有时翻阅许久,提起笔思忖会儿才落笔。   日理万机,这是当元首的写照。分别只觉真正做到这个份上,也不是他所想。那他到底想要什么?……也许就只是想要这样和毛天安在连队里“共同进步”,偶尔竞争,偶尔耍耍心眼儿,偶尔打打pao,有时候在草垛子里相拥一会儿,她亲亲你,你亲亲她;有时候打上一架,她踹你,你蹋她,打着打着滚到一团儿……   分别想着头疼,怎么,怎么一下就这样没了出息?可是,控制不住自己……   其实,分别不了解首长。向周儿短暂人生经历的大风大浪足以著书立作,早已习惯“一心多用”。表面他能正常完成工作,心底一块珍贵的自留地也能自如的属于自己。   此时,首长也在沉思。   那会儿在办公室,分别走后,向周儿拿起手机又看了一遍,心中良慨:毛毛长大了啊……   毛毛不知道,向周儿见她不止一次。甚至,一段时间,天天见她,隔着厚厚的玻璃见她。   那时候,她就是个多么漂亮的小妖精,修长的腿,眉眼青黛深壑,真纯大方地藏着人世间一切的美好。   隔着玻璃,她大半时间都是昏睡。熟睡的毛毛唇角徽翘,像个小精灵,一点也不像个病孩子。   隔着玻璃,有时候她醒了,但是身体动弹不得,那么痒,有时整个小身子都裹在厚厚绵软的纱囊里,她依旧乐观美好的模样,只不过有时候她看着窗外,静静思念的样子……在想老虎,小毛毛从来没有离开过他这么久……当一个年幼的孩子,眼中现出的神色即如思念至亲,又如思念情人……那是何等的诱惑与禁忌。小毛毛身体里住着一个美丽女人与纯劝婴儿的混合体,让她那样叫人惊艳,无法自拔……   “首长,这是沈阳军区新配置……”邓若虚在旁又翻开一册文件,   “嗯,总后那边看过了吗,”   “看过了。”   首长又重新审视了一遍,发现了几处措辞不准,用红笔勾勒了出来。看看那红笔墨水圈出的墨汁氤氲在纸上开来,多么像那时候毛毛身上从纱布里渗润出来的血痕,一朵朵艳红俏丽的玫瑰……   晋阳也喜欢玫瑰,这种花带剌儿,年幼时他就赏玩的极好。   向周儿不禁又想起,那日,他看完一遍手机录像后,便给儿子打去了电话,只稍提到了天安被录了 像,晋阳20分钟后就出现在了自己的办公室,虽然依旧看上去沉静出尘,但也看得出风尘仆仆。   晋阳 出现在首长的办公室,看,邓若虚都吃了一惊。如何不见怪,这是晋阳第一次没有陪同家人的单独来到他父亲的“领地”。   首长把手机递给 他,晋阳站在办公桌前翻看了一遍,食指轻轻滑动着手机屏幕,   “这是谁给您的?”   “分泾霆的 儿子分别。”   晋阳点头,“他和天安在一个部队。”又抬起头看向父亲,“您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向周儿 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茶具亲自给儿子泡茶,他知道儿子喝茶嗜苦,茶叶煮泡得就要稍浓些,边掩下眼睑,“这件事,我打算交给你处理,毕竟他们都是你的发小,我也相信你可以把这件事的分寸拿好。”   周儿手上泡茶的动作雅致而沉稳,放松而自信,一如他此时对儿子所说的话。   这其实已然是周儿对儿子一种习惯性护爱了,没有周儿这些年对儿子的“刻意保护”,晋阳如何做到这样的“神秘无闻”!他极力维护了儿子在盛荣下的自由生活,给了晋阳从小到大他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同时,他信任儿子,以晋阳为傲。   晋阳微笑着点点头,将手机放还到办公桌上,在父亲身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周儿亲自给儿子泡茶,晋阳侧头看着父亲的每一道工序……这一幕,在稍后进来的邓若虚看来,如何的沁人心脾气。这对举世无双的父子,多么难得能坐在一处,享受这闲暇时光……   周儿想着想着也不禁蹙起眉头,没想到,晋阳的“处理”竟会是走上这条路?   这点,向周儿不禁也佩服起此时坐在对面的分别,这孩子,到底是对晋阳“居心太叵测”,还是,根本就是对天安太,用心了……   想起刚才在来机场的车上问起他,“你怎么确定晋阳带走天安就是想娶她?”   这件事,当时首长已经得到了确认。   晋阳从小在奶奶身边长大,他奶奶是上海人,晋阳好小的时候,家人坐在一处,逗他,“晋阳以后想在哪里娶媳妇呀?”小晋阳握着奶奶的手“在上海静安区,奶奶说在那里嫁给爷爷的。”童言童语,却又真挚可爱.逗得家人欢声笑语。   周儿听了分别的话后,立即着人询问了上海市民政局,特别静安区民政,果然,晋阳已经在那里用他自己和毛天安的实名证件准备注册登记,只不过,只是证件文件先派人送到了民政局,人说是稍后就会抵达现场签字,正式盖章领证。   向周儿没想到他办理结婚这件事竟这般雷厉风行,不耽误一刻功夫,文件先行,估计他人就亲自去接天安了……看来,这件事必须亲住阻止!晋阳,不能娶天安。   这个世上,已经有两个孩子的“直觉”叫向周儿吃惊了。   一个,就在眼前,   “你 怎么确定晋阳带走天安就是想娶她?”刚才这么问他,   “直觉。”分别只说了这两个宇。   还有一个……   “你怎么知道晋阳以后会想要娶天安,晋阳生活独立惯了,我想他可能终身不娶。”虽然忧心,但作为一个父亲,向周儿还是十分客观,   老虎当时轻轻摇了摇头,躺在病床上的他已经瘦骨嶙峋,但,眼中依旧爆发着惊人的灵气,   “不会,哪怕一件极小事情的发生都会触动他这个念头,相信我,这是我的直觉。”   两声“直觉”现在重叠在一处儿,叫向周儿不得不深思,有时候,一个男人的“直觉”里实际上蕴藏着多么多么深沉厚重的情感啊……   107   第十七章   要说 如今这社会和平安乐的,已经很少有什幺事儿能达到“风起云涌”的感觉了。所以,有这么件能挑动人的脆弱神经,当然铁定就是场好戏。   首长 带着分别从空中住上海滩行去,其实,早在晋阳和天安离开武汉前住上海,已经有两位神将先行抵达上海市静安区民政局门口。   严吣和笑笑窝在一辆奥迪07里。   严指导员舒 适地靠在驾驶位,头微侧,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心思。   笑高副驾 驶位往下倾,完全就是躺在上面,他手里抱着一台小型摄像机。   崇重今 天安排有三台手术,他说,我就不亲往了,你们把婚礼盛况录下来回来分享。   薄苦根本不搭理这件事。   “你觉得晋阳会怎么向她求婚?”笑笑感兴趣地问,   严指导员抬起左手撑在窗沿儿支起下巴,“我觉得至少应该有红领巾。”   笑笑抬头看了眼窗外的静安民政,“红领巾呢?”   严吣瞄着他,微挑眉,“在里面?”   两只无聊的鬼神推开车门下车了。冷气袭来,严吣把军大衣毛领又拢了拢,笑笑怕冷,是在车里就已做好“全副武装”的准备,毛领竖着,还围着围巾,棉帽戴着。严吣双手拢在袖子里,笑笑带着皮手套捉着摄像机向民政局里走来。   一进来,又是暖气扑鼻,抬眼,两人都笑了,扑面而来的何止暖热,密密麻庥的红三角鲜艳高悬,感觉,不像在民政局,像在红领巾的圣地。   有些形式不得走,有些形式非得走,结婚既然就是一种形式,那么,属于毛天安的标志性识物——红领巾,也是一种形式,必须得配着走了。晋阳做事,很讲究细节。   笑笑边松开围巾,毛领也松开,露出那张滟滟的笑脸,问身旁一位排队领证的准小夫妻,“怎么都是红领巾呀,”   准小妻子一见这男人的模样,脸不用烧一下就红了,想不盯着他看可是又移不开眼,   准丈夫却有点憨,竟看不到来婚妻的羞痴,他抬头看漫天红领巾,“今天是建队节吧。”   笑笑也仰头,胡诌,可是仿佛又一声感叹,“是呀,属于小毛毛的日子到了……”他这声”小毛毛”别人还以为是说小孩子。   这时候严吣碰了碰他的手肘,“来了。”笑笑回头,民政局大厅落地窗外,看见天安从一辆车上先下来,穿着的,是一件牛角扣大袖……笑笑看着,竞有些痴迷,天安双手揣在大衣荷包里,等着晋阳从驾驶位上下来,还是背对着他们……严吣扶着笑笑的手肘往走廊隐蔽的地方走去,笑笑头还回着,不住欣赏,……笑笑何以如此眼馋?毛天安最经典的衣着就是牛角扣大衣!据说,毛天安十五岁生日,拍了一张照片,里面全luo,外面就是套了一件牛角扣大衣。此张等身全身照被安缘做成两层楼高的拼图,用了接近一年的时间安缘亲手拼在他们家楼梯墙上。还听说,安缘死后,毛天安用手指头全抠了下来,全毁了……   此传闻不知是否真假,但是,依毛天安的风格,穿牛角扣大衣确实经典绝伦。四只搭扣,两个口袋,两条肩线,一扇帽子,面料厚实,略松垮却真真架不住释放的青春啧薄而出!   笑笑回过头,低头轻笑,“可惜见不到她真空上阵穿牛角扣了……”   严指导员拍了拍他的肩头,两人在隐蔽处站定。那头,晋阳跟在天安身后进来了。   108   民政 局进门处有个镜子,好像专门给来登记的小夫妻看你们般不般配的。   天安 一进门侧头一看这面镜子,到停住了脚步。镜子里的自己真是又猛又嫩呐,还是跟这件牛角扣大衣有关。   英国一家时尚杂 志就曾感慨:牛角扣大衣从两次世界大战中存活,抗过了炸弹和反复无常的时尚,到今年,还是经典!天安不得不承认,是有这个范儿。   历史上穿牛 角扣的猛人很多,可真要穿好了又会显得英姿勃发,所谓又猛又嫩,好似某种海鲜,这又扯出了好似日本人般既尚武又有学生情结。不过,无论如何牛角扣大衣是万万不能穿来撒泼的,穿得英国海军制服样儿,就会觉得这个泼妇还太文静了,要靠父权撑腰。得要桃红柳绿展现身段,才好斥责叫骂、坐地大哭。关键时刻穿了牛角扣就好像民国时期穿洋装的情妇,得有真本事,才会叫人刮目相   看,心说这个女人不一般。   毛天安笑 笑,觉得自己想多了,她穿这身来不是想当泼妇,情妇,她纯粹觉得向晋阳眼光好,这身穿的舒适,也符合她自己的喜好。   再来,他说他想和她结婚。   毛天安当时似笑非笑,“你有什么本事娶我?”   晋阳微笑,“我能很好地照顾你,你玩太野了,总需要一个休息的地方。”   他这样说,显得卑微起来,到叫毛天安心里缠上一个疙瘩,有点热热的东西在发烧,又有些惶恐……他太会控制人的情绪了,我应该不搭理他,但是,不搭理就是逃兵了,好像我怕他……   就是这样荒诞又纠结的情绪到叫天安跟他还是来了这遭儿,天安用平和的心态想,就算不嫁给他来看看他的诚意为什么不行?向晋阳想结婚,多大的事儿啊,莫说向周儿,就连毛天安都以为他会想一辈子当孤家寡人。   从镜子边移开眼神,再一看……这漫天红领巾……   天安笑了,回头伸出左手朝身后跟进来的他招了招,晋阳走近,她抬手环住了他的胳膊,两人倒像一对老走老妻,天安在他耳朵边儿说,“这得多少条?你不说我做对一件儿赏我一条吗,这下,我可不做了件天大的好事?”   晋阳双手插在军大衣荷包里,也抬头看了眼头顶上的红领巾天空,笑,这笑容比这漫天红色还曼妙灵动,“你都要嫁给我了,可不是比天还要大的好事。”   天安环住他胳膊的手紧紧一握!   口腹蜜剑。晋阳在用长剑划她的心,天安在抵御,希望心如盾牌,   淡笑,“任何一个凯子都能送我这些,不独有你一份儿。”   晋阳从荷包里拿出右手,五指插入握住了她本环住他胳膊的左手,十指相扣。   牵着她来到一个取号机前,   跟银行拿号等候的取号机一样,一般,只要按下一个按钮,出来一片纸,上面一个号码,告诉你去哪个柜台前面还有多少号排着,民政局大厅也有这个玩意儿。   不过,晋阳却没有接下按钮,而是从他的军大衣左荷包里拿出一个耳塞,就这样单手给天安一边耳朵塞上一个耳塞,右手跟她的左手始终这样紧紧相扣着,   待给天安带好耳塞,他按下了机器左侧方一个按钮,屏幕上出现了……从天安骤然睁大的眼瞳中可以看出,她该是何等的……天安没有被他握住的右手抬起捂住了嘴,因为,天安哭了,使劲捂着自己的嘴,哭的那样伤心那么伤心……   天安的心之 盾终于还是没有抵御住晋阳的剑之犀利,   画面中闪 现的,是老虎一些十分珍贵的影像,年幼的,少年的,……有些老虎好像知道有摄像机对着他,有些,不知道……还有,老虎的声音。此时,天安耳边回想着的就是老虎参军时独立宣誓的声音,听到这久违的深入骨髓的声音……天安哭得注不成声,   晋阳侧 身取下她一只耳塞,这只跟她十指相扣的手没松开地拉着她的手绕到她腰后,好像将她整个人半拥进怀里,在她耳边说,“嫁给我,天安。任何凯子都能把全世界送给你,可只有我,能把安缘的世界送给你。”   天安跟他十指合拢的手紧紧合着,尽管请看手套,依旧让晋阳感到生疼,他知道,毛无蛋要决定了……   却,   就在天安刚要点头的瞬间,   “毛天安!”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喊,声音,如清纯少年,   天安还哭着地看过去……   门前,   分别就站在她刚才进门时打量许久的镜子前,   人,如清纯少年,   “老虎正等着你呢。”   声音,如堕落天使,   瞬间,燃烧了毛天安的整个世界!   109   透心亮,遍身赤,环穹低。胸怀日月,激浪扶摇与天齐。   一生,总有这么一件事业能叫你心苍茫,誓拼搏。对于毛天安而言,老虎是她一生一世的事业。   眼泪不能轻易流,但是,一个影像,一个声音,能为他泪流成河;血液不能随意奔腾,哪怕是事关自我生死,也能从容拂笑而过,但是,他一个名字,一个细小的枝节,也能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事业,就是老虎,老虎,是命。   天安仰起头,面对一世至爱的东西,她需要的是头脑完全清醒,你们别想在她面前模糊任何概念,关于安缘,她小心翼翼,不能,不允许自己走丝毫虚步。   毛天安一手抬起咬下手套,用手揩了下脸,就要转身向分别走去,脸色阴沉。如果分别胆敢拿老虎说事以谋求达成私愿,……天安内心放狠,饶不了他!   她跟晋阳十指相扣的手就要脱离,她感觉得到晋阳手有放松,……但是,最后关头,还是被强有力地握住!   天安冷眼看他,也并未挣脱。晋阳没看她,牵起她淡定自若走向分别。   “人已逝去,别拿他挑事。”晋阳看着他,眼神温润,如佛,教化。   分别淡淡弯唇,抬起手指向取号机,“别告诉我那里面跟死人无关。”   你我半斤八两,别别的“反唇相讥”相当夺人!   晋阳稍挑眉,到对此孩儿有刮目相看之意。微笑点点头,这是晋阳的大度之姿,也是这样啊,同是“捉软肋”,你能用老虎打动她,为什么他不能用老虎惊动她?分别善抓时机,不过,这个“点”他想不到,能想到的……晋阳此时回望向天安,同时,松了手指,并轻轻拍了拍她腰后,“去外面找向周儿,他能告诉你想知道的。”   毛天安微怔,她并不知道“向周儿”是谁,   这么小细微的情绪变化都被晋阳立即感受到了,轻拍她腰后的手改成抓住她的衣裳,一紧,唇靠近她的耳根,“就是周腻。”   毛天安蹙起眉头看他一眼,毛小将大步向前往门外走去。   晋阳拢起衣领,双手放进军大衣荷包,也漫步向外走去。分别却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点上,掀开门帘走出去后,并没有走下楼梯,而是在下楼梯的第一节台阶上坐了下来,抽着烟,注视着台阶下,那辆停靠着的黑色奥迪。   天安出来时外面已经站着一人,约五十左右,文质彬彬,他就是邓若虚。   “天安,这边请。”   毛天安不认识他,但是下面那辆车她知道里面坐着大人物,   天安有礼地向邓若虚一点头,沉稳洒脱走下台阶,后面,听见此人又有礼地喊了声随后出来的晋阳,晋阳也很敬重地喊了声,“邓伯伯。”   车前站着一人,虽然穿着便装,可也看得出应该是保镖之流。其实,是警卫员。   车门被拉开,警卫员将手已经护在车门顶等天安进去,可,天安走至门边却没有钻进去,而是,弯腰向里瞧去……   也许,有那么一刻天安想惊呼“周腻”!……天安对他印象太深刻了,更叫此刻天安惊诧的是,岁月,竟然如此厚待这个男人,丝毫没有为他留下痕迹,还是那张脸,那利落的短发,眼睛里蕴含一个饱满的世界,丰厚而魅力……   车外,躬身弯腰站着一个孩子,   是她,   而今活生生的她,不是那个病床上躺着的精灵少女,也不是录像里吸魂的浪艳尤物,是天安,……老虎的毛天安……   周儿朝她招招手,“上来说话,”   天安却摆摆手。这孩子很有主见,而且,有他们:你,周腻,或许叫向周儿;你,向晋阳;包括,你,坐在上面仿若看戏的分别,你们所有这些人都想不到的大智慧与大气度!   天安开始问,“你到底叫向周儿还是周腻?”   “都叫,我母亲姓周。”   “你是向晋阳的?……”   “父亲。”   天安明显一挑眉,要不是场合不合适,她可能会拍拍周儿的肩头,“你很会保养。”嘉奖一句。   “你不希望我嫁给向晋阳?”   “不希望。”   “你让分别进去喊那么一句话,可以看做我不嫁给向晋阳的条件?”   “可以。”   “你知道老虎……”   “知道你想知道的。”   毛天安弯唇,点点头,显然十分之愉悦。她立起身,仿若畅快地重重拍了拍车顶,并且,大大呼了口气,好像,这么长时间以来,终,得偿所愿!……接着,毛天安朝站在离车五步外的晋阳招招手,“你,过来,上车。”   又,   “嘘!”一手卡入嘴中响亮地吹了声口哨儿!   这是对楼上台阶上的分别,   还是那样招招手,“小子,下来!”拇指指了指车内,“上车!”   别别在地上按熄了烟,站起身,双手放进军大衣荷包,慢慢走了下来。   车里,   晋阳坐在父亲身边,别别没有上车,而是站在她一侧,毛毛也不勉强他,不过,手搭上他的肩头逼着他也弯下腰来,   毛小将面带微笑,十分诚恳,   “谢谢你们为我的婚姻大事如此操心,不过,我早有主张。这辈子,我毛天安是嫁不了人了,既然参了军,已经干了爷儿们的事儿,索性,一辈子就是个爷儿们了。你们知道,我还有个浅缘,她不能一辈子无依无靠,我要娶她,我要为她成家立业!”   轰!哈哈,没想到吧,毛小将深谋远虑着呢!   参军,更改性别,为浅缘,不可谓不韬光养晦。你们还想着娶她?真的错看毛天安的人生志向了啊。   110   分别一般很务实,问题都解决了,这妞儿断了当小媳妇的念头,也就没他什么事儿了,该走人。   不过,这会儿,脚下生疮般到动不了,好似她揪着你的衣领把你硬拽上车,其实,脚好得很,她也没拽你的衣领,你人,坐车上了,管这闲事。   分别此时心情很好,一方面赞赏毛天安的“异想天开”,浅缘是谁无所谓,分别受用她这句话“既然参了军,已经干了爷儿们的事儿,索性,一辈子就是个爷儿们了。”别别有个良好的预感:我和她在这部队里终能“齐头并进”,开创一番事业。另一方面,探秘的心思有之。   车开到民政局门口,首长对他说,“你去把毛天安带出来。”   别别好笑模样,“干掉你儿子,我立即可以把她带出来。”那意思,也要她愿意跟着我出来呀。   首长淡笑,“你就说,‘老虎正等着你’。她一定会出来。”   别别当时心中就一沉,老虎是谁?心中长草,事关毛天安的小神秘如杂草环伺,分别怎不想知晓?   这个女人,也堪称奇葩了,身上的秘密像挤奶一点点渗出,别别觉得为她费点心思也值。   此时,车上五人,邓若虚亲自开车,首长、天安、分别坐在后座儿,晋阳坐在副驾驶,向机场行进。回北京。   毛天安毫不避讳自己对周腻的兴趣,扭着脖子看他,   “晋阳是你亲生的?”   “是。”   “怎么保养的,逆生长……”   分别一直看着窗外,恪守礼节,他毕竟是主席。此时一看,这丫原来不知道向周儿的身份呐,否则,以她“尊长敬上”的风格,说话不是这个味儿……呵呵,别别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对毛天安已然有了较深的了解,甚至说,成了习惯性了解。   分别手肘碰了下天安,唇,向她耳旁凑近,“他叫向周儿,是现任军委主席,你如果不打算在床上把他搞定,最好还是对他放尊重点。”呸!畜生说话的味儿也不见得正!他这就叫“尊重”?呵呵。   军委主席?!   天安扭头看向周儿,不能说那样俗气的震惊吧,至少,有些微怔。   接下来,她就不说话了。总之,毛毛觉得有点尴尬。身份这玩意儿,你在体制外算个DIAO,但是不得不承认,现在她在体制内,是正儿八经一枚兵,平日里总被教导“枪听我的话,我听党的话”,这“党”物象一下,不就是指他?向周儿……天安汗颜,心想,等把老虎的事情弄明白了,我跟他,还是能有多远就多远吧。   分别的话,声音不大,但分明这畜生也没想掖着藏,车内的人反正是都听到了。邓若虚心想,分泾霆竟然养了这么个儿子!首长很淡然,晋阳也很淡然,不予计较。   倒是毛天安的反应,挺叫人想笑。   甚至晋阳还回头看了她一眼,果然,规规矩矩。向周儿没穿军装,她也没穿军装,但是她坐在他身旁的模样,身体没有靠在背后,微直起,目视前方,倒真有点护卫的感觉,部队教育的好哇……   向周儿也不禁莞尔,……这就是毛天安与老虎的最大不同了,安缘参军,“规矩”始终流于表面了,天安呢,细渗骨髓。这就能看出来,他们这些人都能给“事业”注入许多新的成分,为私为己,并不单纯;毛天安呢,做事能做到纯粹,原则、底线十分恒定,终究是个老实孩子啊。   不过,老实的又不死板。   不害人的前提下,就像前面所说,毛天安十分有主见、有远见,狡猾,胆肥,目的明确。   之后,晋阳曾有一次问她,“在民政局,有那么一刻你是不是要点头了,”   毛天安很爽快地说“是”,   “那你想骗婚,”   “当然,不达目的不罢休嘛。老虎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到,让你得意一会儿又如何?”   原来,这世上的道理也很简单:我养出来的,不见得敢算计我;我养出来的,他又养出来一个,隔代遗传,也许她才能把我身上的“精华”无顾忌地都学全了,就敢算计我了……呵呵。   111   车开进崇明机场时,疼痛感就隐隐环绕分别了,从尾椎直线上升延至背脊,针刺般,疼痛难忍。   此时,仅首长的专机停靠在西侧停机坪,虽然此次首长出行私人而低调,但是机场方面还是进行了严密的安保。   从车上下来,郊区的冷空气凉进人骨头里。首长已先行走上飞机,回头一看,晋阳正解下自己的围巾给才下车的天安围上,动作如此自然,像他的孩子……向周儿不禁感慨地轻叹了口气。   分别却一直坐在车上没有动。   天安好奇,弯腰朝车里的他瞧去,“怎么,不想跟我一块儿去瞧热闹了?”毛毛微笑。咳,相处这么久,分别了解了她的秉性,难道她还不熟知点他?他想探秘,天安心里有数,反正天安不介意。   分别轻掀眼帘,此时,显得懒散而稍不耐,“我想起来还有事,不去北京了。”   天安也习惯了,别别有时候像只娇懒的豹,你不知道什么地方绊动了他,性情瞬息万变。天安抬起手压了压,点点头,意思,随你,甚至有些纵惯的味儿。   专机起飞了,天安并不知道那巨大气流隐没下的黑色奥迪车内,别别痛苦地窝身倒在了车后座,惊得司机一阵慌乱,“你怎么了?!”   脸蒙在后座里,分别轻抬起右手摇了摇,哪怕是这样轻微的动作,别别都好像无力再使,疼痛蔓延到了指尖……“帮我把手机拿出来,在军大衣口袋里,找杳渺这个人,让他来接我……”   杳渺来接他的时候,别别脸色苍白,毫无血色,额上细渗着虚汗,唇干裂。司机吓死地赶紧跟杳渺解释,“我要送他去医院,他坚决不去……”杳渺脸色惊忧,别别这是怎么了?!不过,阴沉着脸并未发作,而是小心背起他快步行至机前,赶紧回武汉!亲近的人都知道,别别给自己立过规矩,哪怕是奄奄一息,也要拖回武汉。他说,死也要死在家乡老巢。   上海,北京,武汉,   此时仿若一场巨大的人字天音联系着这三座城市,两架飞机均以上海为起点,向左,向右,划出音符,染上了苍凉的颗粒。   北京依旧大雪茫茫,   天安坐在车里望着蒙着雾气的窗外,见景物飞逝,仿若听音,听见了老虎的声音,近,那样近……   “钢琴的单键最寂寞,因为斩钉截铁。手风琴力不从心,一旦唱起,尘世便空了。大提琴胸腔深远,总在黑暗的峡谷里寻找共鸣。无论如何,都是丧尽天良。”   老虎说起“丧尽天良”时,唇角微翘,那样精美。   毛天安突然就起了烦躁,这种情绪像长了毛,好像要失控。一件如命的东西就要唾手可得……毛天安从周腻说到“知道你想知道的”,那时起,这孩儿就在极力调节自己的情绪:她“豪言壮语”,“谢谢你们为我的婚姻大事如此操心,不过,我早有主张。……”她“轻松做态”“晋阳是你亲生的?”她“大度怡人”“怎么,不想跟我一块儿去瞧热闹了?”……但,这种种,抵不过飞机降落北京的那一片刻,孩儿绷不住了,想不开了,原来,老虎最终选择了北京……   丧尽天良,   毛天安此时已经没有意识到她开始轻轻喃着这四个字了。   “你要活着,会有人通知你我的尸首在哪儿,你玩好,人世间还有好多你未尽之能事,你要现在就跟我要死要活,到下面了,下辈子了,下下辈子,我永远不见你。”   这是安缘留给她最后的话。   浅缘问毛毛,“你说他会想把自己埋在哪里?”   毛毛如钢琴单键般斩钉截铁,“武汉。”   “为什么?”   “他说过,武汉属于我们;北京属于向晋阳。”   浅缘想想,笑着直点头“是呀,肯定在武汉!我们就要一直呆在武汉,叫他看着,我们越过越好!”   浅缘的话,浅缘的笑还在脑际回旋,夹杂着他的那句“丧尽天良”在天安的指尖、天安的唇峰、天安的鼻息、天安的骨血里跳跃……渐渐是酥麻吗,是疼痛?哦,不,力不从心了,无气力了……   “天安?天安?”   车,在恭王府前停了下来,   这是晋阳生活、工作的地方,   车,停在了恭王府前,   这里,住着晋阳,生活着晋阳,端坐着晋阳……   “天安,下车了,”   晋阳握住了她的手腕,   已经下车的向周儿回头看她,眼神,那样感慨,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天安一脚踏出车门,突然反握住了晋阳的手,   那样紧,   那样紧,   她望着这座两百年历史的王府深处,仿若眼中没了焦距,   “向晋阳,你知道为什么你父亲带我们来这里吗,   向晋阳,安缘一直在这里,   原来,他一直在这里,   他选择了你,   他选择了和你……共赴黄泉……”   毛天安流下了泪,   泪,   震惊了晋阳。   112   晋阳回头看了眼父亲,也许,震惊更多来自毛天安说话的内容,而非她的眼泪。因为,看这小妖精,眼中怨毒不减,说得悲情,看得凶残。   晋阳的震惊在回过头看她时已经清淡下来,也许人们常说的“处变不惊”在他这里能达到极致,却偏偏这种功力更叫毛天安毒汁泛滥,很容易会错意:我在乎的,他却如此淡漠,此人才叫真正的“丧尽天良”!   毛天安掐住他手腕的手就要甩掉,她的想法是,流了泪,不丢人,老虎选择了他,我能抢回来!   却,要甩开的手,晋阳再次握住,   毛天安开始使蛮力,猛地从车里撞出来,真是个妖孽,撞得向晋阳一个没站稳向后栽去,晋阳却依旧牢牢没有松手,……也许,天安将他的手抓破抓烂抓断,他都不会松开……也许,你认为这是个犟气的男人那就错了,他栽倒的同时抱住了天安的腰两人一同摔在地上,却很好地保护好了天安没受丝毫损伤,晋阳被她重重压在身下,抱住她,脸埋在她的肩头,低低地笑了……这是一个宠惯你的人,即使你发了火,我也能陪你玩,陪你疯……   邓若虚看傻了眼。   跟着来的后一辆车下来的警卫员看傻了眼。   向周儿眼里,是惊怔。   晋阳像个孩童一样跟她闹,像个父亲一样任她闹……但是,周儿看清了,晋阳是真疼惜这个孩子啊。   此时的天安,你是哄不住的。这个时候的天安,多么伤心啊,但是,伤心里又夹杂着那样深的戾气。天安是个感情直爽的孩子,她容不下这样复杂情感的折腾,表现出来的,就是躁、力不从心。哄是哄不住的,天安不是个普通孩子,说过,她是个身体里杂糅着婴孩与女人的妖精。只有这样,顺着她,跟她闹,让她发泄出来……   毛天安此刻完全妖气冲天,   他的低笑更助长了她的无法无天,猛地一翻身,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晋阳!”   这声惊呼是邓若虚喊出来的,足见,天安真用战场上对待敌人般的手段在拿他,   晋阳脸色渐渐泛紫白,连警卫员们都心惊肉跳。莫忘,毛天安是名战士,她在部队里日日学习的擒拿用在这里,掐住的全是标准命脉!   “真想送你上路!”天安低吼,眼中掩不住的伤心,伤心啊……   晋阳手扶着她的手腕,已然出不了气般,却依旧微笑着看着她伤心的眼睛,“我,我们,看,看谁先,找到他……”   伤心的天安一愣,与他的眼神一撞!……   天安松手撒开腿就往王府里冲去!   晋阳起身咳嗽了几声,也爬起来向里跑,跑了几步又咳嗽了几声,扶着门框大口呼吸了几口,再次向里跑去。   接下来,   像两个顽童劣孩,满王府的翻腾。   也许,你会觉   得看着很欢乐,   他们在捉迷藏?   他们在躲猫猫?   不,他们在找一个死人,   一个死去了,依然能叫世界为他倾倒的男人,   他叫安缘。   安,安身立命的安,   缘,缘愁似个长的缘。   113   也许,说一个人倾国,从来人们的眼光都会首先痴迷在此人的样貌上。   不多说,九岁的毛天安也算见过小世面了,她从学校里回来,听得老师讲特洛伊木马计的故事,旁的也记着了,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关于美人儿:绝色美人儿海伦女士被希腊人抢了回去,大战打到第十年,海伦女士亲自出来劳军,战士们震惊她的美丽,失声曰:“我们为她再打十年也情愿!”   十岁未满的毛天安捧着安缘的脸庞,眼中献出如出一辙的惊叹,“我为你拼却了天下也情愿。”这就叫痴迷。   私以为,除了样貌,尔今年代想要倾国,性情也很重要。   安缘臭名昭著的在于他的享乐无为,却偏偏,几生几世又出得来几位这样会享会乐的骄物儿?穷苦人家养不起,富贵人家稍一偏差,气质气势就俗气了。安缘,恰到好处。   老虎正儿八经受教育时间不多,自学成才。   他的文字隶属厚积薄发,大器晚成型,几臻化境。七岁的小学生读上去基本不会遇到生字,七十的老学究读上去还需要仔细辨别辨别,老虎是不是骂的是他。   他做的事儿,像蚊子咬人。感觉对了,心神一交,在你稍不留神的时候打动你一下;感觉不好时,当时没什么,之后一想,挠一挠,越来越不对劲儿,越挠越痒,越痒越挠,终于,肿起一个大红包。记住他了,这也叫痴迷。   老虎识人不多,圈子不大,这跟他的个性也有关。他有一双太能参透人性的眼,深交不下去。除了少年时的几许玩伴,上,就是晋阳,下,就是一生挚爱的毛天安了。   如今,这样一个人,已经逝去,一抔黄土下,灰骨团聚。   向周儿想到此,不免唏嘘,他自己也算半辈子精彩绝伦,却感觉依旧抵不过老虎二十多年年华,英年早逝的遗憾只会为安缘短暂而奢华的人生更添一抹哀艳,美而痴迷。   他俩儿都找到了,   应该说,老虎一生最重要的“上与下”终究将他嚼得细碎,味道、习性,一琢磨,全出来了。   就在“福字碑”前,那块动过、却不仔细看看不出痕迹的石头路下。   老虎贪福,一生指望用“福字”傍身,怎能死后不馋福……   周儿心都揪起来了,过不得啊!毛毛回头看他的模样,在剐你的心!   她伸出食指指着那块儿,肩膀开始抽动,忍不住了,忍不住了,……   周儿一点头,……毛毛跪了下来,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蜷缩着身子,肩膀剧烈地抽动……好久,   她慢慢挪动着双腿,先右腿,再左腿,身体趴下,脸,挨在那块地上,轻轻摩挲,   毛毛的眼睛已经看不清睫毛,眼泪蒙住了,   真正,为他泪流成河啊,   “老虎,老虎,”   这从来到这个世上,日日夜   夜心挂的两个字,念出口,拖着血,带着伤……   实在过不得,首长亲自过去要抱起她,怎能看得得一个失去至亲的孩子如此伤心,   却,   一抱起,   毛毛突然像疯了一样的挣扎,“老虎!老虎!!”声声刺耳,毛毛以为她将要再次远离老虎,   首长险些都捉不住她,一个颠簸,双双坐在地上,   毛毛眼中已经没有了世界,拼命向前抓,拼命要挨上那块土地,   “老虎!老虎!!”   声声凄厉,   声声,叫人动容呐,   邓若虚跑过来了,   警卫员们跑过来了,   有些心软的长者恨不得也要落泪,一个孩子,失去了至亲,孤苦无依,也就这个样子了,还能怎样,他走时,没让她见上最后一面,再见,已是黄土一抔,还能怎样,还能怎样。   “别动她。”   晋阳脱去了大衣,人跪在了那块土地旁,   边卷起着袖子,边看向邓若虚,“去取个小锹来。”   马上有人跑着取过来一个小铲锹,递给晋阳,   晋阳看向父亲,“没事的,把她抱过来,就让她趴这儿,她想挨着就让她挨着。”   向周儿叹口气,邓若虚他们帮忙,把毛毛又抱到土地边儿,毛毛像个孩子哭着又趴在那里,脸蛋挨着土,蹭啊蹭啊,蹭的皮肤渗出小小的血丝,   晋阳一手拿锹,一手摸摸她的头,“你晓得老虎最不喜欢你流血,你这样磨蹭,一脸血,老虎看了多难过,”   晓得毛毛听见没有呢,她还在磨,晋阳就一直摸着她的头,   慢慢,慢慢,她不动了,就是望着这块地哭着,晋阳俯下头亲了下她的额间,“乖毛毛,”   开始动手挖土,   一铲一铲的土向外堆放,毛毛的眼泪一层一层渗下去……   该叫人动容的,   一个挖,一个哭,   老虎,最后的最后,离你最近的还是这“上与下”。   小剧场五   大年初一。   天蒙蒙亮,毛天安就扑腾着要起来,老虎每隔一段时间来看小毛毛,这一进来看见小姑娘自己已经起来了,连忙就走过去要给她穿衣服啊,毛毛愣是不要啊,嚷嚷着要自己穿。老虎也是拐,让她自己穿,小毛毛穿上一件,他就给人扒下一件,毛天安瞅瞅衣服再瞅瞅他,眉毛一皱接着穿,老虎接着扒,毛毛接着穿,老虎接着扒。。。最后是安缘自己扛不住笑倒在床上,一只手还拧天安肉嘟嘟的小脸,说:“犟头倔脑!”屋里有暖气,这一大一小闹了好长时间。   毛天安可真是个小财迷!她这么早起来干啥呢,就是为了要红包啊!一个大院儿里的叔叔婶婶爷爷奶奶哪个不喜欢她呀,毛毛挨家挨户敲门拜年,小嘴儿可真甜。一圈下来就拿了十几个红艳艳的压岁钱包。老虎全给她放在客厅的小篮子里。   安缘给毛毛包饺子,毛天安就跑到客厅里去看一眼,数数钱包的个数,看没少安心地跑回去,没过一会儿又跑去数,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   安缘把篮子拿起来招她过去,俩人不知道在屋子里捯饬啥。   第二天隔壁的刘大妈看到毛天安要笑死,安缘那厮把毛天安的红包用绳子串起来全栓小毛毛脖子上啦!配合毛毛那矮肥圆的小身板就跟穿了个红色肚兜似的,老虎你个拐货!   -----------------------------------------   题外话:写到现在的小剧场,我全都是在写安缘和毛天安。其实最初开始没想说就一定就要写他们俩不写别人,只是一让我写,我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老虎和毛毛俩人相处的时光,可能十因为喜大没有过多涉及,或者说,没有揭开全貌呈现在我们面前,所以老虎和毛毛那段时光是最有想象空间的,只属于他们俩安静的、欢愉的、无可替代的岁月。《小心肝》写到现在,慢慢地在展露它隐藏的往事,情理之中的,出乎意料的,但是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安缘对毛天安的感情,无论经历过什么,我相信老虎,相信老虎不会让他的毛毛伤心失望。   114   是一个瓷坛子,乳白,又比奶水稍微润黄点。外面包裹着一层婴儿的小褥子,虽然旧色,但依旧看上去富贵考究。   挖出来时,毛天安已经没哭了,因为她瞧见了小褥子。她当然认得这个小褥子,加上一块兜尿的尿布,印花俱是鲜艳的大团牡丹,是安缘在天安门捡到她时的原始装备。曾经,安缘提及过,我死后骨灰盅就用你的尿布兜着。天安当时还问,褥子多漂亮,怎么用尿布?安缘说褥子包过你,   再包我的骨头灰,对你不好。尿布不一样,骚气挡晦气,负负得正,旺你。   这一想,真是一霹雳把毛天安劈醒!她像只马猴一下从地上蹿起来,两手一抹眼泪,抢过晋阳手里的小铲锹继续挖,专注地盯着那团布,其实再三确认的是,到底裹在外面的是褥子还是那块尿布!   旁人都奇怪了,刚才哭得那样惨烈的人咋得一下就这样有了精神?   不跟你们闹着玩儿,毛天安挖的劲头越来越大,露出越多的布团让她心都提到嗓子眼儿!然后……刚才压在命门上的那口浊气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般……“啊!”毛天安突然仰起头大吼了一声,再看向晋阳的脸庞已然势如破竹般明朗夺人,她握拳狠狠击了下晋阳的肩头,“他在武汉,他肯定在武汉!”傲气凌人。   哪知,晋阳只是微笑,并未表示惊讶。现在想来,他刚才在大门口所显现出的“震惊”……毛天安现在才意识到,她那时见到的,他眼中的波动并非震惊!晋阳那时候就不相信老虎会把自己埋在这里。   天安看他一眼,又躬身下去挖,其实内心懊恼,自己比起向晋阳还是……这人真是淬成了绝世妖孽!他看着你哭,看着你伤心,……“我,我们,看,看谁先,找到他……”“没事的,把她抱过来,就让她趴这儿,她想挨着就让她挨着。”“你晓得老虎最不喜欢你流血,你这样磨蹭,一脸血,老虎看了多难过,”……天安觉得愤恨又丢脸,他入戏之深仿若陪你玩乐,其实,一切,尽在他掌握……天安阴毒地抬眼又看了眼他,晋阳依旧那样挽起袖子跪着,双手搭在腿上,眼睛望着那乳白瓷盅仿若出神,眼里稍许怀念,更多,竟是玩味……   说来,毛天安此时心情完全放松下来,她也好奇这坛子里到底装了啥?   “哐!”   毛天安取出瓷盅,拨下小褥子夹在腋下,膝头转到石头路边,将这乳白坛子狠狠就往地上一砸!   “天安!……”向周儿喊她时已经不及阻止,但是,接下来,就被破碎瓷坛里滚落出来的东西惊怔的说不出话来!   里面,滚出来一个巫蛊娃娃。黑色。穿着军绿军装。背后还背着一个折叠卷曲的小木轴。   虽是巫蛊娃娃的造型,但是因为做的实在精巧,又是笔挺真毛料的袖珍军装,看上去就十分意境深远。特别是那个小卷轴,刀工多么精致,毛毛拿起抠开小搭扣,轻轻拉开,……叹为观止!一卷书信了然于上,安缘熟悉的字迹大气磅礴镌刻在这样细小的木片上,犹如精美的瓶中信。   “向晋阳,你好。   相信你能见到我的衣冠冢肯定是决定娶毛天安了。   看到我选择的衣冠冢是巫蛊娃娃的模样了吧。黑色。   向晋阳,   毛天安一世安好,你不能娶她。   毛天安遭遇凶险,你必须娶她。   务必让她寿终正寝。   你我此世相识一遭,   临别赠言,恶毒了些,   如若得罪,来世再还。”   毛天安喃喃读出上面的字,惊疑怔忪,老虎这是什么意思?   晋阳这时候却伸过手来拿过那只身着军装的黑色巫蛊娃娃,拇指摩挲着卷轴上面的字迹,   “巫蛊娃娃,黑色,代表诅咒。埋得离此人越近,诅咒得越深。安缘这是警告我,如果不能让你活到老死,寿终正寝,他会诅咒我一生一世。”晋阳抬头看向天安,唇边一抹微笑,……后来毛天安每每想起这个时候的晋阳,那样惊心动魄……“毛天安,安缘这是逼着我比你晚死,你不善终,我永世不得超生呐。”   向晋阳,认下了这个诅咒。   115   第十八章   毛天安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撑在腰后,这是她想事情时候的动作,居高临下望着向晋阳,很想了一会儿,最后,伸右手微弯下腰拍了拍晋阳的肩头,“这玩意儿,你留着吧。老虎的话,我也听,浅缘我再想办法安排。他既然说我要一直都好着,你也不用娶我,说明老虎心里不想咱俩有瓜葛。他又说我要有凶险了?……啧,这个‘凶险’还不好定义,我姑且算做性命之忧吧,这点我也同意,真要到快死了,总要有个人来给我安排后事,就你吧。就是不知道老虎说的这茬儿,你认不认。”   晋阳依旧那样卷着袖子跪着,仰头睨着她,这孩子真会打算!   毛天安见他看向自己,还一本正经点了点头,又躬下些身子,“我是得未雨绸缪一下,你要不认这事儿,我也好早做打算,你知道浅缘是那样个情况,我不能不为她将来打算。”说着,这妖孽回头看了眼向周儿,“其实,周腻也不错,我不知道他原来是……啊,”毛天安真没想到,他跪着的人突然一起身伸手捞过她的脖子一个倒钩就把她扳倒在地上,随机压上她的身子照着她脖子上就狠狠咬了一口!   整套动作干净利落,完全尽在掌握!   咬得也毫不留情啊,凶狠至极,生生要咬下她一块肉般,“啊!”毛天安震惊过后反应过来,怒叫,像只小野兽就要反扑,晋阳牢牢将她置在身下,一手掐着她的脖子,一手指指她,又指指身后稍露惊诧的父亲,“你要敢爬上他的床,我弄死浅缘。”   声音不大,却足以在场的人听得清清楚楚!无不惊震,这话儿,谁敢真听进去?   首长这时候倒显得平静下来,好好看着儿子,一种重新打量的思量……   毛天安阴骘地看着他,一脸不可遏制的恶恨,他敢用浅缘威胁她!   晋阳却十分专注地望着她,“听好了,我这不是激将你,老虎的账我肯定认,你好,是我的人;你不好,还是我的人。我不怕老虎的诅咒,他是我养的,你是他养的,本来我就得护你一辈子。千万别再想着找下家,我说到做到。”   他的神情那样认真,那样认真,叫你清清楚楚看到他的决心,不容置疑!   霸气,而执着,   你好,是我的人;你不好,还是我的人,   向晋阳这是正式昭告天下了,   毛天安,是我向晋阳的!   毛小将绝不是吃素的,也绝非俗人,   天安被他掐得脸呛白,却依旧能用凌厉地眼神盛气反问,   “护到什么程度?我要活命就得要你的命,你给吗!”   毛天安这小孽障真个有时如小人,危难时刻头脑比谁都精,她这是下绊子,你话说的好听,我还要更好听的,你敢给吗!   向晋阳没有笑,   眼神没有变,   认真没有变,   执着,不变,   “给。”   甚至,没有迟疑。   多多少少惊住些毛天安的,……刚感觉到心有那么一下软热的迹象,毛天安马上凝神,接着就起烦躁,一把呼开他掐住自己的手,而此时,晋阳似乎也感觉到天安情绪上的细微变化,松开了手,他知道,毛天安,已经听进去他说的每个字,尽管她烦恨地赶紧爬起身,好像要躲他老远,“老子才不稀罕你那条狗命……”越是这样,越说明,她也认下了这些话。这点,晋阳信任她。   毛天安一刻也没有在恭王府多呆,当即就回武汉了。除了那只巫蛊娃娃她不要,瓷盅、小褥子她全带走,模样真小气,这她家的,多一样也不给他向晋阳!   天安走后,那样日理万机的周腻却没有立即离开,事实上,晋阳也主动留下了父亲,看来父子两人终于要有一番深谈。   炉火上炖着羊肉锅子,晋阳用毛巾按住酒壶盖儿给父亲斟满一杯烧酒后,坐下。向周儿也卷起了衬衣袖子,捻起一块羊肉放进碗里,慢慢翻转,蘸着作料,   “看来,你可以把天安照顾得很好。”   晋阳听到父亲的话,放下了筷子,   “首长,对不起,刚才的话……我知道天安的性子,她也不是蛮干,就是野惯了。”   周儿抬起手摆了摆,他知道他指的是那句“你要敢爬上他的床”,这句确实对父亲有冒犯。周儿同时也知道他绝非冒犯自己的意思,就像他从懂事起就没有喊过自己“父亲”,一直尊称“首长”,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自己不敬重不亲近。   “晋阳,”首长停顿了一下,终还是把筷子放下,很郑重地看着他,“安缘这孩子,我一直在帮他。”   晋阳点点头,“我知道。”   周儿稍稍抚了抚额,“一直都知道,还是今天才知道的,”   “一直都知道。”   “还知道些什么,”   “具体的并不清楚,只是想,他这么多年在外面,不靠安渠,肯定还是得有人帮衬他,要不,不得隐得这样好,我都找不到……特别是他走后,天安和浅缘还能这样悄无声息地进了部队文工团,……我想,也只有您能做到了。”   周儿扶着额头轻轻点点头,   “老虎,他对天安这份心确实打动人,我这么帮他……你既然知道我一直帮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坚持找,你不担心他?”   晋阳垂下眼睫,看着国内那翻滚的羊汤,   “我和老虎年幼就在一处,他性子直,又野,我倒显得老成了,”说着,他自己轻笑了下,却又有说不出的涩苦,“他把我当最亲的兄弟,我自然不看轻他,就算外面人一直都说‘我养了他’,我也认,安渠从来不管他,老虎没有父亲,没有亲人。但是,我也尊重他,他选择带 天安离开这里,而且明显就是躲着我,我不想他为难……说实话,老虎有得是能力,他带天安过得好日子。我也找过,后来一想,算了,他也有自己的生活……”   “他生活的并不好,他带着天安也没过好日子,”甚至是打断了儿子的话,周儿情绪似乎也有些波动,他站起了身,走到窗边,注视着窗外,好像望着那个渺远的过去,   “你知道天安天生就有一种怪病,小时候,老虎不知道,就是觉得这孩子体虚,像个玻璃娃娃,总生病。天安11岁,老虎,要了她,就出大事了,老虎好像跟染了艾滋一样……”   “这我知道,去查过,不是艾滋,当时确实以为天安是病毒携带者。”晋阳在听见父亲说“他带着天安没过好日子”时已经微怔地站了起来,心,莫名地揪了起来,   “是的,不是艾滋,”周儿转过头来看着晋阳,眉宇间竟然有些凄戚之色,语气沉重,“是一种比艾滋更奇异的病毒。并不是所有沾上天安ti液的男人都会有那样的症状,后来甚至拿ti液样本去实验过,没有一人有感染,只除了安缘,只有安缘……而且奇怪的是,除了szq长一些小包,倒也没有其他更严重的症状。   起先,安缘并没有在意,天安在破了身后的一两年里也一直挺好,就像这病毒的泛滥需要一两年的蛰伏期,之后,天安发病了。咳嗽,吐血,持续发热,根本下不得床,哪怕是小指甲轻轻一划,皮肤都会渗血……你说,这不是要老虎的命么,……老虎就真把命给她了。只有老虎沾了她会有症状,也就只有老虎的血能救她。   安缘之所以带着天安离开,是下定决心要抽干自己的血给她换血了。他远离众人,是不想有人阻止他,特别是你。……外面人传的难听,说他染了艾滋死的,可他们哪里知道,他最后的日子,比得艾滋还艰难……就这样,他还想着天安,老虎说,是他害了天安,如果他没有要天安,天安也不会发病,最后,他终是把自己完全献给了她……   我有时候也想,像毛天安这样的孩子来到这个世上,遇见了老虎,难道不是一种很奇异的存在吗,好像就有一种命中注定,说得清是谁欠谁的,谁又在还谁的债?沾了她,只有老虎有症状;又只有有症状的人的血才能救她……毋庸置疑,老虎对这孩子的至情至性是叫人动容的啊,命,给她了,走了后,还不安心,不放心,老虎说他直觉你会娶天安,他当时拜托我,如果将来你要娶天安,一定要先阻止你,然后带你来看他埋在这里的东西。我一直以为,里面是他的骨灰,我也一直以为,他是对天安有独占欲,所以不想你惹上她。看来,我错了,他这是想亲自给你一个口信,亲口托孤啊……晋阳,这个世上,安缘最信任的,还是你。”   晋阳已全身僵立在那里!   这些,他不知道!   这些,应该知道的啊……   脑海里不住回响着一个声音,   那时候,他六岁,安缘,六岁,初次见面,   “我叫安缘,   安,安身立命的安,   缘,缘愁似个长的缘。”   116   毛天 安重新回到连队,除了连长换了,老司务长走了,分别又是几日不见,其余照旧。   新连 长一直没有委派下来,全连事务一律由指导员代劳。似乎有意,自上次“忆苦坂”表现“惊艳”,毛天安被严吣调遣至炊事班帮忙几日。   这厨房里的事儿,老虎和天安都是只有嘴上功夫,可,凡事都有个“逼迫”的过程,老虎走了,毛天安在厨房也混迹出一副手艺。   那时候,他们家楼上有个祖籍上海的老华侨,一天到晚炼葱油,老虎有时候就站在楼道里仰着脖子往上瞧,“这上海人的葱油真是一种暴力美学呀,不过,太香了。”接着,毛天安也走出来仰着脖子闻,他俩好像这样就能饱肚子了。   毛天安现 在呆在厨房,葱多得是,无聊了,她也炼。   暴力美 学。又琢磨起当日老虎的评价,毛毛点头,越看越像。   可不,   本是青脆婉约的一把小葱,不怀事故的女孩子一般,拌豆腐,佐鱼鸡,都能于顾全大局中,隐约透出一种天真烂漫,让人领略细细清香。但由小葱变葱油,却要经历一个残酷的过程,仿佛是有只黑手强行将她推入社会,经历染缸,又进炼狱,一清二白的小葱,在这混迹无涯的路连中成色已转变了七分,未及成炭,却也是焦黑锃亮,面目全非了。   但此时,你再嗅一下锅中金黄别透的葱油,已经有种侠骨铮铮的奇香。从清新,到混浊;从娇气,到英气;从柔弱,到飒爽……毛天安入迷地笑,自己跟葱油之间的情缘好像难解难分……   “诶,天安。”肩头突然被人拍了下,毛天安回头,是班长窦全,手里还拎着一个网兜儿,里面几条姻。   窦全蹲下来,“有件事你代表大家去一趟,分别住院了,去看看他,这是兄弟们的一点,心意。哦,对了,这一共四百多块,犬家凑的份子,算了你一个啊。”窦全指了指那网兜儿。   毛天安一蹙眉,“住院了?他不是回家了?”   “咳,哪回家了,广军总住着呢,隔壁班的小曾他姐今天生孩子,去医院看他姐时看见了,分别挂着水被人搀着进电梯呢。他回来一说,我们私下一商量都一个班的,该去看看,你呢,跟他平日里关系最好,代表一下。”   毛天安赶紧放下锅铲,熄了儿,“好的好的,我去看看。”   毛天安去广军总的路上又买了一篮子土鸡蛋,虽说部队里是这样,烟,最金贵。但是去看病人拎一兜烟去还是显得不合适,这一篮子土鸡蛋算她私人一份心意了。   小曹只是瞧见他在挂水,可具体哪个病区住着也不清楚,毛天安只有去问楼下咨询处那小护士。哎哟,那小护士一见毛天安脸都是红的,这么干净灵醒一小战士,眼神又诚恳,小护士再麻顺,帮忙也是心甘情愿。   查出 来了,在七楼。问题也来了,那是高干病区。   毛天 安不是不纳闷,他一个小战士住那儿?这样看来分别也是有来头的。不过,天安不关心这,来了,他就是住走廊也得一定要“看”到人,肩负着战友们的“重托”嘛。   上来七楼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高干病区可不同于普通病区,不是什么人都进得去探得了,这下,毛天安犯愁了,怎么进去呢?人就算不进去,东西也不能白拎来呀……正在想办法,天安想找一个护士至少把东西稍进去,这时候,她的肩头突然被人一拍,天安回头,一位穿军装的年轻男子对她笑,   “天安么,来看分别的?”   毛天安可 不认得他,但他却绝对认得她!好久以前,在那车后座儿毛天安的艳景儿可叫人一辈子难忘。庆元笑得单纯,像个刚军校毕业的学生。啧,这也是奇了怪了,分别这帮子混的一水儿人面兽心,单独搁外面站着,谁想得到这些畜生们什么残忍的事儿都干得出来!   毛天安 大度,不在乎这人怎么认得自己,现在,能进去看分别最重要。微笑,大气大方,“是啊,听说他住院了,战友们让我代表一下,来看看他。”   庆元抬手比了比,另一手虚抬扶了扶她的胳膊,示意她一起住里走,边走也微笑着,“那谢谢战友们了,等别别好了,再满请。”   庆元年轻,但心思可绝对不年轻,这也是一只淬炼久了的毒蛇,微笑着,但笑意绝没到根儿上。两人往里走,他礼貌带路,是一眼没刻意去瞧天安,但实际上,眼耳心意却一件儿也没放过她,已将这人看个通透。   别别不说,并不意味着他们这些人都没觉察,对毛天安,别别是有些出挑儿了的。她的事儿,别别放心思进去,太多了。这,不同寻常。   “别别,你战友来看你了。”庆元微笑着手扶门把推开门,   分别穿着病服蜷着身子躺在床上,背对着门这边,听见声儿,懒懒回过头,这样才看见,原来他手里拿着一只手机。   别别确实近段儿把太多心思放在毛天安身上了,手机里,播放的还是那段“毛天安大战四大将”的“艳情片”,别别看一次想吐一次,但是就是控制不住,空下来就想看,有时候毛天安一个镜头能反复看一整天。   这一回过头啊,一看,冤家!她来干嘛!   毛天安却蛮大方,直接走进来,笑着,“看来气色不错,快好了?”   别别心里那是翻江倒海哇,但是,面上滴水不漏,   不看她,却是直接看向还站在门口的庆元,“什么时候去水疗?”有些不耐烦,   庆元笑着拇指比了比门外,“准备好了,随时下去。”   别别翻身坐起来,看得出身上有疾,动作稍迟缓,而且,特别是挪动双腿那儿……不过,别别就算坐起来了,动作、神情也很自然,毛天安真看不出来他伤在哪儿,这高干病区也没分科,一人一独套房,里面养着都跟皇上似的,谁知道都得了些什么病。   别别 要下床了,看见庆元走过去,蹲下来给他穿鞋,照顾得蛮过细。   他不理她,天安 也不介意,他就那副德行,习惯了。天安自己把烟、鸡蛋都放在一旁的茶几上,转过头来时,庆元已经搀扶起他往外走。   看得出来,他行走不方便,挪动很慢。   天安光顾 着研究他腿脚去了,当然没注意别别此时抬头跟庆元眼神交流了一下,   “你找来了?”   “哪儿,她自己来的。”   别别又垂眼想了想,是有点疑惑,她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不过,这个问题不重要,既然来了,别别不想轻易放她走,正想着她呢。   走到门口,别别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瞧她一眼,“你杵那儿干嘛,过来扶我呀。”   毛天安恨得咯牙!老子来看你不是来伺候你的,   不过,他那一点点挪步看得挺叫人心疼的,毛天安瞪他一眼,还是过来也扶着了。   两人扶着他一点点挪步去下一层的小型游泳池室了。别别有个水疗,相当于一个温泉疗法。广军总哪有那条件专门有温泉,只有开辟了个小游泳池,每两天给他专门注人一池温水。   咳,三人是慢慢走过去,殊不知,……   此时,广军总一楼大厅里出现了一个身影,正慢慢向电梯方向走去。   晋阳,是亲自来“探望”一下分别的。   更不知,   在晋阳走进电梯,“谢谢,六楼。”电梯台上后的一瞬,广军总一楼大厅又走进来几人,   “七楼几室?”薄苦边摘下手套问身旁一人,   “六室。哦,对了,这个点,他应该在六楼小游泳池水疔。”   薄苦点点头,   “盯着点儿,他要浩人来,全给我拿了。”又想了想,“这是分别的老巢,他那些小的敢调部队过来,……防着点,闹大了不怕,路封了。”   “知道。”   乖乖隆滴隆!   小苦这是来“教晚辈”的哇,   你动了笑笑,岂真有不了了之的?   只不过,瞧这时机选的……且不说不知毛天安在此,更料想不到,晋阳竟然也在!……   这一天,所见一幕,注定成为小苦终生难忘一幕,   这一天,所体会之心情,也注定成为小苦一生每每想起,难以平复之一心绪琏漪……   117   事实上,不要把所有“扛旗子”的人都想得跟坐在莲花座儿上撩拂尘的,起码,向晋阳不是。   而且,向晋阳本意也并非想把自己就架上那样一个位置,他只是一个清静的人,想过清静的日子。本质,晋阳接地气,他过着“接地气”的生活,想着“接地气”的事,处着“接地气”的态度。   孔丘讲:食,色,性也。晋阳个人觉着,食,就是讲工作,如何看待搵食,如何做事;色,讲生活,如何看待上床,如何保持sz成功,子嗣繁衍。这些都不肮脏,不可耻,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老百姓需要的,皇上不禁。   基本上,晋 阳情绪乐观、大度。   想想安缘 对于“换血”这样的情感绝境,他想到远离晋阳,恐怕怕晋阳阻止的不仅仅只是“换血”这件事,也怕他阻止自己的这种“决绝”态度吧。这就是安缘与晋阳本质的不同,老虎容易走“绝”,而晋阳,“左右上下,全可有海阔天空”,枯木逢春,柳暗花明又一村,晋阳不会把事情想“绝”,因此,他冷静,他   自若。   这次晋 阳单独来武汉,主要有两点:一,“探望”分别。这孩子是叫人印象深刻的。其实,他与天安的交往,在晋阳看来,是个良性循环。国人的“伙伴”关系,比较简单。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也就是说,凡事要讲规矩。恰好,这两人都不讲规矩。但是,碰撞出来的火花,却无疑展现出了最让人欣喜甚至敬佩的纯本原则:恕,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仁,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这样讲,可能深奥了些,就看结果吧,他们二人确实在共同进步,分别坏事做少了,天安有明确志向了。   听说这孩子命根子上出了点问题,晋阳不疑有他,肯定和天安有关。基于天安的怪病,晋阳定是要亲自来看看的。   第二,与天安发生关系。   这么说,兽性了些,但是,兽的另一面即本能。   那日,与父亲一番深谈后,晋阳一夜未眠。他为老虎如此“撞上南墙不回头”的决绝情感,感叹,伤慨的同时,难道能一点儿都不想起那个老虎为之付出一切的心肝孩子吗?   如果硬要说,老虎是他养出来的,毛天安是老虎养出来的,内心而言,晋阳敬佩老虎,他养出来的孩子,更出色,更独一无二。天安身上有些特质甚至是晋阳自己所企求的,比如坚韧,一个女孩子在基层当兵,那得克服多少难以想象的困难,天安坚持下来了。比如责任,她对浅缘的情谊,绝非仅仅一个“养”字来涵盖,令人动容……   想与她发生关系,从实际上看,晋阳确实抱着的是“以身试法”的想法。因为就目前来看,跟她扯过的,只有分别有了“疑似症状”,那么,也就是说,如若天安再有 不测,分别拥有“救命血”。   但是就像刚才所说,晋阳更达观更愿意把事情想开阔,于是,这世上除了老虎之外,还有人能叫毛天安“孽缘”上,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同时,晋阳也愿意自己去试一试,看看他跟毛天安是否也有这份“孽缘”。   当然,晋阳也不 想把自己又架上那“责任”的圣坛,说了,兽性更能主导“心甘情愿”,面对一个值得自己欣赏的女人,晋阳不美化自己的兽yu。   所以说,不 要动不动就把“扛旗子”的人定位在“仙风道骨”上,连晋阳都若此,更何况正大步跨越在趋向“扛旗子”康庄大道上的分别同志昵。   这丰富又 疯狂的世界啊,悲喜间总有些冥冥的联系。   这个时候,别别是不知道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命根怪病”打哪儿惹上身,   但是,   别别内心而言亦疑悲,亦窃喜,   尿床,是一个男人多埋汰的奇耻大辱哇,   但是自从得了这个怪病,   唉,是床也不尿了,   肾也清静了,   呵呵,   真正一物克一物咧。   只不过,别别目前是不晓得,   这“一物克一物”的本质,是毛天安在克他哇,分别同志,你的那点“小直觉”确实格外准,初次见面,你即感知“可不能贪欢,这玩意儿容易上瘾,会坏大事。”没想,真“坏”到根基上来鸟哇!   118   武汉 市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么多当兵的了,一卡车一卡车停留在武珞路上,蔚为壮观。多谢庆元兄,全拜他“机敏”所赐。   把别 别和天安送进小泳池室,庆元料想里面一定风光旖旎,合门就出来了。才进电梯,电梯门刚要合拢,庆元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薄苦!心里顿时一凶残大呼噜,大事不妙!   这总找人事儿的 对别人来找事儿才敏感,当机立断!庆元同志“机敏”地一个“紧急召集令”电话就打了出去,“他奶奶的个烂b,真敢跟老们叫板到家门口了!连他薄苦一起端!”   哎,县官是不如现管,武汉,包括武汉周边,这都是别别他们从小混到大滴地头,调几卡车武警不成问题。但是,你抵不住人“天上龙”有备而来,庆元这边的“救兵”在街道口那边就被全部拦截鸟。其实底下当兵的哪个晓得什么状况撤,他们还以为去哪里抢险救灾,只见到,这边一长溜军车,马路那边足一长溜军车,中小级军官全部原地待命,估计也不大清楚具体情况。反正两边对峙的氛围分外浓   厚,但莫名其妙滴是,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就显得格外滑稽。   事实上,再往上走,大一点滴军官,特别是“分别集团”滴核心人物,那,薄苦到底气势磅礴,势如破竹,来一个抓一个!就连庆元最后也在走廊“被捕”,薄苦这是不动声色撒下鸟天罗地网,准备滴就是一次性将“分别集团”精确打击,务必“不得超生”!小苦有这个狠气。   却,偏偏,……不得不“沉重”滴说,这次“为民除害”的“围剿”行动实在时机撞得妙!因为万万未料到晋阳大神的突然出现而显得……变成了另外一个味儿?   好像,   这外面气势如虹,两军金戈铁马,兵戎相见,如此豪华阵容严正守候滴,竟然是为,晋阳第一次“临幸”毛天安!   哈哈,这样一想,真不夸张,外面那么多铮铮男儿,里面,艳魅掀天……你说,除了向晋阳,谁还有此资格享如此之权荣!   六楼的小泳池室实际上是个复式小二层,落地的玻璃窗外是一圈走廊。小苦进去时,脚步甚轻,他不想惊动里面“休养生息”的分别。却,如何又料得到,居高临下,在入口处玻璃窗前往下这么一瞧啊……晋阳?!!小苦是怎么也料想不到他会在此撒,就这样一直隐在黑暗中不能动弹了。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接下来,当晋阳的妖异一面展露出来……小苦艳动心肠!   显然,晋阳也是才出现,因为蹲着给别别脱裤子的天安回过头望着他似乎也是十分吃惊,“你怎么来了?”   眼下这个场景确实叫天安觉着十分诡异之,想象不到的人突然出现,而分别那令人揪心的命根子就红肿在她眼前!   直至 为分别脱下裤子,天安才知道这孩子病哪儿了,咳,病在了她最不希望病到的地方,天安一看那红肿肉肉棍上一个那么鲜明滴大红包,鼓起来有她大拇哥那么大!……   “你 不说没事儿吗!”哪儿还顾得上向晋阳,毛小将一下站起来双手揪住分别的双肩就一阵痛摇,这倒霉孩子,存心叫人揪心!   分别却直视晋阳,“你带他来的?”眼中晦暗不明,   毛天安拇指 食指一下掐住了他的下巴,也是有狠气,“你这包怎么长的!”   别别认她 掐着下巴,这才仔细看向她。她这么急干嘛?又想起上回她好像也是这么慌里慌神,……分别眯起眼,“你急什么,跟你有关?”   毛天安 当然不想他有这毛病是因为自己,不过毛小将也不想一头烧成个热锅贴,一看见男人那活儿长恶心玩意儿就往自己身上揽错儿,严吣,崇重跟自己搞过也不是一回了,没事呀。毛小将决定冷静下来。像个政工干部,又像个温柔的幼儿园阿姨,她松开掐着别别下巴的手,改成双手摸上他的脸,拇指还摩挲着,   “来,咱不冒火,你心平气和跟我说,这儿长包是上次还没好,还是后来你瞎玩儿,又长上了?”   你想想一个男人那里长了个大脓包该是何等疼痛的事,别别哪里有力气站着撇,本身他就被天安扶着靠坐在游泳池扶手上,比天安矮半个头,这时,他抬起手完全抱住了天安的腰,仰起头望着她,“那你也心平气和跟我说,他是不是你带来的?”   毛天安很爽利地摇摇头,“不是。”   别别抱住天安的腰,像躲猫猫,脑袋从她腰侧歪出来,又看向她身后的向晋阳,话儿,却是问天安,   “我这儿长包不知道跟你有没有关系,还有,老子跟你扯过后没沾过任何一个b。你是不是跟谁扯,谁那儿就长东西,”   别别眼睛一直叮着向晋阳,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听见天安叹了口气,摸着别别的脑壳,   “你算跟我有缘了,希望现在医术发达能救你一命。”   别别倒像根本不在意这样要命的话,他就盯着向晋阳,冷笑了下,“是吗,那你要真害了老子丢命,愿意补偿一下吗,”   毛天安低头又看了看他那要命的命根子,还怕他不提条件呢,他提了,自己还能好想点,   “说吧,你别变态地要我给你咬碎那包,是把我恶心着了,不过,你也疼。”   毛天安现在会用异于常人的思想去想这位畜生了,不过,人类远近企及不到他的境界。分别把她的腰抱得更紧,   十分恶毒,   “我想看向晋阳的小JB也泡进你那害死人的骚B里,他跟你肯定有缘,一定也能长得出比我更大的帐包,生不如死!”   畜生通常都不掖藏口舌与心肠,如万恶的诅咒,必成!   哪知,   毛天安还是习惯了,不急,   她回头,   看了眼晋阳胯下,   如判官,淡说,   “也不小。”   一对畜生!   119   近水三分妖。你知道,水,是极容易传播艳感的。   水边,立一晋阳。   他的身体在军装里沉静、安然,他喜欢这种寂静,他也没打算用声音让任何人受到打搅或体会到他的不凡。   既然决定扯他,毛天安不多废话,切不可只当她为了了别别一番畜生心,如此一绝品摆在跟前,就不虚伪了,何不真尝尝?   “愿不愿意测测咱俩的缘分?”天安捂着别别的手转了个圈儿,笑望晋阳。别别还是像只蛤蟆微撅着屁股抱着她的腰,脸挨在她身侧探出脑袋也睨着晋阳。事实,如果用纯se情的眼睛看对面这个男人,别别也能动心,还是水的缘故,更加软化了他周身的仙气,渐渐淋漓成妖气,仿佛云彩里的月亮,雨雾里娇媚的眼睛。   晋阳洒脱地放松手脚,他身上的仙神之气确实已经杳渺不知所踪,此时,他享受这样玩乐的氛围,看一眼天安,身体微侧向水边,单手开始解军装的衣扣。   天安边摸着别别的手,人三七步似乎还微歪着头,看他一件件不紧不慢脱下全身的衣裤,直至,一丝不挂。   晋阳谁也没看,小步向前,直接跳入池水里,……天安怨气渐升,他这真是“勾引”的最高级别了,那削肩,那起臀,那展腿,最是那精致淫媚的腰线!……仅仅一闪而过!天安根本没看清,没看清!   晋阳沉进水里,渐渐水面消散涟漪,温水不够清澈,但依旧能够望见一躯完美男性胴体在水底舒展身体,真如那雾中美妖在水底蛰伏,就算他将你勾进那最深恶的地狱,你也一定要趋之若鹜,在所不辞!   岸上的天安开始解军装衣扣,动作不落晋阳刚才的洒脱轻松,眼睛望着水底,隐隐一簇火苗。分别手是放下了,脸还靠在她背上,也望着水底,眼中,色欲妒怒,不明。当天安解下最后剩下的束胸绷带,赤果果离身要走向水池,……分别的指尖脱离她腰间的肤脂,……别别心竟然是绞痛的,那样不舍,那样不舍……   此刻,不知怎地,畜生心火“腾”地炽烈到沸腾!他被眼前慢慢走进水里的天安迷惑,为她痴,为她魔,为她不舍;也为那水里游弋的妖神所迷惑,恨他,恶他,诅咒他,却又迫不及待想看他与天安交合,……这真是一种极致变态的虐感,偏偏又艳虐到叫人不能呼吸,强烈刺激xy!   莫说分别,楼上阴暗处的薄苦又何尝不是如此?   当天安沉入水,终于摸住晋阳的脚踝,……她的手,从他的脚踝,小腿,膝头,大腿,顺势,她的身体缠了上去,她那蜜桃般的胸口蹭到了晋阳柔软还未b起的……小苦全身紧绷,血液腾热的,不知是为她的手,她的蜜桃,还是他的脚踝,他的小腿,那xq与xq的妖艳相抵 ……   这,可算是世上仅有的两团极致艳物了。   一个,深居简出,仿佛那暗夜灯笼里的烛火,你摸不着,烧手。   一个,心肝娇养,同样是那暗夜灯笼里的烛火,摸着了,缠绕指尖,一生魔障。   天安如蔓藤缠在晋阳的身上,叫人迷离得竟然鼻酸!仿佛,这本就是艳佛胯下的两团肉,就该这样纠缠生息。在水里,天安趴在晋阳背上一起浮上水面,天安一腿环在他的腰间,一腿直着紧挨他的大腿,晋阳侧脸,淡笑着低声说着话儿,天安明眸艳唇,听着,他们的呼吸那样近,那样近……   晋阳慢慢游,慢慢游,天安半攀在他身侧,她的大腿内侧上下摩着他双腿间,有时候膝头隐在坚挺下方,粉红的肤色时而露出一些,像个小姑娘zhe而娇。   晋阳带着她慢慢游到分别所在的池水边,别别已经滑倒在地上,   晋阳将天安背对着自己轻轻抬高她的身体抵在了池壁上,……薄苦的指尖掐进掌心,亲眼所见,晋阳一寸寸磨折般进入天安时,天安腰腹下的不耐、癫狂、痴迷……而,天安全身心感受寸寸充实之时,不忘将手努力伸到岸上脆弱倒在池边的别别的双腿间,握住,……“啊!”天安与别别同时艳叫,当晋阳最终抵入天安时,一手重重也握住了天安伸出去的手腕!   也许,你会觉得这叫兽性十足,   当晋阳抱住天安的腰两人一体迎着水的阻力往下沉,而天安死死拉着分别的手腕,生生将一个被欲望、嫉恨、痴爱磨折得崩裂的畜生拖入水中……   到底谁才是最恶的魔?   薄苦只觉欲望之神敲打着自己的胯下,左侧大腿缝匠肌强直,整个yn上的毛孔收紧,ym金刚样炸开,命根佛塔样强直,my处溢出湿润,黏在裤头,   为天安的倔媚,   为分别的怒挣,   为,晋阳的深机魔邪……   120   三人均坐在水池边。   晋阳只除了短发的湿润以及军装、军装衬衣风纪扣解开着,能看出水下激情的痕迹,其余一切如常,却恰恰这两点,显得尤为性感,男人出水后的脸庞,隐约在衣领中的喉结……他没有像那俩儿一样就席地坐在池岸边,而是坐在长椅上,他脚边坐着裤腿卷着、双脚都还泡在水里的分别和天安。   别别上面穿着病号服,天安给他都扣上了,就是下面病号服的裤子没有穿上去,垮在大腿那儿,露出命根子,一来本来就脓肿着,加之刚才深受刺激一胀大……天安怕立即捂住更难受,让饱受“摧残的小兄弟”晾晾。   天安呢,军裤是套上了,却皮带、裤扣都没系,微敞着,露出太叫人遐想的腰腹,因为上面都是男人用劲儿的指印儿。她上身赤果着,正低头在缠绑胸的绷带。   分别本微侧头看她细致的动作,眼神一滑儿,却正好望见坐在上方的晋阳看着他胯间之物,……别别一冷笑,“晋爷看中我这玩意儿了?等我好了,让你爽。”天安一听,回过头也看向他,她笑得到不邪气,真纯的淫浪,“到时候还是喊上我啊。”又格外爽朗。   晋阳没什么,他微躬下身体伸手搭在天安的肩头,“别绑这么紧,女人的胸部也要保养好,免得年纪大了各种不适上来了,你难受。”   天安凝望着他,领他的好儿,“嗯”了一声,   晋阳又略直起身体,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腿,“来,我教你怎么绑。”   轻轻的水声,天安从水里抽出脚丫,人,站了起来,因为军裤根本没扣,滑了下去,正面面对晋阳的一丛黑,背面面对分别的年轻弹性的rou臀,都是那样年轻而活艳。她一手提着裤腰跨坐在了晋阳腿上,那样自然。   就像他自己的孩子,养了好多好多年了,这身体发肤他无一不清晰,晋阳微歪头给她解她才缠上的绷带,天安低头,看着他漂亮的指尖在绷带里穿梭,天安稍一抬头,就能感受到他轻轻的呼吸,他那湿润的发,他美丽的唇,……你想象不到,晋阳的唇十分温暖,只是贴着,就让人感到幸福,……想到了,就做了,天安撑头挨了下他的唇,四片唇只是碰触了下,天安就离开了,头枕在他肩头,可是一抬眼又看到那片唇,硬是压不下那抹诱惑,天安还是抬头又挨了下,晋阳也没做声,任她玩儿似得挨一下又挨一下……   天安对他的痴依是显而易见的,分别歪头看得分明。   此时,别别的心情复杂难明。天安仿若出于本能般的痴依他,难道真没有道理吗?你看他拥着她,是珍惜;他为她重新绑着绷带,是用心,这种绑法确实即能有效掩住胸部,可也能避免像天安刚才那样的用力而造成她对自己身体的伤害… …人呐,都是这样,你对她好,她感知到了,能不产生亲近与依赖吗……别别回想起自己,多少次看见天安这样用力绑着自己的胸部,他心底其实难道没有一点心疼吗,但是,看着也就看着了,想到了将来今后,想到了天安终是个女人,她的身体也有苍老的一天,如此年轻,这样卖命,将后来,可怎么办……   嗯,那也是立场不同,   一先,你对她哪有这样……的感情……   别别低下了头,望着那波光的水面,不得不承认了,他对天安的情感已经不一样了……   121   “分别,”   晋阳喊他时,分别微一蹙眉,他以为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抱着天安时应该是一种得意,没想,冷眼扭过头去一看……男人的眼神很认真,大事要谈的样子。   “我知道你想拿下一部分权益。”天安绷带已经绑好,虽然还是跨坐在他身上,不过已经直起身体开始扣裤扣。妖精竖耳静心听着,面庞滴水不漏,内心着实好奇晋阳这个时候竟然能稍弯下身盯着分别要说什么。   别别心思深,晋阳如此出其不意一手就掏进他心窝把那野心拽出来!……别别面不改色,微笑起来,“知道了又怎样。”   晋阳盯着他,稍弯唇,惬意而安详,仔细看!却仿若播散着无尽的欲望。晋阳的眼里,每个人能看到自己最真实的欲望,待你看清,惊心、激荡、躁动之时,他又稍稍掩下魔目,温润而亲近,   “我可以送你一部分。”   我可以送你一部分   八个字,   绝非施舍,实乃多么大的诱惑!!   人知晋阳,不识晋阳。这是什么概念?向晋阳,这三个字就是影响力!   分别绝不会愚蠢的“小家气”以为这是晋阳对自己施舍对自己的侮辱,这绝对是一条更有利于自己的捷径,向晋阳亲口说,我可以送你一部分……这个“一部分”背后的深意,不小,甚至,在部队生存着的,几辈人企及的野心梦乡。   不否认,别别相当动心,他送,他得,别别心里的野草在疯长,   但是,谨慎从事不会有错儿。这个,得要!可,千万小心,因为你面对的是,向晋阳,一个你捉摸不透的人。   分别开门见山,“条件是……”   晋阳这个时候直起身体,轻轻拍了拍天安的大腿,   “自然是为了她。”   毛天安连忙举起双手,貌似投降般,但,十分潇洒,笑着,“你们搞鬼别把我扯进去,千万别为我,‘恩情’大发了,我拿什么还?天天给你们操,是不是显得太贱?”实际上口气特别玩笑轻松。   晋阳又拍了拍她的腿,像安抚,又大气,   “他是你的人了,既然一心一意能为你,有些东西,我可以跟他分享。”   这话儿,天安是乐了,咯咯笑着直回头睨别别,她的人?   别别呢,似笑非笑,不受影响,是大将之姿,巨利就在眼前,别别要拿下,同时,够淡定。   “一心一意?这倒像我做了小。一心一意,你能做到吗?如果真能一心一意,为什么不全送给我。”   哈哈,这就是分别!   畜生分别,   一针见血!   说实话,晋阳心头开始喜欢上这野孩子了,   不否认,确实想抛个饵出去勾住他,   万一哪天需要用到他的血,晋阳需要个“等价交换”,   但是,明明望见他眼中不掩的野心,却 可以很小心,同时,很大贪,还能挑你的刺儿,攻击性离间你和天安,……这孩子,不错。   晋阳淡笑,拍在天安大腿上的手没有再动,指骨分明,指节坚定,   “我也是她的人,我能一心一意对她,但不能全送给你,因为你还驾驭不了。分别,给个痛快话吧,如果你真能真心实意待天安,……也不是不可以。”   天安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为了她在做什么样的承诺吗?   当然不知道。   不过,她懂“我也是她的人”   “我能一心一意对她”……   天安意态复杂地看着他,   分别却是真正被这番话“躁沸”了一把!   也不是不可以,   也不是不可以!   别别当然知道这淡淡一语的背后指的是什么!!   向晋阳为了毛天安可以放弃一切!   分别躁啊,   躁的异常混乱,   是为梦想垂手可得?还是,……惊心!向晋阳为了毛天安……忠诚于斯。分别看得清清楚楚,向晋阳,说话算话的执着心意……   别别脑袋一热,脱口而出,   “这样吧,忠诚度的问题咱现在就可以来个比试,你别话说的漂亮,上梁不正下梁歪,咱们从今儿开始半月时间,就看看到底是我底下的人老实还是你底下的人老实,就比x交的次数!我输了,我就生是毛天安的人,死是毛天安的鬼,一分不要你的,安心做她的小。要赢了呢,……”   分别话还没说完,明显看见晋阳就笑了,连本来复杂看着晋阳的天安都深觉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别别这是不是疯了?人呀鬼呀的肉麻话都出来了……   别别没疯,   别别说着说着脑袋已经不热了,相当清醒,相当狡猾,   “赢了,毛天安是我分别一个人的,你的天下,是我一个人的。”   赌注大了,却全压在了一群将帅的x生活上,   别别没疯,   别别这是以疯装邪求胜算,表衷心啊,   他底下的人哪里会有向晋阳多?**鬼扯的事儿,自然有限。   更重要,   要让毛天安看清,向晋阳的王国哪里可能有“一心一意”!   122   天安起身,捞起军装穿上,谑笑着,“你们玩吧,这事儿别参合我。”毛小将行为可以放荡,但对此“无聊比试”确实没多大兴趣。什么她的人不她的人,跟钱财一样,均为身外之物。   分别却还盯着晋阳,这事儿,看他应不应。   晋阳笑了笑,倒抬头看向天安,“让天安捉吧,还可以把规则定的更细致些,一般跟自己的妻子甚至女友上床有什么好非议的,捉就捉非法的、不道德的。这事儿就咱三知道,都别玩花样儿,让天安一人去捉。”   啧啧,到底是“定规矩”的旗手好不好!三言两语,这玩着玩着的事儿就变得有意义起来。   天安还是没多大兴趣的样子,躬身揽住别别的腰努力一抽抱,分别借力站起了身,手还扶着她的肩头,天安蹲下来给他穿好裤子,然后起身扶着他回病房了。晋阳没动,分别临走时瞥他一眼,两人眼神有短暂的交汇,不言而喻,有“成交”的意味。   早在他们从水里出来,薄苦已经转身慢慢走出小泳池室。待到晋阳和天安走出广军总,外面焦灼的“军事大阵”已经烟消云散,近40分钟前,军车全部开走,徒留下刚才亲眼所见此阵势的小老百姓闲暇谈资罢了。   一切如初如常,风平浪静,不留痕迹。   但是,晋阳带着天安的车前脚离开,楼上,刚接到一个电话脸色阴沉的别别就被闯进来的四位手臂上框着“纠察”袖章的部队纠察按在了床上!   “对不起,你涉嫌严重违纪,被捕了。”一人向他出示了广州军区警备司令部的正式逮捕令。   广军总发生的一幕像一块巨大的蘑菇云在发酵,在等待爆发,但,丝毫不影响一辆普通军用吉普向某军事机关的行进,恬淡,安详。   毛天安没有坐在副驾驶位,她一人靠在后座儿,双手枕在脑后看着窗外,双腿微分,很舒适的坐法。   这不是回连队的路,可她也懒得问了,看他带她上哪儿。   夜幕即将降临,吉普打开了夜视灯,在一处机关外的小路口靠边儿停了下来,毛天安眯着眼往窗外一瞧,“广州军区警备司令部”?毛毛确实挺纳闷他怎么带她来这儿。   晋阳并没有急于下车,他熄了火,拢了拢军大衣舒适地靠在了驾驶椅背上,   天安也一拢衣襟身体向前探去,“这,什么个意思?”   晋阳侧头看她,淡笑,“带你来看个好玩的事儿。”   毛天安一挑眉,没吭声儿,   晋阳伸出他好看的食指点了点那块“警备司令部”的牌子,   “你当兵这么长时间了,应该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说白了就是管军人的,军容军纪、军车都在他们的职权范围内。但是,并不是哪哪儿都干净……”   天安似乎见到他眼中闪过一抹很妖异的……但是,因为侧看加之一闪而过,并未看得分明。天安被他勾起一点点兴趣了,他说“好玩儿”,还这般“玩味”,……倒要看看到底一个什么事儿能叫向晋阳都这般有“兴致”!   以为他会继续说下去,哪知,晋阳这时候却回过头来,“天安,咱们去捉奸吧。”笑得快活,眼神真纯像个孩子,纯粹玩乐。   这样的变化叫天安一时怔愣了下,这是向晋阳?   123   这当然是向晋阳。   当一位大家有意识领着他的孩子“玩乐”,其实,多半“寓教于乐”。   “捉奸是个技术活。当一对男女正酣战,被你堵在那儿,结果是,偷情男女自然羞愧害臊,捉奸的就算不张开血盆大口叫嚣着‘你们这对狗男女”,再冷静再旁观再无涉总也免不了一番尴尬。所以,要换种方式,先学会欣赏,再小心取证,让捉奸一次能满足你的三个欲望:当你不敢正视自己或不愿为正视自己而付出额外成本的时候,以对他人的凌空踢爆来获得必要的受虐快感、正义满足、偷窥欲。何乐不为。”   此时,他们隐藏在大办公楼后楼犄角处,黑暗里,却能窥见到这方寸密林最销魂的地方,毛天安不得不承认,这里真是个偷情的好去处,沟深林密,鸟语花香,躲在林子下,枕着松软的草皮,做那野合的美事,何等升天……嘿嘿,莫不识此滋味,说什么天冷地冻的,光着屁股做,有何美?女双手撑树,男把腰,后入式,或,女弯腰撑地,男摸着那光软的大嫩腚,进进出出,火火热热,哼哼唧唧,还怕冷?咳,只有深谙此道的,才能体会其中欲仙欲死滋味如何。   不一会儿,果真听到细碎的脚步声,来了一对男女。   毛毛慢慢躬下身,静眼凝神注视着那一前一后在黑暗里移动的身影,浅浅的月光还是叫她看见个大概,年轻的女人身材媚骨,虽裹在军装里依旧胸腰臀分明,披肩的发一半卡在耳后,细高跟的皮靴轻轻踩地。男人呢,年纪五十左右,身材保持不错,虽看上去略微有点肚子,但因为身形高大,依旧不掩潇洒,最耀眼,是那呢军装肩头扛着的一颗金星,在这种勾当之时,显得格外荡艳。   晋阳也弯下身,双手背在身后,下巴却搁在毛毛的肩头,一歪头,唇峰就在毛毛耳朵边儿了。   那边两人走到一棵粗壮大树跟前时,男人突然一步上去搂过女人,女人小声一娇叫,在笑,一定笑得美娇,两人吻到一处儿,   男人抱着女人转了个身儿,他靠在大树上,女人勾着他的脖子倚在他身上,任他另一只手扒她的裤子,不多会儿,白嫩嫩的屁股就露了出来。   毛毛抬手抠了抠鼻尖,小声嘟囔,“这屁股扭得真厉害。”其实,眼神有趣又亢奋。   这看人扯,而且如此近,如此私密,着实刺激。   晋阳只是低笑,抬起右手放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仿佛在安抚小孩子,又似宠爱,   毛毛侧脸挨他更近些,眼睛却还盯着那边的激烈战事,“你看见她屁股yan子了吗,好小。”   晋阳摇头,却在微笑,“没有。”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你可以匍匐着慢慢爬过去仔细看呀。”   毛天安当时就扭过头来睨着他!什么意思? 他这是打量我不敢?   毛毛笑,一点不别扭,“你这是激将我?”   “我这是想叫你尽兴。”   毛天安抬起左手也学着他拍了拍他的背,低声说,“我大大方方走过去看不更尽兴?”说着,一笑,就要起身出去,却被晋阳一把拉住胳膊,晋阳框住了她的脖子,在她耳朵根儿热热的气直扑毛天安心窝子!“听我的,慢慢爬过去悄悄看,乐趣更无穷。”   天安实在不在乎怎么个“捉”,不过,既然他如此“盛情指导”,天安也不介意,果真趴了下去,一点点向那激情之地匍匐蹭去……毛天安是当兵的,这样个姿势在战地上前行一天去她训练时间的三分之一,所以,绝对能做到悄无声息。   现在他们用的是个经典姿势,狗趴式,   女人跪在大树前,男人在她身后猛烈撞击,   他们身后,毛天安一点点接近准备详看屁股yan子,   却,   这个时候女人明显gao潮忍不住的一声叫,硬是叫毛天安惊大了眼!   回头,不可思议地看向那边黑暗里已然站直身体的向晋阳,他了然地点了点头。   女人喊了声,又娇又仙又死,   “爸爸,你太棒了!”   124   第十九章   小安同志的“不可思议”里也只剩下兴奋了。对于“重口味”,举止洒脱、兴趣广泛的小安同志向来不拒绝,篇篇“重口”她张嘴就来。   被毛天安奉为“重口神人”的是这一男一女。   一男,乃严嵩的儿子严世藩公子。这位绝对是行为艺术家,创作工具是别人的嘴。他家没痰盂,都直接吐在姬妾的嘴里,叫“肉唾壶”……太恶心,那就说下一个,他家没酒杯,请客吃饭都是姬妾先喝一口酒,嘴对嘴喂给客人。是不是觉得蛮香艳,爽死了?且慢……想想“肉唾壶”,还爽不?   一女,唐中宗的掌上明珠宣城公主。嫁给了裴巽。宣城本人有异装癖,假扮男人上街勾仔,喜欢就拉回家搞。她老公呢婚后也有小三,各玩各的不是也挺好咩,不行!宣城叫阉太监的师傅割了小三的耳朵、鼻子,还骂裴巽不要脸,羞辱的方式又让人崩溃了:剥掉小三小b上的皮贴在裴巽的脸上。   好了,想想从小就被老虎整日里往这等阴沟里带着感受“重口”的小安同志对于一声“爸爸,你太棒了!”还会献出何等的“敬意”……只会用更专注的视线焦灼那杂乱之处。   还是有点吓人的,   当你正仙欲不知身在何处之时,迷离一移眼,撞见的!就是一双盯着你x体即带“敬意”又深揣究研的眼睛……“啊!!”女人的尖叫瞬间划破男人粗重的啜息,惊得男人幸而够机警忙捂住女人的嘴,顺着她受惊吓的眼睛往后这么一瞧哇……喔唷,这对“好父女”差点一起跌坐在地上!   被发现了,天安也有点“不好意思”地伸手挠了挠眉骨,爬起来,一手叉腰,一手继续挠眉骨侧身向后看……看谁,当然看晋阳。   晋阳双手揣军大衣荷包里走了过来,   “刘处长,打搅了。”   绰绰月夜下的向晋阳,这张脸简直如仙魅,极致的精致感加之温和的笑容,叫人屏息!女人从看清他脸庞的一瞬已经愣怔的模样,但是,不及她父亲,男人那脸色……啧啧,惊惨咯!   命根子从蜜葫芦里拔出来的声音都听得清,你说该多**,当事人羞死,观瞻者淡定自若。   忙穿好裤子,男人还算好仪态地稍稍扒一下头发掩饰不自然,然后伸出右手,“晋阳。”尽力笑得平常,但,还是不自然。   晋阳根本没动,手拿都不拿出来,只是身体往旁边的天安稍一侧,微笑,“认识一下,这是毛天安。”   毛天安虽然不晓他为什么一下扯到自己头上,不过,依旧露出笑脸,不逊于晋阳的洒脱,伸出右手,“您好,刘处长。”说实话,这人肩头别着金星呢,按照毛天安的“纪律性”该行军礼道一声“首长好”。但是,这等淫货,天安实在抬不起那庄重的手,这握一下也算好心解了晋阳不伸手跟他握对他造成的尴尬,但,同时天安又显几分油滑,淡淡的戏谑味儿。   “刘处长是广州军区警备处处长,正军级,天安,你以后得向刘处长多请教。”   天安眉头一挑,睨他一眼,同时,松了淫货首长的手,也没多话。   说实话,毛天安这等表现叫晋阳心里很欣慰,毛小将确实是“可造之才”,不慌不忙,沉得住气。   “晋阳,这是……”该刘处也算得一枚官场精油,看看,这稍片刻,羞臊、惊震、甚至隐隐怒意全埋的毫无踪迹,密林深处,好像刚才经历的不是一场x**事,马上能处身于尔虞我诈的狡狡官场中。   “这是我为你找的新任‘三军纠察’执行科副科长。”   乖乖隆滴隆!   此话一出,你看那淫货首长的脸色!……   而毛小将,   如此凶悍的“敲诈勒索”竟然活脱脱呈现在她面前!……   向晋阳的妖气滚着泥水弹子就飞出来啦!   125   西汉燕王刘定国“与父康王姬奸,生子男一人。夺弟妻为姬,与子女三人奸”;江都王刘建“尽与其姊弟奸”;刘丹“与其女及同产姊奸”;广川缪王“与同产奸”;代王刘年“为太子时与女弟则私通”……啧啧,瞧瞧刘姓西汉这各路王,一个比一个重口味,天天和家人团聚,再想想眼前这位刘姓大将“嗜好”如出一辙,毛天安想,实乃家族遗传。不过,毛小将此刻敏锐也发现这淫货首长自晋阳那句强悍“敲诈勒索”抛出后,情绪绝对偏阴沉,虽然不可能尽显于脸面上。   “逶迤,你先上楼。”他先回头轻轻拍了拍自己姑娘的肩头。但凡能跟自己亲爹做出这等勾当的,心理素质一定不差。姑娘看了一眼天安,最后,看眼晋阳,转身先走了,她那细高跟儿踩在枯叶上嘎嘣作响,配上那妖娆的腰肢,犹如骨髓酥。   天安从姑娘背影上收回眼光,唇角轻带的笑意一下就撞进这位刘处显然已经变得老沉精稳的眼底,天安并不着慌,笑意不灭,大大方方迎着他的目光。   天安不知,这位刘处,刘景卫,江苏徐州丰县人,说不准真乃高祖血脉呢。天安在心底喊人“淫货首长”乃“实地出发”但也稍显不尊重了些,刘景卫,着实除了对他闺女有这点变态的淫欲,为人、处事,绝对有板有眼。说老奸巨猾,过之,他为将,原则性明确,就说晋阳提到的这个“‘三军纠察’执行科”,乃大军区警备处独立开外的一个职能单位,它甚至拥有监督军区司令部军纪军规的权限,直接对总政纪检部负责。一般正科由总政直接指派,但是,副职则有军区警备处提名。   如此掌控基层干部“生杀大权”的职务,刘景卫一直本持着“择优而录”,绝对举贤避亲。实话实说,晋阳,他怎会不识?以前,就算你向晋阳屈尊亲驾来见我,硬塞这么个人给我,刘处还是不买账,他就这么个骨头。   可是,   晋阳啊晋阳,你算摸着每个你有心想用的骨头们的软肋呢,看来啊,人说“晋阳如天”毫不夸张,他心思没放你身上,绝不沾你,捏着你的把柄也可能终生不提,但,一旦要用,信手拈来……其实,哪里又有这巧的奸给他捉?刘景卫,怪只怪,晋阳的心思顺着今儿个分别提到的“比试”有了个“水到渠成”的过程,该用到你了,于是,你这“把柄”是到要亮出来的时候了。   是的,晋阳肯定不想天安一直呆在基层,磨砺这么长时间已经够了,这小一年的观察,晋阳有了赞许,天安比老虎可造。加之今日亲眼所见天安那样缠胸的辛苦,提拔上去了,当了官,这些小节都可以松散些了。晋阳也心疼天安的身体,女扮男装在基层绝对比机关要艰难得多。   好了,自己的“失德”被向晋阳当场捉了个透,刘景卫也晓得他的手段,这个职位看来肯定得被“讹”出去了。不过,这做大事的人,心都细着呢,叫刘景卫玩味的是,“讹”他一个重要职位,不稀奇,向晋阳亲自来“讹”,这还是蛮稀奇的。刘处打量了下这个能叫晋阳“亲自操心”的人物,……少年。实在年轻。从年纪上看,一下担此要职非常不恰,但是,刘处绝对不是“有眼无珠”之辈,就拿刚才天安从“注视奸yin”到之后一切沉稳应对,包括现在看上去的气度,是个做大事的孩子,也许,可造。   刘处收回看天安的眼,浅笑,既然心中“大局已定”,也就不矫情了,   “一下把这孩子提这么高,太招人眼了吧。”   “不会,天安在**连当兵有一个年头,新兵连头三月……其中**月立*等功,**月接受军区首长嘉奖,**月……”   晋阳的双手始终搁在军大衣荷包里,清淡弯唇,却,如数家珍般将天安这一年以来每一个光耀的细节说得清清楚楚,……记得清清楚楚……   像他的孩子,……是他的心肝儿……   这,叫刘景卫也暗暗惊讶啊,这孩子是他的谁,这等用心……   天安侧头看着他,要说听见这些心里不热真假,   不仅热,甚至滚着烫,想着……他欠我多少条红领巾啊。   126   刘景卫上着楼的人回头看了一眼,晋阳一手还揣在军大衣荷包里,另一手放在那孩子背后两人同步上楼,晋阳扭头跟他说着什么,那孩子只是低头听着。   这是上楼直接就给毛天安办相关手续了,刘景卫亲自督办,刚才已经给多个相关负责人打过电话,当着向晋阳的面儿打的。   刘景卫刚要转身继续上楼,突然,“哗啦啦”,类似长铁链子拖着的声响掀开那边大门处大厚皮帘子就传过来,刘公眼神儿往那边一瞟啊,当时就紧了一下!   前前后后走进来一些人,都是他们这儿纠察的战士,宽皮带,白色的大钢盔,中间儿,四个人抬着一只大铁笼子,笼子四角固定着铁链,笼子里四仰八叉锁着一个大活人!   “这是干嘛!”   显然领头儿的抬头一望见刘景卫稍愣了下,接着,赶紧跑上前,行了个军礼,   “刘处。”   这个时辰一把手还在办公大楼也挺叫人意外,不过向来没底下人过问上级的道理,只有上级垂询下级,刘景卫皱着眉头下颚轻抬又指了指那笼子,   “哦,报告首长,这是‘125’行动的主犯,他身手不错,只能这么把他押回来。”   “‘125’行动……”刘景卫在心里回想这是哪一个行动,可纳闷的是,竟然毫无印象,但他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轻轻点点头,在外人跟前,特别是向晋阳面前,内部的事儿刘景卫肯定不得当场处理。   才要转身再继续上楼,却眼瞅着跟在自己身后五六级台阶下,晋阳身边那小子掉头瞅着瞅着像嗅着啥东西一样,竟然径直向笼子边走去,背还那么微齁着,那么瞧……   毛天安开眼了,   真有这样逮畜生的笼子,笼子里还真锁着一只畜生,不过,一只元气大伤的畜生,那个据称“身手不错”,实际上前几个时辰才跟她在水里“大战”仿佛只要x不要命的畜生!   畜生还穿着病服,仰面两手两脚叉着,一个拳头那么大的铁环环扣着手腕脚踝,人已经晕过去了,头耷拉着,看得真得华佗创立的“五禽戏”的真传。“五禽戏”模仿的五种动物分别是:虎、鹿、熊、猿、鸟。听说模仿这五种动物的常规动作,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但是,您瞧瞧这位,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分明一只病虎、衰鹿、死熊、猿粪、鸟人!   毛天安直起腰,双手兜进军装荷包里,深呼了一口气,真想缓缓这头脑里突如其来炙热的一切,你说,本来就半残一人才送进病房,怎么就一下落到这个地步?   “哗啦啦”,又是铁链子的声音,厚重的大皮门帘再次被掀开,   “快走!”   “进去!”   又走进来一串人,   哦,不,押进来一串人,   全是两位臂膀上戴“纠察”头戴钢盔的战士架着一个“惨败狼狈”的军装进来,军装们何其不狼狈?双腕上手铐戴着,双踝上脚镣锁着,各个看来都是“拒捕”,鼻青脸肿的,有些人额头上还有血痕,军装衣领子没个好型儿,扯得稀烂。   “唔唔,”个别人嘴里发出如此的怒号,没办法,嘴全被毛巾堵着,看来这要一扯开嗓,这里所有人八辈祖宗的szq都要被操遍咒死!这样一个个地架进来,一看,均如此年轻,想来也是畜生的“同僚党朋”了。   有人已经看见毛天安了,   有人眼更尖,一眼望见还远远站在楼梯口的向晋阳!   可想,那个惨烈!……如果没人架着,就算拖着这脚镣、这手铐,他们也要扑过去活活生吃了向晋阳!地狱群魔……   “呜呜,”   “嗷嗷,”   男人们野兽般的怒视怒吼,   一时,警备司令部一楼大厅赤炎如地狱!男人们的仇恨之火啊……   门帘最后被掀开,是被两个当官儿的掀开的,他们侧身一让,……铛铛铛!薄苦跟一位纠察高官说着话儿进来了,小苦这轻抬眼……第一眼,毛小将的身影就撞进眼帘,何止眼帘,重重砸进心盘!   127   什么样的妖精要你的命还毁你的三观?   这样的,比如南梁一个叫陈庆之的,用几百人打跑几千人、几万人这种事情经常出现,数十倍数百倍的敌兵围攻丝毫不惧,这是真的。诡异滴是:这小子本来不是当兵的,就是陪梁武帝下棋的小秘书而已。更崩溃的是他武功极其操蛋,手无缚鸡之力,枪扳机都抠不动。这妖精,动脑。   还有这样的,唐开国元勋柴绍,这丫有次遭遇吐谷浑队伍,被射得一塌糊涂,老柴的应对方式古怪至极:派出两个文工团女演员跑阵地上跳艳舞!穿得特少,把吐谷浑士兵眼睛都看直咯!老柴绕道山后,干掉对手!这妖精,也动脑。   所以,归结一下,动脑筋的妖精都致命!   毛天安天赋异禀,遇乱脑更强,这下,左右一看,事儿扒拉扒拉,也就123搞明白大半了。却,不动声色,伺机而动。   分别一伙,薄苦端的。   薄苦瞒着晋阳干的。   薄苦的眼睛撞向她时,妖精却第一时间回头企图精准捕捉向晋阳的情绪……他一步未动,立在台阶那儿,仿佛置身事外。但,毛天安看得出,他也没想到咧,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儿……   薄苦就更不谈了,饶是大家都是面儿上会装神仙的人,看见我毛天安你还沉得住气,看见了向晋阳……小苦是不可能对晋阳视而不见的。   “晋阳。”   薄苦从毛天安身旁走过,除那第一眼再没看她,直接走到台阶下,仰头微笑。   晋阳这时候双手从大衣荷包里拿了出来。小苦是兄弟。他走了下来,“这些孩子,……”   “哦,上次笑笑遇袭,什么人干的老陈把人找着了,没想这么一深调查,这些人为非作歹不是一时了。老陈,你来说说。”小苦如常,瞧人这也是多少年淬炼出来的妖精脑子,不慌不忙,事儿,面儿上做得漂漂亮亮的。   跟着他一块儿进来那纠察高官原来就是这警备司令部的政委陈富河,他不认得晋阳,但,一眼瞧见了一把手刘景卫呀,早已快步走了过来。事儿整这么热闹,刘景卫也慢慢从台阶上走了下来,眉头蹙得紧,小苦他肯定也认得,今儿个这事儿邪乎劲儿大呀,怎么个原委?   “老刘,这件事是我亲自督办的。”陈富河看来也是心里有底儿,一副公事公办。说实话,这个时刻见到刘景卫,陈富河也稍稍吃了一惊。再一听小苦喊“晋阳”,更惊,看向这个男人,……这就是向晋阳?传说中的……不过,饶是这样,到底身居官场数年,马上定了心神,就事论事。   拿下分别这伙人,这个代号“125”的行动确实没有知会刘景卫,而且,有意事先不知会。为什么?很简单,分别是分泾霆的儿子,军区一把手的独生子,而刘景卫是分泾霆的老部下,一手提拔起来的,这,要“避嫌”咧。陈富河作为政委,本身对行动安排就有决策权。当然最主要,陈富河是“浙系”出身,“浙系”的头儿是谁?苦忠同。诶,对鸟,陈富河是老苦的人。现在一目了然了吧,说到底,这还是个派系斗争,部队里的弯弯绕,复杂着呢。   所以面对刘景卫,陈富河就算吃惊也一定不乱手脚,因为,确实有凭有据在手。小苦做事,从来不打无准备之战。既然盯上了你分别,一定盯死!晓得搜集了多少之前这帮小畜生为非作歹的证据,要不,能这么正儿八经下“逮捕令”拿他!   但,毕竟他刘景卫是一把手,陈富河作为副手还是要顾及,他的声音并不大,且,足以让一旁的晋阳也听得见,   “刘处,这件案子牵扯面大,性质也很恶劣,分别伙同庆元、方渠、杳渺为害地方……”   “分别?”刘景卫突然出声儿,声音很低很沉,   “是的,逮捕他时他拒捕,只有用笼子锁着了。”   “你们!!”刚才真的没认出来,再定眼一看,原来那笼子里锁着的是别别!刘景卫何其怒,绝对形于外了!   一时,眼看着高层间的“对峙”似乎也将要引爆……   128   刘景卫快步走到铁笼跟前,这一细看更是怒火中烧,   “笼子打开!”   毕竟他是一把手,战士们赶紧打开铁笼解开铁锁,别别悬吊着的四肢轻轻放了下来。啧啧,这一看是挺揪人心,手脚全是铁环勾勒的深切红痕,颈脖处还有紧掐过的指印,半边脸都是肿的,打得够呛。   毛天安微弯头是把别别的状况看了个遍的,心中当然有偏向性。   什么拒捕,被她掏空成那样了,有力气拒捕吗?扯淡!   而且,这毛天安不得不承认,如果这畜生不受伤,生龙活虎一枚,你这么多人逮他,是逮得住,但是绝对不至于被搞得这样惨烈,毕竟,在部队,他俩都不是孬兵!   搞,可以。但,“虎落平阳”的时候搞,就有点不地道了。人,是她好生生扶回病房的,转个眼就成这样?……薄苦,你是有点欺负人了。   毛天安低头想了想。   这丫办事确实越来越趋向有城府,没办法,一半儿也算向晋阳“逼”着的吧,晓得刚才他扶在自己后背一同上楼对她说了什么,“天安,官场是练脑子的地方,不求你失了本真沾多少油滑气,起码,傻了吧唧的事儿少做,人往上游走。”毛天安当时没跟他急!什么叫傻了吧唧?真当用脑,老子不比你差。   瞧吧,毛天安就这么生生要被向晋阳“逼”进官场了!所幸,毛小将真的是可造之材,领悟能力快,自我调试能力,快。   就见她走近刘景卫身旁,低声,语速很叫人舒服,   “刘处,我现在是那副科长了吧,”   说实话,刘景卫没想到这小子这会儿会上来搭话儿。自己这脸色儿不说人见人怕,起码,你看真发起脾气,陈富河都得寒一寒。   这小子……起码有胆色。   “嗯。”刘景卫应了一声。向晋阳讲究效率,当时不就当着他的面儿几个电话打出去,这会儿,毛天安的档案肯定已经到处里了,不过正式的任命还得在全处大会上宣布。   就见这小子弯开唇,却有说不出的洒脱之意,   “我听说‘三军纠察’执行科应该是警备处最核心的执行部门,不知,像现在这样的事儿该不该经这个部门的手?”   绝对“学以致用”!就是刚才从外面走进大楼、上楼那么会儿,向晋阳跟她说起了几句“三军纠察”……   刘景卫绝对是正眼瞧她了,“要经过。”   “还有,我还听说目前咱这科正职总政还没有委派人选,那么,我如果担任了这个副科长,有决策权吗?”   这个“还听说”依旧来自于向晋阳刚才一番简略的“科普”。   毛天安一连发问,自信,稳重,绝无半点“阴谋诡计篡权夺位”般的官场阴险习气,但是,那气势……就是摆明要“揽权”好不好!小将“深思熟虑”后,犀利啊。   刘景卫轻轻挑眉了,“有决策权。”他期待这孩子接下来的话儿……果然,“甚慰朕心”!这孩子,会看情态,能分忧哇……   她说,声音还是那样不大,语速叫人称心,   “那好,您如果信得过,这件事儿现在由我来下坡儿吧。我这样处理您看成吗,先将这些人收押,从……”毛天安当然不认得陈富河,她回头看了那边一眼,哪晓得,刘景卫这时候接了一句,“陈富河,他是政委。”“哦,从陈政委那里接收这件案的卷宗,您先过目,看能不能,”毛天安停顿了一下,“纠察有保外吗,对不起,具体规程我还需要深入系统地学习。”   啧啧啧,毛小将了得哇!   你说她懂个屁!但是,小说、书、电影、电视,她看得少吗,按她的理解,什么“三军纠察”,绉五文六的,实际上跟刚才向晋阳在外面车里说的大白话一个意思,“说白了就是管军人的”,逮人关人的地儿,不都一个程序?   但是,毛小将这胆大“胡诌”正合刘公心意啊,   着实,正儿八经这种“拿案”就该执行科完成,现在是“真空期”,执行科正副职都没有确立,于是他们警备处党政领导都分担着。现在,既然有“副科”了,案子就该回归执行科!   刘景卫心下满意,但是,也绝没表现在脸上。刘处貌似也思忖了一下,先侧头答了她那句,“严重伤者是可以保外就医的,部队又不是冷血厂。”话儿,说的云淡风轻呐。接着,刘处一抬头,正经看向那边的陈富河政委,   “陈政委,这件案子就交给新来的‘三军纠察’执行科副科长毛天安吧,对了,忘了向你介绍,这就是毛天安,他的档案刚到处里,就在楼上。”   轰隆!!   无疑一颗重磅惊雷炸响至全广州军区警备司令部!   所有人的眼光全看向了刘景卫身旁,……这个刚才与刘处一直低语,已然引起不同程度的惊涟……的战士……   竟然,“三军纠察”执行科副科长!!   绝对肥差!   正科,大伙儿就不指望了,那是上头指派。副科就不一样了,本地提拔,没想,……真是毫无预示的空降!这个毛天安是个什么背景?打哪儿来?以前听都没听说过呀……众人心底那滋味儿,嘿嘿,可想一般呐,   当然,人们心头再大的复杂情绪抵不过薄苦,抵不过这几个别别的“畜生同党”!   毛天安!“三军纠察”执行科副科长?!   他们当然知道她的背景何来,向晋阳就是她最大的背景!   只是这“一步登天”的第一把火就烧到了分别的案子!……   薄苦的心,在阴,在沉,脑海里突然涌上的,全是刚在广军总小泳池里毛天安被晋阳抱着腰沉入水里,她手里紧紧拉着分别的手腕……   别别的这些“畜生同党”呢,各个儿眼看毛天安也是复杂难当,有认得她的,还有不认得她,但,绝对听说过她的名字,今儿个第一次得见……她,就是别别心眼儿里的那个人啊……   总之,无论你各色人各色想,此时此刻,全抵融在了毛天安持稳静立的身前,   她,立在铁笼旁,   一身军装,   该有的英气,该有的荣辱不惊,该有的笑揽天下,   又像那么一潭子水,眼睛见的、耳朵听的信息,石头扔进来,心就在看涟漪怎么绽开。闲庭信步,又棱角分明;曲线悠扬,又挥洒斑斓。   接下来,   关于毛天安,   将是另一番景象的开始,   有淫,   有权,   有情,   有义,   七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狂狼,   且留三分如梦似幻的模糊于红尘,   晋阳,期待毛天安的“羽翼渐丰”……   (《小心肝》上之《妖从何来》完)   下1   第一章   妖从何来?   不到100斤,   包括肉和206块骨头。   利落的短发,   普通的布的军装。   饶是这样,   形容曼妙。   眉是青山黛,   眼是绿水横,   眉眼动荡时,青山绿水长。   蛮腰,   腿长,   胸脯如果放出,蓝田日暖,软玉生烟。   有英姿,   有飒爽,   有诡计,   有荡浪。   妖从何来?   幼年,   她把玩过的金鱼,走了四千里,死了十四匹马,运至她前。池子里的水定期从四千里外运过来,否则金鱼就不灵气。   她吃过的猪肉,这些猪喝人奶长大。   她尝过的鱼丸,全是鱼腮帮子上的肉,一个丸子要十条鱼。   妖从何来?   尔今,   妖存于人世,从那扇老旧的连队大门里出来,满眼笑意。   “徐奶奶,这是上月帮您卖瓶子得的。我要调单位了,不能再帮忙了,不过,已经托付给小张了,他到点儿照样帮您。”   “哎哟,天安,这好的孩子,高升了?”   “算吧,托您的福。”   “天安,我有件事一直想跟你说……”   连队对门儿小卖部的徐奶奶把她拉扯到一边嘀嘀咕咕,妖精笑着,竟然脸腮帮子润红起来,眼中为难,“徐奶奶,我这……”   “就这么说定了,今天晚上七点在那个啥……哎呀,这是地址,你自个儿去吧。”徐奶奶高高兴兴走了,妖精手里握着一张纸条轻轻摇摇头了老半天。   将纸条揣进军装口袋里才一转身……“唔!”口鼻突然被人一捂,妖精刚要施展本事,就觉那人往自个儿腰眼上一掐,真是精准,又酥又麻。就这么间歇的功夫,口鼻松开,铺天盖地一抹唇袭来,同时,腮帮子被拇指食指掐住挤开,生生被他用舌尖抵进来一枚药丸!……   肉身逐渐松弛下来,无比柔软,周身仿若温暖的气体蒸腾,   她往上望,软体在滑落,正好看到……薄苦往下望的眼睛……快落到他脚尖时,他弯腰单手抱起了她的腰,拇指抹她的唇峰,貌似呢喃,“你到底活了二十来年还是两千多年?”   是呀,薄苦眼里,这就是个妖精,   尤其在水里时,   气味像烟花一样一团一团放出,   被她睡过,就是个万劫不复。   是的,   小苦都不敢说自己睡过她,   那次,销魂的那次,   是她睡了他。   所以,今次,无论如何,要睡回来。   玩死你!   薄苦单手夹抱着这个妖精丢上了车,自己也跟着上了后座儿,单腿跪在后座椅儿上,直起身体,居高临下,边摘着手套边睨着这妖精,   “三军纠察”执行科副科长,毛天安?哼。   “你想玩,费这么大劲儿干嘛,直说呗……”妖精情态平淡,面色桃红,想抬起手抚额,不得劲儿,睨着他,是不屑?薄苦看啊,是华丽丽的勾引。   薄苦丢开手套,俯下身开始解她的衣扣,脸色有抹阴沉,但是,看上去又那么清淡无欲。   脱了上半身,脱下半身,   内裤和着棉裤单裤一块扯下来,妖精的腿妖艳地搭在座沿儿,   薄苦视而不见,开始解她的束胸,解的时候间或抬眼看了她一眼,妖精盯着他的手指尖儿,见他看自己也看了他一眼,   她的眼神其实淡冷的厉害,但是就是带着勾儿,叫薄苦若有似无的小虚火往上一蹭!……俯下身亲了口她的唇,   妖精低低地,咯咯地笑起来,   薄苦揽起她的背还那么跪站着重重吻上她!   妖精一点劲儿没有,身子往下滑,薄苦的唇不松,跟着她往下滑,……足足亲了小十分钟。薄苦抬起身子,唇儿是艳的,脸皮儿是红的,眼,是冷的。   全脱光,妖精的nai子在冷空气里挺立,食指拇指一弹,一荡儿,   薄苦扭头看她的脚趾头,心一紧,……实在漂亮。微眯起眼,心想这要指甲盖儿上涂上猩红……   xia体一紧!怎的得了,光想想就是个受不住……   薄苦侧微弯身摸了摸她的脚趾甲,妖精低啜,   薄苦似乎笑了一下,眼,还是冷的,   从前座儿捞过来一个纸袋,拿出一件衣裳散开一看,……牛角扣大衣!   笑笑不是遗憾表示:可惜再也见不到她chi身L体穿牛角扣了。薄苦满足他。   穿好,   妖精一腿弯曲在后座儿,一腿搭在座沿儿,   薄苦一步跨到驾驶位,   开车,走人。   途径一化妆品小店,   清丽女店老板见一俊帅军官进来酷酷要了一瓶红指甲油,浮想联翩。   回到车里,   小苦再次跨向后座儿,舒舒服服靠着,拉过妖精的腿,一个指甲一个指甲地涂,果然猩红!   妖精摸着自己的脸恼怒,“你个变态!老子一会儿要去晋级受命……”   是的,广州军区警备司令部,一会儿礼堂将大员满座,新任执行科副科首次亮相!   小苦细细地涂,精致地涂,像涂自己的命脉……   毛天安,先满足爷儿的兽欲再去升官发财吧。   下2   有时候愈是禁欲的人一旦谋了主意开了戒那就是辣毒至此!   啧啧,看看这位爷玩的着实孟浪。车,无声无息直接开进广军警备司,礼堂旁边那幢二层小楼是档案室,僻静处停下,道旁可贵的胡杨林紧缩身形,枯骨一样,不见一片叶子。   薄苦把没劲儿的妖精捞起来扛在肩上就上了楼,妖精的红指甲在楼道里一闪一闪,甚是妖娆,不过,冷啊,下面全是空的,妖精的腿可着劲儿缩着,但,坚决不吭声。   进了一间房,迎面的暖气扑得妖精一哆嗦,腿一摊,吊着甩啊甩的,摩擦着小苦的呢料军裤。   看来他有准备。   走过几个档案柜,显出一块空档儿出来,铺着厚厚的白毛毯子,旁边开着四个取暖器,暖气片烧得通红,难怪这么暖和。   小苦把妖精轻轻放在毯子上,妖精睁着眼睛望着他,“渴。”   小苦起身给她倒来水,弯腰放在她脸庞边,妖精望着,……能抬手拿水她就能一掌捉住他手腕来个超级大反摔!……屁话,就是连抬手的劲儿都使不上了撒,只能指望他喂。   他却不急,站立着,居高临下正低头按着手机键,看一眼妖精,妖精眼里的“渴”又乖巧又顺意,不过他知道,骨子里她恨死。淡淡一笑,他右手轻抬一压,玩弄又霸气,“等会儿,我打个电话。”妖精肠胃里蠕动着都是恨意,被你算计了,至此,也只有认栽。   “到了么,……2楼第三个门儿……”   还有主儿?妖精猜想,无非就那三个。   小苦过来,跪下来,扶起她的头枕在自己大腿上,弯腰低头给她慢慢喂水,像喂小动物,一手还轻轻摸她的额头,十分怜爱……这时候,门推开,进来了,笑笑。   只笑笑一个人。   从这个时候开始,妖精摸清了“四大将”里原来也分亲疏,如果分着玩三人行,小苦愿意跟笑笑结盟,也许,他们的套路更接近,比起严吣、崇重一组,他们更享受折磨人的方式。   当然,这四人各有各的变态,玩久了,互博所长,也终究炼出点毛天安正气里的邪气,这部队里的名流路数啊,越往上走,有时候需要这点邪气,你晓得后面路途上多少妖魔鬼怪,光有坦荡的正气,伏不了魔,成不了佛。   笑高看来真是个怕冷的尤物,坐什么车来的?看那嘴儿冻的通红,埋在军大衣大厚毛领后头。   他手上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一进来显然先想喊“冷”或许打趣儿几句薄苦“今儿个怎么有这等兴致”,却!   陡一见到长白毛毯上娇滴滴的小妖精……   怎个不娇滴滴?看那两条柔艳长腿摆的……微敞。这个角度看过去,黑洞洞的天地哇……   笑高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苦说,你把你那套最**的行头带过来,我要玩个人。   笑高还纳闷儿了老半天,“小苦,谁把你迷成这样了?”   真的,不是开玩笑。小苦有曾国藩的性情,家国天下,挥刀斩了小鸡鸡都行。   玩一个人,   实在不可想。   笑高东湖边儿上喝养生王八汤的人当即坐着侉子就送行头过来了,哪晓得,这一见!……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想这么句诗确实酸了点,   但是,确实堪比笑高此时心情。   以为再也吃不到嘴的东西,小苦,给弄来了。   下3   笑高蹲下来,天安涂红的脚指甲在长白毛毯里蜷缩实在鬼魅。   牛角扣大衣的下摆微缩,搭在丰盈的大腿上,遮住xue香。   谁谓xue香   一闻忘伤   谁说xue香   一近断肠   谁随xue香   一苇渡江   笑高轻笑,双膝就跪在了毛毯上,伸手进去她双腿间摸xue香,抠xue香,天安的腰肢扭动了下,   笑高边摸边看她的眼睛,“你怎么就着了他的道儿?”轻笑,   天安xia体承受着他的双指拨弄,眼睛却清明冷帅,“小人作为。”瞪薄苦。   笑高抬头看一眼薄苦,薄苦拉一下裤腿儿也蹲了下来,扭头看笑高,“你那最厉害的果蛋儿在体内能维持多长时间?”   “你真玩儿?”   “怎么不玩,晋阳没娶她。”   笑高莞尔,小苦狠起来超霸道。晋阳娶了她,眼前这妖精就是亲人了,坚决不惹。但,一日未娶,一日就还是玩物,玩就玩够本。笑高晓得小苦这回是把一抹憋屈全算在这妖精头上了,大张旗鼓端了分别那孙子本是平常事,被她这突如其来一升迁,平常事成了个憋屈事。不过,笑高还是没料到小苦反应会这样大,他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咳,这是笑高不知啊,小苦心中的恶兽被水中那一景儿给刺激大发了……   笑高当然“求之不得”,毛天安着实是个超级难得的心肝尤物,现在这个发展趋势已然超出笑高之意料,更撩拨起笑笑对她这份“求之不得”的心。真没想到,晋阳走这条路栽培她,宠惯在了另一种全新的模式上,不养在羽翼下,而是要让她“另丰羽翼”!不怀疑,也许就有那么一天,毛天安肩头杠星闪烁,……想到此,笑高竟然有种热血沸腾之感,一个肩头披杠星、私下荡浪大气的妖精,雌雄难辨……笑高愿意在这条“栽培”大路上刻上自己重重一抹痕迹!   其实,都是千年的妖,哪有看不清的理儿?只有笑高看到这件“伟业”了吗,哦不,现下,毛天安,已然成了一份事业。伟业。   能让男人热血沸腾的两样东西:权力,妖精。   毛天安是个妖精,胯下无囊无根,但是,面儿上,她是个有囊有根的“权力雏儿”!在纯雄性的决斗场上,她隐着妖,藏着媚,今后的日子,她会学会如何获得权力、如何使用权力、如何谋得更大的生存权、自我命运与世界关系的控制权。也许,她就是一个强大的梦,男人们能将自己的一切理想寄托在她身上,这将是一场多么刺激又多么有趣的“圆梦之旅”!……   眼前的毛天安像一个巨大的强力吸盘吸引着笑高在她身上雕妖刻媚,笑笑想着入迷地,慢慢爬了上去压在她身上,解了裤子就冲了进去!   天安腰肢一拱,没想到他这样凶猛这样强悍地就刺了进来,些许疼痛叫她酸软的身体好像恢复了些活力,天安手腕轻抬,却依旧无能为力,还是耷拉了下去。薄苦瞧见了这一细节,浅笑着,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别逞强,该叫你得劲儿的时候会让你有劲儿。”   天安多犟,手腕依旧想抬,她想抠他手腕动脉!   这时候,笑高解开了牛角扣,脸蛋儿温暖地偎在了两团峰挺中,他一手拨弄着红粒顶端,一手摸上天安的脸颊,拇指怜爱又带着期许,下面轻轻耸动,   “宝贝儿,小苦这是为你好,你静下心来好好听听他的用意,看看,他若想真玩死你,用得着这么软的毛毯,这么多的取暖器,……哦,别夹了,毛毛,……”说着,笑高手全拿下来抱紧了毛毛的腰肢,她哪哪儿不得力,那里却是天生的得力,把他的魂都要夹酥咯……   毛毛却是看向薄苦,   笑笑的硬命在她的身体里叫她难耐,但是笑笑的话儿,她也听进去了,是啊,何必这样软的毛毯,毛毛认得这玩意儿,老波斯毛,多少只波斯猫身上扒下来的……取暖器,这显然已经烧了半天了,要不,她能光着身子软如油……   薄苦搭在她手腕上的手下移,摊上她的掌心,跟她十指相扣,   俯下身,小苦在她耳朵边儿轻轻说,   “天安呐,一会儿你要能夹着笑高最厉害的果蛋儿若无其事走上主席台受职,毛副科,在权力场上的第一步,你就战胜了情欲。”   下4   果蛋儿,顾名思义就是一枚坚果般的跳蛋。无头无尾,圆不溜秋,里面一颗小指甲盖儿大的电池,外形如翠玉,遇湿跳如疯神。   笑高退出来一点,右手指尖捻着这玩意儿挨在她颤栗的小he儿上,天安的湿润激发了它,这小东西一下剧烈跳散起来,“啊,”妖精本能缩腰收腹,脚跟儿抵在他的大腿上十分用力。   天安觉着被劫来那会儿用的麻药劲儿已经过去些了,现在有点力气,但依旧使不出来啊,笑笑太会玩人了,整个身子被他掰得摊成一汪水,加之现在又使上这玩意儿,天安趴在长白毛毯上腿夹紧着轻微颤抖。   不过,妖精是越妖越清醒。   笑高趴在她身上,感觉那软骨的臀突然往上一顶,她的手钻下她自己双腿间,竟然捞过那枚果蛋儿,果蛋儿滑溜溜地滚在她掌心震抖,她伸出手,递到薄苦跟前,眯着眼,似笑非笑,双颊绯红,   “你塞进P眼里,衣冠整整,站那儿给我行个军礼,恭敬喊我一声毛科长,我就带着它去受职。”   咦!……就说撒,毛天安会吃亏?随机应变,你没态,我更变!   笑笑亲昵地把脸埋进她颈项里细细地咬她,牙齿扯一点出来,一松,一个红牙印儿,唇峰再润上去,吮吸,那肤脂上就是一枚漂亮的虐艳的吻痕。笑笑甜靡的唇边小璇儿就挨在这吻痕旁,低低地笑,眼睛勾魂地也望着小苦。   长长白软的毯,   上面缠着这两只妖,   四面取暖器发出的光,红,圆,仿佛yj切除之后还没愈合的伤口。   小苦慢慢起身,   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小苦本已脱去了军装外套,军装衬衣扎在笔挺的呢军裤里,   他慢慢撸下卷起的衬衣袖口,潇洒一弯腰,捞起一旁放着的军装外套,穿上,   扣子扣好,风纪扣整理好,一如要去授衔的军官,   军帽也戴上,帽檐压得有点低,不过从天安这个角度能见到他的眼睛,……这个角度看上去的小苦很致命!如此端庄,如此邪气。   小苦双手搂起军装腰后摆,两只手腕都被军装外套后摆遮住,他一手伸过来,妖精再次把掌心递到他跟前,果蛋儿被他捻着又隐没到军装腰后,……   这时候毛毛看上去挺兴奋,她扬起了头那么别扭的扭着想看清他身后,但,只见到笔挺有力的腿,……什么都看不到……毛毛不依不饶,她的身体向小苦爬上去,非要见到,“你别想糊弄我。”   跟她连着的笑笑还就是不离不弃,她动,他也跟着动,她跪起来,他紧紧贴着她也跪了起来,   “你让她弄。”   小苦的帽檐压得太低了,人跪起来了就完全见不到模样,不过,小苦转了个半身,你看毛毛哦,那个“争强好胜”,变态无人企及,她上身勾着,膀子吊着,硬是把手伸进了小苦的裤腰里,里面就是,摸呀摸,塞呀塞,……   这个角度,只有她见得到小苦的表情了,   小苦闭上了眼,   当她把颤呀颤的果蛋儿描绘着磨蹭那褶褶皱皱间时,能明显感觉到小苦大腿的紧绷,那里的紧缩……   也虐啊,你虐她咩,她要还回来,突然生生往里一塞!   明显见到小苦眉心一蹙!却,一声不吭,生受着了。   这是为什么,   你说这又是为什么?   说实话,连笑高都要苦笑连连,小苦啊,你突然这样“为她身受”,就仅仅为了看她“身受”?……   完全塞进去了,小苦睁开了眼,低头看她,她的眼晶亮,她的脸庞柔艳,她的身体,弥漫着一种精髓。看见水里她拉着分别的手腕往下沉时,小苦就在想,那暗黑沉沦的下面到底如何……   该是何等淫媚!   你明明知道他最隐秘的地方跳动着一个如何浪荡的东西!   他退后一步,长而有力的双腿,修长优美的手,   完完整整一套呢军装,   抬起右手,   “毛科长。”   他是玩人的主儿,现在被玩,   他是权力的主儿,现在用最“权力”的方式向你展现敬崇,   这样的男人才算真妖,谁人敢收?   下5   乾坤能大,算蛟龙元不是池中物。你薄苦一身军装权神加身,帅妖帅妖,她毛天安呢绿一穿,该褶该褶,该挺该挺,又是刚才艳情淋漓过,更是说不出的味道抠紧人心!   你瞧她,自己低头拍了拍这身军装,英气洒脱,一抬眼,眉眼里大气清朗,笑起来,又唇角藏媚,怎得叫人不爱在心头。   毛呢军装,小苦早已为她熨烫备好。毛天安正式跨出“布衣军装”的时代。   肩头暂时空空,这是一会儿她上台受职时,首长会为她亲手佩戴肩章。“三军纠察”执行科副科,中尉衔,一杠二星。   笑高双手插在裤子荷包里,人靠坐在办公桌边缘,双腿悠闲地伸直脚踝交叠,望着眼前天安,不禁想,他们四儿,自己和小苦是中校;崇重在机关医院,属于文职干部,没有军衔;严吣连级指导员,中尉。晋阳自己也不过一少校。天安这一上来,就已经跟严吣平级了……笑高低笑,他日,毛天安加官晋爵,肩头杠星越扛越多,……诶,笑笑竟然心痒难耐,十分期待,那该是一种何等的满足……   小苦手里提着她的军帽立在一旁,看她,何尝不如笑笑一般想法?天安呐,这是她展翅的第一步……   军帽交到她手上,同时,腰一揽,摸索着手伸进裤腰,手里,是那枚无赖的果蛋儿……   天安面不改色,眼睛却瞧向笑笑,   小苦指下很轻柔,并未撩拨,却能叫天安异常敏感。一点点往里塞,天安稍稍啜出些气,头一歪,人仿若慵懒地靠在小苦身上,脸蛋儿贴在他肩头,眼睛还看着笑笑,想什么呢?像个孩子,又像个醉美人儿,反正勾得笑笑没办法,只有起身手伸过来摸了下她的脸蛋儿,疼爱不已。   果蛋儿埋在最里面了,小苦拿出手指,指尖晶莹。他一手捏住另一手的手腕依旧框在毛毛的腰上,稍微耸了耸,像哄家里的孩子,别过头来看她,   “毛科长,知道段祺瑞吧,”   天安轻蹙了下眉头,显出正经,“皖系那个?”   小苦点点头,又耸了耸她,“把他的事迹多记点儿,刘景卫很喜欢他,是个‘段氏迷’。”   天安抬起些头看向他,小苦轻笑,“不能总拿他那点乱L的丑事儿傍他吧,投其所好,毕竟在他手底下捞活儿,首先要得到他的认可。”   笑笑这时候叹了口气,抬起一手看自己的指甲,眼中其实颇为不屑,   “刘老乱平日里‘皖段’不离口,羡慕的还不是段芝泉那点老资历派头。段在执政时代,完全受张作霖、冯玉祥挟持,但他决不以周天子自居,遇有抵触他的地方,他仍然是函电交责。他心目中总认为张作霖是胡子出身,冯玉祥在他做统制时当过兵。当时北京卫戍总司令鹿钟麟到执政府,段芝泉总在许多负责人会聚的场所指着鹿钟麟说:这是我从前的兵。哼,后来张、冯破裂,冯想将段捉走,而执政的人就是鹿钟麟。刘老乱老想学皖段摆老资格,德行。”   嘿嘿,这是天安不晓得其中干系,前文也说过,刘景卫是分泾霆的人呀,笑高小苦这边自然不待见他,不过,啧啧啧,瞧见没,毛小将享福咧,笑高小苦亲手手把手教她“入官场”呢,笑笑一席话不屑有之,但是,也算“谆谆”提醒了天安刘景卫其人。   不过,他们确实也没想,……天安这时候轻轻推开了小苦,立在那里,一份清朗,尽管她胯间淫物润震,尽管,她肩头空无一物,权物无身,   “段氏平息性情憨直,对人对事,只要他主观认为不对,他便无所顾忌,直言不讳,向来不采取阴谋暗杀手段。他是以儒、佛教的道德观念为基础,并以此作为他分析事物的标准。当然,这与他的封建思想也分不开。我想,刘景卫敬崇这样的人,品格上应该有所学相。谢谢你们,我会听学有之,防微杜渐,做番成绩。”   真的,   时值此刻,笑高、小苦着实要待眼前人另眼相琢,   毛天安,并非一简单宠溺娇物,她有该有的学养,有该有的主意,有该有的作为,   小苦重重揽紧了她,笑笑看着她,真心笑意,里面是一番“付出值得”的称心如意。   下6   第二章   薄苦、何笑高倚在会议厅二楼偏隅,看着厅堂下,警备司令部全体大会,属于毛天安的日子。   “下面我们有请新任命的‘三军纠察’执行科副科长毛天安同志!……”   掌声。多少人边拍着巴掌等着看这天上突然掉下来一新主儿啥样儿呢,   天安从主席台右侧上去,   步伐稳健。   年轻,   太年轻。   而且,漂亮,   实在漂亮。   这么个漂亮的男孩儿,“三军纠察”执行科副科了!中尉了!……拍巴掌的,一些人拍的是多么意味深长又心有不甘呐……   “请刘处长为毛天安同志授衔。”   刘景卫走过来给漂亮孩子肩头系星衔杠,漂亮孩子始终保持淡稳的笑容,有种大气,有种圆滑。不需要教,这孩子骨子里养着“变色龙”的基因呢,什么场合她hold得住自己的那种范儿。   敬礼,   漂亮孩子敬礼,实在漂亮,赏心悦目。   “下面请毛天安同志首次述职。”   天安上前,又是一个漂亮的敬礼,身体从左至右轻轻转动了一下,意思,向全场致敬,谢礼。站姿,这是一个标准的好兵。   接下来,手放下,兵的范儿也放下了,呈上来的,是一个青年干部的自信,谦逊的洒脱,不怯场,   眼睛看着台下,   “大家好,我是毛天安,新任‘三军纠察’执行科副科长,我知道自己资历尚浅,不足以服众,但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愿意从此刻开始认真学习,认真工作,履行自己的职责。   记得涂总**在第十*届中央委员会召开第一次全体会议后,与中外记者见面会上第一次发表重要讲话,那是他首次在全世界人民面前亮相,他对在场记者用了这三个词开场,‘很敬业,很专业,很辛苦’。这三个‘很’表达了涂总**对记者的赞扬、感激,理解和信任,让大家都感到十分温暖。我想,我也应该用这三个‘很’来严格要求自己。敬业,是良心。专业,是毅力。辛苦,是执着……”   乖乖,   毛小将一番坦荡、清晰、落地又拔高的“就职演说”真是漂亮得无以言喻!   看看人多会“引经据典”,一把手才上位,三个“很”就用上了!惊艳的这一场子人呐……关键是毛小将此言说的又坦坦荡荡,无丝毫阿谀,真是自己的一番“真知灼言”……起码,给人留下的第一个印象,好!这年轻个孩子不说别的,嘴巴会说,也是板眼呀,绝不是个棒槌!   笑高双手交握搁在栏杆上,身子都弯了下去,头歪着,笑得不晓得几夸张,   “这,你教她的?”   薄苦也直摸鼻子,唇边也满是笑意,   “鬼教了她的,她自己白嚯,……狗日的,这张小嘴真会说!”   怎得不爱人呐!   她那蜜壶壶里还夹着强力大跳蛋呐!   小狗日的,小操蛋,那样分散注意力,她还能一白嚯白嚯到天上去!!   笑高支着额头,手指直点栏杆,“我算看出来了,这孩子,你给她一地儿,她就能撒欢儿了地整,别说,她爬到将位上我都不稀奇了。”   小苦摸着下巴,注视着台上还在一板一眼发言的天安,“整吧,看她能跳上多高的佛头。”   后来呀,笑高下来拉着毛毛的胳膊是问了她那篇词儿都咋整的,毛毛手一挥,“智多星”一般敲了敲她自己的脑壳,   “我这记性好,五千字内的发言稿看三遍咱能背个大概,自己再融会贯通一下,东扯西拉一下,临场发挥一下,不就出来了?”   毛毛没吹牛哩,笑高后来拿十*大报告五千字内的篇儿当场让她看,三遍,这孩子真溜索说出来了,激得笑高直亲漂亮孩子的嘴,漂亮孩子直推,“注意影响,注意影响,老子才当官……”嘿嘿,笑高奸的就是这个“官”,且,这个会越做越大的“官”。   下7   国人官场的习俗,加官晋爵后都有一顿,虽然现在总**上台烧的第一把火就是“廉洁勤俭”,也可以呀,响应号召,不下大馆子,就在处里食堂弄了点精致的小菜,算为毛天安“接风洗尘”了。   洗尘宴,薄苦跟笑高就不露面凑这热闹了,下面,是毛天安的“独闯世界”了,她的天下主要还是要靠她自己去打。   天安从厕所里出来,果蛋儿已经抠了出来,这**玩意儿毛天安还是留着了,保不齐有它途呢。回到饭桌边儿,才发现多坐了位美女,定眼一瞧儿,不就是刘公的千金吗。   毛天安一先还暗自好笑,你说再功勋的人物有了点这样变态的小情趣,还真是不好说,刘公倒是大大方方,人前带着自己闺女一点不避讳。坐了一会儿,一听,咳,天安晓得自己错了,人刘公爷俩儿也就那点见不得人的小情调,面儿上,都有能耐。   将门虎女。此女名逶迤,总政老干部处的,肩上扛着两杠一星,少校哩。   逶迤话不多,微笑着很有涵养,可要说出话儿来,很有水平。   “……如果真要实行两京制,任何从海上来的入侵都将增加飞行时间,我国也可获得更多的预警时间,更容易实行拦截和疏散。”   一桌儿高官,吃饱喝足,不就开始闲聊,聊到啥了?聊到网上现在盛传的要搞“两京制”:北京、乌鲁木齐各挑半壁江山。网民们起哄的厉害,传到部队上也就笑谈,可笑谈也要有笑谈的本事儿,瞧这刘逶迤,考虑到的事儿、说出来的话儿,不似一般女流吧,人家毕竟是一军人。   嗯,一个漂亮女人,漂亮的身子裹在权力的军装里,饭桌儿上,一番静稳直言,……嗯,尤物也。   那么,毛天安也是一漂亮小娘儿们啊,同样漂亮的身子裹在权力的军装里啊,但,关键是,谁也不知道这妖精其实是个女娃娃呀!她一身漂亮气放在一少年得志的男孩儿身上,不娘不说,精致灵性的潇洒,超尤物也。   再说,这妖精一张嘴,确实会说话。   “毛副科,这要真实行‘两京制’了,你觉得如何?”   晋阳,说的还是对的呀,这官场一个精髓所在就是,任何人一旦到了饭桌儿边,何等黠滑的嘴脸都能露出!调侃的是你,试探的也是你,别看玩笑的言语,你的应对,多少人要看进心里去。   也许天安并未刻意去觉察,不知不觉中,她在领会晋阳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当然,妖精的领悟到了位,实际的应变更到位。   人问到她头上鸟,这个“度”一定要拿好。摆明这是个玩笑话题,你答的太正式,显得你融不入此时的氛围,边缘了,这可称了某些人“排外”的心;但如果你答的太不专业,不用说,更掉价,这里坐着的都是老军事油子,连刚才的“将门虎女”三两句都有将帅锋芒,毛毛啊,可得斟酌。   就见他轻轻放下筷子,嗯,以后我们就用“他”好了,咱毛副科长在外人眼里可不折不扣一得志少。这是良好的教养,饭桌上回答人家的问题,手不沾餐具。   微微一笑,从容有之,轻松聊这个话题的气场也创造了,   “我觉得啊,靠谱不靠谱也不是我们考虑得到的问题,不过有这么个说法也挺有趣儿。新疆挺好,占我国领土六分之一,自然风貌基本没被破坏,修中央大院儿有的是地方有山有水空气新鲜,接待外国元首也便于保卫,省得扰民。有塔克拉玛干大油田用油也方便,省得往东部修管道。哦,对了,咱人大、政协、经贸各委、商务部一并西迁,北京的房价也就落下来咯。”   妖精,妖精!   说的一桌人哈哈大笑,   这孩子,油嘴滑舌,偏偏说话的时候又含蓄谦顺,能快速“入乡随俗”……说实话,这样“不具侵略性”的锋芒最得老官油子的欢喜。   咳,晋阳叮嘱过毛毛,   锋芒太尖锐,不好,   带点弧度,拿捏好,深入人心!   没想,这孩子天生的“控场感”这么好……晋阳真该来看看他的毛毛此时的表现啊,后生可畏!   下8   毛副 科从饭局上下来已经是六点半,这官场上的事儿对付过去了,“私人感情”的事儿也得对付对付啊。咳,不就徐奶奶那吩咐,天安想来也只有苦笑的份儿了。   徐奶 奶给她介绍了一大姑娘,刚不在门口塞她一条儿,今晚七点在江滩“帆丹白露”见面。徐奶奶说,这姑娘还是武大一研究生,家里就想找个部队的,徐奶奶说她就瞧着天安顺眼、有出息, (私里插一句,别说,这老太太眼光……超赞撇,瞧她,敢挑上毛天安!嘿嘿。)这不,硬拉上了。   天安这孩子,对老 辈儿心特软,也就不拨老人家的面儿了,反正这事儿两人一见面好;解决的方法,何必叫老人家为难?去一趟,跟人姑娘好言好语说说理由,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从处里出来,当时后勤科的张福延就说给毛天安派辆车,天安忙摆手,“私事儿私事儿。”   现在“公 车私用”可是往枪口上撞的事儿,就前几天,港媒报道:“当局整治铺张浪费,但长假期间军车私用仍引众怒”,就是有人在节里曝光了部分悬挂军方牌照的豪华车,其中包括玛莎拉蒂总裁、奥迪Q7,宝马X6等。   咳,这 些人把这些车开出来也是不长一心眼儿,多招摇,一辆玛莎拉蒂总裁,200万,这不是抠老百姓的眼。毛天安又想到了晋阳跟她说的话:好车,咱们上哪儿都能开得着,在任里,不沾那玩意儿。当时毛毛还好笑,我眼气那儿?什么车没见过。记得当时晋阳浅笑,咱不眼气这些,可盯不住有人把这些东西往你身上套,留点心眼儿,事事低调些好。毛天安后来是越深入高层越体会得深,这真正掌实权的人物,清贫得你难以想象,倒真不见得品格有多高尚,因为,什么都触手可及了,一方面更谨慎,一方面,是真看清淡了。   所以,这车最后毛天安还是没要,宁愿自己打车去了江滩。   你想,毛天安个心肝宝贝儿跟着老虎在法国呆了那么些年,老虎走了,她带着浅缘回国尽往小地方钻,后来被晋阳送到部队里关了一年多,对江城这些个潇洒场所哪里熟悉呢。江滩边地下了车,一问“枫丹白露”,人家就直往那最奢华的地儿指了,她哪里又晓得,往小巷子这边走,还有个“枫丹白露”小餐馆儿。咳,也怪徐奶奶地儿也不写清楚,想他两个小辈儿相亲用得着去“枫丹白露”?拜托,“枫丹白露”真只有那开200万玛莎拉蒂的主儿舍得进去消费了。   毛毛不知呀,这也怪不得她想不到一个相亲根本不得上这种地方,一来,她是怎么被养大的?就算这么个奢华的地儿在她眼里,也只那样。再,除了部队,在祖国大陆,毛毛毕竟涉世不深。就这么着儿,毛小将大大方方进了“枫丹白露”。   但,   就这么个坦荡,   就这么个习以为常般,   毛副科,被人盯上了!   接下来,一场误会,一场“不打不相识”……你哪里又想得到,“误打误撞”,   毛小将真撞上了人生仕途上的“第一桶金”,上任要“业缋”是吧,啧啧啧,看看,人家双手奉上来一个多么大的“业绩”献给毛副科咯!   下9   徐奶 奶说那姑娘长头发扎着个独辫子,穿件红色的毛衣,……毛天安放眼望去,就靠窗边儿坐着一姑娘,独辫子,红毛衣。姑娘脸朝窗外,看不见样貌,毛天安还是走了过去。   “请问,您是……”哪知,这姑娘把脸慢慢一转过来……毛天安微怔!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是描绘贵 妃美貌的词儿,用在这姑娘这样貌上绝不造次!美,实在美,美得人看着容易呆了去……天安实在没想,徐奶奶竞找了个天仙来“相”自己,呵呵。   “您好,您是不是……”天安大方地刚要伸过手去,姑娘突然站起了身,一笑,倾城,“要出去吗,我的外套、包儿都在楼上,一块儿上去拿了再走吧。”   “哦。 ”此时天安真像个毛头小于子糊里糊涂的:不在这儿说话呀。   跟着她上了电梯,楼层往上升,竟然上到顶层。天安是开始存疑了,但是这姑娘也没错儿啊,不好问,就这么跟着她走在全毛地毯铺就的走廊上,名画儿一幅幅往眼前掠过,终于走到一门儿前,“请进,”姑娘扭过头来,还是那样端丽的笑容,但是,……天安后颈寒毛一竖,是感觉到危险临近!机警一回头!……却已晚矣,一刀掌狠狠向她颈脖处劈下来!天安晕晕沉沉倒了下去……   遥想太祖朱元璋身边全是些奇怪的人,东丘郡侯花云被抓住后,绑得像个大螃蟹。这螃蟹嘴不老实,妈了个B地骂个不停,边骂边挣扎,捆他的绳子居然被挣断了,挣断绳子的大螃蟹立刻张牙舞爪,抢过身边看守的大刀,连杀五人!把陈友谅惊得是目瞪口呆,高呼河蟹威武!   咳,咱天安小将虽然也算基层部队摸爬滚打过来,一种兵沾边儿吧,但终究赢不过那河蟹威武,被绑了,小将只能在头晕脑胀中烦躁醒来……   果然被五花大绑,手脚均向后被缠得像麻花,被人按着趴在床上。   天安蹙着眉头微抬眼看过去……莫说,看进一双与自己有相同讶异思索的眼!   是她?刘逶迤!   天安是没想到,但是,说过,这孩子越危机的时刻脑子越清晰,情态也越稳重。天安完全能做到不动声色。   正是这份显而易见、难能的沉稳叫刘逵迤再次刮目相看了这位新任执行科副科。   初时,看见竟然是他走向杨万……遥迤着实有些小小的失望咧。会堂里,他潇洒述职;饭桌上,他风趣而谈。少年得志,绝非虚得。哪想,竟然也是那种货色?逶迤着实失望,不过,现在再看他沉稳冷淡且隐带不耐的模样……逶迤又有些动摇,他不像这样的人呀……   “毛副科,你好。”   遥迤斜坐在床边,左腿压在右腿上,一手支在床边,一手迹意放在腿上,七分轻松,三分洒媚。她还穿着军装,肩头杠星严正,她的笑意清淡、探究。说实话,她这副模样,浪艳有之,但,毛天安倒看出几分洒脱,不虚伪,有豪爽。   “你 好。”基于此印象,尽管为“阶下困”,天安还是大气回了一句。   这声“你好”同 样回的不虚伪,且,天安直住直观,坦荡如砥,……逶迤坐直了身子,“放开他。”   掐在颈项后 的手松了,天安自然呼出一口气,虽然依旧手脚缚绑俯趴在床上,但是她也能感觉得到刘逶迤该给自己的尊重。   逶迤依旧淡淡弯唇,   “毛副科也 有这等兴致,选了杨万的外场?”   毛毛盯 着她,“什么杨万?”   逶迤看到了她眼里赤诚的锋利,……说实话,一恍惚,竞有被她吸进去……逶迤忙稳住心神,巧妙地移开眼看向那边坐在沙发上的姑娘,再看向天安时,轻笑依然,“杨万你不认识?你能跟着她上来,跟着她出去,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确实不知道怎么回事。”毛毛看都不看一眼那边的红衣姑娘,“我确实来见一位姑娘,她叫杜璇,是武汉大学历史系研究生,**连连部门口徐奶奶介绍,说7点在‘枫丹白露’见面。我裤兜儿里有张条儿,说的很清楚。”   遥迤看了她一会儿,亲自俯下身在她裤兜儿里去捞,   是捞出一张纸条,   但,   同时,也滚出来一个圆不溜秋的玉坨坨!   哎哟,这下毛毛睑突然就红了!怎么偏偏这玩意儿跟条儿放一处儿了……   咳,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毛毛还没猜出个大半就真是个棒槌了。摆明一场误会,肯定刘遥迤通过这个杨万美人在钓什么人上钩,类似“仙人跳”,没想,阴错阳差,把毛天安逮住了。   毛毛想,这种误会也好解释清楚,一,有争为据;再不信,可以再去找那位杜璇姑娘嘛,正儿八经相亲的事儿怎么就变成他们说的“选外场”了,一听就属于那码子“淫 秽勾当”。   好嘛,说得清楚的事情却因为这果蛋儿滴溜溜滚出来,似乎要变得说不清楚啦!你说你去相亲,带着这淫荡玩意儿作甚!就算不是来“搞”杨万,莫非去“搞”那杜璇?!……所以说,你说叫毛毛红不红脸!   却,   没想啊,   适迤拿着那玩意儿,蹙起了眉头,“这是什么?”   毛毛稍怔,稍后,大喜!她不认得!这东西,她不认得!   咳,   毛天安呀毛天安,你也真是太小瞧笑高了,   这种“独门淫玩”哪里是什么人都享受得起的?   能被笑高看中,且,有心玩你一玩的,迄今为止,五个指头数得出来哦。   亲们,过年放假结束了,我也回归了,继续毛小将的YL之旅!!   下10   “这 玉真薄……送给第一次见面的小女友的?”   逶迤 捻着那果蛋儿光下照了照就随手放到床上了。关键不是看果蛋儿,是看毛天安,她注意到他脸微红,就想,可能真是送女朋友的。这一看,这样个人物,倒有些另类的纯情,怪可爱,印象又好上几分。   毛天安见她既然 认不出是个啥玩意儿,也不吭声,这茬儿翻篇儿了。垂下眼,天安看上去放松了些,手脚虽然都被反扣缠着,但是他人却似舒适地埋在床铺里,一点火星儿都没有了。逶迤看着他,觉着这男孩儿偶尔蹿出来的气质真是迷人,挺复杂。静下来,稳下来,仙儿一般,洒洒脱脱;有时候眼皮一掀,似真诚,似油滑,甚至,似妖似魅;再刚才,脸一红,又是个纯真的孩子……这等灵物……逶迤眉一挑,突然想起,   “你和向晋 阳什么关系,”那日“野台被捉”,逶迤可有印象呢。   毛天安半 边埋在床铺里的脸稍往上一移,微笑,“他是我远房表舅。”   表舅,呵呵,晓得这“表舅”开了个头,坑了多少人!   这孩子啊,后来会拉关系,高一辈儿的全是表舅,平级全是哥,到最后,安渠出来一说,“这是我孙子。”乖乖个去,全傻眼!被毛天哥这一乱扯关系,全是舅,全是哥,政敌都成亲戚伙儿了!   “表舅啊……”逶迤看来在想什么心思,适时她的电话响起,“嗯,知道了。”她看着毛天安笑客更放松了些。   站起了身,“不好意思,毛副科,一场误会。刚才我们找人去看过,你的相亲女友不是在这个‘枫丹白露’等你,后巷,有个‘枫丹白露’小餐馆,你走错了地儿。我们刚才已经替你跟她解释了一下,你们再找时间约吧。”说着,稍一抬下巴,后面已经有人上来给他解绳了。   嗬,是有“女中豪杰”的气势,瞧这心思,瞧这手段。“我们刚才已经替你跟她解释了一下,你们再找时问约吧”这意思,看来现在他还走不了。   毛天安轻轻甩着被绳勒红的手腕坐在了床边,看了看,沙发边坐着那大美人儿,叫杨万吧。刚才袭击他的人看来已经出去了,屋里此时就他三儿。   刘逶迤亲自倒了杯水过来给他,“毛副科,过意不去啊。”   说实话,这一连串“交道”打下来,毛天安对这位少校虎女印象不差,她心思是心思,手段是手段,但为人颇豪爽,也有信用,你看误会解除,那绑他的人都出去了,留下两个女流之辈,摆明这是有事儿说,也是一种信任。   毛天安本来性子就洒脱,这性子以前一直是被“娇养”着,未能完全释放,现 在独自闯天下了,放出来,那就是三教九流都能接纳,后来能“朋友满天下”也不是胡说。   天安接过水,也笑起来,“既然你都说误会了,这篇儿就翻了。还有,喊我天安吧,咱们这也叫不打不相识。”   这话 儿一说,能松了多少气氛,宽了多少心,眼看那边一直冷淡着脸的大美人都浅笑起来。逶迤更是放松下来,坐在他一旁,指了指大美人儿,   “那是杨万,我 姐儿们。”   天安抬起一 手示意,表示打过招呼,“杨姐好。”   天安这范 儿很让人舒服,尊重,又不卑不亢。   逶迤看他一眼,笑,“杨万很漂亮吧。”   “漂亮。”   “你不动心?”呵呵,刘少校还在试探,   天安喝了口水,扭头看向逶迤,“刘姐这是想让我动心还是不动心?”   逶迤大笑,拍了拍天安的肩头,“这孩子,我是真喜欢。”这话儿,是对杨万在说,“我看这事儿,天安帮得上忙。”   那边的杨万看了看天安,点了点头,“说说吧。”   下11   这世上啊,说是职业不分贵贱,各有各的能耐呗。可,有些“职业”确实“诡趣儿”。三人坐这儿聊开了,毛天安倒真觉着这俩漂亮娘儿们有些能耐,那股子“邪乎劲儿”也有趣。   “不瞒你说,我家祖上是骟人卵袋的。”逶迤以此做开场白,天安着实意外,挑眉,“胯下那玩意儿?”   “没错,就是阉太监的。我太爷爷那辈儿都还有这手艺,爷爷投军了就失传了。我听我家老头说,太爷爷当初开始学这家传手艺时,他老婆的爹逼他老婆改嫁,结果我这硬气的太奶奶喏,一刀剁了自己的左手,桡骨和尺骨都断了。咳,这营生,怎么说都是作孽。男的没了卵袋,是什么?”逶迤摇头。这样的女人确实会聊天,娓娓道来,不设防间就亲近了你的心。   天安坐在床边,右腿压在左腿上,抬起茶杯喝了口水,稍掩眉,“没了卵袋,做成了有卵袋的人做不成的事情,就是男人。想得势,先去势。”   说实话,毛天安这股子“千年老妖”般的气质一腹黑涌出来,对人是致命的,逶迤看着眼睛里蹭过一抹光,   “天安弟弟,今儿个,算都给你先交个底了。”逶迤也是右腿压在左腿上,坐在天安一旁,左手肘搁在膝盖头上,食指指了指那边的杨万,   “杨万出身弘农杨氏。知道弘农杨氏吧。”   天安个鬼,看向杨万眼睛溜地就睁大,端着茶杯就双手抱拳作了作,满脸笑意,“哟,难怪杨姐有贵妃遗风,一个家门的呀。”   弘农杨氏,可了不得。   辖河南黄河以南、宜阳以西的洛、伊、淅川,陕西洛水、社川河上游、丹江流域,杨氏是杨姓郡望。西汉丞相杨敞,玄孙杨震,官太尉,号称“关西孔子”。杨震与其子秉、孙赐、重孙彪,“四世三公”。从“西晋三杨”到北魏杨播兄弟,无不显赫。隋朝皇室,越国公杨素及其子杨玄感等;满门忠烈的杨家将。唐朝“李武韦杨”四姓联姻,杨姓“十一宰相”世家、唐太宗杨妃、武则天之母、唐玄宗杨皇后,且,最著名的杨贵妃,无不出其这家,无限辉煌,真正世家大族矣!   毛天安之所以如此了解,当然全赖老虎细数。老虎说,他母亲亦出弘农杨氏。   杨万只是微笑,垂目也抿了口茶,不多言语。   “咳,杨贵妃,就算万千宠爱于一身,充其量,也就玄宗一2奶吧,哪里又想,她这‘2奶’的命能发扬光大到现在。”   逶迤笑言,这话儿,却叫天安心一噔!   什么意思?她这话儿说的,……杨万也是“2奶”?天安抬头看一眼杨万,对面沙发坐那美人儿依旧静淡如初。   “是的,杨万是‘职业2奶’。”   天安略睁大眼看向身旁逶迤,这职业,稀奇了!   逶迤点点头,她一手将颊边碎发绕到耳后,看上去端庄秀丽,再次娓娓道来,   “这也不瞒你说,鱼有鱼道,虾有虾道,这人为了过好日子,各有各的生财之道。一年前,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个叫‘项巾’的人,挺有想法,他招募了些女人,充当‘职业2奶’,专门讹一些不检点的官员。这些官儿,全是部队里的。他挑的这些女人,要求,高知、部队任职,而且都姓杨。”   有意思!   天安放下腿,弯下腰双手搁在膝头上,一手摸着下巴,兴味地看向逶迤,听她继续说,   “这个‘项巾’似乎对弘农杨氏挺迷恋,后来我们也打听过,结果,目前他手里捏着的王牌几乎都出自弘农杨氏。你想,又得部队任职、还是高知、模样要好吧,姓杨。这咱整个解放军一筛,能有几个如此绝色?不过,他还真有点来头,邪乎吧,基本上都在他手上捏着了,对了,包括已婚的。”   “杨姐是自愿的?”天安问了个核心问题,看向杨万,   这时候,杨美女终于开口了,微笑,轻点了点头,   “自愿。不说别的,为钱呗。”有时候,这么直言直语还爽快些。“项巾搞这事儿,好像也不是为别的,就是求财。只要有了这高官出轨淫乱的证据,他从不往纠察、军纪委上报,全部是私了,钱财三七分,他七,我三。他给钱到爽快,就是……”杨美女垂下眼,美丽的手在沙发扶手上轻点了点,“现在想来,少了点。”   逶迤这时候起身,走到茶几边拿起茶壶为天安的杯子里又斟上一些水,   “天安弟弟,现在有句话相信你也听说过,‘反腐靠2奶’。说实话,咱真都不是好鸟,反不反腐,也没那高的觉悟。我们以前也开过这方面的玩笑,说,既然‘2奶’们成了反腐的生力军,干脆,由各级纪检部门牵头,定期物色、选拔一批年龄适宜、容貌姣好、善解人意,又具备冒险精神、挑战精神和献身精神的女性,经过必要培训后,通过各种渠道,派遣到腐败的‘重灾区’‘多发区’,或有重大嫌疑的异性官员身边,充当‘2奶’‘二爷’,卧底侦查。这样,既可以开拓一个全新的职业,安排一批高学历人才就业,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他们‘就业难’的问题;又可以大幅度地节省纪检、监察部门的人力和经费,提高办案效率,推动反腐斗争的深入展开。……”说着,逶迤自己都笑起来,天安更是笑着双手接过逶迤给倒来的茶,   “刘姐,那你最省心,刘处的‘腐’你自个儿就反了。”这是天安真摸清了逶迤的个性底儿,开得起这样的玩笑了。你看确实,刘逶迤着实豪爽,她边放好茶壶边笑着摇摇头,   “你也别寻我这开心,实话实说,我和我家老爷子搞是作孽作大发了,不过,真是情之所至。我老娘我一岁时就走了,这么些年,我家老爷子除了跟我这点猫腻,真是清清白白。再说,我贪他什么?他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他的,咱家不存在这‘反腐靠2奶’,不像杨万她们,……兄弟,今儿个话都说开了,我也就替我这姐们儿杨万直个言,真不图别的,咱也就图财,那‘项巾’神出鬼没的,估计后台肯定很硬,要不没这大的量儿,别说他是谁,他的下线咱都摸不着,所以这重新分账的事儿真没去处直接谈。现在,既然碰上你这么个兄弟,你也说了,向晋阳是你表舅……我们也知道向晋阳那就不是一般人物了,估计这个‘项巾’你真能帮咱们找出来。这话儿咱也先说前头,你初任这个执行科副科,也需要一些业绩,反腐靠2奶嘛,杨万也能提供一些线索,只不过涉及到‘项巾’核心上的,咱求财,你求官儿,咱另算……反正就这意思,你掂量掂量?”   天安手指摸着杯缘,浅笑一直未断。你说,这么有意思的事儿咋就这样叫她碰上了?   下12   第三章   什么叫做如鱼得水?   武曌这女人从生到死混得都叫如鱼得水。她的乾陵没有被盗掘过,不是没人打主意呀,而是每次动手都会碰见极邪的事。黄巢领一帮流氓抠过,传说刚动手就刮大风下暴雨,雨点大得像老天爷不停地吐痰。吓坏咯,没敢挖。到五代耀州节度使温韬抠的时候,又是狂风暴雨。没敢。民国军阀孙连仲抠的时候,又是狂风暴雨……这邪乎劲儿,嘿嘿,你说这娘儿们是不是受老天庇佑?   现如今,毛天安干的这营生,在外人看来,也透着这么股子邪乎劲儿呢。怎么着,他怎么个“抓违纪”就抓得这样准?好像老天爷就在这小爷额顶上开了天眼,正经官儿邪门官儿,他一瞅一个准儿!   螃蟹吃得嘴流油,茅台喝得脸绯红,毛小爷推门而入。   毛小爷身体瘦削,毛料军装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不过,中间宽皮带一勒腰,又显出几分风流。   带着白色印着鲜红五角星的钢盔,   臂上缠着雄赳赳“纠察”二字,   进来后,毛小爷从来不似其他“纠察”官员,要么横五横六,要么肃整如关公,   他面带微笑,摘下白手套,   “您们收拾一下,我们问几个问题。”   如果是“捉奸”,他也就稍侧身子脸朝外,待狗男女们慌张套好衣裳,他依旧唇角带弯,   “行了,我们问几个问题。”   从腋下拿出他那文件板儿,“姓名,工作单位,级别,……”如常问下去,不紧不慢,不卑不亢,却,叫人打心眼儿里寒!他捉得全部是实打实的现行儿呗,螃蟹还在嘴里,茅台还在手上,卵袋还在B里……   如鱼得水,   真正如鱼得水,   小两个月下来,不说毛副科现在能叫人闻风丧胆,起码,对内,在警备处,叫人瞧见了这“空降少年”不是屁板眼没有就博上位,人敢干敢抓!对外,渐渐儿也打出些名声,因为他现今还是副职,二把手,人送外号“毛二”。   毛二这番扎实业绩打下来,一方面靠勤奋,靠认真,靠头脑,另一方面,还不多亏人脉,最大的人脉不就因着他那“不打不相识”刘逶迤一伙。   毛二颇有头脑,杨万言语不多,不过涉世真的很深,美女提供的一些“情报”有肥油,有瘦肉,毛二每笔回来都认真做功课好几天,择肥捡瘦,荤素搭配,交叉处理。毛二也心知逶迤杨万她们搭上自己的用意,无非就是想借自己之便找出“项巾”这位幕后操刀手,直接去跟他讨价还价。毛二心里也有一笔账,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不可打草惊蛇,这位“项巾”既然只求财,要求小,犯错就少,所以,一定得谨慎。   于是,毛二处理这些案件,捡小的着重几天“严打”,松几天后,再集中精力搞一个大的。   怎么分得大小?   毛二那工作手册首页就有这样个排序,   整个广州军区,上至司令部、政治部、联勤部、装备部,   下至集团军,各兵种部队,   军衔以中校为界,   级别以正团为界,   以上即为大,   往下就是小。   嘿嘿,毛二有想法咧。   这不,前几天他才处理了一个正团“公车私用”的事儿,这属于大的。歇几天,想来,今儿个他就要去摸条“小鱼”杀鸡骇猴了。   正如晋阳所说,“捉奸”着实其乐无穷。没错儿,现在他手头上就有桩“少校奸案”在即,这个“情报”也是杨万提供的,但是因为涉案人员级别仅在少校,毛二还是将他列为“小案”。   吃完午饭后,毛二在办公室写了几则材料后,就带着一个小分队七名战士开车向南京路某小院儿执行任务去鸟。   下13   天气基本上往春天走了,虽然外面依旧寒风瑟瑟,但是仔细看,能望见枝上新芽。   毛天安靠在车后座中间儿,双手交叠搭着放在身前,腿上搁着那工作小板儿,手里捏着一支钢笔。   钢笔是旧的,英雄牌,晋阳那儿顺过来的,天安觉着用的顺手就一直捏手边儿用上了。   直至到后来,天安都不习惯用电脑,写东西喜欢用手写。天安写得一手好钢笔,毛笔也不错。这练字得刻苦的,幼时天安曾写残三支永生钢笔,右手中指远端指间关节生出老茧,变了形,险些永久性下垂不举,伸出去做下流手势,完全没有睥睨自雄的气势,得亏老虎及时保养,中指形状完好。   这练字刻苦,完全得于对“写字”有兴趣,学过柳公权,学过颜真卿,现在看天安的字,想得起名山大川,这就是成就。   同样,如今这营生,也得刻苦,同样也出自兴趣。天安相信自己也能创造出名山大川一样的成就。   “先去看看有没有后门儿。”   下了车,毛副科如常部署,沉着自信。   南京路靠江滩,寸土寸金,这么个两进两出的宅院儿,想来这位少校很讲情调,偷欢的地儿挺精致。   两位战士从后门打探回来,“有后门,上面一层有个小天窗。”   “嗯,守着。”   一个战士守后门儿,一个战士保前门儿,毛天安带着五个进去了。   一般这种独门小院儿他们也闯过,楼下基本是摆式,楼上是淫窝。于是,天安他们这一冲进去是完全没想到楼下怎么还摆着一桌儿麻将的!   且,忒惊住了天安的眼,狗日的,怎么又撞上分别那坏犊子?   那事儿之后,自天安保了他“监外就医”后续就不知道了,反正天安也搞清楚了原来别别大爷竟然是军区司令员分泾霆的独生苗苗,他的死活还用得着担心么,多得是人为他殿后。之后,两人也没再联系。   好嘛,这冷不丁又撞上了……一年多的“战友情”那是叫毛天安深谙这小子的毒辣,毛二那个反应快呐。   “喽了!”   一声令下,真丝毫不给一桌麻将四只鬼反应的时间,五位战士利落身手上去就凶猛将他们撇了!   是滴,别别也是神兵,那反应,那身手不比毛天安差!   可跟着他混的这帮三世祖,脑子那是各个精得流油,可没一个有别别下得了基层当得了苦兵的毅力,现如今均混在文职,身手那是差多了,一撇就是那个事儿,手扭着人被按在桌上哇哇直骂,战士们对这样的“窝囊废”最得心应手,一个布条就塞进嘴里,三世祖们憋得脸通红!   别别不一样,他一先挣脱了,天安着急啊,亲自上!   哦哟,一小块地方,就又见这俩儿干上了,不过,这次别别打不赢她,她有帮手撒,三两个战士加毛二,一起将别别压在地上像鱼干儿,毛二个鬼,亲自拿布条死往别别嘴里塞,别别怒视她,那意思,你他妈敢!她就敢,捏着下巴塞啊,别别的脸蛋儿都被她掐红了!   全部搞定了,毛二还拿食指指着他,“你丫给我老实呆着,敢出声儿,我扣你四十八小时!”说完,又带着两个战士轻巧上楼了。   咳,毛毛哦,用力过猛鸟晓不晓得?   你绑他可以,别那么硬塞布条呀,好好,就算你塞布条了,那就别再放狠话下他面子撒,猛鸟猛鸟,这下好,生生把别别撩烦鸟,莫忘,别别真的是神兵哦,是个跟你差不多,越危机越沉静,越沉静越爆发的神兵喏。   下14   楼上就一间房,房门轻掩,毛副科一点头,两位战士冲了进去!   这一进去……三位执法人员都有些傻了眼。   要说床上有香艳镜头倒不稀奇了,白泡泡的屁股,雪花花的大腿,这也常见。但,眼前这一景儿……透着这抹诡艳倒叫人搞不清楚状况鸟,这是干嘛呢?   床上确实横陈着一luo女,凹凸有致,那nai子挺拔的,像枚小山峰。美女手支着头侧躺在床上,情态慵懒地注视着那位爷。   那位爷确实是位少校,他的军装外套就搭在床边儿呢。他到衣冠整整,不过军装衬衣袖子卷着,搁一小凳儿坐在床旁边,头前还放着一炉子,上面铺着瓦片,瓦片上边他正仔细烤着啥东西……   好嘛,毛二他们这一闯进来,肯定惊动了二人,不过,倒都是沉着老练之人,美女只是迅速掀开被单裹住身体坐起了身,望着毛天安他们,这模样姿色,这应对情态……毛天安不得不心里重新考量。杨万说,项巾找的这些“杨姓女人”各个都还有些来头,首先,都有脑子,不值得敲一大笔的,轻易不委身。看这情形……毛天安将眼神滑向那位爷,看来,有板眼的是他,官职儿不高,但,足以让这个级别的女人为他张开双腿了……   咳,毛毛这么想也有他的道理,不过,还是想浅咯,何止张开双腿,剖开肉皮儿,奉上美人一颗高傲的心都可以!嘿嘿。   少校同志肯定比美女更沉着,人坐着动都不动,只是头扭过来看了眼门口,看见三个冲进来的人,像望见三傻B。……   毛二沉住气,照旧良好的仪态,   “手上的东西放下,站起来,走窗边儿那去。”又看向床上那美女,“你衣服穿好,站床那头。”   这是毛二“捉奸”一特色,往往“奸夫淫妇”分开站,有时候床两头一边一个,一来方便他们穿衣,再,两头都有人盯着,又都不吭声,很有点“高深莫测”的意思,震慑得住。   可,显然,这次捉的这奸很不一样。   奸夫款儿大,鸟都不鸟你,望着你倒像你是跳梁小丑。淫妇呢,范儿足,不慌不忙,还微笑着看向他,“同志,这么些人看着,我怎么穿衣服。”   毛二也知道这次的不同在于没有“捉奸在双”,男的不还衣冠整整么,但他有他的聪明才智,肚子里也搁着一套这种情况的说辞呢,可,刚要开口展示,毛二突然眉心一蹙!眼见着前面那本来一动未动的少校猛地起身就向他这边冲来,同时,毛二清晰感受到颈脖后一阵冷风……接着,人就被从后面掐住,一个冲劲儿,推倒在床铺上压了个底儿贴底儿!   “你他妈敢塞老子布条啊,还放狠话,嗯?当几天鸟官,得瑟了?”   炙热的呼吸就在耳朵根儿低响,天安戴着白色钢盔呢,劲儿一冲,钢盔歪下来,不过,遮住了他狠咬自己耳朵根儿的嘴,   分别咬够本儿了,直起身体,一手紧紧反扣着天安向后背起的双腕,一手还死死掐着她的颈脖把她按在床铺里,人完全骑坐在她腰间,“出去。”颇不耐烦地赶走这一屋子人,   再看这一屋子,   天安的两个兵被三世祖们撇了,美女还坐在床上惊奇地望着别别。   “别别,咱们就看一眼。”杳渺笑着吱声,那眼神儿眼馋着的是别别压在身下的毛天安,   别别弯唇,扭头看向杳渺,笑得那个小漂亮,笑得近在咫尺的还坐在床上的美女眼睛看着他稍微发愣。但,别别眼底那个冷啊,冷得人犯怵,   “看一眼是吧,这双罩子归我了?”   这下,他们也都看出来了,别别这话说出口,那意思,看一眼,行啊,接下来,老子当即就挖你那双眼。他做得出来。   杳渺忙赔笑,“说着玩说着玩儿的,走,都下去都下去。梅趣,快把你那娘儿们hao出来,再盯着咱别别发呆,小心别别首先废了她那双媚罩子,呵呵。”   梅趣,也就是那位中校,笑了笑,一手拉起美女的手腕,还算绅士,“走了。”不过也豪气,牵着裹着被单的美女出去了。   一行人都跟着出来了,下楼时,听见他们打趣儿,   “咳,错过了呗,哪晓得别别对她动了真心,这要赶在别别没看上眼前,玩儿也就玩儿了,……也怪咱早不识货,原来是这么个心肝宝贝儿,听说这位主儿的皮肤忒嫩,打小就人奶泡大的咩,哦,对了,何止她,她吃的那乳猪都是喝人奶长大的……”   “夸张了吧,你丫又在那吹,她家人奶批发?呵呵,”   “切,老虎舍得呗,你丫如果是皇上,养亲闺女都没他老虎那份心,那哪是养人,那是养命!”   声音远去,   别别听见了,   毛毛,也听见了……   忽然间,别别感觉到身下硬着骨头的人儿像软了的气球,憋了,没劲儿了,   别别探下身去,轻轻拿开了那盏钢盔,   钢盔下,现出了毛毛埋在被单里的半张脸,……一下,刺中了别别的心!   毛毛没有哭,但是,那突如其来伤心的哀红,从眼睛,从脸颊,从唇边,如万箭穿心扎向了别别,叫别别不知如何是好。   咳,世间自有其道,一物降一物,   老虎养了这么一命,这一命,又要来要了别别的命。   下15   分别压在天安身上把她的帽子扒下来丢到一边,又低下头衔住她的耳垂,“我想你,真的很想你,我给你舔舔?”   畜生!就是说不到人话。明明心那么被刺儿了,情之所至,偏偏说出来的话儿就那么畜生!   “放你娘的屁,你舔你妈去!”   毛毛眼红通儿的。明明老虎是软肋,心中难过,他还招她?   别别盯着她,突然朝她的嘴儿亲过去,毛毛当然不让,脸往被单里凑,她的手还被他反扣着,生疼,却犟着硬是不依,扭得脖子那块儿的青筋暴起看得分明。别别也犟,跟着她钻,可那呛白肤脂上清楚的青筋看得别别实在……这要以前万万是做不得的,现在硬是做了,别别败下阵来。   别别的嘴巴就贴在那青筋上,嘟囔,要不仔细听,真听不清,   “你别跟我打,我放开你,我给你舔舔,我真的老想你了……你他妈是B比别人骚还是奶子比别人大,我老想你了……你试试我那儿是不是废了,长他妈那大的包,是不是因为你,是不是因为你……”   这才是管用的一句话,“那儿是不是废了”,毛毛想,我这一辈子就欠你这!   野合有年吧了,这还是头回他俩在一张大床上做,香艳的比较传统,可又透着那么骨子邪性儿。   毛毛根本没动,始终那么趴在床上,别别先扒光了她下半身,真的舔,撅着屁股从脚后跟一点一点舔到屁股上,   有时候有点痒,毛毛先开始忍着,后来实在受不住笑起来,一脚踢他,“你他妈磨叽啥,痛快点,”闷闷的声音从被单里传来,   别别偏不,他也不做声,还在舔,连脱他自己的裤子都趴压在她身上,蹭着边脱裤子边舔她的脖子,   两个人下半身都光了,他光着屁股又回到天安胯下,舔,天安腰肢直摆,最后受不住,额顶着床红通儿的脸眯眼躬身看着分别,看着他的脸埋在自己的屁股缝里,   “啊,”天安屁股一震,手抓住被单要往前蹭,别别猛地抱住她的腰不叫她躲,根本没有停嘴的意思!   “啊!该死的……”天安全身震颤的,手指抓住被单指尖掐白!   别别还不放过她,直至……“哈”天安像只没骨头的虫子彻底软瘫在了床上,别别被喷的一脸湿润。   天安根本没劲儿拿他,   他光着屁股又摸上来,压在她身上,脱了她的衣,也脱了他的衣。   咳,说实话,两人扯过无数次,从没有在床上,再,又几时这样真真正正脱的一丝不挂?多数都跟畜生一般,扒了裤子就C。   别别趴在她背上,全身上下跟她没有一丝缝隙,四条腿缠在一起,别别重重地吻过她背部的每一寸肌肤,再轻轻地舔,天安有时嘤哼一声,别别在她身上“做”的太销魂。这是真真的在“做”。天安被他缠的近似迷糊,别别拼着命般的要迷糊她,要她永不得清醒,永这般快活舒服似神仙……   他进来时天安都春水一钵了,别别唇吻着她,仿若此生至爱,   又是嘟囔,又是不仔细听听不清,   “你喜欢哪种姿势,咱们都试试,……天安,咱不分开了……”   下16   分别老早就听那些仿若历经“千山万水”般的过来人感叹过:一个男人成熟的标志很重要取决于他对“性”的态度,当然这个态度并非绝对,有些人愈趋忠贞,有些人则完全相反,浪荡到超脱的地步。   现如今,分别俯趴在毛天安身上,看着自己与一个女人生死相依般交绕,……着实各种姿势都试了下,没有最好,只有一次更比一次的厮磨、顶撞、共升天……而且,连“不分开”这样的话都说出口了,……分别觉着自己属于前一种,嗯,忠贞的一如烈妇,要不也想不出这等法子,……他懒懒掀眼,睨向床底下那炉子,以及,那炉子瓦片儿上烤的东西。   分别滑到天安身侧,抱住她的腰两个人像战地匍匐前进般慢慢向炉子那侧蹭过去,伸手捞过一只黑黢黢的东西,太烫,分别捻到床边儿就松了手。   天安闭着眼,太累,升了天的身子骨儿一时还无法落地,   别别捏了捏她的腰,“你醒醒,我有个事儿给你交个底。”   天安没睁眼,却微笑起来,“你什么底儿我不知道?分公子。”   别别亲一下她的唇,“那你又有什么底儿我不知道呢,红领巾。”   毛天安睁开了眼,“别想着拿我的事儿、我的人做文章,咱这么处着一直都挺好,别坏了情分。”   分别似笑非笑,“毛浅缘?”   毛天安膝头一抬突然翻身跨坐到他身上,双手死死勒住他的脖子,眼中凌厉戾现,“我再说一遍,别拿我的事儿、我的人做文章。”   别别任她掐着,屁股轻抬,顶着她的屁股,“让我进去。”   毛毛简直拿这只畜生没办法,手更勒紧了,“你他妈别太招摇,我弄死你!”   别别被掐得快翻白眼了,还想笑似的说,“弄死啊,那我和老虎一样在你心里永垂不朽了……”   毛毛看着身体轻轻晃动起来,吸了吸鼻子,突然松了手脑袋栽在分别胸前,双手握着拳,“分别,我求求你,别把咱俩这点情分毁了……”天安的额头顶在他的胸前,咬着牙说,   是啊,天安对别别而言不一样了,   别别呢,对她,也那么不一样。这世上的魔头,十有八九天安自认捉得到头绪,别别捉不住。为什么捉不住?难道不是因为也有了感情么。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一年多的朝夕相处,两人身份上没交底,却,性情上,没交底吗?   任何人害自个儿,天安受得住。要是别别有心来加害呢,……那就是刨根儿地害了啊,天安受不住……   天安蠕动着身子,头始终抵在他的胸前,低着。握住他的根部,慢慢坐了进去……进去了,分别突然起身环抱住她又翻过身来将她压在身下,   好好地看天安,   看她的眼睛,   看她的鼻梁,   看她的红唇,   抬起食指,摸她的唇峰,   她的认输服软别别何其感受不到,但是,为什么没有丝毫快感?甚至,很生气。   “向晋阳会拿你的事儿、你的人做文章吗?”   别别的眼睛何其冷,天安一时稍愣,下意识摇摇头。   是的,这完全是一种出于本能的信任。   晋阳也是魔,最大的魔,但自始至终,毛天安丝毫不会去怀疑,他会害自己,害浅缘……   别别被她这模样整的,心里那火呀,   捏住她下巴,咬着牙,   “毛天安,我……老子不稀罕害你!”   有那么一瞬,那日小泳池边晋阳一句话划过天安脑际,“他是你的人了,既然一心一意能为你,有些东西,我可以跟他分享。”   那日,天安当作笑谈,   可,此时此刻,   别别不掩饰的气急败坏,这只伤了心的畜生……   天安抬起一手背捂住了眼睛,脸稍侧向一边,“天呐……”毛毛个精怪,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毛毛耳朵根儿都红了!   是滴,   就是这般没法儿想,浪荡惯了的人,也分两种,一种,把“情啊爱”越看越贱,就失了分寸;而另一种呢,压根儿就是把“情啊爱”看得神圣大于天,大到了近似纯情!   偏偏儿,这俩儿在人前野合都不怕丑的,全属于后者。   看毛毛从耳根儿都红到颈脖,别别……哎哟喂,畜生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了!也许来个“通情爱”的仔细辨别辨别,咱别别这叫不叫,羞怯?不好意思?   哈哈,总之一张淫荡的床上此时现出一奇景儿,   王八羔子们,害羞啦!   下17   “谈情说爱”这事儿确实不适合王八羔子,这奇景儿急需翻篇儿。   毛天安仰起头一个呼吸,一方面适应他在自己体内的厮磨,一方面缓解那股子羞劲儿,却不想,找着突破口了,望见头顶那只黑黢黢的东西。天安忙拇指食指捻起来,“这什么玩意儿?”   别别也正急于打开这“尴尬局面”呢,很好,她问到了这玩意儿,接下茬儿,   “壁虎。”   天安捻着看了看,突然又仰起头回瞧床下这一屋子的景儿:   炉子,   瓦片儿,   旁边还有那磨中药的碾滚儿……壁虎……   天安把壁虎丢到别别身上,手肘支撑起上半身,“你玩儿啥呢!”瞪着他。   清以前皇宫里有养壁虎的传统,喂它吃朱砂,待壁虎长大后杀掉,放在瓦片上烤干,研磨成红粉点在额上,不zuo爱它就经久不退。   这种壁虎叫“守宫”,研磨的粉就是“守宫砂”。因为这寓意,所以后、妃死后,陵寝的丹陛石上都刻个壁虎。清朝虽然不养,但石头上也刻这玩意儿。只有一个娘们儿没刻,就是慈禧。   你说他在屋里子倒腾这玩意儿,诡不诡异!他想让谁守贞?   天安这么一撑起上半身,那饱满的挺nai子更凑近分别的脸蛋儿,分外艳媚,加之她那么又似不解还捎带嫌恶的模样,更缓解了别别刚才那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羞怯”感,正常了,该说啥就说啥!   别别先低头狠狠啄了口那饱满娇挺,咬住,还扯拉了下,……天安的胸部媚,别别衔着的情态更媚。天安身体是疼痒了下,可更多的来自于视觉的冲击,再往下看,床铺她屁股下湿黏黏一片,床单扭得乱七八糟,可想,刚才有多激烈。但就算这样,两人现在还不依不饶,还这么死黏在一起,淫靡得不成名堂,好像这要再不说点别的,能这么一直做下去,做它个死不休!   天安一咬唇,揪住他的脸,“松嘴,快说,这干嘛呢。”   别别牙齿还咬着那粒,屁股也轻轻地耸动,突然一坏笑,狠狠往里一冲,天安倒在床上,仰起了颈脖,别别又顺势细细地一路向上吻到了她的耳朵根儿,   “我盘算了下,向晋阳跟我那比试,我输得可能性比较大,我身边这些人……你也见到了,憋不住。我想……算了,不就是对你的忠诚度么,我自己来。”   啊!   这可比刚才那险些“擦枪走火”的“表白”还要劲爆!   这次,天安是亲眼见到别别的耳根儿泛红,他身子往前一探,胳膊伸到床下,食指在那碾滚儿上蹭了点红粉举到天安眼前,   “我是不得点到额头上的,看不见的地方,你说点那儿就点那儿。”   啊?……   天安那嘴张的,   你说她如何想得到!!他,他这是自己要守贞?!还是,还是为我……   天安结巴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不过还是问了句,有点傻帽儿,   “守宫砂,守宫砂是女人用的,”   别别把食指按在了她的眉心,同时,封住了她的唇,   “我这不让梅趣帮我在试么,按古书上说的法儿,先在女人身上试试看是不是那回事儿,有效果,再看到底儿什么药理,调整一下,用在男人身上。梅趣找了几个女人试过了,能成。已经改良了,今儿个,他是想用在自个身上看有没有效果。没想,您儿还真是‘神通广大’,‘情报’都搜集到这里来了。说说,这段时间您一抓一个准儿,谁给您铺路呢,向晋阳?”   别别微抬起头,似笑非笑看着她,   天安一时倒真顾不上他已经变冷的调子,还沉浸在“他要为自己守贞”这巨大的冲击波里没缓过来……天安这下真真好好看别别了。   原来,他跟晋阳那日许下的“比试”,不是笑谈,不是赌气,别别,把它很当一回事,认真,相当认真!   咳,毛天安,还感受不到吗?   你这炮you对待只要藏进心上的事儿,那是真真儿!   别别亲口向你“表决心”呀:老子自知玩伴都是败类,比不赢向晋阳,自点守宫砂向你效忠!   下18   毛天安推开别别坐起身,小指甲挠了挠眉心,指甲缝里染上淡淡的润红,些许泛白。毛天安笑起来,回头看一眼别别,别别面朝她侧身蜷着,手臂缩一块儿,头枕在上面,露出半边脸,半只眼睛也看着她。   天安俯下身去亲了下他的眼睛,再起身,盘上腿,面朝前方坐着,浅笑,右手轻轻拍了拍别别的光屁股,   “别别,”   这是天安第一次这样亲昵地喊他,尽管清淡,别别还是内心震动呐!怎么得了,可怕的不是她跟你交gou时能叫你情不自已,最可怕,她简简单单一言语都能深重地影响到你的情绪……别别低垂下眼,心想,这回真是完的彻底。   “是不是真这么稀罕我,”   天安的手就放在他的屁股上,眼睛也没看他,柔和地注视着前方,语气一如平常的清淡,   “嗯。”别别也不矫情了。   天安点点头,手在他屁股上又轻轻拍了拍,   “那行,给你介绍介绍我吧。   我叫毛天安,毛主席的毛,天安门的天安。我是个弃婴,刚出生没几天就被遗弃在天安门广场,安缘捡到了我,给我取了名,还养了我一生……一生很长,他也死了,我这么说,也只是想表明,他是我的一部分,我不会忘记他。   我六岁的时候就问过安缘,他希望我成为一个什么样的姑娘。他说,不求大成就,只愿不违心。我后来想了想,什么叫不违心呢?直到他死我才明白:他生前,我的‘不违心’就是跟着他好好活,他死后,替他好好活。所以说,”   天安回头看向他,唇边带着微笑,却叫别别深感礴然大气,   “我可以做你的朋友、情人、x伴、家人,但是,做不到你想驾驭的那个人。因为安缘不安分,我替他活着,也不会安分。别别,我知道你是个有野心有抱负的人,我想来想去,我能打动你的地方除了咱这一年来的朝夕相处,也就我跟向晋阳的这层关系了。”天安转过头去,手,最后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不用倒腾这什么守宫砂了,你对我的心意,我相信。不过,咱们不是一路人,两个一样有野心的人,最后,因为不可避免的利益关系伤得连守宫砂都变得苍白,有意思么……”   天安起身下床,开始穿衣,背对着床立着,她面朝窗户,能望见窗外大树上的嫩芽,想象着一树花开:碧桃、紫薇、连翘、梨花、丁香、棣棠……天安深深呼出一口气。   毛天安到底是个有个性有想法的姑娘,情爱面前她能感悟它,美好地接受它,甚至享受它,但是,有清醒的头脑,不盲从,高瞻远瞩……难能可贵,名非虚传,老虎的心肝儿最珍贵的是,性情。   这样的姑娘如何不叫人爱,   这样的姑娘值得我……舍弃一切么……   别别依旧那样侧蜷在床上,   毛天安,厉害姑娘啊,   别别知道,这可能是他人生中最关键的一个节点了,   毛天安正用她的真性情逼他做出一个抉择,   柔情似水,却霸气袭人!   别别指尖颤动了下,正巧,它放在的位置是自己的心脏上,   问问自己心底最真实的声音,   毛天安,这姑娘,你要吗。   ……   天安穿好了衣,系最后一颗风纪扣时,听见身后分别的声音,   “毛副科,我明日即去行动科向你报道,做你的警卫员。”   天安眼睑湿润。   身后的男人也是一只妖精,   拉着他看无欲涅槃的钧窑笔洗,   灭度的瞬间,   上下五千年,   他摇下车窗,到处乱看,仿若初时纯真。   天安怎得想,别别就这样做了她一辈子的警卫员,   是爱,   是癌,   是如来。   别别也做到了不违心。   下19   第四章   三阳路路口,毛天安处理完一件假冒武警车辆号牌的案子刚要上车,   “毛副科。”   对面车道上停下来一辆黑色奥迪,车上下来一位女军人左右看了看车流,横穿马路走了过来,   刘逶迤。   “哟,真巧。”毛天安微笑。一身毛呢军装,斜背腰缠棕色军用皮带,白色钢盔,“纠察”臂章,英气潇洒。   “不巧,特意来找你的,司令部没找着,说你来这儿处理事儿呢。”逶迤笑着说,   天安弯腰把记录本放进车里,又抬起身稍倚在车门,压低些声儿,“不好意思,这案子我得回去交代声儿。”   “没事儿,你去,我在门口等你。”   逶迤对他确实没话说,像哥们儿。   就这样,天安跟着车还是回到了司令部,处理完了这件案子才出来,这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逶迤一直在外面等着。   到“小勒泰”时正是个饭点儿,门口停满了高级小轿。现在是这样,“高档消费”得到遏制,开始往“有特色小规模”的会所性质发展。“小勒泰”在市委后面,听说羊肉汤一绝。   跟逶迤她们混熟了,经常一起吃饭,有时候除了逶迤、杨万,也会多几个新朋友,有男有女。逶迤看来真把他看成一个贴心的弟,这种私人聚会,上哪儿也喜欢把他带着。   小包间里,位置不大,却颇雅致,傲竹红梅一勾勒,奢侈的调儿柔和了许多。   一桌儿,逶迤、杨万那个熟,钟麒、张末认识,杨万左边坐着的张淼巽也见过几次,右边这女的倒是新面孔,人漂亮且还有点异域风采,一介绍才知道呼伦贝尔的,在沈阳军区,名叫白钺。沈阳军区现在正好有个交流团过来交流工作。   “毛天安。白钺。”逶迤为他俩介绍,天安伸过手去与美女握了下。美女跟他一样个军衔。   “天安,白钺跟你是同行,沈阳军区警备司令部纠察处的,不过她是文职。”   “哦,欢迎指导工作。”天安笑着时是很得人缘儿的,白钺看来很放松,笑着轻轻摇摇头,“哪里。”   “天安,逶迤真把你当亲弟,听说你喜欢吃小羊肉,挖着这地儿给你做好锅子。”   “呵呵,难道不是因为小钺姐来自关外,咱们应该好客为主。”   “咳,瞧天安这张嘴。白钺,这吃羊肉啊你真该跟天安好好交流交流,咱毛二那才是吃羊肉的好口儿,地道着呢。”   “哪里哪里,呼伦贝尔的羊肉那才叫肉质鲜美,什么时候去实地尝尝才叫有幸呢。”   “可以啊,你们去我做东。”   啧啧,毛二的“变色龙”性子用在这油嘴滑舌的场面上真是好!   滚烫的奶白色羊汤盛在牡丹富贵大碗中端上来时,他们正在说起一桩风流韵事。   “穆小和从沈阳军区调到我们广州军区来,你们那儿大把的美女舍不得吧。”   “那是,穆小和呢。”要说白钺还是位气质美女,可提到这位主儿,那眼中的暧昧情调多少有些玩笑取乐。   “我听说穆小和开会时被抓住过偷情,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都这么传,传的最邪乎的说看见他裤子荷包里露出蕾丝,怀疑是女人内裤。”   “咳,这位主儿也是会玩,敢玩,瞧吧,把仕途都玩回去了,沈阳军区政委调到我们这边儿成了副司令员,降了半级咩。他当上军区政委,39岁,曾被誉为史上最年轻最帅气上将,可以跟咱们周儿老总比肩,没想,就一年,滑下来了。啧啧,风流种。”   “面儿上这么说,也有这样的说法,穆小和是安渠的人,一年前提拔他,那是以为安渠要上位,结果,老爷子倒了,这下面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过,我还听过这样的口风,分老总估计要往总参提了,提前把穆小和调过来磨练着,这是往一把手上推呢。”   “不是说分老总不想去总参么,那如果是后面这种说法,穆小和来就是生生夺权的,……”   天安静静喝着羊汤,这些权权纷争就算涉及到她多么熟悉的人名,也就泰然处之。天安现在慢慢学得老练了,就像晋阳说的,这样的话题,话越多说越出错,听听就算了。有人拉她说,她不痛不痒敷衍几句也就完了,没必要参和进去。   那边说的起劲儿,这时候,逶迤轻轻拍了拍天安的胳膊,头挨近,低语,   “白钺虽然是个文职儿,可她家在沈阳是老底儿,心里明镜儿似的。说起的这穆小和,身上肯定有事儿,干净不到哪儿去,白钺在这儿肯定不得明说,私下里你可以多跟她联系联系。穆小和的根基一直在北边儿,那边他人脉复杂,揪不住他的脏尾巴。现如今他南下了,脚跟儿还没站稳,你跟白钺交流交流,可以盯盯这人。上次我告诉你南京路那少校,事儿不黄了么,姐觉着挺不好意思的,今儿个特意给你引见引见。”   天安明白她的意思,“梅趣招妓”那事儿没捉成双,虽然逶迤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可也知道天安是扑了个空的。咳,逶迤也真算为着她这个弟儿悉心着想了,当然也不能说完全没有私心在里面,毕竟她还想靠着天安找出“项巾”,但是,不可否认,这一再帮忙也出自真心,是真亲近毛天安这个人。   毛天安当然也能感受到,人对她好,毛二知心,   “谢谢姐,我知道。”说着,拿起酒杯,“这你对我照顾,……咳,不多说了,都在这杯里。”说完,一口懑下。   “诶,私下喝什么小酒,有什么喜事儿台面上喝,大家都高兴高兴撒!”   张末起哄。两人心照不宣,笑着看过去,推杯接盏,又是另一派热闹。   下20   有些债是要还的,比如徐奶奶这笔。上次放了人家姑娘鸽子,徐奶奶又亲自打来电话问过,无论如何,回请是应该的。   给姑娘打去电话,姑娘的声音有些沙哑,“你说哪儿,”   “‘柏丽’吧。”毛天安吃过这些地儿,这个去处是她个人比较喜爱的,清静。   “你很有品位。”姑娘挂了电话。毛天安望着手机不免莞尔,这位姑娘挺有意思。   见到人,才发觉这姑娘确实有点意思。   “你好,我是杜璇。”   “你好,毛天安。”   她穿着厚棉登山服,拎着一个纸袋儿进来了,人有点黑,但是大眼睛,简单的马尾辫儿。放下纸袋儿,微笑着,大大方方向毛天安伸过手。   天安一身毛料军装,肩头一杠二星,有型有味,也站起身,伸过手去。   两人坐下,她一直望着天安,笑起来,   “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甭说了,我是高攀不上。”   还是那样略微沙哑的喉咙,女孩儿很直爽。   天安也笑起来,摇摇头,“哪里,我……”女孩儿却轻抬了下手腕儿,头往他跟前凑了点儿,低声说,“你是个稀罕物,不是普通人驾驭得了的。像你这样的男人,前途无量,越往后走越吃香,……不过,知道我看到你第一眼的感受吗,你要是个女人,那就无敌了,肯定是个大祸害。”说着,女孩儿爽朗地笑得更开怀,“别介意啊,我实话实说,真的没想到徐奶奶会介绍这样个……极品给我。”   这样的姑娘肯定讨人喜欢。天安笑着,心里放松面儿上依旧很静。天安也豪爽,但是跟杜璇这种“爽”还是有区别,更内敛一些。   “旅行才回来?”   “看出来了?”   天安微抬下巴指了指她的脸庞,微笑,“晒的。”   咳,怎么得了,毛天安哟,不说你现在如何逼疯那些男的。女的,就凭你这么修炼,哪种类型的你又拍不下来呢?   杜璇眼里,这“极品”二字绝不是脱口就能出来的,话是直,但是,真心话。她眼里的毛天安,……第一眼,他独自坐在那里,右腿压在左腿上,一身军装,略显空荡,但就是那么说不出的,独一无二的,……不好说不好说,杜璇找不着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接着,一抬眼,一微笑,投递过来的手“你好,毛天安。”摇头,倾听,接受她控制不住的类似“谄媚”的赞美,……很稳,很大气。这样年轻,却似有千年的阅历……怎得不稀罕!   “才从甘肃回来,走了三天玄奘西天取经曾经走过的一段路,应该是他刚离开当时大唐国界走的第一段路。”   “瓜州塔尔寺到六工城,再到白敦子?”   “你也去过?”姑娘摆明惊喜,天安却真不是有心显摆。   说实话,妖精面上稳啊,大气啊,心里虚咧,修炼是修炼,可保不齐也有没话找话说的时候,现在是走运,他扯“旅游”,她说起“甘肃”,毛毛没去过那里,但是老虎是走过“千山万水”,对她提过“千山万水”,咱毛二不就记性好咩,才会叫这显得不冷场。   两人这一聊二聊都放松了,毛二有心思的,本想轻松的状态下说出理由,这“谈朋友”的事儿肯定得拒绝。不过,人姑娘一来就表示“高攀不上”,毛二是压根没把她那番美言当正经听,不过,她这么说也省去一些麻烦了,不提正好。   “柏丽”毛天安来吃过几次饭,一向安静清爽,谁曾想,今天来了,怎么弄出些新玩意儿了?   “我们去跳一段儿?”   你说好不好玩,中间几桌白领估计有一对儿要求婚,找餐厅一商量,弄了段悠扬的音乐,对对儿尽兴跳起舞来。杜璇望一眼天安,提出邀请。   天安笑,“我跳不好。”   她跳得好,当“男伴儿”这边“女伴儿”这边,她都跳得好。老虎不好儿这,可没少训练她。按老虎的话说:会跳一段的人,吃人都不吐骨头。   杜璇起身了,很大方地伸出手,“难得跟你这样儿的跳舞。”   天安没再推辞,起身,挪开椅子,优雅潇洒。   下21   《春之声》。   法国,14岁的毛天安在一次私人晚宴上,跳过这支宫廷圆舞曲。至今,历经这次晚宴的人们依旧无法忘怀这位神秘的东方少女。有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影子。   14岁的天安身材已经抽条儿,穿着一件淡蓝色裙装,高腰,前襟饰以凡尔赛宫图案的立体刺绣,确有安托瓦内特特有的浮华古典风格。她被牵着走进钻色聚光灯下时,人们屏气凝神,从挽起的长发到细致的肌肤,从嫣红的双唇到灵静的眼睛,难得,里面深抹一层玩世不恭……一场梦境。玛丽?安托瓦内特正是14岁嫁给的波旁王朝的路易十六。   天安个人却不愿回想起那次经历。   那时候,她带着浅缘在街头拉琴。浅缘像个瓷娃娃坐在前头专心拉着悠扬的曲调,她站在后头,靠着墙,一脚抬起弯曲着撑着墙,手里甩着一根小绳儿,听着调子,又像想着心思。   一辆车开过去,又倒回来,黑黑的车窗里,里面坐着什么人什么的都看不见。   好一会儿,下来一个男的,很有派头。   “我能邀请你参加一个聚会么。”   天安压根儿没搭理他。手上的绳子还甩啊甩的,绕着食指尖儿。   那人微笑着也不放弃啊,一直站旁边,仿佛也静耳凝听着浅缘的琴声。   天安觉得这人真碍眼,突然收起绳儿拉起浅缘,“回家。”   男人就一直跟着她们。   浅缘一边走还回过几次头,回过脸来就笑,“冤大头。”   天安瞄她一眼,走了几步,突然住脚,“送上门的冤大头。”眼里一抹晶亮。   浅缘拉住她,“太危险!”   天安朝她轻轻摇摇头,回身儿微扬起下巴对那人说,“600欧。”   那人笑着点点头,稳重又欣喜。   后来,天安用这600欧买了一只兽皮弹弓送给老虎。她老早就看中这只弹弓了,总想真正儿自己赚钱买了送给老虎做生日礼物。   结果,那次,老虎生生将这只弹弓折断!……“你要再这么干,下次,直接把我的命拿走当礼物吧。”   天安再也不敢了。   那只折断的弹弓,还有一些残留着天安不愿意去回想但是她又坚决不丢仿佛给自己做“警戒”的东西,全收在一只木箱里。这只木箱,天安称作“天谴盒”,一直压床底下。老虎走后,再没往这只木箱里放过东西,也再没打开过,不过走哪儿都带到哪儿。现在在浅缘那儿,因为当时天安去当兵,行李不宜带多,浅缘在文工团,有固定的宿舍。   今儿个,天安再次伴随着这支圆舞曲挪动舞步,不过,走男方。也许想起那只弹弓,也许,天谴盒。总之,舞步显得泛点儿懒意,笑意也淡玩,反而成了另一种味儿,迷人十分。以至于杜璇临走时说,“你跳舞的样子简直让人心碎。”   心碎。   天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笑。她也好想看看自己“叫人心碎”的模样是个什么样儿,也许,能找回14岁时候的影子……   从洗手间里出来,天安微低着头撞着了一个人,“对不起。”忙说,却被人正面拥抱着抱起来!   “跳得真好,毛副科。”   抬头,崇重的笑眼抵在眼前。   下22   公共场合,崇重还是极有分寸的。只是唇抵在她额间亲了亲就放开了,人走到水池边洗了洗手,抽出一旁的纸巾擦着手,从镜子里看着天安。   “都看到了?”天安站在他身后,微歪头,   “看到了。严吣在外面,走,出去说。”崇重微笑着扶了下她的胳膊,两人一道走出来。   果然,一转弯儿角落一个位置,严吣坐在那里。天安也不矫情,裤腿儿一拎,大方坐了下来,笑,   “你们也在这儿吃饭?”   “巧了不。一进来就看见你跟个女的跳得欢快。”严吣没动,人靠着卡座后背笑着说。   天安坐下,崇重抬手招服务员儿来要了小盅米酒。这很贴心,天安从小就喜欢喝孝感米酒。“柏丽”的米酒自然不会做的普通,里面还有枸杞红枣小汤圆儿之类。天安扭头看向崇重,笑得真切,“谢谢。”   “怎么,那谁介绍的女朋友?”严吣把瓢羹递给她,   “嗯,就对门那徐奶奶。”天安舀起一口小汤团儿吃进嘴里,味道很不错。他们真的很用心,知道她刚也吃过些儿,点点儿这样的小甜品也不至于叫她干坐这儿,还是她最爱吃的。正是因为这样,天安在他们面前很放松。   “现在就有人揽这事儿了,以后恐怕更多。”崇重这也是实话实说,照天安这等势头发展下去,多得是人关心他的“大事儿”。   天安轻轻摇头,淡笑说,“尽量推呗。”抬眼一看对面的严吣,他正看着自己,天安微抬下巴,“你还在连队里?”   天安这么问摆明儿也就是不信任当初他下连队来的动机,这会儿她都“升任”脱离基层了,“监视的人”都走了,他还留那儿?   严吣何其精,她都这么问了怎么会不晓得她什么意思?   严吣笑了笑,“我当初下到这儿不是为了监视你,别错怪了晋阳。”   “哦?是吗。”天安故作惊奇地抬了抬眉,显然不信。   这时候崇重拍了下她的胳膊。崇重的手臂像小学生上课那样叠加着,带着眼镜儿的精致脸庞看上去这样儒雅,不过天安心里清楚,这些个披着羊皮的狼代王,平日里最是会不显山不露水,私下里,那都是何等的孽障!   “你别真不信,就有这巧的事儿,他办公室坐厌了,当时就想去基层活动活动胳膊腿儿,正巧,你们那儿潘桃不出了事儿,军区政治部的老付,付德旭,严吣早跟他打过招呼,哪有缺儿哪补,这就给补上去了。”   天安这时候显得尤其较真,特别可爱,她勺子也放下了,看一眼崇重,又盯着严吣,   “那他向晋阳是超声波,啥都知道!”   严吣望着她,略有些无可奈何,   “我不否认碰着些你的事儿跟他说说,这也是应该的不是。你也别把我们都想得那么坏,这么些日子下来,害过你?”   天安想想,也笑爽快些了,“那也是,除了鬼混,倒也没什么损失。”   你看,毛天安就是这点招人喜欢,她大气撒。鬼混,她也享受了,天下乌鸦一般黑,她也不计较人家了。   说起鬼混,两个男人心里都飘了一下。崇重把脑袋搁在交叠的手臂上,低声说,“这个鬼混,可以继续有。”天安微眯眼,似笑非笑,“我就是捉这个的。”   严吣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绝对堪比吸血鬼伯爵德古拉的优雅,不紧不慢,低笑,“你如果自愿,你自个儿捉自个儿都不好意思。”   天安静静舀着米酒吃,不知被刚才那支舞弄得真有些情绪低潮,还是他们的贴心叫自己感动,竟然没有反对。   三位年轻军官饭后轻声交谈着离开了“柏丽”,如常,随意,惬意。   车,向161驶去。崇重说,一会儿晚上他还有台手术,干脆去他医院打一炮儿,方便。   妖孽们已然敞开了心扉,鬼混,就更图快活咯。   下23   亦帅亦风骚。   毛天安觉得自己身体里一定住着一只大毛怪,当寻欢作乐之时,它就特别兴奋。   手术室后边儿最深里的一个房间,白帘之内,一灯如豆,三影如妖。   崇重把她放倒在窄床上,剥光,一寸一寸亲她,从额头到脚趾,一停一顿,什么地方敏感,他就多盘桓一阵。   天安的肉身逐渐松弛下来,无比柔软,她弓起腿,手抱着崇重的头,轻轻抚摸,懒懒地眯开眼,   “开了荤后就没找别的姑娘?”   崇重贴着她的肚皮摇摇头,“我从来不憋自己,我还没吃够你这口,我吃不够,腻你还有段儿时间。“   天安咯咯笑,“怎么腻我?”   崇重头依旧埋在她肚皮,头也不抬,修长好看的手从一旁矮桌儿上拿过一块薄薄的白纱布,   “这样,你用这擦你身上一个部位,我闭着眼睛,闻,能告诉你是哪个部位。”   天安不信,手肘支起身体,看那头坐在床尾吊着两条腿,赤着上半身,下边只套着一条军裤,还敞着全没扣,抽着烟的严吣,“敢情这是个狗鼻子?”   严吣下巴轻抬,眯着眼笑,“你试试呗。”浪荡得不成名堂。   天安拿起白纱布,崇重闭上了眼。   “这是什么部位的味道?”   “头发。”   “这个呢?”   “大腿外侧。”   “这个呢?……”天安娇笑,崇重的一指插了进去,天安屁股直扭,“疼。”   崇重luo着身赤着脚去那边倒水喝,严吣军裤垮到大腿根儿压在天安身上。   天安抱着他的头缠绵如丝地亲吻着他的唇,呢喃,“都是烟味儿……”   “想抽么,”严吣食指拨了下她的下唇,   天安摇头,“不想。”   “官场上应酬总得有这口,学着也没坏处。”严神存心勾引你时简直把你往死里拖。   “别听他的,他就想吃你嘴里的烟味儿。”崇重走过来,手里端着一杯水递到天安唇边。严吣头稍往后挪了点,天安就这么轻抬头被崇重喂了点水进去,杯子一离开,严吣的唇就压上去,天安唇色红润,美得似梦……   崇重就这么端着杯子,微歪着头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欢愉在肉欲中的天安,   相悦,   贪恋,   痴迷,   嗔怒,   蚀骨,   美人儿,难能的美人儿,   荡而不淫,   浪而不坏,   骨子里的帅,   性子里的媚,   美人儿,难能的美人儿……   崇重这时候还不是觉着自己身体里住着一只大毛怪,抱着天安欢愉时尤其欢乐,像偷了别人的东西,灭了自己的敌人,快活得离佛很近。   “崇医生,”突然门外有人喊他,因为隔着一层门,声音传进来有些闷,却也听得出声儿里的急,   崇重轻蹙起眉头,眼中有稍许不悦,这间休息室是专属于他的私人空间,整个医院都知道,崇重休息的时候都不要去打搅他,再紧急的事儿,手机上短信留言,不要靠近他的休息室。   这会儿人竟然找到这里,……可想,那得多大的急事儿。   “什么,”   估计外面的人听见他的声音也很闷,除了也是门阻隔的缘故,多少也能听出些崇少的不悦,   却,就算如此,这边的人也要硬着头皮说呀,真的很急,   “穆小和副司令员被紧急送到了六楼,您快去看看吧。”   下24   穆小和?   天安心是一动,但是不动声色。轻笑,单纯,“你不是妇产科医生么。”   严吣趴在她身上,脸蛋儿枕在她的胸脯上,望着崇重,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崇重缝针的手艺简直到了登峰造极……”后面这话儿就是对崇重说了,“看来是外伤。”天安明白这意思,既然这么急叫到了崇重头上,那就是相中了他缝针的手艺;既然需要缝针,肯定就外伤了呗。   “去看看再说。”崇重坐在床边已经套上裤子,看见天安瞄着自己,崇重一笑,伸手过去拍了拍天安的脚踝,“想不想去看看,军区才来的二把手。”   天安求之不得!不过,这孩子真沉得住气,面儿上一点也不现急切,她也笑了笑,“怎么去看,咱们没那级别。”   “哟,这孩子官场起来真矫情。”严吣起身,把天安的衣服都拿过来放到她跟前,天安开始一件件往回穿。“以后到底儿都别想着有你见不着的东西,真不关级别什么事儿,你想看什么还不得都叫你看着。”   这话儿说得也暖,天安套上衬衣一只胳膊的,探过身去亲了下严吣的脸庞,“谢谢。”这时候天安是个真情的小妖精,笑得真好看。严神微驼着背,双手放在腿上,被天安这么一亲,扭头笑着看她,竟有些纯真之感,着实是满足啊。   崇重双手放在白大褂的口袋里走在前头,天安跟在后面,也穿着白大褂。崇重说,这样他走到哪儿她都能跟到哪儿,谁也不敢问,别人还以为这是他带的研究生呢。   就说这位爷儿真乃天姿绝色吧,你看他利落的短发,俊美干净的脸庞架着一副眼镜,里面军装,外面白大褂,神色淡静熟悉地走在医院走廊里,如何看得出,赌场里那样放浪豪阔的,床上那样色情媚坏的……就说这些爷,最高级别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一出六楼电梯,就有人迎着他过来,   “小重,可来了,这非得你来……”   天安不知道,这位是161的书记沈从民。书记亲自出来接,可谓重视非常哦,当然崇重可能谱儿大,里面那位身份也实在特殊。   跟着再往里儿走,沿途三两站着几位高级军官,无论老少,看见沈从民领着崇重进来……望见崇重,分明表现出谦逊。他们也许也听说了崇重会过来,无论认不认识,好奇,尊重,这就是“四大将”的分量……   再往里儿走,到了门口,两位肩头扛着两杠四星的,一位双手捏着公文包放在身前,一位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放在军裤荷包里,望见沈从民他们走过来,手放军裤里的那位手拿出来,去握的却是崇重的手,“崇医生有劳了。”这两位,一个是穆小和办公室主任,马书玄,就是握手那位,他并不认识崇重,但绝对听过崇重的名头,所以称“崇医生”。另一位是穆小和的私人秘书,唐钰。唐钰伸出手,也和崇重握了握,“有劳了。”   这时候,毛天安就有些奇怪了,人伤着,应该进进出出的是医院里的人呐,怎么这一路儿,包括门口站着这俩儿,倒像守着啥,反而不叫人轻易进去……当然,刚才沈从民领着崇重在前面走,边走边小声说着什么,毛天安也听不到,自然不知道啥情况。   却,这门一推开啊,里面窗帘掩起一半儿,光线半掩,滋生的不是一点半点暧昧情调,   待毛天安跟在后头再往那床铺上一看哇……惊为人天!!   白色被单上luo趴着一躯精致男体,那背,那腰,那腿,……啧啧,美得没话说!   更叫毛天安屏住呼吸的是,   一把霸气锋利的青龙剑从男人右臀峰处往下纹至右小腿肚!精美绝伦。   剑柄在臀上,青龙缠绕,活灵活现;剑锋在小腿肚,犀利锋锐。   配上男人结实的臀,比例超好的腰线,妖!实在妖!   更主要,   天安也看到了他的伤口所在,竟然在左大腿内侧,天安食指那么长的伤口,又十分狰狞,   怎么说呢,   天安只觉着这样初遇穆小和真是一点也不驳悖她那次在刘逶迤餐宴上听到的有关他的一切,就算伤口血腥,关键是伤着的位置太香艳,加之这柄震撼人心的青龙剑!……穆小和,你还真尤物也!   下25   天安一手托着另一手手肘,一手巧妙地反捂住脸,站在几位要人之后看着崇少施展精湛的医术,书记沈从民在旁亲自打下手。   天安心忖,这就是不随便叫太多人进来看的原因吧,部队不准纹身,还是这么一把招摇的青龙剑,……可以肯定的是,这玩意儿一定不是穆小和早年纹上身的,权力加身后,谁人还敢扒他的裤子检查不成?嘴巴捂在手心里的天安牙齿轻轻咬了咬下唇,心思暗留,今儿个既然被自己瞧见了,是个不大不小的把柄……   由于他俯趴着的关系,加之光线原因,毛天安始终也没看清楚这位主儿到底长啥样儿。刚进来时,穆小和是醒着的,跟崇重说话声儿也小,不过,清晰,有度,当然内容无非也是些客套话。就是一点,毛天安印象深刻,崇重问他是“全麻还是局麻”,他好像在笑,“这还需要麻醉。”伤口很深咧,他倒不像想象中一娇主儿。   血渍拉祜,看这些东西也蛮倒胃,崇重其间接了个电话,走去外面接听时,天安也跟着出来了。   他接电话呢,天安也没打搅他,站他一旁,发现崇重接听着电话呢,眼睛却是望着走廊那头……   确实,透过玻璃望过去,走廊那边又来了不少人。细看,叫人稍稍吃惊呢,官儿都挺大,里面两个人肩头扛着一颗金星!   天安扭头看向崇重时,崇重正浅笑着看着她,   “就这样。”他挂断了电话,一手将手机放进军裤口袋里,眼睛带着笑意问她,“怎么样,穆小和。”   天安轻笑着摇摇头,“不怎么样。”   崇重揽过她的肩头下巴朝走廊那头轻扬了扬,“那边来的都是大佬。穆小和这一排出来的大院子弟几乎现在都混到了要职。左边那个‘一颗星’是连玉川,总参作训部政委,后面那个‘一颗星’军纪委副书记程茂,都是穆小和的死党。”   天安还是敏锐地觉察出崇重提及这些人时,看似清淡,隐约还是藏着些似笑非笑。   风起云涌的权力场,残酷的权力场啊,   天安哪里又知,崇重看见这些人,包括穆小和,就是一群虽“风光依旧”但已然败下阵来的“弄潮儿”。   因为,他们都是安渠的人。   安渠已经跌下权力巅峰,当初他十分重用这一排四十出头的“生力军”,尤以穆小和为首。可想,如果此时大位之上是安渠坐镇,这一排年轻上将绝对都出了头,哪会各个都还在副职上屈就。   这也是一件极有意思的事情,安渠年长,却更信任年轻一辈;周儿年轻,更重用稳重老臣。也许各有利弊,但是,领袖的喜好,绝对能左右政治格局,反正目前来看,一等重臣此阶段还轮不上穆小和这辈儿。   不过,话儿说回来……崇重又看向一旁的天安,心想这事儿从这个角度看又特别有意思,   这毛小将……算哪方呢?   论出身,她是安家的,   论成长,她是向晋阳一手托起来的,   呵呵,安小将的前程还真不好说呢。   下26   从医 院里出来时毛天安接到刘逶迤的电话,“天安,白钺他们要走了,我们在雍福会给他们践行,你过来吧。”   因为 这时候见到楼上那些高官们也向门口走来,天安答应了就挂了电话。那头逶迤还挺纳闷儿,怎么挂得这样匆忙?她本还想问问天安现在在哪儿,她好派车过去接他,因为都知道天安没车。再次打过去时,天安的手机显示关机,遥迤想许是他现在有急事不方便接电话。   其实,天安已经 在门口打了辆车向雍福会行去了,手机没电了天安也不知道。   雍福会是国 内十大顶级私人会所之一,总店在上海,去年落脚武汉。雍福会的创办理念是,复活在武汉曾遗失的“奢侈的、浪漫的,神秘的,传说中的东方芝加哥情调。”位于车站路1851年建成的英国领事馆,典型复古风格的西洋建筑,曾有人感叹:美得一塌糊涂,贵得一塌糊涂。说过,“高档消费”全转战私人会所了。   路上有点 堵车,天安到那里将近用了过把小时。到了,才想到没问房间号,掏出手机又才发现手机也没电了。天安跟逶他们来这儿吃饭也不是第一次,逶迤他们在这儿好像包了个房间,总那间嘛,天安也就没在意,直接进去了,直往常去的那间房。   天安可 也没留意,门口停靠的,大多军车。雍福会跟部队的关系很微妙,所以常人根本不容易进来,但是穿军装的只要你报出名儿,放行都比较快,加上天安来过几次,面熟。天安上去三楼,靠里第二间儿就是逶迤他们常去的那间……   手握住把手,扭转,推开门……天安的唇角还弯着淡淡的笑意,洒脱,诚意,“不好意思,来晚了……”   却!   望见里面这局面……天安尴尬极了,搞鬼,不是他们!   不仅不是刘逶迤他们,撞见的这些人,还叫毛天安心一慌,   里面有两人,天安刚在医院才见过,崇重介绍,‘一颗金星’总参作训部政委,连玉川;另‘一颗金星’军纪委副书记,程茂。还坐着四人,有人脱去了军装外套,有人穿着不过敞开了前面的外套扣子,可以清晰看到,肩头俱是一颗金星或两颗。   更不同寻常的是,这些人在这个套房里并不是吃饭,而是有站有坐,看着大背投。天安猛然闯进来好像也惊到了他们,一位将军立即站起身,呵斥,“谁让你进来的!”   可,   这时候,   这位突然闯进高层私密空间的毛天安已经将视线集中到大背投……就这么一眼,就此一眼!……天安的魂魄都要被捏砰了!……   “商周邪”。一块据传商周老玉,上面飞鸟、游龙、长发飘舞的人头。每个夜晚望见它在自己眼前摇摆,毛天安都仿佛闻见大麻的温暖与浑厚。这块“商周邪”从天安记事起就挂在她的床头,老虎说,为她辟邪。   朱顶 红标本。绿肥红厚,花柱头跟gui头一样雄壮。这是老虎的最爱,他也挂在了她的床头。   长命锁。上面刻 着八仙,银的。夜晚的邪亮照在它身上尤为怖美,天安睡不着时就爱看它。它也挂在天安床头整整十几个年头……   这张床,天 安睡了十几年,直到后来她跟老虎离开祖国。   这张床, 除了上面挂满着的各类稀罕物,还承载着她的幼年、童年、少年,承载着她的初夜……11岁,就在这张床上,老虎要了她。   而就这 么一眼,就此一眼!   天安怎能认不出背投画面上,是她的床!她睡了十几年的床!   而那上面,   一个十一岁的幼女背趴在这张床上,头发散开,蔓延过肩胛骨下沿儿,长长地伸展到腰部最窄的地方,发梢随着重力滑到身体与被单的交界…隐约可见,锁骨处一个血齿印儿,天安怎得能忘,那是那晚,老虎狠狠留下,他说,从此,你生生世世是我的了……   可,就是这个仿若新鲜还冒着血的齿印儿叫天安几近崩溃,因为,画面里覆盖在她年幼身体上的不是安缘!   是,是……天安清晰看到那张侧脸,……向晋阳……   那晚,安缘如何要了她,天安绝对印象深刻,不过,之后,年幼的天安晕厥了过去,……   那好像还留着血的齿印儿告诉天安画面上记录的就是当晚!   向晋阳,覆在她的身体上,很狠插入的是,她的幼嫩hou庭……   下27   可想而知,毛天安的惊怒如何!却想而不知,现如今的毛天安定力能修炼到斯等地步!   她左手还握在门把手上,右手轻抬,“对不起,走错房间了。”眉眼低垂,你是看不见她情绪的。转身就要合门离开,   “你哪个部队的。”却,屋内一人问起。   毛天安看过去,那位军纪委副书记,程茂。   这是知道他们的底,均四十出头的年纪,出身大院,无论官场、人生阅历丰富如油,能忍亦能张扬,能狡猾如狈亦能韬光养晦,能掌权亦能享受……程茂没有穿军装外套,衬衣扎在笔挺毛呢军裤中,腰身曲线在皮带掩映下结实完美。妖孽养到这个年纪,已能不怒而威,即使他们聚众看着如此禁忌的镜头……幼女,G交,晋阳……   天安猜,他们此时更怕什么?   画面里,年幼的天安头始终背里,他们看不见她的样貌。……毛天安心里嘲弄地笑,如果画面里叫他们看见了十一岁的毛天安,再看看此时的自己,他们会怕吗?也许不会怕,幼女成年了而已。   晋阳。毕竟领袖的独子,你拿他取乐,……会怕一点吧,怕得罪向周儿。   G交。一众共和国将帅虽私密,但“情趣”若此,何等猥琐!传出去着实难听。也许,这个最怕,毕竟关乎名声。   那么总结起来,毛天安的认为:幼女<晋阳<G交   却,   天安完全错了。   到底涉足官场尚浅,另外,她低估了自己年仅十一岁的身体。   事实,   不能说“怕”,说过,妖孽养到这个年纪这个段位,“怕”已属于低层次情绪了。   叫顾虑。   而这群“中流砥柱”顾虑的排序会是如何?   其实恰恰跟毛天安的认知完全相反:G交<晋阳<幼女   这等事被毛天安无意闯进看见了,你看他们各个有人慌了神么?不急。除了呵斥一声儿“谁让你进来的”……如何俯视的态度!言外之意只是,这不是你该进来的地方。即便现在问一声“你哪个部队的”口气上也只是上级对下级的垂问。这么说吧,如果“怕”,从天安闯进一直到此刻,背投上的影像可一直没有停。这绝不是“怕”的模样。所以说,被撞见看a片,才是最不用“顾虑”的“顾虑”。   要说有点点“顾虑”的应该是向晋阳。而且,不是因为向周儿。毛天安确实不知向晋阳在部队的“存在感”与“影响力”,你去窥探他的私密,无疑,找死。不过,幸而晋阳一向“传说”,能有几人识?闯进来这枚小兵一看级别都知道只怕连“向晋阳”这人是谁都不知道,确实这个认知也降低了这群王侯对晋阳的“顾虑”。   那么,最“顾虑”的其实是这位“幼女”了。这里,甚至可以用到“怕”。   怕什么,   怕这样一个小小的妖精怎能如此彻底地勾引出人心最深层的欲望!   她一直没有露脸,但只看那长发,那锁骨,那背脊,那长腿,那本能紧抓住被单的双手,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   幼,意味着摧残,   被摧残里又隐埋的怜惜,   可想,她那抹又嫩又净又紧的小洞能包容男人何其多的梦想与欲望,   她的幼小,   她的疼,   她的承受,   处处爆发着不可思议的禁忌诱媚,   男人们呼吸被勒死,   在自我唾弃与自我邪恶矛盾的撕扯中获取到无尽的快感……   怕她,   是的,最怕她。   天安想错了,如果画面上他们看见了这张脸,   猛然,这张与年幼十一岁神似异常的脸此时此刻站在了他们面前!   无论此刻,他们面前是男是女,   男人们欲望的毒汁都会喷发,   因为,活生生。   活生生一妖精从想象中重生于人世……   怕出丑,   怕一时忍不住,做出……   他们本是主宰“欲望”的主人,到那时,却被“欲望”所左右……这才是真可怕。   所以,即使问了“你哪个部队的”,天安没作答,只是看他们一眼,平静地合上门离开,他们也无需担心。只要不碰触内心,一切外在的,都有解决之道。   下28   解决之道?哼。毛天安的解决之道参看忽必烈的朋友杨辇真珈,讲究个不极致不罢休。   毛天安先回单位宿舍了一趟。自她升任为这个“毛副科”就住在警备司令部内的单身宿舍里,她的级别摆着在,独门独户,方便多了。   回到宿舍,她先泡了碗泡面,肚子问题要先解决。然后,打了个电话,   “小王吗,你好,我是毛天安……我想借你的松下7-14用用,……呵呵,来了几个朋友想拍拍夜景儿。……好咧,谢谢啊。”   挂电话没多久,宣传科的王夏就把相机送了过来,对毛天安客气的不得了。   送走王夏,面也能吃了,毛天安脱了军装外套坐在她那小凳儿上边吃面边盯着那相机,……   杨辇真珈。   老虎一段时间总挂在嘴边儿上的人物。   这家伙下手狠,南宋那几个皇帝的坟他见一个挖一个。宋理宗被挖出来后,杨辇真珈十分喜爱赵昀的脑袋——他的头够大。于是拿回去镶金镀银做成酒壶。这事情绝对真,直到明初朱元璋在元故宫里发现后才把这个酒壶脑袋送回了南方。   有时候,你不心狠手辣,任人欺凌那就是棒槌,同情个屁!   毛天安冷酷地将目光从相机上移开。吃碗面,穿上外套又出去了。   再回来,背回来一卷麻绳儿。   余下时间,天安小将双手枕在脑后躺在自己那张单人床上,脚踝交叠,看着电视,等着时间平静而安详地流过……   “卡。”时针分针俱指向12,凌晨了。   毛小将如夜猫敏捷地跳了起来,换上普通暗黑迷彩服,肩章摘下来放在床头,系上皮带,戴上帽子,最后,在臂兜儿里还塞进去一个东西,细看,竟然是笑笑的那颗淫荡果蛋儿!镜子里的毛小将目光如炬。   楼下停着科里一辆吉普,天安有钥匙。一直不要车不代表不会开车,嘿,这还是咱第一次看见毛小将开车哩……开玩笑,毛天安13岁学车开得就是布加迪veyronEB16.4supersport。   单肩背摄影包儿,手提着那卷麻绳儿,天安上了车。   一路行至161后门。   天安在黑黢黢的车里还坐了会儿,等到后门关了后,……天安沉了一口气,开始行动!   斜背上摄影包儿,麻绳框在肩头,天安利落翻过院墙,深夜里,天安如夜魅暗妖。   这就是才从部队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一枚尖兵!   麻绳套上二层外罩空调架,攀上一层,再往上悠一层,又攀上一层,直至六楼……幸而窗户微开,要不又得费般功夫,毛天安身体往后仰,多么柔软的身段,窗户无声打开,她像一条水蛇滑了进去。   没有月光,但是外面路灯的余韵投射上来些许,不至于漆黑一片。   床上,隐隐还趴着那支人影,不过不似下午见到,已经盖上了棉被。   “谁!”毕竟一神将,就算身负重伤又打过麻药,穆小和还是敏锐觉察,但是,毕竟身负重伤又打过麻药,觉察晚了……天安两三步冲上床骑跨在他身上用棉被边缘死勒住他的后颈脖颇有武松降虎的气势!低声阴沉,“敢叫,憋死你!”   尖兵的身手杀得死人,   神将的身手本也杀得死人,可惜,受伤体弱得犹如病虎,怎么展开得了身手?只得束手就擒。   不过,神将余光借着光亮看到些许这入室者轮廓,……帽檐压得低,不见眼睛,鼻梁隐在阴影里,只有唇峰……些许惑人,因为他在用劲儿,微张……也许,不是个“他”……正因为感觉或许是个女人,神将身体微松,爷儿们气势发挥效力,不和女人一般见识……咳,神将的直觉怎得如此了得?啧啧……   毛小将见他不扳,毫不拖泥带水,手上勒着他颈脖的劲儿一点也不松,低下头在他耳朵边儿,   “向晋阳G交的录像是不是你弄的!”咬着牙啊!   这就是毛天安一路从雍福会回来想到的唯一结果。因为她清晰记得崇重原话:穆小和是头儿!   这些人看到的东西穆小和不可能不知。进入部队这个大染缸,天安算渐渐看清一条准则:一个一个集团里,私相授受几乎不可能,头儿一定都是主线!   所以,擒贼先擒王,穆小和,我便宜不了你!   哪晓得,手下这“败神”比想象中的更有爷儿们气,   “是。”他竟然出了声儿,声音沙哑低沉……   天安着实愣了下!……因为想不到,他会如此干脆……   可紧接着,戾气骤上,天安煞神上身!   一刀手下去照着他颈后一击!小和晕了过去。   天安气呼呼甩开棉被边儿,在床上就站了起来,捞过摄影包拿出相机,一脚踢开盖在他身上的棉被,夜视状态下对着他身躯后那柄青龙剑连拍数张!   不够,   又把他人侧翻过来,要露脸啊,要不谁知道这是穆小和?连拍数张。   嗯,luo照也有用,老子匿名放到国防军事网上去!彻底翻过来,又是连拍数张。   好了,上下左右,里里外外拍了够本儿……哦,还不够本儿。   天安直起腰,相机挂在脖子上,从臂兜儿里又捞出笑笑那枚果蛋儿,蹲下身,扒过神将,往他那p眼里就塞,塞一半儿,再照!“咔咔咔”左右上下又是多连拍。最后,全塞进去,狠狠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毛天安从床上跳下来,开窗而下,原路返回。尖兵机警,尽找犄角旮旯猫着腰走,避开顶上摄像头。   上车,开车,连夜毛天安向北京方向驶去!   下29   第五章   大城,北京。大都,北京。   约十三个小时后,天安的车停靠在恭王府门前巷道一侧。   正好是周末,恭王府是旅游景点,此处房密,路仄,人杂,车稠。天安待在车里坐了会儿,脱下迷彩服外套,解开皮带,手伸进衬衣里解了束胸,……现在独门独户住着确实方便多了,束胸她也做得简单多,结一解开,一扯,就抽了出来。……里面相当于真空,再穿好衬衣、外套。这么做就是想把胸型显出来,因为,她需要自己现在是女儿身。   喝了口水,吞咽的同时,她又把水倒了些在自己右手食指上,反复冲洗几遍。最后,看了看,放进嘴里使劲儿咬了一口!   嘶……天安轻蹙眉,咬下一小块儿肉哇,血流不止!   下车,她又对着伤口冲洗了几遍,后脚跟轻轻踢关上车门,左手握着右手腕,她十分疼的模样焦急走向路人,“对不起,这里附近有诊所么?”   她那食指小块儿血肉模糊的模样人家看着都疼,忙有人给她指了道儿。   果真一个蛮干净规矩的小诊所,里面坐着一个白大褂老先生,一看她这伤马上给包扎。   “大爷,我这疼得厉害,您也知道十指连心,开点麻药吧,我怕这药性一过我挺不住……”   看吧,这就是她需要女儿身的用意。就算穿着军装模样的迷彩服,看上去硬朗,但装起可怜来,别人眼里就是个娇气的兵娃娃!   妖精!   就这么招儿合法弄了小管儿麻醉剂。不过,话说回来,毛天安真办事起来,舍得孩子套得狼哩,干脆利落又狠得下心,着实做大事的主儿,瞧这心思,条理,手段……   这小管儿麻药天安小心插放在了自己裤子屁股荷包里,返回车,斜背上摄影包进了恭王府。   晋阳看见她时,正在招待一群小朋友。   正厅大长方展览桌上展铺着一张清康熙圣旨,晋阳他们正在做保养工作,不过,今天适逢恭王府管理处与市青少年宫有活动往来,小朋友们围在长方桌跟前好奇地看着这三百多年前的珍贵老物件,晋阳临时做起了老师,   “……清朝圣旨的页面材料是用江宁织造出品的绫锦,背景图案多是些祥云瑞鹤,看,就像这样的,这是祥云,这是瑞鹤,……这是银龙,你们看圣旨开头第一个字压在银龙上,这是为了防止造假……”   “皇帝写的圣旨也有可能造假么?”一位胖嘟嘟小朋友举手,   “当然,什么都有可能造假,跟是不是皇帝写的没有关系。”   他始终带着微笑,这佛前最灵静的妖物啊……天安心中一跳一跳地刺着疼,手指不禁慢慢攒紧……却,又一瞬舒展开,因为,他看过来了。   看见她突然出现在这里,晋阳也意外了下。天安背着一个包儿,一身暗黑迷彩装,领口第一颗扣子却是敞开着的。她斜靠在门廊下,看上去风尘仆仆……   见他看过来,天安微笑着抬了抬右手,晋阳注意到她的食指被包扎着。   晋阳脱下手套,跟身旁助手交代了下,走了过去,   “怎么来了,”   “方便么,你先做正事儿,我等你。”   晋阳笑笑,“进来吧。”转身往里走,天安直起斜倚的身子跟着进来了。   一路沿着门廊往里边走去,   晋阳回头,“手怎么回事,”   天安依旧浅笑着,淡淡地摇摇头,“没事儿,小伤。”   心里,手上,天安的疼是一体的,   为你受的“伤”,向晋阳,我是可以一并找回来的。   下30   “什么事……”一进门,晋阳刚要回头就感觉耳旁呼啸一阵风!接着,脖子被勒住人被扳倒,说时迟那时快,晋阳十分机敏,抬手捏住了天安就要迎着他颈脉扎下的针头!   两人一场角力,   晋阳紧握着,肃目,“这是什么!”   眼前的天安展露着一览无余的仇恨,“麻醉剂!”   晋阳突然发力扭住她的手腕向外一甩,针剂甩了出去,“用得着么,你要怎样我任你!”   也许,晋阳更生气的是天安对他竟然觉得用药才能如愿,要杀要剐,要毒要害,都可以尽依她,用得着迷药!   晋阳是真生气,眼神中那尖锐冷酷里还带着深沉的失望,叫天安一瞬血脉滚烫炙痛!烧红了眼,天安扑上去双手不顾一切死死勒住他的脖子!“我恨你!!你毁了我的一切!!你毁了我!!”   吼着,天安哭了。   是啊,   只是一幕简简单单的后ting奸淫么?   性,天安不在乎,   但是,这一幕意味着什么?   老虎前一刻夺了她的处女身,后一刻,向晋阳也要了自己另一处最真纯的第一次,   这叫分享。   老虎容忍了他,容忍了这一切,   这意味着……这过去二十来年,我,毛天安,对他安缘没有任何意义,什么唯一,什么心肝儿,什么生生世世……   毁了的何止一躯少女身,   天安的整个精神世界都坍塌了!   一生一世,一心一意只为一安缘,   却在那一刻,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此时的天安明明掐着他,却觉着自己掐着的其实是他们三个人,老虎,晋阳,还有自己……活着还有意义么,以为“他为你付出一切,你也要为他付出一切”,却,如此不堪……“当然,什么都有可能造假,跟是不是皇帝写的没有关系。”天安想起刚才他说的话,情何以堪!天安的心,碎了……   晋阳真的没有动了,“你要怎样我任你”,这是实话,   可看到跨坐在自己身上的人儿如此仇恨地吼,如此心碎地哭……晋阳双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她掐自己,她的指尖掐进肉里,不自觉都抠出了血,晋阳没有吭声,他望着她,十指有力地握着她的手腕,守护,安抚……   “你慢慢说,别这么哭。针管还在那儿,我是怕真把我迷瞪了,我脑子不清醒,不见得说出的就是真话。天安,别这么哭,有什么你说,想做什么你做,我说了,任你。”   别这么哭,   晋阳说了两次,心中,却远远不下这两次。天安的哭,这样绝望,叫晋阳渐渐指尖发颤……   心力的憔悴叫天安完全失去了力气,这猛然一下的全部释放,仿若抽干了天安全部的斗志,   这一刻,天安想到了得知老虎离世的那一刻,什么都没有了,都没有了……可是,那之后,起码还有个信念支撑着她,为老虎而活!……可是现在呢,为谁活,活着为什么,过往的一切原来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天安的双手渐渐松了劲儿,撑在晋阳脸庞两侧,天安垂着头,晋阳看不见她的脸,只看见豆大的泪珠一颗颗结结实实往下掉,挖晋阳的心啊……再一听她的话,晋阳的指尖抖得更厉害!   “你们真狠心,一起拿下我的初夜算本事么,……玩儿就玩儿了,分享就分享了,为什么还要告诉我这是真的,真的……老虎,原来,原来,我不是你的最……”天安说不下去了,真的爱,最爱,声音破碎一地,说不出那个字,爱呀……   晋阳心尖儿都被揪实咯,一下坐起身把碎孩子扎实抱进怀里,双手捧住她的脸,重重地摇了摇,目光如炬!   “胡说什么!什么一起拿下你的初夜?”   毛毛喏,哭得眼睛鼻子都分不清楚了,心碎得恨不得世界都为她陪葬。晋阳当然看得心揪成一坨,不过,坚决问清楚!   “……你,你装什么大尾巴狼!那,那一晚,老虎上了我前面,你接着就上了我后面!你们缺德的,还录像!变态!你他妈人渣!”   毛毛就算哭得誓要惊天地泣鬼神,这骂出来也一定要撕心裂肺!越骂越哭,越哭越骂,最后彻底放声哭出来,倒像个孩子一样不管不顾了,   晋阳倒望着她,冷下了眼,   “你看到了那录像?”   这一问倒好,不就好像间接承认了事实,天安那个不依不饶就要爆发!……却被晋阳用更大的力桎梏在怀抱里,晋阳的眼盯着她,   “乖,好好说,是不是你亲眼看到了那录像?”晋阳十分认真,仿佛只信她的话,她的眼。   “是!亲眼所见!还他妈那样一群猥琐的老男人拿来意淫!”   过了好不好,毛二现在是气疯了,老男人?人家俱是正当年,有她说的这样“老不济”么,嘴真毒。   晋阳的脸色望着就阴沉下来,   好好看了她一会儿,晋阳掌着她的脸庞过去亲了口她的唇,很重,   “我错了,一会儿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不过,得先听我把话说完。”   天安瞪着他,像头小牛。又可怜见的,因为她还在往外掉金豆子。   晋阳边用拇指抹着她的眼泪,认真地说,   “我确实是第一个进入你后ting的人,也确实在你十一岁,但是,不是那一晚,是那一晚后的第三天。而且,老虎不知道,他一直都不知道,到死都不知道……我是录过像,不过当晚我就烧掉了,我想可能没有烧尽,被人捡去了……”   晋阳看得出天安疑惑起来的眼,分明写着“为什么没有烧尽呢”,   这个时候,晋阳没有看她了,   仿若,不敢看……   “因为你在哭,那里,那里也在流血,我没等烧尽就进屋看你去了……”   天安的眼睛睁得老大!   一时,十分难以消化这一切!   下31   天安慢慢从他身上爬起来,跌坐到一旁盘着腿,重重啜着气。   看着他,   他的颈项已经被自己掐得红紫交加,有些细致的伤口还在流血……   天安只觉心火根本不得熄灭,反而越烧越旺,抬腿撒气朝他狠狠踢一脚!   “老虎真不知道?”   毛天安这孩子归其里,有时候特二,她绝望什么她在乎什么,无非就是老虎是不是对自己真,这个问题如果解决了,其他的好像就都不是问题了,所以她特纠结这。   晋阳这个时候却侧过身子背对着她慢慢蜷成了一团儿,“嗯。”闷闷的声音传来,   天安觉着特不真实,特别是他背对向自己,天安突然觉得心像落空了一块儿,……非要看他的眼睛!甚至看他流血的伤口!向晋阳是只遗世亿年的妖孽,不能被他骗!……此时,天安也许还没发觉,她纠结的问题又滋长出一块儿,全世界骗她都可以,老虎不能骗她,还有,向晋阳。   天安扑过去把他扒过来,晋阳的表情似不耐,好像被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吵大人瞌睡。不过,此时的向晋阳当真诱人,衣领被毛天安那一扒扯,露出颈项,隐隐锁骨,上面都是她的指印,仿若生生世世镶嵌于上,现在全现了原形,……最关键,晋阳此刻的表情,心情,绝对都是独一无二时刻。重新面对十几年前那样真实的自我,特别是看到刚才天安那样的绝望与心碎……晋阳心情一时十分复杂,他需要独处,偏偏天安你撇不下……   他的不耐叫天安更浮躁。其实,老虎是晋阳养出来的,天安是老虎养出来的,从根儿上说,天安一部分性子应该有晋阳的影子。比如说,静心、遇乱更静、遇紧急更强……可这个档口儿,晋阳静不下来,努力想静。天安就更嫩,根基动了,越发不想静!   天安硬是别着抱住他的头,低头食指拇指捏住他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你迷奸了我!”   “是。”晋阳丝毫不隐瞒,   “背着老虎!”   “是。”   “你是何居心!”   这时候,晋阳不说话。不仅不说话,眼睛又看向一边,   精着呢!天安精着呢!   他这时候胆敢还理直气壮望着自己,这人就坏透了,   可,真当他撇过眼去,他不说话……天安心里就像长着小虫子,越钻越空,他到底……是我想得那样还是……   天安咬嘴巴,“你……”   晋阳重新看向了她,觉得自己这样叫个孩子纠结实在也不该。是的,天安的纠结他如何不知?   “我迷恋小时候的你,特别迷恋,恨不得吃了你!”   一时间,绝对把天安整懵了!   当晋阳毫不掩饰地说出这些,眼睛特别亮,里面盛着大邪火。   也许晋阳也是有点恼火,她非逼着你说出这些。其实越是妖孽的人越含蓄,他们更愿意妖于人,而非己。   天安懵了,晋阳也不想饶她了,想听,我全说给你听!   “我不恋童,可是特别恋你这个幼崽。襁褓里你就会用那张小嘴吮吸我的手指,不放。长牙了,就咬,咬得还是指尖儿最麻的地方。毛天安,你三岁时就喜欢舔冰,我那时候就想要你舔我……”   天安听不下去了,“你变态!……”捂住了他的嘴,   却,闷闷地,他还在说,   “我是变态,每次老虎抱着你屙屎撒尿,你还不安分,那么小,你笑什么!你生出来就是个小妖精,我知道老虎肯定挨不住,可是,十一岁,还是晚了,我恨不得……”   “住嘴住嘴!”天安恨不得都把手塞进他的嘴里了,   奇异的,   这样变态这样变态!   天安听在耳朵里却好似从骨头里长出羞怯,从血液里红到皮肤表层,   该天安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了,此时,晋阳眼里的妖魔肆意发泄,好似,亿年了,他都装在这一个又一个斯文的皮囊中,今日,终于得以解脱,   其实,无关样貌,   不要觉着可能向晋阳长的举世无双,就让他的变态显得妖异无比,   不,   绝不是这样,   即使此时向晋阳的皮囊是一具老丑腌臜,一样妖动天下!   为何?   是神态,   是那种“剩下的,都属于你”的神态,   仿若,   吃完三十串羊肉串三小时之后牙缝那颗孜然,   喝完三杯猕猴桃汁一小时之后舌底那颗黑籽,   抱完三百六十五次十年之后脑浆里你唯一剩下的那颗眼神!   是的,   剩下的,都属于你,   不要这身皮囊,   不要这亿年的千变万化,   剩下的,   都属于你。   就这样。   下32   向晋阳在对她下降头,天安脑袋过电,麻的,但是不依不饶!   捂住他嘴的手都在轻轻地抖,“说得这么迷恋,那三皮带你下得了手啊?”天安记仇咧。   哪知,感知得到手心里的唇在轻弯起弧度,还有眼睛,越发眯,眯成叫天安感觉刺痛甚至心慌意乱……太轻忽,听到的话儿更轻忽,“我迷恋的是你幼时,说过是现在么?”晋阳盛着邪火的眼睛无情淡讽起来,……太伤人,太伤人……   顿时,天安不堪重负,眼都红了!按住他的嘴再次翻身跨坐在他身上!   “好,好,该的,该的,有什么下不了手……”天安被激得手真抖起来,却还坚持去抽腰部的皮带,   眼睛里伤红得像蹲坐着一尊鼓胀起来的小野兽,处处受伤,挥舞着伤人的利器,流着血哭着要报复……他都不在乎,我在乎什么!   却,   高高扬起了皮带,   天安看着他……   眼泪,再次无法承受地涌将了出来,我在乎什么,我在乎什么……却这样,下不了手……   晋阳知道这个时候再激不得这小心肝儿了,过了,一待天安的野性强势回笼绝对性压倒她此时的真情真意……到那时,心尖儿上这孩子就跑了,想再抓住,如何抓得住!   晋阳突然起身猛地环抱住还举着皮带却哭得伤心欲绝的心肝宝贝儿,强势霸道牢牢吻住那张红通儿的说出话来刺儿死人却此刻叫人心尖儿都跟着颤的嘴儿!   宝贝儿一下反应过来啊,那个狂躁!这下不得了了,所有的恨、伤、屈稀里糊涂全发泄出来了,推啊,扯啊,打啊,简直就像个小疯婆子要把一肚子憋屈窝火以及那不明不亮却又厚又重的情感翻腾出来!   饶是这样,晋阳却丝毫不松手,嘴也不松,她拉他的衣裳她踢他她抠他的皮肉,晋阳牢牢抓着!掏空了,吸干了,碾碎了,剩下的,就只怀抱里,这唯一一个劫数了啊……   “啪!”突然清脆的一巴掌,   两唇微微分开,   眼睛,近在咫尺,   天安愣着,她扬起的手还没放下,晋阳脸庞鲜明的指印……   晋阳没动,就这么看着她,   “啪!”天安再次一巴掌扇了下来,晋阳生生受着,   “啪!”   三巴掌,晋阳半边脸都血色暗红了起来,   天安扇他巴掌的手抖着放在自己额头上,咬着唇望着他哭了起来,这次哭,不一样,小声发出了“呜呜”声,那样委屈,那样难过……   晋阳伸出左手五指紧紧相扣住了她放在额头上的五指,唇,再次吻住了她的唇,   “我错了,那次抽你三皮带我也心疼。我心急了,怕你在部队沾上不必要的祸。我错了,那时候不该录了相,想毁,又没毁干净。可那时候对你做的事,我不后悔。我迷恋幼崽天安,后来的毛毛,现在的毛毛,将来的毛毛,我也放不下……”   天安的心都要被他揉碎了!   多么不容易啊!能叫一个叫“向晋阳”的,说出这样的……掏心掏肺啊……   天安更紧地收拢了五指,与他牢牢相扣,紧紧环抱住他的头,哭着真真正正张开了自己的唇,自己的身体,自己的骨血,自己的心,与他相溶……   “孩儿,这是奖给你的,你不叫红领巾吗,以后你做对一件,我奖你一条红领巾。”为她系上红领巾的他,   黑夜里,瑟风中,手里提着壶,一人站在光秃秃老藤树下的他,   喝下她递过去的“忆苦汤”的他,   为她诉说《门萨的娼妓》的他,   为她穿上牛角扣大衣的他,   他说,“嫁给我,天安。任何凯子都能把全世界送给你,可只有我,能把安缘的世界送给你。”   他说,“你晓得老虎最不喜欢你流血,你这样磨蹭,一脸血,老虎看了多难过,”   他说,“我也是她的人,我能一心一意对她,……”   天安眼泪越流越多,吻着他,不放,紧紧抱着,不放,   泪水肿胀,   肉身肿胀,   我把月亮戳到天上,天就是我的,   我把脚踩入地里,地就是我的,   我亲吻你,你就是我的了……   下33   这妖孽俩儿,一大一小,   好像曾经一起上山,小的对大的说你先走,我留下来对付妖怪。   又曾经一起在命门之下坐化,扶摇秋光里,大的对小的说,命门之上,魑魅魍魉,我护你,惟汝永不伤。   回到现实世界里,哪里又有妖怪,哪方又待魑魅魍魉?他们彼此就是对方的妖怪,就是对方骨血里最邪的魑魅魍魉。   敞开心怀了,腻着,就想这么腻着,想更腻着。啧啧,了得,这一腻竟是整整五日,天安就是晋阳养在自己屋里的一只小妖精,五天不穿衣服,只吃,只睡,只z爱。不出门,不下床。   谁更变态,不分伯仲。   那日,晋阳举起天安包得像只小粽子的食指问:怎么搞的?   天安没有包得像粽子的食指往麻醉剂针管一指:为了搞到它自己咬的。   晋阳食指拇指边拨开她汁液横流的蜜洞,呼出的热气直往她脸上扑:再敢这么搞,往你身上多扎几个眼儿。   天安像条软艳的小蛇紧紧缠在他身上,嘴巴像长在他嘴巴上:不用扎眼儿了,我身上的洞够你用了。   晋阳深深地往里埋,天安拼命夹紧,夹得晋阳额角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集结在优美的下巴处,一滴,滴落在天安的r沟深处,……晋阳觉着自己快被这小妖精榨得元神尽碎,我是变态我是混蛋,我替老天管好自己,不去祸害人间不去祸害你,可,大道无门,我怎么偏偏就迷进你这儿了?越迷越深,越深越迷……   五日啊,除了吃喝拉撒,这屋子里哪哪儿不被她腻着缠着不放过过!   晋阳觉着这孩子以前不好哭的,可这几天,特别好哭,   弄她的hou庭,她食指摸着自己的洞口,哭着不要,说疼。   好了,那就不弄吧,你才翻身,她又哭着抱紧你,说要。你说你不是疼么,她说疼也要,非要。简直是像在虐她,晋阳小心谨慎往里啊,……晋阳心里还不是有阴影,她十一岁流出的血至今还糊在他的心口……她哭哭哼哼,最后又扭屁股,说他不中用,晋阳似笑非笑,心里其实恨呐,这丫头片子就是撩他!但是就是不遂她的意,一条心,坚决不把你弄伤!……结果,虐谁?这完全是虐自己!她又哭哭闹闹,说你不中用镴枪头,直至完全进去了……毛毛又哭,抱着他深情地吻,说,晋阳,你动动,你动动……   五日,她就是在折磨你,晋阳知道,她记着自己那句话呢,我迷恋的是你幼时,说过是现在么……   第六日,一周一个循环,青少年宫的小朋友又要来参观了,晋阳对这事儿很尽心,一早儿离开被窝儿,天安抱着他就是不撒手。晋阳干脆把她抱出来,“那咱就这么一起去。”亲她,手轻轻拍她的屁股,她又不依,“冷,冷,”晋阳又把她塞进被窝儿,天安不撒手啊,在床上又鬼混了一早上。   后来,恭王府管理处的唐处亲自在外面敲门:晋阳,青少年宫这事儿你说一定要提醒你……还不是小心又翼翼。   晋阳身体不佳,有时候也是这样独自呆在屋里几日不出来,不过,青少年宫这件事他嘱咐过唐铭,这事他一定要坚持参与下来,提醒他。   晋阳跟天安说,我之所以热衷这件事,因为它事关孩子,算积德的事。我一直在给你积德。   天安窝在他怀里,哼一声,我好得很,不要你积德。   晋阳好像没听见她说话,摸着她的头发,依旧自顾自说,我给你积过好多德了,每年去青海戒斋一个月;不抽烟,我以前烟瘾多大……   天安又哭,抱着他啃,我好得很,不要你积德。   晋阳还在说,去青海是你十一岁之后一直在坚持,不抽烟却是老虎死后,最近又老想为孩子们做点什么,干脆去参加儿童基金会算了。他笑。   天安松了手,晋阳亲她一口,起身穿衣,出去了。   回来时,床上一团儿,她整个人还蒙在被子里。不过,看得出,她起来过,屋子里这几天乱糟糟,她收拾过,还洗过衣裳。   晋阳脱下军大衣,解开军装外套的扣子,走到床边,弯腰掀开被子一角,   光溜溜的天安面朝里窝成一团,   背,   鼓鼓的屁股,   她一动不动,就是不转身。   晋阳放下被子,一脚跪上床边,一边脱下军装外套,蹬开了鞋,爬上去,一手解开军装衬衣颈口的扣子,从被子脚头钻了进去……   不一会儿,被子里扭动了起来,   “啊,”天安的娇叫,   接着,天安咯咯的笑声,   再下来,天安经典折磨人的声音,“晋阳,晋阳……”   腻着,   更想腻着,   心说,   这嘛儿兴许是没完没了了……   下34   毛天安没想到向晋阳会有她这么多照片,床底下拖出来,一箱子一箱子。   毛天安穿着她自己的军装衬衣、军裤盘腿坐在床边,里面没穿内衣裤,没系皮带,隐约看得见R头。   她拿着一张照片,一手撑在头,苦思状,“这是我啊?”   确实是她,可不是她!   十岁的天安,一张娇嫩多汁的巴掌脸,穿了身浅蓝色双排扣套装,上衣很紧,肩膀又窄又挺括,裤子虽然皱在腿上波浪翻滚,但,分叉处十分贴身。十岁的天安已然有亭亭玉立之感,长至腰臀的发尾端稍卷,如此先锋范儿,她驾驭起来浑然天成。手里绕着一条狗绳儿,一只大丹犬随其后。   别的到没什么,天安惊诧的是这张照片把自己上围竟然显得出来,或许衣裳紧的缘故,可毕竟才十岁啊,   “真才十岁?”她自己都不信,   “十岁。”晋阳伸手过去翻过照片点了点,后面有行漂亮的小楷:天安,十岁。   晋阳蹲在床下在整理照片。地上、床上、桌子上满屋子铺着的都是她的照片。晋阳想既然她翻出来看了,就顺便按她年龄顺序归整一下。   “发育真好。”天安咬唇小声说,   晋阳低头笑,抬眼看她,“你没说老虎把你养的多好,看那时候头发多好,十四岁头发一剪,就没留过长发了。”   天安点点头,突然看向他,“你喜欢长头发的?”   晋阳还是笑,低着头继续整理照片,没做声。   天安跳下床,光脚踩在地上像只大马猴攀在他蹲着的背上,脑袋勾到前面硬是要看他,“是不是更喜欢长头发?”非要问明白,   晋阳扭头看她,“长头发更像女孩子不是,”   天安不依不饶,“就是因为那时候我更像女孩子你才迷恋是不是,我现在这样不好看?”哎哟,么办喏,这孩子实在结梗!(武汉话,纠结的意思。)   晋阳望着她,   天安亲他一口,耸一耸,又问,“是不是。”真的很认真,   “现在也好看,快乐的天安最好看。”晋阳的眼睛好美,说这话,里面的认真更美。   天安笑起来,脸挨着他的脸,攀着他的身体摇啊摇的,“我把头发剪了,现在一身男儿装闯部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时支持我这么做为什么,你也晓得老虎的心思不是,他官瘾不大,可并不意味不想功成名就,我想替他走一遭这条路。成名成将于我,真不算什么,我就想替他走一遭……”   晋阳抬起手摸她的脸,“你这样懂事,老虎这一世为你,值得。”晋阳手指摩挲着她的脸,心肠何尝不柔软到要碎掉。老虎为她呕心沥血这一世,最后连命都给她了,这些,晋阳不会告诉天安,天安也不需要知道这些来增添她对老虎的感情,天安与老虎早已命连命,血溶血,一体,不分彼此,晋阳不想天安再知道这撕心裂肺内情,……毛毛已经将老虎的死深深归咎在自己的祸害之上,如若再叫她更晓内情,老虎是为她换血耗尽最后一口气……毛毛如何承受得住!   天安又捞起其余的照片,就这么趴在他背上,看看又问问。晋阳也平复心情,闲适整理照片,回答她。   门被推开,阳光更照了进来,   门外的人,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晋阳蹲在地上分类整理着照片,天安光着脚趴在他背上,军装衬衣往上缩,军裤没系皮带又往下垮,露出一小节嫩白肌肤,阳光一照,红润美艳的……   门一开,两人俱是扭头看过来,见到门外站着的人们,也没多吃惊模样,就是天安望见穆小和,眉头蹙了下,表现出不喜。   笑高先迈了进来,望见这一屋子天安的照片,挺稀奇,“这么多。”   天安从晋阳背上下来,走到那边桌前自己倒了杯水喝。这孩子这模样有点懒散,赤着脚,军裤垮着,裤腿没过脚跟儿,衬衣下摆也没扎进裤腰里,胸前娇挺两粒抵着衬衣看得分明,浑身上下就是艳池里滚过一番出来的,无一不媚。她背对着他们喝水,谁也没搭理。   晋阳衬衣袖子卷着,穿着拖鞋,皮带、衬衣扣,除领口一颗,全系得完好,   站起身,微笑,“天气好,整理一下。”这时候,看向穆小和,笑纹不改,“穆叔来了,请进。”   门外,薄苦手轻抬了下,浅笑,朝穆小和一比,“穆叔,请。”   穆小和淡笑着稍一点头,进来了,“晋阳,好久不见。”   下35   第六章   最怕什么样的男人?气定神闲面对人世间一切妖魔鬼怪。有些凭借丰厚如油的经历,譬如穆小和;有些纯天然,譬如向晋阳。   “我是来取回我的照片。”   开门见山,穆小和始终带着淡笑,将校呢大衣笔挺垂身,大将风度一览无余。   “什么照片?”笑高挑眉。确实不知道眼下这是个什么状况。穆小和找到他和小苦,说,今日一定要见到晋阳。……据他们所知,穆小和今日早上才刚出院。给晋阳打来电话,晋阳这头似乎沉默了一会儿,说了两个字,来吧。开门见到毛天安也在这里,还是如此个风貌……小苦和笑高心里不是一噔!滋味何其难明……还是先探明情况再说。   “天安拍了穆叔的裸照。”晋阳微笑着说。   薄苦笑高俱是一怔,看向那头的毛天安。   天安回头,脸上似笑非笑,先看了眼穆小和,又正大光明看向何笑高,“还用到了你的果蛋儿。”笑高眼色一沉,一直盯着她。   穆小和却是一眼未看毛天安,从进来屋里,一眼未看!   浅笑望着晋阳,“这事儿,我肯定也有错,总要有个解决的办法,晋阳,你说吧。”   晋阳看着眼前将相。光明磊落。这就是道行的一个层次了:错儿,是认,且担当。不过,依旧先试探,摸你的底,是“以退为进”亦或“以进更进”,就看你开的价了。   “带子是您捡去的?”   “是。”   晋阳弯唇,稍有不解,“您怎么对我烧的东西这么感兴趣?”   小和望着他脸色不变,“你那天看上去心神不宁,烧的东西自然叫人感兴趣。”   晋阳挑眉,盯着他,目光分毫不让,“看过后……对什么这么着迷,以至于要拿出来这样分享……”晋阳的话儿,轻而沉,盯着他的目光像吸魂,连你骨头里都看清!   穆小和终是受不住这等探视,心,到底是存愧的。大一轮的人拿小辈儿的隐私来取乐,来压制内心深处那无以言说的邪欲……穆小和想起那日天安咬牙的低吼,“向晋阳G交的录像是不是你弄的!”……终于看清她的模样了,刚才门一开,她扭过头来,……那一刻,小和内心的震动!没有人知道,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她背部第几根肋骨如何凸起,发丝如何倾斜,指关节如何屈颤……这些如锦丝般脆弱的记忆,多少个邪火上身的夜晚一遍遍在脑海深际临摹着,想象着她如何个模样,如何个模样……   每个人心角最深处都养着一头恶兽,有些人越养越大,有些人不养也就任其消逝了。晋阳偏偏是最会揪住人心恶兽的妖,他不仅能准确地揪住,而且还会有的放矢地玩弄。   “天安,”穆小和就那么稍许心潮的波澜也被他捕捉到了,他喊了声天安的名字,穆小和却是将眼淡淡移向反处。对于穆小和而言,正视毛天安,就是在正视自己内心那越养越大的兽……   “嗯,”天安吭了一声,手里拿着杯子转过身,脚步没有挪动。   她,立在那里,   艳气,   贵气,   鬼气,   英气,   孩子气,   你很难将这个孩子定义是邪是正。   笑高一直盯着她,眼神中,竟有些别扭的,气恼……笑笑有此情绪实属少见。那枚果蛋儿本就是害人之用,她又拿去害谁都一样,谁在乎这玩意儿是不是本只为她所用……   薄苦一直貌似闲淡地靠坐在角落桌边,微低着头,眼睛看着的,却是床上,地上,桌上她的照片。见不到他的神情,也许波澜不惊,可,谁又保证一定就是波澜不惊?……   都听见了晋阳这时候轻轻问天安,   “你不拍了两组照片么。这样吧,如果穆叔同意升任你为军区政治部副主任,就把正面luo照的那一套还给他。正式任命那天,背面那一套也还给他。”   薄苦笑高俱是惊震抬起头!   因为,实为狮子大开口,政治部副主任?!   毛天安也是一惊,不过,慢慢展颜,   向晋阳哦,   够狠!够致命!   背面那套价值确实远远大于正面一套,它可以直接拿下穆小和的前程!   下36   政治部副主任。   穆小和的诧异一点不比薄苦笑高少,不过,倒不是因为这个职位,进屋以来第一次,穆小和看向毛天安!   终于,   看清楚了……却,小心般不敢细致地看,那唇,那鼻峰,那眼睛……匆匆一眼,收回眼,   不过,   这么年轻的女孩子?   穆小和只觉向晋阳迷恋这个女孩儿入了魔,就像录像里显示出来的,专注到了失魂,才会有这样荒诞的想法!   向晋阳似乎钻他心眼儿里捋了个倍儿清,他心思一动,晋阳手起刀落……   晋阳微笑着也扭头看向天安,有点“我家孩子拿得出手”的感觉,   “穆叔,您或许不知道,天安现在是军区警备司令部‘三军纠察’执行科的副科,任职近三个月。您可以去查查她的业绩。哦,对了,套牌儿那事是天安办的。”   一直以来军区内部颇有微词的“警车套牌军车,联合执法”,此段纠察部门予以了严正规范,执行科的行动力得到广泛好评。   天安望着晋阳,目光有稍许嘲弄的嗔意:这从头到尾,你倒真什么都知道,我还就跳不出你眼线了?   两人视线一碰,晋阳包容淡笑,移开眼,还是将目光转向穆小和。   “天安一直用男孩儿的身份也磨砺了这么长时间,在基层当了一年的兵,吃了苦,现在升到这个副科,工作表现也有目共睹。穆叔,老虎走后,渠老总就这么一个后儿了,当初决定把她送进部队,渠叔叔也心疼,没想,这孩子争气,走的下这条路。政治部副主任,在咱们广州军区这一块儿,也都清楚,有房艾主任坐镇,副主任,分担的肯定较轻,主要就是想让她跟着房主任多学习,拿这孩子当一般科员儿使都可以,不过,这副职的名还是得挂着,毕竟,宽了渠老总的心。”   穆小和简直想“拍手称道”了!这向晋阳,太贼了!!   且先把毛天安与安渠竟是这等关系撇到一边……她竟然是老虎的……是曾耳闻老虎一生就为一个“毛毛”……毛毛,毛毛,毛天安……原来如此……   他明明知道安渠那就是他的导师!   听听向晋阳的话儿,“渠老总就这么一个后儿了”,光只这一条,毛天安现在就是个普通战士,想让她一步登天,穆小和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做到啊!何况,人家在基层当兵优秀,现在已然也是副科,业绩还突出……时间长短真算不得什么,升,你要看升的是个什么职位,政治部副主任……穆小和不得不承认,向晋阳,厉害。有房艾坐镇的政治部,副职真正管得了事儿么?虚名罢了。   房艾,传说他妈就是在猫堆里生的他,简直是个精!九条命。   油头滑脑,上下通吃,房艾此人在军中有“万精油”之称。关键是,你揪不住他的错处儿,简直就是一身儿窟窿眼儿,都是“万全之策”的心眼儿!由此,他也是唯一一个实属于安渠集团,却依旧被如今正主向周儿器重的“后起一辈”。   不过,此人耽于享受,说白了就是,懒。有大才能,却总做“大材小用”的事。当然,也得看他心情,真这个时间点他想做事了,一定做得超漂亮!说实话,穆小和之后,安渠最看重的就是房艾。也许,本性上,房艾有点像老虎,但比老虎还是要规矩自律些。   说向晋阳厉害,他怎么就知道房艾要从总参“平调”广州军区政治部!这是穆小和初调广州军区一个最主要的动作,不过,暗暗进行,对外谁都没提及。因为,相当困难,总参不放人。   现在……向晋阳竟然如此提起……   小和绝对深知其中含义。   向晋阳啊,你究竟是个如何会玩弄人心的妖物!   如果说,用luo照换官职,这还叫胁迫。一番话下来,这“官职”穆小和不给都不行了,并且,心甘情愿。   一为了安渠,这都是安家最后的苗儿了。   二为了调来房艾。向晋阳都如此放话了,总参这边能不放人?   向晋阳完全可以凭借己力去提拔毛天安,但是,没有。穆小和都看出来了,他是多么用心的在培育毛天安啊,……他提到房艾,“拿这孩子当一般科员儿使都可以。”穆小和才真正明了向晋阳的心思:政治部副主任是虚,跟着房艾学本事才是真!   毛天安如果真够机灵,学官场交际,选师傅,房艾举手报第二,无人敢报第一。   下37   回程路上,车内,薄苦开车,笑高坐在副驾驶,两人一句话都没说,仿佛各有心思。   其实,心思倒是出奇一致。   时值今日,晋阳对毛天安这份沉厚的心血啊……才算真正看清。原来,他们竟还是想浅了这份用心,即使当日晋阳说娶她,也并非抱着一颗要将她收于羽翼下的心……哪里是收?是抬,是高高托起!   晋阳完全有能力只手轻捧起她,单凭一己之力慢慢将她护爱到最高的那片天。但是,晋阳不想这样,他要让他的宝贝“众人抬”,举最精华之合力一路将毛天安高高托起,那才是真正的太阳!   如何一腔心血,又如何一种深沉的情感……甚至卑微。收于羽翼下,那是我在俯视你,我护我爱,我也是凌驾于你之上。但是,晋阳对天安,他高高举起了自己的臂膀,为天安支撑起一片天,也打造好这片天,天安这一路混世而上,尽收这一路精华,最后,他仰视她,让她成为自己的一片天……   薄苦、笑高突然为这份认知而震撼,拨动到内心深处最真挚的那根弦,……晋阳如此珍爱的一个人,我们,还能视之玩物么……不由,又想起天安,   从初遇的第一面,这一路,从好奇、猎奇、有心玩弄,到珍奇……是呀,天安的刻苦,天安的韧性,天安遇事理事的天分,她卓尔不群的个性,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值得用心对待。只是,是否也愿意慢慢撑起臂膀,心甘情愿护送她扶摇直上……一路的沉默,一路的思想,这份最真实的震撼就在不停拨弄着他们的心怀。   快进武汉市区时,薄苦接到了严吣的电话,奇怪的是,严吣声音低沉,且手机信号也不好,   “我们在云雾山别墅。”   原来如此,云雾山偏远山深,崇重在山体深处有一处别墅,却是个极佳清修地儿,青山绿水,远离尘嚣。这是崇重有段时间迷道教整的一处地儿,荒废好些年了,怎么突然去了那儿?   信号不好也就没多说,严吣只叫他们尽快赶去。薄苦笑高上山之时,夜幕已经降临。   “啪,”合上门,薄苦笑高从吉普车上下来。笑高双手拢进外套荷包里,山上冷,笑高又怕冷,笑着,“藏小情儿这了,叫咱们来鉴赏鉴赏?”薄苦也拿出一根烟点上,看见严吣竟然站在大院儿门口就等着他们了。   走过去,薄苦递给严吣一支烟,严吣接过点上,   “怎么了?”小苦问,   严吣嘬了一口烟,回头望了眼后面的别墅,   “带过来一人,挺棘手。”   “谁啊,”笑高更感兴趣,连老辣的严吣都蹙眉头了。   严吣盯着他们,眼中渐起一抹深意,“毛浅缘。”   这下,笑高也微正了脸色。   “崇重前天去老姚那里,老姚接了个私活儿正在动手术,结果手劲儿没把握好差点儿把人当场交代那儿了,幸亏崇重在,帮了把手,人是缓过来了。这人,就是毛浅缘。”   “她怀上了?”   也难怪笑高会这么问。老姚,姚三欠,是个医术了得的老流氓,开了家私人诊所,专门给见不得的名流做见不得人的人流。   这个时候,严吣望着他们,眼神何其古怪,甚至带着抹妖异。咳,他本身变态,这事儿,挺对他的调调咩。   “毛浅缘是个男的,他的xia体发育得像个鸽子蛋,他去老姚那里是因为那块儿长了个小瘤子要割掉,没想,差点丢了命。”   轰隆!可把小苦笑高轰的!……   没想,还没完,   严指导员一挑眉,   “更有意思的是,据悉,庆元他们疯狂地在找他,其中的缘由倒真不晓得了。”   风起云涌,妖孽横生,这,又是要出什么事儿了?   下38   出什么事儿都不妨碍毛天安仕途得意。两周了,军区调令快下来了。   穆小和心思多细腻。为何要捱两周?两周时间能兼顾八方!   一来,给向晋阳兑现承诺的时间,不放房艾,咱也能把这事儿拖下去。   二,做足面上功夫。军区政治部副主任,位高权重,根据向主席前段才在人大一次会议解放军代表团上的重要讲话精神,如今选拔高级人才不拘一格,也可以从现有中层里直接提拔嘛。引进竞争机制,增设面试环节,政治部,一定要党性纯,军史熟,政策溜。这些,跟军区首长们面对面一对聊,能力上中下立马见分晓。你毛天安如有真本事,通过这个层面显出来呀,也能服众不是。   毛天安也知道穆小和没这么轻易让自己上位,既然她也有心拿下这个职位,就得吃下这份苦。且,穆小和实在精,不仅把军区包括一把手分泾霆在内所有党政一线首长全请来做面试官,还特别邀请来了安渠。   这招儿想来实在妙。   安渠一到,分泾霆他们即使觉得提拔一个政治部副职搞得一线首长全线参与劳师动众也不能有怨言了,一位中央军委委员驾临,即使失势,那也是领导驾到!   再,你毛天安既是安家人,要求肯定更加严格,小和这也是对自己敬爱的老首长负责,若是与老虎一般扶不起的烂泥,小和相信安渠自己都会反对这桩“不靠谱”提拔的成行。   好了,安渠都亲自驾临了,毛天安从感情上而言更具使命感,她代表的不是自己,是老虎!在老虎的父亲跟前,毛毛骨气更盛,不想丢这份脸。   于是,这两周啊,毛毛何其刻苦。你知道从军史到现今政策多少文件资料,毛毛几乎没日没夜攻读,饶是她有个好脑袋,记忆力超强,这样大功率用脑也非常人能及啊。何况,这两周,毛毛身体似乎也出现了状况。   好像感冒了,总咳,可又咳不出痰,就是嗓子眼儿那痒。不过,比如沉进一件事里面,像她全神贯注学习时,就不咳。这样反而睡觉成了最难受的事情,因为不想事儿了,没什么事情分散注意力,就咳狠了,有时候咳得五脏六腑都疼。   但是时间紧迫,前后也就十一二天时间,毛毛顾不上上医院,在医务室开了点消炎药,想,扛也就扛过来了。毕竟一天大半时间她都在刻苦学习,钻进去了,也没怎么咳了。   终于迎来了面试这天。   一早儿,毛毛穿戴整齐,开春了,呢军装笔挺上身,黑色皮鞋,军帽戴正,毛毛在镜子跟前沉稳看了自己一眼,虽然眼周有些发青,这是睡眠不好造成,不过整体看上去有士气,出门了。   哪晓得一下楼,空中悬着的冷阳一刺,竟然有些头晕目眩,差点没站稳!天安忙扶住墙闭眼静了静,再睁眼时,稍许好些。天安想,许是一早没吃东西,又熬过夜,可能有些贫血。于是路上买了油条豆浆,可真拿到嘴边,又实在没有胃口,特别是那油条,重油味儿一沾,甚至想吐。对了,这几天她食欲也不佳,明明肚子有点饿,可嘴巴pia淡,就是吃不进东西。   硬是强着还是吃了几口油条,豆浆全喝了,起码肚子里得垫点儿东西。   待天安来到军区司令部四楼会议室时,其余三位“候选人”已经到位。另外,天安看见了分别。   现场也有一些战士,他们都是内勤战士,在忙前忙后,会场布置,等待首长们驾临。别别还是普通战士模样,不过,他却独自翘着腿坐在会场角落一个椅子上,低头,手里玩着手机。   见天安来了,别别看她一眼,眼睛又回到手机上。   天安肯定走过去,甚至微弯下腰,就像自己家孩子怎么跑这儿来了般奇怪,   “你怎么在这儿?”   别别也不抬头,手指玩的动作不停,“待命。谁当选了副主任,我就是他的警卫员。”   天安咬上唇,实在拿他没办法。上次,他说要到她身边做警卫员,天安笑着揪他,你胡说什么,我这个级别哪来的警卫员。别别当时也没做声,天安想他也许就是说着玩儿,因为之后两人又没什么来往了咩。   现在他又这么说,天安望着他真是又爱又恨,刚想嗔他几句,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天安忙捂住嘴,别别这时候抬起了头,对着她仔细一瞄,人突然站起来,手过去就拉开她捂嘴的手,眉头蹙得死紧,“病了?”   天安还想咳,可手被别别拉着,天安只得极力忍,“没有……”   别别却抓着她的手往她手心儿里直瞧,好像要盯出个洞,天安想抽回手可他劲儿真大,抽不回来,天安恨不得踢他,“看什么呢!”   别别阴着脸瞅她一眼,“看你咳出血没有,”   “放屁。”天安猛地抽出手,这声“放屁”也不敢大声儿,嗔怪地瞪他,“我就咳两声就得咳出血啊?”   别别眉头蹙得真快打结了,“你眼睛那么青,像吸了毒……”   “你再放屁我动手了啊,想哪儿去了,我咳,也许,也许就那边有人抽烟……”   毛毛这时候也不敢跟分别说实情,要说这咳嗽小两周了,依他这模样,现在就得拽去医院!   哪晓得,说“那边有人抽烟”更不得了,你话音未落啊,别别冲着那边一位“候选人”就吼,   “你他妈把烟灭了行不行!公共场合抽烟死全家!”   是有其中一位正在抽烟,窗户边儿呢,这碍谁了?恰好这位认得分小爷,吓死了,赶紧灭烟。你晓得这畜生哪根筋不对劲了,今天这里碰见他还纳闷呢,他到这儿凑什么热闹……千万别招惹,赶紧灭烟!   天安还敢回头啊?差点儿,她的手就要抬起掐死他的脖子了!   所幸,楼梯间传来脚步声,看来,首长们上来了。   下39   安渠望见天安,面上无异,实际,内心何等感怀啊!   毛毛确实比老虎争气得多,她这一路下来,自己如何吃苦,晋阳如何维护,安渠怎得不晓?安老总是个明白人,竟是他一先错看了晋阳!   就这么一个宝了,从她进部队伊始,安渠的眼无时无刻不放在她身上。她刻苦,她胡闹,她奋进,她撒野,每一桩,安渠牢牢关切,却,往后,没有再插手。   为何?   自第一桩“潘桃事件”,晋阳打了天安那三皮带,下来,晋阳的疼……他解下皮带时,那样从容,打时,那样冷酷,安渠甚至上去狠狠推过他!……当时,安渠还觉晋阳比自己狠心,可,一抬眼,望见晋阳在腰后缓缓穿上皮带的手,竟是抖得那样厉害!   整整一周,晋阳没有走,他就住在天安关着的会议室旁一间屋子,亲手煎药,炉火旁,一打红领巾……安渠问晋阳:既然这样心疼,如何下得了手……晋阳盯着药罐子:渠叔,总有我们护不到她的时候,她这么蛮干,自己不长记性,到时候,又何止心疼,怕后悔都来不及。天安,首先要学会保护她自己。   那一刻,安渠竟觉,这世上,再没有人比晋阳更用心于天安了……   望着眼前天安,   虽显有倦容,却清朗立于此,自信,稳妥。   “总政才下发通知,要求全军和武警部队认真学习贯彻向周儿主席在全国人大一次会议解放军代表团全体会议上的重要讲话,你觉得结合我军区实际,该如何展开这项活动。”   “应当把学习贯彻向主席重要讲话作为传达学习两会精神的重要内容突显出来,与学习向主席一系列决策指示结合起来,与我军区正在进行的学习贯彻十*大精神、‘坚定信念、铸牢军魂’主题教育活动、团以上党委机关‘学习贯彻党章、弘扬优良作风’教育活动等结合起来……”   一系列问答下来,天安的有条不紊、沉稳冷静给军区领导均留下深刻印象!   这样年轻,   政策熟,   术语专,   脑袋活,   丝毫见不到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浮夸。老练,稳重,实在可造之才。   不过,   安渠看出,   连穆小和都慢慢注意到……   天安,这是怎么了?   就算她极力在忍,超强意志力地在克制,可终究掩不住脸色的越来越显苍白……小和注意到她垂放在裤缝两旁的指尖在隐隐颤抖,有时候,她非常不经意地动一下,仿佛极力忍住不去握紧……   真的是意志力要抵达极致!   天安真不知道这身体到底是突然间出了什么事,竟然就在一眨眼的功夫,变得这样难受!一身的力气仿佛一下被抽光,全身发冷,特别是腹部,绞痛!好像,好像有什么在往下滑,一股滚烫的热流,灼伤着她的肚子,往下坠落……   “军区政治部近期也将展开‘军魂永铸’读书演讲活动……”   “稍停一下。毛天安,你是不是……”穆小和才拦住书记员的继续提问刚想问一下她的身体状况,完全没想到,就这么一刻,天安突然毫无预示地就向一旁倒了下去!!   “天安!!”   哎呀,这下把一屋子领导都惊傻了!安老总那样惊慌地冲了过去!……   同时,会议室的门一下也被推开,分别冲了过来!   天安在里头面试,别别一直就靠在会议室门外,她的回答一字一句听得分明呢,里面突然出现状况,他怎会不第一时间就冲进来看究竟?   安渠扶着天安的肩头,分别已经把她上半身抱了起来,   “天安,天安……”分别轻轻摇晃了下,天安手摊着,像魂魄被瞬间抽离了般完全不省人事。“天安……”这时候任谁都看出安老总被惊吓到何种程度,他甚至若鬼迷心窍般好像要抬起不住抖着手去探天安的鼻息……没人知道,没人知道,一个已经失去儿子,眼前,唯一的后儿又这样……饶是内心再强大再坚强的人,扛不住,扛不住了……分别突然起身抱起天安就走!甚至跑!安渠扶着天安肩头的手滑了下来,却,望见天安渐远那无声无息垂下来的手腕随着分别的跑动一晃一晃……安渠一下惊醒,忙起身要跟去,站起却一阵颠簸,“首长!”旁边多少人要扶住他,他却急切摆了摆手,保持最后一点镇定,“小和……”   穆小和紧紧扶着他的手肘,“您赶去看看吧,放心,这里我会安排稳妥。”小声说。   穆小和知道分别为何会突然那样紧急地跑!……天安xia体在流血,军裤颜色深是看不清的,不过,一滴血已经流至脚踝处,分别看到了,穆小和也看到了,不知,还有没有其他人看到,……正因如此,天安男儿身份不能破,穆小和必须谨慎善后。   这是,先兆流产?   穆小和面上冷静维持正常面试,心里还不是猜想。有点揪心。   其实,此刻,还有一人心揪得也非比寻常。   分泾霆。   别别突然冲进来,   毛天安脚踝处的血……   一切的一切,对分司令员而言,冲击可不是普通的大!   下40   崇重才从手术台上下来,一身疲惫。黑黢黢的休息室里,腿翘在茶几上,仰靠着沙发,抽一口烟,放松呼出一口气。   这时候听见门被轻轻推开,崇重蹙起眉头,“出去。”   进来的助手惶恐不已,可还是硬着头皮小心走近,“这人说毛天安出事了……”哪知话音未落,沙发上的人腾地跳起来,伸手夺过手机,“是我。”就算室内光线暗沉,依旧能望见崇爷沉郁的眼。   没想,竟是分别亲自打来电话。   是的,分别亲自打来电话。这实属“死对头”的两派,可临了关键时刻,分别还是只信任崇重的手艺。   “你在医院最好。我五分钟内能到门口。她下面在流血,人失去知觉。”   “嗯。”   崇重接听电话的同时人已经疾步向外走,挂断电话,一边看表,一边交代助手,“手术室准备好。”   刚好,崇重从电梯里跑出来时,大门口,安渠的警卫员正好掀开门帘,分别抱着天安疾步走了进来,   小心将天安转抱给崇重,崇重转身就走,分别跟着走了几步,小声说,“她可能想要孩子……”崇重没有回头,疾步走了进去,别别停下脚步,突然仿佛听得见自己的心跳,那样快……   安渠随后也赶到了,“天安呢,”   别别抹了把脸,“进手术室了。”   首长双手叉上腰,来回不定地走了几步,……咳,心肝儿这一出事,全麻了爪样,心空,意乱!   走了几步,首长扭头看向自己的办公室主任唐学,“打给晋阳。”唐学拿出手机。   分别左右看了看,最后,望见那边有长椅,走过去,坐下。   刚想掏出烟,发现手在抖,又意识到这是医院,手放了下来,可它还在轻抖,别别右手握住了自己的左手腕,双手肘搁在双膝上,抬眼看那边的唐学。电话接通了,他递给了安渠……   别别又垂下头,右手依旧握着左手腕,……刚才这一路,是他抱着天安感觉她最轻最轻的时候,好像,好像随时就会化掉,滩成一滩水,哦不,一滩血……别别轻轻揉搓着自己的手腕,他知道这一段时间天安都跟晋阳在一起,孩子是晋阳的,天安可能也想要这个孩子……   时间在流逝,   别别觉得这日头这样难熬,   他尝试去想每一个与天安zuo爱的细节,   他如何插入,   天安如何呻吟,   想,他与天安打架,   天安每次出拳又狠又准,   可事后,她又冒出那样心疼的眼神,……   别别捏着自己的手腕禁不住轻轻摇晃起来,   他甚至去想,如果出现“保大人还是保小孩”的桥段,该怎么办,   保大人!这是肯定,   可是,孩子,……没了孩子,天安一定会伤心,那傻子,她连自己有孩子了都不知道啊,她那样咳,脸色那样白……别别突然环住双臂抱住了自己,窝着身子,下巴挨着膝头,望着地面的方砖出神……没了孩子,天安会伤心,没了孩子,天安会伤心……   别别啊,可知,你现在这正是与天安感同身受!别别,知道么,你中毒已深,天安到底给你下了怎样的降头……   难捱的四十分钟,将近四十分钟,崇重走了出来,那头,安渠快步迎了上去!这头,别别抬起了头,……突然间仿佛连起身的勇气都没有了……   望见那头安渠双手紧紧握住崇重的手腕,点头,再点头,老泪纵横,“保住就好,保住就好……”   别别又垂下了脸,一抹,竟是一脸泪……   下41   第七章   “唐主任,国防大学来电话询问,首长的那个演讲是否可以确认成行。”   走廊里,助手张方小声询问唐学。唐学微蹙了下眉头,“是……”   “下周一。”张方提醒,   唐学想了想,“一会儿我回复他们。”   正说着,听见走廊那头传来脚步声,抬眼看去,由远及近,……晋阳来了。   确切讲,晋阳是从医院顶层停机坪上下来,看上去风尘仆仆,军大衣没有扣。那边正在跟护士长仔细交代的崇重已经迎了上去,说了些什么,晋阳点点头,扶了下崇重的手肘,向唐学他们站着的门口走过来。   唐学忙迎上去伸出手,“来了,快进去吧,人已经醒了,首长一人在里面跟她说话呢。”   “辛苦了。”晋阳握了握。唐学感觉他的手冰凉。   慢慢推开门,……窗帘掩住一半,透露进温暖的自然光。毛毛躺在病床上,安渠正拿起保暖瓶打开盖儿准备给她倒水喝,   晋阳走进来边脱去军大衣,“我来吧,”接过保暖瓶,   安渠腾出手,走到一边,再看向毛毛,……从他进来,毛毛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一直看着他,像要哭……   安渠叹了口气,“你来了,我就去歇歇,被她这一吓,血压直往上升,……这孩子可得好好说说,身体最重要啊……”   “好好,您去,您也要注意身体。”   安渠出去了,轻轻合上门前望见那边两人,一个倒水,一个就巴巴望着,又不觉叹了口气。晋阳的心该疼成啥样了啊,他刚才应自己话时都是微低着头,不敢看自己,不是怕看自己,是怕自己看见他……那微红的眼睛吧。   晋阳这边倒水,毛毛就望着他,   “晋阳……”   “嗯,”晋阳应她一声,却还是没看她,这边水倒好了,他双手捧住杯子,“我手冷,捂一下……”   “晋阳,”毛毛这下真要哭了,她伸手去拉他的衣角,   晋阳扭头看向她……微暖光线里的毛毛仰起头,那红红的鼻头,汪汪的眼睛……终是再也忍不下去,晋阳倾身抱起她,像她好小好小的时候,抱小毛毛那样抱着她,头埋在她颈项里,……毛毛感觉两行热泪湿濡在自己颈项边,滚烫滚烫,毛毛咬着唇哭得不敢出声,她真切地感受到晋阳的怕……从北京到武汉,过去这接近一个半小时的飞行时间,接近一千二百公里的距离,让晋阳刻骨铭心!天安呐,我这一生,多少陌生的情绪是你教我体尝,慢慢,你握紧了我的命门……   就说毛毛回归本我就有点二,她哭着哭着,突然意识到他好像只有怕,没有喜,难道我现在怀了小毛毛他不高兴?   这一想,毛二耸耸鼻子立即推开他,指着自己的肚子,“我怀孕了!”   晋阳泪水都还挂在脸上,情绪里都还没走出来,被她突然这样二里二气一弄还愣了下,就这么一愣,毛二不依不饶,哭更大声,双手揪住他肩头的衣裳,“我有你的小毛毛了,你不高兴?你不高兴……唔,”突然晋阳双手掌住她的脸蛋儿重重吻住了她的唇!   从来没有这样,   晋阳小半辈子里从来没有这样,这样肝肠寸断般,这样情深赴死般,急于想宣泄自己的情感,   我曾经的优先顺序是,   党、国、你、责任、你、你、你……   可此刻,   我甚至什么都想抛下,   只有,   你、你、你、你、你、你、你……   从来不敢想,   我确实有一个小心肝,   她体质差,   她情绪怪,   她性子野,   我为她忧伤,她可能一辈子不会有孩子了,……   可,   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了,   半月前,她明白了我的一片苦心,她体味到我赤诚用心,   已是,多么知足,   却,   这是要,撑破我么,   晋阳掌着她的脸,细细地吻,吻她的眼睛,吻她的鼻梁,吻她面容上每一个动人的细节,   犟犟的天安,幼幼的毛毛,他孩子的小妈妈……   “谢谢你,天安,我们有孩子了。”   毛毛落下了幸福的泪。   下42   毛天安盘着腿坐在床上,背驼着,人望着窗外无精打采般。一回头,晋阳坐在床边正在给她削苹果,正好抬眼也看向她,两人视线碰一块儿。晋阳笑起来,把苹果递给她,“愁什么,可以解决的。”   天安接过苹果,刚要咬一口,手还是软piapia放下来,确实愁死,“怎么解决?这肚子一出来就瞒不住了。当女兵没意思……”嘟囔。   晋阳起身,水果刀浸进桌上的水杯里,拿起毛巾慢慢擦手,弯腰捏了捏她的下巴,“你这样还想着回部队?孩子生出来前,你跟我住,做完月子再说。”   “可是……”毛毛抢白,可是确实又抢不出来个什么,她也知道当下当然是孩子最大,她自己的身体她也知道,晋阳肯定能把她照顾得很好。就是待这一年过后,即使能够重来,这之前好容易“奋斗来的江山”……想想真可惜。   晋阳直起身体,毛毛顺势就栽靠在他身上,头顶着他的腹部,还揉了揉,叹口气,“咳,两杠四星,挂不上了。”   政治部副主任,起码大校,两杠四星。   晋阳沉笑,低头捏她的脸蛋儿,“官篓子。”   毛毛仰起头,下巴磕在他腹部上,笑,“我要当了将军可怎么办,……”   她能这样笑,说明这事儿她还是能马上想得开。晋阳低头看着她,拇指摩挲着她的脸蛋儿,心里却在想,怎么能有个万全之策,这“两杠四星”本是我家毛毛的,跑不了……   这时候,门被推开了,床边两人看过去……   安渠先进来,后面……竟然是分泾霆。最后,分别。   别别手里拎着个纸袋子,进来后就随手丢在床尾,熟悉的模样就像他也住这儿。其实,这是从昨天天安入院,别别第一次进来。   相当自然,天安挪到床尾,扒开袋子一头儿看了看,“这什么?”   别别就在床尾坐了下来,“一会儿拿出来看。”又看了眼她,手抬起来拇指食指直接轻捏住她的下巴左右扭了扭,看她的眼圈儿,“还有青的。”   天安这时候也乖,任他,天安知道别别有多关心自己。   “还咳?”   “有时候。”   别别放下手。他一手还捏着车钥匙。低下头,指尖儿摩挲着钥匙圈儿,声音不大,“好好休养吧。”   “嗯。”天安嗯了一声,也低下头。别别这样,不知怎么搞的,天安心里疼死了。   一目了然,   这该多一目了然了吧,   无论安渠,   特别是分泾霆!   这两孩子什么关系……从一进来到现在,有一分做作么?这都是多么自然的真情流露啊……   安渠还想到昨日别别怎样抱着天安没命跑向医院,   分泾霆还想到,昨晚,别别回来了,一个人在厨房里,煮鸡蛋。   那么一大锅鸡蛋,   煮好后,   他又一个个拿出来用干净纱布蘸红色素水擦鸡蛋,   晾干。   他一个人就在厨房里弄了一晚上。   是的,分泾霆知道那纸袋子里的都是什么,   是儿子亲手一个个煮又一个个擦的红鸡蛋啊!   想到此,分泾霆情绪一下起来,对别别,突然那样心疼,甚至,为儿子抱屈……怎么想得到,真动了感情,他们家别别竟然痴情如斯!   分司令员沉了口气,直接看向向晋阳,   “我儿子用情不比你少,这孩子,我儿子也不能放过。”指着天安,   哎哟,连安首长都哭笑不得,没看出来,分司令员也是性情中人咧!   下43   这边,分别摸摸鼻子笑起来,别别还不是没想到老爷子护犊子,还这么冲?他轻轻拍了拍天安的肩头,“爸,天安迟早也会给你生个孙子。”   天安才在为他心疼,这下给这爷俩儿不避讳的对白突然就搞得耳根儿烧红,抬眼瞪别别。别别手搭在她肩头也没拿下,也不看她,直视晋阳,“咱那赌没玩下去,有点可惜,以后还有机会。眼下当务之急,怎么保住她的胜利果实。”这才似笑非笑眼神滑向天安。   天安当然晓得别别什么意思。某些方面,别别跟自己极像,爱投机,好冒险。“胜利果实”,自然指她好容易混到这份儿上,不想付诸东流……其实,天安不知,自别别说要做她的警卫员那一刻起,别别的志向已然发生策略性转向,千万别说别别真成了风花雪月的痴情子,痴情不妨碍抱负的实施,有冲突了,转个方向就行了呗。将我的志向叠加在天安身上,走晋阳“低调”的幕后推手路线,别别想,我不站在前台,天安亦我,我亦天安,真正合二为一,路途中,偶尔跟晋阳过过招,人生也十分有意思。   晋阳看了眼他,不过先还是十分敬重地回应了分泾霆,毕竟长辈看着他说了话,   “这您放心,他们俩儿拆不开,天安还指望分别保驾护航。当然,”晋阳微笑起来,“也指着您开开方便之门。”   晋阳的微笑温和儒雅,可你哪里得知,多少个犀利的念头已然百转千回从这简单几句话里呼之欲出!注意,他点了分别,“保驾护航”;分泾霆,“方便之门”。   分别这时候抬眉眼睛迎向他,晋阳也看向分别,……晋阳给予分别的是,信任。别别笑起来,稍显戏谑。不过,别别马上移开了眼,背后,悄然流露出那么丁丁点儿的惺惺相惜……也许,妖孽们放下敌意,真诚意往一件事上想时,是极容易想到一块去,就算再不想承认,精准的默契还是叫人惊叹……   “你是说……”   安渠慢慢坐了下来,这不往下听,你还真不知道天安这日子将后来……都不敢去想!么样得了,晋阳把舵,分别扬帆,天安可不得“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这一年,我帮天安把这职儿顶着。没有分别,只有毛天安。”   分别替向晋阳回答了。   是的,能叫毛天安男装这么长时间混在部队里如鱼得水。小小一年,分别“冒充”天安,只要有翻云覆雨手,也非不可能。   晋阳会心点头,接着说,   “非专业政治部出身按照规定必须进国防大学进修一年,这期间,分别冒天安的名只需要在国防大潜心学习,我想,不出大错儿,事儿也掩得过去。就是军区这边……”自然看向分泾霆,这就是刚才提到的“方便之门”了,   “胡闹。”   安渠摇头。咳,经毛毛这差点流产一惊吓,安首长现在心愿放到特别低,你看天安私生活怎么鬼打架他都不想管了,只惟愿毛毛健康、平安。所以,在安首长的想法里,折腾个什么,毛毛生孩子了,舒坦过日子就是。嘿嘿,老人家心愿都一样,他以为分泾霆也是这么个想法,所以转眼去看分司令员,安首长本想找个“同盟”,一道斥声“胡闹”滴,   哪想,   分司令员根本不与他同道!   人家这当爹的,比他更心力憔悴,   别别啊,你家养这么个阎王试试?多想他谋正途,好好当兵,最大期望,上国防大!有知识,有修养,有出息……哦,对了,成家立业,家也不能少。   呵呵,你别说,这主意对分司令员而言,简直直接打到他心坎儿上去鸟!   上国防大,   哪怕是这么相当于把别别“逼”进去读……分司令员甚至在打小算盘,一年不够,多关这阎王几年……   嘿嘿,所以回过头来说,你说向晋阳厉不厉害,看人心准不准,眼光长不长远!他谋着这主意,精准套牢分泾霆,叫他“死心塌地”保天安职位不说,把别别也套进来了,这小子,得想着法儿的磨砺。   不过,也别说别别傻,这精犊子不晓得晋阳用意啊?咳,不过天安先怀了他的孩子罢了。男子汉大丈夫,退一步海阔天空。别别在这茬儿上,真不得不说,显大气!为了天安,为了孩子,别别甘愿“吃这亏”。   下44   快入夏的北京城颇有些孤臣孽子的表情,想抓住春的尾巴,却抵不住夏老虎的扯拽,虽然阳光晴美,小风儿尖溜溜,闷,还是时常的心情。   日子就是这样,无事儿它显得过的慢,可一细数,哟呵,天安那肚子都五个来月了。是的,现在分别计算着日子都是靠天安那肚子,虽然她在武汉,他在北京,一月见不到两三回,但是,日子,记在心里,人,放在深处。   分别有时候也想,天安先怀上向晋阳的也好,比起自己,向晋阳当然更会照看人,可以学学。比如他选着的这地儿,黄陂木兰山,分别就觉着是蛮好:是座山,空气好;山不高,佛道两家的香火都有,稀罕事也多,天安养那儿也不无聊。   近段儿,分别见一次天安回来就要想她老半天,不是别的,真说实话,这女人还是有个女人模样更撩人,何况天安这样个妖精。   她把头发留长了,别别去看一次,那长长的发丝就抠一次他的心魂,天安现在……美得无话说。   五个多月的身孕,皮肤养得仙女儿一样,关键那情态,……别别每次看着,像喝醉酒一样,晕晕乎乎,一搞就呆了。   “这玩意儿,老板说是籽料,清中期,沁色好。我看不像。”   她穿着一条小褶勒在r房下的白裙子,七分袖,手一抬,露出手臂一截,手里掂量着一块白玉合欢坠子。   别别望着那截手臂,……怀着孩子,又养得好,毛毛肯定玉润了不少,那截手臂凝脂一般,她稍卷曲的发梢撩在白袖子上……   “不是籽料,是山料,不是清中期,是民国,不是沁色,是皮子,比《夜宴》里头葛优拿的那块仿清中期硬被当成五代十国的坠子还假。”   别别看一眼那坠子口气淡淡地说,眼睛又看向她的手臂,看了会儿,手像着了魔的摸向她的nai子,人压了上去……   天安低低地笑,别别每次来不跟她腻歪阵儿肯定不下地,不过,坚决不做。好玩的厉害,天安都难以摸准他到底啥心思,   那次,天安都被他撩拨的难耐不得了,别别突然从她胯下仰起头冲着外面大喊,   “向晋阳,你给老子记清楚!她怀你的种时老子再忍不住也忍住了,以后她怀老子的种时,你他妈敢碰!”   天安手扶额,哭笑不得啊。肚子里多了一块肉,似乎脾气也磨得更平和了。修身养性,天安觉着女人比男人更多一条淬火的途径,凡事多想想骨肉,更容易走韬光养晦的路线。天安更大气了。   别别也更大气了,神佛一般在国防大学低调度日。谈不上潜心学习,倒有点冷眼旁观的意味,搞政治不如说操政治,你越不把它当回事,它越柔情似水地取悦你,政治是个B,只供人玩弄。   偶尔,杳渺他们过来一块儿找个地儿坐坐。自然都是好地儿,最地道的咖啡馆,在最野路子的红灯区后面。   这老天造人呐,为了将来好控制,软件系统里留了几个后门,毒品就是最大的后门之一。和毒品相比,美人这个后门简直不值一提,36C美r就是七八磅肥瘦相间的东坡肉而已。恰恰,别别这级别的畜生,别看年轻,该玩耍的全玩耍够了,后门反而堵十全了,就算埋在最冶艳脏乱的地界,看穿的厉害!   这类咖啡馆,一般人轻易进不得。夜深以后,不进它的大门,大麻的味道也像天安长发一样,泪水一样,歌一样,诗一样,清风一样,从门缝里渗漫出来勾你,待它流淌到小街上,醇厚、温暖、镇定、安详、贴心、懂得……他妈全成了正能量。可,一待你勾进去了,大麻养生,那就痛不欲生。   别别在这里有几个店铺,他知道,向晋阳那边一条街都有他的门面租子。   这话说不清楚,地,是他们的,生意是别人在做。   后半夜了,北京的月亮反而显得更漂亮,别别撑了个懒腰,“怎么,这段儿没看见庆元了?”   杳渺右腿压左腿靠在椅背上,双手交握一块儿低下了头,一指轻轻敲着手背,也没做声。   其余人都这样,有人钥匙扣捞耳朵,有人端起咖啡淡笑看向别处……反正就是都不应声儿。   别别慢慢放下手,有事儿?   下45   别别也没吭声,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杳渺手轻握拳掩着嘴轻咳了一声,最后,还是要应声儿啊,别别都问到了。“他哥庆荣没进成总参二部,家里闷着呢。”   别别挑眉,这倒好想,庆元就兄弟两个,庆元跟他哥庆荣关系最铁,一家子说的话庆元只听他哥的。庆荣远比庆元有出息,哈工大毕业留学俄罗斯两年后回来入伍,直接进的就是总参。   总参二部被外界俗称为“总参情报部”,主要负责搜集军事情报,里面人才济济,庆荣的梦想就是凭自己的真本事进这个部门,学以致用。也听说了前阵儿总参二部有个内招,……没进成?别说庆元替他哥不好想,别别现在听说了,也觉得怪可惜。   直至跟哥几个分开别别独自回来国防大,他也没刨根问底再绕庆元身上去。肯定还有别的事,他们不说罢了。别别现在“改邪归正”,弟兄们都体谅他少给他惹事,不过,真有事别别也绝不会坐视不管,庆元的事算放在心上搁着了,找空儿,要回去过问过问兄弟。   今儿个是个大日子,国防大学学术会议厅座无虚席,中央军委委员安渠要来做一场学术报告。   这场学术报告受到绝对重视,除了主讲人是安渠,且由于时间上一再延期,直至今日成行。还在于,安渠此次做的是题为《中国如何应对朝核危机》的现实题材。   事实上,国防大高层领导已然在中央军委组织的高级干部学习班里凝听过安老总讲授的这次报告,他从历史角度入题,讲述了50年代以来中朝两国的战略关系。安老总用独特的视角向大家详细分析了朝鲜进行核试验的目的、后果以及对中国的影响,还深入浅出的论述了核武器对人类、自然所带来的危害以及中国现在应该如何应对“朝核危机”等问题。首长高深的学术造诣,生动洒脱的言行,都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于是,国防大的领导们多次拜请老总来校再指导师生一次,由于种种原因,得以今日才成行。   肯定盛大,可想也该有多隆重。基本上都是中层以上领导、教授、研究员,学员只有少数人拿到入场券。别别被分到一张,这倒真不是谁给他走了后门儿,事实,这个叫做“毛天安”的学员在进修系默默无闻,平日里戴着一副深度眼镜,人看上去清隽干净,这样年轻,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分一张入场卷给他也是出于安保,要是某个不太安分的学员现场跟首长互动时问了不合时宜的问题……所以,也不是别别特殊,今天能进到会议厅的学员不一定能力最强,但,一定都非常老实本分。   别别也不没(mo)了本分的虚名儿,老早坐在会议厅右后排一隅,右腿压左腿,腿上搁着笔记本,笔记本上别着钢笔,手机调到震动,想着一会儿听烦了,或许歪着睡个觉,或者玩玩手机……   却没想,安首长果然有个人魅力,真一道汤听下来,别别是既没有抖瞌睡也没有玩手机,听得还蛮有味道。   “2006年7月5日,朝鲜在无预警情况下试射大浦洞二号、芦洞及飞毛腿导弹七枚导弹,并全部落入日本海。10月9日上午9点35分33秒,朝鲜在咸镜北道吉州郡舞水端里一座360米高山的地下水平坑道进行了一次地下核爆……”   首长一脚踝倒立交叠于另一脚面,洒脱轻松,手肘微撑在讲台,回头一轻点大屏幕遥控器,……画面上理应出现当时核爆场景,却,一阵彩色马赛克之后,   “你疯了?!你到底还把不把自己当人!!”   男人狠狠甩了女人一巴掌!   由于首长来亲作报告,会议厅最好的音响效果都打开了,所以,这一巴掌搁环绕声听上去格外震撼。   而且,画面也超清晰,   好像是个小巷背处,拍摄的角度类似偷拍,但是人脸看得十分清楚!   现场高层领导一半儿都头上开始冒虚汗了,神经紧绷,   别别这时候兴味儿地手撑到下巴上,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房艾么!   军中高层何人不晓,房艾是安渠除穆小和之后最得意门生,那么,这种时刻插出这么个玩意儿……显然,有人动了首长的ppt,且,这是故意给首长难堪呐!   其实,别别认得房艾,却肯定不认得那女的,国防大领导们冒虚汗除了大名鼎鼎房艾认得,那女的,他们也熟悉,杨娜,正是他们国防大出了名儿的美女副教授!   这,这……如何个情状?   下46   如何个情状,还真不好说,一男的痛心疾首呼了女人一巴掌,多数人爱往奸情上想,总之不光彩就是。   如果是房艾个人作风问题倒无所谓,关键是,你插播在了首长的学术报告里!……坑谁?坑了首长!   分别觉着这事儿蹊跷,可也没那份儿心去关怀,他自己的爹被坑他都不关心,现如今,除了毛天安,坑谁都跟坑萝卜一个样儿。   这事儿,北京城闹得豁亮,却丝毫不影响毛天安在木兰山上安胎兼成仙。   她住那屋子里堆起来的典籍,《旧时集录》、《历代官术考》、《无名府记》、《海誓文》、《古律集》、《世语新说》、《懒疏文集》、《十国志》、《六朝演义》、《还饿传奇》,还有更奇怪的,《神情卤质》、《万术闺阁》、《求情甚要》、《览奥贵封》、《柳亩韵质》、《骑虎吹礼》。反正她都拿着看。   她还会做一种鼓,晋阳给她搞来羊皮,她绷线。晋阳说她做出的这种鼓敲出来的声音要人命,如果敲给军人听,估计都得四肢无力,最终回到酒色之乡。那鼓声,跟它的羊皮表面一样软一样韧,让人心头发痒,生怕自己身上藏着的银两长出绿毛儿。   当然,天安晓得这是晋阳在逗她,为她取乐,给她取乐,再荒唐再无稽的事情,晋阳也愿意为她去做。晋阳说,辛苦你了,我知道,怀孩子这段时间,是你小半辈子最无聊的时刻。   晋阳并没有把她拘在山上,天安有时候一个人也会下山溜达,革命靠自觉,天安也知道身子越来越重,她晓得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今天天气格外好,天安一早儿套上风衣出了门儿,手里拖着个两轮小车,车上放着那面鼓,她说找山脚镇上专门管修庙的师傅给上个图。临出门时,晋阳只翻了翻她的兜儿,左边有钱,右边有手机,招招手:去吧,早点回来。   天安让师傅给纹上了一个龙凤双头怪,她自己早画好了图样,师傅动作麻利,两个多小时的功夫,一头张牙舞爪左龙首右凤头共一身的怪物就纹在了鼓肚子上。天安很满意,给了师傅两百块钱。   出来时,还是拖着那个小车。给晋阳打去了电话,“纹得相当棒。……干脆我直接给她送去得了,知道,我打的去,……她不在的话,我也知道房钥匙放哪儿,我放她床上,她回来就能看到,后天就她生日了,我还是亲自送去比较好……”   送谁?还有谁,也只有浅缘叫她这样下心思了。   浅缘属龙,领回来她时背部又有个类似凤尾的伤痕,加之她亦男亦女的体质,天安从小就给她造了个这样的龙凤双头怪,送她的东西,往最细致的地方看,都有这个标记。   这近两年来,天安很少见浅缘。一来,她自己在部队里打拼,再,浅缘在广州军区政治部战士文工团发展得很好,虽然个性依旧古怪,但是琴技没得说,经常被选派随团下基层或驻外访问演出。   半年前,浅缘就提前告知天安,她获得一个去圣彼得堡音乐学院进修的机会,不过不属于那种全日制,文工团有演出任务她还是要随团演出,经常也不在武汉,就不频繁联系了。天安说好,浅缘现在独立有自己的事业,天安也不想拘束她。   打车到了胭脂路,文工团宿舍区在武音背后。   正是午饭时间,武音门口停靠着多辆豪车,美丽的孩子上上下下。天安感慨,学音乐的孩子面对的诱惑大,却偏偏又是个需要极致孤独才能取得非凡成就的门类。天安想,他们家浅缘生来那样个模子,本就是一枚诱惑之巅峰,但就是静得下心,所以注定成就斐然……   钥匙埋在门口的小花坛里,这其实是天安小时候的习惯,浅缘一直沿用。   推门进去,一个两居室。其实住着两个人,浅缘的室友也是个单纯的女琴手,不过她弹奏钢琴。   天安直接推门进到浅缘的屋子,   扑面而来的感觉,……好像许久没人住?   尽管晓得她这半年很少落脚武汉,可这给人的感觉……好像她这半年就没回来过……天安的心,一紧。   拖着小车走到床边,天安坐了下来,快六个月的身孕,虽然肚子还没大到那种程度,站长久了还是些许吃亏。天安手摸了摸床铺,落灰,又顺着帐布看上去,见着边缘卡着一打东西,天安伸手拿下,微蹙眉,竟是一本手绘图,上面都是浅缘手绘的各种宝塔或庙宇,均十分华丽,甚至有些想象极为夸张,堪比漫画式的天阁楼宇……   天安正皱着眉翻阅这本手绘图,大门打开了,原来浅缘的室友回来了。   浅缘的室友见浅缘的房门被打开还以为浅缘回来了,推着门就进来,边喊“浅缘,这么长时间你去哪儿了!知不知道有人到处找你……”   却,一见天安坐在床边,吓了一大跳!   “你是?”   下47   “我是毛天安。”天安起身,她一身休闲,长发轻松挽在后,风衣微解,露出浑圆稍挺的肚子。饶是这样,掩不住脸庞的灵致,掩不住气质的洒脱,如何个妙人!   室友微怔,“你是毛天安?”   “我是浅缘的姐姐。你刚才说这么长时间……浅缘很久没有回来了?”她的口气显然听过自己的名字,毛天安直入主题。   “算算,有半年了,她都一直没跟你联系么?”   “浅缘说她得了一个去圣彼得堡进修的机会,非全日制,因为她还要随团演出,这半年不经常在武汉,有事,她会联络我。没有这个进修?”   “有啊,而且这个名额确实也是给了浅缘,可她推了。半年前,她就一天到晚捣鼓那个东西,”室友指着床上的画册,“经常请假外出,一出去也是一天,回来鞋上都是泥,我当时还开玩笑说她这天天出去种田,晒得黑黑的。可有一天她出去了,这就一直没回来,而且,有人天天找她……”   “你报警没有,”   室友摇摇头,“浅缘不让,她曾经跟我说过,如果有一天她长时间没有回来不需要报警,她有点私事,还要我帮她给团里请假。”   毛天安轻轻点点头,看来她早有准备……进修,不让联络,打好半年的伏笔,可她到底干嘛呢?   “有人天天找她,……现在还来么?”   “来,刚才我还看见!”   室友走到窗边向外面望了望,“这里看不见,到我房里去,”   天安跟着她来到隔壁一间房。   天安一直表现的十分沉静,但是室友就是感觉到她条理非常分明,稳重,有主见。这样年少,有了身孕,外表呈现出的又是如此动人的柔美灵致,同时,大气,忙中无乱。室友想,浅缘很少提及她这个姐姐,可是但凡说起了这个名字,那眼中积聚的情感……深沉却浓烈到……想用“疯狂”这个词,但是室友又觉不合适……   室友刚要走近窗边,天安抬手拦了下她,“别靠太近,你指给我看看。”   室友微侧身子朝窗外下方小花园处站着的一个男人一指,“就是他,几乎隔三两天就会来一次。”天安看了一眼,男人站在那里正在抽烟,适时捏着烟正好往楼上这边瞅过来,天安往后退了一步。   她回想了一下,上楼来时小花园没有人,说明这人在她后面来的,并没有见到自己……天安回过头,朝室友微笑了下,“谢谢你。浅缘既然之前就跟你提过她有事可能长时间不回来,也许确实有事耽搁了,还劳烦你在单位里给她请好假,圆好场。”说着拿出手机,“咱们互相留个电话吧,浅缘如果回来了,或者你见到她,都麻烦你给我回个电话。多谢了。”   既然浅缘拿定主意做了这些事儿,面儿上,天安也要替她拿平。就算心里再着急,天安告诉自己,浅缘决定了的事儿,能替她维护着的一定要维护好。但到底什么事儿,天安必须知道。   从屋里出来,天安透过楼道里的花栏向外看,那人还站在那里,天安也在楼道里站了会儿。直至那人开始往外走,天安快步下了楼,一路远远跟着……   今天天气好,稍有些许风,天安拿出墨镜戴上,竖起了风衣领。   一路跟着,那人没上车,也没走多远。胭脂路有条街被称为“玩乐巷”,是武汉著名的夜店云集处。天安见那男人拐进一家店,抬头一看招牌,“苏荷”。这个点儿,店都还没开门。门口停靠着几辆低调名跑,均为黑色。   天安双手搁在风衣荷包里,指尖摩挲着手机……她想,是不是把这家店拍下来,回去给晋阳。她知道这件事应该这样处理,自己现在这样个状况远远比不上晋阳处理得稳妥有效,但是,天安着急啊,……是的,一直可以“表现”得从容,也力持不能慌手脚,越是这样棘手越是要想清楚!……可,怎么能不急,天安也悔啊,太放心,太放手,浅缘要出了什么事……   天安轻轻摇了摇头,不能乱心神。刚要掏出手机,……天安看见一个人!   下48   驶过来一辆暗灰玛莎拉蒂总裁,平稳停下来,庆元从车的副驾位下来。他未着军装,穿着白衬衣,不过下面还是笔挺的军裤。皮鞋。皮带扎在精窄的腰身上,衬衣领口一个扣子未扣。   驾驶位上的人也下来了,这人也没穿军装外套,不过是军装衬衣,军裤。看都没看赶忙过来泊车的人,两人交谈着向“苏荷”走进。   天安眼色一沉。见着他,心倒安下不少。倒不是他是别别的人,只要这事儿在部队范畴内,有个方向,天安起码觉得心里有底。另外,直至此刻,看见庆元,天安也丝毫不怀疑这件事跟别别有关。这就是信任。   天安松开荷包里的手机,走上前去,“请留步!”声音清亮也有威严感,源于她一年多的执法经历。   庆元回过头……   看见天安一手依旧放在风衣荷包里,一手取下墨镜,   稍稍有风吹来,她耳旁的发丝撩过面庞,真真叫人见到唇红齿白眼神如灵,加之竖起的风衣领,那种凝聚的美艳,冷练……庆元竟看怔了去!   天安捏着墨镜两手都放进荷包里,“能进去谈谈么,”   庆元回过神,不自觉点点头,稍让身,天安走了进去。庆元望着她的背影……毛天安女孩儿的模样竟是这样!   果然勾魂摄魄。特别是回头突然撞进眼里!……她那样专注地望着你……   “她这是……”身旁的汤填小声说,望着她的背影也是不移眼,显然都想不到毛天安突然会出现在这里。   庆元轻轻摇摇头,两人跟在她后面走进去,   一进苏荷,突然喧天的快节奏音乐响起,这是音响师在开业前做音响调试。就见庆元忙喊了声儿,“都关了!灯都打开。”音响太大,一时没听见,汤填朝旁边一个经理模样的人指了指音响蹙眉摆了摆手,立马,经理模样的人赶紧去布置。音响立即停了,灯,全打开。   天安晓得他这是看着自己有身子,也算关怀自己,回头看了他一眼,庆元正好看向她,朝她一笑,这时候的庆元回缓了许多,朝里面指了指,“里面坐吧,喝点什么?”   天安没做声,人站住,庆元走过来,领着她进到一间舒适的小包房,些许阳光洒进来,少了夜店的奢魅感。   天安自己在小沙发上坐了下来,“倒点白开水吧。”   庆元亲自走到矮桌旁给她倒来一杯热水,   汤填见那边有个小靠垫,给她拿过来,“靠着?”   天安身子向前倾了倾,“谢谢。”汤填把靠背轻放在了她背后。   天安拿起茶杯,望着那冒气的热水,沉了口气,看向庆元,“咱们就开门见山吧,你一直找毛浅缘干什么。”   坐在对面沙发的庆元和站在她一旁的汤填都一怔,互相看了一眼,   “什么毛浅缘……”庆元微笑,神色如常,   天安望着他,“毛浅缘是我妹妹,她的事我不可能儿戏,我现在诚心诚意来问你,……”天安停了下,眼睛稍看向一边,不知是热水润熏的,还是……天安眼睛渐渐微红,“她出了事,我不会下地。”又看向庆元,眼中,一览无余的决心。   庆元的笑容渐渐收起,他本翘起的腿放了下来,坐在沙发上微弯下身子,双肘放在双膝上垂着,头,也垂了下去,仿佛在想,   过了一会儿,   经过深思熟虑般,他抬起了头。   “这事儿跟别别无关,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   “我知道。跟浅缘有关的,他但凡得知,不会瞒我。”天安一直看着他。   庆元点头,又看了眼汤填,汤填在一旁的沙发上也坐了下来,双肘也搁在了双膝上,扭头看向天安,   “你别误会,我们找浅缘是有急事,我们和她,是合作关系。这近一年来……我们依着她的主意,赚了不少钱,”汤填手指摩挲着,好像有些话不好出口,在想措辞,“浅缘脑子很活,心思也细,她说找些可靠的女人能讹出些许多见不得人的钱……”   汤填话还没说完,天安那心呐,突然撑得要爆!   “浅缘就是项巾?!!”   项巾一蹦出口,那边的庆元这边的汤填俱震愕地扬起了头!   天安自己都不相信,可是他们的表情明明告诉自己,这是真的。   而且,某些事情仿佛突然间,……见了底,开了窍……   项巾,项巾,   红领巾,   红字的“工”   领子的“页”   项巾。   “这个‘项巾’似乎对弘农杨氏挺迷恋,后来我们也打听过,结果,目前他手里捏着的王牌几乎都出自弘农杨氏。”   老虎的母亲亦出弘农杨氏……老虎熟知弘农杨氏,毛毛和浅缘从小耳濡目染可不少弘农杨氏的事迹……   天安重重闭上了眼。   浅缘,浅缘,天安知道,她有这个能力玩转如此庞大的游戏。   但,   天安不可想,她为什么要玩!玩这些,有意思吗。   下49   第八章   想着,实在想不通,天安笑起来,轻轻摇摇头,“她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许是她口气里的叹息感染到庆元,庆元恢复平静望向她,“她没有要钱。她跟我们做这些完全也就是拿个主意,说了,浅缘心思真的很细,考虑事情比我们都周全……”庆元提及这些时竟然稍带感慨与敬佩,仿佛历经沧桑,回头想想,还是她说的话对,做的事对……“你也别怪她参合进这事儿,我们一先遇着……”庆元眼睛移到一旁,提起他们与浅缘的初遇似乎并不光彩,“并不知道她是毛浅缘,文工团漂亮女孩儿多了,以往追不到的强要也要了,”   “你们,”天安盯着他,眼神锐利。不用他详说想也知道,这群畜生当初见到浅缘会起如何个不堪心眼儿!   庆元却苦笑起来,又睨向她,摇摇头,“你放心,你妹妹精得跟猴代王似得,迷药都药不住她,差点儿还折得老子半身不遂……”想起一先的交锋,屡战屡败,庆元现在回想起来都不得不感慨,那时候真是有眼无珠,你怎么玩得过毛浅缘?天使的模样,精鬼到毫无破绽的心肠……   “不打不相识吧,说起来,毛浅缘人古怪点,但真的讲义气,不贪财不忘恩。咱们一块儿做了这么多,桩桩件件,滴水不漏……”好像突然又想起眼前烦心事儿,庆元紧蹙了下眉头,一逝而过,重新再又好好望向毛天安,十分严肃,“毛浅缘确实没有要过我们一分钱,每次得手,我们把钱送她那儿,她看都不看。她就是半年前要我们帮她在磨山上找了块地,我们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她班都不上了,就在那上面住下了,后来甚至拉上去一个黄陂修庙的工程队!……可还没有开工,浅缘就失踪了,”   杯子里的水温下来,天安拿起喝了一口,眉头也轻攒,   确实搞不懂她在干嘛,先前在她屋里见到的图纸,磨山,修庙……天安眼神渐渐眯将起来,好像抓到一点儿……却,这时候庆元一句话又将这好像要勾住的线头暂时打乱,天安回神,   “其实,这长时间,我们摸着点线索猜想她可能在哪儿,”   “哪儿?”   庆元这时候望着她的眼神更沉。……其实,这才是他愿意如此痛快对她开诚布公的原因,因为,那地儿,只有她去才真正找得到人!   “云雾山别墅。崇重的一处私人房产,很隐蔽。浅缘最后露面是在姚三欠那儿,姚三欠是专门给人做人流……”   天安一下抬起了眼,“做什么的!”   “人流,所以我们也想不通,毛浅缘她什么时候有的?那段儿她在磨山上呆着跟走火入魔似得……”   天安已经站起了身,“你们晓得那云雾山别墅吧,带我去。”忧急!天安不常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急迫,可此时,压不住。   这就是庆元的目的,由天安带他们去找毛浅缘。   崇重,庆元他们终究惹不起,何况,人在不在云雾山别墅都还只是推断。但是,现在他们真的急需找到浅缘解决一件事,只有天安进得了那间传说中的清修之所。茫茫人海,半年了,竟然找不到人,种种线索表明,也只有藏在那里了……   不过,庆元汤填也纳闷毛天安怎得此刻这样忧急异常,他们并不知,浅缘会去找一个做人流手术的大夫意味着什么!   天安心紧紧揪成一团!浅缘那里不是出了严重问题她怎会去找医生?而且她知道,庆元说的这姚三欠肯定不是个什么正规大夫,因为,浅缘死也不会去大医院,这孩子犟,那里的事儿,但凡她能扛得住一定往死里扛……   下50   毛天安两指抵着下巴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山景全无一物入眼,她想着毛浅缘那命。   算命先生说,毛浅缘命里五行缺木,她打小喜欢草木。   毛天安带着她刚从法国回来,隐在黄陂乡下,你说那镇上有啥可看的,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只狗、几张人脸,隔个把月有个把寡妇好看一阵儿,发髻儿梳得紧滑滑,苍蝇落上去,下不去腿,六只脚死活扒不稳,滑倒,吃口头油,飞走。   但是这些寡妇知道自己好看,每走一步都觉得四面八方都有人看着她,常常路都不会走了。时常就是,天安看寡妇,浅缘她不看人,就看草木。   看多了,浅缘观察到很多草木的细节和变化。村里槐树多,聚聚成林,暮春开白花儿和紫花儿,先落下来的盖住浮土,再落下来的盖住先落下来的,积多了能有半寸厚,踩上去像踩在雪地里。毛浅缘就常常坐在上面,有时候即兴拉一段大提琴……你说说那是个啥景儿?看上去不伦不类,偏偏就是透着股够都够不着的仙劲儿,配上她的人品,美不胜收哩。   所以,你说她在山上找了那么块地儿修庙啥的,毛天安不奇怪,喜欢接泥土气的人捣鼓些巧板眼不算啥,就是……毛天安总觉着快要摸着那脉络了,却又从指缝间不清不白地溜走……   她在想毛浅缘,   庆元在想她,   这去云雾山的路途长了,刚才想不转的事儿现在都回了炉,嘶,她怎么知道项巾?又怎么找毛浅缘找着我这儿?这都是问题。毛天安真神通广大了不成?   抵不住好奇,庆元清了清嗓子,   “嗯,你怎么找我这儿来的,”   庆元突然出声儿叫天安回过神,她也没回头,就是眼神动了动,真正看向窗外的山景,   “我去她家有事儿,碰见你派去盯梢那人,跟过来的。”天安突然又想到,他盯浅缘这么紧干嘛,什么事儿至于找这么急么。于是,天安倒慢慢转过头,睨着他,“你找她到底什么事儿,她不就给你出主意么,至于这么离不开了?”   庆元望着她轻笑,有些嘲弄,这也不知道是嘲她这句话还是嘲自己,“还真离不开了,……她那心思,那手段……”   天安实在好奇毛浅缘到底何德何能,是相信她有这个本事,可,真想见识见识自己养出来这货儿怎么就把这群畜生收服成这样了?   看样子,庆元不想往下说了,   天安停了下,右手从支着的车窗上放下来,人,舒适地靠在椅背上,两手搭在她那肚子上,轻声叹了口气,“说说吧,这事儿我肯定想知道,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又扭头看向庆元,   妖精!   她这模样就是勾你说!   洒脱又胸有成竹样儿,仿佛,你不说她也有刨根问底的手段,恐怕,到时候,还不如你现在跟她坦白,少些麻烦。   庆元想了想,笑笑,说说也无妨,毛浅缘是她的人,迟早她也会知道,何不现在称她的意。   庆元挪了下身子,右腿压在左腿上,手轻轻拍了拍膝头像赶上面的灰,漫不经心开了口。   说实话,听完他说的这些,毛天安着实要更“另眼相待”他们家毛浅缘鸟,那心思缜密的……比那寡妇抹了头油的头发丝儿还细!   “我也不晓得她为什么喜欢用姓杨的女人,不过,弘农杨氏着实出美女。   大半年前,又招募了个姓杨的,杨娜,还是国防大的个副教授。说实话,模样好,气质好,素质高。很来菜,勾一个得逞一个,而且勾的都是两毛三以上(两毛三,两杠三星,上校)。   用得好好儿的,那天出事儿。在香格里拉,被人堵在门口,猜猜谁堵的?房艾……”   提及“房艾”这个名字,庆元好像格外不待见,唇边满是讥诮,眼神带毒。   房艾?   天安对这名儿有印象,不就是差点儿成她顶头上司那人?天安当然不得吭声,继续听。   “原来杨娜是他房艾的表妹,看见自己家的出来当biao子当然火冒三丈,这我也能理解,可这事儿咱也没逼迫她杨娜啊,你情我愿,怪只怪你家这biao子本来就不是好货,花钱大手大脚不说,最要命,还沾了毒!啧啧,这就由不得人了。你房艾就算出了名儿的心眼子多,最后害人的手段还不是这么不地道。有本事冲我,对我哥使什么绊子……”   天安不懂,这时候开车的汤填缓缓开口,   “庆元的大哥庆荣一直想进总参二部,人家也没靠家里,自己凭本事。这次,总参二部内招,庆荣的各项考核都不错,临了儿,到了面试环节,被刷下来了。……房艾是主面试官。他丫就是故意刁难!他妹自己当biao子当上瘾,老子们晓得杨娜这层关系后是没派活儿她,可她吃大麻你知道么,那是个无底洞,多少钱能丢进去,杨娜又死乞白赖非揽活儿。后来我们跟浅缘商量了一下,浅缘说得防备,她也真有本事,拍了不少房艾的行踪,幸亏留了这么一手。不过,她也说过树敌多了没好处,这些东西不轻易用。这我们也认同,本来拍下这些是防着杨娜那边又出事儿他房艾来找茬儿。没想,这丫手真毒,直接冲庆荣了!我们没忍住,曝了他一些照片,可都是手头上有的,现在估计房艾也毛了,……我们急着找浅缘是,她手头上还有房艾的一些东西,她不晓得怎么跟杨娜谈的,杨娜乖乖儿配合她拍了不少房艾的私事儿!你知道,房艾人称“九条命”,有这么多他的东西捏手里,还怕他翻天?”   啧啧,听听,能想象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娇主儿,当真权谋起来,掌乾坤呐,九条命都翻不出她手心!   下51   深山有深山的魅力,特别是接近黄昏,简直磅礴得不成样子。   毛天安从车上下来,举目望去,些许地方树少土稀,竟有西北之感。毛天安对西北腹地有种另类向往,那里是个厚重的地方,厚得一洛阳铲铲下去,能打出贯穿整个中国封建王朝历史的五花土,自纠纠老秦以来各个历史时期的断层在那块儿重叠,王侯将相,宫阙城郭,黎民百姓,山寨土匪,如同幕布前的皮影,在本属贫瘠的黄土高原上走上一遭,一场场演出在一个个鲜活的时代上演,之后,物是人非,黄土一堆,就此沉甸甸起来……所以,第一眼,第一口呼吸,毛天安喜欢这个地方。大气,苍茫。   “天安,你冷不冷……”庆元刚想上前问问她,山里寒气怕她受不住。却,天安这时候抬起了右手,侧耳凝听般,“你们闻着什么味儿没有?”   庆元汤填左右看看耸耸鼻子,“没有啊,……”   天安突然又举起食指点在自己唇上示意他们不做声,眉头深锁,依旧侧耳凝听,又好像在判断什么味儿……狗鼻子,顺风耳,毛天安慢慢往旁边一条小路上走,庆元汤填赶紧跟上去。   是越走越能闻出些味儿,腥,血腥。   庆元汤填一阵紧张,忙上去要拉住毛天安,“天安,小心,……”   毛天安却绕开他们扶住的手,眉头始终紧锁着,神情却异常专注,“是王八血……”   她这模样着实怪异,她怎么就知道是王八血?   “天安,……”庆元还要去拦,怎么弄,也不能把别别这心肝命儿盘出事儿了!   却,顺着天安的眼神望那山坡下一看啊!   毛浅缘!!   山坡下一块多么奇妙的平地,   说它奇妙,在于地势,圆溜儿的边缘,三面下就是悬崖,相当于这是山体纵深突出的一块圆角,傲然睥睨!   正中心的位置已经用木桩围起一个巨大的场子,看上去要开始打桩建个什么东西,就是个小工地。   而此时,那里只有一人,   果然是王八血,   六个大篓子,里面装着面盆儿大小的王八,毛浅缘手里拿着匕首正在挨个放血。   她十分专注,王八血顺着她的手肘滴落在黄土上。   天安轻轻走了过去,庆元汤填紧紧跟着,因为天安此时的神情实在……像中了邪,哦,不,失了魂!   “浅缘,”天安喊了一声儿,   这声儿,实在轻,轻得如此遥远的距离,料想那头的毛浅缘绝对听不见,   但是,   就像有那么一根线缠绕着,牵引着,主宰着,……毛浅缘突然惊吓回头!   绝对惊吓,手里的匕首都掉在了地上!   望见到这头的毛天安,浅缘惊睁大的眼里仿佛一下承受不住惊恐,“别过来!!”大叫!   天安却执意要往前走,浅缘的惊恐却愈加剧烈,她跑过来想拦住她,却一望自己满手是血,仿佛又不敢去碰她,……真急疯浅缘了!让庆元汤填料想不到的是,她竟然突然跪了下去!   “天安,求求你,别过来!天安,求求你……”浅缘凄慌的大喊响彻山谷,   适时,正往这边来的崇重,严吣,薄苦,笑高听闻,互相看一眼,反应过来,忙跑了过来!!   见到的……   浅缘跪在那里不住磕着头,额头都磕出了血,还在不停地哀求,“天安,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而天安,   一个女孩儿,   目光清亮,   却,仿佛失去了神魂,   定定站在那里,注视着,凝望着,……浅缘身后,那六个大王八篓子中间,一个红布包裹着的圆盅模样的东西,……   庆元汤填赶紧上前扶住她,天安仿佛摇摇欲坠,她唇角却又好像带着笑,明明轻的如一缕青烟,却,重的直往下坠,碎成一地,一地无以言说的,想念啊……   是啊,想念,   天安眼神慢慢柔,慢慢柔,柔成了一滩水,   春林渐盛,   春水初生,   春风十里,   不如你……   安缘,我终于又见到你。   下52   安缘也许真正的兴趣在于墓葬。   他对毛天安说他最引以为傲的一件事就是他曾经潜入地下,在一处青铜时代的墓葬里,把所有的尸骨(包括了一对奴隶主夫妇、一个早年夭折的奴隶主女儿、一个在暴动中死于非命的奴隶主近亲、还有四个男奴和四个女奴)打乱,再重新排列,试图恢复原来的样子。   他对“盖庙镇妖”也有讲究。老早,天安八岁,浅缘更小,他把她俩儿带到后院儿的沙坑旁,就教授她们如何“盖庙镇妖”,且说过这样一番话:我妖气有点重,死后,要用庙或塔镇住。   天安记得,没想,浅缘记得更清。因为,她永远记得,小小的她怕那只脸盆大的王八,安缘把她放在王八背上坐着:你可得跟它混熟咯,将后来给王八放血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仿佛一种使命感,浅缘对当时他说的“盖庙镇妖”记忆尤其深刻,   “这盖庙是有讲究的,瞎盖根本起不到任何镇妖作用,   庙要在子时开工。《类经图翼》上说,‘子者阳生之初。’子时是第二天开始之时,阳气初生之时,此时开工趋阴取阳。   如果有坟冢,庙要在坟头伸出的脖子而盖。脖子向西而生,庙要面西背东,以庙之死门对坟头的生门,以切断妖正在生长的脖子。   另外,庙要六根大柱子支起,柱子下面要分别埋入一只脸盆大的王八,王八脑袋要面朝西北,意味‘喝西北风’,只有那样才不至于把王八们饿死。王八用于镇守妖,一旦他想从坟里出来,就会被王八咬住,咬住就不会松口。”   记得当时天安还问起,“脸盆大的王八哪里找去?”   于是,安缘就拉出了那个大篓子,里面一只大王八呼噜呼噜,浅缘吓得躲到了天安后头。   安缘用竹签子逗着那王八,“这个好找。河边北山上,每天上午都会有脸盆大小的王八晒盖子,一见来人就噗通跳进河里,一般人逮不住,可以叫老渔公去逮。”   “这王八是你逮的?”天安不怕,她也拿竹签子去挑,浅缘捉着她腰间的衣裳躲在她后面偷偷看,   “我逮的,守了两天。”   “下次,你也带我去。”   ……   之后,浅缘不怕王八,逮王八成一绝,宰王八更成老手。   天安这头站不住,人往下滑,庆元汤填扶着她往后走了几步,扶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就见那头毛浅缘见天安安定下来,赶紧爬起来,拖着那一篓子一篓子大王八就往悬崖下丢!回头一看自己手上都是王八血,左右看了看,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擦手,最后干脆脱下外套,使劲搓着手,恨不能把手上搓下一层皮!   待手上的血都擦净了,浅缘才又小心向天安走过来,却又不敢太靠近,   “王八我都丢了,今儿这阵也算破了,赶明儿我再重来,我身上手上还有腥味儿,怕冲了你,……”   天安望着她,泫然欲泣样儿,“你还真信?压得住他么,”   “压得住压得住,天安,我知道你要是一先找到他,肯定第一时间就想这么干……”   这头坐着的天安突然像来了大气,一下抬起手指着她,“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一直知道他的骨灰在哪儿!”   浅缘噗通一下又跪了下去,连连摆手,“一直不知道一直不知道,是那天晒箱子,我打开了‘天谴盒’,……我当时人都懵了!谁,谁把他放在那里面的!”   听着这话儿,天安当时举着手的,人就呆在那里!   豆大的眼泪啊,扑腾扑腾往下掉,   你说,你说他怎么这样坏,   明明就一直在我身边,从我们离开法国,他,根本就一直在我的身边,寸步不离!   天谴盒,   那只里面装着折断的弹弓,装着所有天安不想去回想又坚决不丢给自己做“警戒”的天谴盒……   他把自己藏在那里面,   明明知道我不愿意去打开它,   也明明知道,我走哪儿都不会丢掉它,……   老虎,老虎,   你怎么这么坏,这么坏!   天安痛哭出声儿,   脑袋里一直回响老虎弥留之际说的那句话:我怎么可能离开你,毛毛,我怎么可能离得开你。   下53   毛浅缘终究不想过他人手把老虎的骨灰捧给天安,双手在那外套上又死蹭了几下,然后,小心捧起红布包裹着的圆盅走到天安跟前又跪下来,递到她腿上搁着,天安边哭边摸着那红缎子。   “想你可能也是个大富大贵人家生出来的,包着你那小褥子,连尿布都是大红牡丹金线压阵,啧,怎么就不要了呢。”老虎以前感叹,“我死后,光用你这考究的尿布兜着都是福分……”   说是尿布,老虎说把她抱回来后,原始包着她的一套行头都给珍惜地收起来了,从没用过。   天安摸着那红缎子,以前从没有过这样凄悲自己的身世,可,现如今,里面竟真兜着如命一样的人儿,那大悲大戚……天安抱着,低下头,将脸庞贴在那红布上,哭得剜人心呐。   毛浅缘也不敢太靠近她,怕冲她。“盖庙镇妖”这事儿对她姐俩儿而言,已非迷信的范畴,这是一种誓言,得谨遵。   她哭,浅缘跪在那里,双手摊在双腿上,窝着身子,凄哀地望着她。好像,她知道她肯定会这样悲伤,也让她发泄,而浅缘唯一要做的,就是在一旁守着她。   天安泪眼望向她,“为什么瞒着我,”   “你怀孕了,这事儿毕竟晦气。”   天安又有些来气,“是老虎重要还是我重要!”   “当然你重要。老虎对你重要,你对我重要。”   天安直起身狠狠推她,“白养你了!”   她也任她推,摔倒了又坐起身子,“不白养。他死了,你还得好好过日子。”   天安望着她,眼泪掉得厉害,不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今天总也是阵破了,明儿一早子时也动不了工了,这里风大,你抱着他上屋里哭会儿吧,要动了胎气可不好。”   庆元汤填是不可想象,这毛浅缘原来真是这么个嘎巴子,只道她跟他们说话嘎得厉害,没想,跟毛天安也是这样,什么叫“上屋里哭会儿吧”,不该劝她不哭么?想来,又有些哭笑不得。   哪晓得,这姐俩儿确实奇葩,毛天安还真点点头,抱起圆盅就要起身,庆元汤填赶忙弯腰去扶她,她身子一让不叫他们扶,不叫他们扶不说还嘎里嘎气地说,“你们帮她去收拾收拾那地方,地上有死王八血,要用水龙头冲。”   庆元汤填更不可想象了,敢情这会儿拿他们当长工使这样自然了?   可,不干成么。再说,他们也想逮住毛浅缘解决他们那摊子事儿呢。   毛天安十分自觉,她又走到一个避风的石头上坐了下来,听见那头毛浅缘冷冷的声音,“你们觉得,这种时候谈这事儿,合适么?”望见庆元摸摸鼻子,灰头土脸的模样,好像就这种模式被毛浅缘训惯了的模样。也是,有时候庆元回过神都会想,他妈的老子就是图你那个金脑子赚钱,怎么回回被你训得像孙子?可,心里对这金脑袋又不得不服。   那头,庆元汤填就算再不情愿也得帮着毛浅缘拖来水龙头。毛天安抱着老虎的骨灰盅坐在石头上真继续哭,薄苦他们走了下来。   “好了,晓得你伤心,可有身子了也禁不住你这么哭了,这里面装着的见了更过不得不是,”笑笑蹲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膝头,   毛毛抽噎地看向他们,“把晋阳喊来。”   “已经在路上了。”薄苦说。其余三人都站着离她有些距离。   以后对她,……就要有些距离了。   关心可以由心,那时不时揪扯一下的心肠也可以由心,但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理。   她有晋阳的孩子了,   晋阳对她更是……   也许,遂了晋阳的心意,一路扶持她登顶高峰,……也不负这初始为她勾起的兽性,不负这刻骨铭心的“邪念丛生”。   妖孽,   怪只怪,   相遇晚了,碰撞狠了,   隔着情与义,   原来,我们终究不是畜生。   下54   晋阳推开门,毛天安背对着他坐在靠椅上,圆盅放在面前的桌上也没打开,依旧用红布包着。   晋阳走过去,毛毛仰起头看他,人是没哭了,可眼睛都肿了。晋阳拍拍她的肩头,又走了出去。   再进来时,端着一盆温凉水,毛巾。   挽起袖子,毛巾在水里浸揉了会儿,折成小方块揽过她的头轻轻敷在眼睛上。   毛毛靠在他怀里,   “那是我的尿布。”   “嗯。”   “上次在北京,我一看见包着的是小褥子就知道肯定不是他的骨灰,他说过要用尿布包。”   “嗯。”   “他把骨灰放在我的天谴盒里,我猜是杨伯放的。肯定一先他就跟杨伯交代好了。杨伯照顾了我们四五年,我带着浅缘一回国,他也回老家了。他是香港人。”杨伯是他们的老管家。“我想过问杨伯,可老虎最后一面都不叫我见,说,叫我活好玩好……”天安又开始有点哭音,晋阳低下头,拇指轻轻摩挲她的眼睑,“他说会有人通知我他把自己安放在哪里,之前叫我不要问,就是活好玩好,要不,我要死要活了,到下面了,下辈子,下下辈子,他永远不见我……”毛毛哭得……怎么说得出口这句“永远不见”……怎么承受得起……   晋阳点点头,拇指只不住抹她的眼泪,“不哭了,不哭了……”晋阳的声音几乎无声,只从唇形上看好像反复说着这三个字。   毛毛双手捉着他的手腕哭了会儿,又自己接过毛巾擦了擦眼泪,眼红通儿的,倾身双手捧过那包红盅。   晋阳看着她轻轻解开红布,上下一个结,左右一个结,红布滑落……露出一个金色的圆盅,圆盅的盖儿上镶着一顶正在飘扬的红领巾……   “这是我的糖果盒。”说完,毛毛死死咬住了唇,她怕自己大哭出声儿,惊扰了老虎……   是的,很旧很旧的一个糖果盒,红领巾拎盖儿还是老虎亲手做的,毛毛儿时拿它装过许多东西,一直把它放在床头。生气的时候摔过它,伤心的时候抱着它哭过。上面刻过字:老虎,老虎,我要吃糖……   抠开盖儿,天安那眼泪啊,……可她又似乎十分镇定,指尖颤抖地伸手进去抓起一把,拿出,摊开手……   那灰白一把……天安突然感觉单手抱着自己的晋阳似乎晃荡了下,天安仰起满是泪的脸看过去……晋阳眼睛通红,一手依旧环着她,另一手似乎就像人站不住一样,紧紧扶在了桌边缘,人,牢牢望着那一把,那一把……整整七年啊!怎得再见面,就是一把灰白了呢……   晋阳定定望着天安的手心,他的模样,倒叫天安猛然一醒!   手里这一掊灰,难道不是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儿!   “向晋阳,   毛天安一世安好,你不能娶她。   毛天安遭遇凶险,你必须娶她。   务必让她寿终正寝。   你我此世相识一遭,   临别赠言,恶毒了些,   如若得罪,来世再还。”   到头来,   小的不感恩,还要拖累个更小的来羁绊他……小的是他的责任,更小的是他的责任,肚子里还有个更更小的,也是他的责任……   但,就算这样,他尽心尽力,他无怨无悔。   眼前一摊手心的灰,   是他的兄弟,   是他的挚友,   也是他的亲人呐,   怎会不伤心,   怎会,不殇情,   只当晋阳是神,他无所不能,他覆手翻云,   可,   首先,他也是一个人呐,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呐,   心,疼起来,一点不比常人坚强……   天安悟到这点,真是……她伸出手过去紧紧环抱住他的腰,仰起头,下巴磕在他的腹部上,望着他,   晋阳,不哭……   晋阳没有流泪,   但是天安知道,他在哭,哭得很伤心,   晋阳,不哭。天安也没有出声,可那唇形的张合,那紧紧的环抱,那抓住他腰间衣裳的手都在说着这句话……   是的,也许这就是老虎期待的“送终”吧,   最爱的人为你哭,   最敬重的人也在为你哭,   一上一下,一大一小,   老虎有了圆满。   下55   浅缘进去时,看见晋阳包起那块红布,依旧上下一个结,左右一个结。天安两手摊在双膝上呆呆望着。   看见浅缘进来,晋阳就走出来了。她姐俩儿单独处,不干涉,不打搅。   走在这别院里,很似他们儿时住过的四合院,中间一颗海棠树。   晋阳立在门廊停了会儿,看着那颗海棠。   老虎问过自己这样一句话:挣多少算够?   直至刚才看见他一把骨灰,好像,老虎还在问自己,挣多少才够……   晋阳慢慢在门廊边坐了下来,双手撑在双膝上,   我欲望不强烈,没有欲望挣到“没有数的钱”,没有欲望位极人臣。就像有史以来最能成事的曾国藩所说:“天下事,有所利有所贪者成其半,有所激有所逼者成其半。”我眼里无光,心里无火。我深杯酒满,饮食无虞。我是个不成事的东西。   但是,我有想珍惜的东西,我觊觎了毛天安,我让这份觊觎……伤害了老虎……   可是,老虎没有怪我,最后的最后,他把他最心爱的,交给了我。   他把自己的骨灰藏在天安身边,   他对天安说,你要死要活,就永远不见,   他在恭王府我的家门口埋下了一只巫蛊娃娃,留下那样一段话……   天安,原来,老虎是知道的。知道我对你做过那件事。   他当时不把自己的骨灰藏起来,不说那样的狠心话,天安,你还有活下去的勇气么,   他知道他死后我不会放弃你,他要确定我的心意,是到底“挣多少算够”还是真心实意,所以,他用“毛天安遭遇凶险,你必须娶她。务必让她寿终正寝”来击醒我,让我更看清自己的心意,为了你,我也能豁出一条命去……   天安,老虎对你何其用心,   老虎,你对我这份最终的成全……   挣多少算够,   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挣到天安寿终正寝,挣到你心愿圆满。够了,足够了。   薄苦他们来到后院,见到的,就是晋阳坐在那里静静地望着那颗海棠。   “晋阳,还好吧。”   晋阳扭过头来,淡淡笑着摇摇头,“没事了。”   “晋阳,毛浅缘在我这里我们瞒了你这么长时间是因为……”崇重急于要说,晋阳抬起手,轻轻摆了摆,“我知道,我不怪你们。她能看中云雾山埋了安缘,眼光也不错,这里静,视野也好。”   沉默了会儿,眼神中传递着信任,没有芥蒂。也许,这就是兄弟。   “房艾……”晋阳扭头看向薄苦,薄苦微蹙着眉头,“他的调令昨天下达了,可据说,他要带过来一个人。”   “谁,”笑笑也不禁蹙起眉头,   薄苦却看向严吣,“韩青梓。”   一个笑高崇重都没听过的名号,不过严吣却似笑非笑起来,“他呀。”   接着,严吣看向晋阳,眼神变得郑重,坦坦而出,不愧他“智库”的名号,   “韩青梓是国防大极有天分的一位军史研究专家,此人记忆力超强,特别精通解放战争史,部分史料倒背如流。这人课也上得极出色,只要他开课,场场爆满。”   “开课?还能不天天上课的,他不坐班?”笑笑问,   严吣淡笑点点头,   “他确实可以不坐班,这人弱听,而且后来国防大也不敢叫他出来上课了,幕后编教材做学问比较多。”   知道“不敢”这词儿肯定挑起了他们的兴味儿,严吣也没再卖关子,   “韩青梓男生女相,长得比女人还漂亮。他左眼下有一梅花泪痣,看久了,真的挺媚人。”   原来如此,男人们心照不宣浅浅笑了笑。   这房艾执意要带着这么一人来任职,无论他出于何意,此事儿就凭韩青梓这长相,事儿,就变得有点香艳起来。   “知道他的底儿就不要紧。庆元跟房艾的恩怨……他们的恩怨,何必再搭上毛浅缘。叫庆元别找毛浅缘了,毛浅缘手上就算有房艾的短儿,留着就留着,别再往外掏了。总也是房艾调出来了,庆元他兄弟想进总参二部也不是难事儿。房艾这边……他要带这么个人过来,就让他带,称他的意,算了了他对庆元的怨吧。”   薄苦点点头,知道晋阳的意思,   糟心事从此就别再沾上毛浅缘了,帮庆元了了心愿也算叫毛浅缘脱了身。   另,本房艾从总参调入广州军区政治部也是应了穆小和的要求,现在,又加条件,一调一双,……晋阳也答应了,算是为庆元浅缘这事儿息事宁人了。   咳,晋阳入手,这事儿当然得以解决。不过,风云突变,这风起云涌的权力场就真能至此消停么?   人心难料,世事无常啊。   下56   安缘是个歪才,正经学问狗屁不通,歪学邪术下下精通。现如今,被一尊观音庙压在了云雾山之上,也算得道完满,就看有朝一日是否祥云成仙,继续祸害上头人咯。   升天了的人得道,继续在红尘中鬼混的人依旧要修炼。譬如毛天安。譬如毛浅缘。   那日,晋阳从屋里出来,留姐俩儿单独交心。   毛浅缘站在她跟前,静得像朵美莲。   毛天安伸手掀了下她的衣摆,倒像有气无力,主要是刚才哭狠了,“脱了我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毛浅缘低头脱裤子,喽着衣裳光着屁股,“长了个瘤子,崇重给切了。”   天安凑过脸去仔细看她那儿,还扒开看看,“嗯,手艺不错。”又抬起头,“他没说能不能做个彻底的?要么变男要么变女。”   浅缘点头,“说了,都能做。”   “你的想法……”   “不做。这样蛮好。”   天安直起身子,看着她那儿,一抹沧桑流出眼睛,“浅缘,我以前老想,要好好照顾你一辈子,现在一想,是不是错了……”   浅缘裤子也没提,跪了下来,抱住她的膝头,脸挨在上面,“天安,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天安微笑,摸着她的头,“怎么可能,除了生养,你哪一样不是我一手看护大的。我是想,或许你也有自己的想法,我这么一意孤行,是不是把你拘着了,”   浅缘摇头,“天安,你知道我不是个会受得了拘屈的人,我确实也有自己的想法,我的想法就是,就这么不男不女地陪在你身边,让你挂念,叫你放不下。天安,就像前段儿这种生活状态,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其实,我又是你最特别的一个存在,你养我,我靠你,……真的,这是我最圆满的生活了。天安,我之所以跟庆元他们参合进这事儿,主要是想着老虎的事儿还没结,我知道你不会想要任何人插手事关老虎的任何事,比如‘盖庙镇妖’,比如选址,咱们回国又没两年,没钱也没那能力,我得攒点儿,等找到老虎的骨灰了,这终,得咱们自己送。现在,这事儿也了了,尘埃落定,往后,咱们且过逍遥日子吧。我在文工团很好,住的地方也好,真的很自在……”   浅缘听到天安的抽泣声,浅缘抬起头,果然看见天安又开始哭,伸手去抹她的眼睛,“是不是怀孕了就特爱哭?”   天安点头,自己也抬手抹泪,“反正情绪就是很不稳妥,一上一下的,像个神经病,我有时候也忒烦这点。”   其实,天安这泪流的,何其不是感慨。浅缘比她想得远,比她想得周到,也,想得大气啊……   姐俩儿间不存在矫情,有些话,有些意思,一说开,那就是个准儿,从此再不赘言这些了。   “我这小外甥出生了,还是用以前的想法取名么,”浅缘摸着她的肚子,这时候,又回复成初始小姑娘的模样。所以说,亦男亦女,亦冷纯亦沧桑的毛浅缘其实还更致命些,真不用操心她的精神世界会孤寂。   天安点点头,也轻轻摸上自己的肚子,此时,一层迷人的神色抹上她的脸庞,再妖孽的人,做了小妈妈,母性的光辉也掩盖不去,   “嗯,男孩叫向小安,女孩叫向小缘。咱家取名字脱不开这干系了。”   是呀,脱不开安缘这歪才的干系了。   只不过,四个月后,大名鼎鼎的向小安降临人世之时,那番撼天动地的惊世阵势!……当然,也只是为向小安妖孽人生增添了一个理所当然的传奇开头罢了,嘿嘿。   下57   铁木真他爸发现草原上一条车辙边上有滩尿迹,那尿挺有力度把土冲出个小坑,于是对弟弟说,这要是女人尿的话,她生的孩子绝对是大人物。他爸顺着车辙方向抬头一看,就看见了铁木真他妈。一泡尿尿出一个王朝。   所以说,但凡power人群要出生前一定有预兆,免得庸俗大地承不住他的伟大降生。   这天黄昏,天际红得像血,奇异的是仔细瞧那边缘,金色刺眼,贵气到妖异!   毛天安是五点四十开始发作被送进产房。为何时间记得这样清楚?因为那时候分别特意抬起手腕看过表。   向晋阳跟着进了产房,毛浅缘站在产房外间,分别出来独自立在最外面的走廊,透过窗户看着天边那火热的红,妖异的金。   离161一站远有座小庙,塘栖寺。每至六点二十五左右它都会敲钟。   夕阳余晖从远处屋顶嘀嗒着下来,钻进砖缝。暮鼓声声,在云端跳跃,仿佛天兵天将。   分别的影子被斜阳拉得长长而恍惚,残阳又铺在楼道里,一切都烧起来了……   六点半,   当时针与分针重合之际,分别忽得心中一紧!接着,一叹,终于生了……   就算隔着千山万水,你为她感同身受,有感应那就是有感应……分别再次抬起手腕看表,201*年7月28日下午六点半。   分别正要松口气转身向产房走去,却,突地听见楼下好像有人惊呼,“他妈的楼上丢什么东西!……”   接着不止一人,好多人都叫起来,“什么东西!……”   可,就那么片刻呀!人们突然疯狂地叫起来,“金子!金币金币!”   “金沙!金沙!!”   窗户都被叮铃咣啷砸得乱响!   往外那一看啊,顷刻间,那是叫人怎么敢相信!像下雨一样,好多小金币还有那种细颗粒的金沙往下洒!   听见直升机螺旋桨盘旋的声音……分别忙撑住窗棱往上瞧,果然,一架CLH超轻型双座直升机在顶上盘旋,金币金沙就是从那里倾倒而下!   金沙扑面,分别身子往里一让躲了一下,等再微倾身子往上瞧,那架直升机已经飞走。整整持续二十秒,真正一场人间金雨!!   这事儿当然极不同寻常,分别轻蹙眉刚要继续去产房,那边电梯“铛”一声响,杳渺从里面急匆匆走了出来,眼神都是兴奋,“这他妈哪儿来的凯子爷!真金子!!”手上摊着金币向别别走过来,杳渺头上、肩头还有一层金粉。   别别谑笑,“活够了烧钱。”   “这是不是为天安……”   别别谑笑更甚,这如果是为天安就更该死,烧给谁看!   却,正说着,电梯那头再次“铛”一声儿,   门打开,   走出来四个扁担,挑着两个用黑布罩着的东西,看上去十分重!   “干嘛,”杳渺问,   四个扁担轻轻放下东西,一人用汉川话问,“毛天安在这儿吗!”   别别当即颜色一沉,跟杳渺互看了一眼,杳渺回答,“在这里,有事儿?”   “这是有人叫咱们抬下来送给她的,啥东西,这么沉……”   “抬下来?”   “可不,把咱们叫上顶层,有个飞机……”   杳渺立即电梯也不坐就往楼上跑!   别别掏出手机,走到窗户边,“……六点二十五左右,161顶层,一架CLH……”   挂断电话,别别走向那四个扁担,“师傅,辛苦了,你们坐坐,给你们结账。”   “不用了,账结了。”说着,四个扁担下了楼,却没走出161多久就被几个武警撇了带回去详问事情经过了。   这头,走廊里就分别和那俩大个儿东西。   别别看了看,先解开了左边一个黑色布袋,掀开一看!   瞬间,金光万丈!   一个米缸大小的金缸,里面满满一钵金沙!!   金缸两头凸起把手,左龙右凤,龙凤呈祥。   分别面无表情,接着掀开了右边的黑色布袋,   同样一顶金缸,里面却装着一床大红锦被,金丝绣线,同样龙凤呈祥图案。   不过,奇怪的是这床大红锦被叠成方块状放在金缸里,却并不柔软,反倒显得格外硬邦邦!   锦被上放着一只信笺,金色。   分别拎起食指挑开看了看,……别别的表情似笑非笑,却,眼中流出来的,绝对毒辣至极!   上面写道:   毛毛,   金沙送给你的孩子。   你说过,你要有孩子了,出生一定要他滚金沙。   锦被送给你,   这是我用六年精斑染成,   六年,两千一百六十个日子,我每一天的飞机都为你而打,   我想你。   下58   毛天安半躺在床上,长发散着,睡衣胸口的带子没系,更饱满的nai子鼓着。她这不像刚生完孩子,像淫乱过后。   她的小安子才抱进来给她从头到脚看了看,一团白嫩,六斤四,眼睛还没睁开,左眉心上方有个浅杏红的点儿,哪个知道这个长大后细看像个极精致的唇印儿,方寸大小却艳若桃花,都说安爷生出来前就被老天爷强吻过,盖了章的,属于灵物。   此时襁褓里的安爷不过才降临人世数小时,一出来就被打了屁股哭出个各方面质量良好,抱进来就挨着妈妈找ru头,饱餐一顿后睡得舒坦。   毛天安一手抬起插进自己的头发闭着眼叹了口气,   “我真不知道是谁。”   又想了想,还是不知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孩子要滚金沙……说过么?说过……可原来说过那么多不着边儿的话,哪个还记得什么时候。”手还插在头发里,天安又睁开眼看向那一缸金沙。这事儿来得突然,她也摸不着头绪。   “可想,你以前无意一句话让人记得多刻骨。”   晋阳微笑,弯腰下来轻轻解儿子的小襁褓,   “干嘛,”天安扭过头来,脸蛋儿红艳,媚眼如丝。这是才哺乳完,你没见她正喂奶的时候,瞄着她儿子那又爱又娇的模样……别别问她,你儿子吃你奶跟我吃你奶有啥不一样,她一笑:他没牙。别别揪她的屁股,妖精。   “滚金沙。”   “真滚啊!”天安没想到。一手支起身子,睡衣滑下点,半个nai子露出来,ru头涨得怒,   这边,分别坐在床头,脚抬起顶上那金缸,“哟,我当只我这么想呢。对头,这便宜得占。”   晋阳笑笑,“送上门了,怎么不用。”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眼看天安,“只说你是不是真想让儿子滚,”   “滚!”天安来了劲儿,“分别,”抬起一手,分别谑笑着起身过来抱她,低头又吸了口她的ru头,天安一娇叫,忒敏感。别别低声说,“真有奶。”   抱到金缸边,天安把长发绕到耳后,晋阳捧着光溜溜的小儿子轻轻往那细细的金沙里放……这时候,好玩儿吧,初降人间的小安子第一次睁开了眼!   金灿灿的金子,   小儿黑葡萄一样的眼睛,   简直如梦境。   晋阳护着他儿子在金沙里轻轻摆动,晋阳修长美丽的手背上沾着金沙,他儿子的小肩头,小手肘,小脚丫上沾上了金沙,   天安轻轻抓起一小把,往他那小肚皮上撒了点儿,“儿子,大福大贵啊,”   哪晓得她的小儿子咩咩小嘴好像笑起来,美死个人,   天安禁不住几怜爱地低头去亲他的额头,低声说,“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晋阳低头,额挨上她的额揉揉,   为人父母,何人又不是这个心愿,真求大福大贵么,只惟愿平安健康,永福啊。   确实,   小儿健康就是父母最大的幸福。眼瞅着小安子茁壮成长已近一年,这一年,老天爷对他的优待显而易见,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小安子的妈妈决定哺乳他至两岁,所以暂时也没有回到工作岗位上的打算。这样一来,他别别叔就得继续受些“憋屈”,在国防大当“模范生”也快两年之久了,再学下去,真能做大学问咯,呵呵。   小安子三个月大的时候他爸爸带着他妈妈和他回到恭王府。小安子听戏也好,赏花也好,摸老物件也好,都地道得一无杂质。   人说安爷身上总有些老王府妖气,传说安爷花旦扮相看一眼醉一生。安爷穿长衫提着鸟笼逗鸟的景儿,这世上不出五六人见过,见过之后,几日做梦都是他。   当然,这跟他至小王府长大不无关系,学走路摸着翠滴岩,说第一句话指着福字碑喊妈妈……   小安子不常见爷爷,虽然呆在一个北京城里。但是,见一次,必定把爷爷搞得“神魂颠倒”几日喜不自禁!   后来他妈妈授少将衔,他爷爷接见他妈妈,他妈妈对他爷爷行军礼,他远远躲在西花厅沙发后边扒着小手也学着敬了个军礼……这一幕,成为多少七零八零将帅对向小安最鲜活的记忆……   总之,平安健康才是福。近一岁的安爷除了吃睡,极少出门,这天却随妈妈从北京返汉,回一趟云雾山给老祖宗“杀鸡敬酒”。   向小安从小就喊安缘“老祖宗”。   下59   何笑高的车午后两点从山上下来,因为是个小双行道,路很窄,一道弯儿下来和一辆正上山的车打了个对角儿。   宝马330i,宝蓝色,就是上面积着些灰看上去没那么新。   笑高从车上下来,手背在身后兴味地走过来,看看这谁呀?   哪知走到车右侧往里那一瞧儿……入眼第一眼就一惊。一个婴儿篮被安全带牢牢绑在副驾驶位,婴儿篮里面晋阳的儿子躺在里面,小爪子一张一合。   第二眼再挑向驾驶位……笑高心一紧。天安的笑容就这么撞过来,她双手放在方向盘上,歪着头看着你,秀发下,蓝色圆形大耳坠还在轻轻摇晃……   笑高惊的是,谁知道这时候毛天安会带着儿子突然回汉上山。紧的是,谁看过毛天安这个模样……   一条蓝白条纹A字伞裙,腰部收得高,收得紧,白色宽皮带。   上面一件Monki超短款白色针织上衣,   蓝色圆形大耳坠,左手腕白色金属细手镯,右手腕饰水晶金属手镯,   淡蓝高跟鞋,   最诱人,   长及腰眼的发,就这么随意披散下来,尾端稍曲,俏皮又妖娆……   白色代表空气,蓝色代表海洋,用两种极致清新纯净的颜色裹身,加之毛毛本身大气藏媚,赏心悦目!   “什么时候回来的,”笑笑一手扶在车顶,笑着微弯腰问,   “上午。”天安答,   “今儿什么日子突然上来,小家伙都带上来了。”看看小安子,小安爷儿被裹在一个白底腊梅的缎面正方小薄被子里,黑啾啾的眼睛看着车顶,有时候一动,看看别处儿。   天安看一眼儿子,“今天是立庙500天,天上一年地上一天,老虎被压了500年了。”   “反了吧?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天安一笑,靠上椅背抬手挠了挠头顶,她那金属镯子熠熠生辉,   “好日子当然惟愿它越长越好,500年,老虎早成精了吧……”   笑笑没说话,伸手进去食指挑了挑小安子的脸蛋儿,“我跟你一块儿上去吧,完了后,咱去个地方正好也凑摊热闹,有些事儿,你还是知道点比较好。”   天安点头没拒绝。很信任。笑高他们对自己的好,这一年下来感受得到,有礼有节有情义。   看着毛天安提着婴儿篮走进观音庙,你不会觉得她提着篮子而不是抱着儿子进去很随意,相反,她这样,仿佛万世遗孤,一身虚妄,好像只有右手提篮的分量,……他们都是老虎的血脉……   看着她进去首先踢掉了高跟鞋,赤着脚将婴儿篮轻放一旁。她不是跪,而是坐在明黄蒲团上,将长发扒向一边,接过里面一个老姑子递过来的刀、活鸡,开始宰。   一刀下去,鸡血涌出,她歪着头,细细滴落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   手狠也犀利,   眼神专注,   其间,她的小儿子也不哭闹,望着顶上荣华富贵的祥云飞鹤,这番祥瑞之景倒映在小儿的眼睛里……自是另一番惊心动魄。   鸡血拌着辣酒,   天安依旧赤脚曲腿坐在蒲团上,先横向一条线倒在面前大理石地面上一线,口中念念有词,   然后,纵向一道,   最后留一浅瓶,她拉过来婴儿篮,拇指掭一点凑向她小儿子的嘴巴,   这时候笑笑走进来了,先前他一直靠在大殿门廊上往里瞧。笑笑知道这是一种仪式,不打搅。这时候进来是实在打不住好奇,小安子能张嘴么?   据他所知,她这小儿子嘴挑得厉害,从出生至今,什么都没吃过,只吃他妈妈的奶。他们以前逗过他,将天安的奶水里面掺点儿蜂蜜,极少极少,几乎察觉不出,诶!奶嘴头儿还没凑他跟前,小安子就侧脸,凑近了,他发脾气了,烦死的小模样,逗狠了,他就哭。后来才知道,别说掺蜂蜜,你本身拿奶嘴头就错得离谱,小安子只认妈妈的奶头。   好嘛,现在知道了,这小子真是生是安缘家的人,他像晓得他妈正在搞一场仪式样儿,他妈把拇指往他嘴边儿上一递,这小子小舌头就伸出来了。里面有辣酒咧,肯定辣,小舌头蹭一下,辣得直挤眉弄眼,好玩儿极了!   天安低低地呵呵直笑,拇指拿出来吮进自己嘴里……   笑笑背着手又走出去,   看不得,   这妖精,害人!   再转过身看向她时,天安拿起最后剩下的浅瓶酒血凑到唇边咕噜咕噜喝了进去。   此情此景,笑笑几多感慨,   老虎,值了,你养出来的这个妖孽,多少人求之不得啊……   下60   八一路,湖锦酒楼后楼上来一男一女,女的走在后头,男的手里小心拎着一篮儿走在前头。   天安问,“干嘛这么偷偷摸摸,”   笑高站住,回头将她从头到脚瞄了一道,似笑非笑,“你这模样倒可以不偷偷摸摸,不怕有人把你认出来,你大厅里溜达一圈儿也可以。”   天安贼,他这么说了肯定大厅有见不得的人,没做声,朝他摆摆手示意不废话了,继续上楼。   八一路的湖锦修得像个闷罐子,中空,一圈一圈绕上。上到三楼,两人找了个靠中空位置的边儿上坐下来。毛天安这时候往一楼大厅一看哇,这才知道是走不得正门,一进来,她不招人,笑笑都得招人!下面几桌坐着的都是广州军区司令部中高层。   现在提倡节约,看这规模、级别,要搁以前包下整个湖锦也不稀奇。是为避嫌吧,包房都不进了,就在一楼大厅坐了几桌儿,看菜和酒……天安瞄了一圈儿,实属中等。   不过,坐着的些人……可不“中等”。   除了司令员分泾霆政委李献中,几乎各部一把手都列席。最显眼当属副司令员穆小和。   这捧谁的场呢?   笑高筷子敲了敲她的茶杯,“穆小和右手边第二个看到没有,”   天安点头,见一人眉清目秀,军装穿在身上倒像个读书人,   “他就是房艾。”   天安轻蹙眉略带笑,显然不可想象房艾竟是这副模样。   “别小看这人秀气,绵里藏针,他整庆元的哥做得滴水不漏,找不到一点错儿。”   天安轻点头,回头看了看身边婴儿篮里的小安,儿子睡着了,估计一会儿醒了就要吃奶了。   天安点了个鲫鱼汤,笑高又给她要了份小米粑粑。   菜上来后,天安小片儿撕着小米粑粑放进鲫鱼汤里,望着楼下一桌儿,“这么隆重干嘛?”   “给人接风。”   “谁这么大面子……”撕好一些,天安拿起汤勺稍加搅拌舀起刚要吃,   “哟,笑笑!”   三楼包间口迎面走过来两个军装,前面一位没走到跟前手已经抬起来,后面一位……天安来不及看仔细了,起身拿起纸巾捂住嘴微低头,“我先去洗手间。”转身后就扬起头如常离去。   天安穿着高跟鞋,一身气质浪漫的裙装,加之那头美丽的长发……背影婀娜,惹人涟漪。   “谁呀,”听见那人问,   “我侄女。”笑笑坐那儿也没起身,人家伸过手来他也握住,只是答得这句儿,叫天安还是听见了,恨得咬牙,无形中降了一辈儿不是,他倒会占便宜。   “哟,这孩子……大气!”那人看到旁边的向小安了,   笑高好笑,这联勤部的徐世俞就是个马屁精,不过不应酬也不行,这人很会来事儿。你看他刚跟笑高打过招呼,人已经双手撑着栏杆向楼下叫了声儿,“老秦,你看这事儿……笑笑搁这上面坐着呢。”   也不知他叫这声儿什么意思,笑高也不在意,他的眼就一直盯着后面那位,……眼神稍有些轻浮,倒有些轻佻模样了。   徐世俞回过头,见到的就是笑笑挑望这人的模样,眼中一闪而过的鄙夷,不过马上换上刚才稍谄媚的嘴脸,   “这位是何笑高,这位是,韩青梓。”   倒是尊重地先向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韩青梓介绍大名鼎鼎的何笑高?   却,笑高不介意,   韩青梓大人到底名不虚传,   倾城的貌,倾国的态。   下61   笑高望见毛天安并未走远,她在立柱后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知道她这是避嫌,虽一身女装,这两人她也没见过,但是,难保他日以男装返回工作岗位不被认出。莫说这个马屁精隐着几把刷子,就说眼前的大美人没点能耐值当这大的阵势为他接风?甚至……   笑笑温和笑起来,还是他一惯亲近人样,伸过手去,“幸会。听说您调任政治部副主任,想来下面这儿是为您接风吧,因为不熟,所以没下去打搅。”   调任政治部副主任!   这就是特意说给毛毛听的。   可想,那头毛天安听到是何等心情。这职位可是当初穆小和许给她的,因为生孩子这耽搁下的一两年,上下也打好关系,由分别给她顶着了,说辞就是去国防大进修。   好嘛,这中途冷不丁又杀出来个程咬金!……实话实说,毛天安当然心里不舒服,只觉穆小和言而无信。   笑笑这么说,韩青梓只是淡淡笑着摇摇头。笑高注意到他左耳佩戴着助听器,严吣当时说过这人弱听,不过估计他能读唇。   “瞧你这说的,笑笑,你可是我们请都请不来的大佛,来来来,下去坐下去坐,这孩子……”马屁精上来就要邀笑笑,这时候当真“盛情难却”,楼梯口又上来几个军装,都是徐世俞刚才吆喝那一嗓子,楼下也赶紧上来几个相邀。   笑笑也不忙,起身拎起篮子,“好吧,谢谢各位了,下去坐坐。”被簇拥着下楼了,却,篮子始终笑笑自己拎着。   下楼来,这么多人见到笑笑都起了身,当然笑笑首先得过去跟穆小和握手。   穆小和第一眼就见到笑笑手里拎着的婴儿篮,不动声色,却好似已然知道这小娇主是谁了。   “穆副司令员,”笑高先行了个军礼,然后和他握住,   穆小和示意一旁人单独端来一个靠椅,“谁家的孩子还这么不离手的带着。”   “侄女的。我们在上面吃饭,她去洗手间了。”笑笑将篮子轻轻放在那个靠椅上,微笑着说,   “那要不请下来一起……”这时房艾开了口,不过笑高也知道他这是客气话,这种场合就算再亲近的女眷也不好带下来吧。   笑高摆了摆手,“没事儿,她在上面吃还自在些,一会儿孩子醒了要吃奶我再送上去……”   小安真给力,一说醒立即醒,   穆小和说是说笑着,可淡淡的眼光一直放在篮子里,   这就是向晋阳和她的孩子啊,是漂亮,那样的父母……她在楼上?   所以,是小和第一个发现孩子醒了的,“这……”小安子醒后第一个习惯动作是咩咩嘴,要吃奶么。通常他妈妈发现他醒了会第一时间抱起他,nai头稍会儿就递到嘴边了。这会子半天没人抱不说,更别说熟悉的nai头了。小家伙眼睛还没睁开,小爪子抓了下,啥也没抓着,……眼睛慢慢眯开了,小爪子继续抓,还是啥也抓不着,通常,抓住的是妈妈的头发呀……好了,这下烦了,要哭了!   都没等笑高反应过来,穆小和首长这次看来是唐突了,   他一下拎起篮提儿一手托在篮子下方,“孩子醒了,我送上去吧。”   可想,多少人看着我们“稍显激动”的穆副司令员!   也得亏我们小和首长身经百战,应变能力超强,他也知道自己这举动太显突兀。小和随即淡笑起来,和蔼可亲,丝毫不见尴尬,   “你大侄女生的时候我们在俄罗斯,没法儿当场去道贺,回来这么久了一直也是忙得不能脱身,现在上去正好问候一下,主要是托付一下让你堂哥他们别介意。”   多贼!   大侄女是其次,“主要是大侄女的爹别介意”。   你说小和反应该多快,明知笑笑这“大侄女”信口雌黄,那干脆咱也“雌黄”出个“堂哥”呗!   笑高笑是笑,可就有那么点儿“识破天机,原来如此”……   “您和我堂哥这么久的交情了,他不会介意的。劳烦您送上去了。”   笑高顺梯儿下就“成全”了他这个“歉意”吧。   望着穆小和小心拎着婴儿篮上楼去的背影,笑笑心中谑笑:原来你对她也有点那心思啊,狗日的毛天安,替你白操心了,您这官职儿就算多出一千一万个竞争对手,最后儿,还不是您的囊中物!   下62   穆小和拎着婴儿篮上楼,边也看着篮子里的小儿子。向小安也看着他。   这小幼崽儿这时候可能知道要把他“运”去妈妈那儿了,刚才假哭也不哭了,到底太小,咩嘴巴就要吃,眼睛望他一会儿又眯啊眯地要睡。   穆小和想起这小幼崽儿那不得了的爹说过这样一番话,   “穆叔,他们都不知道我为什么叫晋阳,您知道么。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生的晋阳公主是模仿第一人,能把李世民的字临摹得乱真,大臣都分辨不出来。这小丫头如果有机会批奏折的话,应该是个祸国的好材料。可惜,12岁就死了。我从小模仿能力也不错,这点,天安也随我。”   穆小和知道向晋阳这话有多自信,告诉你,毛天安有真本事。   说实话,被一个幼小的身影勾挠着十几载的情欲,作为一个自律的男人他能控制。但当一个连他都佩服的小辈儿真诚表述这“幼小身影”绝非空有皮囊时……任何惜才的将帅都会冒险去试探一下,哪怕明知她手握撞击你胸中猛兽唯一的一把钥匙。   毛天安看见向小安被笑高拎着下的楼,他们转身不见她就起身回到了原坐儿。   不否认,听见本是自己的职儿被他人顶了去肯定不舒服。但是,毛天安是个很会自我过渡的人,没真本事莫说没得到的职位,就算占着好几载,你没作为,凭什么这个位置该你?归根结底,凭本事度日。这样一想,也就平和了。   毛天安手背挨了下鲫鱼汤,凉了,叫来服务员去热了一下。再端来,热气滚滚。她揪着米粑粑又往里丢了些,心里记挂着儿子醒了没吃的可怎么办,笑笑该知道把他送上来吧……才稍侧头往下看,余光一瞥,……穆小和拎着篮子走过来了。   毛天安手上揪米粑的动作有稍许停,她着实没想到是他把孩子送上来。   穆小和却微笑着直走过来,单手微弯腰将篮子放在她身旁的座椅上,“孩子醒了,快先喂他吧。”   天安回过神,微弯唇笑意却又不大,放下手里的米粑抽出一张纸巾边擦手边站起了身,也是直接弯腰去抱起篮子里的儿子,并未多看他一眼。   穆小和也不介意她的冷淡,走到她对面原来笑笑坐着的位置坐下来,见她抱起儿子后那唇边放大的笑意,小幼崽也欢腾了,妈妈的气味熟悉得叫他本能发zhe,小爪子第一时间抓住妈妈的头发,小身子也软软扭起来。天安抱着她儿子像每个妈妈那样轻轻摇晃了下,然后,慢慢坐下来,开始拉白色的短针织衣……   小和扭过头来,知道不能再往下看,   天安的长发散下来,   天安的耳环晃荡着,   天安的手镯发出惑人的光泽……   一切的一切,叫小和的心紧蹙到无法。   没办法,十几年牵着你兽欲的人,她就算变成何等模样,一个指尖的细节,对穆小和而言,都是惊心动魄。   所幸,这就是非比寻常人的将帅品格了,心中兽海再泛滥,一手遮天也要将它掐住制服!穆小和面上无波,就算心尖儿被掐得生疼,再掀眼看过去的眼神依旧能如此温润沉静……也许这就是一种修炼。斩是斩不断,但能做到边疼边理智地活着。   此时,天安的每个细节势必能让小和日后多少个休憩的时刻变成散乱的片段嵌在脑海里,回味,琢磨。   她很漂亮。是他喜欢的漂亮。秀气的眉眼,倔强的下巴。   她很敏感。这在她十几岁时就能看出来。不仅肉体上,精神上也是。   骨子里的大气冲淡不了她此刻哺乳时的羞涩,天安一直没抬头,专注哺乳着她的小儿子。可她知道一个男人的眼光放在自己身上,她的长发落了下来,她会不自觉绕到耳后,露出稍红的耳垂……这是一种极其艳丽的景象,窥见她某一个部位的细节有时候比窥见全部的luo露更撩拨人心!   穆小和知道自己的目光对她而言是一种尴尬,这种尴尬叫天安的野性多了层很柔美的东西,叫她既不会像小女人般羞涩到平凡,也不会让她落落大方到拒人千里的地步。对于男人,这个距离十分妖孽。   喂饱儿子后,她掩上衣裳的同时倾身又将儿子放回婴儿篮,小家伙吃着吃着又睡着了。   其实,整个哺乳的过程时间较长了,   他的视线一直放在你身上,并不侵略,更不谈猥琐。十分温和。   但是,天安仍旧动怒,   因为,他让我不自在。本身,他把孩子送上来,就叫我很不自在。还是回到一先的“恩怨”上了:此人不地道,说出的话许过的承诺竟然可以又吞回去?言而无信,小人也。跟他这人反映出的气质十分不符,叫天安很失望。   下63   心中有怒,脸上平淡。几年权力场上看下来,毛天安明白这等位高权重的,既知他是小人,更勿得罪,不值当。   天安脸面上的柔和很自然,即未表现疏离,也未流露真实的诚意,   “谢谢您把孩子送上来。”   天安这样的应对着实很官场,此时穆小和明显感觉到她气质上的变化。刚才还是一位母亲,有被人直视的尴尬甚至羞恼,转眼间,仿若深思熟虑,沉下心来,稳重稍带油滑,穆小和可想当她是“毛副科”时那段游刃有余的上下应对……这孩子着实有历练。   “真想好,一年后还是回来?”   毛天安觉得他这问的有意思,敢情以为她奔舒坦日子去了就忘了这边的茬儿?   天安浅笑,却直荡荡望进他眼底,眼神锋利,   “穆副司令员,我一天不上任,您一天也不得安稳不是。”   她一人独闯医院亡命之徒般又是伤人又是拍照……毛天安的利爪穆小和当然早有体会,不过,他现在更想看到她的头脑。   小和微笑,对于“安稳不安稳”的态度十分模糊,他慢慢靠向椅背,眼帘低垂,手指摩挲着笑笑喝过茶的玻璃杯杯底,   “位置当然还是给你留着在,不过,择优任用、竞聘上岗这也是军委近年来一直提倡的干部选拔方法。政治部,一个部队的喉舌。主任,担当全局,那么他的副手一定要兼顾他所不能及,想他所不能想。尔今我们军区想要在七大军区里争得一个政治过硬、表率先锋的位置,正如你上次面试时所说要结合各类活动抓住契机,对上,体现军策;对下,展露军威。”小和抬起眼帘,看向她,目光柔和,隐藏犀利,“你,有你的优势,亦有不足。你更重过程,轻结果,功利心较重。”   毛天安当然不服气,笑起来,笑意未抵眼底,   “所以,你们找了个更重结果的?我就纳闷,我一日未上任,他一日未上任,过程都还未展开,您怎么就看到了结果?”   穆小和会心点了点头,毛天安这股子狡诈拼劲头儿,他喜欢,说明这是个不服输的主儿。   他修长的手指轻点了点桌面,指骨分明,   “那好,我问你,这是上次面试问过你的一道军史题。杨靖宇事迹综述。”   天安盯着他,沉稳开口。如果他是想考验自己是否一年过后会疏于功课,……让你失望了,穆小和,我毛天安想记住的东西,永远从记忆里抹不掉。   “1937年12月末,杨靖宇队伍400人,一个月后剩27人,1940年2月15日只剩下7人。继续跟600人的讨伐队死磕。16日甩掉敌人,18日被敌机发现,再逃……23日下午,牺牲。物品清单:毛瑟手枪一支,子弹160发,考尔特2号、3号手枪各一支,子弹70发,现金6600元,钢笔、手表各一。……40年2月15日发生遭遇战,日本人伊藤在300米外劝降,杨说你过来咱俩唠。伊藤信以为真,起身迈步,被一枪打爆肚皮。崔胄峰站起来追杨靖宇,也是刚迈步,被杨一枪打断大腿。杨成功逃脱。日本人连夜追赶,没有月光和电筒,他们一根根划火柴在没过膝盖的雪地里找足迹和血迹……”   此时,笑高已经上楼来,双手插在军裤荷包里站在穆小和身后,同样沉浸其中听着她的低语。   毛天安双手抱拳撑在唇边,声音不大且沉。她的记性相当好,一个数字不差,一个细节不差,她对此事的态度就在这“一个不差”中。   说完,毛天安盯着穆小和,笑笑也轻笑着微歪头望着他。虽说,不是会背几个军史就担当得起政治部副职,可是在口述中,你清晰的条理,你重视的侧向,都能初见你分析、解决问题的走向。毛毛这番简述下来,面面俱到了吧。   却,并没有面面俱到。   小和坐起身,一指敲打了下桌面,不重,却有力,   “同样的问题,韩青梓的回答是围绕杀死杨靖宇的那些人的结局作答。也许,就这件事当下宣传的点儿而言,我更愿意我的战士们有‘杀敌复仇’的痛快!是的,他的宁死不屈,他的艰辛耗命,他的让敌敬佩都是闪光点,但是这种老生常谈对当下鼓舞士气……显然,他会收效更大。”   “他这才叫急功近利!”毛天安气得双手撑住了桌沿儿。   穆小和慢慢站起身,低头望着她,   “所以,司令部决定,你和韩青梓取长补短,均还是以政治部副职担任儿,不过都暂时不报组织部正名,考察一两年,再决定这副职到底定谁。”   说完,微笑转身轻拍了拍笑笑的肩头,走下楼去了。   姜还是老的辣,   笑笑侧头同样又是望着他的背影,……这下,倒又看不清穆小和的底了,对她有意就该捧啊,这,捧一下又打一下什么意思?   再看向我们毛小将,她侧头望着婴儿蓝里自己的小儿子,唇抿着,一眼倔强。   笑笑突然想通,   怎么忘了,我们毛毛是个手持利刃好遇神杀神遇佛弑佛的好斗主儿?愈有竞争她愈不服输啊!   也许,这也是晋阳默许了韩青梓一路上位的原因了,仕途上,总要有那么一些供毛毛去夺锋芒的陪练石。不怕不精妖,就怕不精妖。   下64   第十章   向小安两岁零三个月了,我们不知道这个才断奶的小玩意儿每日间如何像小野兽般生长变化着,但是可以见到,他会戴着小军帽背着木头小冲锋枪乱跑一阵儿摔一跤,他会叽里呱啦东扯西拉一大堆你也不知道他那小嘴巴嘚啵啥,中间,他还会打个梗儿,想想,又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总之,是个好动好说的。这是遗传他妈。着实,安爷最年幼那个阶段跟他妈年幼时一模一样,四岁后,他爸爸的极优基因才在他身上显现,静得下来了,小小人儿立在那里,玉一般可贵。   向小安一小跟分别感情就深厚,他会喊的第一个人是“别别”,嘴巴溜刷后更是整日“别别说,别别这,别别那”,几日不见分别就会问“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别别”。   别别带他去过最美丽的地方。那里山清水秀,山上有荔枝树,水里有锦鲤和黑天鹅,小路上有孔雀,叫起来声音大得如猫叫,叫完就开屏。荔枝树不高,有的孔雀连飞带爬可以上树,别别把他也顶上去叫他揪孔雀的尾巴。   别别教他掰手腕,踢腿,玩小手枪。别别总跟他说,以后妹妹被人欺负了你就得跟人干仗!小安子问,妹妹呢?别别说,还在你妈妈的肚子里。安爷真是一生最听他别别叔的话了,一辈子走头脑路线,哪还到得了真劳烦他亲自动手的地步?可唯一一次疯狂动手还真就只为他妹分小缘。   所以,一说今天去找别别玩,你看小安子那乐呵的,小冲锋枪背着,小手枪别着,手里还提着一把小剑,非要他妈妈给他戴上小军帽。   毛天安手里拿着他的小帽子,“今天外面那么热,戴着捂汗。”   小安子不依,非要戴,那小脚直跺。他妈妈手一指,“立正。”像训狗的,小家伙噘着嘴巴立正,仰起头,就望着他妈妈手指头上顶着的小帽子,几可怜样喏。毛天安不为所动,她发现她儿子蛮小一点就会装,装哭装笑,坏着呢。“到了大学里你再戴,路上别跟我吵。”小安子还立正那儿仰头望着,这么小,怨怼的眼神活灵着像小神仙。   晋阳进来,小安子跑过去抱住爸爸的腿,其实也不敢多说什么。相较起来,小安子当然最怕爸爸,不过这小子贼,跟妈妈敢抗争一下,跟爸爸屁都不放,而且,这小子最喜欢对爸爸撒娇,当然哭的时候只要妈妈。   晋阳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抬起头来看他们家大闺女。马上要返回工作岗位了,天安这头长及腰的发也要剪去了,这三年来,天安的长发始终留在这个长度,晋阳知道这孩子记着他那句话呢,“长头发更像女孩子”那么她做女孩子时定要留长发!   此时,长发简单扎起一个马尾,叫小妈妈看上去更小,有时候她对你使坏时比她儿子更幼嫩更坏,就像现在……   她穿着一条简单大方的花朵半裙,上边一个半圆娃娃领,腰部一根宽皮带掐得紧,看上去淑女怀旧。走过来,她儿子抱着他的腿,她搂住他的脖子,“怎么说服他?”   晋阳除了一手摸着他儿子的小脑袋,没动,微笑,“这得看你的板眼。”   从背部看,晋阳脖子上挂着的真是个绝世妖孽,这背腰臀的比例,裙摆外的腿……再看她的眉眼,微蹙着,却是十分费心思般,“必要时我连色诱都豁出去了。”突然盯着他的唇,毛天安面无表情,却说,“我还没穿内裤。也不打算穿了。”   晋阳这时候手慢慢顺着她的大腿摸进去,抵达大腿根,“真没穿?”   毛天安夹住他的手仍旧搂着他的脖子撑着脑袋往下看,晋阳笑她,“怕你儿子看见啊,”   天安哼一声,“怕他看?他就从老子那里出来的。不是,这小子玩什么呢,勾住我裙子了。”   再都往下一看呐,   小安子哪有空看你那色情玩意儿,人家的“志趣”比你们大人高尚多了。他发现他妈妈的裙子下摆上有些小窟窿,勾住他的小剑小手枪串联起来蛮好玩,正捣鼓那呢。   “安婆子!”毛天安一天到晚喊他儿子“婆子前婆子后”就是因为这小子有时候跟婆子一样磨叽一样使坏。安婆子被他妈这么一喊吓着了,手一哆嗦更躲到爸爸腿后,抱着腿小脸朝外不敢看妈妈。毛天安就裙摆上勾着小剑小手枪的,也不管,直接亲上孩子他爸,嘟囔,“暂时他是不敢抬头了,舌头过来……”晋阳低笑,任他闺女。   反正是一家人鬼搞了半天才出门,向国防大出发。   为啥?   为了分别大爷的前程咩。   现在摆在分别大爷面前有条康庄大道:留校国防大继续进修,有望任教。   别别大爷却不依,他要盯着毛天安咩,非要当警卫员。   下65   安司令员老脸北上来求好几次了,天安,想想法子叫别别别出来吧。好像,这畜生一出来就是坏鸟大事!   不谈他老头这样用心良苦,留校对别别而言绝对是好事,天安肯定尽心尽力。   一下车,安婆子“冲啊”冲进了国防大。他熟得很,别别哪间教室上课这小身子一会儿就拱了进去。   别别现在是军事哲学专业助教,多数时候给2年制学员带课,也有那么一两次露脸给将军们上过专业课。好吧,安老爷子就是听过他儿子一堂课,老泪心里流啊,真不晓得怎么形容当时的感受!……反正就是起誓了,怎么也不能叫别别再出来!这里就是他的归宿,所有人的天堂。好像,别别升了天,所有人才能落了地过上好日子。   毛天安也听过别别讲课,有些靠谱,当然也有些鬼扯。   “……尽管受力者的感受都是被施暴了,但是,镇压是控制,好比男女打架,男的抓住女的手不许乱动,控制局面,这叫镇压。施暴,是好好的,以看到别人痛苦为快乐的,或者为掠夺财务、压制反抗之粗暴。所以,同一肢体动作,含义不一样,这中间冲撞、流血,遂使一锅粥。”   当时他在讲“镇压和施暴不是一个概念”,啧啧,简直言传身教,字字句句他的切身感受哇。呵呵。   天安和晋阳从走廊走向最后一个教室时,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他们特意选的是个上课时间而别别又没有课的档口。别别不喜欢坐办公室,他没课也喜欢呆在他即将要上课的教室里,在讲台上歪着要么翘腿睡觉,要么看报纸。   走过去时,看见门口安婆子小身子还赖在外面头却伸进去嘴巴嘚啵嘚啵说着啥,一般他说的话人听不懂的,别别都能听懂,东扯西拉的,别别都能把他又引回他想表述的内容上。别别好像天生有和小孩子沟通的天分,后来他自己的闺女说话更裹不清楚,天安有时候都失了耐性,别别有耐心。   天安是没理她儿子直接走进去的。别别右腿压在左腿上,抽着烟耳朵上还夹着一根,一手拿着红笔正在改作业。哦,可想安婆子一直没让他“冲进去”,肯定是别别“定”住他了的,因为他在抽烟。   天安刚才吼了他的,安婆子不敢撩她,他爸爸要进去时,安婆子抱住爸爸的腿想跟着凑进去,却听见那头别别懒懒一声儿,“我还没抽完。”安婆子真的很听他的话,又赖到墙边不敢进去。   晋阳走进来,在第一排平下一个座椅慢慢坐了下来。他今天完全是来照顾儿子的,一会儿天安单独要跟他谈时,门口那个安婆子就得被他抱走。晋阳准备一会儿带儿子去逛逛新修的东门。   “明天就得定下来了。”天安站在他桌前。指留校这事儿明天国防大就得定名单了。   别别挑眼看她一眼,嘬一口烟,又弹弹烟灰,“你还真不死心。”   “当然不死心!你说你这干得好好的干嘛非要折腾得跟我一处儿,我不要警卫员好不好,我在这跟你起誓,我他妈就算当了军委主席也不要警卫员好不好!”   别别勾眼睨她,他妈他这样儿,穿着一身儿正儿八经军装,表情完全孽畜,谑笑她,“你他妈要当了军委主席,晓得那下面躺着多少你的情儿。”   晋阳听了都不觉笑着摸摸鼻子,诶,这时候安婆子会凑时机吧,他见大人们在吵架了,慢慢蹭进来点,呵呵。   “你!……”天安气死了,回头还狠狠瞪了眼向晋阳,你笑啥!   又扭过头去眯着眼盯着分别,“老子没那么贱,你要怕老子爬墙才老想着当警卫员看着,大可不必。”越想越气好不好,天安突然上去揪住分别的衣领,“你到底要怎样才相信我就你们这俩儿冤孽了?给老子穿个贞节裤?”   安婆子已经成功蹭到小幻灯机旁边了。他当然觉得特带劲儿,像打游击,大人们谁注意他?   分别被揪住衣领也不动,听见她这一句突然脸上显出一抹绝佳的妖孽气出来,   接着,他侧了侧头,却是看向向晋阳,   “诶,下面一堂课你能帮我代一节么?”   两人倒像有着九千年的默契,向晋阳本也是翘腿坐在座椅上,一手撑在唇边,望着他会儿,轻轻点点头。   他竟然答应了!   向晋阳竟然答应帮分别代着上一节课!   天安简直不可置信!   向晋阳这些年来越发低调得像个死人墓下压着的老泥鳅,他愿意抛头露面讲课!   天安同时也一头雾水,向晋阳给他代课,他干嘛去?   别别抱住她的腰,下巴磕在她胸脯前,摇晃一下,像哄孩子,他自己本身也像个孩子,笑得多甜,“好,我答应你留这儿,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这时候见别别已经熄灭了烟,安婆子一溜烟冲了过来,那小胳膊腿儿,几伶俐喏,爬上别别的腿要坐到他身上去,可是毕竟太小又滑下去,他也真百折不挠,又往上爬……反正谁也没理他,他又是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别别是专心仰头看着他命中的克星,一字一句盯着她,“你真只有坚持穿贞节裤我才放心。”   轰!毛天安咬牙望着他……十分信他的邪!   “向晋阳帮我上课,我这就去拿贞节裤,毛天安你别不信,这玩意儿我做好长时间了,绝对精良,也叫你穿的舒服,还有各种玩法儿……”   畜生终究是畜生,   只不过畜生现在真“同流合污”上“上上神”了。   天安最不可想,向晋阳竟然也……回头再次瞪他……向晋阳坐在第一排的阳光里,美得妖孽,美得人神共愤!他儿子终于爬上了别别的腿上,安坐如小佛……   下66   毛天安觉得好笑,你说安婆子听得懂么,坐她腿上这小玩意儿手里捏着把小手枪听他爸爸上课一动不动,好像他真听得懂。   晋阳的声音自有一种魔力,   “……‘他竟然这么矮’,这是我看到列宁遗体时的第一反应。满是荒唐,埃及的法老们要用上七千年才让自己风干的、被麻布包裹的身体暴露在游客面前,而列宁,他从来没有安息过。一九二四年死去后,他的身体就被浸泡在福尔马林中,他的脑组织被切去了三千片,以供科学家研究‘他为何是个伟大的天才’。……”   他接到分别的教案是关于“列宁”,分别有分别的想法,他有他的想法,如何看待这样一位伟人,无需照本宣科。   “……这仅仅是一厢情愿的美化么,克里姆林宫那些面色阴沉的卫兵仍旧守卫着列宁的遗体,黑漆漆墓中的惨白光线令不过三十秒的参观像是一次对历史深处的恐怖、而不是荣耀的探寻。人们习惯性地把一切罪恶都推到斯大林身上,但这个政权的缔造者是列宁,它一以贯之的精神也来自列宁……”   他随意地坐在讲台桌角,一脚点地,一脚舒适地悬空,指尖偶尔轻轻点击一下桌面上的电脑按键,目光温和地看向身后那投影大屏幕。天安不知道这在座的凝听者们如痴如醉的,是他的样貌风姿,他的声音,还是他不急不忙行云流出的话语观点。天安只知道,对自己而言,他在见得到的地方,对我,就是心定,就是享平乐。天安也终于观察到,她儿子为何也能如此专注,因为他的父亲手上那只激光点击棒,有时候晋阳会不自觉在食指上转动一圈,让这仙神一样的人儿一瞬鲜活起来,也叫他儿子目光炯炯,想死这冒着小红点的稀奇玩意儿。   “……我们总以为自己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却总发现这一个个面貌不同的个体,总是被那种强大的历史力量、伟大人物的光辉而吸引,轻易地放弃自己的个人自由与尊严……”   他的课结束时,还有许多学员走上前与他攀谈。晋阳的光环无需任何身份的施加,一个人的个人魅力足以支撑起任何一方人心。   天安靠在椅背上坐在最后一排,右腿压左腿,她的小儿子面朝前跨坐在她腿上。课上完了,学员们都往前走近距离“接触”晋阳,后面没人了,才见到刚来正好听到课的一个尾巴,手腕上框着个袋子,抱胸,倚靠在后门边的分别慢慢向她走过来,   “别别,”小家伙一发现别别扭身就要他抱,别别一笑,袋子丢到天安身上,倾身抱起安婆子,“想玩那个激光仪是吧。”说着抱着小家伙就往前边讲台方向走去。   天安根本不碰那袋子,因为一歪头就能见到张开的袋口里面是什么淫荡玩意。毛天安要笑不笑,牙口恨得痒,你想叫他听你的话不付出点啥真行不通,这就是畜生的行为准则。   那边,学员渐渐散了,毛天安看见自己家安婆子也被哄着高高兴兴拿着那根他肖想已久的激光指示棒被一位学员抱走了。   晋阳在桌角又坐了下来,他和天安都看着分别先走上阶梯教室的后面把后门锁上,又慢悠悠荡到前门把前门也锁上,然后至左边,一扇大窗户的窗帘拉上一扇大窗户的窗帘拉上,偌大个阶梯教室一下除了投影仪上微弱的光,黑黢黢一片,最后一排的天安都见不到人影了。   这时候,就听见别别边慢慢脱了军装外套边朝最后一排喊了声儿,“还矫情啥,下来试试。”   天安坐在最后一排无声地笑,荡美异常。   下67   分别是个畜生。   一般人鬼混就图个快活,他那不叫鬼混,就像他自己说的,“是好好的,以看到别人痛苦为快乐的”。要知道,这畜生该多会玩。   分别从来不跟毛天安说他以前有多作孽,这些,都是一块儿饮酒作乐时听庆元他们说的。   十分重口。只说一条,怎么避孕。   古埃及人认为鳄鱼、大象具有神秘力量,因此它们的粪便也被用到了避孕药方中,还有骡子耳屎、黄鼠狼gao丸、黑猫骨头。分别将这些东西都能找来,装进小袋子里制成护身符,房事时系在腿上据说能避孕。庆元说,十七岁的分别靠捣鼓这些“护身符”就狠发过一笔横财。“了肚贴”是用麝香调和成膏状,贴在肚脐上据说也能避孕,这玩意儿,莫说分别,庆元他们都是熟练工。   以上是用药,有时候纯粹取乐,药都省了。   办完事,把女的倒挂起来,用藏红花液清洗下ti。人倒挂就是一个大写的V。   办完事,把羊毛搓成“栓儿”再涂上麝香膏塞进zi宫。然后还叫那女的蹲下来,用羊毛搔她的鼻子,让她打喷嚏,顺道儿,把“栓儿”给震出来。   这些,都是分别的招儿,想着花样玩。   所以,睨了眼腿上的袋子,毛天安知道分别这方面的“才能”。   叹了口气,毛天安最后还是一指勾住袋子站起了身。降服他不牺牲点什么是不可能的,别别对自己的心思是至忠至纯,可是手段不见得就棉条,畜生有时候也得顺着毛摸。   毛天安顺着台阶慢慢走下来,这时候却听见靠坐在桌角的晋阳对分别说,“你用投影仪照她腿。”   毛天安一听简直不可置信,怒瞪向晋阳!好哇,忘了,这才是个阴险的祖宗,他是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把你往死里逼的主儿!   分别一挑眉,一手转过投影仪真朝她的双腿间照过来,毛天安当然不想让他们得逞,快步往下走,   “站住听见没有,你不让我看清楚,我就不让你得意。”分别警告。   毛天安,忍了。   站住。   漆黑一片,一束枳白的投影仪光束就这么极具侵略地打在了她的双腿间!   毛天安确实没穿内裤啊,可想,视觉效果何等刺激人心!   及膝的花朵半裙布料不薄,但也抵不住这等强光的照射,隐隐绰约的黑色丛林,腿根形状……分别一手还转动着投影仪就在那个区域游弋,晋阳的眼睛润玉看着那里……   他们在下,她在上,   他们在微弱白光的幕布下,她在黑暗里,   毛天安突然觉得自己拥有着这两个男人,正是用此刻这种站势下的方式拥有着,无比幸福……心情完全放松下来,   指头一动,袋子滑落在地上,她双手贴向裙边,   “想看,我拎起来看个够不就是……”就要往上拎。她知道他们要看就是看个朦胧的效果,完全赤luoluo就没意思了,所以,她这一要拎完全是在撩他们咧,妖精!   果然,分别急了,人冲了上来,“你敢拎起来试!”   那束灯光下照耀的妖魔地带被扑倒,光束下,是天安的嘤哼,是衣料摩挲的声音,   分别的手直接摸向那里,咬她的唇,“你故意不穿今天就想着这心思来降我的是吧,”   天安的一条腿环上他的腰间,一手插进他的脖子后衣裳里抚摸着他的妖筋,人软成一滩水,“别别,留下来不好么,将来咱儿子咱闺女有个教授别别该多好……”她这是在下咒!!   别别咬她的脖子,真咬,恨不得咬下块肉!   “你别给我来这招……”在她身下的两指恨不能抠进zi宫,   “别别……哈……别别,咱儿子咱……闺女以后,以后也参军,都让你教好不好……”天安绝不服输,淫里再疯狂,一定也要把咒下到位!   她明明知道她每次喊“别别”能起到何等效果,何况,她这样柔情,这样娇zhe,这样要别别的命……   “向晋阳!”分别突然大喊一声儿,多少有点被逼到力不从心、节节败退的模样,她这样不住在他身上下软套儿,……也只有她毛天安,只有她毛天安了!别别扛不住!   向晋阳把手边儿上的投影仪往下挪了挪,对准那俩野合畜生,这才慢慢起身踱了上来,   居高临下,   毛天安的裙摆掀了上来,盖在胸脯上,眼睛里啊,全是妖孽,娇艳得一塌糊涂,   分别牢牢盯着她,嘴上却说,“给她穿上,老子要亲死她,亲死她……”   晋阳笑笑,提了下裤腿儿蹲下来扒开那袋子看了一眼,“钥匙几把,”   分别在解她胸口的扣子,不过还是侧头讥诮看他一眼,“两把,一人一把,配都配不到。”   晋阳似乎满意轻点了点头。   有时候,毛天安真觉着向晋阳把分别利用到了尽善尽美的地步,因为寸寸打在分别也极力想做成的事儿上。比如想给自己穿贞节裤这事儿,向晋阳绝对也想死做成这事儿,可瞧,他不动手,别别全做了,就是因为全切合了分别的需求点。孽障,这才是个大孽障!!   拿出那条暗花淫裤,软合金,构造精良,外面一层紫色软缎,暗花为牡丹,niao道口gang门口都留着完好,尺寸合适,贴身。就是yin道口一把暗锁锁眼,锁眼四周有极其细致的深褶螺旋口,似乎还可以往上面加东西上去。   扒开袋口一看,里面还有各式各样或长或短的跳蛋小振动器,五颜六色,不过均有暗花牡丹,十分精巧。   晋阳旋上去一个紫色的,起身跪在下一节台阶上,这时候分别早与天安亲的难解难分,天安的nai子都被他揉红了。见晋阳弄好,分别倾身把她抱到身前,像给小儿端尿一样把住她两条大腿,岔开,对着晋阳,   晋阳一指先进去,天安颊边一点发丝飘进唇里,气若吐丝,妖娆缠人,“我今天应着你们,他日……嗯……”晋阳两指进去了,接着低下头,唇也凑了上去,   舌尖专门逗弄那红硬的小粒,天安腰肢乱摆,娇叫似哭,可双腿被分别硬是分开着,分别这时候也不亲她了,着迷看着她迷乱的模样,多爱啊,多爱啊……   待到天安有了第一次gao潮,晋阳起身,将那紫色小头对准湿涟涟洞口……穿上,真是尺寸正好,宽一分磨她的腿肉,窄一分磨她的嫩肉,这样尺寸刚好卡在平常她穿内裤最舒适的位置,相信她如何动都会无碍。   只是此刻,因为加上了紫色小蛋在里面疯狂搅动,把个天安磨折得……   “晋阳,别别……我的个娘……”已然语无伦次,   别别已经把她的双腿放了下来,完全放离了她的身子,天安蜷缩着腿侧卧着身子抱住自己不停轻轻抖动着,   晋阳和分别望着她,着迷地望着,好像天安在慢慢变小,慢慢变小,最后,变成了流水,变成了春液,永远融化在他们的骨血里……   紫色小蛋已经取出,贞节裤算是正式穿在了身上,yin门那一道暗锁沉沉扣合封锁了那一汪欲望之源。   第二日,分别告别“毛天安”顶替时代,正式以“分别”的本名入册国防大,成为一名在职助教。   而毛天安,剪发,束胸,重新穿上军装,正式至广州军区政治部报道上岗。   下68   清瘦,质朴,舍去一切雕饰,立于严于律己的军装中,还是这样的毛天安更能精狡驾驭她的野心。   也不是只有她,多少裹在这层庄严军绿下的狼子野心如何韬光养晦然后华彩兀放……这是个争权夺利的时代!   穆小和办公室。   门开着,毛天安轻敲了下门,“首长。”   办公桌后的穆小和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来了,进来坐。”说完又低下头去看文件。   毛天安进来,在他办公桌左侧沙发上坐了下来。   她对面的沙发,已经坐着一人。   那人坐着并未翘腿,看上去也尊重,可就是自有一种轻松的意态其间。他在看《解放军报》没抬头,天安见不到他的样貌,但是注意到他左耳戴着个东西,是助听器么?   这时候穆小和的办公室主任马书玄进来亲自给毛天安倒了杯水,“毛副主任。”毛天安赶忙站起身接住,“谢谢马主任。”马书玄又走过去为对面那位也倒了杯水,那位也同样礼貌起身……就在这时,毛天安望见了他的样貌……说惊为天人并不夸张,毛天安没想到这人长得这样……美……   毛天安垂下眼喝茶,有些人的美空洞纯粹也就是个赏心悦目,可对面这位的美灵气逼人。虽然仓促一眼,他接过茶水那么一笑,淡然不局促,但足以夺人心魄。这是个能与向晋阳比肩的孽障,从哪里冒出来的,如何没听说过?还是个聋子……等等,天安抬眼又看了眼他的肩章,两杠二星,是个中校,……天安想起来那个即将与自己平级共事的另一位副主任,莫非,他就是韩青梓?……看来他比自己起点高。   马书玄倒完水就出去了,这时候,穆小和抬起头来,微笑,   “你们第一次见面吧,还不认识,青梓,这是天安,天安,这是青梓,你们以后将要共事。”   穆小和说话时,分别坐在他办公室两头的人已经起了身,   互相看一眼,均展现出落落大方,介绍的时候互相伸出了手,握住,   “你好,”   “你好,”   握住的刹那,毛天安感觉他的手冰凉,刚才不是还摸过热茶杯么,怎么凉到这个程度……   很快松开了,他也没再看她,她也没看他,同时看向穆小和,   小和压了压手,示意他们都坐下,然后两手交握手肘搁在桌上,微笑着看向天安,   “今天是天安返岗第一天,按说该接接风的,可是现在一来风气抓得紧,再,现在确实事儿多,……”   天安微笑,显出她的气度,“谢谢您的关照,我明白。”   “是这样啊,现在咱们手头上有这么个事儿确实很急,总政才下来一个文件,要落实‘军队英模烈士子女成才培养工程’,”说着,抽出一个文件夹食指轻轻敲了敲,“既然是个工程,肯定系统化强。总政要求各级部队机关首先从领导干部要熟知英烈们的事迹,这样你才好和他们的子女们打交道么。所以,前期准备在总政内筹备一个英烈事迹,怎么说,就类似知识竞赛吧,它要求各个军区政治部领导参加。房主任昨天去北京开会了估计下达的就是这个事儿,他给我打过电话一会儿他直升机就过来了,把你们叫过来咱们也商量一下。”   天安点头,那边韩青梓微笑着又低下头去。   天安估计他会读唇语。   着实办公氛围浓,接下来也没再交谈什么,果然,过了一会儿,听见门口马书玄的声音,   “房主任终于回来了,都等着呢。”   却听见那人好像打趣儿说,   “老马,快打电话给空军,楼上那米2门卡着鸽子尾巴关不上了。”   下69   进来的人毛天安见过一次,正是房艾,如此近距离看这个人再次觉得完全和想象的不一样,眉清目秀,细致地像画中人。天安暗想,这种人才更可怕,内里成精了,面上,莫说侵略性,比常人还愿意与之亲近。   他腋下夹着一个文件袋,进来后第一件儿直走向穆小和的办公桌将文件袋轻放在他跟前,微笑,“没迟吧,我说那会至多一天功夫……”显然和穆小和相当熟,那种一个眼神就能明了对方用意的熟。正说着,却见那边韩青梓往外走,房艾扭过头去,“去哪儿,说事儿呢。”   韩青梓淡淡一笑,“上去看看那米2。”   房艾笑起来,还是那样打趣儿的语气,“你还会修飞机不成,”   韩青梓看着他,“早点儿让它飞走比较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完走了出去,电梯边按下向上的按键真要到顶层去。   毛天安是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可眼见着房艾和穆小和互看一眼,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也走了出去,天安当然也跟着,听见穆小和小声问房艾,“谁给你派的米2,”   “老陈。我估计他也没想到,我也疏忽了。”天安见房艾很微小地蹙了下眉,不过一瞬即松,能叫她捕捉到,也说明这孩子此时何等用心在察言观色,……当然得用心!豺狼虎豹跟前,稍一放松,被吃的不剩骨头的就是你。   用心观察的结果是天安心中至少有个方向,房艾和穆小和那是真熟,至于跟这个韩青梓……不见得如面上这样好。你看接下来房艾神情又放松下来,走至电梯跟前和韩青梓一道等电梯时,照样微笑,“还是你考虑的周全。”   韩青梓礼貌微侧身微笑,“保险起见还是找个技工过来,”   “老马打给空军了,不过我看是小问题,先上去看看。”   他们站在前面,穆小和却是向旁一看,看向毛天安,毛天安很沉静地收回放在他们身上的目光,   穆小和微笑,“现在这米2确实容易惹祸。我们国家说中俄要在中国成立联合企业生产米2,俄罗斯那边却申明他们罗斯托夫直升机公司没有参与在中国境内生产或组装米2的联合项目。这军用项目,节骨眼儿上,你用了,它坏了,都是烦心事儿。”   他竟然是在为自己解释这事儿!   毛天安点点头,“知道了。”很受教的模样,但是心里绝对掂量着,也许他也是注意到她打量他们的神情了,干脆直说。所以说,这斗心眼子的事儿,面上一定要更沉稳。   听见穆小和跟她说话,这时候房艾也回过头来,“天安吧,第一次见面。”说着,笑着伸过手来,   毛天安也伸过手去和他握住,“房主任,以后还多多向您学习。”不卑不亢,稳重大方。   “哪里,”房艾笑着松了手,顺着眼又看向穆小和,“首长,我这去开会悟了精神正准备回来跟您说呢,那知识竞赛我这脑子可记不住,让他们这金脑壳去为咱们军区争光添彩吧。这青梓,天安,不都是过目不忘的主儿。”   韩青梓浅笑摇摇头,   毛天安也是浅笑,不动声色,   穆小和淡笑着微抬起头看电梯指示灯,“下来了。”   铛!电梯下来,四位军区权臣全上去了顶层。却,心思各异。   前面说了,此次“英烈知识竞赛”总政下文件说得很清楚,各军区政治部领导参加。   领导,呵呵,   韩青梓,毛天安现在都只是在军区内挂职的“政治部领导”,都还没上报总政呢。现在房艾主动请辞这次活动,摆明,谁代表他去参加谁就多了个“正名”的机会。   穆小和没有接茬,说明他心里同不同意这天安才一上岗就叫她和韩青梓进入交锋状态存迟疑,毕竟,这是个完整的七大军区竞争要脸的事儿,他也许更倾向房艾去镇场子。   毛天安也揣摩得到穆小和这层心思,如果大老板执意房艾去,就轮不上她跟韩青梓争,这样最好,毕竟她才上岗,一切需要适应。   毛天安也揣测房艾刚才那么一说也就是客气话,毕竟两位副手才碰面,水性都不知道……就算他对韩青梓有偏颇,也不能她一上来就做得这样明显吧,何况,就依刚才天安那短暂地细致入微地观察,房艾与韩青梓也并非真的就那么“和谐”……   却,毛天安想错了。   真的如她初见到房艾在心里对自己的告诫一样:这种人才更可怕!   怎么想得到,这一路上去看米2,技师过来修米2,他们四个在一旁虽不熟稔却也算和谐的“你来我往”,   一下来,   回到办公室,正儿八经谈起去参赛的人选,   房艾十分肯定直接地给出了他的意见,   “青梓去吧,稳妥些。”   稳妥,   好个稳妥,   刚才“米2”的事情,韩青梓不就多么完美地展现了他的“稳妥”么。   毛天安心中多么不服,不仅因为他的摆明“欺生”,更因为,自己还是揣测错了人心。   不过,穆小和还是没有表态。   下70   因为“项巾”的事,毛毛现在倒和庆元他们走得很近。浅缘完全退出了这档子事儿,不过庆元还在继续这档营生,因为毛毛的人情,刘逶迤和杨万的要求也得到了满足,两边,毛毛都能说混到了真交情。   这天,庆元在“太子轩”说尝到了一个新菜品不错,接毛毛来尝鲜。知道毛毛现在低调避嫌,所以车来车往、包间儿都很谨慎。   毛毛才一落座,庆元就给端上了莲子银耳汤,知道她生孩子后不嗜甜,特意叫厨房不放冰糖。   “你也别置气,知道你是个想凭真本事挣功名的人,要不远处不说向周儿、安渠,近处别别家老爷子都能帮你搞定,这放眼望去谁还有你后台硬了,可这咱不是真想扎扎实实历练一番么。下次还有机会。”   庆元给毛毛捻菜安慰道,毛毛笑笑点点头,“嗯。”   “咳,你别说,庆元刚才说这三人,向周儿、安渠、别别家老爷子,”汤填笑着掰手指头数,“天安,咱们就说着玩儿哈,你如果真想找人帮你抬,这三儿,你会找谁?”   都望着她精狡有趣儿样,   天安指尖摩挲杯沿,“分老爷子吧,县官不如现管。”   “错了,可想你这会儿要补补‘时事政治’了。”汤填一脸高深莫测。这会儿特意给天安点的牡蛎蒸蛋上来了,庆元放到她跟前,“你尝尝,清油蒸的。”   “嗯,安婆子爱吃这腥味儿。”天安笑,想到儿子。   “别别前儿说了。这牡子送一些去北京了,都是新鲜的。”   “谢谢。”天安舀一小勺放进碗里,又抬头微笑着看向汤填,接着刚才的话茬儿,“分老爷毕竟是一把手,他的话,穆小和还是得听吧。”   “刚来那会儿,穆小和听,而且听一半儿丢一半儿,现在这趋势……一个字不听都可以。天安,你得记住,这世上镇得住穆小和的,只有安渠一人,向周儿都不抵用。而且,你们家安首长已经翻身了。”   “翻身了?”天安挑眉,   庆元微笑着挑着牡蛎壳儿,“安渠在**军界的影响力独一无二,现在这半岛局势,向周儿不想求他出山都不行。听说分老爷调总参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老爷子现在也想开了,别别在北京好好的,他也不死守武汉了。安渠势力现在一回归,分老爷一走这位置肯定是穆小和的,他这一上位,从此广州军区就是他穆小和的天下了。”   尽管都是亲人,但毛天安到底跟他们感情不深,听到这高处“风云变幻”,依然唏嘘,权力场上确实没有定数之说。   不过有些事儿从旁人嘴里打听出来比自个儿去摸索着实省事儿得多,高处的“风云斗”虽影响大局,可毕竟还是太远,天安比较重“身边实际”,她回部队没几日,庆元这些畜生的消息来源虽然没有薄苦笑高他们的档次高、信息准,但是,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庆元他们的所见所闻更杂更落地,也许,也更实用。   “庆元,你跟我说实话,毒品这玩意你没沾吧。”   天安突然问起这些庆元他们也挺诧异,不过,斩钉截铁,“这玩意儿风险大,利润其实不高,主要是成本投入耗神,我们从来不沾这些。”   看见没有,这是分别的典型风格。不是因为这个“谋财害命”不沾,是前思后想这东西投入大利润小不沾。   这点,天安信他们,放下一颗心。   庆元几精喏,“怎么,开始查这个了?”   天安不做声,庆元他们也不往下打听了,不过就着往下给她提醒儿,   “我们虽然不沾这,可是有哪些门道还是能给你打听出来的,你要用就吱声。不过,天安,说真的,这条道上的事咱们能不往里钻就不钻,但凡部队里隐着搞这些的,不要后台硬,因为这东西流通主要在基层,要的是底层扎实的群众基础好,人脉广,再就是绝对的心狠手辣,跟社会上的黑道还要有联系。所以,要查,那就是个大黑窟窿,咱轻易不招惹这些人哈,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干嘛去招惹那些亡命之徒。”   天安知道他们这是贴心眼子的话,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就是担心你们参合这种事,招人恶。”   庆元他们只当天安那年在连队因为“潘桃事件”沾过这晦气所以对这事也深恶痛绝,也就没再往下说了。   却,他们并不知道,天安突然提这事也不是心血来潮。说了,天上的事儿天安管不着,可身边的人,天安留着万分心眼对付呢。   她那日从车库出来,看见一人从房艾车上下来,便装。   起先天安并未留意,可她跟那人错身而过时,听见那人在打电话,“好咧,我马上回队里,昆明缉毒大队的王队下午过来……”   那人是公安局的?   庆元有一点说得绝对没错,凡是能在部队里沾这害人事儿的一定根基扎得厉害,上面不见得要多大的天护着,下面的土壤一定非常肥厚,这要去动他们的利益链,一定是个超黑的大窟窿。   但是,看房艾这避着人前地跟公安缉毒的联系……看来,房艾调来广州军区也绝不想当摆设,这是要动真格了,从最黑最险的下手,最狠的扬威立望!   天安想,先沉住气,暂且不动,既然顶上上司有心有此一役,她留点心在这上面,总会有取得先机的时刻吧。   下71   穆小和知道自己有点醉了,不过,算了,今天高兴,又是和自己最好的朋友一起,放纵点又如何。   李琰从香港给他带回来一套《曾文正公嘉言钞》,刚才在席间就指着这套书说,“小和啊,曾文正一生,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为师为将为相一完人,你也在向他靠齐呀。”   小和苦笑摇头,在挚友面前就不藏了,哪里想做曾国藩那样的牛人,把自己的肉身当成蜡烛,剁开两节四个端点,点燃四团火苗在通往牛叉的窄仄仄石板路上一路狂奔,六十一年的阳寿实现全部不朽。他做不到。他有欲,他有兽,不过比常人更能蛰伏罢了。   看,昨天中央军委正式内参下文,他作为广州军区司令员不二人选赫然在高级干部人事变动公告首位公布,已然板上钉钉。   高兴,当然高兴。终于能甩开束缚在一方天地有所作为了,他做不到曾文正的“立德”,但,“立功”的心真不比他弱半分。   有点喝多了,骨头发烧发软,身在往上飘,小和暂离席想去洗手间洗个脸头脑清醒些,   一开门,   一抬眼,……   小和愣在那里!   今天这是怎么了?   老天爷故着意地让我“欲满向亏”吗!   小和脑袋发热发胀,甚至发痛!   隔着一个包房的距离,那间包房的门此刻也被打开,走出一人,……毛天安同样没有想到的望着他,这么巧?他也在“太子轩”吃饭……   毛天安出来也是准备去洗手间,这一抬头见到穆小和真没防备,不过她反应快,立马丢掉错愕,微笑着走过去,“穆副司令员,您也在……”却,话都没说完,毛天安如何想得到,穆小和上来捂住她的嘴一个抱提就那么像搬运工拎提水泥袋地扭开中间那间包房的门进去了!   “太子轩”包房的门是这样,中部有层毛玻璃,外面也望不见里面,但是如果里面有人就会开灯,所以透过毛玻璃能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他们中间这间包房毛玻璃里是黑的,显然没人。进来后,甚至都没往里再走,穆小和就把她压在门口的地毯上,天安当然剧烈反抗,但是你想想小和是酒精充斥血液的人呐,是本就此刻欲冲头,心中兽笼乍开,张牙舞爪如何再也压制不住的……   小和真是被她逼破了魂了!   谁说这世上只有安渠镇得住穆小和!   这个妖精也镇得住,   而且,镇得更深更狠!   她镇的是魂呐……   小和死死捂住她的嘴,义无反顾死而无悔般疯狂亲着她,只觉全身血液沸腾,胸中一把炽火怒烧,那狂兽嘶吼着,肆虐着,终于释放,要释放!   毛天安毕竟才养尊处优回来的人,部队那点蛮干的底子一时也恢复不回来,再加上心理上、精神上都完全料想不到这一幕的骤然发生!……她搞得过这样的穆小和么!   天安感觉把他捂着自己嘴的手指都咬出血了,抠抓他手腕的指尖都掐进肉里,但是,小和的劲儿不减。天安也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儿,不冲,甚至藏香,他喉结处的衣领香味最重,因为他在疯狂亲自己的脸,酒味重一下,轻一下。   天安当然看出他的异常,天安想改变策略,跟个失控的人逞强肯定没好处。   天安抠他手腕的手变成虚握,躲避他亲吻的同时发出呜呜的类似求饶的声音,可是这招不管用,反而叫小和完全将她置于身下,全部纳为羽翼下般一丝一毫都不旁落,天安更动弹不得,小和这时候微松开捂住她嘴的手,不是要放她,是要亲她的唇,天安想你上来看我不咬醒你!却,你看小和的眼睛!   天安真是突地就被那铺天盖地般的妖异与势在必得给震慑了下!   小和说,“天安,就一次,一次,”他说的这样清醒,好像没醉,可是,看眼睛,醉得已经撕心裂肺了……那双眼,要说抛开此景,何等美艳!   霸道,我要得到你,一定要!   软弱,我要得到你,给我好么。   邪气,你跑不了!   乞求,就一次……   天安知道有些人的眼睛会说话,可小和此时凝望着她的眼睛有太多想对她说,却,又急又慌。他自己都在争斗,斗得你死我活……   “天安,就一次,一次,”小和反复低说着这句,最后,话儿都打结了还在说……   天安被他的眼睛迷惑的近乎不知身处何地时,他的唇咬了上来,他的手,撕开了她的军裤……   天安咬住他时,他的手直抵核心,却!   天安都被他吓住了,他摸着了贞节裤那种不可置信,竟然不顾她咬伤他的唇硬要撕扯开唇峰般往下看,天安忙松了嘴。   小和望着她双腿间紫色暗花的贞节裤,仿佛突然深陷悲凉,他眼中丝毫不隐藏的苍茫凄戚啊……就这种眼神,能灭掉世上一切心慈之人,你伤害了穆小和……   天安不心慈,但是她属于遇强则更强,穆小和一直用强她能跟他耗,哪怕耗去自己一条命。   可,穆小和不强了,他卑微地一如残草,   他缩到天安的脚边,就那么跪趴着开始舔舐她的脚踝,   天安还穿着短丝袜呢,天安都觉得难为情了,   他的口水浸湿了丝袜,一路湿濡着顺着腿内侧向上舔,   天安只往墙边缩,最后被他逼在了门边。如何奇怪难堪的姿势,他双腿紧紧夹住她的一条腿,另外一条腿被他双手抱住往怀里按,天安扭着身子露出了屁股,那留着解决大号的ju门呐,洞开,一张一合,……天安本来是有尿意出来小解的,刚才被他一惊吓忘了,此刻,他这么搞是想叫她失禁么!   堂堂穆小和啊,堂堂少帅穆小和啊!   撅着屁股像狗一样舔她的pi眼,舌头都钻了进去,……天安腰身抖地直啜粗气,天安彻底没劲儿了,因为强烈的尿意让她疯狂无措!   天安掐不住了,服软了,嘤哼出声儿,“我要尿尿……”   小和听见了,小和不管,舌头的妖孽更甚,他的腿夹得天安那样紧,他的手抱着天安那样紧,他恨不得整个人都钻进她p眼般地往里挤!   天安哭喊出声,“饶了我吧!”她憋不住了,难道叫她尿在他嘴巴里!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小和听见了,小和不管,猛兽已经出笼,不把你逼疯对不起我这蛰伏数十年的“挥刀斩泪”!   天安终是再也受不住刺激,咬紧牙关再咬紧牙关啊,还是……当细细流出的淡黄液体顺着窄缝润进他的唇里……天安真的尿进他的嘴巴里。   天安在哭么,   也许已是身不知何处的宇外飞仙了,因为只剩下减去腹部压力的舒爽……   羞耻,当尿液冲破涌出的一刹那,确实羞耻最甚,可当它汩汩不断往外挤流的时刻,特别是他在吮吸,他吮吸着你暴露在外所有最私密地带的每一寸细节,剩下的,只有错乱疯狂了吧。   他用嘴与你疯狂做ai,   是爱啊,就像他所说“就一次”的爱呀,   天安被他吮吸的骨头脆了,碎了,   他解她的军装外套,他扯开她的军装衬衣,他撕开她的束胸,手指头都没离开能叫天安发狂的层层褶皱,   他终于攀上她的唇亲咬了下去,唇里都是她自己的尿骚,天安顾得上么,他和她都成了畜生……   小和疯狂地揉摸着她的胸脯,天安一嘤哼,小和的舌头就缠上去与她难解难分,小和的舌头想把她的媚鬼吸出来,小和的舌头要她的命……   天安嘤嘤地哭,都不知道哭什么,没有眼泪就是呜咽,他用力时反而更像撒娇,   小和迷进去了,完全陷在里面像换了一个人,这没有天没有地没有从前没有将来的“伪交”让他棒子硬的冲天,但是不入正门,其余偏门全入了。   但是,小和舍不得她的嘴,只点了下她的唇峰终究还是片刻舌头离不开她的舌头,进入褶皱时天安腰肢给他的感受小和痴狂地想,我要一辈子记住,一辈子记住……   “天安,就一次,一次。”   像魔咒,   因为只此一次,就叫我要个够吧。   多少年了,多少个寂静无声的时刻,   看着你的身体,……我正抚摸着你的身体,   看着你的腰肢,……小和贪婪地注视着她在身下的腰肢,   看着你那幼弱的背影,……而此时,你在我身下。   天安,你真是个小妖精,你怎么勾住我心中这头兽的?   是眼睛么,   小和虔诚地低下头去亲她的眼睛,   是鼻梁么,   去咬她的鼻梁,   是唇,……小和想哭,天安你每一个呼吸我都想占有……   迷进去了,陷入绝境般,小和往她身体里极力地深入,天安弓起身子窒息般,……最终又落入他的怀抱,   gao潮一个接一个,听不见外面的人声,   庆元出来过,“天安呢,”   李琰出来过,“小和呢,”   谁又想的到,   在他们中间这间包房,   黑暗里,   门板边,   出生入死般,   绝爱般,   野合呀。   下72   “庆元,是的,我有事先走了。你们也走了是吧。嗯,知道。再联系。”   毛天安靠坐在门边丢掉手里的手机,开始绑胸扣衬衣。   穆小和坐在桌旁的椅子上,军装外套敞着,衬衣扣了几个扣子搭在军裤外面还没扎进去。他望着她,似有些回魂,“我……”   哪知天安抬起一只手,“醒了没,”   天安的冷静叫小和心里最后留着的那点柔和种子断了尾巴,垂眼又定了定神,慢慢起身也开始整理衣服。   她对自己没有感情又突然被自己如此对待,之后,能这样冷静,且,不示弱,不明显动怒在面上,这点,小和再次看中她的个性。   两人各自整理衣裳,没有互看一眼。小和不后悔今日之行为,就算是“酒后豁胆放兽”,现在清醒过来,也不后悔。要了这一次,一生足矣,小和不贪心,不敢忘情。对于对天安的伤害,他会用今后的“力所能及”去补偿。但,这些都不必挂在嘴上。   天安整理好衣裳,摸黑,她走到桌边拿起茶壶想倒杯水喝,一拿起,是空的。   小和说,“我出去倒水。”说着就要往外走,   天安摆摆手,“算了。”却拉开一旁的椅子慢慢坐了下来,很慢,刚才太激烈了,下面都是麻的。   小和还是出去了,再进来时端着一壶热水,还有一块湿毛巾。   递给她,天安接过来捂住了脸,小和边给她倒水,见她这样,刚掐断的尾巴怎么断得了根儿?毕竟有愧,小和把水放到她跟前,“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   天安微侧过脸,毛巾按着额头,看着他,“就是说早想这么干?”   小和坐下来,摸着壶柄,“嗯。看了这么多年那录像,落根了。”   天安虽半掩着额头,却牢牢望着他,眼中带刺,“自己留着看还不够过瘾,传出去,一块儿看是不是更刺激。”   小和猛然抬头,这是真真切切的歉意,却,迟迟说不出话来……这确实是他的错,程茂借去自己的私人电脑,他也想不到加了密的文件程茂会有心打开看,还拷了去,也许是标题取错了,“ai”,招惹了好奇心……东西流了出去,虽然现在已经全部处理了,但,毕竟错了。   程茂这头的事小和也不想再多言,他的沉默叫天安带气,觉此人小人,可跟他相处这段时间,见他行事又切实是大将之风,十分磊落,怎得……天安摸不透他自然也是带气的原因之一。又想,他待我不义,我又为何要待他之诚?   毛天安之“义诚相待”是相互的。   说起刚才那样鬼混,天安也不矫情,莫说最后她也是享受了的,更何论天安也知道他在醉酒状态下。   之前,与分别,与四大将,哪次不是从强要开始,享受了结。这种男女之事,毛天安从来不觉得有男强女吃亏之论,她本也不是个好东西。   但是,你诚之待我,鬼混鬼混咱们也能混出真感情,混出信任,混出不再是“互相利用”。   你若对我不诚呢,   鬼混之后,我们就要讲个“利害关系”了。   毛天安不能叫他这样白撒一次酒疯。   男盗女娼的事情,毛天安敢做。   “好吧,今儿这事,咱们摆得平的。很简单,那竞赛,我去。”   穆小和只得内心苦笑。天安的态度在他看来叫自己悲凉又觉得这孩子可爱,天安的直白,天安的野心,让穆小和喜忧参半,这孩子有权衡有心机,但是,求胜心切,还得磨砺啊……   下73   毛天安相信人是会变脸的。   在法国,就是那次600欧宴会上,她的雇主指着一位老太太对她说,   “她二十四岁就写性解放,甚至写女同,旖旎情史也不少,后来时而右倾,时而左倾,新潮过,革命过,张扬过,跟风过,老来终于想通透了,变成跟她的宿敌一样了。”   那老太,头发全白,满脸皱纹,像农村老太,穿着布衣布鞋,茫然站在那里。   雇主笑得十分柔和,“那次,她和我去芝加哥最高的楼顶,一屋子貂皮女,抽烟,时髦而颓废,她很平静地用肘子捅我,‘当年我在上海就是这样的。’”   那天, 毛天安话很少,雇主一直背着手站在她身旁,话却多,一个个为她描述这一屋子光鲜人物。毛天安不知道这位陌生的雇主何以如此兴致这样聒噪,但从他悠然闭适的模样可以看出,他很享受说给毛天安这样一个从街上千求万求求回来的精怪听。   那天,毛天安听了许多“变脸”的故事。但是,她还相信,人的经历会变,心境会变,甚至性情会变,但有一样,人生来的天资不会变。就像她,记性好是她的天资。   可是,这段时间,毛天安稍忧躁,她的好记性似乎如那老太的旖旎过去渐渐流逝,……天安记不住东西了。   也不是说忘性大,那是脑子有问题天安肯定得上医院,没那么严重,就是她自己觉着记忆力没有以前那样好了,比如说看一打文件,以前翻阅两次大意记下来不说重点内容还格外清晰。可这段儿呢,翻看一遍,少量信息;再翻一遍,没印象……毛天安极力静心,可收效甚微,好天资真的离开她了?天安知道越躁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所以她沉住气,这事儿,她谁也没说,希望通过自我调节找到问题的结症。   上周的军区司令部中高层例行会议上,穆小和宣布了由她和韩青梓联合代表政治部赴京参加这次总政组织的“英烈知识竞赛”。   是的,穆小和有独立主张。即使没有与毛天安那一连,他心中也早有决定,如若房艾执意不去,那么这两副手就联合代表。穆小和确实不准备一来就叫两方投入对峙状态中,这不符合“驾驭”规律。小和深谙权术,这点,他有分寸,什么时候该让他们争,什幺时候该叫他们合,这都是当权者的智谋与技巧。   因为是联合代表,那么,毛天安此次必须与韩青梓打好“团体战”。天安没有意见,特别是最近几日她发现自己的记忆力跟不上,更不会有意见。毛天安毕竟能够顾全大局,她不会拿一个大军区的荣耀去儿戏视之。甚至,理智考虑,毛天安想到了退出。   既然是打“团体战”,各人就有分工,毛天安一先也有争强好胜的一心,十分用功刻苦,但是就像之前所说,心静、自我调节,她发现自己的记忆力丝毫没有好转……天安何其难受。   毛天安指尖敲着丈件夹,一手支着额头,闭眼认真考虑了考虑。最后,还是拿起丈件夹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天安并没有发现,她前脚走出自己的办公室,后面,一个好小好小还穿着“广州军区幼儿固”兜兜的小身影不晓得几兴奋地悄悄爬进了她的办公室……   对于向小安而言,今天,现在,绝对是次无与伦比的大冒险!   今天是星期天,他所在的“广州军区幼儿固”在司令部大操场开幼儿运动会呢。可向小安知道今天妈妈也在加班,你看这孩子多大胆,硬是自己从幼儿园阿姨的眼皮底下溜了出来,还避开了卫兵的视线小身子崴进了鲜少人走动的军区司令部大楼!   他妈变男装回来工作后,安婆子被分爷爷抱来司令部玩过几次,他就记住了他妈妈的办公室了。   今天,安婆子见到熟悉的大楼就有“预谋”啦,这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般蹭进来,多不容易啊!他这里躲,那里爬,再加上天生的好狗屎运,竟叫这小子成功上到了三楼政治部。   最后,他还要跟妈妈玩“躲描猫”,妈妈正好出去了,安婆子想,我躲在妈妈的办公桌下,她一回来我吓她!一想到这,这小子笑得像只小老鼠。   好嘛,安婆子彻底得逞了。不过,这件儿算得上安爷年幼“最丰功伟绩”的一件事并不仅仅只是他以仅近三岁小龄混进了广州军区司令部,而是……安爷一双妖目第一次发挥了“识妖斩麾”的奇效!   啧啧,这小子天生是他妈妈的福星!   下74   毛天安礼貌性还是敲了下门,知道他听不见,果然,他头都没抬一下。   这韩青梓也是个能吃苦的,毛天安仔细观察了下,也许听力受限此人格外静得下心,做事着实很稳重,有时候甚至沉稳到可怕,绝对走一步住后看上千步不止。   对手强大,毛天安不以为难,反而激发斗志十分来劲儿。但是,这次确实得让步,脑子的事儿,比不得就是比不得。   她走过去在他办公桌前站定,正埋首写东西的韩青梓抬起了头,见到她也没表现出特别惊讶。   毛天安将文件夹递到他跟前,   “你看看黄勇的生平。”   韩青梓动都没动,不过,视线在纸张上。   五分钟后,毛天安合上文件夹,   “跟我说说吧。”   “1981 01 26出生于湖南省邵阳县九公桥镇   1987 09—1993 09湖南省部阳县九公桥镇中,心小学学生   1993 09 —1996 09湖南省部阳县九公桥镇中学学生   1994年5月A团   1998 12 —1999 08广空航空兵机务训练团学兵   1999年3月和1999年8月分别受团嘉奖一次。   1999 08 —2000 12空军航空兵第四团机务一中队特设员   2000年12月蹙固嘉奖一次,同时被评为优秀士兵。   200012 —2003 01空军航空兵第四固机务二中队特设员   2001年5月入党,   2003年7月23日,因抢救一名地方落水青年光荣牺牲,   7月31日被空七军批准为革命烈士,并追记一等功。”   五分钟,只有五分钟,他缓缓地叙述着一个年轻生命的生平,没有遗漏,没有疏忽。   毛天安暗暗叹了口气,   这么长一段她背了个把小时,还不完整。你再看看他……叫毛天安如何不难过。   但是,毛小将不是个小心眼的人,该服之处就要服气。   手指点在文件上移至他跟前,   “这是八零后所有人的资料,七零后的我放在家里了,明天给你送过来。这次的竞赛你一人去。祝你好运。”   韩青梓还是没动,只是看向她,“为什么,”   毛天安点点自己的脑子刚要说话,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对不起,”天安拿出手机向外走了几步,是个陌生号码。   “您好,我是毛天安。”   “天安,我是杨伯的儿子杨胜义。”   天安一怔!   突如其来的这夹杂着广东腔的低沉音叫天安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   杨胜义,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他是杨伯的独子。当年在法国,杨伯照顾他们,杨胜义照顾杨伯。   杨胜义是个酒鬼,还是个赌徒。印象中,他的眼睛常常半闭着,一直不太看人,也一直不太看这个人世。见到他的时候,他基本两个状态,一个是半醉的状态,一个是往半醉出溜的状态。   老虎却说这人是个真神人,他常跟着杨胜义鉴玉。   一次在那葡萄藤 下,老虎和他喝酒,小天安坐在小板凳上嗑瓜子。   杨胜义从外衣兜儿里掏出一只玉碗,真白,润,腻,光素无纹,碗口镶一圈一厘米宽窄的黄金。   天安那时 候多小,对于这东西一窍不通。老虎也只是半入门。   “这玉碗古董吧,什么年头?”老虎拿起细瞧,   “玉种这么好,工匠这么有信心不乱添工雕花,断定是清早期到清中期之间的东西。”杨胜义也捞过天安的瓜子儿嗑。   “你怎么知道是清朝的,”老虎轻笑,这才是他想学的,   但是杨胜义狡猾,从不教真本事他,   “你怎么知道是草鱼不是鲤鱼,是唐诗不是宋诗,是好姑娘不是粉子,是好企业不是烂公司,是良心肿瘤不是恶性肿瘤?”   小天安那时候都知道他是个痞子不着调,抢过瓜子儿不让他嗑,他又是那半醉的笑意,“这小姑娘是个好姑娘,用她养玉养出的绝对是绝品。”   天安不搭理他,继续嗑瓜子,嗑出仁儿再喂给浅缘吃。   好像数年前的记忆一拥而上塞满了天安的脑海,天安轻闭了下眼,再睁开眼,镇定心神,   “嗯,好久不见。”天安对杨胜义的印象并不好,也许因为他从来没有真正把本事交给老虎的原因吧。   “我在你大门口,有东西转交给你。”   天安轻蹙起眉头,一时心中确实好奇,这么多年了,以为再不会见面已然失去联系的人……天安回头看向韩青梓,“我有点事先走了,明天把剩下的资料给你。”转身就走了,并来见到,直到她走远不见,身后一直坐在办公桌后的人,看着她刚才站着的位置,许久,许久,没有移开视线……   下75   毛天安并未回办公室,直接下了楼。操场上都是小奶娃娃的叫声,天安还在想我家安婆子在干嘛。   大门口停着一辆蒙着灰的乌尼莫克,旁边站着一个男人,清瘦,眼窝都凹了进去,花白的头发,见到天安依旧是那样半昧的笑容。天安一眼就认出他。杨胜义长相洋气,甚至有学者范儿,但是就是个老痞子。   毛天安走过去,上下打量他,浅笑,“怎么,还没被人打断腿。”他极好赌,右手小指甲就还赌债被人斩了去。   杨胜义笑笑,轻轻拎起右腿裤腿,“谢小姑奶吉言,打断了一条。”从前,杨胜义就好叫她“小姑奶”,说她上面有人养,下面还好养人玩,前世的地主小婆子。   毛天安没想到真“一语成谶”,看他那假肢,真折去了一条腿!毛天安摸摸鼻子,到底还是有些难过,毕竟故人。没做声。   杨胜义却也上下望着她,“老虎要见到小姑奶今日之模样,何等欢喜……”不待天安打断他,他扬起手摆了摆,“各人有命,富贵在天,我今天也是忠人之事,有人托付我把一样东西交给你,并送上一句话。上车吧,看了那东西我再告诉你是句什么话儿。”   毛天安眯眼,并没动,“谁让你送的,”   杨胜义伸出双手到她跟前,毛天安心惊,左手拇指、中指,右手拇指、无名指,加之早前的小指,都没了……听见杨胜义苍凉的声音,   “我杨胜义的一条命是你毛天安给的,要不是不知你何时说了句‘好东西也要杨胜义亲手奉上’提到我杨胜义的贱名,今天,断了的,何止这么多指头和一条腿,杨胜义一条命都没有了。   我好赌,输了全部身家,最后只有以命相抵,临了,却被人相救,这人一直都没露面,我真不知道是谁。他赎了我一条命,只要求我将东西亲自送至你跟前。天安,我不知你何时提起过这样的要求,但是我还是要感激你,无论你是玩笑之言也好,你救了我一条命。”   毛天安全身发冷,想起向小安出生那日的“滚金沙”,都是她无意中一语,竟被人记忆得这样深刻!   那时候她讨厌杨胜义,杨胜义不教老虎真本事,她赌气说“再好东西也一定要杨胜义亲手奉上”,“杨胜义”不具任何意义,俨然成了泄愤之语。谁会把她口头上的“杨胜义”记在心里,谁会真要去落实她或玩笑或赌气的一言,好东西也要杨胜义亲手奉上……   如今,杨胜义就在跟前。有人从死人堆里把他扒出来,就为“亲手”为她“奉上”无价珍宝。   车开至归元寺。   这玩意儿放在何处都承受不起,   是一只纯金佛头,归元寺金钟那样大小。佛耳上一边一只金环,嵌玉,青白玉,二龙戏珠,油润,灯光下面,发出年轻姑娘刚刚洗好的头发的光泽,龙似乎在游,带着水腥味儿,中间的珠子上下跳。   毛天安动动唇,问了当日老虎同样的问题,“什么年头,”   杨胜义立在殿门口,“天安,没有年头,这么细的手艺,这么足的金玉……现代的霸气。金镶玉,金玉良缘。他想占有你。”   天安躬身注视着那二龙戏珠,眼中泛出同样玉润的光泽,细看,却尖锐无比,   “带什么话,”   “天安,你加官进爵时,杨胜义为你献佛头一枚,祝你,曦微初启凌云志。我与你同日同辉。”   下76   这世上 真能与毛天安同日同辉的,目前为止,是安婆子。   这小子强吧,他一路 爬到他妈办公桌下头窝着还真定得住。原因很简单,安婆子累了,运动会上他就是健将,又一路“跋山涉水”潜伏到此,一歪,这小子睡着了。   这也不晓得睡了 多长时间,反正小脖子别扭歪着难受,自己醒的。一醒来正好望见那头的门被轻轻推开……   安婆子还不忘“使命”,吓妈妈一跳!本来想冲出去的小身子他又窝了回去,乳臭小儿哪有那好的城府,他也就是惦记着“一定要吓成妈妈”,其实睡醒没有都不一定,软绵绵又趴下去,懒懒的小眼睛正好看得见那边进来的人……   咦?不是妈妈。   安婆子更不敢做声了。他这时候胆儿也够小的,动都不敢动。   是另一个解放军叔叔,穿着和妈妈一样的军装,没有戴帽子。安婆子想,我妈妈戴帽子可威风了。   因为这位叔叔没有戴帽子,安婆子看他的脸特别清楚,咦,他耳朵上是什么东西?安婆子的注意力被他耳朵上的东西吸引了老长时间。   叔叔进来后走到妈妈常喝水用的水壶边,拿出一个打屁股的针往里面挤了点什么东西后,又拿起水壶摇了摇,出去了。   安婆子一直望着他耳朵上的东西好奇着……   毛天安回来司令部刚到门口正好接到安婆子幼儿园阿姨的电话,“是小安的叔叔么,说是今天你来接他对吧,哎呀,小安不见了!”   这点,毛天安返回部队前就跟儿子撮合好“角色扮演”了,外面,要么喊“叔叔”,要么直接喊“毛毛”,反正安婆子从小跟着别别“毛毛毛毛”地喊顺口极了。   “啊?”毛天安一先着急了下,脚步加快往里小跑,可越跑心里越存疑,我儿子好动可不是个没谱儿的啊,……又一想,不跑了,这小子一准找我去了,就看他能溜到什么地方。   虽这样想,不过到底还是着急的,跑到操场上跟老师汇合问明了情况,“没事,我去我办公室看看,他说不定找那儿去了。”   “哎,他那么小怎么进得去?”阿姨说的也有道理,天安无心再多言,赶忙又往自己办公室跑。   真是任何时刻都没有此时毛天安那心悬的……她不敢坐电梯,小孩子不会坐电梯,肯定是走楼梯,天安上一层着急地连门旮旯都打开看一下了!   三楼政治部静悄悄,这个点就算加班的人都回去了,这种寂静叫天安更是心悬到无法,安婆子……   安婆子!   毛天安猛地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第一时间就跑到自己办公桌下一望啊!……毛天安这会儿身子软得恨不得都要摊坐到地上!   真坐到了地上,倾身过去轻轻抱起自己的小宝贝,安婆子像只小猪一小团趴在地上睡得呼呼呼……果然,这小子刚才并未睡全醒,相当于进来一人打断了下他的瞌睡,他换了个姿势,又着过去了。   毛天安柔柔地抱着自己的小儿子低头长久地挨在他的额头上……安婆子是她的命,同日同辉,呵,这才是真正的同日同辉,骨血里流出来的……如果还有一人毛天安愿与之同日同辉,只有老虎了,我非他骨肉,却比骨肉还刻骨铭心……   想着,想着,毛天安抱着儿子前后轻轻晃悠也没有去打搅他睡觉,给老师回了电话报平安后,天安一直也没起身,就这么坐在地上静静慢慢晃悠着,想安婆子,想那个佛头,想杨胜义,想同日同辉,想老虎……   天都黑了,天安的电话铃再次响起,是晋阳打来的。今天安婆子在司令部操场开运动会,天安又要加班,说好她直接带孩子回来,怎么这个点还不见回来呢?   “他啊,人小鬼大,真溜进我办公室了……好了,不说了,婆子醒了,我们马上回来。”   天安笑着挂断电话看着自己怀里醒过来的小儿子,食指点了下他的小鼻子,咬牙,“胆子大啊,到处跑,把妈妈急死了知不知道。”   安婆子一醒来是最zhe的,又见到的是妈妈,直往妈妈怀里拱,天安挠他痒痒,这一闹就彻底醒了,咯咯笑得在妈妈怀里疯死。   毛天安抱着儿子下了办公楼走在司令部的大操场上,头顶上月朗星稀,空气十分好。   “毛毛,”儿子小手揪她的冒沿儿,“我刚才看见一个叔叔进来往你的水壶里打屁股针,他为什么要给水壶打针呀?”安婆子好奇着呢,   毛天安一愣,停住脚步,“打什么针?哪个叔叔?”瞅着小儿子,   小儿子瘪嘴巴,揪帽沿儿的小手一掀又去揪自己的耳朵,“就是,就是那个耳朵上有个东西……妈妈,他耳朵里是个什么东西呀?”   才多大,话都裹不清楚,自然一下又扯到他感兴趣的话题上去。不过,毛天安已经眼沉心冷到忿怒交加。   好哇,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我儿子小,认不得人脸,可,终有一个特质叫他记得这样清!   韩青梓,你害我!!   下77   武德九 年六月初李建成曾设宴招待李世民,下毒但没药死老二,只是让他狂吐了几升血。李二回去就准备了玄武门事变。李老大应该后悔宴席上没给李二喝三鹿,要不,必死无疑!   好嘛 ,管你韩青梓是不是给我打三鹿,反正咱是终于找着“记忆力下降”的根儿了,难怪老们天资骤衰。   你说你韩青梓小不小心眼,我记不住东西了,不是已经把出风头的事儿主动让给你了吗,你狠呐,非要把我药成个痴呆就好?   毛天安真是越想越气,再怎么说这人害得太不地道了。   不过,毛小将通过这件事有了个新收获,这也是她“心胸宽广”的原因之一,总能“多角度”剖析破事儿。   安婆子还有这个功用?   你知道事后毛毛抱着她儿子一路走回去兜风都是问的啥?就是详细问他,你不怕?安婆子点头又摇摇头,这小子从小就精,像晓得他妈妈这是难得的“另眼”看他,怕他也不说。   你要被他捉住怎么办?安婆子玩自己指头嘟着嘴说,他捉不住我,我躲在那个小空里。   毛天安的办公桌下边有个小矮柜,小矮柜后头是有个小空隙,还真只有他这样的“超小身材”能窝进去,你手捞都捞不到!   别说,要没安婆子,这件事被毛天安听了该是多么火冒三丈气急攻心的事儿,可,因为有安婆子,因为有她小儿子这一搅合,毛天安心绪相当平和,比冷静要更高一个境界,……思路被骤然打开,我儿子是个真宝贝咧!   那晚,毛天安带着安婆子晚回了一下家。因为在路上,她反复叮嘱小儿子这件事谁都不要说,特别是爸爸和别别。然后,她跟儿子相约玩了个游戏……   分泾霆副总参谋长的任命军委已经正式下达了,不过在广州军区司令员任命没有正式下达之前,他依旧还要在司令部主持工作一段时间,但是这人心里都清楚,交接了,穆小和已经掌了实权,分司令员的时代已经过去。   于是,当分泾霆时不时带着个小儿子来司令部溜达同志们也见怪不怪了,这小儿子听说是分司令员亲戚家的孩子,长得十分灵秀,活泼好动,可爱极了。见到这小子,不免叫人想起分司令员家的“国宝级畜生”分别,咳,许是儿子不争气,这亲戚家的孩子乖巧可人就格外惹老爷子怜爱吧。反正时间长了,这小子到处跑着玩也没人奇怪了,小嘛,才不到三岁的样子,又这样可爱,谁不喜欢?   嘿嘿,可哪个又晓得,这不到三岁的小儿担负起“间谍”的工作这样“尽职尽责”!   安婆子的脖子上挂着一件白玉雕博古纹开光福禄牌,这玩意儿,他妈妈小时候就戴过。现在,他妈妈又给“神不知鬼不觉”的改良了一下,福禄牌中心位置放了一个好小好小的摄像头,结巴处又按了个性能超好的窃听器。   哇靠,这是个多么完美滴“移动窃听窃视设备”呀,   您瞧瞧,   司令部开高层会议,安婆子盘腿坐在角落里玩小手枪,   哪里发生口角,安婆子第一时间就被吸引过去像个好奇宝宝抬头看,   当然,哪里笑声连连,安婆子也会过去凑热闹。   不过是这样,这事儿本来就有毛天安“恶作剧”的成分在里面,她当然不可能把儿子至于危险中,就是安婆子哪里都能躲这点开发了她的想象力。再说,安婆子也不是总去司令部,就是随分泾霆去的时候,有些“额外收获”罢了。   安婆子牌“移动窃听窃视设备”为毛天安带回来许多八卦,例如,几楼几楼的秘书们在成群议论穆小和曾经的风流韵事;再比如,谁谁谁吃吃喝喝被房艾抓个正着……反正,每次搂着儿子偷偷听到这些时,毛天安笑死!   安婆子有他妈妈的风范,安婆子“出马”你说有虚头的么,   毛天安着实也没有想到,真有这么一次,安婆子为她“探听”来一条“重大线索”!你说,妖孽生的小妖孽怎么不妖孽,这玩意儿,安婆子躲哪儿听来的?   下78   安爷是这样一个人。   后来他 妹分小缘拿50万投基金,连本带利全打了水漂。安爷拍了拍他妹的肩头:不急,哥再给你50万,你玩儿。   结果,又血本无归。   又给50万,再亏。   三次,共150万,   安爷 不动声色,还是用他妹的名字,他出手,投50万,赚回200万。   又拍他妹的肩头,还给你50万,你玩儿。如果亏了,就又是三个轮回。   “三”,安爷是个信奉做啥事都“不过三”的人。   这也许是天性,你看他不到三岁屁大点,对“三”这个数字就十分忠诚,有极佳的守恒。好玩的,他玩三次,再迷恋再吸引人,不玩了,不沉迷。不好玩的,再叫人难受,他非要试三次才罢休。   安婆子第二次见到这个耳朵上有东西的叔叔是他被分泾霆抱着正跟分老爷子一帮老臣在走廊上寒暄,安婆子见那叔叔去了洗手间,他从分老爷身上扳下来,也跑去了洗手间躲在门牙后头偷偷看他。当然主要还是好奇他耳朵上是个什么东西。   那个叔叔在洗手台前洗手,洗完要转身时安婆子一溜烟又跑了出来,抱住分泾霆的腿,小脑袋蹭他裤腿上躲着,眼睛却看着那个叔叔出来后进了走廊那头的一间办公室。安婆子记心里了,原来他在那儿啊……   “三”的守恒定律发挥了作用,安婆子记挂着我要再看看那叔叔耳朵上的东西。于是下一次再来到司令部,安婆子目标明确,直奔那间办公室。   这小子运气好也叫不好,门开着,里面却没人。他在里面瞄瞄这里又瞅瞅那里,突然听见人声,吓着了,竟又躲到办公桌下。   你说安婆子被分老爷子带来司令部玩,是爱瞎跑乱逛,可是毕竟小,人少他就认生了。且,这小子从来没有闯过独立的办公室,除了他妈妈的地盘。这下好,听见外面进来了人,听见沉闷地关门声,更听见了类似压低声音的严厉口气,安婆子吓得一动不敢动,小身子窝在小空隙里,僵着。哪里晓得,这样一来减少他身子的摩擦后录音效果达到了空前绝佳,房间里两人的低声交谈事后被毛天安听得一字不落!   “你答应我会阻止唐宁向杨娜卖毒品,她怎么还在吸!”这是房艾的声音!要知道毛天安听到这,耳朵都竖起来了!   “你妹妹又复吸了这是她的问题,我这边已经说话算数,阻止了。现在,唐宁没有再为我做事,事实上,这生意我也停了。”韩青梓淡淡的口气,一贯的不慌不忙。   “谁信你的鬼话!唐宁是你的生死之交,他会离开你?还有,你会结束你的生意?十几年人脉打下来的江山,你会说收手就收手?鬼信!”   “怎么不信。这不你在政治部坐镇。房艾,你下了誓死的决心把我扳倒,我怕了你认输了还不行。房主任,我不傻,你答应把我带进政治部,你妹的事儿只是个由头,您最终的目的还是想借拔掉我攒个大政绩。我今儿就给你交个实底,那事儿,我收手就是收手了,一辈子不会再干。至于你妹妹又复吸,是唐宁卖她也好,不是唐宁卖给她也好,我可以动用以前的情面去劝阻,但是吸与不吸,终究还在于个人意志,外力终不可为。”   韩青梓的语气一直很淡,甚至仿若佛陀,沉静不浮夸。   后面就没有听见交谈了,只听见明显的开关门声,也许他们有过冷肃的对视,不过,最后房艾还是出去了。   后来毛天安问她家安婆子,你最后怎么出来的?   爬出来的。   发现你没?   安婆子在玩助听器,这是事后毛天安实在为满足他的好奇心给他真买来了一副“科普”。这小子摇摇头,   没有,后来那个叔叔也出去了。   你怎么知道他出去了,你听脚步声?   个鬼毛毛,真把她儿子的经历当侦探片儿了。   哪晓得小儿子不以为意,还有点稍稍不耐烦,   我从缝缝里看见的。   毛毛狂亲她的小间谍。意外的重大发现叫毛毛思路豁然开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直接找房艾捅破这层玻璃纸去。   下79   阴险的 官场着实不能以貌取人,但是,截至目前,毛天安都觉着房艾和他外传的名声重合不到一块儿,他太斯文,说话都有漂亮文人的气质。不过,毛天安绝不掉以轻心,这是只狐狸。   特意 选在下班时,且留意到韩青梓已经离开,毛天安敲开了房艾办公室的门。   “哦,天安呐,有事明天说好么,我这今天要出去……”房主任大致清了下他办公桌上的文件,拿起车钥匙正要往外走,望见天安十分抱歉,看来他今天有事并不方便接待他。(此处房艾眼里为“他”。)   可,毛天安觉着这真是“天时地利”,就要瞅着他匆忙间没有思想准备,这样,更合适使用“咄咄逼人”。   毛天安合上办公室的门,房艾也看出了他的架势,这件事,不同寻常。   房艾还拿着车钥匙立在办公桌边,   毛天安向办公室里走了几步,微笑,   “房主任,我不耽误您多长时间,咱们开门见山,我只想您听过这段录音后能清晰简洁地为我解释一下这件事。”   房艾如果是只狐狸,毛天安这时候就是匹狼。他按下了录音笔按钮,   “你答应我会阻止唐宁向杨娜卖毒品,她怎么还在吸!”   “你妹妹又复吸了这是她的问题,我这边已经说话算数,阻止了。现在,唐宁没有再为我做事,事实上,这生意我也停了。”   声音清晰流出,甚至没有杂质。听的过程中,毛天安柔和地望着他丝毫不具侵略性,似乎他确实只想听到一个解释。   房艾的自制力当然能叫他面上无波,但是,心中能不掀起巨大波澜么!   他从何得来这段录音?!难道,他在韩青梓的办公室按了窃听设备?我的办公室有么……毛天安背景复杂,房艾此时对他的动机并不好明确判断。   房艾深看他一眼,慢慢放下车钥匙,眼低垂,并未看毛天安,“我的办公室……”   毛天安依旧清朗的声音,“没有,我可以向您保证这段录音的来源纯属偶然。房主任,我知道您此刻肯定质疑我的动机,我可以明确向您说明,这件事上,我的立场和您一致。杨娜吸毒在‘项巾’那件事上我已经得知,她是您的表妹,您如果因为她受到韩青梓的牵制,我能够理解。我也知道您近段时间与缉毒大队有联系,您想肃整咱们部队的毒品问题这没有错,肯定会遇到许多困难,我也愿意为此尽力。我和韩青梓处于交手状态,能以此时击败他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如果真是咱们部队毒品交易的幕后黑手,……房主任,这已经涉及到原则问题,相信您给我的合理解释也能让我更加明确您在这件事上的立场。”   好个毛天安!   狼有利爪,却没有她这样“句句直探人心”的利嘴喉舌!   立场鲜明,立场又稳稳站在“原则”上。明确表示,扳倒韩青梓已经跳脱出“谁上位”这样狭隘思想,他如果真涉毒,你把他“引进来”绝对也脱不了干系!   但是,如果你是因表妹受他挟制,亦或,你用的是“请君入瓮”,那么,你现在对我实话实说,将来我还能为你做个凭证。这件事上,你会功成名就。   就毛天安这番话,就这个摊牌的时机与技巧……晋阳若得知,会为她叫好的。同时,何等感慨,天安到底是历练出来了……   明白人在几番平衡下是会马上做出判断的。能掏服房艾这样的狐狸,除了手中强有力的“录音证据”,天安话中的考量,加之他的背景……房艾坐回了靠椅上。毛天安从他的动作知道自己的“开门见山”有了收益。   “你也坐。”这就是房艾这样的人极少犯错的原因,他们沉着且能在最少时间内做出最佳判断,再就是,他们“走一步看随后千步”的特质:有毛天安的帮助没有坏处。   “杨娜……你说的没错,她不争气我只能受人牵制,谁叫我舅舅就这么一个女儿,舅舅又对我有养育之恩……”   天安轻轻点点头。简单一句话却道尽无奈,这是人之常情,没有特殊恩遇,房艾这样大心思的人能被小情感绑住?养育之恩大于天,就像老虎之于天安自己。   “我也知道‘项巾’的事不能只怪外人,沾了那玩意儿的人就真死了脸了。我妹,舅舅宠坏了,又护着不讲道理,我实在没办法,只有从切断她最主要的毒品来源想办法。杨娜好面子,她的毒品只从这个叫唐宁的人手上拿,我想遏制住唐宁才能有办法让她戒。也许这本身也是个套儿,唐宁介绍了韩青梓我认识,提出的条件就是韩青梓跟着我来广州军区政治部。呵,初见韩青梓我也想不到啊,”房艾轻笑了下,“这样的人竟然掐着好几个军区地下毒品线十几年……你要说我有大考量,我也不否认,这样的人物竟然就此浮出水面,十分难得,何不趁此机将他釜底抽薪。”天安注意到就算他面向斯文灵秀,但说起这些时,眼中的大气象大作为……你也不得不承认,成大事的人野心与投机不可无。   “那你现在进行到哪一步,”天安微蹙起眉头,“韩青梓说他已经收手,真的么,那他以前的东西就揪不住了么,”   这时候房艾抬手看了下手表,“倒不是,”他站起了身,“我今天要见一人正好跟这事儿有关。这事儿破不了就在于韩青梓他们构建的网络已经十分完备,掌握核心证据的人又对他十分忠心。我不急于收网就在于能拿下他几个分销点有什么用?擒贼擒王,捉的是他韩青梓才行。不过今天要见的这个人如果有突破……”   “我也去。”天安说,   房艾看向他,此时,十分郑重,“毛天安,这件事水深,你站在跟我一样的立场是一回事,真涉入其中,又是另一回事了。我知道你背景强,可涉毒都在基层,你的背景有时候都不见得护得住你的安全。”   跟当初庆元他们一个意思,毛天安知道。他却浅笑,很稳重,“我有心理准备。”   是啊,这确实无关原则不原则,你韩青梓的毒手都下到老们头上了,不凭己之力跟你真刀真枪抗衡一下,我毛天安就真孬种了!   下80   见到的 这人,毛天安大吃一惊!   这叫什么,宿命的轮回?   这叫 什么,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怎么说都不恰当,只能说冥冥中命运的鬼父之手将你们这些人牵扯得这样紧。   蟠逃那张丽艳的脸庞抬首见到毛天安时何尝不是惊慨,过后,何尝又不是一抹唏嘘之色……天安肩头已然扛上一杠两星。   “蟠指导员,”毛天安神色马上和雅下来,主动伸过手去,   蟠逃起身伸过手来,淡笑,“早已不是了。”   “做过我的指导员这是事实。”天安的大气叫蟠逃心中一阵感慨,“连累你了。”这是真诚之言,天安淡笑摇摇头,松开了手。   房艾始终在一旁看着,他们竟然认识已经叫人想不到,再看,似乎蟠逃对天安还有一丝愧疚之色……看来今日叫毛天安同来,真是“巧”上撞上了“好”。   房艾没有与蟠逃握手,三人坐了下来。这是台北路里一家私人棋牌室,隐蔽而平民,看来他们约在这里着实有许多顾忌。   “考虑的如何,”坐下后房艾也没有废话,直入主题。   蟠逃喝了口茶水,看了眼一旁的毛天安,“天安现在是什么职位,”却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房艾不急,也看向天安,天安微笑,“政治部科员。”   房艾笑,“快升了,我的副手,政治部副主任。”   “那就是和韩青梓一样?”   “所以他俩在竞争。”   毛天安一直浅笑着没说话,任房艾这样答他。天安何尝看不出房艾的精明,他肯定已经看出蟠逃对自己的愧色了,这是加把劲儿在“离间”蟠逃和韩青梓呢。   天安此时见到蟠逃除了“故人”这一条,其余倒真不意外,他当年就是因为毒品这件事丢了军籍,所以他跟韩青梓有联系也就不足为奇了。   蟠逃轻轻点点头,低下头仿佛思忖了片刻,再抬起头来时依旧那样清艳模样。说实话,毛天安对此人十分可惜,他怎么会沾上那种东西……   “说实话,今天天安来了,我本犹豫不想说的话还非说不可了,我欠天安的,这里只当还给他。”   天安能说什么,往事如烟,谁欠谁还……咳,一抹叹息。   都沉默了片刻,蟠逃沉润的声音再次缓缓流出,   “当然,也不仅仅为天安,如果那人真是韩青梓,我绝不会背叛他,天安的人情我想别法还。现在是,我根本就怀疑跟着你到政治部的那位就不是韩青梓,以我跟他十几年的交情,真正的韩青梓丢了命也不会想放弃这码事业,如今轻描淡写一句话,厌了?不可能。”   房艾与天安互看一眼,均是不可置信的惊讶!   “你是说,这个‘韩青梓’是假的?”   蟠逃的眼眉低垂了下去,也许,掩下的是狠绝,   “我们兄弟几个都有这方面的猜测,可是没人做得了这方面的主。人的性情不可能发生这样大的变化,虽然他掩饰得很好,学得也像,但是,咱都是刀口上走着的人,洞察人心……何况,我们十几年的兄弟……”   抬起眼,狠绝眼角还有残留,   “他毁了青梓,毁了青梓的事业,……我不怕一焚俱焚。”看向房艾,“你想要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去个地方帮我确认一下青梓是否被藏在那里。”   “为什么你自己不去,”房艾挑眉,   “我能进去就不废这个话了。青梓在**空军仓库有一套房,一来那是他私人门户,他从来不让我们去那儿,再,现在空军仓库封锁的那样紧,我们想进去也没那路子。”   是的,就因为近期的“米2纷争”,空军仓库进出十分严格,真不是什么人都进得了腹地。   “这么说,你还是跟我谈了条件。”房艾向椅背上靠去,斯文的脸庞一派和润,眼中却一抹锋锐,“找着了真韩青梓和没找着,对这事儿有影响么,”   蟠逃微笑,狠绝彻底全无,   “说过,还天安一个人情,事业,肯定是一焚俱焚了,可你得让我安心,让我的兄弟们服气,青梓是生是死对我们要有交代。”   毛天安始终不发一言在一旁听着,看着,   蟠逃这样的人没有“信念”,没有“忠诚”,没有“情义”,也趟不过这十几年的黑河。不过,这“信”这“忠”这“情”着实错了,走了歪路啊,还是叫人惋惜不已……   从棋牌室出来,黑夜已经降临,   天安拦住了房艾,“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看看,白天人多反而眼杂。”   房艾望着他,其实房艾也正有此意,不过确实没想天安有这番胆量和干练,“你不怕?”   天安上车,笑,“怕什么,真是邪魔玩意儿劫了他不成。”   咳,天穹地淼,毛天安,就像你刚重遇蟠逃时所想,冥冥中命运的鬼父神手他是何等的造化弄人,   韩青梓的命,对蟠逃这些他的兄弟要有交代,   你的命,毛天安,有人也要对你有个交代。   下81   房艾这 些少帅们,大多军校文科出身又这些年居高位玩心眼儿的多,哪里比得上毛小将这洪浊大流里一路摸爬滚打地混上来。进空军基地,房艾领着他当然可以一路畅通无阻,可真到了仓库跟前,开始这撬门溜锁旁门左道的事儿,少帅不及小将有实战经验。   车, 离仓库还有50米处毛天安就叫他停了下来,两人徒步走过去也没走正门,弯到后面杂草丛生的夹道。房艾也知道他这是不打草惊蛇,可依旧还是想不到他这样心细。   “你能行么,要不还是明天我派人过来……诶,天安!”房艾低声惊叫,毛天安已经翻墙越院利落爬过了那扇铁门,从里面轻轻拉开锁让房艾进来,房艾忙看他,“你没事吧。”天安摆摆手也没看他,他的注意力顺着微弱的月光往一楼窗户里瞧去……   月光模糊投射进窗户里,月光也朦胧洒在他的侧面上,……房艾也往窗户里望去却只见简简单单一间小房,四方的桌,两张椅,桌上墙边交叉悬着两个大刀鞘,刀却不见,旁边是木头盘旋向上的楼梯。房艾奇怪,扭头看向天安,“这地方看得人瘆……”却,生生被月光朦胧里毛天安的侧脸……房艾说不出话来。天安的眼睛注视着里面,脸上现出的……是凄艳么,仿若故去的时光在一层层剥去他的修饰,剩下一个美艳的孩子,雌雄不分,浑身上下浸湿了只属于他的秘密,动人心魄……   刀鞘属于“斩马剑”,   “汉朝跟匈奴掐,骑兵太猛,汉军的小刀顶不住,就开发出两刃大刀,加上两手可握的大刀柄砍马,叫‘斩马剑’。它产量不多,一般都是皇上用,生产厂家就是皇家御用制造厂‘上方’。所以这玩意儿也叫‘上方宝剑’。毛毛,咱们得按古法布置,刀鞘放一楼,高挂,起震慑作用。刀身压床板下,镇鬼摄神。”   桌子,黄花梨的,美啊,全是瘿子鬼脸。   “这桌子是我从当年破四旧时一个收破烂的老王八家顺来的,那老王八嘴劲大,可句句说的也在理。他说好玩意不在地主手上,都在知识分子手上,知识分子可怜,热的时候不敢光膀子,冷的时候J巴生冻疮,坐个好硬木椅子,还被说是想复辟,怎么躲,躲不开被人娈,但是咱还是喜欢知识分子,他们不一样,灵气,倔,就像这黄花梨桌子,桌面烧青花瓷,桌边全是满工的回文和夔龙,贱有贱的骨气,贵也有贵的骨气。毛毛,这桌子可丢不得,它要当咱家的传家宝留着,留个你儿子,你儿子的儿子。”   毛天安身子轻得想往上飘,眼泪涨在眼睛里却硬是凝结成不了团儿往下落,只能将那眼丝憋得通红!   老虎的刀,老虎的桌,他死了,天安一把火全烧了,怎么还在这世上!怎么还在!!   毛天安只得手扶着墙边往里走,她丢不得手,一离开人就会往下坠,可现在坠不得,她得看看,是人是鬼,都得亲眼看看!   房艾捉住了他的胳膊,“天安,”这样的情绪,掀天盖地般能铺染每一个在他身边的人,房艾当然不能叫他带着这样看着就失控的情绪行在这未知的危险里。   毛天安抬起通红的眼睛,干涩,那样苦难,“没事,没事。”他只是轻轻地说,却抬手绕过了他捉着他胳膊的手,继续谨慎撬门。   房艾知道他这是一种类似迷进去的情绪了,怎得轻易拖拽得出来?只得自己更提高警惕。虽然不知他怎会突然这样,但,此刻的毛天安通身沉浸在一种十分凄诡的氛围中,那样叫人好奇,也着迷……也许是月光,也许是刚一眼里太大的冲击,房艾竟有些身不由己的跟随任之……   门推开,“吱呀”的锈铁声毛天安却浑然未觉,他直接走到刀鞘边、桌旁,也不动它们,认真地看。   看了会儿,又没有留恋,直接上楼。房艾注意到他眼中尽管依旧通红,却现锋利。   顺着那盘旋的楼梯向上,木质,叫人踩上去也是“吱呀”作响。   二楼,出现在眼前的一幕叫房艾都屏住了呼吸!   只一张单人床,   床上合被躺着一人,   一个巨大的铁笼笼在床外将整张床圈住,   那人仰躺在床上,左右两手摊开,都用手铐铐在两旁铁笼上,   过去一看,房艾又是一惊,不是韩青梓是谁!   却,   这可能才是真的韩青梓,   一模一样的面容,但,人这样消瘦,瘦的眼窝都凹进去,脸上没有血色般,苍白。   他醒着,嘴上套着向上开合的铁齿壳,撑着他的牙齿叫他张着嘴,说不得一句话,   见到房艾和天安显然人十分激动,挣扎起来,晃动的手铐刮着铁笼咯吱响。   房艾却见天安走到床脚掀开铺垫!……明显见到他的情绪缓和了下来,周身刚存染的凄艳渐渐散了去……   没有。没有刀。床板下没有压着刀。   就算天安刚才见过楼下的刀鞘和黄花梨桌,确定是自己家的,   可,床板下没有压刀,   不是老虎。老虎对有些事十分迷信,一些执意的做法他错不得。   是谁?   谁在借他装神弄鬼!   毛天安此刻心神俱磨成了刀,凛然异常。   下82   结章三   “这是 在给他戒毒。”房艾说,   毛天 安也同意他的说法,这人身形、面色都病入膏肓模样,用铁齿壳撑着他的嘴是防止他失控的时候咬伤自己的舌头吧。   “这么个戒法,也要下得了狠心呐。”天安弯下腰正准备细看那人梏住手腕的手铐,军用手铐的话上面应该有部队编码……突然听见身后,   “十几年的毒瘾当然得下得了狠心,不过,有些瘾是一辈子也戒不了的。”   房艾与天安俱高度戒备转过头来!   却,   还是晚了一步,   两针剂从那人手中的麻醉枪里发射过来,穿透胳膊上的军装直刺肤质,药力很猛,当即天安即感到眩晕腿酸,几秒过后,两人俱站不住倒了下去,但是脑袋还较清醒,看来这种针剂主要致使的是人身体乏力发软。   是那个假韩青梓!他甚至还穿着下班时的那套军装。   “你是谁!”毛天安厉声问,就算此刻身体软弱无用,但是恨怒的心何其强烈。   那人却温和地朝她压了压手,面庞依然静如水,十分淡定。他只是轻轻放下麻醉枪在那边桌上,从军裤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过来吧。”声音都那样静淡。   走过来,站定在天安跟前,蹲下来,抬起手指尖轻轻抚上她的额发,“记不住东西了是吗,”   毛天安偏过头,极其厌恶他的触摸,狠毒地看着他,“你是谁。”还是那句话。   他却淡淡笑起来,“我会告诉你我是谁。”倾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临走时,手里的手机他丢到了房艾跟前,“里面只有一个号,叫向晋阳打这个号。”抱着天安走进他刚出来的那间木门,过不了多久,房艾听见顶上直升机螺旋翼盘旋的声音,渐渐升起,飞走……   向晋阳?!   房艾只知毛天安背景复杂,却不知她与向晋阳的直接联系。   大约半个小时后,房艾的手脚渐渐有了知觉,他慢慢捞过那只手机捏在手里,打开一看,里面确实只存留一条电话号码……房艾首先给穆小和打去了电话,穆小和放下电话后,通知了向晋阳……   这边,直升机上,在天安无力的这半个小时里,她始终被放在他对面的横椅上,身体歪靠在椅背,他坐在她的对面,望着她。   天安再没有说一句话,她甚至不想看他,闭上了眼,   却,阻不住他的声音缓缓流进自己的耳朵……天安的心,箍住了。   “我叫韩青,和刚才你见到的锁在铁笼里的韩青梓是同卵双胞胎。   我们的父母二十年前离婚,韩青梓跟着父亲留在了国内,我跟随母亲去了法国。   后来,韩青梓参军上了国防大学,我在法国学医,一直研究造血干细胞移植。   四年前,你有了身孕让我不得不回国,同时,我知道了我弟弟不仅吸毒,还在贩毒。   为了接近你同时又能让我弟弟戒毒,我冒充了他。   韩青梓并没有弱听,我才真正是,可他一直也带着助听器,那是他为了伪装迷惑人。   我虽弱听,由此有些眼力劲,你怀疑到我是向小安‘侦查’到的?呵呵,你儿子很可爱。天安,你说的没错,看来有些灵气,小孩子出生时通过‘滚金沙’确实可以得到。”   他微笑,和蔼又温暖,   但,天安却凉透心扉!   他胆敢提到我儿子,甚至,滚金沙!他送的?!   天安身体软骨头软,这时,血是热的,甚至烧灼着头脑,猛地睁开了眼,天安使出全身仅有的力气,   “为什么要接近我,我又不认识你!还有,你怎么会有老虎的刀和桌子!”   小安,老虎,刀,桌子……这统统统统,都是天安的软肋啊,一下,他全呼啦啦扯到了她的跟前,怎得叫天安不心神俱乱啊,   那人望着她,   仿若看着生命里最护佑的幼宝,   开启的唇峰,说出的话,却那样直白,好像,这是他最后不得不启言的事实,   “老虎死在我的手术刀下,他把他所有的血都换给了你,你活过来了,却没有救过来他一条命。”   天安热上头颅的血液,一下,凝固了。   下83   结章四   你知道 人在极度痛苦之下有些性情倔强的人会逼将着自己往更痛苦的深渊探底,这叫以毒攻毒,这也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老 虎死在我的手术刀下,他把他所有的血都换给了你,你活过来了,却没有救过来他一条命。”   这句话放在五六年前,毛天安只身带着毛浅缘貌似“勇闯尘世”却哪怕提及“老虎”一个名字都会飞灰湮灭……会要了她的命。真的,毛天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而此时,   在毛天安亲身经历过一系列“无常”,真正深刻体会到老虎之于她的用心良苦……恭王府里埋着的巫蛊娃娃,他留给向晋阳的遗言,他将自己的骨灰藏在她的天谴盒里,生不弃死不离……天安闭上眼,想用力环抱住自己,原来,竟是老虎帮着自己活过了这没有他的一年又一年。   我是他养的孩子,他知道我争强好胜,知道我贪新猎奇,他懂得如何用一个又一个的“诱饵迷局”勾着我,痛苦的,新奇的,别扭的,甜美的……我活得无依,却也真乐在其中了。老虎,你走了六年,看看我活的精彩否……   天安确实哭了,却流不出一滴泪,   她的唇慢慢移,慢慢移,竟然轻轻张嘴咬住了自己的手腕,那样用力,咬出血的决心。   韩青知道说出口这句话的分量,他以为她会哭,她却一滴泪没流出来,只是眼睛涨得红;他料想她会情绪大恸,尽管无力,她却呆呆地缩着脖子努力蜷起身子抱住自己,似笑非笑,……最后,她咬伤了自己。   韩青起身过来蹲在了她身前,“别咬,老虎的血经过你自身这五六年新陈代谢早已剩不得多少,以旧换新知道么,现在你想尝也不是他的血了,自己的血喝进去有什么意思。”   天安还咬着模糊地说,眼睛里红丝飘艳,看他依旧是个陌生人,不亲热不悲伤,“我得的什么病?”   他摇头,却好像笑起来,“妖精病,安缘病,鬼知道你这是什么病,安缘要了你,你要死了,他把血给你了,你又活了,他却死了。安缘生来给你续命。”   多锥心的话啊,天安还是得听进去啊。他摸她的头发,她侧过头,还是厌烦他的触摸。   “我的病全好了?”   他还是摇头,“不生孩子就维持得住,生了孩子……确切讲,跟生孩子没有直接关系,凡是涉及到向你体内大量输入新鲜血液都会出问题,你是破腹产,输过血。天安,当时你刚怀上,我强制出手打掉这胎……”   “我宁愿死。”   他点点头,“选择顺产,不输血,可能胎死腹中,更甚一尸两命……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生下向小安。”   天安出神望着一个点,喃喃,“没有向小安,老虎也会怪我的,那张黄花梨桌子传给谁?可向小安也不能没有我,安婆子没有妈妈了……”这时候,那猛然刺住的眼泪才掉了下来,咳,这一落下,就是哗哗的,连同老虎的,连同向小安的,这真正可说是肉连着肉,血溶着血的啊。   他又摇摇头,轻叹了口气,还是抬手去摸她的头发,毛天安又侧过头,避开。听见他轻笑出声,   “你就叫我摸一下可以么,我想象着,打了六年的飞机,jing尽人亡也好,不求真的占有你,就摸一下头发不行么。”   “你!”天安泪如泉涌,还没准备好接受他这突如其来的“超变态”。他刚才提到“滚金沙”,说明“金沙”是他撒,是他送,那,恶心死人的“jing斑被”也是他送!   “我迷恋‘迷恋着老虎’的天安,迷恋‘被老虎迷恋’的天安。   你知道老虎最后那些时生命在慢慢消逝,却模模糊糊说了多少关于你,多少关于他自己,   生孩子,滚金沙,下金雨,   好东西杨胜义亲手奉上的才要,曦微初启凌云志,我与你同日同辉……   天安,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老虎对你说的,   他想与你同日同辉。   这些,也不是我在做,   我在替老虎做。   不是完成他的遗愿,   是为我自己,   我迷恋你们之间这样的情感,   为此,我愿意倾家荡产,我愿意费尽心机,   我刚才说了,有些瘾是一辈子也戒不了的……   天安,向小安不会没有妈妈,你还有救,   你前段时间记忆力下降是吧,可只是下降不是么,如果没有及时控制,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不要紧,你已经在用药治愈了,   从你回来政治部上班开始,每次在单位喝过的水里都有药。   天安,我可以堂堂正正出来治疗你,为何如此大费周章?   不是装神弄鬼,   是有了私心后容不得我堂正光明,   天安,我的私心是,   六年了,你离开老虎的世界六年了,   能否抛开一切,回到‘只迷恋老虎’的世界,我愿意一生一世守护着这样的你。”   天安心惊的同时,感觉刚才微微能动的手脚似乎已经能完全舒展开了……   下84   迷恋,   我迷恋 “泣妆”——上眼皮涂得通红,下眼睑涂得惨白,近看像哭过,远看像红眼兔子——能不能说因为我迷恋,我天天就画得像个鬼一样。   我迷 恋“佛妆”——整个脸涂得焦黄锃亮装金佛——能不能说因为我迷恋,我天天就把自己染得金光灿灿像黄疸病人。   所以,人怎能光靠“迷恋”过活,一个人对你的意义,又怎能仅仅用“迷恋”来涵盖。他太看轻我与安缘间的联系,看轻了老虎,看轻了我呀……   毛天安唇边渐渐弯起,   也许,韩青这人的出现也无坏处,他这一遭倒叫自己彻底看清了老虎的大胸怀与小愿望,看清了自己前行的方向。   生孩子,滚金沙,下金雨,   好东西杨胜义亲手奉上的才要,曦微初启凌云志,我与你同日同辉……   按照韩青的逻辑,这些都是老虎最后日子“念念不忘”的“遗愿”,天安了解她的老虎,老虎是个心中藏不得“愿”的人,如果真是他所“愿”,就算挫骨扬灰后,他也一定会“闹腾”一世的人为他“还愿、了愿”。……老虎有助他了愿的人,杨伯,临终前他最信任的照顾了他一家多年的长者。   看看杨伯最后为老虎做了一件什么事吧:默默将他的骨灰放进了天谴盒。   老虎默默跟着她辗转了这么多年,   默默看着她,   默默陪着她,   曦微初启凌云志,我与你同日同辉……   只此一点韩青说的没错,这是老虎的“愿”,而老虎,自己实现了这一愿,不需要金银,不需要好东西,最朴素的一愿:永在你身旁,永在你心底。   天安静静地舒了一口气,   老虎,我的骨头里流着你的血,   向小安的骨头里也流着你的血,   血脉相承,   老虎,你知道么,我了解到这些,疼得想为你哭,疼得也想为你笑啊,   足矣了是吧,老虎,我知道你也在笑,就像多年前那个傍晚,花前月下,你酒足饭饱,拍着肚子,看着我:毛毛,多美好,这样多美好……老虎,你在笑……   眼泪流下来,天安却是在笑着,   她的手脚已经完全恢复了知觉,抬起手,擦干了眼泪,站起了身,   韩青还蹲在她脚下,仰头望着她,   毛天安是个妖孽,而这个妖孽在历经这种种冲天混世后,在这万里高空却像彻底遂了愿,清了底,眼清心明,对未来更具信心与勇气。   她弯腰只手抬起他的下巴,拇指摩挲着他的唇窝,动作堪称轻薄,眼神却绝对认真,   “谢谢你,老虎和我都感谢你,老虎和我的世界却不需要你。”说着,你哪里又赶得上她这等“心狠手毒”,忽得抬下巴的手用力转折,动作堪称漂亮地一个勾手,手肘已然死死勒住了韩青的脖子!   韩青猝不及防,蹲着的人往后一搀,立不稳,一手支地,一手却好似摸向了自己的军装外套荷包……   “别不相信我,我有对你一抹脖子的能力。你这是往哪儿飞!”天安的阴狠在他的耳朵边儿,   他却好似轻笑,“没了我,停了药,你活不了多久,向小安会没有妈妈……”   天安冷哼,“地球没了谁都照样转,我毛天安离了你照样能活过王八,这不劳你操心。”   “你倒不怕死……”   天安突然低头,唇峰几乎碰到他的耳,他戴着助听器的左耳,   “迷恋是个屁。”   轻言轻语,咬牙又快活。话音刚落,一刀手下去……却,几乎同时,韩青被砍晕的同时,轻轻的声音从他唇边流出,“云雾山……”   放倒已经晕过去的男人,天安眼中确实有一丝疑惑,云雾山?他是指要飞去云雾山?老虎长眠的地方……   已经顾不得想再多了,机舱里只有他两人,驾驶舱什么情况天安顾不上,当务之急只有跳机。   天安从来没有跳过伞,但是,这却是她从幼时就蓬勃的梦想。   老虎教过她跳伞,甚至每个步骤像教科书一样印在她的脑海中,却一次没有实战成行,很简单,她始终还是有所畏惧。   很矛盾吧,极其想,却临了临了,很害怕,   事实上,人生许多事情不都是这样,你梦想的,当垂手可得之时,又那样心虚。却我们享受的不就是“梦想着”的过程?到手了,虚,也是只差最后一步的勇气。凡是总有头,踏出去,看看吧,未必就是一场空。   降落伞却是像准备好似得一下就找到了,天安穿好,猛地打开了机舱门!   如猛兽般狂吼的风灌了进来,   黑夜跳伞,下落不明,天安笑起来,透过挡风镜鸟瞰这个尘世,危险,却也美得这样醉人,叫人热血沸腾啊,   最后,天安若有所思回望了眼机舱那头俯趴着的韩青,纵身一跃,入世,沉世。   睡在哪里不是:   睡在梦里,   睡在夜里,   睡在你怀里,   睡在你的坏里……   巨大的金色伞幔如凤尾落在她的身后,   天安俯趴在泥土上,   身下,   是老虎的妖气。   云雾山下压着一只绝世遗妖。   天安知道这里是云雾山,因为熟悉的土味,熟悉的西北遗风。   静,   很静,   能听到老虎的呢喃,毛毛,多美好,这样多美好……   “哈秋,”   突然听到类似小孩子打喷嚏的声音,天安一怔,   “哈秋,”又打了一声,天安耳朵都竖起来了,多像安婆子打喷嚏的声音!   “哈秋,”再一动,才发现声音竟然从自己军装口袋里传出,   忙去掏,竟然手上粘粘,好半天才扯出来,是一支手机,背面很粘,看来是故意为黏住口袋,   “哈秋”的声音是短信声,   打开一看,上写道:   “着实,迷恋是个屁,可是上瘾了,戒不掉,总归要试一试才死心。但是,并不意味非要不依不饶。   药方稍后会发至你邮箱,珍重。   最后问候一声,跳伞的感觉果然很棒不是,愿你在扑向老虎怀抱的同时,对韩青释怀,他还会继续为你打飞机。”   天安笑了,   看向天空,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疯狂与大气。   “哈秋哈秋哈秋……”接连小孩子打喷嚏的声音响起,   天安看向手机,是个来电,   接起,   “喂,”却,话音未落,   “天安!”   向晋阳什么时候这样喊过她,那样神乱,那样忙无主,那样,情深骨露,   天安脸庞挨在了泥土上,   笑容成了最美的星子,   “晋阳,我没事,不会再有事了。”   (全文 完 谢谢捧场赐读)   后记   你说,我写这样个故事为了啥?笑一笑,回答你,还愿。   我写过一本书名字叫《向佛爷爷保证》,写着写着,发现脱离原本意图了,虽然最后那样的发展我个人也很满意,嘿嘿。   然后,很不死心,跟韩青一样,总归要试一试才踏实,于是按照最起先的思路再次落笔,就有了《我爱北京**》,即这本《小心肝》。   虽然由于河蟹原因,这本书的网络名我换成了《小心肝》,但是,小心肝也是“意图”之一。   对待“心肝”各人有啥样的态度呢?我很好奇,特别是好奇男人的心理。于是,我着手yy,着手探底。   我想象中,有像四大将这样的吧,开始玩弄,最后假戏真做。   有像穆小和、韩青这样的吧,觊觎已久,不试一下不死心。   有像分别这样的吧,一先就有直觉对方摸不得,摸了,就真折了,他妈邪乎得厉害。   有像向晋阳这样的吧,野心蓬勃,理性与感性互相撕扯,饶不过别人更饶不过自己。   有像老虎这样的吧,情深不寿,至死不渝……   其实此文大家大可不必在乎最后的感情归属,人人在“心肝”跟前都如了愿,针对他们各自的性格、身份,所获得的“结局”我个人认为也是最佳的。   四大将毕竟跟毛天安相处有限,简单讲,在他们心中,终了是“心肝”熬不过“晋阳”。短情与长义跟前,我更喜欢男人选择长义,觉得这样的男人更爷儿们。   穆小和毕竟不是韩应钦,如果你觉得这位大叔弱于我历本中的“妖孽大叔”,感觉就对了,他的背景、性格都不是那个级别。如果是韩应钦,忍得心中溃烂,就算烂醉滔天,也决计不沾“心肝”分毫。“心肝”放在心中最深处,跟自己的骨头一起死去……   韩青,这人出场不多,而且最晚,我个人却是抱着欣赏的态度在写其人。   这人有神一样的意志,打了六年的飞机呀,   这人有疯子一样的意志,出手那样狠,放手也那样轻松,   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心,也有撞了南墙后立即转弯的变通,   我其实蛮喜欢这样的爷儿们,真纯得可爱,也狡猾得可爱。   当然,我用尽笔力想写好的还是此三人:分别、向晋阳、老虎。不过,也许笔力有限,如果这三人在你心目中没有得到“理所当然的认同感”,小姐姐也只有抱歉,还需要不断练笔,突出“主次”。   还想说明一下,本文虽与《向佛爷爷保证》同系列,情节构思确实属于“衍伸”,但是我依旧不希望大家将两篇文的“同级人物”相互比较,望大家莫因为“先入为主”就看轻“向晋阳和安缘”。“小成和再再”独一无二,“向晋阳与安缘”也独一无二。他们各自的经历、性情以及他们之间纠结的关系都决定了他们不同的处事风格。这毕竟是两个故事。   因为这毕竟是两个故事,毛天安与宠红旗也必然不同。   都不是好货,天安应该比红旗更独立一些,野心也更大些。   这篇故事绝对属于飘在天上,天马行空,并不落地。这也象征着我的野心,因为那样遥不可及……嘿嘿。   好吧,无论如何,历时八个月,我又完成了一个心愿。   也许,这个故事不值当你存留心中长久,   但,我依旧为自己能完整写出一念想而沾沾自喜。   谢谢大家的一直陪伴。   明天我就会继续放上一篇番外,关于毛天安的女儿,分小缘,此女有点糟糕,嘿嘿,前段时间已经“警示”过,或许以下这些文字会招人烦,大家还是慎订吧。   屈膝行礼,拜谢,退场。二零一三年四月二十五日   摧枯拉朽1   可能还 得一会儿这会才能开始,老总人都还没到。   党焯 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听见他背靠背后边沙发上几个老东西在低声议论,   “指明是总参的?”   “写得清清楚楚,‘总参某年轻俊才’,‘权三代’。”   “这女的够狠,晒了多少东西?”   “金表,铺一床!打火机,拿篓子装。两辆玛莎拉蒂,最不得了,她把军装还铺在了车盖儿上。”   “看清楚军衔了么,”   “这挡住了。”   “谁养的小情儿这么猖狂,晒富晒到天涯上去,我看这是翻了脸跟这小子有仇。”   “可不,不有仇这么害他?情妇猛于虎啊……”   “咳咳,”一人这时才看到起身的党焯,忙低声咳了声儿,其他人也看见了,都闭了嘴。   党焯看都不看他们,走进小会议厅。   党焯知道他们议论的是件什么事儿,   最近,天涯上火爆一则晒富贴,一个女人自称是“总参某权三代的情妇”,金器、名车、房产证儿地往外抖搂,这下好,彻底掀起新一轮“全民仇富”以及关于“部队腐败”的大讨论。   党焯也知道那些老东西见到他怎么就不做声了,   总参,权三代,掰着指甲数还是数得出来是哪几位的。   其实这张帖子一出来,赵普他们就开玩笑地互相猜过,是不是你的那个谁谁谁?肯定是你家那小妖精……这没结婚前,多玩几个妖精也是平常事。党焯不否认,他也不少。   这么猜,没人敢猜他的。自己床上这几个,公认的极品,甚至有些身份地位不比自己差,大多平常以冷艳著称,一般人见都见不着。也是,自己喜欢冷美人。   当然,有一个除外。诶,现在细想想,他最疼的这个还真不是个冷美人。最丑不说,胆小,性子也不好。可他真的最疼她,一个星期不见一次心里总放不下。   对了,赵普那天猜过她,   “会不会是,分小缘?”   他们都不说话了,因为党焯听了后没有说话。   党焯对此并没有表示,话题那天到此就打住了。   不过,党焯心里清楚,不可能是分小缘。她只敢在人少的时候跟自己发脾气,上过床后撒娇。   平常,分小缘好像特别自卑,胆小,内向。   分小缘是首都机场一个安检员,一年前,党焯过安检,她用探测仪探他,弯腰时,党焯看见她侧下去的马尾辫后露出的后颈以及侧脸,一瞬,就那么打进心里!   党焯的女人均堪称绝艳,也有清纯质朴得天灵般,可就觉着比不得这女孩儿的……幼纯。   是的,幼纯。   幼嫩,清纯。   分小缘的样貌其实相当有意思,分开看,你会发现,精致的过分。但是,放一块儿,也许像“物极必反”似得,就普通逊色下来。   其实分小缘的个性你细处下来,很要不得。这可能跟她一人独居异乡有关。党焯只知道她是武汉人,并不是独生子女,还有一个哥哥,其他,也没兴趣再细打听。   说她要不得,主要是这么一个看上去至多中产阶级家庭出身的女孩儿,有时候却娇气得像皇上家养出来的心肝儿。   她不会系鞋带,每次她穿有鞋带那种高跟鞋,松开了,都是党焯弯腰下去给她系,否则她就不走路了。你要说她,她就说“要你管”。第一次党焯真不系,爷我愿意跟你耗。可事实证明,你耗不过她,她站那儿啥话也不说瞪着你,瞪着瞪着眼泪就下来了……要是别的任何一个女人,眼泪在党焯这儿只会得到厌弃,可她就是不一样。说过,她身上的“幼纯”感就像天生来克他的,党焯黑着脸蹲下系,她扑到他身上亲他的脖子,党焯就彻底没脾气了。   人前,分小缘是不敢这么亲他的,人多了,她头都不抬,一句话不说,要是能躲到他身后,她真这么干。所以,党焯知道赵普他们的感受,可能觉得这女孩儿小眉小眼,不大气,加上一眼看上去着实不漂亮,跟其他几位女伴比,确实云泥之别,所以心里可能有些看轻她吧。   不过,党焯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他跟她相处时间最短,却真的是目前最疼她。   党焯想,也许也是个新鲜感吧,看吧,再处半年,也许当“幼纯”成了平常,这唯一吸引自己的因素淡化了……她也不过就人生中一个美好的过客吧。   老总终于到了,会议正式开始,党焯也肃整投入到工作中。不过,还是想到一点,今天要去见见分小缘了,四天没见了。   摧枯拉朽2   车开到 机场门口时,远远就看见分小缘了。   一个 看上去很有文化气质的老者手里捧着一个棉暖包儿要给她,她蹙着眉头轻轻摇头,老者苦口婆心般好像在劝,她手都推过去了,就是不要。最后老者没办法摇摇头,又像不放心地握着她胳膊说了几句,她低着头,听着,有时候点点头。老者端着棉暖包儿走到对面一辆科帕奇开车走了。   党焯车开过去,老者转身一走分小缘扭头也进去了,党焯从车上下来喊了声,“小缘。”   分小缘回头一见他,好像有些不悦,   她站那儿不动,党焯只能走过去,“刚才那是谁,你爸?”   分小缘扭头就走,党焯知道她不喜欢他打听她家里事,她好像特别不喜欢她的家人。   “诶,这就生气了,我不问了还不行。”党焯捞过她的胳膊把她抱进怀里笑望着她。现在这也就她,恃宠而骄,目前,党焯尚愿意纵着她。   分小缘一时像着急上了,更不悦,因为你在公共场合特别还是在她工作的地方这样亲热地抱着她,   “放开!谁让你现在来的!”   她又急又气又羞的模样实在可人,党焯一时真舍不得放手,低下头去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怎么不能来,我想你就来了……”   她哪里领情,不合时宜地调情她都接受不了,“我不想你!快放开,你要再这么着咱们分手!”分小缘逼急了,他抱着自己,身边这来来往往的人,她穿着工作制服,他穿着军装……逼急了,“分手”说出口就说的这样稀松平常起来,好像她丝毫不在意,“分手”随时随地都可以,今天见明天永远不见都可以,那样容易,那样不值钱……   党焯心冷下来,望着她,骄纵过头了,   抱着她的手松了些,但没放开,唇还是轻轻弯开,笑意却没抵达眼底,   “想好再说,别这么轻易说‘分手’。”   他松开些了分小缘就好挣脱开了,她一推,推开他,左手抱住右手胳膊摸了摸,这是分小缘的习惯动作,她紧张或者不高兴的时候都爱这么干。   她左右看了看也不知道看谁,反正像是更在意别人的眼光。最后看他一眼,“我想好了,我们分手,你别再来找我了。”说完,还揽着右胳膊匆匆就往里走去,   “小缘。”党焯的声音不大,但绝对够冷沉,   确实有点被惹恼了,   女人怎么撒娇都可以,但不能“无理取闹”,失了分寸只会叫人生厌。   分小缘没有停下脚步,匆匆走得更急,好似她一刻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呆……党焯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眼沉心冷。   党焯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   他想,如果有这种情况发生,他可能只会一笑置之,这种女人不要也罢。如果她想玩“欲擒故纵”,只会弄巧成拙更叫人不屑而已。   但是,今天他没有走,更没有一笑置之,因为,笑不起来。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转弯消失不见,脚步都挪不开。心中竟是生气的,没头没脑的,最后竟然自己跟自己犟上了:世上没有完全纯粹的“无理取闹”,我还真想搞清楚她今天到底来什么劲儿,怎么想一出儿就一出儿了?   于是,整个下午,党焯哪儿也不去,电话也不接,就坐在她安检口不远处的候机区一张靠椅上,右腿压在左腿上,意态闲适的,望着她。   要知道,党焯这样一个人物,坐在那里,怎能不引人瞩目,何况,他一直望着的是她。   同事不止一人问她,“小缘,男朋友啊,好帅!”   整整一个下午,分小缘脸红得能滴血,她是一眼不往那边看,没事儿的时候她能藏在安检门后头一个指甲一根头发丝都不露出来。   好容易熬下班了,党焯见她去了职工休息区,起身走过去,却老半天不见她出来。问跟她一块下班的已经走出来的一个同事,说这也没后门,人家同事还热心地笑问:是不是吵架了,小缘不肯出来呢。   党焯轻叹口气,这时候倒是完全没脾气了。其实,一下午坐那儿,也望得见她有多么不自在不痛快,突然间也想过来,分小缘自卑又胆小,可能就是刚才一来那一抱出了错儿,大庭广众下她受不了,加上她本来就别扭,一逼,“分手”也就一再说了。   这一想,党焯倒是又疼上了,走进去,还不是这里问那里问才把她找到。她躲在他们存包柜后头一个小沙发上,头歪靠在靠背上,懒散又似不耐烦,轻轻蹙着眉头望着那头的窗外。一感觉到有人进来,一见到是他,你看她多烦的模样,跳起来,“你怎么还不走!我烦死你了,你不回家我还要回家……”这是没人,她烦躁了一下午的情绪终于发泄出来,不晓得有多怨恨他,   党焯却走过去抱住她,“好了好了,你烦我,我是招你烦好不好,我今天来错了还不成……”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在她耳朵边低声说,   她一开始还挣扎地,可他越抱越紧,话也越说越柔软,这里隐蔽一个人毛也没有,渐渐渐渐,分小缘也不动了,就趴在他肩头呼呼呼着气,好像翘气,   党焯还在说,咬一下她的耳垂,“刚才我抱你还不是忍不住,我来找你是想你呀,四天咱们没见了是不,你不高兴了就说分手是不是有点过分,”   她不做声。这绝对是个要豁的主儿,所以党焯觉得分小缘骨子里就是个骄纵霸道的主儿,别人一点错儿不能犯,错儿一点儿她烦了就烦了。真不知怎么就养了这样大的脾气。   “你不喜欢我问你家里的事儿,我那就是随嘴一关心……”哎呦,说不得说不得,真是根本一点儿也说不得她家人,你看,这一提她又开始挣扎,党焯抱得更紧,忙哄,“好了不说不说,我再说就是你儿子。”哎哟,党焯是会说这样话的人呐!这也是哄缠绵了,啥话都说出口了,   “我再说就是你儿子。”这话儿,饶是别的女人听了估计会“噗嗤”笑出口,然后,跟男人一撒娇,事儿就过去了。   看看,分小缘这货就不一样,她清晰的声音在肩头,“这是你说的啊,再提我家的事儿你就是我儿子。”一本正经地不得了。   党焯能如何?这女人目前就像自己的心头肉,就想疼她不是。拉开她一点,拇指先摩挲她的唇峰,接着,低头含住,“嗯,听你的。”   分小缘张开了唇,乖得像个嫩娃娃。   没人咩,你怎么疼她她都甘之如饴般,而且特着迷。   咳,这就是分小缘。别扭起来恨死人,听话起来,绕指柔啊绕指柔……   摧枯拉朽3   副驾驶 上分小缘吃着糖葫芦,很专心。   红灯 时党焯停了车扭头看她,伸手过去拇指抹她的唇角,“真这么好吃?”说着忍不住过去亲了亲她的唇角,淡淡的甜味儿。   “你说,糖葫芦为什么非要串五个?羊肉串也是五块……”她望着那竹签子问,   党焯以为她随嘴问,笑,这时候红灯转绿,党焯继续行车,“也许是成本效益,也许是行规,也许根本没意义,串五个就串五个呗。”   见她一时无声,以为话头过去了,哪知,过了老半天,   “也许,五个一排进食的过程更因此而朗朗上口,充满朗诵一首五言乐府的愉悦,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也许,确实古来人们就规定行串的食物必须五枚,山东东汉晚期墓葬出土的画像石‘庖厨图’上面叉状物上那串1800年前的珠状物不多不少,正好五件;拷倌旁边有两个男人蹲在地上做串肉状,一圆形案板上,有类似切好肉块,也是圆溜溜的五粒。也许,跟竹签子长短也有关,五块的间距这样的竹签给人安全感也觉得划算……”   党焯看她一眼,可是开着车不能长时间看她,分小缘的语气十分科学、探究,倒像自言自语。这样的分小缘……怎么说,会叫人突然生出这样的考量:今后,什么样的人能跟她白头偕老,确切讲,什么样的人养得起她。   有时候你会觉得她的世界是如此单纯又那样奢侈,这样一个物欲横流的快节奏世界,哪个忙于生计的奔波之人有心情揣摩类似此“无病shen吟”的问题,只有“吃饱了没事做的”才有心情,有时间,投入专注,而且揣摩得格外精。   哦,对了,还得格外有耐心,她说你听,不要插嘴。有时候分小缘话很多,她不想被打断的时候你打断了她,她就不说了,一天都不跟你说了。   其实,分小缘很难伺候。   当党焯意识到竟然用“伺候”这个词时,他的车已经开到“长安会所”。这是他们哥几个纯私人纯爷儿们的时间,打打斯洛克,走走围棋、象棋,谁也没带过女人来,说好了,以后再心爱的女人也不带来。   可,刚才一走神车已经开到这里了,副驾驶上坐着分小缘,然后把她晾在这里?终是不忍,带进去了。   哥几个见到分小缘都蹙起眉头,分小缘也蹙眉头低下头,党焯见到她最后一个表情是不满意,她不喜欢人多,你带她去哪儿吃饭都可以,就是千万一桌儿别坐太多人。   都不高兴倒叫党焯有了别样的兴致,   “小缘,会下象棋么,”   “不是说吃羊肉串么,”   她吃完糖葫芦对串串的食物突然来了兴趣,   “现在也没到吃的点儿呀,先玩玩,会下象棋么,”党焯抱住她的腰低头问,分小缘摇头。“我教你。”党焯亲了亲她的额角说。   她没兴趣的东西你怎么教她她也没兴趣,最后,还是党焯玩上了,不过,她很乖巧,坐在他身旁抱着他的腰头靠在他肩头,看着。对这个没兴趣无所谓,她可以发呆想别的去,还有,她可以打瞌睡。   党焯把她带来了谁也不敢说什么,党焯目前对她的宠爱虽然叫人惊奇,但是,依旧能看到“玩乐”的痕迹,也就不会多当回事。   男人们也有带女伴一起聚的时候,党焯身旁的女人虽冷艳却大多大方得体,有些甚至跟他们一样,都是权三代,说说笑笑十分平常。   可这位不一样,见过几次她冷冷淡淡不说,胆小得你跟她说一句话她半天不回应你,所以,干脆不搭理了,本来这女孩子也不够讨喜。   男人们玩男人们,女孩儿靠在他肩头真的睡着了。   党焯靠向沙发背轻轻把分小缘搂进怀里,她脸蹭了蹭好像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党焯笑笑,“她还没吃饭,今天一路上就说想吃羊肉串。”   “叫这儿做就是了,我去跟经理说。”赵普起身,   党焯轻轻摇摇头,脸靠上分小缘的脸慢慢摩挲,“她要吃街边那样碳烤的,还非要五个一串儿……”   正说着,包间的门被推开,那边,杨宜领着几个人走进来,“党焯,在门口碰见何澈他们……”   细看,党焯的眼色是一沉,不过,面上绝对没有变化。赵普他们见到进来的人,都站了起来。党焯应该也站起来的,但是,他抱着分小缘,并没有礼貌地站起来。   何澈,   如果非要迎合人们的说法,现如今军中三大名少:何澈、唐献徐、党焯。注意,这不是排名不分先后的,有主次,有先后。何澈是最顶端的那位。   人们总拿这三大名少说事,实际上,他们虽认识,交集并不多,各有各的生活圈。平常“井水不犯河水”,至多像这样,某些场合偶遇,寒暄几句,也就过去了。   可是,人们心中当然也是有比较的,现在是何家的天下,何澈其人又是这样……吸引人。也许能达到这样的地步,三少同时出现,何澈的光芒也许能覆盖住另两位,这,由地位权势决定,也有品相才干决定。   摧枯拉朽4   何澈他 们才进来,在走廊上遇见杨宜,因为最近工作上有些联系,听说党焯也在,理应进来打个招呼。   却, 一进来见党焯抱着个女人坐在沙发上,   又,杨宜才推开门,正好门口走过一个服务生,不小心把杯盘都摔在地上,好嘛,“噼里啪啦”的声音一下把分小缘吵醒,就见她突然坐起来,“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先帝知臣谨慎,故临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来,夙夜忧虑,恐付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故……”   哇靠!一通痛背!   眼睛也不睁,《出师表》背得那个痛心疾首,   可,背到“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一下哽住,好像,忘了……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又来一遍,可到了“故五月渡泸”又哽住了,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又要重来,赵普看不过去了,“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今南方已定,甲兵已足……”替她说出来,受不了她的强迫症好不好,   可,哪里想到,   分小缘一下睁开眼,   “谁要你提醒的!你了不起,你记性好,别人都是笨蛋是不是!”   乖乖,赵普几个都开了眼好不好,记忆里比鸵鸟还不如的胆小鬼这会儿吼你像吼她孙子!   这里也只有党焯最了解她了,   一来,她是被吵醒的。分小缘本来就有起床气,自然醒她都有几分赖床呢,何况你把她吵醒,看吧,藏着的脾气就发出来了。   再,分小缘是喜欢背古文。这点党焯觉得十分有趣,她有时候一个人无聊坐那里时嘴巴里就叨叨叨,仔细听,《出师表》《岳阳楼记》《醉翁亭记》背啊,就像个学生那么背。有时候党焯都觉得这孩子是不是在学业上被家里曾经逼得过紧,逼出了这样个后遗症。   她确实会忘,可你不能提醒她,一提醒,她就会这样像个爆仗一样,爆了!   分小缘她说话时都不喜欢被人打断,何况她背书?   好嘛,看把赵普吼的,“我这不是……”赵普苦笑还想说话,就见党焯忙朝他压压手,又抱紧分小缘像哄孩子地晃了晃,“你背你背,”   她真背,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今南方已定,甲兵已足……陛下亦宜自谋,以谘诹善道,察纳雅言,深追先帝遗诏。臣不胜受恩感激。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云。”   终于背完了,   她舒坦了,   又靠进党焯怀里,头低着,不做声了。   过了一会儿,她估计也意识到自己丢丑了,挣开党焯站起来,茶几上拿起包低着头就往外冲,……从何澈身边跑过去时,何澈分明见到她耳后根儿处红得滴血。   “小缘!”   党焯起身,笑着摇摇头,看向何澈,   “不好意思,改天再聊了。”说着弯腰从茶几上拿起车钥匙,   “她不要吃羊肉串么,吉庆街有一家自助的,可以自己串。”走时,赵普说。党焯笑着点点头,最后跟何澈又礼貌一点头,走了。   何澈他们从这边出来走向自己的包间,   “呵呵,看不出来啊,党焯宠起女人来这么宠,”   “是啊,平时这人够清淡,喜欢的原来是这种性子的,”   梅喻他们在那边说笑时,何澈正好走到窗边的茶台上往杯里搁茶叶,不经意一抬眼,看见楼下,   党焯从后面抱住那女孩儿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女孩儿先开始还挣扎了下,后来慢慢安静下来,还点点头,   党焯松开她,刚要牵起她的手两人往车库走,女孩儿突然不走了,党焯回头一看,……何澈顺着党焯的眼光看过去,女孩儿的鞋带好像松了,   这点,何澈确实没有想到,   党焯蹲了下来,给她把鞋带系好,   系鞋带的时候还抬头笑着跟女孩儿说了句什么,女孩儿好像笑起来,   他起身时,女孩儿主动抱住他的腰踮起脚亲了口他的脖子,党焯揽过她的腰低头还跟她说着什么,两人向车库走去。   何澈淡笑了下,   确实够宠。   继续泡茶。   摧枯拉朽5   首都机 场东侧停机坪,今天戒严,两架安-70中型军用运输机停靠在此。   何澈 从车上下来即有人忙向他走过来,兰州军区的方志陵,   “何澈,”   “方副政委好,”何澈微笑着和来人握手,   “给你留了只阿根廷杜高……”   原来今日两架运输机上托运的都是要运往青海高原强训的大型犬种,方志陵临走时有人给他把过点(即暗示),说,何澈喜欢大型犬。方志陵于是特意给他留了只阿根廷杜高,本想亲自送去,没想何澈说到时自己过来取,由此得知何澈确实好这,方志陵这“心意”算到位了。   方志陵领着他向机舱尾部走去,边走边聊,“这东西凶得厉害,不过还是只幼崽……”何澈微笑着点头,“没事,幼崽慢慢驯,”却这时候看见一人,   分小缘和几位同事抽调到停机坪现场为这两辆运输机办理出入港手续。   平常谁见过这么多大型猛犬,各个龇牙咧嘴凶相毕露,几个男同事见了都不敢靠近。   分小缘十分好奇,她竟然见到一只士佐斗犬。   这玩意儿她小时候见过,日本人养出来的一种令人胆寒的犬种,平常安静驯服,可如果你企图去靠近甚至抚摸它,它必定以咬断你的喉管作为报答。   分小缘肯定不敢靠近这些恶畜,她其实也就是好奇,所以站在那里看着,样子上看上去并不怕,甚至还像有兴趣的模样。   正好这时候一位战士牵着那只阿根廷杜高过来,方志陵接过皮犬链又递到何澈手上,   何澈用脚尖逗了逗这只幼崽,   杜高原产阿根廷,用来猎杀大型猛兽,它会在崎岖险要的地形里啮咬住野兽直到猎人赶来杀死猎物为止。它是一个融合了10种优秀犬种血统的优良品种,血液里汇集了大型猛犬的强横、坚韧与力量。它外形优雅,肌肉形状健美,曲线光滑,平衡能力甚佳可以冲破阻挠直取猎物,国外俱乐部的著名裁判都被告知要评价这一犬种时,必须先把这些牢牢记在脑子里。   何澈逗着的这只确实是只幼崽,体型还没有那样壮实,逗它看似憨头憨脑,但是已然凶兽本性,他会用利爪扑你,不过牙口还没长好,咬不伤人。   何澈看了眼那边的分小缘,突然有些好兴致,她既然有兴趣,让她也玩玩……何澈弯腰拍了拍幼崽的头,突然松了皮犬链向分小缘那边一指……这些犬都经过训练,牵它过来的那位战士手里就有哨子,所以何澈觉得挺安全。   是安全,   可是他看错了分小缘撒,他以为她感兴趣,这好玩的一只幼崽跑到她身边,她应该欣喜地逗逗它吧……哪里又想到,完全判断错误,把分小缘吓死了!   一只毛茸茸的东西真向她跑过来,分小缘脑子都吓木了,唯一的反应就是撒腿就跑!   她以为她没叫,可事实上,她的尖叫足矣惹恼机舱里所有的恶灵!   何澈一看她的反应就暗喊糟糕,忙叫战士吹哨子,他人也着急往那边跑去,   一声哨子还不管用了,这是本能,扑杀猎物的都爱追着猎物跑,分小缘的尖叫,分小缘的惊吓都刺激着小杜高的玩性,她越叫越追,她越跑越追!   好了,分小缘穿着细高跟呀,加之惊吓过度,“啪”一下摔在草坪上,更不巧,这块草坪上有些碎玻璃渣,分小缘的胳膊一下被划得鲜血直流……   “嘘!”严厉的哨声终于起到作用,小杜高停下了脚步,原因也在于猎物也停下了脚步。看来小杜高是喜欢分小缘的,也许更喜欢的是她手臂上的血腥,反正何澈跑过来时,小杜高正伸出舌头舔她流着血的手臂,而分小缘呢,可怜的丫头,无妄之灾,已经彻底晕过去不省人事了。   摧枯拉朽6   何澈觉得这堪称是自己做过的最无聊的事情了,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去撩她了?   护士进来要给她打破伤风的针,何澈本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起了身,让护士给她打针。她还晕着没醒来。   可何澈才起身,护士刚靠近要捉住她的手腕……分小缘正好这个时候醒过来,不好,看见的正是尖细尖细的针头前头还湿润着要扎进她的皮下组织!   “啊!”绝不比小杜高吓她的来的少,分小缘大力惊恐地一下甩开护士的手,“别过来!别过来……”人都缩到床角蒙着头再也不敢看那针头似地。   护士到底经验足,有些人小时候怕打针,大了也如此抵触也正常,不过到底是成年人,护士想一开始难以接受,过一会儿应该理智些了吧。特意体谅地稍等了会儿,还安慰她,“就一下,推进去就好……”说着就要再次去拉她的手腕。   可没想,这女孩子看来是怕打针怕到了极致,你还没挨到她的手腕,她突然反手不顾一切地挡过来,一甩,“小心!”护士心都一跳,她那只手被割伤了才包扎着止了血,这一甩只怕伤口又裂开了……女孩儿已经跳下了床,有没站稳,摔在地上,她疼的眼泪流却顾不上,一心一意只想“逃出去”般……   一时弄得鸡飞狗跳的,何澈实在看不下去,过来抱住她,低声说:“多大的人了,打个针怕什么,忍一下。”说着抓住她的手腕就要伸出去。   这是要强迫着分小缘打针了,完了完了,完全逼到了分小缘的底线。   “不打不打!疼,疼……”女孩儿似乎这时候已经桎梏在恐惧中,一心只想逃开,在他怀里张劲地瞎扳呐,包扎的伤口真的被挣开了,纱布下现红色,她却不管不顾,哭着仰着头仿佛尽自己最大的力气挣脱,挣脱……她这样哭这样用力,何澈看了心里也过不得,可是真的觉得有点过了,不就打个针么,至于这么娇气?何澈狠下心,捏着她的手腕,“打。”护士在一旁蹲了下来。   “妈妈!妈妈……”她打针的那只手握着拳,凄戚可怜地大声喊着妈妈……   是的,外人看来这大个女孩子如此打针是否太娇气,可如果是分小缘的家人见到了……该何等疼彻心扉。   分小缘怕打针,从小到大就没有打过针。   那要病了非要打针怎么办?她有一个叔叔叫崇重,专门给她设计了一种吸附性针头,贴在手背上慢慢将药水渗润下去。   可饶是这样她也怕。打针的时候,只有她妈妈抱着她,而且旁边要她喜欢的很舒缓的音乐,小时候还要摆满一床她心爱的玩具,分散她的注意力……   看看,再看看眼下这样“强制”将针头扎进她的手臂……对她如何不像历经折磨。有些人娇不娇气不是一时的做作,像分小缘这样生下来就怎么娇怎么养的主儿,这样的“不顾一切”抵触,是生了根的娇在作祟啊。   如果是党焯,对她接触时间稍长有些了解,不会用这样的手段,也许也是用“强”,不过会哄,会哄着分散她的注意力。   但是何澈不一样,且不说他不了解分小缘,从个性上而言,党焯本来就更温和些,何澈更强势。   “打完了,你看,不疼是不是。”何澈放松了她的手腕,看了心也有点疼就是,她用力他为了控制她就更用力,手腕捏着的地方都捏红了,分小缘本来皮肤就嫩,一红,红得惊心。   把她抱回床上,分小缘向里蜷缩成一团儿,何澈叹了口气又坐回到床边的椅子上。   不一会儿,又进来许多人,这次,连北军总的书记都亲自下来了。   “何澈,这……要不要转到高干病房?”   已经在特护房了,不过就是伤了手臂还是外伤不至于,所以何澈摇了摇头,“不必了,重新包扎一下就好了。”看过去……   护士长正小心翼翼为她重新包扎,分小缘像个洋娃娃乖巧地躺在床上,脸朝窗户那边,何澈知道她在流眼泪。   人都出去了,只有何澈看着她,她看着窗外,轻轻地哭……   又过了一会儿,何澈见她坐起身,“想喝水么?”   她也不答理他,下了床,找到自己的鞋穿上,又走到那边沙发,好手拿起自己的外套慢慢穿上,有点艰难,毕竟她这只手绑着绷带。   穿好后,她好手托着包扎着得伤手走了。   其实真没多大的伤,全身都检查过,晕过去也是因为惊吓过度,就手臂上划破了。所以她这时候离开医院也没什么。   何澈也知道这没多大的事儿,照顾到此也够了,可是真抵不住心情,脚就不由自主跟了去。   一出去,没见到她何澈还心慌了下,又晕哪儿了?   一侧头却见她正从一楼洗手间里出来,看来洗过脸,马尾辫也重新扎了下,不过许是手不方便,扎的低了些,也有些松散,这样反而更显病容。   她在前面慢慢走,何澈在后面远远跟着。   都叫鬼迷心窍吧,放狗撩她,叫;现在鬼使神差的跟着,也叫。   主要还是怕她又晕倒吧,哭那么厉害,手还受了伤,她不娇气么,怕她又出意外……何澈这么告诉自己。   走了好远,她也不坐车,更叫人意外她竟然去了一家跆拳道馆。   她上了二楼,二楼是工作人员区,旁人禁止入内,何澈只得在体育馆观众区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旁边都是些家长,原来就是家专门教小孩子跆拳道的练习馆。   莫非她还会跆拳道?   哦,看到接下来的一幕幕,何澈好像走进了分小缘的另一面……   她哪里会跆拳道,她穿着清洁员的道服从楼上下来后,就开始搬垫子、扫地、抹器具。   这是何澈知道她手还伤着呢,可这会儿看她哪里还有娇气的影子,特别能吃苦,搬东西干累活儿……   事情做完了,她拿着抹布靠在门后头,偷偷看着老师们教孩子一招一式。这么远,何澈都能清晰见到她严重的渴望,有时候不由自主,她她的手都开始悄悄抬起来比划……她想学,很想学,可是这就是何澈疑惑的,为什么不好好学呢?   孩子们下课了,她又刻苦地去收拾,收拾的特认真。不过脸上显出的完全是快乐愉悦的感受,很放松,好像这是她最喜欢做的事情。   分小缘放松下来的表情,十分细腻,那样柔暖,叫她身上本很深的幼纯感更抓人心,止不住人想去疼她护她爱她……也许,她有她自己小小的世界,她不愿意与任何人分享,她如此保护着属于自己的世界,属于她一人的快乐……   摧枯拉朽7   做这份活确实很辛苦,几乎所有人都走光门口老头要落锁了,她才出来。   老北京四方小街道的路灯电影里很有情调,可是实际走偏暗,路边偶尔几个卖夜宵的小摊。分小缘一手还是拖着伤着的手臂慢慢走,高跟敲在地砖上也显疲惫。   “诶。”何澈拍了拍她的肩头,没想还是把她吓了一大跳,人回头看的同时脚步却是匆匆往前走。   “我想请你……”何澈根本说不完一整句话,她已经慌忙小跑起来。   “诶,等一下,我就想请你吃顿饭,你还没吃晚饭吧……”上去拉住她的胳膊,却是把她吓的更厉害,她使劲挣脱,眼神中尽是惊怕,何澈怕她又把手臂上的伤口挣开了,放了手,一放手,她只往前跑。   这可不行,何澈只得上去从后面整个抱住她,这下她开始叫,“放开!你要干嘛……”何澈忙说,“我害你手臂受了伤我想请你吃顿饭……”她好像根本就没听,“你放开听见没有,救……”见鬼,她要喊“救命”了!情急之下何澈脱口而出。“我教你跆拳道。”   果然,她愣了一下。   何澈见她怔的功夫又赶紧说,“你还没吃晚饭吧,我们坐下来慢慢说,跆拳道……”   “你先放开。”她突然说。   何澈看她好像冷静下来也就松了手,哪知他才松手,她推开你就跑,那么细的高跟,慌乱的不成样子。   何澈简直拿她没法,可这也怪不得她,她根本就不认识你,但是何澈等了她这么长时间,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她。   追上去再次捉住她,她要尖叫,何澈猛地将她转过身面对面桎梏在自己怀里,有些冷峻,“我教你跆拳道。”又重申了一遍,“你想我怎么教你都可以,你不就怕在人前学丢脸么,你怕别人笑话你,说你动作不标准,说你半天学不会。我教你,一遍不会咱们来两遍,两遍不行,三遍四遍,多少遍都没有关系,只要你高兴。”   分小缘彻底怔在那里。   何澈的眼里有条蛇,目光炯炯,直探人心!   这其实不难看出来,她一人躲在门后学得那样卑微又那样忘情……   分小缘低下了头。   何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声音也放柔软下来,“你很想学跆拳道是不是?我虽然还没到黑带那么厉害,可是教你一些基本步法还是可以的,咱们慢慢学……”   “跆拳道的精神是什么?”她突然抬头问。   何澈还愣了下,却见她眼光灼灼的望着你。嘿,有意思,她这是在考你?   何澈微笑,看来想取得她的信任这份回答非常重要,不忙开口,严重沉静而认真。   “忍耐,忍即是德。无论是持有高段的人还是技术完美无缺的人,想做成任何一件事,首先要设一目标,再以持久的忍耐力不断地向那一目标迈进,才能如愿以偿。   克己。假如在自由对打时,因某些失误被下级或同僚打时,不能克制自己感情用事加以攻击,将会酿祸造成事故。不谦虚不节制没有分寸地生活,盲目羡慕他人,爱慕虚荣也将失去作为武道人的资格。老子说,强者不是战胜对方的人,而是战胜自己的人。   百折不挠。一个真正的跆拳道人一定谦虚、正直。若是有正义感的人,不论对方是谁或其人人数有多少都会丝毫不畏惧、不犹豫、果断地向前迈进。孔子说过这样一句话:明知是正义的也不敢大声高喊、不敢站出来的人,是没用的胆小鬼;向着既定目标,以百折不屈的精神,正直地倾注一切精力,就没有失败的人。   最后,廉耻,要有是非之心。如果做错了事,在良心上不管是对三岁孩童还是任何平凡之人都应自觉惭愧,无地自容。”   路灯下,他抱着她沉下心说出这些,也许句句说进了她心底。   分小缘的认真倾听,叫何澈突然间明白,她迷恋跆拳道,也许更崇敬的是这些精神。   分小缘骨头里克己修身到极致。   摧枯拉朽8   忍耐、克己、百折不挠、廉耻,这些在跆拳道的世界里,分小缘确实严格做到。   每个周二、周四、周五五点过后,何澈都会去跆拳道馆等她,远远坐在看台等她,等她忙完这边,然后带她离跆拳道馆两个街区的一个独立小四合院叫她跆拳道的基本步伐。   为此,何澈将此私产四合小院改造成了一个小型专业道场,包括地垫、地板、基本的脚靶、沙袋、木桩、健身器械及休息室、更衣室、淋浴室,一应俱全。不过,使用时只有他们两人,平常,一个老头养着一条犬守门,这条犬正好就是那只小杜高。小杜高再次遇见分小缘依旧十分热情,分小缘还是害怕,但是去多了,熟了些就好些,小杜高再扑她她也从容些,有时候还能伸手摸摸它,可一直不敢抱。   何澈教授起来着实严格,且十分有耐心。   真正教授起来,“耐心”倒在其次,分小缘并非想象中那么差,有些动作学一遍只要你跟她讲通要领,她立即也就学到位了。反而是“严格”必须要符合她对自己的要求,也就是说,你稍有“放松要求”说“可以了”,但是她觉得还不够完美,就还是“不可以”,这个动作她会一直练下去。何澈也从中看到了分小缘隐含的“霸道”:标准是她制定的,你满意不成,她满意才成。   其实,这点回想一下见她的第一次,她背书,人提醒不成,非要她自己背完整才成。一样个道理。   这样个霸道同时又十分自卑胆怯的分小缘,你想像不到她在某些地方娇气得真不合常理。她真的不会系鞋带,有此她球鞋的鞋带松了,她坐在那里望着蹙起眉头。何澈从旁看了她老半天,她也没伸手尝试一下。何澈接过来给她系好,她起身去练沙袋,也没说谢谢也没再看这边,仿佛他给她系好是理所当然。   还有盛饭。通常他们练习完,门口的老头会把热腾腾的饭菜给他们端进来。分小缘从来不伸手打理一下的,你不给她盛好饭甚至放好筷子,她可以一直不吃。   可是,就是这些个在细节处似乎点点滴滴叫人伺候的主儿,却也能吃得大苦。何澈发现了,除了打针她身体上受了再大的伤,这孩子都能忍,掰腿拉韧带,多疼啊,她顶多也就是蹙紧眉头,有时候疼狠了,也就见她偷偷在某处不经意揉揉那里,倒像个小孩子,人前绝对硬气。   她也不挑食。好东西不稀罕,不好的东西,难吃,你放进她碗里她必定吃完。分小缘吃完饭的碗十分干净,就算她吃不完那么多,也一定不留一粒米,好像她受的教育就是这样,不浪费一粒粮食。所以,何澈根本不敢跟她盛多饭,你见她明明吃不完还硬是要吃下去,劝都劝不住……餐前,你不把饭盛好筷子放好她不吃,但是餐后她吃完她会很规矩的把碗筷还原回餐盘,洗手,不坐着,走动一下。非常好的习惯。   她吃饭时不说话,静静地享受食物,好的、坏的,对她来说都是享受,且是个精心的过程。不过她不苛求你说不说话,你说话她不回应就是。   而平常她说话,你不能打断,必须听她说完,打断了她会十分不悦,扭头就走,劝、哄都没有用,好长时间不跟你说话,直到她愿意开口为止。何澈这些都是吃过亏,幸好和党焯一样都是精明人,知道了下次绝对不再犯。   总之,分小缘犟起来几头牛拉不回来,别扭起来得顺着毛摸,逆鳞、强势对她来说也就是你自己得瑟罢了,她瞧不上也不吃这一套。何澈的“适应能力”相对强,总还是找到了跟她的相处之道,几个月下来,两人倒还相处融洽。   男女一处么,你又对她用着心,必然不可能老这么“纯情”着。分小缘对男女之事倒是不避然,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情她也很坦然。   就说他们第一次接吻,确实很自然。   吃完饭,分小缘走动完,何澈在走廊台阶旁放上小茶桌,给她倒上一杯茶招呼她过来喝。   月夜下,品茗轻松聊着喜欢的话题。   一转眼,何澈见到她的发落在颊边,伸手过去抚到耳后,分小缘看向他,眼睛里还是刚才聊话题放松的意态,她的唇被茶水润的正好娇艳,何澈抚在她耳后的手没有离开,一掌扶着她脑袋向自己靠近,自己的唇也贴了过去……   只是贴着,分小缘的眼睛还睁着,望着他。   何澈摩挲着她的唇峰,“可以么?”轻喃。   分小缘弯开了唇,笑起来,这时候她的眼睛那样美,她的唇,那样美。   何澈加紧了掌着她脑袋的力道,贴得更紧,舌头钻了进去……   她吻的很专注,不羞涩,她的手始终没有抬起,甚至一手还捉着茶杯,只是侧着身子与他舌尖缠绵。   她的眼睛闭上了,却唇边始终弯着一朵美丽的小花。   一吻结束,她唇红若滴,直起身体,眼睛看向庭院中央那棵海棠,双颊淡滟,轻轻的喘息淡去,待一切平复,又抬起茶杯喝了口茶,闲庭信步般……这时候的分小缘看上去太娇艳,月夜下,她的侧脸美的分不清事实与想象……   何澈也喝了口茶,突然有些领悟,男女之事对她而言只是享受,她没有任何负担。或许到时候只有你的心境会变,她永远如初时此刻,悠然美意,舒泰期间……   摧枯拉朽9   领悟是一回事,就像有些人明知花有毒还偏要去摘,你现在对她有兴致,恋上她的某些气息,自然丝毫不想放过,对她投入了前所未有的专注。   都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主儿,也都是付出了一定要有回报的主儿,所以当某日间,如常去等候,老地方老时间,却不见人……何澈很意外。   “跆拳道时间”是他们间约定俗成般,平常不会有分寸交集,可是“跆拳道时间”一定不会缺席。却一连几周周二、周四、周五,何澈不放弃地去等候……她没来。   何澈这段时间心情是有些浮躁的,可以由某些细节看出。   朋友间玩乐时他话跟少了。是的,平常这种场合,他话也不多,可你看得出何澈那抹愉悦的心情。但这几日他很沉默。   工作时,何澈的脾气显得阴晴不定,他不会对你直接表露情绪,但是这么多时时刻刻揣摩何澈心意的人不难发现,何澈的狠,越发狠;难料,越发难料。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明明也知道分小缘的工作单位,甚至住所,他却一直没有去找,一次也没有。但是跆拳道馆必定还是准时去,接不到人自己去四合小院呆上一阵。也许这也叫,求而不得心欲更深。   尝尝,在四合小院空寂的道馆,他会先自己练习一下脚法,饭也在那里吃。对面还是会摆上分小缘的碗筷。   坐在月下品茶,意态上悠闲,但是你犹见那眼底越发的深沉难测……   分小缘是党焯的女人,想挖角么?不想。   可是想这么着一直类似偷摸地与别扭的她相处……很想。仿佛,这才是独属于他们的时光,不受人打搅。   而今,她却背离了这段时光,“无言的默契”不再,“相通的心意”不再。稍有气恼,也有可惜。   当然,再强烈的心意,随着时间的消磨也总有消褪的时候。   一周如此,一月如此,两月如此……   何澈不再去四合小院,这个叫分小缘的女人,这段心潮稍有波澜的时光,仿若渐渐淡去,不复痕迹……   党焯也有两个来月没有见到分小缘了。   给她打电话,她说她在波兰。   党焯也不敢细问,只说你好好玩儿,回来了给我来个电话,他说好。   果然,分小缘这点很守信用。那天在人们大会堂,全军“抗震救灾”表彰大会时,党焯接到分小缘的电话。   “你现在在哪儿?”   “机场,才下飞机。”   “嗯,真乖,一落地就给我来了电话……”党焯拿着手机低着头笑着说人确实往大会堂外边走。   “党焯,快开始了!”赵普站在门口拇指朝大会堂里面比着喊他。   党焯回头朝他摆摆手,指了指电话,与电话里人说话的笑意却没褪去。   赵普突然明白这是接的谁的电话了,笑着也朝他摆摆手,自己进去了。两月没见的宝贝,自然想得不得了。   正好何澈上台阶往里走,旁人还在跟他说话,他的眼睛却是看着那边党焯离开的身影……看来,似乎他也猜到这是在接谁的电话……   迷鬼心窍,鬼迷心窍。   何澈上完台阶也没进去大会堂,而是一言不发离开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只是党焯的车前脚开走,后面,一辆低调吉普远远跟了去……   摧枯拉朽10   党焯到的时候,分小缘竟然在工作了,她还真是不浪费一点时间为祖国做贡献。   分小缘看见他了,他远远站在那边抬了抬手,分小缘有些为难,不过这次见她跟同事好像说了下,走过来了。   你知道她能这样走过来党焯心里已经很欣喜了。   “几点到的?”   “九点。”   党焯看了看机场的钟,“不能休息一下么?一回来就工作。”   分小缘真摇头,“只请到昨天的假。”   有时候分小缘就是这样实诚的可爱,党焯微笑地看着她,   “我真想抱你。”   分小缘蹙眉头,党焯知道她会这样,“又没真抱,说一下不行。去上班吧,我等你。”   分小缘点点头,转头就走,可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今天他们要在‘金色池塘’聚餐,非要我去。”   她这意思是不叫他等了?党焯这时候怎么可能称她的意,   “我也去不行么?规定死了之你们单位的人去,不能带家属么?”   这倒真没规定,分小缘转头走了。她是这样个孩子,要么你把她堵死,要么她把你堵死,她被堵死了也认得了输、转得了弯。   于是,党焯又像上次那般坐在候机大厅的座椅上等着她,看她忙忙碌碌地工作。   不知道的是,全军“抗震救灾”表彰大会,可是难能同时见到三大名少的机会,没想这一下缺席了俩儿。   都在哪儿呢?都在首都机场。   真真想不到吧,一下午对两位“惜时如金”的大少而言,竟然全耗在此,看着一个女孩儿忙碌、微笑、认真地做着最普通的工作。   是的,何澈在更远的位置看着他们。   党焯在等,能如此耐心、沉心、诚心。   原来她做她正式的这份工作时又是这幅模样。   服务行业,面对人群,得始终保持微笑。   她拿着检测仪在乘客身上认真扫,也会遇到不讲理的人,她微红着脸耐心的解释。   有时候见她休息的时候喝口水,整口包在嘴巴里,像个小孩子,在一点点地吞,同事叫她,她差点噎住,全吞下去手一抹又跑过去……   在党焯眼里,在何澈眼里,感受竟然如此相同:这本是个在家如何千娇万养的心肝儿,出来工作了,要吃苦、要奋斗,做给谁看?哦,不,为她自己,做给自己看。再累,她竟然也是幸福的……   终于下班了,她从工作人员通道出来,党焯站起身,她走过去,她的同事在身后喊她,“小缘,跟你家那位快点过来啊,别紧磨叽,知道你们小别胜新婚,晚上回家磨叽去……”分小缘脸通红,竟然不向党焯走去了,直接走向大门。倒是党焯很大方洒脱地笑笑,朝她的同事们一抬手礼貌示意,“知道了,谢谢你们。”然后跟在分小缘身后走出去。   走了一段距离,人少了些,党焯伤钱几步揽住她的腰,不见几个人分小缘也放松了些,没挣开,党焯低头重重亲她一下后竟然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啊。”分小缘吓了一大跳,开始挣,党焯抱得更紧,“再动把你丢出去!”作势真要甩出去样,分小缘忙抓住他的衣襟,稳住心神后,捶了下他,“你放我下来,唔……”党焯吻了下来……   小别胜新婚,说得多好。   真的是想啊,没见的这两月,党焯竟然因为总想着她,其他女伴都忽略了。吃过几次饭,可临了到了亲热时刻又没了兴致。   各个高知,谈得来是朋友,顺心顺意,乖巧听话,冷艳又有主见。   可是心里总念着,几天没见分小缘了?   这倒不是这段时间才这样,从遇见分小缘开始,党焯几日未见她不是算的清清楚楚?想啊。   你说这个别扭的小女人啥好?   可看她认真工作,看她跟你闹别扭,看她娇羞有满足地赖在你怀里……就是想,像这个小坏蛋,不称心称意的小坏蛋……   分小缘被吻得晕乎乎的,粉嫩嫩的脸庞跟喝醉酒一样贴在他胸前,上了车,党焯抱着她久久还不愿开车,耸一下她,“你去玩这么长时间带礼物回来没有?”   “带什么,那有的这里都有。”   又耸一下她,“不想着我,也不想想你同事?”   “不想不想。”你说嘎不嘎。   又耸一下,“真的不想我?”   “不想。”   还耸一下,“真的不想?”   “不想不想不想。”   “真的不想……哎呦,咬我,小妖精,看来你非逼着我跟你玩车震了是吧……”   久久没有开走的车,一时,竟有些微微刺疼何澈的心。   这次,何少的车先开走了。   明天是周四,分小缘,你来不来?   摧枯拉朽11   强势的男人本来心思就难猜,碰上他都觉得难搞的女人,这心思越发阴晴不定。   她不来,自然搓火。   她来了……这心情也没见好哇。   分小缘的情绪倒没见丝毫影响,她照常在跆拳道馆做好她的事儿,出来了上了何澈的车。   一路上你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哦,对了,她喜欢坐在后座比副驾上多,通常她一人坐在后面看着窗外,谁也不知道她那脑子里在想啥。问是问不出来的,问多了,她烦了,你更烦。   到了四合小院。   “来了。”老头儿都显得热情起来,好久不见,当然他也是见到何澈的如何失意……   小杜高更热情,直往她小腿上扑。这畜生长得真快啊,分小缘倒没跟它培养出多深的感情,它越长越凶,她只会害怕。它扑,分小缘直往何澈身后躲,何澈捉着她的手腕脚尖儿逗着小杜高也不走,分小缘就推他,他就不走,好像故意。分小缘不耐烦了,挣脱他的手要往外走,他才不松,这才拽着她的手往里走,始终保持分小缘在他身后,他反捉着她的手腕。   进了道场,偌大规整的道场,只属于他们的道场,通常这时候分小缘会去换衣间换衣服,可此时,何澈站在那里不松手……   “诶。”分小缘吭声,他不松。   “我要换衣服了。”   理所当然,她一直这么理所当然般,他去等她,理所当然;他接她来,理所当然;她现在该去换衣服了,理所当然,甚至一路上他不跟他说一句话,不解释一句话,理所当然。   何澈真的不是生气,这世上其他任何一个女人如此这般“理所当然”,何澈都讪笑不想沾分毫。   但是分小缘可以。真的她理应这样“理所当然”。   可是还是不舒服不是,纵着你可以,不过你也要丁点把我放在心上呀……   这么一想,何澈回过头去……分小缘正好要发火的样子,不知怎的,重重打在何澈的心上!不是生气,真的不是生气,就像重重地亲她、亲她……   一个转身,何澈哪里不是黑带,不过他没去认证便是,这身手……分小缘被轻易压在身下。   没亲,没有立即亲,像逗自己心爱的猎物,对了,就像逗刚才的小杜高,他的小指甲滑过她的脸庞线,这动作显得轻浮,但是眼睛中的认真……   分小缘自然料不到他这么一招,肯定要反抗。这孩子搞笑,她还以为他试她的身手哩,气呼呼地,“我还没换衣服呢。”   这么说,倒把何澈弄笑了,“换什么衣服,反正都要脱……”   分小缘还没会过来,他的唇就压下来了。   说实话,分小缘贪享受鉴极品的性情是天生还是后天骄纵得来,真不得知,女孩子最该害羞的时刻她倒显得那样自然,一开始自然不悦,可亲着亲着尝到甜头了……大姐,她会玩不是,一玩就冲到天上,摘到的就是“最极品”,无论党焯还是眼前何澈,无论长相、气质,无论招女人迷恋的销魂手段……   他长得太好看,就算在分小缘眼里“好看”已经不能作为她衡量一个人的标准,但是人都肉做的,好皮囊、好心意、好技巧……分小缘一没修炼二没定力,在“性”上,很容易收服。   两人滚到地板上,从有衣裳到赤条条,夕阳的余韵照在何澈的屁股上,分小缘有时候看得着迷……   即使在“性”上,她也是这样“理所当然”,如果何澈和党焯以后对这方面有交流,他俩一定会深有同感:分小缘她根本不是被动,她就是纯粹享乐派,兼有些懒,什么都叫人伺候。   她上你下,这本身就是属于女人主宰的体位,她她不霸道么?驾驭一下撒,这她都懒得动,眼睛里都是哀怨,你怎么也过不得的哀怨,只有你动。   而且两位大少估计都发现了,分小缘最喜欢的体味是侧着身子你在她身后,这样她可以腾出手咬自己的指甲,这个小动作十分可爱,可惜你在他身后还得“埋头苦干”估计看不了多久,因为她愉悦了会把自己蜷缩得更紧,那里更更紧,吸你的魂,叫你想大叫,分小缘,我……我什么又说不出来,像堵死在哪里……   完事后的分小缘特别怕痒,这,党焯已经发现了,何澈得要这么几次后才发现。   也只有这种时刻,她特别顺意,娇气的像你的心肝儿,只属于你的心肝儿……她会大笑,她也会发脾气……党焯爱抱着她说话,直到她睡去,有时候分小缘还叫他低声哼歌。何澈爱抱着她走到她想去的任何地方,两个人光溜溜地贴在一起小声说这话,再小的地方也容得下他们……   嗯,如果两位大少今后这方面有交流,可以谈的许多。   摧枯拉朽12   她和何澈搞在一起是有些稀里糊涂,不过她和党焯当初搞在一起也不见得多清楚,反正都是稀里糊涂。说男朋友,两个都不是,谁也没把谁当唯一不是。不过现下的情形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都属于混在一起罢了。   这么说吧,何澈现在也有了她的电话号码,如果她再这样不打招呼地出去玩几天,何澈给她打电话,说,你回来跟我说一声啊,分小缘回来后也会知会他一声。当然,你两个都不联系她,指望她来找你,不可能。   所以说,党焯和何澈,别外面说你什么“名少”“八旗王”,对她,也就两个男性朋友,有肉体关系的男性朋友。有意思的是,这两位,一人还蒙在鼓里,一人迷上这样“和她有秘密”的感觉也不宣扬,一明一暗的交往竟也搞上了大半年。   最有意思的是出现了三人碰到一起的场合……当然,这种情况少之又少,一来分小缘喜静、喜人少,再,本身党焯和何澈的圈子交集也不多。   但是毕竟在一个京城,又同在军中盛年,不可能不碰见。   党焯在总参,何澈在总政,虽然都年轻,官阶不高,可全站着喉舌要位,利益关系也盘根错节,互相间有应酬在所难免。   这天,北京饭店喜气洋洋,杨和风的小儿子结婚,包下了北饭A座十八楼整个“北京厅”,五千平米的地儿处处是显贵,都来为这位军委副主席的幼子大婚贺喜献礼。   像这种场合,何澈和党焯都出现不足为奇了吧。严格说来,这新郎官儿杨魏是另一位大少唐献徐的人,不过近段唐献徐下青海基层不在京,这次婚礼也缺席了。   杨家安排位置也有意思,把两位大少排在了一桌儿,仅次主席。当然这是谁也不敢怠慢的意思。不过对何澈可能更重视,毕竟何少出于第一家庭,这种场合一般参加的少,所以这样一来,算是极把面子了。   楼上喜气洋洋,楼下停车场,赵普才停好车,看了看表,还好没迟,下了车匆匆往里走。   一拐弯不经意一抬眼,见到一个人!   分小缘才从的士上下来,她的同事约她在北饭“五人百姓”吃日本料理。   分小缘是这样啊,在单位那就是个老实坨子,人说一不二,才听话。单位里的同时也都很疼爱这个小妹妹,上哪儿聚餐都喜欢叫着她,她哪里想去,可又不懂拒绝,回回点了头,硬着头皮人声鼎沸里吃呗。   她从没有来过北京饭店,更别说“五人百姓”,正准备问服务人员……“小缘!”被赵普叫住了。   赵普是这样个心思,分小缘目前可是党焯心上个宝贝疙瘩,这里难能遇见她,如果把她带上去,党焯肯定高兴死。他也知道分小缘有多难带出来。   见过几次,分小缘还是认得他的,不过首次这样单独碰上,分小缘肯定还是生疏。   “哦。”不答应也不礼貌,哦了一声,也不看他了。   赵普晓得她什么德行也不介意,“也来吃饭?”   “嗯。”她不可能跟他话多。   “上哪儿?”   这个问题问得好,起码对此下找不着路地分小缘有用。   “‘五人百姓’,你知道哪儿么?”   要晓得她这么问,多称赵普的心!   “哎呀,巧了,我也正要去‘五人百姓’,我带你去。”   看吧,就这么把个“认生小别扭蛋”带上了十八楼。呸,要死的赵普,‘五人百姓’就在一楼!倒霉的分小缘,她哪怕再拐一个弯儿走前面一点不用打听那大个招牌她也看见了。   咳,这就叫霉运。   摧枯拉朽13   分小缘有多生气你可以看她的眉头,细细的纹路里都是怨怼。侧身就走!这是她的风格,下你的面子根本不给你场合看。   一下倒把赵普搞慌了,竟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样子像抓贼生怕她跑了,一边还朝那边的党焯就喊,“党焯!”这声儿大,党焯看过来……当然,看过来的人真不少。   哎呦喂,党焯那远远一见到分小缘……完了完了,小祖宗都被逼到极限了!站起来就往这边走,不,小跑。   好吧,这真的是奇景。   赵普本也是有声望的爷,这急得有点像孙子的摸样……更别说,党焯这等这等的重视……多少人往门口这边瞄,可没一个敢凑近看热闹的,该说说,该笑笑,如常,可那好奇心旺盛的飘飘眼神喏……   “小缘……”党焯过来抱住了她赵普才敢放手,分小缘怒恨他的眼神恨不能对他千刀万剐,眼睛通红,党焯怎么哄她,她就是犟犟地看着赵普,你把她哄上来,你还把她的手捏疼了!真的,被她这么个盯法,赵普都不敢看她了,普爷竟然微低下了头去……   “好了,好了,赵普也是好意……”党焯抱着她直拍她后背……一颗眼泪掉下来,她还盯着赵普,这是恨心里去了。当然糊弄她不可饶恕,让她置身这么多人前出丑,更不可饶恕。   她真一掉泪,党焯更心疼,一手紧紧揽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小脸庞拇指抹她的泪,“怎么办,要怎么办……”唇贴在她的额角。   “吃饭。”   突然感觉她的眼皮动了下,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的同时,她出了这么一声儿。   连赵普都抬起头看向她。   她还盯着他,自己抬手抹了下眼泪,就看着赵普说,“我要和他坐一桌吃饭。”   赵普讪讪,受不得她的恨意,看来这餐饭真是自找的,看分小缘怎么整你!   党焯贴着她的额角却笑了起来。   分小缘睚眦必报,你要让她好受,必要叫她诚心如意!这根据她的性格来看也不叫人意外,完全置身环境压迫之外一心只为报仇,是分小缘的作风。你真把她撩烦了咩。   党焯牵着她走进来,她就盯着赵普的后背,心无旁贷!   坐下来。   这个作为很有意思,   这仅次于主席的次桌,基本上就是为何澈和党焯准备的么,所以差不多各一半吧,“首脑”当然坐在相对较中的位置。这样一来,何澈和党焯间本就坐着一人,新郎的二哥杨选,作为主家招呼这一桌权少。   好嘛,这明显的意思还看不出来?看党焯那心疼摸样,这位绝对是党少目前心尖上的人。所以一过来,杨选赶忙让座,硬是将分小缘正好“放”在了何澈和党焯中间!   何澈面上肯定没大变化,该看她还是看,越自然越是叫人看不出猫腻。   何澈心里还不是笑,看把这孩子气的……她肯定看见他了,可现在谁入得了她的眼?除了赵普。此时此刻,咱分小缘把他恨死了,一心只剩下恨他了。   分小缘落座,也不吃也不喝,就盯着赵普,一桌子就盯着她。哦不,多少人盯着她,可就装着不一直盯着……   赵普坐下来还在笑,“快斟酒,我今天把分小缘得罪了。”   旁边的孙庆笑着放他跟前一个跟他们一样的小酒杯,刚要往里倒白的。   “大的。”分小缘说。   “好好,大的大的。”孙庆忙招呼服务员,“换大杯子来。”   党焯手搭在分小缘椅背上,始终含笑地看着这一切。   何澈这边有几位见过这位主,不就是那日在“长安会所”背书的那位?看来啊,党焯对这位热乎劲儿还旺着呢。   大杯子来了,孙庆倒满大半杯。   “倒满。”分小缘又说了。   “好,倒满。”   一桌子妖孽都望着赵普,好笑也有些同情,这一大杯……这些爷们,养生为大,酒桌上那都是精滑地只会灌别人这么多酒逗着玩,谁人敢灌他们?   赵普拿着这一大杯,好嘛,真是“自作孽”啊,多无可奈何啊。   站起身,“小缘奶奶,我今天多有得罪了。”一口灌了下去。   “好,好酒量!”妖孽们还起哄。   分小缘脸色还未见好,怨鬼一样还看着他。   党焯坐起身,伸手轻轻将她颊边的碎发绕到耳后,多疼啊,“小缘,别关顾着生气,多少吃点好不好?”   这该哄到什么程度了?你要整人随你怎么整,可可别把自己饿着了呀,边整边吃,边整边吃……   赵普也赶忙说,“你也吃你也吃,你想吃什么尽管说好不好?对了,羊肉串!糖葫芦!”说着就要招呼服务员,丝毫不在乎这是人家的婚宴。   分小缘还是那样的鬼气,看了眼这一桌儿菜,   “辣椒。”   “好好,羊肉串放辣子。”赵普还在说。   党焯笑,“她不吃辣椒,她是叫你吃辣椒。”   “啊?”赵普瞪眼儿,这才灌下一大杯白的又吃辣椒……这小女人真是把他望死里整啊!   一桌儿都笑起来。   “要哪盘菜的辣椒……”党焯还问她。   她又看向桌子,这时候,何澈挪了盘辣子和牛到她跟前……   这个动作在旁人看来真没什么,谁这个时候坐她身旁都是顺手的事儿,她要辣椒咩。   可,党焯这时候却……   分小缘不吃辣椒,可是对某些辣椒却爱憎分明,她特别钟爱红尖尖的短辣子,不吃,点一盘放在那里她看着高兴都好。特别不喜欢粗肥粗肥的绿辣椒,那个青味儿她闻不得。   明明一桌菜,许多菜里都放有辣椒,甚至那盘水鳝里全是各式辣椒,他怎么不拿那些,独独挪过来一盘辣子和牛,这盘里面,全是红尖短辣子……   党焯眼色稍沉,却面上完全无异样。   许是凑巧,可是他一手就挑中她最中意的……   摧枯拉朽14   分小缘是他正放在心尖上的女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何况,对方是何澈,党焯放不过。   “小缘,下班一起吃饭?”   “不行,我有事。”   “哦,你忙。”党焯放下电话,人靠近椅背注视着一个点许久。   党焯开车至机场,正好看见分小缘下班从工作人员通道出来上了他们机场内部员工大巴。分小缘每天乘这辆大巴回到市区,然后转乘地铁回家。   大巴在三元里停了车,分小缘和几位同事下了车。和同事简单说了几乎后,党焯见她和同事分开,同事们走的方向才是地铁入口,她往太阳宫方向走了几步路就停了下来。   她一人站在路边,没多久党焯见一辆黑色科帕奇开了过去。显然是车在这个地方等她。这车眼熟……   从驾驶位上下来的人叫党焯回想起来,是那日在机场门口看见的给她送暖包儿的老者。   老者亲自下车给她打开了后座门,接过分小缘拎着的包,放进去边跟她说着什么,分小缘上了车,副驾上好像还坐着个女人。   车竟然开进太阳宫公园,在一处僻静乘凉处停靠了下来,那里有几个石桌石凳,分小缘下车凑到石凳边坐了下来。人看上去怏妥妥,还有几分不耐烦,像个小孩子被迫着非要来做件什么事。   老者也下了车,手里却是拎着一大一小暖包儿。   走过去放在石桌上,弯腰扭开小暖包,拿出里面的瓢羹,人蹲在分小缘跟前,舀了一瓢凑她嘴边。分小缘看着就不喜欢,脸往旁边侧,老者不住哄的模样,分小缘张嘴包了一口。老者笑,不住说,好像在夸她。又递过去一瓢,分小缘勉为其难也包下去了,第三瓢,纵是如何哄夸也不吃了。   老者没法,小暖包放到石桌上,又拿过大暖包,打开,也是从里面拿出一根瓢羹,舀起一瓢还是要喂她,不过看来这东西是她喜欢吃的,她不要他喂了,自己接过瓢羹。老者连大暖包递给她后,站起身,又从旁边的纸包里拿出一个大方巾铺在她腿上,十分讲究。   分小缘吃她喜欢吃的,也不过分,小口小口舀,秀秀气气吃。其实党焯也好奇,她吃什么呢,分小缘不挑食,可这两样,爱憎分明。   见老者又走到车尾打开后备箱,从里面爆出一个盆状的小箱子,端到分小缘脚边,打开一看,竟然是个类似足部按摩的东西。   老者又蹲了下来,给她脱鞋,将她的双脚轻轻放进去。   这一切,分小缘好像习以为常,老者忙来忙去,她始终坐在那里小口舀着东西吃。   除了这个仪器再给她按摩,老者一直蹲在那里也用手在她的小腿肚上按,抬起头微笑着跟她说话,分小缘有时候摇摇头,有时候点点头,又像个听话的小朋友。   坐在副驾上的女人始终没有下车,不过,过不了一会儿,老者起身走到副驾边,竟是见从那里面接过来一个玻璃杯,玻璃杯里一杯乳白!……   党焯吃惊,不会,不会是人奶吧?   看上去就是人奶,还是,还是现挤的。   给分小缘端去,这玩意儿,分小缘倒像是和习惯了的,接过来慢慢喝着,老者继续给她按摩腿。   整个过程,叫党焯如何不心惊!   看得出来这孩子是娇养,可这样个养法……还有这位老者,看上去真是高知儒雅,怎么,怎么感觉就像她一个保姆……   党焯感觉没有错,如此一位开着科帕奇越野谦逊雅和的老者就是从小伺候她的一个保姆。   党焯怎么知道的?问副驾上坐的那个女人知道的。   车从太阳宫公园开出去后,分小缘还是在三元桥地铁入口下了车坐地铁去了。同时,副驾上的女人终于也下了车,党焯一看,是个稍胖的农村妇女。   待那辆科帕奇开远,党焯拦下了那个妇女。   那女人当然一开始什么都不说,党焯放她面前一张金卡,“要多少,您说。”   女人终是抵不住利诱,   “俺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俺才生了娃娃从河南过来当月嫂,那老教授雇我,我以为给他儿媳妇还是他闺女坐月子哩,哪知不是,他要我现挤奶给那女娃娃吃。我问过,这是你闺女,他说不是,他是她保姆,从小把她带到大,谁信?可是看几次真是,就跟俺们这带孩子一样,就是她保姆,喂饭,还给她捏脚……他说那女娃娃从小吃亲娘的奶少,都是吃奶娘的奶,一直没断下来……”   摧枯拉朽15   敢查么?敢。可是不想。怕真查出来什么惊动了分小缘……看她记恨赵普的样子,如是那样,饶不了自己,忘得了自己……   敢问么?不敢。现在分小缘如果几天不搭理你倒叫党焯一想心都有些空,试不起……   至于何澈,这次扑空叫党焯稍放下点心,可是又不得全放。以为是自己多心,偏偏感觉有特别不好,怎么就那么准他挑出来的就是她最想要的……   人呐,心里长草,不拔干净怎得安宁?   也巧了,没多久三人又在一个场合碰一块儿了,这次稍有些惊心动魄了。   首都机场贵宾厅,将星闪耀。   军委秘书长张千祥上将率四总部联合工作组前往俄罗斯考察,出发前在这里候机。   何澈、党焯都被钦点进入此联合工作组,自然也在行列中。   不过这次引人瞩目的绝非两名少鲜有的共事,更激动人心的是,首次共事的还有他们的女人。   钟合德,张千祥上将的俄语翻译,军中出了名的才女,大美女。合德合德,与“飞燕合德”的合德一字不差,却只怕有胜于合德的美貌与智慧。冷艳、独立。据传,是党焯前五个指甲数的出来的“红颜知己”。   当然,更叫人关注的还是这位,蓝梦。   原北京军区司令员蓝成之的独生女,国防大学军事经济学硕士。现在总后,少校军衔。   蓝梦除了家世、事业,最叫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她的长相了,竟是仙灵的不似凡人。   有内传,这是何家为何澈挑的妻子人选最靠前的一位,站一处,确实一对令人啧叹的璧人啊。   好嘛,有这些权贵的事夹杂其中,这一行程怎得不叫人瞩目万分?   不过再权贵,登机前你也要经过安检,只是不用劳烦你安检,而是劳烦人家机场工作人员来贵宾室为您安检。   分小缘和四位同事进来前在走廊被领导“交代”了老长时间:一定要注意礼貌!仪器去扫人家身上的时候千万不要撞着人家;检查完一定要说“谢谢”……一位同事后来撇嘴:国宝啊!   说实话分小缘心里还有点紧张,她是把工作太当回事,加上领导又这么一给压力,本来一件普通的工作变得就是叫人紧张起来。   进去了,分小缘哪儿也看,听组长分配完工作,打开仪器箱开始装探测仪。   巧了,何澈、党焯都该她扫。   其实也不巧,何澈、党焯地位显赫,但是实际官职不高。这最高职的该由他们组长亲自“扫”,然后依次下来,比她年长的“扫”比何澈党焯他们还要高官阶的。   这种工作场合,何澈、党焯都得“不认识”她。   何澈不用说,党焯绝对是因为“怕她”。你要在这种时刻哪怕是跟她笑一下,你看分小缘不恨死你!   所以,你看连她的同事们都认出党焯了,有位大姐还回头看了眼分小缘,分小缘哪都不看,埋着头装仪器,嘎得不听见!   摧枯拉朽16   人家不会向外面排队的站着等着你“扫”,这几位小爷或翘着腿独自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或站在窗前打手机,或两三人一处儿小声讲着话儿……   分小缘过来了,有几位还是被她招过去眼光的,分小缘不属于“惊艳”型女孩儿,但是身材好、皮肤嫩,纯幼的感觉还是叫人想多看两眼的,如果喜欢这种类型的,再看深了去,也容易勾起兴趣,说过,分小缘的五官分开看简直精致到无可挑剔。   她的制服稍掐腰,微弯腰的时候臀部曲线很漂亮,加之稍一挪步,细高跟踩在地板上,简单扎起的马尾辫滑到一边,露出皙白的颈部肌肤,甚至透着粉红……   扫完这位,下个就轮到党焯了。   党焯如常有时看她一眼,更像在等待。当然党焯也会对那边沙发上坐着的何澈投去一眼,他在和旁边的人说话,倒是一眼没看她。   “党焯。”   分小缘还在扫这位,突然那边的张千祥喊他过去,张千祥的身边正好立着大美人钟合德。   这百分百是焦点了,大部分眼光都吸引了过去。   都知道钟合德是党焯的女人,所以想看艳人儿也不敢那么直接,这会儿,可以明目张胆地往那边瞧了。   分小缘的同事也看到这位绝色了,有些人在被安检的同时也会交头接耳几句,都被同事们听见了……无疑,肯定都向着分小缘,听了后绝对也替分小缘心疼,再看那边……党焯背对着他们,一手插在军裤荷包里,潇洒沉稳,张千祥和大美人面对着他们,三人说这话,熟稔放松,微笑着……   在看分小缘,   这丫头太投入工作了,领导说一起扫人千万不要撞着人家,她恨不能每扫一次间距都是一样的!头都不抬……这丫头实心眼的样子更叫同事们心疼。   这位扫完了,下个应该是党焯,可现在首长再找他讲话。在下一位好像有事在那边窗口打着电话,何澈只得起身了。   分小缘就这么厉害,都不看他眼睛的!一个对视都不给他。   倒是这样被她扫,何澈可以好好看她了。   见她由上至下,由左至右这样仔细算间距一样拿着一起在他身上扫,说实话,何澈的心都化成水了……   如果抱起她的腰,分小缘的腿会自然而然环上你的腰……平常是这样的。   如果她在你身后,你反手捉住她,她会笑着推你,腿还使坏地去拐你的小腿,叫你站不稳……平常是这样的。   她现在弯下了腰,何澈多想去亲她的后颈,昨天爱过后他就是舔她的后颈,分小缘在他怀里一颤,那颤现在都在他心底停留着……   “滴滴。”仪器突然发出的响动叫何澈心底的迷澜沉了下去,面上,是丝毫想法都不能流露的。   分小缘立起身,看了看仪器,微蹙眉头,又朝他右军裤荷包处扫了扫,还是发出“滴滴”声。   “对不起,您那里面是什么?”   终于眼睛和他对上了,何澈微笑,也说了声“对不起”,手伸进军裤右荷包,却,手指头在里头一摸啊……何澈心里是多无可奈何地笑啊,是她胸衣的一颗玫瑰扣子,昨天她弄掉了滚到沙发底下,当时她非要找出来,可何澈正在兴头上好容易转移了她的注意力,结果临走她换了内衣,这茬她也忘了。何澈却没忘,还是捡了出来随手就放进裤子荷包了。   要拿出来么?拿出来这孩子看了肯定臊得脸通红!   何澈只得说,“是扣子。”   丫头太投入工作了,把昨天的事儿彻底丢到脑后了,还继续负责任地问,“什么扣子?”   这要何澈怎么说,只能实话实说,“玫瑰……”   好嘛,这下分小缘同志突然像打通了七窍,想起来了!他“扣子”两个字都没说出来,分小缘侧头就走,“谢谢,您没事儿了。”她竟然直走向还在窗边打电话的那位,人家还在讲电话呢,“您好,该您安检了。”上去就开始扫!因为唯有这样她就能背对着众人,谁也见不到她红透了的脸庞了……   何澈当然知道她肯定羞死了,真想好好抱抱他的小缘,这时候她肯定连肚皮都是红的……可是不能。都是装精的祖宗,何澈没事人一样又慢慢走回沙发,心里如何波澜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是,真只有他自己知道么?   和张千祥说完话,扭过头来的党焯正好见着的就是分小缘向窗边打电话的那位走去的模样,虽然只得一瞥,却,党焯分明剪刀分小缘正在渐渐红起的后颈项!再看何澈……   党焯的心,沉到无法境地!   摧枯拉朽17   有些东西是不是非要到“抢”的地步才会正视起它的意义?   像党焯这样出生起什么东西都唾手可得,却并未养成“不懂珍惜”确实已经难得,不过要想他们在这样一个年纪太懂得“珍惜”似乎又有些为难,毕竟“最好的还是要在一定阅历后才能得到确认。   分小缘不是不是最好的?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显然不是。   却,此时此刻,是最想要的。长不长久,先放在一边。在最想要的时刻被他人觊觎……显然只会叫年轻气盛的骄傲人群不能容忍。   党焯立在落地窗前,楼下,分小缘和她的同事刚从贵宾室完成安检任务下了楼,站成一排在听他们的组长说着什么。   分小缘站在最旁边,她双手交握在前方,良好的站姿显示了她良好的教育。着实,分小缘个性是一回事,家教、习惯却好,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因为在最边上,她要百分百注意她们组长说话,所以她微歪着头,专心倾听,十分乖巧。是的,分小缘乖巧起来、认真起来真是十分抠人心,这样的女人,要宠,应该宠……   党焯看着她,心里一片沉静。不是不懂“要得到必须要有付出”,也许,分小缘值得一定的付出……   却,正在党焯内心里思忖分小缘“意义”之时,出人意料的一幕出现了!   安检小分队在接受组长“训话”,总结成功一面,反思失误小点……说的和听得都聚精会神,却突然听见一阵慌乱脚步由远及近,接着,“站住!”   甚至连反应过来的时机都不给你,下一刻,噪杂与紧急已经迎面如栽跟头一样扑到你的跟前,再等心慌看过去……每个人胆战心惊!   一个中年男人发了疯地左手握着一个白酒瓶,右手死死框住了分小缘的颈项!   “小缘!”   发出惊呼的何止楼下分小缘的同事,楼上的党焯大叫一声扭头就往贵宾室外跑去!   他这一声惊呼不得了,贵宾室里的权贵们捅捅往落地窗外看去,俱是倒吸一口气!   明显,男人手里拿着的不是酒精就是硫酸,这要稍一倾斜泼下去……女孩儿的一辈子就完了。   当然,更叫权贵们心绪难平的,除了党焯此刻的表现……看看何澈吧!   何少本坐在沙发上与张千祥微笑交谈,突然听见党焯那边大叫一声“小缘”似乎还不可置信,却眼见党焯扭头就向楼下跑去,何澈立即起身,连张千祥都被惊住!……他疾步走到窗边,着往下见到的第一眼即惊寒到不可测,侧头冷肃着脸就往外走,走几步就是跑了……   惊动了党焯,更惊动了何澈,可非小事了。有几位也跟着跑了下去,也许也是出于解放军的职责。张千祥站在窗边立即叫来了自己的办公室主任……   楼下,千钧一发!   男人十分激动,握着白酒瓶的手直颤,他死死勒住分小缘的脖子,两眼通红大声直叫,“凭什么辞退我!你们不让我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分小缘双手反抓着他的手,颈部嫩白的肌肤已经被勒出了伤人心的杏红,当然惊怕。   可怜的女娃娃此时在生生剐多少人的心呐!   摧枯拉朽18   “小缘!”   党焯扒开人群冲进来指着行凶那人,“你别乱来,有话好好说。”但凡手上有一颗子弹,党焯决计毫不留情向这人的眉心击去,太恨!可惜不能,只能极力稳住那人的情绪。   “有什么好说的的!有什么好说的!辞退我我拿什么生活……”那人看起来精神已有些恍惚,情绪极不稳定,好像一根头发丝儿都能将他惹毛,“不辞退你,不辞退你,我雇你我给你找工作,你别激动,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相信我,我帮你解决。”   “你算什么!你们说完拍屁股就走。”   党焯拉过追上来的一位机场工作人员,“我现在就叫你们领导过来,让他跟你说,当场签合同!千万别意气用事,这事完全可以解决。”   正说着,那边何澈已经连推带拉地拽过来一人,行凶者一见这人立即情绪再次激越起来,“你凭什么辞退我!凭什么!”   多危险,那高举的酒瓶颤动得恨不能把提到嗓子眼的人心彻底击碎!   “不辞了不辞了,你……你看合同合同,我们续签合同!”那人手里直晃动着文本也是吓得一脸惨白样儿,行凶者见到合同似乎有稍许怔松,却就在这片刻怔松间,突然惊起的一幕吓得所有人高声尖叫起来!   分小缘突然不顾一切抬起细高跟向后踹去,人头部尽最大努力向前伸,其实细究动作这是一个跆拳道较标准的挣脱动作,那人不及防框住她脖子的手松开了,却高举着得手一晃动,里面的液体倒了出来,因为分小缘尽全力身体向前栽,液体没有溅到她的头部,却大面积倒在了她的左胳膊上!   分小缘向前栽倒在地上,这一片刻,行凶者也被冲上来的人制服!   “小缘!”   党焯和何澈都不由自主向她跑过去。   哪知,这时候摔倒在地上的分小缘大叫了一声,“别过来!”   党焯和何澈生生被阻住了脚步,分小缘自己端着胳膊从地上爬起来,她的颈项已经被勒得现了紫红,真叫人想不到是不是,实在想不到,你一定会以为这是个娇气包呀,这是个如何娇生惯养的幼嫩娃娃呀,此刻,她应该哭不是?至少,应该吓得六神无主不是?   不,她一滴眼泪没流,她爬起来后低着头端着自己的左胳膊轻轻甩了甩,又抬起头来,相当冷静,“没事,是水。”   现场的人这才都像重回人间。   分小缘的同事都跑了过去,有抱着分小缘哭的,有大声疾呼“医生医生”……   傻傻的分小缘呢,这时候就有些六神无主的模样,好像她现在才会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样,开始流眼泪了。   她的同事直抹她的眼睛,她倒也不是哭,就是眼泪直往下掉,她人呢,傻得可爱吧,似乎还想笑着安慰别人一样……反正这种模样的分小缘,党焯眼睛不移地看着,何澈眼睛不移地看着,却都被阻隔在人群之外。   分小缘,你这不是英勇,你这是要人命!   摧枯拉朽19   十分要人命!真是越来越要人命!   这件事之后,分小缘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   赴俄罗斯考察这工作肯定得完成,所以,那天“劫持”这件事之后,何澈和党焯还是照常登机。但是接下来这四天,谁都看得出两位大少有了芥蒂,虽然不摆在面上,可任谁也感觉得出气场有多么不和。   四天,晓得这两位给分小缘打了多少电话?一个没接,真的一个都没有被接起过。   更不谈短信了,党焯毛得恨不得隔一个小时就拿出手机拨一通,何澈更是短信里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小缘,只回一句话,你不好,我立刻回来。   没有,一个没有。   四天是煎熬,没想,回来更是煎熬。   你可以想象,飞机一落地首都机场,两位第一件要做的事是什么,跑向安检口啊。   没人,问她同事,都说了一句叫人多剐心的话:小缘不见了。   你以为四天时间,他们人在国外,在国内就一无所为么?   各自的人马机场、医院、分小缘的家、跆拳道馆,包括党焯见到过的太阳宫公园,甚至三元桥沿线都劳师动众动用警力摸查过!   给她挤奶喝的河南嫂子这样人海茫茫都给揪出来了,人家说,自上月多少多少号在太阳宫公园“喂过一次奶”就再没有找过她。党焯心痛的想,她说的日子就是他跟去太阳宫的那次,这条线断了……   查科帕奇!   全市,包括北京周边不管多少科帕奇,查!一辆辆给我掀天地查!   一无所获。就这么邪,一无所获。   茫茫人海啊,就算茫茫人海,雁过留痕,分小缘啊,除非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实体”人,难道我抱着的幼嫩肉体是鬼?难道与我闹别扭,对我哭对我笑的,是鬼?你咬在我脖子上的痕迹还在,你发脾气地对我说: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我做梦都是你这句话……   近期可谓翻天覆地了,近期这出动的军力、警力,调动的关系,黑的,白的……可谓翻天覆地了。   两位赫赫有名的“八旗王”啊,里面甚至包括出身第一家庭的何澈!   想找一个人有这么难么?   是的,就有这么难,难的何澈越来越伤心,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俄罗斯……   党焯更是悔青了肠子,从第一次叫何澈见到了分小缘就开始后悔。伤心、担心、烦心交织在一处儿叫党焯一向舒朗温和的性子都躁狠了起来。   首都机场、分小缘的家当然是两方人马“密切驻守”的地方,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人“监视”,都渴望占得先机:分小缘一出现,第一个出现在她跟前的是自己!   不同的圈子,本来“河水不犯井水”,两相平行,现在,因为一个分小缘有了交集,且一交,竟是这样的水火不!   本,各“驻守”各的,各不理谁,可一次“擦枪走火”就酿大祸!   就在分小缘家一个普通的小区里……那“漫山漫野”的绿军装啊,黑皮子警服,数不清的军车警车……   这就是著名的“三二一”事件,外媒称天朝高干子弟火拼。   国内媒体这样解释,部队因军车相撞惹误会,将视线转移到军车管理上。   可只有亲眼见到过那一幕的老百姓知道,现如今穿绿的和穿黑的内讧起来有多可怕!   后来人们都说,何澈和党焯成了“世仇”起因就从这“三二一”。   但是又有多少知情人了解,两位大少之间那段时间确有芥蒂,但是从俄罗斯回来后,两人一次面都没有见过,即使“三二一”事件当天闹得那样惊天地泣鬼神,两人也没有出现。也许,“三二一”闹得那样大,多半也有他们之下两方嫡系间的“各为其主”而引发的“意气用事”,真出于两位大少本意?未必。可是一闹,已然冲天。冲天的不和,冲天的水火不容,冲天的,成了世仇……   有时候,两位顶级人物的“水火不容”,人们更容易注视他们如何斗,倒忽略了为什么斗。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三个月……“分小缘”这个起因倒成了水上影,时而现,时而又不见,变得若有似无起来……在何澈和党焯心里,时隔三月,还有没有分小缘的影子,谁也不知,却,当某日已经完全褪去“三二一激情”的北京某小区,分小缘的家,终于亮起了久违的灯光……   这阵势!   大家应该非常清楚了,三月里,“分小缘”在两位心里到底有多重的分量!   摧枯拉朽20   阵势,不见得体现在数量上,着重展现在质量上。   幸而是夜晚,黑夜阻住了多少老百姓外出的脚步,否则,伸头往窗外一望,楼下停靠的黑色小轿一水一水排成行,黑色的窗遮住了秘密,也遮住了一张张叫人瞠目的脸,只有在那电视里见到的高高在上的脸啊……   何以如此森严的警戒,大人物们倾巢而出?咱们还是把时钟往前倒拨半小时。   党焯和何澈能同时到达并非巧合,完全人为所致。接到“亮灯”信息两人自然第一时间往这边赶,应该说前后没差多少到达分小缘家楼下,却一起上楼,这也是两方人马互不相让谁也不吃亏所致……所以说,“皇帝不急太监急”这种争斗一旦扩大到派系斗争,旁观的人可能更热情!   其实,咱们看看党焯和何澈的范儿吧,真正两位“情敌”狭路相逢,倒没有想象中那么剑拔弩张,不过冷着脸不说一句,前后上了楼。这“前”还是给了党焯,毕竟他在面上。   “小缘?”敲门的当然也是党焯。   没人应,党焯又敲了一下,还是没人应。   这时候你也不敢大声叫,真把分小缘吓着了或者惹烦了……这时候谁都知道使不得!   党焯抬起手刚准备敲第三下,很是惊喜,听见开锁的声音,   却,门一打开……怎么形容党焯以及稍后几步的何澈的所见所想?   是个男人,是个穿着军装,脱去了军装外套,军装衬衣扎在军裤里卷起袖子在手肘的男人。   是个,美丽的男人。   是个,你无法形容,啧,怎么说,绝非肤浅的美丽,美的精致,精致里灵气十足……哦,也许这些词都不足以说明一眼的观感,容易叫人看愣了去的观感……震击心灵……   男人看上去十分闲淡,仿佛知道他们要上来,微微一笑,“请进。”   无论他是谁,党焯和何澈是定要弄明白细由的,当然走了进去。   房子很小,一室一厅。   他们都是第一次走进分小缘的家,房子和分小缘一样的气质,简单又别扭。   客厅里没有沙发,防着一大一小两张竹凳。   家里的电视倒是超大,角落里堆着的都是光碟,如果你走近细看,全是卡通片。   哦,还有一样东西堆的高,漫画书。可以用咋舌来形容,想象不到吧,客厅四分之一的位置都被这些成套成套的漫画书占据,有些有序,有些堆得高滑下来一些……   何澈稍往房间里看了一眼,就一张床,床前还是个大电视,旁边也是堆着光碟和书,再就是靠近阳台那边,全是卡通玩偶,最叫人啧叹的,有个头都能盯着天花板的超大变形金刚模型竖在床边,这一看,才见里面还有两个人,俱是穿着军装,脱去了军装外套,卷着袖子正在那桩巨大变形金刚跟前好像拿工具在细致地拆,已经卸下了胳膊这边……   “你是……”党焯开口。   却见男人抬起了右手,微笑,灯光下昭然而视,原来左眉心上方一个似唇印的点儿妖得那样夺人心魄!   “家里地儿小,只能烦二位站着等等了,一会儿,何老和党司令都会过来,等他们来了一块儿说吧。”   何澈党焯俱是震惊!他说谁会来?!   摧枯拉朽21   自己的爷爷和亲爹真来了,两位才有种“如梦初醒”般得觉悟:分小缘岂非池中物!   看看爷爷和亲爹对这个男人的态度吧,   一上来,何来连孙子都不看,主动走过去与男人握手,“小安,你父亲还好吧?”   “很好,谢谢何老。”男人不卑不亢,不因你是“太上皇”就稍降辞色,不过该有的尊重一分不减。   党司令员上来时情绪更显激动,握住男人的手一直不松,“小安你再难能来北京了……”   如此年轻,何以这样得到礼遇?这样的男人如果在军中,怎么就从没听说过?其实,而今信息如此发达的社会,盛名在外反而容易,真正想这样“隐”到如此程度!反而说明水更深,威更盛。   正说着,里屋的一个男人喊他,“小安。”他朝两位长者礼貌一点头,“抱歉,进去一下。”得到两位长者首肯,男人转身向房间里走去。听见里面传出不大的声音,   “这头和身子非得分开?装一块也能运……”   男人温和的声音,“别问我,你们就按单子上的步骤拆,单子是小缘写的。”   “得,拆吧。”   听到“分小缘”的名字,党焯看向了父亲,却见父亲也看着他,轻轻摇摇头,好像叹了口气,“怎么惹上他们家了……”   男人出来了,脸庞带着浅浅的笑意,显然是为里屋那男人最后那声叹,“得,拆吧。”多认命。分小缘的“意志”谁人能移?   看向两位长辈,男人微笑着接着说,一点不拖泥带水,直奔主题,   “何老、党司令员,这次劳烦两位过来主要是您们家两位公子一直在找我妹妹……”却话被打断了,竟是何老在忙着问,“妹妹?是……”   男人轻轻一点头,“分小缘,分别的女儿。”   你看何老那表情呐,“分,分别……你妈妈和他……”这话本不该这么问,可就像控制不住地脱口而出!   再看党司令员,那更是丝毫掩饰不住不可置信……而后,两位如今权贵似乎都会想到当年……是啊,这样一来,当年一些事就说得过去了……   “别别,别别还好吧?”党司令员这么问竟有些后怕样,实难理解,只一个名字……   男人微笑,“别别很好。”   对他直呼分别的名字,看来何老与党司令员也只有感慨了:毛天安的家事啊……   男人见两位没有疑问,继续说,   “我妹妹前段时间来北京住了段日子,和这二位有些牵扯,谢谢你们对她的照顾。”这是看着何澈和党焯说的,“她胆子小,机场那件事后吓得又不敢出来了,所以,你们找她也无济。小缘是这样啊,你们和她处了这段日子应该也有点了解,她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呢,从小到大也都尊重她的想法。现在既然她想歇歇,自然我们也不想她再被打扰。”又看向两位长者,“何老、党司令员,今天老然您们来,也是想当面把话说清楚,怕以后有什么误会会伤了交情。”   人家语气软,可听听这话儿,字字硬的逼人呐!   尤其对分小缘,说了一个“宠”没有?却句句寓意都是“天宠”。   她只是来“北京住了段日子”?住一段时间,工作、房子,一应俱全,且底细隐得这样滴水不漏!   她“胆子小,机场那件事被吓得不敢再出来了”所以“想歇歇”,因为她想,所以你们谁也别想再打搅她。她愿意“再出来”由她愿意,她要“再也不想出来了”呢?   这一想,何澈和党焯心里倒顾不上他最后那句“怕以后有什么误会会伤了交情”甚至有“威胁”意味的话,只想,分小缘要再也不想出来了呢!   何澈始终看着屋门口的眼就要抬起,党焯甚至就要开口……   这也是何澈和党焯实难理解的部分,他们家到底是哪儿来的,怎么就这么怕他!   因为,儿孙辈的“反抗”此时被长辈真是掐得太死了,何老与党司令员几乎同时开口,“行行,不回去打搅了,你放心。”   简而言之,这一幕就是,分小缘的哥哥谈都不跟你两位“当事人”谈,直接跟你们的家长谈。   我们家分小缘出了机场这事儿算是一段时间不敢再出来了,你们吧你们家儿子们各自都管好,别再找她了。否则,后果自负。   姿态高,底气足。   问题时,两家如日中天的权贵竟然真买账!   好吧,这事儿真该倒个个儿看了,   面上,你两位名少原以为追了个平凡小别扭妞儿,哪知人家早早就在你们头上俯视着。   你们才是“陪公主”练胆的一碗小菜。   四个字,高攀不上。   摧枯拉朽22   就算再怜惜她分小缘,何澈和党焯两位并非“弱鸡公子”,哦,家长一说“走,咱们得罪不起他们”就跟着屁股后头走了?怎么可能。   不过,确实有点类似这个情景就是。   党司令员喊了声自己的儿子,“党焯。”   何老抬起手扶住孙儿的胳膊,   反正意思跟那“走,咱们得罪不起他们”也差不多。   却,两位一个都没动。   党焯看向她的兄弟,也是单刀直入式,   “开科帕奇的,真是小缘的保姆?”   “是。”   “怎么找个这样的人,可以做她的师长么?”   “不是,就是保姆。”   “小缘现在还没断奶?”   “是。”   “不能喝牛奶非要喝新鲜人奶?”   “是。”   “她来北京,本就不打算长住?”   “随她。”   “她想一出儿就可以是一出儿?”   “当然。”   “你们这样教育一个孩子不觉得有问题?”   “不觉的。”   眼见着儿子越问口气越冲,虽然分小缘的哥始终淡然的笑意,应对自如,又惜字如金,可党司令员知道这再问下去就非要有冒犯之意了,忙喊住儿子,“党焯!”   党焯是个性情沉稳压得住事儿的孩子,可这会儿,党司令员也看出儿子有多恼火。他看了眼父亲,并未动,转眼又看向分小缘的哥。   “不是你说不找就不找,就算不让找,也得分小缘自己出来说清楚,这样不明不白,不能叫人服气。”   也许儿子眼里还有点伤痕,党司令员也见到了,但是不能闹下去了,闹下去,感情成了真,儿子今后受的伤更大。党司令员意识到自己回家一定要找儿子好好谈谈。   始终,何澈立在一旁,不发一言,只是看着分小缘的哥。   如此固执冷漠的何澈,何老也是第一次见,担忧比党司令员更甚。也听闻了刚才党焯与分小缘的哥这一问一答,只字片语就能看出分小缘是个何等娇养下的女孩,又回想起他们家曾经的“荣华盛世”……这家的孩子咱沾不得啊,一来,完全不同的价值观处世观;再爱得太不公平了啊,你看这还似真似假呢,已经是祸害了两个孩子,要是真陷入了真感情,难道也要我家何澈像当年向晋阳、分别抛却一切……   何老想至此,更下定决心,无论怎么斩,这点情思也要将它扼在萌芽阶段!   想着,何老再次抬手扶住孙儿的手肘,低声说,“何澈,爷爷的话也不听了么,相信我,回去我慢慢跟你说,在这儿,毕竟打搅别人了。”   老人家捏着他的手臂使劲都感觉到了颤抖。   难道,真要爷爷这样为难?   何澈垂下了眼,最后扶着爷爷走了,至始至终,何澈一句话都没有说。   见何家都走了人,再呆在这里党司令员觉得更不合适,“小焯。”口气严肃地再次喊了声儿子,但是,注意用的可是许久不用“小名”,说明,党司令员也心疼啊。   一样的,让父亲为难也不是党焯做得出来的事。   这次,他转身就走,却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问了她哥最后一个问题,   “我知道你觉得我要不起分小缘,是因为我没有把她当做唯一么?”   分小缘她哥回答的很清楚,“不是。”   反而叫党焯格外难受,真的很难受,我竟这样错过了分小缘了……   摧枯拉朽23   “那个男人叫什么?”   车上,沉默许久,何澈开口问,   “向小安。不过,何澈,别去找他,就算找到他也找不到分小缘,罢手吧。”何老轻轻拍了拍孙儿的腿。   何澈轻出了口气,靠向椅背,“用得着怕他们家么?”   “不是怕,是不值得。那一家人都太极致。这是说实话,我们没有他们那样的勇气与舍得。”   何澈看向爷爷,他爷爷望着车前方仿佛陷入回忆,   “你们这一辈已经不知道他们家的事迹了,因为掩得太好。为什么掩得好,因为太多人甘愿为他们家掩。你没听说过‘向小安’,但是可以告诉你,现在上将一级没有人不知道‘向小安’,他们多少人看着向小安长大,心里感念他的祖父向周儿,仰视他的父亲向晋阳,念想着他的妈妈,毛天安……”   提起“毛天安”三个字,何老似乎轻轻叹了口气,看向孙儿,   “一个‘权’子,多少人想得,可是又有多少人敢舍。而且舍得那样干净。   小安的妈妈毛天安女扮男装在军中隐瞒身份从军了整整十五载,甚至官拜少将都还不知道她的真实性别!   这事儿爆出来后,你知道上上下下该有多少牵扯?却一个旁人都没有连累,因为,向家把这件事的责任全担了。   你父亲之前的军委主席是穆小和,你不知道的是,穆小和之前的军委主席其实是向周儿。因为这件事,向周儿立即卸任不说,甚至提出,自己担职过的经历步入军史。   为什么?   有向周儿一笔,就有‘毛天安事件’一笔,向家为了毛天安身上没有任何误点,宁愿在军史里湮灭……   都知晋阳,却无人识晋阳。   何澈,知道么,当年的向晋阳就已经做到了‘隐’的最高境界,他的影响力有多大你无法想象,但是为了毛天安,他把‘向晋阳’身上附着着的一切权力、利益、影响全拱手让人,分了。   可以这样说,为了毛天安,向家拱手献出了一个江山!   还有分别,   原来分小缘是毛天安与分别的女儿……那就难怪了。当年,向周儿稳住了中央,分泾霆稳住了地方,还有,不能小觑了别别的野路子啊……”   提起这个“别别”,何澈见他爷爷似乎微笑了下,接着就听见,   “何澈,还记得你父亲总挂在嘴边的‘庆元’吧?”   “庆元叔叔?”   “嗯,你父亲年少老跟他混在一起,我当时多操心。现在想来,那时候你父亲在那个圈子里根本算不得什么,别别只怕都不知道你爸爸打哪儿来的,呵呵。”   老爷子笑起来,舒了口气再次看向自己的孙子,   “所以,何澈,不是我们怕他们家,是应该清醒的看到他们家留在身后的影响力,那是留在人心深处的啊。再就是,这样极致的家庭出来的孩子,何澈,爷爷不得不承认,你驾驭不了,起码现在驾驭不了。当然,爷爷从本心而言,也不想你去驾驭,人生本有浓淡,何必处处浓墨重彩?这是要付出多么大代价啊。何澈,忘了分小缘吧,看来毛天安的孩子都是走向极致的,也非要一个极致的人或者一群人陪着他们不疯不成魔。何澈,爷爷不想你有那样的人生。”   不疯不成魔,极致的人生,浓墨重彩的人生。   看来作为旁观者,何老看得何其透彻。   其实在另一辆正在黑夜里行驶的车上,党司令员何尝又不是如此追忆着那段曾经妖靡却又壮烈的过往。   是的,清醒的人们看得见尽头,在他们眼里,疯狂的人们见不到尽头,他们永远在追求一种“极致”,并且为了这见不到头的“极致”,成疯成魔。   只是这样一群人,叫人不能理解,却也叫人着迷,沉迷,稍不留神,栽进了他们的世界,犹如摧枯拉朽,上下颠倒,黑白颠倒,也就随着他们沉沦沉沦……   忘了分小缘,   何老告诫何澈,党司令员在告诫党焯。   其实两个男人从这一刻开始何其不是如此告诫自己?忘了她,忘了她……犹如施咒。   但,当分小缘再现人世之时!……   咳,也许这就是另一个极致人生的开始。   对于何澈和党焯,也是另一种心境的开始了吧。   《摧枯拉朽》完 新鲜中文网(烟波凝)为您整理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