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内容由【妮拉拉】整理,八零电子书网(www.txt80.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步步惊婚> 作者:谈欢 第一章.小三之战 苏念染坐在格调高雅的咖啡厅里,低眉搅拌着咖啡。她的对面坐了一个女人,一个娇俏可人的女人,粉色的唇不断地张合,说着些恳求的话。 “说了这么多,你究竟想要表达什么?”苏念染看了看表,蹙眉打断。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她约的人快到了,没有功夫再和这个女人纠缠不清。 “请你和他离婚吧。”女人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有一丝楚楚可怜的味道。 苏念染眉心又微蹙了下,她本来是约了人在这里等的,才坐下没有多久,这个女人就坐到了她的对面,接着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她说她叫丁薇,说她对不起她,说和他是真心相爱的,说没有他不行之类的。 这个名叫丁薇的女人口中的‘他’,显然是指自己的丈夫顾易航,苏念染放下手中的咖啡,抬眸定睛看着她,和顾易航结婚快三年,倒是没想到他喜欢这种类型。 “可我并不想离婚。”苏念染这话可是大实话,虽然和顾易航的婚姻算不上多美满,甚至有很多问题存在,但她却从未想过要离婚。离婚很麻烦,而她并不想费神。 何况就算是要离婚,她也想顾易航自己提出来,这样平白无故出现个女人要她离婚算怎么回事。顾易航不是这样没有分寸的人,想来也是丁薇瞒着他找上她的。 “我知道这样做对不起你,但是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丁薇低眸抽咽了一声,从新款的爱马仕包里取出了一个档案袋放到桌上,推向苏念染,眸泛水光地看着她,“这是我上周的体检报告,医生说我已经怀孕七周了。” 苏念染并没有去打开档案袋,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爱马仕包上,这个包她记得是顾易航上个月从法国出差回来带的,她看过一眼,顾易航说是他朋友让他帮忙带的,于是她也没去深究,毕竟这东西也确实不像顾易航的手笔。 当然,这并不是说以顾易航的薪资买不起,只是他向来是个沉闷低调的人,丝毫不懂浪漫。出差倒是也会为她带上点东西,但多数是些与她工作相关的实用物件,上个月他带回给她的就是炭笔和颜料,且是她自己指定要的,甚至连礼物都称不上。 看来顾易航不是不懂浪漫,只是他的浪漫要看对象,而这个对象显然不是自己。 看着这个橘黄色的包,越发觉得刺眼,苏念染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闷,坐在那里不言语。 “孩子出生需要父亲,作为一个女人,希望你能明白。”丁薇伸手握住苏念染的手,恳求道。 温热的手心覆在她的手上,苏念染这才发觉自己的手冷如冰冻,原来自己还是在乎这段看似可有可无的婚姻的。 离婚除了很麻烦外,她还需要改掉她的很多习惯。比如每天顾易航会接送她上下班,比如每周固定的房子大清洁,比如每月去大宅陪顾易航的母亲饮茶谈话。 顾易航不温柔不善解人意,甚至严肃正经得有些乏味,但结婚以来也算克尽丈夫的职责。他既克尽丈夫的职责,那她自然也履行妻子的义务。顾易航有些轻微的洁癖,所以除了每日的打扫外,她每周尚需彻底的清洁一次,每月还要定期消毒。依她惫懒的xing子,以前这些事断不会如此勤快。起初还在心里有过嘀咕,如今却已完全习惯。 习惯真是个太可怕的东西,如果要她颠覆现在的生活,她势必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来适应单身生活。 苏念染抽回手,端起咖啡,浅啜了一口,低眉思虑。 这个丁薇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好像自己不答应她的请求,就是十恶不赦,像拆散他们一家三口的罪人一样。 “让他自己过来和我说吧,若是他提出,我不会再多做纠缠。”苏念染慢慢地摩挲着杯身,抬头面色如常地看着丁薇,她的语调平静地像是在说今日的天气如何。 丁薇万万没想到苏念染竟会这样轻易被答应,本来心里还准备了多套说辞,如此轻而易举,她反倒不知如何是好。 只听苏念染又开口道:“我约了人有事情要谈,丁小姐的话是否已经说完?” “你真的会和他离婚?不会在离婚后为难他?”丁薇有些怀疑地问,太容易达成,反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记得他和她说过,他的家族和他妻子的家族现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暂不可能离婚。 被丁薇这么一问,苏念染倒是有些不明白了,她何德何能为难得了顾易航啊?在这个婚姻中,顾易航才是主宰,才是大魔王,她不过是魔王手下的一个小喽啰,听凭吩咐,偷安而已。 可能和自幼的成长环境有些关系,顾易航习惯了做发号施令的人,在家里无论大小事,都是他做主。苏念染本就是xing子柔顺的人,也懒习惯了,懒得考虑事情,顾易航这样一手决策,可省了她不少脑力,她自然也乐得轻松,两人也算配合无间。 记得刚结婚那会儿,她说过句家具颜色单调冰冷,不如换些,顾航一个眼神投射过来,她便噤了声。后来在三年的相处中,她慢慢摸到了些顾易航的xing子,顾易航就像沉睡的狮子,看着温和儒雅,却是惹不得的主儿,顺毛摸方能万事大吉。 不过,顾易航除了有些大男人,个xing算是不错,她偶尔做错些事儿,他也没真朝她发过脾气。 苏念染习得与他的相处之道后,两人算相敬如宾,十分和谐,也就这份和谐支撑了这段婚姻走过近三年。最后要以这样收尾,似乎来的有些突然,苏念染想着想着,心里也郁闷起来了。顾易航看着也不像有花花心思会出轨的人,她还以为他们会这样平顺过下去,看来连老天都嫉妒她活得太过安逸,非要出来捣捣蛋。 丁薇见苏念染出神许久,没有回答她问题,脸上便有些焦急之色,“你反悔了?” 苏念染回过神来,正欲开口,手机忽然响起,来电显示的头像是个艳丽的女人。 “姜灵?”苏念染接起电话,对方许久没有发出声音,她有些疑惑唤道。 过了一会儿,那边传来喘息的声音,苏念染眉心蹙得更紧,急切道:“姜灵,姜灵,说话。” 对方仍然没有动静,突然就断线了。 “丁小姐,不好意思,我有事情必须先走了,离婚的事你让他找我谈吧。”苏念染将手机放回口袋里,掏出钱来放在桌上,背着包,起身阔步,匆匆离开。 第二章.兄弟不睦 出了咖啡厅,苏念染边疾步前行,边拨着手机,打了许多个,姜灵都未接电话,不由面露焦急之色。 不知拨到第几次,那头终于接通了,传来姜灵气喘吁吁的声音:“小染,我这有些事脱不开身,改天我在来找你。”说完,还未等苏念染反应过来,便挂了电话。 苏念染收起手机,身侧突然响起汽车的喇叭声,她侧过头,这才发现自己站到了马路中间,她赶紧回退行人道。 走了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唤她的名字,苏念染回头看,方才按喇叭的宝马已摇下车窗,露出一张英俊的男人脸。这个和顾易航有三分相似的男人,她自然是认得的,顾易航的堂哥顾昭然。 “去哪里?我送你。”顾昭然见她发愣,干脆下车来,走到她的面前。 “不麻烦堂哥了,我打车回家就行。”苏念染楞了下,便婉言拒绝。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是有些怕顾易航的这个堂哥的,他们素来也只有逢年过节见个面,这个月倒是奇怪了,竟接连巧遇两次。 “这个时段车不好打,上车吧,我正好有些事要去找易航。”顾昭然看了眼苏念染背着的大包里露出的画轴,又道:“再说你背着这个也不方便。” 十二月的天气,寒冷异常,又正值下班高峰,确实如他所说,不好打车,苏念染犹豫了下,点点了头。 顾昭然打开车门,先请苏念染坐进副驾驶座,自己在上车来。 车内的暖气一下子烘上了苏念染冻得冰冷的脸,两颊和鼻子变得红彤彤的。 顾昭然发动车子,行驶进车水马龙里,街道两边的霓虹灯骤然亮起。苏念染低头看了看表,竟已经六点,看来今日是赶不及在大魔王回家前做晚饭给他了,不知大魔王又要摆什么脸色给她了。 顾易航这人似乎对吃住特别挑剔,他不喜外食,所以婚后就由她这个做妻子的一力承担起了煮饭做菜的问题。关于顾易航的大男人个xing,这一点也有所反映,他极少做饭,秉承着君子远庖厨的作风。 在新婚开始,苏念染是想过请个钟点工每日做饭打扫,但由于顾易航不喜外人进出家中,也只能作罢。说起来,苏念染在家的时候也是大小姐做派,家务之类一律不沾,嫁给顾易航后,样样亲自动手。 习惯了之后,倒是也不觉得累,而且整理打扫都经自己的手,房中东西置放在哪,她全都一清二楚,由此,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顾易航不喜假借外人之手。这个家,是他们两人的家。 顾易航虽不做饭,洗碗倒很是主动,久而久之,就有了夫妻间的默契,她做饭,他洗碗。 苏念染低着头,半张脸埋进了深蓝色的粗毛线围巾里,思考着如何向顾易航交代今日晚归之事。都是那个丁薇的错,和她说了那么久的废话,要她离婚单刀直入不就好...... 对了,离婚! 苏念染眼睛忽然睁大,在脑中抓住了关键字。她愤愤地想,明明是顾易航搞婚外情有错在先,她干嘛还要想着如何交代为什么晚归的事,应该是顾易航要向她交代小三的事! 这么想着,苏念染挺直后背,抬起脸来,满脸的理直气壮,很像是猫儿抓住了老虎的尾巴,觉得自己手上有了筹码可以对抗的模样。 苏念染正盘算着怎么向顾易航质问,不知何时,顾昭然已经站在外面敲了敲副驾驶座的车窗,口型是叫她下车。 苏念染这才恍然发现已经到家,她赶紧开车门下去,伸手欲接过他手上帮她提着的大包。 “走吧。”他像是没有注意到苏念染的动作一样,提着包,径直往楼房里走。 苏念染脸微微红了下,刚刚想得入神,竟忘记了自己在顾昭然的车上,还表现得如此反应迟钝,真是丢脸。 “29楼?”距上一次来已经过了三年多,顾昭然有些记不清他们家的楼层,于是上了电梯侧目问苏念染。 “啊?”苏念染还在懊恼自己刚反应迟钝的事,于是对这个问题又是反应慢了一拍,很是不好意思地把头低到围巾里,小声应道:“嗯。” 顾昭然冷毅地脸上并无什么表情,对于她的迟钝也没有显露不满或嫌弃,按了楼层之后,密闭的空间里安静地唯有呼吸声。 方才在车内,苏念染只顾着想顾易航的事,倒没觉得尴尬,现在这样单独和顾昭然相处,颇有些不自在。她微抬眼眸偷偷瞧了眼顾昭然,这个男人比顾易航更加的严肃面瘫,连脸部的线条都是冷硬的。她和他接触其实不多,对他也不算了解,就是出于身体本能的害怕。 电梯打开,顾昭然率先走出,苏念染跟在后面,他停住脚步,回头居高临下地看她,苏念染楞了一下,忙从口袋掏出钥匙。 打开房门,苏念染先进去,在玄关处换了拖鞋,又从鞋架上取了一双客人穿的棉拖,放到顾昭然脚边。顾昭然换了拖鞋,道了声谢谢,走进屋内。 此时天色已暗,客厅内的是暗着的,苏念染开了灯,有些疑惑,难道顾易航还没有下班? 刚要开口唤,书房门的便打开了,顾易航从里面出来,他已经换上了家居服,上身是棉质的白色长袖t恤,下身是深蓝色休闲长裤。他身材修长挺拔,这样一身简单的家居服,他都穿得格外好看。 “我在路上遇到堂哥,坐他的车回来的。”苏念染见顾易航眉心浅蹙了下,于是解释道。她是知道顾易航不喜欢她与他伯父一家太过接近的,除了逢年过节一大家子吃饭,其余时候,顾易航是绝不主动约顾昭然的,不像是亲戚,倒像是冤家。 顾易航看了苏念染一眼,走到顾昭然旁边,将他手上装着画卷的包取过,客套而生疏道:“麻烦大哥了。” 说完,就这么站着,也不招呼,幽黑的眸子盯着顾昭然看,似有赶客之意。 客厅里的气氛僵硬,空气里都流动着低气压。 “堂哥不是说有事要找易航么,先坐先坐,我去倒茶。”苏念染咳了一声,开口打破这沉默。一来,毕竟是顾昭然好心送她回来的,这么待客未免失礼,二来,她也想赶紧逃开这可怕的气氛。 语毕,苏念染赶紧闪进厨房,留两个男人在客厅。等她烧水泡茶端出来,顾易航和顾昭然已经不在客厅,而书房的门虚掩着。 苏念染端着茶过去,隐隐听到什么股价之类的话,想来他们大抵是在谈正经事,便不推门进去了。 将茶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苏念染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把画取出,走进自己的小画室,铺开画卷,开始临摹。 第三章.暗生闷气 苏念染没什么爱好,唯独喜欢买画,画画,她的钱大多是花在这上面,对于她的这点兴趣,顾易航从不干涉,反而在她搬进来的时候,特意为她整理出这么一个画室。 她的工作是高中美术老师,算是很清闲,除了临摹,平时她也给一些杂志绘图,昨天刚截了这期的稿子,所以又开始在临摹上费工夫。 不知过了多久,苏念染已经沉浸在自己的画中时,外面响起大门的关门声。 苏念染起身出去,见顾易航一人坐在沙发上,低眉出神,暖黄的光照在他身上,整个人看上去柔和而温暖的样子。不过苏念染不会被这样的表象所蒙蔽,他紧抿的唇瓣,泄露出他的不悦。 苏念染小心翼翼地回退画室,不敢惊扰了他,不料他忽然起身,阔步走进卧房,过了一会儿,已经换上了外出的衣服,他对苏念染道:“我可能会晚一些回来,你先吃饭吧。” 说着便朝门外走去,砰地一声,大门紧闭上。 门关上许久,苏念染才想起自己还要质问顾易航关于丁薇的事,竟被他这么轻易的躲过了。 苏念染瘪了瘪嘴,更加郁闷了,进了卧室换了家居服出来,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噜叫起来,她到厨房随便煮了碗面,端到餐桌上,正要低头吃,眼睛闪过一丝愤懑,起身把面端到了茶几上,自己盘腿坐在垫茶几的白色圆地毯上。 平日里吃饭,都要规规矩矩上餐桌,吃饭时不能看电视,更不能盘坐在茶几旁。反正顾易航现在不在,八成是去那个女人那里了,她还守着这些破规矩干嘛。 哼,现在她爱怎么招就怎么招,顾易航管不着了。 苏念染自暴自弃地想着,打开电视边看边吃,吃了几口,突然没了胃口。苏念染放下筷子,颓然靠在背后的沙发上,抬眼环顾这个房子。 冰冷简单的黑白灰家具,暗花纹的米色壁纸,算不上多温馨,却干净整洁充满了她生活的气息。 苏念染伸手取过茶几上可爱的鱼骨状烟灰缸,这个家的摆设都由顾易航决定,苏念染偶尔会添些小物件,而这些小物件,不知不觉在这个家里越占越多,顾易航对此倒也没什么意见。 这些物件就是苏念染的在这个家里的气息,她摩挲着烟灰缸光滑的瓷面,低着头,抿着唇,有些难过。 很快可能就会有人来取代她在这个家中的位置,这些小摆件都会一应被扔掉。那时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着,她则需要面对亲戚朋友她为什么离婚的询问。 丁薇在咖啡厅和她谈时,她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离婚只是麻烦而已,现在坐在这个家里,竟生出了些许不舍。 凭什么顾易航去逍遥快活,她要在这里自怨自艾。与其到时候狼狈地被赶走,还不如自己先收拾好,免得走得太难堪。 苏念染想着想着,豁然站起来,快步走进卧室,拿出一个行李包,把自己买的小物件都收拾进来。可能心里生着闷气,没有留神,一不小心撞上了茶几的棱角,疼得她呲牙咧嘴。 苏念染蹲下来揉着膝盖,揉了一会儿还是疼,撩起膝盖一看,红肿淤青了一大片。该死的顾易航,他出轨了,报应怎么到她身上了。苏念染撑着地面,站起来,一拐一拐地走向从储物柜里拿出一瓶药油来,坐到沙发上,倒出一些到掌心,稍稍用力地揉着,以图把淤血揉开。 药油的气味在屋内散开,有些刺鼻和熏眼睛,苏念染揉了片刻,眼睛已被熏地红红的。她揉完之后,站起身来,看着茶几上吃剩的面条,还有搁在旁边的包包和盖子半掩的药油,想了想,反正是要离婚了,还怕顾易航做什么。 苏念染闹脾气似的,拐着腿走向卧室,见书房门虚掩,里头的电脑还闪着光,她推门进去,准备关掉电脑,鼠标一抖,不知从哪点出个文档来。 抬头便是斗大的黑色楷体字--离婚协议书。 苏念染放在鼠标上的手指颤了下,咬了下唇,把文档关掉,她并不想去看顾易航到底给她开出了多优厚的离婚条件,只是一肚子气,原来他都已经准备好了。丁薇来找她,看来只是给她一个提醒,这份离婚协议已经打成文档了,顾易航是律师,要办手续的话,肯定是知道怎样是最快的途径。 苏念染回到卧室,躺在床上,觉得膝盖上的伤疼得难受,把头闷进枕头,不一会儿,眼泪湿濡了枕巾。 当初和顾易航闪婚,姜灵就说过,闪婚的最终结果都是闪离,这下可算是中了她的话,不知要被她怎么训导了。 这段婚姻开始的有些仓促和匆忙,关于这一点,苏念染心里是清楚的。他们当时认识不过三周,就把证领了,用姜灵的话来说就是彼此在慌乱中抓住了对方,头脑一热,婚了。 与顾易航的第一次见面,好像就是这样一个寒冷的天气,他西装笔挺坐在高级的法国餐厅,她为了赶毕业作品,稍稍晚了一些时间。 那个时候她是大四即将毕业的学生,因为父亲朋友的热心介绍和一些别的原因,她就同意了这一场相亲。在去之前,她也粗略的听父亲说起顾易航的条件,知道是个不错的男人,没想到他比她所想象的还要好上数倍。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顾易航就是个难得的极品男人。相貌英俊,举止优雅,谈吐不俗,家世一流,简直优秀的无可挑剔。 这样优秀的顾易航,在第三次和她见面时,便提出了结婚,害她一度还怀疑过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顾易航,你不会是喜欢男人吧?”苏念染当时还是一派天真的模样,丝毫不知道自己在摸老虎须。 顾易航优雅得切着牛排,抬头淡淡地看了一眼苏念染,眸光中并没什么情绪,声音低沉磁性:“你觉得呢?” “呵呵,当然不会,不会。”苏念染缩了下脖子,干笑两声。可能就是那时,苏念染意识到顾易航不是好惹的主儿。 那一次求婚,苏念染并没有答应,除了她没毕业之外,还有些别的因素,后来是怎么就肯了呢? 苏念染模模糊糊地想,好像是在大雪的夜里,她喝醉在酒吧,钱包被扒手偷了,无奈要打电话救急,那时候翻电话通讯人,鬼使神差地按了顾易航的号码。 接通之后,她沉默良久,那头顾易航的声音有些着急了,于是她出声报了地址。那时心里隐隐在想,如果顾易航在半个小时内赶到,那她就嫁他吧。 不多不少,顾易航像是踩着点过来的一样,他一身银灰色西装,显然是尚在加班,却为了她匆匆赶过来的。苏念染喝了酒,两颊晕红,眼睛也有些湿润,她像个孩子似的扑向他,脸埋在他的胸膛,小声道:“我们结婚吧。” “好。”顾易航抚着她披肩的长发,轻轻地回应。 他们间从相识到求婚,都和浪漫丝毫扯不上关系,接下来的结婚,更是仓促成事,甚至直到婚礼那时,苏念染才第一次见顾易航的父母。婚礼低调简单,临时包了厅,双方邀了一些熟识的亲戚朋友,在酒店一起吃了顿饭,算是宣告他们结婚了。 苏念染这时想起,才发觉自己竟连雪白的婚纱都没穿过。想着越发委屈,心里憋闷的难受,翻来覆去,窗帘的缝隙间可以窥看到已是月上中天。 这一夜怕是无眠了,心里这么想着,眼皮却觉得沉了,可能是前段时间接连着几天赶画稿,疲累还是战胜了气闷,眼睛慢慢闭了起来,无梦安寝。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她想翻个身子,却发现自己身上绵软,没有丝毫力气。 第四章.趁病发威 顾易航回到家,看着茶几上的狼藉,微微蹙了下眉心,他走进卧室,见苏念染整个人像条毛毛虫一样裹在被子里,连头都闷着,不禁又蹙了下眉峰,低唤了两声。 苏念染身上虽没有力气,脑子还是清醒的,自然是听得见顾易航叫她,只是不太想搭理他。换做平日,她当然是不敢这样的,现在一心觉得顾易航已经要和她离婚了,她就不必顾忌那么多了。 顾易航见她没有动静,以为她是睡熟了,便不再叫他,自己去浴室洗漱一番,掀开被子的左侧躺了进去,他外出带回来的寒意让苏念染身上一颤,打了个喷嚏。 顾易航打开床头的小灯,侧过身子,将苏念染的头从被子里扒出来,见她两颊呈现不自然的红晕,手背贴上她的额头探了探温度,竟然烫得有些灼人。 走之前还好好的,这才几个小时,怎么就烧得这么厉害? 顾易航薄唇抿了一下,翻身下床,去浴室拧了条毛巾放在苏念染的额头,又倒了热水,拿了家里常备的退烧药,扶着苏念染坐起来。 “念染,吃药了。”顾易航把药丸送到她嘴边,见她没有张嘴,低唤了声。 苏念染是要和顾易航赌气,却不想和自己的身子赌气,烧得头脑昏沉,不吃药的话难受的是她自己,她才不做这种蠢人。 于是,苏念染张开嘴将顾易航手上的退烧药吃下,顺便故意咬了一下顾易航的手掌,权当是烧糊涂了的无心之失,顾易航总不能跟一个病患计较吧。 苏念染得意地想着,这算是小小地报复了他一下。 顾易航手掌被咬了一下,而且力道还不轻,觉得奇怪,便盯着苏念染的脸看了起来。 苏念染闭着眼睛,看不到顾易航的脸,也未听到他的动静,不由开始担心,顾易航会不会已经察觉她是故意咬他的。 这几年在顾易航手底下偷安,本来xing子就柔顺的苏念染越发的小媳妇样儿,下午丁薇的事,让她现在对顾易航有些猫咪想摸老虎须的心情,是既怕又想惹,惹完之后又不安。 因为担心顾易航发现,紧闭的眼睛上,睫毛微微颤抖了下,出卖了苏念染。 顾易航眯起眼睛打量着苏念染的脸,他的直觉告诉他,她并没有睡着,方才咬他绝对是故意的,可是为什么呢? 还有,苏念染今天好奇怪,带着顾昭然回家时就对他有些冷淡,客厅里也是乱七八糟不收拾,好像无声地在向他反抗着什么一样,但最近并无特别的事情发生,她究竟在反抗什么? 顾易航想了会儿,没想通透,见苏念染脸上的红晕慢慢褪去,取下她额头上的毛巾,大掌覆上去探了探温度,烧已经退了大半。他轻舒了口气,掖好苏念染的被子,看了眼闹钟,已经是凌晨四点,却睡意全无,想着干脆去书房,将顾昭然要他办的事情做完。 刚要转身离开,苏念染的手就拽住他的衣角,顾易航回头,见她眼睛依旧紧闭着,手也没有放开的意思,更加笃定她是装睡。 生病的人看上去异常的可怜兮兮,不管苏念染今天为什么这么奇怪,顾易航看到她微红的双颊,心底柔软一片。犹豫了一下,他反手握住苏念染的手,躺上床从背后拥住苏念染的身子,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怎么了?” 咬耳朵这种调情似的行为,顾易航几乎从未做过,苏念染惊得身子颤了下,知装睡被发现了,索性睁开眼睛,别扭地从他臂弯里移出来,声音低哑道:“顾易航,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就说吧。” “什么意思?”顾易航看着苏念染的后脑勺,只觉得她的话莫名其妙,将她的身子转过来正对着他,细看着她的脸。 苏念染抬眼看着顾易航,不在意似地撇了撇嘴角:“那个女人已经来找我了。” “女人?谁啊?”顾易航不解。 苏念染抿唇不语,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他又何必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自己这么些年,扮演妻子的角色没有一丝不尽心,他竟然还是出轨,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心里越想越恼,忽然翻身压在顾易航的身上,张开就朝他的脖子咬去,用力地似乎真要咬下一块肉才甘心。 顾易航猛然被袭,脖子传来疼痛,立马反应过来把苏念染从身上推下,手捂着脖子,眉头紧皱,声音里隐含怒意:“苏念染你发什么疯!” 苏念染狠狠地咬了一口之后,觉得解气了,看着顾易航微带怒气的脸,有些后怕地坐起来向后挪了挪,又转念一想,道理是在她这边,她何必怕他,冷声道:“顾易航,你搞大了那个女人的肚子,要和我离婚就直说。” “什么乱七八糟的,苏念染你烧糊涂了啊!”顾易航作势伸手去探苏念染的额头。 苏念染挥开他的手,瞪着他,道:“丁薇她已经来找我了,你不用再装蒜了。” 顾易航听到这个女人的名字,恍然明白过来,可又有些不懂了,哭笑不得地看着苏念染:“她告诉你,她怀得孩子是我的?” “难道不是吗?”苏念染轻哼一声。 “当然不是,她是顾昭然的外遇对象和我有什么关系,要离婚的人是顾昭然。”顾易航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道:“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找上你,也不知道她和你说了什么,我只说一遍,苏念染,我没有出轨,也没有打算过离婚,明白了吗?” 苏念染听着顾易航的话,一愣一愣的,丁薇是顾昭然的外遇对象?这么说来一切都乌龙咯? “电脑里的那份离婚协议......”苏念染没有方才的底气。 “如果你看完了那份离婚协议,就应该知道那是我帮顾昭然起草的。”顾易航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 苏念染小心翼翼地看着顾易航不悦的脸,缩了缩脖子,快速摇摇头:“没有了。”知道是误会一场,她的心里就开始打鼓了,她刚才那么用力地咬了大魔王一口,不知要被怎么报复。 顾易航手动了动,苏念染警惕看着,正打算向后退,眼睛瞄到他一直捂着脖子的手,指缝见流出血来。 “呀,流血了。”苏念染惊愕地叫出声。 她慌乱地跳下床,找来了家中的医药箱,匆匆返回卧房,顾易航正好清洗完伤口,从房内浴室出来,坐到床上,沉着一张脸看着她。 苏念染自知有错,格外的小媳妇儿样,赔着笑脸过去为他上药。 这一口咬地不轻,血迹清洗之后,那上下两排牙印又渗出一点点血粒子,看着都让人觉得疼。不过,还好没有咬在动脉上。 苏念染后怕的庆幸着,一边用纱布掩住伤口,再贴上医用胶布,一边观察着顾易航的表情。 第五章.惩罚之吻 “很疼吗?”她见顾易航皱了下眉,立刻放轻手上的动作。 “你说呢?”顾易航扯了一下嘴角反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苏念染,我倒是不知你属狗的,急了就咬人。” 自知理亏的苏念染也不好反驳,干笑道:“都是误会,误会,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不会和我这个小女子计较的,是吧?” 顾易航盯着她的脸,沉默不语,突然将她扑到在床上,张口就要咬来,苏念染害怕地闭起眼睛。片刻,脖子传来一阵麻痒的感觉,她小心地睁开眼睛,只见顾易航轻吮着她的脖子。 渐渐地,他的手游弋进她的睡衣,轻抚着温热细滑的肌肤。 苏念染被他洒在她脖间的气息弄得很痒,缩着脖子想躲,轻推了他一把,小声道:“我还在发烧呢。” “烧差不多要退了。”顾易航探了下她的额头,唇瓣贴着她的耳际,声线低沉迷人:“你不必花太多力气,享受就好。” 听到这句话,苏念染的脸刷地比发烧时还红,自己有错在先,也不好别扭,于是手攀上了顾易航的腰。 云雨初歇,苏念染趴在顾易航的怀里,气息微乱,控诉道:“你说了不让我费气力的!” 顾易航搂着她的腰,低低地笑。虽说是无爱闪婚,但苏念染在情事这方面,很是让他满意,除了肯配合之外,她的反应娇羞可爱又忠实大胆,每到这时都散发着迷人的女人味。而这近三年的和谐婚姻与此项运动上的和谐也有一定关系。 “还笑!起床拉!”苏念染瞪了他一眼,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每次云雨之后,顾易航都会比往常温柔好说话,在这个时候瞪他或对他大声说话,他都不会计较,苏念染就是摸透了这点,所以才凶他。 刚要从床上起来,就被顾易航拉回怀里,他的手掌在她腰上逡巡着,压低声音:“才六点,天还没亮。”这话暗示意味明显。 “别闹!一夜没睡,你不累啊?”苏念染胳臂拐了一下他的胸膛。 顾易航看着她炸红的脸,又低低地笑起来。他其实并没有再做的意思,只是想逗逗他这个小妻子。近三年的相处,苏念染的脾xing他自认为是摸透了,然对于这次误会他出轨而做出的炸毛行为,超出了他的认知,顿时觉得有趣,原来看似乖巧柔顺的苏念染也是有脾气的。 苏念染见他忍笑的模样,知自己被耍了,含羞带嗔地推开他,跳下床冲进浴室,迅速关了浴室门,背抵靠着门,心脏扑通通地跳。 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见双颊绯红,火烧了一般。又猛然瞧见,脖子上一个紫红的吻痕招摇过市般地印在那里,伸手摸了一下,脸又红上了几分。 苏念染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这么容易脸红,可能是发烧后遗症?反正不用离婚总算是好事一件。 洗完澡出来,看到床已经收拾整洁,而顾易航不在房里。苏念染疑惑,走出卧室,见书房的门开着,顾易航在里面对着电脑,手指翩飞地敲打着键盘。 电脑银幕的光亮照射在他的侧脸上,他的表情严肃而专注。 苏念染在外面停了会儿,将房门慢慢虚掩,放轻脚步走到厨房,想着顾易航一晚没睡,待会肯定要喝咖啡,早餐先需弄点养胃的东西吃,便做了小米粥。 煮粥的间隙把昨晚弄得乱七八糟的茶几收拾了一番,又将本来准备打包带走的东西一一摆放回原位。 苏念染看着每个物件归回原位,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将事情闹大,昨晚要真离家出走了,事情可就麻烦了,顾易航可不是那种上门哄妻子回家的男人。 整理妥当之后,进厨房把煮好的小米粥端出来,这时,顾易航从书房出来,疲惫似的活动了下脖子。 “刚刚好,快来吃。”苏念染对于咬了他这件事,还是心有戚戚,所以招呼时,笑得那叫一灿烂。 顾易航走过去,一言不发,又恢复了往日大魔王不苟言笑的样子。 苏念染早就习惯了他床上床下两个样,不苟言笑并不代表他心情不好,只是常态而已。 “对了,这周六有些事,不能和你一起去陪妈饮茶了。”顾易航喝着粥,忽然抬头说道。 “有什么重要的事吗?上个月你也没去,妈一直问起你,而且......”苏念染搅着粥,有些迟疑,心里头哽着些话,不知如何开口。 顾易航吃完粥,擦了擦嘴,看苏念染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而且什么?” “没什么。”苏念染摇了摇头,转了话题:“如果妈问起堂哥的事情,我要怎么回答?” “一问三不知就好。”顾昭然虽已经找他拟定离婚协议,但事情尚未解决,苏念染不宜搅合进这趟浑水。 “哦。”苏念染低下头,装作无事地喝粥,其实她想说的并不是顾昭然的事,而是上个月婆婆问她什么时候要孩子的事。 婚前,顾易航曾今表达过希望生孩子晚一些,她也是同意了的,毕竟她也还年轻,不过,顾易航母亲那边似乎有些着急了。本来是想这个月和顾易航一起回顾家,可以把这个问题抛给他,如今看来又要她一个去面对婆婆了。 苏念染还在胡思乱想着,顾易航已经穿上正装准备出门了,在玄关处,边穿鞋边道:“你是下午两点的课吧,我先去上班了。” “等等。”苏念染出口叫住他,走到他身前,踮起脚整了整他的领带,微微浅笑:“好了。” 顾易航低眸看她,嘴角勾起一点点,目前看来娶苏念染是个正确的选择,她是个合格且尽职的妻子。 “我走了。”顾易航倾身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拿着公事包,转身出门。 苏念染回到客厅将餐桌收拾一下,洗了碗筷,开始准备下午要用的教材。她的正职是一家私立高中的美术老师,兼职是给杂志社画画cha图之类,时间较为松动空闲,也不必朝九晚五。 她素来没有什么宏图大志,这样的工作轻松惬意,她做得也得心应手,到现在为止,她对她的人生没什么不满意。 有人说,毕业等于失业,而她显然是再幸运不过的,毕业的第二天就和顾易航领了证,然后在几天后的婚礼上,意外发现顾易航的母亲是她所实习学校的校长,接着她顺理成章被转正了,这可能就是所谓的走后门吧。 当时她心里是有些犹豫要不要接这个工作的,怕遭人话柄。就找姜灵商量了一下,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姜灵点着她额头骂她傻。 后来,她还是选择接受了这份工作。 毕业后的一切都如此顺遂,那时还在为找工作所苦的姜灵,掐着她的脖子说她狗屎运未免太好,一脸悲愤地嫉妒羡慕恨。 苏念染对此很是淡定,可能是漫不经心惯了,得到或者失去都是无悲无喜的样子。 第六章.闺中密友 中午,念染在家里下了点面条,随便对付了一下。通常顾易航不在家的时候,她都是这么过的,吃完面条也不着急洗碗,窝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 见闹钟走到一点,才不急不忙地去洗了碗筷,再换了身衣服。只要一点半之前出门,时间就足以。 当初她和顾易航结婚,是直接搬到了顾易航的这个公寓,两人并没有重新买房。这里离她学校大约是半个小时地铁,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她对此也没什么意见。 顾易航曾提议让她去学车,只是她犯懒,不愿意学也不愿意开,还嘟囔着问他是不是不愿意送她了。 之后,顾易航便也没在提这个事。 其实只有周五早上是没课的,周一到周四全是和顾易航一起出门上班的,顾易航的事务所离她学校不远,时间能配合上的话,都是会接送她的。 起初念染是有些顾忌的,她怕别人认出了顾易航,毕竟学校里知道她是校长媳妇的人不多,她不想张扬此事。后来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学校里认识顾易航的人也不多。他这一来二去的接送,同事除了让人知道她是已婚的,就没别的了。 到了学校,上完两堂课之后,念染打开手机发现姜灵打了两个电话给她,又在半个小时前发了条短信给她,说四点来学校找她。 念染刚要回拨过去,手机正好没电关机了。 看了看表,指针正好指向四点,画室的门被人推开,念染抬头,一个明艳妖娆的美人微笑着朝她走进。 “昨天放我鸽子,今天还敢出现啊?”念染瘪嘴,假装不悦。 “我这不是来赎罪了嘛,”姜灵走过去挽过她的胳膊,红唇浅笑:“为表我诚意,去仁安路新开的法国餐厅怎么样?” “你何时变得这么客气?说吧,有什么阴谋?” “你和你家顾易航相处久了,变得越来越犀利了,我就不能单纯地想请你吃顿饭么?” “单纯这个词,和你可没有半毛钱关系。”念染不上当。 “好吧,其实是我家太后在那给我安排了个对象,我不想一人迎战。”姜灵耸了耸肩,老实交代道。 “噗,你还需要安排相亲?姜伯母嫌你的那些狂蜂浪蝶还不够啊?”念染颇为惊讶。 姜灵从高中至大学,一路都是校花,她头脑聪明,美艳动人,性格外放,追求者如过江之鲫,多不甚数,哪里需要人介绍相亲,不过这么些年,倒是也没看姜灵和谁认真交往过。 “一句话,到底陪不陪?”姜灵对母亲的安排不得不从,又有些头疼。 “不陪,你还是乖乖自己迎战吧,也许会是个好对象呢。”苏念染心里是打算好了,昨晚已经罢过工了,今晚得回去要给顾易航做顿好的。 “重色轻友,典型的夫管严,一天不给他做饭,他又不会饿死。”姜灵表示抗议和不满,点了下念染的额头,无意间瞄到她围巾下遮掩的吻痕,暧昧地揶揄道:“啧啧,顾易航平时看上去冷冰冰的,竟然也会有热情如火的时候。” 念染脸红了红,将围巾捂严实,嗔了一眼姜灵,“不要胡说八道。” “就许顾易航胡作非为,我随口说说都不行,苏念染你要不要偏心地这么明显啊。”姜灵作势伸手挠她痒痒。 两人笑闹成一团,忽闻敲门声,念染向外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色职业套装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她立刻收敛了笑容,端端正正站好,对那女人轻唤了一声:“妈。” 姜灵一瞧是她,便也站好,微笑着叫了声:“顾伯母好。” 赵芝华客套疏离地对姜灵点了下头,径直念染身前,却未开口说话,姜灵心领神会,借口上厕所便出了画室。出画室后,姜灵没有走远,她就站在门口。对于赵芝华,她着实没什么好印象,总觉得她会刁难念染,心里放心不下。 “妈,有什么事吗?”姜灵走之后,念染心里开始打鼓。 赵芝华是顾易航的母亲,也是这个学校的校长。她在嫁给顾易航父亲之前,是个家教甚严的大家闺秀,所以格外注重礼仪教养。念染心里有七分敬她,还有三分怕她,每次遇到无不恭恭敬敬的。 不过虽同在一所学校,平时倒是很少遇到,苏念染的活动范围一般就在画室和教师办公室,而这两个地方,赵芝华是很少去的,尤其是画室。 这回看来是有意找她说话,且还不想姜灵在场。 “这个周六,我要去b市出差,你就不必去大宅那里了。”赵芝华掩在眼镜后面的眼睛藏不住得锋利,声音亦是冷冽,没有温度。显然她并不喜欢苏念染这个儿媳妇,当初顾易航和苏念染的闪婚让她措手不及,也不得不被迫接受。 “是,我知道了。”苏念染暗松了口气,庆幸着这周六可以轻松度过了。 “这个给你,记得去检查。”赵芝华将一张卡递给苏念染。 苏念染接过一看,是一张妇科医生的名片,她不解地看向赵芝华。 赵芝华淡淡地解释:“你们结婚快三年了,都没有任何消息,医生我已经替你预约好了,是周六上午九点。” “哦,谢谢妈。”苏念染脸色稍变,低头将卡揣进兜里。 赵芝华又交代了几句,让她叫顾易航不要太拼命工作,注意身体之类的,说完连多余的一句关心也没给她,就转身走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念染长舒一口气。 姜灵在外面听得直皱眉,甚是不悦,赵芝华走了之后,她进来怒其不争:“这样你都能忍?你的脾气都到哪里去了?她这是变相在说怀不上孩子全是你的问题,她怎么不去问问她儿子有什么毛病!” 方才赵芝华说得那几句,姜灵火气都上头了,但是终归是别人的家事,她若对着赵芝华发火,念染以后的日子恐怕会不好过,所以在隐忍着没进来,没想到念染竟这么平静的接受了赵芝华说的话。 “脾气?我要那东西干嘛?生气发脾气,又不会让我更开心。”苏念染无所谓地耸耸肩,“而且她可能只是不会表达关心,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走啦走啦,别皱着脸了,快送我回家。” 姜灵无语,这几年苏念染的脾气当真是被打磨地光滑,越来越不像那个敢作敢当,勇往直前的她了。苏念染的那些脾xing,随着那个人的离开,好像烟消云散了一般。 她张了张口,想再说些什么,最终也没说出口。 开车将念染送到楼下之后,姜灵并没有马上和念染道别的意思,她低着头,手指轻敲着方向盘。 “怎么了?”念染见她神色不对,问道。 “小染,你还喜欢邹景生吗?”犹豫了会儿,姜灵终于还是说出了这个名字。 邹景生,这个她们三年来一直避忌着的名字,这个苏念染曾今义无反顾的初恋,终还是被提起了。 “为什么这么问?”苏念染楞了下,她已经忘记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可从姜灵口中说出时,竟一点也不觉得陌生,也许因为午夜梦回,她在心口曾今还想着他的名字。 “没什么。”姜灵摇了摇头,转移话题:“这周末的同学会,你可别忘记了,还有拉上你家顾易航,他们可都嚷着要看呢,我都答应班长了,别害我食言啊。” “我去是可以,但顾易航我得先问问。”她可不敢擅自替顾易航做主。 “你拉也好,骗也好,拐也好,必须得把顾易航给捎上,听明白了吗?” “我尽力吧。”苏念染只能勉强答应,又想起姜灵方才的话,问道:“对了,为什么忽然问起邹景生?” “突然想到,随便问问而已。”姜灵见苏念染不好忽悠,便把车门打开,将她推搡下去,笑道:“快回家做你的二十四孝贤妻吧,周末记得拉上顾易航。” 苏念染还未来得及再问,姜灵已启动车子,飞快绝尘而去。 第七章.分房而睡 关于邹景生,一直是苏念染未被治愈的旧患。他就像一道细小的永远不会愈合的伤痕一样,不会太疼,却总是痒痒的。 三年了,她从未刻意地想起他,也从未刻意地遗忘他,只是尘封着,决口不提,好像这个人不曾在她的生命里出现似的。 她现在有个不错的家庭,有个合格的丈夫,她过得已比一般人幸福许多,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这些年,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爱情之于生活并不是最重要的,如今她很好,而邹景生好不好,已不关她的事。 可是姜灵为什么会突然提到他呢?依姜灵的xing子是不会无缘无故的,莫非是邹景生回国了? 苏念染甩了甩胡思乱想的脑袋,掏钥匙开门。放下包包,换了家居服,走进厨房。 淘米做饭,洗菜切菜,忙活了一小时,做好了三菜一汤。结婚之初连个蛋炒饭都会炒糊的她,现在做起这些事来已经算是熟练,味道虽不美味,但还算能下口。 刚端到饭桌上,顾易航就踩着点回来了。 “可以洗手吃饭了。”苏念染顺手接过顾易航的外套挂起,并放好他的公事包。 顾易航洗了手出来,苏念染已经将饭盛好,还拿了筷子放到他手边。顾易航抬眸,嘴角微微一扯,道:“苏念染,说吧,又做错了什么?” 他会这么问是有缘由的,刚结婚那会儿,他和苏念染的电脑尚未分开使用,有一次苏念染用他的电脑下载东西,结果整个中毒死机,要重装系统,害他里面的资料全部丢了。 在他回家时,苏念染就格外的小媳妇样,把他伺候得更太上皇似的。后来,但凡是做错了事,苏念染都会先服了软,让人有气也撒不出。 “嘻嘻,我就只有做错才会对你好么,难道你觉得平时我都对你不好吗?”苏念染见顾易航的心情看上去不错,涎着笑脸说。 顾易航摸了摸脖子上还贴着的纱布,眯着眼睛看苏念染,反问道:“你说呢?” “你不也咬回来了吗?”苏念染委屈地小声嘀咕。 顾易航闻言,看向她细白的脖子上那个紫红的印记,深黑地眼眸里有了一丝笑意。 苏念染也没顾上他在看哪里,只捕捉到了他的笑意,看出他心情不错,夹了菜到他碗里,讨好地笑:“这周日的晚上,你有没有空啊?” 顾易航没有表态,低眉吃饭。 “是这样的,周日晚上在丽都酒店开高中同学会,他们说想要见见你,你觉得怎么样?”当初结婚除了姜灵,并未请任何一个同学,以至于得知她已嫁人,全都对她老公好奇得不得了。毕竟高中那三年,她给别人印象是只对邹景生死心塌地,大有非卿不嫁的气势。 苏念染问完,小心观察着他的脸色问,她下意识觉得顾易航不喜欢这种应酬,却不料...... “好啊。”顾易航依旧没什么表情,夹菜吃饭。 “你答应了啊?”苏念染惊得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会这么顺利。 “有什么问题吗?”顾易航对她的惊奇感到奇怪,他们是夫妻,就算他不喜欢同学会这种活动,但去见见她的朋友也是理所当然的。 “没有没有。”苏念染收敛起惊讶,欢欢喜喜地用餐,期间对顾易航大献殷勤。 顾易航心安理得全盘接受,一顿饭吃得颇为愉快。 吃完饭,苏念染又主动把洗碗工作承包下来,推着顾易航让他去看电视。 顾易航回头看着苏念染哼着歌,在厨房忙碌收拾的样子,不由嘴角微微弯起。这个小妻子,只要给一点点好处,就会欢喜得不得了,甚是容易满足。当初他娶她,也是考虑到这样因素,他喜欢她的笑容,梨涡浅现,让人觉得温暖。 结婚并非只有相爱的两个人才行,相互适合的两个人结婚照样能过得不错。他现在算不上是幸福的,但起码他觉得他是幸运的,苏念染实在是个再适合不过当妻子的人。 走到沙发旁,见苏念染的外套还放在上面,无奈的摇摇头,心里补充了一句:除了偶尔有些小迷糊之外。 拿起苏念染外套,准备走去卧室挂起,里头滑出一张卡片,落到地上。顾易航弯身捡起,见是张名片,上面写着市医院妇科主任张雯,不由眉心皱了皱。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们每年的身体检查,在两个月前才进行完毕,那已经很全面详细,这又是为什么? “你身体不舒服吗?”念染收拾完厨房出来,顾易航便开口问她。 念染瞧见茶几上的名片,知他已经看到,一时间想不到如何和他解释。要是笨嘴拙舌说不好了,就怕听着像是在告状他母亲bi她生孩子的一样。 “额,只是随便做个身体检查。”念染实在想不到更好的说法,支支吾吾道。 这态度反而惹顾易航怀疑,他盯着她的脸,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眸色微变,沉声问:“你怀孕了?” “啊?”念染惊讶他从哪里得出这个答案。 “你这个月的例假推迟了好久。”顾易航面无表情,看上去丝毫没有刚刚的好心情。 “月初你去出差,就已经来过了,是提前了。”念染解释道,可转念一想,他们是合法夫妻,他一脸不想她怀孕的样子,着实令人不舒服,她自嘲地轻呵了一声,语调平缓:“你以为我是要算计着怀你的孩子吗?” 顾易航沉默着,念染抿了抿唇,不做声,转身要进卧室。 “对不起。”顾易航低沉的声音自后方传来,念染脚步顿了下,没有回头,跨步进卧室。 现在要不要孩子,念染是完全无所谓的,她在意的是顾易航的态度。他们结婚三年了,就算现在有孩子也不必给她摆个冰山脸吧?何况他们一直有做避孕,根本也没有这个可能,他方才的样子就像是她设计他一般。 念染赌气地躺在床上,天色尚早也睡不着,越想着就觉得烦躁,坐起来把顾易航那边的枕头发泄似的一扔,这时门突然打开,枕头正中来人的脸。 当枕头从顾易航脸上滑落时,只见他眉心浅蹙,他看了眼苏念染,然后抱着枕头,转身离开。 念染心底有些懊恼,她并没有将他赶出卧房的意思,但刚刚那扔枕头的动作,着实像悍妻不准夫归一样,还偏巧扔到了顾易航的脸上,这下是有嘴也说不清。 刚刚的事情明明是顾易航的错,偏偏现在心底不安的人是她,她都不由在心底默默地鄙视自己了。 但鄙视归鄙视,念染也拉不下脸去请他回卧房睡,毕竟有错在先的是他。这几年念染的个xing被打磨的光滑,骨子里还是有顽石一样的倔强。 于是,这一夜,他们第一次同在屋檐下,却分房而睡。 第八章.撞见奸情 第二天,念染醒来已经是八点,想起赵芝华给她预约的时间,便匆忙从床上跳下来洗漱。 换好衣服出来时,见客房的门打开着,床上空无一人,枕头孤零零地摆着。念染想了想,还是把枕头拿回主卧。 出门挤上最快的一班公交,勉强赶上了预约的时间。然后是一堆杂七杂八的检查,比她年检时要细致的多。 等从医院出来,已经是下午一点,肚子大唱空城计,她又饿又累,就在附近随便找了家餐厅。 念染刚坐下,一个娇俏的女人就坐到她对面。 念染不由皱眉,心想怎么又是这个叫丁薇的女人,才欲开口,就听她道:“苏小姐对不起,上次不好意思,是我弄错人了。” 前天丁薇会找上念染,着实算是个大乌龙。上周,丁薇和顾昭然约会,顾昭然因看见念染便避忌着让丁薇先离开,所以丁薇误以为念染就是深居简出的顾太太。 昨天顾昭然从顾易航那里知道这事,训了丁薇一通,丁薇这才知道自己找错了人,没想到今天来复检,又这么巧合碰上了念染。 “既然是误会,那丁小姐也不必放在心上。”念染见丁薇开口便是道歉,心知她已明了自己的身份,也不必多做解释,就淡淡地回应。 “苏小姐也是来医院做检查吗?”丁薇依旧坐着,并没有走的意思,还和念染搭话。 念染没有回答她,敷衍地点了点头。 对于丁薇,念染心里没什么好感,甚至有些反感,无论她和顾昭然是否真心相爱,也掩盖不了她破坏人家家庭的事实。 “昭然一会儿就来接我了,那我先走了。”丁薇善观颜察色,看出来念染对她不待见,便识趣地起身离开。 念染低头吃饭,没有理会丁薇。过了一会儿,又有人坐到了她的对面。这一顿饭吃得如此不安生,念染有些不悦地抬头。 “呦,谁惹我们苏大小姐生气了?”姜灵拨了下额前的刘海,支着下巴,笑看着她。 念染见是姜灵,脸上换回了如常神情,“你怎么会来这里?” “恰巧路过,刚才的女人是谁啊?”姜灵好奇,她在外面从玻璃里就看到念染和一个女人在说话,而这个女人,她完全陌生。念染的人际关系很简单,所有的朋友不是同学就是同事,她多多少少都是认识的。 “顾昭然的外遇对象。”念染平淡道,接着毫无波澜地将丁薇找错人和自己误会顾易航的事情说了一遍。 姜灵听得甚是惊奇,当听到念染说自己咬了一口顾易航时,更是不敢置信:“你这小猫胆子竟然敢咬你家大魔王,不怕他报复啊?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念染脸微微红了下,装作淡定地吃下最后一口。 姜灵看念染微红的两颊,想起昨天看到她脖子上的吻痕,瞬间了然于心,嘴角不由勾起。 三年前,念染闪婚嫁给相识不到一个月的顾易航,她心里一直觉得是因为邹景生的离开,如今看到念染和顾易航过得算是和谐美满,放心了许多。 “昨天你的相亲对象怎么样?”念染见姜灵暧昧地瞧着她的脖子,转移话题道。 “不提也罢,走,下午陪我去逛街。”姜灵起身过去拉着念染起来。 念染无奈被姜灵拖去逛街买衣服,她自结婚后就很少逛街了,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她已经没有想取悦的对象了,也就懒得费心思打扮了。 关于这一点,姜灵念叨了她许多次,就算结了婚,女人也要漂漂亮亮的,要不然小心老公出轨。 “去试试这件。”姜灵往念染手里塞了条裙子,推着兴致缺缺的她进更衣室。 念染换了衣服出来,脖子上还戴着围巾,她有些不自在地拉了拉裙摆,浅蹙眉心:“太短了。” 那条围巾下面是什么,姜灵心知肚明,知道念染脸皮薄,也不戳穿她什么。 “很漂亮,它很适合你。”姜灵走到念染身边,摆正她的身子让她正视镜子里的自己,教育道:“苏念染,你今年才二十五,这个长度哪里算短?等你三十想短,可就短不了,就这件吧。” “可是......”念染依旧觉得有些别扭,她不能否认姜灵的眼光很好,这条宝蓝色裙子很衬她的肤色,穿起来很修身,显得曲线玲珑,十分赏心悦目,但她已经三年没有穿膝盖以上的裙子了。 “没有可是,记得明天同学会穿这件,要不然就是不给我面子。”姜灵不由分说去把吊牌扯下,拿着自己买的一堆衣服和它一起结了账。 念染从来都说不过姜灵,无奈也只能由着她去了,自己进去把衣服换回来。 出来时,姜灵一脸好奇地瞧着某个方向,念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竟看到顾昭然和丁薇,手挽着手亲昵地挑选婴儿服。 念染皱了下眉,这个购物广场若是她没记错的话,是堂嫂简柏秋家的产业,顾昭然未免也太不知避讳了。 “别看了,走吧。”念染拎着袋子,不想看下去,拉着姜灵就往外走去。 两人坐着手扶梯下去的时候,姜灵对念染道:“想不到顾昭然眼光这么差,这女人和简柏秋,无论气质外貌,都相差不止一点点。” 念染沉默,她与简柏秋不算熟识,逢年过节打个招呼而已,印象里简柏秋是个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确实如姜灵所说简柏秋的气质外貌,比起这个叫丁薇的女人强上许多。 “不过男人出轨有时候和老婆的外貌并无关系,图得是新鲜刺激。”姜灵见念染陷入沉思,挑了挑嘴角,玩笑道:“你可要把你家顾易航看牢了。” 念染正要回她,眼里便闯入一个熟悉的身影。 身着浅灰色呢大衣的顾易航脚步匆匆,身边还有个打扮入时的女人,他们两人向一家精品水晶饰品店走去。 姜灵看见后,惊愕地睁大眼睛,又转头看向念染。 “你以为你真的乌鸦嘴啊,那是他事务所的同事。”念染淡淡道,目光还是不由看向那家店,顾易航在为那女人试戴手链。他明明说过周六有事,不能和她一起去顾宅,他所谓的事竟是和一个女人来买首饰? “是吗?那我们去打个招呼吧。”下了电梯,姜灵便要拉着念染往那里走。 “姜灵我有些饿了,我们去吃饭吧。”念染站着不动,她不想上去戳破他的谎言,也许难堪的会是自己。 “苏念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太不正常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姜灵心知念染方才说那女人是顾易航的同事是在扯谎。 “那我应该什么样?”念染知道姜灵在说什么,曾今的她那么勇往直前,心直口快,有话就说,有疑惑就问,从来不会选择逃避。而现在的她,向鸵鸟一样,安于现状,就算真的小三在面前都能泰然处之,甚至可以视而不见。 “算了,只要你知道自己要什么就好。”姜灵轻叹了一声。 念染又看了一眼那家水晶店,顾易航和那女人都不在了,她挽起姜灵的手臂,故作无事:“作为前天的赔礼,今天的晚餐你请。” 第九章.同学往事 和姜灵吃过晚餐,念染回到家里已经是七点多,打开灯,发现顾易航还没有回家。 念染把买来的东西一一整理放好,窝在沙发上了看电视,逛了一下本就疲累,没有多久就睡着了。 迷糊间还做了一个梦,白衣少年的身旁跟着一个俏丽的女孩,她展着笑颜对他撒娇,少年回以微笑,两人间气氛亲密甜腻。 他们并肩渐行渐远,念染快步追上去,抓住少年衬衫的衣角,少年推开她,嘴角挂满嘲讽。 念染心脏好像被挤压一般难受,骤然醒来,睁开眼看到电视还在播着那出连续剧,原来时间才过了那么一会而已。 这么多年来,她甚少梦到邹景生,难道是因为姜灵那天提起,有些记忆就唤回了吗?还是因为看到顾易航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所以让她想起当初与邹景生分手的原因。 今天下午的那情景,就像姜灵说的,她以前的反应不是这样的。曾今的她当真是傻的透彻,邹景生和那个女孩那样的亲昵,她还巴巴地上前拉住邹景生的衣角,问他那女孩是谁,问他为什么这么久没有来找她。 现在的她已然不可能这么做,不知该说是心智长大了还是因为不在乎。她一直明白自己和顾易航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太过和谐,太过平静,两人无论面对什么样的问题都能淡然处之。他们从不会吵架,就像是昨日,有不满也只会冷战。 她很少在顾易航面前说出自己的感受,顾易航更少在她面前表露激烈的情绪。他们就像永远煮不熟的温开水一样,都没有了沸腾的激情,甚至恒温得连涟漪都没有。 这样的生活继续下去对于念染来说并没什么不好,却也说不上什么好来,将就着得过且过,一生也就这样了罢。 又看了会儿电视,觉得无趣就关了,进卧室睡觉,她尚未睡着,顾易航就回来了。 念染闭嘴眼睛装睡,顾易航洗漱之后,躺进了床的另一边,他好像很累似的,没有多久就听到他呼吸绵长均匀,已然是睡着了。 念染转了身,背对着他,也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醒来,念染枕侧已经空了,她起床梳洗,发现顾易航已不在家中。 吃过早餐,打扫了一下家里,进画室赶下期的画稿。念染只要投入绘图,就会全心全意,过了午餐也不觉得饿,灵感又源源不断,不知不觉就到了太阳落山。要不是手机铃声大作,她恐怕是要忘记了今晚的同学会。 念染一边接手机听姜灵的训话,一边赶忙换了衣服,匆匆地赶着出门。 “记得带你家顾易航啊。”姜灵最后嘱咐了一句,就挂了电话,念染还来不及说顾易航不去。 上了出租之后,念染在想着怎么和姜灵,还有那一帮吵着要看顾易航的同学交代。想来想去,想不到理由,索性放弃,大不了就是罚酒几杯。 下了出租,她按照姜灵所说直接进了丽都807包间,一进屋子,几个已经到了的同学便往她身后看,念染知道他们在看什么,直接道:“不好意思,他今天有事没来。” “念染,你老公有什么了不得,这么藏着不让人见。”开口的是坐在大沙发中间的一个女人,她一头利落短发,一身职业装,刚才也没和其他人那样好奇起身瞧,淡定地坐在那里,语气间有些轻蔑。 念染被冷不丁这样嘲讽,楞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话的人是他们的副班长蒋丽立。说起来,念染以前在班中算不得活泼,也没什么特别惹人注意的地方,只有在高三时期狂追邹景生,才被班里所有的人注意。而这个蒋丽立莫名其妙的一直和她不对头,说话也总是带刺,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依旧如此。 “丽立不愧是做了实习律师的人,说话就是喜欢带刺。”姜灵不知何时从后面插进来,替念染解了围,还特地加重了实习二字。 “姜灵你!”蒋丽立霍然站起,对姜灵这句话显然不悦。 “好啦好啦,都到齐了,念染你既然没有带老公来,当要罚酒!”一个高个子短发女生见情势不妙,赶紧插嘴缓解气氛。 众人起哄,高喊罚酒,蒋丽立也便不好再开口,坐回自己的位子。 念染知道她今晚是逃不过了,也不扭捏,接过杯子一口气就是一杯。 众人叫好,起哄要罚就罚三杯,姜灵欲帮念染解围,有人拉开姜灵到另外一边。 念染求救无门,只能端起来又是一杯,她其实没什么酒力,两杯下去脸颊就晕红了,中午又没吃饭,胃隐隐作痛。 “不行了,绕了我吧。”念染推拒第三杯,求饶道。 “那怎么行,说是三杯就三杯,大伙说是不是啊?” “喝喝喝!”劝酒这种事,越多人越热闹,众人更着就瞎起哄。 念染无奈接过第三杯,拧着眉头闭着眼睛就要举杯,手上的杯子忽然被人从后方拿走。 本来闹哄哄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念染睁开眼睛,侧头向后看去,呼吸一下子窒住了。 邹景生一身深蓝西装,挺拔地站在那里,手里举着念染的杯子,嘴角微微一扯,道:“我替她喝了吧。” 说罢,仰头一口灌下。 念染直愣愣地看着,她没想到她竟然还会见到邹景生,这么多年了,他的眉目依旧疏朗英俊,唯一变得是气质更添成熟。 姜灵见到邹景生也是一怔,赶忙走到念染身边,扯了下念染的衣袖,唤回她的神智。 此时,邹景生已经喝完酒,从容落座,似乎也没有特别看念染一眼。 念染僵硬着身子,脑子嗡嗡作响,机械般落座。众人开始吃饭聊天,回顾往事。 邹景生像是核心人物一样,带动了这个同学会的气氛。 “这么多年了,你们的关系还是这么好。”有人出声揶揄道,说得就是刚刚邹景生为念染挡酒的事。 “那是,他们可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又有人接口道。 蒋丽立冷哼一声,站起来,端了杯酒走到念染旁边,道:“刚才那杯可不算,你老公没有来,怎么能让景生代喝就算完了呢?你们说是不是啊?” 念染看着这杯红色液体,胃更加不舒服,蒋丽立的态度是她若不喝了这杯就不肯罢休似的。 “丽立,这可就过了啊,念染本就没有答应,都是我瞎替她答应了,要罚也该罚我。”姜灵顺势要举过酒杯,蒋丽立一躲,没让她拿到。 第十章.突然现身 念染见这情势,这杯酒她是喝定了,伸手接过蒋丽立手上的杯子。 包厢里又顿时热闹起来,众人拍掌让鼓励念染一口气干了。 邹景生靠着椅背,眸色深邃地看着念染,昏暗的灯光让人摸清他眼底的情绪。 念染仰头,眼睛微阖,余光不自觉地看向邹景生,杯中红色的液体慢慢地流进口中。 三杯罚酒之后,众人总算是放过了念染,三三两两地与自己交好的人攀谈开来。一众同学之中除了她,也有结婚了的,以前班里并不起眼的一个女生,甜蜜地依靠在丈夫身旁,言笑晏晏,整个人好像都泛着幸福的微光。 “难受吗?”姜灵搀扶住念染的手臂,扶着念染到角落的沙发坐下,又拿了些点心放在念染身前的茶几上,道:“吃点东西可能会好点。” 酒精在她体内慢慢散开,身上开始发热,念染脱掉外套,抚着额头靠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 “你和顾易航吵架了?”姜灵坐到她身旁,问道。顾易航昨天和别的女人出现在百货公司,其实不吵架才不合常理。 念染摇了摇头,她和顾易航根本无架可吵,现在她就连顾易航去哪了都不知道,明明是答应过会陪她来同学会的,可是他食言了。 混蛋!害她现在喝了酒那么难受,明明是他有错在先,怎么弄得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一样,还敢跟她冷战! 念染想着就觉得委屈,头越发的晕,指缝的余光里,看到邹景生的眼神看向这边,她的心沉了沉,再看过去的时候,邹景生已经怡然地应付着身旁人的攀谈,好像刚才的眼神只是无意的飘过而已。 “姜灵,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邹景生回国的?”念染扯了扯围巾,却不把它解下来,里面那个顾易航恶作剧般的吻痕还没有褪。 姜灵听念染的问话,眼神飘向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邹景生,马上又收回来,道:“那天我爽约没去咖啡厅,就是因为遇到了他,我以为邹景生并不会来这个同学会。” 念染移开揉着眉心的手,睁开半阖的眼,眸子格外黑亮,她呵呵地笑了两声,看着姜灵:“你担心我看到他,还会向以前那样奋不顾身?或者为他,亲手破坏自己的婚姻吗?” 姜灵低着头,沉默,依照几年前,念染对邹景生痴迷的疯狂程度,并不是没有可能,她不否认自己确实这样担心。 “姜灵,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他对现在的我来说,影响力没有那么大。”念染坚定道。 “真的没有那么大?”姜灵对念染的话,并不全然相信,这些年念染的性格改变很大,可曾今执拗地爱过那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说抹去就抹去了。 念染没有再回答,不在意似地拿起点心来吃。 “你们倒是好啊,在这里躲清净,来来,一起来玩拉。”班长过来把念染和姜灵一手一个拉起来,拉到包厢中间,按坐下来。 原来一群人在抽纸牌,玩真心话大冒险。 “每个人抽一张,抽到黑白鬼牌的是输家哦,开始!”说着将纸牌呈扇状摊开。 众人纷纷伸手,念染随意地伸向离自己最近的纸牌,恰巧也有人伸向那里,指尖轻轻一触,念染抬头,与邹景生四目交接,随即闪开,抽过旁边的纸牌。 每个人都顾着看自己的牌,没有注意到念染他们的动静,念染垂着眸子看牌,邹景生也当做没有事发生一样,抽了牌便掀开。 大家纷纷摊牌庆信着不是自己,最后把目光都放在了念染身上,念染觉得今天的自己尤为倒霉,那么多人,只有一张黑白鬼牌,竟也被她抽到。 “哈哈,念染抽到了,那红se鬼牌又在谁哪里呢,来出题吧。”有人抽掉念染手上的牌摊开,打量着众人身前的牌。 “念染,你选真心话呢还是大冒险?”蒋丽立手上拿着正拿着那张红se鬼牌,挑眉问道。 众人皆为念染拧一把汗,谁都知道蒋丽立和念染不对盘,念染落她手上,可得不了好果子。 “大冒险吧。”念染选着后者,前者她只怕蒋丽立会问出什么不该问的。 “我也不为难你,那就在在座的男士中选择一个亲下脸颊怎么样?亲脸颊可只是礼仪的一种,不能用有老公就推脱了哦。”蒋丽立说得一派轻松,但她这话一说,念染是推也不能推了。 众人也只是当做好玩,没有多想,起哄:“亲亲,亲亲。” 念染环顾这包厢里的每一个男人,除了邹景生,其余的其实都不太熟,有些甚至连名字都忘了。她眉心浅蹙,这情景是骑虎难下,邹景生玩味儿地抬眸看她。 念染脚步向前跨出一步,方向是向邹景生,姜灵抿唇看着她,她又向前走了一步。 众人凝气,等待她弯身的吻落在邹景生的脸颊上,蒋丽立以为当初念染和邹景生分的那么决绝,是绝不可能选他,见这情况,又不由懊悔自己做的惩罚,让念染占了便宜。 当包间里全都安静下来时,门被打开,所有人都朝门口看去。 一个身着浅灰呢大衣的英俊男人走了进来,他礼貌地朝他们点点头,语带歉意:“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念染看到他,今晚满腹的委屈就泄了气,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他。 在众人疑惑他是谁的时候,他径直走向念染,抚了抚她的额发,看着她晕红的两颊,有些担心地责问道:“前几天才发过烧,怎么喝酒了?” 众人皆反应过来,这个进来的男人是念染的老公。 “谁让你迟到,害我被他们罚酒了。”念染看了眼坐在对面气定神闲的邹景生,垂下眸子,抿了下唇,对顾易航嘟哝道。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些醉了,念染的语气里带有软糯的撒娇成分,好像这两天的冷战在他们之间没有存在过一样。 “好好,我错了。”顾易航难得地宠溺示弱语气,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念染搞不清他是真为今天的事情道歉,还是语带双关为了那天孩子的事道歉,只知道他这样的语气,在众人眼里,她会是个被丈夫宠爱的幸福妻子。 第十一章.救场之吻 “顾律师......”蒋丽立从顾易航进来就颇为震惊,她万没想到他会是念染的丈夫。 顾易航这时注意到站在念染旁边的她,觉得有些眼熟,又叫不出名字。 “上周法庭我们见过的。”蒋丽立试图唤起顾易航对她的印象,顾易航是业内鼎鼎大名的大律师,在她读研的时候对他就一直怀抱敬仰之情。 “是蒋小姐啊,你好,没想到这么巧。”顾易航记忆力很好,经过她的提醒,想起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 众人见蒋丽立认识念染的丈夫,便让她给大家介绍介绍,等蒋丽立说完顾易航在业界的名气,几个女同学投向念染的眼神便有了艳羡。 邹景生期间不发一言,安静地看着念染。 顾易航虽然平时挺冷冰冰的一个人,不过礼貌方面却十分周到,客气地和念染的同学们打着招呼。 “念染,你老公这是掐着时间来的吗?怎么你刚要亲别的男人,他就出现了,不行不行,这样要改成亲嘴,你们说是不是啊?”一个短发女生取笑道,让众人想起刚刚大冒险的惩罚,于是又开始起哄。 顾易航的来到,着实让念染松了口气,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现亲昵,是他们从未有过的,也不知以顾易航严谨的脾气会不会肯。 哪知还未等她仰头,顾易航就伸手拉念染的围巾,将她拉到自己身前,低头对着唇吻下去,念染惊愕地睁大眼睛,唇与唇相触大概数秒才分开。 众人鼓掌叫好,姜灵见状也松了口气,她多怕顾易航没有出现,念染会真的吻向邹景生。 气氛由这一个吻炒到了最高潮,大伙开始玩开,顾易航也被几个女生围着,念染退到一边的窗口透透风,目光看着不远处的顾易航,她摸了摸唇上的暖意,嘴角微微勾起、他终究是来,还帮她解围,那就原谅他前些天的错吧。她一直是这样一个容易满足的人,只要有一点点的好,她就可以抹去很多很多的不好。 不知何时,邹景生拿着一杯果汁走到念染身边,把果汁递给她,倚窗而靠,淡然道:“你似乎过得很好。” “不是似乎,是确实过得很好。”念染接过他的果汁放在一旁,并没有看邹景生。 邹景生不置可否,身子却向念染倾了倾,用低沉耳语般的声音道:“若是他没有来,你是否亲的就是我?” “邹景生,三年不见,你变得自作多情了,我刚刚是想亲你旁边那个。”念染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跟他解释的这么清楚,事实是她在跨向他的那一刻确实选择的是他,但是弯身的那一秒,她脑中已经千回百转想要偏移向他身旁的同学。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啊,那么那七八年也是我在自作多情吗?”邹景生似笑非笑地看着念染。 念染抿唇,她侧目看向邹景生,深吸了口气:“那些就当我年少不懂事好了,若是造成你的困扰,抱歉。” “呵呵,一句抱歉,那些过往就都想一并抹去了吗?”邹景生把目光看向顾易航,意味深长:“没想到你会嫁给这种类型,记得你以前并不喜欢那样的。” 念染见顾易航看过来,便避嫌似的挪了下步子,对邹景生方才的话好像充耳未闻,只道:“不好意思,我要过去了。” 说着念染朝顾易航走去,突然不知哪里冒出了个人,一头撞到了她身上,酒水撒在围巾之上,那女孩一边说着道歉,一边闪躲着朋友的打闹跑远。 念染低头看着围巾上红色的液体,匆忙地解开,以免沾湿姜灵送的裙子,一个女同学眼尖便注意到她的脖子,暧昧地挤挤眼:“念染你这是赤裸luo的秀恩爱!” 和她一同的女生,也笑出声,玩味地挤兑:“真是太让人嫉妒羡慕恨!” 笑声引来周围数人的侧目,接着是一阵暧昧地笑,念染红了脸,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想着寻个借口离开众人视线,犹疑间看到了邹景生似笑非笑的目光。 不过很快被一个高大的身影遮盖,她看见顾易航走近她,手里还拿着她的外套,他直接将外套掩在她身上,牵起她的手,对众人礼貌的微笑:“今天是我和念染结婚三周年纪念,剩下的时间我们还有约会,要先行一步,希望众位玩得愉快。”说着便拉着念染离去。 既然已经说是结婚纪念日,众人也不好勉强。他们走了之后,包厢里持续热闹着,三三两两的女同学嘴里讨论的话题变成了顾易航,多数是羡慕念染嫁了个好丈夫。 这些话邹景生自然都能听在耳里,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和别人谈笑自如。 姜灵举着酒杯,走到他身后,声音带笑,却有些冷意:“心里不好受吧。” 邹景生侧过脸瞟了她一眼,不作分辩,又继续和旁边的人谈笑。 “就想你看到的,他们感情很好,邹景生,不要做多余的事企图破坏这份美好。”姜灵压低声音,警告意味明显。 邹景生终于将头转向她,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如果他们真的感情好到坚不可摧,你就不会过来和我说这番话,姜灵,你在害怕什么?怕苏念染为了我再度飞蛾扑火?还是......” 他顿了下,眉梢轻佻,bi近姜灵,微俯下身,声音磁性而富有挑逗意味:“还是怕我和她重归于好,你始终只是个孤零零的看客?” 姜灵脸色一变,不自觉地倒退一步,明眸盯着邹景生看了一会,将手上的鸡尾酒饮下,把杯子置于桌上,恢复常态,冷笑道:“随便你怎么想。” 语毕,姜灵未和其他人打声招呼,便离开包厢。 等临近十点,同学会才散场,邹景生率先一步去买单,却被告知已由一位顾先生买完单了,他嘴角不在意地撇了撇,和一帮同学一起走出丽都。 第十二章.结婚纪念 念染被顾易航拉出酒店之后,坐上他的车,密闭的车子里,暖气缓缓流动,两人不知怎么的就沉默的都不说话。 顾易航开着在车,街道两侧的霓虹灯向后倒退一般,念染有些不自然地转头看向车窗外。 要不是方才顾易航提起,她都已经要忘记了,今天是他们的结婚三周年纪念日。其实往年也都是如同平常日过,也不怪她会忘记,且她以为这种琐事,顾易航也不可能会记得,没想到原来忘记的只有她一人而已,这让她没来由的有些羞愧。 刚刚虽然已经打破了这两天冷战的状况,可如今坐在车里也不知说什么是好,顾易航这样一直沉默,也不知是否在怪她忘记这样的日子。 车还在行驶,似乎一时半刻还不会停下,念染抿了抿有点干燥地唇,伸手打开音乐,柔和舒缓的钢琴曲在车里漾起。 顾易航车里的音乐多数是古典乐,这和他沉稳的气质是十分吻合,念染在嫁给顾易航之前,是不太听这样的音乐,开始时候还觉得沉闷,听得让人想睡,渐渐地竟也开始欣赏,现在已能听出多数曲目技巧如何,甚至可以说上几句琴音中所含的感情。 这三年里,念染潜移默化地染上顾易航的一些习惯,时间实在是太过可怕,人的习惯与心境都可以随着它的流逝而改变,就连今日她再见到邹景生,也已感受不到狂热地迷恋的感觉,那是她曾今以为会喜欢一辈子的人,如今呢,她不能否认他还能激起她心底的涟漪,但终究是不同了,她不会再为他冲动的失去自我和理智。 车子忽然停下,外面的建筑物并不熟悉,念染疑惑地侧过脸看向顾易航,满脸询问。 “我没有来的话,你打算亲谁?”顾易航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眼睛依然正视着前方,似是随意地开口一问。 “呃......”念染微愕,没有想到他会事后追究起这个问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时又想起他明明消失了一整天,怎么又突然出现,小声地委屈嘟囔道:“你不是不理我吗,怎么又来了?” “我答应会去就一定会去,”顾易航顿了一下,在霓虹灯的映照下,面上神色变得柔和了些,“白天出门办了点事,傍晚我回家的时候,你已经先走了。” 顾易航这算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念染知道他不是一个会特意去解释的人,能做到这样已是不错,于是顺着话应了声哦,表示明白了。 接着,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念染低着头,手指绕着围巾玩,揣测着顾易航方才的问题是什么意思,若不是因为知道顾易航的xing子,他那句话足以让人误会他是不是在吃醋。 亲谁?要是顾易航在追究起来,她也还是不知怎么回答,就算他们之间这段婚姻并不包含爱情,在丈夫面前说要亲别的男人也未免有些奇怪。 “那天是我的错,不该那样质疑你,是否要孩子,本来你就有决定的权利。”在良久的沉默之后,顾易航开口便是认错,声音低沉且轻柔,态度认真。 念染诧异,顾易航是多么骄傲的人,这样服软的态度还是她第一见,原本还有一点点介怀的心迅速被瓦解,顺着台阶示弱道:“其实我也有错,应该早点和你说清楚,是妈想让我检查一下身体。” 顾易航听到后面一句,眉心皱了下,念染年幼丧母,她父亲虽娶了个女人回来,但她们关系并不算好,那她现在口中的妈自然是赵芝华。看来孩子的事是他有欠考虑了,这几年原以为母亲已收敛cha手他生活的行为,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念染见顾易航的脸色变了,想着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心有戚戚,不敢再开口。 “苏念染,我们结婚三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我们的婚姻的,但是我是想就这样一辈子也不错,并不希望产生什么变故,你明白吗?”顾易航若有似无地轻叹一声,眼眸低垂,漆黑的眸子里霓虹灯闪烁,让人摸不透情绪。 念染瞧着他的侧脸,从饱满的额头,笔直的鼻梁,薄而性感的唇,再到下颌的线条,这个男人的轮廓英俊地让人很难不心动。若不是太早遇上邹景生,也许她会爱上顾易航,可惜她早已燃完了她的满腔热情,到顾易航这里只能剩下一堆废柴了。 至于她是怎么看待他们的婚姻,说真的,她原本只打算得过且过,过一天算一天,前几天出了丁薇的事之后,才让她思考起这段婚姻,她开始不想轻而易举结束,也开始觉得偶尔也要维系一下。 “嗯?”顾易航见她没有说话,侧过头来看她。 念染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顾易航的话,“嗯,我明白,我也同样不希望有什么变故。” 顾易航满意地看了念染一眼,伸手按了下车内的置物格,从里头去出一个长条的宝蓝盒子,不紧不慢打开,里头是一条银质手链,它中间嵌了一颗圆润的白水晶,链身上散着细碎晶石,在霓虹灯下格外闪烁耀眼。 念染还在看着这条手链疑惑,顾易航随即执过她的手,仔细地替她戴上这条手链,在锁扣的时候还颇费了一番功夫。这条手链的锁扣是特别设计的,是以手铐为原型做成的,虽脱戴有些麻烦,胜在精致小巧。 “这是......”念染看着顾易航,若是她没有记错,这条水晶手链的牌子是那天和姜灵一起,看到顾易航跟别的女人逛的那一家店的。 顾易航抬起头,眸子没有对上念染,微把头撇向车窗,云淡风轻道:“结婚三周年的礼物。” 虽然这个礼物的送出方式一点也不浪漫,却着实让念染惊了一下,眨巴着看顾易航的脸,又低头抚了抚右手上的链子,这算是顾易航第一次送她这么正儿八经的礼物,今晚真是诡异,顾易航太多反常的第一次了,连气氛都怪怪的。 “那个,顾易航,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啊?”念染小心翼翼地试探,想着莫不是顾易航真和昨天那女的有什么,随便买条手链来补偿她? 顾易航眉心拢成一个川字,看向念染的眼神有些不善,念染心中一凛,像被老虎唬住的猫儿一样,立刻老实交代道:“昨天我看到你和一个女人在商场。” 顾易航怔了一下,眉心松开,淡淡道:“那是个朋友,顺道一起去了那家店,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让她帮忙挑选了一下。” “哦。”念染得到了解释,便不再追究,因为她觉得顾易航没有必须骗她,既然他们都达成一致,希望这段婚姻安定,那她也需给予顾易航足够的信任。 顾易航抬手揉了揉念染的头发,嘴角微微扯起一点笑容,闪烁的霓虹灯映照下,念染似乎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几许温柔。 第十三章.有来有往 车厢里音乐流淌,轻柔舒缓,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异常美好,这个时候要在车里做些亲密的事似乎也是顺理成章,顾易航揉着念染头发的手下移到她的耳朵,轻轻地抚弄着耳垂,身子向念染倾斜了些。 眼看薄唇就要印上念染浅粉的唇,突然响起一个咕噜咕噜的叫声,打破了车内暧昧旖旎的气氛。顾易航渐渐靠近的脸停住,眼睛看向念染的肚子,念染双颊瞬间布满绯红,暗自嗔怪自己的肚子这时候出来打鼓,不过其实这也怨不得它,今天一天总共也没吃多少东西,饿是自然的。 顾易航抿唇,脸上有些古怪,嘴角忍不住一抽一抽的,念染红着脸瞪了他一眼,索性破罐破摔:“你要笑就笑吧。”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顾易航也不客气,不再忍笑,嘴角大大地勾起,放声笑了出来。 念染破罐破摔,已不觉窘迫,反正她在顾易航面前丢人的糗事也不是一两件的,多这一桩也算不得什么。见他难得笑得如此畅快,也不由觉得好笑,撇开头,看向窗外,也低低地跟着笑了起来。 顾易航笑够了,重新发动车子,本来今日是定了餐厅打算和念染一起吃顿晚饭,算是庆祝三周年,现在已经过了预约时间,这么晚了也没有几家餐厅会是开着的,而念染此时也显然饿得厉害,便转了车道。 “我们现在去哪里?”念染看着车子并不是向家的方向开,便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顾易航嘴角还残留这一丝笑意,这样的他就像是冰雪初融般,让人觉得可以亲近。 两人间这样好的气氛,念染也很是轻松自在,心里越发觉得自己当初嫁给顾易航的决定并没错,甚至可能这是她所做过最好的决定。 十来分左右,车子停下,念染看向外面,觉得景物很是熟悉,再细一看,竟是a大的西南口校门。 “下车吧。”顾易航停好车,打开车门。 念染下了车,这是她待了四年的大学母校,自然知道西南校门口再走了百米,便是热闹非凡的小吃街。 a大的小吃街一向是人声鼎沸,冬日晚上十点多了,还是热闹异常,人潮拥挤,顾易航无比自然地拉住念染的手腕向前走,以免人潮冲散,念染低头看着包裹在她手腕的大掌,安心地跟着他的脚步。 顾易航轻车熟路地走过小吃街,绕进一个窄巷,在一个上面写着祥记的灯牌下停住,推开铁锈的大门走进去。 念染颇为惊讶,随即一想,顾易航也是a大毕业,对a大附近熟悉也不奇怪,只是这个窄巷餐厅,她以为所知之人不多,毕竟是有点偏僻,又不似外面那条街上热闹,容易被人忽视。 进了屋子,里面客人不多,顾易航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念染坐下,打量着屋子,屋子里的灯光有些昏暗,墙壁上已新换了壁纸,桌椅还是和三年前一样。 老板过来问他们是否点菜,念染和顾易航异口同声:“两份招牌蛋包饭和蛤蜊汤。” 说完,两人互看一眼,相视一笑。 “没想到了快九年了,这里还在,我那时读书,它已在这里开了十多年,这样算来,这家店已经二十余年了。”顾易航在a大毕业之后,去了美国留学,回国之后,工作较忙,已经很久没有来这里了。 “嘻嘻,你这样感慨的语气,好像自己有多老似的。”今晚两人间气氛尚佳,念染也敢和顾易航开些玩笑。 念染也是毕业之后,未再来过,她听顾易航说九年没来,想着原来他们是差了六届的校友,有些缘分奇妙的过分,在不同的时间点,两个毫无关系的人做着同样的事,而现在他们却已经成为彼此最亲密的人。 “和你一比,我确实算老了。”顾易航抿了口清茶,他大念染六届,但因念染上学较早,所以年纪上他是大念染七岁的,念染算是名符其实的小妻子。 七岁之差在很多时候都可以体现出来,心境上顾易航比念染成熟许多,念染在生活上较听顾易航的话,也有这方面的因素,他不止是她的丈夫,有时在处事方面更像是她的长辈,这是也导致家中大事全由顾易航做主的原因之一。 “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等你老了,走不动,我会帮你推轮椅的。”念染拍了拍他的手背,一副憋着笑安慰的样子。 顾易航浅浅含笑,捏了把念染的脸颊,“也不知道到时候谁推谁。” 由于店内客人不多,两人的饭很快就上来,这时念染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也顾不得和顾易航再说笑,专心致志对付起盘里的饭。 顾易航其实并不算饿,不紧不慢地吃着,看着对面自己的小妻子,眼里慢慢有了丝笑意,昏暗暖黄的灯光下,她眉睫低垂,埋头咀嚼,竟生出了几分可爱来。 念染吃饱喝足,才注意到顾易航在看她,疑惑地摸了摸脸颊,以为是自己粘了米粒。 顾易航伸过手去,在念染的嘴角擦了一下,其实她的嘴角并没有沾染到东西,只是这一刻,顾易航很想轻抚一下那仿佛很柔软的脸颊。 念染脸红,用餐纸胡乱擦了下,顾易航收回手,眉目含笑。 回到家中已经是十一点,明天是周一,早上念染有课,且今天折腾了一天实在是累了,洗过澡之后,便躺在床上,迷迷糊糊要睡着之际,顾易航也洗完澡出来。 他掀开被子,从背后环抱住念染,唇贴着她的脖颈,轻轻地亲吻。 这个动作是顾易航表达想要亲热的开始,念染与他生活三年,当然是明白的,可现在确实挡不住睡意来袭,带着困意嘟囔着:“很困......”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收了礼物,不觉得你不回点礼,说得过去吗?”顾易航的唇贴着念染的耳朵,手握着念染的手轻轻揉捏。 念染掀开一点点眼皮,看了床头柜上她脱下来的手链,觉得自己忘记结婚纪念日已是错了,又收了礼物,不回礼似乎有点说不过。 迷糊地想了会儿,她转过身来,仍是困倦地眯着眼睛,反抱住顾易航的腰身,嘟嘴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边闭上眼睛边嘟囔:“这是回礼,睡吧。” 这样轻巧又敷衍的回礼让顾易航哭笑不得,看着她沉睡过去的脸,也不好真把她吵醒做些什么,只能轻叹一声,闭上眼睛,一同陷入梦想。 月色透过纱窗漏进来,相拥的两个人,轻吐呼吸,在静溢夜里,连心跳都重合上了一般。 这一回合的冷战,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不着痕迹地悄悄改变着。 第十四章.窘迫难堪 第二天起床,和往常一样,吃过早饭后,顾易航开车送念染去学校。 念染作为美术老师,课程安排并不多,一周十二节课,周一早上九点一节,还有一节在下午三点,中间空余出很多时间。 这段时间,她并不是全无事情可做,高二有部分学生已经开始要为高考筹划,成绩不算尚佳的,有些会选择艺术类报考。校方为了提高升学率,自然对这类事是赞同的,所以她光明正大用这空余的时间开小班教课,另外这里的收入除了上交学校极少的一部分,其他都归她个人所有。 如此,这三年下来,工资加额外收入,她倒是存下不少钱。由于顾易航的大男人个xing,家里的开销基本是由他来负责,而她的钱全权由她自己支配,她平时没什么大花销,钱对她来说就是银行卡上的数字,便交由姜灵做了投资理财。 姜灵能在上市证劵公司升职那么快,能力当然可见一斑,她交给她的钱三年翻了两倍有余,如今存折上的数字已足够她买一幢小房子的首付,加上当年她嫁给顾易航时,父亲给她的那笔不菲的陪嫁金,苏念染不可谓不是一个小富婆。 “苏老师,你的手链真漂亮。”同办公室新调来的音乐老师张玲看见念染的手链夸了一句。 念染浅笑,这个办公室里都是些课程闲散的老师,他们之间不存在竞争,彼此关系算得上十分和睦。张玲虽是新调来的,却很会做人,没多久就和其他人混熟了,唯有念染本就是不冷不热的xing子,所以还只是保持着冷淡疏离的关系。 “男朋友送的?”张玲越看越觉得好看,又看念染脸上的笑,便好奇问了一句。因为是新调来的,并不清楚念染已经结婚的事。 “不是。”念染收拾着包,摇了摇头,她无心隐瞒自己已婚,也并没有宣扬的意思,学校里的同事只要不问起,她也不打算主动去说。 “我看到今天早上有个男人送你.......” “他是我丈夫。”张玲话音未落,念染便直截了当给出了答案。 “呀?”张玲颇为惊讶,念染本就年纪不大,又有点娃娃脸,她怎么都没有把她和已婚妇女联系到一起,不过张玲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转而展开笑容,道:“你丈夫对你真好。” 苏念染笑了下,并未搭话。 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有别的老师进来,张玲就和其他人攀谈起来。 念染看了下挂钟,想着时间差不多了,顾易航应该快来接她了,便背起包,和其他老师说了声再见,出了办公室。 她走到校门口,张望了下,没有看到顾易航的车,就站在一旁耐心等了下。 一辆黑色宝马缓缓驶来,停在了她的面前,车窗摇下,露出一张英俊而熟悉的脸,那眉眼仿佛是上帝精工细刻的一样。 念染楞了一下,随即蹙眉。 邹景生打开车门,站到了念染的身前,高大的身躯给念染带来了一丝压迫感,念染向后退了一步,警惕地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班?” 邹景生看了眼校门,挑了下俊秀的眉,“如果我说我并不知道你在这里上班,今天只是偶遇,你相信吗?” 念染默然,直觉告诉她邹景生没有骗她,是她自己慌了阵脚,不打自招。 “原来你真做了老师啊。”邹景生看她的低头不语的样子,深深的吸了口气,意味深长的说。 念染知道他话中的意思,年少时期,她曾今和他说过想像她妈妈一样做一名老师,那时他对她是那样的漫不经心,原来也会记住这样的微末小事,不愧是人人称颂的优等生,记忆力绝佳。 “你要去哪?我送你吧。”邹景生不介意她的冷淡态度,问道。 “不用了,我老公一会儿过来接我。”念染平淡无波道,其实她从不在外人面前以老公称呼顾易航,她觉得太过亲昵,通常都是叫易航,或者我先生,我丈夫。而面对邹景生,她不得不承认她刻意了,就像千千万万被甩的女人一样,在前男友面前拼命展示没有你我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对于邹景生,她并不像她对姜灵所说的那样不在意了,只是自欺的第一步便是欺人,也许骗着骗着,真会完完全全地抹掉他在她心里刻的影子。 “那好吧,有空出来聚聚,我先走了。”邹景生听念染这么说,也不勉强,开车驶进车流中。 邹景生的车开远,念染眉睫垂下,瞳中空无,冰凉的手紧握成拳。他那样从容的态度,好像他们之间不曾有过什么,只是普通的朋友一般。以前的一切,她兀自哀伤的痛苦,原来全都是独角戏。 突然手机铃声大作,打断了念染涌动的回忆。 念染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捞出手机,见是顾易航,马上接了起来。 “念染,我这里临时来了个案子,今天你自己坐车回去吧,晚上可能不回来吃了,别等我了。”顾易航磁性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还夹杂着嘈杂的背景音。 “好,我知道了。”念染挂了电话,看了看越来越拥堵的车流,背起包向地铁处走去。 才走了几步,那辆本来应该驶远的黑色宝马忽然又出现在她眼前,念染还在惊愕之际,邹景生下车直接把她塞进了车内。 对于邹景生的去而复返,念染除了惊讶还有丝不解,她可不会认为邹景生是特意来送他回家的。 “你住哪里?”邹景生目视前方,态度自然地问。 “停车,我要下车。”念染眉心拢起。 “住在哪里?”邹景生就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又问了一遍。 “我说停车!”念染拔高声音。 “住在哪里?”邹景生依旧轻轻淡淡地问。 念染抿了抿唇,她知道自己从来也就斗不过邹景生,索性放弃挣扎,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报完地址之后,就低下头不语。她其实是有点点窘迫的,明明在几分钟前,她在向她展示她过得幸福,却在几分钟后被他看到独自一人要去搭乘地铁,好像证明她方才是在说谎一样。 “他临时有工作.......”念染说到一半,觉得自己这样的解释似乎欲盖弥彰,脸稍红了下。 “其实你不用跟我解释,昨天姜灵已经告诉过我,你们感情很好。”邹景生嘴角扯了下。 “是啊,我和他感情很好。”念染赌气似得提高音量道。 第十五章.家庭背景 邹景生并无在意的样子,他娴熟地转着方向盘,为自己的折返解释了句:“我刚刚想起件事没告诉你。” 念染看向他,只听他又道:“三个月前,我在美国遇上苏伯父了,那时他刚做完一个手术。” 念染猛地睁大眼睛,邹景生口中的苏伯父自然是她的父亲苏江河。自从她嫁人以后,她父亲就带着她的后母和名义上的弟弟一起移民了,这三年来,联系甚少。她与家里的关系算不上恶劣,但绝称不上好,母亲早逝,父亲另娶,后母是离过异的女人,带着一个小她三岁的男孩嫁进了他们家,从此,他们三个像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而她则像个多余的外人。 当初她会匆忙嫁给顾易航,除了和邹景生分手的情伤之外,还和家庭因素有一定关系。那时她面临大学毕业,她父亲在研究某个课题有了一定突破,她偷偷听到父亲和后母在谈论移民国外的事情。她并不想离开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城市,且后母似乎也并不愿意她和他们一起移民,几经商量下,他们就像甩一个拖油瓶一样的安排她相亲,介绍一个男人给她,而那个男人就是顾易航。 “他怎么样了?”念染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发出声音都困难。无论她与那个家有多么生疏,苏江河毕竟是她的父亲,童年时他也给过她许多的疼爱。 “手术很成功,我离开美国之前去看过他一次,他让我带句话给你,他一切都很好,请勿担心。”邹景生自幼和念染是同一个大院长大,他十分清楚念染和家里的关系,也不便多说什么。 念染闻言,将头埋回围巾当中,这些年来,她和家里的关系已经生疏到只有过年会打电话问候一声,竟连父亲手术这样大的事都要通过邹景生才知道,心里顿时酸涩。 “对了,我们那一带快要拆迁了,老房子里你还有什么没拿的吗?”邹景生见她沉默,便转了话题。 “拆迁?”念染惊讶。当初苏江河他们移民,并未把房子卖掉,而是留给了念染,也是当做嫁妆里的其中一样。 “你不知道?大概下个月中就要动工了,我妈还没有告诉你吗?”邹景生眉心蹙了下,奇怪反问。自从苏家移民,念染嫁人之后,苏家的那房子就一直交由邹妈妈打理,他以为母亲已经和念染说过了。 念染摇了摇头,垂下眸子,脸上表情未明,只是淡淡道:“转去和平路吧。” 邹景生侧过脸看了她一眼,心领神会,将车子调了个弯,她和他的家都在和平路上的某个大院里。 二十几分钟的车程,他们彼此没有再说一句话,就那样安静的沉默着。 车子停在院口,恰巧遇上邹妈妈买菜回来,念染礼貌问候。 邹妈妈把菜交给邹景生提着,自己欢喜地拉着念染的手进屋,当年念染和邹景生在一起,她是乐见其成的,心里也一直将念染当做未来的儿媳妇,念染后来出嫁,她也惋惜了一阵。 “小染真是越长越标致了。”邹妈妈拉着念染坐下,摩挲着念染的手背,脸上挂着笑容,眼尾的细纹温柔慈祥,忽然眼中闪现一丝惋惜:“要是当初.......” “妈。”邹景生在厨房门口唤一声,打断了邹妈妈的话。 邹妈妈忙敛去眼中的惋惜,笑对念染道:“今天晚上一定要留下来吃饭,邹妈妈做你最喜欢的糖醋里脊。” 念染还未推辞,邹母就已经起身走向厨房,而邹景生走进房间,不一会儿出来,手里拿着一串钥匙,晃了晃,对念染道:“回隔壁看看吧。” 念染接过钥匙,走出邹家,向对门走去。他们这里是老式的四合院,听说是以前某位大官的官邸,所以建得甚是宽敞讲究,院子中间还有池塘假山老槐树,两家对面而立,这也算是有了屏障稍稍隔断。 念染摸着脱漆的门,沉静了会儿,打开房门向内推,老旧的红木门发出咯吱的声音,她举步迈过门槛踏进去,环视了一下被白布掩盖的家具。她掀开白布,看屋内的摆设与她走之前并无二致,桌椅上是干净整洁的,未蒙尘埃。屋子里也没多少霉味,想来是邹妈妈常来给屋子通风打扫。 “上面下来的通知是这个月底要先把东西全部搬出去,你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可以.......” “一定要拆了吗?”念染摩挲着红木桌面,声音有些低沉。她的母亲是历史教授,这房中的东西都是她母亲摆放设计的,每一处都遵照建筑的年代,弄得古色精致,纵使后来段岚嫁给了她的父亲,这里依旧没有大的变动。而这一点,也是念染虽然和他不亲,却也不恨的原因,她认为父亲的心里还是有母亲的影子的。 “嗯。”邹景生抿了下唇,看着念染的背影,道:“你如果舍不得这些家具,可以让搬家公司搬回去。” 念染回头,她讶异邹景生竟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 “不过我建议不要,人都不在了,徒留东西也无用,回忆还留在心里好了。” “呵,是啊,回忆留在心里就好。”念染低眉,嘴角微勾苦笑,一语双关。这个院子不仅是她从小居住的家,也是邹景生的,而他却可以那样平静得说出徒留东西也无用,这就注定了她和邹景生从来也不一样。 邹景生看着她低垂的眉眼,觉得苏念染一下子生出了许多柔弱来,他上前几步,正欲开口,外面就传来了邹妈妈叫吃饭的声音。 邹景生张了张口,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念染没有注意到这点,她走出屋子。 邹景生垂着的手掌握了握紧,他方才差点要脱口而出,如果她想保留这些东西,他可以将它们先搬到他新买的房子里。依现如今他们的关系,他知道他这句话并不恰当。 邹妈妈招呼念染坐下后,邹景生也进来了,三人晚饭期间,邹妈妈也和念染提起了拆迁的事,又聊了许多家长里短。 吃完饭,被邹妈妈留下来坐了一会儿,又进自己家里收拾一下以前一家三口拍的照片,出来时天色已暗,圆月高挂。 “其他东西都不要了吗?”邹景生站在车旁等她,自然地伸手想要接过她的包,她闪身一避,没有让他拿到,他收回手,他知道她这是要和他划清界限的意思。 “像你说的,人都走了,东西留着也是徒然。”念染抬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绕过邹景生的车子直接朝马路走去。 “苏念染,你是连半点关系都不想和我沾上了吗?”邹景生拉住念染的手臂,声音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念染回头,没有看邹景生,她用另一只手将邹景生的手掌掰开,长长垂落的头发遮掩了她的脸上的表情,只听声音里透着冷冽:“是。” 邹景生闻言,放开了念染的手臂,念染转身,大步离开。 当念染坐着出租离开时,邹景生还站在院外的路灯下,昏暗的灯光笼罩着他,他的眸光一直看着念染离开的方向,许久,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接着转身回屋。 第十六章.棘手问题 念染回到家中时,顾易航已经回来,他穿着一身休闲居家服,坐在客厅里看着政论节目,暖黄的灯让他看上去格外柔和。忽然有那么一霎那,念染想跑到他怀里哭泣,宣泄方才一直憋着的情绪。 可是,最终她没有这么做。如果她在顾易航面前因为老房要被拆除而哭泣,不仅会显得很幼稚不够成熟,而且顾易航也未必能说出什么安慰的话,依照顾易航惯有的思维,他更可能会想的是怎么帮助她多要一点拆迁费。 有时候,她会讨厌他这种近乎残酷的现实,但她不得不承认,他的这些想法做法都是对的。 “吃过了吗?”念染一边换着家居拖鞋,一边问顾易航。 “嗯。”顾易航点了下头,眼睛还关注着电视上的实事,漫不经心地问了句:“怎么这么晚,和姜灵出去了吗?” 念染换鞋的动作一滞,见顾易航并无异常,便含糊地应了声,低头匆匆走进房间。 洗完澡换上居家服出来,政论节目还没放完,她坐到顾易航身侧,眼睛也一同看着电视,状似不经心地问:“政府决定的拆迁计划,是不是不可能取消?” “不一定,若是拆迁地段有濒临灭绝的珍贵动植物生长的话,他们也是有可能取消的。”顾易航倾身去拿桌几上的杯子,喝了口水。 和平路是老城区的闹市,那里不可能会有他所说的那些东西,也就是说那里是不可能不拆了。念染抿了下唇,眸子低垂,看着拖鞋上的格子图案。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顾易航回头看她呈发呆状,疑惑问。 “是......” 念染才刚开口,就手机铃声打断,顾易航接起。 她坐在他身旁的位置,正好可以听见那头响起的是顾昭然的声音,只是具体说些什么听不清楚。 “我劝你三思后行。”不知那头又说了什么,顾易航冷声道:“那孩子是不是你的都不一定。” 说完,顾易航就把电话挂断。 念染有点忐忑地看着他,因为顾易航挂完电话后显然心情不佳。 “是顾昭然问我要他的离婚协议,那个叫丁薇的女人真是好手段,竟然哄得他这么着急要和简柏秋离婚。”顾易航关了电视,揉了揉眉心,有些烦躁:“下午爸打电话过来说,顾家和简家这几年在生意上已经彼此渗透,顾昭然要离婚损害的是顾氏,让我想办法阻止。” “就算你不给他,顾昭然也会请别人为他拟离婚协议,不能让他改变离婚的念头,这样也于事无补啊。”念染不懂生意上的事,但也知道顾简两家是商业联姻,分开了总是弊大于利。 “你说的对,棘手的就是那个叫丁薇的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顾易航虽也持有顾氏百分之七的股份,但一直都不太管顾氏的发展,而顾昭然的婚姻好坏与否更是与他无关,若不是父亲要求他去阻止顾昭然离婚,说实在这件事他完全不想cha手。 “你想要用钱打发掉丁薇吗?”念染看电视剧或小说都是这样演的,不由就将顾易航带入角色。 “她能鼓动顾昭然离婚,目的肯定是当上顾太太,给钱是没有用的。”顾易航长吁了口气,打住了这话题,转向念染,问道:“你刚刚说拆迁的事,是为什么来着?” 念染见他眉心的褶皱还未抚平,也不好再为她的事多添烦扰,何况这件事就算顾易航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于是,她摇了摇头:“没什么,有个同事家要被拆迁了,我帮她随便问问。” “拆迁计划虽然没有办法更改了,不过如果想要拿到更多的拆迁费可以让她来找我。”顾易航心里装着事,也没细想,就职业惯性的脱口而出这句话。 念染苦笑,心想果然是这样的,看来关于这一点,她对顾易航的了解还真是到极致。 还没等她心里叹完气,她的手机铃声就响起,来电显示未知,她接起电话,那头传来熟悉得令她指尖一抖的声音。 “到家了吧?”邹景生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她的紧张,悠然地问道。 “嗯。”念染下意识看了眼顾易航,拿着手机,站起身来,向房间走去。 “苏念染,你现在是不是正在避开他,和我讲电话?”邹景生的声音里有丝笑意,“不要否认,我听到你的脚步声了,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念染被他说中,脚步顿了下来,略有颤抖:“代表什么?” “代表我还能动摇你,而你害怕这种动摇被他知道。” 邹景生这句话用得是肯定的陈述句,念染几乎能想象他在手机那头,信心十足的样子。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邹景生,我并不欠你,也不是你能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念染深吸一口气,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怒意。她以为她已经足够清楚地和他划清界限,她不明白邹景生这次回来为何要招惹她。 “我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那么认真做什么。”邹景生收起了方才调笑的语气,认真道:“小染,我们从出生开始就认识,即便中间发生了些不愉快,难道连退回到朋友的位置也不可以吗?” 这样姿态柔软的邹景生很少见,在她的印象里,他总是那么骄傲的睥睨着她。 尽管邹景生从小就不太搭理她,但就像他所说的他们从儿时开始相识,那些点点滴滴都在脑海深处,彼此有着对方成长中最多的回忆。 念染本紧蹙的眉头微微松下,她的个xing一直是这样,别人态度柔软下来,她就难硬气起来,何况邹景生说得这样明白,他想退回的是朋友的位置,她若硬是要拒他于千里之外,反而显得她没有真正放下过他。 “你打电话过来,不会是为了确认我们还是不是朋友吧?”念染坐在床头,面上表情柔和下来,手不自觉拨弄着顾易航送她的手链。 那头,邹景生听到念染的语气,知道自己已经攻破一点点,嘴角不由勾起,眼里却没有笑意,他靠着沙发,如常道:“我只是跟你说一声,拆迁合同大概这周六定下,你需要带着身份证和房产证来这里一趟。” “好,我知道了,谢谢。”念染客气而有礼地回应,既然他说退回朋友的位置,那她就要拿出对待普通朋友那样客气疏离的态度。 这时,顾易航看完电视,走向房间。 念染听到动静,匆忙将电话挂断。 邹景生的不用客气,气字还没出口,那头就传来嘟嘟地忙音,他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嘴角玩味地笑意不减,眼神里却能透出冷来。 第十七章.偶尔体贴 顾易航进房间时,念染除了耳朵根被手机有些烫红之外,表面别无异常,只是手心微微沁汗,这不知道是不是叫作贼心虚。 “怎么了?脸色发白,不舒服么?”顾易航看着念染问道。 念染被他这么一问,心跳如鼓,顾易航的眼睛向来犀利,她在他面前常常无所遁形,只是顾易航有一点颇好,就算是看出了什么,只要知道她不想说,就不会再追问。这样相对宽松的态度,才让她这些年觉得和顾易航相处的很自在,没有负担。 “可能是有点感冒。”念染撇开脸,躲开了他的眼睛。 顾易航深邃的黑眸俯视着她,注意到她的睫毛轻颤,嘴唇也不由抿紧,便知她是有事不想说。他一向不喜欢勉强她,但不知为何觉得这次如果不问出来,心里会隐隐不安。 坐到她身边,与她平视,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念染低着眉眼,有些心虚,顾易航撤开手,安心道:“还好没有发烧。” 他的脸上虽没有任何明显表情,念染却可以感受到他的担心是真切的,越发觉得自己的隐瞒是罪恶深重的欺骗。可是她要怎么开口,说到拆迁,说到邹景生,他一定会看出什么的。 她和邹景生的过去,顾易航知道后,在意或不在意,似乎都不是她想要的反应。 “顾易航,我.......”念染开口又不知怎么表述,又抿紧嘴唇。 顾易航并未催促,而是耐心地等待她再度开口。 “爸几个月前动了个大手术。”念染知道如果不讲点什么的话,顾易航会有疑虑在心头,所以挑了苏江河的事来说。 “现在怎么样了?”顾易航讶异了一下,念染甚少在他面前提起苏江河和她家里的事,因为在他们结婚的一周后,苏父他们就移民了,所以他对这个岳父也只是几面之缘而已。 “手术很成功,应该没什么大碍。”念染见顾易航好像接受了她的说辞,心放下大半。 “那就好。”顾易航微微松口气,转而问念染道:“学校里是不是快要放寒假了?” “嗯,大概还有半个月吧,怎么了?”念染奇怪他忽然怎么问起了这个。 “放寒假后,我们去美国度个假吧。”顾易航虽知念染和苏江河的关系不算亲昵,但她心里还是会惦念着的。 念染惊讶地睁大眼睛,她明白所谓度个假只是顾易航为她别扭的心态找的说辞,实际上就是去看望苏江河的。顾易航不仅看出了她的惦念,还看透了她担心却又不想表现出来的别扭心态,这偶尔为之的体贴,总能让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可是那时候快到年关了,这.......”念染有些迟疑,她心里确实有点担心父亲的身体,但考虑顾家的传统,年夜饭必须合家团圆,就连顾易航远嫁加拿大的妹妹每年都会被父母要求回来。 “你只要知道自己想不想去就可以了,爸妈那里,我会去说的。”顾易航覆手,握了握念染有些冰凉的手背,像是在给与她温暖和力量。 念染低着眸子,过了会儿,她点了点头。 关于美国之行,顾易航很有效率的在隔天晚上就跟她说了自己的时间计划,他的工作并不像念染这样有这么长的假期,所以要提前拿好假,近期开始就不能再接案子,更要尽快将手上的案子处理完,他的工作本就忙碌而紧凑,而为了这个假期,接下去这段时间会更忙。 顾易航变忙这一点,念染感受明显,这周他很少在家吃饭,早上她起床时他通常也不在,晚上她睡觉时他也没有回来,见面变得越来越少,有时候看见他眼底青黑的眼圈,她都开始有点动容,要不要取消了去美国的计划。 周六,凌晨五点。 此时天还有些灰蒙蒙的暗着,房间里念染浅眠着,不时睁开眼看一下门,顾易航通宵未归,他昨晚是给她打过一个电话的,说有些事要处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让她先睡。 后来半夜念染醒来,见他还没有回来,就给他打了个电话,电话没通,过了一会儿,又接连打了几个,也都没有打通。念染不由联想到心里播报的夜间车祸事件,心里开始发憷,后半夜里就一直浅眠着,时睡时醒,等待黎明的到来。 在时钟走到六点的时候,念染有些按捺不住了,她从床上起身,迅速刷牙洗脸换衣,出门打了出租,直奔顾易航的事务所去。 在出租车上,念染脑子乱哄哄的想了很多,原来除了顾易航的手机号,她对他的其他联系方式一无所知,别说他朋友的电话了,就连他公司的电话,她也不知道。她一直觉得结婚以来,她是一个合格的妻子,甚至在这段婚姻里,她扮演的角色比顾易航更称职,可就这样一件小事,暴露出来了她对他的不了解,出了这个一百多平方的家,外面的顾易航究竟过着什么的生活,有怎么样的朋友,和什么样的人来往,她一无所知,而且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去了解。 这样的她,又怎能称得上合格的妻子? 车子在高楼林立的大厦中间停下,念染下车,直往其中一栋奔去,这里她来过一次,还是顾易航带她来的呢。好像是他们结婚之后,有一次顾易航来学校接她,突然想起有份文件没有拿,就载着她一起折返公司。 沿着有些模糊的记忆,找到了远乔律师事务所,因为时间还早,前台没有人,念染直接推门进了里面,办公室内,零星有几个人趴在桌子上睡着,想来是通宵工作累趴了,听到动静,抬起头睁开睡眼,脸上都还带着丝迷茫。 “小姐,请问您找谁?”一个座位里她较近的年轻女孩站起来,礼貌地问,眼睛却不由向下看。 念染上身穿着淡蓝色呢大衣,下身套了条牛仔裤,这并没什么问题,只是她的脚上穿着双看似舒适的棉质拖鞋,上面还有一个粉红猪图案,整体看上去有点滑稽可笑。 念染随着她的目光才意识自己还穿着家居拖鞋,这时候也顾不上窘迫,向她问道:“请问顾易航顾律师在吗?” “顾律师在办公室,请问您有预约吗?”女孩显然对她这样的装束和形色匆匆的样子感到好奇。 “我是......”苏念染顿了下,想着自己这副样子,也不好说是顾易航的妻子,既然知道他是平安在公司的,那也就不必去打搅他了,“没事了,麻烦你了,谢谢。” 第十八章.漂亮助理 念染不顾其他人一头雾水的样子,转身向外走去,还未出门口,就听到顾易航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念染。 她顿住脚步,听到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回过头来,他已经走到她的身旁。 看着她凌乱的头发和脚上的家具拖鞋,顾易航的眉心几道褶皱加深。 “我......恰巧路过。”念染抿了抿唇,也知道自己这个说法太荒谬了。 顾易航一言未发,拉着念染向他的办公室走去,几个通宵加班的同事看到这一幕,像打了鸡血似得来了精神,在他们进了去之后,就围成一个小圈讨论。 “没想到面瘫的顾律师会有这么幼chi可爱的女朋友。”a说。 “你就知道是女朋友?”b质疑,酸溜溜反问。 “不是女朋友顾律师怎么可能拉着她的手。”c附和a。 “没准是小表妹呢。”b回头,对着方才就一直一言不发的女孩问道:“茵茵,你觉得呢?” 茵茵就是刚才问念染话的女孩,她自从看到念染和顾易航进办公室,就一直元神出窍的样子。 “还是别八卦了,被顾律师听到不好。”许茵茵拉开椅子,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 众人被她这么一说,便觉无趣,各自散开,而许茵茵却不住抬头看向办公室的方向。 念染被顾易航拉进去之后,就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等老师惩罚的小学生样,顾易航将办公室内的暖气温度升高,将她安坐到沙发上,倒了杯热水给塞她手里。 “你手机一直没打通,所以我才来看看。”念染将水杯捧在手心,身上不禁打了个寒颤。现在是一月初,清晨很是寒冷,方才走得急,心里挂着事,没觉察出来冷,这一进来,缓过气,就觉得双手双脚冻得不行,尤其是穿着拖鞋的脚,因为没穿袜子,后脚跟是luo着的,被冻得通红通红。 顾易航从抽屉里拿出一双未拆封的男士袜子,念染楞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顾易航看她双手捧着杯子,便俯下身去,抬起她的脚帮她穿上。 触到她的脚踝才知道她冻得多么凉,顾易航不禁又蹙了下眉,“下次着急出来,也别忘了穿戴整齐。” 念染呆呆地点了点头,她还处于震惊顾易航帮她穿袜子这件事上,这已经不止是超出她想象范围内了。简直犹如一道闪电劈中了她的头,让她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还是说她真的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顾易航这个人,哪怕是一点点。也许他本就是个温柔的好男人,只不过用面瘫来掩饰? 念染立刻脑内顾易航一脸笑得温柔叫她老婆的样子,不由恶寒,甩了甩脑袋,甩掉这个诡异的画面。 “昨天晚上助理不小心将水洒在了手机上,手机坏了,所以才打不通,我想着你睡了,后来就没再给你打电话。”顾易航解释了句,又道:“我还有点事情没完,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家。” 念染又点了点头,颇为乖顺的样子,为了不给发出一点声音给顾易航添麻烦,她自顾自地从他桌上拿起一本杂志。 看着杂志封面,念染瞪大眼睛,没想到顾易航也会看八卦周刊。她随手翻了几页,无非是哪个明星被劈腿,哪个明星被包养之类的话题。 念染对这些兴致缺缺,正翻页,无聊的打哈欠,眼睛竟看到斗大的黑色字体写着“嫩模丁薇插足顾氏掌舵人婚姻”,下面还配了一幅丁薇与顾昭然勾手逛街的图,且图上两人亲密的在挑婴儿服。 图片拍的十分清晰,角度也抓的很好,与其说是偷拍,不如说是摆拍,而会那么做的人,除了丁薇还能有谁。 下面是记者看图说话的文字,字里行间直指顾简两家婚姻即将破局,原因为简柏秋嫁给顾昭然七年无所出,丁薇怀胎上位。 “这个女人是有备而来的。”顾易航做完手头的工作,站起身走到念染身边,抽开杂志,扔到一边,言语之中有对丁薇的鄙夷。 “堂哥已经和堂嫂提离婚了吗?”念染对简柏秋的印象是个温柔美丽的女人,也是顾家人中第一个对她展开微笑的人,实在不愿看到她遭受这样结局。 “这婚不会离的。”顾易航穿上外套,嘴角似笑非笑,笃定道。 听顾易航这么说,念染放下心来,看来这场风波,他已经想到解决的办法。 “走吧。”顾易航拿起公事包,对念染道。 念染起身和他并排走出去,顾易航出了办公室,对外面的下属道:“通宵也都累了,大家都回家休息吧。” 众人纷纷起身离开,许茵茵磨磨蹭蹭地收拾着包,顾易航走到她身边,道:“许助理,以后她来找我,让她直接进就好。” “好,我明白了。”许茵茵看了念染一眼,犹豫了下,微笑着对顾易航问道:“可以请问顾律师这位漂亮的小姐是......” “她是我妻子,苏念染。”顾易航并无掩饰的意思,直接道。他和苏念染在这点上的态度近乎一样,有人问就答,没人问也不主动说,婚姻是他们两人事,外人知道与否,关系并不大。 许茵茵闻言,脸色微变,瞬间又展开笑颜,对念染礼貌道:“顾太太你好。” “许助理你好。”念染伸手和她握了下,这时发现两人腕上的手链一模一样,她讶异地看着许茵茵,这才想起她是那天和顾易航一起逛街的女人。 “这是有天陪顾律师去买时看到的,我也很喜欢,所以自己去买了条,顾太太不会介意吧?”许茵茵笑得一脸单纯无害地解释道。 “当然不会。”念染收回手,转头对顾易航道:“我们走吧。” 两人并肩走出了事务所,许茵茵看着他们进了电梯,脸色立刻变得难看,紧咬下唇。 第十九章.闻酸逗趣 念染和顾易航上了车,期间念染一直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了?”顾易航发动车子,倒退出车库。 “没什么,我在想你的助理真漂亮。”念染低头系安全带,却怎么都系不好,终于扣进去了,抬头看顾易航嘴角笑意浅显,没来由地有些恼火,哼了一声,道:“对着这么漂亮的助理,工作很愉快吧?” “赏心悦目,自然愉快。”顾易航笑意加深。 “难怪舍不得回家。”念染又哼唧了一声,别扭地转头看向窗外,许茵茵虽极力隐藏,她还是能感觉出来她对顾易航的爱慕,这是女人敏感的直觉,顾易航显然在这方面接受讯息有点迟钝,看他的样子似乎完全不知道许茵茵的感情。 “我怎么闻到了酸味?”顾易航皱了下鼻子,故意逗她。 “嗯,我也闻到了。”念染转过头来凑近了他一点,皱着小脸道:“多久没洗了?你身上都臭得发酸了。” 顾易航被反将一军,嘴角笑意反而更大。不一会儿,收敛笑容,他道:“我并不知道她也买了一模一样的手链。” 念染听他这样说,更加肯定他对于许茵茵传达来的感情收讯迟钝,这不知是好还是不好,但可以肯定的是许茵茵这秋波是送给瞎子看了。 “漂亮的东西人人喜欢,她买了一样的也不奇怪,不用和我解释。”念染不想提点顾易航什么,就算许茵茵真有那个心思也不奇怪,顾易航优秀得招女人喜欢也很正常,只要他没有这个心思就好,其他的狂蜂浪蝶,她防得了一二,也防不住全部,关键还在顾易航。 “我觉得这种情况,解释是必要的,以免滋生不必要的麻烦,你说是吗?”顾易航将车转弯,看了念染一眼。 念染和他的眼睛对到,发现他除了眼底青圈之外,眼睛里还布满疲惫的红血丝,这是舞若的结果,想到他连续工作二十四小时后,还要疲劳驾驶,念染忽然后悔自己因为犯懒没有去学车。 “苏念染,你又发什么呆?”顾易航半响没等到她的回答,在红灯时停下回头看她。 “啊?你说什么?”念染显然是没有听进去他刚才关于滋生麻烦的那番言论。 顾易航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见绿灯了继续开车前行。 “我决定要去学车。”等顾易航开车驶进自家车库停下,念染忽然发出这句豪言壮志。 当初顾易航让她去学,她硬是犯懒不去,所以他颇为惊讶她怎么自己突然就主动了,不过既然她想学了,他还是乐见其成了的,于是道:“美国回来后,我帮你报个驾校。” 念染开门下车,小跑跟上顾易航的脚步,拉住他的手臂,头靠上去,略带点撒娇:“老公你真好。” 她会有这么放肆的动作和话,大概是最近顾易航对她太好了,不知不觉就把收敛了三年的真实自己给释放出来了。 顾易航没有见过念染这样娇柔撒娇的模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那句老公是在叫他,等他反应过来,念染已经撒丫子跑进电梯了,他快步跟着进去。 电梯门关上,念染的脸微微有些泛红,这样亲昵的当面叫顾易航,好像是第一次,刚才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抽了,就这样脱口而出了。 悄悄抬眼看了下顾易航,见他神色如常,暗松了口气。 回到家中,念染为避免自己尴尬赶紧推顾易航去洗澡,洗完澡睡觉补眠,哪知顾易航忽然拉住她的手腕,把她往怀中一扯,两人就一起滚到床上来。 “不要闹,赶紧睡。” 念染欲爬起来,顾易航将她的脑袋按进自己怀中,闭上眼睛,有些困倦道:“陪我一起睡。” 虽然明白顾易航所谓的陪他一起睡,只是指单纯的睡觉而已,脸还是不由爆红了下,也不再动弹,就着他这样环抱的姿势相拥儿眠。 昨晚念染也没有睡好,所以再度入睡并不难,没多久两人就呼吸绵长平稳下来。 念染翻身之际,手机铃声大作,她猛然被惊醒,慌忙按掉手机,看了眼顾易航,他可能是真的累极了,只是微蹙了下眉,并没有真的醒来。 没有吵醒他就好,念染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的从床上下来,拿着手机到客厅里去,看了下手机的通讯记录,来电是邹景生,而且已经是第三个未接了。她突然想起今天是周六,要去办理拆迁合同的事宜,她竟然把这事给忘记了。 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十多点了。 回拨邹景生的手机,马上就接通了,她歉意道:“抱歉,我才看到你打了这么多个,我马上就过去。” “嗯,好。”邹景生说完,就利落地挂了电话。 念染似乎能感受到手机那头邹景生的不悦,他一向是个不喜欢等待,也没有耐心等待的人,三个未接可能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如果自己不拨回去,想必他接下来也不会再打来。当年和他交往的时候,好像就有类似的事情发生,那个时候她忐忑不安的回拨,被一次次拒接和挂断。 现在和以前大不相同了,邹景生没有因为她未接他电话而任性地拒接她来电,她也没有为邹景生的不悦而感到不安,时间可以让改变,让人成熟,他们也已不再原来的模样。 念染收起手机,轻手轻脚换衣服,穿戴好之后,检查了一边需要带的证件,再看了眼还在熟睡的顾易航,给他留了个字条,才出门去。 邹景生在挂了电话之后,一直握着手机,在他的计算里,念染应该会立刻再次打电话来解释为什么没有接电话,并且紧张兮兮地再度道歉,然而这个预期的电话并没有响起。 前几天的自信开始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瓦解,这三年来念染的变化超出了他的所能掌控的范围,他把握不准她对他的痴迷还剩下几分。 深黑的眸子渐渐沉下,薄唇紧抿成线,双手交扣地抵在唇下,邹景生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二十章.难堪回首 念染打车到和平路的时候已经十一点,邹景生见她匆忙赶来,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带着她去办事处。 因为时间不早了,队伍稀稀落落的并不长,但也足够让她缓过气来,将证件房产都先拿在手中,拿出来后,她要将包拉链拉上,手上的东西没腾好,一时哗啦哗啦地掉在地上。 她拉上包链,俯身去捡起,邹景生已经俯下身去,身份证复印件,房产证,户口本,还有结婚证...... 邹景生拾起那本红色的结婚证,将它翻过来,上面顾易航和念染的大头照一左一右的贴着,紧密的靠在一起。 念染伸手去接,见邹景生发呆似得看着她的结婚证,轻咳了两声,解释道:“我不知道要带什么证件,索性都带出来,以免再跑一趟麻烦。” 邹景生收敛神色,把结婚证递给念染,脸上挂着嘲讽地笑意:“十二月二十三,那是我离开才一周的时候,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结婚了。” 他这指控似的话,让念染觉得好笑,当初是他先劈腿,是他先说分手,也是他先离开,她在他离开之后,难道还要学王宝钏苦守寒窑吗? “的确,我是迫不及待。”念染似笑非笑,心里泛着苦味,明眸盯着邹景生,压低声音,清晰无比道:“其实在你离开前一个月,我就已经和顾易航相亲。” 邹景生怔了下,他离开前一个月,那时候他还没有和苏念染提出分手,甚至念染也还未撞见他和另外一个女生在一起。 “不可能,你不会......” “怎么不会,你以为十二月初那次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和那个女生一起吗?”念染自嘲地冷笑,“当时我只是想给你,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所以一直没有说破。” “如果真要给彼此机会,那你又怎么会去和顾易航相亲?”邹景生以为自己当年隐藏的很好,念染不曾察觉,没想到她竟早就知晓,忍而不说。 “你可以和那个女人一起去宾馆,我为什么不能去和顾易航相亲。”念染眼神渐冷,往事一幕幕在她脑海里兜转,没想到多年以后,她终于将曾经把她的心割出血的那个画面说出来,并且声音平静冷淡:“我亲眼看见的,你和她进了宾馆,那个晚上我守在外面守了一夜,你们都没有出来。” 那时是十一月末,天气很冷,那一夜她迎来了那个冬天的初雪,她就那么站在外面,时间一点点过去,她再也说服不了自己,他们两个在宾馆里没有发生什么。第二天她就生病了,发了很严重的烧,是姜灵陪她去医院,也是姜灵照顾她。那个时候父亲和继母想着怎么移民甩掉她,邹景生和那个女生你侬我侬,而她却可怜兮兮地在医院里打着吊针。 就在那天,她想了很多,想到她对邹景生的痴迷,想到邹景生对她的不冷不热,想到姜灵说的他们并不适合。 没过几天,父亲打电话过来说替她安排了一场相亲后,她没有拒绝,那个时候,她带着点负气的心理,去赴了顾易航的约。 “小染......”邹景生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对于念染的指控,他无从辩解,因为他确实和别的女人进了宾馆,就算他说他什么也没做,又有人会信吗? “七十一号。”门内有人报号,打断了邹景生的话。 念染扯了下嘴角,没有再看邹景生,背着包就往里头走。 邹景生低叹了一声,跟在念染后面进去。 其实手续很简单,大约花了十几分钟看了下合同,填了资料表格,被检查了下房产证件就可以了。 出来时方才十一点半,念染没有和邹景生再说什么,径直向外走去,邹景生赶了上去,走到她身侧,道:“我妈弄了煲仔饭,想叫你去吃。” 念染停下脚步,淡漠道:“帮我谢谢邹阿姨,顾易航还在等我回去,我就不去吃了。” 语毕,念染加快脚步走向马路,招手打了车,坐上去就绝尘而去,她没有给邹景生再度开口的机会。 邹景生握着拆迁合同的手紧了紧,白色纸张上显出几道褶皱,他的眸色越发暗沉。 念染坐上出租,强忍着向后看的冲动,她知道这样当面被她拒绝,邹景生的脸色肯定不好看。曾今她是那么在意他脸上一点点不悦的神色,如今竟会主动去惹毛他。 她是故意在跟他说她和顾易航的相亲在他们分手之前的,那时她所受过的伤,即便是这样也难以弥补。本来这一切她以为都会埋藏在心底,永远不会提起,可是邹景生偏偏先来惹她。这样也好,说开来了,他们连退回朋友的位置也没有余地,以后就天涯各路了吧 回到家中,顾易航已经起床,眼底的青黑还未退去,他坐在书房电脑前,神情专注的敲打。 “回来了?中午做什么吃?”顾易航眼睛从屏幕移开,看向念染。 念染这才想起自己留给顾易航的纸条上写是出去买菜,结果办完事情给忘记了。 “额,等一会儿啊,我现在去弄。”念染回房放下包,换了轻便的家居服,走进厨房,迅速的淘米做饭,又在冰箱里翻出土豆牛肉,切好放进高压锅炖。 用非常短的时间搞定了这餐饭——土豆牛肉盖饭。 顾易航不喜欢外食,但对于她做的家常食物味道要求不高,甚至很易满足,当念染将这样简单的盖饭端上来时,他也没有表示任何不满,低头安静地开始用餐。 “我下午还要去趟事务所,这几天可能都会这么忙,如果不回来,我会打电话给你。”顾易航吃完饭把盘碗收拾起来,端进厨房,放进水槽。 “嗯,好。”念染吃完最后一口,也将自己的盘碗收拾起来,进厨房见顾易航已经撩起袖子要洗,制止道:“我来吧,你就睡了两三个小时,现在再去休息会儿吧。” “一起洗吧。”顾易航低垂着头,在洗碗巾上挤上洗洁精,表情认真的洗着盘碗,洗完一个递给念染,念染接过负责冲洗泡沫和擦干。 生活在一起久了,可能就会滋生出一种默契,就算在这么拥挤的厨房里,两人也不会磕碰到彼此。 很快,两人配合无间的洗完碗和锅子,收拾干净厨房。接着顾易航进书房处理文件,念染则去赶这期画稿。 第二十一章.恋爱女人 大约下午一点的时候,顾易航往事务所去,念染打扫了一下屋子,就给姜灵打了个电话。 “下午有空吗?”念染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拆迁合同,她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上面房屋购买金这栏。 “怎么了?”姜灵边敲着键盘,边和念染说话。 “我有件事想找姜伯伯帮忙。”念染抿了下唇,顿了会儿,道:“我想买套房子,姜伯伯以前不就是做这行的么,我想让他介绍一下熟人。” 姜灵脸上神色一凝,停下了敲打键盘的手,担心地问:“你和顾易航出问题?” “没有。” “那你为什么突然要买房子?”姜灵不由往邹景生这方面想,试探xing地再问:“是不是上次同学会,顾易航看出了什么?”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姜灵,这件事和邹景生没有任何关系,我说过我不会为他影响我的婚姻。”念染郑重其事地说。 姜灵并没有因为她话而松口气,她换了只手拿电话,一手点击鼠标将文档存好关闭电脑,一边对念染道:“我下午有空,两点我们在绿源咖啡见面再说。” 说完,姜灵挂了电话,起身将外套穿上,开车去出。 念染家离绿源咖啡较近,步行百米就到,所以当姜灵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这里等了一会儿了,并且帮姜灵点好了她最喜欢的卡布基诺。 “说吧,到底是为什么?”姜灵一坐下就问道。 念染低头抿了口咖啡,道:“和平路的那套老宅被收购了即将要拆除,我想用卖房那笔钱买个小户型。” “和平路的房子要拆?什么时候的事?” “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今天刚去签了拆迁合同。” “那么,你这几天都有和邹景生见面?”姜灵目光灼灼地盯着念染。 “只有一次在路上偶遇,还有就是今天早上一起签合同。”念染这回没有逃避姜灵的目光,她直视着她的眼睛,说出了自己心底的疑问:“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姜灵你知不知道,这次邹景生回来,你变得很奇怪。” 姜灵像是被刺中了一般,心脏紧缩了下,有一霎那,她脸上神色是不自然的,但很快就掩饰过去了。 “我只是担心你故态复萌,你还记得那时候你高烧到快要死掉的事吗?还记得你在医院里,而他在外面和别的女人.......” “好了,别说了,我都还记得。”念染打断了姜灵略有些激动的话。 姜灵也意识到自己旧事重提不太好,收敛了情绪道:“记得就好,我只希望你不要让自己再痛苦一次。” 念染嘴角扯出一个微笑,手覆上姜灵的手,道:“苏念染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苏念染了,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希望如此吧。” 姜灵深吸了口气,将话题转回到房子上,不解道:“即使和平路拆了,也没必要再买个房子啊,你又不是没地方住,再说顾易航在外房产不少吧。” 先不提顾易航在顾氏集团所持有的股份每年可分到的收益,单说他现在事务所的收益,总不会让念染落到无房可住吧。 “这件事,我还没有和易航说。”念染双手交与桌上,她低眉玩着指尖,声音略低:“我想把老宅的家具都保留下来,这需要一个地方。” “为什么不直接跟顾易航说,顾易航应该有地方可以置放你的那些东西。”姜灵知道念染是个念旧的人,对于她要保留老家具的想法其实并不太赞成,但依她的死心眼,劝也是白劝。 “我不想麻烦他,最近他已经够多事烦了。”念染顿了一下,抬头看姜灵,“而且那些东西都是关于妈妈的记忆,我想把它们放在属于我的空间里。” “小染,你和顾易航是夫妻,你要知道这种事并不是麻烦,而是他有必要知道。”姜灵不理解念染的想法。 “我会找到合适的机会和他说的。” 姜灵张了下口,把想再劝的话憋了回去,轻叹了一声,淡淡道:“我会回去问问我爸,你大概有什么要求的。” “在城区内的小户型,两室一厅,六十多平方就可以了。”念染手边的钱是可以买更好的房子,只是她并不需要太大的。 “好,我知道了。”正事谈完,姜灵低头抿了口咖啡,随意地问:“很快就要放假了吧?” 念染点了点头,“大概还有一个多星期吧。” “当老师真好,寒暑长假多少人梦寐以求啊,苏念染你真是好命。”姜灵扭了下有点酸胀的脖子,对念染羡慕道。 “你干脆说我胸无大志,得过且过。”念染对于她这种话已经是习以为常。 姜灵常常说羡慕她做老师轻松,可若真是让姜灵干这行是一万个不可能,她天生就喜欢寻找刺激和挑战冒险,成功若是太容易,她便会觉得无趣。关于这一点,她和念染是真真完全不一样。 “放假有什么计划吗?”姜灵一直觉得念染现在过得人生不该是二十五岁女孩过的,她过早得进入了老年状态的安逸期,不过既然她自己满意,那她也不好多做意见。 “和易航一起去趟美国,时间已经定好了,就差买机票了。”念染低头浅啜一口,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姜灵挑眉,惊讶于念染会和顾易航一起出国旅行。又见念染嘴角的笑意,不禁也跟着微笑,她陪着她经历过她和邹景生的整个爱恋期,看念染如今的样子,似乎开始对顾易航有了爱情的感觉,这应该是好的发展。 虽然他们两个人已经是稳固的婚姻关系,但若这段关系里有那么一点点的相互喜欢,总会更加开心一些,这是姜灵乐于看见的。 “念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姜灵单手支着脸颊,眨着眼睛看着念染,一脸好心情的样子。 念染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地反问:“像什么?” “像恋爱中的女人。”姜灵嘴角的笑容牵大,慢悠悠又十分清晰地吐出这几个字。 第二十二章.半途遏制 和姜灵散了之后,念染去买了菜回家。晚饭的时候,顾易航并没有回来,她简单的吃过,就开始在画室里画画。 他们家一共一百三十多平方,四室一厅,本来格局是一主卧,两次卧,一书房。她的画室就是由次卧改成的,其实地方不算大,不过足够她用了。里头一套电脑书桌,一台电脑,一个画架,几个置画竹筒,些许颜料,加上一张榻榻米的懒人沙发,别无其他。平时杂志期刊画稿是电脑绘图,颜料画纸这些是她闲来无事用来随xing画画用的。 画室的一面墙壁上是一大片的向日葵花田,金黄的向日葵簇拥着,色彩眼里地让人在冬日里也能觉出暖意。这幅春日葵花图是念染自己画的,顾易航对此未表示不满。 这十来平方大地方,满满的全是她的东西,这里是完全属于她的独立空间,顾易航很少踏足和干涉。 念染专心画图,时间流逝未曾察觉,将近三四个小时过去,她修修改改终于完成了幅尚算满意的线稿。抬头扭了扭酸胀的脖子,才发现天已经全黑,天空满是星辰。 她起身去将窗帘拉上,看到窗户里映出的脸,手不由顿住,另一只手抚上脸颊,脑海中响起姜灵说的话。 像恋爱中的女人,恋爱中的女人,恋爱中,恋爱,爱....... 念染自嘲似了扯了下嘴角,拉上窗帘,觉得胡思乱想的自己有点傻气,和顾易航结婚都三年了,怎么可能和他有恋爱的感觉。 何况他完全不是她会喜欢的类型,她喜欢的是...... 纤瘦的白衣少年忽然跳入脑内,那是十七八岁时的邹景生。 念染惊慌甩了甩头,坐回去电脑前,看着屏幕,慌乱地为线稿上色,尽管她极力遏制,但是她的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她需要专心致志投入,才能让她抛却刚刚脑海中的画面,当线稿上完一半颜色,她慢慢地镇定下来。看着那上面乱七八糟的上色,她眉头拧起,长长地叹了口气,返回线稿原图保存后,将电脑关上。 她仰着头靠在椅子上,眼睛紧闭着,眉头未放松。邹景生的脸还在她脑海里挥之不散。 她低估了邹景生对她的影响,也许姜灵的担心并不是多余。 那些时光被她刻意的掩埋,刻意的抑制不再想起,但若找到一点由头,就会像泉涌一般,源源不断的流泻出来。 那时的他这般优秀,骄傲的像只天鹅,她在他眼里左右不过是个邻居家的女孩。从儿时开始,她一厢情愿地就纠缠着他,一起上下学,一起爬树掏鸟蛋,一起复习考试。 十六岁情窦初开的年龄起,她的满世界就只有邹景生。 他占据了她少女时光最浓烈漫长的爱恋,三年的时间怎么可能完全抹平。 念染睁开眼睛,侧过头看这那面满是葵花的墙壁,仿佛透过葵花田看到了别的景象。 那是一个午后,金色的葵花田里...... 咔哒!开锁的声音截断了念染的思绪,她的背僵了下,回过头来。 “怎么这么晚了还没休息?”顾易航站在画室外头,一边松领带,一边对念染问。 “你回来了,晚饭吃过没有,我去弄点......”念染匆忙起身走过去,心虚般低着头要绕过顾易航。 顾易航抓住念染的手腕,“吃过了,不用忙了。” “哦。”念染点了下头,道:“那要洗澡吗?我去......” “不用,”顾易航微拧眉心,紧紧盯着念染,“你今天很奇怪。” “哪有,”念染咳了声,抬头瞪顾易航,“对你好点就是奇怪了,难道你喜欢我虐待你啊。”说完,念染缩了下脖子,她意识自己刚刚好像声音大了点,顾易航可向来不喜欢别人对他大小声。 念染话音落了许久,顾易航都没有什么动静,她忍住不悄悄抬头,怎知顾易航倚着门框,双手交与胸前,挑着俊眉,一脸等待她后续的样子。 “呵呵,我开玩笑的。”念染虚笑了两声。 顾易航放下手臂,俯下身,对视着念染的眼睛,线条冷硬的脸上闪现玩味的笑意,道:“你倒是越来越会开玩笑了。” 这算得上柔和的笑意,让念染心里发毛,顾大魔王笑得如此灿烂,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她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顾易航忽然伸手将念染的腰肢揽过,往怀中一搂。念染微愕,也不敢动,等待他下一步动作。 顾易航就这么搂着念染站着,念染的脸正对着他的胸膛,她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 “你......”她等不到动静,忍不住先开了口。 顾易航将她的脸埋进他的胸膛,手抚着她的头发,示意她不要说话,念染很乖地就噤了声。 他低头吻向念染的额头,这个吻很轻很轻。 念染抬起眼睛不解地看着顾易航,只见顾易航从她的额头慢慢地向下亲吻,柔软的唇在她的脸上移动,有些痒痒的酥麻感。 不知为何她垂在两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起来,睫毛微颤,她看着顾易航,他的脸上有种她似曾相识,又好像没有见过的表情。 顾易航一手托着念染的后脑勺,一手抚着她脸颊,深黑的眸子覆盖着某种欲望,他的唇覆上了她的唇。 念染馨香的味道充斥着他的鼻腔,他轻咬她的唇瓣,舌尖探进她的口腔,一点点慢慢刷过她的牙龈,再纠缠住她的舌尖。 念染紧张地握着拳,三年的夫妻自然什么亲密的事都发生过了,可这样漫长情深的吻,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她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了,眼睛还直巴巴地盯着顾易航,被动的回应着。 顾易航的手渐渐下滑,微凉的指尖探进她宽松的家居服内。 从指尖触到锁骨开始,念染不知是否被冰到了,身子颤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动了下,抬到顾易航的腰间,拽着他的西装。 “衣服不是这么脱的。”顾易航贴着她的耳畔,磁性的声音低沉又充满了诱惑力,让人耳根发软。 “少废话。”念染涨红着脸,连声音都透着虚软,“回房去再......唔!” 顾易航堵住了她的话,单手搂着她向画室内bi进,念染只能步步后退,惊愕地看着他,他不会是想在画室...... 当念染的脚跟顶到一个柔软的东西时,顾易航向她倾身压过,她倒进了圆形的榻榻米沙发之中。 念染的身体深深的陷进里面,她紧张地吞咽了下喉咙,才不过一个多星期而已,顾易航展露出的强烈欲念是她没有见过,他的呼吸那么重,他的亲吻那么浓烈,他手上的动作那么温柔。 “小染......”顾易航低沉声轻唤,他深黑的眸子染上了层薄雾一般。 念染避开他的眼睛,垂着眸子,红着脸侧过头。 顾易航轻轻地吻着她的脖颈,痒得念染笑了出来,直往后缩,眸光忽然瞥见那满面墙壁的金黄,脸色的笑容瞬间像冰一样凝住,某些画面在她脑海里翻搅,她怔怔地像是出了神。 顾易航感觉到了念染的僵硬,抬头看她的脸,见她神色不对,担心问道:“怎么了?” 念染还未来得及收敛神色,她慌忙摇了摇头,拉着顾易航的衬衫示意他继续。 她脸色都惨白了,这种情况下,顾易航怎么可能继续,他站起来,伸手将念染拉起,低眸不语,转身向外走去。 念染怕他生气,忙拉着他的衣角,呐呐道:“我可以继续的。” 顾易航回头,哭笑不得:“你要是累了,可以去休息,我没有那么急色。” 念染依旧没有放手,靠上前走了一步,在顾易航面前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小孩一般。 顾易航揉了揉她的头发,平息下心中的浴火,道:“去休息吧。” 第二十三章.尺寸合适 自从那一次在画室半途停下,有两三天念染都不敢看顾易航的眼睛,生怕他觉察出什么。 顾易航当她是担忧苏父身体,并未多在意她的古怪,何况他被工作堆压得很忙,也没空闲多想。 本来念染只是为了表达对那晚的歉意,做过一次饭带过去,没想象到顾易航对她这个举动露出了满意的笑,又因她比她算的时间更早的放寒假,所以自放假起,就每日弄了饭菜到顾易航公司去。 也许是心中有愧,念染对于妻子这个角色越发尽职,换着花样的学新菜式,也学着煲各种有难度的养生汤。 “好喝么?”念染坐在他对面,紧张兮兮地看着他,像一个接受老师检查作业的孩子。 顾易航咽下汤,惊讶地挑眉,放下汤勺,竖了下拇指。 “嘿嘿,看来我在煲汤方面很有天赋。”念染得意地自己去舀了一勺,放进嘴里,脸色立马一变,猛地咳嗽出来。 “咳咳咳咳......”她捂着嘴硬是将汤吞了下去,咳得满脸通红。 顾易航不慌不忙地拿过面纸递给她,念染狼狈的擦干净嘴角,抬头嗔怒地横了一眼他。 “没有道理的啊,我明明是按照网上教得方法做的啊,连颜色都一样了,怎么味道差这么多?”念染耷拉下脸,百思不得其解地嘀咕。 “其实第一次煲这种汤,能做到这个味道很不错了。”顾易航面如常色,适当地夸奖了一句。 “真的吗?”念染的信心恢复了一点,两眼有神的看着顾易航。 “嗯。”顾易航面不改色的说谎。 念染信心大振,气势十足道:“我下次会做得更好!” 顾易航忍笑,在他眼里苏念染就和个小孩一样,稍有几句鼓励xing的话语,就能瞬间信心重建。像这种善意的谎言,他不介意多说几次,只是要先委屈一下他的味蕾了。 两人吃完饭,念染将食盒收拾起来,起身要走,顾易航叫住了她。 “等等,下午有个婚宴,待会你和我一起去吧。”顾易航不喜欢这种应酬,但导师的婚礼不可不去。 念染楞了下,以往他们两任何一方的朋友婚丧嫁娶,他们都不会主动去参与,或者要求对方来参与。其实这看似是给彼此最大程度上的宽松空间,可说白了,就是他们双方都怕越界。 两个在这方面很好的保持着默契,互相不踩过对方境内,除却家庭之外,他们的世界没有其他复杂的交集。所以顾易航会这样要求,念染不得不感到意外。 “那我回家换身衣服吧。”念染虽感到意外,又觉得是情理之中,他们结婚三年,一起出息朋友的婚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不需要,等一会儿......”顾易航话音未落,敲门声响,许茵茵推门进来。 “顾律师,你要的东西到了。”许茵茵径直走进办公室内。 “嗯,放在桌子上吧。”顾易航示意了下。 许茵茵将长礼盒放到桌面,转身走到念染身边,微笑着道:“苏小姐真是好福气。” 语毕,走出门去。 念染一头雾水看向顾易航,顾易航让她打开礼盒,念染疑惑地拆开,里头是一条水蓝色长裙,还有个小盒子,她又开了小盒子,原来是配套的高跟鞋。 “给我的?”念染指了下自己,见顾易航点头,有些不敢置信问:“你买的?” “是请许助理订购。”顾易航掩饰般低咳一声,其实这句话并不是说谎,不过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才不会说是他无意间看到办公室里的女孩们翻杂志,瞥见这条裙子就觉得很适合她,才特定让许茵茵旗舰店买的。 念染听到这个答案,心里有一闪而过的失落,连她自己也没太察觉。 在她拿起裙子在身上比大小,东张西望找镜子的时候,顾易航眼睛从电脑屏幕移向了她,道:“你放心,大小正合适。” “你怎么知道合适?”念染不太信任地脱口问道。 顾易航眯起眼睛,嘴角微微勾起一点,语带笑意:“你的身材,我可能比你自己还要清楚。” 她这是被调戏了?! 念染反应过来后,脸立刻爆红。 至于顾易航为什么那么清楚她的身材,那就不言而喻了。 “大概还有一个多小时,你可以先坐在这里翻翻杂志或者玩下电脑。”顾易航把办公室里备用的笔记本电脑和一堆杂志递给念染,俯身在她耳边,低喃道:“再或者,我们可以做点别的事,比如......” 顾易航作势要亲向念染嘴巴,念染连忙往后仰避开,结结巴巴说:“在办公室不太好吧。” “哈哈哈哈哈......”顾易航笑得欢畅,他只是逗她而已,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有趣,那种小兔子般惊慌失措的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看来苏念染的多面xing,还有待他去挖掘。 “快去工作啦!”念染又闹了个大脸红,羞怒地推他去工作。 顾易航止了笑声,专心在工作上。 念染脸上红潮未退,不敢再去看顾易航,假装打开笔电认真在浏览网页,过了会儿,无事可做就登上qq。 刚一上线,消息就跳了出来,她的责任美编发来一个咆哮兴奋的表情,顺便后面还有一长串的话。大致意思是新来的总编看过这两年她的画,打算给她一次出绘画本。 念染呆愣愣地看着屏幕上美编的话,许久才反应过来这个惊人的好消息,她从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有机会出个人绘画本。一方面是因为画册的市场并不景气,另一方面是出版社内比她资深的画手有很多,所以这样的好事落到她头上,她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顾易航,你说天上掉馅饼会不会掉到我头上?”念染抬头,对顾易航问。 第二十四章.精英汇集 顾易航自然是没有回答苏念染这么无聊的问题,他整理好一份诉讼文件,关了电脑,拿起西装外套,边穿边对她道:“你去换衣服吧,我们可以出发了。” 没有得到回答并未影响念染的好心情,她拿起衣服,步子堪称轻快得走进顾易航办公室内的小隔间换上,又哼着小歌出来,在顾易航面前转了个圈,道:“怎么样?不会奇怪?”她甚少穿这类礼服是长裙,故有此问。 顾易航看了一眼,淡淡地评价道:“勉强可看。” 说完,他转过身去,状似认真地整理自己的领带。不一会儿,他嘴唇忍不住微微向上扬,其实她穿这条裙子很好看,肌肤胜雪,身材匀称,比他所想象的要更美丽,只不过他对于夸赞女性不太在行。 念染拧眉,走到落地窗户前照了照,本来就觉得有些别扭,又加上顾易航评价勉强,于是道:“我还是换回原来的衣服吧。” “不行。”顾易航脱口而出,面色不太好看,这是他特地让人去买的,怎么能让苏念染说换就换,他缓和了一下语气,道:“虽然勉强,总比你原来的好,今天导师的婚宴会有不少业界的人,还是正式点好。” “哦。”念染听他这么说,也就作罢,拿起长款外套穿上,围上围巾,走到顾易航身边,道:“我们走吧。” 顾易航开门的同时,自然而然地牵起念染的手,念染侧仰起头看了他一眼,微笑了下,从容地由他牵着。 顾易航牵着念染走到许茵茵旁边,交给她一个u盘,吩咐了句:“这里面是明天上庭的资料,全都列印出来。” 许茵茵微笑地点了下头:“是,我知道了。” 在顾易航和念染走向事务所大门的时候,许茵茵侧头看着念染的背影,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嘴角轻微地一撇,似是嘲讽。 顾易航开车到办婚宴的酒店,两人下车,进去宴会厅时人已经来了不少,男人清一色的西装革履,女人也都穿着正式礼服且妆容精致。 念染脱掉外套交给服务生,有些不安地看了顾易航一眼,她其实还是有些在意顾易航对她穿这条裙子。 顾易航给了她个微笑,挽起她的手臂朝里头走去。 在车上顾易航已经和她说过,由于这位大学导师在业界的名气,所以来的几乎都会是司法界颇有名望的人,还有很多社会名流。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念染还是不太能适应这样的坏境。 顾易航和她进去没多久,就源源不断有人上来和顾易航打招呼,她是知道顾易航是有名气的律师,但现在才知远超自己相信。而顾易航看上去在应对这些人上,十得心应手。 “易航,你来了。”一个西装笔挺红光满面的中年男人向他们走来,他的胸口别着一朵花,念染心想他就是新郎了吧,本以为顾易航的导师应该最少六七十岁了,这样一看还真是年轻,最多长顾易航十岁而已。 “这是我的妻子苏念染,念染这是我经济法的导师李教授。”顾易航向把双方介绍了下。 念染礼貌地和李良琛打招呼,这种场合她不太适应,但挂着笑容总归是没错的。 “易航,待会我介绍个人给你,也是a大毕业的,算起来......”李良琛话音未落,伴郎就上来将他拉走,估计是新娘那边在找他。 李良琛刚一走,紧接上来又有别人来打招呼,顾易航彼此介绍后,来人稍微寒暄了几句,就和顾易航说起了案子,似乎是有事想要求顾易航。 念染听不太懂他们业内的事,便无聊地慢慢放空,头向外转去,眼睛正好对上了向她走来的蒋丽立。 “念染,好巧。”蒋丽立一身金色紧身小洋装,妆容艳丽,显然是经过精心打扮。 “好巧。”念染虚应,蒋丽立从上学开始便对她有敌意,她可能不认为她是来简单地打招呼的。 “顾律师也在啊。”蒋丽立声音娇柔起来,眼睛看向顾易航,满带笑意。 此时那顾易航刚刚应付好方才有事相求的人,转过身来看向念染,眼里似乎在问这个人是谁,念染见蒋丽立媚眼抛给瞎子看,忍笑道:“这是我高中同学蒋丽立,上次你们见过的。” 其实念染知道以顾易航那超强的记忆力是不可能忘记他见过蒋丽立的,何况他们见过不止一面,她可以推定顾易航是故意的。 顾易航一脸恍然的样子,礼貌地对蒋丽立道:“蒋小姐,你好。” 蒋丽立在顾易航向念染用眼神征询的时候,就气闷地恨不得把手上的杯子捏碎,但她表面并不露痕迹,伸手向顾易航握了握。 “蒋小姐也是李教授的学生?”顾易航在同学会那天便看出这个女人对念染有很强的敌意,所以对她没什么好感。 “丽立是念b大的,应该不是李教授的学生吧。”念染无心脱口而出。 蒋丽立脸色微变,有些难堪,a市最好的大学是a大,b大次之,她一直对于当年的几分之差未进a大耿耿于怀,被念染这样稀松平常地说出来,心中更是恨极。 “今天我是和师父一起来的。”蒋丽立保持住微笑,对顾易航道:“我师父就是江崇添江律师,顾律师应该认识吧。” 江崇添在业界二十多年,成名自然比顾易航早,顾易航进这圈的时候,江崇添已经是小名气,这几年更是因为帮几个大集团打官司而名声大噪。不过顾易航认识他原因可不是因为官司或业内名气,江崇添这个人打官司喜欢旁门左道,人品也为人所诟病,外界对他的风评并不佳。 “江律师的名声早有耳闻。”顾易航不甚在意地应了句,放下手中的香槟,拉过念染的手,对蒋丽立道:“蒋小姐,不好意思,我们失陪了。” 还未等蒋丽立接话,他便拉着念染转身走人,留她一人脸色青白,暗咬银牙:苏念染,我一定不会让你这么好过! 第二十五章.婚宴风波 “这个女人以后最好避免接触。”到了回廊上,顾易航对念染郑重道。 念染也知道蒋丽立不是善茬,但有严重到这地步吗? “反正你听我的就对了。”这里人来人往,顾易航也不方便多做解释,直接对念染下令似的道。 “好,我知道了。”念染点了点头,她不喜蒋丽立,即便顾易航不说,她也不想和蒋丽立多有接触。 才在外面躲清净没多久,里头结婚进行曲就放了起来,他们两又走进里面,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这时绝大数人都已经落座,全场看向外面,结婚惊进行曲演奏声渐响,穿着一身白西服的新郎推着轮椅进来,当慢慢推进时,只见新娘一身雪白婚纱坐在上面,笑颜如花。 两人到了台上,灯光渐暗下来,巨大的荧光屏开始播放起他们相识相恋的过程。那上面,有两人七八岁一起玩闹的画面,十六七岁一起上下学的画面,二十六七岁女方送男方出国的画面,接着是很长的一段空白期,再接着是他们四十岁重逢的话画面。 两人在照片里或欢喜无忧,或青涩稚嫩,或相拥而泣,短短的十五分钟里,这每一张都在见证他们的爱情。 念染抿着唇瓣,眼里有些东西在闪烁,灯光骤地亮起来,念染从沉浸中抽身。 “我去趟洗手间。”念染压低声音对顾易航道。 顾易航点了点头,念染悄悄起身,走出婚宴厅,这时角落里也有一人悄悄起身,尾随她出去。 念染进了洗手间隔间,蒋丽立这时走了进去,检查了确定里面其他隔间里没有人,便用拖把顶着念染那间的门,再出去将洗手间大门关上,将正在维修的牌子挂上。 蒋丽立冷笑地听着念染在里面喊,施施然走回婚宴厅。 念染上完厕所发现隔间的门打不开了,而她的手机放在大衣的口袋里,只能叫人,可半响都没有人回应。 静静地等待了段时间,依旧没有人进卫生间。 念染心一横,脱了高跟鞋站上马桶盖,试图从上面的空隙里爬出来,当她稍一用力探出身子时,就听背后的衣料嗤啦一声,念染顾不了那么多,先出来要紧。 从上面跳出来,念染已经是狼狈不堪,头发散乱,丝质的裙子破开了许多口子。 念染稍稍整理了下仪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头紧蹙,裙子已经破成这样,她还怎么出去。 隔间门上顶着的拖把,显然是有人故意要整她,就是要看她出糗。她上厕所时从下面细缝里看到的那双高跟鞋,好像很眼熟。 念染眸光一沉,打开洗手间的门,疾步向外走,迎头撞上从男卫生间里出来的人。 她当场怔住,竟然会在这么狼狈的状况下碰到邹景生。 邹景生看到念染裙子上的众多破口,甚至胸口上也有划破,立刻脱下外套往她身上一罩,眉心紧拧:“怎么回事?” 念染抿了抿唇,没有推拒,道了句谢谢,再无说其他,绕过他向婚宴厅走去。 婚宴厅内,证婚仪式已经结束,部分人开始散场,人群慢慢减少,念染的眼睛穿过看到顾易航和蒋丽立站在走道上,不知在说些什么,蒋丽立拉住了顾易航的手。 念染疾步快走,笔直地走过。 蒋丽立故作惊讶:“念染,你去哪里了?顾律师刚还说要去找你的。” 顾易航看到念染身上宽大的男士西服,眉头不由皱了下。 “蒋丽立,这么大人了,还耍这些小孩子把戏有意思吗?”念染一直是温和无害的,但这不代表她不会反击。对于蒋丽立,从高中开始,她已经能忍则忍了,而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这已经超出了她所能默默忍受的底线。 “念染,你什么意思?”蒋丽立还装作无辜。 “你还不知道你的高跟鞋出卖了你么!”念染bi近一步,目光由下往上打量似的看着蒋丽立,冷硬道:“如果想在这种场合做坏事的话,麻烦不要穿logo这么明显的鞋子。” 蒋丽立面色煞白,她的家境困难,好不容易这么多年靠自己的努力挤上了上流社会的门槛,她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花了大钱买的衣服和鞋子,所以才选择名牌外露的类型,而念染这一句话就像把她打回了原形一般,暗指她低俗。无论苏念染是有心无心,都已经惹怒她了。 “苏念染,没有证据就不要空口说白话,你知道你那些话可以构成污蔑了吗?”蒋丽立料定是没有其他人看见,苏念染也不能拿她怎么办,底气就十足起来。 邹景生尾随而来,轻笑道:“什么大不了的事,丽立你用得着下这么重的话吗?当了律师果然是不一样了啊。” 蒋丽立把目光转向他,脸色越发不好,狠狠瞪了念染一眼,转身离去。 “蒋丽立,你最好记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念染提高音量冷声道。她是气急了,她从不觉得自己有哪方面对不起蒋丽立,让她有必要这么恶整她。 蒋丽立顿了下脚步,没有回身,接着疾步想外走去。 顾易航,邹景生,苏念染三人像是形成了个默契,都未再开口说话,念染夹在中间,顾易航和邹景生互看着对方,眼神里情绪让人捉摸不定。 李良琛将亲戚送出去之后,回到婚宴厅,看到他们三人站在一起,大喜道:“易航,景生原来你们认识啊。” “有过一面之缘而已,算不得认识。”邹景生道。 “易航,之前我说要介绍你认识的人就是景生,他晚你几届,以前选修我的经济法课程比法律系上的学生读得都要通透,我还惋惜他不学法律。”李良琛可能喝了点酒,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气氛怪怪的,还非常高兴道:“不过不学法律也好,你们不用做竞争对手,可以做很好的朋友。” “即便不学法律,也可以是很好的竞争对手,不是吗?顾律师。”邹景生看了眼念染,又对着顾易航似笑非笑。 顾易航没有对邹景生这句话做任何回应,他低头侧看向念染道:“累了么?” 念染本就疲惫,又一直处在两人中间,精神高度紧张,顾易航这样一问,她立刻想也没想的点头。 顾易航和李良琛道别,欲拉着念染离开,念染缩回手将身上的西服脱下递回给邹景生,低声道了句谢谢。 “小染,你何须跟我这么客气。”邹景生嘴角轻轻上扬。 念染没有回应,向外走去,服务生上前将念染寄存柜台的外套递回,顾易航接过,赶上去为她披上,两人一同出了婚宴厅。 李良琛这才觉得不对劲儿,看向邹景生问:“你们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吗?” “教授多虑了。”邹景生无所谓地耸耸肩,对他道:“快去吧,不要让新娘子等久了。” “说起来,还要谢谢你想到在荧幕上回放老照片的方法,清芳她很开心。”李良琛口中的清芳便是他的妻子。 邹景生目光投向门外,眸色深沉,喃喃道:“也许是我该谢谢你。” 第二十六章.严阵以待 顾易航和念染坐上车,念染低着头,顾易航也同样一言不发,他在等念染先开口,可是直到车到了家附近,她仍然低头不语。 顾易航熄火停车,俯身为念染打开车门,开口道:“我还要回趟事务所,你先回家吧。” 念染没有顺势推车门出去,她沉默久久,低哑着声:“对不起。” “嗯?”顾易航发出疑问地音节。 “裙子......”念染有些难以启齿地道歉,这是顾易航第一次送她衣服,现在已经残破地难以修补了。 顾易航方才反应过来她是为了这条裙子道歉,可是他想听的并不是这个。 “这种小事不要放在心上。”顾易航面无表情,云淡风轻道。 念染见顾易航的神情,似乎是真不在意的样子,稍微松口气,推门下车。 “念染。”顾易航忽然在她身后喊道。 念染回头,疑惑地等待他下一句话。 顾易航沉默了良久,直到后面的车子开始按喇叭催促她,才道:“好好休息。” 语毕,顾易航开车离去。 念染看着他的车行远,转身回到家。洗漱完毕,好好地窝在床上睡觉,把蒋丽立恶整她的事抛诸脑后。 醒来时天色已经昏暗,她从床上起来,走出卧室,没有在屋内看到顾易航,心想他应该还在加班,正想去厨房弄点晚餐,客厅电话响起。 念染奇怪这个时候是谁会打到家里,一般找她或顾易航都会用手机联络,家中的电话几乎就是个摆设,很久都见得响一次,除非是...... 心中正觉不妙,接起电话后,那头响起得声音就正是她所紧张的。 “过来这里一趟。”赵芝华平淡无波的直接命令道,也不顾念染是否有时间,说完就挂掉。 电话那头响起嘟嘟的声音后,念染无奈地转身进卧室换衣服出门。赵芝华在学校下惯了命令,所说的每一句都不会给她有反驳的余地,而鉴于赵芝华不仅是校长,更是她的婆婆,为了更加和谐,她几乎也是对她言听计从。 姜灵有几次都很鄙视她的没有骨气,可骨气不会帮助她改善婆媳关系,她也不认为赵芝华会是个吃硬的人,索性就把自己的姿态放到最柔软。 念染出门招了个出租,直奔顾家。 顾家主宅离市区是有一段距离,它是坐落在近郊的山下,整个院子有数千平方,建得富丽堂皇。就a市而言,现在是不可能批下这么大块地建私人住宅。顾家现在的财富是几代人经营累积下来的,可以说是a市的豪门世家。 念染当初和顾易航相亲的时候知道他家世不错,但没想到会是到这程度,直至结婚她也还是稀里糊涂的,等到她新婚第二日去主宅向顾恒和赵芝华问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这算是嫁进豪门了。 念染在嫁给顾易航之前,苏江河就早在生物研究领域名声大噪,甚至多次获过国际大奖,所以她和顾易航在不同层面上来说,也算是门当户对。 不过赵芝华似乎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从婚宴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就没有给过她一个笑脸。 念染站在主宅门前,深吸了口气,伸手按门铃。 过一会儿,大门自动缓缓拉开,念染走进去,有佣人前来相迎,一路恭敬地带着她到主屋。 “爸,妈,大伯父,大伯母。”念染向厅中四人礼貌地打招呼,她表面看似很镇定,心中已经捏了一把冷汗。 爸妈自然叫的就是顾恒和赵芝华,而大伯父、大伯母是顾铭和林淑唯,他们是顾昭然的父母。顾铭是顾氏的上任掌权人,因前几年身体不好,从权利中心退下来,把大权交给了顾昭然。 顾家有一个传统,就是外嫁的女儿除外,一家人必须住在一起。顾易航是第一个打破这个传统外住的子孙,关于这一段的原因,念染也不是没有好奇过,只是有一次无意间提起,顾易航几天都没给她好脸色,从此她也绝了要问的念头,毕竟她也不想住在主宅。 “坐吧。”第一个开口说话的是念染的公公顾恒,其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曾错认顾铭为公公,因为顾恒与顾易航之间没有半点相似,反倒从眉眼上顾易航更像顾铭,这也是顾昭然和顾易航看上去有几分相像的原因之一。 念染觉得厅内气氛有些古怪,战战兢兢地坐下后,也乖乖安静不开口。 顾铭的脸色似乎很不好,林淑唯半闭着目,默念着心经,她是顾家人中最不理世事的,早年小儿子夭折之后,就一直潜心向佛。 “这件事你知道么?”赵芝华将一本杂志扔到桌面上,语气严厉。 杂志上是丁薇和一个男人的照片,而这个男人显然不是顾昭然,他们在照片上举止亲昵,一看就关系匪浅,旁边斗大的标题写:顾氏掌权人戴绿帽,腹中孩子爹成谜。 念染伸手拿过,看到标题之后,眼睛惊愕地瞪大,抬头看着众人,摇了摇头否认道:“我不知道。” 顾铭从头到尾都不动声色,现在才悠悠开口:“念染,那你知道这个消息是谁透给报社的么?” 念染依旧摇了摇头。 “是易航。”顾铭眸光高深莫测,他轻轻一瞥似乎就能看穿念染是不是在说谎。 念染得到这个答案,心咯噔一声,不敢置信地将目光转向顾恒和赵芝华。 “我让易航想办法不要让昭然和柏秋离婚,不是让他去败坏顾家家声!”顾恒怒急,嘴唇微颤:“你作为他的枕边人,怎么会连丈夫做过什么都不知道!” 念染被指责地懵了,顾恒虽不算好相处,自她嫁进来后也从未对她大声过,她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呐呐道:“确定是易航做的?也许是个误会......” “误会?那你是说我查错了?”顾铭眸色越发深沉。 “大伯父,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念染解释,又道:“让我先去问过易航好吗?” “问?他要是真有心让我们问,就不会打他一下午的电话都拒接了。”顾铭现在是把念染和顾易航归为一丘之貉,甚至他觉得顾恒也知晓这件事,只是秘而不宣。 念染想起今天顾易航确实按掉了很多个电话不接,她问他时他说是骚扰电话,她也就没多想。 四个长辈在这里等待解释,却一直打不通电话,自然就找上他家,念染就成了被抓来审问的炮灰,然她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十七章.家庭争执 “我想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伯父请先不要急着动气。”念染自知今天是逃不过责难了,也硬气起来:“即便是易航做的,他肯定也是有他的理由。” “理由?!他的理由就是要弄垮顾氏!”顾铭霍然起身,怒不可遏。 “大哥这话可就不好听了,”顾恒面色也变得难看,他与顾铭对立而站,隐忍着怒意,道:“易航也是顾家子孙,怎么会希望顾氏垮台,何况他自己手中还有顾氏的股权,再说,这件事也没有那么严重。” 顾铭冷哼一声,把眸光转向赵芝华,冷声道:“你教出来的儿子,你自己最了解他是不是要毁掉顾氏。” 除了林淑唯之外,赵芝华是里面情绪最平静的,她也未反驳顾铭的话,也没去支持念染或顾恒的说法,她优雅地浅啜了口茶,淡淡道:“你这件事要怪别人,不如先管束好源头。” 此时林淑唯睁开眼睛,她瞟了一眼赵芝华,忽然呵呵地笑起来,越笑越怪异,接着站起来,一路笑着走上旋梯。 顾家人都知道林淑唯有轻微的精神问题,所以其他人没有露出讶异的表情,随她去。 等她消失在楼梯尽头,客厅里的气氛依旧剑拔弩张。 念染嫁进来三四个月的时候,观察出顾家这对兄弟的似乎不是外人所看的那么和谐,不过这三年来也没见他们真正吵过,今天算她第一见到他们起争执,而她不幸地成为这场争执的炮灰。 在这场争执里,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不只是顾易航的妻子,更是顾家的媳妇,她无可避免的会卷进家族的事中。 “昭然那边我自然回去管束,至于易航所做的事,我没那么简单会放过!”顾铭冷声撂下话,转身走掉。 客厅里唯剩下他们三人,顾恒疲惫似的揉了揉眉心,赵芝华把目光看向念染,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方才气氛过于紧张,念染确实没想起什么,这会儿赵芝华问,她才想起有一次在顾易航办公室看到杂志上丁薇和顾昭然的八卦,顾易航好像说过句这女人是不会嫁进顾家的。仔细想想,顾易航也许那时就知道了丁薇和别的男人有染,肚中的孩子不是顾昭然的。 “我......”念染话音未落,听到一脚步匆匆而来,转身看去,顾易航已经疾步走到她身后。 “她什么都不知道,不必问了。”顾易航撇了眼杂志,单刀直入:“这件事是我让人做的。” “你!”顾恒被气得身形微晃了下。 “你们都希望顾昭然不要离婚,”顾易航轻描淡写:“那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妥,现在他必然不会离婚了,事情闹得这么大,他肯定要发一则声明撇清与丁薇的关系,力表与大嫂情比金坚,不是吗?” 顾昭然是个事业心很重的人,这回扯上这么大的丑闻,定会影响顾氏,为了顾氏他也会撇清这些事,和简柏秋继续维持夫妻关系。 “那你也应该和我们说一声!你知道现在外面的记者说得有多难听吗?!”顾恒深吸了口气,面色和缓了一点。 “更难看的事情都做过,何必在乎那么点难听的事。”顾易航黑眸看向赵芝华,冷冷道:“母亲,您说是吗?” 赵芝华瞬间面色惨白,嘴唇微颤,念染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不由有些不忍,拉了拉顾易航的衣袖,想让他收敛一些。 “我们走吧。”顾易航低头转向念染,连声音也变柔软了些。 念染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站住。”赵芝华板着脸,颇有威严道:“你这是和母亲说话的态度吗?这是顾家该有的教养吗?” 顾易航嘴角牵起丝冷笑,“是,我知错了,那妈妈,我可以走了吗?” 他嘴里恭敬的话与脸上不屑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念染看着这样的顾易航,忽然有一丝难过。 赵芝华冷下的脸稍微缓和了点,顺着顾易航给的台阶道:“你们留下来吃晚饭吧。”说完斜睨了一眼念染,意图明显,她是想让念染说服顾易航留下来。 念染为和谐婆媳关系,硬着头皮对顾易航道:“我还没吃晚饭,不如我们......” 顾易航眸子沉下来,念染接收到他不悦的讯息,立刻调转话头,对赵芝华道:“妈,我想起还有画稿要赶,就不留下了。” 顾易航拉着念染的手臂,转身向门外走,忽然又想起什么,顿住脚步,道:“再过几天,我和念染会去美国度假,过年就不在家里了。” “什么!”顾恒闻言首先发飙。 “我这是通知,不是和你们商量。”顾易航不容置否,说完这句话就拉着念染疾步出门,念染隐约还听见顾恒气急败坏地摔杯子的声音。 顾易航拉着念染出了大宅,将念染推上车,念染手一路被拽得生疼,上了车忍不住揉了揉。 “以后,没有我在场的话,不要来这里。”顾易航没有丝毫商量的口气,直接命令道。 “哦。”念染应道,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并不想来这里。 顾易航全程冷着脸开车,回到家里仍然一言不发。 今天一整天除了美编和她说得事值得开心外,其他一切都乱糟糟的,念染其实很想质问顾易航做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和她说一声,但她发现她根本没有立场开口,他们之间基本上不会互相干涉对方要做的事,彼此都在心里划了条底线,这条线她不敢跨也跨不进去。 顾易航沉着的脸上就像是贴着生人勿进一般,让人望而却步。 晚饭草草结束后,顾易航就进了书房,念染收拾一番后进了画室,两人各忙各事。 念染对着电脑屏幕半响,一点头绪也没有,脑子里还乱糟糟地想着婚宴遇上邹景生的事和今晚顾家的争执,蒋丽立的恶整在她这些事里已经无关紧要了。 和邹景生的相遇是巧合,还是他有意为之,总觉得现在他无孔不入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顾易航又为什么偏要采取那么激烈的手段阻止顾昭然离婚,这个方式不像是阻止他离婚,更像是要给他难堪。 无数个问号在念染脑子转啊转,转地她头都晕了,心情越发差,本来被当做顾家战火的炮灰已经够倒霉了,顾易航还摆脸色给她看,她究竟是招谁惹谁了? 念染靠在椅背,仰着头,渐渐垂下,视线里出现了倒着地顾易航,她猛地坐直起来,回身看去。 顾易航站在门外,对视着念染的眼睛,沉声道:“出来,我们谈谈。” 第二十八章.夫妻矛盾 念染像被下了指令的机器人一样,乖顺地起身跟着他去客厅,心里忐忑顾易航要和她谈什么。 顾易航坐到沙发上,念染跟着坐下,他不开口,念染也不开口。 客厅里的时钟滴滴地走着,时间一点点流逝。 “顾昭然的事情没有先和你说,让你被牵连进来,是我的错。”顾易航像是考虑许久,开口就先是一句低姿态的认错,接着又道:“我不会再让你受到这种波及第二次,还有若是今天爸妈还有伯父说了不好听话,你可以来责怪我,不需要忍耐。” 念染沉默着,顾恒所说的那句你作为他的枕边人怎么会连丈夫做过什么都不知道,有刺到她内心的某处,并且她连反驳和解释的余地都没有,因为她确实对顾易航的事情不了解。甚至一起生活了三年,对他为何会和家里关系那么僵硬也不了解。 “我没有怪你。”念染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声道:“我在反思自己。” “嗯?”顾易航疑惑。 “我在想你为什么不愿意把这件事告诉我。”念染坦白地说出来,她心里也确实是真这么想的。 这回轮到顾易航沉默了,念染漫长地等待着他,终于只得了一句:“顾家的事情很复杂,暂时说不清楚。” 通常这种状况下,念染都不会再勉强,今天可能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需要个宣泄的窗口,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是说不清楚,还是不想和我说?”这句质问的话颇有杀伤力,念染说完也觉得自己的口气重了些。 顾易航拧紧眉心,没有立即回答,过来会儿,向她承诺道:“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会和你说清楚。” “多久?”念染再一次脱口,顾易航的退步,让她看到了可以前进的路。 顾易航再度沉默,这回念染没有耐心再等待,轻叹了口气:“算了,你不想说也无所谓。” 顾易航承诺不出时间限额,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多久才能对别人开口那件卡在自己心里那么多年的事,他唯一能说得就是:“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念染听到这个答案,心里并没有舒服一些,不过顾易航不愿提及,她也不能再勉强,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于是她起身打算离开,顾易航拉住她的手腕,“我可以问你一个我想问的么。” 他这句话是陈述语气,他没有给念染驳回的权利,直截了当道:“你和邹景生除了曾经是老同学,还是什么?” 念染怔了一下,没想到顾易航会这样简单直白地将问题抛出,没有任何修饰,也不加掩饰他隐约猜测到了什么。 “我这么问并不是要逼迫你什么,我只是希望能在下次遇上他的时候不处于被动状态。”顾易航必须承认他极度讨厌邹景生对他似笑非笑的态度,其实从婚宴结束送念染回来时,他就想问了,在话到嘴边又缩回去。 今晚的事情,念染问他的问题已经是踩线,索性他也一次解决明了,求证个明白,至于她给不给答案也是她的自由。 “前男友。”念染吐出三个字,眼神直直地看着顾易航。说完之后,心里某块沉甸甸的地方好像轻松了一点。她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平静地在顾易航面前说起与邹景生的关系,之前在心中千回百转的犹豫一下子像是被通了肠子。 顾易航听到这三个字并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仿佛他心里已经有了这个料想,现在不过是被证实而已。 接着,念染等待顾易航的追问,比如婚宴时她怎么会披着邹景生西装,但她没等到他的追问,顾易航放开她的手腕,淡淡道:“好,我知道了。” 这样的态度让念染感觉像是一个直勾拳打在了棉花里,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她曾经想过顾易航即便是知道了也可能没有半点在乎,想归想,可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可能觉得丈夫这样的态度是令人舒服的。 念染气闷,又宣泄不出来,顾易航淡然的表情又让她气不打一处来,脑子一热,冲口而出:“既然你不想处于被动状态,那我一次说个明白,不止是前男友,还是青梅竹马,我和他从小一直长大,直到现在我还没有完全忘记他,现在够明白了吗?” 顾易航皱了下眉,声音里有了一丝不悦:“苏念染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我说我还喜欢他,还忘不掉他!”念染音量拔高道,说完后心里那团邪火好像发泄出了一点,她静待顾易航的反应。 顾易航眉心紧蹙起来,一双黑眸像寒潭一样,他沉默的每分每秒,都让念染觉得难熬,她忽然后悔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话,那些话无疑是会伤害两人感情的。 “如果你不想拿这段婚姻当儿戏的话,请好好想想你刚才说的话。”顾易航站起来,面对面俯视着她,强大的气场给人以压迫感。 念染的勇气在刚才一下子都用完了,面对顾易航警示一般的话,她大脑缺氧似的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顾易航绕过她,走向书房。 念染颓然躺倒在沙发上,无力地闭着眼睛。就在中午前都还好好,现在事情怎么会发展到了这一步,这是她和顾易航结婚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执,后面说出那话,她已经对局面失控,她明知道这不应该是一个妻子对丈夫说的话,可还是那么口不择言的冲口而出了。 她一向是能忍的,今天究竟是怎么就那么沉不住了? 一切都糟糕地超出了她所能掌控的范围,她好像把原本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现在顾易航会在心里怎么想她?一个喜欢着别的男人的妻子? 念染拢紧地眉头渐渐松开,无论如何,刚才的那番话,她应该道歉的。 想到此处,念染站起来,深深地吸了口气,走到顾易航书房外面。 敲了敲书房门,推了进去,这时顾易航在打电话,眼神示意过来让她安静,念染原本鼓好的勇气,一下子就泄了气。 她等待了一会儿,顾易航还没有挂电话的意思,便转身进了卧室。 第二十九章.纾解心事 离约定去美国的时间大概只剩三天了,他们还未解开那天的心结。一来是顾易航工作忙碌,念染见到他的时间不多,二来是顾易航也并未因这件事对念染表示冷战,依旧如往常一样,该说的话还是说,该做的事还是做。 念染找不到一个突破口去旧事重提,而且她也把握不准顾易航那天的生气究竟是为什么?是因为她说她还喜欢邹景生,让他觉得她对这段婚姻不尊重,还是因为他纯粹在生气她说她没忘掉邹景生,是在吃醋? “就是在吃醋!”姜灵放下咖啡杯,笃定道。 念染实在自己一个心里憋得慌,就约了午休的姜灵,把那天和顾易航吵架的事和她说了下,没想到姜灵那么笃定地认为顾易航是后者。 “顾易航为什么要吃醋?”念染疑问。 姜灵伸手狠狠弹了念染的额头,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道:“为什么吃醋的,这还用吗?他可能喜欢上你了呗。” 念染摸了摸有些发疼的额头,瘪着嘴嘟囔:“你连顾易航当时的表情都不知道,怎么能断定他吃醋?” “女人的第六感啊。”姜灵理直气壮。 “也就是说是毫无根据的推测。”念染不以为意,心里又说不出地失落,她还以为姜灵是有什么根据的。 “我是和你说认真的,顾易航和那你这么长久的相处下来,日久生情也很有可能。”姜灵收起玩笑的态度,认真道。 “不可能的。”念染苦笑着摇了摇,不是她对自己没有信心,而是她从顾易航的表现里并没有找到这个迹象。 “小染,你太看轻自己的魅丽了。”姜灵忽然又伸过手来,两手捧着念染的脸左转转又右转转,啧啧了两声:“我们家小染长得还是很标致的。” 念染掰开了姜灵的手,轻笑道:“多谢姜大美人恭维。”她有自知之明,她的长相最多算是清秀可爱,和姜灵这个大美人比起来,差得不止一星半点。 “那我们先抛开顾易航这一层,谈谈你。”姜灵眯起眼睛盯着念染,道:“你和顾易航说还喜欢邹景生,这是气话还是真话?” “当然.......”念染顿住,她心里忽然有了一丝迟疑,低眸看桌面,“是气话。” 姜灵在她迟疑的片刻,脸色变了变,拧眉对念染道:“你犹豫了,你当真是还喜欢邹景生。” “不是!”念染否认。 姜灵眸色深邃,紧盯着念染,她并不是不相信念染,只是念染急于否认的样子出卖了她自己。 “你骗得了我,骗得自己吗?”姜灵深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小染,顾易航才是你下半生要珍惜的人,你和邹景生已经是过去式了,再说当初你被他伤得还不够深吗?还想因为他,搭上你的婚姻吗?你这样对顾易航不公平,你知道吗?” “纵然你们当初结婚是与爱情无关,可在已经身在这段婚姻里,你必须对顾易航负责,对你自己负责。”姜灵心里是不大喜欢顾易航这个人的,当初她觉得他太深沉了,不适合念染单纯的xing子,但是这些年念染过得很平顺,她也不愿意她出现波折,何况邹景生...... “姜灵,不是的,我刚刚确实犹豫了,但并不是因为还喜欢着邹景生。”念染抬起头,声音坚定:“我只是回忆起了以前一些片段,我承认并没有忘记他,但那和喜欢是不一样的,我十分确定。” 姜灵从念染的眸中读到了认真,她微微松了口气,平缓了语气:“那顾易航呢?你喜欢上他了吗?别骗我,你对他是有感情的,程度深浅而已。” 念染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表述,又低下头,声音变低:“我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姜灵眉心又蹙了下,上次和念染的对谈里,她看得出来念染对顾易航产生了感情,所以她想确定一下程度是不是足以撼动邹景生在念染心里的影子。 “我不知道对顾易航的感觉是不是喜欢,那种感觉和我曾经的感觉不一样。”念染脸上有了纠结的神色,“我会为他的喜怒哀乐牵动,却又没有那种满心都是想要看到他的感觉。”即使见不到,也不算太想念,即使在身边,也不会小鹿乱撞,总觉得哪里还差一点。 “你在拿你对顾易航的感觉和曾经对邹景生的感觉做对比,就说明你自己也已经难以忽视顾易航存在在你心里了,他不再只是个丈夫,可能是你爱的人。”姜灵顿了一下,浅啜了口咖啡,继续道:“至于和曾经喜欢人的感觉不同,那是因为顾易航是和邹景生不同的个体,你自然产生的感觉也不同。” “可是......”念染对于姜灵这个结论有困惑,可又说不出她哪里说得不对。 “有些话我一直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姜灵咬了咬唇,眼神有些闪烁犹豫,最后深吸了口气,道:“小染,你还记得潘璐璐吧。” 听到这个名字,念染一怔,她怎么可能忘记潘璐璐,三年前她就是发现邹景生和这个女人来往密切的。 姜灵见念染怔住,趁热打铁道:“邹景生回国这段时间和潘璐璐还有来往。” 念染楞了楞,回过神,拧眉问:“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 “小染,我想你必须清楚眼前的状况,无论邹景生做什么,你都不能动摇,他不是你对的那个人,你明白吗?”姜灵握住念染的手,盯着她的眼睛,征询着她的回答。 念染眉心又蹙了蹙,她觉得姜灵略奇怪,似乎很怕她动摇,再和邹景生在一块似的。念染想起很多年前蒋丽立和她说的一件事,当时她知道是蒋丽立为挑拨她和姜灵的感情而已。 “姜灵,你是不是......”念染抿了抿唇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怕她的求证破坏了她们之间的感情,就算姜灵真的如她所想喜欢邹景生,她又能怎么样? “什么?”姜灵迟迟等不到她继续,便疑问道。 “没什么。”念染摇了摇头。 姜灵察觉她有古怪,但没有再追问,转了话题,道:“你上次要我爸打听的事情有回复了,是在惠中路上的一个小区,离和平路不远,要搬东西的话也方便,那里环境绿化都不错,价位也符合你的要求,不过是二手房,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时候看房?”念染问道。 “年后吧,屋主现在人在国外。”姜灵啜了口咖啡,“你可以先让人把东西搬到我那里,反正我一个人住,地方还算宽敞,等年后看了房,合适了你再把东西搬回去。” “好,谢谢,不过暂时还不需要,和平路是年后拆,应该还不必急着搬。”念染真诚道。她庆幸自己刚刚没有问出那个伤人的问题,姜灵对她那么好,她不该产生那样的怀疑,就算姜灵喜欢邹景生,她所说的那些要她远离邹景生的话,也会是为她好的。 年少的爱情她已失去,年少的友谊她不想伤害半分。 第三十章.行程取消 姜灵下午要去上班,和她道别之后,念染一个人去了书店。 总编既然给了她机会,那她也应该好好把握,去看看现在热卖的故事绘图本是哪类型偏多。她对说故事并不在行,事前多做做功课也是必要的。 书店里音乐柔和,安静的环境让人流连,念染站在书架边,翻起书来,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在低声争执着些什么,她拧眉回头看去。 透过书架,可以看到一个男生不悦地低着头,念染觉得他有点眼熟,想了一下,那是她教得某班的学生。 “潘嘉嘉,我警告你别在缠着我。”男生低沉地警告着。 “程野,你甩不掉我的!我告诉你,我潘嘉嘉想要得到的还没有得不到过。”女生拔高声音。 念染听了名字之后,更加确信是他们学校的学生,那个叫程野的男生是学校出了名的‘坏孩子’,小过不断,大过不少,整个就是个问题少年。她教的美术是他必逃的课之一,所以她才甚少见到他,对他的样貌印象模糊。而女生潘嘉嘉在学校也是一号人物,在老师眼里是一个长相甜美,学习优秀,性格乖巧的好孩子。 可刚刚那一番话,实在不应该是乖巧的学生会说出的话吧,而且今天好像是期末考试,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念染出于一点点的好奇和一点点老师的责任心,绕过书架走了过去,哪知程野正好把潘嘉嘉的手甩开,潘嘉嘉向后踉跄了两步,不慎摔倒,念染本想扶住她,可她倒下力量太大,连带着念染也一起摔倒。 书店本就安静,这块这么大动静,自然引起了旁人的围观,潘嘉嘉快速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看了眼围观的众人,羞愤地瞪了眼程野,转身抛开,连看都没看一眼被她压倒的念染。 念染摔倒时屁股着地,又有潘嘉嘉压着,自然是疼痛加倍,咬着唇,欲扶着书架起身,面前就伸来一手,念染抬头见是程野,也就没客气,抓着他的手,借力站起来。 程野将她扶起来后,转身就要走,似乎没有认出她来。 “程野,等一下。”念染叫住他。 程野不耐烦地回过头,这才瞧仔细了念染的正面,觉得有些眼熟。 “现在是下午两点,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考试时间,你旷考?”念染看了下表,拧眉表示对他的行为不赞同。 程野听她说话,忽然想起她是谁,脸上挂上嘲讽的笑意:“苏老师,你只是个教美术的,用得着这么认真吗?不要拿自己太当回事。” 他不屑地嗤了一声,转身大步离开。 鉴于围观人群越来越多,念染也不好再叫住他,于是拿着要买的书,跟着他去柜台结账。 对于他这种不良学生,逃课竟然会来书店,念染很是好奇,在结账的时候撇了一眼他买的书,竟是关于音乐史的书。 程野出了书店,念染跟着出来,叫住他,他没有停下,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 念染三步并两步,越过他,挡在他前面,“去学校,三点还有一门,你旷了一科,还能补救。” 程野比念染高出一个头左右,双手交叉,抱与胸前,低眸斜睨着她,蔑视地笑:“就算我全科都当掉,那有与你何干。”眼前这个女人,既不是班主任,又不是主课老师,他觉得她管得实在是太多了。 “去考试。”念染也说不出什么道理,但她有得是倔强,也许他会觉得她多管闲事,可她既然看到了,就也很难置之不理了。 程野不耐烦地绕过她,她又追了上去,挡在他的眼前。 “你到底想要干嘛?”程野语气里已隐有怒意。 念染仰头,看着他,半步不让,说到底他不过就是个十八岁的小屁孩,她还长他七岁呢,怕他什么。 在眼神的交锋下,程野败下阵,妥协道:“好,我去考试。” 说着,他伸手招了辆出租,坐上车去,念染刚要松口气,只听他对司机报了个与学校方位截然相反的地方,还未来得及阻止,车就绝尘而去,程野打开窗户,伸出手得意地比了个v。 念染知自己被耍,气急又无肯奈何,只能自己一肚子气回家。 距要去美国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天了,机票也要订了,念染回到家中,打开电脑浏览机票网页,看了下机票时间,正要打电话问问看顾易航,外面就响起了开门声。 念染起身出去,只见顾易航在玄关换拖鞋,换完之后,顾易航直接进了卧室,从衣橱下面拿出箱子,再快速装了些衣服进去。 念染站在门外诧异地看着他,顾易航直到装完衣服,提起箱子,才看到她的存在。 “对不起,美国我可能去不了,有个案子出了点问题,我需要趟b市,什么时候能回来还不确定。”顾易航略有抱歉道,说完,看了看手边,脸色焦急,直接越过念染,向外走去,边走边说:“我有时间会和你电话解释,现在必须走了。” 念染还来不及说任何话,就看到顾易航头也不回地走了。 就这样取消了? 她怔怔地,没有回过神来。前一刻她还在想问他机票订几点,后一刻她就被通知行程取消了,甚至连解释也来不及,就风一样的走了。 她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神情有些落寞,转身走回画室,看着电脑上面还打开着机票订购的浏览网址,失落地把它关上。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案子出了问题?顾易航很早之前不是在做收尾的工作了吗?还是因为他们前晚的吵架? 念染边画边胡思乱想起来,明知顾易航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还是会不由自主把事情联系到他们吵架上面。想着想着,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没劲儿,于是找了点事情自己做。 打开画板,对着屏幕许久,却下不了笔,脑中没有半点思绪,索性起身收拾屋子。 没多久,门铃响了,念染在猫眼里看到赵芝华,惊得赶紧把门打开。 第三十一章.路见不平 赵芝华端庄地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打量着房子的布置。 念染战战兢兢地端上茶来,恭恭敬敬地递给她:“妈,喝茶。” 每次面对赵芝华,她都无比紧张,其实赵芝华虽有些严厉,但不算是传中的恶婆婆,并没有像电视剧里演地豪门婆婆一样对她百般刁难,只不过威严端庄的样子让她发自内心的紧张。 “茶叶放得太多了。”赵芝华浅啜了口香茗,直指出她的不足。 “我去重新泡一杯。”念染起身。 “不必了,我不是来你这品茗的。”赵芝华示意她坐下。 念染坐回位子,微微浅笑:“妈是来找易航的吗?” “不,我是来找你的。”赵芝华眉梢微挑,看向念染。 今天是学校的期末考试,照理赵芝华在学校坐阵,怎么回来找她? 念染心里打鼓,等待着赵芝华的发话。 “你嫁给易航也有三年了,顾家的规矩你是知道的。”赵芝华眼眸看着念染,徐徐道:“我并不是反对你们去美国度假看你父亲,但那可以是在年后。” 念染恍然,原来赵芝华打的是迂回政策,顾易航那边难下手,便从她这边下手。 “妈,你放心吧,我和易航不去美国了。”念染淡淡道。 “他又忙工作?”赵芝华这句问话,几乎是笃定的语气。 “嗯,临时出差了。”念染答道。 “你让他多注意身体。”赵芝华语毕,从包里拿出一袋袋糖浆一样的东西放在桌上。 “这是?”念染不明。 赵芝华拿完之后,方对念染道:“是调理身体的中药,每日一袋,你要记得喝。” 念染听到调理身体本以为是要给顾易航的,但最后嘱咐她喝,想来又是调理生孩子的。 “我知道你还年轻,可是易航今年三十二了,过完年就是三十三,他可能没有想那么多,但孩子和父母最好不要年纪差太大,你明白吗?”赵芝华劝导更像是命令。 念染点了点,回应道:“是,我知道。” 赵芝华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多留,起身离开,念染送她到门外,赵芝华忽然顿住脚步,回头对她道:“以后易航出差你可以到大宅来住,好歹有人照应。” “是,谢谢妈。”念染惊讶,赵芝华这句话的语气堪称温和。 “还有安颖明天就回来了,这次回来可能住得时间长一点,你可以陪陪她。”赵芝华又道。 “嗯,我知道了。”念染目送赵芝华进了电梯,转身回屋。 赵芝华口中的安颖就是顾易航的妹妹顾安颖,念染在嫁给顾易航的时候,安颖已经远嫁加拿大,唯有每年过年的时候回来,所以念染和她见面的次数不多,不过念染对安颖的印象是极好的。也许是因为安颖是顾家唯一个情感外放的人,直来直往,不加掩饰,和她相处起来颇为轻松。 对于赵芝华邀请她去顾家大宅住,她自然只是听听过去就算了,顾家大宅的压抑气氛,她可消受不起。 回屋之后,把赵芝华给她的中药包放在冰箱冷藏起来,又将用过的杯子清洗了一下,已经到了晚餐时间,家里食材需要补充,于是她换了身衣服,去附近超市买东西。 买完菜出超市时天已经昏暗,天空滴下细雨,念染没有带雨伞,就抄近路回家,经过一个小巷弄听到里面发出厮打声。对于这种事,念染平日唯恐避之不及,只是那声音有些耳熟,她才多看了一眼。 这一眼一看不得了,是一群人和一个男生厮打,而这个男生就是今天耍了念染的程野。眼见程野就要落败,念染顾不得其他,站在巷口就大喊:“警察来了!” 众人并没有作鸟兽散,而是看向念染,为首的男人呸了一口痰,对程野骂骂咧咧:“今天算你小子运气,下回别让老子再遇到你!” 撂完话,就率其他人向巷口走去,为首的男人经过念染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念染没有注意,她向已经倒在地上的程野跑去。 程野脸上挂彩,衣服也破了,黑色的羽绒服跑出大堆鸭毛来,在空中飘荡。念染扶起他,程野睁开眼睛,看到是念染,立刻抽回手臂,冷嘲道:“用不着你鸡婆。” “如果我不是你的老师,我也懒得鸡婆,废话少说,还站得起来吗?”念染有些怒了,这么不识好歹的人,她是当真懒得管,谁让她倒霉碰上了。 程野自己扶着墙,站起来,抹了下唇角的血迹,摇摇晃晃地要向外走,没走几步,身形就不稳了,差点要跌倒,念染从后面扶住他。 “我送你去医院。”念染干脆简练道。 “我不要,我可以自己回家。”程野拒绝。 “伤残人士没有说不的权利。”念染不管他反对,撑着他打车去了医院。 送到医院检查,医生说幸好送来的早,不算太严重,打石膏一个月左右就行。 排完队,念染先垫付的医药费,等程野打完石膏,处理完脸上的伤势时大约已经晚上九点。 他还需要住院观察,念染不放心他一个人,便问道:“你家里的电话是?我让你父母过来一趟吧。” “家里只有我一个,没有别人,你回去吧。”程野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你闲事管到这里就够了,钱我过几天会还你。” 念染拧眉,没有别人什么意思?父母都不在? “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会再来看你,不要再出去惹事。”念染也不勉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既然不愿意给出家里的电话,那她也没有办法。管到这里,她已经尽了做老师的职责了。 程野沉着眸色看她出了病房,又隐约听到她交代护士多照顾他一些,接着就听到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他抿了抿唇,看着自己脚上得石膏,手掌微微收紧。 念染出医院时外头雨已经下大,好不容易才打到车,身上也淋了个半湿,回到家里,泡在热水里洗了澡,疲惫了一天,沾上枕头就昏昏沉沉睡去。 第三十二章.姜灵同事 第二天一早,念染去了医院看程野,却被护士告知他自己已经办了出院手续,天未亮就走了。 念染皱了皱眉,带着自己煲得排骨汤回家,打了个电话给学校档案处的老师,询问程野的住址。 “谢谢你吴老师。”念染记下地址之后,对她道了声谢。 “苏老师不必客气,说来也奇怪,这个程野昨天的考试全都旷了,今早他们班主任才问我要了地址准备家访,结果他今儿一早打着石膏来就来学校考试了。”吴老师顺嘴就多说了一句,程野也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了,每个老师多多少少都知道他的一点恶迹。 念染挂上电话之后,脸上微带笑意,喃喃自语:“真是个别扭的小孩。”让他去时偏不去,现在打着石膏也要去考试。 程野的事告一段落,念染专心看起昨天买的漫画册,选定自己要的绘画风格,开始动脑筋想故事情节。 脑筋投入在这里面,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下午。 “叮咚叮咚~”门铃大作,念染起身开门。 是一个快递,念染签收,拆开来看,是一条漂亮的女款开司米围巾,上面附有卡片,却没有署名。 念染奇怪地翻来翻去,也没有找到任何有署名的纸,可快递单的地址栏上确实是她家的地址,写着美丽的顾太太收。 这里的顾太太不就是她一个人么?可是谁会这样署名?是顾易航为了表达取消行程而道歉的礼物? 念染一头雾水,把围巾先收好放进衣橱。顾易航着实不像会做这样事的人,就算会做,也不会这样署名吧。 电话铃响,念染接起电话,那头传来欢笑地声音:“大嫂,我回来了。” “安颖!”念染颇为惊喜,问道:“你已经到家了吗?” “嗯,宇风这次也和我一起回来。”安颖看了一眼身旁的丈夫,对念染继续道:“晚上七点金朝阁,我们聚一聚,把姜灵也叫上吧。” 安颖虽然一年只回来一趟,却是个自来熟,和姜灵不过是两面之缘而已,就已经很要好了似得。 “好。”念染笑着应道。 挂了电话,念染看时间也不早了,想着姜灵应该下班了,便打了电话给她,姜灵一口就答应了,并让念染到她公司等她一下,一起去金朝阁。 念染换了身衣服,打车去了姜灵的公司,姜灵还在做一点收尾的工作,边敲字边问念染:“你和顾易航什么时候去美国?” “取消了,他临时有个案子,昨天就出差去了。”念染坐在会客椅上,打量着姜灵的办公室,以简约的色调为主,宽敞大气。 “就算出差,计划也可以延后,为什么是取消了?”姜灵存了文档,关了电脑,起身走到念染旁边,拧眉问:“你后来有没有和他解释你那句只是气话而已?” 念染摇了摇头,“还没适当的机会。” “你需要什么适当的机会,直接了当说明不就好了。”姜灵扶了下额,一脸被她打败地表情,接着道:“有些事即便是不严重,拖久了也会变成心结,你还是早点解释清楚比较好。” “嗯,我明白。”念染点了点头,心想姜灵说得有理,等晚上回家就给顾易航打个电话。 “走吧。”姜灵穿上外套,挽着念染的手出公司。 两人一同去了车库,坐进车子之后,发现车子发动不起来,下车准备出去打车。 旁边的车忽然按了喇叭,两人回头,只见一个俊秀的男人摇下车窗,和姜灵打招呼,面带微笑:“姜经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念染好奇地看着,听姜灵冷淡答:“不需要。” “不要那么快就拒人千里之外嘛。”男人完全没有受挫的样子,转而对念染道:“你们要去哪里?我送你们吧,这个时间段下班高峰还没过啊,打车或坐公交都不容易。” 念染看向姜灵,姜灵拧了下眉,走过去打开后排车门,示意念染进去,之后自己也坐进去,半点也不客气,就像是把他当做司机一样,直接道:“金朝阁饭店。” 男人好像也已经习惯了姜灵的态度似的,耸了耸肩,发动车子,边开边对念染自我介绍道:“我叫陆鸣浩,是姜经理的新同事,很高兴认识你美女。” 姜灵嗤了一声,表示对她的不屑,念染出于礼貌,也和陆明浩自我介绍了一遍。 “那我可以叫你小染吗?”陆鸣浩继续微笑。 念染有些惊讶他会这么问,才刚第一次见面,就这么不避生,可别人表达亲切,她也不好推却。 “陆鸣浩,专心开你的车。”姜灵出言解决了念染的困局。 “你放心,我和小染说话,不会影响我开车。”陆鸣浩依旧嬉皮笑脸的。 念染看看他,又看看姜灵,有些恍然,他应该是喜欢姜灵吧。 “不会影响你开车,但会影响我待会的食欲,所以请你闭嘴好吗?”姜灵深吸口气,忍耐住自己的怒意,咬牙切齿道。 “我觉得我声音不至于让人倒胃口吧。”陆鸣浩从后照镜看了眼念染,问道:“小染觉得呢?” 念染对他这种嬉皮笑脸地自来熟最没有办法,只能虚笑两声。 到了金朝阁,姜灵下了车,看都未看一眼陆鸣浩,念染随后跟着下来,对陆鸣浩说了声谢谢,就快步跟上姜灵的脚步。 陆鸣浩目送她们进去之后,开车离开。 念染跟上姜灵的脚步,笑着道:“他怎么你了,跟仇人似的。” “油嘴滑舌,惹人讨厌,还需要别的理由吗?”姜灵言简意赅说出了她对他的观感。 “我看他人似乎不错啊,而且......”念染仰起一个笑容,“我看他似乎喜欢你。” “喜欢?”姜灵白了眼念染,道:“要是真喜欢就不会一调来就和我抢客户。” “想引起你的注意呗,我看他不错呀,可以适当考虑下嘛。”念染不以为意,虽然她觉得陆鸣浩表达喜欢的方式有点幼稚,但他不失为一个好的对象,而且能在姜灵手下抢到客户,那可见工作能力不一般。 “不错,不如你收了吧。”姜灵玩笑道,两人一同走进安颖订好的包间内。 第三十三章.扫兴之人 念染她们刚一进去,安颖跳起身,扑过去抱住念染,又转抱姜灵,“好久不见,我都想你们了。” “你好像胖了哦。”姜灵取笑安颖道。 “是阿风嫌我太瘦,一直让我吃,不胖才怪。”安颖坦然地做了个鬼脸。 她们两人说着话,念染注意简柏秋也在包厢里,便过去和她打招呼。姜灵和简柏秋不熟,对她的印象就是温柔高贵的千金小姐,点了点头也算是招呼过了。 念染其实有点不好意思面对简柏秋,顾昭然被丁薇戴绿帽的事情是顾易航爆出来的,她不知道简柏秋究竟怎么看待这件事,毕竟也是家事,顾昭然是她丈夫,脸面上多少是有点过不去的。 “咦,小染怎么不说话。”安颖凑到念染身边坐,再看看简柏秋,道:“你们两个发什么呆呢?昭然哥和我哥不在,不正是尽情狂欢的时候吗!” “来来,喝酒。”安颖兴致高昂,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道:“阿风说去见个朋友,一会儿过来,待会可不能在他面前出卖我,说我喝酒哦。” 安颖举杯,姜灵也一同具备,念染和简柏秋跟着举起,就当是陪她喝。 喝完一杯开胃酒之后,菜马上上来,席间气氛活跃,连简柏秋这样话不多的人,也和安颖聊得开。 服务生开门的同时,丁薇被一个胖男人搂着经过,她看到了言笑晏晏的简柏秋,心里一团火就憋不住了,跟着服务生,就直冲进包厢。 念染看到浓妆艳抹的丁薇不由大惊,姜灵也是知道她身份的,简柏秋更不必说,在半个月前,她就找她谈判过了。唯有安颖不知,对她道:“小姐,你走错包厢了。” “走错?呵,我找得就是她!”丁薇窜到简柏秋面前,抬手就欲打过去。 简柏秋扣住了她的手腕,淡淡道:“请你不要无理取闹。” “不会下蛋的母鸡,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在背后搞的鬼吗!”丁薇自从和顾昭然崩了之后,小天王也甩掉她,更不幸地是一次意外,丁薇失掉孩子,短短一个月,她从快要嫁进豪门,变成一个弃妇,在模特圈也难以立足,而简柏秋却在这有说有笑,这口气叫她怎么咽得下去! “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简柏秋放掉她的手腕,眉目淡然直视着她。 丁薇并不清楚原委,只一心觉得她和小天王的绯闻是简柏秋爆出来的,恨恨道:“少在我面前装无辜,我告诉你,我流掉的那个孩子是顾昭然的,你们会有报应的,一定会有报应的!” “我当初就和你说得很清楚,不管你有没有孩子,我和他都不会离婚。”简柏秋见丁薇虽是浓妆却掩不住憔悴,又见外面等着她的胖金主,轻叹一声:“如今你再多做纠缠也没有用了,何不重新开始,好好过下去。” 安颖听了他们这对话,立刻反应过来,挡在了简柏秋和丁薇之间,对丁薇嘲道:“我从没见过小三当得你这样理直气壮的,既然正主不打算追究了,不心怀感恩,还出言咒骂,心肠和人一样难看。” 安颖是个直爽性格的人,同时也是为renqi,自然看不惯丁薇这种做派,于是说起话来也丝毫不留情面。 “哼,简柏秋,你以为你现在保住了这段婚姻,就能一辈子做顾太太么,男人偷腥有第一就有第二次,你等着吧,你会有报应的。”丁薇双目灼烧一般瞪着简柏秋,她已经把绯闻被爆的事情全然算在简柏秋身上了,那样子是恨不得杀了简柏秋一样。 丁薇撂完狠话,出了包厢,媚笑着走向金主,变脸速度令人唏嘘。 念染还记得她第一见她时,是个明艳可爱娇柔无线的女子,与刚才那狠毒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没想到一个人可以伪装的那么好,正负两极差别这么大。 自丁薇走了之后,包厢里气氛就不太妙,这毕竟是让人尴尬的事情,尤其是念染,因为顾易航做的事情被无赖到了简柏秋头上,她不由得觉得对她很抱歉。 四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安颖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愤愤道:“昭然哥眼光也太差了,那女人和柏秋姐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简柏秋微微一笑,她表面上看着似乎不是那么在意,也不介意安颖这样说出来。 “什么一个天一个地啊?”一个爽朗的男声从外头响起。 四人回头,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眉目俊逸的男人走了进来,安颖立马起身扑过去到他怀里,撒娇道:“怎么这么晚才到。” 作为亲戚,念染和简柏秋自然是见过荣宇风的,而姜灵则是第一次,以往只是在安颖的口中听说,是怎么怎么完美,如今一见,确实不错。 安颖把他们彼此介绍完,荣宇风道:“姜小姐你好。” “荣先生你好,久仰大名。”姜灵伸手与他轻轻一握,随即放开。 “哦?是阿颖说了我不少坏话吧?”荣宇风打趣道。 “怎么会,她是把你夸上了天了。”姜灵笑应。 几人再度入座,荣宇风谈吐幽默,席上比刚刚更是热闹,一行人结束晚餐大概已经接近九点。 外面华灯初上,几个女人都有些醉意,唯有荣宇风没喝什么酒,他扶着安颖进车,又对简柏秋道:“柏秋姐,上车吧。” 简柏秋摇了摇头,道:“我今天不回大宅了,你们回去吧。” 姜灵和念染也道:“你和安颖走吧,我们自己打车。” 这里车流量多,自然不怕没车,荣宇风也便没再客气,开车离去。 姜灵伸手招了辆车,坐进去,她和念染家不同路,两人挥了挥手道别。 剩下念染和简柏秋站在门口,念染正想招车,简柏秋便开口阻拦:“我们走走吧,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 念染点了点头,两人在路上慢慢走着,长长的一段路,简柏秋都没有开口,原本的醉意也被冷风吹醒。 念染缩了缩脖子,将半张脸埋在围脖下面。简柏秋穿得单薄,却依然挺着身板,念染从侧面看她,美丽得像只天鹅一样。 第三十四章.婚姻困扰 “这件本来我早应该开口,”简柏秋侧过头看了念染一眼,道:“丁薇的事情很抱歉,也造成你们的困扰了。”前不久她知道丁薇找错过念染,也知道了顾铭向顾恒施加压力,让顾易航cha手了这件事。 “应该是我和你说抱歉才对,易航的手段可能有些偏激......” 念染话音未落,简柏秋打断道:“不,易航的手段合情合理,如果他不这么做,没准我自己也会这么做,昭然这次是铁了心,不一定是因为丁薇怀孕,我们之间的婚姻本身就存在着问题,如果不下一点猛药,昭然是不可能打退这个念头的。” 念染听她说到这,不由讶异,在她看来简柏秋和顾昭然是万分匹配的一对,听安颖提起过,他们自幼就认识,家世又相当,可以说是青梅竹马,感情应该来说不错,所以她原以为丁薇的插足才是最主要的因素。 “是因为没有孩子吗?”念染弱弱地低声问。简柏秋嫁给顾昭然已经有六七年,依顾家对子嗣的重视,她想这可能是个关键。 哪知简柏秋摇了摇头,停住脚步,道:“和这些外在因素都没有关系,我们之间甚至连不和的争吵都没有,平淡地就像一潭死水,他甚至很少和我说话。” 念染张了下嘴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劝慰,只好安静地在一旁听着。 “我和他从十几岁认识,到现在将近二十年,明明该是最熟悉的人,却陌生地连话题也没有。”简柏秋仰头,看着满天星辰,长吁了口气:“这样的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彼此厌倦,别说是昭然了,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撑下去。” “柏秋姐......”念染看着她的侧脸,觉得一种无力感涌上来,简柏秋所说的没有共同话题,她和顾易航之间又何尝不是,也许因为结婚时间的长短不同个,所以她现在还未觉得那么难熬。 “虽是这样,但我不想离婚。”简柏秋神情一转,看向念染,唇瓣微微牵起:“这个婚姻当初是我自己做的选择,那现在必由我自己承担,我不想那么轻易就放手。” 念染从她的神情里读出了一丝丝的坚定,不由张口:“柏秋姐是喜欢堂哥的吧。” 简柏秋低头,轻轻地低叹:“也许吧。” 若是全然不爱,何必苦苦维系。当初结婚,一来是她并没有遇上喜欢的人,二来是她并不讨厌顾昭然这个联姻对象,也觉得彼此熟悉,生活起来轻松。 开始的几年确实过得平淡舒服,可日子一长,她常常面对着空空的卧室,等待越来越晚归的丈夫,开始还有过几句抱怨,但未得到回应,渐渐地连说话也省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第一次发现顾昭然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第一次看到他的衬衫上有女人的口红印?还是第一次他彻夜不归,被娱乐报刊瞪夜会名模? 她已经有些记不起来了,这样的事情多如牛毛的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她开始因为这些事而质问他,然后发现在几年的相处里,她对顾昭然的感情产生了变化。也许没有这些变化,他们更容易维系这段婚姻,可是变就是变了,这一点顾昭然好像也察觉了,疏离也许就这样开始。 “柏秋姐,不如和堂哥好好谈谈吧。”念染从她眼里,看到了将来的自己,她不知道如何劝慰,唯有鼓励她去沟通。 简柏秋捋了捋被吹乱的黑色长发,眼眸柔和看着念染,嘴角微微浅笑:“我会的。” 两人又并排了走了段路,简柏秋伸手拦了辆出租,让念染坐进去,念染犹豫:“柏秋姐不如去我家吧,易航不在家,你可以来和我作伴。”她是听到简柏秋和荣宇风说今天不回顾宅的。 “不了,我还有别的地方要去。”简柏秋帮她关上车门,让司机开车。 念染从车内回头,简柏秋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拐弯看不见为止,念染才转回头来,心里隐隐地觉得不安。今晚是简柏秋第一次和她谈起与顾昭然的婚姻,那么淡然的语气,那么忧伤的眼神,这一切都有些反常,可后来那坚定的神情,又不像会出什么事。 回到家中,念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简柏秋的话,又想起下午姜灵说的话,有些心结要解开宜早不宜晚,便打开床头灯,看看时间方逾十点,顾易航应该还没有睡吧? 念染拿过手机,拨了顾易航的电话,在电话的嘟嘟声中等待,紧张地觉得这短短几秒都是漫长的,连呼吸都那么清晰。 “喂?”那头噪杂动感的背景音下,传来一个突兀的女声。 念染怔了下,看了看手机,并没有拨错号码,抿了抿唇道:“请问顾律师在吗?”这么晚了,顾易航的手机怎么会是个陌生女人接的? “他去洗手间了。”女人的声音娇柔无限。 “麻烦你转告他,顾太太打过电话给他。”念染说完挂了电话,也不管对方是否惊讶。 挂完电话后,念染躺在床上,等顾易航的回电,她想他也有必要给她一个解释,那天他说过有空会和她打电话说明,那既然有时间去酒吧,应该是很有空闲跟她解释吧。 等到十一点多,念染的耐心快要耗干的时候,电话铃声终于响起,她接起来,里头却不是她想要听到的声音。 “苏小姐,我是许助理,顾律师现在不方便回你电话,等明天早上他醒来,我会替你转告。”许茵茵看着躺倒在一旁的顾易航,对念染道。 念染万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是许茵茵打电话给她,许茵茵的心思,她是看得出来的,那顾易航呢?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公事需要也不必和女助理呆到这么晚吧,而且那边的声音是安静的,代表他们可能是在独处。 “易航在旁边吗?”念染直接问道。 “嗯,顾律师累了,正在休息。”许茵茵嘴角勾起一抹灰暗的笑意,她几乎能想象到念染在那头生气妒恨的样子。 可偏偏念染没有如她所愿,只是淡淡道:“好,那麻烦许助理多多照顾了。” 挂完电话之后,念染关机安心睡去。 第三十五章.心怀妒忌 第二天一早,顾易航抚着头痛欲裂的额头,起身去浴室洗漱。 刚一出来,就有人敲了敲他的房门,打开来一看是许茵茵,便让她进来。 “这是李董传来的土地资料。”许茵茵把一个牛皮公文袋放到桌上,站在顾易航身边,有些犹豫地开口:“顾律师,坦白说,这个官司到了这步,赢的机会并不大,为什么不接受对方的和谈?” 本来是十拿九稳能解决的事情,这时竟然被辩方掌握了关键xing的证据,拖长了官司的时间,顾易航不得不取消和念染去美国的计划,飞来b市解决事件。 “若是真有心和谈,开出的便不会是那样的条件。”顾易航沉着脸,揉了揉眉心,昨天的喝了不少酒,现在还头疼得很。 许茵茵见状,走到他伸手,双手放在他太阳穴上轻轻按捏。 顾易航拧眉躲开,沉了声音:“许助理,这并不是你的工作,你无需这么做。”他并不喜欢和不熟的人有这么亲密的碰触,尤其是女人。 许茵茵咬了下唇,低着头,略含委屈道:“对不起,我爸爸每次喝醉醒来,我都会替他按,所以习惯了。” “下次不要再犯了。”顾易航语气和缓了点,打开牛皮纸袋看里头的资料。 许茵茵被晾在一旁,想起昨晚的事情,便和顾易航道:“昨天晚上顾太太打过电话来,是李董带的小姐接的电话,她和我说的时候,您已经喝醉,后来我回电给了顾太太。” 顾易航闻言,眉心蹙的更深,罢了罢手示意她出去。 等许茵茵出去之后,顾易航拿起手机,从通话记录里果然翻出一来电和一个回电,按了拨通,嘟了几声,那头响起温柔地女声:“您拨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生气了? 顾易航眉梢微挑了下,眼睛里有讶异之色,他虽渐渐发现他这个小妻子并不是外表看上去那么柔顺,但也没想到她会关机拒接他电话。 又拨了一个过去,还是关机。 顾易航垂下手臂,抿了抿唇,忽而微微勾起,她这是在吃醋么? 还没等顾易航拨第三通电话,许茵茵就在外面道:“顾律师,辩方的江律师说想要见您一面,现在等在大堂处。” “好,我这就去。”顾易航放下手机,换了身衣服,打开门和许茵茵一同下去。 原告方的江律师就是江崇添,年过五十,在业界已经成名二十几年,同时也蒋丽立的师父。果不其然,顾易航下去的时候,看到蒋丽立坐在他的身边。 “顾律师,你好。”蒋丽立起身打招呼,江崇添依旧坐在那里,仰头半合着眼睛看顾易航,其实他保养的算是不错,五十多岁的人依旧精神奕奕,面泛红光。 顾易航冷淡地和蒋丽立点了个头,便坐下,对江崇添道:“不知道江律师找我来是什么事?你们和谈开出的条件,我已经说过了是不可能的接受的。” 江崇添换了条腿交叠,双手搭在沙发上,气势十足:“作为同业,我是想劝劝你接受和谈,否则输的太难看,会影响你百战百胜的形象。” “官司并不一定只追求胜利,我只是尽自己的能力,为当事人争取更大的利益。”顾易航从容不迫道,“若是江律师没有其他事的话,恕易航不奉陪了。” 顾易航说完,不顾江崇添变色的脸,起身离开。 江崇添在业界的名气,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这几年恭迎奉承的话听多了,顾易航那几句显得非常刺耳,他阴冷地盯着顾易航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转头看向蒋丽立,冷笑道:“你刚才似乎很殷勤。” 江崇添边说边将手放在蒋丽立的腿上,上下轻抚。 蒋丽立面色微变,却也不躲开,强忍着不适,扯出一个勉强地笑容:“师父多心了。” “最好是我多心。”江崇添倾身过去,压低声音:“今天晚上到我房里。” 这话里暗示意味明显,蒋丽立也不是第一次听了,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她点了点头。 江崇添拍了下她的屁股,起身道:“陪我去何总那里吧,还有些细节要商讨。” “是。”蒋丽立一同起身,跟在江崇添身后,她的眸中满是隐忍。 从她硕士毕业进这家事务所已有半年,起初三个月她什么案子都接触不到,整天向助理一样打印文件,处理些琐碎。是江崇添给她案子做,是江崇添介绍客户给她,当然这些并不是因为江崇添的善心,那是她用身体换来的,是她所应得。只有越快的向上爬,她才能摆脱被摆布的命运。 她需要那么拼命,那么努力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而苏念染呢,什么都不用做,有一个著名生物学家的爸爸,就什么都有了,高中时期她那么喜欢邹景生,苏念染却死皮赖脸地霸占他不放。明明是什么都有了的人,为什么还要和她争一个喜欢的人?并且还在和邹景生分手后,嫁给她大学时代就仰慕的司法界前辈,这辈子凡是她喜欢的,苏念染都能得到的那么轻而易举。 她不甘心,总有一天她会爬得比任何人都高,她要俯视苏念染,让她尝尝落败者的滋味。 蒋丽立握紧掌心,坐进车内,任由江崇添上下其手。 顾易航坐车出来,经过江崇添的车子时,回头看了一眼蒋丽立,又转回头,翻看手上的资料。 “顾太太没有误会吧?”许茵茵故作不经意问道。 顾易航从资料里抬起头来,看向许茵茵,反问道:“能有什么误会?” “呵呵,连着两个电话都是女人声音,顾律师不会以为顾太太会无所谓吧?任何一个妻子,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吃醋的哦。”许茵茵笑道。 顾易航低回头看资料,若有所思地抚了抚唇瓣。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您和顾太太解释。”许茵茵似是真心怕念染生顾易航的气一样,坦荡大方道。 顾易航未再开口,低头翻阅资料。 第三十六章.柏秋遇绑 念染醒来时已经九点半,没有顾易航在家的时候,她还是很乐意睡懒觉的,这种自然醒的状态十分舒服。 洗漱之后,草草地吃过早中合并饭,窝在沙发里一边打开电视,一边把手机开机。 显示有两通未接电话,都是顾易航打来的,但想到他可能在工作,念染并未回复。看了会儿电视,大约十二点的时候,手机铃响,是安颖打过来的。 “小染,柏秋姐昨晚没有回家,是去你那里了吗?”安颖的声音略有些焦急。 “没有啊,怎么了?”念染正襟危坐,安颖平时都嘻嘻哈哈的,这样急切的声音,想必是出了事了。 “她到现在也没有回家,电话打不通,简家我也打去了,说是没回去,昭然哥也不知道她会去哪里。”安颖听了念染话,心更焦急。简柏秋没什么朋友,一向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昨天不回顾宅,安颖以为是她是要回娘家,打电话过去,也说不在,才打电话给最后和她分开的念染,没想到答案也是不在。 “你先别急,再想想她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念染安抚道,毕竟人才消失了十几个小时,现在判定失踪未免太早。 “我不能不急啊,今天家里收到一个包裹,里面是长长的女人头发,署名给昭然哥的。”安颖把情况和念染说开,道:“我看着那笔迹像是柏秋姐,我怕她是不是想不开或者出了什么意外。” 念染听安颖的话,想起昨晚简柏秋的古怪,心一下被提了起来,乍地从沙发上起来,边进卧室,边对安颖道:“我现在马上去大宅,先挂了,一会儿到了再说。” 他们这种家庭被绑架也不奇怪,怕就怕不是绑架,而是简柏秋自己想不开,绑匪最多是要赎金,若是她自己想不开,那这十几个小时过去了,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了。 念染懊恼自己昨晚怎么就没多邀请几句让她上她家来,明明看出了她的古怪,却没有及时劝导,若是简柏秋真的出事,那她真是难辞其咎。 车子到了大宅,大宅的大门是开着的,念染立刻往宅内奔去,大厅里六个人坐着。顾铭夫妇,顾恒夫妇,安颖夫妇,唯有最主要的顾昭然不在。 桌子上的盒子里是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用一根红绳捆着,静静地像尸体一般躺在里面。 “还是没有消息吗?”念染向安颖询问。 “绑匪打电话过来了,”安颖抿抿唇瓣,看向那头黑发,道:“他们说那是柏秋姐的,如果明天下午三点前,不凑齐五千万美金现金送过去,我们看到就不止是这个。” 念染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简柏秋是被绑架。难道她一开始的猜测是错误的?简柏秋昨晚的古怪并不是预示着她要做些什么? “报警了吗?”念染脱口问。 “报警?!你是嫌家里还不够乱啊!”顾铭拍了桌子起来,指着念染的鼻子:“要不是易航搞那些事,柏秋怎么会晚上不可能回家,要不是这样她又怎么会出事!” 念染惊愕,简柏秋被绑架这件事也能牵连到她?这样的指责未免太过莫名其妙了吧? 她还未来及开口,顾恒就站起来,面对着顾铭,道:“大哥不觉得这样牵连未免太过牵强了吗?” 赵芝华冷眼看着他们,心平气和道:“与其在这里争吵,不如快点把钱凑齐。” 顾家虽是a城的豪门世家,但无论怎样的豪门,一下子想要这么快拿出五千万的美金现金并不容易。 顾铭冷哼一声,甩手上楼。 念染估摸着他应该是去想办法了,毕竟简柏秋不止是他的儿媳妇,也是简家的大小姐,在这边出了什么差池,对简家也不好交代。 “我认识一个银行的朋友,我去问问看可以套多少现金出来。”荣宇风拍了拍安颖的肩膀,安抚道。 “你这几年都在加拿大能认识什么人,再说你可以套的那点现,顾家还不缺,还是安分守己,先顾好自己吧,钱的事我们会想办法的。”顾恒冷声道。 荣宇风的脸一下子就僵了,安颖看不过去,直接冲顾恒喊:“阿风也只是想帮忙,你至于这样吗?” “他什么都不做就是最好的帮忙了。”顾恒说完,也站起来走了出去。 安颖还欲追上去辩驳,念染见状拉住安颖的手,朝她摇了摇头,安颖咬了咬唇,忍了下来。 顾恒是一向不喜欢荣宇风的,当年安颖执意要嫁给荣宇风,顾恒就多番阻止。荣宇风的父母是工薪阶层,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又出了交通事故意外身亡,他的家世与安颖着实不匹配,也难怪顾恒极力反对。幸而荣宇风算是争气,安颖和他私奔到了加拿大之后,他一手创业,现在也能给安颖衣食无忧的生活。 顾恒这边则不得不软化下来,接受安颖已经嫁给荣宇风的实事,但心里层面上还是很不喜欢荣宇风,总是会出言嘲讽两句。 念染所知道的这些都是源于去年的春节家宴,顾恒百般刁难荣宇风,甚至最后两人开始争吵,顾易航后来就将他们之间的事情说了一遍,顾恒到现在还是执意认为当年是荣宇风勾引安颖的。毕竟当时安颖和他私奔去加拿大时不过刚满二十,连大学都未毕业。念染在听完之后很是羡慕安颖的勇气,若此事放在她身上,她不一定能做得到。 “宇风,你跟我过来一下。”赵芝华这个时候发话,起身向楼上走去。 荣宇风拍了拍安颖的手,跟着赵芝华上楼。顾恒不喜欢荣宇风,赵芝华对他倒很是和善。 客厅剩下念染、安颖,还有精神不大稳定的林淑唯,她一直低着头嘴里念念有词,别人却听不清她在念些什么。 念染和安颖也没太在意,哪知林淑唯忽然抬起头,笑着大喊:“这都是报应!报应!报应啊!哈哈哈哈......” 念染和安颖被惊了一跳,过去要安抚住她,她笑声越发尖锐,肩膀止不住地抖动,猛地起身,指着安颖,嘻嘻笑道:“下一个会是你。” “再下一个是你!”林淑唯仰着头笑,“你们一个个都跑不掉的,报应啊报应!” 她一边嘴里不断反复说着这句话,一边朝院中走去,安颖令管家跟着她一起出去照看住。 “之前昭然哥还说伯母的病情好了一些,这样看似乎更严重了。”安颖轻叹了口气。 “可能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吧。”念染觉得顾家最近一直一团阴云笼罩一样,事事皆不顺。 “昭然哥也太混蛋了,他老婆被绑架,家里个个在想办法,就他还和没事人一样在公司开会。”安颖愤然道:“要是我是柏秋姐,早就和他离婚了!” 第三十七章.留宿顾家 “离什么婚?”顾昭然进来帮外套一脱递给佣人,从容走了进来,接了安颖的话茬。” 顾昭然和顾易航的关系不太和睦,和顾安颖倒是十分不错,可能从小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孩也有关吧,可谓是对她十分疼爱。 “终于知道回来了啊。”安颖瘪着嘴,凉凉道。 “再不回来还不知道要被你在背后怎么骂呢。”顾昭然走近,和念染点了个头,算是打过招呼。 “难道我骂得有错吗?你就是个混蛋,柏秋姐都失踪快二十个小时了,绑匪说明天要不到五千万美金,就撕票,这个时候你还在公司开什么会,公司比你妻子重要吗?”安颖越说越觉得火大,就差指着顾昭然鼻子骂了。 安颖是任性惯了的,也可能是顾家现在唯一个敢这么和顾昭然说话的人。 这一通骂,其实也是念染想说而不敢说的,顾昭然在这件事上的态度确实挺混蛋的,镇静到冷血的地步。 “一年不见,你倒是脾气见长。”顾昭然坐下来,气定神闲地喝了口佣人端上来的花茶,淡然对安颖道。 安颖见他这态度,被气得不行,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堂哥是不是有柏秋姐的消息了?”念染按捺不住问道。她觉得顾昭然未免太过冷静,即便是与简柏秋感情不好,也不至于这样,也许事情并不如她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她会回来的。”顾昭然这时将眼眸转向念染,轻轻地笃定道。 “钱凑齐了?”安颖见顾昭然那么笃定,想来是赎金已经凑齐,有点为自己刚刚的指责而愧疚。 顾昭然抿茶不语,安颖以为他是默认了,立刻坐过去,挽住顾昭然的胳膊,涎笑道:“昭然哥不会怪我刚刚乱说话吧?” “你应该和念染好好学学,你与她同岁,怎么遇事还是那么毛躁。”顾昭然教育她道,一向冷硬的脸部线条因为安颖的撒娇而柔和了些,这样的教育里带着些宠溺。 “我是我,念染是念染,同岁又不一定性格相同。”安颖不服辩道。 念染见安颖刚还一副要吵架的样子,现在又那么亲密,心里不禁有些羡慕她,这些年若不是荣宇风将她护得很好,她的xing子很难还保持那么单纯。 顾家也许唯一一个因为爱情而结合的就是安颖了吧,她是独特的,也是幸运的。 到了晚上,一大家子人又都聚齐,气氛比白天的时候好了很多,可能和顾昭然坐镇也有关,他的冷静与镇定给家里的每一个都打了一记强心针般。 顾铭脾气也收敛了些,没在出言为难念染,除了林淑唯因为精神不稳定在房里休息,其他人用完晚餐,又坐在客厅里,等待绑匪的电话。 直到晚上十点,电话也未有半点动静,赵芝华对念染道:“今天晚上就留下吧,我让人把易航的房间打扫出来给你住。” 在这种时候,念染也不好拒绝,便应允下来。 荣宇风见安颖面露疲态,就陪着她上楼休息,念染一同上去。 顾家大宅的主楼一共四层,第二层是顾铭一家的,第三层是顾恒的,第四层是娱乐设施。 念染和荣宇风他们上了三层,荣宇风和安颖进了房,念染朝旁边那间走去,这是她第二次留宿顾家。第一次是刚嫁给顾易航来这里过春节的时候,暴雪,下了暴雨山路难行,她和顾易航被迫留了下来,今晚算是第一次单独留宿。 顾易航房间的摆设和上次并无差别,里头也很干净,想来是佣人常常打扫,她留宿下来也只用换了下被褥而已。顾易航的房间风格和现在他们家里的布置很像,一样是单调的黑白灰,东西很简单,大物件就一个衣柜,一个电脑桌,一张大床和阳台上一个躺椅。因为房间很大,所以显得很空。 念染洗完澡躺在床上,深蓝的床单上除了洗衣液清香的味道,似乎还有种她所熟悉的气味,是顾易航的气味。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不陌生的气味让她觉得安心,因为这个气味,顾家也不显得那么可怕。 翻了个身,手机的光一亮亮的,她拿起来看,竟有三个未接,还都是顾易航打来。原来是今天匆忙赶来顾宅时不小心按到了手机静音,所以她才一直没有察觉。 她几乎可以想到顾易航生气的表情了,赶紧按了回拨键。 “你在哪里?”接起的第一时间,顾易航就脱口问道。在他尝试拨打念染电话,她都未接之后,他打了几次回家里,也都无人接听,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额,我在大宅这边。”念染被他的声音震住,一下子气势就弱了。 “我不是说没有我......”顾易航闻言拧眉。 “是堂嫂出事了。”念染打断顾易航的话,直接和他说明:“她被绑架了。” “什么时候的事?”顾易航眉头拧得更深。 “今天早上绑匪寄来柏秋姐的头发,下午打过电话,明天下午三点赎人,时间地点还未通知。” “报警了没?” “伯父的意思是不要报警,交赎金了事。”念染把顾铭的意思说了一下,又简单说了下家里各人的情况,包括安颖和荣宇风回来的事。 顾易航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念染以为他没在听了,正要挂上电话,就听他道:“我后天一早回来,你手机保持开通,明天的事你别参合进去。” “别参合进去?是什么意思?”念染不认为顾易航是那么冷漠的人,即便他和顾昭然关系不佳,简柏秋毕竟还是他们一起长大的伙伴,就算并不是那么熟悉,认识了那么多年,也不该说出这样的话。 “你听我的就是。”顾易航并不解释。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念染疑问。 “我还有资料要看,先这样。”顾易航说完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念染有点愤愤然,他不是应该打来和她解释昨天晚上女人的事吗?现在算什么意思?说了堆莫名其妙的话,就先撂她电话了?还有关于邹景生的事情,她也还开口解释。 真是一团线球,越滚越乱。 念染轻叹了口气,心想罢了,反正他后天就是要回来的。 第三十八章.绑架风波 早上七点,用过早餐,众人依旧坐在客厅里等绑匪的电话,连顾昭然今天也安静的坐着。 大约十点多的时候,客厅里电话声响,是顾铭接的电话,说了几句之后,转给顾昭然,顾昭然接过电话,只听他一直嗯嗯的回应着。 众人屏息,大概是可以听见绑匪在说交易地点和如何将赎金给他们。顾昭然挂完电话,对众人道:“他们让我现在开车到叶华山顶。”与昨天定的时间不同,代表可能事情有变。 “只让你一个人?”顾铭显然有些担心,生怕简柏秋还没救出来,又赔进去一个他。 “嗯。”顾昭然点了点头。 顾铭拧眉,沉默了片刻,道:“我去找周彬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他说完这个名字,顾恒立刻拍桌起立,反对道:“我不同意,我们好不容易和他们那边断了关系。”周彬是a市的黑道头目,顾家多年商场经营,也少不了用到这种力量的时候,但到了顾昭然接手之后,已经渐渐断了与黑道的关系,这也是顾恒对顾昭然接手顾家干的最满意的一件事,很多年前他就想这么做,只奈何他是儿子,没能当上家主,而顾铭一直主张可利用黑道,各取所需。 “我也不同意。”顾昭然看了眼顾铭,冷静道:“找周彬帮忙可能会泄露消息。” “那要是绑匪出尔反尔怎么办?”顾铭不得不多考虑一层,顾昭然毕竟是现任顾家掌权人,绑匪若得到了他,岂不是更可狮子大开口。 正要僵直不下时,荣宇风站出来说:“我可以跟昭然一起去,藏在车后备箱内,若到时情况有变也好有个照应。” 安颖听他这么说就按捺不住了,刚要开口反对,只听赵芝华道:“也好,宇风身手不错,去了也好有照应。” “那就这样吧。”顾铭勉为其难答应。 顾昭然也未再反对,安颖白了脸,拉了拉荣宇风的衣角,荣宇风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几人将装箱子的钱搬上车,当然不可能真的凑齐五千万美金,有一部分美金下面捆着的是假币,只不过这一点只有顾昭然一人知道,他昨天说凑齐了,旁人自然不疑有他。 顾昭然的车子开出大宅之后,安颖握着念染的手越发的紧,并且还微带颤抖,念染侧头看她,她整个人脸色都不好。 其余人一一回宅内后,安颖和念染还站在院子里,念染轻抚安颖的背脊:“没事的,不要担心。” “小染,我怕。”安颖握住念染的手,她的掌心还沁出湿汗,声音微颤:“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心里慌得很。” “你太紧张宇风了,堂哥也在,不会让他出事的,再说绑匪只为求财,没什么事也不会想惹上人命吧。” “不,我有很强的预感,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安颖盯着大门的眼睛忽然一转,放开念染的手,向车库跑去。 念染也快跑跟了过去,安颖上了驾驶座,念染就上了副驾驶座,安颖发动车子,踩着油门冲出了顾家大院。 “安颖,你冷静点。”念染想劝服安颖不要跟过去,可这时的安颖根本听不进她的话,念染也只能陪着她一起去了。 大约两个小时左右,开到叶华山半山腰,念染乍看到顾昭然今天的开出的黑色宾士斜在山崖旁,安颖也同时看见,猛地刹车,念染身子还在前倾的时候,安颖已经跳下车,向山崖跑去。 “小心!”念染下车,见安颖快要滑到,惊呼道。 安颖倒在斜坡丛里,并无大碍,继续起来,走到黑色宾士旁,此时念染也已经跟上。 只见黑色宾士内空无一人,念染检查车内是否还有装钞票皮箱的同时,安颖已经打开后备箱,里头也并没有人。 “他们会不会已经出事了?”安颖神色苍白,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 “不会的,要是出事,就不会只看到车,没看到人。”念染这个说法其实她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若不是出事,车又怎么会在山崖斜坡上,并且钱和人都消失了。 显然这个说法也没安慰到安颖,她向公路走去,重新上车,念染快步跟了上来。 “他们一定不能出事。”安颖默念着发动车子。 十几分钟后,安颖和念染到了山顶,上面空茫茫的并没有人,安颖环顾四周,除了一个山顶禁区之外,其他地方都一目了然,她咬了咬唇,跑进里面,念染跟在她身后。 在跑进去没几步,忽然听到一声枪响,安颖和念染骤惊,往枪响的地方看去,是一座破旧的化工厂。念染和安颖反应过来的瞬间,一同朝里面跑去。 在跑到大门外,又听到里头有人大喊住手,似乎是简柏秋的声音。 安颖和念染蹲在门外,透过矮窗向里面看。 里头总共有五个人,两个绑匪,简柏秋,顾昭然还有荣宇风,荣宇风捂着胳膊,脸上惨白地半依着石柱,很明显刚才那一声枪声是射中了他。 安颖看到之后,连嘴唇都煞白了,正欲进去,念染拉住了他。 “你们住手!”简柏秋看着两个绑匪,疾言厉色道:“我说过不可以伤害他们!” 念染听她这话觉得奇怪,被绑架的人有权利要求绑匪怎么做事? “顾太太,你还当真以为我们哥俩是陪你玩这种无聊的绑票游戏啊。”其中一人挑起简柏秋的下颌,无赖样地笑道。 “你们想做什么?”简柏秋不敢置信地看着临时变卦的两人。她本只是想导演一场戏码,看顾昭然在意她的程度而已,竟没想到假绑架成了真绑架。 “顾太太,其实你交代的事情我们兄弟两都替你完成了,接下去的事情,是我们兄弟俩的事了,我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可不要说我们不顾道义。”矮个的男人边说边朝顾昭然走近,流气地笑:“顾总可别怪我们兄弟俩,若不是顾太太想测试顾总的心意,我们也不会有机可乘,到了阴间你可别报错了仇人。” “你们已经拿到钱了,难道还有杀人灭口不成!”简柏秋惊愕地睁大眼睛。 “顾太太未免太过天真,放过了你们,我们的身份不就曝露了,哪有命可以享受这笔钱啊。”矮个的离顾昭然越来越近,忽然将枪口对准荣宇风:“先杀了他,为你们铺铺路,顾总你看我对你多好。” 这回念染没来得及阻止安颖,在绑匪开枪的同时她闯了进去,枪响之后,有一瞬间绑匪是惊住的,就在那个空当顾昭然反折他的手,夺过枪来,一枪将他打倒。 这个时候的局势是安颖替荣宇风挡了一颗子弹,倒在他身边,荣宇风是本身就手臂中弹,他抱着安颖,替安颖捂住涌血的伤口。一个绑匪中枪倒地,顾昭然手上拿着从他那里抢来的枪,指着另外一个绑匪,而那个绑匪用刀架着简柏秋的脖子。 第三十九章.三人负伤 “不要过来。”绑匪架着简柏秋,一边盯着顾昭然的枪口,一边向后门退去。 念染此时还躲在外面的矮丛里,观察到这情形,立刻悄悄向后门跑去。 绑匪紧张地后退,架在简柏秋脖子上的刀力道自然不知轻重,纤白的脖子已经割出一条红痕。 顾昭然眼角看到念染的身影,逼近了绑匪一步,绑匪有些慌张了,往后大退了一步,就在这时念染拿起旁边木棍狠狠地往绑匪后脑敲去,绑匪吃痛松开了架着简柏秋的手,往后看向打他的人,两眼通红充斥愤怒,发了疯似的举着刀向念染扑了过去。 在他的刀划破念染大衣的同时,顾昭然一枪打中了绑匪的颈部,他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没有动静了。 念染捂着被刀割伤的胳膊,面露吃痛,顾昭然过去将她扶住,淡然地看了简柏秋,便将念染往外扶。荣宇风不顾臂膀上的伤,抱着安颖往外去,简柏秋瘫软在地上,掩面哭泣。 顾昭然上了安颖开来的车,三个受伤的一同坐在后面,他并没有等简柏秋出来,就发动车子向山下开去,边开边打了个电话给家里的司机,让他来叶华山顶接简柏秋,说完挂了后,又立刻拨通了市医院院长的电话。 等到了山下,医院的救护车已经在等待,安颖是三人之中受伤最重,她的那颗子弹是射在了腹部,到医院之后,率先进行抢救。荣宇风手术出来时,安颖还在急救室里,而念染则是被刀擦伤,虽然流了很多血,但并没伤及筋骨,所以是最早一个醒来的。 “我已经打电话给易航了。”念染醒来,这是顾昭然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念染失血甚多,头还有些昏沉,也没多想,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开口问道:“安颖怎么样了?” “手术成功,弹头已经取出,人还在重症监护室没有醒。”顾昭然拧着眉,看得出来他很是担心。 念染抿了抿唇,她万没想到这起绑架案竟然会是简柏秋自己策划导演的,绑匪的临时叛变是意外,那么前两天顾昭然是否已经知道是简柏秋计划的,才会一直漫不经心的样子? “这本该是我们夫妻的事,把你们卷进来,我很抱歉。”顾昭然道歉道。 念染低头沉默,再抬起来时,直接问:“堂哥是否比我们早知道柏秋姐并不是被真的绑架?” 顾昭然点了点头,又道:“但后续的发展是没有料到的。” “那柏秋姐现在呢?”简柏秋采取这么激烈的手段,念染不可谓不震惊,在她印象里简柏秋是温婉的、柔弱的,这样偏激的测试行为,实在不像简柏秋能做出来的。 “可能回家了。”提到她,顾昭然脸上就布上阴霾。 念染想开口替简柏秋说说好话,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次的事情若只牵涉她一个,倒是好说,可安颖现在在重症室,她便没有资格再开口了。 “我想去看看安颖。”念染从床上坐起,她伤得不重,缝了针包扎了伤口,也不太需要一直卧床养着。 “安颖那边婶婶他们在照料了。”顾昭然让她躺回去。 念染听到赵芝华他们在,便打消了去的念头,安颖人还没醒,想必需要个安静环境,对顾昭然道:“那我想先回家。”依顾易航昨天所说,他明天早上便会回来,这次她没有听他的话参合进了这个事情,顾易航肯定是要不高兴了。 “别动,医生说你需要留院观察,而且易航坐今天晚上飞机回来。”顾昭然低头看了下表,道:“现在大概快到了。” 顾昭然话音刚落,门就被人推开。高大的身影在暖黄的灯光笼罩下,面容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晰,因为天气寒冷,身上好像还散出白色的气体。顾易航从灯光下走出,皮鞋击打着白瓷砖的地面,念染的心一点点被吊了起来。 顾昭然轻瞥地看了他一眼,与他擦肩而过离开病房。 念染紧张地抓紧床单,不知如何跟顾易航解释。 “你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顾易航站在她的床前,俯瞰着她。 “不参与今天的事。”念染音量很小,如蚊嘤一般。 “嗯?”顾易航什么都没做,只发出这样一个单音节,便让人有种无形的压力。 “我也不想的,安颖跑出去,我担心会出事。”念染音量稍微提高,弱弱地想,毕竟这回因为她也算是救了简柏秋,应该也没那么罪无可赦吧? 顾易航忽然伸手,念染正要躲,他的手掌只是轻柔地放到她的头顶,向对待孩子一样揉了揉,轻声道:“下次不要了。” “嗯。”念染见他放过不追究就赶紧点头,下一秒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为什么昨天顾易航预知今天会出事?难道他和顾昭然一样,都知道简柏秋的绑架案是她自导自演? “正如你所想。”顾易航坐到她床边,一眼就看透她的想法,不待她问就先一步回答。 “可你是怎么知道的?”念染更加疑惑了,顾昭然知道并不奇怪,简柏秋是他的妻子,他派人保护或跟踪她都有原因可说,但顾易航为什么会那么清楚简柏秋的一举一动? “推断。”顾易航简明扼要道,随即闭嘴,不想多谈这件事的样子。 念染察言观色,转移话题道:“去看过安颖了吗?” “还没,今天太晚了,明天吧。”顾易航淡漠道。 顾易航就安颖这么一个亲妹妹,却很少表现亲昵,甚至来说有些冷漠,完全比不上顾昭然和安颖的关系。安颖也曾经和念染说过这件事,小时候顾易航对她很好的,不知是从哪个时期开始,他渐渐疏远甚至躲着她,更确切来说,是顾易航不知何时开始疏远了整个顾家。 “哦。”念染应了声,低下头。关于顾家,顾易航不愿意提起太多,那就等他愿意和她说的时候吧,即使到了最后他还是不愿说起,她也无可奈何。 “你休息吧。”顾易航把她扶着躺平,替她掩好被子道。 念染以为他这话的意思是他要回去了,结果闭上眼睛好一会儿,也未听他离开的脚步,掀开一点点眼皮,只见坐在沙发上,支着手臂看着她。 念染惊讶:“你不回去休息吗?”从b市那么匆忙赶过来应该很累才对。 顾易航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淡淡对她道:“快睡吧。” 念染再度闭上眼睛,心里似流过一股暖流,嘴角微微翘起。 第四十章.误会冰释 次日,念染在晨曦微露时便早早醒过来,阳光透过白色窗帘布洒在病房里,点点微光让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就看到顾易航沉睡的脸。 他靠着沙发,闭着眼睛,睡脸沉静,呼吸安稳。 念染悄悄下床,把他盖在身上下滑的外衣往上拉了拉。转身要返回床上时,顾易航的身子动了下,随即睁开眼睛,他漆黑的眸中还带着丝疲倦,见到念染在他身前,便抬手揉了揉眉心,振作起精神,问:“哪里不舒服吗?” 念染摇了摇头,对他道:“我没什么事了,待会就去办出院手续吧。”她住院观察是怕伤口感染,引起并发症,一晚上都没有发烧等不适症状出现,应该可以回家养伤了。 “嗯,你再休息下,我去办出院手续。”顾易航起身,穿上大衣,在出门前,又问道:“饿不饿?” 从昨天昏迷到现在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兴许是饿过头了,念染反而不觉得有饥饿感,于是摇了摇头。 大约半个小时后,顾易航拿着一袋子药回来,念染在艰难地把病服脱下,换上自己的衣服,因不小心动作太大,拉扯到了伤口,略有些痛苦的蹙眉。 顾易航从背后伸手帮了她一把,道:“别动,我来吧。” 念染随即不动,刚刚伤口疼,注意力分散,没有察觉顾易航进了病房,想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略有些窘迫。 顾易航的手指微凉,他动作很慢,慢到让人有种温柔的错觉。念染脸微微红了下,他们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亲密动作了,当顾易航的手碰触到她,那种酥麻感觉陌生又熟悉。 念染偷偷瞧了眼正在为她扣扣子的顾易航,他的表情专注,动作仔细,她不禁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脸红。 “走吧。”顾易航拿起东西,见她发愣,便唤了声。 念染回过神,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地出了病房。 “苏念染。” 一个清朗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念染顿住脚步,回过头来,顾易航也和她一起停下来回头看。 只见一身着黑色羽绒服的高瘦少年拄拐杖慢慢向她走来,念染惊讶于程野竟然会和她主动打招呼。 “你来医院复查么?腿没什么大碍了吧?”念染看了下他的石膏腿。 “嗯,医生说恢复不错。”程野漫不经心地回答,他的眼睛注意到念染身后的男人,他拧了拧眉,直白又略带敌意地问:“他是谁?” 顾易航对程野不礼貌的行为表示不悦,眉心蹙起。 念染虽对程野这个反应不解,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她浅笑地介绍:“我丈夫顾易航。” 程野的脸瞬间变色,散发出冷冽的气息。 念染似乎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哈哈了两声缓解气氛,对程野道:“我们要回去了,你有人一起吗?没有的话,可以一起走。” “不必了。”程野黑了脸,冷硬地抛下这句话,一拐一拐地越过念染,看了顾易航一眼,径自走掉。 念染当他是脾气古怪,也未多想,和顾易航一起往外走。 顾易航昨天一飞回来就往医院赶,自然是没有开车来,出了医院打了个车,两人并排坐在后座。 气氛沉默,这些天不断有事情介入在他们之间,像滚成一团的毛线一样,理也理不出个头绪。 “那个男孩是我的学生,上次是我送他到医院,所以......”念染试图找话题。 顾易航没有接话,念染便自动消音了,继续沉默得坐着。 回到家中,顾易航进厨房弄早餐,念染百无聊赖地坐在客厅里,边看着晨间新闻,边想着怎么和顾易航把这些天的事情解决。误会拖延的时间越长,越难以开口,今天一定要说清楚了。 顾易航端着早餐出来,将碗筷摆好,才叫念染过来吃饭。 顾易航向来食不言寝不语,破天荒地在餐桌上开口道:“那天是个应酬。” 念染舀着稀饭的手顿住,抬头疑惑,她顾着想自己的事,没反应过来顾易航说得是什么意思。 “前几天你打电话过来,许助理和我说了。”顾易航神色如常道。 念染恍然过来顾易航是在和她解释为什么会是个女人接他的电话,她咽了口稀饭,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那天挂了电话的当下,她确实有些生气,但经过这两天,她慢慢自己想开了,顾易航不是那种因为赌气而会沾花捻草的人,许茵茵是故意想她误会,她偏不上她的当。 “我不喜欢误会,也不希望因为这种而误会。”顾易航说完,继续用餐。 “嗯,我知道了。”念染见这现在气氛不错,顺势开口道:“其实那天我说得是气话,我和邹景生之间没有什么的。” 她因为紧张而语速略快,顾易航却听得很清楚,尤其是她口中的那个名字。他没想到这么多天之后,苏念染会主动跟他提起邹景生。 “嗯?”顾易航虽然听清楚了,但他私心里希望念染说得更明白些。 “他是我前男友没有错,但后来我说的那些都是气话。”念染吸了口气,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子把话都说了出来:“我不否认现在的自己还没有全然忘记他,可那不是因为还喜欢,我和他即便不是情侣,也是一起长大的玩伴,所以......你明白我说的吗?”勇气用完,她一下子又像泄了气皮球,小心翼翼地看着顾易航。 顾易航听完念染这席话,沉默许久都没有回应。 念染战战兢兢以为他还在生气,又想开口解释,顾易航这时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明白了。” 念染不曾想这件事就这么轻易地被揭过去了,看顾易航的样子好像也没打算深究,她本觉得应该松一口气,心里却又隐约有些失落。姜灵那么笃定他是吃醋,可如今看来,那件事对他来说似乎是无关紧要的,连反应都那么冷淡。 “苏念染,你能跟我说清楚,我很开心。”顾易航用完餐,忽然道。 念染原本还有些失落的心,一下子被吊了上来。 顾易航放下纸巾,眼睛直视念染,不紧不慢道:“还记得我们结婚前的约定?” 第四十一章.婚前约定 婚前的约定,若是顾易航不提起,念染早已忘记。 当年她们相亲之后的第二次见面,顾易航就很直白的说过,若是他们最后能结婚,希望这段婚姻是可以走到最后的,不管是否后来出现了喜欢的人,也要严守对婚姻忠臣,就算是情难以禁,一方也必须和另一方交代清楚,等离婚之后才能再开始其他的感情。 简而言之,就是决不允许婚内有出轨行为,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身体上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念染隐约想起一些,眉头深拧,顾易航这个时候为何提起这个,难道是他还不相信她刚刚的话? “不要想歪了,我说得是另外一条。”顾易航见念染的表情便可读出她心中所想,为免误会,就直接点破,道:“我们当时说过了,不要过分干预对方交友、工作和亲眷之间的事。” 念染想了想,确实有这一条,是他们确定要结婚前一天所做的约定,当时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一来是她对顾易航的这些事没有兴趣,二来她也不希望顾易航来过问她这些事。 不过因为两人一向对彼此这些事都没有兴趣,所以也无所谓什么遵守不遵守,自然而然就形成了现在的默契。 “我觉得那个约定可以改一改。”顾易航见念染一脸想起来了的样子,便慢条斯理,不疾不徐道:“我想婚姻不止是两个人的事,能避免误会的方法,就是让我们更了解对方,包括朋友、工作和家人,你觉得呢?” 顾易航有一个坏习惯,就是擅长把事情都总结好并下了定论,再问旁人意见。 而念染也有一个坏习惯,就是习惯性顺从,她对于顾易航提出的结论不会有异议,或许是因为她没有那么强大的思维能力,所以觉得他的大部分决定都是对的。 然这次念染觉得顾易航这个提议有些奇怪了,依顾易航的脾气不是应该更喜欢互不干涉的生活,为什么忽然要改变这个模式? “这个更加了解的意思是我们要了解对方的生活交际圈?”念染想起顾易航之前带她去过他导师的婚宴,难道就是只要渗入对方在这个房子以外的生活? 她曾在顾易航彻夜未归,手机不通的时候反省过自己对他的不了解,莫不是顾易航也意识到了他们之间的问题? “嗯。”顾易航将手交叠在餐桌上,接着问道:“你同意吗?” “哦,好。”念染愣了下,点了点头,过了会儿,不由觉得顾易航用这样严肃认真的口气讨论他们之间的事有些好笑,便不自主地笑了出来。 顾易航绝大多数时候都觉得苏念染很好懂,但有时候她又让他摸不透,就比如现在,他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她怎么就忽然笑得那么开心。 “咳咳,”念染意识到自己笑得有点突兀,止住笑声,憋住上扬的嘴角,道:“我只是觉得你正经八百地说这些事的样子有点......可爱。” 今日把话说开,她一松懈下来,就摸老虎虚了。顾易航这辈子,恐怕还没被人用可爱这个词形容过吧。 话既脱口就不能收回了,念染见顾易航脸上稍稍微红,正想着他是不是不高兴了,只见他起身将盘碗收起,面无表情地转身进厨房收拾。 看着他的背影,念染隐隐有个猜测,顾易航这不是不高兴,兴许是不好意思? 不管怎么样,这段时间的阴霾总算过去,她虽然还是看不透顾易航,总算是又进了一步。 顾易航这次是匆忙赶回来了,b市的案子还有后续没有处理,不过解决的差不多了,所以交给了许茵茵收尾。哪知他才回来半日,那边就出了大的纰漏。 昨天结束的官司,今天下午对方律师竟然提交了一份新材料,案件极有可能要重审。 “顾律师,李董依旧希望您接这个案子,价码比原先高开了一倍。”许茵茵自然是希望顾易航回b市接这个案子,对于顾易航扔下她先走这件事,心里对念染是恨得咬牙切齿,难得一起出差独处,就这样被破坏了。以往顾易航出差带的都是一个姓冯的男助理,要不是这段时间他有事请假,也不会轮上她。下一次想要这样的独处,恐怕是难了。 顾易航沉默了一会儿,回头看了眼正在吃药的念染,眸子暗了暗,对许茵茵道:“这个案子昨天为止,我已经结束,你就帮我回绝了吧,还有你和项远桥说,接下去一段时间,我要开始休假,不要再自作主张替我接案子。” 项远桥即是远桥律师事务所最大的股东,也是顾易航的前辈兼好友。顾易航当初入伙远桥,正式因为项远桥能给他极大的自由度,可后来这家伙,直接撂挑子,把事务所所有的大小事都交由他处理,自己去环球旅行。 旅行也就算了,还经常接些莫名其妙的案子扔给他,他不惧挑战,可讨厌替人处理垃圾。前几天,项远桥已经回国,那事务所也该他自己接手了。 “可是.......”许茵茵还欲劝说顾易航。 “好了,就这样。”顾易航打断许茵茵的话,直接了当挂了电话。 念染听到他的声音似有不耐烦,于是转头看他,顾易航这时也正好对上了她的眸子。 “我手头的事已经结束,可以开始放长假了,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去美国吧。”顾易航已经决定这回不管项远桥怎么样,他的长假是放定了。本就答应念染的事,他并不想食言。 哪知念染摇了摇头,对顾易航道:“还是不去了吧,在顾宅过年是顾家的传统,何况安颖还在重症室,出了这样的事,这个时候走也不太好。” “这些你可以......”顾易航要说的是这些事她可以不必放在心上。 “我不能不在意。”念染猜到顾易航想说什么,可她做不到,安颖这次出事也怪她没能及时阻止她去,而且说到底顾易航的家人也是她的家人,这个时候还去美国,赵芝华会怎么想?她知道赵芝华本就不太喜欢她,她也没有打算如何去讨好她,但总不至于要在这个时候逆着毛摸,让她更讨厌她吧。 “好,那等过了这阵子吧。”既然念染都这么说了,顾易航亦不勉强。 第四十二章.巧遇景生 念染的刀伤未伤及筋骨,但也不免缝了几针,要修养几天让伤口愈合。这段时间内,一切家事顾易航自然是全权包揽,而两人难得这样长时间的呆在这个家里。 顾易航这才了解,通常他不在家时,念染是怎么度过一天的,她在画室一待就可以待上半天。这次伤及的左臂,右手无碍,所以她并未停下构思绘本,简单的将故事脉络和人物形象画出来。 “妈打电话过来说安颖已经醒来,现在转向普通病房。”顾易航拿了杯热水递给念染,看了眼她电脑屏幕上的漫画人物。他是知道念染有供画稿给杂志社的,可从未了解过她画的是什么,这么看来,他对她也是知之甚少。 “安颖醒了?太好了。”念染松了口气,一脸高兴的样子,道:“正好我下午要去拆线,可以顺便看看她。” “嗯。”顾易航倒是没什么表情,对念染道:“你先吃药吧。” 念染总觉得他虽没表现出什么,其实心里是担心安颖的,只是习惯了用某种面具伪装自己。 下午,顾易航开车陪念染去医院,拆线之后,两人去病房看安颖。 在去病房的走廊里遇到了出来的赵芝华,赵芝华看了一眼念染,便将眼睛看向顾易航,清冷道:“这么长时间,第一次来看你妹妹,工作有那么忙吗?你觉得你像话吗?” 顾易航没有回答她,气氛有些僵硬,念染便恭敬对赵芝华道:“这几天易航都在家照顾我,所以......” “呵,不要以为我那么好糊弄,借口你就不必替他找了。”赵芝华直接打断念染的话,作为顾易航的母亲,她足够了解顾易航的脾气。 念染噤了声,伫在一旁。 “看来你是不打算和我说原因了。”赵芝华见顾易航依旧不语,揉了揉眉心,面露疲态,轻叹一声:“算了,你们进去吧。” 语毕,赵芝华便绕过两人,向外走去。 她走了之后,顾易航依旧站在门口不动,念染略有些不安,拉了拉顾易航的袖子,示意他们可以进去。 “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顾易航说完,也向外走。 念染看着他的背影,猜不透他到底在闹什么别扭,只能自己一个人进病房去。 安颖住的是单间独立病房,房间颇为宽敞整洁,床头柜上还摆放着新鲜的百合花。 “小染,你来了就好,要闷死我了。”安颖见念染进来很是高兴,拍了拍床边,让她坐下。 念染看着安颖恢复的不错,心也便放了下来,坐到她身边去,问道:“伤口还疼么?” “倒是不疼,就是有些痒。”安颖个xing豁达乐观,鬼门关走了一遭,还能这样笑着与念染说话。 “那是在长新肉,看来你恢复的还不错,宇风呢?他怎么没陪着你?”念染知道他们感情好,安颖才醒来不久,荣宇风应该会寸步不离的在她身边。 “他去医生那给手臂换药了,过会儿回来。”安颖忽然低下头,有些低落的样子。 “怎么了?”念染看出她的古怪,担心地问。 安颖眉睫低垂,久久才开口,声音有些忐忑不安:“其实我觉得这次回来宇风有些怪怪的,说不上来为什么,可是.......” “你这一觉睡得太长了,脑子都睡糊涂掉了,不要胡思乱想,养好身子要紧。”念染觉得她杞人忧天,他们这么多年,当初那么不容易都走过来了,还有什么事能动摇他们。 “嗯,也许是我多想了吧。”安颖抬头,打起精神,转移话题:“柏秋姐怎么样了?”她受伤虽是简柏秋害得,但是她心里是不怪她的,她甚至可以理解简柏秋的心情。 “她暂时搬回简家了。”念染其实也不是很清楚,是从顾易航嘴里听到这个消息的。这次的事情闹得不小,她和顾昭然看来得冷却一段时间,暂时的分开对他们双方都有好处。 “柏秋姐真傻。”安颖轻叹,顾昭然和简柏秋的无爱婚姻,她从以前就看得很清楚,没想到简柏秋会极端到做出这样的事。 “也许只是心里太苦了吧。”念染想起那日简柏秋悲凉的眼神,她可能也预计过事情败露会怎么样,也许这段婚姻会更加支离破碎。 “你呢?听宇风说那天你的手臂也受伤了,怎么样了?”安颖瞧着念染的脸色还不错的样子。 “今天就是来拆线的。”念染浅笑,“再过几天应该就没问题了。” “那......”安颖偏头看向门外,瞧了会儿,有些失望,“哥没陪你一起来吗?” 念染知道她是想问为什么顾易航没有来看她,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额,他可能不喜欢医院的气味吧。”念染不忍如实告诉她,于是打了个太极,没有明确说他究竟来没来医院。 安颖清楚她这是在变相安慰她,曾经他们兄妹俩感情很好,自从某些事之后,顾易航总是避着她似得。 “小染,你不必骗我,他就在外面,可是不愿意进来,对不对?”安颖弯了下嘴角,有些伤心的模样。 念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轻点了点头。 “他说过不是因为那件事讨厌我的,可这又是为什么,那么多年了,他还是放不下么。”安颖低喃自语。 “哪件事?”念染好奇。 安颖回过神来,立刻摇了摇头,急于否认一样:“没什么。” 她不愿意说,念染也不勉强,又坐着与她聊了些别的,大约半小时,想着顾易航还在外面等着,便对安颖告辞。 出了病房,念染正要打电话问顾易航是否在车上,迎头便碰上了一人,她怔楞了下。 “你怎么在这?生病了?”邹景生上前两步,关心道。 念染摇摇头,她觉得不该在这逗留太长,有可能顾易航一会儿会回这来,便简单应付地回答:“来看朋友。” 邹景生听完她的答案,好像也没打算退开让她离去,于是她处于礼貌多问了句:“你呢?” “我妈正在手术。”邹景生开口,情绪略低。 念染惊愕,正要细问邹妈妈的身体状况,顾易航便从邹景生后面走来。 第四十三章.急于解释 顾易航走到念染身边,礼貌地和邹景生打了个招呼。 “真巧,又见面了。”邹景生看到顾易航,收敛起方才的低落疲惫的样子,从容地应对。 念染挂心邹妈妈的身体,也顾不上易航怎么想,对邹景生问道:“邹阿姨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急xing阑尾炎。”邹景生淡淡道:“应该没什么大碍,前几天她还说想见你。” 念染知是阑尾炎便放下心来,又听邹景生后半句话,觉得意味不明,无端端为什么提邹妈妈想见她? “她想知道你放在家里的东西要怎么处理。”邹景生看了眼顾易航,对念染道。 这句话让念染眉头蹙起,虽然她已经和顾易航坦白过和邹景生以前的关系,但从未和他说过,他们曾经还是住在同一个院里的邻居,而且拆迁的事情,她也还没说。 她不怕事情让顾易航知道,最怕是顾易航从邹景生嘴里得知,现在的状况,显然邹景生是故意的。 “过几天我自己会去处理,请代我问候邹阿姨。”念染不想在这里多留,说完便绕过邹景生。 顾易航跟着念染从他身边走过去,只听见邹景生嘴里轻声地飘出一句话:“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顾易航顿了一下,冷下脸,直直地朝念染的方向走去。 邹景生回头,看着他的背影,冷冷一笑。 念染坐上,顾易航发动车子,他没有开口问她邹景生话里的意思,这让她难以开口解释。 “你不想问我点什么吗?”念染主动把问题抛出,若是顾易航有心想要知道,就会顺着这个台阶下。 “你希望我问点什么?”顾易航承认当邹景生显现得比自己更多知道念染的事情时,他很生气,从心底冒出一团火,烧得他连说话的语气都那么不善。 念染对他的反问觉得不舒服,她察觉到顾易航似乎在生气,但是为什么那么生气?纯粹是因为她没有告诉他拆迁的事,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我和邹景生是邻居,我们从小就在一个院子里长大。”念染想不通他在气什么,索性把自己的事情交代清楚,又道:“那里要拆迁了,我已经签好了合同,所以他才会问我家里的东西要怎么处理。” 顾易航沉默地听着,看似专心开车的样子。 念染见状,就有些慌了,怕他误会什么,所以又道:“真的,我和他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 顾易航的嘴角忽然上扬,瞥了一眼念染,轻笑道:“我又没说你们有什么,你紧张什么?” 念染知自己被耍了,顾易航听了解释还故意板着脸就是为了让她慌张,真是太过分了,念染想了想自己刚才的样子真是傻透了,瘪着嘴,暗生闷气。 可转念想,自己刚刚为什么会为了顾易航的情绪而那么慌张呢,还这样极力证明自己的清白,她......是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在意顾易航的感受? “不过你紧张的样子很可爱。”顾易航见她瘪嘴,便顺口补充道。 “咳咳......”念染被他这句话呛到自己的口水,若是别人说这样的话应该是稀松平常,可这句话由顾易航说来就觉得哪里怪怪的,她这是算得到夸奖了吗?还是他耿耿于怀之前她用可爱这个词形容他,所以要吓吓她? 回到家里,顾易航进厨房弄晚饭,念染窝进画室,刚打开电脑,手机就响起。 “怎么样?今天伤口拆线了吧?”姜灵一边走出公司大门,一边和念染讲电话。年关将至,正是姜灵工作最忙碌的时候,知道念染她们出事,这几天也只抽得空去看了下安颖,至于念染伤势不重,又在家里由顾易航照看,所以她一直还没有机会去看她。 “嗯,已经拆线了,过几天就没事了。”念染答道。 “这几天小日子过得不错吧?”姜灵调侃,“趁现在好好享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吧。” “嘻嘻。”念染嘴角扬起微笑,看了眼门外,笑道:“机会难得,当然要好好享受。” “瞧你开心的,事情都说清楚了吗?”姜灵按了电梯在等待。 “嗯,包括拆迁的事都说了。”念染觉得这段时间以来的包袱好像都放了下来,轻松了不少,想起顾易航的古怪,就把刚刚在医院碰到邹景生的事和顾易航的反应都说了一遍,问道:“你觉得他说这句可爱是什么意思?” “噗,没想到顾易航竟然会说这样的情话。”姜灵进了电梯,正要按关,门就被挡住,抬眸一看,陆鸣浩挤进了电梯。 “咳咳......这算是情话?”念染再次因话呛到,觉得姜灵这解读未免太不靠谱了些了吧。 姜灵瞪了一眼陆鸣浩,继续对念染道:“以顾易航的个xing,这种程度当然算是。” “才怪,他可能只是看我很糗,觉得好玩吧。”念染反驳。 “你啊,笨死了。”姜灵看电梯快到地下车库了,就对念染道:“好了,我有事先挂了。” 念染还未来得及说,姜灵就把电话挂了,这时顾易航正好叫她出去吃饭,她就把姜灵忽然说她笨的事抛到脑后。 姜灵走出电梯,快步向车子走去,就当是没有看见陆鸣浩这个人一样。陆鸣浩岂会那么轻易放过她,紧跟在后头,涎皮赖脸笑着道:“小灵儿,晚上有空和我一起吃个饭吗?” “没空。”姜灵毫不留情地干脆回答。这个陆鸣浩自从那天送过她和念染之后,就好像自认为和她有私交一样,一直管她叫小灵儿,听得她鸡皮疙瘩起一身。 “骗人,依我的观察你现在还没有男朋友。”陆鸣浩不死心,在姜灵要打开车门的时候,拦到了她前面,顶着个大大的笑脸,道:“给我一次公平的机会嘛。” 自从念染说陆鸣浩喜欢她之后,他竟然真的开始对她表示追求,并且很坚持不懈,几乎每天都要缠着她约她吃饭,弄得她烦不胜烦。 “陆鸣浩,我再说一次,这种追求的游戏不好玩,所以请你不要再开玩笑。”姜灵认真道。 “我没有在开玩笑,你没看出来我是在很认真地追求你吗?”陆鸣浩稍稍收敛笑容,正经了一点。 姜灵并没有被他这样子所打动,直言道:“就算你是认真的,那好,我再次很认真地说,你不是我喜欢类型,所以不必白费力气。” 说完,姜灵烦躁地推了一下陆鸣浩,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陆鸣浩拦在车前,透过车窗看着姜灵的眼睛,道:“没有费过力气,又怎知是白费,我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姜灵不管陆鸣浩说了什么,直接发动车子,陆鸣浩不得不退开,她的车子飞驰而出。 第四十四章.画中人像 念染这些天,吃完睡,睡完吃,偶尔构思下画稿,别无其他事,倒是养胖了一些,现在坐在沙发上,肚子都圆鼓鼓的突出来一小块。 还有一周就过年了,那个时候安颖也应该出院了,由于他们过年一向是去顾宅,所以不太准备年货,而且就他们两个的话也没什么好准备的。除了迫近年关天气越来越冷,她似乎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年味。 往年过年时,她和顾易航会一起对房子进行大清理,今年是顾易航在清理,她坐在沙发看,突然觉得有些无聊,想起身帮帮他的忙。 “你坐下。”顾易航见她拿起抹布,便对她道。 “新肉都已经长出来,没事了,这些轻便活儿可以了。”念染浅笑,动了动左臂,证明自己已经好了。 “放下,去坐。”顾易航依然是这个态度,道:“要是现在动到了伤口,我可又要多伺候一些时间,所以还是赶快好起来。” 顾易航这个人就是这样嘴硬,其实心底只是担心念染的伤口。刚结婚的时候念染曾经以为他这些嘴硬的话是真话,长时间的相处之后,就发现那是他傲娇属xing的遮掩罢了。 念染顺着他的意思放下抹布,坐回沙发上,打开电视百无聊赖地转着台,实在觉得无趣,就转眼看看在拖地的顾易航。 浅灰色的长袖棉质t恤,深蓝色棉质长裤,在加上一双黑色棉质拖鞋,让素来冷硬的顾易航看上去柔和许多,袖子高高卷起,露出线条精壮的小臂,弯腰认真拖地的样子很是迷人。 念染随手从桌几的抽屉里拿出纸笔,低头开始画画,白纸上跃然而出顾易航的侧影。其实不过是信手涂鸦的寥寥几笔,可画上的顾易航有说不出来的温柔感觉。 有心理学家说过,画画是最能直观反映出画手心中所想的。 那画面上温柔的顾易航,是现状还是她心中所想象的样子? “抬脚。” 在念染胡思乱想之际,顾易航拖到她这个位置,念染回过神来,忙捂住画稿,抬起脚来。 顾易航看着地面,仔细地拖了一边,念染瞧他好像没有看到她手上的画,正要轻舒口气,就听顾易航道:“你把我画难看了。” 念染一口气舒到一半就被吊了起来,原来他看到了啊。 她低头看了看画纸,用圆珠笔的信手涂鸦,自然好看不到那里去,又抬头看了看顾易航,好吧,她承认顾易航长得比她画中的要好看。 “为什么画我?”顾易航边拖边问。 念染楞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为什么要画顾易航?好像没有原因的,就直接画了。 “大概是因为无聊吧。”念染抿了抿唇。 顾易航拖完地直起身,走近那念染,俯身看着她的眼睛,嘴角含笑:“真的是这样吗?” “当......当然!”念染被他看得说话都结巴了,脸微红了下,推开他,起身跑进画室。 顾易航看着她的背影,笑意加深,捡起她掉落的纸张,走到画室门口,象征xing地敲了下,推开门,摇了摇手上的画,道:“你的东西掉了。” 念染见是那幅画,觉得大约是顾易航在逗弄她,便瘪嘴道:“不要了,麻烦你帮丢掉吧。” “好吧。”顾易航看她脸颊上的绯红,笑了笑,就转身离开。 念染悄悄跑到门口,见顾易航把纸张揉成一团,丢进垃圾筒,还立马把垃圾袋拿去丢掉。 “哼,扔了就扔了。”念染转身回坐,表示不屑,可小嘴撅地老高。 顾易航扔完垃圾回来,看起来心情不错,问念染道:“晚上想吃什么?” “红烧鲤鱼,清炖排骨,冰糖肘子。”念染回答道。 她是故意为难他,没想到顾易航竟直接答应了,而且立刻出门买菜。 念染一个人无聊,就把人物初设画稿和故事大纲整理了一下,敲了美编的qq发了过去。 等待了一会儿,那边给了回复。 美编:故事还不错,人物线条要再柔和一些。 念染:嗯,好滴,我会改进。 美编:加油!争取四月交稿哟! 念染发了努力奋斗的表情,现在是一月末,四月还有两个多月时间,应该足够了。 通过了故事和人设,念染忽然觉得浑身有劲儿了,打开画图软件,开始修改人物,把色彩修得更饱满些,人物线条更柔和些。 顾易航买菜回来,看念染那么认真对着电脑屏幕,就没叫她,到厨房开始做晚饭。这几天日子其实有点像是角色颠倒,以前好像是他一直在忙,而念染把家里打理好。这样偶尔的角色互换,貌似让他可以更了解苏念染这个人。 念染修完稿子,扭了扭脖子,门外传来鱼香味,她起身出去,顾易航已经做好了菜,正端着碗筷出来。 “红烧为什么变成清汤了?”念染看着清汤寡水的鲫鱼汤,问道。 “你的伤口要不想留黑色的疤,就要少吃酱油。”顾易航把汤舀了一小碗放在她手边。 “那你还随口答应我。”念染对顾易航这种阳奉阴违的行为表示不耻。 “苏念染,”顾易航眯起眼睛,板着脸:“对此你有什么意见吗?” “呵呵,没有,当然没有。”念染笑着摇头,随便喝了口汤,大赞:“真好喝。” 顾易航算是摸透了念染的脾xing,你退三寸她便进三丈,可你若进一寸,她便退十丈,像极了只看似温顺,实则未被完全驯服的喵咪,还不忘时不时撩起自己的爪子。 “冰箱里的那些东西我已经帮你扔掉,以后她若是再送来,就不要收了。”顾易航洗完碗,想起来这件事就对念染道。 念染知道他指的是中药包,可是他怎么知道是赵芝华送来的? “妈也是关心我们。”念染不免为赵芝华分辨几句,顾易航和她关系那么僵,总归是不好的。 “做多余的事不叫做关心。”顾易航有些烦躁。 念染噤声不语,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第四十五章.撞见宇风 次日,顾易航有事出门,念染在家画了会儿稿,想到上次在医院碰到邹景生,便换了衣服,打了车去医院。 从前台护士那里问了邹妈妈的病房号,就找了过去,邹母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念染放下果篮,就想走了。 “小染。”邹母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念染,甚是高兴。 “伯母,身体好些了吗?”念染坐到她床前,关心地问。 “没事,小毛病,过两天就能出院了,那块地要提前动工,景生告诉你了吗?”邹母坐靠起来,面色略微苍白。 “嗯。”念染随口应,实际上她并没有从邹景生那里得到这个消息。 “唉,那里拆了之后,邹妈妈想再见你都不容易了。”邹母叹道。 “怎么会,伯母想见我随时都可以。”念染浅笑,取过邹母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输入自己的号码,道:“这样伯母就可以联系到我了。” 邹母看着念染的笑脸,又是轻叹一声:“若不是当初景生出国,也许你现在就是我的儿媳妇,可惜.....” 念染和邹景生好似有一个默契,无论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僵,对双方的家人都是一如往常,可能正是因为如此,邹母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当初分手的原因,只当是邹景生留学,距离产生了嫌隙。 “额,这些事都过去了。”念染听邹母这么说,便转移话题道:“伯母要吃苹果吗?我帮你削。” “好,麻烦你了。”邹母是想留着念染多坐一会儿。 念染拿起苹果和水果刀,慢慢地从头开始削,神情专注,薄薄地一层苹果皮从上面剥落下来。 门咔哒一声被推开,念染回头,只见邹景生站在门口,她手滑了一下,刀割到了肉,吃痛地蹙眉。 “哎呀,小染流血了。”邹母紧张地看着念染手上的血。 邹景生快步走了过去,拿掉她手上的刀和苹果,拉着她进卫生间冲洗。 念染回神过来,抽回自己的手,放在水龙头下冲,邹景生出了卫生间,不一会儿回来,用纸巾将她手拭干,念染再要抽回,邹景生拧眉,不悦道:“别动。” 念染下意识的就不动了,邹景生小心翼翼地把创可贴帮她贴上,念染看着他低垂认真的脸,好像和曾经的某个样子重合起来。 “好了。”邹景生放开念染的手道。 念染神思抽回来,意识到自己不宜与邹景生走得过分亲近,绕过他想外走去,边道:“告诉伯母,我先回去了。” 邹景生走到廊上,拦住了她,低声道:“就这么怕我?” “我还有事,请让开。”念染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还是说你在乎他,所以怕他误会?”邹景生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邹景生,现在这样的胡搅蛮缠对你我都没有好处。”念染抬头直视他。 “嗯,我也这样觉得。”邹景生俯下脸,侧在念染的脸庞,低语一般:“所以,我们还是说清楚地好,苏念染,我决定追求你。” 念染听到后半句,怔了怔,回过神来,觉得荒谬至极,后退一步,对邹景生道:“不管你是否开玩笑,请记住我现在是顾太太,不要再说这些无聊地话了。”虽然对于邹景生这次回来,几次三番与她巧遇,她有些不信,但真从邹景生嘴里听到这句话,只觉得不可思议。 “我是否是认真的,其实你心里很清楚。”邹景生嘴角勾起一个从容地微笑,“顾太太又如何?你敢说你心里没有半丝喜欢我吗?” “邹景生,你太自负了。”念染脸色未免,口气不悦,推开他,便疾步走掉。 在念染经过他时,邹景生嘴角微弯,他说那话的目的是为了测试,如今看来测试结果还算令人满意的。 邹景生转身进了病房,邹母见念染不在了,便问了一句。 “她先回去了。”邹景生浅笑答道。 “唉,当初要是你爸没有出事,你不出国,也许你和念染也不会这样。”邹母是看着念染长大的,对她也着实喜欢的很。 邹景生听到邹母提到父亲的事,脸色立刻一变,道:“以后不要在提这件事。” “景生,我知道你还有和刘秘书联系,你没有放弃报复的事。”邹母的脸色也认真起来,长叹了一声:“妈还是想劝你,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邹景生抿了下唇,深邃的眸子暗了暗,“这件事没有结束,也不会就这样过去,妈你好好养着,不要多想,我心里有数。” 邹母见劝服不动,只能摇了摇头,叹气不语。 念染并没有走出医院,她转去安颖的病房,想要去看看她,哪知在拐角楼梯间看到荣宇风,正要过去打招呼,只听荣宇风烦躁不悦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念染顿住脚步,意识到楼梯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于是打算作罢,转身离开,却听里面响起一个娇柔地女声:“人家想你了嘛,都不知道你要在这里呆多长时间,就来这里找你咯。” 念染惊愕,站着不动,楼梯间的玻璃门上映出了一个长发披肩的,面容姣好的女子,只见她拉着荣宇风的领带,手指点着他的胸膛,动作亲昵异常,而荣宇风并未推开她。 “我办完事就会回去,你现在就回加拿大。”荣宇风拧着眉说:“要是被安颖发现,我就前功尽弃了。” “才不,人家要呆在这,我保证会很小心,不会让她发觉。”女人踮起脚,嘴唇蹭到荣宇风的脸颊,道:“她笨得很,就算让她看到我们这样亲密,她也只会以为是朋友间的招呼。” 语毕,红唇印上了荣宇风的唇,荣宇风并未推拒,甚至一把搂过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念染瞬间觉得眼前这个画面有些恍惚,她连退几步,疾步走开。 荣宇风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推开那女人,走出去一看,只看到一个熟悉的鞋后跟,他眉头深蹙了下。 女人疑惑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荣宇风在脑中想了一边,想到了苏念染,他眉心有加深了下,对女人道:“你立刻回加拿大。” 说完,荣宇风就朝安颖病房走去。 第四十六章.别扭小孩 安颖正端着杯子喝水,见荣宇风匆匆进来,奇怪道:“怎么了?” 荣宇风没在病房看见念染,心里疑惑,面上露着笑,坐到安颖身边,温柔地替她拉了拉被子,假装不经意地问:“念染刚才是不是来看你了?”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安颖好奇反问。 “没什么,随便问问。”荣宇风浅笑,柔声道:“你想要吃什么?我去买。” “帮我削个梨。”安颖指了指床头的水果,笑颜如花。 念染站在医院外头,冷风吹着她的脸颊,头脑越发清晰,方才看到的画面也在她脑中越发清晰。 看上去那么温柔,那么爱安颖的荣宇风竟然搂着一个女人亲吻,安颖才为了他受伤,才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了啊,他怎么能,怎么能...... 念染还是不敢置信,安颖曾经和她说过他们当初相爱相守有多不容易,为何如今荣宇风会背着他和另外一个女人来往密切,而且听他们的对话,那女人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还从加拿大追了过来。 念染越想越觉得身上寒冷,她该不该告诉安颖,安颖那么爱荣宇风一定接受不了。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苏念染,你站着发什么呆呢!”一个清朗的少年音从她身侧响起。 念染回头,见是拄着拐杖的程野,恢复如常神色,又蹙了下眉:“老师也是你可以连名带姓叫的么?没礼貌。”她好歹算帮过他一次,怎么可以直呼她的姓名。 “切,你看看你从头到脚哪里像老师。”程野俯身上下打量她,露出不屑的样子。 苏念染心思烦乱,不想和他争辩,换了话题道:“又来复诊?” “嗯。”程野应道,忽然从口袋中拿出手机,递给念染。 念染疑惑不解,程野翻了白眼,道:“笨!把你的手机号码输入啊。” “哦。”念染接过,低头把号码输入,再把手机递回给程野。 程野接回来,就拨通了念染的手机,“这样你就有我的号了,记住存好!” “没大没小的。”念染就算是没什么老师的威严,在年龄上也大他七八岁,下意识自然就把程野当做小孩。 “哼。”程野撇了下嘴,不屑道:“说得你好像有多大似的。” 念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是个别扭的小孩。 “小鬼,早点回家吧。”念染边说边伸手拦了辆车,打开车门示意他进去。 “你说谁是小鬼!”程野眯起眼睛,不满念染对他的称呼。 “谁闹别扭,谁就是小鬼。”念染推着他进车门,关上车,司机发动车子,她对他挥了挥手。 送走程野之后,天空忽然暗了下来,念染抬头看看,一滴雨滴落在了她的脸颊,接着飘起了绒毛般洁白的雪来。 这个时间段,医院人流量多,车其实并不好打,念染等了一会儿都没打到车,就转去坐公交。 到站时,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念染快步向小区走去,等到家时,肩上和头发上都沾了雪花,雪花遇暖气化成了水,所以当她打开门,顾易航就看到了一个湿哒哒的苏念染。 “你去哪里了?怎么弄成这样?”顾易航拧了下眉问道。 念染边脱外套边换鞋,听顾易航这么问,顿了下,道:“我去医院了。” “看安颖?”顾易航拿过干毛巾给她。 念染接过,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往卧室走去,拿出家居服和内裤就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顾易航正在切菜,念染站在厨房门口,欲言又止。 荣宇风的事,她一个人憋在心里也难受,想跟顾易航说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顾易航是安颖的哥哥,他虽对安颖表现冷淡,心里也应该是很维护的,若是他知道了,会怎么做呢? “易航,我......”念染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想不如她找荣宇风先谈谈,如果荣宇风肯和那女人断了关系,事情就不宜扩大化。 “嗯?”顾易航回头看她,等她的下半句话。 “土豆丝切细点。”念染转了话头。 顾易航黑了脸,苏念染仗着受伤竟这样胆大包天,竟学会了命令他? 还未等他开口,外面响起手机铃声,念染一溜烟儿就跑了出去。 “喂?你好。”念染看了眼号码陌生,接起来疑问道。 “苏念染,你没有存我的号是么!”那头程野的声音堪称咬牙切齿。 念染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她确实忘记存他号码了,立马安抚道:“好啦好啦,我马上存上不就行了。” “哼。”程野还有略有不满。 “你打过来有什么事吗?”念染不在意他的小情绪,含笑问道。 “没事不能打吗?”程野反问。 “额,好吧。”念染就当他是小孩心xing,也不计较,像个长辈一样耐心道:“那你是有什么要和老师聊的么?” 程野对于念染总是以师长自居这点很不舒服,感觉上她总是把他当做小孩,顿时觉得没了意思,就挂了电话。 念染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觉得莫名其妙,更加笃定了程野是个别扭的小孩。 顾易航做好饭,叫念染过来吃,念染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了。 晚上,念染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顾易航在书房里,虽说是放假,可他却没有放下所有的事情,前些天还好,这两天就又不知道开始忙什么了。对于这一点,念染也没有不满,毕竟她和顾易航要看的电视节目不一样,他进了书房,她一个人就可以独占电视了。 正看得入神,侧边就笼罩来一个阴影,念染侧头看了眼顾易航,又把目光转了回来,专心致志在卡通片上。 刚结婚那会儿,顾易航对于念染这么大人还爱看卡通片很是诧异,直到现在还是不能理解,不过不理解归不理解,他也从不干涉。 可她这么入迷,连理都懒得理他一下,总觉得心里有点不爽。 于是,顾易航也坐到沙发上,并且挨得苏念染很近,手伸展搁在她身后的靠背上。 “有那么好看吗?”顾易航见念染咧开嘴笑,看了眼电视屏幕,还是不太理解她的趣味。 念染没有回应他,哈哈笑了两声,顾易航觉得自己好像被冷落了,有些不满,把胳膊搂住她的肩膀,企图让她注意到他的存在。 念染奇怪地看了眼顾易航,眨巴了下眼睛,满脸无辜道:“财经新闻已经结束了。” 顾易航听到这句话差点气绝,敢情她以为他是来跟她抢电视的啊?! 第四十七章.妻子义务 顾易航忍了忍气,在脸上挤出个微笑,贴近苏念染。 念染感觉他的笑容背后好像隐藏着什么,身子不禁往后缩了缩,打哈哈道:“你要看别的也行。” 一边说着,一边还把遥控器放到他另一只手上。哪知顾易航接过遥控器,便将它丢于身后。 “你最近似乎过得太放松了,连身为妻子的自觉都忘了。”顾易航说这话的时候,嘴唇几乎是贴着念染的耳朵的。 念染耳根一阵酥麻,会意过来顾易航话里的意思,两颊立刻爬满红晕。自上次顾易航出差,到现在为止,大约是有半个多月没有亲密行为。这大概是他们结婚以来,空隔时间最长的一次。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念染不由有些紧张,手慢慢攀附到顾易航的腰间。 顾易航对出念染的主动很是满意,亲吻着她的脸颊,低沉磁性地赞许道:“看来你还没有全部忘记。” 念染抿了抿唇,侧过脸,将唇瓣对上顾易航的唇。 顾易航俯身印过去,加深了唇与唇的接触,手摩挲着她脖颈的肌肤。 两人均有些动情,电视一闪一闪的光,和卡通人物对话的声音,拉回念染的神思,她推了下顾易航,低声羞涩道:“把电视关了。” 顾易航倒是不甚在意,继续亲吻撩拨她。 “这样很奇怪......”念染嘟哝一声,话音被顾易航的唇堵住。 电视里的卡通还是继续播放,顾易航对她总是被外界干扰而忽视他,很不爽,于是用行动表示了强烈的不满。 幸而他们家的沙发够大,两个人在上面折腾也不用挤。 云雨初歇,念染累得躺着微微喘息,顾易航手支着额头,侧躺在她身边,查看了一下她手臂,就怕方才忘情碰到的伤处。 还好念染胳膊上的伤已经结了疤,生出了新肉,大约五公分长,粉粉的看上去稀薄脆弱的样子。 “别动,痒。”念染累得连说话都带着丝气力不足的鼻腔,刚刚长出来的新肉,自然是怕痒一些的,怎经得起顾易航故意地轻抚,她侧转过脸来,微抬起自己的胳膊,看着粉粉的疤痕,拧了拧眉:“估计是要留疤了。” “不会的。”顾易航低头,唇瓣轻轻印上了粉红的疤痕,搂了搂念染的腰,低哑着声音:“而且就算有疤,也不会减少我对你的热情。” 念染瞬间面红耳赤,顾易航一向不吝惜在床上说一些夸赞她的话,可这样入骨的情话,她还是头一次听,尤其现在她身上还布满了他所谓热情的痕迹,更让人觉得害羞。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 顾易航话还没说出完,就被念染用手捂住了嘴,念染羞急:“不要胡说八道!” 顾易航挪开她的手,忍不住笑:“我是说我可以去找个医生帮你除疤,你又胡思乱想到哪里去了,嗯?” 念染对战顾易航,完败,谁让她脸皮没人家厚,智商没人家高,连口才也没人家好呢? 屋子里虽有暖气,总归冬天还是有些冷,两人做着运动还没什么感觉,但休息下来,空气里的凉意就袭上肌肤。所以顾易航取笑完她之后,便起身抱着她进卧室。 几天之后,安颖出院,正好是大年三十。 这一天,念染和顾易航是要回顾宅的,所以大早上起来,念染就将备给长辈的礼物都收拾出来,且穿着打扮一番,做好万全准备。 在镜子里照了照,觉得脖子上空落落的,便打开衣柜挑围巾,翻找的时候,看到之前快递送来的那一条,正好与身上的衣服颜色很搭,就拿出来戴上了。 这时顾易航洗漱穿着妥当,从浴室走了出来,转眸就见念染还在穿衣镜前照着,正要走进,就看到她脖子上那条浅碧色格子的开司米围巾,他的脚步顿时停住。 念染听到声音,知道顾易航出来,便转身问他道:“这条围巾好看么?”收到快递的时候,顾易航是在b市出差,快递收件人写着顾太太,没有寄件人,她开始以为是安颖送的,可安颖都未提起,所以她才觉得有可能是顾易航,故此试探xing地问。 顾易航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盯着那条围巾许久,才张口:“和衣服不太搭,换一条吧。” “怎么会?明明很配啊,这个颜色的围巾我还是第一次尝试呢,挺好看的啊。”念染不太相信,转身又照了照镜子,坚定自己的看法。又不免觉得奇怪,顾易航从来不对她的穿着有意见,怎么感觉上好像不太喜欢她戴这条围巾似的,难道她想错了,不是他送的? 顾易航又看了那条围巾一眼,一语不发,转身出了卧室。 念染站在镜前,把围巾解下,换了一条墨绿色毛线围巾,出去时,她看见顾易航在阳台抽烟。顾易航甚少抽烟,除非有事烦躁的时候。 念染走过去,从他手上拿过烟头,径自灭掉,道:“我们该出门了。” 顾易航吐掉一口烟圈,垂眸看了眼念染,点了点头。 两人出了门,顾易航开车,向顾宅出发,大约十点到那里,佣人点开电子门,顾易航缓缓将车子驶进去。 进了客厅,就看到安颖站在大堂指挥佣人搬弄摆设布置,声音清亮,看起来身体恢复的很好。 “哥,小染你们来了啊,快过来坐。”安颖转过见了他俩,很是高兴,立刻跑到他们身边。 “阿颖慢着点,小心伤口。”荣宇风担心地嘱咐道,声音温柔而宠溺。 念染看了眼荣宇风,发现他也正在看她,立刻撇过眼睛,对安颖道:“你才刚出院,千万要小心。” “好好,我知道了。”安颖扬着大大的笑容,转脸向顾易航,笑着唤了声:“哥。” 顾易航半响没有回应她,念染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角,他低冷着声道:“注意身体。” 这句话听来关心不足,应付有余,但足够让安颖高兴了,她欢欢喜喜地转身去让佣人上茶和点心,念染也跟过去帮忙。 第四十八章.合家团圆 顾家人口不多,春节时大部分佣人都是要回老家过年的,唯剩管家和两个自愿留下来的女佣,而这个时候,打理不过来,有事情就要她们亲力亲为了。而厨房里一堆包了歪七扭八的饺子,就是安颖早上亲力亲为的结果。 “噗。”念染看到了不由掩嘴轻笑。 “包得有那么难看吗?”安颖不太服气,拿起一个饺子看了看,自我感觉还是挺不错,忽然又叹了口气:“柏秋姐在的话就好了,她包得比我漂亮。” 听安颖此言,念染愕然,问:“堂嫂还没有回来吗?”她以为简柏秋只是短暂回简家住两天,就会回来了。 安颖摇了摇头,瘪嘴道:“也不知道昭然哥怎么想的,一直没有去接柏秋姐回来,虽说柏秋姐这次是做错了,但起因还不是因为他出轨在先,要冷战也应该够了吧。” 念染听到出轨两字心里就咯咚一声,想到自己那日看到荣宇风的情景,她顺着安颖的话,试探xing地问:“所以你觉得这件事是堂哥的错?” “当然,婚姻当中出轨应该是最严重的罪过。”安颖说起来还是愤愤的,言语之中表达的意思很明确。 念染沉默下来,心中动摇,到底要不要让安颖知道荣宇风的事。 “你放下啦,我哥这人虽然冷了点,但绝对不会出轨的。”安颖见念染表情不对,于是宽慰道。 “嗯,我知道。”念染恢复神色,取过饺子皮,自己动手包。 安颖看念染包得像模像样,也跟着她学了起来。 荣宇风和顾易航坐在外头,顾易航对荣宇风并无好感,所以也懒得应酬,自顾自地喝茶。 顾昭然从楼上走下来,也坐到了沙发上,翻开财经报纸,看了起来。荣宇风便挨近了他坐,适时插进两句话,说着说着便说到了一个项目。 “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还听到公事。”顾昭然打断了荣宇风的话,收起报纸,对顾易航道:“之前我让你草拟的协议书,现在应该有了吧。” 顾昭然口中的协议书就是两个月前,他要的和简柏秋的离婚协议书。 “没有。”顾易航看都没看一眼顾昭然,直接回绝:“伯父也不会允许有这份协议存在。” 那个时候顾昭然想要离婚,理由可以是丁薇肚子里的孩子,后来孩子没了,且那孩子是否是他的都未可知,他就没有了必须要离婚的理由。而前段时间出了那样的事,又让他找到了一个离婚的借口。 对,就是借口,顾易航清楚顾昭然离婚并不只是因为和简柏秋感情淡薄,恐怕是因为....... “这一次你不要横加阻碍,这个婚我是离定了!”顾昭然显然对上次顾易航爆料丁薇腹中孩子的事耿耿于怀,他的声音不由拔高了些。 这时,大门被推开,简柏秋走了进来,只见她上身着咖色呢外套,里头是浅灰羊绒裙,腰间系着黑色皮带。从束着的皮带可看出她这些日子纤瘦不少,甚至瘦的有些脱型。 她进来就听到这句话,站在玄关处愣了下。安颖正好在这时出来,本想问问他们想要吃什么饺子馅,也因为这句话愣在一旁。 简柏秋回过神来,换了拖鞋走了进去,走到顾昭然身前,低声平静地说:“你准备好的就把协议寄到简家,我会签字的。” 安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快步走到简柏秋身边,拉住简柏秋的手臂,看着她道:“柏秋姐别说一时意气的话。” 简柏秋对着安颖笑了笑,目光柔和,“这不是意气的话。” 堂内安静下来,简柏秋脱了外套递给佣人,卷了卷袖子,又对安颖道:“我来和你们一起包饺子吧。” 说着就朝厨房走去,安颖瞪了一眼顾昭然,也跟着走进厨房。 念染见到简柏秋,楞了一下,马上又展开笑容,递了件围裙给她,简柏秋接过系上。 “柏秋姐......”安颖开口想劝。 “阿颖,对不起。”简柏秋低头包着饺子,忽然开口道:“是因为我才害你受伤。” “柏秋姐,事情都过去了,我现在不都好好的嘛。”安颖为证实自己没事,轻拍了下胸脯,又道:“如果你是因为对我的事内疚过意不去,才同意和昭然哥离婚,这样我会......” “不是的,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是我和他的问题。”简柏秋低着眸子,依旧专注地包着饺子。 安颖听她这么说,觉得心里很难过,简柏秋不止是她堂嫂,更是认识多年像姐姐一样的存在,她总觉得简柏秋的心里也是不想离婚的。 厨房里气氛沉默,念染和安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这种事除了当事人,旁人又能说得了什么。 包好饺子,先放进冷冻里,这是晚上年夜饭上要吃的,中午只是简单的几个菜色。 下午的时候,顾昭然、荣宇风一起陪顾铭和顾恒打牌,顾易航对这种事没有兴趣,也懒于应付,但也难得很顺从地坐在一旁看。 林淑唯信佛,拉着念染她们几个帮忙折元宝,赵芝华也不得已配合着整理。念染看了看冷着脸的赵芝华,又看了看顾易航,心里暗道不愧是母子两,真像。 看天色见暗,简柏秋站起道:“我先回去了。” “什么回去?柏秋你要去哪?”林淑唯多半的时候神智都不太清醒,她对于简柏秋和顾昭然之间发生的事自然也不是太清楚,不过这些天简柏秋都不在顾家住,她也是意识到了好像有什么变化。 简柏秋不知如何和她解释,只是苦笑了下,便要转身离去。 “站住,你们一天还没离婚,你就还是我顾家的媳妇,年夜饭顾家人必须整整齐齐。”顾铭将牌撂倒,铿锵有力地朝简柏秋道。 简柏秋顿住,安颖立刻起身将她拉回位置,撒娇道:“柏秋姐要走也不急于一时,我们今天一起包的饺子你都还没吃到呢,再待一会儿嘛。” “是啊。”念染附和道。 简柏秋看着安颖祈求地眼睛,对于害她受伤又很过意不去,于是点了点头,答应留了下来。 第四十九章.假装温柔 顾家的年夜饭吃得比一般人家里安静得多,在餐桌上甚少交谈,唯有安颖在一旁给这个夹菜,又给那个夹菜,热络气氛。 顾铭一副大家长派头地坐在首席,顾恒居侧,依次下来,林淑唯对赵芝华,顾昭然对顾易航,简柏秋对念染,荣宇风和安颖并排坐在尾端。 “要是每天都这样一家一起就好了。”安颖环视餐桌众人,有感而发道。在这个家中,她恐怕是唯一那么想的一个人吧。 “要是真这么想,当初又怎么舍得跟人跑了。”顾恒冷声道。安颖当初一声不吭和荣宇风私奔,这件事始终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只要想起,说话就不免刻薄些。 “宇风前几天和我谈过了,想把加拿大的生意转过来,以后你们就可以留在这里了。”赵芝华和顾恒的态度不相同,言语间对荣宇风有些维护。 当赵芝华把这个消息说出来时,不仅安颖惊讶,连念染都震惊地看着荣宇风。 “嗯,我是有这个想法,而且再回来之前,已经着手办了。”荣宇风看着安颖,温柔地笑道:“本来想事情全部搞定,再和你说,我们这次回来,就不回去,我一直知道你时常在想家。” 话里句句都是对安颖的温柔呵护,念染听在心里却越觉得荣宇风虚伪,明明前些天还和另外一个女人那般亲密,可嘴里对着安颖是百般体贴。 “阿风你太好了。”安颖高兴地在荣宇风的脸颊上印上一吻。 荣宇风笑了笑,眼角撇了下念染。 念染沉下脸,继续用餐。 年夜饭在一如既往沉默安静的气氛下吃完,顾铭擦了擦嘴,率先站了起来,对简柏秋道:“待会到我的书房来一下。”说完他就朝楼上走去。 顾恒亦起身,向客厅去,赵芝华跟着过去,林淑唯去后院建的佛堂里,顾昭然出去抽烟。 佣人过来将碗盘收拾了,念染进去帮忙,安颖伤势未愈,她让她坐着休息,而简柏秋就上楼去。 “生意都转过来了?”顾易航坐在椅子上,拧了拧眉,这是他今天主动和荣宇风说得第一句话。 “嗯,我是无牵无挂的,但阿颖的家在这里,所以我才决定......”荣宇风应道。 “这么多年了,为什么现在才想到?”顾易航打断荣宇风的话,直戳重点。他一向观点犀利,很能抓住重点,即使对待所谓的妹夫也一样。荣宇风这个人给他的观感不是很好,心计深沉,和简单单纯的安颖并不匹配。 “之前公司还不太稳定,我想给阿颖更好的生活。”荣宇风任然挂着笑意。 安颖对顾易航忽然这么关心荣宇风,心中暗暗惊喜,认为顾易航的心并没有像他表现的那么冷漠,也许,也许他会原谅她犯得那次错。 “现在就稳定了吗?”顾易航这个问题已经有点咄咄bi人了。 荣宇风嘴角微微勾起,反问道:“易航哥对生意上的事情也有兴趣了么?” 顾易航漆黑地眸子盯着他,沉默不语,许久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哥就是面上冷了点,你别怪他啊。”安颖替顾易航解释。 “嗯,我知道,不会怪他,你哥也是关心你嘛。”荣宇风浅笑。 安颖撒娇地窝进荣宇风的怀里,甜甜道:“老公你真好。” 念染帮忙洗刷完,出了厨房,就见安颖和荣宇风腻在一起,她低头向客厅走去。 顾易航正在和赵芝华说话,只听他道:“孩子是我不想要的,你再为难念染都没有用,麻烦以后不要做那些多余的事。” 念染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对,僵僵地站在那里。 “顾易航,我告诉你,其他事我都可以不干涉,唯独这个不行。”赵芝华冷着脸,硬声道。当年他读财经转去法律,她容忍了,接着从顾宅搬出去住,她也忍了,和那个女人交往,她同样也忍了,但唯独这件她绝不妥协。 “母亲你还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吗?”顾易航冷笑。 “怎么和你妈说话呢!”顾恒也忍不住了。 顾易航看了眼他,不说话,转身离开,向楼上走去。 念染看了看赵芝华,又看了顾易航,最后选择跟着顾易航一起上楼。 顾易航进了房间,念染跟了进来,把门关上,走到他身后,小声劝道:“其实可以不必为了这些小事和妈争执,她给的那些药我也没吃啊。” 顾易航面对着窗户,背对着念染,一动不动。念染从窗户中看到他的眼睛似乎在放空,也就不再多劝什么。 说起来,今天顾易航的心情似乎从早上开始就不好,念染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了,总不至于是为了那条围巾吧? 念染想不通,又见他这样沉默,便想退出房间让他一个人静静。 “苏念染。”顾易航突然转身,从念染身后环住了她的肩。 念染停住,觉得顾易航的举动有些奇怪,想要回过头看他的表情,顾易航低声道:“别动。” 于是,念染便一动不动,这样的顾易航让她感受到某种脆弱,但这种脆弱究竟从何而生? 久久地站着,直到念染觉得腿有点发酸才动了下,顾易航好像从那种情绪中抽离出来了,放开了念染的肩膀。 念染转过身来,正对着他,顾易航的表情与平时无异,依然有些冷硬,有些淡漠。 “我去楼下拿喝的,你要喝什么?”念染展开个微笑,打破这沉默的气氛。 “不用了。”顾易航回过身,继续看向窗外。 念染又站了会儿,见顾易航没什么要说了,就出门往楼下去。 此时客厅里已空无一人,念染进厨房拿了瓶果汁,想了想,又放回去,重新到酒架拿了瓶啤酒,一转身迎头撞上了一个胸膛。 念染抬头看,荣宇风就站在她身前,并且没有打算挪动的意思,他脸上有种难言之隐的神色,念染似乎预感到他要和她说什么了,就静默地等待他开口。 “那天你都看到了?”荣宇风抿了抿唇,有些紧张不安的样子。 念染点了点头,补充道:“不仅看到了,也都听到了?” “你没有和其他人说吧?” “没有。”念染直视着荣宇风,道:“但这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安颖。” 第五十章.夫妻共饮 荣宇风低头沉默,念染表情渐冷,咬了下唇,冷声质问道:“安颖为了你连子弹都可以奋不顾身去挡,你这样怎么对得起她!” 窗外传来沙沙地树叶摇晃的声音,荣宇风握了握拳,苦涩道:“我知道我这样做对不起她,可你要相信,那是个一时错误,一次酒后乱xing,那个女人就缠上我了。” “我相不相信都无所谓,关键是安颖。”念染吸了口气,郑重警告道:“早点和那个女人断了来往,否则我不知道我还能瞒着这件事多久。” 念染说完就退一步,绕过荣宇风,荣宇风轻轻道:“谢谢。” 念染不做回应,冷着脸上楼去,荣宇风回头,眼神暗了暗。 在旋梯转口碰见了下楼的简柏秋,她脸上挂着泪水,念染一怔,上前问:“柏秋姐,你怎么了?” 简柏秋摇了摇头,给念染挤出个微笑:“我要先回去了。” “这么晚了......”念染想要开口挽留,简柏秋没有顾她的话,直接走下楼去。 念染看着她的背影,莫名觉得难受,过了一会儿,才转身往楼上走去。 顾易航坐在落地窗前的藤椅上,开了一点点窗户口,点着烟,熟练而优雅地轻吐着烟圈,烟圈被冷风吹散。 念染走进来,顾易航似乎没有察觉,不知是想什么事想得那么入神。她放轻脚步慢慢朝他走去,站到他身后,忽然酒瓶身往他脸上一贴。 顾易航脸上一凉,回过神来,侧头看见念染笑看着他,伸手接过她的酒瓶,困惑地看她。 “除夕夜,可以一起喝点酒吧。”念染挑了下眉,露出小女孩般娇俏的摸样。 “呵呵。”顾易航嘴角上扬,轻笑了两声。 念染见他不反对,坐到他旁边,打开了盖子到了杯出来递给顾易航,再又帮自己也倒了杯,举着杯子轻碰了下。 “祝你又老了一岁!”念染喝之前,想了下,便蹦出这句话,接着爽快地仰头喝了一口。 顾易航好笑又无奈看着她,念染一口后,见他没喝,就往他身边蹭了蹭,道:“耍赖,快喝。” “好。”顾易航小小地抿了一口。 念染在旁边满意地笑了两声,她其实酒量很差,吃饭的时候稍稍喝过一点了,现在又喝了一点,脸颊很快就晕红了。 “顾易航,这是我们一起过得第四个除夕。”念染靠着椅背,手里晃荡着杯子让液体在杯中摇荡,不无感慨道。由于他们年前结婚,所以虽然婚姻只有三周年,除夕却是过了第四个。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他们就已经在一起生活了那么长的日子。想起第一个除夕,那时候她和顾易航是新婚一个多月,相识也不过两个月,彼此都还很不熟悉,她紧张而局促地站在他的房间里,不敢动,不敢碰,又觉得新奇。 “嗯,第四个了。”顾易航微微含笑,侧低着眸子看念染,她又喝了一口。 “你还记得当年我进这个房间,你第一句话跟我说什么吗?”念染两颊红得越发明显,连说话都开始带有慵懒地酒气。 “什么?”顾易航问。 “你说除了床以外,其他地方不要乱碰!”念染说这话时撅着嘴,还有些愤愤然的样子,显然她还记着仇呢。不过顾易航当时那话,确实有些过分了,新婚夫妻,妻子进丈夫的卧室,竟然被要求除了床一概不能碰。 顾易航其实并非真不记得,但没想到念染会记得那么清楚。他看着他的小妻子脸上鼓鼓地愤慨模样,觉得分外可爱,抬手忍不住戳了下。 念染撇开头,挥掉顾易航的手,哼哼唧唧道:“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说着又喝了一大口。 顾易航好笑地扬起嘴角,俯身看着念染有些涣散的眼睛,压低声音充满磁性地问:“那你还记不记得那天你除了床,也没有力气去碰别的东西了。” 念染一杯下肚,加上之前积累的,马上就有些醉了,听顾易航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等顾易航的脸渐渐靠近,才想到他话里的意思,骤时满面通红。 “看来你是想起来了。”顾易航抿唇笑,逗逗苏念染,似乎今天的不悦就一扫而空了,她身上有种让人沉静治愈地感觉,和她相处总是比较轻松的。 “无赖。”念染推了下他,不自觉地声音里带着娇嗔。她知道顾易航总喜欢在这方面逗她,每每这个时候,他的脸皮就格外的厚。 顾易航浅笑着,给念染又倒了一杯,举着酒杯轻碰了下念染的杯子,道:“那我祝你长大一岁,我的小妻子。” “嘻嘻。”念染傻笑,仰头一口气把全部喝完。喝完,她就靠在椅背上,半阖着眼睛,嘴唇微张,轻吐气息。 顾易航倾身过去,抚了抚念染鬓发。 他还记得她答应他求婚的那个晚上,她在酒吧喝得烂醉,大半夜地打电话给他,那时他正在事务所加班,听到她电话里嘈杂的背景音,皱了皱眉,出于绅士风度,还是去了酒吧接她。 她瘫醉在吧台,他推了推她身子唤醒她,她睁开眼看到他就扑了过来,对他说得第一句话,就是我们结婚吧。 说实话,那个瞬间,他其实是犹豫了的。虽说是他先像她求婚的,但看她酒醉的样子,对她是否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妻子抱有了怀疑。不过,当她脸颊上的泪水低落进他的衬衫领中,他恍了下神,下意识搂紧她的身子,低声回应道:“好。” 一晃,已经三年多过去,这好像是他第二次看到念染喝醉,与上次的痛哭激动不同,这回是半醉,安静得很,又可爱得很。 “苏念染,”顾易航抚着她的眉角,低喃般地在她耳边道:“真想让你今天也没力气。” 念染迷迷糊糊地听着,也没理清他究竟在说什么,身子就忽然轻空。 顾易航抱起她,走到床边放下,念染翻了个身,脸颊蹭了两下被子,找个舒服的姿势枕着,呼呼大睡起来。 顾易航侧卧在她身旁,支着头,低垂着眼眸看着她的脸,摩挲着她的眉眼,忽然自言自语呢喃似地说:“苏念染,你好像比我想象的更惹人喜欢。” 夜很沉,很安静,他的呢喃当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第五十一章.捉弄逗趣 第二日,念染在晨光的照耀下醒来,睁眼没有看到顾易航,环顾了下房间内,也无他的踪影。 她扶了扶额头,闭上眼睛,怀疑自己昨晚是否出现了幻听,她隐约听到顾易航说喜欢什么的。 想了一会儿,可怎么也想不起具体的话来,难道真的是她的错觉? 念染睁开眼,撇了下嘴,看见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走向九点,她乍地从床上跳起来,慌里慌张地进浴室梳洗,用最快的速度洗完,跑到楼下去。 大年初一这一天,按顾家的规矩,她是要向公婆问安的。她心里虽默默吐槽过顾家这些老规矩,但作为媳妇,大年初一睡这么晚,也确实不应该。 都怪顾易航,明明起床了,为什么不叫她。 念染边腹诽,边穿着衣服下楼,匆忙慌张。 到了楼下,几个大家长都不在厅内,念染暗叫不好,莫非他们敬早茶已经结束? 心里正着急,这时顾易航从外面走了进来,念染快步上前,焦急问:“爸妈他们呢?” 顾易航忍笑,最后没有忍住,笑了出来,念染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顾易航伸出手,放到她面前,念染低头看了下表,又看了看顾易航脸的表情,骤然反应过来。 “好啊,你捉弄我!”念染睁圆了眼睛,小拳头捶了一下顾易航,他竟然把时间调早了两个小时! “哈哈......”顾易航欢畅地笑出声。 “你还敢笑!”念染瘪了唇,又攥起小拳头捶他。 “嘘。”顾易航收敛了笑容,指了指楼上。 念染立即噤了声,这么早,其他人可能都还没有醒,别人还好办,要是让赵芝华听到了她这么吵闹,恐怕免不了两声训斥。 顾易航看她乖乖的样子,嘴角不由上扬,低声道:“我们去院子里走走。” 念染心想还早,便点了点头,跟着顾易航出去。 顾家靠山而建,院子颇大,空气也比市里清新许多,走出屋子,念染不住伸了个腰。 昨夜下过雪之后,天空是干净的淡蓝色,阳光颇好,温温暖暖地笼罩着大地,枝桠上的雪融成水低落下来。 念染慢慢踱步院中,呼出气化做烟状在空气里渐渐散开,她回头看走在她身后的顾易航,脸上不由聚拢笑意,就这样边看着顾易航,边背着手倒退着走。 “在看什么?”顾易航没什么表情地问,放慢脚步,跟着念染走,一边还要帮她留心身后。 念染停住脚步,扬了扬嘴角,大大方方道:“我发现你还真好看。” 不可否认,在念染考虑闪婚嫁给顾易航的时候,他的外表也是一大因素。高大挺拔,斯文冷俊,举止儒雅得体,十分符合她所想象中丈夫该有的样子,甚至远超出了标准。 而且顾易航似乎属于越看越有味道的类型,她甚少这样仔细地盯着他看,发现他比她昨日看到的他还要更英俊。 “你口水流下来了。”顾易航低了下头,掩笑。 “哼。”念染撇过头,继续走。她夸他,他竟然还取笑她。 两人在院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饶了两圈,才回主屋去。 进去的时候,几个大家长都已经坐在位置上,顾昭然正在为他们斟茶,顾铭的脸上有明显的不悦。 “柏秋呢?”林淑唯目光有些呆愣地看着顾昭然问道。 顾昭然没有回答她,直接端了茶水,递给她,道:“妈,喝茶。” 林淑唯接过,低头抿了口,再抬头时,已经忘记了自己刚刚问的问题。 念染看了眼顾易航,拉着他一起过去,给赵芝华和顾恒斟茶,赵芝华似乎还在为昨天晚上顾易航冲撞她的事情不高兴,冷着一张脸,接过茶也未多说一句话。 “爸妈,伯父伯母,新年快乐。”安颖高高兴兴地给四人倒茶。 赵芝华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递给安颖,道:“这是你们的新家,以后你们要常留在国内,在市区有个地方住也比较方便。” 安颖惊讶,她知道母亲面上虽冷,但一向很疼她,没想到竟然连房子都已经为她安排好。 “谢谢妈。”安颖俯身抱了下赵芝华。 顾易航脸上的表情骤地沉了下来,念染侧抬头看了看他,感觉到他隐约的怒意。顾易航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应该不会因为赵芝华为安颖准备房子而生气吧? “妈还真是......”顾易航嘴角冷笑。 念染预感顾易航要说些不好的话,立刻拉住他的袖口,对着他摇了摇头。 顾易航话到嘴边,停顿住。 “你想说什么?”赵芝华挑着眼角,威严地看着他。 顾易航看了眼念染拽着他袖口的手,再对上赵芝华时,收敛了眼睛里讽意,淡淡道:“妈还真是疼阿颖。” 念染松了口气,放开了顾易航的袖子。 赵芝华也缓和了下脸色,客厅内的气氛稍稍好转。 吃过早饭之后,这拜年算是全部结束了,顾易航没有在这里多留一刻,拉着念染就朝车库走去。 念染本还有些话想对安颖说,被顾易航这么一拉走,也就没来得及。 回到家,顾易航便进了书房,到中午都没出来。 念染做了中饭,站在外面敲了下门,里头没有反应,她大着胆子直接拧开门锁,推门进去。 顾易航对着电脑,在听到她的脚步声,就立刻把电脑关掉。 “吃饭了。”念染小声道。 “嗯,好。”顾易航应道。 念染没有马上离开书房,她踌躇地站在那里,想开口问问,又不知道如何问。 在她还徘徊犹豫时,顾易航已经站起来,走向门外,念染跟了过去。 中午饭吃得格外安静,只听到碗筷声音,顾易航吃完后,坐在那里不动,念染觉得他似乎有话要跟她说,于是,也坐在那里不动,静默地等待。 “你讨厌章子瑞么?”许久,顾易航低着头,开口问。 念染怔了下,讪笑道:“为什么突然提起他?” 章子瑞,她继母带来的儿子,也就是她名义上的弟弟,自从她爸爸带着段岚和章子瑞移民之后,她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你讨厌他吗?”顾易航执着地再问了一边。 念染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开口道:“以前讨厌,现在没什么感觉。”毕竟离得远了,眼不见,自然心不烦。 顾易航听完后,也没做什么表示,叹了声,说了句莫名的话:“终究是不一样的。” 第五十二章.美女邻居 苏江河他们移民后,念染在a市便没有了亲人,其他地方有零星几个都不太走动的远亲,逢年过节也都不来往,顾易航这边除了顾宅里的几位,也无旁支,故而念染过年的时候也没有别人家那般忙着走亲戚。 前不久念染说要学车,顾易航帮她报了个班,初七之后开始,在此之前,两人都颇为清闲在家。 打开冰箱,准备要做晚饭,结果一看没有什么食材了,念染想了想,好像家里有些生活必须都差不多了,便唤了声顾易航,一起去超市。 这个时候,楼下小区超市还在春节歇业中,所以要稍微到远一点地方,她自然是要叫上顾易航当劳力和车马。 顾易航推着购物车,念染走在一旁,挑选新鲜食材水果,偶尔也会回头问上他几句。一起生活了三年,顾易航的个xing她虽然没有摸透,对于生活细节上的倒是很清楚。 比如他喜欢吃什么水果,喜欢用什么牌子的洗发膏等等这类,她都可以精准地说出。 进了日化用品区,念染直接走到顾易航惯用的牌子前,从上面拿下来搁进车内,顾易航嘴角微勾了下。 “你站在这里等我一下。”念染边说,边朝后面一排跑去。 顾易航就推着车,靠边站着。 念染走到卫生棉区,挑选自己要的牌子和长度,见放在最顶上,便垫了垫脚,伸手够上面的,不小心碰翻了到了其他,货架上一排卫生棉都铺天盖地的向她砸过来。 “啊!”念染短促的惊叫了声。 “小心。”一个温软的声音从后面响起,顺便将念染往后拉了一把。 卫生棉砸下来不重,但有一排是附有瓷杯赠品的,这砸到了少说也要淤青,幸好被拉开的及时。 念染从惊吓中回神过来,连忙要对那人表示感谢,回头一看,她惊楞了下,只见那女人一身职业套装,却掩不住姣好的身材,及腰的波浪卷的黑长发更是让她透着一种成熟优雅的美丽,最重要的是她的脸,美得不可芳物,眉角眼梢还带着温和知xing的气质。 “念染?”顾易航听到念染的惊叫,边从日化那边走来边唤了她一声。 念染从呆愣中回神,觉得自己有些失礼,想要立刻向她道谢,女子已经转身离开。 “怎么回事?没有砸伤吧?”顾易航在通道头看到念染身边零落一地的东西问。 念染见那女子已经拐角走了,不免有些懊恼自己还没来得及和她道谢,转身看了看顾易航,就朝他走去。 “没事,不小心碰到它们就都掉了。”念染看了眼地上,耸了下肩,补充道:“不过看来那些赠品砸碎的都要买下了。” 逛完超市,两人四手都不空闲,可谓是满载而归。 回家整理一番后,已经累得不行,念染就简单做了两碗面条。 吃完之后,顾易航收拾碗筷,念染说了句去倒垃圾,就换了室外拖鞋,开门出去。 扔完垃圾,点了电梯,门正要关上之际,听到一熟悉好听的声音响起:“等等。” 念染马上按了开门键,门缓缓打开,就见到方才超市里救了她的女人站在外面,念染欣喜地展开笑脸。 “几楼?” “28楼。” 念染帮她按了楼层,再按了自己的29楼。 “谢谢。”秦青对念染微微一笑,颔首客气道。 念染见她拎着两袋子,还抱着一箱子,就将她的箱子抱下,浅笑道:“是我应该和你说谢谢,方才超市里是你救了我呢。”见她好像不记得自己,便提醒了句。 “是你啊,没有砸到吧?”秦青一脸恍然,关心道。 “没事。”念染摇了摇头,忍不住抬眼多了眼秦青,她真是长得极美,是连女人都不得不赞叹的那种。 二十八楼到了,秦青出了电梯,念染跟了出来,笑道:“我帮你拿进屋子吧。” 秦青没有反对,走到2802室停下,打开门,按了玄关的灯,对念染道:“东西放这里就好,谢谢。” 念染看了眼屋内,还都是空荡荡,又想起从来没有在这个小区见过这位美人,便笃定她是新搬来的。 “不客气。”念染放下东西,正要离开。 “等等。”秦青在后面唤了一声,念染停下脚步,只听她声音温软道:“我叫秦青,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苏念染,住在楼上2902。”念染笑了笑。 秦青脸上笑容有一瞬间的微变,只不过念染未捕捉到,待念染进了电梯,她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不见,两颗黑黑的眼睛盯着电梯上升后停留的数字。 “倒垃圾倒这么久?”顾易航把看电视的目光转向她,随口问了句。 “我在楼下遇到了个人。”念染换了拖鞋进来,对顾易航道:“就是我说在超市救了我的那个美女,原来她是我们楼下新搬来的邻居。” “哦。”顾易航兴致缺缺地应了句。 念染小碎步跑去沙发坐下,盯着顾易航的侧脸,不解地歪着:“你真奇怪,正常男人听到有个美女邻居不应该挺开心的么?” 顾易航挑眉回看她,道:“你希望我表现的开心?” “倒也不是。”念染靠着沙发,蜷起腿来,嘟哝道:“只是感觉你好像除了工作外,其他事情都兴致缺缺的样子。” 顾易航没想到原来他在念染心里就是一个纯粹的工作狂,甚至是个连对女人都不感兴趣的工作狂。 “你这话的意思是嫌我不够热情,嗯?”顾易航压迫性质地bi近,尾音带着丝性感的鼻腔。 念染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立刻摆手摇头:“当然不是。” “真的不是吗?”顾易航眯着眼睛。 “呵呵。”念染身子向后倾了下,陡然站起,落跑道:“我去画室。” 顾易航拉住她的手,把她圈到怀里,笑道:“为了表示我个尽职的丈夫,就你体会一下我的热情。” 自和好以来,念染感觉到顾易航似乎比以前更热衷与在床事上欺负她,不仅会说些让人面红耳热的话,而且做了频率也越发频繁,这样的热情可让她快吃不消了。 “好啦好啦,别闹了。”念染被碰得痒痒地往后缩。 顾易航偏不放过她,故意轻抚她最怕的痒的腰间,压着声对她道:“现在还觉得我对其他事兴致缺缺么?” “我错了我错了......哈哈.......别碰。”顾易航到后来已经不是轻抚,是有意地挠她痒痒,她腰上最怕痒,不住连声求饶。 顾易航不住手,念染也就不客气地扑了过去,往他身上挠痒痒。 两人闹成一团,笑得酣畅淋漓,最后整个人都乱七八糟的,头发凌乱。 顾易航忽然停住手,念染嘴角还挂着笑意,疑惑地看着他。 “苏念染,我们......恋爱吧。” 第五十三章.甜蜜早餐 翌日,念染醒来没有看到顾易航,洗漱之后,有些忐忑地走出房间。 昨天晚上,顾易航突然和她说恋爱吧,她有些迷糊地点了点头,接着顾易航猛地扑倒了她,后来她就累得就没有再能发出一个完整意义的音。 所以......恋爱吧是指?顾易航要和她交往的意思? 念染觉得自己这个解读有些荒谬,他们不是都已经结婚三年多了吗? 可昨晚顾易航的表情好像很认真,恋爱...... 念染没想过会在结婚三年后,在丈夫的嘴巴里听到这个词语。 忐忑地走出房间,念染放轻脚步,走到书房、厨房,都没看到顾易航的身影。 手机铃声响起,念染接起,那头传来顾易航的声音,较平时好像柔和一些,还带着些微的笑意:“起床了吗?” “嗯。”念染明知道人在身前,还点了点头。 “睡得好吗?”还是带有笑意地问。 “嗯。”念染除了这个字,好像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脸上烧得厉害,总感觉他们之间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厨房的微波炉里有一份早餐,你只要加热即可。”顾易航抿了抿唇,他已经许久没有对一个女人表示心意,有点忘记要如何说,如何做,只能想着这些简单的事。 “嗯。”念染走到微波炉前,点了加热两分钟,小声地开口问:“你在哪里?” “在事务所。”顾易航对着满桌卷宗,瞪了眼刚走进他办公室的项远桥,对念染道:“我待会儿再给你打电话。” “嗯。” 念染听到那头嘟嘟声,方才把手机收起,微波炉正好加热完毕,她打开取出,微弯着嘴角,咬了口火腿土司。 远桥事务所,顾律师办公室内的气氛,可没有念染吃土司时那样甜蜜温馨哟。 项远桥坐在顾易航对面,大长腿翘到了顾易航的办公桌上,一脸都市雅痞的样子,挑着眉:“哎哟,看上去春风得意嘛。” 顾易航沉着脸,可没有和他开玩笑的好兴致,“你究竟这么早叫我到公司有什么事?” “就是你桌上这堆咯。”项远桥生得风流倜傥,又带有一丝痞气,连撇嘴欠扁的样子都可以做得如此自然。 “这些卷宗我看过了,陈年旧案,你究竟想干什么?”顾易航知道项远桥看上去每个正型,但绝不是个简单的人,他现在翻出当年国土局副局贪污案子,一定有他的理由,而且这个案子,和顾家也多少有点牵连。 “内部消息,有人要重新在这个案子上做文章。”项远桥收敛了痞笑,放下腿,认真道。他吃喝玩乐无一不精,交际广阔,与a市的一帮公子哥混得很好,消息来源也多。 “有人要翻查这个案子?”顾易航拧了拧眉。这已经是七年前的旧案,已经过最有利的搜证期,怎么会平白无故有人要翻查? 顾家经商多年,和上面多少有些牵扯,那时他在国外,对顾家的生意也不太清楚,只大约知道这里头还牵扯进顾家的一个部门经理。 “嗯,上头似乎掌握了什么新证据,已经开始秘密查了。”项远桥站起来,倒了杯水给自己,抿了一口,“当年的辩方律师是我师父,我记得这件事里牵扯了顾氏,所以就来提醒你一声。” 顾易航垂眸看了眼卷宗,再抬眸看项远桥,面无表情道:“顾氏的事情,顾昭然会解决。” 项远桥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他只是觉该提醒顾易航,既然顾易航都不在意了,他当然也就无所谓。 “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顾易航站起身来,拿过外套穿上。 “等等,”项远桥叫住顾易航,翘了下嘴角,道:“陆铮今天回来,我在金朝定了位置,晚上七点。” 顾易航顿了下,脸上稍微有了点表情,好像是惊喜的样子。 项远桥走近他,似真似假地抱怨道:“瞧你偏心的,陆铮回来你就高兴,我回来也没见你有个笑脸啊。” 顾易航嘴角抽了抽,不管他,径自向外走。这个时候事务所也都在放春节假,所以办公室还空无一人。项远桥死皮赖脸跟了上去,在他身后道:“不如把你的小媳妇也叫过来吧。” 项远桥是见过苏念染的,大概三年多前那场仓促的婚礼上,过了那么长时间,他隐约只记得苏念染年纪好像很小,是个娃娃脸,那时还调侃过顾易航恋童癖,娶了个高中生模样的妻子。 “嗯。”顾易航用鼻腔应承了项远桥一声。 项远桥觉得不可思议,他们的聚会,他都会捎带提一句让苏念染来,顾易航每次都拒绝的,这次竟然一口答应。 进了电梯,项远桥一直用研究的目光盯着顾易航看,道:“你很不对劲儿,之前那个电话时就看你春风满面,恋爱了?” 电梯停下,顾易航没有管口无遮拦的项远桥,直接走了出去,向自己车走去。 “哇,真的恋爱了?”项远桥把他的沉默当做默认,调侃道:“婚内还是婚外?等等,让我猜猜,你喜欢上你的小媳妇儿了?” 顾易航看了眼一直在旁边自说自话的项远桥,不准备搭理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项远桥挡住了不让他关门,俯首对他道:“今晚记得一定要带上她。” “啰嗦。”顾易航白了他一眼,把车门关上,发动车子。 项远桥开着他的车尾,不由啧啧了两声,看顾易航刚才的反应,他应该猜得没错,曾经还以为顾易航那么冷xing子的人,被伤害过一次,不会再喜欢人了呢。 没想到啊...... 他突然开始很期待今天的晚餐,她究竟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 第五十四章.深入了解 念染吃早餐的时候其实已经十点多,她昨天被折腾的不行,所以起得也晚了些。 吃完后,稍微收拾一下,闹钟就走到了十一点。 刚想进画室,外头门铃响起,念染以为是顾易航回来,匆匆忙忙跑过去就打开了门。 秦青站在外头,一身舒适地居家服,头发挽起扎成一马尾,显得年轻活力些,她浅浅地对着念染微笑,有些不好意思道:“念染,我可以借个扳手吗?” “我去给你拿。”念染转身进屋内,把一套工具盒都拿出来。 秦青站在门外看着里头的家具,嘴角微微勾起,当念染拿出工具箱的时候,她又恢复常态。 “谢谢。”秦青接过念染的手上的工具箱,微笑邀请道:“你一个在家吗?不如去我那坐坐。” 念染对秦青颇有好感,她漂亮成熟,温和知xing,又不具有杀伤力,给人很舒服的感觉。于是,点了点头答应。 秦青的屋子内还是空荡荡,除了基本的一些家具,别无其他,地上还摆了一地的书。 “你先坐。”秦青说着便去厨房,泡了杯花茶出来给念染。 念染接过,看了眼地上的书,都是些脑科的医学用书,好奇问:“你是医生?” 秦青摇了摇头,抿了口茶,道:“那是无聊打发时间的,我是做财会这方面的。” 念染也顺口和秦青说了下自己的职业,秦青惊讶:“真巧啊,那是我的母校。” “是啊,真巧。”念染浅笑。 两人坐在那里,聊得甚是投机,念染也觉得和她说话轻松又自在,就不由多聊了会儿。 直到手机铃响,念染接起,里头传来顾易航的声音,她才对秦青告辞。 “你丈夫找你?”秦青促狭地笑。 念染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道:“谢谢你的茶。” “和你聊天很愉快,下次再找你,对了,这个我明天再过去还你。”秦青指了指工具箱,微微笑道。 “嗯,好。”念染出了秦青家,进了电梯,回到家中。 顾易航坐在沙发上等念染回来,见念染一身居家服进来,知她没有走远,便随口问:“倒垃圾去?” 念染换了室内拖鞋,走向顾易航,很是高兴的样子,摇了摇头:“楼下那个美女来借东西,我顺便去她家坐了会儿,没想到世界这么小,她高中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对了,你好像以前也在那读的吧?” 赵芝华是学校董事长,顾易航可以说是学校的少东,他高中的时候自然是在那所学校,不过很少人知道他的身份。 “哦。”顾易航随便应了句,学校教出那么多学生,遇上校友也并不奇怪。 这个冷淡的反应倒是让念染不知该怎么接话,想起昨晚在这个沙发上发生的事情,脸不由红了下,心想该不该开口问顾易航昨天晚上那话是什么意思。 “顾易航......”念染抿了抿唇,考虑着怎么开口,最后还是放弃了拐弯抹角,单刀直入:“昨天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哪句?”顾易航明知故问。 念染本就不好意思提这个话题,他这样反问明明就是存心逗弄她,低着头,小声道:“恋爱什么的......” 顾易航昨天晚上其实也是鬼使神差才会说出这句话,昨晚发丝凌乱,两颊微红,前俯后仰地大笑的苏念染,有那么一刻,让他忽然心动。那种悸动,是很久未有过的,他下意识就脱口而出那句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顾易航勾了勾嘴角,回答道。 念染得了回应,抬头看他,拉了拉他的衣角,得寸进尺地解读:“我可以理解为你要追求我吗?” 不料,顾易航竟也没有反对念染这个说法,相当于默认了。 念染一下子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可顾易航的表情和往常一样,紧张地好像只有她一个人。 “中午吃什么?”顾易航很平常地问了句家常话。 念染觉得自己刚刚的紧张好像好戏演给了瞎子看,瘪了瘪嘴,罢工道:“我肚子很饱,你自己弄。” 顾易航看她一脸泄了气的皮球样子,觉得十分可爱,倾身轻啄了念染的唇,问道:“你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念染推开他,有些结结巴巴地说:“才没有。” 说着便站起来,朝画室走去,留顾易航一人在客厅内。 念染心不在焉地打开电脑,心不在焉地开始画,心不在焉地修修改改,最后看了一眼屏幕上她的画,乱七八糟的,和之前的故事都不衔接,干脆全部擦掉重来。 都怪顾易航,突然胡说八道什么! 念染心里默默嗔怪,要不是顾易航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他们还是以前的样子,她就不会胡思乱想了,现在害她一个乱想,他却安安稳稳地坐在外头看电视。 “叩叩!”敲门声响,打断了念染的胡思乱想。 没等念染回答,顾易航就推开门,站在门口,道:“晚上我们去金朝吃饭。” 这是约会的意思吗?念染升起了疑惑。 “陆铮从国外回来,他们想见见你。”顾易航继续道,这句话戳破了念染刚刚在脑中升起的幻想。 “哦。”念染没精打采地回应,原来只是这样,她想起顾易航说过他们要更了解彼此的朋友交际,她对顾易航朋友的印象大多只是婚礼上的一面之缘而已。 “苏念染。”念染回应完之后,顾易航许久没有动静,她还以为他离开了,没想到他突然在背后叫她的名字。 念染回头,见顾易航笔直地站在那里,眼睛直视着她,一如既往的面瘫表情,开口道:“我昨天说的是认真的。” 说完顾易航就关门退了出去,念染惊楞在那里,回过神来,她起身开门出去,不满地对着顾易航的背影喊:“哪有人用命令的口气说恋爱的啊!” 顾易航挺住脚步,回过身,看着念染,依旧是面无表情:“那你同不同意?” “不同意!”念染哼了一声,哪有这个样子的,想当初她追求邹景生可是很费力的,怎么到顾易航追求她就这么轻松了。 顾易航闻言,倒也不急,慢慢走到她身边,俯下身,眼睛平视着她,轻轻淡淡道:“反对无效。” “谁说无效的!”念染看他弯腰平时她,总觉得好像被轻视了,掂了掂脚,从上往下看他。 顾易航直起身来,拍了拍念染的头,念染被压了下来,他斜睨着她道:“我说的。” 气场决定命运,念染被秒杀的渣渣都不剩,只能哼了一声表示不满,自己进一个人又进了画室。 第五十五章.朋友陆铮 晚上,金朝,顾易航和念染正坐着玻璃电梯上顶层。 念染往下看,脚底心都有些发麻,她有轻微的恐高,一般来金朝都是在二层吃饭,还没有坐直升梯到过顶层。据说顶层是招待贵宾的娱乐场,而她的印象里,所谓的私家娱乐场所就是男人们花天酒地的地方。 顾易航看了眼念染,不动声色地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念染抬头瞄了眼顾易航,感觉脚底心似乎不那么麻了,嘴角微微勾起。 电梯抵达顶层,顾易航也未放开念染的手,念染跟着他往里头走。金朝阁是a市有名的酒店,楼下已经是五星等级的装潢了,没想到这楼上更可以说是金碧辉煌。 侍者带着他们通过大厅,直走向一个挂着碧海潮生的房间,一进里头,就见一相貌倜傥的男人斜靠着沙发。 念染觉得他似乎有些眼熟,还未想起,项远桥便主动起身走了过去,俯身对念染上下打量。念染脸皮薄,被别人这样盯着,觉得不好意思,向顾易航身后缩了下。 顾易航大掌顶在项远桥的脸上,挡住他一直盯着念染看的眼睛。 “小气,看都不给看一下。”项远桥直起身板,对念染伸手,痞笑道:“,项远桥,易航的学长兼合伙人,在婚礼上我们见过的。” 念染脑中稍稍唤回了一点对他的印象,同样伸出手去,正要握就被顾易航拉住了手腕,只听他冷淡道:“不必和他太熟。” “小航航你伤害了我!”项远桥做痛苦捧心状。 “噗。”念染被逗笑,她没想到顾易航这个冰山脸竟然会有这样玩笑不羁的朋友。 “哟,顾易航你的小媳妇被我逗笑了,你看你要怎么感激我吧。”项远桥手臂架在顾易航肩上,一副洋洋得意讨赏的样子。 顾易航身子向后一退,让他身子往前一踉跄,挑了下眉道:“要不然给你块骨头?” “真是凉薄无情啊。”项远桥叹了一声,绕到顾易航身前,佩服地看着她,问道:“你是怎么可以忍受他这样毒舌刻板三年的?” 念染抿了下唇,倒像认真思考起来,顾易航也等着看她能说出什么样的答案。 念染还未说话,包厢里就进来一女人,利落精干的短发,加上一身简单套装,算不上多美,却有一股很强的气势,让人不容忽视。 “哎哟,你这个大忙人今天竟也赏脸来。”项远桥看到她,眼睛立刻一亮,向她走去。 顾易航也走了过去,念染楞了下,也跟了过去。 朴枫没有理会项远桥,径直走向顾易航,打招呼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顾易航冷冷淡淡回应。 他们打招呼的样子,似乎看上去没有多熟,而且念染也不记得婚礼上有见过这个女人,看来应该关系不算太好。 念染还在心中推测,这女人就站到了她身前。 她个子颇高,对今天穿平底的念染,几乎是用俯视的眼神。念染觉得她的目光有些奇怪,但还是直视地迎了上去,自我介绍:“你好,我叫苏念染。” 朴枫没有回应,收回了目光,转看向顾易航,扯了扯嘴角道:“你口味换得真特别。” 念染听出这话里似乎有讽刺的味道,眉心拧了拧。 “我觉得项远桥的口味才更特别。”顾易航意有所指地看向项远桥,又把目光慢慢转回朴枫。 念染似乎可以从他这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里读出什么,项远桥喜欢的莫非是...... “不必拐着弯地讽刺我,他胃口再特别,也和我没有关系。”朴枫撇了下嘴角,冷笑。 朴枫的回应证实了念染心中的想法,她诧异项远桥这么痞子样的人竟会喜欢这种精明干练型的冰山女王。 “你们两个就当给我点面子,不要再拌嘴了,来来,都坐下。”项远桥一手拦过一个肩,将两人推到椅子处,按坐下来。 念染跟着一起坐下来,项远桥夹坐在顾易航和朴枫中间,倒了两杯水分别给他们两,笑了笑道:“这么冷的天,火气都这么大,快都消消火。” 顾易航和朴枫都面无表情接过,项远桥越过顾易航看向念染,道:“小染不要介意啊,他们就是这样,我记得高中时,他们一个是学生会会长,一个是副会长,总有争不完话题,吵架都吵习惯了。” 念染惊讶地看了看顾易航和朴枫,原来他们那么就认识了。 “当时他们高一刚进来学生会,还对我这个学长礼貌有加,现在是个个都不把我放眼里了。”项远桥见念染认真听他说话,就唠叨起来往事,故作唏嘘感慨。 “项远桥,你很吵,闭嘴。”朴枫横了一眼他,气势十足道。 “半年不见,你还是凶得那么有个xing,我喜欢。”项远桥靠了过去,涎皮赖脸地笑。 紧接着两人,一个嫌弃挪开,一个硬蹭上去。言谈之中,念染知道了项远桥追了朴枫很多年,从高中直到现在,朴枫一直很冷冷淡淡。顾易航对他们这个样子似乎看得很习惯了,淡定地喝水。 过了几分钟,门再次被推开。好几个人的脚步,陆陆续续往里头走,打过招呼,一一坐了下来。 一个高大的男人最后一个从门外走进,项远桥站起来,勾起一个大大的微笑,快步走了过去,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陆铮,你小子可舍得回来了!”项远桥重重捶了一下黑衣男人肩。 “这不是想你们了嘛,所以就回来了。”陆铮笑着回了他一拳,落座到顾易航对面的位置上,歪着头看向念染,疑惑问:“这位是?” 顾易航结婚的时候,陆铮还在国外,所以他并未见过念染。 “她是易航的小媳妇儿苏念染。”项远桥没个正经地介绍道,顺便对着念染说:“这小子是陆铮,就是今晚的主角,刚从加拿大归来。” 念染对他笑着点了点头,哪知陆铮满脸错愕,侧过头看向顾易航,眼神带着询问。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有那么令人惊奇吗?”顾易航不甚在意。 “我以为你结婚的对象是.......”陆铮差点把某个名字脱口而出。 “这小子一定是看小染年纪小,以为你拐带未成年少女呢。”项远桥及时制止,转移了话锋。 陆铮意识到自己差点说错了话,立刻顺着项远桥补救地话说:“是啊,易航,你哪找来这小朋友的?” 第五十六章.话中带刺 念染知道自己是有些娃娃脸的,甚至刚入学校教课时,常常被人误认为是学生,但怎么到了他们口中,自己就成了未成年了? “那个,我二十六了。”念染弱弱地为自己的年龄申辩。 顾易航这一群朋友,都是高中校学生会的,年纪都与他差不多,三十五到三十三不等,念染在这群里就格外显小了些。 “哈哈哈。”项远桥突然大笑,对顾易航说:“你的小媳妇儿真可爱。” 本就都是说笑,念染正经申辩的样子倒是让人觉得有趣,朴枫也不由多看了她一眼。一下子,包间内气氛热络了起来,菜开始上之后,各种话题都聊开了。 顾易航xing子冷,朋友却大都是热情的人,陆铮从一开始失态中反应过来,就对念染表现出很有友善的样子。 “这次回来,你有什么打算?”顾易航向陆铮问道。 “说起来也巧,这次回来和你也有点关系,”陆铮玩笑道:“是顾氏挖角我回来的,不会是你暗中安排的吧?” 顾易航面色淡然,丝毫不开玩笑:“顾氏我不沾手,我并不知道你回来是要去顾氏工作。” “阿铮你好像是财经专业,具体做什么?”项远桥cha了句话。 “接手财务部。”陆铮简单回答。 顾易航和项远桥的脸色都微微一变,他们早上才讨论过国土局副局长当年的贪污案,顾氏牵扯其中,里面有一项就是控方提出顾氏有贿赂之嫌,当时就清查过顾氏内帐。如果案件重审,顾氏这件事不知道会不会也被重新提起。 偏巧陆铮这个时候要去顾氏接任财务部总监,他们不得不担心,可案件现在还没发回重审,他们也不方便劝陆铮放弃,再者顾氏毕竟也是国内知名企业,前途不可限量。 “怎么了你们?”陆铮看他们神色不对,疑惑问道。 “没事没事,来,恭喜你以后常留a市。”项远桥收敛神色,举杯和陆铮对碰,顾易航也举杯碰了下。 坐在念染旁边的女人碰了下她,弯了弯嘴角道:“你可真幸运。” “嗯?”念染不解。 “顾学长可是我们那时众多女生爱慕的对象。”王璇看了顾易航一眼,又问念染道:“可以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吗?” “额,相亲。”念染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回答。 “噗!相亲?!”王璇一口水,喷了出来,惊讶地声音不由拔高,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念染脸微红了下,看众人都在看她,更加不好意思。 “呵呵,不好意思,我失态了。”王璇朝念染道歉,嘴角还忍不住上扬:“我真没想到,你们认识的方式这么......这么特别。” 众人皆是一笑,他们这帮人皆是社会精英,交际广阔,相亲认识男女朋友这样的事,在他们眼里多少有些古板得有趣。 “我很好奇顾学长怎么向你求婚的?”王璇来了兴致,十分八卦地问。 “额......”念染有些招架不住她的问题,求救似得看向顾易航,哪知顾易航怡然自得地低眉抿了口红酒,丝毫没有帮她的意思。 “说嘛说嘛,我们大家都很好奇。”王璇轻摇了摇念染的胳膊,睁大着眼等她的答案。 “就很普通,说我们结婚吧。”念染红了脸,说完就不自在地喝了口水。他们婚姻的开始不是爱情,何来大家想象中的浪漫求婚。 “呵。”朴枫很清晰的冷笑了一声。 念染再迟钝也明显感觉到了她对她有敌意,原因是她是顾易航的妻子,难道朴枫喜欢......不对,看着也不像啊。 “哈哈,顾学长连求婚都这么酷。”朴枫的冷笑让包厢内有几秒的安静,王璇笑了两声,缓和气氛。 “其实何种求婚方式,要看对象是谁。”朴枫眯着眼睛,嘴角还挂着冷冷的笑意,意有所指地对顾易航道:“顾易航,你说是不是?” 顾易航瞬间沉下脸,面部的线条看上去冷硬了几分。 “朴枫你喝醉了,来来我们到外面醒醒酒啊。”项远桥不由分说地硬拉着朴枫到外面去。 念染疑惑地转头看向顾易航,朴枫话里的意思,莫不是他以前有其他要求婚的对象? “我好像说错话了。”王璇有些抱歉地看着念染。 念染浅笑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目光却一直不由地看向顾易航的反应。 包厢外面的窗台上,朴枫甩开项远桥的手,不悦地拧眉:“我清醒的很。” “清醒还说胡话!”项远桥对今晚朴枫句句带刺的表现也稍有不满。 “呵呵,项远桥莫非你看上苏念染,这么帮着她。”朴枫冷哼,项远桥一向不对她说一句重话,今天却为了维护那个女人而这样对她。 “你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吗?”项远桥忽然冷下了脸,他对她的心意瞎子都能感觉得到,追求了这么些年,她没有丝毫回应,他假意风流刺激她,她也视而不见,她心里明明最清楚不过他的感情,却随口说出这种话来。 朴枫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过分了,只是她向来骄傲,不擅于跟人低头,尤其是一直对她百般迁就的项远桥面前,她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这么多年了,她也许都放开了,你又何必还在为她打抱不平,她是朋友,难道易航不是吗?陆铮不是吗?我不是吗?”项远桥有些咄咄bi人地问。 朴枫脸色动容了一下,转向窗台,晚风冷冽,吹打着她的脸庞。 项远桥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之后,又很没出息的后怕起来,他追求朴枫这么些年,知道她的个xing要强,最不喜欢别人驳了她的面子,他这样严厉的指责,她一准是要恼了他。 “项远桥,你话真多。”朴枫久久道了这么一句,言语之中好像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项远桥大喜,知道她没有生气后,就放柔了声线,甜言蜜语道:“我只对你话多嘛。” “这种抹了蜜糖的话对着你的小情人去说吧。”朴枫转过身向室内走去。 “除了你,我哪还有其他人。”项远桥笑着跟了上去,为自己辩解两句。 他们一直处在这种不远不近的暧昧状态,朴枫不答应项远桥的追求,但也未曾和他疏离,大概就是所谓的友达以上,恋人未满。项远桥自然是不满足于这种状态的,手段百出,可却还是未得佳人心。 两人再进包厢内,里头气氛已经恢复,朴枫回来之后也没有再针对念染。 第五十七章.天差地别 十点左右散场,王璇和其他几个人陆陆续续离开。顾易航和项远桥去车库开车,偏巧剩下念染和朴枫两个人站在门口等。 朴枫挺直地站着,目不斜视,没有理会念染,念染自然也不敢招惹她。朴枫那样子明显一个女强人架势,气场bi人,颇有女版顾易航的样子,她有点想不通项远桥怎么会喜欢这种类型。 忍不住悄悄地斜眼偷看了下朴枫,哪知朴枫一下子感觉到她的目光,冷冷道:“看什么?” 念染收回目光,没有回应她。 “我真不明白顾易航在想什么。”朴枫吸了口气,转头斜睨着念染,拧了下眉:“真是天差地别。” 念染以为她是指她和顾易航不般配,也不由得升起了丝不悦,她凭什么要被她这样挑剔嫌弃,压了压怒意,平心静气道:“朴小姐似乎对我很有意见,我可以知道是为什么吗?”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我没有义务告诉你原因。”朴枫面无表情,转过脸看向车水马龙的路面,项远桥正开着车过来,停在了她的面前,她上车关门,都未再看念染一眼。 过了会儿,顾易航的车也开了过来,念染满心的不舒坦,上了车就低着头不语。 “不用管朴枫和你说了什么。”顾易航转着方向盘,淡淡道。 念染没有回应,第一次这样正式见顾易航的朋友,就被人那样讨厌,心里自然是免不了有些挫败的。 “嘴巴翘得都可以挂小鱼干了。”顾易航一本正经地开玩笑。 “你才挂小鱼干!”念染反驳完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扫方才的阴霾。 顾易航见她笑了,嘴角也不由微弯了下。 念染嘴角上扬地看向窗外,她知道顾易航刚刚是故意逗她开心的,所以所谓的恋爱是不是指他以后会对她好一点? 这样一想,又忍不住向顾易航瞧去,他这样常年冰山似的人温柔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样,隐隐地有些期待起来。 次日,家中。 “苏念染,你的书不要乱放!”顾易航沉着脸,把她看完放在沙发上书拿起来,走到她面前严肃道。 昨晚对于顾易航会温柔起来的想象瞬间被击碎,顾易航还是那个顾易航,生活态度严谨认真的有些乏味,可又让念染觉得这般熟悉。 “我错了。”念染接过漫画书,乖乖认错。她本来就是想试他一下,结果证实即使他说了我们恋爱吧这样的话,还是不会放过她的散漫,不过这样与以往又有什么差别呢,顾易航不会只是说着玩玩的吧? “好啦,我去打扫客厅,你去收拾卧室。”顾易航拍了拍念染的头,缓和了语气。 这语气虽称不上温柔,但也算得上柔和,念染弯了弯眉眼,转身进卧室收拾。 手机铃响,她掏出来看,是邹景生。想了想,按了拒接。 不一会儿,又响,她再拒接。在念染拒接了五六次之后,它还是百折不挠地响起,她一股无名火就冒了起来,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对着电话低吼:“你这样纠缠不清有意思吗?!” 姜灵被吼得怔了下,回过神来,调侃道:“谁这么对我们的苏大小姐纠缠不休啊?” 念染骤闻姜灵的声音,火气消了下来,松口气道:“是你啊。” “怎么了?这么大火气。”姜灵开着车,问道。 “没什么。”念染下意识看了下门口,压低声音,她和顾易航之间稍稍有了一点不一样,她不想让他误会她和邹景生还藕断丝连。 “那房主回来,今明两天都可以来看房,你觉得怎么样?”姜灵觉得她有古怪,也没勉强问,直接点明找她的原因。 念染想起之前托姜灵买房的事,这事她也还没和顾易航说,想了想,便对姜灵道:“明天吧。” “好,我去给她回复。”姜灵说完并没有挂电话,问了句:“前段时间邹景生妈妈病了,你知道吗?” “嗯。”念染不瞒姜灵,直接道:“我去看过她了。” “哦,那你见到邹景生了吗?”姜灵状似随口不经意地问。 “嗯。”念染刚应完,还未等姜灵再问,外头就传来顾易航的声音,她只能先对她说:“明天我们见面再说,先挂了。” 说完念染就挂了电话,姜灵单手摘掉耳机,继续开车行驶,在转角红绿灯时手机响起,她又把耳机戴了回去。 “小灵灵,晚上一起吃饭。”那头传来陆鸣浩的声音。 “没空。”姜灵对陆鸣浩死缠烂打的功夫倒真是佩服,这样每天不间断的约,连春节放假也没有停歇过,被拒绝了无数次还不死心。 “我知道你现在正一个人开着车在忠孝路,怎么会没空。”陆鸣浩志在必得地笑。 姜灵闻言,蹙了下眉,将车停下,环顾道路四周,果不其然看到陆鸣浩站在马路对面,只见他挥着手朝她跑来。 “小灵灵,a市这么大,我们都能在一条路上遇上,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呢?”陆鸣浩得意地挑了挑眉。 “孽缘。”姜灵语气不善地下了定义,说着便发动车子开走,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将车子后退回那个位置,摇下车窗对陆鸣浩问道:“你说要请我吃饭?” “有空了?”陆鸣浩眼睛放亮。 “上来吧。” 姜灵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打开车门的行动表示,陆鸣浩欢欢喜喜地坐上车来。 姜灵开车到了一家法式餐厅停下,她对陆鸣浩道:“待会不要多话,我说什么你应什么,明白了吗?” 陆鸣浩反应过来,原来姜灵带他来这里是当挡箭牌的啊,他斜了嘴角一笑,挑眉问:“如果我配合得好,有什么好处?” “一顿晚饭。”姜灵这算是答应了他之前的邀请。 “加一场电影。”陆鸣浩得寸进尺。 姜灵脸沉了下,都已经走到这里,也只好妥协地点了点头。 第五十八章.相亲巧合 自从姜灵过了二十五之后,姜妈的兴趣就由打麻将转为安排相亲,她时常在姜灵耳边念叨,好男人不多,要赶紧下手,女人的青春没有几年之类的话,姜灵听得耳朵都要生茧了。 年关刚过,她又长了一岁,姜妈的念功就又进了一步,不仅嘴上念,连行动力也是惊人。这不,才大年初五,就帮她安排了个相亲,而且相亲的对象据说是昨天才刚归国的。 姜灵和陆鸣浩坐下之后,看了下表,她已经是特意迟到为了给对方坏印象,没想到对方竟然比她还晚。 “你不会是被放鸽子了吧?”陆鸣浩对现在这种状态喜闻乐见,默默想着那男的最好是别来,这样他就有得以安慰佳人的机会。 哪晓得他话音刚落,餐厅地门就被推开,一个脚步匆匆忙忙地向他们这桌跑来,陆鸣浩是背对着他的,所以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姜小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男人有礼地道歉。 姜灵上下打量这个男人,倒是比她预想地要出色,身材修长,胸膛宽阔,长相斯文。 “没关系,请坐。”姜灵面无表情道。 陆鸣浩此时回头看向那男人,一脸惊讶地张了张嘴:“哥。” 陆铮此时也注意到了姜灵对面的男人,竟是自己几年未见的堂弟,也不由惊讶。 坐下来后,陆鸣浩和陆铮聊开了,姜灵倒是成了陪衬。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你竟然和姜小姐是同事。”陆铮浅笑,把话题带向了姜灵。 姜灵嘴角微微上扬,直白道:“既然你们是亲戚,陆先生,我不妨就直说,我对我妈安排的这个相亲并不是那么情愿,所以你明白要怎么说了吧。” 通常相完亲,中间的介绍人就会不断地追问两个人进展如何,巴不得今天相亲,明天结婚,后天生子。为避免这一烦恼,最好是双方都说不适合,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陆铮完全没有想到姜灵竟会那么直接,楞了下才恢复从容的态度,浅笑着问道:“姜小姐都是这样直接拒绝别人的吗?” “要看是什么人。”姜灵优雅地抿了口咖啡,放下来,道:“如果我没猜错,陆先生也无意于今天的相亲吧?” “如果说在没见到姜小姐之前,我确实是这样想。”陆铮也很坦白,但话锋马上一转:“但见到之后,我的想法不一样了。” 陆鸣浩听得一惊,脱口而出:“不行!” 姜灵和陆铮都把目光看向他,陆铮更是忍不住笑意,不疾不徐问:“你急什么?” 陆鸣浩毕竟在花丛打滚多年,马上就看出陆铮刚刚那话是故意试他,反正话已脱口,他就死皮懒脸承认了又何妨,对陆铮道:“她是我的。” 陆铮没想到陆鸣浩这么直接了当的就承认了,故意逗他,道:“那也要看姜小姐承不承认。” 姜灵要说的话已经说完,没兴趣陪他们兄弟叙旧,对他们的话采取无视,直接站起来,道:“我就不打扰你们兄弟团聚了,你们慢慢聊。” 语毕,姜灵直接向外走。 “看来她并不好搞定。”陆铮挑了下眉,好笑地看着陆鸣浩。 陆鸣浩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志在必得道:“越有难度,才越值得挑战,不是吗?” 陆铮笑了笑,不作表态。 念染接完姜灵的电话之后,就想和顾易航说自己买房子的事情,话才到嘴边,门铃就响起。 顾易航去打开门,只见安颖脸上湿湿的,眼泪还不停滚落。 “进来吧。”顾易航拧了下眉,退开位置让她进来,自己转身进了书房。 安颖倒是没在意顾易航的冷淡,哽咽着走进去。念染见她这样,赶紧迎了上去,紧张问:“怎么了?” “小染。”安颖抽咽了下,就没有下文了。 念染隐隐觉得不妙,莫非她是知道荣宇风出轨的事情了? “阿风他.......”安颖又抽咽了下。 一句话这样吊在半中间,让念染更加着急,“他怎么了?” 安颖没有马上回答,她坐到沙发上,拿起纸巾擦了擦脸,断断续续道:“他突然跟我说要离婚。” “离婚?为什么?”念染惊愕,难道荣宇风要为了那个女人和安颖离婚,不可能啊,除夕的时候,荣宇风还为了瞒住安颖而来求她。 “他没有说,叫我不要问。”安颖喉咙都有些沙哑了,她紧张兮兮地拉住念染的手,猜测道:“他会不会要出什么事,怕连累我,所以才说要和我离婚?” “怎么会,你想太多了。”念染劝慰道。 “我也希望是我想太多,可从去年还在加拿大的时候他就怪怪的,我总觉得他有事瞒着我。”安颖脸色不太好,看得出来精神处在极度紧张的状态。 念染握住她的手,轻拍了拍,柔声道:“先不要胡思乱想,如果他真的想要离婚的话,总归是要和你说清楚的。” “不,不,我不要离婚。”安颖眼泪又陡然落下,神思慌乱地拼命摇头。 “好,不离婚不离婚。”念染看安颖的状态,只能先顺着她的话安抚,至于荣宇风那里,她一定要找个机会问清楚。 安颖似没听见念染的话,还是不断摇头,显然荣宇风要和她离婚的事对她的打击甚大。 念染轻叹一声,轻抚着她的背。安颖素来开朗爱笑,这样失魂落魄的安颖,她还是第一次见,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小染,我可以在这里住一晚么,我不想回去。”安颖渐渐止了哭声,说话条理也稍微清楚了些,只是手还有发颤,哽咽着:“我怕......” “当然可以,你想住就住下,现在你不要多想,先去休息一下。”念染知道她是怕她现在见到荣宇风,荣宇风还会提起离婚的事,所以她逃避着不想面对。 “谢谢。”安颖硬是扯出了个笑容。 念染看她这样勉强的笑,心里难受极了,扶着她进浴室,让她先洗把脸,再带她进客房,坐在床边哄着她先睡。 等安颖睡着了,念染出了客房,顾易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家里,便给他发了短信。 顾易航久久没回,念染等了会儿没等到,就放弃了,想着还是给荣宇风打个电话。 第五十九章.事有蹊跷 电话很快就拨通,那头舒缓的音乐从手机里飘出来,伴随着荣宇风不耐地声音:“安颖和你哭诉去了?” 念染不适应荣宇风短短几天内如此巨大的改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那天还低三下四地恳求她,今天的态度不得不说轻慢之极。 不过念染也管不了他的态度了,想要尽快把话和他说清楚,便直接道:“你忽然和安颖说离婚什么意思?你真要为了那个女人,不顾及和安颖那么多年的感情吗?” “呵呵,当然不可能。”荣宇风点了支烟,极慢地吐了口烟圈,懒散地回应道。 “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念染拧了拧眉,总觉得电话那头的荣宇风不是她之前所认识的荣宇风,不知道是他一直把形象伪装的太好,还是她太笨一直没看出来。 “没什么意思。”荣宇风懒洋洋地不想再说话,对念染道:“我挂了,你若是想让她知道我和那女人的事,你就说吧,不过我可提醒你,无证无据的话,安颖信谁还不一定呢。” 念染还未来及再说些什么,荣宇风就将电话挂了。念染握着手机,眉心紧蹙,他这是打算破釜沉舟? 就安颖的精神状态而言,如果这时候再告诉她荣宇风出轨的事,只会百上加斤,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负担不起。 如果顾易航在就好了,还可以和他商量一下。念染想了想,马上低头拨了顾易航的电话,却一直也没接通,心里担心,就给项远桥拨了个电话。 “喂,念染啊,易航和我们在一起呢,不用担心。”项远桥语速颇快的回答她。 “哦,好,谢谢。”念染听他这么说,就挂了电话,也没多想,安颖的事就已经够占据她狭小的脑容量了。 安颖和荣宇风十六岁相识,对他一见钟情,苦苦追了他整整一年,进而相恋。念染有时候在想,那时的安颖和那时的她很是相似,只是安颖比她幸运,也比她更不顾一切,安颖会抛下一切跟着荣宇风去加拿大,她却没有勇气在继续追寻邹景生的脚步,所以安颖最终修成正果,而她和邹景生则桥归桥,路归路。 她心里是十分希望安颖就这样幸福下去,圆满她未圆满的事,对一个执念了那么多年的人,骤然要放弃的那种痛,她再明白不过,她并不想安颖也经受这种痛苦。 念染轻叹了一声,走进卧室,见安颖还睡得沉稳,便关了门,转身进画室。 翌日,清晨,念染醒来之后,顾易航还没有回家,她洗漱过后,敲客房的门,推了进去,安颖竟不在里面。 念染眉心拧了下,走到客厅,看到安颖穿着单薄地站在露天阳台上,手里拿着手机怔忪出神。 年关刚过,气候还没回暖,冬风依旧冷冽,念染将安颖从阳台拉进的时候,她的浑身冷得跟块冰似得。 “安颖,怎么了?”念染搓着她的手臂,企图让她尽快暖和起来。 安颖怔怔地,手机从手上滑落,砰地一声,四分五裂,她张了张口:“小染,阿风他得了脑瘤,他不想连累我,才要和我离婚......” “是他自己和你说的吗?”念染闻言,不太相信,就荣宇风昨天的态度,哪里像得了重症的人。 安颖摇了摇头:“加拿大那边的医生打来的电话,回来前的一个月我们做年检,他说阿风早就知道了,但一直没有打算接受治疗,所以打给我希望我劝劝他回加拿大做彻底的检查和治疗。” 念染听安颖这么说,心生疑惑,难道荣宇风是真的生病了?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安颖神情慌张,捡起手机,就向外跑。 念染转身拿了家门钥匙,也顾不及换衣服,匆匆跑了出去,安颖已经坐着电梯下去,念染只能乘了另外一部。 等她到了楼下,只看见安颖坐上出租关门的身影,念染焦急没赶上,回身上楼打了电话给荣宇风。 “荣宇风,你生病的事是真的?”念染探寻地问,她还是不敢相信,前几天和女人风流快活的人会是个得了重症人。 “你怎么知道的?”荣宇风不答反问。 念染当他是默认了,心情突然有些复杂,缓了语气:“安颖知道了,她现在应该过去找你了,我看她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你和她好好沟通吧,不要提离婚的事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荣宇风说完挂了电话。 事情的反转超出了念染的想象,本来她以为花心出轨的人,原来是生病不想拖累老婆,难道她真的想错了?荣宇风与那个女人只是个错误? 念染轻摇了摇头,与其多想,不如静观其变。 对了,她今天和姜灵约好了要去看房子。猛地想起这事,赶紧进卧室换了身衣服,给姜灵打电话,姜灵说车已经开到她家楼下了。 念染换了衣服,随手抓了条围巾,拎着包就往楼下去。 姜灵的车果真已经停在那里,她急忙跑过去,打开车门坐进去,笑道:“怎么想到来接我了?” “为了躲避我家太后的连环追问,所以早点出门。”姜灵发动车子,坦白地讲。她因为工作地点的关系,其实早早就从家里搬出来独立了,只不过春节放假几日回去住,这给了姜妈当面唠叨的机会。 “噗,你又去相亲了?”念染笑了出来,很了解地问。 “你还有脸笑,太后天天拿你做例子,才觉得我到现在还嫁是十恶不赦的。”姜灵抱怨道,不过她说得也确实是实情,念染小她一岁,结婚都三年多了,难免太后就会拿来比较。 “那相得怎么样?有没有看上眼的?”念染忍着笑问。 “有个鬼。”姜灵撇了撇嘴角,道:“昨天相亲的对象竟是陆鸣浩的堂哥,偏巧我还带了陆鸣浩准备对付那男的,你说这世界小不小?” “哈哈,看来你和陆鸣浩缘分不浅,连带着家人都见过了。”念染玩笑道。 “这种孽缘,你要的话给你。”姜灵没好气的说。 说话间,车子开到了某小区停下。 第六十章.冲动行为 姜灵打了个电话给房主,便带着念染上去。 这个小区不算新,大约建了有七八年,小区楼下绿化很好,设施也很完善,念染刚一进去就感觉不错。 和姜灵上了楼,七层的位置不高不矮,恰到好处,更让念染惊喜的是房子虽然只有六七十平方,但却是复式挑高的,所以实际可用空间比较大。楼梯上去,就是开放xing的卧室,楼下一厨一卫加上宽阔的客厅,整体感觉极佳,且房主已经把房子清空。 这个公寓,念染看得第一眼就被吸引住,而房主急于脱手,所以他们接下来谈得也极为顺利,合同证件都现成准备好的,签好合同,一同再去房管局递交申请。 虽然双方还在等待申请通过才可以立契,但屋主和姜灵父亲是熟人,自然信得过彼此,签完合同时就把钥匙交给念染。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念染拥有了她人生第一个自己的房子。 “苏念染,你还真是冲动派。”姜灵看着念染满心欢喜地在房子转悠,不由好笑道。 她在小事上总是慢悠悠,犹豫不决的样子,但每次大事几乎都是快刀斩乱麻。无论是当初轰轰烈烈地追邹景生,还是闪婚嫁给顾易航,到现在买个房子竟也像买个白菜似得。这个房子明明花出去的是她几乎所有的积蓄,她竟连犹豫都没有。 这几年,姜灵以为她变了很多,没想到本质上还是一样,喜欢了就不顾一切。 “你不觉得这房子很棒吗?”念染站在楼上卧室靠着白石栏杆,环顾整个屋子。她最满意地还是这挑高的卧室设计,没有门和墙的局限,而是采用镂空地白石栏杆,让视野更为宽阔,也更具美感。 “你喜欢就好。”姜灵浅笑,又道:“对了,那里的东西什么时候要搬过来?” 念染听姜灵这样问,楞了下,有些为难。自从上次在医院见了邹景生,他说了那样一番话,她总觉得遇见他会更不自在。 “我今天下午可以陪你去。”姜灵见她没有回答,便主动提议道。 有姜灵陪着,自然是再好不过,她回过神来,走下楼去,依着姜灵的手臂:“还是你最好了。” “走吧,中午你请。”姜灵不客气道。 “好,吃什么都行,这房子的事还要谢谢你呢。”念染大大方方回应。 吃完午饭后,念染打了个电话给搬家公司,再和姜灵去了和平路的老宅,没想到已经开始动工,他们前头的院子已经拆除了些。 进了院子,就看到邹妈妈在打扫院中落叶,念染快步上去,将她手中的扫把拿走,关心道:“您身子才刚好,还是不要在风里久待,进屋子里去吧。” 说着将邹妈妈扶进屋内,姜灵跟在后面,看了看屋子,疑惑问:“景生没有在家吗?” 邹母刚出院不久,邹景生应该是要陪着的,可房子内并没有邹景生的声音。 姜灵以前常常来和念染玩,所以邹妈妈是认得她的,知道她是景生和念染的同学。 “景生去把有些东西搬到新家,早上出去的,这会儿应该快回来。”邹妈妈进屋后,去倒了两杯水给她们,含笑:“小染也是来搬东西的吧,待会儿景生回来,让他给你搬过去。” “邹妈妈,不必麻烦了,那些大的家具我请了搬家公司来。”念染说着,就听到有人在外面喊,她放下杯子,对邹母道:“他们来了,那我先去了。” 趁邹景生不在,赶快搬完离开,以免照面。 姜灵同样起身,跟着念染走了出去,到隔壁房子里,念染指挥着搬家公司的人把需要的家具搬出来,她帮着念染整理一些书稿。 “这些都扔了吧。”念染看了眼全是学校的课本,想着也没用了,就直接道。 “好。”姜灵将一叠书都抱起来,脚下没留神,踉跄了下,书本哗啦啦地往下落,她弯腰重新捡起来,一个天蓝色的信封让她顿住了手。 上面的字迹虽有些模糊了,依稀可以分辨出邹景生三个字。姜灵回头看了眼念染,只见念染也正在看向地上的那个信封,她捡起来,递回给她。 念染接过的时候手有些发颤,这是她写给邹景生的第一封情书,送出去的时候被退了回来,当时邹景生说:“等你考上a大再说吧。” 念染其实当初读书成绩一般,在他们那个重点高中里,几乎是要吊车尾。 不过最后她还是进a大,一部分原因她因为是艺考生,另一部分是因为她是苏江河的女儿,全国知名学者,a大多次邀请,却屡遭拒绝,所以学校从她这方面下手,后来他也确实在a大挂名教授。 可就算她进了a大,这封情书还是被退了回来,她那个时候鼓起勇气问他原因,他只是淡淡地说他从来没想过要收下。 这封信她还以为早就丢了,没想到竟然会在多年以后看到它。 “念染?”姜灵见她出神,唤了她一句。 念染回过神来,把它往书堆中一扔,抱着那堆书,道:“我去扔了。” 姜灵看了看她的背影,拧了拧眉,继续弯腰捡起地上的书。 整整收拾了一个小时,终于该搬的都搬上去了,念染和姜灵跟邹母告别之后,开车领着搬家公司的车,往她的复式小公寓去。 到了那里,陆陆续续把东西搬上去,摆放好,念染和姜灵稍微收拾了下,累得个半死,一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多。 “糟糕!”本来瘫在地上的念染忽然跳了起来。 姜灵今天也累得够呛,不计形象倒在地上,懒懒地问:“怎么了?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念染没有马上回答她,匆匆地找来一旁的包,拿出手机,发现手机没电。她整了整东西,穿好衣服,对姜灵道:“我要回去了,我还没和顾易航说今天要出门。” 姜灵闻言,一脸被她打败了的表情,“才出来一天而已,用得着那么紧张吗?” “快点啦,起来送我回去!”念染拖长音对姜灵撒娇。 “真是有异xing,没人性。”姜灵边说着边起身,无奈地被她拉着出门。 欢迎大家阅读 感谢读者们的支持,欢迎大家继续阅读《步步惊婚》,谈欢在这里感谢一路陪我走来的读者们,你们的支持是我的动力,感谢大家。 第六十一章.秦青出现 念染回到家中,天色已有些昏沉,屋子里黑漆漆的,她以为顾易航还不在,就打开玄关的灯,换完鞋子走进去,吓了一跳。顾易航坐在沙发上,黑漆漆地也没个动静。 念染走过去将客厅的灯打开,看到桌子上的烟灰缸里满是烟蒂,顾易航的双眼像是一夜没睡熬红了。 “顾易航?”念染走进唤了声,见他没有回答,就又问道:“晚饭吃了没?我去弄?” 顾易航拧灭手上的烟头,在暖黄的灯下,他的表情朦胧难测,念染以为他是默认了,正要转身进厨房,就听顾易航极度地低哑的声音道:“你过来。” 念染有些的疑惑地走到他身前,还未坐下,他伸手一拉,便把她圈进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搂着,身体零缝隙地贴合着,这样亲密无间的距离,念染清晰地闻到了他身上的浓重的烟草味和酒精味。 酗酒酗烟? 她脑子里首先冒出了这个和顾易航平时形象完全联系不起来的词,可他身上的这种烟酒味却无法骗人,它们清清楚楚地告诉了她,顾易航确实酗酒酗烟。这才一天不见的光景,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易航?”念染轻唤了声他的名字,他把她搂得更紧了些,紧得念染有些窒息,不得不开口提醒:“我快喘不过来气了......” 顾易航稍微松开了一点,念染见他对这话有反应,便柔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顾易航还是没有回答,念染就这样静默地让他抱着。 许久,念染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响起来,她囧红了脸,今天忙了一下午,现在还没吃晚饭,自然饿得肚子叫。 顾易航放开念染的肩膀,好像恢复了他平常一贯的样子,声音依旧略沙:“去弄东西吃吧。” “嗯,面条好吗?”念染红着两颊站起来,顺便问了句,见顾易航点了点头,就走进厨房去弄。 十五分钟后,面条煮好,顾易航也简单地清洗过,两人坐在长桌上,低头吃着清水汤面。 顾易航在胃口这方面不难伺候,除了不喜外食,基本上念染煮什么,他就吃什么,也不会挑剔好吃与否。起初念染刚开始做饭时,饭不是太硬就是太软,菜不是炒焦就是太咸,连她自己都嫌弃自己做的,他却连眉头也未皱一下,全盘接受,只在用完餐的时候会告诉她哪里可以改进。 她现在的手艺虽称不上多好,家常小菜几乎是没问题的,不过她很懒,一般顾易航出差或加班的时候,她都是随便对付着吃点,但凡顾易航在,她都会煮些菜。 今天这样,清水煮面给顾易航吃倒是少见。她悄悄抬头瞄了眼他,见他也没有什么不悦,就稍稍安心下来。 吃完面之后,念染起身收拾碗筷进厨房清洗,顾易航就站在门口看,不进来,也不出去,看着她的背影。念染觉得怪怪地,转头疑惑问:“我后面沾了什么吗?” 顾易航摇了摇头,眸光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念染回过头,继续清洗碗筷,吃的简单自然洗的东西也少,没一会儿就收拾完了,转身要出厨房。 “苏念染。”顾易航拉着她的手,他们手上的结婚对戒轻轻碰触了下,他执起她的手,手背向上,念染手上的戒指在暖黄的灯光下格外璀璨。 “嗯?” “我们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吧。”他用的肯定用法的疑问句。 “嗯。”念染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她嫁给顾易航的时候,就是想如无意外,就和这个人相携到老,当然这个想法现在仍然没有改变。 顾易航握了握紧她的手,幽深的黑眸看着她的脸庞。 他虽表情没变化,但念染感觉他原本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于是她仰着头对他浅浅一笑,对他道:“你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吧,明天不是要开始上班嘛。” “好。”顾易航点了点头,转身进卧室。 顾易航进卧室浴室洗澡,念染想起手机没电,也不知道安颖究竟怎么样了,于是进了画室,充上电,开机就打了个电话给安颖。 “我们没事了,宇风说积极配合治疗。”安颖的状态比早上稳定了些。 “是要回加拿大吗?”念染抿了抿唇问。 “不,我们决定先在这里再检查一遍,也许加拿大那边的结果有误呢。”安颖轻吸口气,镇定且坚定道:“我和她说好了,无论结果怎么样,都会陪着他。” 念染心里五味杂陈,安颖对荣宇风的感情,只怕荣宇风若出了事,她会承受不住。 “嗯,再去检查一遍也好。” “谢谢你,小染,昨天让你看笑话了。”安颖有些不好意思道。 “你和他把话说开了就好,再一起把问题解决,一切都会雨过天晴的。”念染安慰道。 “嗯嗯。” 和安颖讲完电话,念染打开电脑开始画稿,这几天她已经把开头的两页故事画出来了,明天开始学车,再过一周就要开学了,春节的假期差不多这样就算结束了。 顾易航洗完澡,边擦着头,边走出来,见念染在画室,专注地画稿,就把门轻轻地关上。 不一会儿,大门电铃响起,顾易航走过去开门。 秦青一身浅灰居家服,扎着马尾,脸上挂着笑容,在看到顾易航的时候,笑意更加深了。 顾易航脸色微变,面部表情有些僵硬,他看着秦青的眼睛那么深,那么沉,当看到她手上的工具箱时,眸色又是一变。 “我是来还东西给念染的。”秦青笑着将工具箱递给顾易航,忽视顾易航脸上震惊的表情。 顾易航伸手接过,看着秦青的眼睛多了丝防备,“你究竟想干什么?” “只不过和念染借了个东西,你想太多了。”秦青浅笑的样子似真无辜。 不过顾易航清楚她肯定不是那么简单,昨天通过朴枫把他约出来,今天又忽然出现在他们家,而且这一身装扮...... “对了,易航,我昨天忘了告诉你,我现在就住在你家楼下。”秦青加深了笑意,有令人难以移开目光的美丽,“而且念染貌似很喜欢我。” “你......” 顾易航话还未出口,秦青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一触就收,没有让顾易航有推开她的机会。 这时,念染打开画室门,探了头出来,对顾易航站在玄关,便问:“谁来了啊?” 顾易航没有动静,反而是被他挡住的秦青歪过头,朝念染打招呼,道:“念染,我是来还东西的。” 念染见是秦青,立刻走出来,含笑走向她,道:“进来坐坐吧。” “不了,我回去了,谢谢你的工具。”秦青微笑着对念染道,又看了眼顾易航,礼貌地对他点了下头,就转身离开。 念染关了门,见顾易航表情不太对,玩笑道:“就算她很漂亮,你也不至于看得这么目瞪口呆吧。” 顾易航沉了脸,往屋内走。 念染一脸的莫名其妙,难道她说错话了? 第六十二章.又见奸情 第二天,顾易航开始上班,念染要去驾校学车,他就开车送念染过去。刚开始学得是知识,没有实cao,上得算是轻松。 下完课,时间还早,她就自己坐车去商场,挑买了些装饰,从昨天开始她就一直想着要怎么布置她的房子。 她昨天搬的时候,其实就只是把妈妈身前喜欢的桌椅和一张长藤椅搬过去,房子里还缺很多东西,还有很大的空间可以让她尽情发挥。那些桌椅是古式的,但她又不想将房子装得太古色古香,所以还得好好设计一番。 逛了会儿,买了些挂件、剪纸,还有油漆,她打算先将墙面粉饰一番。 进了屋子,站在中间,仰头看了看卧室,又转身看了看对过去的墙面,闭眼睛冥想了一下,嘴角微微勾起。 她把今天买的油漆一一拿出来,拧了拧眉,又看了看墙面,打开褐色的,开始在墙面上挥墨。没有规则似得刷了两下之后,她又蹙了蹙眉,放下漆刷,心想还是先把画具拿过来再说。 想着便把东西收拾了下,回家去拿画具。 出门打了车,坐在车上还一直在构思墙面的事情,往窗外看,马路两边的树都是光秃秃的,摇了摇头,正要收回目光,猛地有一个人脸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司机停车!!”念染惊愕地回过神,对司机道。 “这里不能停,要前头拐弯才可以。” 念染闻言焦急,摇下车窗,往后看,她确定她没有看错,是荣宇风和一个女人,那女人背对着她,所以她没有看清,可是那背影并不像安颖的。 念染眉心拧紧,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安颖,没两下就接通,她试探xing地问:“你和宇风现在在一起吗?” “没有啊,他说去银行办点事。”安颖又对念染道:“我们预约了医生,明天做检查,这件事爸妈都还不知道,宇风说不想让他们担心,等确诊了再说。” 念染听到安颖并未和荣宇风在一起,就坐实了刚刚那个和荣宇风搂在一起的女人不是她,又听安颖说荣宇风不让把生病的事告诉赵芝华他们,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 挂了电话后,念染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荣宇风生病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骗局,他这么做是为了转移她撞见他外遇那件事,瞧前天他提出离婚后,安颖那么失魂落魄的样子,她也不可能把他外遇的事情告诉安颖。 可她之前明明答应过荣宇风不会把那个女人的事告诉安颖的,他这样做岂不是多此一举? 念染想得脑子都混乱了,握紧手机,咬了咬唇。这件事她是不是该找顾易航商量一下,顾易航虽和安颖表现疏离,总归安颖还是他妹妹。可若是和顾易航说了,依照顾易航的脾气,只怕是会和安颖直接说。上回阻止顾昭然和简柏秋离婚,他采取的手段就那么激进,安颖是断断受不了这样的。 拿起手机翻了翻通讯录,姜灵现在在上班,肯定不方便,念染一个个排除往下滑,停在简柏秋的名字上,眉头沉了下,拨了过去。 咖啡馆,简柏秋推门进来,看到念染所在位置,就走了过去。 不过一周未见,简柏秋似乎又清瘦了些,两颊几乎没什么肉了,精神状态倒是比之前见到的时候好。 “柏秋姐......”念染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想了想用了一个委婉地问法:“你觉得宇风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嫁给顾易航的时候,安颖已经和荣宇风私奔去了加拿大,一年回来几天,所以她见荣宇风也就几次而已,对荣宇风的印象都是来源与安颖的描述,其他也看不透。简柏秋则不一样,她和安颖自小相识,对他们之间的感情和荣宇风的个xing应该更加了解一些。 简柏秋也未问她为什么要这么问,直接下了自己评语道:“做生意聪明能干,对安颖温柔体贴。” 念染闻言沉默,以为她知道的也只是这样,哪只简柏秋又补充道:“还有心思很重。” “为什么这么说?”念染疑惑问。 “光的另一面必有阴影。”简柏秋淡淡道。 念染似乎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荣宇风无论什么事都表现地太过完美,即便顾恒百般刁难,他都还是温和有礼,这若不是心地无暇,就是心思深沉。 “安颖住院的时候,我看到荣宇风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念染说完,嘴唇紧抿。 简柏秋眸光稍显惊讶,“安颖知道了吗?” 念染摇了摇头,把荣宇风对她的承诺和前天的事情也一遍,有些为难:“我不知道该不该和安颖说,也没有人可以商量,所以才想找你说说。” “该知道的事情迟早是瞒不住的,若荣宇风真的是这样的人,安颖也迟早会受伤害的。”简柏秋面色淡然。 念染低着头思考她说的话,不一会儿,豁然开朗,抬头对简柏秋道:“谢谢柏秋姐,我知道该怎么做。” 简柏秋弯了弯嘴角,眼底却没有笑意。 念染见她这样,有点担心道:“柏秋姐你和堂哥......” “他的离婚协议已经寄来。”简柏秋打断了念染的话,直截了当道,在说出这话的时候,神色如旧。 念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她看着简柏秋也不似伤心的样子。 “签名的那一刻,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难过。”简柏秋一直保持着淡然的表情,轻舒了一口气,“甚至有种解脱的感觉,这两年以来我单方面的感情,困住了昭然,也困住了我自己。” “因为爱上了顾昭然,我变得小心翼翼,变得计较,变得在乎,所以让它成了婚姻的枷锁,沉重地到最后我自己都要负担不起。”简柏秋说话极缓,却异常清晰。 这些剥白内心的话能这样说出来,代表她是要放开了,念染不知道该替她高兴还是难过。 “柏秋姐,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念染关心问道。 “我订了去法国的机票,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了。”简柏秋微勾起嘴角。 简家有钱有势,自然多养一个她不成问题,且顾昭然和她离婚,给了笔不薄的赡养费。 “出去散散心也好。”念染给了她一个微笑,意为打气。 简柏秋从包里拿出一黄皮纸袋,推到念染面前,道:“这个帮我交给昭然。” 念染低头看了一眼,是离婚协议文件,她惊讶地看着她。 “本来是想今天去顾家给他,但是我最终还是没这个勇气,暂时还是不见吧。”简柏秋坦白道。 “好,我会转交的。”念染收起离婚协议文件。 这个场景如此熟悉,丁薇当初坐在这里,把怀孕证明递给她,而简柏秋坐在这里,把离婚协议递给她。事情兜兜转转,都围绕着顾昭然,而她只是莫名被牵涉其中。 第六十三章.爱情感觉 念染回到家时,天空已经飘起鹅毛大雪,天气报预报说这场雪之后,气候就会回暖。如果每件事都能像天气一样就好了,无论经过多少风霜雨雪,总会有雨过天晴的一日。 雪越下越大,念染也放弃了今天下午回新房那里粉刷的计划,打开电脑开始画稿。 过几天房屋转让申请通过,立契后,她还要去趟银行转账给原屋主,春节过完也开始渐渐要忙起来了。 差不多五点的时候,她开始洗米做饭,顾易航通常六点左右到家,她每次时间都扣得恰到好处,等他回家就能开饭。 当闹钟走到六点十分,果不其然,顾易航开门走进家门。 “回来了,可以吃饭了。”念染转身端出最后一盘腰花炒肉,解开围裙,坐到位置上。 顾易航洗过手,换了家居服出来,坐下来,安静地用餐。 两人吃过晚饭之后,顾易航进去洗碗,由于前段时间受伤受了顾易航不少照顾,所以她有些不好意思让他下了班还做家务,于是就蹭在旁边帮忙擦干碗碟。 “今天柏秋姐把离婚协议交给我,想让我帮忙去给堂哥,所以明天我可能要去趟大宅那里。”念染把这事提了一提,主要是因为之前顾易航跟她没有他在的情况下,尽量少去主宅,她觉得要去就先和他报备一下比较妥当。 “明天什么时候?”顾易航拧了下眉,不太赞同的样子。 “下午吧,早上驾校不是还有堂课嘛。”念染接过他冲洗赶紧的盘子边擦边说。 顾易航不做声,也没反对,念染知他这是应允了的意思,就继续仔细擦盘子。 晚上,亦如以前,各忙各的,顾易航关进书房,念染走进画室。 其实这些天,念染有过疑惑,顾易航自那天说过恋爱后,并未有其他表示,日子和之前的三年过得也并无不同,那他究竟是为什么要说那种话。 不可否认她心底是有过一丝期待的,想要这样波澜不惊的生活有一点点的改变,这一丝期待在时间的慢慢推移中被磨平。 也许真的只不过是逗她开心的玩笑罢了,不该较真的。简柏秋就是个很好的教训,单方面的动摇,最终苦得是自己。 清晨,跟昨天一样,顾易航送念染去驾校,再去学校。 念染上完课之后,打了电话给姜灵,姜灵恰好午休,便约了一起吃饭。 念染到约好的餐厅时,看到陆鸣浩坐在姜灵身边,不由笑了笑,走了过去,坐到姜灵对面。 姜灵见她笑得暧昧,用菜单轻拍了一下她的头,道:“不要胡思乱想,是他死皮赖脸跟过来的。” 陆鸣浩并不介意被形容成死皮赖脸,和念染打了声招呼。 “此地无银三百两。”念染揉了下头,不怕死地调侃一句。 姜灵懒得和她分辨,翻开菜单点菜。本来念染约姜灵出来,是想谈谈心的,和她一起分析下顾易航的态度,可有陆鸣浩在,自然是不方便了,于是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别的。 “不要喝咖啡了,今天早上刚不是胃痛了嘛。”陆鸣浩将自己手边的清水与姜灵套餐里的咖啡对调。 “陆鸣浩,我那不是胃痛!”姜灵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那更不能喝,生理周期的时候最好少接触咖啡因。”陆鸣浩一脸恍然的表情,仍然坚持道。 念染噗地差点把刚喝进去的饮料喷出来,陆鸣浩竟然这么直接地说出那几个字,姜灵沉下来,却也再未说些什么,端起清水来喝。 吃过午饭,陆鸣浩遇上两熟人便过去打招呼,姜灵和念染先出了饭店,慢慢在马路上走。 昨天下得雪,还未完全化掉,被清扫到道路两边,路中间还有些湿滑的雪水。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姜灵见念染欲言又止地模样,就出言问道。 念染在心里组织语言,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就直接说:“他说我们开始恋爱,可是好像又没什么其他表示.......” “等等!”姜灵惊讶地打断,停住脚步,睁圆了眼睛看她:“这个他是谁?顾易航?” 念染脸微红了下,点了点头。 “顾易航这是要追求你的意思?”姜灵嘴角上扬,好笑道。 “也不算是,他没准说着逗我玩的。”念染想了想,把他这些日子的表现简单说了一下,结论道:“我们并没有因此有什么不同,甚至前两天顾易航还有些奇怪,比之前更冷,不爱搭理人。” 姜灵听完念染这话,笑出了声问:“所以你在期待他对你有所不同?” “也不是这么讲,我们的日子这样下去也没什么,只是......” “只是他的话搅乱了你的心神。”姜灵接嘴道,她捋了捋额发,含笑:“你这就是动摇了,你爱上顾易航了。” 姜灵的这个结论,念染楞了一下,又摇了摇头,缓缓道:“也许动摇了,但到不了爱情,爱情不是这样的感觉。” “那你的爱情是什么感觉?” “就......”念染抿了抿唇,最终是没有说出来。 姜灵明白过来她未尽的话里的意思,对于念染来说,爱情大抵就是邹景生的样子,还有她曾经义无反顾的样子,而对于顾易航,她还没有那样的冲动。 “念染,你有没有想过爱情是有不同样子,不同感觉的。”姜灵解读道:“喜欢不同人,自然是有不同的心情。” 念染听完,还是摇了摇头,却又说不出来姜灵哪里说的不对,低头沉默着。 陆鸣浩这时跑了上来,姜灵横了他一眼,嫌恶道:“你怎么那么难缠。” “只缠着你啊。”陆鸣浩笑了笑,信口捏来一句甜言蜜语。 念染看他们斗嘴,不由笑了起来,对姜灵道:“你说的话,我会好好想想的,你们回公司吧,我先走了。” 伸手招了辆出租,坐了上去,扬长而去。 姜灵看着念染离去,心沉了下来,她对邹景生始终没有全然放开。 第六十四章.最好朋友 念染到了顾家,几个大家长都不在家中,唯有林淑唯在后院的佛堂念经,安颖和荣宇风去检查身体还没回来,偌大的家里空空荡荡的。 在楼下客厅待了一会儿,觉得一个人没劲儿,就到院中走走。每次来顾家总觉得这座大宅里有种压抑的气氛,也许这是顾易航不喜欢这里的原因之一。 不过这里靠山而建,远离市区,空气真的是好,尤其是这样阳光浓烈的融雪天气。 念染慢慢踱着步子,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后院,她好像之前没有来过,看到后院盖的独立小屋子,有些好奇地往那边走。 站在门口,见林淑唯背对着她,跪在一尊佛像前,嘴里喃喃念叨。 天气还这样冷,念染对想着帮她把门关上,哪知稍有动静就被她听到了。 只见林淑唯站起来,转身走向念染。 念染以为是要挨骂了,有些不安地道歉,对于这个精神异常的伯母,她几乎没有怎么正面说过话,也未单独相处过。林淑唯给她的感觉,像是病了又不像病了,有时候比一般人还正常,有时候却疯疯癫癫的把人认错,更甚者有时候需要镇定剂才能止住她胡闹。 “这里不是你该进的地方,出去吧。”林淑唯面容祥和,今天看上去很是正常。 念染松了口气,就想赶紧转身离开,只听她嘴里忽然碎碎念叨:“肮脏的人是不配站到佛祖面前的,他们的错误就是你的错误,你的出生就是错误,你身上流着这么污秽的血液,佛祖也不会宽恕的......” 念染完全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只当她是疯疯癫癫的胡言乱语,没有放在心上,就朝外头走去。 在院子里又散了会儿步,身上感觉到有些冷了,便朝屋子里去,坐了没多久,安颖就推门进来,脸上神情欢喜雀跃,见到念染,立刻走了过去。 “小染,太好了,阿风没有事。”安颖一下子抱住了念染,满心喜悦地说:“他脑子里确实有个小小的瘤,不过长得位置安全,医生说只要每年定期检查就可以了,如果实在不放心,也可以开刀手术,但风险不大。” “那太好了,安颖,我有件事要和你说。”念染放开安颖,正色道:“宇风他......” 话还没说出口,念染就看荣宇风和一个女人朝她们走来,那个浓妆艳丽的女人就是那天医院的女人,她怔怔地看着他们。 安颖听到脚步声,就立刻转身,拉着荣宇风旁边的女人到念染的跟前,巧笑道:“这是罗娜,我在加拿大最好的朋友。” 说着又转头对罗娜介绍念染,罗娜意味深长地看着念染,伸出手,勾起红唇:“念染你好。” 念染怔愣在原地,这个女人竟然是安颖的朋友!那她竟然在医院和荣宇风接吻! “念染?”安颖唤了一声。 念染回过神来,并未伸手和罗娜打招呼,她转看向荣宇风,只见荣宇风一副坦然的模样,朝她勾了勾嘴角。 “念染,你怎么了?”安颖见她神情古怪,关心地问。 “罗小姐好眼熟。”念染试探性地说。 罗娜落落大方,笑道:“我之前从未来过a市,还是第一次见苏小姐,不过也觉得苏小姐分外亲切眼熟呢。” 念染眸色微变,她明明在医院看到的女人就是她,她竟然能这么坦然。 “安颖,我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聊聊。”念染心中巨浪翻滚,忍不住直接对安颖道。 “嗯?什么事?”安颖疑惑。 念染伸手拉着安颖往楼上走,罗娜见她们消失在楼梯拐角,从鼻腔里发出一个笑,对一旁的荣宇风道:“你大祸临头咯。” “你很开心?”荣宇风低眸,扯了下嘴角问。 “当然开心,安颖知道了要和你离婚的话,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罗娜笑着这样说,但眼底并不是她所说的那样开心样子。 荣宇风笑了笑,坐到沙发上,不置一词。 念染一时冲动将安颖带上顶楼以后,倒不知该如何说起,直接告诉她荣宇风和罗娜有奸情,她的老公和她最好的朋友搞到了一起? “念染?”安颖见她久久不说话,便唤了她一声。 “安颖,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可能对你的打击有点大,但是这件事你迟早会知道的。”念染咬了咬唇,说话时候呼出的白烟在空气中飘散,她深吸了口气,道:“我在医院里看到罗娜和荣宇风......” “哦,原来那天罗娜来看我,你也看到她了啊。”安颖弯了弯嘴角,道:“阿风还跟我说你好像来过,可能见到罗娜亲他,不知道是不是有误会了,所以没进来看我就走了。” 念染楞了下,荣宇风竟然和安颖坦白了? “你不介意?”念染吃惊地问。 “罗娜从小在国外长大,这方面确实比较开放,这只是个打招呼的方式。” “可那并不只是打招呼,他们.....”念染明确看到他们是在接吻,那是情侣间深吻的模式。 “念染,不要再说了,我相信阿风。”安颖打断了念染的话,双手支着栏杆,朝向天空的方向,“阿风这次的有惊无险让我体会到我多么怕失去他,现在能好好在一起的时间,我不想徒生误会,浪费我们相爱的时间。” 安颖那么坚定地说出这话,念染张了张口,知道自己再多说什么也是无意,她心中未必不清楚她说的是真的,但她愿意去相信那不是真的,她相信着她的丈夫与她最好的朋友没有那么的不堪。 “安颖......” “走,我们下去吧,阿风和罗娜还在等我们呢。”安颖转过身笑了笑,拉着 念染往楼下走去。 荣宇风和罗娜正坐地有些距离,边聊天边喝茶,安颖插坐在他们两人中间,搂着荣宇风的手臂,依靠过去,对罗娜道:“阿风收掉了加拿大那边的公司,准备在这里发展了。” 罗娜颇是震惊,显然她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不过瞬间就收了神色,笑对安颖道:“真羡慕你啊,宇风对你这么好。” 念染拧眉,罗娜背地里和荣宇风搞在一起,嘴里却可以对安颖说着这样的话,听着真让人作呕。只希望等罗娜回加拿大,荣宇风真能收心和安颖在一起。 “这次你来玩几天?”安颖问罗娜道。 “我决定要留在a市,”罗娜唇角上扬,朝安颖眨了眨眼睛,道:“直到找到我要的男人。” 念染转眸看向她,眸色深了深。 第六十五章.商量搬家 念染见他们三天聊得开怀,又见安颖笑得那样开心,是在看不下去,起身向楼上走去,打了电话给顾昭然。 今天她来顾家的目的除了和安颖说荣宇风的事,就是要将简柏秋签了字的离婚协议给顾昭然,顾昭然这种工作狂,也不知何时会回来,不如打个电话和他说一声。 “把它放到我书房的抽屉里就可以了。”顾昭然听到念染送来简柏秋的离婚协议,淡淡道。 “哦。”念染顿了下,觉得有必要和他说一声:“柏秋姐说要去法国,短时间都不会回来了。” “嗯,我知道了,没什么事我挂了。”顾昭然的声音依旧波平浪静。 念染听着都觉得有些心寒,简柏秋和他相识二十几年,结婚七八年,就算是个普通的朋友,也不该是这样冷淡的反应。 她莫名的有点生气,直接先挂断了电话,拿着离婚协议的文档上楼到顾昭然的书房,打开抽屉,把协议书放进去。 关上的时候,抽屉卡住了,怎么也推不进去,念染拧眉,蹲下来将抽屉整个拉出来准备重新装上去,她一眼看到了下面那个上锁的抽屉里躺着一张女孩的照片。 念染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和丁薇有点像,但又不十分像。听到外头安颖喊她的声音,她忙将抽屉装上,走出书房。 “小染,罗娜说晚上想去酒吧玩玩,一起来吧。”安颖看见念染,上前勾住她的手臂,把她向楼下拖。 念染下了楼,对安颖道:“不了,我要回去了。”一来她不想跟罗娜和荣宇风相处,二来她本身也不太喜欢酒吧的吵闹。 “时间还早得很,那不如我送念染先回去。”荣宇风提议道。 “好吧。”安颖以为念染不去酒吧是怕顾易航,想了想也就随她去了。 念染正好也想单独和荣宇风谈谈,就顺了他提议,一前一后走出房子。 坐上车,发动,车子驶出顾家大宅。 “你利用安颖对你的信任,竟然把那个女人这样光明正大的带进顾家。”念染声音里有掩不住的怒意,想起安颖那样天真地全然相信他的样子,她就想撕烂荣宇风的假面具。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荣宇风这回不像上次那样,对念染有所顾忌的样子,轻笑着应对。 “安颖迟早会知道真相的。”念染无视他糊涂的嘴脸。 “那就敬请期待咯。”荣宇风转头对着她轻挑了下眉梢。 念染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低头坐在一旁,只等到了家,下车前才说了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好自为之吧。” 荣宇风撇了撇嘴角,不甚在意,开着车子扬长而去。 念染进到家中,顾易航已经下班回来,正在沙发上看着些什么,念染见是一堆房屋图册,便走了过去,疑惑道:“你要买房子吗?”她一直不是太清楚顾易航的财产,但隐约记得他名下还有其他房产。 “过来,看看这个。”顾易航递给念染一本图册,又道:“这个房子结构不错,坪数比这个大一半,虽然离得你学校和我事务所远了一点,到时候你学完车,自己会开倒也不麻烦。” 念染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儿,抓住重点句子,就问:“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搬家?” “嗯。”顾易航轻应了一声,没多做解释,把另外一本递给她,道:“其实这个房子也不错,离学校也近,但是坪数就小了点。” “为什么那么突然要搬家?”念染诧异,顾易航这样子好像是认真的。但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都没有要搬新房子的意思,怎么忽然就嫌这里坪数小了? 这个家她住着还是挺满意的,除了房子装饰单调了些,也算得上温馨舒适,离学校和超市之类的都不远。 “让你的画室再大一些不好吗?”顾易航没有正面回应,指了指第一本房屋图册,道:“这间作为画室,你抬头眺望过去就是江面青山,风景更好。” “可我对现在的状况并没有不满意啊。”念染不明所以,现在的画室往外看只有车水马龙,可她也没表示嫌弃啊。 “你不想搬吗?”顾易航抬眸看着她问。 “不是不想,就是觉得奇怪。”念染眉心微蹙,顿了下,道:“如果你喜欢,那搬倒是也无所谓。” 念染只是觉得在这个房子里生活了三年,一切都习惯了,自然不太想搬,但若顾易航坚持,她也没办法。这样的大事,在他们家都是顾易航一手决策的,她也一向是顺从的。 “等这周末一起去看看房子吧。”顾易航下了结论。 “哦。”念染点头,这周末是她放假的最后一天,周一开始就要开学了,她带的几个美术生再过段时间就要开始自主报名各个美院艺考了,今年这上半个学期势必要忙起来。 “你还没回来的时候,我接一个打来家里的电话。”顾易航把图册放到一边,黑色的眸子看着念染,眸光有些深邃,带着丝探究,缓缓道:“是房管局的电话,说你的申请下来。” 念染楞了下,立刻和顾易航解释道:“我用老宅的拆迁补贴在惠丰路买了个复式的单身公寓,把妈妈身前喜欢的古董家具都搬放到那里,前几天本来就想和你说的,一时忘记了。” “一时忘记......”顾易航重复了下这四个字,说得极缓,却让人压迫感。 念染有些心虚,其实并不是没有时间讲,而是她怕顾易航多心。姜灵说得对,顾易航名下房产不少,若只是要存放这些家具的话大可以跟他说一声,但她私心里是想让妈妈的那些东西和她的回忆都存放在属于她的独立空间里,而且老宅拆了之后,她连退路都没有了。 和顾易航的婚姻,这三年来虽然过得平顺,其实她心里是没多大把握的,要是万一有一天出了什么波折,她还可以有个属于自己地方。 说白了,她对顾易航没有全然的信任,也没打算让他走进她的内心深处。她还是像以前一样,看似柔柔软软的,实则带着比谁都要深的防备。 “其实一方面也是当做投资,之前放在姜灵那边的钱翻了倍,放在卡里也没用,不如买个房子。”念染看着顾易航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解释。 “去做饭吧。”顾易航没在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念染一眼,淡淡道。 念染虽还有些忐忑,听他声音并不似生气的样子,就不作多想,起身进厨房去。 第六十六章.孩子问题 简柏秋走的那天,念染和安颖都到机场去送她,她临上飞机前,给了她们一个微笑。念染有预感,她再次回来时一定会真正走出这段婚姻的情伤。 日子一如既往地平静过着,念染上午驾校,下午画稿,生活得规律的一成不变。 转眼就到了周末,早上她和顾易航早早就起来,约了售楼看房。十点左右开车到达那里,这个地方离学校确实有点距离,它已经是市区边缘了,大约自己开车去学校的话,要将近一个小时。不过像顾易航所说的,坏境确实好,周围很安静,车流量不多,背山靠水,风景绝佳。 “这里主次卧共四间,书房一间,两卫浴,开放式式厨房让视角更宽阔。”售楼小姐专业地一一介绍,见顾易航没什么表情,又道:“其实这里真的很适合新婚夫妻,地方宽阔,若是马上要孩子的话,也可以把其中的次卧改为婴儿房,就不用在孩子出生的时候,再麻烦一次换大点房子了。” “我们自己看看吧。”念染听到她又是新婚又是孩子的,囧得直接打断了她。 顾易航拉念染走进一间次卧,推开窗户,江上的凉风扑面而来,他转头对念染道:“这个就作为你的画室,怎么样?” 由于天气还是寒冷,江面对岸的山依旧是昏黄的颜色,但念染可以想象到了春天这里会是怎样一幅美景。 “嗯。”念染点了点头,觉得搬家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念染又走出去在整个房子溜达了一圈,这里确实比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大了许多,应该已有两百多平方,连阳台都有两个,两个人住的话很是宽裕。 “两个人住会不会太大了点了?”念染抬头问顾易航。 “你这是在暗示想多一点人住么?”顾易航低头看了眼念染的肚子,嘴角上扬。 念染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臊得脸红,他一向不想要孩子,可今天用这语气来说的意思是他不排斥要孩子了? “可以吗?”念染小心试探性地问。 顾易航从她背后环住了她的肩膀,气息在她的耳边轻吐,“如果你做好准备的话。” 念染其实对生不生小孩这件事并不在意,只是赵芝华之前一直催促,而顾易航一直排斥,让她夹在两边不好做人,那时候她想着索性生一个交差。 但若问她有没有准备好要孩子,说实话,她真的没准备好,生孩子倒是件不难的事,问题是生出来以后。 “再给我一点时间准备。”念染想想就头皮发麻。 “要多久?”顾易航低声轻问,唇瓣碰触着她的耳朵。 念染被弄得痒痒地,稍微歪了下头向后看顾易航,拧了拧眉:“你不是一直不想要吗?干嘛忽然很想要孩子的样子。” 顾易航低着眸子,表情平淡:“就是忽然想要了。” 开学日,学校异常热闹,大早上就是校领导的开学讲话。 念染站在老师队列里,听着台上教导处主任的演讲,默默地忍住一个哈欠,状似认真的看着台上,实则已经完全放空。 长篇大论终于结束,她松了口气,鼓掌散会之后,她和音乐老师张玲一起往办公室走。 “苏念染。”有人在后面叫住了念染。 念染回过头,见程野石膏已经拆了,能正常走路了,浅笑道:“你的伤好了?” “嗯。”程野挑了眉,看了张玲一眼,眼中意味明显。 张玲看了眼念染,念染笑着让她先走,于是不一会儿,这条长廊里就剩下念染和程野。 “在外面你叫名字就算了,在学校里一定要叫老师。”念染还在纠结称呼,又补充了句:“你也不希望被政教主任训吧。” 程野撇了撇嘴,妥协道:“好吧,苏老师。” “找我什么事?”念染对于程野改了称呼很是满意,笑得也灿烂了些。 “今天晚上绿岛餐厅见。”程野直接道。 “啊?”念染不太明白,正要开口问,铃声响起。 “六点不见不散。”程野拍了下念染的头,就向教室跑去,也没管她拒绝与否。 念染无奈地轻摇了下头,向办公室走去,和其他老师打过招呼,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整理第三堂课要用的教材资料。 张玲坐在她的对面,也在整理琴谱,随口问了句:“苏老师和程野很熟?” “没有,只是在校外碰到过几次。”念染也没太在意的回答。 “那还是不要走得太亲近比较好,程野在政教处可是被连记了三次大过,都是因为和校外的流氓混在一起,要不是他后爹和校长有交情,可能早就被学校开除了。”张玲压低声音对念染道:“听说他还在校外酒吧倒买过摇头丸。” 念染惊讶,在她的印象里,程野虽确实桀骜不驯,但人不坏,不至于去做违法的勾当。 “这种传言都是以讹传讹,听过就算了。”念染一笑了之,不过她抓到了重点,原来程野的家庭是重组的,怪不得上次受伤也不想让家里人知道。 张玲本来是好心才告诉她这些事的,得到这样的回应,弄得好像是她太八卦了,于是讪讪笑了下:“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一般这种问题学生,连主课老师都是避之不及的,念染知道张玲也不过是想给她提个醒,所以也不替程野辩驳了,只笑了笑:“我会注意的。” 通常星期一,像她这样艺术类的课不会安排太满,一共就两堂,下午四点上完课之后,就在办公室里收拾,想起程野的约,便发了个短信给顾易航,说今天不用来学校接她了,晚上会迟点回去。 不到一分钟,顾易航就回了短信,简短的一个嗯字。 念染都能想象他会短信时,面无表情的样子。 离约的时间还早,念染就在办公室里把各地美校的资料列印出来,方便到时候学生可以看着报考。 差不多五点半的时候,她扭了扭脖子,站起来,拿着包去出去。 第六十七章.道谢晚餐 绿岛餐厅离学校不远,坐车十来分钟就到,念染已经提前出来了,奈何堵车严重,还是迟到了几分钟。 程野已经坐在那里,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见念染推门进来,脸色才稍微好点。 程野上身穿得黑色夹克,里头一件白衬衫,领子低开着,露着锁骨,身上有着这个年纪少年没有的气息,少了份稚弱,多了份倨傲。 念染走进去,坐下来,连声抱歉。 “哼。”程野从鼻子里发出个冷哼,却也没再做计较,把菜单递给她:“点餐吧。” 念染点了套餐,拿起一旁的杯子喝了口水,问:“今天有什么事吗?” 对于这样和学生私底下吃饭,念染并不是没有过,但那都是美术生考上理想的学校来答谢她的,和程野这种无缘无故的倒是头一回,主要是他早上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虽然那次是你多管闲事,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程野拿出一个信封,推到念染面前。 念染接过来,疑惑地拆开信封,里头是一沓百元大钞,惊愕地抬头看程野。 “这是上次的医药费。”程野喝了口饮料,深黑的眸子看向他方,有些别扭道:“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这本就是念染垫付的钱,所以她也没客气,直接放进包内,对程野道:“你还钱了,那这顿自然该我请。” “我才不要女人请客。”程野看向念染,没好气地说。 “我是长辈又是老师,哪里有你请客的道理。”念染又端出架子,在她眼里,即便是没差多少岁,学生就是小辈。 “苏念染,你总是那么喜欢摆老师态度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老师一样。”程野垮了脸,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好啦好啦,你请就你请。”念染觉得和学生相处自己都会变幼稚,竟然在这里为一顿饭谁请而争执不下,看程野垮下的脸,不由觉得好笑,孩子就是孩子。 念染这样一哄,程野脸色稍稍好转,又喝了口饮料后,问:“你还收美术生吗?” “收是收,但是你已经高二下半学期了,又没有基础,其实练体育比较快。”念染回答道。 “你直接说不收我不就好了,绕那么一长段。”程野哼了一声。 念染只当他是为了课业担心,怕考不上大学才想要艺考的,于是安慰打气了一句:“体育的话,我看对你来说应该比较容易,趁这段时间在课业上努力下,相信你一定没问题的。” 程野低头吃饭,默不作声。 一顿饭吃完,差不多七点,路上街灯全部亮起。 念染和程野出了餐厅,一同向公交站牌走去,迎面走来几个女生,只见带头的女生怒气冲冲地疾步走到她面前,对着程野问:“你就是为了这个女人拒绝我?” “潘嘉嘉,拒绝你只是因为我讨厌你,和其他人无关。”程野手插着口袋,下巴微扬,蔑视地看着她。 念染听到潘嘉嘉这个名字,想起年前期末时在书店遇到程野和潘嘉嘉的事。 “那她呢?你喜欢她?”潘嘉嘉怒不可遏推了念染一下。 念染踉跄了下,街上的霓虹灯一闪闪的,在光亮照到念染的脸时,后面的几个女生其中有人拉了拉潘嘉嘉的手臂,低声道:“她是美术的苏老师。” 潘嘉嘉闻言这才正眼瞧念染,眉头拧了拧,对念染问:“苏老师怎么会和程野在一起?” “我......” “你不觉得你应该和她先道歉吗?”程野打断了念染的话,对潘嘉嘉道。 潘嘉嘉抿唇不语,上下打量着苏念染,她班的美术不是念染教的,隐约记得确实在学校见过她几次,但印象模糊。 细一看,只见她一张娃娃脸,丝毫不显得比他们大几岁的样子,不禁眉头又深皱了几分。 “时间不早了,都快回家去吧。”念染打了个圆场,搬出师长的态度。 潘嘉嘉深深地看了念染一眼,又看了程野一眼,插进他们中间走了过去,一帮女生也都跟了过去。 待她们走了之后,念染才想起哪里不对劲儿,潘嘉嘉一向是甜美可人的好学生,怎么在校外是这样一副太妹头的样子。 “男生不是应该喜欢她那种的吗?为什么拒绝她?”念染好奇八卦地问,潘嘉嘉与她姐姐潘璐璐眉眼有六七分相似,当初邹景生劈腿潘璐璐,就给她留下了男生应该喜欢这种甜美型女生的印象。 “这种双面人有什么好喜欢的。”程野嘲讽地冷笑一声。 “姑且不论这个,她长得很漂亮啊。”念染以为程野这种‘问题少年’应该是会喜欢漂亮女生,管她内涵修养呢。 程野忽然停下脚步,俯视着苏念染,深色的眸子在灯光下闪烁不明,只见他剑眉微挑,问道:“你希望我不喜欢她?” “当然不是。”念染咳了两声,回到为人师表的样子,“无论怎样,早恋是不对的。” 这话由她自己嘴里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不太有威信,她当年喜欢邹景生好像是从高一开始。 走到了公交站,念染的车先到了,她上车先走,程野看着她离开后,转身离开了站牌,走进了不远处的一家酒吧。 念染回到家差不多八点,屋子里黑漆漆的,顾易航可能加班还没有回来,她进主卫去洗了澡,窝在沙发上看了电视。 门铃响起,念染去打开门,秦青浅笑:“早上钥匙落家里了,刚下班回家才发现,打了电话给物业了,可能要等半个小时,所以能请我进去坐坐吗?” “进来吧。”念染从鞋架上拿了一双客用拖鞋给她。 “谢谢。”秦青走进屋子,到沙发上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杂志。 念染进厨房给秦青倒喝得,端着热可可出来,递给她,秦青莞尔道谢。 “漫画和社会政治?”秦青拿起桌几上的两本书,笑道:“你看书的风格还真是广泛。” “只有漫画书是我的,那本我一看就头疼。”念染笑了笑。 “这是你先生的啊。”秦青了然似的点了点头,“那你们的兴趣真是南辕北辙。” “嗯,确实不太一样。”她和顾易航几乎没有什么共同兴趣,他们喜欢的东西天差地别。 秦青嘴角笑意加深,抿了口热可可,不经意间看到杂志下面露出一叠房屋图册时,她嘴角的笑意顿时僵住。 “你们要搬房子?”秦青怔怔地问。 第六十八章.分道扬镳 念染随着她的眼睛也看向了房屋图册本,浅笑点了点头:“是啊,等过段时间房子交接了,还得忙装修的事。” 秦青嘴角的笑意渐渐平缓下来,眸光沉了下来,他竟然为了躲她连房子都要搬走。这个房子的一切没有变化,她以为他的心应该也没有变化。 怎么会......竟然会...... ‘咔哒’一声,大门被钥匙打开,顾易航低头换鞋进来。 秦青的眸子向他转去,眸色深沉地看着他。 顾易航一抬头便见秦青坐在他们家的客厅里,脸色微变了变。 “回来了,晚饭吃了没有,要不要我去弄?”念染没察觉气氛中的不对劲儿,走上前对顾易航问道。 秦青站起来,走了过去,对念染道:“物业差不多要来了,我先下楼。” “哦,好,慢走。”念染送着秦青出去。 再进屋时,顾易航已经进浴室洗澡,念染看时间不早了,就关了电视,进卧室。 看了会儿书,困得很,不知不觉就歪头睡着。 顾易航洗完澡出来,见念染手上拿着书,人却睡得香甜,轻手轻脚走过去抽掉她手上的书。 念染尚未睡熟,身边稍有动静就醒了过来,睁开眼见顾易航的脸离得那么近,顿时清醒过来。 “我有那么可怕吗?”顾易航无奈,她看到他眼睛都亮了起来,里头是惊吓多过惊喜。 念染摇了摇头,只是因为贴得太近,猛地睁开看到有人贴那么近,多少都是有点会被吓到的吧。 顾易航把她手上的书放到床头柜上,关了床头灯,掀开被子躺进去,将念染搂在怀中。念染感觉他的手不安分地在移动,转过身子正对着他,抓住他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道:“我来那个。” “我不介意。”顾易航轻声地咬着她的耳畔说。 “啊?”这回念染是着实被他惊到了,下意识就发出惊讶地的声音。 顾易航在她耳边轻笑出声,让念染反应过来,原来他是逗她的,害她瞎紧张了下,不满地推开他的怀抱,转过身背对着他睡。 顾易航将她重新圈进怀里,她身上明明用得是和他一样的沐浴乳,却独有一股馨香,他低头将唇印在肩颈上。 “别闹。”湿软的唇让她肩颈有些发痒。 顾易航轻笑了两声,将她又往怀中圈了圈,抱得结结实实。 许久,念染的呼吸渐渐绵长,月光之下,香甜入睡。 顾易航睁着黑亮的眸还未入睡,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入神。 开学之后的日子,念染过得更加规律,把驾校的课安排在她课的空当里,有时候下午还会去自己的小公寓画墙壁,几乎一天的行程就被排得满满,可以说是她结婚以来最忙碌的一段时间。 和顾易航上次看得那房子也已经入手,他们周末就会去逛家具家电市场,有时候为了挑选地砖颜色或沙发颜色,他们还会小拌嘴两句。 她嫁给顾易航的时候,就带了自己的画具和衣服过去住,一切都是现成的,而顾易航也不允许她还动里头的家具。这次似乎有些不一样,顾易航会问她意见,也允许她有不同声音。 比如沙发她想要浅绿的,顾易航想要黑色的,于是他们中和了一下,挑了墨绿暗纹的。 对于这样的点滴改变着,念染开始感觉自己似乎慢慢地靠近了顾易航一点。 时间一晃,一个月过去。 三月的天气已经让人们脱去厚重的冬衣,让马路上光秃秃树枝抽出了嫩绿的新芽。 姜灵穿着一身开春的裙装,头发重新挑染过颜色,整个人都散发着春天的气息,甚是妖娆美丽。 “念染,莫晓晓这周结婚,她打电话告诉你没有?”姜灵踩着念染下课的点儿过来,最近念染忙到,连她都甚少见到了,不得不亲自到学校来找她。 “嗯,和我说了。”念染收拾好包,跟姜灵一起走出去。 她们嘴里的莫晓晓是高中同学,以前和姜灵是同桌,和念染算不得熟稔,不过关系还算不错,结婚自然邀请她们一同去。 “邹景生可能也会去。”姜灵打开车门。 念染的脚步只有一秒的迟钝,接着坐进车内,淡然道:“这是应该的,莫晓晓的结婚对象不就是周衡么,周衡和邹景生那么要好,邹景生自然要去的。” 莫晓晓和周衡都是他们的高中同学,后来文理分班,周衡和莫晓晓与她和邹景生一样分到了两个不同班,只不过最后周衡和莫晓晓这么多年后修成正果,而她和邹景生分道扬镳。 其实有时候她挺佩服他们两的,高二三不在一个班,大学不在一个地方,连工作也不在同一个城市,虽然中途波折不断,但最终距离没有冲散他们。 “那你去么?”姜灵边发动车子边问道。 “去。”念染简洁回答道。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年初时候频繁的一次电话,邹景生并没有再找她,若是连这种场合都避而不见,反而显得她心虚似的。 姜灵侧目看了念染一眼,嘴角勾起微笑。她高估了邹景生的影响力,或者低估顾易航的魅力,念染现在能这样平静地应对她提到邹景生,看来应该是差不多了。 “对了,安颖前几天约我出来喝咖啡,整个人气色很差,可又不提什么事情,如果你有时间去看看她吧。”姜灵想起这事,就顺口和念染提了一句,念染和安颖是姑嫂关系,总比她跟她要亲近些。 念染已经有段时间都没见过安颖了,听姜灵这么提起,不由有些担心,也不知道荣宇风和那个罗娜断了关系没有。 “嗯,我知道了。”念染应完,忽然想起:“你和陆鸣浩怎么样了?” “拜托,我和他能怎么样。”姜灵冷哼了一声,道:“可能他缠了一段时间觉得无趣,所以放弃了,现在转投向我们公司新招来的大学生了。” 念染看陆鸣浩追姜灵的劲儿不像是这么轻易能放弃的,倒是没想到这才两月不到就....... 念染转头看向姜灵,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掩住轻笑。姜灵说对陆鸣浩无感,但陆鸣浩转去对别的女人团团转,她这样子真像是...... “笑什么?”姜灵觉得莫名其妙。 “没什么,我觉得陆鸣浩是个很聪明的男人。”看姜灵的样子,念染大概推测出陆鸣浩转向其他女人的原因了,不由对他下了评价。 第六十九章.龌龊的爱 顾易航走进顾氏国际的大楼,坐私人电梯直接上三十一层。他虽持有顾氏百分之十七的股份,却很少出现在这里,往年年终董事局例会会来,但这两年连一年一次的例会也不出现了。 能在顾氏上班的员工自然机警,对顾氏上层的人也要了解,所以顾易航虽已有两年未踏足顾氏,员工多半还是知道这个和顾昭然有所相像的男人是顾氏国际的大股东。 顾易航直达到了顶层,电梯门开,顾昭然的特助看见他,立刻上前迎去。 “顾昭然在吗?”顾易航没有看他一眼,径直向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总经理正在开会,顾董事先请坐,我去通报总经理。”特助李利跟了顾昭然在顾氏做了十年,清楚顾易航的身份,还有他和顾昭然的关系。顾易航不轻易来顾氏,这样直接来想必是有要紧的事情。 顾易航进了办公室,站在窗口眺望楼下,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他眸色越发深沉。顾氏这些年在顾昭然的领导下,渐脱离了与黑道的纠葛,但与政府的联系却越来越密切。 这几年顾氏的股价可以说是直线飙升,风头强劲。顾昭然和简柏秋的离婚,简家也没有为难顾昭然,合作仍然持续。商人无利不合,简家其实也是看中和顾氏合作项目中的盈利,没有了姻亲关系,以后的合作恐怕更重利益。 “你来了。”顾昭然走进办公室,姿态从容地和顾易航打了招呼。他到李利的通报,并没有马上结束会议,而是等开完了才出来。 “这个位子并不好坐吧。”顾易航回身,没有以往针对,只是有些冷淡道。 “你是想来告诉土地副局的贪污案开始重调了吧。”顾昭然边说边翻阅文件,对这件事貌似有十足把握。 “既然你已经知道,那就请做好万全准备,我是来提醒你不要和潘东华走得太近。”顾易航不问顾昭然是怎么知道这个案子重调,他想必有他的渠道。 潘东华是a市这两年炙手可热的政界人物,年初已经由公安局长升上来了,坐到了副市长的位置,顾家和他免不了亲近,不过这个人阴狠狡诈,并不是好相与的对象。 “我心中有数。”顾昭然签了一份文件,抬头对顾易航道:“你什么时候也关心起顾氏的事情了?” “爷爷就是不想看顾氏败落,才在临终把顾铭的权柄交给你,我并不想看爷爷的心血白费。”顾易航直呼伯父顾铭的名讳,丝毫没有尊重的意思。 顾昭然倒是不介意,他嘴角扬了一下:“若是你在意爷爷的心血,当年他属意的继承人是你,你为何又要推掉,一走了之出国进修,这些年顾氏你也未管过分毫。” “顾昭然,我出国的原因你一清二楚,何必明知故问。”顾易航脸沉了下来。 “生气了?”顾昭然挑了眉,道:“这些年来只要提到她的事,你就会生气,真是一点也没变。” 顾易航漆黑的眼眸流动着异样的情绪,他缓了缓脸色,走到顾昭然身前:“你一定要这么时常提醒我,你所做的龌龊事吗?” “我爱她,只认为那是美好的事情。”顾昭然推了下眼镜,微弯起嘴角。 顾易航嘴唇紧抿,一言不发,转身向外走去。 “她回来了。”顾昭然突然道。 顾易航充耳未闻般,没有迟疑地开门,走出总经理室。 李利送顾易航出去,顾易航向他问了陆铮财务部所在的位置,下楼直接去了财务部总监办公室。 陆铮正好收拾完资料准备下班,抬头见顾易航来了,笑着起身走过去:“远桥说你这些日子很忙,我回来之后,都好久没见了,一起吃饭?” “最近确实案子比较多,”顾易航和陆铮出了顾氏大楼,随口问了句:“你在顾氏还顺利吗?” “嗯哼,还算顺利,上一个总监离职前把账目都弄得很清楚,我接手过来并不困难。”陆铮耸了下肩,浅笑道。 “土地局旧案那笔帐也清楚吗?”顾易航是不想让陆铮无辜牵涉其中的。 “那和我并无关系,我知道分寸,不会让自己卷进去。”陆铮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顾易航在说什么,下午的会议就是顾昭然和财务部开的,所说的内容也是关于那笔账。 “嗯,你明白就好。”顾昭然推开餐厅的门,和陆铮一起进去。 姜灵正在和念染说笑,抬头便看到顾易航和陆铮进来,有些奇怪他们怎么会若是,戳了戳念染的手臂,让她回头看。 陆铮一进来就看到姜灵,便对顾易航说了声,顾易航把目光转过去,见念染和姜灵在一块,走了过去。 四人重新落座,念染惊讶姜灵是怎么认识陆铮的,只听她道:“陆鸣浩的堂哥。”念染恍然过来,之前她所说过的相亲,原来竟是和陆铮。 a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样的缘分倒也是难得。 “姜小姐,又见面了,看来我们缘分不浅。”陆铮含笑。 “你们陆家的人都喜欢缘分这个词吗?”姜灵想起陆鸣浩在路上遇见她,也常这样说。 陆铮笑了笑,转头和念染打招呼:“没想到你和姜小姐会是朋友。” “我也没想到姜灵的相......”念染话还没说完,就被姜灵在底下踢了下脚,她收住话头,呵呵地笑了两声。 顾易航和念染并排坐着,拿起水杯自然而然的喝了一口,那是方才念染喝过的杯子,念染不由诧异。顾易航有轻微的洁癖,一向不喜欢和人用同一个杯子喝水,连家里碗筷之类都有明确分开使用。 “怎么了?”顾易航侧过头看了眼念染。 “没什么。”念染看了眼他手上的杯子摇了摇头。 四人一起用餐结束,念染自然跟着顾易航走,姜灵和陆铮都分别开了车,本来是要各走各的,哪知姜灵的车不知被哪个缺德鬼划了轮胎,只能由陆铮送她回家。 第七十章.有意接近 周六,顾易航在事务所加班,念染早上画稿,下午收拾屋子。 开春之后,天气渐暖,念染把羽绒被收起来,拿出轻薄些的蚕丝被,将床单的颜色也由深蓝换成米白,连同窗帘也换了个浅灰白色。 新买的房子大概到六月才装修好,至少还要在这里住上三个月,所以日子还照常过,该收拾还是要收拾。 床单在洗衣机里转动,念染趁这个空当,换了身衣服,准备去超市买点生活用品。 坐到二十八楼电梯停住,秦青走了进来,她身着一条米色连衣裙,外搭黑色小西装,成熟而优雅。 “去超市?”秦青与念染并排站着,浅笑着问她,见念染点了点头,便道:“一起吧。” 两人一同去了楼下不远的超市,秦青一个人生活,要买的东西并不多,到后来几乎是陪着念染逛。 不过念染倒是发现,秦青买东西的品味跟顾易航惊人的相似,他们不仅用同一个牌子的洗发水沐浴露,连买咖啡豆也是喝同个牌子的,还有很多细节上的雷同。 “你一定也是个工作狂。”念染笑着对秦青下了定义。 “为什么这么说?” “你们两喜欢的东西都一样,应该性格差不多。”念染看了眼自己购物车内的东西,又看了眼秦青的。 秦青笑了笑,不做表示,从一旁拿起牙刷,把念染刚才放进去的牙刷拿出来,对她道:“虽然是同个牌子,但这个毛比那个细些,他应该要的是这个。” 念染拿起来一对比,果然如此,如果不细看两把牙刷几乎长得一样,她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他会比较喜欢这个?” “不是你说的,我和他很相像吗?”秦青莞尔一笑。 念染笑了笑,将牙刷放下,也未多想,继续买东西。 逛了半个多小时,买了大堆东西,秦青东西少,于是帮念染一起提上去。 顾易航早上出门前说过晚饭不回来吃,念染便留了秦青在家,秦青笑着答应,道:“我可以参观一下你们家吗?” “额,除了书房,其他可以。”念染知道顾易航不喜欢人踏足他的领域。 秦青得到应允,走进去看了看,打开原本是次卧的房间,现已经改成念染的画室了,她拧了拧眉心,退出来。除此之外,其余地方还均和她离开时候的一样。 念染在厨房里做菜,也没在意秦青,秦青随便看了看,走到厨房里,念染正好炒完一个菜,准备转身拿盘子。 秦青很熟悉似的从柜里拿出碗盘递给念染,念染接过,边将菜盛入盘中,边玩笑道:“你们不会连喜欢摆放盘碗的位置都一样吧。” “也许吧。”秦青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只是念染在油烟机风扇响动下,没有听见她的话。 简单的两菜一汤,念染和秦青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把它们解决完。 吃过晚饭,秦青告辞下楼去,顺便欢迎念染常到楼下坐坐。 秦青走了之后,念染把买来的日用品摆放好,坐在厅里和姜灵打电话。明天是莫晓晓的婚礼,姜灵是要做伴娘的,所以不能和念染一起去,就嘱咐了念染下时间地点。 正闲聊着,有个电话插播进来,念染便结束了与姜灵的闲谈,转接电话。 “念染,你能出来一下吗?”电话那头汽车喧闹声里响起了安颖的声音,她的声音冷静异常。 “你在哪里?”念染觉得不对劲儿,便问道。 安颖报了一个地址,念染换了衣服就匆匆出门去。 当念染看到安颖时,她正坐在操场的台阶上,一盏白色的灯光打在她身上,朦朦胧胧地笼罩了一圈,她显得单薄而脆弱。 念染快步走过去,她的身边已经有几个酒罐横七竖八的倒着,念染坐到她身边,低头看了看这些酒罐,担心问道:“出什么事了?” 安颖脸有些微红,眸子却异常清醒的样子,对念染答非所问道:“我和阿风是在这里认识的,那时候校队打比赛,我第一次看到他。” 安颖断断续续地说着和荣宇风相识的过程,她暗恋的心情,她年少时所有的目光,甚至二十岁时如何跟荣宇风私奔。 “我刚去加拿大的时候,语言不通,生活得很压抑,又没有朋友,就常常无缘无故的发脾气。”安颖闭了闭目,勾起笑容:“那时候阿风很忍我,凡事都让着我。” “我知道他是爱我的。”安颖深吸了口气。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念染隐约觉得安颖可能看到荣宇风和罗娜亲近的画面了,上次她说出来,安颖不信,只有她自己发觉了才会如此难受。 “我看到他和罗娜在车里接吻。”安颖抿了抿唇瓣,自嘲地笑了笑:“呵呵,我傻到欺骗自己那只是礼貌的招呼。” 念染揽过安颖的肩膀,轻抚着她的背。 “其实你告诉我的时候,我并不是没有过怀疑,但更愿意去相信阿风和罗娜。”安颖面色平静,继续道:“今天我还书房里听到他和妈的谈话,他从妈那里拿了一大笔款项,我以为他把加拿大的事业迁到这边是为了我,原来只不过是公司亏空即将倒闭,他为了和妈借这笔钱,才答应把公司迁回这边。” 念染怔了下,她知道赵芝华特别疼爱安颖,没想到为了安颖做到了这地步,更没想到荣宇风的温柔迁就全都是谎言利用。 “你打算怎么办?”念染有些不忍问。 “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安颖垂下头,双肩柔弱地抖动:“我只是心里憋得难受,想和人说一说。” 念染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抚着她的背,听着她说话。 “我很爱他,我不能没有他。”安颖哭出声音,“我不知道失去他之后,我会怎么样,小染,你说该怎么办?” 安颖自小被家里保护得很好,因为是顾宅里唯一的女孩,可以说是人人疼宠,没有经受过太大的波折。和荣宇风结婚后,荣宇风就是她的天,天变了色,她世界都成了灰白。 “这件事只能你自己决定。”念染长长地吁了口气,“究竟是继续欺骗自己,还是正视面对解决,终究你是要选择一条路解决的。” 第七十一章.道歉诚意 和安颖聊到近十点,本想要她跟她先回家住一晚,安颖坚持要回顾宅,念染只能让先送着她上车,看她离去。 念染回到家时,顾易航已经加班回来,他坐在客厅里像是在等她一样。 “以后晚上出去要记得带手机。”顾易航看了眼被念染遗忘在桌子上的手机道。 “嗯。”念染见他脸色不太好,便乖巧地应道。想来他应该在家里等了一段时间,都没见她回来,有些担心了。 顾易航只言未语,走向卧房,念染起身跟了进去,她走在他的后面,看着他挺拔修长的背影,好像还有生闷气的样子。 念染鬼使神差地快走了两部,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背脊上,闷声闷气带点撒娇道:“不要生气好不好,下次不会这样了。” 顾易航被她这样突然抱住,身子怔了下,听她这样的撒娇,脸色好转了些。 念染感觉顾易航的身子放松下来,知他应该是原谅她了,反应过来自己这样抱住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松手。 “做错事,道歉要有诚意。”顾易航转身,低头看着念染。 念染心里嘟囔,上次他还不是一夜未归也打不通电话,怎么到了她就成做错事了? 嘟囔归嘟囔,念染可没有胆直接对顾易航提出质疑。 “什么诚意?”她抬脸看顾易航,疑惑问。 顾易航俯下身,脸对着念染的脸,黑如深潭的眸子对着她的眼睛。 念染被盯着脸红,好像看出里他眼里的意思,紧张地抿了抿唇,向前上了一小步,唇碰上了顾易航的唇。 温暖柔软的唇瓣相碰,心跳有些不规律地加快起来,念染想一触即闪。 顾易航抬手放在她的后脑,按回了她想退开的脸,把这个轻碰变成深吻。 一吻结束后,念染气息微乱,眸中带着水汽,两颊通红,轻微地喘息着,顾易航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看着她在灯光下闪烁的眸子,呢喃般地低语:“结束了吗?” “嗯?”念染一时未反应过来。 顾易航手放在她的腰上,暗示xing地轻捏了一下,轻笑了一声。 念染骤地明白过来,脸爆红了起来,原来他是指她的例假是否结束,顿了下,点了点头。 顾易航搂住念染的腰,忽然就把她笔直的抱起来,脚轻空地离开地面,念染低呼了一声,被顾易航抱紧卧室内。 浅灰的薄布窗帘投进柔和的月光,米白色的床上两人贴合的没有半点距离,不一会儿,轻喘低吟从屋中飘荡出来,月亮似害羞地被乌云掩去脸庞。 周日,念染醒来,腰略有酸胀,嗔怪地瞪着身边还睡得香甜的人。 以前顾易航在这方面算是节制,每周两三次,也不会太过剧烈,从没有让她累到最后连声音要没有力气。昨晚实在闹腾得厉害,她都不记得什么时候结束,脑子迷迷糊糊的。明明是他加了一天的班,精力怎么还这么旺盛。 念染看时间还早,打算再赖会儿床,自己伸手揉了揉腰。 顾易航睁开眼睛,轻吻了下念染的额头:“早。” 说着还把手探向念染的腰,念染痒得要躲,顾易航搂住她,开始轻轻按捏着她的腰。 别人服务当然比自己揉要舒服,念染索性放开了手,趴过身子,接受着顾易航的好意。反正是他害的,由他来纾解也是理所应当。 “你是不是胖了点?”捏着捏着,顾易航忽然问道。 女人对胖这个词都是介意的,尤其还是从自己丈夫口中说出来,念染也不例外,她转过头,狠狠地瞪顾易航,脱口道:“你才胖了!你全家都胖了!” “噗,我全家不也包括你吗?”顾易航本就是想逗逗她,看她气鼓鼓的脸,不由好笑道。 “哼。”念染从床上爬起里,不理他,进卫生间洗漱。 顾易航走过来,站在念染背后,戳了戳她后腰,“不会真生气了吧?” 念染边刷牙边看着镜子,满口泡沫,口齿不清问:“真的胖了?” 顾易航笑出了声,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腰,下巴抵着她的肩,低语道:“难道你不觉得我昨晚的热情就是对你最好的赞扬吗?” 念染红了下脸,转身挣开他,推着他浴室,再把门锁上。 对于念染每次做完,次日便会害羞的样子,他总是看着欢喜的。 吃过早餐之后,顾易航说是约了项远桥有事要谈,便出了门。 念染在家画了会儿稿,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化了个淡妆,换了条浅碧色连衣裙,搭了件白色短款上衣,拿着包就赶往婚礼举办地。 莫晓晓的婚礼是在租借在一个近郊的别墅里,摆宴在外头的草坪上。念染来的时候,人还不多,她直接往新娘梳妆的房间走去,是姜灵给她开得门。 今天作为伴娘的姜灵,一身浅粉色修身长裙,头发高高绾起,简单优雅。 “小染,快过来。”莫晓晓穿着婚纱,化妆师正在帮她化妆,她见念染来了,便招呼道。 念染笑着朝她走去,姜灵继续走到她身边,帮她把头纱调整好。 “结婚真麻烦,要知道就不办这婚礼了,我从六点起来,一直折腾到现在。”晓晓撅着嘴抱怨道,话是这么说,但脸上的笑意是藏也藏不住。 “那不如我这就去告诉周衡不结了?”念染调笑道。 看着晓晓任化妆师摆布的样子,她想起她结婚的那天,好像一切都显得很匆忙,既没有白纱,也没有化妆师,还是姜灵帮她化了个简单的妆,她穿着条红色晚礼裙,和双方家人及少数朋友吃了便饭,就算结束了。 “我还巴不得你去说呢,能说服他最好,本来我就想简单一点,偏是他婚礼一辈子就一次,非要给我留下个美好回忆不可。”晓晓做了无奈的表情,笑道:“这个回忆让我那么累,我肯定终生难忘。” “行了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们都知道周衡最疼了你。”姜灵笑道。 第七十二章.枉做小人 下午三点,宾客陆陆续续的到场,念染出了化妆室,到院子里去。 三三两两的同学聚在一块,有人看见她来了,就过去将她拉到一块说话,蒋丽立也在其中。 上次的事情,蒋丽立做得那么过分,念染自然是不想理睬她,只管与旁边的人说话。 “念染,我们单独聊聊可以吗?”蒋丽立交着手臂,一手轻晃酒杯,含笑看着她。 “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聊。”念染直接了当拒绝。 “是关于你丈夫的,真的不想听吗?”蒋丽立走近念染一步,靠在她耳边道:“你不想知道去年底他在b市做了什么吗?” 念染拧了拧眉,去年底顾易航临时去b市出差,她打了两次都是女人接的,不过这件事顾易航已经解释清楚了。 “我想知道的话,自然会自己去问,不需要你来告诉我。”念染转身离开。 蒋丽立并没有因此而放过她,跟在她身后,念染躲不过,就走到了个僻静的地方停下,冷眼看着她,道:“你究竟要说什么?” “看在这么多年老同学的份上,我只不过是想提醒你,他在b市可不仅仅只是工作。”蒋丽立眉梢微挑,一字一句清晰地对着念染道:“凌晨两点的时候,我可看见他的女助理从他酒店房间走出来,你觉得这么晚了,他们会是在谈公司吗?” 念染闻言,冷笑:“蒋丽立你真是枉做小人。” “你竟不介意?”蒋丽立看着念染神色未变,稍有惊讶问。 “呵,介不介意与你都无关。”念染知道蒋丽立所说的大概就是那晚顾易航喝醉,她打电话给他,是许茵茵接得。 蒋丽立冷下脸,挑拨不成,有些恼怒:“苏念染,你不要太得意!” “说实话,我真不太明白你为什么就纠缠我不放,我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的事情吧。”念染蹙了下眉,把话说开:“如果你喜欢邹景生,恨我当时追他,那现在我已经结婚,你如果还喜欢邹景生的话,大可以行动,不介意的话,我还可以帮你出下主意。” 蒋丽立脸色变了变,咬了咬唇,恨恨道:“我讨厌你,就讨厌你这副自以为是的嘴脸。” 说完蒋丽立愤然转身离开,念染长舒了口气,正要踱步回人潮中,只听后面响起邹景生调侃的声音:“你要给她什么主意追我?” 念染身子怔了下,回过头来,只见邹景生从树后走出,他一身休闲浅灰西装,袖子微微挽起,站在树叶剪过的阳光下,俊美挺拔。 “婚宴快开始了,我要过去了。”念染收回看他的目光,对他微点了下头,转身准备离开,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起的。 “你还没回答你准备怎么教她?”邹景生三两步就挡到了念染跟前,嘴角微微上扬:“是打算把你以前的经验传授给她吗?写情书?上大课帮占位?每天买早餐?” 邹景生一样一样数着她曾经对他做过的蠢事,那些记忆争先恐后地涌上来,想想她当初真是傻得透彻,这些事别人都是男人为女人做,而她则是上赶着为邹景生做。 那时候只觉得他每一个笑容都那么重要,世界全部围绕着他转,甚至她学美术,也是为了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学而学的。她成绩普通,如果不是艺考,恐怕无论如何也上不了a大,而a大的美术系其实并不算好,当时她有更好更专业的美术学院可以选择,但她坚持进了a大。 “不过这些事貌似现在都不必做了,那你还有什么方法要教给蒋丽立?”邹景生似没看见念染变了脸色一样,压低了声音继续道:“还是你要她在太阳花丛中偷亲我?或者......” 啪! 没等邹景生继续说下去,念染抬手便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这巴掌打得她的手心都有些发麻,垂下来后还微微地颤抖着。 邹景生的脸被打偏到一边,眸色暗了暗,侧回头看念染,轻笑了声:“原来这些事你都还记得。” “是,我还记得。”念染简单干脆地承认,话锋一转:“一个人做过那么多蠢事,当然要记得下次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那些是蠢事?是错误?”邹景生轻轻地笑,带着点嘲讽的意味,道:“念染,你是打算完全否定掉自己的过去吗?” 那些年的岁月,她一心仰望着邹景生而活,回忆里几乎每件事都和他有关,否定掉那些过去,哪她还剩下什么? 念染脸上神色微微动容,她想张口反驳邹景生,却发现压根反驳不了。怔怔地站在那里,低垂着眉睫。 邹景生走近了她一步,微俯下身,对着她的眼睛,低缓着声音颇带诱惑地说:“那种喜欢的感觉,你只是隐藏了起来,并没有忘记,对不对?” 念染魔怔了般,他的眼睛深邃地好像能将人吸入一样,这张脸曾经是她心心念念喜欢了七八年的,为了他的笑容,做过无数努力的事。 邹景生看着念染,见她没有躲闪,怔忪出神的样子,便将脸靠得更近些,几乎要吻上她的唇。 当鼻尖碰到鼻尖时,念染骤然回过神来,双眸聚焦看到他的脸,猛地用力一将他推开,绕过去他向主院跑去,她的离开几乎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邹景生摸了摸鼻尖,嘴角勾起微笑,从容地向婚宴场地走去。 姜灵看见念染,就抽身走向她,看她神色不对,关心道:“刚刚听张晴说你和蒋丽立去单独聊天,她为难你了?” “没事。”念染摇了摇头,收敛脸上的慌张,转移话题道:“你不是伴娘么,怎么没陪着晓晓?” “张晴她们去陪她了,一会儿要出来走红毯的时候,我再过去。”姜灵看到和念染从同一个方向而来的邹景生,不由拧了拧眉。 正打算问念染,就看到陆鸣浩一身黑色西装,含笑向她走来。 第七十三章.不敢忘记 “你怎么会在这里?”姜灵惊讶地看着陆鸣浩。 “伴郎当然要在这,看你这身打扮,不会是......”陆鸣浩上下打量看着姜灵。 “她是伴娘。”念染忍笑看着姜灵变绿的脸,对陆鸣浩道。 “哈哈,这倒真巧合。”陆鸣浩笑了两声,道:“这回可不是我有意的,周衡是我大学同寝的哥们。” 姜灵抿唇不语,陆鸣浩近期倒真是没有纠缠她了,看来今日真的只是巧合。 “你们还真是缘分不浅。”念染打趣姜灵。 “我要进去陪晓晓了。”姜灵嗔了一眼念染,往里头走去。 念染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对陆鸣浩笑道:“不去追么?” 陆鸣浩耸了耸肩,无所谓状,端起旁边的鸡尾酒,浅啜了一口,轻挑眉梢,反问道:“为何要追?。” 念染笑了笑,这个陆鸣浩倒是真有点意思。 婚礼乐声响起,周衡站在台上,莫晓晓挽着父亲的手,踏着红毯向他走去。 宣读誓言,交换对戒,礼成,亲吻。 念染含笑看着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真好。 “抛绣球了,来,来站队。”有人一喊,张晴几个还单身男男女女一涌上前准备接绣球花,念染坐在位置上,看着他们嬉闹。 邹景生走到她身边坐下,轻声喟叹:“他们吵吵闹闹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 “他们互相深爱,自然是要走到一起的。”念染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面无表情道。 “如果三年前没有那些事发生,我们是否也能这样走到最后?”邹景生侧过脸,看着她。 “不可能。”念染牵了下嘴角,转过头看他:“邹景生,我们和他们终是不一样的,你并不喜欢我。” 邹景生的这几番纠缠,让念染十分想不明白,当年他劈腿在先,甩她在后,她曾经不顾尊严挽留,他说他从未喜欢过她,如今国外回来,三番两次表达对她余情未了,简直是个笑话。 “那些话,你还记得。”邹景生面色微微动容,当年他甩掉念染,确实说了很多伤人的话。 “不敢忘记。”念染自嘲地冷笑,道:“三年前你没有喜欢过我,三年后更不可能爱我,你现在表现出来的纠缠,只是因为你觉得本该一直等待你回头的东西,转眼属于了他人,心有不甘而已。” 邹景生对于念染的解读并不反驳,他沉下眸子,薄唇微启,淡淡道:“那一天,我说的话并不是真的,伤害了你,对不起,但如果不狠心推开你,我怕我下不了决心出国。” 念染怔了下,他这话里什么意思? “呵,邹景生,我们之间并不是你出不出国的问题。”念染觉得他这话着实可笑,有避重就轻之嫌。 “有些事情,我还不能跟你解释,但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邹景生说完,站起来,向外走去。 “明白与否,于我而言,并不重要了。”念染淡然地飘出这句话。 邹景生顿了一下,重新抬步向外走去。 念染回看向众人,大家拥着姜灵起哄,原来是她抢到了绣球花,念染起身走过去,跟着他们一起起哄,笑言:“姜妈妈知道的话,该高兴的三天合不拢嘴了,我该打个电话给么?” “你也合伙挤兑我,看我不收拾你!”姜灵把花束一扔,扑过去挠念染痒痒。 众人笑闹成一团,蒋丽立看着被众人围在中xing的念染,咬了咬唇,朝外面走去。 蒋丽立走出大门,只见邹景生斜靠在墙上,抽着烟,她停下脚步。像念染所说的,她曾经喜欢过邹景生,恨念染追着邹景生,但那只是曾经,年龄渐长之后,那样的感觉稀薄了,而她现在讨厌念染,就只是纯粹讨厌而已。 “蒋丽立,为难她对你没什么好处。”邹景生拧灭了烟头,出言道。 “可是对你有好处,不是吗?”蒋丽立斜挑了一下眉,眸中带笑,“那天在苏念染被我关在厕所里,你明明撞见了我,却那么晚才放她出来,我给你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你不该对我表示感谢么?” “蒋丽立,有些话不该乱说。”邹景生沉了下脸,蒋丽立所说的确实是实事,他故意等念染在绝望时才伸出手。 “你放心,我并有打算告诉她的意思。”蒋丽立微微一笑,走近了邹景生一步,靠近他道:“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她就是看不得苏念染得意幸福的样子,凭什么苏念染就能和顾易航在一起,拆散他们,她乐意的很。 “不必了。”邹景生抬头看了眼蒋丽立,离开大门处。 蒋丽立冷冷地笑,男人都是这样,得到时不想要,得不到时偏要伸手要,如果有人抢,那更是非得到不可。 婚礼结束,宾客散去,姜灵送念染回家,中途接到了陆铮的电话。 念染惊奇:“你和陆铮在交往?” “没有,他只是我的客户而已。”姜灵是做金融投资的,为客户投资盈利抽取佣金。 “陆铮和陆鸣浩是堂兄弟,难道不该找他吗?”念染还是惊讶,于情于理,陆铮要做投资都该找陆鸣浩才对。 “这种事难道不是该看谁能为他带来更大利益么?”姜灵反问念染,她对于自己在工作上的表现很有信心。 “好吧,不过如果陆铮也追求你,那可就麻烦了。”念染提醒了一句。 “你想太多了。”姜灵不甚在意。 车还未开到念染家楼下,念染看见秦青和一个男人在路上发生了争执,她让姜灵停下车来,开门朝他们走去,姜灵跟着念染下去。 原来是28楼的屋主找到了买主,所以要收回房子,不租给秦青了,而秦青当时没有和他签订租房协议,没有有效的法律可以保护自己。 男人见她们人多,留了一句不要她房租了,让她搬走的话,就转身离开。 “我刚从国外回来,父母朋友也都不在a市,一时也没地方可去,只能收拾下东西,去酒店住下。”秦青叹了口气,面露忧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房子。” 念染见她这样,想着秦青之前在超市救过她,便提议道:“我家还有间客房,如果你不嫌弃,可以暂时住,到你找到房子。” “这样不好吧?”秦青有些担忧。 姜灵听念染这话,也觉得不妥,好端端念染招个大美女回家住着,也不怕出事。于是,姜灵对念染使了使眼色。 念染没看明白她的意思,只对秦青笑道:“没事的,不过就几天而已。” 第七十四章.引狼入室 秦青租住楼下的时间不长,所以除了些生活必须品,东西并不多,她拎着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就上楼来了。 念染给次卧换了个床单被子,秦青把东西稍稍整理下,便住下了。 傍晚,秦青为表达对念染的感谢,就强烈要求今晚她来烧菜答谢她,念染笑着允了。 念染本想帮忙她打打下手,秦青推着她出来看电视。当时钟走到六点半的时候,顾易航从外头回来,在玄关处闻到饭菜香,边换鞋子边对念染道:“闻这香味,你的厨艺突飞猛进啊。” 念染站起,接过他脱得西装外套,笑道:“可不是我做的。” 秦青这时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对顾易航浅笑道:“这是为了感谢念染收留我。” 顾易航闻言,怔了下,沉着脸看着念染问:“这是怎么回事?” 念染看了眼秦青,对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拉着顾易航进卧室,轻声轻语道:“你别那么凶嘛,吓着人家怎么办,秦青被房东赶出来了,暂住我们这里几天,她很快会找到房子的。” “苏念染,谁允许你这么做了!”顾易航面颊细微地突突地抽动。 念染没想到让秦青来家里住,他会生那么大的气,竟说出这样的话,谁允许?难道她就不是这个家的主人之一了吗?难道她带个朋友来家里住几天就十恶不赦了吗? 呵,谁允许,是啊,这个房子是顾易航的,连她不过也是看着他脸色活,她连选择换家具的权利都没有,何况是带个大活人回来住。 念染想起以往,心渐冷了下来,声音有些艰涩:“知道了,我会让秦青搬出去。” 说完,念染转身离开卧室,顾易航紧抿着唇,额头的青筋跳动。 念染出了卧室,和秦青说着抱歉,秦青大方表示无碍,还安慰念染道:“你们不要为了吵架就好,要不然我会过意不去的。” 念染更觉得对她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己邀请她来家里住的,才几个小时,就把人家赶了出去。 “我送你去酒店吧。”念染十分抱歉,想要弥补,便主动拖起秦青的箱子。 秦青没有推辞,两人下楼打车,秦青还在安慰念染:“可能他只是不喜欢有人打搅你们的二人世界。” 念染不置可否,她越想越觉得生气,秦青的安慰丝毫入不了耳。 到了酒店,念染送她进了房,和秦青聊了会儿天,才打了车回家去。 念染进到家门,里头黑漆漆的,顾易航书房的门缝里透出一丝丝光亮,她把客厅的灯打开,见桌上还摆放着秦青做的饭菜,丝毫未动。拧了拧眉,把饭菜都倒掉,径直走向卧室。 她洗漱之后,躺在床上,想起秦青的安慰和顾易航的态度,心里难受的要命。这个家从来由不得她做主,顾易航这么对待她的朋友,也半点没有顾忌她的面子。她在他眼里,只能做个听话的妻子,若是逆了他的意思,他就是冲她这样发脾气。 恋爱什么的,不过逗她的玩笑,她还当真了,甚至还妄想他可能会她温柔些。这些日子点滴,原来都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想起简柏秋走之前和她说的,这样的无爱婚姻,千万别先把自己的心赔进去,否则可能输的一败涂地。 幸好,幸好,她对顾易航可能有了丝动心,但未到爱情。 这件事给了她个警醒,本来选择顾易航结婚,不过是图个平淡安稳,即便是日后生变,也不会被伤到心。 以往的教训,爱情于她而言,是个害人不浅的东西。不该想,不敢有,不应得。 这场闪婚,她本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可能是伤的时间长了,她渐渐忘记了,竟也有了一丝不该的奢望。 念染闭了眼睛,深吸了口气,让自己放空地进入睡眠。 顾易航打开门进来,躺到了她身侧,看着她背对着他,抿了下唇,开口道:“苏念染,有些话我想和你说。” 念染没有睁开眼睛,动了动嘴巴,直接了当地拒绝:“我不想听。”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无理取闹。”顾易航也是气急,伤人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念染坐起来,从床上下来,淡淡道:“我去客房睡。” 顾易航猛地拉住念染的手将她压回床上,冷声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念染对上他带有怒意的黑眸,推开他,重新站起,道:“我很累,想要早点休息不行吗?还是说这也要得到您的允许?” 一个‘您’字,直接把自己和顾易航隔开了距离。 说完,不管顾易航脸色有多难看,直接向次卧走去。 本来是换给秦青睡的床单,现在竟然自己派上用场了。念染看着米白的床单,不由苦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第二天,顶着巨大的连粉也遮不住的黑眼圈去上课。 “苏老师,您是要让我们临摹熊猫吗?”一个男生举手调侃道,顿时班上哄堂大笑。 这是她的小课堂,里面都是美术生,所以基本上也比较熟悉,平时也会和他们玩笑几句。 “既然你们那么想要画熊猫,就每个人画个十张不同形态的熊猫,明天上交。”念染心情不佳,面无表情下令。 她平时最好说话,突然这个样子,倒是让底下的学生面面相觑,有些不敢招惹了,乖乖地继续临摹作品。 念染上完课,回到办公室,张玲对她道:“吴主任刚刚找你,让你去趟他办公室。” “知道是什么事吗?”念染放下教材,奇怪问。像她这种科目,一般很少和教务处打交道。 “不太清楚,应该和隔壁办公室的李老师有关。”张玲压低声音凑近道:“她和她老公一直是异地居住,听说她老公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现在李老师要请辞,去b市对抗小三呢。” 李老师就是另外一个美术老师,个xing有点不太怪癖,念染和她也少有往来,咋闻言一惊。记得李老师去年流产时,他们去看望,她老公对她是百般体贴的啊。 “这世道,男人都靠不住。”张玲叹息的摇了摇头。 念染进了教务处,吴主任和她说,让她接手李老师带的几个班级的美术课,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很快会招娉新的美术老师。 第七十五章.再次冷战 因为和顾易航开始冷战,念染下班的时候想也没想他是否会和往常一样来接她,直接去了公交站,自己坐车回家。 回家之后,她也并无罢工,照样是做了一桌子菜,但没等顾易航回来,自己草草吃过后,就进了画室。 顾易航进屋之后,看到桌上动了一半的饭菜,又见画室灯亮着,拧了拧眉,换了身家居便服,一个人坐着吃饭。 他的心情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今天下午他去学校接她,结果在校门口等了许久没看她出来,就直接进学校去里面找她,从别人口中得知她早就离开,回到家又看到桌上的剩菜,看来这回她真打算和他怄上气了。 念染画完稿,进卧室睡觉,顾易航今天难得早早就躺上床了,不过念染像是没有看到他一样,掀了被子,躺进另一边,背着身就闭上眼睛。 顾易航翻过身子,无意碰到了念染的手臂,哪知念染立刻抽开手臂,他本来隐隐的闷气像是爆竹一样被点燃,伸手抓回她的手臂,低沉着声:“你究竟有什么不满?” 念染被抓得太紧,抽不回来,转了点身,用另一手掰开顾易航,平淡无波道:“我怎么敢有不满,累了,睡吧。” 月色朦胧里,顾易航看见念染脸上是疲于应付的表情,心里炸开的爆竹就像是不慎烧到了草木,火势蔓延。 念染再度闭上眼翻过去的时候,顾易航忽然反转了个身,压到了她的身上去。 念染陡地睁开眼睛,眸光清醒地看着顾易航。顾易航什么话也没说,大掌从她睡衣下探进去,她拧了下眉,伸手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声音略带了不悦:“干什么?” “丈夫想对妻子表示亲近,不行吗?”顾易航对于她质问的语气有些不爽,压在她膝盖上的腿暗适xing意味十足的动了动。 “放开,今天我不想。”念染很难得这样硬气地对顾易航说话,她的声音坚定,不容商量。 “苏念染,需要我告诉你,这是你的义务吗?”顾易航的手不顾她的阻拦,强制xing地探进她衣内,抚摸着她温热的身体,低下头去亲吻她的唇。 念染撇过头去,他的亲吻只落到了耳根处。 “顾易航,那需不需要我来告诉你这个律师,夫妻间若有一方不同意,另一方采取强迫,这叫婚内qj!”念染声音拔高,可能是昨日开始火气憋到了现在,说话也没了分寸。 话音一落,她也意识到自己这话太重了,但倔强地紧抿着唇,也不准备为此话道歉。 顾易航听到念染这样严重的指控,身上的火像是被一盆冷水浇熄,他冷声笑:“若是我打算做下去,你是不是准备告我?需要我替你找好律师吗?” 念染撇着头,紧抿着唇不语,对于顾易航手上的动作也无反抗。 顾易航没有因此而停下动作,他不断在她身上撩拨她,月色之下,念染的脸也略红了起来,有些难耐,偏闷着不发出声音。 新婚初夜的时候,她就知道生理和心理是可以分开的,她不爱顾易航,却依旧可以被他撩拨,依旧可以在这个过程里有快感。 顾易航见她咬着唇也不愿发出声音,扣住她的下颚,将她的脸扳过来,低头吻着她唇,要将她的嘴巴撬开。 念染紧紧闭着,没让他闯进来,顾易航大掌在她两颊稍稍用力,强迫她张开嘴巴,舌尖乘机闯了进来。 念染眉心紧拧开始挣扎,她推拒压在自己身上的顾易航。她使上力气,顾易航也使上力气钳制,两人在床上成了扭成一团。 顾易航陡然进入她的身体,毫无预警地吃痛传来,念染一巴掌啪地挥了过去,顾易航的脸被打偏至一边。 这一巴掌不比前天她打邹景生的轻,在静溢的夜里,格外地清晰清脆。 打完之后,念染的心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这一巴掌比当初她误会顾易航外遇咬的那一口,性质更加严重。 顾易航慢慢转过脸,漆黑的眸子在夜里更是沉如冰潭,他看着念染有些闪烁闪躲的眼睛,知她是在害怕,害怕他做出什么更加过分的行为。 他嘴角扯出个自嘲地冷笑,什么话也没说,从念染身内退了出来,翻身下去,背对着她。 念染看了眼顾易航的后脑勺,渐渐地心跳平复下来,闭上眼睛。本以为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竟在闭上之后,没多久就迷迷糊糊进入睡眠。隐隐约约地感觉旁边的顾易航有所动静,但睡意昏沉的她已经不想在睁开眼睛。 顾易航身体的异样还没消退,自然睡不着,闭着眼睛克制地将邪火降下去,而身边人绵长的呼吸声,让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苏念染这个人,他以为简单的一眼就能完全看透,在结婚初期,他就以为自己已经摸透了她的xing子,反而相处越久,越觉得自己的认知有误。 从去年底那个乌龙的误会开始,他意识到自己娶哪里是只乖顺的兔子,明明是只收敛爪子装乖的猫咪。 脸上还有些火辣辣的疼,睡不着索性起身进浴室冲了个凉,再到冰箱里拿了冰袋出来敷脸。 次日,醒来,念染已经不在枕边。 顾易航洗漱出来,早餐冷冰**摆在桌上,他拧了拧眉,心想是该找秦青认真谈一下了。 这回的冷战和上一次不同,但不同在哪里呢? 可能是心境,念染在不小心第三次不小心碰倒水杯的时候,得出了这个结论。 “苏老师,下班之后有时间吗?”张玲敲了敲念染的桌子,唤回她渐涣散的目光。 念染抬起头看向她,疑惑问:“有,怎么了?” “黄老师要离职了,吴主任提议下班聚个会,你来吗?” 念染一向不参加同事间的聚会,可转念想着晚上回家要对着顾易航,就点了点头,答应了。 顾易航下班回到家里,没看见念染,知道她是有意要躲着他,脸不由沉了沉,看来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 拿起手机打了项远桥,问:“秦青的号码是什么?” 项远桥楞了一下,那天顾易航看到秦青后,就和他喝了通宵的酒,他本就担心顾易航还没有放下秦青,没想到顾易航竟真会问他秦青的联系方式。 “易航,你已经有老婆了。”项远桥提醒了一句。 “号码是多少,你不说我可以打电话给朴枫。”顾易航懒得和他解释,正要按掉电话,项远桥就报了一串数字。 顾易航挂断之后,就拨了秦青的电话。 第七十六章.多年情分 当在电话那头听到顾易航的声音时,秦青惊喜万分,他肯找她,总比无视她来得强。 “出来,我们见一面。”顾易航声音偏冷,有点像下命令。 秦青并不介意,嘴角略微含笑,道:“好,老地方。” 她口中的老地方是a大附近的私房菜馆,曾经他们约会最常去的地方,还是她带着他去的。 顾易航犹豫了片刻,道:“好,七点。”说完就挂了电话。 秦青握着手机,听到毫不留情的嘟嘟声,唇瓣抿了抿。 七点,天已经暗了下来,星星还未闪现。 秦青早了十分左右到,熟练地点完餐,顾易航走进了进来。这个时间点也正是客人多的时候,不过菜馆地方不大,他一眼就看到了秦青所在的方向,从容地走了过去。 “来的很准时嘛,我已经帮你点了你喜欢吃的菜,希望你的口味没有变。”秦青含笑看着顾易航,这一笑嫣然无方,仿佛连嘴角的弧度都是最完美的。 “你刻意接近苏念染想要干什么?”顾易航忽略她脸上的笑,直接了当地问。那天朴枫借着项远桥把他约出来见秦青,他以为他说得足够清楚了。 “念染是个很可爱的女孩,我喜欢她,想和她成为朋友,不行吗?”秦青挑了下眉梢,语带无辜。 顾易航沉默,此时菜端了上来,他看了眼蛤蜊浓汤,淡淡道:“秦青,六年了,早已不同,我现在不喜欢这个汤的味道了。” 秦青脸微僵,顾易航话中有话,她又怎么可能听不太懂,可她岂会是这样就败退的。在回国之前,她就已经想清楚,她还爱着顾易航,她受了那么多苦难,终于可以回来了,无论谁阻止,都挡不了她回到他身边决心。 “是啊,六年了,我们好久没有这样一起吃饭了。”秦青将菜单推给顾易航,故作没有听懂,道:“若是不喜欢蛤蜊了,可以换一种试试。” “我并不是来和你吃饭的,秦青,有一件事我必须说清楚。”顾易航眸色深沉地看着她,语调平淡:“六年前我们之间就什么都过去了,时态这东西是不可能改变的,过去时就是过去时。” 秦青拨了下发梢,不在意地轻笑道:“一定要一开始就谈这么严肃的话题吗?” “除了这些话,我和你无话可说。”顾易航不留情面道。 秦青脸上的笑意挂不住了,她回来前是知道他已经结婚的,但她有信心他并未对她忘怀,她让朴枫约他出来见面,那一晚他也没有这样明确地说过他们是过去时,不可能变成现在时和将来时。她总抱着点希望的,但触及了苏念染,他便把话说得那样绝。 “我们在一起六年,分开六年,相识一共十三年,真的无话可说了吗?”秦青手掌收握成拳,杏眸看着顾易航冷漠的脸,心中微微刺痛。 “是。”顾易航轻启嘴唇,吐出这么一个字之后,沉默不语。 “易航,你在欺骗自己。”秦青冷静下来,翻开手掌,淡淡浅笑:“你越这样,表示你越心虚,我太了解你了,若是真已经对我没有什么感情,你不会瞒着苏念染我们的关系。” 顾易航没有说话,从皮甲里抽出两百,放在桌上,起身,转身,跨步走出餐馆。 秦青起身追了出去,在巷弄里拉住顾易航的手,双手抱住他的手臂,语气有些卑微的恳求着:“我错了,我承认当年我错了,不要离开我。” 昏黄的灯光下,秦青的面容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顾易航一动不动,冷冷道:“纠缠过去是很没有意义的事。” “怎么会没有意义,我还.......”秦青咬了咬唇,深吸了口气,道:“爱着你。” 漆黑的夜,让人看不清细微的表情,顾易航抽出手臂,侧头斜睨了秦青一眼,道:“这句话你对顾昭然说比较合适。” 说完,顾易航大步离开,向马路走去。 秦青闻言,愣在当下,回过神来又快步追了过去。 外面的路灯明亮,秦青跟在顾易航身后,顾易航无视她的存在,到了停车处,开门进车,秦青立刻跟着开门进去。 “即便今晚谈得不太愉快,送女士回家总是该有的风度吧。”秦青已经收敛刚才的可怜模样,短短时间内又恢复了自信迷人的样子。 她已经坐进来,顾易航总不能推着她出去,只能默认了。 念染和同事在a大附近的餐厅聚会完,出来时看到一辆熟悉的车飞驰而过,张玲拐了下念染的手臂,道:“刚刚那辆好像是你老公的车。” 这三年基本上顾易航都会送念染上班,念染虽不多提,张玲大致也是知道,还艳羡过她有这样好的老公,不过刚刚似乎看到车子上有另外一个女人。 念染因为角度的关系没有注意到车子上还有其他人,只对张玲点了点,道:“可能有事吧。” 张玲以为她看到了,也没多说什么。 一帮同事有车的送路远没车的回去,喝了酒的请代驾过来,位置不够坐了,念染就让他们先走,自己去招出租。 人群散掉,春日夜晚,凉风徐徐,她方才稍稍喝了酒,于是决定慢慢踱步到下一个路口再叫车。 a大门口的路两侧送树木整齐笔直,春日来到,抽了新芽,嫩叶在春风里沙沙作响。 念染拍了拍红扑扑地脸,深吸口气,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眼却恍惚出现邹景生靠在路边树干上的身影。 她摇了摇头,再睁开眼睛,那个身影还在,她不确定了这是不是错觉,犹豫着向前走。 第七十七章.两人道歉 邹景生轻轻地吐了口烟,他没有注意念染,今晚只是出来兜兜风,就到了这里来。 念染走近,邹景生的脸越发清晰起来,她确认了这不是错觉,脚步顿在当下。 邹景生拧灭烟头,像心有灵犀般回头,看到念染站在树与路灯之间,昏黄的路灯格外的柔和照在她身上。 已经被发现,想要悄悄撤离不可能了,念染抿了抿唇,索性迎了上去,故作轻巧地打招呼:“好巧。” 邹景生直起斜倚树干的身子,走向念染,半低着头看她,嘴角勾了勾:“是啊,好巧。” 以前上学的时候,念染的美术楼其实走北门更合适,可她总会跟着邹景生走这个门,有时候跟在后面被发现,还会傻笑着对他说好巧。 如今的场景好像有某部分重叠了,但彼此间的气氛总是不同了。 打完招呼,念染想起自己曾经的傻事,不由窘迫,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和同事在这里聚完会,现在要回去了,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邹景生叫住了她,又绕到她前面,“我送你回去吧,你喝过酒了,一个不安全。”她经过他时,他闻到了她身上的酒气。 念染停住脚步,上次婚宴闹得挺不愉快,她抽了邹景生那么个大嘴巴子,以他的自尊和心xing,应该做现在这么绅士的举动。 “不用麻烦,路口叫车很方便的。”不管邹景生会不会不自在,反正她着实是觉得有些尴尬的。邹景生那天的那些话,在她面前炫耀他以前是怎么被她死缠烂打的,有口无心也罢,总归是伤了她。 邹景生没有理会她的反对,拉住她的手腕,向前走,边走边说:“不要多想,就算我们只是朋友,也不会让你一个女人大晚上的自己回家。” 念染想抽回手,他扣得紧紧的,让人挣脱不开。 邹景生打开门,将她塞进车子,自己坐进去发动引擎,念染低头揉了揉手腕,沉默着。已经进车内,总不能在行驶中跳车。本来还有担心邹景生又要说那些刺耳的话,没想到他竟也一路安静。 在快到家时,邹景生才开口道:“念染,回国之后我想了很多,我们之前的点点滴滴,其实在国外的三年多,我常常有想到你,我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对你丝毫没有爱情,是我的骄傲放不来。” “不要再说了。”念染打断邹景生的话,她有些害怕听到后面的内容,无论是爱或不爱,她都承受不起,她拼命地想让这个人成为过去,只活在过去。 “不,我觉得我必须说清楚。”邹景生停下车来,转头看向念染,黑眸中带着真诚,“对不起,这是三年前就欠你的话。” 念染神色微微动容了下,她低着头,看着膝上的手。 “那天的事,也是我错了。”邹景生见她没那么排斥了,就又道:“这两天我想了很多,原是我对不起你,现在更不该搅你婚姻的平静,所以即使舍不得,我也决定放手,祝你幸福。”他说这话时候极慢,有种深情而认真的味道。 念染怔了下,没想到邹景生竟会说出这番话来,那样真诚的道歉,那样深情的表露放手。 “好了,我话说完了。”邹景生打开车门锁,浅浅地勾起一微笑,对念染道:“我希望我们还能是朋友,仅此而已。” 对于邹景生这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念染显然还有些不太适应,心里也稍有防备着,低头不言语,打开车门出去。 邹景生坐在车内,看着念染进了小区内,勾了勾嘴角,发动车子转弯离去。 念染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邹景生的话,电梯到了29层打开,迎头就撞上了个人,定睛一看,竟是秦青。 “我那天有东西落在你这里了,所以来取。”秦青说得坦荡荡,丝毫不像说谎的样子。 念染对秦青还是有点不好意思,道:“那拿到了吗?要不要进来坐一下?” 秦青摇了摇头,意味不明的笑:“拿到了,我先回去了,你进去吧。” 念染没多做强留,看着秦青进电梯,再转身进家门。 进屋的时候,客厅里灯光亮着,顾易航在阳台抽烟,她悄悄地猫着脚步走进去,并不打算和他打招呼。 顾易航回过身,看着苏念染,黑眸中闪过一丝惊诧,拧灭烟头,走进屋内,脸色有些难看,“你碰到秦青了?”她们前后脚,一个离开一个进来,不碰到都难。 念染以为他还是要对秦青的事情责问她,停住脚步,冷下脸,轻嘲道:“是,真是对不起,下次我的朋友要来这个房子之前,我一定会先和您报备。” 说完向卧室走去,没有正眼看顾易航一眼。 顾易航眉心拧了拧,跟着她走进去,“苏念染,我们好好谈谈。” 念染从衣柜里拿了衣物,进浴室,关门前对他道:“抱歉,我现在要洗澡。” 话音一落,要将门推上,哪知顾易航这时伸手挡住,手掌生生被夹住,念染微惊,连忙把门打开。 只见顾易航抱着手,痛苦地皱眉,念染本能地着急,一时忘记了冷战,急切问道:“怎么样了?不要抱着,让我看看。” 小时候顽皮夹到手指的经历她有过,那生疼的感觉是现在也没有忘记过的,所以格外的担心。 顾易航低着头,退到床边,念染跟了过去,焦急道:“我去拿药箱!” 转身正要去找,一只大掌就拉住了她的手腕,微微用力把她往后一拖,念染跌坐在顾易航身上。她骤然反应过来他的手压根没事,沉了脸要挣脱顾易航的怀抱。 “别动。”顾易航低喝,圈住她的身子,低沉着声道:“我们来谈谈。” 念染挣了两下,没挣脱开,索性自暴自弃不动了,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顾易航松了下手臂,一脸认真道:“首先,我要为我那天的态度道歉,其次,我要为我昨晚的行为道歉。” 念染心中一抖,今天还真是凑巧,一个两个都要向她道歉。 第七十八章.购房署名 顾易航低垂着头,看着怀中的人,继续道:“我并不是不让你带朋友到家里,这里不止是我的房子,也是你的家,只是希望你能先和说商量一下,毕竟这里我们的生活要凭空多出一个人,总有些不自在。” 念染闻言,心里微微动容,她其实并不是没有反思过,自己确实应该先和顾易航商量,但也实在是气急了他那天的态度。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顾易航下巴抵在她肩上,轻声的带着诱哄的口吻道。 念染微咬着下唇,这两天的事总是有点疙瘩在心里的,昨晚他还那样强迫她,岂是这样就能轻轻抚平原谅的。 见念染不表态,顾易航放开她,将她抱坐到一旁,自己起身从抽屉拿出一个黄皮纸袋,又走回她面前,把它递给念染。 念染接过,疑惑打开,顾易航在一边说道:“新房子的署名是我们两个人。” 在看到落款印着的名字时,念染有些缓和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她抬头看着顾易航,自嘲地笑:“你以为我是想要一半的房产吗?” 本来这样的事情,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感动,如果在平时念染也许也会感动。可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因为这房子发生矛盾,他就把新房子写上了她的名字,他竟然以为她那么生气是为了房产的原因。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被人看轻了,房产证上的名字是谁她都无所谓,但重要的是顾易航没有把她当做一个家的女主人,肆意驱赶她的朋友。 顾易航看念染表情不对,解释道:“我并不是这样想,只是我想我们是一家,那么房子署名两个人也是应该。” “不必了,房子的全额都是你付的,没必要署上我的名字,明天你去改了吧。”念染冷静下来,她发现自己所在乎的事,顾易航压根就不明白,多说无益。 “你现在到底在生气什么?”顾易航觉得自己越发琢磨不透她,本以为她看到这个会高兴的,没想到反而更生气的样子。 “我没有生气,我想去洗澡了。”念染站起走进浴室。 顾易航握着黄皮文档纸袋,眉心拧了拧,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又哪里做错了,她这小xing子怎么越来越奇怪。 念染洗完澡出来,直接躺上了床。而顾易航这时正在书房和项远桥打电话,这个双人署名就是他给顾易航出的主意,收到这样的反效果,顾易航自然不会放过他。 念染今天喝了酒,所以很快就入眠了,顾易航打完电话回来,只见她睡得极其香甜,长长的眉睫垂下,在眼底投下一个漂亮的弧形阴影,小巧的嘴巴微闭着,呼吸轻浅绵长。 顾易航无奈地轻摇了下头,走过去将她露出的脚丫盖上,再进浴室洗漱完,回来躺平睡下。 次日清晨,念染醒来,顾易航正在浴室洗漱,她犹豫着要不要假装继续睡,顾易航就从里头走出来,四目相接,念染撇开头来。 “早餐想吃什么?”顾易航问道。 “随便。”念染从床上起来,走进浴室刷牙洗脸。 顾易航走出卧室,到厨房打开冰箱看看有什么,随手拿了些东西出来。 念染出来时,土司火腿夹蛋和热牛奶都已经放在桌上,顾易航坐在一旁,对她道:“过来吃吧。” 念染也不矫情,走过去坐下,不客气地拿起吃,低着头,不看顾易航。 “慢着点,我不和你抢。”顾易航见她狼吞虎咽,出声提醒道。 念染抬头横了眼顾易航,哼了一声:“你管不着。” 顾易航对于念染表现出来小别扭,是既无奈又好笑,炸了毛猫咪真是傲娇啊。 吃完早餐,念染收拾起碗碟,既然是他做了早餐,那该是她洗碗,冷战归冷战,该是她做的事她一样不会少做。 “今天要出门?”顾易航坐在沙发看了眼换了衣服出来的念染,拧了下眉问。通常周六,念染没事都会在家画一天的画,他就是因为这样才放下手头的工作,准备呆在家里和缓关系,她就这么走了,他岂不是白费了。 “嗯。”念染换了鞋子,拿着包就出去。 屋子里空荡荡就剩顾易航一个人干瞪眼,他起身进卧室换了身衣服,匆匆出去,开车到公交附近,看见念染还在等车,松了口气,摇下车窗道:“上来。” 念染有些惊讶他也跟了出来,其实他从昨晚开始的种种举动都是在示软,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但她更希望顾易航真的明白过来她介意的是什么。 “上来。”顾易航见念染没有动,又唤了一遍。 念染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顾易航问:“去哪里?” “南屏墓地。”念染淡淡道。 顾易航有些讶异,回头看念染,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说了声:“今天是我妈妈忌日。” 顾易航楞了下,才注意到念染穿得极为素净,过去三年间,她从来没有和他提起过这事。 南屏墓地在郊区,有段距离,车开那里已经是十点多。 顾易航停好车,跟着念染像山上走去,顺手从路边的阿婆手里买了束黄菊,念染回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向前走。 两人走在山间路上,经过一排排笔直的竖立墓碑,念染忽然转身,走进其中一排。 她在一个墓碑前停下,顾易航站在她身侧,将花束递给她,她接过弯身放到墓前。 顾易航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黑白的有些旧了,不过可以看出和念染有些相似,尤其是眼睛,同样的明亮灵动。 念染站在墓前,静静地微微笑着看这墓碑上的照片,像是一切尽在不言中,她们母女有她们之间的默契。 就这样站了一会儿,念染回身对顾易航说:“走吧。” 第七十九章.墓地相遇 “怎么?”念染见他不动,也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不提我?”顾易航有些怨念。 念染奇怪的蹙了下眉,才恍然过来,顾易航是她的丈夫,也就是母亲的女婿,一直以来母亲的墓地她都是一个来的,一时间忘记了还有他。 “妈,这是顾易航,我的丈夫。”念染走回墓碑前对着照片介绍顾易航,说完侧过头看他,道:“这样可以了吧?” 顾易航还是有些不满,总觉得念染有点敷衍了事的味道,他伸手将念染的手包在掌心,认真地对着墓碑道:“妈,我和念染结婚三年多了,这是第一次来看您,十分抱歉,以后我都会和她一起来看您,我们很好,请您放心。” 念染对于顾易航这样的郑重其事表示不解,他好像很在意她妈妈的观感。 “我说完了,走吧。”顾易航没有放开念染的手,牵着转身向外走。 念染眉心蹙了下,看着他牵着她的手,有些恼怒,这个人似乎一点也没有他们还在冷战的自觉。 正想挣脱开,顾易航挺住了脚步,她抬头看去,邹景生一身黑衣捧着白百合站在他们面前,春风吹起他衬衫的衣角,白与黑的融合像是一幅泼墨画卷。 顾易航眉头深蹙,对于邹景生的出现很是不悦。 邹景生走近他们,对念染道:“我是来看林阿姨的,本来是我妈也要来的,可是她最近身子一直不太好,所以我一个人来了。” 苏母姓林,邹景生口中的林阿姨就是念染的母亲,他们自幼在一个院子里长大,自然对彼此的家人都有所熟悉,念染的母亲和邹景生的母亲当初还十分投缘,感情要好。 以前他们交往时,她和邹景生一起来过一次,没想到如今邹景生还会愿意一个人来这里祭拜她妈妈,他手上的白百合还是妈妈身前最喜欢的花。 不过她曾经和顾易航坦白过和邹景生的关系,这样的相遇总有些尴尬。 “额,谢谢你。”念染抿了抿唇道谢,下意识想抽开顾易航紧握的手,没想到被握得更紧,挣脱不开,拧眉向顾易航看去,只见顾易航面无表情,隐隐带着不悦。 邹景生注意到他们的手牵在一起,眸色深了深。 “这是应该的,林阿姨在世时对我也很照顾,我还记得林阿姨最喜欢白百合,没有错吧?”邹景生斜挑看了眼顾易航。 “嗯。”念染感觉顾易航握着她的手松了一下,于是就把手抽了开来。 “你们先走吧。”邹景生看他们的手分了开来,嘴角微微浅笑,向后退了一步,侧过身子把道路让出来。 “谢谢。”这回是顾易航开口,声音有些生硬,脚步略快。 念染对邹景生点了下头,跟了过去,顾易航脚程没有慢下来,直到快要走到山脚时才停了下来,突然转身向念染,念染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他身上。 顾易航沉着脸看她,念染不明所以,只觉得他莫名其妙。 “妈喜欢白百合,为什么我在山下买的时候你不说?”顾易航不喜欢邹景生比他更了解念染的感觉,这让他有种领土被侵占的不适感。 念染楞了一下,对他这种兴师问罪的问法很不舒服,道:“你没有问我她喜欢什么。” 我没问你就不说,那邹景生是怎么知道的? 顾易航很想这么问,但他克制住了,他们这两天的关系实在够糟了,他今天是想修缮关系的,不能再弄得更糟。可一想到她在遇到邹景生时,想要挣脱他牵着的手,就又觉得十分不舒服。 张了张口想问,又把话咽了回去,顾易航垂着眸子看着念染,越看越觉得看不懂她,轻轻叹了口气,道:“好,这次是我疏忽了,我们走吧。” 说完又重新牵起念染的手,念染觉得从昨晚开始顾易航就有些反常,把姿态放得特别的低,想要和好的意思显而易见。 她这个吃软不吃硬,若是顾易航横了心和她冷战,她就和他僵持不下,但顾易航这样软弱了姿态,她亦不好意思再将他推拒。他要牵手,索性就让他牵着吧。 进了车子,顾易航对她问道:“中午想吃什么?” 虽难以抗拒他的示软,但心里总是有些别扭,口气还是有些冷淡:“随便。” “那我决定了。”顾易航发动车子,驶进公路。 念染撇过头看着窗外的树木一颗颗倒退,柳絮飞花,飘落进车内,春的气息越发浓了,三月末了,似乎她有什么事情需要想起,可又一直想不起来。 顾易航把车停在一家意大利菜馆,念染下车,看着装潢颇有异国风情的店面,拧了下眉。 “怎么?不喜欢?”顾易航看到她的表情问道。 念染摇了摇头,倒不是不喜欢,只是这家店是她和邹景生曾经一起来过的。a市就那么大,总有去的地方会重叠,但这是顾易航第一次重叠到和邹景生去过的餐厅。 他们结婚之后就甚少外食,本就不是因为相爱而结合,自然就少了浪漫的招式,除却相亲之外,他第一次带正儿八经单独带她来这种充满浪漫情调的餐厅。 餐厅内的布置并没有多大改变,音乐舒缓的流淌着,顾易航替她拉开椅子,她低声道了句谢谢。 用餐的过程中,顾易航也没有再提起刚刚上山遇到邹景生的事,也没有提起这两天不愉快的事,间歇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念染也就不咸不淡地应着。 “房子过几天就动工装修了,下午我们去选壁纸吧?”顾易航征询着念染的意见。 “壁纸不是上次你已经选了白底银纹的么?”念染放下刀叉,抬眸看顾易航。 “你不是觉得颜色太冷了些么,我已经把它退了,下午就再去看看。”顾易航拭了拭嘴角,对念染道。 念染闻言,稍稍诧异了下,顾易航一向是固执,更改已做的决定实属不易。 “怎么了?”顾易航见她盯着自己,疑惑问。 “没什么,下午去吧。”念染收回目光,淡淡道。 第八十章.旁观者清 日子依旧波澜不惊地过着,天气渐渐转暖,两个人之间关系好像也随着时间有些回暖,念染照常做好她妻子的本分,但比起以前却更加克制自己,不让自己随便对顾易航产生动摇,可以说他们的关系回到了顾易航说恋爱之前。 四月初,念染看着qq上高中校友录跳出来提醒,才想起自己一直忘记的事,邹景生的生日要到了。 那是她曾经不可能会忘记的日子,她纵使记不得自己的生日,也会记得他的,没想到最近的一系列烦恼让她连这个都忘记了,也许她是真的放下邹景生了。 当念染把这件事跟姜灵叙述,姜灵安静的听着。 “我不清楚你有没有放下,但目前显然在你心里,顾易航比邹景生要重要。”姜灵搅了搅咖啡里糖,含笑对念染道。 “为什么这么说?”念染不解。 “很明显啊,你现在脑子里在想顾易航的时间占绝大部分,这是个好现象。”姜灵浅啜了口咖啡,心情很好的样子。 念染低眸沉默,她并不否认,在发现自己对邹景生的事情紧张不起来的时候,心里好像松了口气,某个一直被灰暗笼罩的角落光明了起来,但要真说到完全是因为顾易航的原因,又好像不全是。 也许和邹景生在学校那晚说的话有关,她得到了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代表她过去的一些傻事也不是全然付空,曾经喜欢的人对她也不是全然没有感情。当然这么想并不是她还有心要和邹景生一块,而是不必去否定曾经自己的努力。 爱情错过了,不是错了,就是过了,她是后者,她觉得这样已足够幸运。 “又在想你们家顾易航呢?”姜灵见她久久沉默,伸手在她眼前摆了摆,打趣道。 “才不是!”念染立刻否认,说完又觉得自己反应太过了,收敛了下神情,笃定道:“姜灵,我不会爱上顾易航的。” 姜灵惊愕,拧了拧眉,问:“为什么?” “没什么,反正是不会。”念染像是要坚定自己信念一样,加重了语气。 “我实在不懂你的脑子里乱七八糟在想什么,有时候简单的东西,越绕会被弄得越复杂。”姜灵不明白念染的话了,他们是夫妻,除了责任外,有爱情加持不是更好吗? “你不明白。”念染低垂着眼睑,看着咖啡杯。 姜灵和念染做了这么多年朋友,最近也越发觉得看不明白念染,当年她可以对邹景生那样执着,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拼上全力的死缠烂打,而现在对顾易航并非无情,却一再退缩,缩进她以为安全的壳子里。 “好吧,我确实不太明白。”姜灵耸了耸肩,举起咖啡,浅笑道:“无论如何,祝贺你忘掉邹景生。” “不是忘掉,是释怀。”念染微笑纠正,轻轻与姜灵碰了下杯。 姜灵嘴角笑容更大,她是真的为念染感到开心,那段经历中她一直陪着念染,知道放下邹景生对念染来说有多难。 念染笑着喝掉咖啡,姜灵低眸的瞬间,眼里闪过了一丝苦涩,念染已经能忘记了,那她什么时候能呢? 在放下咖啡杯的瞬间,手机铃声响起,姜灵从包里拿出手机接起,只见她含笑着简单回应了几句,就把电话挂掉。 念染见她笑容灿烂,刚刚说话又轻声细语,不由笑道:“一定是个男人打来的,而且是个优秀的男人。” 姜灵斜挑了下眉梢,落落大方回应:“你猜的没错。” “陆鸣浩?”念染对姜灵开始恋爱这件事喜闻乐见。 “是姓陆没错,”姜灵卖关子似的停顿下,再道:“不过是陆铮。” “陆铮?”念染眉心拧了起来,陆铮和陆鸣浩不是堂兄弟么?陆鸣浩明明在追姜灵,怎么陆铮也参合进来了? “我和他正在做进一步交流。” “进一步交流?你们交往了?”念染惊讶,差点打翻了杯子。 “确切来说还没正式确定关系,处于暧昧期。”姜灵对自己目前状态给出了很确切的定位,其实她想了很久,如果迟早要有婚姻,那就选一个自己不爱的,也不爱自己的,但双方又有好感的,这样总归是互不亏欠的。 “陆鸣浩知道吗?”念染接收到这个讯息之后,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知不知道都没什么关系吧,上次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他和新来的实习生正打得火热呢。”姜灵语气随意,有些无所谓的样子。 念染看着她眼睛,郑重道:“姜灵,有些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一定要想清楚。” 姜灵看起似乎对感情问题看很透且身经百战的样子,但念染知道她本身并没有什么经验,甚至可以说,她在这方面几乎就是一张空白纸,这些年追求的人不少,她却总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在这方面,念染对于姜灵还是很担心的,她觉得姜灵对陆鸣浩是有感情的,只是细微到她自己没有察觉而已。 “你想说什么?”姜灵见念染话中有话,便干脆问道。 “你真的喜欢陆铮吗?”念染看着她问。 “不讨厌吧。”姜灵给出这个答案后,又补充:“就像当初你要嫁给顾易航之前,我问你喜欢他吗,你说不讨厌,现在我大概也是这种感觉吧。” 当初念染的不讨厌是可以接受这个人一起生活下去,那姜灵说是一样的感觉,不就代表她有在考虑可能要嫁给陆铮?! 念染眼睛圆睁,看着姜灵,觉得她对感情太过草率,想要开口劝几句,又想到自己压根没有立场,自己闪婚的时候,才和顾易航见过四次面,第四次还是醉醺醺的状况下。 “你真的不考虑陆鸣浩了吗?”念染还记得陆鸣浩在晓晓婚礼上表现出来的信心满满,志在必得的样子,不由觉得有些可惜。 姜灵眉心浅蹙,道:“即使不是陆铮,也不会是他,为什么你一直提起陆鸣浩,难道你觉得我会喜欢他?” “可能是我想错了吧,总觉得你对他有点不一样。”念染摇了摇头,她本来确实这样觉得,可现在她不确定了。 “确实有点不一样,那种不一样就是很讨厌。”姜灵撇了下嘴角道。 第八十一章.螳螂捕蝉 下午茶结束,念染和姜灵去逛商场,这一次并不是单单陪着姜灵,她也想添置些新装。 在入门口,就遇到了个念染很不想见到的人——罗娜。对于她,念染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脸皮那么厚的人,勾引朋友的丈夫还能理直气壮的样子。 “小染又见面了。”罗娜一身艳红修身短裙,露出修长的美腿,姿态甚是妖娆地朝念染走来,还熟稔地唤道。 念染向后避了一步,有些嫌恶地蹙眉,道:“罗小姐,我们没那么熟,而且我并不想见到你,再见。” 念染拉着姜灵,欲绕过她向内走,哪知罗娜又伸手一挡,拦住了念染,她俯身道念染耳边道:“这么着急离开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走开。”念染单手挥开了她的手臂,拉着姜灵往里头去。 这回罗娜没有再拦,她侧过头看着念染离开的身影,嘲讽地笑。 姜灵跟着念染走掉之后,还回过头看了罗娜一眼,对念染问:“她是谁?” “罗娜,安颖的朋友。”念染在说到朋友这个词的时候,有些顿住。 “你好像很讨厌她?”姜灵不解,既然是安颖的朋友,怎么会看起来关系很恶略的样子。 念染张了张口,想说安颖的事,但一想到安颖对荣宇风还抱有希望,觉得说出来对她不好,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道:“她长得就很让人讨厌。” 姜灵对念染这个解释显然不满意,她从来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不过对于念染不想说的话,也不会勉强她去说。 “说到安颖,最近似乎都没见到她,要不打电话叫她出来一起逛逛?”姜灵转了话题,随口说了一句。 念染和姜灵上了扶梯,见罗娜在入口处抱着一个男人的手臂,而这个男人就是荣宇风。 姜灵没得到念染的回答,就侧过头去,此时罗娜和荣宇风已经转身要走出大门,姜灵蹙了下眉,觉得罗娜旁边的男人背影似乎有些眼熟。 “是荣宇风?”姜灵惊愕地看着念染,见念染一脸淡定的样子,问道:“你看到荣宇风和那个女人挽着手?你不是说她是安颖的朋友的吗?” 在发出这些问题的同时,姜灵神思百转,恍然过来念染为什么那么讨厌罗娜了。 “荣宇风外遇?你早就知道?”姜灵不可置信地看着念染。 念染没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那安颖知道吗?”电梯到了二层,姜灵拉着念染到一边,压低声音问。 “我和她说过,那时她不相信。”念染轻叹了一口,“后来她发现了荣宇风欺骗她其他的事情,就有些动摇了,但看她的样子并没有和荣宇风摊牌的打算,她似乎觉得还能挽回。” 姜灵听完念染的话,脸上稍显凝重,“这是在自欺欺人,出轨的男人就像偷腥的猫,尝到了鲜,哪有止得住的道理。” 念染抿了下唇,对姜灵这句话深以为然,当年她第一次隐约知道邹景生和潘璐璐走得近时,也跟安颖一样抱着侥幸试图挽回的心态,可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她亲眼看见邹景生和潘璐璐走进宾馆,甚是那时候她还没有完全放弃。事实证明,最后无论她怎么表示挽回,邹景生还是不留情面地把她甩了。 安颖现在的状况和她当时很像,爱情里面,那个爱得多人注定了是输家,安颖比荣宇风用情更深,就好比她当时对邹景生,她输的一败涂地,那安颖的结果又会是如何? “你说得对。”念染沉下眸子,郑重道:“我们要让安颖从这个困局里出来。” 姜灵点了点头,分析道:“荣宇风这样招摇过市和罗娜在一起,他笃定地就是安颖对他的信任和感情,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安颖亲眼看到。” 念染怔了下,看着姜灵道:“你的意思是跟踪?” “我们跟踪肯定是不行,不如请人来调查荣宇风规律的活动范围,什么时候和罗娜约会,在适当的时机再让安颖亲眼撞见。”姜灵出谋划策道。 念染低着头,她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该这样做,安颖对荣宇风的感情不比她曾经对于邹景生的少,邹景生和潘璐璐在一起时,对她来说只有爱情这一方面的打击,而荣宇风和罗娜在一起,对于安颖来说是爱情和友情的双重打击。 “要知道的迟早要知道,越晚知道伤得越深。”姜灵轻叹一声,她看得出来念染在犹豫什么。 “好。”念染点了点头。 两人说完话,也没什么心思去逛街了,一起去了征信社。 顾易航是律师,偶尔是要用到这些途径,念染有一次看到过征信社寄过来的快递,于是就有记得名字。 进了里面之后,念染和姜灵被带到一个会客室,念染不小心碰落了桌上的圆珠笔,弯腰去捡,透过落地的条纹玻璃,她看到一双熟悉的鞋从她眼前走过。 她拧了拧眉,起身打开门,没有看到门外有熟悉的人,又奇怪地蹙了下眉,转身回到座位。 “怎么了?”姜灵对于念染刚刚的一些系列动作有点不解。 “没事,可能是我看错了。”念染摇了摇头,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是多心了,虽然说刚刚那双鞋子是限量款,但也不一定只有秦青才能拥有。 念染话音一落,就有位扎着马尾辫学生模样的女孩敲门进来,请她们去另一间办公室。 念染和姜灵方一进去,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就有一秒钟的时间眼底流露惊讶,念染和姜灵入座,他立刻收敛神色。 “你们好,我是陈江,两位有哪方面的需要?”陈江一边做着自我介绍,一边目光从姜灵扫到念染,揣测她们来的目的。 念染看了眼姜灵,姜灵拧着眉,两人都不说话。显然是对这个看上去二十岁左右,还扎着小辫的男人有些不太信任的样子。 “能叫你们老板来吗?”姜灵提出要求。 “我就是老板啊。”陈江耸了下肩膀,见念染她们不太像是察觉了什么来踢馆的,心稍稍放下。 念染和姜灵面面相觑,最后选择相信,把来意和他说明白。 “好,一周后你们等消息吧。”陈江信心十足的样子。 念染和姜灵出了征信社,陈江站在窗户口看着她们开车离去,再走回座位,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张照片。 那上面的女人身着浅蓝牛角大衣,一头乌黑的中长直发披散下来,露出皮肤白皙的侧脸,她正是苏念染。 陈江眉梢轻挑,弹了弹念染的照片,嘴角微微勾起。 第八十二章.贴身之物 念染一直到回到家都是眉头深锁,她不知道她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她只是不想看到安颖活在越来越深的自我欺骗中。那种痛苦她受过,并不想安颖再受。 何况荣宇风欺骗安颖的事情又何止这一件,安颖那日说听到了赵芝华与荣宇风关于迁回国内的约定,这背后不知道还有多少事情隐瞒着安颖。 进了屋,看了下玄关的鞋子,顾易航还没有回来,她换了身家居服,看时间还早,就进了画室。 画室右边的整个墙壁上画着大片大片的葵花,它们美丽的绽放着,念染怔怔地站了会儿,深吸了口气,从角落里拿出画笔、颜料,开始在墙面上涂改。 她全情投入的专注着,没有察觉顾易航回家了。顾易航看玄关念染的家居拖鞋不在,就知道她回来了,厨房卧室里没有,那就是在画室。 顾易航走进书房,放下公事包,打开电脑,他最近有些疲惫,关于七年前国土局副局的贪污案已经进入重审阶段,这种陈年旧案本来是没什么的,不过这次似乎背后有人来势汹汹,特地是针对顾氏的。在案件重新提交的证据里,就有顾氏当年的财务总监给副局受贿的录音带。 这里头清清楚楚的交代了顾氏前财务总监马贤给副局黄安一笔近五百万的好处费,那时黄安负责的土地开发投标案,恰巧是顾氏最后得标。那块地政府是举行匿名投标的,不仅是价高者得,还要有设计规划方案。当时在两个设计方案差不多的情况下,顾氏只比最大的竞争者锦辉国际高出五百万的投标金额,险胜获标。 这里头的猫腻,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当年副局黄安被清查时,虽有牵扯了顾氏,但苦于并没有直接证据,所以顾氏在那一次风波里安然无恙。而后,前财务总监马贤辞职带着全家移民。 顾易航重新又听了一遍录音,还是没有找到突破口,马贤在录音里明确说了是顾氏上头的授意,恐怕这回顾昭然也要牵扯其中了。顾氏的管理,各个部门的管理者,直属于总经理手下,所以马贤的上头就是顾昭然。 听了数遍之后,眉头越蹙越紧,长叹了一口气,关了电脑,出了书房。 画室灯开着,门半掩着,顾易航走到门口,敲了两声,推门进去,念染背对着他,正在墙上专注的画画。 顾易航知道当初念染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在墙上画完这幅葵花海图,这几年来也没有变动过,有些疑惑她现在在墙上画些什么。 她长裤的裤脚微微卷起,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棉质的上衣松松地罩在身上,头发高高绑起,露出光洁纤细的脖颈,看上去很是娇小瘦弱的样子。 顾易航半倚着门框,看着她的背影,想着这几天她对他好像已经恢复以往的态度。她做好了一个尽职的妻子,在他回家时,做好简单热乎的饭菜,在他求欢时,也高度配合。 可是,他总觉得念染这种表现,不是和好,而是在刻意的疏离。她比以前更加地防护自己,对他的防备心也更重。 顾易航实在看不懂,也许像项远桥说的,女人都是复杂的动物,像苏念染这种看似简单的也不例外。 念染画完,向后退了两步,看着整体效果,满意地抹了抹鼻子,嘴角扬起笑意。转身准备收拾一下,就见顾易航站在门口看着她,她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低着头收拾了颜料画笔,边对着他道:“等一会儿,我马上去煮饭。” 顾易航从刚刚念染看到他就收敛了笑容,终于想起这几天哪里不对劲儿了,自从那日后,她就很少对他笑了,脸上的表情永远是淡淡的。 “不急,你慢慢来。”顾易航低垂眉眼,看念染弯腰将画笔浸在小水桶里。 念染收拾完,直起身子,走向门外,顾易航站在门口不动,挡住了大半的门,念染拧了下眉,抬头看他,示意他走开。 顾易航看着她鼻子上桔色的颜料痕迹,有些滑稽好笑,忍住了嘴角上扬,伸手到她面前。 念染没有推拒或退后,顾易航的手落到了她的鼻尖,轻轻地擦拭,他的动作几乎可以称得上温柔。她重新抬眼看着顾易航的脸,他脸上的表情几乎也可以称得上温柔。 这样的顾易航有点让人难以抗拒,有那么一刹那,她心神晃动了下,但就只是一刹那,很快又恢复了理智。一刹那就是七十五分之一秒,她对自己控制力仍然有些不满,她需要做到的是丝毫都不动摇。 “好像擦不掉。”顾易航收回手,浅笑地看着念染的脸。 顾易航笑得不多,平时几乎都是面瘫,但是只要眼底有了笑意,整个人就好像是泛着柔和的光。 念染眼睛触到他的眼睛,不自然地撇开,干笑了声说:“我去洗一下吧,” 说着就侧过身子从门框与顾易航身体的缝隙里钻了出去,向卧室内的浴室跑去,仔细地把脸上的颜料擦洗掉,身上的衣服不慎被溅到水,想了下,索性脱了衣服冲了个澡。 洗完之后才想起自己糊里糊涂的,没有拿换洗的衣服进来,甚至连内裤都没拿。自己的浴巾早上时候洗了还晒在外面,里头就只剩顾易航的浴巾可以遮体。看了看那条深蓝色的浴巾,念染抿了抿唇,伸出手又收了回来。 顾易航有轻微的洁癖,肯定不喜欢这种贴身之物被人用,想了想,念染吸了口气,推开一点点门缝,朝外面喊:“易航,能帮我去阳台拿下浴巾吗?” 顾易航听到念染的声音,准备去拿,才走到客厅便折回卧室。 念染听到脚步声,便把门推开一点点细缝,深出手来。 顾易航看着她湿漉漉的手臂,微微勾起嘴角,不疾不徐道:“你的浴巾还没干,用我的吧。” 第八十三章.共用浴巾 念染听到这句话,楞了下,她没想到顾易航竟会主动提出,本来还以为他会很介意。 “怎么了?”顾易航见她没有回应,便以为是她介意了,皱了下眉问。 “额,好。”念染回过神来,收回手,把门关上,转身看着架子上叠放整齐的深蓝色浴巾,脸红了一下,伸手拿来过来。 顾易航的浴巾比她的窄一些,简直是包上不包下,包下不包上,只能折中一点,结果上面酥胸半露,下面稍有动作,屁股就要露出来。 念染对着镜子调整了半响,最后无能为力,开了点门,露出半张脸,对坐在床上的顾易航道:“可以帮我拿一下衣服吗?” 顾易航站起来走到衣柜处,侧过脸,一脸坦然地问:“内裤也要?” 念染本来就有些红的脸,现在红得更加明显,几不可闻地应了声。 “嗯?”顾易航假装没听到,挑眉疑问。 “要。”念染脸更红,拔高声音,她简直怀疑顾易航是不是故意的。 顾易航弯了弯嘴角,拿出念染的换洗衣物,递过去给念染,念染接过之后,迅速关门,结果发现这里并没有内裤,打开点门缝正打算问顾易航,只见一根修长的手指上挂着一条玫粉色轻薄蕾丝内裤,还轻微地摇晃着。 念染伸手一把抓下,把门推上,胸脯起伏,气息微喘,她可以确定顾易航这一定是故意的! 看这手上的薄纱内裤,抓狂地摇了摇头,分明她大多数都是卡通棉质内裤,就这条偏透明的薄纱内裤,是姜灵去年她生日时候送给她的,她压根没打算过要穿。顾易航偏偏怎么就挑了这条,不是故意的才有鬼! 咬了咬唇,算了,反正要穿着衣服的,谁管你里面穿得是什么。 念染想开,迅速把衣服穿好,抱着顾易航的浴巾和她换下的衣服,准备先放到阳台换衣篓里。 顾易航看着念染出来,脸上红绯未退,不由翘了翘嘴角,别有深意地将目光往下。 念染接收到顾易航的目光,顺着他往下看,意识到什么似的,脸又红了起来,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出卧室。 顾易航笑了笑,跟了出去,边问了句:“今天晚上吃什么?” “煮面。”念染背对着顾易航,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不如我们出去吃吧?”顾易航提议道,他是不喜外食的,可项远桥说就算是结婚了,偶尔的约会是必要的,而他对于约会的概念就是吃饭,看电影,逛街。 念染侧过头看顾易航,直接拒绝道:“明天理论考,今天我想在家看书,如果你不想吃面,那我们可以炒饭。” “......”顾易航无言以对,她这是以为他嫌弃煮面么?一点也没有被约的自觉。 念染没有管顾易航怎么想,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两个鸡蛋,黄瓜,香肠,胡萝卜,还有昨天剩下的米饭。 自顾自的洗干净,开始打蛋,又把其他几样切丁,再放油,下锅,翻炒。不一会儿,两碟炒饭就完成了。 念染看了看成色,觉得自己炒得甚有水平,递了一碗给顾易航,喂狗一样,简单说了句:“吃吧。” 顾易航坐到餐桌旁,也没有不满,低头开始吃饭。 昨天的冷饭又是从冰箱里端出来的,炒过之后有些硬,念染吃了几口,就觉得没有胃口了,抬头看了看顾易航,他倒是很优雅从容地慢慢一勺一勺往嘴里送。 “别吃了,太硬,伤胃。”念染伸手拿掉顾易航的勺子,道:“还是重新煮面吧。” 念染站起来,将两碟炒饭端起来,顾易航把自己的那碟拿回来,对她道:“我觉得味道不错,不用再麻烦一次了。” 看着顾易航拿着勺子重新吃起来,念染也便再度坐下,连他都不嫌弃,自己又哪有资格嫌弃自己做的东西,低头安静地吃。 晚餐结束,顾易航收拾碗碟去洗,念染坐在客厅里复习资料,驾照理论考其实不难,就是些读读背背的东西。念染以前读书成绩一般,对于死记硬背的东西也不在行,而且就算是背过很多遍,每次考试前还是会不安心的不断重背。 她还有个坏习惯,不喜欢默念,只有读出声音才有踏实感。 顾易航洗完碗,走出厨房,见念染捧着书在读,旁边一堆模拟试卷,不由笑了笑,走过去,坐到她身边,抽开她手中的书,道:“我问你吧,这样比较有效。” 念染楞了下,点了点头,接受顾易航的善意。 小小的客厅里,暖黄的灯光下,他态度严谨问,她满脸认真答,两个人间的气氛颇为和谐。 而这种和谐,是顾易航不满意的,看着念染的脸,他总觉得她的眼神比以前更加疏离和防备。 “几乎全对,明天没有问题的。”顾易航放舞若,给了她一个微微的笑意。 念染松了口气,说真的,顾易航在问问题的时候看上去比她高中班主任还严肃,好像答错就要受惩罚似的,紧张得她一手汗。 “我帮了你,有没有什么好处呢?”顾易航见她松口气的样子,嘴角笑容不由加大。 “什么好处?”念染不解,明明是他自己主动提出帮她的,怎么转脸就要起好处来了。 顾易航身体向前倾了下,念染身上的馨香就幽幽地飘进了他的鼻腔,明明用得是一样的沐浴ru,到了她身上似乎有种特别的香味,那是一种混合了她体香的味道。 “过来一点。”他对念染勾了勾手。 念染稍微挪动了一点,下一刻,猝不及防地被他托住了后脑勺,脸向前倾,唇畔撞上了他的唇,她略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反应过来之后,慢慢闭上,顺从乖巧任由他吻。 念染一向在这方面不主动,但算得上十分配合,当顾易航的舌尖tian到她的唇时,她自热而然地微张开唇,让他长驱直入。 这个吻深得让她有些窒息,顾易航放开她之后,她气息不稳的喘了好一会儿,眼睛里还有层薄薄的雾气。 顾易航弯了下嘴角,伸手抚着她有些微红的脸,暗哑着声音道:“还没有结束哦。” 第八十四章.迷人颜色 念染抬起蒙了雾气的眼睛,看着顾易航嘴角的笑意,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低声道:“明天还要早起。” “不会迟到的。”顾易航靠在她耳际,一边低哑着声音道,一边伸手探进她的衣内,轻触她温软的肌肤。 顾易航这么坚持想要,念染也没有再推拒,这毕竟是她做妻子的义务。其实自从上一次顾易航用强的之后,她对于这件事心理多少有些害怕和抵触的。准确来说,是害怕拒绝之后,顾易航会用他的绝对力量压制住她的反抗。 那样的结果,最后受到伤害的只会是她,与其这样,不如她就做好一个妻子满足他生理的需要。 顾易航也感觉到了那之后念染的反应有些微的变化,似乎很容易就紧张,那种紧张并不是羞涩,是身体本能的害怕,所以他一直尽量以最温柔的方式,循序渐进的诱导。 “你这样穿很美。”顾易航在褪去她宽松的家居长裤后,轻抚着她轻薄贴身的蕾丝边,好不吝啬地夸赞道。玫粉色最衬肤白,他觉得此时用肌肤胜雪来形容念染,也一点不为过。 念染的皮肤在微凉的空气里和他的抚摸下轻微地颤粟,她的手支撑着沙发,身子半倒着,长长的头发垂下,散发着诱惑人心的香味。 顾易航不紧不慢地划过蕾丝的边缘,不急着把唯剩的遮羞布褪去,像是欣赏艺术品一般,眸色深沉而专注。 念染被看得害羞,她一向是穿棉质卡通的内裤,这样性感的带着诱惑的,实在已经够让她脸红了,顾易航还故意调情般勾着边缘。 “顾易航......”念染忍不住羞嗔地低喊了一声。 顾易航抬眸对着她浅浅一笑,伸过脖子,用唇堵住了她的嘴巴,手指轻轻地卷退那一抹玫红,身子覆上了她的身子。 念染放松手臂,整个人向后躺去,手轻放在顾易航肌理分明的腰间,试图减缓剧烈的冲击。 两人的唇胶着在一起,身体紧密地没有丝毫缝隙,念染的声声低吟都被堵在喉间。 夜很长,空气里弥漫着旖旎的气氛,让人迷醉。 第二天,念染醒过来,立刻看了下床头的闹钟,时间不早了,她立刻从床上爬起来,进浴室洗漱换衣服。 出来后才想起刚刚顾易航不在床上,走出卧房,就见他正端着托盘从厨房出来。 “过来吧,已经可以吃饭了。”顾易航侧头看着她,浅笑道。 念染走过去,坐下来,顾易航把皮蛋瘦肉粥端放到她面前,在把托盘里的几碟小菜置放到桌上。 “刚刚放凉了会儿,现在正好可以吃。”顾易航摸了下碗身,对念染道。 并不是每一次温存过后,都可以得到顾易航这种照顾,时间不早,念染也没多想,直接开始用餐。 顾易航送念染到了考试地点之后,对念染道:“我今天要上庭,可能一会儿不能过来接你,好好考!”说完揉了揉念染的头发,有点温柔宠溺的味道。 “嗯。”念染点了点,下车朝顾易航挥了挥手,转身向里头走去。 顾易航看念染进去之后,才发动车子离开。 考试进行的算顺利,也不知是否运气,顾易航昨晚抽的题目绝大数竟然都考中了,念染嘴角微微含笑,奋笔疾书。 在临近要写完的时候,念染笑意收敛,眉头蹙了下,单手捂着肚子,嘴唇开始有些发白。 她坚持把卷子写完,交卷后再出了考场,右下腹的不适开始越来越明显,她捂着靠在墙上,疼得已经走不动路。 念染掏出手机,本想打给顾易航,忽然想起他说要上庭,便按了姜灵,姜灵手机关机中。 此时,念染已经疼得蹲下来,额头也渗出细密的汗,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发颤,一时没注意,触到屏幕就点到了邹景生的名字。 念染本想马上挂断,那头已经接通起来,传来邹景生磁性低醇的声音。 念染疼得难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只能断断续续地说。 “我马上过来!”邹景生听清后,对念染道。语毕又立刻起身对助理说:“待会儿的会议取消,我出去一趟。” “您下午还约了王总......” “也取消!”邹景生边走出办公室,边对助理简单交代了一下工作。 期间电话并未挂断,念染从手机里隐约听到邹景生那头好像是有急事的样子,正想叫他不用来了,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大约十几分钟,邹景生就开车到了地点,这时念染捂着下腹正坐在长椅上,头低低地垂着。 “小染?”邹景生唤了一声,蹲下来。 念染抬起眼睛,看到邹景生来了,苍白的脸勾起个歉意的笑:“不好意思让你过来了......” “先不要多说,能走吗?”邹景生打断她的客套,扶着她的手臂。 念染强忍着痛站起来,还是站不直挪不动。 邹景生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起来,念染疼得直皱眉头,也没有力气去拒绝,只能让邹景生抱她上车。 开车到了医院时,念染的嘴唇都已经疼白了,邹景生立马把她抱进了急症。 “病人是急xing阑尾炎,你去办手续,要准备做手术。”一个胖护士出来对邹景生道。 邹景生闻言立刻去挂诊,手术单签名必须是家属,邹景生看到那一栏时楞了下,抿了下唇,签完名后在前面关系栏里填上丈夫。 交了钱,拿来单子交给方才那位胖护士,念染马上被推进手术室。 阑尾炎手术风险不大,邹景生坐在外头等待,他明明是知道这只不过是个小手术,心莫名地有些紧张。 第八十五章.偷偷亲吻 手术时间不长,大约半小时就被推出来了,念染打了麻醉,正昏昏沉沉的睡着。 推进病房之后,邹景生坐在床边看着她略微苍白的脸庞,伸手触碰她挂着点滴的那只手,手指冰凉地让人心惊。 邹景生浅蹙了下眉头,轻轻地包覆住她的手,在不碰触针管的前提下,给予她最大的温暖。她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心有些蹙起,小扇似的睫毛微微颤动。 他抬手抚上了她的眉心,将褶皱抚平,手指触到她温软的脸颊,就有些舍不得撤去。她和三年前的样子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他知道这双眼睛睁开看他时的目光有些不同了。 如果有人现在问他,三年多前的那个决定后悔吗?他会依旧做出那个选择。 其实他到现在还捋不清对念染的感觉,自幼在一个院子里住着,母亲常常交代他要多照顾比他小一岁多的念染,他的个xing偏冷漠,对念染也是这样,所谓照顾也就是偶尔教教她功课。 高中以后,男女生间开始有了异xing吸引力这东西,他也明显感觉到了念染对他的不一样,他既讨厌念染粘着,可长时间没看到她在眼前晃又不习惯。 每次关系到念染,他的心情总是能被搅乱平静,他曾经有一段时间很讨厌她的纠缠不清,但却又会被她吸引注意力。渐渐地那种讨厌的情绪弱化,习惯与她常常在他面前笨拙的讨好。 大学时某年冬天,漫天大雪,早上苏念染约他去看电影,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但她没有理会他的拒绝,把票塞到了他手上,说着不见不散就跑了。 他最讨厌别人这样的强迫,可想而知,那天晚上他没有去,后来半夜姜灵打电话给他,说念染到现在还没回宿舍。他皱了下眉,披了件衣服去约定的地方找她。 在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双手抱膝的蹲在电影院门口的角落,那样瘦弱可怜。 他踹了踹她的脚,她抬头看到他的时候,还给了他一个微笑,接着就倒了下去。他背着她回学校,一路上她还含糊不清地告白:“邹景生,我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当到了宿舍楼下,苏念染就是搂着他的脖子不肯下来,鼻音浓重地问他交往好不好? 他也不知当时是敷衍还是怎么了,就那么点了点头,苏念染欢欣鼓舞地从他身上跳下来,害怕他反悔似的,亲了一下他的脸庞,就撒丫跑进了女生宿舍楼。 后来不咸不淡地就算是交往了,在和念染的这段感情里,他一直处于被动接受,可是接受得多了,她就变成他身边不可缺少的部分,他对她潜移默化的产生了一点点爱情的成分。 不过那并不多,至少三年前分手时他觉得不多。可他低估了念染的长久影响力,去留学之后,他会时常想起她,他把这种思念归类为习惯。 回国之前就知道她早已嫁人,虽然心里稍有不舒服,可也只是隐隐的。 但是那么多人可以选择,为什么她偏偏嫁给了顾家的人? 他不想再伤她一次,可又不得不,顾家的仇他是一定要报的。 那日晚上在学校门口,他所说的放手祝福,不过是缓兵之计,起码让她不会对他唯恐避之不急。看来也颇有成效,她在难受的时候还会打电话给他。 邹景生略带薄茧的手轻抚着念染的脸庞,不经意间看到她锁骨处的还红艳着的吻痕,手像触了电一样的收了回来。 那新鲜艳红的痕迹在提醒着他,她昨晚在顾易航身下娇羞承欢的模样。 眉心不由深蹙,他闭了闭眼睛不让自己去细想,睁开时看着念染略苍白的唇,不禁想起在那一片向日葵开满的田野里,她闭着眼睛,点着脚,主动亲向他的景象。 明明看上去一副柔顺可欺的样子,但他知道苏念染比任何人都要大胆勇敢,起码在爱情这方面是。 苍白的唇瓣还有些干燥得起皮,邹景生的目光没有从那里移开,鬼使神差地,他微微俯身,将唇印上了她的唇。 她的手那样冰凉,唇却温热柔软,让人不由想要深入,在他准备探进她的口腔时,听她不安地嘤咛了几声。 他直起身来,眸色深了深,如果他没有听错,她是在说顾易航别闹。 她在麻醉的沉睡里,想到亲吻她的竟是顾易航。他们的十多年,难道抵不上顾易航和她的三年吗? 不,他不相信。 凭他的了解,苏念染是个很固执的人,喜欢某样东西之后就很难改变,三年的时间并没有长到她足以忘记他。也许她现在只是习惯了顾易航在身边,那他就来改变她这个不好的习惯。 盐水滴答滴答地落下,冰凉的输进她的脉里,血液也跟着冰凉起来,尽管邹景生一直握着她的手,也未让她暖上半分。 顾易航一天庭审下来,甚是疲惫,但一想到回到家,念染已经做好了饭菜等他,又觉得没那么累了。 开门走进去时并没有闻到饭菜的香味,玄关处也没有摆放今天念染穿得鞋,他拧了拧眉,走向画室,没有看见念染的身影。 抬起手表看看,已经是七点多了,难道是和姜灵出去了? 顾易航抿了下唇,进浴室洗澡,换了家居服,自己煮了面吃,又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新闻。 地方台正在播今天的这场官司,标题是陈年旧案翻底,顾氏卷入其中。 顾易航拧眉看着,有些烦躁,这回对方来势汹汹,像是幕后有一只黑手在操纵全局。这场官司很棘手,连他都没有太大把握。 上次顾昭然那么笃定顾氏不会受影响,这个时候却甩手给了他,究竟是太过相信他的能力,还是太过自负,以为能全身而退。 顾氏的事情他想来不爱参合,若非爷爷临终嘱托,又将百分之十七的股份给了他,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帮顾昭然的。 顾易航闭眼揉了揉眉心,再睁开时,新闻已经播完,他抬眼看了下墙上的挂钟,八点十几分。 念染很少这样晚归不报备,顾易航觉得有些奇怪,于是拨了通手机给她,却是关机中。 又等了会儿,时间走到八点半,打过去还是关机。 第八十六章.夜晚守候 等到九点,顾易航隐约觉得不安,再次拨念染的手机没打通,他便打到了顾宅,是佣人接得电话,说念染没有来过。 挂了之后,他在手机通讯录里翻出姜灵的号码拨过去,很快就接通了。 “念染和你在一起吗?”顾易航直截了当地问。 “没有啊,”姜灵在看到来电显示是顾易航的时候惊了下,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打电话给她,反应过来后,急问:“念染不在家吗?她中午打了个电话给我,我正在开会所以关机没有接到。” “你知道她还有可能会和谁一起吗?”顾易航听到姜灵的回答后,眉头又拧了几分。 姜灵想了想,除了她以外,念染很少跟朋友或同事混到那么晚,且还不打电话和顾易航交代。 莫非是...... 姜灵脑中闪过一人,她迅速对顾易航道:“你等一下,我问问看,一会儿联系你。” 说完立刻挂了顾易航电话,拨了邹景生的手机,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邹景生的声音还明显得在压低。 “念染在哪里?”姜灵有一种直觉,她很笃定念染正和邹景生在一起,问话的时候也就很直接。 邹景生也并没有打算隐瞒,顾易航迟早是要知道念染住院的,要让念染放下对他的防备,那就要先表示出诚意,瞒着只会让她起疑。 “在市人民医院,做完阑尾手术正睡着。”邹景生撇了一眼念染,对姜灵道:“你联系顾易航来守夜了,半夜麻醉退了,伤口就会疼,我要回家了。” 他的语气很淡,像是一个普通朋友要把病患交还给家属一样。 姜灵听到念染做手术,心里咯噔了一下,眉头深拧:“好,我知道了。” 当顾易航接到姜灵电话,得知念染在医院,立刻收拾了东西,开车去了医院。 医院住院部的长廊里,白色的灯暗暗地亮着,顾易航询问了病房号,走过去时,看到长廊的休息椅上坐着一个男人。 邹景生听到脚步声,抬起头侧过脸看向他,待他走近,邹景生站起来,向他走了两步。 “她还在睡。”邹景生率先开口,又道:“麻醉没醒,一直也没吃东西,医生说暂时还不能进食,醒来可以喝点水,保温杯里有热水,她渴的话可以喝,只是别喝太多,现在伤口还没愈合,不宜勤下床上厕所。” 在邹景生说这些的时候,顾易航的脸渐渐沉了,她是他的妻子,不需要别的男人对她这么关心。 “我知道了,谢谢。”顾易航面上并不表现出不妥,依旧从容的模样。 邹景生越过顾易航,打算离开了,忽然又停住脚步,背着身,对顾易航道:“我想你应该检讨一下,她在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为什么打给我,而不是你这个丈夫。” 邹景生说完就举步离开,顾易航转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手掌收紧成拳,眸色暗了暗。 进了病房,打开一盏小灯,顾易航走到念染身边,她闭着眼睛,浅蹙着眉,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的样子。 在念染身边坐下,拨了拨她额上垂下的头发,轻抚她的眉心,拇指又抚过她的眉骨,试图降低她的不安稳感。 念染睫毛颤动了下,并没有醒过来,顾易航替她拉了拉被子,触到她的手指,冰凉的没有一丝生气,眉峰不由蹙了下。手上还贴着止血带,应该是刚拔了针管没多久,顾易航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掌心,轻轻包覆住。 医院的夜晚格外安静,顾易航看着念染,也不敢闭眼睛,今天上了一天的庭,其实他也已经疲惫得不行,但看着念染苍白的脸颊,心里又极不舒服。虽然是小手术,还是要担心会不会夜里发烧感染,而且夜里麻醉退了,肯定是要疼的。 顾易航握着她的手,靠着椅背,静默地守着,不知过了多久,念染的手指微微动了下,喉间发出略带痛苦的嘤咛。 是麻醉要退了,伤口开始感觉疼痛了,念染眉心紧紧地蹙起,薄薄的眼皮下眼珠不安地动,疼痛让意识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 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顾易航的脸模模糊糊地映入了她的眼里,她略有些虚弱道:“疼......” 顾易航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摩挲着她的脸颊,像是温柔地安抚,口中低喃:“觉得难受不要忍着。” 念染捏着顾易航的手,有些用力,似乎这样就能转移她的痛楚。 意识渐渐清醒过来,顾易航的脸也清晰起来,她看着他,有些疑惑地拧了下眉,问道:“我还在医院?”在手术前,她就疼得几乎没有意识了,但她清楚的记得送她来医院的邹景生。 “你做了阑尾手术,现在麻醉刚退。”顾易航说完,顿了下,又补充道:“是邹景生送你来的。” 念染抿了抿干燥的唇,垂眸看到自己握着顾易航的手,他的手背被捏得红通通的,她惊了下,立刻要放开他的手。 顾易航收拢了下手掌,握紧不放,对念染道:“没事的,你要是觉得疼就掐我。” 麻醉退后,伤口确实不免疼痛,念染向来忍痛能力一般,但真让她捏顾易航减轻自己的疼痛感,她是不做到的,她摇了摇头道:“其实也不是很疼,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顾易航看了下时间,刚过十二点,想起邹景生说她一直没吃喝,便问道:“要喝水吗?” “嗯。”念染点了点头,醒来后就觉得口干舌燥的。 顾易航将保温杯里的水倒在小杯子里放凉,再将念染的病床向上摇了一下,调到最舒服的姿势,又给她多垫了一个靠枕。 “不烫了。”顾易航很自然的先抿了一口试水温,再坐到念染身边。 念染伸手要接过来喝,没想到顾易航直接把杯子喂到她嘴边,她低着眸子,就着顾易航的手,慢慢地小口小口喝水。 喝完之后,还是觉得咳,看着保温杯,眼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顾易航抚了抚她额际垂落的发,轻言轻语道:“不能喝了。” 念染抿了抿还有些干燥的唇,收回目光。 顾易航轻拍了拍她的头,像安抚小孩一样,柔声说了句:“乖。” 第八十七章.不好意思 喂念染喝完水后,顾易航把床位下调扶她平躺,再将被子严严实实地替她盖好。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见念染闭上眼睛入眠,他便伸手将小灯光掉,靠在椅背上闭目。这几日为了顾氏官司的事,他都未有一日好眠,今天庭辩更是累得不轻,再过两日还要二审。 念染闭着眼睛其实并未睡着,伤口还是作痛,只是她并不想表现出脆弱。闭了很久都未入眠,她索性睁开眼睛,入目就是顾易航被月色朦胧笼罩的脸庞。 他靠着窄小的椅背,姿势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样子,眉峰拢起,薄唇紧抿。 她对他的工作虽不了解,也看得出来这几日他很是忙碌,甚至有些焦躁,她很少看到顾易航这个样子,这代表今天庭审的案子是有些棘手的,明天也许还要忙碌一天。 “怎么还没睡,伤口疼吗?”顾易航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睁开眼睛就对上了念染黑亮的眸子,有些担心地问道。 月光从窗帘漏进,顾易航脸上明明白白的担忧落进念染的眼里,心下一片柔软,她轻轻摇了摇头,道:“从中午睡到现在,已经不困。” 顾易航漆黑的眼眸看着念染的脸庞,张了张唇又抿紧不语。 气氛有些沉默,念染随口问了句:“今天的官司怎么样?”她向来是不关心他工作上的事,彼此对这方面也都不过问,就像顾易航从来没问过她画稿的事一样。 “还行。”顾易航没有多谈。 官司无非就是输赢,他却给了这样一个模凌两可的答案,念染便知他不想多谈,也就不再问了。忽而想起今天是邹景生送她过来的,那她睁眼看到的是顾易航,难道是邹景生通知顾易航来的?这么说他们撞面了? “那个......”念染开口,又不知道怎么问才妥当,犹豫了下,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念染自觉问得很是委婉,顾易航却一听就明白过来她想问什么,眉心浅蹙了下,答道:“是邹景生通知姜灵,姜灵再告诉我的,我大概十点到,我到了他才离开的。” 念染闻言,咬了下唇,顾易航的言谈之中好像并没有生气她和邹景生的接触,那她究竟要不要开口解释? 她想了想,才道:“你今天有官司,姜灵手机关机,我......” “我明白,我并不是不通情理的人。”顾易航截断了她的话,顿了下,又道:“只是希望以后发生任何事,我会是你第一个想到并通知的人。” 念染沉默了,她感觉到顾易航并非不悦,而是有一丝懊恼,他在懊恼什么?是因为没有第一时间陪在她身边吗? “苏念染,我是你的丈夫,你不要觉得这事情是麻烦到我,它其实是理所应当的,丈夫这个词并不是摆设,你明白吗?”顾易航觉得念染今天危急时候会这样表现,他也有错,是他没有给念染足够的信心。 静默良久,念染点了点头,她知道顾易航想表达的是,不管他在做什么,她都可以在危急的时候第一个通知他。 顾易航见她垂着眸子,在认真反思的样子,不由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道:“睡吧,即使不困,也可以闭着眼睛休息。” 柔软的唇瓣在额头上,一触即逝,念染羽睫微颤了下,点了点,闭上眼睛。 才过片刻,她又睁开眼睛,对顾易航道:“你上来睡吧。” 单人病房的床铺相对而言比较柔软宽大一些,念染向右移了移把左边的空间腾出来。 顾易航眉心拧了下,按住念染的肩,道:“小心伤口,不要乱动。” “你上来吧。”念染已经移好,拍了拍旁边的空位道。 “不用了,会挤到你。”顾易航摇了摇头,拒绝道。单人间的病床虽要大些,但毕竟也只是单人床,他害怕挤到她的伤口。 “你明天还要上班,这样坐在椅子上睡不舒服的,上来吧,没事的,我伤口在右边,不会碰到的。”念染坚持道,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看。 顾易航犹豫了下,脱掉鞋子,上床侧躺在念染的左边,手握着念染的手,低声道:“睡吧。” 念染正过脸,闭上眼睛,被顾易航握着的手,掌心有了一丝暖意。虽说是不困,倒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侧躺着的姿势不动,其实也很累,但床铺那么小,他一动就会惊醒念染,所以他一直没敢动,睡到后来,被压着的胳膊都有些麻了。 大约凌晨六点的时候,天蒙蒙亮,身边有了动静,顾易航浅眠,很容易就察觉了,睁开眼睛,见念染已经醒来。 “怎么了?”顾易航支起身子,看着念染面有难色,便问道。 念染脸微红了下,支支吾吾地说:“厕所......” 顾易航了然,从床上起来,从昨晚自己带来的东西里拿出一双拖鞋,放在床边,扶着念染下床,一边道:“小心,慢着点。” 单间病房配有卫浴,顾易航扶着念染进去后,并没有出来,念染不解地看着他。 “现在你还不能弯腰。”顾易航淡淡解释了句,俯下身子,双手搭在念染的裤腰边。 念染明白过来,脸红得不行,他这是要帮她脱裤子的意思,急忙道:“我自己可以的。” 顾易航抬眼看了下她,嘴角微微勾了下,轻笑道:“你害羞什么,又不是没有脱过。” 那怎么能一样!此脱非彼脱啊!念染心里吼道,面上更红了几分。她现在确实弯腰不便,无奈只能让他帮忙。 顾易航帮她脱了后,扶着她坐下,再走出厕所,站在门外对她道:“上好了叫我一声。”说着轻掩上门。 念染红着脸,上完厕所,正打算自己拉着裤子站起来,顾易航就推门进来,道:“别乱动,我来。”他算准了她脸皮薄,定不会喊他来帮忙,所以一直守在门外,听到动静便进来。 念染被他这么一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坐在那上面不动。 顾易航扶着她起来后,又帮她把裤子穿好,自然无比道:“夫妻间这种事,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怎么可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念染心里嘀咕,觉得自己这辈子最糗的糗态都被这个人看到了。 “我相信如果我有这么一天,你也会这样照顾我的,不是吗?”顾易航扶着她到洗手台前,他从背后环着她的身子,握着她的手,挤了点洗手液,细细揉搓冲洗。 念染低着头,任顾易航将她的手洗净擦干,心想了想,他说得也对,夫妻间遇到病痛本来就应该相互照顾。 想通之后,觉得也没那么别扭了,抬头冲着镜子里的顾易航,浅浅一笑,道:“嗯,我也会的。” 第八十八章.床前陪伴 洗漱之后,顾易航去询问了一下,念染今天还不能进食,并且还有五瓶点滴要挂。他回到病房,看念染百无聊赖地靠着,拿着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报纸翻看着。 “怎么回来了?”念染以为顾易航去上班了,见他去而复返,不禁问道。 “今天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在这里陪你。”顾易航说得是谎言,顾氏的案子正棘手,怎么可能没有重要的事,他只不过不想念染有心里负担,才这么说的。 念染拧了拧眉,不太相信顾易航的说辞,他常年那样忙碌,怎么可能偏巧今天没什么事,她知道他这说法是为了让她安心,鼻子略微酸涩了下,道:“你去上班吧,我也没什么事,医院不还有护士嘛,我一按铃,她们就过来了。”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脆弱的,她虽这样说,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希望顾易航留下来陪她的。 “不用担心,我的事情都已经交代好了,不去也没有关系,事务所不还有项远桥在嘛。”顾易航揉了揉念染的头发,轻声道。 念染也没有再劝,低头看着报纸,忽然呀了一声,对顾易航道:“我忘记跟学校请假了!” 她昨天早上请假去考试,下午本来还有课的,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突发事件,到今天还没有跟教务处请假。 “放心吧,我已经帮你请好假了。”顾易航早上的时候打过电话给赵芝华,把大致情况说了下。 “额,你知道教务处的电话?”念染楞了下,没想到顾易航会帮她把假都请好。 “我知道妈的电话就可以了。”顾易航轻笑了声,生病的人果然脑子都变钝了,跟教务处请假,哪有跟校长请来得方便,显然念染不善利用这层关系。 “哦。”念染呆呆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护士推着小车进来,医生例行询问后,护士替她打针,打完针后,护士奇怪地看了眼顾易航,交代他道:“你如果要一直陪着病人的话,这些点滴瓶都有编顺序号,打完一瓶可以拔了上头cha第二瓶。” 说完护士推着小车离开,在走出病房时,又回身看了眼顾易航。 顾易航一脸莫名其妙,念染见状,觉得好笑,打趣道:“她不会看上你了吧?” “你很希望她看上你老公吗?”顾易航伸手捏了下念染的鼻头,略带宠溺问。 念染揉了揉鼻子,小声嘟囔道:“谁让你长着一副招蜂引蝶的脸。” “什么?”顾易航没听清,挑眉问了一遍。 “我是谁让你长得那么帅。”念染笑了笑恭维道。 “什么时候嘴这么甜了,我来尝尝。”顾易航俯身过去,就要撷取她的唇瓣,两声敲门声打断了这一动作。 “咳咳,我不会打断了什么好事吧?”姜灵推门进来,见顾易航的脸离念染的脸只有两三厘米的距离,讪笑打趣道。 念染单手推了他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耳根红了红。 顾易航见姜灵来,直起身子,撇了她一眼,一本正经道:“你确实打断了好事。” “那真是抱歉。”姜灵含笑走进来,一点抱歉的样子都没有,把水果篮放到了床头柜上,对着念染关心道:“伤口还疼吗?” “昨天晚上比较疼,现在还好。”念染拍了拍床,示意姜灵坐下。 顾易航见她们两有话聊的样子,便出了病房,到外面透透气。人来人往的走廊里,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只见她脸色略微苍白,单手捂着肚子。 顾易航拧了拧眉,走近她,俯身低头看着她,表情有些冷淡疏离,道:“你怎么在这里?” 安颖闻言抬头,在看见顾易航的脸后,眼眶红了下,声音有些哽咽,唤道:“哥。” 顾易航见她面色不对,问道:“你身体不舒服?荣宇风呢?” 安颖听到他提起这个名字,马上收敛脸上的神色,扯出一个笑容:“我只是有点胃痛,阿风去拿药了。” 顾易航紧抿着唇,看着安颖,显然不信她这套说辞,但也不勉强她说下去。 安颖觉得他漆黑深邃的眸子好像能透过她的脸看到真相一样,便慌乱的起身,又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哥,我去看阿风拿好药了没,先走了。” “念染刚做完阑尾手术,要不要去看看她?”顾易航拉住安颖的手,又立刻放开,他总觉得安颖有些不对劲。 “额,改天吧。”安颖低着头,扔下这句话,匆匆离开。 顾易航眸色暗了暗,抬头看了眼标牌上写着妇产科,眉心拧了拧。 病房里头,姜灵从包里拿出几本漫画期刊递给念染,笑道:“顾易航这个木头肯定想不到这些,我经过报亭便买了,打发时间吧。” “谢谢。”念染接过,嘴角扬起笑容,姜灵这一点说对了,其他事情顾易航安排的井井有条,唯独这件没有想到,要在这床上躺个几天,没有书怎么行呢。 “昨天我在开会,所以......”姜灵有些愧疚,她们是最亲密的朋友,她却没有在那个时候出现在她身边。 “我这不也没什么事嘛,不要想太多。”念染笑了笑,不甚在意。 “那邹景生他......”姜灵其实想问念染,为什么会打电话给邹景生。 “易航昨天要上庭,我就想打给你,没打通,后来就疼得不受控制,按错了键就拨了他的号码。”念染说完,抿下唇,勾起嘴角道:“真的没什么的。” 姜灵握了握念染的手,她害怕念染察觉到什么,她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那份感情,她这辈子都不会想让人知道,包括念染。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姜灵接了个电话,便去上班了。 第八十九章.王不见王 念染住院第三天,顾易航因为官司二审,不得不暂时离开。 这两天日夜陪伴时到不觉得,顾易航这一走,念染靠着床,总觉得哪里少了点什么,漫画书也不是那么有趣了。 果然依赖这种坏习惯是不该养成的,念染低着头,轻叹了口气。 这时,门被人推开,她侧头看去,邹景生一身银灰休闲西装,手捧一束向日葵,脚步轻慢走了进来。 念染在看到那束向日葵的时候,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收敛神色,对他礼貌道:“那天谢谢你。” 邹景生把花插进花瓶后,坐到椅子上,道:“我很高兴你在那个时候,能想到我。” 念染正要解释,她并非是有意打电话给他的,就听邹景生又道:“这代表你还当我是朋友。” 此话一出,念染倒不好再解释些什么,解释反而显得她自作多情,邹景生没准是真的拿她当朋友了。那么多年的相识,即使不为爱情,也有介乎亲情和友情之间的东西存在。 “还是要谢谢你。”念染本来是打算不要再和邹景生有任何瓜葛,但这回好歹是他救了她,总不好再冷言冷语相待,而且那天电话里,明明听到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却为了她抛下事情过来,就这一点来说,都让她不得不动容。 邹景生见她这态度,知她对他放下戒备了,嘴角微弯,把自己带过来的保温杯打开,放置到病床的小餐桌上,道:“我妈煲了粥让我带过来,是你喜欢的百合紫米粥,已经三天了应该是可以吃流食了吧?” 念染闻到粥的香味,浅浅一笑,道:“好香,替我谢谢邹阿姨。” 邹景生弯了弯嘴角不语,把勺子放到她手边,坐在一旁看她着吃。 念染低着头喝着粥,邹景生看了看床旁的几本漫画书,挑了一本随意的翻了下,微微笑道:“你还是喜欢看这些。” 当初念染学美术主要原因是怕自己成绩不好,考不上a大,不能和邹景生一个学校,但还有一方面原因,是她自小就喜欢看漫画书,苏父为了这事,也教育了她好几回,后来她买漫画书就会藏在邹景生家里。 如今邹景生这样提起,仿佛那些年少的回忆就一涌而来,念染笑了笑:“改不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邹景生眸色闪过一道流光,既然喜欢漫画书这件改不了,那么喜欢他这件事想必也不那么容易改。 “还记得你大学时候说,要画一个我们的故事吗?”邹景生状似随口提了句。 念染拿勺子的手,轻微一抖,她当然记得她曾经说过,那时可能是他们最甜蜜的一段时光。不过这个甜蜜,估计是只有她一个人这么认为,和其他的情侣比起来,他们的相处再平淡不过。 那个时期,她一如既往的黏着他,他也不想起初那么冷淡,她和他絮絮说着话,他偶尔也会回应两句。关于画画,就是在那个时候提到的,当时他不过是一笑了之,没想到竟记在心里了。 “额,我说错话了,不好意思。”邹景生见念染变了脸色,便道歉道。 这个话题虽然有些敏感,念染还是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他不过是随口提提,也许并没有其他意思。 “没什么,那话确实是我说的。”念染放下勺子,对邹景生展开一个释怀轻松的笑,道:“我也真的有在画。” 当得到这个答案时,邹景生惊讶得眉梢微挑。 “如果没有这次的突发事件,我应该画完交给编辑了,不过现在看来大概要等到四月中旬了。”念染淡淡道。 “真想知道你画里的我是怎么样的。”邹景生俯身收拾餐具,轻笑道。 “到时候出版了多买几本捧捧场就知道了。”念染自然无比得拉销量,她忽然觉得和邹景生从前情侣退到朋友这一步也并不难。可能是心里的爱没有了,所以能更加坦然的面对他。 这样的结果,在她自己看来不失为一件好事。 “好。”邹景生笑着回应,他并没有察觉念染坦然的背后,是因为不再爱了。 邹景生也并未多呆,稍稍聊了会儿后,就起身告辞,他心里有把尺,知道怎么让念染放下防备,所以每一步都要走得恰到好处。 邹景生走了后,念染躺在床上,继续看漫画。 大约下午四点左右,顾易航下庭到了医院,念染见他一脸疲惫,不由担心问:“官司不顺利吗?” 顾易航松了松领带,摇了摇头,并未言语。 “都过去了。”念染以为顾易航是因为输了官司不高兴,便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 事实是,顾易航这场官司打赢了,但赢得不是那么开心而已。一审的时候,控方找来了顾氏当年的财政总监做证人,今天二审,证人调转枪头,说是为了报复当年顾氏开除他和开脱降低自己的罪名才作假证的。 这个转变的背后,必然是顾昭然使用了不正当手段,这场官司赢得并不光彩,也说明在一审过后,顾昭然并不相信他的能力可以为顾氏开脱。 顾氏确实赢了,但他输给了顾昭然的手段。 “肚子饿不饿?”顾易航长长地舒了口气,勾起个笑容,转移话题道。 念染摇了摇头,道:“我刚吃过了。” 顾易航瞥见床头柜花瓶里的向日葵和旁边放着的保温杯,看着念染道:“是姜灵来过了吗?” 在那一瞬间,念染下意识的隐瞒,就点了点头。她不想要引起不必要的猜测和麻烦,也不想顾易航心里起个疙瘩。 顾易航也没有多想,这时护士来叫他去续住院费,他替念染拉好被子后,就走了出去。 “0223号病床那女人真是艳福不浅,一个小小阑尾炎,两个帅男围着她转。” 在经过护士值班室的时候,顾易航顿住了脚步,0223号是念染的病房号。 “说来也奇怪,那天送她来的男人是她丈夫,那这些天一直陪着她的是她什么人?哥哥?长得不像吧。” “哪有哥哥会天天这么陪着,我看啊要么就是情人。” “说的也对,她丈夫下午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就不在,他们两个好像王不见王。” “她丈夫今天还抱了一大束的向日葵,好漂亮,可是为什么不常来看望,反而是别的男人守着呢?” “谁知道呢。” 闲来无事,几个小护士围在里面,叽叽喳喳的讲八卦,当她们换了下一个话题时,顾易航才举步离开。 在续签住院费的时候,他看了一下手术签单的存底,上面赫然是邹景生的名字,而关系栏里填着丈夫。 顾易航眸子黑了黑,薄唇紧抿成一条线,他讨厌念染被旁人觊觎的感觉,尤其这个人是邹景生。 手术签单的事情,他可以用当时情况紧急来解释,但念染为什么要骗他,明明来的人是邹景生。 第九十章.心有疑惑 顾易航续交完住院费之后,回来就一直沉着脸,念染以为他还是在想着官司的事情,也就不敢多言,安安静静地翻着漫画书。 翻着翻着,也没有看进去多少,总是不自觉地在意起顾易航的脸色。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生病特别容易动容的缘故,前些的日子的嫌隙,在这几天,顾易航的照顾下,渐渐融化了。 她心里想着这段婚姻还要继续,势必不能一直对他隔阂着,所以自己给顾易航找着借口,催眠着自己,就慢慢地觉得秦青那件事也是可以原谅的。 “你......”念染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该怎么问,顾易航工作上的事情,她既不懂,也从未认真过问。 “嗯?”顾易航轻挑眉梢,等待念染的下文。 “没什么。”念染最终摇了摇头,垂眸继续看着漫画书,这回别说字了,连画都未看进去。 顾易航见她似乎没有打算主动提起的样子,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也许是她还没有遗忘和邹景生的那段过去,所以才会对他避而不谈。 为什么在那个时候,没有通知他,而是打电话给邹景生? 她担心打扰他庭审,难道就不怕打搅邹景生工作吗?还是他们的关系更为紧密,所以无所谓打不打搅? “念染,我们......” 顾易航话还没说完,就被敲门声打断,两人向门外看去,安颖开门进来,后面还跟着赵芝华。 念染愕然,赵芝华素来不喜欢她,没想到她会来看她。 “哥,小染。”安颖唤了一声,坐到念染身边去。 赵芝华站得有些远,面无表情的,不过念染知道她向来是这样的,也不觉得有什么,轻声叫了句:“妈。” “身体好些了吗?”赵芝华淡淡地问,更像是上司问员工。 “嗯,再过几天,我会去学校销假。”念染多少还是有些害怕赵芝华的威严的,回答地颇为乖顺。 “不必着急,先养着身子,你的课不太要紧。”赵芝华依旧是淡淡的,金边眼镜后面的眸光平淡无波。 念染有些哭笑不得,她要她养着身子,又对她说她教的课可有可无,这是好意要她宽心呢?还是在说她不重要呢? “谢谢妈。”念染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勉强。 赵芝华看了眼顾易航,对他道:“我们出去谈谈。” 顾易航没有说什么,起身就向外走,赵芝华也走了出去,病房内就剩念染和安颖两人。 安颖比前些日子清瘦了许多,两颊都不似年前那么圆润了,连眼睛里光彩好像也弱了几分。 “要吃苹果吗?我给削?”安颖对着念染扬起个微笑,笑容中没有了以往的神采,看上去勉强又苦涩。 念染摇了摇头,握住安颖的手,有些试探xing地张口问道:“你和宇风还好吗?” 安颖脸上笑容一僵,抽回被念染握着的手,低头掩饰道:“还行。” 念染看着安颖低垂的眸子,有些不信,安颖这回比她上次在学校cao场时,更加异常。 “搬到新家还习惯吗?”念染记得赵芝华在过年时候送了她一户房子,现在应该是可以入住了。 在念染提到新家时,安颖低垂的眸子有些闪动,她抿紧唇,点了点头。她不敢开口,怕声音是哽咽的。自从搬进新家,荣宇风就更肆无忌惮了,他不像以前那个对她温柔呵护,百依百顺的荣宇风了。 他开始借口工作忙,时常不回家,开始对她冷言相待。她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一个人怎么会突然那么大的转变。他已经超过三天没有和她说话了,为什么他们会一步步走到这个境地? 他还要向母亲借钱,她对他还有可利用价值,为什么他现在对她视而不见? 她觉得自己已经退到了悬崖边上,接受他的利用,并甘愿被他利用,只要他还愿意呆在她的身边,她可以卑微的不顾一切。 然而,他近来的表现,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在她心口挖血。 安颖想着想着,睫毛颤了下,斗大的泪珠就从眼眶低落到洁白的床单上,接二连三不断滚下,印湿了大片。 念染有些慌了,抽了床头的大把纸巾,擦拭安颖的脸。 安颖接过纸巾,自己擦了擦脸颊,抬起头来,眼眶还红红的,干笑道:“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两天眼睛就是不舒服。” 这样无力苍白的解释,落在念染耳里,更是为她心疼,念染伸手过去拍了拍安颖的手背,轻柔道:“阿颖,难受就哭出来吧。” 安颖抽噎了下,咬着下唇,拼命忍着眼泪。 “其实也许放手会......”念染见她这样,忍不住想劝一句。 “不。”安颖打断了念染的话,深吸了口,看着她,嘴角浅浅一笑,道:“小染,我怀孕了。” 念染闻言惊愕,眼睛微微睁大。 安颖握过她的手,将它贴服在肚子上,眸光温柔,低喃:“这个宝宝也许可以改变宇风。” 念染怔得说不出话来,安颖怀孕了,显然现在劝离不适合,但荣宇风真的会变回来吗? 赵芝华和顾易航谈完话,两人前后脚进了病房,安颖立刻收敛神色,伪装成一切如常。 “好好休息。”赵芝华对念染说完这句话,便示意安颖一起离开。 不知道赵芝华和顾易航在外面说了些什么,念染只觉顾易航回来之后,脸色更加不好,阴阴沉沉的。 “你之前想说什么?”念染还记得在赵芝华她们进来之前,顾易航似乎有话要对她说。 “没什么。”顾易航摇了摇头,不打算再提的样子。 念染低着头,也不在问什么,心里头也是乱糟糟的,想着安颖的事情。安颖的孩子,真的能挽救和荣宇风之间的关系?可是,只靠孩子维系住的关系,又有什么意思? 念染轻叹了口气,但愿一切能如安颖所想吧。 第九十一章.特殊行业 阑尾炎是个小手术,住了五六天的院,就可以拆线回家养着了。 拆线的时候,倒也不疼,只是伤口看上有些可怖,伤疤红红的又扭扭曲曲的像条蜈蚣一样。念染看了眼,不禁拧了下眉,医生动手去拆的时候,顾易航轻轻掩住她的眼睛。 过程有点痒,很快就拆好了。 顾易航移开手,将念染扶下床,一手拎着装了日常用品的包,一手扶着她,慢慢地向外走。 伤口已经愈合,念染觉得自己还被这样小心翼翼地扶着,多少有些矫情,她并不是那么娇气的人。看医院人来人往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要手抽回,轻声对顾易航道:“我没事了。” 顾易航也不勉强扶着,转而握着她的手,十指交扣着,道:“我们先去办出院手续吧。” 念染有些讶异地侧头看他,住院以来顾易航什么都替她安排的妥妥当当,怎么会临走了出院手续还没办,不过她也没多想,只当他是忙忘了,就和他一起去了手续台。 期间顾易航一直握着她的手,在签字的时候也没放开,签完字后,还把两人的手搁上台子,对着玻璃镜里头的胖护士,道:“以后嚼舌根请先搞清楚状况。” 那护士楞了下,眼睛看到他们两人交握的手,对戒明晃晃的闪着,顿时闹了个大脸红,估计是被他听到她们私下的话,有些心虚地别开眼。 顾易航垂下放在台子上的手,牵着念染向外走。 念染云里雾里的,顾易航向来不是情绪外放的人,怎么刚才似乎对那个护士很不满,于是,小声问:“她得罪你了?” 顾易航侧头,眼睛直勾勾看着念染,半响,闷声闷气道:“没有。” 如果说得罪,那一切的源头,就是他牵着的这个,但他觉得他们关系因为这次住院和缓了许多,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早就出局的人置气。无论如何,他现在是念染的丈夫,而邹景生什么都不是,就算在那个手术单上签了字又怎样,真正和念染在一张结婚证上的人是他。 念染看他古里古怪的,也没再多问。 两人慢慢走出医院,顾易航为了让念染少走几步,便让她在门口等着,自己去把车开过来。 念染站在绿荫下,深吸了口气,这几天的医院住得够难受,整天的酒精药水味,她觉得鼻子都要味木了,这会儿闻到青草树叶的气味,整个人好像都来了精神。 “小染。”一个温柔似水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念染回身看去,秦青一身浅碧碎花连衣裙,背着单肩包,含笑朝她走来。 “好久不见,你这是?”秦青看着念染,疑惑问。 “生了点小病,住了几天医院,现在正式解放了。”念染见她也是从里面出来,便问:“你呢?” “我是来复诊的。”秦青微弯了下嘴角,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和苦涩。 念染正要开口问,顾易航就开着车到面前,秦青和顾易航的照面,让她觉得有点尴尬,毕竟之前是顾易航赶走秦青。 念染不安地看眼秦青,见她脸色未变,稍稍放心了些,又看向顾易航,他微黑着脸,只当是没有看见秦青一样,对念染道:“上车吧。” 本来同是医院出来,秦青看起来是一个人来的样子,礼貌上应该送她回去,可看顾易航的脸色,念染也就没开口邀她一起,歉然地说:“下次再见。” 秦青笑着朝她挥了挥手,很是大度的样子。 念染上车后,心里就有个疙瘩,想起顾易航对她朋友的态度,总觉得不舒服,搞得好像秦青上辈子欠了他似的。 这样想着,忽然觉得不对劲儿,顾易航对姜灵虽说疏离客套,但算得十分绅士礼貌,怎么到了秦青这儿就变样了? “你和她以前认识?”念染想了想唯有这种可能,而且觉得不止认识,秦青可能还得罪过顾易航,要不然顾易航怎么会这样嫌恶的样子。 念染这话一问出口,顾易航的心里就突了一下,差点不留神闯了红灯,幸好及时刹车。 紧急刹车让念染身体惯性前倾,顾易航单手挡在她胸前护住,焦急侧头看她,问道:“没事吧?”毕竟是刚拆了线,还不能有较大动作,刚刚这样还是很危险的。 念染摇了摇头,靠回椅背,注意到顾易航手还在她胸前,脸红了,伸手将他放下,道:“没事的。” 顾易航转回头,握着方向盘,重新发动车子。 刚刚那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念念隐约觉得她猜的是对的,顾易航和秦青肯定是认识的。 正在这么想着的时候,顾易航忽然来了句:“不认识。” 念染看着他的侧脸,他抿着唇,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想了想也就不再追问了。 回到家里,闻到久违又熟悉的味道,念染顿时觉得通体舒畅,很放松地窝进沙发靠着。 顾易航拎着进卧室,把东西一件件放好,又进浴室打开热水,出来对念染道:“过来洗头。” 这些天洗澡洗头一应都是顾易航经手帮忙的,念染被伺候的妥妥帖帖,在医院可能是氛围的关系,倒也没觉得那么不好意思,出了院还让他伺候着,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进浴室,顾易航也跟着进来,念染犹豫了下,道:“其实我可以自己洗了。” “才刚拆了线,谨慎一点好。”顾易航站着那里试着水温,不容拒绝道:“可以洗了,你坐下。” 念染看了眼椅子,又看了眼顾易航,无奈便坐了下去。 顾易航给念染系上围兜,喷了一点水在她发心,再挤上洗发液,及其专业的打泡揉搓,这手法娴熟的和发廊有一拼。 念染头皮被按摩的很舒服,惬意地闭上眼睛享受,还胆肥的对顾易航道:“你这技术,要是失业了,可以去发廊做小弟。” 顾易航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轻笑道:“你发工资,我天天给你洗。” 念染顺势搭了句玩笑,道:“哈哈,那不成包养了么。” 顾易航俯下身,咬了下念染的耳垂,低喃道:“洗头加暖床,你稳赚不赔哦。” 越说越像某种特殊行业,念染反应过来后,脸红了红,羞嗔道:“又胡说八道。” 顾易航畅快的笑了笑,继续轻柔有度的按摩着念染的头皮。 第九十二章.朋友禁忌 顾易航替念染安排妥当一切,就出门上班去了,这一连几天都呆在医院照顾念染,手头的案子还有许多没有处理,项远桥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打过来催。 到了事务所,项远桥正半倚着桌子,在和助理调笑,见顾易航来了,立刻直起身子,笑着走过去,道:“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可就累死了。” 顾易航淡淡地瞟了一眼项远桥,嘴角微勾了下:“那可真是辛苦你了。” 项远桥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跟在顾易航后头,讪笑道:“不辛苦,不辛苦,对了,弟妹怎么样?” 弟妹? 顾易航楞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得是念染,侧头横了他一眼,道:“今早出院了,正在家休养。” “嘻嘻,这下你总放心了,不用天天往医院跑了。”项远桥跟着顾易航进了办公室,顺手带上门,调侃道:“看来你是真的动了心,除了秦青外,没见你对谁这么上过心。” 话音一落,项远桥便反应过来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人,干干地笑了两声,低头又摸了摸鼻子。 秦青这个名字一直是个禁忌,自从顾易航和她分手之后,周遭的朋友都避免提到这个名字,连一向喜欢和顾易航横着来的朴枫也不例外。 抬头看了看顾易航的脸色,果然是不太好,项远桥打着哈哈,转移话题:“陆铮那小子有女朋友了,你知道了吗?” 顾易航没有说话,一边打开电脑,一边翻案卷。 “是个大美女呢,好像还和弟妹是朋友。”项远桥继续说道。 这回顾易航抬起看着项远桥,略有些惊讶,心里已有猜测,但又不确定。 “是叫姜灵,你认识吧?”项远桥看他有反应,微松了口气,从善如流把名字报出来。 顾易航眉头微皱了下,他记得念染跟他说过,陆铮的堂弟在追姜灵,陆铮是知道的,怎么也参合了进去。 “陆铮说过几天大家一起聚聚,他带她出来,你去不去?”项远桥没有觉察出不对劲儿,继续说道。 “到时候再说吧。”顾易航没有拒绝,又道:“你可以出去了,我还有案宗要看。” 顾易航为人一向这么淡漠,项远桥也不在意,干脆利落地起身。 “等等。”顾易航忽然开口唤住了他。 项远桥转头,挑眉看着他。 顾易航顿了一下,很难得露出犹豫而复杂情绪,他淡淡开口问道:“你当初为什么转做事务律师?” 事务律师也有人称作师爷,和诉讼律师不同,是不需要上堂打官司的。项远桥是顾易航的学长,出道比顾易航早,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的,几年以前,他是最炙手可热的司法界新星,从未输过一场官司。 四年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项远桥就开始不上庭了,转做事务律师,慢慢地连事务律师这个工作也不上心了。 顾易航总觉得是发生了什么,可项远桥从来没有提过,他便也从来不问,这是他第一开口问这个问题。 项远桥显然楞了一下,也没有向往常一样打马虎眼,表情严肃下来,道:“我接受不了一些事,硬不起那个心肠,所以不适合再去打官司。” 五年前,项远桥接了一宗继父xing侵少女案,他是辩方律师,帮那个继父打脱了罪名。而官司后不久,那个被xing侵的少女因忍受不了同学背后一轮她勾引继父,为证清白,从学校高楼跳下来,当场死亡。 这件事上了新闻,他当时看到就懵了,其实帮那个继父打赢官司是他的职业道德,可他确实凭白间接害死了一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 一年后,他又辗转得知了女孩的母亲和那个人渣离婚后,因为思女过度,又一直觉得是自己和人渣结婚才害死了女儿,渐渐得了抑郁症,在浴缸里割腕自杀了。 那个时候意气风发的项远桥,像是被兜头浇了盆冷水,几日之后,收到了匿名包裹,里头是张手机存储卡,他cha卡之后,在里头找到了一个视频,是继父虐打qj少女的过程。 他开始迷茫,没有视频的话,他还可以欺骗自己这样做没错,可在看到视频后,那个少女一声声无助的哭喊就敲进了他心里,整晚整晚做噩梦。 后来,他就开始不接诉讼官司了,他的心肠不够硬,纵使他知道帮那个人渣打赢是他的职业道德,但他不能接受自己间接害死两条人命这个事实。 顾易航会突然这么问,他一点也不意外,前两天二审的案子,明知道是顾氏背后cao控,害死要推一个的人入狱,那人虽算不上无辜,但这么大罪也本不应该他扛起。 “他有一个五岁的女儿。”许久,顾易航揉了揉眉心道。 项远桥明白顾易航说得‘他’是前几天在庭上改供自首顾氏前财政总监,当时他的改供,让项远桥也很震惊,背后的猫腻多少是有些猜测到了。 “顾昭然绑了他女儿做威胁。”顾易航这两天虽都在医院陪着念染,但背后也稍微调查了下。 项远桥闻言诧异了下,没想到顾昭然使得是这个手段,他本以为只是用金钱收买。 “你觉得心里不舒服?”项远桥和顾易航朋友多年,他自然是了解顾易航的想法,顾易航向来要强,不屑这种卑鄙手段,但为了顾氏他多次妥协容忍,三年前副市长邹斌的案子也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打脱了顾氏的牵连。 “可能有点吧。”顾易航深吸了口气,又拿起卷宗,没有再多谈。 项远桥深深看了眼他,转身开门出去,他知道这个槛只有顾易航自己能过,别人多说什么都是无意。 第九十三章.许与不许 念染好几天没有上网,顾易航走了之后,她进画室打开电脑,果不其然好多头像在闪,大多是她在网上认识的一起画画的朋友。 念染点开一一回复,有个特别熟悉要好的,关心地多问了几句,念染就笑着打字回她。 聊着聊着,忽然聊到了她出漫画书的事情,念染如实回答,还没有交稿,卡在结局部分了。 对方就热心道:发来我瞧瞧,可以给你提提意见。 念染想了想,当初在论坛认识,也是她推荐她给这家杂志社的,认识也有两三年了,觉得值得信任,也就没再多想,把草图稿打了个压缩包发给她。 发完之后,念染就去应付其他朋友的关心。顾易航不懂画的事情,所以她一向是和网上志同道合的朋友聊,还有一个画手群,里头整天热热闹闹的。 念染聊天时,没注意时间,顾易航打了电话过来,问道:“中饭吃了没?” “额,正准备要吃。”念染低头看了眼显示栏上的时间,有些心虚的呵了呵。 “别在电脑前坐太久,吃完饭后,消化一下,就去床上躺着休息,知道吗?”顾易航像有透视眼一样,直接点出了念染现在的状态。 “嗯,好。”念染点头应道,顾易航的这些叮嘱,让她心里暖洋洋的。幼年丧母,父亲不久又另娶,和他的关系一直隔阂着,生病难过的时候,关心几句是有的,但也从没顾易航这般细心过。 和顾易航通完话后,念染起身去厨房煮面,清清淡淡的没什么味道,吃了一点后,坐在沙发上翻了翻漫画。 其实在床上躺了这么些天,骨头都躺软了,但想起顾易航的话,消化得差不多后,就自发乖乖的去床上躺着。 躺在床上睡不着,随手在床头拿了本顾易航的书,是关于金融方面的。顾易航虽是律师,但这些年在投资方面颇有成就。 念染不知道他具体到底多有钱,她一向是不管这反面的,但结婚初期,有次看到顾易航在银行转账账单吓了一跳,惊讶咂舌问了句,顾易航淡淡说这笔钱是用来入股投资煤矿的。 她所隐约知道的投资大概有近千万,而她不知道的又到底有多少,难以估量。那时她意识到自己闪婚傍了大款,和姜灵玩笑时说起这事,姜灵轻掐着她的脖子,还说她这是赤果果的炫耀。 不过起初念染还有隐隐担忧过自己和顾易航不是同一类别的人,怕在生活观念上产生分歧,没想到顾易航除了银行户头多些零之外,和其他上班族金领没什么不同。他生活品质要求高,但不讲究奢华,连开的车也不是几百上千万的豪车。 念染翻着书,眼皮就开始打架,她向来对这些书都敬谢不敏,视它们为催眠圣品,才翻看了一页,渐渐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顾易航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念染躺在床上,睡得香甜,他轻手轻脚进去换了日常家居服,又轻轻掩上卧室的门,走到厨房煮今天的晚餐。为了念染肚子上不留疤,尽量都是弄些清淡的清粥小菜。 念染闻到香味,抬手揉了揉眼睛,看墙上的挂钟,原来已经六点了,她迷迷糊糊竟睡了四个多钟头,拍了拍脸颊,清醒过来,下床走出卧室,顾易航已经煮好饭菜端上桌。 “洗手,吃饭。”顾易航侧头看了眼她道。 念染嘴角微微扬起,去洗了手,坐下和顾易航一起吃饭。 上次是刀伤,这次是手术,感觉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是顾易航在照顾她。念染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先前为秦青和他闹了这么大别扭,自己也有不对,于是主动夹了菜到他碗里。 顾易航看了眼碗里的鱼肉,又抬头看着念染,对于她的主动示好,报以浅浅一笑,舀了碗汤给她,淡淡道:“这个清蒸鱼头汤对恢复身体好。” 两人用完晚餐,坐在沙发上看电影,确切的说,是顾易航陪着念染在看电影,是部法国的爱情电影。念染很专注看着屏幕,看到男女主角窝在沙发亲吻的时候,不由回头看了眼顾易航。 电影的情景和他们现在的情景有些相似,念染脸红了红,转回头看屏幕。 她和顾易航好像从来没有一起看过浪漫爱情电影,不,应该说她和顾易航从来没有一起看过电影,连影院也没进过一次。 屏幕上的男女主角极尽缠绵的亲吻着,这一幕吻戏格外的长,念染似乎能看到他们口腔中交融的舌头,想着还坐在身旁的顾易航,脸上就臊得不行。这个时候若是转台,就更显心虚,只能硬着头皮看下去。 哪知男主一边吻着,就一边将女主压倒,接着男主的手伸进了女主的衣内。 念染眼睛微微睁大,暗骂这个时间段电影频道怎么能拨这样限制级的画面,再回头看顾易航的时候,只见他薄唇轻扬,眉梢微挑,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念染咽了下口水,把电影关掉,讪笑两声:“呵呵,现在的电视台太不靠谱了,要是让小孩子看到了就不好了。” 顾易航嘴角的笑容加深,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念染,身子向前倾过来,两只手搭在了沙发背上,将念染圈在其中。 这和刚刚电影里的内容一模一样,念染心跳有些加速,顾易航英俊的脸庞在她眼里渐渐放大,她不由闭上眼睛。不一会儿,预期的吻并没有落下,而是手指在她嘴边轻轻一划。 念染睁开眼睛,顾易航近在咫尺,手抬在她眼前,轻笑道:“沾了片葱花。” 念染瞬间脸爆红,推开顾易航的手,拿纸巾擦了擦。 顾易航忍笑,又把她圈住,俯身在她耳边道:“你在期待对不对?”那声音极具魔力诱惑,让人心神晃动。 念染差点就着了道点头了,还好她保持一丝清醒,轻推了把顾易航,嘟囔反驳道:“谁期待!” 顾易航抵在她肩头,笑出了声,好言好语哄道:“好啦好啦,是我期待,那你许不许呢?。” 第九十四章.勇气不足 “我不许,你就不亲了吗?”念染又推了一把他,半羞半恼道,这语调也不知是气他不亲呢,还是羞他要亲呢。 “你越来越聪明了,既然知道反对无效,那就乖乖从了为夫吧。”顾易航闭着眼睛凑近念染,却没有再进一步的打算,似乎在等着念染主动亲过来。 念染羞得脸红,前倾了一点,张嘴就咬住顾易航的下唇。这咬得可不轻,顾易航拧了下眉,正要睁开眼睛,就感觉到唇舌柔软的tian拭,像是讨好般在被咬痛的地方亲吻。 念染的吻技着实有些笨拙,就光在外面轻咬**着,顾易航本还耐着xing子,但似乎吻了许久都没有进来的已经,于是,他化被动为主动,伸手托着她的后颈,唇瓣紧贴挤压着她的唇,舌尖顶了进去。 这个吻细腻缠绵,到最后两人的呼吸都乱了,念染的额头抵着顾易航的胸膛,微微的喘息着。 顾易航轻抚着念染的背脊,久久才压制住自己想要进一步的欲望。 “你的吻技真糟糕。”顾易航平息欲望,稳定气息之后,说的第一句便是这话。 念染闻言,耳根子红了红,轻捶了下他的胸膛,羞恼道:“那真是委屈你了,要是觉得糟糕以后就别亲。” 以前和邹景生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浅尝辄止。而和顾易航其实这几年婚姻,除了在床上之外,很少有亲昵的举动,接吻这样的事自然经验甚少。 顾易航低低沉沉地笑着,握住她拽紧的小拳头,在她耳边低喃道:“不如我再委屈些,以后常常陪你练习如何?” 这种没皮没脸的话,也亏他说得出来,念染红着脸,嗔道:“还是别委屈你了,我找别人练去。” “你敢!”顾易航轻咬了口她的耳朵。 念染轻哼了一声,温热的气息洒在顾易航的脖颈处,她不知道这样有多么的诱惑撩拨。 顾易航方才极力忍着的欲望又被撩拨起来,快速从念染身边退开,念染见他面色不对,还关心地问了句:“怎么了?” 顾易航看她这样纯真无邪的样子,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往某处一放,勾起嘴角:“你说我这是怎么了?” 念染像触了电一样抽回收,她低头看了那隆起的地方,满面通红,结结巴巴道:“这个.......额.......”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顾易航拢了拢她的头发,轻叹一声:“你现在还不能做剧烈运动,我去冲个澡。” 说着顾易航便站了起来,念染低着头,眉睫颤了颤,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顾易航回头,念染的眉睫颤得更厉害了些,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手渐渐滑下。本来是想说她可以用手帮他,临到关头又实在没了勇气。 顾易航了然的揉了揉她额发,轻笑了声,转身去了卧室进了浴室。 念染如鼓敲的心跳也慢慢平缓下来,拿着抱着掩住自己的脸,不用照镜子她都能想象得到自己现在的脸是有多红。 晚上躺在顾易航身边都有些心虚,下午睡了太长的时间,现在一点也不困了。顾易航上了一天的班倒是挺累的样子,躺下没多久就入眠了。 念染听着他平稳深长的呼吸,慢慢地也跟催了眠似得睡着了。 日子在慢步调地进行,念染出院已有五天,养得也都差不多了,她打电话到教务处销假,说明天开始就要去学校上课。 挂完电话之后,念染开了电脑,将收尾的最后一页给画完,把全稿压缩打包发给了美编,不多久就收到了美编一个笑脸图,并且附上一排字:等总编审核全稿,应该很快就会排期,过段时间有好消息就通知你。 念染长长地舒了口气,嘴角大大扬起,打了个亲吻的表情过去。看了看时间不早了,就起身去了厨房。 这些天都是顾易航在照顾她,现在也好的差不多了,晚餐就让她来做吧。这么想着,念染便从冰箱里翻出食材,洗菜切菜,蒸煮米饭,一样样有条不紊的进行。 顾易航回到家时,看见念染正在厨房里翻炒,便脱了外套,松了领带,卷起袖子进去。 “你别动,让我来。”顾易航拿过锅铲,对念染道:“油烟大,你出去坐着。” 念染没抢,但也没出去,站在一旁看着顾易航炒菜。没一会儿,这道玉米虾仁就翻炒好了。 “身体还没全好,怎么下厨了。”顾易航盛菜端了出去,一边对念染道。 “我哪有那么娇贵,伤口已经好了,再说炒菜也不用弯腰啊。”念染轻笑,其实对于顾易航这样细心呵护,心里还是挺开心的,又道:“对了,我今天销假了,明天就去学校上课。” 顾易航起筷时闻言,顿了下,眉心蹙了蹙,道:“就不能再请些日子吗?伤口虽然愈合,还是动得好,上课要站一整天多累啊。” “平常的学生倒也不要紧,只是还有不到一个月,美术生就要艺考了,我还是得早点去学校。”念染夹了虾仁放进嘴里,嚼完之后又道:“对了,过段时间是我带队出省考试,大概四五天左右吧。” 顾易航不禁又皱了下眉,这才手术没多久,就要出差,忍不住道:“就不能不去吗?” “另外一个美术老师老婆怀孕了,要陪产照顾。”念染不在意得说着,玩笑道:“不去被开除,你养我啊?” “我养你不是天经地义的嘛。”顾易航说得无比自然,本来他也没多在意念染是否工作,只要她自己喜欢就好。 念染也明白这一点,以顾易航的收入养十个她是绰绰有余,当初结婚前就表明过,她只要尽好妻子的责任,就可以随心所欲选择自己要做事。可能对于顾易航来说她工不工作都不重要,而她自己虽是惫懒,但若真让她闲在家里,肯定也是做不到的。 “好,等我真失业了,就回家让你养着。”念染浅笑了下,结束这个话题。 第九十五章.齐迹老师 第二天,顾易航不像往常一样只送念染到学校对面,就开车走掉,而是破天荒地下车,陪着念染过马路,走到学校门口。 张玲远远走过来就看到念染和一男人,那男人还抚了抚念染的额发,她走近和念染打招呼:“早上好,身体好些了吗?” 念染回头,笑着回应:“已经没大碍了,可以来上课了。” 张玲其实以前看过顾易航的,只是都是远远的在车内,所以看不真切,这回这样扎扎实实站在她面前,不免感概念染好命,嫁了个这么相貌英俊的男人。 念染见张玲看着顾易航,便介绍道:“这是我老公顾易航。”说完,又转头向顾易航介绍张玲。 顾易航礼貌客气打过招呼,道:“小染身体没好全,还请张老师多照顾。” “这是应该。”张玲笑了笑,心里又感叹这个男人不仅英俊,还举止优雅得体,一看就是教养很好。 顾易航对念染叮嘱了几句,不要久站之类的话,就和她们道别离开。 张玲挽着念染的手,边进校门,边艳羡道:“你老公可对你真好啊,我家那位可从来没有送我来学校过。” 念染笑了笑,并未做任何表示,顾易航在这方面确实做得好,就算是相爱的两个人结婚,可能也没几个人能做到他这样日日接送上下班,何况他们是无爱闪婚呢。 进了办公室,她旁边多出了张桌子,上面也是些美术方面的书籍,张玲见她瞧着,便对她道:“那是新来的齐老师的桌子,这几天都是他代你的课。” 正说着,一个扎着短马尾,三十岁上下的男人走了进来,只见他上身穿着黑色骷髅t恤,下身穿着一条破洞牛仔裤,衣服和裤子上都还沾着斑斑点点的颜料。他眼睛带着黑眼圈,嘴巴上新张胡须也未刮,看上去颇有点街头流浪汉的味道。 张玲皱了下眉,往里头走了走,像是要避开他的样子,只对念染道了句:“这位就是齐老师。” 念染诧异地看着她,虽然她学美术,大学时候所接触到男同学着装样貌都颇具‘艺术’气息,但他这样放浪不羁还是少见,半点也没有老师的样子。 “齐老师你好,我是苏念染,这些天谢谢你帮我代课。”念染自觉失礼,收敛回神色,微笑着自我介绍。 齐迹点了点头,也没多说话,自古自地在凌乱的桌子上翻找了本书就走了出去。 念染楞了下,有些不敢置信,她这是被完全无视了吗? 张玲凑过来对念染说:“别管他,他就是那么个古怪xing子,来了好些天除了讲课外,都没和人说过话。” 赵芝华管理这个高中,对老师招聘向来严苛,连衣着都要按着规定来,怎么会招了他进来? 张玲看出念染疑惑的神情,压低声音道:“听说这个怪人很有来头,是学校特聘的,好像得过什么美术大奖,本来还是美院的教授,也不知道怎么就到我们这了。” 念染更加疑惑,教授级别的来这教画画? “他这个人,我看我们还是少接触好,脾气古怪着呢,上回有一学生打翻了颜料罐子,被罚在cao场上跑了二十圈......” 张玲絮絮叨叨说着,念染也没用心听,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准备教材,撇了眼那人的桌子,一本书被风吹起封面,扉页上一个大大的签名:齐迹。 念染霍地站起来,张玲停止了她的絮叨,疑问道:“怎么了?” “他叫齐迹?”念染看着张玲有些激动的问。 “是啊。”张玲被弄得一头雾水,楞楞地点了点头。 念染嘴角忍不住上扬,又问张玲道:“你说他得了什么美术大奖?” “梵什么的,我也不太清楚。”张玲疑惑问:“你知道他?” 念染点了点头,看着扉页上签名,她更加确定,他就是他,很多年前震惊美术界的天才,她最喜欢一幅作品之一就是出自他手。 张玲教的是音乐,也实在不动念染在激动什么,只更加肯定这个古怪的男人大有来头。 念染见到偶像自然兴奋,而且这个偶像还是和她并排的办公桌,那种愉快的心情难以言喻,她觉得这几天的病痛霉运都是为了迎接这个惊喜而来的,现在阴霾一扫而空,满心的欢喜之情。 进课堂之前,念染一直嘴角上扬,扫了一遍座位后,眉心皱了下,她回来的第一堂课就是程野他们班的,程野的位置竟然空着,难道又开始逃课了? 下完课,便到教务处询问了一下,得到的答案确实是程野已经一个星期没来学校了。 都快要高考了,看来他是没打算要上大学了。念染轻叹了口气,她觉得这孩子本质不坏,为什么一直装作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念染想了想,第一个拨了程野的手机号码,却只在铃响多声之后,听到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没有接听,请稍后再拨。 念染边低头重拨,边向前走着,一不小心撞上了人,她正欲道歉,抬头一看竟然是齐迹,呆愣着忘记了说话。 齐迹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掉,念染回过神来,叫道:“齐老师你等一下。” 齐迹停住脚步,皱着眉回头看她,显得有些不耐烦。 念染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道:“刚才撞到你,不好意思。” 齐迹以为她要说的就是这些,就懒得理会,掉头要走掉,念染有些焦急,喊道:“齐老师我很喜欢你的画作。” 齐迹脚步稍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又抬脚直接走掉。 念染轻叹一声,垂下头,为自己在偶像面前失礼而懊恼。正失落着,手机铃响,是莫晓晓打电话过来,念染接起,调侃道:“和你家周衡渡完蜜月回来了啊?” “蜜什么月啊,才出去几天,周衡老板就一直打电话过来催他回去,周衡一怒就把工作辞了。”莫晓晓叹了口气,不过很快就转了话题,道:“对了,今天晚上景生生日聚会,你来吗?” “额。”念染想起今天是十七,确实是邹景生的生日,一时倒也想不到要怎么回答。 邹景生上次救了她,还为她耽误了工作,本来应该正正式式的向他道谢的。 “到底来不来?我们很多都在的。”莫晓晓没听到念染的回答,便又再问了一遍。 “我还是不去了吧。”今天已经和顾易航说好要过来接她。 莫晓晓问了遍她的身体状况,又和念染闲聊几句周衡的事,才挂了电话。 念染看着电话,犹豫要不要给邹景生发条短信祝个生日快乐之类的,正想着,上课的铃声就响起了。 第九十六章.不许喜欢 上完她的最后堂课,念染磨磨蹭蹭还不打算走,她看着旁边的桌子,想等齐迹回来再和他道声歉。 张玲似乎看出念染的意思,收拾着包,道:“齐老师下午第三堂课上完就走了。” 念染被人看穿有些不好意思,也收拾起包,和张玲一同走出办公室。 顾易航的车恰巧到了门口,念染和张玲挥了挥手便上去了,正要低头扣上安全带,顾易航已俯身过来替她扣好。 “今天上课累吗?”顾易航开着车,看了念染问道。 “不累,就是这几天睡太多了,骨头发软。”念染含笑回答。 顾易航见她很是高兴的样子,有些奇怪道:“你好像遇到了什么喜事。” 念染大大点了点头,遇见齐迹的兴奋感还未褪去,连声对顾易航说:“我终于看到偶像了,并且他还和我一个办公室!” “偶像?”顾易航不解。 念染便将齐迹的丰功伟绩全都叙述了一遍,满脸的欢喜之情不可言表,最终有些感叹道:“可惜他好像一年多以前封笔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来了我们学校教美术。” 他的画作已经是大师级别的,还获过世界大奖,是历来最年轻的获奖者,作品还在国家美术馆展出过。这样的人物,在一个小小的中学里教书,念染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顾易航听完念染描述的丰功伟绩,皱了眉,首先问:“他是男的?” “是啊。”念染觉得顾易航这个问题有点莫名其妙,男的女的和画画有什么关系。 “你很喜欢他?”顾易航警觉问。 念染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楞了下,点点头,理所当然道:“都是我的偶像,能不喜欢嘛。” 顾易航的眉峰彻底隆起,在红灯停下时,转头看念染,有些别扭道:“不许喜欢他。” “为什么啊?”念染不明白,等她问完看顾易航的脸色,恍然过来,笑着解释道:“不是喜欢男人的那种喜欢,是偶像那种,其实不应该用喜欢来形容,应该说是崇拜。” 这样的解释并没有让顾易航的脸色好些,一想到念染崇拜仰慕着另一个男人,就是觉得别扭,即使只是追星那样性质的也不行,何况这个男人现在和她只有一桌之隔。 可又说不出可以反对的话,毕竟关于画画这块是念染的兴趣,有喜欢崇拜的画家也是正常的。 “反正不许喜欢。”顾易航最后只能别扭着重复这句话。 念染对于他这话觉得不对味儿,想了一种可能xing,但又为自己心里那个答案感到不可置信,摇了摇头,甩掉那想法。 吃醋什么的太不适合顾易航了,他这么强调的原因,可能是大男子心理在作祟。 念染把他的异常定义完之后,便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好,不喜欢不喜欢。” 顾易航对她这种哄小孩的语气有些不满,目视前方开车。 进了小区地下车库停下后,念染低头解安全扣,顾易航弯了身子,将唇贴到了她的唇上。 “唔......”念染猛地被吻着,身子向后靠,眼睛惊愕睁大,反应过来后,闭上眼睛,抬手轻环住他的脖子。 顾易航轻咬着念染唇,细细的吮吻着,两人呼吸混乱在一起,许久,他才放开她唇,勾起满意的笑,道:“这是今天的练习。” 念染被吻得胸脯有些起伏不平,微微喘息着,透过后视镜看到自己嘴唇被吻得肿肿的,本就潮红的脸颊更红上了几分。 顾易航将念染未解的安全带解开,手抚了抚她微乱的头发,再下移摩挲着她被吻得红肿的嘴唇,轻笑道:“你这个表情让我很想再亲一次。” 念染看到有人开车进来了,忙推开他,正色道:“有人来了。” 顾易航侧头看去,笑了两声,伏在念染耳边道:“我们是夫妻,又不是偷情,怕什么。” 念染倒不是怕,只是觉得不好意思,而且在车上,特别容易让人联想到某不良事件,不由耳根红了下,推开顾易航,打开车门下去。 顾易航知她面子薄,也没再取笑她,打开车门跟在她后头一起上了电梯,回到家里。 自从念染这两次住院以后,顾易航也没以前那样觉得有了妻子后,就该君子远庖厨。即便念染现在没什么大碍了,他还是愿意做饭给她吃,每次看到她因为吃到好吃的,而露出开心赞赏的表情,他心里也就高兴。 苏念染的影响力远超他的想象,她不知道什么就在他心底种下了种子,而且它正在茁壮得成长着。成长到他已经无法忽视的地步,他喜欢上她了,不,确切的说可能已经爱上她的。 那是超出了夫妻责任,忍不住就想要对她好的感觉,想要看到她开心的笑,想要看到她对他依赖,想要让她生活的更安逸,想要圈她在怀中,不许别的男人窥看...... 总之是想要给她许许多多她所想要的东西,满心满意都想对她好。 不过顾易航素来内敛沉稳,也不知道如何讨念染欢心,就只能从日常生活的点滴上更细心些。 吃完饭后,念染坐在沙发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顾易航切好了水果端过来,念染看了水果盘里的水果,拧了下眉。木瓜是丰胸的,顾易航这是嫌弃她的不够大? “怎么了?”顾易航见她没有动手,就用刀叉cha了一块送到她嘴边。 念染哼唧了一声,摇了摇头,道:“太饱了,不吃了,你吃吧。” 顾易航也没觉着古怪,只当她是真饱了,于是自己一个人吃了起来。念染见他这样子,似乎是真不知道木瓜的效果,便放下心来,转台看电视。 健康养生频道正在讲美容美体,说到木瓜的功效,恰巧不多不少,那一段话落到顾易航耳朵里。 再联想到念染刚刚的反应,不禁觉得有趣,俯身过去,俯在她耳边低低道:“你的尺寸我很满意。” 听到这句话,念染瞬间连脖子都一起红,越发觉得顾易航没个正经,往常除了在床上之外,他是很少说这些荤话的,近来好像随时都可以调戏上她几句。 姜灵说过没有一个男人不是色狼,她当初还反驳,拿顾易航做例子,可现在这个例子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了。 不过她忘记了姜灵的下半句:不是色狼的男人只是因为没有遇上喜欢的女人。 第九十七章.生日快乐 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顾易航进浴室洗澡,念染看着他走进去后,摸出手,犹豫了下,还是给邹景生发了条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四个字的生日快乐。 念染觉得身为朋友这样一句祝福也无可厚非,发完之后,又抬头看电视,没一会儿,手机就响了起来,是邹景生打电话过来。 念染按了接听,站起来走到阳台处,听到邹景生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传过来,低沉柔和:“身体好了吗?” “嗯。”念染低声回应道。 “今天怎么没来?”邹景生想起以前每每生日,第一个对他说生日快乐的总是她,还会变着花样的讨他开心。现今除了一条短信,便什么都没了。 “额......”念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因为顾及顾易航吧。 “还不方便来人多拥挤的地方吗?”邹景生依靠着窗台,点了一根烟,为他找了借口。 “嗯。”于是念染就顺杆爬,点了点头。 “多注意休息。”邹景生像是多年老友般,淡淡道:“好了,我去和他们拼酒了,再见。” “少喝一点。”念染下意识冲口而出,说完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这是以前大学时候养成的习惯,每到生日邹景生会和宿舍的哥们喝酒聚餐,难免有时候会喝多,她常常就会这样嘱咐一句。 “嗯。”邹景生轻应了一声。 说完之后并没有先挂电话,两人之间气氛沉默了下,念染抬头看了看已经不圆的月亮,吸了口气,道:“生日快乐。” 挂上电话后,念染站着阳台,看着满天繁星和缺月,不由有些感叹,时间这东西实在太过神奇,她现在已经可以这么平静的面对邹景生了,换做一两年前,她想也不敢想。 顾易航洗完澡出来,见念染站在外面,走过去从背后环住她的肩,让她向后仰靠在自己怀里。 顾易航身上沐浴露的香味萦绕在念染的鼻腔中,念染安心地靠着他。 虽已经是四月,晚上的风还是有些微凉,念染站在外面这么会儿,身上都有些凉了,被顾易航温暖的气息包围,觉得舒心又窝心。 “怎么出来了?”顾易航感觉她身上的凉意,圈了圈紧她。 “看看月亮啊。”念染仰起头,抬手指了指月亮。 顾易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十七的月亮像缺了个口,不那么圆满,顾易航拉下念染的手,放在嘴边咬了下,道:“为什么偏偏选这个不圆满的日子看?” “我喜欢。”念染抽回手,回过身来,环着顾易航的腰,心想着自己已经彻底抛掉过去了,到底要不要鼓起勇气喜欢上这个人呢。 对于苏念染来说爱情是曾经一段满目疮痍的回忆,而婚姻则是两个人要共同肩负的责任。 她想要继续的平淡生活下去,不想重蹈覆辙简柏秋走过的路,也不想在一段关系再次一厢情愿。 又过了几日,念染的理论考成绩出来了,八十八分低空划过,为表庆祝,顾易航说下班来接她去吃大餐。 念染自做完手术就百般忌口,终于可以解放吃点有味道的东西了,自然很是高兴,对于今晚的这场约会也很是期待。 “笑得好甜蜜,晚上和老公约会啊?”张玲看她打电话时就一直笑,不由打趣道。 念染含羞点了点头,张玲就凑了过来,笑道:“你们结婚有几年了吧,以前似乎没有见你笑得这样花枝乱颤,怎么现在倒是像个刚谈恋爱的小女人。” 张玲对于念染除了羡慕之外,其实还是有些嫉妒的,人比人气死人,她长念染几岁,结婚也才不过两年,和丈夫就已经开始彼此厌倦了,昨天还大吵了一架,而念染则看上去甜甜蜜蜜的。 “张姐你别取笑我了。”念染不好意思地低头整理颜料画笔,一会儿还有节小课要上。 张玲看着她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出去准备上课,念染在走廊遇见了也刚刚下课的齐迹,走上前去准备打招呼,他则如空气一样经过她,看都没看她一眼。 “齐老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念染转身过去,对着他的背影道:“为什么不再画了?” 齐迹顿住身子,回过身,深黑的眸子隐藏着怒意,他压抑着,声音清冷道:“这不关你的事。” 说完就快步离开,念染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自己刚刚的问题确实有些莽撞,惹得齐迹不悦了。 忽然心情有些低落,低着头向前走。 站在高处的程野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眸色暗了暗,灭了烟头,转身下楼,在楼道处堵住了念染。 有近一个月没有看到程野了,念染讶异了一下,他的脸庞消瘦得让棱角看上去如雕刻,一双幽深的眸子藏着某种不知名的情绪。 “来学校上课了啊,前阵子怎么逃课了?”念染顺口关心问了句。 “你喜欢那个男人?”程野没有回答她,反而问了她一个问题。 念染一时之间没有领会他的意思,怔愣了一下,程野烦躁地道:“就是刚刚那个黑衣服的男人。” “哦,你说齐老师啊。”念染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一个两个都问她是否喜欢姓齐的,未免误会,她直接道:“我喜欢他的画而已。” 程野眼里有了一丝的松动,轻舒了口气,低垂着眉眼看着念染,突然,骤地俯身撷取了她的唇畔。 念染迅速反应过来,猛地推开程野的身子,程野没想到会被她这么大力道推开,身子向后倒,楼道本就狭小,若不是拉住了扶手,他准是要滚下楼梯了。 念染从惊愕中醒过神来,慌乱地抱着教具往楼上跑去。 程野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抹了抹自己唇,眸光中闪动着丝受伤的情绪,他就这么让她讨厌,这么避之不及,甚至不惜把他推下楼。 就在程野扼自沉静在悲伤中时,对面楼里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身影飘过。 第九十八章.脑子混乱 下午上课的时候,念染整个人就是神不守舍的样子。一边恼程野的举动,一边担心是否有人看到。程野可是学生,而她是老师,这事要是被人看见了麻烦就大了。 也不知道程野发什么神经,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好心,觉得自己救了白眼狼,还有可能会给她惹上大麻烦。 浑浑噩噩的上完课,念染走出教室,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总觉得学生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叫她老师好的时候,都带着讥笑。 快步走回办公室,张玲见她神色不对,便问了句:“小苏你身体不舒服吗?” 念染放下教案,手还有些颤抖,是气的,她以为程野这人不像其他老师嘴里说得那么坏,没想到竟对她做出这种事。 “苏老师?”张玲见她没反应,手放在她面前摆了摆。 念染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脸色依旧不是很好。她收拾起包,对张玲道:“张姐,帮我请一下假,我要先回去了。” 说着,念染便背起包,向门外走去,她现在脑子整个一团浆糊,还有一节课她实在上不下去了。 出了学校门,方才一点点冷静下来,看着车来车往的马路,不知道要去哪里,就开始漫无目的的随便走走。 走到公交站,上了公交车。现在才下午三点多,多数人还在上班,所以公交车上很是空旷,念染坐到后面最后面的位置上,打开窗户,支着手,任由风吹打着她的脸庞,这样她才能更清醒一点。 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念染拧了拧眉,回头看去,确定那人是邹妈妈,只见她和一个人拉扯着,接着被人推倒在地。 念染豁然起身,公交车正到了站点停下,门一开打,她便立刻下车,朝来路走去。 邹母摔倒在地,似乎是崴了脚,皱着眉头忍痛的样子,念染快步过去扶着她起来。 “小染是你啊。”邹母撑着念染起身,脚腕还是疼痛,脸上表情略有些痛苦。 “邹阿姨,我送您去医院吧。”念染看她很痛的样子,便提议道。 “不用不用,这里离我家不远了,小区里有个诊所,我去看看就成了。”邹母摆了摆手,婉拒道。 “那我送您回家吧。”念染说着便伸手招了辆出租车,扶着邹母坐进去。 “那真是麻烦你了。”邹母报了小区名之后,对念染客气道。 到了小区,念染扶着邹母进诊所,倒是崴得并不严重,医生给贴了副药,嘱咐了几句这两日少走动些便会好了。 念染搀扶着邹母进电梯上楼,邹母打开家门,请念染进去,念染不好推脱就跟着进去。 这个小区价位不低,这房子足有两百多平方,念染环顾着装饰的精致美丽却又很是空旷的房子,又看向邹妈妈。 这时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女人拿着抹布从房里出来,见了邹母,恭敬得叫了声:“老夫人您回来了,房间已经打扫好了。” 念染疑惑地看着她,邹母便开口解答道:“这是琴姨,景生不放心我一个在家,就请她来照顾我。” 念染朝琴姨礼貌得点了下头,琴姨转身进了厨房。 念染看着这房子,看着琴姨,发现自己果然对邹景生越来越不了解了。他们同住在一个院子里,大约是知道对方家境的,苏家是书香门第,苏父虽是知名的学者,大多钱和精力都投入在科研上了,在研究没有取得成果前,他们一家生活方面也只是小康。 而邹母带着邹景生是单亲家庭,早年邹母在一家大公司担任行政主管,就算薪资不错,又投资得当,也不过是个中产家庭,卖掉老宅的钱不足以换这么大房子。 邹景生这三年国外生活,看来不止是学习那么简单,他能创办公司,给邹妈妈这么优渥的生活,想必也渡过了一段很艰难的时光。 “邹阿姨,刚刚在路上是发生了什么事?”念染知道邹母想来脾气温和,断不会主动与人发生争执。 “是那小偷要偷我钱包,被我逮住了,恼羞成怒就推了我一把。”邹母低头抿了口琴姨送上的茶,三言两语掩饰了过去。 念染也没再多问,略坐了会儿,就起身告辞,邹母腿脚不便也就不起身远送了。 出了小区门,一辆宝马缓缓驶来,在念染身边停下,念染透过车窗看到了邹景生的脸。 邹景生开门下车,略有些诧异,目光中又带着点惊喜,问道:“你怎么在这?” 念染想了想,上次在学校门口见邹景生时开得还不是这辆车,看来他真的是发达了,原来无论是谁,都会随着时间而慢慢改变。眼前的邹景生,一身舒适的手工西装,淡蓝色的条纹领带上面夹着一个精致邻夹,整个人看上去精英气场十足。 和自己记忆里那个锋芒外露的少年截然不同,这种气质的改变让人觉得陌生。不过每个人都是要长大的,毕业几年了,没人可以永远做小孩子。就连她,姜灵也说过她变得成熟了,也更有女人味了。 “嗯?”邹景生没有等到念染的回答,疑惑了下。 “我在路上遇上邹阿姨,就送她回来的。”念染把目光收回,淡笑道,并没把邹母在路上与人争执的事情说出来。 “那谢谢你。”邹景生浅笑了下,道:“要回家吗?我送你?” “额,你都到家了,我怎么好意思让你又出来跑一趟,快进去吧。”念染觉得自己放下之后,能够格外轻松的面对邹景生了,甚至可以开一些老友间玩笑。 邹景生也没有勉强,开车门坐了回去,正要发动车子往里开,念染想起什么似的,敲了敲他的车窗,邹景生将车窗摇下,念染俯下身,犹豫了下,还是道:“不要因为工作忽略了身边的人。” 邹景生明白过来念染指的是什么,表情认真的点了点头。 第九十九章.捉奸在床 经过这么一弄,之前那些心烦的事情也就淡了,念染想程野大概是小孩子心xing,只是在捉弄她,但求没有其他人看到,就当是被蚊子叮了下。 念染走着准备坐公交回去,顾易航说好了下午来接她去庆祝,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 上了公交车,因为已经是下班高峰,就没地方坐,她拉着吊环站好。包里手机铃声大作,她很不方面的掏了半天才拿出手机。 等她一拿出来,对方已经挂掉,念染划开屏幕看了一下,来电是姜灵。 车上拥挤,车又忽然摇晃了下,念染差点没站稳,忙拉着吊环。一手不方面操作,便想着等下车再给姜灵打电话。 颠簸了差不多半小时,终于会到学校门口,环顾了下四周车子,确定顾易航还没有来,于是就回拨了个电话给姜灵。 “刚才我在车上不方便就没接着。”念染解释了句。 “陈江说已经打电话给安颖,骗她去丽华酒店,我也已经快到了。”姜灵脚步匆匆,快速对念染说,忽然马路对面安颖的身影,就立刻道:“先不和你说,我看到安颖了。” 念染呼吸一滞,想到安颖在医院和她说得话,自己竟然忘记了嘱托陈江捉奸的事,她急切对姜灵道:“先别挂,快去阻止安颖进去!” 姜灵闻言,楞了下,停住脚步,有些不解:“为什么?” “一定要阻止,不要让安颖看到!”念染又急切道,就差用喊的了。 姜灵听念染的声音这样急切,便也不多想,举步向马路对面走,一辆车子忽然闯了出来,姜灵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怔住。 幸好车子紧急刹车,车主下车对姜灵骂骂咧咧,姜灵连声道歉后,抬头向安颖的位置看去,哪知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她也顾不上的其他,又道了句谦之后,就朝对面跑去。 安颖下午的时候接到一通匿名电话,说丽华酒店704套房有她想要看的东西,她隐约猜到是什么了,脚步不由控制的就过来了。 拿着704的门卡,站在门口的时候,她的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她闭了闭眼睛,深吸了口气,将房卡插上。 姜灵在安颖推门的瞬间,坐电梯到了这层,电梯门打开,就见安颖半个身子都已走进房间。 她心提到嗓子眼上,连忙跑了过去,安颖就站在玄关处的位置,姜灵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荣宇风赤裸着身体与罗娜正在床上纠缠,罗娜的腿还搭在荣宇风的腰上,薄被遮掩了更为羞耻的地方。 安颖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的灵魂都像是被抽空了,她怔怔地看着,这个与自己认识了十年的男人,那么肮脏,肮脏得令她恶心。 她觉得自己有一口气就要喘不上来,本来做好的心里建设,在看到这一幕时还是崩塌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姜灵看了眼床上了,又转头看向安颖,看她面如死灰的样子,不禁怀疑自己这样是否做错了。 荣宇风在看到安颖进来,也没从床上起来,甚至没有惊讶,很是从容地看了她一眼,舒了一口气,道:“你迟早是要知道的,看到了也好。” 安颖记得以前在哪本书上看到,男人欺骗你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一个男人对你没有了欺骗,那说明从心底开始就不在意你了。 那一刻,安颖忽然领悟了这句话,荣宇风半分也没有要认错的样子,想来已经是懒得欺骗她了,连敷衍也做不到了。 安颖没有说一句话,呆愣愣的转身离开,姜灵跟在她身后,也开不了口劝。 麻木得走出丽华酒店,看着来往川流不息的人群,安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幸好姜灵及时托住。 这时电话铃响,姜灵见是念染打来,一边接起,一边扶着安颖,直接对念染道:“我没有来得及,她还是看到了,现在昏倒了,我要送她去医院,先挂了。” 姜灵语速极快,说完就立刻挂掉,伸手招了出租,扶着安颖进去,报了市医院地址。 念染握紧手中电话,立刻也拦了辆车去市医院,坐上车没多久,顾易航给她打了个电话,念染气息还有不稳:“易航......” 顾易航听念染声音不对,柔声问了句:“怎么了?” “我现在正在往市医院去,安颖晕倒了。”念染压抑住自己要哽咽的喉咙,她已经紧张自责的不行,若是安颖肚子里孩子有什么意外,那她就是难辞其咎了。 “你先别慌,我马上过来。”顾易航挂掉电话,掉头向市医院开去。 姜灵不知道安颖有孕,直接送到急症。 没多久念染就到了,急问安颖怎么样,姜灵说还在里头,念染立刻过去跟医生说病人是个孕妇。 姜灵闻言震惊地看着念染,念染看安颖输液被推进病房,马上跟了过去,姜灵也跟在后头走了进去。 安颖闭着眼睛,呼吸绵长,很是安静的样子。 念染看了眼姜灵,走出了病房,姜灵就跟着她出去,念染坐在医院长廊的休息椅上,双手结合,低着头。 姜灵坐到她的身边,拍了拍念染的肩,轻声安抚道:“不要担心,没事了。” 念染抬头看姜灵,眼眶有些红红的,哽咽着声:“都是我不好,这么多天,我竟然忘了把这件事告诉你。” “不关你的事,是我没来得及阻止。”姜灵轻叹了声,“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无论如何都面对了,现在一切等安颖醒来再说。” 念染紧抿着唇,点了点头,又垂下脸来。 “哪位是病人家属?”一个护士走到她们身边问。 “我是她嫂子。”念染站起来回答道。 “跟我过来一下,医生有话要和你说。” 第一百章.悲痛欲绝 念染跟着护士到了医生屋内,坐到了医生对面,看医生面有难色的样子,心里升起了个不好的预感。 “是这样的,我查了一下孕妇的病例,在半个多月她来这里做过孕检,验出来是这胎为葡萄胎。”医生顿了一下,看着念染。 “什么是葡萄胎?”念染问话时,嘴唇不住发颤。 “简单来说就是胎体壁上有多层气泡。” “那会怎么样?”念染双手交握放在桌台之上,追问道。 医生把安颖拍的片子调出来,看着屏幕,轻叹一声:“需要尽快人流,越早越好,晚了恐怕会威胁的孕妇的安全,这之前我跟病人就建议过。” 念染不知道自己听完这个消息之后是怎么走出来,她不明白几个月前还那么幸福的安颖为什么会忽然遭遇这么多不幸。 姜灵见念染从屋子里出来,脸色惨白,担心地上前询问。 念染呆愣愣的摇了摇头,不知如何跟姜灵说起,她的手还一直在发抖。 顾易航这个时候感到医院,见念染整个人精神状态不好,拧了拧眉,问:“安颖怎么样了?” “在里面挂水,还没醒过来。”姜灵回答道,见念染怔怔的坐在那里,便将事情前因后果都讲了遍。 顾易航握住念染的手,轻拍了拍,低声柔和问道:“医生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安颖这胎......”念染嘴唇颤了颤,反手握住顾易航的手,有些用力,似乎在汲取勇气,她哽咽着道:“这胎有问题,医生说不能要。” 顾易航大惊,眸子沉了下,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 姜灵闻言也是脸色一白,三个人间忽然陷入了沉默的气氛。 “安颖知道吗?”顾易航首先恢复镇定。 念染点了点头,道:“大概半个多月前就知道了。” 顾易航想起之前念染住院,在医院碰到安颖,那时就见她脸色不对劲。只可惜那时他并没有在追问,甚至没有表示关心。 念染见顾易航脸色沉下来,低头握紧他的手,声音低沉:“是我错了,我不应该cha手安颖和荣宇风之间的问题,如果安颖没有看到那一切,也许......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这不是你的问题,孩子的事安颖半个月前就知道了,又不是忽然发生的变化。”顾易航轻环住念染的肩,让她依偎在他怀中,轻抚着她的头发,低叹一声:“至于荣宇风的事,她迟早也是要知道,如果让她一直心存幻想,不肯拿胎,最后更危险,现在这样心死,也许会对这个孩子也看开一些。” 他说这些话也不全然是为了安慰念染,事实确实如此,安颖在得知怀的胎儿有异,却没有和任何人说,她是打算用这个孩子挽回荣宇风的心,对荣宇风还存在一心幻想空间。现在亲眼看到了,亲手打破了这个幻想。 只希望安颖能置之死地而后生,看开这一切,拿掉孩子,重新开始。 姜灵一直低头沉默,她比念染更为理智,经过顾易航这么一说,觉得这样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就看安颖是否能挺得过这关。 “进去看看吧。”顾易航拍了拍念染的肩,站起来道。 念染跟着顾易航进去,姜灵也走了进去,姜灵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她立刻转身出去,接起电话,压低声音,嗯嗯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上。 念染看着再度进来的姜灵,道:“你有事情先回去吧,这里有和易航了,安颖没醒,人多在这里也没用。” 姜灵看了眼病床上的安颖,犹豫了下,握了握念染的手,道:“那我先走了,安颖醒了就打给电话给我。” 念染点了点头,让她放心。 姜灵走后,念染和顾易航一坐一站陪在安颖身旁,直到太阳全落,安颖才醒过来。 念染握住安颖的手,安颖侧头看向念染,眼神有些空洞,念染心一惊,又握了握紧,关心问道:“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安颖摇了摇头,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不声不响的。 哀莫大于心死,此时的安颖大抵就是这样吧。 念染静默的陪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只能静待安颖扛过这个难关。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安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丝毫没有半点动静。 “要不要吃点东西?”念染看了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从下午开始安颖就滴水未进,本来怀孕身体就虚,这样折腾下去恐怕身体会承受不起。 安颖没有回答,顾易航拍了拍念染的肩,念染回身看他,他指了下门外,走了出去。 过没多久,顾易航提着水和吃的进来,将粥放置床头给安颖,把面包塞到念染手上,低声道:“你也吃一点。” 念染低头咬了口,晚上还要照顾安颖,不得不储备力量。 念染吃完后,粥已经放凉,正好温热可以入口,念染扶着安颖坐起来,把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 安颖嘴巴没有动,念染喂进去后,她也咽进去了没有反抗。 好不容易喂完半碗粥,安颖忽然跳下床,跑到卫生间剧烈的呕吐起来,念染快速跟进去,轻拍她的背脊让她更舒服一点。安颖吐到腿软,瘫坐在马桶的边缘,眼神稍稍有了一点聚光,嘴唇嗡动了下。 念染不确定自己听到的是否正确,怔愣着张口问:“你说什么?” “我要做人流。”安颖声音稍微大了点,她支着马桶的水缸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外走。 念染上前扶住她,急道:“就算要做也要等明天,你先养好精神。” 安颖发了疯一样要挣脱念染,顾易航听到动静也立刻过去,连忙抱住安颖要挣脱的身子,喝道:“冷静一点!” 安颖被喝止住,安静下来,抬头看了看顾易航,喉咙里像是压着块东西一样,艰难无比地才吐出一个字:“哥.....” 顾易航和缓了脸色,环着安颖,轻抚她的秀发,柔和道:“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安颖呆愣愣地靠在顾易航怀来,终于放声大哭出来。 念染轻舒了口气,语气憋在心里,不如这样来的痛快,希望在哭过之后能站起来重新面对。 第一百零一章.自杀未遂 安颖哭累了,睡着了,顾易航将她抱回床上安置好。 念染看着动作轻柔细致的顾易航,心想着他也并非那么不在意安颖这个妹妹,哪又究竟是为何总表现得不与之亲近。 从对她生病以来的照顾来看,他也不算是生xing凉薄的人,为何和顾家的人都像有嫌隙隔阂着一样。 念染想了想,饶是怎么样都想不明白,顾易航说过总有一天会和她说的,可又要等到哪一天。 “你去沙发上躺着休息一会儿吧。”顾易航摸了摸念染的脸颊,看着她精神不好的样子,有些心疼。 手术做了虽然半个多月了,调养的也不错,但还未完全恢复,经不起舞若。 念染看了眼安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顾易航低声道:“我会守着的,放心吧。” 念染这才点了点头,起身到沙发上躺着,医院的硬质沙发睡着并不舒服,念染是累极了,也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没想到这一睡便睡到了天亮,睁眼的时候看顾易航还坐在床边,便走过去。 顾易航回头看念染,念染见他眼里都是舞若的红血丝,便对他道:“去合一下眼吧。” 顾易航摇了摇头,压低声音:“我不累。” 念染还要在说些什么,床上的安颖便有了动静,她眉头皱得很紧,似乎在做噩梦的样子,骤地,眼睛突然睁开。 “安颖,怎么了?”念染去握她的手,想给她力量。 安颖坐起身来,脸色表情倒是很镇定,目光有些痴楞地看了眼念染,轻声道:“我想去厕所。” 念染看向顾易航,顾易航示意她陪着她去,于是,念染扶着安颖下床,走向卫生间。 安颖让念染在外面等着,自己一人进去,并把门锁上,她看着镜子,里面面色苍白如鬼的女人,连她自己都有点不认识了。 她为什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宇风最不喜欢这样看上不健康的女人了,总是对她说要吃得胖一点。 只是现在她是胖是瘦,是生是死,他可能都不关心了。连不久前告诉他,自己怀孕了,他的反应也都是很冷淡,甚至有点不耐烦,好像她从来都只是他的负累一样。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一步步改变,好像是从半年前开始,她隐约察觉他开始欺骗她,隐约知道他和罗娜来往密切,但只要是没有亲眼所见,她就都还可以欺骗自己。 那些自欺欺人的借口,终究被自己亲自戳破,她是那么可笑,可悲。 安颖闭了闭眼睛,给自己扯出一个微笑,眸光落到了边缘破损的镜子上,翘出的铁片像是在召唤着她什么,她是伸手过去,用力将它掰开,取出镜子破碎的边角。 她抬头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一手拿着镜片,一手握拳伸出,当冰凉的镜片接触皮肤,她忽然自嘲一笑,垂下手来。 方才脑中闪过自杀,可真要做的时候,她发觉自己胆小的做不到,要是真划下去,那该有多疼,而她一向怕疼。更何况她连自杀都不怕了,还怕什么呢,有这个勇气自杀,不如用来面对。人生不只有爱情,她曾经因为爱情,放弃了亲情远走他乡,难道又要为爱情,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么? 安颖蹲下来,双手抱膝,头埋在里面,低低地哭泣。 镜片松落到地上,念染听到动静,开始觉得她在里面这么长时间了有点不对劲,马上敲了敲门,唤道:“安颖,你好了吗?” 没有人回答她,念染心下更急,又重敲了下,“安颖你在里面干什么?快开门!” 还是没有人回应她,念染急把顾易航喊来,顾易航敲了两声,正打算硬闯时,安颖突然从里面开门出来。 念染急看她浑身上下,除了手腕略有些蹭破皮之外,安然无恙。再一看卫生间的地上,那块镜面片子,心下一缩。 安颖自己出了卫生间,走到床上,躺了上去,全程都冷静正常得不了。 念染静默着也不开口,地上的那片碎镜和安颖手上破皮的地方,说明她曾经有过自杀念头,但又放弃了,这样的表现说明了一个可能,那就是她心里准备面对,甚至放下了。 “哥。”安颖转头看向顾易航。 顾易航上前两步,站在她的床前,俯看着她。 安颖垂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上齿把下唇咬得失了血色,久久,似乎鼓起了很大勇气似的,松开下唇,张了张嘴,低哑着声道:“能帮我准备一份离婚协议吗?” 念染闻言一惊,睁大眼睛看着安颖,而顾易航很是平静,淡然道:“好,我会尽快。” “谢谢。”安颖转回目光,低垂下头,看着肚子,抬手轻轻地放在上面,自言自语地低喃道:“对不起。” 念染知道安颖是在肚子里的孩子道歉,心里一阵发酸,短短时间内,安颖便要经历人流和离婚,从一个幸福的小女人被迫一夜长大。 “念染,你去让医生安排手术时间吧。”安颖放开手,对念染道,她远比念染想象的要坚强。 念染看了下顾易航,顾易航点了点头,她便起身出去找医生商量。 病房内,顾易航和安颖,一站一躺,他们的面容并不相似,但当安颖露出坚定的目光时,恍然有一刻,会和顾易航看上一模一样。 顾易航一直对安颖疏远距离,可他十分了解安颖的脾xing,在卫生间里自杀未遂,那就代表安颖看开了,要重新站起来了,连死都不怕了的安颖,又怎么会畏惧其他。 她看上去软弱无比,其实内心坚韧执着。那时小小年纪就有勇气逃家和荣宇风私奔,他知道她在柔弱包裹下的是颗坚强的心脏,她骨子有着顾家的血xing,一旦认清了,决定了,就会比任何人都要决绝。 念染过了一会儿,走了进来,安颖抬头问道:“下午吗?” 念染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安颖躺平下来,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淡淡道:“好,我知道了,我先休息一下。” 说着,安颖便闭上眼睛,平顺地呼吸着。 第一百零二章.人流手术 手术前进行了一系列检查,大约一个小时后,安颖就被送进了手术室。人流说起来只是个小手术,再简单不过,十几分左右。 安颖躺在冰凉的手术室里,麻醉针管刺破她皮肤。打得是半身麻醉,她的头脑依旧是清醒的。她感觉得到有东西从她体内出去,下腹冰冷而空旷,那是她的孩子,出了体外就只是一滩鲜血了。 在得知怀孕时,医生就说过了这个孩子保不住的,她明知道却想用这个孩子绑住荣宇风,是她错了,所以上帝才要这样惩罚她吗? 身体已经冰得没有知觉了,十几分钟晃眼就过了,但对她来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念染握着顾易航的手,紧张地有些用力,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手术室的灯,在灯熄灭的时候,她长舒了一口气。安颖被推了出来,移到病房。 “小染,我觉得好空。”安颖的眸光不知道落到了哪里,只是怔怔道。 念染握着她的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颖眨了下眼睛,斗大的泪珠就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她哭得很安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默默得留着泪。 下午五点的时候,安颖坐直起来,精神好像恢复了些,对念染和顾易航道:“我想出院。” 念染征询地看了顾易航一眼,本来人流手术做完即刻出院在家好生调养着也是可以的,但她担心安颖现在的精神状况和身体状态。 顾易航眸色沉了沉,只道:“我送你回大宅。”顾宅里这么多人,好歹对她有个照应,多少还是让人放心些的。 安颖也没有反对,下床穿上鞋子。念染正要伸手扶她,她对念染浅浅一笑:“我可以的。” 说着一个向前走,虽然走得慢,但很稳,背影看上去很孤寂,又有点倔强的味道。 顾易航办了出院手续,开了车过来,安颖和念染坐在后座,安颖一直看着窗外,念染探过身子,将车窗摇上,握着她的手道:“最好还是不要吹风。” 人流和坐月子一样,都得好生养着,以免落下病根,这是医生交代好的。 到顾宅时,天色已经全暗下,管家来开了门,迎着三人进去。 顾铭、顾恒、赵芝华都去参加晚宴不在家,顾昭然还在公司加班,只有林淑唯在后院佛堂里念经。 念染扶着安颖进房间,吩咐了佣人煮些东西端过来,看着安颖吃完躺下睡觉,她才出了她的卧室,走下楼。 顾易航坐在客厅里,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念染走了过去,俯身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肩膀,什么话也不是说,只是这样默默的贴服着,感受他的体温透过衣服传来,仿佛可以得到力量。 忽然,一阵咕噜咕噜声响起,念染脸红了下,放开顾易航。 她的肚子总是在这种不合适时宜的时候叫起来,不过这也怪不了她,这两天就没好好吃过东西,消化系统出些问题也是人之常情吧。 顾易航站起身来到厨房,把方才佣人做的东西从保温箱里拿出来,再拉着念染到餐桌坐下。 念染饿得不行,便也没有讲究太多,起筷就开始吃,等吃了会儿,见顾易航没有动筷,奇怪问道:“怎么不吃?”按理说这两天顾易航比她更累,昨天舞若,今天下午又没有吃过东西。 顾易航摇了摇头,对念染笑了笑,不知为何看着她吃便有一种满足感。 念染挪了挪椅子到他身边,夹了片木须肉到他碗里,道:“快吃吧。” 顾易航终于动筷,将她夹得放进嘴里,可吃完又放下筷子不动了,念染见状便又夹了东西到他碗里,他才又起筷将东西吃掉。 如此反复三次,念染算是明白了,轻哼了一声,嗔道:“敢情你是要我伺候你吃啊!” 顾易航笑了下,并不言语,照样是不起筷。 念染又不忍心让他饿着,毕竟这两天确实累的够呛,于是,便在自己的吃的同时,认命的给顾易航一样样夹菜,边嘟囔道:“就是爱欺负我。” 她小声的嘟囔落到顾易航的耳朵里,顾易航靠近了一点,低声耳语:“去掉欺负两字。” 念染耳朵被弄得痒痒的,听得不是很清楚,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诧异地问:“你说什么?” 顾易航勾了下嘴角,不再重复刚才的话,他确信念染的是听到了的。 两人吃完东西,收拾了一下,时间已经超过十点,便留宿下来。 正要上楼,大门被推开,顾昭然走了进来,他看了眼楼梯上的两人,淡淡地打了声招呼。 顾易航没什么反应,径直上去,念染朝顾昭然点了下头,被他拉了上去。 顾易航的房间一直有人打扫着,保持他回来随时可以住的状态。 两人进了屋子,顾易航环住念染的肩,磨蹭亲吻着念染的脖子,念染被轻啄得的发痒,稍动了下身子,低声道:“我要洗澡。” 顾易航没有松开念染的肩膀,压低声音充满磁性提议道:“一起洗?” 念染手肘向后轻顶了一下,挣脱开顾易航虚环的手臂,脸红了红:“不要。” 顾易航低低地笑了几声,念染反应过来他是故意说来逗她的,想着自己还当了真了这么义正言辞拒绝,不由羞恼横了他一眼,直接走进浴室。 关了门,想起自己在这里没有换洗的衣物,只能又开了门,探出头问顾易航。 顾易航像是早料到了似的,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件自己的家居t恤递过去,上面还有一条男式平角内裤。 见念染迟疑,他轻笑一声道:“这条是新的。” 念染闹了个大脸红,一把从他手上拿过,立刻关上了浴室门。 第一百零三章.清晨调戏 洗完澡,念染穿上顾易航宽大的白色t恤,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走出来,也不知是水汽蒸的还是怎么了,两颊红通通的。 顾易航比念染高出二十多公分,但这件t恤衫却只盖到了大腿根部,就是站着不动,里头黑色平角内裤也会露出来边缘,索性松松垮垮的看着像极短的短裤一样。 这样全身穿着顾易航的衣物,好像比不穿时还让人觉得害羞。 念染一出来,便对上顾易航似笑非笑的黑眸,脸上一热,急速地躺上床,快速盖上床单,捂得严严实实。 顾易航眸中笑意加深,念染轻咳了下,此地无银道:“好困,我先睡了啊。” 顾易航笑了笑,拿着衣服进了浴室,大约二十几分钟后出来,见床上的人已经闭着眼睛睡熟的样子,脚还不安分的露出一只。 他放轻脚步走了过去,握足将它塞回被子,再轻手轻脚地上床躺下,把灯关上。 房间一下子陷入黑暗之后,顾易航侧了身子,伸手搂着念染的腰,闭上眼睛也一同睡去。 翌日清晨,顾易航首先醒来,看时间尚早,便也没叫念染。看着怀中还睡得甚是安稳的她,低头将唇瓣轻柔地印上她的额头。 念染嘟了嘟嘴,翻了下身,依旧睡得香甜。顾易航看着有趣,不由想闹闹她。 由于他的t恤对于她来说过于宽大,稍不安分地动动就向上卷了起来,腰腹都luo了出来。他便掌心贴合着她的腰部,缓慢轻抚,如把玩一块上好的玉石般。 他不否认在没有喜欢上她之前,就对她的身体很是满意,甚至可以说迷恋,她身材匀称,双腿修长,每一处地方都恰到好处,而且皮肤光滑,触感极佳,揉摸上去温软又极具弹性。 本想逗弄闹一下她,可这一碰触,手就像是被吸附了,轻抚着摸到挺翘的臀部,手从宽松的平角短裤边缘探了进去,轻捏了捏饱满的臀肉。 念染浅蹙了下,在睡梦中下意识躲闪了,只是拿东西好像还贴着她屁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见顾易航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稍微清醒了一下。 清醒过来后,就意识到短裤里不安分的东西是什么,眼睛惊讶地看着顾易航:“你这是在干嘛?” “这是在干什么不是清清楚楚吗?”顾易航见她已经被他闹醒,便也不客气,欺上她的身子,又捏了一下她的臀肉,用下身磨蹭了下她的腿根。 念染被某个硬物轻顶了一下,脸爆红起来,伸手抵住顾易航的胸膛,轻声喝阻:“大早上呢,别闹。” “可是,我很想你。”顾易航单手撑着,压低一点身子,伏在念染耳边低喃:“它也很想你。”说着又用硬物蹭了下念染的大腿,那语调极具诱惑的味道。 “流氓。”念染侧过头去,瘪了瘪嘴。 “时间还很早,现在做做运动,有助于早餐吸收。”顾易航见她没有特别反抗,就俯身轻啄了啄她的唇。 对于顾易航为自己的流氓行径冠上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念染表示强烈不耻,轻声哼唧了下,仰头咬了下他的下巴。 念染像小猫一样的挑衅当然别无情镇压了,顾易航噙住她的唇细细品味吮允,一手边将她的t恤彻底卷起。 最终,被子底下的两人坦诚相见,肌肤相互贴合,没有一丝缝隙,被褥随着里面人的动静如波浪浮动。 太阳渐渐升高,漏进卧室之内。 念染双颊绯红,累得微微喘息,平缓着呼吸,其实刚刚顾易航因顾及她的伤口,动作一直很轻,很温柔,但许久没有做这项运动了,故而被磨了好久,像是要把积累半个多月的热情都一次释放出来似的。 顾易航支着手,看着她被他累到的样子,觉得甚是可爱,有种让人想揉在怀中的感觉。 “看什么?”念染被他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脸。 顾易航拂去她湿黏在额头上的发丝,浅笑了一下,将她往怀中一捞,静默着并没有回答。 念染与顾易航面对着面,她低头,手指在顾易航胸膛上画圈圈,低声道:“顾易航,我们不要去改变现状好不好?” 念染这句话其实并非说给他听,而是说给自己听的。爱情太伤,她觉得他们这样就很好了。且不说她曾经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单论简柏秋和顾昭然,还有安颖和荣宇风,先爱的和爱得多的那个人,总是受伤最重的。 她的动摇连她自己都开始害怕,一次次警告自己收敛住自己的心,把它安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可她低估的顾易航,他强大完美,只要稍许的温柔就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心动,而她也不过就是个普通女子。无论在生病脆弱或难过伤心的时候,他给予的那一点点温柔,就足以在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很满足现状,安逸平顺,不想因为感觉的改变而使心境改变。 “嗯?”顾易航不是很明白念染这句话的意思,自然也不知道念染心中的顾虑。 “没什么。”念染摇了摇头,甩掉自己的胡思乱想。 过了一会儿,念染平缓过呼吸,两人便起身下床,洗漱过后一起下楼。 在楼道里见佣人正端着早餐上去,念染顺口问了一句。 “是安颖小姐要的。”佣人恭敬地回道。 念染颇为惊讶,安颖主动要东西吃,看来是真想开了,于是便要接过托盘,自己送上去,被顾易航阻止道:“不用去,依她的xing子现在大概是想要安静慢慢想通,一定会好的。” 顾易航这些年虽看上去对安颖漠不关心,但他其实十分了解安颖的个xing,看似柔弱,但并不是一个会被轻易打败的人。 “嗯。”念染随着顾易航下楼。 第一百零四章.婆媳对话 到了楼下,只见顾昭然坐在餐桌前,一手随意地翻看报纸,一手端着咖啡细品。 念染心想,他和顾易航不愧是堂兄弟,这样的角度看上去真是相似,只是她的眉眼更加冷淡和严肃,而顾易航相较比他温和些。 “安颖怎么了?”顾昭然抬眼看下念染,淡淡地问。他早晨听佣人提起昨晚念染他们送安颖来,安颖脸色不好,看上去身体虚弱的样子。 “额......”念染看了眼顾易航,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顾易航倒是没什么反应,拉着她,从容地坐在顾昭然对面,让佣人端上早餐。 顾昭然放下报纸,看着念染,道:“昨天上午宇风打电话给我,问我安颖是否在这里。” 念染稍惊,没想到荣宇风会找上顾昭然,不过确实,顾昭然比顾易航看上去更疼爱关心安颖。 “她......”念染犹豫着要不要说,这毕竟是安颖和荣宇风之间的事。 “安颖的行踪和他无关,离婚协议我今天下午就会发给他。”顾易航打断了念染的话,直接了当对顾昭然道。 顾昭然闻言,某种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就敛去了,拧了下眉心,倒也没再追问。他虽然还是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对于已有结果的事,他便也懒得追询过程了。 同桌吃完早餐,顾易航和念染就要离开,赵芝华此时走下楼梯,叫住了念染。她们昨晚没打过照面,念染还在庆幸不用和赵芝华碰头,没想来她竟已在屋子里。 念染素来是有些敬畏她,恭恭敬敬地跟着赵芝华上楼,心里不断打鼓,想着不会又是找她说孩子的事吧,忽然联想起今天早上顾易航没有带保险套就进去了,而她正好在危险期。 念染想着想着,脸上红了一片,扼自摇了摇头,应该不会这么巧。 跟着赵芝华进了书房之后,手脚有些无所适从,这是她第一进赵芝华的书房,一大面墙壁都是琳琅满目的书。厚重绵软的地毯让人走在上面没有实在感,有点飘忽。 赵芝华停下脚步,回过身来,镜片在光的反射下,遮掩了眼睛,让人捉摸不透眼神。 被她这么看着,念染垂放在两边的手有些紧张地紧紧贴着大腿两侧。 “你不要以为是我的媳妇,就可以随意旷课。”赵芝华冷冷地开口道。 念染心中一凛,这才想起自己这两天照顾安颖,忘记向校方那边请假了。 “对不起,妈,我没有这么想。”念染低垂着脸,真诚地道歉,并没有给自己找借口解释是因为安颖,毕竟她照顾归照顾,请假例行的程序还是要走的,是她自己大意忘记了。 赵芝华垂着眼眸看她,脸上表情稍微和缓了下,又道:“安颖的事你做的很好,我已经听她说了。” 念染错愕,疑惑赵芝华这句话是不是算表扬? “以后行事要注意点。”赵芝华又淡淡对念染到道。 “是。”念染点了点应道,不知是否她的错觉,她觉得赵芝华在向她释放好意,难道是因为她照顾安颖? 这之后,赵芝华没有再开口,却没有让念染走,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念染也没胆主动要求离开。 半响,赵芝华深深地看着念染,道:“你最好竟早怀上孩子。” 念染本以为不会提这话题了,没想到赵芝华停顿了那么久,这会是第一句话。 “额,妈......” “不需要跟我诸多借口,这次要孩子,并非我所想,而是为了你好。”赵芝华在前两日遇到了秦青,她心总有不安,她虽不喜念染,却更讨厌秦青,而且她并不想顾易航的婚姻有些不该有的变故。 “是,谢谢妈关心。”念染听不太懂赵芝华的意思,只是乖巧顺从的点了点头,她对待这个问题一向是这样敷衍逃过的。 “好了,回去吧。”赵芝华也不方便挑明了说,就罢了罢手让她出去。 念染下楼,顾易航正在楼下等她,两人一同出了门。 车子驶出顾家,顾易航便问:“她为难你了吗?”这个她自然是指得赵芝华。 念染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妈知道安颖的事了,就和我聊了聊。” “只是这样?”顾易航不信她这么轻易放过。 “还有就是老生常谈的话题呗。”念染觉得这也没什么好瞒着顾易航的,便如实道来:“不过今天有些奇怪。”以往赵芝华催他们赶紧生孩子,都没有说过是为她好,而且她觉得赵芝华那句话并非冠冕堂皇想哄她怀孕,倒像是担心着什么一样。 “怎么奇怪了?”顾易航想着也无非是些劝她要孩子的事。 “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有点怪,也许是受了安颖事情的影响吧。”念染靠着椅背,轻舒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她觉得赵芝华对她的态度似乎好了些。 顾易航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忽然道:“我们要孩子吧。” “噗,咳咳咳咳。”念染被惊得呛到自己的口水,震惊地看着顾易航,她确定自己刚刚没有听错,之前看新房的时候,顾易航说过类似的话,但并没有这么明确表示要,而且他刚那句话说得好像马上就想要似的。 “你认真的?”念染蹙了下眉,认真问。孩子一直是他的禁忌话题,像地雷一样的存在,忽然听他这么云淡风轻的说要,总觉得不太真实。 “我以为我今天早上已经很卖力的表示了。”顾易航侧头看了念染眼,嘴角微微勾起,暗示意味明显。 “切,你以为你那么厉害,一次就能中啊。”念染脸上发热,撇过头去,摇开车窗吹风。 “你这是在暗示我多来几次吗?”顾易航轻笑着调戏道。 “风太大,我听不见。”念染单手放在耳边,故装糊涂道。 顾易航笑了笑,没在说什么。 念染倒是认真思考起来,他们真的有了孩子后的日子会怎么样,和现在应该是有些不同的吧。孩子是将他们血脉连接到一起的载体,他们会成为真正密不可分的夫妻。 第一百零五章.如胶似漆 顾易航直接开车送念染去学校,看着念染进去后,再开车自己去事务所。 一进事务所,项远桥立刻走了过来,打趣道:“你小子好啊,消失两天,打你手机没人接,上哪风流快活去了?” 顾易航没理会他,走进办公室,打开电脑,开始拟离婚协议,也没打算替安颖要多少赡养费,只想尽快解决这件事,让安颖快点走出荣宇风带来的阴霾。 项远桥瞧他表情严肃,也就没在打趣,摸了摸鼻子自动散退。 顾易航敲完离婚协议,把它列印出来,拨了内线让助理进来,日前男助理已经离职,所以进来的是许茵茵。 她手端了被咖啡放在顾易航面前,微含笑意。 顾易航没看咖啡一眼,把离婚协议和一个手写地址递给许茵茵,道:“把这个寄到这上面的地址。” “是。”许茵茵微笑温顺地应道。 她正要转身离开时,顾易航忽然道:“以后这种多余的事不用做,我没有让助理泡咖啡的习惯。” 许茵茵背僵直了一下,脸色微变,低头恭敬道:“是,我知道了。” 她出去之后,顾易航想了想,把项远桥叫了进来。 “终于要给我一个解释了吗?这两天究竟去哪了?”项远桥一屁股不客气地斜坐上了桌子。 顾易航也习惯了他吊儿郎当的样子,懒得说他,直接道:“重新给我找个助理。” “怎么了?我看许助理做得挺好的啊。”项远桥不解,道:“像漂亮又能干的女助理,现在可是不好找啊。” “既然你那么喜欢,干脆让她去做你的助理,给我重新换一个。”顾易航坚持道。 一次两次示好也没什么,但次数多了,就算他对感情接收方面比较迟钝一点,也感觉出不对劲了,为避免麻烦,不接触到最好,但许茵茵又没做错什么,平白无故炒了她也不好,调给项远桥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好吧,为了让你更加卖力工作,我就满足你的要求。”项远桥耸了下肩,挤了挤眉眼,促狭道:“忽然要调走她,难不成你是怕小染吃醋?” 顾易航抬眼看了下项远桥,一脸认真道:“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八婆了。” “你这是默认了吗?”项远桥没脸没皮惯了,也不介意顾易航用八婆形容,倒是更笃定他算承认了,不由咂了咂舌:“小两口感情真好啊。” 顾易航低头处理继续处理手中事,闻言嘴角弯了弯,像是在高兴项远桥所说的。 项远桥见状,更加肯定顾易航正和他的小妻子如胶似漆呢。不过也有点好奇,虽见过念染两次,但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竟然能吸引顾易航这么个冰块。 “好久没有一起喝酒了,晚上出来玩玩,我再叫上陆铮。”项远桥提议道。 “不去。”顾易航干脆拒绝。 “有异xing没人性。”项远桥对于顾易航、陆铮都有着落这件事表示不满,现在唯剩他一个孤家寡人了。 “那又怎样。”顾易航坦荡荡承认。 “不怎么样。”项远桥也拿他没辙,想起正经事来,道:“月底的周六日有空没有?我投资的温泉会馆快要开业,请你们去试试服务,陆铮和他女朋友,还有朴枫、王璇她们也来。” “没兴趣。”顾易航觉得和这么多人一起,不如周六日两天和念染单独腻在家里。 项远桥不肯罢休,转念一想,忽然嘴角勾起一个不怀好意地笑,jian兮兮道:“真的没兴趣吗?那里有个设施很不错哦,有提供情侣共浴的小汤泉哦。” 顾易航放下手中资料,抬起头来,倒也不掩饰,道:“我去。” 项远桥见引诱成功,有些得意,笑道:“我一定给你们留一个。” 说完这事,项远桥走出顾易航的办公室。 顾易航再度低头看案卷资料,想到项远桥说得双人小温泉,嘴角不禁上扬。 念染进了办公室,可没顾易航那么好心情了,张玲告诉她教导处的吴主任找她,她一去就是责问她无故旷课的事情,连声道歉和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仍然被训了半个多小时,反复说来说去就是为人师表不能起到表率作用,还旷课给学生不良示范。 若不是因为第三节是她的课,恐怕一时半会是完不了的。念染走出教导处,长舒了口气,提步往办公室去,收拾了下教材就去往教室。 下完课之后,回到办公室,张玲不在,只有齐迹一人,他背靠着椅子,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还是在冥想。念染不敢打扰,便轻手轻脚地进去坐下。 说起来,她在大学时候也曾在一张报纸上看过他的样子,模糊地记得是个很清爽的青年,和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大相径庭,眉眼间的意气风发变成了冷漠不驯。 这样大的转变让人不得不吃惊,短短几年而已,差别怎么会这么大,念染心底是有些好奇他发生了什么的,不过看他那样子,她也不敢去问。 想问题出了神,一直盯着他看忘记收回目光,他的眼睛忽然睁开对上了她,冷冷一笑:“你在干什么?” “我......”念染有些不好意思,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对有夫之妇没兴趣,你省省吧。”齐迹站起身来,这句话冷漠中带着羞辱。 念染惊愕他竟然是这样看待她的,一团火就冒了上来,握紧手掌,倏地站起来,不畏惧地直视着他冰冷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齐先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我感觉良好,我可以很明确告诉你,我欣赏的画作,但对你本身并没有那个意思。” “呵呵。”齐迹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 念染那团火烧得越旺,有些恼怒,又道:“你这样一副颓废的流浪艺术家样子,也就只能骗骗小女孩,呵,你封笔是对的,这样的你看来是画不出什么好东西了。” 齐迹脸色一变,有发怒的预兆,张玲正好此时进来,他横了念染一眼,便走了出去。 第一百零六章.春来浪漫 念染向来是个温和的人,这样骂完之后便觉不妥,咬了咬唇,有些懊恼地坐了下来。 张玲进来时,就觉得他们两有点不对劲,见齐迹面带怒意的出去,又看念染垂着头坐着,就好奇问了句:“你和齐老师吵架了?” 念染敷衍地摇了摇头,心情还是有些糟,没想到自己的偶像竟然是这么一个轻狂倨傲的人,多少是有些破灭,这样的人怎么能画出那么有意境的画来。 张玲见她不想说的样子,就也没在多追问什么。 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学生们都散去之后,念染一个人低头收拾教材,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她抬起头,只见程野不紧不慢地向她走来。 念染拧了拧眉,冷下脸来,抱着教材就往外走,就当是没有看见他。 程野伸手拽住念染的胳膊,她用力甩脱却没甩掉,有些生气:“你究竟要干什么?” “对不起。”程野放开她手臂的同时道歉道。 念染脸色稍微好了一点,但也并不打算就这么原谅他,她不是什么圣母教师,那样的恶作剧不是轻易可以原谅的。程野不是七八岁的小孩,他已经十七八岁了,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年纪了。 “我不是为了我那天亲你而道歉,我是为没有先征得你的同意而道歉。”程野低头看着念染,那天的事情不是预谋而行,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就下意识这么做了。 念染震愕,脑子一片混乱,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念染回过神,冷冷道:“以后不要做这种恶作剧。” 说完,念染就快步向门外走。 “那不是恶作剧,是我真心想这么做!”程野冲她背后喊道。 念染背后僵了下,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心想今天真是走背运,一个两个都莫名其妙。 要说程野喜欢上她,她是怎么都不相信的,且不说她是有夫之妇,他们之间还相差七八岁。程野这种年纪正处于最叛逆的时期,大概是觉得这样做刺激好玩而已。 念染甩开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了包,和张玲出了学校,见到那辆熟悉的车,就和张玲挥手再见,过去坐上去。 “今天怎么这么早?”念染笑了笑问道。顾易航通常下班时间比她晚,所以不是约好来接的话,她都会自己坐公交回去,今天有点突然。 “带你去个地方。”顾易航弯了弯嘴角,神秘道。 车子向郊外开去,大约一个半小时到了一片颇为空旷的田野旁,田野上搭着一个个的人工玻璃棚。念染有些不解地回头看顾易航,只见顾易航打开车门拉着她下来。 念染被牵着手,跟在他身后,沿着田间小道向深处走去,到了一处玻璃棚停了下来。顾易航推开门,念染顺着他的目光,入目是大片的葵花田,开得十分茂盛富有朝气。 顾易航拉着念染的手进去,置身整片葵花田中,念染环顾四周包围着她的花,每一朵都像是在用生命绽放。这个时节本不是葵花盛开的时候,没想到郊外有这样的大棚培育养殖。 念染回头仰看顾易航,有些惊讶问道:“你怎么想到带我来这个地方的?” 顾易航嘴角含笑,抬手抚了抚她的额发,并没有回答,而是轻柔着声音反问道:“喜欢吗?”关于这个其实他也只是推测,她画室墙壁上那么大幅的向日葵花海,而且住院的时候,那个人送来也是向日葵,他便猜想这应该是她最喜欢的花。 念染点了点头,俯身捧着一朵向日葵的花苞嗅了嗅,嘴角微弯了下。 她曾经很喜欢向日葵,是因为它的花语:沉默的爱。它一心仰头看着太阳,奉献最美好的自己。只不过经历多了,现在对向日葵这样单相思而得不到回应的爱情,倒只觉得悲凉。 顾易航见念染虽有笑意,但却不算十分高兴的样子,以为是自己猜错了心思,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低低道:“你不用勉强说喜欢。” 念染身子一僵,没想到顾易航能看出她所想,回过身来反圈住顾易航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前,淡淡道:“曾经很喜欢的,但人的心境总会改变的。” 顾易航听她这话的意思,似乎里头还有一层含义,以前喜欢的现在未必喜欢,世事无常。 “那你现在喜欢什么?”顾易航轻吻了吻她的发心,低声道。同床共枕三年,在日常琐碎的习惯上,他是有一定了解的。但更深层的东西,他就不太清楚了。 三年来,他尽职做好一个丈夫的角色,对她也并没有多上心。如果可以,他愿意时间倒退,从相见的那天开始,好好了解她。不过,现在也不算太晚,在往后的岁月里,他要成为念染的爱人,而非只是丈夫。 “仅限于花吗?”念染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花娇贵,不如树好。” “那可真是难为我。”顾易航轻笑了声。 “什么?”念染不太明白顾易航话里的意思,仰头看他。 顾易航笑了笑,没有解释,只道:“以后你不管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要直接告诉我,我想要了解。” 念染有些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顾易航又将她的头埋回他胸前,轻抚着她的秀发。 两人出了葵花田,开车回到市区已是天黑,华灯初上。考虑现在回家做饭太晚了,就在街边找了家还不错的店进去。 没想到竟在这里看见荣宇风和罗娜,两人面色都不算太好,有些严肃的样子,倒是不太像偷情的男女。 念染看到荣宇风,就想到安颖悲惨的样子,忍不住上前,拿起桌上的杯子就往他脸上一泼,讥讽道:“你倒是风流快活。” 罗娜连忙递过纸巾给荣宇风,正要开口说什么,被荣宇风拉住了手,他冷笑了一声,怨毒地看着念染,道:“若不是你和姜灵从中作梗,我和安颖何至于要落到离婚的地步。” 【作者题外话】:好文推荐:一篇青梅竹马的宠文《你的地老,我的天荒》,究竟是时间造就了爱情,还是习惯成就了爱情。 第一百零七章.半夜警局 餐厅里的人渐渐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都看了过来,念染不打算就这么了事,还想和荣宇风争辩两句,顾易航拉着她出餐厅。 “为什么拉着我?”念染想想还是很气愤,安颖做了人流正在家里修养,而荣宇风则可以这么云淡风轻地和那个女人约着会,好像失掉的那个孩子和他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似的。 “为了那种人让自己这么生气,有必要吗?”顾易航从车里拿出纸巾,将念染的手执起,擦了擦她方才被溅到的水渍。 念染平息了下怒意,觉得顾易航说得也有道理,安颖已经决心和荣宇风离婚了,以后就没有纠葛,可是想归这么想,气还是很气,瘪了瘪嘴,嘟囔道:“我替安颖觉得不值。”十年的感情,付诸东流,那种心痛不是一般人可以了解的,何况她还失了孩子。 “失去顾家的支持,他以后的日子并不会有多好过。”顾易航比念染要理智一些,荣宇风的公司从加拿大转过来,是因为资金缺口出了问题,想要从赵芝华那里调钱周转,现在弄成这样,她自然是不会借钱给他的。 念染深吸了口气,冷静下来,道:“我们换家店吧。” 顾易航点了点头,两人重新开车找了家店。 这么一折腾,吃完饭回到家中已经是九点多了,念染觉得浑身上下都累,衣服也没换,直接瘫在沙发上。 顾易航松了领带,进去换了休闲家居服,走到沙发上,伸手拉念染起来。 念染懒懒地不想动,就把身体的重力放心交给了顾易航,任由他拉着起来,由于顾易航用力过多,念染一下子就被拉起来,不小心前倾扑倒在他怀里了。 念染正要站稳身体,从顾易航怀里出来,却被紧紧禁锢住,脸颊贴着顾易航的心脏的位置,感觉好像跳得略快。 顾易航手搭在念染腰间,手臂又收了收,让身体更紧地贴近她。 屋子里的气温陡然间升高了似的,念染觉得有些热,她抬手戳了戳顾易航的腰侧,低声道:“你抱得太紧了,我有点喘不了气了。” 顾易航闻言,松开了一点,调笑道:“是你自己扑上来的,我以为你是在暗示......” “谁暗示了!”念染脸红娇嗔道,推了推顾易航的胸膛,没推动。 “我暗示,行了吧?”每每看她脸红反驳,就不由想笑,顾易航圈着她的腰稍微又松开了点,上身隔开了一点距离,他俯身看着她红霞晕开的脸,低头轻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嘴唇依然轻贴着,道:“我们来造娃娃怎么样?” 念染听他这话才真是暗示意味十足,不,这已经是赤果果的明示了,有点不可思议道:“不是早上才......” “十八天,这么长时间你以为早上就算是还完了吗?”顾易航空出一只手,握住念染的手,把它放在胸膛,再缓缓下滑。 这样的动作qs意味十足,比直接放在那里还让人觉得不好意思,念染很没出息地咽了下口水,紧张地手指微微发颤,目光也不知放在哪好,头撇开一点。 顾易航看着灯光下眸光有些闪烁害羞的她,嘴角微微勾起,握着她的手一路往下移动。 空气里都好像弥漫着旖旎的味道,暖黄的灯光也在烘托暧昧的气氛,顾易航垂着眸子,轻吐着字:“你还怀疑它的热情吗?” 念染咬着下唇,脸红地已经像煮熟的地瓜一样了。 顾易航忽然动作一变,弯腰将她抱起,朝卧室走去。 念染还在被这一动作吓得惊魂未定之际,人就被放置到了床上。 顾易航倾身压着她,单膝卷屈跪着抵开她的双腿,一手抚着她的脸庞,眸光有些痴迷,低头浅吮着她娇柔的唇瓣。 念染被他的热情感染,也有些情动,笨拙地回应着他的吻,外套在不知不觉中被脱去。 正是火热纠缠的时候,手机铃声很煞风景的响起来。 念染楞下了,推了推顾易航要去接起,顾易航还压着她不让她起身。 “别闹。”念染又轻推了下,羞嗔道。 “不要理它。”顾易航不依不饶,纠缠着念染继续吻着,含含糊糊地说。 这时电话铃声停下了,念染被他磨得没办法,只能等过会儿再看来电显示了。 顾易航满意地亲了亲念染的脸颊,手不断在她身上点火,挑起刚刚被熄灭了一点的热情。 哪知手机又很不识时务地响起,两人都停顿了下,念染支起手,伸手从刚刚脱的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起。 “你好,是苏小姐吗?我们这里是安平区刑警大队。”一个正经严肃地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 “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念染眉心不由拧起,心里正疑惑警察找她干嘛。 “你认识程野吗?” “认识。”从对方嘴里听到程野的名字,心中一惊。 “他现在在我们局里,向我们提供了你的号码,你现在方便来保释他吗?” 念染惊愕,怔了下。 对方见她没有回答,以为她是不愿意来,于是道:“如果没人保释的话,他大概要拘留三到五天。” “我马上来。”念染回过神立刻回应道。 挂了电话,念染拿了外套穿起来,一边对顾易航道:“有个学生可能出了点事,我去趟警局。” 顾易航拧了下眉,有些奇怪:“为什么找你?”学生出事就算不找家长也应该找班主任,她连主课老师都算不上。 “回来再说。”念染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找上她。 “我和你一起去吧,可能用得上。”顾易航从床上下来,穿好衣服,道。 念染想着顾易航是律师,懂法律条文是有帮助的,于是便也没反对:“好。” 第一百零八章.恶性斗殴 两人穿好鞋子走出门,坐电梯到地下一层停车室,出电梯的时候,顾易航忽然拉着念染的手臂,低头在念染脖子上啃吮了一下,笑道:“这是要我出外保释的头期款,尾款事情结束跟你收。” “这时候还有心情闹,快走吧。”念染摸了摸被吮得有些疼的脖子,不好意思地快步向前走。 顾易航笑了笑,跟上她的脚步。 开车到警局差不多十点,警察局里只有少数值班的人在,没精打采的样子。 这地方顾易航还是比较熟悉的,他的工作性质多少是要出入这里,熟门熟路地带着念染到了民事纠纷处。 这里面比外头几个部门可热闹多了,十几二十的花花绿绿衣服的混混在里面吵吵嚷嚷的。 念染进去环顾了一下,看到身着黑色衬衫的程野正一脸桀骜不驯地听着青年警察的训诫。 她和顾易航走了过去,平头的青年警察抬头看他们,问道:“你们是来保释程野的吧?” 念染点了点头,看着程野脸上的紫青痕迹,这里又一屋子流氓混混,事情并不难联想。 “他犯得是恶xing斗殴事件,本来是要关押一段时间的,但身份证还是未成年,所以特许你们来保释。”青年警察和他们解释着,一边将一张纸递到顾易航手里。 顾易航略略看了下,并没什么特别的,签了字,被拎着去缴保释金。 念染坐在程野侧方,冷着脸问:“你有什么要解释的?为什么又打架。” 程野在看到念染是和顾易航一起来,脸色就不太好了,又听她这么老师口吻的问法,便有些不耐烦了,一言不发站起身来。 念染被撩起火了,也站起来,质问道:“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没什么好说的。”程野冷哼一声,看着那群混混,道:“你不是都看得很清楚了吗?” “程野,你要是真这么有种,今天就不用叫我来给你保释!”对于他这种不合作的态度,念染是气急攻心了。 程野听她这么说,侧回了一点头,斜视着念染,冷冷道:“这个人情我会还你的。”若不是为了不惊动家里那群看好戏的人,他也不愿意让苏念染来看到他这个样子。 “这并不是人情问题,为什么打架?你还是个学生,和这群打架吃亏的总是你。”念染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有些头疼程野曲解她的意思,不过更重要的是她想知道原因。那次在弄堂里也是他和一群混混打架,难道他真如张玲所说的那样不学无术? 程野抿紧嘴唇,站在那里不说话,倒是旁边的混混嚷嚷起来,大部分都是些脏话,念染隐约捕捉到几个字眼,是说程野抢了他们的生意。 “什么生意?”念染更是不解,程野一个学生能和这群混混做什么生意。 念染的追问并没有得到回应,小混混也忽然噤声不语,自知自己差点说漏了嘴,乖乖地沉默下来。 这时候顾易航交完保证金回来,过去和念染说可以走了。 程野看了眼顾易航,一言不发地率先举步走出门外。 念染无可奈何地低叹了声,顾易航伸手牵着她走出去,只见程野招了出租,招呼都未打,就乘车离去了。 “回去吧。”顾易航看她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就拉着她上车。 念染摇开一点车窗吹吹风,心想自己就不应该这么大晚上还来帮他,帮他就等于帮了个白眼狼,还让顾易航也跟着走了这么一趟。 “刚才那个好像是上次在医院碰上学生。”顾易航记忆里极佳,何况这男孩对着他时眼里充满挑衅的味道。 “嗯。”念染不太在意地应道。 “你和他很熟?”顾易航并不是多心,只是觉得念染还是和那个学生少接触微妙,那个男孩身上充满了不安定因素。 “不熟,可能他们家有些问题吧,所以不愿意让家长来吧。”念染想起楼道里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忽然有些不自在起来,就撇清关系解释道:“他们班的班主任和政教处主任一向也不管他,可能他是觉得打给他们没用,才让警察打给我的吧。” 顾易航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也没再多询问什么,只是淡淡道:“离他远些吧,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他觉得念染是个小小美术老师,不必要卷进这些杂七杂八事情里。 “嗯。”念染点了点头,就算顾易航不说,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也不打算和程野走得太亲近,而且他的个xing太难教养,阴晴不定的。 开车回到家,两人都挺累的了,原先被打断的事情自然无法继续。 念染洗了澡就窝进床里,顾易航洗完之后也上了床,圈着念染入怀,两人身上沐浴ru的味道交融在一起,有种妥帖安心感。 第二天上完课,姜灵打了电话过来,念染这才想起忘记给她打电话说安颖的情况,这几天是真忙糊涂了。 下午三点结束她的最后一堂课了,就和姜灵约好一起去顾宅看安颖。 姜灵这是第一次来顾宅,开着车子进去,忍不住咂舌调侃念染:“你真是嫁进豪门了。”她知道顾家在a市是数一数二的巨贾,但切实看到这房子后,才算是真正意识到念染名门儿媳的身份。 念染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嫁给顾易航的时候,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嫁了个什么人。 进了屋子,问过管家安颖是否在楼上休息,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就和姜灵一同上楼。 敲了敲安颖的房门,没有得到回应,念染见门没锁严就开门推了进去。 安颖正靠在阳台的躺椅上,腿上盖着小毯,晒着阳光,手捧着书,低头阖着眼睛睡着,安静地如一副画卷一样。 【作者题外话】:预告:明天就要上架入v了!不管大家是否能继续支持,因为这篇文相聚相识都一种缘,阿欢十分感谢亲们一直以来的鼓励和支持,也祝大家生活愉快,事事开心。╭(╯3╰)╮ 第一百零九章.安颖复原 念染和姜灵看安颖睡着了,打算退出去不打扰她,正在这时安颖忽然直起身,睁开眼,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不知是做了什么噩梦。 念染她们就走了进去,到安颖身旁,安颖这才注意到她们,抬头给了她们一个浅浅的,有些苍白的微笑,看上去有些勉强自己。 “你们来了,怎么不叫醒我呢?”安颖的样子还是虚弱,脸上都没什么血色。 “看你睡得很香,不想打扰你。”念染蹲在身子和安颖说话,注意到她手上的书,心中一凛,书页上的小字:老公出轨,妻子该检讨的自身原因。 姜灵也注意到安颖的书,她比念染直接的多,弯身抽出那本书,垂着眉睫看着安颖道:“这种书还是别看了,骗人和洗白男人过错的。” 安颖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呐:“我只是想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不要多想,错并不在你,难道这世上非要是妻子的错,男人才花心滥情吗?那一切不过是借口。”姜灵直白地说。一次痛侧心扉总比一点点的溃烂要好,她不觉得安颖还需要在荣宇风身上浪费精力,甚至把过错拦上身。 安颖听了姜灵的话,嘴角苦笑,她知道姜灵说得是有道理的,只是她想不通。 “我们进屋去吧。”念染伸手拿掉安颖膝上的毯子,要扶着安颖进去。阳台晒太阳虽好,安颖还虚弱中,不宜久吹风。 安颖便由她扶着进了屋,躺靠在床上。 “身体有没有好点?”姜灵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脸关心地问道。 安颖点了点头,不想她们太担心自己的身体,就转移话题道:“你们下午都不上班吗?其实有事情不必来看我,我没事的。” “我课上完就没事了,姜灵也是做完事情来的。”念染握住安颖的手,拧了下眉心,担心问:“手怎么那么冷?” “可能是刚才睡着吹风了。”安颖倒不是很在意解释了句,低垂着眉眼,语气淡淡的有些感概:“你们真好,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喜欢的事情。” “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工作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姜灵立刻接口道。她觉得安颖开始这样想就是好事,可以用做事情来转移下视线,以免一直沉沦在伤痛中。 “对啊,等过些日子你身体好了,可以尝试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念染也是这么想,时间太空就容易胡思乱想。 安颖听了她们的话,嘴角苦笑了一下,低下头。 喜欢的事情?她从学生时代到前不久最喜欢的事情莫过于看着荣宇风,满心满意都是他。她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喜欢什么工作,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事情,以前小时候学过画,练过琴,跳过舞,可没一样能坚持的。 除了荣宇风,她对大多数事都是三分钟热度,没学多久就放下了。现在让她想做什么工作,她自己也实在是不知道。 “暂时没有想到也不要紧,可以慢慢想。”姜灵见安颖沉默下来,便宽慰道。 “嗯。”安颖抬头,轻应了一声。 三人在屋内说了会儿话,念染和姜灵也不多打扰她休息,没多久就出来了。 刚出安颖房间,就看到了赵芝华朝这边走来,姜灵浅蹙了下眉心,怕她又为难念染,没想到赵芝华走近后,只淡淡地说了句:“你们看过安颖了,晚上留下吧。” 姜灵心中讶异,赵芝华这语调算不得柔儿哈,但比之前她看到她对安颖的态度要好上了许多。 “妈,我们就不在这里吃饭了,姜灵回去还有事,我搭她车一起走。”念染看了眼姜灵,对赵芝华婉言推拒道。 姜灵顺着念染的话随声附和,她们说得倒不是假话,她晚上确实和人有约。 赵芝华也没多做挽留,瞥了一眼念染,说了声那你们路上小心,就是进了安颖屋子。 姜灵惊讶地看着念染,那句话算得上关心了吧? 开车出了顾宅,姜灵还打趣着道:“你给你婆婆吃了***了吧?她的态度可和以前大有不同啊,怎么忽然转变的那么快?” “哪有那么夸张。”念染笑了笑,为赵芝华辩解道:“她其实一直对我不坏,只是想尽早抱孙子而已。” “才不是,她态度和语气明显比以前好了。”姜灵替念染高兴,虽说她们婆媳不住在一块,好歹学校总是会碰到,赵芝华不像以前那么严苛要求念染,总归是好事一桩。 “可能是因为安颖的事吧。”念染明白赵芝华身为母亲对安颖的担忧。 “不管怎么样,她不为难你就是好事。”姜灵打着方向盘,朝念染笑了一下。 两人回到市内,姜灵将念染送到家里,在念染下车后,姜灵忽然想起一事,便摇下车窗,开口问道:“过几天,金山温泉开业你去吗?” “什么温泉?”念染一头雾水,这件事顾易航还未曾向她提起过。 “顾易航还没跟你说吗?”姜灵耸了下肩,道:“那你问问他吧。” 念染不明所以,姜灵朝她挥了下手,开车离去。 回到家中,念染换了家居服,系上围裙,开始洗米切菜煮饭。 六点多,顾易航下班回来,换了衣服洗过手,正好可以坐下来吃。 “这个烧茄子大有进步。”顾易航对生活品质要求颇高,在外就餐对吃的也颇为挑剔,但念染做得家常水平倒也时不时能夸赞几句。 “嘻嘻,那多吃点。”念染夹了一块给他,听到赞美自然心情不错。 两人之间气氛,越来越有老夫老妻的样子,一切都自然的那么顺利成章。 吃完饭,顾易航去洗了碗筷,念染靠在沙发上看漫画书,是不是咯咯地笑上两声。 顾易航洗完碗筷出来,就看念染头发全部绑起扎成一个丸子头,双腿以舒适的姿势盘起,靠倒在沙发上很没形象的大笑,整个放松到了极致,像个孩子一样。 他倒是很少看念染那么惬意自在的样子,往日里他们在家,她多数都是乖巧安静的,不过相处越久就越感觉到那是表象而已,真正的苏念染是应该还有很多面,有待他慢慢挖掘。 第一百一十章.温柔缱绻 “牙龈都笑出来了。”顾易航走过弯身捏了下她的脸颊,略带宠溺道。 念染往左边挪了挪,让出个位置给顾易航,笑道:“真的很好笑嘛,我看完了借你。” 对于念染这句自然无比的话,顾易航嘴角抽了抽,他从小到大似乎就没有看过这类书。 不过在暖黄的灯光下,只见念染笑得眼睛都迷成条缝了,那样畅快的笑声,让顾易航也跟着心情愉快起来。 她长得本来就偏娃娃脸,丸子头加棉质的卡通t恤,又笑得跟个孩子一样,看上去就更显小了,给他一种小动物的感觉,很想圈进怀里揉捏。 这么想着,他也确实这么做了,环住她的肩膀,让她背依靠在他怀中。 念染以为顾易航是要一起看,调整了下身子,以最舒服地姿势靠着,举着漫画书。 过了会儿,念染笑得两颊都累了,身后的顾易航半点动静也没,于是把书签插上,合上书,仰头看着顾易航,戳了下他脸问道:“你不会是看不懂笑点吧?” 顾易航嘴角抽了抽,他确实不太动念染的笑点,也许这是年龄差造成的审美情趣的不同。 “对了,姜灵今天说什么温泉开业,让我问你。”念染伸手把书放到旁边的茶几上,要从顾易航怀里出来,顾易航搂着她的肩往后压,没让她脱出他的怀抱,她只能继续仰着头,后脑抵着他的胸膛问他。 “是远桥投资的温泉会馆快要开业了,让我们提前去试试服务。”顾易航顺势低头吻了吻念染的额头,又道:“我已经答应了。” 去泡温泉感觉不错,念染了然点了点头,问道:“就我们吗?” “陆铮他们也去。”顾易航亲了亲她的鼻尖。 “他们?”念染拧了下眉,以为是顾易航之前带她见的那些朋友,她还记得朴枫对她并不友好。 “朴枫王璇几个你见过的也会去。”顾易航想她是担心朴枫为难,便道:“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以后再两人去。” 念染摇了摇头,已经答应了项远桥,她不想因她个人原因食言,何况她与朴枫才见过一次面,并没有深仇大恨值得这样躲避。 “对了,姜灵也会去,是以陆铮女友的身份被邀的吧。”顾易航想起来补充道。 念染微愕,眼睛不由睁大,手撑着沙发从顾易航怀里出来,正对着他。 姜灵和她说过跟陆铮正处于暧昧期,没想到进展这么快,暧昧中的男女一起去温泉会馆,岂止是确定关系那么简单。 “姜灵和陆铮在一起,你似乎不是很赞成,陆铮其实人很不错。”顾易航伸手拉过念染的手,摩挲着她的掌背。 “我并不是觉得陆铮不好,只是他们好像太快了吧。”念染担心道。 “快?”顾易航眉峰蹙起,提醒念染道:“我们认识不到一个月就结婚了,他们这样不算快。” “这不一样,姜灵明明可以挑自己喜欢的,并且也喜欢她的人。”念染脱口而出反驳,说完两人间的气氛就凝住了。 顾易航深幽的黑眸看着念染的脸,他知道她想说的意思,他们是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闪婚,和两情相悦的交往不一样。她这样了,所以不希望姜灵也这样。 空气在静默中缓缓流动,念染咬了下唇,自知失言。刚刚表达的好像有多不满自己这段婚姻似的,其实她心中并不是这么想,只是她确实不希望姜灵开始一段无爱婚姻。就算是姜灵不喜欢陆鸣浩,也还有可以有别的选择,并不需要那么急切的和陆铮确定下来。 “姜灵有她自己的选择。”顾易航捏了下念染的脸颊,打破这沉默得有点尴尬的气氛。 念染勉强地牵了下唇角,点了点头。 顾易航看她还满脸心事的样子,就将她拖回怀里,在她耳边低喃:“这么关心别人的事,不如多花些功夫关心一下我。” 这话听着略有醋味,念染嘴角稍微扬起,靠倒在他怀里。她有点不太清楚自己和顾易航现在算了什么状态,但这种状态让她很快乐。 顾易航只要稍微的一点点温柔,就是个很难让人不去喜欢的人,她之前动摇过,遏制住了,一再告诫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再度动摇。 感情这种事,本来就不是你不想要,就可以不要的。 也许,顾易航和其他人不同呢?也许,她和简柏秋的结局也会不同呢? 她明白她有这种侥幸心理的开始,就是代表已经被动摇,甚至已经有了期待,对顾易航有了期待,对爱情有了期待。 而这种期待,她不知道该不该有,但既然已经有了,不如顺其自然,她懒得反抗和挣扎,懒得再不断说服自己,却有不断再被自己推翻。 “顾易航,你觉得婚姻里需要有爱情吗?”念染想通后,便深吸了口气试探xing地问。 顾易航眸光闪动了下,低头看着怀中的人,手臂收了收紧,不疾不徐道:“并不是必须,但能有则更好。” 念染听他的答案,摸不准他的想法,到底是希望有还是希望没有,便干脆道:“那你觉得我们呢?” 这句话出口,她明显感觉到了身后人僵了一下。一时间,她忽然就紧张起来,只觉得心脏开始不规律的跳动,既紧张得到答案,又害怕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顾易航环着念染的手臂松开,握住念染圆润的肩头,将她转过来,专注认真地看着她。 念染对视着他的眸子,他的瞳孔里有着她的脸庞,那样清晰明确。 “我希望我们可以更好。”顾易航表情认真道,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在明白不过,迟钝如念染也能一下子反应过来。 她的嘴角止不住往上扬,微动了身子,前倾搂住顾易航的脖子,下巴垫靠在顾易航的肩上,低低道:“我也觉得可以更好。” 顾易航含笑,反抱住她,两颗心贴地很近,近得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让人觉得很安心。 第一百一十一章.开始恋爱 自那晚之后,算是正式确认他们开始恋爱了。 虽然结婚那么多年的老夫老妻说恋爱有点好笑,但从那天起念染看到顾易航总是心里觉得暖暖的,嘴角抑制不住想笑,有时候对看到眼睛,还会不好意思的撇开。 这种感觉很熟悉,却又和喜欢邹景生时不一样,可能是顾易航带给她的安心感比较强,这段爱情开始,她不只是单方面的,而是顾易航和她一起投入的。 两个人的感情都还不是很浓烈的爱,但可以一起培养灌溉,让它慢慢滋长。 念染有时想想,真觉得自己幸运无比。她那时被邹景生伤得遍体鳞伤,又被家里移民的气氛压抑着,在慌乱之中抓住了顾易航,闪婚嫁给了他。 目前看来,她的运气就像是中了乐透一样。在心死决定开始一场无爱婚姻后,顾易航也能让她死灰复燃,重新开始对爱情有了希冀。 在婚前,她曾经想过,既然不是嫁给自己最爱的那个人,那便是嫁给谁都无所谓的。可认真想来并非如此,她庆幸她在慌乱中抓到的稻草是顾易航,他优秀得能让她日久生情。 爱情在婚姻里是个充分不必要条件,像顾易航说的,并不必须,但能有则更好。 那他们就朝着更好前进,给这段婚姻加点作料。 念染关上电脑,抿着唇笑,对面坐得张玲忍不住打趣道:“你这几天似乎心情很好。” “有吗?”念染笑了笑,不太在意的应道,低头收拾着包,准备下班。 “当然,你看你的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张玲倾身近看她,眨了下左眼,轻声调侃道:“最近甜甜蜜蜜哟。” 念染抿唇,但笑不语。 张玲看着念染的笑脸,不由感叹,自己回到家中要对着越来越颐指气使的丈夫,而她却可以结婚多年还甜甜蜜蜜的样子,真是同人不同命。想着想着,不由轻叹了一声。 念染见她神情没落,收敛了笑容,关心问:“张姐,怎么了?” 张玲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道:“你还记得程野吧,今天早上听他们班主任说他之前逃课去什么唱歌比赛,现在估计要成明星了。” “啊?”念染微愕看着张玲。 “才海选就被经纪公司挖掘,直接签约了,今天早上来办了休学手续,现在的孩子啊不好好读书,一门心思这些旁门左道。”张玲啧啧了两声,显然是对这种选秀持不赞同意见。 念染闻言,慢慢敛去惊愕的表情。程野既然休学了,那要做什么就和她无关了。本来之前依着几分教师的职业道德在巷弄里救了他,后来又去警察局保释了他,已经有点多管闲事了。现在他只要不是作奸犯科被她撞到,其他就随他自己去吧。 “你之前不是挺维护那小子吗?”张玲觉得奇怪,不经意地多问了句。 念染沉默不语,低头收拾完,背着包,对张玲道:“张姐,我下午没课了,先走了。” 说完,念染就朝门外走去。 张玲看着她的背影,耸了耸肩,整理起自己的琴谱教案。 念染出了校门,看了下手表,时间才三点,便想坐公交去趟超市买东西,才走出几步,一辆白色丰田就缓缓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窗摇下,一张美人脸露了出来,是秦青。 “小染啊,真巧,我远远看着还想是不是你呢。”秦青笑颜如花,轻拨了一下海藻般的卷发。 念染在这个时间点见到秦青还是有些惊讶的,秦青见她的表情,便解释道:“我今天下午请了假去医院拿体检的单子。” “那情况还好吗?”念染看她脸上一派轻松的样子,才敢这样问。 “你先上来吧,我们一起去找个地方坐坐。”秦青含笑对念染道。 念染看了眼后排开始按喇叭的车,觉得堵在这里不好,就从善如流地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座上。 秦青发动车子,开到了附近可以停车的商场,找了家闹中取静的咖啡书吧,和念染一起进去。 轻缓略带忧伤的钢琴曲在静溢中空间里流淌着,咖啡的香味萦绕在鼻息间,念染跟着秦青坐了下来,环顾了下四周,觉得这里的环境不错,正要开口,只见秦青闭着目,很陶醉在这首乐曲中一样。 念染便静默不去打搅,秦青睁开时,眼神略带哀伤,苦笑了一下,轻声问道:“你知道这首歌吗?” 念染点了点头,这首钢琴曲目是眼泪,曲风缓慢恬静,带着一缕淡淡忧伤,又容易让人沉静在回忆里。她第一次听的时候是在顾易航的车上,那时是和顾易航第一次相亲,他送她回去,她在车上因为这首乐曲而沉静在对邹景生的回忆里,狼狈地了流泪。后来她问顾易航曲目,他说是眼泪,所以她对这首乐曲印象及其深刻。 不过,顾易航不知是否被她那一次流泪吓到,结婚以后倒是都没再看他听过这首钢琴曲。 “多年后,如果我们重逢,我将以何来面汝,以沉默以眼泪......”秦青轻柔地念着乐曲的解读,沉静在其中,末了,对念染道:“这首曲子的意境很美。” “是很美,不过我觉得往事追忆即可,无需再伤怀。”念染总觉得今日的秦青似乎有些不同,可能是有什么伤心事。 秦青嘴角弯了弯,没有赞同念染的话,只淡淡道:“我和他分手六年了,就是六年前的今天说得分手。” 念染眼睛微睁大,看着秦青,有点诧异她会和她说这些。 “分手后,我去了国外,我以为自己能忘掉这里的一切,但最终还是决定回来。”秦青低头搅拌了下咖啡,浅啜了口后放下,对念染道:“我还爱他,不论如何要回到他的身边。” 念染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和秦青只算是见过几次还满投缘的朋友,并没有相熟到可以给她感情上出意见。 “那当初为什么会那么轻易离开?”念染探寻地问了句。 秦青垂下眸子,长长的眼睫毛覆盖着,让人摸不清眼底情绪。 许久,她才动了动唇,声音低沉有些无可奈何的悲伤:“那时,我生病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诉说心事 因为生病而主动离开恋人的狗血剧,念染无聊的时候看得不少,却没想到会发生在秦青身上。 “那现在好了吗?”念染抿了下唇,关心问道。上次在医院外头碰到秦青,今天秦青又说请假去医院,看来是身体真的有问题。 “算是好了吧,今天拿到的体检报告是说没有在复发,已经进入稳定期。”秦青唇角微微扬起,接着垂头伤怀道:“如果没有当初那场病,也许我和他的孩子都六岁了,那场病让我不得不拿掉那个孩子。” 念染心中一惊,搅着咖啡的手顿住。秦青看上去是那么一个优雅成熟,又自信美丽的女人,不曾想原来有这样一段过去。 “为什么不直接说,而选择分手?”念染觉得如果是两个相爱的人,有了困难自然是要彼此扶持。 “那个病会有遗传,而且治愈的机会不大,他很喜欢小孩子,我不想让他经历那样的痛苦。”秦青低着头,道:“如果时间倒转,让我在经历一次,我的选择也是一样,不过不会再让他误以为我是喜欢别人而离开他。” 念染对于秦青的这段过去,实在不知做什么评价,她直觉秦青需要的不是什么同情之类的。 沉默了一会儿,念染方才问道:“那现在他知道你离开他的原因了吗?” “不知道。”秦青抬头直直地看着念染,幽幽道:“他已经有妻子了。” “那你......”念染有点不可思议,听秦青之前话里的意思要回到那个男人身边,但那个男人现在已有妻子,难道是要破坏他的家庭吗?和 “无论如何,我会让他回到我的身边,我在国外的那几年,那样的病痛都扛过去了,连死亡都要经历了一回,还怕什么。”秦青语气坚定,又道:“何况他并不爱他的妻子,只是因为结婚而结婚。” “可是......”念染心里是觉得不管怎么说,做别人婚姻的第三者都是不道德的,无论她有多么大的苦衷需要别人理解。 “你也许会觉得我这样做会很卑鄙,但是我不能再失去他,他们彼此不想爱的生活在一起也是一种痛苦。”秦青轻吸了口气,观察着念染脸上细致的表情变化。 念染张了张口,把话咽了回去,她显然和秦青观点不同,不管秦青所说的那个男人现在和妻子有没有感情,他们还是有婚姻有责任有义务的,插足一段婚姻中,反正就是不对的。 看秦青的样子,她是想劝也劝不了的,而且秦青的感情,她也不好指手画脚,每个人想法观念不同。 “呵,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你说这么多。”秦青端起咖啡浅啜了一口,轻舒了口气:“也许是太久没有人能听我倾述了,如果造成你的困扰,不好意思。” 念染轻轻摇了摇头,困扰倒是称不上,只是心里多少对她起了个疙瘩,感觉眼前的这个人和自己认识的秦青不同,也可能是因为她们相识尚短,她从来没了解过真正的秦青。 不过感情这种事毕竟是个人的事,秦青要怎么样做,和她关系并不大,毕竟秦青和那个男人之间究竟是什么的感情,她也不了解,秦青遭受了多大的病痛苦难才可以回来,她也不知道,所以,她也不贸贸然全盘否定了秦青的为人。 “说出来之后,觉得舒服了很多,谢谢你小染。”秦青扬了下嘴角,一扫刚刚忧伤的样子,浅啜了口咖啡,放下来,看了看手表,道:“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念染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正欲买单,秦青先她一步把钱付了,笑道:“就当是听我说心事的答谢。” 听她这么说,念染也没再争抢付账。 秦青开车送念染回去,快要到时,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你们买了新房子,那这里的房子打算怎么处理?” “额,还没想好或租或卖吧,要看他的意思。”念染随口应道,大概六月就可以搬进新房子了,说起来也就两个月了,现在这房子也确实该想办法处理了,顾易航好像也没提起要怎么处理。 “如果要租或卖可以第一时间告诉我吗?我现在是在朋友家住着,还没有落脚的地方呢。”秦青侧头看了眼念染,提出要求道。 “额......”念染有些犹豫,房子是顾易航的,具体要怎么处理,还是要看他,而且上次因为秦青,他们闹了那么长时间的不愉快,这次她不想再因为秦青让顾易航不高兴。 “如果不方便就算了。”秦青一笑了之。 念染见她这样,自己显得反而小气,只好道:“你需要房子的话,我可以找人帮你介绍。” 秦青笑了笑,没再接话,车子停在小区门口的超市旁。 念染道谢下车,朝她挥了挥手,转身进超市。 “苏念染,对不起了,我一定会让他回到我的身边。”秦青看着念染的背影,嘴角勾了勾,转着方向盘调转车头。 从她这段时间对的观察,苏念染个xing软懦,不会是她的对手。她和顾易航那么多年的相识相知相恋,绝不是苏念染短短三年就能取而代之的。 顾易航只是短暂xing的受了迷惑,日子相处久了,就算是猫狗宠物,总也是会有一点点感情,所以他对苏念染表现出来的那种绝不是爱情。 一定不是。 秦青贝齿咬着下唇,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车速稍稍加快了点,来笃定她心中的想法和猜测。 手机铃声响起,她伸手划开手机锁,从容地将耳机带上,里头传来朴枫的声音。 “好,我知道了。”秦青听完她的话,唇瓣大弧度弯起,心情很是愉悦的样子。 顾易航纵使你说时间已经改变了一切,但同理,时间也可以把一切变回来,她不相信凭自己努力,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 许多年前你是怎么爱上我的,那么现在也一定会重新爱上。 第一百一十三章.温泉会馆 转眼,五月的最后一个周末就要到了,天气也越发热了起来。 念染穿起了碎花小短袖和七分牛仔裤,头发绑成高高的马尾,整个人很是清爽,精神奕奕的样子。 顾易航看着她整理东西的背影,嘴角不由上扬,他感受得念染的快乐,她应该挺期待这次温泉之旅,看来答应项远桥的邀请是对的。 “我们才去两天一夜,不需要带那么多东西,带身换洗衣物就行。”顾易航看她越塞越满的包包,过去将部分东西都清理出来,看到念染里头还有件泳衣,把它也挑了出来,挑眉看着她问:“这是?” “泡汤不是要穿的嘛。”念染伸手正要拿过顾易航手上那件粉蓝斑点的泳衣。 顾易航手往后一躲,避开了念染的动作,抿着唇笑:“这个不需要,我们不泡大众浴池。” 念染没明白他的深意,既然他说不需要带,那就不带着。 最后包包里只剩了第二天要换的衣物,还有面霜之类的小物件,算是轻装上阵。 坐在副驾驶座上,顾易航俯身帮她扣安全带。一向细心的人要是周到起来,真是事无巨细,念染近段时间对这一点深有体会。 “谢谢。”念染弯起嘴角道。 顾易航系完之后,抬起头在她脸上轻啄了一下,才坐直身子开始发动车子。 念染两颊微微发热,转头看向窗外。确定两人要往这段婚姻里加入爱情后,感觉和以前有所不同,每一个亲密的动作都能让她羞涩,像是刚开始生涩恋爱的小女孩一样。 顾易航倒是做起这些来很是熟练,就好像和她谈了很久的恋爱似的,每个亲昵的动作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其实她不知道,在她因为每一次亲吻而心跳加快的同时,顾易航也如出处茅庐的小伙子般心脏剧烈跳动。 他们八点出发,大约两个半小时左右到了,郊外的空气很好,绿树成荫,花草芳香。 顾易航停好车子,牵着念染的手,朝入口进去。 雕花精致的檀木推拉门,在他们走近时自动打开,进大厅后,一个大镂空屏风入目而来,上面的绘画的花草鱼鸟图栩栩如生,连念染都为之眼睛一亮。 这个温泉会馆走的低调奢华的中国古韵风,屏风后头摆放着金丝楠木的座椅供客人等候休息。 顾易航让念染先坐下,自己到了前台,拿了房间号,回头对念染道:“我们先把东西放到房间,休息爱一下,再出来吃午饭,姜灵他们应该一会就到吧。” 念染点了点头,和顾易航一起跟着服务生向后堂院子走去。这个会馆并不大,处处显着雅致,每一个地方都是精心设计过的,连房间号都不是简单的用数字来标示。 他们住得这间叫且听风吟,进去之后,打开落地玻璃窗,就听到竹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和竹下小汤泉水流动的声音。 竹制的水车在汤泉的一旁,循环着水流,竹筒顺着水慢慢倾斜,敲打着汤泉边的六棱石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念染站在落地窗边,深吸了口气,她喜欢这里的环境,舒适惬意,节奏缓慢。 顾易航从后面轻轻环住她的腰肢,脸颊贴着她的侧脸,和她一同欣赏着窗外的美景。心想项远桥这回安排的不错,这房间外的露天温泉设计地极好,四周高墙耸立,树荫环绕,隐蔽xing够又不失情趣韵致。 “你要是喜欢这里,以后我们可以常来。”顾易航吻了吻念染的鬓发,轻柔声音道。 念染在顾易航怀里转了身,有些兴奋的确认:“真的?” “嗯。”顾易航抬手捏了下念染的鼻子,他越发喜欢看到她的笑容。 “顾易航,你真好。”念染笑嘻嘻反抱住他,把脸埋进他的胸膛。 顾易航低头亲吻念染的额头,手指摩挲着她粉色的唇瓣,亲吻渐下行,正要碰触到唇瓣时,煞风景的敲门声此时响起,接着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透过门传过来,念染迅速松开顾易航,向后倒退了两步,整理略微凌乱的发丝。 顾易航冷着脸去把门打开,项远桥一身休闲度假装,单手插口袋,朝顾易航笑了笑,又歪头穿过顾易航,向念染挥手打招呼。 “听前台说你们来了,这个房间可还满意?”项远桥对这里的装修建筑风格可是有极大的信心,这个温泉会馆只对会员开放,走得高级私密路线,尽管不大,却处处精心。 顾易航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如果不是项远桥打扰到他们,他想他会对这里更加满意。 项远桥觉察出顾易航的表情不对,又看了看念染脸颊微红,不怀好意地笑问:“我不会是破坏了什么好事吧?” 顾易航额上青筋突起,抽了抽嘴角,皮笑肉不笑反问:“你说呢?” 念染听项远桥这么一问,本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顾易航还这样那默认似得反问,让她稍退了点红晕的脸又染上了绯红。 生怕他们再说下去就不找边际了,赶紧上前去,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对项远桥笑道:“这个房间我很喜欢,谢谢你邀请我们来。” “小染你这就太客气了。”项远桥搭着顾易航的肩膀,道:“易航和我就像兄弟,你自然就算是弟妹,你喜欢就好。” 念染被他的说法逗笑,虽然有些自来熟的嫌疑,不过能让顾易航的朋友认同,她很高兴。 顾易航见念染对项远桥笑得那么开心,眉心浅蹙了下,横了项远桥一眼。 项远桥接收到他的目光,收回了搭在他肩上的手,摸了摸鼻子,干干笑了两声,道:“其实我只是来告诉你们一声,陆铮王璇他们都来了在厅里等着呢。” “那别让他们久等了,我们去吧。”念染侧头对顾易航说道。 顾易航弯了下嘴角,伸手牵着念染走了出来,顺带关上门。 项远桥瞧他们之间气氛,似乎粉红得都要冒泡了,不禁挑眉,勾起嘴角笑了笑。 第一百一十四章.山间嬉闹 走到餐厅,陆铮、姜灵和王璇他们几个人都坐在那里了。 项远桥看了一眼,发现朴枫没有来,眉头拧了起来。 王璇见状,起身走到他身边道:“阿枫说她晚上到。” 上次的聚会,王璇对念染表现的算友善,念染见她便微笑地朝她点点头。 王璇脾xing爽朗,自然地挽过念染手臂,笑言:“可把你们等来,快快来坐。” 三人入座,大圆桌上念染左边是顾易航,右边是王璇,对面正是姜灵。昨晚,念染和姜灵通过电话,确认姜灵今天是会和陆铮来的,看他们两坐在一起,不可谓是男才女貌,十分匹配,但总觉得哪里气场违和。 不过,只要姜灵清楚自己的选择就好,感情上的事,别人又哪里知道的那么多。 席间倒是其乐融融,姜灵向来比她开朗会处事,很快就和这么一帮人混熟了。 项远桥不免拿陆铮开起了玩笑:“你小子才回国不久,手脚这么快。” 陆铮笑了笑,没有多言,项远桥侧头又对念染道:“小染你有这么漂亮的闺蜜,应该早点介绍给我才对,唉,可惜可惜啊。” 众人被逗得一笑,陆铮戳穿道:“朴枫不在,你就耍贫嘴吧。” 饭后,几人决定去不远处的农场采摘新鲜的果子,当是消食运动。 初夏阳光明媚却不猛烈刺眼,正是最好的时节。在入口处付了钱,取了小篓子,便向里面去。 这时节正是杨梅成熟时候,山头上人不少,采风的,摘果子的,晒茶叶的。都市里呆久了,这样远离喧嚣的地方,让人觉着舒心。 上台阶时,顾易航回身拉着念染的手,念染把手交给他,两人相视一笑。 姜灵瞧着念染和顾易航间的气氛好像变了,看念染嘴角的笑容洋溢着幸福,她也不由弯了弯嘴角。 曾经她还担心念染走不出邹景生的阴霾,没想到顾易航做到了。当初她以为心思深沉的顾易航和单纯的念染不匹配,看来是想错了,也许他们正好是相互补足。 “小心。”陆铮在身后提醒姜灵道。 姜灵低头看到脚下凸出来的那块石头,抬腿跨了过去,对陆铮浅浅一笑,道:“谢谢。” 念染侧头恰好看到这一幕,忽然想也许姜灵的选择是对的,只是可惜了陆鸣浩。 “爬山专心点。”顾易航见她脚步顿下来,伸手弹了一点她的额头。 念染摸了摸额头,乖巧地跟了上去。 几个人各自散开,分头行动,顾易航和念染自然在一起,他们往北边草木茂盛那块地儿去。 紫槐花正当盛开的时节,整片看过去,美不盛收。念染看到这样的美景,欢喜地跑过去,回头对顾易航道:“这里好漂亮。” 紫色的花瓣虽清风吹落,纷纷扬扬地洒在念染周身,映衬着如花笑颜,像画卷一样美丽。 顾易航拿出手机,在她不经意时拍了一张,便立马放回兜里,含笑向她走去。 “我们去那边吧。”念染指了指上坡的一处杨梅树,对顾易航道。 “好。”顾易航过去牵着她的手,一同往上走去。 “我们要不来打个赌吧?”顾易航在走近后,停下脚步,对念染道:“谁摘得少,分量却更重就谁赢。” “赌什么?”念染随口问了句。 “输得帮赢得做件事怎么样?”顾易航心里打着小算盘。 念染没发觉自己跳入他的小陷阱中,很单纯地点了点应:“好啊。” 这时候的杨梅还算不上成熟期,所以得选捡着摘,又因着赌局的规则,得挑个大的,水分多的。 念染仰着头看,终于看到个饱满多汁的,垫脚伸手够不到,就跳起来摘,却只抓了把叶子。 正瘪着嘴不悦,就见顾易航轻轻松松抬手摘到了,对她笑了笑,放进自己的篓子里。 “那是我先看到的。”念染指了指他的篓子,提醒道。 在这个时候通常热恋中的男方都会让着女方,可顾易航却耸了耸肩,笑道:“先拿到的先得。” 念染鼓着脸颊,看了眼顾易航,轻哼了一声,又抬头在树上寻找,很快又被她找到颗好的,拼命跳还是没摘着。 顾易航走了过去,念染以防果子又被他摘了,连忙道:“这颗是我的,不许动!” 顾易航放下篓子,弯腰,忽然将念染双腿抱起往上送,念染吓了一跳,在空中稳住之后,看到刚才那颗杨梅正在自己眼前,便伸手摘了下来,对顾易航道:“可以放我下来了。” 顾易航慢慢松她下来,到抱着腰的时候,他向后一仰,念染便失重往前倾,唇轻碰到了他的嘴角。 “别闹!”念染赶紧从他身上下来,看了看四周,这个山上人可不少,幸好没有被别人看到,暗松了口气。 “这是作为我帮你摘到的谢礼。”顾易航捏了念染红彤彤的脸颊,笑得颇为开怀。 念染红了红脸,有些不好意思,假装要寻找下一颗,转身朝别处走去。 顾易航拿起小篓子,跟在她身后。 两人大概在摘了一个多小时,项远桥打电话过来说要下山了,顾易航便牵着念染往山下走。 下来的时候,项远桥、王璇他们几个已经在收费木屋前等着,但没见着陆铮和姜灵。 项远桥见两人手牵得那么紧,调侃道:“你们两腻在上面都不想下来了吧。” 念染见那么多人,想把手缩回来,顾易航却拉得更紧,众人看他们的小动作,暧昧的笑了笑。 把采摘的杨梅称了斤,点了颗数,念染完败,顾易航抿唇笑看着她。 “你要我做什么?”念染瘪了瘪嘴,这才觉得自己是中了圈套,只是为时已晚。 顾易航俯身,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晚上我会告诉你的。” 念染脸红了红,抬手掩住额头,假装是太阳太大晒的。 过了会儿,陆铮和姜灵也从山里下来,只是姜灵是伏在陆铮背上被背着下来的。 项远桥还没来得及取笑陆铮猪八戒背媳妇,就听陆铮道:“她刚在山上崴了脚。” 第一百一十五章.背后议论 回到温泉会馆,陆铮背着姜灵到房间,帮她脱了鞋子,放上床。项远桥让人拿了绷带和止痛贴,陆铮接过,弯腰帮姜灵仔细地在红肿处贴上。 弄好之后,众人见她无大碍,就都退出了房间,不打扰她休息。 “那你就在这间房里休息,我会让远桥再开间房的。”陆铮要走出房间前,回头对姜灵道。 “嗯,好。”姜灵点了点,微微笑道:“谢谢。” 念染瞧着他们两的样子,好像和上山的时候,神情有些不同了。 顾易航伸手牵着念染向外走,念染对他道:“你们先去吧,我留在这里陪一陪姜灵。” 顾易航知她和姜灵感情要好,就没勉强,跟着其他人一同出去,留她陪着姜灵。 门关上后,念染坐到姜灵床边,眯着眼睛问:“老实交代发生了什么?” 姜灵拨了一下头发,坦坦落落道:“我和陆铮决定只做朋友。” 明明出门前还是男女朋友关系,上了趟竟发生了那么大变化,念染不由惊讶。 “下巴别掉下来了。”姜灵伸手抬了下念染下巴。 “为什么?你不是觉得和他相处的不错吗?”念染回过神来问。原本因为他们是男女朋友身份,项远桥还特地安排了情侣套间,刚刚听陆铮话里的意思是不会和姜灵住一间,而姜灵现在又这么说,难道是分手了,但看他们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吵过架。 “我们确实相处的不错,只不过欠缺了点什么,刚刚在山下,我们差点接吻了,但是陆铮靠近时,我不由自主地就向后躲开,这才崴到脚,可能哪里真的不对劲吧,所以我和陆铮谈开了,他似乎也觉得我们做朋友比较合适。”姜灵靠在床头,轻舒了口气:“话一说开,我整个都觉得松了口气。” 念染没想到短短时间内姜灵和陆铮间的关系发生了这么大的逆转,本还担心姜灵这段没有感情的交往会迅速发展为婚姻,以后会抱憾终身,看来姜灵永远比她理智的多,一旦看清局势,就不会勉强自己。 “念染,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说。”姜灵忽然表情认真严肃起来。 念染疑惑地看着她,只听她道:“我不接受陆鸣浩,是因为我心底有一个忘不了的人,甚至可以说现在还在喜欢,也许这种喜欢只是长年累月的惯性,但目前为止我还控制不了这个惯性。” “那为什么要尝试和陆铮在一起?”念染不解。 “陆铮和我两个人没有一方付出感情,所以不必觉得亏欠,而陆鸣浩,他对我或许是有几分真心吧,我不想单方面的去接受,我怕我还不起。”姜灵轻叹了一声。 “那为什么不和喜欢的那个人在一起?”念染更是不明白了,以姜灵的条件,很少有男人能抗拒她的魅力吧。 “我和他是不可能的,一辈子都不可能。”姜灵直直地看着念染,很郑重地说。 窗外虫鸣,微风徐徐,柔软垂地的纱帘被轻轻吹起,一时间房间内很安静。 念染睁大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姜灵。她和姜灵从高中认识,现在已经十年了,姜灵有喜欢的人并且还喜欢了很久,她竟半点也不知晓。 “为什么不可能?”念染心中闪过一个猜测,看着姜灵的眼睛问道:“难道他是有妇之夫?” 姜灵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可以告诉我,他是谁吗?”念染小心翼翼问,她怕答案会是她所熟悉的名字,曾经在心底的一个猜想又升了起来。 姜灵眼睛闪烁地看着念染,张了张口,最后却抿紧唇瓣,淡淡道:“你不认识的。”她最终还是没勇气对念染说,已经瞒了那么久,那就索性一直瞒下去吧。 念染见她是不想说,也不再勉强,心中那个隐约的猜测却挥散不去。 姜灵见念染深陷思考,生怕她察觉到什么蛛丝马迹,立刻对她道:“我想睡一觉,你去和他们玩吧。” 姜灵说完立刻躺下来,盖好被子,闭上眼睛,念染看她要睡了,便起身出去。 由于温泉会馆还没正式开业,人并不是很多,念染走到悠长静溢的走廊里,脑子里还在转着刚刚姜灵所说的话。 她想得太过入神,不知不觉走到大厅里,甩了甩头抛开思绪,正想去前台询问服务生他们几个去了哪里,就听到王璇的声音响起,她举步就要向屏风后头走去。 “听说秦学姐回国了。”另外一个女声响起,念染记得她也是顾易航的学妹,上次聚会的时候并没有她,这次是王璇带过来的,好像叫李梦。 “回来又怎样,你没看到顾学长和小染感情很好吗?”王璇不以为意,倒不是说她有多挺念染,而是上学的时候她就不是很服秦青。 “这可难说,你没听过一个成语叫藕断丝连吗?” 念染脚步顿住,站在屏风后头,觉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听她们的话,好像是在讨论顾易航,意思是他前女友回国了? “顾学长可不是那样的男人。”王璇对她的说法并不苟同,一来相信顾易航的为人,二来当初她可听说过是秦青出轨,才被顾易航甩了的。 “切,没有不偷腥的猫,旧情复燃这种事很难说……”李梦站起来,绕过屏风,迎头正好看见念染,话就噎在喉咙里了。 王璇也正好绕过弯,看见念染,不由有些尴尬,毕竟是在背后讨论人家丈夫,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 “咳,小染……”王璇也找不到什么措辞。 “有看到易航吗?”念染假装自己刚刚到,什么都没听到,向四周看看,随口问道。 “应该和陆铮他们在台球室吧。”王璇不管她是否听到,顺着她给的台阶就下。 “好,谢谢。”念染道了谢,转身朝后院走去。 李梦看着念染的背影,松了口气,朝王璇吐了吐舌头,王璇笑点了下她的额头。 第一百一十六章.小孩心性 念染一边想着刚刚王璇她们的话,一边按着指示牌走向台球室,这温泉会馆虽不大,设施倒很齐全,台球室、壁球室、桌游室等各类娱乐设施应有尽有,念染绕了好大圈子才找到他们。 站在门外,只见顾易航正弯着腰俯在桌上,姿势十分优雅地轻轻推杆,那颗球缓缓滚入球袋。 顾易航直起身,对项远桥淡然道:“你输了。” 项远桥耸了耸肩,透过顾易航的肩膀看到念染在外面,勾了勾嘴角,道:“好,我输了,下次去花都我请。” 花都是a市有名的高级娱乐会所,就算单纯如念染也听过那个地方,只因那里的陪酒小姐都是名校毕业,学历、样貌个个赛得过大家闺秀。基本上能进那里的客人也是身价不凡,所以单笔消费高得令人咋舌。 顾易航在听到项远桥这句话的时候,眉心浅蹙了下,他们赌的明明不是这个。 陆铮这时也看见念染了,顾易航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就见念染站在门外,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顾易航放下球杆,走到念染面前,伸手欲拉着念染的手,念染把手往后一缩。 “小染,你可千万不要误会啊。”项远桥憋着笑,走过去,假模假式要帮顾易航解释。 念染淡淡地看了项远桥一眼,戳破道:“我没误会,你别演了,演技很差。” 陆铮听这话笑了出来,项远桥嘴角抽了抽,心想顾易航这小媳妇,倒真是和他越来越像,一针见血。 顾易航再伸手去拉念染手的时候,念染对顾易航道:“刚刚来的时候,不小心蹭到墙壁,手脏。” 顾易航回头对项远桥道:“你这里卫生有待加强。” 噗,陆铮刚喝一口水,差点要喷出来,对念染也刮目相看起来,顾易航好像很宠她。 “是,是,小弟这就让人去打扫,保证做到纤尘不染。”项远桥搞笑地伏小做低。 顾易航没有理他,还是伸手拉过念染的手,道:“我们去洗一下。” 待他们两人出了台球室之后,陆铮边擦着球杆顶端,边笑道:“易航对她好像是真上心了。”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陆铮多少还有些感慨,以前从没看过顾易航对秦青以外的女人展现过温柔,那时候他们真是男才女貌,天造地设,时光果然是改变了太多东西。 “这样也很好,不是吗?”项远桥起初觉得念染和顾易航好像并不是很搭,这段时间见过几次后,想法稍有改变,也许看上去小兔子样的念染才是能降得住顾易航的。 “说起来,易航和秦青是为什么分手的?”陆铮弯腰,眯着眼睛对准球心,一边随口问道。他出国之前,明明顾易航和秦青处于甜蜜恋爱中,还同居了,本来以为顾易航的新娘会是秦青。 项远桥脸上的笑容收敛,忽然认真道:“这话还是别问。” 关于这件事,基本上没几人知道,他们这一群朋友对顾易航和秦青的分手也是一头雾水。不过,项远桥是少数知情者之一,但一直对这个讳莫如深。 陆铮推杆后,直起身子,见项远桥难得认真的脸,不由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心底猜想是不是秦青和顾易航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项远桥拍了拍他的肩,没有再说话,俯身推杆,球砰砰砰地进球袋,声音清脆好听。 顾易航牵着念染的手到了洗手台,打开水龙头,按了洗手液,握着她的手搓洗。 念染红了红脸,想缩回手,小声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可以自己洗。” 顾易航没有说话,细细搓洗着,等洗完了一起到烘干机下吹干后,才悠悠道:“走路都能蹭脏手,还说自己不是小孩。” 念染把已经干净的手缩回来,轻吐了下舌头,对顾易航说她是小孩表示不满,他不就是比她大七岁嘛! 顾易航浅笑,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尖,那笑容中带着宠溺。 竹林晚风,徐徐吹来,落日余晖,柔和地铺洒在顾易航的脸上,给他的五官抹上层温柔的颜色。 念染向来知道他长得好看,即便是结婚三年,朝夕相对,也没有觉得看腻的时候,但这样的温柔之色,还是让她看得有些怔忪了。 这样好看的男人,怎么当初相亲就选了她?那时听段岚和父亲提起过,顾易航很挑剔,相了很多个都没看上的,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个,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念染实在觉得好奇,她结婚之初其实问过的,但并没得到确切的答案,那时候顾易航只是回答她因为顺眼。 “嗯?”顾易航发出疑惑的鼻音。 念染犹豫了下,大脑组织了一下语言,道:“结婚以前,你相亲了很多次,那么女孩子,最后为什么会是我?” 顾易航拧了拧眉,像是认真在思考这个问题,正要开口时,念染打断:“不许回答因为顺眼!” 顾易航记忆里很好,自然记得当初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没想到她也还记得。她明明忘xing很大,有些事情却能一直记很久,这不知对他来说是幸还是不幸。 “想听真话?”顾易航嘴角上翘,眼睛微微眯起。 念染郑重地点了点头,心想总不至于原因太离谱吧。 顾易航看着她的为夕阳照地微红的脸,漆黑明亮的眼睛里装着好奇,看上去真像个求知欲旺盛的孩子。 “其实......”顾易航低眸看着她,故意拖长音调,见她有些着急了,才缓缓道:“真话是觉得你个xing温和,是个做妻子的好人选。” “就这样?”念染楞了一下,稍微有点失落。 他对妻子的要求不高,温和乖巧,看着顺眼就好,不过他还有一点没有和念染坦白。他第一次见她并不是相亲的时候,而是更早前的一个晚上。他和几个朋友聚餐,看到玻璃窗外的她在悄悄跟踪一对男女,那男女进了宾馆,她蹲在外头看着宾馆的招牌一直等待。 他们聚餐散场的时候已经近十一点,那时已入寒冬,那么冷的天气,她竟然还在路灯下守着。他当时想着这个女孩真傻,真相摆在眼前了还固执不肯相信。 没过几天,她居然成了自己的相亲对象,他一见到她时,其实闪过一丝诧异,只是她没有注意到而已。可能当初会结婚,也许抱着一点点同病相连的想法吧。 “怎么好像很失望的样子。”顾易航抬手捏了捏念染的脸颊,笑道:“你想听我对你一见钟情吗?” “切,谁稀罕。”念染瘪了下嘴,举步向里头走去。 顾易航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跟上去牵着她的手。 第一百一十七章.赢得假期 两人说说笑笑走回台球室,项远桥调侃顾易航道:“终于舍得回来了,还以为你赢了就借机跑呢。” “我还没赢够足够的假期怎么会跑?”顾易航眉梢微挑,走过去拿起球杆,用巧粉擦拭顶端。 念染听他说到假期,脸上略有疑惑,陆铮走过来,站在她身边,解惑道:“易航和远桥赌七月放假的事,谁赢了谁放,事务所他们两个都不在是不行的,总有一个得留下,易航已经赢了一周时间。” 七月?那不就是学校快放假的时候吗?她作为美术老师,大概会比主课老师提早一点时间,让学生们为期末考冲刺。 想起之前未能去成的美国之行,念染把眸光投向顾易航,嘴角微带笑意。他虽都不说,却把事情记在了心底,也许这就是他内敛的温柔。 没多久,项远桥又连输了两局,顾易航含笑道:“还比吗?” “我偏就不信邪了,继续。”项远桥擦着球杆顶端,有些不服道。 可想而知,他又不幸输了一局,一个月的假期就都没了,项远桥不禁奇怪,他的技术并不差,鲜少有对手,顾易航怎么会比他打得还好。 陆铮这时拍拍他的肩,清了清嗓子道:“学长,你可能不知道,易航以前代表市里出战过全国斯诺克赛。” 项远桥侧过头,瞪着他,咬牙切齿地把字从嘴里蹦出来:“你怎么不早说!” “你没问啊。”陆铮一脸无辜道,其实他是故意不提醒的,想看看项远桥连输几局时候的表情,以前他可是也尝过这种滋味呢。 顾易航放下球杆,走到念染身边,淡淡道:“等学校放假,我们一起去美国。”上次因为突发事件,没有去成,他一直是有点愧疚的,答应她的事情,他想全力以赴做到。 “嗯。”念染嘴角含笑,点了点头。 大约七点钟左右,王璇过来叫他们一起出去烤肉。 烤肉地点在园中葱郁的竹林里,太阳已经隐去,竹子间挂着的两排细小微灯亮起来,十分美丽。 这个时节正是最舒服的时候,傍晚清风习习,又不会太凉,烤肉最合适不过。 竹下许多人围在一起,嬉笑打闹,倒和念染初见他们时的精英形象有点不太一样,更加放松自在。 姜灵由于腿伤不太方便动,就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烧烤,陆铮拿着碟子夹了肉,再转身递给她。 两人话说开反而相处的比较自然,大概这就是作为朋友和情人的不同。姜灵接过道了声谢谢,陆铮坐到她旁边,轻叹一声,道:“昨天阿浩听说你和我来温泉会馆,似乎很伤心,真不考虑给他一次机会?” 姜灵放下叉子,转过头来看陆铮,挑眉问:“你特意告诉他的?” “那小子从小女人缘就好,我就想挫挫他的锐气,说实话,一开始和你在一起并没有认真,就是想了解一下让阿浩喜欢上的女人是什么的。”陆铮侧着头,眸光柔和看着姜灵,道:“后来我似乎有点了解了,你恨有魅力,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他和她开始相处是因为他找她咨询投资事宜,一来二去就发展成了约会,在这段关系里,两人都没有太认真,只是顺其自然相互觉得彼此是个不错的伴,所以抽身出来也不困难。 “你也是个很好的选择,只是我们都不是对方最正确的选择。”姜灵云淡风轻笑道。 “真不考虑下阿浩?他好像真的很喜欢你的样子。”陆铮浅笑向姜灵极力推荐自己这个堂弟。 姜灵弯了弯嘴角,并没有回答,她觉得陆铮也不是真的需要她的答案,陆鸣浩是他的堂弟,如果真那么关心,当初就会有顾忌,也就不会和她不咸不淡的交往了。 念染本来打算端着烤串过去给姜灵吃,回头就见陆铮和姜灵在说话,姜灵脸上略带微笑。念染心想,单纯就外形而言,他们两个看上去还是很般配的。 姜灵不喜欢陆铮,也不喜欢陆鸣浩,她喜欢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呢? 念染想了想,眸光暗了一下,难道以前蒋丽立说得是真的?可姜灵从来都没有表现出来过,难道是因为她? “发什么呆呢?”王璇戳了下念染的手臂,对于今天下午和李梦在背后议论的事,总觉得有点不安,不知道她听去了多少。 念染回过神来,看向王璇,浅浅地牵了下嘴角,摇了摇头。 王璇见其他人都在专注烤肉和吃东西,便拉着念染到一边,有些犹豫地解释着:“今天李梦说得话......” 念染明白王璇要提什么,她目光移向顾易航,说真的她也挺好奇顾易航的前女友会是什么样?不过人都是有过去,她并不打算借机套王璇的话,只淡笑道:“我不会放在心上,没事的。” 王璇轻松了口气,本来只觉得念染个xing温顺挺好相处,现在看来她气度也大,更是觉得好亲近,于是便给了她一个大大微笑,道:“我忽然发现顾学长会喜欢上你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嗯?”念染不解,不知王璇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 “和你相处起来应该会很舒服。”王璇觉得念染像轻柔的春风,可以把暖意送进人心底,即使是冰山,长年累月下来也会被慢慢融化。 念染笑了笑,梨涡浅显。 顾易航端着烤鱼过来给念染,王璇识趣的不当电灯泡,自动闪到一边去。 “你和王璇好像很聊得来,聊什么呢?”顾易航坐到念染身旁,把烤鱼放到她手边,随口问了一句。 “聊你的前女友啊。”念染玩笑回了一句,拿起香气扑鼻的烤鱼,低头咬了一口,烫得直吐舌头,抬头用手煽风,只见顾易航脸色古怪。 顾易航见她被烫到,收敛神色,拿了瓶饮料给她缓解。 念染咕噜咕噜灌了两口,缓解过来后,笑道:“你干嘛很紧张的样子。” 顾易航没有说话,拿了纸巾,帮她擦了擦嘴边沾到的调味料。 第一百一十八章.溪边嬉水 通常这种情况下,念染便知道自己触到顾易航的地雷了,正不知如何开口转移话题,项远桥就向这边吹了个口哨。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念染他们,念染意识到顾易航还在帮她擦嘴角,脸红了下,有点尴尬不好意思。顾易航倒是很从容淡定,擦干净后才不急不缓将手收回来。 朴枫这时候被服务生带着走进院子,正好看到这一幕,眉心蹙了一下。 项远桥见她来了,含笑上前,道:“你倒是来得巧,正好吃现成的。” 朴枫淡淡地看眼他,跟着走了进去,随意地和人打过招呼,走到顾易航身前,瞟了眼念染,嘴角勾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就在众人以为她要为难念染时,只听她淡漠道:“今天可真热闹。” “你来了,那就更热闹了。”王璇知朴枫不喜念染,趁她还没说出过分的话前,上去勾住她的手臂往他们那边拉。 朴枫过去,项远桥端了椅子给她,她顺势坐下,轻声道谢。 王璇把盘子递给朴枫,笑着随口问道:“最近工作很忙?大周末的都加班?” 王璇知道朴枫这人并不刻薄,只是xing子很直,和秦青关系太好,就会为秦青抱不平,所以才会下意识得很排斥念染。 “不忙,没有加班,是因为别的事情耽搁。”朴枫淡淡地回应。 “那你可真应该早点来,后山果林那边的槐花开得可漂亮了。”李梦cha话道,和她们一起聊天。 朴枫脸上表情微变,侧头看向顾易航那边,忽然嘴角弯起来,眸中带着几分莫测的笑意:“她最喜欢槐花,那可真应该早点来。” “她?谁?”李梦不解。 王璇也听不明白,两人齐齐看着朴枫,朴枫转回头,并没有回答李梦,转了话题。 一群热热闹闹的开始聊天,喝酒,吃烤肉,几瓶下肚,都一改平时严谨的精英模样,兴致高昂起来,连说话的声音都大声起来。 天色渐暗,弦月高挂。 姜灵由于脚伤,陆铮便扶着她送她回房间休息。 众人都喝酒,念染自然也逃不了,被灌了两杯,就有点晕晕乎乎的,坐到一边去。 顾易航从中脱身之后,走到念染身边,伸手握住念染的手,俯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们去那边走走,醒一下酒。” 念染点了点头,被拉着起来,两人趁其他人不注意,向竹林后走去。 竹林后面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澈,星光倒映下来,像波光粼粼一样,美得令人窒息。 顾易航牵着念染的手,沿着小溪慢慢走着,晚风微凉,吹拂着念染额际细碎的发丝,念染抬手拢了一下,没看清脚下,差点摔了,还好顾易航在旁扶了一把。 “没有崴到吧?”顾易航浅蹙眉心,担心地看着她问。 念染轻摇了下头,抬头含笑,按了按顾易航的眉心,把隆起的眉头舒展,才道:“没事。” 两人继续沿着小溪前行,走到了上游处,原来是一个小型瀑布,水哗哗地从高出落下,水花四溅。 念染看着清浅的溪水,蹲下来用手拨了拨,转头对顾易航笑道:“这水好舒服。” 顾易航垂眸静看着她的笑颜,溪水的波光映在她的脸上,让看上去笑容更加灿烂。 念染见他没什么反应似得,嘴角狡黠一笑,忽然伸手把水向他拨去,水花溅到他的衣裤,咧着嘴笑问:“很凉吧?” 顾易航看着被泼湿的裤脚,眉头拧了下,见念染笑得开怀,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无奈上扬,蹲下来,掬了一把水泼向她,笑道:“这下你知道凉不凉了吧?” 念染脸上被溅到,抬手抹了一下,一时玩心大起,回敬地用力泼回他。 见顾易航头发被淋湿的狼狈样,她笑出声,银铃般的笑声在溪水边回荡,是那么畅快的发自内心的笑声。 顾易航站起来,抚了下头上的水珠,念染也跟着站起来,嘴角掩不住要笑意。 她的脸颊本来因为酒精的作用变得微红,但在柔和的月色之下,看上去像是涂一层淡淡的粉色胭脂,加上脸上还未擦干的水珠,肌肤显得莹润透亮。 顾易航拉过她的手臂,让她向自己走近了一步,低垂着眸子,看着她明亮含笑的眼睛。 念染本还以为他要报复回来,没想到只是那么安静地看着她,一时间气氛从刚刚的欢快变得有些暧昧,她仰着头看着顾易航,忽然有些心跳有些加速。 结婚之初,明明做这些亲密的动作都还很自然,最近是越来越紧张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念染心里默默吐槽完自己,仍然还是很紧张,水珠顺着顾易航的眉骨滑下,慢慢地滴落。 她眨了下眼睛,顾易航的吻就这下翩然而至,唇瓣猝不及防地印上她的唇瓣,轻柔地含吻。 她睁着眼睛看着顾易航垂落的睫毛,那么细长浓密,整个眉眼都那么好看,慌神般地被迷惑住了,忘记回应他的亲吻。 顾易航轻吮着,细细地把唇舌每一个角落都吻了一遍,手臂紧紧地搂着她的腰肢。 念染被吻得呼吸不过来,脸颊更加红起来,手不自觉地紧抓着他的手臂。 这个漫长的亲吻结束后,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乱了,念染微张着口喘息,有点脱力地把额头抵在他胸前支撑着,只听他的胸膛里心跳扑通扑通的,很快,很有力。 自从那次顾易航说要她练习吻技之后,他们接吻的次数明显频繁了许多,只是她似乎一直没什么进步。 顾易航心跳逐渐规律平缓起来,轻声笑道:“看来我们练习的还不够勤。” “是你太厉害,根本没给我进步的空间。”念染小声嘟囔,她心想每次接吻都是他主动攻城略地,她都被吻得迷迷糊糊,只能被动接受并享受着,怎么能怪她没进步呢。 顾易航抿唇轻笑,她声音虽小,却一字不漏的落进了他耳里,对于这样的话,他就当做是褒奖来听吧。 满天繁星洒落,照耀在两人身上,旁边溪水潺潺,虫吟低鸣,恣意轻松的环境,似乎让他们彼此的心更容易靠近。 不远处,竹下伫立一人,手紧紧地握着竹身,漂亮的指甲几乎要嵌进里面。 第一百一十九章.临时意外 两人在溪水边待了一会儿,身上酒意散去,手牵着手往回走。 到了院中,多数人已经散去,朴枫和项远桥倒是还在,项远桥见他们两从竹林那头走来,便笑得一脸暧昧,来回在他们身上打量,其意明显。 顾易航坦然接受他的目光,念染被看得不好意思,不自在地撇开眼睛,却正好对上朴枫的冷笑,抿了抿唇,下意识地握紧顾易航的手。 顾易航侧头看了眼念染,注意到朴枫的不友好,便轻声道:“我们回房吧。” 语毕,牵着念染就向房间那头走去。 朴枫看着两人的背影,冷笑地更加明显,眸光里还有些意味不明。 “朴枫,别做多余的事。”项远桥自知了解她,她这人别的没什么,就是很护着朋友,对秦青尤其是保护欲强烈。 “你觉得我会做什么多余的事?”朴枫斜了一眼项远桥,眉目冷了下来。她对于念染的厌恶,一方面来自与秦青,另一方面可以说是来自项远桥。 项远桥为了苏念染,已经三番两次告诫过她,就在今天来之前,还打电话让她不要为难苏念染。虽然她知道这只是因为顾易航的缘故,但她并不喜欢项远桥护着苏念染。 当一个本来满心满意都装着你的人,忽然调转过来护着一个你讨厌的人,这滋味显然不好受。 “易航和秦青已经是过去式了,这点你应该看得明白了,我相信你什么都不会做。”项远桥直勾勾地盯着朴枫的眼睛。 朴枫抿唇,眸子暗了下,沉默不语。 念染和顾易航进了房间后,顾易航先进去浴室洗澡,念染一个人坐在床上,按着遥控器,开机是会馆的温泉水疗介绍,还有房间规格介绍,念染这才知道自己和顾易航住的是情侣套间,小院子里的露天小汤泉叫做鸳鸯汤。 眼睛向外瞟了下,看到外面漫着轻烟的温泉,又听着浴室里头的流水声,脸不自然地红了起来。 咳咳,今天下午输给顾易航一件事,他总不会是想让她在温泉里做某些令人害羞的事吧。 念染想着想着,脸又红上了几分,觉得两颊甚至耳朵根都有些发烫,赶忙抬手给自己扇风。 这时,顾易航冲好澡出来,他身上只围了条浴巾,头发还是湿漉漉地滴着水珠,水珠沿着肌理滑至胸膛。 念染抬头看着顾易航,竟有些看楞了,他没有刻意去经营出肌肉,但线条很好,结实却不纠结,如一气呵成的画作,没有任何一处找得到断笔续接。 他的皮肤比起一般男性要偏白一些,却不会显得瘦弱,而是一种干净清爽的感觉。 常说男人好色,其实女人也一样,好看的脸蛋儿,完美的身材,谁会不喜欢呢?欣赏美丽的事物,这是不分男女的。 念染很没出息的咽了下口水,顺着水珠滑落,眼睛跟着移到下面,他胯上的浴巾松松地系着,好像随时都可以掉下来一样...... “口水要掉下来。”顾易航随意自然地用毛巾擦着头,慢悠悠走近她,轻笑了一声。 念染撇开目光,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哼道:“自恋!” 顾易航眉眼弯起,坐到床上,一张英俊的脸慢慢靠近她,黑色深邃的眸子含笑看着她的眼睛,有点诱惑的味道。 念染看向他微翘的嘴唇,因为洗澡的缘故,唇色略红,靠得太近,唇的纹理都清晰可见。 念染觉得自己两颊开始发烫,手紧张地握了握,索性闭上眼睛,凑上去吻住顾易航的唇。 触感很柔软,像小时候吃得棉花糖一样,她轻轻**了一遍,他身上沐浴ru的香气幽幽飘进她鼻腔,吻得心满意足后才撤开脸。 顾易航嘴角笑意加深,揽过念染的脖子,回敬了一个深长的吻,在不可抑制的情动之前,他松开念染,呼吸有点急促不稳。 “我去洗澡。”念染咬了下唇,羞赧的低声说了句,起身从包里拿出衣服,小跑进浴室。 浴室里还弥漫着顾易航洗完澡时的水蒸气,仿佛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气味,念染抚胸定了定心跳,让它安分下来后,抬头看蒙着雾气的镜面,里面的她两颊绯红,面带羞赧。如果让姜灵看到,一定会说她动了春心。 念染拍了拍滚烫的脸颊,回过神来,打开浴霸把水温稍微调的凉一点,冲洗身上泛起的热意。 顾易航起身推开落地的玻璃门,外面送来阵阵凉风,风中带着一缕竹叶的清香,让人忍不住深吸了口气。这里的环境真是不错,安静舒服,一切事情的步调好像都可以慢下来。 顾易航走出去,蹲下来,探手试了试温泉,水温恰到好处。 浴室里的水流声减弱,慢慢停了下来,顾易航起身回屋,才跨进去,就听到念染一声痛叫。 顾易航眉心拧起,匆匆走过去,敲了敲浴室门,急问道:“怎么了?” 念染捂着手,没有回应,顾易航直接开门进去,见她围着个浴巾,一只手紧紧握着另一只,表情略带痛苦。 “让我看看。”顾易航执过她的手,拿开掩住的那一只,只见她食指划破了到小口子,血正往外涌。 顾易航拉着她的手到水龙头下冲洗,水混合着血流入盥洗盆内,冲了好一会儿,血好像止住了,开始流的少起来。 念染刚刚骤然刮到很疼,被冲的时间久了也就麻木了,指尖变得有些苍白,血也只零星渗出一点来了。 她松了眉头,对着顾易航弯了下嘴角,道:“没事了。” 顾易航的眉心倒是还蹙着,看着念染的指尖,紧抿地薄唇张了张:“你先捂着,我去服务台要创可贴。” 念染本想说已经止住了,不用麻烦了,见顾易航满目的担忧之色,心里暖暖的,便没有阻止。 顾易航快速换好衣物,疾步出了房间。 念染坐在床上等待,过了好一会儿,没见顾易航回来,低头看着已经不再流血的指尖,就用纸巾沾水擦了下有些干涸的血。 再等了一会儿,顾易航还是没有回来,念染小脸皱了皱。 第一百二十章.撞破实情 顾易航从房间出来后,直奔前台,经过院中长廊,一人影从石柱后面走出,挡住了他的去路。 昏黄的夜灯下,面容看上去有些模糊,但顾易航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他看着秦青的脸,眉峰渐渐隆起。 “是朴枫带你来的?”顾易航想起烤肉的时候,朴枫那个意味不明的讽笑。 秦青紧抿着唇,眸光直视着他,路灯让他的脸上蒙了层柔和的光,她抬手要去抚平他蹙起的眉峰。 顾易航察觉秦青的意图,侧身一躲,让她的手落了空,僵僵地停在半空中。 “秦青,这样的纠缠不清,于人于己都没有好处。”顾易航毫不留情面的直言道,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秦青竟然会跟到这里来。 “呵,我从来不指望会有什么好处,我随心做自己想做的而已。”秦青收回半空中的手,眼底有些荒凉的颜色。 她在竹林里看到苏念染那么自然的抚平他的眉心,那么轻易地让他展露笑容,她嫉妒了,心里像是有团火在烧一样,以前这些事,都是由她来做,而今却被另外一个女人完完全全的取代了。 “你还是一样的自私。”顾易航冷下脸来,语气不善:“你从来都是做你想做的,不顾别人的想法。” 秦青笑了笑,眸子未离开他一分,淡淡道:“你不是也一样,易航我们是同类人,所以当初才会互相吸引。” 顾易航看着她,久久不语。 秦青以为他是回忆起过往,心中动摇了,便上前凑近了一步,抬着脸,深情地凝望着他。 念染等了许久,仍然没见顾易航回来,就拨了内线问前台,前台那边回没有看见顾先生。念染想了想,便起身出去找顾易航。 她出了房间,拐弯之后,便看到顾易航站在廊下,她正要叫他,就听到一个女人拔高的声音:“我还爱着你。” 那女人的声音幽幽闯进念染耳朵里,她当下怔住了,往后退了一步,掩藏在墙后头,她背靠着墙,脑中浆糊一片。等从震惊里回过神来,她细想觉得那个声音十分耳熟,好像是...... 念染探出一点点脑袋,从侧面看,路灯下的女人赫然就是秦青。她忽然觉得心脏被人紧紧捏住,惊愕地忘记了呼吸。 我还爱着你?这话的意思是他们认识并且曾经相恋? 脑子轰然接受这个讯息,念染腿几乎要开始发颤,之前顾易航明明见过秦青几次,为什么都装作不认识?李梦口中的秦学姐莫非就是秦青? 念染越想越觉得身子发冷,她屏息站在哪里,双手紧握成拳,食指的伤口由于用力过度,又流出血来,只是她丝毫没有察觉,现在整个人都混乱的。 “易航,我们重新开始吧,忘掉以前的一切。”秦青伸手拉住他的大掌。 顾易航抽开手,向后退了一步,垂着眸子,眸光冷清地看着她,直言道:“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秦青在竹林里看到顾易航对念染的态度,就开始隐隐的担忧,所以才草率地决定今晚来找他,没想到会在这里巧遇,她觉得他们可能是缘分未尽,却得到了如此决绝的答案。 顾易航看到了秦青伤心的表情,并没有动摇,眼前这个她,和六年的那个她好像已经不能重叠,在他心里她已经时过境迁。 “秦青,我结婚了,你知道的。”顾易航深吸了口气,将话说开:“再纠缠下去,也不可能有结果的。” “我可以等你和她离婚。”秦青听到顾易航这番说辞,眸中升起一丝希望,如果他拒绝她的原因,只是因为婚姻的束缚,那她不介意多等一些时日。 当念染听到秦青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脑中忽然闪现在超市里初识秦青,在电梯里又巧遇秦青的事情,她就住在她家楼下,这一切都是秦青故意要接近她?目的是为了破坏她的婚姻? 如此心计太可怕了,而顾易航就任由她接近她,知情却不说。念染忽然觉得背脊一阵发凉,咬紧下唇,嘴唇被咬得有些发白。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她需要冷静理清思绪。当下她已经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只觉得自己脑子嗡嗡作响。她不知自己是怎么转身离开的,两条腿都像是漂浮在空中一样,整个人晃晃荡荡。 顾易航沉默地看着秦青黑眸中闪现的希望,有种解释无力的烦躁感,她怎么就不明白他的意思呢?难道还需要说得更加直白? “秦青,我想你是误会我的意思了。”顾易航抿了抿唇,眉头深皱,看着她道:“我和她不是只有婚姻那么简单。” 秦青怔了怔,艰难地张嘴:“那还有什么?” 她问完之后,就后悔了,紧紧地抿着唇,她意识到答案可能不是她想要听到的,于是在顾易航开口前,便截断道:“不管还有什么,我都可以等。” 顾易航眉心纠结着,口气缓和了一下,话却字字戳着秦青的心,只听他道:“我喜欢苏念染,并且会越来越喜欢,这不是你的耐心和时间可以解决的。” 喜欢......并且会越来越喜欢...... 秦青脸立刻沉了下来,有些重心不稳地往后退了半步,手扶住石柱才不至于显得太狼狈。 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不怕顾易航对她冷淡,不怕他结婚了,甚至不怕他有孩子了,最最怕的就是他对别的女人动情了。 顾易航低眸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准备绕过她去前台,念染应该久等了,不知伤口有没有再留血。 他才绕过她,秦青就恢复过来,转身对他的背影道:“你喜欢她那又怎样,你曾经说过爱我,难道爱不是比喜欢来的更深刻吗?” 顾易航顿住脚步,觉得秦青的纠缠不清有些烦人,他并未侧过头,只是冷冷清清道:“你也会说那是曾经,时间在变,人也在变。” 说完,顾易航径直走掉,他还挂心着念染的伤口,脚步有些急促。 秦青颓然地靠在石柱上,垂着头,长发掩住了她的脸,看不清她的表情,消瘦的双肩看上去有种斗败了的无力感。 第一百二十一章.落荒而逃 念染没有走回自己的房间,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升起了许多猜想,都是关于秦青的。 前不久,秦青和她说因为生病和前男友分开,这次回国要挽回前男友的心,这些信息在她脑中一直打转,秦青嘴里所说的前男友,如今看来显然是顾易航。 而顾易航明明认识秦青,可在她把秦青当做朋友介绍给他时,他却装作不认识。他们两个把她当做傻瓜一样,耍得团团转,顾易航为什么要隐瞒她?就算是前女友,就算是余情未了,他明明是有机会跟她说清楚的?为何偏偏选择了隐瞒! 是他说要互相信任的,是他说不喜欢因为隐瞒产生误会的,可为什么他自己却都没有做到。 念染停下脚步,表情有些恍然,难怪她带秦青到家里住,顾易航会有那么大反应,自己真是蠢得可以了,那么多线索,却一点没有发现迹象,就连李梦提到秦学姐,她都没有联想到秦青。 秦青那些友好的表现,那些巧遇,都有可能是一场戏。 她从心底拿秦青当做朋友,原来在别人眼里只是蠢笨好欺,秦青从一开始就打算破坏她的婚姻,甚至跟到了这里,对着她的丈夫说那些话。 这是她所撞见的,那她没有看见的时候,他们又见过几次面? 念染越想越觉得身上发冷,她的生活一直很单纯,从来没有过这样大的阴谋和欺骗,一时之间有点难以接受,觉得胸口发闷。 她不知不觉站到姜灵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姜灵听到敲门声,单腿蹦着去开门,只见念染一双黑眸有些空洞的站在外面。 “怎么了?快进来吧。”姜灵直觉她的状态不对劲儿,拉着她的手臂进屋,才发现她的体温有些凉,已经是初夏了,怎么会那么冰? 念染被带进房间之后,脑中的思绪还是没有理清楚,纵使她有再强大的思维能力和自我治愈能力,也接受不了丈夫和朋友的双重欺骗。也许顾易航和秦青之间,并没有什么,但他不该瞒着她。 “小染?”姜灵在她眼前摆了下手,感觉她实在奇怪,忽然注意到她指尖在流血,不由眉头拧了起来,拿过纸巾帮她捂着。 念染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姜灵,摇了摇头:“没事。” “还说没事,手都破了你不知道?”姜灵拧着眉,盯着念染的眼睛,道:“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念染张了张口,又不知从何说起,这话要说起来就长了,从和秦青的第一次遇见开始? 想了想,念染最后放弃似的垂下头,太乱太杂,说了也只是会惹姜灵担心而已。 “姜灵,我想回去。”念染沉默良久,才抬起头道。 “回去?回哪?”姜灵不解,听她话里的意思绝对不像是要回房间。 “我想回家。”念染垂下眼睑,声音有点小,好像带着虚弱的样子。 姜灵诧异了下,现在已经九点了,怎么忽然想要回家,不由问道:“你和顾易航吵架了?” 念染摇头,坚持道:“我要回家。” “现在那么晚了,我脚也不方便,外面肯定也叫不到车,你怎么回去?”姜灵伸手拍了拍念染的手,道:“如果你不想回房间,那可以留在这里和我睡。” 念染紧抿着唇,想着现在确实不方便往市里去,便点了点头。她暂时不想面对顾易航,她怕她会控制不住,现在连只要想到顾易航的欺瞒就气得浑身发抖,见到只怕是会争吵,她不想在这个地方让人看笑话,尤其是秦青,恐怕是巴不得她和顾易航对峙。 “那我打电话跟顾易航说一声。”姜灵拿出手机,念染也没有反对。 拨了电话,一会儿就接通了,姜灵和顾易航说念染今晚和她睡,她们有悄悄话要讲。 顾易航拿着手机拧了下眉,隐隐觉得不对劲儿,只是她们闺蜜之间要一起睡,他也不好说什么。 低头看了眼手上的创可贴,沉吟了一下,道:“她手划破了,我送创可贴过去。” 还不容姜灵拒绝,电话就挂掉,大约两分钟不到,敲门声响起。 姜灵看眼念染,念染朝她摇了摇头,她心知此时念染不想见顾易航,便自己下床,把门打开,堵在门口,对顾易航道:“小染睡着了。” 顾易航朝里头看了一眼,床尾并没有人躺着的样子,心觉不妙,念染是故意躲着他? 姜灵拿过顾易航手上的创可贴,便将门关上,回到床边,把它递给念染。 念染接过,却有些愣神,没有把创可贴贴上,姜灵见她这样,就动手帮她贴上,轻叹一口气:“究竟怎么了?”方才见顾易航的样子,也不像是他们吵架了。 念染没有回答,或者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姜灵看她没有要说的意思,就拍了拍身侧的位置,道:“睡吧,有什么明天再说。” 念染躺上去后,姜灵把灯关掉,她闭着眼睛,脑中还一直转着秦青那句我可以等你离婚。 无论怎么催眠自己不要想了,都还是睡不着。秦青的态度那么明确,那顾易航的意思呢?他说他结婚了,所以纠缠下去没有意义,那如果没有这个婚姻,是不是就会和秦青再在一起? 她曾瞒着顾易航她和邹景生的关系,可也不曾这般假装不认识,当他问的时候,她也老实交代了,而他怎么可以这样?! 念染是捂着心口蜷缩着,本来在一小时前,还觉得很温柔的人居然骗她骗得那么严实。 “小染,睡着了吗?”姜灵侧过头,看向念染蜷的背影,直觉她还没睡。 “嗯?”念染用鼻腔发出了一个音。 “我们上一次一起睡,好像是大学的时候了。”姜灵有些感慨,时间过得太快,转眼她们都毕业,各自忙碌着工作生活。不过,她们已足够幸运,有很多朋友在大学毕业后就各奔东西,她们却还可以常常见面。 念染听姜灵这么说,便翻过身来,正对着她,黑暗之中,弱光之下,她的眼神有些朦胧。 “我们认识有十年了吧。”姜灵伸手去握住念染的手。 “嗯。” “如果我瞒了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瞒了很久,你会生我的气吗?”姜灵在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心里已经很紧张了。 念染闻言,心脏一缩,刚刚撞破了顾易航和秦青的欺瞒,难道连姜灵也有事情瞒着她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说出秘密 夜幕已是深沉的黑色,房间里只有透过纱窗的隐隐月光,念染看着姜灵的脸,被握着的手主动反握住她的。 姜灵盯着念染黑白分明的眼睛,唇瓣微启,顿了下,又紧紧闭上。 念染耐心地等待着,虽然她心中已经隐约有所猜测,但她更希望是由姜灵亲口说出来。 “我心里喜欢了很多年的那个人......”姜灵本想永远瞒下去的,可是她渐渐动摇了,隐瞒念染的同时,代表她要一辈子的欺骗自己。这件事永远藏在心底,永远解决不了,今天下午已经提起过了,念染不见得就没有猜想过。 “他是......”姜灵深吸了一口,张口时在喉间艰难地发出那个名字。 念染握着姜灵的手顿时松了开来,她睁着眼睛怔怔的看着姜灵,一时间,房内死一般的沉寂,连风吹打窗户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姜灵说完之后,觉得压在心脏的某块石头,霍然被搬开了。她看着黑暗中念染的脸,面目有些模糊,这让她不能通过表情来猜测她心中所想,随着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她不由开始紧张起来。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念染的声音略带沙哑,虽然这个猜想之前就有,但不曾想会在这个时候得到答案,对她来说,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我也不清楚怎么就忽然开始了。”姜灵这是实话,在高中的时候,她也说不上多么注意邹景生,只是在念染开始和邹景生恋爱,她才轰然察觉自己感情,每次看到念染和邹景生在一起,心里就隐隐作痛。 她很能忍,一直克制着,没有让念染察觉半分,甚至帮忙出谋划策,比如邹景生生日的时候要送些什么,比如帮抄了邹景生选修的课表给她,比如...... 太多的事情了,桩桩件件,累不胜举,正是因为这样,她隐藏的很好,从未让念染察觉。甚至她想过,纵使念染和邹景生分手,她也不会有所行动,她喜欢邹景生,却更重视念染。 “为什么现在要和我说?”念染浓密的睫毛垂下,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今天下午的时候,我就想说了,可是最后没有了勇气。”姜灵轻叹一声,缓缓道:“也许只有在这黑暗中,看不清面容,我才有勇气和你说。” 念染静静地听着,心头五味杂陈,也不知道怎么说,一方面觉得姜灵坦白这件事,比她自己慢慢发觉好,另一方面又有点不知所措,最好的朋友和她曾经喜欢同一个男人,而且是那么多年。 “小染,我说出来并不是想和邹景生有什么发展,我想把这作为一个遗忘的开始。”姜灵抿了下唇,低柔地声音带着一丝坚毅。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不管念染还喜不喜欢邹景生,她都从来没有想过会和邹景生发展什么,这段感情,她从开始就打算掩埋。也许是太过理智,知道邹景生并不是一个好的对象。就像她曾经劝念染的,那些话说出口的时候,也在心里劝了自己一遍。 念染眨了下眼睛,看着被柔和月光笼罩的姜灵,手指动了下,重新覆盖在她手上。 其实这件事对念染来说,震惊多过于其他情绪,慢慢反应过来后,便是心疼。 一直以来都姜灵在她身边扮演着保护者的身份,这一刻她觉得姜灵也是会脆弱的。感情这种事是难以控制的,不是说不发生就不发生的。 那么多年,姜灵却为了她把这段感情一直掩藏起来,纵使她和邹景生分手后,也未透露过半分,如今和她说,却只是为了给这段感情画上句点。这样的姜灵,让她有些心疼。 念染挪过身子,抬手怀住了姜灵的肩,两张脸贴地很近,她低声道:“姜灵,对不起。” 如果她早点发觉,她也许就不会让姜灵帮着她一起追邹景生,那种眼睁睁看着喜欢人和别人在一起的痛苦,她亲自尝过,很苦很难受,而姜灵却尝了那么多年。 “小染......”姜灵预想过念染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是生气抑或是不理她,不曾想念染居然反过来和她道歉。 “如果你还喜欢他,不必顾虑我的,我和邹景生早在三年多以前就没有什么了。”念染收紧环住姜灵肩膀的手臂,声音低哑柔和,虽然姜灵和邹景生走在一起,她会有些别扭不自在,可是毕竟她没有权利剥夺姜灵追寻感情的权利。 “我和他没有可能,何况这么多年感觉也都淡了。”姜灵没能做到像念染那样对邹景生毫无感觉,但时日长久之后,倒也谈不上有多难过,只是心里像是烙了个阴影一样。 外头一阵风袭来,竹叶扑簌簌落了一地,屋内又沉寂下来。 念染张了张口,想劝姜灵面对自己的感情,又觉得着实奇怪,闺蜜和自己的前男友,要说不别扭肯定是骗人的,于是索性没在说什么,只紧紧抱着姜灵,想给与她温暖。 “很热诶。”姜灵轻推下念染的肩膀,小声嘟囔。 总觉得这样沉默的气氛让人不舒服,她便试图转移,又道:“小染,你是不是二次发育了?”说着还探手过去捏念染那片柔软的地方。 念染方才的感xing情绪,一下子被破坏殆尽,向后躲去,用枕头挡住姜灵乱碰的手,只是速度稍慢了一怕,被姜灵抓了个结实,顿时脸通红起来。 “啧啧,手感不错嘛。”姜灵摸着下巴,抿着唇笑。 念染红了红脸,扑上去非要摸回来不可,两人笑闹成一团,刚刚的阴霾似得沉寂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轻松的气氛。 两人玩闹的累了,仰躺在床上喘息,自从大学毕业后,便没有像这么疯得互闹了。 这一闹倒是让两人脑中闪过许许多多以前的事,嘴角掩不住的想笑。 “姜灵,如果人能一直这样快乐就好了。”念染平缓过呼吸之后,就不由想起撞见秦青和顾易航的事,有些感慨,为什么有得人偏要活得那么复杂。 姜灵侧过头来,看着她的脸颊,浅浅笑:“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似得那么幸福。” 第一百二十三章.说破开来 幸福? 当这个两个字从姜灵嘴里说出来,念染便有些出神。确实,她有一个权威知识分子的父亲,有一个优秀完美的律师丈夫,一份稳定安逸且自己喜欢工作,无论从哪方面都是幸福的。 可父亲成别人孩子的父亲,并移居国外,而丈夫联合前女友隐瞒着她暗中来往。她看似的幸福,都有着细碎的裂痕。 “姜灵......”念染张了张口,又抿上唇,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索性直接道:“我发现顾易航骗了我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姜灵联想她忽然到她房间来,是想躲着顾易航的样子,不由有些担心,侧过身子枕着手臂,静待念染接下去说。 “算了,还是睡吧。”念染吸了吸气,长叹了一声。 语毕,念染拉过被子盖起来,闭上眼睛。 姜灵扒开她的被子,关心追问道:“到底怎么了?” 念染睁开眼睛,觉得心里憋屈的很,从看到那一幕开始,她的心就像是有块巨大的石头压着,听到姜灵如此关切的追问,鼻子不由酸了酸,把事情笼统的说了一下。当然其中很多事情都没有提到,比如秦青生病的事,比如之前为了秦青和顾易航冷战的事,这些说了也只会让姜灵更担心而已,索性就一笔带过。 姜灵听完这个弱化又笼统版本,还是很诧异,秦青她见过一次,记得那一次她还劝了句念染别带这个女人回家住,没想到这一切竟然都是预谋的。 “所以,顾易航是帮凶?”姜灵拧了拧眉,措辞了一下,得出了这个结论。 念染点头,觉得姜灵这个形容很恰当,如果顾易航一开始就说明,她也不会被秦青骗那么久,说他是帮凶一点也不为过。 姜灵脸色沉了下来,心道这个秦青的心计未免太深沉了,又看了看念染,显然不是一个级别的。 “那顾易航是什么态度?”这才是最重要的,他有心瞒着念染,总不会是真打算藕断丝连吧。 “我不知道。”念染抬手掩盖着眼睛,声音中有种疲累感。 过不久,姜灵没有听到她再说话,拿开她盖在眼睛上的手,只见她紧闭着眼睛,呼吸绵长的睡着了。 姜灵低叹了口气,替念染把被子盖回去,这是有多没心没肺啊,这个关键时候竟然会睡着。 次日凌晨,念染从一个噩梦中惊醒,从床上坐直起来。 姜灵也被弄醒,眯了眯眼睛,正要开口问,念染就已经跳下床,匆匆穿了衣裤,走出门去。 “小染......” 姜灵话音未落,念染已经关上门出去,心想她可能去找顾易航了,于是也没打算起床跟去。 念染脚步匆匆走到且听风吟那一间,站在门口,心跳有点加速。她方才做梦梦到是顾易航和秦青在一起,他们在房门里头...... 念染闭了闭眼睛,不敢想那个画面,但一旦怀疑开始,就会接踵而来无穷无尽的猜忌。 念染站在外面,深吸了口气,抬手,手指有些微颤,她轻轻地扣了扣门。 等待的那几秒,感觉那么漫长,她连呼吸都凝住了。 咔哒,门锁打开。 顾易航看到门外的念染,怔了一下。 时间还很早,天空还是灰蓝的,从念染的角度看屋内有些暗,看不清里面究竟有什么。 念染抬头看了顾易航一眼,大步走进房内,环顾了一下,和她昨晚离开时,并没有任何变化,心中松了口气。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像是个要抓奸丈夫的怨妇一样。 “在找什么?”顾易航走到她身边,从后面环住她的肩膀,搂着她进怀中。 昨晚他一直在想念染为什么躲着他,只怕可能是她看到了什么。果不其然,念染对他的接触很排斥,一下子就用力用他怀中挣脱开来。 念染推开他后,退了两步,对峙一般地看着他。 顾易航心中暗叹一口气,这回恐怕是麻烦大了。 念染就这样盯着顾易航看,没有说话,这种沉默的气氛反而更让人压抑。 顾易航轻叹了一声,走近念染一步,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被不留情面的闪避了。 “小染。”顾易航声音轻柔略带无奈的唤了一声,道:“你都看见了,对吗?” 念染沉默不做回应,眼底带着一丝冷意。 顾易航心下了然,她是真撞见了,但却不知她是从那一幕开始,究竟听到了多少。 “可以听我解释吗?”顾易航声音越发柔和,企图让用柔软的态度软化念染现在身上的防备和敌意。 “说吧。”念染淡然道。 这个态度让顾易航更加的担心,以前有过矛盾的时候,她都是采取懒于应对的态度,而此刻这句轻巧的‘说吧’,里头透露的讯息似乎是无论他说什么,她都没打算真的相信。 “秦青是我的前女友,在第一次她出现在我们家时,我没有告诉你,我承认我错了。”顾易航表情十分认真,他希望让念染看到诚意。 “继续。”念染挑眉,摆明一副理由你随便找吧。 “但这并不是因为我对她还存在感情,这一点我希望你能相信。”顾易航首先就把最重要的两点摆明。 念染没会回应信不信,只是嘴角勾起了个冷嘲的笑意。 顾易航看着她的表情,眉心不由拧了拧,看来这件事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念染现在的态度,虽然是在听他解释,恐怕半句也没听进心里去,她已经封闭起来,打算油盐不进了。 “我并不知道这次她会过来,在这之前我就和她说得很清楚,也不想再有任何纠缠。”顾易航语速放慢,语气更加认真,不管念染行信是不信,他只有尽可能的说清楚,这件事已经让念染对他造成了信任危机,能让她信多少是多少吧。 “之前?这么说你们私下见过面,而且可能不止一次?”念染有时候很呆,反应迟钝,在这件事上,却精准抓住了字眼,也许这就是女人天生的敏感。 “嗯。”顾易航承认,并道:“见过两次,第一次是顾昭然来我们之后,第二次是你带她进家里之后。” 认错的态度干脆,交代的态度良好,可这并没有让念染有一丝缓和,她的脸越发沉。顾昭然来家里,那是去年十二月之前的事情啊,现在都已经初夏了,近半年的时间,她就不信他没有机会说清楚过! 第一百二十四章.故作亲密 念染看着顾易航的脸,觉得眼前这个人十分陌生,陌生的让她觉得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竟然可以这样若无其事的隐瞒那么久,并且在秦青出现在她眼前后继续隐瞒下去。 心一点点沉下去,觉得胸口发闷的难受,呼吸快要被扼住了一样,连脑子好像也因为缺氧而有些发昏的感觉。 顾易航也看出念染的脸色越发难看,有些担心,走近了一步,手探向她的额头, 念染抬手打掉顾易航伸到半空的手,这一掌显得有些绵软,好像没什么力气似得,她脚步不稳向后退了一步。 顾易航及时拉住了她的手臂,避免了她磕到身后的床头柜。 念染并不领情,甩开了顾易航的手,冷声道:“怎么?不打算解释了?” “我只是觉得以后并不会和她有瓜葛,所以......” “所以就可以联手骗我?顾易航你演技真好,不去做演员都可惜了。”念染从昨晚憋着的那团火,随着体温的上升,也跟着燃烧了起来,声音拔高道:“你看着我被她耍得团团转,拿真心当她是朋友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很好玩?” “我并没有那么想。”顾易航眉峰蹙了蹙。 “是啊,你没有这么想,可你却是这么做了!”念染呵呵笑了两声,有些自嘲的味道。顾易航一向在智商方面胜于她很多,可她也不是笨蛋,这么被戏耍,哪有不生气的道理。 “可以冷静一下听我说吗?”顾易航握住念染的肩膀,想要安抚下她此刻有些炸毛的情绪。 “我很冷静,顾易航,你的解释我也听够了,就这样吧。”念染长叹了口气,一下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觉得自己这样泼妇似得,很没意思。 顾易航觉得念染的状态不太对,两颊有点绯红,嘴唇却是苍白的,整个人没有力气的样子,又抬手向她的额头探去。 念染恹恹的,这回也懒得反抗了,刚刚那几句话已经花掉了她许多力气。 不出所料,他探到念染的额头时,温度稍微偏高,是发烧了。 “我去拿退烧药。”顾易航把念染按到床上躺好,转身出屋。 念染抬手覆上自己的额头,心想自己还真是悲催,那时候第一次误会顾易航出轨,要和她离婚,她就发烧,这回顾易航和他前女友一起骗她,她又发烧。 念染愤愤地想着:上天一点也不公平,现在该顾易航发烧才对! 顾易航没有多久就回来,还端着杯温开水,小心扶着念染起来,喂了退烧药,又扶着她躺好。 念染吃完药,倒是不困,只是不太想看到顾易航,故而闭着眼睛假寐。 太阳渐渐冒出云头,天亮了一点,顾易航看了下手机,才过六点而已,他去浴室拧了条毛巾,放在念染额头上,尽量让她能够舒服一点。 念染从一开始的假寐,到后来真的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也不知顾易航就坐在旁边守着她。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外面阳光浓烈,落进房内有些晒。 “醒了,舒服一点没?”顾易航伸手探她额头,又探了探自己的,好像没有那么烧了。 念染不回答,从床上坐起来,到浴室洗漱换衣服。 在她睡着的时候,顾易航就已经洗漱了,并将包收拾好了,想着等她醒来,开车回市区看看医生。 念染出来,看也没看顾易航一眼,出了房间。她身上还是有些无力,所幸她的烧来的快去得也快,倒也没有其他不适。 顾易航见她出去,便跟了上去,哪知两人迎头的撞上了秦青和朴枫。 四个人神态各异,念染楞了下,眉头紧拧,顾易航抿着薄唇,有些烦躁,朴枫则略有敌意地看着念染,而秦青是唯一个面带微笑的。 那个微笑对念染来说有些此言,像是在嘲笑她的笨,以前对秦青的种种真心相待,顿时都化作利剑在戳她的心。 “小染,你们也去吃早餐吗,好巧。”秦青还不知道念染已经知道了她的欺骗,假装巧合,求朴枫带她来之前,她便和朴枫说了,她和念染是相识的,只是她还隐瞒着朴枫部分的事情,就是念染不知道顾易航和她的关系。 “一点也不巧。”念染扯了扯唇瓣,她没打算再装不知道,直接了当挑明:“你不就是因为我们在,才跟过来的吗?” 她看似温和绵软,但不代表她就真的没有脾气。 秦青闻言稍有诧异,再细看念染的表情,心想她已然是知道了,便不再掩藏,把目光落到顾易航身上,含笑问:“一起去吃早餐?” 念染没想到秦青心理素质那么强大,都已经暴露了,竟然还可以若无其事的,甚至当着她的面就这么直勾勾看着顾易航。 “抱歉,我和我丈夫没有和外人一起早餐的习惯。”念染主动伸手勾着顾易航的手臂,秦青也许最希望看到他们不合,那偏是要不如她的意。 朴枫见念染这样,已面露不悦之色,正要开口,秦青笑了笑:“那你们先请吧。” 念染拉着顾易航的手,率先往转弯处走,直通大厅。 朴枫眉心紧蹙,侧头看她,问道:“干嘛那么让着她?” “有句成语叫以退为进。”秦青云淡风轻地笑,挽住朴枫的手臂,道:“我们也走吧。” 念染进了餐厅内,早餐是自助形式的,项远桥他们可能昨天闹得晚,还没有起床,整个厅里暂时只有他们两人。 念染刚退了烧,嘴里有点苦,并没什么胃口,倒了杯水,坐到靠窗的位置,慢慢喝起来。 顾易航去舀了白粥,再弄了几碟小菜摆在她面前,柔和道:“吃点东西吧,刚才什么都没吃就吃药了,待会胃会不舒服。” 念染正不想理他,眼见秦青她们也走了进来,便缓和了下脸色,笑道:“老公,我还想喝杯水。” 这声老公叫得是真甜,说完之后,还把杯子推到顾易航手边。 顾易航哪里会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她故意在秦青面前表现出他们的亲昵,一来是想让秦青知难而退,二来可能是故意气秦青,报复秦青欺骗的行为。 “好。”他知道她的想法,也乐于配合,可以说这也是变向的讨好,争取宽大处理。 顾易航倒完水回来,坐到念染对面,念染把粥推给他,皱着小脸道:“太烫。” 顾易航无奈笑笑,配合她演下去,替她把粥吹凉,再递回去给她。 第一百二十五章.麻烦大了 秦青她们坐在不远处,对念染和顾易航的对话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朴枫面色沉下来,觉得念染就是故意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来膈应秦青的。 秦青倒是很沉得住气,安抚似得拍了拍朴枫的手,轻言道:“当初是我主动先离开,怎么算都是我的错,现在这些都是我该承受的。” 这一句话说得落落大方,无私无怨,简直痴心不悔。朴枫更加倾向于秦青,略带愤恨的瞪了一眼念染。 念染接收到这个目光,镇定地低头喝粥,她总算是明白过来朴枫对她的敌意是来自哪里了。 顾易航见念染肯吃东西,稍微放心了一点。 用餐正要结束之时,项远桥几个人走进来,第一眼是看向顾易航他们,余光瞟到秦青,皆都侧转过头,甚是惊讶,尤其是项远桥,诧异的就差张嘴巴了,显然大家对秦青昨晚就到的事情都不知情。 “秦青,好久不见。”陆铮先走过去,开口唤道。他出国早,对于顾易航和秦青分手的原委并不清楚,自然态度也算友好。 李梦戳了戳王璇的胳膊,一脸瞧吧,被我说中了的表情。 王璇对于秦青没多大好感,但都是老同学,也去打了声招呼。 秦青含笑应对他们之后,侧头看向项远桥,道:“项学长好像不欢迎我来。” 确实,刚刚进来的在场所有人,只有项远桥没有理会秦青。 听秦青这么一说,朴枫看了眼项远桥,项远桥扯了扯嘴角,讪笑道:“怎么会不欢迎。” 众人这样算是都打过招呼了,各自去拿吃的。 念染吃完站起来,向外走去,顾易航跟着起来。 项远桥拉住顾易航,眼神询问念染是否知道了,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这下麻烦大了。”项远桥拍了拍顾易航的肩。 “不用你提醒。”顾易航无奈苦笑,接着朝念染跟去。 念染回到房间,背着包,想去和姜灵打声招呼就离开,这里的气氛她实在待不下去,再装恩爱气秦青,也装不下去了,与其为难自己,不如早早离开。 正要走出房门,被顾易航堵住,他身形高大,像是堵墙一样立在那里,她走不过去。 “麻烦让一让。”念染的口气冷淡,和之前在秦青面前截然不同。 “苏念染,我们必须说清楚。”顾易航无奈地轻叹。 “已经够清楚了。”念染嘴角撇了撇,有了丝不耐烦。 在她看来,顾易航永远站在有理的那一方,做了再大的错事都可以那样的理直气壮,要求解释,要求她相信并且原谅,而她往往都在败退。 “不,你还不知道......”顾易航的声音有些急切。 陆铮手里端着早餐,经过且听风吟,见顾易航站在门口,不明所以地笑道:“你们两口子打情骂俏也不关上门。” 顾易航转过身子,看了眼陆铮,陆铮这才觉得两人间气氛不太对,忙道:“我去送早餐给姜灵。” 语毕,就立刻闪人。 念染趁着顾易航转身的空档,走出房间,对陆铮背影喊道:“告诉姜灵一声,我先走了。” 念染说完话,朝长廊另一头走去,进到大厅,见项远桥他们几个,礼貌上和项远桥道谢,谢谢这两天的招待。 “欢迎弟妹随时来玩。”项远桥朝念染笑了笑,声音拔高,弟妹两个字加重,让秦青也能清晰地听到,他这是在表明他的态度和立场。 念染虽生顾易航的气,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明显,客客气气地回了项远桥,再离开温泉会馆。 到了外面公路上,许久没有打着车子,顾易航的车就停在她眼前,她也懒得看一眼。 “上车吧,这里不太可能有出租经过的。”顾易航拉着她进去,被她挣脱掉手。 念染看这里确实没有车经过,也不打算就此向顾易航妥协,她挎着包,开始向前走,想去前头的路口看看有没有经过的车。 太阳越发晒起来,初夏的温度已经十分高了,念染刚发过烧,顾易航担心她再晒病了,眉心浅蹙了下,大步走过去跟上她,从后面将她整个人抱起。 念染猛地身子轻空,她向条被打捞的鱼一样拼命挣扎,要脱离顾易航的挟制,结果被抱得更紧。 顾易航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车门旁,打开再把她塞进去,系好安全带,再快速上了驾驶座,发动车子。 车行驶而出,念染这会儿想下去已经是不可能了,她气恼地坐着,面色越发沉。每每和顾易航抗衡都输的一败涂地,他是吃定她了。 行车过程中,顾易航也没有再急于解释,他想他们都该冷静一下,而他还需要想想怎么把那件事和她说,那一段掩埋的过去,太过不堪,不堪到他曾去心理催眠遗忘掉它。可那样深刻如烙印一般的事情,连催眠师也无能无力。 大约临近中午,车子到了家附近的诊所,顾易航想让她先去看看病,是否有感冒之类的症状。 念染冷着脸不下车,顾易航拿她没办法,伸手探了探体温,好像也没什么大碍的样子,于是就直接开回家。 念染下车,径直走向进屋内,说真的,她很累。 心累,身也累。 昨晚虽睡得着,却不安稳,要不然也不会五点就醒来。早上发过烧,身上也没力气,又坐了那么长时间回程的车,自然整个人处于疲软状态。 念染也没管顾易航,掀起被子,倒头就睡。 顾易航见她躺下就立即睡着,连被子都没盖好,一只脚丫不安分的露出来,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过去将她薄被盖好。她睡觉常常是这样,喜欢露出脚来,也不怕着凉。 结婚以来,他每每看到,就会替她盖好,这貌似已经成了一个习惯。 手机铃声响起,顾易航赶忙从卧室里出来,以免吵醒念染。 走到阳台处,接起电话,那头传来顾昭然的声音:“有时间吗?我们见见。” 烦心事正多,顾易航并不想见他,正想回绝,就听道:“我们谈谈秦青。” 顾易航眉心紧蹙起来,谈秦青?呵呵,他不觉得这个话题和顾昭然有什么好谈的。 “顾昭然,我想没那个必要。”他说完就将电话挂上,更加烦躁了几分,点了支烟,看着燃起的烟。 他没有烟瘾,极少抽,通常在烦躁的时候才会抽。上个礼拜的时候,念染看到一篇报道,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抽烟,对健康更加有害,就跟他说了句以后别抽烟了。 他下意识的想起念染那话,就把一口没抽的烟给拧灭了。 【作者题外话】:今天上架到这里了,阿欢存了好久,一下子都发没了,23号开始还是每天固定早上九点更新,正常情况三章,偶尔小爆发四章,请原谅阿欢的速度渣,六千就等于要花七八小时码了,祝亲们看文愉快,阿欢也会多多努力的,谢谢大家o(n_n)o~~ 第一百二十六章.公平一点 两人长期的生活在一起,对彼此都会有潜移默化的影响,顾易航曾经并不那么认为,他一直觉得自己个xing独立强烈,难以受人影响,只是当他这么不经意的想起念染那句话,并且遵循地做之后,他也不得不感叹念染的影响力。 从阳台回到屋内之后,他走进书房,打开电脑查看邮箱,翻阅文档。 工作的时间总是不知不觉过得很快,结婚之初,他常常因为工作晚归,念染还曾经笑言他真是个工作狂,那时候他只当她是变相抱怨他没时间陪他,于是,便带着工作回家做。 后来习惯了家里有这么一个人在等他吃饭,下班的时间也越发准时起来,部分没有做完的事情全在家里完成。即便不是腻在一起,总归是在同一个房子里陪伴。 越来越习惯有一个人不管何时何地都在身边的感觉,他难以想象这栋房子里要是少了苏念染会怎么样,她已仿佛如空气一样,在他的生活里无处不在。 看完助理发过来的案子资料,顾易航揉了揉眉心,有些疲累地靠在椅子上,不知不觉地睡着。 他睡得很浅,毕竟在椅子仰睡不是很舒服,当听到外面传来开门声,他就睁开眼睛了。 起身走出房门,只见念染正经过书房,要往客厅里去,她看上去气色好了一些。 “肚子饿不饿?”顾易航瞧了眼手表,已然过了中午。 念染侧头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回应,径直向厨房走去,从冰箱里拿出青菜,再柜子里拿出挂面,烧水煮面。 不一会儿,一碗青菜汤面的出锅,她端着到餐桌前,坐下来,慢条细理地吃起来。 顾易航拧了拧眉,她打算视他为无物吗? 吃完面之后,念染端着碗筷进厨房,挤了洗洁精在洗碗布上,顾易航跟进来,从她手上拿过是洗碗布,低声道:“你手指破了,我来吧。” 念染也没有拒绝,有人帮洗碗自然是好事。接着,她未说一句话,转身离开厨房。 顾易航低叹一声,之前无论发生怎样的矛盾,她都未曾有过这样的态度,现在这样子只怕再怎么解释也没有用了。 顾易航洗完碗出来,见念染竟在玄关处换鞋,腿边还有一个大包包,他的眉峰不禁拧成一股绳。 “你要去哪里?”顾易航心惊,总不至于为这件事要离家出走吧? 念染懒得应他,一觉睡醒之后,她便觉得自己早上的那些争执有些傻,与其开口伤和气,不如让彼此都冷静一下。 “你不能走。”顾易航拉住念染的手腕,虽然脸上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但语气间有一丝急促。 念染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似乎误会了什么,便开口道:“我晚上回来。” 顾易航没有放手,漆黑的眸子盯着念染的脸。 “我连人身自由都没有吗?”念染冷嘲地呵了一声,“你有你不想告诉我的隐私,我也有我不想说的事情,顾易航,公平一点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念染语气里带着淡淡地无奈。 顾易航颓然松开手,看着念染开门的背影,轻声道:“早点回来。” 念染没有回应,跨步走去房子。 她下楼之后,打了辆车,报了顾宅的地址。 今年她似乎来的比往年频繁的多,不再只是一个月去一次陪公婆饮茶,顾宅的佣人也越发习惯她来,见到她脸上也多了丝微笑。 今天是周末,客厅里却没有一个人。她心想这样也好,不用费心应对。 念染拾阶而上,忽然听到瓷器破碎声,紧接着是顾铭气急败坏的声音。 “我告诉你,你和柏秋还没去民政局正式办离婚,你休想再和那个女人搅和在一起!”顾铭气得声音都有些发抖。 念染闻言脚步顿下,想到当时简柏秋签完离婚协议,就出国去了,并未和顾昭然去民政局,那岂不是说明他们的婚姻还是有效的,顾铭话里的意思是顾昭然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 “这件事恐怕由不得你。”顾昭然声音不大,却很有力。 “你这个逆子!你明知道她是......”顾铭大掌往桌上一拍。 “那又如何。”顾昭然的语气还是波澜不惊的,随即有些偏冷,压低声音道:“我不就是学着你的榜样吗?” 顾铭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顾昭然,手指发颤,脸色突变。 顾昭然从抽屉里拿出药,递给顾铭,顾铭吃过之后缓和了一些,只是面色有些灰败,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念染站在楼梯间,许久没有听到动静,便要举步上楼,此时顾昭然开了房门出来,撞了个照面。 顾昭然脸色沉下来,念染有些尴尬,毕竟是听到他们父子吵架,于是,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打着哈哈道:“我来看安颖。” 说完,念染不等顾昭然回应,就快步向楼上走去。 顾昭然沉着脸看着念染上楼的背影,眸中有种莫测的感觉。 念染上楼后,敲了敲安颖的门,听到她说请进,才推门进去。 安颖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床,低着头,不知在地上挑拣着什么。念染走到她身边,放下包,蹲下来,只见地上都是照片。 “小染你来了啊。”安颖抬起头来,对念染浅浅一笑。 念染见她整个人似乎精神都好了很多,脸上也有了血色,便会心一笑,道:“我给你带了东西来。” “嗯?”安颖疑惑看着念染手边的包。 念染没有卖关子,拉开拉链,从里头一本本拿出来,全都是漫画书,各种类型的。 “我想你在家也无聊,看书伤眼睛,不如看漫画,字少图多,精力不用那么集中。”念染含笑道。 安颖鼻子有些发酸,倾身过去抱住念染,低低道:“小染你真好。” “看完要还的啊,这可都是我的珍藏呢。”念染轻拍了拍她的背,打破有些感xing的气氛。 “嗯,好。”安颖放开念染,神秘道:“作为回报,我送你一个礼物。” 第一百二十七章.秦青劈腿 念染看安颖眼角眉梢的笑,似乎是从荣宇风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了,不禁为她高兴,兴致勃勃问道:“什么礼物?” 安颖俯身在一堆照片里翻找,忽然眼前一亮,手掌拍住某张照片拿起来。 念染好奇探头过去看,只见安颖脸上挂着笑意,两只手掌夹着照片,神秘兮兮地把上面那只手一点点移开。 慢慢地露出了一个婴儿的脸,念染更觉得奇怪,耐心地看安颖推移着手,等整张照片露出来时,只见一个软软的小婴儿躺在床上,镇定自若的样子,洁白的床单上有一滩黄黄的水,显然是尿了。 可能是正要换尿布,所以他是光着屁股,小弟弟都展露人前。 小婴儿很可爱,只是表情有点不高兴,好像是知道镜头拍到他光下身的照片了。 念染有点不解,从安颖手上拿过这照片,疑惑道:“这是?” “我哥啊。”安颖忍笑,戳了戳照片上婴儿的小脸,道:“不觉得和现在一点也没变吗?从小就是那么一张严肃的脸。” 念染楞了下,细一看确实是顾易航。 “这恐怕是他最糗的照片了,我从妈抽屉里拿的,不要告诉他是我给你的哦。”安颖嘻笑,见念染并没有因为看到他的糗照而笑,反而之前唇瓣的笑意消失,不由问道:“怎么了?和他吵架了?” 念染抿唇沉默。 安颖见状,挪着身子坐近一点,拍了拍念染的手,道:“夫妻间偶尔有小摩擦也是正常的。” 念染依然沉默,许久才道:“安颖你认识秦青吗?” 安颖听到这个名字,眼睛微微睁大,甚是惊愕的样子,有些呐呐的反问道:“你知道秦青了?” 念染点头,看安颖似乎很诧异的表情,便问道:“你和她熟悉吗?” “不熟。”安颖马上否定,并试探道:“是我哥告诉你的?”她并不知道秦青已经回国,更不知道念染会和秦青相识。 “呵,如果是就好了。”念染苦笑了一下,道:“我是自己认识秦青的。” “她回国了?!”安颖眼睛不可思议的睁大,又听出念染话中的不对劲儿,询问道:“秦青跟你说她和哥......” 念染摇头,轻叹了口气,仰头靠在床垫上,闭了闭眼睛,昨晚那些画面有重回脑中。 安颖心惊,看来事情远比她想得严重,她侧头看着念染的脸,郑重道:“小染,关于秦青,如果哥有意隐瞒了你什么,请千万不要怪他,因为秦青她......” 安颖话头顿住,脸色变得不是很好,像是回忆起什么不好事情一样。 念染等待了一会儿没听见下文,睁开眼睛侧头看向安颖,发出了个疑惑的音。 安颖咬着下唇,有点难以开口。 “秦青说她是因为生病才离开顾易航的,难道不是吗?”念染拧眉,她并不是一个偏听偏信的人,秦青是不怀好意的有备而来,自昨晚之后,她便对秦青的说辞大打折扣。 “呵,她和你说她生病才离开的?”安颖脸上露出一丝讽笑,道:“这女人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念染感觉到安颖对秦青似乎很有成见,言语之间都带着鄙夷,越发好奇顾易航和秦青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安颖轻叹了口气,脸色越发沉起来,张口道:“这件事本来应该由哥告诉你的,可是就哥的脾气一定不知道怎么开口。” 念染脸也跟着认真起来,专注地看着安颖。 “其实我也并不是特别清楚原委,那时候我已经去加拿大了。”安颖抿了抿唇,顿了一会儿,才道:“秦青在我哥出国的时候,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关于这件事安颖是隐约从赵芝华的言语里听出来的,来龙去脉的也并不是很清楚。 念染听到这个答案,有些愕然,秦青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因病离开男友的女人,没想到原来还有劈腿这一段。 顾易航那样骄傲的人,这段过去恐怕对他来说是难以启齿的。 “小染,不要生我哥的气了吧。”安颖虽不是很清楚他们发生了什么,心里还是偏帮着顾易航的。 念染低头沉默,这样的过去对顾易航来说固然悲惨,但这也不能成为他欺骗她的理由。就算是顾易航问她为什么和邹景生分手,她也会毫不保留的说出。想要这段婚姻走得更远,难道不应该先彼此坦诚,相互信任吗?何况他们曾经彼此互许要开始学会相爱。 这一切都那么薄弱么?薄弱到他不敢承认与秦青相识。 “小染?”安颖见她没反应,抬手在她眼前摆了摆。 念染回过神来,拿着那张照片晃了晃,勉强地浅笑道:“那这张我就收下了。” “不要让哥看到哦,他会毁尸灭迹的。”安颖挤了挤眼睛,含笑道。 念染略坐了会儿,就起身离开。这里的出租并不好叫,早点也许还能运气碰上。 今天可能运气不佳,念染在外头等了十多分,都没有半辆车经过。下意识从包里掏出电话,想让顾易航来接,在滑开锁的时候突然顿住,她差点忘记她还在生顾易航的气。 她垂下手,轻叹口气,继续张望是否有车辆经过,不一会儿,一辆银灰色高级轿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床摇下,是顾昭然。 念染心想他换车倒是换得快,就如同他换女人一样。明明和简柏秋还没有在法律意义上真正离婚,又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 “上车,我送你。”顾昭然面无表情道。 他和顾易航在这一点上还真是出奇的像,难道这是顾家特有的面瘫脸? 念染心中默默吐槽完,坐上了顾昭然的车。 车沿着公路行驶,念染刚开始还以为他会质问她偷听的事情,没想到他一路上竟半句话都没有,只专心的开车。 不过这样也被当做空气,念染也着实松了口气。 夕阳西下,车子已经驶进市区,没多久在她家小区门口停下。 念染道了谢,正准备下车,只听顾昭然问道:“你知道柏秋什么时候回来吗?” 依他所知,简柏秋在国内时,见的最后一个人便是念染,故而由此一问。 “柏秋姐没说。”念染摇摇头道。 话音一落,顾昭然便发动车子离开。 第一百二十八章.气血翻涌 念染坐电梯上去,走到门口时,深吸了口气,打开门进去。 屋子内很暗,静悄悄的,顾易航好像不在家的样子,顿时轻舒了口气,她换了鞋子,整个人放松的走进去。 洗完澡之后,她到冰箱里翻了一下食物,几乎没什么食材了,又懒得再出门,就吃了个苹果垫垫肚子。 时间尚早睡不着觉,开着电视漫无目的地按着,也没什么有趣的节目,兴致缺缺地关上,趴在沙发上看起漫画。 不知过了多久,小腹一阵绞痛,她拧了拧眉,进卫生间一看,果然是例假来了,只是这次好像特别疼一点。 这几个例假一直紊乱,出血较少,这回好像是要把前几回补回来一样,整个气血翻涌,如波涛骇浪。 念染疼地趴在床上,冷汗都要低沉,那种惴惴地疼真是比什么都要命。 手机铃声响起,她看也没看伸手按了接听,有气无力喂了一声。 “念染,我想和你谈谈。”里头传来秦青温软的声音。 念染正疼得难受,一听道秦青的声音就更加难受了,直接道:“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想要我和顾易航离婚,你做梦吧!” 说完念染将电话挂掉,捂着肚子打滚。 顾易航从外面回来,刚要进卧室就听到念染这句恶狠狠的话,他先是一愣,随后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推门进去,哪知看到念染面色惨白的在床上打滚。 念染听到开门声,睁开眼睛看去,入目就是顾易航万分焦急的脸。她咬了咬唇,自己最狼狈的样子又让他看到了。 “哪里不舒服?”顾易航坐到床沿,探她的体温正常,见她捂着肚子,便问:“肚子疼?” 念染疼得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从牙缝间挤出两字:“痛经!” “我去楼下药局买药。”顾易航立刻起身,连拖鞋都没换,就直接匆匆下楼,用最快的速度买了一堆药回来。 各种止痛经的药,他也不知道哪种对念染最有效,就直接多买了几种。 念染指了指一包冲剂,他马上就去拿了杯子泡上,一边吹凉一边端过去。 顾易航扶着念染靠好,把冲剂喂给她喝。 药这种东西并不会立即起效,喝完之后念染还是疼,并且疼得有些想吐,胃里一阵翻涌,还没等她下床,刚刚喝的东西就都吐在了床下的地毯上。 顾易航以前也并不是没有见过念染痛经,只是从来没有看她疼得这么严重过,见她这么难受,心都要揪起来了。 “好疼。”疼痛让念染有了丝脆弱,暂时遗忘了顾易航的种种不是,用力地握着他的手臂。 “我们去医院。”顾易航下了决断,要抱着念染起来。 “我不去医院!”念染缩着身子,坚决反抗,因为痛经去医院多丢人啊。 “不要任性。”顾易航眉心纠结,安抚似得轻拍着她的背。 “给我止痛片。”念染蜷着腿,坚持不上医院。 顾易航无奈,把止痛片递给她,又去倒了杯水,回来时她已经将药片吃下。 这回倒是没有再吐,虽然依旧捂着肚子,但没像之前那样翻滚得厉害。 顾易航去弄了个热水袋让念染放在肚子上抱着,再到厨房里弄了点稀粥,等端着稀粥进来时,念染脸上的表情已经没有那么狰狞了,有点脱力的样子。 “好点了吗?来,喝点粥吧,刚刚吐了胃肯定不舒服。”顾易航扶着念染坐起,吹凉粥,舀了一勺,试了下温度,再喂到念染嘴边。 念染现在浑身没力,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大战一样,没有精力去抗拒顾易航的好意,任他把粥喂进嘴里。 喝完粥,胃部稍微舒服了一点,她淡淡开口:“谢谢。” 顾易航抬手轻抚了抚她的发丝,方才这一通闹,她现在是毫无形象可言,头发凌乱,脸色苍白,额上还渗着汗珠。 “今天睡另外一个房间吧。”顾易航看了眼床边的那堆呕吐物,起身弯腰把念染从床上抱起来,向次卧走去。 念染低着头,眸子垂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易航将她轻放在床上,再回主卧稍微收拾了一下,这趟折腾下来,时间已经是十点。 次卧因为没人会来睡,一直是摆放着张单人床,两个人躺在一起略显得狭小。念染的手臂碰到顾易航的手臂,下意识地朝外头移了移。 顾易航以为她因为秦青这件事生气,连碰都不想让他碰到,于是坐起身来,轻叹一声道:“我去客厅睡好了。” 念染虽还在介意秦青的事,但绝对没有把他赶到客厅的打算,毕竟刚刚受他细心照顾,加之安颖和她说的事情,她在态度也有所软化。 顾易航正要下床,衣角被人扯住,他回头看,念染脸上表情有些别扭,呐呐道:“要是我再疼怎么办。” 这话的意思便是让他留下了,顾易航感觉她有所软化,嘴角几不可见的微弯了一下。 初夏的天气已经是有些炎热了,房间内空调呼呼声音响着,两个人彼此安静的躺着。 念染其实睡不太着,下腹虽已不绞痛,但隐隐地疼,也很不舒服。她侧过头看顾易航,他闭着眼睛,呼吸轻浅,看似睡着了。 她静静在黑暗中凝望着他的脸,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来,他们真的可以相爱吗?顾易航太过深沉的,她恐怕永远都捉摸不透他,这样的爱情会不会太累了。 她曾经拼尽了所有力气去爱邹景生,得到地又是什么呢?背叛,欺骗,毫不留情的分手。 当然,顾易航和邹景生是两个不同的个体,他们身上没有任何相似,这样的横向比较并不正确。可是顾易航在秦青这件事选择了隐瞒和欺骗,是旧情难忘,所以无法坦然的提起吗? 纵使如安颖所说,是秦青的劈腿,可顾易航若能完全忘怀秦青了,又何以不能提起。 她想她是最能够理解顾易航感受的,邹景生当初也是因为别的女人和她分手,她曾经一直对这段过去讳莫如深。但当她真正放下之后,别觉得那是人生的一段经历,它就那里,不会被抹去,再去直视也并不是那么困难。 所以顾易航的困难,大概是因为没有能真正忘怀,也许还残留着对秦青的感情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煮四物汤 念染在黑夜里,轻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心想如果没有爱情,事情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复杂。 她对顾易航的一切期待源于那个夜晚,他们彼此都认为可以在这段婚姻里添加爱情,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就偏离了。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她可以很平静面对顾易航,而如今是做不到了。 “睡不着吗?”顾易航低声的声音忽然自响起。 念染沉默,顾易航睁开眼睛,侧转过身子面对着她,大掌附在她的下腹,轻轻地揉着,低柔着声:“还是很痛吗?” 念染鼻子微酸,她气他骗她,又抗拒不了他的温柔呵护,暗恼自己不争气。 “嗯?”顾易航拖长鼻音疑惑。 “一点点疼。”念染抿了抿唇,低声道。 顾易航的手掌很温暖,像是有魔力一样,那样轻柔的揉着竟然慢慢觉得不疼了。 渐渐地,念染闭上眼睛,进入沉眠。 顾易航放慢速度,慢慢揉着,等确认念染睡着之后,才收回手。 他一向浅眠,对于念染的叹息声,他听得一清二楚,那里头包含了无奈和失望。那声轻轻的叹息,如同铁锤敲击了下他的心脏,是他带给了她伤害,击溃了她对他的信任。 他本以为秦青这件事能够不动声色的解决,就是因为抱着这样侥幸的态度,才让事情往最不好的方向发展。 六年,真的是变化很大,那样洒脱成熟的秦青,怎么就变得纠缠不清了。 顾易航眉心拧了下,有些烦躁的抬手覆在眼睛上,那些不堪的画面争先恐后的涌出。 这一夜,两人都睡得不是太安稳。 念染早上醒来,顾易航已不在床上,厨房里传来滋滋地声音,她下床走出房间,向声源走去,只见顾易航在厨房内忙碌。 “去洗漱,一会儿就能吃了。”顾易航回头看了她一眼道。 念染转身去卫生间洗漱,又换了衣服。 出来时,顾易航已经将早餐端上桌,念染看着身系围裙的他,有片刻怔忪,今年恐怕是结婚以来他下厨最多的一年,也是她最倒霉的一年,小病不断,麻烦不断。 “过来吃吧。”顾易航见念染站在那里便唤了一声。 念染举步走到桌旁坐下,低头吃饭,她心里是有点不自在的,不知该怎么面对顾易航,于是只能沉默不去看他。 吃完早餐,时间已经不早,两人一同出门上班,一路没有交谈。 顾易航开车送念染到校门口,车停下,念染正推门下车,顾易航拉住她的手腕,念染回头,他塞了一个保温杯给她。 念染疑惑,顾易航道:“一会儿把它喝了。” 念染将保温杯收进包里,下车,顾易航开车离开。 进了办公室,念染把保温杯打开,热气从杯口飘出,带着淡淡的药味,她朝里头看,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张玲走进办公室,见念染正好在看着一个杯子,便也倾身过去,闻到那股气味,道:“你喝四物汤啊。” “什么?”念染回头问。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张玲看了看里头的材料,道:“当归,芍药这些都是活血温经,调理身子的。” 念染楞了下,顾易航几点起来做这东西的,家里好像没有这些药材啊。 “不会是你先生炖给你吧。”张玲见念染一脸茫然的样子,猜测道。 念染低头没有回到她,张玲见她默认,忍不住咂舌:“你老公对你可真好啊,真让人羡慕。” 念染眸色闪了闪,心想着今天早上在顾易航眼底青圈,不由有些动摇。他固然是骗她,但这些日子以来他对她的每一分也不可磨灭,她不能全盘否定顾易航。 下课之后,回到办公室,手机铃响,念染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姜灵。 “昨天你和顾易航怎么样了?”姜灵因为脚伤,请假在家休息。昨天听陆铮说他们似乎争执了,就有些担心念染。 “我不知道。”念染这句不知道确实是心里话,她有些茫然目前的状况,她是该原谅顾易航,然后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继续?恐怕是做不到吧。 “要不好好和顾易航谈谈吧。”姜灵认为解决问题的办法,首先就是要直面问题。 “我已经站在他的立场预设过了,可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隐瞒我,并且在秦青多次出现在家里后,还继续隐瞒。”念染低叹了一声,这两天她已经被这个问题纠结的脑筋都打结了,而顾易航和安颖所给的解释不足以打开这个结。 姜灵沉吟了会儿,提醒道:“你们闹僵正是那个女人最想要的。” “我知道。”这话念染心里也清楚,所以才会故意在秦青面前表现亲昵,可那些假装真的能骗过她吗? 姜灵那头沉默了,念染以为她是要挂了,只听声音低低沉沉的传来:“邹景生要订婚了。” 话题突然那么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念染不由惊愕,好一会儿才消化掉这个信息。 邹景生......订婚?! “什么时候?”念染问话的时候还处在惊讶中。 “这个月中旬,邀请函发在同学群邮箱里。”姜灵语调很淡,淡到让人摸不到情绪。 念染回过神来,想起姜灵前天和她说得那些话,一时间心头杂絮纷飞。她对邹景生已然没有喜欢的感觉了,但姜灵怎么办? 两人都沉默了许久,还是姜灵先开的口:“不用想着担心安慰我,我从来都清楚和他是不可能的,这样反而更好。” 念染张了张嘴,把话咽进肚子,顿了良久,问:“那你去吗?” “去。”姜灵轻吐出这个字,里头有坚定的力量。 挂完电话后,念染背靠着椅子,长长地吁了口气。姜灵因为她把这么多年的感情掩埋,而且埋的滴水不漏,她相信即便是订婚那天姜灵也可以表现的很好。只不过越是这样坚强,越是让人心疼。 第一百三十章.易航吃醋 念染走出校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入目而来,他斜倚靠着车子,身材颀长,面容俊秀。 念染看到邹景生时,微微诧异,他似乎有了一些变化,鼻梁上架着一副半框金边眼镜,头发也剔短了,整个人散发着强大的精英气场。 邹景生见念染出来,向她走去,站立在她面前。 被高大地身影笼罩着,念染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向后退了一步,疑惑问:“找我有事?” 自从和邹景生说开,倒是也能坦然相处了,邹景生现在在她眼里无异于相识多年的老朋友。只是这会儿看到他,会让她想起姜灵。 “我要订婚了。”邹景生垂着眸子看她,眼里藏着深沉的情绪,但由于镜片的反光,他的情绪并没有让念染捕捉到。 “嗯,我知道。”念染心想他总不会找她只为了说这句话吧。 “希望你能参加。” 念染微愕,邀请前女友参加自己的订婚典礼?不怕未婚妻吃醋吗? 正在考虑如何措辞回绝,一个声音从她旁边冒出,轻唤她的名字:“念染。” 念染侧头看,顾易航正举步向她走来,到她身边并排站着,对视着邹景生。 “我应该没有......” “我们一定会去的。”念染话还没讲出来,顾易航便接口道。 念染诧异地看着顾易航,原来他已经听到他们的对话了啊。 邹景生脸色微微一变,但也未对顾易航的出现表现出不高兴,他嘴角上扬了下,道:“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先走了。” 邹景生开车离开,念染拧着眉回头,看了一眼顾易航,对于他的自作主张,显然是不悦的。 “我不喜欢他对你纠缠不清。”顾易航眉心蹙了下,紧抿薄唇。 念染闻言先是一愣,他这是吃醋? “你有资格说这句话吗?”念染轻呵了一声。 若换做两天以前,也许念染会因为这句类似的吃醋的话而感到甜蜜,但现在一想到顾易航对她隐瞒,就觉得他霸道不可理喻。他可以隐瞒对他余情未了的秦青的纠缠,却不允许她和已经被界定为朋友的邹景生说几句话。 这简直是双重标准,她讨厌这样的不公平。 “念染。”顾易航听她这话里嘲讽,心中一凛,伸手去握住她的手,道:“关于秦青,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和你说清楚的。” 念染低下头,抽开手,态度冷淡,走向顾易航的车子,坐进去。 顾易航见她不打算交谈的样子,低叹了一声,发动车子。 回到家中,念染换了衣服,洗米做饭,两人一直无话,吃完饭,顾易航起身收拾。 念染坐在客厅里,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看电视,她低着头,像是在认真思考着某些事情。 顾易航洗完碗,走到她身边,她抬起头,暖黄的灯光下,她的眸中微微闪烁,里头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顾易航,我们谈谈。”念染看着他道。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要求谈话,顾易航有种不妙的感觉,他坐到了她的身边,等她再度开口。 良久,念染深吸了口气,看着顾易航道:“我想我们还是恢复原状吧,那样也许彼此更自在。” 顾易航双眉拧起,薄唇微启:“什么原状?” “回到没有说恋爱前的状况,我想也许我们......”念染想说并不适合,可又觉得有点奇怪,他们是夫妻,而我们不适合这种话明显是情侣分手才说的。 “苏念染,你当感情是电子产品吗?一点按键就恢复出厂设置吗?”顾易航有点哭笑不得,心里又有一阵刺痛,她那么轻易地就开始要放弃了。 “那你让我怎么办!”念染情绪略微有些激动起来,脱口而出喊:“我现在不由自主地就会不在意你和秦青,脑子里没有一刻不在纠结,我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这样的你,再这样下去,我怕有一天会承受不住!没有爱情,就不会有期待,也不会那么难受。” 顾易航被她话喊得懵了,同时也惊讶于念染那么坦率地说出自己想法,而她声音中微带的哽咽更是让他心疼。 他倾身过去,环住了念染的肩,轻轻拍抚着她的背脊,此时的她像极了炸毛的猫,用张牙舞爪来掩盖自己的脆弱。是他给与了她爱情的期待,是他又打破了她的信任。 “顾易航,我讨厌你。”念染脸埋在他胸膛里,闷声闷气道。 “好。”顾易航安抚似得摸着她披肩的长发,声音轻柔地不像话。 “讨厌你。”念染又重复了一遍,带着一丝丝委屈的味道。 “嗯,我知道。”顾易航顺着她的话,将她往怀里搂紧。 “骗子!”念染咬着唇,愤恨道。 “是,我错了。”顾易航很认真道歉。 念染闷着许久不吭声,忽然一下抬头,咬着顾易航的肩膀,虽是隔着衣服,但她力道不小,顾易航还是吃痛地拧眉。不过即便那么痛,他也没有推开她,双手依旧环着她的肩。 念染咬到牙齿都有些发酸了,咬不动了,才松开嘴巴,抿了抿唇道:“活该!” “是,是我活该。”炸了猫就要顺着摸,顾易航了解念染的脾xing,这样她才更容易软化。 念染垂眉眼,低声道:“不要再骗我了。” 这句话让顾易航感觉到念染态度的松动,他可以理解为她打算原谅他了吗? “好。”顾易航忍着肩上的痛楚,柔和地应她道。 念染被顺着毛摸久了,有点不太自在,手抵着顾易航的胸膛,要从他怀中退出。 “以后别说恢复原状那样的话了。”顾易航其实还是介意的,她太轻而易举地说要放弃。 念染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易航见她没有回答,心里闪过一丝慌乱,这种感觉他已经许多年没有经历了,他在害怕失去,他像是在等待法官的判定一样,等待念染的答案。 念染咬着唇,经过刚刚那一番宣泄,她把话都说开了之后,心里也没那么沉得难受了。 漫长的等待下来,虽然是几不可闻的一声嗯,但顾易航精准的捕捉到了,他脸上露出微微放松的笑意,紧紧地搂着念染的肩。 第一百三十一章.本末倒置 晚上,洗过澡,顾易航围着一条浴巾出来,赤裸的上身,线条精壮优美,只是肩膀上有一块煞风景的青紫痕迹。 当念染看到自己咬得那块地方的痕迹,着实惊了一下,青紫的还带着血丝,比之以前咬他脖子流血的那一次看着还要严重,面积扩大了许多,血子一点点的。 虽然嘴里说着他活该,心里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她下口的时候只是想宣泄她的不满,用上了十足的力气。 “疼么?”念染声音放软了些,垫脚近看他肩头的青紫。 顾易航不吭声,摇了摇头。 念染这个人就是吃软不吃硬,这种情况,摇头的杀伤力绝对比点头要大。即便是顾易航有错在先,现在看到他的伤口也不禁软化了态度。 “刚才干嘛不推开我。”念染有些歉疚地小声道。通常人在突如其来的疼痛下,会下意识反抗,而顾易航是忍着,结结实实地被咬了那么久。 去年她趁病发威,扑过去咬下那一口的时候,顾易航就是马上推开她了,她没想到这次他却不动地任由她咬。 当然,这和对错也有关,去年是她误会了顾易航和丁薇,现在是确确实实他欺骗了她。 “我舍不得推开。”这句话虽有甜言蜜语的成分在,但当时顾易航心里想若是推开了,恐怕就没有机会得到原谅了,所以这话也不失真心。 念染看似温和柔软,但他却清楚她的决绝,邹景生是一个教训,她对待决心不爱的人,便不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你嘴上抹了蜜吗?”念染嘴角不禁弯起,甜言蜜语哪个女人都爱听,她也不例外,尤其说的这个还是自己喜欢的人。 “要不要尝尝?”顾易航俯身,亲吻住念染的嘴巴。 念染推开他,觉得自己太容易原谅他,他就得寸进尺了。 顾易航被推开之后,抿着唇笑,她的唇瓣柔软触感还残留在他唇上。 两人晚上同床而眠,念染闭着眼睛,却有些睡不着,虽然是和好了,心里不免还有个疙瘩,秦青这个名字像是一堵墙伫立在他们之间。 秦青和邹景生太不同了,她明显表现出对顾易航的企图心,而邹景生不久就要订婚了,且他说过不会破坏她的婚姻。 念染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摇了摇头,遏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次日,下午的美术课被某班主任借去摸底考,念染便坐车去了姜灵家。 姜灵自从工作后,就搬出来不与父母同住,偶尔顾易航出差,念染也会去小住一两日。记得有一次顾易航提前回来,她还住在姜灵家中,顾易航对那件事很介意,后来她就不怎么去。 姜灵听到门铃声,一跳一跳地蹦去开门,见是念染,笑道:“稀客啊。” 念染熟门熟路地换了鞋子进来,也不用姜灵招呼,自己去倒了水来喝,毫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仰靠着。姜灵的小公寓是一室一卫一厅,很适合一个居住,布置上简单温馨,是新式的简洁风,以实用为主。 “真不拿自己当客人。”姜灵坐回沙发,含笑道。 “你的不就是我的吗?”念染眯着眼睛,笑嘻嘻看姜灵。 姜灵轻踢了一下,让她往旁边坐点,道:“切,你饶过我吧,你家顾易航的才是你的,我们可是非亲非故。” “真是凉薄无情啊。”念染故意吸了下鼻子,作心痛状。 姜灵加深了脸上的笑意,斜靠着沙发,挑眉道:“你和你家顾易航和好了?” 念染听到这句话,上扬的嘴角顿时慢慢平了下来,淡淡道:“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和好就和好,没好就没好,你不是那么不干脆的人。”姜灵看念染态度古怪,不由有些担心,劝道:“不要钻弯子,你不也说那晚撞见的是顾易航在和那女人撇清关系吗,不是出轨,其他问题在婚姻中都不算大问题。” 念染仰着头,像是在问自己一样,声音轻的只有自己听得到:“是吗?” 姜灵拍了拍念染的肩膀,道:“你究竟在担心什么?是怕顾易航对那女人余情未了?” 念染侧过头,看着姜灵美丽的脸庞,想起秦青的脸来,长叹了口气,道:“你也见过秦青,你觉得她怎么样?” “成熟知xing,美丽优雅。”姜灵并没有因为念染,而故意压低对秦青的评价,她很客观说出了那次见面对秦青的感觉。 “是啊。”念染抬手,手背贴在额头上,轻轻地舒气,有点丧气颓废的味道。 姜灵见她这样,用脚踢了踢她的大腿,啧啧了两声:“你不会是对自己缺乏自信才一直纠结吧?” 不愧是多年老友,姜灵一针见血就戳到了她的痛处,她对顾易航生气,归根结底是因为担心他对秦青还有感情才选择隐瞒,如果秦青长得丑一点,个xing凶一点,举止粗鲁一点,她也许就不用纠结得那么痛苦了。 之前不知道秦青是怀有目的接近她时,她就曾经疑惑过秦青那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没有男朋友,如果自己是男的,恐怕都会爱上她。 秦青实在完美的无可挑剔,她找不到一丝她可以赢得的地方。 “唉,你这个傻瓜,干嘛去和她比,你是你,她是她,完全不同类型。”姜灵无奈摇了摇头,道:“要是同个类型,你才应该担心会不会是替代品。” 这话说得也不无道理,念染撤开手,歪过头来看向姜灵,道:“你说得对,可是.....” “没有可是。”姜灵撇了下嘴,笑道:“我给你举个例子吧,邹景生当初不也选了你,没有选择我吗?” 自从和念染把话说开了之后,姜灵觉得这个话题也那么禁忌,还能拿它来开个小玩笑。 “那是你没加入竞争。”念染说起这件事,就会想到姜灵对这段感情的隐忍。 姜灵忽然沉默下来,久久才道:“其实,邹景生是知道的。” 念染微诧。 “所以,你不要低估了自己。”姜灵重拾脸上的笑容,道:“况且,无论秦青有多好,顾易航的喜欢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念染抿唇,思考着姜灵的话。 “太过在意情敌,而忽略恋人本身,那不就是本末倒置嘛。”姜灵作为一个旁观者分析别人的感情是头头是道。 这话一点通,念染恍然,接着又有一丝迷茫。 第一百三十二章.秦青挑衅 从姜灵家里出来,已经下午四点,念染打算去超市买点菜再回家。 今天是周二,又还是上班时间,超市里头人并不多,念染推着小车慢慢逛,结果买了一车东西,结完账才意识到自己一个人不好拿。 摸出手机,拨了顾易航的电话,没多久就接通,但传来的却是项远桥的声音。 “小染啊,易航在会议室和当事人讨论案件。”项远桥解释了句,又道:“有什么话我可以帮忙转达。” “额,也没什么事。”念染总不好意思让项远桥转达喊顾易航来当司机和苦力吧。 念染正要把电话挂掉,听到项远桥有些吞吞吐吐道:“那个......那天朴枫......” 念染领会过来,项远桥这是要替朴枫道歉,秦青是朴枫带过来的,本来愉快的周末,最后她连温泉都没心情泡,又在早上就这样直接走掉。项远桥作为邀请人自然是有些歉意的,但他先替朴枫解释。 念染想着项远桥对朴枫的心思,嘴角微微翘起,道:“没关系,我理解。” 这话一出口,项远桥那头松了口气,他不希望朴枫因为秦青和顾易航闹太僵,而且不希望顾易航和念染之间的关系被破坏,当年是他看着顾易航如何走出那段伤痛的,连他都不忍回忆,希望念染会是那个治愈顾易航伤口的人。 “小染,谢谢你。”他感谢她的理解,难得一本正经认真道。 念染挂完电话后,看着三大袋沉甸甸的东西,低叹了一声,认命地独自拎起来。 超市外头一向打车不好打,念染站着许久都没有拦到车,想想两百米开外有个公交站,就拎着袋子往那边走。塑胶袋的沉得在她手上勒出红痕,实在扛不住了,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以三步两停的方式终于快要走到公交站牌,眼看着那班开往她小区的公交经过,她拎起塑胶袋,扛在背后,快步跑过去,只差最后一步,脚都已经要跨上了,公交门却在这时候关上,直接开走。 念染刚刚拼劲力气跑过来,结果却是这样,一下子手就脱力了,一个塑胶袋掉落,东西滚了出来。 念染放下其他两袋,弯腰捡起滚落的东西,一双脚停在了她眼前,踩着她买的洗碗的塑胶手袋。 那只脚上的鞋子很熟悉,是限量版名品高跟鞋,秦青有一双。 念染抬起头来,不出她所料,看到果然是秦青,她一身高雅连衣裙,头发高高绾起,完全是成熟职业女性的姿态。 “你踩到我的东西了,麻烦抬下脚。”念染脸上并没有过多诧异的表情,低下头淡淡道。 秦青并没有依她所说的做,而是自己蹲下来,把东西抽出来,亲自递给念染。 “谢谢。”念染声音有点冷淡,接过东西放回袋子,准备离开。 秦青从她手上拿过一个袋子,轻浅地笑道:“我帮你。” 念染当初就是被她这种温软无害的样子所欺骗,差点引狼入室,想起那次自己带她回家住,现在还背后一阵发凉。 “不必。”念染伸手要取回秦青手中的袋子,被她轻巧换了只手闪过了。 “我送你回去。”秦青看似态度温软,实则不容拒绝。 念染深吸了口气,心想东西在她手上,不跟着她不行,算了,就当是个免费司**。 上了秦青的车子,念染沉着脸,不打算和她交谈。 秦青倒也没介意,含笑道:“你真像个孩子,阿航怎么会娶了你。” 这话落在念染耳朵里,只觉得是挑衅,隐忍也是有限度的,她开口道:“我虽然比你小六七岁,但已经成年很久了。” 年龄是女人的软肋之一,念染在小这个字上加了重音。 秦青脸色未变,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她慢慢开着车,道:“阿航以前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记得高中时有个和你很像的小学妹追他,被他拒绝了。” 念染觉得秦青就是来找麻烦的,反正她已经被揭穿了,就撕破脸得更彻底点。 “以前和现在毕竟是不同了。”念染冷着脸,从后照镜看着秦青的脸,道:“没有什么东西在经历时间后一成不变。” 秦青想到顾易航和她说了类似这样的话,侧头看了眼念染,眸色沉了下。 “但有些东西确实是一直没有变。”车已经开到小区楼下停住,秦青锁着车门没让念染下车,她眼睛直视着念染,嘴角勾起一抹下笑意:“我和阿航从高中认识交往,大学毕业就同居了,你知道我们是住在哪里吗?” 念染心咯噔一下,瞳孔微缩。 “这个房子和我离开时一点也没有变,连家具都还是那些。”秦青慢悠悠地说着,看到念染逐渐灰白的脸,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大。 “你想表达什么?顾易航对你余情未了?”念染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笑,她不能就此退却,让秦青有更好进攻机会。 “念染,你心里清楚的。”秦青以守为攻,并不正面回答念染的问题。 念染手收紧,脸色沉下,直接道:“开门,我要下车。” 秦青很满意念染的反应,轻点按键开锁。 念染立刻拎着东西,推门出去,她头也没回地直接向小区内走去。 秦青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轻快地敲击了两下,眸中含笑,发动车子离去。 念染进了屋子,把东西随地一搁,颓力地靠着门,从玄关出环视整个屋子。家具都是简洁的黑白灰,每处地方她都那么熟悉,可现在又觉得像一把把利剑刺向她。 难怪当年她住进来时,提议换些家具,顾易航不同意,他保持着这个房子原来的样子是要给谁看?! 秦青那时候进来,恐怕心里很高兴吧?而她像个蠢货一样,还自以为这个家很温馨。 顾易航,你究竟还瞒着我多少事? 第一百三十三章.爱情痕迹 念染靠着门,心渐渐发凉,看着满眼的家具,只觉得十分刺眼。 她闭了闭目,强打起精神,快步进卧室,从衣柜里把收拾出衣服,放进小行李包中。这个行李包还是当年嫁给顾易航时候带过来的,几年都没有用,有些陈旧发黄了。 当她把衣服塞下,竟还有多余的空间,她在这个家里属于她的,可带走的东西并不多。这三年来,她住在这里究竟是否是在代替秦青,她已经不想去想了。这些没有变过家具摆设难道不就是在说明,顾易航对秦青没有忘怀。那张她躺了三年的床,也是曾经秦青躺过的吗? 太可悲了,她三年都生活在一个男人对另一个女人在怀恋下而保留的屋子。 一时间,顾易航之前种种怪异行为都可以解释通了,他酗烟的日子和秦青搬来的日子重合。原来,这么多年,秦青依旧能牵动他的情绪,难怪秦青对她总是露出一副自信的表情,对顾易航志在必得。 她还天真的去原谅顾易航,对他心软,这房子的一切在告诉她,这简直是个笑话。 念染深吸了口气,拎着行李包,换上鞋子,径直走出门。 坐电梯下去,她快步过马路打了出租,当司机问她去哪里的时候,她楞了一下,她在这里无亲无眷,连和平路的房子都已经拆了。 念染回神,报了她买在复兴路的那个房子。那个房子自从她装修好了之后,就没怎么去看过,主要是这段时间太忙,她也不得空去,而且她也没必要一个人去住,没想到竟然派上用场了。 车子在复兴路小区停下,时间已过六点,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映照着念染的脸,冷肃而稀薄。 念染拖着包走进了屋子,在玄关把灯打开,屋内一下子亮了起来。 因为一直没来,窗户是闭着的,屋子里有点闷气和粉尘。念染放在行李,走到窗台处,把窗户大打开来,一丝凉风吹了进来。 当时念染在大面空白的墙上画了一颗老槐树,还在枝干上黏贴着绿叶,风一吹,树就像活的一样,树叶哗啦啦的响起。 念染坐到壁画树下的藤椅上,感觉浑身都累,仰靠着躺下,躺椅咯吱咯吱地作响,她眼皮慢慢垂下,迷迷糊糊入眠。 这几天脑子里太多事情打转,已经超出了她所能思考的负荷,她累得没有力气再去想了。 墙头的闹钟一分一秒过去,念染越睡越沉,夕阳从房间内褪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白色灯光在屋内显得更加亮。 手机铃声打破了这静溢的环境,念染抬手挡了刺目的亮光,等眼睛适应过来,铃声还在响,她从空袋里掏出,看到来电显示,脸色微变。 念染轻轻地长吸了口气,按了接听,里头传来顾易航有些焦急的声音:“你在哪里?” 念染沉默,她虽然接了他的电话,但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小染?”顾易航没有听到回应,声音更是急上几分。 念染靠着藤椅,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小飞虫扑向灯泡壁面,撞了几次还是要往最光最亮处去。 “小染?”顾易航急切地又唤了一句。 念染收回了目光,垂着眸子,唇瓣轻轻张启:“顾易航,你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 顾易航闻言,眉心蹙起,虽然没有正对着念染的脸,但从电话的声音里似乎也能听出她的情绪很低。 “我下午遇到秦青了。”念染单刀直入,简明扼要道:“你不改动房子的格局就是因为她吧,那些东西都留着是在等她回来吧。” 顾易航听出念染用得是陈述句,而非疑问,显然她已经给他判定好了罪行。 “你在哪里?”顾易航声音低低沉沉的,相对与刚才的焦急有所不同,平和了许多。 “我在外面住几天,你不用找我,我想我需要想清楚一些事情。”念染说得很平静,原来把话说开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一定要这样吗?”顾易航眉心隆成峰状,深黑的眼底有一丝无力感。 “嗯,我很难若无其事的再在那个房子住下去。”念染撇了下嘴角,泛起一缕苦笑,道:“顾易航,我做不到,你能理解吗?”这就像珍惜了许多年的东西,突然间有人告诉你,那不是你的,是她剩下的。 “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顾易航垂下眸子,看着茶几上摆放着念染以前买回来的鱼骨烟灰缸,心头掠过一丝柔软,道:“我们不是就要搬房子了吗?今天装修队打电话过来,已经弄好了,通风几天,我们可以提前住进去。” 念染听完,沉默还是沉默,她忽然想到,好像是她带秦青回来住之后,顾易航才突然说要换房子的。原本觉得困惑的许多事,一下子都有了答案。 “顾易航,可能我想的并不是事情全部的真相,但我是个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你敢说你保持房子原来的样子不是对秦青的留恋?”念染仰靠着藤椅,藤椅前后摆动,在话音落后的片刻静溢里,藤椅咯吱咯吱的声音格外明显。 “你什么时候回来?”顾易航没有正面回答念染的那个问题,他不否认他曾经确实留恋。 “再说吧。”念染轻轻地舒了口气,声音平缓带着丝敷衍。 挂完电话之后,顾易航起身走向阳台,想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只摸了个空,就在早上,他已经把烟全部丢掉了,他竟然忘记了。 楼下传来一阵汽车喇叭的长按声,顾易航拧眉垂看,一辆轿车探照灯全亮,光影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入目。 不一会儿,顾易航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犹豫了下,按了接听。 “看到我了吗?” 秦青声音温软轻快地从手里传来,顾易航几乎可以想象到她脸上的笑容。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顾易航隐忍着怒意,尽量平和地说话。 “请我上去坐坐,我就告诉你。”秦青慢悠悠的道:“而且小染并不在吧。” “她不在,这里也不是你能踏足的。”顾易航说完,挂了电话,转身进屋。 秦青看着那个空无一人的阳台,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顾易航的决绝是她刚开始没有想到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巧遇朴枫 念染这套公寓是复式挑高的,卧室独立在阁楼上,她上了楼梯,才想起这里连床单那些都还没有,一些生活必需品都没买。 掏出手机看了看,才刚过八点半,时间并不算晚,记得附近有个大型超市,走几步就到了。 念染看着空空如也的床,决定出去买些东西先对付着用,那个房子她暂时是不会回去,也许可能不会再回去。 她洗了把脸,揣了钱包,穿着拖鞋,直接出门,这里入夜了街上人挺少的,也不必顾及什么形象。 如果她预先知道会在超市里碰到朴枫,是绝对不会这样穿的。 念染挑选完牙刷和毛巾,抬头就看见朴枫站在她对面,脸上表情冰冷,带着一点点嫌恶。 念染正犹豫要不要和她打招呼,朴枫就主动过来了,斜睨了眼她推车里的东西,嘴角勾起冷冷的笑意。 “连我都知道顾易航对柠檬过敏,你竟然买柠檬味的牙膏,这是有多不了解?”朴枫轻嘲道。 念染懒得和她辩驳,只淡淡道了句:“这是我用的。” 朴枫眉梢斜挑,轻呵了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 念染从她身边绕过,推着车子走向收银台,晚上队伍并不长,很快就轮到她结完账,正要离开的时候,听到侧后方传来嘈杂的声音。 念染回头,只见朴枫面带窘迫地站在收银台前,在包里翻找着什么,后面排队的人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催促。 “不好意思,这些东西我不要了。”朴枫整个包都翻了个遍,没找着钱包,只要对收银员抱歉道。 这一句话遭来了后面排对的人不耐人的白眼,念染拧了眉,她上前看了显示器上的金额,掏出两百块钱递给收银员,道:“我朋友的钱包忘在我这了,不好意思,麻烦结下账。” 这句话轻轻化解了朴枫的尴尬,收银员脸色也好起来,接过钱,找钱给念染。 念染拿回零钱,转身离开。 朴枫提了东西,立刻赶了上去,两人一同走出超市。 “谢谢。”朴枫一向强势,很少受人帮助,说起谢谢两个字也有些别扭。她因为秦青的缘故对念染有偏见,但这不代表她不懂得感谢。 念染侧过头,看了她一眼,有点不太习惯语调放柔说话的朴枫,打破这个有点诡异的气氛,道:“不客气,钱记得还就行。” 朴枫听完这句话之后,脸上恢复一贯表情,比刚才自然多了,道:“我会记得。” 念染不打算站在路边和朴枫多聊,说了声先走了,便跨步向马路对面走去。 朴枫这时才想起哪里不对劲儿,念染这么一身居家装扮,穿着拖鞋,可这里离他们家应该很远啊。 “等等,我开车送你回去。”朴枫不喜欢欠人情,尤其是念染,于是快步跟在她后面道。 念染停下步子,转身对朴枫道:“我走几步就到,不需要送。” 说完这句话,念染就有些懊悔地咬住下唇,这话不就让朴枫知道她搬出来了,朴枫和秦青又那么要好,秦青说不定正是希望得到这个结果。 果然,朴枫拧眉狐疑地看着念染,很敏锐地问道:“你和顾易航出问题了?” 念染有些烦躁,一想到朴枫和秦青同一阵线,就觉得朴枫肯定是幸灾乐祸的,于是口气也不是很好,自嘲道:“这不就是你们所希望的吗?” 朴枫楞了下,她没想到顾易航和念染真出问题了,她不喜欢念染,是因为秦青的缘故,但抛开这层因素,念染只是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她还没这么恶毒希望她的婚姻出问题。 “我并没有那么想。”朴枫为自己辩驳了句,试探xing地问:“是因为温泉会馆.....” “不是,这是我和顾易航的问题,没必要向你交代。”念染打断了她的话,不想再想起更多不好的事情,而且朴枫是秦青的朋友,没有必要让她知道的那么清楚。 朴枫一时无话,紧抿着唇。 念染跨步向小区走去,不管朴枫如何揣测她和顾易航的问题。 回到屋子,念染煮了泡面,吃了几口,觉得没什么胃口,便铺上床单,去洗了澡,躺上去睡觉。 第二日,按照往常的生物钟准时起床,没有了顾易航接送,她的时间紧了很多,刷牙洗脸,来不及早餐,便匆匆出门。 在小区楼下买了个三明治和瓶牛奶,恰巧赶上了公交,在车上解决了早餐,踩着点赶到了学校,一切都显得有些匆忙。 几节课上下来,念染累得趴在办公桌上,本来大姨妈来的这几天身体就比较乏力,加上两天都没吃好,气色看上去更差了。 张玲见她不对劲儿,就关心地问了两句。 此时一个身形俊挺,眉目冷峻的男人走了进来,张玲是正对着门的,所以首先看到,她楞了下,打招呼道:“顾先生。” 念染整个背部一僵,趴在桌上没有动作。 顾易航礼貌xing朝张玲点了下头,张玲以为念染没有听到,就低头唤了声。 念染还是保持不动,顾易航薄唇紧抿,也没再迫近。 张玲觉得他们两气氛有些僵,想着夫妻两人可能有话要说,便走出了办公室,独留了他们两。 顾易航在张玲走了之后,才挪动步子,走到念染身后,声音略低沉:“你打算一直背对着我吗?” 念染抿了下唇,不吭声。 办公室里安静地可以听到风吹进来翻动书页的声音,还能听到学生在走廊里跑跳玩闹的声音。 顾易航轻叹了声气,磁性的声音里带着丝柔和,道:“如果你不想和我谈,那可以听我说说吗?” 念染垂着眉睫,已经不吭一声。 顾易航当她是默认,眸光垂看着她后脑勺上的发旋,不疾不徐道:“留着那个房子并不是代表我对秦青有留恋,它对我而言就像是一个魔怔,逃避了解决不了问题。” 念染眉睫稍微颤了下,有些不解道:“你想告诉我,你只不过是想克服那件事?” “不。”顾易航这声否定,很淡却很有力,他不疾不徐道:“它更重要的是提醒我,爱情并不可靠。” 第一百三十五章.关于背叛 顾易航这句话,话音一落,念染就怔了下。 爱情并不可靠...... 原来秦青带给他的伤害,影响力是那么大,即便当初她看到邹景生和潘璐璐去开房,也不曾这样想过。 “我和她高中就在一起,大学毕业后打算结婚,所以自然而然同居了。”顾易航不知道秦青对念染说了什么,这个时候他只能都说实话,隐瞒只会让他失去她更多的信任。 “因为刚刚工作,全心都投入在工作上面,经常不在她身边陪伴。”顾易航提起这段过往时候很平静,轻轻地一笔带过,“那一次出差回来,她......” 念染心知他要说什么,立刻打断了他的话,道:“不要再说了。” 念染知道这样的事情是难以启齿的,还是顾易航那么骄傲的人,要让他这样赤裸luo地对人说出,想必是不容易。 “你现在可以不想回到那个房子,我不会勉强你。”顾易航今天来并不是想让念染搬回去,他只是想让念染了解的更全面,而不是只听秦青所说的。 念染恢复沉默,还是用背脊对着他。 “能告诉我,你现在住在哪里吗?”顾易航感觉得到念染没有像开始那么敌意到整个后背都僵硬着,便放缓了语调问,见她久久没有回答,又表态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安不安全。” 顾易航这样低的姿态,又表明了关心,念染竖起的刺慢慢放软,但依旧没有抬头,只淡淡道:“我很安全。” 她并不打算透露住的地方,一来她确实觉得自己应该独自想清楚些事,二来她还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易航。 “过几天,新房子那边就妥当了,你的有些东西,我已经把它搬过去了。”顾易航这一句话有试探的意味,想知道念染打算在外面住多久,她昨天走的时候带得东西不多,如果搬到新房子那里,她是否就愿意回家。 “嗯,我知道了。”念染很平常地应了句,态度有点模凌两可。 顾易航站在那里,眸光一直垂落在念染的身上,听到这个回答,闪过一丝失落。 “那你好好照顾自己。”顾易航从进来的时候就看她趴在桌上,看不到她气色,只想到那天她疼的样子,就觉得揪心。 念染听到顾易航这句话,鼻子微微发酸,他的关心,她并不是视而不见的,她只是需要时间来消化这几天的冲击。 顾易航见她没有回应,手掌紧了紧,转身走出办公室。 念染从手臂和桌子的缝隙里,看到他渐渐行远的脚步,咬了咬下唇。 放学之后,念染坐公交回公寓,某站公交站牌上换了新的海报,海报上的男孩有些眼熟。晃眼过去,她惊讶地回望,那个人是程野? 早先听张玲说他被娱乐公司签约了,没想到那么快能看到他的广告海报,而且海报拍地那么安静乖巧,和程野本人散发的气场完全不同。 念染回过头,心想世事真奇妙,程野这样的转变不可谓不巨大。 手机响起的铃声打断了她的感慨,念染掏出手机一看,竟是国外打来的电话。 念染怔忪了片刻,手指有些发颤地点了接听,苏江河的声音从那头响起。 那种久违了的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念染连唇都有些发颤。 “小染,最近好吗?”苏江河对念染心里总是关心的,但是父女之间好像就是有一层隔阂,彼此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嗯。”念染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唤他,那个字许久没有从她嘴里说出了,都有些陌生了。 两人之间,一顿静默。 念染张了张嘴,从喉间发出:“爸。” 苏江河也已经太久没有听到念染叫他了,心中柔软一片,有点激动地应了句。当初段岚不想念染跟着他们移民到国外,他也同意了让念染相亲结婚,留在国内,现在每当想起都有些后悔,念染可能是知道段岚不想带着她走的,所以他们出国之后,疏离到了这地步。 “身体好吗?”念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太久没有正式和苏江河通过电话了,竟觉得彼此无话可说。 “嗯,这里的医疗坏境不错,你段阿姨也很照顾我。”苏江河回头看了眼段岚,段岚蹙了下眉,示意他赶紧说正经的。 “哦,那就好。”念染是不喜段岚的,段岚取代了母亲的位置,章子瑞取代了她的位置,苏江河这一句话,便让念染觉得距离被拉远了。 “那个,小染啊,易航还好吗?”苏江河被段岚捅了捅手臂,便硬着头皮问道。 念染听这话,眉心不由蹙气,他怎么忽然关心起了顾易航。她和顾易航结婚没多久,父亲便带着段岚母子移民,说起来他和顾易航也就见过一两面。 “他很好。”念染淡淡地回道,并不想和他多谈顾易航。 苏江河那边沉默了一阵子,念染隐约听到了一个女人的低估声,正要开口问,就听到段岚的声音清晰传来:“小染,我是段阿姨。” 念染不喜她,但他们的关系也不算僵,都一直是客客气气的,从他们移民出国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段岚的声音。 “段阿姨。”念染虽然有点疑惑她怎么会跟她讲电话,但还是客气礼貌地唤了声。 段岚听到念染叫她了,保养得当的脸上也乍现了笑容,对念染道:“小染,你现在有时间吧,阿姨想和你说件事。” 念染心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没时间吗? “事情是这样的,子瑞大学毕业了,他读得是法律,这孩子我们都在这为他安排好了工作,偏说要回国。”段岚笑了两声,道:“过段时间就回去了,易航不是和人合开律师事务所的嘛,我们是希望能给子瑞一个锻炼的机会。” 念染听到此处,就什么都明白了,苏江河主动打电话过来,原来是因为章子瑞的事情。 “可是,他在美国读的法律和国内情况不同,这......”念染有些为难,先不论她和顾易航现在的状况,就说章子瑞本身也是个问题。 “小染,就是因为不同,我们才想让她跟着易航学习学习。”段岚听念染有拒绝的意思,嘴角的笑意马上就消失了。 念染低头沉吟,公车已经到了站点,她慌忙起身下车,再听电话时,那头的人已经换成了苏江河,只听他道:“小染,就让子瑞在易航那从助理做起,慢慢学。” 话已经到了这份上,念染也不好再明确拒绝,含含糊糊地应了声再说吧, 段岚又把电话接过去,对念染道:“子瑞下个月回国,你做姐姐也多担待照顾着些。” 姐姐?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除了名义上,她哪里像章子瑞的姐姐。 “嗯。”念染应完之后,就按了挂断。 第一百三十六章.童年恶梦 看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大路,心越发冷了下来。 原来她的父亲打电话过来,只是因为别人儿子的事情,如果没有章子瑞,他是不是就想不起她这个女儿了? 念染垂下眸子,看着地上一滴水晕开,过了会儿,有雨点打在了她脸上。抬头看了看天空,已经阴霾下来,她回过神来,匆匆往小区内走。 顾易航远远看着念染进去后,目光才收了回来,他特意等她下班后,开车跟在她后面,知道她住在哪里总是比较安心的。 念染回到公寓,先洗了澡,再煮了面,盘腿坐在浅绿色云纹地毯上,打开着电视机,边看边吃面。 看着电视新闻上报道曾经品学兼优的高考状元,毒害寝室同学的这条时,念染脑子里闪过章子瑞的脸。倒不是说章子瑞有那么坏,而是他实实在在是个两面派。 当年段岚带着章子瑞嫁进来,她并不是从开始就排斥的,她曾经想过接受。章子瑞小时候白白软软的,一张脸比小女生还漂亮,这样的孩子看着讨喜,初见时她还想过做一个好姐姐。 可后来,她发现章子瑞的乖巧都是表现出来的,她记得她买了糖果给他吃,他笑着收下,却在没有人的时候丢掉它,不过这还是小事,不足以让她讨厌他。 有一次爸爸的花瓶被他打碎了,他哭着求她帮忙隐瞒,她看他哭得着实可怜,便答应他。等爸爸回来时,问她怎么回事,她摇头不知。爸爸便问章子瑞,章子瑞当下就哭了,拼命摇头说不知。 段岚听见了他哭,就问了一句:是不是看到有人打破了? 这话里显然意有所指,念染当时年纪小,并未多想,哪里知道章子瑞哭得越发厉害,口里还含含糊糊地说:不是姐姐打破。 这话有欲盖弥彰的味道,苏江河当下就断定了是她打破了花瓶,还警告弟弟不要说,章子瑞哭得那么凶就是被她吓到的。 那时候苏江河看着她,满脸都是失望,段岚还故作大度让苏江河不要计较。 念染就在雪天里被罚在院子里,他们一家三口在屋内,有说有笑的吃晚饭。 事后有天,她亲耳听到段岚夸奖章子瑞这件事做的聪明,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有设计的。 那件事情后,章子瑞当着苏江河的面还是对她叫得亲昵,但一转脸就可以变得很快,撕毁她的漫画,在她的校服上涂鸦,各种恶作剧行为,累不胜举。 她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知道章子瑞恶劣性格的人,但苏江河眼里他就是个乖巧懂事,又聪明能干的孩子。 原以为章子瑞跟着他们移民了,她就不用再见到他了,这几年的时间下来,倒也磨淡了她对章子瑞的厌恶,可要把他介绍到顾易航的事务所,着实是件麻烦的事情。 且不说她和顾易航现在关系僵着,章子瑞就像个定时炸弹一样,极具破坏力,这会给顾易航带来麻烦。 念染忽然觉得这件事很棘手,拧了拧眉,连面也没什么胃口吃了。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晚风吹拂进来都是热气,念染越想越发烦躁,平躺在地毯上,索性闭着眼睛。 不一会儿,手机铃声响起,念染摸出来一看,竟然是邹景生打来的。 犹豫着要不要接,手已经不小心触碰到接听键了,邹景生低沉悦耳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小染,我们出来见一面吧。” “有什么事情吗?”念染有些犹豫地问。虽然已经把邹景生归类为朋友,不再那么排斥,但无论怎样,他们曾经都在一起过,而她已经嫁人,还是不要有过度来往的好。 “能出来见面吗?”邹景生没有回答念染的问题,而是再询问一遍。 念染犹豫了下,看着阴霾的天色,道:“今天外面下雨,要不改天吧?” 邹景生那头陷入了沉默,以前不用他打电话说想见面,她都会冒着雪过去找他,三年而已,差别已然这么大了。 “景生?还在吗?”念染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便唤了遍,迟疑了下,道:“要不你到复兴路的嘉禾咖啡馆,七点我们见面。” “好。”邹景生语毕,挂了电话。 念染收拾了下厨房,看时间差不多,就拿了把伞出去。 天色已经暗下,绵绵密密的小雨变成瓢泼大雨,温度也降了下,念染意识到穿着短袖好像有点太冷,想回去加件衣服,转念又想和邹景生见面应该不会太久,于是,就撑着伞往街尽头的咖啡馆走去。 念染撑着伞走出小区时,顾易航还未开车离开,幸而黑夜,又下着雨,念染低着伞檐没有看到顾易航的车子。 顾易航见她出来,眉头轻拧了下,念染一向不爱在雨天出门,这是要去干嘛? 眸光跟着她的身影,看她走进十字路拐角的咖啡屋,他才慢慢地开车过去,停在右后方,恰巧能看到她。 正要打电话过,嘱咐她少喝点咖啡,就看到一熟悉的身影推门走进了咖啡馆。那人穿着薄长款风衣,身材挺拔,侧脸俊秀。 顾易航心中一凛,他没有看错的话,那是邹景生。 雨刷不断地刷着玻璃,雨水又滴溅上去,他看到邹景生坐到了念染的对面,看来是约好了的。 顾易航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沉如黑潭的眼睛盯着落座在玻璃窗前的两人。 咖啡的香气弥漫环绕周身,念染进来后便不觉得那么冷了,邹景生并没有让她多等,她进来的片刻,他就来了。 服务员上来点餐,念染对邹景生说自己已经吃过了,就让他随意。 邹景生随口叫了两份甜点,一杯冰咖啡,一杯热奶茶。 “我记得并没有错吧,你喜欢抹茶蛋糕。”餐点端上之后,邹景生将其中一份抹茶蛋糕推到她面前,笑道:“而且你每次都只吃上面沾有抹茶的奶油。” 听邹景生这样说起,念染有些不好意思,她以前确实是这样,每次买了蛋糕来,都刮掉上面那层吃,让后把剩下的,磨着他帮她吃掉。 “那都是以前了,我现在可不这样了。”念染为自己辩解了句,顾易航不喜欢吃甜食,她也不敢磨着他吃,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她现在都会自己吃掉。 这话念染只当是平平常常的说出口,但落到邹景生耳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他眸色微暗,脸上的笑意隐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最后争取 雨越下越大,雨点敲打着顾易航的车子,顾易航心烦意乱地看着落地窗内,有说有笑的两个人。 念染捧着热奶茶喝了口,抬头看邹景生,问道:“你约我出来见面,不是只为了请我吃抹茶蛋糕吧?” 再过几天,邹景生就要订婚了,而她也是顾易航的妻子,这样的私下见面,还是避免为妙。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邹景生低头搅拌着咖啡,长长的眉睫垂下覆盖着眼睛,让人看不清眸中的光。 念染耐心等待他下一句话,谁知邹景生半天没有再说话,她只能问道:“什么问题?” 邹景生抬起眼睛,俊秀的脸上有种让人捉摸不清的情绪,咖啡厅幽暗暖黄的光更让他蒙上了一层迷离朦胧的感觉,他刀削的薄唇轻启,缓缓道:“你还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 念染脸色微变,两人的身份敏感,这个问题更敏感。 “小染,我可以为了你放弃订婚。”邹景生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像是孔雀放下了它的骄傲,带着点祈求可怜的味道。 念染惊愕,邹景生说这话什么意思? “我想了许久,想要最后争取一次。”邹景生眸光中闪着坚定,清晰而缓慢道:“当初的错误已经造成,我不想连最后的争取都不做,成为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念染慢慢缓过脸色,深黑眸子里的惊愕也收了起来,放下奶茶杯,疏离淡漠道:“我想你误会了,我出来和你见面只是因为当你是朋友,但如果你还要说这些话的话,那么我想我们也没什么好聊的。” 邹景生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念染话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划清界限。 “如果没其他事情,我先走了。”念染冷下脸,站起来。 邹景生扣住念染的手腕,念染回头,不悦地拧眉,她没想到邹景生到现在还会纠缠不清,之前不是说过祝她幸福吗?不是说过希望还能当朋友吗? “潘璐璐的事情,我可以解释。”邹景生低垂着眸子,似乎在考量该不该说。从他决定要复仇的那一刻,他就注定和她渐行渐远,他以为他早已准备好,但真正面对的时候,却原来这么艰难。 念染甩了下手,没有挣脱开,眉心拧得更紧。 顾易航看着落地窗内的情景,薄唇抿唇一条线,开车门,不顾身上是否被淋到,径直走向咖啡馆。 “三年前,潘璐璐的父亲公安局长,而我的......”邹景生的话一时顿住,他看到了推门进来的顾易航,眼眸深了深。 念染没有心情等待他说下去,再度要挣脱他的钳制,哪知邹景生忽然起身,将她一把纳入怀中,在她耳边声音清晰道:“我知道你一直没有忘记我。” 念染不知道他忽然发什么神经,用力推开他,不慎用力过度,身子往后倾倒,邹景生欲拉住她,手抓了个空。 顾易航从后方扶住念染的腰和手臂,念染稳住身形,要回头道谢,只见顾易航湿漉漉的站在那里,脸微黑,显然是听见邹景生刚刚那句话。 “邹先生,对着别人的太太说那样的话,你不觉得是不礼貌的行为吗?”顾易航黑着脸,气场颇有压迫感,他放在念染腰上的手至始至终没有放下,像是在宣誓主权一样。 邹景生轻笑了下,不甚在意道:“如果这样叫不礼貌,那你放任你的前女友登堂入室又叫什么?” 念染眼睛睁大,微愕,她半句没和邹景生提起过,邹景生是怎么知道的。 顾易航的脸黑得更加明显,如黑潭一般的双眸紧紧看着邹景生,一言不发。 “顾先生,说别人之前,请先自我检讨吧,你并没有资格来指责我和念染。”邹景生脸上带着微讽的笑意,放下钱买单,拍了拍顾易航的肩膀,绕过他,从容地向门外走去。 邹景生走后,念染和顾易航之间的气氛就是僵着的。 顾易航的脸色很不好,紧抿的唇透露着他不悦的情绪。 念染不敢揣测顾易航是怎么想的,离家出走,背着他和前男友见面,还和前男友诉苦。无论是哪一条,依照刚刚的情况,顾易航都有可能按在她身上。 顾易航抓着念染手臂的手,不自觉地微微用力。 念染感觉得到疼,眉心拧了下,直言道:“你抓疼我了。” 顾易航陡然松开手,手掌垂下。 “他是故意的,我并没有和他说什么。”念染解释道,不管她和顾易航现在关系如何,她并不希望被他误会。 顾易航没有说话,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念染看着他身上湿哒哒的,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道:“先到我那里擦干吧。” 说着念染拿起雨伞,转身走出咖啡馆,顾易航沉默地跟在后面。 念染撑着伞,举高遮挡在顾易航头顶,顾易航至始至终一言不发。 两人进了公寓,念染让顾易航先进浴室,道:“浴巾只有那条粉色,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先用。” 顾易航进了浴室,大约十五分钟左右就出来了,**着身子,并未念染的浴巾浴巾围着遮掩。 念染楞了下,不得不说,冷战中这样的‘坦诚相见’,有点令人尴尬。 “我去找见衣服给你。”念染蹭蹭上了阁楼,从床边柜子里翻找,她的衣服再宽松再大,顾易航都套不进,无奈只能作罢。 念染低叹了声,回头恰见顾易航站在她身后,这样的仰视角度,更是看得一清二楚,她脸红了红,伸手把床单往他身上一扔。 “我去把你的衣服吹干。”念染撇开眼睛,越过他,声音有点紧张不自在,连家里没有吹风机也没想到。 顾易航抓住了她的手臂,从后面紧紧圈住了她,下巴抵在她的发心上。 因为刚洗完澡的缘故,整个人的温度有些高,他身上的温度穿透过她的衣物,灼热她的皮肤。 “哪里都不要去,待在我身边不好吗?”顾易航低哑着声音,恳求道。 在他看到念染和邹景生见面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他嫉妒了,他嫉妒得差点不能自控,当看到邹景生将念染拉入怀中时,他难受地几乎要爆炸。 他对念染的感情从何时开始那么深的,他自己也不清楚,他知道自己喜欢她,甚至爱上她,却不知原来那种感觉已经那么强烈,强烈到已经不可遏制。 第一百三十八章.留宿公寓 念染被他这样赤身裸体地圈进怀里,总归是有点不自在,她微微挣动了下,哪知被圈得更紧。 屋内明黄的灯光忽然一闪一闪的,顾易航拥着她的样子倒影在瓷砖上,念染肩膀松懈下来,拍了拍顾易航搂着她脖子的手臂,道:“先放开我。” 顾易航并未按照她所说的做,轻轻地吻着她的发心,整个密密地搂着她,低喃道:“我不喜欢你和他见面。” 念染眉心下意识蹙了下,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质问道:“你跟踪我?”否则他怎么会那么及时凑巧的出现在那里。 顾易航沉默,没有否认。 念染突然用力挣脱,推开顾易航手臂的禁锢,直视着他的眼睛,道:“你没有权利跟踪我,我说过想要一个人想清楚。” 顾易航深黑的眸子垂落在念染的脸庞,幽暗不明,他声音很低,说得也很慢:“你所谓的一个人就是和他?” 念染不敢置信顾易航竟然会这么说,她脸上的气愤化为冷笑,道:“顾易航,你没有资格这么想。” 没有资格......邹景生也是这么说的。 顾易航的脸沉下来,伸手拉过念染的手臂,垂眸俯视着她,道:“我是你的丈夫。” “是,你是我的丈夫。”念染勾了勾嘴角,苦笑道:“一个隐瞒着我事情,却要求我坦白的丈夫,你对我没有足够的信任,却要求我全然信任你。” 顾易航握着她手臂的手微微松了一点。 念染见他理亏,又道:“顾易航,你只是看到我和邹景生见面就那么生气,那我发现你和秦青早就相识,还被你们一起隐瞒这么久,你想过我是什么感受吗?” “还有我自以为的家,结果原来是另外一个女人精心布置的,你又想过我是什么感受吗?”念染轻笑了一声,看着顾易航的脸,道:“不是只有你才有权利生气的。” 顾易航松开念染的手臂,低着眉眼,忽又抬头看念染,语带笃定:“所以你在吃醋。” 顾易航的这个结论,突然将话题转了方向,念染先是一愣,张口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是啊,她确实在吃醋,要不然她何必生那么大气。 “这不是重点。”念染不自在地撇开脸。 “这是重点,因为喜欢,所以你才会那么生气。”顾易航一直以来捉摸不透念染对他的感情,这件事转个弯一想,似乎起源就是那么简单。 如果是以前的苏念染,恐怕什么都不会表态,甚至不把这件事当回事,连生气都会懒得生。 “额,吃醋并不是主要原因。”念染觉得自己有点被他带进了他的逻辑里面,有些烦躁, “那就是承认有吃醋?”顾易航擅长在语句中抓对他有利的词语。 “我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念染烦躁的侧回头看他,又瞟见他这样光着身子,想到自己这样一本正经的和一个全身赤裸的人谈论问题,总觉得哪里都怪怪的,道:“如果你没事了,那就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念染侧过身子,示意他离开。 顾易航迈开步子走过去,却没经过念染,而是把她拥住,往床上躺去。 念染惊呼一声,半个身子被顾易航压着,她挣扎了下,被镇压了下来,力量上,她向来不是他的对手。 “你究竟要干什么?!”念染有些气恼了,明明是做错事的人,怎么还可以这么无赖。 “睡觉。”顾易航言简意赅,并且对还在挣扎的她说:“我不保证你在动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念染没听,还是在挣扎,不下心碰到某块地方,身子僵硬了下,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动作停顿下来。 倒不是怕他真对她怎么样,反正她现在还大姨妈期间,他又能怎么样,只是再惹下去,也是个麻烦,她实在是很累了。 念染从旁边拉过薄被,顾易航也不客气,直接拉了拉,把自己也一同盖住。 大雨的夜晚,气温骤降下,睡到后半夜,念染不自觉地往发热的地方钻,而那唯一发热的地方就是顾易航的怀抱。 所以等到早晨醒来,她整个人就是窝在浑身赤裸的顾易航的怀里,还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 念染脸微红了下,悄悄地要从他怀中退出来,顾易航并未让她得逞,手臂收紧将她扣在怀中。 念染抬头看顾易航,他的眼睛依旧紧闭着,两颊微微绯红。念染眉心微蹙,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体温很烫,难怪身上那么热。 “顾易航,放开我,你发烧了,我去给你买药。”念染推了推顾易航,见他没什么反应,慢慢从他怀里滑出,起身下床,把被子给他盖好。 正要转身离开,就被顾易航拉住手臂,拽回到他身边。 “我去买药,一会儿就回来。”念染安抚似得轻拍了拍顾易航的手。 顾易航眉峰蹙起,拉着念染的手不放。 念染看着他,竟觉得有点可怜兮兮的样子。 她立马甩了甩头,抛掉这个想法,可怜这两字和他半毛钱关系没有。 “你这么拉着,我怎么去买药啊?”念染抽了抽手,奈何顾易航拉得紧。 顾易航眼睛紧闭着,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似乎是靠着本能拉住她的。念染坐在床边,又伸手探了探他的体温,实在是烧得厉害,便道:“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就要生气了。” 没想到这招竟然管用,也许昏昏沉沉在病中的顾易航也怕她生气不理他。 这样一想,念染心里倒是柔软了几分,小声道:“我马上就回来。” 语毕,念染起身,噌噌地快速下楼,穿了拖鞋就到附近的药局买药,顺便在旁边的服装店买了背心短裤。 大概十五分钟左右,就回到公寓。 顾易航好像很难受似得,浓眉快纠结成一条绳,两颊也红得厉害。 念染倒了水,扶着他起来吃药,他紧闭着嘴巴不动。 “顾易航,张嘴吃药了。”念染觉得自己现在颇有一种照顾任性小孩的错觉。 顾易航难受地嘤咛了声,还是没有张嘴。 念染无奈,只能捏着胶囊,掰开他的嘴巴往里面送。 “咳咳咳。”顾易航猛地咳嗽了两下,是被念染喂水的时候呛到了。 念染见他睫毛微动了下,似乎有醒来的态势,就放心了许多,将他放到平躺,起身下去弄早餐,顺便给学校打个电话请假,顾易航这个样子,放他一个人在这也不安心。 第一百三十九章.病人特权 这学期念染请假次数不少,难免会被教务处的吴主任念上几句,只准了她半天假,下午三点那堂课还是得去上。 端着稀饭上楼时,顾易航已经睁开眼睛。念染见状,就放在床头柜旁,道:“既然醒来了,应该可以自己吃饭了。” 顾易航眸色深幽地看着她,那眼神似有哀怨之色,而且看都不看旁边的稀饭。 念染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这是打算等她喂呢。 她撇了撇嘴,淡然道:“不吃算了。” 说着便要将东西收走,顾易航这时总算有动静,声音有点哑:“要吃。” 念染侧过头,将碗递到他手边,他低着声道:“我没力气。” 可能是和发烧声音沙哑有关,听着委委屈屈的,很是可怜的样子。 念染一向心软,他这样眼巴巴地看着她,她也硬不起心肠再硬塞给他自己吃。 扶着他起身之后,念染一勺勺慢慢喂,动作算不上都细致温柔,顾易航却很开心,不管怎么样,总比不理他要好。 吃完粥,念染把他的手机递给他,道:“打给远桥交代一声吧。” 顾易航抬手,没有接过手机,反而是握住了念染的手。 念染拧了下眉,要抽回来,没抵过他的力气,不由羞恼了,道:“不是没力气吗?我看你精神的很,那我现在就去销假上课。” 顾易航松了手,咳了两声,两颊更是红上了几分。 念染见状,轻叹了口气,道:“算了,我帮你打电话请假吧。” 顾易航没有反对,念染低头滑开锁,入目屏保竟然是一个女孩在槐花树下,笑颜如花的照片。大片浅紫的槐花风风扬扬洒落在女孩的周身,那一瞬间的回头捕捉得恰到好处。 那个女孩显然就是她,她竟不知顾易航何时拍了这张照片,还把它设为屏保。 念染楞了下,抬头看了眼顾易航,顾易航浅浅朝她微笑。 念染收回目光,咬着下唇,低头看回手机,从中翻找出项远桥的电话拨了过去。 “我的大律师,这么早打来干嘛?扰人清梦啊。”项远桥被吵醒,声音还带着慵懒的困意。 “远桥,是我,念染。” 顾易航听念染说话,觉得哪里怪怪的,可能是发烧,一时短路也想不起来哪里奇怪。 “小染啊,怎么了?”项远桥声音一下子清醒了起来。 “顾易航生病了,今天可能去不了事务所了。”念染直接道。 “病了?严重吗?”项远桥着实惊了一下,话说在他看来顾易航是铁打的,似乎从认识开始,任何的伤病痛和他都无关似的。 “就是发烧,应该休息一天就好。”念染侧头看了眼顾易航道。 “好,我知道了,让他好好休息。” 挂完电话,念染又伸手探顾易航体温,好像还是没退下来,在她的印象里,顾易航几乎没有生过病,原来他也是会生病的,这种感觉很奇妙。他在她的世界里,素来是最强大的存在,她已经把他划分在异于常人这个领域了。 “再不退烧,恐怕要去医院看看了。”虽然是冷战中,念染还是担心他的。 顾易航总算想起来刚刚哪里不对劲儿,念染管项远桥叫远桥,却对他连名带姓,这让他不禁吃味。 “你和项远桥很熟吗?”顾易航抿了抿干燥的唇。 “嗯?”念染觉得顾易航这个问题有点莫名其妙,反问道:“他不是你朋友吗?我怎么会熟?” 顾易航撇了撇嘴,闷声道:“那你还叫得那么亲密。” 亲密? 念染实在不解顾易航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只当他是发烧,脑子烧糊涂了,道:“看来你真的需要去医院打退烧针。” “以后别和他走太近。”顾易航坚持道。 “顾易航,你犯什么毛病呢?”念染递了杯水给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个角度看,生病的顾易航少了平时气势,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温软的样子。 顾易航接过水,抿了一口,放在旁边,伸手去拉住念染的手,把她的手掌包裹在他的掌心里。 由于他体温颇高,手掌甚是温暖,念染也没再抽开,坐了下来,举着他的手机摇了摇,挑眉道:“你是故意让我看到的?” 顾易航不否认,确实这也是求得她原谅的一种手段。 “你是吃定我了。”念染低眉,咬了咬下唇,有些无奈道。 顾易航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一双深潭般的眼睛柔和地看着她。 “你别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念染撇开眼睛,不去和他对视。 “念染。”顾易航终于再开口,他动了下,撑着身子坐起来,将念染面对面纳入怀里,在她耳边低喃:“你并不是别人的代替品,从娶你的时候,我就很清楚,你就是你。” 那个房子不变的格局,并不是为了等待秦青的归来。顾易航很清楚,这三年来,念染的一切才是充斥着这个房子的每个角落,也慢慢渗进他的心,她就是有这样一种魔力的人,可以在不知不觉中渗透,爱上她,就是那么简单又顺其自然的事情。 “反正我说不过你。”念染也不想再辩驳关于那个房子的问题,顾易航现在病着,她并不想欺负病人。 “我已经托中介去卖掉那个房子。”顾易航本来并没有这个打算的,当初决定搬新房,这间空着便让它空着,毕竟它里面有着关于和念染的点滴回忆。现在念染既然那么排斥那间房子,他也只能索性卖掉,消除念染的疑虑。 “你卖不卖,不必和我说。”念染提起那个房子,心里头还是闷闷的难受,声音也冷了下来,道:“那是你的,和我没关系。” “这是夫妻共有财产。”顾易航加重了夫妻二字,搂着她腰的手紧了紧。 念染轻哼了声,防备道:“你这个意思,是间接想说,我这公寓也有你份?” 顾易航苦笑,他可没有想着算计她这小公寓,他抬手抚了抚她披肩的长发,道:“我的是你的,你的还是你自己的,这样好不好?” 念染推开顾易航,有点不好意思,她进一尺,他就退一丈,这样低的姿态,让她产生是她在无理取闹的错觉。 “反正我说不过你。”念染从一旁的袋子里拿出早上买的背心短裤,道:“先凑合穿着吧,赤身裸体有伤风化。” 顾易航单手拎起念染扔过来的衣物,眉头拧了拧,这是......老年人穿的? “楼下附近就只有一家中老年服装店,有得穿就不错了,你的衣服我现在拿去帮你晒干。”念染撇了撇嘴,一副你敢有意见试试的嘴脸。 第一百四十章.幼不幼稚 顾易航可能这辈子没有这么狼狈过,穿着十分不合身的背心短裤,说不出的别扭,还不如光着身子,只是念染坚决不允许。 “挺好的。”念染掩嘴,忍着笑,道:“反正躺这也没人看到。” 顾易航见能博她一笑,便也就忍了,现在要好好想想如何诱哄她回去,或者..... 念染把衣服晒到阳台,雨后的阳光暖洋洋的铺洒进来,空气里都透着清新。呼吸着这样新鲜的空气,仿佛能一扫多日的阴霾,念染伸了个懒腰,向楼下花园望去,竟瞧见朴枫和项远桥从对面公寓走出。 念染着实吃了一惊,由于隔得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她看到项远桥在朴枫脸上亲了一下,朴枫也没有表示反抗。 这么早从一栋楼里出来,还举止亲密,难道他们在一起了? 前天那么晚在这附近超市遇到朴枫,也就代表朴枫也住这附近,也就是说他们一起出来的地方可能是朴枫的家。 看来项远桥铁杵磨成针了,真是不易啊。 念染看着他们一起上车,然后开车离开,嘴角不由勾了勾。 “在笑什么?”顾易航的声音从后方响起,随即念染被揽腰环抱中。 “你不躺着休息,下来干什么?”念染眉心微蹙,转身推开他,又道:“别吹了风,又病得更重,借机赖在这里不走。” 顾易航眉梢轻佻,有些讶异,念染居然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明明平常都是迷迷糊糊的,这个时候倒是犀利了。 “快去休息,我要出门买菜。”念染推着顾易航上楼,看着他躺下,才出门去。 买完菜回来,念染上楼,又探了探顾易航的体温,好像退了一点,脸也不那么红了,稍稍放心了点。 中午,念染弄了点清淡小菜,两人吃过之后,她进厨房洗碗。 顾易航躺在床上休息,她洗完碗筷,准备下午的教材。 收拾妥当后,倒了杯水,让顾易航吃药,见顾易航起色好了很多,便道:“这颗退烧药吃完,下午应该就没事了,我下午还有节课,大概四点半回来,你如果退烧没事了,就自己回去。” 话音刚落,顾易航就猛烈的咳嗽起来,咳得两颊又红了。 念染狐疑地拧眉看着顾易航,怎么好端端地咳得那么厉害,语气松动下来,道:“要是烧一直不退,就打电话给我。” 顾易航点了点头,嘴角忍不住上扬,只可惜念染没有看到他这样一副得逞了的表情。 念染到了学校,去教导处销假,吴主任一脸的不悦,又碎碎念了几句。 回到办公室,齐迹正把腿翘在办公桌上,仰头睡觉。 她请假,自然是要有人代课,齐迹是这个学校唯二的美术老师,显然代课只能落到他身上,本来他早上是没课不用来的,现在这副精神状态明显是没睡饱的意思。 念染正想悄悄地不惊动他,张玲恰好下课回来,方一进门就和她打招呼,没有注意到齐迹的存在。 齐迹这个姿势本就睡得不安稳,听到动静就醒来了,皱了皱眉头,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张玲掩了嘴,走回自己位置上,念染犹豫了下,还是跟他道谢,才要开口,就听齐迹不耐烦道:“谢谢就免了,我四点那节课你代。” 说着就起身,径直走出门外,也不管念染是否同意。 念染轻舒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也没办法,齐迹这要求很合乎情理。 等两节课上完,念染开机,手机里很多个未接电话,显示都是顾易航打来的,还都是十几分钟前打的。 念染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就回拨了过去,嘟声才响过一下,那头就马上接通,顾易航的声音有些着急:“你现在在哪?没事吧?” 念染一头雾水,反问:“我在学校,能有什么事?我才要问你没事吧,短短几分钟,十五个电话。” 顾易航松了口气,又板了板脸:“不是说四点半会回来的?现在都五点多了。” “额,你不会还在公寓里吧?”念染一边夹着电话,一边收拾包包。 “你快回来。”顾易航抿了下唇,声音变低。 念染听着怎么有点撒娇的味道,这个想法让她瞬间打了寒颤,立刻背起包,出校门回家。 开门进来后,念染第一眼就往阁楼上瞧,没听到顾易航动静,就上楼去看看。 只见顾易航躺在床上,嘴唇发白,两颊通红,额头还布着密密的汗。 念染上前探了探体温,愕然道:“怎么越来越烫了。” 顾易航紧抿着唇不语,低垂着眸子,很是痛苦的样子。 “不行,得去医院。”念染掀开顾易航的被子,要拉着他起床。 顾易航身子不动,抬眼看着念染,低沉沙哑道:“不要紧的,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怎么可能不要紧,都这么烫了!”念染执意要将他拉去医院。 顾易航还欲推脱,念染就仔细盯着他的脸看,久久才道:“你骗我的对不对?故意在我回来之前做几下运动,让体温短暂升高。” 该糊涂的时候,念染可一点都不糊涂。他确实是在她回来之前,特意做了多个俯卧撑,能让体温高点,谁让他烧退得太快,要是让她知道退烧了,想要留下来就不易了。 面对在她质问之后,顾易航的沉默,她顿生一把火,松开顾易航的手,从床上站起来,气闷道:“耍我很好玩吗?让我担心很有意思吗?顾易航,你现在是不是特有成就感,每骗我一次,我都还能相信,你觉得......” 话音未落,顾易航已经倾身抱住念染,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不是的。”顾易航呢喃似的在她耳边道:“我只是担心烧退了,你就又会对我视而不见,采取回避措施。” 这话显而易见的是在示弱,只是他采取的方式有些别扭,就像个孩子一样。 念染被搂在怀中,稍微有些动摇,顾易航能这样,也是表示他在乎她。 顾易航见念染没反应,又道:“对不起,我不应该用这种方式。” “这么大人了,用这招你幼不幼稚啊!”念染抬手,抵在他胸前,推开他。 虽然被推开了,但顾易航见念染脸上的怒意好像消退了,反而有一种娇嗔的感觉,心知她大概是原谅他了,便拉着她的手,十指交扣。 “为了你,幼稚一点又怎么样。”顾易航抿唇笑,说着他这辈子活到现在,说过的最肉麻的话。 念染听得是一身鸡皮疙瘩,拧了拧眉:“谁教的?” 和顾易航结婚这么多年,也只听过他在床第之间说过称赞的话,这样的肉麻的情话完全不是他的风格,念染断定是有人教的。 顾易航但笑不语,心道项远桥偶尔也还是有点用处的。他开始就料想念染看穿会生气,连台词都能准确预备好,看来改天是该请他吃顿饭。 第一百四十一章.以身抵债 念染也搞不明白现在究竟算怎么回事,反正顾易航病好后,就回去收拾了点东西搬过来和她一起住了。明明放着那么大个房子不住,硬是要和她挤一个小地方,占用了她一半床,还分享了这个本该属于她的私人空间。 这房子大约就六十平方,是个单身小公寓,两个人似乎稍显拥挤了些。 他们这算是和好了? 念染自己也说不上来,可能她的脾气来得急,冷得快,每次好像都是这样,也许是天性里的惫懒,让她连生气都懒得较劲。可要假如说这件就那么揭过去了,好像又没有,她不可能不介意那些隐瞒,以及秦青对顾易航的虎视眈眈。 住在这个公寓里大概也一周左右了,两个人住,东西也多了起来,就是有点不太方便,顾易航带回来的工作没有书桌可以坐。 浅碧色的云纹地毯上,顾易航盘着腿坐着,微弯着背,专注地看着茶几上的笔电,修长的手指翩飞地敲打着键盘。 念染坐在沙发上,目光越过他看着电视,她劝过他带到楼上卧室做,他偏要在她眼前,也不嫌电视放得吵。 可他不嫌吵,她还嫌碍眼呢,茶几在电视和沙发之间,她目光必须越过他,看着看着眼睛就又会忍不住飘向他的侧脸。 顾易航似乎是浑然未觉,依旧认真的敲打着键盘。 念染转台的时候,眼睛又飘到了他脸上。顾易航的侧脸,鼻梁直挺,薄唇紧抿,眼睫密长,在笔电荧光幕反射的光影间,还忽闪忽闪的,英俊的一塌糊涂。 尤其他还是那么神情专注的样子,是谁说过认真工作的男人最迷人的,她实在想给那人竖个大拇指,说得太对了。 念染飘忽地看了眼电视上八点档的男主角,又转看回自家的顾易航,竟觉得那上面的男演员还没顾易航好看,顿时对那部戏失去了花痴的兴趣。 关掉电视,仰靠着沙发,安静地看着顾易航处理工作,他工作好像永远做不完似的,以前他都在书房忙碌,她甚少看到他的工作状态。顾易航的手指很长,敲着键盘又快又轻灵的样子,偶尔停顿思考,眉心就会不由蹙起。 不可否认,顾易航真的是个极有魅力的男人。大概就因为他这样的魅力,才让秦青念念不忘,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要回过头争夺。 “再看,我可要收观赏费了。”顾易航侧过头,浅笑看着念染。 念染收回目光,撇了撇嘴:“我还没收你房租呢,你哪来的资格要观赏费。” 顾易航站起来,朝念染走近,弯身,单手撑在沙发一侧,俯视着念染,压低声音,慢条斯理道:“要不然我以身抵债。” 念染有瞬间的晃神,回神将他推开,脸红了红,有点结巴道:“无赖。” 顾易航眉梢微挑,看着念染的眼睛,牵了下唇瓣,道:“我是指帮你做家务,你以为是什么意思?” 又被耍了,念染鼓着脸瞪他,开启电视,愤愤道:“你挡到我看帅哥了。” 顾易航向后撇了一眼,电视里正在放赵本山的小品,回头看着念染,忍笑问:“你确定?帅哥?” 念染脸又红了红,不搭顾易航的话茬。 顾易航坐在念染旁边,念染拧了拧眉,单人沙发,两个人坐一块,自然挤得不得了,而且现在是初夏,挤在一起很热。 “你这样让我怎么坐。”念染推了推他,想让他站起来。 顾易航一把怀住了她的腰,把她抱坐在到自己膝上,笑道:“这样就好坐了。” “放我下来。”念染动了动身子,想要起来。 顾易航环住腰不放手,下巴垫在念染肩上,低哑着声道:“别动。” 念染停下动作,侧过脸看他,两个人的脸近在咫尺,连呼吸似乎都交缠在一起,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顾易航的变化。 顾易航低头,隔着衣服亲吻着她的肩头,湿热的感觉透过薄薄的衣物传来,念染心跳微微加快。 顾易航慢慢移动,亲吻着她的脖子,大掌在腰间摩挲,暗哑地问:“可以吗?” 念染被撩拨地呼吸微微凌乱,抬手放在他的侧脸上,用回吻他的脸颊作为答案。 顾易航抱着念染,站起来,朝楼上卧室走去。 将念染放倒在床上,他有些急切,却也不忘先把她的热情撩拨起来。 片刻,房间内的温度好像也跟着升高了一般,低吟声从唇间溢出,幽幽回荡在屋内。 次日,念染驾校上课迟到,被教官训了一通。她驾校的课程还有两三节就结束了,大概过几天就路考,这两天更是关键时刻。 念染回家,垂头丧气,长叹了一声。 顾易航回来,放下公文包,蹲下来,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念染把快要路考的事一说,她理论学得挺快,但实cao不行,上次考倒桩也是勉勉强强才过的。 顾易航揉了揉她的秀发,拉着她手,站起来,道:“来,我们多练习几次就行了。” “练习?”念染讶异。 顾易航牵着她出门,开车到了偏远马路上,这个时间这条路上几本不会有人来往,顾易航让念染坐上驾驶座,自己坐副驾驶座上。 “发动车子。”顾易航侧着脸,浅笑对念染道。 念染看了顾易航一眼,仿佛可以在他那里获得信心,握着方向盘,轻踩油门,车里慢慢前行。 顾易航一边看着前面,一边下口令指挥着念染要怎么开。 这些事情在驾校教练也是这么教的,但由于坐在身边的人换成了顾易航,让她心里有种安定感,好像整个人都能放松下来,车也开得顺利起来。 练习了几个来回,天色渐暗,两排路灯亮起。 “照这样,路考是没有问题的,你只要记住身体放松,眼睛要专注就好。”顾易航含笑道。 念染点了点头,顿时也有了信心,觉得路考也不是那么难的事情。 两人换回位置,顾易航驾车往回开,边问道:“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嗯。”念染应完,肚子就开始敲边鼓。 第一百四十二章.改变习惯 公寓附近小餐馆不少,两人寻了个人不是太多,看上去干净整洁的就走进去了。 吃完饭,两人决定踱步去逛超市,一来消食,二来补给些生活用品。 顾易航推着车在后,念染负责从架子上挑选东西,当她手伸向顾易航惯用的沐浴ru时,突然缩了回来。 她想起秦青和她上超市的那次,秦青所买的东西和顾易航惯用的都一模一样,她还曾天真地说他们像,秦青那个时候可能就在暗示她了,可能就是在表明自己有多了解顾易航,只是她笨,没有多做联想。 “小染?”顾易航见她站着发呆,便轻唤了声。 念染回神,看了顾易航一眼,抬手拿了旁边的一瓶沐浴ru,对顾易航道:“我喜欢这个气味。” 顾易航楞了一下,不明白念染为什么忽然和他说这个。 “以后就用这个。”念染把沐浴ru放进推车。 顾易航拧了下眉,他直觉念染在生气什么,却又有点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他习惯了东西,一向不轻易改变,但若是为了她稍作变化,又何妨呢。 一趟超市逛下来,念染把顾易航平时惯用的牌子,几乎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大改变,顾易航对此非常疑惑。 他走到角落的一个矮架子旁边,那上面都五颜六色印着水果的盒子,他随手拿了盒,朝念染笑问:“那这个你喜欢什么味的?” 念染把纸巾放在推车里,走近一看,脸爆红起来,娇嗔了一句:“流氓!” 顾易航微微含笑,走向念染,把那盒东西放进推车里,俯在念染耳边,低声道:“我想你应该是喜欢草莓味的。” 念染红着脸,不理会故意调戏她的顾易航,低头推车离开,没看到前路,不小心撞上了一人,念染正要道歉,抬头见那人竟是是项远桥。 项远桥旁边还站着朴枫,朴枫看见她,立刻脸色微变。 顾易航又拿了几盒,转身过来,瞧见项远桥和朴枫在一起,眉梢微挑看着他们。 项远桥看了眼顾易航拿着的东西,又似笑非笑地看向念染。 念染被项远桥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那一刻真想找个地缝钻钻,尤其在听到他接下来的话时,这个想法更加强烈。 “哟,兴致不错嘛。”项远桥眼睛慢慢从念染脸上转向顾易航,言语中戏谑味道十足。 念染红了红脸,略有些尴尬。 顾易航倒是坦坦落落,把几盒东西放进推车,看着项远桥道:“你想用恐怕还没处使呢。” 噗! 顾易航这句话差点让念染呛到自己的口水,也让她想起之前朴枫和项远桥早上一同从公寓出来的事。 “谁说没处使,小枫......”项远桥话还没说完,就被朴枫狠狠瞪了一眼,立马顿住话头,抿着唇笑。 那笑容荡漾的,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顾易航倒是半点惊讶也没,俯身从推车里随便拿出一盒,扔到项远桥的推车中,淡淡飘出一句:“恭喜。” 念染将眼睛转向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朴枫,只见朴枫耳朵根子都红了,脸上还故作淡定。 “待会儿一起吃饭?”四人一同朝收银台走去,项远桥含笑提出邀约。 “不必,我们吃过了。”顾易航直接道。 结完帐出来,顾易航一手牵着念染的手,一手提着东西,和项远桥他们分开,他想恐怕项远桥也不是那么希望他们做彼此的电灯泡吧。 过了马路,距离有点远之后,念染有些好奇地看着顾易航道:“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他们会在一起。” “迟早的事。”顾易航很笃定,又道:“朴枫喜欢项远桥,只是因为家庭关系,对爱情没有信任感,所以他们一直游离在朋友和恋人之间。” 朴枫的家庭? 念染挑眉看着顾易航,他看上去对别人的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没想到他原来只是不挂在嘴上说而已。 “哦,你倒是挺了解的。”念染抿唇浅笑。 顾易航忽然停住脚步,侧过身子正对着念染,将她是手紧紧包在掌心里,唇瓣含笑:“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想了解你。” 念染的小手被包覆在他的大掌内,暖暖的,好像有一股暖流流入她的心田,她仰头看着顾易航,他的眼睛在闪烁的路灯下,看上去柔和而认真。 “你好像越来越会讲好听的话了。”念染被那么认真的注视,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撇开脸看向他方。 “只会讲给你听。”顾易航握了握念染的手,俯下身,浅啄了一下她的嘴角。 念染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惊了一下,虽是夜晚,这条路上还人来人往的,她脸皮薄,才不想被围观。 顾易航看她四下张望的样子,无奈笑了笑:“不用这样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吧。” “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好多路人喜欢拍照片发上微博吗?”念染见好像没什么看他们,就收回了张望的目光,抬手捶了下顾易航。 顾易航勾起嘴角笑道:“发就发呗,怕什么,我们可是有证的,这是合法亲吻。” 一边说着,一边单手搂住她的腰肢将她拖近自己一步,俯身准确的吻向她的唇,在她还在诧异的时候,舌尖撬开她唇瓣,长驱直入。 念染惊愕地睁大眼睛看着顾易航,抬手想要将他推开,却被搂得更紧,吻得更深。 舌尖在他进她推间,交缠地更激烈,念染的推拒看上去更像是回吻。 这场唇舌之战,由念染喘不过来气告终。 她额头抵着顾易航的胸膛,大口大口呼吸。 顾易航抚着她披肩长发,也平缓着自己的气息。 两人被路灯暖黄的颜色照耀,拖出长长的影子,影子里两个人亲密依偎,仿佛没有任何人事物可以介入。 第一百四十三章.爱情消散 周六,念染和顾易航去顾家陪顾恒和赵芝华饮茶。这本来是这几年的规矩,念染嫁给顾易航后,每个月都会有这么一次,但从去年底顾易航和赵芝华的关系逐渐恶化,这个规矩也便没在守着。 似乎是从安颖回来后,顾易航对赵芝华的态度就变得更加讨烦,念染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也没有再问。顾易航曾经说过,总有一天会和她说清楚,那她且等着吧。 “我前天晚上打电话过去,怎么没人接,那么晚了你们去哪里?”赵芝华放下茶杯,眼睛看向念染,有一丝责备。 赵芝华一向打的都是那个家里电话,现如今两个人都搬出来住,自然没有接听。 “我们要换房子了。”顾易航看着赵芝华,转移了话题,他并不想让赵芝华知道他和念染之前闹矛盾的事情。 赵芝华闻言,表情微惊,这些年她一直认为顾易航是放不下那件事,放不下秦青,才住在那里的。不管如何,换房子是好事,她一直担心顾易航走不出去那段过往,看来念染做到了。 “既然要换房子,那就换大一点。”顾恒抿了口龙井,颇为严肃道:“你也三十三了,也该考虑孩子的问题了,房子大一点将来生完也不用再搬来搬去了。” 顾恒向来不关心这件事,这还是头一次提及关于他们要孩子的事情。 “嗯,这次我们换房子已经将这件事考虑在内了。”顾易航握了握念染的手,很难得没有因为提起生孩子而翻脸。 念染下意识拧了下眉,他之前在新房里确实说过关于生孩子的问题,但她并没有做好准备,最近他们也有在避孕,她还以为那时顾易航只是说说而已。现在那么认真对顾恒他们说,难道他是真打算要孩子了? “既然有这个考虑了,你们两个就更要注意身体,尤其是念染,你抵抗力不强,最好抓些中药调理一下。”赵芝华对于这件事显然很高兴,她虽一直是知xing女强人的形象,但骨子里也有着传统思想。而且顾易航以前不要孩子,她总担心还是因为她的缘故。 “我们也没有马上就......”念染开口试图把话转圜回来,她还没有马上做母亲的准备,以前顾易航不肯的时候,她就偏想生,那是一种逆反心理,倘若真要她马上怀孕,她却又有些顾虑了。 顾易航仿佛知道她想要说什么,打断了她的话,对赵芝华道:“暂时还不会,等过段时间再计划。” 赵芝华对于这个说辞虽有不满,但总好过他之前抗拒这件事,便也没再劝他们尽快。 不一会儿,管家走进来,俯在赵芝华耳边说了几句话,赵芝华脸色微变。 念染坐在她右下方,也隐约听到了几个关键词,好像有荣宇风的名字。 “叫他离开,我不希望安颖看到他。”赵芝华冷着脸道。 管家听了这话,就朝门外走去,此时安颖正好从楼上下来,对着他道:“等等,我要见他。” 客厅里每个人的表情都微变,念染吃惊地看着安颖,只见她穿着一袭浅蓝色连衣裙,脚上一双白色高跟凉鞋,略施粉黛,头发绾起,娇俏美丽。 自从人流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安颖把自己打扮起来,而且似乎是刻意打扮得那么漂亮。 “我要见他。”安颖下来之后,重复了刚才那句话。 顾恒眉头皱起,想要反对。荣宇风这几天几乎天天来顾家,做出想要挽回的姿态,顾恒清楚是因为他公司又出现了问题,才想起安颖,想起顾家。 赵芝华起身,走到安颖身边,看着她道:“不要太久。” 这话便是默认她可以去见荣宇风,安颖朝赵芝华点了点头,走出门去。 “你太纵容她了。”顾恒冷着脸,不悦的样子。 赵芝华并不否认,她对安颖的宠溺来形容。 顾易航嘴角勾起个轻嘲的笑,一闪即逝。 念染捕捉到了那瞬间,心下奇怪,顾易航对于赵芝华宠爱安颖的事情,态度似乎一直很古怪。这么大人了,总不至于是和妹妹争宠吃醋吧。 客厅里,四个忽然陷入了沉默,各怀心思的样子。 安颖走出顾家大宅,用手挡了一下阳光,她已经好久没有踏出房间了,外面的阳光原来那么好,空气那么新鲜。 她款款走向靠在墙上抽烟的荣宇风,那么长时间没有见,他消瘦了,一向注意形象的他,脸上的胡渣都许久没有刮的样子。 安颖走到他面前停住,风轻轻吹起她的裙角。 荣宇风低着头感觉前方有阴影,便抬起来,见到安颖,嘴角展开一个笑容。 “你等了那么多天,找我有什么事?”安颖压抑着自己声音里的颤抖,握着拳,仰头看着荣宇风,尽力表现的云淡风轻。 “我们还有机会吗?”荣宇风直起身子,低头看着安颖的脸。 “没有了。”安颖说得干脆,半点没有犹豫。 荣宇风怔了一下,伸手想要去握安颖的手,被她缩手躲了开。 “别碰我,我觉得恶心。”安颖退后了一步,一双深黑的眸子冷嘲地看着荣宇风、 荣宇风怅然若失地垂下手,抿了下唇,道:“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和罗娜......” “够了,我不想听这些!”安颖打断了他的话,无论是不是忏悔,她都不希望再从他嘴里听到罗娜的名字。 安颖冷眼看着他,问:“你来道歉,是你真心觉得自己错了吗?你是吃定我会原谅你吧,荣宇风,如果你是为了公司的危机想要顾家的帮助,而求我原谅,我劝你大可不必了,那只会让我看不起你,让我觉得自己爱错了人。” “阿颖,我们十年的感情啊,就那么结束了吗?”荣宇风深吸了口气,做最后的挽留。 “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想到我们十年的感情?”安颖觉得这些天自己是死过一次,再活过来的人,她以为自己有足够的准备可以面对荣宇风,可真当面对时,她才知道自己的心有多难过。难过的像有东西在她心头刮,一刀刀的凌迟她的心。 荣宇风沉默,无话可说,他来之前就知道挽回的几率约等于零,安颖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她爱的时候可以轰轰烈烈,要舍弃的时候也会彻彻底底。 “我可能要加拿大了。”荣宇风轻叹了一声,他本来就是因为那边生意不顺才转回国内,企图靠顾家的力量重新开始,现在已经不可能了,他就打算回加拿大重新打拼。 安颖听到他回加拿大,身子微颤了下。 “离婚协议到了那边我会提交上去。”荣宇风自知已经挽回没戏,与其苦苦哀求,不如留给安颖洒脱一点的印象。 安颖咬着下唇,久久不语。 “再见。”荣宇风转身,迈步要离开。 “这么多年,你有没有真的爱过我?”安颖松开唇,对着他的背影问。 “爱过。”荣宇风没有回头,但却清晰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那为什么会和她背叛我?”安颖觉得这个问题就像牢笼一样禁锢着她,如果搞不明白,她恐怕难以真正走出去。 荣宇风的背僵了僵,顿住脚步,道:“可能是时间消磨了爱情。” 安颖垂下眸子认真思考他这句话,再抬头时,他已经走远,安颖跑了两步在他背后喊道:“这只是借口!” 荣宇风没再停下来,他打开车门坐进去,开车离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药品对换 荣宇风开车离开后,安颖顿时失了力气般,蹲下身子,头埋进膝盖。 念染走到她身边停下,弯下身子,环住安颖的肩膀,轻轻地将她依偎进她怀中,一声不发的陪着她。 她似乎在安颖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初的影子,她也是这样看着邹景生走掉,蹲在地上哭泣,是姜灵抱着她安慰她。 如今的安颖伤得比她当初更重,却比她更加勇敢,安颖并没有哭。 “结束了。”安颖闷声道。 “嗯。”念染轻抚着安颖的背。 安颖抬起头,眼睛有点红,泪水在眼眶打转,但没有流下来,她看着念染道:“我以为我不会再为他心痛,却还是做不到。” 念染拨开了安颖垂落在眼睛上的发丝,温柔地浅笑,抚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安颖仰头,阻止快要低落的泪,让它回流进眼睛,许久才将头慢慢俯回来。 除了眼眶有点红之外,里头没有半点泪珠打转了,念染心疼她的坚强。 “扶一把我。”安颖咧开了个勉强的笑容,道:“蹲太久,我的腿麻了。” 念染先起身,再将手伸向安颖。 安颖起身之后,往顾宅里头走,念染跟在她身后,一同进了屋子。 安颖走到赵芝华身边,从沙发后头揽住赵芝华的肩膀,略带撒娇道:“妈,对不起,一直以来让你担心了。” 赵芝华拍了拍安颖的手背,一向严肃刻板的脸上闪现一丝柔和,嘴角甚至有一抹笑意。 顾易航站起来,对顾恒道:“爸,我们先走了。” “留下来吃晚饭吧。”顾恒轻飘飘一句挽留,话里其实也没有勉强的意思。 顾易航推辞了句,拉着念染的手就向外走。 林淑唯不知何时就站在门口,念染伸手开门后吓了一跳。 “伯母。”顾易航礼貌地点了点头,拉着念染的手绕过她。 谁知林淑唯忽然拉住念染另外一只手,一双漆黑的眸子诡异地看着她,忽而脸上露出欢喜的表情,对着她唤道:“柏秋你回来了啊。” “伯母,我是念染。”念染知道她精神状态不太好,没想到这么严重了,以前也没把人认错的这么离谱,最近几次来,她的精神好像每况愈下。 “柏秋啊,昭然那孩子只是一时被那个女人迷惑了,他会回到你身边的。”林淑唯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抚着她的脸又道。 念染看了一眼顾易航,眼神发出求救的讯息。 “伯母,柏秋去了国外。”顾易航对林淑唯解释道。 林淑唯这才看向顾易航的脸,瞳孔里有着惊吓,连忙退后几步,他们还没来及做反应,林淑唯就从台阶上跌落下来。 念染一声惊呼,赶紧下台阶去查看她的情况,虽然台阶不高,但她是后脑着地,念染下去的时候,她已经晕了过去。 顾易航将她抱进屋子,赵芝华看到他怀里抱着的人,先是一惊,立马反应过来对管家道:“快去打电话让王医生过来一趟。” 王医生名叫王瑞,是顾家的家庭医生,为顾家服务大概有三十几年了,为人老实忠厚,他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房间里人多不方便,顾易航他们就到客厅等着,剩下赵芝华在一旁帮忙王医生。 包扎完,王瑞开了些药,对赵芝华道:“表面看着暂无大碍,最后醒来之后去医院拍个片。” 赵芝华点了点头,应承完了,又道:“最近她的精神状态好像更不稳定了,你开的药她也一直有在吃,这是怎么回事?” 王瑞蹙了蹙眉头,他开给林淑唯的药,这几年一直能控制住林淑唯的精神状态,怎么会忽然不稳定了。 “那些药在哪里?”王瑞心怀疑虑对赵芝华提出要求。 赵芝华从她床头翻找了下,拿出一个白色瓶子递给王瑞。 王瑞打开药盖子,看了看里面,眉头拧得更重,倒出了几粒,放在鼻尖嗅了嗅,表情惊诧。 “这药有什么问题吗?”赵芝华看他的样子,疑惑问道。 王瑞将药倒回药瓶,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这药是没有问题,但不是我给大太太开得那种安定的药,它被换成了让精神更亢奋的药。” 赵芝华瞳仁睁大,张了张嘴,惊得说不出话来,久久才回过神道:“你明天过来先把药对换过来,这件事暂时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王瑞犹豫了下,看了看床上林淑唯,转回头时点了点。 王瑞出来后,嘱咐了几句管家,林淑唯的饮食有什么要注意的,便拎着医药箱要离开。 顾易航他们正好也要离开,就顺道送王瑞一程。 三个人坐在车内,顾易航从后视镜看着从出来到现在一直眉头深锁的王瑞,随意地开口问:“伯母的伤很严重吗?” 王瑞在想着方才药品被换的事,心不在焉,没注意到顾易航是在问他。 “王医生?怎么了?”顾易航唤了句。 “啊,没什么。”王瑞醒过神来,立马摇头。 可能做了一辈子老实人,想掩饰什么,脸上都藏不住,顾易航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古怪。 “王医生,我妈说你有事情要交代我。”顾易航试探地说。 念染疑惑地看着顾易航,不明白何时赵芝华和顾易航说过这话。 王瑞却以为赵芝华是要把换回药的事情交给顾易航,于是便松了口气,道:“你送我到诊所,我给你拿药。” 念染听得稀里糊涂,顾易航倒是面不改色,淡然应道:“好。” 车子在王瑞的诊所附近停下,顾易航跟着王瑞一起去诊所拿药,念染一个人被留下来等候。 进了诊所,王瑞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白色药瓶,对顾易航道:“最好瓶子不要换,你只要把里面的药对换了就可以了。” “嗯。”顾易航很镇定没有露出破绽,顺嘴说了句:“伯母的精神问题......” “药换回来应该会得到抑制,如果还不行,那只能加重剂量。”王瑞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说漏了嘴,还对顾易航交代道:“那个瓶子里的亢奋药你拿过来交给我,我想拿去化验一下,初步猜测是某种禁药,具体还要等化验结果。” 顾易航有一瞬间的表情微诧,很快就收敛回去,接过王瑞递给他的药,点了点头,告辞走出诊所。 第一百四十五章.母子争吵 顾易航一脸凝重地回到车里,念染看他表情不对劲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顾易航抬手握着念染的手,抓在掌心里,紧紧地握着。 “你握疼我了。”念染用另一手戳了戳顾易航的手臂。 顾易航陡然放开她的手,像是才回过神来一般,侧着脸看她。 “你怎么了?”念染觉得他从刚才回来就怪怪的,这之前他和王医生的对话也很奇怪。 顾易航薄唇紧抿,回头正视前方,发动车子,将车子驶进马路。 关于林淑唯药品被调换的事,赵芝华知道却秘而不宣,还让王医生这样悄悄处理,他不得不多想一层,暂时还是先不让念染知道。 顾家里这潭水太脏,太污浊,他不想让念染看到那些脏东西。 “王医生让你去拿什么药啊?妈什么时候交代了这事吗?”念染直觉是这里头有古怪,不放弃地追问道。 “伯母的精神问题有所恶化,王医生换了一种更有效的药,让我拿一下,明天送过去。”顾易航平淡无波道。 念染听他说得合情合理,不疑有他,也便不再追问。 次日,顾易航开车送念染去驾校,这是念染最后一堂课,明天就是路考的日子。顾易航看着念染进去后,开车向顾宅驶去。 顾易航进了屋子,听佣人说赵芝华在房间,就直接上楼。 赵芝华坐在书桌前,正翻着一份文件,顾易航没有敲门就直接走了进来。 赵芝华抬头看他,眉心皱了下,放下文件,推了推金丝边眼镜,语气严厉:“我没有教过你进门要先敲门,得到主人的允许才可以进来吗?” 顾易航走到书桌前,将手上提着的塑胶袋往赵芝华面前一放,声音冷冽:“为什么要换掉大伯母的药?” 赵芝华闻言先是一惊,低头把塑胶袋里的药瓶取出来,脸色沉下来:“我只是让王瑞把药调换回来。” “你想说原来的药不是你换走的?”顾易航冷笑,看着赵芝华,质疑道:“那王瑞发现药物被换后,你为什么要瞒着所有人,难道不是做贼心虚吗?” 赵芝华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双黑眸bi视着顾易航,“在你眼里,你的母亲就是那样的人吗?” 她终于明白顾易航为什么来势汹汹的样子,原来是他认为换药的人是她,他以为她要害林淑唯,呵,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原来就是这样看待她的。 “除了你,我想不到其他人。”顾易航冷峻的脸上更是蒙上了层霜,他脑中浮现他以前所看到那一幕,心中更加烦躁。 “我没做过。”赵芝华心渐渐冷去,语气也没有方才那么激动。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下来,面容冷硬的那般相似,连嘴角紧抿的弧度都一模一样。母子之间,也许就是会有这种相似。 房间里的气氛很低沉,是顾易航率先打破了这种令人窒息的感觉,他看了眼桌上的药,道:“把药换回去,我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赵芝华心凉了个透彻,眼睛里闪过一丝悲凉,顾易航这句话已经将她盖棺定罪。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赵芝华自嘲地问。 顾易航眸子对上她的眼睛,嘴角勾了勾:“你有做过值得我信任的事吗?” 赵芝华无言可对,她确实做错了太多事。 “你还在恨我关于秦青的事。”赵芝华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睛,当初她要拆散他们就已经做好了被他记恨的准备。 但她并不后悔,甚至一直觉得这件事是她做得最对的一件,只是事情在最后出现了些许偏差,她没想到顾昭然会参合进来。 “你以为只有那一件事吗?”顾易航讽笑了一声,幽幽道:“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理最清楚,安颖是怎么来的,不必我多说了吧。” 赵芝华脸色大变,瞬间灰白了下来,腿跟发软,身子摇晃了下,强撑着桌面才勉强站直,嘴唇微微发颤:“你知道了......” “是,我知道,而且很早就知道了。”顾易航双手握拳,掌背青筋凸显,他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赵芝华颓然坐到椅子上,头低垂着,眼睛紧紧闭起,半响才艰难道:“所以你是因为那件事才怀疑我要害淑唯。” 顾易航以沉默回答了她这个问题,没错,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无论你信不信,我都要再说一遍,我没有做过。”赵芝华把架在鼻梁的眼镜拿下来,揉了揉鼻梁骨,抬头看顾易航,道:“如果我要这么做,不会那么晚才动手。” 顾易航依旧沉默,但脸上的表情显示了他并不相信她的说辞。 “我会搞清楚这件事。”赵芝华知道自己再多说都是没有意义的,她罢了罢手,低叹似的说:“你出去吧。” 顾易航转身,大步流星走出房门,开门的瞬间看到安颖在外面,脸色一变。 “哥,你和妈吵架啊?”安颖只是恰巧经过,并没有听到先前的话,只是见顾易航脸色难看,故作此猜想。 顾易航缓了下脸色,没有和安颖搭话,只见朝扶梯走去。 “哥,等一下。”安颖已经习惯了顾易航这种态度,倒也没多想,追上去喊道。 顾易航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安颖,等待她说话。 “小染前阵子好像心情不好,”安颖抿了下唇,犹豫着道:“哥,有些事坦白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你明白吗?” 顾易航拧了拧眉,不解安颖在说些什么。 “我是指秦青的事。”安颖迟疑了下又道:“你别怪我多事,我和小染说了你们当时分手的原因。” 顾易航眉峰锁了锁,原来那天他去找念染说,念染听到一点也不惊讶,是因为事先安颖说了,但安颖究竟又知道多少? “其实事情也都过去那么久了,为了这点事伤害到你们的感情不值得。”安颖上前了两步,靠近顾易航,仰着头道:“我知道你一向有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但小染现在是你最亲密的人,秦青已经是过去时,过去时和将来时孰轻孰重,你应该清楚的。” 顾易航松开眉心,安颖知道的看来并不多,他低头细看着这个妹妹,她最近两颊消瘦了许多。 纵使有些事隔阂着,他看到这样的她,也有些心疼溢出来。 他不禁朝她走去,抬手覆在她头上,轻抚了抚她的头发,算不上温和道:“我知道。” 安颖呆愣了一下,顾易航很久没有对她表现出这样亲昵了,她眼眶微热,抿紧着唇。 顾易航并未再多说什么,转身下楼离开。 第一百四十六章.心底最痛 顾易航开车回到公寓时,念染已经做好了饭菜,用托盘端着出了厨房。! 念染回身看了眼顾易航,见他沉着脸,满腹心事的样子,便问了一句:“怎么了?碰到棘手的案子了吗?” 顾易航轻摇了摇头,朝念染走去,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将她纳入怀中,下巴抵靠在她的头顶,闻着她秀发的香味。 “我还端着盘子呢。”念染小声嘀咕道。 顾易航不语,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一会儿,随后放开,从她手里接过托盘,将菜摆上桌。 念染看着顾易航的背影,直觉顾易航有心事,好像从昨天顾宅回来就怪怪的,比往常更加沉默寡言。 “今天去给伯母送药了吗?”念染坐下来吃饭,随意问了句。她下午上完驾校的课,他并没来接她,她就想起昨天说要给林淑唯送药的事。 这句不经意的话让顾易航夹菜的手停顿了一秒,他低敛着眉,淡淡地应了句:“嗯。” 念染没再问,吃完饭,收拾碗筷。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安静的只剩下呼吸声,可是他们谁也没有睡着。 念染在思考他们之间的问题,她不怀疑顾易航是喜欢她的,但似乎总是有东西在隔阂着,顾易航有事从来是埋在心底的,这样的不坦白,让她觉得是一种不信任感。 顾易航闭着眼睛,纷扰着他的是高中时候所见的一幕,与六年前的一幕重叠着,他压抑地几乎难以呼吸,眉心越蹙越紧。他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低矮的天花板,在黑夜里让压抑感更重。 “你睡着了吗?”念染声音很轻的开口。 “嗯?”顾易航发出一点回应。 念染听到他的声音,便侧转过身,脸枕着自己的一只手臂,在黑暗里看着顾易航的轮廓,道:“你说过如果我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直接问你,这句话还做不做数。” 顾易航也侧转过身,单手抚着念染额际的发丝,轻声道:“做数。” 黑色的夜里,顾易航的面容有些模糊,念染抬手握住了他抚着她发丝的手,双手交握放在中间,垂着眸子,看着两只手,犹豫了会儿,问:“是伯母出了什么问题吗?” 念染有时候粗线条,有时候却又比一般人还要敏锐。 顾易航无奈地轻叹了声,反握住念染手,抬起来,放在唇边轻吻了吻。 “你应该也感觉到她的精神越来越不稳定。”顾易航将念染的手背贴着脸放,顿了会儿,又道:“她的药被人换了。” 念染愕然,她知道林淑唯一直是靠吃药稳定精神情绪,药被人换了精神问题会越加严重,长此以往恐怕要被送进精神病院。 等等,这件事是昨天下午,王瑞去给林淑唯看头上的伤势才发现的,而他们一概不知,唯一和王瑞在房间里的人是赵芝华,赵芝华隐瞒下来了事情,顾易航是试探王瑞才得知的,可赵芝华为什么要隐瞒? 念染把事情从脑子过了一遍,越想越不明白,从漆黑中看着顾易航的脸,试探xing地问:“你不会是怀疑是妈做的吧?” 顾易航没有回应,念染心里咯噔一下,抽出垫着自己脸的手,握着顾易航的手臂,笃定道:“妈不会那么做的。” 念染虽一直有点怕赵芝华,但她直觉她不是那样的人。 “为什么你那么肯定?”顾易航倒是有点好奇,赵芝华这几年来虽不算苛刻念染,却也对她有所挑剔,常常因为孩子的事情来对她施压,他以为她会不喜欢她。 “她没有理由这么做啊。”念染直言道。 “她有理由的。”顾易航轻吸一口气,身子挪了挪,将念染搂进怀中,道:“她一向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念染不解,赵芝华有时候是刻板了一点,可也没像顾易航说得那么严重。 “你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会?”念染拧了拧眉,顾易航和赵芝华关系不融洽,她是早就知道的,但这件事上,她觉得顾易航对赵芝华存在先入为主的偏见。 “睡吧。”顾易航没再回答,轻拍了拍念染背。 “顾易航,你在逃避问题。”念染一针见血地指出症结所在,道:“你宁愿相信是妈做的,也不愿意把事情搞清楚,你在害怕什么?” 顾易航收回了搂着念染的手臂,又松开了握着她的手,在夜色中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儿,叹了口气,幽幽道:“有些事,你不明白的。” 说完,久久不语。 念染觉得这样不清不楚的沉默,让人难受,她伸手打开床头灯,坐起来,俯看这顾易航,道:“我不明白,你就和我说明白不就好了。” 这句话一落,念染意识到自己有点咄咄bi人了,凡是人都有自己隐藏在心里不想说的秘密。 顾易航垂着眼睑,没有说话。 念染几不可闻地低叹了一声,将灯关掉,躺下来睡觉。 屋子内又陷入了寂静,顾易航搂过念染的腰,贴服着她的背,声音低沉问:“和秦青的出轨的男人是顾昭然。” 念染听到这句话,脑子轰地一下,顿时空白一片,仿佛一个深海炸弹忽然爆开了般。 她张了张唇,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像是有东西哽住了一样。这件事的冲击无疑比林淑唯药被换的事来的大,大脑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秦青出轨的对象是顾昭然,怎么会这样? 念染在瞬间的空白之后,想起了很多细节的问题,她终于想起为什么第一面见到秦青觉得眼熟了,丁薇和秦青在眼眸部分十分相像,还有顾昭然抽屉里的那个女孩照片,那分明是青涩时期的秦青! 念染脑子开始混杂,又涌现出那天顾昭然和顾铭在书房里吵架的话,顾昭然到现在还没有放弃秦青。 “你......”念染试图打破着寂静,却发现她根本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这件事对顾易航来说,也许是心底最痛苦的秘密。 第一百四十七章.揭开疮疤 “那时候,我会提前回来,是因为她的一个电话。”顾易航的声音已经低沉到带着一丝沙哑,“在此之前,她就一心想要我和秦青分手,恐怕她自己都没想到,和秦青在一起的男人是顾昭然。” 这里的‘她’显然是在说赵芝华。 “我提前回到家,准备给秦青一个惊喜,在门口听到的声音的那刻......” 念染抿着唇,转身正对着顾易航,抬手环抱住他的脖颈,低哑着声音:“别说了,别说了。” 她将脸埋进顾易航的胸膛,手紧紧搂住顾易航,她终于懂得那些过往为何难以提起,那样的伤痛,恐怕是多久都不能愈合的。 因为她的任性,让他亲自拿着刀在自己心上一片片的刮,她不该问的,她应该选择相信。 “傻瓜,你哭什么。”顾易航感觉胸前一片湿濡,无奈地笑了下,抬手覆在她头上,抚摸着她柔软的秀发。 念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哭了,觉得心里闷得太过难受,有千言万语想和顾易航说,到了嘴边全化作三个字:“对不起。” 如果是她,这样的疮疤恐怕一辈子不愿意提起,而顾易航却愿意为她自揭。 “我原本就欠你一个解释,你没有什么可对不起的。”顾易航将她从怀中捞出,用拇指揩去她脸上的泪水。 念染低着眉眼,将泪忍住,一只手握住顾易航的手,将他的大掌覆在她的脸上,感受他掌心的温度,一边用脸磨蹭着他的手心。 顾易航轻轻地舒了口气,那噩梦一样的往事,好像在这黑夜里对着念染说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他曾经以为他一辈子都难以面对,原来只是没有遇到让他愿意开口说出的人而已。 突然觉得心中某块沉甸甸的地方,轻空了一样,不再那么压抑的难受。 顾易航低头吻了吻念染的额头,念染抬起眼睛,对看着他的黑眸,似乎在黑暗里都能将人吸入其中。 她仰了仰头,将唇瓣印上了顾易航的唇瓣,轻柔的,缓慢的,用唇瓣抚慰一样地在他的唇上亲吻着。 动作还是有些笨拙,但她努力着,用柔软的唇吸吮着,用小巧的舌尖顶进,轻tian着他的口腔内壁。 这个吻顾易航没有主动反击,他享受她笨拙的动作给他带来的愉悦感。 念染吻了许久,感觉顾易航都没有反应,便以为是你自己吻技太差,没有撩拨起她的感觉,于是,就翻身压在他身上,以便舌尖更灵动。 顾易航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在抚着她的眉眼,情动,难以遏制。 呼吸,乱了。 交缠着的唇舌,已经难舍难分。 念染直到吻得舌头有些发麻,才停下来,单手撑着床,俯看着顾易航,长发垂落在他的耳侧。 “稍有进步。”顾易航抬手将她垂落的头发别在耳后,这样能更加清晰地看到她的面容。 念染楞了下,反应过来他说得是什么之后,脸微红下。 顾易航把手移到念染脸上,轻轻摩挲着她湿软的唇,轻缓道:“不过还是要勤加练习。” 说着,顾易航就抬头,用唇封住了她的唇。 他的吻比她的更深刻,更热烈。 他搂着她转了身,就将她压在身下,他的吻带着灼热的欲望席卷而来。 念染口腔内的空气都被尽数吮去,只任由顾易航渡给她氧气,她浑身绵软,手脚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化作了一滩春水。 顾易航总是能轻易撩拨起她的感官,让她的大脑无法思考,任他为所欲为。 “以后记得吻是要这样吻的。”顾易航分离开他们胶着的唇瓣,微微勾起嘴角对念染道。 “嗯。”念染还没从大脑缺氧短路中恢复过来,只是条件反射地应声道。 顾易航见她失神的样子,又笑了笑,吻上她略有些红肿的唇。 翌日清晨,念染看着镜子里高高肿起的唇,懊恼地抚着额头,她今天早上要到学校上课,下去要去驾校路考,这嘴巴肿成这样还怎么见人?! 昨晚,来来回回不知道亲吻了多少遍,几乎是在接吻中睡着,这也不是顾易航一个人的问题,毕竟开始是她主动的,虽然后来都是顾易航占主控地位,但她也有回吻。 一时忘情,竟然忘记自己今天还要见人。 念染抓狂地揉了揉头发,外面敲门声响,传来顾易航的声音:“你在里面很久了,出什么事了吗?” 念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奈地叹了一声,打开浴室的门。 顾易航正神清气爽地系着领带,念染看着他的薄唇,不禁皱了皱眉,明明接吻是两个人的事,为什么她的嘴巴肿成这样,而顾易航的嘴巴好好的。 想想有些愤愤不平,抓过顾易航的领带,唇印了上去,张嘴轻咬了一口他的薄唇,随即放开他的领带。 “大早上就这么热情。”顾易航没有罢休,搂过她的腰,俯首撷取她因为红肿翘得高高的唇。 一吻结束,顾易航没有放开念染,而是将她搂近,俯在她耳边道:“真想现在是晚上。” 念染耳根红了红,含羞捶了下顾易航。 顾易航含笑松开了她身子,抬手揉了揉她的耳垂。原来对念染说出了那么久以来埋藏着的事之后,会这么轻松,也许纠缠了他许久的噩梦可以消散了。 这件事对顾易航而言,就像是一个脓包一样,如果一直不去碰触,它就会慢慢溃烂发炎,如果干干脆脆地戳破再涂上膏药消毒,没过多久它就会愈合消退,可能念染就是治愈这个脓包的药膏。 纵使戳破脓包的时,疼痛难当,但只要涂上药膏,渐渐伤口就会消退。 顾易航想通这一点,顿时觉得心境开阔许多,这也许就是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感觉。 第一百四十八章.照顾孩子 两人吃过早饭,顾易航开车送念染去学校,当车子停下之后,念染去扭开车门,顾易航拉住念染的手。 念染侧过脸,疑惑看他。 顾易航倾身过去,吻了吻她的额头,道:“我下午有堂庭审,你路考小心,晚上见。” 念染抿着唇,点了点头,在车上忸怩了一下,最后回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小声道:“那你的官司也加油。” 说完,念染打开车门,快速下车,小跑进校门。 顾易航摸了摸被亲吻的脸颊,嘴角含笑,发动车子离开。 念染进了办公室,从包里拿出教材整理。 没一会儿,张玲走进办公室,和念染打了声招呼,念染侧头回应,只见张玲手上还牵着个三四岁模样的小女孩,梳着高高的双马尾,一双眼睛漆黑明亮地看着她。 “月月,来,叫阿姨。”张玲见念染看着她,就把她推到念染身前,又对念染道:“这是我女儿。” 念染蹲下身来,揉揉了月月的头发,听月月怯生生的喊了句阿姨,心情顿时大好,将她抱起来坐在膝上。 张玲见念染喜欢小孩,便放心了,道:“平时月月都是我婆婆照顾的,昨天婆婆摔伤了腿,需要住院段时间,公公在陪护,我家那位又正好出差,她又没到上幼儿园的年纪,实在没办法,我只能带她来这了。” 念染边听着张玲的话,边逗弄着小孩,孩子倒是一点也不怕生,坐在念染乖乖巧巧的,甚是讨人喜欢。 “这几天可能都要带她来,我们课大部分是错开的,我上课的时候,可以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吗?”张玲放下包,查看了一下课表,对念染请求道。 “嗯,好。”念染戳了戳月月的小脸,软软的像棉花糖一样,有点爱不释手,笑着就答应张玲了。 张玲看她那么喜欢小孩,便随口说了句:“你看起来很喜欢小孩,怎么不生一个呢?” 念染笑容顿了下,道:“我还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 “当母亲需要什么准备?你和你老公感情不是很好么,那就是水到渠成了。”张玲将月月的玩具拿出来,递给念染。 念染接过玩具,放到月月手上,月月抱着玩偶,开心地咧嘴小,从念染身上下来,到旁边的桌子玩起来。 “孩子还是早点生好,年轻的时候生完,恢复身材也快。”张玲聊起孩子,脸上笑容的抑制不住。 念染没有应和她,但想想她说得也有道理,结婚了,生孩子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而顾易航也有这个意向了,万事俱备,只欠她点头了。 “月月,妈妈去上课了,要听阿姨的话哦。”张玲俯下身子,用娃娃音对孩子道:“亲亲妈妈。” 小月月踮起脚,在张玲的脸上亲了一口。 念染看得十分心痒,小孩子这样柔柔软软,白白嫩嫩,可爱地像是个白团子。 等张玲去上课之后,办公室里剩下她们两人,念染抱着月月在膝上,拿出铅笔,教她画画。 和孩子相处,时间好像晃得特别快,不知不觉一堂课结束了,张玲回到办公室,念染将月月交回给她,收拾教案,准备待会她自己的课。 齐迹走进来,看到自己桌上放着孩子的玩具,眉心不由皱了皱。 念染看他即将要不悦的样子,赶紧把月月的玩具收放到自己的桌上。 月月看到齐迹进来,觉得很新奇,睁大着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他,从张玲身边走到他身边,扯了扯齐迹的裤腿,道:“叔叔,抱抱。” 齐迹看着这团白白软软的东西,眉心更是紧蹙。 张玲有些尴尬,走过去要将月月抱走,哪知齐迹竟然弯腰,先一步将月月抱起来。月月似乎很喜欢他,在他怀里蹭着,还拿小手高兴地拍齐迹的肩膀。 念染惊奇小孩子的魔力,原来看上去那么酷的人,在小孩子面前也会柔软姿态的啊。不知道顾易航做爸爸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念染脑内想象了一下,抿唇微笑,抱着教案去教课。 下午三点,她驾校路考,必须要和齐迹对调了下课时。本来以为齐迹一定不会同意,已经做好了去教务处请假的准备,没想到在他抱着月月的时候,她提出了这个请求,他很随意就答应了。 路考的内容,她已经练习过很多次了,上车时候有些紧张,想起顾易航教得每个步骤,闭着眼睛深吸口气,再睁开眼睛,目视前路,发动车子。 等绕了一圈回来,一向严厉的教练脸上微微带着笑意,在某张单子上签了字,递给她。 这是代表她过了? 念染看着纸上的内容,脸上满是笑意,掏出电话,拨给顾易航。 顾易航此时刚下法庭,开机就接到念染的电话,一直严肃沉着的脸上也有了丝笑:“通过了吗?” “嗯。”念染边向外走,边高兴应了声,又问道:“你官司顺利吗?” “在我手上败诉的案子还不多,你说呢?”顾易航对于工作向来自信心满满。 “那今晚该庆祝一下。”念染走到路口公交站牌下。 顾易航听到念染那头有嘈杂的汽车鸣叫声,抬手看下手表,道:“你在那等一下,我去接你。” “法院离这里好远,不方便,我自己坐车回去,先不说了,公交来了。”念染匆匆忙忙挂了电话,上了公交车。 顾易航收起手机,想了一下,把案卷资料交给助理,让他带回公司去,自己就直接开车回公寓。 念染上了公交,环顾一圈,没有位置了,于是便收起手机,找了个扶手方便的地方站。 车内人多拥挤,念染往窗户处靠了靠,只见外头一个巨大的灯箱海报,上面的少年赫然是程野。 上次还只是在一个公交站牌上看到程野的广告照片,没想到现在一排排的灯箱上都是他,广告铺天盖地而来。 念染正在惊诧之际,听到旁边两个女生嘀嘀咕咕地在讨论着程野,她这才意识到短短几个月不见,程野已经是偶像明星。 她思想有些刻板,总觉得这个年纪应该读书要好一点,不过这是程野自己的选择。 第一百四十九章.沙滩约会 公交颠簸了下,念染收回有些出神目光,口袋内铃声大作。 念染探进兜里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稍有惊愕,才在广告看板上看到他,他就电话打过来了。 由于之前程野做得那件事,念染犹豫了下,才按了接听。 “苏念染。”程野直呼念染的名字。 念染拧了下眉,正要纠正他,忽然想到他已经不再是学生了,于是只应了一声:“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透过无线电波传了过来,好像与以前的声音有点不同,情绪似乎很低落。 “可以出来见一面吗?”程野倚靠着墙,仰头看着渐落的夕阳。 对于他这个要求,念染先是一愣,再下意识地回绝道:“现在吗?恐怕不行,我还有......” 念染借口还没说完,程野那边就将电话挂掉了,念染隐约觉得有些不安,把电话拨了回去,接通之后,焦急地问:“出什么事了吗?” 程野久久没有发出声音,念染又问了一遍。 “没事,我不想让你找借口找得那么辛苦而已。”程野开口就直戳念染方才拒绝的话。 念染略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说,程野道了句再见,就又把电话挂上。 公交到站,念染也便没多想其他,收起手机,下车。 此时,顾易航也恰好开车到小区楼下,两人正好遇上,仿佛是一种默契,相视一笑。 顾易航走向念染,拨了拨她垂落的刘海,淡笑道:“我知道有间不错的餐厅刚刚开业,去庆祝?” “你请客?”念染挑眉问。 “有区别吗?”顾易航不解。 “区别大了,你请就是代表你在约我。”念染歪着头,抿唇笑。 顾易航勾起嘴角:“那顾太太,你答不答应我的约会呢?” “允了!”念染将手交给顾易航,顾易航牵住她的手。 开车去得地方有点远,等到了那边已经是繁星满天了,念染打开车门下车,听海浪拍打着沙滩的声音,转头看水天似乎连成一色,远远地看着路灯发出的点点微光,好像地面上的星星一样。 顾易航停好车,牵着念染的手,朝开在海边一家餐厅走去。餐厅通体刷白,是城堡样式的建筑,内堂灯光明亮,地方宽敞,还有一个巨型鱼缸摆在那里,色彩斑斓的鱼在里头游来游去。 由侍者领着入席,两人点完餐之后,念染环顾了周围,餐厅内人不多,桌子和桌子之间都隔着蛮远的距离,摆设布置都透着精致。 “这里看起来很贵。”念染低声浅笑问:“你这一个官司赚很多吗?” 关于顾易航的收入,她一向只有个模糊的概念,撇开顾氏股份和他的投资赚得钱,他本职从事的这个律师工作究竟收入几何,她好像从来没有关心过,似乎有点失职。 顾易航微微一笑,云淡风轻道:“一百。” “一百?”念染诧异了下,律师咨询费都不止这个数吧,她转念一想,反应过来,更是惊讶,张了张嘴,吐出一个字:“万?” 顾易航仿佛很稀松平常,端起杯子,抿了口水,淡淡道:“也不是每个官司都这样,有的经济案赢了官司有提成。” “那你一年打多少个这样的官司?”念染好奇问。 顾易航笑而不答,反问道:“怎么忽然关心起我的收入?” “你不是说你的就是我的吗?我关心一下自己有多少钱,这样不行么?”念染莞尔笑道。 “其实我也并不是很清楚,改天你上事务所,我让财会算好了告诉你。”顾易航坦白道,钱之于他不过是银行卡上的数字,倒是真没有去在意过。他生活得也并不奢侈,念染也是居家型,两人不会有太大的支出,可能买房那笔钱已经算是近年来最大额度的消费了。 念染也不过是随便问问,没有真去查他账的准备,顾易航的认真,让她觉得自己似乎是被重视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甚是轻松,念染不知不觉胃口开了,吃了许多,撑得肚子圆滚滚的,顾易航牵着念染去沙滩散步消食。 夏日海滩的夜晚,清风徐徐,带着海水咸咸的味道迎面吹来。 念染穿着细跟凉鞋踩在沙滩上不好走,索性弯腰脱了鞋子,拎在手上,跑到潮涌地岸边,对着落在身后的顾易航喊:“这边好漂亮。” 脚掌踩着细软的沙子,在沙滩上留下轻浅的脚印,海浪拍抚过来,沙滩又恢复了原状,随着一个海浪的涌来,许多水母被送上岸边,发着幽幽蓝色的光芒,一排看过去,甚是壮观。 “慢点,别离得太近。”顾易航无奈笑了笑,跟了上去。 夜晚的沙滩上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稀稀落落地散着步,念染见顾易航走得慢悠悠,就跑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拖着他跑。 念染指着被被发光的水母围着的礁石,笑对着顾易航道:“漂亮吧。” 顾易航目光顺着她指的方向,微微含笑,转而看着她被海风吹乱的发丝,抬手为她别在耳后,轻声俯在她耳边道:“你才是我眼中最美的风景。” 与此同时,海浪拍打过来,这句话到了念染耳朵里已经支离破碎,她大声地问了遍:“你说什么?” 顾易航不再言语,只微笑地看着她,将她的手紧紧交握住。 念染任由他握着,转过身子面对着面,一步步倒退着走。月色柔和的光撒在他们四周,顾易航脸上带着淡淡笑意,整个人都泛着温暖的光泽,念染笑看着他。 “在想什么?”顾易航随口问了句,他帮她看着身后和脚下,以免她磕碰到。 “你和小时候真的是一点也没变。”念染想起了安颖给她的那张尿床图,脸上笑意更大。 “我小时候?你怎么知道?”顾易航觉得她笑容里透着古怪,挑眉问道。 念染窃笑,不回答他的问题,转移了话题:“今天张老师带着女儿来学校,她女儿长得真可爱。” “你生的话,一定会更可爱。”顾易航信口捏来一句间接夸赞的话。 念染很受用,牵着他的手轻轻晃荡地摇了摇,甜笑道:“真的?” 顾易航停下脚步,将念染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低头看着她倒映星辰的双眸,认真道:“真的,不信我们来生一个看看。” 第一百五十章.关于孩子 那一瞬间,满天闪烁着光芒的繁星似乎成为顾易航漆眸的陪衬,念染深陷进他的眼睛里,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顾易航将她拖进怀中抱住,低头亲吻住她的唇瓣,汲取她口中的甘甜。 也许是黑夜的缘故,念染难得没有顾忌地回吻他,轻垫起脚尖,抓着他衬衫地衣侧,努力地回应他的吻。 一吻结束,念染微喘地依偎在顾易航胸膛里,脸颊贴着他心脏的位置,感受到他的心跳似乎异常的快。 沙滩上一群结伴的少年少女经过他们,其中调皮的几个朝着他们吹口哨,念染羞红了脸,侧过头埋进顾易航的胸膛里。 顾易航拥着她,轻抚着她披肩的长发。 程野站在礁石的阴影处,眼眸盯着这一幕,直到手上的烟蒂快要灼烧到皮肤才回过神来,他捏灭烟头,向岸上走去。 顾易航和念染在沙滩散步了会儿,就返回饭店停车场,才走近就听到一声巨响,接着听到有人高呼救命。 顾易航和念染对视了眼,护着念染在身后,自己走过去看看。 还未拐角,一大个阴影物就向他袭来,他护着念染往后躲闪了下,定睛一看,竟然是个中年男人,被揍得脸有些肿,额头还留着血。 程野擦了擦嘴角,露出阴狠之色,还欲过去揍那人,转个竟然看到顾易航。 “滚,别再让我看到你!”程野当做是没有看到他,只对被揍成猪头的中年人恶狠狠道,说完转身离去。 “站住,程野。”念染此时从顾易航身后,对程野喊道。 程野背僵了僵,回头看向念染,嘲讽道:“原来苏老师也在啊,要和我讲大道理,打人是不对的?” 念染本来要说的话,被他这样半讽半侃的说出来,气恼地说不出话来。 程野轻嘲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顾易航握了握念染手,轻声道:“我们走吧。” 念染方才的好心情被破坏殆尽,沉着脸,跟顾易航上车。 顾易航发动车子,旁边停靠的车子也同时发动,他侧头看了眼,是刚刚被程野打趴在地的胖子,只见那人盯着程野的背影,眼中发了狠。 顾易航察觉不妙,那胖子已经狠踩油门向程野冲了过去。 念染惊得大叫一声,那辆黑色宝马已经撞上了程野的身子,她眼睁睁看着程野身子飞出两米的距离。 念染打开车门飞速下来,顾易航紧跟着下车,那肇事的男人已经开车离去。 程野躺在血泊里,满脸都是血,念染有些惊慌失措,蹲下来查看。 顾易航已经打电话,这里离市区医院有段距离,等救护车来就赶不及了,他打了电话说了个折中的地点,让救护车在那边和他汇合,再对念染道:“我们把他抬进后座。” 念染慌了神,听顾易航指挥,和他一起将程野小心翼翼抬到后座。 顾易航发动车子,直踩油门,快速驶出。 在进市区折中点后,看到一辆救护车,他停下车,让医护人员将程野搬上救护车戴上氧气罩,念染陪护坐上救护车,他开车更在后面。 送到医院,程野立刻被推进急救室,护士过来要他们去办手续。 念染掏出手机,想着起码要通知他家人,就打了教务处吴主任,简单说了下目前的状况,问他要程野家的电话。 拿到电话后,念染马上拨了出去,等待了很久都没人接,就让顾易航先去办了手续,她不断重播程野家的电话。 不知道在第几通之后,才被接通,一个醉醺醺的声音从话筒里响起来。 “请问您是程野的父亲吗?”念染克制住自己有些慌乱的情绪,礼貌地询问。 得到了那头肯定的答案后,念染才将这里的情况说了一下,哪知那头的男人却说:“等他死了,你再打电话给我。” 念染曾经听张玲说过程野是重组家庭的孩子,却没想到从一个继父口中能听到这样的话来。 “请问程野的母亲在吗?”念染耐着xing子再问。 “她今天下午刚死,你说在不在呢?”他打了酒嗝,冷声反问念染。 念染手颤了下,手机险些掉落在地。 顾易航办完手续回来,见念染神色不对,扶着她道长椅上坐下来。 念染怔怔地,连手机什么时候被挂掉都不知道。她想起今天下午的时候,程野给她打的那个电话,那时声音那么明显的不对劲,她竟然没有察觉多问几句,也许他约她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她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怎么了?他家人什么时候来?”顾易航看着念染煞白的脸,握了握紧她的手。 “来不了了。”念染怔忪着,声音低细道:“他妈妈今天去世了。” 顾易航闻言,略惊了一下。 念染低着头,手紧紧握着顾易航的手,她在祈祷程野无事,毕竟他还那么年轻。要是下午的时候,她答应他,他也许就不会心情不好和人去打架,也不会被人用车撞。 如果他出事,恐怕她一辈子都难安了。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护士急匆匆走出来,对他们问道:“你们谁是b型血,血库里储量不足,病患急需输血。” “我是o型,可以吗?”念染急站起来。 护士还没回应,顾易航就站起,道:“我是b型,抽我的。” 念染回看顾易航,顾易航给了她一个安抚地笑。 护士领着顾易航去抽血,过了一会儿,顾易航捂着手臂,回到手术室外。 念染看他脸色苍白,很是担心。 “400**而已,没什么的,不要担心。”顾易航唇瓣失色,仍然先安慰念染。 念染将手放进他的掌心,把体温过给他冰凉的手。 警察接到车祸报案,效率挺快,没多久就来了医院,给他们做了份笔录。 等到十点左右,笔录结束,手术室外的灯也熄灭,医生从里头出来,念染上前,正要开口询问,一个短发女人就风风火火跑过来。 念染侧头一看,竟然是朴枫。 朴枫看到他们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抓住念染的手,问道:“程野在里面?” 【作者题外话】:今天到这里了,阿欢这两天把存稿全发了,现在要现码现发,之后不出意外,会固定这个时间固定这个更新量,希望大家看文愉快,很谢谢一直以来那么多人的支持o(n_n)o~~ 第一百五十一章.姐弟之情 这世界有时候很大,有时候又很小。 念染想都没想到朴枫竟然会是程野的姐姐,并且还是同父同母。 顾易航显然也很吃惊,他只知道朴枫家庭关系不是特别好,父母是重组家庭,却不知原来朴枫还有个亲弟弟。 朴枫的父母在程野刚出生没多就离婚了,母亲带着程野再婚嫁给了有钱男人,父亲带着她,也娶了另外一个女人。 因为当初离婚撕破了脸,他们之间联系甚少,于是两个孩子之间也很少联系。并非是感情淡薄,实在是因为程野被带走的时候还是一岁不到的婴儿,两人又恰好是冷淡的xing子,所以就算彼此长大之后,也没有太多的来往。 下午母亲手术,朴枫来医院里看望,见到程野,才知道这个弟弟已经长那么大了。后来母亲手术失败,医生宣告死亡,她在办理手续的时候,程野就不见了。 才短短几个小时而已,她就接到程野继父的电话,得知他出事了。 朴枫倚着墙,低垂着眉眼,露出疲惫之色。 念染想着她一天之内,两个至亲出事,心里一定很不舒服,只静静地陪伴着。 隔着防护玻璃的加护病房内,程野安静地躺着,脸上带着氧气罩,身上cha着各种管,看上去了无生气的样子。 “你们先回去吧。”朴枫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道:“我在这里陪着就行了。” 念染看了顾易航一眼,他抽完血之后,脸色一直不好,便对朴枫道:“那等程野醒来打电话给我们。” “嗯。”朴枫点了点头。 顾易航和念染走出医院,顾易航打电话给了项远桥,让他来医院陪着朴枫。 回到公寓,两人梳洗一番,就熄灯休息。 念染闭着眼睛,都是程野被车撞开的那一幕,丝毫没有睡意。如果那时她叫住程野,多说几句,也许那个人就没有机会撞上去,如果她观察在敏锐一些,看到那个人动作不对劲就及时阻止,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别想了。”顾易航仿佛心灵感应一般,从背后环住念染肩膀,道:“我们都不想意外发生的,这不是你的问题,我们口供已经录了,那个人会被抓住,会为他的错误负责的。” 念染抬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轻点了点头。 天尚未明亮,念染就醒过来了,她看着身侧还在沉睡的顾易航,起身下楼,去做早餐。 昨夜她睡得并不安稳,那样的场面发生对她来说毕竟太过震撼了,断断续续地做着恶梦,也不知道程野现在怎么样了。 念染在米里放了几颗红枣一起煮成粥,她也不太清楚抽血之后该怎么补回来,只知道红枣大抵有益气补血的效果。 顾易航醒来,见念染不在床上,又闻到米香味,便下了楼。 “我吵醒你了吗?”念染侧头看顾易航站在厨房门口,有点歉意地问道。 顾易航摇了摇头,走过去,将她环在怀中,低声道:“怎么这么早?” “睡不着。”念染看粥时间差不多了,将火关掉。 顾易航知道念染在忧心什么,于是道:“要不我们早点出门,先去医院看看再去上班?” 念染转身环住顾易航,他一下就说中了她心中所想。 “一定没事的。”顾易航轻拍了拍念染的背。 两人洗漱过后,吃完早餐,大约七点就出门了。 开车到医院不远,早上不堵车的时候花二十分钟足以。 念染和顾易航进了医院,走到加护病房,那张床上空无一人,朴枫也不在旁边。 念染心焦,以为他出事了,拉着经过病房的护士,张口急问。 护士还未开口,项远桥从另外一边的病房出来,看到他们就上前,道:“程野昨天十二点就醒了,早上医生检查过后,就移到普通病房了。” 念染松口气,和顾易航一起,跟着项远桥进了病房。 程野脖子和手都被打了石膏,安静的平躺在床上,朴枫依靠着旁边的椅子,闭目养神休息,听到开门的动静睁开了眼。 见是顾易航他们来了,朴枫便醒了醒神,道:“他昨天醒来太晚,我想你们应该睡了,所以......” “醒了就好。”念染看了看床上的程野,他低垂着眉似乎没有要理会他们的样子。 “谢谢。”朴枫对念染感谢道。 她和程野感情虽不亲厚,但他们两个已经是世界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父亲前几年就去世了,母亲又刚刚过世,程野还是个孩子,能依靠的也不过就她一人了。 念染对朴枫报以微笑,还好程野没事。 “肇事者还没抓到,警方今天可能会过来给他录口供。”顾易航对项远桥道:“你在会有个照应。” “嗯。”项远桥点了点头,就算顾易航不说,他也会留下来。 医院里养病不宜人多,念染和顾易航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程野始终没有正眼瞧他们一眼。 念染上完最后一节课,才下午三点,给顾易航打了电话交代了下,就坐车去医院看看程野。 刚走进住院部,就遇上秦青从里头来,秦青还是一如既往的优雅知xing,修身的米色连衣裙更加衬出了这个特xing。 “好久不见。”秦青语调轻松地念染打招呼,就像遇到普通老友一样。 念染不想理会她,当一个女人得知另一个女人处心积虑要夺走自己的丈夫,谁都不会对那个女人有好脸色。上次秦青已经故意刺激过她一次了,她并不想再上第二回当。 她算是想通透了,不管如何,顾易航和秦青之间的事情已经过去,她更应该相信的是她的丈夫,而非这个一心想要拆散他们的女人。 “你好像很不想见到我。”秦青脸上仍然保持着微笑。 “是。”念染很干脆地回答,道:“如果可以的话,也请你最好不要见顾易航,已经不可挽回的事,就别在存有奢望。” 秦青诧异了一下,她所知道的苏念染是xing子柔软像兔子一样,没想到能说出这样的话。 “是不是奢望尚未可知。”秦青回过神来,勉强地勾了勾嘴角。 念染拧了拧眉,有些不悦,她抬眼盯着秦青。明明看上去那么漂亮的女人,怎么会做出那么龌龊的事后,还理直气壮的回来抢别人的老公。 “执着是好事,过分执着却有些惹人厌烦。”念染语毕,绕过她朝里面走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满室旖旎 念染才走到病房门外,就听到哐当一声,接着传来程野冷漠的声音:“你走吧,这里并不需要你。” 朴枫深吸了口气,将被摔在地上的碗筷捡起来,耐着xing子,对程野道:“你不是小孩子了,摔东西太幼稚。” “不用你管。”程野冷冷地看了一眼朴枫,道:“我们并不熟。” “我是你姐姐。”朴枫声音依然冷静。 “不必,我不需要亲人。”程野疏离道。 念染站在外面犹豫了下,打算离开,身后项远桥的声音就传来:“小染,怎么不进去?” 项远桥没有听到方才里头的动静,很自然地把门打开,念染站在门口,有点尴尬。 程野见到她,立刻拧眉,撇开眼睛。 朴枫从容把东西丢进垃圾桶,回头对念染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项远桥这才觉察气氛不对,轻咳了两声,看了眼地上撒着的汤汁,道:“我去找人收拾一下。” 项远桥一离开,屋内就剩他们三个,气氛有些僵硬,朴枫淡淡飘了句去卫生间,病房内就剩她和程野两人了。 “对不起。”念染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歉意,道:“我并不知道昨天......” “你不要说对不起,本来我们就没什么关系。”程野打断了她的话。 念染也自觉失言,不应该提起他母亲去世的事情,她低垂着头,想了会儿,也不知道和程野说什么,张了张嘴,只道:“节哀。” 程野没有言语。 念染抿着唇,站在那里,看着程野缠绕着绷带的头,忍不住劝了句:“朴枫也是关心你,你们始终是姐弟,何必拒她于千里之外。” 程野终于转过眸看了她一眼,冷笑了一声道:“你还是那么多管闲事,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和你无关。” 念染想再开口,却听到一阵敲门声,她回身看去,有个打扮入时的中年女人进来,她看到程野就眉头大皱。 “你这成什么样子了!还要不要出唱片了!”女人进来就是一顿尖锐的指责,指着程野骂道:“你这样子,广告怎么办,我们是要赔钱的!” “对不起柴姐。”程野认错很干脆,倒是一下子堵住了那女人的话。 念染听出她说话内容,似乎是他经济人,正想着退出病房,给他们空间解决事情,就又听那柴姐道:“对不起有用吗?几百万的合约你赔吗?你才跟公司签约不久,就闹出这么大事,你还想不想在这行混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怎么录歌,耽搁时间越长,公司亏得越多,你自己瞧着办吧。” 柴姐声音一点点拔高,情绪也越来越激动,念染刚想开口阻止,朴枫就走了进来,客气地对她道:“不好意思,我弟弟现在病人,需要休息,你有什么问题找我谈吧。” 柴姐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几个人,她平下怒气,对朴枫道:“有人肯谈自然是好,我也不想打扰程野养伤。” “这件事和她无关,如果要赔钱,我自己会......”程野见柴姐要和朴枫谈,便阻止道。 只是他话音还没落,朴枫就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你解决不了的。” 程野一向自尊心极强,自然是要反驳,还未开口,朴枫又道:“逞强是最幼稚的行为。” 程野看向念染,忽然沉默下来。 朴枫和柴姐出去商讨事情,屋内又就只有念染和程野两人,程野冷着脸,一言不发。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念染觉得气氛沉默地有点难受,而且看程野的样子好像满精神的,她也没久留的必要。 念染转身正要走出房门,听后头程野道:“昨天的事,我是不会谢他的。” 念染回头看他,恍然过来他是在说顾易航,这个小孩还真不是一般别扭,无奈笑了笑:“他也从没想过要你的感谢,你安心吧。” 语毕,念染推门出去,程野看着她的背影,咬了咬下唇。 念染回到公寓,顾易航已经在了,并且在收拾东西,见念染回来,停下手上的动作,走到念染身边,环住她的肩膀,道:“我今天去新房那里看过了,已经可以入住了,我们明天搬到那里去,好不好?” 这里两人住着虽没什么大问题,没有书房,顾易航办公总是不方便,念染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本来在这也是短住,可搬的东西并没有太多,原先那个房子里的东西,顾易航已经请人搬过去了,所以虽是搬家,倒也轻便。 次日,念染下班,顾易航来接,就直接开车到了新房子那边。 新房里很多东西都是念染选得,所以即便是她装修完第一次来,也一点都不觉得陌生,和自己想象内的完全一致。 “这个烟灰缸你也......”念染走到沙发旁,看着茶几上的鱼骨状烟灰缸,脸上含笑。 “你的东西,我一样没落。”顾易航浅笑道。 念染环顾了下四周,发现确实如此,除了鱼骨烟灰缸,还有她买的一些小摆件,一件件都安然地摆放着,都是她熟悉的样子。 “那边的房子,我已经托中介卖掉。”顾易航拉着念染手,低头认真凝视着她道:“以后可以多信任我一点吗?” 念染倾身靠进顾易航怀里,低垂着眸子,点了点头。 顾易航拥住念染,唇瓣俯在她耳边,低喃似得道:“那天说的事情,可以提上日程了吗?” 念染从他怀中出来,疑惑地看着他,问:“什么事?” 顾易航抿着唇笑,眸光里流动着某种情绪,深沉幽暗带着不知名的吸引力,他俯身在耳畔,薄唇轻启,低哑着声道:“生孩子。” 顾易航磁性低沉的声音好似会穿透一般,念染的左耳先红,右耳也跟着红了起来,这话里暗示意味十足。 “到底生不生?”顾易航抬手揉了揉她柔软的耳垂,明知道她害羞了,还故意逗她,非要她说出个答案不可,他喜欢看到她在他面前娇羞生涩的样子。 念染耳朵更红了几分,小声嘟囔道:“又不是一次就能成功的,上次那么说就没怀上。” 话音虽轻,但一字不漏的落到了顾易航耳里,他俯着身子,盯着念染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我明白了,你是在暗示我更卖力一点?” 这下,念染彻底臊红了脸。 夏日的夜晚,月色很好,微风吹起薄纱窗帘,却吹不散满室旖旎。 第一百五十三章.故意找茬 搬家后并未有多大差别,每天还是顾易航送她去学校,日子还是一如既往,转眼就到了十七,邹景生订婚的日子。 念染本不想来,只是一方面顾易航答应了,另一方面她还有点放心不下姜灵,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去。 订婚宴在晚上,念染下完课,顾易航来接她。当念染看到顾易航时,眼睛一亮,顾易航平时都是穿正规西装,今天似乎特别一点。剪裁合身的浅灰色休闲西装,勾勒出标准的倒三角身材,精致领夹,加上与之配套的袖口,举手投足都散发迷人味道。 “你这是去抢他风头的吗?”念染上了车,憋笑道。 “只是为了更衬得起你。”顾易航哄起人越来越信口捏来了。 念染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她本来觉得自己这样也没问题的,但是顾易航穿得那么隆重,她就显得有些随意了。 “你的衣服在后座,待会换了。”顾易航似乎明白她心中的想法,一语中的。 到了举办订婚宴的酒店,顾易航停好车子,替念染打开车门,念染换好了裙子,有些扭捏地不敢出来,再一次向顾易航询问道:“你确定没问题?” “确定。”顾易航伸手,牵着她的手。 念染穿着银色高跟鞋的脚先踏了出去,随后带出身子,她穿着的是一袭银色连衣裙,正面看来是普通的修身裙装,而背面别有洞天。 整个背部衣料是挖空的,只有细细密密的流苏垂挂当做遮掩,稍稍一动,流苏微晃,隐隐约约可见背部光滑肌肤。 这样的镂空设计,念染看不到自然有些不安,她抬眼用征询的眼色瞧着他,又想再问一边。 顾易航在她发问之前,搂着她的腰,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安抚道:“你今天很漂亮。” 念染红了红脸,这样夸奖的话,她似乎还只有在床上听顾易航说过。 还未等念染脸上的红绯褪去,不远处就传来几声轻咳,一辆车子的车灯亮起,念染侧头看去,见姜灵下车,款款而来。 “你们需不需要这么甜蜜啊?”姜灵含笑打趣念染。 念染听她这话,显然是看到了刚才那幕,脸不禁又红了红。 三人结伴走向宴会厅,念染在门口看到订婚女方的名字时,怔愣了一下。 姜灵见念染表情微怔,便在她身边小声道:“你没有去看群邮吗?上面有潘霜霜的名字。” 念染倒是真没去看班级群邮,邹景生订婚的对象竟然是潘霜霜,当年他就是为了潘霜霜背叛她。 念染忽然觉得好笑,那不久前邹景生还做出一副想要挽回的样子,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们回国之后,就有联络。”姜灵很平静的叙述,道:“潘霜霜是副市长潘东华的千金,邹景生好像在搞一个什么案子,需要这样的人脉。” 念染在学校里可以说对外面商界的一无所知,姜灵则不一样,她接触形形色色的客户,听到事情也多,所以比较了解。 念染担心地看着姜灵,姜灵面如常色,对她扯了个微笑:“我们进去吧。” 语毕,姜灵率先走进厅内,顾易航牵着念染的手,紧接着进去。 虽只是个订婚宴,办得也是奢华无比,潘东华现在在a市政坛炙手可热,女儿的婚事自然是名流聚集,随便看过去一个可能都是某个行业响当当的大人物,连顾昭然也来了。 潘东华和顾昭然本在热络地在聊着天,瞥见顾易航,就趋步上前,笑眯眯道:“贤侄也来了啊。” 潘东华和顾家关系不错,顾昭然和顾易航都算是他的子侄辈,这两年潘家和顾家的利益更是密切,他唤顾易航自然也亲切。 顾易航客气地和他打过招呼,潘东华拍了拍顾易航的肩,笑着惋惜叹道:“当年你和霜霜的婚事要是成了,那咱两家可就更亲了,可惜可惜。” 话语里惋惜之意并不多,更像是拉近关系的一种闲聊。 念染站在一旁听得惊讶,愣生生地看着顾易航。 此时,顾易航握着她的手,将她拉近一步,对潘东华道:“这是我的妻子。” 潘东华这才注意到她,上下打量,一直笑眯眯的,不过似乎透露着一种情绪在说,她哪里比得上霜霜。 “那贤侄请随意,我去那边打个招呼。”潘东华看到有人进来,就先走一步。 顾昭然也跟着旁边的人应酬起来,姜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 “那是在和你相亲之前,他们给安排过的。”顾易航对刚刚潘东华的那几句话,向念染解释道。 他在和念染相亲前,有长达半年的时间,见过各种各样的女人,那个时候他是想找个女人稳定下来,最后碰到念染。 念染听完解释,一脸了然的表情。相亲这种事,像她这样一次就把自己搞定的也实属少见,她倒从来没认为过自己会是顾易航第一个相亲对象。 不过这个世界,真是巧合,潘霜霜和她的现任老公相过亲,现在要嫁给她的前任男友,她和她倒是真孽缘,明明彼此并不认识。 “你吃醋了?”顾易航摩挲着她的掌背,浅笑问。 “才没有,少自作多情。”念染瘪着嘴,撇开眼睛。 这一瞥就瞧见一个大美人朝他们走来,那女子头发高高挽起,刘海蜷曲自然的垂落在一边,眉目精致,口若樱桃,一身白色长纱裙勾勒出姣好的身材,深v字的领口酥胸半露,加上精致的锁过,让人目光不由被她所吸引。 潘霜霜是a大的校花,成绩优异,外貌出众,家事显赫,完美地几乎无可挑剔,这几年过去,更是出落的美丽动人。 潘霜霜走近之后,先和顾易航打招呼,精致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没想到你也会来。” 顾易航礼貌应对,正想对潘霜霜介绍念染的时候,只见潘霜霜看着念染道:“苏念染,我认识。” 念染颇为诧异,她认识潘霜霜并不奇怪,潘霜霜在学校可谓风云人物,没想到潘霜霜竟然知道她。 “景生常常提起你呢。”潘霜霜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念染楞了下,邹景生怎么可能会和她提起她。 “大一那时候的冬天,你在雪地上画了巨幅的向日葵送给景生表白,那可是很轰动呢,连我们外语系都知道呢。”潘霜霜浅浅笑着,像是回忆美好事物一样地随口说出了念染的伤疤。 哪个表白的结果显而易见是被邹景生拒绝了,潘霜霜肯定也知道这件事。 第一百五十四章.潘家有女 念染脸僵了下,有些不知该怎么应对,顾易航握了握她的手,侧过头来,略带宠溺道:“你都没有对我这么浪漫过。” 潘霜霜这才注意到他们的手一直是牵着的,于是表情微愕,疑问道:“你们......” “她是我太太。”顾易航落落大方的表现,解决了念染的窘迫。 潘霜霜稍有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神色,歉意地笑道:“我好像说了什么不该的话。” “怎么会,我也希望多了解她一点。”顾易航低头看着念染,眼眸甚是深情。 念染反握了下他的手,浅笑以对。 潘霜霜会针对念染是因为当年邹景生拒绝过她,而和念染在一起,今天她看到念染来,原以为自己的胜利可以刺激她,却不曾想念染嫁给了顾易航。 当年她被长辈安排和顾易航相亲,虽然开始她也是不情愿的,但见到顾易航,她改变的想法,只是顾易航自那次饭局之后,就没有在约过她。后来听说他娶了妻子,她一直想见见,竟没想到是苏念染。 以她的骄傲性格,怎么可能不怄气,心仪过的两个男人前后都和苏念染在一起,她怎么就看不明白了,苏念染到底有什么好。 “你们关系看起来很好。”潘霜霜无论心里又多不痛快,脸上的笑容都会维持完美无暇,话却说得绵里藏针:“那时候你对景生那样死缠滥打,我还以为你非他不嫁呢,不过这样也很好,我也可以安心一些。” 念染不解潘霜霜为何句句针对她,眉心皱了皱,道:“那都是些年幼无知的事情,没想到潘小姐还记得。” “其实我心里对你一直很愧疚,听说当年景生是因为我才和你分手的。”潘霜霜一脸歉意,又道:“当时我心有愧疚,并未和景生在一起,是景生回国后重新追求我,我们才在一起的,现在看到你也嫁人了,总算不必为这件事愧疚了。” 这话说得好像是在自疚,实则是示威念染魅力不如她,邹景生就算没能她在一起,也要抛弃念染。 “我才是要谢谢你,若非邹先生眼光不佳,我也不会有机会娶到她。”顾易航搂着念染的腰,对潘霜霜含笑道。 念染听了这话,差点呛出口水,心道顾易航不愧是做律师的,四两拨千斤,这毒舌的段位可非一般人能及。 说邹景生眼光不佳,不明摆着说潘霜霜是残次品嘛。 潘霜霜何等聪明,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脸上的笑容立刻挂不住了,正想寻了个借口离开,就看到了邹景生,于是款款上前,挽着他的胳膊,把他带到他们面前。 “你来了。”邹景生低眸看着念染,眸光里有种莫名的情绪。 念染疏离地应了声,手依旧紧紧牵着顾易航。 自上次咖啡厅见过之后,念染不可能还单纯认为邹景生是真心要拿她做朋友,她总觉得邹景生的反常背后一定有什么事情。 “我们刚刚还聊起你了呢。”潘霜霜倚靠邹景生的手臂,娇声道。 邹景生这才侧头看了潘霜霜一眼,嘴角牵了微笑,笑意未达眼底:“说什么?” 潘霜霜勾起红艳的嘴唇,垫脚在邹景生耳边,低声道:“晚上再告诉你。” 声音虽是压低了,念染和顾易航却都听得清楚,这话里浓浓得旖旎气氛,特想是故意要表演出来的。 念染无心和他们说话,指尖轻轻划了下顾易航的掌心,顾易航会意过来,便寻了个借口,拉着念染像别处走去。 邹景生看着他们的背影,眸色沉了沉。 “别看了,都走远了。”潘霜霜有些不悦他对念染专注的眼神,脸上的笑容消失,冷声道。 邹景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举步离开。 潘霜霜脸色更差,上前拉住邹景生的手臂,质问道:“你这什么意思?你还没有忘记那个女人?” 邹景生面无表情,抽开她拉着的手,压低声音道:“不要无理取闹。” 潘霜霜看到有经过,也不方便与邹景生计较,只能咬了咬唇,暂且忍下。 顾易航牵着念染走到一旁,两个人在僻静的角落里,顾易航拨开念染垂落的刘海,语调有点闷闷地道:“她说得都是真的?” 念染有些忐忑地紧握着顾易航的手,解释道:“那些都是过去的事。” 顾易航抿唇不语,眼眸深深地看着念染。 念染有些紧张了,呐呐道:“你生气了?” “稍微有那么一点点。”顾易航俯身,直视着她的眼睛,看到她某种忐忑不安的情绪,嘴角微微勾起:“虽然确实有点点不高兴,但它是属于你的回忆,也是你的一部分,所以我并不会计较。” 顾易航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轻且柔,让念染心里暖暖的,她望着顾易航的眼睛,有种安稳的感觉,仿佛可以让她没有顾虑的依靠。 “顾易航。”念染上前一步,搂住他的腰,依偎在他话中,低喃:“你怎么会那么好。” 顾易航含笑,调侃道:“这回不怕别人看到了?” 念染感xing的情绪被这句话破坏殆尽,羞赧地从他怀中抬起脸,看了下四周,轻舒了口气,还好这个角落并没有人注意。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某个花篮旁边,一直有人注视着他们。 邹景生握着鸡尾酒杯的手紧了紧,眸色沉得吓人。 “这种滋味并不好受吧。”姜灵站在他身旁,一同看着念染那边,唇瓣微含笑意:“失去了才去追悔,已经晚了。” 邹景生脸色也沉下来,他转身看着姜灵,忽然单手抓着她的手臂,身子一旋转,将她推靠在墙上,高高的花篮遮掩着,所以没有人看到这个角落发生的事。 【作者题外话】:阿欢小推荐:好友的修仙文《青瑶记事》,文笔干净清澈,男主超强大,是师徒恋哦o(n_n)o~~ 第一百五十五章.潘氏姐妹 姜灵看着她被握住红痕的手臂,皱了皱眉头,冷声道:“放开我。” 邹景生嘴角勾起邪笑,bi近姜灵,整个人几乎与姜灵快贴着在一起,他的气息充斥着姜灵的四周。 “你应该很希望我这样对你,不是吗?”邹景生低着头,唇几乎要贴着姜灵的脸颊,他轻嘲道:“你喜欢我,但无论是几年前,还是几年后,都只是个看客,你真的甘心吗?” 姜灵动了动手臂,想甩开他的钳制,却被更用力的握住,她冷笑道:“那你呢?以后在念染的生命里,恐怕连看客都做不下去,他们那么甜蜜,你觉得很刺眼吧。” 被姜灵这样戳破现实,邹景生原本就不佳的心情又坏上了几分,他膝盖抵住姜灵的大腿,一手捏起姜灵的下颌,低头将唇封住了姜灵嘴巴。 姜灵万万没料到邹景生会有这个举动,她一手夺过邹景生手上的酒杯,将杯子置于他头顶,倾倒下来,一手猛离推开邹景生。 邹景生头上的蓝色酒液流到脸颊,面部表情沉得可怕。 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酒液,刚才是被姜灵激昏了头,现在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这样有错,便道:“对不起。” “你真让我恶心!”姜灵扔下这句话,绕过他离去。 待姜灵离去一会儿后,他才离开花篮旁边,去卫生间清理。 念染和顾易航没说多久话,便有人瞧见顾易航,过来和他打招呼,念染百无聊赖地看向其他方向,看到姜灵沉着脸向外面走去。 念染回头看了看顾易航,见顾易航正和人聊着,便自己先去找姜灵。 “姜灵,怎么了?”念染快步走到她身边,担心地问道。 姜灵停下脚步,脸色缓了缓,从刚才的震惊和恼怒中抽离出来,勉强地给了念染个微笑,尽量让语气平淡:“我有事情,要先回去了。” 念染听她这么说,以为她因为心里难受,不禁更担心,道:“我陪你吧。” 姜灵笑了笑,撇了顾易航那边一眼,对念染道:“我没事的,顾易航还在那边等你呢。” 念染回头看向顾易航,顾易航也正好看向她,默契地相视一笑。 姜灵拍了拍念染的肩膀,道:“那我先走了。” 念染转回来,姜灵已经大步流星跨出宴会厅,她正欲赶上去,宴会厅内地灯光骤然暗下,她顿住脚步,侧过脸看去。 邹景生和潘霜霜手挽着手,站在台前,一束灯光打在他们两人身上,周身熠熠生辉。 潘东华在台上致辞,客客气气说了一堆话,宣告邹景生和他女儿订婚。 台下便有人玩笑起哄,让准新郎亲吻准新娘。 念染看着那个当初她迷恋地要死要活的男人,亲吻着别人时,心里头竟半点感觉也没有,仿佛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是真正放下了,连半点心酸也没。 不一会儿,身边站立了一人,念染不用回过头去,都知道他是顾易航。那样熟悉而安定的感觉,只有他才可以带给她。 念染将手放进了顾易航的大掌中,很温暖很安心。 灯光突然又都亮起来,念染侧过脸,微仰着头看着顾易航,唇瓣慢慢扬起微笑,对他道:“似乎结束了,我们走吧。” 顾易航颔首,牵着她向外走。 邹景生在台上是看着他们离去的,这感觉远比他想象得要难受,他意识到他是真的失去苏念染了,再无半丝转圜的可能。 但他必须要继续下去,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没有回头的余地。 潘霜霜一直注意着邹景生,他的眼睛就没从苏念染身上离开过,人都走了还望着门口,她不由恼怒,手掌收成拳,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潘嘉嘉在念染离开的时候,才看到她,收回目光望向潘霜霜,只见潘霜霜怨毒地盯着门外,她上前向她走去,问道:“姐姐在看什么?” “一个jian女人。”潘霜霜压低声音愤恨道。 “苏念染?”潘嘉嘉脱口道。 潘霜霜收敛起怨毒的目光,奇怪地回望潘嘉嘉,道:“你认识她?” 潘嘉嘉点了点头,眼底也沉了一丝恨意。 潘霜霜见她表情不对,便追问道:“她得罪你了?” “何止得罪。”潘嘉嘉沉着脸,覆在潘霜霜耳边说了几句。 潘霜霜先是微惊,紧接着脸上露出阴狠的笑意。 念染打了喷嚏,双手环住自己的手臂抚了下起来的起皮疙瘩,怎么忽然就感觉一丝凉意。 “冷么?”顾易航作势要把衣服脱给念染。 念染摇了摇头,低头系上安全带,道:“我们现在回家吗?” “时间还早,刚刚也没吃什么东西,我们先吃过东西再回去。”顾易航很是体贴地提议道。 话音一落,念染的肚子就很应景的叫起来。 顾易航忍笑,发动车子,行驶进车流之中。 姜灵一个人出了宴会厅之后,心里烦乱,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她从来都是个理智的人,并且能用强大的理智克制住感xing情绪,可当邹景生吻她的时候,她的理xing轰然崩塌,才会用酒去浇他的头。 她说不上那是一种什么情绪,震惊,愕然,不知所措,全都交杂在一起。她清楚的知道邹景生的亲吻是为了报复,而非对她的喜欢,所以那个吻并没有让她欢喜。 那些年隐秘的,灰暗的暗恋,不知在何时消磨了,并不是因为不爱了,而是在绝望里呆久了,麻木了。 她太过清晰的知道自己的无望,也太过清晰的知道邹景生凉薄和功利,所以潜意识里她早已麻痹自己接受这个结果。 但是心依旧被搅起了波澜,她必须克制冷静。 车子开到半路突然停下,姜灵一看表盘,已经没油了,她低头埋在方向盘上,闭着眼睛平复思绪。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打着她的窗户,她疲累地抬头,入目竟然是陆鸣浩的脸,且他的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第一百五十六章.喝酒畅谈 姜灵打开车门下车,陆鸣浩一脸担心,她淡淡解释了句:“车子没油了。” 陆鸣浩刚才见到她趴在方向盘上,还以为她出事了,见她好好的,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恢复以往的笑容,对她邀请道:“我送你回去吧。” 姜灵看了眼陆鸣浩,忽然道:“有时间吗?陪我去喝一杯。” 这样好的机会可以亲近姜灵,陆鸣浩自然欣喜应允。 姜灵打了拖车公司电话,让人过来拖车,自己则上了陆鸣浩的车子。 两人并未去酒吧那种昏暗的地方,而是在便利店买了一打啤酒,坐在江边,看着江岸上的游轮,吹着海风,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陆鸣浩也感觉到了姜灵的反常,她一向对他都是话少,甚至常常恶言相待,今晚的姜灵似乎要比平时柔顺些,身上有一层淡淡的悲伤。 “虽然啤酒不容易醉人,你也别喝那么急嘛。”陆鸣浩看着猛灌啤酒的姜灵,拧了下眉,劝说道。 “啰嗦。”姜灵已经喝下两三罐了,此时两颊绯红,清亮的眼眸已带着一丝醉意,她含笑看着陆鸣浩道:“我是让你来陪我喝酒的,不是让你来劝酒的。” 说着,姜灵便递过去一罐给陆鸣浩,笑道:“别废话,喝。” 陆鸣浩看着她,无奈地轻叹一声,也只要打开来陪她一起喝。 江面的风带着夏日的暖意缓缓送来,吹拂着他们的脸颊,姜灵闭目享受着风的温柔。 姜灵今天身着一袭深紫色修身连衣裙,曲线毕露,蕾丝镂空的设计更是让她增添浓浓的女人味。 陆鸣浩喝了口酒,侧目看着姜灵,调侃道:“你似乎特意打扮过了,是为了在这里和我巧遇吗?” 原以为姜灵会马上反驳,没想到得来地是一阵沉默,姜灵喝完罐子里最后一口酒,将罐空放下,看着江面,眼神飘渺,幽幽道:“他今天订婚了。” “他?”陆鸣浩皱着眉,直觉这不是他想要听的内容。他喜欢姜灵,从去年开始便热烈追求,而姜灵似乎一直当他是玩乐而已,姜灵和陆铮在一起的时候,他并不怕,因为他直觉姜灵不喜欢陆铮,果不其然,他们很快就分手了。 这半年多以来,他似乎也渐渐了解姜灵在刻意抗拒他,她不知在为谁封闭着心,而现下姜灵的反常,和她嘴里提到的那个‘他’,显然是答案的症结所在。 “他吻我了。”姜灵看上去已经神智游离,说话也没有章法。 陆鸣浩握着酒罐的手紧了紧,铝制的罐子马上显现出凹痕。 姜灵醉了酒,断断续续地跟陆鸣浩叙述着她的这段感情,其中有些想法,是连念染都没有坦白的,对念染她还是有顾虑的,毕竟念染曾经爱过邹景生。 陆鸣浩是个很好的倾吐对象,他谁也不认识,对那段过往又一无所知,她更加没有忌惮地把话倾述出来。 酒也没有停下来,她边喝边说,最后连舌头都被酒精麻木到打结,她闭着眼睛,很困倦地靠着陆鸣浩。 陆鸣浩喝了两三罐,微醺还没有醉,他低头看着靠在他肩上的姜灵,心底闪过一丝疼惜。虽然姜灵的叙述没有章法,但他大概是理出头绪了,她和朋友喜欢上同一个男人,却可以为了朋友,压抑着多年不出来。 她常常总是逞强,内心确实这样温柔地会为他人着想,这样的姜灵,怎能叫他不喜欢。 夜色渐暗,江边地风也越大,略坐了会儿,陆鸣浩扶着姜灵起身,姜灵醉得严重,身子软得和滩泥一样,陆鸣浩只能将她手臂环着他的脖子,让她整个人都靠在他身。 喝了酒不能开车,陆鸣浩只能在马路上拦车,这里地方略偏僻,出租车并不多,许久才要拦到一辆,姜灵竟一下吐了,并且还吐在他身上,司机一看这状况,赶紧开车就溜之大吉了。 陆鸣浩衣服裤子都沾染了呕吐物,黏黏稠稠的让人不舒服,他环顾了四下,看到对面有家宾馆,便半扶半抱着姜灵进去。 登完记,陆鸣浩拿着门卡,扶着姜灵进去,期间姜灵又吐了他一次,好不容易才把姜灵扶进浴室。 陆鸣浩用毛巾将姜灵的脸擦过一遍,又帮她漱口,姜灵醉了倒也不闹,很安静地让他做这些事情,只是她身上的衣物脏成这个,不脱下来不行,总不能帮她把澡都洗了吧。 陆鸣浩拧了拧眉,轻拍了拍她的脸,企图把她唤醒:“喂,姜灵你自己可以吗?” “嗯?”姜灵掀起眼皮,看了眼陆鸣浩,刚刚脸被清洗过,好像是清醒了一点点。 陆鸣浩松了口气,把浴霸打开,调好温度。 姜灵站起来,有些摇晃地走过去,她伸手够自己后面的拉链,却总是抓不到,有些气恼地瘪着嘴。 陆鸣浩无奈摇了摇,走过去帮她把拉链拉开,深紫的裙子慢慢地开出一条缝隙,背脊上雪白的肌肤裸露出来,陆鸣浩觉得喉咙紧了紧,立刻撇开眼睛,快速道:“你洗吧,我先出去。” 说完马上离开浴室,姜灵仅靠着本能和意志脱完衣服,撑着墙壁,在浴霸下面淋浴,温热的水冲洗着她是的身体,似乎更加清醒了一点,但还是有点绵软无力。 她冲洗完了之后,扯过一旁的浴巾裹着,摇晃着就出了浴室门。 陆鸣浩正在把自己身上的脏衣服脱下,听到开门声,就回头望去。 姜灵原本盘着的头发微微松了,散出的卷曲长发,浴巾遮掩着身子的重点部位,两条修长的腿显露无疑。 陆鸣浩看了一眼,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撇开头,快速朝浴室走去。 姜灵没有注意到陆鸣浩的表情,她晃晃地就到床上躺下。 陆鸣浩洗完澡出来,只见姜灵横趟在床上,浴巾已经散开,像薄毯一样盖在身上,酥胸半露,遮掩地更加少了。 陆鸣浩走过去,俯身拉过被子,想将姜灵盖好,哪知姜灵忽然睁开眼睛,盯着陆鸣浩看,抬手拽过陆鸣浩浴袍的衣襟。 第一百五十七章.不必认真 陆鸣浩以为她是把他当色狼了,于是轻咳了声,解释道:“我是怕你着凉......” 一个凉字音节未落,姜灵用力已经,将他拽近自己,以口缄封住他的唇。 陆鸣浩微惊,怔怔地看着姜灵。 姜灵轻咬着他的唇瓣,亲吻舔舐着,舌尖顶入了陆鸣浩的口腔。 陆鸣浩反应过来,回吻着她,与她的舌尖纠缠在一起。 彼此的口腔内都还带着酒气,让这个吻显得更加浓郁激烈,令人迷醉,吻得让人窒息。 姜灵有点呼吸不畅地撇过头去,陆鸣浩微喘息着,看着姜灵的脸,心神一晃。 他闭了闭眼睛,平缓克制住自己躁动的心,撑着床从她身上起来。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并不能保证自己在这种状况下不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下手,他得离开这里,不能和姜灵共处一室。 陆鸣浩转身,刚要迈出脚步,姜灵就床上坐起,床单浴巾都滑落,从他身后环住他的腰。 陆鸣浩身子一僵,他能感受到那贴着腰背部的柔软是什么。 “姜灵放手。”陆鸣浩的声音忽然低低哑哑的,他在竭力控制着自己,沉声道:“你再不放,我不能保证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姜灵没有放手,反而将手摸索地移到了陆鸣浩的浴袍衣带上,轻轻地解开,暗哑着声:“陪我。” “你喝醉了,我并不是你想的那个人。”陆鸣浩觉得自己的克制力快超越圣人了,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都可以这样推拒。 “陪我。”姜灵执拗道。 “你看清楚了?我是陆鸣浩。”陆鸣浩转过身来,轻抬起她的下颌。 姜灵微眯着眼睛,眼前的人有好多重影子,她恍惚地嘴角勾了个微笑,抓着他的衣襟,道:“陪我。” 说着还用行动证明决心一样,从床上跪坐起来,搂住陆鸣浩的脖子,亲吻着他的唇。 陆鸣浩自问不是圣人,刚才的推拒衣襟是他最大的克制,她既然清楚身边是他,那他也并没有什么好抗拒了。 他回吻着她,将她压回床上,轻柔地啃吮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今夜天空很暗,星辰稀疏。 江上游轮长鸣一声,风卷浪吹打着堤岸,湮没了飘出室外的低吟轻喘声。 清晨阳光透进酒店厚重的帘幕,姜灵眯了眯眼睛睁开来,头疼地抬手抚着额,感觉浑身都疼痛无力。 她听到身边传来绵长的呼吸声,怔愣了一下,僵硬地转过头来。 陆鸣浩趴伏在她身边,床单随意地掩着他半个臀,整个背脊地线条都露了出来,精壮优美,宛如雕刻。 姜灵拍了拍额头,闭上眼睛,昨晚的一幕幕如潮水倾泻而来。 “这么早醒了?”陆鸣浩感到身边的动静,侧转过头来,含笑看着姜灵。 姜灵低应了一声,拿过浴袍,穿在身上,掩盖住满是欢ai的痕迹,她下床走向浴室洗澡。 陆鸣浩听着浴室里的水流声,嘴角微微翘起,脸上的笑容可以用十分愉悦来形容。 姜灵冲完澡,没有看到自己的衣物,只能穿着浴袍又再出来。 陆鸣浩从床上起来,未遮一缕,将姜灵搂住怀中,轻咬着她的耳垂道:“昨晚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你是......” “你情我愿,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她是醉了,但她清醒地知道自己昨晚做了什么,并不需要陆鸣浩这句对不起。 “不是对不起这个,”陆鸣浩压低着声:“我是指太没有节制,累坏了你。” 姜灵身子僵了僵,她现在确实腰酸腿疼,没有什么力气,连喉咙都有点沙沙地难受,不过她向来和陆鸣浩抬杠惯了,张嘴就是一句:“你太看得起自己了,这种程度哪里能累到。” 陆鸣浩听姜灵的嘴硬,低头吻着她的脖颈,忍笑道:“那看来我要继续卖力让你满意。” 姜灵脖子被吻得痒痒的,听到陆鸣浩这话,皱了皱眉头,把他搂着她腰肢的手推了开来,回身道:“陆鸣浩,你不是误会了什么吧?” “什么意思?”陆鸣浩茫然不解问道, 姜灵松开眉心,淡淡道:“昨晚只是气氛正好,发生了一件任何成年男女都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陆鸣浩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沉着声道:“你说即使昨晚是其他男人在,也会发生。” 姜灵面无表情,也没做回应。 “所以你想说这只是yi夜情,并无其他?!”陆鸣浩有些不可置信。 原以为她对他是有那么丝感情在,所以才会和他发生关系,毕竟这是她的第一次。 “我们只是解决彼此的生理需要而已,别无其他。”姜灵淡淡地说。 昨晚,她决定从那段无望又痛苦的暗恋中走出来,她想要更痛的事情麻痹自己,在陆鸣浩身下的时候,席卷而来地痛苦和欢愉让她忘记了邹景生订婚的事。就好像是原来一直堵在心里的那个皮球,在陆鸣浩进入的那一刻,砰地一下戳破了。 “你是认真的?”陆鸣浩双手握拳,青筋毕现。 “不然你以为呢?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总不会要因为这种事,要我对你负责吧?”姜灵挑眉看着陆鸣浩。她不爱他,也不愿意伤害他,不该给他假希望。昨夜的事,是她太过自私了,明明清楚他的心意,还拿他来慰藉自己。与其让他从昨晚之后,陷得更深,不如痛一次了断。 “姜灵你行!别后悔!”陆鸣浩绕过她朝浴室走去。 没一会儿,门铃响起,是酒店的服务生把他们干洗的衣物送回来。 姜灵换了衣服,敲了下浴室门,冷淡道:“我先走了,房费我放在桌上了。” 姜灵不喜欢欠别人的,在你情我愿下发生的关系,自然连钱财也不愿让他多出一分,将一半的钱搁在桌上。 出了酒店,夏日的阳光这个时间,已晒得浓烈,现在去上班已经是迟到,而且她现在也没心情工作,便打了电话请假,顺手招了辆出租回家。 第一百五十八章.惊闻噩耗 姜灵回到家之后,换了居家服,将自己抛甩到床上,闷头大睡,睡得天昏地暗。 直到傍晚,才在强烈的饥饿感中醒来,她坐起身,抓了抓松散的头发,摸了摸饿瘪了的肚子,无奈地从床上起来。 准备拖着拖鞋下楼买碗麻辣烫,结果门铃响起,姜灵透过猫眼看到念染,就直接把门打开,不管自己现在的形象。 念染乍看到姜灵的鸡窝头,惊了一下,又见她一副没睡饱,有气无力的样子,以为她是昨天心里不舒服一夜没睡。 “姜灵......”念染刚一走近她就闻到酒味,不禁眉头蹙起,问:“你喝酒了?” 姜灵随意地在冰箱里翻找有什么可以煮来吃的,听念染声音里透露着担心,便抬起头,对她道:“事情绝对不是你想象的样子,我并不是借酒消愁。” “那为什么喝这么多酒?”念染了解姜灵,她有她的倔强逞强。 能成为朋友的人,多少在某些方面的特xing是相似,而姜灵和念染的相似点就是一样的倔强,一样的喜欢逞强。但不一样的是,念染会偶尔脆弱,而姜灵一直表现出坚硬来伪装。 “我喝酒难道不能是为了开心吗?”姜灵轻笑了下,眯着眼睛,凑近念染道:“我昨晚艳遇了。” 姜灵这么说是想让念染放心,没想到在她靠近的时候,念染看见她肩胛骨的红色印记。 念染狐疑地盯着那个印记,那东西她再清楚不过,顾易航就常常喜欢在她身上留下。 “不要再看了,事情就如你所想的。”姜灵见她发现了,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把一根黄瓜塞到念染手上,央道:“我好累,帮我做个炸酱面好不好?” 念染处于震惊中,如她所想那不就是...... 还没等她胡思乱想缓过劲儿来,姜灵已经到厅里,窝进懒人沙发。 念染怔愣着去做面,等端着两碗炸酱面出来时,她才回过劲来,直勾勾盯着姜灵,有些结舌道:“你的意思不会是和陌生男人......” “停!”姜灵打断了念染,拿过念染手上的一碗面,边埋头吃,边道:“现在是二十一世纪,这种事不需要那么惊讶吧。” 饶是姜灵说得轻松,但念染向来知道她是洁身自好的,将伯母介绍过的相亲对象,姜灵即便是有觉得不错的,不闲不淡交往过,也从未有过进一步发展。姜灵的外表看似开朗又开放,实则也是保守到骨子里的女人。 念染怎么可能不惊讶,十分担心地看着姜灵:“那个人你确定没有问题吗?”陌生男人又是yi夜情,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她不得往另外的一层考虑。 姜灵听念染这话,差点把面喷出来,呛了下,含含糊糊道:“没事啦,你想太多了。”她并不打算告诉念染,那人就是陆鸣浩。 依照念染的个xing,恐怕是要念叨上许久,还会希望她就此和陆鸣浩在一起。 “你又不认识那人,怎么能确定?”念染眉心大皱,心里忐忑,担心道:“你是因为他订婚,所以才......” 姜灵已经将一碗面吃完,放下碗筷,抬起头,郑重对念染道:“今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忽然发现我对他的感觉已经淡去,整个人都轻松了。” 念染见姜灵说得很认真,似乎不想是在骗她,便松了口气,道:“那你对那个男人有感觉吗?不如试着认识交往,也许也不错。” “咳咳。”姜灵喝水呛了下,拍了拍念染肩,道:“小染,你越来越有做妈的潜质了。” “我确实有这个打算。”念染莞尔笑道。 “你和顾易航准备生孩子?!”姜灵惊讶地看着念染,她是隐约知道过去三年赵芝华一直想要念染生孩子,而顾易航并不想要小孩,不解他怎么突然想开了。 “嗯,顺其自然吧。”念染红了红脸,即便是闺蜜,说起这事的时候还挺害羞。 “啧啧,真幸福啊。”姜灵靠着沙发,感叹道:“要是你做妈妈了,我家太后更不会放过我了,一定天天念叨。” 念染被姜灵逗笑,玩笑道:“要不你就顺了她的意呗。”既然姜灵已经淡忘邹景生,那应该可以投入新的感情。 姜灵笑道:“切,我才不要被绑住,一个人挺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觉得我现在哪里过得不好吗?” 念染语塞。 确实,姜灵生活的并无不好,工作出色,交际广阔,住着用着自己赚回来的房子车子,自由自在,不受拘束。 这样的生活,已经无可挑剔。 不过念染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自己怎么就轻易被姜灵说服了,找不到反驳的立足点。 “我说不过你,反正我知道姜妈妈不会放过你。”念染低头细嚼慢咽地吃着面。 念染这话说了没多久,姜灵家的电话就响起了,姜灵硬着头皮接起来,果不其然那头传来姜妈妈的声音。 念染憋着笑,凑近偷听,内容不出她所料,姜妈妈给姜灵又安排了一个相亲宴。 “都是你乌鸦嘴。”姜灵挂了电话,怨念地看了眼念染。 念染掩嘴笑,这世上唯一能治住姜灵的恐怕就只有姜妈妈了。 在姜灵家呆了一会儿,念染看时间不早了,顾易航也快下班了,于是就要回去做饭,被姜灵念了句有异xing没人性。 念染回到家中,顾易航还没回来,便先洗米煮饭,刚切完萝卜,手机铃声就急促地响起。 念染洗了手,从兜里摸出来,来电显示是杂志的美编,她下意识拧了眉心,觉得奇怪,虽然都有彼此的联络方式,但想来和编辑的联络都只在qq上,这还是第一次打电话过来。 怔愣下,念染按了接听,那头响起十分萝莉可爱的娃娃音,不过声音有点着急:“小染,你现在方便上网吗?上线,我有东西要发给你看。” 念染听她声音着急,便立刻进了房间,打开电脑,一登入qq,窗口就弹跳的很急,念染点开,从最上面开始看,再一点点往下拉,越拉心越沉重,眉心锁得越紧。 那上面是一张张漫画截图,剧qs彩,和她的如出一辙,稍有修改的是男女主角的名字,而作者书名,却是那个带她入圈的前辈名字。 她被剽窃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剽窃原稿 “看到了吗?”美编半响没听到她的声音,便急促问了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给别人看过原稿。”念染沉下心来,手指微颤,竭力冷静下来。 “你怎么那么糊涂!”美编的声音也沉了下来,也在竭力克制怒意,平缓情绪道:“她的书今天发行了,我们的今天下午才由印刷厂送去各大书局,现在已经紧急召回了,这件事可能要追究到你的责任,你明白吗?” 这样的事情必然对出版社会造成损失,签订的合同要求中是有保密条款的,她发稿给别人看就是违背了合同。可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个带她入圈子,一直像姐姐一样的人,会剽窃她的作品! 虽然是网上相识的人,彼此也没见过面,但三四年的交情啊,怎么可以这样做!陷她以何境地! 念染气急攻心,觉得眼晕,脑子嗡嗡的,也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应美编的,就挂了电话,颤着手指,握住鼠标,去好友列表里寻找,那人的已经消失了,看来她早早做好了准备,已经将她双向删除好友了。 念染蓦地觉得胸腔里的空气被压榨赶紧,有种窒息的感觉,从那人向她要稿说帮她出意见那天,可能就已经算计着她,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快漫画就已经上市。如果她今天不知道,而她的漫画随后几天发行,被打上抄袭剽窃标记的人可能就是她了。 这是为什么?莫含她自己也并非没有能力出版,甚至于在业内也算小有名气了,怎么会去剽窃她的作品? 念染越想心越发寒,连顾易航回家了都没有感觉到。 顾易航开门进来就闻到饭香味,嘴角勾起微笑,朝厨房走去,结果并未如预期那样看到念染,案板上面还有切到一半的蔬菜。 他心有疑惑,便朝房间走去,见画室门大开着,念染坐在电脑前发呆。 “今天加了会儿班,回来晚了。”顾易航走进去,见念染还是没有动静,侧脸很是苍白,心中一凛,蹲在她旁边,握住她冰凉的手,忧心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念染垂下眸子,对上顾易航担忧的眼神,心里那些难受,顿时像洪闸开泄一般,泪水上涌。 她抿着唇,忍住没有让眼泪流出,但是眼眶憋得红红的。 顾易航看情形不对,念染虽然偶尔脆弱,但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 “到底怎么了?”顾易航心焦地又询问了一遍。 “易航。”念染倾身拥住顾易航的脖颈,把头埋在他肩上,在他身上寻求安心感。 顾易航轻抚着她的背,低声柔和道:“我在呢。” “为什么有的人非要用不正当方法伤害别人。”念染声音闷闷地,对顾易航发出这个问题。 顾易航没有着急再度询问她发生什么,而是轻声为她解答:“因为人有善恶,正是有那些采用不正当手段的人,才有法律存在的必要。” 念染听到法律二字,抬起头来,松开顾易航的身子,怔怔地看着他。 顾易航抬手覆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轻柔地语调:“不管你发什么事,不要忘记还有我在,我们是可以一起解决的。” 念染抿着唇,忽然绽开了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事情的原委,念染简单地概述了一遍,顾易航听得眉头直皱。 他了解念染对于画画的热情,也知道念染在那个漫画里倾注了很大心血,周末常常不坐下来就是一整天,他虽不懂,也知道念染很珍惜这次可以出版的机会。 念染看到顾易航眉头皱得太深,以为是这件事解决起来有困难,反握住他的手,征询地问:“很难吗?” 顾易航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手覆在念染的头顶,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你太小看你老公的能力了,没事的,这件事交给我。” 念染见顾易航沉着自信的样子,顿时觉得无比安心,这是第一次让她觉得原来除了姜灵这个朋友之外,她还有别的人可以依靠。那种感觉让人暖暖的,很舒服很舒服,好像自己站在凌空的悬崖上,也会有人拉着她手,护她安全。 “谢谢。”念染也站起来,环住顾易航的腰,扑进他的怀中。 “傻瓜。”顾易航抚着她的发丝,浅笑道:“我们是夫妻,本来就是要一起度过生活里的每一个难关的。” 念染闻言,鼻尖有些发酸。是啊,这个人是她要一辈子生活在一起的人,不管好与不好,都会一起经历,相互扶持。 结婚这件事,以前她总觉得不过是枕边多个人,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差异。现在她似乎有点明白过来,夫妻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顾易航,我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你。”念染依偎在他怀里,小声道。 顾易航眉心大蹙,把念染从怀中捞出,握着她圆润的肩头,不满道:“只有一点点?” 念染抿着唇笑,抬起一只手,拇指和食指眯到一块,道:“就那么一点点哦。” 在经历过邹景生的那段感情伤痛后,念染曾经觉得坦诚心意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就像是把自己的软肋交给了对方,生死皆在对方手上,半点由不得她。她一度害怕这种失控,所以一直将自己的心禁锢在一个安全的位置。 而现在,如果对象是顾易航的话,她愿意试着敞开那上了枷锁的牢笼,让他走进来,且永久居住下去。 “那我努力,让它变成那么大一点。”顾易航双手握着念染的双手,双臂展开画了大圈。 念染被他逗笑,方才的阴霾一扫而空,仿佛顾易航是世界上最好的灵丹妙药,可以治愈她的伤痛。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她已经遗忘太久太久了。曾经的那段感情只有她单方面的付出和努力,总是充满了酸涩,却不知原来喜欢的感觉是可以这样甜蜜的。 第一百六十章.暗生嫉妒 对于文化产业的这种版权纠纷案,顾易航并不是常接触,他擅长的是商业犯罪案和经济纠纷案。 当项远桥看到顾易航桌上一堆版权纠纷案的资料和案例的时候,眉梢轻挑,道:“你什么接了版权案吗?我怎么不知道?你现在不应该在想万华地产的案子吗?” 顾易航头也未抬,继续翻阅案例。念染的电脑之前搬家硬盘坏损,换过一次,又重装了系统,加上已经被对方删除好友,现在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画稿是念染发给那人的,而且以对方在圈子里名气,空口白话会很难人信服。 现在关键就在于找回那份记录,还有找到那个女人的联系方式。 “万华的案子一周后就开庭了,你很有把握吗?”项远桥见他不应他,就双手撑着桌面,俯视着顾易航,调笑道:“你可是我们事务所的活招牌啊,万华这案子业界多少人盯着,对手又是江崇添,可别轻敌。” 顾易航要抽出被项远桥手掌压到的资料,项远桥先了一步,拿在手上,微晃了晃,道:“像这种案子交给黄律师就好了。” 顾易航眉心蹙了蹙,沉声道:“给我。” 项远桥见顾易航很认真的表情,耸了耸肩,便将资料递回给顾易航,边道:“这种小案子你一向不接,为什么那么紧张。” “是念染的事。”顾易航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项远桥认识歪门左道的人,有些事情还需要他的帮忙。 项远桥惊愕,没想到会是念染的事。 这也怪不了他,他只知道念染是老师,并不知道念染还出漫画。 “你认识懂电脑技术方面的人吗?”顾易航不多做解释,对项远桥问道。 “我帮你联系看看。”项远桥也认真起来,既然是苏念染的事,那就不是小事,他看得出来顾易航有多在意她。 “谢谢。”顾易航松开眉心,接下去要解决地是另外一件事。 念染接到顾易航电话,正是下课的时候,顾易航问了她,莫含常常供稿的杂志社是哪几家。 念染心有疑惑,也没多想,就报给了顾易航。 顾易航挂上电话,整理下资料,打了个电话给陈江,请他调查一些事。 这些准备工作都完毕之后,顾易航才仰靠在椅子上,闭目休息了会儿。 许茵茵站在打印机旁边,远远地投过百叶窗的细缝看到顾易航疲累的样子。自从被调职之后,她能接触到他的时间就越少了,可心里还是放不下他。并不是没有其他男人追她,而是所有男人在她眼里都抵不过顾易航。 她进这个事务所半年有余,从第一天就被他所吸引,他是个充满魅力的男人,尤其是在工作中,沉稳自信,永远处于不败之地。 当她注意他手上的婚戒后,也告诫过自己停止这种迷恋,但是她做不到,她的目光总是不由被他吸引,总是转不开去看别的男人一眼。 她实在看不出苏念染有什么特别,可以有幸成为顾太太,明明是那样的平凡无奇,无论是身材长相气质,和自己都有一段差距,更遑论是配顾易航。 也许去年底那次出差,那个晚上,她不该什么都不做的。她一直压抑着感情,却还是被他调离了他身边,究竟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苏念染? “茵茵,发什么呆呢?”同事拍了她的肩,道:“项律师问你的资料打印好了没。” 许茵茵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原来打印机上早就没纸了,机器还在运转。 同事看着她一脸恍惚的样子,便关心地问了句:“你最近怎么了,老是做事晃神。” “没事。”许茵茵摇了摇头,拿出一叠纸张放进去。 她垂着眸子,看着一张张纸列印好,整理好,转进项远桥办公室。 刚到门外,就听到他似乎在打电话,于是敲了敲门,等他说进,方才进去,把资料放在办公桌,转身离开的时候,听到侵入电脑窃取记录什么的。 出了门,恰好撞上了顾易航新来的冯助理,她对自己被调走,而这个四眼书呆子顶替上,一直有所不满。 冯助理抱着的一沓资料掉落下来,许茵茵撇了一眼,都是关于抄袭案的。于是,蹲下身子帮忙捡起,装作随意地问了句:“顾律师不是在处理万华的案子,这种小案子也要劳烦到他?” “是顾律师太太的案子。”冯助理捡起资料,推了推眼睛,又道:“顾律师似乎特别重视。” “原来是这样啊。”许茵茵装得淡淡的,把捡好的资料递给冯助理,浅笑道:“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冯助理楞了下,许茵茵在事务所基本不太搭理男同事的,没想到她会约他。被事务所最漂亮的女孩约,他自然也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项远桥挂了电话后,翻了下许茵茵送来的资料,不一会儿,手机响起,音乐轻柔缓慢。 项远桥唇畔扬起微笑,这是他为朴枫特意设置的专属铃声,只有她打进来才会响起。 “现在是上班时间,你竟然会时间打电话给我,有这么想我么?”项远桥很是高兴,忍不住调侃两句。 他总觉得朴枫虽然现在和他一起,但是还总是保持着一定程度的疏离,似乎从来都是他主动找她,今儿倒是难得。 “晚上有时间吗?”朴枫直接开口问道,对于项远桥她从来没有婉转过。 “你约,当然有。”项远桥笑着应道。 朴枫抿着唇,低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上的一张纸,对他道:“那我们晚上七点丽晶见。” “这么郑重其事,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项远桥忍不住多问了句。 朴枫沉默了会儿,道:“你来了就知道了。” 语毕,朴枫那头就率先了挂了电话,项远桥拧了拧眉,直觉朴枫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救人一场 念染下班回到家中,有些疲惫地坐到沙发上,头仰靠着沙发背,闭起眼睛,抬手挡住微光。 尽管她信任顾易航可以处理这件事,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漫画被剽窃,被迫停滞发售,受害的不止是她一个人,一直带她的美编肯定也要遭受牵连。 还有莫含,她一直当她是朋友,是尊敬的前辈,这个事情对念染来说可以是多重打击。 这件事若不妥善解决,杂志方面索偿是肯定的,但更重要的是,她几个月以来的心血,她第一本绘画本,这对于她来说是十分珍贵的。 今天上课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想到这件事,越想越是发闷,结果频频出错,一整天下来,觉得头晕眼花。 想着微眯一会儿,待会醒来做饭,于是就蜷着腿躺在沙发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闻到了什么香味,肚子咕噜一声叫,饿醒了。 念染眯了眯眼睛睁开来,只见自己身上盖着条薄毯,又听到厨房有动静。 念染掀开被子,起身向厨房走去。这里的房子坪数较大,厨房和客厅并不是连通的设计,她需要经过餐厅,才看见在顾易航在忙碌的身影。 “起来了,”顾易航回头看了她一眼,浅笑道:“过来搭把手。” 念染含笑走进去,把盐递到他手上,默契似得,他并没有回头,就能准确的接到。这看似那么自然的默契,是以往一千多个日子的相处磨合出来。 简单地翻炒过后,最后一个菜也出锅了,顾易航把菜装盘端出去,念染负责盛饭上桌。 吃过饭后,顾易航还有些工作要处理,直接进了书房。 念染收拾好碗筷之后,百无聊赖地转着电视台。出了这样的事情,原来的杂志社每月供稿也停止了,她似乎就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了,连看漫画书都没了兴趣,现在面对漫画书,恐怕脑子里会想得更乱。 呆坐了会儿,实在无聊,念染关了电视机,去冰箱里找饮料喝,看到空荡荡的冰箱,便揣着钱包,准备去超市买点东西。 这里较之以前住的房子,是比较僻静的,入了夜,没什么人影,但交通和生活还是很方便的,有大型的超级市场,餐厅,还有各种健身和娱乐设施。 念染慢悠悠地把整个超市都逛了一遍,逛得有些累了,才拿着唯一买的一听可乐结账离开。 出来超市,正往小区路上走的时候,忽然听到旁边公园里的小树林有sao动,声音略有古怪。念染停下来,好奇听了下,恍然过来可能是什么,脸微红了下,赶紧转身走人。 念染默默咂舌,虽不是光天化日,也是可能有人经过的,怎么会有那么大胆子的人。才走出不远,就听到身后树林里女人低喊了一声,好像声音并不是享受的样子。 念染顿住脚步,听到女人的声音似乎是在闷声挣扎,她掉头回去,挣扎的声音越发清晰,顿觉不妙,四下张望,并没有人可以求助。 低头看了眼手上拿着的可乐,眉心一蹙,拼命地晃动几下,走进林中。 只见一体格颇为健壮的男人跪地压着一个女人,念染大惊,悄悄走近,捡起一颗石子便向他扔去。 男人捂着后脑勺回头,目光阴鸷地射向念染,念染心中一凛,这种事她怎会不怕,很想就这么落荒而逃了,但看着那被按到在地上的女人,念染不忍拔脚离开。 就在男人要起来找她算账的时候,念染将可乐拉开对准他的眼睛,喷薄而出的可乐液体短暂xing遮蔽了男人的视线,念染抬腿奋力一踢将他踢倒,伸手拉着地上的女人就跑出小树林,往小区内跑。 念染不断回头,确认他没有追上来,才松了口气,慢下速度,人已经在小区内了,应该安全了。 两人靠在墙上喘了会儿气,念染侧头看向那女人,只见她除了发丝有点凌乱外,衣物都还完整,刚刚应该是没被怎么样。 昏暗的灯光下,念染依稀可以分辨出她的五官,很漂亮,轮廓深刻,像是有轻微混血的样子,年纪约莫和她差不多。 “你没事吧?”念染想着一个女孩子遭遇这样子的事情,定然是怕极了的。没想到她却甚是冷静,甚至有些淡漠,仿佛刚才遭遇这样事件的人不是她一样,十分冷淡道:“多管闲事。” 念染微诧,她好心救她,怎么就成了多管闲事了? 女子转身进了楼道,念染讶异了下,看着她走向隔壁栋楼,竟然是邻居。 念染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被溅到的可乐,轻叹地摇了摇头,看来真是好心没好报,这污渍也不知道是否能洗掉。 回到家中,顾易航正好在厨房里冲咖啡,见她身上狼狈,拧眉问:“这是怎么了?” “遇上个怪人。”念染怕说出经过会让顾易航担心,就轻描淡写带过,反正事情都过去。 念染进了卧室跟换衣服,把换下来的家居服浸在水里泡着。 顾易航冲完咖啡,走到念染身后,道:“我今天看了下以往案例,我们完全可以对她提出告诉,你觉得怎么样?” 念染怔了下,回过身子,眉心锁了下:“你是说要打官司?” “嗯,这是最有效的解决方案。”顾易航见念染眉头紧锁,便道:“你觉得不好?” 念染摇了摇头,对着这种抄袭剽窃,当然是这个方法最有效,只是如果打起官司,恐怕莫含也不能在这一行立足了。 “她那么做的时候,也没有为你想过。”顾易航一眼就看出念染的想法,直接道:“你又何须对她心软。” 念染低头,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这件事毕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还关系到出版社,不仅要给她自己一个交代,还要给出版社交代。美编也一直很信任她,从出事以来没有过多责难,也是和她一起想办法解决。 “苏念染,过来。”顾易航看着她道。 念染走过去,顾易航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抚着她的脸颊,轻轻道:“一切有我呢,不要太过担心了。” 顾易航知道其实念染昨天晚上都没睡好,后半夜的时候还在翻来覆去,不想让他担心,每一个翻身还都放轻动作。 “嗯。”念染抬眼看着他的脸,静默了会儿,踮起脚尖,唇瓣飞速地在他嘴角印落轻柔一吻,一闪即逝。 顾易航微含笑意,念染羞赧地低头,呐呐道:“这是律师费。” “就这样?”顾易航轻挑眉梢,在她耳边道:“我的收费可是很高的,你这只能算头期款。” 顾易航迫近一步,揽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身边一带,声音低沉而磁性道:“尾款我还要收的哦。” 念染脸臊红,低声嘟囔了句:“你现在就可以收。” 顾易航嘴角笑意加大,低头吻住她的唇。 第一百六十二章.痴心妄想 姜灵休息了两天过后,正常去公司上班,毕竟她手头还有很多工作,等不到她彻底地整理完感情伤痛。 刚进了公司门,便看见陆鸣浩和她的女助理在谈笑风生,两个人专注地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陆鸣浩在公司倒是一直这个形象,她已经见怪不怪,但勾搭她的女助理,便不能怪她不容许。 “莉特,上班要专心,不要搭理某些无聊人士。”姜灵敲了敲助理的办公桌,让他们看到她的存在。 莉特想来知道自己上司对工作严谨,立刻噤了声,低头敲打键盘,整理资料。 陆鸣浩直起身子,瞟了姜灵一眼,不甚在意道:“我和她也是在讨论工作的事情。” “去哪午餐也在工作的范围内?”姜灵抬眼,淡淡地看了眼陆鸣浩。 “你倒是听得仔细。”陆鸣浩勾了勾嘴角,俯身近一点,压低声音道:“难道说,你是在吃醋?” “大白天的,别说梦话。”姜灵退后了一步,冷冷扔下这句话,朝办公室内走去。 陆鸣浩自嘲地笑了笑,走回自己办公室。他确实做了一场美梦,以为那晚之后,他们的关系会发生质的改变,不曾想这改变是往反方向走的。一夜旖旎后,姜灵的态度更是冷淡,倒是他痴心妄想了。 “陆经理,你要的客户名单。”舒柔将一个文件夹放到他办公桌上,打断了他飘远的思绪。 陆鸣浩抬眼看了下舒柔,她是新来的实习生,人如其名,看起来舒服温柔。她偶尔有些小笨拙,会把他要的文件弄错,会将咖啡弄散,在他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眼底隐藏着对他浓浓的情意。 也许,他该收敛了对姜灵的那份痴心妄想,看到其他人的存在。 “嗯,待会再整理下这份资料。”陆鸣浩收回眸子,抽出另外个文件夹递给她。 舒柔接过后,并没有立刻离开,低着头,手指收了手紧,在心里为自己打气。 陆鸣浩眸子从电脑屏幕上抬起来,疑惑地看着舒柔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舒柔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望着陆鸣浩的眼睛,低声问:“陆经理晚上有时间吗?我有两张音乐会的门票......” 姜灵正从茶水间冲完咖啡回来,从玻璃窗里,看到舒柔在娇怯怯侧脸,低头对着陆鸣浩说什么。 陆鸣浩像是受到感应似得,转眸看向外面,一眼就捕捉到姜灵的目光,两人一触,便都撇了开来。 舒柔还在说着些什么,陆鸣浩没有听进去,但在把目光转回她之后,浅笑了下:“好啊,那我们晚上一起去。” 舒柔愕然地呆了一下,她以为陆鸣浩刚刚兴致缺缺的样子,是不会答应她的,还懊恼自己选得音乐会是不是太过无聊了。 “还有什么事么?”陆鸣浩看着她呆掉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她似乎很容易受惊,像只小兔子一样。 舒柔慌里慌张地摇头,抱着文件夹,转身离开,回到外面自己的办公桌,打开电脑,将陆鸣浩要的资料整理输入,敲着键盘忍不住出神。在她眼里,陆鸣浩对事务所的每一个女同事都温和有礼,笑容亲切,并不会对她有什么特别,他竟然会答应她的邀约,那她是不是可以有所期待? 姜灵把文件交给莉特的时候,看见舒柔发愣似的傻笑,眉心下意识的蹙了下。 “姜经理,总经理说待会洛图的老总来,请您一起去接待一下。”莉特挂了内线电话,便对姜灵道。 姜灵收回看着舒柔的目光,把文件放下,对莉特道:“好,我知道了,这份文件你下班之前给我。” “是。”莉特含笑回应,顺便八卦地道了句:“听说洛图这次是来谈协助上市的问题,洛图的老总才二十几岁,真是年轻有为啊。” “别花痴了,快工作。”姜灵笑了笑,用文件轻敲了她的头,转身进了办公室。 姜灵万万没有想到莉特口中的洛图公司老总是邹景生,当她在会议室等待,推门进来的是邹景生和他的特助时,整个人怔愣住。 “姜灵。”上司唤了她一句。 姜灵堪堪回过神来,起身,礼节性质地握了握邹景生的手,邹景生倒是不避讳,直接道:“没想到会是你接这个案。” 上司见邹景生和姜灵认识,脸上立刻挂了笑脸,对邹景生夸赞,姜灵出色的工作表现,请他一定放心。 “我自然是放心,姜小姐从小到大一直很优秀。”邹景生似笑非笑地看着姜灵。 他们是高中相识,说起来关系一直很古怪。他和念染是邻居,自小一起长大,而姜灵和念染是闺蜜,从高中就很要好,但他们之间并没多熟,却彼此很了解对方,全都是因为念染这个媒介。 邹景生发现姜灵的感情,是在大三的时候,那时他和念染正不咸不淡的交往着,他习惯了念染的存在,即便她身上多了一个女朋友的头衔,也没什么差别。 但隐约知道姜灵的感情后,他也有下意识地去疏离,他并不知道自己那时的做法,其实是在意念染的一种表现。他太过麻木于念染对他的好,把一切看得太理所应当,便迷失了自己的感觉,即便是对念染产生了爱情,自己也不知道。 自从那日订婚宴,那种火烧般的嫉妒越来越明显,本该拥有她这样笑容的人是他。 现在看到姜灵,也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念染。 “贵公司的上市计划案,我大约在一周后交出。”姜灵翻看了邹景生递交的材料,面容平静地公事公办道。 她之前隐约收到风声,邹景生外资公司要有大动作,但在资金链方面还存在一些问题,没想到这么快和另一家公司合并融资,加快了上市的脚步。 看来和潘霜霜的订婚,为他所带来的切身利益不少。 “那就交给姜小姐了。”邹景生浅笑,起身离座。 第一百六十三章.最好相信 上司示意姜灵送邹景生出去,姜灵微蹙了下眉,也不得不从。 和邹景生坐电梯下去的时候,他故意支开了特助,两个人密闭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 邹景生按了楼层,忽然开口道:“如果你看到念染,请帮我带一句话给她,让她不要陷得太深。” 这句话没头没尾,听得姜灵莫名其妙,拧眉道:“你已经订婚了,还打算破坏念染和顾易航的关系?” 邹景生撇过头看她,微眯着眼睛,道:“你最好相信,我只是为了她好。” 姜灵冷嘲地笑了下,不置可否:“你要是真心为她好,应该是离她的生活远一点,而不是对她的婚姻指手画脚。” 邹景生眉心蹙了蹙,对姜灵评价道:“几年不见,你似乎越来越刻薄了。” “呵,你却越来越能干了,娶了潘霜霜,等于少奋斗几十年吧。”姜灵脸上挂着笑意,怎么看都是嘲讽的。 电梯门开,邹景生走出去,姜灵站在里面,按了关门键,邹景生单手扶住一侧的门,阻止了它闭合,沉着眼眸,看着姜灵,道:“那个男人最后的结果,只会给念染带来伤害,陷得越深伤得越深。” 姜灵实在是不解其义,不悦地蹙眉:“我想这个不是你需要担心的,顾易航至少比你好。” 邹景生冷下面容,垂下手臂,在门完全关上的前一刻,淡淡地飘了句:“信不信由你。” 闭上门之后,姜灵想着邹景生眼里的认真,眉头深蹙。 下午,念染下完课,收拾着办公桌上的东西,姜灵挎着小包走来,半倚靠着门扉,敲了敲门,含笑道:“苏老师,可以走了吗?” 念染侧过头,看到姜灵,便背起来包走过去,嘴角扬起微笑,玩笑道:“姜同学今天怎么会有空来?请我吃饭?” “我倒是想请,你给我这个机会吗?”姜灵莞尔笑,道:“不用回家给你家顾易航做饭了吗?” “切,说得我好像多么见色忘友一样。”念染不满地撇了撇嘴,勾住姜灵的手臂,道:“今天我请你总可以了吧?” 两人说笑着走出学校,姜灵开车到一家格调不错的意大利菜馆。 进了里头,念染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翻着菜单,咂舌道:“你今天有心来宰我一顿的吗?” “机会难得。”姜灵并不和念染客气,点了一堆好东西,放下菜单后,道:“话说今天怎么不用回去伺候顾易航了?” 念染抿了口水,轻叹了一声,将被剽窃稿件的事情说了说。 姜灵紧抿着,蹙着眉,问道:“这么说顾易航在帮你处理这件事?” 念染点了点头,顾易航工作量本来就大,加上这件事,更加忙碌,本来她也提议过,可以让事务所其他律师处理,顾易航坚持自己解决,让她安心。 姜灵本来对邹景生的话略有疑虑,听念染这么一说,便消除了此前种种猜想,当邹景生只是纯粹因为嫉妒,才说出那样的话。 “既然有顾易航出手,官司的事情你大可以放心。”姜灵拍了拍念染的手,宽慰道。 “嗯。”念染勾了勾唇瓣。 菜上桌,两人低头吃饭,姜灵顺嘴提了句,邹景生公司已经融资准备上市的事情。 念染虽对商圈的事情并不是很懂,但也知道一个公司上市并不易,邹景生回国才不过半年而已,怎么可能做到,想必是潘东华动用了关系,和潘霜霜的这场联姻,可获得既得利益十分可观。 邹景生从来都知道怎么样的选择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从小便可以看出这点,而这些年在国外历练,更加懂得如何利用人心和关系。 “所以你接了那个案子?”念染拧了下眉,她担心姜灵和邹景生接触太多,会更加放不下。 现在这样子,仿佛和以前的状态正好颠了个儿,她总算明白当初姜灵为何那般担心她放不下,都是因为害怕她会受到伤害,而如今她也是这般心情对待姜灵的。 “接啊,为什么不接,我不会和钱过不去。”姜灵抬头挑眉道。 念染见她并无不妥,稍稍放心,公事方面她相信姜灵从来都是可以做得很好的。 正端着杯子喝水,瞥见落地窗外有两个人经过,男的是陆鸣浩,女的小鸟依人地跟在他身边。 姜灵顺着念染的视线一看,楞了下,舒柔正好看到姜灵,便小声对陆鸣浩说了句。 陆鸣浩侧头,四目交接,忽然拉起旁边舒柔的手,道:“我们就在这家吃吧。” 舒柔小手被陆鸣浩握着掌心,瞬间心里像是开了花一般,嘴角藏不住地扬起笑容,乖乖顺顺地跟着陆鸣浩进去。 念染对于姜灵和陆鸣浩之间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晓,所以还笑着和陆鸣浩打了招呼。 姜灵看着陆鸣浩和舒柔握着的手,紧了紧眉头。 “不介意一起坐吧?”陆鸣浩含笑问念染。 念染环顾下四周,人并不算多,空座明明并不少,他怎么会这样提议。 “只要你女朋友不介意。”念染看了眼舒柔,笑了下。 舒柔正要摆手否认,没想到陆鸣浩拉着她就落座了,也并未对念染称呼她是他女朋友表示反对,心里一下子甜滋滋的。 陆鸣浩从容地将舒柔介绍给念染,姜灵在一旁一直沉默。 “待会我们去听音乐会,你们要一起吗?”陆鸣浩对念染发出邀请。 念染感觉他似乎有点反常,便看了眼姜灵,姜灵冷着脸,她转回目光对陆鸣浩笑道:“我们还有别的事。” “那真遗憾。”陆鸣浩侧目看着姜灵,道:“只能我和舒柔两个人去了。” 姜灵用纸巾拭了拭嘴,无视陆鸣浩,对念染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念染看着大半没有吃完的菜,迟疑了下,见姜灵脸色不好,便也没反对,和陆鸣浩他们说了声再见,就跟着姜灵起身离开。 姜灵脚步有些快,念染在后面跟得有些吃力,直到走出这条街,姜灵才缓下脚步。 “你走那么快干什么,陆鸣浩又不会追上来。”念染赶上之后,拍了下姜灵的肩。 “不想和那种人呼吸同一区域的空气。”姜灵撇了下嘴,语带不屑。早上还约她的助理一起午餐,下午就和舒柔一起吃饭还要听音乐会。那天还一副她伤害了他的样子,yi夜情恐怕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吧。 “陆鸣浩又得罪你了?”念染失笑,本来她觉得姜灵和陆鸣浩在一起应该不错,但姜灵似乎和他不对头,今天又见陆鸣浩有女朋友了,她也便打消了让姜灵和陆鸣浩在一起的想法。 姜灵容色缓了缓,勉强勾起个微笑,对念染道:“不谈那种人了,我们去逛街。” 第一百六十四章.上梁不正 姜灵和念染到了购物广场,姜灵今天兴致似乎特别高,随手拿了一堆衣服,进去试穿。 念染并没有添置新衣的打算,想着姜灵一时半刻也还不会从试衣间出来,就走到旁边逛逛。走到母婴专区,念染顿住了脚步,婴儿的衣服全都小小的,软软的,很是可爱。 念染伸手拿起一双小鞋袜,绵柔的料子握在掌心很舒服。 “小姐,这款是从英国进口的限量款,您有需要,我为您包起来。”导购看她停在那里许久,便上前服务道。 念染目光柔和地看着这小鞋,浅黄的颜色倒是男女都适用,只是她连身孕还没有,哪里需要得到这个。 正要把鞋子放回柜上,只听一女人娇滴滴道:“那款好可爱,宝宝一定会喜欢的。” 念染抬头望去,竟然见大伯父顾铭搂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女人,状似亲密。 顾铭在那女人手一指下,看到了念染一脸惊诧的表情,他眉峰一蹙,并未打算和念染打招呼,对那女人说了句到别处看看,就搂着她离开了。 念染怔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确实是大伯父。 姜灵出来不见念染,就出来找了一圈,见她发愣似得站着,便走过问:“怎么了?” 念染收敛回目光,把手上的小鞋放回柜上,张口把刚刚的情形说了一遍。 “上梁不正下梁歪。”姜灵下了注解。半年前看到顾昭然外遇,半年后历史又重演般地看到顾铭的外遇。 念染唇瓣紧抿,低头沉吟,那孕妇肚子少说有七八月了,而顾铭和她的亲昵状态,也绝不是朋友那么简单。 这些年林淑唯的精神状态一直有问题,恐怕也难以尽妻子的责任,难道这是顾铭外遇的原因? “别想了,这事咱也管不着。”姜灵弹了下念染额头。 念染回神,揉了揉,心想也对,长辈的事情,轮不到她一个晚辈cha手,没准这只是个误会,是她想太多了。 和姜灵逛完街,姜灵本要送她回家,念染想着他们现在住得地方方向相反,也不方便,就推拒了,自己打车回去。 刚上出租不久,手机铃声便响起,显示的是顾铭。 念染和这个大伯父接触并不多,但他惯常都是严肃的样子,所以见了面她也都是恭恭敬敬的,即便现在是在电话那头,她都不由坐直身子接。 “那个女人是我一个朋友。”顾铭没多废话,直接开口道。 “哦。”念染也不知道该回应什么,她觉得顾铭这句解释,有点像此地无银三百两,什么样的女性朋友才会一起出来买婴儿用品? “有些事情不必太明白,你懂吗?”顾铭言简意赅。 “我知道了,伯父。”念染本也就没打算要怎么样,说白了这事和她无关,依照她的懒xing子,闲事莫理是最高准则。 “懂了就好。”顾铭说完便挂了电话。 念染轻叹了声,收起手机,心里忍不住默默吐槽,难道真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两父子啊。 车子快驶到家门的时候,念染的手机再度响起,竟然是项远桥。 念染心有疑惑接起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焦急,不过显然是个女人的声音:“念染,程野从医院里离开了,他有没有联系过你?” 念染听出了电话那头是朴枫,精神立刻紧张起来,拧眉道:“没有。” “他身上的伤都没有好,医生说他其他问题不大,但脾脏要好好养着,不宜做下床多动,否则有破裂的危险,他从下午点离开到现在已经四个小时了,我打过电话给他继父了,说他并没有回去,我想知道你还有没有其他的联络方式。”朴枫惯有的冷静已经被打破,他们姐弟间的关系虽然淡漠,但程野无论怎么说都是她唯一的弟弟。 念染听出了朴枫的迫切和焦虑,可脑子里思索了一遍,也想不到程野还有什么联系方式,沉声道:“我会去他可能去的地方找找看,我们分头找吧。” 朴枫抿紧的唇松开来,低声对念染道:“谢谢。”她一直对念染的态度不是很友善,以主观判断来厌恶念染这个人,但其实渐渐地她也觉察出自己的错误。 “放心,程野一定不会出事的。”念染宽慰了朴枫一句,挂了电话,对司机道:“师傅请掉头,我们去酒吧街。” 念染第一个能想到的就是那地方,程野和人打架,和校外的人混在一起,通常都是在这些地方。在行车过程中,念染不断拨打程野的电话,却一直是关机中,想来他是有心不接的。 到了酒吧街,时间已经是十点了,灯红酒绿,这里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念染很少进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上次来还是三年前,邹景生出国的那一天,她没有去送他,独自在酒吧喝酒,然后钱包被偷,让顾易航来接她。是那一天,她生命里的两个男人转替了位置。 念染从第一家开始找,昏暗的灯光设计,让她找人更加困难,不得不一个个细看过来。 “找死啊!”凶恶地声音自头顶响起。 念染光顾着四下搜寻,没注意到自己撞到了人,立刻回头鞠躬道歉。正转身要去下一间酒吧寻找,手腕却被人扣住。 痞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这么简单说一句对不起,你就以为能了事?” 念染挣扎了下手,回过头,蹙了下眉:“请放手。” “放手可以,不过你得先干了这杯。”流里流气的男人迫近念染一步,手开始有些不规矩起来。 念染看了眼他杯中的蓝色液体,向后退了一步,道:“先生,你喝醉了,请放开我的手。” 男人偏不放手,甚至又靠近一步,欺上念染的身子,将她搂进怀中,把酒喂到她嘴边。 念染嫌恶地皱眉,抬手拍掉男人的酒杯,屈膝顶向男人腹部,在他抱腹疼痛的时候,用包拍打他的头部几下,立刻转身跑出酒吧。 男人一时被打蒙了,再抬头时见念染往外面跑,眼睛里充满了怒意,赤红着脸,大步跑出去追。 第一百六十五章.我需要钱 念染边跑,边回身看,眼见那个男人追出来了,这条酒吧街越往深处跑越暗,可眼下并无其他出路,她只能硬着头皮跑下去。 男人已经慢慢bi近她了,前路是被铁闸锁上酒店后门,念染猛地发现自己无路可去,心下骇然。 她靠着墙角,警惕地看着已经追到面前的男人,把手里的包握了握紧。 男人看道她无路可逃了,喘着粗气,优哉游哉地慢慢走近,嘴上挂着流气的笑意:“不是很能跑吗?怎么不跑了?” 念染心惊,手本能地将包挡在胸前,气息还有些凌乱,缓和了语气道:“抱歉,我实在太心急找朋友了。” 念染说着话转移他的注意力,一手探进牛仔裤兜里,滑开锁之后,只能靠着记忆去按。 男人瞥见她身侧闪出的亮光,脸色一变,大阔步走向她,扣住她的手腕拿出来,手机砰地一下砸到了地上。 “呵呵,想求救?”男人阴阴地冷笑,手捏住念染的下颌,道:“你胆子倒是不小。” 念染欲挣脱开来,男人钳制地力道越大,硬是她连拉带扯拖到角落里,念染见事不妙,用力挣扎,高呼求救。 这一带嘈杂的很,且龙蛇混杂,纵使真有几个人经过,也未必会管这样的闲事。在被强制推到在地上的时候,念染心里怕极了,恐惧感席卷而来,整个人已经近乎疯狂的挣扎! 男人压制念染的身子,带着酒气地嘴巴便要凑上去吻,念染挥开他的脸,指甲在他脸上划出几道红痕。男人单手捂着脸,眯起眼睛,表情甚至有些狰狞。 念染心中骇然,有些哆嗦着道:“你放了我,我可以给你钱。” 已经被激怒的男人听不进她任何话,用蛮力镇压着她,欺身去撕扯她身上的衣服。 “我劝你三思而后行。” 清冷地声音从后方响起,男人顿住了手,回身侧看,红绿灯光交映下,只见那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 “警察应该很会就来了。”女人斜靠着墙,点着支女士香烟,轻轻吞吐云雾。 男人看着她,狐疑犹豫了片刻,似乎确实听到警车鸣叫声,略慌张地起身,经过她的时候,瞪了她一眼,愤愤地吐了口痰。 念染除了头发狼狈点了,身上倒也无碍,撑着身子站起来,去捡回手机拼装回去,走到那个女人的身边,看到粉色灯柱下的脸,怔愣了下,这不是她昨天救的那个女人吗? 念染刚要开口道谢,女人捏灭烟头,冷淡道:“不用道谢,就当我也是多管闲事,扯平了。” “还是要谢谢你。”念染抿着唇,伸出手来,道:“我叫苏念染。” 这仿佛像是一种缘分,若是不是昨天她种下的善因,今天也许不会获救,她忽然庆幸自己昨天的多管闲事。 女人将眼睛移向她,轻握了下她的手,淡淡道:“阮晴。” 念染正欲和她再说话,眼角瞥见街口一熟悉的人影,立刻放掉阮晴的手,扔了句抱歉,便向那人追去。 念染跑出酒吧街,左右张望,见程野正和一人走向窄巷,就赶忙跑过去,只见,他们正在交易着什么,那人给了程野一叠钱,程野把一包东西塞进那人手里。 纵使念染再单纯,也知道这事情不简单,那包白色的东西显然是违禁的! “程野,你在干什么!”念染冲过去,将两人交易的手扯开,不可置信地看着程野。 程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念染,脸上有一瞬的惊诧,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淡漠地看着她,道:“这不用你管。” 和程野交易的人看到突然有外人介入,一下子紧张起来,从程野手上把钱拿出来,直接匆匆离开。 程野拧了拧眉,看着交易泡汤,把手上那包东西塞回兜里。 念染伸手将他那包东西夺过,此时他的左手和脖子都还打着石膏,并不方便反抗,只能皱着眉头对念染道:“把东西还给我。” 念染看着手上塑料袋里的白色药丸,手紧握成拳,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贩毒?” 这些摇头丸,分量不少,看程野刚刚和人交易的样子,已经是轻车熟路。她一直不愿意相信,这个眼眸如星辰一样的少年,会是什么大恶之人,却没想到他真如张玲以前说的,在校外干着这种违反乱纪的事情。 “不要以为你救过我,就可以管得那么宽。”程野沉着脸,伸手过去,要拿回念染手上的东西。 念染往后退了一步,将东西放进自己包内,对峙似得看着程野。她为了来这里找他,差点就被流氓给..... 而她找的人却在犯罪,是她多管闲事,救了不该救的人,还差点陪上了自己。 念染心中憋闷委屈,眼底闪动了泪珠,冷着声音道:“你知不知道我刚才为了找你,差点......是啊,我是多管闲事,出了事也活该。” 程野看她眼中的泪花,微愕了下,紧张地握住她的肩头,道:“你还好吧?” “呵,如果再迟那么几分钟恐怕就不好了。”念染动了下肩头甩开程野的手,冷声道:“要是知道你只是来这里做这些事情,我又何必来找?” 程野看着念染发丝凌乱,衣服有皱着和脏污,心中愧疚,抿着唇不语,也不似方才冷硬的态度。 “摇头丸是违禁品,就算你未满十八,这是犯罪你总应该知道吧?”念染看着程野,眸色也渐冷了下来,再度质问了一遍:“究竟为什么这么做?” 程野咬着下唇,低垂着眼眸。 念染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只当今天是最后一次管程野的事情。在之前得知程野的家庭环境后,她觉得这个少年用冷清倨傲包裹着孤独,和曾经年幼的她很像,总是对人有淡淡的疏离。她能帮的,能管的,都已经尽力去做了,但是路是他自己的。 在念染要走出巷口的时候,程野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我需要钱。” 第一百六十六章.不想连累 我需要钱? 念染听到这句话,心生疑惑,顿住脚步,回身看向程野。 “公司解约要赔一大笔钱。”程野垂着眸子,眼底黯然,他一向我行我素,从来也不跟人解释什么,尤其不喜欢在人面前摊开自己的脆弱。 念染走回程野面前,程野背抵靠着墙,絮絮说着。他和继父的关系一直不好,母亲去世后,已经再无其他联系,他不可能找他借钱,也不可能从他身上借到半毛钱。 “朴枫......”念染脱口而出,便想说朴枫不会不管他。 “不,她并没有必要替我背负。”程野打断了念染想说的话,这并不是一笔小数目,朴枫纵然是工作出色,薪资不低,也绝不是那么容易负担得起的。 “可她是你姐姐。”念染稍微能理解一点程野的想法了,但仍然不赞同,直言道:“你宁愿用这种方式赚来的钱,也不愿意依靠一下你有血脉联系的亲人吗?” 即便是自幼不在一处长大,那种血液里亲情总是难以割舍的,那天朴枫已经和经济人说过,程野的事情找她,自然已经做好了揽上身的准备。 “那一点微薄的血脉联系,不值得她为我那样做。”程野眼眸垂下看着街灯下自己的身影,声音渐渐低沉:“我不喜欢欠别人。” 念染仿佛有点明白过来,当时在医院里,程野为什么会推拒朴枫的关心,恐怕是一开始就想到了,不愿让朴枫背上这个包袱。他看似冷漠,拒人与千里之外,实则内心柔软,不想连累朴枫。 “这并不是欠。”念染走近程野一步,轻柔道:“家人的存在不就是相互依靠吗?” 程野沉默。 家人?在他印象里,是偶尔会给予微末关怀,却嗜赌成xing的母亲,还是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从来为有过好脸色的继父。 这个概念他实在太过模糊,朴枫的存在,他一直都知道,且只认为他们不过是流着同样血液的陌生人而已。 “你离开医院,她很担心,到处在找你。”念染轻拍了拍程野的肩膀,道:“回去吧,你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有很多人都是会担心和关心你的。” 程野抬眸,星辰般明亮的眼睛,盯着念染道:“包括你吗?” 念染微楞了下,没多想,点了点头:“当然。” 程野星眸闪了闪,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暗淡了下来,嘴角挂起一丝苦笑。他明白念染的担心和关心,纯粹是个xing善良。 “走吧,回医院,其他的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念染见他态度松动,也便松了口气。 程野挺直背部,离开墙面,对念染轻应了一声。 两人打了车回医院,念染打电话通知了朴枫,人已经找到,朴枫和项远桥也一同往医院赶。 医生检查了一下程野身上的伤,并没有大碍就嘱咐好休息,又念叨了几句私自跑出去的事,让朴枫好好陪护着。 朴枫看着躺在床上的程野,脸沉得厉害,只是现下也不宜质问他,便让他躺下休息,将念染他们送出去。 “谢谢。”朴枫今天第二次对念染说谢谢。 念染摇了摇头,抿了下唇,犹豫着对朴枫道:“他并不是抗拒你给的关怀和亲情,只是怕成为你的累赘,想要独自一个承担。” “我知道。”朴枫觉得血缘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她虽和程野相处不多,但总觉得自己是能了解他的。 念染也不便再多说什么,浅浅朝朴枫笑了笑。 正在此时,项远桥的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住院部的安静气氛,他立刻走到楼梯间,接起电话。 念染听到他说了句她的名字,猛然想起顾易航,掏出手机,低头一看,已然自动关机了。 项远桥挂完电话,走回来,对念染道:“易航说过来接你。” 方才都围着程野,担忧伤情,项远桥这才细看念染衣上粘着脏污,人有些狼狈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 朴枫进去陪程野后,项远桥开口问道:“你在哪里找到程野的?” 念染心想朴枫和项远桥的关系,关心程野也是理所应当,便将包里的摇头丸拿出来,递给项远桥,道:“程野他不想连累朴枫去承担违约的后果,想要自己想办法赚钱赔违约金。” 项远桥接过那一包沉甸甸的摇头丸,眉头深蹙:“这够他坐很久的牢了,两姐弟都是这样,宁愿拒绝别人的好意,也要硬扛。” “嗯?”念染不懂项远桥话里的意思。 项远桥轻叹了一声,就在前几天,朴枫知道了程野所需赔付的违约金,第一次开口向他求助,但却并不是借钱,而是让项远桥托人把她现在的公寓卖掉。他自然是不同意这样做,钱他可以借,朴枫却坚持自己扛。 她说不想欠他的,怕还不起。他懂她的倔强和坚持,她总是愿意自己一个把所有问题扛起,她害怕依靠,让自己变得脆弱。 “她拒绝了我的求婚。”项远桥撇头看向念染,苦笑了一下。那天的求婚,其实也只是顺势,程野的问题,朴枫坚持自己扛,因为程野是她弟弟。于是他便开口求婚,只要成为家人,那朴枫的坚持也可不必,只是他依旧像往常一样,被拒绝了。 念染有点明白过来项远桥话里的意思,但她不懂,朴枫既然肯和他在一起了,为什么一直拒绝成为更亲近的关系。 “她的心结一天没办法解开,就一天没办法接受吧。”项远桥靠着椅背,长叹了一声,里头夹杂着些许无奈。 念染虽不知朴枫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明白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苦衷,便不做多问,只对项远桥道:“总有一天,她会解开的。” 项远桥侧头看着念染,刚欲开口,眼角撇见顾易航来,便笑了笑。 念染感觉他的目光落向了她的身后某处,她就侧过身看去,只见顾易航匆匆而来。 念染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整个人就有种安心感,今晚差点发生的那件事,她虽表现镇定,其实她心里一直有种后怕。 顾易航走到她身边站定,把手伸给她。 念染看着他的脸,嘴角露出安心的微笑,她将手放上去,他便紧紧握住,牵着她起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一种心情 两人出了医院,时间已经是十一点,街上人流车流都稀稀落落的,难得这片刻安静。 念染跟在顾易航身后,忽然停住了脚步。 顾易航没有听到她的脚步声,便也停下来,回身看去。 灯光之下,她低着头,样子有点狼狈。 念染上前一步,环住顾易航的腰,把脸倚靠进他的胸膛,轻微地蹭了蹭。喉头有些哽咽,眼眶里泪水在打转,却迟迟没有流下来。 在见到顾易航之后的安心,随着时间流逝,那种恐惧和害怕又涌上心头。她实在不敢想象,如果那件事就这样发生了,她会怎么样。 她婚姻的最初是有xing无爱,她曾经以为不是邹景生的话,这种事和谁都一样。但她错了,如果她结婚的人不是顾易航,她想象不到让别的男人碰触她的身体会是怎么样。反胃恶心,难以接受,连想象都会毛骨悚然。 也许她最初见到顾易航,就有一种心情,只是那种心情被伤痛掩埋的没有看清。她可以接受他的碰触,可以接受他成为她人生的长久伴侣,那种心情并非只有不讨厌那么简单。 “怎么了?”顾易航低头,抚了抚她凌乱的头发,轻柔地低问。 念染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手臂环得更紧,拼命让眼眶里的泪倒流回去。事情已经过去,她并不想让他担心。 那种后怕的情绪,只有这样安静的靠在他怀里,只有嗅着他身上独有的气味,才能稍稍安定。 “顾易航。”念染嘴里喊着他的名字。 “嗯?” “顾易航。”依旧是喃喃地喊着。 “嗯?”顾易航抚着她的秀发,耐心地应。 念染反反复复地唤了很多次,像是中了蛊一般,嘴里念着这个名字,听到回应,才能让心一点点落下。 “对不起。”念染在喊了很多句之后,忽然突兀地蹦出这句话。 “你啊,下次不要手机要及时充电。”顾易航以为她是在指晚归没有电话告诉他这件事。 念染紧紧地搂着顾易航的腰,低喃似得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如果她出事了,不止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还会害顾易航很担心。自从妈妈去世之后,除了姜灵,她以为她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有人牵挂和担心,但有了顾易航,她知道如果她痛,他也会跟着痛,他们是一家人,没有血脉联系,却更亲密的一家人。 “我们回家吧。”顾易航将念染从怀里轻移出来,摩挲了一下她的脸颊。 “嗯。”念染用力点头,抬手握住他覆在她脸颊上的大掌,浅笑了下。 顾易航将她略微有些冰凉的手,紧握在掌中,给与她安定的力量。他虽不问,但也知道今晚她身上一点发生了什么,方才她搂着他腰时候,整个人都有微微发颤,在害怕着什么一样。 她不说,便是不想让他担心,他不问,便是成全了她的心意。 回到家中,念染进浴室洗澡,顾易航到阳台给项远桥打了个电话,问出了个大概,落实了心中猜想。 手机微弱的光,映照着他的侧脸,面冷如霜,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握着手机的手微微用力,抑制着心中怒意,手背青筋凸显,眉心成峰。 念染冲洗完全身,在擦ru液的时候,才发现手臂,膝盖等处有细微的擦伤,涂上ru液有些刺痛感,皮肤红红肿肿起来。 由于已是夏天,家居服全都是t恤短裤,几处蹭破的地方都遮掩不住。念染拧了拧眉,趁着顾易航还不在房内的时候,闪进更衣间换上长袖长裤出来。 顾易航进房后,看到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她,拧了拧眉:“你不热吗?” 念染摇了摇头,把空调按低,躺上床,卷着杯子,笑道:“这样最舒服。” 顾易航无奈地笑了笑,拿了换洗衣服走进浴室,冲完澡,擦干的时候,看见念染的擦得ru液没盖好,又无奈地摇了摇头,有时候她真的是迷糊。 把瓶盖拧好之后,顾易航突然想到了什么,唇瓣紧紧抿起。 念染躺在床上,也睡不太着,可能是今晚的事情累过了头,脑子里一直打转,精神地很,而且现在一个人躺在床上,有种让人害怕的空旷感。 浴室门被推开,念染侧过脸看去,见顾易航出来,心又稍稍安定。 顾易航关了大灯,让卧室里只留着一盏有些昏暗的床头灯,他躺到床上。 念染感觉床的那一侧陷下去,连她不安的心,也回落下来,她侧着身子,单手枕着脸颊,看着顾易航的脸。 一手去握住顾易航的手,略微粗糙而宽大的手掌,让人觉得温暖舒适。 顾易航握着她的手,抬起来,轻柔地吻了吻她的手背,下一刻,将她整个人连着被子一起带进怀中,他能感受到她的不安和害怕,想给与她最大的安抚。 “顾易航。”念染在他怀中又唤了一声。 “我在,一直都在。”顾易航低头拨开她额际的碎发,亲吻着她的额头。 念染把自己从被子的包裹里挣脱出来,环抱住顾易航。 顾易航从她的额头,到眼睑,到鼻尖都细细地亲吻着,像呵护着至宝一般,轻柔地让人以为她是件易碎品一样。 唇瓣贴合在一起,柔软的,甘甜的,顾易航撷取着她所有的芳香。 念染仰着头回应着,手臂紧紧环着顾易航的脖颈,忽然感觉身上的衣物被向上推动,一双大掌探进来。 念染身子微颤了下,两个小时前的恶梦,让她有些僵硬住。 顾易航清楚地感觉到念染的变化,他松开她的唇,在她耳边低低呢喃:“是我。” 念染侧过眼睛,看着顾易航的脸,身子略微放松了下。 顾易航低头轻吮着她的脖间细嫩的肌肤,轻柔地,缓慢地推开她的衣物,不停用声音安抚。 床头灯光有些暗,但念染依旧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身上的人是顾易航,她放软身子,被撩拨地动情,配合得褪去衣物。 第一百六十八章.卖不卖力 念染脸色似抹了两片红霞,手抓着顾易航的手臂,被撩拨地有些难耐。 在幽暗的灯下,念染已经不知不觉**着身子,顾易航看清了她手臂和膝盖上的擦伤。 黑潭般的眼眸沉下,轻轻地抚慰般地细吻着她的伤处。 念染感觉到顾易航特别停留在某处,垂眸看去,发现他亲吻地是擦破了皮地方,手指微微颤了颤。 “疼么?”顾易航的唇离开那里,身子覆在念染身上,手肘撑在单边,一手摩挲着她的脸颊。 念染轻摇了下头,倒不是假话,那么点破皮,还真不是很疼,有点红肿痒痒的而已。本来是并不想让顾易航看到的,他必会担心询问。 “下次,不要一个人去危险的地方。”顾易航一边用手轻抚着她的伤处,一边低头吻着她的唇角,声音里夹杂着担心。 念染睁着眼睛,看着灯光下顾易航柔和心疼的脸,鼻尖微微发酸,抬手覆在顾易航肌理分明的背脊上,仰头轻咬出顾易航的唇,主动地将身体贴合上去。 空调的温度略低,曝露在微凉空气里的身体紧紧地贴服着,给与彼此暖意。 念染的主动,激发了顾易航身体里的某种因子,他的吻不再温柔缱绻,而是带着欲望袭来,激烈地,充满爆发力的。 难耐的嘤咛声,被吞没在他的吻里,念染柔软的身子展开来,任由他予取予求,一遍又一遍。 她知道她身上的人是顾易航,她可以安心地把自己交给他,不用任何顾虑。 在高潮过后的余韵里,她有种软地连手指也动不了的感觉,声音微微带着沙哑,又唤了一声:“顾易航。” 顾易航搂着她的身子,贴合着未出来,恢复轻柔地吻,在她额际的发丝边,星星点点落下,一边低喃地回应着她。 念染动了动双手,搂住顾易航的腰,明亮的眼眸直直地看着顾易航的脸,轻声如蚊嘤般:“是你,真好。” 未来的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她忽然有些庆幸会是这个人将陪她一直走下去。 清晨,阳光明媚,鸟儿啼鸣。 念染觉得脖颈上痒痒的,微动了下头,眯了眯眼睛睁开来,只见黑色的头埋在她脖颈见吮咬着,念染昨晚声音都有些喊哑了,于是开口第一句,带着哑哑地慵懒的感觉:“别闹......” 昨晚翻来覆去不知几次,到最后她四肢都发软,顾易航才放过她,这会儿才过几个小时,她体力都还没恢复,他的精神倒是已经好得很,还搅扰她清梦。 这句‘别闹’落到顾易航耳里,带着情事后性感的味道,他松开吮咬着她脖子的唇,抬起头来,轻咬了下她的下巴,抿着唇笑:“我哪里闹了,生孩子这件事不卖力点怎么行。” 念染脸微红了下,躲开顾易航落在她耳际的吻,含羞道:“你什么时候不卖力过了。” 自从打算顺其自然受孕以来,在xing事上,已经比往常频繁许多。以前只觉得顾易航体力不错,现在才发现简直好得惊人。 只是她尚不知道,他顾忌她白天还要上班,已经有所节制着了。 “你这句话的意思,我可不可以理解成,对我的表现十分满意?”顾易航含笑,手指轻轻捏弄着她的耳垂。 念染的耳垂很漂亮,小巧,圆润,透明,仿佛一粒具有光泽的珍珠。以前都未曾发现,近来细看,越发越爱不释手。 顾易航他喜欢这种感觉,她身上每一处地方,都有待他的发掘一般。 念染闻言,耳根子都红了起来,娇嗔地轻推了下顾易航,道:“只要你再节制一点,那我就十分满意了。” 顾易航有些为难状的蹙了蹙眉,道:“我已经够节制了。” 念染无语。 顾易航又凑近她耳边,沉沉道:“都怪你。” “怪我?和我有什么关系?”念染不解,又不是她索要无度。 “当然怪你。”顾易航手向下探,轻轻捏了下念染的腰,道:“谁让你那么迷人。” 床第间,顾易航一向不吝惜夸赞的话,像这样赤裸luo的表示自己被她所吸引着的,倒还是第一次。 念染两颊又红了红,撇过头去,嘟囔道:“歪理。” “这是真理。”顾易航吮咬了下她的耳朵,手抚摸着她光滑的腰侧,深黑的眸子又沉了沉,某种情绪涌动上来。 念染感觉到被东西顶着,诧异地侧回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易航,呐呐道:“你不会......” “显然易见。”顾易航无奈地笑了笑,手指在她的曲线上滑动,低沉暗哑着声音:“你低估你的魅力,也低估了我的能力。” “可是......”念染想说的话是待会还要上班,只是她还没有机会说出,顾易航已经顶入了她的身体,契合到了一起。 念染还欲说的话,全都变成了支离破碎的shenyin声。 幸好顾易航还保持理智,知道一会儿要上班,只索要了一次,便放过她了。 “我抱你去洗澡?”顾易航很满意地看着她被自己累到的样子,那样慵懒,带着迷人的性感。 念染很不想点头,只是现下,她双腿都无力,只能搂着顾易航的脖颈,由他抱着进浴室。 “你不出去?”念染拧眉看着已经完成任务的顾易航,还站在浴缸里不动,便疑问道。 顾易航从身后搂着念染,下巴抵着她圆润的肩头,幽怨似得说:“你这是卸磨杀驴。” 念染侧过脸,看着一脸不满的他,忍笑问:“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顾易航伸手将莲蓬头打开,水哗啦啦地冲下来,他的声音湮没在水声中。 念染却清晰地听到,他说一起洗。 浴室内的温度似乎一下子升得很高,念染只觉得自己两颊烫得厉害,即便是微凉的水都冲刷不走那股热意。 第一百六十九章.有点喜欢 两人磨磨蹭蹭洗完,都快九点了,幸好今天早上的课是从第三节开始,但顾易航不同,他上班时间都是固定的。 念染怕顾易航迟到太久,便囫囵吞枣似得吃早餐,顾易航见状,端了杯水给她,道:“你不用那么急,我作为合伙人之一,偶尔迟到一次,应该是在被允许范围内的。” 念染想得却是作为老板自然要起表率作用,将自己的想法一说,顾易航笑了,是眼角眉梢都在笑的那种笑容。 “你知道吗?我很高兴你会为我这样想。”顾易航抽了张纸巾,轻轻擦拭了一下她的嘴角,含笑道:“这代表你在关心我。” 念染微红了下脸,接过纸巾自己擦拭,低着头,有些羞怯的别扭:“说得我以前好像不关心你一样。” 顾易航拧了下眉,认真道:“以前好像确实不怎么关心。” 念染语塞,细想了想,似乎是真的,她没办法反驳。以前,她不会在意顾易航什么时候工作,甚至顾易航出差一个月,她也不会像寻常妻子一样,打电话询问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更像是同居的两个陌生人,不关心彼此的交友圈,不关心对方所做的事,以不像夫妻相处的模式和谐着。 “傻瓜。”顾易航轻揉了揉念染的头顶,洞察了念染的想法,道:“以前的一切,都是在为现在做准备,所以不要觉得懊恼。” 念染点了点头,是啊,他们虽然错过了相知的时间,但这几年的相伴,慢慢浸润了彼此的心,所以才有了现在决定相恋的开始。 念染忽然想到,是顾易航率先开口说我们恋爱吧,那他是什么时候动了这心思的? “就算不必着急赶时间,你也不用这样傻笑吧。”顾易航不太明白念染为什么突然发笑起来。他常常不明白念染情绪的转变,比如有时候看一本漫画,明明前一刻还在笑,后一刻便抽抽搭搭了。有时候明明是个很淡漠的人,有时候却又感情丰富的让人惊叹。 “顾易航,老实说,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念染充满了好奇心,眨巴着眼睛问他。 顾易航一口水还未下肚,差点呛到差了气,轻咳了几声。 “是在你说恋爱之前的什么时候。”念染拧了拧眉,忽然想到更早之前,迷迷蒙蒙间在耳边听到的话,那是过年留宿在顾家的时候,当时觉得并不真切,可能是梦境,如今看来那句话也许是真的。 顾易航抽出纸巾擦了擦,缓过气来,轻挑眉梢问:“那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嗯。”念染点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等待他的答案。 顾易航不疾不徐,把餐盘收起来,俯身在她耳边,道:“其实每当在床上的时候,我就会特别喜欢你。” 念染听得耳根子都烧红了,知道他是故意逗弄她的,不满地瘪了瘪嘴,道:“切,别以为我没听见过年时,你在我耳边的那句话。” “哪句?”顾易航故作忘记,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就是我有点喜欢你了。”念染为证自己听到了,便脱口而出。那时候她是在醉酒的睡梦中,听得不是很真切,但确实是这样一句类似的话。 顾易航听她这样脱口而出,掩嘴笑道:“我知道你喜欢我,不需要这么大声。” 自知被耍,念染气嘟嘟地撇开头不理会他,他就是故意要引她这句话的,自己还傻乎乎地上当了。 “走吧,再不出门,不止是我,你也可能会迟到。”顾易航含笑着,捏了捏念染的鼻尖。 念染一看时间,确实不早了,慌里慌张起身穿鞋,她这个学期请假多了,吴主任已经很盯着她了,迟到难免又会被训导。 顾易航看着她像只小兔子一样慌张,摇头浅笑。对于一向沉稳,处变不惊的他来说,偶尔看着念染这样的兵荒马乱,才会感受到生活里的匆忙。 两人出了门,念染本想着顾易航现在去事务所已经很晚了,不宜再送自己去学校,想自己打车或者坐公交,顾易航却坚持送她。 “我忽然明白从此君王不早朝这句话。”顾易航转着方向盘,看了眼表盘上的时间,突然说道。 这句话是指皇帝被美人迷惑,夜夜笙歌,不上早朝。念染自然是明白话里的意思,顾易航这样说,好像是在变相夸奖她。 “那为了不祸国殃民,我决定从今天晚上起,你睡客厅。”念染歪着头,抿着唇笑道。 车子在红绿灯停下,顾易航转头,握了握她的手,道:“那可不行,传宗接代是大事,我们必须夜夜身体力行。” 噗,念染呛了下,轻抚了抚胸脯,娇横了他一眼,道:“少为你的下流行为找借口。” 下流行为? 顾易航可不喜欢这个形容,放开念染的手,继续打着方向盘,跟着车流转弯,没多久在念染学校门口停下。 念染正欲下车,顾易航扣住念染的手腕,倾身过去吻了吻她的嘴角,道:“我这些都是合法行为。” 嘴角被柔软的唇扫过,有些酥酥痒痒的,念染有些羞赧地垂下眸子,看着顾易航扣住她的手,道:“再不放手,可就真迟到了。” 顾易航稍移动了下,将脸颊凑近,暗示意味明显。 念染向前靠了下,撅嘴正欲亲吻他的脸颊,哪知顾易航这时侧转过头,两片柔软的唇贴合到了一块。 念染撤开脸,打开车门,飞速下来车。 顾易航摇开车窗,含笑看着她,道:“不用那么着急吧。” 念染两颊绯红,纵使刚刚是在车内,这外头来来往往的可都是他们学校的学生,总归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故意的。”念染笃定道。 顾易航嘴角挂笑,默认,又道:“再不进去,可就打铃了。” 话音刚落,学校里的铃声恰好响起,念染不便再和顾易航多说,转身向校内跑去。 顾易航看着她进了校门,这才发动车子离开。 第一百七十章.其他事情 放学后,念染知道今天顾易航肯定还要加班,便打算自己去坐公交回家。 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到了她面前,念染正欲绕过它,车子里下来一人,挺拔地站在她面前。 邹景生又换车? 念染看到他的第一个想法便是这样,然后,就没有然后。现在面对着他,半点感觉和想法也没有。 “可以一起喝个咖啡吗?”邹景生低头看了下手表,对念染发出邀请道。 上次喝咖啡的结果,念染并不觉得还有什么和他要谈,如果来来去去都是那些话的话,她也实在不想听了。 “我想我并没有时间。”念染拒绝的一点也不委婉,她觉得单刀直入对邹景生比较有效。 “关于上次,我很抱歉。”邹景生垂着眸子,看着她,很诚恳道:“那时候可能是要订婚了,有什么迷茫,想从你身上找到答案。” 那天念染的回应,给了他坚定的决心,去和潘霜霜订婚。她已经是他追不回去的曾经,那便好好利用当下该有的。 “想必你已经找到答案了。”念染不管他和潘霜霜订婚,是因为爱情还是因为利益,这一切和她是无关的。 “是,我已经找到答案。”邹景生浓如黑墨一样的眼睛,盯着念染,道:“我今天是想来找你谈谈其他事的。” 其他事? 念染拧着眉,她和邹景生哪里来的其他事好谈? 车子来来往往,校门口走出的学生越来越多,念染迟疑了下,这样僵直着也不是办法,便上了邹景生的车。 邹景生并未将车子开远,只在附近寻了家咖啡馆,便进去了。 念染坐下之后,什么都没点,直接看着他,问道:“什么事?” “这件事本来不应该麻烦你的,但是我妈的个xing你也清楚,脾气倔强,难以扭动。”邹景生双手交与桌上,慢慢地叙述。 邹妈妈的心脏出了些许问题,但不愿进行手术治疗,年纪大了,老人多少是有点害怕这种危险的手术的。 “已经住院治疗了吗?”念染担心地问。对于邹妈妈,她一直是当亲人看待的,毕竟在一个院落里同住了那么多年。 “本来已经安排好了手术时间,但她临时反悔了。”邹景生抿了下唇,看着念染道:“我知道她一向喜欢你,想来你的话应该她会听进去一些。” 念染低头,沉默了会儿,道:“带我去医院看看邹妈妈吧。” 邹妈妈从小就一直很疼她,当做半个女儿一样,这些年那个院落里有她不愿回忆的往事,所以几乎都没有去,也很少去陪邹妈妈,她多少是心有愧疚的。 邹景生留学三年,邹妈妈都是一个人挨过,念染忽然想起,觉得心有些发酸。 坐着邹景生的车到了医院,他带着她往另一条通道走,念染没想到医院住院部还有这样的地方,设施比普通家居环境还要好,而且这层楼里只有几间病房,很是安静。 她有些疑惑,邹景生这些年究竟做了什么,怎么会发家的这么快,已经可以供生活奢华至此了吗? 走进病房里,念染首先见到的是弯身收拾的琴姨,上次去邹家,邹妈妈说她是邹景生请来的帮用。 “太太正在睡。”琴姨看见他们,低声说了句。 念染放轻脚步慢慢走近,哪知还是吵醒她了。 邹妈妈睁开眼睛,看到念染站在她床前,略微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微笑,撑起身子要坐起来。 念染赶紧俯身过去将她扶起来,邹景生配合地将靠垫放到她背后。 邹妈妈坐靠着,拍了拍床侧,示意念染坐下,念染坐下后,她干枯粗糙地手握住念染的手,唇边笑意未减:“小染,你来了。” “邹妈妈对不起。”念染歉疚自己现在才知道她生病的事情。 “这不怪你,是我让景生别说的。”邹妈妈轻抚着她的手背,低叹了声:“他还是说了。” 念染侧过头,看了邹景生一眼,又回过头来看她,道:“景生也是担心您的病情。” 这时琴姨进来,覆在邹景生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邹景生便跟着她出了病房。 邹妈妈看着邹景生走出病房,才长叹了一声:“我知道景生这孩子孝顺,从小到大都用不着我操心半分。” “既然知道景生担心牵挂你,那为什么要抗拒做手术?”念染不解,他们母子一直相依为命,感情有多好不言而喻。 邹妈妈垂下眸子,眼底黯然,缓缓道:“这个手术成功的机会只占了一半。” 就心脏手术而言,一半的成功率并不算低了,念染不解:“总归是有一半的机会,为什么不去尝试,就先放弃了?” 邹妈妈抬眸看着念染,抚着她的手背,轻叹声道:“一半的机会,若是不成功,可能就出不了那个手术室了,若是不做,起码还有半年到一年的时间。” 半年到一年?念染惊愕,原来邹妈妈的身体已经到了这地步。 “我倒是不怕,就是担心景生。”邹妈妈见念染发愣,握了握她的手,道:“我如果就这样离开了,景生这孩子该怎么办,他素来xing子冷,交心的朋友没有几个,以后谁陪着他啊。” 念染心下了然,邹妈妈并不是担心手术失败自己离开人世,而是在担心自己不在了,邹景生该怎么办。 “先不要往坏处想,毕竟有一半的成功率。”念染反握住邹母的手,又道:“再说景生不是订婚了,您也不必太过担忧。” 不说订婚还好,一说订婚,邹母的脸色就苍白了几分,张口道:“那个女人根本就不适合景生,他也并不喜欢她。” 至于景生为什么会和潘霜霜订婚,她心里是再清楚不过,景生放不下心里的恨意,要用尽手段去报仇,这才是她最放不下的根本原因。 “说起来,还是你和景生......”邹母话说一半,感觉到念染手上的婚戒,便将剩余的噎回去,只低低惋叹一声。 “如果不用这个机会去拼,那半年乃至一年后,您就舍得扔下景生了吗?”念染忽略邹母原先要讲的话,直接劝说道。 邹母眼眸微微闪动,似乎有被动摇,静默了会儿,看着念染,浅笑了下:“你这孩子,还是那样贴心。” 第一百七十一章.还是谢谢 在病房里陪着邹母聊了会儿,临近七点才起身离开。 念染走出病房,邹景生正站在长廊上,背靠着窗台,低着头,眸光敛去。即便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她似乎也能感受道他身上浓重的担忧。 邹景生是邹妈妈一个人一手带大,念染从未见过他们家还有什么亲戚,一直是母子两相依为命,邹妈妈对邹景生而言,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吧。 记得母亲去世的时候,她还是懵懂未知死亡的年纪,只是久久没有见到母亲,总是夜里啼哭。那时候苏江河的科研工作正在起步,没有太多时间留在家里照顾她,她便被带到邹妈妈家里住。 记得有一次,半夜想起母亲,忍不住哭泣出来,邹景生挪着胖胖的身子下床,悄悄牵着她到院子里,告诉她,她的妈妈变成繁星在天上照耀着她。 当念染顺着他的话,抬起头,只见乌云朵朵,没有看到半颗星星,顿时哭泣的更大声。邹景生显然没有料到这情形,一下子着急了,不知该怎么安慰。 后来他在树丛边上,抓到了数只萤火虫,拢在掌心,对小小的她说,变成星星的妈妈太想念她了,所以化成了萤火虫,在近处守候着她。 那些笨拙的安慰,现在看来真是童言稚语,但念染一直记着,那时候邹景生所给与的温暖。这也是无论他们当初分手的多么惨痛,她也无法恨他的理由。整个幼年和少女时期,有些成长的痛苦,是这个人陪着她走过。 邹妈妈生病,她可以理解他心里的滋味,她却不知该怎么劝慰。 只能走到他的身边,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与他一个微笑,道:“邹妈妈一定会没事的。” 邹景生抬眸看她,一双黑眸里闪动了忧心。 “她答应做手术了。”念染浅浅地笑着,故作轻松。 此时的邹景生带着一丝脆弱,坚硬的外壳下,那片柔软摊开在她面前。她只能以轻松来感染他,让他打起精神。 邹景生似乎知道她的意图,回以浅笑,抬手拨了拨她额际垂落的发丝。 念染有些不适应这个亲昵的动作,身子往后一退,有些尴尬道:“手术是不是要尽快排期了?” 邹景生的手落了空,怔了一下,缓缓收回,插进兜里,面如常色道:“嗯,医生说过这个手术越快越好,成功率相对会比较高。” “那邹妈妈手术的时候打个电话给我。”念染眼睛撇向病房,琴姨正拿着东西出来扔,等她走远,念染又道:“术后需要照顾,琴姨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你又是男生多有不便,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 邹景生低着眸子,看着念染,眸中情绪波动,低哑着声音道:“谢谢。” “小时候,邹妈妈对我多有照顾,现在她生病,我自然不能不管。”念染把眸子转回邹景生,道:“这和你没有关系,又何须言谢。” 一句话便把他生出的妄想统统打灭,她对他母亲所有的关心,和他无关,只因为母亲的本身。 这样清楚明白的疏离,把关系划分的泾渭分明。 “你一定要这样吗?”邹景生苦笑了一下,眸子抹上了层无奈。 念染在话脱开之前,倒也没有多想,只是他们的关系,她希望是更简单的,纯粹的。邹景生的几番纠缠,她看不懂,也不明白,但是她应该更明确的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以免因为邹妈妈的事情让他有所误会。 “订婚的感觉怎么样?”念染没有回应他的问题,反而转移了话题。 “并没有什么变化。”邹景生不想多谈这件事,关于和潘霜霜的订婚,邹母是极力反对的,连那天的订婚宴也没有出席。 潘霜霜似乎知道自己并不得婆婆欢喜,就连这几日邹母住院,她都未曾来看望。那样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对他还有点用处,他是断断不会娶她的。 “时间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了。”念染低头看了下表,想着一会儿,要不要绕道去看看程野。 “我送你吧。”邹景生道。 “不用了。”念染婉言推拒,又道:“你平时工作够忙;,有时间的话,不如多陪陪她。” 语毕,念染转身要离开。 邹景生忽然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念染回头疑惑地看着他,邹景生柔和地浅笑一下:“还是谢谢。” 念染勾了勾唇畔,正要回过头离开,一个娇柔的身影就闯入进来,她一脸怒气冲冲地拍掉邹景生握着念染的手。 念染微诧,只见潘霜霜猛地推了她一下,她脚步不稳,连着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幸好手撑着窗台边,稳住了身形。 “呵,我当你是对他死心了,没想到还是这么会纠缠。”潘霜霜一脸怒意地看着念染,冷嘲道:“都纠缠到医院来了,真是有本事。” 念染心知她是误会了,便开口解释了句:“我只是来看邹妈妈的。” “来看她?看得手都和我未婚夫拉到一块了?”潘霜霜冷笑一声,显然是不信。依照以前事情,她是断定了念染对邹景生还有纠缠不清的心思。 “你误会了。”念染皱了皱眉,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亲眼所见,你告诉我这是误会?”潘霜霜bi近念染一步,道:“你当我是瞎子哄呢?” 念染有些无语了,潘霜霜这状态显然是嫉妒过了头,解释也无用了。 “随便你信不信吧。”念染淡淡地说了句,转身离开。 潘霜霜还欲上前纠缠,被邹景生扣住了手腕,沉声道:“这里是医院,你还想不想让病人安生了。” 潘霜霜紧抿着唇,甩开邹景生的手臂,愤愤道:“你还真是一心向着苏念染!” 邹景生看着她的脸,有种不耐烦的感觉,不再说话,转身朝走廊的另一头去。 潘霜霜跺了跺脚,咬着下唇,目光沉淀下了妒恨。 第一百七十二章.照片威胁 念染走出vip病房区,到了普通住院部,转进程野的病房。 此时程野正躺在床上,低头打着电动。明明手和脖子都上着石膏不方便,还要用这么别扭的姿势玩游戏,念染看着不禁一笑,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心xing就算是比一般孩子沉稳些,有时候也摆脱不了稚气的举动。 由于玩得太过专注,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她便敲了敲门板。 程野抬头看去,见念染来了,嘴角勾了下笑意,又别扭地隐去,放下手中的游戏机。 “你姐呢?”念染环顾了下病房,疑惑问。 “可能加班吧。”程野还是有点不习惯,没有人管着的日子过了太久,对于接受朴枫的关心,总是有点别扭,所以早上就赶她去上班,可能是这几天工作进度有所落下,今天加班到现在还没来。 “那你晚上吃过了吗?”念染拧了拧眉,现在已经七点。 不说还好,一说程野肚子便配合的咕噜叫了几声,念染失笑,道:“我去买。” 说着,念染就到医院的餐厅买了份饭,提拎回病房。 把程野病床上的桌子扳起来,摆好饭菜,替他扳开筷子,递给他。 程野低头吃饭,她其实也没吃过,不过想着待会回去,顾易航应该也还没吃,打算和他一起吃。 程野吃完饭,念染帮他收拾赶紧餐桌,再放下去。 潘嘉嘉这时站在病房外面,打眼就瞧见了念染俯身在程野床前,脸就沉了下来。 “苏老师。”潘嘉嘉走进去,含笑唤了声。 苏念染回头见她,便点了点头,道:“你也来看程野啊。”她记得没错的话,潘嘉嘉好像喜欢程野。 “嗯。”潘嘉嘉走到病床旁,放下手中水果篮,道:“我是刚刚听说程野住院了。” 自潘嘉嘉进来起,程野就没抬眼认真看过她,依旧低头游戏。 念染想着他们同学之间,也许有话聊,就和程野打了声招呼,先行离开了。 当念染走出病房后,潘嘉嘉搬了凳子坐到床旁,看着程野的伤处,道:“怎么伤得这么重,肇事司机找到了吗?要不让我爸给警察局下个令,逮到了那人狠狠先治一顿。” 程野没有说话,当她是空气一样。 潘嘉嘉有些不悦了,自己这是在关心他,他却不领情,有种热脸贴了冷屁股的感觉。 “我跟你说话呢。”潘嘉嘉抽过程野的游戏机,让他不得不正视她。她自幼万千疼宠在身,性格是娇横惯了,为了程野已经是百般委屈自己了。 程野抬眸看向她,眸中盛满了厌烦,冷声道:“还给我。” “你对她就有说有笑,对我就冷言冷语。”潘嘉嘉眸子盯着程野的脸,轻哼了一声:“那个老女人有什么好。” “她才二十六。”程野不咸不淡地反驳了句,他最介意的就是和念染之间的年龄差,这是这辈子无法更改的错过。 潘嘉嘉冷笑一声:“看来你是真的存了心思,程野,你不要你忘记,她是老师,还是有夫之妇。” “你胡说八道什么。”程野沉了脸。 “是我胡说八道吗?”潘嘉嘉勾了抹嘲讽的笑,看着程野,咄咄bi人道:“我看是你在胡思乱想,你敢说你不喜欢她?你敢说你没有对她存着非分之想?” 程野整个脸黑了下来,他抬眸看着潘嘉嘉,沉声道:“不管我喜欢的是谁,反正不会是你。” 潘嘉嘉脸气得青白,手掌握成拳,道:“为什么?” 程野轻描淡写地撇了眼她,轻笑了下:“因为我最讨厌你这种类型,自以为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要攀附潘家的关系的,何况没了潘家,你什么都不是。” 潘嘉嘉咬着唇,她被人当面这么羞辱过,即便是她再喜欢程野,也有个限度,她的自尊不允许。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怒气转化成得意的笑容:“程野,你一定会接受我的。” “你是白日梦做多了。”程野冷清清地回了句,从她手上夺回了游戏机,懒得理她,低头玩游戏。潘嘉嘉追他也已经有一年了,在他看来,她不过是把他当做意见非要得到手的玩意儿而已,哪里有什么感情可言。 潘嘉嘉见他又低头游戏,嘴角勾了个冷笑,从兜里拿出手机,开锁按出照片框,伸手将手机抵在程野的游戏机上,得意地等待程野的反应。 程野猛然入目的是一张楼道里他和苏念染的照片,是那天他偷亲她的那一幕。 程野震愕,飞速抓过手机,将它往地上一砸,手机瞬间四分五裂,屏幕暗淡下来,且砸出了裂痕。 潘嘉嘉被这猛烈的动作吓到,怔愣了一下,紧握着拳,看着他,轻笑道:“看来你真的很在意她,这张照片可能对你而言没什么,对她可会是致命伤,老师勾引未成年学生,你说这个标题耸不耸动?” 程野紧抿的唇,松动了下,眸子紧紧地盯着潘嘉嘉。 “手机你摔了就摔了吧,照片我可是备了很多份。”潘嘉嘉浅笑着,眼角眉梢都是得意之色,这个把柄握了这么久,本来也不打算这么快用的,是他激她的。 “你究竟想怎么样?”程野声音冷冽道,他当然相信潘嘉嘉不会笨到只存一份。 潘嘉嘉起身,慢慢走近,俯身双手搭在程野的肩上,将他按躺回床上,柔笑道:“首先,你要先养好身体。” 程野要不是知道潘嘉嘉的两面派个xing,都要以为她是柔和善良的女孩了,现在和刚刚简直是判若两人。 “等我想到了,我会告诉你的。”潘嘉嘉替程野掩好被子,俯身亲吻了他的脸颊,慢悠悠道:“你不必太心急。” 程野鼻尖充斥着潘嘉嘉身上的香水味,眉头深蹙了下。 “我以后会常常来你,你可要欢迎哦。”潘嘉嘉笑了笑,蹲下来捡起支离破碎的手机,随手往垃圾桶里一扔,对程野挥了挥手,道:“记得要想我。” 语毕,转身出了病房。 程野脸色沉得厉害,手掌紧握,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不管如何,他不能让这张照片曝光,这张照片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害到苏念染,这是他最不愿意见的结果。 第一百七十三章.关于想念 次日,念染上午的课结束之后,接到个电话,驾照已经可以去车管所拿了。 念染便打车去了车管所,拿了驾照之后,想着离顾易航公司也不远了,下午的课两点才开始,还有很长时间,就步行到了事务所。 事务所的同事大多已经见过她,含笑打了招呼,就直接让她进来。 “顾律师现在和当事人正在开会儿,顾太太先请坐一会儿。”女同事李莉引着念染到茶水间坐着等待,转身拿了出纸杯,笑问道:“顾太太是要红茶还是咖啡?” 念染对于被人称为顾太太还是有点不习惯,微笑了下,礼貌道:“叫我念染就可以了,还有我不渴,谢谢。” 李莉抿唇笑看着她,有点困惑的样子,最后道:“我们都以为顾律师那么酷的人,妻子一定也很有个xing,没想到你这么好相处。” “酷?”念染倒是来了兴致,她想看看同事眼中的顾易航是什么的。 “就是不苟言笑,凡是都很认真,做起事情来一丝不苟。”李莉含笑道:“顾律师除了专业这一面,其他的都好像很神秘呢。” 念染忍笑,原来顾易航给他同事的感觉,是严肃刻板还外加神秘。不过似乎她以前也这样觉得,好像近期才慢慢改变。他虽算不上体贴入微,但也总能细致的观察到她情绪的变动,以他独有的方式化解,那是他无声的温柔。 “顾律师好像很在乎你呢,你一定很幸福吧。”李莉端着杯子坐到她身边,脸上有了丝向往的神情,道:“明明手上有棘手的大案子,还以你的事情为先。” 李莉也是听冯助理说的,没注意就在念染面前随口说出来了。外面有人喊了声李莉,李莉先一步离开,留念染一人在等。 念染想着李莉的话,心中感动夹杂着愧疚,只知道顾易航工作一向很忙,不曾想原来最近他手上有大案子在做,还要操心着她的事,她真不是一个尽职的好妻子。 顾易航和当事人开完会,听念染来了,嘴角不由挂起微笑,朝茶水间走去。 许茵茵在列印资料的时候,看到顾易航脸上的笑意,和匆匆行往茶水间的步伐,手就不由紧紧握起,捏皱了纸张。 顾易航走进去,见念染发呆状,便走到她面前,俯身亲吻了下她的脸。 念染没有注意他的到来,微惊了下,抬眸看是顾易航,心才落下地,往茶水间门口看了看,幸好没有人经过。 “今天怎么想到来找我?”顾易航伸手亲昵地捏了下念染的鼻尖,勾起唇瓣,笑道:“想我了?” 通常这样问都会得到念染反驳,顾易航已经准备好了看她羞怯的反驳,没想到这次得来的回应会是轻点了点头,这让他欢喜万分,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 “真的想我了?”顾易航走近,握着念染的手,得寸进尺地问。 “嗯。”念染点了点头。 “你今天很反常,发生了什么吗?”顾易航将念染的手轻轻在掌心揉捏了一下。 “没发生什么,我就不能想你了么?”念染不满地嘟了嘟嘴,说得好像她平时都不想他似得。咦?好像确实现在想到顾易航的时间越来越多,有时候上课,学生们画素描,她好像都在发呆,不时就想到顾易航。 “求之不得,你最好是无时无刻不想我。”顾易航捋了捋她的发丝,别在耳后,看着她微红的耳朵。 念染低着眸,有些羞赧,摇了摇顾易航牵着的手,道:“我没有打扰你吧?” 顾易航的工作很忙,她来的时候,只是很兴奋的想和他见面,没有多想他可能有事在身,现在想起来似乎自己来的有点莽撞,应该先提前打好电话。 “怎么会,我还想你多来打扰几次呢。”顾易航浅笑,又道:“现在快午餐时间,不知道顾太太有没有空,陪我进个午餐?” 念染见他一派轻松,也放心下来,抬头含笑:“我就是来找你一起午餐的,我今天拿到驾照了。” “原来,我只是托了驾照的福啊。”顾易航轻叹了声,有些哀怨道。 “bingo!”念染咧嘴笑。 顾易航不满地俯身在她唇瓣轻咬了口,把她的笑容吃掉。 念染轻推了下他,让他别闹,就看见许茵茵端着杯子进来,看她表情应该是看到刚刚那一幕了,念染有点不好意思,轻轻地捏了下顾易航的掌心,娇横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诉说都怪你。 许茵茵脸色不太自然地干笑了下,道:“顾律师,不好意思,我......” “没关系。”顾易航轻撇了她一眼,并不太在意,牵着念染的手向外走。 许茵茵一个人呆站在茶水间内,咬了咬唇,侧头抬眸幽怨地看着念染的背影。手紧紧握着杯子,几乎是要将杯子捏碎了的力道。 只不过是相遇晚了一些,让苏念染占尽先机,她怎么能不怨恨。顾律师从来没有这样的笑容,为什么偏偏对着苏念染却笑得那样开怀? “茵茵,一起去午餐?”冯助理见她站在茶水间门口,便邀请道。 许茵茵转眸看了看他,心生一念,含笑答应。 顾易航带着念染到公司附近的西餐厅,落座之后,念染将菜单递给顾易航,道:“今天我请,你做主。” 顾易航对于她执着于谁掏钱这点,有点哭笑不得,他们的钱,谁花出去还不是一样的么。 “看来是真的啊。”念染越过顾易航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看到之前陆鸣浩和舒柔坐在前面的位置,陆鸣浩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念染收回目光,低叹了一声。 “什么看来是真的?”顾易航点完餐,对念染这句莫名其妙的表示疑惑。 念染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惋惜,陆鸣浩之前还对姜灵苦追,看来是碰了钉子后,转了方向。那个女孩上次在意大利菜馆见过,乖乖巧巧的,很是讨人喜欢,他们应该是真的在一起了吧。 “和我吃饭有这么无聊吗?需要唉声叹气的?”顾易航轻挑眉梢,故作认真问道。 念染连忙摆手,着急解释道:“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顾易航嘴角含笑,他满意与她的着急,表示她在意被他误解。 “明明迟钝的很,怎么老爱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顾易航莞尔。 “是你太不懂女人了。”念染低头搅拌着橙汁里的果粒,吮了一口。 顾易航不以为意,他并不需要懂太多女人,懂得眼前这个就好,只是这个看似简单,却也并不好捉摸。 第一百七十四章.故意提及 吃完午餐,时间尚早,念染打算自己坐车回去,顾易航坚持送她去学校。 下车前,还被索要了一个吻当做车资,念染忍不住心里嘀咕,又不是她主动要被送的。 打开车门,一脚刚踏出去,念染便看到了赵芝华,楞了下,走过去。顾易航也看到她,怕她为难念染,也跟着下了车。 一般情况在学校里面,念染都喊她校长,这会儿顾易航也在旁边,这样叫倒是别扭,于是,低声喊了句:“妈。” 赵芝华点了点头,对于她的称呼显然并不在意,眼睛直视着顾易航,面带威严,道:“你不打算叫我了吗?” 自从上次换药的事情后,她知道顾易航对她的误解渐深,也难以去解释什么,但她总归是他母亲,这样的漠视,令人心寒。 念染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对,想起之前顾易航说过换药的事,但她直觉事情并非顾易航所认为的那样,婆婆可能是有点严厉,但却不至于会有害人之心吧。 气氛有点剑拔弩张的味道,念染侧过脸,看了眼顾易航,轻轻拉了拉他的小指,想让他先示软。 顾易航低头看了下念染,不想让她难做,便轻唤了声:“妈。” 赵芝华看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知道顾易航并非是有心示软,但听到这句叫唤,容色也好了许多,淡淡地点了点头。 “有时间多往家里走走,你搬出独立了,还是顾家的子孙,一年没几趟回去,成什么样子。”赵芝华向来是训导惯了,开口便忍不住是严厉的语气。 顾易航冷着脸,并不回应,念染尴尬笑了笑,对赵芝华解释道:“最近易航工作比较忙,所以......” “行了。”赵芝华打断念染的解释,眸光看着顾易航,道:“工作忙也要注意身体,不要以为年轻就可以熬。” 这话语调虽是冷硬,但里头真真切切的是透露着关心,其实念染都有点羡慕顾易航,苏江河就从来不会真正关心她,似乎是从母亲去世后,她和他的父女情分就稀薄了,而段岚嫁进来之后,她被隔离在他们之外了。 “是,我会让易航注意的。”念染见顾易航没有回答,便替他回应,以免气氛又僵硬起来。 别人都是儿子在妈和媳妇间做调和,她倒是好,要在婆婆和老公间做调和。顾易航究竟是介意换药的事情呢?还是介意当初赵芝华拆散他和秦青的事情? “你也多注意下身体,一直没有消息,我给你的药有准时吃吗?”赵芝华把矛头调转到念染身上,也关心地询问了句。 念染手心沁汗,她当然是不敢说,那些中药汁都被顾易航扔掉了,只心虚地虚应。 “说过很多次,那种多余的事情不要做。”顾易航锁了下眉,直接了当道:“我们之前一直在做避孕才没有的,并不是她身体的问题。” 念染差点被他这话呛到,顾易航是越来越语出惊人了,这里可是校门口。 “你!”赵芝华有点被气到了,她一直想着顾易航尽早生孩子,原来她之前一直是白费工,连念染也对她阳奉阴违。 “妈......”念染看着她手覆在太阳穴揉搓,有些担心地扶了她一把。 校门口学生来来往往,也不宜多谈,赵芝华罢了罢手,便转身离开。 念染抬眸看着顾易航,犹豫了下,道:“你刚刚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妈也是关心我们。” “那种关心,我们不需要。”顾易航冷淡道。 “可是.......” “不要多想,进去上课吧。”顾易航抬手放在她头上,轻轻揉了几下。 念染点了点头,并未先挪步离开,顾易航转身进车子,开车离去。 念染看着他的车子没入车流,才转身进校门。 潘嘉嘉靠着校门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在她经过的时候,忽然道了句:“没想到苏老师原来是赵校长的媳妇啊。” 这一句表示刚刚那些她都目睹到了,念染倒从来没有心思瞒着或者昭告天下,被人知道也不需要掩藏,只是潘嘉嘉这句,语调里带着一丝玩味,让人听了不太舒服。 “苏老师,真是好福气。”潘嘉嘉跟在念染身后,又意味不明地道了句:“苏老师一直深藏不露,顾家可是商界龙头。” 念染停下脚步,拧了拧眉,看着潘嘉嘉,道:“在学校里,我是一个老师而已。” 潘嘉嘉甜美地笑道:“苏老师还真是低调。” 潘嘉嘉没想到念染竟会是赵芝华的媳妇,如此一来,她手上的照片可就更有趣,更有意义了。 “潘同学,现在离上课还有三分钟,你应该去准备准备了。”念染总觉得她话里暗藏着什么,越听越不舒服,便不再想和她交谈下去。 以前,潘嘉嘉给她印象是甜美单纯的女生,自从校外那两次见之后,在印象里给她打了个折扣,知道潘嘉嘉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好好学生。 “我还想和苏老师多聊聊呢。”潘嘉嘉双手交与身后,一派天真的模样,巧笑问道:“听说苏老师还是我姐夫的前女友,我姐姐可在意这事了。” 念染已经确定潘嘉嘉来着不善,怎么会毫无理由的提起邹景生,她快步朝办公室走去。 “我姐姐说了好多,苏老师当年在学校的事情呢。”潘嘉嘉不罢休,也加快脚步跟在她身后,突然呵呵地笑了两声:“她说你追男人很有一套呢。” 念染柳眉隆起,顿下脚步,压制着不悦,淡淡道:“潘同学,不久就要面临高考了,你的心思应该多放点在书本上。” 潘嘉嘉见她被惹怒了,嘴角笑意更盛,倒不再说别的话。 上课铃声一响,潘嘉嘉悠然转身离开。 第一百七十五章.安颖闯祸 下午的课结束后,念染收拾着包,准备回家。 安颖探头进来,确定是念染的办公室,便走进去,在念染背后轻拍了下。 念染回身看去,惊讶了一下,安颖竟然出门了,看起来气色还很不错的样子。 “不欢迎我吗?”安颖弯着眉眼笑,低头随手翻着书本。 “怎么会?”念染看到安颖已经恢复精神,很是高兴,事情过去已经差不多 有一个月,安颖的身子调养的应该也差不多了,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走出来。 “再在家里呆下去,我都快发霉了。”安颖见念染还在收拾,便自己坐到旁边椅子上。 “是应该出来走走了。”念染见安颖有说有笑,似乎彻底从阴霾里走出来了,也忍不住嘴角弯起笑容,加快收拾包。 安颖等待念染期间,看办公桌上有个搪瓷娃娃甚是可爱,便伸手拿起,不慎碰倒了一旁的洗水笔的小塑料桶,乌黑的水哗地一下子流满了桌面,桌面上的图册书本全都遭了殃。 念染赶紧放下包,手忙脚乱的替安颖补救,扶起欢小水桶,让书少沾湿了些。 “你们在干嘛!”门口忽然响起一厉声呵责,安颖吓了一跳,回头望去,手又碰到了刚刚放在桌边的搪瓷娃娃,砰地一声,娃娃摔在地上,头身脚全都不在一处了。 念染紧急地用纸巾擦拭着桌面,面对齐迹的厉声呵责,也连忙道歉:“齐老师对不起,我不小心......” 本来念染是打算自己认错,好歹是同事,齐迹总会给些面子,哪知安颖打断她,直接道:“对不起,是我打翻了颜料桶。” 齐迹自看见搪瓷娃娃被打碎在地之后,就没有再理会她们两个,弯下身子,将搪瓷娃娃的碎片一一捡起,看到头颅那里露出一截纸头,手有些微颤地将它抽出。 安颖看着他沉着脸,甚是恐怖,有些心虚地又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会想办法买到一样的赔给你的。” 齐迹将碎片捡完,装进杯子内,手里握着那张小纸条,面色难看地盯着安颖,脸上的怒意显而易见。 念染这阵子和他相处,也知道他xing情古怪,眼下这样子是动了大怒了,赶紧也替安颖一起道歉。 “出去!”齐迹没理会他们的道歉,对着安颖向门外一指,眼眸里隐隐地怒火被压制着。 安颖抿紧唇,她还甚少被人这样大声吼过,但心知自己犯错在先,也没有资格矫情的感到委屈,低头又道了个歉,走出办公室。 念染也再度替安颖道歉,然后提着包跟着安颖出去。 齐迹看着满桌狼藉,眉头蹙了蹙,摊开掌心,看着静静躺在里头的纸条,慢慢地将它展开。 上面一行娟秀的字体:希望你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已经放下了,这样我的灵魂才能更轻盈地飞向天堂。 落款是一个瑜字。 齐迹手指不可遏制得颤动,紧抿地唇也跟着微颤,字条上的钢笔字都有些陈旧发黄了。这个搪瓷娃娃是她亲手捏的,在他生日的时候送给他的,原来她早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还在里面藏了张纸。 可是他有如何能这样轻易放下?能受理智所控制的感情,也不会是多么深刻的。 “齐老师。”吴主任敲了敲办公室门,看到齐迹背对着站着,便喊了一声。 齐迹沉着脸回头,看着中年秃顶的教导处主任。 “苏老师已经走了吗?”吴主任看着他表情不对劲,直接就进入正题问了句。 “嗯。”齐迹将纸条收进兜里,低头收拾起桌子上的狼藉。 “有个美术展,学校是想组织一下艺术生去观摩,就在后天,如果看到苏老师,帮我通知她一声她带队。”吴主任吩咐完,便转身离开。 齐迹收拾完东西,将杯中搪瓷片取出来开始拼接,用胶水粘黏起来。 安颖走出办公室后,心有不安,毕竟砸坏了人家的东西,而且他的表情看起来,那件东西应该是很重要的。 “齐老师的个xing是这样的,你不必太放在心上。”念染拍了拍安颖的肩,安慰道。 安颖仍然有些不安,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我们去吃晚餐?”念染心想顾易航之前打过电话,晚上要加班,让她先回家,她一个人呆在家里也是无聊,陪陪安颖也不错。 “好。”安颖浅笑了,勾着她的手臂,向校门外走去。 在学校附近的菜馆,念染点了些清淡营养的,安颖虽已调养了一个月,还是大意不得。 “最近哥很忙吗?”安颖捧着热茶喝了一口,问道。自从上次去过家里之后,好像都没见他再来,爸打电话过去叫他带念染回来吃饭,他都推拒了。 当然,这些事念染并不知道。念染想的是顾易航和赵芝华关系恶化,见面难免争执,近来还是减少碰面,缓冲矛盾比较好。 “嗯,有棘手的案子。”念染不把画稿被剽窃的事情告诉安颖,免得她担心,毕竟现在她身子刚刚好些,还是心境保持愉快比较重要。 “唉,昭然哥也是,最近忙得都不见人影。”安颖轻叹一声,又对念染道:“不过哥那人和昭然哥不一样,他不会有那些花花肠子,你大可放心。” 念染听安颖这样说,抿唇瓣笑了笑。她倒是从来没担心顾易航这方面,以前丁薇找错她的时候,她还觉得不可思议,顾易航看起来对女人都不感兴趣似的,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哥前段时间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和妈吵得很凶。”安颖略有担心,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这些年,他们的关系会恶化疏离的这么严重。 “额,”念染犹豫了下,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转移话题问道:“伯母最近身体怎么样?” “头上伤倒是没什么大碍了。”安颖拧了下眉,又道:“只是精神很恍惚的样,常常把我认做柏秋姐,本来家里也都是柏秋姐照顾她,可能因为如此,所以她还没有接受柏秋姐离开顾家的事。” 谈到简柏秋,念染神色也有些黯然,她离开也差不多三四个月,半点音讯也没有。 “好了,吃饭不说这些不开心的。”安颖见菜上桌,便转换了下情绪。 念染浅笑,看着元气满满的安颖,也一同动筷。 第一百七十六章.秦青身世 吃过晚餐后,安颖拉着念染去商场,她想找找看有没有和齐迹那个一样的搪瓷娃娃。 几个商场都饶了一圈之后,并无所获,安颖有些失落,她已经答应要还给他了,必然是要做到的。 念染也知道安颖个xing执着,不找到恐怕不会罢休,于是便提议道:“不如改天去搪瓷市场看看。” 今天已经绕了三个商场都没有找到了,也只能如此了,安颖轻叹了口气。 念染转头看广场上买饮料的,找了这么久也有些口干,便让安颖坐着等着,自己去买饮料。 回到原处时,没看见安颖的踪影,有些担心地拿出手机拨打她的电话,嘟嘟了几声没人接听,念染就在附近四处找找。 猛地,她目光定格在商场侧角的狮子旁,安颖和秦青站在一起。 念染正犹豫着要不要走近,只听安颖对秦青道:“不要再纠缠了着我哥了,都已经那么多年了,他已经是有妻子的人了。” “小颖,我们的事情,你并不清楚。”秦青唤安颖的名字特别亲昵,又道:“再说你以前不也很希望你的嫂子是我吗?” 顾易航和秦青高中开始交往,那时候顾易航也带着秦青回过家,赵芝华他们也并没有多反对,只认为是年少心xing,并不会长久稳定。安颖那时候还小,才升初中,有个姐姐陪着玩自然开心,所以和秦青相处的不错,也确实说过希望她成为她的嫂子。 “那是以前,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最清楚不过。”安颖抿了抿唇,看着秦青,又道:“再说,时间在变,人在变,又何必要追寻回以前的东西。” 秦青脸上原本柔和的笑容,霎时消失,她原本以为安颖还有可能站在她这边,毕竟那时候安颖要和荣宇风在一起,被整个顾家所反对,是她站在她这一边,安慰鼓励她的。 “小颖,我会证明给你看,很多事情是不会变的。”秦青缓了缓面色,认真笃定道。 “秦青姐,哥他不会给别人犯第二次的机会,那样的事情,是绝不可能被原谅的。”安颖直白道。 秦青眼眸微眯了下,咬了咬唇,顿了会儿,仿佛考虑了良久,才道:“如果我说我是被陷害的,你相信吗?” 安颖微愕了一下,眸中闪过不可置信。 “算了,当时的情况你并不清楚,我也不能强求你相信。”秦青忽然叹了口气,又勾了勾嘴角:“只是希望你别带着偏见看我。” 安颖低头,沉默了会儿,摇了摇头:“秦青姐,你那样的刻意接近念染,我不得不带着偏见看你。” 秦青还欲再说什么,抬眼瞥见念染站在不远处,眉心微蹙了下。 念染见自己已经被看到了,也不躲藏,坦坦落落走出来。 安颖看念染来了,勾住她的手臂,和秦青道:“那我和嫂子先走了,秦青姐再见。” 嫂子,弟妹,呵呵。 她离开六年而已,苏念染已经完全取代了她的存在,安颖也好,项远桥也好,每个人都只认苏念染,她不过是一次错而已,为什么要受到这么严厉的惩罚? 安颖挽着念染的手臂,走回广场中央,坐在喷水池边休息,拿过念染手上的饮料,对着念染道:“不要在意她的话,她不过是想动摇我站在她那边而已。” 念染点了点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心里在想着秦青那句陷害的意思,她不得不在意。 “你还是在意了,对吗?”安颖看着念染若有所思的样子,直接问道。 念染侧过头,看着安颖,并不否认。 “其实她的话,你都可以有几分保留的。”安颖迟疑了一下,对念染问道:“你知道我妈为何反对秦青和我哥在一起吗?” 秦青相貌学历谈吐几乎堪称完美,没有可以挑剔的,就这几点,念染知道自己和秦青有着本质上的差距。 所以她对这个问题也有所困惑过,但她不想让顾易航想起不开心的往事,便也不提。 “秦青她对我们全家都说了一个谎。”安颖见念染困惑,便解答道:“她说他们家人都在国外经商,她一个人留在国内。” “这有什么问题吗?”念染不解,刚认识秦青的时候,她好像也听她提起过父母家人都在国外。 安颖表情沉重下来,摇了摇头,道:“她的母亲是娱乐城的陪酒女,父亲不详。” 陪酒女只是客气的**,安颖不好直接说秦青的母亲是出台的小姐。其实当她从母亲那里知道的时候,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不会因为这件事歧视秦青。 但秦青因为这件事,连带着说了很多的谎,用一个谎言去圆另外一个谎言,最后在戳穿的时候才特别难堪。 赵芝华虽不至于刻板到很重门第,只是秦青那样的出生,别说是想进顾家了,就连普通人家的母亲恐怕也会反对,何况她还堆砌了那么多谎言,让人觉得她诚信缺失。 “妈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一定要拆散他们?”知道秦青的身世,念染心里头有些复杂,出生并不是秦青可以决定的,这件事她不觉得秦青有太大的错。因为出生的关系,害怕顾家人反对,才说了谎,这也是能理解的。 “嗯。”安颖点了点头,又道:“我和你说这个,只是想让你知道,对于她的话,你可以有所保留,不必全信,也许是自卑的关系,她擅长用谎言包装自己。” 念染低头沉思,过了一会儿,才问道:“那顾易航当初是什么态度?” 安颖顿时语塞,她记得秦青这个谎言被戳穿的时候,顾易航非但没有对她质问,还当着全家人的面,说一定要娶她。 第一百七十七章.捡了便宜 安颖的沉默,让念染证实了心中的猜测,顾易航喜欢一个人,一定是不介意她的出生,还会谅解她的那些谎言,他的温柔总是不用言说,要用心去体会。 “小染,不管当初是怎么样的,反正他们现在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安颖怕念染介意,便宽慰了一句。 念染抬眸,对她浅笑了下:“我知道都过去了,我并不会傻到和过去计较。” 她这句话是真心的,顾易航目前为止为她所做的,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管他曾经和秦青如何,现在她才是他身边的那个人,才是被他温柔相待着的那个人。 秦青对顾易航而言,就像是邹景生对她的意义是一样的,过去的,留在记忆力的一段回忆罢了。 “小染。”安颖忽然垂下眸子,情绪略有些低落的样子。 “嗯?”念染放下手中瓶子,看着她的侧脸。 “荣宇风今天离开了。”安颖嘴角向上扯了下,尤似一抹苦笑:“他和罗娜一起走的,罗娜还发了张照片给我,说他们现在很幸福。” 念染皱了下眉,难怪觉得安颖今天开朗地有些反常,原来一直在努力快乐,麻痹自己忘记不快。 “践踏别人得来的幸福,终究是不能长久的。”念染倒不是诅咒,而是真心这样觉得,荣宇风会在婚内和罗娜出轨,那现在和罗娜在一起,又怎能肯定他不会再找外遇。 “算了,不管他们了。”安颖抹了下眼角,展开笑容,道:“生活总是要继续的,我也不能一味得沉浸在婚姻失败里,除了爱情,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这番话听起来,有大彻大悟的味道,念染含笑看着站起来展开双臂,一脸振作的安颖。 和安颖聊天到喷泉都停止喷水为止,才各自散场,打车回家去。 此时,顾易航已经洗完澡,穿着宽松舒适的家居服,戴着副眼镜坐在床上看书。 念染陪着安颖逛了太久,很是疲惫,衣服没换,澡也没洗,就蹭到床上,把头枕到顾易航腿上,见顾易航没理她,便滚啊滚的滚到他怀里去了,像只撒娇的猫咪一样。 “在看什么?”念染边问边朝顾易航手上的书看了一眼,全英文的原版书,只喵了一眼,她就头昏眼花了。 “怎么这么晚?又和姜灵去逛街了?”顾易航放舞若,拨弄着念染的刘海。这几天他工作甚忙,有些事还不能带回家来做,不能常在家里陪着念染,多多少少有点愧疚。 “是和安颖,她气色好了很多呢,应该是决定重新开始了,很有元气的样子。”念染抓着顾易航的食指,抬着双手,摆弄着他修长的手指来玩,边说:“她说想要找工作。” “顾氏里多的是职位。”顾易航不以为然,安颖长那么大以来,从来都是衣食无忧,被宠得像个公主一样,自食其力的能力还是让人担忧的。 “她想自己找吧,反正今天看她这样,也能放心了。”念染把玩着顾易航的手指,越玩越起劲,他的手指指节分明,又很细长,指腹略带薄茧,中指有个长期用笔过后的凹痕,细细地看,他的手长得很性感。 什么是性感呢?念染也说不上来,反正她看着是满心的欢喜,那就是很性感了。 还有他手上那个和她一对的戒指,念染也越看越欢喜,抿着唇,偷偷忍笑,这个人是自己的,真好啊。 “在笑什么?”顾易航捕捉到念染嘴角的笑意,疑惑地问了句。 “我在想我好像捡了个大便宜。”念染不讳言,咧开嘴笑。 “什么便宜?”顾易航任由她把玩着他的手,自己另外一只手抚着她垂落的长发。 “秘密。”念染眯了眯眼睛,手指插进顾易航的指缝间,让两只手十指交扣。 顾易航黑眸透过镜片看着她,抬手轻捏了捏她的鼻尖,略带着宠溺。 “对了,安颖说伯母的精神还是很恍惚。”念染想起这事,表情忽然认真起来。 顾易航怀疑是赵芝华换得药,她却始终不这么认为。前段时间已经被发现,顾易航也将药换回来了,若是赵芝华所为也太合常理了,被人发现,不应该胆战心惊,不会再顶风犯案么? “其实也许真的不是妈做的,是不是你先入为主误会了......”念染还是想替赵芝华讲好话,当年她可能确实用了一些手段要拆散秦青和他,但那也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关心,也许方法有错,但爱没有错。 顾易航听念染这样说,眉头深拧了下,难道真的是他对赵芝华的误解太深? “可是除了她,顾家还有谁会这样做?”顾易航想不通,林淑唯身上并没有什么值得让人害的地方,这些年精神不稳定,几乎不踏出顾宅半步,大多时间都是在后院的佛堂度过。 唯独只有赵芝华,可能会因为那件事....... 念染也拧着眉心想了想,突然一个念头闯进了她的脑海中,她交握着顾易航的手指紧了紧,犹疑地张口:“我前几天看到伯父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顾易航黑眸一沉,问道:“你觉得他们关系不一般?” “那个女人已经怀孕七八个月的样子,他们动作很亲密。”念染也不愿意把事情往坏处想,可忽然觉得这件不对劲,恰恰那么巧合。 顾易航面容渐渐沉下,难道是顾铭要扶正外面的女人,所以算计林淑唯,只要林淑唯被送进精神病院,那个女人就可以光明正大怀着孕进顾家了。 这样想想也不无可能,莫非他真的是误会赵芝华了。 “伯父应该也不会这样做吧。”念染看顾易航的脸沉得可怕,也不知自己将这件事说出来是对还是错,也许只是让无妄的猜想落到顾铭身上而已。 顾易航听出念染声音里的担忧,戳了戳她的脸颊,转移话题道:“你去洗澡吧,一身的汗味。” 念染今天确实逛了挺久,出过汗了。没想到竟被顾易航这样赤果果的嫌弃了,瘪了下嘴,起身闪进浴室。 第一百七十八章.主动诱惑 顾易航在念染进浴室之后,打电话给了王瑞,询问了一下关于林淑唯最近精神状况的问题,顺便还问了一下药物检测结果。 得到答案之后,眉心一直拢着没有舒展过。手里握着手机紧了紧,屏幕暗淡之后,又抬手滑开开锁键,翻出通讯录,滑到顾昭然的名字下停住。如果这件事顾铭做的,那他此时告诉顾昭然并没什么问题,但是如果是赵芝华....... 无论怎样,她是他的母亲,他不能伤及了她,再者要是真的爆发出来,没准会连那件事也牵扯出来。 顾易航犹豫了会儿,朝下面滑了滑,到陈江的名字下,按出拨键。 给陈江吩咐完要办的事情后,顾易航将电话挂掉。 此时念染正好走出浴室,身上只围了块浴巾,裸露出来的皮肤都粉粉的,还带着水样的光泽。 念染抬手将头发上的发圈解套,长发软软地披散肩膀上,这一举手投足颇有诱惑的味道。 顾易航是看着她拿了换洗衣服进去的,所以现在这状况,他理解成她在撩拨他,应该没有错吧? 念染嘴角含着笑,朝顾易航慢慢走近,先是单膝抵在床上,再像猫咪一样慢慢爬上来,掀开被子,裹了进去。 顾易航眯着眼睛,期待地看着她接下去的动作,只见她在被子里稍稍动了下,一只手臂抬出被子,手上是那条原本裹在身上的粉色浴巾。 手指轻微一松,浴巾落地。 顾易航挑眉等待着她玩什么花样,方才的烦躁也被一扫而空,眸中只倒映着她粉扑扑的脸。 念染将手臂缩回被子里,他们的床铺足足有两米宽,现在虽在一条被子里,倒还未有肢体接触。 眼下她是全luo着身子,而顾易航穿着完好,她脸稍红了下,向顾易航那边挪了挪,手指捏起他的衣角,缓缓将手探进去。 顾易航眸色幽暗,呼吸有点不稳,一双深如黑潭的眸子紧紧盯着念染的脸。 被子的起伏节奏,可以想象里头的动作,这让他的呼吸更加重几分。 念染抿咬着下唇,也管不得害羞了,学着顾易航惯常对待她的方式,将他的衣服慢慢推高,听到顾易航的呼吸越重,满意地抿着唇笑。 在另一手下滑的时候,顾易航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眸子幽沉地看着她,声音低哑:“你在撩拨我吗?” “这不是很明显吗?”念染仰起头,看着顾易航,嘴角勾起的笑意越深。 顾易航感觉到她又动了动身子,将那片柔软的地方抵在他的手臂上,还调皮地用指尖在他的胸膛画圈。 “那我告诉你,你成功了。”顾易航摘掉眼镜,翻了下身子,将念染压在身下,低头欲吻上念染的唇。 这时念染抬手,用手抵住了顾易航的唇,歪着头笑:“刚刚还不是嫌我一身汗味么?” 原来这只小猫咪是在介意他之前那句话,故意来撩拨他报复来的。 顾易航轻咬了她的掌心,笑道:“汗也是香汗。” “嘿嘿,我好累啊,我先睡了。”说着念染像条泥鳅一样滑向另一边,低低地偷笑着,她就是故意要撩拨到一半,在放他一个人。 顾易航自然不会这么简单放过她,长臂一伸,将她捞回怀中,禁锢在臂弯里,低着头,抵在她光滑的肩上,暗哑着声音在她耳畔道:“点了火,你以为这么简单就算了?” “可是我真的好累。”念染半眯着眼睛,做出一副很困倦的样子。 “那这个怎么办?”顾易航动了下身子,让念染感受下被她刚刚撩拨起的某处。 “或许你可以冲个凉?”念染假装打了哈欠,懒洋洋地建议道。她是吃准了她说累的时候,顾易航不会勉强她,所以刚刚才有恃无恐的撩拨。 顾易航捕捉到她那抹偷笑,将她往怀里箍紧,让她**的背部更加贴紧他的身体,他轻咬着她的耳朵低低道:“我可不能让它们就这样浪费在下水道里,宝宝可是嚷着要投胎了呢。” “咳咳。”念染呛咳了两声,横了顾易航一眼:“都还没生呢,在哪里嚷。” “现在你似乎精神的很。”顾易航戳穿了她装累的把戏。 念染脸上染了一抹绯红,嘟囔道:“真累你就会放过?” “很显然今天不会。”顾易航很坦白,他从来不隐藏自己对念染身体的欲望,这对念染也是一种变相的赞美,她很能吸引他。 念染慢慢地挪着,转了个身,正面对着顾易航,那片柔软触在胸膛上,令他呼吸又加重。 其实念染今天会故意这样做,除了小小报复一下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让顾易航转一下思维,放松下来,不用老想着换药那件事,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过不让他得逞的。 “要怎么不放过呢?”念染双手环住顾易航的腰,轻咬了下他的下颌。 顾易航低头噙住了那片粉色娇柔的唇瓣,放进嘴里轻轻吮咬,手在念染的身上轻抚撩动,三年多,她每一个敏感处,他都能精准抓到,撩拨起来也并不费力。 有些压抑的轻喘声溢出被子,顾易航俯在她耳边道:“不要咬着唇,我喜欢你的声音。” 念染羞得脸更红,埋进被子里不肯抬头出来了。 顾易航将她捞出来,低头继续含着她的唇瓣亲吻,被子起伏的节奏越发大,她本压抑在喉间的声音渐渐地释放出来,落在顾易航耳里,美妙地如同乐章一般。 夜色渐渐沉了,念染被吃了透彻之后,困倦地闭着眼睛,呼吸轻浅绵长的睡了过去。 顾易航单手支着下颌,目光柔和地看着她的睡脸,嘴角勾起笑意,忍不住抬手,用手背抚着她的脸颊的肌肤,细腻的触感如上好的羊脂玉一般。 顾易航低头在她嘴角吻了吻,环住她的腰纳入怀中。 睡梦中念染挪了挪身子,调整了一个在他怀里最舒服的姿势,然后几乎遁入香甜的梦中。 第一百七十九章.偷偷亲吻 翌日,念染醒来,侧转过头,就看见顾易航在身边,睡脸柔和,心里暖洋洋的。 他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在眼底形成两道淡色的阴影,直挺的鼻梁高高耸起,唇如刀削般纤薄,唇色破淡,唇上又纹理分明。 念染伸手触摸着他的眉骨,鼻梁,忍不住挪动了下头,凑近他的脸,唇贴上他的唇,轻轻地如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移开脸之后,望着顾易航的唇,她嘴角漾起一抹浅笑,像偷了蜂蜜一样甜。 顾易航依旧是闭着眼睛,手却忽然搭在她腰间,将她往怀里拖了拖。 念染轻戳了戳顾易航的锁骨,小声嘟囔:“你在装睡吧?”要不然干嘛把她抱得这么紧。 顾易航弯了下嘴角,并没有睁开眼睛,将下巴抵在念染头顶,轻蹭了蹭,声音有些性感的沙哑着:“被你吻醒了。” 偷亲的事情被戳穿,念染脸稍稍红了下,细若蚊嘤般道:“你当演睡美人啊,还吻醒呢。” “嘘。”顾易航用力拥了拥紧念染,慵懒道:“再睡一会儿。”昨晚看着她的睡脸,也不知道是看到了几点才睡,现下还困倦的很。 念染自然是不知道顾易航昨晚瞧了她半宿,听他声音实在累极,也不再出声,反正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便陪他在多睡会儿。 念染扬着嘴角,脸埋进顾易航的胸膛,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又重新闭上眼睛睡去。 直到外面的阳光逐渐浓烈,透过窗帘照晒着脸庞,念染觉得有些晃光,才睁开眼睛。 床铺旁边已然空了,念染半眯着眼睛看了下闹钟,竟然已经十二点了,肚子开始大唱空城计。 “易航?”念染从床上起来,边走出房门,边唤了声。 顾易航拧了煤气,揭开锅子,将煲好的汤盛进碗里,端出来,见念染已经起来,道:“去洗漱吧,可以吃了。” 念染眯着眼睛笑,转身回房进浴室,快速洗漱完出来,顾易航已将饭都盛好摆放好。 念染走过去,先是拥住正在揭围群的顾易航,垫着脚,仰起头在他脸上大大亲了口,然后略带羞涩,快速到位置上坐好。 顾易航摸了摸脸颊那块被柔软拂过的地方,嘴角勾起笑意,一同入座吃饭。 吃过饭之后,念染主动洗碗,再懒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顾易航在一旁切着饭后水果,忽然想起件事情,对念染道:“莫含应该已经收到法院的传票,过不了多久,会排期上庭了。” 念染用干布擦拭着碗上的水渍,顿了下,犹疑问道:“我也要出庭吗?” “嗯。”顾易航切完了水果,装上盘,过去帮念染把洗好的碗筷摆放好,然后揉了揉她的秀发,给与她一个安定的微笑:“一切都有我在呢。” 念染弯了弯嘴角,一切都有他在,她又何所畏惧。 收拾好碗筷,念染窝在沙发上,吃着顾易航给切好的水果,看着连续剧。顾易航可没那么清闲了,周六还在家里加班,在书房对着电脑作战。 念染也不敢打扰他,声音调低,安安静静地看。 顾易航结束了一段落的工作,起身想去泡杯咖啡,见念染百无聊赖地伸着懒腰,便走过去,坐到她身边,将她拥进怀中,道:“我们一起出门逛逛。” 念染眸中闪出欣喜,仰头看着顾易航,问道:“工作结束了?” “工作永远做不完,老婆总是要陪的。”顾易航低头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含笑道。 念染心中感动,握着顾易航的手,从他怀中出来,再紧紧拥住他的脖颈。 “快去换衣服。”顾易航笑着轻拍了拍她的手臂。 念染松开手臂,起身进卧室换衣服,顾易航跟着进来,念染疑惑看着他,他抿唇笑道:“一起换,节省时间。” 念染红了下脸,心想反正没有哪处是他没看过摸过的,就也不矫情反对了。而且他们的更衣间够大,足够容纳下两个人换衣服。 念染背对着他,脱去宽松的家居,将内衣拿出来,双手背在身后扣搭内衣,弄了会儿没扣上,一双略微冰凉的手碰触在她背后,顾易航的气息近在迟尺,只听他低低道:“我帮你。” 念染瞬间布满了红霞,顿了下,松开手,由着顾易航的帮她系扣。 “这一格?”顾易航俯在她耳边问道。 念染耳根子红了红,小声应了嗯。 顾易航轻轻地将扣子搭上,声音略哑:“你再不穿衣服,恐怕就没机会穿上了。” 念染明白过来顾易航话中的意思,羞红着脸,赶忙拿了条连衣裙套进去。 顾易航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嘴角抿起微笑。 念染穿完回身看他忍笑得厉害,知他方才又在故意逗弄她了,便哼了一声,不再理他,走了出去。 顾易航换完衣服跟着出去,念染已经穿好凉鞋,开门走到外面,他换了鞋子,快步走到她身后,从后面cha手进她掌心,然后收拢手掌握紧。 手落在宽厚的掌中,从掌心传来的熟悉温度,让念染脸上不由扬起微笑。 坐电梯下去到车库,顾易航打开车门,让念染先进,念染坐进副驾驶座之后,低头扣安全带。 还未扣好,顾易航已坐上驾驶座,俯身过去帮她,然后再系上自己的。 发动车子缓缓行出地下车库,两三点钟,外头正式一天阳光最浓烈的时候,念染摇开车窗,让微风灌进来,消减热意。 “我们去哪里?”念染手支着窗户,托着腮,侧过脸问顾易航。 “到了你就知道了。”顾易航看了念染一眼,笑了笑道。 念染跟着也笑了笑,半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人,有一种任他带着去哪里都无所谓的感觉,只要他在身边,就很安心。 第一百八十章.买车争执 顾易航倒也没开远,车子行进市区之后,停靠在一家4s店。 念染不明其意,跟着下车,顾易航牵着她往里头走。 “你要换车?”念染被牵着往整车销售区走,疑惑地对顾易航问道。 她想起顾易航的车子好像开了很多年了,在他们结婚之前就是那辆,而顾易航对这方面似乎没有特别的追求,车子属于实用耐用的,在品牌里也只是中等价位而已。 顾易航在一辆白色轿车前,停下脚步,侧过头对念染问:“喜欢这个款式吗?” 念染看了眼车子,线条流畅的车身,小巧轻便的车型,烤漆白的颜色赏心悦目,很漂亮的车子,只是...... “不太适合吧。”念染拧了下眉心,这车子小巧的程度,大约只适合女生开吧。 “怎么会?我觉得它很适合你。”顾易航示意旁边的销售将车门打开,推着念染进去试坐。 念染微愕了下,才恍然过来,顾易航是要给她买车,被推着进去试坐之后,销售在旁边微笑地讲解xing能,最后道:“这款车型,最适合女性驾驶了,功能齐全容易操作,又小巧轻便,节能省油。” 念染最怕被人推销,如果太热情的话,她会不好意思不买,但这东西是车啊,并非小数目,也只能听完介绍,下车硬着头皮对她道:“我们再考虑考虑。” 说完,走回顾易航身边,低声道:“我不太需要车子。” “你要拿着驾照当摆设吗?”顾易航浅笑,又俯身在她耳畔道:“还是怕有了车子,我不去接送你了?” “你不就是这个意图吗?”念染瘪了下嘴。 “这只不过是以备不时之需,不用的时候就停在车库,这样你出门想用车也方便。”顾易航握着她的手,摩挲着她的手背。 顾易航有时候工作忙起来,也确实没有时间接送她,有车是方便很多,可好像还是有浪费。 念染犹豫之际,潘霜霜挽着邹景生走进来,她先是看到那款车型,再转眸看到车子旁边念染,脸抽搐了下,面色就不好了。 邹景生本来也心情陪着她闲逛,正欲摆脱她,却在看到念染的时候顿住了脚步。 潘霜霜侧过眸子看向邹景生,冷哼了一声:“看到旧情人,脚都挪不动了?” “又胡说八道什么。”邹景生低眸,不悦地蹙了下眉。 “既然不是,那就去会会。”潘霜霜勾着邹景生的手臂,向念染他们走去。 顾易航先侧眼看到邹景生他们,便低头对念染说了句,念染回头看去,潘霜霜已经站定在他们身边了。 上次医院之后,念染对潘霜霜的印象直接降为蛮不讲理,并不想和她多打交道。 “你们也来买车?”潘霜霜勾着唇瓣,对着念染他们打过招呼后问道。 “我们随便看看。”念染不想和潘霜霜多言,握了握顾易航的手,想让他配合自己一起闪人。 “上次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景生后来和我解释过了。”潘霜霜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还未等顾易航开口,便对念染道:“他说你和邹阿姨感情好,才去看望邹阿姨的。” 顾易航不知道念染去看邹景生母亲的事情,眉心微动了下。 “我也是太紧张景生了,当时看到你们手拉在一起,就醋劲上来,实在是抱歉。”潘霜霜暗中观察着顾易航的面部表情,心中暗暗冷笑,她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念染好过的。 念染身子僵硬了下,没想到潘霜霜如此心计,故意在顾易航面前说得她和邹景生那么暧昧。 邹景生冷眼看着顾易航,也没有替念染解释的意思。 念染轻咬了下唇,侧过头看向顾易航,正欲解释。 “潘小姐似乎很不信任自己的未婚夫。”顾易航没等念染开口,就直接对潘霜霜道:“不分青红皂白的吃醋,这可是信任缺失的表现,不过,这也许不怪你,可能是邹先生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顾易航这番话,让潘霜霜脸上堆出来的笑意消失,她是没想到已经将话说得那么暧昧不明了,顾易航还站在苏念染那边。 “呵呵,易航你对念染倒是真信任。”潘霜霜轻嘲地笑了两声,直言道:“不过,有时候盲目信任,而不警惕,可是会出问题的哦。” “谢谢潘小姐的忠告,但我也想送潘小姐一句话,与其那么担心的话,不如拿绳子拴住。”顾易航看了眼邹景生,又瞟回潘霜霜,优雅含笑道:“不过,能拴住不跑的是狗,而不是人。” 念染看着潘霜霜的脸色大变,心里感激顾易航站在她这一边,还帮着她反击。 四人间的气氛有些僵住,邹景生从头到尾未出一言,也没打算帮潘霜霜的样子,潘霜霜暗咬银牙,也只能暗生闷气。 “先生太太,考虑的怎么样?”销售小姐上前,显然很想做成这单生意,又对念染游说道:“这款车子的xing能和舒适xing,绝对是一流的,而且......” 销售小姐话音未落,一旁的潘霜霜便抬手一指那辆白色的轿车,道:“这辆我要了。” 销售小姐大喜,连忙将脸转向潘霜霜。 “这辆车我什么时候提?”顾易航侧转过脸,对着销售问,这话里的意思便是也要了。 这下销售小姐有些为难了,看了看顾易航,又看了看潘霜霜,为难道:“这款车目前只有这一辆,等下一辆进口大约还需要两个月。” “你先接待我们的。”顾易航直接将话挑明,他有优先购买权。 销售小姐为难地看着潘霜霜,道:“这位小姐不如看看其他车型?其实我们......” “我就要这辆。”潘霜霜并不相让,这辆车显然是女士款,顾易航买来给苏念染的,她偏是不能让她得意。 顾易航蹙了下眉,潘霜霜的意图,他看得清清楚楚,她这是故意为难。 “潘小姐,我想你应该知道,是我们先看这辆车的。”顾易航松了眉心,又道:“潘副市长没有教你先来后到的规矩?” 潘霜霜被这句话气得满脸通红,拽了拽邹景生的袖子,想要从他那边寻求帮助。 邹景生清冷地撇了她一眼,开口便道:“看看其他的吧。” 潘霜霜没想到当着面儿,邹景生还向着苏念染,一口气咽不下去,怒道:“我偏就这辆。” 一时间,僵持不下。 第一百八十一章.并不大方 念染握着顾易航的手摇了摇,顾易航侧目看她,念染低声道:“我们看看其它的吧。” 念染并不想和潘霜霜做无谓的争抢,有顾易航这样护着她,她已经很开心很满足了,至于那辆车,她虽然也是喜欢,但细想想又没有必要。 顾易航眉峰微蹙,他不理解念染为何退让。 念染踮起脚尖,小声道:“我们去看看宽敞一点的车型。” “嗯?”顾易航疑惑。 念染脸颊红了下,这要她怎么开口说。顾易航平时挺聪明的,一点就透,这会儿怎么就想不明白了。他们都打算要孩子了,迟早是要有的,就算买车,也肯定是宽敞的比较合适。不管是她变成孕妇后,还是孩子出生后。 “以后多一个人的话,小车型就不实用了。”念染抿了抿唇,已经算是给出明示了。 顾易航细细一想,唇瓣勾起,握紧念染的手,低声道:“是我糊涂了,一时没想到。” 对于他们窃语,邹景生一字不漏的落进耳里,面色更加沉。原本属于他的东西,本眼前这个男人占为己有。更让他忍受不了的是念染的那些笑容,不再是因为他而起,且她还要为这个男人生育孩子。 “先生,你们决定了谁要这辆车了吗?”销售小姐见念染在他耳边耳语几句之后,原本男人身上强硬的气场消散,于是她才敢多问一句。 “给那位小姐吧。”顾易航对销售说道,然后牵着念染向别处走去。 潘霜霜争赢了,却丝毫高兴的情绪也没有,因为邹景生的目光随着苏念染走了。她深吸了口气,捏了一把邹景生,唤回他的神思,愤然道:“刚刚为什么不帮我?你还想着苏念染呢?没听见她要和顾易航生孩子了吗?” 邹景生面容沉得厉害,深暗的眸子盯着潘霜霜看,潘霜霜被看得心中一凛,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灯,自小娇惯,没有人可以违逆她。 “人家以后是一家三口,你那么想着念着,又有什么用!”潘霜霜凉凉道,还嫌刺激不够,又道:“苏念染早就是别人的人了,你清醒一点吧。” 邹景生盯着潘霜霜的目光更加吓人,里头的情绪让人摸不清,看不明。 许久,邹景生未发一言,转身离开。 潘霜霜对着他的背影,厉声道:“邹景生,你给我站住!” 邹景生脚步顿住,深吸了口气,再回头的时候,面色已经缓和过来,淡淡道:“我去抽支烟。” 这样平常的态度,潘霜霜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任由他出去。 顾易航牵着念染的手,到了另一区,这回更加认真的挑选。经过念染提醒,他才想到以后要是有了宝宝,小孩子东西多,车子自然是要大一点,出门才更加方便。 “这辆怎么样?”顾易航目光看向一辆黑色七人座轿车,对念染问道。 念染刚刚那么说,其一是真的考虑到实用xing的问题,其二是不想顾易航为了她和人争执,却不曾想顾易航立刻认真考虑起车型的问题。 “我们暂时还不需要吧,可以等有了以后再买。”念染觉得现在立刻决定有些太早了,看了眼那辆空间足够大的七人座,不由笑道:“而且七人座,你当是要生篮球队啊。” “这是未雨绸缪。”顾易航伸手又握住念染的另外一手,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道:“篮球队有什么问题,你想要足球队都可以。” 念染仰头,拉着顾易航的手晃荡着,笑道:“你当我是母猪啊。” “我是在夸赞你对我的吸引力。”顾易航抿唇笑,按照现在的频率,多生几个应该是没有问题,只是计划生育这事要想想办法。 “尽会胡说八道。”念染红着脸,嘟囔了声。 顾易航是越来越不吝惜夸赞她,而且常常很露骨,以前她总觉得他是严肃正经的,到底谁来告诉她,他是什么时候变成爱调戏她的流氓! 车子最后在顾易航的坚持下还是卖了,不过倒不是那辆七人座,而是念染挑选的另一辆银灰五人座,正副驾驶座较为宽阔,xing能也十分稳定。在没有宝宝之前,也很适合她来开。 下订之后,车子要过段时间才能提,两人牵着手走出4s店。 邹景生在外面花坛旁抽着烟,见两人出来,眸色微动一下,拧灭烟头,走向前去,只对着念染道:“刚才不好意思,她的脾气是被娇惯坏了。” 念染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像潘霜霜那样的天之骄女,骄横了点也实属正常。 “我们还得谢谢她呢,要不是这样,又怎么会想到现在我们更需要的车型。”顾易航并不像念染那样好说话,潘霜霜对念染的言语针对,他会计较,也会在意。 邹景生听顾易航这番话,下意识蹙了眉,他讨厌顾易航用这种他们才是一家人的口吻,但他却连讨厌的立足点也没有。 “顾先生,我能单独和小染说几句吗?”邹景生这时把目光移向顾易航,问道。 念染微怔了下,侧抬着脸看向顾易航。 “恐怕不行。”顾易航直接了当拒绝。 可能连邹景生也没想到他的这么直接地拒绝,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念染看到邹景生的表情是微楞的。 “我并不是个大方的丈夫。”顾易航很坦白,道:“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小染这个称呼,希望你也能够尽量避免,以免你的未婚妻再误会。” 邹景生脸色微变,眸色深沉地看着顾易航。 念染略有些尴尬,拉了拉顾易航的手,对邹景生客气礼貌道:“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邹景生沉着眸子,看着念染和顾易航上车,车子没入车流之中,他低头又从兜里掏烟,只是原来烟盒已空。 第一百八十二章.一定是我 念染坐在车上,低垂着眸子,想着如何跟顾易航解释潘霜霜之前的话。 潘霜霜把话说得那么暧昧,也不知道顾易航会怎么想,她并不希望被顾易航误会。 “那个她说得话......”念染边组织语言边说。 顾易航转着方向盘,侧目看了她一眼,浅笑道:“放心,我不会相信她的话。” 对于顾易航给与的信任,念染心中微微动容,但她并不打算就这样躲过这个话题,而是选择面对。 “那天我确实和邹景生一起去医院了。”念染想了想,还是用最直接的叙述方式,道:“是邹妈妈生病了,我去看望她。” 顾易航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念染有些紧张,赶忙又说:“但这和邹景生无关,邹妈妈从小对我就特别疼爱照顾,她也算是我半个亲人。” 交叉路口,顾易航目视前方,未接过话语。 念染更加紧张了,连声道:“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她话语顿住,她说不出那种以后不去看邹妈妈的话,因为她做不到那样的冷漠,邹妈妈这次是大病,无关邹景生,她都理应照顾。 这并不是闲事,邹妈妈是等于半个亲人的存在,她年幼时又多受照顾,她狠不下心不去关心。 “傻瓜。”顾易航在红绿灯停下,抬手揉了揉她的秀发,淡淡地笑:“你做你想做的就可以了。” 如果她是那样冷漠的人,那就不是他所认识的苏念染了。 他所认识的苏念染总是看着对周围的淡漠疏离,骨子里心软的不得了,把人与人间的情感看得很重要,且十分珍惜身边的人事物。 “顾易航。”念染伸手搭在他方向盘的手上,脸上泛起浅浅的笑意,认真道:“谢谢你。” 谢谢你可以理解我,谢谢你选择信任我。 顾易航了然她想说的话,反握了下她的手,见红绿灯换了颜色,便放开,重新发动车子,缓缓行驶。 周日,顾易航因为有些资料必须得去事务所查阅,所以家中就剩念染一人。 念染百无聊赖,决定要好好将房子整理收拾一番,这里比原先那个家大了一倍有余,收拾起来自然也比较费力。 环顾了家里摆设布置,念染忽然觉得干劲十足,于是先从房间开始,弯腰清扫地面,扫着扫着看见顾易航落在地上的手机,于是便捡起来放到床头柜上。 每次都是顾易航说她迷糊,这次让她逮到了,他也有迷糊的时候,出门竟然忘记带手机。 刚放下手机,铃声便响起来了,念染滑开锁一开,是个陌生来电,犹豫了下该不该接,心想万一有事呢,便滑了接听键,放到耳边。 “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那头声音含了欣喜的笑意。 念染深蹙了下眉,虽然是透过电话,这样短短一句话,她也已经听出对方是谁。 “怎么不说话?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上次所说的?”秦青没有听到顾易航的回应,焦急了。 上次所说的?秦青和顾易航说了什么? 念染的眉头蹙得愈深,嘴唇紧紧抿着。 “易航,你难道忘记了我们曾经走过那么多年了吗?”秦青心慌了,上次好不容易让顾易航听着她说完六年前那件事的误会,她最担心的就是他不信,所以要试图唤起曾经的美好记忆。 “我想他应该没有忘记,不过你这样绑架回忆,真的好吗?”念染忍不住开口对秦青道。过去的回忆不管是否美好,都是存在过的,不能予以否认,但不停地拿回忆说事,企图动摇她的丈夫,这是她不能容许的。 秦青面色一变,嘴唇有些发白,颤抖着道:“易航呢?” “如果你找他也是为了说刚才那些话,我可以帮你转达。”念染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以一种顾太太的姿态对她道。 顾易航说他自己不是个大方的丈夫,那她也不是一个大方的妻子。秦青的意图太过明显,使用的方法也太过卑劣,她不得不正面迎敌,绝了秦青的念头。 “不需要,我想亲自和他说。”秦青缓过脸色,强硬地念染道。 “没这个必要。”念染轻叹了一声,其实若不是秦青硬要介入她的顾易航之间,她想她们起码能成为朋友。 “有没有必要不是你说了算。”秦青声音冷下来,又对念染道:“你们三年的婚姻而已,你以为你对他的事情了解多少,你以为你真的可以替他做主?” 秦青的这几句质问有点咄咄bi人,念染也硬起心肠,道:“我们现在是三年,但往后还是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这些都不会有你的参与,秦青,这样的纠缠,最痛苦的是你自己,不是吗?” 念染是真心想要劝她,纠缠于过去,不如用心面对未来。 “呵,苏念染你真的太天真了。”秦青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声,笃定道:“他未来的几十年,陪着走下去的人,一定是我。” 念染有些厌烦的皱眉,秦青笃定的态度,让她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手心渗出汗来。 “随便你。”念染心慌地想要立刻挂上电话。 “有一点你不知道吧,易航最讨厌别人私自接他的电话。”秦青在念染挂掉之前,轻笑着飘出这句话,然后率先将电话挂掉。 念染握着手机,低垂着头,眸子看着顾易航的手机屏幕,还是那张她在槐花林里的照片。 看着上面自己的笑颜,念染心稍稍安定了点,甩了甩头,不去想秦青那些笃定却又莫名其妙的话。 只要她和顾易航坚守着婚姻这道城墙,别人是怎么都介入不了的,她需要做的就是相信顾易航,相信他们的婚姻。 就像顾易航对她付出的信任一样,她报以同样的信任去对待,不能轻易被动摇。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驯化宠物 念染在床上略坐了会儿,起身开始继续打扫房间,没一会儿,她的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 念染从兜里掏出手机,滑开锁看到来信人是秦青了,她拧了拧眉,点进去。是一张照片,那上面秦青头依偎在顾易航肩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的样子,顾易航侧着脸,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照片上,环境幽暗似乎是在酒吧内,这么自然的依偎和表情,显然是人捕捉拍到的。 念染手掌不由紧握了下,咬着下唇,细看着照片,幸而他们年纪似乎是二十出头的模样,顾易航还没有现在的沉稳,秦青脸上还带着稚嫩青涩。 那时候的顾易航会有多么喜欢秦青,从表情就可看出来了,他目光温柔地几乎要滴出水来,如一潭潋滟的湖水,泛着粼粼柔光。 念染抿紧唇,向下滑去,秦青在彩信的后头还附赠了一句话:这是旁人眼中的我们,希望你能看清楚。 呵呵,看清楚什么?看清楚他们曾经有多相爱? 念染只觉得好笑,秦青所采用的手段不止是卑劣那么简单,还很无聊,不断的提醒她,他们曾经相爱,她以为她就会主动退出吗? “我更希望你能看清楚,那上面的你们已经是十多年前。”念染低头打了这一句回给秦青,想了会儿,有打了一条:“这样的照片无论你有多少张发过来都没有用,因为我并不是活在顾易航过去的人。” 点完发送之后,念染将手机收起来,继续打扫卫生,在擦床头的时候,忽然抬起头来,看着空空如野的墙面。 话虽然是那样强硬地对秦青说,但她和顾易航似乎还没有一张照片,甚至连婚纱照都没有。那时嫁得匆忙,也正是顾易航工作忙的时候,除了亲戚和请个别朋友吃饭之外,什么都没有准备。 领了证,两家人一起吃了顿饭,然后她就拎包入住。婚纱照是想也没有想过的事情,不过她倒是也懒,即便顾易航提出要照,依照当时的状况,她也会拒绝。只是现在想来,难免有些遗憾。 念染收回目光,轻叹了一声,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拿着抹布继续低头擦拭。 手机有不适时的响起,念染以为还是秦青来骚扰,便懒得去掏出去接,过了会儿,铃声很顽强地连续响起,她不得不拿出手机,表情有些烦躁,滑开第一句,就对着那头道:“请你不要再骚扰我。” 邹景生紧抿着唇,眉头深蹙,压抑着声音,淡淡道:“好,我知道了。” 念染听到是邹景生的声音时,楞了下,然后快速解释道:“我不是在说你,刚刚是......” 念染顿了下,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道:“是推销东西的打了很多电话,我才以为你是......不好意思。” 邹景生听了念染的解释,脸色缓和了些,声音依旧是淡淡的:“昨天我是想和你说,我妈今天下午三点做手术。” 念染怔了下,原来他昨天要求单独聊是要说这个。 下午三点?念染抬眼看了下脑中,时间尚早,便对邹景生道:“我一会儿过去看邹妈妈。” “嗯,见到你,她应该会高兴许多。”邹景生低眸,看着在病床上休息的母亲,她两鬓已经白发虚生。他知道她曾经有多希望念染成为她的儿媳妇,毕竟是自小看着长大,如同女儿一般的亲。 可惜,他没能完成她的愿望,选择了一条相悖的路来走。 念染挂了电话后,迅速将家中打扫清理一遍,然后煲了汤,想着一会儿顺便也去看看程野。 到医院的时候,下午一点左右,念染提着骨头汤先到普通病房看程野,见门开着,就走了进去。 竟然看见潘嘉嘉坐在病床旁边,剥着葡萄递到程野嘴边,程野的表情有些冷,眉心有一丝厌烦的蹙起,却还是张口吃掉潘嘉嘉送上的葡萄。 潘嘉嘉抽出纸巾,擦了擦手,含笑道:“你要是能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乖? 念染拧了下,觉得潘嘉嘉的语气像是当程野是正在被驯化的宠物。见他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念染便敲了敲门板。 潘嘉嘉侧过脸看到念染,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挑了挑眉梢:“苏老师又来看程野啊,来得真是勤。” 这话里听着味道不对,念染也没太在意,拎着保温瓶进去,放到床头柜上,对程野道:“伤筋动骨,喝点骨头汤补补。” 程野嘴角微微闪现一丝笑意,潘嘉嘉冷笑地看着他,他碍于她手上的照片,便冷淡对念染道了声谢,称自己要休息了。 念染觉得程野有点古怪,又见潘嘉嘉很亲昵地扶着他躺下,也不好久留,就转身离开了。 程野在念染离开后,睁开眼睛,目光瞟向床头柜上的保温瓶。 潘嘉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底多了一丝阴冷,举步过去,把保温瓶拿起来,浅笑着对程野问:“想要喝吗?” 程野收回目光,他直觉这个女人并不会那么好心。 果不其然,潘嘉嘉拿着保温瓶走到垃圾桶旁边,拧开盖子,将瓶中的骨头汤倾倒到垃圾桶里,她一边倒,一边看着程野,笑道:“哎呀,我真是不小心,全都倒掉了。” 程野眉心蹙了下,懒得去看她,闭上眼睛,侧过身子躺着。 潘嘉嘉并不那么轻易放过他,故意走到他的面前,惋惜似得:“苏老师一定炖了很久,真是可惜啊。” 程野沉默,假寐。 “你很心痛吧?”潘嘉嘉俯身,脸靠近程野的脸,嘴角笑意明显,又道:“你现在很讨厌我吧?” 程野睁开眼睛,墨染的眸子看着潘嘉嘉嘴角的笑意,手掌收握了一下,要是以往,他都不会估计她是不是女人,这一拳就会挥上去了。 可是,他不能这样无所顾忌了,他不能害了苏念染。 “程野,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了。”潘嘉嘉也注意到了他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嘴角笑意又加深,伸手抚摸他的眉眼,道:“你很怕那张照片流出去对苏念染不利吧,还真是深情,明知道和她不可能的事,还那么护着她,我都有点嫉妒了。” 程野闭了闭目,不去理会她那些话,低声道:“我要睡一会儿。” 潘嘉嘉也没再为难,低头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含笑坐在他身旁看着他。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手术开始 当念染走到后面贵宾病房时,邹景生正站在走廊里,有些焦躁地掏着口袋,掏出烟盒,摸出打火机。 念染抬手将他唇上的烟抽掉,眉峰蹙了下,不太赞同道:“医院禁止吸烟。” 她能体会邹景生的紧张,大约还有半小时,邹妈妈就要手术了,如果手术失败,那后果便是....... 念染握了握拳,坚定地对邹景生道:“邹妈妈会挺过去的,她舍不得让你一个人。” 邹景生垂眸,幽深地眼睛盯着念染的脸,她坚定的表情让他焦躁的心沉淀了一些。 “我进去看看邹妈妈。”念染见他脸色缓和了些,便朝病房内走去。 邹妈妈正和琴姨说着话,见念染来了,立刻含笑让她过去床边坐。 念染握着邹妈妈的手,笑问:“和琴姨聊什么那么开心?” “说景生小时候的事呢。”邹妈妈眼底泛起慈爱的光,对念染道:“还记得小时候你把小人书藏在他床底下的事吗?” 念染想了想,确有这事,而且不止是一两回,起初邹妈妈还以为是邹景生不用功,尽看些闲书,为了这事还好一通教训。邹景生xing子沉,倒也没供出她来。 “有一回,真是把我吓得够呛。”邹妈妈弯着嘴角,笑道:“那里头夹了个男孩写给你的情书,我当是写给景生的,后来才知道那些书是你的。” 邹母话音一落,琴姨和念染也跟着笑了,病房里气氛轻松了点。 不过,男孩写给她的情书?她怎么不知道。念染拧下眉,略思索了会儿,确实没有记忆了,难道是邹景生没有拿给她? “你们两个啊,从小看着是景生比较省心,长大了呢,恰恰相反了。”邹母忽然摇头,低叹一声。 念染握着邹母的手,轻拍了拍,道:“景生现在事业有成,公司做得那么大,您还担心什么。” 邹母示意琴姨先出去,念染有些疑惑,只听邹母又轻叹了一声。 “小染,有些事情你不知道。”邹母低垂下眼眸,幽幽道:“关于景生的父亲。” 念染更加疑惑,邹景生的父亲不是在他未出生前就车祸去世了吗?她从母亲那边听来的就是这样的。 “我一直隐瞒着一个秘密,景生的父亲并未去世。”邹母深吸了口气,想着自己进手术室后,可能不能再睁开眼睛出来,便想将一些事和念染说说,也许将来念染能劝劝他收手。 “没有去世?”念染不解,没有去世那为什么从来没有来看过他们母子? “确切来说,三年前还活着。”邹母眸中显露一抹哀伤,叹道:“他是个有妻子的人,我生下景生后才知道自己原来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所以后来我带着景生离开他。” 念染惊愕,原来邹妈妈还有一段这样的过去。 “最后还是被他找到了,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他暗中都有和景生见面。”邹母眼角的细纹似乎更深了些,她抬起眸子看着念染,握着她的手道:“景生虽然不说,但我知道他从小是渴望父爱的,有些事情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做不到的。” “不,邹妈妈你千万别这么说,景生被您教养的很好不是吗。”念染宽慰她道。自幼比邻而居,邹妈妈带大邹景生有多不容易,念染是看在眼里的。她的父亲在母亲去世后不久,就耐不住一个人带她,而选择娶了个女人回来,由此可见,一个人带大小孩有多困难。 邹母嘴角勾了勾,柔和地看着念染,道:“我今天告诉你这些,是想如果这回我有事,你以后可以劝一劝景生,他父亲确实是犯了罪,他应该放下报仇的事。” 念染越听越糊涂,邹景生要报什么仇? 正当念染要细问,病房的门被推开,邹景生和几个医生走进来。 邹母被抬到另一张床上,推出病房,向手术室推去。 这个心脏手术有一定难度,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直至三四个小时过去,还没有半点动静。 太阳渐渐西去,落日的余晖洒进窗户,邹景生一动不动站在窗台旁边,敛着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念染坐在一旁的长椅上,低头祈祷。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天色越来越暗,心不由跟着渐渐沉下。时间越久,代表手术进行地越不顺利,已经超出了预计结束的时间一个半小时了。 念染抬起头,看向邹景生,见他唇瓣紧抿,搁置在窗台上的手也不由是微微颤起,透露着他此刻不安的情绪。 念染起身,走过去,低声道:“放心,还没结束总是有希望的。” 这样的安慰,连念染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像是说给邹景生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你去吃点东西吧。”邹景生侧过头,遏制着自己的不安,对念染道。 已经八点了,早过了晚饭的时间,念染担忧着连肚子也不觉得饿,便摇了摇头。 两个人一阵沉默,不一会儿,手术室灯暗下来,邹景生从玻璃的反射中看到之后,立刻转回身子。 医生走了出来,主刀的大夫是一脸的疲惫之态,邹景生心中一凛,立刻走过,嘴唇紧张地微颤:“我妈......” 医生拿掉口罩,给了邹景生个微笑,道:“手术成功,病人要先进隔离病房观察段时间,没有出现排斥现象的话,应该就没问题了。” 邹景生提着心,终于安稳落下,原本紧握着的手掌,也渐渐松开,肩膀也开始呈现放松状。 念染闻言也长长地松了口气,脸上挂起微笑,对邹景生道:“邹妈妈吉人天相,手术都扛过了,接下来一定会好的。” 邹景生侧头看向念染,冷峻的脸上也有了一丝放松后的笑意。 忽然,他走近她一步,将她纳入怀中,道:“谢谢你。” 念染蹙了蹙眉,抬手想推开这个拥抱,邹景生已经放手。 她甩掉那种怪异的感觉,心想他也许真的只是想给她一个感谢的拥抱而已。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生命脆弱 邹母被推出来,送进隔离观察病房,眼睛还一直紧紧闭着,她的浑身麻醉暂时还退不了。 人放松下来之后,念染肚子也开始觉着饿了,便对邹景生道:“你也一直没吃东西,我去外面买吧。” 邹景生眼睛看着玻璃防护窗内邹母,半分也没移开,只对念染点了点头。 现在医院食堂已经关门了,念染得走出去买,出了医院,她把手机开机,看到有顾易航打来了一个电话,边走边回拨出去。 没多久,电话就接通了,顾易航的声音有些急切:“你在哪里?” “我在医院,邹妈妈今天做手术,刚刚才结束。”念染直接对顾易航道:“早上你的手机落在家里了,我才没和你说。” “哦。”顾易航顿了下,问道:“那她手术成功了吗?” “嗯,现在转入隔离病房观察。”说到此处,念染迈得步子看着都轻松愉悦。 “晚上你要在那里陪护吗?”顾易航走出阳台,垂看着楼下的街灯。 “不用,琴姨会陪护。”念染本来确实想过留下来陪护,但她不能完全不顾及顾易航的心情,就算顾易航大方,可以谅解她照顾前男友的母亲,可她也不能那么自私。 试想若是秦青的家人有事,顾易航去整夜和秦青一起守着,她心里也不会有多舒服。换位思考一下,顾易航给她空间和信任已经足够大了,她并不能再得寸进尺。 “那我去接你。”顾易航的声音似乎也轻松了一些,有了些许的笑意。 “嗯嗯。”念染挂了电话,正好到了便利店,买了两份面包和水,往回走。 回到病房的时候,邹景生依然站在隔离窗边上,他今天足足站了近十个小时。念染把东西递给他,低声道:“你去坐着休息会儿吧,邹妈妈没那么快醒。” “我不累。”邹景生接过面包和水,低头拆着。 “去坐会儿吧,邹妈妈暂时还不会醒来,要是你累垮了,到时候她醒来,你怎么照顾她啊。”念染边说,边推着邹景生到一旁的座位上。 邹景生知道她只要坚持,他就拗不过她,无奈地笑了笑,被按坐到位置上,低头吃东西。 念染下午一直是坐着的,腿倒是不累,站在邹景生旁边,半依着墙面,拆开面包纸袋。 顾易航来得很快,吃完面包没多久,他就脚步匆匆出现在她眼前。 邹景生偏头看向顾易航,眸色沉了沉。 顾易航像是没有看到一旁的他一样,低声对念染问:“已经可以走了吗?” 念染眸光投向还在病房里的邹母,她睡脸祥和,呼吸罩下的气息也很稳定,便侧转目光看向邹景生,对他道:“邹妈妈醒来,打电话给我。” 邹景生点了点头,敛去眸色中的异样,对念染轻声而诚恳道:“今天谢谢你陪着我妈。” 念染给了他一个浅淡的微笑,握着顾易航的手,一同离开医院。 回到家中,洗澡换睡衣,上床睡觉时已经十一点,紧张了一天的情绪算是彻底放下来了。 挪了挪身子躺进顾易航怀中,搂住顾易航的腰,脸颊蹭了蹭他柔软舒适的衣料。 顾易航抬手抚了抚她的发丝,低声问:“怎么了?” 念染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又轻叹一声,喃喃道:“我今天忽然觉得生命好脆弱,随时的一场病痛就有可能被剥夺走。” “现在医疗先进,只要及时治疗,一般病痛都可以克服的。”顾易航知道是邹母的病给她带来了感触,轻声抚慰道:“手术已经过去,她很快就会康复的。” “嗯。”念染轻应了声,突然想起另外一件,脸色微变了变。 秦青说当初是因为生病离开顾易航的,她虽然已经知道这并不是主因,但秦青似乎也确实生了严重的病,要不然也不会在她家里看到那么医术,还有上回在医院碰到她。秦青说因为生病,还拿掉了孩子。 那么这一些,顾易航知道吗? 念染心脏漏跳了一拍,有些心慌,今天早上秦青在电话里说上次和顾易航谈得就是这件事吗? “易航......”念染张了张口,想要问出来,又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于是停顿了下,道:“早上我接了一个电话。” “嗯?”顾易航轻声发出了个疑惑的音节,他听出念染声音的不对劲儿。 念染迟疑了下,小声道:“是秦青打来的。” 顾易航眉头拧了下,最近秦青确实常打电话给他,不断要和他谈谈。 “不管她说了什么,你都不要在意。”顾易航轻轻摩挲着她耳根部的软肉。 念染几不可闻地嗯了声,然后犹豫着,斟酌道:“你知道她六年前生病的事吗?” 顾易航眉心隆得更紧,没想到秦青会将这件事告诉念染,他也不过是前几天才听秦青说的。因为得知这个病,而精神压力增大,那个时候他又不在身边,有一段时间靠酒精度过,麻痹自己的病痛,所以才会和顾昭然发生那样的事。 这就是她对她出轨的解释。 当年他工作起步,是有些繁忙,可能忽略了她一些,可这并不能构成原谅她出轨的理由。 无论是病痛,还是来自赵芝华所施于的压力,他统统都可以陪着她一起承担,是她选择错了方式。 “嗯?”念染见顾易航没有回答,便抬起头看他。 “我知道。”顾易航简单地回应了句。 “那孩子的事......”念染声音逐渐变低,再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心神有些不宁。 “什么孩子?”顾易航听到念染说到一半停下来,便追问了句。 念染咬了下唇,搂着顾易航的手松开了一些,手掌却紧紧抓着他背脊的衣物。 顾易航的这句反问,显然是并不知情的表现。她还以为顾易航之所以之前不喜欢小孩,是因为这个缘故,看来并非她所想,难道孩子的事情也是秦青的谎言? “怎么不说了?”顾易航低头看着念染问道。 念染收敛神思,在顾易航怀里摇了摇头,带着困倦的鼻音:“好困,我睡了。” 顾易航轻笑了笑,稍动了下身子,让她能抱得更舒服。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生子秘方 周一,照常上班,齐迹冷冷淡淡地对她说了吴主任让她带学生参观展馆的事情。 念染看见那个破碎了的搪瓷娃娃已经被粘好,摆在桌子上,只是粘合过的痕迹很明显,一眼就能看出。那天被打碎成那么多片,他还执意粘回去,看来这个东西对于他来说很重要。 “怎么还嫌碎的不够彻底?”齐迹见念染看着他桌上的搪瓷娃娃,冷嘲地刻薄了句。要不是她的那个朋友,也不会搞成这个样子。 “额,对不起,齐老师真的不好意思。”念染收回目光,再度道歉。 齐迹抽了桌案上的教材,起身便向外走,懒得理会念染。 念染轻叹了声,整理起自己手上的教材,张玲带着小月月进来,小月月立刻跑念染身边,抱住念染的小腿,撒着娇要念染抱。 近段时间,张玲一直带着小月月来学校,只要她中间空闲一节课就会帮着带带,所以小家伙也没有刚开始那么怯生生了,反而是现在粘人得很。 念染将她抱到膝上坐,从包里拿出一个棒棒糖哄她。 “你啊,真应该早点做妈妈。”张玲看着她哄小月月玩,忍不住玩笑道:“她现在是粘你比我还多。” “张姐你就会取笑我。”念染给了棒棒糖之后,把她从膝盖放下来,继续整理教案。 张玲笑了笑,忽然想到件事,凑近念染身边,压低声音道:“我记得怀月月之前,婆婆给了我张秘方,让我炖了给老公喝,很有效果,要不我找给你试试?” 咳,念染脸稍微红了下,生过孩子后的女人果然是百无禁忌,她还没有急需到这份上,何况顾易航已经天天精力那么旺盛了,哪里需要什么乱七八糟的补药。 “真的很有效,按日子算,好像就是喝得当天就有了月月。”张玲肩膀轻碰了碰念染的肩膀,又道:“现在怀的话,明年3月开春生,天气正好,月子也好坐。” 念染耳根也红了下,张玲见她是不好意思,便又道:“你不用不好意思,我这是过来人的经验之谈,我那时候生完月月正值夏天最热的时候,那月子坐得真不舒服。” 念染惫懒的偷安惯了,自然也是想怎么舒服怎么来,可孩子什么时候来,这种事怎么控制的住。 “我这就去找找,我记得上次七班的黄老师就找我要过,可能现在邮箱里还有呢。”张玲见念染似乎有被她说动,就立刻积极地打开电脑,在里头寻找,不多久,她抬起头,笑道:“找到了,我发你邮箱还是打印出来给你?” “张姐真的不用了。”念染脸皮薄,总不习惯和别人讨论这种闺中事。 “我发你邮箱算了,你要是想用就看看,不用也可以这样放着。”张玲了解她面皮薄,便直接替她拿了注意,将秘方发到她邮箱。 人家那么热心,念染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任由她去吧。 两人聊着天,没注意一旁的小月月,爬上了齐迹的椅子,够到了那个搪瓷娃娃,小肉爪没抓稳,砰地一下就落地了。 念染看到那刚被粘好的娃娃又支离破碎了,心下叫苦,也不知齐迹又会发怎样一通脾气。 张玲过去将小月月抱到自己座位上教育,念染弯腰捡着瓷片,本来粘好不久,胶水都没有真正稳定干透,这下碎地更多了。 齐迹下课回来,一进来,就看到念染弯腰捡着那一片片熟悉的碎片,心头怒火蹭地一下上来,快步走向,俯身将她手腕扣住,厉声道:“你是跟我有仇吗?!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极限!” 张玲见齐迹误会了,立刻放下月月,向齐迹道歉道:“齐老师对不起,是我没看管好月月,才让她不小心碰倒了你的东西,真的很对不起。” 齐迹扣着念染的手松了开来,有些别扭道:“不好意思,错怪你了。” 念染揉了揉刚刚被齐迹大力箍过的手腕,她能感受到他的怒意,就这么一下,她的手腕都被捏得通红了。 齐迹低头,弯下身子捡起碎片,这一回,他没有将那些随便再收起来,而是沉着脸,把它们倾倒进垃圾桶。 念染怔了下,这个搪瓷娃娃对他来说那么重要,怎么忽然就...... 安颖此时探头进办公室,见那人也在,便走了进来,唤了声念染,然后也注意到垃圾桶里的瓷片和地上还残留着地零星碎片,询问地看向念染。 念染心知齐迹此刻不悦,就朝安颖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往枪口上撞。 安颖倒是不在意,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然后拆开盒子,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放到齐迹的面前,道:“我说过会陪你个一样的。” 念染在看到那尊娃娃的时候,略惊了一下,看上去几乎是一模一样,正疑惑安颖是从哪里找到的,只听她又道:“我没找到你那个一样的,这个是我去陶艺教室学着捏的,那天真的很抱歉。” 齐迹将目光挪向那尊新的搪瓷娃娃,手艺看着很笨拙,但造型和他原先那个是一样的。 他伸出手去拿,安颖正要以为他是打算原谅她了,没想到他手却一挥,将那尊暂新的娃娃挥落在地,让它遭遇同样支离破碎的命运。 办公室内,几个人表情都是惊楞住的,小月月似乎被吓到了,突然大哭起来,张玲赶紧抱着她哄,可能是里头的气氛太僵,小月月一直不停哭,张玲只能将她抱出去哄。 哭声除却之后,办公室内陷入了安静僵硬的气氛,念染有注意到安颖手上的贴了好几个创可贴,想来是做这个娃娃做的。 安颖手掌收握了下,淡淡看了眼一地的碎瓷片,又看了眼齐迹,转身离开办公室。 念染本想追上去,但上课铃打响,她只能连忙抱着教材先去上课。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莫含求情 下课之后,念染立刻打了电话给安颖,一直是暂时无法接通,便打去了顾宅。 顾宅接起电话的林淑唯,只听神经兮兮,没头没尾的唤:“柏秋啊,你早点回来,这家里有人要害我。” 念染楞了一下,刚想搭话,电话就被顾铭接去。 “伯父,安颖在家了吗?”念染现在和顾铭说话,总是心里怪怪的,毕竟撞见了他和别的女人一起,又加上怀疑林淑唯的药是他换的,怎么都无法自然以对。 “刚刚回来了,我让她接电话?”顾铭听到电话里是念染的声音,也不是很自然,看了一旁疯疯癫癫的林淑唯,眉头不禁皱了皱,也不知她刚刚胡说八道了什么。 “额,不用了,她在家就好。”念染听到安颖没事,就也不再多言,再道了声再见,就将电话挂了。 林淑唯那句家里有人要害她,究竟是无心的胡言乱语,还是真的察觉到了什么。依照她现在的精神状况,应该没有能力察觉,难道真的只是直觉那么简单? 念染边向外走,边想得出神,手机铃了好几下,才回过神来,低头一看是陌生号码,滑开接起,里头传来一个软软的女声:“请问是柒染吗?” 柒染便是念染给杂志社画稿刊登的笔名,会叫她这个名字,无非是网上一些朋友,但她向来和他们来往不深,没到现实生活交心的地步。 “嗯,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念染略有疑虑地问,除了美编之外,网上的朋友应该很少人知道她的电话。 “我是莫含。”对方直接报上名来。 念染闻言更是讶异,莫含剽窃了她的稿子之后,便将她双向删除好友了,自己都想不到方法找她,她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念染忍着气,让自己尽量心平气和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电话里不方便,我也在a市,我们约个地方聊聊吧。”莫含的声音很柔很软,听起来年纪不大的样子。 念染跟她在网上也有三四年的交情了,当被她剽窃,被她背叛的时候,就很想问问她这究竟是为什么。 “好,我们见面。”念染沉默了下,便干脆答应,她也很想见见她,亲自质问。 莫含报了一个咖啡馆,念染略一想,大约知道是什么地方,就答应了。 念染走出校门,招了辆车,便向约好地方去,五点多的时候到了咖啡馆,里头客人零星几个,环顾了一眼,念染觉得没有符合她印象的人,便自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侍应生刚拿了菜单过来,门口的风铃就又响起,念染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孕妇扶着腰走进来,也在找人的样子,然后目光停在了她的脸上。 念染怔了下,心生疑惑,那孕妇便已走向她,坐到她对面。 “你是莫含?”念染回过神来,开口问道。对面的孕妇约莫三十岁的样子,圆脸,大眼睛,很清秀标致,只是精神似乎不太好的样子。 “嗯。”孕妇点了点头,支走了旁边的侍应生。 念染看着她大腹便便的样子,原本心里想着的质问,竟一时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在网上莫含给她一种爽朗的大姐姐感觉,而现实中似乎很不同,看着很文静内敛。 “我是通过杂志社要到你的电话的。”莫含见念染没有说话,便先开口道。 念染看着她,眼底似乎有一层淡色的青圈,看起来几日没有睡好的模样,预感到她即将要和她谈的是什么话题。 “对不起。”莫含很直接的先道歉。 念染眉心微蹙了下,静待她的下文,只听她又道:“我知道我这么做是错的,但是我真的需要那笔稿费。” 剽窃她的稿子,只是为了卖给出版社赚稿费? “你也看到了,我的孩子即将要出生了。”莫含低头抚摸了下肚子,眸光里泛着泪珠,楚楚可怜道:“孩子的父亲在年初的时候车祸撞成了植物人,现在需要钱一直维系养护着。” 念染静默了会儿,一同看向了莫含的肚子,原本要质问的语气,也放得柔软了些,道:“无论怎么样,你也是画手,应该知道这样做是触犯了什么。” “法院的传票我已经收到了。”莫含眼中的泪水就要决堤的模样,她抬眸看着念染,握住念染的手,道:“求求你,不要打这场官司,我们可以商量的,如果需要赔偿,我也可以......” 念染拧了拧眉,抽回被她握着的手,淡淡道:“这不是赔偿的问题,那是我的画稿,我的构思,它们并不属于你。” “对不起,对不起。”莫含连声道歉,抽过桌上的纸巾,擦拭眼角的泪水,哽咽着道:“那个时候如果没有那笔稿费,我丈夫恐怕就要被放弃治疗,挺不下了,我知道自己不该一时贪念,可我真的是没有办法。” 念染见她哭得可怜,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欺负她一个孕妇似得,可明明她才是这件事的最大受害者,她又找谁说理去,她的漫画被剽窃,对杂志社方面没法交代,还差点上市,可能会被告以反剽窃。 “我可以把那些钱全都给你,接下来那本漫画的版税抽成,我也会陆续汇给你,如果再不行,你觉得其他方面遭受损失,我都可以赔偿。”莫含擦完泪,又去握住念染的手,抽抽搭搭道:“求你不要提告,我们一家现在全靠我画稿生活,如果这件事闹大,出版社可能会和我解约,并且索偿,那样我们的生活就无法维系下去了,小染,算我求你了。” 念染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有一晃神的动摇,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这件事已经并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了,还关系到美编和她所在的杂志社。 这种错误,不是她想要原谅就可以原谅的,不管莫含有多大的苦衷。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没有兴趣 莫含见念染没有心软的意思,紧咬了咬牙,擦干眼泪,一双水眸望着她,再度探寻地问:“你一定要提告对吗?” 念染迟疑了下,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们认识也有三四年了,当初你进这个圈子,我也帮助过你,你现在所在的杂志社也是我介绍你进去的。”莫含开始搬出以前她对她的种种恩惠好处,游说道:“如果你是担心这本书之后没有出版机会了,我也可以再介绍出版社给你,看在那么多年朋友的份上,请给我一条活路吧。” 念染低头,看着玻璃杯里的茶叶沉沉浮浮,慢慢涨大,舒展开经络,她沉默了良久,再抬头时,眼睛里多了丝淡淡的嘲讽:“我一直当你是前辈,也很感激你当初给予的帮助,但是那么多年的朋友,你想过把我的画稿署上你的名字出版时,我会遭遇什么样的境况吗?” 念染的反问,让莫含一下子语塞。她当初剽窃她的画稿时,想得是念染个xing似乎柔软好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许就会认栽了事,毕竟这圈子这样的事情并不少,却没想到她会将她告上法庭。 而现在探她的口风,似乎也是绝不可能放过她了,若是知道她这样的不好惹,当初也不会抱有那样的侥幸了。 “如果杂志社向你索偿的话,我也可以赔付。”莫含咬了咬牙,不管如何,她不能让念染提告,如果她败诉,不止她所在的出版社要和她解约索偿,可能她这一行也会声名狼藉,难以混下去。 “莫含,你还是没有搞清楚我在意的是什么。”念染深吸了口气,眸子幽幽地看着她,道:“你也是画手,应该明白自己的作品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我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冠上别人的户口,你明白吗?” 莫含听到念染如此坚定的语气,搁在桌子上的手,也无力的垂落下来,良久,才哑着声问:“所以,你一定不肯放过我,是吗?” 放过? 念染不禁蹙眉,这事何来放过之说,她只是要拿回自己的东西,正当地维护自己的权益。她虽然素来心软,但也不会盲目圣母,这件事不能因为同情莫含的遭遇就那么算了。 “版权我一定会拿回来。”念染抿了抿唇,看着莫含一脸失魂落魄,又道:“我并不会要求你赔偿,只是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其实莫含的书已上市了一段时间,她的损失是避免不了的,如果按法院的正常程序走,莫含输官司会赔付上大笔的钱。 但念染还是有了一丝心软,莫含如今的处境,她并不想多计较钱,只要拿回版权即可。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咄咄bi人?”莫含咬着下唇,怨怼地看着她。 念染抿唇不语,现在咄咄bi人的是谁?为何莫含认为她就一定要让着她?她剽窃反倒是对了? “我想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念染从包里拿了张钱,搁置在桌上,起身离开。 莫含低垂着脸,手紧握成拳,眸色阴暗。 念染离开咖啡厅之后,打车去了医院,中午的时候邹景生打过电话来说,邹妈妈已经醒了。 当念染走到回廊的拐角,就看见潘霜霜站在病房外面,她犹豫了下,没有踏出步子。依潘霜霜的心xing,她就算单纯地想看邹妈妈,也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还是不要打照面得好。 转身正要离开,便撞见了琴姨,琴姨和念染打招呼,引起了潘霜霜的注意。 潘霜霜快步走过来,嘴角挂着笑意,道:“来看我婆婆?” 念染也只能硬着头皮,回头应:“嗯。” “那真可惜,她刚刚睡下了。”潘霜霜挑眉,故作惋惜道。她最讨厌医院里的气味,所以自邹母住院后也只来过两次,这两次还都恰巧碰到了苏念染,她对于苏念染这种热心感到作呕。 “那我先走了。”念染知道潘霜霜对她有成见,自然不会多呆在这里讨人嫌。 “等一下。”潘霜霜在念染转身离开之际,开口道:“有一件事,我想我有必要和你说一下。” 念染停下脚步,回头等待她说话,潘霜霜走了几步,绕在她的前面,冷着一张脸:“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和景生。” 念染闻言,觉得自己听到了个笑话,她何时打扰过他们?而且如果没记错的话,潘霜霜才是曾经的第三者吧? “我想潘小姐你误会了,我看邹妈妈,从来和邹景生无关。”念染觉得自己该声明这一点。 “苏念染,她是我婆婆,用不着你关心,我再重申一次,请你不要在假惺惺做这些多余的事。”潘霜霜轻抬起下颌,有些趾高气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在故意接近景生吗?” 念染浅蹙了下眉心,觉得潘霜霜有点无理取闹,直言道:“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我对邹景生半点兴趣也没有。” “那就希望你说到做到。”潘霜霜冷哼了一声,然后眼眸看向念染身后。 念染觉得她的眼神不对劲儿,便回过头看去,只见邹景生站在距她一米左右的地方,紧绷着一张脸。 他显然是听到了。 静默中有一丝尴尬,不过念染觉得自己说得也是实话,她确实已经对邹景生没有感觉。 “我先走了,替我问候邹妈妈。”念染也没心思理会邹景生是怎么想的,直接经过他,说了这么句话,便脚步匆匆地离开。 邹景生的脸一直紧绷着,看了眼潘霜霜,就朝里面走去。 “你自己都听到了吧?她可对你半点兴趣也没有呢。”潘霜霜跟上去,心情很好,非常愉悦地弯着嘴角道。 邹景生停了脚步,侧过头看着她,眸光沉如寒潭,淡淡道:“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不管如何,我一定都会娶你的。” 潘霜霜看到他眸中莫测的寒光,不禁心里打了寒颤,再看的时候,竟已掩去,仿佛那寒光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顾家乱事 念染回到家中,已经临近七点,顾易航还没有回来,于是,她简单地煮了个面。端着坐在茶几旁,打开电视,边看边吃。 随手按到了个娱乐八卦台,念染就楞住神了,那上面分明就是伯父顾铭。顾家在a市是商界名流,现在的人喜欢看有钱人的八卦,这不稀奇。只是念染没想到,顾铭的事情这么快就爆出来了,毕竟他已经不是顾氏当权人了,新闻价值也没那么高。 看新闻上说得绘声绘色,简直要说出一部豪门恩怨史了。念染停住看了会儿,才知道原来上次和顾铭一起逛商场的女人并不简单,几个月前还是顾氏销售经理。 念染正看着,顾易航开门进来,在玄关处换了拖鞋,边松着领带边向她走去,听到电视里播放的内容之后,侧头看了眼,眉峰隆起。 念染没太在意,起身将吃完面的空碗端起,朝厨房走去,边向顾易航问:“你吃过了吗?” “嗯。”顾易航应了声,目光没有离开电视画面。他之前听念染提起过,顾铭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但是却没想到和顾铭在一起的女人会是顾氏的销售经理。 几年以前,顾铭就被迫退出顾氏的权力核心,对外宣称是因为顾铭身体不好,其实顾家内部的人才知道,顾铭退位是已故的顾老爷子的意思,他在顾氏这些年亏空了不少钱,顾老爷子看出他不堪重用,才汰换了继承人。 这些年,顾氏已经完全由顾昭然掌控,顾昭然虽是顾铭的独子,顾铭在被迫退位的时候也有过不甘,试图想幕后cao控,只是顾昭然个xing太强,并不十分听话。 念染洗完碗筷之后出来,见顾易航还在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个台,不禁奇怪,走过去坐到他身边,轻声问道:“你在想伯父的事情吗?” 顾易航点了点头,也并不瞒她,对她道:“这件事并不简单,太多的巧合了。” 念染不太明白他的话,歪着头等待他的下文,顾易航却不再说了,只在沉思着。 念染伸手,将中指和食指并拢放在他的眉心上,轻轻抹开他皱着的眉头,道:“先不要想太多,如果想知道什么,明天我们回大宅看看。” 顾易航眉头被舒展开来,眼眸看着念染,浅淡地笑了下,抬手将她在他眉心的手握住,道:“其实若非爷爷,顾氏的事,我半分也不想理会。” 顾老爷子在念染嫁进去前,就已经去世,念染对他是半点也不知晓,隐约听安颖提起过,顾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最疼的就顾易航,在顾家,他们爷孙的关系也是最好的。甚至顾老爷子有意让顾易航做继承人,只是顾易航选择了另一条路。 念染见顾易航提起爷爷,神色有些落寞,便倾身过去拥住他的肩膀。 顾易航只是在想到顾老爷子临死之前说的一些话,才有些低落,但很快就恢复过来,看着环抱着他的念染,无声地笑了笑。 “你的案子已经排期,在下周一的时候开庭。”顾易航想起将这件事和念染说,又道:“我们手上的证据,已经足够胜诉。” 念染松开顾易航,坐靠在一旁,垂着眸子思索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这个不会判刑吧?” “嗯?为什么这么问?”顾易航疑惑。 念染犹豫了下,将今天莫含找她的事情,和莫含现在的状况说了一下。 顾易航听完,明白过来,伸手捏了捏念染的鼻尖,问道:“所以你心软了?” 念染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轻叹了一声。 “做错事接受惩罚是应该的。”顾易航揽住念染的肩膀,轻轻抚慰,又道:“人并不能因为自身困苦,就把它当做犯错的理由。” 念染想着顾易航的话,顿时豁然,抬起脸朝顾易航笑了笑:“你说得对。” 顾易航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念染半跪起身,环住顾易航的脖子,从上低头轻咬了下他的唇瓣。 顾易航将她的唇噙住,含进嘴里吮咬,手抚着她的背脊渐渐向下。 正值气氛旖旎的好时候,忽然被响起的手机铃声破坏了,顾易航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手机,不打算理会,继续亲吻着念染的唇舌。 手机还顽强的响着,念染已经没了情绪,轻推了下顾易航,示意他先接起电话。 顾易航无奈地松开念染的唇舌,伸手将手机拿过,来电是赵芝华,他迟疑了下,想将电话挂掉,被念染看到了来电显示,催促他道:“说不定有急事。” 顾易航滑开锁接起电话,赵芝华的声音从里头传来,有一丝慌张:“易航,家里出事了。” 念染坐得近,也听到赵芝华的话了。 “什么事?”顾易航蹙了下眉,冷静问道。 “你伯母拿刀砍了你伯父,现在你伯父正送医治疗,情况紧急。”赵芝华简单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念染惊愕住,顾易航挂了电话,对她道:“我要出去一趟。” “我和你一起去。”念染立刻站起来道。这样在家里她也放心不下,林淑唯怎么会忽然拿刀砍了顾铭?难道是知道顾铭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嗯,走吧。”顾易航没做反对,一同到玄关换了鞋子。 两人一同朝医院赶去,到的时候顾铭已经被送进手术室,顾恒和安颖站在手术室外,顾恒衣上还染有血迹,想来应该是顾铭的。 “伯父现在怎么样?”顾易航走过去问安颖道。 “刺中肾脏,还在急救。”安颖显然是被今晚的场景吓到了,说话时嘴唇都有些苍白,又道:“伯母被带到警察局了,昭然哥和妈现在都在警察局。”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想要抱抱 顾易航眉头深蹙了下,怎么会被带到警察局? “事情发生的时候,爸妈还有昭然哥都不在家,我在楼上并不知晓,是刘管家喊我,然后女佣报了警。”安颖理了理思绪把事情说得更清楚一些。 “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已经倒在地上,救护车和警车几乎同时来的。”顾恒接过安颖的话,他铁青着脸,显然面色不好。 顾易航紧抿着唇,垂着眸思考,此时手术门打开,医生道:“幸好送来的及时,已经抢救过来了,你们可以去看看他了。” 安颖轻松了个口气,和顾易航跟着医生去病房。念染走得慢了一步,无意间看到顾恒脸上的表情,觉得有点奇怪,他的眼眸似乎没有高兴的情绪,脸也紧绷着。 不过也就那一秒钟的时间而已,念染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是看错了,便也没再多想,跟着进了病房。 顾铭缝了几针,还未完全脱离危险,病房里不宜留太多的人。顾易航便和念染先出去,他打了个电话给赵芝华,将顾铭现状说了下,然后问了她在哪区警局。 “这里有爸和安颖就够了,我们去警局。”顾易航挂完电话,便对念染道。 念染点了点头,和他一同出了医院。医院这边有医生护士照顾,顾铭暂时没什么大碍。林淑唯那边则不同,严重的故意伤人罪,恐怕不是交钱就能保释出来的。 赶到警局,顾易航以律师的身份,和警方谈保释,只是对方似乎铁了心,咬准了不放人,最后顾易航只能抬出了林淑唯这些年患有精神方面疾病的事情,这本来是顾家的家丑,这种时候也不得不提了。 最终林淑唯是被暂时保释出来的,被带出来的时候身上都还是血,脸上表情神神叨叨的,但也没有情绪特别激动的表现。 “谢谢。”顾昭然显得有一丝心力交瘁,声音低沉而沙哑。 顾易航没有回应他,牵着念染向外面走,顾昭然和赵芝华扶着林淑唯也一同向外。 几个人一同回了顾宅,此间林淑唯的精神倒是一直很稳定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她身上的血迹,大概不会联想到她刚刚疯狂的砍了自己丈夫。 “念染,过来帮忙。”时间已经不早,女佣们都已睡下,赵芝华只能找念染一起帮忙清理林淑唯。 念染跟着上楼,到了卫生间。赵芝华去给林淑唯找换洗衣服,念染哄着她脱衣服洗澡。 “呵呵,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林淑唯凑近念染耳朵,有些神志不清道:“柏秋啊,你一定要看牢昭然啊。” 念染听她这话,心想林淑唯肯定是知道顾铭外面的事。但拿刀砍人的行为似乎偏激了些,看她现在的精神状况,明明还算稳定,怎么会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来。 “伯母,我们先洗澡。”念染半拥着林淑唯去莲蓬头下冲洗。 水才一打开,林淑唯忽然大力的推开念染,念染被猛地一推,脚下滑了一下,屁股着地摔倒。 林淑唯发了疯一样,将莲蓬头对准念染,念染从头到脚被浇了个透,脚下打滑,还站不起来。 这时赵芝华走了进来,劈手拿过了林淑唯手上的莲蓬头,将水关掉,然后抓着林淑唯乱挥的手。 念染赶紧起身,趁这个时候帮着将林淑唯清理一下,换上干净的衣服。 出了浴室,赵芝华喂了林淑唯一杯水,没多久,林淑唯就躺在床上安静地睡了。 “你去安颖房间拿衣服,洗洗休息吧,今天晚上也够累了。”赵芝华看了眼浑身湿透的念染,淡淡道。 念染点了点头,退出林淑唯的房间,向楼上走去,到安颖屋内拿了套睡衣,便回顾易航房里的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来,也没见顾易航上来,便下楼去寻。 走到楼下,只见顾易航和顾昭然的客厅对坐着,表情严肃,似乎在谈很重要的话。念染心想不便打扰,就要转身往楼上去,听到顾昭然忽然拔高一句声音:“这不可能!” 念染顿住脚步,有些疑惑想听,又觉得偷听不好,正犹豫着,就听见顾易航清清淡淡地飘出句:“有没有可能你心里清楚。” “他不会这么做!”顾昭然声音里几乎有了一丝颤抖,可能连他自己都动摇了。 念染大概知道他们是在说什么了,可能是顾易航将林淑唯被换药的事情告诉了顾昭然了。 “我也希望不是。”顾易航语毕,朝楼梯走去,见念染在旋梯上,先是蹙了下眉,然后向她走去。 念染被撞破偷听,有些不好意思,顾易航走到她身边,牵着她的手往楼上去。 进了卧室,关上门,顾易航一直没开口说话,眉心也一直拢着未松,他打开落地窗,走向阳台,摸了摸口袋,最后想起什么似得,把手抽出。 念染知道他在特别烦躁的时候,会想抽烟,这一个多月以来似乎没见过抽烟了,而且家里的烟盒都消失不见了。 念染看着他摸空的手,还有他越加深蹙的眉头,便走到他身后,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脸贴服在他的背上。 顾易航知道念染是在安抚他的焦躁,手搭在念染的手上,包覆住她柔软的手背,轻轻地拍了拍,还反过来安慰她道:“我没事。” “我知道。”念染应了句,然后低声道:“我只是想抱抱你。” 顾易航握住念染的手,转过身子正对着她,抬手抚着她的脸颊,轻轻摩挲着,慢慢地将眉头松开,俯身在她耳畔,低喃似得道:“我也想抱抱你。” 同样一句,不同人不同语气,完全是两个意思。 显然念染的意思很纯洁,但顾易航的嘛...... 要是换做平常听了,念染可能会轻捶他一下,说声无赖。这个情形下,她知道顾易航是有意让气氛放松,让她不必太担心他。 念染将手臂收了收,环紧顾易航,让彼此依偎地更加紧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满城风雨 次日,念染和顾易航照常先去上班,顾铭那边由安颖陪护着,赵芝华在家看着林淑唯,顾昭然却不知道去哪里了,似乎从昨天夜里就开始消失了,顾恒代他去主持顾氏每月一次的董事局例会。! 中午的时候,安颖打过电话通知其他人,顾铭已经醒过来了。念染离下午上课的时间还在,便想去医院看望一下,打了车没多久就到了。 病房内只有安颖一人,她拧了毛巾递给顾铭自己擦脸。念染站在门口,怔了下,看着他们两人的侧脸,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感觉。 “小染。”安颖看见念染便唤了一声,奇怪道:“怎么站在外面不进来?” 念染甩掉那种古怪感,走了进去,只见顾铭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大约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伯父。”念染恭敬地叫了一声。 顾铭沉着一张脸,未抬眼看她,也不吱声回应。 安颖端着脸盆去倒水,顺便去食堂买午饭。 病房里就剩下顾铭和念染,这时顾铭忽然抬眼看着她,眸色中有着质询,他开口道:“那件事你告诉了谁?” 念染一时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想起顾铭指的是什么,摇头道:“我没有说。” 昨天晚上新闻爆出顾铭和那个孕妇的事情,这可能是导致林淑唯精神忽然不稳定的关键。 但无端端怎么就会爆出新闻,那女人怀孕也七八个月了,顾铭自认为一直隐瞒的很好。怎么偏偏就在撞上念染不久,就被爆出来,而林淑唯一向不看电视,又是怎么知道的。 顾铭沉了沉目光,显然是不太相信念染的言辞,又问道:“易航知道?” 上次昭然的事情就是顾易航爆个杂志社的,他不得不多想一层,顾易航虽然表现的似乎对顾氏没有兴趣的样子,天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没有一个男人不爱钱权。 “易航不会那么做。”念染下意识地反驳了句,间接承认了顾易航知道这件事。 顾铭的目光更加幽沉,看着念染冷笑了下:“你能保证什么,上次的事你也是一无所知,连自己的丈夫要做什么都不清楚的人,没有资格替他辩驳。” “伯父。”念染咬了下唇,对顾铭无来由的指控有些恼怒,道:“我相信易航,何况这事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易航的出发点也是为了顾家好。” 虽然最终的结果简柏秋和顾昭然离婚了,但总归顾昭然没有把丁薇娶回家。 “谁知道他是为了顾家,还是为了他自己。”顾铭冷哼了一声,眸中带着嘲讽。 念染被他的话堵得生气,正欲辩驳,敲门声响起,念染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女人扶着腰,挺着大肚子走进来。 这是上次在商场见到的那个女人,念染拧了下眉心。 “你怎么来了?”顾铭皱着眉,有些疑惑。 女人走过来,先是看了念染一眼,然后扶着肚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抹了抹眼睛,哽着声道:“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让我知道,你万一有个好歹,我们母子两怎么办。” 念染站在她身后,是俯看的角度,她的眼睛里明明没有泪水,装哭倒是装得很像。 “谁告诉你的?”顾铭纵然是不喜欢林淑唯,但这是顾家的家丑,他并不想太多人知道。 女人似乎早有准备,从手拎得包里拿出一份报纸,递给顾铭,道:“这都满城风雨了,你还想瞒着我吗?那女人怎么能下得去手,怎么会这么狠心!” 顾铭接过报纸一看,昨晚的事情赫然登在了头版头条,还把林淑唯这些年的精神状况都一概说明。 顾铭的眸色渐渐沉了,手掌收了收,报纸被捏出皱折,然后奋力往床板上一拍,表情可以用怒不可遏来形容。 “有人是按耐不住了!”顾铭深吸了口气,意味不明道。 念染见多留在这里也没意义,就想告辞先离开,却听那女人道:“医生说我的预产期快要到了,你什么时候接我进顾宅,总不至于让我们母子沦落在外吧?” 顾铭本就沉着的脸又黑了几分,抬眼看了下念染。 念染收回目光,道了句先走了,便转身离开。 “这次的事情,我不会那么轻易算了,你放心,我一定让你们回顾家。”在离开关闭的房门的时候,念染听到顾铭这样对那女人承诺道。 念染轻叹了声,正要离去,在走廊拐角碰到了买饭回来的安颖,念染想着顾铭和那女人可能还有话说,便拉着安颖先在外头坐。 安颖大致知道顾铭外遇的事情,也有些感概林淑唯的过激行为。 “伯母这次不会有事吧?”安颖有些担心地问,昨天她看着林淑唯被带上警车,虽然昨晚被保释出来了,但这毕竟是严重的伤人罪。 “易航说只要伯父不提起控诉,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念染拍了拍安颖的手,宽慰道。 安颖稍稍安心了些,起身准备进病房,念染正想拉着她再拖延会儿时间,就听病房内传来很大一声,东西摔到地上的声音。 “好啊,原来你一直没打算和那个女人离婚!你当我们母子是什么?!难道要一辈子没名没分地跟着你!”女人的声音十分尖锐的响起,带着怒意地控诉着。 “朱倩,你冷静一点。”顾铭有些不耐烦的安抚,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林淑唯背后还有林家,即便这些年她疯疯癫癫的,林家还是她的靠山。” “呵,现在你来和我说这些,当初上床搞大我的肚子怎么不说?”朱倩冷冷地嘲讽一声,紧接着道:“顾铭,你最好想清楚,是要那疯婆子,还是要我们母子俩,你不要忘记你还有什么东西在我手里!” 安颖和念染听得怔了下,互看了对方一眼,还没来及的有所反应,朱倩已经开门出来,满脸怒意地离开。 安颖站在门口,犹豫了下,本想举步进去,念染拉住她,朝她摇了摇头。 这时病房内传来一声闷痛的叫声,两人也顾不得刚刚发生的事情了,快步走进去,见顾铭手捂着伤口处,眉心紧皱,额头冷汗直流。 顾铭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伤口裂开,重新被推进手术室修补伤处。 大约一点的时候才结束修补,念染下午还有课要上,就不做久留,离开了医院。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自作自受 放学后,顾易航来接念染,念染把今天在顾铭病房里发生的事情和顾易航说了下,有些担心道:“伯父似乎被那个女人威胁。” “那也是自作自受。”顾易航拧了拧眉,冷冷淡淡道。 “伯母会怎么样?”念染忽然想到问,严重故意伤人罪不会就这样轻轻揭过,就算顾铭不提起告诉,昨天晚上那么多警察来了,那么多双眼睛看到了,想要完全逃过罪责是不太可能的。 顾易航沉默了会儿,打转方向盘左拐,道:“最轻是要被送进疗养院。” 念染低着头,轻叹了一声。林淑唯若被送进疗养院,那个叫朱倩的女人也许就登堂入室进顾家了。她虽与林淑唯的关系并不亲厚,也不愿看到她落到这样下场。 而且那个朱倩似乎不是省油的灯,顾家以后恐怕难有安宁日子了。 “我们现在不去医院吗?”念染收敛了下神思,见开得路线不对,便侧头看向顾易航问道。 “嗯,我们去杂志社。”顾易航给出了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解释道:“事情来的太快太巧,昨晚顾家发生的事,除了我们自己和佣人知道之外,又没有其他人在场,杂志社知道得未免太快了。” “你怀疑有人透露消息?”念染拧眉思索,可这个消息泄露出去,最大得利的人会是谁? “朱倩。”顾易航直接截断了念染的思考。 事情闹大了,即便顾铭不和林淑唯离婚,也满城都知道林淑唯严重伤人,最轻就会被送进疗养院,可是朱倩真的有这个本事?她人又不在顾家,怎么会第一时间知道的那么清楚? “买通佣人并不难。”顾易航似乎知道念染在想什么一样,看了她一眼,就给出了她答案。 “如果是那样,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念染想了想,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呵,顾家可怕的又何止如此。”顾易航轻笑低讽。 “什么?”刚刚那句话被喇叭声吞没,念染并没有听清,疑惑地问了遍。 “没什么。”顾易航摇了摇头,不再提及。 到了杂志社,顾易航刚停下车子,就见顾昭然从里头出来,三人打了个照面。 顾昭然脸色不太好的样子,看见顾易航过来,便走过去,轻嘲地笑了声道:“顾家的事原来你还肯上心的。” 顾易航并未对他的嘲讽进行回击,淡淡地看着他。 “事情如你昨晚所说,你有没有觉得很高兴?”顾昭然的脸上有一丝颓败之色,漆黑的眸冷冷地看着顾易航。 “我没什么可觉得高兴的。”顾易航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看着有种疏离的味道。 “是吗?我以为你这辈子都忘不了我和秦青的事,会一直怨恨着我,看到我焦头烂额会很开心呢。”顾昭然从鼻腔里轻呵了一声,似是自嘲。 当顾昭然说到秦青的时候,念染明显感觉到顾易航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这个伤口恐怕在他心里还没有痊愈。 “你有这个想法,不过是你自己心虚的表现而已。”顾易航眸光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牵着念染转身离开。 顾昭然垂在腿侧的手握成了拳,又慢慢松开。 顾易航和念染重新上了车之后,顾易航一直紧抿着唇不语,念染便陪着他一同沉默。 行车过程中异常的安静,她和顾易航已经很久没有处于这样的状态了,这份安静里有一丝紧绷的情绪在。 秦青始终是横亘在他心里的一道疤,可能时间久了,不痛不痒了,但是疤痕却依旧还在,每次低头都还能看到,然后进而想起。 念染抿了抿唇,不由将头转向窗外,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 顾易航忽然停下车,念染这才眼睛聚焦了下,原来已经到家了。 开车门,下车,两人一前一后,又是一路的沉默。 进了屋子,念染打开冰箱看了看,空荡荡的几乎没什么可煮了,低声和顾易航说了句:“我去下超市。” 说着便到玄关处换回鞋子,顾易航也跟着过去,道:“一起去。” 念染见他说话了,嘴角不由勾了勾笑意。 两人正要坐电梯下楼,听到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喊了句等等,念染立刻长按住开门键。只见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步履阑珊,缓慢走进,老太太的腿脚似乎不太好,由老先生又牵又扶着挪动脚步。 “谢谢你们。”进了电梯老太太向念染他们道谢。 电梯到了楼下,他们让着两位老人先出,看着他们脚步缓慢,互相依靠着前行的背影,念染脸上挂起了浅淡的笑,梨涡浅现。 顾易航伸手去握住了念染的手,牵着她走出电梯,在她耳边低喃了句:“我们以后也会这样。” 念染反握了握顾易航的手,抬起脸朝他笑了笑。是啊,他们以后也会这样,慢慢地一起变老,然后彼此依靠。她还担心什么,不管是多深的疤痕时间也会治愈,如果时间治愈不了,那就由她来治愈。 在往后更长的岁月了,她可以一直陪在他身边,一点点消磨着他的伤痕,直到它消失为止。 “顾易航。”念染顿住脚步,唤了一声。 顾易航驻足,侧回身子看她。 念染扬了扬嘴角,然后举了举他们相握的手,浅笑道:“要记得你说过的话哦,以后也要这样握紧,不许嫌弃我变老变丑。” 顾易航莞尔,扣着她的手收紧,道:“只要你不嫌弃我。” 念染得意地抿唇笑,偏头思考了下,最后有些为难地说:“那可真说不准。” “就算你要放开,我也会缠着你。”顾易航抬手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听起来好像我甩不掉你了。”念染摸了摸鼻子,含笑道。 “你发现得太晚了。” “现在退货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两人絮语不断,牵着手向外走,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用或不用 过了两日,果不其然林淑唯被强制送进了疗养院,如果不这样,她会被控以伤人罪收押。只是疗养院那地方,和监狱又有多大差别。 念染得知消息之后,不免感叹。而换药的事情,顾易航并没和她明说,但是从之前他和顾昭然的对话,隐隐约约可以猜到是顾铭做的,顾易航说他是自作自受也有道理。 “念染,前几天给你的方子用了没?”张玲见齐迹去上课了,办公室里就她们两和小月月,便凑近问了句。 念染本还在感叹林淑唯的事,被张玲这么一问,那些感xing的思绪都烟消云散了,脸通红起来。 “你别不好意思呀,真的很有效,我不是和你说前段时间黄老师找我要了那房子么,”张玲靠近念染,道:“昨天她过来和我说已经测出怀上了。” “咳咳,张姐……”念染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结果张玲轻拍了下念染的肩膀,从包里拿出一袋东西,塞到念染手上,道:“我知道你面皮薄,想来是不会去药店抓,这是黄老师上次抓多的,我想着你可能还没买,她现在也用不上了,就管她要来了。” 念染手上拿着这包中药,像是拿了块烫手山芋似得,耳根子都烫红了。 “这个煎也方便,没那么多讲究,中火熬上一小时就成了。”张玲还特意交代清楚。 念染这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张玲这也是一番好意。 低头看了看中药包,在张玲的鼓励的眼神下,她也只好被它放进自己包内。 才把东西放好,手机铃声就响起来,很合适宜的是来电显示恰巧是顾易航,念染忽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红着脸接起电话。 “你声音怎么了?”顾易航听她说话小声,便疑问道。 “没什么。”念染偏头夹着手机,把包的拉链拉上,看不到拿包中药,似乎能缓解一下她的脸红心虚。 “刚刚4s店打电话过来,车子现在可以去提了。”顾易航边敲打完最后一排字,边对念染道:“你放学后,我们一起去提。” “嗯,好。”念染脸上展现的笑容,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甜蜜。 挂完电话,张玲便打趣道:“你们的感情怎么一直好的跟热恋期似的。” 热恋期?念染抿着唇,嘴角弯了弯。 放学之后,念染和抱着小月月的张玲一同出了校门,就见顾易航站在校门口的桂树下等。 张玲和顾易航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冲念染挤了挤眼睛,压低声音凑近:“今晚就试试呗。” 念染看了眼顾易航,脸又红了下,张玲已抱着月月离开。 “试什么?”顾易航疑惑地看着念染问,她们刚刚神秘兮兮的,似乎有什么秘密的样子。 念染没想到张玲的话被顾易航听到了,红着脸顾左右而言它,笨拙地转移话题:“你今天没开车来啊?” “嗯,你第一次正式上路,我还是在旁边看着比较放心。”顾易航已经替念染设想到了,提车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单独开。 “顾易航,你一定是故意的。”念染眯着眼睛,仔细看着顾易航。 “嗯?”他不解地挑眉。 念染伸手去抓握住他的小手指,轻轻摇着,嘟囔道:“什么事都为我想得那么周到,让我对你养成依赖xing,就再也离不开你了。” 顾易航薄唇勾起,反握住念染的手,浅笑道:“原来我的意图被你发现了啊。” 两人说笑着,招手上了辆出租。 到店的时候约莫六点中,办完最后的手续,拿了钥匙,念染就坐上了驾驶座,发动车子,轻踩油门。 “很好,就这样稳住。”顾易航坐在副驾驶座上,轻声柔和地鼓励着。 念染开出马路,正式融入车流之中,原本很紧张的情绪,似乎在顾易航的话语中慢慢淡去,握着方向盘,很稳地开着。 在红绿灯的时候停住,念染侧过头看着顾易航,笑道:“好像也不是很难。” “尾巴别翘到天上去,开车还是要小心。”顾易航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略带宠溺道。 念染点了点头,正视前方,灯换了颜色,便踩油门跟随着车流。 由于时间不早了,两人吃过晚饭后,才开车回家。回到家里已经九点多了,顾易航先进浴室洗澡。 念染打开包准备将车钥匙和家里的钥匙挂在一起,刚一拉开拉链便看到了占了很大空间的那包中药。 念染侧头看,顾易航还在浴室里洗澡,她便将中药拿出来,走到厨房,看了看柜子,好像放在拿都不合适。 耳边响起张玲说很有效那些话,稍稍动摇了下,低头犹豫地看着它。 到底煎还是不煎? 都已经拿来了,不煎好像有点浪费,可是煎了,要给顾易航喝,要怎么说?好像怎么说都不太对劲,这就好像在怀疑他那方面不行一样。 念染看着这包东西,苦恼地皱了皱眉头。 此时,顾易航洗完澡出来,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向厨房走去,准备拿水出来喝。 见念染低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手里某样的东西,不禁奇怪:“你在干什?” 念染想得太过专注,没注意到顾易航已经走到厨房门口,吓了一跳,慌忙将中药背着身藏好,讪笑道:“你洗完了,这么快啊,哈哈。” 顾易航见念染有所古怪,便踏进厨房,探头看向她身后,问:“你在藏什么?” “哪里有藏什么,我要去洗澡了。”念染心虚地笑了两声,准备闪躲过去。 顾易航长臂一伸,将她揽腰捞进怀中,抽出她手上的那包东西,放在鼻尖嗅了嗅,拧眉道:“中药?又是她给你的?” 赵芝华之前想念染怀孕,给过不少药品,各式各样,所以顾易航看到这东西的第一眼,下意识就往她那边想。 念染未免误会赶紧摇头:“是朋友给我的啦。” “朋友给的?什么效用?”顾易航记得念染并不喜欢中药的味道。 念染语塞,模凌两可道:“就是强身健体的吧。” 这样说,应该没错吧? 【作者题外话】:阿欢小卡文,还有一章,可能要晚一些,亲们早点睡,明天看也一样,舞若不好哟╭(╯3╰)╮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中药效用 顾易航有些狐疑地看着手中的这包东西,再度确认地问:“强身健体?” 念染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你哪里不舒服吗?”顾易航仔细地看了看念染的气色,双颊红润,看着很精神的样子。 “它又不是给我吃的。”念染小声地嘀咕了句。 顾易航耳朵很尖,听到了她这句话,又见她一脸心虚脸红的模样,恍然有点明白过来。 “所以这是给我的?”顾易航眯了眯眼睛,轻挑起眉梢。男人强身健体的,这不能怪他联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已经到了这份上,念染也只好点了点头。 “所以你是觉得我晚上还不够用功?”顾易航搂着念染的手臂又收了收紧,俯在她耳畔道:“看来我需要更卖力,才能证明自己没有问题,嗯?” 这声嗯,尾音拖长向上,很有性感的味道。 在念染听来,却知是危险了,男人应该都不喜欢被质疑这方面有问题吧,她赶忙否认道:“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顾易航圈着她的腰,将手握着她的手,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这缓慢的节奏有点调情的味道。 “就是……”念染支支吾吾,最后投降似得放弃了,直接道:“张姐说这是生孩子的药。” 顾易航先是微楞了下,然后反应过来,嘴角笑意不由扩大。 “是她硬塞给我的。”念染解释了句,以免搞得好像她现在求子心切一样。这事本来她就打算顺其自然比较好,只是渐渐被张玲说动了,才鬼使神差地收下这包药。 “哈哈哈。”顾易航笑得畅快起来。 念染听他的笑声,耳根子都发红起来,为什么忽然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解释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顾易航笑够了,收敛了笑声,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低头在念染耳边问道:“你刚刚就是在犹豫要不要熬给我喝?” 念染不回应他,总觉得现在自己应该找个地缝钻钻。 其实给男人喝的,又是关于生孩子方面的,无非功效也就是那些。而那方面显然顾易航没有任何问题,要不然她也不会时常睡晚了。 “这个怎么煎?”顾易航松开念染,倒是认真研究起来,还拿出汤煲,边向她问道。 “你不会打算要喝吧?”念染看他倒腾的样子,似乎是认真的,心里默默汗滴滴。 “别人的一番好意,岂能浪费。”顾易航勾了勾唇瓣,说得是义正言辞。 念染见他兴致勃勃,只能任由他去,反正现在都已经说穿了。 趁着顾易航捣鼓期间,念染回了卧室,进了浴室洗了个澡,出来时,已经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了。 抬头看了看闹钟,熬的时间竟然差不多了。 “好像可以了。”顾易航回头看了眼念染,把盖子大概,将药汁盛出来。 念染见顾易航端出来黑漆漆的一碗,味道很重,不禁皱了皱眉,道:“你确定你要喝?” “这是你带回来的,怎么反倒来问我?”顾易航吹了吹凉,闭目,仰头灌了下去,然后放下药碗,拧着眉将最后一口吞咽下去。 “有什么感觉吗?”念染见顾易航喝完之后,人好像有点红起来的样子,便担忧多问了句。 “苦。”顾易航言简意赅。 念染将药碗收拾起来,端进厨房,刚要回身,忽然被顾易航搂进怀中,手臂相贴的地方,只觉得他的温度有些高。 “你没事吧?”念染觉得他在她耳边呼出来的气都是滚烫的,不由有些担心。 “这不是你期待的效果吗?”顾易航低低沉沉地笑,轻轻吻着她细嫩的脖颈,像是落花拂过一般的温柔。 念染被亲吻地痒痒的,正要笑着闪躲,忽然被他轻空抱起,阔步走向卧室。 当念染被放置在柔软的床上,顾易航一潭深眸凝望着她的脸庞,她心神微晃,竟很白痴了地问了句:“你要做什么?” 顾易航摩挲着她的耳垂,半眯着眼睛,吐洒着热气:“当然是做你很希望我做的事。” 念染粉颊彻底爆红了,这话说得好像是她欲求不满一样。 顾易航看着她红着脸颊的样子甚是可爱,低头吻了吻她侧脸的梨涡处,手指一直摩挲着她柔嫩的耳垂。 念染受了蛊惑一样,抬起手臂,双手抓着他腰侧的衣物。 室内的温度渐高,两人的衣物减少。 夜,在缠绵缱绻中一分一秒流逝。 当太阳升起,满屋的旖旎还消散不去。 念染动了动有些酸软的腰肢,掀开被子,看了眼自己满身的痕迹,不禁蹙了下眉心,有些后悔,平常就折腾她累得不行,昨天也不知是不是药的作用,比前几日闹得还得厉害。 念染侧头看了眼罪魁祸首,他似乎睡得很香甜,一脸的满足样子,让人忍不住抬手想要捏醒他。 顾易航像是受到感应似的睁开眼睛,搂过念染,在她额头轻印了个吻,低沉沙哑着声音:“早安,怎么醒得那么早?” 念染轻哼了一声,她倒是想醒得晚,可是浑身累得跟散架一样,转个身都酸痛,能不醒来么。 “这都要怪你干得好事。”念染低声嘟囔。 顾易航弯了弯嘴角,轻抚着念染光滑的背脊,压低声音道:“我做得好事那么多,你指得是哪一件?” “你手往哪里摸呢?”念染感觉原本在背脊上的手越来越不安分,便出声问道。 顾易航原本半睁的眼睛,全部睁开,看着念染有些气鼓鼓地脸蛋儿,唇瓣不禁勾起:“往改摸的地方摸。” “顾易航!” “我在呢。” “你给我住手!” “恐怕现在有点困难。” 念染还想发出抗议,声音已经被堵在喉间,只能零星地发出些没有完整含义的,破碎的shenyin。 【作者题外话】:久等了,晚安╭(╯3╰)╮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再遇阮晴 念染早上被折腾了一番,起床洗漱吃早餐,时间已经稍微有点赶,所幸是今天不用上课,吴主任让她下午带部分学生去参观画展。 不过这事也麻烦,要做表面功夫,学校还会安排记者拍照。原本以前都是另外一个老师做的,但由于他离职了,吴主任在念染和齐迹之间,自然是选择念染,齐迹的脾气弄不好还会得罪人。 坐上校车到了美术馆,念染领着学生们进场,然后让记者拍了几张学生看画,念染侧着脸讲解的照片。 差不多做做样子就收工了,但门票不能浪费,便让学生们各自散开观摩,念染也乐得清闲,悠然地踱步走在画廊里面。 这个画展规模不大,里头却也不乏名家之作,念染慢慢踱步欣赏,被走廊最深处的一幅画作吸引了目光。是一幅女人的肖像画,笔法细致精湛,线条勾勒流畅,用色大胆饱满。关键是画中的女人十分眼熟,和阮晴长得并无二致,只是气质大不相同。 画上的女人带着笑意,眸光如湖水一般清澈透亮,她似乎在看着远方,又似乎在看着作画人。当念染把目光投向她的时候,她的眼眸好像是灵动看着她。 除却人物眼熟,这幅画的风格有些眼熟,念染拧了拧眉,向下看画家的名字。当看到画家是齐迹的时候,念染楞了一下,她从大学时候开始喜欢他的画作,却从未看过这一幅,而他停笔已久,难道是曾经未展出过的作品? 念染抬眼重新细看起这幅画,画风确实比较偏向他早期的作品。他们画肖像通常都是请模特的,但这幅似乎有些不同。画中的女人浑身充满了温柔甜蜜的气息,眸中带着透彻清亮的恋慕,而画作的笔触仿佛也饱含着情感。 念染直觉齐迹和这个画中的女人关系并不简单,也许他们是....... 正细想着,便听到旁边传来一阵争吵的声音。画廊里很安静,稍有动静便会听得很清楚,那声音耳熟地让念染侧目看去,竟是齐迹。 “我要求你们立刻撤下这幅画。”齐迹硬声对展馆的工作人员道。 “齐先生,即便你是这幅画的原作者,也没有权要求我们这么做。”负责人 上前,客气礼貌的解释道:“这幅画的所有权已经不在你手上。” 齐迹的侧脸看上去有些可怕的沉,面部的肌肉似乎隐约突了突,手掌紧握成拳,好像快要按耐不住了。 念染看了眼还在不远处的记者,这事要是闹大,学校也麻烦。于是,念染犹豫了下,上前唤住了看起来即将要动手的齐迹。 齐迹侧头看了念染一眼,脸色并没有缓和,但握成拳的手掌已经松下来。 画廊的负责人说得并没有错,这幅画的所有权已经不在他手上。这是他当年和若瑜在一起的时候,给若瑜画的,画一直在若瑜手上,不曾想到为何会在她去世之后出现在展馆里。 一定又是若瑜那个嗜赌成xing的母亲,把这幅画翻出来卖了。 想到此处,齐迹眼眸暗了暗,声音稍稍和缓了些:“那请问我如何能拿回这幅画。” “齐先生,这幅画也并非我们画廊所有。”负责人坦白道。 “提供展出的人是谁?” “这个我们并不方便提供。”负责人有些为难。 念染看齐迹似乎很重视这幅画的样子,笃定了自己刚刚的想法,画中人和他应该是关系亲密。 “如果我一定要知道呢。”齐迹压迫xing地走近一步,身上有种无形的气场震慑着前方的人。 正当气氛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时,一个女人踏着三寸高跟鞋,优雅地走过来。那脸庞和画中人几乎一样,齐迹惊愕地看着她,喃喃似得呼唤:“若瑜......” 念染听齐迹唤的名字与她所知晓的不同,眉心下意识的蹙了蹙,她不是叫阮晴吗? “你认错人了。”阮晴冷清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然后注意到念染,眼底倒是多了一丝兴味,走近念染,伸手道:“我们又见面了。” 念染伸手和她轻握了下,收回微惊地目光。她们两次相遇都是在晚上,灯光并不通明的情况下,念染只觉得她是个漂亮的女人,而现在刚刚看过那幅画,又对着真人,那种美让人震撼,只是她身上似乎有一种清冷疏离的感觉,和画中人的温柔很不一样。 “若瑜。”齐迹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上前一步抓住阮晴的手臂。 阮晴抽了抽手臂,觉得齐迹有点莫名其妙,直言道:“我并不是画里的那个人,你认错了。” 齐迹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神智渐渐拉回来,也觉察出不同,她太过清冷,和若瑜的xing子并不同。 “不好意思。”齐迹渐松开手,眼睛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阮晴看。 阮晴显然听到了他刚刚和负责人所说的话,眼睛轻轻略过那幅画,然后问道:“你想买这幅画?” 阮晴第一次看到这幅画的时候,自己都差点误认,世界上相似的人很多,可是像到这地步的还是有点不可思议。 “嗯。”齐迹收回目光,开始冷静下来,眼前这个人并不是若瑜,若瑜是在他怀中离去的,也不可能死而复生。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阮晴对于这个和自己有着一样面容的女人很好奇,前段时间得到这幅画之后,就开始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这和你无关。”齐迹恢复冷静之后,声音也冷了下来。 “你想要买回这幅画,那就和我有关了。”阮晴走到那幅画面前,仰头看着若瑜的脸,又把目光瞥向齐迹,道:“我总该知道自己要把画卖给怎样的一个人吧。” “这幅画是你的?”齐迹拧了下眉心。 阮晴颔首。 齐迹犹豫了下,开口道:“她是我女朋友。” 阮晴的目光亮了一下,紧接着问:“那她现在在哪里?” 齐迹盯着她的脸庞,眸色暗沉,脸有些紧绷。 就在念染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只听他暗哑着声音道:“一年前去世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姜灵不适 阮晴和念染都怔了一下,念染是联想到他开始封笔的时间,而阮晴则是一种不可置信,难以接受。 “这幅画可以卖给我了吗?”齐迹不关心她们在想什么,执着地想要拿回这幅画。 阮晴回过神来,想要继续追问,这时画廊涌进新一批参观者,人开始多了起来,现下说话显然不方便了。 阮晴便要求齐迹留了电话,然后离开了画廊,齐迹跟了出去。 念染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带着学生离开画廊返回学校。回到学校离放学尚早,不过她下午也没什么课了,就打算早点回家。正收拾着包,吴主任有些气急败坏地进来,说齐迹没有请假就旷课,然后让念染代他待会的课。 “早上看到齐老师接了电话,就变了脸色出去,你说不会出了什么事吧?”张玲是不喜齐迹的做派,但好歹同事一场,也少不了关心一句。 关于齐迹的事,念染也不好多言,便没有回应张玲,取出教材走向上课的画室。 直至放学,齐迹都没有回来。 念染走出校门,顾易航打了电话过来,说是要加班,晚上不回来吃。念染想着有一段时间未见姜灵了,便打了姜灵手机。 “二十四孝贤妻,你终于想起有我这么个人了。”姜灵正要下班,边拿包起身,变调侃念染道。 “这不是怕工作忙,不敢打扰嘛。”念染玩笑地回敬她。 姜灵点了电梯,站着等待,道:“少来,一定是你家顾易航工作忙,你备受冷落,才来找我的。” “好吧,我承认你说对了。”念染也不掩饰,在姜灵面前她从来都是不需要掩饰。 “敢情我就是一备胎啊。”姜灵笑了笑,走进去电梯,刚要按关门键,就有人先一步挡住了门,她抬眼望去,只见陆鸣浩身姿挺拔地站在外面。 姜灵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见陆鸣浩还不进来,正要开口催促,听见外面有人脚步匆匆跑来,声音娇柔:“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话音一落,舒柔走了进来,然后陆鸣浩才松了手臂,跟着进来。 电梯门关上,三个人在一密闭的空间里,姜灵只看着楼层显示器,陆鸣浩也目视前方,两人仿佛没有看到彼此一样,舒柔感觉气氛古怪,便打破沉静,对姜灵提醒道:“姜经理,你的手机还亮着。” 姜灵这才想起她和念染的通话还没结束,立刻举回手机。 “姜灵,你还在吗?”念染和她话说到半途,便听到那边没声了,有些焦急道。 “嗯。”姜灵轻声应了句,接着道:“那我们就约在绿源见吧。” 还未等念染回应,那头的电话便已挂掉,念染看了看屏幕暗掉的手机,觉得姜灵似乎有些奇怪。 电梯到达地下停车场,姜灵朝自己的车子走去,打开车门,上车发动,车子还未开出,便看到舒柔上了陆鸣浩的车,然后两人好像在车上接吻似的,两个头结合在一处。 姜灵眉心浅蹙了下,紧握着方向盘,踩油门开出。 舒柔看着陆鸣浩俯身帮自己挤安全带,脸颊红了红,心里像是吃了蜜枣一样,大胆地亲吻了下他的脸颊,道:“谢谢。” 陆鸣浩浅笑了下,直起身子开车。和舒柔算是不咸不淡地开始交往了,舒柔个xing温顺乖巧,可以说是理想的结婚对象,但每每和她在一起,心里还是会时不时地闪过一丝迷茫。 在电梯里听到姜灵和别人约了见面,他就忍不住开始联想对方是男的还是女的。她没看到他之前,明明打电话笑得那么开心,却在看到他之后收敛了笑容。呵,这么刻意地在疏离和闪避他,他怎么会对她还不死心,是该下定决心了。 “我们今天去看电影吗?”舒柔朝陆鸣浩问道。 陆鸣浩眸光直视前方,眸色闪动了下,顿了良久,才道:“去我家吧,我妈似乎很想见见你呢。” 见家长?舒柔眨巴着大眼睛,一愣一愣的,他们才交往不久,这样的进展会不会太快了?不过这也说明他对这段感情是认真的对待的。 舒柔这样转念一想,便娇羞地点了点头。 姜灵到了绿源餐厅,念染已经坐在那里,她笔直向念染走去,放下包,坐下,动作干净利落。 “点东西吧。”念染浅笑着将菜单递给姜灵。 姜灵翻了翻,随便点了个套餐。 “你看起来好像心情不是很好。”念染从姜灵进来起就注意到这一点。 姜灵勉强地勾了个微笑,淡淡道:“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 “工作?”念染轻挑了下眉梢,想起姜灵之前说过的话,便犹疑地问:“是邹景生公司的上市案吗?” 姜灵点了点头,喝了口水,抬手揉揉太阳穴,有些疲惫的样子,道:“本来上周交了计划书,又打回重做了。” “你一定没问题的。”念染对姜灵一向很有信心。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老是觉得很困。”姜灵轻摇了摇头,自嘲道:“难道真如我家太后说的,年纪大了?” “工作要紧,身体也要紧,少熬点夜吧。”念染见姜灵眼底有一层淡淡地乌圈,便劝了句道。 “嗯,等忙过了这一阵,就给自己放个大假。”姜灵弯了弯嘴角,不愿念染太过担心。 菜上桌之后,姜灵胃口似乎不是很好,夹了几筷子便不再动。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不会胃出什么问题了吧。”念染看着她,觉得她两颊都有点消瘦的样子,很是担心地提议。 “哪有那么脆弱,忙完这一阵子就好。”姜灵不甚在意,接着转移了话题道:“你们家顾易航最近好像接了个大案子,万华地产这官司现在全城瞩目啊。” “是吗?”念染知道顾易航最近手上有棘手的案子,但具体是什么并不清楚,不过看着顾易航天天在事务所加班,也可推断这案子有重要。 “你啊,还是长点心吧。”姜灵轻点了点念染的额头,含笑道:“你都不知道你家顾易航有多抢手吧,我听说万华地产的千金好像对他有意思。”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听这些以讹传讹的八卦了。”念染揉了揉额头,倒并不在意。 以顾易航的条件有人喜欢或追求,都挺正常的,只要顾易航不动歪心思,她还怕别的女人吃了他嘛。 “我这还不是关心你么,不识好人心啊。”姜灵无奈摇了摇头。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父子嫌隙 和姜灵吃完晚饭,才刚过七点,夏日的白天特别长,这个时候夕阳还残留在天边。 姜灵提议去看看邹妈妈,念染自从那次和潘霜霜撞了个正着之后,一直也没去探视,心里也惦记着,便和姜灵一起去。 读书的时候,姜灵以前常来院子里找她出去,所以邹母也十分熟悉,看见她来也含笑叫她坐下。 “医生说我术后恢复的不错。”邹母笑了笑抚着念染的手背。 念染见她起色不错,也就放心了不少。眼睛瞟到桌子上成堆的水果,包装精致,便道:“我给您削个梨。” 邹母也看了眼包装还未拆分的水果篮,轻叹地摇了摇头:“我不想吃她送来的东西。” “她?”念染知道邹母一向与人和善,很少以这种语气提起旁人。 “和景生订婚的那女人。”邹母忍不住又轻叹了一声,那个女人总是趾高气扬,连来看她几次,两分钟都没站到,扔下水果篮就走了,还自当是很尽心照顾了,在景生面前却装作乖巧,她着实是不喜欢她。 念染听得出邹母对潘霜霜似乎很不满意的样子,但也不方便多说,就转移了话题闲聊,其实她很想问关于上次说到景生父亲的话题,只不过现在姜灵在场,她怕邹母不方便,所以也没开口问。 大约在病房里陪了邹母一个小时,姜灵和念染才起身告辞离开。 想到安颖可能还在病房照顾顾铭,念染和姜灵绕道就转去了另一层楼。 刚走到病房门口,看到房门轻掩着,念染正想敲门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质问:“你说要把我们母子接回顾家的,现在林淑唯都已经被送进疗养院了,为什么你还不接我们回去?” 念染听出这咄咄bi人的声音是朱倩,看了眼姜灵,示意一起离开,却没想到接着传来一句:“哼,走了个林淑唯,你还念想着赵芝华吧。” 这句话让念染脚步如系了铅块一样,一时挪不动了,她震惊地几乎要发颤。 “你又胡说八道什么!”顾铭眸光怨射向朱倩,他发现她以前的善解人意一点点都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咄咄bi人,野心勃勃,一心想着当顾家的主母。 “哼,我说得是不是真的,你心里最清楚。”朱倩冷冷地哼了一声,凉凉道:“那天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是她叫你别让我进门的吧?” 念染听到此处,震愕的表情才稍有缓解,朱倩刚才那句应该只是怨恨赵芝华不让她进门才这样说的,并不是她误解的那个意思吧? 姜灵看到顾昭然朝这边走过来,就扯了扯念染的衣服,念染回头望去,先是楞了一下,然后觉得有些尴尬,虽说她不是有意偷听,但现在的状况看起来确实像是在偷听。 顾昭然走近之后,眼神淡然地撇过她们。 自从知道顾昭然和秦青的事情,念染看到他,从以前的畏惧变成现在的厌恶,冷淡地叫了句堂哥,便拉着姜灵离开。 顾昭然倒也没有在意,推开病房的门走进去,见到朱倩挺着个大肚子坐在那里,眉峰不由隆起,直接道:“时间不早了,请你出去。” 朱倩看了眼顾昭然,并不动弹,她现在自恃有孕,谁能动得了她。 “请你出去。”顾昭然迫近了一步,低沉着声音道。 朱倩挑着眉梢,朝着顾铭道:“你没教过他对长辈要有礼貌吗?” 顾铭脸色也不好,顾昭然向来个xing强烈,不听他的话,若是他此时开口肯定也是得了没脸。 “长辈?你算哪门子长辈。”顾昭然冷嘲地笑了一声,道:“别以为你肚子里有这块肉就可以用长辈自居。” “什么叫这块肉,他是你弟弟!”朱倩被他的话激怒了,声音不由拔高。 “呵呵。”顾昭然脸上的忽然扩大了笑意,看着朱倩,边笑边摇头:“你似乎太天真了,以为我母亲去了疗养院,你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进顾家吗?这块肉想做我弟弟,我看重新投胎比较快。” 顾昭然自从查清换药的人,便知道顾铭肯定也是受了这个女人的唆使,他是绝对不会让这个女人踏进顾家半步。 “你!”朱倩气急无语,就把目光转向躺在床上的顾铭,疾声道:“你就任由他这样咒我们母子俩?” “好了,你先回去吧。”顾铭有了丝不耐烦。 朱倩这下彻底是被惹怒了,手指发颤地指着他们俩,道:“好啊,你们父子俩一个鼻孔出息,顾铭,你别忘了我肚子里的也是你儿子!” 话说得又急又气,朱倩忽然捂住肚子,人渐渐软到在地上。 “好疼,我要生了。”朱倩手指收紧,抓着顾铭病床的床单。 顾昭然拧眉看着她似乎不是装的,便转身出病房去叫医生护士过来。 朱倩被抬上病床,推送进手术室。 病房内,就剩下顾昭然和顾铭两人,顾昭然冷眼看着顾铭,道:“你和那个女人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但你在背后的那些动作,还是乘早收手吧。” 顾铭被揭穿了什么似的,有些心虚,声音也大了起来,严厉道:“你这是和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顾昭然并不吃这一条,冷笑了下:“你做的那些事,又有哪件是做父亲的态度?妈的事情,若不是我兜着,你以为能瞒得过林家?” “你知道了?”顾铭的声音发颤,弱气下来。 “你放心,我并不会告诉舅舅。”顾昭然口中的舅舅是林淑唯的哥哥,现在林氏银行的掌舵人,和顾家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 “你外面的那些债,是我最后一次帮你。”顾昭然打断了顾铭想说的话,直接挑明道:“绝不会有下次,你好自为之。” 语毕,顾昭然转身走出门外。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解决骚扰 姜灵和念染出了医院,各自回家,念染坐上出租,脑子里还不由转着朱倩说得那句话,脑子越想越乱。 于是,摇下车窗吹吹风,有两道身影在她眼前一晃而过,她怔了怔,立即向后看去,人已经不在远处。 念染浅皱了下眉心,心想也许是自己看错了,一边这样安慰着自己,一边忍不住拿出手机拨打了顾易航的电话。 响了许久,才有人接起,顾易航声音有些低沉:“嗯?” “你还在事务所加班吗?”念染试探xing地问了句,她想要证实刚才的那一晃而过是自己看错了,顾易航不可能和秦青私下见面吧。 “嗯,怎么了?”顾易航仿佛说话有些不方便的样子,都讲得特别简短。 念染稍有疑虑,细一听他那边还有汽车的喇叭声,眉头不禁深蹙,顾易航根本不在事务所,他为什么骗她?难道她刚刚没有看错? “没什么,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而已。”念染握紧掌中的手机,垂着眼眸敛去眸中的各种猜测。 顾易航那头似轻笑了一声,只听他声音放柔:“我很快就回去。” “好。”念染挂掉电话之后,手垂在膝盖上,怔忪出神。 到家之后,念染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洗了个澡,便躺上床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她半睁开眼睛,看到顾易航拿了衣服进浴室洗漱,又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 脑子里突然蹦出了在街上看到顾易航和秦青的那一幕,猛地睁开来,顾易航正好洗完澡出来,柔声道:“我吵醒你了?” 念染摇了摇头,眼睛紧紧地盯着顾易航,他的表情与平时并无不同。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顾易航浅笑了下,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你最近一直很忙,是案子很棘手吗?”念染原本想问的话到了嘴边,却换成了这模样,她还是缺乏面对勇气。 “这个案子确实有些麻烦。”顾易航想起万华的案子便蹙起眉头,顺便道:“我明天要出差一趟,早上六点的飞机,当天来回。” “哦。”念染见他丝毫没有提起的意思,心里就存了个疙瘩,不太愿意说话了。 顾易航并不知晓她的心思,只当她是困倦极了,也没再扰她说话,伸了手臂过去,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搂进怀中。 “别动,热。”念染别扭地从他怀里出来。 顾易航拧着眉,看着背对着他的苏念染,觉察出不对劲了。虽说是正值夏日,但房间里开了空调,他们尚需盖上薄被睡觉,哪里来的热。 “念染。”顾易航挪了下身子,将她的背脊靠进他的胸膛里,低唤了一句她的名字。 念染并没有回应他,闭着眸子却也睡不着,索性转过身子正对着他,一双漆眸借着月色盯着他的脸庞,张了张口想问,又闭上嘴。 “嗯?”顾易航看出她似乎有话要说,引导似得发了个疑惑的音。 念染沉默了良久,方才道:“你今天在马上加班的吗?” 顾易航听念染这个问法,心知她看到了,便也不隐瞒:“秦青约我出来见面了。” 念染见他这么干脆就承认,反而显得是自己扭捏,于是直截了当地问:“为什么和她见面?” 上次秦青打顾易航电话被她误接,她已经知道顾易航多次拒接秦青电话,既然已经做到这地步,为什么忽然又会秦青见面? “她给你发的那些短信,我知道了。”顾易航握着她的手,轻轻揉捏着。 念染微楞了楞,自那天误接了电话之后,秦青确实有给她发过短信,开始是一张他们合照,后来陆陆续续地,秦青也有在发,内容大同小异,除了照片之外,还有他们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念染开始觉得秦青是无聊,到后来觉得她有点可怜又可悲,并没有太去在意短信里的内容。 “你洗澡的时候,手机搁在床上,我看到亮起的屏幕显示是她,所以才看到的。”顾易航解释了句,自己并不是有意偷看她的手机,他是担心秦青找念染绝无好事。 “所以你就去找她?”念染不曾想到顾易航是为了她才去见秦青的。 “嗯,她答应了我去见她,就不会再发那些东西给你。”顾易航轻轻吐了口气,秦青这已经可以构成骚扰了,他不明白她怎么会变得那么偏执,不可理喻。 “我并不在意那些东西,它们让我更了解曾经的你而已。”念染不否认起初看到的时候,有点泛酸,但这几天下来,她从秦青的字里行间和照片,了解到顾易航爱上一个人会是那么的义无反顾,也了解到顾易航付出的有多少,间接知道他伤得又有多深。 “你可以不在意,但是我在意。”顾易航将念染轻轻地搂紧怀中,低喃道:“我怕她在潜移默化地动摇你,你一向心软。” “你对我也有点信心好不好?”念染莞尔,轻捶了下顾易航的手臂。 “我这是以防万一。”顾易航见念染似乎理解了他这么做的原因,也松了口气,玩笑道。 “要以防万一的人难道不是我吗?”念染握着顾易航的手指,摩挲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道:“你们见面比那些短信内容更让人担心,不是吗?” 顾易航唇瓣抿着,向上扬了扬,道:“你的意思是你在吃醋?” 念染垂着眸子不语,女人看到老公和余情未了的前女友在一起,这个反应再正常不过吧。 “真别扭。”顾易航抬手捏了下她的鼻尖,道:“承认一下吃醋,让我高兴高兴都不可以。” 念染轻哼了声,仰头轻咬了下他的下颌,别扭道:“谁要吃你的醋。” 顾易航低头吻住她的唇,唇舌交战间,含糊不清道:“你不吃醋,那我就吃人。” “唔......”念染所有的声音都被唇舌堵住。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分外不舍 次日,念染醒来时,床铺的另一边就已经空了,家里安安静静的。心里忽然升起淡淡的空虚感。 以前顾易航也偶尔出差,有时候甚至十天半个月不回来,她都觉得稀松平常,那时还会有松一口气的感觉,不用想着做饭做家务,可以自由地在家里想干嘛就干嘛。 现在好像不同了,这个房子他不在就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念染摸了摸旁边的枕头,上面的温暖也已消散,她挪了下身子,靠在他的枕头上,躺在他平常的位置,深吸了口气,好像还残留着他的味道。 突然有些懊恼,他早上走得时候,自己怎么就睡得跟死猪一样,半点反应也没有。 轻轻叹了声,觉得自己现在有点没出息,不就是离开一天嘛。 念染焦躁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坐直起身,掀被下床,进浴室洗漱。刷牙的时候看到锁骨上还留了个顾易航给她的‘礼物’,不由自主地抬手轻抚着,想到他昨晚的热情,脸微红了下。 洗漱完,出来找了件领子稍高的衣服套上,仔细照过镜子,稍动一下,还是会有点显露出来,可现在是夏天,她总不能穿个高领吧。 一边嗔怪顾易航,一边将绑上的头发放下,披肩的长发也能稍稍遮掩一点,也只能这样了。 念染走出卧室,看到餐桌上有顾易航留好的早餐,嘴角不由弯起。 看在早餐的份上,就不怪他那吻痕。 念染想着便心情愉悦地走过去,坐到餐桌上,拿起三明治就一口咬下去,有些凉了,但她吃在嘴里却觉得很美味。 吃完早餐后,她接到一个电话,是顾易航打来的,那边似乎有点嘈杂,他的声音通过手机传来,低沉而磁性:“飞机刚刚落地,你起来了吗?” “嗯。”念染嘴角挂着笑意,梨涡看上去更显甜蜜。 “早餐现在可能有点凉,别偷懒,先微波热过再吃。”顾易航向机场外面走,边认真交代道。 念染默默吐了下小舌头,他居然猜到了她会偷懒,嘴角的弧度更加上扬:“我又不是孩子。” 话虽然这么说,但顾易航这种出门在外的放心不下,让她心里暖洋洋的,被人这样关心疼宠着,没有一个人会不开心吧。 “今天天气预报说下午会有小雨,记得带伞。”顾易航浅笑了一下,坐上出租,忍不住又交代了一声。 “嗯啊,你在那边也注意安全。”念染也讨巧地回了一句。 明明才分开不过几小时,就觉得很漫长了一样,也许是知道彼此不在同一个城市内,所以好像特别想念。 不同的场景,两个人都拿着手机笑着,虽然都沉默着,却谁也没有先挂掉电话。 念染抬头看了看闹钟,已经八点半了,于是,有点不舍地说:“我去上班了。” “嗯。”顾易航轻轻应了一声。 “怎么不挂电话?”念染听到他应完,就在等待他先挂,等了一会儿还没挂,忍不住问道。 “你先挂。”顾易航柔和着声音说。 “嗯,好。”念染应完之后,手指向挂掉键按去,忽然停住收回,把手机放回耳边,对着那头迅速道:“我会想你的。” 话音一落,她便伸手按掉挂断,耳根子有点滚烫,不知是手机烫得,还是那句话关于想念的话烧的。 念染正要将手机收起来,便收到了一条短信,是顾易航发来。点开短信内容,是个亲吻的颜文字。 这个卖萌的表情似乎和顾易航的人连不起来,念染想着他一脸严肃正经的发出这个,不由轻笑出声,快速地回了他一个同样的表情。 顾易航收到短信,嘴角弯了下。 念染拎着包,坐电梯到车库,时间已经不早,赶公交肯定来不急,还是自己开车方便。 到了学校,念染看了看课表,大约还有十来天,他们这种闲散课的老师就要放假了。 上次顾易航在温泉会馆赢了项远桥,好像拿到了两周的假期,原本之前打算去美国看看爸爸,但自从那次电话后,她总是有点不太舒服,不想去见他们一家三口,免得段岚当着顾易航的面提出要求。 章子瑞回来也是个麻烦,听段岚上次的语气是不会那么轻易让事情就这样的带过的。 想到此处,念染不禁皱了皱眉。 “小苏,外面有人找。”张玲进了办公室,拍了拍正在想事情想得出神的念染,对着她道:“是个孕妇,我让她到里面坐坐,她说要在外面等你。” 孕妇?她最近接触的孕妇不就是朱倩么?朱倩找她做什么? 念染边疑惑,边走出办公室,没想到回廊里站得会是莫含,一时惊讶,莫含知道她的联系方式不奇怪,但怎么会找到学校来,连杂志社的美编都不知道她的正职是老师。 “小染,我想再和你谈谈。”莫含朝着念染走去,她的脚步十分慢,扶着肚子小心翼翼的。 “如果你还是想我不要拿回版权的话,我恐怕还是无法答应你。”念染虽然素来心软,也很同情莫含生活的艰辛,但对于这种原则问题,她坚决不会让步。 莫含见她开始就把态度摆地这么明,脸色不由白了下,声音微颤:“为什么你一定要bi我?这个圈子这样的事情并不少,你当做是帮我一次代笔,我以后可以还你。” 念染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莫含,想当初圈内一个前辈的画被爆出创意抄袭,她记得莫含是多么义愤填膺,如今竟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以前那些正直都是假的么?这件事在她眼里竟会是这么简单? “莫含,如果你不想打官司,我可以撤诉。”念染看了眼她的肚子,缓缓道。 莫含听到此处,眼睛开始发亮,以为念染是要松了口,却没想到她接下来一句便是:“只要你和出版社协商好将已经流通的书撤回,然后登刊物说明,这样我就会撤诉。” 正文 第两百章.胁迫妥协 莫含脸又苍白回来,紧咬了咬牙,冷声道:“这样不是逼着我自毁吗?” 她现在在圈子里算是小有名气,爆出这样的事情,名声肯定是要臭了,她这几年的积攒就彻底完了。 “我从来没想要毁了谁,如果你不同意这样的处理方式,那抱歉,我们依旧只能法庭见。”念染语毕,转身要离开。 莫含忽然伸手扣住了念染的手腕,眸光紧紧地盯着念染,瞳孔里有一丝决然。 念染拧了拧眉心,要将手抽开,可是莫含抓得太紧,她又不能太过用力挣扎,要顾忌着莫含怀着孕。 “你要是毁了我,那么你也别想好过!”莫含的眼里闪过一丝怨毒,抓着念染的手越发用力。 念染的手臂被捏出几道红痕,莫含的指甲也开始嵌进她的肉里。 “请你放手。”念染眉心吃痛地蹙起。 莫含扯着念染后退,脚步停在台阶旁边,眼眸死死地看着她,压低声音威胁道:“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从这里滚下去,到时候你有口也说不清!” 念染震惊,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莫含,一个怀着孩子的母亲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台阶虽然不高,可要是滚下去,孩子就难保了。 “莫含,你冷静一点。”念染生怕她真得那样做,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劝道:“这样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小染,就算我最后一次求你,看在这个孩子份上,放过我吧。”莫含见念染有心软害怕的迹象,立刻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先放手。”念染四下看了看,廊上并没有人,想找人治住莫含都不行,只能先拖延着。 “你还是不肯放过我,”莫含眼里噙着泪,咬牙狠心道:“你这就是逼着我们一家去死,那这个孩子出生还有什么意义!” “事情并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念染远远看见有个黑影朝这边过来,就绞尽脑汁劝道:“你换给笔名就可以重新开始,以你的能力,想要出画册并不难。” 莫含并不听劝,脚步向后又退了一步,半只脚已经悬空在台阶上,看着念染道:“那我这些年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我只犯了这么一次错,为什么你偏就要把我打入地狱,从新人画手开始走到今天,你知道有多难吗?我没有你那么幸运!” “莫含,是名声重要还是这个孩子重要?你清醒一点。”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到底答不答应?”莫含身子又向后移了半分,拽着念染的手更紧,指甲已经将念染的手臂掐出血痕。 念染见她似乎真的要从这里滚下去,也只能暂时妥协道:“好好,我答应你,你先放手。” 莫含听到念染松口,脸上闪过一丝欣喜,手却未松开,她单手从挎包里拿出一张纸来,又拿出支笔,递给念染,道:“口说无凭,你签了它。” 念染接过纸来,粗略一看,上面的内容大致是她说构思是莫含的,她情愿代笔做抢手,版权还是全权归莫含所有。 念染看着这张纸,犹豫了一下,莫含看出她的犹豫,不禁催促道:“快签。” 这要是签下去,莫含剽窃的事情就被弱化成代笔,而版权她也拿不回来了。 “快点!”莫含扯着念染又移后了一点,如果此时莫含松开手来,无疑是要滚下去的。 念染瞟见齐迹已经在后面要跨上台阶,便假装低头要签约,分散了莫含注意力,然后迅速将纸笔一扔,抓住莫含往里拉。 莫含见状,欲挣扎,用力推开念染,撕扯间,念染被莫含推到在里,而力的相互作用,莫含身子也不禁向后仰。 念染见莫含脚步不稳,向阶梯退去,差点惊叫出声,幸而莫含被齐迹扶住了,她长长地送了口气。 莫含惊魂未定抚着胸脯,然后看了一眼扶住自己的人,咬了咬牙,现在有人在,想要向刚才一样胁迫念染签是不可能了。 “如果你执意那样做,我不会就这样算了!”莫含蹲下来,捡起纸和笔,狠狠地瞪了念染一眼,转身离开。 齐迹走过来,弯腰将念染从地上扶起来,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倨傲冷淡。 “谢谢。”念染道谢之后,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刚刚手肘先着地,被粗粝的地面蹭破了一层皮,现下反应过来疼,低头一看,手肘到小臂破了拳头大一层皮,上面通红一片,还夹杂着细末的石粒子。 上课铃声打响,齐迹看了眼念染手上的伤,道:“去医务室吧,你这节课我代。” 这时候念染自然也不推辞,道了声谢,朝校医务室走去。 念染抱着手臂轻吹,缓解疼痛,一时没看着路,与赵芝华撞了个正着,立刻道了声歉:“对不起,妈。” 赵芝华也是脚步匆匆,没有注意念染,两人才擦撞了下,她定下神来,看向念染的手臂的破皮,眼镜反光里的眸色暗了暗,拧眉问:“怎么回事?” “不小心摔了一下。”念染解释道。 “这么大人了,怎么也不小心一点。”赵芝华的声音里带着苛责,却也有着关心。 “我下次会注意。”念染听得出来赵芝华话中的关心,嘴角扬了一下。 “快去医务室吧。”赵芝华侧身让开道,让念染先通过。 念染道了声些,径直往前面走。 赵芝华看着她的背影,轻叹摇了摇头,继续朝外面走去。 昨天晚上朱倩生了个男孩,现在顾铭执意要将朱倩迎进大宅,顾恒一直打电话来告知她这件事,她不得不回去处理这件事。 朱倩进门,可不知在顾宅占一席之地那么简单,顾家的规矩,男孩是要分到手顾氏的股份的,事情只怕是更加棘手了。 正文 第两百零一章.不幸车祸 念染在医务室简单包扎完伤处,手臂还是处于火辣辣的疼,皱着眉回办公室。 张玲见受伤,便关心地多问了几句。 还好她的课不必板书太多,今天也就只剩三节而已,上完之后想提早回家,向学校车库走到一半,天空忽然阴云密布,斗大的雨就这样倒了下来。 早上顾易航提醒她要带伞了,结果出门太急又给忘在玄关了。 念染抬手掩着头快跑,雨水打在她身上,浸润了纱布包着的伤处,还好车库并不算远,念染立刻上了车子。 雨水渗进纱布里刺痛念染的伤处,这样下去只会更疼,念染只能先将湿掉的纱布拆开,纱布拆开后,那片破皮的肌肤又有流血的迹象。 念染蹙着眉,心想还是开车回家处理,发动车子行进雨幕之中。 夏日突如其来的大雨,通常会让整个天空暗沉下来,念染不敢开快,轻轻地踩着油门。 雨幕中,忽然有个人影闯入,就挡在念染车子前方,念染惊吓地立刻踩住刹车,身子不禁往前倾,头撞到了方向盘,待揉着额头抬起来来,缓过神向前一看,刚才那道身影已然不见。 她惊慌失措下了车,只见车轮前方,莫含捂着肚子躺在地上,下身映出血迹来,她顿时慌了神,手足无措地跪在地上查看莫含。 “我们去医院。”念染要扶着莫含起身。 莫含嘴里还喃喃着:“放过我。” 念染见她不配合,心一下更慌了,看着血迹明显地扩大,便再也想不了那么多了,答应道:“好,我答应你,我们快去医院吧。” 莫含捂着肚子,靠着念染搀扶起身,念染将她平放安置在后座,转了车道去市人民医院。 她脑子一片空白,只想着加速,要快点将莫含送到医院,莫含在后面道:“我知道附近有个诊所,你快去那里吧,比较快一点,恐怕我就要生了。” 念染闻言,就听她指示,开到了最近的诊所,看到诊所破旧的牌匾时,念染有一丝犹豫,这里接生真的没问题了么? 但是时间紧迫,莫含的肚子等不得了,只能喊了医生一起将她抬进去。 进了个小房间,医生推着念染出去,把门一关。 念染在外面只听里面都是莫含的惨叫声,听得她心惊肉跳的,六神无主地在外面走来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莫含的叫声渐渐弱了,然后响起恸哭声,医生拎着一个皮桶,上面盖着块白布出来,对着念染摇了摇头,道:“孩子没足月,头部又受到撞击,是个死胎。” 念染闻言,怔在当场,腿一下子发软,不由向后退了一步,眼神发直地看着医生手上的皮桶,嘴唇发白颤抖:“怎么会这样......” “进去看看产妇吧。”医生重重地叹了一声,对她道:“尽量安抚她的情绪吧。” 念染怔忪着,走进去,看到莫含虚弱的躺在狭窄的木板床上,发黄的床单上血迹斑斑。 莫含在床上哭着,见念染进来,就要直起虚弱身子,念染赶紧安抚她躺好,莫含哽咽着道:“我的孩子,你还我的孩子!” 念染任由莫含骂着,眼眶微红,眼泪滚落出来,她着实是慌了神智。虽然刚刚在马路上是莫含忽然冲出来拦住她的车,但确实是她撞死了那个孩子,强烈地愧疚感,让她说不出任何话来,眼泪断了线一样不断落下。 “你害死我的孩子,还要bi死我,你是要把我们一家人往绝路上赶啊。”莫含哭喊着:“你干脆起诉完我,去把我丈夫也掐死,我们一家人也好团聚了。” 念染无措地不知该如何反应,愧疚涌满心头,呐呐道:“我会撤诉,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 “你说真的?”莫含抓着念染的手,征询地问。 念染觉得有些古怪,这个时候,她先关心的问题怎么不是孩子,但还未及深思。 莫含就晕厥过去,念染慌张地喊了医生进来。 一番折腾,天已经暗了下来。这个诊所是私家开的,并不留病人住院。莫含醒来之后强行下床,念染搀扶着她,她挥掉念染的手。 “我送你去医院。”念染强硬地扶着她上车,然后上了驾驶座,直至发动车子,念染的手还在发颤。 “我要回家。”莫含直愣愣地看着念染,抓着念染的手臂,再重复了一遍:“我要回家!” “你需要去医院。”念染拉回一点神智,莫含才产后几个小时而已,本来连地都不宜下,何况是出车祸早产了死胎,更需要检查身子有没有问题。 莫含几乎疯狂地掐摇着念染,坚持道:“我要回家!” 念染还在开车,被她摇地车子也跟着晃晃悠悠,暂时安抚道:“你家在哪里?” 莫含报了地址,然后松开手来,靠在座椅上。 念染照着她的地址,将车开到了一处平房旧屋林立的地方。此时雨已经停了,莫含下了车,脚步虚浮地朝一间屋子走去。 念染下车要扶着她跟过去,莫含脚踏进屋子,砰地将门关上,把念染拒之门外。 念染怔怔地站在外面,也不离开,她担心莫含会在里面出事,蹲靠在门前。 夜晚,雨后的天空漆黑如墨,月亮透着光洁,映照在狭窄的陋巷里,念染抱着膝盖,埋头进去,眼泪浸湿了手臂。 她害怕又愧疚,如果她之前在学校答应了莫含,莫含就不会出来拦住她的车子,那个孩子也就不会被撞死,她原本的坚持是不是不应该? 手机在兜里忽然响起,念染收回神思,掏出来看是顾易航,眼泪决堤了一般,止也止不住了,按了接听之后,哽着声道:“我撞了人。” 顾易航原本弯着的嘴角立刻平了下来,急声道:“你现在在哪里,具体什么情况?” 念染抽咽着断断续续把事情叙述了一遍,顾易航听得只拧眉头,道:“你别慌,也别呆在那了,先回家,我马上回来。” “可是......”念染渐渐止住了泪,回头看了眼紧闭的门扉,她放不下让莫含一个呆在这里。 “先回家,冷静一下,具体待会说,你现在守在门外也没有用,她里面即使发生什么你也不知道。”顾易航镇定道。 他的镇定,安抚了念染一直紧绷的慌乱情绪,她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珠,站起身子,朝车子走去,发动车子往家里开去。 顾易航在挂掉电话的那一刻,马上打车去了机场,买了最早一班飞机,焦躁地等待时间。 正文 第两百零二章.精神紧张 念染回到家里之后,一个人窝在沙发上,抱紧膝盖,止不住地浑身颤抖,满脑子都是莫含倒在她车轱辘下的场景。 顾易航回来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家里是全暗着的,他在玄关处打开灯,看到念染卷缩在沙发上,一脸神思出窍的样子。他也顾忌不到要换拖鞋了,直接走了过去。 念染抬头看着顾易航,原本干涸地眼睛又溢出眼泪了。 顾易航走进,将她圈进怀中,轻抚着她的背,柔声道:“电话里没有说清楚,你再把发生的事情说一遍。” 念染抹了下眼角的泪,重新仔细地把经过说了一遍。 顾易航听完详细的叙述,感觉有点奇怪,问道:“所以你在刹车的时候自己撞到了头,然后恍惚了下,回过神来,就看到她躺在地上,你并不确定你是否撞到了她?” 关于这一点,念染没有多想,莫含躺在自己的车子下,还流了血,理所当然地想是她撞到的。 “你看到她流了血,就慌张地按照她说得到了那个诊所,然后医生告诉你生出的是个死胎,那孩子呢?”顾易航见念染呆愣,已经可以确定她是否撞到了人自己都不太清楚。 “孩子在医生那里。”念染当时太慌,注意力专注在了莫含身上,孩子被怎么处理了,也没有问医生。 “你确定你看到那孩子?”顾易航松开念染,认真凝视着她问。 念染细想了下,摇了摇头,奇怪顾易航为什么会这么问。 “那个女人的反应也太奇怪了,痛失孩子,竟然还关心被起诉的事情。”顾易航眉心深深蹙,提出质疑。 被顾易航这样提起,念染也觉得有些奇怪,本来在诊所的时候她就有感到古怪,可是被莫含晕过去,一时弄慌了,现在想想,感觉确实不对劲儿。 “她没有要提告?”顾易航紧接着问。 念染茫然地摇了摇头。 顾易航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道:“去洗洗,休息吧,明天再说,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念染颔首,之前一直不稳定的情绪,从顾易航进这个屋子开始就渐渐安定下来,恐惧、慌乱慢慢地安抚,仿佛有他在,天即便塌下来也无恙。 顾易航刚刚脑子一直在思索莫含的事情,念染松动手臂,要从沙发起身,他才注意到她的手臂,血迹干涸,周围一圈都红红的布着血子。 “你呆着别动。”顾易航眉心隆起,转身去拿了医药箱,再打了盆水,先将伤口周围擦干。 念染从车祸之后,一直脑子混乱状态,没有在意手臂上的那点疼痛,此时那刺痛格外明显,好像有顾易航在身边,她就会变得脆弱一样。 看着顾易航轻柔地处理着她的伤口,眼眶微热了下。人是因为有依靠,才会脆弱。 “忍着点。”顾易航用棉签蘸着碘酒给念染消毒。 碘酒碰到伤处,那疼痛让念染倒抽了一口冷气,顾易航手上的动作放轻了些。 消完毒,涂上药水,贴上医用绷带,所有步骤顾易航都尽量轻柔,念染紧抿着唇,也不想让他担心,就没有再发出了一丝忍痛的声音。 “洗澡小心不要冲到伤口。”顾易航交代声,然后拿了她的换洗衣服出来递给她。 两人都洗完澡之后,念染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她虽然没有辗转反侧,顾易航却能感受到似得,轻轻拥住她,环握住她的手,摩搓她的手背,给与她安定地力量,低声道:“明天我们就去弄清楚这件事,马路上不是有监控的么,可以确认你是否撞到。” 念染反握住顾易航的手,稍稍有点用力,她的手很冰,而顾易航的掌心很温暖,她汲取着他的温度,遏制住自己的发颤。 “别多想了,睡吧。”顾易航圈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轻声抚慰道。 念染依旧握着他的手,眼睛缓缓闭上。 顾易航轻吻了吻她的发心,脸贴着她的头顶,将她整个人都纳入怀中。 时间慢慢过去,念染终究抵不过疲累沉沉睡去,只是在她睡着没多久,眼前就闪过一道红光,她惊醒过来,猛地直起身子。 “怎么了?”顾易航开了小灯坐起来,握住她的手,紧紧包裹在掌中。 “我梦到了很多很多血。”念染脸色发白,唇瓣不可遏制地颤抖。 顾易航知道她今天是受了太大的惊慌,揽着她的肩膀,将她的头靠到他的肩上,轻拍着她的手臂,柔声道:“一切都还查清楚呢,别太快给自己定罪。” “万一,真的是我撞倒她……”念染抓着顾易航的手。 “等天一亮我们就去查,先别自己吓自己。”顾易航抚着她的手臂,感觉她身上似乎都在轻微的发颤。 念染怔怔地睁着眼睛,被顾易航扶着躺平下来,顾易航吻了吻她的额头,企图通过亲吻让她转移注意力。 “顾易航,我好难受。”念染很坦白地说出了自己现在的状态。 “有我在呢。”顾易航将念染被握在掌心的手举起来,放到她的面前,道:“不管如何,我都在你身边。” 念染目光聚焦了下,看着顾易航的脸,紧抿的唇有了一丝松懈,她微弯了下唇角,握紧顾易航的手,点了点头:“嗯。” “既然不睡着,我们来聊点别的吧。”顾易航就这样握着她的手,侧躺回她的身边,转移话题,尽量把话题往轻松里带。 念染渐渐地跟着他的思维走,没有那么专注与那件事,精神也慢慢放松下来。 不知道聊了多久,天已经开始渐渐灰白起来,有一丝光漏进了窗帘,念染开始有了一丝困倦之意,眼睛缓缓闭上。 正文 第两百零三章.绝不放弃 念染大约只睡了两三个小时,就醒过来了,挂心着这事压根睡不深。 此时天已经亮起,太阳透过厚重的云层,露出了一点光晕照耀着大地。念染在睁开眼的时候,向顾易航看去,顾易航竟也已醒了,眼睛里有几条红血丝,看起来也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你先去请个假,我们待会去交通队调录像。”顾易航其实是一夜未睡,他担心念染又从梦里惊醒,便看着她睡。 念染点了点头,抬手抚着他的眉眼,声音低哑:“你先休息一会儿,这两天都没有休息。” 昨天由于赶着出差,早上五点天还没亮就去了机场,昨晚又为了她凌晨赶回家中,陪着她安抚她,熬了那么久,眼底的血丝明显多起来,念染看着不由有心心疼。 “去洗漱吧,事情早点搞清楚,也能早点安心。”顾易航握着她的手,坐直起身子。 念染听他的话,先去洗漱,然后打了电话给教务处请假,吴主任颇有微词,念叨了几句,还是给了她半天假期。 两人吃过早饭,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 顾易航在车上给顾昭然打了电话,这些年在政府那边,顾昭然搭建了关系网,要想调看记录有关系的自然会比较快。 顾昭然没有多问,挂了电话便给副局打了电话。 念染看着顾易航,她明白有求于顾昭然这件事对他来说有多不易,这几年他们的关系一直微妙着,顾易航又是一个骄傲的人,却肯为了她这样做,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车子到了交通队,两人进去说明来意,便有人带着他们进了个小房间,调出昨日那路段的监视器。 昨天忽然暴雨,导致画面拍摄地有些模糊,不断回看了几遍念染紧急刹车的镜头,拍摄是来自后方,所以在车子刹住的同时莫含倒下,看着似乎是念染撞到了她。 “有没有其他角度的?”顾易航蹙着眉问道,他感觉到念染的手紧张地有些发凉,便握了握,镇定她的情绪。 “另外一个监控昨天已经坏掉了,暂时没有画面可以调。”交通队的小伙子如实说来,然后道:“按照现在这个画面的角度来,孕妇确实是被这辆车撞到的,不过她是故意冲出马路拦车,即便对方提告,量刑也不会过重。” 念染的指尖也渐渐凉透,莫含的孩子没了,等于她是杀了一条生命,依照国内的交通法规,即便是路人冲出马路,要负起刑事责任的还是车主。何况那原本一条鲜活的生命没有了,她自己也难逃良心的责难。 “坏掉的那部监控能修好吗?也许是在拍到画面之后坏掉,修好应该还能看到画面。”顾易航并不放弃,提出疑问。 “早上已经去修了,稍微有点麻烦,下午我再给你答复。”小伙看了眼脸色煞白的念染,道:“你的驾照暂时要被扣下。” 念染交了驾照,登记入案。顾易航留了电话,让他下午有消息第一时间给他通知。 两人出了交警队,念染的心情比昨天晚上更沉重了些。 “别担心,事情还没清楚,我们再去诊所看看。”顾易航抚了抚她额际的刘海,露出她低垂的眼眸。 念染抬起眸子,看着顾易航的脸,轻点了点头。其实在看到那个画面之后,她已经有些灰败了,只是顾易航还不放弃,那她也要强打起精神,不负了他的坚持。 顾易航开着车子,照念染所说的到了那家诊所,推门进去,昨天那个医生正在玩着电脑,抬头看到念染先是楞了一下。 顾易航牵着念染走近他,撇了一眼他墙上的许可证,眉心拧了一下,向他问道:“还记得昨天送来的那个孕妇吗?” 中年医生点了点头,看着顾易航,有种心慌的感觉,总觉得这个男人会看出什么破绽。 “那个孕妇产的孩子在哪?”顾易航很客气地问。 “她让我处理掉了。”医生有点心虚,声音微弱起来。 “处理?怎么处理?”顾易航迫近一步问,道:“那是个成了形的胎儿,即便生出来是死胎,也不是能随意处理的吧?” “这个......反正孕妇让我处理就处理掉了。”声音有微弱忽然拔高,像是给自己壮胆似得。 念染瞥见角落里的皮桶,和昨天那个一模一样,上面还盖着白布,心下一惊,扯了扯顾易航的手指。 顾易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角落里那个桶子,明白念染的意思,侧转了身向那走去。 医生看情形不妙,立刻闪身挡到了那个桶子前面,对顾易航他们道:“如果不看病的话,请你们出去。” 顾易航垂着眸子俯视着他,眼眸渐渐眯起,带着丝危险的味道:“你的那个许可证是假的吧,你说如果被举报了会怎么样?我是一名律师,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医疗行骗可是会判罪入狱的。” 医生被他所散发的气场震慑,原本还欲脱口的辩解之词一下子塞在了喉间,有些发颤道:“你少吓唬我,我行医多年,这个证件自然是真的。” “是吗?那不介意我打个电话吧?”顾易航嘴角轻撇了下,拿出手机。 “你你......”医生已经被顾易航吓得舌头打结。 顾易航不理会他,越过他,弯腰要去先开那块白布,念染握着的手不由紧张地收紧,眼睛也不敢看得撇开。 白布掀开,里头只不过是个皮娃娃,顾易航嘴角弯了下,拉过念染来看。 念染看到那个皮娃娃的时候楞了一下,塑料皮桶材质并不厚实,昨天在灯光下,她隐约看到皮桶映透了孩子的头手脚,才会断定孩子在里面的,怎么会是一个皮娃娃?难道她昨天看到的就是这个? 顾易航直起身来,又迫近了那个中年医生一步,bi视着他,道:“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医生犹豫着。 “你现在不想说可以,我找警察来和你谈谈怎么样?”顾易航说话很缓,却给人一种压迫感。 医生焦躁地抓了抓头发,重重地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我说!” 正文 第两百零四章.事情真相 顾易航沉下目光,盯着医生的眼睛,那医生靠着墙,拿出支烟烦躁地抽起来。! “前两天那个女人过来,给了我两千块钱,叫我演一场戏,这样简单的好事,不干白不干,我就答应了。”医生吞吐了下烟雾,看了眼念染,道:“那女人让骗过她,让她相信孩子是车祸胎死腹中的。” “那她的肚子呢?”念染疑惑,莫含本来是挺着肚子的,假如昨天那孩子还没出生,可她的肚子确实瘪了。 “肚子自然是假的,她怀没怀孕我不知道,反正里头是垫了东西,我们进了房间,她把东西拿出来,然后将假的血浆染到床单上。” 念染听得一愣一愣的,第一次见莫含的时候,她便已经挺着个肚子,难道从那时候就是假的,打算来博取她的同情,让她撤销指控? “我和那女人真不认识,你要找就去找她。”医生看着顾易航,讪笑了下:“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不会举报我了吧?” 顾易航眸子转向念染,抬手揽着她的肩头轻拍了拍,念染摇着头,有些不敢相信:“她从一开始就骗我?这个车祸是她的设局?” “我们出去再说。”顾易航揽着她转身。 两人从诊所出来,念染还是怔着神,昨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突然,今天事情又完全朝逆转的方向走,她的大脑几乎要负荷不了这些讯息。 莫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昨天在学校威胁她签字,也是早有预谋的?那她口中说得丈夫车祸变成植物人也是假的吗? 太可怕了,为了保住声誉,用这种卑劣的手段让她放弃自己的权益。 她昨天被吓傻了,根本不及细想,就那样答应莫含撤销官司,如果不是现在和顾易航来查清楚,她可能一辈子都要活在撞死那孩子的噩梦中。但这一切竟然只是个局? “还记得她家吗?”顾易航知道念染现在的震撼,想要事情更快的水落石出还得去找那个女人问清楚。 念染被唤回神智,点了点头,跟着顾易航上车指路去莫含家。 还是那片破旧的平房区,念染按着记忆走到某户前面,敲了敲门。 一个老人将门打开条缝,警惕地看着两个陌生人。 “大爷,请问莫含是住在这里吗?”念染礼貌地询问。 “没有这个人。”老人摆了摆手,立刻关上门。 顾易航手抵住了门扉,他从门缝里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闪过,疑惑地看着老人,问:“昨天晚上,她还住在这里呢,怎么会没有这个人?” 老人显然是平时质朴,不擅撒谎,只能搪塞道:“你们记错了。” 顾易航抵住门扉不松手,直接朝屋内喊道:“莫含,你的事情我们都查清楚了,如果你不想被加告诈欺妨碍司法的话,就出来谈谈。” 莫含本来以为昨天已经骗过念染,松了口气,没想到她今天竟然会重新找上门。昨天看她慌张的样子,分明笨得没有思考力,怎么会想去查? 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不出去不行。 老人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孙女,顾易航已经趁这个机会推开门,莫含正向门外走来,只见她全然没有昨天的苍白,身量轻盈,脚步稳健。 念染已然明了,可能从莫含约她见面的那天就开始设局骗她。 “爷爷,让他们进来吧。”莫含扶着老人进屋,让出位置以供念染他们进来。 莫含将老人扶进房间后,走到院落里,对着念染他们,道:“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我无话可说。” 念染见她承认的如此干脆,怔了下,仿佛那些行骗手段在她那里不过是小儿科的事情,并不值一提。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念染压制着怒意,还是忍不住生气地发颤。 “你也看到了我们家的坏境,之前我爷爷摔伤,我确实需要那笔钱,我不能让你毁了我。”莫含丝毫没有愧疚之意,反正索性已经被发现,再装楚楚可怜他们也未必相信了。 “你从开始就想到要骗我?”念染还是有点不可置信。 “我们在网上认识也有四年了吧,我知道你一向心软,所以开始就这么打算,可是没想到编那么个故事也没有打动你。”莫含自嘲地冷笑了下。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想过我以为我撞死了那个孩子的心情吗?!”念染气得全身止不住地发抖,看着莫含的眼睛充满了指控。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莫含低着头抬起来,看向念染,道:“原本很简单的事情,是你逼着我弄复杂的。” 念染已经怒极反笑,嘴角那抹笑意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感觉,怎么可以有用计那么深,还厚颜无耻到这地步。错的人分明是她,怎么还能理直气壮地说是她在逼着她? 眼前的莫含,和她想象里的截然不同,当初刚进圈子的时候,是莫含很热心的教她如何投画稿,给她意见。后来彼此不在一个杂志社供稿,联系少了些,但总归是朋友,偶尔也会问候。 眼前的这个人怎么会陌生得让人觉得可怕,仿佛她从来没有认识过一般。 “莫含,并不是我在bi你,而是你自己一步步把自己bi向绝路。”念染冷静下来,眸光再次投向她的时候已经收敛的怒意,她算是想透了,和这样的人生气,只是徒然。 “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反正你现在肯定是不会放过我了。”莫含冷哼了一声。 “版权我是一定要拿回来。”念染忽然觉得有些无力,收回看着她的目光,转向顾易航,握着他的手,淡淡道:“我们走吧。” 顾易航握了握紧念染的手,一同走出院落。 念染停下踏出院子后,回身看了看,只见莫含的爷爷走出房间,莫含赶忙扶着他坐下。 念染抿了下唇,转身上车。 正文 第两百零五章.缺席官司 开车回市区的时候,交通队打了电话来,说监控器修理好了,侧面看念染驾驶的车子及时刹车,并未碰到那人半分,是她自己躺倒在地的,念染可以去取回驾照。 事情全都已经真相大白,但念染的心情依然沉重,被人背叛陷害又欺骗的感觉并不舒服,那么多年的相识,总感觉恍若泡影般,在残酷的真相面前,砰地一下全被戳破了。 她从不曾有什么对不起莫含的地方,为什么会莫含要如此用心险恶的设计她?是她识人不清,太容易相信人了吗?如果当时没有把画稿传给莫含,也不会有接下来这一些事情。 “别把别人犯得错,归咎到自己身上。”顾易航停下车,侧过脸看着念染,揉了揉念染的头发,道:“她的错迟早会得到惩治。” 念染抬眸看向顾易航,勉强地勾了勾嘴角,然后点头。 两人拿回驾照,开车到了餐厅,吃完午餐,大约要一点了,顾易航本想送念染回家休息,她坚持要回学校上课,只能绕道送她去学校。 将念染送到学校,看着她进校门口后,才把手机的静音调成铃声状态,刚一调好,铃声就马上响起,未接电话有十几之多,来电显示全是项远桥。 顾易航滑开接听键,就听到那边爆冲的声音:“你出什么事了,电话为什么不接,万华的案子开庭了你知不知道!!” “案子已经结束了?”顾易航拧了拧眉问道。 “已经超过三小时了,你觉得法官会等你吗?已经判定万华撤诉,并解除了查封天下地产五千万的申请。”项远桥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下来,又问了一遍:“究竟出了什么事?你一向不会这样的。” “已经没事。”顾易航也不多解释什么,转着方向盘,向事务所开去,问道:“万华那边怎么了?” 项远桥揉了揉眉心,道:“还能怎么样?天下地产立刻趁机将那笔资金转移了,现在万华拿不回那笔钱了,要向你索偿损失。” 顾易航眸色暗了暗,紧抿了下唇,淡然道:“好,我知道了。”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他们可能会提告。”项远桥方才也是一时气急,语气重了些,现下冷静下来,也是担心顾易航的。 官司若是打输了,倒也并不要紧,现在重点是顾易航没有出现,不战而败,肯定要影响在业界的声誉,这么大案子都可以这样,其他人以后又怎么敢再找他打官司。 “我一会儿回事务所。”顾易航自然也知道后果的严重xing,但是念染样子,他怎么会放心得下来,即便是上庭,心也会分神。 “万华的人在等你。”项远桥轻叹了一声,道:“待会小心应对。” 顾易航挂了电话后,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左右到了事务所。 事务所的同事看到顾易航进来,眼神多多少少有点探寻的味道,早上官司没有出现,恐怕现在整个业界都传开了,一向严谨认真的他,为什么会出现这样错。 许茵茵有些担心的上前,关心地唤了一声:“顾律师......” 顾易航像是没有看见她一样,径直走过去,对冯助理问道:“万华的人呢?” “万华的副总在您办公室等您。”冯助理小心翼翼道,现在这情况,整个事务所也都处于低气压。 “好,我知道了。”顾易航点了下头,朝自己办公室走去。 万华的副总就是万华董事长的千金万雅思,她是主要负责这次案子的接触,所以自然来责问的事也由她全权负责。 万雅思站在窗户边,手指拨着百叶窗,她刚刚看到顾易航开车过来,正想着一会儿就能见到他了,办公室的门便被推开了。 顾易航走进来,见万雅思站在窗户口,道:“万副总请坐。” 万雅思回眸看道顾易航,妆容精致的脸上,闪现了一丝笑意,嘴角弯起完美的弧度,她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优雅地走过去,坐到了顾易航的对面,双腿交叠着,小腿的曲线显得格外修长。 “今天早上官司的事情,十分抱歉。”顾易航首先摆明态度,毕竟是因为他私人的原因,造成了那么损失。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顾律师在业界的名声一向很好,总不可能怕输掉官司而选择缺席吧?”万雅思输掉官司,损失那么多钱,倒也不着急的样子,脸上还保持着好风度的微笑,仿佛一个早上损失的那些钱,在她看来并不算什么一样。 顾易航迟疑了一下,也需要给她一个交代,便道:“因为一些私人事情。” “什么私事比这个案子还重要?顾律师应该知道缺席官司的严重xing,它不仅会影响你在业界的声望,如果我们万华怀疑你收受对方贿赂,向司法机关提出,你还会面临检查,暂停律师资格。” “抱歉,这次的事情造成了你们的损失,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的话,我可以提起上诉,替万华追讨回那笔钱。”顾易航双手交握搁在桌台上,很真诚地说。 万雅思瞥见顾易航的婚戒,嘴角噙笑:“没猜错的话,是不是因为你太太?之前在潘副市长千金的订婚宴上,看到过你们,只是没来得及打招呼,你似乎很爱你太太,除了她的事,应该没有人可以令你缺席掉官司吧。” 万雅思的话看似是询问,但几乎已经用笃定的语气。 顾易航只轻点了下头,并不想多聊私事,转了话题:“即便是天下地产的资金已经转移,但还是有可能追讨回来,如果你愿意在我一次机会,我会全力以赴为万华争取回最大利益。” “我自然是相信顾律师你的能力。”万雅思眼眸一转,轻叹了声:“只是公司董事局的那批人,恐怕难以说服,顾律师你要给我一个可以说服他们的信心。” 万雅思说着话,便站起身来,俯身看着顾易航,一双明眸透着勾人的味道。 正文 第两百零六章.引诱不成 万雅思这般俯身过来,低低的v领将饱满的双峰就这样呈现在顾易航眼前。 顾易航蹙了下眉,瞥开眼睛,直道:“若是万副总对我没有信心,我可以介绍其他律师给你。” 万雅思含笑盯着顾易航,脸凑近了一分,手覆上了顾易航的肩,游弋到他的领子,将领口平整了下,吐着气息:“我对顾律师的当然还是有信心的,也相信顾律师能万华争取回最大的利益,只不过......” 顾易航鼻尖充斥着她高档浓郁地香水味,有些不舒服,站起身来闪躲开万雅思的手,并不客气地道:“我想我还是介绍其他律师给万华吧。” 这样明显的拒绝,让万雅思瞬间变了脸色,她都已经给出了这么强烈的暗示,还没有什么男人是她想得到而得不到的。 “顾律师这样说,便是不想负责了?”万雅思直起身子,优雅地绕过桌子,走到顾易航身前,抬着头,道:“如果万华追究起来,这件事并不没有那么简单就可以算了,顾律师确定要这么做?” 事情到了这一步,棘手是肯定的,无论万华接下去上诉是否成功,但这起官司的失败,他们是有权向他追究责任的,甚至可以追究整个事务所的责任。 万雅思见顾易航有了丝犹豫,便上前靠了一步,将指尖在顾易航的胸膛滑动,声音娇柔:“顾律师,不如今天晚上,我们约出去谈谈。” 顾易航皱着眉,向后退了一步,厉声道:“万副总请自重。” 万雅思被这样喝止,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她坚信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男人,偏偏这个顾易航已经多番拒绝她了。 “我想我和万副总已经没什么好谈的,官司的事情你若还相信我,就请让人接洽我的助理,如果要追究我的责任,我等着接到万副总的律师信。”顾易航冷若冰霜道。似乎闻惯了念染身上淡淡清新的味道,对于这种浓烈的香水本能地就产生一种排斥和厌恶。 万雅思听顾易航把话说得那么绝,贝齿咬了咬红唇,明眸闪过丝怨怒,道:“顾律师看来是不识好人心了,那我们就等着瞧。” 语毕,万雅思扭着小蛮腰朝门口走去。 “万副总。”顾易航在她身后唤了一声。 万雅思以为他是要回心转意了,脸上挂着微笑转过来,明眸期待地看着顾易航。 顾易航轻挑了下眉梢,看着万雅思,缓缓道:“希望万副总不要忘记,万华和顾氏还有几个大合作案要做。” 万雅思楞了一下,她和顾易航接触一直是当事人和律师的关系,一时竟忘记了顾易航是顾氏董事会成员,也是顾昭然的堂弟,在顾氏掌有部分股权,也是顾氏的顺位继承人之一。 万华和顾氏最近确实在洽谈合作开发案,这个节骨眼上,和顾易航搞僵了自然是不好的。 万雅思收敛了下神思,重新挂上微笑,道:“顾律师,上诉的事情还要交给你,我相信你会万华讨回这笔债。” “那是自然。”顾易航客气疏离道:“若是万副总还有什么细节要谈,都可以找我的助理。” “好。”万雅思转身,手搭在门把上,面色沉了下来,开门走出去的那一刻,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送走万雅思之后,顾易航坐回位子,揉了揉眉心。他一向不喜欢利用顾氏的关系,也绝少在人面前提起,但今天也却不得不这样做,搬出顾氏,万华那边怎么也要给三分薄面。 这次官司缺席已经给法官造成了不好的印象,上诉想要赢,难度显然是要加大,变得更加棘手了。 项远桥见万华走了,便推门进了顾易航的办公室,看着他有些烦躁的揉眉心,便问道:“万华要求偿?” 顾易航松开眉心,睁开眼睛,摇了摇头,道:“依旧委托我上诉。” “这么简单?”项远桥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忽然想到万雅思看顾易航的眼神,莞尔打趣道:“不会是让你答应什么交易吧?” “嗯,我答应她今晚......”顾易航语气淡然。 “不会吧?”项远桥愕然看着顾易航,万雅思一副要将他拆吃入腹的样子,答应了会有什么好事发生就不言而喻了。 “我答应她,今晚把你打包送到她房间。”顾易航把被打断的话说完,已经是淡淡的语调。 “这个笑话真冷。”项远桥收起愕然,随意地半坐到顾易航桌上,笑道:“不过,你会开玩笑,等于这件事没有很严重。” 顾易航打开电脑,要开始准备上诉的材料。即便万华依旧将上诉交给他,但这场官司的缺席势必会影响到他,只能尽力打赢,挽回声誉。 “说真的,你早上干什么去了?”项远桥见事情解决了一段落,不禁好奇心起。 顾易航等待开机的途中,抬眼看了下项远桥,轻描淡写:“昨天念染撞了人。” 项远桥惊诧,赶紧问道:“她没什么事吧?” “现在已经没事了,监控调出来了,证实没有撞到。”顾易航也没细说,就简述了一下。 “难怪你会迟到。”项远桥本来还是生气的,但听到是念染出车祸那么严重,也便理解了。同样的,若是朴枫出事,他哪里还管得着官司怎么样了。 顾易航把脸转向电脑,从文件夹里调出资料,敲打上诉状,忽然想起件事,随口对项远桥问道:“朴枫弟弟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吗?” 说起这件事,项远桥不禁要叹口气,朴枫的倔脾气,死活不接受他的钱,非要托人将她的房子卖掉,他就只能暗中用其他朋友的名义买了那套房子,还把全额款项一次打齐,结果被朴枫发现。 “算是解决了吧,那些演艺公司签订的赔款压根不合理,我把赔付金压低了百分之五十,朴枫一次xing把程野签的合约都买回来了。”项远桥低叹一声,无奈道:“要是她对我也有那么一半上心就好了。” “听起来你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顾易航浅笑了下。 “如果这条路有尽头,哪怕漫长一点也无妨,只怕是永远走不完。”项远桥自嘲地苦笑。 【作者题外话】:阿欢对法律方面不是太了解,可能有错误之处,关于那个迟到缺席判原告撤诉的案子是百度实例查过来,做了点改编,为剧情做服务,有漏洞之处请见谅,祝亲们晚安好梦o(n_n)o~~ 正文 第两百零七章.彼此关心 许茵茵听到门内人的对话,咬了咬粉唇,眸色暗沉下来,转身离开。 冯助理觉得有莫名,她忽然来找他说有什么问题请教,然后话都没说几句,就离开了,搞得他一头雾水。 项远桥打开门出来,看了眼办公桌在顾易航门口的冯助理,皱了下眉,思索着是不是该扩大一下事务所的规模。 “顾律师叫你拿天下地产的资料进去。”项远桥朝他吩咐了句,便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许茵茵低着头影印文件,脑子里想着的都是顾易航缺席官司的事情,她对他怀着崇敬爱慕之意,那感情便是在庭上看到他意气风发打官司时迸发的,她幻想过成为他的最佳帮手,并且努力学习着。 而偏偏是苏念染,作为他的妻子,没有成为他的助力,反而因为她而耽误了官司,令他声誉受损,这简直是不能原谅。 许茵茵紧咬着下唇,看着文件的目光有了层怨妒之色。 “茵茵,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冯助理送完资料给顾易航,看到许茵茵在影印机发愣,便走过去问道。她时而表现对自己很热情,时而又表现的很冷淡,实在是有点难以捉摸,但男人就是对这样的女人有征服欲。 许茵茵收敛了怨妒的目光,抬头看向冯助理时已经是含笑了,应声道:“有啊。” “我想请你看电影。” “好啊。”许茵茵爽快答应。 冯助理得到满意答案后,颇为愉快地转身离开,许茵茵嘴角的笑意消失,眸中闪过冷意。 念染下完课,有些头晕地趴在桌上休息,才眯了一会儿,有人敲了敲她的桌子,念染迷蒙地抬起眼睛看,见是赵芝华,立刻清醒了过来,拘谨地站起来,见办公室里并无其他人,便开口唤:“妈......” “你的课并不多,最近很累吗?”赵芝华面无表情道。 “不是,是我睡晚了。”念染说完这句话之后,觉得哪里怪怪的。 赵芝华看着她的目光沉了沉,不太赞同似得道:“就算年轻,也该有所节制。” 噗!咳咳咳! 赵芝华这句话让念染终于意识到自己那句话哪里怪了,脸颊稍红了红,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周六,和易航来大宅一趟,家里有事要商量。”赵芝华没理会念染脸红的事,直接挑明了来意。 “是,我知道了。”念染恭恭敬敬地回应。 赵芝华没多做逗留,转身离开,在走到门边的时候忽然停住脚步,回身看了念染一眼,淡淡道:“实在太累就回家休息,剩下的课给主课老师做随堂测验,也要临近期末考试了。” “是,谢谢妈。”念染嘴角弯起笑意,赵芝华这话虽然说得硬板,但却透露着关心。 赵芝华离开办公室后,念染倒是也没提前离开,这个学期请得假都能比得上她过去三年所累积的了,实在也不好意思在去和吴主任说。 过了几分钟,吴主任打了电话到她手机,说她的课被安排给数学老师做随堂测验了。 挂完电话,念染嘴角又不由弯了弯,心知这是赵芝华给她安排好了,还为她着想,不必去吴主任那里请假。 其实有时候这个婆婆好像也没那么可怕,念染想了想,含笑收拾着包。 回到家中,大约四点,她闷头就睡,睡得天昏地暗,如果不是肚子饿叫醒了她,可能就睡到第二天早上了。 念染眯了眯眼睛醒来,天已经全暗下来,她打开灯,看了眼闹钟竟已经九点多了。起床走出去,打开书房的门,顾易航不在。 念染拧了下眉,他已经两天没有休息好了,今天还要加班吗? 想起他早上眼底的红血丝,心里就觉得有些愧疚,念染抿了抿唇,进房间拿了钥匙和钱包,便出门,到车库开车出去, 途中将耳机插上,拨了顾易航的电话。 “嗯?”顾易航敲打着键盘,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发出了个疑惑的鼻音。 “你在事务所吧?”念染看着前方,轻踩着油门。昨天受到的惊吓着实不轻,即便是已经知道真相,还是心有余悸,所以她开得格外小心。 “嗯,还有一点事情。”顾易航手上的动作不停,手指依旧翩飞。 “晚上吃过了吗?”念染知道有时候顾易航忙起来会忽略掉一些他觉得不重要的小事。 顾易航被念染提醒,才想起自己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可能是饿过了头,倒也没觉得胃里空,于是道:“我一会儿去吃,你早点休息。” “稍等十五分钟。”念染打着方向盘转了弯,眼看已经临近事务所所在的写字楼了。 “什么意思?”顾易航楞了下,停住手上动作。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先这样。”念染挂了电话,缓缓倒车入库。 下了车子,在附近的餐厅打包了两份外卖,便朝写字楼内走去。时间已经晚到保安都已经下班,楼里静悄悄的,念染坐了电梯上去。 事务所里的灯几乎都是暗着的,念染朝亮着灯的那间办公室走去,抬手敲了敲门,然后直接扭开把手推了进去。 顾易航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开,看到念染,嘴角上扬了下。 念染走到办公室的会客茶几旁,把饭盒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一布菜摆好,浅笑道:“再忙也不能饿坏肚子。” “所以你是来送爱心晚餐的?”顾易航笑意扩大,放下手头的工作,起身走过去。 “现在应该用夜宵形容比较合适。”念染坐下来,拿出筷子递给顾易航。 顾易航并没有坐到她对面,而是走过去和她并排坐好,接过她的筷子,看着桌上两人份的套餐,拧了下眉:“你也到现在还没吃?” “这不是陪你一起嘛。”念染心虚地笑了笑,要是让他知道她纯粹只是因为睡过头,一定会念上两句的。 “你的胃一向不好,以后别那么晚了。”顾易航话虽霸道,但里头的关心不言而喻。 “那你也不可以忙起来,忘记时间吃饭。”念染知道他的关心,满心的甜蜜。 “都学会讲条件了。”顾易航浅笑,捏了捏她的鼻尖。 “嘻嘻,要不然怎么做顾太太。”念染莞尔笑道。 正文 第两百零八章.怨妒之心 顾易航看着她唇瓣的笑意,倾身过去,在她的唇角落下个亲吻,一触即收,直回身子,抿唇笑道:“这是餐前开胃。” 念染红下脸,顾易航将脸转向茶几,准备要动筷子,念染忽然也倾身过去,在他的侧脸印上个吻。 顾易航怔了下,侧过头去看她,只见念染脸上红霞不退,有些别扭地说:“我也餐前开胃。” 顾易航轻笑出声,搂住念染的腰肢,将她往自己身边带近,这回唇干脆贴住了她的唇,紧密地没有一丝缝隙,和刚刚的蜻蜓点水截然不同。 深吻结束,念染气息有些不稳,轻抚了抚胸脯,安定下加速跳动的心脏,侧头看着顾易航,看他一脸平静,开始动筷夹菜,不禁犯嘀咕,为什么明明是他更费力气的事,最后总是她被累到。 两人吃完饭,念染收拾桌子,把饭盒拿去丢掉,回来时候,隐约看见个人影往楼道里去,心生疑惑,跟了过去。 “许助理?”念染从上面看到许茵茵正在往楼下去,便疑惑唤了句。 许茵茵顿住了脚步,抬头看着念染,笑了下:“顾太太来看顾律师啊?” 念染点了点头,看她手上好像提着东西,奇怪道:“许助理这么晚了,怎么不坐电梯?”楼道的灯是声控的,有时候并不灵光,大晚上的走这道也不方便。 “额,我习惯走楼梯,锻炼一下身体。”许茵茵将手上的东西往身后挪了挪,脸上还保持着微笑回应。 念染看她古里古怪,也不想多打交道,就道了句:“那你小心。” 说完,念染转身往回走。 许茵茵拿着袋子的手,紧紧地收了下,转身朝走下去,到了垃圾桶旁边,开盖将东西扔了进去,那袋子里分明装得是和念染同一家餐厅的饭盒。 许茵茵扔完东西后,眸子深沉地回看楼里亮着光的那个窗户,咬了咬唇,为什么苏念染都可以比她早一步?除了运气,她哪点不如她了? 许茵茵不甘心地收回目光,从口袋里摸出一个u盘,紧紧地拽在手心,眼眸渐渐冷却,闪过阴狠之色。 念染回到办公室,顾易航已然又进入了工作状态,时间已经快临近十一点了,她看着他抬手捏自己的后颈,便走到他身后去。 站定在他后方,代替他的手,轻捏了捏他的后颈,轻声问道:“是这里?” 顾易航弯了弯嘴角,应了声,收回自己的手,继续看着电脑。 念染站在他身后揉捏着,眸光自然也落到了他的电脑上,不过她也看不懂,在她看来,法律条文就像政治课本一样,把最简单的话用最复杂的句子表现出现,大概是为了更加严谨吧。 “好了,你坐在那里等一下,大概再给我十几分钟。”顾易航抬手轻拍了拍念染的手,怕她揉久了手腕酸,便开口道。 念染走到办公桌对面,移了椅子坐下来,支着手臂看顾易航专注工作的样子,嘴角不由一直往上扬,心想难怪顾易航会吸引事务所里异xing的目光,和他工作的人,大概是会沉迷于他这种认真的状态吧。 刚刚许茵茵手上的东西,她虽未看清楚,但饭菜的香味她还是闻得真切了,恐怕许茵茵也是来给顾易航送饭吧。 之前多多少少是知道许茵茵对顾易航好像不一样,现在这么明确的知道有个和顾易航那么近距离的人,对他有着觊觎之心,心里头还是有点酸酸的。 顾易航工作告一段落,关了电脑,侧头看念染在发呆,便伸手到了她面前摇了摇,道:“很困吗?” 念染回过神,摇了摇头,问:“做好了吗?” “嗯,我们回家吧。”顾易航揉了揉她的秀发,含笑道。 念染点了点头,起身想外走,顾易航关了办公室的灯,跟了上去,两人并排走着,念染忽然伸手握住顾易航的手,顾易航侧头笑了笑,点了电梯按钮。 到了车库,两部车都停着,两人互看一眼,无奈只好分开手,各自前后把车开出去。顾易航开在前方,念染只要盯着他的车,紧随其后就可以了,好像看着他的车子,开车的心情就没有来时那么紧张了。 回到家中,洗漱后,时间已经是凌晨。 顾易航亲吻了下念染的额头,道了声晚安,沾枕即睡。 念染从下午四点一直睡到九点,整整补眠了五个小时,现下凌晨倒是不困了,侧枕着手臂,在黑暗里看着顾易航的睡脸。他呼吸轻缓绵长,十分规律,念染看着看着,呼吸的频率与他重叠在一起,眼睛也就慢慢闭上了。 这一觉睡得非常沉,一夜无梦,很安稳就到了天明,睁开眼睛看到顾易航还在睡,便轻手轻脚的下床,洗漱后,去厨房弄早餐。 顾易航醒来,听到厨房里兹兹的声音,嘴角勾了下,起床洗漱换衣服。 走到厨房门口,只见念染正用筷子翻着平底锅里的牛肉片,油溅出了几滴,她收了回手臂,有些慌忙地关掉了。 顾易航蹙了下眉,走过去拉过她的手臂查看了下,本来手肘部位的伤还没好,要是再溅到,就火上添油了。 “没事。”念染笑了笑,收回手臂,刚刚只不过是零星的溅到几滴油而已,连红印都没有。 “下次小心。”顾易航看了看煎好的牛肉片,拿过念染手上的筷子,夹起来放到土司片当中,再把已经煎好的鸡蛋夹进去。 念染解开围裙,到流理台洗了下手,跟着顾易航端出自己那份早餐。 “周五下午你可能需要请假半天。”顾易航喝了口温水,对念染道:“大概三点开庭,我去接你。” 念染点了点头:“好。” “她车祸这件事要不要追究?这个可以能让她在牢房里呆上段时间。”顾易航道。 念染迟疑了下,虽然莫含对她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情,可家中还有老人要赡养,真让莫含去坐牢,老人家日子肯定不好过。 “心软了?”顾易航有点不太赞同她这次的心软,道:“她可以那么算计你,让她到牢里吃点苦头也好。” 念染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我只要回我的版权就可以了。” 她本来是没有那么轻易想放过的,但昨天转身离开前的那一瞥,让她看到了莫含对她爷爷是真的孝顺,不像是做戏的样子。 “你啊,就知道你会心软,她才这样吃定你。”顾易航无奈地笑了笑,不过他尊重念染的决定,版权对她来说才是首要的,至于莫含,案子一旦判定下来,在圈内的身败名裂应该够她受得了。 正文 第两百零九章.幕后策划 日子平静的过了几天,转眼到了周五。 念染和齐迹调换了课,把下午的时间空出来。 说起来,最近的齐迹好像有点不同,没有之前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冽了,倒是可以和平常普通地和他相处。 这个改变似乎是从那天画廊之后,念染若有所思看着齐迹的桌子,那个原本反正搪瓷娃娃的地方,已经被一个笔筒代替。 顾易航打了电话过来,说他已经到了学校门口,念染收回神思,提着包向外走,远远看到顾易航,脸上就不由漾起微笑,快步朝他走去。 打开车门坐进去,在顾易航要发动车子的时候,念染瞥见了阮晴走进学校,稍有好奇地多看了几眼,便见齐迹和她见面。 “在看什么?”顾易航开着车不方便转身,随口问了句头一直向后探的念染。 “额,没什么。”念染收回目光,然后看着顾易航一会儿,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顾易航从前置镜里看念染的脸,疑惑地轻挑了下眉梢。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但出现了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女人,你会怎么想?”念染纯粹只是好奇心作祟。 “什么叫不在了?”顾易航拧了下眉,显然是不喜欢她这个说法。 “我是说如果。”念染倒没在意这个说法有什么问题。 顾易航的眉心还是没解开,轻笑着,有些无奈道:“你整天脑袋瓜里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念染见他没有回答,兴致缺缺地靠回座位。 顾易航在红灯的时候停下来,侧头看了念染一眼,道:“即便是和你长得一模一样,那也不是你,所以也并不会有什么想法。” 念染听到顾易航的回答,嘴角勾了起来。 顾易航重新直视前方开车,看到前置镜里念染的笑容,也不由弯了下嘴角。想起项远桥曾经说过,女人天生就爱问假设类的问题,她期待听到的答案就是她是唯一的那个,是与其他人众不同的。 他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就是顺着项远桥的话给出答案,不过细想起来,好像这个也确实是他心底的答案,不管再怎么相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同的两个人,他不可能当做同一个人对待。 车子到了法院门口停下,两人下车,念染抬头望了眼这个庄严肃穆的地方,她除了经过之外,从没认真的看过和进去过。 刚刚在车内一直和顾易航聊天,倒没有想到紧张,此刻站在这外面,手不禁握成拳。 顾易航来这里几乎和家常便饭一样,他看了眼稍有紧张的念染,过去握住她的手,给了她个安抚的微笑,道:“进去吧,有我呢。” 念染反握了下顾易航的手,跟着他进去。冯助理已经在等候室内等着他们,把资料整理好递给顾易航。 还有半个小时开庭,冯助理交完资料之后,很自觉地退出了房间,关上门回身就看到许茵茵站在身后不远,便立刻朝她走过去,道:“今天怎么来了?” “来学习一下。”许茵茵看了等候室的门,道:“顾律师已经来了?” “嗯。”冯助理点了点头,笑言:“这官司顾律师看得比万华的案子还重,真看不出来顾律师平常那么严肃,对太太会这么好。” “呵。”许茵茵没有接话,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下。 等候室内,顾易航正帮着念染捋顺事情,教她怎么叙述经过,顺便告知了她,辩方律师可能会用尖刻的问题针对她来提问。 “你只要保持清晰的思路,冷静地面对,过分尖刻的问题,我会挡下。”顾易航揉捏了一下念染的掌背,缓解她的紧张。 “嗯。”念染情绪好像稍稍缓解了点,起身道:“我先去个卫生间。” “需要我陪你去吗?”顾易航担心她地方不熟,找不到路。 “不用,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了。”念染浅笑了下,松开顾易航的手,朝门外走去。 念染走出等候室,朝卫生间走去,在卫生间门口看到了正在焦躁抽烟的莫含,她脸色略有些苍白,好像比之前看到得消瘦了些。念染看着她穿着紧身t恤,小腹平坦,不禁想起她的那些谎言,便对她也同情不起来。 做了亏心事,睡不安稳也是应该的。 莫含吞吐了下烟雾,在烟雾间看到念染,脸色僵了僵。 念染绕过她,想卫生间走去,莫含忽然开口唤住了她,道:“对不起。” 念染脚步顿了下,对于莫含突然改变的态度有点不适应,回身道:“我不会起诉假车祸那件事,这一点你大可以安心。” 莫含紧抿了下唇,还欲开口,念染已经走进卫生间内。 念染进了隔间后,旁边隔间的门被打开,一身职业装扮的蒋丽立从里头走出,她刚刚听到念染的声音了,所以故意现在才走出来。 蒋丽立看了眼隔间的门板上的锁,抬手取出自己盘发后面的细发夹,插进锁扣之中,做完之后,从容地去洗手,然后出去。 看到莫含还在抽烟,便拧了下眉道:“给法官的第一印象也很重要,你这样的烟味,是要未战先败吗?” 蒋丽立是莫含这次的代理律师,当初莫含找上她的时候,她知道原告是念染,就接下官司,可以这么快和顾易航交手她也很期待。 “蒋律师,你真的有把握吗?”莫含不确信地问,因为她看念染那么自信的样子,手上肯定是有证据的。之前她去找蒋丽立,按照蒋丽立教的方法,假孕编故事骗念染心软,全都失败了,她不得不怀疑她的能力了。 不过蒋丽立似乎对念染很熟悉,提供了她念染的联系方式,工作地点,还有性格弱点,替她策划了那起假车祸,差一点就成功了,最后却功亏一篑,大概是因为陪着念染来的那个男人的缘故。 “你既然已经委托我了,就应该相信我。”蒋丽立对战顾易航自然也是没有把握的,否则也不会事前教莫含耍这么多手段,但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迎战了。 【作者题外话】:抱歉,今天被点事耽搁了下,只有三更,亲们早点睡,晚安,勿等╭(╯3╰)╮ 正文 第两百一十章.临时出事 念染上完厕所,想打开门,可隔间的门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怎么都推不出去。 “有人在外面吗?”念染敲着门板喊了一声。 莫含和蒋丽立正说着话,听到卫生间里头念染的喊声,不禁朝里面看去,蒋丽立扣住了莫含的手臂,冲着她摇了摇头。 “就让她在里面多呆一会儿。”蒋丽立撇了下嘴角,压低声音道。 “可是......”莫含多少了有了丝动摇,假车祸的事情她原本以为念染没有那么轻易放过她,没想到念染会说不追究。之前蒋丽立的出谋划策的办法,她也是犹豫过的,太损阴德,只是她没有选择了。 “没什么可是,你担心她,不如多想想我教你的话。”蒋丽立拉着莫含朝外头走去。 念染敲了会儿门,没有听到人声,就拿出手机打了电话给顾易航。 顾易航出了等候室,看见冯助理与许茵茵站在一起,便过去对许茵茵道:“请你帮个忙。” 许茵茵见顾易航主动和自己说话,脸上立刻挂起了微笑,有些压抑不住的欢欣:“顾律师请说。” “去女卫生间帮我看看,念染被关在里面。”顾易航边向卫生间走去边道。 还有五分钟就开庭了,迟到着实是大忌,时间不等人。 许茵茵原本欢喜的脸垮了下来,不过并没有明显表现出来,脚步跟上顾易航,到了卫生间门口,浅笑道:“顾律师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看看。” 许茵茵进去之后,念染听到脚步声,便敲了敲门,喊了句:“有人在吗?” 许茵茵走到那隔间的门口,低头看了眼门锁上那个细丝发卡,嘴角勾了勾,看来不止她一个人要对付她。 “有人吗?”念染低头看到门外明明有双脚,却没听到应和声,于是又喊你了一句。 “顾律师让我来看看了。”许茵茵应了念染一声,直接伸手将那根细丝发卡取出,毕竟顾易航就在外面,她也不能拖延时间。 念染拧开门之后,看到是许茵茵,礼貌客气地道谢。 “顾律师在外面等你呢,马上就要开庭了。”许茵茵保持着微笑,态度很友善地说。 念染洗过手,整理了下仪容,走出卫生间,许茵茵跟着一起出去。 “怎么回事?”顾易航拨了拨念染有些不规整的发丝,将它抚平。 “可能是有人恶作剧,把东西卡在门锁内。”念染蹙了下,她进卫生间时,莫含就站在外面,她不得不把这件事与莫含联系在一起。 “走吧,要开庭里。”顾易航握住念染有些发凉的手,朝庭内走去。 许茵茵不紧不慢地出来,看着他们相握的双手,嘴角勾勒出一抹冷意。苏念染啊苏念染,即便你没有迟到那又怎样,结果是不会改变的。 顾易航在门口的时候,松开念染的手,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 念染握了握拳,吸了口气,推门先走了进去,坐到了原告席上,顾易航紧接着进去,坐到了律师席上。 当门再次被推开的时候,莫含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的是蒋丽立,念染微诧了一下。 蒋丽立看了眼念染,走了过去,唇上泛起一丝笑意:“念染,我们虽然是老同学,不过这次我还是要尽力维护我当事人的利益,如果有什么得罪,你应该能理解的吧。” 念染皱了下眉,蒋丽立竟然会是莫含的代理律师,她一向喜欢针对她,看来一定会全力以赴地刁难她。那么说来刚刚卫生间里的事情,也有可能是蒋丽立做的,这种行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如果是正常地为你当事人辩护,我自然能理解。”念染看了眼蒋丽立盘起的头发,有和那根一样的细丝发夹,眉头蹙得越深,道:“不过,你开庭前就耍那么无聊的手段,还会用正当方法辩护吗?我表示怀疑。” “那就拭目以待。”蒋丽立被发现开庭前的恶作剧,倒还是很从容。 蒋丽立转身向顾易航走去,伸手过去,勾起微笑:“顾律师,没想到我的第一场官司便能和您交手,十分期待。” 顾易航未站起来,甚至没有抬眼看蒋丽立,依旧有条不紊地拿出资料整理。 蒋丽立面上有些挂不住了,她好不容易从实习律师转正,和顾易航打,不管是胜还是败,总之是她作为律师生涯很好的一个起步,赢了是名声大噪,输了也并不丢人,这个官司无论怎么算,她都是得利的,关键是她能整一整苏念染。 本来教莫含搞得那些事,她也没有必然的把握,只是能让念染吃下苦头,也算是愉悦省心。 “你挡到光线了。”顾易航抬眸淡淡地看了眼蒋丽立道。 蒋丽立有些尴尬,强装镇定,看着顾易航道:“待会儿,还请顾律师手下留情。” 顾易航有些厌烦地拧了下眉,直言:“你师父没有教你开庭之前,不要骚扰对方律师和当事人吗?” 蒋丽立脸色青白了下,未曾想到顾易航竟然会这样不留情面,暗暗咬牙,朝自己的位置上走去。 法官和陪审团进来,一一落座,正式开庭。 开始蒋丽立对念染提出的问题,全都是顾易航事前已经预计好,教她如何应答的,越到后来,提问的越加尖刻。 “你说是我当事人提出要帮助你修改检查画稿,可有直接证据证明?稿子是你发给她,而不是她发给你的?”蒋丽立看着念染问道。 念染看了眼顾易航,顾易航示意冯助理。 冯助理起身,打开电脑,将u盘从证物袋里取出,cha在电脑上,点开图片,然后送上法官席。 那上面是项远桥找电脑技术人员,寻回来的聊天记录,也是最关键xing的证据。 “这份记录上面的时间表明了,是被告向我当事人哄骗底稿在先。”顾易航起身道。 法官拧了拧眉,目光从电脑上移到顾易航的脸上,道:“原告律师你确定这份证据是真实xing的?” 正文 第两百十一章.急转直下 顾易航和这个法官也是多年交道了,听他这么一问,便觉察不对劲,示意冯助理将电脑取回来。 当顾易航看到图片上面的对话,恰好是两个人身份对调,他眉心不禁紧锁不开。 “原告律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法官看着顾易航问道。 “这张图让人做过手脚。”顾易航镇定了下情绪,道:“恳请法官让人来验证。” 念染不知为何事情会突发变故,担忧地看着顾易航。 而蒋丽立在看到顾易航所提交的证据后,也稍惊讶了下,证据居然出了这样的纰漏,这就像双方踢球,一方把球踢进自己了的门一样。 蒋丽立含笑看着顾易航,现在事情完全朝有利她的方向发展了。 法官让专业人士鉴定过之后,确定图片是被修过的,这样一来,虽然念染不会被反判诬告,但他们手上原有的最有利最直接的证据却没有了。 “原告律师,你还有什么证据要呈上吗?”法官直视顾易航道。 念染紧张地看着顾易航,她也知道这份聊天记录是他们最大的胜算,究竟为什么会临时出了乱子? 蒋丽立嘴角笑意扩大,看来这个官司,她是赢定了。 许茵茵坐在旁听席上,看着苏念染紧张的表情,心头一阵快意。 这时,顾易航忽然松开眉心,从公事包内拿出另一个u盘,将它呈上给法官,道:“这里是那份记录的备份。” 许茵茵脸色微变,手掌紧握,看着庭内的情形。 “法官阁下可以请人验证这份记录的真实xing。”顾易航从容地说道。 莫含手心沁汗,自知自己已经没有机会狡辩了,她看了眼还欲开口的蒋丽立,轻叹了一声,从被告席上站起来,直接朝法官鞠了个躬,道:“法官阁下,画稿原作确实是苏小姐,我承认剽窃。” 蒋丽立拧眉,面有怒意地看着莫含,她们现在还没有输,怎么可以就这样认输,这不等于打了她脸吗? “法官阁下,我当事人可能情绪有点不太稳定......”蒋丽立为莫含的反常找着借口。 莫含却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又朝念染鞠了个躬,道:“对不起。” 事情这样急转直下的转变,连法官也惊讶了一下,既然被告主动认罪,那接下来去的判定便简单多了。 莫含将赔偿念染在这期间的精神损失和经济上的损失,勒令书局撤销贩卖。 官司结果宣布完,法官退庭。 念染走到顾易航身边,顾易航给了她一个微笑,低头收拾东西。 蒋丽立走了过来,她认定顾易航是特地耍她的,无缘无故那证据出问题,让她以为自己要赢了,这时又立刻拿出另一份,让她白高兴一场。 “能让顾律师这样费心对待,也算是我的荣幸了。”蒋丽立算是死撑住面子。 “蒋律师,你想太多了,我习惯做两手准备而已。”顾易航收拾完东西,和念染并排离开。 冯助理额头渗着冷汗,帮顾易航提着包出去,跟着出去。 庭内唯剩下蒋丽立和莫含,蒋丽立眸光幽沉地看了眼莫含,质询道:“为什么突然那样做?” “蒋律师,实在抱歉。”莫含低叹了下,抬眸看着蒋丽立,道:“我欺骗不了自己了。” 蒋丽立嫌恶地皱眉,也不想再跟她说话,转身向庭外走去。 顾易航和念染走出来之后,冯助理战战兢兢地跟在身后,出了法院,顾易航在车库停下脚步,终于回身正视他。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顾易航沉着脸,严肃地看着冯超。 这份证据一直是交由冯超来保管,临时出了这样的岔子,他自然是难逃干系。 “我......”冯超有口难辨,明明前两天他还检查过u盘,然后锁在抽屉里,怎么会这样。 “下午收拾东西离开吧。”顾易航直接下达辞退,在他手上是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一次都不可以,何况这次还关系到念染。 “顾律师......”冯超还想开口争取,顾易航取过他手上的包,直接上车,他便将脸转向了念染,想要求情。 念染并不干涉顾易航的工作决断,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跟着上了副驾驶座。 车子开出法院后,念染才对顾易航道:“那份证据也许不是他调换的。”毕竟冯超这样做并没有好处,蒋丽立也没有那么本事收买他掉包吧。 顾易航眉心蹙着,直视前方,淡淡道:“我知道不是他做的,但这样的疏漏是绝对不允许的,这说明他在开庭之前没有谨慎检查过。” 念染不再为冯超说好话,顾易航这行要的就是严谨认真,犯这样的错误,也实在没有被原谅的道理。 “但会是谁掉包了证据了?”念染拧眉思索,能够从冯超那边得手成功掉包,恐怕是他所熟悉的人吧。 “放心,这件事我会查清楚。”顾易航眸色沉了沉,这件事绝对没那么简单放过,试想一下,如果没有手上这个备份和莫含的忽然认罪,念染的版权可就拿不回来的,是谁要针对她? 念染看着顾易航,嘴角上扬了下,手轻轻搭在顾易航的手上。 “我还要回趟事务所,先送你回家?”顾易航侧过头来,朝念染了浅笑了下,反握住她的手,问道。 “嗯。”念染担心打搅顾易航工作,还是自己先回家,官司判定的消息也要和美编交代一下了,这半个多月以来,烦恼的不止她一个人。 念染忽然觉得自己十分幸福,有可以信任依靠的丈夫,又相信她清白的美编,还有关心她的朋友。 这一件事情的发生,似乎让她更加看清自己身边的人事物,她庆幸着并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正文 第两百十二章.谁动手脚 顾易航送完念染之后,回到事务所,冯超正在收拾着桌子。 “你进来一下。”顾易航对冯超道,然后直接走进办公室,冯超跟了进去。 冯超平时面对顾易航时都有些紧张,更遑论现在发生了这种事,如果顾易航真要追究起来,何止是饭碗不保,他在业内恐怕都难混了。 “最后一次检查东西是什么时候?”顾易航没有多余废话,直接对他问道。冯超跟着他的这一个多月来,虽不聪明,但做事还算勤勤恳恳,这样的纰漏实在是不该。 “前天下班之前,检查完了我就将证物放在抽屉里锁上,钥匙一直贴身带着。”冯超如实交代,希望能得到轻恕。 “你确定钥匙一直没离开身边?”顾易航目光如炬地看着他。 冯超细一思索,脸色微变,他前天晚上和许茵茵吃饭的时候喝了酒,然后醉了,许茵茵送他回家的,可是第二天他的钥匙还在身边的,应该不会是她。 “想到什么就直接说。”顾易航观察着他细微的表情,直接问道。 冯超犹豫了下,摇了摇头,他也不确定是不是许茵茵,现在多供出个她也没有意义,何况他们现在算是稳定发展,也许她会答应做他女朋友。 “你最近和许助理走得很近?”顾易航想起今天许茵茵也去来法院,便试探xing地问道。 冯超一惊,跟着顾易航的这段时间,自然是明白他这样问已经是有所怀疑的表现。 “你出去吧,叫许助理进来。”顾易航没等冯超回答,就开口命令。 冯超离开之后,过了一会儿,许茵茵敲门进去。 “顾律师您找我?”许茵茵嘴角挂着笑意,只要顾易航肯和她说话,正视她的存在,没来由地心里就高兴。 “许助理也看到今天庭上的情形了。”顾易航看着许茵茵,慢悠悠地道:“你觉得冯超有没有可能授受对方贿赂,故意把证据掉包?” 许茵茵进来之前,还担心顾易航是不是怀疑她,不曾想他只是问她这么个问题。于是便假装了沉吟了一下,有些忐忑道:“冯助理来事务所的时间尚浅,品行方面还有待考量。” 这看似不疼不痒的话,里头暗示意味十足,直指冯超有可能这样做。 顾易航看着许茵茵的眼睛,微微眯起,轻挑了眉梢道:“冯超护着你,你却在暗示我他有可能这样做,许助理不觉得这样有欠厚道吗?” 许茵茵脸白了一下,直觉顾易航可能猜测到什么了,咬了咬下唇:“顾律师这么说什么意思?” “前天晚上,你悄悄回事务所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顾易航想起那天晚上念染说过看到许茵茵在楼道里。 “我只是来给你送饭,看到顾太太在就离开了。”许茵茵强言狡辩。 顾易航轻笑了一下,道:“许助理,这件事我有很多方法可以验证是不是你做的,但是我想你在事务所的这半年来表现一直不错,想给个机会主动离开,不用撕破脸难堪,不过看来你似乎不珍惜这个机会。” 许茵茵面色难看,紧咬着下唇,也不再说什么。 “出去吧。”顾易航其实并没有肯定是她,刚才的强硬表现不过是试探而已,但如今看许茵茵的反应,他的试探并没有错。 “顾律师,我能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吗?”许茵茵不甘心地看着顾易航,见顾易航并没有表示反对,便道:“为了她,毁掉你在业界的名声值得吗?” 顾易航将目光从资料中抬起,看着许茵茵,道:“值不值得都是我的事。” 许茵茵脸色灰败,收了收手掌,转身离开办公室。 顾易航低头重新看资料,不经意间看到放在办公桌上的报纸一角,写着顾氏格局恐有变动。 顾易航抽报纸翻了翻,朱倩给顾铭生了个儿子的事情已经爆出,还爆出顾铭即将接朱倩进顾家,配图还是朱倩楚楚可怜的照片。 要是让朱倩真的进了顾家,棘手的问题就来。 顾易航揉了揉眉心,将报纸翻折扔到一旁,继续低头看资料。 念染回到家,现在锅里炖上鱼头汤,再进了画室打开电脑,要告诉美编这个好消息,qq刚一登上去,就弹出了新闻页面,是关于万华案子被判撤诉的事情。 念染拧着眉,点开了详细内容,拉着页面浏览,越往下看眉心蹙得越紧。她才知道前天那个早上是万华案子开庭的时间,顾易航为了她竟缺席了官司。 这篇通稿的内容,直指顾易航缺乏基本的律师素养,给当事人带来经济损失。 念染紧抿着唇看完,手指微颤点击了关闭,原本愉快的心情开始沉重复杂起来,和美编简单地说了下官司的结果,就下线了。 顾易航为了她这样做,顶着这么大压力,却丝毫没有透一点风给她。万华那个案子有重要她听姜灵提起过,她从来不知原来自己是这样被他重视着。 念染拿出手机,拨了顾易航的电话。 “怎么了?和编辑沟通不顺利吗?”顾易航接起电话,便是关心地问。官司虽然赢了,出版社损失还是造成了,所以顾易航担心她后续地解决也会有点麻烦。 念染微红着眼眶,摇了摇头,隔了会儿才想起顾易航在电话那头看不到,便低哑着声音:“事情顺利,你不用担心我,你的工作顺利吗?” 顾易航楞了下,念染一向是不过问他工作上的事情的,笑了下:“我也很顺利。”万华的案子大概安排在下周重新审理,而之前接的其他案子也排上日期,基本下周他可能都要在办公室里度过了,可谓是焦头烂额。 念染听他轻松的语气,心里却越发难受,声音越发低:“骗人。” “嗯?”顾易航听不懂念染这句意味不明的话。 “顾易航,我都知道了。”念染抿着唇,鼻尖发酸,道:“你陪我的那天错过了万华的案子。” 顾易航握了握紧手机,顿了会儿,才道:“是我忘记了时间,和你无关。” 念染自然不会相信他这套说辞,顾易航的记忆力有多好,不必她赘述,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忘记,他到现在还是为她着想,想让她安心。 “骗人。”念染又喃喃似得重复了这句话。 顾易航有些无奈地轻叹,然后道:“事情没你想象的严重,万华还是把案子交给了我重新上诉,官司只要赢回来了就成,你不用太自疚。” 这个时候了,还顾忌着她的心情,念染鼻尖酸的更加厉害,厨房里传来沸腾的声音,她只能先匆匆挂了电话。 正文 第两百十三章.感动一点 念染将鱼头汤盛进保温瓶里,然后蒸煮了米饭,再清炒了两个菜,装进食盒内,准备出门去给顾易航送饭。 看了看时间也正值晚餐,便换了鞋子,出门开车往事务所去。 这个时间段,正是陆陆续续下班的时候,念染走进去,项远桥正朝外走,见她来了,含笑打了招呼:“来给易航送饭?易航真是好福气啊。” 念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忽然想起便向项远桥问道:“万华的案子上诉赢面大不大?” “你都知道了啊,易航那小子还叫我别和你说,自己倒是先说了。”项远桥显然是误会了念染得知的途径,于是便滔滔不绝起来,还把万华上诉的赢面分析给了念染听,最后轻叹了声:“即便是赢了,上回缺席所造成的影响也没有那么容易磨灭。” 念染听得越发难受,低着头陷入了沉思,如果不问项远桥,她恐怕远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xing。 “那小染,我先走了。”项远桥看着她沉思的样子,嘴角勾了勾,心道哥们,我可就帮到这里了。 他是故意把事情往严重了说,让念染更加感动于顾易航的好,这算是为上次温泉会馆的疏失赎罪吧。 项远桥这么想着,吹着口哨,很愉悦地坐电梯下楼。 念染等项远桥走了之后,才缓缓回过神来,看了眼空空如也的事务所,举步朝顾易航的办公室走去。 顾易航看到念染推门进来,稍微诧异了下,含笑道:“今天又来送便当?” 念染点了点头,收拾了茶几,铺好布菜,道:“过来吃饭吧。” 顾易航起身过去,还未坐下,就被念染抱住了腰肢,念染的脸贴在他的胸膛,安静地靠着,也不言语。 “怎么了?”顾易航摸了摸念染的头发。 念染轻摇了摇头,然后松开顾易航,坐下将筷子递给他。 吃完饭后,顾易航还要继续工作,念染安静地坐在一旁陪着,不发出任何声音影响他。 太阳渐渐落下,夕阳照进窗户,在顾易航的身上笼罩了层光晕,念染担心他晒着不舒服,就悄悄起身过去将百叶窗拉上,打开了灯。 正要转身回坐的时候,被顾易航拉住了手腕,念染担心地问:“我打扰到你了吗?” 顾易航摇了摇头,手臂稍一用力,念染踉跄两步,跌坐在顾易航膝上,念染正想起来,被他的手臂紧紧禁锢在怀中。 “做什......唔。”念染话还未说完就被堵住了唇舌。 一吻完毕,顾易航轻勾起唇瓣:“饭后甜点。” 之前是餐前开胃,这回又成饭后甜点,她怕下次来就成了正餐主食了。 念染红了下脸,从他身上起来,道:“要是我在你不能专心工作,那我还是先回去吧。” 顾易航将她捞回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在她的耳畔边道:“你走了,谁来给我补充能量。” 念染被他的气息喷得有些发痒,躲闪了一下,侧过头来,轻吻了吻他的脸颊,道:“那你专心工作。” 顾易航不满足于那样浅淡的亲吻,托住念染的后颈,噙住念染的唇瓣。 念染稍微楞了下,便抬手搂住顾易航的脖子,主动探出舌尖**着他,这回她没有闭上眼睛,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顾易航的眉眼,有些光芒闪烁。 她加深了这个吻,舌尖缠绵地难舍难分,直到那只搁在她背部的手有些不安分地移动,她才回过神来,松开顾易航的脖子,按住那只手。 “这里是办公室......”念染脸通红着,声音有些微弱。 顾易航呼吸有点重地靠着念染的肩膀,低低暗哑地声音十分磁性:“我知道。” “让我起来。”念染也有些迷乱了,保持着一分清醒,让顾易航禁锢着她的手臂松开。 “先别动。”顾易航抱着念染,压抑而低沉道。 念染这才明确感觉到有哪里不妥,僵直着也不敢动,两人沉默了许久,顾易航呼吸才缓缓平缓过来,然后松开她让她起身。 念染脸红得似煮熟的虾米,喉间有些干燥,起身之后有点手足无措:“我去倒杯水,你要喝吗?” 顾易航浅笑着点了点头,重新将目光调整到电脑屏幕上。 念染拿了两个杯子,倒完水,见它放到顾易航手边,俯身时恰好看到份报纸,拿起来走到沙发旁坐下,随意地翻了翻,在看到顾家的消息时,想起明天就是周六,赵芝华让她和易航回顾宅,便抬头将这事和他说了声。 顾易航倒像早知道了似得,随意地应了句,继续专注在工作上。 念染怕打搅了他,不再开口,拿过他闲置着笔记本,开机登入qq,然后看到美编发来消息,过段时间书会开始上市,现在正在重印腰封,要将画册的版权问题声明一下。 这些事念染便交由美编去处理,难得的是出版社那边这次竟然没有追她的过失,这场剽窃风波算是完美落幕了。 念染随意地点进了画手群,圈子不大,八卦传得很快,莫含被原出版社解约索偿的事情一下子传开了,有唾弃她剽窃的,也有替她惋惜的,更甚者还有相信她,坚信她没有剽窃的。 看了一会儿,有人私聊q了她,打了一串字,大体是想向念染打听莫含究竟是剽窃了谁的画稿,然后指着莫含太不要脸了 曾几何时,莫含曾经也这样意气地骂过抄袭者。 念染看着那有些熟悉的语句,默了会儿,打了个不知道,退出了那个画手群,然后关掉qq。 她依旧是喜爱画画,也依旧会坚持下去,但是已经没有心情和精力在去混圈子里的群了,三四年前她就是在这个群里认识莫含,这个群让她有过美好的回忆,只是现在已经倦了。 念染关掉qq后,抬起头看向顾易航,心里柔软一片,也许可以把关注虚拟世界的精力用来关心她真正需要在意的人。 正文 第两百十四章.孩子去留 周六早上,两人起了个大早,开车去了大宅。 赵芝华虽然没说,念染大致也猜到要全家人聚在一起商量什么了,朱倩前几天生了个儿子,想必是为着她的事。 大约十点左右,他们到了大宅,管家打开门迎着他们进去。 念染方一进屋便是一惊,顾铭伤得那么重,竟然已经出院,他脸色煞白,崩着张脸显然有不悦之色。 一张长桌上,顾铭坐着首位,顾恒居其右,赵芝华并排在顾恒身边,安颖和顾昭然坐在右侧,中间空着一位的是顾易航的位置。 念染松开顾易航的手,想往下角的位置坐,顾易航却不松,直接拉着她并排坐在最下角。 “今天我叫你们回来,想必事情你们也都清楚了。”顾铭首先开口,眼睛扫了一遍众人,掷地有声道:“那个孩子势必要认祖归宗。” 话音落后,众人沉默,念染看了顾昭然一眼,只见他沉着脸色,眸色幽暗莫名。 念染心想在这件事上,恐怕顾昭然应该是最反对的那个人,毕竟那个孩子是他父亲和别的女人所生,进门之后,与他便是兄弟,而他的母亲林淑唯又是被他们联手弄进了疗养院。 心里正想着,等待着顾昭然的反应,没想到先打破沉默的会是赵芝华,念染微诧地转过头看她,只听她道:“这件事不是你能说了算的,你知道让那个孩子进门意味着什么吗?他要分掉老爷子剩下的那部分股权。” 念染对于顾家这些事情并不了解,听得是一头雾水,不过大致是明白了,和利益分不开,那个孩子进来就会分掉其他人的利益。 “那个孩子是顾家的骨血,老爷子若是在世,势必要认回来的。”顾铭自然知道意味着什么,所以当朱倩有了这个孩子,并且检查出来是男婴时,他欣喜若狂。依他现在的股权不足以取回他在顾氏的地位,若是加上这个孩子,他等于多了几层筹码。 “呵,爷爷若是在,这个孩子根本不可能出生。”顾昭然冷笑了声,终于开口。 关于顾家老爷子,念染都只从安颖嘴里零零碎碎地听到一些,大体是很有威严的老人。 “别以为你的那点心思,别人都看不透。”顾昭然将目光移向顾铭,眸中泛着冷意,然后慢悠悠地移动眸子,看向其余众人,最后又把目光定格在顾铭身上,道:“爷爷留下的遗嘱里,那百分之三十是全家的,并且不可分割,你要想让那个孩子进门,还要问问其他人你愿不愿意吧?” 念染不解地看了眼顾易航,顾易航从刚开始眼睛就一直看着赵芝华,眼眸中有丝情绪让人捉摸不透,似笑非笑,带着淡淡地嘲意。 “你!他是你弟弟,难道你要将他沦落在外吗?!”顾铭苍白着脸,捂着伤处,声色内荏。 “我母亲只生了我一个,哪里来的弟弟。”顾昭然表情十分冷淡,看着顾铭捂着伤口也没动容半分,道:“那百分之三十是我们共有的,即便是那孩子进门,你的如意算盘也恐怕打错了,他就算是分到百分之五,也不能算入你的股权中。” 顾老爷子留下来的遗嘱,上面涉及的只有姓顾的,像赵芝华和念染这样嫁进来的媳妇、孙媳妇自然没有那股份拥有权。所以原本百分之三十,顾铭、顾恒、顾昭然、顾易航、顾安颖五人平均拥有百分之六,多一个人进来的话,势必要多分担走一部分。 这部分股权是老爷子当初立下遗嘱绝不能分割的,只每年按照股份平均分盈利的那部分。另外每个人手上还有各自的股份,就比如念染所知的,顾易航在顾氏独立拥有百分之十七,这部分是可以随他处置的。 “混帐!你这是和父亲说话的态度吗?你妈就是这么教你的!”顾铭气得已经嘴唇发白。 顾昭然撇了下嘴角:“你觉得你有资格提起她吗?” 顾铭已经气得说不出话,安颖见情形,便打了个圆场,道:“那百分之三十既然是我们五个所有,那就投票吧,这样就不必争吵了,一家人有伤和气。” 顾铭看了眼五个人,说实话他并不想通过投票,这不是明摆着,其他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肯定不会让那孩子进门,那孩子一进来他们每个人就少百分之一。以顾氏现在的规模,那百分之一年底可分的可是上千万。 “我同意。”顾铭能想到,顾昭然怎么可能想不到,他看准了投票是有利与他的。 安颖征询似得看着顾易航,顾易航薄唇轻启,淡淡道:“我也同意。” 顾铭黑着脸,已是无可奈何,这是安颖提出的法子,她自然也是同意的,所以眼下三个已经同意了,这个投票势在必行。 “既然都同意了,那就投票吧。”赵芝华对安颖这个提议很是满意。 “匿名投票吧。”安颖忽然又道:“这样那孩子不管进不进得了顾家,也不知道要专恨于谁。” 众人对安颖这个提议都侧目了一下,细想也有道理,便没有反对,五个人每个人一张纸,只画圈和叉。 赵芝华和念染旁观,管家端着托盘,将众人的纸张收起,然后端给了赵芝华。 赵芝华伸手随意地拿了张对折的纸张,敞开来放在桌上,第一张是圈,第二张是叉。 当第三张敞开的时候,赵芝华眉心蹙了蹙,眼睛向顾易航看去,念染有些疑惑,然后赵芝华把纸张放到了桌上,竟然是个圈,连念染也不禁把目光移向了顾易航。 赵芝华伸手取出第四张,敞开放好,不出意外的是个叉,那关键就在最后一张了。 按照她心里算的,顾昭然和顾恒绝不可能会投圈,顾易航的心思她不摸准,没想到他会投圈,而安颖是也不会投圈。 就在赵芝华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她敞开最后一张纸后,脸色忽然一变,手指微颤了下,脸上满是震惊。 众人看着她的脸,顾铭首先按耐不住了,起身抽过她手上的纸张,先是怔愣了一下,然后狂喜,脸上抑制不住地笑容,眼角眉梢笑得都是皱纹。 顾铭将纸置在桌上,上面赫然画着一个圈。 念染楞了下,三对二,也就是说那个孩子要被接近顾家了。 “好了,现在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下周我就会把孩子接回来。”顾铭看着顾昭然,眯着眼道:“我相信你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了吧。” 顾昭然沉着脸,可以说是脸色十分难看,他豁然起身,向外走去。 正文 第两百十五章.病况紧急 顾昭然离去之后,顾铭含笑由管家扶着上楼休息。 剩下的就是顾恒一家,客厅里气氛略有古怪,赵芝华脸色格外难看,甚至有点僵硬,她眸色暗沉地一一看过去,最后喊了句安颖,然后转身离开。 安颖看了看哥哥和父亲,跟着赵芝华脚步上楼。 顾恒轻飘飘地道了句:“中午留下来吃饭吧。” “不了。”顾易航直接拒绝,牵着念染的手朝门外走去。 念染是一头雾水,到现在还没想明白投票结果怎么会这样,三个其中一个是顾铭,另外两个是谁? 当念染坐上车子,侧着头看顾易航,正想开口询问,顾易航就道:“有一票是我投的。” “为什么?”念染是真不明白,也许顾易航是不计较那百分之一的股份,但是也没有必要帮着顾铭,难道纯粹是为了让顾昭然不舒服? “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不搅浑了,他们更难以清醒。”顾易航眸子微眯了下,淡淡道。 这话让念染更加不明白了,不过这不重要,关键是最后那一票,顾昭然显然不会,剩下就是安颖和顾恒,难道是安颖心软? “是爸。”顾易航从前置镜里看到念染皱眉的样子,便直接为她解答。 在最后一张票揭晓之后,顾易航有观察到顾恒的表情,其他人都稍有惊讶的样子,只有他波澜不惊。 “爸?”念染眉心拧得更深,从头到尾顾铭都没有表示过态度。 顾易航在红灯时停下,侧过头,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道:“那是他们的事,你不必烦恼。” 念染松开眉心,点了点头。确实顾家的事太复杂,她看也看不明白,既然顾易航都可以不管,那她也不必自寻烦恼。不过今天最生气的好像是赵芝华,真是奇怪,她为什么会比顾昭然还激动? “中午吃什么?”绿灯后,顾易航重新发动车子,随口问了一句。 现在也已经十一点,等开到市区大概也十二点了,正值午餐时间。 “嗯,上次和姜灵去的意菜馆不错,不如去那试试?”念染含笑问道。 “好。”顾易航转了个弯,轻应了一声。 两人到了餐厅附近停完车,一起进了意菜馆,这个时间点就餐的人不少,几乎没有位置可挑,由侍者领着坐在了隔断一边。 点完餐,等待上菜的期间,念染和顾易航聊了下关于她的书重新上架的事。 忽然,听到隔壁传来熟悉的声音,两个餐桌间是用水晶帘子做的隔断,所以念染转头看去的时候,在帘子的缝隙间看到了陆鸣浩。 那一桌比他们桌子大上许多,坐了好些人,除了陆鸣浩,念染还认得舒柔,另外四位似乎像是长辈。 “在看什么?”顾易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对于陆鸣浩他还是有点印象的,是陆铮的堂弟。 顾易航撇了一眼之后,转回眸子,浅笑了下:“似乎不宜过去打招呼。” “嗯?”念染发出了个疑惑的音。 “他们两家人好像在商量婚事。”顾易航端起杯子,浅啜了口水。 念染楞了下,仔细一看似乎确实如顾易航所说,双方的家长嘴角满面喜色,舒柔娇羞地坐在陆鸣浩身边,垂落地手握着陆鸣浩的手。 菜上桌,念染收回目光,轻叹了一声。陆鸣浩始终没有坚持下去,原以为在莫晓晓婚礼的那番话他是认真的,却还是放弃了。 “怎么了?”顾易航有点不明白念染为何忽然情绪低落下来。 念染摇了摇头,道:“只是在想一件事,感情若只有单方面的坚持恐怕很难持续吧。” 顾易航蹙了下眉,不解她为何发出这样的感慨。 陆鸣浩听着长辈们商量安排婚礼的事,有些无趣地转开眸子,看到念染和顾易航,便起身过去打招呼。 念染笑了笑,然后看向跟在他身后过来的舒柔。 舒柔见到念染很是高兴,挽着陆鸣浩的手臂,嘴角含着幸福的笑意,对念染道:“我们下个月十六结婚,希望你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这么快?现在已然月末,离下个月十六没多久了。 上次和姜灵在这里遇到他们的时候,好像才刚在一起的样子,现在不过半个月。 “谢谢你的邀请,有时间的话一定去。”念染虽稍有诧异,还是笑着回应了。 简单寒暄过去,陆鸣浩和舒柔回了自己座位。 念染和顾易航吃完午餐,买单离开。 下午顾易航还要去事务所加班,送念染回家,念染在超市附近下车,想去买点食材,晚上做饭送去给顾易航。还未进超市门,手机响起是邹母打来的电话,便立刻接起来。 “是苏小姐吗?”电话那头响起了琴姨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的样子。 “嗯,是邹阿姨找我吗?”念染有点奇怪为什么邹妈妈的手机会是琴姨打来。 “苏小姐有时间来医院一趟吗?老夫人出问题了。”琴姨有些六神无主。 念染闻言立刻紧张起来,也顾不上多说什么,直接拦了辆车去市人民医院。 脚程很快地跑到邹母病房前,看到琴姨来回踱步,就赶忙上去问道:“邹阿姨出什么事了?” “前几天都还好好的,今天早上忽然发了烧,医生挂了水还是高烧不退。”琴姨心焦,又道:“现在又被送进隔离加护病房了,说什么感染之类。” 念染心惊,感染可大可小,高烧不退可能就麻烦了。 “医生还说若再不退烧,可能要进行第二次开胸手术。”琴姨慌张地握住念染的手。 念染慌了一下,快速让自己稳定住情绪,对琴姨道:“你通知景生了吗?” “邹先生前几日见老夫人病情稳定了,就出国公干了,我不知道怎么联系他,又找不到潘小姐的联系方式,就在老夫人手机里找了苏小姐你的。” 念染闻言,眉心紧紧隆起,安抚地拍了拍琴姨的手,道:“我知道了,你先去看着邹阿姨,我来试着联系他。” 琴姨点了点头,朝加护病房走去。 念染拿出手机,直接先拨了邹景生的,里头响起不在服务区内,她便挂断,拨了周衡的,上次莫晓晓说周衡去了邹景生的公司工作,他可能会有办法联系到他。 “念染?”周衡和念染来往不多,所以在接到念染电话的时候,颇为惊讶。 “周衡,景生去国外了,你有他联系方式吗?”念染没多废话,直接问道。 周衡听她声音似乎很急,也没多犹豫,报了个号码给她。 念染要到号码之后,立刻挂了电话,按了那个号码拨键,响了几声都未接通。 正文 第两百十六章.骤然离世 这时医生脚步匆匆走过来,对着她问道:“你是李牧云的家属吗?” 李牧云便是邹母,念染看医生很急的样子,就点了点头。 “李牧云现在的情况,必须进行第二次开胸手术了,你过来这边签个字。”医生说着就领着她去往填表处。 念染不断重拨着电话,在拿到表格那一刻,电话终于接通,邹景生的声音自那头响起,她紧绷的神经稍稍可以松懈一点。 “邹阿姨今天高烧不退,现在情况紧急,要做第二次开胸手术。”念染单刀直入,不多赘言。 邹景生听到是念染的声音,眉心紧紧锁起,走出了会议室,紧张问道:“有危险吗?” 念染低头看了眼医生给她的那张单子,上面填有风险系数,在看到的时候,她心颤了颤,手差点拿不稳。 医生见她还不签单子,就取过了她手上的手机,对着电话那头的人把情况交代了清楚,然后再把手机递回给念染。 “签还是不签?”念染从那张单子上的数据回过神来,抑制住声音里的颤抖问邹景生。 邹景生紧抿着下唇,沉默了一会,最好像是鼓起里巨大的勇气,从喉间挤出一个字:“签。” 念染低头,手微微发颤地签了字,把单子递给了医生。 单子到手之后,医生立刻进加护病房将邹母推出来,紧急推到手术室。 念染和琴姨在外面等着,墙上的闹钟一分一秒走过,一圈又一圈,念染紧张地握了握拳。 手术室外的时间总是难熬,念染越等心越慌,但手术室的灯灭下来,念染吊着心,赶忙上前询问,只见医生沉重着脸,摇了摇头。 念染手上的手机哐当一下滑落在地,她木着表情,有点不敢置信,呆愣愣地摇着头,上次来看邹妈妈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能说没就没了。 琴姨也是一脸伤心,看着念染手机落地,将它捡起来,那头传来邹景生的声音,琴姨便举到耳畔,哽咽着道:“先生,老夫人没有挨过去。” 邹景生霎时脸完全失去了血色,眼睛似乎也没有了焦距,他手撑着窗台,才没让自己瘫软下去。 “邹总,刚才的会议可否继续?”对方公司的人见邹景生久久没有回来,便出来询问。 邹景生喉头似哽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抬手轻摆了摆,然后脚步有点虚浮地向外走去,后面的人再怎么叫他,他都好似听不见一样。 念染缓过神来,从琴姨手上拿过手机,对着电话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邹母的丧礼要处理,这些事不是她这样一个外人可以代办的。 “明天到。”邹景生坐上出租,稳定了下情绪,可是颤抖的手还是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嗯,好,需要我通知潘霜霜吗?”念染心想潘霜霜是邹母未来的儿媳妇,要医院暂时停置尸体还需要家属来办理。 “不必。”邹景生紧抿着唇,最后艰难道:“麻烦你暂时帮我处理下。” “好。”这个时候念染无法拒绝,何况邹母一直以来都将她视作半个女儿,她也能理解邹景生不让她通知潘霜霜的原因,邹母生前似乎就不喜欢潘霜霜,死后安宁自不愿被搅扰。 挂了电话,念染跟着医生去办理手续,签字之后,医生领着她到了太平间。 明明在一个小时之前还活着的人,现在已经完全停止了呼吸,被一块白布蒙着脸。 念染指尖颤着,揭开一点点白布,邹母脸上还是血色未退,看上去与活着并无二致。念染眼眶的泪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她还记得母亲死的时候,她和父亲一起来医院看,是邹妈妈将她搂在怀里蒙住眼睛的。 转眼那么多年过去了,这一回由她掀开白布,看着邹妈妈逐渐冰凉的身躯。 念染掩着口鼻,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吵着邹母,她将白布盖回,脚步如系铅块一样重,艰难地走出了太平间,颓败地坐在长廊的椅子上,低着头埋在膝盖间。 琴姨抹了抹眼泪,过去拍了拍念染的肩膀,安慰道:“苏小姐节哀,老夫人肯定不愿见你这样伤心。” 念染停止不了眼泪,心里悔恨不已。都是因为她顾忌着潘霜霜,没有常来看邹妈妈,结果和姜灵来的那一次竟然成了最后的相见。 琴姨重重地叹了口气,进病房收拾着邹母身前的东西。 当念染哭得流不出泪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她的手机忽然响起,是顾易航的电话。 念染滑开接听,原本已经干涸的眼睛,又不自觉地涌出泪来,她在顾易航面前已掩不住脆弱。 顾易航听声音不对劲儿,急问:“你在哭?” 念染忍住哽咽的声音,对顾易航道:“我在医院,邹妈妈离开了。” 离开?顾易航消化了这个消息后,怔了怔,前段时间才听念染松口气说手术成功,这也太突然了吧。 “我一会儿到。”顾易航对着电话说完,就挂掉了,直接关掉电脑起身,朝外走去。 顾易航来到医院时,念染坐在椅子上,垂着头,好像怔忪出神的样子。 顾易航缓步走过去,轻轻地将她的头拥进怀中,抵靠着在他身上,轻柔地抚着她的头发。 “邹妈妈走了。”念染愣愣地说了这句话。 “生老病死,人总会有这一天。”顾易航并不擅长安慰人,只能笨拙地道。 念染已经止住了眼泪,靠着顾易航,手臂紧紧环着顾易航,过了许久,她的稍稍平缓了情绪,抬起头,看着顾易航,握紧他的手,站起来。 “你还有案子要处理,先回去吧,我没事了。”念染勉强地弯了下嘴角,让他放心。 “我陪你回家。”顾易航捋了捋她有些凌乱的发丝,并不放心她一个人。 念染点了点头,她知道顾易航放心不下,于是便随他去。 两人回到家中,顾易航进厨房,简单地煮了面卧了个鸡蛋,端出来叫念染吃。已经八点了,想来她在医院肯定顾不上吃东西。 “多少吃一点。”顾易航看念染没有胃口的样子,便劝了几句。 念染看着顾易航担心的表情,为了让他安心,强迫自己多吃了几口,只是脑子纷杂地事情太多,实在没有胃口,半碗已经勉强。 顾易航见她实在是吃不完,便收拾了碗筷。 正文 第两百十七章.节哀顺变 顾易航收拾完,出了厨房,见念染窝在沙发上发呆,便走过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道:“去洗个澡吧。” 今天在医院待了一下午,身上都染了消毒酒精的味道,而且脸上还挂着泪痕,这样怎么休息得好。 念染轻点了点头,脚从沙发上放起来,撑着手站起来,不小心腿软了下,顾易航眼明手快立刻将她扶住,低叹了声:“小心点。” 念染站稳脚步,低垂着头朝浴室走去,洗完澡躺上床,明明感觉很累,却半点睡意也没有。 顾易航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见她还没睡着,就躺在她身边,将她的头轻轻往自己肩上带,让她倚靠着自己的肩膀,手握着她略微发凉的手。 “我不明白前几天还好好的人,为什么会离开的那么突然,完全没有一点预兆。”念染将头在顾易航肩上蹭了蹭,调整了个更加舒适的姿态。 “可能是世事无常。”顾易航侧过脸,另一手抬起来抚了抚念染的脸颊,她此刻虽没有泪,他觉得她是在哭的。 念染沉默着,突然翻了个身子,手臂搂住了顾易航的腰。 是啊,人生世事太无常,所以才更要珍惜,与其到时候悔恨,不如把握现在的每一刻。 “嗯?”顾易航见她搂着他不说话,疑惑地看了眼她羽睫轻颤的眼眸。 “顾易航,我们谁也不要先离开好不好?”念染忽然心里怕极了,当初母亲就是病逝离开父亲,今天又看到了邹妈妈的死,生命远远比她想得更脆弱。 “傻瓜。”顾易航无奈地弯了下嘴角,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道:“都会好起来的。” “嗯。”念染垂着眼眸,应了一声。 顾易航伸手去关掉床头灯,然后侧躺回去,搂住念染的身子,低头轻吻了吻她的发心,给予温柔的呵护。 念染靠在他胸膛,闭上眼睛仍然是睡不着,可听着顾易航的心跳,觉得自己的心也可以平静上许多,渐渐地也迷迷糊糊起来。 睡得并不深沉,所以在清晨五点的时候,手机屏幕灯亮起,她眼睛霎时睁开来,未免吵醒顾易航,她拿了手机走到外头去接电话。 “我回来了。”邹景生的声音低沉中带着沙哑,似乎一夜没有休息的样子。 “阿姨已经被收敛在太平间,现在的时间恐怕医院还不能探视。”念染说完这些,顿了下,道:“节哀顺变。” 那头电话里久久没有声音,念染轻叹了声:“你不要让邹阿姨走得不安心,琴姨说邹妈妈昨天的交代就是希望你好好的,不要为了她的事情太难过。” 邹景生走在医院空旷的长廊里,目光迷茫,有点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念染的话他听在耳里,却未落进心里。 挂断之后,他走到了原先邹母所在的病房,里头已经空空如也,东西也已被收拾妥当,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念染站在阳台上,盯着手机的已挂断,她知道邹景生现在需要的是冷静,而不是安慰,那些话他恐怕是听不进去的。 念染突然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劝邹妈妈做手术,如果那时不做,现在可能还有半年。 想着想着,眼眶微热了下,她扬起头,把眼泪倒转回去。 天已经灰蒙蒙亮起,这个时候太阳正透过厚厚的云层散发着微光,而月亮也还未全部掩去,日月同辉,启明星格外的明亮。 不知是否错觉,念染感到一颗星辰迅速陨落下来,她深吸了口气,将头低垂回来。 顾易航走到她身后,将她轻轻搂进怀中,低声询问道:“待会去医院吗?” “不了,邹景生已经回来,他会处理。”念染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就算去了医院还能帮上什么忙,依皱景生的xing子也未必希望别人看到他脆弱的样子。 “那吃过早餐,你再休息一会儿。”顾易航握着她的柔荑,摩挲着她的手背。 顾易航的手干燥而温暖,源源不断地给予她安心的力量,她转身搂住他,道:“顾易航,谢谢你。” “夫妻之间从来不需要这个词。”顾易航拍了拍念染的背脊。 念染将手臂环紧,整个人紧密地依靠着他。 邹景生的效率很快,三天之后,邹母就移出冷冰冰的太平间,火化葬在南屏的墓地。 葬礼那天念染和顾易航都去了,来的人并不多,邹景生的几个朋友,还有以前和平路上和邹妈妈关系不错的几个邻居。 潘霜霜面带着黑色礼帽,侧着的薄纱遮着右眼,黑色紧身裙勾勒出姣好的线条,她似英国电影里走出的祭奠者一样,美丽优雅,端庄神秘。 念染在看到她这样精心的一番打扮后,眉心不由蹙起,这里的所有人都在为邹母的离世伤怀,而她更像是在展示显摆自己。 念染虽心有不悦,却也不方便出面,沉默着祭拜完之后,和顾易航离开。 “去看看妈吧。”顾易航牵着念染的手,侧过头来道。 念染点了点头,没有做反对。邹母所葬的地方和林月央所葬的地方距离并不远,大约十分左右就到了。 在走进通道的时候,念染看到她母亲墓前站在一个男人,手里抱着母亲最喜欢的白百合,而这个男人她却完全陌生。 走近之后,念染疑惑地看着那个男人,他两鬓有些斑白,但脸似乎保养的很好,皱纹极少,观长相可谓英俊,即便是岁月的风霜,也还没对他进行太大的摧残。 “请问您是?”念染见他似乎对着母亲的照片很出神,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便轻声问了句。 男人回过头来,看到念染首先是一愣,接着猜测问道:“我是月央的朋友,你是她女儿吧?” 念染点了点头,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母亲去世多年,以前会来拜祭的朋友都已经渐渐不来了,而这个看似对母亲好像很熟悉,她却从未见过。 “我姓傅,是月央的老同学,这些年都在国外,回来才知道月央已经离世了。”男人像知道她的困惑一般,解释道。 念染看着他手上的白百合,心想应该是对母亲很熟悉的人,连母亲最喜欢的话都知道。 “傅叔叔您好,谢谢您来看望我母亲。”念染客气而礼貌地回应。 男人浅笑了一下,放下白百合之后,便离开墓地。 念染侧回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莫名地有种熟悉感,心头不知是何种情绪在涌动。 正文 第两百十八章.秦青麻烦 从南屏墓地出来,顾易航回事务所加班,念染在途中下车,去了画具店买些水彩颜料画笔之类的。 结账出来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了齐迹和安颖,在拉扯着什么,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念染疑惑得上前,安颖在看到念染的时候,微惊了一下,手上的东西一松,袋子落地,砰地一声好像有什么碎了。 安颖蹙着眉,蹲下来,查看袋子里的东西,结果眉心越发紧拧,咬着唇有些难过的样子。 齐迹站在一旁,低头看了眼安颖,有些不耐烦地蹲下来,把袋子捡起来,对她道:“算了,这个就当我收下了,你安心吧。” 语毕,齐迹拎着袋子向马路走去。 念染不解地走向安颖身边,安颖忽然冲出马路,从齐迹手上把那袋子夺回来,道:“这个已经碎了,又有什么意义!” “你就算做出一样的也没有意义。”齐迹冷冷地看了安颖一眼。 安颖脚像生了根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有些倔强的样子。 念染看红灯变化,一辆机车就要冲过来,她惊叫了一声,就在机车要撞上安颖之际,齐迹折身拉过安颖,安颖身子不稳向前扑去,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安颖的手臂压在纸袋上面,尖锐的瓷片刺破纸袋扎入安颖的小臂之中,星星点点地红在白皙的手臂上漫了开来。 齐迹拉着安颖起来,念染赶忙过去,碎瓷扎地的小臂都是,安颖拧着眉忍痛。 齐迹伸手招了辆车子,把安颖塞进去,念染跟着坐进去。 到了附近的诊所,医生用镊子将碎渣取出,消毒包扎,安颖疼得脸色煞白,却没喊出过一声。 包扎结束后,安颖和齐迹道了声谢,齐迹见她没什么大碍,就转身离开。 念染看着安颖层层白纱包裹着的小臂,血还映透出来,有些担心道:“要不要上医院看看?” 小诊所条件有限,渣子还没取净留在里面就麻烦了。 “应该没事了,就有点疼。”安颖冲念染笑了下,走出诊所。 念染跟着出去,好奇问道:“你怎么会和齐老师一起?” “我从陶艺教室出来,恰巧遇上的,本来要把那个赔给他。”安颖情绪低落地轻叹了一声,道:“算了,反正确实如他所说,就算做得一样,也没有原来意义。” 念染沉默,也不知道怎么说。 安颖打起精神,挽住念染的手臂,轻笑道:“请我这个伤患去喝下午茶吧。” 两人到了咖啡厅,安颖和念染说起明天顾铭就要接孩子回顾宅了,朱倩也会一起搬进来,这个孩子出生好像肠胃不好,需要以母ru喂养,所以不得不如此。 “朱倩这样住进来算是没名没分,伯父并不会和伯母离婚的。”安颖低头搅拌着咖啡,有些感慨道:“伯母这么多年精神不太好,若不是林家的那一层关系,恐怕他们的婚姻也坚持不了那么久。” “伯母在疗养院怎么样?”念染最近一直各种事忙着,自从林淑唯进了疗养院,她都还没去看过。林淑唯有时候说话神神叨叨的,但似乎好像饱含着另一层意思。 “还是老样子,没有个几年估计是恢复不过来。”安颖放下勺子,端起杯子浅啜了一口,幽幽道:“柏秋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以前家里伯母一向是由她照顾,伯母也和她最亲厚。” 转眼简柏秋已经离开好几个月了,这几个月来事世斗转,众人心境都与之前不同了,连安颖都成长了很多。 念染抿了口咖啡,眼睛不经意看到秦青,长长卷曲的头发披落着,职业装扮利落成熟,散发着迷人的女人味,她的对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有些肥胖,满面油光,只见他手伸向秦青的手,覆在上面。 秦青抽开手,将手垂落下来,脸上有一丝厌恶的情绪。 “我告诉你,当初若不是我接收了你们母女俩,你现在还想过得这么好?早就不知道在哪里卖了,还能装得了清高?!”中年男人微眯起眼睛,说话颐指气使。 “黄冬生,这些年我断断续续给你钱早已经抵过了那些债,有什么恩情也都还清楚了。”秦青口气渐冷,目光直视着他,有点不耐烦道:“你今天究竟找我什么事?” 黄冬生肥头大耳的脸上闪过阴狠地笑:“你以为拿那些钱就能彻底断了我们的关系?秦青你这样未免有点忘恩负义,我当初对你们母女俩付出的可不止钱那么简单,我对你们那是有感情的。” 秦青拧着眉,冷笑一声:“毒打我妈,那就叫有感情?” 黄冬生撇了撇嘴,不以为意道:“男人在外面拼事业偶尔有不开心也是正常,我供着你们喝供着你们吃,只是那么点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么。” “黄冬生,现在不一样了,你别以为我们还会受你的摆布。”秦青霍然起身。 黄冬生拉住秦青的手腕,大掌一拍桌子,也站起身来,疾言厉色道:“你这是翅膀硬了!我告诉你,你们母女俩别想那么轻易甩掉我,去过好日子!” 秦青甩了下,没能甩脱,眸泛冷光看着他,道:“你和我妈已经离婚,你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嘿嘿。”黄冬生bi近秦青一步,手不规矩地覆到了秦青腰上,阴冷地笑道:“你妈和你还有好些好东西在我那里呢,有没有关系不如看过了再做定夺。” 秦青挥开了黄冬生的手,道:“你再这样,小心我去起诉你骚扰!” “喝了几年洋墨水,就真当自己文化人了,秦青你什么出生,还装什么高贵冷艳!”黄冬生被激怒了,声音越发响亮。 咖啡厅内人人都侧目过去,秦青脸一阵青白,黄冬生见她没话说了,便得意洋洋的靠过去,压低声音:“晚上去我那里。” 秦青端起桌上的咖啡,猛地朝黄冬生泼去,当白色衬衫印染了咖啡,配上去黄冬生那大肚腩,看上去有点滑稽可笑。 黄冬生勃然大怒,扯过秦青,劈掌就往她脸上打去。 正文 第两百十九章.长点心思 念染霍地起身走向他们,安颖跟着走了过。 黄冬生见有人围过来了,狠狠地甩了秦青的手臂,离开咖啡馆。 秦青捂着脸颊,狼狈不堪,看到念染和安颖过来,脸更是白得失去血色。 念染看到她嘴角溢出鲜血,将桌上的餐桌递过去,秦青冷笑了一声:“你现在很高兴吧,又何必来假惺惺。” “如果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念染收回递纸巾的手,淡淡道。 秦青狠狠地瞪了念染一眼,直接撞过她,向外走。 安颖立刻扶住念染,拧了拧眉:“你不该管她的,她那么好面子一个人。” 念染站稳之后,有些疑惑地看向安颖,问道:“刚刚那个男人是?” 安颖轻叹了一声:“是她的继父,应该说是前任继父。” 念染和安颖返回原来的位置,安颖把她所知道慢慢告诉念染。 如念染刚刚所看到的,黄冬生对秦青她们母女并不好,尤其是秦青逐渐出落的漂亮之后,甚至对她毛手毛脚。 秦青成年之后,便努力打拼,不靠他养活,甚至和母亲搬出来住。黄冬生一直以恩人自居,对他们骚扰不断。 后来秦青和顾易航谈恋爱,黄冬生知道了顾易航是顾氏少东,便常常向秦青伸手要钱,要不然就天天堵她,甚至对她妈妈拳打脚踢,并且死活也不肯和秦青母亲离婚。 “那最后呢?”念染听安颖的叙述,心中有点感慨,秦青看似那么坚强完美的一个人,原来背后有那么多心酸与不幸。 “哥知道了这件事,去跟那个男人谈判,花了一笔钱买他和秦青妈妈离婚,要求他不再骚扰秦青她们。”安颖拧着眉心,不解道:“自从离婚之后,那男人好像也真没有缠着她们了,后来哥和秦青分手,秦青就出国了,怎么回国后那个男人又找上她们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念染低叹了声。 “被那种人缠上,恐怕日后还会麻烦不断,她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即便当初和哥谈恋爱的时候,也硬抗着这件事,若不是哥发现,她就打算自己解决。”安颖虽然知道秦青当初对不起顾易航,但对于她的遭遇心里还是同情的。 念染低着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颖伸手敲了敲桌子,唤回她的神思,谨慎道:“今天的事情,你千万别和哥提起。” 念染抬眸,有些不解。 “小染,不管你现在和哥的关系多坚固,还是长点心思。”安颖认真道:“不要让哥哥对秦青有心软同情的时候,男人若是开始对一个女人有了怜悯和同情,那以后难保不会产生其他感情。” 念染怔了证,没想到安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当然,哥对感情还是很专一的,不过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安颖轻拍了拍念染的手,眼睛盯着她,又道:“总之,不要让哥知道比较好。” “嗯。”念染看安颖这么认真,便点了点头。 和安颖分开后,念染回到家里,摆开画布,开始画画。前段时间一直被莫含的事情烦扰着,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提笔了,都有些手生了。每次画画的时候,好像都能摒除掉一些不开心的事。 才动笔没有多久,手机铃声便响起来,念染放下水笔,接起电话。 “小染,你有时间吗?”姜灵的声音从那头响起,似乎有些虚弱的样子。 “嗯,怎么了?”念染听出了她的古怪,担心地问。 “可以陪我去一下医院吗?”姜灵的声音越发虚弱,甚至有些飘。 “你在哪里?”念染急问道。 “在家。”姜灵捂着肚子,躺在沙发上,从喉间发出声音都很艰难。 念染也管不了换衣服了,直接穿了鞋子,下楼开车就朝姜灵家里去。 到了姜灵家里,按了许久的门铃,门才缓缓打开。念染入目就是姜灵苍白的脸,还有她额头上的虚汗。 “走,我们上医院。”念染扶着姜灵出门,姜灵几乎是强撑着的,单手捂着肚子,咬着牙。 念染开车直朝医院奔去,速度比以往要快上许多,她一直从前置镜里观察姜灵的脸色,只见越来越青白,看上去难以忍耐的样子。 到了医院,直接送进急诊,念染在外面办理手续,然后许久没见姜灵出来,心下焦急,不停地踱来踱去。 看姜灵那样子好像她之前那次急xing阑尾炎,可要做手术的话,医生应该早出来通知了。 “病人家属,过来一下。”医生沉着脸向她招了下手。 念染跟着进了诊疗室,急问道:“她怎么样了?” “她是急xing肠胃炎。”医生说完皱了皱眉,看着念染又道:“怎么能让一个孕妇吃生冷的东西呢,这是问题的!” “孕妇?”念染懵了,呆愣愣地问:“你说姜灵怀孕了?” “你们不知道?病人怀孕三周了,也太不注意了。”医生低头开着单子,然后把单子递给念染,道:“要住院观察两天,现在情况不妙。” 念染接过单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诊疗室的,她慢慢朝病房走去,看到姜灵挂着水,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孩子是之前那个人的?”念染想起上月姜灵和她说过,和一个男人过夜了。 姜灵在从医生那里听到这个消息后,一直在发愣,她这些天忙着融资上市案,虽然有注意到例假没来,但只当是舞若过多,有些不调,并未在意。 “姜灵?”念染坐到她床边,握住姜灵的手,唤了一声。 姜灵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那怎么办?”念染有些慌了神,道:“他是谁?我去找他。” 姜灵苦笑了一下,道:“找他做什么?负责?” “当然要负责。”念染想法很单纯,有了孩子自然对方难逃干系,作为男人就应该负起责任。 “傻瓜,那件事是你情我愿,是我自己没有注意,抓他来负责干嘛。”姜灵故作轻松,低头看着腹部,道:“孩子我会打掉。” 正文 第两百二十章.打掉孩子 “打掉?怎么可以那么轻率的决定。”念染怔神,有些不可思议姜灵把这件事说得那么轻松。 姜灵抬眼看着念染,反握住她的手,浅笑道:“你把事情看得太严重了吧,这又没什么。” 姜灵这样说是在说服念染,也是在说服自己,这件事带给她的震撼,绝对不会比念染少。可是这个孩子来的并不是时候,她也绝对不能要。 “怎么会没有什么,它虽然才三周,但也是一条生命。”念染缓过神来,紧抓着姜灵的手,直视着她又问了一遍:“孩子的爸爸是谁?” 姜灵低着头,知道依照念染的性格一定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于是便模模糊糊道:“他要结婚了,这个时候这件事并没有让他知道的必要了。” 姜灵是不知道念染之前在意菜馆巧遇陆鸣浩的事,所以她以为念染是不知晓陆鸣浩要结婚的事的,却不知道这个模糊的信息,直接让念染猜到了人。 “是陆鸣浩。”念染脱口而出,除却知道陆鸣浩要结婚之外,她的直觉告诉她,姜灵不可能真的和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上床,所以最有可能就是身边的。 姜灵脸白了下,有些惊讶念染居然出口就是他的名字。 “我去找他。”念染看姜灵的脸色便知道自己说对了,立刻站起身来。 姜灵拉住念染的手,拧着眉,道:“不要去找他,你找他来能做什么?负责娶我?” 念染正想回应,姜灵又道:“别忘了他要结婚了,何况我对他又没有感情,为什么要因为一次错误,就把自己绑定在一个不爱的人身边。” 念染听着姜灵的话,冷静下来,陆鸣浩和舒柔再过几天就要结婚了,她这样贸贸然去找也确实不妥,但姜灵的说法,她并不接受。 “姜灵,我了解你,如果没有感情,你不会和他发生那种关系。”念染坐回床边,想要说服姜灵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那只是酒后的一次意外。”姜灵撇开眼睛,轻描淡写地说。 念染还欲开口,姜灵就又道:“这只是个小错误,只要纠正过来,一切就都还和以前一样。” “怎么纠正?”念染心慌了下。 “很简单,就是打掉这个孩子,才三周而已,它现在不过是个受精卵,还算不上一条生命。”姜灵抿了抿唇,尽量把话说到最无情,她希望念染不要阻止她的决定。 “姜灵,就算这一切像你所说的,但陆鸣浩总有知道的权利。”不管姜灵把话说得多无情,她始终觉得这件事不应该那么一意孤行。 姜灵抬眼看着念染,道:“你想过他知道后的后果吗?他和舒柔就要结婚了,喜帖都发出去了,现在让他放弃结婚,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孩子负责,是不是有点太过强人所难?” “如果他不愿意负责,照样和舒柔结婚,那时候我又将置于何地?”姜灵条理清晰地和念染分析道,最后结论:“无论从哪方面看,知道对他而言都没有好处,而且对我来说也都是负担,背负着对舒柔的愧疚,和陆鸣浩一起为了这个孩子建立一个家庭,你觉得以后我能安心吗?” 念染紧抿着唇,姜灵所说的这些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可分明是两个人的事,为什么只有姜灵一个人要背负,打掉孩子说起来容易,对女人的身体是很伤的。 “好啦,没事的。”姜灵见念染有了丝犹豫和动摇,便拍了拍她的手,挤出个笑容,道:“只要十几分钟,一切都会过去的。” 念染并没有因为姜灵的话,心情放松些,之前安颖人流是胎儿有问题,没办法而为之,现在姜灵肚子里的才三周,明明也许可以健康成长,却也要扼杀在冰凉的手术台上。 “这种事情越早越好,你去帮我安排一下好不好?”姜灵难得地有些撒娇。 念染沉着脸,她知道她即便不这样做,姜灵自己也会去做,她起身出门,走到诊疗室。 医生跟着她一起到了病房,带着姜灵先去检查身体,看适不适合做人流。 检查完了之后,姜灵继续到病房里躺着,念染跟着医生重新又进了诊疗室,医生看着拍出的片子,眉头一直紧拧着,脸色沉重抬起头道:“她的情况恐怕不适合做人流手术。” “有什么问题吗?”念染闻言更是担心姜灵的身体状况。 “一来身体状况太差,人流会有损元气,二来她现在的**状况,贸然做人流手术,可能会导致宫颈管锁闭,以后要孩子会很困难。”医生把情况简单和念染说明了一下,然后道:“我劝你还是让你朋友留住这个孩子。” 念染低着头,抿紧下唇,起身脚步有些沉重地走向病房,把从医生里得知的结果告诉姜灵。 姜灵听完沉默良久,就在念染以为她要动摇的时候,她抬起头来,道:“帮我预约时间吧。” 念染惊愕,她已经将医生的话讲得这么清楚明白了,姜灵怎么还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请几天假,先调养身体,等适合了就做。”姜灵很冷静的交代,眼眸恳求地看着念染,道:“这件事我不希望还有其他人知道,念染你明白吗?” 念染怎么会不明白她口中的其他人是指得谁,看来姜灵一心想要自己解决掉这件事。 “那以后怎么办?如果不能生育了,你要怎么办?”念染咬了咬唇,直接提出这个残忍的问题,她更希望姜灵能再想清楚,现在并不只是拿掉这个孩子那么简单了。 姜灵闪避念染的眼睛,眸子瞟向病房外面,正好看到一个女人抱着孩子逗弄,心里微微迟疑。 当在转过眸子的时候,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道:“你也知道我本身不太喜欢小孩,再说现在科技那么发达,就算以后想要了也并不难吧。” “你真的这么想的?”念染扳正姜灵的肩,强迫她看着她的眼睛。 姜灵眸子微闪了下,点了点头,且道:“我大概能请出一周的假吧,还是尽量快点安排好。” 念染默然,看着姜灵的眼睛,知道她的决定已经再难更改。 【作者题外话】:抱歉,今天只写出了三更,亲们早点睡,勿等╭(╯3╰)╮ 正文 第两百二十一章.约出见面 姜灵的身体情况,需要住院调养几天,念染替她办好入院手续,然后一直陪着她。 “你回去吧,我在这里没事的。”姜灵浅笑了下,道:“又不是什么大事,调养身体而已,没必要守着过夜。” 念染看了看时间,确实已经不早,顾易航也应该回家了吧。 “回去吧。”姜灵拍了拍念染的手。 “那.....我明天再来。”念染着站起来,姜灵现下的样子除了脸色苍白了点,倒也没什么不妥。 姜灵点了点头,看着念染走出病房。 念染开车回到家中,顾易航还未回来,便打电话过去,暂时无人接听。 念染收起手机,心想他可能是工作太忙,无暇分身,就先去煮了面自己吃。 吃晚饭收拾了一下,洗了个澡,上网去查了姜灵这个情况下做人流的危害,正如医生所说的,很难才能再怀孕。 念染沉思地盯着电脑屏幕,点开日历,陆鸣浩和舒柔的婚礼也没多久了。告诉陆鸣浩就是破坏了舒柔的幸福,可若是不说,姜灵要怎么办?难道她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她打掉那个孩子? 念染越想越烦躁,像是有一把锯子在她心里拉扯,她垂下头抵在电脑桌上,低低地叹了一声。 顾易航推门进来,看到念染趴在桌子,轻拍了下她的肩膀,低声道:“这样脖子不累么?去床上睡吧。” 念染听到顾易航的声音,便抬起头看向他,坐着环住了他的腰,声音闷闷道:“睡不着。” “怎么了?”顾易航抚了抚念染如黑缎一样的长发,询问道。 念染张了张口,又觉得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轻叹了声,他工作已经够忙的了,不应该让他也凭添一丝烦恼。 顾易航拉着念染起来,就像她往常对他做得一样,轻抚着她蹙气的眉心,道:“你可以让我分担吗?” 念染看着顾易航黑潭般的眼睛,犹豫了下,把下午发生的事情一说。 “所以你在想要不要让孩子的父亲知道?”顾易航听完念染的叙述也有些为难起来,拧着眉心思考。 “嗯。”念染垂着眼眸,只怕姜灵的个xing太过要强,即便是陆鸣浩知道了,愿意负起责任,她也是不肯的,破坏别人的幸福所得来的,姜灵也不会想要。 “或许可以试探一下陆鸣浩的态度。”顾易航默了会儿,揉了揉念染的头发,道:“明天找他出来谈谈,看他对姜灵和舒柔分别是什么感觉。” 关于这一层,念染也想到了,陆鸣浩之前对姜灵是有感情的,但是现在她也摸不准,这件事的关键还是在于陆鸣浩的态度。 念染仰起头,冲顾易航点了点,道:“你去洗澡吧,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 顾易航垂落下手,微微勾了下唇瓣,转身出了画室。 念染关掉电脑,也走进了卧室。 这两天由于是高考期间,她倒都是放假的,去医院里照顾姜灵也方便。 姜灵胃口还是不错,念染煲了汤一锅汤,带过来全进她肚子了,看上去气色也好了很多。 “我和医生商量了一下,大概后天吧。”姜灵放下碗筷,抬头看着念染道。 “这么快?”念染拧了拧眉。 “差不多吧,早点做了,还可以修养两天再去上班。”姜灵想得是她手头的案子不能耽搁太久,公司里竞争压力那么大,她的位置有不少人虎视眈眈着。 “一定要那么急吗?”念染是不太理解他们这一行的生存规则,不赞同姜灵这样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 “你别把事情想得那么严重,有些人今天早上下午就能去上班呢,我又没那么娇气。”姜灵说完,看念染担心的样子,便转了话题道:“说起来你绘本的事情怎么样了?” “大概这两天发行吧。”念染知道姜灵是有意转开话题,便顺着姜灵的话说,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下午去找陆鸣浩,手握了握拳,坚定了一下,对姜灵道:“我待会要去办点事,大概三点回来。” 姜灵盯着念染,直接道:“不要去做多余的事。”她从念染的表情里看出了心虚。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去买点东西。”念染扯了扯嘴角,扶着姜灵躺好,道:“要养好身体就别胡思乱想。” 姜灵躺在床上,看着念染有些古怪的态度,眸色闪动了下。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睡一觉。”念染替姜灵拉上薄被,看着姜灵闭上眼睛,才转身离开。 不过她没注意到她转身的瞬间,姜灵睁开了眼睛。 念染出了医院,直接开车到姜灵他们公司,途中打过电话给陆鸣浩说有事要和他谈。 陆鸣浩虽有疑惑,还是依约到了公司楼下的茶餐厅等念染。 念染推门进来就看到陆鸣浩,举步走过去,才走到半道,就看见舒柔从另一侧门走过来。 念染蹙了下眉心,还是走了过去,舒柔看到念染打了个招呼。 “你先回去吧,那帮人都等着下午茶呢。”陆鸣浩见念染看到舒柔就没开口说话,便将舒柔支走。 “嗯,好。”舒柔很温柔地应了一声,提着蛋挞奶茶出了茶餐厅。 舒柔走了之后,陆鸣浩对念染问道:“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念染看着舒柔往公司去的身影,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姜灵请假是身体不舒服吗?”陆鸣浩见念染不说话,便先挑起了话题。 念染转回眸子,看着陆鸣浩的表情,道:“你很担心吗?” 这句话意味不明的话,让陆鸣浩楞了下,难道她真的生病? 姜灵对工作有多拼命他再清楚不过,前段时间连续几个晚上都在公司舞若通宵,为了赶手上一个案子。昨天突然请假,案子也暂停下来,按老总今天的口风,姜灵请假的时间还不短。 “她在医院。”念染观察着陆鸣浩细微的表情。 “什么病要住院那么严重?”陆鸣浩拧起眉心,自从那一晚之后,两人就有了一层无形的隔膜,基本上除却公事之外不多做交谈。每每看到姜灵很晚还在公司加班,他想劝又没有立场,只会是热恋贴冷屁股。 “现在还好。”念染端起奶茶,浅啜了一口,转移话题道:“你和舒柔进展倒是很快,男人这么急着娶一个女人,要不是别有目的,那就是太喜欢她了,相信舒柔是后者吧?” 正文 第两百二十二章.惊险时刻 陆鸣浩觉得今天的念染说话的态度有些奇怪,像是在试探着什么,便直接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念染低眉,看着陆鸣浩搁置在桌面上的手,无名指上面已经戴了一枚明晃晃的戒指。 “你还喜欢姜灵吗?”念染抿了抿唇,抬眸看着陆鸣浩。她这样问或许是对不起舒柔,可姜灵是她的朋友,她也只能自私一次了。 陆鸣浩的眉心紧拧了下,还喜欢姜灵吗?这个问题他都不需要问自己,答案显而易见。 “你还喜欢姜灵,那为什么要和舒柔在一起?”念染看着他脸上的苦笑,便明白了他的答案,所以更不能理解他为什么着急和舒柔结婚。 “并不是喜欢就能得到的,与其苦苦挣扎,不如绝了自己这份心思。”陆鸣浩嘴角的苦笑带着点自嘲,道:“若是不能和喜欢的人结婚,那和谁结还不都是一样。” 当念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怔了怔,她曾经也这么想过,现在的陆鸣浩和曾经的她重叠了在一起,可是情况却有所不同。 “姜灵可能只是没有认清自己这份感情,你放弃的过早了吧。”念染轻叹了一声,道:“如果你没有下定决心忘记姜灵,却给舒柔一个婚姻,那对舒柔也很不公平。” 念染想起当初嫁给顾易航的时候,就想过不管将来邹景生怎么样,她都不会为了他动摇这段婚姻。而眼下陆鸣浩对姜灵的感情,显然还没有这份觉悟。 “你今天为什么找我说这些?”陆鸣浩心有疑惑,他和念染几面之缘,并没有熟到要交代他的感情观。 念染沉默了,思虑良久,问道:“上个月中,你和姜灵有一晚在一起吧?” 这所谓的在一起,陆鸣浩自然明白是指什么,只是不解念染为何提起此事,姜灵当时说得很清楚了,你情我愿,连他想负责的机会都不给,何况他对她并不是只有负责那么简单。 念染见陆鸣浩似乎想起来的样子,于是坦白直接道:“姜灵怀孕了。” 陆鸣浩听到这个消息,有那么一瞬间,脑袋是一片空白的,他不敢置信,甚至有些找不回自己的声音,良久,才征询道:“你说真的?” “我没有必要骗你,姜灵怀孕三周,你可以自己推算一下时间。”念染抿了抿唇,道:“姜灵并不想让你知道,是我自作主张来告诉你,因为我觉得你有这个权利知道,毕竟那个孩子你也份。” 陆鸣浩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急问:“那她住院为什么?是孩子出问题了?” “不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怀孕了,所以连续舞若饮食不规律,得了肠胃炎,现在在调养身子。”念染想着既然已经说破,就把话说得再清楚一点。 陆鸣浩闻言,方想松口气,只听念染又道:“她要打掉孩子。” “什么!”陆鸣浩惊愕,霍然站起来,抓着念染的手,道:“那现在......” “还没有,手术排在后天。”念染见他惊慌,便打断他道。 陆鸣浩松开念染的手,人也冷静下来了,道:“带我去医院。” 念染起身,看着陆鸣浩的眼睛,认真道:“你做好决定了?如果没有,你还可以想清楚,我想姜灵并不会怪你,但倘若是去了,你知道后果吧?” 陆鸣浩眸色沉了沉,没有犹豫,坚定道:“带我去。” 念染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好。” 陆鸣浩坐上念染开来的车子,和念染一起到了医院,进病房的时候没有看见姜灵,只见一个小护士在收拾着盐水瓶。 “这房的病人呢?”念染看了眼姜灵连手机还放在桌台上,便问道。 小护士头也没抬,继续收拾着,边回答道:“进手术室了吧,刚刚刘大夫来带走的。” 念染一听是刘大夫带去手术室,脸色立刻大变:“不好!” 陆鸣浩见她的样子,立即明白过来,冲出病房,念染跟着冲出去。 人流手术室的灯是亮着的,陆鸣浩推门推不进,就用蛮力撞,撞了几下,手术室的灯骤然灭了,陆鸣浩和念染都怔住了。 门蓦地打开,医生从里头走出来,对陆鸣浩严厉道:“你这是损害医院的公共设施!” 陆鸣浩充耳未闻,向里头走去,隔着玻璃,可以看到手术台上躺着一人,看得并不真切,陆鸣浩的脚已经迈不动了,他推开手发颤的抬起来,推开这第二层门,缓缓走进去。 走到床边的时候,楞了下,这女人并不是姜灵。 陆鸣浩立即返身出去,走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看见姜灵站在那里,他快步过去,猛地将姜灵拥进怀中。 姜灵看到陆鸣浩的时候,惊了一下,还没等她回过神,已经被他搂紧怀中。 “孩子还在吗?”陆鸣浩问这话的时候,几乎是从喉间艰难的挤出的。 姜灵从陆鸣浩怀里挣脱出来,冷淡地看着他,道:“不在了。” 念染愕然,姜灵竟然在她离开的这一个小时里去做了人流?难道是她看出来她要去找陆鸣浩,所以才...... 陆鸣浩听到这个三个字,脸瞬间煞白,握着姜灵的肩,心痛挣扎地问:“你骗我的对不对?” 姜灵默然,没有回答陆鸣浩的话。 医生拿着张单子,从念染身边经过,走到姜灵身旁,道:“姜小姐,这个单子还需要一个人签字才能手术。” 陆鸣浩拿过手术单子,看了一眼,脸上的血色慢慢恢复过来,突然笑了两声:“你果然是骗我。” 念染站在一旁,听到陆鸣浩这样说,松了口气。幸好赶上了,姜灵还没进入手术室,她忽然庆幸自己带着陆鸣浩及时赶到,没有造成更大错误和遗憾。 姜灵侧过头,拧了着眉看念染,似乎是在问为什么会带他来。 “这个单子你们谁签?”医生看着三人,询问道。 陆鸣浩像扔掉烫手山芋一般,把单子立即塞回了医生手里,快速道:“我们谁也不签,不做这个手术。” 姜灵冷着脸,对陆鸣浩道:“这件事情和你无关,你没有权利做主。” “孩子是我的,怎么能说和我无关。”陆鸣浩拉起姜灵的手,道:“走,我们回病房。” 正文 第两百二十三章.口是心非 姜灵的掌心被一个东西疙到,低头看去是陆鸣浩的戒指,眼睛微微刺痛,甩脱陆鸣浩的手,冷冷地看着他:“我想你又自作多情了,孩子不是你的。” 陆鸣浩脸沉下来,手掌微微收拢,眸光泛着寒意:“你再说一遍。” “几遍都是一样,孩子不是......啊......”姜灵话还只说到一半,便被陆鸣浩打横抱起,往病房内走去。 念染长舒了一口气,跟着进去。 陆鸣浩把姜灵安置在床上,细心地替她盖好被子,姜灵要起身,陆鸣浩将她按回去。 “陆鸣浩!你放开我!”姜灵挣扎地动了下。 “你需要休息。”陆鸣浩看着她略有些苍白的脸颊,想起她那些天每晚的舞若,就不由皱眉。 姜灵冷静下来不动,淡淡道:“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陆鸣浩松开按住她肩膀的手,满意地看着她躺靠在床上,浅笑了下:“早听话不就完了。” 这话中带着柔和的宠溺,像是哄着一个任性的小孩一样,姜灵听着觉得别扭,撇开脸看向窗外。 念染见他们两个似乎有话要说,便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 “有没有仔细检查过孩子怎么样?”陆鸣浩去握住姜灵的手,柔声问道。 “我还是那句话,孩子和你无关,他不是你的。”姜灵眸光有些闪烁,不敢回头直视陆鸣浩。 陆鸣浩显然不会信她所说,但又气恼她故意这样撇清,于是把话挑了明白:“上个月中那是你第一次吧,除了我,你要去哪里给孩子变个父亲出来。” 姜灵咬了咬唇,回头看着陆鸣浩,轻笑了一声,道:“你能确保我第二天没有去找别的男人?” 陆鸣浩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眸光直视着她,十分确定道:“你不会。” 姜灵移开目光,不在意地撇了撇嘴:“别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起码我比你想象的要了解你。”陆鸣浩忽然松开了姜灵的手,把今天舒柔特意取来让他试戴的婚戒摘下,道:“你不想破坏我和舒柔的婚事,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陆鸣浩,你真的是想太多了,就算你没有和舒柔在一起,你以为我会为了这个孩子而嫁给你吗?”姜灵看了眼陆鸣浩摘下的婚戒,轻嘲地笑了声:“你别忘了,那天只不过是场意外,我说得很清楚了,我对你没有那种感情,不会因为这个孩子就把自己捆在你身边。” 陆鸣浩自然是不会接受姜灵这种说法,他抬起姜灵的下颌,让她的眸光无处躲藏,他微微眯起眼睛,道:“是真的没有,还是你自以为没有?” 姜灵向后动了下,将下颌移开,低垂着眸子,道:“没有。” 在看到陆鸣浩和舒柔走得很近的时候,她确实不舒服,但她只当是看不惯陆鸣浩这种花心大萝卜接近舒柔那样的小白兔。然而,后来这种感觉似乎有点偏离了,不过这阵子工作太忙,也机会胡思乱想。前几天在办公室里,听到舒柔和莉特说要结婚了,她脑子顿时懵住了,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 直到现在她也没琢磨透自己,只一心想着这个孩子留不得。 “看着我说你没有。”陆鸣浩见她眼神有所闪躲,本来还不是很坚定的信心,忽然倍增起来,握紧姜灵的手。 姜灵抬起眼眸,依旧有些闪烁,她取过陆鸣浩另一手上拿着的戒指,将戒指举起,挑眉道:“现在有没有都不重要,不是吗?” 陆鸣浩看着那枚戒指,想起今天中午舒柔害羞低头地替他戴上,刚刚的欢喜被浇灭了一半。现在事情并不只有姜灵接受他那么简单,还有舒柔...... “回去吧,当做今天什么都不知道。”姜灵将戒指塞回了陆鸣浩手上,浅笑了下,淡淡道。 陆鸣浩看着姜灵疏离的侧脸,沉默良久,下定了很大的决心,道:“我会和舒柔说清楚,也会给她父母一个交代,月中的婚礼不会有了。” 姜灵不可思议地看着陆鸣浩,没想到他这么快会做出决定。 “你疯了啊,请帖不是都已经发出去了吗?你要怎么和他们交代?”姜灵觉得陆鸣浩现在做的决定一点也不理智。 “关于那些我会解决,你好好调养好身体就行了。”他自然也知道现在取消婚礼有多严重,不仅只是伤害了舒柔,两家人的颜面尽失,但这一切他都可以承受,唯独姜灵和她的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能出事。 “陆鸣浩,就算你那么做,我也会打掉孩子。”姜灵不想他为了她,失去原本快要到手的幸福,还要背负着愧疚度日。从一开始,这个错误就是她先犯的,不该借酒浇愁用陆鸣浩来慰藉,不该忽略了事后避孕,不该在陆鸣浩和舒柔在一起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感情。 “你非要说这些话让我却步吗?”陆鸣浩苦笑了一下,摩挲着姜灵的手背,道:“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这些口是心非的话吗?” 姜灵抽开手,冷淡道:“我说得都是真心的。” 陆鸣浩忽然站起来,俯看着姜灵,她长长的眉睫垂落着,扇形的弧度非常漂亮,映衬苍白的脸色,给人一种稀薄脆弱的感觉。 “姜灵,再坚硬的心被伤太多次,也会难过的。”陆鸣浩轻叹了一声,道:“我要你和这个孩子,这件事已不会更改,所以你也不要说那些话了,不止是我,孩子听了也会难过的,一个母亲口口声声说要拿掉他,他知道了会做何感想。” 姜灵咬着下唇,手不自觉地覆在腹部。 陆鸣浩将手覆在姜灵头顶,轻揉了揉,沉声道:“其他事情你不必多想,有我呢。” 姜灵抬眼,有一丝迷茫地看着陆鸣浩,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偷别人的幸福,她又怎能过得安心?是她自己迟钝,错过了最好的时候,现在又哪里有资格获得这样全心的疼护。 陆鸣浩手机铃响,是上司打来的电话,他走出病房接通,电话那头勒令他马上回来,有个重要客户。 陆鸣浩看了眼还坐在长椅上的念染,便应了上司马上回去,然后走到念染身边,对念染道:“请你帮我照顾她。”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坐的。”念染回应道。 正文 第两百二十四章.程野出院 陆鸣浩离开以后,念染进了病房陪着姜灵,浅笑问:“要吃个水果吗?” 姜灵将投向外面的目光收回,转眸看着站在自己床前的念染,低叹了一声,幽幽道:“你还是去找他了。” 念染伸向苹果的手顿了一下,抿了抿唇,道:“也许现在这样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在一切都还不算晚的时候纠正过来。” 毕竟陆鸣浩和舒柔还没有真正结婚,还不至于无法挽回。她顾不得将来会怎样,目前为止保住了姜灵的孩子,这才是最重要的。 “小染,这样真的可以吗?”姜灵覆在肚子的手轻轻抚动着,她已经困惑了,迷茫了,留下这个孩子真的对吗? 念染削完苹果递给她,单手握紧她的手,可能是不安的缘故,她的指尖泛凉,念染握紧之后,道:“不要想太多,既来之则安之。” 姜灵点了点头,咬了一口苹果。 念染稍稍安心了点,看着她吃完之后躺下休息,便关了病房门出去,让她安静地休息。 这里离程野住得病房并不远,念染便想去看看他,他住院也好一段时间了,不知道出院了没有。 走到程野病房外头,只见门大开着,念染朝里头一看,朴枫、项远桥都在,程野已脱下病服,换上了日常衣服,朴枫弯腰收拾着东西。 “今天出院吗?”念染走了进去,看他们这样差不多是准备就绪了,含笑问道。 程野回头见到她,眸子微亮了下,嘴角上扬:“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手上的石膏过些日子来拆就行。” “那就好。”念染看了眼朴枫,对程野问道:“还回学校上课吗?” “当然要回去上课。”还未等程野回答,朴枫就率先说了。 程野有些无奈耸了耸肩,他的成绩其实他自己都觉得没有必要上课,反正是考不上大学的。但从项远桥那里得知她卖了房子,才赔付了他在演艺公司的钱,自那之后看到她,总觉得心里怪怪的,有些别扭,却冷淡不起来了。 “现在快放假了,程野的石膏也还没拆,干脆下学期来上课。”念染对朴枫道,她看到程野这样一副被治住了的表情,不由就想笑。程野的叛逆很大程度上是缺乏家人的关心,如果以后可以和朴枫生活在一起,应该可以被制约住,不会再去倒买那些违禁品了吧。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朴枫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妥当了,提着行李袋,便对程野道:“我们回家吧。” “我们?”程野拧着眉,微微愕然:“你是要我和你一起住?” “当然,难道你要回你继父家?他已经把你的东西送到我那里了。”朴枫直接道。 母亲死了之后,程野的继父就迫不及待地要将程野扫地出门,现在除了她家,程野并没有地方可去。 “我可以一个人。”程野有点不自在,他们虽是两姐弟,这么多年也没有一起生活过,骤然要一起生活,总是有许多不方便的吧。 “别任性,你一个人怎么生活。”朴枫拍了拍程野的手臂,道:“走吧。” “你确定要我和你一起住?他不会有意见吗?”程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项远桥,促狭道:“这样你们不方便吧?” 念染都听懂了程野里话里的意思,嘴角不由弯起,看朴枫微微脸红的样子,他们似乎发展的还不错。 “小舅子真是太善解人意了。”项远桥打蛇随棍上,不要脸地连小舅子都称呼上了,收到朴枫射来的目光之后,才收敛了不正经的样子,道:“绝对不会不方便,你姐都已经给你收拾出房间了。” 程野还是有些犹豫,最后看到念染的目光,才点了点头,她似乎挺希望他和朴枫住一起的样子。 已经决定妥当之后,项远桥伸手提过朴枫手上的行李袋,向走外走去,朴枫、程野、念染也陆陆续续走出去。 在长廊上,遇到了来看望程野的潘嘉嘉。 潘嘉嘉一见这么多人,嘴角抿着甜美的微笑,走过去挽住程野的另外那只没受伤的胳膊,略带撒娇:“怎么出院也没和我说一声?要不是我想着来看你,就要错过了呢。” 朴枫前几天在病房里见过潘嘉嘉,当她是程野的女朋友,所以也不惊讶,不过程野对这个女孩的态度好像有些奇怪。 “我忘记告诉你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程野不得不回应,要顾忌着潘嘉嘉手上的照片。 “怎么会不是大事呢,你的事情对我来说都是重要的事。”潘嘉嘉眼睛瞟到他身旁的念染,眸色暗了暗,勉强地勾起微笑:“怎么苏老师也在,你特意通知了苏老师来吗?” “没有。”程野有些不耐烦了,却不得不忍耐。 念染对潘嘉嘉道:“我是来看朋友的,恰巧遇上程野出院。” “哦。”潘嘉嘉意味不明地拖长音应道,挽着程野的胳膊,道:“那我们走了,苏老师继续去看朋友。” 念染本就只打算送到门口,朝朴枫他们打了招呼,便朝医院里头走去。 程野沉着脸,很想甩脱潘嘉嘉的手臂,可她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招人厌一般,还抱了抱紧。 项远桥去车库开车过来,剩下朴枫他们三人在原地等待,朴枫见潘嘉嘉倚靠着程野,不由借口走远了些,不打搅他们小情侣。 “姐姐好像很识趣呢。”潘嘉嘉弯着嘴角,仰头看着程野道。 程野懒得回应她,眸光飘远。 潘嘉嘉自然不满意被这样的无视,用力拉了拉程野的手臂,眼眸bi视着他,勾起一抹轻笑:“怎么很生气我来了,破坏你的好事了?巴不得和她多相处一分钟吧。” 程野只觉得潘嘉嘉不可理喻,低眸睨了她一眼,道:“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程野,你这是什么态度!”潘嘉嘉咬了咬牙,这段时间以来因为顾忌着她手上的照片,程野一直对她算是百依百顺,她差点都忘记了他是个冷傲xing子的人。可一提到那个女人,他就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 “你还想我什么态度,潘嘉嘉有些事情不要得寸进尺。”程野危险地眯了眯眼睛,这句话算是一个警告。 潘嘉嘉松开程野的手臂,冷哼了一声,扭头离去。 正文 第两百二十五章.开诚布公 陆鸣浩回到公司,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实在不放心姜灵在医院,便想提前下班,舒柔正好做完事情,看到陆鸣浩一副要走的样子,立刻跟上去。 “阿浩,我妈说让你今晚来我们家吃饭。”舒柔嘴角扬起甜甜地微笑,她都没到自己和陆鸣浩进行的会这么顺利,上周见过双方家长之后,关系更加明确了,再有不久,他们就要结婚了。 陆鸣浩闻言,停下了匆匆而行的脚步,回身看着舒柔的微笑,心头很是复杂,她是个好女孩,他不该欺骗她,还是把事情早点说清楚的好。 “舒柔,我们到楼下咖啡厅,我有事情想和你谈。”陆鸣浩眸子沉了沉,一脸认真道。 “好啊。”舒柔甜美的笑着,丝毫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 这个时间段,咖啡厅内的人并不多,陆鸣浩拣了个角落的位置,尽量避开别人的视线。 落座下来,舒柔感觉这个位置似乎有点暗,便想提议陆鸣浩换座位,只见陆鸣浩沉着脸,和以往很不同。 “阿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舒柔担心地问。 今天下午开会的时候,总经理的就说要裁减人员,而陆鸣浩正巧在这个时候旷班,回来后见他进总经理办公室许久不出来,现在又那么沉重的样子,让她不由就往那方面想。 “舒柔,对不起。”陆鸣浩酝酿了一下,深吸了口气,道:“我们的婚礼取消吧。” 舒柔完全惊楞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呐呐道:“什么意思?你在开玩笑吧?” 陆鸣浩紧抿着唇,歉意地看着舒柔,道:“你可以怨我、恨我,但是婚姻我恐怕没有办法给你了,我不能再欺骗你,欺骗自己。” “阿浩,你一定是太累了,累糊涂了,走,我们回家休息去。”舒柔怔着神,拉着陆鸣浩的手起来。 陆鸣浩将她反拉回身,然后松开她的手,沉重道:“舒柔,我一直有个喜欢的人,我以为那段感情是无望挣扎,所以企图让自己通过婚姻来忘记她,可是这些天来,我一直很迷茫,怀疑自己是否能真的忘记她。” “结果呢?”舒柔的声音发颤着,不用问结果也显而易见,只是她不死心罢了。 “抱歉,我没有做到。”陆鸣浩将婚戒取出,搁置在桌上,歉疚道:“婚礼取消的事情,无论你要怎么做都好,一切都是我的错。” 舒柔看着那枚今天中午她才磨着他试戴上去的戒指,眼睛微微刺痛,眼眶的泪就这么不自觉地滚落下来,哑着声道:“她是谁?” 陆鸣浩抿唇沉默。 “我问她是谁?”舒柔压抑着激动的情绪,其实她隐隐约约能感受到陆鸣浩和她交往以来,一直都不太上心的样子。 陆鸣浩看着舒柔脸上的泪,只道:“对不起。” “是姜经理?”舒柔试探地问,办公室就那么大,有些八卦总会传来,她半年前刚进公司的时候,就听说过陆鸣浩在追姜灵,只是他对每一个女人都很好,所以她也就只当是八卦听。 “是。”陆鸣浩见她已经猜到,也便不隐瞒。 “为什么?如果你没有忘记她,为什么要跟我开始?为什么要给我希望?”舒柔咬着唇,唇瓣已经失去血色,她一改往日的温柔,一声声质问道。 “对不起。”陆鸣浩低头,依旧只能说出这三个字,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还可以和舒柔说什么,满心的愧疚难以表达。 “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舒柔抹了下脸上的泪珠,镇静下来,道:“我可以给你时间,即便是婚后十年二十年,我都可以等。” “不,舒柔,这并不是时间能解决的问题。”陆鸣浩抬起头来,吸了口气,看着她含泪的眼眸,沉声道:“她怀孕了。” 舒柔脚跟发软,向后退了一步,堪堪扶住桌子,一脸震惊。 陆鸣浩起身要去扶住她,舒柔甩掉他的手,眼眸盯着他:“所以你是因为她有了孩子必须对她负责,才要取消婚礼的?” 陆鸣浩蹙了下眉,立刻否认道:“当然不是,我爱她胜过于要承担责任。” 爱?舒柔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自嘲地笑了一下,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个词。 “舒柔,真的很抱歉,无论你怎么怨恨我都可以。”陆鸣浩有些不忍,和舒柔交往的这段期间,她总是满面笑容的,而他让那灿烂的笑容化为乌有,愁云惨淡。 舒柔抬手将眼角的泪擦干,眸子因为泪水冲刷过之后格外的清亮,她看着陆鸣浩,郑重地缓缓道:“婚礼不会取消,那天我会等你来。” “舒柔,别这样。”陆鸣浩更加歉疚。 “你可以不来,但我一定会等。”舒柔直了直腰板,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 陆鸣浩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无力地叹了一声。 去到医院,姜灵正在喝着念染煲得汤,陆鸣浩见她看似乎比下午的时候脸色好了一些,嘴角就不由弯起。 “最近你手上不是有个大案子要做吗?这么早下班?”姜灵看见他来,拧了拧眉,不太赞同他的分心。 “处理的差不多了。”陆鸣浩坐到了姜灵的床边,握住姜灵的手,道:“我和她说清楚了。” 姜灵微怔了下,这么快?才几个小时而已。 “陆鸣浩,我劝你还是不要这么轻易做决定。”姜灵抽开他握着的手,漆黑的眸子盯着他,道:“为了我,这样做并不值得。” 陆鸣浩将姜灵的手举起,握在掌心,掌背覆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蹭了蹭,一双黑眸柔和地看着她,浅笑了一下:“那你就不要让我觉得是不值得,以后对我好一点,温柔一点。” 姜灵有些不自在,想要再抽开手,却被紧握着抽不开,别扭道:“我最不会的就是温柔,你还趁早后悔吧。” 陆鸣浩倾身过去,忽然噙住了她的唇,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睁大眼睛看着。 陆鸣浩坐直回身子,揉了揉她的秀发,嘴角含笑道:“现在不就很温柔的样子的嘛。” 姜灵闪过开他的手,拧了拧眉,别扭着撇开头。 正文 第两百二十六章.早孕试纸 念染这几天放假结束,又照常到学校上课了,所幸姜灵已经被劝服不打掉这个孩子,在医院住了两天,便回家静养,现在又由陆鸣浩照顾着,念染也就放心了许多。 “小染,吴主任早上说,这周上完课,我们可以提前放假,给主课老师挪时间。”张玲抬头见念染进来,便含笑道。 念染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张玲忽然凑近,压低声音问:“现在有木有消息了?你买试纸测过了吗?” 念染脸红了下,摇摇头:“应该没那么快有消息吧。” “两周就可以用试纸测出结果了,你这个月的月事推迟了没有?”张玲问得仔细。 念染经由提醒,心算了一下时间,确实迟了几天,不过她向来也不是很准确,所以也没多想。 “今天去买个试纸测一下呗,反正也不是麻烦事儿。”张玲对自己的那贴药是很自信,见念染犹豫的表情便心知她月事没有来,于是提议道。 念染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被张玲鼓动地心里也隐隐有所期待。 放学之后,念染去超市买菜和日用品,在卫生巾区看到了早孕试纸,犹豫了下,拿起来放进篮子里。 回家见顾易航还没下班回来,便拿着试纸去卫生间,照着说明书做,上面写着是怀孕七到十天就可以测出。 念染做完之后,等待了一会儿,有些紧张地查看显示。依照说明书上的对比了下,单条线,代表未受孕。 念染抿了下唇,不得不说心里有些失落,将试纸丢进垃圾桶,扯了一点纸巾扔进去将它遮住。 洗手后,出去做晚饭,心想着顾易航可能要加班,给他送饭去。 饭才做好,顾易航就开门进来了,闻到饭菜香,微微勾了下唇瓣:“看来我回来的刚刚好。” “今天不用加班啊?”念染一扫刚刚的阴霾,含笑道。 “万华的案子明天开庭重审,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顾易航放下公事包,松着领带,边说话边朝卧室走去,拿了家居服进浴室。 顾易航眼睛撇到垃圾桶里露出一角的盒子,眯了眯眼睛,早孕试纸? 看清楚字之后,眼睛稍微亮了下,换好衣服含笑朝外头走去。 “有什么好事吗?笑得这么开心。”念染端着菜出来,看顾易航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也不住跟着笑了笑。 “你这个月的例假好像还没有来。”顾易航抿着唇笑,脸上含了期待:“所以试纸的结果是?” 念染听顾易航提起此事,心知他肯定是看到了垃圾桶里的东西,见他这样期待的样子,却只能对他失落的摇头。 顾易航看念染的表情,已猜测到结果,她低头失落,他上前轻轻拥住她的身子,将她的脸埋在他的胸膛,抚着她的秀发,低声道:“我们有得是时间慢慢来。” “嗯。”念染抬头勉强地浅笑了下。其实他们从不避孕到现在也就才两个月而已,完全没有着急的必要,是她听了张玲的话,心怀的希望太大,所以才会感觉失落,仔细想想好像她有些太过着急了。 “吃饭吧。”顾易航拉着念染到餐桌旁坐下。 吃过晚饭后,念染坐在厅里看电视,顾易航在书房确认完明天准备的资料,就走出来坐到她身边,轻轻地拥着她的肩。 念染将碟子里剩下的那块苹果递给顾易航,问道:“你吃吗?” 顾易航摇了摇头,念染便用牙签将它叉起来搁进嘴里。 这时顾易航忽然倾身过去,咬掉露在外面那半块,唇瓣贴着念染的唇瓣,手臂圈住她的腰,这个吻充满了酸酸甜甜的味道。 “这样好像特别好吃。”顾易航额头抵着念染的额头,抿着唇笑。 念染微微喘息着,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嘟囔道:“明明说不吃的。” 顾易航嘴角笑意更深,紧紧揽着她的腰,充满磁性的声音低沉道:“我不仅要吃苹果,还要......” 他的声音忽然压低,在她耳畔道:“吃了你。” 念染耳根红了红,吻住了他的唇,蜻蜓点水,一触即收,含羞道:“只有堵住了你才不会胡说八道。” “我喜欢这个方式。”顾易航笑了笑,又去噙住她的唇瓣。 两人亲来吻去,渐渐身体温度升高,念染被压倒在沙发上,事情自然而然地朝着令人害羞的方向发展。 第二天,顾易航正在打着领带,念染动了动有些酸痛的腰从床上起来,进浴室刷牙洗脸,发现例假来了,轻叹了一声,这下更加确认还没有怀孕。 出了浴室,顾易航已经是一副准备妥当的样子,端了早餐出来,唤念染过去吃。 “今天下午开庭,所以可能不能来接你了,早上有个早会,要马上出门,你开车自己去吧。”顾易航将自己的行程交代清楚。 念染没有异议,上次耽误了他万华的案子,心中就一直有愧,自然更加希望他这次的开庭能够顺利。 顾易航吃完早餐先行离开,念染收拾了下碗筷,也不着急,今天的课从十点才开始,她磨蹭了会儿才出门。 张玲下完第一节课,看到念染已经在办公室,走近她身边关心道:“怎么样?昨天测过了吗?” “我早上来例假了。”念染直接道。 张玲蹙了蹙眉,有点想不通的样子,道:“没道理啊,我和黄老师都是一次就成了,是不是你身体哪里不舒服?” 念染摇了摇投,她虽然例假一直不太准确,但半年前也检查过没有问题。 张玲忽然恍然想到了什么,眉心拢着对念染问:“你之前是不是阑尾穿孔做了手术?” 念染不解怎么话题跳跃那么大,茫然地点了点头。 “那之后你有没有去检查过妇科?”张玲又追问道。 念染摇头,阑尾手术大概才四个多月,她的检查还没那么频繁。 “小染,你要不再去检查检查。”张玲建议道:“照理说你们都那么年轻,应该比黄老师他们容易有,保险起见还是去看看吧。” 念染低头收拾着教材,浅笑了下:“我们也没有那么急啦,顺其自然吧。” 说完念染便抱着教材去上课,转身那一瞬间,脸上的笑容换做了有些苦恼的思虑。 中午午休的时候,念染想起张玲话里似乎有话,就上网查了查阑尾炎是否会造成不孕。答案是大部分不会有影响,也有小部分人群因为阑尾手术导致输卵管炎,进而导致输卵管闭塞。 念染滑着鼠标往下拉,嘴唇一直紧抿着,脸色有些沉重。 正文 第两百二十七章.确诊难孕 下午的课并不多,三点左右念染就下班了,她开车出校门,本来是打算回家的,途中转了个弯,开去了医院。 排队拿号拍片,这整个流程下来,话了大概两三小时。念染跟着医生进了诊疗室,医生看着片子,眉头拧了下,抬头对她道:“输卵管有堵塞现象,不过情况不是很严重,你也不用太担心,可以通过介入再通术来治疗。” 念染怔了怔,事前看网上的资料说是很少部分人才会受到影响,没想到她正好会是那极少数的一部分。 “不做这个手术,是不是很难怀孕?”念染手紧紧抓着包,有些紧张地问。 医生放下片子,看着念染道:“除了介入再通术,还可以采取中药治疗,你的情况的话,倒是可以先试试中药治疗,要是没有效果,再来考虑手术也行。” 念染低头点了点,表示明白了,抓了几副药,有些失神地出了医院。 开车回到家中,觉得整个人都累得不行,洗过澡之后就早早躺在床上睡了。 顾易航回家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官司下午五点就结束了,是被项远桥他们一帮拉着庆祝,才弄到这么晚。 开门进来没有看到念染在客厅,屋子里也是静悄悄地,便有些疑惑朝卧室走去,见念染睡着,就放轻了脚步,换了家居服去厨房倒水喝。 看到厨房桌台上一摞的中药,拧了拧眉,打开来查看,病例簿从里面滑落出来。 顾易航弯腰捡起来看,当看到病例簿上面的字时,楞了一下,眉峰彻底隆起。 念染睡着感觉到一丝光亮,便睁开眼睛,想来是顾易航回来了,就起身下床。走到厨房门口,看着顾易航手上拿着的病例簿,脸僵了下,最后幽幽地叹了一声。 这件事他早晚要知道的,她也没有打算瞒着他。念染走过去,抽出他手上的病例簿,低着头:“医生说暂时中药治疗先看看效果。” 顾易航揽着她入怀中,下颌低着她的发心,道:“不要太过担心,既然是可以中药调理治疗,那问题应该还不算严重。” 念染环抱住顾易航的腰,忽然有些难过,低低道:“对不起。” “傻瓜,和我说什么对不起,这又不是你的错。”顾易航浅笑了下安抚着她。 “对不起。”念染声音有些哽咽。 顾易航将她从怀中捞出,俯身,眼睛看着她已经有些婆娑的眼眸,心疼地抚了抚她的脸颊,将吻轻轻印上她的眼皮,道:“不要自责,不要难过,这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现在医疗那么发达,我们可以一起克服它。” 话虽然这么说,但念染心里总还是觉得不好受,毕竟他们那么努力地开始想要孩子了,结果是她的原因才难受孕。 “不要多想,这种事医生应该也说过,心境放松才会更容易怀上吧。”顾易航轻拍了拍念染的头,有些宠溺道。 念染不想让他多担心,勉强地笑了下,点了点头,然后嗅到顾易航身上的烟酒味,皱了下眉,问道:“你喝酒了?” “嗯,喝了一两杯,庆功没办法。”顾易航解释道。 “所以意思是官司赢了?”念染这时脸上的那抹笑意是发自真心的。 “嗯。”顾易航点了点头,见念染脸上有了笑意,也开心起来。仿佛她的笑容比赢得官司,还要更值得高兴。 “太好了。”念染拉着顾易航的手,欢心道。 顾易航弯腰平视着她的眼睛,道:“这么值得开心的事,是不是要奖励一个?” 顾易航暗示意味十足地将脸颊凑了凑近,念染弯着嘴角,在他侧脸印上一吻。顾易航侧过头,撷取了她的唇瓣,bi近一步,加深这个吻。念染腰抵在流理台上,接受着他浓烈地吻,身子不禁向后倾。 顾易航忽然将她抱住上去,搂着她的脖子,压低她的脸继续亲吻着。 “这里是厨房.....”念染话音未落,唇瓣又被堵住。 唇舌交战间,念染酥软了身子,结束漫长的热吻之后,念染头抵靠着他的肩,喘息着,慢慢平缓呼吸。 顾易航背过身去,拍了拍自己的肩。 “嗯?”念染坐在流理台上,已经平缓过呼吸,不解地看着他。 “上来。”顾易航将念染的双手搭覆在自己肩上,侧着头冲她笑了笑。 念染明白过来,手紧紧搂着顾易航的脖子,腿圈住他的腰,整个人俯在他背上。 顾易航双手搭扶着念染的膝盖弯,将她向上耸了耸,背地更加稳当,走出厨房向卧室走去,将念染轻放到床上。 念染抬手搂着他的脖子向下压,仰头嘴唇覆上去,梨涡浅现道:“这是奖励。” “这么好的福利,那看来我要常常背了。”顾易航抚着被她唇畔柔软划过的嘴角,连眼底都充满了笑意。 “快去洗澡,酒味好重。”念染羞赧地推着他走。 顾易航轻笑了两声,转身进了浴室。 浴室门关上的瞬间,念染的笑容也就一并消失了。对于可能不孕这件事,她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现在的医疗确实很发达,但也有很多人一辈子尝试过许多方法都没能怀上,要不然电视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广告也不会打得这么疯狂。 念染垂着眉睫,长长地睫毛微微轻颤,投影下来的阴影看上去有些忧伤,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手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顾易航推开浴室门,看到念染低落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放下那件事,他走进,她立刻收敛了情绪,抬头朝着他笑了笑。 顾易航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手将念染的左手包覆住,无名指上的戒指嗝着他的掌心,他却已经握了握紧。 “不要怕,无论有没有,我们都一起面对。”顾易航柔声道。 “没有孩子,你会遗憾吗?”念染侧过头,看着顾易航的脸,有些担心道。 “坦白说,会。”顾易航很直接。 念染低回头,咬了咬唇。 “但我只想拥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顾易航将念染的肩膀搂过,把她的头偏倚在他肩膀上,缓缓道:“除此之外,不会想有其他的孩子。” 这一句话,便是承诺了即便是今生无子,他也不会为了子嗣去找其他女人。 念染听得鼻尖有些发酸,紧紧地反抱住顾易航。 【作者题外话】:抱歉,今天又只写出三更,查资料花了点时间,关于阑尾手术那个有案例可循。ps:有些亲问这篇文的长度,阿欢统一答一下吧,它并不会特别长,按照计划,应该是10月中旬左右会完结o(n_n)o~~ 正文 第两百二十八章.苦口良药 得知自己难以怀孕后,念染很积极地配合治疗,每天中药不断,也去了别的医院检查是否有误诊,可结果却还是一样。 心情多少有些低落,上完课后,就会在办公室上网查询有没有方案可以尽快有效的治疗好。 张玲看念染这几天的情绪,多多少是猜到了些,就也不敢再提孩子的事情了,所幸小月月的奶奶已经出院,可以带孩子了,她也不用再带着来让念染触景伤怀。 “小苏,明天就要开始放假了,不如你们出去度个假期,心情放松些自然也容易些。”张玲见念染垂着头,便挪了椅子坐在她身边,轻抚了抚她的背。 “谢谢张姐。”念染抬头笑了笑,虽然有些勉强,但她却是真心感谢张玲。 放学之后,念染回到家里,先将中药煎上,然后进画室开始赶这期的封面底图。 直至七点,顾易航也还没有回家,打了电话过来说,今晚要加班,让她在家里好好休息,不必来送饭了。 念染出去看中药也差不多了,舀出来放到碗里先放凉,看着这碗苦药,嘴里就觉得发苦,没有心情吃东西。 过了一会儿,等它凉透了,念染端起碗,捏着鼻子,一口将它灌下去。喝完之后,反胃地呕了两下,强迫自己压下去。这药极苦,就连糖也解不了嘴里的苦味。 念染放下药碗,收拾了一下,准备继续赶稿。 才走进画室,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念染摸出手机,看来电显示是邹妈妈的号码,她惊了一下,缓过神来,犹豫了下,接听起来。 “景生?”念染接起后,许久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她并不信鬼神之说,于是便猜测疑惑道。 “嗯。”那头传来的声音里透着无力的虚浮感。 念染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日历,恍然过来今天的是邹妈妈的头七,有些担心地问:“你还好吧?” “嗯。”邹景生依旧只应了这个一个字。 念染听到他的背景音很是嘈杂,眉心不觉蹙了蹙,道:“你在哪里?” 邹景生静默没有回答,念染还欲再问,电话那头就传来了陌生男人的声音:“请问是邹先生的朋友吗?他现在喝醉了,能过来一下接他回去吗?” 念染迟疑了会儿,问了地址,应了一声。 挂上电话之后,念染出门开车往那人给的餐馆地址去,推门进入的时候就看到邹景生趴在桌上,桌边不少酒瓶,七零八落地散着。 念染拧着眉,走过去推了推邹景生的手臂,唤道:“还能起来吗?” 邹景生迷蒙间听到念染的声音,头从臂弯间抬起来,脸上有一丝茫然。 “手机在哪?我帮你打电话叫潘霜霜过来吧。”念染看了眼乱七八糟的桌子,没看到手机的踪影,便对邹景生问道。 邹景生摇了摇头,强撑着手臂站起来,微微有些摇晃,道:“我可以自己回去。” 念染见他快要摔倒,扶了一把,拧了拧眉,道:“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去?开车来的吗?难道要酒驾?” 邹景生稳住身形,闭了闭眼睛,然后深深地看了念染一眼,道:“我以为你不会管我死活了呢。” “景生,邹阿姨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念染抿了抿唇,看着邹景生眼底的黑圈,还有脸上的胡渣,整个人都是颓废的样子,始终是有些不忍。 邹妈妈生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他,当初她如果没有劝邹妈妈做手术的话,也许邹妈妈还有半年多可以活,对于这件事她很自疚,所以更不希望看到邹景生这个样子。 “她看不到了,也不会知道。”邹景生颓然垂下眸子,声音里透着浓浓地哀伤。 “她知道的。”念染认真道。 邹景生摇摇晃晃走出餐厅,念染跟了上去,见他要走出马路,立刻上前拦住,道:“是你以前说过,人死了会化作星星守护着要守护的人,当初你可以拿这样的话来劝我,为什么自己却做不到呢?” “呵,那些都是骗骗小孩子的话。”邹景生轻笑了下,摇了摇头,道:“何况我们的情况并不一样,林阿姨离开的时候你尚不算懂事,而且你还有苏伯父,而我从小到大就只有妈妈一个亲人。” 念染默然,松开了抓着邹景生手臂的手,道:“你知道邹妈妈为什么一开始坚决不做手术吗?她都是为了你,宁愿拖着病躯多活一天是一天,你又知道她最后为什么又肯做手术了吗?那也是因为你,她担心你半年后也没办法接受她离去的事实,所以才接受手术。” “她走之前,琴姨说她嘴里念的还是你,不想耽误你工作,硬是不打电话给你。”念染对着邹景生,眸子锁住了他的眸子,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她最大的希望是你能够开心顺遂的生活下去。” 邹景生眼眸聚焦了一点点神智,仰着头看满天的繁星,今夜似乎有几颗星辰特别明亮。 “呵呵,没想到会有你来安慰我的一天。”邹景生收回目光,转眸看向念染,自嘲地笑了笑。以前在她的世界里,他总是强大的,完美的,没有一丝弱点,永远被她仰望着的。 “我送你回去吧。”念染见他情绪似乎好了一点,便提议道。 邹景生这回并没有反对,脚步微晃地跟着她,念染看她这个样子就手扶了他一把。 一辆长长的货车从眼前划过,念染的视线忽然定格住,脚步停住,邹景生迷茫地把眼睛顺着她看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对男女拥在一起,男的虽只露出半张脸,可依稀可以分辨出,那人是顾易航。 念染呼吸滞住,女人的背影是秦青无误,这个拥抱还不是单方面的,顾易航的手搭在她的背脊上轻拍着。 “不过去问问?”邹景生低眸看着念染。 “朋友见面而已。”念染将眼睛撇开,淡淡道:“走吧。” “真的是朋友见面那么简单?那为什么他们是以这种姿态,而你却连扶下我就立刻抽手。”邹景生唇瓣勾起一抹笑意,眯着眼睛看着念染。 “看来你酒醒了,可以自己回去了。”念染冷淡地瞟了他一眼,举步离开。 邹景生伸手拉住念染的手腕,将她拖了回来,纳入怀中:“他们既然是朋友,那我们这样也不过是朋友打招呼而已。” 念染挣动了下,怒道:“你放开!” 正文 第两百二十九章.沉默猜忌 “放开你的手!” 顾易航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念染僵直了下背,回头看去。邹景生抬头,对着顾易航冷冷一笑,眼睛落在了顾易航身边的那个女人身上,手臂却半分没有挪开的意思。 顾易航快步过去,将念染从邹景生怀中抽出,猛力地给了他一拳。邹景生本就喝了酒,脚步有些不稳,踉跄了下,摔倒在地。 邹景生倒是没有一丝狼狈,抹了下嘴角溢出的血液,身子虽有些摇晃,还是站起来了。 顾易航黑潭似得眸子紧盯着他,手将念染的手腕紧紧扣住。 “不过是朋友的一个打招呼方式,顾先生未免太过激动了。”邹景生走近,俯在念染身边,意味深长地问:“你说是不是?” 念染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秦青,又看了眼顾易航,手腕微动了下,想让顾易航先放开她的手,却被顾易航抓握得更紧。 “谢谢你今天的安慰,我先走了。”邹景生对念染浅笑了下,挑衅地看了眼顾易航,然后转身离开。 剩下三个人,念染手从顾易航的手上抽出来,淡淡道:“我先回家。” “等一下。”顾易航又扣住念染的手腕,一脸欲解释的样子。 “回家再说吧。”念染看了眼秦青,对顾易航道。 顾易航伸手拦了辆车子,对秦青道:“你回去吧。” 秦青脸上带伤,原本好不容易从顾易航那里博取的同情分,因为苏念染似乎一下子就都烟消云散了,他从看到苏念染的那一刻,眼里就没有了她。 “阿航,谢谢你。”秦青手抚着脸颊上的伤,低着头楚楚可怜地道谢。 顾易航没有多做回应,秦青坐进出租后,就立刻替她关了门。 车子行走,顾易航回身看着念染,两个人都沉默着,良久,念染先道:“你握疼我了。” 顾易航松开了她的手腕,靠近一步,解释道:“刚才她遇上了点麻烦,所以......” “今天是邹妈妈的头七,他喝醉了。”念染打断了顾易航,也解释了自己刚刚的情况。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气氛有点不自然。 “念染,我相信你。”顾易航眸色在霓虹灯下,有些不明的闪烁,他抬手抚了抚她的额发,幽幽道:“但是,你愿意相信我吗?” 念染心知自己刚刚和邹景生是完全避忌着的,拥抱也是邹景生单方面的,但顾易航则不同,他手确确实实是主动搭在秦青背上,这是狡辩不得的。 顾易航见念染沉默不语,心下了然她的答案,只觉得嘴边苦涩,正欲开口,没想到念染上前了一步,环住了他的腰身,低喃着道:“只要你说,我便信。” 顾易航嘴角微微勾起,用手臂把念染整个人圈住,将今天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当顾易航提到秦青的前继父时,念染怔愣了一下,上次和安颖在咖啡厅里见过,知道是个蛮不讲理又暴力的人。 “她脸上的伤了,就是刚刚被黄冬生打的。”顾易航轻叹了一声,即便是当初她对不起他在先,遇到这种情况也无法坐视不理。 念染听完大致是能理解顾易航的举动,但又不由想到安颖那句话,男人对一个女人开始同情怜悯,难保不会产生其他感情,心里多少是留了个影子。 “回家吧。”念染甩掉那个想法,坚定了下,顾易航是不同的,他和其他男人不一样。 顾易航牵过念染的手,向停车处走去,两人都开了车,所以只能各上自己的,前后将车开进车道。 次日,念染照常去学校上课,以为不速之客却光临她的办公室。 潘霜霜坐在她的位置上,转过椅子,轻挑着眉看着念染,对她道:“我们谈一谈。” “我们似乎没什么好谈的吧。”念染直接拒绝,潘霜霜显然是来者不善,她又何必与她多言。 “我想有一样东西,你应该很想看到。”潘霜霜提着包,站起身来,缓缓走近念染,她从包内拿出一叠照片,递过去给念染,勾起唇瓣道:“你慢慢看。” 念染在看到第一张的时候,人就愣住了,越往下看,手指发颤的越厉害。那上面的人物全是顾易航和秦青,而且显然不是只有一两次见面,看衣服应该是近段时间的。 “与其勾引别人的未婚夫,不如先看好自己的丈夫。”潘霜霜拍了拍念染的肩,轻嘲地笑道,她看着念染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就藏不住地痛快。昨天晚上,她去邹景生家里,正好见他喝醉,便伺候他醒酒,却听他嘴里唤得都是苏念染的名字,这叫她如何不气。 “这些照片你从哪里来的?”念染抬眸看着潘霜霜。 潘霜霜自然是不会说,她昨晚从邹景生的书房看到的,至于邹景生为何找人去拍这些照片,那她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她只要看到苏念染过得不安生就好了。 “照片哪里来的这重要吗?重要的是你的丈夫和别的女人来往密切。”潘霜霜笑着,凑近念染一步,道:“当然,你也可以去验证一下照片的真伪。” 念染深吸了口气,将照片塞回潘霜霜手上,淡淡道:“不必了,如果你今天就是来给我看这个的,那我看到了,你可以走了。” “你不信照片是真的?”潘霜霜看念染淡定下来,眉心就紧锁起来。 “即便是真的又怎么样?朋友之间见个面也没有问题吧?这上面他们也没有做逾越的事。”念染定了定心神,把话回敬给潘霜霜:“你与其那么费尽心思的找我麻烦,不如看好邹景生,这样更直接干脆不是吗?” 被念染这样反将一军,潘霜霜气得脸都要歪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勾起了嘴角。 念染看她怒极反笑,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渗得慌,退开了一步,冷淡道:“如果潘小姐没什么事了,那请回吧,我还要备课。” 潘霜霜嘴角上弯,笑得意味不明,倒也没再为难念染,只道了句:“好好备着吧,这是最后一天了。” 念染拧着眉,今天确实是这个学期的最后一天,可潘霜霜怎么知道她要放假了? 潘霜霜没有再理会她,绕过她就向门外走去。 正文 第两百三十章.家丑爆发 念染心事重重的上完课,回到办公室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在潘霜霜面前,她可以装作镇定,但是那些照片给她带来的震撼,却久久不能消散。顾易航和秦青私下一直有见面,这是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秦青继父的骚扰?可不也不必那么频繁的见面,而且几次三番都是瞒着她的。 昨天若不是她撞见,顾易航恐怕也会和她提起这件事吧。 念染眉心蹙得越深,心里不由焦躁起来,她这些日子因为身体检查出状况,一直闷闷地难受。那些照片就像是一小撮火苗,把原本积在心里的稻草一下子点燃了。 顾易航为了秦青已经和她说了多少谎了,当初瞒着秦青的身份,现在背着她见面不断。即便她愿意相信顾易航对秦青只是朋友之谊,但秦青呢,她明显目的不单纯。顾易航明知道,却为何和她见面? 念染心思烦乱,手机响起了好一会儿,才接起来。 “小染,妈在学校吗?”安颖的声音有些急切。 “应该在开会,怎么了?”念染听到她那头背景音似乎有人在唾骂和砸东西,不禁担心。 “快让妈回来一趟,朱倩和昭然哥闹起来了!伯父今天去复诊,爸出差还没回来。”安颖急声道。 “好,我立刻去找妈。”念染骤地起身,朝学校会议室走去,见里头还在开着会,她等了一阵,似乎没有要完的意思,便也顾不上其他,直接推门进去,道:“校长,请出来一下。” 赵芝华被打断了会议,拧着眉看着念染,显然是不悦了。不过她还是暂停了会议,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念染压低声音将家里的情况和赵芝华一说,赵芝华返身把会议的主导交给了副校长,匆匆向校外走去。 “妈,我开车吧,这样快一点。”念染见赵芝华拿出手机要联系司机,便主动道。 赵芝华颔首,跟着上了念染的车子。 开车到了顾家,两人走进去,客厅里就是一片狼藉,上好的青瓷花瓶破碎了一地,桌椅也左斜右歪着。佣人在打扫着客厅,见赵芝华回来了,都恭敬地躬了下身,然后继续收拾。 安颖这时下楼来,见赵芝华终于回来了,便快步走了过去,道:“妈,小启今天身上突然多了几块青斑,朱倩认定是昭然哥掐的,刚才一直撒泼在闹。” “这些都是她砸的?”赵芝华沉着脸问道。 “闹累了,才上楼休息着呢。”安颖眼见顾昭然和朱倩要动手了,这才急忙打了电话给赵芝华,后来也朱倩也不知道抽了疯又好了,自顾自上楼去了。 赵芝华脸色没有好转,她举步向上楼走去。 安颖见念染来了,便招呼她上楼坐会儿,客厅里太乱了。 念染跟着安颖上去的时候,听到朱倩拔高的声音:“赵芝华,你以什么身份警告我?你有这个资格吗?别忘了顾家的当家主母可不是你,呵呵,林淑唯那个疯婆子就算进了疗养院,也轮不到你坐上这个位置。” “朱倩,我想你可能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孩子,顾家的大门你都休想进来分毫。”赵芝华声音还算是冷静,她bi视着朱倩,道:“你在这里才是没名没分的身份,不要以为进来了就可以为所欲为。” “是啊,我是没名没分,你又好过我多少。”朱倩冷笑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近赵芝华,嘲讽道:“你坐着顾家二太太的位置,勾引着大哥,也不过是个表面清高,骨子里*......” 啪地一声,赵芝华一巴掌打断了朱倩的话。 而门外,念染和安颖都呆若木鸡,震惊着消化朱倩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赵芝华!”朱倩单手捂着脸,怒意勃然地看着赵芝华,欲抬手向她挥打。 被赵芝华扣住了手腕,冷声道:“你要还想在这里待下去,就安分守己点!” “呵呵,你心虚了?赵芝华我说对了吧。”朱倩被甩掉手之后,打笑了两声,眯着眼睛看着赵芝华,道:“顾家现在要是不容我,我明天就让这luanlun的好事见各大报纸!” “朱倩,你最好是承担得起乱说话的后果。”赵芝华慢慢平静下来,眸光深沉的看着朱倩。 赵芝华没有正面否认朱倩所说的话,念染的第一反应就是侧头向安颖看去,只见安颖脸色已经煞白,一副怔忪出神的样子。 念染听到脚步声朝门外走,立刻拉着安颖往旁边的房间退去。 赵芝华走出来之后,朝楼下走去。 念染松了口气,放开安颖的手,安颖至今没有恢复过来。 “她可能只是在乱说话。”念染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和安颖说,刚刚朱倩的话已经在明显不过了,才初来顾家,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赵芝华说话,代表她可能手里握有证据。 “小染,我们是不是听错了?”安颖目光还是有些涣散,她没有焦距地看着念染,抓着念染的手问道。 念染沉默,她难以回答安颖这个问题。 “一定是她胡说八道的!”安颖忽然回过神,向外面走去,念染还来不及阻止,她已经推门进去了朱倩的房间,念染快步跟了进去。 朱倩见安颖面色铁青的看着她,白了她一眼,道:“你一个小辈不会也要来教训我吧?” 安颖抓住朱倩的手臂,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道:“你刚刚说得话是什么意思?” 朱倩楞了下,瞧见她身后跟着的念染也面色不好的样子,忽然明白过来,她们可能是听到刚才那席话了。 朱倩动了动手臂,皱着眉心,不悦道:“我也不过是随口说说,你抓着干什么。” 安颖哪里还信她的话,紧抓着她的手臂不放手,朱倩被抓疼了,不耐烦道:“你听都听到了,还问我什么意思干嘛,不去问问你妈做了什么好事。” “你胡说!”安颖下意识的反驳,可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她的反驳没有力度。 “随便你吧,爱信不信,这事和我又没什么关系。”朱倩撇了撇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然后推着安颖和念染出去,道:“我要休息了,你们该怎么自己解决去。” 安颖掌握成拳,咬着唇,脸色十分不好,转身就要往楼下去。 正文 第两百三十一章.隐忍不发 念染这回快速拦住了安颖,扣着她的手臂,道:“你要去干嘛?” “我要去找妈。”安颖的脸色几乎已经白地如一张纸。 “找妈有什么意义?你要问她?她会给你答案?”念染比起安颖算是冷静一点,联想上次在顾铭病房外听到的,这件事八九不离十是真的。 可又能怎么样?安颖眼下就算去问,又不能改变什么,反而戳破了之后,削了赵芝华的脸面,等于把顾家的丑闻说出来。 “安颖,你冷静一下。”念染轻抚了抚安颖的背,顺着她的气息。 “小染,我冷静不下来,我怎么能冷静?我的母亲和伯父......”安颖没有继续说下去,或者说下面的那些话污秽地她说不出口。 念染握着安颖的手紧了紧,拉着她上楼去,将她安坐在床上,蹲在她身边道:“不要多想,也许朱倩只是恨妈当时不让她进门,所以才说出了那么难听的话。” 安颖木着神情,摇了摇头,她分辨地出什么是气话,什么是真话。 “安颖,你听我一句,今天的事情当做是不知道,也没有听过。”念染看着安颖,认真道。这样的家丑必须捂得严严实实,顾家这样的地位,外头有多少人在盯着,不言而喻。 “小染,怎么会这样?妈不会的这样。”安颖手越收越紧,不断地在说服着自己。 “嗯,不会,所以一切都是误会。”念染安抚似得轻拍着安颖的手背,顺着她的话道。 安颖木然,念染在一旁陪着。她心里其实也很乱,只是表面装作镇定而已,否则她乱了,安颖就更乱了。 她忽然有些明白过来顾易航曾经的某些话,为什么林淑唯药被换的时候,顾易航第一个怀疑赵芝华,还有顾易航为什么说顾家就是一潭肮脏的浑水。 那些话一句句想起来,念染恍然,原来顾易航早就知道。 等等,那么顾昭然和秦青的事不就是重复着顾铭和赵芝华的事吗? 念染想到此处,心就揪了起来,所以顾易航才会那么难以开口向她说明,所以顾易航对赵芝华一直态度冷淡。 他一直默默地背负着这个秘密,那这些年来要承受多大的压力。 蓦地,念染想起那个晚上,他和她说顾昭然跟秦青的事,黑暗里,那样沉痛的表情。 手机铃声忽然想起,打断了一切的纷繁杂絮,念染抽回神来,接起电话。 “小染,远桥说朴枫今天要请我们吃饭,待会我去学校接你吧?”顾易航处理地差不多了,便打了个电话给念染。 “我在大宅这里,一会儿我自己过去吧。”念染声音有些艰难地发出。 顾易航蹙了下眉,问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朱倩出了点事,我送妈过来的。” “好,那就七点金朝见。”顾易航说完,项远桥已推门进来,他便挂了电话。 念染收起手机,回身看安颖还是一副出神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别想了,只当今天什么都没有听到过。” 安颖点了点头,神思却为恢复过来,这件事情带给她的震撼实在太大。 念染轻叹了声,知自己说多少也没用,这件事恐怕还要安颖自己慢慢消化,她退出房门,轻轻合上门。 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碰上了刚上楼的赵芝华,一时间念染觉得有点尴尬,毕竟是知道了这么大一个秘密,就好像自己还穿着衣服,而眼前这个是光着身子的。 赵芝华没有注意到念染的脸色古怪,走过去道:“要回去了?” 念染点头,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却是:“妈,那我先走了。” 赵芝华颔首,念染绕过她下楼去。 开车的时候,念染脑子里已经是很乱,今天这一堆事情都乱七八糟的。先是潘霜霜给她看了一堆照片,想要像她证明她丈夫和别的女人一起,接着又知道了顾家这么大一个秘辛丑闻,脑子有点负荷不过来。 到了金朝阁,时间差不多,念染打了个电话给顾易航,顾易航说自己暂时还没有到,让她先去包厢。 念染进了包厢,唯有朴枫和程野在,程野手上还吊着石膏。 朴枫看念染来了,便先请她入座,将菜单递给她,念染没什么心思,随便点了两个菜,把菜单递回给朴枫。 朴枫在点餐的时候,程野忽然看了过来,道:“别点碳烤茄子。” “我记得你吃茄子的啊。”朴枫疑惑地看向程野。 程野撇了眼念染,没多说什么,只让朴枫不要点。他还记得那次请念染吃饭的时候,念染那套餐里,她一口茄子都没有碰。 念染心情繁杂,倒也没注意他这个细节。 过了十几分钟,顾易航和项远桥一道过来,菜也开始陆陆续续上齐。 这回的饭局,主要是朴枫想要谢谢顾易航他们在那个时候救了程野,朴枫示意程野以果汁代酒敬顾易航他们一杯,程野略有些别扭,还是照做了。 念染看程野的xing子似乎比以前收敛了许多,嘴角不由弯了弯。 朴枫现在对念染的态度也算是友善起来,不会再像以前一样针对,一顿饭算是吃得和乐。 吃完饭后,几人从包厢内出来,万万没想到会遇上顾昭然和秦青。 念染身子僵了下,反应过来就侧回头看顾易航,明显感觉到顾易航的脸沉下来,眸色幽如深潭。 秦青也明显的僵了僵,顾昭然率先走过去打招呼。 在场不知内情的只有朴枫和程野,不过朴枫现在也并不是全然站在秦青那一边,这样的巧遇多少让她觉得有点尴尬。 “阿枫,原来你是约了他们一起。”秦青今天是打过电话给朴枫的,想约她出来说说最近的心事,奈何朴枫说约了人,她便也没有多言,不曾想朴枫约的人就是顾易航他们,看起来朴枫和苏念染现在的关系还不差。 秦青面上虽然还带着笑意,心里是十分不舒服,先是顾易航,再是安颖,最后是朴枫,她身边的每一个人为什么最终都会靠向苏念染。 “我们已经吃完了,先走了。”项远桥见气氛不对,便率先打破僵局,然后牵着朴枫向外走,程野跟着出去。 顾易航跨出步子要离开,秦青忽然解释道:“我们不是你想象的样子。” 顾易航顿住脚步,拧着眉看着她,道:“什么样子和我也没关系。” 念染看着顾易航的表情,好像是波澜不惊,说这句话的时候十分平静。 “阿航......”秦青还欲开口。 顾易航牵过念染的手,没有理会她,便向外走去。 秦青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咬了咬唇瓣。顾昭然在一旁,眸色深沉得看着秦青的侧脸。 她看着他,他望着她,这段关系里只有顾易航已经决然走了出去。 正文 第两百三十二章.囤积疑惑 顾易航牵着念染走出金朝阁,朴枫三人打过招呼就先行离开了。 霓虹灯下,念染停下脚步,顾易航回身看她。 念染其实很想问关于顾铭和赵芝华的事,可开不了这个口,那对顾易航而言,恐怕是比顾昭然和秦青在一起更大的冲击和伤痛。 还有...... 顾易航为什么会私底下和秦青见面?纯粹是因为同情秦青被继父虐打的遭遇?还是有别的其他? “怎么了?”顾易航牵过念染的手,拉近自己一步,从饭局开始,她似乎就一直心不在焉,满腹心事的样子。 念染深吸了口气,抬眼看着顾易航的眼睛,试探xing地问:“这几天工作都很忙吗?万华的案子不是结束了吗?” 顾易航沉黑的眸子盯着念染的脸,良久,点了点头道:“嗯,还有其他案子要处理。” 念染紧抿了下唇,将眸光收回来,敛去的眸子里有一丝失望。她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如果顾易航和秦青有非见不可的理由,她也可以试着体谅,但独独她不喜欢欺骗和隐瞒。 她以为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到了无论什么事都可以彼此坦诚了,原来一切不过是她的自己臆想。顾易航真正的心思是怎么样的,她可能从来没有知晓过。 “回去吧。”顾易航牵着念染的手,想向停车处走。 念染下意识地收回了手,顾易航拧眉,念染将手cha在兜里朝停车处你走去,顾易航眸色沉了沉,跟着她的脚步而去。 金朝阁内,秦青怔忪许久才收回目光,看向顾昭然,冷冷道:“说吧,你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谈。” 秦青对顾昭然心里是有怨恨的,如果六年前不是他,她和顾易航也不会分手,现在顾易航身边的人就会是她,而不是苏念染。 “没有事情,你是否就不愿来见我了?”顾昭然眼底闪过一丝落寞,这么多年了,他以为她能忘记了,却还是和当初一样执着。 “我想我们没有见面的必要。”秦青眸色冷沉地看着顾昭然,她知晓他的感情,可领不了这个情。当初只是她酒后的一时糊涂,错过一次,并不会再错第二次。 “你对他以外的人还真是无情。”顾昭然苦笑了下。 “从头到尾,我喜欢的,在意的也就只有他一个。”秦青不管这样说是否会伤了顾昭然,她要的不过是和他撇清楚关系。 顾昭然默然,他何尝是不明白,但这么多年来心里却一直放不下,秦青是他的一个执念,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他就爱上了她。 如果没有秦青,也许他和简柏秋也就那么一生安稳平淡的过下去了,可是尝过了爱上人滋味后,他的心就蠢蠢欲动,不再甘于那样的平淡安稳。 这些年,他在外面有过不少的女人,或是眼睛,或是鼻子,或是嘴巴,全都是有某一个部位和秦青有所相似的。丁薇的眉眼就是这样,所以他即便知道她的贪婪,也不断地去满足她。 “如果你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那我先走了。”秦青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今晚和顾昭然一起,有可能已经被顾易航误会了,这让她更加不想和顾昭然多谈。 “等等。”顾昭然上前拉住秦青的手腕。 秦青蹙了下眉,甩开他的手。 顾昭然收回已空悬的手,漆黑地眸子看着秦青道:“我是想邀你进顾氏,财务部副总的位置在等你。” 秦青侧目,眉心蹙紧,道:“你觉得我会答应你?” “你会,公归公私归私。”顾昭然很笃定地看着秦青,缓缓道:“你现在所在的公司能发展的空间显然不足顾氏的一半,顾氏可以给你更广阔的未来。” 秦青低眸,她不否认顾昭然说得很有吸引力,但是...... “你是单纯想邀我进顾氏呢?还是别有目的?”秦青不信顾氏那么大的公司,找不到更优秀的人才。 “相信你的能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不必说你也应该明白。”顾昭然眸光柔和地看着秦青,道:“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让你能够更了解我,也许你可以做出不一样的抉择,我并不会勉强你。” 秦青抿唇,顿默了会儿,对顾昭然道:“你让我考虑几天。” 进入顾氏对于她来说不仅是很好的工作机会,而且可以为‘他’的将来铺路。 “我等你的答复。”顾昭然见她松口了,便知有机会了。 秦青没有再多做逗留,转身离开金朝阁。 顾易航和念染一路格外沉默,回到家中,念染习惯性先将药煎上,这几天她几乎都是这样的节奏。 顾易航进于是洗漱,念染坐在客厅里,并没有打开电视,仰着头靠着,很疲累的样子。 邹景生打了电话过来,念染接起。 “你看到那些照片了?”邹景生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询问。 “你怎么知道有那些照片?”念染略一思虑觉得不对劲,她以为那些照片是潘霜霜找人跟拍的,潘霜霜应该不至于蠢到跟邹景生说吧? “我想你还是不要太轻易相信他,到头来伤得是自己。”邹景生没有正面回答念染的问题,只警醒她这番话。 念染拧着眉心,一直以来邹景生似乎都在千方百计让她和顾易航不要靠近,她原本以为是邹景生放不下,现在却觉得未必如此,他话的背后似乎隐隐有深意。 “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念染吸气,沉声问道。 “总之,我所说的是为你好。”邹景生没有给出明确答案。 “我不会因为这样没头没尾的话,而疏远我的丈夫。”念染把话题挑明,道:“你以后也不必再让人跟拍顾易航,比起那些照片,我更愿意相信他的话。” 邹景生长长地叹了一声,已经做到这程度了,她竟还没有半分动摇,这究竟是对顾易航太爱了还是根本没有感情? “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先挂了。”念染没听对方有动静,便先开口道。 “念染,我忽然后悔了,也许我不该离开。”邹景生嘴里冒出这句话时连他自己也惊了一下,他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后悔当年离开的决定,原来潜意识里他已有这个想法。 念染默默了会儿,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对你,对我,对潘霜霜都不好。” 语毕,念染挂掉电话,听到药煲滚起,便走向厨房。 正文 第两百三十三章.勉强自己 念染关了天然气,打开药盅,药香溢出来,冲着鼻子而来。 念染现在闻到这股味道就不舒服,将它盛出来,端到客厅,吹着空调凉得也快些。 顾易航洗完澡出来,见念染拧着眉,皱着鼻子灌药,刚要举步走过去,念染放下药罐,已如一阵风一样,捂着嘴冲过他,到卫生间呕吐。 “呕......”念染伏在流理台上,抚着胸脯,呕声不止。 顾易航担忧地走进去,轻抚着她的背,让她尽量舒服一点。 念染呕了半响,强行压制着喉间要溢出的药汁,好不容易喝进去的,她不想再折腾一遍。 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接过顾易航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干,像他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再拍了。 顾易航收回手,看着念染呕完后两家通红着,嘴唇却异常的苍白,有些心疼,握住念染的手,道:“不要再勉强自己喝了。” 念染眉睫上还沾染了水珠,她眨眼看着顾易航,艰难道:“可是这已经是最不痛苦的方法,如果连这都坚持不下去,那怎么会有......” 顾易航将念染纳进怀中,摇了摇头,道:“我们顺其自然吧,我不想看到你难受的样子,如果注定没有孩子,我们还有彼此。” 念染嘴里的苦涩,似乎消淡了一下,鼻尖却发酸得厉害,这可能是她辈子听过最动听的情话。 可就是这样的顾易航,为什么要骗她隐瞒她? “易航。”念染抓着顾易航身侧的衣物,手收紧,道:“我想努力看看,不想那么轻易地放弃。” 顾易航听到她坚定的声音,心中一痛。也许这是他的错,如果早些要孩子的话,念染的身体还没有出现这样的问题。是他一直跨不过去那个噩梦,是他耽误了他们的时间。 “我陪你一起努力。”顾易航摩挲着念染的脸颊,低声轻柔道。 念染头埋在他胸膛,轻轻点了点。 夜里,躺在床上,念染久久不得入眠,今天的这些事情堆积地压在一块,心沉甸甸地,脑子里挥散不去的乱想。许是因为检查出身体有碍的缘故,神经更加敏感。 “睡不着吗?”顾易航感觉到念染的翻身和轻叹,将她揉进怀中。 念染假装闭目,不去回应。 “等过几天,我拿到假期,我们去度假吧。”顾易航知道她没有睡着,轻轻在她耳边道。 念染已经放假了,可以一直休息到九月,往年的时候,顾易航忙工作,她总是一个人在画室里度过暑假,或者到暑假绘画班打工教课。 三年半的时间,还没有和顾易航出过一次远门。脑中忽然响起张玲所说的,假期放轻松,也许更容易怀上。 “嗯。”念染出声应道。 顾易航抚了抚念染的秀发,在她额头印上一吻,柔声哄道:“睡吧。” 念染手抓着顾易航的衣服,张了张口,却又将话咽了回去。也许一切只是邹景生故作玄虚,她该给予顾易航更大的信任,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无一不在说明顾易航对她的在意,他定然是不会伤她的。 念染坚定了下,将杂乱的思绪压下,闭上眼睛。 次日,念染醒来,见顾易航还睡着,就悄悄起床,去弄好早餐。 顾易航动了下手臂想搂过身旁的人,扑了个空,便睁开眼睛,闻到清粥飘香,他嘴角弯了个弧度,掀开被子起床,洗漱过后出去,看念染正在煎蛋。 “马上就好,等一会儿啊。”念染侧头看他,浅浅一笑。 顾易航拿出碟子递给她,念染接过,将煎蛋盛出,放在托盘之中端出。 到桌旁摆好碗筷,见顾易航没过来,唤道:“可以吃了。” 顾易航走近她一步,低头亲吻了下她的唇瓣,道:“这是早安吻。” 念染脸红了红,撇开头:“吃饭吧。” 两人吃过早餐,顾易航去换了身衣服,边打着领带边向外走,念染停下收拾,走过去,抬手将他的领带整了整,浅笑道:“好了。” “那我出门了。”顾易航在玄关换好鞋子,牵过念染的手,往身边拽了下,俯身吻了下她脸颊上的梨涡。 念染同样回吻了下他的脸颊,顾易航不舍地松开手,转身开门出去。 门一关上,家里又只剩她一人了。念染敛去目光,转身继续收拾碗碟。 早上彻底地打扫了一下屋子,将床单被子也统统拿去洗。念染站在阳台上,深吸了口气,再慢慢吐气,铺开被子来晒。 临近中午时,收拾的也都差不多了,进厨房准备做午饭,姜灵打来个电话。 念染接起,那头奇怪地沉默着,她急问道:“姜灵,出什么事了吗?” “你能来我家一趟吗?”姜灵的声音不是很清晰。 “好。”念染感觉到不对劲,挂完电话,便立刻出了门。 开车到了姜灵家,门铃按了一会儿,门才打开。 念染见姜灵脸色也没什么不对,拧眉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今天是周四,按照常理来说,姜灵这种工作狂应该在上班的,而她现在却一身休闲家居服,头发松松地绑着,很是惬意的样子。 “没出事就不能来陪陪我啊。”姜灵窝到沙发上去,将抱枕抱在怀里。 “你没事吓我玩呢?刚刚电话里也不说清楚,害我急死敢来。”念染没好气地白了姜灵一眼,然后问道:“你中午吃了没有?” 姜灵摇了摇头,念染弯起袖子进厨房,本以为姜灵家的冰箱不会有什么,结果打开一看,各种丰盛,啥食材都有,整整塞了一整个冰箱。 “这些你买的?”念染有点不敢置信侧过头来姜灵。姜灵工作忙,几乎不怎么在家里开伙,她每次来她家都只看到速食产品,今天竟然会满满的果蔬。 “陆鸣浩买的。”姜灵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声。 自从出院之后,陆鸣浩就三天两头往她家里跑,清空了她冰箱里原有的速食产品还有零食,把一堆健康营养的东西塞进去,还照三餐给她做饭,连她销假想上班都被驳了回来。 “看来他很关心你嘛。”念染浅笑了下,取出几样东西,开始切菜翻炒。 “也许关心的是肚子里那位。”姜灵轻挑了下眉梢。 “你这话说的,像是在和孩子吃醋啊。”念染调侃她道。 “切,谁要吃他的醋。”姜灵撇了下嘴。 正文 第两百三十四章.闺蜜闲话 念染看着姜灵略带绯红又有些别扭的样子,不禁弯起嘴角笑。姜灵现在应该是幸福的吧,不管她再怎么口是心非,她脸上的红晕骗不了她。 姜灵一直看似对感情坚强又利落,其实反应有些迟钝,她早早觉得姜灵对陆鸣浩并不一般,而姜灵却一直没有看清。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他们可能就这样彼此错过了。 念染做完饭端出来,姜灵半点客气也没,直接动筷开吃,还边夸赞道:“你的手艺进步不少嘛。” “你今天就是喊我来做饭的吧?”念染无奈笑道。 “被你看出来了。”姜灵没有遮掩坦白道。 “算了,我就当是来煮给宝宝吃的。”念染不和她计较,随口问了句:“姜妈妈知道了吗?” “怎么可能让她知道。” 念染闻言,不解抬头道:“你不打算让姜妈妈知道?” “暂时肯定不能让她知道,未婚先孕,会打断我的腿吧。”姜灵想想就觉得恐怖,她家太后传统得不了。 “我看未必,姜妈妈没准会很高兴。”念染则是另一种看法,这些年来姜妈妈一直逼着姜灵相亲,也不过是想她找个人赶紧嫁了,现在直接连孩子都有了,孩子的爹还跑得了嘛。 “就是高兴,也不能让她知道,那她会逼着我赶快领证。”姜灵努了努嘴。 这句话听得念染觉得怪怪的,疑惑道:“难道你不准备和陆鸣浩赶快结婚吗?” “谁说我要嫁给他了?”姜灵反问,道:“我是打算生下这个孩子了,可没打算要孩子的爹啊,我一个人也可以很好养活他。” 念染楞了下,不太明白姜灵的逻辑,陆鸣浩都已经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了,她对他也不是全然没有感情,而陆鸣浩也和舒柔说清楚了,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和陆鸣浩在一起。 “为什么啊?你打算让这个孩子没有父亲?”念染不太赞同地看着姜灵。 姜灵忽然停下了夹菜的动作,低垂着眸子,久久不语。 许久,才抬头看向念染,轻叹了一声道:“小染,我不能那么自私。” 念染看着姜灵,恍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对啊,不能忘了还有个舒柔,婚礼取消对于舒柔的冲击力恐怕是最大的,她也是最无辜的一个。 “当初是我自己没有理清楚感觉,伤了陆鸣浩,现在不能又因为我,再让舒柔受伤。”姜灵眸色复杂,道:“明天就是他们的婚礼了,舒柔打过电话给我,说她会等着她。” “所以你就因为这样,要拒绝陆鸣浩?”念染多少能明白一点姜灵的想法,但却不是很赞成。如今的状况,势必有人要受伤害,舒柔是无辜的,可孩子也是无辜的。 “明天的婚礼,我会让他去。”姜灵嘴角溢出个苦涩的笑。 “姜灵,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念染摇了摇头,探手握住她的手,道:“陆鸣浩有自己的意志,选择哪一边并不是你能决定的,即便是你不嫁给他,他现在也不见得会去舒柔那和她结婚,在那天下午,他已经做出了抉择。” 姜灵如何不知念染说得有道理,可是她无法那样坦然的接受这本不该属于她的幸福。 “你别多想了,目前最重要的是先好好养着,吃胖一点,让我的干儿子也可以营养一点。”念染转移了话题,让气氛轻松些。 “你倒是会占便宜,这么顿饭就想认个干儿子了。”姜灵一扫忧愁,和念染开起了玩笑。 两人闲话着吃完了午餐,姜灵起身要收拾,念染推着她去坐好。 其实现在也不过四周时间,半点反应也没有,姜灵自然是没有那么矫情,他们却个个都小心翼翼着。 “你打算再休息几天?”念染洗完碗筷出来,端了水果放到桌几上。 “下周一开始上班。”姜灵叉了块苹果放进嘴巴,道:“洛图的案子,邹景生那边等不了了,总经理已经交给陆鸣浩收尾了,我暂时去了也没什么用。” 念染听到邹景生的名字,就又想起昨天看到的那些照片,心思又开始沉起来。 姜灵见她不说话,便侧过头问:“怎么了?” “我发现顾易航和秦青还有往来。”念染犹豫了下,将话告诉了姜灵,其中也包括了秦青继父的事情。 姜灵听得眉头直蹙:“不是说伤害很深才分手的吗?那为何还会对她有同情怜悯?就算她现在被继父欺负,也没必要时常见面吧。” 显然,姜灵对这件事的看法并没有念染想得那么松泛,她不禁猜测道:“不会是有别的什么问题吧?” 念染摇了摇头,她想不到还能有什么问题。之前顾易航数次拒绝和秦青见面,她也都知道了,后来秦青短信骚扰她,顾易航为了阻止就和秦青见面了,但那之后也应该没有再见了。 从潘霜霜所给的照片来看,全都是很近期的,几乎是在一周内,他们才开始频繁的见面,除了秦青继父的事情,她实在想不出其他原因。 “不如问清楚吧。”姜灵握着念染的手,看着念染道。 “如果他不想让我知道,又怎么会告诉我真相。”念染将腿卷曲上来,下巴抵着膝盖,若有所思。 “总这么猜忌也不是回事,要不找秦青谈谈?”姜灵拧眉提议道。 念染摇头否决:“她还巴不得我送上门,然后有多暧昧就说得多暧昧,从她嘴里更听不到什么好话。” 关于这一点,念染倒是看得很透彻。 姜灵沉默,也没什么好主意,只道:“你若是愿意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那即便不问也没什么。” “嗯,我知道。”念染抿了抿唇,坚定了下自己的想法。 陪着姜灵在家窝了一天,见天色不早了,念染便打算回去,开门就看到陆鸣浩提着大包小包站在外面。 行李箱? 念染疑惑了下,侧头看向姜灵,姜灵拧眉,对陆鸣浩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陆鸣浩提着箱子进来,道:“既然你不肯去我那里,那我便搬到你这里,这样我也放心一点。” “放心什么?开什么玩笑,谁让你来我家住的!”姜灵推着陆鸣浩出去。 “你肚子那个。”陆鸣浩理直气壮道。 念染不由轻笑出声,她见过女方凭着身孕要进男方家的,还没见过陆鸣浩这样上赶子来负责的。 姜灵横了一眼在笑的念染,道:“还不帮我,他这是鸠占鹊巢。” 念染掩嘴笑,耸了耸肩,道:“你们小两口的事呢,我就不参合了,你们慢慢玩。” 语毕念染直接朝门外走去,姜灵一个人拿陆鸣浩没办法,由着他将东西搬了进来。 正文 第两百三十五章.新郎失踪 翌日,天朗气清,白云如棉花的一样镶缀在碧蓝的天空上。 郊外的大礼堂里,十分热闹,亲戚朋友热络地聊着天,等待新人的出场。 陆鸣浩的父母是已经知道陆鸣浩要和舒柔分手的了,但舒柔早上忽然打电话给他们说婚礼照常进行,陆妈妈疑惑就打电话过去想问陆鸣浩,却一直无法接通,然后接到了陆鸣浩的一条短信,说婚礼照常。 于是二老也就按照原定来到了礼堂,可陆鸣浩却迟迟没有出现。 陆妈妈有些紧张,进了梳化室,小心翼翼地问舒柔:“前几天阿浩和我们说你们分手了,是真的吗?” “陆妈妈,没有的事,您放心吧。”舒柔脸僵了一下,转头对陆妈勉强的笑了笑。 陆妈妈还是觉得不对劲儿,又问:“你打电话给阿浩了吗?他的手机怎么一直不通,时间也差不多了,外面的宾客都在等着。” “他一定回来的。”舒柔垂落眸子,握了握拳坚定道。 陆妈妈瞧着舒柔这个孩子一向靠谱,便也没有多疑,继续出外招呼客人。 等到中午,依旧不见陆鸣浩的踪影,陆妈这回是真心急了,拉着陆铮到一旁,道:“你们兄弟俩一向要好,阿浩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 陆铮是知道陆鸣浩喜欢姜灵的,但也并不清楚其中的变故,只是现在看来似乎有些麻烦,已经过了时间,哪有新郎还不来现场的。 “我想办法联系一下吧。”陆铮侧目看了眼满座的亲朋好友,已经有人开始议论纷纷了。 陆铮走出礼堂,拨了陆鸣浩的电话还是没有人接听。此刻,梳化室的舒柔手上握着部手机,手机响了多次,她都只是怔怔地看着,并不接通。 没错,这是陆鸣浩的手机,昨天下班之前,她偷偷拿走了,以免她对陆妈妈说得谎言被戳破。 她相信只要她等下去,陆鸣浩一定会来的,到时候一切都还是她想象的模样。 陆铮见无人接听,挂了电话,从联络薄里搜寻姜灵的号码,按了拨出,没有多久就有人接通了。 “姜灵。” 姜灵听到陆铮的声音楞了下,方才没看来电显示,没想到陆铮会联系她,自从分手后好像一直没有联络过。 “有事?”姜灵换了只手接听。 “阿浩在哪里你知道吗?”陆铮没多客套,直接问道。 姜灵拧了下眉,她以为自己昨晚和他说得很清楚了,让他去和舒柔结婚,今天早上一早醒来便没看到他在客厅里睡着了,以为他是去赴婚礼了。 心从那时候开始就空荡荡的,在想她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可现在听陆铮的口气,他似乎没有去婚礼,那他大早上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姜灵听到陆铮又急问了一遍,便回答道。 话音刚落,家里的门就被推开,陆鸣浩提着东西走进来。 姜灵愣愣地看着他,再看向他的袋子,匆忙先挂了陆铮的电话,走向陆鸣浩,问道:“你大早上醒来就是去超市了?!” 陆鸣浩将东西一一归置到位置上,从容不迫地收拾着。 “我昨天和你说的话,你没有听明白吗?”姜灵有些急恼,扯过陆鸣浩还在收拾东西的手,看着他道:“我让你去婚礼,你听到了没有?” 陆鸣浩把眸子转向姜灵,深吸了口气,道:“即便我娶了舒柔,你觉得将来我们三个会幸福吗?现在可能对她造成了伤害,但总好过伤她一辈子。” 姜灵垂下手,咬着下唇。 “如果我今天去了,她以后会有更多更大的期待,而那些东西都是我已经给不了她的。”陆鸣浩对于伤害了舒柔这件事自然心里并不会比姜灵好受,但他更明白要想伤害不再蔓延,唯有快刀斩乱麻,断了舒柔的念想,即便是让舒柔因此恨他也好。 “你可以对她好一辈子。”姜灵这句话说得有些艰难。 “要她一辈子活在丈夫爱得是别的女人的阴影里吗?”陆鸣浩拉着姜灵的手,轻轻地抚慰着,道:“你觉得这样她真的会幸福吗?” 姜灵沉默,电话又响起来,她伸手要接起,陆鸣浩看来电是陆铮,便从她手上拿过,滑了接听。 陆铮听到那头响起陆鸣浩的声音,楞了下立刻反应过来,急道:“婚礼时间都过了,你赶紧过来。” “我前几天和妈说过我和舒柔分手了,你们怎么还会去婚礼现场?”陆鸣浩觉得奇怪。 “你早上不是发短信和婶婶说婚礼继续吗?”陆铮也是方才听陆妈妈提起的。 “我手机从昨天就不见了。”陆鸣浩似乎有些明白过来,昨天临下班前,舒柔来过他办公室。 “反正你现在快点过来。”陆铮不明白个中缘由,有些烦躁地对陆鸣浩道。 “我不过去了。”陆鸣浩直接道。 “你不来,想过叔婶吗?不管怎么样,这场婚礼是否要继续,你都应该亲自来交代一下。”陆铮将话说得明白,他打姜灵的手,却是陆鸣浩接,他多少是有点猜测到了。 陆鸣浩迟疑了一下,看向姜灵,姜灵压低声音道:“你去吧。” “好,我会过去说清楚。”陆鸣浩沉了沉脸色道。 挂完电话后,陆鸣浩将手机递回给姜灵,轻拍了拍她的头,道:“在家等我回来。” 姜灵心里头情绪复杂,看着陆鸣浩,点了点头。 陆鸣浩赶到婚礼现场的时候,已经有些宾客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纷纷要离开,看见陆鸣浩推开大门进了教堂,一时又收回步子。 陆家老两口见儿子来了,正要上前责怪,陆鸣浩直奔台上,对着所有人宣布道:“抱歉诸位,今天的婚礼取消。” 话音一落,众人侧目议论起来,陆鸣浩在台上深深地鞠了个躬。 舒家老两口听了皆是一怔,上前抓着陆鸣浩,不敢置信道:“阿浩,你在开玩笑吧?” “伯父伯母,真的很对不起,这个婚礼不能继续下去。”陆鸣浩朝他们又鞠了一躬。 舒妈妈反应过来他是认真的,便捶打着他,嘴里骂骂咧咧。 陆鸣浩任由他们打骂,原本就是他对不起舒柔,这是他该受的。 陆家老两口责问着陆鸣浩这是为什么,陆鸣浩不答,紧抿着唇,歉疚地仍向宾客们鞠躬。 陆铮见这一变故,现在宾客疏散出去,边替陆鸣浩道歉边引着他们出去。 舒柔从梳化室走出来,怔愣着看着台上的陆鸣浩,还有她正在哭泣责骂陆鸣浩的父母。 她脚步路踩着刀刃一般,艰难地一步步向他走去,雪白的婚纱长长地拖过。 “阿浩,你还是来了。”舒柔嘴角微微勾起,灿若莲花。 正文 第两百三十六章.过激行为 舒柔带着微笑走近,舒家二老停下了捶打陆鸣浩的动作,看着自己的女儿。 陆鸣浩走下了台阶,看着舒柔的脸,认真而歉疚:“抱歉,我并不是来结婚的。” “既然来了,为什么还要说这样的话来伤害我?”舒柔脸上的笑容消失,垂在洁白的婚纱裙畔的手紧紧握着。 “舒柔,你明知道婚礼已经不可能继续了,为什么还要那么傻地去等待。”陆鸣浩以为那天在咖啡厅,他已经将话说得足够清楚。 “我说过我会等,婚礼会照常。”舒柔的脸上又勾起微笑,她上前两步,拉住陆鸣浩的手,往天主台上走去,对主婚人的神父道:“现在请为我们主婚。” 陆鸣浩蹙了下眉心,挣脱开舒柔的手,道:“舒柔,不要这样,我不值得你这样。” 神父看着双方,轻叹着摇了摇头,对着舒柔道:“婚姻是神圣的,需要在双方意愿下进行。” 神父说完,抱着证婚宣言的书转身离开。 舒柔见神父也要放弃举行婚礼,心中悲呛,神情有些灰败,她紧握着掩在裙侧的那把利刃,环顾了一下,唯剩下的几个人。 “柔儿,咱不稀罕这样的婚事,走,跟妈回家!”舒妈妈上前,拉过舒柔的一只手。 舒柔抽回来,眼睛盯着陆鸣浩不放,从嗓子里挤出声音:“阿浩,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婚礼继续。” “是我对不起你。”陆鸣浩说完不忍心地撇过头。 舒柔脚步不稳向后退了两步,摇着头,眼泪夺眶而出,手中的利刃握得更紧,她痴痴地看着陆鸣浩,粉唇微启:“我会让你后悔的!” 语毕,舒柔握紧小刀柄猛地举起,众人皆是一惊,以为她要刺向陆鸣浩,却没想到,她狠狠地往自己心窝一扎! 众人脸色大变,舒柔勾起浅笑,软软地瘫倒在地上,洁白的婚纱印染了鲜红的血液,想是开出了多娇艳的玫瑰。 舒妈舒爸惊呼,陆鸣浩反应最为及时,抱起舒柔便向外跑去,众人回过神来,匆忙跟着出去。 开车连闯数灯,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医院,舒柔坐在副驾驶座上,脸色苍白,始终看着陆鸣浩微微浅笑,捂着胸膛的手全都沾染了血液,血止不住的往外喷薄。 到了医院,陆鸣浩抱着舒柔进急诊室,舒柔立刻被推进手术室。 其他人坐着陆铮的车而后就到,舒家二老抓着陆鸣浩的手急问:“小柔怎么样了?” “在抢救。”陆鸣浩低头着愧疚。 舒爸握了握拳头,一拳打在陆鸣浩的脸上,陆鸣浩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陆妈妈心疼的扶住,现今是她家儿子对不起人家女儿,她也没有脸面替儿子说话。 “小柔是瞎了眼才会认识你!”舒妈妈掩嘴面墙哭泣。 舒爸还欲打陆鸣浩,陆铮拦住了他,低声道:“现在舒柔还在抢救,这里又是医院,这样闹会被赶出去的。” 舒爸狠狠地甩脱陆铮,颓然坐倒在长椅上。 陆爸爸陆妈妈一路脸色苍白,陆妈妈恨不得现在就责问清楚,但舒柔还在急救,只能揪着心先看情况。 约莫一个小时过去,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取下口罩,道:“幸好送来的早,刀刃也不长,没有伤及心脏,住院观察几天,应该问题不大。” 众人闻言,这才长舒了口气,舒家二老围着医生,急问道:“我们现在可以去看她了吗?” “去吧,不过刚手术完,别吵着病人休息。”医生语毕离开。 舒爸舒妈赶紧进了病房,陆家几个人都站在外面,陆妈妈这才敲打着陆鸣浩,痛哭道:“你看看你做得好事!” “够了!阿浩,过来!”陆爸爸还是比较沉稳的,冲着陆鸣浩喊了一声,示意他过去说话。 陆鸣浩跟着陆爸走过去,陆妈掩面低泣,陆铮安抚着陆妈。 大约二十分钟左右,陆爸和陆鸣浩谈完话,一脸沉重,拍了拍陆鸣浩的肩,道:“去给舒柔道歉,争取她的原谅,不管怎么说都是你对不起人家。” 陆爸得知原委,也没有其他的话可以说了,错误已经酿成,只能尽量让舒柔那孩子心里好过一点。 陆家一家等在外面,舒爸沉着脸走出去,对他们道:“不用你们假惺惺了,都回去吧。” “小柔醒了吗?”陆妈担忧地往里头看。 舒爸一把挡住了门,冷声道:“我现在不想再见你们姓陆的一人,全都给我滚!” 陆妈歉疚,含泪替陆鸣浩道歉。 陆铮和陆爸扶着她离开,陆鸣浩依旧站在门外。 舒爸看着陆鸣浩,恨不得将这个伤害自己女儿的人打得痛快,他走过去,沉着声:“你回去吧,这回就是我们全家瞎了眼,以后不要再和我们有什么纠葛了。” 陆鸣浩站着不动,对舒爸问道:“她怎么样了?” “小柔是死是活与你无关了,你但凡还有点良知就别让她看到你!”舒爸气得捂着心脏。 陆鸣浩担忧上前,舒爸挥开他的手,愤声道:“滚吧!” 说完,舒爸转身进病房,把门关上。 陆鸣浩垂着头,站在门外。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渐暗下来,医院的长廊上人也少了。 舒妈打开门准备去晚餐,见陆鸣浩还站在外面,啐了口痰。 陆鸣浩透过门缝看到舒柔被舒爸扶起来,看来是醒了,立刻上前抵住门板要进去。 舒妈死死扣住门,舒柔感觉到门那头的响动,无弱无力地对着舒妈道:“让他进来吧。” 舒妈回头看着自己脸色苍白的女儿,无奈地垂下手。 陆鸣浩走了进去,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舒柔,艰难地开口:“对不起。” 舒柔抬眸幽幽地看着他,手紧紧地抓握着被子,自嘲地冷笑道:“你现在除了这三个字,没有其他话可以对我说了吧。” 陆鸣浩紧抿着唇,低垂着头。 “好,我原谅你了,你可以走了。”舒柔看着这样的陆鸣浩,心里也难受,她爱这个男人,总是小心翼翼地讨他欢心,可到头来,他能对她说的只有对不起三个字,是她太过失败了吧。 陆鸣浩没想到舒柔忽然这么轻易的原谅他,他一时怔住,舒妈赶忙将他往外拉,道:“你要的原谅也已经得到,现在可以走了,我女儿需要静养。” 陆鸣浩被推出病房,在外面站了会儿,转身离开。 舒柔低着头,紧紧地拽着拳头,眸色复杂。 如果不是姜灵,不是那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孩子,她现在应该很幸福靠在陆鸣浩的肩上。 一切都是姜灵的错,是那个孩子的错! 正文 第两百三十七章.事发突然 姜灵坐在家中,看着天色渐暗,陆鸣浩还没有回来,心渐渐沉了下来。 他终于还是到了舒柔身边吧。 这一切明明是她所希望的,可是心为什么开始揪疼了起来。 姜灵闭着目靠在沙发上,深吸了口气,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睁开眼睛看去,陆鸣浩在玄关换了鞋进来。 “你怎么......”姜灵的话还没说完,她就被陆鸣浩狠狠地抱进怀中。 陆鸣浩的下颌垫靠着姜灵的肩膀,低低沉沉道:“不要说话,让我抱一会儿。” 姜灵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想来是今天取消婚礼的事情弄得太累了,她什么都不问,抬手覆在他背上,环抱住他。 陆鸣浩至始至终什么话都没有说,两人紧紧相拥着。 时间已经过了九点,顾易航还没有回家,念染在客厅里百无聊赖地转着台,不由胡思乱想起来,他是不是又去和秦青见面了,他们会一起做什么? 念染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停下这种没有根据的臆测。 手机铃声响起,念染取过一看,竟是安颖打来了,想到她昨天受了不小的刺激,便立刻接起电话。 “小染。” 安颖的声音好像是哽咽着的,念染听出不对劲儿,急问:“出什么事了吗?” “能出来吗?我在绿源这里。”安颖紧握着手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发颤。 “好,我立刻去。”念染起身,衣服未换,穿了个鞋子就出门了。 开车到绿源餐厅,这个时间点人并不多,入目就看到了安颖,她低着头,坐在那里,让人看不清表情。 念染快步赶过去,坐到了她的对面,探询地问道:“什么事那么着急?” 安颖没有抬起头,她将桌上的黄色文件袋推向念染,示意念染看。 念染打开文件袋,从里头取出一张纸来,匆匆略过纸上的内容,惊愕地看着安颖。那白纸上贴着从报章杂志上剪下来的字体,上面赫然是你是luanlun生下的孽种。 “这是谁的恶作剧吧。”念染收回神智,将纸张塞回去,有些慌张道。 安颖这时抬起头来,一汪水眸看着念染。 念染有些心慌,要是没有昨天的事情,这句话念染也许可以说得理直气壮一些,但是现下,她自己也并不是那么确信了。忽然又想起以前在佛堂看到林淑唯,她嘴里神神叨叨的那几句话,和这上面的字不谋而合。 “安颖,你不会相信这上面的话吧?”念染见她表情不对,问得小心翼翼。 “我也很想不去相信。”安颖扶住额头,将桌上另外一份文件袋推给念染。 上面是医院的标志,念染拧着眉心,狐疑拆开,取出几张纸,这是一份验血报告。 “就在昨天晚上,我收到那张纸,我不想相信,但是昨天朱倩那番话你也听到了。”安颖紧咬着唇,唇瓣都被咬得失去血色,道:“所以早上,我找了王医生,托了他关系去验血。” 念染看着上面的名字,手抖了下,顾铭、安颖是父女的可能xing百分之九十九点八。 “结果就如你现在所看到的这样。”安颖面色难看,嘴唇发颤。 念染放下纸张,手去握着安颖的手,发现她的手已经冷如冰霜。 “可能是结果有误,伯父和侄女也可能有相似的。”念染说着话的时候,自己都开始忍不住声音发颤,这么大的事情,恐怕搁谁身上谁都不能接受。 “小染,你不用安慰我了。”安颖止住了眼泪,紧紧地握着拳,苦涩一笑:“伯母早早就有预兆,她看似疯癫,也许是顾家最清醒的那个人。” 自从经过荣宇风的事情之后,念染知道安颖远比他们想象的都要坚强,但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再坚强的人,也不会这般冷静,安颖的表现超出了她的想象。 “这几回的事情,回回冲着顾家,这是要散了顾家。”安颖反握住念染的手,道:“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念染听安颖这么说,细细想了想,确实如此,如果安颖真是顾铭的女儿,那顾家可就有得闹了。 “可是谁会那么做?你怀疑朱倩吗?”念染拧着眉,提出疑惑。 安颖摇了摇头,道:“她没这个本事,何况那都是二十几年的事情,她那时才多大,怎么可能知道,一定是有人幕后策划。” 念染沉默下来,安颖是顾铭的女儿这件事若是爆出来足以让顾家蒙上巨大的丑闻,顾氏也会动荡。 “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念染定下心神,问道。 “我......不知道。”安颖摇了摇头,她虽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了,可是依旧是手足无措,这样的大事,她哪里能解决得了。 “你今晚还回去吗?”念染看安颖现在的状态,回顾家肯定是会穿帮的,不管顾铭和顾恒他们心里清不清楚,这件事还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安颖继续摇了摇头:“我心里好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们。” 念染轻拍了拍安颖的手,道:“去我那里吧。” “可是哥......”安颖犹豫。 “没事的,走吧。”念染拉着安颖的手起来。 念染开车,安颖坐在副驾驶座上吹风,一盏盏霓虹灯闪过的她脸颊,她脸上的表情模糊未明。 回到家中,念染打开房门,见里头的灯已经亮起来,知晓顾易航已经回来。 顾易航擦着头发出来,见念染身后跟着安颖,眉心蹙了下。 “安颖在这里住几天。”念染换好拖鞋,对顾易航道。 顾易航见安颖脸色十分不好,并未表示反对,念染收拾了次卧出来,抱了床被子给安颖。 把安颖安顿下来以后,念染转身回了主卧,洗漱之后,躺上床去。 顾易航放下手中的原文书,将念染圈进怀中,念染被今天的事情搞得疲惫,不由轻叹了一声。 “安颖出什么事了?”顾易航感觉到今晚的不寻常,安颖似乎特别的安静,脸色也特别的苍白憔悴。 念染握住顾易航环绕着自己的手,转过身子正对着他,抿了抿唇,有些难以开口,但这件事除了顾易航,她和安颖都没有可商量的对象,而且她隐约感觉到顾易航其实是知道的,要不然为什么会对安颖那么冷淡。 “易航,安颖今天去验血了。”念染垂着眸子,眉睫微微颤动,她不敢看顾易航的表情。 “验血?”顾易航呼吸一滞,问道:“验什么血?” 念染手紧紧握住顾易航的手,唇紧紧抿着。 正文 第两百三十八章.是否道破 顾易航没有再问下去,他看着念染的脸,大概猜测到了一些,眉心不由隆起,声音低沉:“你们知道了?” 念染点了点头,她感觉到顾易航的手在收紧,手背的青筋凸出。她抬起眸子看着顾易航,鼓起勇气道:“昨天我们听见了朱倩和妈的话,安颖收到了一张奇怪的字条,她就去托了王瑞医生验证。” 顾易航的脸色铁青,面部紧绷着,黑眸沉得可怕。 念染两只手将他的大掌包覆住,迟疑了下问道:“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观顾易航现在的表情,看来知道的事情并不短了,如果从安颖说他开始疏离她,那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高中。”顾易航面部依然紧绷着,他忽然给出了这个答案。 念染明白过来,他说得是高中时候就知道了。 “他们发生了争执,提起了这件事情。”顾易航想起当年自己所听到的,他不敢相信那是事实,可是再那之后的一次,他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一幕。 那一幕,让他不得不信自己的伯父和自己的母亲关系密切,从那时候起他知道了安颖的身世,就很难在像往日那样面对安颖了。安颖令他想到顾家的肮脏,想到那令人反胃的一幕。 如果可以,他宁愿永远也不要知晓,可是他偏偏就是知道了。事情再怎么滴水不漏,也总有水滴石穿的一日,但他没有想到安颖会那么快知道。 念染看着顾易航相当沉重的表情,心里一揪,她知道他承受了那么多年的秘密,必然压力很大,他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在顾家生活下去。也许正是如此,大学毕业后他有了能力便搬出了顾家。 那时的他渴望和秦青建立一个家庭,可秦青却和顾昭然做出那样的事情,他心里的疼痛一定是双倍的,这样的他令她心疼。 念染松开顾易航的手,改为抬起手臂,将他的头纳靠在她的肩上,一如他常常做的,她轻轻地抚慰着他。 “安颖知道了也好,这件事不可能一辈子都瞒得住。”顾易航深吸了口气,微眯了眯眼眸,道:“恐怕是有人存了心想要闹起顾家。” 念染低眸看着顾易航,问道:“你猜到是谁了吗?” 顾易航摇了摇头,自从去年开始,有人找顾氏的麻烦,现在又闹腾进顾家,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古怪。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可以一起度过。”念染将顾易航曾经说过的话,又对着他说了一遍。 顾易航抬眸,眸子幽暗地看着念染的脸,道:“如果你发现了我隐瞒着你一些事,还会不会那么相信我?” 念染身子僵了下,心跳如鼓,难道顾易航是要和她表明跟秦青还有来往的事情? “那要看是什么事情。”念染探究地看着顾易航,勾起嘴角,故作轻松道:“如果是关于别的女人的事,那我是要考虑下了。” 顾易航心底透亮,他看出了这两日念染的反常,所以才会有此一问,念染如今的回答,他心里多少是坐实了猜想,她可能是知道他和秦青有所来往的事情,可这件事在他未确定真相前,他现在暂不能向念染提起。 “小染,你记住我永远不会想伤害你。”顾易航抬手抓住念染搁在他后颈的手,眸光真诚地看着念染道。 念染垂眸,点了点头,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什么,她更希望顾易航能将话挑开了说,而不是对她做什么承诺。 “睡吧。”顾易航亲吻了下她的额头,侧过身子把灯关掉。 当房间内陷入了漆黑,念染却没有闭上眼睛,她在黑夜里看着顾易航的脸,越发觉得他难以琢磨,每次都是那么近的距离,却那么远的心。 念染有一霎那的难过,心里闷闷地不痛快,不知是为了今天安颖的事还是为了顾易航不曾向她坦白的事。 念染转了个身,把背对着顾易航,眉心深深蹙起,最后坐起来,把自己手边的台灯打开。 顾易航眼睛晃了光,微眯了下,睁开来看着念染。 念染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心里压着事情总是不舒服的,她撇过眼睛看顾易航,抿了抿唇,长叹了一声,道:“有些事情,我还是想问个明白。” 顾易航一同坐起,垂着眼睑,直击念染的心事,道:“你想问关于秦青的事情?” 念染稍有惊讶,顾易航竟然心知肚明,那她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了,坦言道:“潘霜霜给了我一叠你们近一个星期以来频繁见面的照片。” 顾易航眉心拧了拧,他以为是念染自己察觉的,没想到还有潘霜霜这一层,潘霜霜背后可能就是邹景生,难道邹景生还在不怀好意伺机而动,巴不得拆散了他们? “是,我和她近几天确实见过几次。”顾易航握住念染放在膝盖上的手,解释道:“如你上次所见到的,秦青被他继父骚扰和虐打,她想寻求我通过法律保护她和她母亲,不被那个人所接近。” 念染听着,眉心却蹙起,世上又不止顾易航一个律师,秦青这样做意图再明显不过。 “黄冬生手上有一批秦青母亲的luo照,他就是以此威胁秦青,想让秦青对他就范。”顾易航抚了抚念染垂落的额发,继续道:“秦青用了一笔钱想要买断那批照片,黄冬生收了钱给了底片,却还留着部分照片在手,威胁秦青和他上床。” 念染怔了下,不可思议地看向顾易航,那天在咖啡厅确实看到黄冬生对秦青动手动脚,意图不轨,没想到会这么禽兽。秦青那样xing子的人,大抵也不会想其他人知道她的窘状,所以才会寻了顾易航帮忙。而顾易航知道她是走投无路,所以才会出手帮忙。 “放心,事情很快就会解决。”顾易航握着念染的手收了收,道:“如果你不想我和她见面,那以后关于黄冬生的罪证,我让助理去和她接触。” 念染沉默,就意愿而言,她确实不想顾易航过多接触秦青,但倘若真是工作那么简单,她未免又显得太过小气。 “如果可以的话,以后不要瞒着我了。”良久,念染抬起眼睛看他,眸子里充满了认真。 顾易航点了点头,心道只要真相一明,无论如何都会做个了断,暂时还是不要让她担心先。 【作者题外话】:抱歉,只写出了三更,勿等,晚安╭(╯3╰)╮ps:另有隐情,提示关键词:孩子。 正文 第两百三十九章.安颖搬家 念染早上醒来,顾易航已经起床,她起身洗漱完,就打开房门出去,走向隔壁房间,敲了敲门推进去,床铺上空空如也。 念染疑惑退了出来,走向外面,只见顾易航和安颖两人站在阳台上,好像再谈着什么话,安颖面色比昨天还差。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安颖苦涩地笑了笑。 “安颖,这并不会改变你我之间的关系。”顾易航曾经想象过安颖知道了后会怎么样,可他却一直想不出安慰的话。现在这种奇怪的关系,安颖恐怕一时是难以接受的。 “不会改变?哥,从你知道的那一天起,你就开始改变了,又何必说这些话来安慰我。”安颖总算是明白过来顾易航这些年对她的冷淡,怕是早把她当做肮脏的东西了。 她是多么畸形的一个存在,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又是顾昭然同父异母的妹妹,她的存在就像是提醒着所有人顾家的肮脏。 “安颖,我不否认我曾经心里很介怀,可是现在想通了,不管怎么样,你依旧是我妹妹,这无法改变,也不容改变。”顾易航抬手覆在她的头顶,轻拍了两下。 安颖脸上苦涩的笑意并未减退,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念染轻咳了两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寂,两人回头看向念染,念染故作轻松地浅笑了下,道:“早安。” 安颖和顾易航相继踏进屋内,念染转身进厨房去做早餐。 吃完早饭之后,顾易航先行离开要去上班,安颖帮着念染收拾碗筷。 “我待会回顾家,总是要面对的。”安颖将念染低过来的碟子擦干,声音低沉道。 “不必这么着急,可以再......” 念染要留安颖,被安颖打断:“迟早是要回去的,而且我回去是收拾些东西,我要搬出去。” 念染微愕:“你要搬出去?” “嗯,我不知道该怎么在那座大宅里生活下去,所幸之前那个房子还没变卖,我搬回那里。”安颖垂着头,额发垂落. “你真的决定了吗?”念染明白安颖口中的房子,应该赵芝华送给她,当时和荣宇风一起住的那间。 “嗯。”安颖抬眸看了念染,勉强地浅笑了一下。 念染看安颖一脸坚持,于是便没咋开口,洗完碗筷就送安颖回了顾宅。 顾宅内,朱倩正指挥着佣人搬搬抬抬,安颖拧了下眉,却也懒得说什么,直接上楼去,念染不放心她,跟着上楼。 “那个女人进了这个家,只会越来越乱,也许我搬走也是好事一件。”安颖看念染眉头深蹙,便对她道。 念染帮忙收拾着东西,安颖的东西倒是不多,都是轻便的薄衫,厚重的衣物原本就还在那个房子里没有搬过来。 收拾妥当之后,安颖提着箱子出去,念染帮安颖提着小包,两人在走道上撞见赵芝华。 赵芝华看了看她们手上的东西,先是一愣,然后拧着眉,沉着脸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安颖现在面对赵芝华,心情十分复杂,冷淡疏离道:“我要搬出去。” “搬出去?为什么?”赵芝华显然是不赞同。 “这个地方压抑地我难受。”安颖不想多言,直接滑着箱子就越过赵芝华。 赵芝华拉着安颖的手臂,眉心越紧:“你说清楚。” 念染见局面僵住,上前对赵芝华道:“安颖是要回之前那个房子住,那里在市区,比较上班方便,她现在要在陶艺教室当助教。” 这话前几天安颖和她说过,只是当时并没有搬出顾家的意思,现在拿来当做借口倒是也合适。 “顾家又不是养不起你。”赵芝华松开了手,没有刚才的强硬态度。 “总是要出去找点事情做的,这样闷在家里久了也不好。”念染见赵芝华似乎信了她的话,便顺着说下去。 “小染,走吧。”安颖看了眼念染,提着箱子向楼下走去。 赵芝华对于安颖要自食其力这点倒是没多大意见,只觉得她今天态度很古怪,心里顿疑了下,被手机铃声打断了。 念染帮着安颖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没想到一切会那么顺利。 正要上车,遇上开出门的顾昭然,顾昭然停下车子,走向她们,看着后备箱里的行李,拢了下眉峰:“这是要做什么?” 安颖现在不只是面对赵芝华心里不舒服,连看着顾昭然都难以言喻地复杂,原本的堂哥变成了同父异母的哥哥,这个古怪的状态,她实难在坦然看待顾昭然,然而顾昭然一向是疼爱她的。 “安颖搬出住,上下班方便一些。”念染见安颖没有开口,于是同一套说辞解释。 “如果你想上班,顾氏有得是位置,以后要上下班,我可以接送你,或者让司机接送。”顾昭然一向比顾易航更像是安颖的亲哥哥,自小就十分疼爱。 要是往日说这些,安颖定会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撒娇磨着他同意自己搬出去,而眼下,安颖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那样上班还有什么意思。” “你这样搬出去,我们怎么放心。”顾昭然察觉到安颖神情不对,拧眉道:“是因为朱倩天天吵得不安生?” “和她没有关系,而且你们没什么好不放心的,我已经成年了,该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了。”安颖关上后备箱,绕过顾昭然,直接进车子。 “我们先走了。”念染对顾昭然没有好感,冷淡地打了声招呼,便也坐进车内,直接发动车子离开。 车子开离顾家,安颖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样错乱的关系,那个房子里的每一个人都让她觉得难受,甚至难以面对。 念染从前置镜里看到安颖眼角的泪珠,心里也很不舒服,这件事恐怕比和荣宇风离婚,遭受的打击还要大。 念染从车匣子里抽出纸巾递给安颖。 安颖接过纸巾,拭了拭眼角的泪,苦笑道:“我一定是上辈子做错了很多事,所以才让我陷入这样古怪的漩涡里。” “已经搬出来,就不要多想了。”念染轻拍了拍安颖的垂落在膝上的手。 安颖撇过头看向窗外,眼角的泪被清风吹干,眼睛只觉得涩涩的难受。 【作者题外话】:补更昨晚的,实在抱歉o(n_n)o~~ 正文 第两百四十章.书局再遇 把安颖送到永安路的房子里后,帮着她整理打扫了下,然后一同出去超市买些生活用品。 这里离念染他们家倒是真不远,步行二十来分钟就到了,住得近些,念染也稍微放心些。 买完东西回来,上了电梯,到了楼层,念染和安颖出了门,抬眼便是一人,两人皆是一愣。 “齐老师,你住在这里?”念染看见齐迹手上提着的垃圾,显然就是家里出来。 齐迹看了安颖一眼,对念染淡淡道:“我住1903。” 念染瞟了一眼,1903正好是安颖的对面,浅笑对齐迹道:“那以后可以和安颖有个照应。” 齐迹微颔首了下,跨进电梯,念染和安颖走向1904室。 在安颖这边吃过中饭,收拾妥当之后,念染先告辞离开,打算去书店看看,今天应该已经上架销售。 开车到了书局,逛着漫画区,找了许久没有找到自己的书,念染不禁疑惑,绕了大半圈才在促销地小车上看到自己的作品。 念染楞了下,新书上市怎么会在这里,便问了句书局的人,得到的答案果不其然,是因为几乎一样内容的书已经销售过一个月了,过了黄金销售期,所以现在促销。除了大神之外,一般书的读者很少管作者是谁,换了个名字,却还是一样的内容,那自然销售不好,书局这样做也是合乎情理。 念染拿起一本,摩挲着书皮,低着头,心里五味杂陈。 “你还看漫画?”程野一手打着石膏,一手抱着书,走到念染身边,轻笑了下问道。 念染侧过头来,没想到又和他在书局巧遇,看了看他手上的书,又是和音乐有关,看来他很喜欢音乐。 “这是我的书。”念染解释句,把书放进篮框里。 “那我倒是也要看看。”程野拿起旁边的一本,叠在手上。 两人一同去柜台结账,念染随口问了句:“你喜欢音乐怎么不去学?张老师有开小课堂,明年你要艺考的话也容易些。” 程野撇了撇嘴,不太在意:“喜欢就一定要去接受匠气的学习吗?学校里个个美声的发音,都唱不出其他调子。” 念染莞尔,无奈摇了摇头,孩子果然是孩子,想法还是那样的执拗幼稚。 “接受更多技巧并不等于匠气,你可以融会贯通。”念染对于音乐是不懂的,但学习这种事总是相通的。 “你觉得学比较好?”程野征询地问。 念染不明其意,点了点头。 程野浅笑了下,没在说什么。 两人出了书局,念染感觉身边有人窸窸窣窣地议论着,回头一看是两三个小女生围在一起,似乎是在讨论她身边的程野。 念染这才想起程野好歹算是出过道,也拍过广告了,做过宣传了,在路上被人认出也不奇怪。 “你去哪里?我送你?”念染走到车旁,对程野道。 程野刚想应她,那几个议论的女生就上前来,拿着份杂志对着念染的脸看,又看向程野。 “没有人告诉你这样盯着别人很没有礼貌吗?”程野有些不耐烦。 “拽什么拽,师生恋了不起啊!”其中一个头发颜色挑染过的女生冷声道。 这几个女生明显穿得不是他们学校的校服,怎么会知道他们是师生,还说出那样的话,念染眉心紧蹙。 “话是不能乱说。”程野沉着脸看那女生。 “哼,有胆子就要有胆子认!”女生将手上的杂志拍到程野身上,冷道:“还以为嘉高这种私立学校会有多好呢,结果比我们这种三流学校还乱。” 旁边的两个女生帮着起哄,程野翻过杂志一看,手微抖了一下,上面彩页的那张图赫然是潘嘉嘉之前威胁他的那张,还配上了念染和他清晰的脸部大图。 念染感觉程野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蹙着眉,伸手欲从他手上拿过那本杂志,结果被程野躲了开来。 “给我。”念染意识到问题严重,语气也不禁强硬起来。 “没什么好看的。”程野握紧杂志,装作淡然道。 “给我,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念染眸色沉着,伸出手来,紧盯着他,道:“即便你不给我,难道我不会自己去找吗,还是说你想让我问她们?” 几个女生看好戏一般,cha着手围观。 程野低下眸子,将身后的手伸出来,把杂志放到了念染的手上,正好是那一页,念染垂眸入目,惊愕住,然后脸色瞬间灰白。 这是上次楼道的那一幕,她的脸被清晰的拍到,而程野的侧脸也很明确,由于角度的关系,明明当时的情况是擦到唇角,但这张图看上去是唇对唇的亲吻。 念染手陡然松掉,表情怔着,程野吼退了围观的女生,紧抿着唇,不知道该和念染说些什么。上次和潘嘉嘉在医院门口不欢而散,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行动了。 “你没事吧?”程野看念染脸色着实太差,想要伸过手去,被念染闪躲掉。 念染未发一言,转身上车,开车进入车道,程野看着车尾,手掌紧握了下,拿出手机拨了潘嘉嘉的电话。 “怎么?终于想起还有我这个人了?”潘嘉嘉交着手臂,勾起唇瓣,声音得意洋洋。 “我不会放过你的。”程野咬牙切齿道。 “那就放马过来,反正你的眼里没有我,与其只是讨厌那么平淡的情绪,不如让你可以彻底的恨,这样反而会被记得更深刻吧。”潘嘉嘉巧笑着,换了只手拿着手机,道:“我给学校每个办公室都塞了一份,你猜现在会有多少人看到了?” 闲散课业的老师都放假了,但是主课全都还在,学生也都还在学校照常上课,如果是潘嘉嘉说得这样,恐怕学校已经传开了。 “潘嘉嘉,你会后悔的。”程野眯了眯眼睛,沉声道。 潘嘉嘉一脸无所谓地挂了电话,她有什么可以怕的,就算是赵芝华知道是她做得又怎么样,顾家还得礼让他们潘家几分呢,再说了这事是苏念染理亏,勾引未成年学生,啧啧,有得她受的。 今天的标题还不够轰动,明天还可以刊登出苏念染是顾家儿媳妇的事情,赵芝华就算有心要庇护,恐怕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正文 第两百四十一章.横生枝节 念染脑子里嗡嗡响着,开车也乱了章法,差点撞到了人,幸好刹车及时,缓过神来一看,她已经到了顾易航事务所楼下。 她停好车子,下车走向大厦,手一直收紧着,她第一时间担心地就是顾易航看到这张图会怎么想。 脚步正要跨入电梯,手机铃声就响起来了,念染取出一看,竟是赵芝华打来的,心咯噔了一下,手指微颤地滑开。 “你现在立刻给我来一趟校长室!”赵芝华声音冷硬,隐含着怒意。 还未等念染回话,那头已经挂了电话,不用细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赵芝华肯定也看到了。 念染顿了一下,收回脚步,急匆匆往回赶,开着车到学校。 学校现在高三段已经高考完离开,学生不如以往那么多,回廊里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念染一经过,就有人窸窣讨论。 局面竟已经到了这地步,念染加快脚步不去理会闲言碎语,快速地走想校长办公室,在门外碰上了一人。 潘嘉嘉伸手稍微拦了念染一下,眉梢轻挑,巧笑道:“苏老师为什么这么急啊,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赶来赎罪的?” 念染沉下脸,将潘嘉嘉的手挥开,潘嘉嘉身子一闪,挡在了门前,笑道:“苏老师这是做贼心虚吗?” “我有事情找校长,请你让开一下。”念染岂会听不出潘嘉嘉的冷嘲暗讽,态度也开始强硬起来。 “看来苏老师是做好心理准备了,那么就请吧。”潘嘉嘉让开位置,眉目含着看好戏的冷笑。 念染握住门把,用力一拧,推门进去。 赵芝华背对着门站在窗口边,她单手背在身后,手中捏着一只笔,背部挺直,整个人的气场都十分沉。 念染抿了下唇,走进去,恭声唤了一句:“校长。” 赵芝华背在身后的手微动了下,沉着声音:“你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什么吗?” 念染目光已经触及到桌面上的杂志,低着眸子,轻轻地应了一声。 赵芝华转过身来,将杂志置于念染的身上,冷声道:“解释吧,究竟怎么回事!” 赵芝华脸上的怒意已经隐忍不住,她目光透过冰冷的镜面,射出更加冷冽的光。 念染将杂志从地上捡起,放回桌面上,紧抿地唇张了张,却解释不出来,最后只能道:“是学生的恶作剧。” “这就是你给我的解释?!”赵芝华显然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手拍了下桌子,道:“你要我和媒体也这么说?!你觉得这样的解释,能挽回嘉高的声誉!” 念染握了握拳,对于赵芝华的质问,她实在无以应对。程野当时突如其来的动作,她怎么会预料得到,何况她自己都不明白程野这样做的原因。 “易航那边你也准备这么说?”赵芝华皱着眉心,看着低垂着头的念染。 念染身子微颤了下,抬起头来,看着赵芝华,认真道:“事实如此。” “好,就算我信你,你觉得媒体会信?还是你觉得易航会信?”赵芝华总是能往念染的最痛处戳。 即便是所有人都不相信,只要顾易航信就可以了,可是她没有把握,这样确实的一张照片,她凭什么自信要求顾易航信任? 在她看到他和秦青见面的照片时,即便没有什么亲密举动,她都有所动摇过,何况她现在这么确凿地一张照片。 “这件事下午会召开校董会议,你等消息吧。”赵芝华有些无力,罢了罢手示意她出去。 念染转身正要离开,敲门声响起,程野开门进来。 他的脸颊红着,呼吸急促,显然是跑过来的,他急切地走到赵芝华桌前,对赵芝华道:“是我偷袭苏老师的,不关苏老师的事情。” 赵芝华眯起眼睛,看清是照片上的学生之后,深深地吸了口气,手掌一拍桌子:“胡闹!” “校长如果有什么处罚,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程野眉目坚定,目光灼灼看着赵芝华道:“请不要为难苏老师。” “这是你这样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事情嘛!”赵芝华揉着眉心,有些烦躁起来,道:“都给我出去吧。” “校长,我相信您是一个秉公办事的人,不会因为名誉而冤枉无辜吧。”程野把话说到这份上,就是希望能激赵芝华不要牵连念染。 赵芝华又怎么会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若是因为这件事处罚了念染,那就她只顾学校利益,罔顾教职工。 “这件事校董会很快会有结果,等着通知吧。”赵芝华冷着脸,已经不去看他们。 念染先出了办公室,程野后脚就跟了出去。 念染快步向车库去,学校的处分她已经顾不上了,她要快点和顾易航说清楚,以免误会越深。 程野紧步跟在后头,念染上车,程野拦着,问道:“你去哪里?” “回家。”念染懒得和程野多说,现在学校里众目睽睽,更是要避忌着才是。 “对不起,这件事我会解决的。”程野薄唇抿了抿,沉声道。 “你怎么解决?”念染挑了眉梢,静看着程野,最后轻叹了一声:“行了,你回去,别跟着参合了,身上的伤都还没养好,朴枫该担心了。” 念染也不多说什么,开了车门直接上车,程野站在原地,眸色未明。 车子走了之后,潘嘉嘉走到程野身边,双臂交着,弯起嘴角:“你看,人家还不领你这个情,你这样苦苦缠着那个老女人有什么意思。” 程野侧过身,眸色沉得如寒潭,他看着潘嘉嘉,bi近了一步。 “你以为你这样能吓唬我啊。”潘嘉嘉看到程野的眼神,心里着实慌了一下,虚张声势地大声道。 程野又bi近了一步,潘嘉嘉不禁向后推,道:“这里是学校,你想做什么?” 程野忽然抬手,横空向潘嘉嘉面部击来,潘嘉嘉惊吓地闭起眼睛,拳风划过她耳畔,她眯着眼睛睁开来。 程野的脸近在迟尺,她推了他一把,声色厉荏:“程野,你有种就真的打啊,打了再闹一次版面,你觉得这样苏念染的日子会好过吗!” 程野收回手,手背青筋爆出,面部凸动了动,狠狠地看了一眼潘嘉嘉,转身离开。 潘嘉嘉面色沉下,程野竟然为了那个女人这样对她,她定是不会让苏念染好过! 正文 第两百四十二章.念染解释 远桥律师事务所内,午休时间,几个女人围在茶水间内,叽喳讨论着八卦。 “没想到顾太太看上去那么清纯,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越是表面清纯的女人,骨子里越是......”冲其他人挤了挤眉眼,暗示意味十足。 “不会吧,我看顾太太不想是这种人啊。” “你这是入世未深。” “顾律师那么好的男人,顾太太不会那样吧。” “你懂什么,顾律师工作那么忙,顾太太空闺寂寞也是有的。” 项远桥走进茶水间,听一群女人围在桌旁叽叽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含笑走近,道:“都在讨论什么呢?” 众人皆是一惊,赶忙全部站起来,其中一人将杂志收在身后。 项远桥看到她们个个神情慌张,便探头往后看去,对着一人道:“薇安,你手上的是什么?”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薇安紧张地将手藏好。 项远桥走了过去,伸手从她身后抽过,拧了拧眉心,八卦杂志? 项远桥随意一翻,就到了那页有皱褶的地方,目光浏览了一下,在看到念染和程野的照片时顿住了。 茶水间众人作鸟兽散,项远桥眉头隆紧,正要将杂志扔掉,顾易航进来倒水。 “我办公室里那台饮水坏了。”顾易航对着项远桥说了一句,意思大概就是让他吩咐下去找人修理。 项远桥见顾易航还不知晓的这件事的样子,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和他说,一时没应答他的话。 顾易航倒完水,看向项远桥,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马上去告诉总务。”项远桥撇下嘴角,握着杂志就要往外去,手背过去的刚好是那一页,顾易航低眉喝水恰巧看到, “等一下。”顾易航蹙了眉走近项远桥,抽过他手上的杂志。 沉着脸看着杂志上的内容,面冷如霜。 念染赶到事务所时,薇安告诉她,顾易航正在和当事人开会,让念染在茶水间稍等。 念染进了茶水间等待,看到垃圾桶里正好有那本杂志,她明白过来为什么刚刚进门事务所的人看她的眼神那么古怪。现在这状况,看来顾易航是知道了。 “念染。”项远桥听到薇安通报,便走到茶水间,看念染出神就走近唤了一声。 念染目光从垃圾桶移向项远桥,项远桥看到她的目光,心下了然,坐到她身旁,想着措辞委婉,可这事怎么也委婉不了,只能道:“额,易航刚才已经看到了。” 不出所料,念染低眉,咬了咬下唇。 “如果你是来解释这件事的,现在还是先回家吧,易航一时半会儿还解决不了。”项远桥汗涔涔,他总不能告诉她,顾易航现在接得这位当事人是秦青吧。 “易航很忙吗?”念染也意识到自己这样贸贸然跑过来好像不好。 “这两天可能会忙一点吧。”项远桥虚应着。 念染起身,想着既然如此便先回去也好,以免打扰顾易航工作。 才走至门口,会议室的门打了开来,念染眼角撇到了秦青,脚步顿住,回身看了过去。 项远桥抚了抚额头,也没辙了,他已经尽力了, 顾易航送秦青走到门边,秦青看到念染,嘴角挑起,道:“好久不见。” 念染想起顾易航之前说过,接了秦青的案子,便也没在意她,应付地了点了点头。 “阿航,那我的事情就拜托你了。”秦青故意将话说得模凌两可,眸光撇着念染。 念染脸上表情淡淡的,顾易航也没对秦青多言,示意念染跟他进办公室。 秦青眸色深沉地看着两人转身的背影,不甘心地紧咬着唇。 “需要我送你下去吗?”项远桥对秦青态度一直算不得好,即使碍着朴枫的面子,他也懒得对她客气,当年的事情他太过清楚了,顾易航那段时间的痛苦他也看得太过清楚了,所以对秦青的态度也不可能改善。 秦青知道项远桥不喜她,也不自讨没趣,转身跨步出事务所。 念染进了办公室,将门缓缓带上,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顾易航。 顾易航一直沉默,背对着她,就如之前赵芝华那样。这种状态让念染更加不安,率先开口道:“那是程野的一个恶作剧。” 语毕,念染等着顾易航的反应,却良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念染忐忑地走近一步,低声唤了句:“易航。” 顾易航转过身来,脸色淡然,道:“我知道。” 念染眼眶微微酸涩了下,他没有多问就选择相信她,她向他走去,在他面前站定,仰着头看着他,呐呐道:“为什么你可以这样无条件的信任我?” 顾易航漆黑的眸子,眸色幽深,他轻轻叹了口气,抬手覆在她秀发上,抚着如缎的黑发,幽幽道:“因为你不会。” 念染眼睛红着,今天校长室外被潘嘉嘉那么奚落嘲讽,她没有哭,在校长室内被赵芝华那样质问,她也没有哭。 唯独现在,顾易航让她眼眶积聚泪水,一句你不会,包含了无条件的信任。 “傻瓜,我信你,你又哭什么?”顾易航抚去念染眼角的泪水,嘴角无奈地弯了下。 念染将额头抵在顾易航的胸膛,紧抿着唇,将眼泪憋回去,手紧紧抓着顾易航的衣侧,声音低而忧虑:“我以为你......” “说实话,我很生气。”顾易航忽然打断了念染。 念染的心立刻被这句话揪住,张口想要解释。 “生气是必然的,任何一个丈夫都不会希望看到这样的照片。”顾易航抚摸着她的发丝,话锋一转,道,”“但是我了解你,更相信你所说的,而不是杂志上的片面之词。” 念染心中动容,手环住顾易航的腰,脸颊贴着顾易航的胸膛,声音略带哽咽:“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我信你,可却不信程野,就算是青春期叛逆也要有个界限。”顾易航眉头隆起,将话摊开来说,道:“这件事对他的伤害远不及你的一半,学校会怎么处理,妈告诉你了吗?” 念染摇了摇头,校董回忆大概也快要结束了吧,结果不用她细想,也可以预测到了。 学校这边最低最低的惩罚是开除,这还远远没有结束,事情闹得这么大,教育局那边恐怕也会干涉到,她的教师证...... 还没等念染想完,赵芝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那头停顿了许久,沉着声道:“学校的决定,可能你下个学期不用来上课了,具体再等通知吧。” 念染面色白了下,垂着眉睫,眉睫微颤,她的唇瓣也微颤:“好,我知道了。” 正文 第两百四十三章.说我爱你 挂上电话,顾易航不用问,也知道念染接到了什么通知。 这样的事情影响学校声誉,不管真伪,为了堵住媒体的悠悠众口,最快速有效地措施就是先暂停老师所有的课,情节严重更甚者导致开除。 “先不用担心,我找机会和妈谈谈。”顾易航握住念染冰凉的手,安抚她道。 念染摇了摇头:“这样的事情不要让妈为难了,这关系到嘉高的声誉,妈的处理是对的。” 嘉高是赵家多年经营的心血,赵芝华自然是不能让嘉高的名誉受到损害。 “如果就这样认份被开除,就坐实了这件事,更难阻止别人的臆测。”顾易航冷静分析道。幸而现在已经临近暑假,过段时间又正值高考放榜,这件事情的冲击到时候会相对减弱,等待下个学期,应该已经被人淡忘,再回学校上课也不难。 相对于顾易航的冷静,但念染却没那么乐观,这样的事情一出,她再回到学校肯定要引起不少侧面非议,而且她是校长儿媳妇的事情要是爆出来,还会令赵芝华蒙上处事不公的污名。如果不开除她,可能还会有一连串别的事情发生。 “只要你信任我,别人的目光我都可以不在意。”念染抬起脸,一双明眸里还参着水珠,眼角的泪痕已经干涸。 顾易航看着念染,将她的头纳回胸膛,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吐出。 顾易航此时倒是不怕嘉高的声誉,而是有另外一件事让他担忧,如果念染的身份被爆出来,顾氏多少也会受到一点影响,还有安颖的事情,是顾家更大的丑闻。 如果先是念染,再是安颖,顾氏股价的波动是必然,冥冥之中,好想有一只黑手在cao控着,有一股无形地力量在推动着所有事的发展。 “过几天,我们出去旅游散散心吧。”顾易航将念染从怀中移出,看着她浅笑道。 这段日子里,念染的神经都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莫含的事情,姜灵的事情,安颖的事情,还有现在和程野的事情,最要紧是关于她身体的事情,累积了那么多压力,负担太重,身体更加难以调养好。所以他这个想法一直有,只待把工作收尾都做完,就可以带着她出去散心了。 “嗯。”念染抿着唇,点了点头。她不仅要感动顾易航所给予的信任,还有他凡是为她着想的心,此刻她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眼前这个人是她应该托付全身心的人。 “我下午还有工作,你先回家洗个澡,睡一觉,事情就都会过去了。”顾易航轻拍了拍念染纤细的肩,柔声对她道。 念染在来这里之前原本的心慌也都被一一安抚下来,事情朝着与想象中完全不同方向走,她没想到顾易航会这么冷静对待这个问题,还反过来安慰她。 “易航。”念染看着他,唤了一句,然后垂下眸子,喃喃自语似得:“我爱你。” 声音很低,低得几乎让人听不见,可那三个字却精准地落在顾易航耳朵里。 不再是以往的谢谢你,喜欢你,而是明确的爱。 顾易航微怔了下,伸手将她的脸抬起来,看着她的明眸,有些不敢置信道:“你再说一遍。” “你明明听到了。”念染羞赧地撇过头去。 “再说一遍。”顾易航浅笑,看着她发红的耳根。 “才不,说多了就不稀罕了。”念染有些别扭道。 顾易航见她不再说了,略有些失望,念染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抿了抿唇,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印上一吻,道:“我先回去了。” 顾易航扣住念染的手,低头噙住了她的唇,几乎是吮咬地吻着,直到念染嘴唇红肿起来。他其实还是很介意的,除了他,任何人都不可以碰触。 念染被吻得满面通红,气息微乱,顾易航拢了拢她的头发,眉目含笑道:“可以走了,在家等我。” 念染点了点头,抿着红肿的唇转身离开。 众人本在外面等待夫妻争吵的好戏,哪里晓得等来的会是念染这样一副含羞带臊的表情出来,看她满面绯红,不像是吵过架,倒像是刚谈完情,一时觉得无趣纷纷收回目光。 念染走出大厦,直接向停车处走去,只见秦青靠在她旁边的车上,双手交叉着,似乎在等她的样子。 “我等了你好久,不如谈谈吧。”秦青走到念染身边,轻挑了眉梢对她问道。 “所有的话,我们该说都说过了,你不必再来动摇我,没有用的。”念染有些不耐烦,本来自己的事情也已经麻烦了,秦青还不肯放过她。 “今天我们谈点不一样的吧。”秦青从车里拿出一本杂志,递给念染。 念染没有接过,今天她对这本杂志再熟悉不过了,想也知道秦青想要说什么。 “如果你要说这件事,那抱歉,我们真的无话可谈。”念染绕过秦青,向自己的车子走去。 正要打开车门之际,秦青忽然出口道:“那我们谈谈你不孕的事,如何?” 念染一下子被扎中心窝子般,惊愕地看着秦青。 秦青很满意她现在的反应,勾起唇瓣,走近念染,眸子含笑看着念染,道:“你知道这件事是谁告诉我的吗?” 她不孕的事情,她连姜灵都没有说,知道的人只有她和顾易航。 “你想暗示我什么?”念染立刻否掉脑中的想法,顾易航不可能会告诉秦青,也许是她上医院检查的时候被秦青撞见过, “你觉得我在暗示什么?”秦青挑着精致的眉梢,一双水光潋滟般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 “你的暗示对我无效。”念染笃定不是顾易航透露的。 秦青耸了耸肩,她确实也并不是从顾易航口中得知,是在医院检查时发现的,本以为能忽悠一下念染,没想到念染却全然不信。不过这无所谓,念染信与不信,有一件事情不会改变。 “阿航虽然并不喜欢孩子,但也曾经对我说过,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秦青将以前顾易航和她求婚时候的话搬出来,看着念染脸色苍白起来,她的笑容越发鲜明,道:“没有孩子的话,恐怕他会有遗憾的吧。” 念染定了定心绪,直盯着秦青,道:“你究竟要和我说什么?” 秦青勾着嘴角,掸了掸念染的肩,慢慢悠悠道:“没什么,只是想提醒你,没有孩子的家庭,多少是有点不健全的。” 念染挥开秦青的手,沉着脸:“这是我们的问题,不需要你来担心!” “这也许和我有极大的关系。”秦青眯了眯眼睛,笑得意味不明。 语毕,秦青转身打开了自己的车门,率先将车开走。 念染心头被她那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搅得不安,眸子跟着她的车子行远,落到了远处某一点,目光有些空无。 如果真的没有孩子......恐怕会是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吧。 正文 第两百四十四章.背后手段 念染回到家中,抵着门板长长地吁了口气,眉心却越褶皱起来。 她走进画室打开电脑,登上许久未用的微博,搜索了关键词,浏览到一篇报道,转载已经过万。报道似乎在刻意煽动情绪,将已婚,师生,出轨等个别引人瞩目的词打了括号,还附带了杂志上的截图。 念染点开评论,无一不是骂声,各种难听,有部分顺带着还诋毁了下嘉高,看热闹的好事者居多,偶尔讽上几句。 现在是信息时代,这种事流传的很快,念染随手在百度又打了下搜索词,已经蔓延到顾易航身份的问题,标题一个比一个耸人听闻。 念染眉心拢着,点击了关闭,靠在椅背上,仰头面朝上对着天花板,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她脑中也是一片白茫茫,这件事显然不会那么轻易过去。 最后的处分,如果是被学校开出,她纵然是会难过,但也并不会觉得天塌,这件事累及到顾易航才是她最难过的,可目前的情势看来,已经无可避免的连累到他了。 抬手覆在额头上,念染闭上眼睛,却也理不出一个解决的头绪,脑子涨得很,觉得很疲惫。 手机铃声响起,念染摸出来,睁开眼看了下,见是姜灵,便接通起来。 “小染,你还好吧?”姜灵的声音里有着担心。 “你也知道了,看来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念染苦笑了一下。 “八卦这种事,没几天就会被人淡忘了。”姜灵宽慰了句。 念染垂着眸子,轻叹,好事者确实很快会遗忘八卦,可当事人却会记得好久,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嗯,我没事的。”念染勉强地笑了下,也不愿姜灵担心。 姜灵和念染又闲聊了几句便挂上了电话,念染收起手机,房间里又重归了安静,她依顾易航所言,去洗了澡,躺在床上闷头睡去。 洛图集团,潘霜霜长驱直入,走进总裁办公室内,将一份杂志扔到邹景生办公桌上,笑道:“看看你心尖上的宝贝。” 邹景生正在办公,实在懒得理会潘霜霜,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苏念染出了这样的大事,你也没兴趣了吗?”潘霜霜扭着腰肢走近他,将杂志翻到那一页,手放在邹景生的肩颈上游弋,俯在他耳畔道:“这么精彩的事情,错过了就可惜了。” 邹景生抽了点神,撇了眼杂志,楞了下,拧起眉心。 “怎么样,心痛吗?她和这个男学生在一起,也不回头再你。”潘霜霜勾着唇瓣,红唇张合着。 邹景生也只是愣神了片刻便恢复过来,将杂志往垃圾桶一扔,淡淡一句:“无聊。” 潘霜霜没料到邹景生竟然会是那么淡的反应,手臂圈住他的脖子,红唇在他耳边道:“你不是很在意她吗?怎么反应这么平淡?” 邹景生抬手将潘霜霜手臂一拉,潘霜霜整个人顺势倒进邹景生怀中,邹景生低头堵住了她的红唇,热烈深切的亲吻着。 唇舌激烈的交战,潘霜霜搂着邹景生的脖子,将自己柔软的胸脯贴服上去。 两个人的气息都有些乱了,邹景生放开潘霜霜的手,黑曜石般的眼睛灼灼地盯着,道:“你才是我的未婚妻,其他女人的事情与我何干。” 潘霜霜闻言,心中雀跃,指尖诱惑地划着邹景生的胸膛,低柔着声音:“你当真是不在意她了?” “我现在更在意你。”邹景生大掌在潘霜霜曲线优美地腰间滑动,声音里含着欲望,眸子里也幽幽地含着欲望。 潘霜霜贴着邹景生,被撩拨地有些情动,也没管这里是不是办公室,手指引诱般的下滑至邹景生的小腹,眼睛充满了魅惑地看着他。 眼看两人就要进一步了,敲门声响起,潘霜霜挺住了手上的动作,从邹景生身上下来,整理了下仪容。 “请进。”邹景生恢复了惯常的声音。 特助许峰推门进来,朝邹景生走去,将手上的一摞文件放下,道:“这是乐发证券新送来的企划书,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改过了。” 邹景生取过,专注地看着手上的企划书,时而和许峰讨论上两句。 潘霜霜见他还有事要忙就想先行离开,在他耳畔道了句:“晚上我爸让你到家里吃饭。” “嗯。”邹景生低应了一句。 潘霜霜踩着三寸高跟鞋,扭着腰,风情万种地离开了。 在门被带上之际,邹景生的眸色沉了下来,抽出纸巾,有些嫌恶地擦了擦。 “你继续说。”邹景生抬眸示意许峰。 “不出意外,下周我们就可以上市了。”许峰迟疑了下,拧着眉,道:“部分资金已经挪到成高建材,邹总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做?” 邹景生靠着椅背,看着许峰问道:“顾氏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用成高建材的名义开始收购顾氏的股票。”许峰知道洛图上市不是邹景生这次的重点,背地里收购顾氏股票才是他们现在要做的关键。 “嗯,继续进行,不过顾恒那边千万别让他看出破绽,我们要让他相信我们是有心帮他坐上顾氏掌舵的位置。”邹景生微眯了眯眼睛吩咐道。 “放心,他现在一心以为我们是在帮他吸纳顾氏股票。”许峰勾了勾唇瓣,道:“顾氏现在是看着光鲜,年前城南那块烂地让他们已经亏空了很多资金,如果我们放出这个消息,再加上顾家的丑闻,顾氏股价再一波动,那么顾家也就没有多少日子了。” “暂时缓缓,这还不是重要的。”邹景生手握着笔紧了紧,眸色幽暗,道:“我要的是一击击溃,顾家的人一个都别想逃,尤其是顾易航,三年前的案子,他才是关键!” 许峰颔首:“邹总放心,等顾家陷落,我们手上的那个证据足以让他定罪。” 邹景生轻吸了口气,看着许峰,道:“难为你了,邹家败落后,你还肯谋划复仇。” “当年是老爷子救过我父亲,这是应该的。”许峰螓首。 “我们表面还是要做好洛图的上市,成高建材的账面也要做得漂亮,潘东华这只老狐狸不简单,外头他的眼线并不少。”邹景生放下手中的笔,对许峰道:“你先出去吧,顾氏那边继续留意着。” “是。”许峰颔首,利落地转身出门。 正文 第两百四十五章.景生秘密 许峰离开办公室后,邹景生打开抽屉,翻出一个碟片盒,碟片盒里面夹着一张照片。 邹景生抽出照片,上面有两个人,一个是十三四岁的他,一个是眉宇间与他有几分相似的男人,那男人月末四十岁左右的样子,英挺俊朗,眸中带着慈爱地看着年幼的他,这是他和父亲唯一的一张照片。 无论心智多成熟懂事,幼年的他也是渴望父爱的,母亲从来不向他提起,而在十岁左右,有个男人忽然来找他,说是他的父亲,他起初也质问为什么抛弃他们母子,后来被男人慈爱的态度软化了。 他知道母亲并不喜欢提及父亲的事,所以和父亲的来往全都是暗中私下的,他一直瞒着所有人,他以为他瞒得天衣无缝,可殊不知母亲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点破。 在病床前,她和他说了很多,也不怪他以前私下和父亲见面,但是要求他不要再想着报仇的事情,但是他不做到。 四年前,父亲和他说,只要在忍耐等待一段时间,他的原配妻子就会病逝,到时候接他和母亲一起回邹家,光明正大的给予他们身份。 从那时候起,他就觉得有了期盼,时间一点点近了,就再父亲要将他们接回邹家的前夕,父亲因为贪污案被捕了,数额巨大,家产充公,被叛死刑。 在他以为一家人就要团聚的时候,突发了这样的变故,瞬间将他的希望化作了泡影。 当年,会和潘霜霜走得近,只因为她是当时还是公安局长的潘东华的女儿,他需要潘霜霜这层关系疏通,让父亲可以在牢狱里好过些,索性他也没有告诉过潘霜霜他就是邹斌的儿子。 谁能想到,a市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邹市长,一朝败落,铛铛入狱,还身染疾病,最后未等行刑,病死在狱中,最后只有一个私生的儿子记得他。 邹景生运用父亲转移在海外的资产,一步步扩大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不能收手,这个仇必须要报,尤其是捏造假证陷害父亲的顾易航。 如果当年不是他走得太急,如果当年他知道念染要嫁的人是顾易航,那么他一定会阻止。只是现在回不去了,伤她已是必然,他的仇却不可不报。 邹景生握了握拳,将照片塞回碟盒中,放进抽屉锁好。 现在所有的准备都差不多了,只要等待风暴的降临,抓住最准确的时间,将敌人击溃,那一切就都可以落幕了。 至于念染,他相信时间足够弥补伤痛,她也会慢慢释怀的,而且顾易航身上还背了个定时炸弹,只要那个爆炸开来,念染一次xing痛够了,伤彻底了,也许能更容易愈合。 邹景生眸光微微闪烁,手背青筋微凸,坚定了下决心。 晚上,潘家,晚饭后。 邹景生陪着潘东华在客厅里下棋,潘霜霜看得无趣,便和潘嘉嘉出门去了。 潘东华捏着舞若,脸上一直带着轻松地笑意,状似随意地问:“公司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吧?” “是。”邹景生举棋落定。 “吞掉顾氏的那天,就是霜霜嫁给你的时候。”潘东华摸了摸眉毛,将舞若落定。 邹景生一人之力要扳倒在a城有数十年根基的顾氏企业,当然是不容易,所以他才会和潘东华联手。潘东华野心勃勃,想要吃掉顾氏这块肥肉已久,得了邹景生这样的助力,自然是要好好加以利用的。 “那我相信那一天不远了。”邹景生知道潘东华老谋深算,所以也防备着他,但另一方面,他确实需要潘东华的人脉和势力。 “我就霜霜和嘉嘉两个女儿,以后我留下的东西自然都是你们的,你现在好好做,其实也是为了你们自己的将来。”潘东华说得情真意切,倒似真心为了他好一样。 “是,伯父我明白。”邹景生虚应着,盯着棋盘的眸子闪了闪。他需要除掉的何止是顾家,潘东华在当年的案子中也没少落井下石。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潘东华眯着眼睛看着邹景生。 “快了,左右不过两个月的时间。”邹景生莞尔,看着棋局,道:“伯父的棋下得看似温和,却已经将我的白子bi向绝路了,景生拜服。” “沉得住气,才下得了好棋。”潘东华落下最后一子,挑眉对邹景生笑道。 时间过了两三日,秦青和黄冬生案子开庭,黄冬生被法院叛要离她们母女一百米距离,不得有肢体接触,并且叛拘押看守所十五日。 出了法院,顾易航快步向车子走,秦青小跑跟上去,拢了拢头发,站定在他面前。 “你是怎么让他交出其余照片的?”秦青不解黄冬生在开庭前为何突然软下态度,把照片全数交还给她。 “关于这一点你要去问顾昭然,和我无关,要谢也去谢他。”顾易航面无表情,打开车子。 秦青抵住了门,浅笑道:“这次官司的事情还是要谢谢你,我请你吃饭?” “不必了,我照常收取律师费,我并不喜欢和当事人在案件结束后,还有接触。”顾易航语毕,上车,将车门关上。 秦青看着他甩尾离开的车身,咬了咬唇,转身却见顾昭然站在那里等着她。 “你已经考虑好了吗?”顾昭然走过去,对她问道。 秦青伸出一只手,浅笑:“能进顾氏是我的荣幸。” 顾昭然握住秦青的手,眸子看着她,道:“为了我们的合作,不介意一起共进午餐吧。” “不了,我还有事情。”秦青干脆利落的拒绝,连半分转圜也没留给顾昭然。 顾昭然眯起眼睛,刚刚她还主动邀顾易航,转脸却对他说没有时间,还真是不留情面。 秦青打开车门,并没有再看顾昭然,直接踩了油门离去。 手机铃声响起,她接了起来,声音放柔,带着几分笑意:“阿诺,坐飞机累不累啊,有木有乖乖听外婆的话啊?” “妈咪,阿诺有很乖的。”奶声奶气的声音自那头响起。 “既然那么乖,那妈咪现在就去机场,等着接你,你说好不好啊?”秦青脸上溢满了笑容。 “嗯啊,阿诺好想妈咪。” “妈咪也很想阿诺。” 正文 第两百四十六章.秦青孩子 “青青,你工作忙就不必来接我们了,我们自己打车回去。”电话那头的声音忽然转变成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她就是秦青的母亲宋思。 “妈,不要紧的,我已经从原来的公司离职了。” “什么?辞职这么大的事情,这么不和我商量一下,你是从美国总公司这边调回来的,不是说挨个两三年,会往上升迁的很快的吗?”宋思不太赞成她的草率的举动,当初要不是美国这边的公司要调秦青回国,她都不愿意秦青回那个伤心地。 “我们待会见面再说,现在飞机上也不方便吧。”秦青对着宋思道。 宋思也只能暂时先挂了手机,身旁的小人儿眼睛巴巴地看着她,奶声奶气地问:“外婆,妈咪是不是会让我见爹地?” 宋思拧着眉,抚摸着小孩的头顶,道:“阿诺,不要在你妈咪面前提起要见爹地,你妈咪会伤心的。” 阿诺瘪了瘪嘴,委屈地低着头,手搅着衣扣。 宋思见状,也是一阵心酸,将小人儿搂进怀中,轻叹一声。 秦青到了机场,足足等了两三小时,看到阿诺和宋思从出机口出来,快步走过去,一把抱起阿诺,在他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 “想死妈咪了,好像长高了不少啊。”秦青亲昵地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子。 “是啊,小孩子长得快,你都半年没见他了,自然是差距很大的。”宋思含笑在一旁道。细一看,宋思保养的很好,眉眼间还透着风情,看到她,就会明白过来秦青的好皮相是来自与哪了。 “妈,这回接你和阿诺来,就不用走了,我已经替阿诺联系好幼儿园了。”秦青侧头,浅笑对宋思道。 “留在这里?那阿诺......” “阿诺迟早是要和他爸爸相见的,我并不打算瞒着他。”秦青打算了宋思的话,并且认真道:“我过几天要到顾氏入职了。” “什么!你要到顾氏入职?难道你忘记了当初赵芝华是怎么对待你的吗?”宋思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秦青神情一滞,眸色沉了沉,咬牙道:“我当然记得,她令人抓我去打掉孩子,扔了一笔钱叫我们出国。” 秦青想起当时的境地,脸色就越发沉了。 在和顾昭然的事情被顾易航发现之后,顾易航坚决提出了分手,她几番苦求都没有用,有那么两个月,她天天去找顾易航,天天被拒之门外。 后来她甚至都绝望了,阿诺的到来给了她希望,却被赵芝华知道了。赵芝华什么也不管,命人去强bi她做人流。 幸而那医生最后不忍,和她一起骗过了赵芝华,阿诺才了这一劫。赵芝华以为手术已经做完,给了她一笔钱让她离开a市,当时的情况下,她不得已只能暂时离开,否则孩子还在的事情,赵芝华不会轻易的放过。 “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要进顾氏。”宋思不明白秦青究竟在想什么,他们一家三口离a市,在美国生活的这几年一直过得很幸福,又何必回来徒增烦恼。 “阿诺他姓顾,我要为阿诺的将来打算。”秦青蹭了蹭孩子的脸颊,笑容未减。 “阿诺他......”宋思拧着眉,不知道该怎样把话说下去。秦青六年前经历了极大痛苦,花了很长时间做心理治疗才康复过来,有些事情,是这辈子都要避免提起的,否则有可能抑郁症复发。 “妈,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拿回我们该有的,不会让任何人再欺凌到我们头上,包括赵芝华。”秦青眸色暗了暗,语带狠意。 宋思轻叹着摇了摇头,秦青素来是比她有主意,从小到大也不用她操心,她真要做什么,她也管不住她。 看着秦青和阿诺逗弄地开心的样子,那件埋藏在心底的事情,她也只能掩埋了,就这样让秦青误以为是,能开心多久就开心多久,以后的事,以后再做打算吧。 顾易航回到家中,念染正在打扫屋子,他换了衣服,帮着念染一起清理,两人动手总是快点,没一会儿,屋子就打扫完了。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念染累得靠在沙发上,这几天总在找事情给自己做,否则一闲下来,她就会胡思乱想。已经过了三日,网上的消息也没有热闹了,被其他八卦取而代之,只是她自己还没理清,芥蒂着不舒服。 “已经结束最后一堂官司了,从现在起放假。”顾易航坐在她身边,将她背纳入怀中,手臂环过,握住她的手,轻笑道:“未来两周的时间都属于你,任由你支配。” “你说真的?”念染闻言,仰着头,轻挑着眉梢看她。 “嗯。”顾易航将她的刘海拨了拨。 “那现在去给我拿瓶果汁吧。”念染抿唇笑道。 顾易航捏了下她的粉颊,笑道:“你这是打算使唤我两个星期呢?” “是你说属于我的。”念染抬手握住了顾易航捏她脸的手,眯着眼睛问道:“难道你打算耍赖?” “其实我们也许可以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顾易航低头亲吻了她的额头,鼻尖,脸颊,直至嘴唇。 “喂,这就是你所谓的更有意义的事情?”念染撇开脸,双颊绯红。 “还有什么会比它有意义吗?”顾易航摩挲着念染的脸颊。 念染彻底无语,娇横了顾易航一眼,下了沙发,蹭蹭跑进卧室拿了平板出来,打开滑着页面,对顾易航道:“你想去什么地方?” 之前他们说好的,等他拿到假期,就一起出去旅游散心,两周的时间足够长,可供他们去很多地方了。 念染一张图一张图的滑着,顾易航低头看着,有些为难道:“你选得地方倒都是不错,不过我订了去马代,机票和酒店都敲定好了,如果你想去这些地方的话,那我可以......” “我怕出国游现在订票太紧张了,才没考虑,你订好了那就最好不过。”念染反身搂住顾易航,蜻蜓点水地吻了他的脸颊。 “明天出发,先去上海再转机。”顾易航将大致行程和念染说了下。 “这么快,我东西还没准备好呢,我去收拾。”念染跳下沙发,往卧室去。 顾易航见她扫除了前几日的阴霾,嘴角也不由弯起。 正文 第两百四十七章.出门远行 翌日清晨,两人拎着行李箱,从家里出门,直到过了安检,上了飞机,念染还没有一种真实感,可能是一切都发生地太快,她还没有接收过来他们一起去旅行的讯息。 顾易航安排的行程很巧妙,没有多浪费时间,下了上海站之后,他们直接就通关去坐直达马累的飞机。 总用时花了七个小时,抵达瑚湖尔岛机场的时候是傍晚,夕阳红得炫目,整个天空都染上了红晕,大地也被蒙上了层金色的光晕。 念染仰头看着天空,深吸了口气,侧过头来看顾易航,顾易航也恰巧看着她,相视一笑。 这里是马累隔邻的岛屿,已经是这般美丽了,白色珊瑚礁和漆成蓝色、绿色的门窗形成强烈的色差,再蒙上层薄薄的金色光晕,眼睛都有些应接不暇了。 “我们先去酒店把东西放下,你要是觉得不累的话,我们再出来散步。”顾易航看着念染带笑的侧脸,也不由跟着笑起来了。 “嗯。”念染收回贪看的目光,握着行李箱杆,拖着它转身。 顾易航含笑将手伸过去,念染连忙摇头:“我自己可以拿。” “噗,谁说箱子啊,你的手。”顾易航没等念染反应过来,就伸手握过她空着的手。 念染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抿着唇笑,反握紧他的。 两人各自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牵着彼此向酒店走去,瑚湖尔岛酒店离机场不远,步行不久就到了,在前台登记完之后,有侍者过来帮他们将行李箱拿上去。给过小费后,侍者退了出去。 念染开始拿出东西收拾,顾易航过去从背后圈住她的脖子,低声道:“不用那么忙着把东西拿出来,明天收拾也一样。” “那我们现在出去逛逛。”念染坐了一天的飞机,倒不是不累,可能是异国带给她的新鲜感让她淡忘了疲累的感觉。 “你不饿吗?”顾易航看着她兴奋的样子,不由轻笑了下。 不说念染倒真没什么感觉,一说起来,肚子就很配合的唱空城计,之前的飞机餐早早就消化完了。 “走吧,我们边逛边找地方吃东西。”顾易航松开她,直起身子,握着念染的手。 念染抓过手机,就被他牵着出门了。 落日夕阳,余晖印染着大地,水天似要融为一色,微风徐徐,带着海的味道迎面而来。 六月中旬的马代已经算是淡季,岛上的人并不是很多,三三两两走着。念染的发丝被吹得缭乱,抬手往后拢了一下,几个外国青年经过竟对她吹了口哨。 顾易航脸微黑了下,从握着手,改为占有xing地揽过她的肩,念染侧头看着他浅笑了笑:“这种醋,你都吃啊?那干脆把我藏起来好了。” “你的提议我正在考虑。”顾易航挑了下眉,说得时候语气认真,一点也不似开玩笑。 “小气。”念染嘟囔了句,转眸看着岛上的风光。 两人到了一家看上去很有特色的餐厅,整个餐厅外墙刷得是蓝绿相间,桌椅全是烤漆白,就像是刚下飞机时,她看到的炫目的白色珊瑚一样,看着就令人身心愉悦。 念染他们选了一个坐在外面的位置,服务人员递上菜单,两人点完餐不久,就很快上菜了。 听着海浪的声音,吹着海风,在落日余晖地映照下,用着晚餐,浪漫地不可思议。以前听别人说,马代是蜜月圣地。念染看着眼前的景色,心想确实如此。 他们的婚姻已经走过了三年半,都老夫老妻了,在这样的地方,似乎心里有格外的一层甜蜜。 晚餐可能是对着美景,念染胃口似乎特别好,是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吃得有点撑的感觉,倒不是因为东西好吃,而是这个地方让她心境开阔了些。 顾易航拖着念染的手,在岛上缓缓散步,天色略有暗下,路灯齐刷刷亮起。 两人沿着路灯走,彼此安静或偶有几句闲聊,气氛都是令人舒服惬意的,走得累了,便寻了张长椅坐下休息。 念染靠在顾易航的肩上,仰着头看着星辰满天,明月皎皎,脸上不由浮起笑容。 “在想什么?”顾易航侧脸看向念染,她的眸子里印着星辰,明亮夺目。 念染轻摇了摇头,她此刻脑子里确实什么都没有想,就是很单纯的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而且是幸福的,有些人终其一生也追求不到如此恬淡的生活。 念染将手插进顾易航略有些干燥的掌中,紧紧地握着,两只手上的戒指格外在路名下分外璀璨,似耀眼的星星。 “这里好安静。”念染低柔着声音。 “嗯。”顾易航轻应了她一声。 “这里星星好像格外的亮。” “嗯。” “这里的风都有海的味道。”念染声音渐渐弱了。 “嗯。” “这里......” 顾易航没有在听到她的下文,就偏过头去看她,她的眉睫已然垂下,薄薄的眼皮覆盖住了比星辰还闪亮明眸。 顾易航嘴角微弯了下,手轻轻托住她的头,将她挪移开来,动作尽量轻柔不把她弄醒。他弯着腰,将她背在背上,幸而她好像累及了,并没有被弄醒。顾易航背着她,向酒店方向走去。 刚进酒店,侍者服务周到地上前关怀是否生病了,顾易航嘘了一声,背着她坐电梯上去。 进了房间,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在柔软的床铺上,看她睡得香甜也不忍吵她醒来洗漱,他拿了浴袍,自己进浴室洗漱。 出来的时候,没想到念染在床上坐直起来,顾易航擦着头发走近,低声道:“我把你吵醒了?” 念染抬眸摇了摇头,是身上粘得不舒服,睡着睡着就醒来了,看顾易航洗了那么清爽的出来,她便起身拿了浴袍去浴室。 洗完之后,疲累感好像消除了些,没有那么困倦了,走出浴室,看着顾易航在擦头发,便道床上站起来,伸手取过他手上的毛巾替他擦拭着。 从俯视情况下看顾易航,眉似乎特别的浓黑,睫毛很纤长,鼻子高耸直挺,唇稍微有点薄,却不是那种凉薄的薄度,而是看上去很性感的那种唇形。 念染顿住擦拭的手,俯下身,对着顾易航的脸,勾了勾嘴角,圈住他的身子,手臂稍稍用力,将顾易航压倒在床上,咬住他的嘴唇亲吻,一边咯咯地笑着。 本来是要闹他一闹,却被顾易航反客为主,反压回去。 两人玩闹,滚做一团,浴袍本就松散,解开自然容易,两件浴袍相继落地,床上被子被踢了下去。 夜很浓,呼吸很重,屋子很乱,笑闹声很悦耳。 【作者题外话】:马尔代夫是蜜月圣地,据说也特别容易受孕。。所以你们懂得吧o(n_n)o~~至于阿诺究竟是怎么回事,会慢慢揭晓的,不要捉急啊╭(╯3╰)╮ 正文 第两百四十八章.无师自通 清晨第一束阳光照耀进来,念染抬手将手背覆在眼睛上,遮挡一下阳光,眯了眯眼睛,睁了开来。 本来坐了七八小时的飞机已是很累,昨夜又闹到半夜,现在身子散了架一样,动一下就觉得酸痛。 侧过头看向窗外,远远眺望过去是碧蓝的大海,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似星辰落在海面。 这样的美景,要是赖在床上睡懒觉岂不是辜负了。 念染移开手,坐起来,看了看身边还闭着眼睛睡觉的顾易航,伸手推了推他的手臂。 顾易航蹙了下眉,睁开眼睛看着念染,声音低沉道:“醒这么早,你不累啊?” “还敢问,是谁昨天弄得我这么累的。”念染小声嘟囔道。 顾易航听她这话有娇嗔的味道,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躺回去,然后圈进怀中,唇瓣贴在她耳畔道:“那究竟是谁先扑倒我的呢?” 念染耳根子烧红起来,脸颊也发烫的热起来,这话说得好像是她有多ji渴似的。 “不和你说了,我要起床。”念染动了动身子,想要从他手臂的禁锢里出来。 顾易航却将她搂得更紧,半压在她身上,声音充满磁性:“不和我说没关系,做就好了。” “顾易航!你大早上耍什么流氓呢!”念染用力挣脱开来,跳下床,一溜烟往浴室奔去。 顾易航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掩唇低笑。 两人洗漱过后,在酒店用过早餐,便出门去了。 慢慢踱步在boduthakurufaanumagu大街上,早上看和昨天傍晚看截然不同,天空蓝得如海水一般,云片很低,似乎伸手就能碰触,仰头望着广阔地看不到尽头,海水打着堤岸,海鸟盘旋在空中,空气里似乎都带着海水咸咸却很清新的味道。 念染像个孩子一样,跳上窄窄的石台,走独木桥一般,展着双臂,平稳住身子,一步步慢慢前行。 顾易航走在下面,侧头含笑地看着她,时刻关注着她,以免不稳时能及时扶住。 念染走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已经适应,便收起手臂,也不低头了,目视前方走,对顾易航道:“我们待会先去哪里?” “古清真寺。”顾易航浅笑了下。 话音才落,念染脚步就一个不稳,身子向旁边歪去,顾易航眼明手快及时拉住,一把用力把她往自己这边倾斜。 念染失了重心,往他那一倒,便落了个满怀,紧紧被顾易航抱住。 念染抬脸笑了笑,顾易航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尖,无奈摇头,声音带着宠溺:“你啊。” 念染伸手握住顾易航的手,拉着他向前跑去,侧回头看着他笑。 碧水蓝天,清风迎面,裙裾飞扬,她的笑容比阳光还明媚,顾易航心头晃动,如在干燥的炎热里流过了一丝清凉的泉水。 到了古清真寺,白色的建筑群在蓝天的映衬下格外的圣洁光辉,这里是不允许进入和拍照的,两人就在外头绕了一圈,本就不是有宗教信仰的人,所以也只是感受一下这里氛围,转道就去了苏丹公园。 这个时候公园里人并不多,两三簇围着拍照的,有父母带着孩子玩耍的。 “先生,可以帮我们拍个照吗?”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上前用英语对着说。 顾易航接过她递过来的相机,她们三个人拥在一起,顾易航拍完将相机递回给她。 “谢谢。”外国女人接回相机,表示感谢地贴面亲吻了下,然后和朋友转身离开。 顾易航转过头,就见念染交着双臂,眯着眼睛看他。 “咳咳,我们去别处逛逛。”顾易航企图转移关注点。 “艳福不浅嘛。”念染哼唧了一声,看着他的脸颊上还留有一点红色的唇印,心里就冒了几缕酸水。 顾易航俯身,脸对着她的脸,眸子还有一丝笑意:“吃醋啊?” “哼。”念染不做回应,抬手狠狠抹了抹他脸上的印记,眯着眼危险道:“不准有下回!” “好的,老婆大人。”顾易航伸手牵过她的手,领着她向别处去。 一路风景如画,每一幕都让人流连忘返,有人说,这里是人类眼睛里的天堂,果不其然。 每到一个地方,念染恨不得将风景全都拍下来,却总是欣赏得忘记了举起相机。 十天的时间,他们乘船泛舟,潜水追浪,海滩拾贝,周游了旁边的数座岛屿。每天都在玩得很累很开心,之前在a市发生的不愉快像是被马尔代夫的海水冲刷走了一般。天地这样广阔,心自然也一同放宽。 “最后一站,蜜月岛。”晚上酒店内,顾易航圈着站在窗前赏星星的念染,在她耳畔低喃道。 “蜜月岛?你想装新婚啊。”念染靠着他的肩,仰头看着他的脸,调侃道。 新婚的时候他们什么也没有,别说是蜜月了,连婚礼都没有好好办过,甚至在结婚不久,他还因公出差了半个月。 以前倒是没有什么,现在想起此事,忽而觉得愧疚。 顾易航紧圈住念染,轻咬了咬她的耳垂,道:“谁说只有新婚才能蜜月的,若是你喜欢,以后每一年,我们都出来度蜜月。” 念染被弄得耳朵发痒,动了下头想躲开,笑道:“每年都蜜月,不腻歪吗?” “和你在一起就不腻,难不成你腻了?”顾易航脸颊贴着念染的脸颊。 “顾易航,你现在说起情话是一套一套的,这油腔滑调打哪学来的?”念染抬手捏着顾易航的耳朵,咧着嘴笑,她不否认偶尔这样的甜言蜜语,她还是满喜欢听的,大概是因为说的那个人是他吧。 “男人在面对喜欢的女人时,这种东西就是无师自通的。”顾易航手臂垂落,环住念染地,轻空将她抱起,一同倒在柔软的床铺上。 顾易航拨开念染凌乱的发丝,低头噙住她的唇,低哑着声:“就像这种事一样。” 念染被吻得气喘吁吁,很快就缴械投降,身子发软地任由他为所欲为。 正文 第两百四十九章.一些变化 早上乘船到蜜月岛,入目就是有着珍珠般光泽的沙滩,念染拎着鞋子,踩在细软的沙上,两个人手紧紧地十指交扣着。 蜜月岛顾名思义一般都是年轻的夫妻两来的,沙滩上各色人种,相拥的,亲吻的,全都是成双成对的,每一处都泛着甜蜜的气息。 两人漫步着,海水缓缓地涌过来,打在脚踝处,在慢慢地褪去,沙滩上被印湿了一片,踩在上面,脚印更加明显。 念染长长的裙裾上也沾湿了些许,她将手上的凉鞋递给顾易航拿着,自己将裙摆往上拉着。 在抬头时,就看见两个外国人激烈的拥吻着,肆无忌惮地唇舌交战,男人只穿了条泳裤,女人一声剪裁清凉的比基尼,这看着就都快要上演成人真人秀了。 念染红了下脸颊,侧头抬眼瞄了下顾易航,就算是丈夫,一起看这样的场景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顾易航戏谑地看着她,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 念染撇开头,牵着他转身想往回走,没看仔细路,撞上了一软软的东西,低头一瞧,是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女孩,她摔倒在沙滩上。 念染松开了顾易航的手,赶紧俯下身去将小孩儿扶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沙粒。小孩粉雕玉琢的,甚是可爱,一双乌溜溜地大眼睛看着她,前一刻还安静,后一刻就哇地一声哭出来了。 念染左右张望了下,没见着像孩子父母的人,这一下慌了神哄着,可怎么都哄不好。 顾易航低头寻了下,捡起一只被海浪冲上来的小海星,捧在手心,蹲下来递到小女孩面前。 小女孩看着漂亮的海星,顿时止住了哭声,伸手好奇的戳了戳海星粗粝的表面,见是安全的就把它碰到自己的手心,咧着嘴冲顾易航笑。 念染见她不哭了,也松了口气,含笑侧头看顾易航,顾易航正看着小女孩,眉目里都带着温和的笑容。 念染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减了,想起秦青那句,没有孩子的家庭是不健全的,心蓦地疼了下。顾易航以前不要小孩是心结未结,如今的他们彼此之间已经算是坦诚,在这个问题上也达成一致,但是她却被告知难以受孕,这就像老天跟她开了个玩笑。 顾易航虽说顺其自然,可她心里总也过意不去。 没有孩子,总归是有缺憾的。 念染垂着眸子深思,也许回国后应该去做介入手术,她怕疼,却更怕遗憾。 “又出神,小脑瓜整天想什么呢?”顾易航轻弹了下念染的额头。 念染敛去眸中的忧愁,侧头笑了一下。 小女孩的父母不一会儿就到了,带着她挥手离开,小女孩骑在她爸爸的肩上,两只小手被他举起的两只大掌握住,一家三口渐行渐远。 念染看着他们的背影,紧抿了下唇,不得不说有些艳羡。 顾易航看出了念染的心思,握过她的手,紧紧包覆在手心里,拉着她靠在自己的胸膛。 “易航,我回去做手术吧,医生说介入手术也不是那么难。”念染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和顾易航一说。 顾易航拧了下眉心,他并不是没有去查过,这个手术现在国内成功几率很大,可是也很痛苦,念染一向受不得疼,他并不想因为看到她受苦,半分也不想,即便是为了孩子。 “傻瓜,你又不是绝孕,虽然也许过程比较困难一点,但我们总还是有希望的,再说了我们都还年轻,暂时还不需要考虑到那个。”顾易航轻抚着念染的头发,低柔着声音:“对于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那个。” 念染听得心里发酸,抬手圈住顾易航的背脊,感动于他这句最重要。 “而且想提高概率还不简单,我们现在回酒店......”顾易航在她耳畔轻笑着。 本来还沉浸在感动里的念染听到这话,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这几日天天早出晚归的玩,他还每日晚上都精力充沛地折腾她,现在连白天都脱口而出这种话,没个正经。 念染不理他,拎着裙子向堤岸那边走去,顾易航从后头跟着,手搭载她肩上,搂着一同向上去。 傍晚,他们回了湖湖尔岛,拖着行李去机场。 来时是落日余晖,走时还是一样的景象,心境已大有不同,从原来的新奇到现在的留恋。 登机前,念染回身,透过大大的落地玻璃向外望去,将最后那幕天空印进心底。 回到a市时是凌晨两点,到了家中,整个人有种莫名的安心感,洗漱之后将自己甩到床上。 “还是家里好。”念染在床上惬意地滚了滚。 “那当然。”顾易航躺上床,将她圈进怀中。 念染调整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陷入无梦的安睡之中。 大约是太累了,这一觉睡得是格外的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晒三竿。 念染长长地打了个哈欠,舒展了一下身子,睁开眼睛不见顾易航在身旁,便出声唤了句,他在外面应了声。 听到了他的声音就格外的安心,下床向浴室走去,洗漱之中出来。 “家里什么动没有,所以我叫了外卖,现在还热着,过来吃。”顾易航将食盒打开,对着念染道。 吃完这早午结合的一餐,念染倒在沙发上懒得动,这一觉身上的疲惫还没有缓解过来,整个人就懒懒地,骨头动一下都觉得累。 顾易航扔完垃圾回来,看她鼓着个肚子躺在那里,立刻拉着她起来,道:“这样对消化不好,你的胃一向脆弱了,就别折腾它了。” 念染软骨头般,顺势就靠在顾易航身上,倚着他,这样站着倒也不费力。 “你这样迟早要成胖子。”顾易航摇头轻笑,还故意伸手在她腰上轻捏了一把。 念染张口在他肩上咬了一下,哼哼道:“我胖死你也别想去找别的女人。” 顾易航抚着她的头发,顺毛摸,笑道:“我哪敢啊,要是真去了,还不被你咬死。” “知道就好。”念染哼了一声,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把身上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顾易航浅笑着,低头柔和地看着她。她是越发的本xing暴露了,看来是他宠得太过了,原先那个小媳妇儿样的苏念染,现在整一个张牙舞爪的小猫咪。 正文 第两百五十章.商业风波 下午,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念染头枕着顾易航的膝,一手从顾易航手上拿吃的,好一个舒适惬意啊。 手机铃声忽然大作,顾易航将零食放到念染手上,念染从他膝上起来,顾易航伸手拿过桌几上的手机接起。 “你们回来了吧?”赵芝华声音从那头响起,似乎有些急躁。 “嗯。”顾易航站起来,到外面去接。 赵芝华在电话里说了些话,顾易航脸色渐沉,念染看着他的侧脸,觉得不对劲儿,走过去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顾易航挂了电话,松开眉心,拍了拍她的头,道:“是顾氏的事情,我要去主宅一趟。” “我和你一起去。”念染立刻道。 “不用了,你在家休息吧,我尽快回来。”顾易航并不想念染接触太多顾氏的事情,那里头的水又深又肮脏,且她也不是懂。 “那你早点回来,我做好晚饭等你。”念染也没有强去,对于她而言,顾氏的事情,她本来兴趣也不大。 顾易航浅笑了下,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转身出门去。 转身的那一瞬间,脸立刻沉了下来,眸中带着愁绪。 开车到了主宅,一家人全都聚齐,连顾昭然都在,顾易航走进去落座。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顾易航看着他们一个个脸色沉重,便对顾昭然提问道。 “已经影响到顾氏现在进行到一半的项目了,银行那边卡住了贷款。”顾昭然眉头紧蹙着。 年前城南那一块地并不是以顾氏的名义拍下,而是顾氏注册的空壳公司拍下来的,动用的虽是顾氏资金,但除了内部少许几个人知道之外,这件事是高度保密的,现在消息却已流传出去。 顾氏名誉上收到损失,而资金上的缺口,让银行有所顾忌,停止了对顾氏新开发案的贷款。现在的顾氏有两块资金短板,处理起来很麻烦,等待明天报纸一登,还会影响到顾氏的股价。 “你舅舅是好样的啊,这个时候见死不救,还抽了在顾氏的资金。”顾铭对着顾昭然愤恨道。 “呵,要不是他知道你怎么对待妈的,这个时候他会见死不救吗?”顾昭然冷笑一声。 林家那边本来一直是瞒得严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舅舅林思邦来和他谈妈的事情,并且直接挑破了顾铭给林淑唯下药的事情。然后今天城南的亏空在业内一传,林思邦就将本来要投入顾氏的资金紧急撤离。 “你这是和父亲说话的态度吗?!”顾铭横眉冷对。 “你希望我是什么态度?如果妈还在顾家,那舅舅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难道不是你造成今天的局面吗?”顾昭然也是烦躁,这个事情已经是焦头烂额。 “当初城南那块地是你的决策吧,现在倒本末倒置怪起我了。”顾铭冷冷地哼了一声。近段时间,他们的父子关系已经越发恶劣,几乎没有好好说过一句话,出口就是伤人。 “大哥,昭然,行了都别吵了,现在解决事情要紧。”顾恒此时发话了。 顾铭和顾昭然都沉默下来,赵芝华半辈子都在学校,赵家经营的也都是教育产业,对于顾氏商场上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但也看得出来目前形势严峻,也一同眉头紧锁不开。 “把新的开发案清盘出售。”顾易航在学法律之前,也接触过经济学,他主打的又都是经济商业纠纷案,对于经营管理还是有一定概念的。 “不行!”顾昭然立刻反对他的提议,这个开发案关系顾氏未来十年的走向,已经策划准备许久,而且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做好了前期的准备,只要熬过这一关,这个开发案所带来的经济效益是前所未有的客观。 顾氏现在这种状况,不知有多少人要盯着这块肥肉,企图趁低收购这个开发案,渔翁得利。 “不抛出这个案子,又拉拢不了银行注资,强行进行,缺口只会越来越大,到时候顾氏岌岌可危。”顾易航冷静分析着目前的局势。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顾昭然拢了拢眉心,道:“之前有公司过来接触,想要注资合作这个项目,条件是顾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此话一出,众人眉心皆是一锁,百分之十的股份可不是小数目,顾家现在握有最多股份是顾昭然,也就百分之十八。顾铭、顾恒皆是手上百分之十,顾易航百分之十七,另外六人共有的不可动股份有百分之三十,顾姓手里总共百分之八十五。 让出百分之十,顾姓手里也还有百分之七十五,顾氏格局自然是不会动摇,但是这样的动作还是太过冒险。 “这是最好最有效的方法,就算新开发案清盘出卖,还是堵不住原先亏损的资金,不如吸纳其他企业资金,进行融资合作开发。”顾昭然环顾了众人一眼,缓缓道:“今天就是来商量,我们每个人平摊一下出让的股份,表一下态度同不同意。” 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顾铭拧着眉心,道:“对方的情况你调查清楚了?” “嗯,是洛图建设,我想易航比我更了解洛图建设的总裁吧。”顾昭然将眼睛投向顾易航,意有所指道。 洛图之前融资上市,新闻报道比比皆是,顾易航自然是知道洛图是邹景生的公司,背后靠着的是潘东华。 “潘东华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不同意和他合作。”顾易航直接反对。 “你反对只因为潘东华,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据我所知潘东华对洛图并没有实际cao控权,邹景生才是决策人。”顾昭然眯起眼睛,质询地看着顾易航。 顾易航知道他想暗示什么,也懒得和他辩驳,眸子转向顾铭和顾恒,道:“伯父,爸,你们怎么想?” 现在是他不同意,顾昭然同意,一票对一票,就看顾铭和顾恒站在哪一边了。 顾铭低头沉吟了会儿,看向顾昭然,道:“我同意。” 接着所有人都看向唯一没有表态的顾恒,顾恒紧着眉头,良久才道:“我也同意。” 三对一,事已成定局。 顾昭然拿出早早就准备好了股权让渡书,签了自己这份,又将其他分发给三人,四个人每个人拿出百分之二点五的股份。 顾易航签完,立刻起身离开。 正文 第两百五十一章.不怀好意 时间过了几日,顾易航又开始正式上班,念染在家呆得无趣,便去安颖上班的陶艺教室,跟着学塑陶。 她读书的时候学过做石雕,这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她上手得很快,没几天就捏出了似模似样的杯子。 “这个是打算给我哥吗?”安颖浅笑着看她的杯子。 念染眯着眼睛,小心翼翼地在上面描图,眼睛酸疼了,便放下来,别扭道:“谁要给他啊。” “杯底暗藏玄机,这要是不给我哥,我可要提醒他小心了。”安颖眨了眨眼睛,调侃道。 念染的杯底刻了一个英文字母,她没想到安颖竟然已经注意到了,脸不由红了下。不过她见安颖现在有说有笑,之前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对于安颖的身世,念染还担心过她会不会钻牛角尖想不开,不料她好似完全忘了这件事,不再提起,也许是有了工作的缘故,忙碌使得她不再胡思乱想了吧。 “那你那个陶土是捏给谁?”念染看了眼她手边的小人,回击地挤了挤眉眼。 安颖羞赧地低头,并没有回答念染的问题,念染见她表情带羞,略有惊讶,这是恋爱了吗? 刚开口要问,陶艺教室的门便被推开,念染抬头看去,齐迹走了进来,将一袋东西搁到桌案上,对安颖道:“你落在车里的。” “谢谢。”安颖弯着眉眼笑,接过他手上的袋子。 念染惊愕地看着他们两个,齐迹朝她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便转身离开。 安颖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都是塑好的陶器,这些是学员们的,她昨天拿回家修补改善,今天早上齐迹送她过来,她竟将东西落在他车子里了。 “你和齐老师发生了什么?”念染实在没忍住,有点不可思议地问。原本以为齐迹讨厌安颖来着,刚刚的态度看,关系似乎还不错,这半个月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额,没什么,邻居嘛多多照顾是应该的。”安颖脸红了下,撇开来,转移话题,道:“我觉得你的杯柄好像这里还不平。” 念染看着安颖的样子,心里猜了七八分,反正这段她不在的日子,安颖身上应该是发生了好事吧。 从陶艺教室出来,安颖和念染各自回家。 念染开车准备回家,半途接到姜灵的电话,念染想着从马代带回来的礼物还没给她,便道:“我待会去找你。” “我还以为你和顾易航逍遥着早忘了我呢。”姜灵含笑调侃道。 “切,你都有陆鸣浩的陪着了,我这是不敢打扰你们好事呢。”念染浅笑。 那头姜灵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声,道:“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可恶,磨着我带他去见我爸妈,事前答应只是普通吃个饭,结果竟在我爸妈面前说我怀孕了!现在二老都催着我们赶紧结婚。” 念染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音。 “你还笑,我都焦头烂额了。”姜灵没好气道。 “这是好事啊,趁肚子还没显出办婚礼也方便。”念染从头到尾都是希望姜灵能和陆鸣浩修成正果,她知道姜灵心里在别扭什么,陆鸣浩若是不采用点非常手段,让姜妈姜爸来施压,恐怕这婚事会一拖再拖。 “你知道的,我暂时不想嫁给他。”姜灵声音忽然低下来。 念染也跟着一阵沉默,舒柔是姜灵良心上迈不过去的槛,她也不知该怎么劝,只能道:“反正现在姜阿姨他们知道了,你就顺其自然吧。” 姜灵低低地叹了一声,招手上了一辆出租,对司机道:“去医院。” 念染听到她那头的话,便问:“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去做个检查而已。”姜灵解释道。今天是车子送厂维修了,所以才只能从公司打车过去,陆鸣浩几度表示要陪着,被她坚决拒绝,又不是什么大事,身体哪有那么矫情。 “那我直接去医院找你吧。”念染心想这样还可以待会儿把姜灵送回家。 “嗯,好。”姜灵也和她半个月没见了,便应允道。 挂了电话,念染转了车道,向医院开去。 姜灵没多久就到了医院,自己排队挂号,然后拿了单子去照b超,在去的廊上撞见了一人。 只见舒柔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面色也如裙子一样苍白,显得眸子特别的黑亮。 这样一双点漆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姜灵,姜灵有些忐忑地上前。 “姜经理来做产检啊。”舒柔勾了勾唇瓣,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对她咄咄bi问。 “嗯,你呢?身体不舒服吗?”姜灵是不知道舒柔在婚礼取消的时候自杀的,只以为舒柔是伤心了,所以才辞掉工作,现在看她脸色不好,有些担心。 “呵呵,我今天要出院了呢,算是好了吧。”舒柔莫名地笑了笑,看着姜灵,又道:“哦,对了,姜经理不知道我自杀的事情吧,要不怎么会一次没来看过我呢。” 舒柔用着极淡的口气说着这番话,姜灵心里被抓痛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呐呐道:“为什么?” “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原因吗?”舒柔撇了一眼姜灵手上的单子,又弯起嘴角:“孩子几周了?” 姜灵紧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身后护士推着小车而来,舒柔伸手拉着姜灵退到了旁边的楼梯间里。 “你应该更加注意小心点,那小车撞到也不好。”舒柔似是关心的样子,一双黑眸垂落看着她的肚子,再抬眸看着姜灵,道:“毕竟是因为这个孩子,所以才破坏了我的幸福,他是多么珍贵,要好好保重才是。” 姜灵歉疚,没有注意舒柔的不对劲儿,低头向她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你觉得有用吗?”舒柔嘴角撇了个冷笑,幽幽道:“倒是有个方法可以补偿我,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姜灵抬眸,疑惑地看着她,等待她说出方法。 舒柔双手搭在姜灵的肩上,眸子里含着笑意。 忽然!一把将姜灵用力推出去!姜灵身后是长长的楼梯,她脚步不稳,被猛地一推,便滚落了下去。 舒柔冷冷地看着楼梯下面捂着肚子的姜灵,转身离开了现场。 【作者题外话】:中秋节快乐o(n_n)o~~ 正文 第两百五十二章.告一段落 念染到的时候,正看见舒柔匆匆从医院走出,神色苍白,跟没看到她一样,直接越过。 念染心有疑惑,也没想太多就往医院里头走,边打电话给姜灵,想问她在哪里。那头接通之后,传来姜灵的声音痛苦而虚弱,念染急道:“我立刻过去。” 她快跑进医院拉了医生护士,紧急赶到姜灵所说的楼梯通道,只见姜灵整个脸煞白,额上冒着汗,手一直捂着肚子,人蜷曲着,表情痛苦。 医生们用担架将姜灵抬上去,进了急诊室,念染心慌走在外面踱步,拿出手机拨了陆鸣浩的电话,竟然提示关机。 念染更加急切了,不断重拨他的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医生从里头出来,念染赶紧走上了去,急问:“孕妇怎么了?” “幸好孕妇护着肚子滚下去,减少了对肚子冲撞,只是动了胎气,孩子没有大碍,手腕骨折大概要一段时间养着。”医生对念染道。 念染长松了口气,手上手机响起,是陆鸣浩回拨过来的电话,念染接起来,把情形大致和他说了下。 姜灵一手打折石膏,一手挂着水,躺在病床上休息。念染走进去,眉头深蹙,问道:“是不是舒柔做?” 刚刚姜灵的样子可把她吓坏了,以为孩子保不住了,幸好,幸好。 想起方才在医院大门口看到舒柔的匆匆离开,她不得不将把这件事联系起来,要不然姜灵好端端怎么会从楼梯滚下去。 “她今天出院。”姜灵嘴唇苍白,眸子低垂着,轻叹了一声:“她在婚礼自杀,陆鸣浩没有告诉我这件事。” 念染闻言一惊,想不到舒柔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行事会这么偏激。 “即便是这样,也不能把你从楼梯上推下去,这是犯罪。”念染紧了紧眉心,握住姜灵的指尖,道:“幸好孩子没事。” “原是我对不起她。”姜灵抿了抿唇,眸色微微闪动,坚定道:“但我绝不会让她有机会再伤害这个孩子。” 本来对舒柔的愧疚,被舒柔这一推也就烟消云散了,舒柔差点要了这孩子的命,而且那么高的楼梯下去,如有不慎,不止是孩子会保不住,连她自己可能...... “手上的伤大概是要养一阵的,不如请了年假,在家好好修养。”念染提议道。 “公司近来走不开。”姜灵摇了摇头,想起听到的内部消息,顾氏资金链断链,股价会有波动,她抬头看向念染,问道:“顾家最近还好吧?” “嗯?为什么这样问?”念染对这些是全然不知也不懂的。 “没什么,顾氏老树盘根,这么点事应该是动摇不了的。”姜灵想顾易航也不在顾氏任有具体职务,和念染说这个她也不懂,于是便转移了话题:“马代好玩吗?你们去了差不多半个月才回。” 念染浅笑了下,点了点头,将身边的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打开盒子,里头静静躺着一串红珊瑚手链,那红色夺目地如鲜血一般。 “听别人的游记什么的是最无聊了,不如你和陆鸣浩亲自去。”念染将手链戴在姜灵那只挂水的手腕上,鲜艳的红色衬得她皮肤格外的白净,念染笑道:“很适合你,看来我没有挑错。” 姜灵低头看了眼,确实很适合。 陆鸣浩匆忙赶紧病房,见两人有说有笑,一颗悬着的心也便放了下来。 有陆鸣浩照顾着,念染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略坐了会儿,就先离开。 刚出医院门,遇上来程野和朴枫,朴枫看到念染有些尴尬,毕竟之前的事情闹得不小,现在半个月多去了,风波是平息了,但总是别扭的。 “我们来医院复诊。”朴枫先对念染打招呼道。 念染点了点头,看了眼程野手上的石膏,有些不解,这么久了竟还没拆,记得他之前腿折了时的复原能力不错的。 “程野你先进去吧。”朴枫侧头对程野说了句,程野点了点头,向医院内走去, 朴枫和念染两人在树底下,朴枫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抱歉,他给造成麻烦了。”朴枫在看到报道的时候立刻找了程野询问,程野很坦白地交代,所以朴枫知道原委。 “已经过去了。”念染不太想再提及。 “以后我会尽量避免让他和你见面,希望他别造成你的困难。”朴枫看着念染,轻叹一声:“程野的心xing叛逆,年纪也还小,所以也许是一时的错觉,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念染点了点头,朴枫虽很诚挚的和她道歉着,话语里却向着程野。 “过段时间,我会安排他去国外读书。”朴枫有些无奈,不过事情闹这么大,在a市的高中已经难以容纳他了,出省的话不如直接出国,国外的环境也相对自由一些。 念染错愕了一下,道:“如果只是因为这次的事情,那没有必要......” “倒也不全是因为这次的事情。”朴枫觉得程野离开了a市,大约就会断了对念染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情。 而且不久前,程野和人围堵打了潘嘉嘉,当时潘嘉嘉是被蒙着头的,没有看到程野的脸,可这事迟早要被查出,潘东华自然不会放过程野,还是乘早将他送出国比较安全。 “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那希望他一切顺利吧。”念染也不好有什么意见,这是人家两姐弟的事情。 “谢谢。”朴枫朝念染笑了下,看向医院大门,道;“那我先进去了。” 念染颔首,朴枫绕过她走了进去,念染朝停车处走去。 这件事情随着程野的出国算是告了一段落,时间已经辗转临近八月,一切又开始平静无波,最让人开心的大约是姜灵的婚礼。 由于姜灵怀着孕劳累不得,一切便从简了。 这一天,天朗气清,在白色的教堂里,姜灵穿着全白的婚纱,被姜爸挽着走向陆鸣浩。 舒柔也来了,她只站在外面远远地看着,是念染发现她的,以为她要来捣乱,便出去和她谈话。 “你放心,我并不会进去。”舒柔大概是知道念染的意图,在她出来时便对先对她这么说。 念染一时也不知该接什么,舒柔也是个可怜的女人,这件事里她确实是受害者。原本xing子那么柔和的人,做出这样偏激的事情,可见陆鸣浩和她分手,她所受的打击有多大。 “那天我推她下去时就在想,不管如何,这件事到这里就算了结了,有那么一瞬间,我是真想那个孩子死掉,可是出了医院之后冷静下来,又后悔了,在我返回去后,听到医生对你说她的孩子没事,觉得松了口气。”舒柔面带怅然,抬手将眼泪擦去。 念染轻拍了拍舒柔的肩膀,所幸不幸没有发生,三个以后走上各自的轨迹也不会带着痛苦、遗憾和自责。 正文 第两百五十三章,撞上阿诺 姜灵的婚礼结束以后,念染开车回家,突然觉得下腹有些疼痛,心想可能是月事要来了,便去就近的药店买了止疼药片。 出了药店往车子那边走,见一小孩正拿着石子在她车上刮花,念染拧了拧眉,上前拉开他,蹲下来教育道:“小朋友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你爸妈呢?” 小男孩眨巴着眼睛,撇了一眼她,不理会她继续在车上画花。 念染将他手上的石子夺去扔掉,声音严厉道:“车子不是用来画画的,你再继续这样,阿姨就不得不找父母索赔了。” 小男孩做了鬼脸,转身跑开,念染眼见他要冲出马路,立刻将他拉了过来。 “小孩子不能随便闯马路的。”念染已经算是耐着xing子了,左右张望,没看见孩子父母,倒见着秦青款款走来。 秦青向着她走过来,拧着眉心,对着小男孩唤道:“阿诺。” 阿诺转身看到秦青,一改刚才的嘴脸,乖乖巧巧地走到秦青身旁,甜甜地笑着:“妈咪,这个阿姨好奇怪,拉着我不放。” 念染楞了一下,确定自己不是听错,男孩确实是叫秦青妈咪,秦青什么时候蹦出了这么大一个儿子? “这孩子是?”念染拧眉,细看阿诺和秦青眉目相似,是母子无误。她脸色白了下,秦青以前跟她说过,因为生病不能要孩子,所以打掉了和顾易航的孩子,离开了顾易航。 后来被揭穿那席里多半是谎言,她也就没在意了,可这样看这个孩子现在五六岁的模样,时间点上不谋而合。 “阿诺,和这个阿姨道歉。”秦青撇了眼旁边念染被画花的车子,对着小男孩道。 “对不起,阿姨,我下次不会了。”阿诺乖巧地顺从秦青,向念染道歉,道歉完又暗中做了个鬼脸。 秦青看着念染的震惊猜疑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对念染道:“我们要不要找个咖啡厅坐下来慢慢聊?我相信这次你一定很愿意的吧?” 念染低头看着阿诺的脸,又看了看秦青笃定地神情,心没来由的慌了,她几乎可以想象秦青会和她说什么了。 秦青含笑,牵着阿诺往附近的咖啡厅走去,念染脚步不自觉地跟上去。 秦青抱阿诺坐到位置上,给他点了水果冰淇淋,让他自己安静吃去。 念染看着秦青和阿诺的互动,脸色越发白了。 秦青从容地喝了口咖啡,挑眉看着念染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好再瞒着你了,之前易航答应帮我解决黄冬生的纠缠,就是因为阿诺。” “你什么意思?”念染嘴唇不自觉地发抖。 “你看不出来阿诺和易航很相像吗?”秦青浅笑着。 念染撇头看向阿诺,抬眸再看向秦青,沉浸下来,道:“不像,你是故意想给我心理暗示。” 秦青倒还是很从容,又啜了口咖啡,道:“阿诺的眉眼可能比较相我,但其他地方很相易航,也许这就是父子天性,你否认也否认不掉的。” 念染垂在膝上的手紧紧握着,强压着自己颤抖,镇定着情绪,道:“不可能,你最后是和顾昭然在一起。” 秦青脸色铁青了下,被念染挑破这事心里就不舒服,她犯的那个错误,足以令她后悔一生了,绝不想任何人再提起。 “那之前我就怀孕了,只是自己不知道。”秦青缓过脸色,眸色渐沉地看着念染,道:“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让易航和阿诺做亲子鉴定。” 念染咬了咬下唇,只听秦青又道:“易航在一个半月前就知道了阿诺的存在,而那时候差不多是你检查出不孕的时间,所以易航才会瞒着你,他既然不敢跟你说,那就代表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这个孩子究竟和他是否有关,他在动摇,我还给了他不少阿诺的照片,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找。” 念染听着秦青的话,脑子里嗡嗡直响。确实是那段时间左右,潘霜霜给她看了顾易航和秦青来往密切的照片,那时顾易航是说替秦青打官司才见面的,但是为什么要帮秦青打这个官司,他只字未提,她也只当他是觉得秦青可怜。 “帮我打黄冬生这场官司,他的条件就是不能让你知道阿诺的存在,可能是怕刺激到你吧,不过现在是你自己撞上的,也不能算我违反约定。”秦青看着念染的脸色,笑意越发的深,明眸中都含着亮光。 “不是,不会的,他不是顾易航的儿子。”念染咬着唇,声音几乎是从喉间挤出来的。 “我说了,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让易航和他做亲子鉴定。”秦青将咖啡放下,道:“其实这次我把阿诺从美国接过来,就是让他们做鉴定的,易航之前就知道了,时间也排了,两天之后早上市医院。” 念染豁然站起来,她已经不想再听秦青多说什么,转身快步离开咖啡厅,开着车子回了家,一路上乱糟糟的,千头杂絮。 不知道怎么回事,秦青这回的话,她不想相信,心里却隐隐动摇着。顾易航为了不想让她在不孕的打击后,又接受另外一个打击,所以才会答应帮秦青。连他自己都动摇这个孩子究竟是不是他的,所以才秘密去和阿诺做亲子鉴定。 秦青的这些说法都合情合理,她纵然不相信,心里还是忍不住分析出结论。 回到家中,时间尚早,顾易航还没有下班回来,念染换了拖鞋走进屋内,走向顾易航的书房,打开门走进去。 顾易航书房的摆设很简单,一整面墙的书,一张大办公桌,一把舒适的椅子。 念染走过去,打开抽屉,翻找了下,看到一个黄皮纸袋,她伸手拿出,指尖微微发颤,将纸袋打开,从里面摸出一沓照片。 念染坐在椅子上,将照片一张张摊开,上面有阿诺独照的,有阿诺和秦青一起的,从一岁到现在都有。其中某一张,让念染滞住了眼睛,是秦青抱着阿诺,两人脖子上缠着一条围巾。 那浅碧色的围巾是去年末快递送过来的,她还记得顾易航看到那条围巾时,似乎情绪不对。后来搬家到这里,她就没有再看到了,那竟然是秦青的东西? 念染咬了咬唇,将照片一一收好,搁回纸袋里。 此时,外头开门声响起。 正文 第两百五十四章.全线爆发 念染平静了下情绪,将纸袋藏在身后,走出书房。 顾易航换了拖鞋往里头走,见念染站在房门边,便解着领带向她走去。 念染冷静地看着他,顾易航进了卧室换了套休闲家居服出来,见念染还站在这里,走过去浅笑道:“怎么了?姜灵的婚礼不好玩吗?” 念染摇了摇,目光直视着顾易航的眼睛,道:“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顾易航见她表情不对劲儿,脸上的浅笑慢慢消失,认真道:“你指的是什么事情?” “阿诺。”念染直接道,她看到了顾易航的眼睛闪动了下。 顾易航皱紧眉心,念染将背后的牛皮纸袋拿出来,看着他的脸,又道:“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说?你和秦青那段时间的见面就是为了阿诺吧?你担心伤害我、刺激我,所以不说?” 顾易航抿了抿唇,对于念染的这几个问题他都不否认,他想得是先确定了阿诺的身份再说,如果没有亲子关系,也不必让念染平添烦恼,毕竟那时候念染被检查结果所困恼,心情一直很低落而且敏感。 “秦青说你们后天去做亲子鉴定,这也是真的?”念染垂在腿侧的手握紧,白皙的手背上,淡色地青筋微微凸显。 顾易航一直不吭声,念染便知他是默认了,声音发颤道:“如果是,那你打算怎么办?” 她难以生育,而现在顾易航很可能凭白多出个儿子,她不仅要问顾易航怎么办,还要问问自己该怎么办。 秦青对顾易航余情未了,顾易航对秦青未必完全无情,现在又有了个儿子,他们才该是一家三口,她又该如何自处? “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我们并不会因为这个改变。”顾易航伸手想要去握住念染的手,被念染躲了开。 “没有那么严重,你又为什么不告诉我,说白了,就是你潜意识觉得这件事情严重,才避而不谈。”念染黑眸紧紧地锁着顾易航的脸。 “我是怕你多想。”顾易航担心地就是面临这样的状况。 “那现在这样被我知道了,难道你就不担心我多想了吗?”念染轻撇了下嘴角。 顾易航上前了一步,不管念染的躲闪,硬是将她圈进怀中,任由她捶打挣扎都不放手。 “即便阿诺是我的儿子,我也不会和秦青再有什么。”顾易航手臂用力,怕被念染挣脱,又怕圈疼了她,他低头着头在她耳畔轻叹道:“苏念染,我爱的人是你,请你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 念染陡然失去挣扎的力气。 他爱的人是她?这是顾易航第一次那么明确的表示,她以为顾易航或许是喜欢她的,但是离爱可能还有段距离,她从来没有奢望过能在他口中听到这个词。 念染安静下来,额头抵着顾易航的胸膛,长长地叹息,道:“如果是,我们就不可能没有改变。” 秦青会借着阿诺,像一根刺一样地扎在他们之间,但他们每次想要彼此靠近,那根刺就会扎得更痛。 顾易航默然,紧抿着唇,良久,道:“我不会放开你的手,除非你想要先放手。” 当初她刚检查出难以怀孕时,他便给过即使无子也不会找其他女人的承诺,而现在这句话又是一个承诺。这些话虽然平淡,不比山盟海誓,却那么真挚动人。 念染的手微微松开,手上的黄纸袋掉落下来,顾易航圈紧念染的肩膀,念染心里头五味杂陈,她即将面临的是对她婚姻的最大考验。 晚上,念染几乎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便去洗漱休息。 她原以为她会被这件事搅扰的睡不着,却在闭上眼睛没多久,浑身的困倦席卷而来,马上就沉沉睡去。 顾易航侧躺着,看念染的睡脸有些苍白,不禁眸色沉了沉。拨开她的刘海,轻轻地在额头印上一吻,低喃着三个字。 次日,凌晨六点,顾易航手机铃声响起,他怕惊醒了念染,立刻拿着手机朝卧室外走去。 “立刻来主宅!”顾昭然一改往日的沉稳,声音显得十分急躁。 顾易航洗漱后换了衣服,直接出门开车往顾宅去。 顾宅内今日闹得格外厉害,顾易航还未进门就听见摔花瓶的声音,刚推门进去,就看到顾恒拿着把菜刀对着顾铭,顾昭然死命拦着顾恒,赵芝华面色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安颖坐在沙发上,一脸的死白。 顾易航走近客厅,撇了眼桌几上面的报纸,震愕住,那上面俨然是顾铭和赵芝华二十几年前偷情的往事,还有安颖的身世,顾家最大的丑闻一夕之间爆发出来了。 顾恒发了疯一般,要挣脱开顾昭然,手里的刀子不停挥舞着,不慎一刀划过了顾昭然右臂,鲜血喷涌而出,顾恒也楞住了神。 顾易航率先反应过来,紧急叫了王瑞过来,现在顾家的情势,只怕稍挪动一步,就有大批的记者蜂拥而来。 王瑞赶到得很快,给顾昭然处理包扎好,幸好刀口不是很深,也没有伤及筋络,也不必去医院救治。 在砍伤了顾昭然之后,顾恒慢慢冷静了下,坐在长桌旁,脸色深沉。 顾铭仍心有余悸地坐到他的对面,赵芝华一脸颓败,扶着额头坐在右下角,安颖自始至终面色青白。 这样的丑闻爆出来,伤害最大的人恐怕就是安颖,她的身份现在尴尬得不了,简直是畸形的存在,幸而事前她自己已经知晓,减少了一点点冲击。 顾易航走到她身边,轻轻抚了她的秀发,然后走向长桌。 “离婚。”顾恒忽然出口道。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顾恒这个反应也很正常,畸形的不伦恋,论谁都不能接受。 赵芝华抬眼看着顾恒,他们是透过相亲认识的商业联姻,彼此感情一直平淡如水。年轻的时候渴望爱情,顾恒又向来对她态度冷淡,她便将目光转向了别人,顾铭比顾恒浪漫许多,那时她心xing未定,迷恋上不该迷恋的人,犯下了这辈子最大的错,那也将是这辈子最大的污点。 “分家。”顾恒说完了离婚,又沉着声音道。 这句分家显然比离婚要来得更具爆炸xing,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朱倩走楼梯间上听到,嘴角不由弯起,看来事情十有八九是要成了。 【作者题外话】:今晚三更,中秋两饭局用时太长,抱歉,晚安,勿等。 正文 第两百五十五章.事情闹大 分家,这个词在顾家是禁忌,顾家祖辈留下的家训,一家人要和睦团结,家不能散,家合方能财兴。正是因为这样顾家人凡是男丁必要住在大宅,为得是兄弟感情能够深厚,可共同携手度过顾家的种种难关。 顾易航当初是强行搬出去的,没少大闹过一场,他自高中知道赵芝华和顾铭的关系,还有安颖的身份后,就再也难以忍受顾家这个奇怪的关系漩涡里。 有一度他很痛苦,几乎是夜夜失眠,所以在有了能力之后就立刻搬出顾家,不管他们怎么闹,也坚决没有搬回去,时间一长,他们也就只能被动接受了。 连他都那么难以接受,何况顾恒是身在其中的人,被妻子和哥哥双重背叛,还有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原来竟成了侄女。 顾恒的这个反应也算是常理中,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不能忍受这样的事情,决裂势在必行。 “易航,帮我准备离婚协议。”顾恒嘴唇发着颤,可见心中的怒意难以压制。 顾易航没有回应他,一边是父亲,一边是母亲,他虽一直恨赵芝华的不贞,一直在心里排斥着她,可她毕竟是他的母亲。 “你不准备,我也会找其他人。”顾恒握紧拳头,对顾易航道,然后又抬侧过头看着顾铭,冷笑:“我的哥哥,我的亲哥哥,呵呵,你觉得顾家现在不分家合适吗?” 顾铭心虚理亏,面上还是绷着,其实这些年来他们之间的关系都是表面平静,暗潮涌动,当年他还是顾氏掌舵的时候,他们就常常因为意见不合争吵,顾恒也曾试图推他下位,只是顾恒没想到啊,他下了位置也没轮上他坐上去。 “你想怎么分?”顾铭看着顾恒问道。 “那百分之三十,各归各的,这个老房我也住不下去了,我立刻会搬走,顾家名下动产不动产找财务计算好,分到各自的人头上,让律师过来把协议办了。”顾恒将话说到这份上,便起身上楼。 顾易航暗着眸子看着顾恒上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这件事爆发出来,他反应大是可以理解,可刚刚那番话似乎是早就想好的,条理分明。 “易航,我们出去谈谈。”顾昭然站起来,走向顾易航道。 顾易航冷淡地撇了他一眼,本不想和他多谈,可顾昭然忽然压低声音:“关于阿诺。” 顾易航怔了怔,跟着顾昭然出了房门。 顾昭然站在台阶上,拿出一支烟,点燃,吞吐烟雾。 “阿诺的事情你应该也已经知晓了吧。”顾昭然的眸子在烟中雾里,让人看不清情绪。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顾易航懒得拐弯抹角。 “我和阿诺验过了。”顾昭然抽烟地手垂下来,他是在一个月前知道有阿诺的存在,他向秦青求证,秦青堵死了说阿诺是顾易航的孩子,他自然不幸,悄悄让人取了阿诺一点血,暗中找了人来化验。 “结果呢?”顾易航小拇指轻轻颤动下,透露出他的紧张。 顾昭然眯着眼睛看着顾易航,有些不甘,道:“我和阿诺不是父子关系。” 顾易航心滞跳了一拍,以顾昭然对秦青的心思,并没有必要骗他,顾昭然恐怕是巴望不得阿诺是他自己的孩子,那顾昭然现在所说的定是现实。 “你打算怎么办?”顾昭然不管顾易航的变化的脸色,直接开口问道。以当年他们之间的关系,阿诺不是他的,那就是顾易航的孩子。 “不如我问问你,你想我怎么办?”顾易航眯着眼睛,对顾昭然挑眉问道。 “叔叔既然分家,那认回阿诺,他可以分到一笔,秦青以后也可以有个保障。”顾昭然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事,便是替他们母子打算好了。 “呵,她领你的这片真心吗?”顾易航都觉得自己有点佩服顾昭然的痴情了,孩子不是他的,还肯为秦青为这般做好打算。 “既然孩子是你的,我想你也因为不会反对。”顾昭然这一步走得险,他在试探顾易航对秦青还有几分情意,会不会因为阿诺而复合。 “明天我们会去做鉴定,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顾易航转身,黑眸暗沉下来。 顾昭然冲着他身后喊道:“你不打算负起责任?” “你希望我怎么负责?给秦青名分?然后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顾易航侧过头看顾昭然,反问道。 顾昭然自然是不希望事情往这一步发展,他直直地看着顾易航的眼睛。 “我只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顾易航眸中闪动了下,柔和下来,道:“对我来说,苏念染才是妻子,才是要一起走下去的人。” “你就那么爱她吗?就算阿诺是你的儿子,你也不打算和秦青复合?”顾昭然走近顾易航,声音略有拔高。 “是,我爱苏念染,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动摇我们现在的关系,谁都不行。”顾易航很明确且坚定道。 语毕,顾易航朝着屋内走去。 顾昭然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向上弯了弯,从兜里将手机拿出来,手机的光微亮着,上面显示着通话中。 “你都听到了?”顾昭然举起手机放到耳边,淡淡道。 秦青咬着唇,手用力地握着手机,似乎有一种要将它捏碎的气场。 “他的态度这样明确,你觉得明天还有必要让阿诺和他验血吗?”顾昭然从一开始就算好了,以顾易航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回头的,何况在顾家这样的乱事爆发下,他就更不可能重新接受秦青。 “验,阿诺是他的儿子,不管他是否接受,这是真相,是现实,他必须承认。”秦青压抑着激动的情绪把话说,然后挂掉手机。 宋思端着早餐出厨房,听到秦青这几句话,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只能低低地轻叹一声。 阿诺站在门口,瘪着小嘴,一双黑亮的眼睛里转了转泪花。 正文 第两百五十六章.安颖出国 顾易航进了屋内,扶起安颖,低声道:“我送你回去,现在只怕是有不少记者堵着。” 安颖抹了抹脸上的泪,跟着顾易航出去,偌大的厅内,一下子只剩下顾铭和赵芝华。要是论感情,他们未必有多少真心,二十几年前,年少气盛所犯得错,在赵芝华眼里,顾铭早就是她的一个污点,这些年来剩得也只有怨怼。 对于林淑唯,她一直很愧疚,林淑唯为什么会精神状况出问题,就是因为知道这件事而憋出的病。 背负了多年的秘密和罪恶一夕之间爆发出来,比想象中更难受,但是这难受里又松了口气,像是压在心头地巨石,一下子炸开来了。 顾铭和她无言以对,便站起来,朝楼上去走去。 朱倩在房间里逗弄着孩子,脸上带着微笑,很是高兴的样子。 顾铭走过去接过她手上的拨浪鼓,摇起来逗孩子,边对朱倩道:“这件事是你做的?” “冤枉啊,我哪有那个胆子。”朱倩站起身来,抱住顾铭的手臂,下巴抵靠在他肩上,娇声道:“不过这是好事啊,小启可以分到一份,无论如何你手上的筹码加大了啊,咱这下有百分之十七点五了。” 顾铭听到这话,脸色稍微好转一点,原本让小启进族谱就是有这个打算,今日即便顾恒不提分家,他也会提,现在离收回权利只差一点点了,还有安颖是他的女儿,他自然也好收拢,那样他手上的股份已经越过顾昭然了。 这些年来,顾昭然对他是半点父子情分也不讲,他下台之后,一点顾氏的实权都不让他握在手里,那就休怪他不念旧情了。 “咱什么时候动手?”朱倩眨着眼睛看着顾铭。 顾铭深吸口气,微眯了眯眸子,幽幽道:“快了,这个月底或是下个月初,你手上的散股收得怎么样了?” “放心,保证做得天衣无缝。”朱倩揉了揉顾铭的胸脯,道:“你可答应过我的,知道你拿回顾氏的权利,就和林淑唯离婚,光明正大的娶我做顾太太。” “少不了你的功劳。”顾铭含笑捏了一把她的脸。 顾易航车子一开出去,就有围在屋子周围的记者蜂拥上来,顾易航闭着车窗,不做回应,目视前方,就当做没有看到他们的才存在,车子缓缓开出行远,记者坐上单位的车,尾随着顾易航的车子。 顾易航故意带着他们绕了几个圈,然后甩掉他们,开向安颖家中,车子停下,安颖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顾易航有些不忍,问道:“要不要去我那里?” 安颖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哽咽,道:“也许我不应该从加拿大回来,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该发生的迟早是要发生的。”顾易航轻拍了拍安颖的头,自从安颖知道之后,他就觉得这件事已瞒不了多久,迟早是要爆发的,顾家的一场**在所难免。有了心里准备,接受起来也并不是那么难。 安颖抬起带着雾气的眼睛看向顾易航,顾易航用手指揩去她的眼泪,道:“现在的情势,你的工作已经暂时不适合去做了,要不先出国散散心,我替你来安排。” 最近这一段时间,安颖肯定是媒体堵的焦点,现在他们还没查到这里,不出几日这里的地点也会曝光,这样待下去,对安颖来说会造成很大的困扰,何况他不希望安颖被牵扯进顾氏权利争夺战。 “嗯。”安颖点了点头,她也知道目前的状况,她不适合再继续待在国内。 “那我安排好了告诉你。”顾易航眉峰稍稍松开,揉了揉安颖的头发。 安颖下车回家,顾易航开车离开。 安颖一身疲惫,靠着电梯,闭着眼睛,等电梯开门声响,她方睁开眼睛,门外站着正要去买早餐的齐迹。 齐迹见安颖脸上有泪痕,情况似乎不对,拧了拧眉心,将她先从电梯里拉出来,一贯倨傲的脸上微带着担心:“出什么事了?” 安颖死命憋着,憋得眼睛泛红,也不让自己再流出一滴眼泪。 齐迹见状,便不再问,拉过她的手腕,将她带进家中,让她安坐下来,倒了杯水给她。 安颖捧着杯子,明明是夏天,她现在手脚冰冷的如处在严寒之中,她用力地握住杯子,汲取一点点温暖。她低着头,看着这个杯子,是她送给齐迹的,这是她的第一个杯子作品。 他们现在的关系,只差捅破窗户纸。她不敢,怕是自己多想了,自作多情。 “我要出国了。”安颖抿了抿唇,低哑着声音道。 齐迹怔了下,良久,才有些艰难地开口道:“什么时候?” “这几天吧,发生了一些事,要尽早离开这里。”安颖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开口顾家的事情,便笼统道。 “去哪?”齐迹眉心蹙着。 “还没有想好。” “那......还回来吗?”齐迹顿了一下,看着安颖的脸问道。 安颖抬眸,一双黑眸带着渴盼,轻声问:“你希望我回来吗?” 齐迹将眼睛撇开,眸光落到了窗台上,那上面有安颖陆陆续续捏了的陶瓷娃娃,和以前那个大不相同,每一个形态各异。 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台边上,抚过一个陶瓷,敛着眸子,看不到情绪。 安颖手心收紧,紧张地等待答案,这一个半月以来,他们几乎是朝夕相对,从刚开始的冷眼,渐渐地会打招呼,再慢慢地像朋友一样相处,然后她心底滋生了情愫,但她捉摸不透齐迹是怎么想的。他总是那么冷冷的,不远也不近。 “日本那边有一个画展邀请我去,如果你没有想好要去哪里,可以一起去看看吗?”齐迹侧转过头,邀请着安颖。 安颖楞了下,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仰着头看他,道:“你知道你说这话的含义吗?” 齐迹将手覆在她的脸上,摩挲了一下她脸颊上的泪痕,点了点头。 “那你忘记她了吗?”安颖是知道瑾瑜的存在的,甚至还有和瑾瑜相似的阮晴,她以为他最后是会选择阮晴。 齐迹沉默,他难以回答她这个问题,并不能给出保证。 安颖垂着眸子,抿了抿唇,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无理取闹,要和一个过世的人来争夺心里的位置,她再抬起头时,已经换上了一丝微笑,道:“我去。” 齐迹垂落下手,紧握住她的手。 正文 第两百五十七章.暗插棋子 顾易航回到家中,念染已经在电视上看到报道,大致也猜得到他那么早是去顾宅了。 念染关掉电视,走向顾易航,她见顾易航脸上有一丝疲惫,担忧道:“家里怎么样了?” “他们要离婚,分家。”顾易航换了拖鞋,揉着眉心走了进去。 念染从顾易航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想象今天早上的顾家会有多乱,顾易航现在恐怕是不堪烦扰。 “早上还没吃吧,我去热了给你。”念染转身想进厨房。 顾易航拉住了念染的手,从身后头垂靠着她的肩,有些无力。 念染想要回过身子,被顾易航阻止了,他抵靠着她纤弱的肩膀,低低地轻叹:“让我靠一会。” 这些事情都堆积在了一块,发生得太急太凶,纵使他有最强大的心理承压能力,也会有觉得累的时候。 念染抬手握着他覆在她肩上的手,顾家发生了这样大的变故,任何宽慰的话都难以真正安慰到他。 顾易航静静地这样靠着念染许久,久到念染的肩都有些酸疼了。 “顾昭然和阿诺已经做过亲子鉴定了。”顾易航觉得这个时候已经不能再对念染有任何隐瞒,明天即将去做鉴定,他现在连百分之一不是的把握都没有。 念染身子僵住,连呼吸都停滞下来。 “他们不是父子。”顾易航把结果直接告诉她,他感觉她的肩膀僵直地动也不动。 “所以.......”念染觉得自己有些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如果是,那他是我的责任,我会负起赡养费。”顾易航低沉着声音,圈住念染的肩膀,让她靠进自己的怀中,低喃似得道:“但是他不会成为我们这个家里的一员。” 对于凭空冒出来的一个孩子,说可能是他的儿子,半点感情基础也没有,怎么能接受他来破坏现在的家庭。人说血浓于水,他看到那孩子的照片时,反正没有感受到这一点,只是茫然的陌生而已。 也许是他素来感情淡漠,他在开车回来的路上就想过了,那个孩子即便是,以后也由秦青养着,他可以给出的是只有多一些的赡养费,他们无需做过多的接触。 “这样对他不公平。”念染咬着几乎没有血色的唇,她并非圣母,可以对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宽容,只是她自幼失去母亲,知道单亲的痛苦,孩子的父亲明明还在,却不能团聚。 “我只知道他的存在,已经对你很不公平了。”顾易航低垂着眸子,轻轻吻着她的发心。 念染低头,她知道他这是在考虑她的处境,鼻尖酸了酸,吸了口气。 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还有什么是不可以一起面对的呢?这个槛也一定可以迈过去。 “我去热早饭吧。”念染抬手揉了揉鼻尖,打破了有点沉重的气氛。 顾易航松开她,念染侧回头冲他浅淡一笑,走进厨房。 洛图公司内,邹景生坐着舒适的皮椅,头向后靠着,闭着眼睛,嘴角愉悦地弯起,他的办公桌上有一份一大早送来的晨报。 许峰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来,走到邹景生的办公桌前,脸上也是带着笑意,他将手上的文件夹放到邹景生的桌上,道:“顾氏的散股都差不多了,顾恒刚出来的消息,顾家要分家了,大约就在下周会清理清楚。” 邹景生睁开眼睛,把文件夹取过来,认真的翻了翻,嘴角笑意越深,道:“这里的百分之十,加上我们的前段时间注资得来的百分之十,我们已经是顾氏的第二大股东了。” “等朱倩的孩子从那里分到那百分之五,顾氏就全在我们手中了。”许峰眼镜下的眼镜眯起了微笑,又道:“顾铭和顾恒到现在还以为那百分之五会是他们的,殊不知朱倩是我们早已安插进去的。” 朱倩明面上是顾铭的二奶,贪婪愚蠢。顾恒自以为聪明,以为朱倩是自己安cha在顾铭身边的,殊不知朱倩是邹景生按cha在他这边,再接着他的手安cha到顾铭身边,一箭双雕。 “呵呵,用不了多久,顾氏的江山就要易主了。”邹景生眉眼里都充满了畅快的笑意,他站起身来,从身后的暗格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两个杯子,缓缓倾倒出来,递了一杯给许峰,挑眉道:“干杯。” 许峰轻碰了下他的杯子,浅啜了一口。 “顾昭然在顾氏资金链断链的时候所做的手脚,应该都有证据留存吧。”邹景生摇了摇杯中,慢悠悠地道。 “嗯,他蠢就蠢在对那个女人用情太深。”许峰口中的那个女人显然就是现任职顾氏财务副总监位置的秦青。 “那个女人是想要顾易航坐上那个位置,日后她的儿子好顺位上去。”邹景生冷冷一笑:“还真是蠢不可及。” “再聪明的人,都会感情冲昏了头脑吧。”许峰摇了摇头,他去找秦青的时候,还以为这件事会不好办,没想到却这么容易,他提出的是想让顾昭然下台,可以在新开发案里占到更多的比重,她竟然也相信了。 “只要能成为我的助力,她最好是有多愚蠢就多愚蠢。”邹景生低眸,戳了口酒液,在唇齿间停留了一会,品味完了它醇厚的香味才咽下去。 “顾昭然还真信那个女人,有些东西连陆铮都没有接手过,那个女人去了才短短一个多月,就让看过顾氏的秘账。”许峰都有点同情顾昭然痴心错付了。 “吴医生那边你也都安排妥当了吧?”邹景生抬眸,道:“明天的结果不能出任何差错,我不管那个孩子是不是顾易航的,我要结果是。” “一切妥当。”许峰拧了下眉心,迟疑了会儿,疑惑道:“我能问一下,这一步是为了什么吗?”他着实是想不出,那个孩子是不是顾易航的,究竟会有什么利害关系。 邹景生眸色沉了下,这一步走得和顾家倒并无关系,他要的是念染和顾易航的关系受到冲击,因为只有那样,也许将来念染就不会痛得那么利害。 “邹总?”许峰看邹景生出神了,忍不住唤了一句。 邹景生敛去眸光,淡淡道:“这只是我私人要解决的一点事。” 许峰便不再问,放下酒杯,道:“我会确保跟进,这件事不会出岔子。” 正文 第两百五十八章.亲子鉴定 次日,念染凌晨就醒过来了,这样的事情她自然是睡不安稳的,醒来之后也不敢动,怕吵醒了顾易航。 昨天顾易航工作到很晚,处理的是顾恒和赵芝华的离婚协议,还有顾氏的股份分配继承书。像顾恒说得,这些事他不做,自然还会有其他律师做,这是顾家的家丑激化出来的结果,让别人做,不如自己经手。 念染看着顾易航的脸,在空气里描摹着他的轮廓,将他刻画在心底的柔软处。既然已经决定要一起面对这件事,那她也该拿出信心去相信顾易航,顾易航选择的是她,而不是秦青,也不是阿诺。 “醒了?”顾易航睁开眼睛,眼睛里还有舞若过后的红血丝。 “你再睡一会儿吧,时间还早。”念染侧枕着脸,淡笑了一笑。 “睡不着了,我们起吧。”顾易航握住念染搁在枕边的手。 话说这么说,两人还是在床上腻了会儿才起来。抽血之前不能吃早餐,于是只有念染吃了几口面条,两人就出门了。 秦青早早就到了医院等待他们,宋思抱着还在贪睡的阿诺。 顾易航和念染牵着手走进来,秦青低眸看了眼他们相握的手,眸色沉了下来。 宋思见顾易航和念染感情好像十分要好的样子,不仅皱了皱眉,秦青现在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也只能让她去验阿诺的血。 “阿诺,醒醒。”秦青从宋思手上抱过阿诺,轻轻摇了摇他。 阿诺瘪着嘴巴,很不情愿的醒过来,睡眼朦胧地看了眼面前的人。 “阿诺,这是爸爸,快叫爸爸。”秦青摇着阿诺的小手,要他和顾易航打招呼。 这话听得念染别说有多别扭了,像是喉咙里卡住了鱼刺一样难受,她感觉顾易航握了握紧她的手,但即便是这样,那种难受也没有缓解。这次不像以往,这样的安抚显然已经不够用了。 “爹地。”阿诺清醒过来,唤了一声。 阿诺这软软的一声,显然对念染的刺激更大,她觉得自己已经很想逃开,没有勇气再面对下去了。早上出门的时候,她无数次给自己催眠要冷静,也设想了各种顾易航和阿诺见面时候的场景,可真实面对时,她发现她所有的勇气都一一被击溃。 “先进去吧。”顾易航淡淡看了眼阿诺,直接往抽血室走进。 这里已经是打点好关系了,上午抽了血,大约下午就能知道结果。 阿诺抽完血一直哭,秦青怎么哄也哄不好,想要将他递给顾易航,顾易航没有接过,牵着念染便向医院外走,反正要下午才知道,他也不想让念染多面临这样的处境。 说起来也奇怪,看照片的时候,他只觉得那个孩子陌生,想着也许是因为没有见面的缘故,可今天看到了,那种陌生的感觉更加强烈,这个孩子似乎和他没有关系一样,他一点想要亲近的感觉都没有。 所谓父子天性,为什么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好了,阿诺别哭了。”秦青看顾易航走远了,便轻拍了拍阿诺的背,阿诺立刻停止了哭声。 宋思不赞同地摇了摇头,秦青这样教阿诺假哭博取顾易航的同情,她实在不能苟同这种方式,这对孩子的教育不好。 “青青,你这样不好,阿诺还小。”宋思将阿诺从秦青手上抱过去。 “我只是想让阿诺被他爸爸抱抱而已。”秦青不以为意,捏了捏阿诺的小脸,逗着他笑。 “你怎么这么拗呢。”宋思轻叹了一声,秦青在自己都不清楚的情况下,非要说阿诺是顾易航的孩子,真不知道她在说服顾易航,还是在说服自己的心。 “出去吃午饭吧,阿诺也该饿了,吃完回来差不多可以取报告了吧。”秦青不想继续和宋思纠缠关于教育阿诺的问题,便话了话题道。 宋思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抱着阿诺跟着秦青出去。 顾易航和念染坐在餐厅内,念染面色有些白,看上恹恹的,他将自己这份切好的牛排换给她,道:“早上就看你没吃多少,现在这一份一定要吃完。” 念染看了眼牛排上面淋着的酱汁,觉得胃里一阵难受,对顾易航摇了摇头,道:“我实在吃不下这个,我吃沙拉好了。” 念染将盘子推开,把蔬菜沙拉的碟子拿到眼前,叉起圣女果,可能是酸甜开胃,好像觉得也没那么难受了。 秦青带着宋思、阿诺走进餐厅,看到顾易航他们,便坐到了他们隔壁的桌子。 医院附近就那么几家餐厅,无意碰到的机会也很大,只是秦青分明是存了心的。 阿诺跳下椅子,朝顾易航走来,摇着顾易航的手臂,唤道:“爹地,爹地为什么不理阿诺?” 顾易航拧了拧眉,抽开手,低头瞟了眼一副天真的阿诺,总觉得不对劲,也不回应他。 阿诺却很自然地挤上了顾易航的桌位,往他怀里钻,奶声奶气道:“爹地,阿诺好想你,妈咪经常给阿诺看爹地的照片,讲爹地的事情。” 念染撇开头看向窗外,想装得自己并不在意,可是却做不到,她耳朵里全都阿诺口口声声喊顾易航爹地的声音。 阿诺见顾易航没有理他,便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转向了念染,对念染道:“阿姨,你就是第三者吧,害我妈咪和爹地不能在一起的坏女人。” 不敢相信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一时怔住了,然后脸色更加苍白。 “你妈应该教会你礼貌。”顾易航蹙起眉心,将擅自爬上他腿的阿诺抱下来,将他转回去给秦青。 秦青拧了拧眉,有些不悦,对顾易航道:“他还小,你何必这样刻薄。” “就是因为他还小,更应该让他现在就改正。”顾易航严肃道。 “子不教,父之过。”秦青看着顾易航,道:“以后你带着好好教不就得了。” 念染听他们的对话,越听越像是夫妻间在讨论如何教养孩子,心里蹭起一头无名火,霍然站起身来,对着秦青道:“作为一个老师,我想提醒你,你这样的教育对他未来的成长有害无益,第一次他破坏我的车子,你轻描淡写地带过,这次又说这种刻薄的话,你又不加以教育,以后长大了犯罪,你觉得你也可以袒护吗?” 秦青被她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没想到苏念染态度忽然这么强硬起来。 “对不起,阿诺一直由我带着,是我没教养好,以后一定注意。”宋思起身对念染歉意地鞠了个躬。 念染没有理会她,低头看着阿诺,道:“还有我不是第三者,你妈咪现在才是。” 念染说完,转身离开这个令她觉得十分不舒服的环境。 正文 第两百五十九章.处理方式 念染离开餐厅,顾易航买单后立刻跟了上去。 秦青抱着阿诺喂饭,宋思摇头轻叹,对秦青道:“青青,他们看上去感情很好的样子,要不......” “妈,阿航对她只是责任而已。”秦青敛着眸子,哄着阿诺,不在意地对宋思道。 “我看不止有责任,青青,你何苦自欺欺人,你还年轻,还可以有机会追求幸福。”宋思对秦青一直怀着一种愧疚亏欠的心态,要不是她身份的缘故,当年赵芝华也不会强硬拆散秦青和顾易航,才会导致秦青现在这样钻牛角尖。 她是农村里出来的,没受过几年教育,年轻时没经受住这花花世界的诱惑,进丽晶做酒女,一度生活很糜烂,家中父母知道后,气得从乡下上来要教育她,结果遇到了车祸。上天用鲜血的教训告诉了她,她做错了,若不是那时候恰巧怀了秦青,她想她可能已经跟着父母去了。 以为后来遇到了黄冬生,洗手从良,可以过几年好日子,却也是天不从人愿...... 她这辈子已经是够苦了,不想秦青再吃苦受罪,所以几乎万事,她都由着秦青,可这次的事情...... “妈,阿航就是我要的幸福。”秦青冷下声音,有些不高兴了,宋思似乎对于她这次的事特别反对。 宋思见劝不了她,无奈摇头,下午就能知道结果了,也许秦青能够幡然悔悟。 念染走得很快,顾易航跟了条马路,眼看就要追上了,奈何被红灯止住了脚步,转眼就没瞧见念染的身影了。 念染穿过了几条马路之后,忽然顿住了脚步,她刚刚是气糊涂了,现在冷静下来,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只觉得心闷得难受,怔愣地站在那里。 顾易航沿着街道寻去,终于看到念染,快步跑上去,拉着念染走到边上,不要靠马路太近。 念染茫茫然地看着他,哑着声音:“我以为我可以的,但我发现我没有我想象中的大度,我接受不了。” 顾易航默然,他看着念染微红的眼睛,心中一痛,上前一步,抬手将她搂紧怀中,轻抚着她黑直的长发,低沉道:“你有权利生气,有权利对我发泄,可以尽情的将你的想法你的难过告诉我,不要闷在心里自己难受。” “我讨厌那种你们才是一家人的感觉。”念染闷声闷气,憋着哭腔。 “你才是我的家人。”顾易航将念染从怀中移出,专注看着她带有雾气的眼睛,认真道:“我说过这不会改变,请你信任我。” “我相信你,但不相信我自己。”念染心口发闷得厉害,道:“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和阿诺见面时的场景,如果我这辈子不能有孩子了,那阿诺可能是你唯一的儿子,难道要我让你们这辈子不能见面吗?” “现在结果还没出来......” “他不是顾昭然的孩子,结果还不明显吗?”念染已经觉得自己快要失去理智了,她做不到以往的平静了。 顾易航无言以对,手机响起,是医院医生来的电话,接完之后,顾易航面色沉重:“医生说可以去拿报告。” 念染身子僵硬了下,撇开头不去看顾易航,淡淡道:“你去吧。” “那你呢?”顾易航几乎可以预知结果了,他也不愿让念染去面对。 “我很累了,想要先回家。”念染肩膀垂下,说不上来地无力感。 “那我先送你回去。”顾易航柔声道。 “不用了,我坐出租,你去医院吧。”念染伸手就招了一辆,没再多言便坐了进去。 顾易航看着车子离去,有些烦躁地蹙了蹙眉心,阔步向医院去。 秦青他们已经等在那里,只见秦青脸上带着笑意,起身款款走过来,道:“我们进去吧。” 顾易航没有看她,直接走进办公室,医生将报告递给顾易航,道:“经过血液样本的亲子鉴定,证实双方是父子关系。” 虽然从开始就做好了准备,顾易航脸还是不由绷住了,紧紧抿着唇,接过医生的报告,低头看去。 秦青闻言嘴角勾起得弧度更大,牵着阿诺的手,示意阿诺过去找顾易航。 宋思听到这个结果怔了下,这不可能啊,明明孩子是...... “爹地。”阿诺抱住顾易航的腿。 顾易航低头看了他一眼,心头杂絮,烦躁不堪,他对秦青道:“我们出去谈谈吧。” 秦青一喜,难得顾易航会主动想和她谈谈,便让宋思照顾好阿诺,自己跟着顾易航出去。 宋思惊疑,对医生问道:“这个检测结果不会出现误差吗?” “我们医院做这个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准确率,请你放心,几乎不会出现误差。”吴医生也是个精练人,虽然被她这么一问,心里有些慌张,脸上却没有显露出半分,从容应答道。 宋思拧着眉沉思,百思不得其解。 顾易航和秦青走到医院天台上,顾易航方才停下脚步,秦青含笑问:“你想和我谈什么?” “关于阿诺的抚养问题。”顾易航转过身子,看着她道:“我会委托信托基金,每一年都会给你们一笔赡养费,直至他长大成人。” 秦青原本的笑意僵住,眸子盯着顾易航,质问道:“你不打算对他负起养育的责任?他是你的儿子!” “他是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出生的,你在法律上并不占理。”顾易航深吸了口气,道:“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顾易航,你好冷的心,阿诺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不和我复合,甚至这辈子不理我都没有关系,可是阿诺你也打算这么不闻不问吗?!”秦青声音越拔越高,一声声质问尖锐的像利剑一样。 昨天她已经在顾昭然那个刻意的电话里听到了顾易航的决绝,但她以为真正等结果出来后,顾易航是会有所动摇的,可是如今他竟然对她这样说。 “秦青,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过去几年阿诺是由你一手带大,对于他来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没有必要改变。”顾易航冷静客观地说服秦青。 秦青本就是想凭借阿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顾易航这样的处理,她怎么会善罢甘休。 “呵呵,顾易航,恐怕这个处理方式只有对苏念染来说才是最好的,你压根没有真心为阿诺考虑过。”秦青冷笑。 “你要这样想也可以。”顾易航倒是不否认。 秦青整个人像是被浇了一盆兜头凉水,全身血液都冰凉起来,她千算万算,没有算计到顾易航会那么狠心。 正文 第两百六十章.风暴之前 “难道就是为了个苏念染吗?你就真的爱她到不能放弃的地步了吗?”秦青咬牙切齿地问,美丽的脸上都已经有了扭曲的表情,她咄咄bi人道:“你难道忘记了苏念染根本生不出孩子吗?她不可能给你一个完整健全的家庭,而我可以。” 顾易航拧眉看着秦青,淡淡道:“我想你还是不懂,只要她在和我在,那就是一个完整的家庭。” “那阿诺呢?他只有妈妈,没有爸爸,你又怎么忍心让他在一个不健全的环境下长大?”秦青扑倒顾易航怀里,圈住他腰身,低喃似得求饶:“阿航,我错了,别不要我,别不要阿诺,我们以后会很幸福的。” 顾易航将秦青从怀中推出,冷淡地,疏离地看着她,即便她满面泪痕,也没能在他心里再泛起一丝涟漪,他认真道:“秦青,我所能给的就只有我说得那些了,信托基金我会很快去办理,以后能确保阿诺衣食无忧。” 秦青被推开之后,面色已经苍白的路鬼魅一般,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竟然对她如此绝情,喜欢的时候将你视若珍宝,不爱了就弃之如敝履,连儿子都不要。呵呵,顾易航你够狠够绝! “你会后悔的,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的!”秦青决然转身,离开天台。 顾易航在天台站了一会儿,冷静下思绪,跟着也下了楼,出了医院。 吴医生见他们都离开了之后,拿出手机打了电话给许峰,道:“许特助,你要我做得事情都已经做好了,只是秦小姐的母亲好像有疑虑似的。” “不必管她,顾易航已经信了就行。”许峰勾了勾唇瓣,又道:“钱已经打到你的账户上了,你的嘴巴也闭紧一点,明白么?” “是,是,这点我知道,我也快被调去t市的医院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吴医生笑了笑,看着那份作假的报告,不过是轻轻改个答案而已,这一百万也太好赚了。 许峰没有和他多谈,挂完电话之后,朝邹景生的办公室走去。 邹景生正在看顾氏的资金流动表,见许峰进来了,便放下手上的资料。 “事情已经办好。”许峰对邹景生道。 “结果呢?是还不是?”邹景生挑眉问了一句。 “不是。”许峰摇了摇头。 邹景生蹙眉,虽然事情已经办妥,但还是觉得可惜,那个孩子若是顾易航的那就再好不过了。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具体什么时候动手?”许峰转了话题。 “下周三。”邹景生眸子里泛着冷光。 “这么快?”许峰略有疑虑,现在已经是周四,那就只有一个星期不到的时间了。 “这还快吗?我已经等了三年多,现在的顾家已经是散沙一盘,我要让他们全都付出代价。”邹景生眯着眼睛里的冷光,又道:“顾昭然这些年漏的税足以让他难以翻身,顾铭和顾恒反正是不成器的,就差一个顾易航,除了你手上的光盘和文件,我们没有其他的证据,那些东西最多只能让他坐几年牢。” “其实顾氏的事情他基本上是不沾手的,而且他作为律师,用得也都是正当手段。”许峰倒是对顾易航没有那么大的恨意,总觉得邹景生不止是因为当年的事情才会如此针对顾易航。 “呵,正当手段?我管他在别的案件中是什么手段,我父亲的案子他也有份栽赃陷害。”邹景生握了握拳,眸中冷寒异常。 许峰细思了一会儿,道:“那我这就去准备。” 邹景生点了点头,许峰退了出去,邹景生侧头看回电脑,顾氏帝国即将易主,谁都跑不掉的,他们让他家破人亡,那他便让他们也试试这个味道。 顾易航出了医院之后,给念染打了个电话。 念染坐上出租后并没有回家,她让司机转道去了姜灵那里,现在就在姜灵公司楼下。 “结果怎么样?”念染紧抿唇,等待顾易航的答案,那头沉默良久,她闭了闭眼睛,道:“你不必说了,我明白了。” “我已经和秦青说好了,会委托信托基金办理。”顾易航向念染表明他的态度和决心。 念染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一个男人为了她连亲生儿子都不准备理会,好像她真如阿诺所说的一样,是一个坏女人。 “我知道了。”念染除了这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你还没有到家吗?”顾易航听到她的背景音里有喇叭的声音。 “嗯,我去找姜灵。”念染坦白道。 顾易航眉峰蹙了下,心想她能找姜灵聊聊纾解一下也好,便嘱咐道:“那你小心,我回事务所了,晚上家里见。” “嗯。”念染轻应了声,将手机挂掉。 收起手机,念染抬头看了眼姜灵公司的大楼,又低回眸子,心想姜灵和陆鸣浩才新婚不久,这些烦心事还是不要让她知晓的好。 转身欲离开,看着阮晴抱着一沓纸走过来,由于太多了,她抱得有些沉,想耸一下,纸张飞了出去。 阮晴急忙赶着上去,想要捡回纸张,念染见她不方便,就帮着把纸都捡回去。在看到稿纸上是一张张地画时,讶异了一下。那一张张全都是线稿图,线条流畅,构图精妙。 念染捡完递给阮晴,问:“这是你画的?” 阮晴道了声谢,然后点了点头,道:“可惜全都是废稿了。” “画得这么好,怎么会是废稿?”念染以自己的眼光来看,这些线稿算是张张精品,人物线条饱满,衣饰古朴绚丽,笔法大胆。 阮晴耸了耸肩,侧头看了下身后的大厦,撇了撇嘴角:“这些东西,他们说不够吸引人。” “我觉得很吸引人啊,人物形象设计的都很好,笔法流畅,细节也很到尾,尤其是女性角色,连簪子的花纹都很考究。”念染拿过最上面的一张,细看了看,认真道。 “那你一定不常玩游戏吧?他们希望的设计并不是符合历史,而是能让这些女性角色穿得清凉一些。”阮晴自嘲地笑了笑,见念染好似很懂画的样子,便不由想和她多聊几句,道:“去哪?我送你吧。” 念染看了眼姜灵公司的大楼,心想还是回家吧,阮晴就和她住同一个小区,也便不客气了,点了点头,跟着阮晴上车。 正文 第两百六十一章.相爱太晚 念染帮着阮晴抱了一部分画稿,进了阮晴家中,阮晴的家里很空旷,可能是一个人独居的关系,连家居都不多,只是地上,桌上,全都是画稿,凌乱而随意地扔着。 “就放在那里吧,你随便坐。”阮晴放下自己受伤的画稿之后,随手指了块空地对念染道。 念染把画稿放下,收拾了一下沙发,方才有了块地方可以做。 “你喝什么?冰啤酒要吗?”阮晴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对念染问。 “不用了。”念染拿起她散乱在地上的画稿,风格类型繁多,基本是以人物画为主,想起刚才阮晴提到的游戏,便问了句你:“你是游戏公司的画手啊?” 阮晴拿了几听啤酒出来,随意地嗯哼了一声,然后道:“不过那是一个小时前了,他们想让我改稿,我不干了。” 阮晴打开一听啤酒递给念染,再自己开了一瓶,咕噜噜地仰头喝了几口,道:“我记得你好像是教美术的,和齐迹一个学校的,对吗?” “你还记得啊。”念染浅笑了下。 “你画人设图吗?帮我看看。”阮晴喝了几口,来了兴致,在地上寻找了下,才翻到几张画到一半的弃稿,对她道:“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一直想不出来。” 念染低头认真看,阮晴本是冷冰冰的xing子,说到画好像变得特别容易亲近。 两人聊得开了,盘腿坐在地毯上,围在桌几旁热络地讨论起来,到后来,念染也不拘着了,被阮晴劝了两句酒,便也喝上了。 “夏天喝冰啤最爽快了。”阮晴已经将头发盘上去,完全是随意的姿态,拿着画笔在图上修修改改,然后递给念染看,道:“这样怎么样?” “纹饰太过繁复了吧。”念染拿起橡皮擦了点,道:“我觉得这样比较符合清丽的设定。” “嗯,好像是的。”阮晴浅笑了下,搂住念染的肩,道:“我们以后倒是可以一起讨论。” 阮晴这个人性格偏冷,但又极其随意,志同道合的便是朋友。 念染相视一笑,和阮晴聊得也是相当愉快,投入画中,能让她短暂忘记那些烦心事。她以前除了网上的画手朋友之外,没有人可以和她一起讨论画稿,现在和阮晴聊得可说是十分投契。 聊了许久,两听啤酒就不知不觉地下肚了,最后开始有些迷迷糊糊的,趴在桌上,阮晴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喝醉,便进了卧室给她拿毯子盖上,然后自己继续边画边喝。 天色渐渐黑了,阮晴伸了个懒腰,念染搁在桌边的手机骤然响起,阮晴唤了她几句,没有唤醒,便替她接了电话。 顾易航听到那头是个陌生女人的声音,眉心不由蹙了下。 “她在我家呢?要不你来接她吧。”阮晴打了哈欠,报了家里的地址。 没几分钟,门铃就响起来了,阮晴过去开门,顾易航闻到酒味,眉心又蹙了下,念染何时有这样一个朋友,他怎么不知道? 走进屋内,顾易航看到念染趴在桌上,闭着眼睛熟睡,便向阮晴问道:“你给她喝酒了?” “两听而已,她又不是小孩子。”阮晴扒拉了下头发,随意地道。 顾易航俯身轻拍了拍念染的肩,她眯了眯眼睛睁开来,然后朝她浅浅一笑,又闭了上去。 顾易航无奈,只能将她从地毯上抱起来,和阮晴道了别,离开阮晴家。 念染窝在顾易航怀里,手挂在他脖子上,脸贴着他的胸膛,喃喃道:“我好难受。” 顾易航楞住,他不解念染这句难受是指得喝了酒,还是指的阿诺的事,或者一语双关。 “快要到家了,你忍一下。”顾易航坐上电梯。 走到家门口,顾易航放下念染,让她抵着墙,一手扶着她,一手打开房门,然后半扶半抱地把她弄进屋子,蹲下来,替她脱掉鞋子。 念染躺在床上,半醒半寐,嘴里一直喃喃着,顾易航拧了毛巾,擦拭她的脸,她猛地坐起,跑到浴室里吐,呕了好一会儿。 顾易航抚着她的背脊,等她吐完了,扶着她躺回床上,倒了杯温水喂她喝。中午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现在有空腹喝了冰啤,不难受才怪。 念染喝了半杯温水,手臂抬放在额头,眼睛半睁着,看着顾易航,低声道:“谢谢。” “睡吧。”顾易航用毛巾擦了擦她的脸,收起来转身进浴室。 念染侧过身子,曲着腿,看着顾易航的背影。她知道这件事难受的并不只有她一个人,顾易航肯定也不舒服。她是受害者,顾易航也是无辜的,阿诺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出生,他做那样的处理已经算是对她最大的交代了。 可是心里就是难受,就是难以面对。 顾易航出来了,见念染还没睡,坐到床边,抚了抚她有些凌乱的发丝,低语道:“胃还不舒服吗?” 念染摇了摇头,她刚刚其实压根没吐出什么,喝了温水之后,也是空荡荡的,谈不上不舒服。 “早点休息吧。”顾易航上了床,侧躺在她身边,将她的被子向上拉了拉。 “顾易航,对不起。”念染忽然道,她一直在考虑自己的感受,连顾易航也一直在顾忌她的感受,而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件突兀的事情,顾易航会是什么感受。 “傻瓜。”顾易航伸手握住念染的手,稍稍用力,道:“你又没错什么。” 念染挪了下身子,把头枕在他肩上,反握住顾易航的手,道:“我们都没有错,错的是遇上的时间。” 相遇太晚,如果可以在彼此最好的年华碰上,现在的境况则打不相同。 “不,我们遇上的时间恰好。”顾易航侧过头来,看着念染的脸,道:“相遇的时间再早个几年,你都还是个未成年呢,又怎么会嫁给我。” 念染被这句话逗得浅笑了一下,细想这倒也是,他们之间相差了七岁,如果她要在秦青之前认识顾易航,她不过还是小学生而已。 那么不是相遇太晚,而是他们相爱太晚,三年多时光,他们也只有近段时间才醒觉过来,可却要面临这样大的考验,是上帝也在怪他们不珍惜时光了吗? 正文 第两百六十二章.风雨欲来 第二天醒来,念染有些头疼,顾易航已经起床,熬好了养胃的粥,才出得门。 她洗漱过后,端着粥坐在桌前吃,还有顾易航留给她的纸条,大致是嘱咐她中午做些清淡的菜,要按时吃饭之类的。 念染脸上扬起一个浅浅的笑,梨涡浅显了下,她收起纸条,放进兜里,喝完粥后,收拾起碗筷。 安颖打了电话过来,念染立刻接通。 这些天被阿诺的事情闹得,都忘记了打电话问一下安颖,从顾易航那里只知道安颖要出国了,具体什么情况还不知道。 “小染,我今天下午的飞机,去日本。”安颖直接了当道。 “这么快?”念染想着总还是要几天的,这才不过第二日。 “嗯,你告诉哥一声吧,他不用安排了,我和齐迹去日本。” “和齐迹?什么时候回来?”念染上次虽见他们好像挺要好了,可还是觉得有些突兀,不过齐迹应该是个可放心的人选。 “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确定,应该会多待一段时间吧,学校那里他已经辞职了。” 念染听安颖这话里的意思,怎么有常住的味道,她道:“那我去送你。” “不用了,我最害怕这种离别的场面。”安颖吸了口气,轻松地笑了下,道:“再说日本又不是很远,随时可以来回嘛。” 念染有点伤感,这次顾家的事情,收到伤害和冲击最大的就是安颖,眼下她暂时离开这里也好,可以少一点是非。 “那你保重。” “嗯,再见。”安颖说完,挂上电话,继续收拾行李。 时间一日日过去,顾家的事情已连续上了几天的头版,而后渐渐被其他新闻所取代,但是这次的时间,对顾氏的冲击很大,顾氏的股价已经跌破历年最低了。 周一,早上,一群公安上了顾氏顶层的总裁室,将顾昭然带走。 顾昭然离去之前,在人群中看到秦青,他脸色一沉,他信她爱她,她却恨他害他。 秦青被顾昭然灼灼地目光一看,立刻撇开眼睛,陆铮感觉到气氛不对,早早就打过电话给顾易航了。 顾易航坐在办公室内,眉心紧拧着,看着电脑上的视频,新鲜热乎的直播,还把顾氏的危机说得绘声绘色。 顾昭然做的假账面,怎么就会证据确凿呢,又正好在这个最乱的时间内被查到? 一直以来他就觉得有一双手在推着顾氏一步步,现在竟然已经到了悬崖边。 项远桥敲门进来,一脸沉重,走到顾易航面前,道:“我收到消息,有人开始拿三年前邹斌的案子做文章了,已经提交了对你不利的证据。” 顾易航眉头更是深锁,从去年开始就一直有人在翻顾氏的旧账,这个节骨眼上,翻出邹斌来,究竟是谁做的? 当年邹斌的案子,他为了顾氏做了些不得已的事,可邹斌唯剩的家人他都有安抚过,并且移民了国外,应该作不了这样的事情。 “易航,你要做好心里准备,对方来势汹汹,手上一定握有不少东西。”项远桥担忧地看着顾易航,这次的事情并不似以往那么容易解决,连顾昭然都被抓进去了,虽然可以等待取保候审,可上面如果是有心要端了顾家,那就麻烦了。 “我知道了。”顾易航揉了揉眉心,站起来,对项远桥道:“这几天我可能暂时不会回事务所。” “嗯,放心去吧。”项远桥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易航出了事务所,便向顾氏开去,顾氏的会议室内,俨然一副要火拼了的样子。顾铭顾恒各坐一方,横眉冷对。 顾易航一进去就有人和他说过了,现在是两个老爷子在争总裁的位置。 “爸,伯父,现在顾氏最大的股东是我。”顾易航淡淡撇了眼他们,人到中年却依旧权欲熏心,现在已经是这么大的危机,顾昭然都被抓了,他们还能有心思夺权。 “易航你一向对顾氏不上心,也不了解顾氏的运作。”顾恒也没料到顾易航怎么会忽然来了横cha一杠。 “易航,顾氏现在最大的股东是谁还不说定呢。”顾铭冷冷一笑。 “伯父你这是什么意思?”顾易航看向顾铭,目光冷寒了一下。 “昭然进去了,他的股份自然有我监管。”顾铭倒是半点父子情分没顾,就想着顾昭然的股份他能顺势拿过去。 顾易航眸子一沉,走到了主位上,看着台下的众人,缓缓道:“顾氏还没到这份上,你们现在一个个就要忙着站队,不用工作了吗?” 顾易航这句话下来,个个面面相觑,然后退出了会议室。 顾铭和顾恒是气坏了,他们刚刚想让这一个个听话都没有奏效,顾易航一句话,让他们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会议就那么散了。 “易航,顾氏的事情你不用管。”顾恒哼了一声,表示对顾易航的不满。 顾易航看着他们两个,眸色暗了暗,道:“我原本以为顾氏这段时间的小打小闹是你们两个为了争权,所以睁一眼闭一眼,现在看来并不知道你们两那么简单了。” “爸,伯父,如今顾氏面临这样的处境和状况,你们要是再争下去,恐怕最后连块骨头都没有。”顾易航将眼睛转向顾恒,道:“爸,你最近是不是接触了什么人?” 顾恒咯噔了一下,撇开脸不去看顾易航,有些结巴道:“什么什么人,你胡说八道什么。” “那伯父,你呢?”顾易航已经看出顾恒的不对劲,便向顾铭也试探了句。 “没有,你问那么多想要干嘛?”顾铭不满地冷对。 顾易航大致已经知道严重的问题是出在谁哪里了,他看着顾恒,认真地再质询了一遍:“洛图的人,你有没有接触过。” 顾恒一惊,没想到顾易航这么快就猜到了。 顾易航看了顾恒的反应,大致已经猜测出了一些,他郑重对两人道:“洛图那边的话谁也不要轻信,他们目的取我们姓顾的而代之。爸,伯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们总听说过吧。” 顾恒和顾铭看了彼此一眼,撇过去头去。 正文 第两百六十三章.螳螂捕蝉 顾易航的话让顾恒心里起了个疑影,中午的空档打了个电话给邹景生。 邹景生料想到顾恒会打电话过来,随意地接起,从容地应对。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我手上也不过是百分之十的股份,能拿顾氏怎么样?”邹景生早就想好了应对顾恒的说辞。 “那昭然是怎么回事?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会把他弄进去。”顾恒拧着眉心,质问道。 “如果不是这样,他能下台吗?再说上头也不过是做做样子查一下,顾家老底深厚,你还怕他们真拿顾昭然怎么样吗?”邹景生手里转着水晶杯,看着红酒的眼泪从杯壁上滑下来,勾起唇瓣:“他在里面拘个几天,就出来了,到时候你已经坐上董事长的位置,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顾恒想了想邹景生的话也不无道理,声音便也不像方才那么冷硬了,道:“只要你帮我坐上了这个位置,那新开发案顾氏和洛图就对半分,以后顾氏和洛图的合作更加长远。” “正是因为顾昭然不能许诺我这些,我才找顾先生你合作,自然是放心顾先生你的为人。”邹景生浅啜了口红酒。 “那邹总我们合作愉快。”顾恒稍稍放心了些,缓和了语气笑道。 “合作愉快。”邹景生挂了电话,嘴角的笑意越发得深。 顾恒收起手机,心里隐隐还是有些不安,便拨了朱倩的手机。 “你怎么打电话给我了?”朱倩小心翼翼道。 “小启怎么样了?”顾恒先不疼不痒地问了这么一句。顾铭让他戴了这么久的绿帽子,他岂又甘心,其实在几年以前他就发现安颖并非他所生,顾铭做得出的事,那他就要以彼之道怀之彼身。 “烧退了,现在睡着呢。”朱倩确认左右没人,还是压低声音道:“你还知道关心你的亲儿子啊,这些天不闻不问的,我以为你忘记了呢。” “怎么会忘呢。”顾恒哄了两句,又道:“你手上的散股妥当了吧?” “放心吧,我做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周三董事会,我会去,散股还有小启的股份都是你的。”朱倩柔声笑道:“你可别事成了之后踢了我们母子就成。” “我这不都已经和赵芝华离婚了嘛,等事情一结束,董事长夫人这个位置自然是你的。”顾恒承诺道。 朱倩笑着应了几句,挂了电话,给许峰拨了过去:“小启的股份我已经转到你们名下,你答应送我们母子出国,还有那一亿的现金都准备好吗?” 现在顾氏早已危机,那百分之五的股份还指不定哪天就泡沫了,与其寄人篱下,不如拿一大笔现钱走人。 “已经在你瑞士银行的户头了,今天傍晚六点,我会让人去接你们,护送你们出镜。”许峰看了眼送来的文件,嘴角含笑道。 “好,那我即将要走了,替我祝邹总一切顺利。”朱倩笑着说道。 许峰收线之后,进了邹景生的办公室,道:“朱倩手上的股份已经到位,我们现在是顾氏最大的股东,下一步要怎么做?” 邹景生挑了眉梢,道:“下一步,替我约顾易航谈谈。” “这个时候见顾易航?”许峰不解,后天大事即可成了,完全没有见顾易航的必要。 “去安排吧。”邹景生浅勾了下唇瓣。 “我能问一下,又是因为苏小姐吗?”许峰拧眉,他做得节外生枝的事情似乎一直和苏念染有关。 邹景生抬眸微眯了下,他并不喜欢被人问私人的事情,不过许峰也跟着他许久了,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只淡淡嗯了一声。 “好,那明白了。”许峰转身离开办公室。 顾易航站在财务室内,秦青坐在他对面,他沉着脸对秦青问道:“你把顾氏的秘账交给了洛图?” 秦青从那日医院之后,对顾易航已经是心灰意冷,她既然得不到他,那也休想苏念染和他一起过好日子,逍遥快活。 “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秦青冷淡回应。 “你不明白?他那么信任你,那么爱你,你却就是这样对他的吗?”顾易航介怀着当年的事情,但说到底他和顾昭然也是堂兄弟,自幼一起长大,也不想看他在牢狱里度过余身。 “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秦青咬着唇,狠狠道。本来她还有一丝心软,没有把最重要的那份资料交给顾昭然,可自那日之后,她越发得怨恨他,归根到底,若不是顾昭然,她也不会犯下那样的错。 “秦青,你完全错了,我们走到这一步,并不是因为他,主要原因在于你。”顾易航觉得现在的秦青偏执得有点匪夷所思,她已经不是在按正常逻辑思考问题了。出轨的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又不是顾昭然当初强bi她的。 “反正现在的结果是你不要我,也不要阿诺,那就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秦青站起来,冷冷道:“我说过我会让你后悔的,这是第一步,接下去还会有更多更多的事情,我要让你看看抛弃我们母子两的下场。” 语毕,秦青转身离开办公室。 顾易航烦躁地拧眉,就像秦青说得一样,这还不是第一步,顾氏接下去要面临着更大的危机和考验。 陆铮敲了门进来,看到顾易航烦躁的样子,道:“审计署刚刚已经把账目带回去了,易航,这次的事情恐怕不好解决。” 顾易航解开眉心,抬眸看着陆铮,道:“你写份辞职报告吧。” 这次牵扯到顾氏的财务,陆铮来顾氏也不过半年多而已,他不能让他卷进去。 “这个时候我走不得。”陆铮摇了摇头。 顾易航自然知道陆铮是怎么想的,他是想这个时候留下来帮他,可如今顾氏的状况,留下来也只会遭到牵连。 “你不写,我会让人事写一份给你。”他现在确实很需要人帮助,但也绝不能连累朋友。 陆铮见顾易航那么坚定,低头沉默了会儿,道:“好,我辞职,但如果你有需要,一定要告诉我。” “嗯,一定会的。”顾易航勉强地浅笑了一下。 正文 第两百六十四章.如何抉择 与陆铮谈了一会儿顾氏账面的问题,手机铃声响起,对方声音陌生,顾易航原本打算挂断,只听他道:“邹总想约您下午六点在金朝见面。” 顾易航反应过来他所说的邹总是邹景生,眉心拧了拧,看来这一切真的与洛图脱不了干系。 “好,我会准时赴约。”顾易航挂了电话,将电脑里的账目存档,关上电脑对陆铮道:“账面我差不多清楚了,你现在就去办离职吧。” “这么急?”陆铮隐约觉得事情可能比他想得更加棘手。 “我现在要出去一趟。”顾易航起身,拍了拍陆铮,道:“即便是离职了,也许审计署还会找你谈话,你一切都回答不清楚就好。” 实际上陆铮隐约知道顾氏内帐的问题,但确实不是很清楚。 “那你呢?”陆铮担忧地看着顾易航,这些年顾氏的发展,顾易航几乎是没有cha手过,应该是不会有事的,可是心里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能有什么事,放心,顾氏的问题不会牵扯到我。”顾易航笑了下,走出办公室。 出了顾氏国际大楼,顾易航开车去了金朝阁,他来的时间稍稍有点早,等了许久,邹景生才姗姗来迟。 “邹总应该明白守时的重要性吧。”顾易航轻挑眉梢看着邹景生,淡淡道。 邹景生从容入席,道:“我以为顾律师现在应该焦头烂额,也许会迟到。” “洛图到底想要什么?”顾易航也和他多说废话,直接问道。 “其实并不是洛图要什么,你应该问我想要什么。”邹景生自到了一杯酒,眯起眼睛看着顾易航,道:“顾律师的记xing应该是不错的吧?” 顾易航微蹙了下眉,不解邹景生话里的意思。 “三年多以前的事情总还是记得的吧。”邹景生今天约他过来,便已经是想好,要把厉害关系和他说清楚。 “邹斌是你什么人?”顾易航微眯起眼睛看邹景生。 “顾律师果然聪明,一点即通。”邹景生靠着椅背,轻笑道:“他是我爸爸,你们以为当年安抚好邹家那群废物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邹斌并非只有他一个儿子,可那子女几乎在邹斌落难之后,各自寻了出路,大难临头各自飞。 “你是邹斌的儿子,怎么可能?”顾易航紧缩眉头。 “呵,连他都可能也没想过吧,到头来是我这个私生子为他报仇。”邹景生放下杯子,当初邹斌将所有海外的资产交给他的时候,是希望他和他母亲下半辈子无虞,但是他选择了这条路。 顾易航看着邹景生,道:“所以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做的?连之前土地局案子也是你翻的?” 邹景生耸了下肩,承认道:“全是我做的,而且还远远没有结束。” “你还想怎么样?”顾易航吸了口气,顾氏现在岌岌可危,面临汰换危机,股票又大幅跌落。 “你们当初那么绝,就应该想到会有报应。”邹景生微眯着眼睛,道:“三年前的案子,你应该最清楚你们是怎么陷害的,只因为我父亲上台不和顾氏合作,要让审计署揭了顾氏的老底,你们就急匆匆地栽赃他贪污。” “你父亲贪污是实事,不是栽赃。”顾易航淡漠道。 “呵呵,即便是贪污,那又怎么样?如果不是你们动手,他也不会落到那个下场。”邹景生冷笑,从桌子这头走向顾易航,俯身看着他的脸,道:“你敢说你没有收买贺泽诬陷他?让他的罪名雪上加霜。” 顾易航漆眸闪动了下,他这些年为了顾氏做得最昧良心的就是这件事,贺泽当初邹斌身边的秘书之一,是他到监狱里诱导他改口供的。 “顾易航你做这些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事情迟早有一天会败露的。”邹景生直回身子,冷笑道:“而你也会为此付出代价。” “既然你握有证据,又已经掌握顾氏,为什么现在要和我说这些?”顾易航抬眸,眸子紧紧盯着邹景生。 “想和你预告一下,你至少要在牢狱里呆上几年。”邹景生低眸看着顾易航,又道:“至于在牢狱里头的这几年,会发生什么,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当初邹斌会在监狱里病死,就是顾家人所做的,那么现在同样的,顾易航进了那个地方,他也有一样的手段可以做。 顾易航眸色沉下来,起身欲离开。 “依照念染的个xing,她会在外面等你。”邹景生忽然道。 顾易航顿住脚步,邹景生走到他身前,道:“也许她等来的只有绝望,你忍心看到吗?” 顾易航背脊僵了僵,邹景生说到了他现在最大的顾忌和放心不下,若是他真进去了,念染执拗的性格势必会等着他。 “与其他日伤心,不如乘早了断。”邹景生递给了顾易航一张纸,道:“只要你签了它,顾铭和顾恒我是会放过的,也不至于把你们一家赶尽杀绝。” 顾易航低头看了眼,是离婚协议书,甲方是他,乙方是苏念染。看来这才是邹景生约他来的真正目的。 “我给你时间考虑。”邹景生轻笑了一下,道:“如果你真的爱她,应该知道怎样是为了她好,你不想她也被牵连进顾氏的调查问话吧。” 语毕,邹景生举步离开了包厢。 顾易航握着纸张的手紧了紧,纸张被握出褶皱来,他沉着脸走出门去。 回到家中,顾易航见念染正握着遥控器,面色沉重,忧心忡忡的样子,便知她肯定是看到了顾昭然被带走的消息。 “情况很不好吗?”念染担忧地看着顾易航问道。新闻里提到了顾氏将面临账务清查,顾昭然涉嫌偷税和贿赂官员。 顾易航淡淡撇了念染一眼,想到邹景生的话,紧抿了下唇,敷衍地回了句:“这些事你不懂,也别多想。” “可是......”念染想得是顾氏现在一定很乱,她想分担顾易航的烦恼。 “我很累了,不想多谈,先让我休息一下吧。”顾易航打断了她的话,朝卧室内走去。 念染茫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不明白顾易航为什么态度这么焦躁地对待她,看来顾氏的事情真的不好解决。 正文 第两百六十五章.大难临头 念染感觉夜里顾易航翻身的次数特别多,她也连带着睡不安稳,心里总是慌慌的,感觉有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了。 早上醒来便没看到顾易航在身边,她出来找了找,只见他在阳台上抽烟。 念染拧了拧眉,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抽烟了,家里也找不到半根烟了,他凌晨就起床出去买了吗? 念染低头看了下地上的烟蒂,已经这么多了,看来是抽了好一会儿了。 “易航。”念染走过去唤了一声。 顾易航吐了口烟,侧过头去看她,烟雾迷蒙住了他眼底的忧愁,等散去时,他已恢复以往的样子。 “怎么抽这么多烟?”念染不太赞同地伸手去取过他手上还未燃完的半支烟,将它拧灭。 “忽然想抽了。”顾易航看着被她拧灭的烟头,淡淡道。 “是不是因为顾氏的事情?”念染从昨晚就觉得他不寻常,商场上的事情她不懂,但顾昭然都被请去调查了,顾氏股价又跌宕,现在形势一定很严峻。 顾易航垂眸看着她,眸子幽深地如黑潭一般,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即便顾氏没了,只要一家人都还在,就都还有希望。”念染见顾易航没有回答,便擅自往自己觉得最坏的地方去猜测。顾氏清盘,顾家变得一无所有,应该已经是最坏的结果了吧。 顾易航抬手抚着念染的脸颊,她这几日一直气色不好,脸几乎白得有种透明感。 念染看他的表情,以为自己说中了,握住他抚着她脸的手,觉得有些冰凉,便又握了握紧,眼眸认真地看着他,道:“就算我们以后一无所有了,至少你还有我。” 顾易航僵住,他抽回念染握着的手,撇开眸子,淡淡道:“我们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念染从背后环住顾易航的腰,道:“不管走到哪一步,我们都会一起的,不是吗?” 顾易航看着树枝上栖着的两只鸟儿,忽然分开了方向飞走,他眸色渐渐沉了,也不回答念染。 吃过早餐,顾易航出门去。 念染洗着碗筷,就又反胃难受,想着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洗过碗筷后,便出了门。 顾易航才进顾氏的门,没多久,检察院的人就上来了,让顾易航协助调查一些事。 顾易航走了之后,整个公司都开始动摇。先是董事长,又是董事,公司股份最持重的两个人先后被带走,难免人人自危,开始筹谋另找出路。 顾铭昨晚发现朱倩已经离开,连属于顾启的那份股份都被移动了,不禁勃然大怒。朱倩还所留下的一封信,写了顾启是顾恒的儿子,写了自己是怎么在他身边忍受,他连夜就心脏病发,差点这条命没断送了。 一早起来就找顾恒对质,顾恒这才知道朱倩卷款携逃,自己着了邹景生的道,立马去了洛图,被拦了下来。 许峰恰巧经过大堂,看到顾恒,浅笑了下:“顾先生真是有空,还有时间来洛图转转啊。” “许峰!你们这是诈欺!是犯罪!”顾恒气得直发抖。 “顾先生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许峰走近顾恒一步,拍了拍顾恒的肩膀,笑道:“我劝你还是稍安勿躁,先回顾氏看看现在的局势再说。” 顾恒心里已经估算过邹景生可能持有的股份,啐了口痰,道:“你们休想得逞!” “那就拭目以待。”许峰转身上了电梯。 顾恒回到公司,听人说顾易航被带检察署带走了,心里咯噔一下,腿有些发软,走到这一步已经是大事不好了。 “顾先生,审计署又派人来拿了好些陈年旧账。”小职员上前将事情报告道。 顾恒罢了罢手,审计署现在的态度已经表明了是要彻查,看来是有人存了心,这并不是邹景生能做到的那么简单,一定已经是上面的人有了指示,能和邹景生联系在一起的就是潘东华了。 潘东华这些年能升得那么快,还不是有顾家的帮助,现在竟然反咬一口,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你竟然勾结外人,呵呵,现在好了,顾氏就要成邹氏了。”顾铭急瞪眼,对顾恒的行为表示不耻,一家人怎么斗都好,最要紧的是守住顾家的阵地,现在倒是好了,联合外人,然后被外人吞并。 “你说得这么义正言辞,你又做过些什么!别告诉你没有在夺权的时候,耍卑鄙的手段。”顾恒对顾铭的冷嘲热讽自然不服。 “呵,总好过你聪明反被聪明误。”顾铭本来因为安颖的事情,对顾恒还有一丝歉疚的,结果顾启竟然是顾恒的儿子,他想起来都觉得气炸。 “现在争吵有什么意义,不如想个办法。”顾恒更为沉稳一些,很快就定下心神,对顾铭道:“现今的办法是我们的股份合为一份,对抗邹景生手上可能持有的百分之三十。” “合并?你想独吞吧。”顾铭冷声道。 “那你想怎么处理?” “你把你的股权让渡给我。”顾铭丝毫没有客气,直接道。 顾恒一拍桌子,怒瞪着顾铭,道:“你倒是做得好梦!以你的能力根本不足以经营顾氏,要不然老爷子当初也不会夺了你的权给昭然。” “既然谈不妥,那我只能找别人聊聊了。”顾铭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顾铭,你这是什么意思?!”顾恒扯住他的手臂。 “顾氏现在还有几天好过,等着清盘,不如先找出路。”顾铭冷冷抽回手臂,道:“我劝你也不必死守。” “这是顾家的家业!”顾恒比顾铭更看重一些。 “有家才有业,现在成什么了?还有必要守着吗?!”顾铭推开顾恒,向外头走去。 小员工听到大老板们在争吵,对自己的命运更加担忧,几乎都无心上班,各自联系出路。 顾易航在检察署被盘问了近十个小时才出来,出来的时候面色十分难看,护照身份证已经被扣下,以防他离境,等拿到有力证据,就会开庭公审。 像邹景生所说的一样,知法犯法,律师执照被吊销不说,十年的牢狱之灾也必不可少。 正文 第两百六十六章.我们离婚 念染从医院出来,满心欢喜给顾易航打了电话,却一直没有打通,回到家中等到十点,她都沙发上要睡着了,才听到开门声。 念染睁开眼睛,起身从沙发上下来,含笑朝他走近,道:“晚饭吃过了吗?” “嗯。”顾易航轻应了声,走向卧室。 念染跟了上去,抬手帮他轻捏着肩颈,道:“事情很棘手?处理起来很累吗?” “苏念染,有件事我想我必须和你说一下。”顾易航忽然转身,一本正经严肃地看着她。 念染嘴角勾着笑意:“正好,有一件事我也想和你说一下,你先说,还是我......” “我们离婚吧。”顾易航打断了她的话,漆眸认真地看着她。 念染嘴角的笑意瞬间僵住,然后又向上抽了抽,不确定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们离婚吧。”顾易航无比清晰地重复了一边。 “你在开玩笑吧?你一定是压力太大了,才会开这种玩笑。”念染有点不知所措,摇着头不信。他们明明不是好好得嘛,这也太突然了。 “我没有在开玩笑,离婚协议书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是我对不起你,我名下的几处房产都会归你所有,希望你能尽早签了字。”顾易航表面很平静,心里已经揪成一团,他不能让是念染陪上最好的年华去等待一个无法预知的结果。 念染还是觉得自己产生了幻听似得,她掀开被子,躺倒床上,闷头闭眼,觉得自己醒来就会发现这一切都是梦,顾易航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顾易航看到她这样,狠了狠心,扯开她的被子,道:“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苏念染起来,我们谈谈。” 念染睁开眼睛,顾易航还是这样一副淡漠的样子,她坐起身,平视地看着他,问:“是不是因为顾氏的事情,你心情不好,所以才胡说八道的。” “不是。”顾易航看着念染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在犹豫,最后我觉得阿诺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什么意思?”念染呼吸一滞,愣愣地看着他,道:“你想接阿诺回来养?” “不,你误会了。”顾易航看着念染已经有些起雾的眼睛,硬下心肠道:“我是想搬过去和他们一起生活,我想我可能还忘记不了秦青,也放不下阿诺,所以我们还是离婚吧。” 念染怔了怔,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呐呐道:“你在骗我对不对?你明明说过我们的关系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 “我开始确实那么想,但是我发现父子天性这种事无可避免,我这几天常常在想着他喊我爸爸的样子。”顾易航为了说服念染,不得不编出这样的谎言。 念染不相信地摇着头,事情来得太过突然,甚至有点莫名其妙,她怎么可能接受顾易航现在这种说法。 “这件事情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协议就放在我书房的抽屉里,今晚给你时间考虑,明天我希望我们能够潇洒一点,各自重新开始。”顾易航握着拳,强忍着想纳她入怀安慰的冲动。 “我不同意,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的!”念染咬着唇,唇瓣被咬得发白。 “苏念染,不要这样,好聚好散不行吗?”顾易航还是没能忍住,抬手拂去她脸上自然滑落的泪,道:“我不想日后回忆起来只觉得你是个难缠的女人。” 念染双手紧紧抓住顾易航的手,急切道:“如果只是因为孩子的问题,那现在它已经不是.......” “不止是因为孩子。”顾易航抽回自己的手,打断了念染的话,声音转为冷硬:“抱歉,我并没有忘记秦青,我发现自己还爱着她,六年的时光已经蹉跎,我不想和她再这么错下去。” “不会的,不是这样的,顾易航你在说谎!”念染渐渐冷静下来,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劲儿。 “你愿意相信也好,不愿意相信也罢,离婚协议请尽快签了吧。”顾易航舒了口气,故作轻松,又对念染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出现在阿诺和秦青面前了,不要打扰我们一家三口。” “顾易航你为什么要说这些,你到底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念染是半点不相信他要去和秦青复合,事前明明一点迹象都没有。 “我去客房睡,你也好好休息,早点想清楚。”顾易航没有在多逗留,他怕在看着念染就不会不忍心,把真话说出来。 念染看着顾易航走出房门,顺带关上门,让她一个人陷入寂静里,她蜷着腿,抱着膝盖,埋着头想,怎么也想不通顾易航为什么突然转变。 就算是顾氏要倒了,他们还有各自的工作,各自的收入,完全没有必要离婚,他说对秦青还有感情,那她就更不信了,要是对秦青有半点感情,也不至于在化验结果之后那样对阿诺。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念染眉心拢了一夜,都没想出问题的症结,早上起来,顾易航已经不在屋里了。她走进去他的书房,打开几个抽屉,在最底下那格看到了离婚协议书。 斗大的黑色楷体字,灼伤了念染的眼睛,她微颤着拿出那张纸,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离婚的当事人是她和顾易航。 念染手指捏紧,眸光注意到了第二个抽屉里露出一角的信托基金资料袋,她放下离婚协议,拿出信托的袋子,打开里头的文件,是在昨天在签署的,那表示顾易航并没有要和阿诺生活在一起的意思吧。 念染心里的疑惑越发大,仔细翻找了一遍顾易航的抽屉,把几个文件档案都拿了出来,翻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一张纸从某个文件夹里飘出来,念染蹲下来捡起,转到正面,是她用圆珠笔画的顾易航。纸张有些褶皱,是那时候揉过的痕迹,顾易航说拿去丢掉了,原来是骗她的。 皱褶因为被压得久了,虽看上去是旧旧的,但格外平整,想来是一直被妥帖收藏着。 念染抿了抿唇,将画稿放回文件夹内,起身把桌上的文件统统收拾起来。与其她胡思乱想,不如去找顾易航问清楚。 念染下定决心,便将昨天从医院里拿回来的报告放进包里,背着包出门去找顾易航。 正文 第两百六十七章.深度催眠 念染出了家门,打了顾易航的电话,无人接通,便转拨了项远桥的。 “小染,你还不知道吗?这几天顾氏出了乱子,易航都在顾氏。”项远桥没多想,直接对她道。 “那顾氏的事情,易航是不是也会被卷进去?”念染试探xing地问。 项远桥沉默,就他得到的消息而言,这次的事情恐怕会牵扯出当年邹家的案子,而易航昨天也已经被请过去协助调查了。不过既然是协助调查,那代表证据还未确凿。 “远桥?”念染见他许久不回答,眉心拧了拧,有些着急了. “应该不会吧。”项远桥心想顾易航既然没有告诉她,是不想她担心,那他还是先不将情况说明,也许到时候是虚惊一场,免得念染平白无故担心。 念染对项远桥这话有所迟疑,但他既不肯说,那她还是去问顾易航。 垂眸刚将电话挂掉,一抬头马路上便闪出一个人影,念染紧急刹车,身子向前倾,她下意识反应就是先护住肚子,头撞到了方向盘,眼前晕眩了一阵,倒也没什么不适,定睛看去是人还站着,稍稍放心,下车跑到前头查看。 “你怎么开车的!会不会看路啊!”粗壮汉子吓了好大一跳,回过神来恼怒地推了一把念染。 宋思远远瞧见念染和人起争执,快步走过去,帮念染说了几句:“先生,你闯红灯还有理了?” “明明都快绿灯了,有她这么不长眼开车的吗?”男人显然不是个讲理的人。 “如果你还要这么无理取闹,我不介意我们找警察看看,是你错还是我错,现在闯红灯也是要罚款的。”念染态度也强硬了起来。 “是啊,先生,我看着你闯的红灯,这位小姐已经紧急刹车了。”宋思帮腔道。 没一会儿,旁边围了几个人,男人讨了个没趣,也就走了。 “谢谢。”苏念染认得她是秦青的母亲,没想到她会出声帮她。 “不客气,是我应该和你说抱歉才对,秦青造成你们的困扰了吧。”宋思歉意道,看着念染额头红起,脸色又不好,更是愧疚,紧抿了下唇,开口道:“苏小姐,我能和你谈谈吗?” 后面的车子喇叭响起,念染先将车开出车道停好,再和宋思到了附近的茶馆。 “您是想和我谈阿诺的事情?”念染也正好想从她口中探听一下顾易航和秦青的状况。 宋思捧着杯子,手略有些发抖,她犹豫了许久,才点了点头。 “阿诺不是易航的孩子。”宋思深吸了口气,看着念染,认真道。 念染挑眉惊愕,怔愣地看着宋思,不敢置信道:“可是亲子鉴定的结果......” “我也奇怪亲子鉴定的结果。”宋思蹙了蹙眉,倒现在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但阿诺确实不是顾易航的儿子。 秦青在和顾易航分手之后,确实发现怀孕了,但那个孩子已经被赵芝华令人把她麻醉后人流掉了,而当时验过,孩子的父亲不是顾易航,而是顾昭然。 “那阿诺是谁?”念染听了宋思的诉述,越发惊愕,阿诺的眉眼和秦青那么像,总不至于是抱养的吧? “阿诺是......”宋思咬着唇,有些难以启齿,她捧着杯子的手越发颤得厉害,压抑着心中的怒意,咬牙切齿道:“是那个禽兽,在我们出国之前,他强了青青!” “黄冬生?”念染看宋思的样子,猜测出这个名字。 宋思一听到这个名字,面色都发白了,杯子里的水洒出了一些,念染拿了纸巾递过去,宋思稍稍镇定下来,道了声谢谢。 念染拧眉细想不对啊,秦青一副那么笃定的样子,看上去丝毫不像是说谎。 “那时候青青失了孩子,又被那个畜生给......脑子里还长了颗瘤,我们到美国是为了更好的救治,也是想摆脱过去,赵芝华可能是出于愧疚或补偿,一直在经济上资助我们。”宋思看念染疑惑,便将事情从头到尾慢慢叙述。 秦青经历了多重打击之后,精神状况就一直不太好了,整天浑浑噩噩的。宋思以为去了美国换了环境就会好了,结果在医院检查,想要安排脑瘤手术时,发现有了这个孩子。 秦青当然是要打掉的,但是医生检查过她的状况,之前流产身体还未好全,这个时候不适宜拿掉孩子,可能会影响到**,以后可能会更麻烦。宋思和医生商量后的结果就是,脑子里的瘤子暂时没有危险,可以在生产后再做手术。 秦青那段时间跟发了疯一样,抑郁症也随之而来,宋思把她关在房间里,每天用布绑着她,防止她伤害她自己,就这样肚子一天天大了。 这个时候的秦青,已经常常意识模糊,痴痴傻傻的了。后来经人介绍,宋思带了心理医生回来给秦青去做心理治疗。 医生分析的结果是遭受了太大的打击,导致抑郁症。再这么下去会秦青早晚会心智失常,被送进疯人院。 “然后呢?”念染听到秦青这样的遭遇,也觉得有些难受。 “最后,我们采取了深度催眠。”宋思说起这一切,眼眶就不由红起来。 深度催眠就是可以让秦青忘记一些痛苦的片段,所以她现在才没有被黄冬生qb过的记忆,而且他们当时还给秦青塑造了一个孩子还没有被赵芝华人流掉的记忆,让秦青笃定孩子是顾易航的,这样秦青就不会冒着危险打掉孩子。 “因为秦青在怀阿诺的时候一直身体状况也不好,所以阿诺早产,我们催眠让她记忆断层的事情才这样圆满的圆了过去。”宋思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秦青这辈子命苦,是我的错,所以我才没有阻止她追求幸福,可是她偏执地用错了方式。” 念染听完这一切,心中感概良多,原本对秦青的厌恶,也开始模糊起来,只觉得心酸。 “对不起,她打搅你们安宁的生活了。”宋思起身弯腰鞠躬,深深地向念染致歉。 念染站起来,扶着宋思直起身,道:“我相信她一定可以摆脱过去,真正坚强起来的。” 依靠催眠**和重塑记忆,迟早有一天真相会回到秦青的脑中,到那时候,才是秦青要经受的最大考验。 “苏小姐,我会说服秦青和我一起回美国去,请你暂时不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宋思又向念染鞠了个躬。 念染迟疑了下,让秦青一直误以为阿诺是易航的儿子,这样始终也不是办法,而且她可能会更加肆无忌惮地来破坏他们。 “苏小姐,并不是永远不告诉秦青真相,我只是希望你再给秦青一点时间,好不好?”宋思今天鼓起勇气才向念染说明,但她还没有做好让秦青知道的准备。 念染看着宋思低着头,发心都已生出白发了,心里微微发酸,明白宋思是为人母的一片苦心。 “好,我不会向秦青提起我们今天的谈话。”念染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可能是也要做妈妈了,所以特别能理解宋思此刻的心情。 宋思能把这么大的秘密告诉她,也是心善,不忍看到她和顾易航被破坏,她又岂能不成全了这样一个母亲的心愿。 正文 第两百六十八章.我不同意 和宋思分别之后,念染开车到了顾氏楼下,这是她第一次进顾氏国际的大门,在前台被人拦了下来。 “我找顾易航,我是他的妻子。”念染耐心地和前台说明身份。 前台有些狐疑,这两天顾氏进进出出的人不少,但顾董事的太太是这样一个看似大学生一样的女孩,她不得不心生疑惑。 “您稍等一下。”前台虽是不信念染的话,还是礼貌地拨了电话先请示,得到结果之后,对念染道:“这位小姐不好意思,顾先生说现在不方便见任何人。” 念染拧眉,顾易航这是在避而不见,更加说明事情有问题。 陆铮在经过前台的时候看到念染,便上前打招呼。 念染找到了救星似的看着陆铮,让陆铮带她进去,前台见她和陆铮相识,也没再多阻拦。 “谢谢。”念染上了电梯,对陆铮道谢,忽然想起来问道:“顾氏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可能面临董事局更换,也许会清盘。”陆铮深蹙着眉,他今天是来收拾一些东西的,已经正式办完离职了。 念染低头,抿了抿唇瓣。 两人下了电梯,陆铮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给念染指了条道,顾易航可能在会议室内。 念染向会议室走去,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就推门进去,顾易航正背对着她,手里又一根烟,房间里已经烟雾弥漫。 念染闻到烟味,不禁咳了咳。 顾易航听到声音,身子僵了下,回头看去,只见念染站在门口,呛得满脸通红,他立即拧灭烟头,想过去轻抚她的背,然而脑中立刻略过昨天检察署的事情,脚步顿住。 念染挥了挥弥漫的烟雾,向顾易航走去,从包里拿出离婚协议,当着顾易航的面,慢慢地撕掉,眸子坚定地看着顾易航,道:“我不同意离婚。” 纸张被撕成碎片,念染随手一抛,碎纸如白雪一般纷纷落下,落到地上,落到肩上。 顾易航侧过头,捏起一片白纸,眼神淡漠地看着念染,道:“你这样不妥协也不是办法,我们的婚是离定了,如果你不喜欢协议这种方式,那我们就去法庭。” 顾易航每说一句话伤她,自己就要痛上十倍,百倍,可事到如今,他心软只会害了她下半辈子,他必须要假装看不见她的哀伤。 “顾易航,我不管你有什么难以之隐,你休想和我离婚!”念染一字一句说得无比坚定。 “你何必呢?我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你这样是想拆散我们父子。”顾易航轻叹。 “你昨天就签了信托基金,为什么要骗我说要和他生活在一起?”念染盯着顾易航的眼眸,试图在他眼眸里看出什么。 “就算签了信托,我还是可以和他生活在一起啊,这并不矛盾。”顾易航镇定道。 “你如果坚持要说这个谎,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念染眉睫颤了颤,直直地看着顾易航,道:“阿诺不是你的儿子,他是黄冬生的儿子。” 顾易航怔了怔,他对阿诺确实没有那种血脉相连的亲近感,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亲子鉴定的结果...... 念染将宋思的话重复了一遍给顾易航听,此刻,秦青正抱着文件站在外面,她脸色煞白,脚步不稳向后退了几步,撞上了后面的人。 秦青瞳孔睁大,不敢相信地摇着头,抛掉文件,向外头跑去。 念染不知外面的变故,和顾易航说完之后,静待他的反应。 “即使阿诺不是我的孩子,我们还是要离婚。”顾易航顿默良久,抬眸看着苏念染,还是坚持这么说。 念染更加不明白了,本来阿诺还可以成为他的借口,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不是了,怎么还会这样。 “顾昭然可能会因为商业罪坐牢,而你不能生育,顾家不可能没有子嗣。”顾易航是最不愿意拿这件事情来伤害她的,可是念染的xing子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伤得彻底了,她是绝不会答应离开他的。 “你又骗我,你说过你不介意的。”念染摇着头看顾易航,问:“你为什么一直在骗我,那幅画也是,你明明就珍藏着了,却告诉我扔掉了,故意伤我的心好玩吗?” 顾易航手忍不住抬起,她的额头上好像肿了一块包,眼眶里又噙了泪,看上去甚是可怜的样子。 “今时不同往日。”顾易航堪堪收回手臂,背于身后。 “是啊,今时不同往日。”念染嘴角忽然勾了下,眸子盯着顾易航,道:“如果你真的是为了这个原因,那也大可不必了。” 顾易航拧眉不解念染所说的话,只见念染打开包,从包里拿出一个黄皮纸袋,是医院的标记。 念染将它递给顾易航,顾易航疑惑打开,从里面拿出几张纸,其中一张是图片,小小的黑色的阴影。 顾易航看向纸张上写的内容,念染看着他低垂的眼睑,浅笑柔声道:“医生说我已经怀孕近七周了。” 七周,就是一个半月多以前,那就是在马尔代夫度假的时候发生的。 顾易航拿着纸张的手指轻颤了一下,这个小小的阴影竟是他的孩子,他是真的要做爸爸了。满心的欢喜难以言说,可那惆怅阴霾也飘散不去。 “我以为只是月事不准,才会肚子难受,还吃了止疼药,昨天实在不舒服才去医院做得检查,我昨晚就想告诉你了。”念染上前一步,握住顾易航的手,低眉有些委屈:“你却告诉我要离婚,可不可以让我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顾易航被这样巨大的惊喜包围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看着念染的眉眼,薄唇轻启:“这是真的?” “难道等生出来你才要相信吗?”念染松开顾易航的手,拧着眉看他,自嘲地轻笑:“我还没有到要假怀孕绑住你,不让你离婚的地步吧。” 顾易航看着念染脸上的表情,心微微刺痛了下,他自然不是怀疑,而是惊喜地太过突然,一直以来他都做好了他们不会有孩子的准备,现在不得不说是上天突然赐给的礼物。 “我不是那个意思。”顾易航觉得自己的口舌有些笨拙起来,可能是欢喜太过的缘故,一时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 正文 第两百六十九章.心的声音 念染将顾易航手上的纸张拿了回来,装进黄皮纸袋,然后放回包里。 她仰头看着顾易航,表情带着一丝伤痛,道:“这已不构成你要离婚的原因了,说吧,你还有什么谎想对我说,继续编吧,你儿子听着呢。” 顾易航沉默了,他已经退无可退,阿诺不是理由,不孕也不是理由,他还能用什么说服她呢?何况他真的还能去说服她吗? 不,他不能坐以待毙,不能离开他们身边。他想看着孩子出生,想握着念染的手,一直陪护在他们身边。 “不说吗?还是无话可说?”念染见顾易航沉默,bi近了一步,仰着脸看着他,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婚你还要离吗?如果你要的话,那立刻签了协议,去医院安排手术,我不过二十六岁而已,重新开始也找其他男人也并不是难事。” 念染说着违心的话,眼眶积聚的泪几乎要滴下来,她拼命仰着头忍着,转过身去作势要离开。 顾易航拉住了她的手腕,上前一步将她严严实实圈进怀中,下巴抵着她的颈窝,低沉着声音:“不许去。” 念染被他搂了结实,想挣脱都不得,故意学他淡漠着口气:“离了婚,你就没有权利管我了,我爱找谁就找谁去。” “不许去,不许找别的男人。”顾易航将她搂得更紧,磨蹭了下她的肩颈,低哑道:“我们不离婚。” 念染眼眶的泪终于忍不住垂落下来,笔直而迅速地打在顾易航的手臂上,温热的眼泪灼伤了他的心,是他的错让她这般难过。 “你说离就离,说不离就不离,顾易航,你当真以为我那么稀罕你啊。”念染深吸了口气,要从顾易航怀中挣脱,冷声道:“没有你,我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是我稀罕你,没有你,我一定过得不好。”顾易航顺势诱哄,强硬地不让她挣脱,亲吻着她的侧脸,道:“所以你不能离开我。” “你好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念染别扭着,前几分还口口声声找着借口要她离婚,现在这样又算怎么回事?难道纯粹只是因为她怀孕了吗? 顾易航静默了一会儿,垂下一只手去握住念染的手,然后抬起来,握在掌心,摩挲着她的戒指,道:“因为我们是夫妻。” “很快就不是了。”念染将手抽开,抬起另外一只手拔掉手上的戒指,往窗户那边一扔,在顾易航微楞之际,从他怀里出来,挑眉看着他:“现在就不是了。” 顾易航拧了拧眉,收回顺着那个抛物线的目光,看向念染,将她正面拖进怀里,低喃道:“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是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想说的,那些伤她的话,都是违心的,都是他最不愿意做,却无可奈何的。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了吗?”念染声音已经是有些软化的哽咽了。 顾易航抚着她长黑的秀发,将她的脸更加贴靠近胸膛,低低道:“我爱你。” 这三个字从喉腔里发出来,更像是从胸腔的心脏里发出来。 念染怔住,怀疑自己是否是闷在他胸膛听错了,她扬起头看着顾易航,失神道:“你再说一遍。” “我爱你。”顾易航认真看着念染的眸子,道:“所以请你不要离开我。” 念染眨了下眼睛,一颗泪滚落,她撇过脸,倒吸了口气,哽咽着:“顾易航你就是个混蛋,骗子,坏人!什么你爱我,你就爱欺负我!打一巴掌,再给一蜜枣哄一下,我就离不开你了是吗?” 顾易航抬手将她脸上的泪珠拂去,低头亲吻着她的额头,碎语呢喃,像咒语一般地重复着那三个字。 念染止住了泪,将顾易航的手挥去,眸光蒙着雾气看他,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究竟是为什么那么突然要离婚,我有权利知道。” 顾易航低敛着眉,犹豫着正要开口,敲门声响起,他松开了念染。 有人推门进来,对顾易航道:“顾董事,洛图的邹总已经到了。” 顾易航拧了拧眉,对念染道:“你在这里等我。” 念染点了点头,她听到洛图的邹总时,眉心也不禁蹙了下,邹景生这个时候怎么会来顾氏? 顾易航出了会议室,向楼上总裁室走去,邹景生已经坐到了顾昭然惯常坐得位置上,优哉游哉地看着顾氏楼下的车水马龙。 “你来做什么?”顾易航不太想在这么乱的时候见到邹景生。 “我已经坐到这个位置上了,你说我来干什么?”邹景生转回座椅,挑眉看着顾易航,道:“我正式通知你,顾氏马上就要变成洛图的版图了。” “你以为就靠你手上的那些股份,就可以动摇顾氏?”顾易航心里估算了下邹景生最多可能持有的股份。 “你还不知道吧,顾铭已经将他手上的股份全部卖给我了。”邹景生眯着眼睛,道:“你觉得这个消息要是放出去,你还有几层胜算,如今的境况,你不想顾氏一夕崩塌,也只有让我接受,用洛图的名声挽回顾氏日益衰弱的声望。” 顾易航沉着眸子,万万没有想到顾铭竟然做出这种出卖顾氏的事情,明知道邹景生是不怀好意的有备而来,他居然还把顾氏的股票卖给这样一个人。 顾家要败落,就是要败在这种子孙手上,难怪当年爷爷剥了他的权,让顾昭然上位。 “即便顾氏要易主,今天这个位置还轮不上你。”顾易航看着邹景生坐得那把椅子。 邹景生倒也不介意,他站起来走到顾易航的身边,bi视着顾易航,道:“我改天再坐倒也不要紧,要紧的是你当年诱供和收买的录音,我已经打算递交上去了,你觉得法官会怎么判?你是律师,你应该最清楚在这种国家一级重案中,有这样的举措会是多严重吧。” 顾易航黑眸沉了沉,一言不发。 “你和念染的离婚协议签了吗?”邹景生转移话题,他暂时没有提交,就是想让顾易航在被审讯前和念染离婚,要不然念染知道真正的离婚原因,恐怕怎么也不会同意和顾易航离婚的。 正文 第两百七十章.彻底坦诚 顾易航冷眼看着他,他倒是真惦记着念染,连这种时候还想着。 “我们是否离婚,都不关你的事。”顾易航不喜欢邹景生总是对他妻子有着觊觎之心。 “你不想离婚?”邹景生蹙了蹙眉,眯着眼睛看顾易航:“原来你对她的爱也不过如此,自私的占有,你明知道即便你坐一辈子牢她也会等着你,你现在不放手让她离开,是想毁了她的一生来陪你吗?” 顾易航眸中微带嘲讽,看着邹景生,轻笑了一声:“那你呢,为了报仇,破坏她原本安逸的下半生。” “她安逸的下半生可以不是你。”邹景生冷着眸光。 “你以为会是你吗?”顾易航笑着轻摇了摇头,有些怜悯地看着邹景生,道:“你到现在还没有看明白吗?从三年多前,你就已经彻底走出她的人生了,亏你自诩认识她多年,觉得自己了解她,可其实你一点都不了解她,她不会给一个伤她那么深的人第二次机会,即便是没有我,你也不可能在进入她的生命里,这辈子你最多只能做个看客。” 顾易航字句清楚,句句往邹景生心里扎去。 邹景生沉了脸,他心里何尝不知道顾易航说得是真的,可是没有到最后一步,他便不甘心,只要念染和顾易航离了婚,他总是还有机会的。 “说到底,你还是拖着她不肯离婚,你又好过我多少的,还不是自私。”邹景生冷笑。 顾易航管不得他什么态度,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他问道:“阿诺和我的亲子鉴定,是你背后搞得鬼吧?” 现在想想,似乎那么急切想要他们闹僵的除了秦青就是邹景生,而秦青如念染所说已经经受过深度催眠,自以为阿诺就是他的孩子,那鉴定结果作假的就只有邹景生了。 “是又怎么样?”邹景生见被识破,也坦落落承认。 “呵呵,你当初若肯对她这般费心,今天也就没我什么事了,这一切的错误是你自己造成的,你没有珍惜地对待,自然也不会被她所珍惜。”顾易航看得很明白,爱情是对等的,相互付出才能够长久维持,一头燃烧迟早是要烧干的。 邹景生眸色越发暗沉,却拿不出话来反驳顾易航,最后只能冷冷道:“你与其在这里征讨我当年的错,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应对检察署的盘问。” 语毕,邹景生走向门外,门一打开却看见念染站在外面,一脸惊愕的表情,想必她已经是听到了。 “你们说得是什么意思?”念染看着邹景生问道。 邹景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去问他吧。”邹景生绕过念染直接走掉。 念染转眸看着屋内的顾易航,怔愣着问:“是因为要被检察署调查,所以才要和我离婚?” 顾易航见已经是纸包住不住火了,点了点头干脆承认。 “为什么会被检察署调查?结果会怎么样?”念染紧张地握拳,她问的时候,心里多少是有些猜测,如果事情不严重,顾易航不至于要和她离婚。 邹景生还谈到了她的下半生,难道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了吗? “暂时只是协助调查一些事情,不用太担心了。”顾易航走近她,握住她的手,指尖却很冰凉,他知道这是她担忧所致。 “到底有多严重?!”念染盯着顾易航,不许他顾左右而言他。 “没有你想象的严重。”顾易航浅笑了下,转移话题:“你肚子饿不饿?” 念染还是片刻未移动目光地看着顾易航,执拗地要顾易航给一个确切的答案。 顾易航看着她的眸光,实在没有办法,轻叹了一声,据实相告:“如果证据确凿,可能要坐几年牢。” 念染脸色瞬间白了,看着顾易航道:“事情有转圜的余地吗?” “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顾易航摩挲着念染的脸颊,安抚道。 “这些都是景生做的?”念染从刚刚的对话里,听到离婚似乎也是邹景生在逼迫的,可他为什么那么做呢? “是,他是单亲你最清楚了,不过你应该也不知道他父亲是前市长邹斌。”顾易航将事情原原本本,才从头到尾地和念染说了一遍。 顾家当年和上头联合起来一起扳倒了邹斌,现在邹景生要回来为邹斌报仇。顾易航当年作为律师,接触过邹斌身边的贺秘书,为邹斌的定罪起了很大的作用。可当年邹斌也确实是有罪的,贪污的数额已经足以让他枪决。 “邹妈妈之前和我说过景生的爸爸,没想到他竟然会是邹市长。”念染久久回过神来,想起邹妈妈临死前交代她让景生不要报仇,原来是指的这件事。 还有之前种种,邹景生一直想让她离开顾易航,大概是早就谋划这一天了,他是知道迟早要让她伤心,所以才会想要尽早隔断了她和顾易航。 “谁能想到呢,上头的人恐怕也没有想到。”顾易航轻吸了口气。 “那当年既然是上头有人和顾氏一起联系扳倒他,难道他们就不管顾氏了吗?”念染不解,当年的案子若被翻看来,总是多少会有牵连的吧。 “上头最聪明的就是利用了顾氏这双手,他们则是干干净净的。”顾易航敛着眸子,再往上说那就深了,牵扯到中央内部地争权斗争了。 邹斌也好,顾氏也好,在那些人眼里都是可利用也随时可牺牲。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念染担忧地拧着眉。 “我会有办法解决的,你暂且放心吧。”顾易航揉了揉念染头发,故作轻松,其实他也并无十足的把握,事情到了这地步,也不能不试了。 念染还是担心,总觉得不安,心里慌慌的。 “别多想了,我们去吃午餐。”顾易航牵着念染的手,走出去,倚在她身边,附耳低声道:“别饿着我的宝贝了。” “谁是你宝贝啊。”念染羞赧,环顾下,还好总裁室外人不多。 “当然是你......肚子那个啊。”顾易航莞尔,挑眉道:“不然你以为我说谁呢?” 念染自知是自己会错意,脸更红了下,恼羞成怒地拐了他一手肘。被他这么一闹,倒扫了原先的一些阴霾。 正文 第两百七十一章.说服放下 秦青冲出顾氏之后,脑中一直盘旋着念染的那些话,头越来越痛,有些片段开始在脑中闪现。 她跑得没有力气了,茫然地走在马路上,片段不断地涌进来,头已经剧痛起来,她蹲下身子,抱住头,甩开脑中那些不堪的画面,画面却越来越清晰起来。 突然眼角闪过一道亮光,她侧头看去,还未回神,车子已经迎面撞了过来。 在意识陷入模糊之前,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可是眼皮已经不听使唤地闭上了。 再度清醒过来,睁开眼睛一天漆黑,只有旁边的仪器发着微弱的光,她侧过头去,在微光里模糊地看到一张脸趴伏在她的手臂旁。 孙浩哲感觉到秦青的动静,立刻醒过来,点起床头的小灯,欣喜地问秦青道:“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浩哲,你不是在美国吗?怎么会在这里?”秦青全身麻醉并未有褪,所以她并未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 “我......许多年没有回来了,所以回来看看。”孙浩哲低敛着眸子,暗藏住情绪。 “深度催眠的事情,是真的吗?”秦青看着孙浩哲,直接问道。其实她需要的并不是一个答案,那些片段虽然零散,她却知道那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因为揪心的疼痛骗不了人。 孙浩哲怔了下,看着她,呐呐道:“你已经知道了?” “把我的记忆还给我。”秦青抬手握住孙浩哲的手臂,情绪已经开始激动。 “那些事情都过去了,秦青对你来说永远不知道是最好的。”孙浩哲抿了抿唇,有些为难,一向她有什么事情,他都是有求必应。 他是当年给秦青做心理治疗的医生,他陪着秦青经历过最痛苦最难受的岁月,在秦青的病况好转之后,他们成为了朋友,甚至他对秦青...... 作为心理医生是不应该对患者有这样的感情,可有些时候感情是控制不住的,即便是最理智的人。 秦青回国,他知道她是回来寻求过去的幸福,他克制住了感情,让她回国了,以为她找不回过去的恋人就回到美国,可等宋思和阿诺都被接回国之后,他不得不紧张了。结束完工作,请了一段长假,他就忍不住要来这里找她。 哪知道看到她第一幕,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深度催眠的事情揭露对秦青来说已经是个足够的打击,现在她的腿又...... “浩哲,不管好坏,那是属于我记忆,我不想像个白痴一样,你们都知道的事情,而我却被瞒在鼓里。”秦青抓紧他的手臂,想要坐起身来,却觉得下半身好像使不上力气,有些慌张了:“我的腿为什么没有知觉?” 孙浩哲低着头不敢回答她,医生和他已经谈过了,秦青的腿粉碎性骨折,醒来暂时还不会有直觉,因为情况比较严重,以后即便治愈,也可能是瘸子。 “孙浩哲你回答我。”秦青已经失去控制,用力抓红了他的手臂。 “你的小腿骨折,打了麻醉,钉了钢针,暂时可能还没知觉吧。”孙浩哲捡了轻微地和她说,然后转移话题道:“宋姨来过了,我让她回去照看阿诺。” 阿诺一个人在家里,宋思自然也不放心,所以也只能让孙浩哲在这里照顾秦青。 “阿诺......是那个畜生的儿子。”秦青咬唇,本来就没有血色的唇瓣,被咬得更加惨白。 孙哲浩拧了拧眉,握住秦青的手,道:“阿诺是你的孩子,是你一个人孩子,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他担心秦青想偏了。 秦青松开牙,唇瓣立刻充血的红肿着,她怔怔地看着孙浩哲,阿诺是她的孩子,不管当初是怎么样,这么多年来都是她在养育,她不该对他心生怨恨,他不过是个孩子。 “秦青,我们回美国去好不好?”孙哲浩眸中带着希冀地看着她。在秦青车祸被送进去手术后,宋思和他说了很多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宋思希望他能说服秦青回美国,而他私心里当然也是希望秦青能跟他回美国。 秦青茫然地看着他,在a市的这**个月以来,她过得一点都不快乐,强求着已经不属于她的东西,费心筹谋,处心积虑,变得越来越不像原来的自己。 可是......就这样回去吗?就这样放弃顾易航了吗? “秦青,在美国的那段时间,你一直很开心,你的脸上永远是自信的笑容,而不会现在这样的无助茫然。”孙哲浩轻柔着声音,道:“你想要追回过去的爱情,其实只是贪恋那时候的快乐而已,可现在他并不能带给你那样的快乐了,又何苦折磨自己,去勉强自己。” 除了刚去的那一年,遭受身体和心理的疾病之外,康复之后的秦青确实很快乐,她一边读完了研究生的课程,一边在教授那里打工,每天都很充实,研究生毕业后,进了梦寐以求的公司,因为能力出众很受赏识。 那时候的秦青每天都洋溢着笑容,自信而从容地面对着生活,即便有了阿诺,她的追求者依旧源源不绝。她活得自在潇洒,身上总是光芒万丈。 “我再想想。”秦青松开了孙浩哲的手,躺靠回床上,在美国时的一些快乐回忆涌现出来,还有在a市的一些痛苦回忆也涌现出来,在她的脑中交织着。 “回到美国,你的腿也可以更好的治疗。”孙浩哲见她动摇,便再多劝了一句。 秦青低头看着腿,她知道孙浩哲一定是把她现在腿的状况说的轻微了。 “宋姨说阿诺在这里的幼儿园也不适应,就算是为了阿诺,回美国也是最好的选择。”孙浩哲知道她一向很疼阿诺,用阿诺来打动她也更容易些。 “浩哲,我不甘心。”秦青对孙浩哲几乎是无话不谈的,可能是由于他是心理医生的关系,每次和他谈完话,总会心境舒畅些。 “你不甘心的不是得到不到他,而是你找不回当初的那种快乐。”孙浩哲很了解秦青和顾易航的那段过去,他理xing的对秦青分析:“爱情本来就是要使人快乐的东西,如果它给你的苦涩比快乐多,那你还要它做什么?你不甘心那份快乐属于了别人,可你却忘记了,它并只有一份,退一步,转个身,也许有更适合你的人在等着你。” a市现在所能带给她的,只有肮脏,苦涩和难过,她所留恋的人事物,已经都离她远去。 秦青听着孙浩哲的话,脑中杂絮纷飞,低眸沉思。 正文 第两百七十二章.苏父回国 顾易航先送了念染回到家中,然后开车回顾氏。 念染进了屋,想打算话找邹景生出来谈谈,手机刚拿出来就显示了爸爸来电,念染接起来。 “念染,我和段阿姨回国了。” 苏江河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念染楞了一下,道:“现在已经在国内了?” “嗯,我听景生说过老房拆迁了,我和你段阿姨现在住在艾美酒店。”苏江河刚刚安顿下来,就给念染打了电话。 “哦。”念染应完这声,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和他说些什么。 “最近还好吗?我看到新闻上一些顾氏的报道。”苏江河也觉得和她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便挑了话题。 “顾氏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念染避开这个话题,她不想再多一个人为这事烦心,犹疑了下道:“你们这次回来度假?” 苏江河在国外的学术事业应该风风火火,突然回国也难免让念染觉得有些奇怪。 “嗯,你段阿姨想回来看看。”苏江河看了眼一直在旁边催促着他说话的段岚,便对念染问道:“子瑞在易航的事务所做得还行吧?” 念染蹙眉,不解道:“子瑞回国了吗?他没有来找我啊。” 苏江河闻言不禁眉峰隆起,道:“上次打电话给你,不是你说过他大概六月回国的吗?怎么会没有人?” “确实没有,我以为你们后来没再提起,是他不准备回来了呢。”念染那阵子各种杂事烦恼,哪有心情管章子瑞回没回国,况且她从一开始就觉得他还是不要回来的好。 段岚抢过苏江河的手机,急切道:“这怎么可能呢,子瑞五月末就离开美国了,上个星期他还和我们通了电话,说在易航那边一切都好。” 这次段岚是要求苏江河悄悄地一起回来,给章子瑞一个惊喜,所以上飞机前谁也没告诉。 “那我想你们应该联系他问问看,他没有联系过我,更没有去易航那边上班。”念染有些不想应付段岚,段岚的语气就好像是她拐带了她的宝贝儿子一样。 “你个做姐姐的怎么那么不上心,都跟说过他什么时间会回国了,他没有回来,你也不联系我们一下,万一出事了呢?”段岚心急,口气冲。 念染本来今天就心烦,听她这话更不舒服,她没有义务听段岚这样的指责,直接道:“抱歉,我妈就生了我一个,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个什么弟弟,另外,章子瑞已经是二十三岁了,又不需要监护人,我没有那个义务帮您看着他。” “苏念染,你胆子大了,我好歹是你的长辈,你竟敢和我这样说话!”段岚怒急。 苏江河拿过段岚手上的手机,对念染道:“你段阿姨也是着急,没事了,我们明天再见面谈。” “嗯。”念染也觉得自己刚刚语气有些不好,缓和了声音。 挂完电话,念染拨了邹景生的手机,却一直无人接听中,在第五通之后,她想明白了,邹景生这是在刻意躲着她,怕她求情说服他。 念染仰靠在沙发上,觉得疲惫得很,今年以来一直不断在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很累却又很充实,过去的三年里认识的顾易航,恐怕还没有今年这短短几个月内多。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从淡漠到相知,到相爱,到现在要一起面对最严峻的困难。 念染低头,抚着肚子,虽然现在他才几周,她也还不能感觉到他,但是总觉得是个神奇的存在,她期待他一天天的长大。 这一场硬仗,不只有她和顾易航,还有这个孩子,他们会一起面对未来。 次日,顾易航一早又去了顾氏,他昨晚便回来的很晚,念染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却又帮不上忙,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不让他担心她和宝宝。 苏江河打了电话过来约她在艾美酒店的餐厅吃饭,十点左右她便出了门。他们父女俩三年,不,将近要四年都没有见过面了,念染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紧张的。 她早早就到了苏江河预约的位置上,苏江河携着段岚慢慢走进来。苏江河长得就一副很学术的样子,和念染其实一点也不相像,念染更像她的母亲林月央。 念染抬头看着落座在她对面的苏江河,气色尚算不错,两鬓白了些,身材好像胖了些,几年未见变化并不算大,可念染看着他却有点陌生,可能是以前感情就不亲近的缘故。 “爸,段阿姨,你们点菜吧。”念染浅笑了下,缓解气氛,推了菜单过去。 “你好像瘦了,易航对你不好吗?”苏江河看着原本娃娃脸的念染已经尖出下巴,清瘦了不少,便关心地多了问了句。 “他对我很好,可能是最近的胃口不太好。”念染已经开始有孕吐的反应了,这几天都吃不下什么东西。 “身体要注意,别年纪轻轻熬坏了。”苏江河推了推眼镜,叮嘱道。 段岚在一旁看他们父女两天,完全忽视掉她,心里就有点不痛快了,cha了话进来:“你也太多虑了,念染这么大了,自然会自己照顾自己。” 念染听得出来段岚这是在回击她昨天晚上对她说的话,也懒得和她争执,对苏江河道:“我是怀孕了,不是身体不好。” 苏江河楞了下,然后嘴角弯起:“多久了?” “才七周而已。”念染应对道。 “那应该换些更营养的菜色。”苏江河看了眼桌上的菜,抬头要招来服务生。 “哪有那么娇气的,七周和没怀差不多的,没什么必要。”段岚凉凉道。 苏江河闻言,眉心蹙了蹙,他虽然和念染关系一直疏离,也知道段岚不喜欢念染,可这话说得有点太过分了。 “你要是不舒服就上楼休息。”苏江河劝她离场,只怕她待会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我哪里会不舒服啊,只怕是有人嫌弃我打扰你们父女团聚了。”段岚从昨天晚上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还好给章子瑞打过电话,知道他不过是贪玩去了巴厘岛而已,要不然她定要找念染算账。 “段阿姨,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您虽不是我亲妈妈,也嫁给我爸快二十年了,我们自然是一家人,哪有打不打扰这一说。”念染浅笑应对,她这几年和顾易航在一起,倒越来越沉得住气,也更懂得如何说话,四两拨千斤,把错处弹回去给段岚。 苏江河对念染这段识大体的话,还是很满意的,夹了空心菜给念染。 正文 第两百七十三章.父亲是谁 这一顿吃得不算太平,早早就结束了,念染送着他们两人进电梯,然后转身要离开酒店,回头就撞上了一人。 念染垂首道歉,抬头一看那人竟是在母亲墓地上遇到过的男人,他衣着考究,温润斯文,气质内敛,即使只是一面之缘,她也清晰地记得。 “你是月央的女儿。”傅明远看见她,也记得和她在墓地遇过。 “我叫苏念染。”念染报上自己的名字,总听他提起母亲也不方便,歉意道:“不好意思撞着您了。” “你姓苏?”傅明远怔了怔,张口道:“苏江河是你父亲?” 念染点了点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古怪的神情。 “额,没什么,我们都是大学同学,没想到月央最后和他走到了一块。”傅明远笑得有些勉强。 念染收回目光,礼貌颔首:“那傅叔叔我先走了。” 傅明远看着念染转身离去,她的背影,她的眉眼全都像极了月央,心中不免感慨,回身进了电梯,按了所住得楼层。 段岚因为这一顿饭,十分不痛快,闹着就要回美国。苏江河一向算是好脾气,她这样无理取闹,也忍不了了,口角了几句。 段岚拉着行李箱就打开门要走,苏江河坐在椅子,道:“子瑞全是你宠坏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个人跑去旅游也不先知会我们。” 段岚顿住脚步,看着坐着的苏江河,不满道:“你闺女就宝,我儿子就是被我宠坏了,苏江河你要不要这样不公平!” “你又胡说到哪里去了。”苏江河不禁皱眉,道:“这些年我对你们母子如何,对念染如何,你还不清楚吗?现在念染已经外嫁了,我也不过多关心问了两句,你这样就觉得我偏袒她,那这些年我都陪着你们母子,她又怎么想?” “我管她怎么想,再说她又不是你亲生女儿,你用得着这样关心吗?林月央是个你戴了绿帽子,找你做了便宜爹的。”段岚这些年的脾气是被苏江河宠惯了,一有气恼,说话就口无遮拦起来。 苏江河沉了脸,暗着眸子,看着段岚道:“你再说一遍!” 这件事情是苏江河的软肋,平时小争吵段岚也不会拿出来说,只是今天苏江河见完念染之后,就对她大小声了,她就忍不住提起念染的身世来,提醒苏江河,苏念染不是他的女儿。 “我说就说,当初也是你自己告诉我的,林月央怀着孕嫁给你,让你当孩子的便宜爹。”段岚也是在苏江河一次酒后失言才知道的。 苏江河手掌一拍桌子,指着门外,怒道:“滚!” 段岚这下有些委屈了,他一向不和她大声说话的,提着行李就往门外走。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男人表情震惊,段岚没有理会,径直绕过了他离开。 傅明远刚刚到了楼层,正要通往自己的房间,听到了念染的名字才顿住脚步,没想到接下去会听到那么震惊的事情。 月央是怀着孕嫁给苏江河的......那念染是...... 傅明远回过神来,敲了敲苏江河房间的门,苏江河以为段岚去而复返,立刻打开门,却不料外面站着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虽然两鬓斑白,但面容依旧英俊,保养得宜,令他基本没什么变化。 苏江河惊愕地看着他,竟然还有再见傅明远的这一天。 “江河。”傅明远也认出苏江河。 苏江河的变化其实还是比较大的,当年他从农村上来念大学,整个人都土里土气的,现在已经是学者风范。 “没想到我们还会有再见面的一天,傅少爷。”苏江河勾了下嘴角,有些嘲讽地冷笑。 他们的关系显然并不那么融洽,当年傅明远和苏江河是一个宿舍的兄弟,傅明远家境富裕对苏江河也是百般照顾。 可两个人的感情因为一个女人的出现,发生了些变故,那个女人便是林月央。苏江河先认识林月央的,但因为当年个xing比较羞涩,没有主动追求,悄悄地喜欢着。 而傅明远不知道苏江河对林月央的感情,他直接对林月央展开了热烈的追求,林月央也答应了他的追求。 苏江河心里就不是滋味,但一边是对他颇为照顾的朋友,一边是喜欢的女人,他也只能将这份感情埋藏在心底。 但傅明远竟然没有好好珍惜月央,毕业之后,就被家里人安排去了国外读书,棒打鸳鸯。 苏江河看着月央日渐消瘦,心生爱怜,那时候几乎天天陪伴。 林月央在傅明远离开之后,发现自己已经怀有身孕,那个年代未婚有孕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所以她才会找了苏江河把他灌醉,然后让他误以为他们发生了关系。 苏江河喜欢林月央,自然巴不得娶了她回去,没有疑虑地就简单办了婚礼,领了证。可自从念染被早产两个月左右出世,他心里就有了疑影,可他爱林月央,不愿意多去细思。 直到有一天,林月央得了重病,把一切真相告诉了他。 “刚才你们的对话都是真的吗?”傅明远不管苏江河的态度,求证道。当年月央稍微有得近一点的就是他和苏江河,在他出国之前,和月央突破了防线,他允了她一定会回来娶她。 然而事与愿违,在国外的几年有太多的突发事情,让他一直耽搁,后来辗转听说月央嫁人了,他也只能在心底祝愿她能幸福。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苏江河有些紧张了,没想到傅明远听到了段岚那番话。 “江河,念染是不是我的女儿?”傅明远心里有了猜测,按念染现在的年纪,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既然不是苏江河的,而月央又不是那种乱来的女人,那就极有可能是他的。 “我警告你!话不能乱说!苏念染是我的女儿,她姓苏!”苏江河情绪有些激动起来,这些年来这个秘密在他心里也足够难受了。之所以对念染冷淡,就是因为总想起月央的欺骗,但他心里其实还是拿念染当亲女儿的。 “江河,你冷静一点。”傅明远的情绪明显平稳得多,还是一派温文儒雅的样子。不过他可以从苏江河激动的情绪中窥探一二了,也许自己猜测并没有错,第一次在墓地见到念染的时候,就有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他以为是因为她像月央的缘故,看来还有其它。 “傅大少爷,我希望你不要骚扰我们现在的平静。”苏江河稳定了下情绪,冷声道:“念染和你没有一点关系,她是我和月央的女儿。” 语毕,苏江河立刻将门甩上,把傅明远关在门外。 正文 第两百七十四章.暗中调查 傅明远眸色沉了沉,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打了电话叫了随行的秘书过来。 秘书进了房间,垂首恭敬地站在他身前。 傅明远坐在椅子上,转了过来,对秘书道:“帮我去查一个人,用最快的速度,最好是能拿到血液或头发等任何可以验dna的东西。” “请问傅总要查的是谁?”秘书颇为讶异,一向温润的上司这次好像特别急切的样子。 “苏念染。”傅明远唇里吐出这个名字,眼眸又沉了沉,道:“千万不可以惊动和伤害她。” “是,傅总。”秘书恭敬地躬身退了出去。 能在傅明远手下做事,想当然是精明干练,训练有素,不到一个下午,就将念染的资料递了上去。 当傅明远看到她是顾易航的妻子,是顾氏的媳妇时,眉心紧蹙了下。顾氏现在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他这次回国就是生意上的一些事,和洛图合作一起收购顾氏。洛图在明面上,而他在暗中。 “傅总,今天她用过的杯子已经留下,唾液也可以验dna,请问是要和谁验?”秘书恭敬地询问道。 傅明远将自己用过的杯子推过去,秘书微楞了下,不得不说是震惊,然而他很快就恢复过来,动作简洁迅速,拿了杯子,躬身向外退去。 傅明远的身份和关系,想要验个dna自然是最快的速度,不到入夜,秘书再度进来,将一份报告放置到他桌上。 傅明远有些紧张地手握了下拳,将文档打开,拿出里头的一张纸,他染墨的眸子亮了下,鉴定结果不出他所料。 念染是他和月央的女儿,心中狂喜之情压抑不住,脸上溢起笑容。 秘书跟着傅明远很多年了,都未见过他这样的喜不自禁地样子,心想着鉴定结果肯定是他所满意的,但念染的身份和他们现在做的事情有些冲突。 “傅总,邹先生那边传来的消息,让我们放心,顾氏已经是盘中物,最迟下周一,就可以让董事局换届。”秘书将情况报告给傅明远。 傅明远闻言,脸上的笑容消失,眉心又紧了紧。他们和洛图合资收购顾氏,是因为他想扩大国内版图,可现在念染是顾氏的媳妇,这件事开始难办起来。 “让他再缓缓。”傅明远沉默了半响,开口吩咐道。 “是。”秘书又退了出去,跟在傅明远身边这么多年,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现在那位小姐与傅明远显然关系匪浅,那他也只有照做。 待秘书退出去以后,傅明远拿着有关念染的那叠资料细看,上面还有她的一张单寸照,头发全部梳起来绑成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她的梨涡浅显,这样简单的装束,让她面容和月央的相似度有提高了。 当年离开月央是家族的逼迫,如果,如果他可以更坚持一点,他们一家人也不至于被分离那么久,他也不至于回来只能看到月央的墓地。 傅明远抚着单寸照,心中一片柔软,他想要了解更多的念染,而不仅限于成年后的这一点点事情。电话拨通秘书,这回直接说,给他三天的事情,查清念染出生以来大小事。 挂完电话之后,傅明远站起身来,他还是想去找苏江河好好谈一谈。 走到苏江河房门外敲了敲,许久都没人回应,扫除卫生的侍应生经过,见傅明远敲门,便对他道:“这个房间的客人已经退房离开了。” 傅明远拧眉,苏江河这明显就是在刻意躲开他。 另一方面,念染离开艾美酒店后,直接去了洛图公司。 邹景生当然还是避而不见,她就坐在厅堂里等待,两个小时过去,前台见她还坐在那里,便又打了个电话上去请示。 邹景生听到许峰来报念染还在下面,眉头不禁蹙起,依照她的个xing,若还是不见恐怕是要等待他下班堵着他。罢了,那就见一面吧。 念染被人引着进了总裁室,邹景生正低头翻看许峰递上来的数据报表,念染进来后,他也只是淡淡地抬看了一眼,又专注回报表,嘴里随意着:“你有话找我说?如果是顾氏的事情,我劝你还是别开口了。” “不,我是来和你谈别的。”念染坐到邹景生对面的椅子上,看着邹景生,从容缓慢道:“你还记得之前是你叫我劝邹妈妈手术的事情吧。” 邹景生拧了下眉,抬起头来正式看着念染,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为什么会忽然提起? “我和你说过的,邹妈妈一直不肯手术的原因是害怕不能再陪着你。”念染见邹景生正视她了,便认真起来,道:“但还有更主要的原因,她是怕身边没有人劝你,担心你为了报仇走上歧途。” “你还是来当说客的。”邹景生听到这里,便打算了念染的话。 “就算是说客,也是邹妈妈的说客。”念染抿了抿唇,又道:“你想不想知道邹妈妈是怎么提起你爸爸和你的事呢?” 邹景生挑眉,静待念染的话,保持着三分戒备。 “她很早就知道你们有来往,她觉得她对不起你。”念染吸了口气,实话实说道:“她希望我能在你身边劝说你,不要纠缠与过去的事情,而苦了现在的自己。” 邹景生相信他妈妈会说出这种话,也相信念染的转述,可是如今这一步步,眼看就要成功了,他不会半途而废。 “你的话说完了?”邹景生敛去眸光,轻描淡写地问。 “邹妈妈在天堂看见你这么做也不会开心的。”念染见邹景生竟一点也不动摇,不由蹙眉。 “我爸爸若是没看见我这么做,才会死不瞑目。”邹景生走到这个位置,已经有些偏执地情绪出现。 “一直养育你长大的母亲重要,还是你只见过为数不多的父亲重要?”念染站起来,她为邹妈妈感到心痛。 “我不觉得两者会有什么冲突。”邹景生斜挑着眉,看着脸上已有愠色的念染,还是不咸不淡这么说。 “我们暂且不提顾氏的事情。”念染看邹景生坚持的态度,便换了话题,道:“请你不要把手上的材料提交给检察署。” 邹景生手上有的不过是录音和几章纸的文件而已,纸面的证据已经提交上去,录音他还在手里握着,本来是打算顾易航和念染离婚后提上去,现在看来他们是不会离婚了,他准备今明两天就提交上去。 “你明知道不可能。”邹景生烦躁地蹙眉,他不喜欢念染为了顾易航来求他。 “景生,你能体会邹妈妈一个人带大你的艰辛吧。”念染将话题又是一转。 “你想说什么?”邹景生隐约觉得不妙。 “就算只是相识一场,你不想我面临同样的境地吧?”念染抿了抿唇,她在这里赌得是邹景生对她还能留几分情面,她不能让顾易航出生,即便是要她来求邹景生。 邹景生微愕,看着念染,眸光暗沉了下,手指收进掌心。 正文 第两百七十五章.永远不懂 两人之间静默了许久,邹景生低敛下眸子,道:“我不可能放过他。” “景生,真的要做得那么绝吗?当年的事情你父亲并不是完全没有错,就算没有易航,上面的人也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念染看着邹景生的眉眼,沉下声音:“就当我求你,这么多年来我第二次求你,当年那一次你没有应允,这一次我再求求你,我不能失去他。” 邹景生眉心轻蹙,当年她拉着他的手,求他不要抛弃她,如今她却已为另一个男人而求她,求他不要破坏她已有的幸福。 二十几年的相识,从小到大的点滴相伴,她总是在他身边,不用转身就能看见。不过三年多的时光而已,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她,在她眼里恐怕他现在只是个要破坏她幸福的坏人罢了。 “你不必求我,他必须要为他所做过的事情负责,我不会改变初衷的。”邹景生不去看念染,怕触到她的表情,他就会不自觉地心软。 念染握拳地手松了开来,也冷下态度,道:“你若执意如此,那我也只能陪着他度过难关。” 邹景生抬眸看她,她眸光坚定,不可动摇,他轻叹一声:“你又何必这样,念染你和他只是三年的感情而已,有必要为了这三年赔上后半生吗?”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并不是用时间来衡量,顾易航于我而言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也是我最重要的人。”念染清冷地看着邹景生,又道:“你不会了解这种感觉的。” 同样是个xing淡漠,顾易航却有着柔软的一面,而邹景生却是个怎样都无法被亲近内心的人,因为他不真诚的对待别人。 “也许我确实不懂吧。”邹景生垂下眸子,看回数据报告。 念染转身出了办公室,深深地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有说服他,看来还是要想别的方法。 念染回到家中,大约七点钟,心里烦乱,打了电话给姜灵,接电话的却是陆鸣浩。 “小染啊,姜灵正在洗澡呢,有什么事吗?”陆鸣浩含笑道。 “额,没什么。”念染本来是想找姜灵谈谈心,现在转念一想,姜灵也怀着孕呢,就不给她多添烦恼了。 挂完电话之后,门铃响起,念染透过猫眼看到赵芝华,微诧一下,将门打开,这还是赵芝华第一次来他们现在这个房子。 “妈,你先坐,我去沏茶。”念染迎了赵芝华进门,转身要进厨房。 赵芝华开口唤住她:“不用了,我不是来喝茶的,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 念染回过身,坐到左侧沙发上,问:“妈想问易航的事情?” “嗯,易航的个xing一向有事情自己扛着不说,这个时候你应该多关心关心。”赵芝华已经和顾恒离婚,现在回到赵家居住,但顾氏事情,她还是关注着的,最近顾氏陷入巨大危机,她也听父亲提起。 “是,我知道。”念染点头。 “这些日子我也想了很多,是我对他太过苛刻,让他从小就与并不亲近。”赵芝华轻叹,嘴角已经有些许鱼尾纹,才短短的一段时间,看上去却比原先苍老了许多,不过好像也没有了那么尖锐的感觉,整个人的气场柔和了下来。 “易航会理解你对他苛刻,也是为了他好。”念染是旁观者,赵芝华每每和她说话的时候,都会要她多关心注意顾易航的身体,交代一些琐事上,她看得出来赵芝华是很爱顾易航的。只是赵芝华的个xing也属于不轻易言说,不会当面关心,和以前的顾易航很像,他们母子俩都是看似尖锐,内心柔软的人。 “希望如此吧。”赵芝华敛眸,转了话题,道:“我明天就要去t市了,有个研讨会大概要一个月左右,易航这边你还要多看着点,顾氏没了就没了,别太执着了。” 这段时间以来,赵芝华想通了很多事情,本来对顾氏她亦是有心想让顾易航坐上那个位置,但现在看昭然的下场,又庆幸当初坐上这个位置的不是易航,对这些事也就看淡了。 “妈,你放心,易航知道分寸的。”念染浅笑。看来赵芝华还不知道关于诱供的事情,念染心想那便也瞒着她算了,近来赵芝华也是焦头烂额。顾家的丑闻和先前她的新闻,对学校的冲击都是很大的,估计这些事情也要处理一段时间。 “你也要多注意身体,我看你消瘦了许多。”赵芝华先前不算太喜欢念染,总觉得过于小家碧玉,现在看看她也算是可以过日子的好媳妇,从心里上开始接纳她,见她憔悴,也忍不住关心两句。 “是,谢谢妈。”念染发自内心地笑,和赵芝华的关系一步步缓和到今天这地步也着实不易。 赵芝华想说的话,要交代的事情都已经说完,就没有再多留,起身离开,念染送着她出下楼,看着她开车离去。 念染回到楼上,手机已经在桌几上亮了好一会儿,念染走过去一看,竟然是邹景生打来的电话。 念染接起来,邹景生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有些低沉:“你说的事情,我考虑了一下。” 念染手微颤了下,心口一紧,小心翼翼问道:“你答应放过易航了?” “嗯。”邹景生轻应了一声,然后幽幽道:“但是我有个条件。” 话锋一转,念染冷静下来,就知道没有那么好的事情,她问:“什么条件。” “你和他离婚。”邹景生轻描淡写般地说出这句话。 “不可能。”念染下意识地快速反驳。 “你们离婚,我就把那个光盘给你。”邹景生口中的光盘便是顾易航诱供时的证据。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你明知道我就算离婚,也不可能再回到你身边。”念染深吸了口,强压着情绪。 “我知道,但我的条件就是这个,你们慢慢商量吧。”邹景生说完便挂了电话。 念染垂首,紧抿着唇,让自己冷静下来。 正文 第两百七十六章.三人撞破 念染在沙发上坐了许久,天色越发暗了,暖黄的灯打在她身上,有点朦朦胧胧的感觉。 顾易航开门进来,走到念染身边,蹲下来看着她垂首的表情,一手握住了她的手,道:“怎么了?不舒服吗?脸色这么难看。” 念染抬起头,情绪有些复杂地看着顾易航,最终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问了句:“堂哥出不来了吗?” 已经被请去调查很长时间了,顾昭然一点消息也没有,她很害怕顾昭然的现在会是顾易航的将来。 “怎么会?很快就会出来的。”顾易航揉了揉念染的头发,大概知道她心里担心的是什么,又道:“顾氏那么多年,不会垮得那么轻而易举,邹景生想彻底吞掉顾氏,打垮顾家,还是需要一番周折的。” 近来,顾易航在想,邹景生能到这地步不会是他一人的能力,就算加上了潘东华也不至于如此,洛图的财力吞掉那么大顾氏,实在是有点勉强,邹景生背后应该还有人。 “易航,你老实告诉我,如果光盘录音交上去定罪的可能xing是多大?”念染在考虑邹景生的话。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顾易航弯了下嘴角,模凌两可道:“只要顾氏没事,我也会没事。” 顾氏是靠山,现在顾昭然还没真正拘押进牢房,就是因为顾氏的江山还在,上面也没有下过指示赶尽杀绝,所以保住顾氏,保住与上头的利益关系,他们便不会真正出事。 “可是已经有那么多股份在洛图手上。”念染并不好骗,知道现在的情况严峻,顾易航这么说只不过是不想让她担心而已。 “不要想太多,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的那一步,相信我。”顾易航握了握紧念染的手,坚定地看着她。 念染低头沉思,她想她现在已经明白了当时顾易航为什么要和她离婚,他一心为她着想,为她安排妥当。而现在换做她面临这样的境地了,只要答应邹景生,易航就会没事。 “早点睡吧,据说早睡早起,生出来的小宝宝比较聪明听话。”顾易航伸手抚了抚念染的肚子,七周的时间,其实还没有开始显肚子。 念染倾身过去,搂住了顾易航的脖颈,埋首在他肩上,眸子低垂着,微微闪烁。 翌日,顾易航已经是大早上就出了门,念染吃过去早餐,独自开车出去,她心中烦乱,想去南屏的墓地看看妈妈。 夏日,南屏山上正是郁郁葱葱的时候,她在山下买了一束百合,抱着百合走上去。 早晨的阳光不算浓烈,墓地里安安静静的,她拾阶而上,走向林月央的墓地,远远看到一人影,念染眯了眯眼睛,确定人是苏江河,便向里头走去。 苏江河似乎很投入,没有注意到念染的走近,他低垂着眸子,看着月央的照片,声音哀沉:“傅明远回来了,你知道吗?他已经知道念染的身世,这是你冥冥之中的安排吗?” 这些年以来,苏江河也必须承认自己并没有做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但毕竟养育了那么多年,一朝可能要被别人夺去,心里总是不太安乐。 “月央,这辈子我自问没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可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你是在怪我对念染的疏离,所以才让他回来认回这个女儿,对不对?但是你想过没有,这些年我终究也没有亏待过她,傅明远即便是她的亲生父亲又怎么样,他从未参与过她的成长,为什么你要让他回来呢?”苏江河陷入沉痛中,自言自语似得述说。 念染站在不远处,墓地上的安静和空旷让她听得很清晰,什么身世,什么亲生父亲...... 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听错了话。 手上的百合不自觉地滑落在地,念染脚跟退后了一步。 苏江河听到动静,侧头看去,见念染站在那里,心中一惊,看她的表情,便方才的话已被听到。在看到远处傅明远正向着这边走来,他眉心紧蹙,冥冥之中果然自有安排。 “爸,你在说什么?”念染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有些手足无措地问。 苏江河抿唇沉默,念染走近一步,摇着头:“你刚刚是在和妈妈开玩笑的吧?” 傅明远已经走近他们两人,看着念染神情不对,站在一旁静待他们说完话。 “爸,你回答我,什么亲生父亲?”念染的情愫算不上激动,但声音却拔高了一些。 傅明远惊了一下,念染竟已经知道,他之前还想着怎么和念染表达亲近。 “既然你已经听到了,那你就回头问他吧。”苏江河看向站在一旁的傅明远,拧着眉心道。 念染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到傅明远,不自觉地唤了声:“傅叔叔。” 苏江河见她竟然认识傅明远,便问道:“你们见过?” “上次在这里见过。”念染回答道,然后转念一想,苏江河口中的傅明远姓傅,眼前这个来拜祭母亲的男人也姓傅,苏江河刚才话里的意思...... “呵呵,果然是月央的安排。”苏江河自嘲地笑了笑,低头看回林月央的照片,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吧,你应该开心了吧。” 傅明远走过去,将花束放下,然后看向念染,唤了一声:“小染......” 念染觉得听着他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道:“我们没有那么熟。” 傅明远抿了下唇,唤了称呼:“念染,本来这件事我想让你慢慢接受,可现在正如你说听到的......” “什么我所听到的,你们一定是串通起来开玩笑吧。”念染还是无法相信,活了那么多年,忽然告诉她,她的亲生父亲是一个陌生人,而她叫了二十几年的爸爸,其实并不是她爸爸,这叫她怎么接受。 苏江河收回目光,看向念染,道:“这件事我本来一辈子都不打算告诉你,如今这境况,我们三个在月央的墓地上相遇,我想是也瞒不下去了,傅明远你说吧。” 昨天在酒店遇到傅明远之后,他就已经觉得这件事迟早是要被揭穿的,却没想到来的那么快,还来的那么巧,月央现在正在地底看着他们,他背负了那么久的秘密,也够累了。 念染看着傅明远,只觉得傅明远张合地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她不想听,也不想懂。 正文 第两百七十七章.一个父亲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傅明远说完之后,看着念染的脸,她的脸色苍白了一些,他缓声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接受,但这确实是事实,我不强求你马上能够接受我这个父亲,只希望你可以给我认识了解你的机会。” 傅明远长相英俊,斯文儒雅,说起这种话来十分理xing,又极具说服力。 念染看着他,还是完全不能接受这件事,太莫名其妙,只不过是见过两三面的人,忽然一下子就转变成了她的父亲,简直像是在做梦,还是噩梦。 “爸,他骗我的对不对?”念染回过身子,抓住苏江河的手,紧盯着他问道。 苏江河紧抿着唇,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念染这个问题,他也很想说傅明远是骗她的,可是当着月央的面,他说不出口。他曾经也多么希望念染就是他的女儿,希望月央从未欺骗过他,可事与愿违。 有些事情,不是你不面对,它就不发生的。 “爸,你回答我啊。”念染握着他手臂的手紧了紧,情绪比刚才激动了一些。 “他说的不假。”苏江河叹了一声,将念染的手挪开,道:“他确实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妈妈临死之前告诉我的。” 念染脚跟发软,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虚浮起来,怪不得,怪不得在妈妈刚去世的那段时间,爸爸会对她这么冷淡,甚至不想看到她,把她送到邹母那里寄养着。 “爸,你也在骗我对不对?”念染咬着唇,无论和苏江河之间关系多冷淡疏离,可她一直当他是父亲,是血脉相连,不可分割的。现在告诉她,其实他们并没有关系,苏江河之所以冷淡她,是因为没有血缘,这叫她怎么接受。 “说开了也好,这件事你迟早是要知道的,小染,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当你是我的女儿。”苏江河拍了拍念染的肩,绕过她走出去。 念染怔怔地看着苏江河的背影,要跟上前去,傅明远出声道:“让他静静吧,这件事对于他影响或许比你还大。” 念染侧头撇了一眼傅明远,握了握拳,直言道:“我只有他这么一个父亲,永远都是。” 傅明远心微微收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抓着了,有些难受,他自然是想过念染可能暂时接受不了他,却不曾想念染的态度会是这样的清晰明确。 “你连补偿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吗?”傅明远眼底闪过一丝伤痛,就这件事而言,他也很无辜,他从来不知道还有念染的存在。 “没什么好补偿的,这些年来我过得很好,说补偿太可笑了,作为他的女儿,他并没有亏待我。”念染都替苏江河觉得难过,原来这么些年,他一直隐藏着这个秘密,恐怕他看到她的时候,就会想起母亲对他的欺骗吧,可他终究没有抛弃她,没有虐待她。虽算不上慈父,也已经尽心带她长大了。 “念染,我并不是要让你认回我就不要他这个父亲了。”傅明远上前一步,抬手想要亲近念染。 念染躲了开来,侧转过头,冷淡道:“我不管你怎么想,请不要因为这件事打扰我爸。” 语毕,念染向山下快步走去,想要赶上苏江河的脚步。 走在下山的斜坡上,念染看到苏江河的背影,立刻唤了句:“爸,等一下我。” 苏江河顿了下,却又没有停下脚步,他快步向下走。 念染见苏江河没等她,就有些急了,小跑了两步,不慎踩到石子,拐了一脚,痛叫了一声。 苏江河听到声音,回头看去,见念染坐在地上,赶紧往回走,焦急道:“怎么样了,有没有摔着啊,你说你怀孕的人,怎么能这么不当心呢。” 边说着边扶着念染起来,念染半倚着他站起来,听着他的念叨,嘴角微微含笑,其实他还是很关心她的嘛。 “脚疼不疼?扭伤了没有?”苏江河蹲下身子,查看她的脚踝。 念染弯下腰,轻扶了他一把,道:“爸,我没事。” 苏江河直起身子,嗔怪道:“有了身孕,还毛毛躁躁的像个孩子,出事了可怎么办啊,以后不准跑了。” 念染点了点头,挽着苏江河的胳膊,道:“那你也不要走那么快,让我追不上。” 苏江河许久没有看过念染这样对他撒娇了,心中一软,看她丝毫不像是刚摔过跤的样子,无奈道:“你是故意的吧,还和小时候一样呢。” 小时候惹了他生气,他走得快了不等她,她就会在后面假装跌倒了,让他不得不回头理她,这也是她撒娇的一种方式。 “爸,我们走吧,我开车过来了,一起去吃午饭。”念染算是默认,方才被石子滑了一下不假,只是并未摔着,她故意坐到地上的,因为这样苏江河就不会不忍心,会回头看她,这也算是他们父女之间的一种默契。 念染挽着苏江河下山,开车回市区内。 傅明远站在林月央的墓地前,低敛着眸子,轻叹:“月央,你说我该怎么做,她才会接受我。” 念染和苏江河回了市区,找了间餐厅一起共进午餐。念染之前那个撒娇的举动,倒是让两人之间的气氛不错,好像回到了妈妈还在的时候,那种亲近感。 “小染,如果你要认回他,我也不会反对。”苏江河吸了口气,傅明远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即便他心里是会不舒服,可这血缘亲情阻止不了,何况月央应该是想让他们相认的,才会在天上安排了他们的巧遇。 “爸。”念染看着苏江河,认真道:“这太荒谬了,我不可能接受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我是你的女儿,和其他人无关。” “可你确实是他亲生。”苏江河听到念染这么说,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苏念染咬了咬唇,有些倔强别扭道:“爸,我二十六了,过去的二十六年里都没有这个人,我照样过得很好,为什么要改变呢?” 苏江河倒也不再劝了,饭吃到一半,段岚打了电话过来。 段岚这个人虽是有些小脾气,时间一过,见苏江河没来服软,她便就先来服软了,这些年来,就是因为这样过得尚算和睦。 念染将苏江河送到丽坤酒店之后,开车往顾氏去。 正文 第两百七十八章.试探女婿 傅明远拜祭完林月央,便下了山,秘书还在山下等他,见他到了,立刻恭敬地打开车门。 傅明远上车后,秘书将方才的事情通报了一下,道:“顾先生打过电话,说想要见您。” “顾易航?”傅明远下意识就反应过来这个人名。 “是,现在顾氏的烂摊子都是他在整理。”秘书将情况粗略地向傅明远说明,包括这几日顾易航在顾氏这种境况下的作为。 傅明远低眸,想了一下,对秘书道:“约他午餐来酒店吧,我也正想见见他。” 顾易航是念染的丈夫,那便是他的女婿,不管念染认不认他,这件事都无可更改。 秘书打了电话回复顾易航结果,然后开车回市区内。 傅明远坐在餐厅包厢内,刚要翻阅菜单,顾易航便走了进来,他看到是那日墓地的男人,先是一愣,倒也没失态,很快恢复从容。 “不好意思,让傅先生久等了。”顾易航先礼貌的表示歉意,尽管他其实并未迟到。 “不,是我来早了。”傅明远仔细打量着顾易航,虽然之前在墓地有过一面之缘,但这回才算是看了个清楚。 傅明远细看顾易航,从几分中内便判断出来,他很沉稳,也很干练,举止得体,言行得宜,看起来家教很好。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查到我这里了。”傅明远这次是背后金援洛图,算是暗中操作,而且他的公司都在海外发展,所以这趟来极为低调,他是真没想到顾易航会查到他的联络方式。 “抱歉,傅总,实在是情况紧急,我不得不采取一些特殊手段。”顾易航坦白道。 傅明远闻言,笑了笑道:“我很喜欢你的坦诚。” “这次我请求见您,您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那我便不客套直说了,请您停止对洛图的金援。”顾易航费了一番力气,才找到傅明远,只有傅明远撤资,洛图没有了强大的资金,是掌握不住在顾氏的股份。 “你认为我会答应你吗?和洛图合作,将来的顾氏就是在我手中了,这样到手的一块肥肉,你觉得我有必要现在闭紧嘴巴不吃吗?”傅明远挑眉饶有兴味地看着顾易航,想看他会在这个时候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来说服他。 “您要得是顾氏,还是顾氏现在手上的那个项目?”顾易航事前做过一番调查了,傅明远在国外的生意里就有涉及到顾氏新开发案这类型的项目,而这个时候他对顾氏出手,极有可能也是看中了这个项目。 “你很聪明。”傅明远浅笑,顾易航聪明得让他有点意外,他记得他的调查里,顾易航是个律师,没想到他还了解商业上的事情。 “既然傅总有兴趣的是那个项目,又何必这样大费周章的收购顾氏,和洛图合作收购了顾氏,然后再进行项目,还不如直接和顾氏合作,顾氏为这个项目已经搭建好了人脉,相信很快就能正式启动,这比收购顾氏要来得更快捷。”顾易航见他是默认了,便循循善诱。 傅明远轻笑着摇了摇头,“你说得这些我都知道,可能有一点你不太清楚,和洛图合作并购顾氏,洛图方面给出的条件不是合作项目,而是将项目全盘交由我,并且我在顾氏所持有的股份不变。” 顾易航震愕了一下,万没料到邹景生竟然会给出这样的条件,这么做洛图在这个并购案里可能就是亏本买卖,他为了报复顾家,竟做出这样的决策。 “顾先生,这样的条件恐怕你是给不了我的吧。”傅明远笃定,顾氏手上这个项目已经是顾氏最大的筹码,怎么可能轻易让渡他人。这个项目要是给了出去,顾氏相当于被掏空了一半。 “确实,这样的条件我现在给不起。”顾易航坦落落,并不以花言巧语画大饼给傅明远。 傅明远在心中给他的人品又加上一分,浅笑了下:“用餐吧,这里的焗烤龙虾还不错。” 顾易航谈判虽没成功,也没有灰头土脸直接走人,从容地和傅明远用餐。 “念染是你的妻子吧。”傅明远状似随意地开口。 由于上回在墓地见过,所以对于傅明远知道他和念染的关系也没感到奇怪,很自然地回应:“是。” 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顾易航眉眼不禁带了柔和,傅明远捕捉道了那一瞬间,嘴角弯了弯:“你们感情一定很好吧。” “嗯。”顾易航唇角向上扬了下。 “她知道你最近遇上的麻烦吗?”傅明远又问道。 顾易航这下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这个傅明远怎么话题一直要往念染身上打转。 “傅总,好像对我的妻子特别的感兴趣。”顾易航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戒备。 傅明远看他这神情,不禁笑了起来,看来顾易航很在意念染。 “说起来,我与她母亲总算是有些渊源。”傅明远试图消除顾易航的戒备,道:“她和她母亲长得很像,尤其是眉眼,不知道性格会不会也很像。” 顾易航并没有放松警惕,傅明远这话反而让他更加戒备,傅明远看上去对林月央的感情不一般,至于会不会将这种感情转嫁到和林月央很相似的念染身上,就不得而知了。 “你不要误会了,我并不会拿她当做她母亲。”傅明远看着越来越戒备,大概估量得到他有多在意念染。 “抱歉,傅总,是我敏感了。”顾易航敛回眸子,淡淡道。 “不要紧,这代表你很在意你的妻子。”傅明远并不计较,反而是很高兴,念染能被这样一个人珍惜在意着,想来是不会受什么苦。 顾易航浅笑了下,眸光柔和,算是默认了傅明远的话。 “月央在天上应该会很高兴。”傅明远心怀安慰,像念染说得一样,没有他这个父亲,她过得很好。 “傅总似乎特别感慨。”顾易航看着傅明远,还是觉得有点奇怪,就算是他和林月央有点什么,也没有那么必要关心念染吧。 “你好像没有打算靠和月央的关系来说服我吗?”傅明远忽然转了话题,提出这个问题。 顾易航蹙了下眉,坦白说他并不是没有想过,在傅明远表现出和林月央似乎很熟悉的时候,有一刹那,这个念头闪过脑海,但很快就隐去了。 “在商言商,傅总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旧情所说服的人。”顾易航坦白地说出了自己对傅明远的看法,如果念旧,刚刚一开始他就不会那么明确把洛图给的条件说出来,他是在等待顾氏开出更好的条件。 “你真的很聪明,只是我有个疑惑,可以告诉我答案吗?”傅明远看着顾易航,问道:“你很有经商的头脑,为什么会去做律师,而不是接掌顾氏?” “律师是我喜欢的工作。”顾易航沉稳道:“而现在顾氏是我要肩负的家族责任,过去了这个槛,我还是会做回律师” 傅明远听闻顾易航的回答,嘴角又满意地向上扬了扬,当年他若有追求自己喜欢事物的决心,也许就会留在国内,不会和月央分开,或许这样也就不会造成现在遗憾了。 “我很喜欢你的坦诚,相信顾氏有你,也许会度过这个危机。”傅明远举了杯,轻碰了下顾易航的杯子。 顾易航有些不解他的话,傅明远应该在积极收购顾氏,怎么会希望顾氏度过难关? 正文 第两百七十九章.最深伤害 念染送完了苏江河去酒店,开车到了顾氏,助理说顾易航下午就出去了。 念染在顾氏等了一会儿,听人事和助理在外面商量事情,大约是有人来给秦青办理离职手续,但高层的离职都是要经过上头的批准,这里暂时还没有人能做主,助理也联系不到顾易航。 “请您明天再来吧。”人事没有办法,暂时先这样回复了来人。 念染走出去一看,竟是宋思在和人事方面沟通求情。 “宋阿姨。”念染唤了一声。 宋思回过头去,念染走过去,问道:“秦青要办离职?” 宋思蹙了下眉,之前她和念染说过秦青深度催眠的事情后,秦青立刻知道了这件事,还因此出了车祸,她不得不往歪了想,以为是念染将这件事告诉秦青的,只是如今秦青的状况还算好,她也不愿旧事重提来计较,毕竟先是秦青错了。 “嗯,秦青出了车祸,我们要回美国接受更好的治疗。”宋思心里虽是知道秦青有错在先,但难免也怨怪念染让秦青知道了这件事。 “怎么会出车祸呢?”念染拧眉,有些担忧。 “不是你告诉秦青催眠的事吗?”宋思直接问道。 念染怔愣了下,秦青那天竟然听到她和顾易航的对话。心里有点愧疚,她答应过宋思不让秦青知道,但无意间还是让她知道了,虽错不在她,秦青出车祸却也她有间接联系。 “罢了,是不是你让她知道都没关系了,青青想开了要离开,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宋思看着念染,又道:“你可以做主让办离职吗?” “我先打个电话。”念染拿出手机,拨了顾易航的,方才助理一直没打通,她的时候恰巧顾易航已经和傅明远结束饭局,所以立刻就接通了。 念染将秦青的事情和顾易航说了声,便将手机交给人事经理,让人批准了秦青的离职手续。 宋思办好离职,转身离去,念染从后跟了出去。 “秦青,她严重吗?”念染放心不下,便多问了一句。 “要看后续的物理治疗。”宋思看念染也不是什么坏心的人,只轻叹了声:“青青命苦,希望这回出国是真的能摆脱过去吧。” 念染低眉沉默,送宋思出了顾氏,刚回头要往里走,就看见顾恒一脸落拓的走向电梯,念染快步上前,跟着一起进了电梯。 “爸。”念染见他好像没有看见她似的,便唤了一声。 顾恒侧过头,有些呆滞地看着念染,这些日子以来的打击已经够消磨他的意志了,朱倩带着顾启卷款携逃,顾铭抛售了股份离开,顾昭然被请进去调查还没出来,顾家整个算是散了。 他确实有心夺权,却也不想顾家走到一步。他这几日都在找人,以前上面关系硬的官员都闭门不见,四处找朋友,也都是到处碰壁,现在人人都在等着看顾氏陷落。 “爸,没事的,还有易航在。”念染见他忧心忡忡,便安慰了句。 “易航......”顾恒算是回过一点神智,轻叹:“我当年不该bi他cha手顾氏的事情,要不然如今也不会落得那么麻烦,邹景生要是把证据提交上去,易航也会保不住,顾氏完了,顾家完了。” 念染心里一紧,邹景生手上的证据,不能让他递呈上去,否则...... “完了,全都完了。”顾恒摇着头,失魂落魄出了电梯。 念染没有出电梯,又重新按了往下的楼层,出了顾氏,开车到了洛图。 这一回前台倒是没有阻拦她,她畅通无阻地进了邹景生的办公室,邹景生整暇以待,像是早料到她回来找他一样。 “坐。”邹景生轻挑眉梢示意道。 念染走到他办公桌前,没有坐下,目光直视着邹景生,道:“你说得话可会算数?” “我答应你的事情哪一件没做到?”邹景生反问,然后看着念染的神情,道:“你来找我,可是想通了?” “我想先确认你手上是否真有那个光盘。”念染开出条件,她不会贸贸然就相信,然后贸贸然照着邹景生所说的做。 邹景生对此倒没什么意见,他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微型光盘,放进笔记本电脑中,然后将录音播放给念染听。 念染听了录音的内容,脸色越发苍白,这个光盘确实对顾易航很不利,会造成极大的杀伤力。 “怎么样?你考虑好了吗?”邹景生挑眉问道。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念染双肩有些无力地垂下,低着头看着邹景生。 “你问吧。” “既然你心里清楚我即便和他离婚,也不会和你在一起,为什么一定要我们离婚,这对你没有好处,就为了这个条件,放弃报复,似乎不符合你的个xing。”念染了解邹景生,他永远是理智的,做着最有利于自己的判断,可这件事于他而言没有丝毫的好处,还会让她从心底更排斥他。 “坐牢是一种报复,和心爱的人分开更是一种最惨烈的惩罚。”邹景生看着念染,幽幽解答道。 念染脸色沉了一下,抿了抿唇,一双漆眸里含了质问:“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这个所谓惩罚,受到伤害最深的其实是我。” 邹景生表情一滞,立刻撇开眼睛不去看她,道:“你还是来说服我的。” “不,昨天之后,我就没想过还能说服你。”念染低敛着眸子,眸光幽暗,道:“景生,你想做的事情一向是不做到就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并不是容易被打动的人。” 邹景生知道念染在间接说他心肠冷硬,他在她心里最终不过就是这样一个人罢了。 “潘小姐,您暂时不能进去。”许峰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 念染回身时,潘霜霜正好推门进来。 潘霜霜一看到念染在屋子里,眉心大蹙,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念染不准备回应她,绕过她便往外走,潘霜霜可不喜欢被人这样无视,她扣住念染的手臂,用力一推,念染倒退了两步,后腰撞上了办公桌。 潘霜霜bi视着念染,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正文 第两百八十章.一念之间 念染抬头迎上了她的目光,不卑不亢道:“潘小姐,我没有必要向你汇报我的私事,还有你推我的这一把,我会保留追究的权利。” 潘霜霜蹙眉,一段时间不见,觉得苏念染脾气倒是硬了不少,她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便咄咄bi人道:“顾氏快要完了,所以你就来勾引景生,想让他放过顾氏,对不对?” “潘霜霜,你是有不多自信才老觉得别人会抢夺走你的东西?”念染对潘霜霜三番四次这种行为已经有些忍无可忍,现如今她也没什么好忍了,直言道:“我和你说过了,我对他没有兴趣。” 潘霜霜被驳了面子,脸色一阵青白,冷声嘲道:“顾氏要败落了,你这种捡高枝攀的女人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呵,你觉得当初是你把他从我这里抢过去的,所以才心有不安,对吗?”念染觉得潘霜霜就是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表面凶悍,内心是没有安全感,起码邹景生没有给她安全感,才会导致她这样的无理取闹。 “你!”潘霜霜像是被戳穿了一般,气急抬手就要向念染挥去,念染扣住她的手腕。 “潘小姐好歹是大家闺秀,请不要做出泼妇的行为。”念染甩开潘霜霜的手,瞥了一眼邹景生,道:“请不要让你的未婚妻再给我带来困扰。” 潘霜霜刚欲和邹景生撒娇,邹景生便对道:“不要无理取闹了。” 念染对他们的事情没有兴趣,直接走向门外,出了洛图。 “你说谁无理取闹!”潘霜霜见念染走了,立刻冷下脸,不留情面道:“邹景生别忘了,没有我你哪来的今天!你竟敢这么和我说话,小心我告诉爸去。” 邹景生算是听惯了她这种威胁之词,每每有不顺着她的意思,她就会搬出这套说辞,让人对她更加厌恶。如今事情已经差不多要成了,也用不着潘东华了,他也无需再对潘霜霜曲意逢迎,何况潘东华现在有不少账在他手上了,扳倒他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你要说就去说吧。”邹景生坐下来,继续看着文件项目。 潘霜霜算是气急了,风风火火就朝外头走去,心里燃了把火,对念染的怨念更深,每次只要是见到念染,邹景生对她就会变得没耐心,这一切都是苏念染的错! 出了洛图,潘霜霜上了车子,看到念染正开车进入车道,眸光闪过一丝狠厉之色,脚尖重重地踩了油门,车子笔直地向念染车子的侧面撞去。 念染注意到侧面有辆车直冲过来,她重踩油门加快速度要避开来。 砰地一声,潘霜霜的车子撞到了念染的后半截车子,车子被撞斜在马路上,念染头磕了一下,晕了过去。 潘霜霜看到念染晕在车内,心中一慌,直接将车子开走。 许峰在顶楼看到这一幕,立刻进了办公室告知邹景生,邹景生快速下了楼。 从车窗里看念染晕着,邹景生马上打开车门将她从里头抱出来送向医院。 推进急诊室检查了许久,邹景生蹙眉在外头等待,终于等到医生出来,幸而念染只是惊吓过去晕了过去,没有什么外伤。 “不过孕妇的胎象不是很稳,住院观察一天,醒来安排照个片子看看。”医生对邹景生道:“现在你可以去病房看她了,以后可要当心些,一两个月时候最该小心谨慎。” “是,谢谢医生。”邹景生听闻念染问题不大,算是松了口气,进了病房。 念染还没有醒过来,脸色有些苍白,嘴里却喃喃唤着:“易航......” 邹景生沉了脸色,听着念染一声声的唤着别的男人的名字,心头一阵苦涩。 他拉了凳子坐到念染身边,握住念染的手,她的手冰冰凉凉的没有丝毫温度,在他刚碰触上去的时候,她便将手抽开。 念染其实并没有清醒过来,只是握着她的那双手,不是自己所熟悉的,所以潜意识里就抽开了。 “易航,,,,,,”念染拧着眉心,似乎在做噩梦的样子。 邹景生收回落空了的手,看着念染的脸,暗自喃喃:“你就这么怨我吗?睡梦中都在逃避。” 念染辗转醒来,看着床头的人,她抬手扶了下自己的额头,有些头痛,道:“我在医院?” “嗯,你出了车祸。”邹景生扶着她靠起来。 念染脸色煞白了一下,低头看去,抚着肚子,急问道:“孩子没事吧?” “放心吧,孩子没事。”邹景生安抚道。 念染松了口气,回想车祸前,她看到了,是潘霜霜的车子,还是那辆之前在汽车店里和她争抢过的车子。 “我要告她。”念染握了握拳,她绝对饶不了她,这是蓄意谋杀! 邹景生没有表态,也不打算为潘霜霜求情,这一次她确实做得太过分了,本来以为她只是心胸狭窄一点,却没想到这么歹毒,还好念染现在没事,要不然连他也不会放过她的。 “我的手机呢?”念染摸了摸口袋没有找到,便问邹景生道。 “肯能是落在车子里,我急着送你来医院也没注意。” “能借我一下手机吗?”念染怕顾易航担心,想先打个电话报平安。 “我可以拒绝吗?”邹景生是真不愿意让顾易航过来。 念染眼睛看着他,作势要下床。 “你这是干什么?”邹景生拦了一下,拧眉问道。 “去打电话。”念染有些倔强,既然他不借,那她便自己下床,医院有得是公用电话。 邹景生拧眉看着她,妥协地拿出手机递给她。 念染接过手机,拨了电话。 顾易航正好很焦急,因为车子出了车祸已经被交警队拖走,车子上登记的是他的名字,所以接到电话后,他就一直拨念染的手机没打通,心急如焚。 接到念染电话,听她说在医院,顾易航立即开车赶过去。 到了医院,见到邹景生在,眉心蹙了下,走向病床,坐在念染身边,握住念染的手,焦急道:“没事吧?” “轻微脑震荡,没什么其他问题。”念染苍白地唇浅笑了下,让他安心。 邹景生在一旁,看他们俩似乎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念染脸上的笑容,让他觉得刺眼,这样的笑容,现在只有顾易航才能带给他了。 失去的东西,难道真的是追不回来了吗?他都已经想过空白的三年,可以用以后的三十年去补救,可事到如今,他的想法恐怕也只是妄想了。 正文 第两百八十一章.秦青剖白 邹景生悄无声息的离开,顾易航在念染床前陪护,等念染精神好了一点,一起去照了片子。 “孕妇不宜过度忧思,放松心情最要紧。”医生看着检查结果,又道:“你身体虚弱,胎象不稳,要多来做产检。” “是,谢谢医生。”顾易航扶着念染起身,继续到病房躺着。 “公司还有事,你先去吧,我也没什么大碍。”念染嘴角微弯了下,对顾易航道。这几日正是紧急的时候,想必他也走不开。 顾易航有些犹豫,确实公司还有个会议要开,可她又不放心念染。 这时姜灵来产检经过,看到念染躺在病房里,走了进去,担忧道:“你怎么了?” “你来的正好,你在这陪我。”念染浅笑,又转头对顾易航道:“这下你可以放心去了吧。” 顾易航看了眼姜灵,道:“那念染就麻烦你了。” 姜灵还不解其意,念染打发他赶紧回公司,顾易航离开。 顾易航一走,念染便垂下头,轻叹了口气。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吗?”姜灵看念染除了脸色苍白点,好像并没有其他的问题,而且这里是妇产科的病房,姜灵恍然过来:“你怀孕了?” 念染点了点头,这些日子以来,怕打扰姜灵他们新婚,念染一直没有和姜灵联系,昨天打过电话还是被陆鸣浩接的。 “出了个小车祸,有点脑震荡,要留院观察一下。”念染如实对姜灵道。 “没事就好。”姜灵松了口气,又对念染问:“听说最近顾氏出了一点问题,现在还好吗?” 念染这些日子心里憋得话一直没有人可以诉说,姜灵不问,她还打算瞒着姜灵,可一个人也憋得慌,便将事情简述地告诉了姜灵。 “邹景生知道你怀孕了,还bi你们离婚?”姜灵眉头隆起,显然不悦。 念染轻叹了一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想顾易航出事。” “所以你想妥协?”姜灵眉心蹙得更厉害,摇了摇头,不赞同道:“离婚了,邹景生也不见得会放过顾易航,你就那么确定他的手上没有别的更致命证据,当时他让顾易航提出离婚不成,所以现在才换成你提,也许能你们一离,他照样把证据一交,顾易航还是躲不过牢狱之灾。” “他答应过我不会的。”念染心中也是有些迟疑的,邹景生的话可信度有几分是很难说的。 “念染,别太天真了,这件事不如坦白和顾易航谈谈。”姜灵给出意见,对于旁观人的感情她还是能看得比较清楚的。 “之前他想离婚,是不愿意拖累我,现在这种情况,离与不离对他来说都是难以抉择。”念染紧抿了下唇。 “事情也许有别的转机也不一定。”姜灵轻拍了拍念染的肩,让她放轻松一点,忽然想到,对念染道:“洛图背后是利川国际在支持,如果可以分散了他们,顾氏的危机应该可以缓缓。” 姜灵在商界多年,上头的厉害关系多少是有点知道的,只要顾氏保住了,顾易航的罪也可以打脱的。 念染低头,关于这些事她也帮不了顾易航。 “别太担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姜灵宽慰了两句,外头护士已经报号轮到她产检了,她便先出去。 念染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发闷,就到医院的院子里走走,看到秦青坐着轮椅,一个男人推着轮椅,和秦青说笑着,秦青表情是淡淡的,偶尔也有回应两句。 念染停住脚步没有走上前去,反而是秦青看到了她,让孙哲浩推着她走近念染。 秦青抬头望着念染,看着她身上的病房,轻笑:“好巧,若不是这一身病号服,我还要以为你是专程来看我下场的呢。” “我从来没有这个意思。”念染淡淡道。 秦青看了眼孙哲浩,道:“我想和她单独聊聊,你先进去吧。” 孙哲浩有些担心,秦青给了他个安心吧的眼神,孙哲浩这才离开。 “不介意推着我走走吧?”秦青浅笑了下,对念染道。 念染走到她轮椅后,推着她沿着园中小路走,秦青道:“这两天我想了很多,你想知道我想了什么吗?” 念染没有回答,秦青更像是在自说自话:“关于我和易航的以前,所有回忆和美好都留存在六年以前了,我一直以为那份感觉是不会因为时间而改变的,但是易航着实是变得不一样了。” “人总是会变的。”念染算是应了句,她听出来秦青的语气是似乎是想通了一些事。 “是啊,总会变。”秦青收敛了锋利,柔和下来,她侧过头扬起,看着身后的念染,道:“我以前总认为是你破坏了我的幸福,可现在转念一想,六年过去了,即使没有你也还会有别人,与其说是被人破坏了,不如说是我自己早就不在战局内。” “你似乎真的想了很多。”念染低头看着秦青,她好像感概良多。 “我回国的这几个月来,是我过得最不快乐的日子,一直在被所有人提醒顾易航已经不属于我。”秦青转回头,看向自己的腿,这段时间她真的是经历了太多,也做了太多极端的事情,到头来,最痛苦纠结的还是她。 在医院静养的时间,她沉淀下来,听听宋思的话,又听听孙哲浩的话,慢慢地自己也能开解自己了,这场突如其来的车祸算是把她给撞醒了。这个城市,除了痛苦的噩梦,对她而言,真的已经别无其他。 “宋阿姨说你们已经决定是美国治疗。”念染目光也投向秦青的腿。 “嗯,大概很快就会离开了。”秦青以为自己面对念染不会有这么轻松的时候,这一回却可以很坦诚,不再对她说谎。 念染看着秦青侧脸的眉睫,蹲下来,正视她的脸,道:“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我,希望你能给我答案。” “嗯?”秦青不解。 “如果放弃顾易航,是为了他好,不放弃可能就会害了他,你会怎么做?”念染看着秦青,征询地问,毕竟她也是曾经最了解顾易航的人。 “你确定顾易航真的会觉得那样是为了他好吗?”秦青浅笑着反问念染。 念染恍然了下,看着秦青,回以同样的微笑。 【作者题外话】:还有一更卡文中,稍等半小时左右,亲们可以早点睡,明早看也一样╭(╯3╰)╮ 正文 第两百八十二章.前三后三 念染送秦青回了病房,自己也向病房走去,换回了衣服,便办了出院手续,姜灵正好检查完毕,和念染一起出了医院。 姜灵开了车子,念染坐在副驾驶座上,本来心中的迷茫被秦青那句反问给消除了,现在坚定起立场,想要正面迎击邹景生所抛出来的炸弹。 “姜灵,你说的力扬国际,你了解多少?”念染想要更积极的了解顾氏的状况,这样才能和顾易航一起苦恼解决,总好过一个人胡思乱想。 “力扬一直是在国外发展,去年末才有意向进军国内,表面看来暂时没有什么大动作,而我之前负责过洛图的上市案,才隐约知道洛图有力扬这个大靠山在。”姜灵语毕,又神秘兮兮道:“据说力扬的老总是某军区司令的儿子。” 这个八卦也不是道听途说,是从上司那么知道的,十有八九是真的。 念染对于这个老总是谁的儿子并不感兴趣,她对姜灵道:“你有方法可以联系到他吗?” 姜灵摇了摇头:“这些神秘人物,除了高层,很难接近吧。” 念染凝眉低头,有些不安地转着手上的婚戒。 “你想找他?你想说服他撤手别收购顾氏?”姜灵从前置镜里看到念染的表情,猜测到她可能在想什么,于是道:“力扬在这件事花了很大力气,也投入了很多资金,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说服的。” “我知道。”念染抿了抿唇,侧过头看姜灵,有点倔强道:“但倘若我不试就等于平白放弃了机会。” 姜灵浅笑了下,这个执着的念染又开始像以前,总是不到最后关头不言败,她还以为这些年她的性格已经被磨平了,原来还是要看对哪方面事情。 “看你这么努力,我试着帮你打听一下吧。”姜灵瞥了一眼念染,含笑道。 “谢谢。”念染心中感激,她身边总还是有这样一个朋友,愿意无条件的帮助她,支持她。 送了念染回家后,姜灵去了公司。 念染踏进家门,洗漱放松,似乎是因为脑震荡的缘故,特别地犯困,就在床上眯了一会儿。 没有多久,姜灵便打电话过来,念染想着她是有消息了,立刻接通电话。 “力扬傅总的秘书电话我打听到了。”姜灵报了个号码给她。 念染用笔记下,姜灵特地多说了一句:“那个傅总现在应该也在a市内,只不过他好像并不喜欢见外人。” “好,我知道了。”念染挂掉了姜灵的电话,马上拨打了秘书的电话。 “喂,您好。”秘书接通电话。 “您好,请问是冯秘书吗?”念染礼貌的询问道。 “是,请问您是?” “我是顾氏公司的,”念染一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干脆道:“我是顾易航的太太苏念染。” 秘书楞了一下,那天总裁叫他查过她,她似乎和总裁渊源不浅,他不敢怠慢,礼貌地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想见一下你们副总。”念染听姜灵的傅总以为是副总裁,便没往傅姓那方面想。 冯秘书这就有些为难了,现在总裁正在开视讯商务会议,他道:“抱歉,顾太太,我晚点才能回复你。” 傅明远要见什么人,不见什么人,他是做不了主的,都得请示过本人的意见。 “好,麻烦你了。”念染挂了电话。 冯秘书等待傅明远的视讯会议结束,走进房间内,垂首报告道:“刚刚苏念染小姐打过电话来,说想要见总裁,请问总裁见还是不见?” 傅明远一惊,念染竟然会主动要求见他?是中午顾易航察觉了什么,和念染对过身份了吗? “她还有说其他什么吗?”不管怎么样,念染肯见他,他多少是有些激动。 “没有了。”冯秘书如实报告。 傅明远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晚上九点,心想念染这个时候出门也不安全,便道:“约她明天早上汇丰茶楼喝早茶。” “是,傅总。”秘书恭敬退出房门,给念染拨了电话回复。 念染记好时间地点,握了握紧手机。 晚上,顾易航依旧回来很晚,带着满身疲惫,念染给他放好洗澡水,帮他拿好衣裤。 顾易航洗完出来,念染让他趴着躺好,俯身按着他的肩颈,腰背。 顾易航握住她的手,侧转回身子,道:“你躺好休息,虽是轻微的脑震荡还是要注意,你现在还怀着一个呢。” “没事,今天在医院休息够了。”念染也没磕碰到哪里,只是惊吓过度,现在缓过神来了,便觉得自己很精神。 “躺好。”顾易航按着她躺下,头轻轻垫靠在她肚子上,道:“宝宝都说要休息了。” “胡说八道,他现在还是一团肉球。”念染被逗得轻笑,手覆在顾易航的头发上,轻轻地抚着。 顾易航浅笑,抓握住念染的手,轻吻了吻她的指尖,道:“这是父子的心灵感应。” “又不一定是儿子,女儿不好吗?”念染撇了下嘴,有些不满。 “据说一直念叨着生儿子,就会生出的是女儿。”顾易航莞尔,起身躺靠回念染身边,将她的头搂靠进怀中,道:“我自然希望是女儿。” “为什么?”念染抬眸看着顾易航。 “女儿乖巧好带,你也不必非太多力气累到,儿子的话,总感觉是来和我抢夺你心里最重要的男人这个位置的。”顾易航一本正经道。 “这都还没出生呢,你倒是先吃起醋来了。”念染拧了下眉,又道:“这样说女儿也不对啊,她会抢夺我的在你心里的位置。” 顾易航搂住念染的腰,半压在她身上,低头噙住了她的唇,沉声道:“不会,你才是最重要的。” “喂,你这样说宝宝可要伤心了。”念染抬起手臂环住他的脖颈,挑眉道。 “宝宝肯定是要比我更疼妈咪的。”顾易航又亲吻了她粉色的唇瓣,嘴角含笑。 念染仰头回敬了他一个吻,气息微乱,眼眸迷离地看着他,道:“那你也会是最重要的。” 顾易航摩挲着念染的脸颊,无奈地低叹一声:“这小家伙看来折腾的不止是你。” “嗯?”念染不解。 “前三后三,一共有六个月都不能碰你。”顾易航轻揉捏着念染的耳垂,低哑着声音道。 念染红了红脸,松开环着他脖子的手臂,卷了被子,滚到了一边,露出个小脑袋,笑道:“那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免得擦枪走火。” 顾易航将她连人带被抱进怀中,轻咬了她的耳垂,道:“为了我儿子,这点意志力还是要有的。” 正文 第两百八十三章.父女相见 翌日清晨,顾易航出门后,念染收拾了一番,也出门去了。 车子还在维修,她只能打车去汇丰茶楼,冯秘书站在外面,恭敬地对念染道:“苏小姐,我们傅总在里头等您。” 边说着边打开包厢的门,念染朝他点了下头,走了进去,迎面对看到傅明远坐在里头,她脚步顿了下,转身想走,看到冯秘书还站在外面,犹豫了下,又回过身来。 傅明远含笑看着她,道:“坐。” “你是力扬的总裁?”念染咬了咬唇,世上这样巧的事情也算少见,昨天才在墓地相遇,狗血得知他是她父亲,今天她有求于人,竟然又是他。 傅明远颔首,将生煎包和原磨豆浆放置到自己旁边的位置上,示意念染过那边去坐。 今日,念染有求于他,孰重孰轻她还是分得清楚的,她落座到傅明远身旁。 “这个水晶虾饺也不错。”傅明远堆着笑容,夹了一个到她碗里。 “抱歉,傅总,我吃过早餐了。”念染拒绝道,对于这样一个陌生人的好意,她着实不知道该怎么接受。 “这样啊,那喝豆浆吧,现磨的,对宝宝有益。”傅明远倒是没被打击到,用手轻碰了下杯子,确定温度不太烫,便对她道:“正好可以喝。”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拒绝了一次,念染也不好意思再拒绝,说到底傅明远也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只是身份让她觉得别扭而已。 “傅总,我想和你谈谈关于你和洛图联手收购顾氏的事情。”念染捧着豆浆喝了一口,便开门见山道。 “顾易航让你说服我的?”傅明远收敛了笑容,认真问。 “你认识易航?”念染拧了拧眉反问。 “他昨天中午才来见过我,我以为是他告诉你的。”傅明远很直接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不知道他已经见过你了,而且他也不知道我今天来这里见你,更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念染说完,懊恼地咬了下唇。她这句话等于是承认了昨天她知道的事实,在潜意识里也认可了他们是父女关系。 “这么说你是自己找到我的?”傅明远后来让冯秘书详细的调查过,尤其是近一年来念染发生的事情,了解到她的生活十分单纯,和商界完全无关。 “在来这里之前,我并不知道你是力扬的总裁。”念染手交握住,看着傅明远。 “如果事先知道,你是不是就不会来找我了?”傅明远自嘲地浅笑,昨天他已经看出来了,念染多么不接受他这个父亲的存在。 念染低头沉默,就在傅明远以为她默认的时候,她抬起头来,语气极为认真:“不,我还是会来。” 即使和傅明远见面有些别扭,但顾氏需要力扬的手下留情,顾易航的事情也需要傅明远的帮助。 “请你对洛图撤资。”念染有些忐忑,她并没有把握傅明远会为了那么一层关系,而放过顾氏。毕竟如姜灵说的,力扬这次启动了很大的资金,已经运作到了这一步,撤资力扬会损失一大笔钱,金额可能超过十位数。 她不过是当年傅明远年少气盛在林月央肚子里留下的一颗精子,谁会为了二十年前的这段往事花上数十亿元? “念染,这件事并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策的。”傅明远放下手中的杯子,眸子看着念染,道:“没错,我是力扬的总裁,但力扬并不是独裁的公司,它有董事局,有众多股东,希望你能明白我的难处。” 这些事情念染怎么会不明白,但今日来找他,是希望他给出一个态度,作为董事长,他影响董事局的能力总是有的。 “所以你不会撤资,是吗?”念染直接问道。 傅明远在沉默中默认,念染轻叹了一口气,她本来对于说服力扬的总裁就没什么把握,只是不到最后不想就这样放弃了。 “其实眼下顾氏的困境并不是没有办法解决。”傅明远也算是两头操心了,力扬的董事局那边他需要交代,但也不想看到念染陷入困局。 “嗯?”念染听他转了话锋,眼睛微亮了下。 “顾氏现在是资金断链,需要的是大笔的金援。”傅明远点出问题关键。 念染眸子暗下来,商场上资金有重要她自然知晓,可去哪里弄这样一笔金援。顾氏现在连银行贷款都下不来,顾昭然舅舅的林氏银行都停止了对顾氏发放贷款。 “念染,今天你来找我,是更希望顾氏没事还是顾易航没事?”傅明远看她低落下来的情绪,也有些不忍,她失望时候的表情和她的母亲实在是太相像了。 念染拧了下眉心,疑虑道:“你知道易航的事情?” “实在抱歉,我太想了解你了,这几天花了点时间,调查了你的生活和身边的一些人。”傅明远坦白道。 念染眉心蹙得更深,任何一个人听说自己被调查,心里恐怕都不会舒服。 “关于易航的事情,倒并不像顾氏那么难办。”傅明远开口道。顾氏的事情关系到力扬集团的利益,他并没有办法,但顾易航的事情,动用家族了的一点关系应该是不难办到的。 老头子做了那么多年的军区司令,上头的人脉还是在的,邹景生若是有什么证据要提交上去,在呈堂之前销毁了倒也不难。 “你有办法?”念染眸子紧盯着傅明远,像是看到希望一样。 傅明远点了点头,含笑道:“你的外祖父应该可以做到。” 念染抿了抿唇,应承了这句话的话,就等于承认了傅明远是她的父亲,可她一时还是接受不了。 “抱歉,是我太心急了。”傅明远见她低下眸子,歉意道。 念染不语,手中的豆浆已经渐渐凉掉。 傅明远也没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念染,他想这样的多看她一会儿,可再怎么看也弥补不了这二十六年来的缺憾。 “易航的事情,如果方便的话,麻烦您了。”念染低声道。 “怀孕中不能太过担忧,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傅明远承诺道。 “谢谢。”念染客气道谢。 正文 第两百八十四章.柏秋回归 傅明远和念染出了包间,命冯秘书送念染回去,念染婉拒,自己打了车子便离开了。 刚坐上车子不久,念染手机铃声便响起,一看竟然是许久没有联系过的简柏秋,她立即接起电话。 还没等念染开口问,简柏秋的声音已从电话那头响起,道:“小染,我回国了。” 念染听到她的背景音似乎有飞机起飞时候的声音,嘴角弯了起来,道:“现在在机场吗?我立刻过去接你。” “不用了,已经让司机帮我把行李运回家,我现在要坐上出租了。”简柏秋的声音似乎比以前开朗了许多,都带着笑意:“我有礼物送给你,你有时间吗?我们十点在绿源见吧?” “嗯,好。”念染嘴角也不由上弯,她还是很期待见到简柏秋的。这段时间离开的人太多,这个城市都觉得空旷起来,幸而还有人回来了。 念染挂了电话,让司机转道去了绿源,这个时候咖啡厅刚开业不久,人很少,她走进去挑了老位置坐好。 不一会儿,咖啡厅门上的风铃响起,念染抬头,只见简柏秋满面笑意地走了进来。 简柏秋的头发剪得很短很利落,挑染成酒红色,看上去格外的精练,充满了朝气,和那个一直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截然不同,整个散发的气场颠覆xing的转变,而且更加漂亮时尚。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简柏秋含笑,伸手在念染眼前晃了一下,手上带着的手环叮叮当当的。 念染回过神来,浅笑道:“真的要认不出来了,一年不到的时间,柏秋姐你的变化好大。” “是好还是不好呢?”简柏秋莞尔。 “当然是好,越来越漂亮,而且感觉很不同。”念染不吝惜的夸赞道。 “一杯蓝山。”简柏秋从侍者手上拿过菜单,翻看了下,然后对念染问道:“你还是喝卡布基诺吗?” “不了。”念染摇了摇头。 简柏秋将菜单归还侍者,道:“那就一杯蓝山,再给这位小姐一杯热拧水。” 侍者端上两杯东西,简柏秋对念染道:“你感觉是哪里不同?” “好像散发着自信。”念染直言,在年初时候的简柏秋简直是整个人有中颓败的感觉,没有精神,脸色苍白,瘦的可怜,而现在判若两人。 “那看来我这趟法国去得很值得。”简柏秋俏皮地挤了挤眉眼,又道:“你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嗯。”念染浅笑,低头抿了口热柠水,突然一阵反问,捂嘴干呕了两下。 简柏秋担忧地递了几张纸过去,坐到她身边,轻抚着她的背,急问:“怎么了?肠胃不好吗?” 念染呕了一阵,恢复过来,摇了摇头,羞怯道:“是肚子里那位闹的。” “你怀孕了啊。”简柏秋很是惊讶高兴,记得走得时候念染对于自己和顾易航之间的关系好像还有些迷茫,现在看来也已经明朗化了,这半年多想必是发生了不少事。 “嗯。”念染点了点头,道:“七周了。” “恭喜,那我就要做......”简柏秋后三个字没说出来,笑意顿住,讪讪道:“我忘记了,我现在不是你堂嫂了。”这样也就不是孩子的堂伯母了。 念染握住简柏秋,笑道:“做孩子的干妈吧。” 简柏秋重拾笑意,点了点头,道:“干妈更亲。” “对了,柏秋姐,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因为知道了顾氏的事?”念染不是多想,只是简柏秋回来的时间太过巧合了。 “嗯,我爸和我提起过了。”简柏秋大大方方承认。 “那你也知道昭然哥他......”念染抿了抿唇。 “嗯,我回来之前给易航打过电话了,今天下午他应该可以出来了。”简柏秋眸子暗了下。 “那你去接他吗?”念染总觉得简柏秋提起顾昭然还有一丝余情未了。 哪知简柏秋摇了摇头道:“他那个人最骄傲了,一定不喜欢别人看到他落魄时候的样子。” 念染低眸,觉得简柏秋说得也有道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简柏秋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盒子,递给念染,道:“这个项链是我第一次设计的作品。”简柏秋这回去法国并不是游玩,她在学校里选读了一个课程,关于珠宝设计的,她自幼是名门淑媛,所以对于这种东西敏感度相当高,短短半年已经拿到珠宝鉴定执照和设计师资格。 念染打开盒子,简单的链子上挂着一个设计独特的项坠,蓝紫的宝石如猫眼一般镶嵌着。 “你看,我也带着。”简柏秋将自己胸前的项坠拿起给念染看,然后又道:“还有一条给安颖的,只是我怎么也联系不到她。” 简柏秋打过安颖在这里的手机,也打过安颖以前在加拿大的手机。 “安颖去了日本。”念染想简柏秋应该还不知道这半年多来的一些事,便捡了几样大事和她简述一下。 简柏秋听完默默了良久,有些感慨:“没想到安颖也这样坚强。” “是啊,她变了很多,也已经独立。”念染轻拍了拍简柏秋的手,又道:“伯母一定很想见你,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念叨你的名字,把我和安颖都认错过你。” “她在疗养院还好吗?”简柏秋在这家里,对长辈最有感情的就是林淑唯。 “上回听易航说,病情已有控制,应该过段时间经过评估坚定就可以从疗养院里出来了。”念染如实相告道。 “我下午回过之后,再去看看她。”简柏秋心里做好决定,她先回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嗯。”念染微弯了下嘴角,对于林淑唯来说,简柏秋的回归应该也算是一剂良药。 两人再聊了会儿近况,然后在咖啡厅门外分手,简柏秋往简家大宅而去,念染往顾氏去,想将傅明远答应帮忙的事情告诉顾易航。 念染刚到顾氏,便看到顾昭然下了车子,往顾氏大楼里走,念染上前两步赶了上去,和他同部电梯。 正文 第两百八十五章.孕吐严重 “堂哥。”念染朝他点了下头,礼貌地唤了一声。 之前讨厌顾昭然因为秦青,伤害顾易航,现在看他,却也只觉得他是个痴情的可怜人,被自己心爱的人出卖。 顾昭然垂了眸子,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他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精干严谨的样子,似乎是这一段时间的盘问消磨了他的意志力,看上去有些精神不佳。 出了电梯,两人一同进总裁办公室,顾易航正和财务部门的讨论资金调度问题,见顾昭然和念染一同来了,就让人先退下去,顾昭然拦了一把,道:“把这段时间以来的事情全都向我报告一遍。” 既然如此,顾易航便先牵着念染出去,两人走到旁边的会议室,念染将今天去见傅明远的结果告诉顾易航。 “这事并不容易,他真的这么简单答应能做到?”顾易航也是调查过傅明远背景的,军区司令的儿子,现在他父亲应该快退役了,这个节骨眼上帮外人做这样冒险的事情,总有点说不通。 “嗯。”念染低头咬了咬唇,决定不隐瞒顾易航,将她和傅明远的关系说了出来。 顾易航讶异了下,轻拍了拍念染的头,道:“如果你不想见他,不要勉强自己。” 念染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觉得怪怪的,我并不讨厌他,就只感觉陌生而已,并不习惯他的存在。” 顾易航懂得念染的感受,握住她的指尖,道:“顺其自然吧。” 念染点头,除了这样,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既然他回来了,那我们回家吧。”顾易航可以很放心地将顾氏交回给顾昭然,虽然当初爷爷是觉得他比顾昭然更能胜任顾氏决策人,但这么多年下来,顾昭然在商场上的历练,是他远远不能及的,他只能在顾昭然不在的那段时间,帮顾氏过度一下,顾昭然回来了,自然顾氏也不需要他了。 “嗯。”念染交扣住顾易航的手往外走,边对他道:“我刚刚和柏秋姐见过面,看起来似乎比以前要更快乐。” “那就好。”顾易航浅笑了下,简柏秋毕竟也算是和他一起长大,十几岁就开始相识,已经快二十年了,总是希望她能过得好的。 念染刚进电梯,电梯往下,她的胃就又不舒服了,掩着唇干呕。前几天都还没什么剧烈反应,今天突然就难受起来,开始孕吐反胃。 顾易航一手扶着念染,一手轻抚着她的背,心疼她怀孕辛苦,这种还要延续好长一段时间,后期肚子大了,脚踝都会水肿起来,更加辛苦。 “好一点了吗?”顾易航轻轻抚着,见念染呕得满脸通红,似乎很痛苦的样子,不禁担心。 “没事了。”念染摇了摇头,轻叹:“以后的丑态会越来越多,还会发胖,听说有的人怀孕还会掉头发,生完还会长斑。” 顾易航揉了揉念染的头发,无奈:“你这是产前忧郁症么?现在担心还太早了吧。” 念染拿下他的手,握住,道:“反正你不准嫌弃。” “怎么会呢。”顾易航握了握紧她的手,浅笑道:“你变成什么样都不会嫌弃,只要你是你就好。” 念染听着这话心里舒坦多了,可能是怀孕真的有些忧郁担心的缘故,她似乎变得更想向他撒娇了。 顾氏楼上,顾昭然刚刚开完会议,大致了解了顾氏目前的状况,眉头深锁,拨了电话给他舅舅。 “昭然,你出来了啊。”林建明接了电话。 “舅舅,我想和你谈一谈。”顾昭然向来不求人,如今也不得不低头了。 “如果是顾氏注资的事情,我想就不必了,顾氏的窟窿,就算是林氏银行也补不上。”林建明直接拒绝,林家就他和林淑唯兄妹俩,他自然是怨恨顾铭那么对待林淑唯的,而且顾昭然明明知情,还帮着顾铭隐瞒。 这就是摆明了欺负他们林家没人,淑唯现在还在疗养院没有出来。 “舅舅,你真的打算看着顾氏见死不救了吗?在过去几年,顾氏也为林氏带来了不少利益了,现在只是一个难关而已,顾氏那么多年了,并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击垮,到时候会为林氏带来更大利益。”顾昭然企图说服林建明。 林建明并不上当,直言道:“昭然你现在是在给我画一个大饼,其实顾氏会怎么样,你心理也没有个底气,不如这样吧,顾氏结束之后,你到林氏来上班,副总的位置就是你的。” 林建明没有儿子,只有一群女儿,所以他对顾昭然这外甥算是很照顾也很喜欢,基本比自家孩子还要疼宠。 “谢谢舅舅的好意,我想这个就不必了。”顾昭然听他似乎完全没有意思帮助顾氏,便挂了电话。 顾昭然烦躁地蹙眉,低头看着顾氏大厦下的车水马龙,心里一个个排除着人选,很多和顾氏有合作关系的公司,现在大多停止了动作,在等待顾氏的下一步发展,说难听点都在见风使舵。 手机在桌上响起,顾昭然回身从桌上拿起,看到来电显示的惊讶了一下,居然会是简丰,他接起电话,很自然地喊了句:“爸。” 简丰是简柏秋的父亲,简家也是a市的名门,他听顾昭然这声爸,忍不住冷嘲热讽道:“不敢当,你和小秋没关系了。” 简丰这辈子只有简柏秋这样一个宝贝女儿,当初他做主,让她嫁给了顾昭然,他以为会是很好的归宿,结果弄得她精神憔悴,郁郁寡欢,还出国散心了半年多。 “对不起,简先生。”顾昭然也是一时改不了口。 “行了行了,我也不想多听你废话,我要注资你的新开发案。”简丰直接说出来电原因。 顾昭然着实楞了好一下,如久旱的人遇到了甘露,这来得也太过突然了吧。 “您说真的?”顾昭然不敢置信地确认一遍。 “当然是真的,我没时间逗着你玩。”简丰有些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道:“若不是柏秋求情,我绝对是不会帮你。” 这次注资顾氏其实风险很大,他又怎么会不清楚,但他老来得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以后死了,简氏的财产也便都是她了,罢了罢了,就随她高兴吧。 顾昭然闻言,低敛着眉,呐呐道:“柏秋回来了?” “嗯,现在说要去疗养院看你母亲。”简丰实在忍不住,苛责了几句:“你看看你是怎么对待她的,她又是怎么回报你的。” 顾昭然手掌微微收紧,薄唇抿成一条线。 正文 第两百八十六章.幸运女神 疗养院,简柏秋推着林淑唯到院子里晒太阳,一边与她说着在法国的见闻。 林淑唯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她的样子看起来精神不错,脸色也挺红润的。刚刚简柏秋在里头问过医生了,说病人恢复状况良好,已经可以做测验了,如果通过,就可以接回家去修养了。 “柏秋,你在法国过得很开心是吗?”林淑唯抬手握住简柏秋握着轮椅柄的手,轻轻地拍了两下。 “嗯,在那的半年是我这几年里最快乐的时候,我找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好像找回了读大学前的自己。”简柏秋含笑回答,她以前上大学读的是女子学院,里头总是在教她坐该怎么坐,衣服该怎么穿才得体,笑要多少弧度才合适,她像一个木头一样被雕塑成模范大家闺秀的样子。 大学毕业没多久,就嫁给了顾昭然,基本在顾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个xing越发沉静。在法国的这半年来,她像是重生了一般,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大声的笑,结交更多的朋友,眼界也更加开阔。 “这就好,你开心就好。”林淑唯的神智已经恢复七八分了,能和简柏秋流利的对谈。 “妈,有件事可能要麻烦您帮个忙。”简柏秋停下轮椅,走到林淑唯身前,道:“昭然遇到了点麻烦,希望妈能劝劝舅舅。” 林淑唯虽然养在疗养院,倒也不是完全与世隔绝,她精神还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就看到电视上的播报,她这才醒觉了一点。 “难为你这孩子现在还为昭然着想。”林淑唯轻拍了拍她的头。 顾昭然站在不远处看着简柏秋和林淑唯,简柏秋似乎感觉到了一束目光,她站起身来,侧头看过去。 顾昭然怔怔地看着简柏秋,她一身简单修身的t恤牛仔裤勾勒着完美的线条,利落齐耳的头发红的耀眼,露出脖子和大片锁骨衬得格外白皙,整个人都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简柏秋看见他,向他走了过去,落落大方地含笑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顾昭然回过神来,有些不可思议简柏秋的改变。 “嗯,医生说下午做过测验,妈......”简柏秋顿住,她该改口了,便道:“伯母就可以出院了。” 顾昭然点了下头,看着简柏秋,犹豫了下地问道:“你过得好不好?” “嗯哼,很不错。”简柏秋嘴角弧度加大,随口道:“你呢?” 顾昭然没有回答,他低沉着声音道:“谢谢,谢谢你让你爸爸继续注资。” “生意嘛,双赢才是目的,看好顾氏我们才会这样做的。”简柏秋耸了下肩,并不在意道。 顾昭然看着她整个人变化,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她完全不像是他所认识的那个简柏秋了,这样灿烂的笑容,这样随意的态度,这样自信的眼神,无一不令人心神晃动。 林淑唯从轮椅上站起来,走到他们身旁,一手牵着一个,微笑了下:“我们进去做测验吧,我想回家了。” 下午,林淑唯的测验评估出来,顾昭然和简柏秋帮她收拾了下东西,办了出院手续便离开了。 顾昭然和简柏秋送林淑唯回林家,林建明见林淑唯竟然精神不错的出院了,心中欣喜,便留了他们下来吃晚饭。 席间,林淑唯和林建明提起关于注资的事情,林建明还是有些犹豫不肯松口答应,直到林淑唯说那卖掉她手上的股票和基金,能帮顾氏一点是一点,林建明也不得不松口了。他们兄妹感情极佳,自然是不会眼睁睁地看林淑唯倾其所有。 吃晚饭,林淑唯让顾昭然先送简柏秋回去,于是,他们两个便一同出了门。 “谢谢,真的很谢谢你。”顾昭然再次道谢,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曾经那样对简柏秋,她还会这样拼尽全力帮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对他避之不及,而秦青先是出卖他,而后又从顾氏离职,从头到尾对他半分眷恋也没有,他也是该清醒了,谁对他,谁对他不好,一目了然。 “不需要对我这么客气,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简柏秋歪着头,有些俏皮地伸出手。 顾昭然楞了下,握住简柏秋的手,只听简柏秋道:“既然你也觉得是朋友了,又何须言谢呢。” 简柏秋轻握了下,立即放开,然后朝车子那边去。 顾昭然有些怅然地收回停在空中的手,眸子看着她的背影暗了暗,跟了上去。 开车送简柏秋回家,在简家大宅还有一段路的时候,简柏秋让他停下来,说晚上吃太多了,想多走走散步。 顾昭然便陪着她在长长的又空旷的马路上走,简柏秋未免尴尬,将在法国遇到的一些新奇事和顾昭然说,顾昭然静静地听着。 自从简柏秋离开的这半年多,他似乎过得一点也不顺遂,也许真的是他错了,所以上帝才来惩罚他,顾氏才会出了这样的纰漏。 但是看简柏秋的样子,似乎离开他身边的半年,过得很开心充实,好像没有他反而生活的更好。当初分开的时候明明是相反的,而今却走上了两条路。 顾昭然侧头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有一霎那的晃神,伸手抓住了简柏秋的手腕。 “柏秋......”顾昭然看着她的脸,路灯下看起来并没有暗淡,她眼角眉梢还是微带着笑意的。 “嗯?”简柏秋看了眼他握着她手腕的手,又抬头疑惑地看他。 “柏秋,我们......”顾昭然话还没说完,旁边的有东西亮了一下。 两人一同转头看去,一个身材颀长挺拔,长相斯文英俊的男人拿着手机,笑着走向简柏秋他们,唤了一句:“小秋,你终于回来了,可叫好等啊。” 如此亲昵的称呼,顾昭然松开了手。 “肖墨,你不是应该在法国吗?”简柏秋有些诧异。 名叫肖墨的男人走近简柏秋,一把将她拥进怀中,低语道:“你刚离开我就开始想你了,所以马上卖了你下一班飞机的机票赶过来,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联系你,就记得你往这个地址寄过东西,我就在这边等你了。” 简柏秋从他怀里出来,蹙了下眉:“那你怎么不进去?” “我想在这里等可以早点看到你。”肖墨浅笑,他的笑容有些绚烂,好像和简柏秋身上现在散发的阳光味道如出一辙。 顾昭然看着,心里不是滋味,他们的关系看起来并不简单。 “这位是?”肖墨注意到旁边有人,便对简柏秋询问道。 “额,他是我朋友顾昭然。”简柏秋转过头,又对顾昭然介绍道:“这是我学珠宝鉴定的老师肖墨。” “什么老师啊,小秋你这是要不认账了吗?”肖墨伸手,对顾昭然浅笑道:“我是小秋的准男友。” 顾昭然沉了脸,没有握过肖墨的手,对简柏秋道了句再见,便转身离开。 肖墨不解地看着简柏秋,耸肩道:“他似乎不太喜欢我,是因为他也在追求你吗?” 简柏秋看着顾昭然的背影,苦笑了下,道:“他是我的前夫。” 肖墨怔了下,简柏秋转身向宅内走,肖墨立刻跟了上去。 正文 第两百八十七章.全盘转机 顾昭然回来之后,顾易航开始重新在事务所上班,由于林氏银行和简氏贸易的注资,新项目的开发案得以重新启动,而城南亏空的那块地皮因为上头政策的改变,也可以启动兴建大楼。 本来众多看风向的小公司也开始重新和顾氏合作,危机算是短暂度过,只是洛图手上还握有顾氏大量的股份。不过顾恒经过这一次算是想开了,顾氏只要还在顾家人手里才叫做顾氏,他将手中的股权转给了顾易航,顾易航成为了顾氏最大的股东。 顾氏的境况突如其来的转变,邹景生不得不打电话联系傅明远,约了傅明远在金朝午餐。 傅明远由于调查过念染的背景,所以也知道邹景生和念染曾经的关系,他开始重新审视起邹景生这个人。 “傅总,您说要撤回资金?”邹景生本来是想和傅明远商量加大注资的事情,但傅明远却告诉了他这样一个结果。 “嗯,力扬董事局通过了决议,目前的形势,吞并顾氏已经很困难了,顾总今天已经和我打过电话,新开发案分力扬一杯羹,力扬进军大陆市场,顾氏也给了很优厚的合作条件。”傅明远现在说得轻松,其实在说服董事局的时候,花了好大的力气,几个老将都几乎要和他拍案反目了。 “傅总,您这样做可知道会置洛图于何种境地?”邹景生听傅明远已经给出这个明确的答案,眉心不由大蹙。 “邹总,今天我就是想和你商量关于力扬现在握有的顾氏股权。”傅明远一直是背后金援支持洛图收购的,邹景生用来收购顾氏股份的大部分钱是力扬的,而当初签订的协议是洛图代管顾氏股份,但傅明远随时有权收回。 冯秘书将合同协议递给了邹景生,对邹景生道:“我们核算了一下,力扬一共收购了顾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这里是合同,请邹总签字。” 邹景生看了一眼合同,眸色暗了暗,这忽如其来的变化实在太大,他沉声问道:“傅总,我可以问一下原因吗?”即便现在收购顾氏有一定难度,但这样临阵逃脱不像是傅明远的作风。 “你和小染是一起长大的吧。”傅明远也没打算瞒着他,毕竟力扬的倒戈,算是他对不起他的。 “您认识念染?”邹景生眉心蹙得越深。 傅明远颔首,然后直接问他道:“你喜欢小染,对吗?” 邹景生不解傅明远为什么关心起这事,更不明白傅明远似乎对念染很亲昵。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并非是要占有,你喜欢她,难道不是应该更想让她充满笑容的生活下去吗?”傅明远把邹景生针对顾易航的事情理解为是因为念染,所以才会如此开口劝说。 邹景生垂眸,眯了眯眼睛,傅明远和他说这番话到底是什么目的? “景生,在美国的时候我就很欣赏你了,你有冲劲,有手段,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你有时候就是太执着了。”傅明远转变了对邹景生的称呼,像一个长辈一样开导邹景生,道:“过去没有珍惜好,现在虽然已经不属于你了,但起码将来相见还能彼此相视一笑,可是你这样执着下,莫非是想要她怨你吗?” 傅明远说得语重心长,这些事情邹景生心里又何尝没有考虑过,可是他还是过不去自己的那道坎,无论是为了父亲,还是为念染,他都不想那么轻易放过顾易航。 “傅总,您和念染是什么关系?”邹景生拧眉看着傅明远,傅明远这样为念染说话,摆明了都是在为念染着想。 “我是她的父亲,”傅明远苦笑了一下,道:“可没有一日尽过做父亲的责任。” 邹景生惊愕了下,他和念染自幼一起长大,在他的认知里苏江河才是念染的父亲。 “年轻的时候没有珍惜,失去了才后悔,所以现在我想尽力弥补。”傅明远起身,拍了拍邹景生的肩膀,轻叹一声道:“希望你别像我一样,等伤害已经造成到无法弥补的时候才后悔。” 傅明远说完走出包间,冯秘书跟了上去。 邹景生低垂头,敛着眸光,手紧紧握成拳,早上他来之前,念染打过电话给他,说明了不会和顾易航离婚,他已经命许峰将证据提交上去。 走到这一步,已经无法回头,即便是后悔,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他现在管不了,也想不了那么多。 邹景生松开拳头,拿出手机,拨打了许峰的电话。 “邹总,事情已经办妥,请您放心吧。”许峰以为邹景生打过来就是因为证据的事情,于是直接道。 “提交入档了?”邹景生手不自觉握紧了手机。 “是,检察署已经联系顾易航了,估计一会儿要来协助调查。”许峰将事情的进展细说了一下,又道;“我怕顾氏会在背后搞鬼,所以证据一式两份,另外一份已经递到省级法院。” 许峰做事向来稳妥滴水不漏,留有后手,顾易航就算能想到把市里的证据销毁,省里的肯定不会料到,等事情进一步爆发,就算是想暗中操作毁灭证据都不能了。 邹景生抿了抿唇,现今的状况已经bi到这一步,也许是冥冥之中不让他有后悔的机会,那便继续吧。 “邹总?”许峰没有听到邹景生声音,便唤了一句。 “嗯,你做得很好。”邹景生淡淡地夸了一句,然后把今天见傅明远的事情情况说了一下,道:“顾氏我们暂时先停手,现在已经不是最好的时机了。” 再强行进行,只会让洛图赔进去,洛图是他这些年最大的心血,保存实力,来日便还有机会。 “是,邹总。”许峰应道,犹豫了下,又说:“邹总,有一个人一直说想要见您,不知道您愿不愿意见。” “谁?”邹景生拧眉,能让许峰这样为难的人,他着实想不到。 “邹可唯。”许峰报出名字,怕邹景生觉得陌生,便想注释了一句道:“她是......” “我知道,她是父亲的女儿,我同父异母的姐姐。”邹景生直接替许峰将话说出来,然后道:“她想见我,就让她来金朝吧。” “是,我明白了。”许峰挂了电话,拨给了邹可唯。 正文 第两百八十八章.揭露过往 邹景生在金朝的包间里并没有等太久,一个三十多岁,保养还算得宜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的眉宇之间和邹景生有一点点的相似。 邹可唯是邹斌正室所生的女儿,她对邹景生有些看不起,坐下来之后,脸微仰着,眸子轻睨着他,从包里掏出香烟点燃,兴云吐雾了会儿。 “你叫景生吧。”邹可唯吐了口烟,道:“真没想到老头子死了还白捡那么大一儿子。” 邹景生不悦地蹙了下眉心,这个女人似乎对邹斌不怎么尊敬。 “你来找我什么事?”邹景生也懒得和她多说废话,直接了当地问。 “没什么,听说老头子留了一笔钱给你。”邹可唯抖了抖烟灰,眼睛睨着邹景生,道:“我也不要求什么了,那笔钱我有权分到一半。” 邹景生像看笑话一样看着邹可唯,冷笑了下:“爸爸在世的时候,进监狱的时候,你们谁都没有去看过他,你以为你有什么权利分这笔钱。” “就凭我也是他的女儿,何况老头子生前那么对不起我妈,我凭什么要在他落难的时候去看他。”邹可唯起身,走近邹景生,俯身在他脸上吐了个烟圈,看着他道:“我劝你赶紧分给我,要不然我会让老头子那七八个子女都知道。” “什么七八个?”邹景生拧眉,邹斌的妻子不就生了邹可唯一个吗? “呵呵,你不会以为老头子就你一个私生子吗?你到现在为他做了这么多都不知道?”邹可唯脸上的表情有些滑稽,轻笑道:“你真以为他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所以才把钱留给你?” “你究竟想说什么?”邹景生听了邹可唯这话觉得不对劲儿。 “看来你真的是蒙在鼓里啊,算了,看你那么天真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邹可唯从包里拿出一叠照片,递到邹景生的面前,道:“你看看吧,这些是我妈生前交给我的,这个算是你大哥,这个是二哥,这个是妹妹,还有这个是弟弟,另外还有这个,最有意思的就是这个,遗腹子啊,她现在才三岁半。” 邹景生看着这一张张照片,除了三岁半那个,其他都是和邹斌一起合影的,各个脸上都很开心,让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和他的那张合影。 “我妈是傻,爱他不顾一切。”邹可唯此时已经没有刚刚那种轻佻的感觉,而是悲痛的在诉说。 邹可唯的妈妈李楠是名门之后,而邹斌当初不过是一介小公务员而已,还是个娶过老婆的,邹斌认识了李楠,瞒着李楠他已婚并且还有两个儿子的事情,在李楠爱上他后,他抛弃了前妻,和李楠结婚。 李楠嫁给了邹斌,通过了李楠父亲的关系,邹斌的从政之路一帆风顺,简直是坐了火箭般的攀升,然后邹斌又动了花花心思,认识了邹景生的母亲,骗了感情又骗上了床。 “你知道我母亲为什么会找上你母亲谈判的吗?”邹可唯说到此处,嘲讽地轻笑了下:“当时我还小,却在房门外听到了,是邹斌叫她去找的,他说是你母亲缠着他不放。” 邹景生手指收紧,脸色变得铁青,只听邹可唯又道:“你母亲算这些女人里最傻的了,居然真的离开了他,还分文不要。” 当时的情况,邹可唯还小其实并不是很了解,直到母亲四年前重病,才将一些事情告诉她,包括邹景生的存在,还有一堆弟弟妹妹的存在。 邹景生是邹斌第一个私生子,但却不是最后一个,邹斌花心了一次,总会有第二次,接着又认识了不同的女人,还生下了孩子,他简直当自己是皇帝一样,正室,偏房几头跑。 而邹景生的母亲因为不想破坏人家家庭,拒绝了和邹斌的来往,其他女人都还在被邹斌养着。 “我妈的病多半是被他气出来的。”邹可唯说到这点就咬牙切齿,道:“要不是那时外公尚在世上,他可能更嚣张会把那些女人接回家。” 邹景生手背青筋爆出,眸光暗地可怕。 “他在你面前一定装作一个慈父吧,你妈死了都可能没有想到她被这个男人骗苦了一生,如今她儿子也被这个男人骗得去卖命。”邹可唯又是轻嘲一笑,道:“他倒是有本事,死了都还能控制你去为他报仇。” “你以为他给你那些钱是真心为你好啊,就是指望着你能给他报仇呢。”邹可唯又吸了口烟,轻吐出来,道:“他对每一个子女都表现出那副慈父嘴脸,你就真的以为你是特殊的了,哦,不对,你确实是特殊的,他欣赏你的才干,你是这些人里面大概最聪明的吧,不过我却觉得你是最笨的。” 邹景生手掌一拍桌子,bi视着邹可唯,道:“你说得都是真的?” 邹可唯耸了耸肩,道:“我有什么必要骗你吗?我只想要回我的那份钱,如果你不肯给,那这些人,我会一个一个通知,到时候你可别后悔,他们可没有我好说话。” 在李楠重病的那段时间,那些女人都带着孩子找上门过,想要第一时间成为邹家的女主人,所以邹可唯算是都接触过那些人。 “对了,他是不是也跟你承诺过,等我妈一死,就接你们母子进门?”邹可唯想到此处,轻挑眉梢对邹景生问道。 邹景生没有回答她,一双黑眸微眯,等待她接下去的话。 “他为了稳住其他闹起来的女人也这么说过,不过可能对你说的时候,情况有些不一样吧,你很聪明又有生意头脑,他想利用你管理他在国外的账也说不一定。”邹可唯一根烟抽得差不多了,捏灭烟蒂,道:“但有一件事,你恐怕不知道,当时我舅舅还在省委书记的位置上,即便是我妈离世,他也没胆量立刻迎新人进来,所以接你们母子的那种话,听听就算了。” 四年前的那段时间算是有些混乱的,正好是换届时候,邹斌入狱不久,连舅舅也都倒台了,这里已没什么好留恋的,她才去了国外。 邹景生听着这次话,句句刺心,直扎他的心窝子,他那么多年来的信念,忽然有一天有个人来告诉他,那都是谎言堆积而成的,这让他怎么接受,如何接受! “别的不多说了,你若不想更多人来缠着你要钱,就把我的那份汇到这个户头上。”邹可唯拿出一张卡片,上面是银行卡号,她拨了拨头发,道:“如果你怀疑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你大可以去查一查,那些女人有的应该还生活在a市吧。” 正文 第两百八十九章.事实真相 邹可唯走了之后,邹景生颓然地坐在椅子上,背靠着椅背,仰着头看着天花板,脸上尽是茫然。邹可唯说的话,他一定会去查,可是他心里已经是七八分的信她所言不假。 那些照片太过真实,而邹可唯的话也确实很符合实际,若是邹斌真有心要接他们母子,何须拖上了二十几年,若是邹斌真的爱他的母亲,又怎么会留恋权位,不肯和李楠离婚。 有些事情,不是他不懂,而是他从来不愿去想。他自小渴望父爱,邹斌对他的一点点好,总是能软化感动他,他愿意去相信他的父亲是爱他的,只是迫于无奈才和他们母子分开。 邹可唯今天的一席话,算是撕开了口子,那些掩埋的谎言已经无处可逃,赤裸的真相摆到了他的面前,让他不得不去细思过往的点滴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妈妈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放下了,而从始至终对邹斌放不下的都是他。 他塑造了一个梦境给自己,若是四年前没有发生那件事,他们会是幸福生活的一家,而今天邹可唯来打碎了这个梦,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 那到底这些年来,他究竟是为了什么那么努力,为了什么让自己失去那么多? 电话响起,邹景生随手按了接听放在耳边。 “邹总,潘东华派人来要洛图的账目了。”许峰沉声对邹景生道。 昨天,潘霜霜已经因为开车撞念染的事被捕,邹景生非但没在警察局帮潘霜霜说话,还录了口供,证实潘霜霜和念染在楼上起争执,她是故意想要谋杀撞念染的。 潘东华自然不会就那么善罢甘休,对邹景生也警惕起来。潘东华从政不能在明面上经商,洛图融资上市并没有用他的名义,全权是交由邹景生来管的,他只派人来监察邹景生。现在风向不对,他自然要检查洛图的账目。 “他要就给他吧。”邹景生也算是忍受够潘东华了,对许峰道:“你把他多年行贿受贿的账目报给交给康法官吧。” 在潘东华身边忍受这么久,邹景生自然不是笨人,手底掌握了不少他的证据,现在既然他不识相,那就解决他,反正也没什么好利用了。 “是。”许峰倒不惊讶,料到邹景生迟早有对付潘东华的一天。 “还有帮我查一点事情。”邹景生要许峰查邹斌生前的女人,将邹可唯今天的话对许峰一说。 许峰拧了眉,许峰的父亲是跟着邹斌的,算是心腹,多少是知道邹斌花心的事情,就连许峰也偶然提父亲提起过,只是父亲感念邹斌的恩德,对他的私生活也不好指手画脚。 许峰会跟着邹景生,一方面是父亲要他报恩,更重要的一方面,是邹景生是个值得效力的老板,他很欣赏他的才干,甚至有点崇拜。 “邹总,你以前从来不知道这些事的吗?”许峰有些讶异,他以为邹景生是知道的,所以跟着他的几年从未对他提起过邹家其他人。 “这么说连你都知道。”邹景生自嘲的冷笑了下,原来天真的人真的一直只有他。 许峰沉默,邹景生轻叹一声:“你都可以证实了,那就不必查了。” 邹景生说完挂了电话,按了按眉心,站起身来,朝外头走去,背影萧索落寞。 次日清晨,念染在家里孕吐吐得脸色都苍白了,顾易航只能抚着她的背,尽量缓解她的难受。 “喝杯温水吧。”顾易航扶着念染到床上躺着,倒了杯水给她。 念染接过喝了水,喝了一口,便摇了摇头,连喝水都觉得反胃难受。 “待会我陪你去医院做个b超检查一下吧。”顾易航拨了下念染额前的刘海,摩挲着她苍白的脸庞,总是有点不放心。 念染勾了下没有血色的唇,点了点头。 此时,顾易航的电话响起来,他一看来电,眸子沉了下,走到阳台外面才接起电话。 这个电话是检察署打过来请他协助调查的,顾易航挂完电话,走到念染身边,蹲在看着念染,道:“我待会事务所还有事,等我回来再陪你检查吧。” 顾易航不想让念染再担心了,她这阵子就没有睡过安稳觉。 “嗯,那你早点回来。”念染浅笑了下。 顾易航起身向外走,又回头看了念染一眼。 念染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手臂环住他的腰,道:“下午一定要陪我去检查哦。”不知道为什么念染觉得一心慌,所以才这样要顾易航一个准确的答案。 “嗯,好。”顾易航低头在她额上印上了一个吻。 念染松开手,送着他出门离开。 可能是刚刚已经吐过一阵了,这会儿觉得好多了,念染开始修线稿。 中午一个人煮了面吃,消化了会儿,再午睡了一个小时,醒来之后收拾了一下家里。 眼见五点钟了,顾易航还没有回来,他答应了下午要陪她产检的,怎么晚归也没打个电话过来? 念染心有疑虑,便拨了顾易航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还想重拨,傅明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念染犹豫了下,还是接起。 “念染,关于易航的那份证据已经被提交到省里去了,所以现在事情可能有点棘手,易航会被暂且拘留,不过你先别着急,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傅明远从得知今早顾易航又被请进检察署,就派了冯秘书去打听。 探到的消息竟然是省里也有一份证据,他通过老头子的关系只搞定里市里的,省里要动用到关系会更加错综复杂。 “什么!”念染惊愕,没想到傅明远会给她带来这样的消息,事情居然已经严重到顾易航被拘留的地步了,就在早上她还以为这场风波算是过去了。 “你别急,我告诉你只是不想你担心他现在还没回来。”傅明远安抚道:“省里虽然有点棘手,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那我想见他可不可以?”念染咬着唇,镇定下来。 “恐怕现在不太方便。”傅明远拧眉,有些为难,道:“我会尽快解决,你等我消息。” “好。”念染松了眉心,她知道傅明远会尽最大的能力帮她,所以她潜意识里放心。 【作者题外话】:还有一更稍等,大概一点钟的时候吧,亲们别等,早上看吧,舞若不好╭(╯3╰)╮ 正文 第两百九十章.景生转变 念染一个人呆愣愣得等到了十点,还没有傅明远的来电,心里揪紧。顾氏都已然度过危机了,为什么顾易航还会出事?邹景生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 一个人在这个大房子里,安静空旷得可怕,念染抱紧了抱枕,埋头在膝盖里,双手都紧张的握拳。 电话铃声刺破了屋子里的安静,念染赶紧接起电话,急问道:“怎么样,能解决了吗?” “念染,老爷子想见你。”傅明远将事情和念染坦白说,市里的事他还可以打着傅老太爷的名字去解决,可现在问题升级到了省里,除非傅老太爷亲自出马了。他打了电话给老太爷,老太爷指名是要见念染,见过了再决定帮不帮。 念染听完傅明远的叙述,大致了解是怎么个情况,于是道:“什么时候见?” “明天中午,玉川会馆。”傅明远报了地址,又道:“你放心,我会和你一起去,老爷子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人。” “嗯。”念染点了下头,迟疑了下,小声道:“谢谢。” 念染并不是没心的人,傅明远为她所做的事情,她都看在眼里,力扬撤资洛图的事情,之前他没应承她,她也知道是多么难办,没想到最后他也为她做到了,她对他是真心的感激。 “别太担心了,早点睡,对肚子里的宝宝也好。”傅明远又宽慰了两句,才挂了电话。 念染拿着手机低头沉思,起身去洗漱,然后躺上床。为了顾易航不要担心她,她应该要好好照顾自己,等他出来的时候,也可以看到一个健康的她。 念染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开始进入睡眠。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就醒来,念染着实睡不着了,便吃过早餐之后,打车去了南屏的墓地,上次就有好多话想和妈妈说,可惜被搅了局。 清晨南屏山上的空气格外的新鲜,念染拾级而上,走到了林月央的墓地前,她的墓碑旁边还有一束百合,很新鲜的样子,应该是昨日才有人来看过她吧。 念染将事情在心里告诉了她一遍,蹲下来,伸手抚着林月央的照片,轻叹了一声问:“妈妈,我该怎么做?” 林月央自然是不可能给她回答,只不过念染在心里告诉她的时候,自己已经把事情都捋了一遍,给出了自己答案。 “你觉得我该认他吗?”念染看了一样那百合,又道:“是他来看你的吧?”苏江河从来就不够浪漫,不会送林月央花,即使是祭奠。 “你这样问,其实心里已经动摇了。”邹景生修长的腿向她迈去,直接道。 念染侧头看向邹景生,眉心蹙了蹙,道:“你知道?” “傅总突然要结束和洛图的合作,我自然会问原因。”邹景生苦笑了下,道:“力扬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肯定是经过一番激烈斗争的,他是真心为了你,否则顾氏的死活关他什么事。” 念染抿了下唇,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邹景生眸子沉了下去,淡淡道:“大概是羡慕你有个真正关心你的父亲吧。” 念染有些不解邹景生话里的意思,但也懒得追问,她想知道是另有其事,于是皱起眉头,问:“你还是不会放过顾易航,对吗?” 邹景生看着念染,自嘲地轻笑了下,道:“如果我说我想过放过,你信吗?”只是时间刚好来不及了。 念染沉默,静静地看着邹景生,邹景生又是自嘲一笑:“你果然是不信的,不过算了,反正造成现在这样结果的人确实是我。” 念染依旧沉默着,邹景生走近念染一步,眼眸低垂着,专注地看着她。她的面容几乎没有丝毫的改变,但他却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同了。他为了邹斌,放弃了太多,失去了也太多。 三年多以前,他放弃了念染,三年多以后,他失去了与母亲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 而昨天却有人告诉他,他一直被邹斌的所伪装的假相蒙蔽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一个对他满嘴谎言的人。 他茫然不知道自己这几年究竟在干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未来要做什么。他来南屏墓地想来看看妈妈寻找答案,却遇到了念染。 “如果时间倒转,一切都回到三年多以前那该多好。”邹景生感概道,那时她还是他的。 “回不去了,即便是回去结果还是一样的。”念染觉得邹景生今天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似乎特别多的感慨。 “是啊,我们回不去了。”邹景生苦笑,他到而今才后悔,已经晚了。他一向自负,不会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可这一回是扎扎实实的后悔。 念染站起来,微抬着脸看他,探究地问:“你究竟怎么了?” 邹景生摇了摇头,道:“只是发现了一些我原本一直逃避的事情而已。” “嗯?”念染听不懂,拧了拧眉疑惑地看着他。 邹景生忽然俯身拥住了念染的肩,将她抱进怀中,还未等她反抗,他就松开了她的肩膀,这一个怀抱停顿不超过一秒。 “念染,希望你过得幸福。”邹景生轻轻地拍了拍念染的头顶,声音认真而低沉。 语毕,邹景生转身向外走。 念染看着他背影,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他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念染再侧头看向林月央的墓碑时,刚刚心中的困惑好像已经解决了,她也转身离去。 玉川会馆,念染走进去,冯秘书立刻迎了上去,这里是直接待贵宾的会员制私人会馆,所以傅明远特意让冯秘书等她。 会馆内布置雅致,与其他金碧辉煌的会馆相比,别有一番风味。念染跟着冯秘书来到一扇门前,冯秘书为念染打开了门。 念染朝他客气地颔了下首,走进包间内。 包间内一共就坐了两人,傅明远和他的父亲傅建军。傅建军满头都是银发,但却精神烁烁,面容威严,倒真是颇有一番大将之气。 念染礼貌地朝他鞠了个躬,恭顺地唤道:“傅司令您好。” “爸,这就是念染。”傅明远见傅建军没有回应,便朝他介绍道。 傅建军上下打量了下念染,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往旁边的位置坐,念染从容入席。 “明远,你验过了?”傅建军眯起眼睛,狐疑地看向傅明远问道。 念染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他这算是什么意思,说要见她又晾着她到一边,还问出这种问题。 “爸。”傅明远皱了眉头,明明来之前都说好了,临时怎么听他这口气不对。 “还是谨慎些好,你看她全身上下哪有一点像你。”傅建军抬了下眼皮看念染,有些轻蔑的味道,还道:“她母亲那种女人,还真不好说孩子是谁的,还是验清楚比较好。” 正文 第两百九十一章.他的试探 “月央是个好女人。”傅明远听傅建军这话,心里也不舒服了,直接反驳了他。 “如果是好女人怎么会在婚前不检点,和你有了孩子。”傅建军轻哼了一声。 “爸,那是因为......” “够了,我不管你什么情情爱爱,总之不检点就是不检点。”傅建军打断傅明远的话。 念染闻言,垂在膝上的手已经收紧到青筋微微爆出,她强压着怒意,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礼貌地扯出一丝微笑:“傅司令,有些话可不能乱说,我母亲怎么了?确实,是我有求于你,但请你不要随意诋毁我妈,这是作为一个人的基本礼貌。” 傅建军眉心蹙起,有些不悦地看着念染,微眯着眼睛道:“你知道你在和谁这样说话吗?” “傅司令,并不是有身份就可以随意批判别人的。”念染其实心里很紧张,但是见不得人说她的母亲,何况当年也是他分开了傅明远和她妈妈,想必傅建军心里是不喜欢她母亲的,今天的事即便她委曲求全,看来也不容易成事了。 包间内的气氛突然僵住,是傅明远见他们两之间已经有剑拔弩张的味道了,赶紧打了圆场,对念染道:“这里的鱼子酱不错,我刚刚给你点了......” “谢谢,”念染打断了傅明远的话,站起身来,道:“不过我想应该不必了,傅司令似乎不是很想见到我。” 念染朝门外走,傅建军这时开口了:“你就这样放弃了?不用管你的丈夫了?” 念染顿住脚步,回头看傅建军,道:“我不会放弃,但我也不允许任何侮辱我母亲,包括您。” “爸,你这次确实太过分了!”傅明远也站起来,向念染走去。 傅建军嘴角微勾了下,慢条斯理道:“你们父女俩都打算走了?没人陪我这个老头子吃饭了,我可能也就没有心情去应酬刘书记了。” 念染和傅明远都停下脚步,一同回身,表情惊人的相似,念染有些忐忑地开口道:“你的意思你肯帮忙?” 傅建军挑了眉梢看着他们父女如出一辙的表情,悠悠道:“那要看我这顿饭吃得开不开心了。” 傅建军刚刚其实是在试探念染够不够硬气,在亲人被诋毁的时候,她有没有勇气反抗。她的表现,他尚算满意吧。 “来,先坐下吧。”傅明远已经反映过来老爷子的意思,便拉开椅子让念染坐回去。 念染入座,只听傅建军又道:“还有,我不喜欢别人在部队以外的地方还叫我司令。” 念染一时有些为难了,要怎么称呼傅建军才妥当,傅明远听出了他的暗示,可念染对他都还没有接受,怎么可能直接叫傅建军爷爷。 “傅老先生。”念染没往那方面想,只琢磨出来这么一个称呼。 傅建军眉心又蹙了下,看向傅明远,傅明远含笑道:“爸,我前些日子得来了一些明前龙井,已经让人泡上了。” 傅建军这才眉心舒展开来,这时服务员将泡好的茶端上来,傅建军捧起一杯嗅了嗅茶香,浅啜了一口。 念染不懂茶,但看傅建军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也松了口气,有些感激地看向傅明远。 陪着傅建军用完餐,他没再提起关于顾易航的事情,念染心里惴惴,傅明远给了她一个放心吧的眼神,然后和傅建军出了玉川会馆。 苏江河约了几个以前科研室的老友聚餐,吃完饭出来,看到念染和傅明远他们在一起,心里头略有酸涩。是别人的女儿,迟早是留不住的。 念染回头看到苏江河,立刻走了过去,解释道:“爸,我是因为......” “我知道,易航遇上麻烦了。”苏江河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他轻拍了拍念染的肩,道:“他们能帮你,你和他们亲近一些也是正常的。” “爸。”念染有些愧疚,咬了咬唇,道:“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女儿,除非是你不要我了。” 苏江河欣慰地笑了笑,和身后的老友打了招呼,便和念染一道出了玉川会馆。 两人没有**通工具,并排在路上走着,苏江河对念染道:“我和你段姨过几天就要回去了,美国那边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这么快?”念染讶异了一下。 “嗯,这次是拿了假期回来的,时间也要到了,本来是你段姨放心不下子瑞,现在她见子瑞不在这里又嚷嚷要回去了。”苏江河这些年对念染的关心着实很少,心里十分歉疚,道:“等以后再有了假期,爸爸会再回来看你,还有我的小外孙。” 念染停下脚步,鼻尖发酸,唤了句:“爸。” “好了,都是快要做妈妈的人了,别这样撒娇。”苏江河揉了揉念染的头发,想起来一事儿,道:“子瑞我不会让他再来这里给易航添麻烦,他是什么材料,我心里清楚,你段姨那边我会说服的。” 念染抱了抱苏江河,道:“我和易航有时间也会去美国看您的。” “好。”苏江河浅笑地应了一句,不知为何似乎关于身世的这个秘密被揭开之后,他心里也轻松了一块,可以和念染更自然的相处,以前看到念染总想到她身世这块疙瘩,现在这样倒不必想了。 念染送着苏江河先坐上出租,然后去了事务所找项远桥,想通过项远桥和顾易航见面。顾易航现在是涉嫌诱供被拘留,还是能够见代理律师的。 “我正想打电话给你,你就来了。”项远桥知道念染心中必定担心,所以事前已经安排妥当,像他们这种常年警局混的人,总是有点方法的。 “易航现在怎么样?”念染担心地问。 “昨天下午我见过他了,那家伙不想让你担心还想让我骗你说出差了。”项远桥无奈摇了摇头,道:“可是这么大事情,我并不觉得瞒着你是好的,待会我带你见他。” “远桥,谢谢你。”念染真诚道。 “谢什么,易航就和我弟弟一样,你自然就是我弟妹,有什么好谢的。”项远桥歪了头,莞尔道。 念染抿唇笑了笑,见项远桥的态度这么轻松,易航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正文 第两百九十二章.下不为例 下午三点,项远桥带念染进了拘留所,念染坐在桌旁等待,两个狱警站在两侧一脸的面无表情,看上去有些吓人。 大约等了五分钟,顾易航被人带了出来,在看到念染的时候楞了一下,然后拧着眉看向项远桥。 项远桥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起身道:“你们聊,我尿急。” 项远桥已经将人带到,便趁顾易航发怒前,先尿遁。 他走了之后,念染紧抿着唇看着顾易航,眸光里有些委屈,道:“为什么要瞒着我,不告诉我难道我就不担心了吗?” 顾易航轻叹,握住念染的手,道:“我错了。” “每次都是这样,你认错倒都是干脆,可从来不改正,该瞒还是瞒着。”念染抽开手,从昨天到现在,她的心就没有一刻安稳过,她担心坏了,很努力才克制住,不让自己软弱。 “绝对不会有下次了。”顾易航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浅笑了下。 “我还能相信你吗?”念染双眸噙了眼泪,红着眼睛看他。 “那以后我用实际行动让你相信。”顾易航知道念染是太过担心了,摩挲着她的脸颊,道:“若是再骗你,那我就在这里待一辈子。” “呸呸呸,乱说话。”念染急了,握住顾易航在她脸颊上的手,道:“你还答应要陪我去产检呢,不许胡说。” 顾易航见她情绪从悲伤里转脱出来,嘴角柔和地勾了下,道:“嗯,很快就陪你去做产检。” 念染握了握紧他的手,顾易航转移了话题道:“潘霜霜涉嫌蓄意谋杀拘留了,这件事可能很快就开庭了,我已经交代了远桥给你找律师。” “我不要其他人,我等你帮我。”念染倔强道,潘霜霜的案子最多还要一个礼拜,顾易航的意思是他可能一个礼拜出不来,但她却不能再等更久了,每时每刻的害怕都是一种煎熬,她才知道原来他不在身边,她有多么的不习惯。 “好。”顾易航抬手捏了捏念染的鼻尖,有些无奈地宠溺。 “这回你不能再食言了。”念染认真地看着他,道:“要不然我带着你儿子离家出走。” 顾易航失笑,轻摇了摇头,道:“好,一定不食言。” 念染还欲说话,一旁的看守人员示意他们时间已经到了,念染手握着顾易航不舍放开。 顾易航揉了揉她的发心,道:“放心吧。” 念染松开手,顾易航转身进了那道门,她被引着往外面走。 项远桥站在外头等她,念染和他正要一起出了警署,忽然看到一人被请进来,那人正是潘东华。 项远桥便向熟识的小警员打听,原来潘东华因为涉嫌贪污行贿被拘留,先前项远桥便听过风声,上面有人不满潘东华这几年的升迁速度,想要找机会搬掉他,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本来潘霜霜的案子想要定罪的话没那么容易,但潘东华要是落马,潘霜霜没了依靠,定罪量刑也没那么难了。 “走吧。”项远桥对念染道。 两人一同出了警局,项远桥将念染先送回了家中,姜灵听到了一些消息,怕念染一个人在家里胡思乱想,便请了假到念染家里陪她。 念染憋闷的难受,把傅明远的事情也同姜灵说了一下,姜灵听得甚是惊奇。 “世间果然无奇不有。”姜灵拍了拍念染的肩,道:“既然这样你还担心什么,干脆认了,他们会更尽心帮顾易航,不是吗?” “你说得简单。”念染苦笑一下,莫名其妙地让她接受一个爸爸,外加一个爷爷,这样的节奏下去,她还不知道要认傅家多少人呢。 “这事情本来就很简单,是你想得太复杂。”姜灵坐正,她并没有和念染开玩笑的意思,认真道:“多叫几个人又不会少块肉,何况他们也不会拿你怎么样,你都嫁人了,总不会让你回傅家和他们一起生活吧,最多偶尔见个面,你觉得别扭当做是朋友也行啊。” 念染无奈了,姜灵总是比她要看得开。 “总之,你想顾易航早点出来,你又需要他们的帮助,低一下头,叫一句,又不会怎么样。”姜灵双手扶着念染的肩,语气坚持。 “你不明白的。”念染摇了摇头,反正她心里就是别扭,她的适应接受能力可能永远没有姜灵那么强,而且傅明远也没有强迫她的意思,还是顺其自然吧。 “你啊,总是喜欢把简单想复杂。”姜灵笑了笑,倒也不再提,这事还是让她自己想通吧。 念染伸手去抚姜灵的肚子,她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了,微微凸起。 “已经三个多月。”姜灵目光也柔和下来。 念染的也已经快两个月了,倒是没想到会和姜灵一起怀孕,姜灵一下子把她三年的进度都赶上了。 “你的再过一个月可以照性别了。”念染含笑道。 姜灵摇了摇头,道:“知道了结果再生那多没意思啊,我还是喜欢在最后揭晓答案。” “也对。”念染浅笑。 姜灵的手机铃声响起,念染看了眼桌几,道:“是陆鸣浩打来的,怎么不接?” “不接,今天在这里陪你睡。”姜灵可不是有异xing没人性,现在念染这情况她也着实放心不下。 念染见她不接,便替她接起,对陆鸣浩报了这里的地址,让他过来把她接回去。挂完电话,念染对姜灵道:“你把我想得太脆弱了,我一个人没事的,再说我还要画稿,你再我还得招呼你,多不方便。” “小染……”姜灵握着念染的手,无论念染怎么假装坚强,她都不放心。自高中开始,她就习惯性的要挡在念染面前,替她解决问题和陪她度过困难。 “好了,别冲我撒娇,无效的。”念染含笑。 这个时候门铃响起,念染狐疑,不会这么快吧。她起身过去,从猫眼里看去竟然是阮晴,便打开了门,迎着阮晴进来。 阮晴手里抱着一沓画稿,头上cha着画笔,不客气地走了进来。 念染简单介绍两人认识,然后笑对姜灵道:“这下你真的可以功成身退了,有人来陪我了。” 正文 第两百九十三章.再见一切 阮晴自然是不知道念染家里发生了什么,她是来找念染讨论画稿的。 念染送走姜灵,便和阮晴坐在毛毯上,把画稿放在桌几上,两人讨论起来时间也过得特别快,念染的担心也稍微被转移了下注意力。 转眼就到了晚上,阮晴伸了懒腰,念染正好端出两碗面,阮晴浅笑了下接过:“谢谢。” 吃完面,阮晴主动要求自己来收拾,念染便也没有拒绝,在厨房里切着水果,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以前都是她在洗碗,顾易航在切水果,心情一下子落寞下来。 “小染,我想和你商量个事。”阮晴洗完碗出来,坐在沙发上,手支着下巴,道:“你有没有兴趣开一个画廊?既可以展出名家的作品,也可以展出自己的作品。” 凡是画家都希望自己的作品得到展出,得到更多人的认可吧。 “我不行吧。”念染还是有些没自信。 “是这样的,我想找人合资开艺术画廊,你不是也结束掉学校的工作了吗?我觉得我们很谈得来,对画的见解还有欣赏的风格都很相似,可以一起合作。”阮晴很坦白地说出了自己想法,在结束游戏公司的工作之前,她就一直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有志同道合的朋友。 念染低头细思她的话,学校那边她确实也不适合去上课了,而且经过这些事,一直处在学校似乎没有接触过真正的社会一样,让她有时候遇事都不够坚强也不够冷静,锻炼一下并没有什么不好。 “我现在暂时还没这个心思。”念染抿了抿唇,主要是顾易航的事情也还没有得到妥善的解决,她没时间也没有精力。 “又不是现在马上就要开,你可以慢慢地好好想想。”阮晴浅笑:“我很期待你点头哦。” 念染嘴角上扬了下,关于艺术画廊,她自然也是心向往之,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说吧。 时间又过了两日,念染送苏江河他们上了飞机,从机场要返回家中的时候,傅明远打了电话过来。 “易航的事情有眉目了?”念染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急问道。 “嗯,老爷子今晚约了刘书记,最迟明天就会有消息了。”傅明远不想念染担心,才提前通知她。 “真是太好了。”念染深吸了口气,嘴角扬起微笑。 傅明远在电话这头似乎都可以感受到念染的快乐,儒雅的脸上也不由弯起笑容,除了顾易航的这件事之后,他还有另外一件事再考虑要不要告诉她。 “额,念染,你知道景生卖掉洛图股份的事情吗?”傅明远对邹景生还是很欣赏的,四年前在美国相识,合作过很多次,这次的事情他觉得是对不住他的,对于他卖掉洛图股份的事,觉得很是可惜。 “嗯?”念染疑惑,邹景生即便是收购不了顾氏,报复不了顾家了,也没必要卖掉洛图的股份吧,他打算做什么? “而且他还要把他手上的顾氏股份低价抛售给我,只要求一笔现金。”当然现金的数额不小,足以让一个几辈子不愁吃穿用度。 “他没有和我提起。”念染想起了他在墓地上的古怪,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挂了傅明远的电话之后,便从通讯录里找出邹景生的手机号,拨了过去,响了很多声才有人接听,邹景生的声音略有什么沙哑。 “你还好吧?”念染蹙了蹙眉心,问道:“听说你把手上洛图和顾氏的股份都卖给了傅明远?” “嗯。”邹景生直接承认道。 “为什么?你不打算报复顾氏了?”念染当然是希望邹景生能够放下,可这样的放下似乎来得太过突然。 “嗯。”邹景生还是这么一个单音节,然后重重地吐了口气,对念染道:“这几年我一直背负着太重的过往,现在这样忽然卸下反而轻松,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想要去世界上最值得去的21个地方,现在你身边的人已经不是我,能陪着你去的人也不是我了,但我还是想做到应承你的事,替你先去看看吧,也许会寻找自己。” 念染心头微酸,邹景生能这样放下她自然开心,犹豫了下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不知道,也许就是下一秒吧。”邹景生现在无亲无故,无牵无挂,孤家寡人一个什么时候离开似乎都是一样的。 “邹妈妈的墓地,我会常去拜祭的,以后若是可以的话,寄明显片来我烧给她。”念染声音有些低哑,她想她还是愿意去相信邹景生到最后是想要放过顾易航的。 “那麻烦你了。”邹景生沉了声音,道:“念染,对不起,曾经的一切一切。” 邹景生手里是一本漫画,那是念染出的漫画,念染说过那是他们的故事,漫画里以女性主人公的视角,讲述了暗恋时的苦涩,在一起时的患得患失,分手时的痛苦,有一些细节的微妙心思,都是邹景生曾经没有注意过。 她年少的满腹深情,终究是他辜负了。 邹景生说完之后,挂掉了电话,收拾起了行李,望了一眼这空旷的房子,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三年的国外时间不在母亲身边,回国之后又疲于工作,很少陪着母亲,等到如今一切都失去了,他才想起原来身边的人更值得他去花时间珍惜。 这里的一切都已经回不来了,他也该去看看其他的事物。关于邹可唯,他自然是不可能真的给她钱,他心里大概是知道邹可唯为什么会在这节骨眼上回来,还和他说了那些话。恐怕都是顾易航的安排吧,不过无论是谁有心这样做,也不能抹杀邹可唯所说的事实。 所以该是他放下了,为了那个男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值的,已经执着了那么久,放弃失去了那么多,还没有错到万劫不复,及时收手,也是一种勇气。 再见了,a市。再见了,那破碎的梦境。 再见了,苏念染。 他希冀有朝一日他能真正放下,再回到这个原点,以从容的姿态看着人事物的变迁。 【作者题外话】:抱歉,今天还有一更又要晚了,这回大概一点半左右吧,明早看啊╭(╯3╰)╮ 正文 第两百九十四章.陈年往事 时间又过了三天,正午太阳正浓,念染站在警局门口,等待顾易航出来。 顾易航在出警局后看到第一个人便是念染,她的脸颊被晒得有些红,额头和鼻尖都沁着汗珠,在看到他之后,嘴唇向上扬起,在逆光里看着却比太阳还要灿烂。 念染向顾易航走去,猛地搂住了他的腰身,将头掩埋在她的胸膛,微微蹭着,有一种妥帖的安心感。 “你不怕别人看到了?”顾易航浅笑,以前她总是害羞,不敢在人前表现亲昵,现在警察局门口可是人来人往,她却义无反顾这样主动抱着他。 “你说的,我们是合法夫妻,为什么要怕。”念染会用他的话来堵他了。 顾易航笑着,将念染推移出怀中,低头噙住她的唇,唇齿温暖的相依。 念染微微踮起脚尖,手搂住顾易航的脖颈,将唇瓣贴合的更紧密,舌尖撬开顾易航的唇闯了进去。 一吻结束,顾易航抿唇笑:“嗯~看来以前的联系奏效了,你现在的技术已经可以达到合格标准了。” “那满分是什么标准?”念染勾着顾易航的手臂往台阶下走,歪着头浅笑。 “满分的标准,我只能晚上示范给你看。”顾易航压低声音暧昧道。 “流氓。”念染红了下脸,撇开眼睛。 两人下了警署的阶梯,在等待他们的是冯秘书,冯秘书见两人出来,便恭敬道:“顾先生,顾太太,我们老太爷想见你们。” 这次的事情多亏了傅建军,念染不是一个不感恩图报的人,她本就想找个机会去谢谢他,这样也好,省得一趟麻烦。 冯秘书将车门打开,请了念染和顾易航进去。 这回开车不是去任何一个会所或餐馆,而是去了军区大院,门口的哨兵站得笔直,有庄严肃穆的感觉。 冯秘书带着念染和顾易航进了大院,走到了一处红砖绿瓦的门房前,对两人道:“请两位进去。” 念染扣了扣门上的铁环,门被打了开,冯秘书站在外面,他们两被迎了进去。 和念染想象中司令住得地方很不同,这里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四合院,甚至比不上以前她在和平路上的那个房子。 进了屋内,小兵请他们先坐,道司令一会儿就过来,然后他便出去了,屋内剩下他们两人。 念染有些好奇的打量,一面墙壁上全是他们家人的照片,傅建军身穿军装威武的样子,旁边还有同样一个身穿军装的女子,她的长相柔和清丽,傅明远的眉眼就有些像她,看来应该是傅明远的母亲。 照片墙上人口不多的样子,除了这三人之外,还有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女孩,笑容爽朗地依偎在傅建军的身旁。 “她是我妹妹。”傅明远走了进来,对着念染道:“不过她已经不在了。” 念染诧异了下,傅明远转移了话题:“坐吧。” 顾易航牵着念染落座,傅建军此时从屋外进来,一身军装笔挺,大夏天的却一丝不苟。 “你就是念染的丈夫?”傅建军放下军帽,一双眼眸微眯着看顾易航,他的眼神有种穿透力,像是任何人都无所遁形。 “是,傅老先生。”顾易航礼貌颔首,道:“听念染说是您帮了我,非常感谢。” “我帮的是她,我可不想小曾孙出生看不到父亲。”傅建军这话是间接承认了念染和他们家的关系。 念染在来的路上想了很多,关于和傅明远的关系。 “谢谢。”念染再次道谢。 这时外头又走进来一人,七十余岁的老人,头发花白了半数,脸上还却还透着红光,精神很好的样子。念染看着她的眉目对应上照片墙上的人,她应该是傅建军的妻子。 傅老太太走过去坐下,她没有傅建军那样严肃的感觉,和蔼慈祥地冲念染笑了笑,道:“是小染吧,长得真漂亮,很像你母亲呢。” 念染抿唇浅笑,觉得傅老太太似乎对她妈妈印象不错,心生亲近。 傅老太太坐到她身边,拉着她聊一些怀孕要注意的事宜。 顾易航便被傅老爷子叫去下棋,品茗,这两样东西一样是父亲喜欢的,一样是母亲喜欢的,所以他自幼也算是接触不少,和傅老爷子也能谈上许多。 晚上被留了吃饭,念染进厨房帮傅老太太的忙,傅老太太熬煮着汤,看着一旁在刮土豆的念染,不由轻叹了声:“当年若非我太固执,你和明远也不会父女不得相见这么多年。” 念染拧了下眉,侧头看傅老太太,老太太眼底含了泪,有些悔恨道:“我不该强硬拆散他和月央,门户之见,害苦了明远,又害死了明敏。” 明敏便是照片墙上那个灰白照的女孩,傅明远的妹妹。 傅老太太略带哽咽地对念染说起当年的事,是她以死相bi让明远出国读书,和月央分开,也是她分开了明敏和相爱的男友,明敏xing子倔强竟选择了自杀来反抗她的专制。 多少年过去,这些往事一件件,她都悔在心里无人诉说,今天看到念染忍不住便将它们都说出来了。 “我知道明远心里还有月央,这么多年来一直未娶,是我无声的反抗,也是对月央的怀恋。”傅老太太轻叹,干燥枯老的手握住念染的手,郑重对她道:“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请你不要怪明远。” 念染有些诧异,傅明远竟然二十多年都没娶,更没想到的是竟然是这么和蔼的老太太拆散了他们,看着她浑浊的眼睛里有清澈悔恨的泪,念染也有些于心不忍,低眸道:“都过去了,没有什么可以怪的。” “在我和明远心里没有过去。”傅老太太抹了下眼角的泪,洗了下手,接过念染手上削好的土豆切成片,入锅翻炒。 念染垂首看着傅老太太的背影,紧抿了下唇,看了眼在外面坐着与顾易航说话的傅明远,眸子微微闪动了下。 吃完晚餐,略坐了坐,傅明远开车送念染他们回去,提起了自己不久就要回美国公司的事情。 念染低着眸子没有做表态,车子到了小区楼下,顾易航牵着念染下车,和傅明远道别。 念染进了屋子,由始至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顾易航捏了捏她的脸颊,有些吃味道:“除了我,不准想其他男人的事。” “什么其他男人,他是我……”爸爸两个字差点就脱口而出。 顾易航浅笑,俯身对着她的脸,眼眸紧盯着她,道:“这就是你心里的答案吧。” 念染默然,垂敛着眸子,也许答案她早就有了,只是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正文 第两百九十五章.尘埃落定 没多久,潘霜霜的案子就开庭了,顾易航作为念染的代表律师出庭。这个案子其实很简单,有录像又有人证,证据确凿,而潘东华又倒台了,入罪就容易多了。 但由于念染毫发无损,只受到了惊吓,最后判刑并不是很重,当庭定罪入狱,有期徒刑三年,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而力扬方面,和顾氏签订了新开发案的合同之后,傅明远也要出国了。 案子结束后,顾易航便开着车带念染去机场,傅明远和傅老太太正在话别,傅老爷子部队里有事没脱开身。 傅明远见念染他们来了,嘴角勾起大大的微笑,他以为念染那天的沉默,是因为不愿意来送他。 念染看着傅明远,紧抿了下唇,有些迟疑,顾易航握了握紧她的手,像是在鼓励她开口一般。 “念染,要做妈妈的人了,一切要注意。”傅明远想要抬手抚一下她的秀发,又怕突兀,她不喜欢,僵在了半空然后收了回来,尴尬地转过头,对冯秘书道:“文件准备好了吧。” “是。”冯秘书从公事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打开递给念染。 念染不解,接过手来,低头一看:股权让渡书? “这是什么意思?”念染拧眉看着傅明远。 “这是力扬收购的顾氏股份,送给这个未出生的宝宝。”傅明远觉得自己亏欠念染太多太多,二十几年不知道她的存在,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弥补,而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我不要。”念染将文件递回给他,道:“如果你觉得这是弥补,我想我不需要这种弥补。” “小染……”傅明远有些无措。 “真的想弥补的话,就常回来吧,你亏欠的是时间,不是金钱。”念染看着他,认真道。 傅明远怔愣了下,她这话里的意思是要他常回来看她吗? “她的意思就是希望你常回来看看她。”顾易航为傅明远解答了疑惑,然后侧过头看了眼念染,她表达的还是这么别扭,不过他懂她。 这时机场的广播响起:“各位旅客,登机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请到登机口登机。” 傅明远和傅老太太道了别,抬手抚了抚念染的秀发,没有遭到抗拒,他嘴角扬起,然后转身离开。 念染看着他的背影走向登机口,手紧紧收握了下,喉咙吞咽了咽,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唤了一声:“爸。” 傅明远听到这一声,脚步顿住,回身看着念染,满脸的欣喜,眼眶微红。 念染松开了顾易航的手,快步上前,拥住了傅明远,低声道:“你保重。” 傅明远抚了抚念染的头发,高兴地点了点头。 念染松开他,傅明远笑着带泪,不舍转身离开,念染在他进闸的时候,低低呢喃:“爸爸,再见。” 顾易航上前拥住了念染身子,念染侧过头埋在他的肩上,心里说不上来的酸涩。 次日,顾易航陪着念染是产检,照完b超等待结果。 胎儿一切正常,念染只需好好调养身子即可,至于孕吐严重,只能通过一些小方法缓解。 两人出了医院,顾易航侧头问念染是否有什么想吃的,念染想起以前a大附近的麻辣烫,顾易航便开车和她一起去。 小店内人很多,好不容易找到了个角落的位置,还是要蹲坐小板凳的那种,念染坐好,顾易航去窗口点材料,然后等着。 八月中旬的天气正是最热的时候,小店内没有空调,只有两架电风扇左右摇摆的吹,念染静坐倒是还好,能吹到风,她抬眼看着顾易航的背影,脖子上的沁了汗珠。 顾易航端着两碗麻辣烫,转身走回念染身边,坐下来,替她掰好筷子,擦过勺子,一切弄妥帖了让她开始吃。 念染看着顾易航为她做这一切,在这炎炎夏日里,心中像是流淌过一阵清冽的泉水一般。 顾易航挪了挪位置,不挡住电扇的风,让它能吹到念染。 念染低头吃着,又抬头看他,他的精英模样和这里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为了迁就她的口味,也一样像其他人那样蹲坐着,优雅从容里有一丝丝狼狈。 “笑什么?”顾易航是不太爱吃辣,吃了几口便抬头看念染,见她正抿着唇,笑看着他。 “你和这里的气氛好不搭。”念染如实道,嘴角地笑意更大。 见顾易航额上都沁了汗,念染抽了两章纸巾,抬手替他擦额上的汗,顾易航牵起唇瓣。 两人吃完麻辣烫,牵着手慢慢地散步,念染侧头问他:“今天事务所不忙吗?” “事务所的事情总是忙不完的,我也忙了那么多年了,让远桥去处理吧,这几个月少接案子,陪你待产,怎么样?”顾易航十指紧扣着念染,轻摇着她的手臂。 “我怕你对着我看久了会腻。”念染轻挑了眉梢,俏皮道。 “这倒也是。”顾易航煞有其事地摸了摸下巴。 “你!”念染抬手拧住顾易航的耳朵,道:“还腻不腻!” “不腻,不腻,永远都不腻。”顾易航弯着腰讨饶,嘴角含笑,亲吻了一下念染的脸颊。 “这还差不多。”念染松开她的手,浅笑了下,重新挽着顾易航的手。 顾易航俯着身,在她耳畔道:“我怕的是我对着你看久了会忍不住想要吃......” 念染赶紧捂上了他的嘴,羞红了脸,娇嗔道:“在外头呢,还胡说八道。” 顾易航轻咬了她的掌心,念染抽开手,顾易航浅笑压低声音:“那回家慢慢说。” “流氓!”念染不管他,径自走掉。 顾易航上前,抓握住他的手,笑道:“你是越无法无天了。” 一个女人可以这样无法无天,全都是男人一点点疼宠出来的,这叫恃宠生娇。 “你后悔也来不及了。”念染轻哼了一声,道:“以后凡事都是我最大。” “是,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顾易航握紧她的手,乐于偶尔扮演狗腿。 念染嘴角挂着温暖的微笑,反握紧他的手,踮起脚尖,亲吻了下他的侧脸,道:“这是奖励。” 顾易航侧头咬住了她的唇瓣,温柔缱绻地轻吮着,唇瓣胶着,舌尖在口腔内游走,似乎能尝出蜜糖的味道。 明晃晃的阳光,都抵不过他们的散发出来幸福光芒。 日子还是有条不紊的一天天晃过,生活又回来了去年冬天以前的模样,没有秦青,没有邹景生,没有安颖,没有傅明远,而简柏秋回来了。 所有的一切像是回归了原点,念染和顾易航依旧的柴米油盐酱,却不一样的恩爱甜蜜。 正文 第两百九十六章.他的心脏 一周后,念染卖掉了那户复式单身公寓,把东西都搬回了家里。 “你很喜欢那个房子,为什么要卖掉,如果是因为要和阮晴合开画廊需要投资,你可以和我……”顾易航帮着念染整理完搬到家里的东西,拧眉不太赞同地看着念染。 “画廊是我想做的事,所以想依靠我自己的能力。”念染搂着顾易航的脖子,仰着头看他,浅笑道:“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坦白说当初买下那个房子,是因为缺乏一种安全感,总觉得我们也许不会走到最后,我需要一个可以安定的地方。” 现在她并不需要那个房子给她带来安全感,她知道他不会放开她的手,她不会再需要躲避的港湾,因为他的胸膛就是她最好的去处,她已经拥有最好的让人安定的地方。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有了安全感?”顾易航听了她的解释,眉心渐渐松开。 “嗯。”念染笑着点了点头,仰头亲吻住顾易航的唇,眼眸迷离地看着他,唇瓣微动,含糊道:“顾易航,我爱你。” “嗯?”他听见了,却希望能听得更清晰。 念染离开顾易航的唇,抬眸看着他的眼睛,眸光闪动,一汪柔情,她无比清晰的开口:“我爱你。” “爱谁?” “顾易航。” “连起来。” “我爱你,顾易航。” 念染话音刚落,便被堵住了唇舌,激烈的,缠绵的亲吻着。她双手紧紧搂着顾易航的脖颈,顾易航环抱住她,踩在自己的脚尖上垫高。 他承受的不止是她的重量,更是他一生最大幸福。 一吻结束,念染微喘,眸光略带潋滟地水汽,轻咬了下唇,小声问道:“那你呢?” “我不爱你。”顾易航说完这句,在念染变了脸色之前,立刻补充道:“比爱深刻,你是我已经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夏娃是亚当的肋骨,而你是我的心脏。” 肋骨可以再生,而心脏只有一个。 念染仰首,含笑,对望着他眼,在他眼里,似乎可以看到他们将来一起携手的影子。 生活紧凑的忙碌着,念染和阮晴一起开的艺术画廊,找地儿加上装修,花了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她怀着孕不方便盯着装修,基本是阮晴在监督,而她跑专心画开幕时候要的画。 随着画作的完成,她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这是个充实而富有意义的孕期,她有了自己的想要奋斗的目光,并为之而努力着,她相信这个孩子在她肚子里也能感受到她的努力。 画廊开幕那天,安颖和齐迹也国外回来,他们双手紧紧地牵着,手指间已经有了个发亮的东西。 念染微微含笑,看着他们每一个人,陆鸣浩扶着大腹便便的姜灵,项远桥手搭在朴枫肩上,陆铮和舒柔倒是叫她意外了一下,舒柔小鸟依人地偎在陆铮身边。只是简柏秋身边的那个人是肖墨,而非顾昭然。 顾易航搂住她的肩,低头浅笑地看着她,满目地温柔。 念染侧仰着头,望着他温柔的目光,嘴角勾起最大弧度的微笑。 阮晴领着大家往画廊深处走,她让念染过来,拉着侧面的绳子,将这最大的一块幕布揭开。 一副极具个人风格的意识流画作,绚丽的油彩,用色十分大胆,流畅的笔锋,勾勒了每一处的线条。 顾易航在看到她在画这幅画的时候,问过她画的是什么,他实在于绘画方面没什么天赋,偏偏念染就是不答。 “现在可以告诉我,这画的是什么意思了吧?”顾易航搂紧她的肩膀,含笑问她。 “你自己说过的话,你看不出来?”念染挑眉看着他。 夏娃是亚当的肋骨,而你是我的心脏。 顾易航恍然,油彩里的那个男人是在满目深情看着掌中捧着的斑斓心脏。 “我还以为那是个绣球。”顾易航忍笑道。 “没眼光。”念染哼了一声,撇过头不理会他。 “没眼光我怎么会挑到你这么好的老婆呢?”顾易航轻声哄道。 “油嘴滑舌。” “那你要不要尝尝?”顾易航莞尔。 “流氓!” “晚上你就知道什么叫真流氓了。”顾易航轻咬了下她的耳垂。 众人含笑看着他们,念染彻底的娇羞了。 开幕成功,到了晚上庆功宴,顾易航早早拎着念染离开,美其名曰,孕妇要早睡。 实则…… “喂,顾易航你在干什么?”念染被弄得发痒。 “很久了。”顾易航亲吻着她柔嫩的脖子,低哑着声音。 “什么很久了?”念染茫然。 “我忍了很久了,现在五个月了,医生说小心点是可以行房的。”顾易航的手探进念染宽松的棉质睡裙内。 “可是……”念染挪了下身子,低垂下眸子,有些不安,呐呐道:“我现在很丑。”怀孕胖了不少,肚子又已经很大了。 “谁说的。”顾易航埋头在颈间亲吻着,磁性的声音充满了欲望:“在我眼里现在的你很迷人。” “但是……”念染依旧没自信用现在的身体面对顾易航。 “没有但是。”顾易航以嘴堵住了她要的满心忐忑,用热情来告诉她不必担忧自己的魅力不再。 衣衫脱落,室内旖旎。 “小心压着他。”正是情动之时,念染手抵住了顾易航的胸膛。 顾易航缓了动作,磨豆腐似的慢慢来,他压抑着哑声道:“你在上面,就不用担心压着他了。” 这样的慢慢磨,念染也有些难耐了,手抓着顾易航的上臂,顾易航翻转了个身,稳稳地让两人的位置颠了个。 念染低垂着脸,头发落在两边,遮住羞红的脸颊,轻轻地动了下。 “你真是磨人的小妖精。”顾易航抬手抚开她垂落的头发,看着她红彤的脸,既无奈又宠溺。现在的他身处在天堂和地域的两个极端,太喜欢她的主动,又难耐她的轻柔。 念染进抿着唇,又动了动,加大了一下幅度。 月色很朦胧,星辰眨着眼睛见证着他们的幸福,额……xingfu…… 全文终 【作者题外话】:阿欢好喜欢给顾易航设计的这句话:夏娃是亚当的肋骨,而你是我的心脏,肋骨可以重生,而心脏只有一个。已经在计划里的番外有:柏秋的选择,念染的初夜和孩子的出生,其他的亲们提议下吧,阿欢明后天写,写完就算是真的结束了。另外推荐好友的青梅竹马文《你的地老,我的天荒》,男主非常宠爱女主哦o(n_n)o~~ ===番外由此开始=== 番外.孩子出生 时光飞逝,念染和阮晴的画廊做得有声有色,她还跟着阮晴学习起了经营,整个孕期似乎灵感特别好,画作陆续展出,在业界也累积了名气。 念染还在微博上连载起怀孕日志,被之前的出版社看中,要再出画册,每天忙碌而充实。 转眼次年四月,念染的肚子已经大的行动不便了,正在医院待产,姜灵早她一个多月生,已经得了个十分可爱的儿子。 这日,姜灵抱着儿子,来医院看念染,手抚着她的肚子,说念染要是生女儿就订的娃娃亲。 “你当是古装剧啊。”念染将姜灵的手上的娃抱过来,逗弄着小娃娃,对着他道:“还得问问小琛愿不愿意啊。” “现在男多女少,我这是要乘早下手,二十几年后,女孩行情要大涨的。”姜灵说得头头是道,把她用来分析股票的术语都用上了。 陆琛完全是茫然状况外,一双眼睛眯着,乐呵呵的笑。 “你看他这就是乐意了。”姜灵伸手戳了戳陆琛柔嫩的脸颊。 “这眉眼像你,长大肯定好看,这样我岂不是先捡了个便宜。”念染含笑,笑着笑着脸上表情的就不对了。 姜灵赶紧从她手上抱过陆琛,掀开她的被子查看,是羊水破了,姜灵紧急按了铃,让念染平躺放松。 医生护士一堆人快步进了病房,推着念染出病房,顾易航正好做了午饭送过来,看着念染被推出来,大迈步跑过去。 “要生了。”姜灵直接对顾易航说。 顾易航跟上前去,握住念染的手,护士将他拦在了外面,念染被推进了产房。 顾易航站在外面,心情紧张,手收握成拳,盯着产房外的灯看。 “坐一会儿吧,没那么快。”姜灵抱着陆琛,腾了下手拍了拍顾易航的手臂,对他道。 顾易航站着不动,心没来由得慌,时间在这个时候过得似乎特别的缓慢。 一个半小时后,医生出来,对顾易航道:“孕妇生产不顺,我们建议采取剖腹,孕妇坚持自然分娩,你进去劝劝吧。” 顾易航快步跟着医生进了产房,念染已经疼得满身是汗,脸色整个白得如纸张一样,眼睛已经有些涣散,看到顾易航才渐渐聚焦起来。 顾易航蹲下来,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抚着她额前凌乱的发丝,低声道:“你已经很努力,还是剖腹产吧。” 念染摇了摇头,她没有再说话,而是握紧他的手,继续用力,咬着下唇。 医生见她嘴唇都快咬破了,要拿块布让她咬着,顾易航已经抬手,让她咬着他的手臂。 念染疼得开始意识模糊,只管着咬着,用力再用力。 “出来了,头出来了,再用力。”医生欣喜地鼓励。 念染咬得越发用力,手也握得越发用力,然后更加用力让孩子出来。 “再用气,看到手了,用力!”医生一直不断用话鼓励。 念染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她额头的汗珠斗大一颗颗滚落,连眼泪都飙出来了。顾易航看着心疼万分,在她耳边呢喃:“加油,我知道你要做的事情一定可以做到。” 念染牙已经将顾易航的手臂咬出血痕,在最后的关头,又是重重地一口。 当听到孩子的第一声啼哭后,念染才松了嘴,昏沉地晕了过去,顾易航焦急,医生拍了拍他的肩道:“没事的,是产后虚弱,待会就会醒过来了。” 顾易航从护士手上接过孩子抱了一会儿,然后让护士把孩子抱去婴儿培育室,他则和医生一起推着念染回病房。 姜灵还在外头等待,看念染安然无恙被推出来了,便也放下悬着的心。顾易航陪着念染,姜灵便抱着陆琛去看孩子,没过多久,陆鸣浩来接她和陆琛回家,顾易航就让他们先回去,自己陪护着念染。 赵芝华、顾恒、傅老太太也都陆陆续续来过,看过孩子和念染后,顾易航便让他们早点回去了。 大约傍晚,念染才辗转醒过来,看到顾易航,嘴角露出个浅笑,虚弱道:“孩子呢?是男孩是女孩?” “是女孩,等你有力气了,再去婴儿房看她。”顾易航双手握住念染的手,脸颊轻蹭了蹭她的手背,难以言喻的欢喜,他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在这一天正式的为人父,为人母。 “女孩这下可如了你的愿了。”念染嘴角扬起,看到顾易航手臂上出血的牙印,另一手抬起抚了上去,道:“疼吗?” 她那时候已经意识不清,但感觉还在,她咬过顾易航不少次了,那种触感太熟悉,眼下一看他的手臂,就知道是自己咬的。 “比起你所受得,不及万分之一。”顾易航心疼不能替她痛,那便陪着她痛。 念染抿唇,低垂着眸子,道:“下回不许这样了。” “你是在暗示我们还可以多生几回?”顾易航低眉,嘴角微弯道:“不过我舍不得你再受这样的苦楚。” 念染对上他的眸子,相视一笑。 次日,顾易航陪着念染去婴儿室看孩子,玻璃窗外,念染看着左下角第一个,小手小脚都软软的样子,睡脸很安静,脸颊粉粉的,她嘴角似乎是自然有些上扬的。 “还没有取名字呢。”念染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小孩,轻柔地对旁边的顾易航道。 他们前几个月就开始很慎重的翻词典,挑了很多字,最后又全都推翻了,怎么都没有合心的。 “你看,她笑了。”念染捕捉到她那脸上那一缕梦笑,激动地抓住顾易航的手。 “是啊,笑了。”顾易航柔和地看着她,对念染道:“我们的孩子自然是要欢喜一生,叫顾欢怎么样?” “顾欢。”念染低喃地重复,看着她上弯的嘴角,也忍不住跟着笑,道:“就叫顾欢。” 一个月后,念染昨晚月子,可以出门走动了,带着顾欢去姜灵家玩。 姜灵还笑言顾欢是要迫不及待见见她的夫婿才提早从念染肚子里出来的。 “陆琛,来看你媳妇了。”姜灵抱着陆琛,摆动他的小手去碰顾欢的小手。 陆琛咯咯地直笑,自发的舞动小手要去抓顾欢的手,顾欢动了动小手不让他抓住。 这是陆琛和顾欢的第一次亲密接触,这个场景好像预示了未来他们的样子,一个总是在追逐,一个却总是在闪躲。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陆琛和顾欢之间究竟会发生什么,请尽情脑补吧。 番外.柏秋的选择 简柏秋回国之后,受聘于一家珠宝公司,成为正式的珠宝设计师,开始朝九晚五的工作,生活简单而充实。 “这条项链的设计,我是取意春来浪漫,以粉钻作为镶嵌,铂金底托设计为花瓣的形状,还有同款式的戒指和手镯。”柏秋将设计稿放在幻灯片上一一展示,边将自己的理念说出。 新产品的设计会议,正式结束之后,一向严厉的上司都忍不住夸赞了几句,柏秋扬着笑脸走回位置上。 助理小丽抱着一束花进来,放到了柏秋面前,艳羡道:“柏秋姐,真幸福啊,有人天天送花,这都坚持了快一个月了。” “你们拿去分吧。”柏秋抬头浅笑了下,然后继续低头绘图,丝毫不在意那些花。 从一个月前,就每天换着花样的送,又不写名字,开始几天还有新鲜劲,现在已经完全麻木了。 本来她以为会做这样事情的人是肖墨,可bi问过肖墨,被他否认了。 “今天是白玫瑰?”肖墨走进了柏秋的公司,看了眼小助理花瓶上的话,有些醋意,道:“他还真是坚持不懈。” 其实要论坚持不懈,肖墨自己才是最好的例子,从法国追到a市,还为了柏秋定居下来,重新找了工作,每天下午必会来接柏秋下班。 他这样每天报到,自然很清楚有人天天送花,不过他对自己很有信心,起码柏秋不抗拒他对她好。 “如果他送了一个月之后发现送错了,那就真的有意思了。”简柏秋无奈笑了笑,她也很想知道是谁这么无聊连续送那么久的花,自从回国后,追求者确实不少,可这种路数的她还真不到会是谁。 “不聊他了。”肖墨俯身,抽掉柏秋鼻梁上的眼镜,笑问:“我发现了一家不错的私房菜馆,能有这个荣幸邀请简大设计师共进晚餐吗?” 柏秋揉了揉鼻梁,收拾起包,含笑:“就给你这个机会。” 两人一同出了公司门,顾昭然的车子停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一起开车离开,忍不住开车跟了上去。 晚餐吃的意菜,两人都稍微喝了点红酒,出来时已经是七点半,星辰已经挂在黑色的幕布上。 两人说着话,慢慢地散步,霓虹灯微微闪烁,夜有些醉人。 肖墨忽然拉住柏秋的手,往巷弄里一转,将她的身子背抵着墙,眸色沉下,看着柏秋微醺的脸,压低声音道:“我想要一个答复,明确的答复。” 柏秋抬着眸看他,两人的呼吸那么近,彼此身上的酒气都融合了在了一起。肖墨追了她已经有半年多了,她确实应该给出明确的答复。和肖墨的相处总是轻松自在,他总是恰到好处的知道她需要什么。 “如果你不想说,那就眨一下代表同意,两下代表不同意。”肖墨紧盯着她眼眸。 柏秋轻轻地眨了一下,肖墨呼吸滞住,等待良久没等来第二下,他喜上心头,紧紧地将柏秋拥进怀中。 然后又轻轻放开,幽深地眸子看着她的唇,柏秋闭上眼睛,手握了下拳,眉睫不自禁地发颤。 肖墨渐渐地靠近,唇即将要印上她的唇,忽然猛地被人扯开。 柏秋感觉到肖墨的气息离开,暗松了口气,睁开眼睛,却见顾昭然拉开肖墨。 肖墨拧眉看着这个破坏气氛的人,不悦道:“顾先生,打扰别人接吻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顾昭然看着他,手收紧又松开,最后淡淡道:“和别人的妻子接吻是很不道德的行为。” “是前妻,柏秋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肖墨搂住柏秋的肩膀,道:“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 “放开你的手。”顾昭然沉下脸,从刚刚在车内,他一直看着肖墨对柏秋做着亲密动作,他就无法忍受。 肖墨不理会他,低头对柏秋道:“我们走吧。” 柏秋有些犹豫地看了眼顾昭然,还是跟着肖墨离开了。 顾昭然站在原地,紧抿着唇,表情阴郁。 肖墨酒意散得差不多,要开车送柏秋回家,到了简宅,柏秋欲下车之际,肖墨拉住了柏秋的手,柏秋疑惑地回望着他。 “你刚刚松了一口气,我听到了。”肖墨苦笑了下,自嘲道:“原来和我接吻是那么难以忍受的事情的。” “不是的……” “在我面前你可以不必否认的。”肖墨揉了揉柏秋的短发,道:“我比你想象的要更了解你,你忘记不了他,对吗?” 柏秋低头,沉默良久,艰难道:“肖墨,对不起。” “你不需要和我说对不起,感情是难以控制也勉强不来的,我以为画廊开幕那时候,你带着我去,是已经从心底接受我,原来不过是我自作多情。”肖墨心中酸涩,在法国他看着她从安静不擅长言笑,到现在可以自信洒脱,他一点点的沦陷在她的笑容里,可她终究还是不属于自己。 “对不起。”柏秋除了这句话,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好了,没事的,我们还是朋友。”肖墨浅笑了下,打开车门,对她道:“回去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嗯。”柏秋点头,下车。 肖墨开车离开,柏秋回了自己房间,洗完澡出来,敲门声响起。 柏秋以为是父母,便打开了门,却只见顾昭然站在外面,她难以用现在这种状态应对他,立刻要将门关上。 顾昭然用手臂隔了一下,柏秋怕夹到他,松开了关门的手,顾昭然趁势走了进去。 “有什么事吗?”柏秋强装镇定,浅笑地看着顾昭然。 “你和他……”顾昭然想问,却说不出口。 “你说肖墨吧,我和他在一起了。”柏秋笑得说谎,不想让顾昭然知道自己的狼狈,原来花了一年的时光,她还是那个忘不掉他的傻瓜。 “不可以。”顾昭然握住了简柏秋的肩头,略有些激动。 “为什么不可以?我们离婚了,该有各自的生活了,不是吗?”柏秋不明白他忽然来她家找她算是什么意思。 “我们还没有正式离婚,当年你走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去民政局正式办离婚证,所以在法律上,你依旧是我的妻子。”顾昭然握紧又怕捏疼了她,极力克制住自己,道:“你不可以和肖墨在一起,不可以和任何一个男人在一起。” 柏秋愕然了下,她当时确实走得很匆忙,手续还未办齐全就离开了。 “那我们明天去办吧。”柏秋以为他来找她就是离婚证的事,于是忍着酸涩道。 顾昭然将柏秋拥进怀中,摇头道:“不办,我不同意。” “当初是你执意要离婚的,现在这算是什么意思?”柏秋欲推开他,纵使她心里没有忘记他,但她也不是他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不是他说一句不同意,她就会乖乖回到他身边,她不要再做以前那个简柏秋。 顾昭然紧紧圈住,不如她挣脱开来,两人角力了一番,柏秋的丝质睡衣衣带松散开来,凌乱地露出大片锁骨。 简妈妈上楼找柏秋,一打开门见他们这副样子,惊愕了一下,然后讪笑:“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被误会了,柏秋抚了下额头,这下麻烦了,妈妈一直是希望她能和顾昭然复合的,明天就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你快走吧。”柏秋推着顾昭然离开。 “可妈叫我们继续。”顾昭然岿然不动,抱着柏秋。 “顾昭然!现在你若是不放手,明天我们立刻离婚!”柏秋深吸了口气。 “意思是我松开了,就不离婚了?”顾昭然要问清楚条件。 “可以考虑缓缓。” “一样要离,那我不放。”顾昭然抱紧。 简柏秋翻了白眼,他既然不合作,那就怪她了,她抬手覆在他手臂上,忽然用力一折,顾昭然没想到她一下子这么劲儿,被出其不意手折到背部。 “我忘记告诉你了,在法国的半年,我还学了近身格斗。”简柏秋将他往门外一推,立刻关上了门。 她背抵着门板,胸脯起伏不平,她差点就动摇了,若是不快刀斩乱麻,顾昭然要强留下来,她恐怕就难以拒绝他。 这一夜,翻来覆去的难眠,肖墨的苦笑和顾昭然的认真,两个表情一直在她脑子里晃动。 次日,被妈妈盘问了许久,然后顶着个黑眼圈去上班。 下班之前,又是一束鲜花,这次有些不同,还附赠了一张贺卡,祝她结婚八年快乐。 柏秋恍然过来,这一个月的花都是顾昭然送的,她捧着花,走出公司,果然不其然,顾昭然的车子就停在不远处,她阔步走过去,敲了敲他的车窗。 顾昭然下车,柏秋将花塞回给他,挑眉道:“你以为送一个月的花,就能挽回?” “我并没有这么想,我不介意一直送下去,直到你回心转意为止。”顾昭然自然不觉得事情有那么容易,伤过的心要修补比得到一颗心要难。 “你想让我被花淹死啊。”柏秋一点也不怀疑他确实会那么做,顾昭然的毅力一向无人可比。 “我改送其他。”顾昭然从善如流。 “不是送什么的问题,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们之间在一年前已经结束了。”柏秋抿紧唇,她那时候是死了心出国的。 “没有结束,不会结束。”顾昭然握住简柏秋的手,道:“你还爱我,不是吗?” “或许吧,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再继续了。”柏秋有些挫败地轻叹了一声。 顾昭然握紧她的手,漆黑的眼眸认真地看着她,道:“那这回轮到我用力去爱你,你不需要再费力,也不要觉得有负担,只要给我这个机会就好。” “我的观察期是很长的。”柏秋挑眉。 “也就是你答应了?” “我……唔……”她话音未落便被堵住了唇。 夕阳西下,两人间的花束被挤压着,花瓣洒落一地,散发迷人的香味。 人生总有一次犯错,只要在时间还不算太晚的时候勇于纠正,那便还是有机会被原谅的。 番外.新婚之夜 念染趴在窗户上看着漫天大雪纷飞,这冬季似乎格外的漫长和寒冷,像是在映衬她的心。 一个月前,她发现邹景生和外语系的系花来往密切,女人都是天生敏感的,有一点蛛丝马迹就会循迹而去。 半个小时前,念染跟着邹景生后面,到了学校后门,她看到他的手轻抚潘霜霜的发丝,温柔地帮潘霜霜把围巾系好。她一个人呆愣地站着,有点不敢置信那个浑身带着温柔气息的人是邹景生,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展露过半点。 他们牵手离开,她直直地望着,槐树枝桠经受不住积雪的重量,哗啦地落了下来,砸了念染满头满脸,她狼狈不堪,冰雪顺着头顶低落进衣领,冷寒刺骨。她总是不愿意相信邹景生背叛了她,即使她曾经亲眼看到他们走进一家宾馆,她在外面蹲守了一夜,也没有看到他们出来。 然而一次次的发现,一次次的亲眼目睹,她已经渐渐骗不了自己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宿舍,刚闷在被子里,苏江河就打电话过来了。 电话里他说段岚的朋友为她安排一次相亲,让她去和那个男人见见面。 彼时她才不过二十二岁,在校的大四学生而已。 念染知道他们要一同移民出国了,段岚的意思是要像包袱一样把她甩掉,而苏江河终归是不放心的,所以段岚才想让她嫁人,好让苏江河放心。 她在某个夜里已经听到过他们这样的对话,为了她的事情而争执。坦白说她也不想跟着他们移民,这里有姜灵,有莫晓晓,有邹景生,还有她已经习惯了的生活。 本来她可以用邹景生作为借口,让苏江河放心让她留下,呵,可是现在好像不行了。 “好,我去,时间地点呢?”念染对苏江河道。她不否认这时的她带有了一点报复性质,邹景生可以和别的女生那样亲密,那她又为何要拒绝和别的男人相亲呢。 苏江河报了时间地点,还大致说了下男方的情况,年纪要大她七岁,不过介绍人说是稳重可靠,是个律师。 念染答应完之后,其实就后悔了,贸贸然和一个陌生男人约会,她还是不习惯的,但既然已经答应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约好的时间是七点,而她七点半才匆匆赶到,她不是骄矜的女人,没有让男人等的习惯,实在是赶毕业作品一时疏忽了时间。 她明明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但推门进去的那一霎,目光就落到他的身上,笔直走了过去。多年以后回头想想,她觉得自己那时还真是莽撞。 “顾先生?”念染走到他面前,轻唤了一声。 顾易航抬起头,看向她,恍惚觉得这个女孩有些眼熟,好像是那天在旅馆外面蹲了几个小时的那位。 只见她上身着白色短版羽绒服,下身深蓝牛仔裤,由于来的匆忙忘记了围巾,露出锁骨看着很清瘦的样子。她披肩的黑发垂在两边,映衬地她脸很白,两颊因为奔跑变得红彤彤。 白里透红,娇俏可人,是顾易航对这次见她的第一印象。 顾易航起身绅士地替她拉开椅子,念染低声道了句谢谢。 两人彼此自我介绍之后,顾易航一本正经道:“我想找一个结婚对象,所以是以绝对认真的态度来看待这次相亲,希望你也是如此。” 他会这么说是因为念染看着有些心不在焉,而且她很年轻,二十二岁还是在校学生,他以为这种年纪应该只是想谈谈恋爱而已。 “当然,我也很认真。”念染正坐了下,眼前这个男人谈吐得体,举止优雅,英俊斯文,若论外形丝毫不输于邹景生。 本来段岚介绍的,她还有些犹豫,做好了心理准备对象会肯定瑕疵不少,结果完全出乎她的预料,这条件好得未免有些过分。 “你应该不缺女孩子追吧?为什么会选择相亲这么......”念染想说老土,最后委婉了一点:“这么古老的方式?” 顾易航表情未变,眸子幽深地看着念染,反问道:“那你呢,还这么年轻,为什么也选择相亲?” 念染无言以对,每个人心里或多或少是有些秘密的吧,她不想说,那也不勉强他说了,这个话题就此跳过。 两人很自然开始新的话题,顾易航话并不多,甚至有些沉默寡言,不过和他聊天很舒服,会被他引导着走,自然而然地说更多的话。 一顿晚餐下来,顾易航坦白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很好啊。”念染没多想如实回答。 “那我下次还可以约你吧?”顾易航对念染的印象也不错,很让人舒服的一个女生,适合居家。 “你都喜欢这么直接吗?”念染看他一本正经地问这话,无奈轻笑了下。 “相亲不就是为了更高效率的组建家庭么。”顾易航看着她的笑容,发现她唇角边上有个小小的梨涡,很是可爱。 “你好像很着急找一个妻子。”念染还是有些不理解,他二十九岁,事业有成,除了面瘫了点,浑身上下找不到一点缺点。若是换成别的女孩,也许觉得面瘫还是萌点呢。 “倒也不是,只是觉得碰上合适了,本能地想伸手抓住。”顾易航很注重效率。 “这么说你觉得我很适合?”念染一直觉得自己半点贤妻良母的样子都没有,也不知道顾易航看上她哪里了。 “嗯。”顾易航眸子直视着她,点了点头。 如果这话是旁人说来的,念染定然是当油嘴滑舌的甜言蜜语,但是顾易航说的却特别让人相信他是真诚的。 晚餐结束后,两人出了餐厅,顾易航拉了下念染的手腕,立刻松开来,念染回身看,有些疑惑。 顾易航将自己手上的浅灰羊绒围巾,一圈圈围到念染空旷的脖子上。 念染抬手抚着质感柔软的羊绒,鼻尖酸涩,他竟然注意到了这样的小细节。 “走吧。”顾易航依旧是面无表情,向前走去。 念染快步跟了上去,并排走着,她悄悄地侧抬起头看着他的脸,霓虹灯下长长的眼睫阴影覆盖下来,让冷硬的脸上有了一种温柔的错觉。 顾易航送着念染到了学校,念染解开围巾还给他,冲他挥了挥手,跑进宿舍楼。 顾易航将围巾系回自己的脖子,上面似乎还带着念染身上天然的馨香味。 而后的见面就变得顺理成章了,期间念染也和邹景生正式分手,那段时间她的意志很消沉。 在第三次约会的时候,顾易航直接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婚姻观,如果她觉得可以的话,就结婚吧。 那次她没有答应,她觉得心里头很乱,直到邹景生都出国了,她才从那种混乱里脱离,正视他们已经结束的事实。 买醉,被偷钱包,电话求救,一切都那样自然,然后水到渠成的结婚。 从民政局出来以后,念染有些怔忪,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把自己嫁给一个男人。手上的戒指还是来的路上,顾易航临时买的,在公证处登记的时候为她戴上的。 他们登记完,顾易航问了她的意见想要怎么办婚礼,她还是没有拿到毕业证的大四学生,自然不想铺张,就说让两家人一起吃个饭即可。 顾易航订了酒店,请了几桌,除了家人之外,只有少数特别要好的朋友也去。 婚礼简单而匆忙,她没有妈妈,又不懂这些事,连代替婚纱的红色晚礼服还是姜灵为她准备,她几乎是脑子懵着就这样嫁了。 晚上,两人送走了亲友,进了房。 念染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两米宽的大床,红色丝质的床单被罩格外晃眼,她有些局促地站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洗浴用的东西都帮你准备好了,你先去洗澡吧。”顾易航很自然地松了松领带。 念染拿了睡衣进浴室,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磨磨蹭蹭地洗完澡出来,顾易航竟不在房间里,她疑惑地走出房门,见书房的门虚掩着,顾易航对着电脑专注地敲打着。 念染暗暗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回了房间,躺上床,忐忑不安地决定先睡。 迷迷糊糊间,床得另一侧陷落下来,念染惊得睁开眼睛,她还不太习惯睡觉的时候旁边有人。 看到是顾易航,她紧张地抿了抿唇,小声道:“你工作结束了啊?” “嗯。”顾易航轻应了声,他还洗过澡了。 两人身上是同一个牌子的沐浴ru香味,念染鼻尖萦绕着这种香味,越发紧张。结婚了,今晚自然是新婚初夜,她要有身为妻子的自觉。这些心理建设早上都做过一遍了,可真当面临的时候,还是很紧张不安的。 顾易航倒是很自然从容,俯在她身上,先是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感觉到她的不安,抬手抚着她的脸颊,低沉着声音:“你在害怕吗?” “才不是。”念染有些倔强地反驳,她可不想第一夜就被他看轻了。 “可你在发抖。”顾易航陈述事实,他摩挲着念染的脸颊,认真道:“我不会因为你在害怕而停止继续,今天是新婚之夜,而你是我的妻子,你明白吗?” 念染紧抿着唇,迟疑了下,点了点头,她是他的妻子,做这件事是无可逃避的,迟早是要发生的。 顾易航的吻再度轻轻地落在念染的额上,一手拥住她的身子贴近自己,一手抚着她的眉眼,减低她的不安感。 念染眉睫轻颤,看着顾易航的脸,手收紧了下,克制自己的颤抖。 顾易航一边解开她睡衣扣子,动作很慢很轻柔,一边亲吻着她的眉骨、眼睑、脸颊、唇角,他的吻像是羽毛轻轻拂过。 念染青涩地不知如何反应,被他诱导着,撩拨着,不由轻声嘤咛。 当衣裳全部褪去,她脸上满是红霞,顾易航低哑着声:“我要进去了。” 念染紧张地看着他,他身子一挺,撕裂地疼痛,她拧着眉,手掌收握,抓皱了床单。 顾易航突破了那层隔膜,停顿了一会儿,安抚地亲吻着她的眉心。 在她稍微适应之后,才缓缓地开始动作。 久久之后,念染红着脸,道:“可以快一点了。” 顾易航知道她已被撩拨了感觉,便加大了幅度与速度。 念染抓紧着床单,唇间泄出嘤吟声,她觉得自己像浮木一般,随着顾易航的动作起起伏伏,一个大浪卷来,将她推向了最高点。 这时候的脑子是一片空白的,轻喘着,失神地看着顾易航。 顾易航抚着她的脸颊,轻柔地亲吻着,声音充满释放过后的低沉磁性:“晚安,我的小妻子。” 番外.易航的心思 自秦青离去后的两年半时间,他的生活开始进入了稳定期,年纪渐长,就算自己不关心自己的婚姻事,父母,朋友也会开始念叨。 赵芝华试图cha手他的婚事,安排了与潘局长千金的相亲,擅作主张的约了对方见面。 潘霜霜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身材姣好,面庞妖娆。她张合着粉色的唇,轻声细语地和他聊天攀谈,他却半点兴味也没有,且觉得她身上的高级香水味太过浓郁。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场相亲,赵芝华却连本加利,陆续不断地安排,他想他确实该找个女人结婚了,为了避免她不堪其烦的骚扰。 入冬的一天,事务所黄律师的儿子办满月酒,顾易航被邀去吃酒,黄妈妈是个很热心的人,一听他和自己儿子一边大还没有媳妇,就热情地要介绍。 段岚和黄妈妈是旧相识,那天她也在场,听到顾易航是单身,便请了黄妈妈介绍,想把苏念染送嫁出去。 而顾易航心底是想反抗赵芝华给他安排的各种名门闺秀,答应了黄妈妈的介绍。 于是一拍即合,便有了那次相亲。 顾易航在餐厅等了半个小时,决定要离开的时候,一个女孩急匆匆地跑进来,她两颊绯红,气息很急,显然是跑过来的。 听她解释是因为赶毕业作品疏忽了时间,然后一直不停地跟他道歉。 似乎和他之前见过的端着架子的大家闺秀有些不同,而且她意外的年轻,竟然还是个学生,又长着张娃娃脸,让自己有种欺负小朋友的错觉。 他想起半个月前他看见过她在宾馆外面等着一个男人,现在想必是情伤才来相亲。谈天的过程,她有点漫不经心,顾易航以为这次相亲算是黄了,便坦白问了她的感受,得到了意外的答案。 不管怎么样,算是一个不错的开始,他心里有一个人的痕迹,那相对的,她心里还有一个人影子,也算是公平。 他喜欢她身上那种自然舒服的感觉,相处起来并不费力,而且她是个一眼就能看透的人,简单纯净,如这冬日的白雪一样。 “我们结婚吧。”在第三次见面的时候,他对她说出了这句话,其实来之前他并没有这个打算,毕竟认识的时间还太短,这话有些唐突,可是在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对她说这句话,有种力量推着他前进一样。 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感觉吧,和她共度一生似乎还不赖。 “额,你说认真的?”念染本来还有些抽离的神思,一下子被拉了回来,就在前天她才和邹景生正式分手,脑子里一团乱麻。 “嗯,很认真,我们的婚姻观很契合,彼此也达成共识,应该很适合生活在一起。”顾易航看着她柔润的眼眸,直接道。他想他其实是有些不满她和他约会,还神思抽离的样子,所以才提出这件事拉回她的关注力。 “我们才认识不久,能让我考虑一下吗?”念染也觉得他的求婚有些突兀,额,或许这也算不得什么求婚,单纯是个提议。 “希望我等待的时间不会太长。”顾易航还是一本正经,可以让人看出他的认真。 在那之后的三天里,苏念染并没有联系过他,他以为她已经被他突兀的求婚给吓跑了,没想到在夜晚加班时接到了她的电话,并且她的声音有些醉醺醺。 当他赶到的时候,就见苏念染趴在吧台上,眼睛有些迷离,他付了钱,正想拉她起身,她一下扑进了他的怀中,带着醉意道:“我们结婚吧。” 顾易航在那一瞬间是有些犹豫的,他不知道她是不是醉酒了胡言乱语,而且一个这样为其他男人买醉的女人,他不确定自己娶过来是否是对的。 但这些考虑和犹豫,在她的眼泪晕湿了他的衬衫时候,突然就消失了,觉得心底有一片柔软的地方被雨水浸润了,他点头应道:“好。” 他半扶半抱着她出酒吧,看了眼时间,学校宿舍应该已经门禁了,他想要问她家在哪里,她已经醉得说不清楚话了,于是只能背着她寻了个酒店。 在前台的时候还被盯着了许久,也怪苏念染的脸看上去太未成年了。 “她是我的未婚妻。”顾易航解释了句,然后摇了摇念染,想让她应和一声。 念染迷糊地点了点头,前台才狐疑地开了房间给他们。 顾易航背着念染进去,她喝醉了不哭不闹也不吐,两颊红粉飞飞的样子,可爱地不得了。 顾易航将她放在床上,先脱掉鞋子,解开她的围巾,脱掉她的羽绒服,再脱掉她的毛衣,毛衣里面只有件布料很少的吊带背心。她大部分皮肤都裸露在外,大约是喝了酒的缘故,白皙的皮肤上泛着一层粉色,像是煮熟了虾子一样。 可能觉得上身凉快,念染自己动手开始扒掉紧身的牛仔裤,在床上扭动着,裤子有点难脱的样子。 顾易航俯身,帮了她一把,抓住小脚牛仔裤的裤腿拉了一下,裤子也顺利脱掉了。念染身高一般,腿却很长,比例格外的好。 顾易航没想到她脱掉牛仔裤后,里面只有条棉质的嘻哈猴卡通内裤,他喉咙紧了一下,这样的半掩半遮,比全部裸露出来还要诱人。 他眸色暗了暗,再度俯身,将被子给她盖好,掩盖住满目春光。 念染醉得还吧唧了下粉唇,他低头亲吻了下,她身上的酒气并不讨人厌,还带着一种醉人的感觉,她唇的触感很好,没有令人难受的口红味道,柔软得如樱花的花瓣,让人亲下去就不愿离开。 幸好顾易航的自制力算是绝佳,在未擦枪走火前,离开了她的唇。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吻,只是其中一个当事人一直以为初夜那天才是第一个吻。顾易航偶尔想起来,都觉得自己那日像是偷了腥的猫,个中美妙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安顿好了念染,他洗了个澡,到另一张床上去睡,还好是双床房,否则同一张床面对那样的春色,他可不能保证自己是否就禽兽了。 念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有些发晕,迷迷糊糊眼前有个人影晃动,她抬手覆盖了下自己的眼睛,挡了一会儿光,才慢慢地眯开指缝。 从指缝里看到一个高大男人的背影正在穿衣服,念染一下自己惊醒过来了,挪开手,睁大眼睛惊愕地看着他,然后掀开一点点被子查看自己身上的衣物,居然只剩下内裤和背心,一时间脑子就懵了。 顾易航扣完衬衫的扣子,边系着领带边转身,见念染醒来,打了声招呼:“早。” “昨天......”念染不知如何开口问。 “昨天你同意结婚了。”顾易航第一个反应就是怕她醒来忘记了这件事,便提醒了句。 “就算我同意结婚了,我也没允许你对我做这种事啊!”念染拿了个枕头扔了过去,在酒醉下失身,她可还没做好这种心里准备。 顾易航接过枕头,扔到一边的床上,走近了念染,俯身看着她,嘴角忽然勾了个微笑,慢悠悠道:“昨天确实是我带你来开的房,然后也确实是我脱了你的衣服还有裤子......” “啊啊,不要说了!”念染羞恼地捂住耳朵。 顾易航拿开她的手,倾身在她耳畔低语:“但是我没有做你想得那种事,有没有发生什么,你应该可以感觉到的吧。” 念染闻言冷静下来,她除了头痛,别的地方确实没什么感觉,是她看到顾易航和她同一个房间,一时太慌张了。 “我想我们的初夜还是留在新婚的晚上比较好,如果你遗憾没有发生什么的话,我不介意现在补回来。”顾易航很认真地在逗弄她。 念染羞得想找个地缝钻,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用被子蒙住了头。 顾易航嘴角含笑,直起身来,道:“我要去上班了,房间12点到期,你如果没课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念染蒙着头,不回应,为自己的误会羞得满脸通红,真是太丢人了。 顾易航穿上外套,拍了拍念染捂着的身子,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下次再见,我的小未婚妻。” 顾易航有种预感,他们以后可能会生活的很和谐,他带着笑意,转身离开房间。 念染听到关门的声音,才把被子掀开一点点透气,两颊已经红得不像样。不过她对顾易航的印象倒是大大加分,昨晚那种情况下,她都答应结婚了,他都还能把持住,不是自制力太强可能就xing冷感,他应该不是后者吧。 顾易航出了酒店,心情算是不错,想起昨晚那个吻,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微微浅笑了下。 她的味道,看似不错。 他忽然开始有点期待结婚了。 番外.多年以后 当飞机缓缓落下,念染朝窗外看,依旧的蓝天白云,海鸟飞掠。 “妈妈。”五岁的小顾欢扯了扯念染的衣角,念染彻低着头看她,她扬着笑容撒娇:“我也要看。” “欢欢乖,现在不能动,快要落地了。”念染轻抚了下她细软的头发。 顾欢有些失落地低着头,顾易航放下手中的报纸,低头看她,捏了捏她的小鼻尖,道:“欢欢还记得答应过爸爸什么吗?” 这次的马代之旅,本来是没有打算要带她来的,想把她托给姜灵他们带几天,可小家伙撒着娇要来,念染又舍不得她,才带了她过去,不过顾易航已经和她谈好了前提,一定要听妈妈的话,否则没有下次了。 “记得。”顾欢点了点头。 “这就乖了。”顾易航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你又威胁她什么了?”念染浅笑了下问道,她太了解顾欢和顾易航之间的相处模式,两父女每次都背着她有交易。要说对顾欢的疼爱,顾易航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哪有,我们只是合理交流而已。”顾易航抬眸看向念染,然后伸手勾住了她的脖子,倾身过去亲吻了下她的唇,一手捂住小顾欢的眼睛。 小顾欢仰头,透过指缝看到他们贴在一起的唇,扳开他的手,很习以为常,道:“每次都是这样。” 念染红了下脸,推开顾易航,道:“孩子在呢。” “她习惯了。”顾易航弯了下嘴角,道:“现在的孩子开蒙早,不用担心。” 念染无语了。 飞机缓缓降落,海浪拍抚着沙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念染深吸了口气,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 顾易航和念染分别拖着行李,然后一手牵着顾欢走出去机场。 定的酒店还是那家,连房间顾易航都特意选择那间,顾欢就是在这里来到他们身边的。 放下行李后,顾欢嚷着要到外面玩,念染和顾易航便牵着她一同出去,在马累的商店买了三人一模一样的亲子装。 柠檬色的卡通t恤,念染和顾欢穿着倒是很合适,两人看着顾易航,便掩嘴发笑。可能是平时看他正装穿多了,这样倒是...... “别有一番风味。”念染整了整顾易航的衣服下摆,含笑道。 “我是舍命陪妻女,你还笑。”顾易航过去挠念染痒痒,念染拉着顾欢向外跑,顾易航追了出去。 笑闹了一路,吃过晚饭之后,才慢慢踱步回酒店。顾欢要独木的横道上走,顾易航牵握着她的小手,念染在后面走着,看着他们父女的背影,这感觉似曾相识,曾经她也被顾易航这样小心翼翼地牵着走。 顾易航侧头看了眼身后的念染,空着的一只手伸向她,念染低头看了眼,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干燥的大掌立刻包围住了她的手。 顾易航一手牵着一个,掌心里包覆着他最珍贵的两人。 回到酒店,念染和顾欢洗完澡,抱着顾欢出来,刚刚帮她洗澡的时候,小家伙就已经困了,将她放到床上,没一会儿就入眠了。 念染躺在她身侧,抚着她柔软的细发,顾欢的眉眼像极了顾易航,嘴巴鼻子像她,个xing却两人都不像,有时候很自立,有时候却很爱撒娇,总的来说就是他们两人的综合体。 自从有了顾欢之后,他们的生活更加充实,每天都有不一样的新鲜,看着她一点点的变化,一点点长大,每年给她量身高时,总是有莫名的感动。 念染看着顾欢,目光越发柔和,散发着母亲的光晕。 顾易航出来,躺在她的旁边,从身后搂住念染,亲吻了下她的后颈。念染痒得想躲,顾易航的手也不规矩起来了。 “你不会是想要......”念染按住他的手侧头看他。 “想要。”顾易航干脆承认,压低声音道:“前段时间你画廊一直忙,回家倒头就睡,我们好久没有......” 念染躲着顾易航的吻,近段时间确实画廊开画展她各种忙碌,累得根本没时间应付顾易航,好几次顾易航想要亲近,她都很不解风情的睡着了,所以她心里还是有一点内疚的,有些为难道:“可是欢在呢......” “你叫得小声点不会吵醒她的。”顾易航堵住念染的唇,把她欲要反驳的话全部堵在了喉间。 “你这样让我怎么小声。”念染脖子被亲得发痒,压抑着笑声,想要推开他。 顾易航卷过被子,把她抱在怀中剥了,堵着她的唇,呢喃:“这样就小声了。” 念染担心惊扰了顾欢,不敢大动作反抗,任由顾易航剥了个精光。 “欢欢之前生日许愿说想要一个弟弟。”顾易航手指撩拨着念染,压低声音道:“不如我们今天就来实现她这个愿望?” 说着,顾易航便已进入,念染轻吟了下,立刻捂住自己的唇,侧头看顾欢,还好她睡得香甜。 “为了她下次生日前能看到弟弟,我们要努力。”顾易航也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动作不敢太大,缓缓地却很有力。 他拉开她捂着嘴的手,亲吻着她的唇,眼眸含着笑意。 次日早上,顾易航醒来神清气爽,顾欢也精神很好,唯有念染看上去还一脸困倦的样子。 顾易航吻了吻她的脸颊,道:“你再睡一会儿,养足精神,待会儿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念染丝毫没他说过下午有什么安排。 “保密。”顾易航揉了揉她的头发,拉着顾欢先出去玩。 念染实在太累,便躺回去睡觉,一觉睡到了十点半,起来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去找他们父女俩。 念染刚出酒店门口,顾欢就跑过去来,拉着她跑到当初他们月光晚餐的那家餐厅。 顾易航已经点好了吃的,静待她的到来,顾欢拉着念染坐下。 “你们父女俩有什么阴谋?”念染眯起眼睛看着顾易航好像穿得特别正式的样子,觉得今天透着种不对劲儿。 顾易航笑了笑,没有回答她,把切好的牛排移到她面前。 念染狐疑,低头吃着,等快要吃完了也没有什么古怪,忽然顾欢不小心碰倒了果汁,洒了念染的裙子一身。 念染赶紧起来用纸巾擦,顾易航递过一个巨大的袋子给她,道:“去换一身吧。” 念染没多想就接过,去了卫生间,从袋子里取出个大盒子,念染这才奇怪,什么衣服包得这么精致,然后她打开来,满目诧异。 是一件雪白的婚纱,上面紧紧地躺着一张纸:亲爱的,愿意为我穿上它吗? 念染取出婚纱,一字肩式的设计,上面的蕾丝是雏菊花的图案,清新脱俗,花蕊是一颗颗细碎的水钻,大大地蓬裙式设计,满足了每一个女孩子对婚纱的向往。 她换上了它,在镜中看着自己,一时都认不出了,有些忐忑不安地走向外面,餐厅内有人口哨,有人鼓掌。 顾易航看着她缓缓走过来,嘴角微微扬起,比他想象的要美丽太多了。 “很漂亮。”顾易航握住念染的手,他一直欠她一个婚纱照,当年虽然是她自己不愿意拍的,但他想每个女孩应该都是渴望留下最美好的记忆。 “为什么要我穿这个?”念染抿着唇笑问她。 “跟我来。”顾易航拉着她往海滩去,顾欢跟在后面。 到了沙滩上,一些人看了过来,不过也算是见怪不怪,又各自玩开。 “顾先生,顾太太,我们取景就在那一块。”摄影师比划了个地方,然后道:“姿势你们随意,表现的亲密一点就可以了。” 念染恍然过来,顾易航这回儿带她来马代的主要目的是怕婚纱照啊,她握着他的手,垫脚在他耳边:“你怎么知道......” “坦白说,是在姜灵家看到他们的婚纱照提醒了我。”顾易航莞尔。 “对,就是这样,很好。”摄影师咔嚓就捕捉了一幕,他们很随意,却在周身都弥漫着甜蜜幸福的气氛。 海风凌乱了念染微卷的头发,婚纱的裙摆被吹起,她和顾易航亲密地耳语着,双手交握,忽然顾易航侧头亲吻住她的唇。 顾欢跑了过去,很抢镜地挤在了他们的中间,摄影师连续快门。 一家人很随意地沙滩上玩闹,念染和顾易航一个没留神,顾欢已经不知何时在海水里了,一个潮涌来,淹没过头顶,有人惊呼,顾易航侧头看去,立刻脱了鞋子向海里游去。 念染正焦急万分,已经有人抱着顾欢,慢慢地走向岸边。 顾欢只是呛了几口水,没有晕倒,并无大碍。念染怔怔地看着抱着顾欢的那人,自五年多以前的那一天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唯有偶尔收到他的几张明信片,从中获得他过得还不错的讯息。 顾易航游回岸上,奔跑过来,从那人手里抱过顾欢,抬头欲要道谢,怔愣下,居然是多年未见的邹景生。 他还是一副斯文俊秀的样子,和五年前半点变化也没有,如果硬要说得话好像黑了一点点,更有成熟的男人味。 “别来无恙。”念染浅浅地勾起嘴角。 “别来无恙。”邹景生报以同样的微笑。 顾欢在顾易航怀中,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童言稚语地花痴地道:“哥哥好帅。” “这是叔叔。”顾易航纠正她。 顾欢跳下顾易航的怀抱,抱住邹景生的腿,仰着头道:“哥哥抱抱。” 邹景生含笑将她抱起来,对念染问道:“你们的女儿?” “嗯,她叫顾欢。”念染含笑。 邹景生逗弄了下顾欢,顾欢抓住邹景生的手,念染注意到他的无名指上带着一个戒指。 “你结婚了?”念染稍讶异了下,很是为他高兴,当初他一个人离开a市,她多多少少是有些担心的。 邹景生低头看了眼戒指,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顾易航抱着顾欢先回酒店换衣服,他想她和邹景生应该有话要聊,便给了他们空间。 正在此时,一个穿着泳衣金发碧眼的辣妹朝这边走来,到了邹景生旁边,说着一口念染听不懂的德语。 邹景生揽住了那女生的肩膀,对念染道:“这是我的妻子。” 然后他回头和那个女生说了几句什么,女生伸手和念染握了握手。 念染惊讶于邹景生竟然娶了个外国老婆,不过只要他能感觉到幸福,她也就放心了。 聊了一会儿,念染放心不下顾欢,便先行离开,临走时给了邹景生一个大大的拥抱:“希望你能幸福。” 念染说完,松开他,提着婚纱的裙摆朝河堤跑去,不时回头扬着笑脸,朝他挥了挥手。 邹景生也朝她挥了挥手,等她消失在视线里,他颓然地垂下手臂,将手上的戒指取下,对旁边的女生道:“我想你男朋友戴这个戒指应该很合适。” 这个女生只是他的朋友,因为她要勇敢地向男朋友求婚,让他帮忙试试戒指而已。 “你好像不开心,是因为刚刚穿婚纱的那个女孩吗?”女生收回戒指,好奇地向邹景生问。 邹景生摇了摇头,他看到她能过得那么幸福又怎么会不开心,只是有些失落带给她这种幸福的人不是自己。 编这个他也很幸福的谎言,只想让她更安心而已。 看到她离去时的那抹笑容,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值得的。曾经他带给她的只有伤害,最后能让她笑一笑,便无憾了。 番外.世界为你落幕 念染和邹景生匆匆别过,以为还能在沙滩看到他,等确定顾欢无碍,她再回沙滩时已经找不到他的踪影。不过他能幸福就好,邹妈妈在天上应该会很开心。 从马代回国,一个半月后又一年同学会要开了,现今同学们都是有家有口,念染带着顾易航和顾欢去玩。 一进门就看着莫晓晓指挥着周衡做事,她如今是挺着六个月的肚子,周衡是宠她宠得如珠如宝。 念染牵着顾欢向他们走去,顾欢好奇地看着莫晓晓的肚子,想要伸手摸一摸,又不敢伸手。 莫晓晓拉过她的手放在肚子上,对顾欢道:“这里面是小弟弟哦,欢欢以前也是从你妈咪那里这样出来的。” 顾欢弯着眉眼笑,回头对念染稚气道:“妈妈,他在动。” 念染抚了抚顾欢的头,哪知顾欢收回手放到念染的肚子上,有些失望地拧了下眉,道:“妈咪没有怀小弟弟吗?爹地说从马尔代夫回来,欢欢就会有小弟弟的,他说以前就是和妈咪去了一趟,就有了欢欢。” “顾易航,你到底和小孩子胡说八道了什么!”念染额上青筋凸了凸,对顾易航吼道。 顾易航浅笑,搂住她的肩膀,学着顾欢摸她肚子,道:“还真没准已经有了。” “什么有了?”姜灵走了进来,这几年她更增添了成熟风味,身完孩子后身材更加火辣。 陆琛跟在后面走进来,一副小绅士的打扮,小小的蝴蝶结规规矩矩地系着,他看到顾欢便跑了过来。 “陆鸣浩呢?”莫晓晓看了眼姜灵身后,笑问道。 “出差去了。”姜灵拨了下头发,拉住陆琛的后衣领,道:“别那么迫不及待的样子,吓着你媳妇儿了。” “才不是他媳妇儿呢。”顾欢做了个鬼脸跑去和别的小孩玩,顾易航跟上去看着她,上回差点淹着,近段时间他格外小心一些。 说来也是奇怪,陆琛遗传了姜灵的美貌,长得那叫一个俊俏,幼稚园的小女孩都爱围着他打转,独独顾欢和他一起长大,却很讨厌他似得,老是躲着他。 陆琛见顾欢跑走了,回头幽怨地看了眼姜灵,姜灵蹲下来,整理了下他的蝴蝶结,道:“对女孩子呢,要欲擒故纵,你这样火急火燎的,吓着人家了。” “他才五岁。”念染抚额,在教育方面,姜灵和顾易航倒是如出一辙,在孩子面前都口无遮拦的。 “五岁也应该懂一些事了。”姜灵无所谓地松了松肩,就这么一会儿话的功夫,陆琛又追着顾欢跑了,显然她刚刚的教育失败了。 周衡给莫晓晓拿完水果,叉着喂她吃。 “啧啧,要不要这么恩爱啊。”念染轻笑道。 “明明你们有过之而无不及,记得上次你怀孕,我去看你,你家顾易航连喝水的水温都先试过。”莫晓晓揭穿揶揄道。 念染脸红了下,调侃别人反被调侃。 “蒋丽立这次没来?”姜灵环顾了一下包厢内。 “你不知道吗?她和江荣添开房的照片被江太太爆给了杂志社,已经连登了几天社会版头版了。”旁边一个短发女生搂住姜灵的肩膀,轻挑了下眉梢:“她不来也好,去年的同学会多趾高气扬,开口闭口这个董事那个总裁,听着都觉得累。” 蒋丽立这几年在律师界算是满顺风顺水的,事业已经到了这一步,一下子形象却被这件事给崩塌了,自然没有脸出来见人。 姜灵和念染惊讶地对看了下,倒也没落进下石地接话,和莫晓晓转移了话题。 “周衡,你和景生有联系吗?”念染忽然想起来问道,周衡算是和邹景生关系比较铁的朋友了,应该是能知道一些吧。 “月初时他回来过,你不知道吗?”周衡拨着橘子给莫晓晓,道:“他去趟南屏看他妈妈,然后没在A市久留就走了,具体去哪我也不知道。” “那他的妻子你也见过了?”念染有些诧异他回来过。 “妻子?他没有结婚啊。”周衡不解念染的问话。 “怎么可能,上次我们在马尔代夫遇到时,他还带着他的妻子。”念染拧了拧眉心,那天沙滩遇到后,她后来想想确实觉得有点不对劲儿,邹景生和那个女生看起来不像是夫妻。 “不会的,要是结婚了,那天去南屏墓地不会是他自己一个人。”周衡摇了摇头,那天还是他开车送他去的墓地,然后直接转机场,全程都是一个人。 念染抿着唇,她当然相信周衡不会骗她,可邹景生为什么骗她说自己结婚了,还做出一副过得很好的样子。 “那天景生的气色好像不是很好,消瘦了很多。”周衡将自己心中的疑虑说出来,被莫晓晓捅了下胳膊,他抬脸见念染眉头深锁,立刻道:“他现在应该不知道在哪个国家逍遥快活了吧。” 这些年以来,邹景生走遍了曾经念染想去的地方,现在他还会去哪里呢? “别担心,邹景生是谁啊,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也不会让自己过得不好。”姜灵拍了拍念染的肩膀。 念染抬眼看着姜灵,浅笑了下,她说得也对,他总是那么强大,光芒万丈,不会让自己过得不好。 同学会结束以后,顾易航单抱着已经睡着的顾欢,一手牵着念染,往那个名叫家的地方走。 于此同时,美国的医院里,邹景生刚刚做完检查,拿着报告走出了医院。 两年多以前,他被检查出患有淋巴癌,但他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去选择医生建议的住院治疗,因为连医生也不能保证治愈,与其一个人在病床上挣扎死亡,不如按照原订的计划走完他要走的路。 这两年以来他一直靠着保守的药物治疗,现在情况越来越严重了,发烧和胸闷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短短一个月瘦了10斤左右。 刚刚医生告诉他,他已经是晚期了,必须要进行放射xing治疗或骨髓移植,否则时间不多了。 邹景生握着单子,将它一点点撕碎,扔进垃圾筒内,然后招手上了辆出租。 “先生,去哪里?”司机见他上车没有说话,便开口询问。 “天国。”邹景生眼眸看向外面的天空,有些失神道,他已经没有地方好去了,五年间他走遍了那些念染所有想去的地方,一个人不知道何去何从。 “先生?你没事吧?”司机感觉到他不对劲儿,关心地问了句。 “开车吧,随便到哪里。”邹景生收回眸子,随口道了句。 车子漫无目的在马路上开着,绕过僻静的乡村,开过繁华的街区,越过辽阔的海岸,穿过黑暗的山洞。 直至车子没油停下,邹景生抽了给车资,一个人漫步在有些荒凉的街道上。 天色渐渐暗下,一滴雨水打到了他的脸上,他抬头仰望,伸手去承接雨滴,雨渐渐大了,路上零星的几个人快速的奔跑躲雨,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忽然两个黑人架着他入一个窄巷,拿出明晃晃的刀子,威胁他教出钱来。 邹景生好笑地看着他们,威胁一个临死之人死亡的事情,他们还真是不巧。 黑人见他嘲笑他们似得,怒得要挥拳打他,邹景生截住了他挥过来的拳头,手却陡然失了力气。 黑人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撞了下墙,然后开始搜他的身体,突然一阵警笛声响起,还未来得及找到钱,两人慌忙抛掉。 邹景生头被撞得晕乎乎,颓然地靠在墙上,额头的血流不止,警笛声靠他越来越近,这个巷弄警察进不来的啊。 邹景生侧过头去,是一个亚裔的女孩手里拿着手机,那警笛声是手机发出来的音频。女孩约莫二十岁,学生模样,穿着深蓝色呢大衣,围着米白色粗线围巾,卷曲的头发披散着,露出白白净净的脸。 女孩走近邹景生,一双眼睛睁大看着他,有些担忧问:“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吧。”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有着纯净的感觉,邹景生有片刻恍惚,他摇了摇头,要自己站起来。 女孩赶紧扶了他起来,看他额头流血不止,从兜里拿出一块淡粉色的手帕捂住他的额头。 “你发烧了,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女孩的手触到他的额头时,就感觉他体温异常高,扶着他往巷弄外走。 雨淅沥沥地下着,女孩捡起刚刚放在一边的伞撑着他。 邹景生抽开被她扶着的手臂,道:“谢谢,不必麻烦了。” 说完邹景生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离去,女孩追了上去,有些执拗地拉住他的手臂,道:“你这样不行的,发烧还淋雨,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女孩一时情急,中文就脱口而出了,她有些懊恼地咬了下唇,希望邹景生不是中国人听不懂她的话。 结果事与愿违,邹景生轻笑了下,回以中文道:“我现在只怕死的太慢才痛苦。” 女孩拧了下眉,对他这种消极的态度很看不惯,拽着他的胳膊往医院拖,边道:“我刚救了你,你就要死那是对我不负责任。” 邹景生有些无奈地被她拖着,塞进了出租车,开向了医院。 半年后。 有时候萍水相逢的人,可能成为人生最后的记忆,邹景生不知道他们之间算不算有爱情,但他确定洛心辰是他人生最后那段时间最美好的记忆。 因为遇到了她,被她知道了他的病,被她强迫着接受治疗,他的最后半年过得很开心。 即便这半年都在病床上度过,但他们相熟,相知,甚至相恋,洛心辰都在他的身边,他还不算是孤单一个人。 “今天你的气色好像好了很多。”洛心辰推着邹景生出来晒太阳,沿着小河边走,对邹景生笑言道。 “我也觉得精神好了很多。”邹景生淡色的唇勾了下。 洛心辰蹲到了他的面前,握住他的大掌,仰头对他浅笑道:“等你出院,我们结婚好不好?” 邹景生看着她的眸子,他真是太过自私,明明已经是将死之人,却还让她无所顾忌地爱上他。半年前,他太过孤单,孤单地害怕,害怕一个人面对死亡,任由心辰对他付出感情。 原本可以擦身而过的相逢变成了纠缠的交集,他自私地享受着她的爱和关心,未曾想过他离去之后,被剩下的她该怎么办。 “你犹豫太久了。”心辰不满地撅嘴,指着他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娶我怎么样?保证稳赚不赔。” 邹景生还是不答,他抬手俯在洛心辰的脸上,抚着她的脸颊。 “就当哄哄我也不成吗?”洛心辰失落地垂下眸子,她隐约知道邹景生心里是有一个人的,他在化疗痛苦的时候喊过那人的名字,只不过她以为这么时间的陪伴,她可以取代那个人的位置,却原来还是这样自作多情了。 邹景生看着她失落的眼眸,心微颤了下,那就让他最后再自私一次吧,他想看到她的笑脸。 “我只是在想我们的婚礼应该要什么样子比较好。”邹景生摩挲着她的脸颊,勾着唇角,轻声道。 心辰闻言,开心地抬脸看着他,眼眸里发着光亮,嘴角大大扬起:“你答应了?” “你都说了是稳赚不赔,我为何要拒绝呢?”邹景生看到她的笑脸,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起来。 “当然不许拒绝!”心辰开心地直起身子,在他脸上印上一吻。 邹景生微微含笑看着她,心辰真的是个简单又单纯的女孩,她澄净的眼眸总是有最直接的情绪,快乐或者不快乐都让人一目了然,很像当年的念染,会因为他的一句话情绪万变。 而且她总是面带笑意,嘴角有着和念染一样的梨涡,他也许就是在贪恋她身上这种和念染一样的温暖特质,才任由她留在他身边,从她身上汲取阳光的力量。 他真的真的很自私,可是也自私不了多久了,上帝会原谅他的吧。 突然,心口忽然一阵发疼,邹景生强装着笑脸,对心辰道:“有点口渴,去帮我买瓶水好吗?” “嗯,你等着,我很快就回来。”心辰还沉浸在他答应结婚的喜悦里,起身向里面跑去。 邹景生眸光柔和地笑看着她的背影,心脏紧紧收缩,他脸色大变,捂住心房,然后渐渐颓力,手臂垂下,指节微曲着,没有丝毫力气的样子。 他靠着椅背,仰着头,一束阳光洒落在他身上,他仿佛看到了妈妈。 眼睛渐渐地闭上,呼吸渐止,整个人很安静,很安详。 心辰回来的时候,邹景生已经离去,那日下午,她趴伏在他膝上,哭到再也流不出眼泪。 A市,夜晚,念染忽然一阵心悸,惊醒过来。 顾易航打开一盏台灯,坐起来,拥住她的肩膀,轻轻拍抚着,道:“做恶梦了?” 念染茫然地摇了摇,只是觉得心没来由的慌,却说不出所以然来,她侧过脸,对顾易航浅笑了下,抚着自己近八个月大的肚子,道:“也许是产前忧郁症。” 那次的马代之旅真的被顾易航言中,一句玩笑似得话竟然成了真的。 “晟晟要乖,不准欺负你妈咪,要不然看你出来后我怎么收拾你。”顾易航抚着念染的肚子,和里头的小家伙对话道。 “又胡说八道。”念染巧笑着推开他的手。 顾易航扶着念染躺下,为她垫好脚下的垫子,轻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才躺回去,握住她的手。 念染的手被他握在掌心,心稍稍安定,闭上眼睛入眠。 美国,三日之后,火化结束,一个律师走到了她面前,对她宣读了邹景生遗言,他的财产全都归她所有。 “邹先生还有东西要交给你,这些明信片他希望你每隔半年,地址内容他每张都写好,只要你按时间寄过去就可以了。”律师将一袋子明信片递给心辰。 半年一张,这里的明信片足以寄够五十年了。 心辰从中抽出一张,那上面的收件人署名,是他在梦魇中唤的名字。 他终不曾真的爱过她,他心里的人一直是地址上的这个人,但是她不悔,这半年的点滴都将是她珍贵的记忆。 他希望她做的,她一定会为他做到。 景生.....这样你在天国会快乐一点吧? 阿欢完结感言 《步步惊婚》至此已经落下帷幕,它从七月十号开始连载,到今天将近三个月了,很感谢亲们一路的支持。每一个深夜,我们都一起熬过去了。 这个故事我个人很喜欢,简单而纯粹,没有过多的勾心斗角。阿欢写得很开心,希望你们看得也开心。在日后回味起来,希望你们可以觉得等待是值得的。 它还有很多不完美,但一个故事做到让多数读者觉得意犹未尽,阿欢真的很开心了。 这本书里每一个重要角色都不是纯粹的坏人,几乎都得到了归宿和幸福,希望阿欢的故事可以让人感觉到一丝温暖吧。 关于景生的结局,阿欢非常喜欢这个设定,他至死还爱着念染。至于念染最后是否知道他离世的消息,还是留给大家一些想象的空间吧。 另外,念染怀的是小男孩哦,有人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那儿子的话会是母亲的什么呢? 景生虽然是悲剧结尾,但阿欢起码不是孤单一个人离开的,洛心辰是昨天半夜忽然的神来之笔,本来景生是更悲惨的,可阿欢终究是舍不得,他的这一生已经够苦了,就让他被阳光温暖一下吧。 念染和顾易航的生活仍然在继续,他们会像寻常夫妻一样,有甜蜜,有争吵,会对儿女的教育产生不同意见,磕磕绊绊的柴米油盐中,爱入骨髓,不可分割。 最后,阿欢真的很爱很爱顾易航!喜欢他的读者们请响应一下! 最最后,那些一直默默追文从未留言的亲啊,都结局了,拜托你们浮上水面吧! 最最最后,还是感谢一直以来不离不弃支持阿欢的你们,超级无敌大么么哟╭(╯3╰)╮ 最最最最后,故事总有一天会落幕,阿欢懂你们的不舍,但阿欢要抽离出这个故事了,开始投入新的篇章。 最最最最最后,希冀下一本与你们再遇,到时,希望阿欢能写出更让怦然心动的爱情。 再会...... 谈欢 2013.10.06 ━━━━━━━━━━━━━━━━━━━━━━━━━━━━━━━━━ 本文内容由【妮拉拉】整理,八零电子书网(www.txt80.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