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书由【gase99】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穗穗平安》 作者:陆路鹿 文案: 裴穗这辈子对自己只有一个要求: 顶着这个引人遐想的名字, 在这个世界清新脱俗地活下去。 直到有一天—— “贺先生,你干什么!” “你。” 从此她的名字,解释了她的余生。 关爱单身狗协会提醒您 ※傻白甜苏宠狗血样样都有,除了逻辑 ※欢迎加群=3=:564706347 ※不喜请点叉,快乐你我他 ※2.14入V,请勿扒榜 内容标签:甜文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主角:贺霆舟,裴穗 ┃ 配角:陆路鹿带你看世界 ┃ 其它:宠宠宠宠死你 ==================== 第1章 Chapter1 近些年来,有钱人都喜欢上了附庸风雅,逐渐舍弃了霸气外露的金项链,转而佩戴起各类佛珠,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住自身的市侩气息似的。 人们本以为这只是他们的又一次心血来潮罢了,却没想到这股风潮愈演愈烈,现如今就连娱乐场所也追求起了古香古色。 而把这一点做得淋漓尽致的自然要数西城区的京城会所了。 会所老板出手阔绰,一掷千金,直接买了旧时亲王的宅邸进行改建。 传统的宫廷建筑保留了昔日的风华,神秘而尊贵,就算坐落在一片高楼林立之中也毫不逊色,浪漫的东方情调独树一帜,颇有闹中取静的意味。 可此刻的裴穗一点也静不下来,面色凝重地行走在抄手游廊之间,眉毛都快拧成一个死结了。 她在这家私人会所当服务员差不多有三个月的时间了,除了时不时被客人摸一摸,倒也没遇上过什么不堪启齿的事。毕竟来这里的都是些政府官员、商界名流,寻欢作乐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更不会玩一些太过低俗的游戏。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 裴穗的运气很好,今晚就有幸见识一下这个例外,尽管她是拒绝的。但是拒绝有什么用,又没有特效能把她变走,最后还是只能老老实实地去。 等她到的时候,庭院门口已经站着一个女人了,三十出头的样子,看上去干练精明。见裴穗还慢慢吞吞的,蹬着高跟鞋朝她走去,逮着就往包厢里扔,只交代了一句:“记住了,进去后只管收拾东西,别乱看乱说话。” “惠惠惠姐!”裴穗就像是被揪住后背的猫咪,奋力用脚后跟抵着地面,挣扎了一下,反过身子抓住她的手,哀求道,“惠姐,你也知道的,我之前从没来过这间包厢,你能陪我一起进去吗?” “……陪你大爷,整理一下酒杯酒瓶而已,你以为是去鬼屋吗!”李惠白了她一眼,能动手绝不逼逼,一脚把她踹了进去。 “……”呵呵,是她太天真了。 裴穗被踹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揉了揉吃痛的屁股,不敢再磨蹭下去了,绕过紫檀屏风,束手束脚地往里走。 这间“四时好”是会所里数一数二的包厢,奢华得很有艺术感。不过平日里就算空着也不会开给其他人,只留给固定的客人。 今天惠姐大概也是被逼得狗急跳墙了,才不得不把她拉过来帮忙吧。不然按理说,以她的工作经验,这样级别的包厢,应该就连打扫卫生都不够格。 还好裴穗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在她来之前,已经有几个服务员在里面收拾狼藉了。只不过他们像是约定好了似的,分别聚集在不起眼的角落,特意把包厢最中央的长桌让给了她。 落后就要挨打,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裴穗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接受了不公平的命运,把脑袋埋得低低的,一声不吭地径直走了过去,开始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整理起了桌面上的杂物。 周遭灯光昏暗,烟雾缭绕,包厢里的人都在各玩各的,没人注意到又多了几个人,这让她悬着的心稍微降下去了一些,就是有点烦斜前方那对正在随地做.爱的男女。 他们着实太抢眼了,战况激烈,嘈杂的音乐也盖不住暧昧的嗯啊声,从四面八方涌来,让人不得安生。 裴穗往旁边挪了挪,生怕沾到不干净的液体,丝毫不敢放慢手中的动作。幸好后来又进来了一两个帮忙的,几人终于在对方结束前合力完成了工作。 她在心底长舒了一口气,却在起身时被什么突然握住了脚踝,黏黏糊糊的。裴穗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脚边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个人,正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趴在地上,浑身上下都是血,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面貌了,骨头也没一处是在原位的。 “……”我靠什么玩意儿! 裴穗低声咒骂了一句,被吓得连退了好几步,结果一个没站稳,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引得全场哄堂大笑,就像在看小丑表演一样。 虽然她早就知道这个圈子没什么善类可言,但面对一屋子的败类,碰上这样的情形,确实还是第一次。 不过人生感悟再多,裴穗也没那个胆子去多管闲事,试着动了动脚腕,想看看能不能抽出来,却没料到那人竟然还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死也不放开,仿佛真的把她当作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无法脱身的裴穗欲哭无泪,只好伸出手,颤颤巍巍地去掰开他的手指。可手还没挨着那人,耳畔就响起了一道男声,打断了她的动作:“老张,你看你把人家小姑娘吓成什么样了。” 她的手一顿,却不敢抬头看,只能听他的声音。懒散随意,甚至还有点……变态。 对,完全就是一个变态。 因为他的话音刚落,手中的高尔夫球杆又重重地挥向了那人,下手之狠,依稀间似乎还能听见骨头的碎裂声。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毫无预兆,近距离观看的裴穗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能清楚地感受到脚腕上的力度在渐渐变小,直至消失。她无暇再去顾忌那人的死活,连忙抽出了自己的脚腕,一心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谁知她刚一站起来,身前就横了一根还在淌血的球杆,再一次阻断了她的去路。 “谁让你走了。” 凉凉的语气让裴穗先是一怔,随即回过神来,面上不敢流露出多余的表情,只是微笑着,弯腰恭敬地问道:“请问先生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变态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把手里的球杆一转,换了个方向,指着角落,然后说道:“去把那间屋子的人叫醒。” 包厢内的人又因为这句话莫名其妙地兴奋了起来,幸灾乐祸的欢呼声遍布每个角落,像是在等着看一场好戏,这让裴穗觉得自己要叫醒的不是人而是吃人的狮子。 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和惠姐探讨一下这里到底是不是鬼屋的问题。 可是弱者是没有拒绝的资格的,裴穗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顶着其余服务员复杂的目光,举步维艰地走进了那个房间。 奇怪的是,明明与外面仅有一墙之隔,屋里却安静得不像话,好似所有的喧哗肮脏都止步于门口,让人有种误入了另一片净土的错觉。 不过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错觉,裴穗深知其中的利害,甩掉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期望,不敢掉以轻心,关好门后,轻手轻脚地朝里走。 东方文化和西方艺术在这间屋子里碰撞出了强烈的火花,非但没有显得不伦不类,反倒另有一种风情韵味,典雅却不冗赘,恍若二三十年代的老上海。 裴穗没空去惊叹所看所感,扫视了下四周,终于在落地窗边的贵妃榻上发现了目标人物,而后视死如归地走了过去。 男人的脸上随便搭着一件用来遮光的西装外套,像是疲惫到了极点,睡得很沉,没有察觉到有人在靠近。 虽然已经视死如归了,但裴穗仍旧不敢太直接了,毕竟钱越多的人脾气越怪,谁知道他被吵醒的下一秒会不会跳起来把她吊打一顿。 她在心底给自己打了打气,握拳决定采取迂回战术,跪在了榻前,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轻声叫道:“先生?” “……”果然和预料的一样,对方毫无反应。 叫不醒是死,叫醒了也是死,横竖都是死,死就死吧。裴穗硬着头皮,稍微提高了些音量,又再叫了好几遍,可是还是没有什么用。 唉,看样子得改变一下策略了。 她认真思索了半晌,最后只能选择铤而走险一次,先把盖在他脸上的衣服往下拉了拉,让他刚好露出一双眼睛,然后再把旁边那盏西洋台灯打开。 明净的光亮霎时驱走了这一方的黑暗,这样他总该醒了吧? 裴穗双手紧握在胸前,忐忑地等着自己的实验结果。可是等待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她抚了抚莫名跳动得厉害的心脏,神色庄重得如同在接受审判。 结果没想到这一招竟然真的奏效了。或许是因为灯光太刺眼了,原本还在熟睡的人终于有所反应,皱了皱好看的眉头。 眼见着他就要醒来了,裴穗又迅速把台灯关上,再把衣服重新盖了回去,眨眼间便让所有都恢复了原状。一室之内,除了她微喘的气息声,没有什么和刚才有所不同,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包括那个本应该醒来的人。 窗外的檐头上挂着红木六方宫灯,彩色穗坠在晚风中打着旋儿,像是一根搅拌棒,将灯光同月色摇晃均匀,一起倾倒进了屋内,在他的身上投下一片光影。 流光飞舞,一切寂静如初。 “……”我靠,不是吧,又睡着了? 裴穗被彻底打败了,手足无措地挠了挠头发,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掀开衣服看一看,男人却突然开口说了话,嗓音沉闷低哑。 “找死么。”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是陆路鹿,一个集贫穷和平胸于一身的美少女。 以下规则将贯穿整篇文:) 只收藏不留言:对不起,您这是在耍流氓。 只留言不收藏:对不起,您这是在耍流氓。 既收藏又留言:恭喜您,帮助【陆路鹿】获得财富值1点,cup值0.1点。 既收藏又留言还包养专栏:恭喜您,帮助【贺霆舟】释放兽性10000点。 我能不能变成胸大又有钱的美少女就看你们了!!! 第2章 Chapter2 他的声音不大,还透着一股漫不经心,偏偏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像是一记记闷雷,震得人心惊胆战。 裴穗便被这平地一声雷逼得进退维谷,还保持着要起不起的姿势,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这下总算是明白刚才那些人在笑什么了。 有钱人这个物种都已经够可怕的了,竟然还让她来叫醒一个有起床气的有钱人?真是一群王八蛋东西,变着花样拿她逗闷子! 不过裴穗从来都是一个敢怒不敢言的怂包。毕竟老话说得好,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因为这个社会,钱即正义。 没有人会和钱过意不去。 所以在短暂的忿忿不平后,裴穗的嘴角又恢复了标准的礼貌笑容,仿佛整件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语气有些惊讶地说道:“先生,您醒了啊。” 可大约是房间里的冷气开得太足,空气被冻得凝滞了数秒,无人答话。 其实裴穗并不排斥这难能可贵的静谧时光,但在这一刻,无尽的沉默却是恐惧的温床,她甚至开始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或许对方压根儿没有说过话? “……”不对,不是说好的进来叫醒人的吗,怎么又变成了一场脑力与勇气的角斗! 可惜裴穗无勇亦无谋,就连自己还要不要再出声儿提醒一下也拿捏不准,肩膀挫败地往下一垮,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她轻叹了一声,想着想着,视线又不自觉地飘到了窗外的那一池风荷上。 七月的荷花开得正盛,在夏风四起时摇曳生姿,晃得裴穗有些眼花缭乱,恍惚间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她不禁打了个寒颤,瞬间回过了神来。 残酷的现实是治疗拖延症的良药,裴穗意识到不能再这样没有尽头地等下去了。要是让外面的人等得不耐烦了,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她双手合十祈祷了一番,别无他法,只能跪直了身子,一边帮他拿开了外套,一边声若蚊呐地说道:“先生,您的朋友正在外面等……” 没有了衣物的遮挡,裴穗便正好对上了男人缓缓睁开的眼睛,余下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卡在了喉咙间,四下寒意顿生。 在这皎洁月光的映照下,他的半面脸隐没在檐下的黑暗里,如同这茫茫夜色,让人捉摸不清,唯有一双黑瞳沉亮逼人,令人望而生畏。 明明对方还什么都没有做,仅仅是这样与他四目相对,裴穗的掌心都已经是汗涔涔的了,就连心脏也跳得比刚才还快,像是一危险警报装置似的,催促着她赶紧离开。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很想把手里的衣服又重新放回去,或是随便找个什么别的东西遮住他的眼睛,以此来消除一些内心的不安。 然而也只能想一想罢了,她现在浑身僵硬,连动一下都不敢,更别提做其他的事了。 虽说前有恶狼后有猛虎,但早死不如晚死,得罪一个总比两个好吧,随机应变才是在这个世界生存的不二法则。 在快速地权衡了一下利弊后,她还是听从了内心的安排,决定先撤为妙,话锋一转道:“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您了。” 说完后就连滚带爬地滚出了这个无间地狱,打开门的刹那又掉进了另一个深渊里。 包厢里还是那么脏乱差,在地上翻云覆雨的已经换了一拨了,真是将“生命不息,打炮不止”的理念贯彻到底。 至于那群还在等着看热闹的败类,裴穗无法一一消灭,只好选择尽量无视,毕竟眼下最重要的是从深渊爬回人间。 只是她刚才没有看见那个变态的脸,这会儿也不知道到底该找谁汇报情况,只能瞪着双眼,凭着感觉在包厢里扫寻着,却意外撞见了一张还算熟悉的面孔。 说是熟悉,那也不过是裴穗单方面的而已。 她来这间会所的时间不长,也不怎么在这一区走动,但还是把不能招惹的人全都牢牢记在了脑子里,以备不时之需,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可要不要这么点儿背啊,一来就让她遇见这个名列黑名单榜首的人,该不会是她看错了吧? 裴穗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过去,在偷偷确认了他的脸后,最后一点希望也灰飞烟灭了。 果然是叶孟沉。 这个无恶不作、总爱惹是生非的主儿,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穿着一身黑色的短袖中裤,像个大男孩儿似的,就是净做些不三不四的事儿,真是白瞎了这个斯文名字。 “人醒了?”叶孟沉正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玩着手游,大概是听见了她的动静,头也没抬地问道。 本来裴穗还在纠结自己应该是哭还是大哭,可一想到那些听过的有关于他的传闻,这点无关紧要的情绪立马烟消云散了。 她强打起精神,点了点头,如实回答道:“醒了。” 反正只让她进去把人叫醒,又没说要把人叫出来,她也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吧? 这回叶孟沉没有再说话了,等一局打完后才动了动脖子,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望着她:“我和你说话还得仰着头?” 这话听得裴穗一愣,明白过来后立马跪在了他的脚边,只差没有磕三个响头了。 可她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跪也跪了,叶孟沉好像依然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裴穗当他是玩游戏玩得太入神,忘了她的存在了,只能委婉得不能再委婉地说道:“您看要是没别的什么事儿,我就先……” 话还没说完,叶孟沉就忽然踢翻了面前的那张桌子,发出的巨响打断了她的话。 裴穗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傻了,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听见了他说话,声音倒是平淡得和这番暴怒行径一点也不挂钩。 “还会钻空子呢,你当我这么好糊弄?” 平淡是真的平淡,但说的话可就没那么让人好过了,就像一座大山,一下子把裴穗所有的底气全都压光了。 她双手下意识地放在了耳朵旁,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连话都不会说了,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生怕身上挨一杆。 裴穗知道,这群人和那些恐怖组织没什么区别,逮着一个就杀一个,哪儿会管你是什么人,要怪也只能怪她刚好就是那个倒霉的产物。 不过说好的不打女人呢,这么重要的情报也敢出错? 好在叶孟沉也确实没有动手,只是把另一支手机扔到了她的跟前:“盯着时间,去那门口等着。要是十二点人还没出来,你就一分钟脱一件。” 手机在地上滚了几转后,正面朝上,停在了裴穗的眼前。她盯着屏幕上显示的23:54,不知道自己倒了什么血霉。 唉,算了,脱就脱吧。她不怕被人看光,但她怕死,反正那房间她是没有胆子再进去一次了。 抱着必脱的决心,裴穗站了起来,可走了没几步便看见那扇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随之消失不见,全场安静了下来。 不过这点细微的变化不足以引起的裴穗注意,她正忙着庆幸,简直快要喜极而泣了,心想还好老天爷瞎得不算太彻底。 因为太迫不及待了,裴穗还没等人完全走出来就迅速调了个头往回走,重新跪在了老地方,没出声,直接用行动宣告着自己的胜利。 叶孟沉还专注于手游,同样没有察觉到异样,见她又折了回来,正想发作,余光却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等了一晚上的正主儿终于肯现身了,叶孟沉伸了个懒腰,不再理会裴穗,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心情愉悦地走了过去。 “哟,睡醒了啊。”他把手臂一把搭在了男人的肩上,好说好笑道,“老实交代,你昨晚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去了?” 闻言,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停下了脚步,斜睨着他,清峻的眉眼里却瞧不出多少情绪来。 要是旁人不清楚他这是什么意思那还情有可原,但叶孟沉从小和他混在一起,对于这眼神是再了解不过了,当即脸色一变,几乎是咬牙切齿道:“贺霆舟,我真他妈怀疑你有病!碰一下会死啊,老子又不是没洗澡!” 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识趣地松开了手,就是脸臭跟别人欠他钱似的。 这副委曲求全的姿态倒是摆得好,只可惜贺霆舟不吃这一套,瞥了眼那道自以为逃得神不知鬼不觉的背影,而后坐在了一侧的龙纹太师椅上。 包厢里又逐渐恢复了刚才的喧嚣奢靡,但表面看似热闹,实际上所有人都是在如履薄冰地玩乐,一门心思全放在了中央两人的一举一动上。 “处理好了?”贺霆舟抽了一根烟出来,夹在双指间没有点燃,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椅手上轻点着。 “当然,这还用得着你说。”叶孟沉每天把发脾气当饭吃,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听了他这话后,轻哼了一声。 没过一会儿,就见一人拖着什么重物走了过来。一看,正是刚才叶孟沉嘴里的那个“老张”。 张祥的脖子上套了根绳子,被勒出血红的新印,似乎力气再大些,脑袋都能被扯下来似的。他抽搐着,想说话,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血水还在不断地从他的嘴角往外冒。 “怎么样,还不错吧。”叶孟沉对于自己的这个作品很是满意,掂着球杆,在张祥身上一寸一寸检查着,像个摸骨大师。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贺霆舟手上的动作也倏地停了下来。他看着地上的人,微微一哂,嗓音却阴冷蚀骨:“你什么时候这么心慈手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港真,今天穿bra的时候真的感觉它变小了胸变大了!!! bra:其实是我缩水了:) 第3章 Chapter3 这回叶孟沉没有生气,把球杆一扔,抬了张椅子,反坐在贺霆舟的旁边,兴致勃勃地说道:“看来你还给咱老张准备了份厚礼啊。” “厚礼”两个字像是刺激了张祥的神经,他费尽全身力气叫了声“贺总”,可还没来得及让人听见就已经被淹没在了音乐声中。 叶孟沉正想继续追问下去,却不知从哪儿蹿出了两道身影,速度快得卷起了一阵风,直接奔向了张祥,嘴里还喊着“爸”。 他挑眉看着伏在张祥身边的一男一女,明白了过来,吹了记口哨,赞叹道:“确实是份厚礼。” 见又有新的热闹可以看,包厢里的人更加三心二意了,就连音乐声也被不知不觉调小了许多,生怕漏听了什么重要消息。 那两人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还穿着睡衣,很显然是被人刚从被窝里带到这里来的。 年龄稍小的男生应该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被吓得只会哭了。他的姐姐一边安慰着他,一边还忙着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威胁着他们:“你们是谁,快放了我爸,否则我报警了!” 叶孟沉还在前前后后摇着椅子玩,见状,嗤笑了一声,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给了她一些忠告,建议道:“小妹妹,手机有什么用啊,得掏手.枪。” “……”小女生没有理会他,狠狠瞪着他俩,握着手机的手却在不住地颤抖。 这时,还瘫倒在地上的张祥像是回光返照似的,突然之间又有了力气,奋力爬到了贺霆舟的脚边,这下总算能听见他的乞求了:“贺……贺总……再给我一次机会……” 包厢里灯光幽幽,贺霆舟低敛着眼眸,遮住了眼底的波光流动。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张祥,脸上的悲喜被暗光消磨得干干净净,声音听上去却有几分惋惜之意,叹道:“老张,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最清楚,我一向不做亏本买卖。既然从我这儿拿了东西,就得用别的来换。” “贺总,我……我知道,只要您再……” “爸,你求他们有什么用!这都是群猪狗不如的畜生,听不懂人话!”张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小女生喝止住了。她把张祥护在了身后,怒意大过恐惧,“你们以为有钱就可以杀人不偿命吗!做什么白日梦呢!” 到底是生活在象牙塔的孩子,每句话里都带着还没褪去的稚气烂漫。 贺霆舟笑了笑,漆黑的眼睛里却裹挟着寒意,眼神微抬,终于看了她一眼,可话还是说给张祥听:“不如就用你这两个孩子来换,怎么样?” 他的声音笑语里全是狠戾,张祥不再说话了,身子抽动着,发出嘶哑的呜咽声,也不知是在哭还是因为太疼。 “爸!”见张祥不对劲,小女生正想看看他怎么了,忽然察觉有人围了上来。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拉着男孩一起往后退了退,警惕道,“你们想做什……” 可话还没说完,一个赤膊的男人就把他俩拖了过去。 叶孟沉这个人来疯也兴奋了,跟着跑了过去,把座位都一一安排好后,才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 他本来打算给贺霆舟说说里面的战况,又转念一想他对这些不感兴趣,只好换了个话题:“对了,我之前提的那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贺霆舟正在点烟,听了后皱了皱眉头,反问道:“什么事?” “……贺霆舟,你他妈能不能别老是把我说的话当放屁,我不是让你投资我几百万吗!” 这话还不如放屁。 “我看上去很像慈善家?”他扫了叶孟沉一眼,得到一个毫不犹豫的肯定回答后,“哦”了声,把打火机往桌上一扔,“我不资助瞎子。” 见他说得轻描淡写的,叶孟沉真是恨不得能掐死他,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句“操蛋”,拿起酒杯一个人喝起了闷酒。 要不是迫不得已,他才不会来求贺霆舟。 说起来,叶孟沉最近还真没一件事是顺心的,首当其冲的就是被家里人逼着和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订婚。 他当然是不可能同意的,用他的原话来说就是——十八岁的奶娃娃,我娶回家每天给她喂奶换尿布吗! 这话直接把叶老爷子气进了医院,叶征也干脆断了他的经济来源,让他滚出去自生自灭。 叶孟沉本以为在家靠父母,出门靠兄弟,结果父母兄弟全他妈靠不住,到头来他只能靠他自己! 他越喝越郁闷,贺霆舟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抽完一根烟后,把他晾在一边,独自迈腿朝门口走去。 “我靠有没有搞错,你就这么走了?”见他又不按常理出牌,叶孟沉没心情再凹造型了,放下酒杯,跑过去拦在了他的面前,“你最近是不是纵欲过度导致……”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包厢的门就被推开了,一人推着蛋糕走了进来,却没料到会在这儿遇见他俩,定在了原地。 叶孟沉循声望去,看清来者后一扫之前的烦闷,把那人往他身前一推,骄傲得像只孔雀,得意洋洋道:“算了,看在你今天是寿星的份儿上,我就不和你计较这么多了。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不用谢。” 进门的地方没什么光,不过借着蜡烛微弱的光线,还是可以依稀看得出是位肤白貌美,腿长腰细,胸大活好的美人。 可相较于叶孟沉的大方,美人就有些拘谨了。她本想往前再靠近几步的,却因为眼前人的轻眼一瞥而被迫停下。 贺霆舟的眼底没有掀起一丝波澜,还是平静如冰川,昏黄烛光下更显神情寡冷。 他没有搭腔,而是缓步走了过去,不给叶孟沉任何反应的时间,按着他的头便往下一压,动作又快又狠。 “……”孔雀结结实实地栽进了蛋糕里,愣了三秒才抬起头来,满脸都是奶油。 叶孟沉这回是真的怒了,一拳打在了墙上:“贺霆舟你大爷的!” 但门口哪儿还有人影,只剩一团空荡荡的热空气在好心地回应着他。 遗憾的是,裴穗早就趁着其他人没注意溜走了,没能亲眼目睹到这么大快人心的一刻。 不过和保命比起来,看叶孟沉出糗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毕竟以他那暴脾气,自己都被整得那么不顺心了,怎么还可能让别人有好日子过,傻子才会留下来看稀奇。 她先逃为敬,踩着一双细跟高跟鞋,在一片金盏玉碗的古意之中照样健步如飞。要是能来阵风,兴许还真可以飞起来也说不准。 只是这座城市的盛夏向来溽热难捱,入了夜也不会送来半分清凉,热浪顽固地充斥在每一寸空气里。 裴穗被严密地包裹其间,冰凉麻木的手脚终于逐渐恢复了知觉。就算额角颈间蒙了一层细汗,她也觉得格外舒服,像是搁浅多时的鱼重回到了水中。 可欢愉是暂时的,痛苦才是永恒的,裴穗笑了几分钟就笑不出来了。 刚才有人给她带路还不觉得,这会儿轮到一个人走了,裴穗才意识到这座庭院究竟有多大。她健步如飞了好一会儿也没能走出去,而且处处都是廊腰缦回,她还得时时刻刻担心着下一个转角会不会突然冒出个人来。 结果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上一秒才在心底念叨完,下一秒她便看见铺满青砖的地面上出现了一道影子,被拉长了好几倍,像是来索命的亡魂。 裴穗心里一惊,想要收回已经伸出去一半的腿。然而为时已晚,她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就一脚踩在了那影子的头上,只剩下上半身还坚强地躲在转角的另一边。 “……”裴穗愈发觉得自己从事的是一项高危工作了。 可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就算想跑都跑不了多远,她也不知道自己还在坚持着什么,宁愿站在原地等死也不肯主动迈出那一步,直到那一头的人率先说了话。 “还站在那儿干什么,等着我过来请你?” 熟悉的声音转了个弯儿,钻进了裴穗的耳朵里,不耐烦中还夹带了几分想打人的预警……这不是惠姐的专有语气吗!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裴穗连忙探过身子,一看真的是她,瞬间就满血复活了,拍了拍胸口,说道:“惠姐你吓死我了……”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啊,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李惠横了她一眼,示意她动作麻溜些。 等人走近后,李惠先瞄了瞄裴穗的脚腕。见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衬着白嫩的肌肤,格外醒目,她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问道:“说吧,又出什么岔子了。” 虽然已经三十三了,但她一点也不显老,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个几岁。只是她老喜欢板着一张脸,教训起人来还丝毫不留情面,再好看的长相也担不住这样的性子啊,所以平时要没什么事儿,下面的人见着她一般都是绕着走。 其实这些日子裴穗也没少挨李惠的骂,说不怕她那肯定是假的。尤其是当她双手抱着肩,不苟言笑地看着你的时候,准没什么好事儿,比如现在。 不过再可怕也比那个吃人的包厢要好上几百倍,至少她是讲理的。于是裴穗一脸委屈,小声地为自己辩解道:“我哪儿敢出什么岔子……” 她这人吧,没啥别的优点,就胜在脸皮够厚。只要能保证没有生命危险,甭管对方是要打还是要骂,她都能腆着脸凑上去。 这不,扮完可怜后,裴穗又悄悄上前,挽着李惠的手臂,边走边对她哭诉着今晚的遭遇,最后诚恳地请求道:“惠姐,以后我能不去那包厢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却在晋江冷成了狗…… 大爷们救救我TAT——来自已经分不清自己是狼还是狗的girl内心深处的呼喊 第4章 Chapter4 本来李惠是能够体谅她的,因为她也确实没有做错什么,但听了她的这句废话后,临时改了主意,抽回了自己的手,使劲儿戳了戳她的脑门儿:“我怎么就带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 小姑娘的皮肤薄,经她这么一戳,额头上没一会儿便浮了一点红红的印子。裴穗没放在心上,还是笑嘻嘻地接她的话:“可能是老天爷见不惯你这么能干,特意派我来考验你的吧。” “……”李惠一直怀疑裴穗的脑袋是不是曾经被门夹过,现在终于找到了明确的答案。 不光被门夹过,还被驴踢过。 之前被肥头大耳的老男人吃豆腐都没见她反应这么激烈过,今天只不过让她去了一次人人都争着抢着要去的地方,反而像是要了她的命一样。 李惠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都到这种地方工作了,谁不是为了挣那几个钱。聪明的人早就找到了一劳永逸的捷径,就她还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着,当自己是来这里竞选优秀员工的吗。 见裴穗还在傻不拉几地瞎乐呵,李惠更糟心了,看见她那张脸就心烦,觉得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的傻劲儿,出了庭院便把她往另一个方向推了推:“少在这儿和我嘴贫,该干嘛干嘛去。” 末了又叫住她,视线朝下,盯着她的怀里问道:“你手里又是拿着谁的衣服?” “哦,这个啊。”裴穗也跟着低头看了看,“就是刚才那包厢里……” 话还没说完她便察觉到了不对劲,抬头惊恐地望着李惠。 她居然全程抱着这件外套没撒手? 看她一脸的活见鬼表情,李惠差不多也猜到了一二,懒得和她废话,直接说道:“扔了,贺先生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 一听这话,裴穗瞪得圆圆的眼睛忽得一亮,点了点头,把衣服抱得更紧了,想了想又追问道:“不过那位贺先生到底是谁啊?” “你大爷。” “……” 这么简单粗暴直击要害的回答,裴穗一时间还真的是无言以对。毕竟这话粗理不粗,有钱的确实都是她的大爷。 好在一周七天,她至少有一天是不用面对这群大爷的。 周六的校园一改平日里的闹腾作风,除了宿舍过道上偶尔传来的关门声,几乎再无别的噪音。如此惬意美好的清晨,不睡到自然醒都对不起这假期。 不过“睡到自然醒”这件事已经被裴穗列为了“近期最想做的事”的第二名了。 今天她又争当了负心汉,抢在闹钟响之前便醒了过来,夹着冰袋赖了几分钟的床,终于一个鲤鱼打挺,下床洗漱去了。 为了不吵到同寝室的人,裴穗的动作都很轻,发出的声响还没熊雯的呼噜声大呢。 不过这话可不能让熊雯听了去,否则她当天晚上肯定会以更大的呼噜声作为赠礼。她贵为寝室的吉祥物,裴穗也是不敢轻易得罪的,拿着洗漱用品就往阳台走。 只是裴穗刚踏出去半只脚,头顶上方就飘过来一道声音,还带着浓浓的睡意,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穗穗,今晚八点,别忘了啊。” 这间寝室只住了三个人,而且还分别来自不同的专业。因为她们都很巧地被各自的专业给抛弃了,所以倒霉鬼们正好凑一堆了。 说话的正是另一个,叫景心。她前段时间参加了一舞蹈比赛,拿了个冠军,被熊雯撺掇着要请客吃饭。 裴穗就爱她的说话算话,笑着答道:“放心,忘不了的。为了你这顿饭,我都提前买好了健胃消食片。” 说完后就抓紧时间去洗漱换衣服了。 除了会所的那份工作以外,裴穗还把大好的周末时光奉献给了教育事业,穿过半座城市去给人补课。这家补了补那家,结束后又一刻不停地往市中心赶。 正值晚高峰,堵在路上的车子连起来可绕地球一圈,公交车上又挤又热,一路走走停停,等她到的时候已经八点一刻了。 谁知道她一下车就收到景心的短信,说是临时有事,来不了了,让她和胖熊俩人好好吃。 可熊雯也不甘落后,紧随着这条短信打了电话来,说班上搞活动,要弄到很晚才会完。 “……”裴穗望着面前这座高楼大厦,整个人都不好了。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朋友和美食不可兼得啊。看来今晚她只能拿出最高的战斗力,才不会愧对大老远跑来的自己。 含着几片健胃消食片,裴穗满怀雄心壮志地走进了大厦里。 位于世纪大厦顶层的这家私房菜馆声震四方,她也早就有所耳闻。不过百闻不如一见,当她真的亲眼见到的时候,那种震撼感一点也不亚于当初京城会所带来的冲击。 景心究竟参加的什么舞蹈比赛,奖金居然高到可以请她们来这种地儿吃饭……不对不对,这家店不是出了名的高门槛吗,有钱也不一定可以来这儿装逼啊。 正当裴穗寻思着要不要转行给景心打杂,手臂却忽然被人抓住,紧接着听见有人语气激动地叫着她:“小裴!” “……”她回头一看,是会所的客人,“辉……辉哥?” 来会所的人大致上分为两种,钱多人傻的和钱多人不傻的,袁贤辉就是属于前者的那种。每次一来会所,准会拉着裴穗陪他玩斗地主。 纯斗地主,不做别的,而且输了算他的,赢了就算裴穗的,俩人的革命友谊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 不过说起来,裴穗在会所接触了那么多人,袁贤辉算是最为平易近人的了,对她也不错,给起小费来毫不手软。 一看真的是她,袁贤辉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笑得比花儿还灿烂,拉着她就往包厢里走。 “来来来,赶紧帮哥一个忙!我这儿刚好有一个局,都是些大老爷们儿,你就进去唱唱歌儿,给他们助助兴。” “……”唱歌助兴?凭什么啊,关她半分钱的事儿…… 裴穗心里那是一百个的不愿意,连连摇头拒绝道:“不不不,辉哥,我五音不全,进去了只会扫兴……” “你还想不想让我帮你充欢乐豆了?”袁贤辉不高兴了,拉着脸问道。 “……”我靠,不带这么践踏人自尊的吧,她看上去像是会为了欢乐豆折腰的人? 裴穗抵死不从,情急之下只好拉着领路的服务员。结果袁贤辉和服务员狼狈为奸,齐心协力把她拖到了包厢里,让生米煮成了熟饭。 被生拉硬拽进来也就算了,更让裴穗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会在这里看见那位贺先生。 不同于那晚的昏幽模糊,她这回是看得清清楚楚了。 只是包厢里的灯光太强烈,他的眉目被晕得有些虚化,眼底的冷凛也被隐去了几分。坐在一群发福的中年男人中间,意态从容,尤为年轻英俊。 不过……这又是什么,贺先生的健康讲座时间? 其实关于这位贺先生,裴穗私底下还是到处打听了一下的。毕竟事关生死,马虎不得。只是众人反馈回来的信息都不怎么理想,除了性别年龄名字这三样是统一的以外,别的方面都是各执一词,没个准数。 幸好这会儿里面的人还没有注意到门口的这段小插曲,裴穗赶紧把袁贤辉往后拉了一把,退到了他们的视野范围外。 可袁贤辉哪里知道她是在躲人,以为她又在打退堂鼓,觉得自己必须拿出点真本事来治治她了,于是双手猛地撑在了她的耳侧,恶狠狠地威胁道:“我给你说,你要是敢跑,小心我把你的腿打断!” “……”此时此刻,裴穗只想知道他是去哪里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教他的人难道都没有告诉他,只有长得帅的才叫壁咚吗。像他这样的,顶多算是进击的巨人……哦不,是进击的矮子。 看着他那近在咫尺的脸,裴穗善意地提醒道:“辉哥,该减肥了,你的肚皮顶到我了。” 闻言,袁贤辉摸了摸自己的啤酒肚,还是很认同她说的话的,但是—— “少来这一套,我没时间和你打哈哈。这个忙你到底帮不帮,一句话,爽快点。” 裴穗最怕这种句式的问话了,看似给人留了选择的余地,但实际上不是明摆着只有一条路可以让人选吗。 不过见他的脸色变了变,裴穗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正色而言:“辉哥,别开玩笑了。以你的能力,天王老子都叫得来,不至于把我抓过来凑数吧?” “……”这句话正好戳到了袁贤辉的痛处,小眼睛里流露出的悲伤都快逆流成河了,“天王老子全他妈堵在路上了,你让我怎么办!” 唉,说出来可能别人都觉得他是在鬼扯,一世英名居然就这么毁在了晚高峰的手上。虽然他已经喊了这儿附近的其他人来救场,但再近也得花上一点时间吧。 裴穗一听,同情之余,再一次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辉哥,真不是我不帮你。你说今天要是只有你一个人,我陪你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都行。但……”她指了指包厢里面,“这种大场面我真的不行。” 其实裴穗也不是那种不懂得知恩图报的白眼狼,本想着既然都进来了,那就助人为乐一次,可前提是没那贺先生在场啊。 叶孟沉的朋友……肯定比叶孟沉还难伺候。 一看她那欲言又止的样子,袁贤辉立马懂了:“放心,只要今晚这笔生意谈下来了,哥绝对不会亏待你。” “……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此处应有段子 第5章 Chapter5 裴穗真不是为了钱,要不然刚才也不会一直推脱了。但现在听他这么一说,觉得也可以为了钱试一试,便索性不解释了,就让这成为一个美丽的误会吧。 见她感兴趣,袁贤辉趁热打铁,赶紧给她报了一个十分可观的数字,可观到裴穗立刻就被金钱冲昏了头脑。 她抬手顺了顺有些乱的头发,二话不说,转身正准备往里走,身后的门却很不合时宜地打开了,杂乱的高跟鞋声打断了她。 “……”我靠,抢饭碗的这么快就来了?装逼果然要遭天谴。 危机感迅速袭上裴穗的心头,谁知袁贤辉变脸变得更快,还没等人走进来就已经开始打发她走了:“好了,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了,玩泥巴去吧。” 世态真是炎凉啊,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 “辉哥辉哥,你别这么喜新厌旧。”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裴穗不甘心,拉住头也不回的袁贤辉,决定以低价挽回他的心,“刚才那价少一个零,怎么样?” 钱少总比没钱好。 见她一副可怜样儿,袁贤辉也没有再说什么。反正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就当是买十送一好了。 不过买十送一当然只是个玩笑话。 虽然裴穗长得不算有多出众,但五官生得端正灵动,也还没差劲到当赠品的地步。放在一群明码标价的整容脸中,反倒被衬得亭亭落落,像是四季里最早盛开的春.色,充满朝气。 可在饭桌上太有朝气,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当裴穗凭借着一己之力,就快要消灭掉一整盘翡翠虾环的时候,她的小腿突然被人踢了一下,最后一颗虾环就这么华丽地陨落了。 “吃吃吃,你给我少吃点儿!”袁贤辉坐在她的旁边,已经亲眼目睹她吃空好几盘菜了,不得不出来制止一下了。 见她不听劝,又换了蛋羹吃,他把她的小勺也给没收了:“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就不觉得羞愧吗?” 袁贤辉没指望她这个业余的能比得上人专业的,但咱也别光顾着吃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带自家闺女出来吃酒席的。 但这也不能全怪在裴穗的身上。 对面就坐着那位贺先生,她要是再不吃点东西来转移一下注意力,怎么撑到散场拿钱啊。 再说了,这种场景裴穗在会所里没有少见,唯一的差别就是尺度上的而已,所以不用看也知道那些模特们在干什么。要不就是陪着大老板们喝酒,要不就是被大老板们摸来摸去。 不过碍于袁贤辉话语间透露出来的嫌弃,她不得不从堆积如山的食物中抬起头来。 这不抬头还好,一抬头就看见了正侧头与人交谈的贺霆舟。 几位大老板喝高兴了,正在旁边拿着话筒唱歌,裴穗只能隐约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和那天晚上的逐渐重合在了一起。少了几分低哑,沉稳而有力。 听着听着,裴穗竟然差点听入了迷,连忙回过神来,决定吃颗金枣冷静下。谁知她的筷子刚一伸出去,就撞见了贺霆舟投过来的目光。 冷寂得不带任何温度,却让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筷子都有点拿不稳了,总觉得自己像是被死神选中了似的,可他应该不会记得她这样小人物啊。 还好事实证明,这一切都只是因为裴穗太草木皆兵了。对方的视线压根儿没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直接掠过了她。 “……”真是吓死宝宝了。 憋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裴穗心里一松,夹了颗大金枣,结果这画面正好让唱歌归来的袁贤辉给碰上了,连话都不想和她说了,也懒得再去扶她这个阿斗了。 他正事都还没办妥呢,哪儿还有心情去管她。反正又不是他亲闺女,他瞎操那么多心干什么,吃死她得了。 这一头,裴穗见他回来了,赶紧把枣咽下去,凑过去问道:“辉哥,你们现在谈生意还兴打游击战吗?下面是不是该你了?” 这个不行换那个,一屋子的人都快轮完了,也没什么效果似的。 “你个二傻子懂什么。”袁贤辉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脑勺上,懒得解释,狠狠抽了两口烟,吐出来的全是忧伤,“吃你的,少废话。” 裴穗还没见过他这么惆怅呢,来了劲,旁敲侧击道:“那位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头啊,连你都搞不定?” “我大爷。” “……”我靠,他们的词汇都这么贫乏的吗,难道除了大爷就没别的什么想说的了吗? 不过他这话的含金量可比李惠的大多了。 只要有钱,人人都能成为裴穗的大爷,但要想当他的大爷,也不是件容易事。 袁贤辉倒也不是在自嘲。 在场的都是一群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人,现如今为了争南边新开发的风景区项目,还不是在这儿给他当起了孙子。这样说起来,贺霆舟可不就是他们的爷吗。 眼见着工程再过几天就要开始竞标了,可香饽饽只有一个。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他们不占一点优势。要是再不抱紧他的大腿,可能连香饽饽的渣都吃不到了。 这大腿袁贤辉还没想好该怎么抱呢,这时突然有一人从外面冲了进来,直奔贺霆舟的跟前。 也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气的,他的双眼发红,手里还拿着手机,激动地质问道:“贺总,人做事都得凭良心,你非得把我们哥几个逼上死路才甘心吗!” 这话重得包厢里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原本还算和气的氛围荡然无存,只有歌曲伴奏还在不识趣地放着。 裴穗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弄得也跟着紧张了起来,放下了筷子,偷偷拿眼观察对面的状况。 明明同贺霆舟之间还相距数米,甚至还隔着袅袅烟雾,远不及在会所的那晚亲近,裴穗却觉得他的面容愈发清晰,像是烙进了人的眼中。 他的神情有些散漫,可眼角眉梢的冷意不减分毫。整座城市的万丈繁华就在他身后的窗外,烨烨煌煌,也敌不过他指间夹着的那点猩红。 “刘董,你这帽子扣得可真大。”虽然被莫名兴师问罪了一通,贺霆舟神色未变,掐灭了烟头,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抬眸看着他,“我怎么逼你们了?” 他说得不急不缓,声音绕到了人的心里,像是一把锋利的小刀,将人骨子的里藏着的那些胆量剔得片甲不留方才罢休。 “你……” “我说老刘你这人,喝多了就回家歇着,跑这儿来干什么,还把死字挂嘴边,多不吉利!”为了避免情况越来越恶化,袁贤辉赶忙过去把人拉住,捂住他的嘴巴,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打着圆场,“老刘喝醉了说浑话呢,贺总别放在心上啊。” 接着又给裴穗使了个眼色:“小裴,还愣在那儿干什么,快过来帮贺总把酒满上。” “……”还在观察局势的裴穗整个人变成了一个大写加粗的懵逼。 其实除了脸皮厚,裴穗还有个为数不多的优点,那就是听话。虽然这听话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反抗不了,反抗不了就只有接受。 反正不管怎么说,她不能拿了钱不做事。更何况袁贤辉都已经指名道姓要她去了,她还要怎么装聋作哑下去。 从哔了狗的复杂心情中缓过来后,裴穗手忙脚乱地起了身。因为事态严峻,她不敢再慢条斯理的了,快步走了过去。 包厢的地面上铺了一层地毯,脚步声都被吸纳得干干净净。人走在上面,犹如置身云端,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实感。唯一能让人放松的歌曲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按停了,周遭静得人有些心慌意乱。 为了把痛苦降到最低,裴穗走得很快,拢共用了不到五秒。即便如此,她也觉得漫长得像是赤脚走在刀刃上,每一步都是煎熬。 而这所有的煎熬都源于那道迫人的视线。藤蔓似的缠在人身上,越勒越紧,让人直喘不过气来。 可袁贤辉正忙着收拾烂摊子,这会儿才没有空去关注她的动向呢,所以这视线来自于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身处藤蔓中心的裴穗安分守己地低着头,一路上不敢直视任何人,走到贺霆舟跟前的时候差点又习惯性地跪地上了 这会所的规矩真是害人。规定什么不好,非得规定他们必须跪着为客人服务,弄得她现在一见着这些大人物,就条件反射地想跪在地上。 裴穗稳了稳自己慌乱的心态,看着桌上摆着的几种酒,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白的,斟满后立刻后退到了几米开外。 白的后劲儿大,容易醉。早点醉早点回家,省得他在这儿折磨人了。 而那个早就醉了的人呢,明明几分钟前还生龙活虎的,火气大得恨不得能揪着人衣领大干一架,谁知一眨眼的工夫就萎成了一滩烂泥,紧抱着袁贤辉不放,嘴里还在胡言乱语着。 被赖上的袁贤辉死活甩不掉他,没辙,只好一边拖着人往外间的沙发上走,一边让桌上的其余人先顶上,缓和缓和一下气氛。 老刘这人吧,也真是沉不住气,都说了酒桌上不谈生意,结果一丁点火星子就把他点燃了。这买卖不成仁义在啊,要是为了眼前的这点利益而把贺霆舟得罪了,那多得不偿失啊。 你说好好的一个局,就这样被他这颗老鼠屎给搅坏了,袁贤辉气得在心里直骂人。可气归气,路过裴穗身边的时候也没忘叮嘱她两句:“小裴,你也好好陪贺总喝两杯。”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上来查看收藏和评论情况的我也变成了一个大写加粗加波浪线的懵逼…… 还在隔壁坑底等我的小天使们,督主的封印已经解除了1%了,有没有很嗨森【挑眉毛 第6章 Chapter6 袁贤辉仿佛在她身上寄予了无限厚望似的,把“好好”两个字说得格外用力,但音量不高,因为本来他也没打算说给其他人听。 奈何其他人耳朵尖,一字不落地全都听见了,于是拿酒杯的手又默默地缩了回去,如蒙大赦。 谁都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触霉头,于是附和道:“对对对,和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喝多没意思啊,小裴陪着好。” 袁贤辉:“……” 唉,这人呐,享受惯了安逸舒适的生活,就会渐渐失去了最初的冲劲,也难怪一直走下坡路,到处给人当孙子。 作为孙子大队中的灵魂人物,袁贤辉只能又站出来主持大局了。不过他这次学聪明了,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哥马上就回来,你先撑着场子,给你的钱翻倍!” 短短几分钟而已,他相信裴穗一个人能够应付过来。虽然她人是傻了点,但嘴齿伶俐,只要是同钱和命挂钩,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这一点还是不用担心的。 他交代完后就把裴穗往椅子上一推,自己拍拍手就走了,而那些唱歌的也各归各位,企图营造出相安无事的假象来粉饰太平。 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又被推倒风口浪尖的裴穗面上维持着微笑,内心已经boomshakalaka了。 为什么老是把这些高难度的活儿交给她做,难道她看上去很像是具有挑战精神的人? 虽然在会所里也会有喝酒的时候,但都是客人非要拉着她喝,她只管把客人递过来的酒喝掉就是了,像这样的还是的第一次,是不是应该说几句助兴的话? 这话裴穗倒会说,但也要看别人乐不乐意听啊。要是对方一副多说一句都要把你舌头给割了的样子,那还是少说为妙吧。 至于像贺霆舟这种,不大看得出来他心情到底是好是坏的,那就只能采取保守方案了。反正他要不高兴了,说不说话都没多大区别,最后总归是要倒霉的。 于是为了安全起见,她也没瞎费什么口舌,说了些不会出错的客套话后,端起酒杯便闭着眼仰头一口干了。 裴穗的酒量还不错,但放在她的身上就有些暴殄天物了,因为她不爱喝酒。可不知道是处境使然还是酒太好的缘故,她这一次竟喝出了畅快的滋味。 干烈醇厚的白酒顺着喉咙一路辣到了人心坎里,香味却还留在唇齿间。她捏着杯子细细回味了一番,而后才想起自己不是来品尝美酒的,连忙睁开了眼。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当然是贺霆舟的脸。 他就坐在她的旁边,还是斜斜地倚在椅背上,姿态散逸松活,眼眸轻敛,也不说话,就这样闲闲地看着她。 “……”看什么看,没看过穷人吗…… 虽说酒能壮胆,但裴穗的胆子太小,一小杯白酒下肚,根本壮不了多少。 她被看得有些底气不足,把酒杯放了回去,又把他的那杯端起来递了过去,小声地问道:“贺先生,您要喝吗?” 贺霆舟不接下也不拒绝,不知道在想什么,这让裴穗如坐针毡。她绞尽脑汁想其他的说辞,幸好袁贤辉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在这种关键时刻赶了回来,将她从水深火热中解救了出来。 “贺总,这老刘脾气冲,说话不过脑子。”他擦了擦汗,随便拿了个杯子,一边倒酒,一边说道,“这杯酒就当我替老刘给你赔不是,你千万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 说完便把酒一咕噜喝完了。 裴穗心想既然袁贤辉都回来了,那是时候把舞台交还给他了,但又不方便打断他的话,只好一寸一寸地慢慢往外挪屁股。 谁知贺霆舟斜倚着的身子突然动了动,朝她徐徐倾了过来。裴穗以为是自己逃跑被发现了,下意识地往后一躲,用手臂挡住了自己的脸。 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她只闻到了一阵清冽的味道,在鼻息间稍纵即逝,有些熟悉,还没想起在哪儿闻过便听见袁贤辉咳了一声。 他打了一下她的手,佯装教训道:“小裴,现在可不是耍拳的时候啊。” “……”裴穗放下手一看,这才发现贺霆舟哪里是要打她啊,只是过来拿打火机罢了。 他的薄唇间松松地叼着一根烟,低头点燃后,微抬下颌示意了下,不咸不淡道:“嗯,接着喝。” 灰蓝色的烟雾氤氲着他的眉眼,仿佛柔化了那些凌人的气势,眼睛却还是清亮的。就像这座城市的夜晚,幽深而又璀璨,变幻莫测。 听了他的话后,刚庆幸完的裴穗一愣,放在腿上的双手握紧又松开,也没有做无谓的挣扎,在椅子上重新坐好后,真的开始一杯接一杯地喝。 袁贤辉拿着个空酒杯站在一旁,还在状况外,摸不着头脑。眼见着半瓶白酒都快见底了,贺霆舟也没有要喊停的意思,他又不好出面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喝完最后一滴酒。 喝完也就算了,可裴穗像是没喝够似的,又伸手去够几个座位之外的酒瓶。 大约是因为酒劲还没有上头,除了白净的脸颊上透着些红晕,她看上去似乎没有一丝醉意,褐瞳还是清澈明亮的。 事实上裴穗一点也不舒服,至少不像看起来的那样没事。她觉得自己的整个胃都在翻滚似的,脑袋也开始钝钝地疼了。 她承认喝第一口的时候,确实觉得口感不错,但再怎么说也是个不喜欢酒的人,再好的酒量也禁不住这样没完没了地猛喝。 趁着转身拿酒的空档,裴穗深呼吸了好几下,吐出那些郁结在胸口的闷气。可手刚挨着酒瓶,旁边就有一个东西咻地飞了过来,发出一记清脆的哐当声。 瓶身应声而落,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和酒。 裴穗被惊得清醒了几分,像是被点了穴般,不敢回头,只能定睛看了看桌上的那玩意儿……这不是刚才贺霆舟拿在手里把玩的打火机吗? “……”这……又是几个意思? 袁贤辉也很想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可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贺总投得真准哈哈哈”。 闻言,贺霆舟的嘴角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盯着裴穗的黑瞳眯了眯,忽得长腿一伸,站了起来,宽敞的空间里蓦地生出几分逼仄的压迫感。 他斜觑了袁贤辉一眼,声音里还蕴着少许没有淡去的笑意:“你的人倒都挺爱自作聪明。” “……”这话袁贤辉听得头皮发麻,只想求他别笑,但还一个字都还没说呢,人就已经走了,他又只得赶紧跟上去。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尊大神,袁贤辉觉得自己已经去了半条命了,回来后在裴穗旁边坐下,冥想了一会儿后,学着她的样子,抱着椅子哭:“小裴,你说哥的命咋就这么苦呢!” 裴穗还陷在天旋地转的眩晕中,偏头枕在椅背上,素黑的短发胡乱散在她的脸上,只露出了一点小巧的鼻尖。 听见他的话后,裴穗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有气无力地说道:“辉哥,你是个男人,坚强点。” “……嗯对,我是个男人,不能哭。”袁贤辉抹了抹泪,还没来得及夸她懂事,便又听见她说,“再难过也别忘了给我打钱啊。” 袁贤辉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看着她的小眼睛里散发着神圣的光辉,问道:“小裴,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靠吃钱为生?” “……”要是她靠吃钱为生的话,恐怕现在早就变成冥币了吧。 当然了,裴穗并没有光顾着挣钱,学校里的事她也不敢有所松懈。为了迎接惨绝人寰的考试周,她还特地找李惠请了一周的假。 考完这学期的最后一堂考试,已经快傍晚六点了。 七月已经过半,曾经无比向往的大学生活也被时间的手推着,就这样毫无知觉而又匆匆地走完了二分之一。 因为收拾东西的速度慢了些,等裴穗走出教室的时候,教学楼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了。 走廊上黑压压的一片,放眼望去,全是人脑袋,闷热的空气里还混杂着各式各样的气味,在高温的催化下发酵,挑战着人的憋气极限。 身经百战的裴穗早就见怪不怪了,镇定地抽出一张纸巾捂住鼻子,百无聊赖地听着周围人的说话声,顺着缓慢的人潮往教学楼外流去。 学霸们还在为了选A还是B而争执不休,学酥们已经开始商量着今晚去哪儿策马奔腾了,还有少数的人在说着回家的事。 一听到“回家”两个字,裴穗这才想起自己还忘了件重要的事,懊恼地拍了拍脑门,赶紧从包里拿出手机。 谁知一开机就接到了何蓉打来的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电话那头的人抢了先:“你还知道接我电话?” 其实刚才她已经打过一通电话过来了,只不过快要到考试时间了,裴穗没说两句就挂了,这会儿总觉得她妈话里藏刀。 该不会以为她是为了逃避问题而故意说是快考试了吧?那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妈,我真的在考试。”中年妇女难免有点脆弱多疑,裴穗表示充分理解,“这不,一考完就准备回你电话,结果你正好就打来了,咱俩还真是母女连心。” “都会挂我电话了,你还把我当成是你妈?”何蓉一点也不领情,顺着她的话反将了她一军,也不兜圈子了,直接问道,“你打在我卡上的那些钱是哪儿来的,你是不是又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还真的在为挂电话的事怀疑她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决定把“最会破坏气氛奖”颁给裴穗,请问贺先生有什么意见吗? 贺霆舟:滚。 第7章 Chapter7 人群分散在楼梯口,终于不再那么寸步难行了。 “妈,我真的没有再去打工了。”裴穗低头看着阶梯,一边下楼一边说道:“而且我不是给你提过吗,之前我给杂志社投了画稿,那钱是稿费。” 在外面打工的事被何蓉撞破也是在裴穗的意料之外,反正事情刚好就有那么巧。 可惜那时候她还没有练就睁眼说瞎话的神功,被何蓉随便逼问了几句就全盘托出了,下场当然就是被骂得狗血淋头,严令禁止她再去做这些工作。 不过这会儿裴穗说的也不全是假话,那钱里确实有一部分是稿费。 她本来就是美术专业的,曾经在微博上连载过漫画,也出过绘本,算得上是小有名气。只不过后来渐渐被现实生活里的事给耽搁了,现在只会偶尔投投稿子,不像过去那样热忱了。 何蓉还是半信半疑:“少拿这些骗我。你肚子里有几条蛔虫我都知道,还不清楚你那点小心思?” “……妈,有你这样说自家女儿的吗!”裴穗不满地嘟囔着,也有些急了,“你要不信,我明天就把样书寄给你看。” 见她拿得出证据,何蓉心中的疑虑也消除了一些,叹了叹气:“唉,长大了,妈管不住你了,多问两句就嚷嚷,待会儿是不是又要挂我电话了。” “……”果然是亲妈,弱点一抓一个准,裴穗败下阵来,“妈……” 何蓉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语重心长道:“穗穗,妈也不是不信你,只是担心你出事……” 她还在不厌其烦地唠叨,说的话裴穗都能倒背如流了,却也没有打断她。没有拿电话的手悬在空中晃悠,像是在练平衡木似的,一边在街沿上走着,一边耐心地听她说。 不知走了多少个来回,裴穗那歪歪倒倒的身子突然停了下来。 这是条小路,从教学楼回寝室,走这儿是最近的。平日里是情侣们的约会胜地,不过由于正值期末考试的缘故,此刻略显冷清。 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佝偻着背,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从偷来的还是捡来的,起码大了一个号。风一吹,鼓得跟风筝似的。 他还在东张西望的,一瞅见裴穗后,立马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装模作样地整理了一下衣服,笑着朝她走来。 “对了,何志平好像前些天来b市了。要是他来找你,你就当不认识,知道吗?”说着说着,电话那头的何蓉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提醒道。 可半天也没等到她的回答,何蓉的语气凶了几分:“裴穗,你在听我说话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我刚在买东西呢。”裴穗回过神来,动了动停滞不前的脚步,立刻转身往反方向跑。 “好了好了,妈不念叨你了。你自己好好注意身体,回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说一声。” “嗯,好。”裴穗的注意力全放在身后,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挂了电话后正欲加快速度,朝人多的地方走去,手臂却被人从后面拽住了。 她跑得快,何志平追得有些吃力,这会儿还在喘气,责备着她:“穗穗,看见大舅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走了啊。” 他不过才三十几岁,脸上的皮都已经松掉了,双颊凹陷,满口黄牙,笑得人恶心。 裴穗嫌脏,厌恶地用力挣脱开他的手,站得离他远远的,又继续走自己的路。 打毛线招呼,她现在只想打人! 何志平已经习惯了她的这种态度,提着两大袋水果又追了上去:“大舅正巧路过你学校,就买了点水果给你,你拿回去和同学分着吃。” “……”呵呵,这次还下血本了呢,想必更是没安什么好心吧。 裴穗在心底冷笑了一声,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越跑越快,就快要回到大道上去了,却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辆黑色轿车,她险些撞上去。 轿车将将把出口堵住,巧合得有些诡异,裴穗突然意识到他有可能是故意把自己逼到这里来的,正想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去,可才后退了几步就被何志平推了回来。 他打开车门,把裴穗硬塞了进去,最后只说了句“穗穗,你别犟,大舅也是为你好。你要是能跟个有钱的大老板,你妈也能少吃点苦啊”。 “……”放!狗!屁! 听他那话就知道是见不得人的事,裴穗快要气炸了。 之前何志平也来找过她几次,但每次没要到钱都是灰溜溜地就走了,从来没有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而且自从被何蓉拿着刀追得满大街跑后,更是收敛了许多。 结果这回竟然变本加厉,在光天化日之下都敢绑架自己的亲侄女了?穷途末路的赌徒果然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只要有钱就可以六亲不认。 车很快就落了锁,启动后重新行驶在马路上。 她的旁边还坐了个大块头,正在锉指甲,好像对她并不是很感兴趣。等锉好了食指后,他吹了吹指甲灰,问道:“以前做过吗?” “……”做你个巴拉拉! 虽然生气,但裴穗知道惹恼了这群丧尽天良的人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而且气也没用,反正也打不过,于是她收起了脸上的怒火,赔笑道:“哥,我……” “你他妈哪只眼睛看见老娘是男的了?”大块头拿锉刀的手一顿,给了她一记眼刀,打断了她的话。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啊…… 裴穗调整了一下坐姿,跪在座位上,管他是男是女还是妖,赶紧换了个称呼,笑着讨好道:“姐,您看我什么经验都没有,去了只会坏您的事。您菩萨心肠,仙女下凡,这次就放了我好不好?” “去你妈的仙女下凡。滚下去,别把车踩脏了。” “……”裴穗把腿放了下来,规规矩矩地坐好,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不说话了。 大块头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似的,警告道:“要想活命就别想着逃跑。” “……”车门都锁了,她上哪儿逃去。 裴穗知道这一回可能真的躲不过了,但又觉得自己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于是探了探他的口风,说道:“姐,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您刚才也看见了,何志平什么都没告诉我就把我塞进来了,您好歹给我说说咱要去做什么吧。” 见她人还算机灵,大块头也没追究什么,简单给她说明了一下情况。 幸好不是裴穗想的那样,可也没好到哪里去。 随着时代的进步,交友手段的进化,人人都把自己包装成白富美,打扮得光鲜亮丽,混进各种高级宴会或是私人聚会中找下手目标。 不过这些场所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于是自然而然就出现了中介。大块头不只是做中介,有时候也会推荐些新资源。 这种事在这个圈子实在是太常见了,裴穗听了后也没太大惊小怪的,但还是无法接受自己也即将打开这个新世界的大门,真的快哭了 “把你那吃了屎的表情收一收。”大块头把手举到眼前,欣赏着锉得漂漂亮亮的指甲,终于说了句有良心的话,“现在大家都是文化人,谁还他妈做那些龌龊事。我们这儿都是自愿交易,你要不愿意,也没谁逼你。” 裴穗仿佛看见了希望。 “不过今儿例外。我都和人说好了,放鸽子这么没品的事老娘做不出来。” “……”我靠,说话这样欲抑先扬是想气死谁呢。 “姐,这是门技术活,可我一点也不具备这种技术啊!”吹捧他的话已经在嘴边蓄势待发了,裴穗又吞了回去,只能换了个提议,“您看这样成吗,他们给您多少钱,我一分不少地给您,翻倍都行!” 为了不让何蓉生疑,裴穗每次领了钱都不敢全部打过去,余下的都存了起来。这样攒着攒着,卡里也有个小几万了。 他只是个介绍人,也拿不了多少钱,把存的钱全拿出来应该能应付过去。 可惜大块头看不上。 “老娘稀罕你那点钱啊。”要不是考虑到她得靠脸吃饭,大块头差点没一巴掌扇过去,“我都说了,这是信誉问题,你是没听明白还是没长耳朵?” 流氓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氓有文化。裴穗连忙赔礼道歉:“姐姐姐,您别气。我这人容易脑子犯抽,刚随便说说,随便说说呢。” 大块头没说话,又开始锉他的另一只手的指甲,而裴穗则是陷入了沉思,心乱得不行。 车子一直往城郊开,除了中途让她去换了一身衣服外就没停过,越走越僻静,最后停在了一栋别墅前,直到她走进去也没离开。 别墅装修得奢华辉煌,大厅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小提琴悠扬低回的乐声如同一弯清流,潺潺地渗透到每一个角落里,却一点也不抢风头。 裴穗穿梭在其中,浑身都不怎么自在,但站在这样亮堂得没有阴影的地方,总是能带给人一些安全感的。 大块头说了,等她进去后,就去花园里等着,会有个女人来找她,她听女人的安排就好。 裴穗当然不想在这儿等死,也想过要不逃走得了,但这儿荒郊野岭的,她的手机又被大块头收走了,单靠她自己,可能刚出大门就会被抓回去吧。 她只能老实地去约好的地点等着,可左等右等,也没等来那女人,倒是看见了中央的喷泉旁站着一人。她好像在等谁似的,一直不停地朝大厅里面看着。 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裴穗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又往前稍微走了几步,靠近了些,躲在树后,再认真仔细地瞧了瞧,没想到还真的是景心。 可她怎么也在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贺先生竟然连酱油都没打成……【惊恐脸 第8章 Chapter8 裴穗没料到会在这儿遇见景心,倍觉亲切,可还没来得及冲过去和她相认,就看见景心已经朝着一个男人……准确来说,是朝着一个老男人走了过去,亲昵地挽起了他的手。 事情转折得让人始料不及,她赶紧刹住了车,一个急转弯,藏在了一旁的灌木丛里。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裴穗总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莫名其妙感到一阵心虚,想了想后又觉得不能就这样妄下定论。 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万一对方只是景心的爸呢? 这么一想后,裴穗又跟个土拨鼠似的,探出了半个脑袋,决定持续观察一会儿后再下结论。 夏天的夜晚总是姗姗来迟,将近八点才优哉游哉地降临。天边的云一半被滚烫的热气烘成了红色,一半已退温,浓墨重彩地如同一幅油画。 花园不比大厅,人不是太多,四处都是生长得隆盛疯狂的花草树木。枝叶层层相叠,把灯光遮挡得恰到好处,既不过分明亮,也不显昏黑。 在这样一个天时地利的地方,想要不发生点什么都很困难。他们还站在喷泉旁,耳鬓厮磨,景心依偎在他的怀里,行为举止看上去亲密无间。 其实就算是个老男人,对方也是个长得帅的老男人,身上还带着历经沧桑后的成熟魅力,和那些色眯眯的老板们比起来,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但这也无法改变他为老不尊的事实。 “……”裴穗觉得自己好像真的看见了什么不应该看的。 还爸爸呢……爸爸个大头鬼!试问这世上有哪个爸爸会对自己的女儿这样动手动脚的,又不是干爹! 她看了几眼后就不敢再看下去了,心灵和眼睛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虽然裴穗知道景心平时挺爱玩儿的,可没想到会玩这么大,这让她有种不小心偷窥了别人秘密的罪恶感,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一方面,要是这会儿出去找景心的话,估计场面会变得很尴尬,也不知道会不会给她添麻烦……另一方面,她是唯一最有可能帮自己的人了,尽管也不一定帮得上,但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那真的只有任人宰割了。 裴穗举棋不定,边扯着叶子边想着对策。结果叶子倒是被她扯了一地,办法是一个都没想出来。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觉得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拍了拍大腿,决定豁出去得了,正欲起身,却忽然看见喷泉旁的两人好像正在朝她走来。 “……”我靠不是吧,人生中的第一次偷窥就这样以失败告终? 裴穗被吓得赶紧又蹲了回去,可是灌木丛不太高,稍微走近一点就能发现这后面躲了个人,根本藏不住什么。她只好一面偷偷观察着他们的动静,一面慢慢往旁边有树的地方挪去。 有贼心没贼胆的人果然没什么出息,事情还没做成就先被吓死了。 幸好他俩只是想回到大厅里去罢了,并没有发现她的踪迹,这让她松了口气,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像是刚经历什么大劫大难似的。 晚上的空气纹丝不动,就连头发丝儿那么细的风都没有,裴穗热得满头大汗,掀起裙子面上的那层纱扇了扇。 虽然风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还是吹散了她的最后一丝顾虑。 不管了不管了,如果待会儿能有一个适合的时机,那还是先去找景心试试看,她不能放过这仅存的一点希望了。 下定决心以后,裴穗不再畏手畏脚的了,撑着树干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睛习惯性地往周围瞟了瞟,结果又差点腿一软跌地上了。 身后没有建筑物的遮挡,视野开阔,一眼望去,全是广袤无垠的天空。绮丽天光下,贺霆舟正躺在长木椅上,用左手小臂盖住了眼睛,呼吸匀长,似乎又在闭目养神。 “……”我靠,命运要不要这样捉弄人啊,怎么走哪儿都能让她遇见沉睡的狮子! 要不是小腿传来阵阵刺痛的麻意,裴穗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赶紧屏住了呼吸,更想要离开这里了。 她踮起脚尖,蜻蜓点水似的往安全地带走去。可才走出去没几步,长椅上的人好像就已醒来了。 “跑什么。” “……”裴穗整个人当即僵在了原地,还保持着踮脚的姿势,像在跳芭蕾似的。 这么快就醒了?不……不会吧,应该……应该和上次一样,只是在说梦话而已吧? 她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试探性地继续往前走了一小步,结果这回脚尖还没落地就听见了他的声音。 “你再走一步试试。” 他的嗓音有些低沉,还带着刚醒来时的喑哑,却平稳得像是一条直线,没有任何波动起伏,听得裴穗手臂立马起了层鸡皮疙瘩,寒毛都竖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三番五次自投罗网,于是只好隔着太平洋那么宽的距离,转身笑脸相迎道:“贺先生,真巧啊,您也出来吹吹风透透气?不过这外面天热,您当心中暑啊。” 贺霆舟已经坐了起来,眉宇间还萦绕着些许的倦意。他眼角的冷光瞥了瞥没志气的狗腿子,漠然道:“过来。” “……” 这两个字就像是架在脖子上的两把刀,弄得人提心吊胆,惶恐不安,生怕下一秒脑袋就落地了。 裴穗双手紧紧捏着裙摆,力气大得手指关节都泛白了。她还想说些什么来转移话题,可一对上他的眼睛,就被吓得不敢再东拉西扯的了,直接认错道:“贺……贺先生,我这次真的不是故意吵醒您的……您大人有大量……” 说着说着,声音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越来越小,贺霆舟寒意微沉的眼眸便是那根戳破了皮球的针,她只好闭了嘴。 经过前两次不太愉快的接触后,裴穗差不多可以基本证实心中的猜想了。 贺霆舟的确比叶孟沉还难应付成千上万倍。 后者的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不像他这般城府极深,阴晴不定,谁都不知道他那看似平静的眼底藏了多少的波涛汹涌。若是稍有不慎,便会被卷进这惊涛骇浪之中。 裴穗是个惜命的人,不敢再去激怒他了,一言不发地乖乖走到了他的身边。 花园里的八仙花开得正好,弥漫在空气中的花香不算浓郁,清清淡淡的,很是消暑。而缀在翠绿叶子间的花朵像团憨态可掬的小绣球,争相挤在贺霆舟的身侧,却并没能让他染上一点温馨之意,反而更显清贵疏离。 他的身子向后仰着,靠在椅背上,盯着她看了半晌才问道:“你怕什么。” “……”这是什么烂问题,明知故问吗,当然是怕你啊。 裴穗以笑作答,没有说话,贺霆舟的声音又紧接着响起:“怕我?” “……”我靠,还真的是在明知故问啊。 红霞似火的天已经几乎黑透了,还悬着枚圆滚滚的月亮。三两颗星星稀疏点缀其旁,月色淡如薄纱。四周很静,只听得见蝉声满树。 裴穗低着头,顺势垂下的短发遮住了她的脸,也挡住了对方的目光,这让她稍微好受些,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贺先生既不打人也不吃人,我怎么会……” 话还没说完,裴穗只觉得手腕忽得一凉,她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便被人往前一拉,差点撞上了他的胸膛。 熟悉的气息笼在鼻尖,比八仙花的香味还要沁人凉爽,裴穗恍了恍神,愣了半秒,而后抬头望着始作俑者,镇定不复存在,眼里满是惊慌失措。 橙黄色的灯从头顶上方温柔地倾泻而下,两人的影子在草地上重叠在一起,除了偶尔有不知名的昆虫从上面大摇大摆地走过,一切都是静止不动的。 贺霆舟没有看她,视线落在了两人相交的手上。 小姑娘手腕内侧的肌肤细腻柔嫩,像是一块上好的芙蓉玉。他用指腹摩挲着,耐着性子问道:“怎么,说不下去了?” “……”你这样……让人怎么说啊。 被他握着的手腕麻酥酥的,像是有羽毛在上面轻轻拂过,裴穗又痒又羞,这才发现贺霆舟好像喝了酒,衬衫扣子被随意解开了两颗,领口微微敞开,是含蓄又内敛的诱惑。 不过她可没心情去偷看那无边春.色,试着动了下手腕,却被他握得更紧了。 这样暧昧的气氛实在是让人心神不宁,裴穗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能极力稳住颤抖的声音,开口说道:“贺先生,您可以先放开我吗,这个姿势太丑了……” 刚才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她的一只脚挤在了他的两腿之间。要不是她马步扎得牢,可能就直接坐上去了。 虽然如此,但这马步确实看上去毫无美感可言。要是被人看见,会不会以为她有病啊。 结果事实再一次证明,裴穗真的有病。因为她的这番话说完后,一时间天地又只剩下了鸣稠嘒嘒,再无别的声响,静得可怕。 贺霆舟终于抬起了头来,看她的目光幽深而冷漠,宛若一汪深潭,除了倒映其间的影子,什么也看不见。 见他这样,裴穗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讷讷地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试图挽救一下。 可一个字都还没说出口,贺霆舟便将她毫无预兆地半抱了起来,以强硬得不容忤逆的姿态,分开了她的双腿,让她跨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裴穗惊得回不过神来,身上的裙子因为这个动作被撩得更高,堪堪遮住屁股,两条白生生的大腿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裸.露在了空气中。 虽然对于被吃豆腐这种事,裴穗已经习以为常,但照现在这个局面发展下去,恐怕最后远不止吃点豆腐那么简单。 她不禁有些懊恼,饱满柔软的胸脯因为怒意而微微起伏,音量提高上来,低声喊出三个字:“贺先生!” 贺霆舟的眸色渐深,脸上却还是面无表情,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  好怕下一章被锁……球用花花抚慰我方张的心 你们为森么都不冒泡呢,非要我对你们唱 一千个冒泡的理由 吗QAQ 第9章 Chapter9 晚风捎着暑气忽得飒沓而至,平静多时的夜晚终于起风了。树叶婆娑作响,忽大忽小的沙沙声就像是裴穗此刻的心跳,片刻不得安宁。 贺霆舟的体温偏低,掌心一片凉意,可凡是被他触碰过的地方都变得滚烫了起来。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愤怒之余又觉诧异,再也没办法只动口不动手了,立刻按住了那只在她身上肆意游走的大手。 不是说他最不喜欢被别人碰了吗,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酒后乱性乱到她的身上来了? 有钱人发起情来还真是不分场合和对象,裴穗的心里又是气又是怕,却又不敢发作。 虽然迄今为止,她依然对这个人的身份来头知之甚少,可有一点毋庸置疑,贺霆舟是她这一辈子都招惹不起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是以卵击石。况且,如果把他得罪了,她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所以裴穗压下直往上蹿的怒火,与他对视着,表情严肃而认真,尽力平心静气地说道:“贺先生,我想您是误会了,我不是出来卖的,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吗?” 贺霆舟听了她的话后,还是无动于衷,端坐在长椅上,手上的动作未停,薄唇微挑,“哦”了一声,目光清淡如水,扫过她那掩映在发间的左耳。 星光流丽,透过枝叶缝隙落下来,为她的耳廓镶了一圈莹光。他伸手捋起垂下的发丝,别到她的耳后,带着薄茧的指腹从她的耳垂上拂过,语气疏懒:“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买了。” “……”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裴穗气得直想发笑,脑袋一偏,躲开了他的碰触,把那只还在乱动的手捉得更紧了。 不买还这样,合着有钱人还都喜欢吃霸王餐? 尽管裴穗大多时候都没什么原则,在会所里遇见小摸小闹也都能忍过去,可像现在这样的动手动脚,已经远远超过了她可以忍受的范畴了。 既然道理讲不通,她只能另寻他法,故意低着头不去看贺霆舟,先偷偷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想看看逃走的可能性大不大。 谁知一道手机铃声惊乍乍响起来,裴穗吓了一大跳,魂都差点飞出天外,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搭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却已经拿开了。 真是天赐良机,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裴穗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心一横,想趁机从他的身上跳下去,动作敏捷得前所未有。 不料这时贺霆舟的腿突然动了动,她一个重心不稳,狠狠摔在了地上,吃了一嘴巴的尘土,手掌心里也嵌了好几颗小石子,被硌得生疼。 可摔地上也比坐在他的腿上舒服一万倍。 重获自由的裴穗顾不上去看伤口,从地上一骨碌站了起来,跛着脚往后退了好几米,一脸戒备地看着长椅上的人,心想自己这回就算是死,也要死在离他百米开外的地方。 没想到的是,贺霆舟没有再说话了,就连个余光都没有赏给她,冷着一张脸,起身便走了。 “……”他还生气,他居然还有脸生气,占人便宜还有理了不成?有钱就能随便羞辱人吗,穷人就不是人吗,去你大爷的! 望着他那挺拔如松的背影,裴穗越想越气,火冒三丈,恨不得把脚上的高跟鞋钉在他的背上,在心底冲着那道身影破口大骂。 骂得累了,她便倚着树干休息一会儿,忽然间却觉得脸上好像湿漉漉的,用手背一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温热的泪水像是脱缰的野狗,止不住地往外冒,怎么擦也擦不干,裴穗正烦着呢,索性不管了,抽了抽鼻子,仰起头来看星星,任由眼泪在脸上横飞。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裴穗知道,她今天的确高估自己的能力了,还以为凭着在会所里的经验,能对这些事应对自如,但事情真发生了才知道有多可怕。 一想起刚才贺霆舟可能会做的事,她仍旧后怕着,甚至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现在还腿软呢。 幸好最后什么都没有发生,要不然她一时间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可能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不过想到接下来还要面对何志平丢给她的烂摊子,裴穗也没时间再哭鼻子难过了,把眼泪全硬生生憋了回去。 还哭个屁,这个鬼地方再待下去,准会没命,找到景心才是正事! 裴穗深呼吸了几口气,用力拍了拍双颊,让自己振作起来,把大块头的话抛在了脑后,径直朝别墅内走去。 她的人生一般分为两种状态,要么不死不活,要么拼死拼活。经贺霆舟那么一刺激,此时此刻的她已经完全属于后者了。 可还没走进大厅,就迎面走来了一个女人,直接挡住了裴穗的去路,让她连掉头走开的机会都没有。 女人穿着一身黑色套装,规规矩矩的装扮,像是别墅管家似的。她低头看了看手机,问道:“裴穗?” “……”来得还真是时候,这下还怎么去找景心。 裴穗耷拉着眼皮,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琢磨着该怎么绕过这个大型障碍物。 确认好她的身份后,赵莉收起了手机,没有立即说明来意,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又问道:“你刚才和贺先生在干什么?” “……”什么都干了。 裴穗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可对方那探究的眼神让她忽得灵光一现,死灰一瞬间就复燃了。 难不成她被误以为是贺霆舟的人了? 这个认知犹如海面上的灯塔,给还在漫无目的冲撞的裴穗突然指明了一个方向。 不如干脆就这样将错就错下去得了,刚才那亏可不能白吃。 虽然她知道这个想法是太大胆了些,但也不是完全不具备可操作性的。她可以一个人唱独角戏来误导他们,只要能多争取到一点时间,好让她可以找到景心。 这么一想后,裴穗的心里稍微好受一些了,努力让自己恢复到正常状态,决定先集中精力,过了赵莉这关再说。 于是她羞涩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扭扭捏捏道:“干了什么您还不清楚吗?” “不清楚。” “……”这回答耿直得裴穗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只能接着装,“唉,您瞧瞧,有些事说得太巨细无遗就没意思了。孤男寡女的,还能干什么,不就是那些事吗。” 还好赵莉没有一直纠缠在这个问题上,将裴穗来来回回认真打量了一番,顺着她的话又问道:“贺先生让你今晚陪他了?” “……”顶着她那毫不掩饰的审视目光,裴穗挺直了脊梁骨,一脸的坦荡荡,心里却直打鼓,“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吧。” 这些人都像是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中煅烧过七七四十九天似的,人人都有一双火眼金睛,特别擅长透过现象看本质,在他们面前,一点马虎都打不得。 所以裴穗也没有把话说得太满,免得断了自己的后路,低声补充道:“但这情况您也是知道的,这会儿贺先生心情不太好,最后成不成还不一定呢。我就是想先告诉您一声,免得您还以为我临阵脱逃了。” 赵莉打量完后收回了视线,只得到一个笼统的结论——不丑,但也确实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传言都说贺先生性取向不明,没道理这么短的工夫就看上了这么个小姑娘,可矛盾就在于刚才那画面又是她自己亲眼看见的,假不了。 在传言和亲眼所见之间犹豫了一下,赵莉还是决定选择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做事向来谨慎,宁肯多等等也不会乱作判断。 于是她也没有再说什么了,把挡着的路让开,示意道:“贺先生已经进去了,你先去陪着,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对于这一结果,裴穗当然是乐见其成的,至少她还是给自己多争取到了那么一点的时间。 大厅里似乎比刚才热闹了许多,几乎各界名流都来了,娱乐圈正当红的明星也在其中,她甚至还看见了好几个会所里的常客。可惜没袁贤辉,估计是还没振作起来吧。 不过人一多起来,裴穗的计划也跟着增加了一星的难度,况且这别墅又大,找起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确实不是一件容易事儿。 还好人都有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时候。她在二楼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没想到从楼上下来时,正好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台阶上的景心。 可还没高兴满一秒钟,裴穗随即又反应了过来 他们这是……要走了? 像是为了验证她心里的想法似的,下一秒景心就往台阶下走去,这下裴穗傻眼了,蹬蹬蹬地两级两级下着楼梯。 虽然心里着急,但她也不可能像在大街上那样大喊大叫,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朝门口走去。可厅里人多,这儿躲躲那儿让让,走不了多快,等她赶过去的时候,那车子都已经开到几米外了。 裴穗觉得自己像是被泼了一身的冷水,心都凉透了。她也顾不上那么多规矩了,死马当成活马医,边挥手边扯着喉咙喊道:“景——” 谁知她的手才挥了四十五度,手背就不知道被谁狠狠打了一巴掌,紧接着响起的声音比这一巴掌还让人觉得疼。 “操蛋,你他妈没长眼睛啊!” “……”操蛋,你他妈眼睛长到太阳穴上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插播一条快讯 家住在晋江小区的隔日更君近日来烦恼多多,先是楼上住户家的水管爆了,把他家的天花板都浸湿了,主人评论君却迟迟不出面解决,再是隔壁的收藏君无故失踪,弄得人心惶惶,最后,就连自己的媳妇儿存稿君也带着儿砸日更君离家出走了。 隔日更君心里苦,在媳妇儿儿砸离开的这段时间,他只能默默撑起这个家。最后还希望广大观众朋友能帮帮他,好让他度过此次难关。 第10章 Chapter10 别墅的前院很大,灯火通明,在这个时间点却略显空旷,比不上后面的花园。除了偶尔有人离去,几乎没有别的动静。 裴穗眼睁睁看着那辆车渐渐驶出了出去,心里同样火得不行,知道自己最后的希望也跟着扬长离去了。 她觉得自己今天可能真的不宜出门,所有不好的人和事都让她一晚上遇全了。才送走贺霆舟,又撞到了叶孟沉这个枪口上。 可怪老天爷也没用,该道的歉还是得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着急,没有看见旁边还有人,不是有意的。”裴穗按了按突然间狂跳不止的眼皮,表情真挚地关切道,“您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在这样正式的场合,叶孟沉依然穿得十分随心所欲,像是吃了晚饭过来散步似的,藏青色的短袖衬得他的脸色更臭了。 听了裴穗的话后,他把唇间的烟拿了下来,嘴角扯出一抹玩味的笑,俯下.身子,吐出的烟圈全喷到了她的脸上,语气缓慢而不善道:“我看起来像没事的样子?” 呛人的烟雾还未完全散去,眼前的光也几乎全被叶孟沉高大的身躯遮住了,裴穗不太适应这样的近距离,微微曲着膝盖,身子向后仰着。 她也就是客气客气,他还当真了?是不是男人啊,这都要碰瓷,明明她的手连他的衣服都没有碰到,有事也不可能是她造成的吧。 裴穗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不过看对方的表情,好像并不记得自己的样子,她觉得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于是更加坚定了“刚才贺霆舟是在发酒疯”的想法。 可惜不记得并不意味着不会被叶孟沉拿来出气,这个不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性,站着他身边的那个男人就是血淋淋的例子。那人可能刚被胖揍过一顿,脸上带着伤,这会儿都还在发抖。 “您看我净胡说些什么,就我这么点儿力气,哪儿能让您怎么样啊。”裴穗估摸着他又被谁惹得不顺心了,正嫌一个出气筒还不够解气,也不敢再火上浇油了,先把高帽给他戴上,而后又朝大厅里看了看,“不好意思,里面好像有人正在叫我,有什么问题可以等一下再说吗?” 说完后也不等对方回答,裴穗转身就往里大步走去,把叶孟沉留在了原地。 这是当他眼瞎还是耳聋呢。 叶孟沉不怒反笑,长臂一伸,轻而易举便扯住了裴穗的裙子,稍一用力,直接把她拉得踉踉跄跄往后退。 “……”我靠,不打女人就可以扯女人裙子吗,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怎么就这么困难。 对于叶孟沉丧心病狂的程度,裴穗是亲眼见识过的,知道这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于是只能苦着脸,把小礼服往上提了提,好好护住了自己的胸,不敢再耍什么小聪明了。 但她刚一转过身去,身后就传来了“嗒嗒嗒”的高跟鞋声,来者很快就走到了他们的跟前。 裴穗拿眼瞧了瞧,没想到竟然是赵莉。 她毕恭毕敬地站在叶孟沉的旁边,可甫一开口便被打断了:“滚远点。” 大概是见惯了这种场面,赵莉被呵斥得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保持着最得体的微笑,说道:“叶先生,贺先生让我来……” 没说完的话又再一次被打断了,不过这回叶孟沉的语气倒没那么冲了。 他挑了挑眉,积郁在眉间的不悦散去少许,轻哼了声,道:“回去告诉他,不是什么人都能请动老子,让他自个儿来。” 一晚上都没见着的人,这会儿倒想起他来了,还真以为他叶孟沉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放他大爷的狗屁。 见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被夹在中间的裴穗没有说话,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决定在一旁静观其变。 她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所以压根儿没指望赵莉是来救自己的。不过就算她是来找叶孟沉也是好的,万一说的是件什么急事儿,他不就没空再在这儿作妖了吗。 可赵莉被叶孟沉的话说糊涂了,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明白后解释道:“抱歉,叶先生,是我没把话说清楚。贺先生只是让我把这位小姐送上车,并没有说让您去找他。” “……”我靠,这又是玩的哪一招? 裴穗的大脑死机了两秒,抬头怪异地看了赵莉一眼,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但又觉得她应该不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地编个谎话,只为了把叶孟沉支开吧。 而怀疑自己听错了的还有一个人。 “你说贺霆舟让你过来干什么?”叶孟沉的脸变得比夜空还黑,视线重回到裴穗的身上,凌厉得仿佛能把她的后脑勺凿出一个洞来。 可怜裴穗好不容易才隐身成功,结果一句话的工夫,又变成了关注的焦点。 她就站在叶孟沉的身侧,能够清晰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觉得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老子现在很不爽”的信号,甚至隐约间已经听见了炸.弹倒计时的滴滴声。 暴风雨前的平静比暴风雨本身还可怕。 赵莉意识到了他的不对劲,面露难色,可该说的还是要说:“贺先生让我来送这位小姐上车。” 她的话音刚落,裴穗便被人从后面重重推了一把,差点一头撞在柱子上,随之而来的,还有叶孟沉的声音,火药味十足,还夹杂着几分嘲讽。 “行啊你,还给我搁这儿扮猪吃老虎。好玩吗?” “……”好玩个巴拉拉啊,她就是一头如假包换的猪好吗。 虽然这些有钱的大爷都惹不起,可比起几百年也见不到一次的贺霆舟,叶孟沉作为会所常客,能遇上的机会太多了,指不定明儿就被他逮住好好收拾一顿。 裴穗一向很识时务,趁他还没有完全大暴走前,赶紧解释道:“叶先……”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有多远滚多远!”可惜叶孟沉没心情再听她说话了,一脸的不耐烦,又对着赵莉大声吼道,“妈的,贺霆舟人在哪儿!” “……” 看着那个行走的炸药包越走越远,裴穗辛辛苦苦平复的心境又被搅得一团乱,总觉得贺霆舟是故意的。 这下好了,把长期活跃在线上的大魔王也得罪了,会所里恐怕再也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裴穗的眉毛皱成了八字,在心底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扭头,又看见了赵莉的那张脸,更加忧从中来,有些奇怪为什么来的人刚好是她。 如果一件事情巧合得太明显的话,八成有问题……夭寿,该不会是因为赵莉把她刚才说的那些鬼话全一字不漏地告诉给贺霆舟了吧? 裴穗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路,终于在上车前忍不住问了句:“您知道这车是要开到哪儿去吗?” “贺先生没有说。”赵莉回答还是那么一板一眼,不过态度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还帮她把车门打开,“请上车。” 黑色的辉腾在夜色下静敛光芒,可落在裴穗的眼里,更像是一头蛰伏的猛兽,一不留神就会被它吃得骨头连都不剩。 她心里没底,一边侧眼瞄了瞄车内的情况,一边和赵莉胡掰瞎扯着,想看看能不能从她的嘴里套出点话来。 谁知道赵莉一点也不不买账,态度还是和善的,但说的话就没那么让人舒心了:“裴小姐,请上车吧。” “……” 不幸中的万幸是,车上只有司机一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这让裴穗安心了许多,坐上车后全程盯着他那浑欲不胜簪的脑袋,手也一直放在手拿包里。 裴穗刚才故意摔了一个酒杯,把碎玻璃都捡包里了,此刻尖锐的棱角刺进她的掌心,带来的轻微疼痛让她有种安全感。 要是最后真躲不过,就拿出来吓唬吓唬他。反正这车上只有他一个人,总有一半的胜算。 可司机大叔被她盯得心里发毛的,隔个三五秒就看一下后视镜,总觉得她的眼睛里暗藏杀机,笑哈哈地为自己辩解一下:“小姐,你不要担心,我不是什么坏人,不会把你抛尸野外的。” 这么别具匠心的安慰并没有缓解裴穗的紧张,不过见大叔是个老实人,她也没那么防备了,试着问道:“那你能告诉我要去哪儿吗?” “嘿,就这事儿啊。”没想到司机大叔真的没什么坏心肠,听了后摸了摸脑袋,一点也不含糊,爽快地回答道,“去B大啊。” “……”她学校? 裴穗被这峰回路转的剧情弄得一头雾水,剔透的瞳仁里写满了不相信。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也不好再继续盯着司机大叔,只能望着窗外。 最后车子真的停在了她的宿舍楼下。在她下车前,司机大叔还拿出个东西,递给了她。 裴穗接过来一看,居然是自己的手机,这下她的思绪乱作一团,更加理不清楚了,讷讷地问道:“贺先生……还有说什么其他的话吗?” “没了啊。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带话给贺先生?” “……没有没有没有……” 裴穗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一连说了好几个“没有”,说完后连滚带爬地滚下了车,直到回了寝室都还没回过神来。 贺霆舟到底想做什么,怎么这么瘆人,让她有种自己命不久矣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能帮叶孟沉搜一搜,孔雀该如何正确开屏:) 更新的理由是因为——存稿君发现自己把儿砸忘在了家里,又折回来取儿砸啦 哈哈哈其实是因为我第一次收到这么多评论,实在是太高兴了,就来更新了~~ 真是幸福得都不想码字了~\\(≧▽≦)/~ 你们想要什么就大森告诉我,我通通满足你们,所以请一定要继续爱我好吗好吗好吗好吗! 要是能帮我爬上月榜就更好啦! 另外,虽然这章没有贺先生【怎么没有出现,出现了整整七次!】,但是你们可以夸我啊,千万千万千万不能保持沉默! 最后谢谢 爱吃肉的 和 吃土女汉OTL and 誓睡陈坤 砸雷o(*////▽////*)o 【第一次捉虫是为了改作者有话说……【我完美的更新时间…… 第11章 Chapter11 七月的最后一天,整座城市陷在了雨弹光鞭里。积郁已久的酷暑全化作了滂沱大雨,携狂风倾盆而注,声势浩大地砸到地面上,溅起滚滚烟尘。 不过雨下得再大,也浇不灭人们对周末的如火热情。还没到晚高峰时间,宽敞的马路就已经堵满了车,浩浩荡荡,衬着这雨幕,远远望去,像是盘踞在海面上的长龙。 而在这难得凉爽惬意的下雨天里,裴穗正窝在市区的一家小咖啡馆中,玩着手机上的斗地主游戏。 比起外面的繁华热闹,咖啡馆里清净了许多,仿佛时间都慢了下来。没有人声鼎沸,只有舒缓悠扬的轻音乐,间或传来邻桌小女生们的聊天声。 睡意便在这样闲适的环境里肆意滋生,裴穗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就在视野快要被黑暗占据之际,她的脑袋却被人从旁边戳了一下,顺势一歪,狠狠磕在了玻璃窗上。 疼痛感自额角蔓延开来,一瞬间就把瞌睡虫赶得精光了。 裴穗抱着头嗷嗷地叫了两声,睁开眼一看,李惠已经在自己的对面坐下了。 她做事依然雷厉风行,一边脱下外套一边问道:“你不是说五点吗,来这么早干什么?” 听见熟悉的声音后,裴穗彻底醒了过来,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因为太想见惠姐了啊。” 她笑着像一只憨憨的小狗,要是身后有尾巴的话,此刻一定摇得很欢。 “你就可劲儿磨嘴皮子吧。”李惠知道她是什么德性,连鸡皮疙瘩都懒得起,白了她一眼,“有什么事就快说,我一会儿还要去接我儿子,可没时间在这儿和你磨蹭啊。” 见她还是一脸的生人勿近,裴穗非但不害怕,反而觉得格外亲切,忽然体会到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是什么含义。 虽然她知道这样的比喻有点牛头不对马嘴,但一想到可能以后就见不到凶巴巴的惠姐了,裴穗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舍不得,甚至希望能被她再最后数落一顿。 唉,大概她这辈子就是个抖M的命吧。 一思及此,裴穗端端正正地坐了起来,难得财大气粗一次,说道:“惠姐,你想喝什么,我请……” “讲重点。”李惠敲了敲桌面,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话。 “……哦。”裴穗挺得笔直的小腰板渐渐弯了下去,酝酿了一下情绪,低声说道,“就是想和你说一声,我以后不在会所做了。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其实……” 那晚从那个鬼地方回来以后,她第一时间就订了回家的火车票,在家里待了一周,认真思考了一下人生。深思熟虑之后,还是觉得应该辞了会所的工作。 钱没了还可以再赚,命没了就只有等着投胎了。 可她的感谢词还没说完一半,对面的李惠就已经拿起包起了身,准备往外面走了。 “……”有这么拆人台的吗? 裴穗一脸的懵逼,等反应过来后,立马把正好走到身边的李惠拦腰抱住,半个人都吊在她的身上,哭诉道:“惠姐,你好歹听我把话说完再走啊。” “我还以为天要塌了,屁大点事儿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说,你以为都和你一样闲是吧?” 李惠掰开她的手,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你给我滚一边去。” “……”人果然不能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不过不得不说,李惠的反煽情能力真是一流,好不容易才渲染出的感伤氛围,就这样被毁得连渣都不剩,裴穗决定收回几分钟之前泛滥的不舍之情,但还是不肯撒手。 “惠姐,我错了。”她从李惠的腰间仰起脸来,眼巴巴地望着,再三保证道,“你别急着走嘛,我这次一定讲重点,一定一定。” “……” 李惠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她在会所工作了五六年了,什么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然而大多都是萍水相逢,能够深交的很少。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处事原则放在裴穗身上,偏偏失了效。每次一见着她,除了想打她,更多的还是希望她好,尤其见不得她这会儿的傻缺样儿。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傻人有傻福吧,她倒要看看这傻子最后能不能上天。 “我上辈子真是欠你了你一条命。”李惠认栽似的叹了口气,一脸嫌弃地把她的脑袋往旁边推了推,“滚进去。” 见李惠松了口,裴穗知道她这是同意了的意思,挨了骂也高兴,放开了她,赶紧往里挪了挪,给她腾出位置来。 虽然盼她好,但也不意味着李惠有闲工夫同她瞎耗,也懒得和她兜圈子了,坐下后不等她说话,单枪直入道:“说吧,是不是因为贺先生。” 裴穗这人除了命就是钱,要是和这两点都没有关系的话,李惠还真不知道有什么能让她这么为难的了。 而裴穗一听到“贺先生”三个字,心理和生理都起了不同程度上的变化,下意识地警惕了起来。 虽然辞职的有一部分是因为贺霆舟,剩下的一部分当然非叶孟沉莫属,但约李惠出来和这件事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反正她以后又不会去会所了,大家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能遇上的几率应该微乎其微,还成天记挂着他做什么,给自己添堵吗。 于是裴穗连想都没想一下,直接斩钉截铁地否认道:“当然不是啊。” 见她说完后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打算,李惠的火气噌噌噌地冒了起来,手又开始蠢蠢欲动,最后还是把打人的欲望压了下来。 算了,和脑子被门夹过的人计较什么。 她抬手看了看表:“我再给你三分钟。” “……就是想再和你说说话啊……”裴穗有些委屈,说的都是真心话,可在她的逼视下,终于还是把藏着的最后一点小心思也说了出来,“还有就是想问问……你还知道什么地方缺人吗?” 话音刚落,李惠便斜眼横了横裴穗,觉得这货还真把她当成是大学生兼职协会的会长了。 “没有的话也没关系……”裴穗本来就不太习惯请人帮忙,这下被瞪得更加不好意思,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挠着,觉得自己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也不好再占用她的时间了,“啊……时间不早了,惠姐你快去接孩子吧,谢谢你今天愿意出来见我。” 瞧她又是这幅没出息的样儿,李惠也懒得去追问她辞职的真正原因,答应道:“好了好了,知道了,有合适的再告诉你。” 裴穗一听,脸上恢复了神采,垂下的尾巴又摇了摇:“嗯!” 这回李惠是真的打算走了,可刚一起身,又像放心不下似的,低头看了看裴穗那颗毛绒绒的脑袋,没再下狠手了,只是轻轻拍了拍:“以后少去招惹这些大爷。” 裴穗正忙着高兴,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听了后坚定地点了点头,信誓旦旦地回答道:“惠姐,你放心。我宁愿出门被车撞死,也不想被他们玩死。” “……”李惠一个没控制好,拍她的手掌变成了一个巴掌。 可惜裴穗既没被车撞死,也没被玩死,反倒先被熊雯给吓死了,凌晨三点就被她的鬼哭狼嚎吵醒,说是下腹痛得厉害,把裴穗吓得立马把她送到了医院。一检查,结果是急性阑尾炎。 幸好不是太严重,只用做一个小手术就好了。 办理好各种手续后,裴穗又赶回到病房,想看看熊雯好些了没。可门还没推开,就听见了里面的人说话的声音,一个劲儿地问着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想吃什么。 裴穗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面看了看,说话的正是熊雯的爸妈。 熊雯是本地人,家里闹了一点小矛盾,一气之下,决定回宿舍住几天,谁知道才第一天晚上,就遇上了这种事。 看样子她的离家出走的计划是被扼杀了。 裴穗松了一口气,收回了放在门把上的手,就不去打扰别人一家子了,打了个呵欠,朝电梯口走去,准备回宿舍补觉。 大半夜的医院算不上冷清,走廊上走动的人仍不少,但也绝对不像白天那样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导致裴穗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电梯前的人,慌得她连确认一下的时间都没有,转身就往回走,心里叫苦连天,赶紧找了个地方藏起来。 真是折寿十年啊,她还以为短时间内再也见不到贺霆舟了,没想到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竟然在这儿就撞上了。 裴穗躲了一会儿后又去洗了个脸,清醒清醒脑子,最后还是心有余悸,生怕又遇上,左右看了看,慎重地决定走楼梯下楼。 可刚一走进楼梯间,裴穗就觉得不对劲,等看清站在窗边的人后,后悔得想要把自己活活掐死。 她紧紧地贴着墙面,条件反射地叫道:“贺……贺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真的不是故意卡在这里的,我害怕再写下去不知道都什么时候了 而且我下章可能会写一场大戏,需要慎重想一想【对,没错,是可能…… 我知道我真的很龟速……但也不想写得太仓促,你们能理解我的吧(T▽T) 所以明天更新可能还是会在晚上嗷嗷嗷,我先去睡个觉,希望睡醒后能收到很多评论,你们能做到吗! 另外和你们汇报一下,贺先生的兽性已经释放了无数点了【……】 嗯,我的小剧场已经蓄势待发了,蓄势待发是什么意思你们懂的! 不懂的小天使可以再去看第一章的作者有话说,我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不要脸的码字狗又在花式球收藏了 国际惯例,谢谢 【扶桑没吃药】【披熊猫外套的女王萌物】【吃土女汉OTL萌物】【那朵花花】【青那个山yo】 几位小天使砸雷~\(≧▽≦)/~ 感觉分分钟能写三千字的作者有话说……没错,我就是个话唠 最后给大家布置一道数学题: 某作者时速三百,小天使纷纷要求一天N更,N=任意正整数,请问该作者的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 第12章 Chapter12 凌晨的天空还是一片黑,没有天亮的迹象。 雨已经下了一整天了,虽然有变小的趋势,却依然雷声隐隐,狂风大作,猛烈得好似能将大楼外的梧桐树连根拔起,繁茂的枝桠也被吹得张牙舞爪。 黑影映在窗户上,就像是一双双从地狱里冒出来的手,正在奋力伸进窗内,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可对于裴穗而言,贺霆舟比这一切还要骇人,窗外的风雨嵻嵻全沦为了他的陪衬。就算此刻与他相隔数米,仍能感受到他眼眸里凛凛的凉气 她觉得自己用生命体验了一回,什么叫做人算不如天算,真是实力作死。 好在裴穗今天不是完全处于劣势,至少她离出口更近。要是动作麻溜些,快点跑回走廊里,兴许还能逃过一劫。 再说了,医院里那么多的大活人,如果她真逃不出去,扯着嗓子吼一记总该有用吧。 裴穗把所有的退路都一一想好后,决定挺起胸膛重新做人,扬了扬小脸,终于有了直视贺霆舟的勇气。 他还站在窗边,楼梯间惨白的灯光投射在他的身上,平添了几分冷峻,无须再做什么,便能缴获人的一切。 不过有勇气看他是一回事,至于敢不敢和他正面交锋,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她又不是真的不怕死,才不会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所以裴穗在望着他的同时,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夺门而出。 可就在离成功只有半步之遥时,她的余光却瞥见窗边的人长腿一伸,而后楼梯间的门便猛地被关上,发出的声响如同一阵惊雷,回音在人耳边经久不息。 裴穗被吓得灵魂出窍,几乎能感觉到门从她的鼻尖擦过,卷起的风吹得她头发都乱了。她呆若木鸡地站了一会儿,回过神后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的拖鞋已经被门夹得变了形,惨象使她目不忍视。 “……”妈呀,还好她反应够快,要不然被夹的可能不是拖鞋,而是她的脚了。 她虚脱地靠在墙上,单脚站立着,又忽然反应过来现在好像不是庆幸这个的时候,刚一放松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立马看了看敌人的动向。 可惜为时已晚,明明还在几步之外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面前,裴穗一抬头便跌进了对方幽邃的眼里,这才发现两人离得有多近。 他的身子几乎同她严丝合缝地贴着,像是齿轮紧紧咬合在一起,鼻息间熟悉的气息刺激着裴穗所有的感官。 那晚在别墅里发生的事,连同着之后他那一连串的反常举动,全都一股脑地涌进了她的脑海里。 裴穗至今仍不知道他那样做到底有何用意,只能本能地躲着他,但此刻无处可逃,只好死死抵着墙上,仿佛这样就能同他拉开一些距离似的。 贺霆舟半敛着眸子,凝视着她,将她的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却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抬起右手,抚上了她纤细的颈项。 掌心之下皆是一片温软,柔柔得如同婴孩的肌肤,他力道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沉声问道:“跑上瘾了?” 他的声线偏冷,在这幽峭枯寂的雨夜里更为冷寂,让人不寒而栗。 这话听得裴穗胸腔里嗡声震动,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脸上的戒备也更重了,心想这人真是奇怪,居然还好意思提,也不看看她都是被谁害的。 眼见方案一就这样失败了,她本来还想继续实施方案二的。不过贺霆舟的手就在她的脖子上,只怕到时候还没出声,就惨死在他的手下了吧。 考虑了一下事情的后果以后,她不敢轻举妄动,再也硬不起来了,决定暂时向恶势力低头,嗡哝了句:“你不也摸上瘾了吗……” 她的音量很小,几乎被雷鸣盖了过去,听不太清楚说了什么,只能看见她粉色的嘴唇在不停地动着,两颊也一张一鼓的,像是正在吐泡的小鱼。 然而裴穗还没在心底骂个痛快,只觉得后颈上的那只手用了用力,她被迫抬起了头来,又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睛。 黑沉沉的,却又好似隐着微光,看得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秒便又听见了贺霆舟的声音。 “嗯?” 微扬的尾音彰显出了他的不耐,裴穗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觉得自己好像不能再这样沉默下去了。万一事情又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最后吃亏的还不是她。 能屈能伸才是真正的女汉子大丈夫。 “贺先生真会开玩笑,这么久没见您,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跑。”裴穗立马收起了不满的情绪,笑吟吟地望着他,“刚才是因为这楼梯间风大,我想过去把门关上。” 破绽百出的谎话贺霆舟也懒得去拆穿,“哦”了一声,陪着她玩:“是吗?” “我骗您做什么。”这些鬼话裴穗信手拈来,连脸都不会红一下,又想起什么似的,接着问道:“不过您怎么大半夜来医院了,哪里不舒服吗?” 她仰着头,脖颈的线条优美修长,因为说话而微微震动,语气听上去像是真的在关心他似的。 闻言,贺霆舟的薄唇勾起了一丝浅浅的弧度,眼底的冰霜却并未消融,手指拂过她颈侧的那颗小黑痣,而后撤下了来,甚至连身子也往后退了几步,主动同她拉开了距离。 见裴穗还站在原地,他眉峰微动:“怎么,不走了?” “……” 自由又是来得这般毫无征兆,可裴穗想起那天晚上他也是这样骗自己的,于是这回没有再急着逃走了,先按兵不动,不解地看着他,却没看出他有什么异样。 贺霆舟嘴角的弧度依旧,可森冷仿佛刻进了他的骨子里,从眼尾拖延而出,连笑意无法磨灭,恍若寒冷冬夜呼出的白气,干净而清冽。 裴穗摸不清他的心思,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您都没走,我……” 然而话还没说完,原本已经退开的人又重新欺了上来,余下的话全都湮灭在了他薄凉的唇间。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每天都在花式作死…… 为了能够准时【……】更新……就忽略我的字数吧…… 评论君是不是去和收藏君一起讨论,该如何干掉隔壁一家三口了QAQ 还有一些大屁.眼子,一边说爱我,一边给我打0分,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再来就是,已经有好几个小天使问我会不会弃坑了 虽然我的坑品还有上升空间……但弃不弃坑完全取决于你们啊! 要是你们不弃文,打死我也不会弃坑的好吗!! 谢谢 铺盖面 糯米团 榴莲千层 青那个山yo 扶桑没吃药 砸雷 也要谢谢所有给我补分的小天使,爬月榜的光荣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4号之前应该还有一更,具体时间我就不说了,免得我又被自己打脸:) 最后衷心希望大家………………不要打我……………… 第13章 Chapter13 这一切来得比这场大雨还让人猝不及防,裴穗尚未反应过来,依然保持着仰头的姿势,看上去就像是在迎合这个吻似的,被堵住的嘴巴连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没有说完的话全都化作了破碎的呜咽声。 贺霆舟向来狠辣寡情,就连在男女之事上也不例外,整个人狠狠压在她的身上,如同一张密网,将她完完全全罩在了自己的臂弯中,不由分说地低头含住她的唇瓣,深吮轻噬着,动作比刚才还要凶狠几分。 小姑娘生得骨纤肉丰,抱在怀里,香香软软的,像是大冬天里刚晒好的棉被,惹得人爱不释手,盈盈湛湛的眼睛里也好似能沁出水来,却稀释不了他的欲望。 贺霆舟眼中眸光微闪,掐着裴穗腰肢的手又加重了几分,撬开了她的牙关,舌尖灵巧地滑了进去,强势得不给人留有任何反击的机会。 窗外的狂风还在声嘶力竭地吹刮着,被骤然惊起的炸雷劈成了两半,从开着的窗户灌了进来,在楼梯间里疯狂窜动,把空气撕得四分五裂,发出的声响像是沉闷的悲鸣声。 疏狂的风声宛若一把重锤,一下又一下地砸在裴穗的脑仁儿上,她乍然回过神来,眼底的迷蒙渐渐化开,终于意识到了对方在做什么,想要一把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可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手腕便被贺霆舟轻松桎梏着,不安分的腿也被他用膝盖抵住,这下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能活动的了。 裴穗仍不肯放弃,胡乱动着身子,想要挣脱开他的束缚。无奈两人力量悬殊实在是太大,她奋力反抗了好一会儿,连胜利的影子都没瞅见,就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了,重新无力地陷在了贺霆舟的怀中。 他的身材高大挺拔,裴穗被捂得严严实实,连丝光都看不见,只能感受到他微凉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脸上。 视野里一片黑暗,只剩下他那双幽不见底的墨瞳,像是万丈深渊,引得人无限沉沦,好不容易才恢复的理智差点又被吞噬了。她赶紧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他那蛊惑人心的双眼。 夜色绵邈,雨雾暧昧,在这样寂寥的凌晨时分,唯有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雨下得透了,连空气也变得爽利清新,不再燠热难耐,丝丝凉意顺着裴穗贴在墙壁上的后背渗进她的体内,冻得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的手心里却布满了冷汗,心里流的泪都快赶上一整天的降雨量了。 别墅里的事还可以归咎于酒精,可他今晚又没有喝酒,怎么乱起性来还变本加厉了。 明明一墙之外就是人来人往的走廊,甚至还能听见时不时传来的脚步声或是说话声,而他竟然还敢在这里做这种事,实在是太不可理喻了。 比起他的开放作风,裴穗觉得自己保守得简直像是原始人。 她脸皮虽厚,但又不是不要脸,生怕有人突然闯进来,一边竖起耳朵,密切关注着外面的风吹草动,一边趁着贺霆舟没留意,在他的嘴唇上重重地咬了一口。 血腥味霎时在唇齿间弥漫开来,贺霆舟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微微一哂,在她的嘴角细细舔了舔,把还在悄悄往下滑的人提了提,托起她的臀瓣,将她腾空抱了起来,转身朝窗边走去。 突然而来的失重感吓得裴穗睁开了眼,下意识地搂住了贺霆舟的脖子,又像是被烫了手般,立马松开,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坐在了窗台上。 “……”他这又是要做什么,难不成准备一看她不顺眼,就直接把她扔下楼去? 裴穗提防地盯着贺霆舟看,可对方也波澜不惊地回望着她,像是在等她开口说话。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窗外齐齐划过几道闪电,刹那间夜空亮如白昼,很快又归于沉寂,一如她昙花一现的希望。 七层楼的高度,连风也迅猛了许多,轰隆隆的,吵得耳膜都疼了,衣服也被吹得猎猎作响。 裴穗心中一凛,全身的细胞似乎都在叫嚣。这下她退也不是,进也不是,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双手牢牢地撑在窗沿上,像是唯一的依靠。 要是这里只是二三楼,裴穗保证不用他动手,她自个儿都往下跳了。可现在是在七楼,就算此刻身处医院,摔下去立马就能进行抢救,但救活了也是个一级残废吧。 她还没有傻到把自己命也搭进去的地步。 于是裴穗只能自认倒霉,就当自己刚才是被狗咬了,连提都不想提,很不明显地瞪了他一眼,不再低声下气的了,态度不软不硬道:“贺先生,我可以走了吗?” 贺霆舟正轻抚着她那被亲得亮晶晶的双唇,像是在描摹一件心爱的作品。听了这话后,他头也没抬,嗓音冷冽,缓慢道:“不是不走吗,又反悔了?” “……”这话怎么说得像是他给过她离开的机会……等等,他该不会指的是刚才那次吧?那算劳什子机会,分明是个圈套啊! 裴穗分不清贺霆舟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愈发觉得和他打交道就跟赌博似的。不光要有足够的资本,还要学会放手一搏。 或许真的就应该再豁出去拼一次。 “对,我反悔了,还请贺先生让一让。”她心神一敛,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还在作乱的手指,回答道。 这样的力道对于贺霆舟而言,更像是被奶猫挠了一下,不痛不痒。他垂眸看着被印了一圈牙印的手指,不疾不徐道:“晚了。” “……”他说得倒是云淡风轻,裴穗被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就知道他是在把人当猴耍,“贺先生,你这样有意思吗?” 她的话音刚落,贺霆舟神色如常,却忽得抽出了还枕在她身下的手臂。裴穗一个晃悠,整个人直直地往后仰去,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抱住他,以此来维持平衡。 身子刚一稳住,裴穗又猛地反应过来,刚才熊雯那事发生得太过突然,她连bra都没有时间穿,随手拿了件外套,直接套在睡衣外就出来了。 她低头看了看被自己紧紧抱在胸前的手臂,潮红袭上脸颊,急急忙忙想要甩开,却被贺霆舟反扣住手腕,向前一拉,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牵起嘴角,俯身埋在她的颈间,嘴唇在她细嫩的颈侧辗转。轻轻一吸,便是一个红印。 “……”又来了,怎么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裴穗的鼻子撞在了他的胸膛上,痛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摸也摸了,亲也亲了,你到底还想干什么!” “你。” 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低沉而喑哑,极尽魅惑,却听得裴穗想跳楼。 我靠,开黄腔之前能不能先来个预警啊! 作者有话要说:  贺先生这个吻我给82分,剩下的18分我将以666的方式发给他【doge脸 感觉真的应该改名叫纵.欲系了…… 因为昨天去看病了,所以没怎么码字,大家有什么就冲着短小君去吧,别打我…… 你们要是想我的话,可以来微博找我玩呀 微博名:陆路鹿不是鹿 如果不会想的话,就当我没说过吧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谢谢【铺盖面】【你踏笛声过桥】【云卷云】【g】【阿娉】几位小天使砸雷o(* ̄3 ̄)o 下一更还暂时下落不明,待我去警察局报个人口失踪案……确定以后就在微博或者文案上通知嗯! 在这里重点表扬一下上一章的评论君,表现得非常不错,非常不错啊,希望不要骄傲,继续保持 不过收藏君已经连续失踪四十八个小时了…… 要是没了收藏君,我也活不下去了……活不下去了!【捶胸顿足,嚎啕大哭【作收也是收藏君啊┗|`O′|┛ 最后郑重解释一下,大屁.眼子=大骗子:) 第14章 Chapter14 之前裴穗在网上,也会时不时看见一些男男女女在大街上打野战的新闻,当时她对这一现象就有些百思不得其解,闲来无事时拿着这个问题,同寝室的另外两人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抛开那些喝嗨了的因素,她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在公共场合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极有可能会增加快感,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前仆后继。 如今亲身体验了两次以后,裴穗倒是把这些猜测都否定掉了,只觉得那些人的脑子不是有病就是有屎。 有房不去开,偏要在大街上做给别人看,快感你大爷啊! 至于眼前这位,她不敢断言他是属于上述情况的哪一类,又或许一个都不是,可能只是纯粹觉得好玩儿罢了,毕竟有钱人的脑回路和一般群众不尽相同。 要是在两人毫无交集之前,无论贺霆舟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那都是他的事儿,裴穗没有资格妄加评论什么,也没那美国时间去管他的事。 可就眼下这情况来看,现在的她好像还是有那么一点资格的。 不过想被他玩的大有人在,无论男女,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为什么每次都拿她做实验啊,真以为豆腐不给钱就可以随便吃吗,什么破玩意儿。 裴穗因为他这教科书式的不要脸而愣了半秒,在确定自己没有理解错他的意思后,被吓得都破音了,诧异道:“就在这儿做?” 这种随时都可能有人会闯进来的地方?有没有搞错啊。 她不是没听过荤话,也早过了听一点带颜色的话就面红耳赤的纯情年纪了,可说得像贺霆舟这般言简意赅,且让人毫无招架之力的,她还真没怎么遇见过,以至于在问完了这话以后,裴穗又悔得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还管他在哪儿做呢,差点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压根儿就不应该接他的话! 于是裴穗不再开口说话了,一边无声挣扎着,一边想着其他的办法。 虽然嘴巴得了空,但她仍不敢大张旗鼓地喊“救命”,瞧了瞧依然紧闭着的门,只能胡乱蹬了蹬夹在他身侧的小细腿,一个不小心,把脚上剩下的那只拖鞋踢飞到了门上,发出一记还算响亮的声响。 在这样的夜晚里,任何一道声音都会显得格外突兀。她的心跟随着这声响动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可预想中的事还一件都没有发生,一阵刺痛便从她的颈侧蔓延开来。 裴穗吃痛地低呼了一声,而后只听见压在她身上的人轻笑了下,声音里却全无半点笑意,冰冰凉凉的,恍若星星点点的雪花落在人的身上,激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给出的又是一个字的回答。 “好。” “……”好……好什么好? 裴穗正专注于自救事业,眼巴巴地盼望着有人能推门而入,一时间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直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她的衣袖里,才猛然反应了过来,气得想咬舌自尽。 真是活见鬼了,她刚才那话是疑问句不是命令句啊,这人只按照自己的意愿来理解别人说的话吗。 “贺先生,你能不能不要随便乱解读我的话。”眼见着对方就快要兵临城下了,裴穗也没心情再去期待会有好心的路人来救她了,连忙把注意力拉了回来,“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贺霆舟终于从她的颈间抬起头来,低低地应了一声,可没有要收手的打算,一边顺着她嫩生生的手臂一路向上,握住了她圆润的肩头,一边耐心地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坐在这样的位置上,裴穗刚好能与他平视,却见他一脸端稳,眼光灼灼,全然没有半分羞愧之色,好像正在做的是一件特光明正大的事。 她气闷不平,把脑袋扭到另一边,不想去看他的脸,唯一能动的只有一张嘴:“贺先生还真是喜欢明知故问,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清楚吗,麻烦你……” 话说到后面,裴穗的声音却越来越虚浮不定,尾音甚至有些走调,像是无根飘摇的青萍。 很快她就说不下去了,身子明显一僵,牙齿死死咬住了下唇,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身后的风还在不知疲惫地吹着,细细的飘雨濡湿了裴穗的头发,黏腻地贴在她的额角,睫毛上也挂了一串雨珠,湿漉漉的,不太舒服。 更让她不舒服的是,一种极其陌生又羞于启齿的感觉从胸前蔓延至四肢百骸,酥麻入骨,仿佛随时都能将她压抑在喉咙深处的那道声音勾出来。 见她的嘴唇被咬得没了血色,贺霆舟唇角轻挑,身子又重新覆了上去,衔着她的唇瓣细细密密地啃咬着,把她的闷哼声悉数吞进了嘴里,手上的动作仍在继续,沿着细细的锁骨,往她前面的柔软绕去。 裴穗明澈的眼底堆满了羞恼,却无能为力,只觉得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他揉散了,想要还手都没有办法。 就在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就快要被就地解决之际,贺霆舟又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下一秒身旁的门便被打开了。 哦,准确地来说,是被毫不客气地踢开的,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久违的男声,语气里惊讶占了一半,戏谑占了一半。 “操,贺霆舟,你这个禽兽,打着来看我的幌子,竟然在这里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要不要脸啊你。” 叶孟沉三更半夜睡不着觉,没事跑到山间公路上去飙车,结果差点一头栽山脚下去。还好他福大命大,虽然车子没保住,但所幸人没什么大碍,只断了条腿和胳膊。 不过就算坐在轮椅里,他的脸上还是那副不可一世的神情,音量也没有因为这点伤而减弱,大得整条走廊都能听见他的声音,像是恨不得能再多招几个人过来似的。 可惜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除了贺霆舟宽阔的后背,什么都看不见。所以在吼完以后,叶孟沉又企图再前进几步,他倒要好好看看这女人长什么样。 这一边,裴穗的眼睛逐渐恢复清明,简直羞愤得连头都抬不起来,想要朝旁边挪一挪,生怕被叶孟沉看见了脸。 上次在别墅结下的梁子还没有解决好呢,她可不想再背负一个新的罪名了。 可相较于她的手足无措,贺霆舟就镇定得多了,一点也没有做坏事被抓住时的慌乱,甚至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 他低头看了看裴穗那几乎快要埋到胸口的脑袋,终于没有再有意无意地折磨她了,却连看都懒得看叶孟沉一眼,冷冷道:“还想要另一条腿的话就滚出去。” “……” 叶孟沉觉得自己的尊严再一次被践踏了,不过这一回他要是再这样听之任之下去,那他就是乌龟王八蛋! 然而他的轮椅还没往前走多少,就有另一人冲了进来,拉着他赶快就往外面拖去。 “妈的,老陈,你放开老子!”叶孟沉回头一看,立马骂骂咧咧道,“老虎不发威,他还真当我是纸做的……” 直到门被重新合上,他被越拖越远,裴穗还是能听见他那断断续续传来的骂声,心想贱人果然自有天收。 可是又有谁能来收一收她身前的这位“天”呢。 在经历了短暂的吵闹之后,楼梯间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裴穗早就心如死灰了,知道他又要接着做刚才没有完成的事了。 可没想到她这次居然没有猜对,因为贺霆舟的手已经退了出来,只是把她的头发捻在指间玩。 她疑惑地望着这个变了一卦又一卦的人,却被他垂眸轻瞥了一眼,而后听见他问道:“怎么,还想要?” “……”要你个大头鬼啊! 见裴穗不吭声,贺霆舟把缠绕在手指上的头发往下扯了扯,迫使她抬起头来,嗓音缓慢而阴冷,道:“下次见了我还跑吗?” “……”裴穗稀里糊涂了一晚上,听了他这话,这才稍微有了一点头绪。 敢情他今晚的这些奇怪举动还全怪她? 真是笑话,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看见危险的东西,她不跑,难道还求之不得地凑上去吗?那才是真的有病吧。 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裴穗把脸上的愤懑都藏了起来,目光坚定地回答道:“不跑了……” 贺霆舟就当她说的是实话,伸手将她脸上的水珠揩去,动作轻柔得不像话,话语里却满是警告的意味:“下次再跑,就不是这个下场了。” “……”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裴穗只能一个劲儿在心里祈祷,千万千万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记得我好像没说过这章会写什么吧……可你们的种种评论表明,我好像会写个东坡肘子出来…… 大过年的,都在想些什么,亲个小嘴摸个小胸就够了吧…… 再来做个调查 你们过年还看文吗,感觉好多人都会出去嗨,害pia写出来没人看 好了,我知道龟速的人没资格再话唠了:) 送你们一个小剧场来弥补一下 大家好,欢迎大家收看由【三鹿牌去污液】冠名播出的【嘿嘿嘿小剧场】 我们的口号是——污所不用其极。 每天晚上,裴穗都会被折腾得筋疲力尽,就连大年三十也不例外,她被放开的时候,新的一年已经来临了。 新的一年,怎么能少得了压岁钱。 可就连叶孟沉那大魔王都给她包了一个大红包,这个天天睡她的人居然还一点表示都没有! 裴穗告诉自己不能生气,要从爱的鼓励做起,于是她这一次难得没有直接昏睡过去,卖身求荣道:“贺先生,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这一次居然从去年做到了今年。” 贺霆舟的手还在上下摸着,听了她的话后,不冷不淡地了应了一声。 “……”这……这就完事儿了?裴穗不死心,追问道,“还有呢?” 还有?贺霆舟掀开眼皮,看了看满脸期待的小姑娘,又把她压在身下好好疼爱了一番。 于是裴穗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但她实在是太累了,又眯着眼在被窝里赖了一会儿。 没有压岁钱的第一天,想它。 可赖了没一会儿,她觉得有点不对劲,自己的脑门上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沉甸甸的,她睁开眼拿下来一看,居然是个大!红!包! 哈哈哈哈! 害怕过年那天没法更新,就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啦 祝你们都能收到和裴穗一样大的红包! 谢谢【誓睡陈坤】【铺盖面】【g】【之娉】【萌萌哒凯吱凯吱】 砸雷摸摸大! 第15章 Chapter15 “老陈,你就接着助纣为虐吧。”在被推回病房的路上,叶孟沉愤怒的小火苗还没有熄灭,只不过怒火已经转移到了老陈的身上,“再这样下去,贺霆舟总有一天会上天的!” 老陈本名陈科,和这两人都是发小,听见叶孟沉出事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医院。 不过他其实并不老,只是从小就长得着急了些。如今还没满三十岁,长相却已经突破四十大关了,外加在对待某些事时又有一颗五十岁的心,所有身边人都这么叫。 到了医院后,见这位混世大魔王还没有死,陈科都准备回去了,可叶孟沉一个人在病房里待得磨皮擦痒的,非要让他留下来陪着。 陈科一个大发慈悲就答应了。 本来都说好了要推他出去到处转转的,只不过在这之前陈科去上了趟厕所,谁知道就这么一分钟的时间,叶孟沉不知道又从哪儿听到了小道消息,一个人跑楼梯间去了。 还好在酿成大祸前,陈科及时赶到了,尽管最后只护住了贺霆舟一个人。 这会儿被叶孟沉痛心疾首地批判了一顿后,陈科的脸上也没多大表情,悠悠闲闲地推着轮椅,心想贺霆舟本来就是在天上的人了,还能怎么上。 更何况,比起上天,现在的他应该更想上其他的。 不过眼下这情况不宜说这些,陈科决定还是好好关心关心炸药包,问道:“你这么生气做什么?被抱的又不是你的女人。” “你觉得我生气是因为那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人?”叶孟沉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鄙夷,像在看一个傻狍子似的,反问道。 “不是吗?”陈科一脸茫然,而后恍然大悟道,“那是因为你的男人抱了其他女人?” “……抱你麻痹啊!你脑子抽了?”要不是行动受限,叶孟沉早就把轮椅抡他身上了,“反正这里正好就是医院,你要不要顺道去检查检查?” 幸好心理年龄五十岁的人是不会计较这些的。 陈科还是没什么反应,一边把轮椅推回了病房,一边不太走心地问道:“那你气什么。” 心理年龄只有十五岁的人也不会计较这些。 “老子最烦被当成透明人了。”见他终于问到点子上了,叶孟沉立马大吐苦水。 闻言,陈科摇了摇头,有些失望道:“都被当了二十几年的透明人了,你怎么还没习惯。” “……”叶孟沉彻底没有说话的欲望了。 算了,他和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说这么多干什么。反正不管说什么都像是在放屁,而且最后被臭到的还是他。 “好了好了,你都几十岁的人了,开个玩笑还能当真。”看叶孟沉吃瘪的那样子,陈科觉得自己今晚也不虚此行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表安慰,换了个话题,“你饿不饿?” “你他妈才是几十岁的人!”叶孟沉不耐烦地挥开了他的手,指了指桌上放着的水果,使唤道,“削个苹果来吃。” “苹果吃得饱什么。”陈科十分不赞同他这种过于随意的作风,“我还是下楼去给你买点狗粮吧。” “……操!”叶孟沉暴跳如雷,二话不说,拿着苹果就朝陈科扔去,却被他笑着侧身躲开了。 执行任务失败的苹果还在半空中飞驰着,眼看着就要直冲冲地撞在门上了,门却被突然打开了,而后苹果落在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里。 听见开门的声音后,病房里的两人停止了吵闹,纷纷循声望去。 陈科的脸上还挂着整蛊成功的笑,在看清门口的人后,语气轻松地打着招呼:“来了啊。” 贺霆舟没有搭腔,合上门后,朝屋内走来。 病房里的灯没有外面那般死气沉沉,稍显柔和,在他的身上泅出一圈朦胧的光晕,却没能消褪凝在他眉目间的寒凛。 还未等那两人开口说话,贺霆舟便把手里的苹果扔回到了叶孟沉的身上,而后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神色漠然道:“还没疯够?” 他没下狠手,不过苹果刚好砸在了叶孟沉受伤的那条腿上,看得陈科都觉得疼,替他捏了把冷汗。 要陈科说,叶孟沉就是典型的死猪不怕开水烫。毕竟他从小到大,和贺霆舟交过这么多次手,没有一次是赢了的。偏偏他还不死心,非要屡败屡战。 这下好了吧,终于壮烈牺牲了。 作为三人之中最有良心的那一个,陈科看见叶孟沉那可怜样,还是于心不忍,重新拿了个苹果出来,一边削着一边问道:“查出来是谁搞的鬼了?” 贺霆舟正在低头点烟,一听这话,他的动作未停,却轻勾唇角,道:“还能有谁。” 打火机的火光虽然微弱,可足以照亮堆积在他眼底的冷意,如同浮在云端终年不化的积雪,令人心胆俱寒。 “刘勇?”尽管陈科不是很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听这语气,也能大概猜到一些。 之前抢工程的事闹得人尽皆知,没想到这人不死心就算了,居然还怀恨在心,实施起了打击报复。 贺霆舟微微颔首,作为回应,又看了眼还在抱着自己腿的人,这回没有再无视他了,问道:“人已经找到了,你来还是我来?” “老子自己来!”叶孟沉又气又疼,也从桌上的烟盒里摸了根烟出来,抽了好几口后,终于慢慢恢复了,骂道,“这龟孙子,真是活腻味了,竟然敢跑到老子头上撒野,老子非把他收拾得下不了床!” 虽然他半夜飙车,差点掉下山脚这事不假,但这和他的技术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完全是因为转弯的时候,另外一辆车从旁边猛地撞了上来。要不是有护栏挡着,他可能真的就一命呜呼了。 现在想来,确实有些蹊跷。 就算飙车本身就具有一定的危险性,这种碰撞也在所难免,可当时道路宽敞,如果不是刻意为之,怎么也不会撞到他的车上。 “你先下得了床再说吧。”见叶孟沉又来了劲,陈科把削好的苹果塞他嘴里,“要是让你家老爷子知道了,我看你这辈子都别想回家了。” 叶孟沉“咔嚓”一声,咬了一大块果肉嚼着,含糊不清道:“你是不是真傻啊。你不说我不说,他们怎么会知道。” “得得得,你就一个人在这儿好好得瑟吧,我走了。”陈科把水果刀放下,又冲沙发上的人问了句,“一起?” 贺霆舟正侧头望着窗外的风雨飘飘,让人看不清神情。听了陈科的话后,也没说什么,直接站了起来,算是同意了。 见他俩这就准备走了,叶孟沉马上把嘴里的苹果咽下去,匆匆道:“急什么急,我还有话没说。” “赶紧的。” 得亏对方是陈科,才会那么好说话,都已经走到门口了,还专程停下来等他说完。 叶孟沉把轮椅转了个面儿,走得离他们近了些,而后往贺霆舟的身下扫了扫,秒变盯裆猫,郑重其事地问道:“你刚才是不是硬了?” 虽然他气贺霆舟对自己的态度,但看在他知错就改的份儿上,就不计较那么多了。况且,该问的还是得问,要不然多对不起他刚才生的气。 陈科在无言以对的同时也适当地看了一眼。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太三八,因为刚才发生的那件事的确很值得好好探究一下。 平日里连女人都不碰一下的人,居然大半夜在医院的楼梯间里公然耍流氓,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见他不回答,叶孟沉又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点了点头,自顾自地说道:“嗯,看来真的硬了。” 说完后也不再管他们的反应,他转身往回走去,心情很好地哼起小曲儿来:“怎么大风越狠,我心越荡——荡——” 看着那自鸣得意的背影,陈科觉得死猪又开始花样作死了。不过为了避免酿成不可挽回的灾害,他还是立刻拉着贺霆舟往外走去。 叶孟沉还在为自己终于扳回一局而自嗨着,直到半个小时后,叶征满脸怒气地出现在他的病房里,他再也不相信这世上有所谓的好兄弟了。 而心灵和身体受到重创的不止叶孟沉一人,裴穗也是重灾区的一员。 她浑浑噩噩地回到寝室后,第一件事就是冲进浴室,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脖子上被印了好几颗小红点,胸前更不用说了,全是凌乱的手指印,看得她又认认真真洗了好几遍澡,差点没洗掉一层皮。 等裴穗重新爬到床上躺好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明明她的身体已经累得不行了,可精神还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换了好几个姿势也睡不着,于是只能干瞪着天花板发呆,耿耿无眠了半宿,终于在日上三竿的时候有了睡意。 可惜就在她昏沉将睡之际,手机铃声却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把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的睡意全给吵没了。 裴穗把脸埋在枕头里,深深地哀叫了一声,凭着感觉接通了手机,连来电显示都没看,有气无力道:“喂……” “你昨晚做贼去了吗,都什么时候还在睡。” “……惠姐?” 作者有话要说:  老子终于写满三千一章了!!!!!┭┮﹏┭┮【喜极而泣 嗷呜呜我真的好爱你们,我更得这么慢,你们居然都还乖乖地等着看文QAQ 不过看样子今晚是没啥人的了……晚来的小天使记得给我补评论!!! 要是待会儿还有更新,就是我在捉虫,大胆地无视吧 贺先生告诉我,虽然这章他没什么戏份,但是你们可以尽情在他背后说他帅【doge脸 马上快入V了,可我的三更君还在存稿君的肚子里……你们保大还是保小…… 隔日更君在产房外大吼:老子都要! 谢谢【七亘】【萌萌哒凯吱凯吱】【天天咬人猫】【阿拉蕾】【小鱼】【名字太非主牛】【知道回家的路】【之娉】【扶桑没吃药】【那朵花花】砸雷! 第一次这么多雷……受宠若精……(⊙o⊙) 最后安利一首歌,阿肆的《直到你降临》 炒鸡猴听的! 第16章 Chapter16 裴穗还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听见李惠的声音后,她十分困难地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儿,看了看手机屏幕,想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谁知才刚看清上面的字,电话那头的人又开了口:“睡醒了吗?要是没睡醒的话,我再给你几分钟清醒的时间。” “……”这话表面上听上去倒是客气,但裴穗清楚李惠的性格,知道她这是在说反话,于是嘴巴先于大脑作出了反应,连忙不迭地说道,“睡醒了睡醒了。” 说完后又她赶紧清了清嗓子,把手机重新放回耳旁,拥着薄被盘腿坐了起来,像模像样地问道:“怎么了啊惠姐,有什么事吗?” 李惠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给你找着工作了,时间地点已经发到了你的手机上。你看了后要有什么想问的,再打电话给我。” “哦,好。”裴穗还是像往常一样,无论李惠说了什么,先点头答应了再说。 可听了她的回答后,那头的李惠又心平气和地问了一遍:“你确定自己真的已经醒了?” “确定啊……”难道她又说错了什么? 裴穗兢兢业业地回想了一下李惠刚才说过的话,好像是在说什么工作吧。 等等……工作? 这两个字像是朵烟花,在她的脑子里噼里啪啦地绽放开来,裴穗这下是真的完全清醒了过来,激动地从床上蹦了起来。 宿舍的上铺本就和天花板离得近,她这一蹦,后脑勺直接撞到了上面。可她也顾不上喊疼,捧着手机连连道谢,什么话好听说什么。 见裴穗又高兴得忘乎所以,李惠知道她这回是听懂了,也不再听她废话什么,毫不犹豫地把电话挂了。 裴穗还在喋喋不休地赞美着她,丝毫没有察觉,直到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才反应过来。 好在她已经习惯了李惠的这种行事作风,并不在意,心情愉悦地看了眼还在响的手机,结果被吓成了表情包。 之前还在会所的时候,袁贤辉老爱拿着她的手机玩斗地主。要是他觉得自己当天的状态不错,还会擅自自拍上几张,美其名曰净化她的手机。 不过裴穗平日里不怎么拍照,也很少打开相册来看,所以每次都懒得删,心想反正也没什么机会可以看见。 可千算万算,她竟然没算到来电显示这一项。 此刻,其中的一张自拍照正把四英寸的手机屏幕占得满满当当,不留一点空隙,看得裴穗有些气紧,立刻按了接听。 “喂,辉哥?” 说来也奇怪,虽然袁贤辉存了她的手机号码,但从来没有给她打过电话,不知道怎么今儿突然就想起她来了。 “小裴啊。”袁贤辉的声音没有以往那般活力四射,听上去有些累,可说的话还是那么不正经,“哥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我能不能一个都不听?” “哦,坏消息是吧。”袁贤辉也不管她的回答是什么,自问自答道,“坏消息是我快死了。好消息是如果你动作快一点,还能赶上见我最后一面。” 他的话音刚落,裴穗才躺下的身子又一下子坐了起来,问道:“你在哪儿?” 她当然还没有天真到真信了这番话,不过自打她认识袁贤辉以来,他好像还没有诅咒过自己死,可见事情应该真的很严重。 挂了电话后,裴穗急匆匆地赶到了学校附近的KFC里,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袁贤辉。 大概是因为店里不能吸烟的缘故,所以他烟瘾犯了也只能忍着,夹着沾了番茄酱的薯条过一过干瘾。 那是属于中年男子的装逼方式。 裴穗气喘吁吁地跑过去,还没坐下就开始发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听见她的动静后,袁贤辉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她一下。 虽然昨天下了一天的雨,气温有所下降,但再降也改变不了现在正值夏季的事实。 放眼望去,街上的人都热得恨不得能裸.奔,就裴穗特立独行,把自己包得严严密密的,像是见不得人似的。 打量完毕后,袁贤辉语气凝重道:“小裴,你待会儿要去抢银行吗?把哥也算上吧。” “……”裴穗都快累得半死了,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上当了。 不过说句实话,她也热得都快升华了,可是没办法啊,脖子上的那些痕迹经过几个小时的沉淀,变得愈发明显,她只有穿成这样,才能把那些羞耻的印记遮住。 见她不说话,袁贤辉又把买的那份儿童套餐推到她的面前,说道:“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别别别。”从凌晨忙活到现在,裴穗确实很饿,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拒绝了他的好意,自己从兜里拿出一颗水果硬糖,剥了糖纸扔进嘴里,“你还是先说是什么事吧。” 为了避免再次被下套,她觉得自己还是先弄清他的意图比较好。 被拒绝后,袁贤辉也没有强求她什么,放下了薯条,格外认真地问道:“听说你现在跟着贺总?” “……”裴穗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糖都差点卡在喉咙里,等气顺过来后,又是气愤又是郁卒地说道,“谁编了这么个鬼故事来吓你啊,太缺德了。” 说完后又疑狐地看着他:“你这么急着把我叫出来,该不会就是为了问这事吧?” “是啊。” “……”这回答坦率得裴穗想把面前的汉堡糊在他的脸上。 幸好袁贤辉的话没有就此打住,他叹了叹气,接着问道:“那次饭局上的老刘,你还记得吧。” 裴穗点了点头。毕竟那位指着贺霆舟鼻子骂的壮士已经深深存在于她的脑海里,想忘都忘不了。 可突然提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干什么。 “怎么了,他英勇就义了?”裴穗半开玩笑道,可没想到居然还一语成谶了。 见袁贤辉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愁容,她知道对方说的是真的,悔得她的肠子都青了,结结巴巴道:“怎么……怎么回事啊?” 袁贤辉心里苦,可他要说。 不过这回还真不赖别人,全怪刘勇这厮爱钻牛角尖,自作自受,放着好端端的大路不走,非要赶着去送死。治不了贺霆舟,就从他身边人下手,这下才真的是把命都赔进去了。 可甭管袁贤辉心里再怎么气,要他见死不救,他还是做不到。不管怎么说,他和刘勇也有几十年的交情了,就算救不回来,也总要先试试看再说。 所以从得知消息的那一刻起,他就把所有能找的人都找了一遍,可惜没一个愿意帮他的。要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想着来找裴穗帮忙。 可惜眼下最后的一点希望也落空了。 幸好这些结果都在袁贤辉的预料之中,所以也不至于太失望。 虽然这个忙裴穗是忙不上了,但那些传言不会空穴来风。他想了想,还是劝诫道:“小裴,你以后要是真跟着贺总了,记住啊,千万要听话。只要命还在,什么都能挺过去的。” “……” 听了那位壮士的经历后,裴穗本来都已经开始担心起自身的安危了,再一听这话,脸都愁到一团去了,觉得嘴里的糖都是苦的,回宿舍的路上也一直心不在焉。 其实袁贤辉说的道理她都懂,大多时候也都是这么做的,就是想不通贺霆舟对自己的种种举动。 每次见面就对她又亲又抱,莫非是看上了她青春的肉体? “……”裴穗被自己这不着边际的假设给吓到了,站在原地看了看天,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没想到居然是那天晚上的司机大叔。 他那稀稀拉拉的头发被抹得油亮亮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着,晃得裴穗眼睛都花了,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会在这儿,随即又反应了过来。 难道贺霆舟也在这附近? 见她东张西望着,司机大叔笑得就和弥勒佛似的,说道:“裴小姐,你不用找了,贺先生没有来。” 被看穿想法的裴穗干笑了两声,听了他的话后也高兴不起来,客客气气地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贺先生让我过来接你。”司机大叔没什么心眼儿,看她笑还以为她真的在开心,赶紧打开了车门,“快上车吧,这外面晒,别中暑了。” “……” 裴穗又条件反射地想逃,可一想起贺霆舟在医院里警告她的话,她的双腿就像灌了铅似的,重得抬不起来,只能又问道:“贺先生在哪儿啊?” “在家等着你呢。” “……”这话落在裴穗的耳朵里,直接变成了“在床上等着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妈呀,贺先生在这一章怎么又隐身了…… 看来下一章必须出来怒刷一下存在感了 希望等贺先生出现以后,你们再打死我:) 啊,来让我正经一回,给大家说点私房话 其实纵观我那么多坑,就这本的收藏评论多一点,所以一直有一种暴发户的感觉 暴发户心里一直很不安啊,很害怕一夜回到解放前 我知道更这么慢,很影响读者的阅读感受,所以每次更文都挺担心掉收藏掉评论的 如果有评论的话,我又生害怕看见骂我或是说文哪里哪里不好,导致现在又有点不敢看评论【不过我还是在看,所以你们不能偷懒! 然后每次看见你们夸我,我又觉得自己写得没那么好,心想要是后面写差了该怎么办啊 没错,我这么玻璃心,患得患失,爱纠结,你们还爱我吗【闪着泪光望着你们 好啦你们的回答也不重要了,反正入了我的坑,就是我的人了嗯! 以上就是我成为暴发户以来的心路历程,下面再来说说入V的事 后天早上十点,后天早上十点,后天早上十点入V 不知道有多少小天使能han我一起手牵手奔小康,看贺先生和裴穗滚大床…… 作为一条单身狗……情人节入V本来都已经够悲桑的了……希望你们不要再虐我……后天都要来啊! 我知道入了V后,可能就没辣么多人看了,不过还是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正版嗷【鞠个大躬 这篇文应该不会太长,所以看正版也花不了多少钱的 虽然入V后可能保证不了日更,但我还是会努力做到隔日更的,希望后面写得顺一点了,能够慢慢日更起来 说起来,我真的是小真空里……最任性的那一个吧 谢谢【半亩方塘】【浅生。】【誓睡陈坤】【g】【枫糖】【连环】【小鱼】【铺盖面】砸雷! 再问一下,你们是不是有很多都是学生党啊,感觉等到开学后,就真的人去楼空了……【哭 最后请回答我,我什么时候入V【doge脸 第17章 Chapter17 盛夏的午后,艳阳高照,浮在空气里的尘埃无所遁形,让滚滚热风一吹,又纷纷飘散至四方。 裴穗正好站在迎风处,被吹得眼睛里也不小心进了几粒细沙,只能被迫终止了和门的大眼瞪小眼比赛。 一梯一户的住宅虽然隐私性极好,可过于安静,楼道里空空荡荡的,大理石的墙面和地面也透着缕缕凉意,冷却了人的勇气。 眼里的异物感让裴穗回过神来,她抬手揉了揉,怅惘姗姗来迟。 在来的路上,健谈的司机大叔又和她聊了许多,比她还激动,但说的都是些有的没的,要不然就是把“贺先生在家等你”这句话翻来覆去地说,总之没有透露一丁点贺霆舟找她来的原因。 可惜裴穗根本get不到他的兴奋点。 用文艺装逼一点的话来说,她一直认为“家”是一个非常温情的字眼,而当这个字放在贺霆舟的身上时,总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仿佛在冰镇西瓜上撒了一层辣椒面。 嗯,裴穗喜欢吃冰镇西瓜,讨厌辣椒。 所以她敢摸着自己的节操发誓,她刚才所想的真没有一点自嘲的成分,打心眼儿里觉得,比起“家”,还是“床”和贺霆舟更配一些。 不过既然她人都已经站在门口了,再追究这些好像也改变不了什么吧。 这么一想后,裴穗终于认命,按照司机大叔给的数字,按下了密码,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却不忙着进去。 她就像小偷似的,先把头探进去观望了一下,等确认没什么危险后才放下心来。 房子里的冷气很足,裴穗一走进去,便被凉爽扑了个满怀,把黏在她后背上的热汗全都吹散了,将她从酷暑中拯救了出来。 裴穗满足得轻叹了一声,趴在门上舒舒服服地享受了一会儿后,又动作极轻地关上了门。 可这房子仿佛把所有的声音都屏蔽在外了,一室之内,寂寂无声,无论她再如何轻手轻脚,还是会无可避免地发出一些声响。 还好一路上没有发生什么突发状况。 安全抵达客厅的裴穗站着等了一会儿,还是迟迟不见贺霆舟的身影,闲来无事,便粗略地扫了一眼四周。 不得不说,这房子的风格简直就是装修界的贺霆舟。简洁明了,没有一点花哨多余的点缀,偏又让人挪不开眼。 不过与其说这里是家,倒不如说是酒店式住宅。屋内配置齐全,应有尽有,就是没什么人气,显得冷冷清清的,冷清到房子的主人都不见影儿了。 好在这结果正是裴穗想要的,所以她也不急着出声,就背着手站在原地,左看看右瞅瞅,心想只要不把贺霆舟放出来,让她一个人在这里站一整天都没问题。 可老天爷存心要和她对着干,她才在心底哼完欢乐颂的第一个调,背后就传来了脚步声,不轻不重,却足以把她的那些庆幸全都碾压干净。 裴穗小幅度左右摇晃的身子立即停了下来,整个人进入了备战状态,却又很快释然了。 紧张什么,反正该来的早晚都要来。真正的勇士,是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的。 在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后,裴穗决定正面上了这个鲜血淋漓的惨淡人生。 可一转过身去,她好不容易才戴好的面具就出现了一丝裂缝。 落地窗外的阳光充沛而明媚,如水般流泻在宽敞的客厅里,满屋子都是明晃晃的,亮堂得视野里的一切景象都变得微微发白,有些失真,好似曝光过度的照片。 而贺霆舟正站在明与暗的交界处,成了虚妄里唯一的真实。 他好像才刚洗完澡,赤.裸着上半身,全身上下除了腰上围着的那条深色浴巾,再没有别的衣物了,线条匀称紧实的肌肉一览无遗。 灿亮的日光正好落在他手中的玻璃杯上,折射出的光芒似万片碎金,动荡闪烁着,将他罩在一圈又一圈的缤纷光影里,更显腰窄腿长,让人越看越想上。 “……”裴穗默默把嘴里的糖渣咽了下去,这下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长了一张乌鸦嘴,说的话净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虽然和预想中的不一样,但贺霆舟现在这模样,又和在床上有什么区别……甚至更加令人浮想联翩。 幸好她有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没有被色字头上的那把刀谋杀,在此情此景下,依然能面不改色心不跳,悄悄抬高了不断往下的视线,却不期然遇上了贺霆舟投过来的目光。 他眼中蕴着的眸光实在是太熟悉了,看得裴穗面具上的裂缝又多出来几道。 之前和他见面,好像每次都是在晚上。如今没有了黑夜的帮衬,他身上那份凛然而不可接近的气质愈发张扬,比外面的烈日还要炽热。 裴穗要是还不长记性,简直愧对这段时间吃的亏。所以还没等贺霆舟开口,她就踩着小碎步,跑到了他的跟前,叫道:“贺先生。” 不谦虚地说,她还是挺佩服自己的,都被吃了两回豆腐,还能够对他笑脸相迎,演技精湛得连奥斯卡都欠她一座奖杯。 可或许连裴穗本人都没有注意到,她假笑的时候,总爱先摸一摸头发,以此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贺霆舟瞥了她一眼,只觉得这虚伪的笑容格外碍眼,伸手托着她的下巴,手指捏住了她的双颊,轻轻一挤,便把她的笑给挤没了。 “……”裴穗变成了目瞪口呆脸,嘴巴也因此翘成了“ε”的形状。 其实贺霆舟没怎么用力,所以一点也不疼,可他的手才碰过装了冰水的杯子,指腹又凉又湿,裴穗总觉得不太舒服。 好歹要说一句话以后再动手吧,要不然她想好好表现都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啊。 不过心里再不满,裴穗也不敢随便动,只能睁大了眼睛,不明所以地望着他,口齿不清地说着话:“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贺霆舟低头凝视着她,眼眸黑黑沉沉的。 她站在亮处,褐瞳里盛满了细碎的光,像是枚晶莹纯净的琥珀,粉色的舌头也在嘴里若隐若现,猫爪般在人的心上轻轻地挠着。 等她说完后,贺霆舟没有回答,也没有松手,就着这姿势,俯身便压住了她的嘴唇,动作强势得一如凌晨在医院,只在她的唇上停留了片刻,舌尖便长驱直入,直接探入她的口中,卷着她又软又嫩的舌头吸吮着。 她的嘴里还留有水果糖的味道,清香甜润,勾惹得人沉溺其中,柔柔滑滑的甜意全都钻进了他的喉头。 而裴穗的面具已经粉碎性破裂了。 医院里的惨痛经历还历历在目,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越是挣扎,后果越是严重。 所以裴穗这次既不反抗,也不咬人了。就算背在身后的手都快缠成死结了,她也没有闷哼一声,安安静静地承受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吻。直到贺霆舟的手扶住了她的脑袋,她才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今天她和天花板来了个亲密接触,作为回礼,天花板给她的后脑勺上种了一个包,这会儿还有些疼。而他的手又刚好摁在了肿起来的包上,痛得裴穗下意识地想用手去扒拉开。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抬手的时候一个用力过猛,不小心就碰到了贺霆舟腰间的那条浴巾。 “……” 裴穗假装出来的镇定全面崩盘,也顾不上现在是不是管这个的时候,吓得她赶紧伸手环抱住他的腰,稳住了摇摇欲坠的浴巾。 虽然这个姿势看上去就像是她在主动投怀送抱似的,但好在没有酿成什么大祸,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不过被裴穗这么一捣乱,贺霆舟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垂眸看了眼搭在他腰间的手,而后视线又重回到了她的脸上,神情耐人寻味。 真理都是站在有钱人一方的,自知理亏的裴穗只能用笑应对,还以为贺霆舟是在生她的气,又连忙抓起他的手,重新放在了自己的后脑勺上,以表忠心。 可对方好像一点都不领情,仍不冷不热地看着她。 裴穗想了想,觉得可能是自己的姿势出了错,于是讪讪地想要松开还搂着他的另一只手,不料又听见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平淡且冷静。 “想清楚了再放手。” “……”什么意思?裴穗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本来她还是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可在抬头的时候,余光不小心瞄到了什么东西后,瞬间反应了过来。 “……”我靠我靠我靠,浴巾怎么会在地上! 裴穗的脸红得几乎能滴血,脑子也打结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紧张无措得好像被扒光了衣服的是她似的。 再反观贺霆舟,淡定得不像话,活像个局外人。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既然他都这样,那她还慌什么慌,反正吃亏的又不是她。 于是裴穗收起了对他的那份少得可怜的羞愧。 虽然脸上的温度并未降下去,但她又秀了一记演技,事不关己地望着他,微笑着温馨提醒道:“这屋子里开得冷气足,贺先生当心别着凉了。” 贺霆舟的嘴角也牵起了清淡的笑意,可还未到抵至眼底便不见了踪影。 他没有说话,漂亮的眸子倏然一眯,直接单手将裴穗捞了起来,提步朝卧室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见过入V只更三千字的作者吗? 没有的话,那你们今天就大开眼界了…… ——摘自不走寻常鹿的遗言 贺先生裤子都脱了,而裴穗……:) 下一章我只能保证有摸摸摸,不能保证嘿嘿嘿…… 谢谢【浅生。】【小猪快跑】【isilya】【阿拉蕾】【陈柴柴】【小鱼】【半亩方塘】【迂腐】【18096095】砸雷 也谢谢所有小天使对我的鼓励,我都把你们的名字记在我的小本本上了! 最后祝【迂腐】生日快乐啦~\\\\(≧▽≦)/~ 单身狗就和我一起举起手中的火把吧:) 第18章 Chapter18 贺霆舟的动作一气呵成,毫不费力,抱着她穿过一片光海,轻松得手里似乎拎着的是空气。 不过当事人的情况就有些不容乐观了。 在被拦腰抱起后,裴穗又被吓成了表情包,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和地面对视着,脸上也竖着写了“傻眼”两个大字。 “……”这又是什么情况? 她以为自己今天已经够听话的了,亲不还口,抱不还手,还好心提醒他别感冒了,结果一句话的工夫,他就变了脸色。 我靠,这又是什么毛病,关心他的身体健康也有错?那到底怎样做才是对的啊,她真心想求贺霆舟给她个准话。 裴穗被他的反复无常弄得彻底犯了晕,可不管想不想得出答案,她都只能把个人荣辱暂且抛到一边,继续为了生存事业而奋斗。 唉,没关系,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奋斗着奋斗着也就习惯了,更何况,风雨中的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自我安慰好以后,裴穗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好态度,好言好语地说道:“贺先生,你累吗?要不你把我放下来,歇会儿吧,我自己可以走的,绝对不会乱跑。”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着脑袋,观察着贺霆舟的去向,不知道他这回又要把自己丢到哪里去。 不过四下的阳光太过刺眼,扎得裴穗泪眼朦胧,模糊了视线,什么都看不清,才想出来的计划就这样宣告失败了,她只能被迫把头转向背光的那一面。 谁知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她一扭头,鼻子就正好撞在了贺霆舟的小腹上,嘴唇也不小心从上面轻擦而过。 这一不经意的举动让贺霆舟神色一敛,抱着裴穗的手臂收紧了些。 柔软温热的触觉晚于她的声音传来,明明轻得如同一缕薄烟云雾拂过,却又像是烙下了一枚灼热的印记,让人无法忽视。 听了她的话后,贺霆舟垂着眼睫,轻笑了声,语调却平缓无波,反问道:“怎么,说一套做一套?” “……”什么说一套做一套…… 裴穗还在和他的小腹干瞪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视野里突然暗了下来,她飞走的思绪也飘了回来,一瞬间如醍醐灌顶。 在意识到了刚才的自己做了什么后,裴穗这才发现现在的这个姿势有多尴尬。 他的身上还挂着没有干透的小水珠,一身水汽,蒸得她的脸又上升了几度,烫得完全可以把那些水珠直接烘干。 处在这样的恶劣位置,裴穗的脑袋向上也不是,往下也不是,只能卡在他的小腹上,难为情得浑身发热,就连冷气也降不了温。 她紧抿着嘴唇,偷瞄了一下贺霆舟后,又赶紧收回了视线,尽力让自己的脸别贴他太近,以免一个不留神又碰到了他,慢一拍身体也终于开始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 “……”完了完了,他该不会认为她是在故意勾引他吧?要真是这样,那她才是真的摊上大事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裴穗不禁在心底卧了个大槽,这回是真的不能再松懈了,她得慎重地想着该如何回答,要不然又会被贺霆舟揪住什么把柄。 可和他离得这样近,属于他的气息毫不受阻地迎面扑来,比以往几次都要清晰,堂堂皇皇地扰人心智,完全让人无法思考。 苦思冥想的裴穗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下一秒便被扔到了一张大床上,纤弱的身子一下子就陷进了软和的被子里。 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预料的床上。她小声地“哎哟”了一下,揉了揉二次负伤的鼻子。 裴穗觉得,没了衣冠以后,贺霆舟好像彻底变成了的禽兽,看样子今天的她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可她不敢回头看,生怕又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只能眼疾手快地扯着被子的一角,裹在了自己的身上,而后在这张大床上开始了滚雪球运动,恨不得用被子把自己活生生缠死。 贺霆舟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等她从床上一路滚到了床脚下后,才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把地上躺着的紫菜包肉捡回到了床上。 “……” 人一着急,果然什么蠢事都做得出来,裴穗滚得这阵都还有点头晕目眩,有些后悔刚才怎么没有直接拖着被子,跑到角落里。 她喘了喘气,察觉到了贺霆舟在逐渐靠近,却没有手可以推开他,直到他的手从领口的空隙中探了进来,她的呼吸也跟着停滞了下来。 对于他们这类人来说,是不是这世上没有做.爱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多做几次? 裴穗又被自己的问题难倒了,想不出来答案,只能望着天花板发呆,表情悲壮得如同赴死的战士。 卧室朝南背阴,下午的时候,屋内没什么光,和客厅宛若两个世界。她的眼睛适应了强光,这会儿看什么都只看得清个轮廓,不过丝毫影响不了她对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的惧意。 说实话,裴穗真的挺害怕对方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你点的火你来灭”。可天知道,她就算点了火,那也是为了让他上天,而不是让他上她的啊。 幸好说的不是这句,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贺霆舟撑在她的身子上方,手又覆在她的脖子上,一边感受着她跳动的脉搏,一边缓缓说道:“看来你又忘了自己说过什么了。” “……”她听话的时候没见他夸两句,一出了什么错就揪着不放。裴穗心底的反抗小人儿又稍稍冒了出来,回答得有些心不甘情不愿,“我没忘。” 只是不想照着做而已。 可有时候不努力一把,真的都不知道什么叫绝望,而现在的就正处于这种绝望之中。 在医院是这样,这次还这样,她算是弄清楚了一点。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也无法改变结果,反正一切都取决于贺霆舟的心情好坏。 要是他看她顺眼了,就摸摸亲亲,要是看不顺眼了,那就直接动手,直到她变得顺眼。 这个过程就这样一直循环,和无底洞没什么两样,永远看不见尽头在哪里。 其实裴穗也不指望自己能找到尽头,但每次都在这个无底洞里下坠得那么快,好歹也给她发一顶降落伞缓缓吧,要不然她真的很难奉陪到底啊。 不过她的心里想得再多,也不敢和他说一句实话,等心里那阵气头过了,又变成了怂包,千言万语都化为了一声“贺先生”。 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但其中包含着的求饶意味太过明显,只可惜贺霆舟置若罔闻,还是把她的衣领扯开了。 “……” 事到如今,反正横竖都是死,裴穗还是决定要再努力一把试试,好让自己绝望得没力气再挣扎。 下定决心后,她费尽全身力气,一个翻身,直接把贺霆舟压到了身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当我高高兴兴打开电脑,准备码字的时候,突然发现,妈蛋老子的文居然被锁了!!!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绝望……你们懂吗……我从上午开始就一直在改文章改文案 ┭┮﹏┭┮ 唉,真的难过得都没心情码字了,写好的情节都只有删了重来,写到现在才写了这么多字 今天我就不阻止你们骂我了,不过明天我还会再更一章(短小君)的 最后,请记住,我们的口号是——打倒举报狗,还我嘿嘿嘿 谢谢【小猪快跑】【isilya123】【小鱼】【半亩方塘】【18096095】【披熊猫外套的女王】【阿拉蕾】【中二抖M少女】【浅生。】【迂腐】【好大一颗桃儿】【糯米团】【铺盖面】【g】【誓睡陈坤】【陈柴柴】【姑娘酷爱来跟我困觉】【萌萌哒凯吱凯吱】【17528564】【青碧】【锦瑟】砸雷 ↑↑↑ 目瞪口呆脸 第19章 Chapter19 因为之前的作茧自缚,此时的裴穗手脚都被捆得牢牢的,还拖着长长的被子尾巴,行动十分不便,所以与其说是压倒,倒不如说她是一头撞在了贺霆舟的身上,把他硬生生给撞倒的。 只不过比起身下人的从容不迫,她的气势还是弱了几分,甚至随时还有被反扑的可能性。 为了杜绝这种可能性,裴穗只好像个八爪鱼似的,死死地附在了贺霆舟的身上,企图用自己那毫不占优势的重量,封印住他体内的黄暴之魂。 只是有些东西是怎么也压不住的,比如贺霆舟眼底蓄着的沉凛,凉飕飕得像阵料峭的春风,好似下一瞬便会喷薄而出。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看得裴穗的气势又被灭掉了一半。 虽然她的心里没底,但既然都已经骑到了他的身上,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反正也没什么退路可走了,于是一脸诚恳道:“贺先生,一直光着身子真的不太好,我还是给你捂捂吧。” 说完后,她努力让蜷缩在被子里的手脚伸展开来,好让覆盖面积能大一些。 可贺霆舟没有说话,一如好几次那般,就这样不动声色地望着裴穗,望着她眼睛里粼粼柔静的光,似乎能看透她隐藏在这片光后的心思。 偌大的空间里又是无尽的沉默。 好在卧室的窗户隙开了一条缝,有风穿梭而过,枝头的蝉噪也通通飞扑了进来,吵闹得恰到好处,终于让这房子有了一点点的生气。 可惜裴穗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安心,心底的不安反倒又扩大了几圈。 不过说什么她也不能从他的身上滚下去,觉得自己是时候拿出那套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死皮赖脸大法了。 她微微仰着的头慢慢埋了下去,下巴轻轻抵在贺霆舟的肩膀上,讨好又委屈地小声说道:“贺先生,你想怎么摸我怎么亲我都可以,但是我们能不能别做啊……我什么都不会,你做起来肯定会不舒服的……” 尽管这招装可怜让裴穗少吃了许多的苦头,可她不敢确定他吃不吃这一套。毕竟有钱人都不走寻常路,她只能又赌一把,甚至不惜把自己的标准也降低了一大截。 不管贺霆舟是看上了她青春的肉.体,抑或是别的什么,至少就目前而言,他对她是感兴趣的吧。 既然感兴趣……她撒撒娇,这次应该还是能蒙混过关的吧? 唉,裴穗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袁贤辉以前教她的那些撒娇方法,不是他道听途说来的,要不然可就太伤她的中国心了。 随着她的动作,贺霆舟的眼前只剩下了空荡荡的空气,耳边传来的急促呼吸声却泄露了身体主人真正的情绪。他斜瞥了一眼伏在自己颈边的脑袋,脸上看不出喜怒。 她好像总有这么多的小把戏,明明技艺不精,却还偏偏乐此不疲。唯一不同的是,她现在学会了在小把戏外面裹上一层缤纷的糖衣。 然而这并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改变。 贺霆舟依然沉默着,却动了动身子,轻而易举便把裴穗重新压在了身下。 缠在她身上的被子因此而微微松开,露出一大片柔嫩的肌肤,凌晨留下的痕迹还清晰如昨,宛若娇艳欲滴的鲜花,在她那雪白的脖颈上绽放开。 像是无声的诱惑。 贺霆舟的眉眼轻敛,俯身咬住她的耳垂,含在唇齿间逗弄,说的话有些不清楚,问道:“今天袁贤辉找你说什么了。” “……”怎么突然间又绕到这个话题上来了,他到底听没听进去她刚才说的话啊? 裴穗不知道他这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想哭但是哭不出来,等到悲伤成海,淹没她而勇气已不再。 悲伤过后,她又打起精神,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没说什么啊……就是问我是不是跟着你……” 说完后又保证道:“不过你放心,我绝对没有说半句有损你声誉的话。” 贺霆舟哪儿在乎那点无关紧要的东西,况且背地里骂他的举不胜举,也不差她这一个。 闻言,他微微一哂,不知道是在笑她的话还是在笑裴穗,却没有再说话了,细密的吻不断往下。 “……”好好说会儿话多好啊,怎么又开始动手动脚了。 裴穗的脸陷在贺霆舟的臂弯里,注意力全放在了他的那只手上。等察觉到他做了什么后,上半身不自觉地向上躲了躲,四肢又变得僵硬了起来。 他这下是真的打算提杆进洞了是吧…… “贺……贺先生……”她紧攥着身下的床单,想了想后,最后一次挣扎道,“其实……其实我也不是不想做,我就是想先回去学习一下,等我学成归来以后,我们再做可以吗?” 虽说早死早超生,但谁知道超生以后还能不能当人。不管死之前的时光有多短暂,裴穗也要牢牢抓住,能多活一秒是一秒。 只可惜贺霆舟好像对这个提议不怎么感兴趣,听了她的话后,咬了咬她的锁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贺先生……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裴穗绝望得眼眶里的泪水都已经准备就绪了,忽然间却听见他应了声,轻得她以为是自己出现的幻听。 她眨了眨眼睛,立刻把眼泪逼了回去,再三确认道:“那你不做了吗?” “嗯。”贺霆舟看了她一眼,唇畔隐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沉声道:“等你学成归来。” “……” 裴穗被胸前传来的疼痛弄得分了神,暂时没工夫去想他说了什么,等反应过来后,贺霆舟已经从她的身上移开了,拥着她在一旁躺着。 “……”这就同意了?他什么时候又这么好说话了? 裴穗呆呆地望着他,有点难以相信,觉得他的做事风格好像总是这么出人意料。 当你以为他会再进一步的时候,没想到他却不进反退了。 这又是什么策略……温水煮青蛙,快乐你我他?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不及想段子了,打我!! 嗯开个玩笑…… 日更是从短小开始的,请不要歧视短小君:) 最后谢谢【入水】【Dio.】【铺盖面】【陈柴柴】【小猪快跑】【我说我爱顾少爷】【姑娘你威武雄壮】【扶桑没吃药】【迂腐】小天使砸雷(*  ̄3)(ε ̄ *) 又被让改文了……所以就顺便加了点内容…… 我的心好累,感觉这日子没法过了┭┮﹏┭┮ 看见你们都在要嘿嘿嘿,我的心更累了┭┮﹏┭┮ 没有嘿嘿嘿,你们是不是就不会爱我了? 我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下一更还是星期五吧,我要好好静一静…… 第20章 Chapter20 窗外天光恬淡,蝉鸣时强时弱,叫得裴穗的心脏也跟着忽快忽慢地跳动着,跳得她的嗓子眼儿都有些疼了,却还保持着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身旁的人看。 虽然说出来有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但这也着实算得上是活久见系列了吧。 她居然和贺霆舟躺在同一张床上……纯——睡——觉? 嗯,这才是所谓的真·陪.睡吧。 不过大概是因为她目光里流露出的诧异太过强烈,引得原本已经闭上双眼的人又掀开了眼皮,睨了她一眼,薄唇轻启,语气缓缓懒懒道:“不睡就做。” “……”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不偏不倚,正中人的要害。 尽管这话听上去像是在说笑,但裴穗知道其中绝无半分玩笑之意。一个“做”字,宛如有千斤重,顿时把她还睁得溜圆的眼睛给砸闭上了。 她没有再接话了,身子往下微微一缩,直接把头钻进了被子壳里。 可或许裴穗从一进这个屋,就误会了一点。 其实今天贺霆舟让她来,并不是为了要一次七夜,纯粹是因为他从医院回来以后,一直没合过眼,躺在床上的时候,总觉得少了个什么东西。 现在怀里抱着软软乎乎的她,和在医院时的感觉一模一样,缺少的那一部分好像被填补了回来。 但裴穗有时候连他说出来的一句话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更别提他这些没有说出口的千回百转的心思了。就算把它们明明白白地搁她面前,她都一定会哈哈哈地问说这是什么鬼。 她还在卖力地为了自己的节操而战,调整呼吸,进入睡眠状态,尽量让自己做一个称职的“陪.睡者”,生怕下一秒贺霆舟就反悔了。 不过虽然裴穗想不通他这么做是图什么,可还是隐隐觉得这个青蛙策略,好像确实还挺有点用处的。 因为在得到了他的回答后,她完全不认为自个儿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反倒庆幸着自己又逃过一劫,觉得先把初一躲过了再去想十五该去哪儿,心态也从最开始的“我靠别摸我别亲我”逐渐向“我靠求亲求摸求别做”靠拢了。 只是裴穗这种得过且过的性子,说好听点,是心比天大,要是说难听点,那就是目光短浅。 可真要论起来,也说不上来这到底是好还是坏。毕竟提心吊胆着过日子是死,吃好喝好着过日子也是死。 当这两个选择摆在裴穗的面前,作为间接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界的精英代表,她当然义不容辞地选择了后者。 而精英代表在睡眠方面的能力也不容小觑,更何况她今天本来就没怎么睡醒,这会儿装着装着,居然真的无忧无虑地睡着了。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贺霆舟的手臂上,还时不时传来均匀平稳的呼吸声,无一不在炫耀着裴穗睡得有多香甜。 看着藏在被窝下的那张脸,贺霆舟竟难得生出了一丝悔意。他低头咬了一口她那露出半截的肩膀,又狠狠捏了捏腰间的痒肉,变着花样折腾着熟睡中的人。 幸好裴穗只要真正睡着了,连打雷都叫不醒,所以这点也根本算不了什么,她照样酣睡如泥,最后是被活活饿醒的。 可醒了也不意味着要起床,她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结果这时阴魂不散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一遍又一遍地循环播放。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会儿,没过几秒又继续响,杀伤力堪称一绝,吵得人连赖床的心情都没了。 裴穗烦躁地嗔唤了一声,觉得自己今天肯定是和手机有仇,最后被逼无奈,只能虚着眼睛找了找声音的来源,而后伸手在床头柜上摸了摸。 她把手机放在耳朵上,手又重新放回了被子里:“喂?” 如果这回又是袁贤辉打来的骚扰电话,裴穗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定义一下彼此之间的关系了,先把他拉进黑名单里关几天再说。 而听了她的声音后,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愣了几秒钟,迟迟没有回答,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来,语气傲慢又轻蔑:“你谁?” “……”裴穗重新闭上的眼睛又倏地睁开了,赶紧把手机拿下来一看。 屏幕上显示着“叶孟沉”三个大字,像极了恐怖电影里写在镜面上的血字,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死亡,惊悚程度达到了一百零一分,吓得她手一抖,手机直接落在了她的脸上,不小心就挂断了电话。 屋子里又重新恢复了安静,可在吵闹过后,这份安静显得有些不真实,裴穗仍然处于心虚之中,看着手机屏幕渐渐暗了下去,发蒙的脑子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她借着手机的光,看了看乌漆墨黑的四周,突然想起来自己不是在学校的寝室,而是在贺霆舟的家。 “……”贺霆舟? 一想到在会所第一次见面的那晚,裴穗的头皮就一阵发麻,恐惧还如影随形,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她又清醒了几分,赶紧用手机照了照身边的人。 其实裴穗也是个有起床气的人,但是她的起床气要分对象,具有“遇强则弱,遇弱则强”的特点。要是和贺霆舟的比,那可真是大巫见小巫了。 还好他没有被吵醒。 卧室里的窗帘不知什么时候被拉上了,铜墙铁壁般,把外面的所有光源都阻挡得干干净净。房间被无边的黑暗攻陷,让人分不清昼夜。 微弱光线下,贺霆舟睡得正浓,睡姿规矩,骇人的气场也有所收敛。除了那只还搭在她肚子上的手,一切都是完美的。 裴穗松了口气,悄悄往另一边挪了挪,能拉开一点距离是一点。 可好景总是不太粗长,屏幕的光还没有完全熄灭,催命的铃声就又响了起来。 裴穗回过神来,见还是那位大魔王,哭丧着一张脸,接也不是,挂掉也不是,更不敢把贺霆舟叫醒了,让他自己来接。 不过这叶孟沉的鼻子怎么这么灵,上辈子多半是狗变的吧,而且还专门是那种捉.奸的狗,要不然为什么每一次她和贺霆舟在一起,都会好死不死地被他撞破。 裴穗自认为没有做过什么足以惹毛他的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炸药包老是对她存有巨大的敌意,恨不得能把她炸成肉酱。 但他刚才应该没有听出来她的声音吧?要是同时被这两大煞神盯上,那这日子可能真的没法过了。 裴穗一边想着,一边自暴自弃地把手机塞进了枕头下面,用力地压着,像是在镇压什么妖怪似的,希望能借此消除一点魔音。 经过这么一压,铃声果真小了不少。隔着枕头,只能够感觉到微微的震动,她放松了不少,又突然想起调个静音不就好了吗,犯不着这么费力啊。 于是裴穗又把手伸到了枕头下面,可还没来得及按下,身边的人就动了动,放在她肚子上的手又移到了上面。 “……”这就醒了? 她赶紧凝神屏息,不敢动了,试探地叫了一声:“贺先生?” 贺霆舟把她往自己的怀中拉了拉,“嗯”了声,鼻音里还带着些微的睡意。 见他差不多醒了,裴穗想了想,还是把手机摸了出来,递给了他,说道:“贺先生,刚才叶先生给你打了个电话……” 要是叶孟沉找他有什么重要的事,她也耽搁不起,还是如实禀报比较好。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手机便被他扔到了地上,直接从根源上消灭了噪音,在一声闷响后,把清净还给了世界。 “……”裴穗呆住。 这就完了……没有别的表示了? 贺霆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待在他怀里的裴穗也只能一动不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放自己走。 可她明天就要去惠姐介绍的公司上班了,还得回去准备一下,而且刚才看时间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再过几个小时,就又到了睡觉的时间了。再这样拖下去,说不定下一次睁眼,就能够直接看见明天早上的太阳了。 “贺先生……”过了一会儿后,见贺霆舟还是没什么动静,裴穗怕他又睡着了,只能主动开口,以一种求商量的口吻问道,“我今天还一顿饭都没吃呢,能回去吃点东西吗?” 结果她得到的又是预料之中的沉默。 虽然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清楚,可裴穗还是能够感受到贺霆舟的变化,周遭的空气好像又冷了几度。 “……”想吃点东西也有错吗……她是真的很饿啊。 裴穗以为他不相信,只能把他的手拉到自己的肚子上贴着,让他感受一下咕噜咕噜的跳动,说道:“贺先生,你听,我的肚子在唱歌。” 谁知这回贺霆舟不但没有说话,还抬腿把她踢到了一旁,而后翻身下了床,走进了浴室。没一会儿,浴室里就传来了哗哗哗的水流声。 “……”真是个洗澡狂魔。 裴穗揉了揉屁股,知道他不说话就是代表着同意,于是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胸前却掠过一阵凉意,这才想起自己的内衣被扒了下来。 她伸手在床上到处摸了摸,可还没找到内衣,她口袋的手机又开始震动了起来。 俗话说事不过三,裴穗终于学会了要先看来电显示。见是熊雯打来的,立马接了起来,见不得人似的,捂住嘴巴说道:“喂,胖雯,怎么了?” 她的声音小得差点听不见,听得熊雯也不自觉降低了音量,还以为她不太方便呢,紧张地问道:“穗穗,你在做贼吗,为什么要用气音说话?” “……你先等我一下。”裴穗终于摸到了失踪的内衣,先把手机放下,快速穿好后,走出了卧室,音量也恢复了正常,接着刚才的话说道,“你在医院玩得无聊吗,怎么这个时间点给我打电话。” “昨天你一去不复返,我想你可能是回去补觉了,所以才等到现在给你打电话啊。” “得了吧你。”见她没什么正经事要说,裴穗已经猜到了她的意图,毫不留情地拆穿了,“是不是嫌医院的饭菜太清淡了,想让我给你带点重口味的?” 这个点正好是熊雯的第二顿晚餐时间,不用想也知道她打电话来是为了什么。 她一边朝玄关走着,一边说道,不料话音刚落,住宅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在裴穗学成归来前,先恭喜她获得了“最会破坏气氛”协会颁发的终身成就奖 来来来,猜猜是谁来了,买定离手啊 下面是我这几天的心路历程 我好恨嘿嘿嘿 它不光抢走了我的小天使,还把评论君一并给抢走了 接下来,它是不是就要把魔爪伸向无辜的收藏君和订阅君了? 你们觉得,这样的孽种,我还应该留着过年吗! 我要让它胎死腹中!!!【磨刀ing 其实我好想回复你们的评论……可一看见你们都在催嘿嘿嘿……我的心就好痛【躺平哭 好啦你们不要萎了,马上贺先生就要验收裴穗的学习成果了 最后希望大家不要随便脱裤子,一切听我指挥好吗! 只要你们听话,我是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比如我明晚八点会接着更:) 不过要是我变勤奋了……可还不如之前的话,我真的会离家出走的┭┮﹏┭┮ 谢谢【誓睡陈坤】【扶桑没吃药】【小猪快跑】【醉颜】砸雷么么哒! 第21章 Chapter21 密码门发出“滴”的一声,让裴穗的脚步一顿。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匆匆和熊雯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如果真有人要进来,她想躲起来也晚了,于是只能紧张兮兮地盯着门看,仿佛门外站着的是入室盗窃的小偷。 不过都这个时间了,谁还会来贺霆舟的家啊,专程赶来看新闻联播的结束语吗。 一想到这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裴穗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突然回想起了刚才的那个电话,已经自动脑补出了叶孟沉揪着她的头发大干一架的场景了。 “……”天呐,光是想想都这么可怕了,要是真打起来,估计能上社会新闻的头条了吧。 门外的人还没进来,裴穗就先被自己的猜测吓得个半死,等她看清来者后,另外半条命也去了。 玄关的灯应声而亮,而后整间房子的灯也全都亮了起来。 裴穗不敢随便碰这里的任何一样东西,就连开关也不敢,所以都是摸黑走的,长时间处于黑暗的眼睛还有些不适应此刻的明亮,她下意识抬起手臂挡了挡。 等放下后,门外的人已经连带着热气一同走了进来,她的预感也成真了。 叶孟沉正坐在轮椅上,身上还穿着病号服,似乎是直接从医院里赶过来的。 在看见玄关里站着的人后,他的脸上又挂起了一副“老子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知道你个仙人板板! 之前裴穗在医院的时候,只听见了他的声音,没有看见他的人,这会儿才发现这位大魔王把胳膊和腿都玩断了。 可要不要这么身残志坚啊,都这样了还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真是来捉.奸的。 裴穗在心底翻了一个精致的白眼,面上却还是要端着最客气的笑容,不能露出一丝慌乱,笑着打招呼:“叶先生晚上好。” 说完后又对他身后的人说道:“叔叔晚上好。” 陈科:“……” 在经过别墅事件后,叶孟沉已经记住了裴穗的脸,所以现在一眼就认出了她,并且举一反三,断定医院里的那人也是她。 一想起在医院楼道里的耻辱经历,叶孟沉看她愈发不顺眼,从鼻腔深处发出一道极其鄙薄的哼声,又像在别墅外那样,把她从头到脚,里里外外全都扫视了一遍。 只不过之前是俯视,这回是仰视,不变的是他眼神里的不屑……以及满满的恶意。 扫视完毕后,叶孟沉又回头和陈科分享了一下自己的想法,用眼神示意他:看,这就是抢走我们兄弟的女人,我们绝对不能放过她! “……” 裴穗眼睛不瞎,完全看懂了他每个动作背后隐藏着的意思,很想解释一下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又怕会越描越黑。 不过她现在终于大概知道叶孟沉这么讨厌她的原因了……一山不容二虎,一床不容二狗。 嗯,真是兄弟情深。 可叶孟沉没看出她在想什么,嚣张跋扈地质问道:“刚才你把电话挂了干什么。” 找到了问题所在后,裴穗终于能够对症下药了,反正尽量把自己往屎里贬就好了。 “对不起对不起,叶先生,我不是故意的,贺先生知道后也很生气,让我马上从这房子里滚出去。”她立即换上了忧心忡忡的表情,为难道,“我得快点走了,要是等贺先生出来,看见我还没走的话,他会不高兴的。” 这话果然还有点用,叶孟沉听了后,脸没那么臭了。 见状,裴穗赶紧趁热打铁,说了一句“叶先生再见,叔叔再见”,而后几乎是贴着墙面在行走,战战兢兢的样子,像是在走高空钢丝。 虽然叶孟沉对贺霆舟有一种变态的关注,但陈科暂时还没有这种癖好,而且他今天是第一次见裴穗,更没有理由讨厌她,所以同样客气地回道:“再见,路上小心。” “嗯!”一听见他的回答,裴穗简直感激涕零,心想年龄大点儿的人果然比较善良,一边鞠了个躬一边答道,“谢谢叔叔,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谁知还没走出去两步,叶孟沉的轮椅便转了个方向,风火轮似的直直地朝裴穗冲了过来,完全挡住了她的去路,吓得她连连倒退。 “……”好狗不挡道,捉.奸狗也不行啊! 裴穗低头看了看差点碾在她脚背上的轮子,惊魂未定,耳边又响起了叶孟沉那不带善意的声音。 “这么急着走干什么,再坐会儿啊。” “……那什么……我就不坐了吧。”裴穗重新抬起头来,看着他呵呵干笑着,又后退了几步,这下只能绕道走。 叶孟沉最不喜欢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了,见她还这么不识趣,脸一沉,踢了踢她的膝盖,懒得再和她虚与委蛇了,不耐道:“滚进去。” “……” 炸药包又恢复了本色,就是苦了裴穗,她仿佛已经看见了在他头顶上方滚动播放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弹幕。 就在这危急存亡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于裴穗而言,犹如胜利的号声。她如获大赦,赶紧回头看了看。 贺霆舟正从卧室走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不过他这回没有再半.裸着了,穿着棉质的居家服,清爽干净,温馨灯光下看上去竟真有几分居家的意味。 裴穗一时鬼迷心窍,难得糊涂,居然被这看似温良的外表给迷惑住了,头一次对他露出了不含虚情假意的笑容,叫了声“贺先生”,语气轻快得仿佛末尾还能加一条波浪线。 虽然被迷惑了,但她尚存一丝理智,不敢奢望贺霆舟能来帮自己解围,只需要他一个眼神肯定,她就有底气和叶孟沉对着干。 可贺霆舟把他们仨都当成了空气,连看都没看一眼,径直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 “……”呵呵,金大腿果然不是说抱就能抱的。 被彻底无视后,裴穗士气受挫,而叶孟沉还在一旁放肆地嘲笑她的不自量力,气得她都不想回头看他了。 真是乌鸦笑猪黑! 良心未泯的陈科终于看不下去了,把轮椅拉了过来,推着叶孟沉往里走去,路过裴穗身旁时,拍了拍她肩膀,说道:“快走吧。” 裴穗望着他,眼眶里再一次泛起了感激的雾气,在心底默念了句好人一生平安,而后立刻夺门而出,速度快得像阵风。 叶孟沉嘴角得意的笑也被这阵风给吹没了。他怒视着身后的人,骂道:“操,老陈,你非要当着我面叛变是吧!” 陈科对于他说的话,向来是选择性听。要是遇上不顺耳的,直接过滤掉,比如现在。听了他的话后,依然处之泰然,把残疾人推到客厅后,撒手不管了,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幸好叶孟沉也不是真的要拷问什么,觉得反正人都被放走了,说一两句就行了,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说点别的。 女主角走了,可还有男主角啊。 他情绪切换自如,看了看贺霆舟,莫名摇了摇头,十分痛心的样子,感慨万千道:“没想到你居然好这口,未成年也下得去嘴?也忒丧尽天良了吧。” 裴穗要是听了这话,一定会谢谢他眼瞎。至于贺霆舟的反应,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 他没有回答,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陈科,目光冷冰冰的,似乎在要一个解释。 一直以局外人自居的陈科摸了摸鼻子,把责任都推在了残疾人的身上:“你别看我,是他非要吵着来,我只是个推轮椅的。” 见他被为难,叶孟沉立马跳出来护道:“你欲求不满就欲求不满,别把火发在无辜群众的身上啊。”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贺霆舟欲求不满,捉.奸狗的直觉。 可惜他的直觉没有告诉他,下一秒他会被欲求不满的人停掉银.行卡。 叶孟沉:“……” 操,没吃饱的男人下手就是狠,刀子一戳一个准。 自从被家里人断了资金来源后,叶孟沉这段日子全靠贺霆舟接济,万万没想到他卑鄙到用金钱威胁他。 好,今天就给他一个面子,让他威胁成功。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过来就是想问问你,老陈已经答应给我投资了,你要不要也来助我一臂之力?”叶孟沉不再提有关于贺霆舟性.生活的事了,清了清嗓子,决定说正事了,再一次抛出了橄榄枝,“请给我一个字的回答。” 他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还真以为他从医院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看一眼接电话的女人长什么鬼样吗。 开什么玩笑,他马上就要成为一分钟几千万上下的人了,哪儿还有这闲工夫去管贺霆舟的事。 他爱咋咋,关他屁事! 巧的是,贺霆舟的想法难得和叶孟沉一致,具体体现在最后一句话上,所以在听了这话后,真给了他一个字的回答。 “哦。” “……” 整件事又毫无悬念地以叶孟沉拉赞助失败告终。 而另一边,死里逃生的裴穗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差点和门外的人迎头撞上,两个人都被彼此吓了一大跳。 裴穗先回过神来,关好门后,看了看对方,却没想到竟是位女高中生……一位把校服外套罩在自己头上,行踪有点鬼鬼祟祟的女高中生。 虽然觉得奇怪,但她也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没有说什么,直接朝电梯走去。 在电梯门关上的前一秒,小高中生也跟着走了进来……然后电梯厢里弥漫着蜜汁尴尬。 在电梯下降的期间内,小高中生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偷瞄她,最后终于开口说道:“猫眼是由凹透镜和凸透镜组合而成,所以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 “……”我靠,她看起来像是很没有文化的人吗,为什么要给她科普这些? 裴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笑了笑。 小高中生被她的笑鼓励了,继续问道:“你喜欢上学吗?” “……”本着不能误人子弟的原则,裴穗还是违心地回答道,“喜欢啊。” 小高中生“哦”了一声,又继续问道:“那你喜欢吃鸡肉吗?” “……喜欢。” “那你喜欢喝牛奶吗?” “……喜欢。”裴穗瞄了瞄楼层数,终于快到一楼了。 “那叶孟沉喜欢我吗?” “……喜欢。” 她的话音刚落,小高中生便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说了句“谢谢你”,然后蹦蹦跳跳地跑出了电梯。 “……”裴穗立在原地。 刚才最后一个问题是什……不对,这人到底是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  要是单独给叶孟沉开本文的话,感觉会叫 孔雀的100种饲养方法 或者 炸药包的101种使用方法 :) 欢迎大家踊跃投稿,提供您认为的最好的方法 被选中的话,将由叶孟沉亲自送给您一份限量版炸药包或者……孔雀蛋 今天厚脸皮一次,球一球作收,好想快点突破两百QAQ【对,我就是这么胸无大志! 明天的更新应该还是八点……吧=3= 没想到拿出拉屎的劲,我还是可以做到日更的,感觉重新认识了一下自己…… 谢谢【迂腐】【小猪快跑】【誓睡陈坤】【想睡觉的早起鸟】【糯米团】【半亩方塘】砸雷~\\(≧▽≦)/~ 第22章 Chapter22 也许从凌晨的那件事开始,就已经暗示了今天一天都会很奇幻,而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幸好裴穗是个一睡解千愁的人,记性好,忘性更好,烦恼从来不留到过夜,所以第二天醒来后,又是一条铁骨铮铮的好汉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起床后接到的第一个电话,竟然又是李惠打来的。 虽然在裴穗的印象里,李惠不是什么只有夜生活的人,但也不像是会早起吃鸟的,害得她还以为是不是工作的事临时有变,盯着手机纠结了一小会儿。 可对方的脾气更大,见响了几声还没人接,直接就给挂了。 “……”完了,又被自己作死了。 等裴穗意识到自己又做了什么蠢事后,赶紧拿起手机,正准备回拨过去,刚好又收到了一条短信,还是来自李惠,她连忙打开看了看。 原来李惠打电话来只是因为刚好在附近办事,见时间正好合适,为了避免这没脑子的半路上又出什么幺蛾子事,所以决定亲自上阵,送她一程。 保住工作的裴穗松了一口气,又把末尾的那句“滚下来”仔细读了好几遍,而后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滚下了楼。 炎热的盛夏从早上就开始燥了起来,风中的凉爽已所剩无几,就快要被越升越高的太阳给晒干了,热得她只是下了个楼,额角就已经渗出了细汗。 裴穗用手背擦了擦,站在阴凉处左右瞅了瞅。 现在正值暑假,又是早上八点,学校里的人少得可怜,宿舍楼下就停了李惠的那一辆车,十分醒目。 搜索到目标后,裴穗的眼睛一亮,乐颠颠地跑了过去,一上车,就表达了对她的无限爱意,脸一垮,可怜兮兮地伸手作势要去抱她:“惠姐……” 李惠能够帮她找工作,裴穗都已经很感天谢地了,完全没有想过还会来送她去上班……感觉从此就要一飞冲天了。 “安全带。”可显然李惠并不是这么想的,一把拍掉了裴穗伸过来的收手后,启动了车子,“你要是敢哭就滚下去。” “……哦。”裴穗把挤出来的眼泪收一收,乖乖系好了安全带,心里还是很高兴。 可高兴之余,她还有点担心。 其实裴穗不挑工作,什么都能做,只是她一直以为李惠帮自己找的工作,应该就和会所那种性质的差不多,怎么也没有料到会是个正儿八经的工作。 所以昨天一看到李惠发来的公司名字和地址,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或者是惠姐手抖了,要不然对方就是一家高仿公司,总之无法相信,她明天要去的地方会是SA.VI……大名鼎鼎的SA.VI啊。 虽然裴穗从来没有和时尚圈接过轨,平时也不爱翻那些杂志看,在这一方面的知识少得可怜,算得上是土狗中的实力派了,但这家模特经纪公司的名气已经大到土狗圈来了。 所以不管她有多孤陋寡闻,还是多多少少听说过一点,知道这家公司不光对模特要求高,就连公司员工的品质都是一流的。 这样的公司,对于裴穗来说,太遥不可及了,所以她连做梦都没这么想过,一直怀疑李惠是不是上当了。 她越想越入迷,晨光稀薄中,眉毛又不知不觉皱到了一起,一脸的便秘表情,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车里人的心情。 李惠看了她一眼,说道:“有什么就说,别做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裴穗就等她这一句话,听了后,立马转过身子,面对着她,把憋在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惠姐,你会不会是被人骗了?万一我一会儿进了一个传销组织怎么办?” “……你别给我蹬鼻子上脸。”李惠终于横了她一眼,差点没一巴掌呼她脑袋上,“你的脑子里是不是成天就只会想下一秒要怎么死?” “……”生活险恶,也由不得她啊,总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见她还是难以相信的样子,李惠气得直想发笑,想不明白,怎么坏事发生在她身上,她可以坦然接受,可一遇上什么好事,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怀疑。 不过这有什么好怀疑的,不就是SA.VI在六月的时候举办了一个什么模特比赛,现在快要进入尾声了,正是缺人的时候,让裴穗瞎猫撞上死耗子,正好给赶上了,所以她才托关系,把人安排了进去。 再好的公司,也总会有拖后腿的吧。 李惠只能又把具体情况给她说了说,顺便再叮嘱了她一些事,最后问道:“你在这儿做一个月,钱应该攒得够了吧。” “嗯,差不多了!”在确认自己不用进传销组织后,裴穗终于放心了,又规规矩矩地坐好,这下是发自肺腑地开心了。 这小孩子脾气就和她家八岁的儿子一个样,李惠拿她没辙,拍了拍她的脑袋,难得以一种长辈的口吻说道:“那你以后也别这么拼了,好好上学,有时间再去打打零工,知道吗?” 反煽情协会会长煽情起来真是要命,裴穗愣了愣,而后把头一偏,望着窗外,希望阳光能把眼底的水汽蒸发掉,有些后悔在会所的时候没能好好孝敬李惠。 过了半晌,她才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惠姐,要不等开学了,我还是回会所吧。” 有时候,一个合拍的工作伙伴比一份好工作本身更能让人死心塌地。 反正她和贺霆舟已经那样了,她也认清现实了,只要他想要,不管她躲在哪里,都能被找出来。 既然如此,那她还躲什么躲啊,倒不如回老地方工作,还乐得个轻松自在。 裴穗发誓,在那个当下,她是真的这样想的,可当她在模特公司待了三天后,早已经把说过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 可这也不怪她,要怪只能怪这份工作实在是太让人欲罢不能了。她每天只用录录资料跑跑腿,听听八卦聊聊天,然后就到了下班时间,愉快得让人还能再上五百年的班。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应酬有些多,而且殃及面甚广,就连她这个跑腿小妹都不放过。 不过这世上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工作啊,所以裴穗还是能够接受的,并且照样混得如鱼得水,就当是重操旧业了。 没想到操着操着,在八月末的时候,她竟然操到了公司举办的庆功宴上。 虽然是为了庆祝模特大赛圆满落幕,可来参加晚宴的全是在社会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场面颇为盛大。 除去那个因非法手段而混进去的私人聚会,这算是裴穗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逼格高得她望而却步,也不敢随便乱走动,生害怕自己的土狗气息玷污了这场宴会。 她就站在灯光最暗也最安全的角落里,打量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看着那些要么西装革履,要么华裙艳服的人,心想这分明是大长腿的世界啊,她一个小矮人来凑什么热闹。 裴穗顿时觉得自己好渺小,渺小到连声音都小了许多,对身边的人说道:“Nic,我打算走了,你还要继续留在这儿吗?” 应酬跑了还会被发现,但在这种场合,少她一个根本没差。 与其在这儿看别人的大长腿,她还不如早点回去睡觉,说不定还能再长长呢。 听了她的话后,站在她身边的高个儿男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跟着她往外走去。 Nic是公司新签的男模,才刚满十八岁,几乎和她同时进公司,有点内向,不怎么爱说话,可站在T台上的时候,又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裴穗有时候会去打扫收拾一下公司的练习室,几乎每一次都能看见他一个人坐在里面。一来二去的,和他也能时不时聊上两句,俩人就这样慢慢熟了起来。 可走了没几步,裴穗突然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召唤,脸色一变,回头说道:“我去趟洗手间,你在酒店门口等我吧,或者先走也行……” 话还没说完,她就急匆匆地朝洗手间快步走去,尾音消散在空气里。 结果没想到在去的路上,竟然又碰上了同被大自然召唤的袁贤辉,真不知道是什么孽缘。 自从那天KFC一别,袁贤辉已经很久没有再见过她了,这会儿也很是意外,喜出望外道:“哟,小裴,厉害啊,跳槽跳到这里来了,什么时候再来陪哥斗斗地主啊?” “……”真不愧是社交达人,走哪儿都能掺上一脚,不过裴穗正憋得难受,没时间和他瞎侃,把他往男厕推,“辉哥,咱俩还是先把个人问题解决了再聊吧。” “那待会儿在这门口碰面啊。” 裴穗随口应了声后就跑进了洗手间,回应了大自然的召唤后,觉得世界又明亮了起来,无尿一身松地走到了洗手台。 宴会虽然热闹,不过洗手间里倒没什么人,静得有些像恐怖片里的氛围。 正在埋头洗手的裴穗哼着歌给自己壮胆,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总感觉自己的背后好像站了个人,阴森森的,怪吓人。 她的心一紧,连忙回头一看,在看清来者后,松了一口气,一边转过身子继续冲手上的泡泡,一边说道:“贺先生,你先等一下,我马上……” 大概是因为习惯了他的突然出现,裴穗已经见怪不怪了,处理起来轻车熟路,就是有些奇怪为什么贺霆舟会在这儿,她刚才怎么没有看见。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腰便被人从后面揽住,而后整个人被拖进了洗手间的其中一格。 谁知这一幕正好让刚从洗手间出来的袁贤辉撞见。他抬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性别标志,一脸震惊。 刚才,走进女厕的,是贺总吧?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评论的时候注意一下尺度,不想再被盯上了 夸我写得小清新就好了,其他污词就不用出现了:) 蟹蟹【扶桑没吃药】【耍流氓的少女】【誓睡陈坤】【鬼肆】砸雷=33= 第23章 Chapter23 洗手台前没了人,感应水龙头也自动关上了。水流声消失后,整个洗手间只剩下了脚步声,和恐怖片里的氛围更为贴近。 不过只要不是一个人,裴穗就不会害怕,也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低头看了看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诶”了两声,心想这人怎么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走了进来。 眼见着离出口越来越远,裴穗还以为贺霆舟是因为酒劲上了头,一时间打不着方向,便出声提醒道:“贺先生,门在那边,你走反了……” 可前面的人依然走得又快又稳,并没有调头的打算,而她又是被拖着倒退着走,完全跟不上他的步伐,走得磕磕绊绊,途中还落下了一只鞋。 看着那只孤零零地躺在路中央的高跟鞋,后知后觉的裴穗终于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像她想的那样简单。 “……”妈呀,该不会是要在洗手间里一起playplayplay吧? 裴穗被自己这三观碎尽的猜测吓尿了,怪自己太掉以轻心,回过神后赶紧去掰开他的手臂。 不幸的是,她手上的泡泡还没有完全冲干净,滑溜溜的,怎么掰都是白费力气,急得她语无伦次道:“贺……贺先生……你不要着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我觉得你现在的想法有点危险……你……你听我一句劝,千万要冷静一下!” 而劝说以后的结果就是,他不但没有冷静一下,而且还随便踢开了一间隔间的门,直接将她拖了进去。 酒店被建造得气势恢宏,就连在洗手间的设计上也费了一番功夫,并不像传统意义上那般中规中矩。 为了营造出一种浑然一体的效果,设计师将每个隔间都打造成了一个完全密闭的小空间,不留一丝空隙,看上去好似是被镶嵌在了墙面上,别具一格得宛若一件艺术品。 然而艺术的东西大多都是中看不中用的,比如本就狭小的空间因为多了一人而变得更加拥挤,几乎没有转身的余地,两副身躯紧贴在了一起。 可贺霆舟的动作并不温柔,进了隔间后便把她重重地压在了门板上,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臂弯之间,发出了两道相差无几的声响。 一道是来自被关上的门,另一道则是因为裴穗整个人都撞在了门上。 夏季穿的衣服大多单薄,毫无缓冲的作用,根本不能将这样大的力度分担走一部分,坚硬的门板硌得她的背火辣辣地疼,真可谓是风在吼,马在叫,裴穗在咆哮,裴穗在咆哮。 被他这样一圈,裴穗能够活动的范围小得用眼睛都可以丈量出来。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把贺霆舟得罪了,疼得一张脸全都皱在了一起,半弓下身子想缓一缓。 可背上的疼痛感还没有减退,捏着她后颈的大手便一用力,迫使她抬起头来,而后灼热的吻铺天盖地般地落了下来。 贺霆舟的性子冷,就算在做亲密之事的时候,也是透着股寒意,就像是雨水轻洒后擒住三分青色的风,清淡而又凛冽,很少会有这样浓烈的时刻。 裴穗有些不适应,这下不光背疼,就连舌根也被他搅得发疼,真觉得他就像吸血鬼似的,而自己就是他的私人血袋。他要是口渴了,就过来吸上两口解解渴。 幸好大半个月才被吸一次,这个频率她还是可以接受的,所以再疼也还是能够忍下去的。 不过有些事她还是无法忍受,比如当贺霆舟拉下她裙子的拉链时,裴穗终于试着反抗了一下,死死靠着门板,恨不得用强力胶水,把自己的背紧紧地黏在上面。 虽然她说了可以摸摸摸,但她必须先确认摸了以后还有没有后续动作啊。万一摸着摸着擦枪走火了,她到时候找谁哭去。 因为她的这一动作,贺霆舟也停了下来,离开了她的唇,视线向下,觑着被她压在身后的手看了半晌,忽得笑了笑,重新抬高的眼眸里却蓄满了冷凛,嗓音刺骨:“我以为你已经学成归来了。” “……”忘性大的裴穗差点没记起来自己曾经说过的话,等反应过来后,气得直想骂人。 我靠,到底是谁给他这样的错觉? 裴穗被看得有些站不稳了,眼底还萦着没有散去的迷蒙,只觉得空气稀薄,都快要被闷死了。 想了想后,她瓮声瓮气地解释道:“贺先生,是这样的,其实我还正在学……不过只差一点点就好了,要不我们……” “是没学好,还是根本没学呢。” 贺霆舟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打断了她的话,语速平稳,却像是一支箭,一下子就把她的谎言戳破了。 “……”裴穗一时语塞,找不到话了,想不通明明之前都是好好的,而且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过他了,怎么一见面就送她这么大个惊喜,还突然把这件事也提上了日程。 见她回答不上来,贺霆舟唇畔的弧度更深了,抚着她柔软的短发,面上却笼着层阴郁,好似下一秒那只手就会掐上她纤细的脖子。 “看来是根本没学。” “……我学了的!”裴穗像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咪,音量突然提高了一些,为自己辩解道。 这种时候,学没学不是重点,反正就是不能说没学,否则下场可能更惨, 不过大声辩解完后,她的气势又减弱了,支支吾吾地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说出了实话:“其实是因为……我……我今天的内衣不是成套的,能明天再做吗?” 她现在不求别的了,只盼贺霆舟能好好控制一下自己,有什么话出去再说。 可抛出去的话又一次石沉大海了,得不到回应的裴穗欲哭无泪,只能一眨不眨地望着眼前的人,希望能从中看出一点什么端倪出来,这样她才好找到最佳的解决方案。 只是隔间里的光线偏暗,焦糖色的灯光仿佛只是个装饰,并不能照亮什么,也无法阻挡从四周弥漫过来的黑暗。 贺霆舟站在暗光下,神情寡少,唯有一双眉眼清晰,却幽沉得让人寻不见一丝情绪,再怎么看都是徒劳。 知难而退的裴穗彻底放弃了,眨了眨瞪得有些酸胀的眼睛,本来还想从自己的身上再找找原因,但发现毫无头绪。 好歹也给她一点提示吧,要不然让她怎么找。她今天和他相处的时间,总共还不超过五分钟呢,难不成上个厕所也能惹他……啊,该不会是因为没有在第一时间给他抱吧? “……”唉,多大点事儿啊,至于弄这么严重吗。抱就抱呗,又不是不让抱。 走到死胡同的裴穗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重点,难得爽快一回,二话不说,直接伸手圈住了贺霆舟精瘦的腰身,乖巧地窝在他的怀里,仰着脸眼巴巴地看着他,想看看他解气了没,又讨好地说道:“贺先生,我真的有认真学啊,只要你再多给我几天,几天就好了。” 被扑了个满怀的人神色未变,垂眸扫了眼怀里的小姑娘。 裴穗今天把刘海全都梳了上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扎了个半丸子头,一双细眉细眼被衬得愈发鲜活生动,就连昏暗的灯光也遮掩不住她的神采。 就和她刚才在宴会上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身边的人不同罢了。 一思及此,贺霆舟瞳孔中的眸光几经浮沉,而后只余下无尽的黑暗,摄人心魄,缓声道:“这里还是上楼。” 她没听明白这两个选项是什么意思,可就在她出神的几分钟空档里,对方就已经开始抬手松领带了 “……”为什么万能的装可怜在他的面前总会失效,难道是她的打开方式不对吗? 裴穗被吓得魂都没了,两只手都压在了贺霆舟的手背上,制止了他的行为,声音里带着哭腔,说道:“上楼上楼上楼……我不要在这里……” 而当她真正躺在酒店的床上后,终于默默流下了两行清泪,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再努力一下。 房间里没有开灯,相较于视觉,其他的感官更为敏感,裴穗能够清晰感受到他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游移,而后停在了她的双腿间。 在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前,她颤着嗓子,最后问道:“贺先生……做了有钱吗?” 闻言,身上的人动作一滞。 垂死挣扎的裴穗似乎看见了希望,心想像他这样的人,一定特别厌恶这种吧,听了这句话,应该就会瞬间没有欲望了吧。 她鼓足了勇气,继续说道:“多少都无所谓,只要有钱……” 可裴穗的话还没说完,她便被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夺走了所有注意力,接下来的一整晚都没有再说过一句完整的话了,全在感受身体上的深度交流。 大概是体恤他们为了交流而彻夜未眠,第二天的阳光都变得缱绻温柔,透过被风吹起的窗帘缝投了进来,攀上了屋子正中央凌乱的大床。 贺霆舟被亮光照得晃眼,皱了皱眉头,习惯性地动了动胳膊,可怀里只有冷冰冰的空气,睁开眼一看,这才发现原本应该躺着裴穗的枕头上只剩下了一张黄澄澄的便利贴。 他眯了眯眼,把便利贴扯了下来。 上面写着一长串的数字,下面还附了一句话。 “贺先生,这是我的银.行卡号,开户人是裴穗。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尽快打钱,谢谢~” 末了还画了一个笑脸娃娃,在灿烂的晨光中,笑得有些没心没肺。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书名,你们要是有好的又不污的,请在评论里大声说出来 原来的编辑说必须换,原来那张封面因为露了个肩膀,所以也不行,我内心是崩溃的 另外,请小声一点嘲笑新书名,作者现在处于敏感时期,十分脆弱 今天真的啥心情都没有了,码字的熊熊烈火也被扑灭了,要不是想到昨天说了要更,真的想自暴自弃了 编辑说评论的尺度也要算,所以上一章的评论删了一些,不好意思 完整的等我有时间我就写,所以你们也不要在评论里面求了,免得又被看见,乖 有什么还是来微博吧 微博名:陆路鹿不是鹿 不用微博的……就只能委屈一下了,现在也不让留邮箱 我下本文真的完全小清新了,冷死都不想改文改死了靠靠靠靠 可能会断更几天了,真的浑身都是负能量 要是你们能取个好名字,我可能心情就会变好了 谢谢【g】【誓睡陈坤】【鬼肆】【半亩方塘】【偶偶小玲子】【中二抖M少女】【醉颜】砸雷 第24章 Chapter24 窗外晨光熹微,朝霞还未完全盛开,玫瑰色的天光绚烂多姿,隔着窗帘若有若无地透进来,把房间照着蒙蒙亮。缠绵过后的气息还未散尽,仿佛也被染成了粉色,弥漫在床上的两人四周。 在接到小舅妈王艳萍打来的电话的时候,裴穗才刚睡着没多久,眼睛都睁不开,而罪魁祸首的手还赖在她的胸上,把她压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她经历了一晚上的姿势科普,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伸出去够手机的手抖得像患了帕金森似的,按了好几次才接通了电话:“喂……” 电话一接通,王艳萍的话就开始噼里啪啦地往外冒:“裴穗,你最好快些回来。那群人又来闹事了,这次把面馆都砸了,你妈这会儿还在手术室里躺着,医疗费又是你小舅帮着垫的。” 她的嗓门还是那么大,说的话也还是不怎么好听,说完后又责难道:“真不知道我们家上辈子欠了你们什么,这辈子要跟着你们遭这种罪。如果……” 裴穗半睡半醒地听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话,神志不清得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对方说的话是最好的清醒剂,一瞬间便让人的睡意全无。 在听见“手术室”三个字后,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却因为动作过急,脑袋一抽一抽地疼,眼前也是一片黑。等靠在床头缓过这阵眩晕后,电话那头的人已经结束了通话。 裴穗还握着手机,回想了一下王艳萍刚才说的那番话,愣了几秒钟的时间,随即回过神来。 她强忍着腰酸背痛腿抽筋,慌慌张张地想起身,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生怕吵醒了旁边的人,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完完全全从贺霆舟的怀里退出来。 幸好她偷偷摸摸惯了,逃跑起来还算得心应手,从酒店全身而退后,立刻赶到机场,订了最近的一趟航班,飞回了南方小城。 三个小时的航程不算太远,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可裴穗焦虑得根本睡不着,就算困得眼皮都在打架了,脑子还是无比清醒的,一下飞机就照着王艳萍给的地址赶了过去。 其他行业的生意好坏还要讲究工作日和假期,医院的热闹却是不分时间的,任何时候都是人山人海,就跟看病不要钱似的,闹哄哄地像是在菜市场。 好在住院部安静了许多,终于有了医院该有的样子。 可不知是气氛使然还是心理作用,在快要到达病房门口时,裴穗一直急促的脚步却慢了下来,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她站在门前犹豫着不敢进去,害怕等待着自己的是不好的结果,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道询问的声音。 “你是何蓉的家属?” 声音响起的同时,裴穗的视野里还出现了一只盛了半杯水的纸杯。她转过身子一看,发现是一位小护士在说话。 见她还愣着,小护士又把手中的纸杯往她跟前递了递,示意她赶快接下。 裴穗反应过来后,收回了正准备推开门的手,赶紧接了过来,说了句“谢谢”,这才想起她问的问题,点了点头,又问道:“请问我妈情况严重吗?” 小护士仿佛压根儿没看出来面前的人都快哭了,说得十分轻巧:“严重啊。” “……”裴穗的眼泪就这样被活生生给吓了回去,望着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手抖得纸杯里的水都险些洒出来。 虽然她也想听实话,不希望小护士说一些什么善意的谎言来安慰自己,但也用不着这么直白吧……吓唬病人家属有奖金拿吗? “不过现在没什么事了。”小护士替她稳住纸杯,换了口气,又继续说道,“主治医师说了,等身体状况恢复后,还是尽快做手术比较好。再这样拖下去,要是错过了最佳手术时间,就算以后做了手术也没多大意义了。” “……”断句断成这样,是想引起谁的恐慌…… 裴穗松了口气,这才放下心来,又说了句“谢谢”,而后不再犹豫不决了,重新推开了门,想要进去看看何蓉到底怎么样了。 谁知她才踏进去一只脚,身后的小护士就“诶”了一声,拽着她的手臂,把她一把拉了出来,提醒道:“你妈刚睡下没多久,你还是过一会儿再进去吧。” 裴穗朝里面看了看,“哦”了两声,关好门后又问道:“那你知道和我妈一起送来的人现在在哪儿吗?” 听王艳萍刚才那话的意思,她小舅好像也因为帮忙受了点伤,不管严不严重,她还是得过去看看。 小护士给她报了个病房号,又上下看了她两眼,意有所指道:“不过你确定要以这种面貌去见他们?你妈要是醒了看见你这样,估计心脏病又得犯了吧。” “……” 听了她的话后,裴穗低头自我审视了一番后,如梦初醒,白净的小脸唰地一下便红透了。 今早为了赶时间,她起床后脸没洗头没梳就匆匆出了门,这会儿才发现自己脚上还穿着酒店里的拖鞋,身上的裙子也皱巴巴的,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 至于其他的,那就更惨不忍睹了,露在外面的肌肤几乎没一处是能看的,细白的手臂上留着的青紫痕迹也格外显眼,怎么看怎么像……才被欺负过。 嗯,是会被和谐的那种欺负。 见裴穗是这种反应,小护士大概能脑补出一二,没有再多说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建议道:“回去收拾收拾再来吧,到时候你妈也差不多醒了。” 说完后就走了。 裴穗还沉浸在暴风雪般的羞恼之中,贺霆舟对她做的种种恶行又重新浮现在了脑海,被小护士拍了拍肩后才回过神来。 她无力地靠在墙上,一边看着那道离去的背影,一边用脑袋撞墙,试图把脑子里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都给撞出去。 现在回想起昨晚发生的那些荒唐事,她还是觉得无法想象,觉得更像是自己做的一个惊悚版的春.梦。可身上的每一处印记,以及那让浑身都快散架的酸痛感都是最好的证据,通通都在告诉她——傻蛋你真的被睡了。 作为一个思想正常保守的女生,遇上这种事,要说裴穗不难过,那肯定是假的,除非她是真的想睡贺霆舟还差不多。 可她好像也还没有难过到想去死的地步。 之前特别珍惜是因为没有失去,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再想着也只是给自己徒增烦恼,倒不如看开些,做一个睡得起放得下的人,一切都得向前看……如果贺霆舟真的会给她打钱的话。 其实裴穗也不想用钱来侮辱自己,弄得她真像出来卖似的,但接到王艳萍的电话后,她决定还是自取其辱一下算了。万一医院里急需用钱,到时候也不用到处去借了。 撞了一会儿的墙后,裴穗整理好了心情,最后还是放心不下何蓉,悄悄溜进去看了看。等亲眼确认她没什么事后,又去找主治医师问了问情况,最后才火烧屁股似的冲回了家。 昨晚她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根本不知道贺霆舟有没有采取安全措施。为了保险起见,在回去的路上,她还顺便去药店买了药。 回到家后,裴穗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带上了一些何蓉需要换洗的衣服,一切都收拾好后,正准备出门,穿鞋的时候,却突然收到了袁贤辉发来的微信,打开一看,只有“嘿嘿嘿”三个字。 “……”啊,她好怀念那天下午在KFC里,千年正经一回的袁贤辉。 裴穗当没看见,把手机放在鞋柜上,继续穿鞋子,结果袁贤辉又发来了一条消息,她随便瞟了一眼。 这回的内容丰富了一些,是一张用他的自拍照做成的表情包,图片上配的文字是“信辉哥,得贺总”。 “……”P图技术真是日益见长啊。 她继续当没看见,穿好鞋后,把手机揣兜里,关上了门,朝医院走去。 等走到楼下后,裴穗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拿出手机,重新仔细看了看刚才的那张图片,这才注意到下面的文字,再把他前后两句话联系起来一想……我靠,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 虽然她还没有难过到想死的地步,但这毕竟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当然是没有人知道最好啊。 裴穗赶紧翻出电话号码,急急忙忙给袁贤辉打了过去。 电话只“嘟”了一声,对方就接了起来。 “哟,小裴,睡醒了啊。”还没等她说话,袁贤辉就率先开了口,打完招呼后,又责备了她两句,可语气听上去却莫名高兴,“你也太把哥当外人了吧,你和贺总的事还打算骗哥骗多久啊?” “……辉哥,你又听谁瞎说了什么啊。”裴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免得先把自己供了出去,绕了个弯问道。 “你瞧你这话说的,这还用听谁说吗,我自己又不是没长眼睛。”袁贤辉一说起这件事,一股自豪感就油然而生,“昨天洗手间门口的那个‘正在维修’提示牌还是我放的呢,干得漂亮吧。” “……” 袁贤辉没有察觉到她的沉默里隐含着想打人的欲望,接着说道:“你现在在哪儿呢?” “家。” “你这不废话吗。”他嫌弃了一下,“贺总的房子那么多,你说的是哪个。” “……我自己家。” 这回轮到袁贤辉说不出话来了,沉默了至少了有半分钟,怒吼道:“你把贺总睡了,结果拍拍屁股就走了?你还是不是人啊!” “……”我靠,被睡的又不是他,他发这么大的火干什么!而且她才是被睡的那一个好吗! 裴穗不知道袁贤辉什么时候又站在了贺霆舟的那边,正想解释一下,可对方连听都不听了,一下子就挂断了电话。 她只好又打开微信,发了一长串的语音,誓死撇清了自己和贺霆舟的关系,希望他不要再以讹传讹了。 可发了好几次,消息都未发送成功。 看着消息旁边的红色感叹号,裴穗反应了过来。 Excuse me?她居然被拉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贺先生是收视保障,我已经可以预见今晚的评论会有多惨淡了…… 有一起追《太阳的后裔》的吗!!!让我看见你们的双手!!! 我本来今天晚上想追直播的……可是我靠我的榜单任务还没有写完……马上就要被关进小黑屋了 唉,我的命咋这么苦啊【哭死 继续惨绝人寰地码字去了…… 谢谢【之娉】【耍流氓的少女】【鬼肆】【迂腐】【半亩方塘】【蓝色气球和苏苏】【浅生。】砸雷=3= 最后问一句……有会撸封面的小天使吗…… 请拨打屏幕下方的微博号码联系我…… 666846 第25章 Chapter25 医院这两个字,其实真的很神奇。每天都充斥着新生命的降临,和老生命的离去,或许再没有第二个地方能同时集纳完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了。 同一个医院,同一个时间点,或许时时都能上演两种画风截然不同的情景剧。 幸好何志成没什么大碍,只是手臂不小心被椅子砸了一下,划了一道口子,包扎一下就好了。 不过王艳萍担心他落下什么毛病,非要他住院观察几天,还要再好好做一个全身检查。何志成拗不过她,只能多花一些冤枉钱了。 把今天能检查的项目检查完后,他回到了病房,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还是对病床边的人说道:“你待会儿再去银行取几万块出来吧。” “取几万块?”一听他这话,王艳萍不乐意了,把手里正在削的梨往桌上一摔,“你说得倒是容易,我上哪儿去给你取?就你每个月拿回来的那几千块工资,除去吃的用的,还能剩多少?” 每次一提钱的事,她就这样,何志成虽然已经习惯了,但还是忍不住说上两句:“姐又不是不还给我们,这不是情况特殊吗,先借给她一些怎么了。” 不提还好,一提王艳萍就更气了,把新账旧账全翻出来,一一说给他听:“当初找我们借的六万块,这都多少年了,还没还清呢,刚才做手术又垫了四万块进去,真以为我们家是开银行的吗!儿子马上就要上大学了,难道就不用钱?你要想当好人你就当去,别管我要钱!” 有些话一说,就像关不住的水闸,止不住地往外冒。王艳萍越说声音越大,引得整间病房的人都在看她,她却丝毫不在意,依然自个儿说自个儿的。 何志成听得烦了,拉长了脸,打断了她的话:“让你取钱就取钱,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废话?”王艳萍气得拍了拍桌子,震得上面的梨都蹦了起来,“何志成我告诉你,你们家全都是些赔钱货!你最好离他们都远些,省得到时候连裤子都赔没了!我们母子才……” 她说得正激烈,门口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小舅,小舅妈”。病房内的两人停止了争吵,同时朝门口望去。 见是裴穗,何志成满脸吃惊,使了个眼色,让王艳萍别说了,自己也赶紧招呼道:“穗穗,你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啊?” 王艳萍还在气头上,看了一眼后,也不说话,在一旁坐了下来,背对着她,估计算是最后的温柔了吧。 这一年多来,裴穗早就被她的冷眼相待伺候惯了,心情已经从最初的“好想打她”成长为了“她好可怜”,所以没怎么在意,就当没听见。 她一边笑着回答何志成的问题,一边把手里提着的水果放在了桌上。 对于她的突然出现,何志成没起疑心,只是见她还买水果来,责怪了她两句,又问道:“你声音怎么哑成这样,感冒了?” “……”什么叫百密一疏…… 裴穗默默清了清嗓子,低头再一次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服装是否安全,而后回答道:“没呢没呢,我这几天背英语单词,吼得太大声了,把声音吼哑了,没什么事。” 末了又说道:“小舅你没事吧,就手受伤了?还有哪儿伤着了吗?” “我能有什么事,还不是你小舅妈疑神疑鬼的,非要我留下来检查一遍。”何志成甩了甩受伤的胳膊,示意自己好着呢。 见状,王艳萍横了他一眼,话却是说给裴穗听的:“这回没死成,谁知道下回还保不保得住这条命。” 这冷嘲热讽的话让何志成终于反应了过来,这才想起又没人告诉裴穗,她怎么就自己跑到医院来了。 而这问题的答案似乎很显而易见。他看着王艳萍,问道:“是你打电话让穗穗回来的?” “自己的妈病了,做女儿的不回来照顾一下,难道又扔给我们?”王艳萍一副行得正坐得端的样子,觉得自己做了件特天经地义的事。 可说着说着,两人又吵了起来,外面走廊也是一阵吵闹。裴穗被晾在一旁,左耳听着他们吵,右耳听着门外的声音,却只听清了一句什么“没有什么比孩子的命重要,钱不是事”。 命比钱重要啊。 裴穗收回了分散的注意力,心里有些感慨,为了避免他们越吵越厉害,终于出声打断了他们的话:“小舅,我刚去看了我妈,她已经醒了过来,你们就别担心了。” 然后又顺便转移了话题:“她还让我去取了点钱,让我赶紧先还一些给你们,剩下的也会尽快补上的。” 说完就把手里提着的小袋子放在了床沿上:“这次又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裴穗知道王艳萍打电话给自己,就是为了让她回来还钱,顺便再提醒她,别再把烂摊子扔给他们了。 这世上本来就有很多一遇上钱就会变味的感情,所以她不生气也不难过,觉得他们没有把她妈扔下不管,她都已经很感激了。 不过这个举动让何志成的脸色一变。 “穗穗,你这是干什么,小舅管你要钱了吗!”他把小袋子重新塞回裴穗的手里,“快把钱拿回去!” “人家都把钱送到你手上了,还什么还!”王艳萍一把把袋子夺了过来,打开看了看,“难得家里有一个懂事的,知道欠人钱该还,你还逞什么能呢。” “对啊,小舅,你就收下吧。这钱又不是我抢来的,有什么不能收的。”裴穗笑着附和道,“我妈说这钱要是还不到你手上,让我就别回去了。我妈是什么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你忍心看我流落街头吗?” 何志成也不是说不要她还,但在这种时候,还要她的钱,岂不是在趁火打劫。 “穗穗,你听……” “小舅,那我就先走了啊,我妈让我把钱给了你们就赶紧回去。”眼见着何志成又要想方设法把钱退给她,裴穗觉得自己还是赶紧离开比较好,“小舅再见,小舅妈再见。” 说完后就一溜烟跑了出去,把放在门口的东西提起来后,她这才往何蓉的病房走去,一路上心情有些复杂。 要是她妈知道了这件事,铁定又要就揪她的耳朵问钱是哪里来了的……唉,不管了不管了,能瞒多久是多久吧。 裴穗决定走一步算一步,站在病房前理了理衣服,再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推开了门。一看,何蓉已经醒了。 “妈。”她一边叫道一边快步走过去。 听见她的声音,何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一看,发现真的是她,正想问她怎么在这儿,忽然间又想到了答案,皱着眉问道:“你小舅妈打电话让你回来的?” 裴穗知道她想说什么,于是先发制人,同样板着一张脸,佯装生气道:“要不是小舅妈给我说了,你是不是又不打算告诉我了?” 何蓉是个要强的女人,觉得自己能处理好一切,不过这么久没看见女儿,心还是软了下来,把她拉到床上坐下,开着玩笑道:“你又不是医生,我告诉你干什么,你给我看病啊。” 可是裴穗一点也不觉得好笑,这回是真的生气了,连音量都提高了许多:“妈!” “你妈耳朵没聋,叫那么大声干什么。”何蓉笑着打了一下她的脑袋,“我真没事,你别瞎担心了。” 裴穗心里本来就难受,被她这么轻轻一打,眼泪一下子就被敲了出来,快得连她自己都被吓到了。 她用手抹了抹,发现止不住,干脆直接用手捂住了眼睛,越想越委屈,像个小孩子一样哭了出来,嘴巴也开始胡言乱语了:“都进手术室了还说没事,是不是真要等哪天进了殡仪馆才叫有事……” 她真的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何蓉能好好活着。 “得得得,你就咒你妈死吧。”何蓉被她孩子气的话逗乐了,把她的手拉了下来,帮她把眼泪擦干,嫌弃道,“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丢不丢人啊。” “再丢人也是你女儿。”裴穗抽了抽鼻子,哭了好一会儿才没事,又问道,“那群人……” 何蓉捏了捏她的脸,打断道:“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啊。” “……”刚才还嫌她大,这会儿又说是小孩子,是不是每个当妈的都打得一手好脸。 裴穗“哦”了声,没有再问下去了。 知道她学校里没有其他的事要忙后,何蓉也没急着赶她回去,就让她在医院里陪着。反正还有几天就开学了,到时候她想赖在这儿都不行了。 不过何蓉只住了一周的院,就不想再留在医院里了,觉得反正该看的毛病都看了,不能治的还是不能治,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裴穗真的觉得她妈好任性。 作为家里唯一懂事的,她还是去问了主治医生的意见。医生倒也没有说一定要住院,只是让何蓉身体养好后,再来测测各项指标达没达标,好尽快安排手术。 出了院后,何蓉就立马催她回学校了。裴穗这次找不到留下的理由了,背起行囊,一个人走了,决定半个月后再回来带她去检查。 可返校的时候,裴穗没敢再那么奢侈了,老老实实买了火车票,在上铺上挺了二十几个小时的尸,才回到了b市。 谁知一出火车站,就又听见了一道热情洋溢的声音:“裴小姐!” “……” 见司机大叔如见贺霆舟,裴穗的腿已经开始软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这样,我小时候,真的特害怕我妈死了,虽然现在也怕…… 那个时候还什么都不懂,然后某个年龄段好像对死亡特别恐惧 和我妈午睡的时候,还要时不时看她有没有在呼吸 我觉得大家小时候一定都这样做过哈哈哈 我们都要好好爱妈妈=33= 以后没有贺先生的戏我就取这个摘要,你们想看贺先生的就不用买了…… 还有,你们真的都好不给我面子……今上午我都让别买了……你们还买…… 我就这么没有威严吗【doge脸 不和你们做朋友了,绝交一天吧:) 最后推荐一下基友的文,传说中同时写三本,时速当我天速的基友…… 弱水千流的《暗光》,原名《嗜你成性》 希望你们第一爱我,第二才爱我基友:) 谢谢【g】【卷中香】【喵了个咪】【胸肌如花隔云端】【半亩方塘】砸雷~\(≧▽≦)/~ 第26章 Chapter26 虽然司机大叔的声音近在咫尺,但火车站里摩肩接踵的,人挤人,寸步难行,短短几步的路程也要走上几分钟。 裴穗循声望去,这才发现他的人其实还在好几米开外,正在用力地挥舞着双手,努力提高自身的存在感,幅度大得头顶的头发又飘下来几根。 在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她连惊讶都懒得惊讶了,轻轻叹了叹气,颤着双腿,走一步退半步地朝司机大叔走了去。 说出来也不知道是喜是悲,反正裴穗觉得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和这位司机大叔达成了默契,默契到就算他不说她不问也没什么关系,光是用眼神交流交流都可以了。 因为大家都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心知肚明,所以说也白说。 不过对于裴穗而言,岂止是心知肚明那么简单啊,就连隔壁的五脏六腑都知道贺霆舟又要来煮她的事儿了。 唉,真可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可相较于她的避而远之,司机大叔就显得热情多了,还是随时随地都笑哈哈的,一见到她,更像是被点了笑穴似的,“嘿嘿嘿”地笑个不停,笑得裴穗又莫名其妙想起了袁贤辉。 “……”现在的中年大叔是不是都只掌握了这么一种笑声方式? 要不是司机大叔长了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儿,裴穗早就已经报警了,觉得他每“嘿”一声,自己的膝盖上就会被扎上一把小刀,疼得她都快给跪了。 “裴小姐,好久不见啊,一路上辛苦了吧。” 正当裴穗还在原地踏步的时候,司机大叔已经从人群中挤到了她的面前,一边嘘寒问暖着,一边热心地想要帮她提东西。 只可惜裴穗两手空空地回去,也两手空空地回来,手里除了一瓶喝得只剩下一半的矿泉水,也没什么别的东西可以拿了。 于是司机大叔把这唯一的一件行李也给抢走了,而后带着她往停车场走,一路上嘴巴没歇过气,问了她一连串可有可无的问题,就跟机关枪在“突突突”地扫射似的,扫射得裴穗生出了一种无法奉陪到底的无力感。 要是换作平时,她一定很乐意回答,可她在火车上的时候没怎么睡好,这会儿还有点困,特别是在这种夏日炎炎正好眠的下午,困意如排山倒海而来,所以不怎么提得起精神来。 幸好火车站出口离停车场不算远,裴穗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他的问题,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车前,心想上车以后一定要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觉睡到目的地。 奇怪的是,这回司机大叔没有再争着替她开门了,在看清她站着的位置后,冲她挤眉弄眼了一番,然后自个儿先坐到了驾驶座上。 由于他俩的默契目前还局限在眼神交流上,鬼脸领域尚未开发出来,所以当看见司机大叔的脸被挤成了晚高峰时,裴穗正准备打开车门的手被雷得一抖,精神为之一振。 “……”这才是真正不掺水份的“鬼脸”吧。 裴穗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传达什么意思,一脸茫然地目送着他上了车。 不过“想不明白就不去想”是她对待难题一贯的方针,所以在等司机大叔上车后,她也懒得再去思考他表情背后的含义了,一把打开了车门。 虽然今天是个阴天,但躲在云层后的太阳仍没忘记要炙烤这片大地,整座城市就像是个大蒸笼,所有的热气全都聚集在了一起,挥散不去。 好在车内开了冷气,冲淡了这份闷热。 裴穗擦了擦额角的汗,正欲弯腰上车,谁知她的身子才刚探进去一半就立马停了下来,上车的动作也就这样被毫无征兆地拦腰斩断了。 望着视野里出现的不明物体,她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觉得自己离鬼门关又近了一步,哭都哭不出来了。 “……”我靠,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默契呢,司机大叔怎么没有用眼神告诉她,贺霆舟也在车上啊! 裴穗本来还以为在到达目的地前,自己至少还有一些些的缓冲时间,谁知道这下直接从死缓变成了死刑。 还在车上睡什么觉啊,不出什么大事都算不错的了。 不愿意上车的裴穗用手撑在车身上,撅着屁股卡在了车门外,仿佛车内被下了结界似的,不肯再往里挪半分,也不敢抬头看,只是保持着这个要上不上的姿势。 她向下的视线便正好落在了贺霆舟的腿上。 后座的空间不算宽绰,可他坐在里面,却一点也不显局促,被裁剪精良的西装裤包裹着的双腿修长而有力,此刻正优雅地交叠在一起,姿态雅致,如缀玉含珠。 他似乎正在打电话谈事情,低沉平淡的嗓音犹如一根羽毛,撩拨着人的耳朵。就算车外行人熙来攘往,吵吵嚷嚷的人声也全都沦为了背景音,让人的耳朵里只容得下他的声音。 不过这些在裴穗看来,通通变成了“斯文败类”的代名词,知道他这皮囊下隐藏着的真正面貌,清晰地记得这副诱人的嗓子在那晚对她说过什么话。 像他们这种人,穿上衣服还勉勉强强算是个人,可一旦把衣服一脱,就像是解除了封印似的,那滋味……真是一言难尽,不提也罢,反正谁用谁知道。 已经用过一次的裴穗不想再用第二次了,琢磨着要不要先退出去,再绕到另一边上车。 然而正当她准备将想法付诸行动时,一直打开的车门却因为某种外力而猛地关了过来,狠狠地撞在了她的屁股上,冲破了结界,一下子就把她给撞进了车内,差点没把她的腿也压断。 “……”妈的智障! 每当这种时候,裴穗就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又闯了祸的她选择狗带,觉得如果自己哪一天真死了,那一定是被老天爷给害死的。 不过这飞来横祸并没有给贺霆舟造成什么影响。 他神色如常,一边继续和电话那头的人说着什么,一边闲闲地觑着眼横趴在自己腿上的人,而后单手把她抱了进来,关上了车门。 听见了关门声后,无所事事的司机大叔在心底欢呼了一声,终于不用一个人坐在前面干着急了。 这下无所事事的重担落在了裴穗的肩上。 可她和司机大叔接触了这么多次,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安静,话少得他的头发一样,仿佛变了个人。 只不过对于他的突然转变,裴穗还是能够充分理解的,也知道他刚才在路上的时候,为什么话多得像是过了今天就要变成哑巴了似的。 毕竟车子里还坐着位行走的冷场大王,谁说话就冻死谁,司机大叔大概也是因为憋得太难受了,所以才会趁着放风的时候大说特说吧。 还好裴穗不怎么想说话,没这方面的烦恼,只是觉得自己胸口被贺霆舟的膝盖硌得有点疼,想从他的腿上滚下去,无奈被他扣着腰,切断了她左方的逃生路线。 于是她只能像只蜗牛一样,慢慢的,慢慢的,一步一步往前爬,身上的衣服也因为这个动作而卷了起来,露出了一截白白嫩嫩的小细腰。 细腻的肌肤在灰扑扑的天色下格外显眼,嫩得好似能掐出水来。 这一幕正好落在了贺霆舟的眼中,眼底流转的暗光转瞬便被翻滚的潮涌覆盖住,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他眸色一黯,大手逐渐从裴穗的腰侧移到了她平坦的小腹上。 触感是最好的记忆凭证,而且只需轻轻一下,便能将关于这个触感的所有回忆悉数勾出来,完整得每个细节都历历在目。 贺霆舟手中的力道不自觉重了些。 还在缓慢蠕动的裴穗身子一僵,确定这不是什么误会后,警惕了起来,赶紧抱住了他还在乱动的手臂,又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已经打完了电话。 她害怕被司机大叔看出什么异样来,竭力装作没事的样子,像平常一样,笑着说了句废话:“贺先生,你打完电话啦。” 可对方又是一副“我就静静地看你装逼”的模样,裴穗知道自己是在自讨没趣,只好又打着圆场道:“贺先生,我最近好像长胖了,你还是把我放下来吧,免得把你压垮了。” 贺霆舟正低头揉着她的耳垂,闻言,只是轻轻一笑,却没有看她:“我怎么记得你那天晚上不是这么说的。” “……”我靠,下流无耻不要脸,哪壶不开提哪壶! 车里还有个无辜的司机大叔,本着污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裴穗不能再让这个话题这样继续下去了,于是行使了自己的沉默权,笑盈盈地看着他,就是不说话。 见她又想用傻笑应付过去,贺霆舟这回并不打算放过她了,重新抬起视线,对上了她的眼睛,目光沉沉:“怎么,穿上衣服就不认人了?” “……”这话怎么说得她像是个吃干抹净后就不负责任的混账东西。 我的青天大老爷啊,袁贤辉作为一个局外人,颠倒黑白是非也就算了,可怎么就连他也这样。明明她才是那个如假包换的受害者啊,他没事扮演什么弱者,有意思吗,有意思吗! 可是不管有没有意思,裴穗都必须陪他玩下去,对答如流道:“怎么会呢,贺先生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啊。” 说完后又解释了一下:“是这样的,贺先生,我坐车会晕车,要是不坐在窗边的话,我可能会……” 然而话还没说完,她便被贺霆舟忽得抱了起来,又被放在了他的腿上坐着。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这群八辈子没吃过肉的小崽子,每次一看见肉渣就激动得像是我给你们的是肘子!! 所以我不得不再说一次……和谐评论,评论和谐,和谐评论!! 每天都不想码字,就想一直抱着电脑狂舔我宋仲基的脸…… 帅得我合不拢腿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办 我已经看见了下周四的我又会如何肝肠寸断地赶榜单了:) 谢谢【半亩方塘】【g】【迂腐】【lanbing589】砸雷 哦忘了说……看见有小天使说24/25两章感觉对不上……解释一下,是时间点不一样,一个是男主醒了以后,一个是女主醒了以后,女主比男主先醒 我觉得应该不难理解吧…… 第27章 Chapter27 不管外面是怎样的车如流水马如龙,只要有贺霆舟在的地方,最后都会变得安静如鸡。 车内没有音乐声,也没有谈话声,甚至连一点多余的声响都没有。 狭窄的空间内静悄得只听得见被阻隔在窗外,流动而过的空气声,以及小姑娘被抱起来后,发出的那一声无足轻重的“哎呀”。 可天知道裴穗的心情已经沉痛得无以复加了。 见自己再一次被贺霆舟轻轻一捞便捞了起来,轻松得像是在捉柳絮,她终于体会到了“肉到用时方恨少”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啊,多么痛的领悟。 裴穗追悔莫及,十分后悔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多吃一点,再多一吃点,最好吃成男子举重108公斤级组的杠铃那么重,这样看他还举不举得起来。 然而想再多也只能是想想而已,错失良机的裴穗一脸“我药丸”的表情,心里的小人儿已经在躺平哭了。 她不想抬头,害怕一对上他的眼睛就会没了底气,于是就这样轻声叫了句“贺先生”,希望他能收敛收敛。 虽然裴穗已经身经了好几战,而且连最后一炮都已打响,现在再来计较这些无关痛痒的小动作,好像显得有些本末倒置。 但也这确实不能怪她太大惊小怪,毕竟这个姿势出现的频率那么高,而且还承载了许多不怎么美好的回忆,要是她再不提高一点警惕的话,恐怕最后又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吧。 最最重要的是,这车里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前面还坐着一个大活人呢。原谅她暂时还要脸,没有奔放到能当着其他人的面做些卿卿我我的事的地步。 所以坐在贺霆舟的腿上后,裴穗不但没有松开抱着他手臂的手,反而用尽了全身力气,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就像是个人肉手铐似的,只想要把对方牢牢地锁在自己的怀中。 她小小的一张脸上布满了严肃,却浑然不知自己的领口正微微敞开着,胸前的两团雪白若隐若现,因为微拢的双肩而变得更加明显,柔软得不可思议。 贺霆舟没有急于抽出手,就这样由她抱着,另一只空着的手轻轻摩挲着她腰间的嫩肉,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下的身体在逐渐变化,仿佛还没有适应这样的碰触。 他抬眸看了裴穗一眼,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问道:“紧张什么。” “……呵呵贺先生不乱来我就不紧张。” 裴穗干笑了两声,回答完后没有再听见他的声音,却感受有微弱的热气喷洒在了自己的脖间,似乎是因为对方笑了笑。 “……”笑?笑是几个意思,怎么都不反驳她一下。 就这样和贺霆舟僵持了片刻,裴穗发现他好像并没有要撒手的意思,于是先瞥了眼坐在前面的那个大活人,而后压低了声音,极其小声地说道:“贺先生,有什么话可以先把我放下来再说啊,一定要这样吗?” 只可惜车内实在是太.安静了,无论她的声音有多小,说的每个字都还是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包括前面的司机大叔。 可贺霆舟向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不以为意地将她又往里抱了抱,下颌枕在她深浅适中的肩窝里,阖着双眼平静道:“你不是要坐窗边么。” “……”我——靠——三观不同,何以为谋,有他这么打擦边球的吗! 裴穗被他这史诗级的不要脸噎得无言以对,而后只觉得肩头一沉,能够感受到两人的骨头轻轻相撞。 还沉浸在震惊中的裴穗一怔,微微侧过头来,默默看了贺霆舟一眼,这才发现他又在闭目养神,清俊的面容近在眼前。 “……”嗯,睡了好,睡了好,就这样睡一辈子更好。 幸好贺霆舟的那只手只是搭在她的腰间,没有再对她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裴穗稍微松了一口气,闭上了嘴巴,没有再说话了,也不再急着挣脱开来,任由他这样抱着。 不管怎么说,比起他这个惯犯,她此刻应该更在意的是司机大叔的一举一动,甚至是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以防他又脑补过了头,毕竟这样对他的身体也不太好。 于是裴穗又下意识地朝驾驶座的位置看了看。 身下有个人垫着,她的高度一下子被拔高了许多,成了车内傲视群雄的那一个,轻而易举便能看见前面的动静。 形单影只的司机大叔正在专注地开着车,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看,仿佛根本不在意后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职业素养高得简直没话说。 然而对于这种表面云淡风轻,实际风起云涌的假象,裴穗再熟悉不过了。 再怎么说,这一招也曾是她的拿手绝活之一,所以只需一眼,她就已经完全想象得出来,司机大叔那正襟危坐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如何狂热不羁的心。 正当裴穗还在具体揣摩他的心态时,司机大叔像是感应到了她内心的呼唤,忽然从后视镜里冲她抖了抖眉毛,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很难用一个词语来概括。 “……”看样子她救驾来迟,司机大叔果然还是脑补过头了。 裴穗仿佛已经听见了在他心田间回荡着的“嘿嘿嘿”了,觉得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助攻。 虽然这么说不太礼貌,但此情此景确实是上句话的真实写照。 在心底怒斥了一下命运的不公后,裴穗收回了视线,不再观察司机大叔了,玩起了捉迷藏。 她把身子尽力往下缩了缩,恨不得能把自己压扁,只为了让前面的人看不见她的存在,却似乎全然忘记了,自己身后的那个人才是重点打击对象。 怀里的人像条小鱼似的,一直动来动去,不太.安分,贺霆舟眉头轻皱,睁开了眼,见裴穗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神色微变,却没有说什么,由着她躲躲藏藏。 他重新闭上了眼,可腰间的那只手没有再闲着了,从她的衣服后面伸了进去,一寸一寸捏着她因为弓着身子而略微凸起的脊骨,好似在把玩玉器。 还在全面防守司机大叔的裴穗这下腹背受敌,感受到他的手正在逐渐上移,终于反应了过来,不敢再嚣张了,又被冻成了冰块。 她今天穿的是条短裤,能遮住的地方有限,余下的肌肤磨蹭在贺霆舟那质感粗粝的西裤上,和他带了薄茧的掌心触感相似,酥麻中混杂了一点点微不可察的疼痛。 熟悉得让人忍不住轻轻颤栗。 尽管在经历了医院和洗手间事件后,面对这样的事情好像应该不足为奇了,可裴穗的四肢还是不可避免地变得僵硬了起来。 “……”呵呵哒,是谁说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真是放了个天下最响的狗屁。 裴穗没办法把他的那只手拿出来,只能一边转过脑袋,一边小声地劝说道:“贺先生,冲动是魔鬼,谁碰谁后悔。这是在车上,你可千万别乱来啊……” 不过谁料她的距离估算错误,回头的时候,嘴唇不小心从贺霆舟高挺的鼻梁上擦过,沾染上了专属于他的微凉温度,没有说完的话也被哽在了喉咙间。 可残留在唇间的余温还未褪去,裴穗便又对上了他徐徐睁开的眼睛。 他的瞳仁璀璨,黑得纯粹,眼底浮动的眸光摄人心魂,仿佛能把人的所有理智都吸走。 见裴穗粉嫩的双唇还微微张开,温热的气息全呵在了他的鼻子上,贺霆舟薄唇微勾,毫无波澜的嗓音几乎同时响起,缓声问道:“谁在乱来。” “……” 虽然从表面来看,好像的确是她在乱来,可是……睁眼说瞎话的时候,他好歹也把那只还在乱动的手停一停吧! 在看清他的这副神情后,裴穗瞬间回过了神来,脸上闪过一丝慌张,把身子往后一仰,想要同对方拉开距离,却被贺霆舟一下子扣住了后脑勺,无法动弹,而后又听见了他的声音。 “嗯?” 这个单字就像是他下的最后一道通牒,简明得让人胆战心惊。 不管是不是自己的过错,只用主动承认错误就好,这是和有钱人打交道的不二法则,也是裴穗在会所里学到的为数不多的知识之一。 当然了,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那就是裴穗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个规律,只要贺霆舟当下的心情还不错,或者不是在床上的时候,其实装装可怜还是有那么一点用处的。 嗯,所以现在又到了用实践检验真理的时刻了。 这么一想后,裴穗的肩膀立马一垮,尽量让自己装得逼真一些,都快要挤出两滴眼泪来了,情绪低落道:“对不起,贺先生,是我在乱来……” 说完后又把自己的肩膀往他的下颌送了送,接着可怜地讨好道:“你继续睡吧,我绝对不会再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昨天上午又去看中医了,下午才开始码字,所以更新晚了点┭┮﹏┭┮ 看了看锐减的评论数,感觉连贺先生也拯救不了收视率了:) 谢谢【塞壬】【鬼肆】【半亩方塘】【岁月不是杀猪刀而是猪饲料】【三月三】砸雷么么哒 第28章 Chapter28 实践证明,歪理有时候也是可以冒充一下真理的。比如在她说完这番话后,贺霆舟真的睡了。 可惜不幸的是,实践同时还证明了,歪理永远都只能是个歪理。比如他睡是睡了,只不过是睡在了市区那套住宅的大床上,而且身下还躺了个裴穗。 一个表情悲壮得好似抗日战士的裴穗。 然而作为不敢死队的队长,当她第二次躺在这张床上的时候,其实内心是拒绝的,觉得自己可能又被老天爷坑了。 说好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呢?这种不是睡过一次就会立刻没了兴趣吗,怎么还越睡越来劲儿了……我靠! 裴穗一边在心里痛骂着老天爷这个坑货,一边忐忑不安地等待着酷刑的降临,也不敢乱动,就这样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她才刚洗完澡,双颊被水汽蒸得粉扑扑的,身上只裹了条不算大的深色浴巾,将将把必须遮的部位遮住,余下的细胳膊细腿儿全露在了外面,被衬得愈发肤嫩理细。 空气里沐浴露的味道还没有完全消失,混杂在彼此的呼吸间,如同一剂微量的迷幻剂,逐渐麻痹了人的神经。 贺霆舟高大的身躯印在她纤细的骨骼上,似是察觉到了她在分神,神色微凛,眼底被激起的涟漪在一圈圈缩小,像是逐渐收拢的绳索,将人套得越来越牢。 他一口咬住了含在嘴里的耳垂,撤下了腰间的那只手,转而握住了裴穗的脚踝,曲起她的腿,往上推了推。 本就要松不松的浴巾这下更是岌岌可危了,空调的冷气趁机而入,从胸口处灌了进来,名副其实的透心凉。 一想到接下来即将发生的那些惨无人道的事,裴穗不敢再开小差了,手指和脚趾都不由自主地蜷缩在了一起,百感交集得颇像在医院打针的前一刻。 而痛不痛就全靠医生的技术了。 可通过上一次她被痛得要死不活的经历来看,贺霆舟的技术显然不太好,所以按照国际惯例,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先和他沟通一下的。 裴穗吹了吹快要戳进眼睛里的碎发,牙齿都在打颤,欲言又止地说道:“贺先生……我明天还要上课……” 细软的头发被吹得轻飘飘地飞了起来,从贺霆舟的脸上拂过,转瞬便又落了下去,连带着被诱出来的欲望一起。 他没有抬头,大手贴合在温香的娇躯上,就像故地重游那般驾轻就熟,听了她的话后,嗓音微微泛哑地“嗯”了一声,而后不咸不淡道:“所以?” “……”裴穗见他是这反应,知道这是没戏的意思,在心底嚎了一声后,也没再继续说准备好的台词,牛头不对马嘴地说道:“所以希望贺先生能祝我顺利考过这次的计算机二级考试。” 闻言,贺霆舟只是轻轻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这种学霸看学渣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 裴穗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本来就没指望对方真能给自己一个爱的祝福,所以就算没听见回答,也不觉得有什么,注意力全放在了贺霆舟的手上。 她四肢僵硬,心里很苦,脸上的表情全被紧张给占据了,眼睛也不敢乱瞟。 虽然外面乌云密布,光线偏暗,但又不是天狗食日,再怎么说也是大白天,整个房间还没有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该看的不该看的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裴穗转了转眼珠,想要看一些干净的东西来净化一下自己的脑子,无奈贺霆舟宽阔结实的肩膀像是一堵墙,将人的视线就此隔断。 于是她的目光只能固定在了他的右肩上,只可惜无论思绪放得有多空,她还是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湿热的吻从自己的颈边一路向下绵延,越过了胸脯……肚脐…… 眼见着第一轮的酷刑就快要抵达现场了,裴穗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可她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疼痛便接踵而来,一波接着一波,像是咸而苦的海水,没过她的头顶,几乎快让人窒息了。 “……”妈个鸡……这世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艰难了,卖个身比卖萌还难。 幸好裴穗的意志力惊人,靠着背英语单词挺过了这次的生死劫,尽管背的单词一直停留在了以F开头的“fuck”上。 等一切结束后,天都被做得黑得不能再黑了。好在这回房间的窗帘没有被拉上,浅淡的灯光从外面透了进来,让人至少还看得清个大概。 她本打算做完就走的,无奈身心俱疲,浑身酸软得根本下不了床,这会儿还在苟延残喘着。 为了共建和谐社会,裴穗觉得自己在接下来的相处里,必须就这两次发生的事件,向贺霆舟提出一些建议了,否则她恐怕真的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不过今天晚上就算了,这氛围不太适合谈这个话题,更适合来一次心与心的交流。 于是等自己没那么喘了以后,裴穗转过了脑袋,望着贺霆舟,终于把困惑已久的问题问了出来:“贺先生,你喜欢我吗?” 哦,她真不是因为自信心爆棚才这么问的,只是想来想去也找不到个答案……尽管现在的这个假设也很鬼扯。 可她是真的一直满心欢喜地以为,在自己收到钱的那一刻,两人的关系就已经归零了,打死也没想到还会继续以这种方式藕断丝连着。 然而贺霆舟好像一点也不关心她问了什么,仍旧闭着眼睛,看样子很显然是不打算回答她的这个问题了。 面对此情此景,裴穗无声地“啊”了一下,恍然大悟,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的问题没问对,于是又换了个问法问道:“那你喜欢睡我吗?” 她的声音不大,语气里带着三分试探,七分好奇,就是没半点女孩子该有矜持和害羞。 不过随着她的话音刚落,贺霆舟也睁开了双眼,眼中的眸光如同窗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 裴穗还以为自己这次找准了问题的方向,于是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谁知回答没等到,反倒又被踢了一脚。要不是她手里揪着被子,差点被直接踢到了床脚下去。 “……”我靠,这是什么毛病,只动手不动口? 裴穗心里有些不爽,仗着彼此间还隔着半米的距离,稍微大胆地怒瞪了贺霆舟两眼,可还没有瞪够,便又听见了他的声音。 “从明天开始,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 这话像根针似的,刺在人的耳膜上,疼得裴穗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甚至顾不上埋怨他了,结结巴巴地问道:“为……为什么啊……” 贺霆舟长臂一伸,把她连带着被子一同拉了回来,沾了薄液的手指伸了进去,在她身上不停地来回游走,声音沉稳,可说出口的话就和他的动作一样,不太规矩。 “睡你。” “……呵呵贺先生真会开玩笑,你……你是不是害怕我在学校住得不好啊?其实我们宿舍挺好的,上课也很方便,走几分钟就到了,你真的不用担心。” 一针见血的回答又把裴穗打进了十八层地狱,但她真的一点也不想从兼职的小时工正式升级成为了全职陪.睡的,于是说尽了好话:“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我可以随叫随到,所以我们还是别这么麻烦了吧?” 然而说好话的结果就是,凌乱的床上又掀起了新一轮的腥风血雨。 裴穗处在漩涡的中心,脑子里只剩下了一句“知识改变命运,名字决定人生”,觉得自己真是用生命在体验霸道总裁爱上我是什么滋味。 嗯,“上”是一个动词。 这种痛不欲生的情绪一直延续到了第二天,而且不见有好转的迹象。所以当熊雯上午上完课,回到寝室后,看见的便是要死不活地趴在桌上吹风扇的裴穗。 她把手里的娃娃头雪糕递给了过去,问道:“你不吃饭?” “不吃。”裴穗接了过来,撕开了包装袋,把雪糕一口塞进了嘴里,模糊不清道,“没胃口。” “景心还说今晚我们一起去外面吃呢,那你还去吗?” “去。” 虽然没有胃口,但一年两度的寝室聚餐还是不能缺席的。 说完后,裴穗继续要死不活,突然又想起之前的那个老男人,一下子坐了起来:“对了,你知道景心现在的男朋友是谁吗?” “景心的男朋友?”熊雯正在收拾东西,听了这话后,转过身子望着裴穗,本想问她提这个干什么,却不小心看见了一些不该看的,眼睛“叮”地亮了起来。 “……问你话呢,你流什么口水。”裴穗挥了挥手,示意她回过神来。 “因为我比较关心你的男朋友是谁啊。”熊雯一边说着,一边色.情地凝视着她,忽得朝她伸出来了魔爪,把她的衣服扒拉开来。 “……我靠,熊雯,你这个死变态!”裴穗差点没一脚把她踢飞,赶紧把衣服拉好,大骂道,“你能不能不要猥琐得像一条来自黄土高坡的脏獒啊!” “不能啊。”熊雯不以耻反为荣,和她挤在一张椅子上坐着,笑嘻嘻地回答道,“快说快说,这是哪个野男人留下来的。” “……”人生真的好无趣啊。 裴穗叹了叹气,咬了一口雪糕后,又重新趴在了桌子上。 “你不说是吧。没关系,来,让我这个熊半仙算算。”熊雯无视了她的白眼,热情空前高涨,掐指一算后,用肩膀撞了撞她,“是不是上次送你回来的那个小帅哥?” “……谁?”裴穗觉得自己的世界可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就是不会有小帅哥这么干净的物种。 “就上次送你回寝室的那个啊,我前几天还在宿舍楼下看见他了,应该就是来找你的吧。” 闻言,裴穗倒抽了一口冷气,瞪大了眼睛望着她。 见她无言以对,熊雯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把手往桌上一拍:“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 “……”裴穗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居然才想起那天晚上把Nic一个人留在了酒店,也没时间解释那么多了,赶紧问道:“他有说找我什么事吗?” 完了完了,这下她的罪过可大了。 “这个我没问。”熊雯的气势瞬间降了一半,尴尬道,“唉,你也知道的,我对长得好看的都是抱有'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态度,连话都没说呢。” “啊呸!” 留下这一句赤.裸裸的嘲讽后,裴穗急匆匆地跑出了寝室。 作者有话要说:  二级和四级没过的小天使们别难过,裴穗与你们同在! 近日接到晋江区民众举报,说是这几章很无聊 作者在第一时间就采取了断更的措施,并且一直思考该如何解决 最后的结果就是连个卵都没想出来 所以作者决定,继续无聊下去【…… ↑↑↑以上纯属瞎扯 说实话啊,这几天断更确实是因为陷入了迷茫期 我也挺怕会越写越无聊,甚至人道毁灭地想过不写了,所以才这么久没更 后面发现……这问题好像并不是断更就能解决的…… 要是真的越来越无聊了,你们爱过就好=3= 妈个鸡我这期的榜单任务也没有完成,要被关小黑屋了【大哭 接下来是隔日更了啊 谢谢【18096095】【半亩方塘】【蓝色气球和苏苏】【g】【扶桑没吃药】砸雷(*  ̄3)(ε ̄ *) 第29章 Chapter29 熊雯知道Nic也是因为一次机缘巧合。 之前裴穗还在模特公司的时候,去外面参加过一个活动。当然了,她只是去打杂的,只不过活动的场地正巧就在学校的附近,所以活动结束后Nic就顺路把她送了回来。 没想到这一幕刚好被那条獒给看见了。 最后的结果当然也可想而知了,熊雯当天晚上就给她进行了一次爱的教育,着重讲了下有关于当代大学生应该如何安全健康地过性生活的问题。 对于她这个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侏儒,其实裴穗也没太把她的话当真,只是觉得听听又没什么坏处,毕竟当时还没有翻过贺霆舟这座大山,所以还是由着她胡说八道,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地听了听。 至于Nic,压根儿没在她的担心范畴内。 他俩相处了快大半个月了,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交换过,关系比纯甄酸奶还纯。 虽然这事放在现在这个摇一摇就能炮一炮的社会,可能会有点难以让人相信,裴穗也觉得自己简直愧对这个时代,但也不能怪她身心不健全。 Nic从来没有问她要过电话号码,裴穗也不是个喜欢主动的人,更何况之前在公司的时候,俩人天天都能见到,私下好像也没有什么联系的必要,就算给了也是浪费一个联系人的名额。 所以才会造成今天的这场悲剧。 当裴穗马不停蹄地赶到SA.VI的时候,Nic还在训练,估摸着还要等上一会儿才会结束,于是她只能先在练习室的门外等着。 谁知她的屁股才刚挨到板凳,背后就传来了一道激动的声音,她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是谁,便被人从后面熊抱住了,还伴随着一句热情的问候。 “穗穗,你怎么回来了!” 裴穗差点被这股邪恶的力量撞得从椅子上飞出去,这下就算不看也知道是谁了,稳了稳身子,说道:“队长,咱有话好好说,别仗胸欺人啊。” 凭借着之前在会所里学到的经验,她和公司里的人都建立了良好的关系,特别是八卦小分队的队长,一见着她,犹如干柴遇烈火,瞬间就燃了起来。 而裴穗已经对她这种用胸打招呼的方式习以为常了,就是还不怎么适应,这会儿后脑勺卡在了对方的胸里,被挤得不太舒服。 一听她这话,队长不高兴了,抡着流星小粉拳锤了锤她,娇羞道:“哎呀,讨厌讨厌讨厌!” “……”她显然不知道自己的力气是和胸成正比的,裴穗挨了两下就扛不住了,赶紧握住了她的拳头,问道,“你们今天不忙吗?” “忙啊!”队长轻而易举就挣脱开了她的束缚,好在也没有锤她了,而是把她搂在了怀里,一脸坦荡荡地回答道,“正忙着下注呢,我只是出来上个厕所,你也一起来啊,我请你!” “……”我靠,这玩意儿都能请客?能不能直接折算成现金给她? 可裴穗只能默默想一想,不敢说出来,否则又会被锤死,最后还是乖乖地跟着她去了茶水间。 结果一打开门,裴穗就被里面壮观的景象吓到了。 还算宽敞的茶水间里乌泱泱的全是人,而且还都是小分队的人。 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后,里面的人齐刷刷地转过脑袋,望着她俩。 尽管模特公司的人员流动性大,大家对来来去去的事都已经见怪不怪了,但看见是裴穗以后,成员们还是挺高兴的,纷纷冲她打了打招呼,然后又纷纷重新专注于赌博事业。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假装自己在拉斯维加斯?” “去你的。”二队长带着个蓝牙耳机,赏了她一个白眼后,又继续聚精会神地进行着转播,每报出一个名字,就会听见下面发出一片的鬼哭狼嚎声。 “……”要不要玩这么大啊。 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们还真的装得挺像那么一回事,还用各式各样的饮料瓶盖充当的筹码,正式得就差几个兔女郎了。 裴穗被这架势弄得更加好奇了,问着旁边的队长:“你们到底在赌什么啊?” “今天有人来公司选代言人,我们正在猜最后谁会吃下这颗有屎的糖。”队长一边把她往里推,一边说道,“来来来,你押谁,买定离手。” “……”裴穗对谁输谁赢不感兴趣,看了看筹码下压着的照片,结果发现全都是些大牌,又问道,“哪家公司来选啊?” 公司里每天都会上演选代言人大戏,并没有什么值得赌的,唯一的差别可能就在于乙方。 队长正在很认真地关注着事情的走向,听了她的问题后,递给了她一个神秘的眼神,而后回答道:“你猜。” “……” 裴穗还真想猜一猜的,可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正好看见了门口站着的Nic,于是也没机会参加这次的豪赌了,赶紧跑了出去,把身后的门关上后才问道:“你训练……” 可她的话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总觉得他好像变得有些不同了,仔细观察了他一下,看了半天,终于发现了,眼睛一亮,说道:“你染头发啦。” 而且还是染的五十度灰,俗称奶奶灰。 不过这个全靠颜值撑的颜色放在他身上一点也不违和,配上那蓬松得有些乱的头发,让人忍不住想使劲揉一揉。 Nic不太在意自己的头发到底是什么颜色,听见她这么问后,还是第一次正视发色这个问题:“你不喜欢?” “喜欢啊。”裴穗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又觉得这门口好像实在不太适合聊天,于是领着他往别地儿走。 他俩平时的交流场所都是在练习室,不过这会儿有点太早了,练习室里还有其他人在,所以只好暂时来到了楼梯口的自动售货机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全都去聚众赌博了,这里的人没有太多,还算安静。 裴穗先去买了两排养乐多,递了一排给他,剩下的留给自己,插上吸管喝了一口后,靠在扶手上,这才进入了正题,问道:“前几天你来我学校找我了?” “嗯。”Nic低声应了句,玩着手里的养乐多,额前的碎发微微遮住了他的眼睛。 虽然已经猜到了会是这个答案,但真正听见的时候,又是另一番感受。 裴穗有些愧疚,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怒其不争道:“你这个死脑筋,都不知道去找人事部或者随便找个人要我的电话号码吗?” Nic看着她,认真思考了一下,最后给出了两个字:“忘了。” “……”唉,确实像是他这个死脑筋干得出来的事。 不过裴穗专程跑来也不是为了要教育他什么,就是觉得挺对不起他的,叹了叹气,真诚地道了个歉:“那天晚上对不起啊,我临时有点事,没来得及和你说就走了。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问完后又觉得自己白问了,反正他也不会记得,刚想示意他不用回答,却又听见有人在叫他,似乎是找他有什么事。 见状,裴穗也不想耽误他的时间了,只让他把自己的手机号存下来,最后说道:“有什么事就打电话吧,我待会儿还有课,先走了啊,你也快去忙你的事吧。” 说完后就像一阵风似的飘走了,快得让人抓不住,把Nic留在了原地,直到那道背影消失在了视野里他才离开。 可惜裴穗跑得飞快,连头都没有回过,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分分钟就跑到了电梯前,正准备走进去的时候,忽然被什么扯住了衣服。 她还以为是不小心勾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没想到是一只人的手,视线再抬高一点,等看清手的主人后,瞬间变成了惊吓脸。 “……”我靠,她现在严重怀疑贺霆舟是不是也投资了这家公司,要不然怎么就连在这儿都能碰上叶孟沉这衰神。 他还没有摆脱残疾人的身份,手上脚上还是缠着绷带,坐在轮椅上,不过今天那位平易近人的叔叔没有来,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他接下来又会发什么羊癫疯。 叶孟沉没给她震惊的时间,手上一用力,把她从电梯里彻底拉了出来,而后松开了手,挑着眉毛,恶狠狠道:“你又给老子装聋是吧。” 裴穗一脸茫然:“叶先生刚才叫了我吗?” “没叫,刚才喊的那三声陪.睡是我在放屁。” “……”你也知道你说话是在放屁啊。 裴穗有点后悔刚才没有给自己买一罐雅哈咖啡,喝了说不定还能和他愉快聊天。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忍住把养乐多倒在他头上的冲动,提醒道:“叶先生,不好意思,我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是平舌,麦穗的穗。” “哦。”叶孟沉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陪.睡的睡。” “……”裴穗看着他,宛如一个智障,不想和他这个幼稚鬼纠缠下去了,单枪直入道,“不知道叶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叶孟沉正坐着轮椅在原地转来转去,就和玩遥控汽车似的,听了她的话后,头也不抬地问道:“你是这家的模特?” “不是啊,我长这样,哪儿能进这公司。” 闻言,叶孟沉哼笑了一声,停了下来,望着她:“你倒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裴穗“呵呵”地假笑了两下,不想接话了,却又听见他说道:“不过我正好需要你这种丑得很有个人特色的人,走吧,跟我去楼上签合同。” “……”画风要不要转变得这么快啊……合同? 他说得倒是爽快,可裴穗没听明白,无视了他的人参公鸡,总觉得他的话里有陷阱,谨慎地问道:“签什么合同?” “还能是什么合同,代言合同啊。”要不是看在她长得丑的份儿上,叶孟沉才懒得解释那么多,“怎么,你还不乐意?” “……”没见过请人代言还这么嚣……等等,代言合同? 裴穗忽得想起了茶水间的赌博盛况,反应了过来。 我靠,敢情刚才讨论的那个乙方是他?小哪炸? 她才不想冒着生命危险去赚钱,可直接拒绝他的话,下场好像也会很惨,于是只能委婉地说道:“当然乐意啊……只是我能再考虑考虑吗?” “不能。” “……”裴穗终于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可是贺先生好像不太喜欢我做这些,要是被他知道了……” “操,和贺霆舟睡过了不起啊,别把他搬出来压我!”叶孟沉怒了,还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又扔了一张名片给她,“明天之前给我答复。” 说完后就乘着电动轮椅潇洒地走了。 “……” 等他一走,裴穗就把名片扔在了地上,狠狠踩了几脚,而后又捡起来,擦了擦,放进了兜里,含泪喝着养乐多疗伤。 什么叫做人算不如天算……为什么最后是她吃下了这颗有屎的糖啊我靠!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为了写五块钱的青椒肉丝……耗费了我一天的时间……所以这一章更得比较晚嗷 没收到肉丝的小天使记得来微博私信我啊=3=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前几天断更后,现在每次更新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谢谢【半亩方塘】【我是大白大白大白白】砸雷 最后,希望大家都能来参加我和宋仲基的婚礼,就在隔壁的晋江大酒店:) 第30章 Chapter30 虽然裴穗暂时还没有完全摸清叶孟沉的尿性,但总觉得他是在满嘴跑火车,指不定又是在变着花样逗她玩儿呢。 现在哪儿有人签个合同这么随便的啊,连最基本的试镜都没有,光是说一说就作数,还净挑丑的选,真以为她人丑不知道多读书吗。 可最后真要是骗人的话,看在他这一生不羁放纵爱基友的份上,裴穗还是会代表月亮原谅他的。 不过现在再追究真假也没什么用了,反正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陷阱已经把她砸得晕头转向了,就连晚上吃饭的时候都没什么心情,痛定思痛的样子严重影响到了同桌人的食欲。 其中,身为饭桶担当的熊雯受到的影响最大。 她见裴穗一会儿叹一口气,一会儿又抓抓头发,和景心对视了一眼后,终于忍不住了,敲了敲桌子,说道:“这位小姐,豆腐脑是无辜的,恳请你放过它好不好。” “……” 学校附近的小食店生意都异常火爆,尤其是到了晚上,几乎每家都是客聚如潮,这家豆腐脑店也不例外,这会儿已经座无虚席了。 裴穗的耳朵里灌满了各种各样的嘈杂声,还没有从炸药陷阱里回过神来,有些不明所以,顺着熊雯的视线,低头看了看桌上摆着的小瓷碗,发现里面的豆腐脑已经被戳成了豆腐渣后,反应了过来。 她沉默了几秒后,抽了一张餐巾纸出来,盖在上面,然后把碗推到了一旁,转而把刚才买的小西瓜垫在了下巴下面,换了个姿势继续一百三十五度的忧伤:“你们吃你们的吧,别管我,我想静静。” “……”熊雯看了眼空空如也的碗。 碗都空了,还吃毛啊。 她不喜欢裴穗这样有气无力的,一下子就把那个西瓜抽了出来,问道:“你是不是和那个小帅哥闹别扭了?” 问完后又简单地给景心介绍了一下故事背景:“穗穗脱单了,就在这个暑假,对方是个如狼似虎的小帅哥。” “……”总共说了三句话,其中只有一个成语说对了,也是不容易。 西瓜被抽走后,裴穗的脑袋差点磕在桌子上。 她瞪了熊雯一眼,把西瓜抢了回来:“闹毛线别扭啊,闹鬼还差不多。豆腐脑甜咸问题尚未统一,只有你这种庸俗的人才会成天儿女情长的。” 作为一个爱情绝缘体,熊雯绝对和儿女情长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于是立马挽住了景心的手臂,告着状:“景心,她骂你庸俗。” 景心正安静地看着她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也不插嘴,见话头转到了自己的身上,这才笑了笑,举起双手回答道:“我现在可没儿女情长了啊。” 她坐在小方桌的一角,身后的灯光从她四周发散开来,即使是逆着光,温婉的五官也照样明丽动人。 赏心悦目的东西果然是最好的加血特效,裴穗本来都已经奄奄一息了,忽然间又觉得自己好像回了一点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景心看。 她长得好看是公认的事实,而且漂亮得没有一点侵略性,只会让看的人觉得舒心,裴穗已经看了两年了都还没看腻,差点被这笑给掰弯了,也顾不上去想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唉,和景心待在一块儿,她和熊雯简直就是两坨热气腾腾的牛粪。 不过熊雯从来都不对同性犯花痴,听了这话后,放下了挽着景心的手,冲她投去了质疑的目光,警惕道:“那你现在是女女情长?” “……”好吧,其实是三坨牛粪,熊雯一个抵俩。 裴穗收起了痴笑,白眼都已经翻到了一半了,突然觉得不对劲,直起了身子,后知后觉地惊讶道:“什么,你分手了?” “嗯。”景心点了点头,脸上笑容依旧,没什么变化,好像一点也不难过,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似的,“以后我就天天赖着你们了。” 闻言,熊雯的脸上写满了不相信,立刻拆了她的台,扭头对裴穗说道:“我赌这句话的有效期不会超过一周,你呢?” “五天,不能再多了。” 知道她俩没有恶意,所以景心也不生气,反倒被这对口相声逗乐了,由着她们开了一会儿玩笑。 不过为了不占用资源,也为了避免这两人越来越口无遮拦,她觉得还是先回寝室比较好,于是把钱搁在了桌上,而后把还在说相声的两人从板凳上拉了起来。 其实对于裴穗来说,景心什么时候再谈恋爱并不是太重要,毕竟恋爱或者分手对她来说应该都是家常便饭了,反正只要不会再和那个老男人有什么来往就好了,这样自己也不用纠结该如何面对她了。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这都是一个好消息,暂时冲淡了裴穗的烦恼,回宿舍的路上脚步都轻盈了许多,觉得自己的身后有一双隐形的翅膀,扑腾扑腾地快要飞起来了似的, 她高兴得暂时忘记了叶孟沉的那档子破事儿,连带着把贺霆舟说过的话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所以当看见停在宿舍楼下不远处的那辆车后,裴穗的脚步倏地顿了顿,觉得在那一瞬间,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能够清楚地听见自己的翅膀被折断的声音。 六七点的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早早亮起的路灯落在了挡风玻璃上,让人看不太真切车内的状况。 可尽管如此,裴穗也知道驾驶座上坐着的人是谁。因为那道目光太过熟悉,以至于就算闭着眼睛,她都能辨认出来。 见她突然停了下来,景心和熊雯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也跟着停下了脚步,不解地望着她,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在了刚才那店里?” 裴穗似乎是没听见,仍定定地盯着前方某个点看着,没有反应也没有说话,慌张得又开始条件反射性地想对策了。 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自己根本没什么好心虚的。贺霆舟只是让她从今天开始住在那房子里,可也没规定具体的时间啊。 “穗穗……你该不会是中邪了吧。”熊雯被她这副灵魂出窍的模样吓到了,晃了晃她的身子,试图从她的角度观察一下,喃喃道,“什么东西这么好看啊。” 可虽然这会儿已经到了晚上上课的时间了,路上的行人不是太多,但也很难从中找出她究竟看的是哪一个。 好在被熊雯这么一摇,裴穗终于元神归位了,花了几秒钟平复心情,没精打采地回答道:“没看什么,你们先上去吧,我待会儿再上来。” 不过熊雯不但没有放心,反而更加担忧了,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该不会又把人睡了没负责,被找上门来了吧?” “……对啊对啊,被找上门来了。”这回裴穗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反驳她的话了,毕竟眼下也不是解释的好时机,顺着说了下去,而后又把她们往宿舍楼里推了推,“你们先回寝室吧,记得给我留个门,我没带钥匙。” 说完后,裴穗也没时间再去监督她们到底有没有上楼了,手握着吃了一半的旺旺碎碎冰,既不太情愿又不得不急冲冲地跑了过去。 于是两人的视线又从她那道飞奔的背影渐渐移到了停在路旁的那辆车上。 景心看了半晌后,若有所思地问道:“穗穗的男朋友?” “不是吧……”熊雯垫了垫脚,又左右看了看,正在很努力地试图看清车里的人,却只能看清个轮廓,“感觉和上回那个长得不太一样啊……” 这话要是让裴穗听见了,肯定又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大吐槽了。 岂止是不太一样,简直是太不一样好吗,而且不同物种之间是没有可比性的。 等她百米冲刺似的冲了过去后,驾驶座的车窗已经降了下来,似乎已经等候她多时了。 坐在里面的人微抬起下颚,一言不发地望着她,冷峭的眉眼在明黄色的街灯下竟显得有几分温暖,就连投在他身上的斑驳光影都不再是毫无生气的了。 不过裴穗宁愿相信这只是自己的错觉,不敢耽搁,赶紧弯下腰来,隔着不远也不近的距离,与他平视着,笑着叫了声“贺先生”。 天边日已昏沉,黄昏时分是明亮而温暖的,橘色的半透明天空广阔无边,只镶了一弯月牙,宛若她此刻的双眸,近在咫尺却又不可及。 贺霆舟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难辨喜怒,只说了两个字:“过来。” 闻言,刚想继续说话的裴穗愣住了,看了看彼此间的距离,觉得他是在存心找茬。 都已经这样了,还要过到哪里去啊,难不成又要坐到他的身上吗……天还没黑就开始耍流氓,不要脸! 不过为了不被他揪住小辫子,裴穗还是象征性地往前挪了一点点,率先开了口,来表明自己的忠心:“贺先生,我绝对没有忘记你说的话,正准备回寝室收拾东西呢,你再等我一下下好吗?” 他没有回答裴穗的话,声音又冷了几分:“还要我再说第二遍么。” “……”呵呵,温暖个狗屁,果然是她眼瞎。 裴穗没辙,于是只得又走近了几步,手撑在车窗上,同他只隔了一面车窗的距离,是真真正正地过去了,只差没有把脑袋直接伸进车里,心想他这下总没话说了吧。 贺霆舟确实是没有再说话了,可也没有到此为止,等裴穗一靠近后,便抬手扣住了她的后颈,把她压向了自己,动作迅速而毫不留情。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作者(没)有(废)话要说 大家好,我是信箱君,本文作者近期正在筹备婚礼,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将由我带领大家来领略司机的美妙 大家有什么想对作者说的话,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不会传达的,红包除外:) 谢谢【誓睡陈坤】【lanbing589】【我是大白大白大白白】x5【鬼肆】【半亩方塘】砸雷么么哒 第31章 Chapter31 裴穗只觉得后颈一凉,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便被猛地按进了车里,随之而来的还有唇上传来的蚁噬般的刺痛感,而后视野里就只剩下了贺霆舟的那双眼睛,以及倒映在漆黑瞳仁里的自己。 仿佛只有隔着这样近的距离,才能依稀看见他的眼中有情绪在翻涌着,如同隆冬时节蕴藉已久的一场风雪,无声却又满含力量。 被困在这场风雪里的裴穗溃不成军,读不懂其中的含义,手里握着的那只碎碎冰成了她唯一的精神支柱,被她捏得咯吱咯吱地响。 虽然她对这一切并没有太多的陌生感,毕竟随时都在体验这种滋味,只是贺霆舟一直这样没有节制地要,她也不怎么吃得消啊。 然而不管裴穗的心里有再多的不满,也不敢对他拳脚相加,只能使劲地眨了眨眼睛,试图用眼神告诉对方,这里是在学校,周围还有那么多个吃瓜群众在盯着看呢。 可贺霆舟丝毫没有理会,放在她后颈上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另一只手也渐渐覆在了她正好抵在车窗上的柔软。 他的唇齿间带着不容忽视的狠意,啃咬着裴穗的嘴唇,似乎要在上面印满自己的痕迹才肯罢休。 九月的傍晚好像总是格外漫长,时间好似胶在了一起,缓慢得难以计算,偶有习习微风拂过,吹得头顶上方的树叶簌簌作响,抖落了一地的白色月光,却没有送来一丝凉意。 被烈日晒了一整天的地面开始反击,将滚烫的热气全都不遗余力地吐了出来,从脚底升起,钻进了裴穗的身体里。 凝固着的血液被完全融化后,全都一股脑地往她的头顶冲去。 在此时此刻此景下,裴穗都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了。因为她平时最不喜欢那些在宿舍楼下一亲就亲两三小时的情侣们了,所以一直以来都很忌讳在这种公众场合搂搂抱抱。 不过现在的状况……好像已经远远超出了搂搂抱抱的范围了? 看来她的脸又要被打肿了,不知道是不是真应了那句老话,什么总有一天,你终会变成自己曾经讨厌的人之类的。 早知如此,她就应该讨厌有钱人的。 在胡思乱想了一秒钟后,作为共产主义接班人的裴穗终于忍不住了,按住了那只不分轻重的手,想要阻止贺霆舟的动作,却没想到反被他扣住了手指,而后被迫压在了自己的胸上。 虽然他的角度找得好,别人从旁边看,根本看不见他的手在做什么,但她整个人还是被炸得体无完肤了。 “……”我靠……什么鬼,自摸?这是要胡啊。 不管怎么说,就算四周走动的路人不是太多,可裴穗也从来没有在超过一双眼睛的注视下做过这种事,此刻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情况愈演愈烈之前,她还是抬起了拎着西瓜的那只手,求饶似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贺霆舟一贯是顺着自己的心意做事,本想就这样好好折磨她一番,可袖口上的那只手还在不依不饶地轻轻摇着,讨好的意味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见裴穗的脸颊已经羞成了近乎透明的粉色,最后他还是松开了她的唇瓣,伸出了舌尖,将烙在上面的齿印来回舔舐了几遍,像是在安抚,又似是在回味。 其实这一系列的行为并没有持续多长的时间,总共只有两三分钟,还没有那些两三个小时的零头多。 可对于裴穗而言,简直漫长得恍若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所以一被放开后,她就立马背着双手,逃得远远的了。 站在安全地带后,也不知是缺氧还是生气的缘故,裴穗猛喘了几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好在失了血色的嘴唇逐渐恢复了红润。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后,又理了理有些歪掉的领口,而后把西瓜紧紧抱在了怀里,仿佛在寻求某种安全感似的。 不过这一举动显然又触到了车里人的底线。 看着再一次被她拉开的距离,贺霆舟不悦地微蹙着眉头,觉得她真的很不听话。 幸好裴穗还是有一点眼力价的,一见他皱眉,就知道自己又惹他不高兴了,于是赶紧慢吞吞地挪了过去,有气无力地问道:“贺先生,你亲够了吗,亲够了我就先上楼去收拾东西了。” 尽管她想要装得宠辱不惊一些,但语气里还是不自觉地流露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埋怨。 怪裴穗吗?当然不。 虽然卖身这种事好像本来就没什么人权可言,可她再没脾气,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他这随心所欲的行为给吓到了,谁知道他下次还会不会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情来啊。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她的这番极具个人色彩的话并没有让贺霆舟的心情有所好转。 没有了路灯这一层保护色,他的脸在冷柔的晚霞下终于变得真实了起来,英挺而又冷漠,所有的情绪重新被掩藏得无影无踪了。 贺霆舟望着她,声音冷冷淡淡的,说的话却又不容反抗。 “上车。” “……”裴穗当机的大脑还没有完全恢复运作,下意识地反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宿舍楼,“可我的东西还没有……” 只是话才刚刚说了一半,她就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因为现在的贺霆舟看上去不太像好说话的样子,还是不要硬碰硬比较好。 有了前车之鉴,裴穗也不敢再让他重复第二遍了,所以只能乖乖地绕到了副驾驶座,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当车门被关上以后,所有的喧嚣都在逐渐远去,没有开窗的车内又成了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只剩下沉默的空气在里面盘旋,挥散不去。 裴穗没有要打破这份安静的意思,所以也不主动开口说话。 不过之所以这么做,倒也不是因为故意和贺霆舟赌气,只是他们之间好像从来都是你问我答的相处模式,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共同语言。 既然找不到话说,也就没必要硬要聊吧,这样两个人也都能落得个自在。 她一边吸着碎碎冰,一边把手肘撑在车窗上,托着腮帮子,默默地望着窗外。 谁知当路过自己住的那栋宿舍楼外时,裴穗的眼睛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正在冒充吃瓜群众的熊雯,以及站在旁边一脸沉思的景心。 “……”我靠,革命果然不能靠自觉。 她连忙扭头朝后面看了看,视线却受阻,于是又只好盯着反光镜看,发现熊雯的目光正紧紧追随着车辆,甚至还冲她挥了挥手告别,似乎特别……兴奋,就像是脏獒看见了肉的那种兴奋。 “……”唉。 裴穗无力地叹了口气,似乎已经能够预见明天回学校的情形了,铁定又要遭到熊雯的严刑拷打,这下她就算泡在黄河里都洗不清了。 等看不见熊雯的身影后,她才收回了视线,注意力刚一重新放回到窗外流荡过去的风景上,这时手机铃声却又突然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没想到竟然是今天刚存上号码的Nic打来的。 裴穗立马按下了静音,瞄了一眼旁边的人,犹豫着要不要接,毕竟这是在他的地盘,说话什么的还是谨慎为好。 可大约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知道她想说什么,贺霆舟还没等她开口便说道:“怎么,下午还没有聊够?” “……”裴穗先是在心里感叹了一下他真是料事如神,连谁打来的都知道,随后又反应了过来,睁大了眼睛,诧异地看着他。 奇了怪了,贺霆舟怎么会知道她下午做了什么……难不成还派人跟踪她? 翻来覆去地想了一遍后,裴穗也只能得到这么一个结论,眼中的诧异渐渐转变成了不解,以及尚在萌芽阶段的愤懑不平。 虽然她没有一个渴望自由飞翔的灵魂,可也受不了自己的一举一动随时都会被人监视着,想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理由。 裴穗的目光没有移开,仍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第一次用这么正式的语气问道:“贺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夜晚的道路上交通拥挤,红灯一个接着一个,还没有提过速的车又缓缓停了下来。 前方的汽车尾灯连成一条光河,映在贺霆舟的脸上,鬼魅又显斐灿。 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着,听了她的话后,没有解释,只是语调平平地说道:“别再有第二次。” 裴穗听懂了这个掐头去尾的回答,却不知道他是站在什么立场说这些话,愤懑不平已经在茁壮成长了。 管睡也就算了,现在连她见什么人都要开始管了?真想叫他一声爸爸啊。 她挺直了腰板,态度难得强硬一次,说道:“贺先生,我觉得和什么人来往应该是我的私事吧。” 红澄澄的光河依次消失后,车子又重新行驶了在马路上,两侧的街灯投进车内,在他的身上勾勒出忽明忽暗的幻影。 闻言,贺霆舟侧头看了她一眼,忽得一笑:“你以为我是在和你商量么。”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也是rio可爱 感觉我应该开一个防诈骗知识小课堂了 我和我老公宋仲基一定会白头到老的 顺便生个小宝宝给你们玩:) ↑↑↑以上是被钻戒闪瞎了双眼的信箱君从现场发回的报道 谢谢【半亩方塘】【誓睡陈坤】【小竹筒】【小者】【我是大白大白大白白】x2【扶桑没吃药】砸雷 信箱君拍了拍嘭嘭嘭鼓起来的钱包,抖了抖烟灰,hiahiahia地笑了起来 第32章 Chapter32 天边的日色已经被黑夜彻底取代了,好在一直拥挤的交通状况终于有所好转。 车子飞驰在一盏盏路灯之间,视野里的光线也跟着在明与暗中来回变化,缭乱得几乎快要闪花人的眼睛。 而裴穗冒着会被闪瞎眼的风险,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望着贺霆舟,差点没被他那番不讲理的话给气冒烟。 对于像她这种普通的正常人而言,这世上除了出生和死亡没得选,其他的事情应该都是有商量的余地的。 可就眼下的情形来看,在这一认知上,她和贺霆舟之间显然还存在着巨大的、不可磨合的差异。 处于劣势的裴穗越想越不服气,只觉得喉咙发紧,很想要说些什么来反驳一下,却发现想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才好。 于是两相一望,四下无言,时间仿佛跳回到了之前,好不容易才稍微有点声儿的车内又变得悄无声息了,只有窗外的纷纷扰扰还在继续。 不过贺霆舟的视线并未在她的身上过多停留,只轻扫了一眼后便收了回来,好像并不在意她的回答或反应,仿佛刚才的步步紧逼都只是幻象罢了。 “……”如果他整个人都只是一个衍生出来的幻象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虽然裴穗的心里气得厉害,但又不敢不听他的话,更不敢和他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独自抱着西瓜生了一会儿闷气后,低声问道:“贺先生,如果我把之前的钱都还给你……” 谁知道她的话还没说完,便听见贺霆舟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毫无征兆,听上去竟有些陌生,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正准备新一轮讨价还价的裴穗愣了愣,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在听见贺霆舟的声音后,她的眼睛都不自觉地睁大了些,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想到从小听到大的名字从他的口中说出会是这种感觉。 可贺霆舟并没有看她,望着前方的道路,沉声道:“说话前记得先想好后果。” “……”这个温馨提示好像并不太温馨,成功了打消了裴穗想要继续往下说的念头。 虽然他的唇角还留有一丝尚未完全敛起的笑意,可冷厉的嗓音却像是一阵砭骨的西北风,夜色下的眉眼冷寂如冰,在其间寻不到半分能与这笑意相匹配的温和,恍若整个世界的寒凉都聚集在了他的眼底。 所谓的杀人于无形大概也就是这样吧。 这熟悉的神色如同一盆迎面扑来的冷水,把裴穗胸中的熊熊怒火暂时浇得荡然无存了。 都怪她人穷气短,看着看着,心里的底气都被看得一点一点溜走了,挺得笔直的腰板也渐渐有了软下去的趋势。 等发热的头脑慢慢冷静了下来后,裴穗觉得自己应该从长计议。 既然什么都不行,那无声的抗议总该可以了吧。 这么一想后,裴穗决定要认认真真赌一回气了,心想眼不见为净,直接把头扭到了一边去,一路上没有再和贺霆舟说过一句话了。 其实她抗议不全是因为他限制了自己的交友范围,更多的是觉得他一点也不尊重人。 可和贺霆舟谈尊重,裴穗又觉得自己是在痴心妄想。毕竟在这样一段地位极度不平衡的关系里,她或许连个炮.友的头衔都保不住,顶多算得上是个炮兵吧。 更可悲的是,炮兵是没有春天的。 当她回到市区的那套房子里,看见客厅里放着的行李箱后,更加坚定了这一想法,一脸生无可恋地站在玄关的中央,步子重得再也迈不开半步。 “……”我靠,别说什么尊重不尊重了,这简直是在蔑视人啊。偷偷潜入她的寝室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宿舍阿姨会不会也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裴穗攥紧了拳头,斗志又被激发了出来。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而后快步走了过去,把西瓜往桌上一扔,站在了自己的行李箱旁边,眼睛四处搜寻着贺霆舟的身影,觉得今天不和他吵一架是真的不行了。 可正当裴穗还在东张西望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后站了一个人,回头一看,结果被吓得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行李箱上。 “……”这么吓人有意思吗? 等裴穗回过神来后,不怎么高兴地仰头望着始作俑者,既觉得丢脸,又有些无语。 她这不满的小眼神引得刚好路过的贺霆舟停了下来。 他低头看了裴穗一眼,不太喜欢她这样大惊小怪,皱了皱眉头,却也没有说什么,丢下一句“去洗澡”就走了。 “……” 裴穗还惊魂未定,习惯性地应了一声,而后从行李箱上跳了下来,正准备弯腰拿睡衣,忽然又想起来自己还在生气,于是重新拿出了气势,叫住了前面的人:“贺先生,我们谈一谈吧。”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这次我不是要和你商量什么,而且是想好了后果才说话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晋江派掌勺人,我由衷地建议大家24号下午再来刷更新,免得一直这样有上顿没下顿的 到时候伙食情况可能会改善许多:) 谢谢【我是大白大白大白白】【半亩方塘】【不会起名字的科科】【夏兮蔚然】【扶桑没吃药】砸雷 第33章 Chapter33 话虽说得漂亮,但裴穗还是不敢真和贺霆舟吵起来,把想说的都一股脑说完了后,高涨的气势也慢慢消了下去,终究还是没能逃过“硬不过三秒”的宿命。 其实她刚才的确很生气来着,可现在冷静下来后,又觉得自己好像气过了头,所做的一连串的行为有些可笑。 在“恃宠而骄”这个成语还没有被“恃睡而骄”彻底取代前,裴穗想她应该还没有什么资格同贺霆舟闹脾气吧。 毕竟对于一个根本不在乎她的人来说,就算她被活生生给气死了,想必对方也不会多看她一眼,那她还生个巴拉拉的气啊,又不是晚上没吃饱。 反正裴穗已经看透了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学会了做事要分清主次,于是十分理智地先把赌气的事暂时放到了另一边,只是单纯地想和贺霆舟说说关于叶孟沉的那件事。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考虑,对付像叶孟沉这种品种的小霸王,只有采取以毒攻毒的极端方法。 所以就算作为占理的那一方,裴穗也不敢太理直气壮了,逞了一时威风后,她又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语气好像太凶了些。 为了避免适得其反,最后她还是对着快要走进卧室的人,礼貌性地追加问了句“可以吗,贺先生”,试图把话语里的不敬冲淡一些。 可是贺霆舟并没有停下来,甚至连脚步都没有顿一下,听了她的话后只是神色未变地说了句“进来”,而后推开了卧室的门,独自走了进去。 客厅的灯光太过明亮,映衬得走廊稍显黯淡,光与影的界限被模糊得不再那么泾渭分明,交汇融合在了一起。 明明灭灭之间,他侧脸的轮廓被勾勒得深邃迷人,深深地刻进了人的眼睛里,就连说的话都被降低了几分存在感。 还在想下一步该怎么走的裴穗看得一愣一愣的,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呆呆地“哦”了一声以后,也没有什么别的表示了,仍站在原地不动。 等对方从自己的视野里完全消失后,她才渐渐如梦初醒,嘴型从“o”变成了“O”。 “……”所以……这是终于肯给她一个促膝长谈的机会了吗? 本来她还以为这又将会是一次失败的革命,已经做好了一切清零的打算了,以至于在听见贺霆舟的回答时,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在拒绝,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容易就松了口。 呀呀呀,巴扎嘿! 终于听明白了贺霆舟话里的意思后,裴穗一扫之前的不愉快,立马踏着轻盈的小碎步,迫不及待地朝小黑屋跑了去。 房间的门没有关严实,她想也没想就直接推开了。 谁知身子才刚探进去一丢丢,裴穗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僵在了门口,没有再往里走半步,放在门把上的手也不自觉地握紧了些。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地灯,暧昧柔和的灯光笼罩着一小半的房间,像极了之前傍晚时分的黄昏,朦胧又潋滟,比纯粹的黑暗更让人心慌意乱。 而贺霆舟就站在床边,身姿挺拔独立若邈邈高山,看上去似乎正准备换衣服的样子,束在裤子里的衬衣下摆已经被扯出来了一半。 “……” 裴穗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总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依稀间好像能够听见已经奏响了的炮兵进行曲。 虽然她又不是没看过贺霆舟没穿衣服的样子,但那基本上都是因为被逼无奈。如果可以让她自由选择一次的话,她一定会勇敢且毫不犹豫地说“不”。 再说了,这样的氛围好像也不太适合谈事情吧。 于是趁着里面的人还衣冠整齐之前,裴穗赶紧退了出来,背对着他,紧张得好像第一次看见这种画面似的,说道:“贺先生,你还是换好了衣服再叫我进来吧,其实我也不是特别着急。” 不过贺霆舟好像并不关心她说了什么,听见门口的动静后也没抬头,一边松着颈间的领带,一边说道:“把门关上。” “……哦哦好。”裴穗的眼睛不敢乱瞟,正盯着走廊的墙壁看,见自己和他达成了共识,生怕他反悔似的,连忙不迭地回答道,而后反手把房门带了过来,保证道,“贺先生你就放心地换吧,我绝对……”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便又听见贺霆舟开了口。 他侧头朝门口看了过来,神情寡漠,望着躲在门后面的人,不轻不重地说道:“既然耳朵长着也没用,不如割了怎么样。” 明明他的语气和以往一样,疏淡而又散漫,稀松平常得就像是在谈论天气,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说出口的每个字却宛若一把锋利的刀剑,斩断了裴穗所有的侥幸。 “……”我靠,这又是在搞矛啊,不是他让她关门的吗,怎么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 还真是贺先生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裴穗一脸懵逼,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不过能够肯定的一点是,贺霆舟刚才说的那番话绝对不是在征询她的意见。 她的心情跌宕起伏,忽然间切身体会到了实力派和偶像派之间的差距,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两人初见的那一晚。 被恶势力碾压的裴穗在心底重重地叹了口气。 唉,是她太掉以轻心了,过多了舒坦的日子,竟然差点都忘了,这个样子的他才是真正的贺霆舟。 冷漠得不近人情,好像没有一点正常人该有的七情六欲。 为了死得不那么难看,裴穗只能先松开了门把,不敢再碰它一下,双手拧麻花似的拧在了一起,而后转过了身子。 她刚想开口问贺霆舟到底要不要关门,又突然想到了什么。 难不成他刚才的意思是让她把门关了……然后过去? “……”奶奶个腿,多说几个字又不会死,总是这么惜字如金干什么,等着发家致富啊。 裴穗不知道自己蒙得对不对,苦恼地挠了挠头发,只能身体力行,一边不满地嘟囔着,一边朝贺霆舟走了过去。 不过卧室里的灯光微弱,不能完全照亮地面上的情况,她都是凭着感觉在走。 可惜感觉欺骗了裴穗,让她一不小心被什么绊了一下,而后好死不死正好跌在了床上,整个人又陷在了只属于贺霆舟的气味里,熟悉得还带着一丝危险的信号。 她顾不上被撞得差点夷为平地的脸,立刻翻了个面,半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目光却偏偏落在了站在几步之遥外的人身上。 他逆光而立,垂在身侧的手上还随意缠着刚被解下来的领带,衬得修长的手指如明玉般温润,平日里的矜贵孤傲全无,反倒被曛黄的灯光渲染出了几分颓靡绮艳的况味来。 见她还挣扎着想要起来,贺霆舟缓步走了过来,冷声道:“躺好。” “……”裴穗秀气的眉毛皱成了一个悲伤的八字,又不敢说什么,只能乖乖地躺下,终于意识到了这可能只是个圈套,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和自己好好说一次话。 不过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心想要是再不把叶孟沉的事解决好,恐怕接下来也没什么机会可以说了,于是赶紧说道:“贺先生,其实我想说的是,今天叶……” 可话还没说完,贺霆舟就已经欺身压了下来,手上的动作打断了她的话。 本就不怎么充足的光线被挡得所剩无几,裴穗的眼前一片模糊,原本还想接着说刚才的事,却不料他的手开始渐渐往下了,于是只好提醒道:“贺先生,我来大姨妈了。” 托大姨妈的福,她觉得自己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第一次面对这种事的时候能够这么从容不迫。 不管再怎么着,他今晚总不可能浴血奋战吧。 然而听了她的话后,贺霆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甚至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大手仍在她的身上四处游走,不费一枪一弹便终结了她的这次装逼之旅。 “……”裴穗惊了,没想到他是这样的贺先生,心里有点方,“贺先生,我没开玩笑,大姨妈真的来了,你要不相信的话……” 可惜她说了一半的话再一次被打断了,这次是因为嘴巴被一个不算温柔的吻堵住了。 窗外月光皎洁,屋内银辉满地,一室之内静得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他的吻像是能偷走人的理智似的,裴穗顽强的意志又被击垮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受到贺霆舟牵起了她的手,却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出于本能,她下意识地把手指紧紧地攥成了一个拳头,不肯松开,直到贺霆舟结束了这个吻,欺在她的耳畔,低低沉沉地说了两个字。 “……”握……握什么啊……握草? 裴穗已经丧失了最基本的思考能力,完全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去听他在说什么,等掌心包裹住一片灼热后才明白他的意思,欲哭无泪道:“贺先生,我能换只手吗……明天还要画画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在的这几天里,你们有没有想(打)我啊【doge脸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隐瞒你们了 其……实……我……的……真……正……身……份……是……树……獭……哈……哈……哈……哈…… 从24号开始应该就能恢复正常的更新了,来让我好好收拾这七零八碎的残局吧:) 请还在坑底的小天使对我不遗余力地传播希望传播爱好吗 谢谢【誓睡陈坤】【花椰菜】【我是大白大白大白白】x2【扶桑没吃药】砸雷 第34章 Chapter34 小姑娘颤抖的尾音消散在沉默的空气里,听上去就像是某种可怜的小动物,睁大的双眸里也盛满了盈盈水光,亮晶晶的,仿佛窗外的星光都跑到了她的眼睛里面。 见她这样可怜兮兮的,贺霆舟轻叹了一声,似乎是心生同情,可扣着她的手不但没有松开,反而用力得更不容她反抗,轻而易举就瓦解了她紧握着的拳头。 她的手生得小,几乎只有他的手掌大,捏起来却是软乎乎的,好像没长骨头似的,让人爱不释手。 见自己设下的最后一道防线已经被破解了,裴穗又叫了他一声,讨好道:“贺先生,真的不能换一只手吗?” 尽管比起其他更变态重口味的解决方式,用手简直算得上是清新脱俗了,但她还是下不去手,一点也不想碰这个罪恶的源头,生怕一个没控制住,就做出什么人道毁灭的事情来了。 闻言,贺霆舟替她理了理被汗濡湿的碎发,似是在安抚:“不急,待会儿再换。” “……”我靠,为什么感觉这句话的信息量这么大。 裴穗无力回天,只能任其摆布了。 不过在这件事上,要是讨好求饶能够起一丁点作用的话,之前的她也用不着每天祈祷大姨妈的降临了。 造化弄人的是,大姨妈倒是如期而至了,但这最后的结果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 一整晚下来,裴穗最大的感受就是腰酸背痛,精神不振,好像身体被掏空了一样,以至于第二天只能拖着残破的躯壳,身残志坚地赶去学校上课。 而她和大姨妈之间也就这样出现了信任危机。 不幸中的万幸是,还好拿笔的那只手不算太抖,两节课下来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想画的已经初具雏形,接下来只需要连点成线就可以了。 “……”等等,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裴穗在短暂地感到庆幸之后,又陷入了更大的沉思中,想不通自己怎么连“不幸中的万幸”这种鬼话也说得出口。 这段时间社会到底改变了她什么,让她现在对生活的追求都快要低到尘埃里,顺带开出一山坡的狗尾巴草来了。 唉,去他大爷的。 一想到这儿,裴穗又有了小情绪,一边胡乱揉了通自己的头发出气,一边摸出钥匙开寝室门,却不料差点和里面的人迎面撞上。 两人都分别被对方吓得肩膀一缩,往后退了几步。 裴穗率先回过神来,拍了拍胸口压惊,没想到寝室里的人会是景心。 见对方还穿着睡衣,一副急急忙忙的样子,她赶紧捡起滚到地上的画筒,把路让了出来,问道:“厕所又被胖雯给霸占了?” 熊雯这个人的特长之一就是拉屎,生命里的大多时候不是在拉屎,就是在去拉屎的路上,害得她俩经常借用其他寝室的厕所。 看开门的人是裴穗,景心也松了一口气,解释道:“我还以为是宿舍阿姨来检查违规电器了,正准备反锁门呢。” 说完后就往里走去,拿起搁在饮水机桶上的玻璃水杯,继续刚才被打断的动作。 见状,裴穗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嘲讽,放声地大笑了几声,把门关上后凑到她的身边,王之蔑视道:“唉,少年,你可长点心吧,连宿舍阿姨的脚步声都分不出来,怎么好意思说自己读过……” “别怪我没提醒你,开水不长眼啊。”还没等她说完,正在弯腰接水的景心就忽得直起身子,一个转身,作势要把杯子贴在她的脸颊上。 滚滚热气透过杯壁往空气里渗,就算还隔着一定的距离裴穗也能感受到,态度立刻收敛了一些,惹不起只好先躲一躲了。 “对了,你这学期课不是很多吗,怎么还在寝室窝着。”她回到自己的地盘坐好,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后说道,“不谈恋爱也用不着对生活丧失信心吧。” 闻言,刚好从裴穗背后路过的景心停了下来,后退到了她的身边,靠在一旁的柜子上,眼睛带笑地看着她:“这话题可是你自己先提起的啊。” “什么话题……逃课?”裴穗正托着下巴,没精打采地用肉眼检查着有没有忘拿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怎么听懂她在说什么。 “胖雯特意嘱咐我,让我等你一回寝室就给她发个短信,她说她就算逃课也要逃回来。”景心轻晃着端在手上的水杯,慢悠悠地说着,到这儿的时候顿了顿,似乎是给她一些思考的时间,而后才又问道,“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她的话音刚落,裴穗撑在桌子上的手肘也一滑,脑袋狠狠地磕在了上面,发出一声听着都让人觉得疼的巨响。 “……”窒息。 本来她回寝室就是为了逃避一下残酷的现实,所以看见熊雯没在的时候还高兴了一小下,没想到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见她不说话,景心又问道:“没明白?” 裴穗的脑袋还抵着桌面,疼痛感尚未褪下去。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的,于是索性保持着这个姿势不起来,就像是在低头忏悔似的,说道:“对不起,我不应该在宿舍楼下做出那种玷污我们誓言的事情来,希望组织再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谁在问你这个。”景心知道她这是在模糊重点,于是也不和她绕圈子了,正正经经地问道,“昨晚那个人就是胖雯所说的你的男朋友?” “应该不是……吧?” “吧?”景心被她这话弄得哭笑不得,拍了下她的后脑勺,也没怎么逼问,语气还是温温柔柔的,“你连自己的事都不清楚吗,还是不愿意和我们说?” “当然不是!”裴穗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一听她这样说,不再当缩头乌龟了,立刻抬起了头来,心怀愧疚,觉得自己真是罪孽深重。 其实她不是故意要回答得这么模棱两可,只是几句话的工夫也解释不清楚和贺霆舟的关系,所以只能总结陈词道:“总之你们只要相信,这件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就好了。” 除去“不好解释”这个客观的原因,裴穗主观上也不愿意过多提起有关于贺霆舟的事,毕竟又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说出来总有种偷鸡摸狗的羞耻感。 见她不好回答,于是景心又换了方式问道:“那你们是在会所上班的时候认识的?” “嗯!”这个问题裴穗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重重地点了点头,希望能弥补一下刚才在花田里犯的错。 说完后,她又一脸奇怪地看着景心,反问道:“不过你不是一向对我们都采取放养政策吗,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胖雯给你下达的任务?” “你啊,就变着法子说我不够关心你们吧。”景心用手戳了戳裴穗的背,没怎么在意她的问题,又打量了一眼她那几乎被洗劫一空的柜子,“以后就不回来住了?” 闻言,裴穗一脸认真地保证道:“你和胖雯放心,我生是233的人,死是233的死人,这一点是不会因为任何事而发生改变的。” “好好好。那你记得照顾好自己,别被欺负了。” 虽然她没有正面回答,但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所以景心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脸上的笑容变得淡了些,结束了这一场问话。 “谢谢组织对我的关心,我一定会活得精彩活得漂亮的!”说完豪言壮语后,裴穗又双手合十,眼睛含泪,诚恳地拜托道,“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再能帮我挡一下组织里的另外一位成员。” 熊雯真的是她生命里不能承受之重,要是被她本人追问起来,真的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了,裴穗觉得自己必须得拉一个帮手过来。 见她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景心没有回答,笑着离开了她的位置,算是同意帮她了。 得到了景心的支持后,这下裴穗没有了后顾之忧,拍了拍自己的脸,又开始着手解决另外一个更加棘手的麻烦了。 她把手伸进衣服兜里,翻了个底朝天后终于把叶孟沉给的那张名片给摸了出来,然后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了个遍。 虽然昨天说好的是今天之前给他回复,但现在都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给的期限,却也没见他电话来催,好像不怎么在意似的。 那她不如就这样有始有终,一拖到底算了? 可谁知道这个想法才刚在裴穗的心底生根发芽,放在一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拿起来一看,上面显示的电话号码竟然和名片上的一模一样。 “……”我靠,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裴穗犹豫了一下,最后按下了接听键,心想自己要是再装死,可能待会儿就真的只有死了。 不过电话接通以后,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那头的人抢去了话头,说的话还是火药味十足。 “姓陪名睡的,你别给根杠杆就去撬地球啊,居然敢放老子鸽子,信不信老子把你当鸽子放?” “叶先生,能撬起地球的是支点。” “……老子就问你信不信!” “……”信,裴穗当然信。 对现在的她而言,这世上有两种东西是不能有任何怀疑的。 一种是叶孟沉的动手能力,而另外一种,自然是贺霆舟的……床上功夫。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起自己犯了个错误……只好把责任都推在叶孟沉的头上了…… 害怕你们多想,特别声明一下,叶孟沉是本文唯一的女配担当,别认错啦=3= 我们明晚再贱! 感谢还驻扎在砸雷一线的【我是大白大白大白白】2333 第35章 Chapter35 虽然裴穗相信叶孟沉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要答应他的无理要求,斟酌了一下措辞后,说道:“叶先生,昨天我问过贺先生了,他说……” 不过还没等她说完,叶孟沉就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却并不着急:“你以为我现在还会相信你的鬼话?你傻还是我傻?” “……”好吧,看来这招已经不管用了,是她傻,她全家除了她都不傻。 一挂了电话,裴穗就紧赶慢赶到了叶孟沉的公司楼下,跟着不太拥挤的人潮,跳进了旋转门里。 可门里的人都换了好几拨了,她依然顽强地站在里面旋转跳跃着,好像没有要下去的意思,盯着自己的脚尖思考了一会儿后,最后还是没有进去,又给顺着转了出来,而后大步走到门外,仰头望着这座高楼大厦。 裴穗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病,而且还是无药可救的那种,居然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既然贺霆舟连她去了模特公司的事都知道,那就没道理不知道叶孟沉来找过她啊。 所以也就是说,他从头到尾就没有打算过要帮她? “……”她这个猪脑子,昨晚居然还指望着贺霆舟会念在一日炮兵百日恩的份儿上帮帮她,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裴穗被气得顺脚踢了下大门口摆着的大盆栽,却没想到整个铁树忽然簌簌地抖动了起来,吓得她火气也没了,回想了下刚才自己是不是真踢得有那么用力。 谁知道她还没有得出结论,盆栽后面就小心翼翼地冒出了一颗脑袋来。透过一片片层层叠叠的铁树叶,能够隐约看见一双正转来转去的眼睛。 脑袋的主人先是观察了一下四周,等确认周围没有什么异常后才谨慎地站了起来,是个穿着一身奇装异服的小女生。 她抖了抖掉在身上的枯枝树叶,又随意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脸,这时却不小心瞥见了一旁的裴穗,立刻拨开铁树叶,挥了挥手臂,一脸惊喜道:“漂亮姐姐,你怎么也在这儿?” “……”漂亮……姐姐? 当这道不算熟悉的声音传来时,裴穗还没来得及放下挡在眉骨上遮太阳的手,就着这个姿势左右看了看,发现周遭只有自己一个女生。 可碍于那个形容词用得实在诡异,为了避免出现对号入座的尴尬情况,她觉得还是先问清楚比较好,于是望着对方,反指着自己问道:“你是在和我说话?” 不过裴穗并不记得自己有在哪儿见过这个人,尤其是她的头发里还藏着几根没清理干净的碎叶子,脸上也是灰扑扑的,显然是在这里潜伏已久的样子,总之看上去不太像是什么好人。 听见她的回答后,对方有些失望,松开了捏着盆栽的手,却还是站在原位置上,一边扯着树叶,一边说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这又是什么新型诈骗手段? 还在晃悠着的铁树叶重新挡住了她的人,裴穗本来想就这样一走了之的,却又鬼使神差般往旁边探了探身子,将她认真上下打量了一下,想了半天终于记了起来,没想到竟然是很早之前在电梯里碰见过的那个小高中生。 不过现在的高中生有这么闲吗? 见裴穗的表情有所松动,她又重拾信心,从盆栽后面走了出来,把脸擦得更干净了些,问道:“想起来了吗?” 回想起之前那次让人一头雾水的经历,裴穗倒宁愿自己没想起来,所以也不正面回答,只是礼貌地笑了笑,指了指身后的大楼,解释道:“那个,不好意思,我这会儿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啊。” 可还没走出去几步,就被她拉住了手臂,接着又听她问道:“你是去三十二楼吗?” “不是不是。”裴穗想也没想就直接否认了。 谁知小高中生还没有放弃,自言自语了句什么“双重否定表肯定”后,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锲而不舍道:“漂亮姐姐,你需要助理吗,倒贴钱的那种。” “……”天天天,她这才是典型的被猪油蒙了心吧。 裴穗这回是真没时间和她玩游戏了,婉拒了她的提议,在走进大厦之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道:“小妹妹,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想不开去喜欢叶孟沉也就算了,居然还喜欢到了这种地步。要是愚公见着了,肯定都会觉得自己后继有人了吧。 还是说他真的有那么好? 裴穗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再重新审视一下炸药包了,说不定能发现一些新大陆。 谁知道当她来到三十二楼的时候,还真的有所收获。 公司本身倒没什么可说的,一切都很正常,只是门口摆着好几个超级大的人形立牌,上面还写着“此人不得入内”几个大字。 这行为幼稚得很符合叶孟沉的气质,怪就怪在立牌上的人正是还在楼下蹲点的那个女孩子。 “……”爱情是从讨厌开始的? 裴穗彻底看不懂这个世界了,决定还是乖乖跟着前台接待的工作人员往里走。 其实整间公司并没有大到很夸张的地步,相对于叶孟沉那种张扬的性格而言,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朴素了,没走多久就来到了一间会议室外。 裴穗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发现叶孟沉已经坐在了里面,正在不耐烦地打着电话,好像等了她很久的样子,一见着她就敲了敲桌子,催道:“赶紧过来把合同签了。” “……哦。”她赶紧跑了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却没有立马签字确认,而是开口说道,“叶先生,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你想想看啊,我又不是什么大明星,连个网红都不是,你要是真的要用我的话,好像对你的产品宣传也没什么好处吧。” 打完电话后,叶孟沉又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玩什么游戏,听见她这么说后,很不当回事地嗤笑道:“宣传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关心。” “……”哎哟嘿,这自信心爆棚得都可以日天了啊。 在正式拍摄广告之前,裴穗是真的以为他是对自己的产品有信心才会那么说,可直到走进拍摄场地,看见里面挤满了人的那一刻,她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真正的签约代言人是一位正当红的小花旦,而她充其量就是背景板的一份子,还被其他表现踊跃的背景板挡得连脸都不剩了。 人人处处是惊喜,为了看她出丑,叶孟沉这盘棋可下得真大啊,还好这个结果对她来说是好事,不费心也不费力,只管混在人群里就好了。 不过小花旦的要求五花八门的,就算是当背景板,裴穗也被折腾得够呛,见时间差不多了,趁着中间休息的空档,窝在一个小角落里,面带愁色地盯着手机看,又在思考人生了。 今天早上司机大叔送她去学校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在下午四点之前,一定要给贺霆舟打个电话,可又没说具体原因,只是说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虽然司机大叔没有骗她的必要,但是现如今,裴穗只看得见贺霆舟的坏处,已经看不见任何好处了,所以还在犹豫要不要打这个电话。 可小小的手机屏幕暗了又亮,她的腿都蹲麻了也没考虑好,正准备换个姿势继续思考的时候,背后却传来了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 “你说要是贺霆舟知道你给他的备注是‘死神来了’,会有什么反应。” “……”当然是上演真人版的《死神来了》啊,难道这还用得着问? 裴穗的大脑先于嘴巴给出了回答,被吓得赶紧把手机捂在自己的胸口,回头瞪了一眼没礼貌的叶孟沉。 他正懒洋洋地坐在轮椅上,俊朗的眉眼之间还留有少年的影子,虚骄而恃气,不说话的时候至少还称得上赏心悦目。 偏偏这种时刻只能千年等一回。 看着那只打了石膏的近在咫尺的腿,裴穗忍住往上面抡一拳头的冲动,回答道:“叶先生,你误会了,那不是备注,是昵称。昵称,你懂吗?” 闻言,叶孟沉仗着地理优势,往她正好被手遮住的的部位一瞟,十分嫌弃地说道:“胸不大,脾气倒不小啊。” 裴穗没有生气,笑吟吟道:“叶先生,你说要是贺先生知道你偷看我的胸,会有什么反应?” “……操,谁他妈对四川盆地感兴趣!” 威胁这种事一次两次还好,要是次数多了,只会让人觉得在炫耀,叶孟沉这回终于怒了,往她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裴穗一个重心不稳,被踹得直接扑在了地上,而手里的手机也没拿稳,正好落在了他的脚边。 见状,叶孟沉弯腰捡了起来,在上面点点点了几下,又重新塞回了她的手里,一边给她鼓了个巴巴掌,一边说道:“来来来,既然你这么喜欢把贺霆舟挂在嘴边,不然今天一次性说个够怎么样,谁不说谁他妈是龟孙!” “……”去他仙人的,她刚才只是开个玩笑,玩笑而已,这样也能触到他的雷点?真是太欺负人了! 心里不平衡的裴穗干脆坐在地上不起来了,和叶孟沉大眼瞪小眼,却见他扬了扬下颌,示意道:“说啊。” “……” 被他这样一提醒,裴穗才想起来电话已经拨了出去,更可怕的是,当她低头一看,发现正处于通话状态。 作者有话要说:  爱情动作片是从评论开始的,希望你们能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谢谢【我是大白大白大白白】x3【扶桑没吃药】砸雷么么哒 第36章 Chapter36 裴穗又是一副大难临头的表情,赶紧背过身子,把手机放在耳边,小声说道:“喂,贺……贺先生啊,我刚才不小心按错了,不好意思啊,打扰……” 可话还没说完,她就一下子愣住了,隐隐听见那头从传来了播报航班信息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是在机场里,赶紧问道:“贺先生,你要去出差?” 虽然裴穗的脑子在别的方面可能不怎么灵光,但在讨好人这件事上,反应那是杠杠的,这会儿终于明白了司机大叔的用意。 原来是想让她多关心关心贺霆舟,争取在他的面前多挣些表现啊。 这点道理裴穗还是懂的,知道这确实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于是暂时放下了心中的不满,也不等他回答,话锋一转,立马有些难过地说道:“要离开很多天吗,现在赶去送你还来不来得及啊?” 说好话又不收钱,她只管怎么好听怎么说,反正又肯定赶不过去。 然而让裴穗始料未及的是,她电话还没挂呢,就真的来了个人接她去机场,而且还是一直伴在叶孟沉左右的那位菩萨心肠的叔叔,说是刚好有东西要给贺霆舟送过去。 “……”我靠,他马上都要登机了,居然还来得及,逗谁玩儿呢? 裴穗下了楼后,心情复杂地踏上了去往机场的路上,心想要是贺霆舟不给她这次的表现加十分,那简直太对不起她了。 陈科的心情也没有简单到哪里去,心无杂念地开了一段路后,终于还是开口,问着坐在后面的人:“工作环境还适应吗?” “……”啊,这位叔叔人未免也太好了吧,连她当背景板的感受都要关心一下? 不过裴穗对他的印象很好,所以说起话来也没有隐瞒什么,叹道:“唉,将个烂就吧,就是没想到群众演员的竞争这么激烈。” “群众演员?”听了她的话后,陈科的表情变了变,想到一种可能性后,又问道,“叶孟沉没有告诉你,你的工作是参与游戏的周边产品设计?” “……什么东西……产品设计?”裴穗差点没从座位上跳起来,声音高了八个度,“叔叔,你你你没有骗我吧?” 见她是这个反应,陈科知道自己没有猜错,就是没想到叶孟沉真那么不怕死,提醒道:“你再好好看看合同内容。” “……” 刚才签合同的时候,她也没有细看,只知道那是个手游公司,心想看不看都一样,反正又不能拒绝。 结果现在给她来这么个大反转? 裴穗赶紧从包里把还没扔的合同翻了出来,一字一句认真看了起来,发现陈科说的都是真的。 “……”叶孟沉这个狗.日的东西,演技这么好,怎么不去备战奥斯卡,居然把她从头骗到尾! 可是不管再怎么生气,她还是有些高兴,知道这是个好机会。既能积累经验,还能学习新的东西。 只是,叶孟沉不可能会帮她的,剩下的就只有贺霆舟了。 “……”要是真是他的话,那她的世界观都会被颠覆吧? 裴穗怕最后是自己在自作多情,想了想后,还是问道:“是贺先生这样安排的吗?” 陈科失笑:“你觉得呢。” “……”还真的是啊,该不会又是个什么圈套吧? 裴穗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了些,各种情绪交织混杂在一起,让人分辨不出到底是哪一味。 其实她是个很容易被小恩小惠收买的人,更别提这种大恩大惠了,所以就算对贺霆舟的不满没有烟消云散,但也消失得差不多了,甚至还有些埋怨自己太以小人之心度伪君子之腹了。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她吧,谁让贺霆舟什么都不说,她哪里猜得到他的心思啊。 在车里自我安慰了一番后,裴穗对他的愧疚感减少了一些。谁知一见到他本人,那些自我安慰又都灰飞烟灭了。 机场工作人员带她来的地方不是候机室,而是一个单独的房间,贺霆舟正站在窗边打电话。 屋子里的阳光灿烂,除了时不时传来一阵飞机起飞时的轰鸣声,只听得见他沉稳有力的说话声,比这阳光还要烫耳。 裴穗轻轻地把门关上门,又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将陈科让她带进来的文件放在了桌上,而后就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谁知道她刚一放下东西,贺霆舟就结束了通话,转过身子,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 对上他的视线后,裴穗的心里还有点别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朝他走近了几步,咧着嘴傻笑了一下,发现太阳光有些强烈后,又拉了拉他的手臂:“贺先生,那里晒,你站过来些吧。” 贺霆舟神色微变,却没有动,反扣着她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垂眸看着她,声线和缓道:“又做错了什么事。” “……”什么意思,居然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就那么肯定她犯了错吗? 裴穗赶紧否认道:“我没有做错什么啊!” 怎么了,难道她的行为举止十分可疑吗,难道她之前的示好都带有一定的目的性吗? 在心底反问了自己一连串的问题后,裴穗发现最后得到的答案竟然是肯定的。 “……”真是尴尬。 不过听了她的回答后,贺霆舟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抱着她往阴凉处走。 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奇怪,裴穗清了清嗓子,尽量和以前一样,问道:“贺先生,你这次要去几天啊?” “一周。” “……”我靠,让自由来得更猛烈些吧! 裴穗“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了,极力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无奈眼角眉梢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怎么也藏不住。 见状,贺霆舟用力捏了捏她腰间的嫩肉,语气平淡道:“好好想想该怎么弥补这几天欠下的债。” “……”裴穗被吓得恶意卖了个萌,对他用手比了个“心”,转移话题道,“贺先生,你记得照顾好自己,不用太想我,不过我会想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贺霆舟的吻又落了下来,滚烫得有些危险,好像随时都能更深一步发展。幸好没过多久就有人来提醒他该登机了,没有酿成什么惨祸。 裴穗松了一口气,依依不舍地把送走他后,她的小时代终于到来了。 虽然她对贺霆舟的负面情绪减少了一点点,可不得不承认的是,一连好几天没见着他,她的生活品质都提高了许多,晚上睡得好,白天起得早,无忧无虑没烦恼。 可惜的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裴穗还没享受几天清心寡欲的福,滋润的小日子就快到头了,时间一眨眼就飞奔到了贺霆舟回来的前一天。 在这嗨嗨人生的最后一晚,她在学校上完晚上的课,从公交车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之前司机大叔每天都会来接送她,但是为了不让自己哪一天懒得连路都不想走了,后来裴穗还是毅然决然地拒绝了这个要求。 她太清楚自己的尿性了,要是再这样娇生惯养下去,恐怕早晚都会成为懒癌末期患者。 在得知了裴穗这个大胆的想法后,司机大叔当然在第一时间就上报给了贺霆舟,却没想到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也没说什么。 于是司机大叔想和她把酒话桑麻的愿望就这样落空了。 可惜裴穗哪里知道他的心啊,天天都自由自在地走在回家的小路上。 不过这几天的天气都不怎么好,随时都雾蒙蒙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刚下过几场雨的缘故,空气里渐渐弥漫起了秋天的气息。 今天也不例外,深蓝色的天空冷冷清清的,既无星也无月。 街边的餐厅几乎都开始在送最后一轮吃晚饭的客人走了,好在香气四溢的宵夜摊又陆陆续续登场,填补空缺。 每个摊位前都冒着袅袅烟雾,卷着人们的谈笑声一起冲向云霄,让逐渐降温的夜晚抓住了夏天最后的尾巴,而形单影只的裴穗在其中显得特别可怜。 她站在滋滋响的铁板鱿鱼摊前已经快五分钟了,在老板拿着铁板赶人之前,终于擦了擦口水,万般不舍地离开了。 不是她没钱吃,怪只怪家里住了个鼻子比缉毒犬还灵的大变态,就算她在外面吃了再回去,并且把所有证据都毁尸灭迹也不管用,明天肯定还是会被他发现。 而且裴穗一直习惯以吃零食来寻找创作灵感,现在也被逼得就像在做贼似的,把所有零食都藏了起来,只有等贺霆舟不在的时候,才能躲在厨房里偷偷地吃。 还好饼干薯片之类的味道不重,只要清洁措施做到位了,还是能够勉强躲过一劫。 一说起这个听者伤心闻者落泪的话题,裴穗就不禁悲从中来,立马杀到了超市里,买了一大堆的零食,用来填充已经快要弹尽粮绝的小粮仓,却没想到在回去的路上,竟然看见了何志平。 “……”人不要脸起来,果然连阎王爷都怕,他居然还敢出现。 何志平正站在住宅小区的正门口,看上去就像上次在学校那样,甚至比之前还要更落魄邋遢一些,仿佛刚从垃圾堆里滚了一圈出来似的。 裴穗看了他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了,可要是他这回做的事还像上次那样卑鄙的话,那她绝对只动手不动口了,管他是不是长辈。 在心底发下毒誓后,她就像没看见何志平一样,继续走自己的路, 不过高级住宅的隐私性过高,不光里面清静,就连大门外好大一片范围内都跟着静了下来,路上走动的行人也不多,和旁边的闹市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在这样近乎静止的环境下,每当出现一个新鲜的人或物,就会格外引人注目,所以何志平一眼就看见了裴穗,赶紧朝她跑了过来。 “穗穗,你终于回来了啊,大舅还以为今天等不到你了。”他笑得比以往更加谄媚恶心,意思意思问候了两句后,又搓着双手问道,“这是贺先生的房子吧,你现在真跟着他了?” 裴穗没有理他,可何志平早就是没皮没脸的人了,哪里在意她的这点冷淡的态度,不等她回答,又接着说道:“你看大舅以前怎么说的,就知道你能够出人头地,真不愧是大舅的好外甥女!” “……” 裴穗继续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连白眼都懒得翻了,见门口值班室里有人影走动,心想只要走过去了就不怕了,身强体壮的保安小哥还是靠得住的。 不过何志平似乎也看出了她的想法,直接拽住了她的手臂,按耐不住了,直奔主题道:“穗穗,你别急着走啊。你看你既然都找到这么大的靠山,是不是也应该让大舅沾沾你的光?” 末了又刻意补充道:“你妈要是知道你现在这么有出息,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来到【污话不说】小剧场 裴穗这学期早上的课特别多,几乎每天都要早起,而贺霆舟每次都要把她重新压在床上。 在被老师点名批评了第三次后,裴穗终于反抗了,态度强硬道:“贺先生,我今天不能再迟到了,你也别睡懒觉了,早起的虫子有鸟吃。” 于是,裴穗这一天没有再迟到了,而是直接旷了课。 因为她好好吃了一次鸟:) 第37章 Chapter37 裴穗被迫停下脚步,听了他的话后,在心底冷笑了八百遍。 把她的家弄得支离破碎,居然还好意思拿她妈说事?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而且要想沾光的话,有本事就去找贺霆舟啊,找她干什么,她又不是发光体。 极力忍住把他的头按进旁边草丛里的冲动后,裴穗丝毫不为他的话所动,冷冷地看着他,反问道:“我亲爱的大舅,你觉得我妈现在还会相信你的话?” 说完后,本来她还以为何志平又会立马瞎扯出更多的借口,却没想到他居然被问住了,望着自己半天没说出话来。 不过何志平沉默倒不是因为裴穗说的那一句话,只是觉得她此刻的神情竟有些像贺霆舟,尽管他只远远见过那位大人物一面,连印象都有些模糊了。 不过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奇怪的想法,觉得自己真是可笑,找不到事做才会把两个毫无相似之处的人拿来作比较。 “穗穗,你看你就是太年轻了,才会这么天真。在这方面,你可要多和贺先生学习学习啊。”何志平又拿出了长辈的姿态,装模作样地教导着她,说完后又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你妈不相信我说的话,总会相信照片吧?” “哦。”这话并没有让裴穗脸上的表情有所变化,最后一次对他客气地说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放手。” 可何志平好像还是没听懂她的话,仍抓着不肯松手,裴穗心生厌恶,懒得和他纠缠下去,奋力地甩了甩。 谁知道他看着只剩下了个皮包骨的身体,力气却还大得惊人,像是能把她的手生生扯下来似的,她挣扎了好几下都没能挣脱开。 这下裴穗也不再对他客气了,兑现了刚才的誓言,抬起腿便狠狠朝他的两腿之间踢了一脚,而且还是用让他断子绝孙的力度踢的。 这一招果然比电击棒还奏效,或许是因为何志平压根儿就没料到她会这么做,一时间没来得及躲避,结果就被踢了个正着,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立马松开了手。 得了自由后,裴穗才没那瞎工夫看他伤得怎么样,赶紧趁机往前狂奔去。 夜晚的风本来就有些大,吹得她手里的袋子哗哗地响,也灌了一小部分到她的衣服里去,让她整个人都嘭嘭嘭地鼓了起来,就像是生气时的气泡鱼,仿佛风再大些,随时都能飞起来似的。 尽管风的阻力大,可裴穗还是跑得快,没几下就跑到了值班室的门口。 刚好今晚值班的保安小哥认得她,察觉到异样后,连忙跑了出来,看见这幅场景惊呆了,问道:“裴小姐,怎么了,还需要帮忙吗?” 进了大门后,裴穗还在一股脑地跑跑跑,听见保安小哥的询问后,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大喘着气,冲他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不用了,谢谢啊。” 说完后又头也不回地跑走了,卷起的风把保安小哥吹得凌乱。 一路上裴穗就没停下来过,直到回到房子里,把门关上的那一刻,她才彻底放下心来,靠着门板瘫坐在地上,被刻意压下去的情绪全都钻了出来。 本来贺霆舟明天就回来这件事都已经够让人伤脑筋的了,没想到中途还冒出来一个添乱的何志平,她真不知道自己又把哪位神仙大人得罪了。 不过说实话,她刚才其实紧张得要死,那些什么镇定高冷全都是装出来的,只是为了吓吓何志平,心里很清楚,要是自己在他的面前露出一丝丝的慌乱,他就会变得更加无法无天。 虽然这种小伎俩在贺霆舟的面前总是不堪一击,但是对付像何志平这种眼里只有钱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裴穗无法否认的是,他的那番话确实让她差点乱了阵脚,不知道他的手里到底还藏着什么底牌。 万一哪天他真耍无赖耍到她妈那儿去了,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何蓉肯定会好好收拾她一顿。轻则被打得断手断脚,重则直接断绝母女关系。 “……” 裴穗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胡乱揉了几下自己的头发,决定暂时回避一下这个问题,收拾好心情后,从地上爬了起来,把怒火转移到了那些传播小道消息的人身上。 他们难道就不能顺便告诉何志平,她和贺霆舟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可以让她胡作非为的地步? 好好一个晚上,就这样被破坏得七零八碎了,裴穗心里苦,洗了个澡出来后又觉得逃避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想了想,还是给何蓉打了个电话过去。 她先旁敲侧击地试探了一下,想看看最近何志平有没有给她说些什么奇怪的话,发现何蓉好像还什么都不知道,反而觉得她更奇怪,追着她问了好几分钟,怀疑她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裴穗赶紧打着哈哈唬弄过去了,挂了电话后才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没有闹到她那里去,就是不知道经过今天这件事,何志平会不会破罐破摔了。 不过她现在也不怎么怕他耍手段,毕竟这段时间经历了那么多的大风大浪,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要是他的手里真有什么所谓的照片的话,大不了就说是合成的,反正她妈也不懂这些。 不管怎么说,比起何志平,她妈应该更相信她说的话吧。一个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人,说的话早就没有可信度了。 这么一想后,裴穗安心了许多,调整了一下状态,按照之前的计划,把几乎还是崭新的练习题拿了出来,决定还是先把明天的计算机二级考过了再说。 为了给自己营造出学习的氛围,她还特意溜进了贺霆舟的书房里。 其实在专业课上,裴穗的成绩还算得上拔尖,偏偏在考级这种事上,净遇上滑铁卢,每次都当作是去做真题的,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不过就像贺霆舟每次做.爱一样,她学习的时候也有个毛病,就是前戏特别长。在正式开始抱佛脚之前,必须先选好合适的笔、歌单和笔记本。 可当裴穗把这些有的没的准备工作都做完后,才看了三分钟的书,注意力又开始逐渐涣散了,渐渐三心二意了起来,要不摸摸这儿,要不碰碰那儿。 把能摸的鱼都摸了个遍后,她还是没有看书的欲望,终于打起了自己头发的主意,想要修一修快要扫到眼睛的刘海。 谁知正当裴穗拿起剪刀,瞄准刘海的时候,一不小心从镜子里看见书房的门口站了个人,她哼着歌的声音戛然而止。 整间房子只有书房的灯是开着的,像是夜间茫茫海面上唯一的光,而镜子里的人挡住了身后所有的黑暗,一身风尘仆仆,却也难掩他眉间的英俊。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这样嗝屁。 裴穗被吓得手一抖,“咔嚓”一声后,额前细碎的头发飘飘而下,新发型就此诞生,丑得不堪入目,连狗都不肯承认是自己啃的。 可她来不及细看自己到底有多丑,还保持着剪头发的姿势,视线仍固定在镜子的角落上,却发现里面的人已经消失了。 “……”什么鬼,难道真是她产生幻觉了?大晚上的,要不要这么吓人啊。 裴穗忽然间觉得心里有点毛毛的,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剪刀,扭头看了看。 谁知她才刚一回头,就看见了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贺霆舟,吓得她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目瞪口呆地盯着他,迟迟说不出话来。 从裴穗的角度望过去,他正好遮住了头顶的灯,光圈从旁边晕染开来,让他整个人像是浸在了温柔的夜雾里,漠漠濛濛的,恍若一碰就碎的梦境。 她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过仍下意识地用手盖住了自己的头发,赶紧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问道:“贺……贺先生,你怎么回来了?” 贺霆舟没有回答,而是眼眸微抬,扫了一眼挂在她身后墙上的钟。 表盘里长短不一的两根指针就要快重合在一起了,而平时吵着嚷着要早点睡觉的人,这会儿还精神百倍的,和之前恨不得八点就睡觉的模样简直相差甚远。 见他不说话,裴穗心底的那些不真实感缓缓褪去了,转而变成了不安,心想贺霆舟该不会是以为她趁着他不在,好好大玩特玩了一番吧?那她才是真冤啊。 为了不被冠上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她赶紧解释道:“贺先生,你千万不要误会啊,今天是特殊情况,中华民族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了,我准备奋战到天亮,所以才没有睡觉的。” 说完后裴穗又想要把书举给他看一下,可半天没摸到书在哪儿,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书桌上已经乱得不成样了,全是各种各样的零食口袋。 “……”我靠,这才过了多久,她就吃了这么多的东西? 裴穗的视线在“桌上的垃圾”和“贺霆舟的脸”之间来回看了好几遍,也顾不上遮刘海了,立马腾出手来,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又为自己开脱道:“贺先生,我……我晚上没吃饭,所以就想吃点零食填肚子,你先别生气,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可自顾自地收拾了好一会儿,她也没听见贺霆舟的声音,还以为人已经走了,奇怪地抬起头来看了看,却和一道近在咫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他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撑在了桌沿上,身子正朝她慢慢倾了过来,黑眸盯着她看了半晌后,薄唇轻启,纯正流利的英文从他的唇间溢出。 “I’m gonna go and break you off tonight?” 作者有话要说:  强烈建议大家去听听那首《break you off tonight》,或者直接去百度一下歌词 之前我看的Q.Q音乐的翻译,还觉得并没有很污啊,直到看见了度娘的翻译 分分钟脑补出一桌价值三万元的满肉全席:) 贴一小部分让你们感受一下 I see us switg position 我看到我们变换体位的快乐 Dig u up until I’m deep inside深深的进入直到我完全存在 I be on you mind all day 这样我才能植入你的脑海 While I’m all over u在我身下紧缩 So go ahead and take it off 更要努力射出来 谢谢【蓝色气球和苏苏】【爱鸡蛋仔的小莹莹】【扶桑没吃药】【花椰菜】【我是大白大白大白白】砸雷摸摸大 第38章 Chapter38 暑热刚褪后的夜晚没有那么闷热了,气温舒适宜人,裴穗晚上没有再开空调,都是打开窗户吹吹自然风,那种感觉比干燥的冷气舒服上一万倍。 此刻四野屏息,唯有轻柔的晚风在耳畔拂过,随着贺霆舟的俯身,被挡住的灯光也重新向周围散开了,浓洌得有些晃眼。 裴穗站着的位置正对着灯,这样一来便刚好直视着那道光,一时间没能适应,被刺得脑袋一偏,微微闭上了眼睛,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了他说的话上。 如果要用一种事物来形容人的声音的话,她觉得贺霆舟的就像是亿万光年外的宇宙,浩渺神秘得不可捉摸,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更靠近一些。 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裴穗总觉得他似乎故意压着清冷的嗓音,降低了语速,轻勾的尾音仿佛是无风自起的柳絮,在人的心头扬起一片尘埃,听得人深陷其中,无法抽身。 所以等眼睛适应了光亮后,她才发现自己还没有从贺霆舟的声音里清醒过来,大脑仍持续处于蒙圈状态,暂时没空去探索发现宇宙的奥秘,望着他问道:“你在说什么,贺先生?” 难道他现在的心情很不错,于是特意和她显摆一下英文?可是请问这两者之间的关联在哪儿? 谁知在说话的那一瞬间,除了风声,裴穗还莫名其妙听见了一阵音乐声,并且越来越大,仿佛捂住她耳朵的那一双无形的手撤了下来,乱糟糟的思绪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我靠,她居然没关手机?人干事? 音乐播放器里还在继续放着歌,而且好死不死刚好放到了Mike唱的那首著名的小——黄——歌。 Break you off tonight……Tonight……Night…… 歌词像是一句魔咒似的,在裴穗的耳边循环播放着,有一种3D环绕的音效,等她反应过来后,终于明白了贺霆舟为什么要说那句话了。 她想死的心都有了,不过在死之前,还是要把残局好好收拾一下,于是一个飞扑,赶紧把手机从垃圾堆里翻了出来,手忙脚乱地关掉了播放器。 为了掩饰自己的窘况,裴穗还必须假装出自己很忙的样子,关了播放器后又一个人埋头瞎忙活来忙活去的,却怎么也掩饰不了被热气渐渐熏红的脸颊。 其实她真的只是单纯地觉得,学习的时候应该听一些有激情的歌,要不然很容易睡着,谁知道命运之轮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这么一首有画面感的歌居然被最不该听见的人听了去。 可贺霆舟像是看不出她在故意逃避似的,双手离开了桌沿,缓缓直起了身子,明知故问道:“不喜欢刚才那句?” 说完后他又皱着眉头思忖了半晌,换了一句:“We gonna fuzz and fight,Dig you up until i\'m deep inside……” “贺先生!”裴穗突然出声打断了他,发现自己过于激动后,轻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道,“坐了那么久的飞机,你一定很累了吧,要不要先去洗个热水澡?” 她之前听的时候都没觉得有这么羞耻,怎么一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感觉整个脑子都变成了黄色的,开始不受控地想象起了歌词对应的画面。 见裴穗就连脖颈都透着几分微不可察的粉色,贺霆舟眉峰微动,喜怒不明地看着她,也不说话,似乎是想看看她还能躲避到什么时候。 这下整间屋子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安静了,每个角落里都充斥着蜜汁尴尬。 只不过这种尴尬好像是专门为裴穗而生的,配合着来自贺霆舟的沉默,简直把她压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我靠,为什么他又不说话了,难不成还想让她来一场歌词接龙吗? 这回裴穗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了,在这命悬一线的紧要关头,又鬼使神差地想起了他之前在机场临走时说的那句话,生怕他把歌词内容用具体行动表现出来,于是只能绕回到了之前的话题上。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做出一副十分羞愧的模样,小心翼翼地解释道:“贺先生,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的英语很差,特别是听力,连四级都没过,所以没怎么听懂你刚才的话,什么break什么off的……” 裴穗今晚穿的睡衣袖口宽松,因为她抬手的动作而顺势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在灯光下散着一层莹光。 可贺霆舟却看得神色微变,锁在她手腕上的目光又收拢了些,嗓音也冷了下来,还没等她说完便缓缓打断道:“怎么回事。” “……嗯?”裴穗一头雾水地望着他,不知道他又在说什么,顺着他的视线扭头一看,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她手上的伤是怎么一回事。 说起来也是无言以对,刚才她和何志平在拉扯的时候,没想到他力气大就算了,手居然还那么糙,简直就像是把刀子,硌人得很,把她的手腕都磨破了皮,还留下了几道略微显眼的手指印,这会儿都已经沉淀成了乌青色。 不过也怪她的皮肤太娇气了,之前洗澡的时候,破皮的地方还被沐浴露辣得有些疼,幸好现在没什么感觉了,就是看上去比较可怕而已。 “哦,你说这个啊。”裴穗没把这当回事儿,大大方方地伸到他的面前,语气轻松地开着玩笑道,“你晚上不是都老爱拽我的手吗,这就是常年累月的结果啊。” 她倒不是为了包庇何志平才这么说,只是觉得解释起来好麻烦,还得把家里的事给贺霆舟说一遍,感觉就像是在揭自己的老底,而且他应该也没有兴趣听她说她的家族史吧。 然而尴尬的是,裴穗说完后,发现觉得好笑的好像只有她一个人,贺霆舟的表情还是冷冷的,封存在眼底的薄冰没有要消融的迹象。 于是她只能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低头承认错误道:“对不起,贺先生,我错了。” 好在贺霆舟也没有继续追问那些伤口的来历,面无表情地说道:“出来。” “……”变脸也不是这么变的吧,怎么刚才还其乐融融的氛围顿时就荡然无存了! 虽然心里还记挂着计算机二级君,但是裴穗也不敢不听贺霆舟的话,还是跟着他走出了书房。 唉,容易相处的贺先生总是这么昙花一现,她突然觉得还是显摆英文的他比较好。 由于心情沉重,裴穗走得比较慢,等出了书房后,前面的人已经走到了卧室的门口。 她看着那道背影,忽然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不自禁地伸出了尔康手,大叫了一声:“贺先生,等一等!” 可惜为时已晚,贺霆舟已经打开了房门,里面的灯也亮了起来,想必该看的不该看的应该都全看见了。 “……”完了完了,今晚真的是一个不祥之夜,悲剧一件接着一件发生,而且每一件都把她杀了个屎尿未及。 不过不管能不能挽救回来,裴穗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进去,抢在贺霆舟走进去之前,从他和门之间的缝隙中挤了进去,心想能挽救多少是多少。 可等看清楚房间里的惨象后,她都对自己无语了。 裴穗白天也不怎么常回来,就晚上回来睡睡觉,所以卧室的使用率最高,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重灾区,简直惨不忍睹。 打开的行李箱七歪八扭地横在地上,里面的衣服也被扔得到处都是,比台风过境后的画面还惨烈一百倍。 其实她本来是打算等明天考完试以后再来好好收拾的,谁知道明明说好明晚才回来的人,居然今天晚上就一声不吭地跑回来了,害得她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这回裴穗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来为自己辩解了,只能先老老实实地收拾着。 她先冲过去把行李箱扣上,再把散落在外面的衣服踢进看不见的角落里,最后起身的时候,却发现屋子里的另一个人好像一点也不关心房间里乱不乱。 “……”我靠,又白担心了。 贺霆舟已经换了一身舒适的居家服,从客厅里回来后,手里还拿着一个什么东西,此刻正坐在床上,对着她微抬下颚,示意道:“过来。” “……哦。” 裴穗立刻放下了手上的东西,走了过去,这才发现他手里拿着的是一管药膏,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他往下拉了拉,而后横坐在了他的腿上。 可她难得没有急着挣扎,眼睛仍盯着那管药膏,叫了他一下:“贺先生……” “嗯。” 贺霆舟只是低低地应了声,也没有多说什么,一手控着她的手腕,一手拿着挤了药膏的棉棒,在她的手腕上均匀涂抹着。 药膏清清凉凉的,和他掌心的温度相近,可裴穗却觉得有些烫人,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语无伦次地说道:“贺先生,那什么……其实吧,这点小伤等几天就好了,用不着这么麻烦的。” 不过贺霆舟就像没听见似的,直到替她擦好药膏后才放开她,而后起身去浴室洗澡了。 卧室里又只剩下裴穗一个人了。 她躺在床上,举着自己的手腕看了半晌,觉得那种五味杂陈的滋味又涌上了心头,耳边好像已经自动响起了谷阿莫的声音。 哇,他好温柔,好不做作,和外面那些狂拽酷炫的霸道总裁好不一样哦。 “……”呕,恶心。 裴穗不知是喜是悲地叹了叹气,把脸埋进了棉被里,心想今晚在这张床上肯定不会再发生什么惨绝人寰的事了,毕竟贺霆舟会看在她手受伤的份上放过她的。 抱着这个天真的想法,她不知不觉趴在床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却忽然感觉到有什么覆在了她的身上,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break off了好几次。 做完后,裴穗又累得昏睡了过去,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晚都睡得不怎么踏实,半夜醒了好几次。 当她第三次醒来时,发现身边的人已经离开了。 “……”我靠,睡完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水货君又被查水表了,也给大家敲了一个警钟 留言……注意尺度……为了不让你们浮想联翩……我都不敢写小剧场了…… 谢谢【花椰】【我是大白大白大白白】【扶桑没吃药】【花椰菜】砸雷~\\\\(≧▽≦)/~ 我以为花椰和花椰菜是一个人,还以为上一章写错名字了= = 你俩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第39章 Chapter39 九月末的凌晨夜凉如水,白日喧嚣繁华的城市已经逐渐归于平静了,鱼龙混杂的城东区却有些例外,平静下面还藏着一丝暗涌。 这里包罗万象,存在着各种极与极,除了有能傲视整座城市的高楼大厦之外,更多的还是一栋栋的老式居民楼。 它们在年岁的折磨下变得残破不堪,既像时代的刻痕,又像晚秋的梧桐树上最后一片摇摇欲坠的叶子,此刻已被黑暗给淹没吞噬了。 在这样万籁俱寂的半夜时分,似乎唯有流浪猫发出的几道凄厉叫声能打破这份宁静。 可如果仔细听,还是能够依稀听见在这叫声的背后,还有不知道从哪间屋子里传来的男人的怒骂声,以及女人的哭声,交织在一起,就像是在乞讨着生活的权利。 漫长的夜晚不知还要过多久才会结束,不过在这之前,何志平又再一次变得身无分文了,灰头土脸地从其中的一栋楼里走了出来, 晚上在裴穗那儿碰了一鼻子灰后,他的赌瘾又犯了,于是身上揣着仅剩的几百块,又跑来赌了几把过过瘾,结果把这最后的一点钱都输得精光了。 一身空的何志平一边骂骂咧咧着,一边往旁边的小巷走去,站在电线杆旁边撒了泡尿,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再去找找他那个有出息的外甥女。 要是放着这么肥的羊不宰,那简直是太可惜了。下回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必须从裴穗的身上拿到钱了。 谁知正当何志平还在想着具体的计划时,忽然一不小心看见自己的脚边好像落了一地的钱,红得可爱,仿佛地上开满了花。 他先是愣了愣,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又或是想钱想疯了,居然产生了这种幻觉,可最后还是抵抗不住诱惑,弯腰捡了一张起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对着光看了看,没想到竟然是真钱。 然而何志平还是有点无法置信,攥着这钱站了好一会儿,又用力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想看看是不是在做梦。等翘首期盼的疼痛感传来以后,他赶紧提起裤子,跪在地上一把一把地抓着,生怕有人来和他抢似的。 他被这笔从天而降的横财彻底砸晕了头,快要高兴疯了,甚至心里对此没有一点怀疑,觉得老天爷真会雪中送炭。 可就在何志平大概快要捡完的时候,视野里却忽得多出了一道黑影,他还没来得及抬头看是谁,肩膀便被狠狠踢了一脚,紧接着整个人撞在了身后的电线杆上,发出一记沉闷的声响。 不过他的一颗心都扑在他的宝贝上,连痛都顾不上喊,第一反应就是先把手里的那些钱死死地藏在怀里,而后才望着眼前那个突然出现的人,警告道:“你干什么!我告诉你,这钱可是我先看见的,你别想和我抢!” 小巷里潮湿阴暗,蚊虫肆虐,大多路灯都存在着常年失修的问题,只剩下一两盏还亮着,可勉勉强强发出的一点微光除了能招致来几只飞蛾,几乎起不到路灯的作用。 男人的面容便隐没在这暗影如漆的夜色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让人看不真切,唯有指间的烟头清晰可见,火光被风吹得正盛,可一圈圈向上飘起的青色烟雾反被吹散了。 何志平一脸莫名其妙地望着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一句回答,只听见他轻笑了一声,低沉悦的嗓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冷得有些透骨。 “你谁啊,是不是有病,大半夜在这儿发什么疯!”何志平被他这不知所谓的反应弄得更加心慌了,不过表面上还是在硬撑着,懒得和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多说,一边骂着一边想要站起来,“好狗不挡道你没……”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男人便微微俯下了身子,半敛着眸子打量着他,踩在他肩膀上的那只脚又加重了力度,像是要把他的骨头踩碎才甘心似的,问道:“刚才那些钱够了么。” “……”那是他的钱?这人到底是谁啊? 何志平没听明白他的话,也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去听他说了什么,因为这次的痛比刚才的要强上好几倍。 他再也忍不住了,痛苦地叫了起来,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想要用另一只手把他的脚移开,却没想到对方直接把烟头按在了他的手背上,烫得他直接缩回了手,浑身冒着冷汗,靠着电线杆喘气。 何志平被这难以忍受的疼痛折磨得筋疲力尽,等稍微缓过了气才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看着那张在微弱的光中渐渐变得清晰的脸,他终于认出来了,颤着声音地说道:“贺……贺先生?” 贺霆舟怎么会在这儿……难道是裴穗给他说了?可她到底是怎么说的,为什么会是这种状况? 一连串的问题在何志平的脑子里冒了出来,不过他现在没空再去想答案了,以为贺霆舟对他有什么误会,赶紧解释道:“贺先生,我是穗穗的……” 听见“穗穗”两个字后,贺霆舟的眸光微凛,皱了皱眉头,没耐心听他做自我介绍,再问了一遍:“够了么。” “……够了够了!”何志平不敢再废话什么了,赶紧连连点头道。 可在感受到肩膀上的力度小了一些后,他又立马补充了一句:“不过贺先生要是还能再多给点的话,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毕竟没人会嫌钱多的,您说是吧?” 闻言,贺霆舟唇畔的弧度有所缓和,似乎被他说的这句话取悦了,终于彻底松开了踩着他的脚。 大金主高兴了,何志成也跟着高兴,可下一秒便又见他开口说了话,声音听上去有点漫不经心,仿佛是在和他商量着什么。 “钱和命,选一个吧。” “……”何志平觉得这话就像阵风似的,猛地朝自己扑杀了过来,冷得人骨头缝都在响,“什……什么?” 他被弄糊涂了,没反应过来,稳住发抖的身子,谄笑了两声:“贺先生,您别和我开玩笑了,没了命,还拿这些钱有什么用啊。” “嗯?”贺霆舟神色未变,原本平静的眼底却隐隐浮起了一丝寒气,周遭的空气骤降了好几度,“原来你以为我在开玩笑么。” 见状,何志平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连忙大喊道:“命!命!贺先生,我要命!我不要钱,要命!” 可站在他面前的人只是轻叹了声,往后退了几步,语气有些惋惜道:“晚了。” 随着这道话音刚落,小巷里突然出现了几名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疾步走了过来,而贺霆舟已经迈步朝巷口走去,挺拔的背影在一阵哭喊声中渐行渐远。 远处被居民楼遮得只剩一条缝的天空开始渐渐泛白,漫长的夜晚终于要结束了。 而裴穗还在床上持续失眠,在天快亮的时候才稍微睡了一会儿,可没过多久闹铃就响了,她又得起床去见证奇迹了。 裴穗握着手机赖了几分钟的床,等拖到不能再拖的时候才伸了个懒腰,这下是真的打算起来了。 不过这懒腰只伸到一半就被卡住了,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于是她只能被迫停了下来,睁开眼睛看了看。 谁知等裴穗看清楚了障碍物后,别说伸懒腰了,就连打完呵欠的嘴巴都被惊得迟迟合不上。 昨天大半夜消失不见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新出现了,而她的手正抵在他的下颌上,看上去就像是在打他一拳似的。 “……”怎么回事,难道她之前是在做梦?还是贺霆舟去梦游了? 考虑到待会儿还有考试,裴穗来不及多想,赶紧收回了自己那大不敬的拳头,放轻了动作,挤牙膏似的,一点一点地从贺霆舟的怀里退了出来,生怕把他吵醒了。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才往外挪了一丢丢,旁边的人就已经醒来了,一抬头就对上了他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 “……” 在早上这种一触即发的尖峰时刻,裴穗觉得自己就算是动根手指,甚至是眨一下眼睛,都会被误认为是在向他邀约,所以每一步都必须得走得非常小心。 是的没错,敏感的现实就是这么经不起撩拨。 于是裴穗不敢再动了,小心翼翼地对着他打了个招呼:“早……早啊,贺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花椰菜】【大白大白大白白】砸雷 明天休息一天,星期四晚上八.九十(其中之一)点我们再不贱不散啦=3= 第40章 Chapter40 今天又是个乌云密布的阴天。 卧室里的窗帘还没有被拉开,室内光线昏暗,清晨的凉风正从半掩着的窗户霏微潜入,吹得人心慌慌。 不过准确的来说,是吹得裴穗心慌慌。 她打完招呼后,又弯着唇角,笑盈盈地望着贺霆舟,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少一点套路,多一点真诚,可实际上心里已经在不停地埋怨自己了,十分后悔昨天失眠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想过要把衣服穿上。 现在这样光着身子和他聊天……会不会显得也太没有说服力了些? 然而幸运的是,今天早上的贺霆舟似乎有些累,应该是没怎么睡醒的缘故,看了她一眼后,又阖上了双眼。 他的脸微微陷在柔软的枕头里,衬得鼻梁更加高挺,轮廓深刻,没一会儿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好像又睡着了。 “……” 其实裴穗和贺霆舟同床共枕了这么多次了,再怎么说也应该大约摸清了他睡觉时的习惯,知道这种状态下的他也并非那么难相处。 总的来说,就是有利也有弊。 好处应该不用多说了,当然就是他看上去好像没什么攻击性。而坏处也很显而易见,因为这个好处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唉,还真是应了那句套话。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这是属于她的小时代。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裴穗并没有再急着起床了,而是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贺霆舟看了好一会儿,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毕竟这种亏她又不是没有吃过。 只不过她晚上睡觉的时候不怎么规矩,一大半的薄被都被她给卷走了,此刻只剩下了一小半还盖在贺霆舟的身上,于是他那赤.裸着的上半身便只能毫无遮挡地暴露在空气中。 看着那一身线条匀称却又饱含力量的肌肉,罪魁祸首既觉得愧疚,又有些后怕,赶紧扯了扯被自己抢走的被子,轻手轻脚地替贺霆舟重新盖好后,心想他既然没有说话,那是不是表示她可以离开了? 这么一想后,裴穗小小地庆幸了一下,变得心安理得了些,继续往床边平移了几个单位,准备用手去勾散落在地上的睡衣。 谁知道她还没怎么开始动,捏着她腰的手就稍稍使了一点力,似乎是在警告她什么。 “……”我靠,他这装睡技术简直是日益成熟,无人能敌啊。 又被骗了的裴穗身子一僵,可还没来得及回头一探究竟,紧接着便又听见了贺霆舟的声音,低低沉沉地问着她:“去哪儿。” 他依然闭着眼睛,没有睁开,嗓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听上去竟有几分黏人的意味,和平日里冷冰冰的模样相差甚远。 不过裴穗没料到贺霆舟会说话,被他突然发出的声音吓得手一抖,眼睁睁地看着好不容易才勾起来的衣服又落在了地上,却无能为力。 见事态发展得不太对劲,她的心一抽,觉得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呆了半秒后立马速战速决道:“贺先生,我等一下还要去学校考试,所以这会儿得起床了。” 可她的这番话说完后,对方放在她腰间的手却并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反而把她往里拉了拉,下颌轻车熟路地枕在她的颈窝,皱着眉头问道:“很重要?” “……”裴穗又被这会心一击的问题给问得哑口无言了。 想当年她经济条件还不错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考证狂魔,有什么证考什么证,好像全部都通通考一遍以后,毕业了工作就会自动送上门来似的。 然而事实上也根本没有那么重要,其实考不考都无所谓,她就是跟跟风,图个心理安慰罢了。 不过为了不被逼着进行某项晨间无氧运动,裴穗才不会把这些心里话说给他听,选择了睁眼说瞎话,诚诚恳恳地回答道:“很重要,非常重要,没有它就毕不了业了,也很难找到工作。现在这个社会有多残酷,贺先生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相信他应该能够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所以只是点到为止道:“现在还早,你再睡会儿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闻言,贺霆舟终于再一次掀开了眼帘,乌沉沉的眼眸里没什么光亮,还略微透着几分不高兴。 眼拙的裴穗难得读懂了他这份沉默背后的意思,知道他是在质疑自己刚才的话,不禁想感叹一下,原来有些阶级性的代沟的确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跨过的。 或许在他的眼里,“毕不了业”“找不到工作”“社会的残酷”这三者根本算不上什么问题? 走投无路的裴穗拧着眉毛,就算对方看不见,也还是做出了一脸认真的表情,甚至还竖起了三根手指,再一次保证道:“贺先生,我说的都是真的,骗你的话,我这辈子孤独终老。” 不过这话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诅咒谁。 听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完了后,贺霆舟没有说话,只是解气似的咬了咬她耳朵后侧的嫩肉,直到她喊痛才松开,伸出舌尖细细舔了舔。 香软的肌肤像是有着致命的诱惑,引得人无限沉沦,且又无法自持。 可考虑到她昨晚没有怎么睡好,贺霆舟最终还是松开了怀里的人,这一回勉强放过了她,决定晚上再把她欠下债的一一讨回来。 然而重获自由的裴穗并不知道他的这些想法,只是见他放开了自己,十分喜出望外,赶紧闭上了嘴巴,开始连忙不迭地穿自己的衣服。 谁知她的脚才刚一沾地,忽然间又想起了一件事,于是重新坐了回来,一边穿着一边说道:“对了,贺先生,我忘了和你说,明天我要回一趟家。嗯……大概一个星期的样子吧。” 本来她是打算晚上再和贺霆舟说的,可他一向来无影去无踪的,她害怕他晚上不回来,于是趁着现在有时间,就赶紧说了。 不过裴穗对天发誓,她真的不是掐着时间计划好的,什么他前脚一回来,她立马后脚就走,纯粹是因为在叶孟沉那儿的工作十月初就要正式开始了。 在这之前,她刚好可以趁着这几天回一趟家,把何蓉手术的事安排好,不然那颗石头老是堵在她的心上,害得随时都在担惊受怕的。 可随着她的话音刚落,床上的贺霆舟也睁开了眼睛,缭绕在他眼底的迷雾正在渐渐散去。 说话的人此刻正背对着他,只留下了一道未着寸缕的背影,明晃晃的,像是一团火,把人所有的理智都燃尽了,唯有欲望被剩下。 他看着那雪白的背部,重新问了一遍:“多久。” 裴穗还在自顾自地穿衣服,听了他的话后,也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回答道:“一个星期啊,怎么……” 可没想到她的话还没说完,原本已经准备独自睡的人又贴了上来,长臂一揽,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她重新压在了身下。 裴穗被这回马枪杀了个措手不及,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他,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轻轻得推了推他的肩膀,叫道:“贺先生?” 不过贺霆舟什么都没有说,面沉如水,大手绕到她光滑的背后,将她才穿好的内衣又给扒了下来。 “……”WTF? 裴穗还没有回过神来,只觉得胸口刮过了一股凉风,接着又传来了一阵刺痛。 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对方已经开始做无氧运动前的准备工作了,吓得大声问道:“贺先生,你不是已经同意让我起床了吗?” 可等了半天,裴穗只等来了一个不怎么走心的“嗯”字。 “……”嗯?嗯?光是一个“嗯”就完事了?诚意在哪儿呢? 见贺霆舟说的话与行为严重不符,并且没有要改正的意思,裴穗只能出声提醒道:“可是你这样,我没有办法起来啊。” 闻言,还埋在她胸前的人没有抬头,甚至还性质十分恶劣地咬了一口顶端的樱红,而后只轻飘飘地说了句“我后悔了”。 “……”我靠,说后悔就后悔,他以为他家是卖后悔药的吗? 裴穗一时间又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脸上写满了“excuse me”。 虽然她对于今天的考试,已经做好了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剩下的九十分全交给命运的准备了,可那也总要等考了以后再说吧。 还好她这回学聪明了,留了一手,没有告诉他是下午才考试,要不然真的只有明年再战了。 进行了一上午的无氧运动后,裴穗心里淌着血,在昏睡过去之前,忽然间顿悟了,想通了为什么自从遇见了贺霆舟后,她好像事事都不顺利了起来。 原来每一个失败的女人背后,都有一个成功的绊脚石。 作者有话要说:  请问贺先生应该怎样做,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两周没有吃的肉吃回来? 最近你们都好冷漠,冷得我都没有萌要卖了【躺平哭 谢谢【青椒】【16851165】【花椰菜】【蓝色气球和苏苏】砸雷 最近貌似盗号的十分猖獗,花椰菜小天使已经失去了它的号【摸摸头,别难过 你们也要小心一点,记得设置邮箱那些啊,要不然密码也找不回来了 第41章 Chapter41 当裴穗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而她身边的绊脚石早就不见了踪影。 她望着空荡荡的枕头发了会儿呆,沉思了几秒后,藏在内心深处的喜悦的小泡泡开始止不住地往外冒,就像是被摇晃后苏打汽水。 周六还出门的大忙人,看样子今天晚上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啊……啊……巴扎嘿! 一想到这一点,裴穗就高兴得手舞足蹈了起来,抱着被子在大床上滚来滚去,没想到在这里的最后一天居然能够这么安然无恙地度过。 既然家里没有吃人的老虎,那她也不用再躲来躲去了。 所以下午考完试后,裴穗难得没有再在学校逗留,收拾好东西又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准备彻彻底底打扫一下被自己弄得一团糟的屋子。 谁知道等她火急火燎地赶回去后,才发现已经专门有人来打扫过了,原本她中午走之前还乱糟糟的房子此刻焕然一新。 看来就连老天爷都在阻止她变勤快啊。 找不到事做的裴穗只能先去洗了个澡,心无杂念地好好享受了一下只属于周末的悠闲时光,直到夜幕降临才慢慢悠悠地出门觅食,打算为今天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谁知正当她站在玄关,弯着腰穿鞋的时候,忽然听见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一抬头,便刚好和门外的人打了个照面。 “……” 裴穗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手上的动作一滞,刚拿起来的鞋子又“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把楼道里的感应灯吓得重新亮了起来。 不过四目凝视的瞬间,屋子里外的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了。 于是在一片安静沉默之中,楼道的灯很快又暗了下去,可贺霆舟还站在门外没有进来,只是不动声色地望着她。 站在玄关里的人还保持着俯身的动作,宽大的领口因此而微微敞开,被深色内衣包裹着的白嫩雪峰一览无遗,就连他今天早上在上面留下的印记都还清晰可见。 贺霆舟没有说话,占尽春.色的眼睛里却横生波澜,眸色也深了几分,在半明半暗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旖旎。 可就算他不说话,裴穗也能心领神会,毕竟她对这种眼神再熟悉不过了,于是赶紧默默把衣领往后扯了扯,而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顺便偷偷掐了自己一把,想看看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等感受到如针扎的疼痛后,她立马闭上了因为错愕而张开的嘴巴,对着贺霆舟若无其事地打了个招呼:“贺先生,你回来了啊。” 说完后,裴穗又低下了头,继续穿自己的鞋,表面上装得云淡风轻的,可其实心里已经开始在哭天抢地了。 她都快数不清这是命运捉弄人的第几个系列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原来贺霆舟晚上要回来的啊,那她今天下午还嗨个鬼嗨,而且早知如此,她早上就应该先问一问的,这样说不定也能少受一点皮肉之苦了。 唉,真是马有失蹄人有失算啊。 在心里感叹了一番后,裴穗脚上的鞋也穿好了,这才突然察觉到,好像自从她说完话以后,就再也没有别的动静了。 不过对于贺霆舟的沉默寡言,她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也没觉得奇怪,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站了起来,径直旁边的柜子走去。 她一边去拿放在上面的钥匙,一边在走之前最后问道:“贺先生,你吃饭了吗,我正好要出去买点东西,要不要给你带点什么回来?” 谁知道这话才刚说完,她就感觉到身后有人在靠近,熟悉的气息和温度交织成了一张网,将她密不透风地包围了起来。 眼看着映在柜子上的黑影在不断地加深扩大,像是残食人畜的猛兽,看得裴穗的心也跟着一紧,立马转过了身子。 然而为时已晚,等她转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困在了柜子和贺霆舟的臂弯之间,无法动弹。 就算黑影的主人长得比猛兽好看不知道多少倍,可那也改变不了他的行径狠戾得同它们别无两样的事实。 一看他这架势,裴穗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无语凝噎,倒抽了口冷气,下意识踮起了脚尖,紧贴在柜子上,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商量道:“贺先生,那什么,能不能等我回来再……”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贺霆舟就俯下了身子,封住了她的嘴唇,兜头盖下的黑影将她罩得连点缝隙都不留。 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又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彼此的气息声在纠缠的唇间辗转,比旧时的月亮还要暧昧。 裴穗被这声音刺激得手指脚趾都不由自主地蜷缩了起来,心里哀叫连连。 奶奶个熊啊,距离上一次的无氧运动才过去不到十二个小时,难道贺霆舟又想要了?他的人生除了这件事以外,就不能有点其他有意义的东西了吗? 就在裴穗还以为他会一条龙服务到底,而今晚的夜生活也将会从这里开始的时候,短暂却缱绻的缠绵却就到此结束了。 她被亲得缺氧,脑袋也钝钝的,总觉得压在她身上的人好像从早上开始就有点不对劲了。 可裴穗还没来得及问,贺霆舟就已经松开了她,语气平平地说了句“去换衣服”。 闻言,还在拼命呼吸着新鲜空气的人停了下来,不解地望着他,问道:“换衣服做什么?” 于是贺霆舟又把她刚才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出门,买东西。” “……” 裴穗疑惑地看了看穿在自己身上的短袖和牛仔裤,想不到要换衣服的理由,一边往回走着,一边嘟囔道:“就在街对面买,用不着这么隆重吧。” 进了屋后,本来她又习惯性准备去行李箱里面翻,后来才想起衣服已经全部被挂在了起来,于是折了回去,打开了衣柜,却没想到居然在里面看见了一件她有史以来最想撕烂的衣服。 那是去年熊雯心血来潮的时候,给寝室的每一个人买的一套情——趣——内——衣——呵呵哒! 在学校的时候,迫于她的淫威,裴穗没敢用剪刀剪烂,所以一直扔在衣柜的最角落里,没想到它还有重见天日的这一天。 看来今天她必须亲手送它上西天了。 裴穗把衣服从衣架上扯了下来,气势汹汹地到处找剪刀,却在这时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她吓得赶紧把手里的衣服随便往沙发后面一塞,火速冲了出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问着外面的人,她这样能不能出门了。 最后裴穗这门倒是出了,只不过她打死也没想到贺霆舟会跟着出来。 周末晚上的大街上喧嚣鼓噪,就连路边的人行道上也是人影交错,仿佛人们被束缚了一周的灵魂和思想都能在此时此刻得到解放。 而裴穗也差点成为其中的一员,如今说多了都是泪。 在去往超市的路上,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言不发地走在贺霆舟的身侧,一路上都背着双手,垂着脑袋。 并肩而行的两人的影子被投射在地上,随着走路的动作时不时重叠在一起。裴穗看着看着,心底生出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无意识地叫了一声“贺先生”。 听见她的声音后,走在外侧的人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似乎在等着她的下文。 感受到他的视线后,裴穗也抬头望着他,平时嘻嘻哈哈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认真的神情。 其实她很想问问贺霆舟为什么要跟着出来,他不是一向都很讨厌人多的地方吗,怎么今天又转性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双平静的眼睛,裴穗突然变得有些底气不足,于是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变了样。 她摊开了空空如也的双手,脸上没有一点的不好意思,大言不惭道:“我忘带钱包了,看来今晚只有贺先生请我了。” 贺霆舟看了眼已经伸到他眼前的手掌,唇角微挑,没有说话,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一个东西,放在了她的手里。 裴穗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连忙定睛一看,然后再也笑不出来了,一脸冷漠地盯着他看。 虽然她也不是故意忘带钱包的,但是为什么要拆她的台!这种时候不是应该随便甩出一张卡来,让她尽情地刷刷刷吗,为什么不按照剧本走!为什么没有一点作为霸道总裁的职业操守! 本来之前裴穗还有些悲春伤秋的,这下被这么一折腾,什么少女情怀全被打碎了,既郁卒又生气。 当然了,更多的还是丢脸。 她捏着手里那干瘪的钱包,也懒得再去管贺霆舟有没有跟上来,自顾自埋着脑袋转了个身,一股脑地跑进前面的超市里,却在门口又被人拽住了手腕。 裴穗在心底冷哼了一声,没有回头,十分有骨气地说道:“贺先生,你已经伤害到我的自尊心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可背后的人没有说话,也没有松手。 “……”我靠,居然比她还有骨气? 裴穗甘拜下风,心想贺霆舟能够知道自己错了就已经很不错了,于是决定大发慈悲地原谅他这一回。 可谁知当她转过身后,看见的竟然是好久不见的Nic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希望愚人的技术有所创新 比如把我往死里夸,然后让我猜猜你是谁:) 谢谢【花椰菜】【童童麽麽】【爱鸡蛋仔的小莹莹】【我是大白大白大白白】x2【扶桑没吃药】砸雷 第42章 Chapter42 男孩子的头发又染回了原来的黑色,熟悉得一如初见,可裴穗还是看得晃了神。 虽然之前贺霆舟警告她的时候,已经严令禁止她再和Nic来往了,但裴穗一直都不太喜欢连个理由都不说就直接消失的人,所以那时候她还是悄悄给Nic发了一条短信,胡乱编了个借口,解释了一下不接他电话原因。 不过自从那次以后,两人就没有怎么再联系过了,以至于裴穗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在这儿遇见他。 等确定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后,她先是一惊,问了句“你怎么在这儿”,随后又反应过来,现在好像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贺霆舟说不定正在看着呢。 于是裴穗来不及和眼前的人寒暄问候了,左右望了望,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那什么,Nic,你先放开我的手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条件反射地踮起了脚尖,伸长了脖子,视线越过Nic的肩膀,想要找到此时的贺霆舟在哪儿,心想千万不能被他给看见了。 不过夜晚的城市霓虹交错,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的行人频繁地在裴穗的眼前晃动,把她的视野切割得四分五裂、断断续续的,透过人来人往的缝隙之间,她只能看个大概。 贺霆舟似乎还站在刚才的位置上,一动也不动,就像是一棵峙立在悬崖峭壁上的孤松,仿佛周遭的纷扰杂乱都与他无关。 裴穗能够隐隐感受到他投过来的目光,静寂得好似一如既往,偏偏朦胧的夜色暗中作祟,恍若一团迷雾,将他脸上的神情都模糊成了暗影,让人看不真切。 尽管如此,她的心还是不受控地往下沉了沉,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想要冲过去找他的打算也被这样硬生生地打乱了。 眼见着她最近的生活环境好不容易才稍微有所改善了,可这才过上几天的小康.生活啊,怎么感觉又将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唉,咚巴拉的,既然老天爷没有给她一张红颜的脸,凭什么还要附赠一条红颜的命啊,卖不出去的积压货吗。 裴穗心里苦不堪言,祈祷着这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本来还想再仔细看一看的,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Nic却突然往她的面前一站,直接把她的视野给阻隔断了。 可她的注意力还全部都放在贺霆舟的身上,尚未意识到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下意识地想要用手去挥开,却发现挥不动。 她低头一看,又抬起头来,在意识到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的同时,发现自己还差点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怎么她的手还被Nic拽着……不行不行,这得赶紧松开,不能再火上浇油了。 于是裴穗立马动了动被他握着的手腕,想要从他的手里抽出来,一边继续用眼睛四处搜索着,一边说道:“Nic,你先松……”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等她再朝之前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原本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靠,原来电视剧里那些因为一辆车,一个转身,甚至是眨了个眼就跟丢了人的剧情不是骗人的啊。 可是……贺霆舟该不会是回去了吧? 事已至此,裴穗只好放弃了,望着虚无的空气叹了叹气。 而一直没有说话的Nic却突然开了口。 他看着眼前那个正埋着头,一脸苦逼的人,抿了抿嘴唇,终于毫不含糊地问道:“为什么要躲着我?” “……”因为违抗圣旨只有死路一条啊,年轻人。 裴穗还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她也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甚至想让Nic直接去问问那位消失的大哥,然后再回来把答案告诉给她。 不过她和贺霆舟之间的事又关别人Nic什么事,没必要把他拖进来。 于是裴穗又打起精神来,抬头望着他,没有时间一一解释,只是搬出了一贯的说辞:“Nic,你看今天天气也不怎么好,有什么事我们能不能改天再说?今天我还……有……点……”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余光就不小心瞥见了那道她之前苦苦找寻的身影,而且还正在朝他们走来,吓得她的太阳穴猛地一跳。 裴穗的注意力又被分散了,不自觉地拖长了语气,说得时断时续的,像是被谁用手掐住了喉咙一样。 直到贺霆舟重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后,她那要死不活的声音才完全消失,望着他,声若蚊呐地叫了一声“贺先生”。 站在明光晓映处的人眉眼清潋,有一种肃杀到来前的沉寂。 闻言,Nic也侧头看了看突然出现的男人。 可贺霆舟却对此漠不关心,没有说话,从始至终也没有看过他一眼,好像把他当成了空气,一脸平静,只是半垂着眼眸,盯着畏手畏脚的人看,脸上的神情难辨喜怒。 一时间,他们所处的位置仿佛变成了百慕大三角,散发着骇人的气息,流动的空气一到他们这儿变得就静止不动了。 尽管如此,对上他的目光后,裴穗还是十分自觉地往他的身边靠了靠,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带着明显的安抚意味。 在她的印象里,她好像也是第一次看见贺霆舟的这副模样,真的就像是戴了一张完美的面具,让人瞧不出半点破绽来。 “……”这种蜜汁心虚是怎么一回事……明明她也没有做错什么事啊,如果她非要承认自己做错了什么的话,她只是后悔不应该把贺霆舟丢下。 裴穗被看得眼神飘忽不定,心底的不安就像是被小石子激起的涟漪,在一圈圈不断地扩大,只觉得胸口好似有一头老鹿在乱撞,心想还好在此之前,她已经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了,要不然这会儿肯定都变成了杨过。 眼见着气氛越来越尴尬,她觉得自己必须出来主持大局了,却又实在想不到该说什么,只好介绍道:“贺先生,这是我之前在模特公司认识的……” 不过贺霆舟似乎对她的话并不感兴趣,还没等她说完便打断了,语气平稳得像是一汪古水:“不买东西了么。” “……”这话题的跨度太大,裴穗差点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等反应过来后,连忙点了点头,“要要要。” 看着他俩旁若无人的对话,Nic更加沉默了,站在旁边不说一句话。 可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个地方钻出来了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他看见贺霆舟也在这里后,先是叫了一声“贺先生”,而后才对着Nic说道:“我的祖宗,你想买什么东西给我说啊,自己跑到这儿干什么。快,我们得走了,要不然赶不上飞机了。” 只不过是等个红灯的工夫,坐在车上的人就突然消失了,他都快急死了,说完后就赶紧拖着Nic往停在路边的车上走去。 Nic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坚持着要留在这里,只是最后看了裴穗一眼,然后就跟着矮胖胖走了。 目送着两人离开后,裴穗有点难过又有点高兴,接下来她又得独自面对险峻的高山了。 谁知她才在心里感叹完,下一秒变又听见了高山的声音。 “舍不得么。” “……”瞎说什么鬼话! 裴穗后背一凉,赶紧收回了视线,装作没听见他的问题,直接挽着他往超市里走,展开了金钱攻势:“贺先生,你想买什么,我请你啊。” 幸好超市里的情况比大街上的要好许多,人不算多,一进去就能看见堆成长龙的购物车。 于是她放开了贺霆舟的手,走过去往购物车里投了一个硬币,推了一辆出来,踩在上面,正准备来一场速度与激情的自由飞翔,却又被旁边的人制止了。 “下来。” “……哦。” 逛超市的第二个乐趣就这样被剥夺了,裴穗的心情变得更down了,只能一个劲儿地把货架上的零食往购物车里扔,同时还得解释,这是她明天在火车上吃的,不会再在家里吃了。 不过让裴穗觉得奇怪的是,这一路上贺霆舟居然对刚才的事只字不提,实在是太不科学了。 难道他已经想通了,不再干涉她的交友问题了?可这听上去好像更不科学。 唉,那她要主动问问吗……可要是问了,岂不是显得她很没面子,而且她之前为了自己的合法权益而和恶势力作斗争的事又算什么? 裴穗深思了又熟虑后,还是觉得逃避只会让问题越来越严重,于是决定打一次脸,偷偷瞄了身侧的人几眼后,清了清嗓子,想要和他说说:“贺先生,其实……” 之前赌气那招已经被证明了没有用,所以她想再换个方式,软硬皆施。 可贺霆舟像是料到了她会说什么似的,缓缓打断了她的话,像是善意的提醒:“你确定要在这里和我讨论这个问题么。” “……”裴穗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威胁意味,赶紧摇了摇头,不再去触这个霉头了,心想原来他正在生气啊。 可是生气了为什么还要陪她逛超市,不是应该在外面的时候就直接走掉吗? “……”啊,要疯了。 裴穗被自己脑子里层出不穷的问题逼得都快精神涣散了,连选东西的时候都不怎么认真,管它是什么,拿起就往购物车里扔,直到身边的人终于再一次开口了。 贺霆舟扫了眼她手里的东西,微皱着眉头,并不是很满意她的选择,问道:“你喜欢这个口味?” “……嗯?” 裴穗先是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又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看,等看清楚后,立马像扔标枪似的甩了出去,而后又在自己的身上擦了擦手。 “……”我靠,榴莲味的避孕套?这是什么报复社会的设计啊! 把不祥之物扔掉后,裴穗红着脸,像是被人追杀似的,立刻拉着还在扫视货架的男人离开了成人用品区。 算了,既然贺霆舟还有心情管她买什么口味的避孕套,看样子应该是没把刚才的小插曲当回事,那她还耿耿于怀什么。 可直到晚上,裴穗才知道他管这件事的原因。 “……”这世上为什么会有把肉体和精神分得这么开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是不是都去过清明节去了:) 谢谢【阿拉蕾】【花椰菜】【半亩方塘】【我是大白大白大白白】砸雷 第43章 Chapter43 当裴穗第二天顶着一对made in bed的黑眼圈,在去往机场路上的时候,深深地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口嫌体正直,叫做贺——霆——舟—— 明明昨天晚上还在床上对她带有严重情绪的人,转眼却又一声不吭地把她的火车票换成了飞机票。尽管为了方便他自己能够多睡会儿,时间由火车票的上午改成了机票的下午。 不过幸好他今天没有来送她,要不然她这会儿才没有这闲工夫打盹儿了。 一思及此,裴穗又忍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心想要是贺霆舟在肉体和精神上对她的待遇,能有这些物质上的千分之一好的话,她也不至于每天都把肾宝片的广告词挂在嘴边了。 听见她的叹息声后,司机大叔赶忙从后视镜里往后看了看,见后座的裴穗愁眉不展的样子,还以为她又遇上什么烦心事,劝慰道:“裴小姐,你别担心,有贺先生在,你妈妈肯定会没事的。” “……” 现在裴穗和司机大叔之间已经熟到完全可以不需要客套了,所以听了他的这番话后,她只是含含糊糊地应了两声,也没怎么说话,换了个姿势继续补觉。 不过他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有贺霆舟在,所有的事情都出在她的身上了,她妈当然不会有什么事啊。 好在前面司机大叔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察觉到她在敷衍了事。 可说完后,他又像是被裴穗感染了似的,跟着叹了叹气,说道:“不过你说你这一走就走这么久,留贺先生一个人在家,他得多可怜啊。你回去以后,千万要记得给他多打打电话,就算没什么事要说,聊聊小天什么的也好。” “……”这说得会不会太过了一点啊,可怜什么啊可怜,为什么要把贺霆舟说得像个留守儿童似的。 裴穗的瞌睡被这话吓得直接跑走了一半。 她睁开了眼睛,想要和司机大叔认真探讨一下这个没有一点争议性的问题,于是坐了起来,双手圈住副驾驶座的座椅,望着驾驶座上的人,问道:“李叔,说实话,你真的认为贺先生是一个很需要别人关心的人吗?” “裴小姐,你瞧你这话说得多生分啊。”司机大叔的脸上先是露出了一丝责备,而后想也没想,答案就脱口而出了,“你又不是别人,和他们不一样,贺先生当然需要你的关心啊。” “……”Excuse me?哪里不一样了,哪里,还不都是一个鼻子一张嘴,两条胳膊两条腿吗,不能因为她和贺霆舟睡过就歧视她吧。 裴穗缓和了一下内心此起彼伏的卧槽,想了片刻后,觉得他俩在这个问题上肯定是不能达成共识的了,于是身子往前挪了挪后,又换一个方向接着打探道:“那你跟了贺先生这么多年了,一定很了解他吧?” 一听她这话,司机大叔立马冲她抖了抖眉毛,露出了“小样儿,我就知道你要说这句话”的表情,十分仗义且有信心地回答道:“裴小姐,看到你这么关心贺先生,我感到非常高兴,所以你有什么想问的就尽管问吧,争取把我问倒好吗。” 他刚一说完,裴穗就如他所愿,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你知道贺先生看上我哪一点了吗?” “……”司机大叔万万没想到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走内心路线,而这内心路线又恰好在他的盲区范围里,于是他只能爽朗地笑了好几声,捡了自己唯一能肯定的一点说,“反正一定不是看上了你的脸,这点你大可以放心。” 不过这话说完后,他又觉得这么说好像有点欠妥。毕竟能让贺先生看得顺眼的人少之又少,说不定还真是因为那张脸? 而裴穗听了司机大叔的话后,嘴角抽了抽,也没有说什么,放开了圈着座椅的手,又老老实实地躺了回去,觉得自己真是在病急乱投医,闲着没事干才会试图从他的身上找寻答案。 司机大叔还在等着她的下个问题,结果半天也没听见她说话,忍不住说道:“裴小姐,继续啊,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没了。” “……” 见她这么快就问完了,司机大叔觉得他还没有展示出真正的实力来,而且不太满意自己刚才的表现,希望能够挽回一点形象,于是坚持提议道:“裴小姐,我觉得你可以多问问关于生活上的一些小细节。比如贺先生喜欢吃什么,平时都喜欢干些什么之类的。” “贺先生没有喜欢吃的。”平时喜欢干她,这些靠她自己的肉眼也能观察出来的好吗。 “……”司机大叔突然觉得自己不配为自家贺先生代言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不再执着于答疑解惑了,而是问了个他一直以来很想知道答案的问题,“裴小姐,你很怕贺先生吗?” “……不怕啊!”裴穗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么伤感情的问题,加重了语气回答道。 见她回答得这么不假思索,司机大叔就知道她是在说谎,十分想不明白地说道:“你说贺先生又不会伤害你,有什么好怕的啊。”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裴穗一边问着,一边默默低下了脑袋,透过自己的衣领往里看了看身上的痕迹,心想这就是所谓的不会伤害她吗? 不过司机大叔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继续说道:“我刚才不都说了吗,你又不是别人。贺先生对你好着呢,你怎么还怕他伤害你。” “……”我靠,为什么又要无凭无据地撩她! 裴穗早就不相信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了,只觉得他越说越离谱,于是没有再接话了,明智地选择了再睡一觉。 见后座的人又埋着个脑袋,司机大叔还以为是自己说的话太深刻,从而引发了裴穗的深思,所以也没有再出声打扰她了,希望她能好好用心感受一下。 于是多亏了司机大叔的善良体贴,裴穗有幸一觉拉通睡到机场,却没想到她刚一下车,就看见了一道……哦不,是两道熟悉的身影。 虽然机场的门口川流不息,人山人海,但是坐着轮椅来机场的人还是挺少见的,所以她一眼就能看见“生命不息,作死不止”的叶孟沉。 作为一个断手断脚的人了,他好像丝毫没有一点身为残疾人士的自觉,随时都在乱跑,现在似乎正在往停车场走去。 本来不管于情还是于理,裴穗都应该上前去和叶孟沉打声招呼的,可她是个小心眼的人,还因为之前的事对他怀恨在心,所以打算绕道走。 然而在看清楚推轮椅的人后,她又被好奇心拖着挪不动脚步了,脸上露出了一副看惊悚爱情片的表情,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两人。 不得不说,叶孟沉的这位狂热的追求者真的每次都能给人无限的惊喜啊。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把校服罩在自己的脑袋上,第二次见她的时候,她就像个猥琐的跟踪狂,躲在盆栽的后面。 幸好今天小高中生终于正常了一回,除了胸前挂着的单反相机比较惹眼以外,其余的都回归了朴实无华,穿着简单的牛仔背带裤,长长的头发也被绑成两条松松散散的麻花辫,软软地垂在肩上,看上去白净乖巧,简直和之前的两次判若两人。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发生质的飞跃的一点是,她这次不光进入到了叶孟沉的方圆五米之内,而且还特别正大光明地站在了他的身边,没有再偷偷摸摸的了。 “……”看来小高中生离以后背着炸药包去炸学校的日子不远了。 然而正当裴穗还在感慨这个世界真是日新月异瞬息万变的时候,轮椅二人组已经快走到她的面前来了,吓得她赶紧回过神来,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不幸的是,在这之前,本来还在低头玩手机的叶孟沉突然抬起了头来,结果正好就看见了她。 “……”唉,看热闹的人果然总有一天会变成热闹给别人看。 躲不掉的裴穗只能僵着一张脸,等他们走过来后,先是和叶孟沉意思意思地打了个招呼,而后又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小高中生。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几秒钟之前还开开心心的人瞬间紧张了起来。 小高中生急得在原地踏步,在对上裴穗的视线后,“嘘”了一声,甚至双手合十,对着她拜托拜托了一下,似乎是希望她不要揭穿自己。 裴穗下意识地悄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帮她了,但随后又反应了过来。 揭穿……揭穿什么?怎么这又是一个不按剧本走的故事? 于是裴穗本来已经降下去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 她忘了自己此刻的立场,一个没控制好,“不经意的一眼”变成了“目的性十分明显的一眼”,差点直接开口问小高中生是怎么一回事了。 而被无视的叶孟沉见她一个劲儿地往自己的身后看,一脸的不爽,一边用手指在她和背后的人之间来回指了指,一边回过了头去,说道:“你和老陈眉来眼去……” 不过还没等他转过来,小高中生一个“急中生智”,赶紧用双手夹住了他的脸,把他的头卡在了四十五度的位置上,他的声音也因为这个动作戛然而止了。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三个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过话了。 但叶孟沉的脑子还没有生锈,就算他的眼睛看不见,也能感受到那双手的触感,绝对不可能是老陈那个大老爷们儿的,更像是女孩子的手。 而这个人显而易见,只可能是—— “胡来来,既然你这么喜欢我这颗脑袋的话,干脆我送给你当生日礼物怎么样。”猜到她的身份后,叶孟沉也没有挥开她的手,就着这个姿势直接说道。 可他的语气平静得一点也不符合他之前的气质,像是在说和自己无关的事,听得裴穗整个人都惊呆了,终于知道为什么他和贺霆舟能成为朋友了。 这也太狠了点吧,传说中的生起气来连自己都打?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上一章是什么口味的问题,其实最后是原味的:) 某天灵光一现,就把叶孟沉的文案都想好了,给你们看看,因为到时候肯定会被和谐的【笑不出来.jpg 对于胡来来而言, 叶孟沉就像是冬天的被窝, 就算捂不暖和,也不舍得离开。 可她不知道的是, 多年后的叶孟沉也是这样形容她的, 因为进去后,就再也不想出来了:) 谢谢【花椰菜】【我是大白大白大白白】【扶桑没吃药】砸雷么么哒 第44章 Chapter44 幸好他们所在的位置只是个并不怎么引人注目的角落,行色匆匆的路人们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关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得见他们的行李箱从地面滚过的声音。 叶孟沉在说完那句话后就再也没有出声了,被夹在胡来来双手之间的脸阴沉着,眼睛里也蒙了层纱,一向毫不遮掩的情绪好似都被藏在了后面。 他像是在等着身后的人回答,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而裴穗作为在场唯一一个局外人,此时毫无疑问地被推到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处境上,以至于让她总有一种自己正在围观别人处理家务事的错觉。 在这种剑拔弩张的关键时刻,她走也不是,开口说话也不是,于是只能把自己当成空气,站在一旁静观其变,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仿佛下一秒会遭殃的人是她似的。 不过也不能怪裴穗贪生怕死。 她和叶孟沉打了这么多次交道,见过他五花八门的炸毛姿势,却唯独没有见过他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过话,尽管他的声音听上去更像是在压抑着怒火。 可沉寂之后的爆发才是最可怕的,裴穗对于这一点深有体会,一想起自己曾经吃过的那些亏,她就心有戚戚焉,于是担忧地望向小高中生……啊不,是胡来来,想看看她有没有被吓到。 谁知道在听完叶孟沉的话后,看上去娇娇气气的小女生不但没有露出一丁点的害怕,居然还一脸认真地问道:“只能把脑袋送给我吗?” “……”我靠,怎么一个比一个还不是人,现在是关心送脑袋还是送其他的时候吗! 裴穗脸上的担忧立马消失不见了,心想能喜欢上叶孟沉的人怎么可能是心理素质不强的一般人,她还是不要在这儿咸吃萝卜淡操心了,继续当她的空气吧。 然而仅凭这一句话的工夫,叶孟沉又被刺激得恢复了哪炸本性,低声骂了一句“操”,而后一把把身后的人拉到自己的跟前,用完好的那只手狠狠地捏着她一边的脸颊,斥道:“胡来来,你说你他妈成天不好好读书,脑子里都净想些什么!” 小女生的脸上还有尚未褪去的婴儿肥,肉肉软软的,瞬时便被捏得失去了血色。 不过胡来来既没有喊疼,也没有挥开叶孟沉的手,反而把头凑近了些,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害羞地笑了笑,小声回答道:“想你啊。” “……”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一下子拉近了许多,近到叶孟沉能够清楚地看见她眼角下方那个的泪窝,此刻正因为笑容而变得若隐若现。 他看得差点分心,等回过神来后只想把胡来来一脚踢到太平洋去,立刻松开了还捏着她脸的手,又推了推她的脑门,皱起眉头嫌弃道:“你给我把脸拿开,稍息立正站好!” “……哦。”胡来来扬起的嘴角忽得一垮,脑袋也耷拉了下去,回答得心不甘情不愿的,不过还是把双手放在了身体两侧,规规矩矩地在他的面前站好。 见她哭丧着一张脸,又是一副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样子,叶孟沉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警告道:“不准假哭。” 闻言,胡来来没有说话,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把脑袋埋得更低了。 “……” 这时叶孟沉终于再一次注意到了一旁的裴穗,没头没尾地对她说道:“你身上有没有糖,赶紧给她两颗。” “……”有病? 裴穗在心里呵呵了他一脸,真的很想问问这位大爷,他到底和现在这个社会脱节多久了,难道不知道现在哄三岁的小孩都已经不靠糖了吗。 不过吐槽归吐槽,她也没有多说什么,默不作声地从衣服兜里掏出了几支棒棒糖,递给了胡来来。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怏怏不乐的小女生在盯着棒棒糖看了一会儿后,居然抬头问道:“没有草莓味的吗,漂亮姐姐。” “……”我靠,他俩这是联合起来逗她玩儿呢? 孤立无援的裴穗惹不起他们,于是只好又翻了翻兜里,终于找到了一支草莓味的,重新拿给了她。 见她收下后,叶孟沉又继续说道:“胡来来,我最后再说一遍,要是你以后还这么跟踪我的话,小心下个坐在这轮椅上的人就是你了。” 他的话音刚落,正在剥糖纸的人立马抬起了头来,着急地摆了摆手:“我这次真的真的真的不是在跟踪你!我本来只是来送我老公的,结果没想到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了你。” “……”不错啊,连老公都搬出来了。 叶孟沉没有说话,示意她接着编。 胡来来看他不相信,一边说着,一边把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拿了下来,凑到他的跟前,想要把刚才照的照片翻给他看。 最开始叶孟沉还真的一本正经地看了看她拿出来的物证,后来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再一次被她给带偏了。 现在是他妈欣赏她拍的照片的时候吗! 叶孟沉气得差点又上手捏胡来来的脸了。 他忍住想抽烟的念头,不耐地用手掌抵着她不知不觉间又凑了过来的头,而后拿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 可对方一直没接,不知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于是叶孟沉本来有所好转的脸色重新变得很难看了,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人,兴师问罪道:“说吧,老陈被你藏到哪儿去了。” “……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说的话呢。”胡来来紧紧地抱着怀里的相机,像是个孤军奋战的小战士,既委屈又认真地解释道,“我之前看你一个人在那儿,就想过来找你,可是刚想说话,你就让我快点把你推出去,我真的没有看见你旁边还有其他人啊。” 说完后又小声地补充道:“而且要藏的话,我也只会把你藏起来。” “……”所以到头来还全部都怪他?妈的。 不过现在再来追究这些好像也没什么意义,叶孟沉也不想和她再在这儿东拉西扯的,挥了挥手,说道:“行行行,这次是我误会你了。” 一听他这话,胡来来面上一喜,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秒就又听见了他扫兴的话:“那你现在赶紧从我面前让开,然后转身,齐步滚。” “……”胡来来的脸上布满了纠结,“真的要让开吗?” 她问得有些犹豫,不过叶孟沉没听出来,语气不善地反问道:“你什么时候听我说过假话?” “可是……” “一。” 见他又要开始数“一二三”了,胡来来只好闭上了嘴巴,往旁边站了站。 然而叶孟沉不知道的是,他们现在站的位置不光是个角落,而且还正好位于一段不长也不短的小坡上方。 于是没有了胡来来的阻挡后,轮椅在重力的作用下,开始渐渐向下冲去,并且速度越来越快,直到撞到路边的树上才停了下来。 “……”这人发脾气的时候都不带智商的吗?干脆坐一辈子的轮椅得了。 鉴于身后那画面太美,裴穗不敢看,只是在听见“砰”的一声后,对胡来来投去了一个祝福的目光,而后抓住这个空档,立马跑去赶飞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七点继续短小章见嗯!【…… 谢谢【半亩方塘】【花椰菜】【誓睡陈坤】砸雷~\(≧▽≦)/~ 第45章 Chapter45 裴穗逃命似的过了安检后,终于松了一口气,觉得刚才在机场外发生的事还真是应了那小高中生的名字——胡来,实在是太胡来了。 可是不管他们如何胡来,那也是别人家的事,所以她一上了飞机就把这事儿抛在了脑后,安安心心地睡觉。 三个小时的航程下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于是裴穗连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放回家里,下了飞机后就直接去面馆找何蓉了。 虽然她家的小面馆门面没有多大,但好在生意还不错,每到饭点基本都能坐满,而且有时候生意太好了,何蓉一个人还不怎么忙得过来,所以何志成也会过来帮帮忙什么之类的。 今天他刚好也在,而裴穗去了后当然也只有打下手的份儿。 不过何蓉没打算让她帮忙,而且想着她坐了那么久的火车,应该也累了,所以见她回来后,就提早关了门,在回家的路上还因此好好念叨了她两句:“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提前回来也不说声,我连菜都没买。” “……”我靠,她怎么会把这个问题都忽略了。 差点露出马脚的裴穗赶紧解释道,“前几天我不是正在忙考试的事吗,就忘了给你说我把火车票的时间改了。” 说完后她又挽着何蓉的手,撒着娇道:“而且给你个惊喜不好吗?” “好什么好,只有你们年轻人才会喜欢什么惊喜不惊喜的,你妈都是几十岁的人了,还追求这些没用的东西干什么。” 可惜撒娇耍赖是没有用的,何蓉照样不买账。 不过幸好她也没有怀疑这其中会有什么猫腻,把裴穗数落了一顿后,又略微责备道:“你说你这人啊,从小就爱瞎折腾,长大了还这样。既然学校里忙,那你还赶回来做什么。我都说了我一个人能行,你回来给我做手术吗?” 虽然坑是她自己挖的,但是裴穗还是不爱听何蓉说这种话,不满地轻哼了一声:“时时刻刻想着你吧,你要说我瞎折腾,有时候两三天没给你打电话吧,你又要说我把你这个妈给忘了。” 陈述完事实后,她又提议道:“要不这样吧妈,你想要什么就直说,我究竟要怎样做才能让你满意?” 见她伶牙俐齿的,自嘲反话全都用上了,还说得头头是道,何蓉拿她没办法,拧了一下她的胳膊,无奈道:“唉,行行行,你说得都对,反正我现在是说不过你这张嘴了。” 裴穗正低头盯着路面上坑坑洼洼的行道砖看,被“家暴”了后吃痛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嘟囔了句:“你又没有占理,当然说不过我了。” 尽管她说得小声,但何蓉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笑着摇了摇头,也不想再和她争论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了。 毕竟人都已经回来了,她总不可能还拿着扫帚把裴穗赶回去吧,所以念叨了几句后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于是在经历了这一小段的争吵后,母女俩之间又重新恢复了和平,一边聊着别的,一边慢悠悠地走回了家。 不过在晚上睡觉的前一刻,何蓉又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赶紧跑到隔壁的房间,打开门问了句:“对了,穗穗,这段时间何志平没有再去找你要钱了吧。” 裴穗刚洗完澡,正在吹头发,先是被何蓉的突然出现吓了一大跳,在听见何志平的名字后,动作猛地一顿,以为她看出什么端倪来了,心虚得迟迟没有说话。 她拿着吹风机的手一直僵着,还在不停呼出的热风吹得人的头皮都开始发烫了,烧得她回过了神来,赶紧把吹风关掉,却没有回头,只是一边用手梳了梳头发,一边心神不定地回答道:“没有啊,怎么了,他又来找你了?” 好在何蓉没有察觉到裴穗的异样,反而看见她的床上乱糟糟的,便直接走了进来,开始替她整理着床上的那些杂物,而后说道:“也不算是来找我,只是他前几天凌晨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什么让我救救他,还让我快点给你打电话。” “……”我靠,吃多了吧,她们一家全都巴不得他可以早点死,免得他再到处祸害人了,还救他呢,救毛线救。 不过要是何志平这次真的能够一命呜呼的话,裴穗觉得自己必须得去寺庙里捐点香油钱了,于是又追问道:“然后呢?” 本来何蓉还在因为这件事而有些忧心忡忡的,结果见她一副听睡前故事的模样,反倒不怎么担心了:“你以为我是在和你闹着玩儿的呢,还想听什么然后。估计他又是欠了别人钱,被人讨债的时候随便拨了个电话吧。” “……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裴穗总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不相信就这样毫无爆点地完了,非要她接着往下说下去,“哪儿有人像你这样吊胃口的啊,一定还有然后。” 可事实上确实没什么后续了,因为何志平只是断断续续说了几句话,电话就被突然挂断了,根本没能听清他说了什么。 不过何蓉被她缠得没有办法,只好把那天完整的经过又给她说了一遍,堵住了她的嘴。 看何志平遭殃是裴穗人生中的一大乐趣,最开始她也听得津津有味,但到了后来,她又一下子分了神,忽然间莫名想起了之前在面馆发生的事。 因为何蓉平时都不让她过问大人的事,所以刚才她趁着她妈没注意,悄悄去找何志成那里问了问店里最近一段时间的情况,想知道那群人还有没有来找麻烦。 可出乎裴穗意料的是,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盼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每个月比大姨妈还准时出现的人,竟然已经连续消失了好几天,突然得让人不敢相信。 虽然何志平被人讨债是件好事,而找她们讨债的人又无故失踪也是件好事,可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两件发生几率并不大的好事同时发生的时候,总给人一种正正得负的错觉。 细思极恐的裴穗不得不开始怀疑,这一切的异常会不会都是因为最近老天爷睡醒了,终于肯把爱的援助之手伸向他们这些小市民了? 见她不说话,何蓉还以为她正在琢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说道:“算了,也没什么好想的,反正你以后也要小心一点,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这番话何蓉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拿出来说一说,好像久了不说就会发霉似的,裴穗早就已经熟记于心,所以回答还是一成不变。 不过既然何志平那儿没出什么幺蛾子事儿,她也就放心了,于是说完后又催道,“妈,你早点睡吧,明天一大早还要去医院做检查呢。” 把这件事说出来后,何蓉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了,所以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在离开前最后提醒道:“头发记得吹干了再睡,还有,别玩手机玩得太晚了。” “……” 原本裴穗今晚是真的打算早点睡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平时明明一沾到枕头就能睡着,今天居然极其罕见地失眠了,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几个小时都没有什么睡意。 看来这个社会果然改变了她许多,是她对不起这张陪伴了她十几年的小床。 睡不着觉的裴穗闲来无事,便索性起身拧开了床头灯,准备拿出手机玩几轮斗地主,培养培养瞌睡。 可谁知道在她刚打开斗地主界面的瞬间,司机大叔的声音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他下午说的那番话像是只不知道藏在哪里的蚊子似的,一直嗡嗡嗡地吵着,扰得人心神不宁,害得裴穗一连输了好几局,把欢乐豆全都输光了。 她沮丧地半跪在床上,把头埋进被子里,试图靠着憋气,把脑袋里的那些杂念连根拔除。 “……”唉,她那想不通的问题就干脆不想的魄力哪儿去了,优柔寡断这么没出息的东西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身上啊我靠。 最后事实证明,裴穗的耳根子太软,立场不太坚定了,因为她在憋了几秒的气后,就已经开始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给贺霆舟打电话,而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嗯,关爱留守儿童,从她做起! 于是裴穗果断退出了斗地主,打开短信,手指在屏幕上跳动,没一会儿就洋洋洒洒输好了一长串的文字,按下发送后,又举着手机欣赏了一下自己文采斐然的文字。 “我们是三鹿科技实业有限公司,现有全国各地各行业固定纳税的余额发.票,承办各种发.票,建筑业、综合服务、商品销售、运输、广告等发.票对外代开业务,可以优惠向外代开。正规发.票、合理避税,咨询电话(手机):13543465231。” 看着看着,裴穗被自己的机智才华所折服了,也不怕会被认出来。因为她回家的时候,电话号码都会换成本地的号,能认得出来才有鬼吧。 谁知道没过多久,鬼真的就显灵了,还被她举着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面显示的号码正是来自远在另一座城市的贺霆舟。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是好久不见的【污话不说】小剧场,今天就讲一句话的故事 在多次经历了早起吃鸟事件后,裴穗强烈表示,自己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谢谢【花椰菜】【阿拉蕾】【我是大白大白大白白】【绿绿的树】【半亩方塘】砸雷 第46章 Chapter46 万籁无声的午夜本就有些阴森森的,一点点细微的动静都能让人吓掉魂,更别提这骤然响起的铃声了。 这两者加起来,简直堪称催命利器,而且还是一招毙命的那种,给人造成的冲击之大,丝毫不逊色于恐怖界三大巨头之一的贞子小姐。 原本还在沾沾自喜的裴穗毫无思想准备,在看清来电显示以后,她再也笑不出来了,反倒被吓得一个哆嗦,心想这可真是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啊。 然而不幸的是,她才在心底感叹完,握着的手机也突然跟着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从她的手里滑了下来,“啪”的一声,垂直降落在了她的脸上。 “……”呵呵完全不痛呢,不如干脆一直就这样吧。 催命的铃声还在不停地响着,震得人的脸都快麻了,可床上的人似乎早已魂飞魄散,既听不见声音,也感受不到疼痛似的,正以一种标准的挺尸姿势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别问裴穗为什么不动,因为她还在思考这通电话到底是凶多吉少还是吉少凶多。 其实这么久以来吧,她一直觉得贺霆舟老是不按常理出牌也就算了,却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他还总是这么爱另辟蹊径。 这类垃圾短信不是一般删掉就好了吗,还打电话来干什么,难道真想要找她买发.票不成?还是说他也睡不着,所以打算和搞推销的聊个五毛钱的天?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才是真的有病吧。 当裴穗心情复杂地体验了一小会儿见鬼的滋味后,在铃声的催促下,她终于拿开了脸上的手机,正想确认一下自己有没有看错电话号码,又忽得反应了过来。 不对啊,反正又不会被认出来,她怕什么怕,不如就陪他聊个一块钱的天吧。 这么一想后,裴穗又有了底气,于是把颤巍巍的手指握成了拳头,十分霸气地锤下了接听键。 可是当电话接通了后,那头的人却没有立马说话,似乎是在等她先开口,隔着听筒传来的气息匀长,和往常一样,清晰得仿佛彼此从来没有分开过。 “……”嗯,自己挑的事,哭着也要演完。 于是裴穗捏着嗓子,模仿着客服人员的语气,温温柔柔地说道:“您好,这里是三鹿科技实业有限公司,承办各种类型的发.票,请问您需要哪一种?” 说完后,她便耐心忐忑地等待着贺霆舟的反应。 谁知道裴穗没有等来他的回答,反而先把她妈引了过来,因为话音刚落的下一秒,她便听见自己的房间门被打开了。 “穗穗,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睡,是不是还在玩手……” 其实何蓉不是特意来查房的,早早就躺下的她已经睡醒了一觉,只是起来上个厕所而已。 只不过当她路过裴穗房间的时候,见里面的灯还亮着,还以为里面的人又在玩手机,于是想要进来提醒她两句。 幸好裴穗凭借着高中偷看小说偷玩手机的宝贵经历,早已练就了敏锐的洞察力,对这种突击检查已经免疫了。 她临危不乱,时时刻刻都保持着一颗清醒的头脑,在一听见外面有动静后,就立刻迅速地趴在了床上,等把来不及挂掉的手机往枕头下面胡乱塞好后,才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揉了揉眼睛,假装刚醒的样子,望着门外的人问道:“什么事啊……妈。” 可裴穗不知道的是,何蓉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停下来,并不是因为被打断了,而是她在打开门后又听见房间里有说话的声音,感觉里面的人不像是在玩手机,更像是在打电话。 于是她没被唬弄过去,又重新问道:“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在和谁打电话呢。” “……打电话?我没打电话啊。”裴穗一脸疑惑,伸了个懒腰,埋怨道,“都怪我一同学,我刚睡得好好的,她突然在微信上问我下个月出去写生的事,把我吵醒了,我正在回她消息呢。” 然而裴穗又忘了,她现在面对的是把她怀胎十月生下的何蓉,一个比她更了解她自己的人。 不过就算撇开上述一点,单纯作为一个过来人来说,何蓉也看得出来她的那点小心思,刚才没有直接拆穿她,也只是为了看看她肯不肯和自己说实话。 现在看来,这其中确实藏着什么青春的小秘密啊,毕竟要是真的只是在和同学聊天的话,那还用得着这么遮遮掩掩的吗? 好在何蓉在这方面的思想并不保守,觉得自家女儿如果真的谈恋爱了,那也挺好的,所以只是稍微感叹了几句:“和男朋友打电话就打电话啊,还装什么呢装,你妈又不是老古董,难道你谈个恋爱我还会拦着你不成?” “……”她滴个亲娘啊,这个脑洞未免也开得太大了些吧,她上哪儿去谈恋爱啊。 裴穗无奈地在床上滚了几圈,辩解道:“哎呀妈,你又在乱说什么,我真的是在和我同学聊天,而且我谈什么恋爱啊,对牛弹琴还差不多。” 假如和贺霆舟那样的相处也能叫做谈恋爱的话,那她觉得自己恐怕还是有必要再重新认识一下“恋爱”的定义。 可何蓉听了她这话后,也不知道是故意装作没听懂的样子,还是真的想告诉裴穗这一点,居然很认真地回答道:“穗穗,你谈恋爱妈不拦着,但是对牛弹琴怎么行,男朋友还是要找有共同语言的才好。你现在可能倒觉得没什么,不过要是以后处久了,那问题……” 听着她妈喋喋不休的长篇大论,裴穗终于阵亡了,感觉再聊下去,是不是都能聊出一套择偶标准来了? 于是她干脆放弃了挽救清白,自暴自弃道:“妈,你要是哪天在大街上看见了我的男朋友,请一定要记得告诉他,我等他都等了二十年了,让他快点来娶我吧。” “……好了好了,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做事应该都有分寸,我也懒得管你了。不过你也别打太晚,有什么话非要今晚说完吗,明天再说也是一样的。” 何蓉知道她不愿意和自己多聊这种事,所以不再多加干涉,说完这句话后,也没有逼问什么,关上门就走了出去。 “……”唉,真是闹心巴拉的,她妈现在这么闭目塞听,难道是真铁了心地认定她就是谈恋爱了? 裴穗百口莫辩,等听见隔壁房间的关门声后才松了口气。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起床去把房门反锁上,顺便把床头灯也关了,最后再躲进被子里,把手机从枕头下面重新摸了出来。 可当她一拿出来后,重见天日的手机屏幕却自动亮了起来,黑暗中的光闪得她脑子一片空白。 裴穗一脸懵逼地看着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的通话时间还在不断增加,这也就意味着刚才的那通电话依然处在正在通话的状态中。 “……”我靠,贺霆舟为什么不挂电话,存心浪费她的电话费吗,这种卑鄙的手段简直和她面对真正骗子的时候如出一辙! 裴穗不知道刚才的对话被对方听见了多少,忍不住抱头无声地哀嚎了一下,而后又赶紧把手机贴到耳边,想听听看他接通电话后,是不是真的就把手机放在一旁没管了,任由骗子侃大山。 可电话那头传来的呼吸声依旧,似乎一直没离开过,好在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变化了,他的气息仍然平稳得和之前一样,就像是睡着了似的。 “……”睡着?看来她家的枕头不光隔音效果不错,而且还自带催眠功效。 然而一想到贺霆舟都能够睡着,而自己却还在失眠,裴穗的心里就莫名变得有点不平衡,甚至想要出声把他吵醒。 不过她从始至终都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所以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敢做,只是闭上了眼睛,犹豫着要不要挂电话,开始在心底默默地点兵点将。 奇怪的是,本来贺霆舟的沉默之于她而言,向来都沉重得像是一座压在身上的大山,可裴穗这会儿点着点着,注意力全放都在了那深深浅浅的呼吸声上,胸腔里那颗扑通乱跳的心脏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于是时间就这样被寂静的夜晚无限拉长,在由薄被围成的封闭空间里,就连空气都是静止不动的,电话两头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交融在一起,分不清到底谁是谁的,幸好没有再充斥着尴尬了。 整个人都蜷缩在被子里的裴穗享受着这份令人舒心的沉默,以至于忘了挂电话,听着听着,还顺便把瞌睡都给听了出来。 可惜这样的好景并没有维持多久时间,在沉默被打破的瞬间便中道而止了。 就在裴穗睡意正浓之时,她迷迷糊糊间似乎听见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一句什么。 被听筒过滤后的嗓音恍若一流冷涧,顺着耳朵渗进人的血液里,再流遍全身,冰得人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可他说的话却短暂得稍纵即逝,让人没怎么听清。 “……”等等……说话? 裴穗一个激灵,被惊得倏地睁开了眼睛,下意识把耳边的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 虽然电话还在持续通话中,却再也没有传来过任何声音了,仿佛她刚才听见的那句话只是自己的幻听罢了。 裴穗又被整懵逼了,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贺霆舟真的说过话。 她一把掀开了还盖在自己脑袋上的被子,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再回想了一下几秒钟之前发生的事,可在得到结论之前,对方又开口了。 这回裴穗是在十分清醒的状态下听见了贺霆舟的声音,听见他字字清晰地问道:“还没想好该怎么解释对牛弹琴的意思么。” “……”对……对牛弹琴?她解释这个成语干什么? 裴穗一头雾水,没听明白贺霆舟说的是什么,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后悔得想把手机摔在地上。 搞什么东西,原来刚才她和她妈的对话全被他听见了? 她不再怀疑自己的听觉有问题了,转而开始怀疑自家枕头的隔音效果,没想到它竟然是这种枕头,觉得还真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啊。 谎言被拆穿的裴穗结束了靠卖发.票发家致富的梦想,不再东想西想的,回归正常,连忙解释道:“贺先生,你误会了,我那是为了应付我妈才那样说的,绝对绝对不是在说你。就算是在说你,那也是你对我对牛弹琴。” 看吧,猫没抓着鱼,反惹了一身腥,而这一切都怪司机大叔。 裴穗发誓,她以后绝对不会再和他讨论类似的问题了,打死都不会了,毕竟在贺霆舟这种是非观随心而欲的人面前,扮好人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也许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动关爱留守儿童的念头,或者说至少不应该把时间选在大半夜。 但是不管裴穗心里对这个结果再怎么不服气,该有的客套的还是不能少的,于是她说完后又赶紧人文关怀道:“贺先生,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啊,今天很忙吗?” 不过听了她的话后,贺霆舟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声音听上去并不怎么冷漠,更像是随口叫了她一声似的。 这是裴穗第二次从他的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 虽然比第一次温和得多,可她还是不敢放松警惕,连连应了几声后,又谨慎地说道:“贺先生,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我听着呢。” 贺霆舟似乎还在思考什么事情,过了半晌后才又问道:“你觉得和我在一起是一件很见不得人的事么。” “……”我靠,这算是什么狗屎问题,是想讽刺她还是想暗示她什么? 裴穗顾不上去揣摩他这话背后的含义,想也没想就立刻强烈否认道:“贺先生,你怎么能这样想呢,和你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见得人的一件事了,真的。” 听了她苍白无力的回答后,贺霆舟平淡地“哦”了一声,复又说道:“那看来是因为我很见不得人了。” “……”这是在说绕口令还是脑筋急转弯呢? 裴穗不知道贺霆舟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见不见得人的问题,想了半天后,终于隐隐约约猜到了他到底在介意什么。 原来说来说去,他还是在计较之前发生的事啊……可是那有什么值得计较的? 刚才她之所以在何蓉面前躲躲闪闪,还不就是因为贺霆舟太见得人了吗,难不成她把他隆重介绍给何蓉认识一下,或者再来个电话问候,这样他就能满意了? 她才不信。 “唉,贺先生,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啊。”裴穗觉得自己才应该是受委屈的那一方,认为贺霆舟好像忘了什么事,于是小声委婉地提醒道,“我只是觉得……以我们现在的关系,好像不太方便和别人说我们的事吧?” 当她那道压低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贺霆舟正久违地站在会所包厢的那间屋子里,望着落地窗外那一池疏密相间的荷花。 这里和任何时候都一样,永远低覆着禅寂,雅有古意,像是个旁人无法进入的世界,唯有清白的月光从窗棂横浸到屋内。 而窗外初见时开得正艳的花转眼便过了盛大的绽放期,开始成片地枯萎凋谢,为这将尽的夏天平添了几分感伤。 可她的声音就像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软软地盘踞在人的心头,带来了新的活力与希望,让黑暗里不断膨胀发酵的孤独也慢慢收起了狰狞的利爪。 贺霆舟沉默了良久,直到天边的月亮再一次被流动的云层遮住,他才又缓缓问道:“我们什么关系。” “……”这还用得着问吗,当然是—— “不男不女的关系啊……” 作者有话要说:  贺先生:天凉了,让三鹿科技实业有限公司破产吧:) 昨天学渣跟着学霸出去玩了一天 学霸回到家后,开始精神抖擞地码字,而学渣回味了一下精彩的一天,然后高高兴兴去睡觉了 学霸的大名叫做弱水千流,学渣的小名叫做陆·间接性踌躇满志路·持续性萎靡不振鹿·没救斯基:) 昨天我写到一点,实在是太困了,就打算早上五点再起来写的,结果闹铃设成了工作日才响!!! 然后我就一觉睡到了八点……还好我已经过气了,没人催我更文…… 谢谢【花椰菜】【我是大白大白大白白】砸雷比心比心 第47章 Chapter47 等她说完这番话后,隔了半晌裴穗才又听见贺霆舟问道:“说完了?” “……”不然呢?他还想听什么? 本来裴穗很想要一口回答他的这个问题的,可是听他那话的意思,她又总觉得自己好像还应该再说些什么,不然贺霆舟也不会那么问了。 于是她又只好再冥思苦想了一下,想看看自己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却发现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了,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完……完了啊。” 天边的薄云变得越来越厚,夏暮的夜晚又起风了,并不轻柔,甚至来势汹汹,似乎就算隔着一面落地窗,也能听见那一阵阵如涛的风声。 而电话两端的世界也跟着风云骤变了。 原本一切都进行得顺顺利利的,可就在裴穗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之前还泄泄融融的氛围便逐渐瓦解消散了。 听见她的回答后,贺霆舟眼底的有暗光一闪而过,却迟迟没有再说话了。 他的目光不知又落在了哪一缕晚风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手机后盖。 荷塘里本就摇摇欲坠的花瓣被吹得漫天四起,这样庞大的凋落在显得萧瑟衰败之余,还更像是一种铺天盖地的热闹,用最后的生命上演一场盛大的离别。 站在窗边的贺霆舟却独立于这份热闹之外,宛如一个幽独者,只有檐头飘摇的宫灯与他作伴,幽愁的光晕颓荡出一种迷离的气息,在他悠悠意远的眉眼间描绘勾勒着。 可惜电话这头的裴穗看不见他那边的情形,不知道他为什么又沉默不语了,心想他是不是去忙什么别的事了……又或者是不满意她刚才的那个回答? 不对不对,怎么可能会不满意呢。 虽然裴穗不敢保证自己的那番话一定能够引起贺霆舟的共鸣,但她觉得至少还是可以和他达成共识的吧。 然而在耐心地等了一小会儿后,对方还是没有说话,处于劣势的裴穗渐渐沉不住气了,一边和越来越浓的睡意作斗争,一边又试探地问了一句:“贺先生,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说完后她又悄悄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好像全然忘了刚才主动发短信骚扰人的正是她本人,继续冠冕堂皇地补充说道:“你看今天都这么晚了,要是没有的话,那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我也不打扰你了,前几天你不是没怎么睡好吗。” 可让裴穗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她报以最诚挚的关怀下,电话那头的人在沉默了片刻后,居然直接把电话给挂了……挂了! “……”So……谁能告诉她What happened?难道她又说错了什么话? 被挂了电话后,裴穗一脸呆滞,心想这可真是贺先生心,回形针啊,而且还是扭曲到变形的那种回形针。 她的手里还握着发烫的手机,却没有再回拨过去了,只是侧躺在床上反思了一会儿,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事。 不过裴穗的心里一向亮堂堂的,没有什么弯弯绕,就算是在面对面的情况下,她大多时候都猜不透贺霆舟的心思,更别提现在这种仅靠着呼吸声判断的情形了,所以直到彻底睡着的前一刻,她还是坚持认为自己刚才已经说得够委婉了。 因为本来她最开始还想说不三不四的,可是后来又觉得这个词语过于传神,所以才绞尽脑汁换了个定语。 裴穗觉得自己都这么用心良苦地替贺霆舟着想了,那他没道理再不高兴了啊……还是说她应该直接说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下次一定会铭记历史的教训,在以后的日子里多加注意的。 马马虎虎地自我反思好了以后,裴穗已经困得要死了,就当自己全部想明白了,终于没什么心理压力了,跟着感觉走,牵着梦的手,安安心心地进入了梦乡,留下了一个不自知的烂摊子。 幸好这个烂摊子即使她不收拾,也还有一群人抢着收拾,尽管最后有可能越收拾越糟糕。 比如死猪不怕开水烫,越烫越觉得爽的叶孟沉。 当然了,他绝对不可能是特意赶过去替裴穗收拾烂摊子的,只是刚好凑了个巧,万分难得地和贺霆舟不约而同了一回。 不过认真算一算,自从断手断脚了以后,叶孟沉也确实很少来这儿了。一来是不方便,二来是他找到了新的大海与星辰,暂时没那空再来了。 至于今晚为什么会来这儿,也全是因为下午经历的那一系列的磨难,导致他的坏心情指数创了历史新高,急需一个发泄出口。 本来通常来说,面对这种隔三差五便会发生的情况,叶孟沉只需要把让他不爽的人收拾爽了,就没什么大碍了。 可今天这事坏就坏在,让他不爽的人是胡来来,而他偏偏又不能把这奶娃娃关起来好好吊打一顿,因为他真要这么做了,那到时候叶老爷子肯定会亲自动手收拾他,就算不把他的骨头打断,也要把自己的那根拐杖打断。 而叶孟沉再也不想在这破轮椅上多坐一天了。 虽说伤筋动骨要一百天,但他觉得自己要是再这样坐下去,真的都快下半身不遂了。 为了尽快摆脱残疾人的身份,同时也为了以后欣欣向荣的生活,叶孟沉只能忍下了这口气,一时间又找不到别的可以出气的途径,于是只能来会所里消遣消遣了。 不过就连他也没有想到的是,好久没来的贺霆舟居然也在里面。 叶孟沉这人吧,平时也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人,而他每天的日常也不外乎是吃饭睡觉坐等贺霆舟痛苦的那一天。 他一直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落井下石解决不了的坏心情,如果有的话,那就对着贺霆舟落井下石。 所以光是听见贺霆舟也在的消息,叶孟沉的心情就瞬间好了一半,忽然觉得自己今天应该不用借酒消愁了。 想要被开水烫的他迫不及待地走进了包厢,再大摇大摆地推开角落房间的那扇门,在门上随便敲了两下,提醒着里面的人。 不同于以往的热闹,今天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包厢里光线昏暗,屋子里也没开灯,所有的明亮全依赖檐头的那几盏装饰大过实用的宫灯,却也没多少作用,毕竟当初这里本就设计得偏暗少光。 在听见门口的动静后,贺霆舟先是侧头看了看,没有说什么,而是缓步朝门口走来,等穿过一片混沌不清的黑暗后,被暗影包裹着的轮廓才逐渐清晰起来。 等他快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叶孟沉挑了挑眉,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幸灾乐祸,明知故问道:“怎么,守活寡又守得睡不着了?” 他几乎已经记不清贺霆舟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一失眠就喜欢到这里来的习惯,只知道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几乎天天都会来这儿,仿佛这里比安眠药更有用似的。 不过最近这种状态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哦,如果非要给一个确切的时间点的话,那就是在裴穗出现前后。 别问叶孟沉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他只是觉得作为贺霆舟的兄弟,他有义务帮忙记下这种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时刻。 然而面对他言语上的挑衅,贺霆舟还是一如往常地无动于衷,在他的面前站定后,抬起了放在身侧的手。 见状,已经在今下午二次负过伤的叶孟沉严重警告道:“贺霆舟,我告诉你,你他妈别欺负残疾……” 可这话只说了一半,他便停了下来,因为贺霆舟并没有对他实施什么报复性打击,而是单手推着他往包厢中央走。 “……”操,这是怎么回事,愿你被这个世界温柔相待? 叶孟沉一直都是享受被无视的待遇,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他这么人性的一面,一时间难免有点无法适应,隔了好一会儿才又认真地问道:“贺霆舟,你是不是被人下药了。” 不过事实再一次证明,“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个词就是为叶孟沉量身定做的,因为他话音刚落的下一秒,轮椅便被直接撞在了墙上,发出了一记不小的声响。 “……”妈的,他到底被下的什么药,怎么药效这么短。 还好叶孟沉反应及时,才没有伤着受伤的手脚,等他自食其力地收拾好残局后,贺霆舟已经坐在太师椅上,一个人喝起了酒来。 于是他又滑着轮椅走了过去,一边给自己倒着酒,一边说道:“我今天在机场碰见你家裴穗了。” 贺霆舟晃着桌上的酒杯,没什么反应,平淡地“嗯”了一声就完了。 叶孟沉和他从小一起厮混到大,彼此之间有些东西不用说也能明白,比如他此刻的这种反应。 见他并没有对“你家裴穗”这个称谓产生任何的抵触情绪,叶孟沉突然有一种“自家的猪被白菜拱了”的心酸感,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后,沉重地叹了叹气,问道:“你该不会真认定那什么裴穗了吧?” 贺霆舟沉默着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扫了他一眼。 叶孟沉没有察觉到他的目光,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或者你只是刚好喜欢她的名字而已?如果你真喜欢这种类型的话,我可以再帮你找找,什么任君爽啊之类的,你看怎么样?” 可这话说完后,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太现实。 要是贺霆舟真的因为一个名字而看上一个人的话,那他第一个吞粪自杀。 思考无果的叶孟沉又一连喝了好几杯酒,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儿八经地劝道:“不过说真的,我觉得在这件事上,你不能光走肾,还是应该走心地好好考虑一下。” 末了又再一次感叹道:“唉,都是我对不起你。要不是那天我让她去叫醒你,你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沾上了恋爱的酸臭味。” 闻言,一直没有说话的贺霆舟忽得垂下了眼睫,盯着酒杯里微微晃动的酒,眼底有光彩纷繁的情绪在四溢满盈。 这一切怎么可能是从那天才开始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还肯出来冒泡,安慰支持我这个过气写手:) 谢谢【魚九念。】【爱鸡蛋仔的小莹莹】【花生仁】砸雷 第48章 Chapter48 精巧典雅的莲花香炉里还焚着香,飘起的烟雾在没有风的环境里摇摇直上,缭绕在雕刻精致的莲花瓣旁,恍若菩萨的莲花宝座四周升腾而起的仙气。 屋内有暗香吹拂左右,映衬着头顶倾泻下来的灯光,像是无声的金色的晶莹日光。 只不过偌大的空间里除了他俩再也没有别人了,所以一旦没人开口说话后,整个包厢便彻底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酒杯里的冰块和杯壁撞击的玎珰声响。 叶孟沉在噼里啪啦地感叹完一大堆话后,原本还以为自己至少能从贺霆舟的口中听见一两句象征性安慰的话。谁知道他紧等慢等了半天,别说是什么安慰的话了,就连丝蚊子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呵呵,怎么着,敢情他刚才发自肺腑地说了那么多的心里话,又全被当成是在放屁了? 于是叶孟沉又不出意外地恼羞成怒了,把手里的酒杯往外一扔:“贺霆舟,你这是在装聋还是装哑巴呢。不说话又是几个意思,无言以对还是无颜以对?” 说完后他又单脚翘在桌子上,窝在了轮椅里,面带不善地看着身边的人,一副要和对方好好理论一番的架势:“来来来,不如今天就让我们把话都一次性说清楚了,你实话实说吧,是不是有了女人就不要兄弟了。” 嗯,这话说得就像是贺霆舟什么时候要过他似的。 被扔出去的酒杯里的冰块还在晃动,清脆的余音没有消散干净,像是一声声的提醒,将人从经年往事里拉回到现实中。 贺霆舟仍盯着酒杯里的液体没有抬头,神色微敛,却没有再沉默了,思忖了片刻后,竟破天荒地说道:“你想听什么。” “……”操,真要趁着酒后吐真言,和他把话说清楚了? 然而命运弄人的是,这回轮到叶孟沉说不出话来了。 在他终于如愿以偿地掌握着选择权后,他居然一时脑塞,突然发现自己的肚子里并没有什么现成的一鸣惊人的问题。 于是叶孟沉点了一根烟,开始严肃地思考了一下自己到底想要听什么。 事情的起因经过发展高.潮? 不对,他是个男人,怎么可能对这些繁琐无聊的恋爱过程感兴趣。 当叶孟沉把所有可以问的问题都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时,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可到最后他才发现,其实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很感兴趣的,只除了一点—— 他倒要看看那颗大白菜是用什么姿势把他家的猪给拱了的。 想好要问的话后,他拍了拍桌子,为自己造了造势,接着认真地说道:“我觉得我还是必须得知道你选她的理由。” 听了叶孟沉的话后,贺霆舟敛起心神,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眸看了他一眼,好像并不觉得这是一个有意义的问题。 他没有过多解释,回答得四两拨千斤,只用了一句简单的话,就把叶孟沉的话口给堵死了:“你吃饭需要理由么。” “……” 思维敏捷得异于常人的叶孟沉秒懂了隐藏在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唉,真是太失望了,本来他还以为会有什么惊天泣地的理由,原来说来说去,还不就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啊,没新意。 既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叶孟沉也不再过分追究探讨贺霆舟的个人问题了,把桌上的脚放了下来,重新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敬了他一杯,对本次谈话进行了总结:“爱情的巨轮说开就开啊,恭喜恭喜。” 说完后他又想把手搭在了贺霆舟的肩上,一点都不刻意地提议道:“你看看,既然现在都已经发生了一件好事,不如干脆凑个双,什么时候再给我投个资?” 只是这回叶孟沉的手还没有挨着边,贺霆舟便往他的轮椅上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把他从自己的身边流放到了边疆。 “……”妈的,是谁说谈恋爱的人智商会变低的,唬谁呢,而且这洁癖到变态的毛病到底他妈什么时候才能改了! 叶孟沉头顶的引线又要被点燃了。 他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火,等再回过头的时候,却发现座位上的人已经准备离开了,于是刚熄灭的怒火又有复燃的趋势,不爽地说道:“走什么走啊,你家又没人,这么急着回去干什么。” 贺霆舟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轻飘飘地吐出了三个字:“守活寡。” “……”哟,守活寡还守出自豪守出骄傲来了是吧。 叶孟沉已经无法理解他的精神世界了,反正握不住的沙放下也罢,也没有再挽留什么,继续一个人喝着自己的小酒。 而同在会所另一端的袁贤辉打死也没有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出来接个电话,居然都能遇上贺霆舟,他觉得自己这狗屎运可走大发了。 曲折的抄手游廊里幽静无人,檐头的灯被风吹得飘摇不定,他独自一人行走在其间,笔挺的身影在凄清的夜里显得尤为孤傲。 见贺霆舟离自己越来越近,袁贤辉当机立断,立刻迎了上去。 虽然最近没有什么可以合作的项目,但近乎还是可以套一套的,毕竟老天爷都把金大腿送到他的面前来了,岂有不抱之理。 至于上次镇守洗手间的事情嘛,他都懒得邀功了,谁让他的大名叫做雷锋呢。 于是当袁贤辉走了过去后,只是用最平常的方式打了声招呼:“贺总,真是好久没有见到你了啊,小裴最近还好吗?” 说实在的,自从裴穗没在这儿做了以后,他还真的没有再找到第二个像她那样,和自己配合得那么默契的斗地主搭档了,他还因为这件事痛心了很久。 可袁贤辉不知道的是,他这近乎没套着,反把自己套了进去。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贺霆舟先是轻皱了下眉头,在听清他说的话后,似乎又想起了某件事。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裴穗的手机相册里全是袁贤辉的这张脸。 于是贺霆舟的神情不但没有变得和缓,眉头反而皱得更厉害了,语气平平地问道:“袁老板很喜欢照相?” 见金大腿居然和自己说话了,而且还说了个这么平易近人的一个话题,袁贤辉难掩内心的激动,忍不住邀约道:“还行啊,怎么了,贺总也要来照一张吗?” 尽管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他还是一边把手机摸了出来,打开相机,调成自拍模式,一边继续说道:“其实以前我和小裴还照了挺多的,你要不看……” 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献宝,便听见了一道不怎么和善的声音,隐隐透着几分不悦。 “删了。” “……”袁贤辉以为他是因为担心自己的手里会有裴穗什么不好的照片,赶紧解释道,“贺总,我办事你放心,我这儿绝对没有小裴的丑照,全是漂漂亮……” 然而不幸的,他好像越描越黑了,因为贺霆舟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唉,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福祸就在一瞬间啊,于是袁贤辉又立马改了口,“删删删,我马上就删。” 他火速把相册打开,管它有没有裴穗,只管一个劲儿地删,还一不小心把好几张颜值巅峰期的自拍照都手快删掉了。 好在看见空空如也的相册后,贺霆舟也没有再为难他什么,转身便走了。 望着那道在黑夜里渐行渐远的背影,艰难度过灾劫的袁贤辉郑重决定,从今以后都只抱裴穗一个人的大腿了,投资少,效率高,还没风险。 而裴穗本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荣升为了金大腿候选人,仍在自己的地盘上逍遥自在地快活着,似乎丝毫不记挂几千公里之外的人和事。 在家里久违地睡了一觉后,她第二天就陪着何蓉去了医院,先是简单做了个身体检查,等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办理了住院。 在这之后还得做一些相关的术前检查,医院才能安排手术时间,而裴穗为了照顾她,晚上也留在了医院过夜。 不过住院的第一天,何志成还是过来看了看,他想着裴穗毕竟还是个小姑娘,有很多事情都不怎么懂,于是帮着她和医生谈了谈,详细地问了一些有关于手术的问题后,这才跟着她去了病房。 一见到他,何蓉还有些意外,一边让裴穗赶紧去倒点水,一边问道:“你怎么来了,今天不上班?” “你做手术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来看看,而且你说穗穗一个小孩子,怎么忙活得过来。”何志成在一旁坐下,知道他这个姐姐是个要强的性格,劝道,“姐,有什么事你别一个人憋在心里,也别总怕麻烦我们,我们都是一家人啊。” 这种何蓉也听过无数遍了,不当一回事地笑了笑,回答道:“谁怕麻烦你们了,我这不是还没做手术吗,你们来了也没什么用啊。” 何志成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了,叹了叹气,也没多说什么,而是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袋子来,放在了病床旁的柜子上:“姐,我知道你做这手术肯定得花些钱,这里是一点现金,其他的钱我都打在你的卡上了,你先用着,要是不够了再和我说。” 趁着何蓉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前,他又赶紧接着说道:“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这次不管说什么,你都必须把这钱收下。当年要不是你和姐夫帮我,我现在还不是知道在乡下哪个地方……” “姐夫”两个字让在场的其余两人都脸色一变,何志成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闭上了嘴巴,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尴尬的气氛在三人之间弥漫开来,裴穗望着楼下的人群没有说话,何蓉最先回过神来,就当刚才什么都没听见,把话题岔开了,又和何志成聊了些其他的。 虽然这种转换话题的行为显得过于刻意明显,但是好在至少大家表面上都能装作没事的样子,也算是挽救成功了。 在经历了这段不怎么愉快的小插曲后,何志成也没有再在医院久留,随便闲聊了一会儿后便准备离开了。 可在走之前,他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犹豫着,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姐,我听说二哥这回真的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告诉我,上一章你们都吃了什么牌子的伟哥,怎么突然就崛起了:) 我家里必须多备点这个牌子的了 不过我也知道大硬之后必定是大软:) 谢谢【爱鸡蛋仔的小莹莹】【花椰菜】x2【我是大白大白大白白】砸雷么么哒 第49章 Chapter49 在医院陪.睡的日子里,裴穗就没怎么睡过一次安稳觉,这让她再一次坚信了医院是一个“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地方。 可是医院表示,这个锅,我们不背。 其实住院部还挺安静的,病房里也没有多大的噪声,怪只能怪裴穗这几天过于敏感,导致睡眠质量直线下滑,开始有些觉浅易醒,所以一点点的响动都能把她惊醒。 这种情况随着手术时间的临近而变得越来越糟糕,并且在手术的前一天达到了巅峰,让她直接在早上五六点的时候被活生生给吵醒了。 裴穗万念俱灰地躺在床上,把古今中外治疗失眠的方法都试了个遍,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睡着后,认栽了。 她浑身散发着黑色的怨气,索性起床洗漱去。 初秋清晨的空气里还带着丝丝凉意,天也亮得越来越晚了,窗外被厚重云层覆盖着的天空仍是一片灰暗,只是隐约透着点微光,彰显着即将到来的黎明。 大多病人还没有醒来,所以此时的走廊上还没有多少人,不过裴穗没想到的是,等她洗漱完了后,自己居然在相同的地方又遇见了上次的那个小护士。 只是她现在严重缺少睡眠,脑袋还不怎么清醒,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来小护士是谁,只是觉得对方长得很眼熟而已,模模糊糊记得在哪里见过。 好在小护士的记性比她好,在看见她后挥了挥手,主动上前打着招呼,说道:“想了这么久终于想通了,肯来做手术了啊。” “……”啊……是那个好话坏话各说一半的小护士? 一听她这话,裴穗终于记起她是谁了,同时还顺便想起了她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话习惯,太阳穴猛地突突一跳,面上却还是礼貌地笑了笑:“是啊,上次真是谢谢你了。” 客客气气地回打了个招呼后,她又觉得彼此之间不太熟,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于是略显不自然地说道:“那什么,要是没事的话,那我就先回病房了啊。” 不过显然小护士并不是这样认为的,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反而欣然答允道:“好啊,一起吧,我正好也要去那边。” “……”阿弥陀佛,千万别怕什么来什么啊。 裴穗不好意思推脱,所以只能同意了,和她一起并肩往病房走去。 其实她不是不想和小护士打交道,也知道她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单纯害怕对方这次又会冷不防地发表什么惊人的见解。 毕竟她现在的神经正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别人说什么都会信,尤其还是小护士这种医院内部人员说的话。 万一小护士又说一些什么话来吓唬她的话……她该怎么办?到时候她肯定会当真的。 不过还好人生暂时没有裴穗想象的那么艰难,因为小护士真的只是顺路要去那边,才会提出和她一起走的提议,所以一路上也没有废话什么,只是在看见她的脸色不太好后,关心了几句。 “就是做个手术而已,你用不着这么担心啊,放轻松一点,别到时候你妈刚从手术室里出来,你就又躺病床上去了。” “……”唉,这话说起来倒是容易,可是臣妾就是做不到啊。 天知道裴穗心里有多苦,她也很想放轻松,但是大脑就是会不受控地紧张,她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把脑袋给摘下来吧。 她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紧接着又听见小护士说道:“再说了,你都塞了红包了,还怕什么怕啊,医生肯定会给你做好的。” “……”我靠,就这么正大光明地把行业潜规则说出来真的好吗,而且她还没来得及塞红包啊怎么办! 在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大错误后,裴穗清突然醒了许多。 她停下了脚步,一脸无助地望着小护士,认真地问道:“红包一般都包多大的啊,现在去送还来得及吗?” “……”小护士尴尬了。 她本来只是想靠着自黑来活跃活跃气氛,现在看来好像弄巧成拙了? 见裴穗已经丧失了分辨真话和假话的基本能力,她大概多多少知道对方的紧张程度了。 于是小护士不敢再随便开玩笑了,生怕又被当真了,赶紧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刚刚都是胡说八道的,你千万别信啊。现在医院里还有谁敢收红包啊,又不是不想在这一行做了。” “……”果然还是没有逃过被她用语言捉弄的命运啊,不幸中的万幸是,还好不用送红包了。 裴穗松了口气,一边重新朝前走去,一边继续听着小护士的说道:“其实真的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妈妈这个本来就是一个常规手术,更何况这次主刀的还是秦老教授,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不过由于考虑到她应该对于这个行业的传奇人物都不怎么了解,所以小护士在说完以后,还特意给她加了个注释:“秦老教授是这方面的专家,为了这台手术还特意从国外飞回来,这下你总能够放心了吧。” 裴穗确实对医生不怎么熟悉,只觉得在教授前面加了个“老”字的好像一般都很厉害的样子,可是……这么厉害的人为什么会来给她妈做手术? 上过一次当的她这回不会再上当了,机智地识破了这个谎话:“我知道你这又是在开玩笑的吧,要不然就是为了安慰我,才故意这么说的。” 谁知道这次小护士居然是来真的了,一口否认道:“不不不,我这次真没开玩笑,而且这些在手术记录里都可以查得到,也骗不了你啊。” 尽管她说得好像很可靠的样子,无奈裴穗已经被骗怕了,直到和小护士在病房门口作别后,她也没想好该用什么表情来消化这个信息,或者说压根儿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这话。 “……”算了,懒得想了,反正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裴穗拍了拍脑门儿,深呼吸了一口气,把小护士的话抛在了脑后,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床上的何蓉已经醒来了,一见她回来就问道:“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又睡不着了?” 裴穗走了过去,一边把手里的东西在旁边放下,一边回答道:“我昨晚十点就睡了,今天当然起来得早啊。” 这话虽然听上去好像很合情合理,但见她精神不太好的样子,何蓉就知道她应该是没怎么睡好的缘故,于是说道:“穗穗,你今天就别留在医院了,回家睡觉去。” 就像小护士担心的那样,何蓉也怕裴穗身体吃不消,毕竟这几天她除了每天吃了晚饭后回家洗个澡,其余时间都呆在医院里,几乎没怎么出去走动过,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要被闷坏了。 可裴穗听了这话当然不会同意,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拒绝了:“妈,你是不知道一个人在家睡觉有多恐怖,随时都感觉门外有人似的……唉想想都可怕,反正我是不会回去的。” 不过何蓉也不是个容易服软的人,比她更为坚持道:“听妈的话,明天早上再来。” “……” 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在和何蓉的僵持下,裴穗率先败下阵来。 最后她还是收拾了一下东西,决定睡个回笼觉就回来,这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当裴穗快要回到家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了,马路上的行人和车流越来越多,而灰色阴凉了许久的天终于放了晴。 还没有来得及飘走的乌云被初升的太阳镶了一圈绮丽的金边,远远望去,像是煎蛋被煎得微焦的边儿,就算隔着十万八千里似乎都闻得到香味。 “……”好吧,其实是她饿了。 裴穗垂下仰着的脑袋,摸了摸肚子,没有直接回家,打算在小区附近的早餐店里吃点东西再回去,毕竟跟着何蓉吃了这么多天清汤寡水的医院餐,她必须吃一点有油气的东西来安抚安抚自己的胃了。 只不过现在正值上班上学的高峰期,她去得晚了些,爱吃的那家豆浆油条店里已经挤满了人,没有多余的空位了,她只好打包回家吃。 虽说在哪儿吃都一样,可是打包的食物一路上都在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饥肠辘辘的裴穗备受煎熬,恨不得蹲在某个没人的角落先吃上几口。 她加快了回家的步伐,偏偏又遇上了红绿灯,在等待期间最后终于没忍住,举起手里拿着的还外酥里软的油条,心满意足地咬了一大口,等咽下后又抬头看了看还剩多少秒,够不够她再吃第二口。 谁知道裴穗这一抬头,在看清马路对面的一道身影后,就再也挪不开视线了。 灰蒙蒙的乌云已经散尽,被掩盖的朝阳不再受阻,肆意挥洒着阳光,金光洗地,一切都是明亮而闪烁的。 而本该在另一座城市的人正站在斑马线的那头,站在一片万丈光芒之中,站在毫无阴霾的蓝天白云下,意态闲散地看着她。 裴穗惊讶得久久回不过神来,只觉得周遭来来往往的行人都退得干干净净的,视野里只留下他一个人是清晰的,却又怀疑他会不会在一辆车飞驰而过后,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甚至不敢眨眼睛,在红灯变绿灯的瞬间就朝马路对面的人飞奔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贺先生不远万里讨债来了 谢谢【花椰菜】【我是大白大白大白白】【蓝色气球和苏苏】【扶桑没吃药】砸雷~\(≧▽≦)/~ 第50章 Chapter50 虽然小城市的十字路口并不算宽,统共不过七八米,花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走到对面去,可此时此刻街道两边的人都太多了。 一等到绿灯,大家都开始纷纷过马路,宛若泄了闸的洪水,瞬间就把不怎么宽敞的人行横道占据得满满当当的,增大了前进的难度。 于是裴穗刚一冲出去,就被同样迎面冲来的人群挡住了道路,步履维艰得和挤春运有得一拼。 她被迫减缓了速度,左躲右闪着穿梭在其间,就像是一尾灵活的小鱼,摆着尾巴在拥挤的人潮里钻来钻去,想要快点游到街对面去。 本来按照以往的数次经历来说,她在看见贺霆舟的时候,应该在第一时间想尽办法躲起来才是,或者直接装作没看见也好,总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非但不躲不藏,反而还高高兴兴地朝他跑过去。 “……”仔细想想,她好像还真的是第一次这么高兴地去送死? 其实裴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瞎高兴个什么劲儿,只觉得一见着他后,有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喜悦,终日紧张的心情也有所缓解了。 对于这反常的一切,她只能十分不要脸地全都归咎在了难得的好天气头上。 而无辜的太阳在朝霞的拥簇下,升得越来越高了,习习凉风也被阳光烘得温暖了起来,交织着绚烂的色泽,仿佛还藏着私密的欢喜,从她的耳边呼啸而过,将人隐埋在心底的心事吹得哗哗作响。 裴穗的步子越来越欢快,当挡住视线的人群都一一散去后,站在街沿边上的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突然得她还来不及停下脚步,整个人就直冲冲扑进了他的怀里,撞得她的鼻子有些疼。 “……”妈蛋,这就是冲动的惩罚。 面对如此主动积极的打招呼方式,贺霆舟当然不会有什么异议,神色如常地稳住了她那还摇摇晃晃的身子,却没有说话。 而裴穗还顾不上去揉鼻子,就立马感受到了浮溢在鼻尖的气息,熟悉得如同一剂最好的强心针,把所有的怀疑都从人的心里剔除干净了。 “……”真的是贺霆舟? 她赶紧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人看,近距离确认着。 大把的阳光从他的身后散落下来,一瞬间就将人的视野刷成了一片白,等眼睛适应了几秒后才涌现出其他的色彩,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他。 看着对方愈发清晰的面容,这下裴穗终于能够确定他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幻象了。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贺霆舟会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因为自从那天晚上的推销短信事件后,她就没有再和他联系过了。 一来是裴穗天天都在医院,而何蓉的眼睛又是雪亮的,一点蛛丝马迹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不太方面打电话,二来她也觉得一周打一次应该足够了吧,况且要是打得太频繁,她肯定会被误以为是在查他的行踪。 不过确定了自己没眼花是一回事,至于贺霆舟为什么会来这儿,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还没等气喘匀,裴穗就不可置信地问道:“贺先生,你怎么来了,来谈生意的吗?” 话音刚落,她又突然意识到彼此之间的距离太近了一些,于是动了动身子,一边想要从他的怀里退出来,和他重新拉开距离,一边继续说道:“嗯,谈生意好,随时欢迎你来建设我的家乡。” 谁知道贺霆舟并没有打算要放开她,扣在她肩膀上的手反而又收紧了些,将她重新压回到了自己的胸膛上,在听见了她的自言自语后,回答了一句“不是”。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裴穗“诶”了一声,而后又愣住了,就这样完完全全地陷在了他宽阔的怀抱里,和他在清晨的街头相拥着,只露出一双干净剔透的眼睛在外面。 她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等等,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大活人的面,怎么就搂搂抱抱起来了? 裴穗一向不太习惯在人多的地方做这种事,觉得浑身都有些不自在,无奈手上又油腻腻的,不方便推开贺霆舟,于是只能叫了他一声,委婉提醒他注意一下影响:“贺先生,我们这样免费抱给他们看,好像有点太不划算吧。” 不过贺霆舟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却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甚至还有兴致反问道:“你想怎么划算。” “……”请抓重点好吗大爷,现在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裴穗突然有点后悔刚才跑这么快了,视线越过他的肩膀,先观察一下四周的情况。 虽然他们没有站在马路中央,也没有挡住别人的路,但是就这么在大街上直接抱上,确实还挺引人瞩目的。 于是周围过往的行人忍不住朝他们投来了探究好奇的目光,要不然就是东张西望的,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裴穗心里很清楚,吃瓜群众们肯定还以为他们这是在拍什么电视节目,正在到处找隐藏起来的摄影机呢。 可是就算真的是在拍电视节目,那她拍的也是《了不起的挑战》吧。毕竟这里刚好就在她住的小区附近,谁知道会不会从哪儿突然冒出来一个认识的街坊邻居。 要是这一幕被他们看见了,到时候再在她妈的耳边一说,那她可能真的要晚节不保了吧。 一想到这一点,裴穗瞬间就没心情再观察群众的动向了,开始担心起自己来。 她默默地把脑袋往下缩了缩,干脆连眼睛都不露出来了,把自己的整张脸都藏在了他的怀里,免得被人认出来,而后劝道:“贺先生,我能理解你在异地街头突然看见一个熟人的感受,但是我们能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抱?” 贺霆舟垂眸看了怀里的人一眼,听着她的恶人先告状,眉头却渐渐舒展开来,眼底还漾着几分微不可察的和煦,嗓音冷柔道:“我以为是你急着想抱,怎么现在还反倒成了我的错。” “……”我靠,自作孽不可活? 碍于刚才确实是因为她没刹住车,所以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裴穗被堵得无话可说,又不敢用别的暴力方式表达内心的情绪,所以只能不怕疼似的,用脑门儿磕了磕他的肩膀,以示不满道:“哦……那我现在抱够了……” 唉,没想到刚才距离产生的美已经多到可以蒙蔽她的双眼了,而现在这距离没了,产生的美也被毁得连点渣都不剩,怕天怕地怕贺先生的裴穗又回来了。 尽管她知道要做到这一点比上天还难,但她以后在他的面前,真的必须得时刻准备着了,不能被抓住一丁点的把柄。 好在贺霆舟并没有打算在大街上对裴穗做什么,听了她的话后,终于放开了她,没再让她以自残的方式折磨自己了。 被放开后,裴穗又往角落里站了站,尽可能避开旁人的视线,心想他既然不是来谈生意的,总不可能是……的吧? 一想到那个十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就觉得有一大股的暖流涌上心头,就像来大姨妈的那种暖流,暖得她都不好意思了,傻兮兮地笑了笑,小声又期待地问道:“贺先生,那你是专程过来看我的吗?” 可裴穗没想到,在她说完这话后,贺霆舟居然连想都没有想一下就直接否认了。 “……”呵呵,果然是十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在热情结束以后,冷静开始以后,冲昏头脑的喜悦已经褪去,裴穗手里的油条都快冷了,而她的人也被这盆冷水泼得透心凉。 既不是谈生意,也不是来看她,该不会是过来旅游,然后顺便路过这里,再碰巧遇见了她吧? 裴穗的肩膀往下一垮,兴致缺缺地“哦”了一声,低头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油条,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他:“那你跑这么远来做什么。” 她微垂着脑袋,露出线条秀气的后颈,恬净的面容在清透的薄光下显得有些恹恹缩缩,看上去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和刚才活蹦乱跳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见状,贺霆舟的唇角微挑,目光从她那被撞得泛红的额头扫过,又伸手用指腹将她嘴角残留的油迹揩去,而后才缓缓答道:“睡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心血来潮,又看了一遍《千与千寻》 你们知道这是部讲环保的动画吗!! 结局真是太悲伤了┭┮﹏┭┮ 要是让我把这篇文改成环保主题的,那我会写 贺先生和裴穗没在一起,一定是因为雾霾太严重了:) 谢谢【花椰菜】【我是大白大白大白白】【猫与蜀葵】【扶桑没吃药】砸雷么么哒 第51章 Chapter51 裴穗先是被贺霆舟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有些不自在,微微别过脑袋,胡乱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巴,等听清他的话后,又迅速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光速低下了头去。 “……”呵呵……呵……呵呵呵,又双叒叕来了,她是耳朵瞎了还是眼睛聋了,什么不是来看她,而是来睡她的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一大早上就来这么荤的,不怕被腻到吗? 尽管裴穗早就领教过他直言不讳的说话功力,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听见这种话,她还是老脸一红,觉得这样很容易被扣上一个阻碍建设和谐社会的帽子。 所以还在嘀嘀咕咕的她再一次变成了哑巴,突然觉得自己离上天好像就只差一个贺霆舟了。 不过不满归不满,就这样傻站在这里,接受吃瓜群众的目光洗礼也不是办法,而且历史经验告诉裴穗,一旦聊到了这个话题,那就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得清楚的了。 于是她把头垂得更低了,又没法用手去碰贺霆舟,只能抱着他的手臂,一边半拉着他往人没那么多的地方走,一边忍不住说道:“贺先生,其实我的智商没那么感人,所以有时候你说话可以……嗯,不用这么直白的,说得委婉些我也能听懂啊,要是你……” 裴穗都不知道他这到底是什么毛病了,明明在说其他事的时候还总是模棱两可的,怎么每次一遇上这种事,就说得比谁都直截了当,连点装糊涂的余地都不给人留。 还是不是人……是不是! 而不是人的贺霆舟任由被她执子之手强行拖走,神色未变,眼角眉梢却有着不甚明显的意惹情牵,像是春天半绽将开的花朵,迷人得含蓄而又外露。 只可惜裴穗光顾着埋头前进去了,没有回头看一眼,单薄的身子在旁边人的映衬下显得更为娇小,看上去倒还有点像扛着重物的蚂蚁。 她还在刺刺不休地说个没完没了,初秋的晨风煦暖又洒脱,吹得绿叶婆娑,夹杂着她的声音,一同送进了人的耳朵里。 贺霆舟难得耐心地听一个人这样低低絮语着,似乎并没有觉得厌烦的意思,可在听见她说到某句话时,平静的眼底却荡开了一圈涟漪。 他皱着眉头思忖了半晌后,出声打断了裴穗的话,道:“你觉得这样还不够委婉么。” “……”敢问这是真的在询问她的意见吗? 本来裴穗还以为他又是在兜圈子,不过下一秒就明白了贺霆舟话里的意思,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笑着说谢谢体谅,还是应该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要脸了。 比起之前连通知都不通知一声就直接开始做,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事前告知确实算得上是委婉的了,但是如果非要把这两种半斤八两的行为拿来做比较,那她真的是无话可说啊。 听了他的这番话后,裴穗无奈地叹了叹气,终于抬头看了眼身边的人,内心情绪十分复杂,觉得自己对他的三分钟热度已经走到了尽头,希望能和他重新拉开距离产生美。 最好能美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于是等走到稍微安静一点的地方后,她松开了挽着贺霆舟的手,就当他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玩笑话,单方面坚持认为他肯定是来谈生意的。 毕竟他大老远跑来就只是为了睡她这种荒唐事,裴穗觉得自己要是真信了的话,那她恐怕才是脑子有病吧。 所以在一番思考后,她还是真心实意地说道:“贺先生,你能够在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我,我已经很感激了,这会儿也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你还是快去忙你的事吧,等回去后我们再好好交流感情怎么样?” 闻言,贺霆舟眼眸半敛,看了看被她放开的手,没有抬头,嗓音平漠地问道:“真要我走么。” “……真……真的啊。”怎么着,还不想走了啊? 裴穗被他这话说得心里一阵疑狐,还以为他还有什么危险的想法没有实施,却没想到她的话音刚落,贺霆舟竟然什么都没有再说了,在看了她一眼后,真的就这样直接走掉了。 “……”我靠,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地球这是要毁灭了吗,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言听计从了! 裴穗一脸呆滞,突然觉得这样的自己真是欠揍,因为不管结果是好是坏,她都会忍不住开始怀疑人生。 当贺霆舟已经走出去很远后,她还是一动不动地傻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 然而就在对方快要消失在人海尽头时,裴穗终于渐渐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贺霆舟现在走的方向越看越熟悉……越看越像是……去她……的……家……啊。 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为了避免出现什么乌龙事件,裴穗先是按兵不动,等确认他真的是在往她所住的小区走后,立刻回过了神来,拔腿就追了上去。 贺霆舟生得人高腿长,她追了一小会才追上,却在离他还差几步的时候停了下来,调整了一下呼吸,而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悠悠地踱到了他的身边,和他走在仅够两人并肩而行的街道上。 不过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急着开口说话了。 马路两侧还摆着许多没有收的早餐摊,人声嘈杂,甚至不知道会不会从哪条小巷突然窜出来几个快要迟到的学生,处处都充满着生活的气息,是裴穗熟悉的气息。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她总觉得自己的腰杆都能挺得直一些,在偷瞄了旁边的人几眼后,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问道:“贺先生,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贺霆舟听得出她语气里的期待,说出口的话却还是毫不留情:“没人的地方。” “……”没……没人的地方……这是在呼应她刚才那句“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抱”吗? 我靠,不请自来的小心眼! 裴穗一点也不尴尬地笑了两声,继续问道:“贺先生也有认识的人住在这个小区里吗?” 听了她这明知故问的问题后,贺霆舟轻笑了声,反问道:“你觉得呢。” “……”好了,game彻底over了。 这下裴穗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在心底做了个鬼脸,很想对他吐舌头“略略略”两声。 虽然她家是真的没人,她也应该尽尽地主之谊,不能显得太小气,应该主动邀请他去她家,但是……她这么明目张胆地带一个男人回去,要是让她妈知道了,不把她的狗腿打断才怪。 而且,她怎么能够明知山有虎,还偏要引狼入室呢。 嗯,不行不行,得赶紧阻止一下。 不过正当裴穗还在一个劲儿地想对策的时候,他们已经不知不觉走进了小区大门,就快要到单元楼的楼下了。 眼见着再不行动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她来不及再考虑那么多,一个箭步冲上前,拦在了贺霆舟的面前,开口说道:“贺先生……” 可裴穗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背后传来了一道嘹亮的女声,打断了她的话:“穗穗,这么早就从医院回来了啊。” “……”我靠,街坊邻居这么快就上线了?要不要这样把人往绝路上逼啊。 裴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回头一看,发现说话的果然是住在自家楼上的一位阿姨,瞬间很想要把贺霆舟藏起来。 毕竟这些婆婆阿姨些都有一个共性,凡是见着个男的,就会说是她的男朋友,弄得男女间好像就只能有男女朋友这一种关系似的。 可惜凭她一己之力,是不可能挡住贺霆舟的了,于是她只能尽量转移这位阿姨的注意力,连忙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啊,朱阿姨,出去买菜吗?” “唉,是啊,就是个煮饭婆的命。”朱阿姨晃了晃挎在手上的菜篮子,感叹了一下命运的无聊,又问道,“你妈妈身体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做手术啊?” “手术明天就做了,谢谢朱阿姨关心。” “乖孩子,有需要的记得尽管和阿姨说啊,别和阿姨客气。”朱阿姨拍了拍她的脑袋,也没再唠嗑什么了,“你回来拿东西的是吧,那快去吧,阿姨也买菜去了。” “诶,好。”裴穗松了一口气,连连应了好几声。 可谁知道她正准备道别的时候,还没走出去一步的朱阿姨又停了下来,视线突然朝她的身后投去,上上下下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后,给裴穗使了个眼色,小声问道:“男朋友?” “……” 裴穗都不敢回头看了,超级大声地干笑了几声,希望能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朱阿姨,你看你都给我配了多少个男朋友了,上次来送外卖的你也说是我男朋友,弄得人家都不好意思送我这一家了。” 说完后她又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瞎编着:“前几天我家的宽带坏了,我妈又弄不懂这些,我就想趁着这几天修好,这位就是来修宽带的小哥。” 本来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裴穗否认后,阿姨们都是一笑而过,或者打趣她是在害羞,反正也不会再追问什么了。 可是今天情况好像有些例外,因为朱阿姨在听见她的回答后,居然面上一喜,绕过她上前了几步,还试图去拉贺霆舟,说道:“这么巧,最近我们家的网也老出问题,要不待会儿你也上我家,帮我看看去?” “……”我靠,她也就随口说说,还真信了? 这下裴穗连笑都笑不出来了,因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位朱阿姨家正好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  裴穗差点就把贺先生拱手送人了【doge脸 之前在微博上看见的一个段子,忘了说没说过了,说过的话就当我没说过好吗:) 娃:妈,我是你的什么。 妈:妈的智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感觉很适合发生在叶孟沉和他妈身上 谢谢【花椰菜】【魚九念。】【Whyisayno】砸雷mua 第52章 Chapter52 不过不管待字闺中的女儿还是儿子,裴穗现在也顾不上去猜这位朱阿姨到底在想什么了,毕竟以贺霆舟不喜欢被人碰的性子,要是朱阿姨真上手了,那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呢。 所以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裴穗赶紧从半路杀了出来,用自己的双手紧握住朱阿姨伸出来的那只手,顺便把她拉到一旁,笑着解释道:“朱阿姨,你家的网不是电信的吧,这位小哥只管电信的,你让人家怎么给你修啊。” “……哦,这样的啊。”朱阿姨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一脸的恍然大悟,失望过后又立马振作了起来,继续对着裴穗身后的人说道,“没事,回头我就去把我家的网换成电信的,要不你现在先给我一张名片吧,到时候我找你也更方便些。” “……”hello,朱阿姨,我还没死呢,这么大一坨肉站在你的面前呢,求求你看看我好吗! 裴穗的内心是崩溃的,万万没想到贺先生居然还是个隐藏版的长辈杀手,轻而易举就抢走了她所有的光环。 她被朱阿姨这魔性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严重怀疑自己和对方看的不是同一个人,于是一个没忍住,也偷偷回头看了一眼。 居民楼的环境不比那些高档住宅,小区里面只要是有空位的地方,那就一定停满了车,丝毫不顾虑住户的感受,把宽敞的道路变得有些拥挤不堪,种植在道路两侧的树木也没怎么修剪过,凌乱交错的枝桠遮住了半边天,落叶烟头也随处可见。 贺霆舟身姿挺拔地站在一旁,虽然凛然不可近的气场有所收敛,多了几分随性温和,不过仍旧眉眼湛明,和这样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确实还挺招人注意的,也难怪朱阿姨挪不开眼睛。 唉,其实归根到底,还不是因为这就是一个看脸的社会,像她这种以才华服人的人真的都快被逼得灭绝了,他们才是最应该被好好珍惜的。 偷看的裴穗在心底忿忿不平地感叹了下世道的不公平,正想收回视线,却没想到一不小心又对上了贺霆舟的目光,被抓了个现行。 他的眼睛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有些深不见底,让人看不清里面隐藏着的情绪,不过还好他看上去还是一副寡淡平静的神情,好像心情并没有受到什么不好的影响。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又或者真的只是因为裴穗有点小人之心了,她总觉得贺霆舟有点像在隔岸观火的样子。 “……”嘁,明明他就是那个最大的热闹,他还看什么看啊,怎么没有一点身为“热闹”本身的觉悟。 裴穗不太满意他的这种态度,这回直接冲着贺霆舟怏怏地撇了撇嘴,而后立刻转过了头来,谁知这一回头,就又看见了一脸期待的朱阿姨。 见她还在持续“执迷不悟”之中,简直像是着了魔似的,裴穗心里真是百感交集,但面上还是必须得维持着礼貌的微笑,继续说道:“朱阿姨,你还要什么名片啊,用不着弄这么麻烦,到时候我直接把电话号码给你不就好了吗。” 幸好朱阿姨这回没有再提什么奇怪的要求了,听了这话后,终止了流连忘返的目光,爽快地答应道:“行行行,那你快去修吧,阿姨一会儿买完菜再来找你啊。” 末了还自顾自地发自内心地感叹了一句:“不过现在电信的员工都长得这么好看了啊,早知道当初就装电信的了。” “……”爱美之心果然是人皆有之,看来电信必须给她发点回扣了。 朱阿姨自言自语完了后,见裴穗还愣在原地,又把她往单元楼里推了推,说道:“好了,你也别送了啊,赶紧回去吧。”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这句话,于是裴穗赶紧冲她挥了挥手,把刚才被迫咽下去的道别的话说出了口:“那朱阿姨你慢走啊。” 把朱阿姨送走后,她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完成了一件大事,心想既然都已经被人撞见了,她好像也没有必要再掩掩藏藏的了,这下应该可以正大光明地把贺霆舟带上楼去了吧,反正到时候就只管说是来修宽带的就好了。 唉,为什么每次在这种无关紧要的方面,她的智商总是可以高得快要突破天际,真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悲哀。 这么一想后,裴穗忧喜参半地转过了身子,一边往单元楼里走,一边说道:“贺先生,咱们走吧。” 别看单元楼外面不怎么样,其实里面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楼梯口狭窄低矮,还留有下雨的痕迹,地面上也落了些从外面飘进来的枯叶。 裴穗觉得这里的每一样好像都和贺霆舟不太相符,他高大颀长的身子把楼梯口衬得更加狭小了,仿佛一不小心就会磕到哪儿似的。 走在前面的她有点良心不安,一方面觉得自己好像没有怎么尽到地主之谊,另一方面又觉得他是在自找罪受,谁让他非要往穷人孩子家走呢。 可她最后还是没忍住,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贺霆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一切正常,好像对这种环境并不是太在意。 “……”嗯……还好没被嫌弃。 裴穗在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疑惑为什么他今天的配合度会这么高,想了想后还是主动问了一句:“贺先生,刚才那件事……你不会介意吧?” 问完后,她一边扶着扶手倒着走,一边观察着贺霆舟的表情。 这栋单元楼在最里面,楼梯口的光都被外面的梧桐树遮住了,光线昏暗得不像是白天,他走得比裴穗慢几个阶梯,可就算她居高临下地看过去,他的气势也没有被削弱分毫。 听了她的话后,贺霆舟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抬头望着她,神情难以捉摸。 见他不说话,裴穗还以为他大人有大量了一回,没在介意刚才的事,不料下一秒又听见了他的声音。 “想好我下次该是什么职业了么。” “……”我靠,嘲讽技能Max啊。 裴穗被这话说得大腿一软,要不是还扶着扶手,差点就一跟斗摔下去了。 虽然说他是修宽带的小哥好像确实有点……太拉低他的身份了,但是她也实在想不出什么既高端又有可能出现在她家的职业了啊,而且怎么可能还有下次,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了。 可本来裴穗还以为贺霆舟能看在她主动认错的份上,不会和她计较那么多,却忘了他是个小心眼的事实,于是只能打着哈哈蒙混过关:“贺先生,你的幽默感真是越来越好了啊,哈哈哈。” 说完后,她没等贺霆舟再次开口,就飞快地转过了身子,两级两级地上着楼梯,好像被火烧到了屁股似的,一口气跑到了家门口,打开门后就没管了,等后面的人自己进来,没再给他和自己说话的机会。 考虑到他俩的关系都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不用再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了,所以裴穗也没怎么招呼他,只是让他随意就好,而后就忙东忙西去了。 不过等她重新回到客厅的时候,却没见着贺霆舟的身影,找了一圈后才在她的房间里找到。 他正站在书桌旁,认真地翻看着什么东西,听见门口的动静后,侧头看了过来。 裴穗赶紧走了过去,还没靠近就看见了书桌上放着的东西,居然是她以前的画本,而且还刚好是丑得她好几次都想亲手结束它生命,后来又没舍得扔掉的那本。 “……”巨大的尴尬。 说真的,其实裴穗一点也不想让贺霆舟看见她的黑历史,毕竟这对她的形象应该会造成严重的影响。 所以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她不再慢悠悠地走了,而是飞扑了上去,试图把画本从他的手中抢走,还一边解释道:“贺先生,快忘掉你刚才看的画面,那是我高中刚学画画的时候画的,我现在画得可比这个好多了。” 谁知道裴穗这一扑没有扑到位,不但没有把画本抢回来,反而直接把贺霆舟扑倒在了身后的床上,尽管她怀疑他是故意倒下去的。 不过她的这张床不光小而且还比较硬,倒下去的时候还能听见一记闷响声,听得她都疼,想从他的身上爬起来,却又被他拉了下去。 “……”我靠,怎么又耍无赖了,是不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干脆一躺不起,最后再在她这张纯洁的小床上做一些不纯洁的事? 果然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裴穗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防止他有什么不好的想法,顺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刚才的话题:“贺先生,我现在真的画得挺好的。” 她才刚洗了澡,穿着质地柔软舒服的睡衣,抱在怀里也软乎乎的,让人有一种久违的满足感。 贺霆舟把她往上提了提,让她躺在枕头上,抱着她没有说话。 于是裴穗的脸又埋在了他的胸口上,看不见他的神情,只感受得到从头顶传来的呼吸,和耳畔不怎么明显的心跳声混杂在一起,听得她浮躁不安的心也慢慢静了下来。 过了半晌,她又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犹豫着说了出来:“贺先生……那什么,有件事我忘了和你说,就是我可能还得再多留几天了,大概得等到国庆节以后才能回去了。” 何蓉明天才做手术,做完以后还得再住几天院,她之前申请的时间恐怕不太够用了。 本来想起之前的惨痛经历,这些话裴穗是准备等到他离开之前再说的,可现在反正也躲不过了,她也豁了出去。 可她还以为在自己说完这番话后,贺霆舟又会开始脱衣服了,所以已经做好了被嘿嘿嘿的准备,却没想到对方在沉默了一瞬后,只是“嗯”了一声,而后还是安静地抱着她,并没有什么下一步的动作了。 这样难得的温情让裴穗迟迟回不过神来,在片刻的失神后,隐隐觉得他好像……在让着她。 她被自己这想法吓得不轻,突然间有很多话想和贺霆舟说说,不过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说话,睡意就渐渐袭了上来。 裴穗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期间迷迷糊糊醒过来了一次,见贺霆舟还躺在自己的身边,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可是由于床太小了,他好像睡得不太舒服的样子,手脚都没有办法完全伸展开。 见状,裴穗自发地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一些位置给贺霆舟,又再把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分给了他一半,而后又睡了过去。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居然都已经亮了,而原本身边躺着的人也不见了。 “……”她又做梦了? 在短暂的蒙圈后,裴穗想了下现在的时间到底是昨天还是第二天,在确认那些事情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后,她又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这才发现都快到何蓉做手术的时间了。 “……”我靠,她是猪吗,怎么一觉睡了这么久! 裴穗气得简直想去撞墙,没有时间再磨蹭了,立刻起床换了衣服,往医院赶去。 作者有话要说:  冷得我快要控制不住我体内的完结之力了…… 请问如何在十章内完结本文又不会被骂烂尾【一个真诚的围笑 谢谢【花椰菜】砸雷 第53章 Chapter53 原本裴穗是真的打算等到国庆节过完后才回去的,不过何蓉非要她早点回去,说是要错开返程高峰期,免得到时候太挤了。 由于她一向都拗不过何蓉,于是只得被迫提前了几天回来。 其实之前裴穗一直都在忙着打工,就连寒暑假也没怎么回过家,顶多呆上一周就又得离开了,所以这次算是她这一年多来,离开b市最久的一次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当飞机渐渐驶进b市的上空时,她望着云层之下那些并不陌生的景象,突然间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隐隐觉得自己的心境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 比起以前怎么也不愿意离家返校的抵触,至少裴穗现在对这座城市不再那么抗拒了,有一种久别重逢后的欣喜,以及一点点的期待。 这些情绪就像是此刻在暮天里闪烁着的星星,时隐时现,微弱却不容忽视。 她怀抱着期待下了飞机,等走出机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而来接她的光荣任务当然又毫无悬念地落在了司机大叔的肩上。 只不过车上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啊,她并没有感到失望。 隔了这么多天才又再见到司机大叔,裴穗的心情肯定是开心的。可惜开心归开心,该有的防范之心还是一点也不能少的。 为了避免又被他给忽悠得失去了自我,她一上车就把从家里给他带来的伴手礼送给了他,而后安安静静地坐在后面,靠着玩斗地主度日,看上去并没有要和他搭话叙旧的意思。 幸好司机大叔还沉浸在惊喜之中,没有料到自己会收到她送的东西,所以注意力暂时都被分散到了礼物上,开了好长一截路都没有开口说话。 “……”嗯,看来这个收买人心的策略至少还是成功的,巴扎嘿! 裴穗舒了一口气,希望这个策略的效果能够维持得久一点,在心底暗自庆幸了一下后,心想这下终于可以专心地斗地主了。 眼见着国庆小长假已经差不多进入了尾声,出去游玩的家庭也开始逐渐踏上了返程的路,而好不容易才有所好转的交通情况也重新变得拥挤了起来。 相较于假期前几天的宽松,路上的车流量又增大了许多,五百米长的路被硬生生堵出了五公里的架势,十多分钟也不见能挪动一米。 这走走停停的节奏弄得裴穗觉得有点闷,在车终于正常行驶后,她打开车窗透了透气。 然而司机大叔好像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困扰,趁着堵车的时候把礼物拆开看了看,在结束了对它的好奇阶段后,还是一副高高兴兴的样子,转而开始全身心地欢迎裴穗的归来了。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激动地说道:“裴小姐,你说你这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的,我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更加珍惜和你相处的时间的。” “……”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就十天左右,要不要这么夸张啊,恐怕连她妈都没这么记挂过她吧。 裴穗没有说话,表情复杂地扔出了一个三带一,有些受宠若惊,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刚从什么灾难现场逃生成功,要不然他也不至于说得这么夸张吧。 不过一想到司机大叔每次面对她的时候,都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亢奋,她也就释然了。只是看他那蠢蠢欲动的样子,想必心里又是有什么危险的想法了吧。 这么一想后,裴穗已经大概猜到了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她认栽地摇了摇头,也不打算说什么了,还是继续埋头斗她的地主。 结果没想到司机大叔还真的没有辜负她,就裴穗刚摇完头的下一秒,她就听见了他的声音,而且所说的话题又是一成不变地围绕着同一个人。 他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惆怅:“不过……唉,裴小姐,你应该都还不知道吧,贺先生一看完你回来,没过几天就生病了,这会儿身体还不太舒服。” “……”呵呵果然又要开始骗她去献殷勤了,为什么就不能稍微换个套路呢,而且……贺霆舟生病?这么不像样的谎话也编得出来,是不是觉得她越来越好骗了? 虽然裴穗心里一百个的不相信,但她还是抬起了头来,难得被司机大叔的话勾起了兴趣,却不是因为他的话本身,而是一说起贺霆舟,她就又想起了何蓉做手术的那天。 当时她赶过去的时候,她妈都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还好外面有何志成守着,手术也没出什么问题,否则她真的要去撞墙了。 裴穗事后认真反思了一下,十分怀疑昨晚贺霆舟是不是偷偷给她吃了什么东西,要不然她不管再怎么累,也不可能睡那么久啊,久到恐怕连猪都没有她那么能睡吧。 至于司机大叔说的话,她听了后也没多大反应,还是无动于衷,一边扔出了一对王炸,结束了这一局,一边不太走心地回答道:“哦,是吗,好可怜哦。” “……”士别三日,脱胎换骨? 司机大叔被这潇洒的态度吓得不轻,抬头看了看坐在后面的人,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了给她也为了给自己一次机会,他就当是裴穗刚才没听清,希望她能再好好组织一下语言,于是重说了一遍:“裴小姐,贺先生真的生病了,已经好几天都没有怎么吃过东西了,现在在家里肯定很难受,你回去后记得要好好照顾他啊。” “……”还越说越离谱了是吧。 见司机大叔还这么坚持,裴穗为了配合他的工作,所以这回只好在原基础上又多说了几个字,叹道:“哦,是吗,好可怜哦。唉,真是病在贺先生身,痛在我心啊。” “……” 原本在路面上平稳行驶的汽车突然七歪八拐地开了起来,就像是方向盘打滑了似的,坐在后面的裴穗被摇得晃来晃去的,还不小心撞在了车门上,幸好不怎么严重。 等司机大叔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后,他赶紧稳了稳方向盘,听着后面还在不断传来的斗地主的声音,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变了,同时觉得这位裴小姐好像也变了。 刚才那句已经冷淡得泯灭了人性的话,还像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吗? 看来她再也不是曾经那个一听见“贺先生”三个字,就会被吓得恨不得能立马凭空消失的她了。 再想一想那位和贺先生从小玩到大的叶家少爷,司机大叔叹了叹气,忍不住在心底感叹了一句,果然是得不到的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啊。 虽然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他不知道裴穗这几天到底经历了什么,所以就算想劝也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只好闭上了嘴巴,只能等着她自己去探索发现了。 其实裴穗哪有经历什么啊,只是单纯地因为她已经被忽悠过太多次了,压根儿就不大相信司机大叔刚才说的了,所以也就没怎么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可是当她回到贺霆舟所在的那套住宅,打开门的瞬间却只看见了一片漆黑时,这个坚定的想法又开始有点动摇了。 裴穗觉得有些奇怪,换好拖鞋后走了进去。 在玄关的灯自动熄灭后,整个房子里就剩下了几盏还亮着的夜灯,静悄悄的,只听得见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裴穗打开了客厅的灯,又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贺先生”,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开了灯的房子除了比刚才亮一点之外,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里面还是空荡荡的,不像是还有其他人在的样子。 “……”我靠,现在连贺霆舟在不在家这种小事也要骗她了吗,还能不能做彼此折翼的天使了! 这下司机大叔的可信度在裴穗这里已经从零降到了负值。 她把心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压下去后,没有想太多,在厨房放下了刚才去超市买的食物,想要先回卧室换套衣服,再来解决温饱问题。 不过正当裴穗打开卧室的门,刚想按开灯的时候,一不小心瞥见床上好像躺了一个人,吓得她的手一抖,房间里霎时间亮了起来。 随意倒在床上的人皱了皱眉头,似乎不太满意这突如其来的明亮。 而裴穗在看清床上的人后,尖叫声卡在了喉咙里,又赶紧把灯关了,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屋子里没有其他的光源,裴穗只能把大半个身子都趴在床上,借着走廊的光,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贺霆舟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换下来,好像从外面回来后就直接躺在了床上。 “……”怎么回事……难道这次司机大叔没有再骗她,贺霆舟是真的生病了? 虽然情况好像没有司机大叔说得那么严重,但是他看上去确实有点不太舒服的样子,连拂在人脸上的呼吸都是滚烫的。 裴穗又凑近了一些,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幸好不怎么烫,应该只是简单的感冒而已。 她松了一口气,又想起了司机大叔的话,心想该不会是在那天早上陪她睡觉的时候着了凉吧? 嗯不可能不可能,要是真是这样的话,那当天就应该感冒了,没道理还缓冲几天吧。 在自我安慰了一番后,裴穗又打起了精神,替他把松了一半的领带拿了下来,再给他盖上被子,而后就准备出去了,不再打扰他休息。 只不过她还没有来得及从床上爬下去,就感觉到腰上一沉,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了她的身上,随之而来的还有愈发清晰的呼吸。 裴穗愣了愣,回过神后抬头看了看,这才发现贺霆舟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了上来,而他的手也已经从衣服下摆探了进去。 “……”我靠,醒了? 她被刺激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边抓着他的手,一边小声地说道:“贺先生,生病的时候还是不要做这些事比较好吧。” 见对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裴穗又只能继续劝道:“你看,做了这么多的床上运动也不能提高免疫力,也就说明这项运动并不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啊,对不对。” 还好这句话好像起了一点作用,因为贺霆舟除了手里还掬着她胸前的软绵外,并没有别的动作了。 听着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声,裴穗不敢动也不敢说话了,可是随即又反应了过来。 等等,该不会是又睡着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看看你们上一章的评论,还是人说的话吗 一章一万,说好的建设性的意见呢 你们都欺负我一个老实人是吧:) 谢谢【lanbing589】【花椰菜】【半亩方塘】【璇冰呵】【19506424】【岈玉大魔王】【唤醒酷爽能量】←这是巴黎欧莱雅男士洁面乳还是啥的广告词吗hhhh】砸雷 第54章 Chapter54 晚上十一二点的市中心理应是最热闹繁华的时候,可此刻的西城区却是一片漆黑,唯有远处的点点灯火还在不断闪耀着。 这座城市的心脏今晚似乎有点不堪负荷,看样子是准备提前进入休息时间了。 而当贺霆舟走出卧室的时候,客厅里亮着的那几盏夜灯也熄灭了,整个房子和这一片区域一样,都通通陷入了彻底纯粹的黑暗中。 不过屋子里面好像比外面还要静上几分,除了厨房里偶尔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响,以及少许不甚明显的光亮之外,几乎再也没有别的杂音了。 只是这样的高档住宅区一般是不太可能会出现老鼠之类的物种的,排除了这个可能性后,剩下的就只有可能是人了。 一思及此,贺霆舟停下了正在往客厅走的脚步,转而迈步朝厨房的方向走去,越是靠近,里面的动静就听得越是清晰。 厨房的门没有关,人一走过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还在源源不断往外溢着腾腾白汽的蒸锅,锅里沸水的咕噜声在这样悄寂的空间里显得尤为明显。 至于刚才透出来的那一点光,正是来自于蒸锅下方的那簇火苗。 只可惜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幽幽蓝光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一大半的厨房还是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只有靠近流理台的位置稍微明亮一些。 而在这样漆黑无光的环境下,得仔细一点才能找到声音的制造者。 因为她正弯着腰,或者直接跪在地上,在柜子里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东西,嘴里还在不停地埋怨着房子的主人乱放东西,暂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后已经多出来了一个人。 不过在看清里面的人后,贺霆舟也没有再继续朝里走了。 他闲倚在门框上,看着那道忙碌的身影,听着她喋喋不休的抱怨声,眼底有深深浅浅的情绪在浮动,像是东风解冻之时,第一丝冲出冰硬石隙或寒瘦枝梢的绿意。 只可惜裴穗太过于投入了,仍旧没有意识到贺霆舟的存在,还在忙着找蜡烛。 她从刚一停电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到处找了,可就算找遍了所有的地方,也还是没有找到一根蜡烛,急得她很想拿手机给蜡烛打个电话,问问它到底藏在了哪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在又把橱柜翻了个遍却依然无果后,裴穗些烦躁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决定不找了,心想要不是因为黑灯瞎火的时候下楼梯太恐怖了,自己这会儿恐怕都已经把蜡烛买回来了吧。 她为自己败给了区区蜡烛而惋惜不已,坐在地上叹了叹气,而后用手扶着柜门,准备站起来去吃两个锅里蒸着的豆沙包消消气。 黑着吃就黑着吃呗,反正豆沙包还不都长得一个样,又不需要挑三拣四,看哪个长得好看什么的。 可谁知道就在裴穗刚一站起来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靠近,随之而来的还有不知道从哪里钻进来的晚风,吹在人的背上,凉飕飕的。 于是她又僵在了原地,觉得自己身上的寒毛在那一瞬间全都竖了起来,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其实裴穗也不是在故意自己吓自己,只是在这种乌漆墨黑的环境里,确实很容易出现一些连科学都没有办法解释的生物啊。 她稳住打颤的牙关,一边努力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另一边又不受控地开始回想了一下以前在网上看见的有关于“遇见鬼你该怎么做”的帖子。 不过裴穗还一个字都没有想起来,她忽然间好像又听见身后还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而后一股熟悉的气息将她完完全全包围住。 “……”我靠,搞什么鬼,弄半天原来是贺霆舟啊。 她慌张的心渐渐冷静了下来,却还是受到了一点惊吓,觉得他进来了也不出声是在存心吓唬人,但又念在他是病人的份儿上,她大方地决定这一次就不和他计较那么多了。 只是本就少光的环境被面前的人这样一挡,变得更加昏暗了,就算贺霆舟近在眼前,裴穗也几乎很难看清什么,视野里的景象全都被模糊成了一团阴影。 她只能借着可有可无的火光,假装自己看得清楚,抬头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说道:“贺先生,你睡醒了啊,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要是有的话,记得告诉我,我会和你同甘共苦的。” 贺霆舟又靠近了几步,与她不留缝隙地紧贴着,却没有说话。 明明都站在同一个地方,他眼里的裴穗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甚至能够看出她的刘海已经重新长长了许多,不再是层次不齐的狗啃状了。 原来感冒才是最容易让人失去判断力的祸首,他刚才在床上抱着她的时候,竟然还以为自己是做了一个有关于她的梦。 只可惜裴穗没有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说完后又变得有些郁卒了。 她现在的心情就好比那天被贺霆舟看见了画本,不知道他为什么偏偏要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出现。 然而真要追究起来的话,裴穗又觉得好像不关他的事,怪只能怪她很不招老天爷待见,比如她好不容易才下一次厨房,结果还好死不死地遇上了停电这种小概率事件。 这下亏真的是吃大发了,小说或是电视剧里描绘的那些美好场景她连一点边都没有沾上,更别提什么男主角就是因为看见“明亮的灯光落在她的身上,厨房里弥漫着温馨的气氛”而爱上女主角之类的事情了。 唉,童话里果然都是骗人的啊。 裴穗心情低落,微微埋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了一会儿,见贺霆舟迟迟不说话,她的郁卒更加深了一层,心想他不说话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凑热和吗? 既然对方对自己爱理不理的,她也懒得硬找话说,干脆在心底说起了眼前人的坏话。 可这样的冷战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在听见头顶上方传来的一阵响动后,裴穗又抬起了头来,却只见贺霆舟的手越过她的头顶,从上面的橱柜里拿出了一样什么东西。 她定睛一看,这不正是她刚才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的蜡烛本人吗。 “……”呵呵,连蜡烛都不站在她这一边了。 这下裴穗从一脸的郁卒变成了一脸的尴尬,却又觉得这事真不能怪她太笨,毕竟谁会把蜡烛这种日常用品放在那么高的地方啊。 于是她只能把这一切都归咎到了房子主人的身上,一边想要把蜡烛从贺霆舟的手里拿过来,一边还很理直气壮地说道:“贺先生,蜡烛不能放在那么不显眼的位置,而且你看你买了这么好的房子,怎么也还会停电的啊。” 虽然裴穗说得倒是振振有词,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的这种强盗逻辑简直和“超人是不会拉屎的”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见她伸手过来拿蜡烛,贺霆舟却并没有直接给她,放下来的手又绕到了她的身后,一只撑在流理台上,一只将她顺势圈在了怀中,倾身埋在了她的肩窝里。 其实他从来没有觉得裴穗离开得有多久,更何况几天之前还见过面,可直到重新尝过她的味道后,他才发现原来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漫长。 此刻香软在怀,积攒已久的欲望好像终于在这一瞬间完全爆发了,贺霆舟的头稍微一侧,便含住了她圆润的耳垂,由轻到重地啃噬着。 而裴穗身上刚倒下去的寒毛又重新竖了起来,腰被流理台的边沿抵得有点疼。 “……”这又是几个意思,刚才在床上的时候还没有摸够? 其实她也不愿意把什么事情都往那方面想,只是贺霆舟现在这个样子,也确实很难让她往好处去想吧。 好在旁边的蒸锅还在咕噜咕噜地响个不停,整个空间里并不是完全安静无声的,至少还能稍微分散一下人的注意力,让人的神经不会时时刻刻都紧绷着。 不过一想到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事,裴穗还是有点担心,毕竟这里是厨房重地,还是应该尊重食物,不要乱来比较好吧。 于是她也反手撑在流理台上,把身子往后仰了仰,脑袋也往旁边一偏,转移了话题:“贺先生,我刚才听李叔说你已经很多天没怎么吃东西了,现在有胃口了吗,想不想吃点什么啊?” 察觉到怀里的人在默默地反抗后,贺霆舟咬了咬她颈侧的嫩肉,而后直起了身子,低头看着她,似乎不太满意她的反应:“躲什么。” “……没……没躲呀。”裴穗心里怵得慌,也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生怕一安静就会发生一些什么大事,又赶紧继续问道,“贺先生,你喜欢吃豆沙包吗?还是……” 唉,刚才她没想到贺霆舟会这么快醒过来,所以只煮了自己的那一份,要是他想吃的话,看样子连买的八宝粥也得分他一份儿了。 裴穗有点舍不得自己的八宝粥,可话还没说完,贺霆舟便不由分说地把她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低头含住了她的嘴唇。 “……”看来这样黑黢黢的天时地利果然很容易让人走上歧途,纯洁的小船又被这样轻而易举地给推翻了。 虽然这件事在裴穗的意料之中,不过她一时间还是下意识地想要闪躲,却被他牢牢地扣住了后脑勺,让人无处可躲,于是只好仰头承受着他的吻。 最开始贺霆舟只是在她的唇上耐心地描绘着,但后来可能又不满足于此,逐渐加重了力度,撬开了她的牙关,卷着她的舌头轻吮啃咬着,凶狠中又藏着几分温柔。 裴穗鼻尖所触碰到的他的皮肤还是微凉的,可他唇舌之间的气息却滚烫得惊人,像是能把人所有的意识都融化了似的,让人心甘情愿地耽溺在这个久违的深吻中。 其实她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排斥这样的亲密行为了,只是到后面她好像有点缺氧了,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感冒的人肺活量还这么好。 然而贺霆舟想要的还远不止于此, 他的手又伸进了裴穗的衣服里,把她的衣服卷到了胸口上方,推高了她的内衣,继续着刚才在床上没有完成的动作,揉捏着暌违已久的柔软。 没了遮挡的两团白嫩在他的手里变换着形状,可贺霆舟似乎还觉得这样不够,于是另一只空着的手又慢慢往下面探去。 可就在他的手指刚陷进裴穗身体里的那一刹那,随着各种电器重新启动的声音,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而窗外的世界也全都接二连三的亮了起来。 这电来得让人也不知道该说是真是时候还是不合时宜。 裴穗的眼睛被明亮的光线一刺,下意识往他的怀里一钻,却不料贺霆舟还没有拿出去的手指又因此而深入了几分,她简直都快欲哭无泪了。 “……”我靠,有本事动口不动手啊! 等适应了这好不容易才等来的光明后,裴穗从贺霆舟的怀里退了出来,松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紧攥着他衣服的手。 她双腿无力地靠在流理台上,一边想要把他的手拿开,一边和他算着账:“贺先生……你这样……这样会把感冒传染给我的吧……” 只不过贺霆舟的动作丝毫没有因为来电这件事而受到任何影响,手掌托着裴穗的臀瓣,把她往上抬了抬,平视着她的眼睛,缓缓问道:“这就是你说的要和我同甘共苦?” “……”她的脚估计都快被石头给砸穿了吧。 为了不摔下去,裴穗只能被迫搂着他的脖子,这才发现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了,而且好像才洗过澡,身上的气味清爽又干净,可头发上还在时不时滴着小水珠,一不小心挂在了她的睫毛上,沉甸甸的,像是清晨的露水。 唉,这人还真是的,已经严重洁癖到了宁愿摸黑洗澡的程度吗。 裴穗很想要拿条毛巾帮他擦一擦头发,免得到时候感冒又加重了,否则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她啊,于是立马出声劝道:“贺先生,你先把我放下来吧,我去拿吹风给你吹吹头发。” 可压在她身上的人不像是肯善罢甘休的样子,没有理会她的话,又继续着刚才的动作,连她的内衣暗扣都已经被解开了。 “……”完了,厨房马上就要变成第一案发现场了。 裴穗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只是觉得这样不太舒服,想要换个位置,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手一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蒸锅,烫得她惨叫了一声,身子也忽得往上一缩,结果脑袋又撞到了上面的橱柜。 她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跳起来的身子又软了下来,有气无力地伏在贺霆舟的肩膀上,除了觉得自己很丢脸之外,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 “……”奶奶个熊,人一倒霉起来,真的是霉运滚滚来。 不过因祸得福的是,被这么一出小插曲一搅和,贺霆舟立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而抱着她用冷水冲了冲。 幸好烫得不是很严重,冰凉的冷水有效地缓解了灼热感。 裴穗看着哗哗流动的水流,再一想到待会儿甚至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将要面对的事,十分艰难地把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说出了口:“贺先生,我真的很想知道,在做这种事的时候……要怎么样才能达到身心愉悦?” 一定有可以达到身心愉悦的方式吧? 她真的很想体验一回其中的乐趣,反正做得开心也是做,做得不开心也是做,那倒还不如开心地做啊。 闻言,贺霆舟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在关掉水龙头后,又抱着裴穗往客厅走去,在替她上好药后,用了一整晚的时间来教她,什么叫做身心愉悦,以及……动口不动手。 作者有话要说:  啊但愿不会被锁…… 谢谢【花椰菜】【帅气的小琳琳】【16851165】【半亩方塘】【我是大白大白大白白】砸雷 第55章 Chapter55 虽然被贺霆舟教了一晚上该如何达到身心愉悦,而且这事儿看上去更像是裴穗自找的,但她还是头一次没有因此而感到后悔什么的。 反正不管过程如何艰辛,她已经从最简单的只会埋在被子里哭天喊地,进化到了可以坐在贺霆舟的身上自己动了。 应该算得上是质的飞跃了……吧? 这么一想后,裴穗有些得意,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好像还打通了任督二脉,由衷地觉得做.爱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深深地感受到了其中蕴藏着的无数种可能性。 不过学有所成学有所获是一回事儿,要是还想继续进步下去的话,那她可能得活到老学到老了,所以现在好像不是骄傲的时候,她应该更……等等,她为什么要为了这种事活到老学到老? 在意识到自己想的东西越来越违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后,裴穗猛地反应了过来。 她敲了敲脑袋,深呼吸了一口气,想要让自己的思维回归到正常的轨道上,但一想起今晚贺霆舟还要来验收成果,她又不自觉地思考起了晚上应该怎样学以致用。 谁知道就在裴穗想得正入神的时候,却被旁边的人突然推了推肩膀,打断了她的思路,而后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穗穗,你怎么了,一直闷着不说话,害得我还以为包厢里只有我一个人在了。” “……” 在听见熊雯的声音后,裴穗立马回过了神来,这才想起今天是国庆小长假的最后一天,也是景心的生日,而她正和熊雯坐在一家KTV里,等着给景心庆祝。 只可惜拥有“迟到小天后”头衔的景心在她生日这天也没有让她们失望,众望所归地又迟到了,所以此刻包厢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更重要的是,这两个人一个顾着选歌,一个顾着发呆,都没有怎么说过话,看上去凄凄惨惨戚戚,除了偶尔传进来一些外面的群魔乱吼,简直安静得像是在图书馆。 现在裴穗这神倒是回过来了,就是一时间没听明白熊雯话里的意思,一脸茫然地望着她,反问道:“我怎么了?” 而选歌的还在聚精会神地选着歌,听了她的话后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你怎么了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不清楚啊。”裴穗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得这么玄乎,继续诚实作答。 闻言,熊雯暂时把选歌的事放到了一边,开始一一列举着有关于她的可疑的迹象:“你从一进来就开始发呆,还一副面红耳赤的样子,外加时不时露出一个甜到忧伤的笑容。你说说你这到底是感冒了,还是在思春呢?” “……”我靠,她居然表现得……这么龌龊? 裴穗似乎被这话戳到了脊梁骨,脸又一下子红了起来。 她一边赶紧把脑袋里那些不干净的想法驱除干净,一边把垃圾桶移到了熊雯的跟前,极力证明自己的清白:“感冒感冒,当然是感冒了啊,你没看见这里面的卫生纸吗!” 是的没错,由于裴穗前几天晚上flag立得太大了,所以最后还是和贺霆舟同甘共苦了一回,光荣地感冒了。 只不过她之所以会感冒,倒和贺霆舟没多大关系,全是因为这几天的气温变化太无常了,今儿热明儿冷的,她被这么反反复复一折腾,终于在今天下午有了一点感冒的征兆,并且在晚上的时候不幸地加重了,进入了“生命不息,鼻涕不止”的阶段。 可惜的是,裴穗的这段辩词在熊雯看来,苍白得毫无说服力。 她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心如刀绞的表情,心想现在不是都已经是秋天了吗,为什么这么伤感的季节也没能阻止他们这些恋爱人士的春心荡漾。 心如刀绞完了后,熊雯又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慢条斯理地说道:“感冒就感冒了呗,你急什么,我有说你什么吗。” “……你胸大,你有理。”裴穗觉得自己今天的战斗力有点不足,所以明智地选择了退出这场比赛,换了个话题说道,“景心怎么还没来啊……你回学校的时候,她没在寝室?” 虽然是为了转移话题,可一说起这件事,熊雯就想哭,抱着她倾诉道:“唉,你都不知道,在沉寂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后,景心又恢复了昔日的风采,你又不在寝室,可怜我一个孤家寡人,一周要独守七天空闺,真是寂寞如雪啊。” 见她说得那么可怜,裴穗也跟着难过了一下,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胖雯,坚强点,你可是发誓说这辈子要孤独终老的人啊。”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熊雯就更伤心了,都懒得和她这个背信弃义的人计较了,“当初是谁说要和我一起孤独终老的?又是谁半路就跑了的?” 本来她还以为裴穗这下没话可说了,却不料下一秒又听见了她的声音:“谁跑了,我一直忠于革命忠于党啊。” “朋友,你说这话的时候想过你男朋友的感受吗。”熊雯给了她一个友好的微笑,才不信这种鬼话,更何况她也巴不得裴穗能找一个对她好的人,又问道,“对了,你现在和你男朋友怎么样了啊,是不是相处得特融洽了?” “……我靠!”这又是什么神转折,裴穗被吓得忍不住爆了句粗,觉得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又冒了出来,一脸奇怪地看着她,“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其实熊雯也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因为她觉得自己总算是在裴穗的身上看出来了一点点恋爱的影子,而不是随时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却没想到对方又是那么大的反应,而且每次一谈到这个话题都是这么大的反应。 于是她这回终于忍无可忍了,来了个泰山压顶,直接把裴穗按倒在了沙发上:“我又不是问你做.爱的姿势,这么防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连这些都不能关心你了吗!” “……” 裴穗被这么一压,差点命丧黄泉,连连认错。 她当然不可能是在防着熊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一听到“男朋友”这三个字,就会觉得很别扭,而熊雯的问题更是加深了这种别扭,所以她的情绪波动难免大了些。 还好看在她知错就改的份儿上,熊雯决定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从她的身上爬了下来,洗耳恭听道:“说吧。” “……” 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她和贺霆舟之间……好像一直都没什么变化,但好像又有点什么变化,比如有时候她竟然会觉得他对她开始有了物质以外的好了。 不过裴穗觉得一定是因为自己这几天太累了,导致精神有点错乱,才会产生这种可怕又不切实际的想法。 重新获得新生的她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士气莫名有点低落,声音里也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怅惘:“哪有什么融洽不融洽的啊,还不就是那样。其实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融洽……” 她说得有点语无伦次,最后干脆不耻下问道:“胖雯,你说到底应该怎么样才算怎么样?” 熊雯难得没有被她这一连串的绕口令给绕晕,一听就听出来她有什么问题了,并且明确地指了出来:“小样儿,一看就知道你没谈过恋爱,进入迷茫期了吧。” “……”裴穗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她经验丰富得谈过八百次恋爱似的! 不过熊雯无视了她眼神里流露出的鄙夷,继续说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进入迷茫期吗?” “不知道……难道你知道?” 熊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给了裴穗一个蜜汁自信的微笑,而后清了清嗓子,拿起了话筒,开口唱道:“因为……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我还是出去透透气儿吧,顺便问问景心到哪儿了。” 幸好在熊雯发出第一个旋律的时候,裴穗就已经意识到自己遇人不淑了,二话不说,直接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诶等等我,我陪你去,再留在这里面,我真的都快要控制不住想要一展歌喉的欲望了。”熊雯赶紧放下了话筒,也站了起来,“对面那几个哥们儿唱得太差了,简直是魔音绕梁,七七四十九天不绝,我实在是太想有力地反击回去了!” “你想唱就唱啊,又没谁拦着你,赶紧反击回去,不反击不是人。” 说完后裴穗就把门关上了,把整个舞台留给了熊雯,谁知道才刚一走出去,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她还以为是景心打来问包厢号的,于是也没怎么看,直接接了起来,催道:“大寿星,你什么时候才能准时一次啊,我和胖雯都荡了好久的双桨了,得靠你来浪了。”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立刻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在听见透过听筒传来的掩饰不住的音乐声后,语气有些冷淡地问道:“在哪儿。” “……”我靠,电话串线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已经成了我有屎以来写得最长的一篇文了哈哈哈哈哈哈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看在我写到现在才去吃饭还是吃泡面的份儿上,你们快出来给我撒花花 谢谢【扶桑没吃药】【帅气的小琳琳】【魚九念。】【花椰菜】【唤醒酷爽能量】【我是大白大白大白白】【summer】x2砸雷 第56章 Chapter56 多亏了景心一向都对吃的和玩的十分讲究,所以只要是她挑选出来的地方,一般都不会出什么差错,质量也绝对有所保证。 大概这也是大家对她每次的迟到都报以高度包容的原因之一吧。 不过景心的挑选原则并不是以价格为标准,毕竟贵的不一定都是好的,但今晚的这家KTV是又贵又好,在b市里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了。 其实比起出色的硬件设施,这家KTV最受人称赞的一点是,这里的每层楼只有一半是包厢,而另一半的一整面墙都被改造成了落地窗,让人能够轻而易举地将窗外的世界尽收眼底。 而且为了不喧宾夺主,走廊上的灯光还是以暗色系为主,所以每当夜晚降临的时候,这座城市最璀璨的夜景就在一窗之外,浓墨重彩得更像是一幅镶嵌在墙上的画卷。 但是裴穗暂时没空欣赏这美景了,她决定待会儿一定要给贺霆舟设置一个特别的来电铃声,这样以后就再也不会再出现这种乌龙了。 最重要的是,她还是有点无法接受自己又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事实,赶紧从震惊中回过了神来,把手机屏幕的亮度调到了最大,仔仔细细地看了眼来电显示。 可惜的是,手机屏幕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显示着“死神来了”四个大字。 这几个字就像是四束聚集在一起的火把,映得裴穗的眼睛都快瞎了。她万万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自己的眼睛背叛了自己的心。 等确认不是电话串线后,她又重新把手机拿到了耳边,却没有说话,只是屏住了呼吸,打算以不变应万变。 然而谁知正当裴穗还在想要是应不了万变该怎么办的时候,就又突然听见了贺霆舟的声音:“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 “……”难难难,难于上青天好吗亲! 裴穗一时间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回答,只是觉得自己站在走廊里铺着的那层吸音地毯上面,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好像七魂六魄都快要被一起吸走了。 尽管在别的方面,她可能还不敢打包票说自己很了解贺霆舟,不过在这同甘共苦这一点上,她已经把这个小气鬼看得透得不能再透了。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那就是她可以玩,可是不能独自享乐,尤其是不能背着他独自享乐。 而刚才坏就坏在,裴穗在接通电话的时候,语气貌似有点过于……嗨了,她觉得自己一定会被贺霆舟误认为正在外面潇洒快活。 所以也别怪她太小题大做了,因为只有她才知道这其中的辛酸。 在确认自己真的不能再力挽狂澜后,裴穗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似的,一头撞在了墙上,而后顺着墙壁一路滑到了地上坐着。 不过就在她悲痛欲绝地坐在地上的那一瞬间,一旁的服务生小哥实在是于心不忍,还以为她接了个不太好的电话,决定伸出爱的援手,走过去问道:“小姐,您还好吗?” “……” 裴穗还沉浸在该如何自然不刻意地挂电话的思考中无法自拔,听见这道询问声后,慢了几拍才抬起头来,这才发现说话的是服务生小哥,还以为是因为她此刻的姿势看上去有点不像样,别人特意来提醒她的。 虽然这里的走廊宽敞又干净,来来往往过路的人不算多,但是就这样坐在地上好像确实影响不太好,于是她赶紧站了起来。 见对方站起来后却不说话,而眼神里又似乎包含了千奇百怪的情绪,服务生小哥心里更觉得奇怪了,又叫了她一声:“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在第二次听见他的声音后,裴穗终于彻底回过了神来,摇了摇头,捂着听筒,用嘴型说了句“谢谢”,婉拒了他的好意,因为她现在只需要的一个可以帮她挂电话又不会让她挨骂的人。 既然没有自己能够帮的忙,服务生也不好再强行帮忙了,但还是有点不放心,只能在离开前最后传播了一下正能量:“小姐,人生没有跨不过去的坎儿,如果有的话,那就跳过去吧。” “……” 虽然这话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可惜可行性并不大,因为不管是跨还是跳,她都会摔死在坎里。 所以在经过了深思熟虑后,裴穗终于下定了决心,最后还是打算挂电话了。 反正到时候要杀要剐都随贺霆舟的便吧,再怎么说今天也是景心一年过一次的生日,别人好心好意请她来,总不能就这样说走就走吧。 可裴穗还没来得及把新鲜出炉的想法付诸行动,喉咙间就突然窜起了一股痒意,她一个没忍住,咳出了声来,咳得心口都有点痛。 等她咳得差不多了后,听筒里再一次传来了贺霆舟的声音,语气没什么变化,问道:“吃药了么。” 见裴穗还是不说话,他又提醒道:“想好后果再挂电话。” “……”呵呵这下好了,彻底挂不断了。 还好裴穗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一见势头不对,立马开口说了话:“喂……贺先生,不好意思,刚才信号不好,你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吗?” 在说完这句话以后,她先是听见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的呼啸而过的风声,随后才听见贺霆舟的声音。 他的嗓音还是稍显冷淡,混杂在夜晚的秋风里,似乎比刚才还多了几分的不悦:“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刚才的问题?” “……”叮,恭喜她又转移话题失败了。 裴穗望着窗外那个遥远又触手可及的世界,还以为他又绕回到了“在哪儿”的问题上,心想贺霆舟一定是除了她妈之外,另一条藏在她肚子里的蛔虫,因为他们永远都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见自己好不容易才攒起来的力量又一下子被清零了,她更加悲从中来,灰心丧气地垂下脑袋,赶紧回答道:“不需要……” 裴穗知道贺霆舟要想找到自己并不是一件什么难事,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每次都非要逼她亲口说出答案才肯罢休。 不过不能否认的一点是,她自己先交代和被贺霆舟用他的方式找到,这两者的下场确实是一个天一个地。 为了不下地狱,裴穗只好老老实实说了出来,先倒打了他一耙:“唉,贺先生,你的记性怎么比我的还差了,我记得我今天早上好像和你说过吧,今天我的室友过生日,可能会晚点回来。”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轻松一点,只是回答得有点避重就轻,还是没有说到重点上去。 见她自己又主动重提了这个话题,贺霆舟没有打断,听完后平静地“哦”了一声,而后又顺着她的话问道:“所以你现在在哪儿吃饭。” “……”我靠,就不能让着她一次吗? 裴穗的士气又被灭了一半,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抓住了漏洞。 其实她今天早上确实已经给贺霆舟提前报备过了,只不过没有全说实话,因为她说的是晚上要出来吃顿饭,没有说会来KTV,毕竟她也不太确定他会不会不喜欢自己来这种地方。 万一贺霆舟一个不同意,强制性让她回家,那她今晚的计划岂不是全都打水漂了。 眼见着自己耍的小聪明又被识破了,于是裴穗只能把责任都推到了不在场的人身上,不管怎么说,贺霆舟总不会拿她们怎么样吧。 这么一想后,她又有了底气,顺便给电话那头的人戴起了高帽:“我们刚吃完饭呢,她们又提议说是去唱歌,这会儿正在西街的那家KTV里,我想你一定不会介意,就没和你说……你真的不会介意的,对吧?” 说完后,裴穗又试着调解一下气氛,讨好道:“对了,贺先生,我唱歌五音特全,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听的歌啊,反正我正好在KTV里,可以唱给你……” 嗯唱什么好呢……他的思想太危险了,感觉随时都有点反社会反人类,为了能让他阳光点,还是唱点能够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歌曲比较好。 只可惜裴穗还没有想好合适的歌曲,而且话也还没有说完,电话那头的人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刚才说什么来着,看来今天早上没有和他说自己会来KTV果然是明智的,否则现在可能连KTV的大门都进不了。 裴穗发气似的摇着手里的手机,心想他这人什么都大,除了心眼。 不过既然贺霆舟什么都没有说,那她也就当他是同意了,总算可以正大光明地留在这里了。 于是裴穗一边开始翻景心的电话号码,一边继续往楼下走,想要顺便去买点西瓜霜润润嗓子,却不料又遇见了一个熟人。 虽然两人之间还隔着一定的距离,而走廊上的光又有点暗,但是不用看清脸她也知道对方是谁,毕竟走路带风的除了叶孟沉,应该也找不出其他人了吧。 在这里碰见他不足为奇,只不过裴穗没想到这才多久没见啊,他就已经摆脱了轮椅,看样子恢复得还不错,机场那一撞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严重伤害。 见对方越走越近,她还是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 然而叶孟沉好像没有要回打招呼的意思,打算就这样直接走了,不过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在她的面前停下了脚步,说道:“你……” 裴穗一边听着他的话,一边突然发现他的身后还跟着个小尾巴,而且没想到竟然是胡来来。 “……”真是扑朔迷离外加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啊。 不过由于胡来来走在叶孟沉的后面,不说话也没什么小动作,小小的身子被前面的人挡得严严实实,就像个小幼崽似的,要不是因为走得近了,其实压根儿不会注意到她的人。 可是和前几次见面又不一样的是,这次胡来来的情绪好像特别低落的样子,脑袋都快埋到胸前去了。 她没有看见走在前面的人已经停了下来,于是一不小心狠狠撞在了他的背上,倒退了几步后又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而叶孟沉被撞得脚下的风都没了,话也被打断了。 他皱着眉毛回头一看,却没看见人,视线一低,这才发现要找的人已经坐在了地上,脸一黑,说道:“坐地上干什么,起来。” 胡来来的眼圈红红的,看上去像是刚哭过的样子,听了他的话后,指了指自己的左脚:“起不来了……我脚崴了……” “……”什么东西这么娇气。 叶孟沉的脸色又黑了一个度,不过还是走到了她的跟前,弯下腰,双手穿过她的腋下,把她抱了起来,然后放在了地上,问道:“走不走得动。” 不过被抱起来后,胡来来一扫之前的闷闷不乐,趁机挽着他的手臂,脸颊在上面蹭了蹭:“走不动啦。” “……” 本来裴穗还以为胡来来是真的崴了脚,可见她回答得这么迫不及待而且富有朝气,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小伎俩。 而叶孟沉又不傻,当然也看出来了,把难得的好心都收了起来:“哦,那你就在这儿站一晚。” “……” 见他这就走了,胡来来也不装了,飞快地追了上去,在路过裴穗身边的时候,还顺便问了句:“漂亮姐姐,你不走吗?” 其实裴穗不太愿意介入这两人之间,但是为了早去早回,她只能和他们坐同一部电梯下楼。 在电梯里不方便打电话,于是她只好先给熊雯发了条短信,却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扯了扯,而后听见一道很小声的声音问道:“姐姐,你也是偷偷溜出来玩儿,结果被发现了吗?” “……”敢情她是出来玩被发现了啊,怪不得刚才那么难过……不过叶孟沉这回扮演的是家长的角色? 裴穗还在发短信,没有抬头,听了胡来来的话后,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回答道:“怎么可能啊,我已经是是成年人,和你不一样。” 毕竟长大成人之后为数不多的一个优点之一便是某些方面的束缚没那么多了。 可惜悲剧的是,裴穗一得意起来又忘了,这么一个小优点并不足以抵消缺点带来的坏处,因为在另一些方面的束缚又相对变得多了起来。 比如她在给景心打完电话,正准备去马路对面的那家药房的时候,忽然看见明明刚才还只存在于电话里的人从路边停着的一辆车上走了下来,并且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我靠,他是飞过来的吗,怎么会这么快!而且他来干什么,难道她作为一个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还要像胡来来一样被揪回家?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伤她的自尊了吧! 裴穗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想要站在原地先再观察了一下,却不料已经有另外一个人先于她一步挡在了贺霆舟的面前,而且还是个男人。 “……”果然是男女老少通吃吗。 裴穗心生疑惑,于是顺便观察了一下那位“程咬金”,可越看越觉得眼熟,因为不论是外表还是气质,都有点像她上次在别墅看见的那个老男人。 嗯对,就是和景心在一起的那个老男人。 不过贺霆舟和他很熟? 为了求证一下自己想得对不对,裴穗不再原地踏步了,加快了步伐走过去,想要偷偷听一下他们在聊什么,谁知道刚一靠近就听见了老男人的声音。 “你要是还当我是你爸的话,这周末就回来吃顿饭。” “……”裴穗没想到自己偷听的第一句话就这么劲爆,被炸得差点一飞冲天了,由于过于吃惊,还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叫了出来,“爸?” 作者有话要说:  写裴穗咳嗽写得我都咳嗽不止了,来自贺先生的报复吗:) 昨晚写到一点多,就是为了今天能够早点更,结果还更晚了…… 不过终于把这个埋了不知道多少万字的梗挑明了…… 谢谢【花椰菜】【颠倒无瑕】砸雷 第57章 Chapter57 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好位于b市的商业中心之一,入了夜的大街上车多人也多,汽笛声和行人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不绝于耳。 尽管如此,裴穗的声音还是在这一片嘈杂嚷闹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清晰无误地传进了那两个被她偷听的对象耳朵里。 可大概是由于她的语气过于激动,又或许是她出现得太突然了,随着她的话音刚落,不光引得在场的两个人都纷纷看了她一眼,就连旁边路人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了一些,还以为他们正在这儿解决什么家庭纠纷问题。 不过贺霆舟从一开始就在注意着裴穗的动向,所以并没有为此而感到意外,当然也就没有说什么了。 只是另一位和裴穗没多大关系的当事人的反应就没有那么平静了。 贺继清在转过身子后,不只是看了她一眼那么简单,而是一直盯着看了好一会,像是在看她,又不像是仅仅在看她而已,似乎还正在记忆里搜索着什么东西。 事实上,他并不是在回忆自己在哪儿见过裴穗,只是单纯因为她那句不小心脱口而出的“爸”而想起了一些事,一时间心里生出了不少的感触。 如果说这世上有哪个老子见自家儿子是比见玉皇大帝还难的,那贺继清觉得自己绝对能够成为其中的一员。 他几乎都快忘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见面开始变得比登天还难了,说不定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在街上偶遇来得容易,以至于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见有人管叫他过“爸”了。 不过贺继清已经活了大半辈子,也总算是活明白了,不再强求什么,知道养个儿子和养团空气没什么区别,否则他怎么会连自己什么时候有了个儿媳都不知道。 一想到这儿,他又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那团空气。 而裴穗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贴上了“儿媳”的标签,还在认真消化着刚才听见的话,所以都没有怎么注意到对方的视线。 幸好在沉思了半晌后,她终于想起了自己是在偷听来着,猛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正在被眼前的人注视着。 “……”她是不是分分钟就已经暴露了? 裴穗简直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开始为自己的莽撞行为而感到后悔不已,见对方还在盯着自己看,又觉得有点尴尬和莫名其妙,心情复杂得难以描述。 因为随着她的这一抬头,她也彻底看清了这位“程咬金”叔叔的脸,在仔仔细细对比后,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这个疑似贺霆舟父亲的人不光经常出现在各大财经杂志报刊上面,而且还和别墅见到的那个老男人是同一个人。 嗯……原谅裴穗用了“疑似贺霆舟的父亲”这样的字眼,毕竟她还试图奢望事情会出现一点什么转机,觉得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所以现在还不想把话说得太死了,甚至有点怀疑刚才一定是她的耳朵给她开了一个国际玩笑。 可在老男人……哦不,是在这位叔叔锲而不舍的注视下,她终于被看得有点扛不住了,想要避开这道视线。 面对这样孤立无援的状况,裴穗开始试图在贺霆舟的身上寻求帮助,朝他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希望他能帮自己说上几句话,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在电话里对他的极度不满。 反正她拿得起放得下,心里也很清楚,在这种紧要关头,个人恩怨还是先暂时抛到一边比较好,毕竟她现在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贺霆舟一个人了。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作为她现在唯一的援军,在对上她的视线后,对方竟然无动于衷,好像并不打算将她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 贺霆舟没有什么行动上的表示,只是神色未变地望着她,眼底甚至还有些微的兴味,看上去像是想让她自生自灭,独自面对这一切似的。 “……”我靠,什么意思啊,见死不救就算了,居然还站在一边看热闹? 裴穗的心又凉了一大半,对贺霆舟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信任又崩塌了。 这下场外求助失败的她只能靠自己了,心想从现在这种局面来看,她还是先假装自己认错了人,然后去旁边避避风头比较好吧? 反正一想到这位叔叔和景心的事,她就有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还不如索性趁现在直接走掉,从根源上避免和他有所接触。 这么一想后,裴穗觉得很有道理,于是赶紧为自己之前的行为道歉:“不好意思,叔叔,那个……那什么,我刚才一时口误了,也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你千万别误会啊,我这就走。” 说完后,她就准备开溜了,谁知道脚下的步子还没有迈开半步,就又听见了对方的声音,接着就走不动了。 不知道是因为贺继清不太在意称呼的问题,还是没听懂裴穗话里那层撇清关系的意思,听了她的话后,只是随口说道:“没事,别那么紧张,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他的声音不同于贺霆舟的冷冰冰,更没有位高权重者的高高在上,有的只是专属于长辈的和蔼,随和得让裴穗吓了一跳。 因为她本来还以为这位叔叔会比贺霆舟更不好相处,却没想到他居然平易近人得超乎想象。 哦,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仅仅是因为她叫了一声“爸”,就把她划分到了“家人”的范畴里,会不会显得太草率了一点,而且说的话也让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才好了。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好在贺继清说完这句话后,没有再一边看着裴穗,一边想往事了,而是转过了身子,继续和贺霆舟说着刚才没有说完的话,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她来之前。 谎言被识破的裴穗不能再中途溜走了,只好尴尬地定在原地,心想她的演技有这么糟糕吗,怎么又一眼就被看穿了,而且还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给她留一个。 她就这样在一旁站了会儿,不期然又对上了贺霆舟的目光,像是在示意她到他的身边去。 “……”不好好听别人讲话,在这儿和她眼神交流什么,傻子才过去! 裴穗装作没看见,轻飘飘地错开了和他对上的视线。 反正她作为一个局外人,他们的谈话也插不上什么嘴,于是开始思考待会儿要怎么说,才能够形象生动又贴切地解释她和贺霆舟之间的关系。 不过初秋的夜晚渐渐变得冷了起来,风吹在人身上,再也不是凉爽惬意的了,而是只剩下了一个“凉”字。 不幸的是,裴穗刚才出来得急,把外套落在了KTV的包厢里,现在只穿了件单薄的长袖,经风这么一吹,又被冻得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又抱住自己的手臂,希望能抵挡住一点冷风,可谁知下一秒就跌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不算温暖,却让人觉得踏实,寒风也都被阻挡了这个怀抱之外。 熟悉的气息一下子占据了裴穗所有的感官,她不用抬头看也知道对方是谁,却不怎么领情,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心想他刚才不是还见死不救吗,现在又过来做什么。 贺霆舟把还想往外钻的人重新按在了怀里,也不顾还在说话的贺继清,半抱着她朝停在路边的车上走去。 见他们这就要走了,贺继清也懒得再挽留了,可突然间又想到了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最后问道:“这事儿是你妈先知道还是我先知道。” 刚一问完,他又反应了过来,知道自己从贺霆舟的嘴里也问不出个什么答案来,问了也白问,于是只好从裴穗的身上下手,重新问道:“你见过你婆婆了?” “……”这又是什么神展开啊,连“婆婆”这种专业名词都出来了。 裴穗还被困在怀里,脑袋被几个喷嚏打得有些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贺继清到底想问什么,也不知道他问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能从贺霆舟的臂弯里露出一小半的脸,用万能的微笑回答他的问题。 见状,贺继清的心中也差不多有数了,知道这回是自己领先了一步,便又对裴穗说道:“那你这周末也跟着一起回来吃顿饭吧。” “……”怎么回事,还真把她当一家人了? 可惜裴穗这回还来不及回答,就已经被怀抱的主人半搂半抱着带到了车上,让人连拒绝上车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她从刚才一看见贺霆舟就已经知道今晚逃不掉了,但还是为他的专横不民主感到生气,却又反抗不了,于是只好先拿出手机,开始编辑给景心的道歉短信了。 没有开窗的车内密不透风,所有的噪音都被隔绝在了车外,整个空间里只听得见裴穗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打的声音。 她无力地靠在车窗上,越写越生气,指尖的力度大得像是能把屏幕戳穿似的,不过写到一半的时候又忽然间猛地咳嗽了起来。 那股痒意不知道藏在了喉咙的哪个位置,不管裴穗怎么咳都没有办法止住,咳得她嗓子都快破了,心口也一阵一阵地疼。 等缓过了最难受的阶段,她压低了咳嗽声,顺便擦了擦被咳出来的眼泪,觉得实在是太难过了,不光感冒了,还要遭受到非人的待遇。 正当裴穗还在感叹着世道的不公时,她突然感觉到有一只手正在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背,像是在帮她顺气,让她暂时都忘了咳嗽。 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服布料传到了她的肌肤上,和刚才的那个怀抱一样,并不温暖,甚至还带着一点秋夜的凉意。 只可惜裴穗还正处在气头上,才不会被这些小恩小惠收买了,屁股又往外挪了挪,想要避开他的手。 让她又放了别人鸽子不说,刚才居然还不帮她,现在新仇加上旧恨,她觉得要是今晚贺霆舟不给她一个充分的理由的话,那她从今以后在床上都不会配合他了。 不过被她躲开后,贺霆舟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侧头看了裴穗一眼。 她的脸颊还因为刚才那阵咳嗽而泛着红,眼睫毛也湿漉漉的,似乎是被泪水浸湿了,看上去的确有些可怜。 而裴穗在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后,大胆地无视了,还是不打算说话,空气安静了一瞬后,她却又听见贺霆舟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别……别以为叫她大名就能把她唬住,她今晚必须硬起来了,要不然以后的地位只会越来越低了。 做好了要和他一战到底的准备后,裴穗还是直视着前方,顺便挺直了腰板,双手抱肩,不想在气势上输他什么,一副要和他华山论剑的架势,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干什么。” 贺霆舟见过各式各样的装腔作势,而像裴穗现在的这种是最简单也最没用的,脆弱得不堪一击,甚至让人懒得拆穿。 可和其他人最大的不同是,她是裴穗,所以他一直在等着她慢慢适应,却发现自己的耐心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好。 贺霆舟收回了视线,过了半晌才缓缓问道:“你还想怕我怕到什么时候。” 而裴穗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又被他一句话的工夫扰乱了心智,感觉自己才好不容易才精心布好的阵又被打乱了。 “……”贺霆舟这又是出的哪一招……她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本来按照以往的经验,裴穗真的还以为他又会说一些吓人的话来逼迫她投降,却没想到对方又不按常理出牌了。 可虽然贺霆舟说的这句话里没有一点胁迫警告的意味,给她带来的冲击却比以往的任何一句话还要大,让她语塞了好一会儿,终于看了眼身边的人。 他的神情平静,除了昏黄的路灯落在他的身上,几乎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光亮了,而隐藏在漆黑眼底的情绪也让人无从得知,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裴穗觉得自己好像是第一次见他这样放低姿态和她说话,也是第一次见他关心她的感受。 这个结论让她抱着肩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些,小腰板也渐渐失去了力量,靠在了椅背上,小声地问道:“我怕不怕你……很重要吗?” “嗯。” “……” 然而在得到贺霆舟肯定的回答后,裴穗乱成一团的心绪并没有因此而变得顺一些,反而乱上加乱了,在那一瞬间,很想要问问他为什么,却又因为害怕而忍住了。 可是她究竟在怕什么呢……怎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更奇怪的是,裴穗觉得她愿意把自己的所有心事都在贺霆舟的面前摊开,唯独不敢听他的想法。 于是在沉默了片刻后,她又换了个问题,问道:“贺先生,你现在这是要和我谈心的意思吗?” 如果贺霆舟真的是想要和她好好谈一谈的话,她倒也很乐意,毕竟她之前好几次都试图和他谈谈心,结果均以失败告终了,今天机会难得,她应该好好把握住才对。 可由于谈心的主题太难了,裴穗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该怎么回答他刚才的那个问题,只能从另一方面解释道:“贺先生,其实……我也不想怕你啊,但谁让我们一开始就是不平等关系……你见过有哪个以下犯上的人是有好下场的吗?” 裴穗说着说着,脑袋渐渐耷拉了下去,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所以你说我怎么可能不怕你啊……” 虽然她依稀能够感觉到贺霆舟最近的变化,可是主导权还是在他的手上,万一他哪天心情不好,一切又变得和原来一样怎么办,她又没有一样可以和他抗衡的东西。 不过裴穗反正也没妄想过能与之抗衡,只是觉得要是她趁现在控诉一下贺霆舟的那些专横行径,而他听了后也能稍微改一改的话,那么对她来说,这次的谈心也是有意义的。 这么一想后,她又试着深入解释道:“比如贺先生,你回想看看,平时你是不是老是让我做一些我不想做的事,而且我要是拒绝的话,你又得生气。你一生气,我当然害怕啊。我一害怕,就对你更加小心翼翼,所以这样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对不对?” 见她开始用事实论证,说得似乎有理有据,贺霆舟没有说什么,神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 这下裴穗彻底打开了话匣子,和以往话不投机三句嫌多的模样大相径庭,又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得这么滔滔不绝,好像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样子。 见她越说越起劲,贺霆舟也没有打断她,就一直安静地听着,只是在她说得累了,喘会儿气的空档,问了一句:“说完了?” “没有,我先缓缓,说得我嗓子都有些疼了。” 闻言,贺霆舟的手指轻扣在方向盘上,眉眼间的冷峻却似乎消融了许多,过了片刻才又语浅意深地问道:“憋了这么久,难受么。” “难……” 等等,他这是嫌她说得太多的意思?可不是他让她说的吗! 裴穗以为他又不高兴了,一脸“你逗我玩儿呢”的表情,生无可恋地望着贺霆舟,却见他准备下车了,这才发现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目的地。 于是她也赶紧跟着走了下去,可在看清面前的那栋建筑物的时候,又停了下来,问着身边的人:“贺先生,你有朋友生病了吗?” 他们这么晚了来医院做什么,他的感冒不是都已经好了吗? 然而裴穗怎么也不会想到,贺霆舟居然是带她来看病的,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在看完病以后,他居然又把她送回到了KTV的门口。 “……”这个世界是不是也病了。 眼见着夜越来越深了,街上的行人却没有减少几个,周遭霓虹闪耀,道路两侧的商店里也还是灯火通明。 裴穗仍旧坐在副驾驶座上,呆呆地望着窗外五颜六色的霓虹灯,迟迟无法挪动脚步,觉得今天晚上的这些套路她真的看不懂了。 她还在持续发呆,怀疑这是不是又是一个什么圈套,直到听见了身边的人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不下车么。” “……”还真是专程送她回来的?难道他来这一趟,只是因为担心她生病了? 裴穗来不及细想,生怕他反悔似的,立马开始解安全带,手刚搭在车门上,就又听见他说道:“记得吃药。” 闻言,她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回头看了看贺霆舟,突然很想抱抱他,这下是真的什么气都没有了,只剩下了吃惊和疑惑,以及一点点的开心和……愧疚。 不知道怎么回事,裴穗觉得自己最近好像很容易对他感到愧疚,一愧疚起来,就忍不住反省自己做得不对的地方,并且发誓以后不能再这么对他了。 不过今天她不打算反省了,因为很显然,这次问题出在了贺霆舟的身上。 于是在下车前,裴穗又把脑袋凑到驾驶座上,笑眯眯问道:“贺先生,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啊?” 窗外的各色灯光混合在一起,通通投射进了车内,她的脸在这些光线下显得格外生动,明澈的双眼因为笑意而变成了可爱的半弧。 听见她的问题后,贺霆舟垂眸瞥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而后抬起了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就吻了下去。 他以为自己等不了那么久,现在才发现,原来如果时间的尽头站着的是她,那么等待的漫长的岁月似乎也变得没有那么难熬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今天又想四点半爬起来码字的,结果又起床失败了 好想知道那些半夜爬起来赶作业的英雄们是怎么起来的 谢谢【WRyEan】【花椰菜】【帅气的小琳琳】【lanbing589】砸雷 第58章 Chapter58 裴穗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毛病不周正。 以前贺霆舟对她不好的时候,她就天天在背地里说他的坏话,可现在好不容易在他那儿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她又觉得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 说不定过了十二点,魔法就失效了呢。 可是说到底,还是只能怪贺霆舟的策略太高明了,之前对她百般恶劣,所以现在只需要对她比之前稍微好一点点,那她就会格外满足了。 而当这个毫无预兆的吻落下来之前,裴穗本以为今晚应该就能这样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以至于还有闲工夫去想待会儿可能会听见什么样的回答,以及应对的方案。 但她全然没有料到的是,贺霆舟居然在这最后的关头又算计了她一把,害得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能被迫仰着脑袋迎合着。 他的吻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不给人留半分退路,好在唇齿间的力度比以往放轻了几分,只是含着她的唇瓣在嘴里慢慢品,将她柔的软的吐息悉数占为己有。 其实裴穗倒是不介意他这样的行为,毕竟她现在对这些事都已经习惯成自然了,更何况比这更大的风浪她都见识过了,哪儿还会怕这么一点点的小风雨啊。 只不过她很想知道贺霆舟不但不说话,还把她的嘴巴堵上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反悔了……还是想让她别说话,用嘴去感受? “……”很好,她已经成功地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污到了。 考虑到事情的不可预估性,所以就算裴穗不介意,但为了避免出现什么后续发展,她还是有点想阻止一下这种行为,于是慢慢睁开了刚才下意识闭上的眼睛,却正好对上了那双近在咫尺的黑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街上那些五光十色的光线干扰了人的思绪,她总觉得这双眼睛里流飞似彩,似乎今晚消失的星光全跑到了他的眼底,把蕴藏着的情绪也照亮了,快乐的,喜悦的,开心的,所有裴穗能想到的美好词汇都在其中。 可不管是错觉还是什么,反正她当真了,隐隐觉得这些情绪像是能通过接吻传染似的,她的心情也跟着莫名变得明朗轻松了起来。 而作为一个墙头草属性十分明显的人,裴穗很显然没有辜负这个属性,在这一瞬间已经完全忘了之前担心的事,也忘了推开贺霆舟,甚至不再是处于被动的状态了,而是不自觉地迎了上去,将彼此双唇间的缝隙堵得严严密密的。 其实她这么一反常态也不为别的,就是想让这样的情绪能够在贺霆舟的眼睛里存留久一点,毕竟谁知道下回再这样是什么时候呢。 可是……她这样是不是表现得太主动了,会不会显得她太好收买了一点? “……”啊不管了不管了,就先这样吧。 不过由于裴穗平时都是习惯性地接受,严重缺乏实战经验,所以一上场就露了怯,心有余而力不足,动作稚嫩青涩得像是颗没有完全熟透的青梅。 尽管如此,对于贺霆舟来说,这样的滋味也足够诱人,引得原本打算浅尝辄止的他又改变了念头,扣在裴穗后脑勺上的手逐渐下移,在她柔软的细脖上捏了捏,而后将她朝自己压近了些,轻而易举地加深了这个吻。 “……”嗯,看来她还是挺有让君王从此不早朝的潜质啊。 裴穗眼观了下八方,发现车幸好没有停在街边比较打眼的位置上,在树木的掩映下还算隐蔽,也就不用担心会被人撞见的问题了。 于是她的胆子难得渐渐大了起来,又安心地重新闭上了眼睛,开始专心地回应着贺霆舟,一时间车里车外恍若两个世界。 晚风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吹来,吹散了夜晚的光霭花气,吹得缀在枝桠上的桂花都簌簌抖落了下来,铺在了挡风玻璃上,花香像是能透过那层玻璃漫进来似的,刹那间车内清香四溢。 可比起外面的飘荡流动,车内的时间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似的,除了两人唇舌间的缠绵缱绻之外,一切都是静止不动的,甚至就连空气也仿佛被凝固住了。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运动着的东西又多了一样,因为裴穗突然觉得自己的胸口一凉,而且这种感觉格外熟悉,等她再认真感受分辨了一下后,这才发现贺霆舟的手又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她的衣服里。 “……”我靠,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单纯地亲一亲不好吗,非要加一点手上动作才过瘾。 裴穗一时发热的头脑立马降了温,觉得要是再这样发展下去,估计明天就得上社会新闻了吧,标题她都想好了,大概就是《一对男女竟在闹市区街边“不可描述”》之类的。 一思及此,她的胆子又缩了回去,完全忘了自己之前的豪言壮志,理智终于回来了,“唔唔唔”了几声,推了推扶在贺霆舟手臂上的手,示意他不要再玩火了。 本来贺霆舟一开始是不打算对她怎么样的,现在却不太舍得放开她了,不过见她还在一个劲儿地往后躲,最后还是撤下了放在她胸口的手,替她拢了拢刚才被扯开的衣服。 没了他的支撑,裴穗的身子又一下子软了下去,有气无力地斜靠在椅背上,调整呼吸的同时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说道:“对了,贺先生,你回去后就先睡吧,待会儿我自己打车回来,你就别再折腾了啊。” 说完后她又害怕贺霆舟以为自己是在欲擒故纵,加重了语气强调着:“我是说真的,你千万别来接我了。” 好在贺霆舟应了一声后也没再说什么别的了。 把想说都说干净了后,裴穗真的准备下车,又瞟了瞟面前的人,心想反正他今晚心情那——么——好,而且刚才也没规定回去的时间,于是又琢磨了下,试着得寸进尺一次。 她一边慢慢地伸手去开车门,一边望着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贺先生……那我今天晚上能玩通宵吗?” 贺霆舟正好收回了帮她理头发的手,闻言,他停下动作,又重新插.进了她的发间,手指间的力道有些危险:“还想下车么。” “……” 就算裴穗再怎么不怕死,她也想给自己留个全尸,更何况她还怕死呢,所以立刻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一本正经道:“嗯,贺先生,你放心,我一定会早点回来的,么么哒。”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只见她火速地打开了车门,跑了下去,同时响起的还有关门的声音。 当裴穗高高兴兴地回到KTV包厢的时候,她还在庆幸着还好刚才短信没有发送出去,可是推开门的一瞬间,又觉得自己好像庆幸早了。 景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正在接受着熊雯歌声的洗礼,在听见门口的动静后,她俩都纷纷望了过来。 “……”怎么都用这种有色眼神看着她。 裴穗被她们看得不自主地放慢了关门的动作,一头雾水地和她们视线交流着,不明白她们到底在看什么。 难不成她只出去了刚才那么一下,就脱胎换骨得不认识她了? 《说谎》的伴奏还在继续响着,而首先开口说话的是熊雯。 她好像喝了点酒,精神亢奋,将就着手上的话筒,发表了本次的讲话:“裴穗,你真是棒棒哒,不是我说你啊,好不容易出来玩儿一次,还要偷溜出去见男朋友,要不是景心告诉我刚才在楼下看见了你,我还以为你买药买到异次元去了,你说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靠什么东西,刚才景心……看见她了?那岂不是也看见了那位叔叔?完了完了,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她会不会又想起什么伤心的往事。 顶着熊雯那道闪着凶光的视线,裴穗关好门后,正在磨磨蹭蹭地往里走,听了这话后下意识看了一眼沙发上坐着的人,却见她心情很好,而且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好。 见她在看自己,景心还以为裴穗是在怪她泄密,赶紧解释道:“穗穗,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出卖你的。刚才胖雯给我打电话,说你一直没回去,担心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正好又在马路边上看见了你,所以就顺口一说……” “什么出卖不出卖的啊,你们俩这是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上了。”熊雯打断了她的话,也不给裴穗解释的机会,指了指桌上放着的三瓶养乐多,“好了,什么都别说了,自罚三杯吧。” “……”真是谢谢他大爷! 幸好罚完她后,熊雯也没再说什么了,一切又回到了正常的流程上,景心也跟着她加入了嗨歌队伍,而裴穗吃了药后,就在一旁一边帮她们摇铃伴奏,一边把桌上的食物都解决了。 三个人一直疯到了十二点,终于打算消停了,意犹未尽地收拾着东西,准备打道回府了。 其实通宵什么的也就是裴穗随口那么一说,毕竟明天她们仨都还有课,虽然课是在下午,但是玩了通宵只休息一个上午哪儿够啊,怎么说也得在床上赖一整天,否则的话人都是废的。 而她刚才之所以会那样对贺霆舟说,只是纯粹试探一下,想看看今晚能不能打着通宵的幌子,回学校住一晚,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考核的时间往后拖一拖了。 可惜她这只瞎猫没能撞上死耗子。 本来熊雯和景心都说好了,先送裴穗回去,然后她俩再回学校,可是这个计划在走出KTV的时候就夭折了,因为裴穗又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子。 虽然贺霆舟难得听了一次她的话,果然没有再来了,可实际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因为来的人换成了司机大叔。 他好像一直就在门口等着,一见她们出来,就立马迎了上去,打了个招呼,又看见还有裴穗的同学在,便提议说可以顺便送她们回学校。 在熊雯的惊呼声中,她们顺利上了车,一路上只听得见她们三个在后排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司机大叔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最开始裴穗还有点意外,不过后来想了想,发现司机大叔只有在和她独处的时候才话多,一旦有其他人在,几乎安静得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他又不小心说出了什么惊天大八卦,那才是得不偿失。 等把她们安全送回到学校后,裴穗无力地倒在后座上,困得立马都能睡着,可后来又想到了什么,立马坐了起来,把身子往前探了探,这才开始和司机大叔说第一句话,问道:“李叔,你以前见过我那两个同学吗?” “……没见过啊。”司机大叔没听懂她这话到底想问什么,“怎么了,难道你同学在哪儿见过我?” 闻言,裴穗连忙否认道:“不是不是,我就随便问问,我以为你之前看见过我和她们在一起呢。” 说完后她又把身子缩了回去,陷入了另一轮的沉思。 难道是因为之前司机大叔还没来得及碰见景心,而她就已经分手了,所以才会不认识她?那……贺霆舟认识吗? 裴穗百思不得其解,一路上都怀揣着这个疑问,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等回去洗漱完毕的时候,这才发现都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贺霆舟的睡眠浅,而起床气又大,她生怕吵着他了,恨不得能自带一个消音装备,一步比一步更轻地往卧室走去,当她顺利爬上床后,心中的成就感好比爬上了珠穆朗玛峰。 谁知道这成就感还没有在裴穗的心中捂暖和,就灰飞烟灭了,因为原本应该熟睡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了,在她钻进被子的刹那,手又搭在了她的腰上。 裴穗一惊,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已经被揽进了他的怀里,这下活动范围又大幅缩水了,等确认贺霆舟的人是醒着的以后,她才又小声地问道:“贺先生,你这是没睡还是醒了?” 见他没有回答,裴穗难得好心地回抱着他,手绕到他的后背,轻轻拍了两下,语气就跟哄小孩似的,接着问道:“你又睡不着了?” 说完后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呵欠,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小,声音听上去也没什么力气,拖长了语气说道:“我吃了感冒药……现在困得要死……就先睡一步了……嗯……你也加把劲……争取快点睡着吧……” 只可惜裴穗又忘了,在贺霆舟的面前,哪有这么容易蒙混过关的事,所以他还是没有说话,而是直接用行动回答她。 “……”她是真的很困了啊我靠! 裴穗的脑子里已经说了无数句拒绝的话了,却因为太困而说不出来一个字,眼皮都在打架了,浑身软绵绵的,完全没有力气去推开他,所以只能任其自由发挥了。 不过在正式开始之前,她就像是回光返照了似的,忽然间清醒了一瞬,连忙问道:“对了贺先生,刚才那叔叔……真的是你爸爸?” 裴穗心里很清楚,对于贺霆舟的事,她最好不要随便妄加猜测,反正她也永远猜不对,所以还是亲自问一问比较保险。 同时她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很没有水准,可谁让她想再亲自确认一下呢。毕竟之前她还不知道那位叔叔的身份的时候,就已经觉得他和景心这个组合有点奇怪了,更别提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 如果一切属实的话,她觉得就算自己颠倒了整个世界,也摆不正他俩的身影了。 裴穗一边等着他的回答,一边开始着手准备旁敲侧击有关于景心的事了,下一秒却听见贺霆舟“嗯”了一声。 他的语气很冷淡,事不关己得就像是在说其他人的事。 “……”看来他和他爸的关系好像真的很不好的样子啊。 裴穗一时间也忘了问景心的事了,可是面对这样的回答,她倒也不意外,毕竟像他这样的人,大概都有一个悲惨的童年吧,要不是娘不疼,要不就是爹不爱。 关于娘疼不疼这一点,她暂时还无法考证,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反正她知道爹不爱是肯定的,要不然就是爱得不明显。 只可惜裴穗作为一个外人,这些事她又插不上手,也不想说什么安慰的话。 她觉得“安慰”这东西就像是限时品尝的食物,一旦过了最佳赏味期,也就失去了它本该有的味道了,更何况她并不认为贺霆舟会需要这些没有用的东西。 不过她好像总应该说些什么吧? 所以在深思熟虑后,最后裴穗语重心长地劝了劝:“所以啊,贺先生,以后你一定要成为一个好爸爸,不能扔下一个精子就撒手不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再让我抖一两个包袱就完结 感觉完结那天我要写三千字的作者有话说了……你们怕了吗:) 谢谢【花椰菜】【帅气的小琳琳】【我是大白大白大白白】砸雷 第59章 Chapter59 本来在国庆小长假结束后的第一天,裴穗应该在上午的时候去叶孟沉的公司报道的,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提下床活动了。 让她变成这样的,除去昨晚贺霆舟的因素,最大的罪魁祸首还是要属感冒了。 裴穗原本还以为吃了一包感冒药后,不说药到病除,但至少情况应该能有所好转吧,可她万万没想到,这次的感冒居然来得气势汹汹,吃了药和没吃差不多,好像不折腾掉她半条命就不甘心似的。 于是趁着早上还有点力气的时候,她赶紧给辅导员打了个电话,把下午的课都请好了假后,就一直这样在床上躺着,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天。 说得夸张些,裴穗觉得自己可能都快成神仙了,因为她丝毫感觉不到一点饿意,只是越睡越沉,就算中途迷迷糊糊醒来过几次,精神和肉体也仿佛已经分开了似的,不管意识是如何的清醒,眼睛就是怎么也睁不开。 就在她担心自己会不会就这样变成睡霉人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压在她身上的东西好像突然间就消失了,双手双脚也似乎有了一点的力量。 裴穗试着动了动眼珠,发现沉重的眼皮终于恢复了正常后,睁开了眼睛,只不过现在外面的天都已经黑透了,视野里模糊黑暗,看不清什么东西。 在这一片安静之中,她先是躺在床上再回了会儿神,而后四肢并用着爬了起来,把被子披在了身上,东倒西歪地走出了卧室。 于是当贺霆舟回到家里的时候,便正好撞见她裹着一床被子,朝着客厅的方向走来。 不过裴穗暂时还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仍埋着脑袋认真而又缓慢地走着,脚步因为双腿发软而变得有些虚浮不定,似乎只要此刻来一阵风,就能将她不费吹灰之力地吹走。 而且由于被子太长了,她为了不拖在地上,便在自己身上裹了一圈又一圈,把自己活生生裹成了糖宝2.0,整个人看上去可怜又滑稽。 而在看清行走的被子里藏着的人后,贺霆舟皱了皱眉头,站在玄关处没有再动了,视线一直固定在客厅里的那坨不明物体上。 幸好在缓慢的移动过程中,因为感冒而变得迟钝的裴穗终于有了一点反应,隐隐觉得好像有人正在看着自己。 她觉得没对劲,便停了下来,一脸茫然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等看见站在玄关的人后,耷拉着眼皮,一边继续循着原有的路线走,一边有气无力地打了声招呼:“贺先生,你回来了啊……” 裴穗的鼻子被完全堵住了,一点气也出不了,所以声音听上去有些瓮声瓮气的,甚至有点听不太清楚,浑身也全是汗,头发都湿了,看上去就像是刚经历了什么生死劫。 而随着这道话音刚落,她也正好走到了自己想去的位置上,说完后就正面朝下,“扑通”一声,直挺挺地一头倒在了沙发上。 短暂的失重感带来的刺激让裴穗好受了那么一丢丢。 她就这样在沙发上趴了一会儿,又害怕贺霆舟看不惯自己这么邋遢的样子,于是赶紧支起身子,对着玄关里的人解释道:“贺先生,对不起,你别介意啊……我只是想看看换个位置睡觉会不会舒服一点……” 这话裴穗倒不是为了给自己开脱才这么说的,每个字全是真的,因为她想着或许换个地方呼吸一下空气,说不定就没那么难受了。 可她坐起来以后才发现贺霆舟已经走了过来,正半蹲在沙发的前面,一言不发地望着自己。 “……”这种眼神又是什么意思? 裴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撑着身子的手一软,于是又只好趴了下去,侧着脑袋和他对视着,小心翼翼地说道:“贺先生,你也看到了,这次真不是我在装病了吧,今天晚上你就委屈一下吧,忍忍就过去了,别再一意孤行了啊……” 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贺霆舟的手伸了过来,她还以为他又要动手不动口了,被吓得立马闭上了嘴巴,还往后躲了躲:“贺先生……” 他微凉的掌心贴在了裴穗的额头上,再一次打断了她想要说的话,弄得她的视野里这下便只剩下了他西装的袖口,映着衬衣的白,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可裴穗还没在心底感叹完,额头上的手就已经撤了下来,而后眼前的人把她连同着被子一起抱了起来,开始往卧室走去。 “……”我靠,难道刚才摸一摸额头就是为了确认她发没发烧,然后看他今晚还能不能做? 虽然裴穗知道贺霆舟不是什么有同情心的人,但她也不敢相信他居然是这样的人,重新躺在床上后,身上又变得软绵绵的,眼皮也不受控地一直往下垂。 于是她一边闭上了眼睛,一边好好劝着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就算没有力气也要说:“贺先生……你这样做是在杀鸡取卵你知道吗……要是……” 裴穗难得身残志坚了一次,不顾身体上的疼痛,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却发现久久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不光是语言上的,就连身体上的都没有。 她觉得奇怪,睁开眼睛看了看,发现屋子里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 裴穗不再自讨没趣,不知不觉又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听见有人说了句“今晚最好输一次液”,吓得她身子一抖,瞬间清醒了过来,这才看见卧室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休闲服,看上去和贺霆舟的年纪相仿,就连五官也不输分毫,只不过眉眼间多了几分的温和,嘴角随时挂着笑。 不过他俩都生得高大挺拔,就这样站在床前,对于裴穗而言,就像是两座巍峨的大山似的,而且……这个男人该不会是医生吧?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人看了一会儿,不知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再一想起刚才听见的“输液”两个字,头皮有些发麻不说,更瘆人的是脑子里已经开始慢慢浮现出冰冷的针头插.进自己皮肤里的画面了。 “……”这么一想,怎么感觉比贺霆舟还可怕呢。 裴穗不敢再往下想了,使劲晃了晃脑袋,试图把那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画面从脑袋里甩出去,同时觉得自己可能即将面对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了,毕竟在场的能和这两个字扯上关系的,除了她应该就没有别人了吧? 于是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出声打断了正在交谈的两个男人,语气里满是期盼地问道:“请问医生……我不能选择打针吗?” 虽然都是一针扎进去的事,可是输液的时候,针头一直插在血管里,这样比起来,她还是更喜欢打针的速战速决,至少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而来自床上的这份细微的动静引起了床边的人的注意,房间里交流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 一听见裴穗的声音后,贺霆舟就走了过去,俯下.身子,又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再把她额角渗出来的汗擦了擦,声音和平时无异地问道:“还有哪儿难受?” 卧室的主灯没有开,只有几盏小灯是亮着的,光线温柔不刺眼,却又足够照亮屋内的景象,他冷硬的轮廓也仿佛被这样的灯光抹去了锋利的棱角,只剩下了春夜般的柔和。 裴穗出神地望着贺霆舟看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也忘了回答他的问题,还在坚持地问着自己刚才的问题:“贺先生……我必须要输液,不能打针吗?” 在这种身心俱疲的状况下,挤两滴眼泪出来对她而言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而且还可以随时从小雨转换到中到大雨的模式。 所以也不等贺霆舟回答,裴穗又费力地把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握住了他的手,可怜巴巴地耍着赖:“我不想输液……可以不要输液吗……” 大概是由于在被窝得睡得久了,她的手掌里还有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温度偏高,烘得掌心的肌肤温热柔软,熨帖着人的心。 贺霆舟眼底的眸光微闪,却没有说话,而是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在读懂他眼神里的意思后,宋泽川除了感到一点意外之外,倒也没有说什么,开始着手准备打针需要的东西了。 谁知道他才刚打开箱子,结果又听见身后的人说道:“换一个人。” “……” 虽然作为一名医生,职业操守遭到质疑的严重程度丝毫不亚于一个男人被怀疑性.能力,不过要是能因此卖贺霆舟一个人情的话,其实也不是什么亏本买卖。 于是二十分钟后,玄关门口多了一位正靠在墙上喘气的女人,胡乱披着的头发还没有干透,显然是被人刚从家里紧急叫过来的。 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后,她心情不太爽地瞟了一眼里面站着的人,又低头看了看手表,话里带刺地说道:“现在是晚上九点三十八分,距离你批准我放假才过了不到五个小时,麻烦你下次说的话能不能再稍微持久一点?” 抱怨完后她也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又继续说道:“如果你以后再像这样占用员工假期的话,真的很容易失去我的。” 耐心地听她一字一句说完后,宋泽川“嗯”了一声,嘴角弧度不变,似乎很认同她说的话,好像也觉得自己的这种行为不对,所以最后给出了解决办法:“为了不占用你的私人时间,看来我只有收回下午的批准了。” “……”她要是武松的话,绝对打死眼前这只笑面虎。 还在喘气的人懒得接话了,气冲冲地把宋泽川推到一旁,一边走了进来,一边问道:“病人在哪儿呢?” 当裴穗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后,循声望去,想看看给自己打针的人是什么样的,好以此来判断一下待会儿疼的程度,却在看清来者后,大吃了两惊道:“怎……怎么是你?” 她万万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医院里的那位小护士,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对方好像火气很大的样子,看上去刚和人吵完架似的。 裴穗生怕她因为怒火而变身为容嬷嬷,那她等一下只有惨死在乱针之下了,于是又赶紧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啊。” 不过见到生病的人是她后,小护士的火气也消了一点,回答着她的上一个问题:“怎么不能是我?” “……”难不成她也背井离乡打工来了?还是有缘千里来打针? 裴穗还是觉得十分意外,全程保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 毕竟国庆节之前她还在医院里,这才几天的光景,居然就来到b市了,跳槽也没那么快啊,能不让人意外吗。 虽然小护士见到裴穗也有点吃惊,但是没她吃得那么久,因为直到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后,她的嘴巴还是没有闭上。 见状,小护士一个没忍不住,握拳在她的下巴上一敲,替她合上了嘴巴,顺便说了一句:“至于这样吗,是不是把脑子烧坏了?” 不过这一动作引得一旁的贺霆舟眉头微皱,抬眸看了她一眼,平静的眼底隐隐透着一丝不悦。 在察觉到他的视线后,小护士犹如芒刺在背,这才想起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她暗自咋舌了一番,而后行为有所收敛,不再和裴穗开玩笑了,就算替她打完针也没有再说什么,等宋泽川配好药后就跟着他离开了。 而裴穗也没什么机会说话了,在打了一针后又吃了一包药,然后就被独自扔在了卧室里。 贺霆舟本以为她吃了药后,应该又会睡上一觉,可洗完澡出来后,这才发现她还睁着一双眼睛,似乎没有一点睡意。 “睡不着了?”他上了床后又习惯性地拥着她,低声问道。 闻言,裴穗摇了摇头,头头是道地解释着:“趁着现在药还没有发挥作用,我要再好好享受一下这种最高规格的待遇。” 她都不知道原来生病的待遇会这么好,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惹贺霆舟生气似的,她得把握好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万一一觉醒来后她的病全好了,那多划不来啊。 随着裴穗的话音刚落,贺霆舟圈着她的手又收紧了几分,下颌虚枕在她的头顶上方,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开口问道:“你这算是在明示还是暗示?” “……”唉,她还是睡她的觉好了,有些东西果然只能是昙花一现。 在药效的强势进攻下,裴穗终于又睡了过去,不过半夜的时候突然被渴醒了,一个劲儿地嘟囔着要喝水,等被身边的人喂着喝下一大杯温开水后,又开始吵着嚷着要吃豆沙包了。 她的眼睛还紧闭着,嘴巴里说的话却没停下来过,也不知道是真的想吃还是在说梦话而已,反正她的精神好像在半梦半醒间有点失常了。 因为见迟迟得不到回应后,裴穗那毛绒绒的脑袋又在贺霆舟的颈边蹭啊蹭,最后干脆大哭了起来:“怎么办,我真的好想吃豆沙包,如果吃不到豆沙包的话,我觉得我的生命也要走到尽头了……” 贺霆舟皱了皱眉头,可十分钟后,当他又回到卧室的时候,床上的人却早就重新进入了梦乡。 他在门口停下了脚步,低头看了看手里拿着的还冒着热气的豆沙包,眼睛里全无半点阴霾,甚至还漾着几分的光彩。 原来这就是甘之如饴的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  万万没想到,我也有见鬼的一天 早上说的话都收回,继续照常更新:) 谢谢【帅气的小琳琳】【花椰菜】x2【19604436】【十八】砸雷 第60章 Chapter60 说实话,裴穗也没想到自己还能因为一场感冒而创下这辈子最长的睡觉时间记录,一睡就睡了整整至少有二十个小时之久。 所以就算昨天一整天都没有怎么吃东西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她这一觉是睡得前所未有的满足,以至于当她终于彻底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的迹象。 此时此刻距离她平时正常的起床时间还有两三个小时。 虽然这样早起的日子对于裴穗来说并不陌生,可是这些都是当年勇了,因为自从她开始在这张床上睡觉以来,还是第一次在自然状态下醒得这么早,久违得让人难免有点兴奋。 等确认自己没有吵到身边的人后,她先是舒舒服服地伸了个大懒腰,而后又把手缩进了温暖的被窝里,不想起床,也懒得动了,就着侧躺的姿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几步之遥的落地窗看。 只可惜事实上也看不见什么东西,因为窗帘还没有被拉开,把窗户遮得密不透风,只有偶尔随风舞动的时候才会出现一条窄窄的缝隙。 而这条缝隙便成了裴穗看向外面世界的唯一通道。 尽管视野范围有些狭窄,不过她还是能够模模糊糊看见,缝隙间的天空呈现出的仍旧是深邃的蓝色,幸好不远处还点缀着几颗一闪一闪的小星星,为这素净的天空平添了几分的活力。 半透明的月牙在这块天然的蓝色幕布映衬下,变得稍微明显了些,表面还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白雾,色泽像极了刚刚凝固成冰的牛奶冰棍。 在这样万籁俱寂的清晨时分,窗外窗内的一切都是静谧而祥和的。 裴穗一边听着身后隐隐传来的呼吸声,一边望着缝隙间那幅时有时无的景象,安安静静地发了一会儿呆。 等到月色变得更淡了些后,她才突然反应了过来,自己好像没咳嗽了,脑袋和嗓子也不疼了,手和脚仿佛被重新注满了力量,除了鼻子还有点不通气之外,其余的都通通好了似的。 “……”折磨了她一整天的病魔就这样被打倒了?会不会也太不给力了一点。 裴穗撇了撇嘴,心想昨晚那一针确实还挺管用的啊,只要再接着吃几次药,应该就能全好了,不过……她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 好不容易才战胜了感冒的人在心底叹了叹气,似乎不太希望自己这么快就好起来,觉得果然是天算不如人算,看昨天她怎么说来着,就说这一觉睡不得吧,要不然第二天醒来后,身体状况铁定会变好许多。 其实裴穗也不是巴不得自己成天都生病,只是这病一旦痊愈了吧,也就意味着她为所欲为的日子就要到头了,所以心里不可避免地有点点遗憾。 毕竟这福她还没有怎么享受呢,结果就这样草草结束了,换了谁都会觉得不甘心的吧。 不过这下好了,最后还真让她这张乌鸦嘴给说准了,今天她的生活注定又要回到解放前了,早知如此,她昨晚无论如何都应该坚持通宵的。 追悔莫及的裴穗把头埋在被子里,懊恼地捂了一会儿,心情变得十分沉重,一时间忘了床上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裹着被子无意识地随便翻了个身。 谁知道她这随便一翻,倒差点一脑袋撞在旁边人的鼻梁上,还好她及时刹住了车,才没有造成什么擦挂事故,除了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以外,其他的都没有什么变化。 可是为了避免又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大事件,裴穗暂时不敢再随便乱动了,只能背对着窗户,就这样和贺霆舟面对面地侧躺着了。 尽管如此,凭借着多年来练就的观察力,她还是能够感受到窗外的天空似乎又亮了几分。 落在屋里的光线不再是单调乏味的惨白,逐渐染上了一点初升太阳的暖橙色,而这种色调的光线又像是一款纯天然的滤镜,把人凌厉的五官也柔化了许多。 看样子今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盯着眼前的人看了一会儿后,裴穗又自发性地把身子往上慢慢挪了挪,用自己那颗毛绒绒的脑袋,替还在睡觉的人挡住了时不时晃眼的光。 不过她没有别的意思,更不是什么突然良心发现了,这么做全是为了报答贺霆舟昨晚的照顾之恩……嗯对,她的目的就是这么单纯无公害。 在心底默默地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了一番后,裴穗遮起光来也更卖力了,小心翼翼地左挪右移了好几次,想看看到底哪个位置的遮光效果最好。 只可惜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刚才那阵明暗交替之间,原本还在安静睡觉的人眉峰微动,似乎就快要醒过来了。 所以等裴穗终于找到了一个最佳位置以后,她才发现自己刚才做了一大堆的无用功,因为她的保护对象好像已经不太需要保护了,正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嗯,看来好心果然不一定会有好报啊。 虽然裴穗自认为没有做错什么事,可现在这情况她也别无他法,于是只好迎着眼前那道没什么情绪的目光,对他露出了一个万年不变的微笑。 幸运的是,贺霆舟也不是要找她什么麻烦。 他看上去并不像是已经完全醒了的样子,眉眼间还带着浓浓的睡意,在轻扫了裴穗一眼后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什么东西,只是虚惊一场? 裴穗松了一口气,正庆幸着,还以为这件事就这样完美结束了,却不料下一秒自己的脑门上又贴了一只手上来,而且来得毫无预兆,熟悉的温度吓得她往后缩了缩。 已经闭上眼的人先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等确定烧退下去后,才又把她拉进了怀中,动作一气呵成,不过全程都没有睁开过眼睛,似乎刚才所做的一切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行为。 而又被当成了抱枕的裴穗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了。 等度过了惊吓期后,她不吵也不闹地在贺霆舟的臂弯里窝了一会儿,看他一脸疲惫,又顺便回想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心想自己肯定把他折磨得够呛吧。 在自我反省了片刻后,她突然开口叫了一声“贺先生”,语气听上去有点神秘,又有点严肃,好像接下来要说一件什么大事似的。 可贺霆舟没有说话,也没有一点表示,似乎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幸好裴穗并不在意对方会不会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认真说着,一字一句说得既清晰又明白,而话里那些浮于表面的盲目自信也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让人想不听清楚都没有办法。 “贺先生,看在我们这两天相处得还算愉快的份上,我必须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轻易爱上我,否则你会受伤的。” 以前在寝室的时候,有时候裴穗高兴了,经常和熊雯景心两个人说一些类似这种不要脸的话,一来二去的,不要脸起来愈发得心应手。 不过刚才那话说完后,她才发现自己的羞耻度好像又被刷新了下限,因为那句话的不要脸程度高得她都想打自己了……不知道听的人会是什么反应。 裴穗莫名有点期待。 只可惜在她的声音消失后,房间里就没有人再说话了,空气安静了一瞬,而贺霆舟阖上的双眼缓缓睁开了,连带着放在她腰上的手也松了一点。 “……”怎么回事……她是不是又用力过猛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脸果然就是拿来打的,一不小心就又断更了那么多天,所以说我就不应该说下那些豪言壮语的…… 不过看在更一章少一章的份上,我相信你们会原谅我的对吧:) 明天我要去面试啦,祝我面试成功吧~\(≧▽≦)/~ 谢谢【誓睡陈坤】x2【帅气的小琳琳】【我是大白大白大白白】【羽儿雪雪】【慕声】砸雷么么哒 第61章 Chapter61 本来裴穗在刷新了不要脸程度的下限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自己下一秒很有可能就要迎接来自贺霆舟的嘲笑了。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对方不说话就不说话吧,还偏偏又露出了这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搭在她腰间的手指也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像是在认真思考她刚才说的那番话似的。 可是……敢问思考的点在哪里?天都知道她的那句话是just for fun,不管从立意还是从选材的角度来看,应该完全没有一点点思考的必要吧。 想不明白的裴穗只能和他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自己的这句纯口水话到底有什么值得贺霆舟思考的,除非他当真了。 “……”等等,当真? 一想到这种不是完全不可能的可能性后,裴穗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问题的根源,突然意识到事态的发展可能已经偏离了她的预想轨道。 可是应该也不至于吧,毕竟她八百年不开一次玩笑,得多倒霉才会一开就被当真啊……还是说这就是所谓的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裴穗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却又因为情况紧急而没有空闲仔细研究,于是只能先死马当成活马医,赶紧说道:“贺先生,你千万别误会啊……也别板着一张脸了……我刚才说的那些话纯属瞎扯,没有一句是真心的。”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立刻把自己的那股得瑟劲儿收敛了一些,换下了骄傲的doge脸后,又一刻不停地解释着自己的良苦用心。 “我还以为你已经醒了,又觉得这大清早的吧,人脑袋都有点昏昏沉沉的,应该需要一些提神的东西,所以就开了个玩笑,玩笑而已……嗯,你能听出来我是在开玩笑吧?” 明明裴穗觉得自己说的全都是大实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到后面,她的声音就越小,好像满满的底气正随着她的说话声一点一点地往外溜。 这样一来,最后一句话就显得尤为心虚了,弄得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问贺霆舟,还是在自我催眠,反正说完后就开始和对方玩起了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 不过她按兵不动不是为了营造气势,只是想要先观察观察一下局势,免得到时候又一步错步步错,那才真的夭寿吧。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好的因有时候并不一定能结好的果,裴穗之前的好心好意放在当下这种情况来看,反倒全成了坏事,因为此刻多余的光线几乎全被挡在了她的身后,彼此的眼前只留下了一片过大于功的阴影。 虽然还算不上黑不见五指,却也足够把人的情绪湮灭得干干净净,而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没有了柔光来迷惑人心,贺霆舟的脸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冷峻,幽邃的眸底没有一丝波澜,正平静地凝视着还在为自己辩解的人。 本就底气不足的裴穗被看得更加稀里糊涂了,心里直打鼓,在一阵挣扎后,面带微笑,委婉地表示道:“贺先生,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的脸会变成红苹果……” 她背对着光,面容显得有些模糊不清,脸红不红也看不太出来,不过好在贺霆舟没有再沉默下去了,微微松开的手又重新扣紧了裴穗的腰,而后重复着她刚才那段解释里的重点,不置可否道:“只是开个玩笑么。” 他的嗓音里还带着一点刚醒来时的喑哑,比平日的冷淡多了几分说不出的诱惑,听得裴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后,却被问得嘴角的笑都不怎么挂得住了,不知道他这又是几个意思。 难道又要推出什么新的霸王条款了吗,还是说现在闭关锁国到她连玩笑也不能开了? 裴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自己待会儿恐怕又要被虐哭了,一时间生出了一种捶胸顿足的后悔感,只想狠狠地扇自己几个大巴掌,隔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对……对啊……开个玩笑嘛……” 唉,真是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啊,她说什么不好,做什么不好,偏偏要秀一把在学校里养成的坏习惯,而且居然还敢得意忘形,完全忘了贺霆舟并不是什么能够随便开玩笑的对象。 于是裴穗在说完后,又赶紧开始想有没有什么可以挽救的办法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这段日子相处下来,虽然她在别的方面还是没什么特别明显的长进,可这闯了祸就耍赖的本事倒是一天比一天厉害,迟早要从哈巴狗基因突变成赖皮狗。 所以为了把损失降到最低,裴穗也不等他接下来的回答了,难得主动地搂住了他的腰,一下子就重新钻进了他的怀里。 随着她的这一动作,阻挡在她身后的光就像是氢气球里的气体,在解开结的刹那间全都一股脑地往外跑了出来,纷纷扬扬,将她整个人兜在了明亮却不刺眼的光泊中。 不过裴穗的耍赖行为并没有到此为止。 她像是生怕贺霆舟逃走似的,光抱着还不够,就连小细腿也不自觉地缠在了他的腿上,而后抬头看着他,不开玩笑地说道:“贺先生,你不高兴是不是觉得不好笑?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说了。” 重新散开的光也驱走了贺霆舟眼底的阴霾,让他的神情看上去不再那么冷漠寡淡。在听了裴穗的这番话后,竟难得没有再步步相逼了,只是沉默不语地望着她。 裴穗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只能收回了用来保证的还竖着的三根手指,默默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口,以此来躲避一下那道灼人的视线。 房间里的气氛仿佛又回到了她刚醒来的那一刻,时不时有清风从不小心掀开的被角钻进来,只不过窗外的月亮已经快要消失不见了,就像是逐渐融化成薄片的冰块,取而代之的是刚从高楼探出一角的暖阳。 裴穗把被风吹得有些凉的脚丫往里缩了缩,一时间觉得这样不说话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谁知就在这时,她抱着的人身子忽然微微一动,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从侧躺变成了趴在贺霆舟的身上。 “……”我靠,变姿势之前能不能先提醒她一下啊!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裴穗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把他搂得更紧了些,惊魂还未定,就又听见身下的人说道:“想提神?” 久经沙场的她觉得贺霆舟一定又是在暗示自己什么,于是装作没听懂的样子,四肢把他缠得更紧了些,一边压着声音咳嗽了两声,一边摇了摇头,等顺好了气息后才气若游丝地回答道:“不提了不提了,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本来裴穗这次也是不抱希望地企图蒙混过关,却迟迟不见贺霆舟有什么下一步动作,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这招耍赖又奏效了,还是因为对方有什么别的打算。 不过不管是哪一个原因,她都不敢也不想再主动进攻了,乖乖地趴在贺霆舟的身上,可在等着下文的时候,突然间又想起了一件事,偷瞄了他一眼,一时间手脚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在扭扭捏捏了半天后,裴穗终于鼓足了勇气,小声地说道:“对了,贺先生,那个……我忘了说……昨晚谢谢你……” 对她而言,比起刚才那些信手拈来的不要脸的玩笑,这些真心话才更加让人难以启齿,但是再难以启齿,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其实她一直把研究贺霆舟的心思当成一门课程在学习,可惜没什么指导老师,所有的事情全是靠着她自己摸索领悟,所以一直没什么大的进展,直到经历了昨天的事。 尽管这只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但裴穗觉得自己好像终于渐渐能够看懂贺霆舟了,发现从某些方面来看,他似乎也具备了一些雷锋精神,比如大多时候都是只做不说。 然而在当今这种做一点好事就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的主流社会,这样对人好的方式难免有点过于非主流了,以至于她在很多时候都没有察觉,可她发誓,那句感谢的话里放了她的所有真心。 裴穗还沉浸在自己营造出的感动之中,突然感受到身下的人正轻抚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回应她刚才的那句话。 她又有所触动,抬起了头来,一脸感动地看着贺霆舟,可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秒就又听见他的声音:“一句口头感谢就完了么。” “……”呵呵,厉害厉害,又只用了一句话的工夫,就把她的好心情全都粉碎成了渣渣,真是一个大写加粗标亮的不解风情。 被这么一打岔,裴穗一下子什么心情都没有了,还好时间也不早了,自己也没那么多的瞎工夫再和他折腾了。 于是趁着怒火冲昏了头脑,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气冲冲地收回了还死扒着贺霆舟不放的手,动作麻溜地从他的身上滚到了床下,站起来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浴室,准备洗个澡就出门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去叶孟沉公司报道的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 虽然按照昨天的请假时间,裴穗还可以再多休息几天的,但她不想因为自己而拖了整个团队的后腿……嗯,尽管她可能还没有那么举足轻重。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今天早上居然是贺霆舟亲自送她。 这听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可以往要不是她先起来,要不就是她赖床,像这样和他一起起床,一起刷牙洗脸,一起吃早餐,一起出门,好像还是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 于是立场不坚定的裴穗又被轻而易举地收买了,觉得自己的怒火似乎已经被浇得连火苗都不剩了,直到走进公司大楼后,嘴角还一直保持着开心的弧度。 其实对于上班这件事,裴穗的态度还是挺积极向上的,只是她不知道今天那位小霸王会不会又想出什么新的损招来折腾她,同时还有点担心自己或许又会遇见胡来来。 幸好老天爷难得开了一次眼,裴穗今天不光没有碰见胡来来,而且还一整天都没有看见过叶孟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对整她这件事已经失去了兴趣。 不过作为受害者的她对此喜闻乐见,平安无事地度过了第一天,却不料在下班的时候,竟然在大楼外意外地碰见了Nic。 他似乎也才从大楼里走出来,正站在路边等着谁,期间还会时不时冲上来几个小女生找他要签名,好像认出来了他是谁。 模特不比演员歌手,在观众面前露脸的机会少,受众面也比较窄,要想在大街上被直接认出来,没有一定的知名度恐怕还做不到。 见状,裴穗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望着远处的人看了一会儿,不禁感叹起了时光流逝,觉得Nic和她进公司明明还是昨天才发生的事,可一眨眼他就已经变得受人追捧了。 不过见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展得这么快,她的心里还是喜大于忧,可惜一想到之前闹的不愉快,最后还是打消了走过去和他打声招呼的念头,准备从旁边的小路离开。 谁知在这决定性的一刻,Nic像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似的,突然转过身子,朝她看了过来。 “……”看来她果然不适合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每次都会被抓个现行。 刚准备离开的裴穗又被定在了原地,没有办法,只能抬起手来,冲他挥了挥,就当是对他打招呼了,尽管全程都用了慢动作。 而Nic就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样,没有强求她什么,只是站在原地,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望着她,全然不顾那些还在等着他签名的人,仿佛她们在这一瞬间都变成了看不见的空气。 见他这幅模样,裴穗的愧疚感又涌了上来,正琢磨着是站在这儿和他说话比较好,还是走过去说说比较好的时候,Nic的身边又多出了一位女人。 她好像和Nic认识,却又不像是来要签名的,因为保养得宜,看不太出真实的年龄,可又让人觉得格外眼熟。 等女人走近后,还站在一旁等着小女生全都自觉地散开了,她好像也见怪不怪了,并没有受什么影响,一边对Nic说着什么,一边挽着他的手往不远处停着的车走去。 这一次Nic没有再回头看身后的人了,跟着女人乖乖地上了车。 裴穗松了一口气,这下也不用再纠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比较好了,却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一动不动地站到原地,目送着他们上车。 可她没想到在车门关上的前一秒,女人竟然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不过脸上的神情因为距离太远而让人看不清楚。 “……”奇了怪了,看她干什么? 裴穗一脸懵逼,直到车子汇入奔流不息的车流后,她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对方,却因此变得更加懵逼了,因为那人正是她之前短暂待过一段时间的那家模特公司的创办人。 可……Nic和她是什么关系?难道这又是什么潜规则? 凌乱的裴穗理了理脑袋里乱作一团的思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老是遇见这种事,心想她该不会又知道了一些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世上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用遍所有姿势【doge脸 我争取让贺先生做一个浪漫的人:) 本来之前想的是在上班之前要完结的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几天我一想到要上班了,整个人就像被掏空了一样,每天萎靡不振,就想混吃等死 真的好不想上班啊啊啊┭┮﹏┭┮/(ㄒoㄒ)(┳_┳) 谢谢【花椰菜】【帅气的小琳琳】【慕声】【姜芙】【雾深。】x2【扶桑没吃药】砸雷(*  ̄3)(ε ̄ *) 第62章 Chapter62 由于裴穗还在认真揣摩着那位创办人临走前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所以一路上都在不停地回想着自己之前到底有没有见过对方,以至于对外界的其他事物都不怎么关心。 而心不在焉的后果就是,她回去的时候不光电梯差点坐过头,就连开门时也智商欠费,忘了这门是输密码的,还在一个劲儿地在自己的兜里摸钥匙,等什么都没找到后才想起来。 “……”我靠,她这是在搞什么鬼……傻逼得快要突破天际了吗。 裴穗叹了叹气,忍不住在心底吐槽了一下自己的没脑子,打起精神来,把放在兜里的手拿了出来,飘走的七魂六魄也仿佛一下子彻底归了位。 她一边输着密码,一边用脚后跟松了松鞋子,等打开门后就把鞋一脱,再甩在鞋柜的下面,而后往里走去,动作连贯流畅,称得上是一气呵成。 可是走了没几步,裴穗又突然停下了前进的脚步,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了进来,在回头看了一眼后,面色变得复杂了起来。 她没想到这第六感还真不是什么唬人的东西,因为她的视线微微往下一扫,便发现玄关里比平时多出来了一双鞋,一双并不属于贺霆舟的鞋。 那鞋正横七竖八地摆着,随心所欲的姿态和它的主人如出一辙。 嗯对,它的主人,就是姓叶的那一个。毕竟能够出现在这里,而且敢把鞋子这样乱放,同时还不会被扔到楼下的人,恐怕除了叶孟沉也找不到第二个了吧? 不过裴穗对于自己的猜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在意识到这个可怕的可能性后,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再去想之前那些有的没的了。 她盯着那鞋子又看了几秒后才收回了视线,决定亲自去一探究竟,于是趿着拖鞋往屋内走去,“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中隐隐透着几分杀气。 谁知道裴穗才刚一走到客厅,书房的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还伴随着一句情绪十分暴躁的“操”,比她脚步声的杀气还重,连脸都不用看了,一听就知道是谁。 只可惜猜中答案的裴穗并没有感到很高兴,反而心里哔了一个大逼,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了一整天的人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说……这其实是叶孟沉蓄谋已久的调虎离山计? 一时间她只觉得百感交集,难得有了一次危机感,毕竟不管她再怎么近水楼台先得月,也经不住叶孟沉这样处心积虑的见缝插针吧。 眼见为实的裴穗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去一探究竟了。 不过为了避免太早撞在心机boy的枪口上,她也不能再往前走了,只得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原地,只是把身子微微往前一探,循声望去。 书房里的人正一前一后从里面走了出来……哦不,准确地来说,第一个出现在她视野里的是贺霆舟,过了几秒后她才看见黑着脸的叶孟沉从书房里出来。 尽管连接客厅和每个房间的走廊宽敞明亮,可当他俩同时出现在这一空间时,走廊还是显得有些狭窄拥挤。 而和以往大多时候相同的一点是,他们之间的气氛一如既往地不太和谐,应该又是因为谈什么事给谈崩了,或者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那就是—— 贺霆舟从头到尾都没有要和叶孟沉谈的意思,导致他一时间恼羞成怒,也就意味着炸药包又要boomshakalaka了。 所以从书房里走出来后,叶孟沉还在就对方的态度问题而说个不停:“贺霆舟,你现在是不是把老子当成乞丐在打发。”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而又一击致命的,因为走在前面的人已经对这种隔三差五就会出现一次的控诉免疫了,只是神色不变地回道:“你不是么。” “……”叶孟沉在听明白对方其实就是在说自己是乞丐后,想也没想就顺口说道,“是你妈!” 而这脱口而出的答案终于让贺霆舟有所反应了。 他的脚步微顿,侧头斜睨了眼身后的人,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情绪波动,眼底还是一片风平浪静,却又仿佛随时都能掀起一场风雨。 见状,不占理的叶孟沉只能咬牙切齿地改了口:“是我妈!” 说完后他就直接越过了贺霆舟,走到了客厅里,往沙发上一躺,看样子似乎是需要一点时间来冷静一下自己的最强大脑了。 而作为一位称职的吃瓜群众,裴穗在听完这一整段对话后,只能表示,没想到叶孟沉也是一秒种变怂的种子选手。 好在见多不怪的她已经摸透了这个套路,知道他们从来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所以并没有被这火药味十足的紧绷氛围吓到,反而开始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回避一下。 其实她也很清楚和贺霆舟这种级别的变态斗是什么感受,经常被气得半死不说,最后还得自己哄自己消气,所以她这次难得对叶孟沉产生了一种同情心理。 谁知裴穗还没来得及做出最后的决定,就发现自己早就没了选择的余地,因为贺霆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看见她了。 唉,也对,她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里,恐怕也就只有叶孟沉那种睁眼瞎才会看不见吧。 不过看着还在不断朝自己走来的人,裴穗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先开口问道:“贺先生,你这是要喝水吗,还是……”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了,因为贺霆舟已经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 可裴穗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十分自然地接过了她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而后径直往厨房走去。 窗外的月亮早已爬上了枝头,傍晚就快要结束了,接近尾声的夕阳也不是太充足,将所剩不多的余晖挥洒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薄如蝉翼的光芒,柔化了坚冰般的轮廓。 东西被半路劫持了的人还站在原地,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地望着那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心想这个世界是又变好了一丢丢吗。 而被留在客厅的还有叶孟沉。 虽然同样都是两脸懵逼,可他的心境和裴穗的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因为他的懵逼纯粹是因为自己又被无视了。 本来叶孟沉完全没有察觉到裴穗的存在,还在等着贺霆舟的回应,可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于是又坐了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房子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尽管被挡住了一大半的身子,但瞎子也能看得出来那是裴穗,而且除了她也不可能再有其他人会出现在这里了。 不过这不看还好,毕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可叶孟沉不光看见了,偏偏还目睹了贺霆舟帮她拿东西的全过程,瞬间觉得自己遭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 不巧的是,他一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决定把这暴击反弹回去,于是立刻把炮口全都对准了裴穗,语气难得随和了一次,打着招呼:“赚钱养家糊口的人回来了啊。” “……”赚钱养家糊口?这又是对她的一个什么新定位? 裴穗回过了神来,提高了警惕,总觉得叶孟沉肯定话里有话,所以不假思索地拒绝了他发出的聊天请求,明智地选择了紧跟着贺霆舟的步伐,头也不回地朝厨房走去。 “……”操,这两人是联合起来玩儿他的是吧,他的黄金镶白玉狗粮在哪里! 被独自留在客厅里的叶孟沉三脸懵逼。 只是不管是被虐还是被孤立,他都没有就此放弃的打算,依然站在屋子的正中央不肯罢休,试图再最后刷一发存在感。 然而可悲的是,正在往厨房走去的两个人像是提前约定好了似的,没有一个人有要理叶孟沉的意思,任由他在后面孤苦伶仃地站着。 不过贺霆舟对他的态度向来如此,没什么好奇怪的,所以反常的只有裴穗一个人。而作为食物链最底端的人,她的这次反常全是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她一边小跑着跟上前面的人的步伐,准备瞅准一个时机,把被抢走的东西都拿回来,一边说道:“贺先生,我自己来提吧……” 当然了,裴穗绝对不是在和贺霆舟客气什么,单纯觉得这种规格的待遇太高了,她有点消受不起。 只是由于客厅和厨房之间隔着的距离不算太长,导致她思考的时间也有限,还没有找好机会就已经走到了厨房,于是谁提东西这个问题也变得没什么意义了。 失败的裴穗只好又换了个方式,偷偷摸摸溜到流理台的附近,把手悄悄伸向了装菜的口袋,很自然地说道:“贺先生,你放着吧,我来整理就好了。” 可惜她这回连口袋的边儿都没有碰到,就被贺霆舟捉住了手腕,被示意站在旁边不许乱动,显然是不打算让她动手了。 这下裴穗有点方了,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自己抢事情做,总有种天上掉馅饼的不好预感。 在一旁无所事事地看了一会儿后,她还是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这块大馅饼,有些心虚地开始往贺霆舟的身边挪。 选好一个最佳的位置后,裴穗停了下来,埋着脑袋思索了半晌,而后既吞吞吐吐又着急地问道:“对了,贺先生,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啊?” 尽管这话听上去就像是在简单的客套问候,可她真的是在发自肺腑地发问。 一来是因为如果裴穗平时晚上没课的话,几乎都是她先回来,像现在这种贺霆舟比她早到家的事情并不太常发生。 二来,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他不光先回来了,而且还穿着一身居家服,看上去不像是刚刚回来的样子,反而更像是压根儿就没出去过。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裴穗就开始忍不住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怀疑贺霆舟会不会是因为照顾她太累的缘故,导致昨天一晚上都没怎么休息好,所以今天才没有出门。 唉,要是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才真是罪孽深重了吧。 裴穗越想越觉得是自己的错,低头认真地自我反省着,同时为了缓解一下内心的不安,还随手摆弄着放在流理台上的青菜叶,把叶子一小块一小块地撕了下来。 可贺霆舟好像并不是太在意,在听见她的问题后,没有抬头,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你这是在担心我的体力不够么。” “……”裴穗扯叶子的动作一顿,脑子也打结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虽然这个问题归根到底,确实是和体力有关,但为什么这话从贺霆舟的口中说出来,就显得有那么一丢丢的奇怪呢。 她瞄了一眼身边的人,希望这一切只是因为她个人的不纯洁,也懒得管他三七二十一了,决定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再说,赶紧回答道:“误会误会,我怎么可能会担心这……种……事……” 可裴穗说着说着,又不自觉地拖长了尾音,因为就算是在开小差,她也没太专心,因为还得随时关注着身边人的动向。 而此刻她的注意力就又被转移到了贺霆舟的身上,余光不小心瞥见他正在朝着自己走来。 裴穗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自己破坏食物原材料的事被发现了,于是赶紧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把那一把像是被兔子啃过的菜叶藏在身后,然后在一旁乖乖地站着。 可直到快要走到她的跟前,贺霆舟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逼得裴穗只好一步一步地朝后退,直到被一路逼到了角落,无路可退。 她的手里握着草,不明所以地望着贺霆舟,又下意识地把身子往旁边一侧,紧贴着流理台,想把大路让给他走。 谁知道贺霆舟不但没有再继续走了,反而还顺着裴穗的让步,直接变成了和她面对面的姿势,低头看着她。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她的背脊又僵硬了,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刚才说的话力度不够大,可信度不够高,生怕他会现场证明自己的能力,于是连忙抓着他的手,抢在他的前面说了话,再三解释着。 “贺先生,你真的误会了,在我心中,你一直是全宇宙体力第一好,嗨个三天三夜都绝对没问题!” 闻言,贺霆舟垂眸扫了一眼裴穗那只还拿着菜叶子的手,半敛的睫毛盖住了眼底的情绪,意味不明地说道:“是么。” “……”太没有爱心了……怎么又把问题扔回到了她的身上,而且否定他不行,肯定他也不行,老天爷就不能给她一条活路走吗! 裴穗在心底冲贺霆舟做了个鬼脸,察觉到他的视线后,又立马识趣地松开了还拉着他的手,开始想着其他的对策。 可她没想到的是,与此同时,原本还没什么动作的人忽然抬起了另一只手,吓得她一下子抱住了自己,以为老虎又要发威了。 不过裴穗预想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因为对方的手只是伸向了她的脸。 初秋的天气还很炎热,她刚才在外面走了那么一遭,早就热得满头大汗了,虽然吹了会儿空调后要好很多,但额前颈侧的碎发还是汗涔涔地贴在肌肤上。 贺霆舟帮她理了理那缕快要吃进嘴巴里的头发,望着她的眼睛里似有情愫涌动,却没有再继续之前的话题了,嗓音平静地说道:“下次记得让李叔去接你。” “……”怎……怎么又突然说到这件事上面来了? 裴穗还沉浸在上一个话题里,已经快跟不上他的步伐了,不太适应这毫无预兆的关心,愣了半晌后才讷讷地“哦”了一声,一时间脸色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她不安地转了转眼珠,而后主动挽着贺霆舟的胳膊,一边把他往客厅里推,一边说道:“贺先生,我马上就要大展身手了,这厨房里油烟大,你还是出去等着吧,顺便陪叶先生玩会儿。” 谁知话音刚落,沙发上的人的声音却冷不丁地冒了出来:“别把人推给我,我怕被他玩死。” “……”我靠,耳朵这么灵,不去演窃听风云真是可惜了。 听见叶孟沉的声音后,裴穗在心底翻了个世纪大白眼,没有搭理这个乱插话的人,想把身边的人继续往外推。 贺霆舟知道她想做什么,眉头微皱,似乎对于她要做饭这件事并不是很喜欢,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由着她去。 送走了这尊大佛后,裴穗赶紧把门关上,靠在墙上试图平复了一下心情,却发现并没什么效果,于是干脆用后脑勺撞了撞墙,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每次都学不会接受他的好。 后悔了几分钟后,她又打起了精神来,决定好好做一顿饭来报答贺霆舟昨晚的养育之恩。 嗯,做的全是叶孟沉不爱吃的。 不过裴穗当然不是故意的,毕竟她连叶孟沉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都不了解,怎么可能还有心思专门来针对他。 只可惜当事人就不是这么想的了。 叶孟沉一边对裴穗偏心的行为十分鄙视,一边去厨房盛了第二碗饭,吃了几口后,终于有空档说话了:“对了,刚才公司的人告诉我,说是有人指明要代言我的产品。” 争当透明人的裴穗没出声,生怕又听见了什么大秘密,尽量把他们之间的对话屏蔽掉,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趁着叶孟沉说话分神的时候,她赶紧把盘子里最后一块肉抢了过来,夹到了贺霆舟的碗里。 受歧视的人:“……” 叶孟沉吃了一口青菜压压火气,而后继续对着贺霆舟,发自内心地感叹了一句,:“你说你们都是一个妈生的,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嗯?谁和谁一个妈生的? 千屏蔽万屏蔽,裴穗还是一个不小心听到了重点,不明觉厉,隐隐觉得这绝对又是一个什么爆炸性的八卦。 她想知道又不想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扒拉了一口饭后默默看了贺霆舟一眼,又看了看霸王花,不知道他又想整什么幺蛾子事。 接收到她不耻下问的眼神后,叶孟沉又一脸的嫌弃,不耐烦地解释道:“就是前段时间和你打得火热的那个Nic。” “……”我靠,非要在人名字前面加这么长一串的定语吗。 裴穗忍不住在心底吐槽了一下,然后把这句话里的关系都理明白后,接着慢动作抬起了头,一脸EXM地看着叶孟沉。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在微博上看见#扑到一米八几的人怀里是什么感受#这个话题,然后想了两个小剧场 叶孟沉X胡来来 每次胡来来见到叶孟沉都会来个百米冲刺,就是为了享受一下飞扑进他怀里的感受,只不过没一次是成功的,因为每次在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叶孟沉都会不耐烦地伸出手来,抵住她的额头不准她再靠近,让她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做——这么近,辣么远:) 商亦衡X闻雯文【没错,我就是来拉赞助的】 这一对是这样的,商亦衡心情好的时候,闻雯文不光扑,而且还直接跳到他的身上,抱着他亲个够,而商亦衡心情不好的时候,闻雯文就比较被动了,只能躺平了等着他来扑:) 在问我为什么不写贺先生和裴穗之前,你们先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 wuli穗穗有过主动扑的机会吗?有过吗?难道她不是一直都奋斗在被扑倒的第一线吗? 群号:564706347 敲门砖:晋江ID或者任何和我有关的都行 谢谢【花椰菜】x3【姜芙】【洛丽塔】【声声声声慢】x2【你就像故事@】【青碧的云上】x3砸雷么么哒 第63章 Chapter63 这句话就像是一记炸弹,把裴穗炸得晕头转向的。 她又丧失了最基本的思考能力,就连那一串不知所谓的定语都不想计较了,毕竟最重要的是主语,而刚才那句话翻译过来……不就是“Nic和贺霆舟是一个妈生的”意思吗? “……”我……靠? 等理解了这其中的真正含义后,裴穗的表情已经丰富得不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一方面觉得这个爆炸性的讯息有点让人难以相信,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一波爆料其实还可以来得更猛更具体一些。 不过在经历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后,原本还算热闹的屋子一时间又安静了下来,因为裴穗正忙吃惊,而贺霆舟通常不会对此发表看法,于是餐桌上只剩下了筷子和碗碟相碰的声音。 然而这些再平常不过的场景却让叶孟沉突然意识到了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他先是看了一眼已经彻底懵逼的裴穗,又重点观察了一下能够决定他俩生死的人。 饭厅的灯光明亮柔和,映得贺霆舟的眉眼熠熠生辉,只不过脸上的神情还是没什么变化,平静得一如往初,甚至还在照常吃饭,看上去压根儿就不在意他刚才说了什么。 尽管这个反应很让人喜闻乐见,可叶孟沉还是有点不太放心,总有一种玩脱了的感觉,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干了一件十分了不得的事,不知道等一下又会被虐得如何体无完肤了。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的确是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所以被虐都是活该,但还是忍不住想骂一句——妈的,怎么和这两口子吃顿饭都能吃得祸从口出,也是rio让人服气。 不过气归气,为了能够留个全尸,闯了祸的叶孟沉还是不得不开始思考自己应该怎么收场,最后决定恶人先告状。 他挑了个好欺负的下手,用筷子敲了敲裴穗的碗,说道:“你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难不成今天第一次听这件事么?” “……”不……不然呢? 裴穗瞬间变成了黑人问号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她本来觉得这么一件私人的事,不知道才应该是正常的,可对方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又把她给洗脑了,紧张得她连头都不敢点一下,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叶孟沉见她的脑袋要点不点的,心里也多多少少有点数了,一声不吭地放下手里的碗筷。 他先是来来回回地打量了一下饭桌旁的两人,而后叹了叹气,一脸痛心地教育道:“唉,我说你们俩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都多长时间了,还这么不了解对方,难道你们每晚坦诚相见的就只有肉体,没有灵魂的是么?” “……” 还在因为上个问题犹豫的裴穗被这话刺激得瞬间回过神来,心想叶孟沉这人真是正经不过三秒,而且还越说越过分,居然把她说得像是成天沉迷于坦诚相见一样,简直就是对她莫大的侮辱!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纠正他一个最基本的错误,严肃地解释道:“叶先生,你恐怕是误会了,其实也没有到每晚都坦诚相见的地步。” “……”这他妈是重点么,缺心眼也不是这么个缺法吧? 精心想出来的话题就这样毫不费力地被带偏了,气得叶孟沉刚提上来的一口气噎在了喉咙,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他觉得自己纯粹就是在对牛弹琴,干脆什么都不说了,自暴自弃地盛了一碗汤喝,试图转换转换心情,觉得要杀要剐都随便吧。 不过贺霆舟一听这话,嘴角的弧度倒变得柔和了几分,望向裴穗的眼睛里有光闪烁,就像是在安抚她似的,终于开了说了话:“嗯,别急,欠下的我会全部补上。” “……” 这个意味深长的回答毫无悬念地让喝汤的人被呛到,而身为当事人之一的裴穗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差点没把筷子直接戳进自己的鼻子里去。 她倒抽了一口气,不自在地干咳了两声,扭头看了看一语惊人的贺霆舟,一边轻轻踢了他一脚,一边用眼神求他别趁火打劫,笑道:“贺先生,你看看你,今晚又没喝酒,怎么净说一些酒话呢呵呵呵哈哈哈……” 虽然这一连串笑声里掺杂的尴尬和羞恼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但好在成功制止了差点一言不合就开车的人。 贺霆舟收回了视线,没有再说话了,而另一边,叶孟沉也从被呛到的横祸中缓了过来,一边听着这段伤害值一万点的对话,一边抬头看了一眼。 他见贺霆舟的心情好像真的没有因为刚才那件事而受到什么影响,又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趁机远离这块是非之地比较好,于是把嘴一擦,站了起来,恶人告状到最后一刻:“你俩慢慢你侬我侬水乳.交融啊,我就不吃这份狗粮了。” 谁知这话一出,反应最大的反倒是裴穗。 “……”什么东西,居然打算就这样走了?那他捅的大篓子谁来收拾啊啊啊? 她突然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了,“诶”了一声,还是第一次这么由衷地希望叶孟沉能够多呆一会儿,要不然这么凝重的气氛她一个人怎么承受得住啊。 遗憾的是,老天爷从来都没有听见过她的心声,要走的人说走就走,而且动作迅速,没有再多停留片刻,话音刚落,就立马从这个房子里消失不见了。 重新回归二人世界的裴穗心情不太美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贺霆舟,决定效仿叶孟沉,三十六计跑为上。 她只用了三两口便把碗里的饭扒了个干净,然后把筷子一撂,临时胡编了一个规矩,说道:“老规矩,最后吃完的人洗碗,今晚就辛苦你了,贺先生。” 说完后她就头也不回地溜到了卧室里,独自消化了一下今晚的聊天内容,最后决定先用洗澡这个土方法来清醒清醒大脑。 虽然叶孟沉在饭桌上说的那些话有点少儿不宜,可是裴穗现在这么仔细一回想,倒觉得话粗理不粗,毕竟她和贺霆舟之间在精神上好像真的从来都没有过什么深层次的交流。 就算这种交流可能会显得有点多余,而且她问了也不见得能问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可要是她不问的话,那她这辈子都别想知道真相是什么了,因为贺霆舟绝对不可能会主动和她说这些事情。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裴穗还是决定挑战一下,试着去问问看是怎么一回事,毕竟这事儿再怎么说也还是和她有那么一丢丢的关系吧? 做好决定的她长舒了一口气,安安心心地走完了这场清醒大脑之旅,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等着贺霆舟。 可谁知当裴穗终于等到外面的人进来后,她才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选对交流的地点,因为贺霆舟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给她,一进来就直接开始履行在饭桌上的承诺。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的天都已经亮了,而想要问问题的对象也不知所踪。 “……” 唉,算了,反正真相永远不嫌迟,今天晚上再问也是一样的。 裴穗在给自己101次洗脑后,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些没有解开的谜团,她居然在几个小时后得到了官方答案。 只不过代价高了一点,因为全是靠她在楼下买零食时被人强行拖上车换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两篇文一起写的后果就是……女主会跑错片场…… 要是这章里出现了隔壁三文鱼的名字……请记得告诉我=。= 另外,嗯……虽然也没多少人在等,但还是说一下 三文鱼的开文时间推到了7.27,再延后我就直播□□! 哦还有一点,没加微博和群的小天使可能不知道,我之前又开了一次车,没上车的来微博私信我吧@陆路鹿不是鹿 好了,没事了……我们……下个月见?【哈哈哈很想说一句是开玩笑的,但是我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冲我咆哮着说,狗屁玩笑 唉,我觉得我真的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八月底之前一定要完结掉!!!!!!!!!!!!!!!!!!!!!!!!!!! 决心就有多少,感叹号就有多少!!!!!!!!!!!!!!!!!!!!!!!!!!!!!! 第64章 Chapter64 虽然事发突然,可其实裴穗也算不上是被强拖上车的,只是对方的态度过于强硬,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如果她稍微反抗一丢丢,下一秒就会被他按着头押上车似的,所以导致她还以为自己又摊上了什么大事。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大惊小怪。 讲道理,无论是谁遇见这种情况,最开始肯定都会以为是被绑架了吧,但后来裴穗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心想现在哪儿还有人绑架的时候不给蒙住眼睛的啊,而且还坐这么好的车。 嗯……看样子这又是一个糖里有屎的圈套? 裴穗对本次的突发事件定了个性后,也没那么紧张了,身子往前凑了凑,试图和副驾驶座上的人套套近乎,笑着问道:“大哥,那什么,我能不能问……” 谁知她想问的重点还一个字都没说呢,就被墨镜大哥冷酷无情地打断了:“不能。” “……”裴穗的微笑有0.01秒的停顿,却没有任何挣扎地结束了这场对话,接着脑袋一转,开始从驾驶座上的人身上下手,“这位大哥,你……” “裴小姐,为了大家的生命着想,请勿与司机攀谈。” “……好的。” 再一次套近乎失败的裴穗保持着按了暂停键的微笑,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后规规矩矩地坐在了后面,不再吱声了。 虽然这两段对话都无疾而终,但好在她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现在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对方是认识她的,而且应该对她没有什么恶意,就是不知道他们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葫芦娃。 一头雾水的裴穗心情沉重地叹了叹气,本来还想发个短信找贺霆舟求救的,只可惜她身上除了一大口袋的零食外,就只剩下了找剩的零钱了,于是她只能自暴自弃地靠在车窗上,坐等老天爷的神安排。 不过当车辆停在郊区的一栋老宅外时,一些记忆的片段突然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让她一下子从座椅上惊坐起,随后终于想起来了一些早被抛在脑后的事。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前几天的某个晚上,贺霆舟的父亲好像说过……这周末要一起吃顿饭来着……吧? 一思及此,裴穗整个人都斯巴达了,努力回想着还有没有除此之外别的可能性,却又被墨镜大哥的声音打断了思路:“裴小姐,请。” 闻言,她抬头循声看了一眼。 墨镜大哥已经替她打开了车门,示意她可以下来了,态度表情语气都和刚才一模一样,好像她只要耽误一秒就会被直接揪下来。 于是裴穗赶紧回过神来,兢兢战战地下了车,而后脚步虚浮地一步一步往里走着,直到两只眼睛都看清院子里的人后,最后的期望也落了空。 那位站在树下正在逗鸟玩儿的除了贺继清之外还能有谁呢…… 唉,看来她今天还真是不宜出门啊。 虽然第一个谜题得到了解答,可裴穗也没有高兴到哪里去,因为她原本还以为那晚贺继清只是客气客气,却没想到他居然是一个这么说话算话的人。 当然了,她更没想明白的是,他们父子俩吃饭就吃饭,为什么还要把她这个局外人抓来? 然而无论这到底是场鸿门宴还是家常宴,裴穗都不太想再往前走一步了。 可惜贺继清早就听见了身后的动静,转身看了一眼。 他看上去还是和那天晚上一样,随和得不成体统,见着人后,一脸慈祥地招呼着:“来了啊。” “叔……叔叔好……” 本来还万般不情愿的裴穗一听见他的声音后,停下的脚步就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一边朝前面的人走去,一边小心翼翼地叫道。 不管贺继清再怎么随和,她也不敢跟着一起随和,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而这种人一般又是披着羊皮的狼,和贺霆舟那种披着狼皮的禽兽不太一样。 谁都不知道他下一秒会不会突然翻脸变卦,所以裴穗现在所有的反应基本上都是条件反射,比如这声问候,又比如重新回到她脸上的笑容。 不过对于贺继清来说,这位小姑娘还是太年轻了点,青涩得和隔壁老王家三岁的孙子一样,什么都写在脸上,以至于连脑子都不用动一下就能猜出来她在想什么,更别提这点小心思了。 看出了她的拘谨后,他表现得更加和蔼可亲,像个长辈似的安抚道:“别紧张,也甭客气,就当成是自己家,随便坐随便看。” 末了还语重心长地补充了一句:“不过说实话,我还是比较喜欢听你叫我爸。” “……”哎哟喂,您可就别再折煞人了啊。 原本稍微放松一点的裴穗又被这话说得腿软,这下更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了,于是只能一直傻乎乎地笑,笑得贺继清都替她觉得腮帮子疼。 他也不给年轻人压力了,转过身子继续逗着鸟笼里的画眉,过了几秒后,又转了回来,语气比刚才严肃了几个度,对旁边的人说道:“老张,给姓贺那混小子打个电话。” 被叫做老张的人是这座老宅的管家,已经跟了贺继清好几十年了,听了他的话后,赶紧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等接通后又把手机递到了他的手上。 “这么快就通了?”贺继清显然没料到常年处于忙音状态的电话今天居然能打通了,一边接过手机,一边感叹了一句,“不错啊,有长进,终于知道接电话了。” 感叹完后,他不高兴的表情有所和缓,清了清嗓子,这才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喂,中午记得回家吃饭,你小媳妇儿也在。” 继“还是喜欢听你叫我爸”后,“小媳妇儿”四个字又给了裴穗沉重的一击。 她还没来得及控制好脸上的表情,便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凑在了她的耳边,接着又听见贺继清的声音:“来,随便说两句。” “……”说好的不是绑架呢,怎么现在越发展越像是绑架的桥段啊! 一直把自己当做局外人的裴穗不明所以,其实是有点拒绝的,可就算心里有一千个不愿意也只能配合贺继清的演出,看了他一眼后,握着手机试探地叫了一声“贺先生”,琢磨着要不要再顺便发个求救信号啥的。 不过她的声音又小又轻,听上去确实有那么一些些的无助,倒还真的像是被人贩子盯着,想说些什么求救的话却又不敢说的样子。 见状,一旁的贺继清露出了十分欣慰的表情,很满意裴穗这种真情流露的表现,所以也不等她多说上几句,便提前终止了俩人的对话,反而又自个儿继续说了起来:“听见了……” 只可惜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在他把手机拿回来后的一两秒内,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就已经掐断了电话。 迟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贺继清还以为是信号不好,于是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见屏幕上显示着通话结束,好不容易才好一点的心情又变成了愤怒,冲着手机屏幕教训道:“居然又挂我电话,这混小子的臭脾气肯定是从他妈身上遗传来的!” 正在看天看地看空气的张管家:……嗯你开心就好。 而站在旁边裴穗还沉浸在手机被抢走的悲痛中,这么几段对话听下来后,也总算是弄清楚自己的作用了,心想敢情这是打算用她当诱饵,然后把贺霆舟引到这里来啊。 她被这隐藏的真相弄得哭笑不得,一方面觉得这种款式的威胁都退出历史的舞台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敢拿出来用,也算得上是勇气可嘉,一方面又觉得贺继清有点太病急乱投医了。 要是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威胁对贺霆舟有用的话,那她早就不是今天的她了好吗! 本着“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做人原则,裴穗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位为了让儿子回家吃饭而煞费苦心的父亲,免得到最后才发现自己做的全是无用功,那就太尴尬了。 她先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措辞,而后劝道:“叔叔,其实……” 已经被气昏了头的贺继清听见这声音后,又立马变成了慈祥的长辈,还以为裴穗是在为了刚才的事而自责,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开解道:“没事儿,你先跟着老张进去等着,这外面天热,别晒中暑了。” “……我……” “裴小姐,这边请。” “……”这里的人是不是全有毒,为什么都这么喜欢打断别人说话! 裴穗欲言又止,然后最后真的止了。 反正凭她一个人的力量,要想在吃完饭之前走出去恐怕是不太可能的了,所以她也只好妥协了,听话地跟着管家往里走去,却没想到居然在厅堂里看见了之前在叶孟沉公司楼外遇见的女人。 “……”我靠,这位传奇女性为什么也会在这里……难道是真正的女主人? 裴穗的脚步又挪不动了,一脸的目瞪口呆,恨不得能立刻上百度谷歌一下,总觉得今天好像会很精彩的样子。 走在前面的张管家见身后的人似乎没有跟上来,便回头看了一眼,看她还愣在原地,于是好心问道:“怎么了,裴小姐?” “啊……没事没事。”裴穗赶紧回过神来,收起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杂念,正欲继续往里走,视线却和里面的人不期然撞了个正着。 可和她不同的是,车瑜看见她后,只是很官方地笑了笑,倒没有太多的惊讶,像是已经料到了似的,毕竟贺继清今儿叫她来的理由就是“有大事商量”。 只可惜她对自己的这位前夫再了解不过了,知道他人生的一大乐趣就是一本正经地胡侃,今天来也是为了看看他究竟能侃多大。 唔,不过照现在这情形看,似乎又是一个没法圆回来的谎了? 见进来的只有裴穗一人,车瑜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姿势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凉凉地问道:“怎么,今天要是等不到霆舟,他是不是也不打算进来了?” “……”咦,叫得这么亲昵,该不会…… 正在慢慢往沙发边上挪动的裴穗一听这话,脑子里又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却被吓得都不敢再往下想了,心想自己还是安安静静做个忠实观众比较好,抖包袱的工作就交给他们这些大人物吧。 而张管家听了车瑜的问题后,擦了擦汗,打了个太极,化解着这波尴尬:“呵呵哪儿能啊,你也知道的,这男人上了年纪啊,除了溜溜鸟听听戏以外,就没别的消遣方……” 谁知这话还没说完,便被门口传来的一声“老张”给打断了,抬头一看,上了年纪的男人终于进来了。 不过贺继清也没有多追究什么,以一副“我的地盘我做主”的姿态在沙发上坐下来后,瞥了车瑜一眼后,学着她之前的语气,冷嘲热讽道:“你看你儿子看了都快三十年了,还没看腻么,不如多看看你家儿媳妇儿。” “……”看来她刚才的猜想已经得到了官方认证……这真的是贺霆舟他妈! 裴穗识趣地关上了自己的耳朵,不再去听这场可能随时会有爆点的对话了,而是自顾自地坐在角落里长蘑菇,时不时朝门口看几眼,期待着不可能出现的人忽然出现。 可随着时间滴答滴答地流逝,她已经有点不抱希望了,不知过了多久才一不小心听见贺继清幽幽说了句“你儿子来了”,于是又立刻打起了精神,扭头望向外面。 屋外的阳光灿亮,空气里还弥漫着桂花的香气,而她心心念念的人正从这片明媚中走来,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在亲眼看见这道身影后,裴穗惊喜得都快哭出来了,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下意识地想站起来朝贺霆舟跑过去。 只是她的屁股才刚动了一下,又突然反应了过来,心想这里还有两位大人物在呢,要是她显得太迫不及待的话,好像弄得她在这儿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恐怕也不太好吧。 于是裴穗也不敢表现得太高兴了,只是往旁边挪了挪,给他出一个位置后就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眼巴巴等着他走过来。 贺霆舟走得不算太快,然而每一步都是朝她走去,将两人的距离一点一点缩短,最后终于站定在她的面前,垂眸看着她。 他的小姑娘正可怜兮兮地窝在角落里,眼睛还有些湿漉漉的,就像是一朵刚经历了大雨的蘑菇,恹恹无力的样子,可脸上流露出的依赖却比蜜糖还要甜。 见状,贺霆舟的眉峰轻抬,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问道:“被欺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被胖胖球迷得死去活来,每天就只想在微博刷我獒舔我獒睡我獒…… 不过其实整个胖胖球队都好有意思好好玩,弄得我好想开一个乒坛传奇的文 比如…… 永远睡不醒的狂傲腹黑大魔王x随时随地随秒都在吃的食堂打工少女【微笑】 故事结局就是大魔王不仅变得更加爱睡觉了,而且还被喂成了月半魔王【是不是很写实很符合当代乒坛发展规律【doge脸 然而现在我的脑海中全是马个继or科睡龙:) 第65章 Chapter65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是上来改个错别字……我上次看的时候就发现了,一直没敢改,害怕你们说我伪更……但是那个错别字太傻了,我必须改了…… 估计后天就恢复更新了,这次真的不会再食言了:) 本来能在这里看见贺霆舟这件事都已经够让她惊讶的了, 更别提他现在做的这番和平时判若两人的举动,带给人的冲击简直比中国足球夺冠还大。 可是比起他手上的动作, 裴穗却觉得这句平淡无常的话显得更加抚慰人心, 因为听上去就像是在真正关心她有没有被人欺负似的。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会不会仅仅只是自己的错觉, 但她确实能够清晰地感受到, 在听见这句话后, 自己那些不安分的慌张正在慢慢安静下来。 忙着感动的裴穗现在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只想要好好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可惜的是,她的视野被贺霆舟的手挡去了一大半,看不见多少东西,只能听得见那道比外面的阳光还要舒心的嗓音, 听得她不断地在心底告诫自己, 一定要挺住挺住, 千万别哭, 要不然……就太丢脸了! 眼泪摇摇欲坠的人深呼吸了几口气,想要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于是决定公报私仇,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怎么可能被欺负,这里只有你才会欺负我。” “嗯?”被倒打一耙的贺霆舟似乎没听懂这话的意思,收回了手,转而替她擦了擦从眼角渗出来的细泪,丝毫不在意周围的环境,坦坦荡荡地问道,“你说的是哪种欺负?” “……”都什么时候了, 居然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 裴穗现在已经被训练得可以一秒就听懂这种话里的弦外之音了,于是把眼泪收一收,默默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了。 尽管聊天的方向好像有越来越偏离正轨的趋势,但是不得不承认,被这么胡乱安慰了一通后,她倒是真的没有之前那么郁卒了。 只不过这样的厚此薄彼似乎显得太过明目张胆了,以至于坐在沙发另一边的人又不高兴了起来。 贺继清失望地摇了摇头,发自肺腑地流露出了嫌弃的神情,心想就算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都是这副腻死人不偿命的德行,可贺霆舟好歹也是他养出来的儿子,再怎么说也应该比普罗大众的高出一个段位啊,没想到最后还是泯然众矣。 他喝了一口茶降降火,而后对着身边的人感叹道:“唉,看吧,这就是你的好儿子,有了媳妇儿忘了爹,也不知道多关心关心我这个空巢老人。” 说完后还特意看了一眼在话里重点点名批评的人,却发现别人压根儿就没在听,还在那儿哄人呢,反倒是吃瓜群众的反应正常得多。 还在瞎感动的裴穗一不小心把这段对话全听见了,明明和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但或许是因为“做贼心虚”,她总觉得这番话是在说给自己听。 尽管还没有严重到“指桑骂槐”的地步,她还是小小地紧张了一下,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而车瑜听了这番话后,脸上的表情还是淡淡的,最多加深了一点嘲讽,回答道:“你要是能有别人一半可爱,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这对夫妻的属性是不是搞错了?不是一般都是当妈的为了这种事吃醋吗? 裴穗越听越觉得奇怪,立马回过神来,瞟了一眼还在热烈讨论的俩人,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这种行为带来的影响有点不太好。 于是她不再和贺霆舟拉拉扯扯了,赶紧把他的手往下一拽,想让他不要再动手动脚的了,却没想到自己就只是这么轻轻地一拉而已,居然直接把他给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了。 然而耍无赖的人脸上没有丝毫的羞愧,顺势坐在了裴穗的左侧,把她的手当作了排遣无聊的工具,放在掌心里把玩着,还顺便替她挡住了沙发另一边的人。 “……”她的力气有这么大吗! 裴穗默默在心底念叨了一句,心想这样一来也好,毕竟能够阻隔掉来自贺继清的视线,自己也总算有空子可以说话了。 不过她生怕再一次引起空巢老人的不满,也不敢说得太大声,只能往旁边挪了又挪,紧紧挨着身边的人,非常小声问道:“贺先生,你怎么来了啊?” 听了这话后,贺霆舟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回答得稀松平常:“接你回家。” 虽然他说得不算太大声,但是周围的人也足以听得清清楚楚了,而还在小心观察情况的人显然没料到他会这样说,先是一愣,完全没有办法像他那样淡定。 可也不知道这句话中的哪个字戳中了裴穗的心,让她那转来转去的眼珠忽得停了下来,柔和的侧脸在强烈的光下显得有些虚渺,微微上扬的嘴角却异常清晰。 没有听见她的动静,贺霆舟便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还漾着笑,一副傻乎乎的模样,不禁也弯了弯唇畔,又问道:“怎么,难道你还不想走?” “……”想啊,怎么不想! 裴穗立马回过神来,以极小的幅度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抢去了话头。 正在和车瑜吵来吵去的贺继清坐不住了,立马插了一句,斥道:“走什么走,人小裴刚才还说要留下来吃饭呢,你问过别人的意见吗!” 闻言,刚准备站起来的贺霆舟又停下了动作,似乎相信了这种说法,眼神里多了几分询问,就像是在求证这句话的真假似的。 至于裴穗么,已经被这父子俩看得一愣一愣的了,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自己说过要留下来吃饭,完全没想到这个烫手山芋居然会跑到自己的手上。 “……”我靠,做人不能太不要脸好吗,怎么能把这种得罪人的问题抛给她呢! 裴穗觉得自己这下真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纠结得就像是在思考她妈和她男朋友同时掉进水里她该救谁。 一个是贺霆舟的老子,一个是贺霆舟这个老子,两个老子都是她得罪不起的人,无论选哪个应该都不会有好下场吧? 于是她犹豫再三,只能又把问题丢了回去,拉了拉贺霆舟的衣袖,示意他把头靠过来一些,而后凑到他的耳边,更小声地问道:“贺先生,你就不想和你爸妈多待一会儿吗?” “不想。” “……”还真是这个回答啊。 本来站在促进家庭和谐发展的角度来说,裴穗理应想尽办法让他留下来才对,可是她又觉得贺霆舟好像不是太愿意留在这里。 这一点在他和他老子相处的时候,表现得尤为明显,从那天第一次见面的晚上她就感受出来了,可是……应该还不至于闹得连顿饭都没法吃的地步吧? 抱着这种侥幸心理,裴穗又画蛇添足地多问了一句:“真不留下来吃饭吗?” 贺霆舟瞥了一眼还在吹胡子瞪眼的人,连一秒都没有犹豫,意有所指道:“等他下次学会了什么叫‘请人吃饭’也不迟。” “……” 说完后,他也不管一脸铁青的贺继清,拉着裴穗就站了起来,直接往外走去。 见状,本就是为了他俩而来的车瑜也站了起来:“既然这样,我也没必要在留在这儿了,饭你还是自己吃吧。” “……” 看着孤零零坐在沙发上的人,裴穗受到了良心的谴责,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感觉就这样把贺继清这个孤寡老人留在这里的话,那真的是太可怜了。 尽管如此,最后她还是毅然决然地走,因为左想右想,还是觉得自己应该站在贺霆舟这一边,更何况还是不要随便插手别人的家务事比较好。 可是还没有等车开多远,裴穗就又后悔了,心想好好的“家庭聚会”就这样被搞砸,再怎么说也多多少少有一点负罪感。 “贺先生……我还是觉得我们就这样走掉不太好。”她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担心的事情,“万一你爸爸觉得是我怂恿的怎么办?” 虽然以后可能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但是她还是不想在贺继清的留下坏印象,比如……挑拨他们父子关系啊,破坏他家庭和谐之类的罪名。 当然了,这也不能怪裴穗想太多,毕竟那位叔叔的脑洞这么大,感觉没什么是他想不出来的。 于是她越想越后悔,头靠在车窗上,一张生无可恋脸,却忽得听见身边的人叫了一声“裴穗”,打断了她的碎碎念,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淡。 还在忧虑的人被这个十分正式的称呼吓到了,还以为真的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立马抬头看着他,结果又不小心把脑袋磕了一下,于是一边揉着受伤的地方,一边结结巴巴问道:“怎……怎么了?” 正在行驶的车子缓缓停了下来,可是贺霆舟并没有看她,视线仍平视着前方,深邃的眼睛被太阳光抹去了情绪的痕迹,嗓音也听不出喜怒,平静地说着让人无法平静的话。 “你不用讨好任何人,以后和你一起生活的人不是他。” 还在等着被骂的裴穗一听这话,毫无意外地呆掉了,脸上的表情像是惊讶,又带着点疑惑,迟迟说不出话来。 三十秒的红灯一眨眼便变了个色,可这话就像是被时间的胶水紧紧黏在了起来,牢牢地刻在了她的心上,无法被抹去。 不知过了多久,裴穗终于眨了眨眼睛,闪躲似的立刻收回了视线,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开始不安分地剧烈跳动了起来。 她现在也分辨不清从心底涌出的那丝情绪到底是喜悦还是别的什么,只是忽然觉得,就这样和贺霆舟一起生活,其实好像也不错。 第66章 Chapter66 当然了, 心里高兴是一回事,可是现实又是另外一回事。 裴穗知道自己不能把这句话当真, 也不敢去细问, 生活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所以并没有正面回应这句话, 只是也只能低下头去, 过了许久才不轻不重地“哦”了一声。 得到这个聊胜于无的回答后, 贺霆舟轻瞥了她一眼,倒也没有再说什么,神色未变地开着车。 狭小空间内的气氛一点一点冷了下来,途径住宅附近的一家购物超市的时候, 他又忽然听见身边的人紧急叫停道:“啊对了, 贺先生, 我们去趟超市吧, 家里好像没菜了。” 望着从眼前一闪而过的超市,裴穗一下子从座椅上直起身子, 把脸贴在车窗上,睁眼说着瞎话。 她知道自己十分对不起昨天买的那一大堆食物,这么说只不过是想要给零食库补点存货,毕竟今晚又将会是一场恶战。 只是此恶战非彼恶战。 最近临近期中,各种考试接踵而至,连带着平时的作业量也猛增,苦了一群平时只知道逃课的学生狗。 虽然裴穗不愁考试,但是这天底下恐怕没有一个正常学生会喜欢作业这种玩意儿的存在吧, 所以她对于作业的态度一向都是能拖则拖,不能拖就狂赶。 眼见着后天就要交了,而明天她又还有别的安排,以至于她必须在今天就要为了这一态度付出惨痛的代价,要怪只能怪她选了一个不能抄作业的专业。 然而就因为她的一个“家”字,贺霆舟的眸光一闪,难得出现了心不在焉的状况,方向盘往右一打,缓缓停靠在了路边。 见车突然停了下来,还望着窗外的裴穗一愣,回头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人,问道:“怎么了,贺先生?” 贺霆舟没有揭穿她的谎话,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偏过头,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就这样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目的不纯的人被盯得一阵心虚,还以为他看出来了什么,正想主动坦承自己的错误,静止的轿车又恢复了,调了个头,重新驶向错过了的超市。 “……”咋了这是? 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出让裴穗一头雾水,却也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没有暴露。 由于上次逛超市的经历并不愉快,害得她一进了超市就时刻警惕着周围的情况,生怕又突然冒出来一个Nic,幸好一路上都没有出现什么突发事件。 当终于如愿以偿来到零食区的时候,她也不再压抑自己的天性,已经做好了先斩后奏的思想准备,在拿了第N包薯片并且察觉到男人的视线后,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 “是这样的,贺先生,今晚我可能得熬夜赶作业,你也知道,没有零食相伴的熬夜都是耍流氓,你肯定不愿意看见我做一个流氓对吧?” 闻言,贺霆舟眼眸微垂,扫了一眼她那张讨好意味明显的脸,摸了摸她凑过来的脑袋,声线不变道:“把重复的放回去。” “……” 其实他并非不准裴穗吃这些零食,只是希望她能控制一下量,可惜她在零食这件事上显然非常缺乏克制自己的能力,一旦开吃就根本停不下来,所以他只好亲自监督。 一听这话,原本还满心期待的人失望至极,眼里的光渐渐变得黯淡,转过身子,万般不情愿地拿出多拿了几袋的零食,刚重新放回货架上,又在这时忽然听见有人叫了她一声。 “穗穗!” 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她的背也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力气大得她猛地往前一个踉跄,要不是贺霆舟及时伸手扶住她,恐怕她的门牙已经没了。 裴穗痛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下也不用回头了,直接从这断掌的力度就可以猜到来者是谁,却没想到等她站直身子后,看见的反倒是一脸震惊的罪魁祸首,丝毫不见刚才的嚣张。 其实熊雯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她,所以一时间没控制好力度,下手确实忒狠了点,不过这些都不足以让她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最主要还是因为她跑过来的时候,居然没有注意到裴穗的旁边还有一个人。 一个男人。 而现在这个男人正在看她,目光清淡,却凌厉得仿佛能将她身上的肉生生剐下来,吓得她不自觉拉了拉唯一靠得住的人。 裴穗被拉得反应了过来,拍了拍她的手,表示自己十分理解这种心情,毕竟她当年也是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出声打破了沉默的僵局,介绍道:“贺先生,这是我的室友,熊雯。”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介绍贺霆舟,于是只好挑个身份一目了然的下手。 只要是有关于“男朋友”的话题,熊雯都恨不得能打破砂锅问到底,现在终于有机会和他本人正面交流了,怎么能够放过这个机会。 于是她回过神来,尽量无视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冷冽气息,小心翼翼地套着近乎:“你好,你就是穗穗的男朋……唔唔唔……” 只是话还没说完,裴穗就立马捂住了她的嘴巴,干笑了两声,生硬地转移话题:“贺先生,那什么,我和我室友说两句话,马上就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勒着熊雯的脖子往后面一排货架后走去,藏在后面的手已经快要把对方腰上的肉掐青了,疼得她连用行动表示自己绝对不会乱说话了,这才重新获得呼吸新鲜空气的权利。 “裴穗,你丫下手比我还狠!” 被叫了大名的人毫无悔过之意,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们社团在附近组织活动,我来买点吃的。”熊雯还在揉着自个儿的老腰,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更为关心另外一个问题,心有余悸道,“你男朋友是不是不高兴我刚才拍你那一下啊?” “怎么可能,他就是那样的人,见谁都一样,别想太多了。” 作为过来人,裴穗已经对这种现象习以为常了,熟练地安慰着她,末了又反应过来,纠正着她的错误:“都说了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你再这样,会给别人造成困扰的!” 闻言,熊雯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心想确实好像没人会管自己男朋友叫什么什么先生。不过既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那该不会是……关系吧,毕竟对方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有钱人。 一想都这种可能性,她就觉得可怕,赶紧问道:“穗穗,你……你没有做什么傻事吧?” “……当然没有,我可是共产主义接班人。”裴穗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语气特别肯定地否认了,又把脑袋往前面探了探,“行了,我得过去了,你也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有事回学校再说。” “哦……”熊雯应了一声,没管住嘴巴,在临走之前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不过要是合适的话,其实你们发展成男女朋友也不错啊,我感觉他挺喜欢你的。” “……别废话了,快滚!” 收拾完熊雯这个程咬金,裴穗一身轻地走回到刚才的位置上,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清理完重复的零食后,推着购物车,继续朝下一个区域前进。 “走吧,贺先生。” 贺霆舟一直走在她的外侧,全程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接下来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又成了平地一声雷,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已经有了结论,说道:“你好像很害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 虽然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讨论这个问题了,但是裴穗的答案还是和以前一样,也没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回答特别贴心。 “没啊,我就是怕她误会你是我的男朋友,给你带来一些不必要的困扰嘛。” 可惜贺霆舟好像并不领情,甚至还有些不太高兴,眉头一皱,反问道:“我什么时候不是了?” “……”啊?是什么?她的男朋友? 裴穗的脚步一顿,瞪大了双眼,抬头望着他,被这么一颗炸弹炸得神志不清,半天没反应过来。 见她似乎并不打算说些什么,男人的神色蓦地一冷,独自离开了,还站在原地的人只能目送着那道逐渐远去的挺拔身影,心想他最后留下的眼神似乎是让她好好反省的意思么。 经过这段时间的亲密相处,再加上她吃一堑长一智的经验积累,她现在已经完全可以察觉出贺霆舟的情绪变化了,比如他此刻正在生气。 至于为什么要生气,裴穗暂时还没有想通,目前只是在怀疑,该不会是因为她好心撇清关系这件事吧,可是当她的男朋友又不是一件特别光荣的事。 于是在回去的路上,她就这件事认真反思了一下,觉得如果他真的这么介意的话,大不了下次她就给别人介绍说他是她的男朋友好了,反正她又不吃亏。 幸好中午吃饭的时候,气氛稍微好转了一些,为了不破坏这种气氛,裴穗打算改天再把这个决定告诉给他,放下碗筷,道:“贺先生,我去补作业了,晚上不用叫我吃饭了。” “嗯。” 由于能吃的零食数量有限,她只好在中午的时候多吃一点,干了满满的三碗饭,吃饱喝足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除了上厕所,基本上没有踏出过书房一步,一直画到半夜三点才放下了笔。 谁知道裴穗才刚钻进被窝里,就又被迫展开了另外一番生死搏斗,被硬生生折腾到天快亮。 这才是实打实的恶战啊,靠!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在隔壁说不喜欢贺先生这种传统的霸道总裁,但是写的时候又觉得……还是挺好的,满足了我想写一个总喜欢对女主摸摸亲亲的男主的愿望哈哈哈 嗯,wuli贺先生还是很棒的 我也终于回来更新了,我知道你们会说忘得差不多了……我也忘得差不多了……我们就速战速决,五章内完事! 最后打个广告,喜欢叶孟沉的可以去我的专栏收藏《夜半胡来》,后面会单独写他的~ 其实那天没忍住,已经悄悄写了一点了哈哈哈 第67章 Chapter67 经这么一折腾, 裴穗已经离咸鱼不远了,一觉醒来, 太阳都快下山了, 吓得她赶紧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数字正好跳到17:00。 原本定在四点的闹钟居然完全没有响?她买了个伪劣产品吗! 裴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懊恼地哀嚎了一声, 把脸埋进枕头里, 又扭头瞪了一眼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困得还想再睡一会儿,却又没有时间再磨蹭下去,赶紧手脚并用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由于一整晚的疲惫还没有完全消除, 以至于她走起路来就像是喝醉了酒似的, 滚去浴室后以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澡, 结果出来的时候, 床上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可惜赶时间的人无暇关心他的去向,手忙脚乱地换好衣服, 又坐在梳妆台前,动作熟练地化着妆,正准备涂个口红收尾的时候,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动。 不用想都知道来的人是谁,于是她也没有回头,依然继续着手上的动作,直接说道:“贺先生,我今晚可能会晚点回来, 你记得自己吃饭啊。” 之前兼职的那家模特公司最近得了一个什么奖,八卦小分队的人说其中也有她的功劳,让她一起去今晚的庆功宴,约的八点。 不过裴穗一向十分有自知之明,当然知道这纯粹就是客套话,毕竟她顶多就算是个打杂的,又没有帮什么忙,怎么可能会有她的功劳,之所以会答应是因为想到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出去潇洒走一回。 闻言,倚在门口的男人眉头轻皱了下,显然已经忘了这档子事,等她话音刚落便直起身子,迈步朝她走去,语气略显冷淡地问道:“几点结束。” “嗯?什么?” 终于完成最后一个步骤的人放下口红,又开始反手拉拉链,注意力不太集中,暂时分不出精力去回答他的问题,见身后没了动静后,又准备开口说话,却忽然间觉得手上一凉。 她被吓得小小地惊呼了一声,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立马抬起头来,这才发现贺霆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一举一动刚好映在梳妆台的镜子里。 可惜镜子的大小有限,让人看不见他的脸,只能从他手上的动作判断,应该是正在帮她拉卡住的拉链,随之而来的还有清淡的沐浴露的味道,好像他也才刚洗完澡。 弄清楚他的意图后,裴穗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了下来,收回了在半空中无处安放的手,可视线还是一动不动地固定在镜面上,似乎有点紧张。 谁知道看着看着,她渐渐被贺霆舟身上那套和以往风格有着明显区别的家居服夺走了注意力,一瞬间涨红了脸,因为这套衣服正是她几天前发工资的时候买的。 不过裴穗发誓,她绝对没有什么目的性,只是单纯觉得他穿着很好看,所以才买下来了,现在回想起来,才后知后觉地觉得丢脸。 天啊,她当时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居然好意思用这种几百块的送给他当礼物,更神奇的是,这位挑剔的先生竟然还真的愿意穿。 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啊。 面对他的这一反常的行为,裴穗除了感到意外,就只剩下感恩了,从细微的金属摩擦声中回过神来,想起还没有回答的问题后,回头望着他,半开玩笑道:“我也不太确定几点结束,怎么了,难道还有门禁么?” 原本贺霆舟是打算结束以后去接她的,听她这么一说,干脆顺水推舟,替她拉好拉链后,轻靠在梳妆台上,“嗯”了一声,迎上她的目光,不要脸道:“十一点。” “……”我靠,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听见这个回答,裴穗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没想到他居然来这一招,又不能当着他的面发作,只好背过身子飞快地做了个鬼脸,嘴上还是十分顺从地回答道:“好的,我一定会按时回来。” 口是心非的人一边说着,一边身子微微向前倾,把脸凑到镜子面前,最后确认着还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看样子应该是终于打算出门了。 值得一提的是,大约是为了表现出自己对这次活动的重视,她不仅难得化了一个淡妆,还十分罕见地穿了条及膝的连衣裙。 本就不算长的裙身此刻因为坐姿而又短了一截,完整地露出一双纤细的小腿,肌肤细腻白嫩,比外面的阳光还要晃眼。 碰巧,贺霆舟又一向不喜欢太过耀眼的东西,于是视线久久停留在她的身上,可惜专注于照镜子的人没有注意到一点,片刻后,大功告成地拍了拍手。 不过在离开之前,她好像还是不太放心,站起来后一边整理了一下裙摆,一边再三叮嘱道:“你一定要记得吃晚饭啊。” 谁知道这番好意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 裴穗觉得奇怪,还以为他又进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听不到外面的人在说什么,便抬头看了一眼,却不料竟直直地撞上了他的目光,幽黑的眼瞳和半干的头发都被覆了层柔软的光。 “……怎么了?”她被看得更加一头雾水,心想既然听见了为什么不回答。 然而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眼前的男人就已经俯下了身子,一手托着她的后颈,一手扶在她的腰间,替她挡去了梳妆台的棱角,毫无征兆的一个吻就这样落了下来。 裴穗下意识屏住呼吸,眼睛倏地睁大。 尽管诸如此类的突发事件不计其数,但她还是很难适应这种没有铺垫说来就来的节奏,又惊又吓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微张的嘴巴正好给了贺霆舟进来的机会。 这一瞬,时间好像被封存在了不留一寸缝隙的嘴唇间,等到再次滴答流动的时候,她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过了好一会儿,眼底的雾气才逐渐散去。 回过神来后,裴穗的心还在剧烈跳动着,不过没有去追究他突然这么做的理由,第一件事是赶紧转过身子照镜子,发现口红果然都被亲花了,眉头苦恼地一皱,没有办法,只能再重新涂一次了。 可惜她的手才刚伸出去,还没有挨着口红,就被人拦了下来。 贺霆舟帮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落在她那透着淡粉色的嘴唇的眼神稍稍一抬,便能对上一道不解的视线,却没有过多解释什么,道:“就这样。” “……不行不行,这样不好看,马上就好。”裴穗只当他是嫌重涂一次麻烦,连连摇头解释着,抽出了手,想要继续没完成的动作,又听见头顶传来了一道声音,说了句“好看”。 言简意赅的说话方式,波澜不惊的说话语气,一切的讯息都证明着说话的人是贺霆舟没错,也就愈发衬得说话内容诡异,毕竟夸人这种事和他压根儿沾不上边。 于是听完这句话后,裴穗的动作毫无悬念地一顿,没有回答,也没有看身边的人,唯一做的事就是忍不住和镜子里面的自己对视了一眼,接着脑子里冒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好……好看?真的好看么?哪里好看?是他瞎了还是她瞎了? 虽然她的唇色健康,可是没有口红点缀的妆容总觉得缺点什么,连她本人都没有办法违心地说出“好看”两个字来,贺霆舟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夸她的? 难不成还多亏了万恶的直男审美? 裴穗越看越觉得不好看,抽了抽嘴角,又碍于不好在这个问题上和他争论什么,因为她最后一定会屈服在恶势力下,所以只能勉为其难地听取他的建议,不涂口红了,大不了待会儿再补,毕竟此地不宜久留。 为了避免再次发生刚才的事,她不敢再磨蹭下去了,谁知道说好了司机大叔来接她,最后却又变成了贺霆舟亲自开车送,幸好聚会的场所不算陌生。 模特公司的人一个比一个爱玩儿会玩儿,堪称行走的吃喝玩乐指南针,选的地点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恰好就在她之前打工的那间会所。 说实话,裴穗还是第一次以客人的身份去玩,一想到这儿,她又忽然有了一个重要发现,扭头问道:“对了,贺先生,你最近好像不怎么去会所玩了?” “嗯。”贺霆舟淡淡地应了一声,仍直视着前方,回答却没有止步于此,难得多说了几句,似乎是在解释,“以前失眠的时候常去,现在没有必要了。” 闻言,裴穗比了个“哦”的嘴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而后埋着脑袋,开始十分谨慎地揣摩着这句话里的深意,因为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出现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比如误会他其实是想说,和她在一起后,失眠的老毛病也不药而愈,所以没有必要去了。 不过这个猜测实在是太过大胆,裴穗立马排除了这种可能性,并且再三提醒自己不要想太多,然而有些念头一旦形成,就不太好消除了,于是她又沉默了下来,捋了捋混乱的思绪。 自从前几天经历了乌龙绑架事件,再加上回来路上那番至今让她没有想透彻的话,她总觉得贺霆舟好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却又说不上来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 此时此刻,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就像是……就像是…… 裴穗绞尽脑汁地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眼看着答案就快要呼之欲出了,行驶的车辆却忽然停了下来,提醒着她已经抵达目的地了。 她从深思中回过神来,双手无意识地解开了安全带,可是并没有急着下车,反而缓缓转过身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贺霆舟看,好像想要说些什么。 驾驶座上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微微侧过头来,一言不发地回望着她,寡淡的神情被残存的余晖涂上了瑰丽的色彩。 初秋的七点正处于傍晚和夜晚的交界线上,晚霞渐渐过渡成静谧的深蓝色,在近乎昏黄的光线氤氲出的氛围里,他就这样和她对视着。 难得的是,裴穗竟然完全没有闪躲,而且看上去神情认真,似乎想要求证什么事。 或许是因为心情很好,又或许是因为天气很好,总之她也在为自己的荒诞心理找理由,因为她发现自己第一次对贺霆舟产生了类似于原始冲动的欲望。 不过也正是由于没有经验,所以裴穗也分辨不清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只觉得像是有无数簇狗尾巴草一起挠她的心,痒得慌。 相顾无言了片刻后,她舔了舔嘴唇,终于没忍住,忽然拽着男人的衣领,把他往前一拉,飞快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只可惜这股勇气并没有支撑太长时间,亲完以后,她连一句解释都没有,直接以最快的速度打开车门,落荒而逃了,把所有难以收拾的情绪都留给了贺霆舟一人。 望着那道几次差点摔倒的身影,藏在他眼底的光芒和天边最亮的一颗星星交相辉映着。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不知不觉又要变成月更了…… 明明想情节的时候还是鹿血沸腾的,但是不知道为毛落实到写这件事上的时候就瞬间萎了…… 要是你们能进入我的大脑,直接看见我的脑补内容就好了……(嗯我知道我在白日做梦…… 第68章 Chapter68 时隔几个月再踏上这一片土地, 裴穗说不激动当然是假的,于是也不着急, 在游廊上慢悠悠地走着, 就像领导视察似的。 可惜这又是一次失败的装逼, 因为走了没一会儿, 她便遇见了一连串半生不熟的熟人, 瞬间将她打回原形, 立马和他们一一打着招呼,笑得脸都快僵了。 眼见着好不容易终于消停了下来,她还没来得及松气,就又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更为熟悉的声音, 惊喜道:“诶, 穗穗, 你怎么在这儿?” 裴穗立即停下脚步, 转身循声望去,等看清对方的脸后同样惊喜, 几步走上前,毫不生分地一把搂过她的腰,开着玩笑道:“来翻你牌呀。” 虽然又是熟人,但好在这位熟人以前和她关系不错,还经常互帮互助来着,这么久不见,能再这样遇上,她当然是高兴的。 可是这位熟人显然不太乐意被这么调戏, 不满地推了推她的肩膀,口吻十分嫌弃:“去你丫的,老娘不卖艺也不卖身。” 闻言,裴穗反而把她搂得更紧,却没有还嘴,光顾着笑去了,谁知道下一秒又听见对方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既然是命运的安排,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你能帮我把这个送到‘西河’么?” “……我……我?”一听这话,傻乐呵的人瞬间恢复了理智,一边瞪大了笑成一条线的眼睛,一边用食指反指着自己的鼻子,被这个请求弄得一脸懵逼。 “我男朋友急着回家拿一个重要的文件,结果忘了带钥匙,现在正在外面等着我送钥匙过去,可这酒客人也急着要。”汪俐似乎真的有点赶时间,连忙解释道,“本来我都打算弃爱情保工作了,没想到这时候老天爷把你送到了我的身边,所以……” 经这么一说,裴穗基本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只是同情归同情,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她一下:“你傻啊,我这身衣服怎么进去?” “这又不碍事儿,反正里面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楚,你直接放在最外面的吧台上都成,不会有人发现的,我保证快去快回!现在除了你,就没人能救我了!” “……” 话都说到了这种份上,裴穗要是再不同意帮她这个忙,好像就显得有些铁石心肠了,毕竟现在时间还早,也不急着去和八卦小分队的人汇合。 于是她只好答应了下来,接过汪俐手里的托盘,不忘把丑话说在前头:“万一到时候被惠姐知道了,你担全责啊。” “担担担,我担我担!” 她都已经愿意帮自己这个忙了,汪俐高兴都来不及,还有什么可介意的,一口答应了下来,感激地熊抱了她一下,而后立马朝门口飞奔去,徒留裴穗一人站在原地,和托盘大眼瞪小眼。 “西河”是会所里最普通的一类包厢,里面的人大多都是一些不太成熟的富二代,仗着家里有点小钱就出来挥霍玩乐。 以前裴穗最常服务的就是这种级别的包厢,所以对此再熟悉不过了,便不再耽误时间,来到指定包厢门口后推开门,扑面而来的还是熟悉的浓烈的酒精味。 诚如汪俐所说,包厢里光线很暗,确实没人会注意到她的存在,这让她稍微松了一口气,原本打算按照计划那样,把酒放在吧台上就离开,谁知道刚放下手上的东西,就被人突然叫住了。 “喂,门口那个,把酒端过来。” “……” 随着这道话音一落,裴穗的身子也跟着僵了僵,万万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居然偏偏漏算了这一最危险的可能性。 她没有急着给出反应,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发现别无他法,只能被迫收回已经迈出去的脚,调了个头,转而朝包厢中央走去,心想只要还是把自己当成空气,应该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包厢里的音乐声震耳欲聋,就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推搡着空间里的每个人,男男女女们沉浸在热闹的狂欢中,正忘我地舞动着年轻的躯体,为裴穗的送酒工作增添了不小的难度。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热舞的人群,好不容易安全抵达目的地,却在看清一团乱的桌上摆放着东西后,一个不小心,打翻了托盘。 酒瓶悉数摔在地上,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声响,足以盖过音乐声。 这样大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包厢里的人注意,纷纷停了下来,朝她投去好奇的目光,然而裴穗好像浑然不觉,自顾自地端起酒杯,将里面的液体全倒在了那几堆不明白色颗粒上,最后再通通扫到地上,没有留下一丁点残留物。 原本就已经搞不清楚状况的年轻男女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一脸震惊地望着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人,还是沙发上坐着的人最先反应过来。 他显然是被这番莫名其妙的举动惹恼了,随手便扔了一个空酒杯过去,暴跳如雷道:“谁他妈找来的神经病!” 大家面面相觑着,还以为是谁的朋友,可是半天也没人出来认领,最后还是裴穗自己主动站出来,有模有样地解释道:“先生,不好意思,会所里不能出现这些东西,要是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后台够硬的缘故,这家会所总是给人一种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的感觉,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因为不管你玩得有多疯狂都好,只要不要去碰那些不该碰的东西就没事。 这也算是会所里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了,一直没有人打破过,裴穗之前也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这玩意儿带进来的。 只是她现在这么做显然有些不明智。 正常人可能还会听听她的话,可她现在面对的是一群喝了酒又磕了药的非正常人,哪儿还会管什么规不规矩的,只知道她坏了自己的好事,所以她的解释并没有让情况有所好转,反而火上浇油。 “发现狗屁,老子看你是活不耐烦了,敢多管闲事管到老子的头上!” 这下沙发上的男人是被彻底激怒了,随手拿起一个玻璃酒瓶便往桌角砸去,只留下一截尖锐的瓶颈,接着伸手去拽裴穗,一副要好好教训一下她的架势。 如果换作以前,恐怕裴穗早就已经抱大腿求饶了,可是现在她好像一点都不害怕似的,也不闪躲,只是攥紧了拳头站在原地。 幸好在场的也不全是不怕惹事的人,少数人尚存理智,知道这件事他们确实不占理,要是传出去了,他们也吃不了兜着走,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赶紧把他拦下来。 一些人劝说着火冒三丈的男人,一些人在旁边煽风点火,还有一些人正想着办法,想要给双方都找个台阶下,提议道:“行了,这样吧,我们也不追究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你赶紧道个歉,这件事就算到此为止。” 按理来说,这个解决方案对双方都是最好的,然而裴穗不知道还在坚持什么,并没有爽快地顺着这个台阶下,而且竟然还不依不饶:“道歉可以,不过你们能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么?” “……”靠,这是猴子派来的圣母么,这么关心他们干什么。 劝架的人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不识趣的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而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男人怒火重燃,确定她就是在挑衅自己,情绪又激动了起来,挣脱着旁人的束缚:“放开,老子今天非要她点颜色看看!” 眼见着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稍微有点脑子的人想了另外一个办法,让人赶紧出去找人帮忙,要不然到时候场面可真就控制不了了。 肩负起找人任务的人运气很好,刚一打开门就正好撞见了送完钥匙回来的汪俐,于是立马把她拦住,说道:“赶快把你们经理叫来,里面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了?”汪俐还以为裴穗已经功成身退了,被这话说得吓了一跳,不安道,“该不会是刚才进去送酒的人闯祸了吧?” 现在没有太多时间解释,对方只能挑一些重点讲,另外一位同行的男服务生越听越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这间包厢不是归你管么,怎么还有其他人进去?” “我刚才有点事,又正好碰见了穗穗,就让她帮我把酒送进去,可穗穗不是会惹事的性格啊,不知道为什么会出事……” 一听这话,男服务生的脸色也变得很不好看,打断了她的话:“快去叫惠姐来。” 汪俐立即从惊慌中回过神来,拔腿就去找人,而男服务生重新询问着里面的情况,刚想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忽然间却感觉到有一团黑影在靠近。 他抬头一看,没想到又是一位惹不起的贵客,心里苦得直冒冷汗,停下来问候道:“叶先生。” “嗯。” 叶孟沉最近沉迷工作,已经很久没有来这里了,这几天公司的事终于告一段落,才又无聊得过来找消遣,结果正好从他们的对话中听见了“穗穗”两个字。 所以他一如既往地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瞥了一眼紧闭着的包厢门,问道:“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是不知不觉变成了月更……:) 时刻铭记我的承诺……不完结这篇……不开新文…… 大家再坚持两三章就可以解脱了…… 第69章 Chapter69 打完电话后, 叶孟沉就在门口百无聊赖地等着,丝毫没有要进去控制一下场面的意思, 反倒是男服务生和汪俐时不时往包厢里探头张望, 生怕又出什么状况。 最后, 汪俐实在是放心不下, 犹豫了一会儿后, 壮起胆子问道:“叶先生, 你真的不再进去看看么,只留穗穗一个人在里面,会不会不太好?” “不好? ”叶孟沉抖了抖烟灰,难得有心情和他们废话这么多, 可惜语气还是那么不痛不痒, 似乎没太当回事儿, 甚至还有些落井下石, “既然她有能耐惹事,难道没能耐收场?” “……”收什么场, 和那群人玩干瞪眼就算收场了么? 汪俐和男服务生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这位大爷到底是什么意思,莫名有一种他是要让裴穗自生自灭的意味。毕竟他自己不进去帮忙也就算了,还让赶过来的惠姐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这不是明摆着和她过不去么。 只不过矛盾的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选择立即离开,而是在门口等着。既然如此, 他们只好同样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口,就算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能让自己安心一些。 好在这样的情形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因为叶孟沉一根烟还没有抽完,他的视野里就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被昏黄的灯光和夜色交织着包裹,轮廓逐渐清晰。 见状,他的眉梢一挑,站直了靠在墙上的身子,明显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等对方走近后,调侃道:“哟,你是用飞的么,怎么这么快就……” 遗憾的是,还没等他说完,贺霆舟便从他的面前径直走过,好像压根儿就没有看见他似的。 妈的,又被彻底无视了。 尽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望着没了人影的空气,叶孟沉的脸还是一黑,狠狠抽了一口烟解气,而后跟着走了进去。 不过多亏他刚才进来过一次,包厢里不再像一开始那么混乱,灯光依然不停地变换着,却没有了音乐声,以至于气氛显得特别诡异,就像是开了静音似的。 而一片狼藉的地上跪了一群人,唯有孤军奋战的裴穗站着。这样一来,他们的关系在视觉上便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因为那画面看上去活似教导主任训学生, 虽然她也确实想好好教训教训这群玩过头的年轻人,可惜凭她一个人还办不到,只能等救兵,所以在听见身后传来的动静后,她还以为自己终于等到了,却在转身的瞬间吓得直接倒退了一步。 谁能想到,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居然就这样活生生站在她的面前,裴穗一下子什么气势都没有了,倒抽了一口冷气,不可置信地反复确认着,惊悚道:“贺……贺先生,你怎么来了?” 只是对方还没有说话,她就已经自动得出了问题的答案,狠狠瞪了一眼走在后面的叶孟沉,气得又攥紧了拳头。 都说了让他不要告诉贺霆舟,没想到这人居然又在背后捅她刀,嘴上说是出去找人过来处理,结果居然是去偷偷找这尊神了。 你说明明就是一件小事,为什么要把他牵扯进来,把简单问题复杂化! 就知道情敌是信不过的! 叶孟沉倒不怎么在意她那不友善的眼神,还颇为失望地叹道:“唉,你好歹也在这家伙身边待了这么久,怎么还这么天真,真以为我不说,这件事就不会传到他那儿去了?” “……”道理她都懂,但她还是有句……想讲。 裴穗眼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了,却在此时察觉到了身边人投来的视线,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立马收起了那些无关紧要的思绪。 她重新望向贺霆舟,知道自己现在没时间再和叶孟沉废话什么了,赶紧为自己辩解:“贺先生,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个小误会而已,你根本不用跑这一趟的。” 然而他好像没有听裴穗说话,只是将她往自己的身前拉了拉,神情淡漠,不带感情的视线在她身上扫了扫,见没有受伤的地方,这才不咸不淡地开口,语气有些危险:“嗯?什么误会?” “……” 由于跪在地上的人刚才被叶孟沉泼了一身的冷水,这会儿已经差不多清醒了,自然听得出这口吻很明显是要好好算算这笔账的意思,抱头的手不自觉地抖了抖。 今天他们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第一次玩这些被发现就算了,还偏偏惹了一个不该惹的人,也不知道她没事扮什么服务生。 不过幸好裴穗不是什么喜欢仗势欺人的人,虽然她在无意间已经不小心仗势欺了一点人了,但也仅此而已。 毕竟事情的起因太复杂,一两句话很难解释清楚,再加上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做错,所以决定使用拖延政策,又用一些小伎俩岔开了话题:“唉,这事儿吧,说来话长,不如等我晚上回去再说?” 一听这话,跪着的人纷纷默默点头表示支持,贺霆舟似乎也信了她的鬼话,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转身对叶孟沉说道:“这里你看着办。” 说完后,便牵着发呆的人走了出去。 其实裴穗真没想把这群人怎么样,顶多就是让会所把他们拉进黑名单,又或者送到警察局好好教育学习一番,可惜现在看来,就算她不想也没办法了,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 不过她还以为这件事已经可以告一段落了,谁知道出了包厢后,贺霆舟不但没有松开她的手,反而一直往前走,看方向貌似是去门口。 后知后觉的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出声制止道:“诶贺先生,我说的是待会儿回家,不是现在啊,我这会儿还得去参加聚会呢,放人鸽子这种事……嗯……确实很像我会做的事!” 原本大义凛然的话在贺霆舟侧头的瞬间,硬生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学校里打架被请家长。 做错事的人是她,认怂的当然也是她,所以只能跟着回去,于是难得的一次聚会就这样被扼杀在了开始。 坐上车后,裴穗忐忑地系好安全带,心里生出无限感慨,依稀觉得距离自己刚才下车也不过一个小时的光景,彼此之间的气氛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车子启动的同时,她也清了清嗓子。 虽然在会所里已经应付地解释过一次了,可她还是害怕贺霆舟误以为她是故意去砸场子的,想了想,又给出了另外一个差强人意的解释。 反正回去以后也要说,而真诚的道歉永远是成功的第一步。 “贺先生,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其实我一般都不会多管闲事的,刚才只是一不小心精神错乱了,还以为自己是在会所上班呢,所以才会一时间头脑发热。” 不得不说,和贺霆舟在一起的时间里,裴穗别的没学到什么,胆子确实变大了不少,“以卵击石”这种事居然都做得出来了。 只不过她今晚的反常真不是因为正义感爆棚,也没有拯救社会边缘人士的伟大志向,更何况那些人怎么可能因为她的一句话就做出改变,之所以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也不过是因为—— “我爸当年就是因为沾上了这些东西,被弄得半人不鬼,现在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所以现在我一看见这些东西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想着要是当时有谁能这样拉我爸一把,该有多好。” 裴穗的语气平淡得就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可是话一说出口,贺霆舟的神情发生了微不可察的变化,随后她也跟着一怔,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而后又低头轻轻笑了笑。 原本她一直觉得这是一件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所以从未对任何人提及,却没想到如今竟能在他的面前这样自然说出来,看上去似乎已经跨过去这个坎了。 也仅仅是看上去罢了。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虽然把伤口捂上以后就看不见了,但它也永远不可能痊愈,只会腐烂得越来越严重,有时候总归需要这样的倾诉。 不过没多久,裴穗就生出了迟来的悔意,不想让贺霆舟以为自己是在卖惨,于是收拾好心情,望着他,半开玩笑道:“你可千万不要安慰我啊。” 虽然是玩笑话,但她说得很认真,因为太过贴心的安慰反而只会让她觉得难堪。 谁知道等她说完这句话,车子突然停在了路边。 这里不是什么繁华街道,更不是住宅附近,周遭冷清,时不时驶过一两辆车,加重这份冷清。 见状,裴穗不解地盯着窗外,顺便反省了一下刚才说的话,还以为是自己拆了他的台,让他没面子了,于是立马转过脑袋,苦着一张脸,改口道:“对不起,我撒谎了,我现在特别需要人安慰,你能安慰安慰我么?” 其实除了安慰,贺霆舟能为她做的事情很多,比如帮她找到她那下落不明的父亲,又或是将她这些年来受的委屈全都一一还回去,任何一样都远比单纯的口头安慰好得多。 然而他什么事都没有做,也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伸手轻拍着她的后背,眼睛却望着宽阔空荡的马路,没有再看她,为她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可就是这样一种近乎原始,甚至有些像是举手之劳的安慰方式,却莫名的,让裴穗那些在何蓉面前也不敢流露分毫的难过瞬间翻涌上喉头。 她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来掩饰即将溃堤的情绪,可最后还是选择了坦然面对,无法抑制地哭了出来,同时带着内疚,因为她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自私。 正是知道贺霆舟是这样的性格,所以她才这样毫无保留地把伤口揭给他看,就为了有一个可以发泄的出口。毕竟长久以来,她想要的都只是一个能够安安静静听她说话,而不会安慰她的人。 或许这世上最珍贵的永远不是他能给她什么,而是清楚地知道她想要什么,幸运的是,这个人刚好是他,这个念头让裴穗既高兴又难过,那些朦胧的情愫破土而出。 此时此刻,她终于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喜欢贺霆舟了,然而自不量力的人向来没有什么好结果,于是她更难过,从默默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只差悲伤到呕吐了。 这样惊天动地的动静让贺霆舟的眉头微蹙,收回了视线,从来没发现她这么能哭,正想着应该怎么哄她,却忽然听见她抽噎着问道:“你看我妆都哭花了……是不是很丑…… 丑?” 看样子应该是不需要哄了。 贺霆舟的眉头舒展开来,一边替她理了理被吃进嘴巴里的头发,一边毫不委婉地应道:“嗯。” “……” 不过裴穗不愿意利用他的同情,并不意味着他不愿意,相反,他还会用得淋漓尽致,重新启动车子后,开口道:“我还没吃饭。” “还没吃饭?”还沉浸在自己丑貌中的人回过神来,一脸自责,揩了揩脸后,振作道,“再过几条街就是我学校了,那儿附近有一家小餐馆味道还不错,就去那儿吃吧。” 小餐馆在大学对面的一条小巷里,他们把车停在附近,打算走过去。 现在的时间不算早,也不算晚,刚好是外出散步的行人最多的时候,裴穗身材娇小,能够随意在人群中穿梭,可惜贺霆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走得不是太快。 于是为了避免被人群冲散,她主动伸手牵住他的手,就像是一条导盲犬似的,领着他走,可是走着走着,却突然松开了,就连人也往旁边站了站,和他拉开距离。 见状,贺霆舟的视线先是下意识望向空荡荡的手,接着才看了她一眼,却见她正望着不远处,神色慌张,支支吾吾地说道:“妈,你……你怎么在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  裴穗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陆路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居然不是月更了2333 贺先生这个丑媳妇终于要见公婆了(?)【啪啪啪鼓掌 第70章 Chapter70 裴穗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就是被吓的命, 从来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何蓉,心虚的感觉丝毫不亚于被捉奸在床, 甚至已经设想好了待会儿会以什么样的死法死在她妈的手下。 何蓉当然更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自家女儿。 本来她这次就不是专程来b市找裴穗的, 只是顺道路过学校这里, 便想着进去看看她, 谁知道会在双方都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撞上。 现在还真是谁怂谁尴尬。 好在不管何蓉再怎么严厉, 也不会在外面直接教训女儿, 多少都会给她留点面子,更何况现在旁边还有一个不明身份的男人。 所以和裴穗见了鬼的模样比起来,她的反应冷静得多,收起意外的表情, 如常回答道:“也没什么事儿, 就是路过你学校, 正好来看看你。你今天晚上没课么, 怎么还在外面晃悠?” 只不过说完后,她还是无可避免地以一个十分套路的问题作为收尾, 问道:“这位是你同学? “……” 你看,大人总是这么狡猾,明明全都看见了,还偏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好像非要听你亲口说出来才满意。 总之,现在这个时刻大概可以被列入裴穗“最想死的十个瞬间”了。 虽然她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稍微回过神来,但还是心虚,有些忐忑地看了贺霆舟一眼, 发现对方正回望着她,却没有说话,似乎把解释权交给了她。 见状,裴穗的脑筋转得飞快,只想到一个办法,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反应过度了,居然和他离得这么远,这会儿又不得不厚着脸皮,动作缓慢地挪回去,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点。 反正要是她说是同学的话,肯定会被她妈以“什么同学还会牵手呢”打回来,于是索性大方重新牵起贺霆舟的手,坦荡荡地倒打一耙,故作镇定。 “哎呀行了,妈,你别装了,这是我男朋友。初次见面,你俩互相打个招呼吧。” 上次回家的还死活不肯承认,如今回答得倒是十分爽快,裴穗觉得自己应该是有进步的,尽管这种爽快是因为被逼无奈。 只要是正常男女朋友关系,何蓉应该就不会说什么,毕竟之前还鼓励她谈恋爱呢,顶多因为隐瞒不报责备她两句,所以千万不能被看出什么破绽来。 可天知道裴穗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没有什么底气,生怕贺霆舟下一秒就甩开她的手,揭穿她的谎话。 幸好,幸好,当事人并没有当场拆她的台,反而还极其配合,看不出一丁点虚假客套,礼貌得体地问候道:“你好,伯母。” 虽然这招呼打得简洁得不能再简洁了,但是裴穗还是感激得五体投地,松了一口气,压在心上的第一颗大石头终于安全落地了。 何蓉之前就觉得她可能在谈恋爱,以至于现在听到这话也不惊讶,而是一脸慈爱地看着贺霆舟,连说了三个“好”字,就像是在看未来女婿似的。 “……”这个发展走向怎么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裴穗被她妈的这个眼神吓到了,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来阻止一下,于是站在了他俩中间,反过来用各种问题轰炸她:“妈,你什么时候来的啊,吃饭了么,住的地方找好了么……” 何蓉在来的火车上已经吃过东西了,打算来看了她以后再去找住处,于是她决定先陪她妈去找酒店,却没想到贺霆舟什么都没说,直接把她们带上了车。 本来裴穗真的不想再麻烦他了,后来转念一想,发现果然还是他考虑得周到,心想现在他可是她的“男朋友”,这点表面功夫还是应该做到的,要不然她妈又该怀疑了。 可惜一上了车,这当妈的就又控制不了自己的本能,忍不住开始了查户口式的询问,从贺霆舟今年多大,问到家里有几口人,那架势就像是恨不得把他家的祖祖辈辈都问个遍。 不过这些全都被裴穗挡了下来。 她知道贺霆舟一向懒得应付这类事,生怕他会感到不舒服,护花使者般抱怨道:“妈,你不好好关心关心你女儿,净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干什么。” 话刚说完,何蓉就一巴掌就拍在她的背上:“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 “……”亲妈! 裴穗痛得嗷嗷叫,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背,不再搭理她妈,而是把脑袋凑到驾驶座上,用最小的音量连连道歉:“贺先生,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我妈就那样,你别理她,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啊。” 这已经不知道是她今晚道的第几个歉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贺霆舟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抬眸从后视镜里看她,见她正一脸诚恳地挤在驾驶座和副驾驶之间,动作有些危险,便回了一句不相关的话:“坐好。” “……”真生气了? 积极主动认错的人讷讷地回到后座坐好,还没有想好该怎么收场,就听见前面的人开始一一回答刚才何蓉问的问题,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甚至比她对她妈还有耐心,完全不像他平时的风格。 她听得忍不住咋舌,从来没想过贺霆舟和她妈会相处得这么融洽,心想这配合得也太到位了吧。 只是佩服归佩服,裴穗还是舍不得让他受这种罪,在何蓉问出更多问题之前,插嘴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开始缠着她妈聊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在口水说干前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酒店是贺霆舟安排的。 虽然她再三强调不用选太好的,否则她妈不会住,但是显然他们对于“好”的定义不同,好在房间就是一间普通的标间,而不是什么夸张的套房,还算合情合理。 把何蓉安顿好后,裴穗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溜了出去,把在外面等着的贺霆舟拉到离房间较远的地方,终于有时间开始新一轮也是最重要的一轮解释了。 “不好意思,贺先生,刚才事发突然,我不能让我妈发现咱俩的不正当关系,所以不得不撒一个善良的谎,要不然这会儿我可能已经被我妈打得进医院了。” 她似乎总有一种神奇的本领,明明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偏偏被她说出来,就好像再正常不过了,接着又郑重地感谢:“不管怎么说,今晚真是太谢谢你了,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不过“不正当关系”一词一出,就已经让贺霆舟面露不悦了,接下来一连串的话更是直接盖过了这份不悦,让他脸色微微一沉,平静道:“什么谎。” 闻言,裴穗“啊”了一声,脑子没转过来,回想了一下刚才说的话,这才明白过来:“就是说你是我男朋友那个谎啊。” 如果被她妈知道她现在做的事,打断双腿都算轻的了,她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正忙着庆幸自己的临场反应速度快,却没有注意到面前的人情绪变化。 其实贺霆舟从来没想过要纠正她的观念,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可是现在看来,要是再不说点什么,她可能还会这么稀里糊涂下去,不得不逼迫她正视这个问题。 “我不是你男朋友么?” “……嗯?你是么?”裴穗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了气氛的变化,抬起头来,认真地盯着他看,又一字一句反问了回去。 贺霆舟也微微垂眸,看着她,视野里是她的脸,干净的眼底带着些不确定,和小心翼翼的试探,就像是一种不算回应的回应,抚平了他的情绪。 “我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慈善家,一段不正当关系还不值得我为它花时间。所以,你觉得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这番话说得既直接又含蓄,好似刚才的何蓉,似乎非要她亲自确认才算数,于是问题的皮球再一次回到裴穗的手中。 然而这一次她却没有办法很快抛出去了。 好不容易才理清自己的感情,现在又要来分析他的?尽管这个问题的答案再明显不过了。 一想到这儿,裴穗就心跳如擂,大脑一片空白,一副想笑又不敢笑模样,生怕自己猜错了答案,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如实说出来,只好左顾右盼着。 她不断在心底提醒自己,千万别得意忘形了,最后只能十分艰难地挤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那什么……贺先生,今晚我得留在酒店陪我妈,就不跟你回去了。” 见她回避得毫无技术含量可言,贺霆舟也不再逼她什么,点到为止,就当她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轻牵嘴角,应道:“嗯。” 虽然回答得很干脆,可是看上去好像不太情愿。 这一瞬间,裴穗又有些莫名内疚,想了很多事,最后鼓足了勇气,闭眼踮脚亲了亲他,又抱了抱他,安慰似的道:“一个晚上而已,很快就过去啦。还有,回去以后记得吃点东西。” 听了这话,贺霆舟回抱她的手一顿,发现她好像把他当成了离了她就很难生存的孩子,又“嗯”了一声,这回嗓音里蕴着笑。 把今晚的大恩人送走后,裴穗精疲力尽地回到房间,倒在床上,这才有心思和何蓉好好谈谈,有气无力地问道:“妈,你怎么来之前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啊。” “要是给你打了电话,我这辈子恐怕都不会知道你交男朋友了吧。” “……何蓉女士,你会不会太夸张了点,我不是都说了我是想等稳定一点再告诉你么!” 可惜何蓉显然不吃她这一套,把她从床上揪起来,开始严刑拷问:“说吧,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认识的,工作的时候,还是别人介绍?” 说完后,她又感叹道:“不过你别说,小贺这孩子看着还挺稳重的,就是长得太好看了点,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能出什么问题。 裴穗翻了个面,逃脱了她妈的魔爪,默默在心底反驳了好几句。 为了避免说多错多,她不想再继续聊这个危险的话题,赶紧掌握主权,问道:“你今天过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啊?” 何蓉盯着空出来的位置,叹了口气,听不出来是在惋惜还是解脱:“何志平因为欠人钱,被人打死了,警察打电话给我,让我过来看看。” 一听这话,裴穗先是一愣,接着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这么多年的恨早就把最后一点亲情消磨干净了,她并没有感到开心,只是觉得大快人心,况且人都已经死了,说再多恶毒的话也没有用。 “这种重要的事你怎么不和我说说,自己一个人就跑过来了。”裴穗又躺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后忽然坐了起来,“明天什么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何蓉看了她一眼,用一种很是看不上她的语气说道:“你是我妈还是我是你妈,这么一点小事还用得着先请示你不成?你好好上你的课吧。” “……”看来她和她这位进入叛逆期的母亲是没办法交流了。 这话成功让原本心情还很沉重的人立马破了功,又不想和她妈说话了,滚去浴室洗澡去,可晚上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都没有睡着。 她想了想,还是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一字一句斟酌着编辑短信,又删删改改折腾了半天,最后才写好一句“晚安啊,我的男朋友,^^”。 嗯……就当作今天那个问题的答案好了,应该不会太肉麻吧? 她从来没有对异性发过这种短信,有点把握不好分寸,生怕热情过了头,显得不太矜持,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心一横,按了发送就飞快地关了机,似乎生怕收到又或是收不到回复。 然而裴穗不知道的是,当贺霆舟收到短信的时候,才发现他第一次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原来他连一个晚上都不能忍。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恋爱的酸臭味也出来了,下章就可以完结了!!!!! 我终于可以写我的阿黄了!!!没有收藏的小天使赶紧去收藏一发好吗!!! 点进我的专栏,对,就是那篇《黄黄可终日》!!! 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顺便收藏一发我的专栏嗯:) 第71章 Chapter71 第二天, 何蓉说到做到,还真没让她跟着, 自己一个人去了公安局, 没有办法, 裴穗只好乖乖滚回学校去上课, 直到下午下课的时候才接到她妈的电话。 “我刚才给你外公外婆打了电话, 他们同意就在b市火化何志平, 骨灰也不用带回去了,随便找条河撒了就好了。” 何蓉先是简单提了提今天在公安局的情况,又说了说应该怎么解决:“他们和你小舅打算坐明早的火车过来,火化完了就走, 我也明天一起回去。” “哦, 知道了。”裴穗在楼梯口来回踱步, 把待会儿要做的事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 内心毫无波动,回答得很冷淡。 自从当年的事情发生以后, 何家人就和何志平断了联系,如今也就两个老人家还稍微记挂着这个儿子,想着来见最后一面。 和何志平做的那些事比起来,他们这么做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况且在这件事上,暂时还轮不到裴穗一个晚辈说话,她对这件事也不关心,到时候只管照着何蓉说的照做就是了。 现在重要的是, 她还得再陪她妈睡一晚,也就意味着她得赶紧找个合理的借口,好去见见贺霆舟,尽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谈个恋爱就和做贼似的,居然还要找借口。 粗略安排了一下时间后,裴穗发现应该来得及,这下也不着急了,这才问道:“你回酒店了么,晚上想吃什么,要不我先陪你到处逛逛吧,你……” 谁知道话还没说完,就被何蓉打断了,好像猜出了她的心思,一点不领她的情,也不给她留面子,直接说了出来:“行了行了,约你的会去吧,老陪着我干什么。” “……”我靠,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还真是知女莫若母啊。 虽然被猜中的人觉得有些丢脸,但好在这也不是她第一次丢脸了,于是没有反驳,反而十分干脆地顺着她妈铺好的台阶走了下去。 不过考虑到昨晚发生的悲剧,现在她已经把“学校”这个见面地点拉进了黑名单,所以决定去公司找贺霆舟,却没想到居然在公司楼下正好碰见了叶孟沉。 这样一来也好,替她免去了不少麻烦,连电话都不用打,直接被领着进了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秘书就又端着茶水推门而入。 面对第一次出现在这里的陌生面孔,他非常有职业素养,不过分八卦,全程目不斜视,公事公办道:“贺总正在开会,大约还有半个小时结束。如果有什么急事的话,我可以进去和他说说。” 这种客套话显然不可能是对叶孟沉这种老油条说的,于是裴穗连忙说着“不用了不用了”,接过递过来的水杯,又说了声“谢谢”,比秘书还要客气。 和三五两天就往这儿跑的人比起来,她显得拘谨得多,毕竟第一次来这里,看什么都是新奇的,行为举止也变得有些约束,双腿并拢,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的一角。 等秘书走出去后,裴穗又静坐了几分钟,突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敌方的企图,便又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对了,你来这儿是有什么事么?” 不管在哪里,叶孟沉似乎都能把本不属于他的地方变成他的主场,此刻又以主人家的姿态躺在沙发上,没有看她,一边玩着游戏,一边回答道:“当然是谈生意啊,不然和你一样,来谈恋爱?” 这句话说得十分不屑,当然,其中更多还是来自单身狗的嫉妒恨。末了,他还补充了一句:“听说贺霆舟今天心情很好,老子要把握住每一个机会。” “……” 裴穗还在仔细打量办公室里的一切物品,一听这吊儿郎当的话,眉头就皱了起来,扭头望着他,眼底的鄙夷毫不掩饰。 听说?难不成这家公司里还有他的眼线? 哼,真是卑鄙无耻。 心生不满的人还在默默吐槽着,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叶孟沉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她的身边,吓得她往后一缩,还以为被他听见了心里的声音,警惕道:“干……干什么?” 幸好他没有对裴穗动粗,脸上的表情也还好,就是行为有些奇怪,居然把手机递给了她,指使道:“玩玩看这个游戏怎么样。” “……凭什么?” “凭你刚才偷偷骂我。” “……” 叶孟沉当然不可能好心到看她无聊,所以特意邀请她玩游戏的地步,这么做全是因为最近他的公司新出了一款游戏。 为了扩大受众面,调查各个群体的感受还是十分有必要的,而现在身边正好有一个游戏白痴,他要是不好好利用一下,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既然是举手之劳,裴穗自然也是愿意帮他这个忙的,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结果没过多久就后悔了,因为她万万没想到,叶孟沉会一直在旁边指点江山,吵得她都快聋了, 于是当贺霆舟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听见的就是里面传来的争吵声,热闹非凡。 “操,你躲什么,正面干啊!” 耳朵饱受摧残的人这下终于忍无可忍,懒得再伺候他这位大爷了,直接把手机扔到他的身上,语气也很冲:“干干干,你自己干去,别烦我!” “……我发现你最近好像很嚣张啊。”叶孟沉完全没想到她还会反击,差点说不出话来。 说实话,裴穗现在还真的不像以前那样怕他了,所以压根儿没有退让的打算,毫不收敛地继续回道:“彼此彼此。” 说完后她就退回到了刚才的位置上,却发现周围的光线暗了许多,好像身边站了一个人似的,于是抬头一看,正好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眼睛。 气鼓鼓的人先是一愣,而后脸上露出了意外的笑,一下子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面对他的时候鲜少会发自内心地高兴,此刻就是为数不多的时刻之一。 “诶,贺先生,你开完会了啊。” 那天晚上分开以后,她为了以后应该怎么称呼贺霆舟而苦恼了很久,绞尽脑汁地思考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就叫“贺先生”好了,毕竟这么叫也没什么毛病。 不过现在怎么莫名有一种害羞的感觉,明明当初第一次和他睡了以后都不会这样啊。 还好没人看穿她的这点小心思。 贺霆舟低头看着她微红的脸庞,进来之前已经听秘书说了,似乎对她刚才的做法不太满意,皱眉道:“下次记得让人进来叫我。” “……”操,他怎么没有这个待遇。 看着此情此景,叶孟沉终于知道贺霆舟今天的心情为什么会这么好了,咳了两声,怒刷存在感,可惜还是没人搭理他。 被这么维护,裴穗的心里当然喜滋滋的,但头脑仍然保持着清醒,连连摇头,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这个别人享受不了的特殊待遇:“不不不,我不能当红颜祸水。” 刚说完,身边就传来了一句不客气的冷嘲热讽:“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闻言,贺霆舟瞥了眼还躺着的人,好像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对身边的秘书说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别再让他进办公室。” “……”操? 一听这话,叶孟沉的炸药包属性又被激活了,“蹭”的一下坐了起来,盯着“狼狈为奸”的俩人,正准备发作,只可惜还没来得及说话,裴穗就被拉着走了出去,直到上了电梯才反应过来。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有人撑腰的感觉这么好,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高兴得忘乎所以,不自觉地挽起贺霆舟的手,豪气道:“贺先生,你今晚想吃什么,随便点,我全都给你做!” 自从住在一起以后,他好像就不太喜欢去外面吃了,平时只要有时间,裴穗就亲自下厨,今天正好天时地利人和,反正也要去拿换洗的衣服。 在回去的路上,她还顺便把家里的事大概讲了一下,总之就是她今晚也不能回去了。 而这句话造成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当裴穗坐在出床上收拾东西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压在了身下,唇齿间又是久违的熟悉气息。 相爱的两人之间通常都不需要过多的技巧,仅仅是这样双唇相贴,房间的空气就已经开始变得旖旎,陷入了意乱情迷的漩涡中。 其实裴穗也……嗯,不讨厌这样,甚至还主动回应,可是她一想到晚上还得和她妈一起睡,要是被发现身上留下的痕迹,一点又会被揪着耳朵教育半天,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她拿出最后一点理智,用手抵着贺霆舟的肩膀,十分不忍心地提醒道:“贺先生,今天不能……不能做……会……会被我妈看见的。” 闻言,还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慢慢停了下来,却仍埋在她的颈窝,喷洒在肌肤上的呼吸有些烫,就像是无处释放的欲望的温度。 过了许久,他才低低地“嗯”了一声,听得裴穗心一软,伸手环抱着他,恨不得现在能立马脱光衣服,让他一次性做个够。 *** 何志成火化当天,天气不太好,随时都要下雨的样子,幸好过程还算快,没有耽误太多时间,再加上殡仪馆附近正好有一条河,也用不着费力气去找。 大人们都知道裴穗和何志成的关系不好,所以也没有强求她参与,就让她在不远处等着,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感觉到肩膀被人拍了下,随即听见了何蓉的声音。 “你这孩子在想什么,都叫你好几声了,还傻愣着,走吧。” “哦……哦。” 正望着不远处发呆的人回过神来,跟上他们的脚步,走了一会儿后,忍不住再回头看了一眼,心想殡仪馆还真是一个玄乎的地方,她刚才竟然好像看见她爸了。 等一切彻底结束的时候,阴沉了一早上的天气突然放了晴,她心不在焉地朝外走着,不经意间,竟看见好久不见的司机大叔居然守在大门口。 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贺霆舟特意让人来送他们去火车站。 两位老人家不喜欢坐飞机,只能选择火车,一路上何蓉都在夸贺霆舟想得周到,就像是夸自家儿子似的,弄得裴穗倒像是隔壁家的。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受殡仪馆的影响,她有些提不起精神,把他们送进站后,还在大厅里坐了半天才出来,打算把下午的课翘了,去找贺霆舟。 谁知道当裴穗打开车门的时候,驾驶座上的人已经变成了他。 心有灵犀的力量真伟大,她的心情好像变好了一些。 裴穗笑着钻进车里,没有问他为什么会来,安安静静地窝在车椅上,等注意力重新集中起来,这才发现他们竟然已经驶上了高速公路,惊讶道:“我们现在不回去么?” “嗯。” 和煦的轻风从半降的车窗钻进来,吹拂在人的脸上,她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反正他带她去哪儿就去哪儿, 抵达目的地是好几个小时以后的事了,温和的太阳还没有完全西沉,透明的月亮就已经升起,一下车,秋天混杂着傍晚的味道便扑面而来。 大城市并没有那么容易远离,这里也不例外,也就是多了一些小桥流水,还有古朴的建筑,尽管如此,却还是让人有一种来到了江南水乡的感觉。 商业气息和生活的烟火气很好地融合在了一起,淡化了两者之间的矛盾。 裴穗对此感到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会带自己到这儿来,身心放松,以往那些好的记忆全都被勾了出来。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很做作地伸出双臂,一副要拥抱晚风拥抱自然的模样。 “又不是第一次来了,还这么高兴?”看着她脸上挂着的笑,不像刚才在车上那般情绪低落,贺霆舟神色柔和,和她并肩站着,望着小河静静流淌。 “……嗯?”裴穗停止了表演,睁开眼睛,微微诧异地看着他,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第一次来?” 以前高三的时候,她来过这里写生,当时正好遇到附近堵车,周围全是嘈杂的声响,害得她连画都没画好,随手就把作业送给了一位开车的大叔。 可没道理他连这种事都调查吧,剩下的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当时他看见了她,不过这件事距离现在也不过两年的时间,她怎么完全想不起自己有遇见过他呢。 可惜贺霆舟只是笑了笑,似乎并不打算提醒她两句,裴穗被这反应弄得更加好奇,可以肯定这中间一定还发生了什么她不记得的事情。 想着想着,她的思绪又跳到了另外一件事上,捂住嘴巴,唯一露出的眼睛瞪得滚圆,里面写满了不可置信,得意又雀跃地开着玩笑。 “我们以前真的在这里见过么?你当时该不会是对我一见钟情了吧?” 说完后,她又很快自我否定了这个猜测,毕竟“一见钟情”这个词和贺霆舟实在是太不搭了。 他一向冷静自持,唯一不受控制的一面大概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才能看见,在他的人生中,应该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不理智的事吧。 于是,裴穗退而求其次,转而求证着一个贯穿恋爱过程的经久不衰的问题,仰着头,害羞又直白地问道:“算了,过去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现在真的喜欢我么?以后也会一直喜欢么?” 夕阳的光芒偷跑进贺霆舟的眼睛里,他没有说话,用更加直白的方式作为回应,俯身亲吻她。 就像她记不起俩人什么时候初见,这段感情究竟起于何时也无迹可寻,似乎在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之前,他就已经开始喜欢她了。 至于她问的问题,答案也很简单。 现在,比喜欢多一点,以后,比爱多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等我以后开叶孟沉那篇的时候,他肯定会成为我写得最轻松的男主,毕竟他智障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也不怕会写崩哈哈哈哈 叶智障:你给老子等着 唉,不敢相信,历时一年零几个月,我终于完结了 今天还有个大学同学结婚了,看来是个好日子……好伤感的日子…… 其实之前提前为这最后一章的作者有话说写了很多,现在再看,很多都已经没有意义了,有些感慨过了最佳时机就说不出来了 这大概是我完结感想最少的一篇文了吧哈哈哈哈 曾经就因为这个坑,害我背负被坑王的称号,从今天开始终于可以不用再怕被你们追着喊填坑了!! 番外什么的随缘吧,隔壁的盛少女番外我都还欠着 这篇文很多毛病,所以谢谢,也对不起到现在还在追文的你们,这个结局你们可能不满意,但也算是有个交代了对吧 顺便为我的微博拉拉粉丝,只要你关注了“陆路鹿不是鹿”……你就是最棒的!(。 没上过车的也可以来微博私信我=3= 最后,我们524隔壁《黄黄可终日》见!!! ━━━━━━━━━━━━━━━━━━━━━ 本书由【gase99】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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