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御龙九天 作者:卟哥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章 谁 “谁?!” 界有三,凡真天。凡界事态万千,真界九重连环,天界自有仙班。 这一道声音,发自凡界。 群山之间抱有一汪青湖,湖面之上泛有一叶轻舟,舟栏之上靠卧一位清俊武儒。他突然感觉岸边似是凭空出现一人,用手抬起斗笠凝目瞧去,的确是一人! 斗笠人轻喝一声,纵身腾起轻飘飘飞上湖岸。 来人飘逸洒脱,不动声色也生出笑意,丝毫不理会斗笠人,手臂一抬,双掌之内各自出现了一尊铜盒,边角锋利黄光闪闪。 “你这湖中可是有龙十六?”来人似未开口,声音却已传出。 “你怎么知道?” 护龙人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收紧身体集引莲气警惕起来,他发现来人双足似立非立,好像漂浮在地面上,。 “我来收龙!” 来人唇角微微一动发出四个字,护龙人却是浑身一震。 “你敢?” 来人忽然飘到岸边,右臂一抖,右手中的方尊赫然开启,瞬间射出一道道金色光芒,沉声吟道:“龙生有十六,公雌乃各八,各自归其主,各守其宫家。公龙有八,雌螭有八,公龙藏山,雌螭入水;四方尊现,神龙归位……” 他刚刚说完,一条公龙冲出湖面,波澜狂起气势冲天,巨口凛冽摇头摆尾,像是很欢愉的样子,一头扎进金光中消逝!紧接着,第二条公龙腾空而起…… “大胆!” 护龙人大怒,双袖猎猎前飘,振臂挥出一道莲气,呼啸着袭向来人,湖边巨木低斜,花草分离似是露出了恐惧的模样,临近四空骤然变色,那霸气之中仿佛隐藏着无数的刀剑,张牙咧嘴的魔物,甚至飘散着血一样的红光! 唰! 来人的衣裳剧烈抖动,身体却纹丝未动。 护龙人大惊,脸色已经涨红,来不及多想抽出御龙战刀,双腿后撩提身飞起,呼喝着劈向来人,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铜刀边锋莲气化作紫色火焰嘶嘶作响,俨然耸起红鬃一般,刀锋撕裂长空,气流让路,万物窒息,一刀断乾坤! 刀至人亡! 刀虽至,人亦安然! 护龙人的冽气震裂了岸边青石,数道深深的沟壑立即绽露出来,此地数年不得生物;来人身体却依旧立在那里,一只只苍龙吸入四方尊中。 护龙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来人未动,为何斩空? “住手!” 他声嘶力竭地大吼一声,将全身莲气注入战刀,还有无尚阳气,不仅仅是修行而来的灵息,还有他自己,自己的一切,此刀一出,势必同归于尽! 呼! 横刀罢千秋,神魂鸣啾啾!悲痛之余,护龙人放弃全部防御选择同亡,青湖之内的神龙是他的一切,若无苍龙,他早已登升无尚的真界,他把自己的灵魄注入了刀锋之内,那相当于十倍、千倍的真气,如此的近,来人无法躲避。 顷刻间,护龙人似是灵魂不再,空有一副驱壳戳在那里,铜刀却瞬间燃红,散发着爆裂的温度,随着刀身也已不见,周围的空气绽放出火息,似是震裂虚空的黑洞,眨眼间抵触到来者的腰间。 轰! 一声闷响,火焰立即熄灭。 悠! 御龙人出手,说是出手,只是左肘微微一抬,护龙人的身体忽然凌空而飞,像是一只蟾蜍爬在空中摇晃,就在此刻,他的灵魄鬼使神差地回归体内。 噗通! 护龙人摔落在地,死也死不得?! “我求求你,放了神龙……” 他爬起又跪下来,打不过,只能哀求! 突然,他的手中多出了一个四方尊,那是藏锢着八条公龙的四方尊。来人转过身来,幽幽说道:“以死护龙,得大善也,小子配得上掌管这四方尊!” 护龙人闻听来人没有恶意,一场恶斗似乎是为了试探自己,迷惑地抬起头,一字一句问道:“这位仙师高姓大名?为什么收了神龙?” 来人未说出名姓,意味深长说道: “龙生天下,必效万土,这是一轮轮天世的因缘,说多少你也不得而知。你手中的四方尊内索有八龙,这八龙需要藏于山中,护真土于永世,庇苍生以兆年,这是龙者天分,非人力而阻,你一定要护好这四方尊,自有能够开启四方尊的人手持天神符寻到你,得以御龙九天……” “那人是谁?什么时间能来?” 护龙人惊恐万状问道。 来人笑而不答,再次转身启动左手中的四方尊,沉声喝道: “四方尊现,蟠螭归位!” 龙以角分,有角者为公龙,无角者为雌龙,称作蟠螭。 八条蟠螭接二连三纳入四方尊中,湖面再复平静。 来者忽然皱一下眉头,似是喃喃自语道:“嗯?为何还有余龙,万不可存活在世上!”说着,抬头一挥,湖面扬起数丈漩涡,滚卷出一条小龙! “仙师不可啊……”护龙人哀呼出声,那是刚刚诞生不久的小螭龙,也是十六龙中第一只降龙,最为令人喜爱。 男子毫不示弱,突然扬手化掌,与护龙人的手势完全一样,掌向前一推,忽然合拳向胸部回收,那是御龙术,口中却已道出:“小蟠螭!” 小螭龙好像听到了护龙人的呼唤,忽地脱离水面,疾速向岸边游来! 来人手中突然多出一把木剑,飞奔而去,空中道出令人魂飞魄散的口诀:“斩龙须!” 弑龙斩须! 龙须不再,龙身化无! 护龙者只是知道有这天木剑,却从没有亲眼目睹,立即狂声呐喊:“仙师饶命啊,求求你别杀了我的小螭龙,求你饶命……” 一道黄光闪过,仙师落地,随着诧异出声:“咦?” 小螭龙忽然发现发出召唤之音的人并非护龙者,高高扬起的龙头向后一翻,再次扑入湖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此龙为何无须?”仙师猛地转过身瞪向护龙人,神情肃穆。 护龙人惊魂未定,也从未注意过小螭龙有没有胡须,莫名其妙地摇摇头,龙之无须,此界万物不伤,谁人也奈何不得。 “也许天意!” 仙人一凛,看来也有他意料不到之处。其实,龙生九州,岂能无用,不飞天,不入尊,不卧土,不藏水,自有他的用处。 护龙者连连叩头,口中不断重复着:“多谢仙师不杀之恩,多谢仙师不杀之恩!” 仙人一展袖袍,一张黄褐色的麻布飘落下来。 御龙术! 布面顶端刻着三个字。 仙师将天木剑赠予胡龙人,幽幽嘱咐道:“记住,长河不可逆,人世不可转……” 护龙人听罢仙人的言辞,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呆呆地跪与原地,半晌才发现眼前已经无人。 “高仙,你究竟是谁?” 护龙人猛地站起身来仰天长啸,身后的泽湖之中,只剩下了一条小螭龙,昔日欢盛一去不返,空有一舟一龙一斗笠,又如何向舜帝交代?如何交代这天下已无神龙?! “金天氏少昊──” 一道悠远的声音震荡而来! 天帝少昊?!五百年前就荣升仙宇的西方天帝! 护龙人浑身颤抖,双膝一屈再度跪将下来,冲着少昊飞去的方向恭拜叩首。 天帝少昊离开护龙人之后,直奔四江四河,即江,郁水,藏布,难河;河,淮水,辽水,漯水,也就是后世的长江,珠江,雅鲁藏布江,松花江,黄河,淮河,海河,辽河八大水系,施展御龙之术,藏龙于水,令八条蟠螭入水而化,守护其千秋万世的九州。 斗转星移,山河微变,帝王更替,世代相传,又是五百年过去…… 公元前1582年,在一个名叫金村的小部族村落,一个男孩诞生,他就是金夕。 九界元年,自此时开始。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二章 五行之金,半多之夕 九界十五年,西北之域,空戎派总舵内。 一幢低矮的木房内挤着黑压压的学客,大多不足二十岁的年纪,尽管汗臭味道此起彼伏,可是众人纷纷不觉,依旧流露着兴奋和激动的样子。 唯独有一个少年,爬在木桌上睡着了。 身旁的一个小女孩几次推动他,可是这个少年狠劲地推开女孩的手,继续沉睡。 男孩十五岁,就是金夕。 女孩叫姬慕菲,看上去体态很是匀称,红润的脸庞,齐刷刷的乌发飘在脑后,此刻眼睛中有些担忧,不断警惕地观察着台上授课的武塾先生。 嗖! 武塾先生终于发现偷懒的金夕,扬起右臂掷出手中的小木块! “哎呀!”姬慕菲发现不妙,却不敢用手接,只好摆过头替金夕挡住木块。 啪一声,她的额头中招,随即泛起了红紫颜色。 “既然来报名,却在这里睡觉,成何体统?!”武塾先生表现出不被尊重的愤怒。 金夕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立即站起来,中等个头,一副清秀模样,眉头中露出委屈和不解,只是头发有些蓬乱,许是瞌睡时候鼓捣的,突然发现姬慕菲的额头肿胀起来,明白了眼前状况,对她沉声喝问道: “你为什么不躲?” 姬慕菲张大嘴笑了,洁白的牙齿却始终合在一起,显出傻乎乎的样子:“武师在讲课,不挨打怎么能行?” “笨蛋!”金夕瞪一眼姬慕菲。 武塾径直走了过来,显然对金夕的态度异常不满,高声训斥道:“小小年纪,如此不尊师重道,入了空戎也成不了气候!” 屋内顿时出现各种声音,有的附和,有的讥笑,有的叹息。 “先生,你讲的这些我八岁时候在村子里就学了……” 武塾捋了捋胡须,撇着嘴上下打量一下金夕,边敲着桌沿边问道:“那我问你,修行到底有几境?” 金夕毫不思索张口就来:“修真者,筑基、融通、胎结、金丹、元婴、分神、大乘、渡劫,终极而成元……” “你知道,我们可不知道,凭什么影响别人?!”一声洪亮的喝叫,旁边一个小伙子猛地蹿了起来,大声冲着金夕叫嚷。 这座木房处于空戎派总堂内,院落里还有十几座同样的房屋,里面也是挤满了人,这些人都是来参加空戎派一年一度选拔的,先是进行授课,经过武塾认可之后才能参加最终的复选。 空戎派,地处西北疆土,是夏帝不降时期发展壮大起来的修行门派,广域之内西北武士趋之若鹜,百年之后的今天,已至桀帝时期,空戎达到了前所有未有的辉煌。 金夕歪过头一瞧,那人二十左右年纪,高高的个头,眼睛瞪得溜圆。 “关你爹娘事?!”金夕的声音比他还高,见那男子身体震了一下,稍稍有些畏惧,又加上一句,“一看就是个懦夫!” 也许那小子最痛恨人家称呼这两个字,一下子跳出木椅,冲着金夕直扑过来! 众人一片惊呼! 只看个头就比金夕高出半头,身上的肌肉也很是发达,恐怕金夕会受到应有的教训。 啪! 扑通! 高个子没有金夕机灵,金夕猛一侧身便闪开拳头,趁势制住高个子的右臂用力一拉,大个子竟然把持不住分寸,两个趔趄摔倒在地! 学子们又是一阵惊呼,没想到这个捣乱的少年竟有这么大气力。 金夕来自昆仑山山下的一所小村庄,名唤金村。 据村里老人讲这里的人是天帝少昊之后,自少昊金天氏升天,东夷族逐渐没落,一群后裔西迁至昆仑一带,千百年后这里仅剩下一个村子。据说,金天氏一族气脉非常,各个都是修行的底子,涌现出无数的神才之辈,可不知为何,后来逐渐被人淡忘,就连进入空戎派当个弟子都成为奢望。 空戎派,就像一道魔咒,它的兴起似乎结束了金天氏的发达。 而金夕,是今年在村里选拔出的力气最大、跑得最快的少年,作为全村人的代表,前来参加选拔,盼望着给金村增光添彩,一旦成为空戎派弟子,可谓是全村人的荣耀。 “你?!”高个子明显有些心虚,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很是尴尬,一轱辘爬起来再度冲向金夕。 武塾一见两人又要打架极为不满,双臂一伸,抓住了二人的衣领,像提起两只小雉鸡一样扔向木门处。 扑扑两声! 金夕与高个子摔在地上! “滚出去!”武塾大声吼道,声音冲荡屋顶,几处落下尘土,他身边的好多人捂住了耳朵。 金夕撇撇嘴,拍拍屁股,瞪了一眼大个子,悻悻走出课堂立在门外。 姬慕菲一见,也是跟着跑了出来。 她不是来报名的,只是陪着金夕一起前来。她是村长的甥女,从小便在舅父家生活,与金夕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几乎是金夕的影子。村长见金夕大有出息,便不顾金夕的百般推辞,令姬慕菲随着他一起来到空戎派参选。 事实上,也算是救了姬慕菲的性命! “你叫什么名字?”姬慕菲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大个子。 “萧弘!”大个子没好气地答道,忽见金夕怒目看过来,又降低了半分声音,“姑娘叫什么?” “姬慕菲,”姬慕菲又是咧嘴笑了,上下牙齿依旧丝毫不漏空隙,指指金夕接着说道,“这是我们同村的哥哥,叫金夕,是我们村第一武士,”她扬了扬脸庞,一副自豪神态,“命中有四成金,舅父言之金多,便取了半多之夕,嘻嘻……” 金夕狠狠瞪了一眼姬慕菲,她马上住了嘴。 五行之金,半多之夕,正是金夕名字的由来。 萧弘正听得兴致勃勃,被金夕打断,拳头一下子捏在一起,随即便松开来,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再理睬二人。 金夕无意与萧弘理论,放眼向远处的练武场瞧去。 数名空戎弟子正在那里操练,各个虎虎生威,俨然飞墙走壁一般,你来我往,偶然间便不见人影;偶有静坐凝心者,待到眼睛睁开,一掌拍过去,身前的石块陡然粉碎…… 金夕吞下一口唾沫,眼神中充满无限憧憬。 接下来的十几天,金夕不敢在学堂内睡觉,无奈地聆听着早已熟知的修行理论,昏昏欲睡之际,都是在姬慕菲敲打之下才振作起来。 不过,萧弘却刻意地接近金夕,金夕发现他没有什么恶意,便与之渐渐熟悉起来。 终于熬到正是会试这一天,金夕与姬慕菲早早候在比武台一侧。 数十个比武台外围慢了千余人,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谁都知道这是光宗耀祖的行当,哪个当选了,举家都会受到所属部族的厚遇。 “我叫夏玄,是你们这一组的执掌师,”一位四十多岁的空戎弟子高声呼喝,立即令金夕这一边的选生悄无声息,一片片崇敬的目光探过去,“各位准弟子排好,一个个前来……” 夏玄煞有介事地宣布着,目光开始游荡在众学子的身上。 一开始是口试,夏玄简单地询问一些修行常识,接着便抬手探视选生的脉气,合格者留下等待竞技,不达要求者立即驱离毫不客气。 很快,便轮到了金夕。 身旁的姬慕菲大气都不敢出,嘴唇不断抖瑟着,两眼直勾勾盯着夏玄,仿佛见到天帝一般。 “修行共有几重,第一重是什么人?”夏玄扫视了一眼金夕,懒洋洋地问道,似是对幼子的体魄有些不满,微微摇了摇头。 姬慕菲一下子咬紧了嘴唇,齿边泛出白色。 金夕像是背课本一样,生硬而痛快地答来: “修真九重,第一层为筑基,心怀若谷,荡气回肠,双脉开化,任意通行……” 夏玄微微点头,机械地拿起金夕的腕部,凝眉把持探查。 蓦地,夏玄瞪大眼睛,恐惧与惊喜之色一闪而过,后颈处赫然渗出一层汗水,紧接着舔舔嘴唇,强压兴奋沉声道: “那边候着,过一会儿参加比试……” 金夕一听第一轮通过了,眼睛挑起憋住笑意,深深地向夏玄鞠了一躬,乖乖地跑到竞技台一侧等候比武。 姬慕菲几乎是跳着随在一边,嘴咧得更大起来,甚至牙齿中间开启微微缝隙。 紧接着,萧弘也通过了探查。 “嘿嘿,你我就不用打了,我自然认输……”萧弘不好意思笑着,轻轻推了一把金夕,“要是我们都过了这一关,就成为空戎弟子,我是师兄,你是师弟,以后可要师弟多多照顾,”随即,他又迷茫起来,“你根基这么好,说不定会被分在总舵附近的分支,我可能被发配到更远的地方……”说着,竟现出依依不舍的神色。 “比武开始──” 夏玄这一路已经初选结束,他瞧一眼余下的八十左右人,凝重地瞥一眼金夕,手指向比武台。 “本组复选留下四十人,由我根据初查底基天分分配,胜者留下,由分舵主再择优选拔二十人,成为空戎派预留弟子,一年后如果合格,正是成为空戎弟子……” 就像一道天谕,众人紧张起来。 一炷香功夫,轮到了金夕,对手是个身材与他差不多的少年,不过更清瘦一些。 “你叫什么?”夏玄眯着眼睛问道。 “五行之金,半多之夕!”姬慕菲一旁兴高采烈抢着答道。 “你呢?”夏玄冲着金夕的对手问道。 “盛叶白!” “好,金夕对盛叶白,开始──”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三章 伪气根 盛叶白上台,微微施礼,并不先发招。 金夕见他有点傲慢,出拳向盛叶白戳去,虽然毫无修行者的气脉,可是速度和力量发到极致,引来盛叶白的惊诧。 敢来到空戎派报名的人都是从小练过些把式,虽毫无章法,可是打起架来也有些优势。 盛叶白毫不示弱,侧身避开拳头,顺势起左肘袭向金夕的右肋,为了防止对手退身,左腿挡在了金夕的身后。 金夕才不逃避,一弯腰呈现出佝偻状,避开横扫过来肘锋,脑袋撞向对手的肩部,双手却掐向盛叶白的脖子,远远看去似乎是一个无赖。 竞技台一旁,夏玄皱起了眉头! 果然,盛叶白似是料到金夕有此一招,左臂伸直再向后抽打金夕的腹部,右掌突然扬起,马上就要砍向金夕的后脖颈! “停!” 夏玄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明显是低估了盛叶白的能力,愤愤地冲着他嚷道: “修真之人,静为初,淡为本,脉结方开,气度方至,你满脸的不屑,恐难度过筑基这一关,不能充当空戎派弟子,就此离开吧……” 来者都是年轻人,听不明白这高深的说辞,只道是夏玄高师慧眼识人,留下了金夕。 金夕也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过了关,振臂一挥跃下竞技台,仿佛看到了村里的男女老少高声欢呼,迎接自己的荣登回归。 姬慕菲更是颤颤跑过来,一把搂住金夕的胳膊,两只眼睛笑得迷在一起: “金夕哥哥,你好棒!” 金夕有些不好意思,大家谁也没带尾巴,就自己后边跟着个妮子,赶快甩掉姬慕菲,一本正经的训斥道:“不要胡闹!” 姬慕菲立即认真起来,几近崇拜的点点头,老老实实立在一旁。 ………… 傍晚时分,各个竞技台比试结束。 复选留下的选生有五百多人,只要经过各个分舵主首肯,其中的二百人可以成为预留弟子,总舵庭院内一片欢呼吵嚷声! 萧弘也被留选,冲着金夕吐吐舌头,也是压抑着兴奋。 之所以如此令人神往,概因空戎派几百年来培育了无数步入二重真界以上的修行者! 空戎派在各地有十八个分舵,专门培养预留弟子,一年之后根基稳定者便留在分舵成为正式弟子,而每三年有一次分舵比武,第一名会被恭送到总舵修行,此时才能开始由掌门以下的师尊训导,开始修行之路。 当今的掌门乃是唐伶,可谓天造奇才,刚刚在位不到两年,便早已修习筑基之能,马上就会达到融通之境,而一旦达到第二境地,莲结之内真气充盈,便可以离开凡世,进入第二重真界,那里尽是天下修行到第二层的人,天地山河依然相同,不过已无凡夫俗子。 二重真界,修行之寿三千载! 这是生命的诱惑! 金夕正沉浸在欢喜之中,忽然被姬慕菲拉扯了一下,这时才发现夏玄在示意自己跟随前去。 三人步入总舵厅堂,左拐右拐方才来到最里面的房间。 夏玄摆摆手,示意姬慕菲留在外面。 姬慕菲鸡啄米般点点头,知道金夕面临最后一次考验,看样子已经准备好一记亲吻,等待金夕出来,马上咬上一口以示庆贺。 夏玄刚一进屋便表现出恭敬模样,弯着腰微声禀告: “报掌门,此子名金夕,脉象有些奇异,属下一时拿捏不准,还望掌门探查……” 金夕一愣,双膝立即酸软下来,屏了几口气息方才稳住身子,他不敢抬头看,因为前面的是空戎派掌门,唐伶! 别说一个初选的少年,哪怕是分舵主,也很少有机会见到总掌门! 而在每年的选拔弟子过程中,更是难有掌门亲自探查的选生! “嗯,过来吧!”一道气流荡来,金夕感到那声音虽然沉重旷远,听起来却觉得很受用,他丝毫不敢怠慢,恭恭敬敬低着头来到唐伶身边。 唐伶立起身来,瘦高个,宽厚的额头与刀削脸形成鲜明反差,长长的胡须垂至胸口,脸色阴沉毫无表情。 他缓缓地抖抖袖口,伸出刚劲的右手,拿起金夕的右臂向内关探去,脸上立即绽出惊喜的表情,左臂竟微微颤动一下。 “坐下来!合上眼睛,带本掌门详查……” 唐伶令道。 金夕连忙坐在一旁的木凳上闭上眼睛,唐伶也是扯过一个木几坐定,四指搭在金夕的腕结处微目细品。 不刻,金夕感觉到一股凉意从手腕处涌入体内,随着身体飘飘飘欲仙,感觉甚是舒服,心里无限感激总掌门的施法。 “这是伪气根!” 唐伶忽然迸出一句话,瞬间将金夕的手臂甩开,极为不满地立起身瞪向夏玄,“此童气脉表象虽然凝结平滑,气根平布周身,可其中的金气根乃是虚浮之像,毫无用处,不宜修行,也无法修行,”随即冲着夏玄摆摆手,“将他遣离吧,恐怕今生无法进入修行之门……” “是!掌门!”夏玄狡黠一笑,示意金夕随着自己离开。 如同天雷在头顶炸开! 金夕根本站不起身子,他立即抬起头想哀求掌门将自己收留,可是唐伶稍稍起步,瞬间离开了房厅。 “求求你,让我留在空戎派,哪怕是扫地做饭,干什么都行!”金夕彻底失去分寸,“我没脸再回村里了……” 夏玄立即沉下脸,瞪着金夕喝道:“我空戎派人才济济,即便是后佣之人也是良才之辈,讲求修行,不但要气根齐全,而且要五气相通,抵弑甚微,你一个连金气根都没有的人,留在空戎也是晦星,快,滚!” 金夕觉得眼前顿冒金星,忽觉得肺部痛痒难耐,连续咳嗽几声,自己也不知道如何站起身,走出房门。 “金夕哥哥,你有没有被……”姬慕菲忽然发现金夕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连忙上前擦拭,转而问道,“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患了热证,快走,我去弄些水来!” 金夕一把打落姬慕菲的手,一句话也不说,冲出总舵大厅。 晦星,废物,一连串的辞藻飘荡在金夕的耳边。 “金夕,到底怎么样了!”萧弘奔跑过来,兴致勃勃的样子,想去抓金夕的手却没抓到,“我已经被留下了,你也一定……” 萧弘突然住嘴,他瞧见金夕的脸部几近扭曲,眼神中甚至充满愤怒! “那就恭喜你了!” 半晌,金夕方冒出一句话,头也不回离开了空戎派,将惊诧的萧弘定在原地。 两人不打不相识,可是再见之时,却不知是多少年以后。 金夕感觉到自己毫无用处,四方更是黯淡失光,漫无目的游荡起来。姬慕菲不敢再问,知道里面出了岔子,金夕一定没有被选中,只好跟在后面小步跑着。 空戎派总舵内,唐伶被一干人围着,坐在主台上笑得合不拢嘴,频频招手唤来自己的儿子唐士远,令他坐在自己身侧。 唐士远看上去二十多岁,相貌还算端正,丹凤眼,薄薄的嘴唇,本是清秀的脸庞一旦笑起来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真是天赐宝物!”唐伶仰天大笑,胸脯出不断起伏着,“想我唐伶仅仅修行不到两载便破筑基,如今喜得尚天气根,不出半月,就可达到通融之境,得以二重真界,哈哈哈……” “恭喜掌门──” 台下十几人异口同声恭贺道。 “我独创吸行术传授给你们,集天下人之气而修行,想必尔等在历年的选拔中也是受益匪浅,大多过了筑基之境,”唐伶快速沉下脸,“今年的选拔可谓是巨获颇多,那小童竟有如此纯尚清明的金气之根,真是千百年难得一见啊!” 台下的各个舵主心照不宣诡笑着。 “众位都听着,即日起本掌门闭关修炼,责成犬子唐士远为我空戎派掌门,夏玄推荐有功,升为副掌门。” 空戎派内一片欢腾。 正是唐伶,将金夕的金气根偷吸殆尽,废掉了他的修真之路!那融入腕结的寒意,正是导入水气,汲取金根! 同样有良好的根基者,被一众舵主瓜分殆尽,中庸之人便会留在空戎派,开启艰难的修行,除非哪一天被提为分舵主以上的官职。 “你回村里吧。”数日后,两人西行至金村边缘,眼见天色黑了下来,金夕停住脚步对姬慕菲说道。 “好啊,”姬慕菲见金夕终于开口欣然应允,“没选上也无妨,一样可以劳作过日子,一切都能好起来。” “我不回去,”金夕振作起来,尽量做出笑呵呵样子,“我不信是个晦星!” 姬慕菲自知金夕的脾性,稍稍思忖一下答道:“金夕哥哥不回去,菲儿也不回去,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不行!” 金夕又板起脸,瞪视着姬慕菲,指指远方的金村,勒令她立即回去。 姬慕菲拼命摇头,一副倔强神态。 金夕转身便走,姬慕菲试探着跟在后面走几步,发现金夕没有再度发脾气,偷偷咧嘴笑了…… 金夕听闻西南一带武林门派较多,便再度南行,几日后神情恍惚抵达凉山一带,好像是心中有人指使一般。 姬慕菲无意留心金夕去哪里,只是一路跟随照顾。 山弯内,一位青衣夫人凄凄立在一座坟前,脸色惨白,双眸内充满了泪水,微微屈身便成半跪姿态,喃喃说道: “夫君,我的修为难以敌过黑明辛,活在世上也无了意义,想得你好苦,现在便随你去了……” 说着,她高高举起右掌,对准自己的天灵!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四章 柔夫人 “你眼睛瞎啊!”一声怒吼传来! 姬慕菲抬头一瞧,这是一片树林,似乎是金夕撞到了一个人,那人正在谩骂,忙跑上前去准备向人家赔礼。 “这大半夜的,我若是双目失明,你也是眼瞎!”金夕没好气地回应道。 “小兔崽子!”那人抡起巴掌抽向金夕! 金夕见对方比自己高大,立即微微低身,扬拳袭向他的下腹,可是打出的速度较以前慢出许多,拳头未及对方身体,他已经被一脚踹倒在地。 他已经丧失金气根。 所为气根,并非人之出生八时的五行,而是体内气脉游走的分属,五行乃金木水火土,分别对应五脏之肺肝肾心脾,五腑之肠胆膀幽胃,五气之气筋骨血肉,气根则是相应人体部位产生的可用于修行的气脉,生出根气的仙根。 五脏用之运,五腑用之通,五气用之活。 金夕失去了金气根,宛如铁链掉了一环,肺经不运,肠行不通,气脉不畅,身手大打折扣,更别说修真了。 那人鄙夷地骂了一句,金夕便高声地回了一句。 来者一见金夕仍然顶嘴,再度抬起大脚,意图将金夕踩在脚下蹂躏一番。 姬慕菲哪里容得,想都没想抄起一块大石头冲着来人的后脑砸过去! 砰! 那人似是没想到羸弱的小妮子竟有如此大气力,瞪着大眼摇晃几下摔在地上昏了过去。 “金夕哥哥你没伤到吧?”姬慕菲急忙扔掉石头扶起金夕,瞧见金夕莫名其妙的目光,又看看地上晕过去的家伙,方才知道自己失了手,连忙问道,“这个人,怎么办?” “救他啊!” “怎么救?” “喊人啊……” 金夕哭笑不得,刚张开嘴要喊,姬慕菲的尖叫声却传来:“来人啊,救命啊……” 很快,从树丛中蹿来几个人,一见同伙晕倒在地,慌忙上前按压气穴,拍打胸脯予以救治,看似首领模样的一个壮汉质问道: “他是被谁打的?!” 金夕刚要开口搪塞一番,没想到姬慕菲却将金夕拉到身后,张嘴便答道:“是我打的!” 壮汉一听勃然大怒,迈着沉重的步伐展手抓向姬慕菲,金夕知道打不过这人,干脆冲上去便咬! “混账!” 壮汉高抬粗臂,咬着牙要将金夕拍落。 “哎呀,娘的!”壮汉疼痛出声,一颗小石子打在肩髎穴上,扬起的手臂立即停在原位动弹不得,“谁?给我滚出来!” 另外几个人忽见头领被制,纷纷惊异出声。 月下白光中步出一个中年妇人,体态丰腴面色淳白,款款行至众人身边,冷冷地打量着眼前一干人,正是那位意欲自杀的青衣女子。 这时,那个被石块击倒的男子醒了过来,可能是眼神不好用,以为这娘子是姬慕菲,不分青红皂白冲将过来,抽出铜剑呲牙咧嘴刺向妇人! “姑姑小心!”姬慕菲不知道如何称呼,惊呼提示女子。 话音刚落,男子手中的剑已在妇人手中,紧接着一道寒光闪现,剑壁拍在男子身上,他连续向后翻滚数个跟斗方才停住。 女子幽幽说道: “情急失手,未予逃离,喊来你等从伴,又径自承认,可谓大善也,没想到你们竟冲一对娃娃出手,实属可憎!” “夫人!夫人!” 壮汉首领连声呼叫,刚想摆动右臂,咧咧嘴又停住。 “夫人说的对,是我们有眼无珠,得罪了夫人家的童子,还望夫人网开一面……” 金夕听见这话,偷偷瞥了一眼夫人,神态端庄,静逸安雅,心里头一热乎,从小就没了娘亲,被人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感动。 “嘻嘻,”姬慕菲仍旧散发出标识性的笑容,“姑姑就饶恕他们吧,到底是小女下手重了。” 女子没有说话,解开了壮汉的穴脉,直待那一伙人离去,方才转身。 “夫人,”金夕仿佛见到了救命神仙一般恳求起来,“你收我做徒儿吧,我想修行,我真的想修行,我们,我们已经无家可归……” 女子微微一笑,又沉下脸色,喃喃言道: “修行乃三,修身,修心,修人,岂能是你这样的娃娃能操控得?况且,我早已断了收徒之念,还是去别的地方另寻高就吧。” “我去了,”金夕见夫人要走,大声喊道,“我去的是空戎派,可是唐掌门说我没有金气根,是伪气根!”由于情绪激动,又接着咳嗽数声。 夫人骤然停住身子,猛地回过头,凝视着金夕喝问道:“你是说见到了唐伶?” 金夕马上点头,绝不放过一丝回旋余地。 夫人立即移步到金夕身前,不由分说抬过他的手腕,轻轻搭在内关穴上,刚刚捏拿半分,口中轻嘤出声,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随即说道:“是啊,是没有金气根!” 她刚想说什么,仍是暗自叹息一声,摆摆手示意二人离开。 姬慕菲见夫人毫无没有收留之意,便扯扯金夕的衣角低声劝道:“金夕哥哥,我们还是走吧,别打搅了姑姑修行。” “金夕?!”夫人身子剧烈颤动一阵,半晌方才镇定下来,半信半疑问道,“你们来自哪里?” 金夕刚要开口,还是被姬慕菲抢了话:“我们是金村人,我叫姬慕菲,喊我菲儿就行;这个是我的金夕哥哥,五行之金,半多之夕……” 她哪里知道,她的舅父嫌金夕命中金多,取了个半多之“夕”,虽然不是同属,可是终究是命运造化,此刻的金夕体内完全没了金气根。 夫人眼睛里立即闪过一丝光芒,松开了紧握的双拳,点点头说道: “可怜的孩子,那便随我来吧。” “好哇!”姬慕菲高兴地回道。 一行三人一路无语,走出杨木林,走一段石路,又拐向一处山脚,拨开浓密的草丛,里面赫然呈现出一座小院。 院落土墙低驻,里面甚是宽阔,边侧两排青松,内有平坦夹道,尽头则是几间小房,房壁外铺黄土,平滑整齐,顶脊为拱形圆木搭建,上覆捆扎严实的干草,细密顺滑,底端整齐,显示着主人清静淡雅的生活。 夫人掌起松油灯,再次打量一遍金夕,见他稍有惧怕之色,便和声说道:“你们坐下吧,叫我柔夫人便是。” “夫人!”金夕谨慎地招呼。 “姑姑……”姬慕菲还是觉得这个称呼比较恰当。 柔夫人盯着金夕,忐忑不安地问道:“你的爹娘呢?” “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后来爹爹把我托付给了村长大人,然后就走了,至今也没有音信……” 柔夫人抬手急忙按住胸口,刚要急促喘息仍是狠狠压制住,慌乱地寻到木凳扶住坐了下去。 半晌,她才叹了口气随着喃喃自语,“五行之金,五行之金,”她苦笑着抬起头瞧了瞧金夕,“唐伶说的没错,你的确没有金气根,只不过……” 她忽然止住不说,似是明了眼前的只是两个孩子。 “夫人,只不过什么?”金夕听出有些不对劲追问道。 “只不过……你体内余下的四种气根如此的和顺,肾气飞扬而照肝胆,肝木旺盛而应心脉,心火四达而普脾胃,由此淡淡而出金气,生道大昌,克径微薄,因此才能不生恙状,否则,现在早已卧床不起,若是强了那金气根,倒是,倒是……” 她不说,金夕也明白了,要是有金气根,一定是个绝佳的修真者。 “夫人,那金夕哥哥还能不能修真?” 柔夫人摇摇头,似有愧疚般答道:“修真是万万不能了,无论是筑基还是融通之境,都讲究气脉合一,畅通无阻,没有金气根,是无论如何也达不到此等境界的。” 金夕陷入绝望,见夫人愁苦的模样,心底倒是不好意思起来,赶忙说道:“夫人,现在不能修行也无事,不要为我难过,金夕不怕,等我长大了,一定能够会找到办法修行!” 柔夫人点点头,吩咐道: “夜深了,金夕便去隔房睡吧,菲儿随我就好。” 柔夫人破例收留了金夕二人,只是与他们和谐相处,聊聊家常,只字不提修武之事,金夕年纪虽小,但也知道夫人的用意,那就是彻底打消从武的念头。 可是,一想起老村长说过金村乃是少昊之后的话语,再有全村人翘首以盼的模样,心里头便不由得酸楚,想想空戎派内那些弟子的飞扬跋扈,就连萧弘都称了预留弟子,更加不是滋味。 还有一点,就是自己见到了空戎派的掌门,那是一般人见不到的,一定要习武! 于是,他开始隐瞒着柔夫人,以与姬慕菲一同玩耍为由出外寻找肯收留自己的门派或者师傅。 首先他赶往凉山一带名气的天阴派,结果弟子一探便知金夕毫无金气根,将他轰了出来;于是,他便寻求一些小门派收留,均以不适合习武为由将他拒之门外,金夕仍不死心,四处苦苦求访,直到有一日,一个在凉山一带最小的门派──宁剑派留下了他,直接收为关门弟子。 掌门名叫郭轲,五十岁上下,黑脸浓眉,一派武士气概,门下也有二三十个弟子,年龄不一,最大的三十岁,最小的就是金夕了。 “金夕,又轮到你打扫院子了!”同门弟子段小二指手画脚命令道。 “不是昨日刚刚轮到金夕哥哥嘛!”姬慕菲不满起来,连续多日的观察,她倒觉得这个段小二无甚恶意,开始反唇相讥。 段小二立即不乐意,指指木架上的古剑,示意要不要比试一番输者打扫,金夕斩钉截铁地摇摇头,结果又是姬慕菲打扫起来。 金夕有些不忍心,便让姬慕菲将草帚给自己,姬慕菲也是摇摇头,擦擦额头的汗水,嘻嘻笑着说道:“等哥哥打败了段小二,就不用我扫了。” 庭落打扫干净,众弟子集合。 作为门派的后佣,姬慕菲被允许留在门派内玩耍。 “各位宁剑弟子,”郭轲扯着浑厚的嗓门,一说话嘴边的胡须便翘起一些,“我们的门派虽小,可是你们一定要将宁剑之术发扬光大,”说着,嗓音沉下许多,“在不远的将来,一定要超过空戎派!”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五章 小子可以啊 “是,掌门!” 众人一同应道,其中金夕的嗓门最大,惹得郭轲瞪了他一眼。 宁剑之术,毫无御气之法,只讲求力道,如此一来,年弱的金夕便吃亏许多,毕竟体质不及年龄大的人,再者失去了金气根,运起剑术时稍一用力便引来肺气不足,不是咳嗽就是气喘。 “这怎么能行?!”郭轲叹息一声,奚落起来,“若要习武,必须有一个强健的体魄,这刚刚几招便气喘如牛,如何能够出息,去,顶锤一炷香!” 顶锤,即是蹲起马步,双肩扛上厚重的铜锤,坚持一炷香的功夫。 顶就顶! 金夕咬着牙坚持着,三成香便大汗淋漓,肩头麻木,双腿颤抖;他还是坚持着,甚至拿唐伶的影子来震撼提醒自己! 半炷香刚过,他便摔倒在地,姬慕菲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扶了起来。 顶锤成了金夕每日必修的课程,他不信自己拿不了这重锤! 数日之后,他顶满了一炷香。 “金夕,与段小二比试比试!” 这天,郭轲发话,令金夕剑战段小二。 门派众人参差不齐大笑,段小二是郭轲的得意高徒,深得宁剑之术真传,气力非常,金夕小小年纪哪能打得过? 段小二咧着大嘴笑了,敞着怀大咧咧取过一把古剑,故意抖动几下胸脯,那一缕胸毛便上下跳动一番。 “段哥哥,你可要手下留情啊……”姬慕菲低声乞求道。 段小二拍了一下浑厚的肚子,怒气横秋嗤道:“哼!打不过我,就得残废!” 说完,他扬起古剑劈头盖脸斩向金夕,脚下根本不去站方寸,两条腿大大的叉开,俨然一尊胖佛。 金夕不敢怠慢,知道这段二爷力大无比,赶紧闪身躲避,试着用古剑迎向扑天而下的力道。 嘡! 双剑相遇,迸出几点火星,金夕以为自己手中的剑肯定会被震落,早已做好脱手的准备,谁知道两臂毫无感觉,硬挺住了段小二的古剑! “呦呵!小子可以啊!” 段小二诡秘一笑,再次轮起长剑,横扫金夕腰盘。 老郭轲看了一眼,撇撇嘴,干脆去拾掇武器了,明显不再留意这边的战局。 金夕信心大增,这院子里的师兄弟们能够扛得住段爷力道的,恐怕也就两三个人,没想到自己顶了多日的重锤,竟有如此大的进步! 姬慕菲也以为金夕真的抵住了段小二的攻击,一旁连忙拍手,嘻嘻笑了起来。 金夕见长剑横着扫过来,猛地跳起避过古剑,煞有介事地高喝一声,顺势展开右腿踢向段小二的前胸。 段小二口中呼道:“好快啊!”左手扬起来用足力道向下拍去,大手带着风袭向金夕的双腿。 旁边传来惊呼声! 段小二忽然一惊愣,赶紧收回力道,啪一声打在金夕左腿腕上,没了气力的拍打只是改变了金夕左腿的方向。 金夕的右腿依旧蹬在段小二的肚子上,由于左腿被打到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地上。 段小二向后蹬出两步,瞪着大眼珠子指向金夕,高声叫道:“有出息,有出息!” 姬慕菲不明所以,忙跑到郭轲身边,笑嘻嘻问道:“师父,他们到底谁赢谁输?” 郭轲看都不看,张口就答: “平手!” “真的吗?”姬慕菲手舞足蹈。 “老夫什么时候骗过你这小妮子!” “金夕哥哥就是厉害,我去弄饭啦……” 金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见众弟子纷纷点头,高兴得挠挠后脑,立即感觉自己高大起来。 众弟子都经过这一遭,也都知道这是段小二每逢新弟子前来都走的过场,每次郭轲都是以“平手”二字得出结论,谁也没去戳破,有的甚至为金夕鼓掌叫好。 正当大家沉浸在喜悦的时候,“嘭”一声,院门被人踹开。 “奉副掌门之命,天阴派巡视!”说着,一个天阴派弟子摇晃着身体迈入小院。 众人敢怒不敢言,纷纷立在那里瞧着天阴弟子。 在凉山一带天阴派独大,这里的所有门派都在天阴派掌门黑明辛的指挥之下,小门派稍有崛起或者有人修行便被剿灭吞并,留下来的便是一些毫无前途的习武之派。 “欢迎,欢迎召巳仙师!”郭轲连声恭迎。 天阴派弟子召巳点点头,鄙夷地扫视了一周,扑哧一声笑了,调侃道:“郭轲啊,你这里也就二三十人,我看赶快关门大吉,你瞧瞧,一个个獐头鼠目,哪能有什么出息?” “只是习武之人,聚在一起强身罢了,哪敢及得上天阴的万分之一。”郭轲脸色稍变,依旧忍着怒气。 “那是当然,照例,招募五人以上徒弟要禀报天阴分堂,不得从事修行之道……还有,通知你们一声,二十日后凉山府宴武,府主允你派去一至二人,不得缺席!”召巳趾高气扬宣布。 “混蛋!”金夕不知哪里来的胆量,顺口道出一句。 这声音哪能逃得过召巳的耳朵,他立起眼睛质问:“是谁在骂人!” 金夕火往上涌,刚要动身,一尊偌大的屁股拱过来,身体失去控制再次坐在地上,段小二顺势弯一下腰向前走出去。 “是我在教训师弟,仙师别生气!”段小二的脖子上暴起青筋,低沉地回道。 召巳不依不饶,冷哼一声训斥道:“天阴派弟子皆是修行之人,耳根需要清净,尔等这番污言秽语,定会辱了本主的修炼时日,待我教训教训你!” 说罢,他示意段小二去取武器,自己却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段小二红涨着脸,咬着牙道出一句:“仙师手中空空,我要是拿了武器,岂不是骑在仙师脖子上拉屎!” 召巳听出这话的味道,二话不说突然扬掌! 段小二刚要闪避,一回头见身后还立着金夕等人,索性迎了上去,挺起肚皮硬扛这一掌。 轰!砰! 召巳的掌风落在段小二的胸膛,他的身子一弯向前倾斜而去;召巳突然起身,身体旋转着挥臂劈向段小二! 段小二立即举起粗臂抵挡,哪知那胳膊毒蛇一般绕过了迎上来的臂膀。 “啪”! 一记耳光落在段小二的脸上,顿时他浑黑的右颊泛起五指掌印! 金夕一哆嗦,仿佛那耳光打在了自己脸上,甚是疼痛! 召巳嗤笑一声,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众弟子连忙拥上来问候大师兄有无伤到,段小二咬着牙摇摇头,他见金夕惧怕的样子,倒是没说什么,可越是如此,金夕心里越不是滋味,希望师兄暴打自己一顿。 金夕这时才发现,那号称召巳的人竟能够隔空伤人,定是属于御气一类,修行一族,可在宁剑派,就连师父郭轲都没有这本事,皆是真刀实枪你来我往。 回家的路上,姬慕菲终于忍不住,小心谨慎地说道:“金夕哥哥,今天是你惹了祸,明日应该向段大哥赔礼道歉……” “不用你管!”金夕没好气地回道。 “可是,”姬慕菲憋红了脸,用蚊蝇般地声音嘟囔着,“段大哥毕竟平白无故被召巳打了一耳光!” 金夕一下子戳在原地,直愣愣瞪着姬慕菲,仿佛自己被嘲笑一般,愤怒说道: “我一定将这一耳光给他还回去!不,十耳光!” “真的?!”姬慕菲立即相信,呲着牙嘻嘻笑起来。 金夕不再理会姬慕菲,心里倒是答道:当然是真的,我要将宁剑派发扬光大! 一回到家里,两人顿时像猫儿似的,悄悄进入木屋,姬慕菲连招呼都不敢打,忙着去收拾东西弄饭。 “夫人,我们回来了。”金夕也是眼神游离地向柔夫人打招呼。 柔夫人仔细打量一番金夕,见他毫无异常,微微点点头。 “夫人,”金夕见柔夫人毫无责怪的意思,壮着胆子问道,“你能不能隔空打到别人?” 柔夫人紧盯金夕的眼睛,不答反问:“隔空伤人又能如何?” 金夕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有一天能都做到这一点,无论如何也要寻到召巳,将他打败,还给他十个耳光! 也许,柔夫人早已瞧出金夕的性情,才故意隐瞒了金夕被空戎派夺取金气根的事实,若是让他知道,一定发誓杀了唐伶,灭了空戎派,在她眼里,金夕眼下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 柔夫人意味深长说道:“修真者,引三丹之气入臂掌之中,只要修炼的真气足够力道,就可以波及他人,这只是初步的功法。” 金夕一听来了兴奋劲,没想到夫人能够对自己谈论习武之事,趁势问道:“夫人,能不能教我修炼?” 夫人摇摇头,喃喃说道:“我说过,你的体质不适合修行,即便是常人,修行之路也并非一蹴而就,要行常人所不敢行,经痛劫,度苦难,破身体,化精髓,能够受得住的人十之一二,况且……”她忽然止住不说。 金夕一听这令人灰心的话,眼圈立即红了起来,万般委屈冲上心头。 夫人见金夕难过,叹了一口长气,“你是金村的人,理应受到天眷,可是机缘造化,弄成这般,”她立起身来,缓缓走到金夕身边,疼惜地抚摸着金夕的长发,幽幽劝化起来,“我的……我的丈夫也曾是修行之人,已经度过了凡婴之阶,只可惜被人暗害,我一怒之下杀了出恶手之人,现在想起来,若是常人,反倒会厮守一生,平安度日……” “凡婴?!” 金夕一下子将眼泪憋了回去,脱口而出,夫人报了杀夫之仇应该没有了什么遗憾,可是这凡婴二字倒是第一次听说,按照村里武塾所授,修真底基为筑基,第二层融通……哪一层都没有凡婴的说法。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六章 吹狼 柔夫人苦笑一声,像是打消金夕探知的念头,继续说道:“少昊天帝仙化,天下根本不会再有人能够修炼此功,罢了,不要再提了,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金夕见夫人无心再谈修行之事,只好作罢,问起了别的事情: “夫人,你知道天阴派的情况吗?我瞧着,他们像是个恶派呢!要是这样,你一定要将他们消灭!” 柔夫人身子一震,脸色立即煞白,急忙转过身子坐在木几上,嘴里颤着声音喝令道: “够了!准备吃饭……” 金夕碰了钉子不敢再言,嘟着嘴偷偷避开。 是夜,柔夫人安顿好姬慕菲,悄悄来到金夕的房间,抬手摸摸他略带稚嫩的脸庞,暗自言道: 孩子,你可知道,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如此悲切,你与那空戎派唐伶、天阴派黑明辛又有何等孽缘,只是你还小,好在小小年纪便能识破真伪倒是难得,只可惜被唐伶破了金气根,否则你的天资远超过夫君,也不会蜷局在小小的宁剑派…… 她忽然想起什么,微身坐好,将双掌轻轻贴在金夕双肩肩井穴上,暗暗地向金夕体内输送真气…… 一连数日,柔夫人如法炮制,悄悄地为金夕打开了脉结,无论有几分真气,运转起来也会生出一些力道。 她知道,迟早有一日,天阴派掌门黑明辛会寻到自己! 几日后,宁剑派放假一天。金夕感觉到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突然心血来潮,带着姬慕菲外出游荡。 两人兴致勃勃来到一座山下,发现山中景色别致,虽已入秋仍是郁郁葱葱,远远听见涧水奔流,金夕便拉起姬慕菲钻入山内。 “金夕哥哥,我怎么感觉有点阴森?”走出几里路,姬慕菲突然打了个冷战。 金夕有真气护身,自然感觉不到,嘲笑道:“见不得世面,大白天的哪来的阴森,你看前面就是瀑布,还有……” 一阵哑寂! 就在前面,赫然站立着一只白狼!全身毛色淳白,根根矗立,四肢挺立,前胸挺拔,两只褐色眼睛滴溜溜瞪着二人。 金夕没见过这世面,走开还好,竟仗着胆子拾起石块丢过去,“砰”一声打在白狼的头上。 凡界白狼不会主动攻击人,一旦被打,自然要与出手之人拼个你死我活。 “嗷”一声闷呼,白狼蹿了起来,直扑金夕而来! 金夕虽然不知道自己体内有了一层真气,但毕竟是个练家子,迎着白狼冲了过去,跨步侧身避开白狼恶嘴,扬拳击打白狼腹部。 哪知道,那白狼竟凭空一跃躲开了拳头,头部一拧撕咬金夕的肩胛。 “金夕哥哥小心!”姬慕菲远处边跺着脚边喊道。 他们进入的是昆仑山一脉,这是西方修行之地,这里的白狼属于兽类,与平常的狼只截然不同,被击败后有机会掉落疗伤丹药,再向前行则出现狼群,击败大量白狼后,可能召来白狼王,以现在金夕的修为,未等反应过来就会被吃掉。 金夕赶紧弯腰蹦跳着躲开狼嘴,抄过身边的一根木棒击打落地的白狼! 咔嚓! 金夕不知体内真气,也不会驾驭,木棒落在白狼身上立即断为两截。 姬慕菲见势不妙,干脆再次拾起一块大石头掷向白狼;白狼一见又有人攻击,调转狼头直奔姬慕菲而去! “菲儿!”金夕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鼓着全身劲头扑了过去,一头顶在白狼的屁股上,将它奔跑的方向撞歪,趁机一把抱住姬慕菲,将她压在身下护住。 白狼丝毫没有罢休的意思,呲着厉牙再度卷来! 金夕暗叫不好,赶紧翻身伸出四肢准备誓死一搏,大不了与白狼撕扯一起同归于尽,也要让姬慕菲逃脱。 “滋”一声惨叫,白狼的身体在半空中突然落地,脖子挺了两下,竟然吐出一刻黑色药丸,接着蹬几下腿又蹿起来,扬着四个蹄子奔逃而去。 咦? 金夕纳闷,转脸向一旁瞧去,一位老者刚刚合上嘴,竟然是一口气将白狼吹落! 吹狼?! 好大的口气! 那老者身材魁岸,身着宽大布料,颜色纷杂,一条长发被束在脑后,满面苍劲,黑须密布,三步两步奔到黑色药丸前,将丹药捏起来一甩手扔给了金夕。 “小子好个运气,拿着,这是疗伤丸,受到硬伤可以医治!” 金夕胡乱地装起药丸,却无心了解这丹药,径直跑到老者身前,深深地鞠躬致谢: “谢谢老仙家救了我们,不知高仙怎么称呼?” 老者歪着头打量一番金夕,浓重的眉毛一挑,顺势答道: “老夫唤作化仙……” “化仙大师,晚辈叫金夕,”他这次没等姬慕菲上来插嘴,急忙说道,“大师身怀绝技,能不能收金夕做徒弟?” “哈哈哈,”化仙大师扬头大笑,空荡的声音在山谷中冲来荡去,“老夫从不收徒,也无意收徒,十几岁的娃娃修什么武德!” “仙师,你不知道,孩儿有着奇耻大辱必须要报仇,否则对不起朋友,对不起师父!”他心里头仍在惦记着段小二被召巳抽了一耳光的事情。 “奇耻大辱?!” “是啊,我的师兄被一个恶门弟子无缘无故欺辱,也是为了我,所以我一定要报仇!” “是啊!”姬慕菲一边扑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插嘴言道,“金夕哥哥惹的祸根,那个召巳竟然打了段哥哥一个耳光!”她气嘟嘟噘起嘴。 化仙倒是一愣,仔细打量一下金夕,半嗔半讽问道: “只是一巴掌,就要你如此大动干戈,你可知道,为了报这一耳光之仇,有可能搭进去自己的小命!” “那也无妨!” 金夕气呼呼喝道。 化仙倒是一怔,思忖片刻幽幽说道:“小子如此执拗,很是难得;老夫且问你,要是那恶人有恩于天下,是个救世之人,你又当如何处置?” 金夕想都未想,张口就答:“那我也是先还给他十个耳光,然后再谢恩于他,可以帮着他救治天下!” 这耳光,他是还定了! “呼哈哈!”化仙被金夕逗笑,环视一下四野,猛地向西北方向指去,“西北而行百里,有一座长留之山,度过山去,便是昆仑山脉,一直行至顶峰,一路上若有机会取得神尊,我自然会寻你点化,还望你有那机缘……” 话音刚落,人已不见! “莫要再向里面走,你打不过的……” 旷远的声音传来,惊得金夕一震。 “好厉害的仙人!”姬慕菲张着嘴诧异说道。 金夕痴呆地望着老者离去方向,舔了舔嘴唇,咽下一口唾沫。 两人不敢再往山里走,只好悻悻下山,金夕带着一脸的憧憬走回家中。 西北而行,度过长留,云雾之巅,久久地定格在他的脑海中。 化仙大师一口气就能够将白狼吹翻,一定有着博大精深的修行之道,要是进入那山巅之境,一定会找到他! 金夕神情恍惚坐立不安,心思早已飞到百里之外。 “金夕,怎么啦?”柔夫人关切问道。 他毕竟年岁小,再者毫无隐瞒心机,直截了当问道:“夫人,你知道从凉山向西北走,过长留有昆仑山,那里有什么特别的吗?” “什么?!昆仑?去昆仑山做什么?”柔夫人惊愕地瞪大眼睛,劈头盖脸训斥道:“是哪里听来的疯言疯语,越来越不像话,到处搜集诡秘之语,好个不本分!” 说着,柔夫人左顾右盼,顺势抄起一根木棒高高扬起,刚要抽打下去,又是颤抖着手臂收了回来。 金夕被吓坏,从未见过夫人生这么大的气,忙不迭摆动双手解释道: “夫人,夫人别生气,我今天……”他刚要说老仙家的事情,又怕夫人责怪那个老者,便更换了人物,“今天碰见几个人,议论那里有仙家,就想着,就想着那里是不是有高人……” “岂有此理!你爹……”夫人也是情急失口,随即又折口言道,“不知你的家父是如何教导你的,路人之语不可信,道来之举不可为,难道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 金夕赶忙闭了嘴。 姬慕菲偷偷查看一下夫人的脸色,紧咬双唇替金夕捏了一把汗,见双方平缓下来,蹑手蹑脚忙活去了。 不过,金夕脑海中那化仙大师吹狼之举久久化解不去,只是柔夫人态度坚决,只好悄悄将这愿望埋在心底。 又过几天,宁剑派掌门郭轲破天荒地允许金夕随从段小二参加凉山府的会客。 凉山府,高贵而神秘,是凉山一带最有名望的府第,府主叫珲丹,据说是当朝的一位官员,府中有着精良的兵士,府里每年都要举办一次会武之宴,邀请这一带各门各派的代表参加,天阴派自然是首当其冲,空戎派在凉山有分舵,更是在受邀之列,至于其他小门派,则是不敢不赴约。 而宁剑派,作为当地最卑微的门派,只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 金夕不想辜负郭轲的托付,可这事无法隐瞒柔夫人,只好硬着头皮来乞求夫人的首肯,其实,他料定夫人会勒令不准前往。 “凉山府,”夫人皱着眉头重复道,随后抬起头嘱咐起来,“府内龙蛇混杂,天阴派的黑明辛是座上之客,空戎派的分舵主也是奉了唐伶之命前往,千万不要招惹他们,其他门派也是高手如云,见见场面就是,不可多言,不可造次……” 金夕没想到夫人竟欣然应允,好个高兴,挠着头笑呵呵盯着夫人看。 “夫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偷偷在宁剑派学艺?”金夕提着心问起来。 柔夫人没有回答,招手示意金夕到自己身边,意味深长说道:“你一心向武,我并非心存抵触,只是修行之人,极难度过一层层磨难,很有可能到头来毁了自己……” “我不怕!” 金夕见夫人竟道出心结,挺起胸脯信誓旦旦。 “呵呵,”柔夫人见小金夕的样子笑出声,随着指着金夕身体各处解释,“此处为督脉之印堂,称上丹田,存神,又称性根;这里是膻中,为中丹田,存气宗,本根;这里是脐下三寸,下丹田,意精,乃是人之命根,处任脉……” 金夕略略点头,这些早在村子里武塾就教导过。 “若要御气而行,必须引体内众真气由三田而发,导入四肢,精气神汇集,性命交修于本,方可任意驾驭……” 金夕微微摇头,他哪里会有真气,想御气也使不得……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七章 骂你又怎样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强出头!”到了赶赴凉山府的日子,柔夫人百般嘱咐金夕。 “夫人放心,金夕一定听话,况且师父说了,也轮不到宁剑派说话。” 金夕信步走出家舍,回头令道:“菲儿,快回去,好好照顾夫人。” 姬慕菲笑呵呵拉了一下金夕的手,小声嘀咕道:“知道啦,哥哥这么小的年纪就参加凉山府会客,那么大的场面,金夕哥哥将来一定是个大英雄!” 金夕没多说什么,火速赶往宁剑派,屁颠屁颠随着段小二来到凉山府。 凉山府场面的确浩大,方圆数丈的庭院里坐满了人,足有百余号,一排排长桌上放满了瓜果梨桃,第一排木桌上摆放着清酒,第二排以后则没了这待遇。 主台上坐着四人,中间的两位分别是府主珲丹、商族部落派来的使者,两侧则是黑明辛和空戎派的一位分舵主。 宁剑派人身份低微,门派最小,被安顿在最后一排的一个边角处。 金夕仰起头向主位上望去,黑明辛灰发白须,丹凤眼,唇角还有一颗红痣,不断捋着胡须眯着眼睛扫视着众人。 府主珲丹则是满面红光,双目浑黑,黑髯微飘,看上去五十岁上下,身着王冕,上服青黑相见,左右胸上部缝织飞龙,左肩绣满日,右肩织半月,双袂过手,分嵌山河风水,喉前交领紧勉,腰部丝布大带松缠,下方革带紧绕;下服红黄搭配,上装下裳,缝织火斧米稻,看上去气派非常。 一旁的商族使者也是冠冕加身,只是颜色比珲丹深些,坐在那里凝目沉思。 珲丹一抬手,院子里的众人立即鸦雀无声。 “众位高师,今日会武,本府很荣幸请来商族使者子戊,下面,请子戊大人授话。” 子戊抖抖双袂,透出双手,一脸正肃说道: “今日凉山一带各门各派均派人前来,看来府主确属德高望重,也是我大商族的荣耀,本使者来此不为别的事,仍是老调重弹,那就是四方尊!” 四方尊! 院子里又是一片骚动。 “什么是四方尊?” 金夕低声问段小二。 “哼!”段小二嗤之以鼻,“你知道了有什么用?”他见金夕仍旧坚持盯着,便朝着使者努努嘴,示意他会说明白。 果然,使者停顿片刻便接着说道:“传闻此尊为天帝少昊所留,豢龙氏董父曾经拥有,藏在昆仑山脉,五百年后重现人间,这四方尊神力无穷,拥有者一旦修行顶层,可任意来往下重真界掌控修行者,可是天下人寻了几百年也不得见,依照推算,董父去世已是五百载,如今正值四方尊复出之机;我商族有着空戎、天阴诸派的鼎力相助,仍未找到蛛丝马迹,故,一旦寻到,自是我商族的荣耀,也是头号功臣……” 四方尊,进入金夕的心间。 根据使者的讲述,金夕逐渐明白。这个四方尊,本是一个铜匣子,谁也不晓得里面藏有什么,据说是少昊天帝遗留在人间的宝物。 修行之界共分九层,尘世之内有两层,分别是筑基、融通,至于凡婴,金夕没弄明白是什么;一旦修行抵达二层便脱离凡间,进入第二真界,以此逐步修行至最高境,即第九真界。 而在四方天帝创立九重真界之时,虽然允许上层修行之人返入下重真界,但下层气场禁锢上层修行之人的真气,无法施展气力,以免出现差异杀戳。 凡界登升二重真界后,三年之内不得返回,三年之后若要返回,可以恢复二境修为,却剥去真界真气,再无法进入真界。 四方尊,却被传说成为例外! 那末,四方尊就成为统领九界修行人的法宝,若是顶层修行者拥有此尊,自然可以统帅八重真界! 甚至能左右天下所有修行者! “谁寻到四方尊,只要交给本府主,我珲丹自然拱手让位!”这时,珲丹一声大吼将金夕从迷茫中拉了回来。 使者子戊一拱手,义正言辞道:“府主说笑了,不过,若要得到四方尊归于我大商部族,部王势必高看一筹,直接拜封为部落候伯!我子戊决不食言,还望众高师多多辛苦,为商族尽一份力道。” 子戊说罢,在珲丹等人的拥簇下离开凉山府,看样子还要赶往其他地域。 金夕发现,无论是空戎还是天阴,甚至台下的人均效忠于商族,他不懂得缘由,只觉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商族的首领是何等的高大! 台下一片欢呼,甚是段小二眼神中也露出贪婪的神色。 金夕明白,那个什么尊离自己太过遥远,还是想办法学来一些本事,给那个召巳十个耳光,为段小二报仇才是正事。 珲丹回到主位,像是意犹未尽,环视一周台下肃穆的弟子,双手抓住腰间大带缓缓说道: “今天各门派云集至此,本府主很是高兴,还是照例,除了空戎和天阴二派,其他各门派选出一位弟子相互切磋较量,选出优胜之人,本府给予奖励!谁先来?” “还是先由最小的门派来吧!”黑明辛拿捏两下白须,稍稍倾身探向空戎派分舵主。 空戎舵主与黑明辛相视会意,微微点头一笑。 “那好,就由凉山一带最小的门派先来……” 金夕未等珲丹说完,一个箭步蹿入场中,他怕段小二抢了先机,也怕他的臭脾气惹恼了旁人弄出乱子。 输就输了,有着柔夫人的嘱咐在耳,忍让一下就会过去。 段小二伸出大手想拦没拦住,瞪着金夕刚刚站起身来,那边珲丹已经开始问话,只好悻悻坐下,等着金夕老老实实滚回来。 “你是什么门派弟子?”珲丹先是一怔,瞧着场中央略带稚嫩的金夕。 “宁剑派!” 金夕终于可以耀武扬威一次,禁不住仰着头大声答道,声音中还有着稚气未脱的细声。 “哈哈哈……”周围传来一阵大笑声。 那边,段小二抱着脑袋低了下去。 凉山一带远离王都西河,门派纷杂,帮众甚多,而在凉山府入册的门派,最少的也在一百人以上,所以像宁剑派这样只有二三十人的小门派根本不在其内,说白了连最小的门派都算不上! 金夕莫名其妙,人少不知羞,仍旧戳在那里。 “滚下去!不知羞耻的小崽儿!”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轻步迈入场中,似是被金夕剥夺了“最小门派”的称呼极为不满,破口大骂道。 那人叉腿立在金夕身边,向周围人鞠躬致意,丝毫不再理会金夕,开口报道:“在下支一昌,乃苍凉派弟子,向各位高师请教!” 金夕这才晓得自己入错了场子,可是被人忽视的感觉令他很是不甘心,就这样灰溜溜下去,岂不是丢尽了宁剑派的面子? 输,也要输得体面! 未等场外有人进入,扯着嗓子嚷道:“我先请教!” 支一昌侧着头俯视着金夕,俨然对他的无礼感到生气,遂低声再喝:“快给我滚出去!” 随即又是传来一阵嘲笑! 台上的黑明辛见状,抬手指指金夕冷笑道:“今日乃凉山府幸事,你这娃儿,可是真的要与苍凉派弟子比试?” “当然!” 金夕一听黑明辛说话,气不打一处来,就是天阴派弟子打了段二爷,咬着牙齿嚷道。 “那好,我就代府主同意你二人比试,可是拳脚无眼,招式无度,若要让人将你打败,弄出个三长两短,可不要说人以大欺小!” 在众人眼里,无疑宣布了金夕的死期! 段小二蹭一下子冲入场内,一把扯过金夕,牛犊子似的眼睛瞪着金夕骂道:“小兔崽子,你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快,随我出去!” 支一昌被人扫了兴致,也是极不乐意,顺势揶揄起来:“小小宁剑派,如此管教不严成何体统!” “关你爹娘事?!” 金夕立即还嘴,被段小二骂无所谓,被外人奚落他是忍不得! “你骂谁?”支一昌在百余号人注视下被骂,更是火上浇油,立即拿出打斗架势。 段小二立即将金夕塞入身后,挺着肚皮怒吼一声: “骂你又怎样!” 支一昌突然扬掌,准备袭击段小二! 金夕不知道哪里来的准头,突然钻到段小二身前,抬起右掌冲着支一昌的掌风迎了过去! “金夕!”段小二惊呼一声,已经来不及扯住金夕,索性闭上了眼睛。 砰! 两掌相遇,只是可怜了那支一昌,轻敌之下力道不足,被这一小掌震得向后歪歪斜斜倒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众人一片惊诧声! 段小二知道有变,猛然睁开眼睛,一瞧金夕仍然立在那里,那个小子却坐在地上,忽地裂开大嘴笑了,不自主拍了拍自己的肚皮,上前拉住金夕要走。 “慢着!”黑明辛眯着眼睛喝道,“你多大年纪?” “十五!” 黑明辛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妒意,稍一思忖冷冷言道: “既然打败了苍凉派,自然也就算是我凉山最小的门派之一,不能坏了规矩,搅了府主的雅兴,大个子先下去,再由其他门派上场较量。” “这,”段小二皱起了眉头,含糊不清说道,“师弟年岁还小,不如就由我……” “闭嘴!”府主珲丹有些不耐烦,抖抖腰间大带,“哪里有你回话的份儿,滚下去!” 金夕见段二爷挨骂,索性不离开了,硬是将段小二推出场外,再次折回到场中央,装作威风凛凛立在那里。 “一丹派弟子讨教!” 话音刚落,一位细眉粗眼的汉子跳入场内,自然是倒数第二的门派。 金夕忽见自己竟将支一昌击倒在地,也是纳闷起来,按照柔夫人的教导引导体内真气,果然有一道道真气窜入上中下三丹田之内! 他狡猾的笑了笑,懒得与眼前人搭讪,拿出村子里武塾教授的架势,双腿微曲,左掌向前,右手握拳在后面高高举起,等待着一丹派弟子出招。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八章 谁敢 “纳命来!”一丹弟子像是毫不在乎眼前只是个少年,毫无犹豫立掌劈向金夕。 听那掌风声音,倒是带了几分的气力! 凉山一带除了天阴派,其余各派没有修行之辈,一旦有人偷偷修行被发现,那是要掉脑袋的。 金夕不敢疏忽,方才是情急之举,眼下却不再硬碰硬地迎上去,向左跨出一步,为了防止一丹弟子立掌变换过来横扫,右臂呈出格挡姿势,左手攥成拳头,一记“腰山掏鸟”袭向一丹弟子的腹部。 呵! 一丹弟子轻喝出声,果然将立掌一转横劈金夕,却丝毫不去理会金夕捣过来的小拳头。 柔夫人也非泛泛之辈,早年跟随夫君闯荡江湖,早已领略了修行之法,只是郎君去世后心灰意冷,罢了潜修之路,否则早已过了筑基,有她打通的脉穴,自然有些真气存于金夕体内,他的小拳头已然带着些许缥缈之气! 一丹弟子的举动被金夕料中,他立即张扬右臂档上去,左拳却硬生生击打在一丹弟子的小肚子上。 嘭! 竟然发出了声音! 那是一股丹田之气迸发而出的声音! “嗷──” 一丹派弟子一声惨叫,捂着下腹蹲下身去,似是承受不住,一只手用力按在地面上,咬着牙坚持着不倒下去。 金夕想起刚才这小子趾高气扬的神态,好想飞起一脚将他踢倒,可是见此人豆大的汗珠子沿着额头滚落,将那口恶气吞了回去。 这时,他才想起自己的拳头,惊诧地抬起来仔细盯看一番,心里纳闷起来:哪里来得这般神力?! 四周传出惊叫声,谁也没想到一个小小宁剑派小娃,竟然连破两关,将苍凉派和一丹派弟子打败! 在别人眼里,金夕抬手费解的举动瞬间变成了欣赏和轻狂。 段小二在墙角处张大了嘴巴,狠呆呆抹了抹眼睛,摇晃几下硕大的脑袋,终于证实并非梦境,赶紧低声呼叫:“金夕,快快下来!” 金夕才不呢,他要给宁剑派长长志气! 大凡参加凉山府会武的人都知道,比试是从小门派开始,见势不妙立即认输退场,免得被一波波涌上来的高手打伤,金夕哪里知道这潜规则,见连胜两人,便有些趾高气昂。 “小小年纪,如此狂傲!”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响起。 金夕抬头一看,也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粉嘟嘟小脸煞是可爱,只是此时却充满了怒气。 “你是?”金夕被女孩咄咄逼人的眼神注视得有些不好意思,顺势向下低了低头,可能是生活优越,她挺直的身子竟呈出微微耸起的胸部,金夕的脸不知为什么红了起来,赶忙扬起手挠挠后脑加以掩饰。 “隐影派弟子报宁儿教训你这轻浮儿!” 女孩子发现金夕的眼神不对,下意识地收了收前胸,不由分说抽出腰间青剑,直刺金夕面部。 金夕还没反应过来,忽听段小二扯着嗓子喊出“小心”二字,慌忙避开剑锋,脚下生出一个趔趄。 主位上,黑明辛瞧见场中央的年少男女,暗自叹了口气,引来了珲丹的注目。 “又在愁叹爱子吗?”珲丹脸色一凛,透出关切之情。 “哎,”黑明辛点点头,“小儿在时,比他们大不了几岁……不说了,五年过去了……” “杀你儿之人还没有找到吗?” 黑明辛牙齿咬在一起,迸发出格格声响,“突然之间没了影迹,”他唇角抖动着,那颗红痣也随着跳动几下,尔后又瞧向场中央,“敢问府主大人,那个女娃娃倒是没见过,瞧样子倒是有些根底,没想到小小的隐影派也能调教出这等妮子……” 珲丹摇摇头,脸上立即蹦出恭敬神情,“此女并非一般娃儿,而是刚刚的子戊送来修习的女子,虽然不晓得身份,只知道叫报宁儿,十五岁,子戊大人却是千叮万嘱看护好,”说着,便转向空戎派舵主,“你空戎派弟子也要护好此女,万不可出了差池……” 空戎舵主立即点头,喃喃说道:“年轻娃儿真是了不得啊,就拿空戎而言,唐掌门刚刚修得融通,飞升二重真界,新掌门唐士远便过了筑基……”他迷起眼睛瞧向场子,右手捏在了一起。 只要他一出手,金夕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暴毙! 金夕躲过数招,方才定下心神,瞧着女孩剑剑刺向自己的要害,心里头不满起来,也是刺激了心性,猛然转身避开剑身,抬手直拿女孩的要害── 胸部! 宁儿轻嘤一声,随口轻轻道出一句:“小畜生!” 金夕最恨人家骂他这句话,因为从小没了爹娘,如此谩语经常令他恼羞成怒。 呼! 金夕脸色一沉,瞪大了眼睛,扬起手掌纳入十足的气力向女子脸上抽去。 宁儿见风声临近撤步闪避,金夕毫不手软转掌向下拍去。 啪! 嘡啷! 宁儿的手腕被击中,手中的青剑震落到地上。 金夕顺势拿捏住宁儿的手腕,狠狠拉向自己,可能是宁儿惊愣之余没有发力,也许是那句小畜生令金夕失去了方寸,扑一声宁儿的身体撞在金夕的前胸,金夕突然发现端倪,忙不迭用另一手去推开她。 这一推,出现了变故! 他的手硬实地按在了宁儿的胸部,最柔软的地方! “混账!” 珲丹忽一声立起来! 空戎派舵主忽然抬起了手! “等等!等等!”随着一声吼叫,段小二猴子一般扑到近前将金夕挡住,伸出大手冲着主台方向上下摆动着,“都是年少,出手没准头,不能以大欺小,隐影派承让,承让,宁剑派认输,认输……” 他发现了主台上的动作! 宁儿愤怒至极,脸上红一阵紫一阵,左手捂住前胸,右手扬起来要给金夕耳光。 “你敢?!”金夕瞪着女孩,毫不躲避。 宁儿像是想到什么,挥舞几下手掌终究放了下来,嘴里呼呼喘着恶气。 “来人,将小淫贼拿下!” 主位上的珲丹坐立不安,发出府令。 “谁敢!” 段小二一下子拾起地面的青剑,向周围挥斩几下,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果然,从外面冲进来的几个兵卫停在原地,等候府主进一步指令。 珲丹怒不可遏,不顾众目睽睽赫然出手!手未出衣袂,一股阴风从袖口中飘荡出来,他与黑明辛、空戎舵主一样,都是步入融通的修真之人! 轰! 一座大山般的真气扑打在段小二的身上! “扑”一声,段小二嘴中狂喷出一口鲜血,身子连续翻滚摔倒在地,想试着挣扎起身,可是浑身骨骼大部分被震断,“哎呀”一声又瘫倒下去。 他断然受不住珲丹的一成功力,而愤怒至极的珲丹使出了近三成的真气! 金夕这时才知道是珲丹下的毒手,发现段小二受伤严重,急忙冲着他跑去。 珲丹刚要接着下命令,宁儿忽然转过身来,恭敬地施礼说道:“小女恳求府主,这是凉山府会武,不要弄出人命来,不如继续比试……” 珲丹一怔,立即收回抬起的手臂,高声宣布: “继续会武!” 宁儿转脸向金夕瞧去,却迎来恶狠狠的目光,那是发誓要将这里夷为平地的目光!她身子一震,避开那眼神,手却从前胸处松脱开来。 金夕咬紧牙关将段小二背起来,再转头向远处的主位方向望了一眼,一种怒火在他的眼睛中灼烈燃烧,随后匆忙逃出凉山府。 宁儿刚要起步追上去,瞬间又收回前腿,满面忧虑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凉山府会武接着开始。 小路上,金夕不一会儿便大汗淋漓,口中不断喊着“大师兄,大师兄,醒醒……” 段小二哼哼应着,看样子已是昏迷状态,却是一声哀嚎也没有。 金夕顾不得段二爷如山般的沉重,疯狂地跑回宁剑派,大声喊着救人,郭轲等人呼啦涌出来,发现段小二奄奄一息,方知宁剑派自此不安! “怎么啦?”郭轲又急又怒,好好的两个人出去,权当是应付差事,没想到小金夕将大徒弟背了回来。 金夕瞧着壮汉段二爷此刻的情景,扑通一声跪在了师父面前,连声说道:“师父,都怪金夕,都怪金夕,是金夕逞强,得罪了府主,是师兄救我才被府主打成这样……” “你?!” 郭轲喊叫了一声,赶忙转身拿起段小二的手臂探查,立刻淌出汗水。 “师父,快救救师兄!” 众弟子也是纷纷哀求,几个年轻一点儿的哭出声来。 “几处骨骼已被震裂,”郭轲喘着粗气喝道,“哪来的法子,你们,你们有谁过了筑基,可以去白狼山杀白狼啊,啊?”他咆哮起来。 众弟子纷纷低下头去,就是郭轲也没这本事,谁敢去挑战三兽,而且打败不知多少只才有可能出疗伤丹,弄不好引出兽王,一口就会将众人咬死。 “师父!” 金夕幡然醒悟,一轱辘爬起来,伸手向腰间探去! 那里有化仙大师赠给自己的黑药丸!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九章 夫君 (ps:平安夜,祝愿所有朋友永远平安,日日天果相伴;特别感谢捧场收藏推荐评论点击的朋友,龙息呵护,万事皆成) “这是什么?”郭轲茫然地盯着金夕手中的疗伤丹。 金夕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应付说道:“是,是白狼掉落的药丸,听,听人说能治伤……” “胡闹!”郭轲发起火来,他断然不信这个小孩子手里有这东西,“你的师兄危在旦夕,你还在这里调笑!” 金夕管不了那么多,再也不去解释,扑到段小二身前,扳开他的大嘴就塞了进去,“咕噜”一声,段小二鼓起的喉结一耸,药丸下了肚。 众人惊慌失措,各异的目光审视着金夕。 金夕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唯唯诺诺地盯着段小二的反应,他悄悄下定决心,一旦师兄死了,自己也没脸活在世上! 半柱香功夫,段小二突然睁开了眼睛,一眼瞧见金夕,“噌”一下坐了起来,紧接着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尽管如此,郭轲还是大喜过望,一把扯过段小二的胳膊查了查,又胡乱地上下摸索一番,不慎碰到了段小二的痒穴,他竟呼呼笑了两声。 “果真是疗伤丹,骨脉竟然完好,”郭轲黝黑的脸上绽放出笑容,“神丹,神丹!” “咦?”一位弟子纳闷起来,“金夕,你哪里来的疗伤丹?” 是啊! 郭轲与段小二带领其他弟子齐刷刷盯向金夕。 金夕没领受过这阵势,再者这丹药相当于捡来的,含糊不清反问道:“什么疗伤丹?有这么厉害吗?” 段小二内伤还未恢复,依旧沉着嗓子答道:“这只是凡界的白兽,修行初境以后方能击败,几百只才能出一颗疗伤丹,若是有幸打败兽王,还可能掉落更好的宝贝丹药,就说这疗伤丹,可以治愈诸多击打之伤,化解凡界普通毒药……” “哇!”金夕也禁不住惊叹一声,又是一种憧憬涌上心头。 郭轲见段小二除了内伤无甚恙状,而内伤休养几个月就能恢复,轻咳一声打断众人,态度严肃地坐在一旁,指指众人,示意召开门派会议。 众人立即安静下来。 郭轲耷拉着脑袋沉思片刻,终于抬起头来,根本没有召开会议,便宣布了会议结果。 “宁剑派在凉山一带小之又小,”他将起手指头拿捏在一起,用大拇指去碰触其余合并在一起的四指,起初想在中间留一条小缝隙,象征宁剑派的渺小,最后干脆合在了一起,“小的不能再小,所以,金夕不适合继续留在宁剑,经过众弟子商议,即刻将金夕逐出宁剑派,明日就不要再来了……” 像是怕有人拦截,郭轲刚刚说完,起身头也不回走开了。 众弟子这才反应过来,同时唏嘘不止。 金夕俨然没听清什么,好像是被开除了,立即紧张地征询众人,各位弟子纷纷摇头,灰溜溜地离去。 逐出宁剑?! 金夕意识到不妙,一把抓住段小二的粗臂,愣愣问道:“师傅是要将我逐出门派吗?” 段小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为什么?!” “你留在宁剑要做什么?” “我要还给召巳十个耳光,我要把那个珲丹打得落花流水!” “胡说八道!”段小二瞪大眼珠子怒喝一声,“就你这德性,若是有这想法,将来哪里来的出息,即便是有了出息,恐怕有一万条命都不够报仇的!” 金夕挺着脖子仍然坚持道:“就是要还给他们,我说到做到!” “好,好!”段小二点着头,抬起粗糙的大手捏了一把金夕的小脸,“你若是有这想法,留在宁剑派一辈子也达不到愿望啊。” 金夕一下子怔住,这话的确不假,可是总不能被驱逐出去啊! 段小二见金夕懵懂,狠咬几下嘴唇继续说道:“其实,师父是为了保护你,同时也为了宁剑派的师兄弟们,得罪了珲丹,无疑是死路一条,只要你在,宁剑不出几日就会被清理,就当是帮帮宁剑派吧,这些都是无家可归的人……” “段二爷!”金夕终于明白原委,强忍着酸涩以免哭出,总是觉得眼前的壮汉就像亲哥哥一样,虽然动不动就骂,可是临别却是割掉心肉一般疼痛,“金夕发誓,一定给你报仇!” 段小二张嘴刚要训斥,见到金夕可怜兮兮模样又闭上了嘴,不断抚着金夕的长发,半晌方才说道: “快滚吧,越远越好!” “那,我还是你的师弟吗?” “废话,你不是我的师弟是谁的师弟?!”段小二几乎吼了一声。 金夕失魂落魄走出段小二房间,见四处无人,偷偷冲着门口拜了三拜,又转身走向郭轲的房间,却见灯灭人憩。 他只好来到屋檐下,心里想着这一切都是自己惹的祸,对不起师父,一屈膝跪了下来,心中默默念道: 师父,弟子金夕不会忘了师父的……金夕永远是宁剑派弟子,一生都是你的徒儿…… 郭轲立在屋内,听见金夕跪拜的声音刚要转身冲出去,还是咬着牙关停住,闭上了眼睛,死死咬紧牙关,双腮高高隆起。 ………… 金夕再失去宁剑派弟子的资格,瞬间回到了原位,没了师尊教导,无论如何也是成不了气候的。 他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中的,刚一推门,姬慕菲扑了过来。 “金夕哥哥,怎么这么晚才……哥哥,发生了什么事情?” 金夕没有说话,抹了抹眼睛,低着头来到柔夫人面前报平安。 “夫人,金夕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柔夫人长舒一口气,像是等待金夕的下音。 金夕却无心再说话,向夫人微微鞠躬,转身就要回屋。 “夕儿,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柔夫人一愣,喊住了金夕。 金夕紧咬一下嘴唇,粗粗喘出一口气,转过来低声道:“夫人,夕儿多亏夫人的收留才能活到今日,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夫人的大恩大德,金夕一定报答,我打算明日拜别夫人,希望夫人能够帮我照顾一下菲儿……” “金夕哥哥!”姬慕菲一听金夕要走,想都未想便说道,“你若是走,我也跟着你走!” 柔夫人瞪一眼姬慕菲,立即质问金夕道:“这说走就走,难道你受了什么委屈不成?” 一提到这个,金夕的火气立即上涌,劈头盖脸说道:“是啊,有人打了我的师兄,我要报仇!” “如何打的,打成了什么样?” “那人打了师兄一个耳光,我一定要还给他十个……” “你……你!” 柔夫人怒喝一声,脸色气得铁青,轻咬牙关上气不接下气训斥道: “好大的志气,好出息的小儿!你,你出去,在院子里站着!” 金夕二话不说,站起来扭过身子奔到庭院中,委屈至极地戳在那里。 站就站,只要不站死,也要打他召巳的耳光,拔了他珲丹的皮! 屋里的姬慕菲吓得不轻,从未见过夫人生这么大气,试着端来一杯水,夫人取过来一饮而尽,她见可以说话,便小心翼翼劝解道:“姑姑,金夕脾性就是这样,外面已经很冷了,不如就罚一小会儿吧,我去喊他进来……” “住口!”柔夫人厉眼瞧向姬慕菲,仿佛是她把金夕娇惯成这样一般,“让他在那站一夜!” “啊?”姬慕菲立即捂住嘴,红润的脸颊立即黯淡下来。 已入初冬,西北的天气干冷如冰,微弱的寒风也能席卷出嘶鸣,凉意很快渗透全身,金夕一动不动,柱子一般定在那里。 月如白盘,高挂皓空,凄凉孤单地审视着金夕,顺便在他身后描绘出一个短得不能再短的身影。 金夕打出一个寒噤,仰起头瞧了一眼月亮,愤愤地瞪了一眼。 一夜,金夕挺在那里。 柔夫人也是一夜未眠,局促不安地在屋内候着,偶尔拨开墙壁的木棱偷窥一眼金夕,最终还是没有收回命令。 半夜时分,她瞧见姬慕菲蹑手蹑脚出去,为金夕披上一件厚衣,然后又踮着脚钻回屋,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头微微皱一下,摇了摇头。 凌晨,东空泛出白色,姬慕菲蓬头垢面跑了进来,像是憋了很久,不顾柔夫人的脸色说道:“姑姑,已经一夜,菲儿这就去喊金夕进屋……” 她等不及夫人回话,嗖的转身跑去,来到门口又侧起耳朵,没听见夫人说话,立即咧嘴笑了,依旧是牙齿合在一起,嘴唇张得大大,她冲过去连拉带扯将金夕带到柔夫人面前听训。 “你想得如何?”柔夫人提起精神,做出睡得很好的样子。 “夫人,夕儿知错了,”金夕虽然歪一下头,还是老老实实交代起来,“武塾曾说过,修行切忌浮躁,浮伤神,躁伤根,不得真气运行;夫人也说过,修行乃是修身、修心、修人,我可以教训他们,但那不是修行的目的……” 金夕突然感觉到不对劲,止住话语,胆怯地抬起头,却发现柔夫人已是泪流满面! “要是你爹,你爹……不,不,我的夫君,不……”柔夫人哽咽说道,已然乱了分寸,“早早悟出这个道理,又岂能……” 她突然发现说走了嘴,可是丝毫不再避讳,一把扯过金夕狠狠抱住,失声痛哭起来! 金夕也是发现了端倪,忽然觉得抱着自己的就像是母亲,眼泪也跟着瑟瑟抖落……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十章 凡玄至易元 很长一段时间,两人才分开。 金夕迫不及待地盯着柔夫人,自然是希望她道出自己爹爹的事情。 柔夫人苦笑一下,抬起手为金夕擦掉眼泪,幽幽说道:“其实,山林之中与你相见那晚,是我去你爹坟地自杀之时,若不是见到你,现在……” 一句话令金夕魂飞魄散! 爹的坟地?! 自杀?! 柔夫人见金夕吓坏,赶忙拉过他坐在自己身边,一句句道出实情,那是比一记耳光、打成重伤更为残酷的事实。 十年前,金夕的父亲金天蕴被金村选拔成为村中武士,那时妻子已经患病身亡,村长主动承担起金夕的抚养,令金天蕴像日后的金夕一样,赶往空戎派报名求武,同样被当时身为舵主的唐伶偷汲气根逐出空戎,可是金天蕴当时已经二十五岁,很快便发现端倪。 金天蕴立志揭发空戎派的恶行,可是四处碰壁,无奈之下你只好自己开始研学村长赠与的《五行术》,他日夜修炼终有所成,突破了五行术的初境凡婴! 后来,金天蕴无意之中救助了柔夫人,两人一见钟情结为夫妇,无论柔夫人如何劝说,金天蕴执意要复仇,一定要杀了那个偷取自己气根的唐伶才会领着柔夫人回金村见金夕。消息后来传到天阴派的耳朵里,那时两派早已勾结一气,只是二人不知晓。 黑明辛的儿子故意诓骗金天蕴,称要与他一起成就大事,不料设计用毒酒废除金天蕴的武功,黑明辛父子杀害了金夕的父亲!柔夫人听闻之后悲痛欲绝,盯守天阴派几个月,终于发现黑明辛之子单独带着小喽啰出行,怒气之下杀了贼子! 可是柔夫人深知自己敌不过黑明辛,而苦苦修炼五行术毫无进展,最终选择了放弃…… 金夕听罢立即陷入悲楚,半晌回不过神来。 “夕儿!夕儿!” 金夕感觉到无数的耳光、无数的刀剑劈过来,随着便是阵阵绞痛! “金夕哥哥,金夕哥哥!” 姬慕菲更是失去方寸,流着眼泪胡乱地挥舞着手臂喊着金夕名字。 金夕说不话来,失去了爹娘,失去了一切! “金夕哥哥,这是你的娘啊!”姬慕菲使劲摇晃着金夕,她见两人均是面色惨白,茫然无助,顿时被吓坏。 “娘……”金夕终于迸出一个字,浑身瘫软跪了下去。 柔夫人忽见这么执拗的孩子这么快就接受了自己,一边苦笑一边流泪,狠狠地把持住金夕,眼神逐渐明亮起来。 她终于取出《五行术》,那是一张兽皮,上面刻画着密密麻麻的篆字,刚要交给金夕,仍是不放心地嘱咐道:“修真讲究气根齐全,天资良佳,有修行的根基;五行术则不然,任何人都可以修炼,哪怕只有一道气根,也可以将这层行系修至五层圆满;你已被唐伶罢黜了金仙根,所以无法行走修真之路,而修这五行术之人恐要遭受难以想象的磨难和浩劫,你能坚持住吗?” “能!”金夕振振有词。 “如若有一日,你修有所成,一定要记住娘的话,不可强罪于人,能不能做得到?” 金夕眨了眨眼睛,狠劲吞下一口唾沫,望望柔夫人严厉而又半带恳求的眼神,鼓足勇气答道: “能!” 金夕说到做到! “五行者,五序为水,火,木,金,土,”柔夫人拿过金夕的手指向《五行术》的第一行,同时流露出向往和恩爱的表情,“你爹说过,世间混沌之初,先有水泽,所以水是万物之源,火乃万物之根,滋养而成植木,蕴育了生机,再有微尘刚物,最后才生成大坤之地,所以,五行之术也是由低至高,从水根修起,直至土根圆满。” “世间中和为土, 土上有木,火,土下有金,水,炎上之火燃而生土,土蕴而生金,金化而润水,水滋而伸木,木复而成火,以此循延。克法亦然,水泱而灭火,火盛而融金,金利而断木,木展而驻土,土起而封水,故,五行之一,各有一生一克,一原一制……” 金夕立即被吸引进去,感觉到体内荡漾起力量。 “娘,夕儿体内没了金气根,是不是就少了脏腑?” “金木水火土,对应人体的肺肝肾心脾,无了金气根,并非肺体失去,修行讲究的是全身经脉运导真气,而五行之术讲求的则是全身的五脏之肺肝肾心脾、五腑之肠胆膀幽胃、五气之气筋骨血肉同时运行真气,只是其中的肺体、肠气无法再引导真气……” 金夕顿时沉默,刚刚产生将空戎派的人全部杀死的念头,再一次被柔夫人的警告压了回去! 他童心乍起,强作笑颜说道: “村子里的武塾曾经说过,生乃爹娘,克乃夫妻,按照五行之言,互相生克,就拿心来说,心为火,火克金,心就是肺之夫,肺就是心之妻;水克火,心肾也是夫妻;火生土,心是脾的父母,同样,肝是心的爹娘,如此心肝,岂不成了夕儿是心,娘就是肝了……” “是啊,是啊,”柔夫人绽放出久违的笑容,不断拿捏着金夕稚嫩的脸蛋,“自然娘就是肝,夕儿是心呢……” “这是什么?” 金夕指向第二行! 柔夫人微微皱眉,思忖稍刻还是依字读出: 尘世起八界,凡玄至易元,身及不老死,君王尊帝天! “凡玄至易元?”金夕重复着其中一句。 “五行术同样分为九层,分别是凡婴、玄结、至体、易丹、元化、君槃、王劫、尊度,最后一层为帝天,在凡间只能修炼到玄结之阶,一旦突破玄结之境,五行草气满,无法再继续修行,就可以通过传界阵升化至第二重真界,与修行者的融通无别,只可惜你爹无缘达到此层……” “那,什么是凡婴?” “疾病不生,身心轻健,心止于丹,三田互应,内感脉气,外应异像,神静气安,四念安然,六情平寂,犹如凡间修行初婴,故名曰凡婴,寿愈百而无疾终,再修至玄结,度传阵而入真界……” 金夕忽然想起高大的爹爹,为什么没有跨过玄结之境,遂接着问道: “娘,修得玄结有那么难吗?” 柔夫人点点头,“五行之一,又有五层之修,每一层都是历尽艰难,凡婴要求其中的两个五行之根达到圆满五层,同时体内会出现五行草,而要修成玄结之身,则要求三种五行根达到五层,最重要的,是五行草必须出芽真气充盈……” 金夕终于明白五行术并非那么简单,三五十五,要想进入第二重真界,至少需要十五层的修炼,至于什么是五行草,根本不知道。 “娘,若是修到了玄结,是不是就会离开娘了?” 柔夫人深切地点点头,瞧着金夕,甚至出现了憧憬神情,喃喃言道: “到那时,你就会离开凡世,进入二重真界,那里与凡间是一样的山,一样的水,一样的布局,也就是说同样是这个世界,周围尽是二层修行之人;只是这世间的五行派,唯有你一人,所以定会寸步难行……” 金夕听闻要离开娘亲,左右权衡了半晌,还是低下头嘟囔道:“那孩儿就不修玄结了,金夕不能再离家娘!” “哪里的话!”柔夫人立即呵斥起来,“修习五行术,那是你爹一生的愿望,况且,娘的生寿有限,岂能永在一起?欲入真界,玄气初结,故称为玄结,可辩天之长短,水之清浊,怪之灵恶,人之仙魔;步履如飞,屏气入常,芽出而润泽,状如童颜,形悦心愈,脉通经达,丹田之内永驻仙气,滋养五行草,世间任我行,虽未悟圣道,然得长生,五行草不破不灭,寿三千载!那,才是儿的出息啊!” 寿命三千年?! 金夕一下子跳了起来! 难怪天下有这么多人修行,谁人不向往那真界?可是,爹的愿望,娘的身子,还是产生了矛盾! “那,就等娘亲百岁之后,夕儿再修习玄结!” “岂有此理!到那时,你哪还有仙根在?” “身及不老死!”金夕突然瞧见第三句话,“那就让夕儿与娘亲一起修习五行术,将来都修成不老之身……” 柔夫人再度萎靡下来,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娘没有那上乘的气根,而这身及不老死,需要度易丹而达元化,可那易丹之界,却是,却是要求五行全部修满五层……” 金夕立即明白,自己没有了金气根,无论如何也是修不到易丹的! 柔夫人看出了金夕的心思,干脆道出原委: “娘之所以不想让你修习五行术,这只是其一,其他修行之人,六七层才达到梗阻,而五行术,由玄结升为至体,就是第二阶修成第三层,若是无了金气根,有可能三千年都不够用呢,到那时,却是苦了夕儿……” 我要修五行之术! 金夕暗下决心,因为眼前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他,不想辜负父亲的遗愿,也不想让恶人横行于世,更不想让更多的人被空戎暗害、被天阴清理! “娘,你放心,夕儿一定能够修到玄结,也能够度过易丹,我要抵达帝天之界!” 柔夫人苦笑着,像是在听爱儿梦呓…… (PS:本文中部分五行的论述属原创,慎用。再次感谢捧场的千古凤求凰、凉水面、不会骑驴的马、钻石猪、素布可奈、小五、谛上等书友,圣诞快乐!还有所有收藏推荐点击评论的朋友,谢谢你们!)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十一章 偷袭 年关一过,金夕开始在柔夫人的指点下修习五行术。 姬慕菲无心修炼,只做个跑堂的便心满意足,奔来跑去伺候着金夕,只要金夕在身边,她的笑声就不断。 初级修炼只是打坐,在柔夫人的帮衬下,金夕意集丹田,开始向五行对应的身体部位灌注真气,以图扩大真气容量,生出更霸道的罡气。 而五行之修极为复杂,就如土系,脾、胃、肉三体,稍有不慎,便有木系肝气骚扰,导致前功尽弃。 最后,在柔夫人的调教下,金夕首先提炼木系真气,因为体内失去金气根,反倒成全木气,而后再依照相生系统逐一修炼。 金夕体内余下的四种气根皆是绝佳的底子,不出半年,除了五行之金,其余四气全部修成一层! 金夕运起真气来,忽觉大胜从前,真气游荡自如,体内力量源源不断! “金夕哥哥,姑姑不在,你打一掌给菲儿瞧瞧!” 只要柔夫人不在,姬慕菲都是提出这等要求,就好像她自己拥有法术一般,不管金夕打成什么样子,她都是格格大笑。 金夕擦擦额头的汗水,瞧向了院子中一樽装满水的木盆,凝气于全身,再集结脾胃皮肉之力,引导土系真气隔空打向水内! 呜! 哗啦! 一道风响,木盆内的静水忽然蹿起来,水花喷溅四溢,冲荡的力量使得盆檐一处脆弱的地方炸裂,随着清水流淌出来。 “好啊,好啊!……坏了!坏了!” 姬慕菲见木盆被震裂,慌忙跑过去,一定是怕柔夫人回来责怪,双手胡乱地阻挡水注外溢,裂口之上的水还是流出来,瞬间弄湿了她的衣衫。 金夕觉得好笑,瞧着姬慕菲胸前白衣湿漉漉的,竟透出来少女的凸凹,心里暗道:这妮子也长大了,忽然想起了阴影派的宁儿,脸又烧红起来,毕竟那日按住了她的那个地方,下意识地捏了捏手。 想到了宁儿,便想到了段小二,几次偷偷去宁剑派,结果还是被弟子赶了出来,看得出,府主几次派人去寻自己,也让弟子们受了不少委屈,怕连累他们只好作罢。 想到了段小二,不由得又念起那个召巳! 打了段二爷一个嘴巴的天阴派弟子! 志不在伤人,不在报仇,不过总该教训教训他了,不为段小二出这口气心里头总不是滋味。 而空戎和天阴,娘都打不过,还是往后拖拖,总有一日要出了心中恶气。 想着,他便筹备好了一块黑布塞在衣兜内,一旦时机成熟,蒙面干那个家伙! 姬慕菲终究没有控制住,清水洒了一地,笑嘻嘻来到金夕面前准备再褒奖一番。 金夕看过去,她的前襟被水打湿,紧紧贴在胸前,两个突兀的圆处清晰可见,立即伸手向外抻了抻衣服,呵斥道:“快去换衣服,让人瞧见了多丢人!” 姬慕菲低头瞧一眼,也是格格笑起来,随口答道:“这里哪有外人,人家不怕哥哥瞧见!”说罢,小跑着回屋换衣。 晚夜,金夕撒谎说多打坐一会儿,待柔夫人就寝,便悄悄溜出小居,直向召巳所在的分堂奔去。 他早已打探好清楚,每逢夜晚,召巳都要出外巡视一番。 金夕埋伏在距离分堂最近不易被发现的地方,把黑布套在脸上,死死盯着门口,过去好长一段时间,瞧见召巳果然大摇大摆走出来,他随手抄起一小块石头,用了轻微力量向召巳投掷过去。 “谁?!” 召巳一把抓住石子,定是感到力道微薄,大步冲着金夕这边急奔过来。 忽! 金夕腾身而起,嘴里不出声,手掌便集中真气冲着召巳挥扬过去。 “混账!”召巳忽听风响,立即避开掌气,扬起长腿踢向金夕命门,双手同时摆向身后上下镂空,运导真气之后猛地摆过来,袭击金夕! “赤气撕天!” 召巳低声吼道。 娘的,还报招式! 金夕大悦,轻易地避开了召巳的长腿,赤乃红,红乃火,立即秉持体内全部的水系真气迎了上去,他要试试自己的力道究竟有多大。 修真者的内气平衡,本不被五行克制,但绝大多数的招法因施用者的气根各异、五大脉系的强弱而产生五行,自然受到五行术克制。 嘭! 一声闷响传来! 召巳连退数步,脸上露出惊诧的表情。 金夕却感到五脏欲焚,像是无数把刀子在体内乱划,稍稍一动便疼痛难忍,强压着返上来的晚饭,“咕”一声硬生生吞了回去,肚子里瞬间膨胀一下,身体摇晃着像是醉酒一般。 召巳发现来者被真气震伤,毫不留情,再度起步飞跑,扬起右掌猛劈金夕脖颈。 金夕不敢再招架,慌忙蹲下身子,试图聚集真气,突然发现体内的真气涣散不堪,一时半刻无法操控。 失去真气护身,动作便迟缓不及。 砰! 金夕的身子被召巳踢中,滚了几个跟头仰翻在那里。 他刚刚修炼半年,不知天高地厚,而那召巳已是天阴派一个分堂的副堂主,修行已有数载,金夕哪里是对手。 召巳像是还不解气,口中骂着:“小小刺客,本主这就取了你的狗命!” 说罢,冲向金夕! 又是一片石子刺飞飘散,雨点般打向召巳,他像是感到这批石子更为霸道,飞身向后退去,扬起一道罡气屏障击落石粒,待到定睛瞧时,“刺客”早已逃遁,愤愤谩骂数句返回分堂。 林丛中的小居内,金夕跪在柔夫人脚下不敢出声。 姬慕菲手里提着战利品──金夕的蒙面黑布刚要发笑,忽然瞧见夫人脸色铁青,偷偷地退将出去。 “你好大胆子,竟敢去偷袭天阴派的分堂,你有多少条命够他们杀的?!”柔夫人沉声呵斥道。 金夕不敢说明偷袭召巳是为了报仇,否则非得挨巴掌不可,只当是为父寻仇吧,娘亲的心里会好受些,半晌方才嘟囔着问道: “娘是怎么寻到夕儿的?” “这天下哪有为娘的,闻嗅不到自己孩子的味道?!”柔夫人大声吼叫出来。 金夕的眼眶一热,险些淌出泪来,他从小没有体会到亲娘的照顾,便是父亲,也是五岁时就离开了家,柔夫人本是养母,后娘,如是一说令他无地自容。 “夕儿日后一定听娘亲的话,再也不出去惹祸了!” 夫人见金夕终于启口认错,知道他的脾性,定然不敢再出去胡闹,便令他起身坐在一旁。 “夕儿啊,你的木水火土四行都已经达到一层,可是以娘的修为无法再协助你提高,只能靠自己的悟性和坚韧来修行,要想打过那个分堂主,没有四五层的修为是不可能的,你要记住,你在修炼,人家也在修行啊……” “娘,五行之克,为什么有时候不管用啊?”他委屈地问道,明明对方的招法中有火性,自己的水系丝毫没起到克制作用,内脏还被灼烧一下。 柔夫人指指屋外的盆皿,“你端上一盆水,能将汹汹的林火浇灭吗?”柔夫人庄重地扶住金夕肩臂,缓缓道来,“火旺而沸水,水漫而没土,土干而枯木,木盛而吸金,金顽而耐火,生克哪里是一蹴而就呢?五行之中,是要讲究旺衰的,还是拿火性来说,火本生土,过微便灰飞烟灭,哪能生得出土来,木本生火,可刚硬之木岂能燃烧?” “娘,夕儿明白了,若是有朝一日,孩儿的五行之气良莠不齐,一定要看情况施法,对方施展火术,一旦孩儿的水系真气不足,可以用强大的土系真气吸取化解他的真力……” “夕儿好聪明,真的是,是胜过你爹几分啊。” 不过,金夕还是焦急起来,没想到五行术如此难修,二层如此难,那五层呢?金仙根呢?听娘亲说,尘世起八界,凡玄至易元,身及不老死,君王尊帝天,度过易丹,元化、君槃、王劫、尊度,每一层都要在五行圆满的基础上,逐一飞升一次,方可无行而破,那怎么可能?! 可这天下,没有修炼五行术的人! 即使是有,他也舍不得离开柔夫人! 于是,他开始独自琢磨五行之术,日日反复的修炼让他领悟道,不同的时间领悟五行真气的效果大不相同,夜半,水行之气强盛,凌晨木旺,正午火刚,黄昏时分土行,马上改变修炼方法,依照不同时间修炼不同的五行,唯有午后之时,那是金气盛行之时,只好放弃修炼而休息。 娘,我的水行领悟了二层…… 娘,我的木行领悟了二层; 娘,我的火行领悟了二层! 随着一声声呼唤,金夕用夜以继日的苦修打破了一层的瓶颈。 “娘,我的土行领悟了二层──” 入秋时分,金夕以超出常人的毅力攻破了土行的难关! “我儿真是有出息!”柔夫人激动地揽过金夕紧紧抱住,口中幽幽夸赞道,“你爹用了三年才破除一层,没想到夕儿大半年就达到第二层,真是,真是娘的好儿……” “哈哈!” 金夕被娘亲赞赏,清秀的脸上飞扬起美意,嘴张得不能再大。 “瞧瞧,嘴唇上有了淡淡胡须,喉结也突了出来,金夕究竟是长大了……”柔夫人在金夕、姬慕菲一日日的簇拥之下,逐渐地开朗起来。 “呦──”一声呼叫出来,“这是哪门子喜事啊,又搂又抱的,没想到你竟藏在这里!” 女子的声音! 竟似有些熟悉! 金夕转过身向大门处望去,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粉嘟嘟小脸,不知道什么时候阴影派弟子宁儿闯入院内!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十二章 你是不是喜欢哥哥 “你来做甚?!” 金夕见到她便气不打一处来,如非是她拨弄是非,段二爷就不至于被打成重伤,他也不会被掌门逐出宁剑。 “当然是来讨个说法。”宁儿脖颈微扬,目中无人一般。 “什么说法?” “呵!掉过头就不认账,你那日……那日……”宁儿手腕刚要抖向前胸,忽然停住嘴,她发现前面两个女人直勾勾盯着她,脸上瞬即荡过丝丝红潮,赶紧改变口气责问,“你的师兄被打伤,我本想去,去责罚一番,你拿什么将他治好的?” 金夕听得出来,这小妮子事后一定去过宁剑派,不是去责罚,而是想救治段小二,否则宁剑派早已鸡犬不宁;说不定宁剑派至今仍在,也许是这妮子在帮衬着,毕竟她与珲丹有些渊源,想到那个珲丹混蛋,满肚恼火喷发出来,以宁儿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出: “关你爹娘事?!” 宁儿高傲的脸色陡然变化,抬手指这金夕喝道,“小,小……”她谨慎窥视一眼柔夫人,忍住脏字,“你竟敢骂我爹娘!” 喊罢,她飞身冲向金夕,激怒之下脸色红得不能再红,不管是哪里起掌便刺。 柔夫人刚要出手阻拦,似是发现姑娘眼睛里中仿佛存有别样神色,立即后撤少许,顺势扯过奔上来拉架的姬慕菲,冲她摇摇头,示意观战就好。 金夕突然发现这个宁儿已是今非昔比,穿向胸前的立掌带着丝丝真气,有召巳的教训,他不敢硬碰硬的上,向一旁旋转身体,摆起左臂挥向宁儿的肩膀。 昔日毕竟不慎摸了她,灌入臂膀的真气只有五成。 宁儿也是一愣,身体立即前倾避开金夕的长臂,“唰”从胯下抽出了青剑,双腿向一旁轮起,顺着力道横斩金夕,她的躯体已经飘在低空之中。 “喝!” 金夕被激起斗志,双腿横跨摆平猛地提身跃起,便达到宁儿之上,身体骤然下弯,双掌拍向宁儿的天灵…… “姑娘小心!” 不知为什么,柔夫人忽然喊出声音。 宁儿忽见金夕在眼前消逝,又听到喊叫,右腿一屈碰触地面,猛地扬起长剑向上刺去,惊恐之下竟用足了真力。 “夕儿快闪!” 柔夫人瞪大眼睛惊呼发声,一旁的姬慕菲瞧瞧打斗的二人,再看看惊慌失措的姑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瑟瑟剑鸣至裆下,何止罢了金根?! 金夕见宁儿竟然施出如此卑劣的剑法,而且是仗气御剑,若是一剑刺中,此生哪还来得娇儿? 空中的金夕急忙将真气驱入下身,迅速扭转双腿躲开直刺而上的长剑,落地之际也是使出了刁妇之法──扯住宁儿的长发。 “你?!” 宁儿再度被这匪夷所思的招式激怒,愤然扔掉了青剑,双掌一挥合在一起猛然展开推向金夕的胸部。 再躲已是来不及,金夕只好松开宁儿头上的手,硬挺着迎了上去。 啪! 四掌碰在一起,双方的真气相遇而抨击,“嘤!”“唉哟!”两人同时惊叫出声,再看时宁儿脸色发白捂住胸口,金夕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金夕顿感四肢无力,再想立起,宁儿手中的青剑已经架在脖子上。 “姑娘,莫动!” 柔夫人失声喊道,急忙上前按住宁儿的秀肩,她绝不会允许女孩手中的剑再动半分。 “哼!” 宁儿不屑地翻看金夕一眼,大大地吁口气,毕竟在凉山府会武之时她败落下风。 她虽然身在阴影派,不过有着商族使者的嘱托,可以任意出入天阴派和凉山府,黑明辛和珲丹也是屡履点化,势必进步比金夕快得多。 金夕败在宁儿手下,又有柔夫人在场,心中更加不服气,指着宁儿吼道: “有胆量再来!” “我才不呢!”宁儿撇撇嘴,撤回架在金夕脖上的青剑,“败了就是败了,要不是夫人拦着,非要你好看不可,”忽然又面色严肃起来,“记住,你若是再张口骂我爹娘,我就一剑杀了你!” 去你爹娘的! 金夕不敢出声,心中还是愤愤骂了一句。 “姑娘,定是夕儿不知礼遇,哪里得罪了,”柔夫人平和地说道,“既然来了小居,不如就进屋一坐吧!” 宁儿立即瞧了金夕一眼,爽快答道:“好啊!”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姬慕菲见姑姑没生气,立即开口问道。 “我叫宁儿,报宁儿,十五岁,现在是阴影派弟子。”宁儿答道。 姬慕菲立即挺直腰杆,做出姐姐般模样,煞有介事地说道:“我叫姬慕菲,大你一岁;金夕是我哥哥,五行之金,半多之夕!”说罢,又是嘻嘻笑了,立即跑到金夕身边,试图拉金夕一同进屋,被金夕一把甩开。 “五行之金,半多之夕,好有趣的名字!”报宁儿重复了一遍。 不提这个还好,一说起来金夕救恨得咬牙切齿,一则是唐伶一伙害了自己,二则找天阴派和凉山府报仇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现在,就连这个手下败将都打不过! 金夕冷脸偏转不再理睬报宁儿,径自打坐修行。 最后,只有柔夫人与宁儿步入木房,金夕气呼呼在院子里盘坐,姬慕菲见金夕脸色难看,只好守在外面,时刻准备着被他臭骂一顿消气。 “姑娘,你是怎么寻到此处的?”柔夫人警觉地问道。 “回夫人,那日凉山府会武,因为我,府主打伤金夕的师兄,我觉得过意不去,第二日便去宁剑派寻人,顺便送去丹药,结果人已经无碍,我怕凉山府难为宁剑派,便做了周全解释,也想找到金夕说明一番,所以便偷偷地四处打探,费尽大半年功夫才发现这里……” 柔夫人微微一笑,盯着宁儿说道:“定是夕儿莽撞才得罪了姑娘,不过他脾性执拗,为娘的便代他赔礼,姑娘也真是有心了。” 听见“有心”二字,宁儿脸颊忽然绯红半面,避开柔夫人目光,这时才知道眼前夫人是金夕的母亲,刚想伸手去扶持,又悻悻地缩回来,低头说道:“夫人,不用这么客气,其实,其实也不怎么怪金夕……” 柔夫人偷偷抿嘴,两人同时瞧向院子里的金夕。 金夕明显有些躁动不安,不时地摆动身体,像是极力克制心中情绪静下心来打坐,结果都已失败而告终。 “夫人,金夕也在修行吗?” 报宁儿一直盯着金夕,微声问道。 柔夫人叹了口气,压低声音答道:“金夕无法修行,眼下也是无门无派,权当是习武耍玩吧……” “这怎么能行,要是独自修炼,一辈子也不会出人头地啊?” 柔夫人暗自一愣,偷偷瞧瞧宁儿粉红色脸颊,又稍稍侧头瞄一眼她的神色,意味深长地答道: “是啊,金夕虽然一心向武,只是没那天分,哪像姑娘这般聪明伶俐,小小年纪便通了修行之路。” 宁儿依旧盯着金夕,没有注意到柔夫人表情变化,瞬间噘起小嘴,随后喃喃嘟囔道:“不能修行就不修行,不会武艺也能成就大事啊……” 柔夫人不自觉地笑了。 大凡天下男儿的母亲,看哪家俏妮子都喜欢,不像是女儿家家的爹爹,看哪个小伙子都讨厌,只是这报宁儿身份不一般,柔夫人不得而知罢了。 报宁儿欣然应允柔夫人留下玩耍的请求,不一会儿就与姬慕菲打成一片,互相嬉闹,庭院内外不时响起两位姑娘清脆的笑声。 金夕却始终心里堵得难受,原来那种莫名其妙的冲动荡然无存,看见报宁儿的笑脸就想起自己被打败,尤其是在娘亲面前,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四行不再成长,无论金夕如何强加修炼,木水火土能够包纳和释放的真气始终如一,很明显修行处于停顿状态。 金夕几乎绝望! 报宁儿倒是成为小居常客,应柔夫人要求,每次都是偷偷地来,悄悄地走,以免被人发现。 “瞧你这满头大汗,不要难为自己体质,过度修炼会毁坏根基的!”报宁儿掏出绢布就去擦拭金夕的汗水。 金夕一抬手挡住她的手臂,阴阳怪气说道:“你是在嘲笑我吧?你放心,等我成就仙行,第一个消灭的就是你!” “哈哈,”宁儿开口大笑,“就你?还是算了吧,要不现在就比试比试?” “躲开!”金夕立即翻脸,用力去推宁儿的手臂。 报宁儿也是有些不爽,立即用力反驳,一瞪眼将体内真气注入臂弯,稍稍向前一推,没有防备的金夕立刻倾斜了身子,她赶紧去抓! 金夕也是下意识地拿住了宁儿的手。 两人不知为何又同时松开了手,双双面红耳赤,金夕一屁股跌坐地面。 这一幕被姬慕菲瞧见,风一样的跑过来,偷偷拉过报宁儿,俯在她耳边诡秘地问道:“宁儿妹妹,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金夕哥哥?” “哪有的事!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宁儿立即做出嗔怒神色悄悄说道,鼓起双腮喘一口粗气。 过一会儿,报宁儿又对金夕问道,“明知无法提升修为,为什么非要强迫自己?” “就为打败你啊!”金夕想都未想答道。 报宁儿却笑了。 晚夜,金夕依旧在院中打坐,拼命地凝注意念汲取身外灵气,试图冲破五行之根的二层限制,很快便大汗淋漓,但是丝毫不起效果。 啪! 他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猛然睁开眼睛,报宁儿却再次折返回来立在眼前。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十三章 天阴偷丹药 “嘘──”报宁儿见金夕要发飙,连忙制止住,歪着头瞟一眼正房,压低声音说道,“金夕,敢不敢跟我去偷修行丹,我一个人不行!” “偷?” 金夕翻一眼报宁儿,坚决地摇摇头。 “拿!” 报宁儿立即改嘴。 “去哪?”金夕还是低声问道。 报宁儿立即调皮地伸出食指点点金夕的嘴,一副胜利样子,斜眼瞧着金夕,不过马上又一本正经起来,“去天阴派!” 天阴派?! 一股热血和怒火冲上心头,金夕立即站起来回道:“走,去偷!” 两人很快抵达天阴派总堂门口。 “你是不是第一次偷东西?”报宁儿狡猾地盯着的金夕,随后上下打量一番。 金夕干咳一声挺起腰板,扬起脖颈答道:“当然不是第一次!” “那你两腿抖瑟什么?” “关你……”金夕险些走嘴,赶快把“爹娘事”三个字吞进肚子里,抹抹嘴角继续说道,“关心你而已,我倒是不怕,万一被捉了,你个姑娘家脸上过不去!” “哼!”报宁儿听出了金夕要说什么,狠狠瞪他一眼,“记住,听我号令,见机行事,我在外面守着,你进入丹药房去偷,只拿红色的,那是修行丹,别太贪心,让人家看出来可就坏了。” 凡是修行者,一旦过了筑基,便择时进入各脉山谷,击败各类怪物获得初级丹药,除了疗伤丹外,有极少概率掉落修行丹,服用之后提高修为。 一旦爆出怪之王,未达二层的修行之人只能逃之夭夭。 兽山鸟谷鱼青湖,凡界、八重真界之内都有修行之怪,只有鱼类存在于凡间至第六真界,兽类与鸟类遍布各界,攻击能力逐渐提高,除了凡间怪物不直接攻击人,真界之内均是主动进攻。 凡界普通怪物都会掉落修行丹,还有不同颜色的灵石、橙色化魔丹、紫色定阳丹,那只能凭借运气,能够获得的人少之又少。 怪物之中,初级兽类主要掉落不同等级的疗伤丹药,高级则掉落武器和书籍;鸟类掉落有益于提升丹气的丹药,而鱼类则注重于心体,掉落抵制心智迷乱、体力疲竭的丹药,以及五行类仙丹。 两人瞧准大门守卫的空当,蹑手蹑脚进入天阴派总堂,里面极为气派,青石铺路,植木四布,一排排长房错落有致,三三两两散布着天阴弟子。 “不要乱出声!” 报宁儿嘱咐道,一旦进入总堂,她的嗓音也有些颤抖。 金夕跟在报宁儿身后,瞪大眼睛查看这周围动静。 两人趁人不备钻进草丛中,报宁儿当然了解天阴派地形和派众的巡逻规律,一会儿偷跑几步,一会儿又等着巡逻的弟子过去,左拐右拐方才来到丹药房的背后。 报宁儿轻轻一抬,一处窗棱木板立即展开。 金夕张大了嘴,这一定是她白日里就弄好的! “进去,记住,只拿红色的,快,听见动静就逃出来,我藏在旁边草中等你……” 金夕没干过这行当,来不及多想,一纵身轻飘飘跃进丹药房,趁着房内的油灯之光一看,霍!台架上尽是各类的丹药,以黑色与红色居多,大致有几百颗,其他颜色的比较少,整齐地排放着,一看就知道有人记录了数目。 偷人则慌,两人谁也没在意到窗棱还开着缝隙,正在这时两个天阴弟子经过,谩骂几句之后,利落地将微启的窗板狠狠按进窗口,又极其负责地抬来一大块木板挡住了窗户! 打开那扇木窗,报宁儿便费去好大一番功夫,这厚重的木板一遮挡,没有两三个人挪不开,她猛地捂住嘴,脸色变得煞白,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里面的丹药是天阴派的宝中之宝,均是在黑明辛的率领下,一群群弟子集中打怪而得,若是发现金夕在里面,他瞬间就会被杀死。 里面的金夕也是一下子傻眼,听动静就知道有人已将后窗护住,前门又有天阴弟子把手,顿时陷入无路可逃的境地! 他立即担心起报宁儿,心中暗道:万不可贸然行事得罪黑明辛,有万条理由也不能偷入丹药重地。 索性,吃! 金夕不敢碰触其他颜色的丹药,捏起一个红丸便塞进嘴中,一扬脖伴着一口唾沫吞落肚内,试着运运真气,没什么反应,又拿起一粒吃下去。 他知道凡是好东西都不能多吃,便寻一处暗角处蜷起,等待脱身时机。 他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合手祈念起来:报宁儿你快走,别管我! 外面又传来声音,“今日驱怪,虫渠王突现,弟子死二人,伤十五人,取疗伤丹十五颗,另加一颗定阳丹……” “一颗定阳丹?”有人不愿意,几乎嘶叫起来,“我分堂有个弟子快不行了,能不能通融一下啊?” “放屁,死就死了,小弟子的命能值一颗定阳丹?那只有分堂主以上才资格用!” 定阳丹,与灵石一样极其少见,根据个人的修为,能够延续频死的人一定时间,少则几时多则数日,这期间若是经过治疗生还,便是捡回一条命。 房门很快被打开,两个人走进来如数取了丹药,一个大脸弟子贪婪地看一眼寥寥无几的赤色的宝石,嘟囔道: “咱们什么时候能用得上这灵石啊?” “呸,想得美,混上分堂主修成融通,赶往真界才会给你。” 大脸弟子提提腰间的铜刀,做了一个取宝石镶嵌在刀上的动作,自豪地点点头说道:“若是这样,如何?” “此等破刀用得上灵石?据说真界武器繁多,只有那里的兵刃才能炼化!” 两人同时摇摇头,恋恋不舍地离开丹药房,又与外面等候的人清点数量,而后又是一片安静。 金夕即为这些宝物丹药感到振奋,同时也为天阴派的草菅人命而痛恨,从而进一步加剧了铲平天阴派的念头。 只是,此刻的他就困在天阴派内,稍有异动就会丧命! 金夕见外面一直没动静,报宁儿定是先行避开,稍稍放松些许。 秋夜逐渐深暗,四周也是死寂一片,“咕噜……”金夕的肚子却不争气叫唤起来,他立即佝偻身体,用力压住小腹,吞下几口唾液充饥。 肚子好似不听他这一套,依旧嘶叫着,他只好悄悄摸到丹台前,捏过两颗修行丹放进嘴里再次咽下,果然镇住鸣叫之音。 时间一刻刻过去,外面执守之人好似已经更换,看来这丹药房无论白天黑夜均有人把手,金夕见逃出无望,干脆盘坐起来,试试修行丹的威力,秉上中丹田之气运行而下,灌入下丹田,凭借意念再引入水系的肾脏、膀胱和骨髓之内,可是丝毫没见反应,依旧是以往的气格,一丝膨胀的迹象都没有! 假丹药? 不可能! 隐隐约约听见鸡鸣之声,金夕又向墙角挪动数尺,免得大白天被人发现,突然外面有人喊道: “快来人,着火啦!” 一阵阵慌乱奔跑声传来,丹药房的门突然打开,“金夕,快,逃!” 报宁儿的声音! 金夕喜出望外,蹭一下蹿起来,临走还不忘捏上一小把修行丹,准备日后再用。 报宁儿立即扯住金夕,向左一偏钻入草丛,两人弯着腰开始逃离。 “你放的火?”金夕低声问道。 “那间房屋里没人,这个时候才能引走看药房的人!” 金夕不禁侧着脸审视一番报宁儿,胖乎乎的脸上闪烁着紧张,对握的手心湿乎乎渗出很多汗水,心中又是一动。 两人再次左拐右拐来到大门口,刚刚蹦出院门,一声厉喝传来: “站住!” 的确是空房,门外的天阴弟子动都没动! 天阴弟子拦住两人,恶狠狠地瞧看一番,突然发现是报宁儿,皱着眉头问道:“宁儿姑娘?你什么时间来的总堂,这么晚了为什么还要出去?” 报宁儿一时语塞,眼睛眨眨立即指向金夕,“噢,就是他,叫做狗儿,是隐影派新来的师弟,吵嚷着非要来天阴总堂瞧瞧,不带他来就哭闹!可是不知不觉睡着了,怕掌门担心,只好连夜回去!” 金夕不敢说话,只好吃掉这哑巴亏。 天阴弟子阴凄凄盯着金夕,似是半信半疑。 “快,”报宁儿煞有介事地转过头,指指金夕,“狗儿,快谢过人家!” 金夕哭笑不得,一口一个狗儿不算,竟给描述成一个撒泼耍赖的师弟,嘴上还是呲出声音:“狗……儿谢过高师!” “等等,”天阴弟子翻弄数次白眼,“宁儿姑娘就不必了,这狗儿必须要搜一番,这是掌门定下的规矩!” 什么,搜看?!金夕瞬间瞪大了眼睛,手里还捏着一把修行丹。 报宁儿立即发现端倪,嬉笑着冲天阴守卫说道:“一个不懂事的小弟子,就不用再查了……” 两人毕竟年少,焉能逃过天阴弟子的眼睛,“恕在下无礼,得罪之处还望姑娘成全!”说罢,伸出手向金夕探去。 报宁儿忽然低呼:“金夕,动手!” 金夕本就恨透天阴派,立即抬手将掌中的修行丹扔进嘴里吞下,顺势挥掌向天阴弟子脖颈处劈去,天阴弟子撇撇嘴一掌迎来。 砰! 金夕的身体顿时飞出丈余!紧接着赶到体内热血沸腾,撕裂难忍,一大口鲜血喷将出来,随即扑在在地上。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十四章 终于战胜报宁儿 噗嗤! 报宁儿的青剑没他的心脏,天阴弟子未等反应过来蹬腿倒地。 “金夕,金夕……”报宁儿轻唤几声见没反应,抓起金夕手臂搭在自己肩上,躬身背起他,一步不停赶往小居。 “夫人……夫人……”气喘吁吁的报宁儿连拖带拉将昏迷的金夕弄进小居。 “金夕!”柔夫人和姬慕菲正在院内焦急地徘徊等待,突然发现这等状况,连忙帮衬报宁儿将金夕安顿妥当,柔夫人探向金夕的脉搏,忽然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啦?” “夫人,他,他吃了修行丹!” “你说什么?!吃了几颗?” “我……我不知道,好像,好像很多……” 柔夫人身体陡然一震险些跄踉,自怨自艾道:“都怪我,都怪我,应了夕儿习武。” 修行丹是所有修行类怪物都会掉落的普通丹药,也是所有修者必不可少的修行之丹,当体内修为逐渐提高后,包含心血体质等资质在内的心体值自然越来越不相适应,服用修行丹后可以弥补心体不足,继续提高修为。 正常修者服用修行丹,须以极强真气震动经络,引导丹药气息破隙而散,待到能够驾驭真气心体不足之后,方能再度吞用。 金夕,他自己都不知道一口气吃了多少! 被天阴弟子震飞,全身真气溃散,这些丹药立即发挥效力,所有经脉穴位内脏尽是极强药息,可没有能够抵触的真气,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丹药之力吞噬,体器衰竭而干涸,一命呜呼。 “夫人,有没有办法?”报宁儿见柔夫人惊魂出窍,意识到大事不妙。 姬慕菲爱莫能助,瞪大眼睛捂着嘴盯看这一切,眼泪汪汪环顾两人。 “夕儿没有那么强的真气!” 柔夫人扶起金夕坐直,不由分说坐下身去伸展双手贴在他后背的左右风门,凝目开始汇集自己的根气,丝丝注入金夕的督脉,她要废弃根气将毕生所修传给金夕,同时也相当于丧失所有修为。 金夕的任督早已融通,真气源源不断纳入体内。 根气并非修炼得来,而是随着成长自然累积,一旦散尽便犹如初生婴儿,只能一点一滴从头再来,没有根气相当于断了根基,三丹也毫无屯气可能。 不一会儿,柔夫人便虚汗淋漓面色苍白…… 可是,金夕依旧摇摇欲坠! “我也来!” 报宁儿知道那是将修行者体内最底层的根气传输给对方,也跟着盘坐下来,面对着金夕展掌按在他的前肩穴上,未作思考便开始转化真气,丝毫不予保留地赠给了金夕。 前肩属于奇穴,不在任督之脉,却正是五行术的要点,瞬间真气弥散而入金夕的身体各部。 金夕体内,修行丹的霸力与前后汹涌而入的修行真气展开了生死融合,只有根气镇压住狂乱奔腾的丹药之气,金夕才能生还。 “你一个连金气根都没有的人,留在空戎也是晦星,快,滚!” 金夕瞧见唐伶那张无比肮脏的嘴脸,是他,空戎派,先后剥夺父亲与自己的气根,还有无数人的生命! “待我教训教训你!”是召巳,狠狠地抽打段小二的嘴巴! “大个子先下去,再由其他门派上场较量!”黑明辛的脸上明显存着恶意,是他,杀了爹爹! “来人,将小淫贼拿下!”珲丹恶狠狠的声音传来,随后将段二爷的骨骼震断,他一定是空戎与天阴的幕后刽子手…… 又是宁剑派,郭轲皱着眉头宣布: “即刻将金夕逐出宁剑派!” “师父,金夕永远是宁剑派弟子,一生都是你的徒儿……” 那一幕幕场景若隐若现,忽远忽近,金夕仿佛看见自己,看见自己的身体,不一会儿一切又消逝,感觉到四处黑茫茫不着边际,独自一人在那里挣扎着。 “若是你能进得去,就有机会取得神尊,我自然会寻你……”化仙大师浑厚的声音传来! 神尊?! 是不是那里有四方尊? 金夕再度脱离身体,想要奔向昆仑远山,那四方尊的名字为何如此亲切?! 突然,他仿佛坠入了万丈深渊,越落越快,再也不能控制意念与身体,周围的一切都已渐渐远去。 “呜──” 传来一阵闷呼,那是什么? 龙?! 如若大虫,飞驰而来,赫赫而至,搅静空于无形,拨气场于动荡! 龙身长有三丈上下,赫赫生威,马身粗细,头如雄师,昂扬挺拔,头顶上有少许褐发,少了几分凶悍,多出几分威严,少了几分胆怯,多出几分慈和;双眸似兔,不眨不动,清明晶莹,伴着头部微微摇晃,显得炯炯有神,如水如炬;长颈如蛇,游动自如;嘴似鳄鱼,威严微张,微启而不露齿,似觅而不招摇…… 好一个灵物! 那龙猛甩长尾,蓦地托住半空乱坠金夕。 “扑!” 金夕骤然醒来,一口鲜血再度喷出,不偏不倚溅了报宁儿一脸,她顿时成了血人! 身后,柔夫人体力不支颓靡下去。 眼前的报宁儿,也是昏昏沉沉,眼睛似睁非睁冲着金夕扑倒而来…… 金夕忙侧过身子,把持住柔夫人,另一手抱住报宁儿,惊恐万分地盯着两人,这是发生了什么? 姬慕菲哭喊着奔过来,一会儿探探柔夫人,一会儿摸摸报宁儿,不知是哭是笑,嘴里不断发出泣泣声音。 金夕瞬间明白一切,痴呆地盯着怀中两个女人,一个是自己丝毫未予尽孝的养母,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神秘女子,他心灰意冷。 许久,两人醒来。 柔夫人一见报宁儿满脸是血,刚想腾身而起,却一下子跌坐下去,她已经没有丝毫功力,只好俯着身体缓缓爬将过去,用手不断擦拭着报宁儿脸颊,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对不起,孩子,我和金夕永远欠你的!” 报宁儿咧嘴笑了笑,冲着柔夫人摇摇头,而后扬起脸对金夕问道: “我曾问你修行的目的,你是如何回答的?” 金夕没有低头看她,喃喃答道:“打败你!” “嘿嘿,你……你已经赢了……” 的确,金夕不战而胜,就目前的修为,一抬手就可以将报宁儿击飞! 就在生死一念间,金夕的四行突破了二层,全部抵达三层,合并等级十二层。 也就是在此刻,金夕十足的矛盾起来,修习五行术,如此的艰难! 按照《五行术》所言,五行圆满是二十五层,然后开始进阶之路,飞升各一,只是初步的二层升三层就如此周折,坑害掉娘亲与宁儿的修为,以后波及不敢想象。 无论是哪一行,自三层开始,只能单独修炼,这就意味着,还有十八次非人的磨难,不知要伤害到多少人! 那诱惑已经变成恐惧── 之所以五行术如此残酷,概因最终的巅峰极其恐怖,五行术修至第七阶段王劫,其艰难程度堪比修真至顶层成元!不过,至此也算作大成,少昊曾云:五行七劫,世人难愈也!因为那时,五行均已圆满,水火木系业已飞升,无论对手施展什么招法,水火木不破,金来火制之,土至木克之,火燃水熄之,水袭木化之,木扰火吸之, 世间万物皆有五行,任何功法也脱离不了其中! 挥臂之时,天地动荡之气为己所用,席卷而起,山河变色,万丘化平川;御气之际,百丈之内周转消逝,金之刚劲、木之刺展、水之弥漫、火之焚烈、土之崩陷可令乾坤倒转…… 只是,那一切都仿佛是不可触及的梦,更何况体内根本没有金仙根。 家仇呢?朋友的屈辱呢? 那么多人的性命呢? 金夕没有掉眼泪,也没有对报宁儿说谢谢,安顿好两人休息,独自步出木屋,扬头注视着高空半月,呆呆地思忖着。 忽然,想起生死瞬间的神龙! 那龙无角,按照村子里的人讲,应该是螭龙,就是雌龙;可是,龙已经消逝五百年之久,为什么会出现在生死攸关的离境之中? 俨然是那螭龙,在最后一刻搭救了他。 几日后,金夕再度奔往后山,与报宁儿一起来到金天蕴的坟前,“爹,你能不能告诉夕儿,我到底该不该修炼五行术?” “为什么不修?”报宁儿小声问道。 金夕不好意思再骂报宁儿,权当是没听见她说话,接着说道:“欲加害孩儿之人,一定想办法阻拦,可是五行术里面讲述着人劫、地劫、天劫、不复劫、死劫,恐怕会殃及最亲近的人,孩儿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若是为更多人好,总该付出一些……”报宁儿失去了修为,可没失去脾性,依旧立在后面嘟哝着。 金夕知道无法继续说不下去,匆忙立起身,刚要冲报宁儿发脾气,又隐忍下来,只能顺势逼问道: “若是为更多的人,失去你的爹娘也可以吗?” 报宁儿丝毫没有恼怒,咬咬牙答道:“如果情非得已,即便是同时失去我自己,也在所不惜!” “你说什么?!” 金夕大惊,分明从她的眼神中看到无比的坚强。 报宁儿收回心神不再回答,微微一笑反问道:“倘若你能成就大业,又不得不依靠空戎、天阴等门派、部落,你当如何选择?” “宁可放弃前程,也绝不带虎狼之师糟蹋百姓!” 金夕咬牙切齿答道。 报宁儿浑身一颤,一把扶住身旁的巨杨,脸色顿时黯淡下来,别过脸去装作不在意金夕的回答。 “宁弃前程,不率虎狼之师……”报宁儿幽幽重复着,半晌没有挪动地方。 “怎么,不高兴?”金夕绷着脸问道。 “哈哈,你还会关心别人?”报宁儿忽地转过头来,诧异地盯向金夕,“是不是在伯父面前动了恻隐之心?难得,难得……”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十五章 四方尊 柔夫人失去低根无法驾驭真气,更加无法指点金夕,而金夕自己根本不可能突破三层之修,小居内失去修炼,反倒祥和起来。 “菲儿也长成人了,”柔夫人一边洗着衣服一便说道,因为她在姬慕菲的内衣上发现点点蛛丝马迹,“是不是找个人家嫁了啊?” “好啊!”金夕痛快答应道。 “我才不呢,”姬慕菲在一旁反对,“我要跟着金夕哥哥,舅父说了,要照顾好哥哥!” “那你就嫁给夕儿啊!” “啊?”姬慕菲果真是立在那里,仔细琢磨起来,轻轻挠着乌发咧嘴笑着,红润的脸庞荡起喜色,“也好啊,嫁给金夕哥哥才能照顾他一辈子。” “哼,算了吧,你嫁给别人也能照顾我!”金夕调笑。 柔夫人苦笑摇摇头,顺口问道:“夕儿,宁儿好几日未来,是不是你又招惹人家?” 金夕低声答道:“没有!” 小院又恢复安静。 突然,远处传来数人的脚步声,像是包围了小居,这在远山之隅听起来异常恐怖!柔夫人手中一慌木盆倾翻而下,衣物和水散落满地。 她慌张地跑向金夕和姬慕菲,扯住二人跑入屋内,将他们推进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大木箱中,顺势拉上布帘,“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绝不可以出声!”她严厉的嘱咐道,“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随你爹去就是……” “娘!”金夕不知道发生什么,像是意识到危险,刚想钻出来被柔夫人再度推搡回去。 “若是不听话,我就不是你的娘亲!” 说罢,柔夫人惊惶失措地跑向院内,刚把木盆端起,房门便被人撞开! “夕儿,菲儿,你们回来啦?” 柔夫人装作低头做事,再猛地抬头,露出鄙夷的表情。她试图以这种方式袒护金夕和姬慕菲。 冲进来是黑明辛! “畜生,怎么是你?!”柔夫人怒骂道。 黑明辛瞬间捏紧拳头,恶狠狠向四周扫视一遭,随后白须抖瑟,唇角红痣剧烈跳动,挥手示意跃跃欲试的弟子退下,一步步逼近柔夫人。 “死婆娘,终于找到你,没想到竟然藏在凉山,我的眼皮地下!”由于过分激动,黑明辛的嗓音近乎沙哑。 “我又为何躲避你这等豕犬不如的恶人,家夫已逝,我的心早已死,难道还怕你这般宵小?” “你杀我爱子,罪责难逃,我黑明辛等了五年,终于大仇得报!”他的眼角也随着搐动起来。 “父子孽畜害我丈夫,死有余辜,”柔夫人忽然提高了声音,“若有来生,我定要杀了你,杀了唐伶,平了狗仗人势的凉山府!” 这像是一道命令,传入金夕耳中,他知道这是娘亲的嘱托! 一切矛盾化为乌有,他坚定信念,无论如何,不管发生什么可怕可悲的事情,也要修成五行术,实现母亲的愿望…… 啪一声! 黑明辛扬手抽打柔夫人一记耳光! 柔夫人没有闪,她知道想躲也躲不开。 这一记耳光,令木箱里的金夕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如此尊贵的娘亲,被畜生殴打,迫使他一生都在追杀黑明辛,同时附带的,是整个天阴派! 他见娘亲从容赴死,再也把持不住,抬脚蹬开木箱疯子一般冲出木屋,在柔夫人惊叫声中扑向杀父仇人黑明辛。 他飘飞起来,带足了四行的罡气,一股脑袭向黑明辛。 空中,似是飘来异声,风道之中几只蚊蝇瞬间化为无有! “你!你……”柔夫人瘫倒下去,她知道金夕的出现无疑是送死,更令她绝望的是,姬慕菲也随着追跑而出。 黑明辛根本不予理睬,金夕发出的行气抵达,他的布袍呼啦一声飘向身后,身体却纹丝未动,随着扬手发出一道掌风。 金夕身体还在半空中,忽觉撞道厚重墙壁,扑通一声落下,嘴角酿出血丝。 “两个小崽子,就当你的陪葬吧!” 黑明辛右手跟着抬起。 “住手!” 金夕怒吼一声,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母亲和姬慕菲就此丧生,情急之下想起化仙大师,厉声吼道: “黑明辛老狗,你将我的娘亲和妹妹困在这里,我拿一样东西和你交换。” “混账东西,天下何物能有我的儿子重要?!” “四方尊!” 黑明辛听到这三个字,猛地落下手掌,厉眼喝问道:“四方尊在何处?” “那岂是你这等人能够听得到?”金夕只能拖延时日,如论如何也要保住娘亲和菲儿的性命,寻不到四方尊也好找到那个化仙大师,哀求他救赎二人,“我知道四方尊在昆仑山什么地方,只是路途遥远,险恶重重,你给我时间,我拿四方尊换人……” “胡说八道,你个小崽子哪晓得什么是四方尊?” “我拿娘亲和妹妹性命担保,寻不到四方尊,哪还有脸活在世上?” 黑明辛思考片刻,终究是架不住诱惑,哪怕是假的也要等,高声道:“天阴派的人听着,我已年岁不小,现已找到仇人,几日后要登入二重真界,你们封住这间庭院,五年之内见不到四方尊,就将这二人碎尸万段……” “是,掌门!” 金夕爬起来抱抱姬慕菲,抱抱柔夫人,瞪着眼睛忍住眼泪。 “将菲儿带走吧……”柔夫人几近哀求。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四方尊,一定会救你们出去,菲儿没有修为,出去会更危险,不怕,还有报宁儿……” 姬慕菲哭不出声,一见金夕要走,急得直跺脚。 “傻丫头,好生在这里等着,嫁不出去的话,哥哥要你!”临别,金夕还不忘唬弄姬慕菲一下。 只是,姬慕菲却当真了。 她不住点头,飞快地抹掉泪水。 自此,小居被天阴派控制,姑侄二人再也无法踏出半步;黑明辛早已达到修真融通之境,为了寻找柔夫人足足等候五年;几日后,他升入二重真界坐拥三千寿命,继续修行等候着弟子将四方尊带入真界,实现霸领天下的雄心。 真界之内共有八重,一旦登升上一重真界,下重真界的施法气场便会消逝,也就是说,在真界内身处高重真界的修行者,虽然可以进入下层,但无法再施用真气。 修行进入二重真界满三年后,若回到凡界,寿命等同凡人,无论真界修成何等境界,回归之后修为重返二境之修;若已在真界超越百年,无法再返回凡界,否则立即灰飞烟灭。 唯有传说中的四方尊,能够破除二层至九重真界的禁锢! 传言中,持有四方尊,立即引来万千气场,随意往返各重真界施法,任何层阶都可以杀人,无论日后谁再修行,只能拜入此门派之下。 若是如此,天阴派则成为天下唯一。 天阴派总堂内,众副掌门、分堂主纷纷赶来道贺,正襟危坐在台下,同时听候掌门黑明辛的吩咐。 “明日,本掌门便登升真界,在那里一边修行,一边等候着诸位!”黑明辛捋捋白须,顺势拿捏一下唇角的红痣,据他的母亲讲,那是一颗大富大贵的吉痣。 “恭喜掌门!”左右两排天阴派首脑齐声恭维。 “我天阴派虽然没有空戎派庞大,可在凉山一带独树一帜,我相信日后定会发扬光大,胜过空戎;自今日起,”他耸一下鼻子,依常理将,若是他的儿子没有被柔夫人杀死,此刻应该是其子就任掌门,“天阴派掌门由登司担任……” “恭贺新掌门。” 登司立即起身,身材偏瘦,细眼短眉,他今年只有三十五岁,是黑明辛最得意的大弟子,冲着众属下稍稍施礼,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不过众人早已习惯。 众人散去后,黑明辛开始与登司密谈。 “无论那娃崽所言真假,你一定要保守秘密,免得引起珲丹和空戎的注意。”黑明辛的丹凤眼向上挑起。 “遵命!”召巳应道。 “如果金夕拿到四方尊,即刻将他们一并杀掉,五年后等不到,便将柔夫人和那女娃杀死,为我的儿子报仇;若能获得四方尊,即刻赶往真界交付于我!” “弟子明白,只是凉山府和空戎那边会不会难为我们天阴?” “哈哈,拥有了四方尊,量他们也不敢!” “师父说的是!” 黑明辛忽然凝思起来,半晌方才一字一句说道,“依商族的指示,各门派、部族已经处于待战状态,为什么突然之间又没有音信?” “弟子也在琢磨,是不是哪里出了乱子,这样也好,我们也要做好自己的打算……” ………… 数日后,报宁儿方才回到凉山,突然发现此等状况唏嘘不已,她可以自由出入小居,但无法解开天阴派的管控;失去金夕,报宁儿只好重新开始修行,万一哪天出现突变,也好照顾帮衬柔夫人和姬慕菲这两个不谙武功之人。 柔夫人心灰意冷,决意远离修行,只要金夕好好活下去便心满意足。 金夕,空有一张《五行术》,踏上西北而行之路。 三日后,他抵达昆仑山脚下,可是台前望去,哪里有路?! 远山皑皑,峭壁横生,根本瞧不见尽头,可是据化仙大师讲,还要前行几十里! 他口中的神尊,是不是四方尊? 他究竟在哪里? 是立即赶往昆仑山巅,还是在这里等候化仙大师? 金夕疲惫至极,寻到一处青石盘坐凝神,这里距离金村很近,可是哪还有脸面回去见村长,此刻的姬慕菲──他的甥女已被人困禁起来! 蓦地,他听见山角外响起了嘈杂声音,那是一片混乱的厮杀声,伴着怒吼和哀叫,一定是部族之间的追杀!时值夏桀末年,各地部族蠢蠢欲动,纷纷闻嗅到商族强大崛起的味道,争夺地域、人口成为自保的唯一出路。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女子的哀嚎!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十六章 冰婉儿 虽是耳濡目染司空见惯,那一声痛苦哀吼让金夕突然想起母亲柔夫人。 他猛然提起气脉飞奔而去,不刻便临近厮杀之地,眼前已是一片狼藉,数百名部族士兵正在追击围杀一群逃跑的败落人。 败族人群中,一个女孩正抱着一具尸体,哭喊叫着娘的名字,任凭自己士兵拉扯丝毫不再起身,边缘的士兵便被敌兵砍杀,手中的石 戈、长矛一支支落地…… 那是女孩子的母亲被敌族士兵杀害! 金夕血往上涌,大喝一声冲奔过去,拾起十几条武器夹在腋下,稍一屈身凝聚体内三层的四行之气,似将全部愤怒注入不长眼睛的木器石尖。 “杀──” 他身体一挺扬开双臂,十数长矛、石 戈呼呼直刺出去。 唰刷…… 武器像是夹带着厉风划破长空! 扑哧扑哧…… 支支武器射入临近的敌兵身体,最前面的两人竟被长矛穿透! 嗷嗷一片闷呼,十几个人扑倒下去。 前面敌兵纷纷一愣,脚步迟缓停滞,金夕见身后女孩身边的士兵只剩下二三十人,连忙喊了一嗓子: “快,你们快逃!” 敌兵阵后传来长声:“杀了冰历郡主冰婉儿,族长大大有赏,一个人都不能留下!” 金夕一听这是要斩尽杀绝,无论谁对谁错,杀害别人的母亲就是罪不可恕,想到这里再次卷起一捆武器,挺身发了出去。 这次,没有听见任何嚎叫声音! 横刺出去的枪矛长戈像是碰到软绵绵的无形屏障,尖头一歪,半途中纷纷落地。 不好! 这是敌族首领发出的招式,凭空构筑气场屏障,无论修得什么,至少突破了一层境界! 被称作冰历族这边的士兵们见救驾的人也是僵愣原地,立即意识到灾难来临,再度席卷而来,一名士兵拉着金夕的手苦苦哀求: “这位英雄,族长与夫人全部落难,求你救救我家郡主,快带她逃走!”说完,他挥舞着武器呐喊着,率领其余的士兵向前冲去。 以死明志! 金夕知道那姑娘便是郡主冰婉儿,不敢多做停留,转过身去一把扯起依旧抽泣的冰婉儿撒腿就跑。 他是金村跑得最快的人,虽然姑娘一步三回头,绝望地盯着远处母亲的尸首,可是脚下却不比金夕慢。 身后,已经没有厮杀的声音,冰历族最后的力量被敌族消灭。 嘶嘶嘶! 金夕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低鸣的声音,一定是首领发出破空的掌气,他立即抱住冰婉儿将她转向身前,屏气抵抗即将到来的荡气。 咚! 一声闷响,一股强风击打在金夕的后背,也许是敌将轻视逃跑的少年,再者距离太过遥远,厉气直接将金夕与冰历郡主卷起,向前推出数十丈,而金夕毫发未伤,他也是四行三层的五行弟子! 扑通一声,两人摔在地上。 这时,金夕才草草地瞧看一眼姑娘,年龄与自己不相上下,身材修长,早已错落有致,脑后乌发散落,衬托着白皙淳嫩的脸颊,翘翘的鼻梁,圆润的双腮上沾着点点泪滴,这是金夕见过最好看的女子,一时有些呆傻。 冰婉儿! 冰婉儿没有说话,一挺身跳起来,展手拉起金夕再逃。 一看她的动作就知道也是身带修为之人。 金夕见她毫无目的,一翻手拿住她的手腕,折身向北奔去,昆仑山巅必须得去,可绝不能带个郡主人家进去,弄不好会葬送了她的性命。 金村! 他带着冰婉儿开始向金村逃亡,只能将她交给老村长照顾,然后再赴昆仑。这里的地形他比较熟悉,很容易便摆脱追兵奔入一座山中。 金夕大口喘着气,擦擦脸上滚落的汗水,来到一处溪涧便捧水消渴,顺便对着涧水弄了弄头发,洗洗脸上的污垢,又捧起一口水来到冰婉儿面前,示意她喝一点水。 姑娘两眼无神,直呆呆盯着远处,缓缓摇摇头。 “你叫冰婉儿?”金夕知道她难过,也找不到合适的问话。 冰婉儿点点头。 他在等姑娘问话,可是对方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噢,我叫金夕,”他忽然想起姬慕菲,要是她在,一定又是自豪地介绍金夕的名字,便学着姬慕菲的口气说道,“五行之金,半多之夕。”说完,心中不自觉泛起酸楚。 冰婉儿又是点点头未出声。 哑巴?! 这么好看的姑娘不会是哑巴吧!金夕暗道。 他见冰婉儿始终处于呆滞中,琢磨许久也没有找到安慰的字眼,便也消却谈话的想法,脸色暗淡下来,后山小居下,娘亲和姬慕菲仍被困禁着,五年之内找不到四方尊,她们就会有生命危险。 金夕开始打坐修炼。 五行术第五境元化以前,只能操纵体内行气施展功法,无法调动身外天地能源之气。金夕目前的修为是四行三层,可以汲取外界天地日月甚至是植物的灵息来滋养体内的真气值。 可是,他发现无论如何引导,吸入的五行之气刚刚抵达体内便四散而飞,木水火土对应的四大脉系十二器官以及三丹田似是食足水饱一般,丝毫不再采纳外来灵气,呈现出膨胀驳斥状态,体内的储藏度不扩大,五行之修便停止不前。 他忽然听见冰婉儿轻轻叹了口气。 应该是出发的讯号。 金夕跳下青石,示意冰婉儿跟随自己前行,目的地自然是金村。 眼见抵达村子边缘,冰婉儿忽然停步不前,直呆呆盯着前面;金夕这才回过神,向前方一瞧,只见一个人爬在草丛中屁股高高撅着,随时准备逃跑的姿势,不时地还微微晃动一下似是承受不住臀部的重量。 金夕觉得纳闷,金村有什么可偷窥的,便悄悄走上前去一把拍在那人的屁股上。 “妈呀,大爷饶命,饶命……”那人惊魂出窍,立即蜷成一团哆嗦着,双手抱住脑袋,双腿不断踢踹着,胯下很快染湿,竟然被吓尿了下裳! “三叔?”金夕听见声音吓出一跳,这是金村有名的胆小鬼。 三叔立即垂下胳膊,瘦骨嶙峋,眼睛深深凹陷下去,时刻准备惊叫一声的模样,“金夕?”他瞪大眼睛立即委屈起来,“你怎么回来了?” “三叔,你在这里偷看什么?” “嗯嗯,”三叔竟捂嘴哭出声,忽然发现金夕身后走来一位姑娘,立即蹲起来夹紧腿,以免被人瞧见尿湿的衣裳,抹抹眼睛接着说道,“我的侄儿竟然有了小娘子!” “她,她不是,只是个哑巴,”金夕小声说道,“村长呢?” 三叔张开嘴蠕动半天也没说出话,佝偻着手指指向村子方向。 金夕这才拨开草被看过去,顿时毛骨悚然! 村子里的房屋大多数倒塌损毁,空场上支起顶顶帐篷,四处游荡着持武士兵,一个村民也没有,很显然金村已被异族吞并。 “人呢?!” 金夕一把扯过三叔,预感到种灾难来临的恐惧。 “金村已经被风拓族霸占,族兵也都被他们杀死,村民们死的死,逃的逃……我胆小,就随着村长跑了,可是他说村中家里的地下埋着宝物,一定要我来偷,可是你看看,你看看,怎么偷啊?” “什么宝物?” “村子里一直传下来的,一件是什么术,村长给了你爹,可是失去了音信;另一件是什么符……”三叔忽见姑娘临近,不敢再说。 “风拓族……”金夕咬牙切齿! “嗯?”冰婉儿惊呼出声。 金夕瞧她愤怒悲伤的表情立即明白几分,试探着问道:“是不是追杀你们的也是风拓族?” 冰婉儿又是洒下两行泪水,微微点头。 三叔看来是毫无心情谈论这个话题,扯扯金夕说道:“你出去习武,既然回来了,就有些把式,我告诉你,村头有一只狗,过会儿我拿石头逗他叫唤,你趁机从村长家的后院……” 嗖! 金夕瞪着眼睛飞身跃起冲向村子,他要给村人报仇! 随后,冰婉儿也是奔了过去,从腰间抽出了一条长杖,斩妖杖!杖身泛黄,弯弯曲曲点缀凸凹,一道黄光闪烁而出。 三叔又是妈呀一声,匍匐在地上,屁股撅得比刚才还高。 忽然,他尖瘦的后臀向下一压站了起来,撇着嘴利落地拨开木枝,走出了草丛! 他看见金夕一抬手,远处守卫兵的身体直愣愣飘忽起来,被猎手射中的苍雀一样向后飞去直接撞在边墙上,脑浆迸裂一命归西。 那个女娃手中的弯棍一扫,根本没碰到涌上来的士兵,两个人就捂着肚子噗噗倒地,一蹬腿死了! 三叔立即捏紧拳头,脚下的步子也麻利起来,浑然不觉裆处还是湿的。 又是一群兵勇挥舞着武器呐喊着冲出来,三叔稍稍犹豫一下,还是咬咬牙向金夕走去,稍一走神,再去瞧时只见金夕与那女娃背靠背立在一起,身边好像起了旋风和地震一般,一片族兵捂着嗓子,或者按着下腹,或者什么反应也没有,纷纷爬跪下去,再也没了声音! “哪里来的小贼子!” 洪声乍起,震荡四野,一条壮汉冲着金夕飞奔而至,三叔不禁抬手捂住耳朵,伸出去的右腿又缩了回来……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十七章 天神符 呼呼! 镇守金村一带的风拓族小头目双掌挥动,立即发出两道气力分别袭向金夕和冰婉儿,掠过一处墙角之时,土崩木断。 “小心!” 冰婉儿突然出声。 金夕一愣,摆身避过掌风低声问道:“你不是哑巴?” 冰婉儿脸一羞立即又沉下来,娇喝一声迎着头目奔上去,两丈开外猛停身子扬起斩妖杖震出赫赫风声! 冰历族是北方天帝颛顼手下水神玄冥的后裔,后来逐渐衍出冰氏一族;玄冥乃太阴之神,斩妖杖则是玄冥赶往镇守北方天庭之前遗传下来的武器,由北天至阴的沉木所造,纳天地之阴,集四海之泽,具有强大的灭杀能力。 金夕忽觉冰婉儿手中的仙杖散发出冰寒之气,猛地拨动心幽真气,肝胆为照,发出了纯火行气! 上火下水! 火水术,那是五行术八宫至尚招法,此时虽然步调不一,也非一人所发缺乏协调,但也有着八宫法术的部分威力。 火抑肺肠,水制心血。 小头目丝毫未将两个小娃放在眼里,双足一点漂浮起身,迎着两道罡气冲将过来,顺势施出全身真气,决意一招击毙立在最前面的冰婉儿。 金夕见冰婉儿丝毫没有闪避的意思,暗叫不好,纵身跃向她身前,屏住内力遮挡袭来的罡气。 眨眼之机! 咕!噗── 小头目被水火交融的真气击中,胖重的身体跌落下来,喉头发出异声,紧接着喷出一滩血,手按在胸部剧烈咳嗽起来,脸部陡然变成青紫色。 这边,金夕骤然感觉到后背一阵酸痛,强大的力量促使他失去平衡,身体离地之际拨开冰婉儿,嘭一声撞在墙上弹落下来。 冰婉儿手起杖落,头目的天灵震裂扑地而死! “你有没有伤到?”冰婉儿俯身拉起金夕。 “没事,速去村长家里!”金夕扭扭腰,见还能行动,立即赶往村长家里。 这时,三叔也大步流星赶了上来,很快在村长家灶台下面的屋地中挖掘出一样东西,是一件圆形的小铜牌,上刻“天神”二字。 “村长有没有说这东西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三叔斩钉截铁答道,“村长与我都已年老,这东西就交给你,村里你最有出息,就算是村长在这,也一定会答应,等你长大了就是金村的……” 三叔把村长两个字吞了回去,村子都没了,哪还来得村长。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吼叫声! 金夕与冰婉儿同时惊诧出声,正是追杀冰婉儿的那个风拓族首领。 “快逃,是风况的手下!”冰婉儿拉起金夕与三叔就向外跑。 “伯侯大人,他们在那里!”士兵终于发现了逃跑的三人。 “追!” 金夕知道斗不过这个伯侯,脚下稍一用力,噗通一声三叔摔倒在地,别说他已经五十多岁,就是个小伙子也跟不上金夕冰婉儿二人。 眼见追兵临近,三叔连滚带爬向相反方向扑过去,嘴里嘶哑出声:“夕儿快走,要给金村争气!”虽然用尽了全力,声音中还是带着恐惧的颤抖,本身他就是村子里最胆小的人。 没有其他办法了! 金夕拽着冰婉儿慌忙逃跑,他连连向后回头,看见三叔手舞足蹈胡乱张扬着,似乎想拦住扑上来的追兵,那动作虽然不雅,可是看起来很是高大。 咔嚓! 金夕忽然听到意料之中但仍是毛骨悚然的声音。 冰婉儿连忙去扳金夕的头,可是为时已晚。 金夕看见那个伯侯手中的长刀刚刚落下,三叔整个右膀子被劈断,右臂落地之时手指头还在摆动!随着,长刀划过三叔的前颈,他萎缩落地…… “啊……”金夕忽然失去控制,张开大嘴嘶吼出声,刚想往回折返被冰婉儿拉扯回来,两人再度向山中逃去。 “那是冰历郡主,决不可让她活着!”伯侯大声嚎叫,带领百余族兵继续追拿金夕二人。 一时间,金夕感觉到五脏六腑翻滚如潮,想去修行,却引来诸多的残害;哪怕是放弃,也一样遭受着追杀。 悲痛令他的脚步越来越缓慢,急得冰婉儿冷汗直下,眼泪汪汪。 “你别忘了,”冰婉儿见追兵越来越近,悲戚出声,“我是亲眼瞧着爹娘被风况和他的部族杀害……” 金夕骤然止住喊叫,难过地扑出三个字: “对不起!” 冰婉儿早已分不清哪是汗水,哪是泪滴,与金夕慌不择路向山腰奔去。 昆仑山内,已被初冬横扫,瑟瑟萧黄,山风卷起阵阵嘶鸣,仿佛在拉扯着陈旧的丝弦,令人感到阴森森的寒意,山果糜烂散发出腥酸气味一股股袭来,压抑着喘息;稍有不慎便会踩到锋利的尖石上,随后发出一声惊呼,稍刻便有阵痛涌上心间。 山腰处一块白岩上,盘腿打坐着一人,长长的黑发过膝而垂,粗厚的眉毛一挑,似是发现什么,双手一合两腮隆起,胸脯之处一鼓,顿时袍带抖瑟,身外荡出一道道气波! 化仙大师! 百丈之内,气波无所不及…… 他竖起两只耳朵,慢慢闭上眼睛,仿佛在印堂之前生出了眼睛一般,嘴上开始楠楠念道: “一群士兵,两个娃娃,五行术,斩妖杖,天神二字?那是什么东西?小儿要去寻四方尊?!不管你找到找不到,老夫来帮衬你……”他似是听到了金夕在说话。 化仙大师双目猛睁,赫然站立起来,大嘴裂开哈哈大笑: “宁可信你寻得见!” 说罢,脚下用力闪身而逝,那块岩石骤然断裂! 伯侯带领士兵越过一道山弯,发现前面峭壁横生,阴凄凄喝道:“他们断然逃不出去了,真是天助我也……停!” 通道中央,化仙大师懒洋洋坐在那里,似是久违的快感来临,脸上情不自禁绽放着笑意,几度想冷静下来也没有成功。 “阁下何人,为何拦我等去路?” 伯侯亮出了武器,却又不敢贸然行动。 “无名无姓,你们可是在追赶什么人?”化仙大师拿捏颌下黑须,禁不住再笑一声。 “两个反贼,还望这位仙家让开道路,否则……” “你们可知这两个娃奔去山里?” 这是明知故问,伯侯一怔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众手下也是面面相觑,那不明摆着嘛,不去山里还追什么。 “杀了他……”人群中有人暗暗出声。 “哈哈哈,今天老夫高兴得很,的确,好个痛快!”化仙大师几乎笑落眼泪,抬起手擦抹一把眼角,甚至还仔细观察一下有无眼屎等脏物,随后在衣袍上抹抹,“你们可知道这两个娃娃要去做什么?” “老人家,在下奉命追杀犯首之子,还望……”伯侯见老者神态清闲,手中的武器低下半分。 “哎~”化仙大师打断伯侯的话,“难得老夫如此高兴,就和尔等聊一聊。老夫听闻刚刚进去的小儿是要寻四方尊,若得得到那宝物,将来一定手持方尊摆布天下,只可惜眼下毫无修为,所以暂时不能向世人昭示,也不能让人知道他们进入这昆仑山;还有,无论是谁要进去寻宝,老夫都要帮协一番。还有……” 化仙大师款款而谈,道出惊人秘密! 伯侯双眼瞪得溜圆,冷汗直流!所有人都听得出来,老者绝不会让眼前知道这些秘密的人生还! 有的时候,听见秘密并非一件好事,哪怕是被迫的。 “上!”伯侯见多说无益,一挥手吩咐手下刺杀化仙大师。 “哈哈哈──” 化仙大师狂笑起来。 沉浮间,天空骤然变黑,像是人世之境只有几丈远,狂风乍起夹带着乱石沙尘向风拓族追兵卷去! 四周的树木咔咔折断,惊鸟群起,一只黄雀本能够逃离,像是突然发现眼前的恐怖,脖子一伸当场被吓死,扑棱棱掉落下来。 无数的人影! 无数的巨掌横飞…… 这是巨人踩蚁般的厮杀,却是毫无声息! 每个人用力掐向自己的脖子,试图发出哀嚎,可是喉结处皆已断裂,舌头长长地伸出来,一个个摇晃着摔倒下去…… 黑暗仍未复明,即发一阵冷风,犹如一根根天木刺入他们的身体,化仙大师不知来人的修为,逐个将他们的魂魄击碎,永远无法回还! 又是眨眼间,风拓族士兵脚下断裂开来一条深深沟壑,百具尸体纷纷落入消失不见,而后大地又像开关一样合在一起,完好如初,丝毫瞧不见裂痕,甚至枯草依然。 天空骤然变亮,似是什么也没发生! 化仙大师依旧笑哈哈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委屈尔等性命了!”他起身凝望一下高远的昆仑之巅,“万望小儿寻到四方尊……” 言罢,再次飞上高岩,依旧守护在那里,直到次日他才离开岩石狂笑着离去。 风拓族百余名追兵,成为第一波因御龙九天而殒命的人! “咦,怎么没了动静?”金夕上气不接下气问道,说着爬上一株高树向远处望去,一个人影也瞧不见。 “定是散去了,这山中怎能存活?”冰婉儿也是累得不轻,额头前的乌发已被汗水打湿,长长地贴在脸上。 “休息一会儿吧!”金夕指指地上的荒草。 冰婉儿已是几天几夜没睡,索性端坐下来依在树上打盹。 金夕见她很是可怜,便凑近身子将她的头扳到自己的肩膀上,顿时一种特殊的气味传来,他赶紧收收心神,可是身子却不听话,觉得怪怪的。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十八章 我们死了吗 第二日清早冰婉儿才醒来,发现自己身边高高堆着枯草树枝,身上披盖着金夕的上衣,连忙翻身起来。 “谢谢你。”天安物静,冰婉儿方才回神道谢。 金夕没理这茬儿,琢磨好久也没弄出个好办法,皱一下眉头说道: “我此行是要进入昆仑山巅,可是再向前走死活不知,不能带你上去,你冰雪聪明,快代我想个办法。” 冰婉儿哭笑不得,瞬间又被悲伤代替,垂头答道:“是给我自己想个办法吧?山中无法存活,可要是下山,你就不怕风拓族的人仍守在山外吗?” “对呀!”金夕如梦方醒的样子,瞧瞧高耸入云的山境,“你不怕死吗?” “我爹娘都不在了,还怕什么,如果不想着报仇,早就自尽了……” “你放心,我一定给你的爹娘还有金村的人报仇!只要我金夕活着,就一定做到!” 冰婉儿抬起头,白皙的脸上闪过感激,不过瞧瞧金夕模样又是委屈至极,情不自禁走近金夕,将头伏在金夕肩膀上抽泣起来。 金夕感觉到眼泪弄湿衣服,几次想躲开,可听着她悲楚的哭声,只好皱皱眉头忍住。 半晌,冰婉儿方才抬起头擦拭眼泪,又细细地打量一番金夕,埋下头去低声问道: “你为什么要去昆仑山顶?” “听说那里有昆仑云雾之虚,我寻一样东西!” “云雾之虚?哪里有什么云雾之虚?爹爹经常带人抵达山巅游玩,听他说,山巅之上却有云雾,可是云下即是山峰,除非那虚境在天上。” 金夕立即沉下脸,没有虚境,哪有四方尊,没有四方尊,娘亲怎么办,沉声问道:“你去不去?!” 两人再度出发,好在均有修为,三日后抵达顶峰。 的确有云雾,却在山峰之边,四周已经能够一览群山,说明冰婉儿的说法是对的。 云层随脉走,山峰的上空有云雾,环绕着山峦也有云雾,要么腾空飞行进入云层,要么一脚踏出去,迈入万丈深渊上端的云雾中,接下来的定是粉身碎骨。 冰婉儿见果真如父亲说的一样,刚要对金夕说什么,忽然发现他气呼呼瞪着四周欲言又止。 金夕茫然环顾着毫无出路的昆仑山巅,觉得阵阵寒意侵入身体,远眺而去,那里有无数的浪人贼子,那里有被禁锢的母亲和姬慕菲,有宁剑派的师父和师兄,就这样返回去,还不如死了。 “我们还是下山吧……”冰婉儿劝道。 去你爹娘的! 金夕心中暗骂,突然意识到她的爹娘已被风况杀害,只好忍气吞声答道: “下山是死,山上也是死,不如我们就在这里一起终老吧……” 冰婉儿却理会错了,嘴唇微微蠕动,双颊轻轻泛起一层红潮,不禁偷偷再窥视一眼金夕,羞涩说道:“我……我……” 要滚就自己滚! 金夕见冰婉儿进退两难,懒得再说话,直愣愣盯着白亮的天空,也许那里就有真正的仙堂,祖先少昊也许就在那里,想到金天氏少昊,便想起了金村,也就想起了村长留给自己的宝物:天神符。 他不自觉地从怀中取出天神符前后翻看着,圆径寸半,通体褐黄,除了刻画着“天神”二字之外别无其他,用力摇晃几下也没有发出奇异响声,不会是少昊留给后人的一个玩笑吧? “金夕!金夕……快……看!”冰婉儿惊惶呼叫起来,身体剧烈颤抖。 金夕一见冰婉儿的模样,竟然比被风况一族追杀丧母时还恐惧,扑棱一下翻身蹿起,顺着冰婉儿手指方向望去顿时魂飞天外! 十几里外的半山有两只青牛飞奔而来! 不,其实是一只,双头八腿,是两只牛依附在一起。 青牛体态庞大,身长足有三丈,高有六七尺,浑身纯青竟似无一丝毛鬃,飞驰起来衬出刚硬的骨架。 八蹄所踏之处巨木折裂,断岩横生,身后卷起数丈高的飞石荒草碎木,“呼呼”,青牛的四个鼻孔不断窜出白气,“哞哞……”声音震荡起伏,好似古老的铜号吹奏之时突然破了音膜,洪声在山谷中回荡不止。 百兽奔逃,万鸟惊遁! 青牛飞驰的方向,正是金夕所在的顶峰。 天兽速度惊人,不刻便抵达数丈外! 金夕张大嘴巴瞪大眼睛举足无措,盯着如此凶悍的野物后颈处瞬间冒出冷汗,竟然下意识地躲向冰婉儿身后,可看那模样,冰婉儿也招架不得,说不定真的就此“终老”,他狂吼一声,再度折身冲了上去。 死就死了! “快回来──” 冰婉儿失声喊道,随着取出斩妖杖也是冲上去。 “呜──”牛神似是发现了斩妖杖,巨头一摆袭向冰婉儿,一丈之外前四蹄高高扬起,双嘴露出雪白的巨齿,猛地踏向地面! 轰! 整个山谷出现震荡,仿佛天塌地陷一般,无数巨石滚落的声音传来;青牛脚下立即释放出一道青烟,周围草木化为乌有,地面上炸开一道裂痕直奔冰婉儿刺来! “小心……” 金夕几乎发出哭声。 嘭! 冰婉儿纵身一跃,身下的裂痕穿透而去,可是上面还有青牛发出的罡气,径直落在她的身上发出闷响。 她顿时像弹出去的石弩一样被击飞,那方向却已是昆仑山外,万丈深渊之上! “婉儿!” 金夕来不及多想,挺身飞起张开双臂去抓冰婉儿,瞬间两人被云雾吞没…… 山巅上的牛神呼呼喘息,片刻消失不见。 ……………………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睁开眼睛。 “金夕,我们是死了吗?”冰婉儿第一个说话。 金夕突然发现她的嘴唇就在耳边,定睛一看,两人竟然紧紧搂在一起,金夕的右手按在冰婉儿的后背,左手竟然把持着她的腰下,两人慌慌张张分开。 “若是死了,”金夕感到不好意思,指指两人之间的距离,“倒也无妨了。” 冰婉儿还没回过神,不自觉向金夕挪动半分,这才发现失态,忙涨红脸庞向四周瞧去。 金夕也是极目查看周围状况,竟是一片光明,白赫赫的耀眼! 天上依然红阳普照,四处却是数丈垂挂的冰川! 一座陡立的山峰历历在目,四周包围着一圈白雾,唯有方圆几十丈才是空明之处,而这一地带,大部分被冰挂覆盖,只有峭立的几处岩石突兀出来,令人不寒而栗。四周的樟松等树木也是被冰雪缀染,这时冰的世界。 好冷! 金夕接连打起了寒战,刚要去脱掉外衣,却发现冰婉儿泰然自若。 “你不怕冷吗?” 冰婉儿摇摇头答道:“我从小就不怕冷……” “不知现在是死是活,先逃出这鬼地方吧。” 金夕见四周的雾气浑密而不可视,只好拉起冰婉儿返入云雾中,前行好一阵,眼前赫然开朗,两人刚要高兴出声可立即傻眼,仍然回到了原地,依旧是那块空明之地! 这是迷障! 金夕忽然意识到不妙,便小心翼翼再入迷阵,两人折腾好几次,始终是终归原地。 “看来,我们真的是死了。” 金夕难过地道出结果,他已经不晓得这里的温度,只是感觉到冷,双耳、手脚已被冻得麻木不堪。 冰婉儿倒是没那般悲痛,伸出说握住金夕为他驱寒,低着头说道: “都是为了我,你是不是很后悔?” “是!”金夕想都未想答道,自己死了怎么救母亲,又感觉到冰婉儿的手颤抖起来,想说出点安慰的话,终究还是放弃。 山谷中一丝动静都没有,也见不到一个活物,除了冰川还是冰川,金夕感觉到口渴,便去掰那冰块,可是冰挂坚硬无此;两人只好引导真气,施法破冰,好不容易才弄下一小块,饥渴难耐的金夕毫不思索便放入嘴中吞下。 顿时,他后悔不跌! 这冰块岂是一日形成,而是千百年凝集而聚,绝非凡世间年更之冰!一丝透凉立即顺着胃肠扩散全身,仿佛一道道铁丝穿透着每个穴位,疼痛难忍。 死了为什么还能运功?为什么还感觉到冷和疼痛? 金夕连忙集结体内真气护身,布火系灵气运荡全身,可是效果微乎其微。 “你看!”又是冰婉儿发现端倪,扬手指向高处。 金夕微目瞧去,在冰川半腰的一处高台上,隐隐约约坐着一个人! 两人立即凝结气力旋转着飞跃而上,这里是一处平缓的岩石突出地。 确实,打坐着一个老翁! 看上去有六七十岁年纪,头发凌乱不堪,倒是少有白色,身上捂着一套不知多少层的麻衣,显得异常伟岸,脸色白得可怕,丝毫没有血气,两只手也是那么惨白,搭在双膝上一动不动。 金夕徐徐地靠近老人,搭手探向他的唇边,一丝呼吸都没有。 “已经仙逝了吗?”冰婉儿小声问道。 “那就说明,我们还活着!”金夕的嗓子里挤出几个字,带着几分激动,他冲着那人合掌拜了拜,觉得还是还不放心,轻轻用手一推,那人果然仰脸朝天,依旧保持着原始的打坐模样,真的是冻死了,他终于露出笑脸。 再看冰婉儿,惊讶地张大了嘴,指指金夕的身后。 金夕回头瞧那老者不知为何又呈出打坐模样,依旧好好地坐在那里,浑身一震,不知是害怕还是为了保护冰婉儿,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十九章 小畜生给我住手 两人呆愣愣观看一刻,那老翁仍是没动静。 金夕料定那是力道使然,便凑上前去细声说道: “这位老人家,既然你已经坐化,金夕就借用一下你的衣裳,我实在熬不住了,倘若能活着出去,有机会再来,一定为你弄来上好的衣料,好好地把你葬了……” 他牙关颤抖着,身也颤抖着伸出手去拨老者的衣服。 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闷声传来: “小畜生,给我住手!” “谁?!” 金夕吓得连蹦三次,这里万籁俱静,乍出人声比见魔鬼还可怕。 “是你吗?” 金夕转身质问冰婉儿。 冰婉儿也是面色煞白,指指自己的嘴,示意方才那声音是出自男子之口。 “对呀!”金夕开始有点感激冰婉儿,要不是她在,说不定会被吓死,他转动身体四处查看,仍是白茫茫一片毫无人影,最后又落到老翁身上,颤声问道,“可是老仙家?你,是人是仙,还是魔?” 又没了声音! 金夕镇定片刻,发现一切正常,转转眼睛决定试探一下,遂对冰婉儿说道:“婉儿,将你的斩妖杖借来一用。” “你要做什么?” “我想将这老人家埋葬,万一被飞鸟啄食,定会破了仙家真身;可这里冰天冻地,挖不出坟墓,只好将他击碎,也好掩埋起来。” “啊?”冰婉儿立即按住斩妖杖,“这,万万使不得!” 金夕闪着狡黠的眼睛,故意弄出动静抬起手掌,喃喃说道:“老人家,那只有用掌了,这都是为你好,希望你泉下有知,不要怪罪金夕;还有,我的确需要你身上的衣裳……” 太阳仿佛一跳跳升起,眨眼间进入云层。 “你个孽畜!” 老者终于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对看似年轻人的眼睛,凌厉而有神,透着灼人的目光。 活人! 金夕见自己的计策管用,立即露出胜利的表情,笑嘻嘻地瞧着老者。 老者却是恼羞成怒,扬掌向身后劈去。 咔! 老翁身后的平滑冰川立即绽开一道裂缝,接着哗啦碎响落下一堆冰块。 金夕惊愕不止,哪里来得这么深厚的力道?更令他惊诧不已的是,一股冷冽的罡气袭至,不知觉中身体漂浮了起来,突然失去重心,任凭如何挣扎也是无济于事,混沌之中骤然飞离,“咣”一声撞在了什么物体上,随着便是一阵琐碎声响。 睁开眼,令他后悔不迭。 整个身子被塞进老者身后的冰川之中,身前也已被遮挡,唯独留出整张脸,斜眼看下去,冰川一如既往,平整无暇,硬生生给镶嵌在了冰挂里!不多不少,正好全身被冰凌包住,丝毫没有罅隙,浑身顿时陷入冰窖一般,那种四面八方袭来的寒意冲荡五脏六腑,冰寒之至,仿佛沉入万丈沙泥之中,令人窒息…… 金夕试图凝结气力冲荡出去,冰川就像永无尽头的吸气场,毫无反应。 “老人家,老仙人,”金夕高声吼叫,“我只是试探你,绝无伤害你的意愿,况且,这样的话,我怎么,我怎么……” 老人鄙夷地笑一声,恶狠狠地说道:“此地天冰可饮,仙松之籽寒枣之肉可食,若要活命,吸之精华,化其糟粕,好自辟谷吧。” 金夕看得出老翁一时半刻绝不会解冻,心里明白他的话,那就是少吃少饮,凡是入口之物尽数化解到体内汲取,不能拉屎不能尿尿,否则有一丝多余,只能就地自讨方便。 身体完全被封在冰川中,丝毫没有空隙,万一排出点什么,定然会堵塞器官。 好个卑鄙的老家伙! 冰婉儿见金夕痛苦表情,开始央求来者:“老仙师,我们只是误入仙地,打扰了仙师清修,不如放过金夕,我们立即离开。” “哼!想得美!”老人家再度瞪一眼金夕,冲着冰婉儿径直问道:“外面何人为王?” “桀王。” “桀王?他是禹帝何人?” “世孙……” “禹帝的世孙,禹帝的世孙,禹之创世五百载也。”老者不断重复着。 “老仙师,这时什么地方?”冰婉儿问道。 “这是昆仑虚。” 昆仑虚?! 金夕没听说过,如此说来,那化仙大师说的云雾之虚一定是这里。 “老仙师,你这里有没有四方尊?” 老人突然停住脚步,斜着眼睛看着金夕,一字一句问道:“小儿要这四方尊何用?” “救我娘亲!” 金夕毫不犹豫答道。 “哈哈哈,”老者仰天长啸,眼睛发出深邃光芒直刺金夕,“取四方尊救你娘亲?哈哈,”突然脸色一沉,坚决答道,“没有!” “老人家,你的名号是?”冰婉儿试探问道。 老人家努努嘴,刚要拒绝回答,见冰婉儿惊吓的样子,喃喃答道:“董甫!” 董甫?! 金夕大惊失色,董甫又名董父,豢龙氏,因御龙有功为舜帝赐姓,殒于禹帝之时,至今将近五百年! 董父在昆仑虚内已达五百年之久! 舜乃五帝之首黄帝的七世孙,其时董甫擅训龙,习得驾驭使唤飞龙之法,深受舜帝欢欣,故赐董氏,封地鬷川,方圆四十里,董父便在凤凰垣与峨嵋岭之间的一条湖泊内豢龙;而董父的出身,其父叔安,亦是颛顼的后代,所以也属于黄帝一脉血缘。 既然不是恶人,金夕稍稍心安,恭敬问道:“董世祖,这昆仑虚内就咱们三个人,想必这么多年你也枯燥得很,不如放我出来,一同陪你玩耍,好生侍奉你,让你老人家享受天伦之乐,这样岂不是更好?” 他觉得自己是少昊的后人,与黄帝也有一血之缘,自然可以称呼世祖。 老董父嘴角一动,眼睛里放出兴奋的光泽,“嘿嘿,”他搓搓双手,童趣未泯般瞥一眼金夕,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骤变大吼一声,“休想,小畜生,还想诓骗我老人家!” “没有,真的没有!”金夕说道。 冰婉儿也是连连点头,小声说道:“老仙人,就是放过金夕,我们也走不出昆仑虚,一定会好好对待仙人的……” 董父依旧执拗地摇摇头,阴凄凄说道: “小儿身处天冰,那是千万年寒气所结,至阴至寒,金不可破,木不可展,土不可阻,若想解化禁锢,唯有反道而行,你就在这里汲取太阳之火,慢慢地融化吧。” “董世祖,”金夕急忙问道,“那需要多长时间,我怕承受不住啊。”刚刚片刻,他的体内犹如冰刺穿身,血脉蠕缓,下半身似是失去了知觉。 “少则五载,多则十年,你自可化冰而出!” 去你爹娘的! 金夕心中暗骂,若是等十年,还不如死了,母亲身陷囹圄,十年还怎么救? 一阵凝固,冰婉儿的眼睛里不禁湿润起来,可怜兮兮地盯着董父。 刚刚说到五百年,董父又迟疑一下,瞟瞟冰婉儿,干咳一声继续说道: “若要令本师救你倒也不难,只要领悟出一个玄机,我便放你出来……” “是什么?”冰婉儿迫不及待问道。 董父直勾勾瞪着金夕,意味深长说道:“小儿,有一处河道,上游河水滚滚而来,而下游之中却有数只良鸟益禽游玩,很快就会被泱泱洪汤吞没,如果你有阻水之力,如何处置?” 说完,他肩膀微微一动,脑袋微微一低,似是侧耳倾听之状。 “那还不简单,”金夕细细瞧一眼董父的脑袋,开始怀疑他是否已经痴呆,张口就来,“既然有阻水的功力,当然要拦住洪水,救出良禽……” 没等说完,董父轻嗤一声,“荒谬!”说罢,双脚一抬轻飘起来,忽瞬便不见踪影,接着不知多远处传来洪亮声音,“此地就借给你们用,一个月后本师再来,想好了再答。” 金夕刚要抬头喊,脑袋硬梆梆撞在冰挂上,疼的一咧嘴,他没想到一个月才能回答一次,后悔自己的鲁莽。 “你说该怎么办?”他不得不问冰婉儿。 “我和你想的是一样的。”冰婉儿幽幽答道。 “都是白痴……”金夕喃喃自语,“三个人都是!” 冰婉儿悲楚地奔过来,狠狠敲打着冰壁,可是僵硬的天冰比铜墙铁壁还要坚固,一丝反应都没有。 “还是,还是给我弄点吃的吧……”金夕委屈地说道。 冰婉儿立即奔下岩台,采来松籽、冬枣,用斩妖杖击打一点突兀出来的冰渣,供给金夕食用,金夕不敢贪吃,微微遮住饿意就好。尤其是那天冰,一旦入肚便寒冽无比,刺激得头疼欲裂。 无奈,只好按照董父的嘱咐,开始高虚纳阳。 也许是昆仑虚的地位不一般,一旦凝神汲取天阳之气,果然与凡界不同,丝丝阳火灵气注入火系本属,体内便荡起融融暖意,好个受用。 可刚刚好受一些,身外的天冰之寒便趁虚而入,再度熄灭那燃起的火系之阳,阴寒遍体痛彻诸官,金夕只能再令冰婉儿送来一丝天冰吞下去,保持体内外温度平衡,如此反复可谓痛苦不堪。 随着与冰婉儿的交谈,金夕才知道如今天下动荡不安,商族不断壮大,稍大一些的部落为了自保,周边的小部族成了强鱼之食,以图扩大领地夺得商族的青睐,免得被商王吞噬。风拓族本属北域边疆的部族,族王风况是也是修行得道的高手,率兵侵夺了冰历族和金村所属的小部族,杀死了冰婉儿的父母。 金夕恨得咬牙切齿,可是无计可施。 接下来的日子,冰婉儿一边修行,一边侍奉起了金夕。漫谷白冰,寒风猎猎,半空中一位绝美佳人日日翘脚喂食着被冰封的男儿,成为昆仑虚内匪夷所思的风景。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二十章 以舌救舌 金夕突然发现,体内的火系能量增长异常缓慢,有些时候未等纳入火属气根便被天冰之寒扑灭,阴气一袭,心、幽、血所属的心宫气根立即关闭,不再接纳阳气。 五行术之法,五行一层则超乎常人之力,拥有非常之气,可以调集行系真气攻击,初具克性,事半功倍;二层则任督二脉相同,自然化解疾病,利用克法可击破眼见之物,攻击速度上升,力量极大;三层,可驾驭空虚之气,三丈内能够施法击打对手。 金夕目前木水火土均属三层,而三层至四层,已是常人无法突破。 每一系属性抵达四层,便可以驾驭该系真气直袭被压制的客体,金霸肝系,木伤脾系,水克心系,火燃肺系,土灭肾系,无修行之人即刻内脏崩裂一命归西,修行之人稍有不慎也会被波及弱体,殃及内力。 一旦抵达五层圆满,体内开始蕴育五行草,两种行系修至五层便达到凡婴之境,此时则需要五行草初生,否则无法将其余三种行系提高至圆满。 五行草,属于修炼五行术之人必有的结界,状如五色草,五叶五色,白绿黑红黄,象征着五行。因人体之内一旦两种行系达到五层,便开始了相互的生克,影响到其他低阶行系的纳气,只有将极强的行系真气藏于五行草内,才能引导其他行系成长。 越高的提升,则要求五行草成长程度不同,以蕴藏真气,五行术由凡婴至帝天九层,五行草的成熟也对应九层之阶,分别是初生、结芽、枝出、心放,育婴一至五。 五行草不成,五行术休停! 金夕被水系天冰所困,自然可以汲取水系真气,可物有生克,他受不了如此的阴冷,只好引烈阳的火气御寒,可是天水又克制了火系的成长,所以修为迟缓。 他想起了母亲的话,此地之冰虽属水系,可坚耐无比,以三成土气根本无法抵御,此处无法汲取土行之息,只能反道而行,火能沸水,只有大火,方能融冰。 可是,无论如何入定,太阳之火也无法抵制贴身边的虚冰之阴! 以往金夕都是采取相互依存的方式循序渐渐,可不知为何董父将他困在冰川内,要他水火同修。 “金夕,我总感觉到这里的东西不一样,每次食用冰粒、松籽和冬枣,倒是心旷神怡,这几日似是突破了筑基之境!” 冰婉儿跑到金夕冰前惊喜地说道。 “好啊!” 金夕不冷不热答道,明显气脉中带着羡慕嫉妒。 筑基是修真之人的初境,对应金夕的第一层修为凡婴,可他现在一个行系还没到四层,更别说两个五层了! 修真通过广纳天地灵气、食用仙丹提高自身修为,所吸收的真气不在乎五行,凡是能够操控的真气都可以纳入体内各脉,始终处于平衡状态 修五行除非达到九层帝天,否则始终处于不平衡状态,纳气时只能单独汲取、增长同一行系真气,否则会出现相克或相泄, 所以在初期,修真的速度一定比五行术快些。 金夕也发现了这层端倪,若非这里的食物不一般,他是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了三层的。 殊不知,昆仑虚乃是天设虚地,上接天境,下连地脉,无论是冰水、松籽、冬枣皆非世间尘物,哪怕是一根松叶,吃下去也相当于凡间的一颗修行丹,而且绝无药力,食多自化,不像昔日金夕偷吃丹药废了柔夫人和报宁儿的内力。 冰婉儿见金夕只是敷衍了事,脸上丝毫没有欣喜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嘴里小声嘀咕道: “小气!” “你说谁小气?小小筑基,我金夕放不在眼里,别拿来嘲弄人!”金夕厉声喝道。 “我哪有?”冰婉儿当即委屈起来,眼睛里充满无奈,“我只是,只是……”她噘嘴嘟哝着,“见你这般模样,想让你高兴一下。” “关我甚事?!” 金夕是水火不兼容,喝叫起来。 无论是谁被冰川封在里面数日也会焦躁不安,况且又由一个小妮子日日喂食,而金夕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十六岁少年,听闻人家转瞬突破了筑基,心里更加不好受。 冰婉儿哼一声转身跑开,奔下岩台径自修行去了。 金夕突然感到后悔,刚想喊一嗓子,到底还是闭了嘴。 眼见太阳就要离开视线,他立即凝思开启火系脉关,极尽所能汲取太阳的火气,情急之下不在乎刺冷的寒气袭击气脉。 火归心,心系包括心脉,幽肠脉,血脉。金夕因全身被封,只好凝集心神引真火由上丹田──督脉印堂而下,再入中丹田,即胸正膻中穴,经过任脉关元下丹田,抛弃万念,引火阳之气入气海,再分布三脉。 气海者,任脉脐下寸半,男子生气之海也。 脉关,气脉之关。 脉关有两种作用,一为修行,一为发气。 修真的真气聚集地为三丹田,永远开放,随时可以纳气,在每一重真界未达圆满之间永不停歇,速度远远超过五行术,而且金夕断失金气根需要用境遇和丹药提高。 五行术是单一纳气,每一层都有一道气脉之门的开关,称为脉关,既为攻击施法之时的开关,又为修行纳气时的通道;其中隐藏着一道玄关,乃修行晋阶之时的关口,一旦遇到梗阻修行之门即行关闭,可以施展行气,但无法再提高行为,三层行系以上每提至一层便关闭修为脉关,金夕不遇境遇及仙丹不再开启。 获得五行术之后,没有修习八宫至尚之法前,全身脉关共五,分别为水火木金土各一道,随着领悟每一宫的招法,同时再开一道同属性脉关,最后获得十道脉关。攻击之时,五行主器而发,再由经脉注入掌内或者武器,若是轻微攻击可以化作脉气随意触发。 黄昏时分,金夕强忍冷痛结束纳阳,忽觉得口干舌燥,可是冰婉儿似乎是停止日程,丝毫没有上来喂食的意向。 小气! 金夕心中暗道。 好在唇下就有冰挂,他想都未想伸出舌头舔了上去! 啊! 金夕闷哼一声,昆仑虚内的寒温世间少见,那天冰又是极寒之物,温热的舌头顷刻紧紧粘附在冰面上,想撤都撤不回来。 他赶紧呼喊冰婉儿,可是发出去的声音如同猪嚎含糊不清,在寂静的昆仑虚里显得凄惨无比。 冰婉儿匆匆忙忙奔跑上来,瞧见眼前的情势先是吓出一跳,长长红舌头粘贴青白冰面上煞是恐怖,随后刚要捂嘴又忍住,立即发现事态的严重,连忙扔掉手中的松籽、冬枣冲到金夕近前。 “这怎么办?!” 她也是手足无措,这里没有温水,如何才能化解冰冻? 金夕也是意识到没有办法,试图强行扯下舌头,随着便“啊啊”出声痛苦不堪。 “等等!” 冰婉儿将收手按在冰川上,踮起脚伸着脖子将她的舌头伸了过来! “呜──”金夕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冰婉儿也是涨红脸颊,眼睛瞪得比他还大。 这是一道细致活计,她将舌尖贴在金夕的舌头上,又要防止被寒冰粘住,尽可能地靠近冰面,依靠剧烈的呼吸生出唾液,一丝丝地滴过去,令金夕一点点移开舌头。 摆弄一会儿,冰婉儿坚持不住,撤回身子大口气喘息片刻,吞下几口唾液,再次伸出舌头迎上来以舌救舌。 金夕直呆呆感觉到柔软湿润的物件不断添着自己的舌头,赶忙闭上眼睛。 两人鼓捣半晌,金夕的舌头方才从冰面上脱离开! 就这样,两人把半个初吻送给了对方。 金夕的舌头虽然没有受伤,一时半刻也是不能回弯,含糊不清道: “谢……谢……” 刚说完,喉头处咕噜一声,吞下了一滩口水。 他倒是惭愧起来,她刚刚被骂跑,临危还是出舌救助,看来的确是个教养极好的小郡主,心里越发痒痒。 冰婉儿一句也不敢说,脸色丹红,嗖一下没了影子。 晚夜,冰婉儿又飞飘而来,一如既往地喂食金夕,不过不敢再看金夕的嘴,随后一声不吭依靠在金夕前面的冰川打坐休憩。 “这里地势高,风硬冷的很,你还是去山下打坐吧。”金夕劝道。 “你的嘴还会体贴别?”冰婉儿嘲笑道,刚说到这完立即羞涩改口,“我在这里打坐,许能让你暖和一些……” 果然,金夕感到整个夜晚都很舒坦,虽然遇不见冰婉儿的体温,可总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一日日挨过去,金夕的进展甚微,他终于知道董父绝无虚言,没有五层的火系真气,绝不可能化解寒冰,而体内的四层真火,犹如浩瀚天星只有一颗,若要升到五层,恐怕五百年也做不到! “婉儿,董父的玄机不知是什么,不过阻水好像行不通。”金夕见一个月马上就要过去,只好求救冰婉儿,毕竟她身为部族郡主,受到的熏陶自然多一些。 冰婉儿也是连连点头,若有所思答道:“老仙师说上游有狂水,下游有良鸟,上次回答阻水不可,定是不允施用阻水之法,可这禽鸟是需要救的,难道是要你在洪水抵达之前,速速将它们救赎出来?” “那就是了!” 金夕丝毫没有犹豫,也懒得再度琢磨,肯定地答道。 两日后,董父如期到达。 振展双臂由天而降般,从无影的山巅中飘落下来。 “老仙师!” “董世祖……” 金夕与冰婉儿同时惊喜出声,像是见到了自家亲人。 董父没有回答,惺惺着眼睛走到金夕面前,把手贴向他的颈部脉搏,脸上立即透出惊诧表情,稍稍体味一下说道:“果真是极佳的仙根,大有进步,大有进步,难得,难得,只可惜没有金气根,天不凑巧啊……” “世祖,我的金气根是被贼人偷汲了去……”金夕立即现出委屈。 “是啊,巨石移离,座下焉能无痕?”董父也是惋惜而言,“真界之中有无数的丹药能够充抵金根一时半刻,可终究不属于本体。” 冰婉儿悟出什么,紧接着问道:“老仙师,难道没有什么办法让金夕的金气根复原吗?” 董父摇摇头,沉声说道:“恐怕没有,短缺气根无法修真修魔,小儿倒是悟出了旁道,权当是上天的造化,日后自寻他法吧!” 金夕立即耷拉下脑袋。 董父的方法自然一个也行不通,唯有提高修为,获取仙丹,维持一日便算一日,无论如何也要成就五行术,了却心中愿望。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二十一章 舌战再起 “董世祖,为何我汲取太阳的真火,进展这么缓慢?”金夕怕这老头一忽又不见赶紧询问,眼下最重要的是提升境界。 “这还叫做缓慢?!”董父抻抻颌下短短胡须,略带满意地审视一番金夕,“求人之物,必有敬意,还有,它不来,你可以去嘛……对了,小儿对本师的玄机可有答案?” “有!” 金夕见董父脸色好转,心脏扑通扑通跳动加剧。 “说来听听!” 金夕一字一句答道:“世祖,既然阻水不行,应当是想法子投入河中,尽快救出良禽,免得……” “哼!荒谬!” 董父冷嗤一声再度绷紧老脸,怒视一眼金夕,起身消失人影。 金夕瞠目结舌,眼见希望在即,瞬间便化为泡影,这可是还要煎熬一个月,气不打一处来,恨恨地埋怨起冰婉儿: “都是你,胡乱猜想,弄得我生不如死!” “我……”冰婉儿欲言又止,呆呆地仰望上空,许久没回过神。 欲求之物,必敬之! 它不寻我,我寻它! 金夕仔细回味董父的话,第一句很好理解,尊崇太阳神就是了;可是这第二句却将他难住,思忖一天也没有结果。 最终,还是不得不求助冰婉儿。 很显然,冰婉儿好像也琢磨了一日终于有果,刚要回答却直勾勾盯着金夕问道:“万一我说错了,你会不会还责怪我?”她咬住嘴唇显得忐忑不安。 “废话!” 金夕立即答道。 冰婉儿神情一怔,气呼呼地瞪着金夕,见他丝毫没有退步的意向,随后又低下头喃喃道,“就不能骗骗人家嘛?”说着,又提高声音缓缓道来,却始终注视着金夕的脸色,“我们初来之日,曾见到过老仙师打坐练功,不呼不吸,我想,自然是要你凝神化身,投入到太阳宫之中,这样定是大有作为,事半功倍……” “好!好!” 金夕刚要鼓掌,可是双手丝毫动弹不得,想点头都不成,只能伸两下舌头以示表扬,冰婉儿立即笑了,忽然想起什么,赶快逃离金夕的视线。 董父纳阳无呼吸! 金夕也试着不喘气,可一口憋下去,气体却直下而去,腹部一阵疼痛,忽然问题严重起来,竟然连放个屁的空间都没有,那气体忽悠一下逆流而上,不得不打出一个嗝来,算是前功尽弃。 时间不容放纵! 按照冰婉儿所言,凝神化身,投入到太阳宫之中! 他试着缓缓屏住呼吸,尽量驱使自己的意念离开身体,坚持不住,再度回神呼吸,如此反复屏息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终有一日,他感觉到身体已经不在冰内,飘飘荡荡离开冰窟,直奔高阳,那红彤彤的热气扑面而来,你不融我,我融你…… 他的身体,不,是他的器官,确切地说也不是,是他的空灵奔入太阳宫,贪婪汲取着炙热天炎。 金夕僵迷之中感觉到打坐在太阳深宫,不惧那水寒之冰,更引来真火无数,火灵奔涌,狂流而入火系三脉,心脉一族也似是狂饮不止,股股火息窜入体内…… 日复一日,他终于不再惧怕天冰的严寒,火系修为突飞猛进抵达四层。 平地山下,冰婉儿持杖奔行,忽腾空而起,忽飞扫横空,娇喝一声出去,地面上的坚冰赫然出现一道白色的纹痕! 是天松之籽、神木之枣成就了二人! 第三个月,金夕回答是想尽方法不阻水、不伤鸟、不伤自己能救几只救几只,以求万全,结果,冰婉儿又挨了一顿骂…… 此时,他已是十七岁! 第四个月,两人心血来潮,向前追溯,堪称懂得玄机之人自然知道洪水来临之机,力求在狂水奔流之前救赎良禽,董父怒不可遏,狠狠责骂金夕一通之后才离去! 第五个月,冰婉儿不敢再参与,金夕索性闭口不答,因为该想的办法都想了,既然是玄机,他也拿玄机来对付──缄口不言。 “既然你放弃回答,权当是无能之辈,那本师就此离去,你什么时候破冰而出,我再前来……”董父粗粗喘口气,气得几乎要抽金夕的嘴巴,而后转身消逝。 金夕彻底崩溃,答也答不对,不答又不行,想出这冰阵难于登天! 几个月来的修炼,虽然大胜从前,可是他感觉得到,同修水火异常艰难,稍有不慎,水系真气偷溢而出,就白费了一日的修炼。 就这样,金夕被困在昆仑虚天冰之内一年之久…… 冰润肌肤,天水入喉,他的水系修为同样突破了第四层! 引身入阳,屏息而吸,加上木土三层,他已是十四层的五行术修者。 “婉儿,我的水火二系终于达到了四层!” 金夕喜出望外,他感觉到肾系与心系器官再度合上气门,停止了纳入真气,而体内的两种行系真气宏大无比,任脉二十四穴、督脉二十八穴畅通无阻地流荡着水火真气,刚柔并济,其余十二经络更是得以益气横行,游刃自如。 “真的?太好了,我知道你一定能够成功!”冰婉儿透出少有的嬉笑,不住地拍手,刚要伸手摸摸金夕的脸,还是拿出松籽递向金夕的嘴里。 喂食金夕,是她每日最快乐的时刻。 金夕忽然想到一年前她告知自己跨过筑基之境时,自己却是冷嘲热讽,羞愧之余轻声道出:“记得你破境之时,我还没祝贺,也算是给你补上吧……” “不必了,你不生气就好,你知道破冰而出需要什么境界吗?” “恐怕得火系达到满层,就是五层,可是现在火气脉关已经关闭,说明体内真气已经不足,支撑不住继续纳阳;这里的食物能够增补真气,只能等下去了……” 金夕忽然皱起眉头。 “怎么啦?”冰婉儿深切问道。 “据娘说,四层升至五层的速度要慢上十倍,要是达到五层,岂不是还要十年?” “那就等十年!” “不行,”他想起了柔夫人和姬慕菲,得不到四方尊,两个人难逃虎口,“你现在已是筑基之境,有没有试着走出这里?” 冰婉儿摇摇头,不晓得是走不出,还是不想走。 金夕自然认为是走不出去,焦急之状表露出来。 冰婉儿见金夕不再追问,羞兮兮问道:“若是我出去,你怎么办?” 金夕立刻答道:“不用管我,若能出去,马上帮我办一件事……” “我怎么能够丢下你不管!”冰婉儿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一种甜意涌上金夕的心头,那是在最无助的时刻得到最关切情怀的感激,想起动辄无端责骂冰婉儿,她却依旧寸步不离照顾着,丝毫没有怨言,心里头生出愧疚。 眼见冰婉儿的玉指又捏来一颗松籽,嘴向前一伸含住了她的手指,怕她抽走下意识地轻轻咬住。 冰婉儿轻咦一身,满面绯红,慌忙撤回手。 无尽的寒冷压制不住萌动。 “婉儿……” 金夕忽然发现立在眼前的是一位仙女,高挑的身材,翘翘的鼻子,白皙柔嫩的脸蛋和皮肤,不笑也含羞。 冰婉儿稍稍一怔被这一声荡漾的呼唤吸引过去,脚尖极力踮起,按压住坚冷的冰川将热乎乎的双唇递了过去,两人的舌头再次相遇,胡乱地搅在一起…… 金夕顿感神魂颠倒,身体内涌荡起万丈波澜,好似再入太阳宫,汲取而来的不是火热,而是香醇和快感。 “呜呜!”金夕忽然发出痛楚之音,可是脑袋被卡在冰川内移动不开。 全身都被冰体封闭着,什么地方若是膨胀起来,定是痛苦不堪。 他的下身很疼! 可是,冰婉儿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愿,闭着眼睛忽闪忽闪跳动着长长的睫毛,含住金夕嘴里的一切! “呜……” 金夕费了好大的劲头才闭住嘴,冰婉儿移开羞涩的脸颊,狠狠瞟一眼金夕,连忙转身跑开。 亲吻如此的受用?! 金夕再度回味刚刚的云雨欲来,滋润香甜,瞬间身子又是不听使唤,一种冲荡再度由后尾根上扬,身下已经吃了苦头,赶紧凝气压制住邪念。 这是什么?! 他的后颈惊出了冷汗,水火两系气脉关再度打开! 身处冰窟,土不得扬,木不得展,唯有体外之冰,头上之火才可以纳入真息,可是这真气从何而来,明明体内的真气值业已达到了顶峰,无法再开启双门。 冰婉儿! 是她借助刚才机会将一丝根气灌入了体内! 若非胯下疼痛,她岂不是要断送全部修行? “婉儿,你个笨蛋──” 金夕啸叫着,他羞愧难当,得意之时径自顾了享受,那种浩瀚之感竟是冰婉儿在输送真气! 他凝望昆仑虚周围的云雾,近在头顶的高阳,一片片青白寒冰,觉得自己竟是如此渺小…… 山下冰面上,冰婉儿刚刚丧失五成的根气,不得不凝气盘坐把固周身,以防血脉因真气的骤然亏空而发生不测,好在虚内有天果,否则要走出昆仑虚不知需要多少年。 吼吼! 低空风响,一声闷响传来,似是空中震荡而出的声音,悠扬四方,在这万籁俱静的古野令人战栗。 金夕定睛一瞧,那是什么?!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二十二章 龙姐姐饶命 龙! 那是龍! 昆仑龙现! 金夕半晌才定下心神,瞧那龙身由云雾中窜出,龙躯一动呼作响,预示着正在呼吸,随后蟒般盘绕,旁若无人,肌肤之上布满金色鳞片,宛如黄鲤,随着身体的颤动上下起伏;四腿外支,显得铿锵有力,掌似虎,爪似鹰,随时有腾起之态;腹似蜃,耳似牛,威壮不可欺犯,委婉不可僭越…… 这不是当日频死时幻感之中的螭龙么! 不错,就是它! 螭龙刚刚冲进来,便要扬首奔向金夕所在的岩台。 “你敢!” 一声娇喝乍起,冰婉儿抖出斩妖杖飞向螭龙,呼!斩妖杖发出风声,赫赫卷着寒气袭向螭龙中腰。 呜…… 螭龙像是感觉到有人来袭,头尾向冰婉儿方向一弯,腰部闪开木杖,“嗷”一声嘶吼张开利嘴吞向冰婉儿,一颗颗伶牙俐齿暴露出来。 冰婉儿没料到长有三丈上下的螭龙如此迅捷,惊愣一下在空中扬翻身子避过龙头,顺势抬脚踢向它的颈喉。 螭龙猛一摆头,细尾却由冰婉儿的头前摆过来。 那是蓄力一击,冰婉儿的身子已经不能再起,正欲飘飘落下! “婉儿小心后面……畜生!有种冲我来──” 金夕拼命喊出声音。 果然,螭龙发现岩台上有人怒吼,像是自己的家被占用一般,放弃攻击冰婉儿,嘶叫着径直冲向高台! “混蛋,我在这!”金夕怕螭龙再返回去袭击冰婉儿,大声叫喊着。 螭龙稍一停顿,巨兔之眸左右闪动,忽然发现冰中的金夕,闷呼一声猛地摆过头去,长尾像是从天而降的巨棒,铺天盖地向金夕卷去。 咚! 一声巨响,龙尾拍在冰川上! 撕心裂肺的震荡传来,金夕感觉到体内的真气砰然窜出,四散游离,赶忙凝注心神压制住灵气。 那是一种被禁锢太久而生出的膨胀,龙尾已经将金夕身周的冰体震裂,丝丝缝隙令金夕的体内的所有器官得以回归自然,他长高那部分多出的肉体已经被冰川困禁了一年之久! “啊……”金夕感觉疼痛难忍,犹如无数铜钉早已刺入身体,此刻却要拔出一般。 他赫然睁开眼睛,驱使全身真力向体外射出! 哗! 金夕身体前面的寒冰骤然破碎,无数的冰块飞荡出去,数粒击打在苍龙身上。 破冰而出! 犹如一只小苍龙飞出了冰窟,呲牙咧嘴,神态狰狞!他在空中连续翻滚,像是突然被释放的猴子,张牙舞爪,粘附在身上的冰滴四散而射,击打在冰面上发出叮叮脆响。 他第一个要见的,自然是冰婉儿。 螭龙被碎冰击中再度恼怒,席卷起庞大的身体追向金夕! “婉儿!”金夕喜不自胜,他不自觉地舔舔嘴唇。 “金夕……小心后面!” 冰婉儿也是大喜过望,忽见苍龙袭来,示意金夕。 金夕却不把这螭龙放在眼里,仰身一翻口中念道:“三层火系!”他知道神龙属木,土系被克,水系被泄,只可惜身无金气根,只能以火术击打,反泄其霸气,毕竟螭龙在冥冥之中救过他,不忍释放全部火息。 三层之火已经可以破物,呈出压制优势。 顿时,昆仑虚内似是荡出热风,气流狂滚奔向螭龙。 嗷! 螭龙被击中,中后腹部猛然后甩,轰一声击打在后面的冰川上,整个冰谷被震动,它显然已被激怒,尾部再度拍打冰面向前冲出,高扬龙首向金夕砸来。 冰婉儿见状也是持杖腾空而起,杖身一挥发出真气迎了上去。 “不要发动真气!” 金夕狂叫一声,她刚刚丧失部分根气,短时间内不能再撼动灵气根基。 可是为时已晚,冰婉儿面部扭曲瞬间冒出虚汗,发出去的真气毫无力道! 金夕刚刚避过龙头,发现龙尾已经摆向冰婉儿,只好放弃攻击直扑她的身体,利用转体之力将她拨开。 嘭! 龙尾击中金夕身体,他立即像发射出去的弹丸冲向云霄,感觉到身体飘荡,真气也似被击灭几分,“小畜生!今日我非杀了你不可!”忽地,金夕再度俯冲而下,双掌再度纳入了四层的火气! 为救冰婉儿,他被螭龙击中,顶层气息受到限制,发出的四层火系真气威力大大下降。 厉风再起,那真火之气虽然无形,却使太阳黯然失色,整个冰谷中暗红下来,似要失去气息。 螭龙吼叫一声滚动身躯,瞬间将头尾相连形成一个大圆,避开俯落的真气,就在金夕坠落到圈内之时,头高扭,尾收缩,要缠住金夕! 眼见庞然大物挤压过来,金夕不敢怠慢,鼓动身体先后发出了全部行气! 火四层,水四层,木三层,土三层! 龙身圈圈内,五行陡变! 砰! 咚咚! 龙躯被击开,螭龙发出了哀叫,两只龙爪却也拍在了金夕的身上,一龙一人砰然坠地。此龙并非金夕口中的木属神龙,而是小蟠螭,其性属水,遇到土系攻击自然受制。 冰婉儿望尘莫及,只能端坐一旁迅速的聚集体内气息…… 金夕被浩大的力量击中,真气涣散不堪,爬在地上呼呼气喘,恶狠狠地瞪着螭龙。 螭龙也是被击落,卧在地面恐惧地盯着身前二人,尾巴不断地在抽打地面,不过龙头却始终高高昂着。 一对璧人,一尊苍龙,都在急促地恢复气息和力量,谁先起身,就是谁赢了! 压抑的恐惧瞬间布满四周,金夕和冰婉儿最害怕的就是螭龙忽然飞起;那苍龙,也是死盯着二人不放,冰谷内的空气转瞬凝固。 金夕一边恢复真气一边趁势看过去,心中不觉纳闷起来,此龙神态与五百年流传下来是形状一模一样,只是没有角,那定是雌龙;可为什么没有须呢? 传说中,龙角有二,形似驰鹿,虾须低垂,用以探查。 龙为众鳞虫之长,龙、凤、麒麟、龟这四兽之首,八十一鳞,具九九阳数,头上有角的为公龙,其中双角的称为龙,单角的称蛟;无角的为蟠螭,便是雌性的龙! 蛟龙,早已被黄帝带离凡间;无须之龙,金夕没有听说过…… 忽然,一见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 金夕二人哪有苍龙恢复得快,螭龙不一会儿飘浮起来,“吼吼!”喉咙中传出低沉的呼声,也像是嘲笑之音,头部骤然向上空蹿去,长尾却在冰面上滑动着抽向金夕! 他还动弹不得! “不要……”冰婉儿疾呼出声,随即捂住胸口,身子不由自主一挺,嘴角酿出一丝血滴。 “龙姐姐,饶命啊!” 金夕打小就嘴甜,就像听闻柔夫人的身世之后,很快便喊了娘亲,见到董父便喊世祖一般,一见对方是条雌龙,想都未想喊出了龙姐姐。 螭龙才不不知道什么姐弟之情,那长尾丝毫未减力道,发泄私愤般卷过来,空中巨口微张,阵阵白气应呼吸而出。 金夕来不及躲避,急忙凭借体内刚刚聚集的内气护住身体。 嘭! 金夕像是被击碎一般腾空而飞,数丈外咣当落地,顿时失去了气息。 “叮叮……”一阵连续的脆响,他怀中的天神符也被甩落出来,在冰地上连续滚翻,旋转着停在金夕身边。 冰婉儿连滚带爬奔到金夕身边,猛然发现金夕毫无声息,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接着呼喊出声:“金夕,金夕……” 螭龙像是意识到胜利,洋洋得意般游动过来,一下子停在天神符旁边,举着高傲的狮头盯视着昏迷不醒的金夕;天神符发出微弱的嘶鸣,宛如蚊蝇之声,螭龙却庞躯一震,尾巴在冰面上急促晃动起来。 冰婉儿暂时丧失攻击能力,哀怨地瞪着螭龙,嘴里也是凄凄央求: “你若懂人事,就救救金夕吧……” “呼呼!”螭龙像是明白了什么,立即温顺下来,双眼炯炯有神地转动着。 冰婉儿见螭龙忽然停止了嚣张,高声吼道: “快救人啊……” 螭龙竟像服从主人命令一样,羞答答忸怩着身体靠近金夕,一会儿瞧瞧金夕的嘴,一会儿摆摆头,拿捏准部位后阔口一张微微吐出剑舌,冲着金夕的嘴呼呼吐出气息…… 此龙正是五百年前险些被少昊杀死的幼龙,当年青湖之畔,那个护龙人正是董父! 少昊以四方尊收取十六龙,一尊交给了董父,一尊带走布八龙入江河,临走之前取天木剑斩杀多余的幼龙,而小螭龙因为没有胡须逃过一劫,之后它便一直跟随在董父左右,至今已是五百年。 金夕忽觉一股热气扑入体内,体内舒服无比,浑身疼痛瞬间消失,一轱辘爬起来,见那螭龙正在张着嘴巴,刚要发飙被冰婉儿拦住。 “金夕,是螭龙用仙息救了你……” 螭龙体内凝集着五百年的天地精华,仙气如丹,小小伤痛自然不治而愈。 金夕立即收回架势,抱拳成揖转说道: “多谢龙姐姐救命之恩!”说罢,撵起天神符揣入怀内,开始为冰婉儿运功疗伤,忽然发现体内的真气很是顺畅,运荡起来犹如翻江覆海,足够支撑水火两系的修为抵达五层! 他再以感激的目光瞧一眼螭龙,甚至流露出再来一口仙气的贪婪,不过螭龙不再理会。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二十三章 劈死你这小畜 螭龙见两人推背而坐,懒洋洋地游动身躯,将金夕和冰婉儿围绕在中间,片片鳞甲哗铃铃作响,犹如一道龙墙护住二人,唯独龙头依然高昂,一副傲气十足的样子。 许久,冰婉儿伤情得到控制,两人面对面相视,似是刚刚相识,一个羞红脸颊直抵后颈,一个逍遥自在笨口难开…… 金夕左思右想不知如何开口,指指螭龙对冰婉儿说道:“我们枕着它休息一刻。” “它让吗?” “不让就杀了它!” “人家刚刚救赎你,你就说杀就杀,好似个没良心的。” “谁说我没良心,你摸来看!”说着,金夕拿起冰婉儿细手,紧紧贴在胸口,结果两人的心跳瞬间盖过螭龙剧烈的呼吸声。 黄昏下,虚谷中,青冰上,卧黄龙;一少子一娇娘,牵手依龙躯,仰望长空…… 还是冰婉儿先开口,“金夕,你曾说过,要取四方尊救你的娘亲,这是为何?” “娘亲被恶人困住,我答应取得四方尊跟他们交换……” “你知道拥有四方尊意味真什么吗?”冰婉儿手指微微颤动。 金夕感觉她的手越发热起来,两掌之间似乎生出汗滴,不自觉拿捏一下,思忖片刻答道:“我才不管它意味着什么,只要能救出娘亲,十个四方尊都行。” 冰婉儿沉默,狠狠咬住嘴唇,半晌方才微微点头。 “风况为什么杀你的爹娘?”金夕见她不语,也想到了昔年冰历族被风拓族消灭一事。 “桀王虽然勇猛刚毅,可是错失宰相,治理朝政捉襟见肘,常年来的姑息令天下部族日益强大,纷纷起了异心,桀王也是无计可施,如今天下大乱,部族之间的征伐不断,民不聊生,风拓族就是为了扩大地域才灭了我冰历族……” “桀王是好王吗?” 冰婉儿一怔,不知如何回答,心思半天才答出:“他是个好人。” “我明白了,就像是爹爹,他一定是个好人;可是,他没有照顾好娘亲,就不是一个好丈夫……” 冰婉儿深切说道:“是啊,没想到你这么聪明!如是说,桀王是个好人,不一定是好王呢!” 金夕没想到那一层,不过听见小佳人赞赏自己,也偷偷笑笑接着说道:“董世祖应该是个好人,可一直在问什么长河阻水的事,答不上来他一定不会给四方尊的……” “金夕!”冰婉儿如梦初醒,呼啦一下子坐起身来,凝视着金夕说道,“我知道怎么回答了……” “真的?” “真的!” 是夜,有着螭龙的围护,两人睡得格外香甜,一直是手牵着手,只是身体中间微微有些空隙,他们也心照不宣地试图靠在一起重温白日香甜,可是有螭龙一直在呼呼喘息,终究是没下去嘴。 晨阳又起,金夕惺忪醒来,突然发现冰婉儿的手竟搭在自己的胸前,心脏噗噗剧烈跳动,舍不得移开,又怕被她发现害羞,犹豫片刻方才轻咧着嘴,一丝丝将她的手挪离,稍稍偏头在她脸上轻吻一下,翻身迈过龙躯步入硕大的冰场。 他再度打坐凝息,发现完全可以不用呼吸,身体凭借意念直飞天阳体内,那纯阳之火再次纳入心系三脉。 眼下最为迫切的就是突破凡婴之境,那就是水火两系达到五层,有着冰婉儿真气开启脉关,龙息点化而来的灵气,两种行系再度成长。 临近午中,红阳高照,白雾盘旋,青冰高挂,褐岩点缀,黄龙盘卧,一杖一掌,开始第一次较量! 虽然冰婉儿给金夕赠送大量真气,回到筑基之初,毕竟早已越过修真的初境,可金夕尚未达到凡婴,此时冰婉儿的伤情已愈,两人的胜负只在玄念之间。 “喝!” 冰婉儿旋摆斩妖杖,杖身发出一阵轰鸣,道道冽气震荡而发,似是与冰谷之内的冷气融合在一起,加大了波及力度,寒意突至! “土术!” 金夕知道冰婉儿的真气中迷漫着阴寒罡力,腾飞起身扬掌施出土系行气。 目前的金夕丝毫没有法宫之术,只能自取行系之名,而五行术对应的则是《八宫至尚》功法,相传是伏羲所创,只可惜他还未曾拥有。 五行术载明,只有获得此种秘籍,才能修习其中招法,其中共有八篇,每一篇对应一种五行,又有八术,所以《八宫至尚》共有八八六十四道技能,自四重真界开始打败该层的兽王,才能获得八宫秘籍,领悟部分宫篇。 冰婉儿未等金夕的行气抵达,纵身高飞,斩妖杖顺势下垂,又是一记霸气袭出。 半空中的真气相遇,放出隆隆震荡,似是空气撕裂,打破宁静的余波碰触到休憩的螭龙身上,“吼吼……”它鸣叫两声,似是发出警告。 空中气流泄下,金夕侧身避开,顺势冲着冰婉儿击出一道二层的木系真气! 冰婉儿也不甘示弱,娇喝一声:“小心!”杖身斜立,陡然释放出一道微弱的黑色气体,像是数条曲蛇弯弯绕绕荡向金夕。 两人都知道对方不会下狠手,索性谁也没躲,谁也没驾御真气护身。 紧接着便是“嘤”一声,“妈呀”一句,两人空中翻落,冰婉儿被木气击中,脾胃动荡,腹部反上酸味,立在那里一把捂住嘴;金夕蹬蹬蹬后退几步,胸前一阵刺痛,半晌方才恢复。 “你赢了!” 金夕立即露出不乐意的表情。 “哪里,我有武器在身,自然是赠出数倍的力道,等你有武器,我一定不是对手……” 金夕撇撇嘴,修行之人大部分都是登升真界之后,击败兽王获得兵刃再开始合炼,凡界少有极品兵器,没想到冰婉儿现在就有极品尚武。 只是,他还不晓得怀中天神符的作用罢了。 金夕心中有些不满,随即转移话题,像是发泄一般,转着身体大声吼道: “董世祖,你在哪里?你的玄机,我知道了──” 啸叫声飞扬四方,飘荡回响,不一会儿空中赫赫风起,董父飞踏而来,轻飘飘落在金夕面前,忽然发现螭龙也在,口中呢喃出声,“螭儿,你也回来了?外面不甚称心吧?” 螭龙像是听懂董父的话,长尾上下晃动几次,喉咙处发出咕咕声音。 董父猛然间发现金夕立在眼前,仰望岩台上破碎的冰窟,立即诧异起来,“小儿可是破冰而出?” 金夕刚刚被冰婉儿打败,不想再丢失颜面,也是盼着尽快说服董父,张口便答: “是又怎样?” 说着,偷偷瞪冰婉儿一眼,示意万不可揭露出去。 董父眼睛中绽放出一丝惊凛,细细打量一番金夕,终于落出慈祥,意味深长说道:“好个小生,的确是淳厚的根底,五年之困,一载而出,果然出息得,出息得,倒是深悟了纳阳之法!” 金夕有些不好意思,胡乱地点点头。 “嗯,金夕不才,好在有世祖提点……” 他不敢去看董父的神色,惧怕被这千年老妖识破。 董父微微点头,面色带喜。 哪知,螭龙不以为然,再次动起了长尾,此次却不是上下摇摆,而是左右晃动一下! 螭龙当然不会骗董父,岂能不如实告知,顷刻间螭龙告密。 董父一瞧,勃然大怒,口中再度发出对金夕的鄙夷称呼:“小畜竟敢骗我!” 金夕也发现端倪,没想到螭龙将他出卖,嘴里喃喃道: “龙姐……” 他还没喊完,忽觉一阵热风袭来! 董父再度发招!他踏立冰面,瞬间双脚周围的寒冰融化一层,生出一丝丝白气,看不见出掌,衣衫却瑟瑟抖动,唇下短短的胡须也翘立起来。 纳阳五百年,罡气何止动山?! 金夕见那动作气势如虹,势不可挡,立引真水行气予以阻挡,三丹荡气肾系发动,一片冰河之灵赫然涌出体外,直奔袭来的火系罡气。 “四层水系!” 他口中煞有介事地喊道,水能灭火,定要给这老家伙一点颜色看看。 犹如雨滴坠入火焰山,他那点水系真气刚刚碰触到董父的火风,瞬间没了影踪!忽然想起母亲的教导:烈火亦能沸水! “啊……”他的身体斜刺而飞,咚的一声撞在冰川上,顺着壁面滚落下来,身体内肺系受创,燥结横生,胸内烈闷,连声咳嗽不止,急促喘息之下面色憋红,落地之时脸颊着地,顿时红肿一片。 金夕试着挪动身体,确认没有骨裂之处,咬着牙翻身立起,怒视一眼董父和“龙姐姐”,扬手护住丹田,再次聚集体内真气,不分青红皂白将全部气力压在掌内,轰然挥向董父。 拼命了! 就像五百年前董父袭击少昊一样,董父毫不动声色,屹立原地一动不动。 刷! 董父的麻布衣裳向身后摆动,短须紧紧贴在唇下,灰白长发凛凛后飘,稍刻便恢复如初,就像是一道微风刚刚掠过。 金夕僵愣原地,发出去的可是四层的五行功法! 五行之水火二系,即使修行之人也会波及到内脏,哪怕是达到二重真界的融通之人,也不可能立而不动! 若度过了二境,成就修真胎结,便可以进入三重真界,立得寿命六千载,为什么死守在这昆仑虚? 董父雪白的脸上布满愤怒,眼睛瞪到极致,瞧着金夕仍要冲上来,猛然扬起了巨掌,赫赫言道: “老身劈死你这小畜!” “老仙师,等等……”冰婉儿急忙奔上前来阻住董父,“确是螭龙救出了金夕,是……是我们的不对,不该对仙师扯谎,可是,可是金夕已经悟出仙师的玄机,不如先听听对不对。” “说来听听!” 董父怒吼一声,惊得螭龙长尾一摆,滑向他的身后。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二十四章 救我娘 金夕瞟一眼冰婉儿,用眼神责怪她多事,随后低声弱气地对董父说道: “世道奔波,人事长流,金夕想,要是那河水滚滚而来,应当淡然处之,静静立在一旁,什么也不做,一切听之任之,良禽有命数,长河有奔处……” 董父立即歪头看一眼金夕,拿捏着胡须,像是忘记了刚才的冲突,突然仰天大笑道: “哈哈哈,妙哉,妙哉……” 金夕一怔,看样子像是过了这一关,立即示意冰婉儿靠前一些,万一董父再问个为什么,他却答不上来。 董父没有追问,眼睛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缓缓而言,“小儿苦思半年,方才葬送了几只良禽的性命,若是换做人,恐怕十年也答不出这等玄机,确属善心了……” 冰婉儿也是一怔,跟着点点头。 金夕终于明白董父的心意,不自觉向前走了走,他心里还在惦记着四方尊。 董父接着一字一句说道:“不过,老身还要劝你一句,河水乃是天象,远处不知有多少待润之物,有多少良禽将近干涸而死,一定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顺应天事,否则便是天地之祸啊……” “金夕记住了!” 他见董父异常的严肃,甚至口气中带着乞求,虽然暂时不甚明白其中更多的道理,却也爽快地答应下来,他只要答应,就一定办到;正是这一年的折磨,始终令他记忆犹新…… 寒冷依旧,蓝空未变,他几乎闻嗅到了远处松柏散发出的淳香,虽少得可怜,可丝丝入鼻,荡起活生生的快感。 “如果老身没有猜错,娃儿的身上应该带有天神符吧?”董父仰起头,似是在回忆五百年前与少昊的境遇,天神符可以引领主人及身边之人进入昆仑虚。 金夕立即取出那块圆铜片问道:“是这个吗?” “终于是来了……”董父瞧见天神符,幽幽说道,“快五百年了,终于是来了!” 金夕听不懂这话的意思,不过隐约感觉到一定有玄机,试探着问道: “董世祖,听人说你这里有四方尊,”他想起了化仙大师的话,“不知道有没有此事?” 董父侧脸瞥一眼金夕,喃喃问道: “这四方尊事关重大,难道你仅仅取来救你娘吗?” “是!” “那我问你,倘若这四方尊关乎着天下万民,关乎着世代王朝,动辄江山起更,天地运转,一念之差就可能乾坤破碎,回归混沌,你还将它馈赠别人来救你的娘亲吗?” 董父鼓起了胸脯,面带焦急神色,两鬓微微渗出少许汗珠。 冰婉儿连忙偷偷扯一下金夕,示意他不要乱说。 “那也救我娘!” 金夕毫不犹豫答道。 “混账!”董父洪声怒喝,一闪身飘上岩台,径自打坐起来,不再理睬金夕。 接下来的日子,冰婉儿很快便与螭龙亲近起来。 一日,她试着伸出手去抚摸螭龙头上的长鬃,螭龙不但没有躲闪,反而稍稍扬头。 冰婉儿大悦,很快弄来一小条冰片,将下端打磨出锯齿状,权当做一把冰梳,扬起冰条为其梳理其鬃毛,她不敢弄疼螭龙,遇到粘连之处,便用手一根根捏住底部,将上端分离,再轻轻地打理。 螭龙始终静静卧在那里,似在享受着冰婉儿的厚遇,嘴巴也开得大了一些,一缕缕白气呼呼而出,终于显示出死寂的绝谷尚有灵气。 金夕屡次试图接近董父,可是他绝不开口,又是几个月过去,金夕终于发现希望渺茫,已经十八岁,可是丝毫没有出息,心情逐渐黯淡下来。 他想到逃出昆仑虚另想他法救出柔夫人和姬慕菲,可是昆仑虚就像魔咒一样,无论怎样走最终还是回到虚内! 眼见太阳一日日升起落下,终有一天,董父按捺不住,几近失望地哀叹连连,不得不唤来金夕与姬慕菲,道出了五百年的心结: “你二人听着,老身在这昆仑虚内马上就要达到五百年,到时也许会魂飞魄散,也许这都是天命,从今日起,老身传授尔等御龙之术……” 董父将舜帝之时偶遇少昊的事情向二人陈明,接着说道:“天帝别后,我连忙赶往舜帝身前禀报,哀求得到惩罚,可是舜帝坦然一笑,毫无责怪之意,很快便让出了王位,英明的舜帝没有传给儿子,而是将王位传给了禹帝,舜帝陟时,还不断嘱咐禹帝厚遇于我,那时我已年迈,何德何能得到两代帝王的厚遇啊。” 金夕与冰婉儿对视一眼,发现董父两眼泪润,双双低下头。 “你们口口声声要得那四方尊,可是四方尊确实不在这里。我年老之时,突然遇到了一个人,此人自称江成雷,甚是年轻有为,心怀抱负,很是得我喜欢,我便说出四方尊的渊源,可是我们二人均无法开启四方尊,便想把宝尊献给禹帝,这时我才发现江成雷心怀不轨,而且修行极高……” 董父痛苦地抚摸着螭龙,螭龙似是感应到主人的悲伤,巨头微低,呼吸渐轻。 “我急忙将四方尊藏匿起来,对外宣称四方尊已经藏入昆仑山,五百年后自然出现,意在提醒启尊者,只待有缘人获取;后来江成雷牲畜不如突施恶手,逼迫我交出四方尊,我斗不过他,一路逃到昆仑山,万念俱灰之下跳崖寻死,不想进入这昆仑虚,一等就是将近五百年,好在有天帝的嘱托,否则我早已坐化了……” “那四方尊呢?”金夕听得神不自守,脱口而出。 冰婉儿忙扯扯金夕的后衣角。 金夕终于感觉到不妥,小声道:“对不起,世祖!” 董父却无了心情埋怨,自怨自艾般叹道:“都怪我有眼无珠,结交了恶人江成雷,好在四方尊没有落入贼人之手,那时候,恩德通天的禹帝已经专门为我筹谋,耗尽天下能人才华、极尽土木建造墓宫,只是我无缘受用,不过我早已将四方尊藏入墓棺之中,防止江成雷加难禹帝,想必那四方尊仍在墓穴内,只是天下人都认为藏在昆仑山,五百年后重现;现在想想,也许禹帝心有他意……” “江成雷……江成雷!”金夕义愤填膺,拳头捏在一起。 董父瞧出金夕的变化,摇摇头说道:“江成雷五百年前便已出神入化,此时说不定早已达道无尚真界,你丧失金气根,绝无可能胜过他,还是远远躲开,即使取得四方尊,也千万不能让他知晓……” “我要是能够走出昆仑虚,能不能去墓穴内取出四方尊?”金夕满脑子里尽是四方尊。 “哪有那么简单,虽然是我的坟墓,但我却没有进去过,里面机关重重,险境丛生,而且,应禹帝要求,最终的墓门需要豢龙族的四样信物才能开启!” “为什么?哪些信物?” “我当时也不知道为何如此兴师动众,后来想起,应当是天帝少昊对舜帝嘱托了什么,也许早已料到我有此劫数,会将四方尊存在墓穴中,才建造了奇墓;至于那四件信物,便是豢龙氏麾下御龙令,藏龙令,护龙令和天木剑……” 董父见开启墓穴需要自身的四样宝物,为了防止万一,便将豢龙术一分为四,分别授予一个徒弟,而且只教一人,这四个徒儿同不能结交,异不得婚配。 豢龙之术的四个分支不断演化,逐渐成为天下的隐秘。 御龙术有云,豢龙有四从,御藏护弑龙,无御不后者,祥龙卧御宫。御龙起龙身,高低任御宗,藏龙化无形,遁入天脉中,护龙拿真穴,假位掩真龙;弑龙莫言诡,恶骸落苍穹,四门不可逆,豢龙天事通。 一是御龙,驱使龙行,听唤命令,持有御龙令;二是藏龙,引龙归主,遁化无形,持有藏龙令;三是护龙,守其宫位,护其穴气,持有护龙令;这第四就是弑龙,一旦发现孽龙,斩龙无形,空留遗骸,持有天木剑…… 御龙者,在豢龙一族中拥有至关重要的地位,集结太阳之意念,以光驱热,就是金夕目前修炼的纳阳之术,没有足够的阳气,无法驱动至刚之龙,掌握御龙术的人,施展意念与口诀,引龙高低,随意管控,或趋之,或唤之,随心所欲。 藏龙者,主察天地之精气良穴,择取风水宝地,必是上依天荫,下集地气,前有水泽,后有靠背,左为扶榻之臂,右为仗剑之源,既能龙吟百载,又能后续连绵,引龙至此,藏入其中化为无形,主宰尘世风云;而藏水之螭,早已被少昊布藏,只剩下山脉之龙。 护龙者,乃是身布龙周,仗剑护须,藏龙以后成为守护之士,探查龙气起伏,感应人世之举,但凡发现有人试图践踏龙穴干扰龙脉者,立即挺身而出,或出手制止,或暗移龙穴,护龙睛,守龙须,固龙身,摆龙尾,免除龙脉践踏。 至于弑龙,非常简单,只要持天赐黄木之剑,斩断龙须即可,孽龙立即化为残骸…… “世祖,你可知道现在这四支豢龙都是谁?”金夕声音有些激动,瞪大眼睛。 “都已经过去五百年,我哪能知道四个徒儿是谁?”董父惊讶地瞥一眼金夕。 “对啊!”金夕若有所悟。 冰婉儿偷偷一笑,歪过头捂住嘴。 “不过,他们都无法开启四方尊,所以也无法御龙……”董父皱着眉头说道。 “究竟谁能开启四方尊?”金夕迫不及待问道。 “你!” “我?!” 金夕着实吓出一跳,根本不相信这是事实,连忙摆手甚至发出鄙夷声音。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二十五章 龙衣 “因为你身上有天神符!” 董父和金夕一样也有些怀疑,可那是少昊亲口所言,一定不会有假。 “此符可以在九界之内的昆仑山召唤天神,一旦将其打败,不但能获得天赐武器、灵兽,还能够开启下一重真界的御龙之门,所以,击败每层的天神,是御龙者必经的任务,每一层藏一龙,龙门不开,龙脉不启,即便放出神龙,也无法依照穴位藏龙。” “那么说,”冰婉儿忽然插嘴,“我们在昆仑山巅发现的青牛便是天神,可是看样子决不可能把它打败,”当时金夕正在把弄天神符,却引来天神突现,“还有,真界八层藏八龙,在第八层击败天神的话,第九层的龙脉自然开启,那么,还用击败第九层的天神吗?” “能否击败天神,能否修进九重真界,只看你们的造化了;至于九重真界的天神,战与不战,全凭自己,不过九层天神能赠送一丹,称为还魂仙丹,无论世人亡去多久,只要尸身还在,未达到寿命极限,便能恢复真身,起死复生……” “不能不打!” 金夕挥舞一下手臂,立即引来董父鄙视的目光,即使是冰婉儿也是微微皱眉,一个没有金气根的人,别说九界,能够进得三重真界就算是幸运至极。 冰婉儿发现董父一口口的“你们”之辞,思忖一下羞答答问道:“老仙师,御龙还有婉儿的事情吗?” 董父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香囊,形如桃核,“这是藏宝囊,”微微一抖,囊中掉落出两张兽皮,董父捻起其中一张,“此乃《御龙术》,整个豢龙四支尽数其内,”他刚要递给金夕,还是送到了冰婉儿手中,“你们好自修习吧。” 藏宝囊,随从主人意志不破不灭,除非主人自愿赠予,否则囊袋不怕被抢夺或丢失,脱离主人的藏宝囊空无一物,主人再获得藏宝囊后宝物自动复原。但是,拥有者一旦死亡,藏宝囊的宝物则会呈现,成为他人之物。 冰婉儿恭敬接过《御龙术》,眼神却躲开了金夕。 “这是《八宫至尚》,”董父将另一张兽皮交于金夕,“你现在修习的是五行术,是天帝少昊遗留的绝学,只是此术太过艰难,逐渐被人遗忘,而五行术的招法为《八宫至尚》,持有此书,击败狂兽才能获得其中招法,这里面记载了第一宫坎宫的本宫至第五世招法……” “别人可以有吗?”金夕知道天下无人修习五行术。 董父正肃说道,“目前天下仅此一书,当你击败第一个兽王获得分篇之时,四重真界之内的兽王便开始掉落《八宫至尚》,至于有无他人修习此术……” “有!” 金夕立即挺身而言,他的意念中不但要将宁剑派发扬光大,还要开五行术之先河。 八宫至尚,即为后世的八八六十四卦象之源! 宫法顺序依然是依照五行的顺序而列,依次是水火木金土,水系为坎,火系为离,木系为震、巽,金系为乾、兑,土系为艮、坤。 招法有八宫,一宫有八法。 每一宫第一招为本宫,随后是一世至五世,该六记招法为单体功法,攻击单一对象;第七式与第八式均为群攻法术,其中第七式称为旷世,第八式称作及天。 第一宫为坎宫,共八式招法,第一式均称作本宫,名为坎为水,一世至五世分别为水火术、水雷术、水风术、水泽术和水山术。领悟之后,水行脉关再开一道成为六关,可以同发两束水行真气, 《八宫至尚》只记载了坎宫的前六式,第七式即旷世招法水天术,需要击败凡婴之境的兽王才能获得,而第一宫的终极群法之术水地术,只有到第二重真界击败二层兽王才能获得。 金夕摆弄着藏宝囊,一挥手,天神符、《五行术》、《八宫至尚》尽数藏于其中;再一搭手,凭借意念取出了《八宫至尚》…… “豢龙之要,男御龙,御龙御首;女藏龙,藏龙藏尾;护龙要,守须掩穴,弑龙纲,斩其长须……” 旁边,冰婉儿读出了《御龙术》的第一篇。 “还有女子?!”金夕脱口而出。 男儿驾驭神龙,注重龙头走向;女儿藏龙于山脉,把持尾部落点;护龙人要看护好藏龙的穴位,杀龙只要斩断龙须即可。 其中,的确由女身藏龙。 冰婉儿见金夕惊叫的样子,立即不满起来,索性直直瞪向金夕,一改往日迁就的神态,弄得金夕悻悻抹掉惊喜。 董父却没有在意,依旧喃喃答道: “公龙藏山,山是帝王脉;蟠螭入水,水是凡间源。这其中的藏龙之人最为关键,江河之中的蟠螭,已被少昊布藏,而其余八龙,皆是公龙,因为祥龙属于至阳之虫,需以阴柔之气藏引,谓之平衡,故只将藏龙术授予女儿人家,也只有女儿之身藏龙才能葆龙气长青……” 就这样,御龙、藏龙、护龙与弑龙各族源远流长遗传下来,每一代宗师首先是从芸芸众生中着严考察从徒的人品,确认心善正义之人方才择优授教,而且也只是收一位徒弟,延续豢龙之氏。 他们,无龙不聚,彼此之间绝无往来。 这是豢龙一族的恪守! 从这天起,金夕一边与冰婉儿在董父的调教下,修习御龙术,一边苦练《八宫至尚》的开篇之法,虽然只是低级的单法,可是招法之中详尽道明了水系三脉如何互相照应,讲求临势而发,上下呼应。 金夕没有金气根,天、泽两道金系技能无法施展,只余下坎为水,水火术、水雷术、水风术和水山术五招,其中雷与风同属木,山属土,分别盘踞在震宫、巽宫和艮宫。 水宫的招法以水系真气为主,其他的真气随之而行,具有防御、刺破、偷袭的功效,量力而行,因势而出,可重可轻,收发自如。 木系有二,雷术要求调用木系真气中的精华之气,力求霸道,卷雷而击,犹如干空炸雷,裂电撕扯,伤人脾土主脉,风术则注重所克的全脉,波打脾系三脉,注重压势。 同样,除了低级的水火二宫,其余的金系分为乾天、兑泽,土系分为艮山、坤地,所以成八宫,前者主伤主脉,击中气力单一伤化,后者则波及全脉。 在董父的教导下,两人的修为突飞猛进! 冰婉儿借助冰谷内的食物和精华之气,极快地凝聚了真灵,修为接近第二境融通! 金夕解除了冰窟的禁锢,可以任意吸纳昆仑虚的水灵之气、与董父一起屏息入太阳宫坐享阳宫火真,水、火二系的修为开始急剧进步。 “水风术!” 金夕空中喝出声音,双掌拨出,由于还未掌握同开脉关要领,只能先开水行脉关,紧接着开启木行脉关,依照宫法组成半成品的水风术。 四层的水行真气涌荡而出,气道之内隐隐约约呈现出灰黑颜色,如同奔浪,席卷而下;同时,若隐若现发出丝丝风音,那是三层木系的精华,意在对方脾系三脉。 狂烈的罡气抨击在冰面上,气流四溢! 冰婉儿身旁的螭龙似是感到了磅礴气力,巨头微微一扬,远远盯着金夕。 “金夕,要不要比试一番?”冰婉儿一旁莞尔一笑。 “算了,你已近融通,我还没达到凡婴,才不以卵击石呢!” 冰婉儿一怔,悻悻收回斩妖杖,扬头瞧着飞舞奔腾的金夕,脸颊飘出美意。 “嗤啦!” 金夕落地时一不小心,衣裤下角刮在翘出的冰刺上,撕开一道裂口。 冰婉儿连忙跑过去蹲下身子,查看金夕有无碰伤,摆弄着衣服裂口,喃喃自语:“此地没有麻线,如何能缝补呢?” 金夕痴呆呆盯着身下水蜜一般身材的冰婉儿,乌黑长发碰触到冰地,后颈处露出白滑丰润的肌肤,尤其是高翘的后身呈出浑圆的轮廓,不自觉地傻了。 半晌,冰婉儿也没听见回声,乍一抬头,忽见金夕火辣辣的目光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身子,忽然满面绯红,不知道如何是好。 “有办法了!” 金夕连忙收回心神转移话题,他见董父远在岩台上打坐,蹑手蹑脚来到螭龙身边。 “龙姐姐,跟你借一样东西!” 他佯作摩挲螭龙头上的鬃毛,一只手捏住一根长鬃底部,另一只手用力一掐,将这根长鬃给扯了下来,足有两尺! 随后,从一处细细的冰柱顶部折断尖刺,放在嘴里融化,直到细得不能再细方才取出,那是万年寒冰,本就坚韧无比,再无高温溶解,真的就是成了一根冰针,金夕将龙鬃系在较粗一端的沟槽内,递给了冰婉儿。 “来!” 冰婉儿瞪大眼睛,偷偷瞧一眼高处的董父,连忙再度俯下身子,快速地缝补起金夕裤脚的破裂之处。 天冰为针,龙鬃为线,织之破衣,情何以堪? 冷虚不变,冰川不融,日日是蓝空低低,红阳滚动,天冰高挂,青松矗立,日复一日,从不停歇,董父容颜不老,一对璧人年华稍长,似极了一家人,渐渐融洽起来。 螭龙也很少外出沐浴,离少聚多,伴在三人左右,卿卿我我,虽不谈吐,亦是家中女儿。 转眼间,金夕与冰婉儿在昆仑虚已是四年,两人一同迈入二十岁! 四载,昆仑虚内树英雄! 终有一日,董父瞧见金夕纳坐之时头出红气而不散乱,七孔合闭而不偷吸,神色大喜,忽然开口道: “小儿,待世祖查查你的修为!” 金夕赫然收回心神,蹭一下子蹿出数丈,胡乱的摆晃着双手说道: “金夕哪敢碰触世祖的真力,还是……” 嗖! 一样东西从董父手中发出,旋转着飞向金夕。 他立即扬手取过,低眉一瞧惊愕出声,这是一张化蛇弓!长三尺三寸,中腰拱弯,弓身似蛇,双翼折立缠绕直弦,弓弦为三根龙鬃拧绕,因蛇而属水。 这是御龙一族流传下来的武器,早已不清它的来路,董父将它安放在昆仑虚顶峰五百年,极尽了虚境的灵气。 手中有神武,行气自然来! 轰! 岩台上,一道火光乍起,似是八条火龙吐着剑舌奔袭而来,略过长冰之处,天冰骤然溶解,罕见的水滴滑落下来,不刻再度冰冻。 “金夕快闪!” 冰婉儿在下面娇呼出声。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二十六章 御龙有七宝 “水山术!” 金夕倒退飞起先后发气,他没有用坎系本宫第一式,而是以水克火,以土化火! 他忽然惊叫一声,体内的水系真气竟然达到了五层,那是圆满之界! 半空中,金夕左手持弓身,右手轻拉龙鬃弓弦,引发体内的五层水系、三层土系真气赫然发送出去,弓弦弹动,似有江河奔流,青蓝之色赫然在目,土崩之声萦绕在耳,水卷长山吞向滚滚而来的烈焰。 金夕尚未领悟六十四招法的天象之功,只是硬生生地分发行系真气,不过此时的修为也堪比修真初境。 水火半空相遇! 裂! 空气扭曲撕裂,真火虽被水系吞噬大半,而山力有所不及,空中顿生屡屡白气,残余的烈火罡气猛扑金夕身体! 又是一道真气奔来。 斩妖杖发出了冰婉儿的筑基灵气,噗!红烟几乎贴近金夕的身体方才涣散而去,余波仍然迫使金夕在空中翻滚数次方才稳住。 “好样的!”金夕见冰婉儿出招化解冽气,大大赞赏一句,他才不在乎什么两个打一个。 水火术! “咦?” 金夕这才觉察到,火系修为也抵达了五层! 瞬间,化蛇弓再起颤音,两系真气震荡发出,吐出无数条水蛇、火蛇般的气流,曲曲绕绕爬向董父,水火只有一宫,不分袭击主脉分脉,一股脑地上有奔腾、下有狂烈咬向董父。 “好个小儿!” 董父的眉头上挑,嘴角露出少有的笑意。 水火本不相容,可是此刻的风流中分不清水气在沸腾,还是火灵在咆哮。 金夕刚刚二十岁,气根不全的常人在此年纪是不可能达到五层修为的,只是他本就灵根奇满,偷食修行丹,引得柔夫人与报宁儿双双将修为赠予他,又坠入昆仑虚,白白吃了四年的天冰、神木之果,修为之速天下无人能比。 水火两行系的修为皆已达到五层,金夕十六层,凡婴境五行师! 董父没有移动地方,也无意再攻击金夕,双掌猛然抬起落在冰面上。 啪!嗤嗤! 岩台上的冰地立刻绽裂出两道白色裂痕,像是两把利剑切开坚硬无比的天冰,裂纹迅速向前延伸,穿透岩冰边缘那一刻,炸!碎裂的冰片四散而射,白气仍未停止,直扑荡来的水火真气。 滋滋! 奔冲而来的五行之气立即被白气缠绕而止,破散横荡! 由于董父怕伤到金夕,只施展出五成气力,便有几分行系真气飘过来,袭在他的身上,屁股不免移动几寸,董父窥视一眼远处,极其敏捷地挪回臀部,免得被金夕和冰婉儿发现。 “孩子们,来,来……” 过了一会儿,董父发出略带悲凉的声音。 金夕与冰婉儿不敢怠慢,双双飞上岩台,螭龙自然也是尾随而至,她也是董父的孩儿。 董父苦笑着打量一下金夕二人,嘴上啧啧两声,随后眯上眼睛问道: “夕儿,世祖问你几道,何为御龙者?” 金夕毫不犹豫答道: “御龙者,需领悟纳阳之术,以阳刚之气驾驭苍龙,引领神龙游飞自如,御龙术言道,御龙之人习纳阳,火盛镇龙方吉祥,吾自擎天立玉柱,盘绕神龙引飞翔……” 董父微微点头,又问道:“怎样御龙?” “立于神龙旁边,施展纳阳之火,怀有御龙令,默念御龙诀,神龙自然随意念而舞,掌控龙的眼睛,布好龙飞方向,万不可逾越百丈之外。御龙章曰:御者手吐纳阳火,龙须在身龙惶惶,默念口中御龙语,五指扰龙任龙藏。御龙引龙首,龙睛为标航,不可愈百丈,为防龙张扬。” “好!将那御龙诀背来听听……” “御龙诀,天地并虚空,道生有八宫,莫在尊中憩,九界藏神龙。” 御龙九天! 董父脸上透出严肃深情,沉思片刻喃喃嘱咐道: “金夕,世祖知道你秉性执拗,也许天意如此才令你御龙九天。你身有天神符,这是御龙者的命脉,每至一重真界,都可以来到昆仑山召唤出天神,可这天神非同寻常兽物,一定要小心,它们均有毁身灭魄的本领,不到一定层级,万不可贸然行事,天神可以无数次召唤,一直到你击败它,便不再现身……” “除了武器灵兽,它们还有其他宝物吗?” “每重真界掉落的武器灵兽与真界层数相同,你一旦获得武器和灵兽,需要尽快寻到相同属性、高级的灵石予以升阶,否则除了二重真界可以使用,高重真界不升阶无法施展出来。还有,灵兽只能打怪使用,也只能你自己使用,若有旁人在场,你是无法唤出的。至于有无他物,我也不晓得,因时而至吧。” “灵兽只能我自己使用?”金夕吃惊问道,没想到自己独有灵兽。 “不错,持有天神符的人才能拥有天神掉落的灵兽,还有,”董父睁开眼睛看着金夕,以命令的口吻说道,“世人修行,有的是为了极寿,有的是为了雄心,你的任务只有一个,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完成九界藏龙,不能如期布龙,这个世界就会重回混沌,再起人脉,那,我等如何能对得起天帝。” “世祖……”金夕舔了舔嘴唇,额头上落下豆大汗珠,终究是将忐忑的目光转向冰婉儿。 “老仙师,如果金夕完不成藏龙,婉儿自愿以死谢罪……”冰婉儿郑重说道。 “世祖,夕儿,夕儿愿意完成御……龙……九……天!”他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吐出信誓。 董父的眼睛突然爆发出神明一般的光亮,即刻抄过金夕的手,爱惜地抚摸起来: “好啊,好啊!少昊之后一言过天,老身心满意足了,记住,真界之内三重至九重没有传送通道,只有通过二重来往,天帝设置八重真界时,将二重传界城内的气场化为无有,所以那里任何人都不得施法,是个最安全的地方,一旦遇到危难,立即逃往那里,不过一定要珍惜回返的时间,因为三重真界以上每年可以返回二重真界的全部时间不得超过三日,否则真气全部消失……” 金夕还是微微噘嘴,他刚刚到达五行师的凡婴境,距离玄结还有很大距离,天下哪还有什么昆仑虚,这里只滋养水火二脉,木、土其中之一再升阶至五层才是玄结,才可以登升二重真界。 董父也是微声叹息,“是啊,日后如何修习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出得昆仑虚,尽快想办法取得四方尊,你能开启四方尊,可以任意往来各重真界施法,除去凡界,均不会超越界别的最高修为,万不可滥杀无辜,触怒天帝……” 金夕和冰婉儿均是一怔,原来天下传闻的拥有四方尊便能游刃真界全是假话,只有能够开启方尊的人才有这份权利,除了仅仅能够返回一次的凡界,不会将上层真界修为带入下界。 “若要藏龙,如何晓得哪个是龙山,如何知道何时布龙,又怎样护住龙脉?”冰婉儿问道。 金夕听到发问,跟着连连点头,不禁再以佩服的神色看一眼她。 “四方尊内索有八龙,它们自然能够感应到一切,预知自己的归属,一旦方尊颤鸣启示,持尊者也能感应到,一定要在三年内开启方尊,释放一龙藏于山内;御龙藏龙者,居高山而望,红光冲天处便是藏龙宝地。至于护龙,还要寻到一样宝物……” “是什么?”金夕迫切问道。 “天帝遗留在人间的感仙镜!”董父松开金夕的手,又现出憧憬神色,“昔年东夷族四散,感仙镜也不知去往何处,只有感仙镜,才能觉察到龙脉之处出现动荡,也可以带你瞬间赶往龙山查探……” “难道,有人要破坏龙山吗?” “岂能没有,谁能保证没有刺探天机之人,即使是老身的后徒,也不敢保证每个人都能安守信道;神龙一旦入脉,便拥有了自己的主人,凡是与龙脉息息相关的人,都有可能出现在龙脉附近;还有,如果四方尊与龙主相关之人在一处,感仙镜也能预知危难……” 金夕皱起眉头,琢磨一下没弄明白,低着头问道:“他们也是身有修行之人吗?” “不,因为他们属于龙主,不受修行的限制,也许赶来的并非其人,现身龙脉附近的情形有三,一为梦境,预示体魄和前程,一旦遭到攻击、斩杀或者误导,凡间的龙主便会发生不测,甚至丧失龙主身份,所以你不但要保护他们安然无恙,还要细心加以引导;二曰魂境,是龙主在凡间遭受到无端迫害而飞离的神魂,一旦魂亡,凡间的龙主便会殒命,只有龙主成就大业,龙息才停止反应危难;三是魄境,便是事关龙脉的人去世后,深得凡间点化而入真界,可以自由行动,你一定要把控其行为,不可坏了大事……” 金夕长长吁出一口气,掰着手指头默默念道: “御龙有七宝,一术一天符,四令感仙镜……” “不错,其中的御龙术和天神符都在你身上,还有御龙令、藏龙令、护龙令和天木剑、感仙镜,一定尽快搜集到……” “金夕记住了!” “只是御龙术御龙诀神机章,老身五百年也没有参透,那一定是第八龙的藏山秘诀……” 金夕立即道出口: “龙生八脉根亦盘,九州相顾止连环,祖源之气不可罔,阴阳一脉一道天。” 龙生八脉根亦盘, 九州相顾止连环, 祖源之气不可罔, 阴阳一脉一道天! 董父抬起头分别瞧瞧眼前的二人,金夕立即随着董父看向冰婉儿。 冰婉儿脸一红,也是微微摇头,不解其中深意。 “罢了,”董父不再难为两人,“也许真到那一天,你们定能参透要诀,董父阳寿已尽,只能求孩儿们代我完成御龙之举了……” “董世祖!” “老仙师……” 金夕与冰婉儿异口同声呼道!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二十七章 一定会救你出去 “昆仑虚内的寿命为五百年,不过,能够见到你们如期到来,老身已经毫无憾事了……” 董父如负重任般嘘一口气。 “老仙师,你有如此深厚的修为,为什么不离开昆仑虚去往二层以上真界,获得无尚寿命?”冰婉儿泪眼模糊,刚说完抿住了双唇。 “昆仑虚是少昊天帝曾经的修炼之地,只可以由九重真界赶往这里;我若去那真界,却不一定修得九层仙境,已过百年,又无法返回凡界,到那时怎么能见到你们?” 董父年迈被江成雷逼入昆仑虚,之后不久便再也无法回到凡界,因为寿命已达极限,一旦走出昆仑虚,立即化为烟云。 金夕有些惧怕,撞着胆子问道: “世祖,我们……我们能够走出昆仑虚吗?” “你身有天神符,现已突破五行凡婴,可以走出昆仑虚了;婉儿么,是随着天神符而入,目前已破筑基初境,是不是与夕儿一样,只有你们自己试探了……” 提到冰婉儿,董父清清嗓子,意味深长说道: “婉儿,将藏龙诀说来听听!” “是!老仙师,”冰婉儿恭敬答道,“藏龙者,藏龙之女纳阴柔,坤地之气布身周,龙盘百丈一念令,身化十六消忧愁。” “藏龙要诀?” “藏者生气为尚宗,脉无长咫委直空,惟有真穴纳四气,方得长生蕴其中。” “如何在红光之内选择良山?” “山无丑,岩无破,水润其颜,木遮其瑕。初丘不利龙首,断谷不利龙身,孤峰不利龙爪,枯山不利龙鳞。高龙固基盘,低龙气连绵;阳龙以水养,阴龙以土掩;动龙闭幽径,静龙开爪关。” “藏龙是否择时?” “藏龙,无须择时,乾为父,坤为母,滋生万物,木青于春,华艳于夏,果结于秋,物丰于冬,四时皆良也。” “摆龙之要!” “龙头顺水落,龙尾偏风行……” “如何布置龙穴?” “龙穴共有十六数,双角二,双睛二,龙须二,龙爪四,龙腹二,龙尾四,安龙诀道:祥龙至,探良山,十六开穴数双盘,尾穴四,乃至关,前阳后阴脉连绵,重而贞,广人渊,祥气生息自冲天,有动水,有护山,尾穴朝头开篇言;龙首依存共六穴,角二赫赫头顶天,双睛探处出清水,须纳祥风口吞源;四爪深深守龙体,上吸下呼腹双关,神穴不阻龙活跃,十六精位宜开宽;寻得良口系黄结,泱泱诀令龙入山。” “藏龙诀……” “昊天一关开,四方八气来,十六祥穴定,神龙莫徘徊!” 冰婉儿一路道来,听得金夕瞠目结舌,好在御龙诀只有百余字,也好在婉儿随着来了。 “甚好,甚好!”董父连声夸赞,再度重复起藏龙术总要,“龙者一现启方尊,八脉翕张候龙身,道是何处御自晓,天之王帝起凡尘……老身不知道王朝何时变更,倒是这凡尘二字令人酸楚,不出帝王之家,难免有变啊,你等定要小心……” “是,世祖!” “婉儿一定不忘仙师嘱托……” 董父瞧一眼金夕,徐徐来到螭龙身边,爱惜说道:“螭儿啊,当年少昊天帝没有杀你,才让你我在这虚内相依为命五百载,如今我要走了,你也有了新主人,便随夕儿去吧……” 螭龙似是听懂了董父的话,龙尾不断上下摆动,第一次微微低头! 董父猛然从金夕怀中取出藏宝囊,五指展开从胸口向前推出,嘴中默念: 天地并虚空,道生有八宫,莫在尊中憩,九界藏神龙…… 蓦地,螭龙身体一抖,瞬间由大变小,转瞬没入藏宝囊中! 董父依依不舍地将藏宝囊交付金夕,幽幽说道:“化蛇弓与此螭龙都属水,这是你的第一层武器和灵兽,以后定要善待它们;记住,武器可以任意使用,而灵兽只有在击打怪物和天神兽之时才能召唤……” 灵兽,只能杀怪不能袭人。 金夕未等应诺,耳边响起隆隆笑声。 只是,那声音中既有激动,又有凄惨。 “哈哈哈,”董父发出震耳欲聋的狂吼,“天帝啊,董甫此生足矣,天边已现祥云,我去也……” 金夕与冰婉儿的忽然见董父立在那里瞪大眼睛,仿佛发生了极为震惊的事情! 只是董父的耳边响起: “董父护龙有功,焉能虚中坐化,少昊特来接你……” 两人眼前,董父忽然消失! “董世祖!” “老仙师……” 冰谷内顿时陷入可怕的寂静,董父不在,螭龙化成灵兽,只剩下金夕和冰婉儿悲戚戚仰望着高空…… “走!离开这里!” 金夕知道两人的修为在昆仑虚内已经停止,二话不说拉起冰婉儿飘下高高的岩台,忽然想起报宁儿和段小二,奔到树丛中采摘一些松籽、冬枣,飞向云雾阵。 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云雾刚硬无比,一步也踏不进去,身上的果实愈发沉重起来。 “看来要不得贪心啊!”他悻悻地取出果实,干脆一口气吞下去,再入云雾,果然能够步入其中。 “第一次见你贪心的样子……好……”冰婉儿刚刚说到一半,忽然失去踪影! “婉儿!” 金夕大惊失色,左右旋转也瞧不见婉儿的身影,立即驾驭真气狂奔向前方,不一会儿眼前呈现出异样风景。 昆仑山巅! 他终于走出昆仑虚,可是周围根本没有冰婉儿的影子! 婉儿呢?! 他再次转头看去,那云雾却就在眼前,毫不犹豫踩踏进去,冲着昆仑虚内奔跑而去,果然顺利地抵达虚内──冰婉儿愁凄凄立在里面。 “婉儿!”金夕觉得异常恐怖,这道云雾阵似是要将两人隔开。 “金夕,你怎么又跑回来啦?如果能够走出昆仑虚,要尽快去寻四方尊,成就御龙九天,先不要管我……” 冰婉儿作出嗔怒神态。 “不,一起来,就必须一起出去!”金夕坚决说道,“不如这样,你比我聪明……”他刚说到这,怕冰婉儿不答应,从藏宝囊中取出天神符就要交给她。 冰婉儿摇头拒绝,认真说道:“不能因为我耽搁大事,别忘还有家母的事,眼下只余一年时间,能够开启四方尊的人是你,藏龙者可以再选他人,还有,我可以在这里等你五百年……” 金夕猛地将冰婉儿紧紧揽入怀内,铿锵有力说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也一定会救出我的娘亲!” 他不敢多做停留,狠狠地贴向冰婉儿脸颊亲吻一口,只是那力度却像是硬生生的咬去,随即冲入云雾之障,再次回到昆仑山巅。 他要去山谷内寻找白雉,那是凡界的修行鸟类,打败白雉王可以掉落启心仙丹,此时的冰婉儿体内真气应该足以升化融通境,也许是心体的承受能力不足,而启心仙丹正是用于凡界初境欲升二境之人,倘若真气已足,心体不足,可极大扩充心体值,极快突破初境。 心体,心智与体质,因人而异。武修力道,真修丹气,人之初始,力巨气微,而随着修为增长,力道因心体限制终有峰顶,真气却永无止境。 如果心体承受能力足够,真气便源源不断增长。 很快,他在昆仑山附近寻到白雉谷,一群群白雉飞飘在空中,凡界中白雉与白狼、鳖鱼一样,同属一层怪物,分属鸟、兽、鱼类。 已经突破凡婴,可以试着搏斗一番了! 当年,一只白狼险些摧毁他的命脉,现在终于可以出手,金夕抽出化蛇弓,轻吼一声冲飞过去! 目前只能在地面上袭击白雉,因为飞身太浪费体力,五行术中达到四层易丹境,可以自在飞行。 金夕没有群法之术,只能施展坎宫一至六式中的五法。 一只白雉被金夕的真气击中,低鸣一声俯冲而来,长尾高翘,短喙微张! 他立即仗弓拨出坎宫本宫一式单水术,五层水系真气震荡而发,高卷白雉,白雉轰然被击中,扑棱棱振翅而逃。 “咦?两招一个?”金夕信心大增,蹭地跳上一处岩石开始不断攻击,先一招击中吸引过来,再一招击败。 虽然是如此简单的重复,可是连续下来却不是一般毅力,天黑而暗,他渐渐淌下汗水,一直打到深夜,除了拾到两颗修行丹、一颗黑色灵石外毫无收获,至于疗伤丹,为了节省时间懒得去拾取,因为很少有白雉临近,也伤不到他。 怪物掉落的灵石能够有几率提高武器和金夕的灵兽之阶,均分属性,水火木金土,颜色分别为黑红青白黄。 “幸运!”金夕暗道,水灵石正好与化蛇弓融合。 战斗中,他集结真气将水灵石与化蛇弓笼罩在一起,意欲提升武器的阶层,只听“当”一声,灵石不见,化蛇弓仍然是原色。 “倒霉!”金夕暗暗叫到。 武器升阶之后颜色会发生变化,一阶为本色,之后按照五行由低相高发生改变,分别是红、青、白、黄,六阶为黑色,七阶为粉色,八阶为蓝色,至高九阶则是橙色;合成有失败几率,二阶为五成,三阶为四成……六阶为一成,此后均为为百之五。 金夕知道,战败几千只之后才有可能出现白雉王,他不敢停歇,一战便是三天两夜! 他死都不认输,一定要逼出白雉王,得到启心仙丹,让冰婉儿提升境界走出昆仑虚…… “呼呼!” 半夜时分,一直庞大的白雉突然迸出! 身长足有三四尺,浑身雪白,纯红色的下颌,扁长的尾巴不断摆动,两只巨大的利爪煽动起阴风,一股强大的气力涌向金夕。 瞬间,山谷中荡起猎猎风声,白雉王身旁的一片树木轰然折断! 更是令人恐惧的是,雉王身边击的一群白雉明明是被动攻击,此刻却呼啦一声,纷纷扑向金夕……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二十八章 云雾行云雨 金夕忽然感觉到白雉王的气力异常洪大,稍有不慎就会被击伤,他急中生智边打边逃,终于寻到一处巨石缝隙,纵身一跃跳上不远处的青石。 水火术! 他集尽全力先后发出水行火行真气向雉王发出一击。 白雉王被行气击中果然中计,哀嚎一声猛地向前一扑卡在石缝中,而后便停止前进向金夕发出阵阵阴气! 雉王的攻击速度奇快,一道道阴风不断袭击着金夕;他则不断地予以还击,迫使雉王体力下降直至落败。 荡荡五行之气涌向雉王,忽而水声狂奔,忽而红焰乍起,金夕已经拼命,他冲着雉王直接发出五层的水火罡气,然后再将三层的木土灵气赏给不断涌来的白雉,依此反复不停,雉王呼呼叫着,一群群白雉冲涌上来不刻便逃走,随后又是一片白雉…… 化蛇弓不断嘶鸣,一道道行气发出;白雉王也是振翅挥舞,毫不停歇地利用体内积攒的气力远远袭击金夕。 昆仑东方泛起了淳白,眼见天色要亮,可是那雉王的体力仍很充沛! 丝丝袭至的阴气终于撕破金夕的防御,渐渐地,他身体上出现了伤痕。 “螭龙!” 金夕感觉身体开始出现疼痛,灵机一动唤出螭龙。 螭龙一出却吓了他一跳,原来三丈长的螭龙此刻却只有五六尺,好似一条小蟒,样子却愈发可爱。 “打白雉王!” 螭龙精灵一般的狮头高高扬起,两只前爪游动不停,不等金夕指挥便已龙须微动,阔口微开,荡出水行冽气飘向白雉王,气力虽然及不上金夕,不过也能惊扰消耗雉王。 金夕喜出望外,腾出身体奔往石缝附近,拾起一颗白雉掉落的疗伤丹吞掉,体肤之上的伤势立即好转,随着化掌再攻打白雉王。 效果明显提高,一人一龙的夹击,使得雉王的攻击速度逐渐地迟缓,滚动而出的戾气也慢慢消弱下去。 金夕浑然不顾身体斑斑血迹,一边打,一边吃着疗伤丹,如此反复;令他极为气恼的是,雉王丝毫不去攻击螭龙,依旧死死地盯着金夕攻击。 “你个孽畜,干嘛盯着我不放?” 无论何种怪物,如果不能群攻,一定会坚持攻击灵兽的主人。 太阳逐渐升起,一丝光热映照过来,金夕火行真气得到补充,力道也再度活跃起来。 对面的岩石被水气浸染,火气焚烧,已经变成褐色,片片碎石啪啪落地;雉王的速度终于变得迟钝,翅膀拍打得也是有气无力,两只眼睛渐渐失去光泽…… “呜呜……” 一声哀叫,白雉王放弃攻击,扑打两下翅膀落荒而逃,身边不断涌上来的白雉也是瞬间飞回原位,一切恢复平静。 金夕暗呼一声,心脏噗噗剧跳,脸色涨红,激流而上的血液几乎冲破大脑,急忙收起螭龙与化蛇弓疯狂地跑向白雉王的位置,心中不断默念: 给我启心仙丹,给我启心仙丹! 金夕定睛一瞧,扑通一声爬在地上,那里除几颗修行丹、一颗青色的木灵石,毫无其他。 去你爹娘的! 金夕愤愤骂道,打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战胜白雉王,却没得到仙丹,就连灵石也是木属性毫无用处。 不能放弃! 已经答应冰婉儿救她出来! 他躺在那里迷迷糊糊睡到正午,“对,先去战兽王!”他立即振奋起精神,身揣《八宫至尚》,击败兽王会掉落坎宫旷世招法,群攻白雉,很快就会引出白雉王,可立即颓靡下来,坎宫旷世为水天术,乾天为金,根本施展不出。 唐伶,我此生不杀你誓不为人! 金夕屡屡受制,全是因为金仙根被唐伶剥夺,还有他的父亲,无数的意欲修行者。 无奈,他稍事打坐休整恢复气力,再度冲向白雉群。 此刻的他,已是浑身伤疤满脸血迹。 “龙姐姐,再来帮我吧,你的妹妹冰婉儿被困在昆仑虚……” 金夕直接唤出螭龙,一人一兽再次大战白雉。 两天后,又一只白雉王再度出现,金夕仍是如法炮制,将其束缚在岩石缝隙中,他持弓施发招数,螭龙荡气攻击鸟王,山谷中又起厉厉风声,水火交融之象。 呼呼! 噗噗…… 击打之音不断游荡在山间。 金夕一旦感到四肢疼痛,便拾取疗伤丹吃下,边战边伤,边吃边战。 他已经感觉到恶心,眼睛胀痛,四肢酸麻,如此的熬战丝毫没有激情,可是又无法回避,临近树木上果实散发出来的气味不再芳香,吸到肚里变成酸涩,舌下便泛起一层苦水。 呜呜呜── 半日后,那美妙动听的声音再度传来,白雉王主动放弃抵抗,这一次金夕忽然发现,白雉王的声音异常悲烈,黑眸中好像渗出泪水,注目瞧过来似要诉说一般嘱托一番,终究还是振翅离去。 想求饶?晚了! 白雉王并非求饶,也非嘱托,而是似要倾诉,只等无数年后金夕才晓得为何。 他狂喘粗气弯腰停在原地,几乎不敢去看,依旧是瞪大眼睛,按捺住激动和渴望,甚至抬手拜拜石缝,默默祷告一番。 舔舔嘴唇,狠狠吞掉一口唾沫,闭着眼睛寻到石缝下,猛然睁开双眼── 启心仙丹! 橙色的丸丸,闪着水灵的光芒,旁边还有几颗修行丹,甚至还有一颗水灵石。 我的启心仙丹!他扯着嗓子嚎叫一声,发现极天宝贝一般捧起仙丹,小心翼翼揣入藏宝囊中,提起水灵石毫不犹豫地掷向螭龙,同时施发行气予以合炼。 滋滋! 螭龙微微呼出一声,竟然一次成功,他亲眼所见,螭龙的体型稍稍大出几寸。金夕的灵兽与武器不同,武器提升阶层变换颜色,但灵兽颜色不变,体态会随着进阶成功而变大。 “冰婉儿,我来了!” 他忽然感觉到身上轻飘飘无一丝恙状,周围的空气清新无比,传来阵阵香甜,就连青草都发出沁人心脾的土香,阵阵虫鸣鸟叫如同歌乐,引得他手舞足蹈。 一阵风,不是天空吹来,而是金夕,他飘进昆仑虚。 “金夕,你这是怎么了?!” 冰婉儿疼惜地看着金夕,他满脸肿胀,片片血迹,手上、脖颈上也是处处伤疤。 “管你甚事!”金夕咧嘴斥道,随即取出启心仙丹,“来,快吃下它,一颗不行我再去打,升到融通说不定就能出去……” 冰婉儿一听便知道他将近六天没有停歇,瞧着他满目疮痍的模样,双唇微动高鼻一耸流出眼泪。 启心仙丹并非人人能用,只有在真气逾越而心体不配的情况下才能服用,效用远超修行丹数倍;不过,若是真气不足反而降低修为,所以在旁人眼里,此物不算是宝丹。 冰婉儿在昆仑虚内的汲取,真气增长的速度远远大于心体,所以金夕才敢让她服用,即使降低修为,也不会生出伤害。 “吃啊,你哭什么?!” 金夕喝令道。 “金夕,谢谢你……”冰婉儿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金夕脸庞,又似怕触痛他,手臂停在半空不知所往。 金夕见冰婉儿哀凄怜怜,索性伸出手将仙丹放在她的嘴边,跟着努努嘴示意她吞下。 冰婉儿抹抹眼泪,眼睛始终盯住金夕不放,一启口将启心仙丹咽下。 “怎么样?” “怎么样?” 金夕微低身子,目不转睛盯着冰婉儿的反应,两只手紧紧捏在一起,嘴巴张得不等再大,模样与等待白雉王战败时毫无二样。 “我……我达到了融通之境!” 冰婉儿忽地喊出声。 修真以莲结养成品质区分,筑基乃是莲结初成,构筑根基,融通乃是修真的第二境,莲结内真气开始融合变化,随念而出,一旦莲结内的真气至满,冰婉儿就可以通过传界阵赶往二重真界,即成为三千寿的修行者! 金夕激动不已,立即拉起冰婉儿,转身冲入白雾中,他死死地盯着身边的小佳人,惧怕瞬间又返回虚内。 奔至云雾中央,冰婉儿还在他手上! “婉儿,我们可以出去了!” 金夕兴奋地抱住冰婉儿连举数下,浑然不觉两人的唇部几次碰到一起。 “金夕……” 一声低唤传来。 金夕仔细一看,冰婉儿面红耳赤,一直烧到后耳,汗水滴滴落下打湿额前全部乌发,眼睛中流露着惊恐和渴望,高高的鼻翼急促起伏,柔唇不断翕张,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她紧紧地抱住金夕,香气浸染一切,前胸的温暖击溃彻底将金夕的身体击溃。 那是启心仙丹,体脉的暴涨血液的欢腾刺激了心性。 金夕也是按捺不住,一口压在冰婉儿的香唇之上! 那香醇无比的甜津再度席卷双舌,已经分不清是谁的甜津,两人的手胡乱地拉扯着,全部意念集中在嘴上,身体便不听使唤起来,终于双双滚落在冰面上,云雾中。 越是这样,两人越发不可控制! 冰婉儿刚刚吞下启心仙丹,再者两人的亲吻异常激烈,滴滴仙丹之气荡入金夕的丹田。 蓦地,金夕的嘴中发出惊异之声,不过瞬间被冰婉儿堵住;他突然感觉到,随着身下的膨胀腹部也是疼痛难忍,似是有一样东西急剧增长,体内的所有的兴奋直扑过去,真气也聚集在那里,接下来便是闷热。 他体内的五行草,终于出现!虽然只是一道根芽,那预示着他正是成为五行修者! 五行草衍生,才可以开启第三行系迈向五层圆满。 修真者丹脉纳气圆满后,生莲结,真气似有形,状如莲瓣,真气数量十倍、百倍于丹脉,称之为莲气,属于第四层至尚真气;再行圆满,因人不同达到第六镜分神、第七境大乘之后则同修脉气,开始调用天地能源。 五行修者丹气十足后,生五行草,与莲结有异曲同工之妙,莲结生瓣,五行草育婴,但每一婴均可自有调用,甚至可以赠予他人,只是达到第五境元化方开始调集广浩能源之气。 五行草的骤出生出一种狂热,搅动着金夕的神经。 那种疼痛和狂热瞬间变成冲动,金夕的手突然紧紧抓在冰婉儿高耸的酥胸上,“嘤……”冰婉儿发出奇怪的呻吟声音…… 云雾渐浓,仿佛打湿一切;临接皑皑雾层的丹阳,涩涩地在淳白云层上撒下初红. 那道初红,美妙而懵懂。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二十九章 一记耳光一条命 昆仑山巅,乍现出一对年轻人。 小伙子的脸上仍有红肿,此刻却是荡漾着春风;姑娘羞涩低头,紧紧牵拉小伙子手臂,从此一刻也舍不得松开。 “不如先回山居救出娘亲吧……”冰婉儿说道,眼睛却一直羞羞地盯着地面。 “我们不是登司等人的对手,天阴派高手如云,很难救出娘亲;还有那个珲丹,我瞧着早已抵达融通之境。” 金夕遥望着小居的方向,不自觉俯下头,似是膜拜一般,嘴中悻悻而言: “还是去寻找四方尊吧……” “总得想个办法告诉你娘一声,免得她放心不下。”冰婉儿抻抻金夕的手。 “关你……”金夕刚要发飙,脸一热又缓和下来,“越是告诉她,她愈是不放心,走吧,去董公墓!” 冰婉儿只好放弃,指指东南方向说道: “东南而下二百里,便是董父的墓穴,只是常年有士兵把手;还有,没找到龙令四宝以前,进了墓穴也没用的。” “对啊!”金夕侧脸品味着冰婉儿娇滴滴脸颊,“你可不能离开我……” 冰婉儿偷偷笑出。 只有获得御龙令、藏龙令、护龙令和天木剑这御龙四宝,才能在董父墓穴的最深处开启石门,获得四方尊。 途经凉山之地,金夕还是被那种蠢蠢欲动的欲望给霸占无遗。 他想起柔夫人、姬慕菲,嘴上虽然说着越是相见越是担惊受怕,可是脚下步伐越来越缓慢,偷偷瞧瞧状况就好!又想起大师兄段小二,无端被天阴派的召巳抽打耳光,心中怒火就不由得焚烧而上,必须还给他十个耳光! “婉儿,”金夕下定决心,指指旁边的宿客之所,“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你不是说……” “放心,如果打不过,我偷偷看一眼,马上就回来!” “我也去!” “人多容易被人察觉,你就待在这里!” 金夕的话就像严命,毫无反驳的可能,任凭冰婉儿焦急地搓着双手,他才不予理会,稍一提气离开冰婉儿,向山居方向奔去。 嗯? 他拨开一层层树枝向母亲的故居望去,房子中只有两三个侍卫,瞧模样修为不是很高,这可是绝佳的机会。 只要救出娘亲和姬慕菲,身外便再也没有牵挂,一旦寻到四方尊,定要遵从在董父面前发出的誓言,御龙九天! 他意念发往藏宝囊,灵光一闪,手中多出化蛇弓,镇定心神大摇大摆迈进小居! “什么人?” 一名侍卫“嘡啷”抽出铜剑,撇着嘴挥出一道气力,似是在警告来人,气道在金夕面前一闪而逝,呵呵,即便是修行之人也未达到筑基之境,这就好办了。 “仔细听着,金村之子,柔夫人之儿,五行派传人,宁剑派弟子,五行之金,半多之夕,金夕!今日来带走娘亲,阻抗者立即射杀!”他信誓旦旦,话音中高亢起伏,像是道给柔夫人听,似乎瞧见了娘亲和姬慕菲双双奔出来扑到他这个英雄的怀中,随后弓射小喽啰,带二人去寻冰婉儿再做打算。 “哈哈哈,”三名侍卫笑成一团,甚至互相拍着臂膀,分享从天而降的大笑话,“你娘和妹妹现在已被关进凉山府,府主吩咐我等在这里候着你,一旦送来四方尊,即刻释放二人,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等走了……哈哈……” 一种羞辱感涌上金夕的心头,凉山府只留下这等侍卫候着,完全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尤其是这几个杂碎,亲眼目睹自己手里捏着化蛇弓,竟然熟视无睹一般。 “不过,四年已经过去,瞧你这德行,恐怕只能等着给你娘收尸吧!” 一个侍卫临走还放一句浪话。 呼! 这侍卫刚说完,身体突然飞起来,他“哎呀呀”惊叫着,瞪着眼睛双手上下胡乱摆动,瞬间脑袋在半空中调转,“砰”一声撞在地上,头上流出鲜血。 “谁!”他哀嚎吼叫。 另外两个人也是抽出武器转动身体,警惕地巡视周围,竟无一瞧向金夕,这是彻头彻尾的无视。 金夕最恨的就是目中无人,含着怒意抬起化蛇弓,射出两道火系真气。 嗖嗖! 化蛇弓龙弦微鸣,两道暗红的行气拨开空气直窜而射,蛇信一般探刺到两名侍卫的体内。 他关心着母亲的安全,所以没有施出十分的气力。 两个侍卫丝毫没有防备金夕,突然抬手捂在喉咙处剧烈咳嗽起来。 呜! 一道风起,三个人呲牙咧嘴连滚带爬出去数尺。 金夕轻轻一跃来到三人面前,再度拉满了化蛇弓。 “饶命,饶命……” 三个凉山府侍卫面色惨红,一边咳嗽一边求饶。 “你们回去告诉凉山府主,就说金夕已经查明四方尊的去向,绝不在昆仑山内,我一定会寻到神尊,你等要好生侍奉我娘,有个好歹别说得不到神尊,就连你凉山府我都会踏平!” 他明显是在吹牛,如果能够击败珲丹,此刻早已疯魔一般冲杀过去了。 三个侍卫突然发现金夕如此凶悍,一溜烟逃走。 金夕知道那边有报宁儿,柔夫人和姬慕菲受不到欺负,不过不敢久留,拐弯抹角奔到凉山召巳所在的分堂。 天阴派总堂设在凉山,上一任堂主黑明辛四年前便已升至二重真界,现任掌门仍是登司,虽然已经达到融通之境,但最后被凉山府收买放弃升界,登司明白空手赶往二重真界无法向黑明辛交代,索性将柔夫人和姬慕菲交给凉山府。 珲丹宁可信其有,无所谓关押两个女人,便欣然答应扣押柔夫人和姬慕菲。 好在有报宁儿,一直陪在柔夫人、姬慕菲身边,两人没有受苦;时间久了,本已放弃修行的柔夫人在报宁儿的苦苦劝说下,一起偷偷修炼起来。 尽管报宁儿四处寻找金夕的下落,可如落井之石毫无音信,她绝不可能知道金夕已经与冰婉儿一起坠入昆仑虚内。 凉山共有两处天阴派分堂,召巳仍是一个分堂的副堂主。 不久,在金夕脑海中印象刻画极深的召巳晃悠出来。 此时的金夕,已经不必藏在暗处偷袭,他也是大模大样迎了上去,不由分说挡在了召巳眼前,眼睛瞪大怒视着召巳。 “哪里来的小儿,竟敢挡住本爷的去路?” 召巳脸上荡起鄙夷神态,习惯地扬起手掌向金夕脸上抽过去! 金夕脚下未动,上身微微后倾避过掌风,瞬间又挺直腰板沉声问道:“你可记得,五年前你赶往宁剑派,打了段小二一个嘴巴?” “哈哈哈,笑话!”召巳发现对方轻易避过掌风,眼睛迷在一起,“老子今天还打了人,昨天还杀了一个人,五年前,打个嘴巴?!老子打的人多了……” “啪!” 一记耳光落在召巳的脸上! 金夕怒不可遏,想起段小二的往事便心内唏嘘,当年自己毫无根底,段小二故意打成平手予以激励,在凉山府险些丧命,是被段小二相救,从而被珲丹打成重伤,就是被召巳打那个耳光,也是为自己承受的,没想到,这个召巳竟然不记得。 如此嚣张,十个耳光已经难解他的愤怒! 召巳被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年轻人打嘴巴,立即变成发疯的狮子,狂吼一声劈掌发招,一道丹气怦然轰出,那是要将金夕瞬间击灭的罡力。 刷! 掌气及处已无人影,召巳惊愣地寻找,方才发现对方立在身侧,扬起了手掌! 水之术! “诶呦!”召巳闷呼一声捂住了胸口,脸色惨白失去血色,汗珠立刻滚滚而下,他的心脉已被压制,浑身血气似已凝结,动不得半步…… 火之术! 肺系经脉崩断,气行梗阻。 木之术! 脾胃受创,皮肉萎缩。 土之术! 肾水不升,骨脉干涸…… 召巳的脸部已经扭曲,歪歪斜斜软柿子一般堆在地上,拼尽全力摆摆手哀声求饶: “小侠……饶命……” “啪!”又是一记耳光,金夕横眉怒目,狠狠道:“这是替段二爷还给你的耳光!” 召巳阴凄凄的眼睛忽然发现对方的手掌对准自己的天灵,用尽最后气力问道: “老子……不不,在下已经修为尽失,嘴巴也打了,总不能因此丧命吧?小侠手下留情啊……” “对,你这等畜生不配活在世上!” “啊?怎么能一记耳光一条命啊……”召巳发出哀呼。 “那要看你打的人的朋友是谁!” “你……是……谁?” “宁剑派弟子金夕!” 这是召巳在人世上听见的最后一个名字…… 次日天阴派大乱,几十年来耀武扬威的弟子们突然发现分堂副堂主召巳脑浆迸裂经脉尽断被人刺杀,登司发动大量弟子寻找刺客,结果仍是一场空。 谁也不知道,那是因为五年前得罪段二爷,他的一个小小宁剑派师弟突然闪身一击,随后便离开了凉山。 “不在昆仑山?”珲丹听到属下的禀报大惊失色,抖抖王冕斜眼吩咐,“几百年各派人世寻而不见,也许真的不在昆仑,此儿有如此本事,你等要看好那两个女人,不可让她们寻了短见!” “遵命,府主大人!”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三十章 市井之人 两人绕过凉山,一路东南而行。 豢龙氏历经夏王孔甲时代被更为御龙氏,师祖为御龙氏刘累,期间一龙现身后又神秘消失,实则为金夕藏宝囊中的小螭龙与其逗留一段时日,刘累随后也隐居起来,至于藏龙者、护龙者与弑龙者更是杳无音信。 他们首先要找到刘累的后人。 几日后,两人行至一处官道,远处的丛林中传来一阵嘈杂声! 二人立即悄悄赶去,金夕透过树灌丛发现林中空场内一片混乱。 一个黑衣女子率领一群武丁围住了另一位姑娘,两人均是二十左右岁的年纪。 被困女子双眸清澈,双腮微粉,面色庄重,长长的头发打成盘髻环绕在头顶,上衣黑色布棉,宽而不松,体现着木德之尚,下裳淡黄布料,垂而不皱,似在怀恋着黄帝的土德,立在那里清新俊美,若思若念。 尤其是脸上嗔怒之下显出的浅浅酒窝,引起了金夕的注意。 “你到底是何人,为什么突发刁难?”酒窝女子怒怒地瞪着青衣姑娘。 “我叫水姬,早已查明你就是唤娘,”青衣女手持青剑,扬起剑锋指着酒窝女子,“马上交出藏龙令,道出藏龙诀,我水姬立即奉你为座上客……”她却是鹅蛋脸,魔鬼身材,胸部高高挺着。 一句话令金夕与冰婉儿面面相觑! 藏龙令! 如此说来那个唤娘便是藏龙族传人! “藏龙令就在我身上,”唤娘冷蔑地瞧一眼水姬,“杀了我就可以拿到,至于藏龙诀,你休想闻听半字!” “哈哈哈!”水姬扯着嗓子高声嘲笑,“难道你想让御龙氏就此消亡吗?” 唤娘一怔,酒窝更深。 董父之后,一代代的御龙氏四支都是单传,无论失去哪一族,则意味着御龙氏残缺不全,也就失去存在的意义。 树丛中的金夕诡秘而笑,瞬间觉得自己高大无比,因为此时的天下他是拥有御龙氏全部技能的人,包括拥有冰婉儿。 他的意念直勾勾飞向藏龙令! 半晌,唤娘才幽幽道出:“你生性嚣张,唤娘绝不会传授藏龙要术。” “哼,”水姬轻蔑一声,“东域护龙族已被弑龙族首领癸呔消灭,那么接下来的目标就是你,如果你真的要保住藏龙诀,最好跟随我一起,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就在金夕被困昆仑虚的四年内,御龙氏一脉发生了逆天之变。 董父为逃避江成雷的杀害,遗留了四方尊五百年现世的说法,普天之下稍有修为者无不趋之若鹜,一心想要将四方尊收入囊中。 最令人注目的自然是御龙氏,北域弑龙族传人癸呔已是部族首领,率人东下消灭了护龙族,毋庸置疑掌握了护龙术,也收割了护龙令。 一时间,除了御龙令,其余三宝顿现世间! 金夕诡秘地瞥一眼冰婉儿,甚至散发出夺人所爱的阴笑,示意要见机行事。 冰婉儿却不在意金夕的表情,紧紧盯着场内的动静。 “若按辈分来说,那个酒窝……不,那个唤娘应该是你的徒孙儿……”金夕悄声说道,不知为什么,酒窝已经比鹅蛋多出一些好感。 冰婉儿微微点头,做出战斗准备。 “就是死了,也不能让御龙术流传于贼人耳中,你与御龙氏无缘,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唤娘态度坚决。 “无缘?你仔细听着,豢龙之要,男御龙,御龙御首,女藏龙,藏龙藏尾……” “嗯?!” 唤娘惊诧出声。 外面的冰婉儿也是一下子捂住嘴,另一只手失去方寸般抓住金夕! 这是御龙术的首要,如果不是御龙一氏口口相传绝对不会知晓,因为真正的御龙术全篇此刻藏在金夕的藏宝囊中。 “哈哈,难道这叫做无缘吗?”水姬露出胜利的表情。 “你?你与刘冷有何渊源?”唤娘猛然踏前一步,立起双掌。 “我杀了他又怎样?!”水姬一撇嘴,满脸的不屑。 “贼女!”唤娘怒喝一声,扬掌袭向水姬。 周围的武丁被林中突然卷起的狂风惊得连连后退! 冷! 初秋不可能出现的冷气! 煞! 唤娘的掌心似有泉流涌动,而发出的却是厉厉冰风,附近的绿叶瞬间萎缩,冰流中带着无比的煞意刺向水姬。 真气源源不断,依仗意念而行,定是达到了融通之境。 金夕呈出惊讶神态,为什么这么多人进入了二层境界!他刚刚步入修行世界便进入了昆仑虚,对天下的武行还不甚了解。 “好大胆子!” 水姬瞬间避开荡来的真气,飞身而起挥剑施出一道厉风,同样是阴柔之道! 刹那,二人盘踞在空中,一剑双掌恶战在一起。 一团团黑雾将两人笼罩在中间,伴着娇喝声声,黑雾中偶尔有莲气刺穿而出,被击中的树木砰然折倒,地面上也是连连泛起凹凸。 “都是水行的招数。”金夕喃喃言道。 黑乃水,属于阴性的功法,只是金夕土行修为刚刚三层。 剑来掌往,两人的真气偶尔相遇,发出嘭嘭震荡声音。黑雾的包围圈越来越小,那是两人发出的阴柔之气逐渐在聚集。 如果两人练就的是一派功法,散发出去的真气不被拦截驱散就会交融。 唤娘和水姬恰恰同时修习阴柔之术,而且功力在伯仲之间,没有受到阻力的莲气便环绕在周围,随着两人气力消耗,抵抗能力下降,真气形成的庞大气场会逐渐向内靠拢,一旦贴近二人便被自己发出去的寒气所压制,最终两败俱伤。 裂! 半空中的黑雾突然破散,四周荡起阵阵寒风,唰唰数声之后方才消逝,唤娘与水姬纷纷飘下立在地面。 两人均是微汗铺面,急喘不停。 “动手!” 水姬脸色煞白,怒吼一声。 十几名武丁忽然亮出各式武器,摆动阵势凝结气力便要蜂拥而上。 “慢!” 金夕瞧见这些武丁也是身带修为之人,此时唤娘真力还未复原,一定会吃亏,立即拨开树枝煞有介事地冲进了空场。 冰婉儿也是尾随而至。 “谁?你们是干什么的,”水姬脸色大变,“哪里来的不怕死的?” “关你爹娘事?” 金夕一心惦记着那个藏龙令,自然站在唤娘这一边。 水姬当场怔住,似是从来没有被人辱骂过,薄薄的嘴唇由红变紫,搐动几次也没发出声音。 金夕一见这招好用,又补了一句:“人家的东西巧取豪夺,简直是个不要脸的东西!” “你……敢骂本小姐?”水姬咬着牙关忽一下立直身子,再度提起青剑。 “骂你?本公子还想打你呢!”金夕不依不饶,他知道目前的修为在这三个女人之下,只好装作不谙技能,“只可惜我不懂武功,否则一定教训教训你!” 水姬一听,冷笑一声扬起了青剑,“我杀了你个小畜!”说着脚下启动。 “婉儿,上!” 金夕大手一挥,喝令冰婉儿会一会水姬,水姬刚刚与唤娘打完,自然伤不到冰婉儿,他大踏步向后退去,故意折返方向来到唤娘身边。 冰婉儿刚想劝解,见水姬的青剑已经刺了过来,眉头一皱无奈地拨出斩妖杖迎将上去。 霍! 又是一道玄色厉风! 斩妖杖发出了阵阵轰鸣,她也已经突破融通之境,体内破甲的真气再有着斩妖杖的真灵威力大增。只是不知水姬是何人物,无法施出全部修为。 “喝!”水姬瞪一眼斩妖杖跃身而起,不得不避开迎面袭来的剧烈寒气,她的身后立即传来咔嚓咔嚓木断声音,一群惊鸟仰天而逃,叽叽喳喳发出恐惧的鸣叫。 “都给我上,杀了她!” 水姬落地刹那吼道,剑锋指向冰婉儿。 呼呼呼…… 武丁围冲上来,不远处向冰婉儿发动道道真气袭击。 冰婉儿一纵身持杖而起,旋转之中挥出一圈灵气,那是昆仑虚内修炼而来的冰寒,像是一道道水波由小变大,由白变黑,沉入地面一刹那“砰”一声四散而开,寒气长眼睛般卷向众人,水姬和武丁们纷纷跃起,冽气波及之处,又是一阵异响。 融通之境与金夕的玄结之阶相仿,聚气则步履如飞,打坐则屏气入常,能够自由控制心脉,上中下三丹田真气永存,脉通经达,化气自如,最大的区别就是修行讲求化丹为气,全部经脉施化真气,除非单独修炼法术,否则招数不讲究五行,或刚或柔,只求丹气的宏大。 冰婉儿在昆仑虚内受到熏陶,得以突破融通,水姬刚刚战斗过导致真气有所下降,但有十几名武丁帮衬,场内一时间难解难分。 “你叫唤娘?”金夕趁机与唤娘套近乎,不再关注身后娇喝连连,阵阵呐喊和涌来荡去的寒风烈气,他看得出来一时半刻冰婉儿不会败落下风。 “正是,你是?”唤娘谨慎地瞧一眼金夕,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我叫金夕,五行之金……”他洋溢着笑容的脸庞忽然沉冷下来,那日日呼着五行之金,半多之夕的姬慕菲还在困境之中,“小人物不值一提,你可是藏龙族的传人?” “难道你也垂涎藏龙之宝吗?”唤娘反问道。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三十一章 逆转 “不错,不过我不是垂涎,也绝不会像那个鹅蛋……不,像那个水姬一样来抢,姑娘如果执意藏龙,可以随我们一起走,如若没有那个愿望,最好交出藏龙令,我绝不会贪图你的藏龙诀。”因为藏龙诀就在他怀里,身边还跟着一个地地道道的藏龙女。 “凭什么?!” 唤娘立即绷直身体,集结体内气力。 “我说过不会武功,”金夕看出她御气神态,连忙摆手,“你一定听说过,龙者一现启方尊,八脉翕张候龙身,道是何处御自晓,天之王帝起凡尘……” “你?!” 唤娘震惊不止。 这是御龙术的首要,凡是藏龙四族都通晓,只是分篇与信物互相分开。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出现两个道出首要的人,唤娘怎能不诧异。 “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刘冷的徒弟?”唤娘接着问道。 刘冷,乃是刘累的后嗣。 刘累在董父之后坐上了御龙氏的第一宝座,成为御龙族首屈一指的人物:御龙师。因为无御龙,便无藏龙、护龙、弑龙,所以天下御龙氏都以御龙者为尊,刘累没有将御龙术传于外人,而是在子嗣中择优传教,从而保住了御龙师的正统和地位。 “我没见过刘冷,”金夕一字一句说道,“如果不相信,我再说一句你就明白,龙头顺水落,龙尾偏风行!”这是藏龙诀之中的摆龙,也是其中最简单的一辞,其他的,金夕只有拿出《御龙术》才能道出来。 龙头顺水落,龙尾偏风行! 十个字,犹如十把利剑刺入唤娘的身体! 她浑身一抖,脚下生出一个趔趄,她的师尊早已过世,世上除了她自己,绝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藏龙诀中的摆龙秘诀。 “你,你到底是谁?” “急需藏龙令的人!”金夕不会绕弯子,直言不讳说道。 唤娘缓缓摇头,满脸疑窦地瞪着金夕,刚要再问什么,忽然指向金夕身后,急促说道:“快瞧!” “有什么好看的?不知你能不能……” “你的朋友落入下风!” “什么?!”金夕大惊失色,连忙转过身去,此刻冰婉儿身边的包围圈越来越小。那十几个武丁根本不是泛泛之辈,脚下来往起风,手中武器散出阵阵凌气,从四面八方困扰冰婉儿,水姬很显然战了上风。 “还愣着干什么,都是为你,快上!” 金夕看也不看一把扯向唤娘,拿捏着她的胳膊向战场推搡过去! 唤娘狠狠瞪一眼金夕,眼睛中明显透着无用、废物之类的神色,呼喝一声飞入场内。 三个女人厮斗在一起。 水姬有着帮手在外围偷袭骚扰,肆无忌惮地施展攻击之法,青剑周围一团团黑气挥霍而出,冰婉儿一边抗御武丁杂乱无章袭来的气道,一边抵压着水姬犹如泼雨而来的湿寒之气,分心之际,导致力不从心。 唤娘的上场帮她化解身周的攻击,场内一度稳定下来。 青剑冷凛颤鸣,射发的真气由黑变青,漫天丝布般片片飘向冰婉儿,她发动全部莲气,那是她全部的修为! 丝丝! 斩妖杖毫不示弱,冽气荡出,长空中卷出弯弯绕绕挥之不断的青烟,青蛇一般缠绕丝麻,片刻之后气集之处破散,两人纷纷震退数尺。 “好凌厉的功法!” 水姬沉声喝道。 “许是一场误会,不如我等好好谈罢……”冰婉儿说道。 一开始的围攻消耗了冰婉儿大量的真力,水姬见此刻平分秋色,冷哼一声:“休想!” 丹气再发,空中接着传来嘭嘭震响。 唤娘的双掌也是毫不停歇,呼呼!一道道气力施向冲涌上来的武丁,帮手们知道此女与水姬的功力相当,不敢轻易靠前,不断地骚扰偷袭,寻找着唤娘的破绽。 金夕抱着双臂查看一番,双方的实力差不多,这么斗下去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自己,可是瞧见冰婉儿已是气喘吁吁,忽想起云雾中的云雨,还是忍不得。 偷袭! 他不动声色,向乱军之中发出了水系脉气! 真气分为四层: 底基为根气,由天生的禀赋根基组成,存于骨髓心血之中,随着后天的修为不断增长,永不消逝,资质不同容量也不一,是所有修行者的根基,一旦葬送便丧失了一切修为,就像初生婴儿一样,还需多年的累积,抵达一定真气后才能修行。 当时柔夫人与报宁儿正是为救金夕的性命赠送了根气,导致双双丢掉修为。 中层为丹气,是修行者由外界吸纳锻炼而来的真气,存于三丹气海等气穴中,主要用于战斗和防御,不被专门的法术击灭也不会消失,但会因为消耗逐渐减少,战斗结束后可以渐渐恢复。 第三层为脉气,超出心体承受能力的真气、临时聚集吸纳的真气会暂时存在任督二脉、皮肤血肉甚至是毛发中,气量不定,时有时无,一旦发出便散失。 最后一层便是莲气、五行草之气,真正的纳气场源,浩瀚无比。 他发出的脉气力量微弱,毫无声息,因为是水行之气,很容易与三女的阴柔真气混淆,不过那底层根基却也是五层,而且又是在战局平衡的状态下发出。 无影无踪的毛毛细雨瞬间横洒而至,对于毫无防备的武丁们无孔不入! 水制心脉! “哎呀……” “噢,哦!” 几个临近金夕的武丁纷纷捂住胸口,有的扔掉武器嘴唇发紫,有的索性扑到圈外蹲下来大口呼吸,浑身哆嗦成一团。 战局突然逆转! 余下的武丁招架不住唤娘奔腾而来的气力,连连向外退去,唤娘怒喝一声反掌压向水姬,水姬一时被制,身体从半空中跳落下来。 “停!停……” 金夕滋溜一下跑到双方中间,左右瞟瞟三女,以师父调教徒弟的口气说道,“不要再打了,都是为了御龙一事,”随后不屑地转向水姬,“这位姑娘,唤娘已经答应将藏龙令赠予我们婉儿,所以御龙一族的确与你无缘,不如就此别过吧……” “谁说的?!”唤娘一旁不乐意起来。 金夕斜视唤娘威胁道:“你现在孤身一人,一定是谁也打不过,若是联起手来弄不好就会命丧黄泉,要是让你自己选,想必定是婉儿吧……” “你……”唤娘使劲抿住嘴,双腮的酒窝又一次呈现出来。 “你敢?!”水姬高声吼道,“不给我藏龙令,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就凭你?”金夕险些笑出来,“刚刚救差点被打败,若不是我来调停,说不定现在已经一命归西了,还在这里叫嚣,回去跟你爹娘再学学吧!” “混账,我水姬一定杀了你!” 水姬气得弯下腰呼呼喘着恶气,手下纷纷奔过来护在身边。 “水姬姑娘,”冰婉儿向前几步来到金夕身边,“现在天下无龙,不知你费尽周折要这藏龙令有什么用处,即使唤娘将藏龙诀传授给你,你又能做什么?” 在金夕与冰婉儿心目中,只有天下出现祥龙,御龙氏四族才有机会回归一处,驾驭神龙;而八龙藏于四方尊中,取出四方尊才用得上御龙四令,那是董父的秘密,所以她认为水姬索取藏龙令毫无用处。 “这岂是你等市井之人明白的?”水姬瞪着冰婉儿答道。 “水姬姑娘,如果你能说出合适的理由,我也许能够帮你说服唤娘收你为徒,藏龙令日后也自然归你所有!” “如若无用,弑龙族癸呔又为何兴师动众,死伤上千人夺取护龙令?这一切,都是为了获得四方尊……” 获得四方尊?! 金夕浑身一震,冰婉儿也是娇容变色,四令入墓,方能尊出,这等秘密是如何散布到世间的,董父困在昆仑虚五百载,有谁能知道详情。 “取得……取得藏龙令,怎样得到四方尊?”金夕仍不死心,若是这消息四散,他秘密行事的梦想立即破灭。 “哈哈哈,你们也配谈及四方尊?”水姬轻蔑道。 金夕立即转身瞪视着唤娘,看她是否知道端倪。 唤娘深深叹口气,幽幽说道:“近日传言,只有御龙氏四族的信物聚集一起,才有可能令四方尊现世……” 金夕闻听,脸上顿时失去血色,这意味着御龙氏自此永无宁日,四方尊随时会落入贼人之手,救赎母亲的愿望难能实现,脚下一时不稳晃动一步,紧接着近乎喝问道: “四宝相聚,如何获取四方尊?” 他最为担心的是四方尊存于董父墓中的秘密,若此事得以公开,那么董墓即刻灰飞烟灭,其实是他多想,当年禹帝不遗余力建造董父墓,当然有其原因,岂能令人轻易进入。 唤娘摇摇头表示不知,金夕再度猛然探向水姬,那边也像是不明,这才徐徐放心心来。 冰婉儿捂住胸口,像是忘记周围人的存在,茫然地说道:“除了仙祖,还有谁知道这层秘密,这天下……” 金夕丝毫不明白她话中含义,不顾左右二女的脸色,深情地抚摸冰婉儿的脸颊安慰道: “没事的,没事的。” 冰婉儿难过地摇摇头:“除了仙祖,只有桀王才知道!” 金夕吃惊非小,不过立即明白过来,当年禹帝建造董父墓,取用了御龙四宝,他当然知道墓中本是空棺一座,里面只有四方尊,如今公诸于世,证明是王族一直保留流传着这个秘密,五百年的坚守,那只有当朝之王一个人知道。 桀王道出四令聚方尊出的秘密,却保留了墓中藏尊的事实! 大夏朝的最后一个帝王破除了禁锢,将封存五百年的三分之一御龙机密诉诸天下,同时还隐瞒了尊中有八龙的详情。 “唤娘,跟我们走!”金夕生冷地命令道。 “你们敢?”水姬挺直腰杆,挥动一下青剑。 “不知羞耻的东西,你留得住吗,就凭你……”金夕的话还未说完,瞬即住嘴。 一片黑压压的武士直涌过来!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三十二章 刘冷 近百名武士立即将一干人包围,一个个威风凛凛跃跃欲试。 金夕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怕是再来抢夺藏龙令的人,那就只有审时度势与水姬合伙了,立即用充满灵气的眼睛细密搜寻领头人物,终于见一个壮汉阔步走进场中。 “这位……” 金夕刚要搭讪,被壮汉翻一眼,接下来的一幕令他再陷云雾。 “启禀小姐,卑职闻讯赶来,请小姐吩咐……”壮汉冲着水姬躬身行礼,一副家奴的样子! 金夕的额头呼一下冒出汗水,十几个武士都难对付,这呼啦赶来一群,情急之下一个闪身蹿到冰婉儿身后, 不想这龌龊的举动被唤娘发现,她轻蔑地讥笑出声。 “咳!”金夕感到的确不雅,干咳一身钻出来,仔细观察形势要不要动手,如何脱身,很快他便放弃这个想法,赶来的武士们个个身具修为真气,再有水姬的功力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 “先给我杀了他!” 水姬接近暴怒,抬手指向金夕! 冰婉儿呼一声亮出斩妖杖,横在金夕身前。 “等等!”唤娘奔上前来,抬手伸向胸前冲着水姬说道,“我给你藏龙令便是,这二人为救我才得罪于你,我随你走,放了他们!” “现在容不得你讲条件!”水姬连番被金夕辱骂,下了杀心,“杀!” 一群武士呼喝着涌上来,金夕立即行气,调集全身修为准备发招。 “水姬,住手!” 一个年轻男子飞速奔来,话音刚停便落在金夕眼前,脸部棱角分明,透着丝丝霸气,看上去十分冷酷,“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他问道。 金夕仔细分析这乱局,最后还是放弃,紧紧盯着来人的眼睛答道: “名字不值一提,来自,来自家中……” 他见来者如此礼貌不得不涩涩而言,可是说到来自何方,他自己也答不上来,金村已经不在,山居业已无人,昆仑虚更是人去境空。 唤娘扑哧一声偷偷笑出。 “一介无耻之徒!”水姬摆摆手令手下退后,嘴里愤愤说道。 刘冷面无表情,刀子般的眼神打量着金夕,鼻子微微耸动似在闻嗅着什么,终于将目光停在金夕的裤脚上,紧接着浑身一颤,仓啷一声抽出御龙战刀不由分说架在金夕的脖子上,厉声喝道: “快说,你究竟是何人?” 金夕一时不明来人为什么有如此大的反应,冰冷的刀锋紧挨着脖颈,心中荡出一种愤怒,就像是当初段小二被召巳打了一耳光一样,劈口就来: “关你爹娘事?” “刘冷,杀了他!”水姬就是被这句脏话激怒的。 刘冷! 别说是金夕,连同冰婉儿、唤娘同时惊呼出声!正因为水姬口口声声称杀了刘冷才激愤不已,没想到他好生生站在这里,好似与水姬有很深的渊源。 “刘冷?”金夕舔舔嘴唇,知道这个御龙师一定不会杀人,轻轻用手拨开御龙战刀,心中却打起算盘,御龙令就在他身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答道,“在下金夕,只是一个……” “我问你,”刘冷丝毫没有想听的意思,“你身下的龙鬃从何而来?” 龙鬃! 大事不妙! 金夕顿时语塞,那龙鬃是在昆仑虚中从螭龙头上采下的,冰婉儿亲手缝补,此刻的螭龙已经化作灵兽,藏在藏宝囊中,绝不可如实告知。 “龙鬃?”金夕顺着刘冷的目光盯向自己裤角,一俯身将龙鬃扯出,麻利地塞到刘冷手中,“我不晓得这是什么东西,路上捡到的,你喜欢的话送给你……” 说罢,拉起冰婉儿的手,又试探着去抓唤娘,忽然觉得水姬不可能放她走,转身就要离开。 “荒唐!”刘冷一挪身,挡在了金夕面前,举起龙鬃在鼻下扫了过去,“非御龙人难以接近神龙,岂有半路捡到之理,我在十里之外便感觉到此处有龙之气息,此鬃仍然带有祥龙之气,定是剥下来不久,快快说出来!” 他一声长吼,震得金夕连忙捂住耳朵。 又是一个高手! 冰婉儿立即上前解围道:“刘冷,你身为御龙师,自然能够感应到天下有无祥龙,觉察到神龙气味,那你却说说,此刻世间有无苍龙?” 刘冷一愣,眉头拧在一起,“这,天下无龙,何出龙鬃?”他也是扪心自问。 “那就是了!”金夕立即冲着冰婉儿投去赞赏的眼光,既没有扯谎,又搪塞了过去,“你都不知道,我哪里知道?” “诸位,此地旷野,说话很不方便,不如赶往水宫一叙……”刘冷虽然是淡淡说道,可是分明带着不可推却的命令之音。 水姬立即噘起嘴,瞟瞟刘冷,低声道:“那是我的水宫。” 水宫,只是一栋木房,不过这座木房十分浩大,长有十丈,高丈五,顺着一处缓缓流淌的青湖架在上面。 房屋里面,便成了天然的水宫。 木房四角以及横跨四梁正中央,分别开启了一处圆形的气孔,利用倾斜的木板巧妙地把八道光亮引到湖面上不同部位,湖水又将光亮反射到八方,青湖仿佛时刻聚集着天地的灵气,乍一看上去如同一尊灵镜。 一行五人分别落座,刘冷瞥一眼唤娘说道:“这位姑娘一定就是藏龙族的唤娘,今日受到了惊吓,刘冷代水姬赔罪了。” “师兄,大可不必,”唤娘还是流露出尊敬的神态,“只是不知道水姬姑娘为什么非要得到藏龙令,如果师兄同意,我现在就可以双手奉上!” “稍后再说!” “刘冷!”水姬蹭一下站起,见刘冷根本不予理睬,哼一声跑了出去。 “师兄,”金夕立即凑上热闹,嘴甜一些绝没有坏处,他一开始就打这刘冷的主意,一定要想办法将御龙令弄到手,“你既然是御龙师,身上一定有御龙令,能不能拿来让我瞧瞧?” 冰婉儿立即轻轻拉扯金夕的衣角,提示他不可贸然行事。 刘冷丝毫没有高兴的意思,冷冷问道:“你连龙鬃都不认识,看御龙令有什么用?” “御龙令乃是龙须所制,我也好开开眼界……”金夕知道螭龙的模样,可就是没见过龙须,因为董父身边的螭龙没有龙须。 “金夕!”冰婉儿失声叫道。 啪! 刘冷一掌拍在木桌上,顿时桌面裂开一道长纹! 他怒目圆睁,一把扯住金夕的衣领,不由分说飞身而起,带着金夕跃入青湖之中! 金夕这才意识到说走了嘴,只有御龙术之中才描述着御龙令的真谛:御龙使者御龙令,龙须一丝扰龙神! 身负龙鬃,口出御龙章,刘冷哪能放过他! 冰婉儿连声呼着奔向青湖,尔后在岸边停住,嘴里小声嘟囔道:多嘴…… 那是堂堂御龙师,断然不会无端伤害金夕。 金夕被拖至湖水中,一开始还装作挣扎的样子,可是刘冷既不伤他也不松手,按住金夕潜在湖底一动不动,金夕终于按捺不住,引真气布全身屏息凝神,散开全身毛孔,利用身体汲取水中气息维持生机。 就这样,他能坚持一天! 忽然,他感觉到这绝非一般的湖波,湖面上的八道光芒透射而下,立即产生一处极强的气场,湖底变成另一处世界,木屋就像一处聚气盆,将万物的灵气笼罩在湖水中! 水行修为已经达到五层,而土与水相克,又是最难升阶的五行,不过水能滋木,他试着开启木行修为脉关。 竟然成功打开! 一丝淡淡木行之气进入了木系三脉! 这是仿照伏羲氏的八宫方位而建造的水宫,四方八位恰到好处,湖底有石矿为金,水草为木,湖岸青石为土,湖顶有阳光为火,五行齐全,八宫应位,是修行的极佳之所,水姬便是在这里休息阴柔之术,通过食用修行丹突破融通。 忽然,金夕的身子被提出湖底扔向岸边,刘冷随着跃出水面,两人浑身湿淋淋。 “两位姑娘,你们先行外面等候!”刘冷的声音不同辩驳,苍劲而冷酷。 冰婉儿深情地望一眼金夕欲言又止,转身拉起唤娘走出了水宫。 “我刘冷最恨扯谎之人!” 话音刚落,刘冷突然出手,掌心一翻散出温热之气,浩浩荡荡卷来。 金夕无法再装下去,挥动双臂发出坎宫第一式本宫水术,五层的水行丹气狂奔而出,随着身体飘飞起来,前身一转再施火术,不过只发出五成功力。 “好霸道的水气!” 刘累也是腾身避开两气相遇,舞动双掌袭来纳阳之风。 唰! 两人身下的水火相遇,瞬间化为无形,青湖的水面上却荡起涟漪,一股水柱直冲屋顶。 金夕怕引起屋外人的注意,翻身一转再次钻入湖水中。 刘冷似是毫无罢手意向,微喝一声随着入水追击金夕。 湖面上空的火风相撞,相接之处像是一把火刀“嗤”一声刺入水中,两人连忙分开,那气力直穿湖底,顿时一小片浑浊上扬。 咕咕咕! 两人的一边发动真气,一便疾速地从水中汲取气息,嘴中溢出串串气泡。 湖面上,忽而窜出一道白色的水柱,直愣愣喷向半空,力道散尽之时四处溅射,洒在湖波上如同豆大的冰雹。 忽而一阵水晕抨击湖面,未待扬起立即扩散,仿佛下面游动着一只可怕的水怪,身形巨大却不浮出。 又是眨眼间,湖面狂起水澜,波涛汹涌,似是水底发生了地崩引来剧烈的飓风,席卷着白色的水峰跃起又崩塌下去…… 许久之后,湖面再复平静,刘冷第一个跃上湖岸两眼发出凌厉的光芒! 金夕钻出水面却是大口的呼吸片刻,按住岸边青石爬上来,立刻弯下腰急促喘息着。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三十三章 寻我一百年 “我也最恨扯谎的人!”金夕发现刘冷刻意让着自己,料定此人绝无恶意,喘着粗气说道。 刘冷没有答话,再次打量一番金夕,脸上却散去怒意示意金夕随行。 两人进入一间偏房,双双更换了衣裳。 “还好吧?”金夕拍拍胸脯,展示一下崭新的行头,眼神中充满自信。 刘冷毫无表情,仍是没理这话题,意味深长说道:“我无意伤你,可你带着龙鬃,晓得御龙术首要,同时又精通屏息术,身怀纳阳之法,若说与御龙无关我绝不相信;龙鬃骤现,看来五百年前的传言应该是真的,也许四方尊该现世了……” 金夕无端被刘冷试探,又屡受冷落,心有不甘,顺着刘冷的话说道:“是啊,四令集全,四方尊现世,刚刚听说到的。” “你知道四方尊的来由吗?” 金夕立即学着董父的口气言道:“说来听听!” 刘冷意味深长说道:“既然你懂得御龙术,自然知道龙经之言,龙者一现启方尊,八脉翕张候龙身……可是,天下人都想拥有四方尊,却不知道那是龙者所有,八脉之言只有桀王和御龙族弟子才明白其中含义。” 金夕装作不明其理的样子,喃喃说道:“关我……甚事?” 刘冷丝毫没有生气,接着说道:“我知道,那龙者绝不是我,董父师祖将御龙术分成四支,一直传到曾祖父刘累,他严令自此之后只在家族中流传,原因只有一个……” “是什么?”金夕隐约感觉到其中还有隐情。 “曾祖父严言,御龙师不但要守住御龙一族,还有竭尽所能寻找那个龙者,百年来,曾祖父、家父与我几乎散尽家财,四处寻找这个能够开启四方尊的人。” 刘冷渐渐将目光探向金夕,冷峻地凝视着他,似是在试探着什么。 寻我一百年?! 金夕的脑袋嗡一声响,没料到刘氏一家如此正义,如果自己不是龙者,刘家还要世代寻找下去,连忙说道,“其实,如何说才好呢,若是论辈分……”他知道再不道出董父便是不德,先想到辈分的问题,从董父那里论,眼前的刘冷应是徒孙孙,忽见刘冷依旧冰冷着脸,转口喊了声,“师兄!” 他将昆仑虚中的境遇如实地向刘冷道来,当然不会说云雾之中与冰婉儿的事情,刘冷一边听着一边紧张起来。 “我知道,那四方尊中索有八龙,而且藏在董世祖的墓穴中!” 金夕为了证实自己所言非虚,道出了四方尊真正的玄机。 “这么说,你就是启尊者!” 刘冷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道是何处御自晓,天之王帝起凡尘,御龙一事事关天下,”他忧郁地瞧一眼木房门外,“我虽然不知道水姬的来历,可是她的祖上一直关照刘家,对我们有恩情,所以我将首要传授给她,但总觉得有什么隐情,好似不适合成为藏龙者……” “这个师兄放心,”金夕突然之间看见了希望,“我的……随我同来的冰婉儿也是藏龙女,她早已熟知藏龙要术,只是没有藏龙令。” “哦?”刘冷深情一振,“倒是一个聪慧的女子。” 金夕立即点头,忽然听道别人夸赞冰婉儿,心里感到一热。 “听说弑龙族癸呔夺取了护龙令,是不是他已经恶变?”金夕忧虑问道。 刘冷沉声答道:“只是夺取同门信物一举,便已不再是御龙氏一族!” 金夕暗道:如此这样背信弃义的人,一定要将其手刃为快,可是,明知刘冷是御龙之首,还敢抢夺护龙令,说明绝不是简单人物。 “师兄有什么打算?” “你不去寻他,他也会寻来,这里有御龙令和藏龙令,癸呔一定相办法得到!” ………… “很是英俊呢!”冰婉儿发现金夕更换了衣裳,连声赞道。 一旁,唤娘微微撇嘴,眼睛别了过去。 金夕默默地扫视一遭,冰婉儿、刘累、唤娘、水姬,这四人全部度过筑基,随时可以进入二重真界,再提修为,享无尚仙寿。 他却依然处于凡婴,距离玄结不知多远,身后的事情如此多多,为何不像老村长起的名字──半多呢? 他不自主地偷窥一眼青湖,看来这地方是不能走了! 五行之修是先易后难,三层以前克制甚微,一旦达到四层,便可以驾驭该系真气直袭被压制的客体,逼克元气,也正是因此,自身之内同样受到梗阻,所以常人极难突破。 尤其是凡婴之后,更加艰难。 好在幸遇昆仑虚,既有天冰,又抵低阳,成就两克的行系。否则,一旦相生的二行先抵五层,其难度不可想象,因为这两行产生两克,又有一泄,继续提升修为犹如登天。 如是水木同修,水不但克火,而且金是水的原神,水又能泄金气,木再克土,其余三行很难度过瓶颈。 目前金夕的水火二行已达到五层,虽然火能克金,但他没有金气根无法修炼;火虽能泄木,但有水作为原神,两者互相冲消,木行得以成全;至于土行,那是五行最高的行系,什么时候能够达到五层,他想都不敢想。 若要木行长,必要水宫青湖! “刘冷,”水姬直勾勾盯着刘冷,口中尽量表现出喝令却又带有商榷之音,“你我两家很久以前便有渊源,我只想成为藏龙族,难道成为唤娘的弟子都不可以吗?” “若是有缘,自然会成为藏龙女,如果无意,空有藏龙令有什么用处,你就不怕唤娘假传藏龙章吗?”刘冷沉声劝道,忽然瞥一眼冰婉儿,“普天之下,只有唤娘晓得藏龙诀。” 唤娘听闻刘冷言语,立即转过身去,再也不瞧水姬。 “那好啊!”水姬挺起胸脯冷酷说道,“那我就将唤娘给杀了,说到做到,我不在乎什么藏龙诀,只要那藏龙令!” 刘冷身体一震。 金夕忽然发现,这个水姬也不一定听从刘冷,她的意图只是藏龙令,那么真正的目的就是四方尊,她不想藏龙,只想得到四方尊! 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绝非是威吓。 众人话不投机,很快散出水宫,金夕、冰婉儿、唤娘被分别安置在一见木屋内,周围却多起武丁来,想要逃跑几乎不可能。 ………… 水宫内。 一阵水响,湖面上窜出线条优美的水姬,在空中盘旋一周跃向岸边,恰好停在刘冷身边。 她浑身水浸,衣裳上下紧贴体肤,胸前毫无约束更是显得突兀,甚至能够瞧出点点峰起,身下更是勾勒出特殊的部位以及修长的双腿,绿色湖光闪闪,映射着她雪白的脖颈,两处锁季高高突起,透着逼人的气息。 她轻轻拂去脸上的水珠,侧脸盯向刘冷。 刘冷一直盯着渐渐平静的湖面,毫无窥探水姬之意。 “刘冷,相处一年了,你从未仔细瞧我一眼,难道水姬长得如此可怕么?”水姬左侧嘴角微微一提,干脆走到刘冷眼前,故意挺直身子,扬起高高的前胸。 刘冷立即闭上眼睛,喃喃说道:“你乃是人间仙子,岂是我等凡人所能探视!” 水姬立即高兴起来,即使刘冷不睁眼睛,也在他面前摇摆着蛇腰转了一周,满口嗔怒说道:“你真是个冷酷之人!” 刘冷闻听立即睁开眼,却瞧见水姬身体挨近不差几寸,顺势又合上眼幽然说道:“你无意藏龙诀,却为何贪图四方尊,其实,拥有四方尊并非外界传言的那样,可以任意行走真界施法……” “呵呵!”水姬冷笑一声,“拥有四方尊,我也不会游走四方。” 刘冷见水姬强加坚持,便不再开口。 水姬狡黠一笑,勾弯双臂搭在刘冷肩上,轻抬柔唇挨近刘冷嘴巴,轻吐幽兰微微说道:“要怎样,你才能令那唤娘收我为藏龙一族?” 吱一声,水宫木门被推开。 金夕闲来无事一直惦记着水宫,可这一推门却见二人紧紧缠绕在一起立即瞠目结舌,眼见刘冷要推开水姬,而水姬硬是缠住不放! “如论如何,眼下不行!” 刘冷有些怒意,义正言辞说道。 水姬狠狠瞪一眼远处的金夕,旁若无人般抬手压在刘冷的嘴唇上,幽幽说道:“决不食言,我一定杀了唤娘……” 哗啦! 水姬身体未动,挥手向身后的青湖施出一道气力,纵长的水柱应力而生,直窜房顶! 金夕被这阵势吓坏急忙退出水宫,抬手狠狠压住心脏,可是瞬间便僵楞原地,照目前情形看那刘冷早晚都会败在水姬身下,唤娘岂不是越发危险? 即使御龙之事不成,也不能让藏龙令落入旁人手中! 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先将藏龙令弄到手,失去藏龙令,唤娘反倒安全;可是就这么让唤娘交出藏龙令,比要她的命都难…… 只要刘冷始终坚持正义,御龙九天就有希望,届时离开水姬就好。 水宫建造在山脚处,一到夜晚便静怡如初,四处的木屋逐渐熄灭灯火,末秋微微山风夹杂着山中芳香,一丝丝送到山下。 金夕却没时间享受这味道,他避过巡逻的武丁,一转身拨开唤娘的房门! 他要偷藏龙令!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三十四章 一起睡吧 借着旁桌微弱的油灯暗光瞧去,唤娘正在睡觉,仰卧着身子,黑被搭在她的颈下,整头秀发散落四处,脸上衬托出酒窝,薄被已然挡不住前胸突起,就在脖子上露出藏龙令的麻绳! 金夕意在藏龙令,无心观摩榻上女。 他屏住呼吸蹲下身,轻轻撩开一些单被,伸出满是湿汗的手轻轻捏住了藏龙令,以最小的力量和速度缓缓抬起,绕到唤娘头顶部,接下来只好出手微微抬离唤娘的头部。 唤娘也是融通修为的人,被异动弄醒,微微睁开眼睛,赫然发现了盗匪金夕! 她刚一张嘴,金夕直接按了过去,紧紧捂着她的双唇,随着唤娘发出“唔”一声。 金夕只好变盗为抢,一把将藏龙令从唤娘头下扯出,纳入自己的藏宝囊,除非杀了他,否则绝不会再出;唤娘哪能容得藏龙令被夺,双手双腿胡乱晃动挣扎着,两只眼睛惊恐而愤怒地瞪着金夕。 脚步声! 金夕忽然感觉到房外有人向这里走来! 情急之下,他一边捂着唤娘的嘴,一边纵身一跃,撩开薄被钻了进去,躲在唤娘后侧,趁势贴在唤娘耳边悄声道: “我只是替你保全藏龙令绝无歹意,也是为你安全,别出声,小心你的清白……” 金夕突然发现,唤娘根本挡不住他偌大的身子,立即用手去推令她侧起身体,佝偻一番不顾男女之嫌紧靠在唤娘身后,虽然她穿着薄衬,可是金夕却不知道手应当放到哪里合适,只好伸直向下,算作隔开两人身体的界限。 “唤娘,金夕不知道去哪了,便想来你这里闲聊,你却已经睡下,婉儿告辞了……”冰婉儿呢喃而言。 推门进来的,却是冰婉儿! 金夕将嘴咧到最大拼命地闭上眼睛,怕唤娘挽留冰婉儿,立即轻触她的后腿。 唤娘惊得“呼”一下子蹬直双腿,“唔……无妨,你便坐下来聊聊吧……”唤娘惊恐之下错解了金夕的意图。 金夕浑身汗出,好在室内灯光微弱,况且谁人也想不到娇女身后有壮男。 “今日身体有些不适,就不起身相陪了……”唤娘无法起身,喃喃说道。 “没事,没事,你卧着就好,天气渐渐寒冷下来,瞧你脸色煞白,怕是感了风寒,要多多休息……” “不但如此,”唤娘咬着牙说道,“还时常做恶梦呢……” 冰婉儿微微一笑,深切安慰道:“那是近些日子引发的突变所致,要不,今晚我陪你,一起睡吧?” 金夕心中大呼,这还了得,忙再次动手! “啊,你!”唤娘也是本能地怒喝金夕,“哦,不,婉儿……无妨事,无妨事,明日若再如此,便寻你同住,只是唤娘当下,当下身子不适……”唤娘紧紧咬住嘴唇。 冰婉儿立即会意,点头说道:“姑娘家来了女红更要注意,如果不行,明日我帮你熬些热汤送来……”她又嘱咐唤娘一番,慢慢离开了唤娘睡房。” 金夕连忙拨开被子,张大嘴呼吸一口空气,见唤娘刚要开口,狠狠瞪了她一眼,愤愤说道: “笨蛋!” 唤娘脸色气得煞白,摸了摸脖上的藏龙令已经不在,呼一下坐起来。 “还我藏龙令!” 金夕到手的东西绝无偿还可能,立即板起脸教训起唤娘,“水姬口口声声要杀你,我只是为了保全你的性命,一旦有变,你如实告知藏龙令在我身上就是,”他煞有介事地为唤娘披上薄被,“你也知道,我通晓藏龙诀,有什么利害由我替你阻挡,还有,天下皆知藏龙四宝齐聚就会现出四方尊,就算水姬不杀你也会有人杀你,届时我会公开藏龙令在我这里……” 说了一大堆谎话之后,他大摇大摆布出唤娘房间! 唤娘气呼呼将被子扯来扯去,然后一头钻了进去。 金夕喜获至宝,回到房间立即展出观看,上有麻绳为吊带,下端缠绕着一片金色闪闪的片状物,他自言自语道: “御龙使者御龙令,龙须一丝扰龙神;藏龙令者挥龙去,实乃神龙尾之鳞;护龙令是龙之腹,一片龙肌一片真;弑龙则需天木剑,黄光一道化龙身。” 龙鳞! 这是董父从公龙身尾部取下的金鳞,龙以一聚,见鳞俯首。 据为己有! 他依依不舍般放在唇边闻嗅一番,咧嘴笑出,为了享受一番没有将藏龙令纳入藏宝囊,而是挂在脖颈上体味一番成就龙者的快感。 接下来,他开始筹备收拾刘冷,一定要在刘冷就范于水姬之前制服他,要他俯首称臣,再弄来护龙令和天木剑,就算是大功告成。 次日,他终于按捺不住,因为无论如何打坐凝气也是枉然,即使靠近树群木行之气也不增长,于是决定潜入青湖修炼。 悄悄开启水宫之门,里面无人,四处环顾,毫无动静。 金夕心性大开,如此温情惬意,既可凝神修炼又可沐浴一番,索性脱掉上衣,弯下腰褪去下裳,一把扔在岸边,只留下一条内裤当做屏障,怕是万一来人不好出水,随后摆弄摆弄藏龙令,开始入湖修炼。 嗖! 他飞身一跃跳入湖水之中,好个清爽!他先是胡乱地摸擦着身体上下,感觉到五脏清明,几乎张牙舞爪起来,痛快之余,扬起手就要伸向内裤里面。 蓦地,他瞪大眼睛,毛骨悚然! 对面,一双眼睛直勾勾瞪着他! 蛇! 不是蛇,是蛇一样的女人,湖水微淌,将那女人的衣裳紧紧捋贴在身,下面明显鼓着人胸之状!定睛再瞧,金夕魂飞魄散,竟然是水姬! 两人均在水中,说不得话,水姬愤怒地指一下金夕,一转身从湖壁上抽出青剑,双脚微微一展直奔金夕袭来! 金夕这才回过神,刚要跃水而出,却见上面一股强势的水流冲涌而来,只好向后仰身,骤沉身体,瞬间青剑从身体上面刺空而去,随之而来的却是水姬的身子,金夕身体仰翻平平,水姬面部向下也是直冲过来,突然两人碰触在一起…… 那种柔腻,那种湿滑,险些令金夕承受不住! 水姬水中修行,自然仅仅穿一身深衣,而金夕此刻几乎是一丝不挂。两人交错刹那,完全是身子挨着身子! 上身为衣,下身为裳;而衣裳连在一起的,男子所着为袍,女子所着为深。水姬除了那深衣之外,里面一无所有。 这水宫,以前除了刘冷能够自由进入,下属进来也是跪地俯首无人敢看,金夕一心为领悟木系真气跳入青湖之内。 水姬滑身而过,突然感觉到这一切,极致厌恶地回首瞪着金夕下身,脸色顿然变绿,挥舞着青剑再度折回来。 她细目圆睁,身体稍稍鼓动,凝聚了全身真气! 这是要灭杀! 金夕发现水姬的神色,浑身毛孔大开,她已是融通之境又熟谙水性,在青湖中搏斗九死一生。他连忙上下摆手示意实乃误入青湖,绝不晓得有人在里面。 滚! 青湖水下顿时洪洪滚来一束波浪,只是那道水柱泛起了黑色! 水姬已经将施出全部真气,决意将他一招击杀。 金夕的土系修为只有三层,又是身处湖水之内,断然阻不住这狂水,一旦打到身上立即内气崩裂一命归西,连忙再次向下潜去,试探着施展五层水系真气格挡。 哗哗! 金夕的修为尚低于水姬,黑流卷向金夕的真气,虽然被阻住一部分,仍有几道细密的水流冲涌在金夕倒挂的双脚上。 滴溜溜! 金夕的身体似是水中的气泡,在青湖下面急速旋转起来,完全失去了控制! “嗯?”水姬似是发现金夕身带修为,更是勃然大怒,右手掌剑刺出道道水花,针刺一般飘向金夕,左掌再次发出震荡水气,冲着金夕方向发动狂洪袭击。 似是一条人鱼风驰电掣摆动着美躯游向金夕。 水色再度变暗,泱泱倾泻而来,周围遍布着凌厉的水刺,形成一道无法避开的水下网罩。 “呜呜──” 金夕发现水姬决意致人死地,立即发出呼叫,施展全身的五行丹气罩在身周,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咦? 水姬忽然姬呈现出惊愕表情,似是瞧见了金夕颈下悬挂的物件! 哗啦! 她立即收回驱使水柱的内气,狂流依靠惯力还是击打在金夕身上四散而去…… 金夕感到一阵闷痛,体内真气涣散不堪,许久才稳住乱转的身子,猛然看见水姬愤怒而诧异地盯着自己,以为她在筹备气力,瞬间将手伸向内裤,轻轻拉起边角,那意思是你若刺来,我便褪去内裤! 果然,水姬立即合眼,微一收剑背过身去。 金夕趁势钻出水面,翻滚着摔倒在湖岸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水姬衣裳单薄不敢出水,露出头部按住湖边青石狠呆呆怒视着金夕。 这时,刘冷定是闻听水宫的异响猛然从木屋外冲进,发现此等场景大惊失色,忽然扬起手掌对准几近赤身的金夕。 水姬也是羞愤交加,又见被发现,高声怒喝: “刘冷,杀了他,将他碎尸万段!”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三十五章 欲之火 刘冷忽然发现躺在地下的是金夕,悻悻落下手掌。金夕见状,胡乱卷起衣服灰溜溜逃出水宫。 “金夕,为什么脸色如此难看?”不久,冰婉儿来到金夕的房间。 “水姬的杀意太浓,不知为什么非要得到藏龙令,我担心唤娘的安危,”他茫然地答道,“还有,那个刘冷冰酷无情,万一与水姬勾结一气,恐怕御龙之事难有作为。” “不会的,刘冷是正传御龙师,如果他放弃四方尊,也说明天自有意,御龙九天也许本就不可能成功。” 金夕偷偷摸摸衣裳内的藏龙令,信誓旦旦说道: “婉儿,不如这样,我想办法偷了御龙令……” “不可!”冰婉儿阻拦道,“若无刘冷,你我二人哪有能力阻挡癸呔部族?” “是啊!”金夕摩挲几下后脑,忽又想起水宫,“你的凡界修为已满,可惜我刚刚突破凡婴,什么时候才能答道玄结啊?” “堂堂龙者,定有破除障碍之机,何况是,是金夕?” 金夕一阵感动,缓缓地将冰婉儿抱入怀中,脑子里又是涌出一条诡计,一定要控制住刘冷、水姬,令他二人俯首从命! 为了让水姬相信,他特意取出《御龙术》熟记藏龙诀第一章藏龙者。 他在屋内躲了一整天,却没见追来,知道是刘冷劝慰了她。 第二日,金夕故作镇定来到水宫内,口口声声赔礼道歉,争取获得水姬谅解。 水姬冷冷地盯视他一番,忽地伸出手,勒令道: “将那龙鳞给我!” 龙鳞,便是藏龙令。 在御龙术首要中,四令便有介绍,在刘冷的帮助下水姬已经掌握,只是藏龙诀,即使是刘冷也不得而知。 金夕微微一笑,意味深长说道:“我已经说通了唤娘,她决定收你为徒,毕竟曾有隔阂不便前来道明,不过有一件事我必须查明……” “什么!”水姬浑身一颤,狠狠瞪着金夕。 “按照唤娘所言,藏龙诀第一章为,藏龙之女纳阴柔,坤地之气布身周,龙盘百丈一念令,身化十六消忧愁;因此,藏龙之女必须拥有足够的阴柔之气,所以我要探查你气之所属,若是纷乱不一,还需多加调剂……” 水姬冷笑一声,立即充满自信,毫不犹豫悠地抬起右手。 金夕暗自一怔,这水姬为了御龙四宝真是不择手段,或是勾搭刘冷,或是强加威吓,哪怕是刚刚触怒于她,一听见为了藏龙令探查之词如此配合,一定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金夕做出皱眉沉思模样,抖抖宽袖,摆出三指探向水姬腕口的大陵穴! “水姬姑娘,还望意念平和,松弛丹脉,不可呈出抵御之状……” 大陵穴属心包之经,是地地道道的输穴,直通气海,也是诊察治疗心症的要穴之一,本穴五行属土,极易引阳火入内。 金夕根本不懂得探查,但是会输气! 他稍稍犹豫一下,暗暗一咬牙,猛然集结金阳之宫的烈火之气向里面狂狂注入…… 他要在水姬毫无防备之下火烧她的心脉! 凡是女子皆不宜招惹这至阳的霸气,更何况是水姬。 她纤羸阴柔的躯体,哪能受得住这至刚至阳的火功,宛如阴干之柴撒入汤油,又给燃上了一把烈火。 瞬间,水姬雪白的脸上红染通耳,紧接着热汗淋漓而下,双胸急促起伏喘息,她猛然睁开眼睛,一把按住心口,浑身哆嗦起来,瞪大眼睛怒视着金夕嘶哑出声: “滚开……” 金夕大功告成,从水姬的眼神中,他发现了一种可怕的焦灼和渴望! 那是太阳宫之火,目前已达五层圆满,是金夕随着董父在昆仑虚屏停气息,以意念引全阳入体获得的火性,四年而修,岂是一点一滴,此火可抗天冰之寒,御龙之体,水姬本无防备一时无法抵御,瞬间被内心火魔吞噬,激发了全部体能,最为严重的,那突如其来的阳火触及了本能之经,堪比十杯催情汤! “水姬姑娘,不要害怕,马上就好……”他立即指引水姬赶往水宫内的一间别房。 水姬已是强火攻心,热欲难耐,极为痛苦地抑制着,香汗不断垂落,浑身已经湿透,柔唇已经咬出了血迹! 金夕的汗水也随着冒了出来,急促跑出水宫吼道: “刘冷,救命啊……” 他也知道这么行事有些卑鄙,可是分明看见水姬在意着刘冷,不拿住他们之间的把柄,断不能成就大事。 刘冷闻听喊叫,莫名其妙地飞身冲了进来。 金夕佯作手忙脚乱之态,大声疾呼:“水姬姑娘施功有误,经脉出乱,快救命!”说着,他一把扯过刘冷,急速奔向水姬房间,二话不说将他推了进去,再以极快的速度退身而出,马上把门关闭,甚至紧紧贴靠在门板上,意图阻住刘冷的出路,成就他二人的好事! 刘冷蹿进屋内,忽然发现水姬面红耳赤,大汗淋漓,呼吸越发的急促,忙上前扣住水姬的手腕探查。 水姬忽然扑向刘冷,将整个身子贴在他前胸,两只手勾住他脖颈,口中已是喃喃吟呼: “刘冷……” “水姬?!”刘冷忽然发现有异,忙不迭再拿水姬手腕,向脉搏探去。 “刘……冷……” 水姬含糊不清说着,一只手已经移向刘冷前衣,试图解开衣绳。 刘冷一把按住水姬的手,另一只手拿捏住她的脉道凝神窥探,忽然大惊失色,愤怒地向外瞧去,发现房门已经被金夕关闭,口中默默念道: “混账!” 水姬看似已经承受不住,将脸钻入刘冷的颌下来回擦摩,另一只手已经开始宽衣解带,口中不断呼着刘冷的名字。 刘冷猛然将水姬推开,出掌按在她腹部的气海之上,另一只手搭在她头顶百会,驱使全身功力纳入水姬气海,逼迫他体内的火阳之气由气海而上,经三丹再由百会而出…… 不刻,刘冷汗如雨下,面色苍白;水姬的头顶则徐徐冒出红气,从刘冷指缝中袅袅钻出…… 金夕见里面的水姬忽然停止娇呼,失却动静,却以为二人在翻云覆雨,本能地侧耳倾听,仍是一丝声音都没有,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 足足半柱香功夫! 金夕以为胜利在望,露出狡黠的笑容…… 他正琢磨着如何迫使刘冷交出御龙令,尔后一同消灭癸呔,忽然之间“嘭”一声巨响,他的身子连同房门一起赫然飞出…… 刘冷和水姬怒不可遏冲了出来! “刘冷,给我杀了他!” 水姬不顾凌乱的头发和衣裳,飞身冲向青湖,怒吼之时已经将那青剑吸至手中! 刘冷也是双目圆睁,青筋暴突,旋转着身子冲向金夕。 金夕定睛一看,暗呼不妙,这两人绝对不是做过什么的样子,一定是识破了玄机。 他猛然翻身,向门外扑去,先逃为上! “咣当”一声,门却被远处刘冷扬出的掌风关闭,刘冷身体再转,双掌抓向金夕;水姬已是疯狂至极,天外飞仙般手中扬着青剑向金夕刺来。 “淫徒!”水姬口中忿忿说着,“不取你命枉为水姬……” 刘冷横眉怒目,体上的衣裳呼呼凛冽! 两人的修为均已经突破融通,虽然刚刚消耗大量真气,可对付金夕还是绰绰有余。 嗡嗡! 下盘火起,刘冷拨出一道狂热真气,巨浪般向金夕身下吞来。 唰!唰!唰! 青剑发出道道寒水之气,由半空中泼下,水姬竟是毫不顾忌刚刚触伤的经脉发出了十足莲气…… 无形之中,形成水火之术。 刘冷的手中还有些纵容,保留着大半真力,可是水姬多次被辱,已经毫无回旋余地。 金夕大惊失色,脸上羞得红涨如丹,咬着牙发出三层土行、五层水行真气,情急之下高喝一声,竟然同时开启了肾系、脾系脉关! “水山术──” 他吼出坎宫第五世招法。 施发八宫至尚招法,要求两道脉关同时启动。领悟《八宫至尚》之初,金夕只是以本宫之气为主,他刚刚参透坎宫前六式,所以施法之时先是发出水系主气,意在抗打对方袭来的真气,再以其他辅宫行系作为铺垫,量力而行,所以从未同时开启两道脉关。 因为,他不会! 生命悬之一线,本就天生具备极佳气根的金夕混乱之中误打误撞,体内雄勃而动的土行、水行真气突然同时撞开了脉关,一同咆哮而出。 那,才是真正的八宫要术,并非简单的行系组合。 水系狂流,似是奔腾在山脉之上,天象属雨无所不波;突然之间,山体似被狂雨冲塌倾倒而去! 轰! 水遇山,火遇水,木房内发出震耳欲聋的闷响,三道真气在半空中琳琅破碎,余波震荡而出! 金夕的身体“呼”一下飞出,砰然撞在木墙上,咬紧牙关竟然站了起来。 刘冷和水姬也是倒退数步惊诧出声,没想到金夕有如此宏大的气力。 “嘿嘿,”金夕发现虽然被暂时震去内力,可是毫发无伤,咧嘴笑出声,“好强的至尚要术,竟然没死!” 水姬这时才回过神来,吆喝着腾身而起,举起青剑劈向金夕。 金夕已无还手之力,远远瞧见那青剑披着青黑光芒,撕破空气般赫赫飞来,蓦地闭上了眼睛! 噗! 是青剑刺裂肌肤的声音! 其中夹杂着骨骼破碎而发出的刺耳吱吱声……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三十六章 友 金夕一愣,身上丝毫未感觉到疼痛! 他惊恐地睁开眼睛,毛骨悚然的一幕几欲让他呕吐──刘冷无奈之下用身体挡住了水姬致命一击,就在最后一刻水姬收回内力,青剑仍然令刘冷肌肤开裂,鲜血流淌。 嘡啷! 水姬慌张地瞪着眼睛,一把扔掉青剑,双手上下挥动不知所措。 刘冷右胸处皮开肉绽,仍是木雕般立在原地,厌恶而无奈地瞟视一眼金夕,最终一句话也没说。 “刘冷!” 两人同时惊呼。 金夕万万没料到气急败坏的刘冷竟为自己挡剑,浑身颤抖无地自容,他知道刘冷既憎恨自己,又在恪守着刘氏家族世代的诺言:守护龙者。 冰婉儿此刻也跑进水宫,发现眼前场景惊愣原地。 金夕一把扯下藏龙令,冲着水姬吼道:“你不是要藏龙令么,就在这里,现在刘冷已经无力还手,你杀了他,御龙令和藏龙令马上都归你所有!” 水姬立即流出眼泪,刚要伸手触摸刘冷血淋淋伤口,又慌张地缩回来。突然瞧见金夕要转身离开,声嘶力竭喝道: “你去做什么?!” “杀疗伤丹!” 冰婉儿来不及问明水宫内情形,瞧见金夕暴怒的模样,连忙说道:“我也去!” 两人火速赶往白狼山,几经辗转发现白狼群。 金夕发疯似地冲奔进去,即刻取出化蛇弓、唤出螭龙,愤怒之余开弓便施展坎宫第五世水山术,一招过去白狼落败而逃! 蓦地,他想起董父之语,灵兽有旁人在场无法唤出,为什么冰婉儿也在却能召出来呢?难道是她与螭龙相识的原因吗? 此时的螭龙已经进化为二阶,不断吐纳着水系真气,三两下便击败一只白狼。 冰婉儿见金夕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瞪红眼睛在那里拼命地在厮杀,只好抖出斩妖杖,一起帮着击打白狼。 一片片白狼逃去,又现出狼群…… 凡界的普通怪兽都是被动攻击,山谷中呼呼席卷着阴柔真气,隆隆传来水山术攻击之声,金夕与冰婉儿立于狼群之中挥舞着化蛇弓与斩妖杖,一声不吭地击打着。 不刻,地面上掉落出疗伤丹。 “疗伤丹!” 冰婉儿匆忙拾起来,刚要去拉扯金夕,却发现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愿,依旧咬着牙关一只只驱赶白狼。 “我,我去送疗伤丹?”冰婉儿低声询问。 “滚开!” 金夕愤怒吼一声。 冰婉儿一怔,瞧着金夕依旧疯狂冲杀,只好悻悻地赶回去救人。 “噗……” 兽群内开始掉落修行丹,金夕丝毫不予理会,干脆踩在脚下,他一刻不停地厮杀着,许久眼睛中荡出愧疚和伤感,似乎模糊起来,不过很快被他压制回去。 叮! 狼群中又落出灵石,螭龙已经二阶无需再升,只有出现水灵石他才弯腰拾起,施真气构造气场炼化化蛇弓,也许是心情不佳,均是当当作响,一次也没有成功。 天色渐渐黑下来,金夕依旧没有罢手的意图。 冰婉儿再次赶来,她知道金夕是在发泄,只好默默立在一旁守候着。 嗷! 一声冲天的吼叫传来,扑荡山谷,凄惨悲壮,也似是饥渴难耐。 “金夕小心,白狼王!” 冰婉儿立即亮出斩妖杖冲了上去。 白狼王突现,它身材巨大,通身白毛随着奔跑山下舞动,四只蹄子仿佛均在空中飘荡一般冲奔过来,阔耳竖立,两只褐红的眼睛闪着凌厉的光芒。 “杀!” 金夕大叫一声,扬起化蛇弓迎了上去! 金夕现在只拥有坎宫招数,本宫坎为水招法单过单一,攻击力度较低,一世至五世的伤害逐渐增加,所消耗的真气也相应增多,其中第四世水泽术需要有金行真气,所以他只能施展一、二、三、五世功法。 金夕想起独战白雉王时耗费半个晚上,初期的狂暴令他真气骤降,只好稍稍收敛内力,施展一至三世八宫至尚要术。 嗷嗷! 白狼摇头摆尾忽蹿忽伏,巨口不断吞咬,庞然身躯不断鼓出烈烈气体震慑二人。 水火术! 水火两脉关同时迸发行系丹气,水上而火下相辅相成,水之浸染火之焚烧,扑扑荡在白狼王身上,它再发哀嚎,依旧不顾死活袭击金夕。 水雷术! 聚集之像,水变沥沥,雷电搅动! 水风术! 寒水衬着厉风错综起来,呼呼奔向狼身…… “金夕……你倒是闪躲啊……” 冰婉儿带出哭音,她发现金夕根本不去躲避白狼王的攻击,任凭狼牙撕扯衣裳,狼气扑打在身体上,偶然发出闷哼声音,金夕身上几处肌肤渗出了血渍。 渐渐地,白狼王更改了冲击目标! 冰婉儿发动霸烈真气,她要引来狼王的攻击。 金夕怒骂一声,再拼真气压上去,可是他的真气已经敌不过冰婉儿,狼王是谁打的疼奔谁去,一时间慌乱起来,一边发招一边死死盯着狼王的动向,一旦有可能击到冰婉儿,他便迎上去硬抗,他绝不能让狼王伤到身边女子! 周围的白狼不断席卷而来,金夕只好承担起冰婉儿原先的任务,一边击退狼群,一边守护身边的人,抽空再冲着狼王发功攻击。 吼吼!噗噗! 狼王嚎声渐弱,周围不断掉落着修行丹等物…… 已至深夜,白狼王逐渐地迟缓下来,黑乎乎的颌下渗出了长长的口水,红舌也耷拉下来,四蹄奔腾的速度越来越慢,体内发出的阴气攻击范围渐渐缩小。 两人也是大汗淋漓,喘息不停。 眼见着狼王褐红眼睛一圈圈缩小将近痴迷,那是心体已经不支,金夕瞧准机会凝结全身的行系丹气、脉气发出致命一击。 啊! 他吼叫一嗓,五世之水山术再度发出;下丹田处的五行草根竟赫然砰动,引来一阵触痛。 轰!通! 白狼王闷哼一声四蹄落地,调转狼头奔驰而去! 金夕听见了数声音响,那是狼王掉落宝贝的声音,他已经无心去看,“扑通”一声爬在地上,仿佛刘冷就站在面前,喃喃地说道: “对不起!” 冰婉儿不断擦拭着额头汗水,俯下身子拍拍金夕后背安抚,悄声说道:“刘冷伤势已无大碍,几日便能痊愈,他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关你爹娘事!” 金夕难过地劈出一句。 冰婉儿一噘嘴,眼睛瞪向金夕后背,接着说道:“他还说,你们注定会是朋友……” 金夕身体一抖,嘴巴狠狠啃进草里,眼睛跟着瞬间瞪大,半晌之后撇嘴笑笑,伸出手握住后背上的冰婉儿玉腕拿捏两下,又指指不远处白狼王逃跑的地方。 “啊,金夕,你的书!” 金夕没想到这么幸运,一轱辘爬起来奔到落宝之地,那里赫然散落着“水天术”功法。 水天术属于八宫至尚第一宫坎宫的旷世招法即第七式,属于群攻之法,取天地不息之意,水由天落波及万物,而第八式及天之法只有到二重真界才有机会获得。 只可惜他没有金气根,乾天属金,他此时无法施展。 随着水天术的掉落,世间第一本八宫至尚作用于兽王之上,四重真界的兽王开始拥有八宫至尚,只不过无人能够击败,似乎在等着金夕前往。 “灵石三颗,哇,还有一颗定阳丹……” 更为幸运的是,其中有一颗水属性灵石,化蛇弓在浪费数颗灵石后叮一声成功晋升二阶,弓身立即变为亮红颜色,煞是耀眼;斩妖杖则不分属性,两颗灵石便炼为二阶。 金夕二话不说,煞有介事地亲吻一下灵兽螭龙,连同定阳丹纳入囊中,又吞下一颗疗伤丹,祛除身体上的伤势。 身边的人都已经高就二境融通,只有他才用得上修行丹。 对于金夕来说,武器与灵兽都已经升为二阶,目前只有修为差得很远,木行修为刚刚突破三层,距离五层不知需要多长时间,还有就是四方尊和天神,取得四方尊可谓艰难无比,而天神之难不敢想象,一个狼王都如此难对付,别说那昆仑牛神了。 “魍魉诡计有时候适得其反……”金夕幽幽自怨自艾。 “回去吧,大家都在等你。” “水姬不怕我带着藏龙令跑掉吗?” “她一直在哭……” 回到水宫,金夕冷冷地看一眼刘冷胸部,已经无甚恙状,鼻中嗤一声道:“没事就好!” 他又看了看眼睛红肿的水姬,忿忿道一句: “没出息!” 刘冷思忖片刻说道:“据说癸呔已经率人南下,其目的毋庸置疑是四方尊,我与水姬已经商量妥当,先行抵住癸呔再说。” “杀了他!”金夕一听见不信不义之人便义愤填膺。 “不错,如果有机会,这个祸患不能留在世上,”刘冷转而对唤娘说道,“你先行离开水宫,我们不能全军覆没,一旦落败我们会将御龙令和藏龙令藏在青湖深处西南角,有机会取出交给……交给商王……” “商王?!”水姬惊诧出声。 “对,普天之下只有他才能保住这二令,也有机会夺取护龙令和天木剑!” “那御龙呢?”金夕怒怒地盯着刘冷。 “我们会将御龙诀和藏龙诀书写出一并藏下……” 金夕与冰婉儿凄凄对视,看来昆仑虚内的宏愿并非一帆风顺。 “我想……”唤娘忧郁起来,趁冰婉儿不注意偷偷窥视金夕一眼,“我想留下。” “你笨啊!”金夕反唇相讥,“都死了,谁来取藏龙令?!”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三十七章 你伤不得 唤娘悻悻离开水宫。 刘冷想要帮助金夕修炼,可是他毫无金气根,无法承接修真气脉,也只能望洋兴叹。在得知金夕修习五行术后,水姬干脆将青湖赏给金夕。 坠入青湖,金夕如鱼得水,八宫之气汪洋流荡,无金而不克木,灵水得以滋生,再有着冰婉儿源源不断地提供着修行丹,他的木行丹气开始平稳聚集成长。 金夕发现,水宫附近的武丁越来越多,很快便增至上千人,由此可见她是一个大部族或者门派的首领,只是多次试探也摸不出口风。 刘冷丝毫不予介意,开始协助水姬操练兵丁,时刻准备着与癸呔一族展开厮杀。 几个月后,在冰婉儿的帮衬下,金夕于九界21年夏终于将木系修为提高至四层,因为气根不全木脉修行之门再度关闭。 水宫之夏暖意洋洋,连续两道噩耗击碎了所有人的惬意。 天下再起风云,流传出四方尊就藏在董父墓中的消息。 “难道这又是王宫传出的音信吗?”水姬莫名其妙地问道,“这消息是真是假?” 刘冷沉默不言,皱着眉头思忖着。 金夕瞥一眼刘冷,喃喃答道: “是真的,四方尊的确在董墓之中。” “什么?!”水姬大惊失色,“那么,岂不是人人可以得之?你们,你们都是董父的传人,不能眼睁睁瞧着尊墓被毁吧?” 刘冷十分淡然地说道:“他们没有御龙藏龙二令,进不得董墓。” 冰婉儿焦急万分地说道: “四方尊的消息一一外露,究竟是什么原因?难道王宫也要让这四方尊现世吗?” 四方尊现世的真正目的,只有御龙四族和王朝知道,按道理讲,桀王一族绝没有理由公开四方尊的秘密。 那意味着,一旦龙出而藏于山,王朝便岌岌可危。 龙经有曰:龙者一现启方尊,八脉翕张候龙身,道是何处御自晓,天之王帝起凡尘。 天下此时已经大乱,群族争乱动荡不安,百业废弃民不聊生,王朝根基逐步动摇,岂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也许,桀王才是真正的好王……”刘冷道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金夕一时弄不明白刚要发问,一名武丁匆匆忙忙跑进来。 “禀小姐,有信使求见!” “哪里的信使?” “癸呔部族……” 四个人忽一下全部立起,纷纷意识到癸呔已经开始正面交锋。 一个异族着扮的人步入水宫,向众人施礼,开门见山称道:“我家族主告知诸位,他已在董墓前等候,还望各位随刘冷前去汇合……” “他自己取出四方尊不就行了?”水姬思忖一下说道。 “不瞒各位,此前,各门派的确组成一支队伍共同踏进墓穴,刚入第一道门,便只剩两个人生还,其余三百人尽数落难,只好请刘冷出山。” 第一道门,三百人! 众人接连皱眉,据说禹帝建造的董墓长数十里,里面石门无数。 “凭什么?!”水姬谨慎地瞧一眼刘冷。 “族主说,诸位的朋友唤娘已经在族兵营帐中静养,也知道御龙令和藏龙令在此,希望能够一同成就大业,启出四方尊……” “哼!”水姬双手紧紧捏在一起,死在压抑着紧张和愤怒,“她不是我们的朋友,滚!” 金夕按捺不住,立即开口道: “回去告诉癸呔,我们一定去,不但要取得四方尊,而且一定取他的人头!” 不刻,一行四人带领武丁千余人浩浩荡荡便离开水宫。 不出两日,众人抵达董墓前,此处却是一处偌大的空场,两侧松柏群立,微丘连连,不远处流淌着一道清河,可谓天杰地灵。 平坦的大场中,涌荡着无数人,有着天下各门各派的代表,空戎派、天阴派也尽在其中,群雄汇集,虎视眈眈。 金夕极目寻找宁剑派的人,可是立即放弃,即便是宁剑派弟子全部赶来,在茫茫人海中也寻不到影子。 董墓建造在一座大山脉之中,只能由正门进入;墓门敞开着,里面黑洞洞看不见任何物件,似是一张虎口冽开等待着吞噬进入的人们。 “为什么没有王兵?”金夕忽然发现周围一个卫兵也没有。 “这就证明消息确是出自王宫,四方尊若能吞掉天下的罪孽,王朝自然重返安然;否则,王朝绝不加干预……” 冰婉儿幽幽出口。 刘冷微微点头,径直随着信使向癸呔部族走去。 金夕跟在后面低头琢磨这话的意思,琢磨半晌还是中途放弃,心中暗道:还不如担心一下唤娘为好…… “呼哈哈……”癸呔迎接上来,黄色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三角眼显得阴森可怕,下面却是裂开大嘴笑着,“这位一定就是御龙师刘冷喽!” 金夕侧眼一瞧,癸呔虎背熊腰,头发四散,黝黑丑陋的脸上阴晴不定,走起路来砰砰作响,下意识地想学学那上面愁苦下面嬉笑的表情,嘴刚一咧开便放弃。 “唤娘呢?” 冰婉儿厉声问道。 癸呔一摆手,一处兵帐拉开,只见唤娘端坐在帐中,眼神焦灼茫然,忽然发现金夕,嘴中喃喃呼道:“金夕……”随后连忙摇头,示意不可从了癸呔的伎俩。 “刘冷,我癸呔为人豪直,绝不会强加夺取,目前,我族手中有二令,你手中有二令,不如一起入墓取出四方尊,一切待出墓之时再做决算……” “放屁!” 金夕听见癸呔自吹自擂脱口骂道。 “小……”癸呔刚要破口大骂,见众目睽睽,“小兄弟口出脏言,成何体统,哈哈哈!年少气盛而已,念你在刘冷麾下,本主不怪你。”虽然这么说着,两腮明显鼓起。 “若要入墓,必带此人,这是我的朋友金夕,藏龙令就在他身上!”刘冷面无表情说道。 藏龙令金夕,瞬间在人群中传开。 费好一番功夫,一群人方才拨弄到癸呔的一座帐内入座,里面尽是各大族部、门派的代表,凉山府竟然也有派人前来。 癸呔第一个发言,因为他自己身上有两道御龙宝物。 “众位,这四方尊是先祖董父所留,自然也是天下人的东西,各门派各部族皆可派人随同前往,我等取出四方尊,自然需要步出山中归来,届时再由众位一起商榷方尊归由谁来执掌……” 空戎派代表微微点头,煞有介事说道:“夏玄掌门也是这个意思,能者持尊,免得引来无端的杀戮。” 众人一片唏嘘,若论能者,天下恐怕唯空戎派最大,弟子众多,分舵无数,自然也是高手如云,无人能敌。 凉山府的人摆摆手说道:“拥有四方尊的人不一定靠自己的门派部族有多大,大可由诸位选出,德高望重最为主要。” 天阴派的弟子立即高声附和。 风拓族等部族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俨然四方尊就摆在面前等待众人瓜分。 ………… 金夕厉目看过去,竟然没有一个好人,尤其是天阴派杀了爹爹,不但打了娘亲一个耳光,还将她关押起来,突然冒出极大的愤恨,想都未想张口吼道: “一群混蛋!还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四方尊,就开始抢上了!” 众人一愣,纷纷注目瞧来,天阴派弟子方才声音最高,被这一骂顶受不住,一个翻身冲过来就要掴耳光! 众人见天阴派的人教训口无遮拦的小子,谁也没有反对,癸呔在一旁狡猾一笑,索性抱起粗臂享受一番。 此弟子已达通融之境,也是一介堂主,自然不能丢了天阴的脸面,也为了表现大门派的手法,掌风中竟然带着真气,那是要将金夕的脸抽个骨裂! “慢!”刘冷一声低喝,起掌霸风拦住天阴弟子,不容辩驳般说道,“此人你伤不得,莫说是你,就是凉山府府主珲丹大人在此,也不会伤他!” 这话倒是令所有人一怔,凉山府上有大商族撑腰,又声称号令西域诸门派,哪有珲丹不能伤的人。 “嗯?” 天阴弟子痴愣瞪向刘冷。 “此人名叫金夕,虽非修行之人,但如今身有藏龙令,与墓中四方尊有些渊源,没有他恐怕很难取出四方尊,想必凉山府与你天阴派知道个中原因吧……” 刘冷近乎嘲讽般说道。 天阴派弟子果然倒退一步,愤怒地瞪一眼金夕,悻悻退去。 他们虽然不认识金夕,不过暗中都知道凉山府扣押着一位夫人,他的儿子叫做金夕,当年夸下海口要以四方尊换取母亲。 刘冷是在告诉凉山府,柔夫人和姬慕菲你们也伤不得,如今的金夕正在迈向取出四方尊的道路。 一个年轻小子突然获得藏龙令,又是凉山府都不能伤的人,很多人开始注意金夕。 果然,不出几日凉山府府主珲丹再度加紧了对柔夫人和姬慕菲的看管,嘱咐手下不得出一丝偏差,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二人逃跑或者轻生。 四方尊如何归属终究没有达成一致意愿,众人只好先行分配进入董墓的人员。 金夕立即站出来,高声说道:“诸位都知道,董墓乃禹帝所造机关重重,凡是进去的人都有危险,可大家的心思都明摆着,又怕哪个人独吞,我稍有武力但不懂得修行,只算个随从,我这里有刘冷、冰婉儿、水姬和唤娘前往,所以各门派、部族都可以派人随往,带头人物不超过四人,兵卒属下不超过五十……” 他的建议立即被采纳,谁都想第一眼瞧见四方尊,也防止拿了四方尊寻别路走人。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三十八章 黑虫 董父墓建造五百年后,终于开始有人入内启尊。 此番进入董墓的共有八大门,刘冷为一道,同为豢龙氏的还有癸呔一族,自然由癸呔为首。 其余六门及为首之人分别为,空戎派副掌门束王,天阴派为分堂主霍毕,凉山府邹一皂;风拓族则由风况最小的弟弟风世带领,云山派掌门程正果,黑族首领白涞。 除刘冷外,其他七派各带随从五十人,每组都有四个修行高手入内,加上金夕,入墓人数为三百八十三。 金夕勒令水姬不带一兵一卒,因为从董父那里知晓,这里绝非一般墓穴,无论桀王的目的如何,都显示出此墓密不可破,否则王朝不会轻易出卖隐藏五百年的秘密。 一眼就能瞧出,每一派人马的四个头目均是修行达到凡界顶层即融通之人,而那些小门派、小部族修行人数不足,只能在外面等候,盼望着万一以武寻主,再拼个头破血流。 探墓队伍浩浩荡荡来到董墓门前。 金夕突然停住,转过身来“嗖”一下捏出藏龙令,气派高昂地喊道: “万道归宗尊者胜,这是先祖董父之墓,已经有三百人殉葬,后人踏墓,必须跪拜行礼数,三叩首而求先祖保佑,不想死的即刻磕头……” 这是他个人之尊,董父训导他四年,又馈赠无尚法术和武器灵兽,虽然心有不忍,可毕竟要寻到四方尊,不得不侵扰世祖墓地,也算是孝敬一番。 果然,一些随从纷纷跪下。 金夕不断摇摆着藏龙令巡视示意,仍然立着的也随波逐流跪下来。 “你!”金夕恶狠狠喝向癸呔,“你身为御龙四族弟子,难道不拜宗祖吗?” 癸呔脸上抽搐起来,眼睛中透出杀人的怒火,可是金夕说的在行在理,咬着牙屈膝而跪。 他一膜拜,再也无人站立,黑压压一群人伏地而匍。 金夕才不去跪,他心中有董父,并且当面跪拜过,再者董父之身早已去了天界,这里只是空墓一座,于是气宇轩昂挺立众人面前,徐徐舒出一口口长气,仿佛万人朝拜他一般,甚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叩头之际,三个女人纷纷惊愣片刻,瞧着金夕,一个欣然,一个嗔怒,一个偷笑。 一位是冰婉儿,一位是水姬,一位是唤娘。 九界二十一年夏末,启墓之行开始。 刚刚进入墓穴,一阵阴凉和一股股恶臭传来,这是山中墓穴,五百年没有人进去,里面的阴湿早已穿透墙壁;前几日涌进去的帮众尽数惨死里面,此刻尸首已经腐烂,只有两个融通修为的人逃了出来。 据他们陈述,刚刚进入第一道厅堂,上空倾泻而出无数支石镞,锋利无比速度惊人,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已纷纷中箭而亡。 于是,此次进入的探宝之人携带着大量的盾牌。 “敢逃?!” 身后传来一声怒喝,紧接着便是一声惨叫。 看来是惊吓之余想逃跑的随从被主人斩杀,可是所有人都已经不在意,依旧紧紧地跟随着他人,大多已是听天由命的神态。 墓穴十分宽敞,横向足够五六人并行,两侧是严实的石墙,毫无缝隙和射孔,地面也是极为平坦坚硬,不像是存有机关,只是火把所能看到的极处达不到高顶,不知顶壁什么模样。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迈过一具具尸体,终于抵达第一道门室。 金夕试探着迈进双脚,再无石镞射来。 令人惊异的是,众人接连通过两三道突出的承重石梁,毫无意外发生。人群中发出啧啧声音,意思是太过紧张,也许只有第一道石门才有机关。 金夕已经提起十二万分精神,越是静肃越是阴森,他拉起冰婉儿的手,因为前面出现了一处宽敞的厅堂,同时开有三道石门。 水姬试着去抓刘冷的手,可是刘冷丝毫反应。 “停!” 刘冷摆手示意大家止步。 “前方幽暗,看不清路数,这里有三道关口,大家商议一下,分头前行还选择其中一道?” 众人纷纷摇头,后面的随从有些干脆坐下来喘口粗气,平复恐惧压抑的心态。 “若有机关,为什么两三道厅堂没有反应?”冰婉儿忽然对金夕问道。 “什么意思?”金夕皱一下眉头,要冰婉儿直说结果。 冰婉儿也同时看向刘冷,紧张地说道:“如果没机关,为什么第一道门就死了三百人?” 这句提示如同鬼魅在旷野中哀鸣,令所有人毛骨悚然,那意思无非是说,既然设置了三道入口,这里一定有机关。 “快,逃!有东西掉落……”刘冷大声疾呼! 与此同时,人们听到顶空处有丝丝声音飘落下来,无论是什么,定是毁命的武器! 硕大的石室内一片混乱,人们慌不择路就近冲向前面三个阴森森的通道,顿时充斥起喊叫、奔跑和盾牌磕碰的声音…… “唤娘!” 金夕突然发现唤娘在癸呔一族队伍前面冲向中间的通道,而刘冷与自己接近左侧第一道门,情急之下来不及多想一把将冰婉儿推向左侧通道,高呼一声“刘冷,照顾婉儿!”起身奔向中间通道,一把牵住唤娘冲入中间黑廊。 后面已经出现哀嚎声! 金夕瞪足眼睛回头瞧去,一向胆大的他也是惊凛汗下。 空中不断飘落黑色黏糊糊的液体,掉落瞬间钻出无数的黑虫! 黑虫是西域独有的毒虫,嗜血成性,常年的毒浸使得身体外部充满粘液,攀爬迅速无孔不入。 后面来不及进入通道的人虽然举着盾牌,可那是能够疾速爬动的毒虫,瞬间黑色遍布全身,眨眼间尸体扑到在地,很快,黑丝虫群迅速变小,最终地面上只余下一层层饱餐的黑虫…… 惨不忍睹! “扔掉盾牌!” 金夕大声吼叫,他看见最后进来几个人头顶上的盾牌上面依附着稍许黑液。 一个个盾牌扔了出去,紧接着数名修行高手纷纷舞动双掌施出罡气,将急速奔爬过来的黑色虫群推开,后面的石厅刚刚展露出青石颜色,可黑虫决不罢休,黑潮再度涌来。 “关石门!” 癸呔见廊道上方垂挂着石门,下面用铁铸的横栓阻住,立即带人前往准备拨开阻梁令石门关闭。 金夕接着火把的光芒向上瞧去,猛然发现石门上方密布着绳索,立即呼道:“混蛋,别动!” 石门一旦垂落,上方的绳索一定会触动机关,至于隐藏着什么谁也不知道。 “刘冷,不要碰触石门,上面有陷阱……” 金夕声嘶力竭地喊道,他知道两侧同样面临着难堪局面。 癸呔等人也发现玄机,一边施法阻拦黑虫群的涌来,一边将门口处几个被咬死的尸体踢飞出去,尸首一落立即隆起一片蠕动的黑色,片刻又化为一抹平川尽是黑虫…… 谁也不敢继续向前逃跑,因为不知身前还有什么机关,万一前后夹击,纵有千般本事也难以活命。 金夕仔细盯着泱泱不断的黑虫,突然发现三处廊道前非常密集,后退回去再度蜂拥上来,而中间的黑虫比较浅薄,无形之中黑虫潮出现两条分割线。 “它们怎么知道是三条通道?” 金夕愤怒出声,可是话音刚出,后面传来大男人的哭声,被赋予智慧的毒虫浪潮恐怕无人不惧。 黑虫知道人事,这些入墓之人恐怕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金夕知道里面一定有蹊跷,钻到廊道最前面细细地看过去,赫然发现在黑虫群中有两三只身躯较大、颜色深褐、速度奇快的大黑虫,周围护着无数小黑中,虫群总是随着它冲上来。 “杀黑虫王!最大的,颜色浅一些的!” 金夕再次啸叫出声。 说罢他取出化蛇弓,凝结土行之气射向一只虫王。 嗤! 其中一只大黑虫立即仰翻! 嗤嗤! 真气划破黑空,几只黑虫王被击毙,中间的虫群立即停止进攻,逐渐向两侧散去,不刻另外两侧的黑虫群也停在原地聚集。 金夕拉起冰婉儿刚想冲出去与刘冷汇合,不想被癸呔等人拦住。 “随我们一路!”他阴凄凄喝道,“若是想走立即杀掉你们!” 金夕身边立即围起天阴派的高手和一群随从,他们都听见了金夕的话,也听见了刘冷关于董墓渊源的说辞,押解他不但为了保命,也可以随时要挟刘冷。 “混蛋!” 金夕发现所有人都面带恐色,一定不敢造次。 癸呔铁青着脸吞下一口唾液,终究没有动手。 金夕见前方的黑虫群不断蠕动,丝毫没有散去的意向,空中仍旧不断掉落着一团团黑液,想消灭这些黑虫根本不可能,一旦它们产生新的虫王后果难以想象,便仰起头瞧瞧头顶的石门想出一个办法。 “两边的人听着,将一个火把安放在石门附近,向后退到石梁下面,再击开横柱……” 石梁,是密室经过一定长度构造的承重梁,上面均是加重加厚的硬石,以防止石廊塌陷,里面绝不会布置机关。 无论这道石门上面有什么玄机,必须将其沉落防止黑虫尾随而来。 一群人就着火把光亮缓慢前行,聚集在石梁下。 “你,快,击掉铁栓!” 金夕懒得动用真气,愤愤地命令着癸呔。 癸呔无计可施,咬着牙关瞪一眼金夕,扬掌瞄向横别的铁栓发出功法。 咔嚓! 轰! 铁栓断裂,上面的石门应声而落。 隆隆! 紧接着,石门拉动绳索触动了机关,上空的巨石、石镞倾斜而下,通道中立即变得满目疮痍,若是有人在又是受到重创。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三十九章 自相残杀的布局 “这是有来路,无归途啊!”金夕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竟然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前面依然黑茫茫一片,很多人都已经脚下颤抖,不敢再轻易迈出一步。 他细细甄别一下身边的人,除了癸呔一族,还有凉山府的邹一皂、天阴派的霍毕,这两组人应该一直处在中央位置才进入中间通道。 “怎么走?”天阴派霍毕用质问手下的口气问道。 “老子哪里知道?!”金夕气愤答道,他开始担心起冰婉儿来。 霍毕瞪大牛眼散出恶恨,很快被癸呔示意收敛起来,大家眼睁睁看着金夕拦住了黑虫,又阻拦了癸呔贸然放下石门,他眼下是个可以利用之人。 邹一皂冷冷地审视着这一切,一言不发。 唤娘见金夕气呼呼样子,稍稍俯下身子关切道:“那边有刘冷,婉儿没事的。” 金夕立即抬头怒视唤娘说道:“她若有三长两短,我就杀了你!” “什么?!”唤娘一怔诧异而言。 “绝无虚言!” 金夕翻一眼唤娘,一把拨开癸呔,继续向古墓深处走出。 刚走出几步他又止住,回过神扫视眼前百余人,故弄玄虚说道: “此墓建造数年,看来是调用了无数修为高深之人,方才那黑虫就是例子,他们将黑虫悬至殿顶,一旦听到人声便倾盆而下,修为再高也难逃厄运。所以,入墓取尊不是靠修行,而是脑子……” 他当然是危言耸听,在凡界没有那么高的修为能将黑虫悬至高空五百年,而是这些人洞察了数年该通道的气温,聚集寒气将黑虫困于一道薄薄而平滑无比的冰膜之中,任由其繁殖但绝不可能突破冰膜。 夺墓之人一旦群行,途径第一道石镞群,再经两三处无事的通道,来到第一厅堂又发现三道入口,必定会停下来休息,而群聚之时就会产生热气溶解顶部的冰膜,导致食人黑虫破落而出。 金夕这一番吓唬果然奏效,他身后无论是癸呔族还是天阴派的随从,都下意识地向金夕靠近半步。 “冰婉儿,你能听到吗?” 金夕大声吼叫一句,四周传来闷闷回响,可是半点答身也听不见。 唤娘很是困惑,微声问道:“既然你这么关心婉儿,为何还……” “闭嘴!” 金夕勒令道。 一行人继续前行,各个仔细甄别着脚下、两侧以及上空的构造、声音,人群中除去急促而微微的喘息声,便是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走出不远,人群被一道封闭的石门阻住。 “既有来路,为什么又封住通道?”金夕默默说道。 身后没有人回答。 只有一个办法,强行推到石门,因为后方已经无法再返回。 “轰开石门!” 他低叫一声立即向后撤身,同时拉扯一下唤娘示意不要出手。随来的人都是居心险恶之辈,不知石门被强行推开会触动什么机关,还是留住内力为好。 癸呔、凉山府邹一皂、天阴派霍毕纷纷摆摆手,唤来各自的手下,以八人为一组一起纳气对准石门,稍稍集结之后同时仗气而发。 轰! 那是八名融通境界的修真人士,浩瀚的真气震荡在厚壁上,石门微微颤动向外倾斜寸余,一片片碎渣飘然落下;四荡的真气猛然回返过来,形成强大的气流场,一群人纷纷震得后退数步…… “小心!” 在癸呔等人歇息聚气之际,后面人群中发出惊叫,随着便是纷乱的躲避踩踏声音! 咕通! 一扇厚重的巨石门在通道中间由上空垂落,震起一片尘土,听那沉闷的声音和感觉到的震动便知道这扇石门无比坚厚,想破开更为不易。 随着两声闷哼,巨石将两人拍在下面,没有人去看,想便能想出一定化作肉饼一般,丝毫不留空隙,所有人的心脏提到顶点,不断向前簇拥着,防止身后再落下奇怪的巨石。 左右隔壁通道内,虽然闻不见人声,也是偶尔传来微微的巨石落地声…… 看来,另外两路人马也在全力攻破石门。 “快!再推!” 癸呔发起号令。 八人再次施力击打前面的石门,一声闷响过后,门身依旧挪动一寸。 没有动静! 后面没有落下巨石。 癸呔与霍毕见后方安然无恙,不由分说再次喝令众人集力同时发出,又是一阵震荡! 按照以往石梁的宽度来开,这座石门厚应该是五尺左右,照此方法击打下去,大约还要五十次。 “等等!” 金夕发现不对劲,冲着八个恶棍喊道。 总感觉道除了攻击石门的声音之外还有异响! “为什么击打之后没有立即落下石门?”金夕自言自语,他抄过一支火把,向上跳跃一下观察石门上方的动静,发现上面的石壁仍在微微颤动。 墙壁里有机关! “快!后面的人快闪!”他本能喊出,不过喊完就后悔了,身边这些人除了唤娘全是恶徒,为了得到四方尊不择手段,杀了他们自己的爹娘都在所不惜。 他的话音刚落,空中再起风声,紧接着又是一道巨石撞落在地面。 通! 仿佛地震一般,巨石在地面上砸起尘埃,伴随着数片碎片飞扬而起。 金夕感到脚下一阵酥麻! 好在后面的人早有准备,连滚带爬涌向前排,瞬间近百号人被困在长只有十丈的空间内,空气明显变得压抑起来。 空间又缩小一丈! 三道石门沉落,可这里只击打了两次! 众人罢手,也是惊愣地盯着身后的石门,前边打门,后边落门,这样下去空间越来越小,即使能够容纳下众人,时间久了非得闷死里面不可。 金夕呆呆地站在原地,指指前面石门上方发出颤动的地方,又指指身后方落下的巨石,再分别指指两侧,茫然说道: “我们攻打三次,落下两道巨石,而且时间间隔不一样,所以掉下来的巨石并不是我们自己触动的开关,这上面的石壁里面有玄机……” 通道内的空气骤然凝固! 死一样的沉寂…… 任何人都听懂了金夕的意思,这里攻打石门,会通过机关引发其他通道内降落巨石。 身后那两道巨石门,也是另外通道内攻打前门引发沉落的! 十丈,九丈……最后将空间填满,导致所有人丧命。 这就是说,越是蠢的人越有可能杀掉聪明的人! 一种被折辱的惧怕涌入每个人的大脑,那是自己生命权被迫交给他人的恐怖。 无论是谁,想消灭他人,大可拼命的击打眼前的石门,导致其他通道内巨石不断落地消逝空间;同样,发现马上就会被他人消灭的同时,一定会产生躁怒而以牙还牙,最终三路人马尽数丧生。 这是自相残杀的布局! 左侧通道内又是隐隐约约传来巨石落地的撞击声。 “是哪道控制着哪道?!” 癸呔暴跳如雷,脖子上的黑筋突兀隆起,下意识地举起双手,试图再拍向石门。 “住手!”金夕飞身冲上去拦在癸呔面前,“你想同归于尽吗!” 他终于明白,这条通道里面有两道落石,证明有人击打两次便发现端倪,癸呔等人发动三次攻击自己才发现,由此可见是左侧第一条通道控制着中间这条通道。 那是因为,左侧通道内有冰婉儿! 她一定提早发现玄机,喝令众人停止了进攻。 所以,这条通道一定控制着右侧通道,刚才那声重响说明第三通道的机关控制着左侧第一条通道。 是愚蠢的第三通道的人在继续发动攻击! “总不能困死在这里,”癸呔咆哮着,眼睛中充满兴奋和贪婪,“我要让他们全死!” “别忘了,你手里没有御龙令和藏龙令!” 癸呔一听立即放下双掌,大手捏成拳头。 “癸呔,”邹一皂阴沉着脸,似是不把这个北域浪人放在眼里,“大家的目的是四方尊,不到万不得已不可鲁莽行事……” 在整个探墓队伍中,只有他希望在自己得不到四方尊的情况下让金夕拿到手,也好顺利地将四方尊送往凉山府。 因为冰婉儿和金夕的通道内没了动静,第三通道的人终于发现每击打一次石门左侧便传来落石声。 邹一皂扬手示意提醒大家: “先等一下,左侧两条通道内没了动静,我们这里每打一次石门,左边都有落石的声音,”他眯起眼睛向后方瞧去,“我们打五次,可后面只落下三道石门,看来是这边打门,左边落石……” “哈哈哈!”天阴派霍毕拍腹大笑,“那就快快轰门,灭了一路是一路!” 邹一皂瞪他一眼,同样他们手里一件御龙四宝都没有! 此时的第一通道内,刘冷那里已经落下五座石门,五六丈的空间黑压压聚集着数十人,冰婉儿满头是汗,紧紧地盯着身边石墙。 水姬扬起脸看向刘冷,他却直勾勾瞪着眼前石门,双手捏成拳头。 黑虫一役以及突落的石门,已夺取百人性命!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四十章 等死 金夕扫视一番垂头丧气的各族弟子,嘲讽道:“都想得到四方尊,哪是那么容易,到头来仍是一场空……” 癸呔呼一声跨到面前,提手就要抓金夕的衣领。 “咳!”邹一皂轻咳出声。 癸呔只好罢手,左眼角剧烈跳动着导致三角眼不断变形,“刘冷说过你与这董墓有些渊源,眼下到底该怎么办?”他几乎憋哑了嗓音。 “等死!” 金夕毫不犹豫答道,索性盘坐下来。 一旁的唤娘按捺不住,俯在金夕的耳旁悄声道:“你别忘记,隔壁通道里还有婉儿!” 金夕心头泛起一阵酸楚,剥茧抽丝般的彻痛! 天阴派霍毕瞧见二人悄悄而谈,厉声喝道:“快想办法,否则我现在就杀了这个女子!”他抬手指向唤娘。 “你敢?!”金夕蹿身而起,“你敢动她一下,我就拍打这石门,令大家玉石同焚!” 你杀我,我杀他,他杀你,这是穷途末路的结局。 许久,金夕斜眼瞧着癸呔问道:“你知道左右两侧通道都有谁吗?” 邹一皂抢先答道:“左侧刘冷与云山派程正果、黑族白涞,右侧空戎派束王、风拓族风世……”。 “左九人,中十二人,右八人。”金夕默默数着融通男子人数,当然不包括他自己和三个女人。 他知道,禹帝建董墓一定允许后人入内取出四方尊,否则不会开启墓门,这一切只是在考验启尊者的才能,走不到深宫棺地,也不配得到四方尊。 董墓建造之初,匠师们便设定了探墓人数,以黑虫迫使进入墓穴的人匆忙闯入通道,不得不落下尾门挡住黑虫,必定形成困于长廊的局面。 如果来者只有一路人,只要攻击石门直到打开即可,无所谓另外通道的塌陷。 若是有两路探墓人群,只能根据落石仔细甄别,先由其中一路击开石门,之后另一路再破门而出,保证互相受不到伤害,否则定会有一通人群陨殁。 事实上,人数很少的情况下,完全可以群入一条廊道;过多则自然形成三路同进,只有两路的情况微乎其微。 如今兵分三路互相掣肘,谁也无法第一个迈出通道。 “什么意思?”癸呔迫不及待问道。 “估计是只有同时击打石门时,机关互相牵制得以停滞,才不会触发落石……”金夕闭着眼睛懒洋洋答道。 “可这里怎么能发出讯号?” 癸呔再问。 金夕睁开眼斜瞄一眼癸呔,那贪婪模样几乎令人呕吐。 他忽然想起左侧冰婉儿的通道内一定沉落数道石门,比这里更压抑沉闷,心里终于不忍缓缓站起身,将手掌贴在左侧墙壁上发动内力寻找隐藏的通风口。 没有! 创造者没有留下一击而开的互通之孔。 可这是唯一的方法。 必须击破墙壁听到相邻通道的声音,才能一同指挥攻击石门。 金夕闭上双眼清空自己的杂念,他感觉到冰婉儿此刻也是手贴墙壁移动着,好像在寻找自己,他不断探查抚摸着,凝结全身元气试图穿透石壁,去感觉到冰婉儿,不一会儿便汗如雨下,脸色煞白…… 的确,此刻的冰婉儿焦急地在墙壁上转动着手掌! 她凝目摩挲着,也是渐渐地滴落香汗。 婉儿…… 金夕一直默念着这个名字,想起无数次的帮衬自己,想起她冰谷中的喂食,想起昆仑虚中浓意……蓦地,两人的手同时停住! 隔着五尺厚石,他们感觉到一丝暖意袭来,一种急切和期盼穿透坚墙。 两人按住的,正是一处墙壁! “就是这里!”金夕猛地睁开眼睛,抄过一根熄灭的火把做出记号,“我们要打通墙壁,来两个人在这里向左侧穿透,其余十人不断向右侧打通,权当放弃第三通道里面的蠢物吧!” 他想起冰婉儿那里连续掉落沉石就恨得咬牙切齿。 癸呔等人知道必须打透墙壁互通音信,可不懂金夕的用意,为什么左侧只留下两人施气破石。 金夕不去解释,摆出爱听不听的架势,又是一旁打坐去了。 艰难的破墙攻击开始! 砰! 一道气力打在石墙上,墙壁出现一处白色搓痕,一丝粉末沉落而下,接着又是罡气刺入…… 一日,两日…… 眼见右侧的墙壁穿透破碎一尺有余,可是左侧的二人需要不时的停歇修养,破洞只有一两寸。 金夕依靠墙壁闷坐,瞧着一群十恶不赦的贼人咬牙切齿的凿墙,甚至对那四方尊产生不满,也许那传说不假,谁拥有四方尊就会拥有天下,里面毕竟藏有八龙,那是聚集了何等的祥气! 否则,成千上万的人为什么不顾性命想要霸占四方尊呢? 肩膀上突然多出一个脑袋,是唤娘支撑不住困意斜靠上来,顿时耳边泛起热意,他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将唤娘的头向另一侧退去,放在一个随从的肩膀上。 随从还未完全入睡,忽然发现肩膀上多出一个美人,嘴角咧咧不动声色;不出半刻,那随从似是承受不住本就闷热的空气,又轻轻地将唤娘推了回来。 第七天,左侧的洞孔突然接通! 互相听见了隔壁的声音! 金夕噌一下冲过去,放入单眼敲过去,那边也是有着一只清澈水灵的眼睛! “金夕!” “冰婉儿!” 两人同时喊道。 “你没事吧?” 又是异口同声! 金夕瞧见,那边的眼睛中滚出几滴泪水…… 众目睽睽之下,冰婉儿好像有些害羞,接着问道:“唤娘呢,她还好吧?” “死不了!” 金夕坚决地答道。 唤娘脸色立即变样,狠狠瞪一眼金夕,试探着上前想与冰婉儿对上几句,可又发现他整张脸紧紧贴在墙壁上,如同粘上去一样。 又过一日,第三通道的墙孔打通,经过探问,那边也在向中间通道穿透墙体,只不过尚未达到一半。 很多人暗叫惊奇,不知道金夕为什么能够探查到左侧穿洞的位置,一是很快被兴奋占据,二是都知道问也白问,这小子酸甜不进。 休整一日后,三道同时攻击石门的战斗开始。 “每一道八人,大家准备……攻!”金夕位于中间走廊,自然由他来指挥。 轰! 三处石门同时受到八道至高内气的轰击,整个宫殿都随着震动起来。 众人瞪大恐惧的眼睛下意识地回头瞧看,果然没有动静。 筹划成功! 群声疾呼,人们一扫往日的哀愁和惧怕,眼睛中再次呈放出马上就可以拿到四方尊的光芒。 轰隆隆是声音不断传出,石门一寸寸向外倾斜,十次、三十次、五十次…… 吱……咣! 巨门歪倒,破廊而出! 三道门几乎同时向外倾倒而去,重重地摔落在地面上,各路弟子仿佛是被压抑太久的原因,争先恐后地奔跑出去,浑然不在乎外面是什么场景,火把再一次全部燃起,照亮了下一层世界。 乍一看去,外面是一处低洼,没有堆砌青石,依旧暴露着黄土本色,中间洼地内呈现出一汪清水,安静而清明,在火光照耀下晶莹剔透,娇娇欲滴。 金夕顾不得欣赏外面的景色,直奔冰婉儿,两人也顾不得外人窥视,径直搂抱在一起! “刚刚十天,就这等模样!”水姬看不过眼,不满地道出一句埋怨,直勾勾瞥向刘冷。 刘冷没理会她,冷漠地盯着疯狂奔向水潭的人群。 唤娘故意避开眼睛,可是余光始终定格在金夕与冰婉儿身上…… 恐惧和期盼容易给人带来干渴,各路随从觉得天然的水池自然比手中罐罐中的储水要清凉剔透,人们呐喊着扑向低洼处,浑然忘记这是墓穴,不断地手捧净水撩入嘴中。 “啊……啊……救命啊!” “呜呜!” 很多人哀嚎起来,有的立即闷扑倒地,有的捂住喉咙伸长脖颈蹿跳着,不过片刻便横地而亡! 未来得及上前的人们立即围拢过去。 金夕拨开人群查看,死去的随从们各个脸色肿胀发黑,毋庸置疑是中毒身亡,他靠近水池闻嗅,却毫无异味。 这是地下泉水! 经过五百年水池中的毒气仍未散发殆尽,自然是水底放置了无数封存寒毒的密罐,只开启一丝孔隙,不断浸染着这片静静淌动的泉水,饮者立即暴毙。 他抬头看看前方无尽的黑暗,暗自吞下一口唾液。 “我们走出了多远?”金夕问。 “四五里路。”冰婉儿喃喃答道。 “这可是数十里的长穴啊。” 各门派、各族逐一清点人数,最终确定此行探墓人数余下二百六十人,黑虫、落石和毒水夺取一百二十三人的性命。 金夕见各族的首领安然无恙,愤愤地鄙夷一眼毒水池。 前方又是一间巨大的廊道,这次却是空有火把伸进去探照,无人敢迈进第一步。 金夕见阔口上方没有镶嵌石门,也无绳索摆布,脚下青石坚硬无比,第一个蹿了进去,冰婉儿也随着冲进来,一把扯住金夕。 众人尾随着走入同样硕大的厅堂。 传来一片惊呼之声!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四十一章 玄热 殿堂尽头,再度出现玄机! 这里的通口却是四个,前方正中有一座矗立的壁墙开出上下两层两个廊口,旁侧有入口石阶,左右各一个入口,均是六尺见高,洞内无比暗黑阴森恐怖。 “走哪一条?” 有人诧异而惊慌地问道。 大家都尝试到了分头而行的苦处,开始琢磨择其中之一而进,适当的时候再回返重入。 “逐条通道试试!”癸呔发出声音。 人群呼啦一下向后倒退数步,谁也不想成为尝试者,一旦有变就会葬送生命。 癸呔见无人回应,恶狠狠冲着自己的一名族兵喝道:“走进去试试!”他指向左边第一条入口。 族兵知道不去也是死,只好颤颤巍巍迈进左侧入口。 凡是跟进来的随从,并非一般弟子族兵,也是有一番修为的,只是未达到融通之境,有的甚至已经迈过了筑基,不过在深墓之中毫无用武之地。 殿内一片哑寂,等候着那族兵的音息。 音息很快传来,却是一声凄惨犀利的哀嚎,瞬间失去动静。 “我的族兵已经丧生,”癸呔冷青着脸色,看向其他首领,“你们也逐一遣派吧……” 水姬立即向金夕投来半分感激之色,当初是金夕没有允许她带进武丁,金夕却不以为然,面带讥笑审视着眼前混乱不堪的场面。 接下来的三路同出一辙,哪怕是带着喜悦表情进入最后一条通道的弟子也是一样发出凄厉哀呼,只有一声立刻消失,即听不见打斗声音,也听不见暗箭风响,只是临死前的哀嚎空旷遥远,证明里面是一处宽阔无比的空间,有着神秘的杀手。 谁也不敢再贸然进入,茫然地察看前面四个黑乎乎吃人的洞口。 金夕仔细观看,发现正前方是一块偌大的石壁屏风,左侧洞口旁立起一块石制的扶手,仿佛座椅的边沿,右侧洞口外立着一把凿刻而出的石剑,俨然穿刺在青石地面一般。 “等等!” 冰婉儿忽然低声呼道。 众人立即看向这个小女子,此刻无论是谁发出窥破玄机的声音,都会引来膜拜。 她缓缓向来路方向瞥一眼,再转过头盯着立起的屏风,忽然道出一句: “前有水泽,后有靠背……” 唤娘一愣脱口而出:“婉儿,你是如何晓得这,这……” 这是御龙术中藏龙诀的藏龙章! 上依天荫,下集地气,前有水泽,后有靠背,左为扶榻之臂,右为仗剑之源。 “闭嘴!听着!” 金夕一脸不满,瞪向唤娘,这里不是问话的地方,即使是,他也不准任何人打断冰婉儿的话。 整个大殿,除了金夕恍惚记得这篇章,其余人包括刘冷都没有听说过,纷纷等待下音。 冰婉儿喃喃说道:“上为天,下为地,左为手,右为剑,若要进入古墓,恐怕要四路同行……” 正是藏龙章和这里的左侧扶手右侧石剑,令冰婉儿茅塞顿开,藏龙焉能一穴灵通,必须要六方同时获得灵气滋护。 “婉儿?!” 一个猥琐的声音传过来。 金夕循着声音一瞧,是风拓族的风世! 这诧异的声音表明他也参与了当时剿灭冰历族和金村的屠杀! “畜生!”金夕破口大骂,“婉儿的名字是这等恶徒能叫的?” 他想起冰婉儿的母亲被刺杀的场景,想起整个金村夷为平地的惨遇以及三叔被风拓候伯斩杀的惨状,悠地取出了化蛇弓! 风世本是吃惊而语,没料到被金夕辱骂,大庭广众之下碍不住面子,忽地蹿出人群,呈出打架姿势。 “嗷”一声吼叫,金夕绝非吓唬吓唬,他哪能受得了这番挑衅,此番进入古墓生死不知,不出这口恶气肺都得气炸,他扬起化蛇弓激发满层的火行真气弹拨出去! 咦? 嗯? 周围人纷纷诧异出声,那红色弯弓弹射而出的真气竟然带着炙热! 所有的修行高手都是纳天地之气广入三丹,丹田丰盈之后再生莲结,继续扩充体内驾驭真气的能量,发出去的真气也是厉气罡风,绝无灼烧之感。 任何人释放真元时都是五脉俱发,自然有五行,只是五行俱全而已! 每个人五大脉系二十五器官的资质天生有所不同,潜伏在里面的真气发出时,资质最佳的经脉施展出的元气便霸道些,也有躁风寒热湿之征,只是因为众状齐聚相互消制表现不出而已。 但是,修习五行术之人必须感应到其中最为强烈的属性,克之! 如今的天下,只有金夕自己是五行术修者! 风世的脸上闪过鄙夷神态,左掌聚气迎击,右手抽出北域特有的屠毒刀,顺势一扫卷出一股真气。 砰! 两两真气相遇,震出一处气涡骤然扩散,众人的衣裳纷纷飘荡而起。 金夕知道目前修为无法与风世硬抵,跃身而起避过他袭来的刀风,咬紧牙关发出坎宫第五世水山术! 喝! 冰婉儿急怒攻心,忽然亮出斩妖杖冲了上去,拦腰横扫发出阵阵寒风! 风世的手下三名通融境的族部首领见状,不顾以多胜少纷纷加入战团。 “师兄?” “刘冷!” 水姬和唤娘同时喊刘冷的名字,征求他的意见;刘冷漠然地观看着战局,丝毫没有反应。 两人立即会意,他不反对就是应允了!又是两声娇喝,一把青剑、一对玉掌挥起厉厉黑风冲荡入纷杂的气场。 大堂内登时大乱,所有人都看得出金夕下定了杀机,冰婉儿也是寸步不让,另外两个女人凤目圆瞪,毫不顾忌这是探墓之程。 风世等人心内有虚,又一直惦记着四方尊,施展起招数来便有些生涩。 “住手!” 癸呔与邹一皂大声喊道,他们关心的不是这些人死活,金夕是半个引路人,那个冰婉儿刚刚道出入墓的玄机,一旦丧命前途不测。 金夕杀红了眼,红弓之上不断变换着五行真气,双方处于焦灼状态。 人们纷纷后退,谁也没有理由加入战局,任凭横风四射,呼喝连连。 癸呔和凉山府邹一皂、天阴派霍毕对视一眼,立即化掌为风,三道霸烈的真气穿向双方的气场中间,他们要阻拦双方的杀戮。 轰!轰!轰! 一阵强烈的震荡撼动石室,失去平衡的真气炸然开裂,仿佛无数道铜墙铁壁破碎而飞,双方纷纷倒退,癸呔三人的脚下也是错后数步。 余风四荡,腿脚伶俐的人跳跃闪开,慢些的便被击中摇摇欲坠;那极强的罡气嘭嘭击打在墙壁上方才散去,石墙“唰唰”地掉落粉尘。 突然,一些修为较低的族兵和门派弟子焦灼起来,眼睛渐渐地变红,哗啦一片声响,他们抽出了武器! 金夕也感觉到体内灼热不堪,似是那团怒火爆裂,瞪极眼睛再度奔着风世冲了上去! 族兵和各门弟子支撑不住,怒吼着扬起了兵器,顿时大殿内生出呐喊和厮杀声。 一个个人先后加入到拼杀中…… 崩! 一声巨响,石室入口突然坍塌,一干人暂时失去退路。 热! 一种恐怖的烦热! 场面失去控制。 毫无纠葛的人瞬间厮杀在一起! 癸呔等人刚要出声制止,忽然僵愣原地,手不由自主地抓向武器。 刘冷本在观察局势,脚下像是不停使唤,终究是迈前一步,听见水姬的呼喝声音,看着那把青剑挥向风世,鬼使神差地扬掌袭击风世! 刀剑声四起,呐喊声连天,伴着一声声哀叫,石室内成为屠宰场…… 金夕赫然发现大殿内乱作一团,意识偶尔模糊偶尔清醒,眼神逐渐低迷,眼前的风世像是变成了恶兽张牙舞爪,吸血成性。 又是一条怪兽扑过来! 那是刘冷! 风世被震躲避,金夕扔掉化蛇弓,不顾四面八方的散气飘飞硬是俯冲过去,五行草膨胀起来,那是全部的行系真气爆发,他的血液似要爆裂喷溅,双掌高高扬起闭上眼睛拍了下去! 啪! 脑壳碎裂的声音! 风况的弟弟风世被金夕掌杀。 局势大变,其他的三个风拓族部下候伯相继倒了下去,气脉断裂而亡! 冰婉儿这才发现殿内的人接近痴狂,感觉到一股股热气从后面喷发而来,惊愣地瞧向墙壁,石壁仍在不断散发着一缕缕热风,与阴寒的外部相抵触产生嘶嘶向上的气苗。 “玄热!” 她大叫一声,挥动斩妖杖向前后两处墙壁发出至阴至寒的真元之气! 玄热是一种气毒,是大禹治水时专为驱逐凿堤之虫由无数高人凝练而成的一种冽气,即不影响河坝的作用,又可以驱杀水虫。 建造董墓之时,这些人凝练气毒藏于石壁内,一旦有人大打出手触发真气立即剥离层面导致气毒散发,同时引发机关毁掉入口,玄热一旦接触人体立即迷其心智,导致自相残杀;后来,禹帝怕秘术流传殃及人间,下令停止再用,从而玄热秘术失传。 “快!分别进入通道内!” 冰婉儿大声疾呼,顺势抄起金夕遗落的化蛇弓。 她发出的冷湿真气暂时消弱一层玄热冲荡而出的霸力,人们忽然回过神来,听到玄热这个恐怖的名字,再也不顾及前面四个洞口的恐怖,争先恐后地钻了进去。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四十二章 红蝠 空中石廊! 一道道望不见尽头的石制通道,三人并行宽度,两侧有半腰高的石柱作为遮拦,中间横索麻绳,下面深不见底黑洞洞一片。 星星点点的火把似是鬼魅的眼睛,飘游在四条通道上彼此可见。 “看!” 冰婉儿扯住金夕,指向石桥上面的尸体,立即捂住嘴紧紧贴靠住金夕的身体,他们进入的是中间下层天桥,这里是距离石室最近的通道。 金夕看去,那已经不是尸体,只剩下骨架,骷髅一般蜷缩在桥面上。 是什么能够瞬间吸食掉血肉? 他开始担心起刘冷等人,回过头一瞧后面跟随着癸呔和他的族兵,立即投去鄙视的目光愤愤骂道: “该死的老狐狸!” 癸呔脚下一停,右手握住武器牙齿紧咬出音,三角眼中闪过一丝阴毒放弃了出声。 金夕看得出来,那是一旦得到四方尊就杀掉他人的表情。 “刘冷……你在哪?”金夕驻步扯着嗓子吼道。 空旷游暗的四野立即想起鬼哭狼嚎般的回响,金夕听见自己的声音也是寒噤一下。 “我与刘冷在左侧第一桥──” 传来水姬的呼唤,比金夕的声音更恐怖,因为她的声音中略带颤抖,后面扑通一声,一个承受不起的随从吓倒在地,扑棱半晌刚才起身。 “咦?”金夕盯向冰婉儿,“是你把我扯进来的?” 冰婉儿脸一红,羞涩地点点头。 “刚才在石室内所有人都中了玄热之毒,为什么你却那么清醒?” 金夕问。 “我也不知道,从小就不怕严寒,只是第一次晓得遇见玄热没有反应!” 冰婉儿也是微皱眉头,仔细思忖起来,片刻又径自摇摇头。 金夕继续高喊问询唤娘和其他人,最终刘冷一行慌乱之中分成了三路:刘冷、水姬与空戎派束王在第一桥,右侧为云山派和黑族首领,唤娘在中间的上桥,只是那些随从们四散而入早就乱了阵脚,已经分不清所属。 金夕抬起头瞧一眼头上三丈之外的石桥通道,心里有些愧疚,想必唤娘独自一人无人照顾,慌乱之时人们都是冲进下方洞口,她才和一些手脚缓慢的随从奔入了上桥。 两道桥中间有几根细长的石柱连接,估计下方也有同样的支撑,只是深邃不可测,也无人敢钻出头去探查。 风拓族的人在风世等四名首领死后,瞬间被其他门派和部族杀掉荡然无存。 金夕意识到,无论能否得到四方尊,这里迟早还有一场厮杀,除非大家一致认同交给一人,不过他绝不会答应,因为四方尊事关他娘亲的安危! 每一条石桥上的人都看见了毫无血肉的骷髅,步伐十分缓慢,谁也不再出声,人在半空中,同样是生死未卜,甚至随时准备发出一声哀嚎。 死寂! 黑空中,飘曳的火光显得格外刺眼。 四路人马几乎同时停下,因为前方出现了一道石门,看上去不是很厚,不过再也没有人敢轻易出手击破,万一触动机关引发石桥断裂,所有人都会顷刻间丧生,事实上的确如此,董父墓不欢迎非御龙一族的人入内。 “为什么设这么多陷阱?”金夕喘一口粗气。 冰婉儿没有回答,侧脸看向门前左右两侧的石像,左侧是一尊龙头,右侧是一处龙尾,下面明显有一根石柱支撑着,看似能够扳动。 这是机关! 所有人都僵持在那里,等待有人提示,即使那提示本属于猜测。 金夕瞬间明白过来,这是关于神龙的考验,四方尊内藏有八龙,启尊之后再藏入山脉之中,关乎千秋万代,所以只有御龙一族才有资格带人入内。 否则,刚才的石桥没有冰婉儿的洞察,探墓大军就可能止步不前,时间长久一定会引发争执甚至大打出手,一旦玄热爆发,人们可能慌不择路冲进一条石桥,或者空留上面的石桥,那样的话,全部人都可能变成骷髅。 四方尊如此值得禹帝重视,关系天下,自己只是拿来救娘亲吗? 金夕暗自发问。 忽然他异常肯定的自答:禹帝,董世祖,不能怪我,我必须救出娘亲! 这时金夕被冰婉儿扯一下衣角回过神来,见她努嘴示意龙头和龙尾,又示意金夕怀中的藏宝囊,她在征询金夕的想法。 “嗯?”金夕琢磨片刻,脑袋里悠然一亮,龙头龙尾,御龙术,男御龙,御龙御首;女藏龙,藏龙藏尾,“你是说御和藏?” 冰婉儿点点头,悄声说道:“御为升,为上,藏为隐,为下,是不是应该向上扳动龙头,向下按压龙尾才能启开这倒石门?” 那就是了! 金夕想都不想立即点头。 随即他高声喊道:“刘冷、唤娘,向上扳动龙首,向下推压龙尾……” 无论是真是假,没有人愿意这么停在半空,大家开始触动龙头龙尾。 左侧石桥内,刘冷立即抓好龙头,水姬也是瞬间将手掌放在龙尾上;金夕和冰婉儿也是本能地男握龙首,女向龙尾;顶端石桥内,唤娘将手搭在龙尾上,见无人敢上前,示意一名胖随从前来把住龙头,刻意地嘱咐一同操作,将龙头向上提拔。 右路的石桥上则由云山派首领程正果负责上扳龙头,黑族白涞下压龙尾。 “开──” 金夕大吼一声,声音中明显带着颤抖,他知道这一个字关乎到二百人的性命。 他与冰婉儿相对示意,同时用力触动龙头龙尾,稍有声响但移动寸微,“发动真气!”他知道其他三路也同样遇到这个现象。 御龙御首,藏龙藏尾! 金夕立即变成龙者,甚至默念御龙诀,启动纳阳之气逐渐地向上提起龙头!冰婉儿也是同出一撤,带着崇敬表情施展藏龙女阴柔之气徐徐按下了龙尾。 吱呀! 前面的石门果然缓缓提起! “金夕,金夕!” 冰婉儿哀声呼叫,紧接着顶层石桥和右侧石桥剧烈震动起来,几下之后仿佛土崩瓦解一般,桥面粉碎裂开,像是无数石板被撕碎一般轰炸而飞! 眨眼间右侧的石桥化为乌有,许久仍未传来落地的声响。 只能听见半空中一声声惨叫和绝望的哀嚎…… “唤娘!” 两人同时呼出唤娘的名字。 金夕突然发现一个女子的身影从上空中飘落,那就是唤娘! 因为上下桥相隔三丈,唤娘的身体发生了偏移,落下去就是不明的深渊,相错一刹那金夕来不及多想起身而飞,双手伸直一把扯住了唤娘的双腿。 “金夕!” 冰婉儿见金夕的身子横在半空,腿部毫无根基,连忙上前抱住金夕的双腿,自己的身体狠狠抵住桥栏。 “集气!” 金夕气若游丝般呻吟出声,此刻他已经脑袋冲下极尽力气拉扯着唤娘的双腿。 “啊……”最下面的唤娘突然发来恐怖的声音。 三人气纳丹田,互相融通,谁也没有发出指令,却同一时间举身而起,一道人弧勾画在黑空中,唤娘飞了回来。 噗通!噗通! 金夕与唤娘先后摔落在石桥上! “哈哈哈!”癸呔突然发出凄厉而兴奋的笑声,他抬起手不断指着毫无石桥影踪的上面和右面,“哈哈哈……没人了,没人了……” 那意味着一旦起争执,云山派和黑族已经不在考虑之中,此刻的程正果和白涞等八名融通境修行人士早已葬身谷底。 还有数十名各门派、各部族也包括癸呔一族的弟子、族兵! “下面……下面……”冰婉儿脸色煞白,用尽气力也道不出详情,忽然迸发出尖叫般的吼声,“师兄……小心!” 她在提示刘冷。 随着一声歇斯底里的哭喊,仅存的两道石桥上的人们忽然惊叫起来,石桥下面铺天盖地飞上来一种禽鸟! “快跑,红蝠……”刘冷高声喝道。 “不错,是红蝠,快!”癸呔也随着发出恐惧的声音。 红蝠,是北域严冷地带特有的食肉禽,状如蝙蝠,浑身透红,喜严寒而爱群聚,繁殖极为迅速,而在这荒无人烟的地下宫殿,它们只有互相蚕食维持生命。 红蝠雨点般飘向石桥,黑压压数不胜数,仿佛闻嗅道了人肉的味道,红布般遮过来。 人们不断向前奔跑,再也不怕石桥折断,一旦失去防御,红蝠便全身布满瞬间变为桥头那样的骷髅。 一道道真气发出,被杀死的红蝠扑扑下落,后面又是压来一片片红蝠…… 哭声,哀叫声不断出来,不过无论是哪一个人的哀嚎只发出一声便失去音息,大家都能想象到,成百上千只红蝠立刻将其消化。 一支支火把掉落下去,金夕只偷窥一眼便不敢再看,下面全是红蝠,一层叠一层,遇到火把的光亮和热度骤然飞蹿上来…… 金夕感觉到了红蝠的气息,是火的气息! 他左拥冰婉儿,右靠唤娘,怒吼一声发出了满层的纯水之气,本宫坎为水! 洪! 犹如一道洪流从石桥上发出,一只只红蝠哀鸣一声便掉落下去,有的已经被震碎! 吱吱! 红蝠一层层扑来,又一层层折翼…… 刘冷与水姬也是奋力击打,身体终于紧紧靠在一起,一道水火之风笼罩在两人体外,随着不断的前奔仿佛碾轧一般,一群群红蝠跌落下去。 跑在最后面的随从身单影只,很快便被红蝠吞没。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四十三章 打的就是你 不知过去多久,红蝠群逐渐散去,又是飘向下方,不知是因为餐饱,还是下方安静凉爽…… 众人也抵达桥头,剩存的随从再度抽出身后的新火把点燃,发现两道石桥均是通往此地,不过有两处断垣,那是脱失的两座石桥断头,石桥终端为一座巨大无比的岩石,登攀过岩石,众人面前呈现出一片树林。 这里是空旷之地,一定没有机关,所有人躺的躺,坐的坐,不断消除着内心恐惧。 刘冷等五人终于相聚,不过各自沉默半晌发不出话语。 金夕环顾看去,余下的大约有百人,不过已经没有人去清点。 “谢谢你们!”唤娘余悸未消,痴呆地望着金夕和冰婉儿。 冰婉儿苦笑一声,金夕则翻了她一眼。 “桥头之处有一处木质的踏板,”刘冷似是自言自语,仿佛知道大家都在猜测方才的变故,“先头进来的人被零散飘飞的红蝠杀死,我们进入石桥时一同触动了机关,下面应是开启了什么拦道,令冰窟中的冷水进入,红蝠极喜低温便全部落了下去,平常也是群聚最底层,因为那里严冷,可是两座石桥塌陷,落下去的人和石料搅动了它们……” 金夕闭上了眼睛,他只关心接下来的路。 还有那令人作呕的四方尊! 冰婉儿幽幽说道:“看来禹帝的匠师们也参透了御龙术,在龙头下面放置了千年不化的冰物、在龙尾下方缠绕了细致的软丝,不以纳阳之火御龙头,冰物不消差得一寸也不行,不以阴柔之气藏龙尾,触断软丝也不可,顷刻间就会机关崩塌,石桥断裂,所以,禹帝是要一对御龙师和藏龙者进入。” 机缘造化之中,成就了两对御龙师和藏龙女! 纵然唤娘是藏龙者,可那殒命的胖随从只是依靠强硬的内气硬生生拔起了龙头,而那程正果和白涞更是无一正确! “水……火……木!” 金夕忽然道出了五行的顺序。 大家纷纷盯向他。 “先是黑虫和水毒,属水;接着是玄热、红蝠,属火,接下来的就是木……”他茫然地瞧向前方。 那是一片黑地,上面滋生了密密麻麻的不知名树木,青色枝干,细密的枝条,也许是昏暗不见天日,竟无一丝绿叶。 幽暗的火把光亮照过去,犹如条条垂挂,丝毫看不出恐怖,倒是显得优雅清新。 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若有玄机,那树木也会杀人。 一名随从似是感受到暗黑之中的生机,也像是庆幸自己没有死去,距离四方尊越来越近,神采奕奕地奔向树林。 金夕抬起手又放下,他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 生命,在墓穴中早已麻木。 那名随从慢慢抬起手触摸那细嫩的枝条,就在接触的瞬间,整株树木的枝条突然伸长一齐甩抽过来,未等随从脱离,千丝缠绕般将那随从困住猛然拉向树干! 呜呜…… 随从刚刚发出两声闷呼,骨骼被全部枝条勒断一命呜呼,不一会儿枝条又缓缓绽放,四达如初,随从不成样子的尸体摔落而下。 令所有人恐怖的是,尸体很快便没入地下消失踪影。 树下为沼泽! 众人惊恐之余纷纷向林地两侧瞧去,尽管仰望到极点,也只能望洋兴叹,沼泽地两侧为峭立的岩壁,根本没有出路。 树木碰不得,地面走不得,谁也不知道树林有多大,再一次将探墓大军拦在半路。 这次所有人都无计可施,尚未抵达辟谷修为的随从们只携带食粮、水和火把,谁也没有带进来铁具,即使是有,这里也没有黄土掩盖沼泽,树木枝条萧长触不到树干。 “怎么办?” 癸呔照例发问。 “等死!” 金夕依旧谩答。 “死也是要你先死!”癸呔终于把持不住,俨然走进死路一般,发出了恶狠狠的嚎叫。 “来啊!” 金夕愤怒地取出化蛇弓,一副同归于尽的表情。 “既有来路,必有方法过去……”空戎派的束王出面调停。 “你给我住口!”金夕勃然大怒,他手指食人木方向厉厉喝道,“你们空戎派穷凶极恶,唐伶偷去我的金气根,否则这里,我可以击掉青木!” 除了冰婉儿,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纷纷看向束王。 他浑身一震,立即抵赖:“胡说八道,唐掌门英姿天质,那是他自己的造化,岂会贪图小儿的气根?” 金夕最懒得打嘴架,趁人不备一个箭步冲上去,谁也没料到,啪!一记耳光落在束王脸上! “小畜生,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金夕洋洋得意回道,“不但要打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束王身为空戎派的分舵主,也一定残害了无数的意欲修行者。 一阵僵持之后,束王还是放弃讨伐,眼下唐伶之子唐士远已经度过通融,马上就要进入二重真界,只要获得四方尊,他就是空戎派的掌门,想杀一个小小的金夕自然不在话下。 “去击倒树木!” 金夕幸灾乐祸地指指众人,而后手腕摆向树林方向。 癸呔、束王、邹一皂、霍毕各自带领门下赶往树林旁边,商议一阵之后开始击中内力攻击食人木,试图击倒石门一样开辟一条道路。 树木之间的纤长枝条互相交织,看上去弹性极佳,穿过食人林是痴心妄想。 一阵厉风卷起,阵阵罡气袭向树木。 呼呼! 空有风声,临近树木的枝条摇摆而动,树干却是歪斜一下又归位,丝毫没有受到伤害。 “金夕,你刚才说空戎派的人偷了你的金气根,这是怎么回事?”水姬深切问。 金夕最怕提及这段往事,他的父亲也是被空戎人加害,无奈之下修习五行术意欲复仇,结果被天阴派利用失去了生命。 冰婉儿见金夕不愿回答,对水姬说道: “空戎派每年利用武子报名之机,探查资质优秀的选生,由分舵主和掌门等人瓜分佳品气根,然后轰出空戎派,所以这些年来空戎派得以独大……” 刘冷的瞳孔逐渐缩小,手背的青筋渐渐隆起。 唤娘叹息一声道:“只可惜空戎现在已经独步天下,无人能够阻挡他们作害武生了。” “怎么能有这等事情?” 水姬厉眼瞪向远方的束王,又迟疑地瞧一眼金夕。 金夕仍然没有解释,茫然地盯着那些可憎的人在树林旁浪费招法。 很快,癸呔等人无功而返,再强的气力也无法固定在树木上,而集中攻击树干时,树根下方却是沼泽,空有摇动不会折断。 “婉儿姑娘,你聪明伶俐,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通过这片沼泽?” 邹一皂有些焦急,他自然认为凉山府最有能力获得四方尊。 冰婉儿毫不动声色,凝眉慢诉,“若要击倒树木令其沉入沼泽,唯有五行术才可以,可是金夕没有金气根无法施展招数,”她的表情丝毫不会令人骤起防备,幽然抬头看向束王,“不如要束王传授金夕吸纳他人气根的秘术,我可以将部分金气根赠予金夕……” “那怎么可能!”束王一脸鄙夷,“吸取气根要有底根,他一丝金气根都没有,哪能汲取他人金根?” 一片哗然!一阵恐慌! 无论金夕是不是被偷去金气根,这束王断然知道什么是吸取气根,而且空戎派的确存在这天理不容的罪孽! “你们?!”水姬唰一声抽出青剑,不由分手刺向束王。 束王这才知道事情败落,恶狠狠地瞪一眼骗他中计的冰婉儿,闪身避开青剑,扬掌发出冽气,直逼水姬! 束王的反击可谓大错特错,御龙一族不到最后无人敢招惹,凉山府邹一皂和天阴派霍毕本就臭味相投,空戎早已是孤然一派! 金夕的誓言就是铲平空戎,少一个算一个,眼见水姬和束王打起来,怒火中烧砰然而起,弹拨化蛇弓发动了五行真气! 空戎派的另外三个融通境首领先后加入战局,他们仅存的十几个随从也是奔了上来。 刘冷终于出手! 他振臂挥起,体外涌起荡荡阳风! 癸呔在一旁略微思忖一下,忽然抽出屠毒刀劈出凛冽真气,不出片刻空戎派随从弟子一个个倒在血泊中,随后嘴角微微一翘,又撤身出来。 邹一皂与霍毕诡秘对视,脸色沉落下来。 癸呔本就属于御龙一族,虽然不便出手对付束王,斩杀几个小卒也算是帮了刘冷,自不必说他在琢磨后事,万一像空戎派一般被孤立起来,想获得四方尊比登天还难。 冰婉儿见一名空戎人的真气罩住了金夕,赫然摆出斩妖杖;唤娘也是同一时间奔向了那名空戎舵主,想难为金夕,在这里至少有两个女人不同意! 舵主见两个女人围上来,丝毫没有放在眼里,稍稍屈身猛然蹿起,向三人同时发出丹气。 滋滋滋! 气力深厚,重而不散! 虽然修真境界为九,但是每个人丹气容量以及莲结品质、大小不尽相同,所以并不意味着不相上下。 第一境筑基之内没有什么区别,可是一旦修真者进入第二境之上莲结生成,个人的天赋便呈现出来,莲结虽小,可十倍、百倍于丹田元气,所能吸纳的真气动辄相差十万八千里,一副尚品莲结,可以对付几个甚至数十个同等行为的人! 三个人都达到了第二境融通境界,可是冰婉儿和唤娘着重修炼藏龙术,属于阴柔招法,而这舵主皮糙肉厚,底蕴十足,发出的真气刚硬无比。 土! 金夕闻嗅到土的味道,那是至刚的湿气,正好压制了两女的修为…… 喝! 冰婉儿和唤娘不得不腾身闪避,再卷青黑之气飘向空戎舵主,她们一同发出了莲气!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四十四章 死不了 修真者生莲结后,聚集莲气,属于根气、丹气、脉气之后的第四层真气,莲结位于下丹田之下,此时的防御下降,一旦受到重创,极易引发内伤,这永远是修真者的瓶颈。 “我这就取了你的性命!” 金夕虽然不知道癸呔为什么突然出手帮衬已方,不过眼下完全是坐收渔翁之利,拉满化蛇弓,集结全部的五层水、四层木行真气发了出去。 水风术! 水冲荡袭来的主气,而风属木,是木系的第二征象,主伤敌人的土系全脉脾胃及皮肉。 水伴风去,风卷水至,立即刺破了舵主的真元! 噗噗! 水风术的刺烈扑打在舵主身上…… “嘿嘿!”那舵主扬起脖颈准备嘲笑小儿一番,忽然身体蜷缩起来,瞬即捂住喉头压制着呕吐之像,他的皮肉之土在两个女娃莲气的击打之下本已达到极限,藐视金夕的下场就是木行制土,身体在短时间内不可能再直立,他的皮肉在萎缩。 轻敌也会送命! 砰砰砰! 化蛇弓、斩妖杖、唤娘双掌,三道真气忽然再至,空戎舵主已是毫无能力抵御,胖重的身体离地而飞,啪嚓一声坠落在沼泽之内,瞬间消失踪影。 刘冷以一敌二,水姬独战束王,场面有些被动,可是忽然之间逆转,金夕、冰婉儿、唤娘调转矛头冲杀过来! “那是什么招数?”邹一皂低声问霍毕。 “冰婉儿说那是五行术。” “五行术?那不是少昊天帝的绝学吗,据说他登天之后便已废弃,世上根本无人能够修道大成,这小子失了金气根,拿什么修五行术?” 霍毕狡黠一笑,满面春风答道:“若是修真,连筑基的门槛都迈不进去啊……” “那是,那是!” 邹一皂立即将目光从金夕身上移开,瞄向了刘冷,沉声令道:“一旦起变,我对付癸呔,你带人集中杀掉刘冷,他们立即溃不成军。” “明白!”霍毕惨然一笑。 很快,场地中的空戎派弟子落入下风,其余的两个舵主被刘冷和金夕杀死,随后金夕支撑不住蹲在一旁歇息,冰婉儿等四人继续围攻束王。 束王见全部手下均已丧命,立即发狂起来,局势非常明显,不战败刘冷等人,根本不可能再活着出去,哪怕是放弃四方尊。 三个女人非常细致执着,各个滴落汗水,可是不急不躁,不断发动和风细雨般的柔气,那至阴真气最为耗费抵抗者的元气,打过去极易被软绵般的气场吸纳,放弃躲避的话,虽然不会受到重创,可是击打在身上立即剥离一层丹气。 男人最怕有耐心的女人! 束王只好施出五成真气抗御着三女,将主要目标放在刘冷身上。 刘冷面色冷峻,突然低吼一声横飞身体,直接冲向束王,他已经发现束王的真力下降到可以正面碰触的地步。 突突! 双掌之内迸发出莲气,明显瞧见气流破空波动,他绝不是硬拼的人。 “不好!” 束王也意识到了危险,突然侧过身体意图避开刘冷的袭击,将体内的真气侧向喷出袭击刘冷! 他与当年迫害金夕的夏玄并列,是空戎派的八大副掌门之一,多年来偷取各种仙根无数,莲结品质在空戎派当属前列,真气浩大无比,所以他认定刘冷必然会撤身闪躲。 刘冷没有躲! 他已是必杀之心,猛一转身迎向束王袭来的内气,拨动纳阳之力再一次触发莲结! 轰! 两人全部中招,破碎的真气场借着余波击之力打在双方身体之上,纷纷翻滚落地,嘴角和鼻下酿出鲜血。 扑! 几乎同时,三道女人的耐心安抚在束王残败的体魄之上,他真气已经涣散,莲结几乎枯萎,青黑之气丝丝入体罢去了他全部的意念,捣碎了他全部的贪欲,顺便抽去了他的灵魂,三片无形的帷幔将他的所有罪恶铺盖起来,连同他的尸体…… “刘冷!” 水姬蹒跚奔至刘冷身边,抬手拂去他嘴边的血迹,眼神中充满疼惜。 刘冷的莲气虽然没有束王强大,但他是以十敌五,稍稍占了上风,自然知道体内无恙,嘴角轻咧发出一丝安慰。 金夕连忙探查刘冷的气脉,而后瞪一眼水姬,愤愤说道: “死不了!” 冰婉儿和唤娘刚要询问金夕的景况,听见这话立即闭嘴。 这一役,空戎派全部人马丧生! 刘冷、癸呔、邹一皂、霍毕四路人马成为半途中的获胜者,留存下来的共计还有七十八人。 金夕突然发现一个令人恐怖的问题,邹一皂和霍毕至今尚未出手,而且是串通一气;偷窥刚才癸呔斩杀空戎派小弟子的力道,他绝不在刘冷之下,一旦勾起争执,四方尊很难落入自己手里。 他的五行修为目前只是第一境凡婴,木系行气停止在第四层,所以尚未达到玄结;而五行草根早已集满真气,无金,三层土,四层木,五层水火,全部修为均已停步不前。 金夕暗暗发恨少昊,为什么没有办法突破五行草的限制呢?修真者的莲结只要拥有者心体能够承受,便永无停止吸纳真气,五行草却要一阶一阶成长,初生草根,结芽,枝放,心出,育婴…… 只是他不晓得,同样的心体资质,在同一境界内,五行草能够吸纳的五行真气要比莲结多的多! 他眼睛一转,喃喃说道: “我体内没有金气根,无法直接击碎前面的食人木,不过可以以火泄之,五行术有言,十泄不如一克,所以我体内这点真气无法击断木根,要想度过沼泽,你们便轮番向我体内输送真气……” “好!”癸呔欣然应允。 这些人都是修行高人,他们自然知道只要将真气纳入金夕的脉气中便可,脉气属于体外之气,存于皮肉毛发之中,不会提高受纳者的修为。 “那就轮番来……” 邹一皂提议。 “刘冷已经受伤,无法输出真气,至于这三个女子,真气属于阴柔之列,反倒会伤到火行,有不如没有,你们分配吧……”他先将自家人给分到了圈外。 癸呔族、凉山府、天阴派十二员大将开始分配班次,那就是一个一个来,防止关键时刻有人挑起事端降低战斗能力。 “我先来!”一位天阴派弟子走上前。 金夕懒洋洋瞧他一眼,极不情愿地起身来到树林前,盘膝打坐汲取身后源源不断输入的真气,果然那真气只是灌入外脉形成脉气,不发则在一定时间内消逝。 一群混蛋! 他暗暗骂道。 虽然已经满溢,他还是若无其事地坚持一刻,不浪费一些这群人的气力他才不起身。 轰! 五层火系行气发出! 金夕当然不会动用自己的丹气和五行草气,开启心脉脉关,将全部馈赠而来的脉气化为火行,直挺挺刺向最前面食人木的根部。 空气似在灼烧,真气与自然之气摩擦之处,生出一层微红气焰,犹如一把火剑奔腾而去,刺入食人木。 滋啦! 树木的根部瞬间变黑碳化,预示着再无泽液上升,坚挺的枝条很快缓垂下来。 金夕自己也是惊异出声,五行术自有用武之地! 接下来是一名凉山府弟子、最后是癸呔手下,如此反复,历经十余次击打,金夕的火系行气令食人木的根茎灼烧而断,呼啦一声树木倒入沼泽之中,稍许便沉没下去,湿泥之上出现一处空当。 与击倒树木不同的是,吸纳真气之后以土行之气怕打沼泽却效果极佳,虽然他的土行修为只有三层,可是五六下之后沼泽表面便已硬化! 即使突发塌陷,以这些人的修为完全可以飞上岸边。 刘冷第一次露出笑容,尽管样子很是生涩难看。 “好丑!” 金夕正在休息,发现了刘冷一笑而过的模样。 “胡说!”水姬立即反驳,声色俱厉地瞪向金夕。 “这位小侠,”霍毕故作深沉冲着金夕说道,“据说五行术是天帝少昊统帅东夷族时创立,不但学者无几,而且早已失传,不知你是从哪里得到的秘籍?” “关你爹娘事?” 金夕本是笑嘻嘻的神态,一听霍毕说话,立即绷起脸。 五行术是金村流传下来的宝贝,老村长交给他的父亲金天蕴,金天蕴被黑明辛父子杀害后,便传到柔夫人手中,最终柔夫人架不住金夕的执拗,又赠给了他。 霍毕咬咬牙矜持着,道出修行之语:“修行善念为大,不可乱打诳语!” “善为大?”金夕噌一下坐直身子,“我曾经拜入宁剑派门下,可是你天阴派在凉山放话,除了天阴任何门派不得修行,否则杀无赦,这也叫善?我问问你,你们因此杀害了多少人!” 霍毕一时语塞。 邹一皂立即阴凄凄说道:“不提这些,不提这些……” “凉山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金夕越说越气,“囚困了我的娘亲还有妹妹,假借商族之名利用掌管凉山各门派的权力胡作非为!” “金夕!”水姬低喊一声,示意他不要再惹事。 金夕咬牙切齿地瞪向邹一皂和霍毕,两个人也是咬牙切齿悻悻离开,无疑是对金夕燃起杀意。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四十五章 快逃 金夕每天能够铺垫出的道路大约有十丈远,可是前方依旧黑茫茫毫无尽头,探墓队伍缓慢地行进着。 十几日后,后面的通道刚刚达到一里路左右。 很多人见状便不着急进入沼泽地带,只在岩石下面等候。 唯有金夕,只能停留在木林中,日复一日借助他人之气攻打食人之木,无形之中,他的脉关逐渐变得收发自如起来。 金夕绝不是傻子,借助他人真气偷偷习练起与此无关的水木系脉关,一道脉关开合熟练后,再偷偷练习两道脉关同开! 双脉同开也是五行术的瓶颈之一,要求两行真气同时击发,有主有辅,意念划一,稍有不慎便会梗阻缓慢或者触痛后发的脉系器官,这一次击木平洼,白给的真气他岂能不用,熟能生巧,渐渐地掌握了要领。 忽有一日,金夕喜出望外的发现,他的木行五层修为脉关突然开启! 他狠狠地憋住笑,不断拍打着胸脯,深深地弯下腰顶住就要破口的狂啸。 整整半年,四层顶峰的木系修为脉关始终封闭着,任凭如何冲撞也毫无开启征兆,没想到在这食人林中豪放! 五层木系纳气开始! 周围是封存五百年的罕木,又有至阴至净的无尽地下泉水泽滋养,自然是无尚纯木之气,世间少有的修炼之地,一丝丝淳厚的木气开始投入木系三脉…… 机会不能错过! 他故意放慢速度,要在走出树林前将木系修为提高道五层圆满,再等五行草开芽,就可以迈入玄结之界。 “金夕,为什么前进的速度缓慢下来?”癸呔责问起来。 “你来?”金夕发起脾气,装作无精打采,“我的气脉越发的不停使唤,即使照这个样子,恐怕走到头也会成为废人!” 癸呔叹口气,不在理会金夕,转过头凝望着毫无尽头的木林沼泽地。 “废人?”冰婉儿一听当真起来,忙拉住金夕的手愁凄凄关怀道。 金夕没去解释,煞有介事地指指双腿,冰婉儿赶忙帮着敲打起来;唤娘也是下意识地偷偷抬起手,但没有落在金夕的腿上。 水姬瞧不过去,冲着这边翻看一眼,立即瞧向刘冷。 刘冷依然呆呆立在那里,盯着暗无边际的远方。 “哎!”水姬暗暗叹口气。 两个月后,在至真的木界之中,金夕的木系修为抵达五层,终于迈向了玄结的关键一步, 他已是十八层的五行修者,水火木五层至高,土三层。 凡界的修为彻底停止,满层的五行在达到第五境元化之后,需要开始逐一飞升,每次飞升又要经过玄念、赤度、迭劫三关。 金夕不在乎那些,无论多么惨绝人寰都是以后的事情! 随着木行真气的不断冲荡,他体内的五行草根也随着蠢蠢欲动,在压抑数日后终于爆发,草根酿出了气芽。 结芽! 就在令人毛骨悚然的食人树林中,他达到了玄结,五行草结芽! 五行之修一旦迈入玄结,强大的行气开始压制弱系,其余两个未至圆满的五行更加不易攀升。 金夕体内没有金气根,谈不上金系真气,而三层的土行之气每攀升一层则立即分为三重,共有六次升阶才能圆满。 至于金气根,如果借来根底,更是需要十五重的提升。 修真之人度过融通以后,每升一境也是需要三级,不过那是境界的提升。 也许,这就是世人忘记五行修炼的原因! 金夕不管那么多,此刻心念一转,热血沸腾。忽然,一股狂热和体内脉气的瞬间空缺导致他如饥似渴,几欲扑向冰婉儿,终于抑制不住,噗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修真之人的莲结是缓慢滋长真气,即使因为心体不支暂停,随后也是逐步提升,而五行草却是在停顿中突然大开,将上一阶之前的储藏空间全部开放,犹如一间堆满物品的仓库骤然间扩充了十倍、百倍,那些存放之物微乎其微,库内顿时空荡无比。 “金夕!” 冰婉儿失魂落魄扑过来,一把扶住金夕,瞪大惊恐眼睛。 金夕裂开满是鲜血的嘴,傻乎乎笑了笑,幽幽答道:“一时半刻死不了!”可是瞧着冰婉儿纯嫩白皙的脸颊,他的脸烧红一片,不自觉微微翘起嘴。 冰婉儿也是下意识地红唇一动,瞬间又紧拿金夕手臂,开始为他查脉。 一旁的唤娘细致地观察到这一幕,双手紧紧捏着别过脸去。 咦? 冰婉儿突然发现金夕体内的变化。 嘘! 金夕示意冰婉儿万万不可张扬出去,冰婉儿又是狠狠捏一下金夕,脸上春风飘荡。 几位枭雄查看工具般审视片刻,发现金夕无恙便各自散去。 以后的时日里,金夕试探着将他人输入而来的真气转化一部分纳入五行草芽中,可是屡屡失败一丝也送进不去,这才知道五行草只能单独纳入五行之气,不像当初柔夫人和报宁儿为自己舍命赠修为一般。 五行草犹如贪婪的旷世深渊,尽管墓穴中的木气浩大、水气昌盛,可是像是永远填不满的样子,金夕终于意识到,一旦达到帝天之境,五行草育出五婴,一婴胜百心,那是需要何等的行气! 又是两个月过去。 本来是八里路,他却用了四个月;这期间五行草纳入了足够的水木之气,可深墓中土气不盛,火气极微,根本不可能满足五行草需要。 水火两关夺取了大部分人的性命,木关死伤人数最少,可是用时却最长。 “前面又是廊道,大家先休整一下吧……”刘冷发出了号令。 树林尽头再现通道,大概是墓穴抵达岩石群,通道很窄,最多容纳三人并行,也不像起初那么规整,门洞处呈不规则的半圆,可见当初建造时尽量避开硬岩。 谁也不知道到达山脉的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墓穴深度已是几何,纷纷注视着弥漫着死亡恐怖的黑洞。 “董墓三十里,我们刚刚走出不足二十里,”金夕再一次开始危言耸听,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眼下的修为与身旁的人已经不相上下,“下面应该是金的考验,度过这一关,就会抵达深宫,你们就能如愿以偿得到四方尊了。” 无论是谁都听得出这是讽刺,不过谁也没有出声,每个首领都被他骂个遍,风世、束王还因为拌嘴被他给杀了。 “进!” 金夕直勾勾盯着癸呔。 癸呔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经过一些列的惨变,他也不敢贸然踏进黑窟。 “废人!” 金夕骂一句,一转身迈入黑廊! 冰婉儿紧跑过来随在身边,唤娘也是形影不离跟着金夕。 火把光亮在窄小的通道内显得很是耀眼,墓穴通道很长但是不像是有机关的样子,脚下已经不是青石铺路,而是换做了石子,看来匠师们修到这里也是极为艰难。 “小心!” 金夕、冰婉儿和唤娘同时喊道,脚步立即停止,纷纷驾驭真气准备行动。他们踩中了一处毫不起眼的机关,像是一块石板下沉半寸,不过接下来没有动静。 后面又有人被这两个字吓坏,手中的火把脱落在地,随后又拾起。 “咣!” 一声沉重的闷响在后方传来,那是暗门掉落的声音,听声音来处并不在入口,而是谁也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前方情况不明,后面已被封死,人们再度陷入恐怕之中。 听闻金夕说到金,那一定是暗器,有的人刚刚举起为数寥寥的盾牌,很快便被首领们抢去。 “这种机关怎么预防?”金夕喃喃自语低头瞧去,地面毫无异样,无论是谁也不知道石子下面暗藏机关。 冰婉儿把持起斩妖杖。 后面的人一见纷纷亮出武器,浑然不知道要做什么。 队伍再度缓慢前行。 “这里的高度与沼泽和毒水一带差不多,应该不会沉落,若是有玄机,应该是上面……”冰婉儿小声说道。 唰! 尽管声音轻微,所有人却是同时仰起头,这里能看到顶部,距离脑袋只有一两尺,也是细密地粘附着小石块,毫无隐藏着什么东西的异端。 “好美啊!” 唤娘突然道出一句令人惊悚的语句。 金夕定睛向前方观看,的确是很美,在前方黑暗的半空中,悠悠荡荡飘浮着点点光亮,仿佛是黑空的小星星游来游去,竟能够浅浅地照亮通道。 那不是生命,只是一小滴滴的闪亮,令人无比神往。 “不好,那是金磷鼠的毒气,大家快熄灭火把!” 冰婉儿高声喊道。 金磷鼠是西北一带的毒鼠,浑身雪白,又称白鳞鼠,冰历族起源于西北,冰婉儿自然懂得。金磷鼠身体、呼吸均散发出剧毒,毒气呈磷状,浓度达到一定程度遇火立即燃烧,毒气更浓;磷毒属金,进入体内立即毒染肝系全脉暴崩而亡。 火把立即悉数熄灭,这时众人才发现身外也有星星点点光亮。 “别呼吸,快逃!” 冰婉儿呼完,拉起金夕和唤娘便向前冲去。 人们顿时陷入慌乱,后方已经传来渐渐微弱的嘶吼声,那是中毒之后内脏浸染衰竭发出的哀哭。 随着奔跑,脚下的机关被再次触动,两侧墙壁上的石子啪啪掉落,很快透出细微的小孔,就在那细孔之中,噗噗飘出无数的磷毒。 金夕听见墙壁里悉悉索索的翻动声,一定藏匿了无数的金磷鼠,透过密孔散发毒气! 能够进入墓穴的人都懂得屏息之法,可是谁也不知道通道有多长,在奔跑的情况下能够坚持多久。 整条廊道内墙壁的密孔都已被开启,一团团闪光的毒物飘浮出来,前面越来越浓,越来越亮…… 通道里的人越来越少,一些修为的低的人体内真气耗尽,支撑不住窒息状态本能地开口吸上一口,顿时哀嚎着扑到下去,很快抽搐而亡。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四十六章 董墓之终 奔跑中,一个个人倒下去。 这不同于静修中的屏息,可以开启体肤毛孔吸纳外界气息,以极小的消耗保证体脉的正常;现在不但在跑动中需要大量滋养,而且不能吸纳体外空气,只能依靠体内真气,耗费的真气成倍增长。 一里,三里,五里…… 渐渐地,金夕刚刚生出不久的五行草芽中真气告急,开始调用丹气,紧接着丹气也渐渐消耗殆尽。 前方出现了封闭的石门! 可是,金夕的汗珠啪啪掉落,他已经接近极限。 “我来!” 冰婉儿竟然发出声音! 金夕不敢开口,惊恐地瞪向冰婉儿,说话意味着在呼吸,可是冰婉儿一如往常,丝毫没有中毒迹象。 冰婉儿一把搂住金夕,不由分手将双唇抵在金夕的嘴上;金夕刚要挣扎,忽觉地一股真气冲涌而入,进不去五行草,却弥漫在外脉之中形成脉气,成为他屏息坚持生命的源泉,他突然明白,怀中的女人不怕严寒,不怕玄热,也不怕毒气。 本是毒气的鲜亮美景中,一对璧人吻在一起…… 只是所有人无心赏看,也无法再赏看,他们要集中最后的气力击开石门,如果这道石门与沉石密道中一模一样,这些人只能应了金夕的话: 等死! 轰! 石门剧烈震动。 轰轰! 石门开始破碎! 轰轰轰! 随着石体破碎,石门应声破出一个大洞,看来匠师们没有把所有人斩尽杀绝的意图。 前面的人立即疯冲出去,金夕与冰婉儿、唤娘也奔将出去,刘冷紧随其后! 水姬刚要迈步,突然伸过来一支手将她扯住,毫无防备之际,眼前多出狰狞的天阴派邹一皂,他阴险一笑猛地一掌击打在水姬腹部。 嘭! 水姬骤然失去控制,“啊”一声向后飞去,随着受伤和呼吸,磷毒瞬间飘进入她的口中。 邹一皂要先将水姬置于死地! “水姬呢?”刘冷突然发现水姬没有现身,暴吼一声就要返回石洞。 冰婉儿一把拉住他,示意金夕将他看好,自己冲进石洞,半晌之后她抱出了奄奄一息的水姬! 水姬脸上毫无血色,眉宇间逐渐泛起黑色,她竭尽气力艰难抬手,愤怒地指向了邹一皂。 邹一皂却是毫不退缩,鄙夷地哼一声。 大家立即明白水姬中了邹一皂的暗算,他的意图很明显,在最后一刻废掉刘冷身边一人,即使刘冷与癸呔联手,也斗不过凉山府和天阴派。 至此,四方尊就算是落入凉山府内。 金夕这次没有当即冲邹一皂发怒,气急败坏地对准冰婉儿吼道: “有无破解之法?” 冰婉儿绝望地摇摇头,“金磷鼠之毒无解。”她哭出声来。 “什么?!”刘冷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金夕,守护一刻!”他刚说完,抱起水姬飞离了石门外…… 金夕刚要起步追,立即被冰婉儿拉住,两行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滚落;唤娘发不出声音,捂住胸口跌坐下去。 癸呔等人也是欲行又止,摇晃着脑袋环视四周,这里绝没有出口,即使他们死了,御龙令也会在刘冷身上。 金夕的双手紧紧捏在一起,他知道此刻发难定会败给邹一皂,从刚才的屏息之中就可以看出,现在只要活着的,内气都比他强大。 破陋的石门外,将近四百人的探墓队伍只余下了各门首领! 刘冷一行五人,癸呔一族四人,凉山府邹一皂四人,天阴派霍毕四人,十七人! 许久,刘冷和水姬返了回来。 金夕吃惊地审视,此刻的水姬大汗淋漓,脸色虽然苍白但恢复了神色,极度仇恨、痛苦中却带着半分愧疚和羞涩,再看刘冷,金夕腾地蹿起身! 刘冷俨然变成另外一个人,身体僵硬,面色呆滞,眉头处开始漾起青黑。 金夕奔跑过去,起手搭脉探视,他的内气逐渐在消弱而且混乱不堪,一定是吸取了水姬体内的毒气!马上制住他的任督二脉,向他体内输入火系真气,镇压住金毒继续扩散,可是绝无办法清除。 一直到后来,金夕无数次逼问刘冷究竟用什么方法汲取了水姬体内的毒气,不是被训斥一顿就是闭口不答,不过每一次水姬都是羞羞答答无法言表。 胜利立即偏离! 刘冷不能参战,金夕一方无论针对哪一方,都是败北。 绕过这片空场,眼前终于呈现出光明,里面是十几丈高的洞穴,就在洞顶,一个手腕粗细的圆孔中射进一束太阳的光泽。 瞧不清那洞孔的长度,可无论是谁绝不可能攀爬过去,也不可能由那里脱身而出。 癸呔等人一片赞叹,将近五个月不见天日,终于瞧见了阳光。 金夕这边却是陷入更加黑暗的境地,刘冷俨然成了一个废人,时间长久下去,毒气就会浸染体内全部内脏不治而亡。 蓦地,金夕想起了五行术,心中生出主意。 “快,婉儿,看前面有什么玄机!”他首先焦急起来。 大家注目一看,山洞墙壁上镶嵌着一道石门,上面刻画着“董甫之墓”四个大字,石门上方的石壁上凿出无数个洞孔,每个洞孔内都有一根硬石铸造的把手,石壁两侧有陡峭的台阶,应该是留给后人攀爬使用。 墓门左侧,有一处小小的青湖,只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毒气;门前的地上整齐地叠放着一堆麻绳,似是刻意准备。 这就是深宫,董父墓穴的终点! 上面近百个洞孔便是开启深宫墓门的机关,墓门里面一定躺卧着董父空棺,而四方尊就存放在那里。 癸呔仰天大笑,笑声震得周围碎石纷纷落下。 邹一皂和霍毕也是惊喜连连,一同大摇大摆奔向墓门。 随后,十多人一同转身盯向冰婉儿! “你还愣着干什么,到底怎么进入墓门?”金夕越发的焦急起来。 冰婉儿见金夕催促,喃喃说道: “既然这里设置开门机关,就不可能允许硬行破门而入,否则的话,可能会触发灭顶之灾……” “是什么!”霍毕瞪大眼睛。 “自然是整个墓穴坍塌,所有人被埋葬在里面……” 几个抚住墓门的人慌愣地抽回手,抬起头看向无数的把守。 “你可知道如何开启墓门?”癸呔急声问。 冰婉儿缓缓摇头,继续说道:“地下放置了绳索,就说明同时扳动的开关不只一个,那是为了防止只有一两个人进入时无法启动墓门;不过,这也说明董父之墓定是允许有人将四方尊取走……” 留下绳索,待后人启尊。同时也告诉后人,绝非全部扳动,否则一道扳手就足矣。 “哼!哈哈,”金夕凄惨笑出来,“有没有人敢去扳动一下试试?我敢断言,超不过三次,这座墓穴就会崩陷,一切不复存在!” 说完,他径直走向石阶。 “等等!” 一干人将他拦住,瞧这小子的神态,定然是上去胡乱拨弄一番,引来同归于尽。 “百余机关,你们又不知道应该选几个,即使知道数量,也不知道选哪处的机关,不是等死是什么?”金夕鄙夷地瞅着眼前一群人,“眼下我们已经无力取得四方尊,焉能瞧着你们得逞?” 这一席话令一群人惊凛不止,无论是谁都有机会上去毁灭董墓,而最有可能自暴自弃的就是最无可能得到四方尊的人。 “我癸呔发誓,只要取得四方尊,绝不伤害你等!”癸呔再度露出贪婪表情。 “你们放心,我们也是!” 邹一皂信誓旦旦。 啪嚓!一个大嘴巴抽在他脸上,这是金夕的看家本领,总能在旁人不备之际得逞,他暗中令水姬中毒,如今使刘冷被迫退出夺得四方尊的队伍,却在这里振振有词。 “我杀了你!” 邹一皂突然扬掌,愤怒之下要对付金夕。 “住手!”癸呔吼道。 杀了金夕,冰婉儿死也不会再说话,说不定即刻随着去了,那就相当于自己杀了自己;进来的路已被逐一封死,不但开启深宫墓门需要金夕等人,如何走出墓穴也少不得冰婉儿。 刘冷在水姬的搀扶下低声说道: “既有四方尊,又允人来取,自有天之意,婉儿,你若能洞察玄机,便让四方尊现于世上吧,否则不知道还要引来多少杀戮。” “等等!” 金夕又是喊出一嗓子。 他几乎靠近每个人的脸冷厉地扫视一遭,一字一句说道: “四方尊现世,究竟归于你们谁手?” 一干人面面相觑,谁都想拥有四方尊号令天下,可是谁也不能说出口。 霍毕小眼睛眨眨,突然说道:“刘冷是御龙一族后裔,癸呔也是御龙族高徒,不如就由你们两人裁定吧。” “哈哈,”金夕大声嘲笑,“那好,我们自愿放弃四方尊,就由癸呔保管四方尊吧!” 癸呔分别瞧瞧邹一皂和霍毕手下的人,又看一眼刘冷,三角眼一挑阴凄凄说道,“我只是保管到出得墓穴,最终归于谁,还是见到墓前众人再做决断吧!”他立即转向冰婉儿,“婉儿姑娘,你可窥破启墓的玄机?” 冰婉儿用眼睛询问金夕。 “说给他们听!”金夕高声喝道。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四十七章 小藏龙 冰婉儿拉过唤娘的手,缓缓道来: “御龙四令聚,四方神尊出,进入这墓穴便是以五行布机关,其中暗藏御龙之术,所以这即是墓穴,也是龙穴,我与唤娘均是藏龙女,自然知道藏龙诀是什么,这上面的百孔机关,正是藏龙诀中的安龙。” 唤娘这才知道冰婉儿的来历,诧异地问道:“婉儿,是谁传授你藏龙诀的?” 金夕刚要厉声吆喝,突然想起眼前处境罢口不言。 “唤娘,以后我会告诉你。”冰婉儿轻轻答道。 安龙曰:十六开穴数双盘,尾穴四……龙首依存共六穴,角二赫赫头顶天,双睛探处出清水,须纳祥风口吞源;四爪深深守龙体,上吸下呼腹双关…… 若是屏壁中暗示藏龙,则有十六道正确的开关,先是两道龙角位置,随后是眼睛位置两道,龙须位置两道,龙腹两道,龙爪四道,尾部四道。 “如何寻找真正的开关?”癸呔急促地问道。 冰婉儿瞧一眼墓门左侧的青湖,暗暗点头,那是龙头的方向,因为摆龙有言龙头顺水落,龙尾偏风行。 “我要上去瞧瞧!” 说着,她点燃一束火把,拉着唤娘一同登上左侧台阶,突然发现每一道开关的空穴中都有一条裹着动物油渍的松枝,历经五百年虽有些风化,能够感觉到一点即燃。 虽然机关石柱有百孔,可是细瞧之下却有分别,每一道开关上面都凿刻着纹路,条数不一,由一道纹路至六道不等。 两人相视会意,正是藏龙诀! 龙身共有六处存穴,加起来是十六穴,只要由头至尾寻找,一定能够藏龙。 她们首先查看龙角位置,由一至六各种纹数平均分布,有十二道开关。 “看龙睛!”冰婉儿低声说道。 两人目光下移,中间部位少了六纹开关。 唤娘再查看最下方的龙须位置,立即说道:“没有一纹开关……” “去龙尾!”两人异口同声道。 两人小心谨慎地移至龙尾处,藏龙藏尾,龙尾是重中之重故有四穴,一番仔细查看后,龙尾部有四处纹数相同开关的是一纹、五纹! 冰婉儿喃喃说道:“看来匠师们没想难为后人,要不还得再探龙腹和龙爪。” 唤娘若有所思说道:“若是不谙藏龙诀,即便如此简单也无人能通啊!” 冰婉儿立即侧头看向远处伫立的金夕,若是他在一定回答“是啊!”瞧着瞧着,那招人的模样令她走了神。 “婉儿!”唤娘呼道。 冰婉儿回过神来,立即点燃四处五道纹路开关中的松枝! 尾部四数的只有一和五,而龙须位置没有一纹开关,所以正确的开关均是五纹! 由后向前,他们一同点燃了龙爪四处,龙腹两处,龙须两处,龙睛两处,龙角两处,果然具有五数纹路的开关只有这十六道,暗预着世间万物皆五行。 “龙!” 下面一片呼声! 金夕循声望去,空中亮起一条硕大的神龙,那些被点燃的开关处横向竟然通着洞孔,光芒似是通过油脂缓缓燃烧过去,墙缝中的火苗迅速攀升落下又生起,不断蜿蜒开去最终完全连在了一起。 一条火龙! 随着松枝和缝隙中的火光不断闪烁,那条龙栩栩如生,似在昂首挺胸飞翔。 这是御龙藏土的考验,水火木金土,董墓便是依照五行顺序而设置的玄机。 “大家都上去吧,扳动被点燃松枝处的开关!” 刘冷说罢,也冲着水姬点点头,目前是十七人,他行动不便,全部人上去便免去了利用麻绳。 不一会儿,人们用颤抖的手握住了开关。 “开──” 刘冷似是没有中毒,大声喝道。 声音高亢洪亮,不断回想在墓洞之内,久久挥之不去。 御龙氏刘累的后人,一代宗师刘冷终于发出开启董墓的号令,也开启了御龙九天的风雨历程,历经几千年无法以数计的人的命运就此拉开帷幕。 也许,此刻的禹帝、少昊、董父、刘累终于露出笑容。 “轰隆隆……” 石壁下面巨厚的石门徐徐开启,立刻透出一尊棺木! 上面的人再也无心登下石阶,纷纷振臂飞下,一同钻入董墓深宫。 董墓之终的深宫极其浩大,上空也是透下来太阳光亮,却比外面的高度矮些,最低处人们发现铜镜,原来这光亮是崎岖而入,防止落雨等杂物入内,想必拐弯处定有沟壑截留雨雪。 大殿内青石地面上只摆放着一尊棺木和三两个石凳,石门两侧的左右墙壁上分别刻画着一条龙,其余三壁各一条,地面两条首尾相连,棺木顶板上描绘着一条,共有八龙。 禹帝早已知晓,尊中藏八龙! “四方尊在哪里?”癸呔近乎吼叫。 大家不约而同看向棺木! “等等!”金夕飞身跃向棺木,一屁股坐在上面,“四方尊就在这里,”他几乎不再相信自己才是启尊者,仿佛这东西一旦被恶人利用将会生灵涂炭,“你们是不是已经商量好,谁来带走四方尊,还有,无论是谁决不能为害人间。” 呼啦! 十二个人同时围住棺木,眼睛中闪烁出狼一般的光芒,他们早已激动得说不出话,这是五百年来天下人一直索求的神尊! 僵持! 生死瞬间的僵持! “咦?这是什么?”冰婉儿呼道。 众人循声看去,墓门相对的墙壁上伸出四道粗重的开关,下端是很深的沟槽,一定是向下按动的机关,上方分别凿刻着不同形状的凹陷,仿佛需要放进去什么。 “御龙四令!” 金夕突然喊道,因为最后的凹陷正是一把短剑的形状。 众人立即围拢过去,太多的陷阱早已令人恐惧,都以为这是开启这棺木的机关。 不错,正是御龙四令! 刘冷取出御龙令,那是几道缠绕的龙须,编作龙形粘附在一块圆形的铜片上,他毫不犹豫地交给金夕。 金夕也装作闻嗅一番,可是除却铜锈味道没有闻出年代,随后取出藏龙令,龙鳞之宝。 癸呔也是拿出抢夺而来的护龙令,是龙腹之下的一小片肌肤,用细密的麻线捆绕着,看上去坚硬无比,历经几百年仍然晶莹剔透,甚至透着丝丝血线。最后,亮出天木剑,看上去只是一尺左右长短的木剑,只是木质奇特,黄色泛光,像是刚刚采下一般。 两人分别将手中二令放入了沟槽,大小正好!御龙四令刚刚按压进去,四道石柄上方的一块石壁缓缓抬离,向上移动一尺上下戛然而止。 “字!” 有人呼道。 金夕定睛一看,随着四令全部嵌入和厚厚的石壁挪离,每一道把柄上方新裸露出的墙壁上分别凿刻着一个字,由第一道至第四道开关依次为“阴”“龙”、“九”、“祖”。 “阴龙九祖?” 癸呔莫名其妙读到。 “金夕!” 冰婉儿呼道,像是在提示着什么。 金夕再一读,狡黠地哈哈大笑,笑得众人毛骨悚然,随后如释重负般喘口气,欣喜地看向刘冷,刘冷强加振作地微微点头。 在放弃得到四方尊的同时,金夕便就开始琢磨如何逃脱董墓,现在主动权再一次回到他手中,于是煞有介事地说道: “诸位,大家一心为得到四方尊不择手段,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取得了四方尊怎样离开这古墓?” 鬼迷心窍的门徒立即提起了精神,向金夕头来乞求的目光,这时才注意到性命已经比四方尊重要。 “难道?”霍毕试探道。 “五百年前,禹帝用十数年建造这董墓,无论是边修边进,还是打通之后边修边退,都不能第二次重走险境,那样的话就会自触机关;可是我知道,这座古墓建造好之后很久董世祖才……才升天,所以棺木不是从正门进入的,也就是说……” 他猛然指向四道机关,狡诈地晃动几下。 “有另一道门出入?”有人听出金夕的话意。 “不错,就是这四个机关,与刚才的藏龙一样,要按照顺序按下开关才能开启出口,否则立即天崩地灭!” 这次他不是危言耸听,只要能够活着进入深宫,就一定有御龙者,而这四个字就是御龙术中御龙诀的神机篇句首: 龙生八脉根亦盘,九州相顾止连环,祖源之气不可罔,阴阳一脉一道天! 正确的顺序是龙、九、祖、阴,如果这个都不懂,就证明御龙师已经丧生,禹帝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活着走出董墓! 四令相聚神尊出,并不是四方尊出现,而是活着走出董父之墓! 若无御龙四令,触发不得墙壁开启,谁也得不到那沟槽后面四字,自然也就无法获知按下手柄的次序,绝然无法走出古墓。 而这一顺序,十七人之中只有金夕、冰婉儿和刘冷知晓,这也意味着,刘冷一行不会再有危险,大可以先行走出董墓,再准其他人靠近。 癸呔等人立即明白金夕知道玄机,再度处于混乱。 除非一起死,否则就得听从金夕的安排,癸呔等四人立即靠近金夕一侧;邹一皂脸色难堪,偷窥一眼呆若木鸡的刘冷,脸色又开始发绿。 金夕大摇大摆地走近棺木,狠狠长吁一口气,即使心中有半分了然,此刻也是激动难耐,猛一定心神,搭手挪开盖板,一展红色的麻布上面赫然静卧着四方尊!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四十八章 杀 四方尊! 无数人人瞩目五百年的四方尊!! 一方暗黄色铜盒,边角规整而锋利,九寸见方喻示极数,上面雕刻长须双角神龙,正面一道纹线暗示开关,左侧雕画河图,右侧纹裱洛书,安静而神秘地卧在棺木中央。 董世祖,我来了!金夕心中默默念道,不知前途如何,终于见到了四方尊! 一个小小金村出生的孩童,带着崇武之心迈入空戎,不料被唐伶夺走金气根,又遇痛不欲生的养母,才知道生父已被人暗害,母亲被禁之后绝命逃亡,又迈入御龙之路,费尽周折走进董墓深宫,终于捧到万人争夺的四方尊。 一片惊诧低呼,四方尊启出深棺,五百年后终见天日,而那棺中空无一人。 刘冷也是眼睛亮起,直直盯着金夕手中的四方尊,微微颌首施礼,那是御龙一族的至尊。 只有金夕和冰婉儿知道,这四方尊曾出现在天帝少昊手中! 金夕深深晓得,眼下带不走这四方尊,一群恶狼早已垂涎三尺,他们宁可玉石俱焚也不会轻易看着别人捧走四方尊,何况是一个不谙修为的小儿。 “四方尊现世,持着号令天下!” 金夕忽然道出他最憎恨的言辞,冰婉儿等人一怔,诧异地瞧向他。 他故作沉思片刻,天神般撇着嘴巡视一周,慢条斯理继续说道: “我想眼下交给癸呔,凉山和天阴两派断难心服口服,既然后面有出口,大家万不能自相残杀,所以比试还是要有的,能者得尊,谁赢了自然由谁持有四方尊;当然,如果你们都放弃,便是同意我带走四方尊……” “如何比法?”天阴派霍毕急忙出声。 “这还用说?”金夕瞪一眼霍毕,“当然是凉山府和天阴派先比试,你们情同手足,也不会彼此伤着对方,我等与癸呔一族比试,输者立即退出深宫,只等到胜者带着四方尊离开之后,才能进入此殿再行出墓。” “甚好,甚好!”癸呔连声赞赏。 “万一你们输掉,拒不开启通道呢?”有人突然发问。 “我们也不想死,而且是五条人命,既然输了,又怎敢贪图四方尊?” 金夕在赌,赌这些人全无人性! 刘冷无奈地点点头,无论是哪一路,这边已经失去战斗力。 “战败者立即赶往殿外拐角之处,半日内不可回返,否则其他人立即一起杀之!”金夕恶狠狠的下令,彻底打消败者得到四方尊的妄想。 谁也不想放弃,更不想让金夕带走四方尊,“得罪!”邹一皂等人展开架势,对准霍毕四人。 火拼终于在金夕的挑拨之下下爆发! 邹一皂是势在必得,一旦获得四方尊,凉山府主珲丹立即会被接至商族为官,他便是凉山之主,统帅凉山一带门派,甚至可以波及空戎门派。 霍毕也是如此,走到董墓尽头,终于见到四方尊,他已经不再贪图天阴派掌门,同样是叱咤风云的凉山府主。 刀剑相挡,御气飞流。 当当!嘭! 八个人殴斗在一起,这些人都是融通之境的修者,为了凡间的荣华富贵奔波着,一旦失去目标,等到莲结气满,便会在有生之年迈入二重真界,坐享三千极寿。 贪图过多,本就不是什么好事。 霸烈的气氛愈发浓厚,武器相撞的力道逐渐强硬,四散的真气也随着浓烈起来。 顶空那一束阳光斜照而下,地面上的人影穿梭来往,忽左忽右,忽大忽小,偶尔化作一片黑影,分不清彼此,片刻又飞离开去,张牙舞爪挥动双臂,接着便是暴吼出喉。 呼喝声音逐渐带出了愤怒! 一阵阵强大的气波不断席卷过来,水姬连忙将刘冷带至稍远一些的角落。 癸呔的瞳孔慢慢地缩小,一直鄙夷的神态有所收敛,开始仔细地观察着场中的招法,情不自禁抓紧屠毒刀。 半柱香时间过去,场面更加焦灼,所有人施出丹气,那意味着无尚的莲气已经全部发动;一开始不断游曳在下方的罡气不断上移,开始袭向对方的命门。 轰!轰! 真气爆炸一般不断碰撞在一起,有的人开始跌坐,而后立即爬起来再入战局。 金夕终于闻到厮杀的味道,凝神瞧过去,邹一皂渐渐占据上风,他的内气开始压制着霍毕后退,霍毕瞪大眼睛,嘴唇微咧露出紧咬的牙齿。 该出手了! 金夕暗道:我若杀你,必因藏龙! 他瞄准一名天阴派弟子的左胸部,微微开启心系脉关,引导一丝火行真气驱离体外脉气直奔天阴弟子的金肺。 “咳!” 那名弟子正在拨动真气毫无防备,而且金夕这里依然懒洋洋的模样,谁也看不出他用了阴招,天阴弟子肺部一紧咳嗽出声,此时正是凉山府人的长刀带着真气劈砍过来。 咔嚓! 内力受挫的天阴弟子脖颈处被砍到,鲜血狂注,未等发出声音一命呜呼! “邹一皂!你个畜生!” 霍毕见门人丧命,大骂出声。 手刃天阴弟子的凉山府人先是一怔,不再思索转攻霍毕! 顿时场中充满血腥味道,邹一皂眼神一转,嘴角露出一丝阴笑,手下的罡气再度喷发出来。 紧接着,反过来一名凉山府人“被杀”! “霍毕,纳命来!” 邹一皂终于放弃假作的矜持,猛然吼叫一声向后一跃,双掌爆发出洪涛般的真气,不管是霍毕还是其他天阴弟子,全部铺盖而去! 噗噗! 霍毕躲避过去,而另外两名天阴弟子没有防备邹一皂,纷纷被冽气击中,身体失去准头的同时被对手击落,刚要爬起来认输,杀红眼的邹一皂发出了煞气。 嘭!嘭! 天阴弟子的莲结被打爆,口中酿出一口黑血,呲牙咧嘴扑倒下去,缓缓蹬几下腿没了气息。 霍毕一见只剩下自己,立即翻身跳出,脱口而出:“认输!” “滚出去!”金夕发出逐客令。 霍毕刚要对邹一皂说话,邹一皂转身避开丝毫没有接话的意愿,霍毕见大势已去,那边癸呔瞪来厌恶的目光,金夕杀人的般地瞧着他,只好有气无力地离开大殿。 “轮到你们了!”邹一皂恶狠狠地逼视金夕。 金夕懒得理会他,也懒得再骂他一句,听村长说骂临死之人不积德,便若无其事地来到刘冷另一侧扶住他的臂膀,摆头示意冰婉儿和唤娘,口中道出连刘冷都惊诧的话: “我们是三个女子,我又没有修为,哪能敌得过癸呔一族,我们认输,你们打吧;我在外面等到输者,自然一个人回来开启墓门,决不食言!” 说完,将惊愣不止的邹一皂定在原地,头也不回地带着冰婉儿赶往门外拐角处,那里还有一个落魄的畜生! 金夕一走,殿内只剩下癸呔四人和邹一皂三人。 “癸呔,这不公平,我们刚刚打完,而且少了一人!”邹一皂的眼睛中透出惊恐,他像是想起癸呔是一个同是御龙族的护龙者都杀害的人。 “哈哈哈!”癸呔绝没有把金夕等人放在眼里,他万分欢喜地看一眼棺木上面的四方尊,不禁喉头一动,吞下咕咕声响。 “杀!” 癸呔“仓啷”一声拔出屠毒刀,身体猛旋划出道道白弧切向邹一皂。 癸呔出生在北域,体魄资质本身就优越,再者他是弑龙族,可以在龙腾之时利用短剑斩断龙须,御龙族的优势更加一步提高修为,即使同是四人,一开始便交手,邹一皂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况且此时的邹一皂,已经被金夕设计耗去大半莲气尚未恢复,同时又少去一人。 此战已无任何悬念,癸呔也绝不在乎什么以多胜少,以强压弱。 金夕一行来到墓门远处的拐角处,发现霍毕丧家犬一般立在那里。 “你们?” 霍毕惊凛出声。 金夕不喜欢废话,冲着冰婉儿低声喝道:“杀了他,给我爹娘和那些无辜的修行之人报仇!” 天阴派的分舵主以上均是踩着无数人头颅登爬而上,他们霸占整个凉山一带,凡是不入天阴派的修行者,就一个字:杀! 凉山唯天阴,再无修行门。 冰婉儿毫不思索,斩妖杖再现,细密地开始缝织霍毕! 金夕不再去看,被邹一皂耗去大半功力的霍毕定然不是冰婉儿的对手,他抹住刘冷的脉搏,微微点头说道:“师兄,再坚持一刻,一切都会没事的!” 刘冷这才发现金夕的另一面,微微发黑的脸上一抽搐,算作是笑了。 水姬一直沉默不语,始终把持着刘冷寸步不离,金夕突然感到很幸福。 喝!噗! 伴着冰婉儿低叫,霍毕的前胸被真气击碎,身体飘飘忽忽飞起,径直沉入沼泽中消失了罪恶的踪影,进入古墓的天阴派人悉数丧生。 “这么快?” 金夕赞赏道。 “我想起了爹娘……”冰婉儿幽幽答道。 “你放心,一旦有机会,我必杀死风况!”金夕咬牙说道,就是他不杀风况,风况也不会放过他们,因为风况的弟弟风世死在董墓之中,五十四人的风拓族队伍陨灭古墓,谁活着出去,风况便加怒于谁! 一个人匆匆跑过来! “嗯?”金夕一瞧是癸呔的手下,故作惊讶问道,“你们输了吗?” “不,邹一皂众人全部战死,族长令你去开启墓门……” 五个月的黑暗古墓之行,顷刻间余下九人,三百七十四人丧命,加上第一次误闯董墓的人,死亡人数高达七百;最后一刻,终归是御龙全族留在深宫,似是等候着四方尊自己的抉择。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四十九章 再杀 金夕淡然一笑,露出褒奖神态,若无其事地说道:“你们好个英勇,不出半刻便杀光恶人邹一皂,为我们报仇雪恨!”他故意抚摸一下刘冷,示意是邹一皂将他害成此等模样。 “倒是承蒙夸赞了,只是他们毫无缚鸡之力!”癸呔手下洋洋得意答道。 金夕恍然大悟,进一步问道:“这么说和你也是个英雄,剿灭护龙族肯定也有你的功劳?” “当然,杀敌十六!” 金夕突然转过头怒喝冰婉儿等人:“还瞧着干什么,杀了他!” 刘冷一激动咳嗽起来,眼睛中放出厉人光芒,终于明白金夕这一来一往都筹备了什么,连忙摆手示意水姬动手。 “等等!”水姬忽然出声,“我们不是癸呔的对手,不如先走出古墓再说……” “住口!”金夕怒喝一声,这次不再干瞧着,起手便是满层的木行真气,他要拿这个恶徒试试木系的伸展之术,这是刚刚在食人林中领悟的行气。 水姬紧紧缠着刘冷,眼睛中散发出恐惧的光芒,她没有动手。冰婉儿和唤娘两道青黑之气铺天盖地卷发,两个织娘直接发出了全部莲气! 滋滋! 呼! 四面冽气横空而至,巨大的气流漩涡一般将这名族人卷入当中。 “族……呜……” 来人刚想喊癸呔,可是他周围是两个通融之女,一个玄结男儿,又是偷袭在先,瞬间脾系崩裂罢了呼吸。 “走,去杀死癸呔!”唤娘终于道出愤怒之语,邹一皂已死,他要拿癸呔作为出气者。 “闭嘴!”金夕拦住唤娘,依旧等候下去。 很快,另一名癸呔的手下来访。 行动照旧,不过金夕直接发动水风术,极其麻利地结束了来者性命。 水姬似是惧怕癸呔的实力,身体不断颤抖起来,刘冷只好反过来加以安慰。 瞬间,癸呔身边死去两人,局势得到控制。 金夕立即向前走去,见水姬还在那里停留,愤愤说道:“傻啊,快走,这里光线微弱,一旦癸呔杀出来,我们会吃亏的!” 几个人被金夕弄得团团转,不过还是跟随他快步奔向墓宫。 癸呔修为深厚,在黑暗中大可以见人便杀,围攻的人反倒受到制约,要时时刻刻分辨防止伤到自己人。 金夕为防止万一,对水姬和唤娘道出扳动墓门开关的顺序,大家瞬间紧张起来,那是活一个就走出去一个的口气。 “金夕?”癸呔见金夕冷着脸冲进来,身后没了自己人,眉头凝在一起似是发觉不妙,“我的人呢?” “杀了!” 金夕十分痛快地答道。 “你……你……竟是个出尔反尔的孽畜!”癸呔镇定下来,再现鄙视神态,他早已认定即使刘冷没有中毒,他与一行五人也能打个平手。 刘冷中毒不能出手,剩余四个人,其中三个女子,他更是不放在眼里。 “要么你被我们杀死,要么大家一同死,”刘冷向癸呔发出了最终的告诫,“你杀害了同族师门,再无活下去的理由,今天,御龙族便要清理门户……” “哈哈哈!”癸呔的三角眼竟然瞬间瞪圆,“就凭你们几个废物?” 霍! 一道风起! 金夕手中的化蛇弓弹出一道清脆声响,“水火术!”他高声喊道,不由分说施出真气,癸呔一怔,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禁不住谩骂,扬起屠毒刀鼓动真气而发。 水火术却没有奔向他,而是直扑另外一名尚未弄明是何等情形的癸呔手下。 水姬失去方寸浑身颤抖不停,刘冷见她无法参战,只好护在一旁;冰婉儿与唤娘见状,一齐奔飞两侧,一杖伴双掌,空中施布寒气之网,抵御屠毒刀的霸道之气。 癸呔手下一慌落了下风,忙不跌迎上右手立掌。 金夕也是相同修为的人,五行草也已结芽,加之隐藏的一直很深,再者他那什么水火术简直令那属下啼笑皆非,掌上竟未注入全部真气。 砰! 一声闷响,癸呔手下发出的真气被击溃,扬起的手掌不停使唤般捶打在自己身上,他一咧嘴,仿佛被沸水煮烫一般,右掌不再听候使唤。 水下之火,自然成像,乃是燃水而升之气势,水火攻击不分主脉,而是左熄心脉,右燃金肺。 “啊──” 那人厉吼一声腾空而起,似是感到胸部不适,将全部莲气打向金夕意图一招致命,呼出丹气护住前胸。 金夕瞧出端倪,不再发八宫至尚招数,因为他只会水宫招法。 “五层木!” “三层土!” 他狂吼一声,以满层的木气直接碰触对方的真气,随后开启土系脉关偷袭出土行真气。 闷响! 莲结与五行草相遇。 两人纷纷被震退,可那狡猾的三层土气还是在癸呔手下的大意轻敌之下潜入了他的肾体。 本能的想尿尿的动作! 对方下意识地捂住下身,可是这一辈子再也没机会尿了!化蛇弓在这一间隙触动了水雷术,控住了他的心血,顺势撕裂他的脾脏,嘴中一股浓水蹿出,迎头爬卧下去。 金夕立即扑向癸呔! 他的五行草中真气未满,不能长时间耗下去。 “全攻!” 金夕嘶叫一声,凝气纵身道最高点。 两女已经冒出汗水,招架癸呔滚滚而来的宏气有些吃力,听见金夕喝声,同时放弃防御,将体内莲气、丹气一同发给了癸呔。 水山术! 金夕不再准备发第二招,直接施出了他目前最为霸道的坎宫第五世,而且凝结了全部五行草中的真气,身体也俯冲袭向癸呔。 “气藐山河!” 癸呔见四方真气倾注而至,也是发出了莲结之内全部真气! 三道真气勾蛇吐信般刺向癸呔,庞大的墓室内隆隆作响,似是山体滑落滚石横飞。 雨! 水下有山为雨,五行草芽顿时收缩,真气被赋予水的细密,山的强魄,一同卷向癸呔。 癸呔的气力非常,狂大的真气似乎颠覆乾坤般四面击发。 嗡嗡嗡! 连续的轰鸣声,无数真气在半空中厮杀过后,强者越界,细者穿刺,冰婉儿和唤娘被癸呔的真气击中,纷纷在半空中沉落摔在地下;两道阴柔之气也是一部分透过洪流穿在癸呔身上,可是他还有丹气,瞬间触发抵御过去;水山术的功法也大部分被遮挡,剩余的真气只是令癸呔生出一个趔趄。 宏密真气击打在金夕下落的身体上,他似是早有准备,激发丹气压制下去,明显嘴角冒出了血丝! 他没有准备避开,而是倾力俯冲,此刻的金夕已经准备放弃修为,为了朋友,为了替他挡剑的朋友刘冷,准备最后一击,放弃一切的最后一击。 癸呔正在集结内气,金夕已经俯冲而至,他施出了最为原始的宁剑派招数,以力打力! 啪! 化蛇弓狠狠地击打在癸呔眼睛上,顿时他的眼球破碎鲜血冒出;金夕已经完全没有防御,癸呔疼痛之际扬起巨掌拍在金夕的腹部,咚!一声闷响,金夕腹部一热呕吐出声,仍是凭借刹那产生的最后一点真气扬起化蛇弓,对准癸呔下裆部撩了上去。 “啊……” 癸呔痛苦嚎叫,一脚踩在金夕的后背上,下去之际便是他丧命之时。 噗! 咣! 两声异响,癸呔的另一眼睛瞪大如牛,唤娘掌风击中他的前胸,斩妖杖也是凭空飞来,将他的身体击飞,横撞在董父棺木之上,一道鲜血顺势擦蹭在木板外侧,似是让墓棺印证逆徒的陨殁。 众人围拢上来,金夕疼痛得很是难过,凭借着强烈的意愿集结真气。 刘冷从癸呔身上搜出护龙令和天木剑,庄重地交给金夕;水姬痴愣地端着四方尊,一时不知如何为好,她不为御龙四宝,只为这四方尊,不知耗费了多少。 大家不由自主探向水姬,她紧咬嘴唇,眼睛中闪过一丝迷茫,思忖片刻愣愣问向金夕:“你得到四方尊要做什么?” “救我娘亲!”金夕也是愣愣而答。 水姬环顾一周,还是递向金夕,瞬间一尊四令进入他的藏宝囊中。 刘冷见大事已成,再也支撑不住,轰然摔落下去,水姬等人赶紧搀扶。 “快开墓门!”金夕令道。 冰婉儿跑过去,先后按下龙、九、祖、阴四道机关,咔咔声响,机关上面墙体撕裂,赫然出现了一条山洞,正是一人高度,棺木宽度,只能是逐人先后排列行进。 金夕咧嘴笑笑,五个月的挣扎终于结束。 他忽然提起丹田之气,屏息抛却杂念,双手做出辅助之状,从丹田下向上捧出东西一般,在众人惊叫声中,他开口吐出一样东西:五行草! 那并不是草,而是一团透明的气膜,发着晶莹剔透的淡红色光泽。 五行术载明,草之生婴,可赠他人,柔夫人告诉他五行草之婴不但可以极大提高修为,可以化解世间百毒,甚至包括魔毒。 那么五行草本体自然也能化解刘冷之毒,只是自己的修为突然降至低限,空有招法没有无尚真气,直落凡婴之初,至于用不用再等五年,他已经不在乎。 五行草,赠予刘冷! “你……你……疯了?”水姬手足无措,几近张牙舞爪。 “闭嘴!”金夕瞪了他一眼,扳开刘冷的嘴便塞入进去。 五行草在丹田之下,食用五行草自然入胃,草丹瞬间瓦解,犹如天液一般即刻荡便全身经络穴道,金磷毒飘然而失,刘冷赫然睁开眼睛,忽觉体内有异毒气顿消,诧异地盯向众人。 水姬刚要说话,金夕狠狠瞪她一眼。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隆隆裂响,似是地震一般,众人脚下逐渐感到震动越来越强烈,眼前的洞口也开始颤动,一片片土石沉落下来。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五十章 真的死了吗 震声逐渐靠近,坍塌的声响也越来越强。 “快走!墓穴要坍塌!”冰婉儿急促喊道。 此时,只有御龙师依靠神机之语才能正确按动的开关已经启动,墓穴中后面的山洞已经打开,自然预示着御龙者顺利得到四方尊,成功开启逃脱山廊,禹帝自然不想再留存墓穴引来祸变。 三十里董墓要在瞬间自毁! 冰婉儿立即拉扯金夕离开,稍慢一步山洞就有可能毁灭。 刘冷见金夕样子不对,紧皱眉头来不及思索,立即催促众人离开,习惯地留在最后。 突然,癸呔清醒过来,似是出于本能一把抱住刘冷的双腿,就像淹没在深水中发现有人伸过来一条腿一般,那是求生的讯号。 金夕回头一瞧大惊失色,猛地向前将冰婉儿推入洞中,横身扑向癸呔,癸呔似是发觉有更为重要的东西──人的脑袋飞过来,瞬间放弃刘冷,拼命挣扎着双手按住金夕的头部! 金夕来不及多想,用尽最后的气力骤然起脚,将刘冷的身子揣入洞中,紧接着大殿晃动,尘土石块飞扬四散,逃生的洞口处开始坍塌,外面的哭叫声逐渐远去直至消失…… 逃生隧道的塌陷似乎一直在追赶着刘冷四人,他们失魂落魄地奔出两三里路,突然掉落下去不断翻滚,不知过去多长时间,一行人滚出古墓,出现在一座山脉中腰,洞口处再也没有声音,坍塌消逝,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山是山,雪是雪。 “金夕!金夕!”唤娘扑在地上胡乱挖掘雪土,似要将金夕刨出,可是眼前再也没有通往古墓的道路。 外面,已是冬季! 萧瑟的寒风卷起一缕缕沉雪,不断扑打着众人惶恐脸颊,半空中的太阳像是在嘲笑一群落魄探墓人,直至涨红脸庞。 一片令人窒息的宁静! 雪山,白崖,残日,哭人。 冰婉儿完全失去声音,木雕一样痴呆而立,死死盯着眼前的山石,许久眼泪方才滚滚而出,瘫倒在白皑皑的厚雪之上…… 冰婉儿自此始终不语,死也不肯离开山脉,无奈之下刘冷三人在山腰中搭建一所木屋供她暂时居住,因为还要散发消息保护金夕的母亲,在水姬的极力劝说下,唤娘跟随刘冷二人离开雪山。 一坐小木屋,里面始终居住着愁容仙子,日日以泪洗面,不言不语,不时地盯向半山,一瞧便是半日,似是盼望着那里突然冒出个金夕。 刘冷三人返回后,立即向世人散发消息,谎称金夕已经获得四方尊,不过身负重伤,需要修养三年两载,一旦能够行动立即返回凉山,以此拖延时间保护柔夫人和姬慕菲。 凉山府见四百人殒命墓中,墓穴崩塌却有人生还,对刘冷的传言深信不疑,只好坐等四方尊上门。 三人不同程度受到重创,尤其是刘冷元气大伤,天下各门派纷纷将矛头对准了他们。 数日后,一行三人再返雪山。 “婉儿,我们该走了,”唤娘悲戚劝慰,“董墓已经不复存在,金夕……金夕恐怕……” 她刚刚说到这里,嘴唇颤抖不止,再也说不出话。 水姬见状拉起冰婉儿,茫然地看向当日出墓之地,轻声说道: “四方尊也许本就不属于当世,我们都知道,金夕就是启尊者,他会永远守护在四方尊旁边,他,也可能不属于当世。” 一席话宣布金夕的死亡,冰婉儿再度清泪长流。 “你放心,”水姬挽住冰婉儿,“我……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让金夕的母亲平安无恙,替他完成未了的心愿!” 说道这里,水姬的眼神放出凌厉光泽,仿佛会带领武丁冲入凉山府抢人一般。 刘冷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昔日洞口处,沉声说道:“眼下各门派各部族寻仇者有之,意欲责问实情者有之,可是我们目前不是敌手,必须离开这里,所以还望婉儿姑娘顺从大家的意愿。” 冰婉儿蠕动几下嘴唇仍是说不得话,坚定地摇摇头。 冷风透过木屋的空隙袭来,冰历族的郡主乌发微飘,双目呆滞,婉然凄惨,淳白憔悴的脸上毫无表情,仿佛一切都已不属于她,包括族部、父母和形影不离的金夕。 败道逃脱,荒村罢兵,坠入虚境,险象环生,那一粒粒的果实递入金夕嘴内,双舌战寒冰,伤痕累累战败白雉王救她出谷,昆仑云雾中成为他的人……那一切,已经定格在她的脑海中,哪怕是再被骂上一句,她也会觉得是世上最大的幸福。 “婉儿,”水姬继续劝道,“我们三人已经商量妥当,眼下无法继续留在凡世,只有暂时赶往二重真界躲避,不过我向你发誓,金夕的母亲绝对不会受到伤害。” 冰婉儿一听要离开凡世,立即脱离水姬的手,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躲开水姬,茫然地看向刘冷。 刘冷微微点头,意味深长说道:“我们已经稳住凉山府,他们绝不会加害柔夫人和姬慕菲;所以,尽快赶往真界疗伤躲避,三年后返回来偷袭凉山府。” 登升真界,如果百年寿命未尽,可以自由返回凡界,不过最少要经过三年,而且只能返回一次,永远丧失再次进入真界的机会。 当然,他们无论在真界修行几何,回归之后立即降至融通境界的修为。 冰婉儿眉弯微微一紧,知道大家为救金夕的母亲决意放弃此生的真界修升。 她再次微伸脖颈,试着用力发出声音,可是仍是唇角蠕动没有成功,可那眼神立即令众人会意。 金夕真的死了吗? 毋庸置疑,即使翻开整条三十里山脉,恐怕崩塌的地宫内只有金夕的尸体。 水姬瞧着冰婉儿几欲崩溃的神态,赶忙转过头扶住刘冷;此时唤娘向她们示意暂时离开一刻,刘冷和水姬步出木屋。 “婉儿,金夕的确是死了!”唤娘狠狠地摆动冰婉儿的双臂。 失语的冰婉儿没有反应。 “忘记他吧,如果你真的在意他,就忘记他!”唤娘哀求般盯着冰婉儿。 仍是没有反应。 唤娘狠狠咬一下嘴唇,粗喘两口气,似是压制着心中恐慌,终于低吼一声: “你知道他为什么有藏龙令吗?那是因为,那是因为在水宫,我们已经,已经同床共卧……我们……我也疼惜他……希望他能回来!” 她没有撒谎,那是事实。 金夕盗取藏龙令不成变为抢夺,得手之际冰婉儿闯了进来,金夕不得不藏在唤娘身后。 可是唤娘已经别无他法,只能用这种手段刺激冰婉儿。 果然,冰婉儿有了反应! 她的手臂一抖,顺势身体微微颤动,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金夕的不满,便是来自昆仑虚,当时董父口述御龙术,说到藏龙女,金夕露出惊喜表情,被她怒视逼停。 是夜,刘冷一行四人秘密赶往传送阵,刘冷、水姬和唤娘顺利赶往二重真界,只待三年后重返当世,出其不意杀进凉山府救出柔夫人和姬慕菲。 在最后一刻,冰婉儿“呜”一声,极其痛苦悲怆,还是退出进入二重真界的队伍,独自一人返出,再次返回雪山木屋,似是感应到金夕还活着,誓死在那里等候着金夕出现。 …………………… “夕儿!” 凉山府内的柔夫人睡梦中惊醒,喊出金夕的名字,此时满头大汗神色慌张。 “夫人,”姬慕菲随着醒来,把持住柔夫人的肩膀,关切问道,“夫人怎么啦?” “夕儿,夕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柔夫人捂住胸口疼爱地看向姬慕菲。 “哪有的事?”姬慕菲的手立即狠狠捏住了床被,“舅父说过,金夕哥哥是整个村子最命硬的人,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夫人放心。” 顺势,她又冒出习惯的笑容,上下牙齿微微合在一起,嘴却像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柔夫人爱惜地抚摸着姬慕菲红润的脸颊,喃喃说道:“菲儿也是二十一岁了,如此可人的姑娘,却是我们母子连累了你。” 月高星稀,府内却是异常欢腾。 珲丹与登司仍在把酒言欢,像是四方尊已经到手坐等高升,同时发出了秘密寻找刘冷的命令。 很晚,报宁儿才迈入凉山府大门,依旧傲傲的,只是五年之后的她胸部更加丰满,身材也高出许多…… 空戎派总舵内,唐士远在董墓崩塌后的次日便登升真界,追赶他的父亲唐伶,霍毕已死,夏玄顺利就任空戎派掌门,他立即发布派令,将一年一度的征选改为一年两次! 这意味着,对凡间意欲修真之人的迫害更加残暴…… 风拓族的族王在风况进入二重真界之后,由其二弟风訾就任,风訾闻听三弟风世在探墓之行中丧命,立即展开了疯狂的搜查,决意寻到刘冷等生还者问个究竟,也与很多门派一样,满天下寻找金夕,意在提前夺取四方尊。 四方尊,因为刘冷无奈之谎,依旧成为贪欲者日思夜想四处奔波的宝物。 唯有宁剑派小院内,人称二爷的段小二独自一个人戳在空场内,师父郭轲因为含恨离世,将掌门之位传给了他,段小二也隐约听闻金夕的诸多传闻,但是没有一件令他高兴的,一阵寒风掠过,他不禁打出一个寒噤,低声喃喃道: “还不如将金夕留在宁剑派呢。” 长遥山脉,雪铺如银,此时的董墓前早已没了半个人影,七百人丧命最终引来的是整座深墓崩塌,自此再也没有人前来窥视。 墓穴内所有的机关损毁殆尽,通道也随着消失,被黑土与岩石吞没。 不知是本身为山洞的原因,还是当年禹帝刻意保留着对董父的器重和尊敬,最深处的董父墓宫内外完好无损! 墓宫依然存在! 至高的顶部仍旧依靠铜镜射入一缕阳光,虽然淡薄,可是成为印证生命的普照。 “跪下!” 金夕的声音!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五十一章 至尊龙涎 墓宫内,金夕端坐在一处石凳上,厉眼怒喝。 “扑通!”癸呔老老实实跪在地上,一只眼睛已经被金夕用布条缠绕起来,另外一只丝毫没有神情,嘴巴却咧得大大,满脸堆笑,单只三角眼变成一条线似睁非睁。 金夕被癸呔昏然扯回墓宫,眼见前后出路均已破灭,几次想把他杀死,抑或击碎莲结令他痛不欲生,但终究还是放弃,因为目前古墓中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惺惺着眼睛瞧着丧失心智的癸呔,披头撒发,臃胖不堪,好似一堆肉坨。 “你呢,名字叫做癸呔,记住了吗?” “金夕记住了,癸呔,癸呔……”癸呔伤势恢复后便开始自称金夕,任凭金夕怎么更正也是无用。 “我应该喊你一声师兄,”金夕仰起头叹口气突然想起刘冷等人,可是古墓已封再无相见可能,“要是从董世祖那里说来,你倒是应当唤我师祖才是!” “金夕叩见师祖!”癸呔哼哼两声,立即呈出恭谨神态,砰砰在地上磕头。 金夕叹一口气,厉声喝道:“你叫癸呔,我才叫金夕!你要是不想死,就尽快好起来,有本事杀了我,知道吗?” “等死,等死!”每逢提到死字,癸呔都是重复着金夕在探墓途中经常提到的这个口头禅。 金夕一见怒喝稍有效果,继续试探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金夕!” 金夕瞠目结舌,刚想怒骂他一通,见他痴呆恭敬地跪在那里,边摆摆手道:“算了,快滚出去,滚!” 癸呔一拱屁股起身,小跑着离开墓宫。 他彻底成为无事可做闲人一尊,殿内的密道塌陷封死,除了墓宫内外整座墓穴似已全部摧毁,沼泽地一带也不复存在;体内没有五行草,彻底告别了修炼,他知道五行草是在昆仑虚中食神果、破寒冰又有冰婉儿协助才得以生根,如今在惨绝人寰的败墓中,生就五行草那是痴心妄想。 没有五行草,便无法吸纳外界真气。 “师祖,水!”癸呔很快便认祖归宗,又是着端着木罐取来清水,客客气气立在金夕面前。 墓宫边青潭中的清水成为两人食粮,那是千年而成的地下矿泉,饮上一口通体清爽,百穴通达,金夕丧失五行草,癸呔疯癫不知辟谷,两人只能以此维持生命。 数日过去,癸呔丝毫没有好转迹象,金夕愁思挂肚也快疯了。 “嗯,你等等!” 金夕冲着癸呔摆摆手,然后来到棺木前,当日地宫塌崩,他恐怕殃及四方尊便再一次存放入墓棺,这四方尊应该是癸呔的症结,不如取出试探一番。 “这个叫四方尊,你进入此地……” “啊……啊!”癸呔刚一听到四方尊三个字,咕咚一声翻滚在地,双手狠狠拍打着自己脑袋,不断哀嚎着,声音凄厉无比。 金夕盯着来去翻滚的癸呔,幽幽说道:“你杀了那么多人,甚至包括你的同门师兄弟,不就是为了得到这个宝物吗?来啊,这就送给你!” “师祖饶命啊……金夕知道错了!”癸呔哀哭起来,像是遇到了一符魔咒,恐怖而狂暴,他呲牙咧嘴滚向墓门,连滚带爬逃跑出去。 金夕默默地盯着四方尊,究竟有多大的诱惑令无数人宁死也要得到,如今尽在咫尺的癸呔疯了,得到的人被困在古墓永不见天日。 咦? 他忽然想起自己不就是启尊者吗,既然无缘尘世,为何不试试四方尊的传说到底是真是假?立即凝结气念,感觉到手中的四方尊发热一般,几近颤抖着将手探向的方尊上沿轻轻一抬…… 四方尊应力开启! 几寸的开口令他心脏跳动骤然加剧,几乎感觉到里面有什么东西,终于仗着胆子再开启一些,徐徐地而后突然探向四方尊内。 什么也没有,铜壁赫赫泛光,里面空空如也! 八龙呢? 他感觉到后背酥麻悚然,汗水沿着后颈直淌而下…… 究竟这方尊所有的传言都是虚假,还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他忽然想起,这是御龙者的宝物,引龙出必要御龙诀。 金夕抚抚胸脯,狠狠提一口气缓缓吁出,低声念道: “天地并虚空,道生有八宫,莫在尊中憩,九界藏神龙!” 蓦地,由四方尊中射出一道黄色光芒,耀眼的璀璨之中穿出一条小虫,不,是大虫,不,又变成了巨怪,也不是,那是一条龙! 四方尊“啪”一声自动关闭,黄芒立即消逝;金夕吞下一口唾液,凝目看向飞龙。 神龙长愈三丈,粗悍的身躯上面金鳞闪闪,仰首挺胸傲气冲天,一对灵气活现的神眸似是带着几分桀骜,四爪波动立即引起墓宫内微风凛凛。 舌如剑,须如丝! 真的是公龙! “别飞,别飞,下来!” 神龙似是根本不听这一套,依旧环绕着偌大的墓宫旋绕,空中不断传来“呼呼”喘息和唰唰的龙鳞碰撞声。 御者手吐纳阳火,龙须在身龙惶惶,默念口中御龙语,五指扰龙任龙藏。御龙引龙首,龙睛为标航…… 御龙令! 金夕忽然想起这宝贝,立即从藏宝囊中取出御龙令,左手微微一挥,右手学者董父的动作胸前立掌,引入纳阳之火,默念御龙诀,五指微张挥向飞龙,淡淡发出纳阳之气,忽向地面指去。 神龙龙头一扬,喉中发出咕咕声响飘然而下,不偏不倚正是金夕手指的地方! 金夕童趣大发,猛一转身再一指,神龙盘躯而过,地面上发出悉索声音,再次停在金夕指向的地方,转过头来盯着他一动不动。 “哈哈哈,”金夕的心中无比自豪,迈着四方步来到神龙身边,像是摩挲昆仑虚中螭龙一般抚抚神龙长鬃,“从今以后,你便与我还有一棺一尊,对,还有一个单眼疯子一起生活到老吧。” 神龙似是听见金夕说话,长尾微微摆动,不知是否听得明白。 “啊,救命啊,妖物!”癸呔不知什么时间再次溜入墓宫,突然发现神龙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扑通一下爬在地上抱住脑袋。 “癸呔,这四方尊本来是用来救我娘性命的,这四方尊中暗藏的神龙,本来是要藏于龙脉庇护天下苍生的,可惜你最后将我拉了回来,真是可憎可杀!” 金夕愤愤说道。 “金夕知错了,师祖饶命……”他依旧重复着疯癫之语。 “我要不是念在你同为御龙一族,早就没命了,”金夕喃喃说道,“这里有你真正世祖的棺木,虽然只是空棺一尊,可董世祖焉能瞧不见,你这疯子徒孙孙竟然为四方尊成了这个样子。” “金夕知错了,师祖饶命!” “你就不会说点别的吗?!”金夕暴吼一声,气呼呼逼向癸呔。 “师祖,水!” 癸呔从胸前取出木罐恭恭敬递给金夕,只是那罐中已经没有水,癸呔的胸前染湿一片,应是在摔倒时弄洒了罐子。 金夕眉头一紧,缓缓地取过木罐,依旧仰脖装作吞咽下去。 一条不会说话的神龙,一个只会说胡话的疯子,成为金夕夜以继日陪伴的对象。 不知不觉中,金夕熟悉了御龙之技,御龙令只要不存入藏宝囊内即可,在怀里一样能够御龙,御龙之火要发在神龙的头上,不断控制着它能够瞧见自己,否则就像无头苍蝇一般没了准头。 一旦失去方寸,只有再念御龙诀才能引回龙头;只要五指做出御龙状,神龙便随着他来去穿梭。 墓宫外的空场成为金夕与神龙嬉戏的地方,忽左忽右,忽飞忽落,喝叫声与呼呼龙吟此起彼伏,每到这个时候,癸呔则傻乎乎立在一旁,不是鼓掌蹦跳,就是迈着大步追随,依旧疯癫痴狂…… “神龙啊,”金夕像是在昆仑虚中的样子,头枕苍龙仰身躺在青石地面上,直勾勾盯着高空中微弱的阳光,“我金夕从小就立志修行,只可惜被恶贼唐伶剥夺金气根,好不容易迈入五行术修行之路,谁知道现在又丧失五行草,驾驭你都觉得真气不足煞是费力,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让我恢复起来?” 神龙没理他,依旧高昂着头呼呼喘着粗气。 墓宫高空射入的一缕阳光悠然消逝,周围立即陷入黑暗,金夕渐渐地睡去,不远处传来癸呔猪一般的鼾声。 神龙缓缓摆动龙头,似是感觉到金夕的呼吸,或者看到了金夕的嘴巴,下颌微收,轻轻一抖,巨口中一滴龙涎滴落下来。 不偏不倚,落入金夕口中! 龙涎,龙的口水,乃无尚精华! 神龙本身就是灵物,气息可以疗伤,血肉可以令凡人增寿无数,而它的体内汲取无数年精华之气,长久汇集蕴化出龙涎,妙如仙丹,胜出百草,每三千年才能生出一滴! 滴落之处百木昌盛,滴水成泉,凡人食用果实、饮用山泉后亦能疾病不生,长命百岁。 此龙龙涎已成,不知是感应到金夕便是尊者,还是觉察出他有天神符,或者纯粹是巧合,那世上仅有的一滴龙涎落入到金夕口中…… 金夕仍在熟睡,不知是做了什么美梦,嘴角渐渐酿出口水。 他恍惚间感到一滴清油入口,宛如琼浆遍体,五脏皆清,浑身舒透,好个自在,飘悠悠竟似个仙人,俯视着天下大地,一种任由飞翔的意念荡入大脑!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五十二章 师祖饶命 晨阳映入深墓,一抹淡淡的红光洒在金夕脸上。 他蓦地睁开眼睛,忽然觉得五脏六腑翻腾不止,腹部骚动不安,一股狂热不断冲涌上来,身体马上就要爆裂一般,像是再一次没入昆仑虚云雾,狂躁之余却早已没了冰婉儿影子。 “啊……” 金夕狂呼着窜起来,眼睛渐渐的射出红色光芒! 癸呔似是发现金夕的样子狰狞恐怖,歪斜着身子逃往墙角处。 “哪里跑!” 金夕忽然觉得那是一个大魔头,狂躁眨眼间变成了愤怒,腾身追向癸呔。 “师祖,金夕知错啊……饶命啊……”癸呔哀嚎出声。 嘭! 一声闷响,癸呔的身体横飞而出撞在断垣上,又张牙舞爪扑落下来;金夕仍旧不依不饶,两步蹿至跟前,一低手将癸呔提起来,大吼一声将他再次扔向残壁。 咕咚! 癸呔应声而落,胡乱摇晃双手哀叫着。 “孽畜,今天我要杀了你!”金夕狂吼着再次冲向癸呔。 龙涎的仙气发挥作用,金夕只是玄结修为,凡体几乎承受不住,一丝丝浓正霸道的气息不断在他体内穿梭,入穴开穴,行经通脉,而那仙息绝不正常游走任督双脉,而是就近穿透身体,直接奔入下一道经穴。 犹如乱针引线一般,在金夕体内游走穿刺。 不一会儿,癸呔已经遍体鳞伤,嘴角渗出血渍。 “师祖饶命啊……” 他仍在狂胡乱叫,四处奔跑。 神龙却不以为然的样子静静卧在那里一动不动,灵眸偶尔被哀呼身吸引,只是凝视片刻便再度探向其他方向。 呼! 金夕瞪圆双眼,咬牙切齿扬起手掌,对准了癸呔的天灵,一掌下去癸呔立即会丧命。 百会与涌泉同时酥麻,那道气息悄然罢停,金夕摇晃着身子蹒跚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狠呆呆盯着癸呔惊恐的眼睛。 “这是怎么啦?” 他喃喃自语,忽然感觉到丹田下方存有异状,立即凝气探查。 五行草! 结芽! 已经赠送给刘冷的五行草芽再度出现! 他重返玄界顶峰,四周水木火土的行气如同江河奔流般纳入体内,滋养着贪婪无止的五行草芽,瞬间恢复到心体承受的极限。 我是金夕,昔日的金夕! 金夕狂笑着冲起来,径直迈向癸呔。 癸呔一见金夕又奔了过来,想逃可是已经无能为力,不断跪地磕头哀求着: “师祖,饶命,金夕知错……” 金夕哭笑不得,回想起昨夜梦境,刚才的狂躁举动,不由自主看向神龙,一定是嘴中误入了龙涎,否则绝不可能一瞬间恢复出五行草。 他扶起癸呔,双掌搭在他的肩井徐徐注入气息,治疗伤脉祛除淤血,半柱香功夫癸呔恢复过来。 “我留你一条性命,本想让你悔过,可是到头来却是疯疯癫癫……”金夕深深叹息,一面气愤他背信弃义,一面又可怜这痴迷之人,“若是恢复如初,倒想与你比试一番。” “嘿嘿嘿,好了!”癸呔四面摸摸自己的身体,裂开大嘴嘶笑,瞎眼外面的布带随着一颤一颤,屁颠屁颠奔向青潭给金夕弄水去了。 “娘和姬慕菲怎么样了,刘冷去了哪里,婉儿是否还好?”他自言自语,不禁再次回到神龙旁边抚弄起它的长鬃。 金夕自此开始日日行气,吸纳墓穴之内真元,扩充五行草的储值,体内没有金根,只能纳取其他四行,地宫内的水、木、土行之气十足,只是火行真气微弱,不过经过龙涎的洗涤,他的资质再一次提高,真气吸入的速度异常迅捷。 洞穴中,他度过将近一年的光景。 神龙始终陪伴在身边,日日下来人龙的感情愈发浓厚,金夕已经舍不得收回它,任由神龙游玩飞翔。 癸呔依然疯疯癫癫,无时不刻地侍奉着他心目中的“师祖”,一直自称金夕,甚至学会了金夕的另一句口头禅“关你爹娘事”。 眼见五行草趋于饱满,可地下的真气无法再充盈进去,金夕只有日日痴呆地盯着断臂破垣,苦苦怀念着娘亲故友。 轰! 一记猛烈的水山术喷发过去,空气逆转,狂风撕咬,墓宫外的峭壁上赫然出现一处破洞,碎石噗噗散落下来。 “好!好啊!”癸呔在一旁手舞足蹈。 金夕猛一转身,直呆呆盯向他,这癸呔也曾是叱咤北域的枭雄,一年前与冰婉儿、水姬、唤娘合力斗他才得以险胜,如今却在这里为昔日的小将叫好,心内一阵唏嘘。 癸呔忽然看见金夕凝视的样子,立即张着大嘴停止吆喝,两手停在半空僵愣原地。 “过来!” 金夕喝令道。 癸呔乖乖地哈腰赶来,手里依旧提着日日不离的木罐,随时准备为金夕取水。 金夕不由分说将癸呔按在地上,打住他的气穴,凝五行草之气注入督脉,绕百会进入神庭穴,先以水行之气润其囊关,打开稍许脉道,而后强行冲入木行真气伸展扩张,反复不止。 神庭位于前额发际之处,具有凝心祛阻的作用,是根除疯癫之症的要穴。 金夕的五行草终于凝聚了满层的水木行气,可以防止中途而废引来不测。 水泽塞道,木展淤关! 半日下去,金夕生出微汗;一日下去,他脸色渐白…… 癸呔被制住体脉动弹不得,一开始开瞪着惊恐的眼睛,似是惧怕身后的“师祖”再次作贱他,逐渐地疲惫和困倦袭来,头部一歪响起了鼾声。 五行草内的水木真气徐徐减少,金夕开始淌下虚汗。 癸呔脸部的晦涩一点点散去,头顶出几缕短发已经竖起,从中缓缓燃起白气。 神龙似是发现金夕生恙,庞大的躯体蠕动过来,金鳞贴靠在金夕后背部。 第三日,癸呔的神庭突然通开! 金夕体内的水木两行元气耗去大半,不得不就地盘坐,继续吸纳外界真气。 “嗷……” 一声沉闷的呼啸传来,癸呔呼一下蹿出数丈,猛摇脑袋清醒过来,一把捂在瞎眼处,发现有布带缠绕着,似是明白了端倪,突然发现前面金夕正在打坐,恶狠狠地道出: “小畜生,你坏我好事,打伤我的眼睛,现在就取你的性命!” 他回到了一年前的场景!刚刚抱住意欲逃离的刘冷,没料到空中掉下个金夕的脑袋,机不可失,他一把按住金夕,绝不会让这个狡猾的小子再逃走! 呼!一阵冽风破空袭出,夹杂着刚烈气息,犹如另一把屠毒刀飞扬跋扈劈向金夕。 金夕微微一笑,盘坐着腾空而起,口中道出: “要是你能杀我,全是应得的造化了……” 说罢,身体一旋径直飘向墓宫,转念之间悠一声又钻了出来,“接着!”他低吼一声,将屠毒刀掷给了癸呔。 他要与癸呔一对一厮杀,用化蛇弓真正将屠毒刀从他手中打落! 癸呔一怔,不过手中多出屠毒刀如鱼得水,双腿一叉立即跃空而起,猛一挥臂荡出横斩厉风,竟成上中下三路分别蹿向金夕。 “火之术!” 金夕的水木之气尚未完全恢复,立即开启火行脉关,将崭新的火系真气拨打出去,顿时整个墓宫外温暖如春,中间破开一条火道,似是滋滋燃化着空气,狂龙一般席卷而去。 噗噗噗! 三道厉风与火行之气空中相遇,砰然碎裂,整个空谷一阵震荡,神龙“呼”一声卷地而起,身体一弯飘向青潭边。 两人同时掠地避开霸气飞向对方,金夕取出了化蛇弓,他始终面带微笑,像在欣赏他人拼命比斗。 癸呔呲牙咧嘴,眼睛瞬间瞪大,似是突然发现险些被自己踩死的金夕突然长出神力一般,更是大声呼喝着再起屠毒刀。 嗤啦! 地面的青石裂开一道深深的沟壑,屠毒刀凝聚了莲结内全部的内力,像是一口无所不摧的闪电,扑向金夕面门! 金夕经过龙涎的滋润后,新生出五行草,而且品质大胜从前;五行修者脉气集满后,真元便藏入五行草,与修真之人的莲结同出一辙。 五行草有“一根抵百丹,一枝遮百草,一婴胜百心”之说,暗示着五行草根相当于一百倍的丹田之气,历经结芽,枝放之后又百倍强过五行草根,之后为心出、育婴,再强百倍,以此强劲直到最后帝天修为的育出五婴。 五婴一出,已是高出丹气七阶百倍! 如今的五行草芽,已是纯正的红色!五行草的原色为绿色,每升一阶与武器一样产生颜色变化,一年前赠给刘冷服用的五行草只是淡红色,如今却是极佳的草品,不但所纳真气增多,无形中强悍了五行之气。 喝! 金夕见癸呔的罡气迎面斩来,毫不躲避,低吼一声弹动化蛇弓,同时开启水火脉关,以水行为主,火元为辅,施出了坎宫第一世水火术! 裂! 水泼烈气,火罢阳刚,低空中再次传出地裂般的轰响,地面上青石被硬生生卷起碎裂飞出,顷刻出现一处坑洼,两人的身体也已经接近。 铮铮!滋滋! 屠毒刀产生颤鸣,不断抖动发射出罡气,化蛇弓也是弦化嘶声,五行之气泼天而倾;两人再次倒翻飞离,中间地带已是万物不生,气破坤宇,顶空处震落下来一片片碎土断石。 仓啷一声,癸呔手中的屠毒刀被浓烈的火元震飞,刺入身后的岩石之中! “你是谁?”金夕狂吼一声。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五十三章 跪空棺 “混账,我乃金……”癸呔口中的“夕”字尚未喊出,浑身骤然萎靡,独眼放出惊恐的光芒。 金夕扑面而至,手中化蛇弓的满弦缓缓松脱,再一次放过癸呔的命脉。 “我为什么叫金夕?!” 癸呔毫不理会面前的金夕,一脸茫然和不解,似是已经意识到金夕不会放过自己,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在琢磨为什么称呼自己为金夕。 金夕收回化蛇弓,苦笑道: “你终于醒了!” 癸呔赫然抬头,一脸惊讶的样子,喃喃问道:“一年了,你为什么没有杀我,将我救醒,不怕我杀了你吗?” 刚说完,他才意识到已经落败,转手抽出屠毒刀,难过地抚摸着刀锋,竟似意犹未尽地说道:“只有一年,你竟然胜了我。” 两人席地而坐,金夕终于对癸呔讲述了昆仑虚中的境遇,将董父的嘱托念给他听。 一连三日,癸呔一言不发,呆呆着抱着屠毒刀出神。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金夕淡淡地劝慰道。 “你为什么不一掌杀了我?”癸呔依旧执拗地问着,“其实我真的没有喊错,你毕竟是我的师祖。” 历经五百年,癸呔拜入弑龙族门下,成为天下唯一的弑龙氏,追溯到元祖董父,自然成为金夕的徒孙。 金夕环顾四周,无奈地说道:“是你的师祖又怎样,终究是二人老死在董世祖的棺木前。” 癸呔面无表情地审视着一旁的神龙,一字一句说道: “是我误了你,误了天下!” 金夕没有说什么,这是事实,雷打不动的事实。 是后世的弑龙族弟子误了御龙,误了世祖董父的五百年大计,误了少昊天帝的万世嘱托。 癸呔茫然地面对金夕,似有什么嘱托却又住口,刚要说什么却又合上嘴,环顾一下四面的禁锢怅然若失,失魂落魄的步入墓宫,双膝一软跪在棺木前面,狠狠低下头。 金夕不再理他,杀戮同门弟子,理当在世祖棺前悔过!只是,癸呔不再跑去为他接水,只好自己抄起木罐,沿着昔日癸呔的步伐来到青潭边弯腰取水。 噗! 当啷! 一种异常恐怖的声音传来! 金夕预感到不祥,放在嘴边的木罐脱手而落,当当当,木罐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水渍四溅,“癸呔!”他大吼一声,翻身冲入墓宫。 一切都已结束! 癸呔嘴角滴血,已经自废莲结毁灭丹气,横刀自刎! 他依然跪在原地,只是头部垂至胸前,前胸处滚滚流出鲜血…… “混蛋!”金夕气急败坏,狂声大叫,“说你误了天下又该怎样?!”他忽然想起方才癸呔明明欲言又止,要道出什么秘密,再去探摸癸呔已是毫无呼吸。 已经没有也不可能再有声音传来,一个自称金夕一年之久的疯子,刚刚知晓自己不是金夕,便自尽于高祖棺前。 金夕打开棺木,将底层的红色麻布披展开来,轻轻一抖护住了癸呔的尸身,然后拾起屠毒刀,稍一用力“啪”一声刺入地下,董父的棺木前多出了一尊红布掩盖的尸身和一把矗立的长刀。 “既然已经悔过,就守在世祖面前吧。” 自此,金夕再也没有进入墓宫一步,怕是惊扰了癸呔与董父的诉说。 哪怕是个疯子,失去气息也使得墓宫冷清下来,金夕取出四方尊把弄一阵,可是索然无味,只好再入藏宝囊。 一连几日无人可言,金夕极为难过和无聊。 “难道我有错吗?” 金夕空对神龙言语,甚至狠呆呆盯着它。 “究竟是天下大,还是娘亲大?”他自怨自艾,仿佛极为矛盾,“难道是心中存在着取出四方尊救赎娘亲的想法,让董父发怒了吗,才将我困在这里?” 神龙似乎是听到了董父名字,悠地转过头,直勾勾盯住金夕。 “看什么看,关你爹娘事?” 金夕越说越气,冲着神龙发起了脾气,可是神龙才不理会,依旧灵眸直直。 “怎么?你也想问我么,那我就告诉你,一旦走出这古墓,我还是拿四方尊换回娘亲!” 神龙忽然摆过头去,移动着庞大的身躯奔向青潭。 你还知道生气? 金夕撇嘴鄙视着神龙,却见它不似在躲避,而是停在青潭边不断地摆动长尾,不时地回眸看过来,喉中发出“咕咕”声响,那是在呼唤!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神龙立即委身靠近,龙头探向青潭湖面,长尾一绕将金夕盘住,不断蠕动身体碰触着金夕。 “抱住你吗?” 金夕感觉到神龙有异,惊诧出声询问,顺势伸出双手搂住了神龙的脖颈处。 突然,神龙身体一蜷将金夕紧紧缠住,躯体一跃窜入青湖中! 神龙入水! 刹那间神龙的体型逐渐变小,对准洞口般的泉眼游了过去…… 这里还有通道? 金夕自然不怕在水中屏息,忽然感觉体外竟然碰触不到水流的壁岩,这才恍然大悟,山脉中还有一条水道。 神龙遇宽则巨,遇窄则小,一路东游,俨然它就是水中密道的开拓者! 水中不见天日,空有一人一龙在流水中奔腾的声响。 他隐隐约约听到河流不时地出现分支,有的涌向身体外面的河流,有的则分散而去,神龙是怎么知道出路的呢? 他不会知道,这是流向雅鲁藏布江的渊源之一,而那藏布江中,深藏着八大螭龙之一。 神龙正在冲向下游! 水和黑暗成为金夕唯一能够感受到的世间景物,人与龙一路游荡,不知过了多久,神龙突然上升,在一条不断冲荡的漩涡中上升。 金夕仿佛看见了光亮,那是人才能够欣赏到的光泽! 哗! 神龙跃出水面! 金夕睁开眼睛一瞧,旁边陡峭的岩石上悬挂着一条瀑布,奔涌而下,水声袅袅,天空中真的有太阳,身边溅来的清水还带着清凉,四周的树木上甚至有禽鸟的鸣叫…… 我回来了! 他心内高呼,空中落下之际停在一处青色的岩石上;神龙在他的头顶上盘旋着,不时发出咕咕声音。 “神龙,谢谢你!不过,只能让你进入尊内了。” 金夕五指再张引来神龙,爱惜地抚着它头上长鬃,御龙诀中出龙章言道,凡尘无龙息,不藏不出龙;旦遇龙王地,红光布高空。神龙是不能在凡间随意唤出的,他只好取出四方尊,微启尊口,口中默念: 四方尊现,神龙入尊…… 一道黄色光芒出现,神龙摆尾,高昂的龙头一屈,由巨化小,遁入黄光中消逝。 外面春色盎然,绿意初出,金夕浑然不顾满身湿水,轻踏奔腾的河流向山外奔去,他要去救柔夫人和姬慕菲,要去为父亲报仇,要去寻找冰婉儿,要去为天下被坑害的年轻武生讨个公道。 奔到山外,眼前呈现出一条小路,只是空无一人。 先弄干了身子!他腾飞起身,盘坐在一株树干上,木能引火,再吸取高阳之气,这时的太阳不像在古墓内,已经完全暴露出来,他似是一个久渴的行者,肆无忌惮地汲取空中阳火。 他甚至感觉到,体内的五行草芽嘻嘻欢笑,愈发丹红。 不一会儿,一团白气在他体外蒸发,衣裳被烘干,脸上也是逐渐透出红润气色。 “你给我站住!”树下传来一声吆喝。 人的声音! 金夕吓了一跳,古墓深宫内也有人的声音,不过那是个自称金夕的疯子,刚刚恢复便挥刀自尽,突然听到有人呼喊,倒是振奋无比。 他撇着嘴向下观看,只见两个戎兵打扮的人拦住一个小伙子,说是小伙子没错,因为他有喉结,没有高耸的胸部,可是长得白白净净,举止雅尔,怒起来也带着女子的羞意。 “拦我为何?” 声音一出,金夕险些喷笑,是个很细腻的声音。 “此地乃是我风拓族的地界,看你倒是像个习武之人,还要详加盘查,以免进入宵小之徒!”两人振振有词,列开架势。 两个巡兵一边翻扯着小伙子的衣物,一便例行公事般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程女女……” 扑哧两声,巡兵连连讥笑,毫无顾忌地抄向程女女杂物的玉镯宝贝。 “休要动得,那是爹娘留下的遗物!”程女女怒声出口,两只手胡乱摆动。 “放肆!”巡兵瞪一眼程女女,两人对视一眼,又接着问道:“你是哪个门派的人?” 金夕这才知道,此地已是风拓族风訾的地盘,看得出来,那两个巡兵在试探程女女的来路,万一他报出空戎派、天阴派或者凉山府的名号,说不定玉镯还能够要回来。 “我是宁剑派弟子!” 程女女立即挺直身子,大声答道。 “哈哈哈……”巡兵仰头大笑,不断摇着头,显然从未听说过这个门派,那么接下来玉镯就归于他们所有了。 噗通! 树上掉下一人,慌乱地扑打着身上尘土,尴尬地探向眼前三位。 “混账,吓大爷一跳!”一个巡兵愤愤地瞧着惊慌失措的金夕骂道,顺便抬头看了看大树。 这是风訾恶贼的手下,那程女女是自己的师弟,段二爷的手下! 不愧是二爷,连一个娘腔的小子都能调教得刚正不阿! “速将那玉镯还我,否则我就不客气了!”程女女立起跨出马步,拿出了搏斗姿势。 “哈哈哈!”巡兵翻了一眼金夕,似是懒得理会这个从树上都能摔下的人,抬起手拨向程女女,发起了挑衅。 他们,根本不去在乎,身后立着一位玄结之境草芽茁壮成长的五行修者!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五十四章 程女女 三人厮打在一起。 那是公鸡掐架般的搏斗,程女女似是晓得一旦落败爹娘的东西就没了,涨红脸庞用足力道。 很明显他不是巡兵的对手。 砰! 一名巡兵却是莫名其妙腾空飞出,张牙舞爪喊着母亲的称呼摔落下去,头部不偏不倚撞在一处尖石上,眼睛一瞪一命呜呼。 金夕立即闭上嘴,装出害怕的样子。 他突然想到了化仙大师,六年前他就是一口气吹落一只狼,只是这巡兵尚没有白狼造化深。 另一名巡兵见自己的弟兄被杀,大吼一声扑向程女女,看样子要将眼前的小子撕碎。 蹬蹬蹬,噗嗤! 巡兵被程女女推到,连续倒退数步仰翻在地,后心处的尖石突然自动立起来,丝毫不差刺入他的后脏,当即死去。 “啊?你?”暗中连杀两人的金夕装作大惊失色,一只手捂嘴,另一只手颤抖着指向程女女。 “他们,他们怎么一点武功都不会?” 程女女害怕起来,连连翻看着自己的双手,一脸茫然的模样。 “大侠!” 金夕万分崇拜地奔扑过去,一把抓住程女女的胳臂。 “请大侠收我为徒!” 程女女惊恐的脸上立即泛起惭愧神色,喃喃说道:“我哪有那本事……” “你不收我为徒,我就去风拓族告发你!” 金夕露出卑鄙的胁迫神态。 最终,程女女被迫收自己的师兄金夕为徒弟。两人只好向凉山一带回返,随着程女女的讲述,金夕的牙齿咬在一起。 程女女本是冰历族人,族部被风况吞并后举家逃亡,不想在途中又被风訾的手下遇见,父母被风訾杀死。无奈之下他逃往凉山一带准备习武报仇,就像金夕当初那般模样,一副女子神态连连吃来闭门羹,最终被宁剑派收留。 本想偷偷回到故居祭奠父母,不想半路上惹出祸端。 师父郭轲人老体弱,连连被天阴派弟子欺辱一病不起,将宁剑派交给了段小二,结果不几日前含恨离世,临终前对众人说道,日后若是见到金夕,一定要代他向金夕赔礼。 那时候金夕惹祸,郭轲为保全宁剑派和金夕的安全,将他驱逐出宁剑。 程女女一边说着,眼睛逐渐湿润起来。 “你一个小伙子人家,为什么起个女子名字?”金夕心里也很难受,听闻他是冰历族的旧部,自然而然念起佳人冰婉儿,又见他是郡主冰婉儿昔日的族民,心里生出些许好感,只好借机转移话题。 “我娘一连生了两个男儿,就是我的两个哥哥,我下生后,爹便起了个女儿名字,预示着能抵两个女孩家,称作女女,因为娘亲已经体弱,不可能再生养了;结果,两个哥哥也被风訾部族杀害……” 金夕立即住嘴,乱世之中,提及家人,尽是伤痕碎泪。 再试探着询问一年前探墓的传闻,程女女将刘冷留下的传言告诉金夕,并称仅存的几个人早已不知去向。 他没有打探到冰婉儿的消息,不过确认刘冷的传言是为了母亲。 “这样?”两人休息当中,金夕打起马步,示意给程女女瞧。 “如此的笨!” 程女女细声喝道。 说罢,他开始细腻地摆弄着金夕的双腿,不断嘱咐着肩要挺直步要垂石等等。 不知不觉中,金夕探查到程女女的脉经,虽非一流的坯子,倒也气纯脉深,很适合修真,不过他修的是五行术。 忽然想起,若论气根,自身还没有程女女全呢,为何不传他五行术? 于是,金夕一边赶往凉山,一边借程女女纠正自己练武之机悄悄向他体内注入真气,几日过后,将他的任督二脉通关! 无论修真还是修五行术,都要求任督想通脉穴张开,以纳入天地之真气。 “你又偷懒!” 程女女见金夕并非什么无耻之徒,传授武艺愈发认真起来,发现他在一旁傻乎乎地呆坐便低声训斥。 “师父,没有啊,”金夕反驳道,说着将程女女拉到自己身旁,“来,来,你看着天上的太阳,是不是红彤彤好惹人,你试着将太阳的火吸进肚子里,好个舒坦啊。” 程女女微微撇嘴,仰头张嘴做出吸取天上的太阳模样。 金夕立即趁机荡出脉气,引导外界的火行真气逼入程女女的下丹田。 “霍!” 程女女吓得蹭一下蹦起来,赶忙用力揉搓着腹部,像是被火烧到了一般,很快咧嘴笑脸,像是很受用的样子。 金夕一口一个师父,却暗中帮衬着程女女迈进五行术修炼之路,他发现程女女火系根气的品质最佳,便先开始了火行纳气。 程女女,成为他第一个弟子。 沿途的景色越来越清新,初吐的绿芽娇娃一般迎风绽笑,青绿很快浸染山木,淡香入鼻,勾起一丝丝暖意。 赶往凉山的路并不是很远,不过金夕为点化程女女,故意放慢步伐。 他目前的修为虽然已至玄结,可是五行草芽内的真气尚未增满,再者里面一丝金行真气都没有,一旦遇到一群融通之境的修士围攻过来,绝没有必胜的把握,凉山府抢人的胜算无几。 所以,也一直在琢磨着,到底该不该用四方尊换取柔夫人和姬慕菲。 “徒弟,过去前面的凉山便到我们宁剑派了,”程女女纤细的手指指向凉山,用女子般的细声向金夕介绍,“只不过掌门脾气暴躁,你又是根底浅薄,不知道能不能收你为弟子。” 金夕知道,宁剑派的掌门已是段小二,六年前段二爷险些被珲丹一掌打死,是他背着二爷逃出凉山府的,正是因为如此才被赶出门派。 凉山,因为地势较高四季温凉而得名,所以四周的地带均被成为凉山。 金夕凝望着凉山一片薄绿,幽幽答道: “那就希望师父多多美言了……” 程女女羞愧一笑,很是不好意思,瞧样子他也是惟段二爷之命是从,忽然想起什么,稍稍皱眉说道: “有一件事情我很是奇怪,这一路走来总觉得体内有用不完的劲儿,运气之时好像全身都是力气,是不是身体出了病症?” 金夕知道那是脉络通达丹田聚气之状,遂装作不解地答道:“师父天资聪颖,也许悟出了气力之要,那样的话,徒弟就更有前途了!” “那倒是!”程女女自豪地点头,煞有介事地上下打量金夕一番,似在琢磨眼前这个连马步都打不好的徒弟到底要还是不要。 金夕努努嘴示意上空,太阳又是临近正午。 程女女立即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张开嘴冲着阳光大口吸着气息,脸上不断散发出极为享受的样子。 “太阳天天升起,为什么没有人像我这样吸取阳光的暖气呢?”程女女问道。 “常见则变得不去在意,也许世人没有师父这般聪明罢……” “嗯,徒弟的嘴还是蛮甜的,”程女女说道,随后指指身边刚要示意金夕同来纳息,忽又接着说道,“算了,你的修为太过低劣,日后再教你如何打坐吧。” “是,师父!” 金夕侧眼瞧去,程女女咧着嘴伸着舌头,完全是靠呼吸纳阳,这样一辈子也达不到五层之修,可是眼下只是个徒弟,指点他的话也不会被认可,遂装作自言自语: “前几年我见过一位高人,听他说纳息不是靠嘴,而是意在丹田全身而吸,通过脉穴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将真气藏于丹田;不单单是太阳,山矿有金气,林草有木息,湿泽有水灵,大地有土魄,什么都可以纳为己用,只是我很笨,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程女女的身子一动,立即闭上嘴,腰杆也挺得直直,看样子进入了状态。 过一阵他打坐完毕,很是兴奋,看来着实没少偷取高阳之气,脸上红扑扑的,走到金夕面前深深叹口气,略带责怪地口吻道:“你的资质不好,悟性也不佳,这么浅显的道理都弄不通,可如何是好?” 金夕低下头,一脸惭愧。 忽然,程女女扯过金夕就要往树林里面跑,可惜一把没拉动,自己的身体倒是蹒跚着再次返回小道当中。 “什么人?!” 远处三人飞速奔过来,立即将金夕二人围在当中。 三人手持武器,面色凝重阴森,虎视眈眈审视着金夕,见他缩成一团的模样,又转向程女女。 “我们是宁剑派弟子,要回门派,”程女女立即谨慎回道,忽然呈出气愤模样指指三个人,“就是你们,将师父……”他欲言又止。 金夕立即拧起眉头,一定是他们羞辱老掌门郭轲,令他老人家染病! “哼!我还以为是个娘们,”一个大胡子撇嘴讥笑,“不男不女的,在这里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府主十日前就已下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凉山一带,你们快滚!” “是何道理?”程女女气得嘴唇颤抖,刚要怒骂又改成质问,“回不得宁剑派,我们能去哪里?” “本爷管你去哪?再入一步杀无赦!”一个壮年府兵直接亮出长刀。 金夕暗暗皱起眉头,为什么好好的凉山突然不允许人们踏入呢?遂仰起头急促问道:“我正是要去凉山府,还望各位通融一下。” “凉山府岂是你这凡夫俗子说去就去的,除非身有商族令牌!”大胡子开始推搡二人,也是摆动长戈威吓着二人。 “真是一群混蛋!”金夕着急救母,被人拦在山中自然一肚子不满,他可没有什么令牌。 “敢骂本爷,拿下他们!” 大胡子吹胡子瞪眼,发出抓人号令。 金夕一听要动手,心中怒火无端迸发,一把将程女女推向众人,返身一跳逃到草丛中,抱着脑袋蹲坐下来!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五十五章 凉山救母 “妈的!” 壮年府丁见来人径直撞在身上,怒骂一声扬起长刀冲着程女女的脖子抹去! 程女女脸色爆红,喘着粗气一低头避开刀锋,气狠狠地对准府丁的腹部就是一掌,愤怒之余带入了不明的怒火。 咚! 一声闷响,庄丁肚子被击中。 程女女跟着“嗯”一声,像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这么快。 呼!壮丁的身体像被风卷起一样,径直向后飘飞出去,嘭!厚重的躯体碰撞在树上,树干随着剧烈后摆,壮丁的脸部扭曲,带着惊惧呆愣神色,刚刚落到地上便捂住前胸,张大嘴要喘口粗气的样子,终究是没有喘上来,青紫着脸色停止呼吸。 “啊!”大胡子和另外一名府兵惊诧出声。 “啊?”程女女比他们还意外,声中似是带出女子尖叫,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一掌就劈死凉山府的人。 “混账!”大胡子暴跳如雷,鼓圆腮帮摆动长戈刺向程女女。 在凉山一带杀凉山府兵丁,那是天阴派也不敢做的事情,程女女一时失去方寸,脚下慌乱起来,眼见两人的刀戈劈头盖脸挥舞而至,情急之下发出惊叫声音。 金夕见势不妙,暗暗鼓动真气向程女女的身体发出,在惊乱之时浩然荡入他的下丹。 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 程女女已然感觉到刀戈临近,突然厉喝一声扬掌撑向头顶上落下的武器,刀戈立即被气流改变方向,他双掌再落,怦然击向眼前二人。 噗噗! 手掌未到,大胡子和小府丁便接连发出了哀嚎! 他们的腹部瞬间凹陷下去,像是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击碎了内脏,导致肚皮收缩进去,顷刻扑在地上死去。 府丁身体的恐怖变形吓坏程女女,他一个箭步跳出,嘴里“啊啊”出声,接着便双手捂脸又被自己吓得不轻。 几个小府兵毫无修为,承受不住骤然发来的五行真气,而且那其中还有金夕的发来的五行之气,瞬间纷纷陨殁;而程女女是习武之人,只晓得真刀实枪拳打脚踢贴身搏打,眼见自己掌风震死凉山府的兵丁,浑然忘记方才腹内突然涌入的热浪。 “师父,快逃吧!” 金夕钻出草丛,拉动程女女的臂膀。 “他们?”程女女惊恐未定,指着死去的三人。 金夕也是惧怕地抬头瞧瞧天色,信誓旦旦说道:“是太阳杀的他们。” 程女女惨白的脸庞也随着扬起,注目看看太阳,下意识地摸摸肚子,步履蹒跚地随着金夕钻入山中。 好久程女女才稳定下来,安慰金夕道:“你莫要害怕,这几个人都是罪有应得,若是凉山府追查到我们头上,我一个人承当,没你什么事。” 金夕暗道:你娘的,不知是谁害怕?是你一个人杀的,你不承担谁承担! 度过山弯,两人终于出现在凉山民庄之外。 “徒弟,我们到凉山了。”程女女停在凉山边际,指指远处。 金夕一直没有报名号,程女女只好称呼他为徒弟,因为整个宁剑派的人都知道金夕的名字,尤其是天下传闻他取得了四方尊。 金夕没有动静,他痴痴地盯着远处的凉山府,如果没有发生意外,娘和姬慕菲应该被囚困在那里。 可是,藏宝囊中的四方尊真的要献给珲丹吗? 思忖一路,仍无结果! 里面真的有神龙,那意味着御龙九天的传说有可能确有其事,倘若真的关乎天下呢? “师父,一边是天下,一边是爹娘,若只能选一个,你选什么?” 金夕没有去瞧程女女,喃喃问道,又像是自言自语,已经不在乎对方回答什么。 程女女纳闷地看向金夕,仿佛一个傻子问出天机一般,竟然透出不屑一顾的眼神,一时间根本没去考虑如何回答。 “选爹娘!” 金夕近乎吼叫,瞪大眼睛逼向程女女,里面瞬间出现血丝,仿佛杀人一般。 “对!选爹娘!” 程女女天生怯弱,被金夕暴虐的样子吓一跳,算是安慰般的回应道。 “你在凉山府外候着,一旦出现一位妇人和一个女子,立即带她回到宁剑派交给掌门,其他的事情就由掌门安排就好。” 金夕咬牙切齿道。 “什么?什么凉山府,妇人?” “闭嘴!”金夕又是低喝一声,怕是自己再改变注意,一声不吭冲向凉山府。 他紧瞪双眼,上齿狠狠咬住下唇,丝毫不觉齿边渗出血迹,数十丈的距离,他用极了速度,要在这一刻摈弃少昊的天愿、董父的嘱托,还有四方尊中索藏的神龙…… 所放弃的,是御龙九天! “啊──” 他不敢再想,拼尽气力啸叫一声蹿入凉山府庭院内。 此时的凉山府更加气派非常,无数的木房错落有致,主通道铺起了长毯,院落边缘堆满了各类武器、弓镞,墙角大场内还停放着数架战车。 这是部族战争冲突的备战情形! 长毯尽头,便是凉山府主堂,几名府兵见到有异人闯入,立即架起武器现出戒备状态。 呼啦! 四面八方涌来数百名府兵,黑压压围向金夕。 “擅闯凉山府,杀!”远处一个头目发出喝令。 瞬间铮铮作响,无数武器沉落方向逼向金夕,这是不由分说入者即杀的命令。 “我是金夕,已经带来四方尊,快放出我娘!” 金夕立即取出四方尊捧于手上,大吼一声立即陷入痴呆。 四方尊! 如同天雷乍响一般将人们定在原地,远处的兵丁尚未听清仍是冲涌过来,前面的人便被一片片推到下去。 所有人似是忘记要去斩杀擅入之人,而是纷纷注目瞧向金夕手中的东西,哪怕是被挤在人群中摔落,也是奋不顾身拨开一道空隙,瞪圆眼睛探去。 那是一道铜尊,映这阳光发出褐黄光芒! 话音刚落,从主厅内急匆匆奔出数人,为首一人正是凉山府主珲丹,泛红的脸上竟然泛起一道道白色,着实是惊凛兴奋,浑黑的胡须在奔跑中贴紧下颌,已经用尽全力;伴着呼呼风响,王冕荡然后飘,紧裹着他强悍的身躯。 呼! 眨眼间,珲丹飘至金夕眼前停住。 “四……四方……尊!” 他结舌般一字一字道出,完全不去瞧持尊之人,眼睛中透出狂奋和贪婪,双手微微捧起,做出金夕一模一样的形状。 持有四方尊,拥有天下! 这是几百年来一直传扬着的预言,无论是哪一门哪一派哪一部族,无不以获得四方尊为至尚荣耀,即使四方尊毫无音息,早有无数人为它奔波而死。 就这么坐等着,四方尊却从天而降! “快,快拿来!”珲丹牙齿中蹦出几个字。 他身后的部下也是纷纷咋舌,有的手舞足蹈不知所措,一旦凉山府拥有四方尊,那便是天下第一府,献给商王,立即成为千秋万世的荣耀。 “慢!” 金夕愤怒地瞧向恬不知耻的珲丹,那眉飞色舞的模样几乎令他呕吐。 “先放我娘出去,否则我自会毁掉四方尊!” 能够持得四方尊,当然有可能知道怎样毁掉四方尊,珲丹一听这话,眼睛始终盯着宝物一动不动,手却摆向身后喝道: “快,立即释放柔夫人,快!” 别说放一个柔夫人,一万个他也会欣然应允。 在一群府兵的簇拥下,被囚困六年之久的柔夫人和姬慕菲终于迈出牢居! 柔夫人带着茫然的神情款款而行,体态仍是很丰腴,面色依然淳白,只是鬓角偷染霜雪,额头上微微泛起皱纹。 姬慕菲莫名其妙地搀扶着柔夫人,身材挺拔许多,虽不是很苗条却均称得体,粉颊如桃,乌发微飘,不时地察看着周围动静。 两人渐渐地离近金夕。 金夕的眼睛立即模糊起来,母亲已是苍老几分,姬慕菲出落得几乎认不出,落定一个大姑娘家的模样,这是整整六年的变化! “夕儿!” 柔夫人突然发现兵丁中迎风伫立的金夕,脚下生出一个趔趄,立刻僵立原地。 无论如何,魂牵梦绕的儿子立在眼前,她再次蠕动嘴唇却再也道不出声音。 “金夕哥哥!” 姬慕菲突然松开把持柔夫人的手,不顾一切拨开兵丁冲过去,像是没有瞧见四方尊,似乎在她眼里只有金夕,扑过去搂住金夕的脖子,刚要亲上一口,忽又羞羞地落下嘴,仍旧喃喃呼着: “金夕哥哥!” “五行之金,半多之夕!”金夕学着当年姬慕菲骄傲的声音顺势道出,腾出一只手,毫无顾忌地抚向她的脸颊,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悠地收回来。 “呜……”姬慕菲管不了那么多,立即释放出思念六年的悲伤,径自哭出声音,眼睛死死盯住金夕,忽又“扑哧”一声泪中笑出声,依旧是雪白牙齿不露缝隙,笑得傻乎乎。 “府主大人,”金夕转向珲丹,“令我娘和妹妹先行出去!”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珲丹满脸堆笑,摆手示意府兵退后。 府兵立即向后倒退,柔夫人面前出现一条通道,她急促冲前几步来到金夕面前,忽然发现他手中端着一尊铜盒。 “这是什么?!”柔夫人似是意料到不祥,面色紧张起来赫然问道。 “娘,这是四方尊……”金夕答道,哀怜地盯着自己的娘亲,伸出手臂拥过去。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五十六章 别人就没有娘么 柔夫人一把挡开金夕的手臂,惊诧地指指金夕,指指四方尊,声音阻塞道不出一言半语。 “娘……”金夕不知心里什么滋味,既有见到柔夫人的兴奋,救出娘亲的荣耀,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我来救你,我要用四方尊救你……”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落在金夕脸上! 柔夫人恍惚地盯向自己手臂,眼睛中充满怅然和失望,她没有扑向金夕的怀抱,而是给了他思念六载的儿子一巴掌,天下无人不知四方尊,可马上就要落入珲丹手里。 “娘?天下唯独你有娘,别人就没有娘么?你的娘是娘,别人的娘就不是娘吗?!四方尊落入贼人手中,不知道这天下要有多少娘会痛失孩儿……” 她双眼模糊,语不成句。 姬慕菲见金夕挨打,惶愣地扶住柔夫人,脚下却胡乱窜动。 金夕心如刀绞,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众府兵发现有变,立即悉悉索索挪动,发出刀剑枪戈碰撞声音,珲丹眼睛一迷,示意众人退后,阴凄凄喝道: “送夫人出府!” “不必了,我自己走……”柔夫人哀怨地瞧一眼金夕,摇晃着奔向府外。 “娘──”金夕扭过脖子,几近绝望地盯着柔夫人高声呼道。 “住口!我不是你娘,也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柔夫人头也不回,愤愤道出一句。 金夕立即推动姬慕菲,令她一起出去,姬慕菲哪里肯,死死搂住金夕的胳膊。 “你的母亲已经离开凉山府,将四方尊交给我,你们也可以立即离开,如果有意留在凉山府,我珲丹理当厚待……” 珲丹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金夕的手和四方尊,谁都看得出来,他的体外骚动着宏大的气流,一旦有变立即会卷向金夕。 金夕暗暗扫视周围,数十名凉山府首领,各个都是已成莲结之辈,体外匍匐着赫赫真气,再低头看一眼姬慕菲,无奈地奉上四方尊。 四方尊落入凉山府,争夺探寻五百年的四方尊一经现世,便进入珲丹的囊中。 金夕看也不看四方尊,拉起姬慕菲便走,想必程女女已经将柔夫人接回宁剑派,只好一同去寻她再做打算。 珲丹举起四方尊细细查看,上刻神龙,左河图右洛书,世人无法有这等手艺,真真正正的四方尊,即便如此,他的汗水还是沿着额头渗出来。 “嘿嘿,四方尊已归凉山府所有,可是留下口风势必会传扬出去……” 珲丹翘起半面嘴唇狞笑着,赫然起身径直奔向府外! 再大的凉山府,也敌不过天下诸门,一旦走漏消息,恐怕四方尊未等敬献给商王,凉山府便已被成千上万的人围住。 金夕刚刚奔出凉山府,发现母亲已经没有踪影,暗暗吁出一口气,忽然觉得身后随出很多人,回头一瞧心里凉了半截! 珲丹要杀人灭口! “金夕,四方尊事关重大,”珲丹似是发觉柔夫人已经不在,眉头立刻皱紧,逼视着金夕,“不能错怪本主无情无义,权当是为天下亡命吧……” 说着,他扬起手掌! 姬慕菲发现珲丹拿到宝贝又反悔,怒喝一声,用力推一把金夕示意他快逃,猛甩双臂冲着珲丹奔去! “菲儿,不要啊……” 金夕起步腾身,张开双臂扑向姬慕菲。 呼! 嘭! 一阵掌风飘忽而至,珲丹毫不手软,竟然发出了大半莲结之气,洪重的真气击打在姬慕菲身上。 姬慕菲毫无修为,哪能承受得住如此重气的袭击,身体像狂风中落叶一般飞起! 金夕抱住她时,姬慕菲已是面色苍白嘴角流血,马上就要失去气息的样子。 “畜生,我一定要杀了你……” 金夕嘶叫着,眼下已经没有时间复仇,连忙取出在水宫后山收纳的定阳丹塞入姬慕菲嘴中,背起她返身逃离。 “哼!想跑?还没有人逃得过我珲丹手掌心!” 珲丹一甩王冕,举步腾身,飘忽身体冲着金夕逃跑方向就要追赶,历经此遭,他更不会放过金夕。 “慢着!” 一匹烈马狂奔而至,突突声响显现出此人正在急促驾驭。 报宁儿! 随着马躯上下蹿动,她粉嘟嘟脸庞随着颤动不止,高耸的胸部更是肆无忌惮地跃动着。她刚刚获知金夕捧四方尊献入凉山府,立即马不停蹄赶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仿佛瞧见了远逃的身影,立即摆手示意珲丹止步。 “宁儿姑娘,可喜可贺,”珲丹虽然停驻下来,依旧鼓动着真气,随时准备追赶金夕,“金夕已经将四方尊献给凉山府,稍后就可以敬献给商王,不过,此事还要慎重一些为好,我要将金夕拿下……” “住口!”报宁儿又喜又恼,“哪有得了东西还要杀害人家的道理?!” 说罢,报宁儿跃下战马,持着怀疑的目光逐一审视珲丹一干人,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报宁儿只是商族信使安置在隐影派的人,虽然可以自由出入凉山府,但是在珲丹看来,只是身份低微,眼见金夕逐渐远去顿时恼羞成怒。 “宁儿姑娘,恕本主不敬,我必须为大体着想,若有得罪之处,日后再做赔罪!”珲丹决意不顾报宁儿阻拦追上去斩杀金夕。 “你敢?!” 报宁儿怒吼一声,唰一下从腰间扯出一记铜牌,上面赫然刻着“天乙”二字! 商族之令! 珲丹惊恐地看向令牌,双脚立即向后倒退数步,双臂一扬双腿一屈跪下来,身后的一干凉山府精英也是纷纷跪地。 “拜见商王……” 一群人唯唯诺诺,参差不齐地恭敬出声。 天乙,即目前的商族部王,名子履,即成汤王。几年前已经接替父王主癸成就商族之王,后灭葛国、方国等部落,成为天下最为壮大的部族。 空戎派、天阴派等各门派随从凉山府的号召,逐渐向商王靠拢,随时准备着开拔破除夏朝大略,就在前些日子,商王发出号令,所有部族门派准备随时发兵攻打大夏各部。 所以,凉山府才阻扰外人进入凉山,调兵布武,时刻听候着商王号令。 报宁儿喝令凉山府的人放弃追杀,独自一人向西追去,可是狂奔半日,也没有发现金夕的影子。 “这都怪我……” 她停于一处山脚喃喃自语,怅然若失地盯向远方,可是丝毫没有金夕的蛛丝马迹。 金夕一路奔逃,丝毫不去在乎脚下是什么,遇山登山,遇水踏水,他眼下无颜面对柔夫人,去了反倒会暴露娘亲所在,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保住姬慕菲。 “金夕哥哥……我快要死了……”后背上的姬慕菲传来微弱声音。 “胡说,这不好好地活着么?”金夕咬牙回道,他知道定阳丹绝不会撑太久,姬慕菲没有内力,抵抗不住珲丹的致命一击,她的全部脉穴已经损伤,内伤根本无法化解。 “嘻嘻……”姬慕菲细微笑出声,“我知道你在安慰我……可是……我已经长大……” 金夕不敢再说话,因为每一句言语都会耗费体内仅存的气脉,多说一句,意味着早灭失一刻! 到底该怎么办? 凡界毫无回天之力,可是姬慕菲无论如何也进入不了真界! 他拼命飞奔着,思索着,突然冲向西北方向。 昆仑虚! 他要进入昆仑虚,那里的天冰可以保住姬慕菲的身体,据董父说,一旦登升九重真界,战败九界天神,会得到还魂仙丹,无论世人死去多久,只要尸身还在寿命未尽,便能起死复生。 姬慕菲刚刚二十二岁,他完全能够在无数年后醒过来! 只要自己活着,只要能够抵达九重真界,只要能够战败终极天神。 “金夕……哥哥,我想……想求你两件……事情……”姬慕菲已经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金夕两腮隆起,瞪着发红的眼睛,难过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说!哥哥都答应你!” “要照顾……姑姑……还有……还有六年了……我好想嫁给你……” 金夕的喉咙一阵酸痛,一定是姬慕菲已经意识到了死亡,感觉到魂魄离身,在临终前道出了肺腑之言。 “好!哥哥答应,一定照顾好娘,也同意娶你为妻!” “嘻……我的……夫君……金夕……五行之金,半多……”声音一丝丝衰弱下去,最终没了声音! 金夕感觉到,姬慕菲用尽最后一点气力将脸贴在了自己的脖颈处,刚刚碰触到她的嘴唇,头部立即摔落在肩头上。 姬慕菲丧失了气息! “菲儿──” 远山传出凄厉的哀嚎,气波如同初春的炸雷荡漾在山川河野,群鸟惊飞大地变颜。 金夕日夜不停飞驰,脉气随生随散,五行草内的真气逐渐用尽,丹气也是不断挥发,他一刻也不停,直奔昆仑山巅。 山峰渐远,林木飞移,他瞧见了顶峰! 那是昔年与冰婉儿一起坠入的地方,只要带有天神符就可以进入的昆仑虚境。 天神符,始终在他的藏宝囊中! “菲儿,我的妻子,你要在这里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救你……”金夕一字一句发誓道。 “站住!” 一声诡秘而洪亮的声音传过来,那声音似是发自天际,旷远悠扬,又似飘在耳边,叮咛和缓。 金夕的眼前赫然出现三个人,不由分说拦住他的去路。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五十七章 求阎王 金夕激愤瞧去,一位黑须中年男子伫立峰巅,黄衣飘飘气度凛然;两侧跟随着一对年轻公子,面相俊俏,衣着一青一白,微微屈身立在中年人半身之后。 “不要挡我去路,否则便杀了你们!” 金夕见来者面无邪恶,发出警告之辞。 青白二人立即沉下脸色,双双抬起手臂。 “咳”一声,美髯中年人示意二人莫动,歪头看向金夕身后女子,摆弄好几次脑袋像是也没有瞧到脸面,发出啧啧声音,沉声问道: “你可是要进入昆仑虚?” 金夕一愣,收回迈出去的前足,既然知道昆仑虚绝非一般人物,遂低沉答道:“正是,还望各位让路,在下确有情非得已之事。” 中年人左右环顾一下两位青年男子,立即绷起连喝道:“此女已经不是凡间之人,而且业已死去,放下女子尸身,你大可来往昆仑虚,我们绝不会阻扰半步……” 金夕腾一下子冒起怒火,浑然不再顾及颜面,浓声训示道: “我带她去昆仑虚,关你爹娘事?让开!” 说罢,移动步伐就要前闯,放出谁拦杀谁的架势。 那中年人毫不动容,手臂一横决意阻拦,脸上也是绝不会令你再行一步的神态! “喝!” 金夕气冲九霄,五行草凝气通开水土脉关,发出最为霸道的水山之术。 呼啦啦! 金夕怒目骇颜,衣仗前凛,一股裂山碎木的罡气赫然施出,周围山雪纷飞呼啸风响,一记漩涡从眼前席卷而去。 唰唰…… 风流像是根本没有遇见什么,三个人衣衫微飘,身体文丝未动,只是身后的白雪迎刃而飞卷向山巅之外,地面上露出青石黄土。 咦? 金夕暗自诧异,无论对方何等修为,绝不会面对旷世五行招法无动于衷,可那是事实,三个人脸都没有变色,仿佛透明的空气一般存在着。 他立即发现自己绝不是对手,事不宜迟,身后的姬慕菲需要立刻进入天冰之内! 金夕将姬慕菲停放在身边靠住,噗通一声,单膝屈跪几近哀求: “仙师,求你们放过金夕,我身后的姑娘是我妻子,可我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夫人……我娘被人囚禁,是她悉心照顾六年,可我终于拿来贼人索要的宝物置换,他们却又翻脸杀人灭口……” 中年人显然被打动,嘴一撇一撇地随着金夕的诉说蠕动着,眼睛中发出同情的光泽。 青白二子发现这等变化,立即轻轻拉一下他的衣角给予提示。 “嗯!”中年人仿佛即刻从悲楚中脱离出来,身体挺直再次露出沉肃表情,“这个……这个也不可,天地有裁,人寿有数,已经死去的人不能进入昆仑虚!” “仙人,”金夕粗粗喘着恶气,“无论你们要我做什么都答应,要我给什么都行。”说着,就要去取藏宝囊,那里面有无尽的宝物。 “不可!”中年人抬手制止,而后拿捏几下长须。 两名弟子一瞧,似是了解这又是松懈的讯号,立即微微出声再度提示。 中年人极不情愿地放下手,耐心劝道:“娘至上,妻亦大,不过总有终老之事,还希望小侠从天而行,弃了这段姻缘吧。” “不!”金夕猛然抬头,双腮鼓起眼睛暴撑,“如果可以,我愿意拿我的凡间寿命来换,只要给我留下三年,三年就可以,我办理完事情,只想看见她活过来,喊他一声娘子;如若有变,死而无憾!” 中年人似是承受不住,右手缓缓向上抬起。 “主人!”二少同时疾呼,毋庸置疑两人对中年人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够了!” 中年人厉声大喝,面带嗔怒地瞟向二人,声音震荡山峦,金夕闻听也是浑身一震。 “你们一会儿这不行,一会儿那不行,究竟谁说的算?!” 青白二人一噘嘴,稍稍向后退却一步。 “你,”中年人抬起的手指向金夕,“果真愿意拿自己的寿命来换女子的命数?” “我愿意!”金夕掷地有声,他决意利用三年时间在凡间铲除无尽的罪恶,随后步入真界,将来一旦成就帝天之修,取得还魂仙丹,便进入昆仑虚救活姬慕菲,喊她一声妻子,令她重返凡间,自己死去也心满意足;如若不能,也算作以死报答姬慕菲。 毕竟,姬慕菲从小就在身边,无时不刻照顾着他,此次为他而死,最重要的是他不在身边,是姬慕菲照顾柔夫人六年。 这是她临终前最大的愿望! “三年,那好,”中年人一本正经地说道,“无论你能否救活此女,你的尘世寿命只余下三年时间……” “多谢仙师!” 金夕再也不敢停留,他已经瞧见中年人身后的青衣白衣二少脸色有变,意欲强加阻拦,立即抱起姬慕菲,双足一塌跃起身子,飞飘而入昆仑虚! “主人!”青衣男子立即上前禀报,眼神不断观察着中年人的脸色变化,“这样岂不是坏了规矩?” “以寿抵寿,人家如此可怜,又求在我阎王的头上,怎能不允了他!” 中年人正是阎王,忽探得凡间有人背负尸体奔往昆仑虚,事态重大,立即带领黑白无常赶来拿人,一旦进入昆仑虚,尸身永无变化难以收回魂魄,这是无数年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阎王爷说的是……说的是……”黑无常虽是说着,头却低下来。 阎王满意地瞧瞧黑无常,忽又枕起脸色,略带训诫又有些心虚说道:“你二人回去之后切不可乱讲,就当没这码子事情,听见没有?” “爷,大事不好!” 白无常瞪大眼睛瞧着刚刚刚抖出的生死薄,双手颤抖着指向金夕的名字。 “啊?”阎王与黑无常顿时大惊失色。 “这……这可怎么办?”白无常惊恐出声。 “是啊!”黑无常也直勾勾看向阎王。 阎王抖抖黄袍,又是干咳一声故作镇静的样子,连连拍打黑白无常的肩膀以示安慰,思忖片刻稍稍低头,既是商议也是命令的口吻道: “就将那姬慕菲挂在账上吧!” 没等二少回过神来,呼一声失去踪影。 “啊?!” 黑白无常面面相觑,显然吓得不轻,互相撇撇嘴一同合上生死薄,悠地消失无踪。 昆仑虚内,金夕将姬慕菲轻轻平放在高岩之上,面对昔日被困禁的那块冰川唏嘘不已,“菲儿,此处便是几年前我被锁困的地方,一待就是一年,多亏冰婉儿日日喂食才能活着走出,”他伸出双手抚摸着破裂之处,似是想起了当年场景,“如今,又轮到你冰冻在这里。” 他稍稍凝思收敛体内行气,打开脉关,同时发动五层木、三层土之行气向冰川出挥去。 霍!咔! 厉风如刀,震撼劈开一层冰川…… 接着仍是他赫赫呼叫,冰层哗哗沉落,半柱香功夫在岩台上方的冰川内横出一道长方形墓穴,俨然一座冰棺! 他抱起姬慕菲细细地看着,脸上已经没了血色,小嘴依然微微噘着,他刚要俯下身子亲吻一下,又徐徐抬起头,像是告诫自己,又像是说给姬慕菲听: “菲儿,你就在这里等着,不管是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我一定会回来救你,到时候我一定吻着你喊你一声妻子!” 说罢,他小心谨慎地将姬慕菲身体仰放入冰棺,细致耐心地摆正她的衣衫,将每一根头发都梳理妥当,然后卷动碎冰添充进去;最后,再次施出火行烈气融化冰层,将整座冰棺封闭起来。 金夕收拾停当,原地蹲坐下来,呢喃地说着。 他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像是从记事开始一直说到别离,谈起空戎的卑鄙,天阴的无耻,金村的覆灭,凉山府的奸邪等等等等,只是没有提及四方尊。 “菲儿,我要走了,不管是真是假,我在凡界不能超过三年,你放心,无论如何都会给你报仇,一定亲手杀了珲丹……” 他一步三回头缓缓步入云雾,直到瞧不见身后的冰川,方才奔出昆仑虚返回到昆仑山巅。 金夕下意识地摸向藏宝囊,琢磨半刻又缩回手指,只要抽出天神符,青牛神就会奔腾而出,可是他体内五行草的真气尚未储满,没有把握能够战胜它。 最重要的是青牛属木,他毫无金行真气,无法克制青牛孽气,弄不好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他才注意到,进来之前那三个仙人停留的地方一只脚印也没有,就在面前,还隐隐约约呈现出他跪地的印痕,“究竟是什么人?”他喃喃自问。 也许,那三年期限是真的! 蓦地,金夕似乎瞧见远方有一个人蹒跚着奔过来。 是一个女子! 好熟悉的身影! 金夕紧忙揉揉眼睛,脖子前倾狠狠地盯过去……这不是梦吧?那慌乱的影子,不是冰婉儿吗? “婉儿──” 他发出悲壮的啸声,又似怕声响将那影子震得无影无踪,刚刚喊完立即再凝神探望。 那女子好似听不到声音,又似根本不相信有这声音,依旧左摇右晃地向山巅移动。 山下,正是冰婉儿! 她在董墓山脉出口处等候将近一年,失语加上极度的悲痛,几乎丧失心智,依然没有等候到金夕出现,就在迷迷糊糊之中,忆起昆仑虚,她一路奔波赶来昆仑,决意在昆仑虚内结束五百年的寿命。 那里,是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地方。 虽然上空飘来金夕的声音,她只当做梦幻,在她心目中,金夕的确已经死在董墓之中! “婉儿!” 又是一声长呼传来! 她痴呆呆抬起头,仿佛看见一道人影正在冲下山巅,那神态像极了金夕。 冰婉儿极力地张开嘴试着喊出字来,可是终究没有成功,随着摇摇头,再次迈开步伐……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五十八章 枪透贼兵 冰婉儿! 金夕飞奔下山,瞪大眼睛停在冰婉儿身前,一时道不出话语。 末春有风,微微掠起她散落的长发,瑟瑟飘忽的乌黑衬托出苍白无神的脸庞,眼角处还有半抹没有擦拭的泪痕。 “婉儿!” 金夕嘶哑着低喊一声。 冰婉儿恍然抬头,不知是不相信眼前一切,还是瞧见梦寐以求的人太过激动,张开口用力想出声,最终轻呜一音晕倒在金夕怀中。 金夕做梦也没想到冰婉儿会来到这里,瞧着她如此颓靡的样子,心尖顿时像再次被剥去一层肉一般,伸手搭住她的脉口,这才发现冰婉儿异常虚弱,通往百会的真气阻滞不前,似是已经不语。 他抱起冰婉儿来到一处涧水边,此时正值春季,这里水行之气充足,便将她放置在身前,开始为她打脉通穴。 百会主阳,控制口禁,必须以水行真气以阴化阳,冲开阻塞穴淤。 金夕深深吸一口气,抬起双掌按在冰婉儿肩井,徐徐注入纯水之气,一丝丝地剥离百会穴内的阻滞,待到阴气微微下沉时,再以火阳之气中和防止伤及其他穴位,如此反复不停,从正午一直疗治到傍晚。 河涧的水灵源源不断地飘入金夕体内变为真元之气,随后通过五行草、丹田、脉关缓缓注入冰婉儿百会。 金夕的脸色逐渐晦暗下来,冰婉儿则缓缓地恢复了神元…… 百会一通,失语自消。 冰婉儿艰难地开口,终于极为委屈地呼出一年以来一直想呼唤的名字:“金夕……” 金夕苦笑着将她揽在怀里,久久没有说话。 冰婉儿也是几度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有追问他和唤娘之间的事情。 金夕听闻刘冷三人已经逃避到二重真界,为了救母亲等候三年回归的消息后唏嘘不已,如今四方尊落入珲丹手中,柔夫人已经救出,万一刘冷因此回到凡世,便白白浪费掉再次荣升真界的机会。 那将意味着,刘冷、水姬和唤娘体内真界的气场永远消逝,只能终生停留在凡界,再大的修为也是无济于事。 于是,金夕下定决心,暗送冰婉儿进入真界,传递柔夫人已经无碍的信息,决不能因为自己耽搁了诸位的修行大计。 万一在复仇过程中丧生,冰婉儿不去,刘冷回归,一切都变成空梦! “癸呔虽然已被刘冷逐出御龙族,可他是唯一一个能够永远跪在董仙祖墓棺前面的人……”冰婉儿紧紧靠住金夕的臂膀,听罢原委后幽幽诉说。 刘冷走出古墓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将癸呔驱出御龙一族,无论他有无徒弟,都已不再是弑龙氏,至此意味着御龙族中不再有弑龙师,随着癸呔的死亡,御龙族能够公然面对世人的只有御龙者和藏龙者。 御龙,刘冷与金夕。 藏龙,唤娘和冰婉儿…… “虽然他是一个恶人,不过到最后能够配得上御龙族弟子。” 金夕微皱眉头,再一次想起癸呔跪地自刎的样子。 冰婉儿微微点头,继续道:“见你为我施功祛疾的气脉,真元似是大胜从前,没想到墓中一劫倒是成全了你。”说着,她悄悄抿起了嘴。 “可能是龙涎的原因,原来的五行草已经满储,可如今无论如何也充盈不得,越到最后纳气的速度越是缓慢,好像是个无底深渊的样子,”金夕感觉到冰婉儿略有变化,有意无意地安慰一句,“倒是在外面难为了你……” 冰婉儿立即隆起脸颊笑了。 她在雪山木屋中整整等候一年,春去秋来寒暑交替,那处洞穴出处也没有出现金夕,同时身患失语无法出声,度日如年几近崩溃。 直到最后彻底死心,方才准备坠入昆仑虚,独自终了一生。 “也许新生的五行草品质奇特,永远无法纳足真气呢……”冰婉儿高兴地说道。 他体内的五行草苗是龙涎滋润而出,的确奇特无比,纯正的品质巨大的容量终于体现出金夕的弱点,那就是毫无金气根,真气聚集到一定程度便停止不前,金气缺失,使得水根失去原神,水行达不到玄结境的巅峰,木行之气也受到限制,直至土行全部无法充满。 金夕一夜未曾合眼,只是轻轻搂着冰婉儿,他同时隐瞒了两件事情,一是四方尊已经脱失,柔夫人已经无恙;二是姬慕菲的事情,他无法开口。 两人在山间逗留几日,逐渐恢复元气后便出山漫行,好在金夕走到哪里,冰婉儿就跟到哪里,他故意左绕右拐赶向了金村。 金夕要实现对冰婉儿发过的誓言,为她的爹娘报仇! 一旦达成愿望,即刻诓骗冰婉儿进入二重真界! 金村依然被风拓族控制着,因为这里比较偏僻,再者很少有其他部族干扰,所以里面的族兵不是很多。 风况进入二重真界修行后,他的二弟风訾接任了族王,为了进一步扩充势力,得到商族的青睐,肆无忌惮地征召族兵扩建工事,西北一带的百姓死伤无数。 “老村长,你先歇歇吧,我们来就是……”一位中年人疼惜地伸手去取一位老人肩上的石块。 老年人就是金村村长,已愈六十岁的年纪,满头白发衣衫褴褛,他派三叔回来盗取宝贝结果失去消息,却不知道三叔为救金夕丧命,那个铜牌也被金夕顺利带离,无奈之下带领几个村民偷偷潜回金村,试探取走宝物,不料被风拓族兵发现擒获。 俘者为奴,几人被迫加入修造工事的队伍。 “不妨事,不妨事,”老村长悄声问道,“你有没有去我家查看?” “总是有贼兵把守。” “放肆!”远处传来一声喝骂,“你个老废物,不好好干活偷着聊天!”说着,一个族兵手持麻鞭赶过来,扬手抽向村长。 中年村民一见忙扑过去护在村长身上,“啪”一声,长鞭甩在村民背部。 “呦呵!你还敢反抗?!”族兵来了兴趣,咧着大嘴格格阴笑,回手扯来长戈,故意用手抚摸着锋利的石尖,嘴里发出啧啧声音,似在咀嚼着杀人之前的快感,“那我就杀了你这抗命的奴豢!” “饶命啊,”老村长扔掉肩上的石块,摇晃着迈到前面,“要杀就杀我吧……” 族兵大怒,扬起长枪便刺,嘴里头再啧一声:“那就两个一起杀!” 呼啸风响,扑……哧! 那是武器刺入身体的声音! 尾声之中,浑音暴刺,那是穿透人身体的响动! 老村长妈呀一声,瞪大眼睛惶恐地瞧向中年人,中年人也是张牙舞爪去看村长的身体,两人好生生的无恙;再瞅族兵,一柄长矛从后心处刺透过来,矛头上仍在落着滴滴鲜血。 族兵有气无力地低头看一眼,好像突然发现胸口处多出一样东西般,眼球撑大欲出,嘴里蠕动几下,咕通扑倒在地。 “快来人,有奴豢造反!”一声传呼,数十名巡逻的族兵呼啸奔来。 同时飞飘而至的,还有金夕和冰婉儿! 别说想杀老村长,就是给他一巴掌,金夕也要收了下手之人的性命;当年召巳殴打段小二一耳光,最后也是被金夕击碎天灵而亡。 “两位侠士,快跑……” 时隔七年,又是慌乱之中,老村长已经认不出金夕的模样,麻利地摆动着双手,示意两人快快逃跑。 若想逃,怎能来?! 金夕怒喝一声,半空中发出凛冽行气,只可惜身无金根,无法施展旷世群法水天术,只能一道道发出,空中点将一般掌中射出了无形的五行。 噗!噗!噗! 那是玄结之境的五行功法,小小族兵毫无抵御之能,一个个身子犹如平地弹跳般逐一飞离,肺裂,肾枯,心碎,脾破…… 冰婉儿手中的斩妖杖似是带着爹娘的眼泪,阵阵冷风激荡飘飞,瞬间吞噬了春夏之交的和风,那已不是撕咬,而是直接摧毁灵魄! 通通通…… 顺序不一的尸体从空中跌落,连一声哀呼的机会都没有,眨眼间扑上来的族兵尸体横布,像被他们杀害的族兵平民奴豢一样,一动不动形色各异地卧在地面。 血便缓缓淌出来,昭示着天不容地不允的霸气。 “你们?神……仙?”一群奴豢纷纷拥上来,围住金夕和冰婉儿。 在所有人心目中,一群族兵挥舞着武器咔咔杀戮稍有反抗的人,已经是势不可挡,这一对年轻俊生娇娘一下子就铲平贼兵,不是神仙又是什么。 “老村长!”金夕怯生生来到村长面前,前膝一弯跪将下来。 “这……这……可使不得!” 老村长被吓得连连后退,忽然发现了什么,又慌乱地上前两步,一下抬起金夕的脸,瞬间变成捧状,从上到下由左至右端详一番,蓦地喊出声: “夕儿!” “是我,舅父大人!” 金夕自从记事开始便由村长养大,一直随着姬慕菲称呼舅父。 老村长的脸上惊喜连连,苍老的肌肉左右促动,皱纹此起彼伏,忽然绷在紧一起,瞧瞧金夕的身后,瞪大了昏黄的眼睛。 “菲儿呢?” 金夕浑身一震,脸颊脱离老村长的手,狠狠低下来。 七年前,老村长令金夕赶往空戎派报名习武,终究是放心不下,便要自己的甥女姬慕菲一同随往照顾金夕,如今的确跟着一位姑娘,可那不是姬慕菲。 他一眼就能瞧出,那不是他跟随他十五年的甥女!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五十九章 纤纤玉指 “菲儿在哪,她怎么没跟你回来?”老村长的嗓音突然嘶哑,瞧着金夕害怕的样子似是感觉到了不祥。 金夕紧咬牙关压低头部,感觉到脸上灼热无比,终于道出了谎话: “她……她没事,随在我的养母身边……” 他的手用力地掐在腿部,用剧烈的疼痛压制着内心的愤怒和恐慌。 “那就好……那就好,”老村长连续呼出几口粗气,忽又缩下脖颈向金夕靠近一些,“你的养母?快起来,快起来说话。” 金夕没有起身,悠地闭上眼睛,父亲也是村长派出去学武之人,他不敢造次扯谎,只好据实回答: “舅父大人,我爹当年出外之后,被空戎派施法破除修真之路,随后又被天阴派暗害,期间结识了养母柔夫人……” 这是血泪事实,金天蕴被当年的空戎罢去气根,后被黑明辛父子毒害,柔夫人终于见到了金夕,苦心拉扯爱夫的遗子,不料又因为四方尊怒斥金夕愤愤离去。 “天蕴!” 老村长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双手使劲按住胸口,带着自责的眼神道: “你,你一定要给天蕴报仇!” “是!”金夕赫然答应,就是村长没有此命他也不会罢手,“还有,舅父大人,夕儿有一事相求……” “快说,说!” “我……我,”金夕几度想侧过头去瞧一眼冰婉儿,可是没有成功,他猛地抬头注视老村长,一字一句说道,“我要娶菲儿为妻,还望舅父成全!” “嫁给他!”一群不是金村的奴豢异口同声呼道。 冰婉儿双手一抖,脚下拿捏不稳跄踉半步,魂飞魄散地瞪向金夕,眼睛一湿别过头去,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菲儿还小,”老村长不由自主说道,忽然意识到眼前金夕的年纪,思忖一下,又缓缓点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有你护着她,我也就放心了。” 村口处传来一阵骚乱! 风拓族的一位候伯已经闻讯赶到,带着十几名族兵呼喝着冲入金村。 候伯似是不相信报来的事实,瞪眼一瞧手下族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在那里卧着,立即取出铜刀,野狼嚎叫般喝出: “都给我杀了,一个也不留,一个也不留!” 金夕瞧着那候伯有些气势,怕伤及无辜村众,腾一下立起身拨开周围的人,将他们推向身后,丹田一提气抬起右脚就要奔杀过去,一个也不留,面对这群杀人眨眼的畜生,一个也不留。 可是,他已经晚了! 随着一声娇喝,冰婉儿冲奔出去! 斩妖杖的嘶鸣像是变成隐隐约约的哭泣,一片寒冷无比的厉风飘荡而出,比冷还冷!她发出十足的莲结之气,同时放弃了防御! 呜呜! 人在半空不知泪,黄杖凄凄似在哭。 “婉……”金夕突然发现冰婉儿出现史无前例的暴怒,冽气全发浑然不顾自己死活,高声呼喝出一个字,可是半路却低沉下来,道出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字,“儿!” 咚咚咚! 风拓族兵纷纷抬头观看空中的泪美人,未等回过神来,扑天而下的罡气倾泻到身体上,瞬间骨骼变形,脸部扭曲得不成样子,稍稍气力足一些的兵丁倒是呼出了“哼……呜”的惨叫,不刻一干人全部倒地。 风拓候伯腾身避开撕裂长空般的罡风,吼叫一声挥舞着铜刀如法炮制向冰婉儿袭出一道真气。 滋滋! 风从刀出…… 金夕一瞧,缩回冲之欲出的前脚,那候伯的修为也就刚刚突破筑基,距离融通还差得远。 真的是一个也不留! 咔嚓! 冰婉儿的真气突破吞没候伯发来的力道,直接击断他的铜刀。 候伯的气脉被冽气击中,身子在半空中哆嗦两下,还未来得及掉落在地面便已死去! “婉儿……”金夕奔至冰婉儿身边,刚要碰触她的臂膀,冰婉儿却稍稍侧身避开,眼睛愤怒而茫然地盯着远方一声不吭。 金夕只好再次返到老村长眼前,沉声说道: “舅父,风拓族不得天道滥杀无辜,势必不会存留下去,你就再撑起这个村子吧。” “好……好!”老村长激动地嘴唇颤动,“你与菲儿什么时候回来,我就令人将村长的位置交给你来承当。” 金夕苦笑一声,自己在凡间最多还有三年的时间,哪还有机会做这村长,遂艰难答道:“此一别不知什么时间才能回来,我与菲儿就在这儿跪拜舅父大人了。” 金夕再跪,连连叩头。 他不敢再多说什么,起身便走。 “记住,领着菲儿回来!”老村长扯足嗓子,冲着金夕离去的背影喊道。 金村在金夕离开后,村民们纷纷赶回,一些慕名而来的人士也拜入村中,有着少昊的血脉,几年后人才辈出,纷纷为当朝奉献作为,在商朝曾经被封为天下第一村。 一路上,两人无语。 在无语中,两人接连破除通往风拓总族部的屯将,各个候伯被二人合力斩杀,驱散风拓驻扎在外的兵力,一路向前抵达冰历族旧部,那是冰婉儿父母生活的地方,因为景色优美资源充足,风訾已经将总族部迁移至这里。 冰婉儿见自己不语,金夕就不说话,终于按捺不住,低声问道: “你既然已经有妻子,还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金夕停下脚步,眼角连续抽动,是啊,姬慕菲是妻子,那婉儿呢?姬慕菲没有死,绝对不能让她永远冰封在昆仑虚内,可婉儿呢?若是不合,那昆仑虚中的云雾又算作什么?身边的女子是第一个女人,却从未考虑她到底是不是妻子。 “这……” “我是什么?”冰婉儿见金夕迟疑,带出了质问的口气,“只是你的影子吗?” “菲儿她……” 金夕结舌起来,难道只是因为潜意识中认为她死了才唤作妻子吗?可是,潜意识还告诉他,姬慕菲绝对不会死的! 两人默默注视着。 风拓族族兵发现了二人,奔跑着呐喊起来! 瞬间,无数族兵破门而出,在风訾的带领下冲出大帐……传闻中,一对年轻男女所向披靡连破散部,斩杀十余名候伯,谁也不知道究竟带领多少兵马。 风訾连连召回各处的候伯,准备集结全力消灭来侵敌兵。 未成想到,赶来挑衅的只有两个人! “将他们剁成肉酱!”风訾的嘴撇成烂茄子形状,挥舞着长枪呼喝奔向金夕。 一干黑衣候伯围住金夕两人,身外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族兵,刀枪林立,喊声震天。候伯们一个个备好架势,只待风訾一声令下,第一个冲上去杀了小子妮儿弄个头功等候赏赐。 身外的震撼似是无声! 两人仍是互相盯着,耳外静悄悄一般。 “难道我不配么?”冰婉儿继续追问道,“我真的好委屈……”她的眼睛再次湿润起来,风中白皙的脸上尽现无奈,一丝长发抖到眼前,发丝碰触到眼角,眼泪立即沿着发束滴落而出,瞬间打湿乌发。 旁边不断传来风訾与诸候伯的质问声音,可是他们依然熟视无睹。 “她为了我……”金夕说至半道停了下来,冰婉儿也曾为他不顾生死,细心照料,“她与我娘……”他还是停住不说,为了救娘放弃四方尊,一旦告诉冰婉儿,她不知会作何感想,一边是尚天大计,一边是今世养母。 “只是因为她照顾你娘吗?”冰婉儿喃喃说道,似已不在乎金夕的答案。 “是又怎样?!” 金夕恼羞成怒,脖子上的青筋暴突出来,扯着嗓子吼出一句。 “她照顾我娘六年,自然是我妻子! “你?!” 冰婉儿惊愕张开口,戚戚然再也道不出话语。 “不管他们是不是,杀──”风訾发出自取灭亡的号令。 金夕闭上了眼睛! 史诗在吟唱,旷远而沉重。 远天高山之下,一群嗜血如命的异戎候伯或张扬武器,或空掌布气,疯狂地冲向金夕和冰婉儿,激烈的武器破风声音伴着宏大的气流纷扬而至,那是将眼前小儿娇女化作淤泥的气势。 一抹乌云悄悄地罩住高阳,消去地面上繁杂舞动的身影。 五行草红彤中爆开,积压太久的激愤和欲望江河般狂泻而出,没有人弹奏,却响起轰鸣刺耳的乐章,金夕在闭着眼睛写着什么,描绘着什么,大师一般的身姿利用体内狂涌而出破空一般的五行之气驾驭着什么…… 一道道刀剑枪戈骤然落下,被那乐风吹得七零八落,有的兵器在半空中破碎,有的刀枪变离方向,顺便刻画掉周围族兵的生命! 云空再暗,乐章中掺杂进来凄厉的哀嚎和嘶叫。 如有声乐如是史诗,斩妖杖便是那拨动的纤纤玉指,不断飘洒舞动的雕刻之笔,一道道风符啸叫着奔波,所到之处一片片贼首跪地辞命! 如有魂魄,自是那被风拓族无端残害的成千上万人的灵气,在黑茫茫地族兵周围卷起些许旋风,一丝丝地上升,冰释恶气般消逝。 一个个杀人如麻的风拓族候伯倒下去,在杂乱而缥缈的史诗中丢掉早该逝去的生息!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六十章 风拓如风 是他们杀害金村很多人,是他们当面砍死三叔! 金夕始终没有睁开眼睛,他要面对的是太多死尸,尽管那是他们罪有应得!身体不断旋转在半空,木水火土各种行气霸烈奔出,犹如苍龙一般呼啸奔腾。 霍!霍!霍! 五行草像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汲取过多奶汁,突然承受不住小腹的压力喷溅出来,成片的行风席卷黄土。 噗噗噗…… 冲涌上来的干将们纷纷殒命,里面也有像进入董父古墓中族首一样的融通修为者,可是此刻的金夕已经痴狂,已经目中无人,玄结的洪气无所不破,那根基之处是龙涎滋生的五行草芽! 风訾已经加入战局,冰婉儿终于见到与风况一起杀害父母的仇人,二话不说直抵过去…… 金夕面对的是风拓族最后一名候伯,根基尚深,不亚于死去的风世,莲结内的真气很是浩大,似乎已经至满。 欲望与修行,一直是困扰修真之人的症结。 大多欲望建立在平常人基础之上,拥有更多的人,拥有更多的权力,同时被更多的人尊怕,只有在凡间才能做得到;有着无尽的欲望,不管是女人、钱财、权力,只有在凡间才能实现。 于是,无数人即使修至融通莲结真气已满,也舍不得离开凡间赶往真界,因为那里只能有一统境界的欲望,而且皆非泛泛之辈,只待梦破了,欲散了,或者年老了,才会赶往那里。 所以,要是突然临死,那种恐惧和悔意是常人的不知多少倍! 候伯的眼睛瞪得爆裂一般,里面开始掺杂着后悔不跌,也许是精力过于集中,浑然不觉嘴角已经淌出几滴口水。 裂! 金夕骤然拨出化蛇弓,红弦上荡出五层的火行真气!虽然无形,可也能够听见嘶嘶地摩擦之音,与风凉的空气产生界限而微微啸叫,那是火蛇,一旦突破被击打之人的防御,立即炙化肺肠,罢除呼吸! “杀!” 候伯道出他一生中最后一个字,半空中的身体卷出最后一波气力攻向金夕。 呼呼! 嘭……刺啦! 他的莲结相比金夕的五行草,是枝叶相对巨木一般,火行罡气瞬间刺破候伯的气团,重重扑在他胖重的身体上! 候伯“咚”一声跌坐地面,公鸡鸣叫一般扯长脖子,却再也发不出声,痛楚之状似是被宰前的牲畜,憋得眼泪流淌出来,摇晃一下俯倒下去,暴突的牙齿深深刻入黄土之中。 一时间,风拓族失去全部族首! 族兵亲眼看着一对璧人横扫众候伯,临近的人被余散的气道夺取十数条性命,潮水般向后倒退开去。 有的人悄悄放下了武器,有的开始用关切的目光审视金夕与冰婉儿,有的干脆调转头去跑了…… 风拓族,彻底在历史的长河中散没。 “风訾贼儿,纳命来!” 一声厉吼,金夕扬起化蛇弓冲向风訾,与冰婉儿一同激战风拓族的最后一位族王。 “啊……”风訾发出绝望的哀嚎,疯子一般扑向二人! 风拓族树敌无数,一干中坚族首的死亡,立即宣告他们的破灭,即使他能够杀掉金夕和冰婉儿,也已经无法与其他部族对垒,被欺辱的小族一旦获听消息,立即会卷土重来合击风拓。 此时的风訾,已经亲眼瞧见族首一个个丧命,远处的族兵越来越少! 金夕倒是稳下了心态,低喝一声: “水山术!” 化蛇弓拨弹出密密雨点般的厉气洒向风訾,水破心脉,山压肾体,借助着冰婉儿冽气一同狂泼而去。 “喝!” 风訾挥动卷天枪,刺出一道厉风,突然下蹿身体钻到金夕下面,右手挺枪左手举掌袭击他的下盘。 火术! 金夕倒转身体,逼发丹气护住身脉,将全部五行草内的真气化作火行强压下去。 炸! 火气炸裂,铺天盖地吞向风訾,他手中的卷天枪应声折裂!地面上赫然出现一处凹坑,火能生土,亦能灼土,表面的黄土骤然变黑。 风訾再也承受不住金夕洪水般袭来的真气,莲结干枯,丹气殆尽,见势不妙,掷出长枪滚向一边,翻身跃入一群人之中,抬手指向金夕,狂喝一声道: “布阵!” 他身边的数十人立即四散而开,拿捏准自己的部位站好,纷纷鼓动内气,将风訾护在中间。 “休想逃跑!” 冰婉儿轻喝一声,纵身冲入阵法之中,面对弑杀父母的凶手,她早已杀红双眼。 金夕一见,也是提气前行。 “金夕,不要进来,这是虚毒阵!”冰婉儿急促喊道。 金夕一听,更是加快步伐,绝不会放任冰婉儿不管,嗖一声杀入阵中。 虚毒阵,是西北一带早年巫士创立,后被风拓族利用。风况三兄弟捉来一班修行之人,利用蛊毒侵蚀布阵人的身体丹穴,定期给予解药控制被迷化的人。习阵者的丹气尽数被毒染,充斥着霸道的毒气,他们不知死活,只知道拼力护住阵法中央的主人。 此阵法并非用于攻击,而是护住风訾,以便脱逃! 冰婉儿毫不顾及四面八方袭来的毒气,径直扑向风訾! 金夕则对准了风訾身周的施法者,拉起了化蛇弓弦…… “不要杀他们!” 冰婉儿疾呼,一旦碰触到敌方的毒气,立即就会被浸染,而对方绝不会躲避。 金夕火在心头,又见本已气恼的冰婉儿道出关切之语,二话不说发出行气! 噗噗! 两名布阵者应声倒地,紧接着又窜入两人,继续发动蛊气;金夕忽然感到掌心处一阵酥麻,紧接着体内的真气迅速消散! 果真有毒! 金夕暴吼一声,集起最后的真气袭向风訾;冰婉儿也是紧皱眉头,骤然发出十足的冽气。 轰! 碾压般的真气击打在丧去抵御能力的风訾身上,他的四肢顿时耷拉下来,软绵绵瘫倒在地,莲结破失,真气涣散不存,立即成为废人。 布阵者见主人被制,呼啦一下四散而逃。 “风訾,你与风况杀我父母,灭我冰历,今日就要你付出代价!”冰婉儿扬起了斩妖杖,缓缓抬头看向天空,眼神中充满祷念,左手逐渐地捏紧。 砰! 斩妖杖击破风訾的心脏,他一命呜呼。 风拓族在西北疆域强横六载,虽然罪魁祸首风况早已奔赴真界,但一干族首被金夕、冰婉儿清除后立即灰飞烟灭,冰历族旧人重返家园,冰婉儿谢绝承当族王的请求,在推举一位族人为部王后黯淡离开。 冰婉儿继续开始一言不发,与金夕火速离开冰历族。 不过,这次是冰婉儿前行,金夕随着,他不知道冰婉儿要去哪,只是感觉到身体愈发不适,上身的经穴运气逐渐迟缓,最终接二连三封闭,尔后向下半身蔓延。 两日后,两人抵达一处深湖边。 “咳!”金夕终于支撑不住,软绵绵蹒跚几步,“我要不行了。” 冰婉儿悠地转过身,气冲冲鼓起双腮,瞧见金夕的举止随即又将怒气吁了出去,面无表情说道: “你有妻子,可以喊她来啊!” 金夕无言以对,咬紧牙关继续挪动几步,知道毒气已经遍布全身,痴呆地盯着眼前百毒不侵的女子,喃喃答道:“她若是在,定不会像你这模样冷嘲热讽。” “都要死的人了,还这般强硬!”冰婉儿低声细语近似自言自语。 “你还是走吧。”金夕发出了逐客辞。 “好啊!”冰婉儿一挺胸脯,略带忿忿言道,“不过我还是感谢你多次救我于危难之时,又一同随我报了家仇……” 金夕忽然也想起六年以来若无冰婉儿,早已饿死在冰川,没有她也断然走不出古墓,可是涌道喉头的言谢话语又是给硬生生吞将回去,前面有空戎、天阴、凉山府三座恶魔之山,即便清除掉体内之毒接下来的道路也是生死未卜。 忘记,可能就是念着。 急火攻心之下,金夕“呜”一声丧失心智晕倒在湖岸边。 冰婉儿迈着大步向前冲出几步,忽然发觉身后失去声息,猛一回头惊诧喊道: “金夕!” 她匆忙忙跑回来,扶起金夕的头呼几声名字,见他仍是毫无反应,茫然说道:“蛊毒没有这么霸道啊!” 风拓族蛊毒并非来自任何蛇蝎之类的有毒动物,而是采集于阴暗山下诸多毒草炼制,毒性虽绵软但不易清除,正常情形下以融通、玄结的修为,挺上一个月也不会出现重大变故。 但是,两人均忽略一个最为紧要的破绽,这种蛊毒并非属金,而是来自毒草自然属木,金夕体内毫无金气根,丝毫金行之气都没有,若非有五层的火行真气消解着,早已命毙中途。 冰婉儿深深叹口气,哀怨自诉: “你一口口称呼着妻子,又与唤娘不明不白,究竟心中可有我?” 唤娘为劝解冰婉儿一同赶往真界,谎称与金夕有同床共卧之实,一度狠狠打击了冰婉儿,好不容易相见,金夕又多出一个妻子,冰婉儿彻底陷入低谷。 “不管怎样,你也算个小英雄,还是先救你性命再说吧。” 说罢,冰婉儿将金夕安放在一处僻静御风之地,挥扬斩妖杖跃入身旁的白鱼湖之中……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六十一章 去二重真界 湖中有鱼,其状雪白,名白鱼。与凡界修行怪物白雉、白狼一般属于初级怪物,不一样的是鸟落心体类丹药,兽类出疗伤类丹药,而普通鱼类携带着丹气药物。 击败白鱼有机会获得化魔丹,祛除真气类、阵法类毒伤。 冰婉儿很快发现白鱼群,挥动斩妖杖荡出冽气击打鱼怪,她早已是融通修为,凡间怪物不会主动攻击入侵者,所以一杖击败一只,丝毫受不到反击。 出乎意料的是,她从正午一只熬战到黄昏,竟无一颗化魔丹掉落! 水中无法看出汗出,可是她逐渐惊慌起来,再也不会顾及白鱼掉落什么,只要橙色! 橙色的,便是化魔丹! 湖水中,一条美丽的人鱼,穿梭游荡在一群群白鱼之中,手中的斩妖杖拼命地挥舞着,眼见她紧紧抿起嘴,眼睛朴眨扑眨,却看不见泪流,眼泪顷刻就会化与青水之中,湖中一粒粒普通丹药飘落出来,环绕在她身周,她只要橙色! 天色暗黑下来,无法识别丹药,她只好回到岸上,浑身湿漉漉地奔跑到金夕身边,将剩余的真气灌入金夕体内,抵抗毒气侵蚀,以免毒化内脏,随后再行打坐纳气。 第二日天刚刚放亮,她再次飘入深湖中。 一只,十只,百只,千只……一群群白鱼去了又现,可是那橙色的丹药仍然没有出现,冰婉儿咬紧牙关依旧坚持着。 第三日,她的身体逐渐支撑不住,动作迟缓下来,战斗到午后之时已经是两三下才能击退一只白鱼,而白鱼也有了反击机会,一道道水气激向冰婉儿。 她的身体开始出现摇晃,最后索性放弃防御,依靠水中的疗伤丹化解伤痛,拼尽气力击打着白鱼。 唰! 那是什么? 橙色的丸丸!一颗暖色的丹药出现!是那么漂亮,那么温暖,湖面上映射进入的夕阳之红折射出斑斓光芒,照在那浑圆的橙色宝贝上显得更是神秘迷人! 冰婉儿的嘴里钻出一串大大气泡,那是欢乐的气息,是奋战三天的呼喊。 她稍一倾身,微微摆动修长的双腿冲游过去,湖水紧紧包裹着她的躯体,一弯三折,分毫不差地勾勒出紧挺的胸部,高翘的后身,优美得羞煞了水波…… 金夕服用化魔丹不久,渐渐苏醒过来,发现夜幕已临,指指冰婉儿又指指深湖问道: “你去打白鱼了吗?” 冰婉儿歪斜着身子点点头,她怕令金夕发现惨白的脸色。 “从白间中正一直打到现在?”金夕以为只是半日,因为晕倒之时是正午。 冰婉儿又点点头。 “你不但不怕毒侵,而且又是幸运的神……”金夕忽然住口,此时的冰婉儿非比从前,仍在生着气,而且一时半刻无法化解,道出姬慕菲实情,就得说出四方尊下落。 他知道,白鱼掉落化魔丹微乎其微,胜过修行丹与灵石无数倍,所以以为冰婉儿幸运得很,根本不晓得她激战了三个白日。 鱼类怪物不像鸟类和兽类一直存在于九层各界,六重真界以后便不再有,而且根本不会有人来战,因为一到晚间只能停止攻击,否则无法识别丹药,至于引来白鱼王,更是千载难求,中间一旦停歇便视为中止。 鱼怪掉落丹气类丹药,常人根本不必食用,尤其是鱼王,有几率掉落各种属性凝气仙丹,除了气根不全或极为低劣之人,几乎无人在意。 金夕曾经想过一旦有机会便引鱼王夺取金属性凝气仙丹,那样的话可以暂时拥有最多三年的金气根,可是想来想去最终放弃,因为一旦黑夜引来鱼王,有凝气仙丹掉落也不得见,白白折腾一场;即便有幸白日引来,又不一定是金属性仙丹,如此下去恐怕要打出几个月时间,自从步入空戎派那一刻起,他从没有过那么多空闲时间。 在火行真气的运行下,冰婉儿的衣裳再现干燥,她见金夕半晌不语,低头思忖一下细声问道: “接下来要做什么?” “去二重真界!” “什么?!”冰婉儿忽地转过头来,“你放弃夫人了吗?放弃复仇了吗?还有,天神呢?” 金夕意料到她会有此问,趁着夜色掩盖住再次灼烧的颜面,幽幽答道,“我娘已经被,被商族的人放了出来,黑明辛、唐伶均在真界,我一定会找他们算账,”他再一次用手拧住腿际,“就在你去昆仑山那天,我已经击败牛神,没想到那么简单……二重真界的藏龙山已经开启……我们必须去完成世祖的托付。” 让金夕说谎比杀他还难,又是道出这么多谎言,可是由荡平风拓的战役看得出,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他已经下定决心,令冰婉儿避入真界。 “真的?!”冰婉儿惊喜呼出声,可是瞬间又萎靡下来,再一次别过身子。 金夕明白她又想到姬慕菲,只好喃喃说道: “且不可令刘冷、水姬和唤娘误了大事,白白空返凡界……” “哼!”冰婉儿听到唤娘的名字轻嗤一声,干脆再也不说话。 这下子金夕是头脑发蒙,这话字字在理,为何发来鄙视之音? 几日后,两人终于赶到传界阵! 这是四方天帝创立的阵法,只在凡界、二重真界才有上传的气场,所以三重真界以后只能回到二重真界再选择去往的界层。 传界阵,在一处巨大的青石盘之上,天帝引来上重真界的气场,亘古不变地萦绕在阵法内,只要在凡界达到二层至满修为、在二重真界身具高层的修为,就可顺利地进入目的界层,没有设置其他考验,用以度化修行之人。 金夕痴痴地盯着传界阵,几度想揽过冰婉儿拥抱一刻,手张缩几次也没有抬起。 “真的不用再见见夫人吗?”冰婉儿没有回头瞧金夕,“你是大孝子,可能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她老人家了,还有,我……我……”她欲言又止,微微摇摇头。 “不必了,她有姬慕菲照顾。” 金夕刚刚说完,狠狠咬住唇角,虽然是必说的谎话,可是一语终究伤两人! 一个,明知姬慕菲已经死去;一个,无形之中被伤害! “她,她眼下是什么修为?”冰婉儿身子微微一颤,还是开口问道。 “这……” 金夕彻底语塞,如实说没有修为,相当于弃母离妻;再次说谎,要冰婉儿等还是不等? “算了,想必她一定会去的,走吧!” “婉儿!”金夕脱口喊道,眼角剧烈地跳动起来,此刻的心情与当时姬慕菲被珲丹杀害时一模一样,有可能一生再也见不到冰婉儿。 冰婉儿没有回头,抬起脚步迈向传界阵。 金夕随后抬起手,微微碰触她脑后长发,终于狠下心来,一把推将过去,同时高声喊道: “婉儿,我若是三年不至,就是死了,忘了我……” 冰婉儿陷入传界中,拼命地挣扎几下瞬间失去踪影! 金夕没有听见声音,但是他感觉到,冰婉儿正在声嘶力竭的哀呼着,甚至充斥着责骂,那是一种遭到背叛和布满恐惧的声音;他仿佛瞧见,冰婉儿瘫倒在地痛苦地哭泣着,双眼充满无助和愤怒…… 很快,他知道冰婉儿是历经三天三夜才获得化魔丹,立即变得痛苦不堪,俨然一切都已风化,整个世界变得那么陌生,只有他一个人一般。 他无法赶回宁剑派去见母亲,失去四方尊和姬慕菲,柔夫人一定恨透了他。 偷偷看一眼就好! 随后,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夺回四方尊! 金夕无奈之下再次回到凉山,想要确认母亲在不在宁剑派,若是在的话瞧一眼过得如何,否则一定要先寻到娘亲。 事不凑巧,他再次被凉山府的人拦在山外。 显然是因为上次两人被人无端杀死,这时山外通道上加强了戒备,人手也多起来,细瞧上去如临大敌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来凉山干什么?”府兵冷凄凄问道。 “我姓……程,名程男,”金夕忽然想起了师父兼徒弟程女女,“来探访亲友。” “不入凉山府的人,不准进入,还是过些日子再来吧!” 金夕气得咬牙切齿,可又不敢造次,惹来麻烦就可能牵连到宁剑派,遂转过身去,大不了攀山越岭偷入凉山。 一匹快马奔驰而来,抵达关口之处马上的人亮出了令牌,口中说道: “空戎派的人,来见你们府主!” 府丁认真查看令牌过后,放下了拦路兵器,补问一句:“见府主有何贵干?” “掌门意欲近日招纳新弟子,过来通禀一声!” 金夕一怔,接着倒吸一口凉气,空戎派每年招收弟子都是年中,眼下刚刚入夏,为何急着招揽弟子,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位掌门,”金夕循声问道,“我正是前来拜师学艺之人,不知为何空戎派今年的招选提前,要知道这样倒不如直接去贵派。” “不晚,现在去也来得及,”空戎弟子被人尊称掌门,顺便回了一句,“现在开始是每年选拔两次,这次不行秋后还有机会!” 两次?! 金夕僵愣原地,这意味着每年遭到残害的武生又增加一倍! 瞬间,他暂时放弃天阴派和凉山府,先将矛头对准了空戎,决定探视结束后即行赶往空戎派,当众戳穿他们数十年来肮脏的伎俩。 去除空戎与天阴的支撑,最后直捣凉山府,夺回四方尊。 手无四方尊,无颜见母亲! 凉山的峭壁悬崖已经阻挡不住金夕,他很容易便潜至凉山外缘,等到天色渐渐发暗方才出身,悄悄奔向宁剑派──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加入的门派。 那里有大师兄,现在的掌门段二爷! 有师父、徒弟程女女! 最重要的,母亲极有可能藏在那里…… 刚要抵达宁剑派,稍不留神被人发现,一声喝叫传来: “是谁?在那里鬼鬼祟祟做什么!” 随着,一伙人急促向金夕奔来,俨然是拿下质问的架势。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六十二章 浴女 金夕犹如被人踩到尾巴一样,蹭一下缩回身,细瞧之下发现是凉山府的巡兵,万万不能暴露身份,立即腾身便跑。 “追!” 一群人立即开始围堵金夕,随着发出阵阵呼喝,引来四周的巡兵。 金夕小时候便在村子里跑的最快,现在又是玄结境修者,飞一般向前飘离。越是这样,后面的追兵越是来劲,本就出兵在即,若是引来异人,弄不好就会掉脑袋,一声接一声传呼,一波接一波巡兵出现…… 后有追兵,前有大帐!金夕突然发现走投无路,一转身飘入一座小院,慌不择路奔向拐角处的房间,微一提气拨开门栓,来不及多想便钻了进去。 猛一回头,顿时陷入无尽的惶恐! 这里是隐影派,这间屋子是报宁儿所有,这时的报宁儿正在木皿中沐浴,这时的沐浴一定不着衣…… 报宁儿的上身全部裸露在外,一丝不挂! 金夕全瞧见了,一丝不漏地瞧得清清楚楚。 眨眼间,他拾起报宁儿的衣裳奔扑过去,不由分说遮住她白花花的身子,见她猛然反应过来咧开嘴,想必接下来不是呼喊就是嚎哭,同时有人悉悉索索冲进院子,抽开手去捂住已经来不及,急中生智的金夕做出不得已的动作,贴过去用嘴堵住了她的嘴! “凉山府拿人,即刻开门!” 外面传来厉喝声音。 报宁儿这才明白过来,眼睛瞪得不能再大,拼命摇着头,示意自己认出了金夕,也绝不会出声。 笃笃笃! 传来敲门声,外面的人开始谩骂。 “我是报宁儿,等等!”报宁儿狠狠瞪金夕一眼,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外面立即消失声音,改去敲打别的房门。 “你还愣着干什么?!”报宁儿本来眼睛就大,此刻已是溜圆放光,她发现金夕依旧痴愣地立在眼前,低声喝道,“我要穿衣裳!” 金夕赶忙转过身,听见身后哗啦一声,一定是报宁儿钻出了水面,回想起刚才的场景面红耳赤,立即抬起双手猛挠头发。 一阵匆忙的声响过后,“仓啷”一声,传来拔剑的声音! “宁儿姑娘,我……”金夕百口难辨。 “闭嘴!”报宁儿学着当年金夕的口气沉声喝道。 她急匆匆赶出门外,立即传来声音:“宁儿小姐,我等发现一名不明身份的人蹿入此院……” 呼呼两声,应是报宁儿挥舞青剑的声响,“挨个屋子搜,派人围住凉山出路,不得让他逃脱坏了大事,一经发现,”她故意厉声高喝,“不管是谁,立即将他斩杀,碎尸万段!” “是!” 隐影派的全部弟子被赶到院子当中,府兵绝不会去搜报宁儿的屋子,挨个房间巡查完毕后未有结果,立即奔跑着散去。 报宁儿折返回来,四目相对,谁也开不了口。 金夕越是闪避,眼睛却有意无意停在报宁儿的胸部,穿着衣裳还那么高耸挺拔,方才…… “你?!” 报宁儿猛地抬手护住胸口,厉厉瞪向金夕。 “没有,”金夕开口便暴露出龌龊之思,赶紧回过神来,低声问道,“为什么凉山府的人见到你这么恭敬?”他一直不晓得报宁儿的真实身份。 “我……我是商族的人,”报宁儿如实回答,似是怕金夕进一步追问,忽然说道,“按照商族的规矩,你瞧了人家,而且还亲了人家,必须成为我的夫君,否则……”她露出了敲诈的笑容。 “休想!” 金夕立即反驳,一扫愧疚和歉意,满脸堆起十二分的愤怒。 “格格,”报宁儿倒是笑了,歪着头细细端详一下金夕,“越是发落了,比起小时候强出许多啊,瞧着样子虽是委屈一些,我到底还是认了吧。” 说起小时候,金夕想起她不顾安危一同去天阴派投药,误食修行丹后放弃全部修为,将根气赠予才挽救他一命,后来才知道母亲被困六载,报宁儿也是一直照看着,遂找个借口回道:“我倒是希望你不是商族的人。” “为什么?!”报宁儿吃惊地问道。 金夕懒得回答,正是商族的撑腰,才令空戎、天阴派为虎作伥,残害武生,滥杀修行之人。 “嘿嘿,”报宁儿诡笑道,“你就不怕我去凉山府告发你么?” “随便!”金夕最恨告密之辈。 “好,好啊!”报宁儿审视笼中鸟一般靠近金夕,几乎是嘴挨着嘴悄声说道,“要是我告发柔夫人在宁剑派躲藏着呢?” 嗡一声,金夕的脑袋炸开一般,抬手便要抓住报宁儿,她却不怕,故意挺起胸脯,示意要是抓来,想不做夫君都不成。 “你怎么知道的?”金夕一边是惊诧害怕,一边是确认娘亲在宁剑派,表情极为复杂。 “整个凉山,哪有我不通的事情?说!到底愿不愿意!”报宁儿扇动着大眼睛,粉色圆脸再次放出灼人的光泽。 “不!我已经有了妻子!” “啊,是谁?” “姬慕菲!” 金夕说完,本以为报宁儿会继续刁难,要么说什么可以同配,再者她一定晓得姬慕菲的境遇,没想到她立即颓萎到床榻边,脸色凝重起来。 空气骤然凝固。 金夕仿佛听得到报宁儿剧烈的心跳声,瞧着她凝眉思忖的模样,倒像是一个大家闺秀,一瞬间这离别几年的时间在脑海中荡过,报宁儿在他心目中生成一位大姑娘。 “你是怎么得到四方尊的?”报宁儿不再提及夫君的事情,抬起头庄重地问道。 “进入董父墓穴取出的,”金夕没有介绍古墓中惨况,两次探入七百人,最终只走出五人。 “四方尊果真像传说中的那样,持者得天下吗?” “屁话,得天下靠人心,岂能靠四方尊?”一提到此话,金夕就气不打一处来,若无此言,天下苍生哪能肆意争夺,死去那么多人,甚至包括姬慕菲。 报宁儿没有生气,接着问道:“你偷来凉山,是要接走夫人吗?” “不,知道她无恙就好,我要先去空戎派。” “空戎?去做什么?” “关你……”金夕停止了粗口,毕竟她曾照顾娘亲,怎能骂人家娘亲,“揭发他们不可告人的阴谋!” “阴谋?”报宁儿挺身而起,脸色骤变,“什么阴谋?” “空戎派暗自创立阴派功法吸行术,利用每年一度的招收弟子之机,偷吸品质佳良武生的气根,以此来提高自身修为,如今可憎的夏玄竟然改为一年两次……” “你说什么?!” 报宁儿虽然吁出一口气,还是险些扑向金夕,瞠目结舌,再也道不出话来。 次日,她悄悄带离金夕,一同北上赶往空戎,揭开了瓦解天下第一门派空戎派的序幕。 一路上两人的心情均很沉重,无心留意夏季的花放莺啼,得知金夕与父亲金天蕴同是受害者之后,报宁儿的话更加少起来。 虽然也处于西北,夏季仍然烦热不堪,空戎派内人满为患,各地前来报名的选生络绎不绝,看着一个个兴高采烈的样子,金夕的心沉落下来。 当年,自己也是带着光宗耀祖的心情来到这里,只可惜瞬间灭失金气根,断送了修真之路,到如今也是处处掣肘。 两人好不容易排到报名处,双双大汗淋漓。 “我们这里不收女子!”招考人瞥一眼报宁儿。 “我是陪他来的!”报宁儿指向金夕。 “叫什么名字?” 金夕恍惚间想起了姬慕菲,她若是在一定自豪地道出:五行之金,半多之夕,金夕!随后露出牙齿嘻嘻笑着谨慎瞧过来。 “傻啊,名字!”招考弟子催促道。 “程……男!”金夕答道。 报宁儿立即诡秘地瞧向金夕,分明是在瞧看扯谎之人的脸红还是不红。 没有红,而是白了! 那种彻骨的痛恨惊得报宁儿一吐舌头,瞬间也随着低迷下来,回过头看一眼茫茫人群,嘴中发出微微叹息。 “二十五号房授课!” 金夕与报宁儿来到二十五号房屋,再一次听武塾絮叨,此时的讲授对于金夕来说,彻底成了牙牙学语,他几次想爬到桌上睡一觉,可是毫无困意。 身边的报宁儿也一次未去推他。 终于有一次,他佯作偷睡被武塾发现,依旧飞过来木块,报宁儿才不去拿脑袋顶,一下子接住木块投掷回去。 周围也没有再次站出一个“萧弘”,也没有惋惜声,尽是整齐划一的嘲笑。 他的心情愈发沉重,也淡淡念起姬慕菲。 中间休息时分,金夕与报宁儿并排坐在一处木椅上,依旧探向远处空戎弟子的修炼,步伐如此的缓慢,集满了真气方才震开石板。 物是人非,往事已去,变故斐然,人心难测。 蓦地,金夕发现夏玄,虽是瘦瘦脸廓却浑圆肚满趾高气扬,身后随着一干空戎首领,金夕的眼睛放出愤怒,就是他在当年的比试中作假,令对手盛叶白明明胜了,却宣布他败北赶出空戎,也是他引领进入唐伶房间,瞬间被剥离金气根…… “你认识夏玄?”报宁儿见金夕虎视眈眈。 金夕没有答话,依旧怒目相视。 报宁儿再次远远望去,直至夏玄步入总舵内。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六十三章 舵主被杀 “就那个小子吧!”金夕指指本学堂的一位年轻人,“我瞧他的资质不错。”两人商议好,提前筹备一位上佳的修行坯子,然后探查空戎是否仍在作恶。 报宁儿顺着金夕的手指瞧去,微微点头。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报宁儿见那人坐过来,装作搭讪道。 小伙子见一位大胸美女问话,专注地瞧一眼报宁儿的特殊部位,明显喉头有异物吞下,笑呵呵答道:“在下石延品,黑湖人士,姑娘定是来陪考的吧,不知年龄几何?” 你娘的! 金夕暗骂道,选你就选对了! 报宁儿格格一笑,伸手拉过石延品坐在一旁,就在触摸到脉门的刹那,探查了他的内气根,顺势向金夕点点头。 “小兄弟,”金夕若无其事问道,“你来报考之前有无令人察过修行资质?” “没有!” 石延品冷冷回一句,立即转向报宁儿换做笑脸,结果令他大失所望,姑娘热情问话,又扯着胳膊入座,刚刚坐下眼睛却瞧向其他地方,再无言语意向。 金夕暗道:是啊,若是有人探查,哪会有如此多人报名?当初,自己不也是懵懂而来么?即使知道仙根被夺,也不会有人出面告发的,动辄惹上杀头之祸,再者对自己毫无利除。 就像哪家子爹娘对外宣称:俺家的娃儿小几几下面缺了个蛋蛋…… 几日过后,空戎派会试如期进行。 又是如火如荼,四处的比试场地围满了人,不断传来叫好或者哀怨叹息声。 因为金夕在报考人中的年龄偏大,被分配到与石延品对招。 武塾仍是煞有介事地逐一把把脉,轮到石延品之时,金夕与报宁儿同时望过去,明显见到武塾眉角一挑落出狡猾的笑容。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凝重起来。 金夕明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一代代掌门、副掌门登升真界,之后的派主更是变本加厉,长此以往,恐怕天下的良武会被他们糟蹋殆尽。 “程男!”武塾喊叫名字。 金夕懒洋洋走过去,再一次提起了胳臂,现在想让他探查到什么状况就是什么状况,结果,武塾微微撇嘴,刚刚摸上脉门即告结束,眼神中流出鄙夷,似是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么低劣的资质。 “程兄,那在下就不客气了!”石延品微拳示礼,同时不由自主瞟一眼报宁儿。 金夕真想过去一掌劈死他! 眼神游离,飘忽不定,非骚即色! 呼一声,石延品抬拳就打,的确有几分力道,似是要证明给报宁儿看,架势拉得也是虎虎生威。 金夕有要事在身,无法挑弄小厮,否则一抬手就会将他的臂膀折断,只好扮作笨拙地闪过,突然执手探向他的下腹,那速度正好令石延品躲避不开。 “停!” 果然,武塾发出喝令。 报宁儿的脸色再度变暗,很明显是金夕的把式胜过一筹。 “修真之人重人品,故作懒状,偷袭下盘,不堪入目,此盘石延品胜……”武塾果断地判定金夕败出。 石延品干脆直接探向报宁儿,脸上得意洋洋,如是有些成就,恐怕会直呼报宁儿随他走了。 很显然,武塾有些按捺不住,估计是为了讨好刚刚就任掌门的夏玄,索性暂停了比试,紧皱眉头说石延品道: “你的气脉有些特异,我拿捏不准,随我来,令掌门查看一下!” 石延品立即露出崇敬、兴奋的神情,几乎手舞足蹈起来,赶紧迈前一步随着武塾向总舵正厅走去。 金夕的双手立即捏紧,七年前他就是这么被夏玄骗至唐伶的房内,痛失金气根! “你?”报宁儿发现金夕表情不对,立即指指远去的石延品,试探着问道。 “是!” 金夕一把拉起报宁儿,走到正厅门外等候,一旦查实立即将空戎派天下第一的大旗连根拔起。 九界二十二年夏初,一个叫程男的小子在空戎派掀起惊天波澜。 很快石延品便由正厅蹒跚而出,低头耷脑,毫无生气。 活该! 金夕暗骂道。 “等等!”报宁儿上前一步拦在石延品面前。 未等他反应过来,金夕悠地拿起他的右臂向内关探去,脸上骤然变色,此子连失两道气根,别说修真,就是修炼五行术也堪比做梦! 好个可恶的夏玄! “大家听着……”金夕气纳丹海,洪声震发,整个总舵院内如同干雷劈裂,“卑鄙无耻的空戎派并非在选拔武生,而是在用阴术偷取学子的仙气根,这个石延品就是第一个受害者……” 这话比那干雷还震撼,所有人瞠目结舌观看过来。 顿时,空戎派内大乱,十八名分舵主纷纷蹿出,夏玄带领两名副掌门也是慌慌慌张张跑出正厅,立即将金夕围在正中。 “混账东西!”夏玄刚刚上任,突发变故恼羞成怒,“哪里的宵小在这里造谣中伤,将他拿下!” “慢!”报宁儿低喝一声,顺势抄起了石延品的手臂,“此生靠前我已探查,资质良好,仙根齐全,此刻,此刻却失去两道气根……” 一片哗然! 无论是谁,哪怕是商王,若无铁证绝不敢在空戎派总舵内撒野。 石延品一听这话,立即气急败坏地吼道:“没错,没错啊……”他也不知道原委,可是听闻掌门夏玄道出伪气根三个字时,就对空戎派恶恨有加。 你娘的,选你就选对了! 金夕再一次暗道。 “快,拿下!” 夏玄见庭院内出现骚乱,有的人已经悻悻离开,留下的选生也是惊惧畏缩,脸色大变,抬手指向金夕二人。 所有舵主都没有将一对年轻人放在眼里,示意弟子上前捉拿。 一群空戎弟子不由分手涌上前来,纷纷伸出手臂准备就地擒拿闹事者。 金夕怒不可遏,右手一摆在眼前划出一道弧线,天扇一般荡出一道道罡风,看似同时发出,其实是眨眼间数次开启脉关,那是玄结境十八层五行修者的五行草荡发而出的真气。 嘭嘭嘭…… 空气中仿佛出现无数道气锤,硬梆梆地击打在冲上来的空戎弟子腹部,一个个腾云驾雾般离地而飞,随着雨点般跌落在十丈开外。 人群中一片惊呼! 在空戎派大打出手,必有死伤! 空戎派众头领各自诧异,如非亲眼目睹,绝不会相信如此年轻后辈竟然由此等内力。 “杀!” 两个舵主跃上前来,前后夹击金夕。 金夕一瞧,只是两个筑基之辈,开口喝道:“你们的筑基修为也是偷来的!” 每逢空戎总舵招收弟子,十八分舵主不论多远都会齐刷刷赶到,在掌门、副掌门之后,分一杯残羹剩饭,偷一些气根赠修。 “胡说!” 两个舵主被揭穿,忽然撑足真气,呼呼发向金夕。 四方尊落入珲丹手中,不能清除他的左膀右臂,绝无可能夺回,金夕下定杀意,心中默念: 我要杀你,必因藏龙! “喝!” 金夕身体未动,左开水关,右启火门,同时发出了水火真气,真气嚎叫着从五行草内迸发,刚刚度过脉关便浸染了五行之属,似是久渴的蜥蜴,嗤嗤蹿向两人的身体。 没有闪躲的机会! 左侧的舵主嘴唇一紫心脉裂断,右边的舵主直接丧失气脉,鼓起眼睛仰翻在地。 “舵主被杀!” 选子人群中爆发出呼叫,再也无人敢窥视战局,稍有不慎就会遭到疯狂灭杀,人们洪水一般逃出空戎。 无论那程男说的是真是假,大多数人都已决意不再来空戎派蹚浑水。 空戎派,史无前例地受到重创! 夏玄见舵内尽数自己是手下,再也不顾及颜面,怒吼一声: “全都给我上,就地杀死!” 呼啦!十六名分舵主、两个副掌门对准金夕和报宁儿发动功法,数道莲结真气簌簌卷至! 夏玄身为掌门,众目睽睽之下只好一旁观战。 空戎派不比风拓族,这里全是专注修真之人,莲气自然高出兵戎之辈;报宁儿也不比冰婉儿,她因为早年救赎金夕而丧去了根气,几年后方修出根基,眼下刚刚度过筑基,经受不住浩瀚的攻击。 此时,金夕再度勾起对空戎的恼恨,如果没有丧失金气根,完全可以施展坎宫旷世招法水天术群攻贼首。 他立即揽过报宁儿,跃至半空避开集中而发的霸气,寻到修为较低之人,评查真气渊源,金木水火土,燥风寒热湿,人有对症下药,他有对症施法,除去避开木性刚烈的法气,疾速逐一喷发克制行气。 一时间,半空中低略而过,地面上旋转而升,十余人随着上上下下,气团漩涡砰砰烈响,偶有修为尚浅的人哀嚎着滚落一边,撕扯着衣衫,意图抵御被五行真气撕碎内脏引发的恐惧,终是无济于事,稍刻呜呼。 夏玄的瞳孔逐渐缩小,眼球中突现一条巨龙,在空中盘旋啸叫摇头摆尾,呼呼气息正在吞噬着空戎百年来的灵气! 如此的倔强,如此的强悍,好似体内有江河,掌中有天地,稍一触动便是气流翻滚,浩荡无极,水泼不进,线织不入,而不断膨胀的裂力屡屡炸碎,稍有触及便会震荡莲结,瓣落萎靡……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六十四章 好厉害啊 “如无诡黠,何须灭口!” 报宁儿厉喝一声,在金夕真气的护罩下开始发功攻击。 金夕的五行草历经一劫而得龙涎升华,虽然尚未扩充至足够的真气值,却是天下难得一见的丹囊,宏大持久的行气彰显优势,面对一干派首尚能维持平衡,真气稍稍下降,对方人群中也有被击毙之人。 古有曰:一入九真界,空对天下人。 虽然除去启尊者之外任何上重真界都无法杀戮下层修为人士,但也体现出真气的品质和容量足够大,就可以面对更多同等修为的人。 现在金夕一个人,完全可以在千人之中任取敌将首级! 厮斗中,再有报宁儿摸不着头脑的真气爆发,场面一度处于僵持之中。 夏玄逐渐皱起眉头,轻嗤道:“好狠!”周围弟子或是惊诧出神,或是议论纷纷。 总舵不比古墓见不得天日,夏玄无论如何也无法加入战局,否则传扬出去,比灭了空戎还可耻。 瑟瑟! 地面尘土飞扬,半空人影翻飞,一道道罡气纽带般撕扯着无辜的空气,空戎派瞬间变成惊动天地的决斗场,厮杀中心左右偏移,空戎弟子们则随着潮水般蠕动。 坎宫招法频频发出,附带着火雷风山般的煞气,不断敲打着贼首的信心,哪个稍有大意之人被五行术窥破气脉,立即带着哀嚎扑落下去。 各个舵主也是筑基或者融通之境,可是好的气根全都敬献给了夏玄,他们的莲结自然比不上金夕的五行草,在金夕的狂洪真气中屡屡受创。 半柱香功夫过去,地上再度多出六具尸体! 夏玄微伸脖颈“咕噜”一声咽下一口唾液,双腮隆起瞬间松脱,开口喝道: “罢手,五行阵……” 他突然立掌施气,一种浩瀚无比的力量卷空而至,似是无视一切,直接将金夕与报宁儿打入五行阵中,那是吸纳无数极佳品质的气根而生出的莲气,凡界之内至高无上! 空戎派首领们听见掌门号令,纷纷退出场外,立即围上来百名空戎弟子。 五行阵早传于孔甲年间,实则为残留的东夷族人士创立,他们沿袭早已无人修习的五行术,将一定人数的修行人分成五组,每组专门修炼五行中一种属性功法,相当于五行术的分化。 由此也看得出,五行术的修炼极为艰难。 所有修真之人最为惧怕这个阵法,五面袭来不同的行气,一旦露出破绽极易伤及五大脉系,一处遭殃全盘皆输。 即使单独修习一种属性真气,也是很少有人能够达到伤人的境界,所以天下只有空戎派才能选拔出精英弟子,用以专习五行阵。 只是金夕有天冰、虚境丹阳、神果、龙涎等境遇点化,方才成就五行术。 空戎弟子瞬间分为四个方向,每面二十人,东方木行,西方金行,南方火行,北方水行,土行二十人环绕中央奔跑,同时向金夕二人发出了五行丹气! 金夕暗笑一声,此阵乃是五行术的衍支,自然受到五行术极大克制,他立即仗气护住报宁儿,向外方施展出压制之气! 水来土掩,火来水熄,金来火化,土来木制…… 蓦地,他惊凛汗出,木呢?! 暗叫一声不好,一把抱住报宁儿,向其他方向发出全部真气,试图以火行真气泄消东方之木气,有着克制金行气耗去的真气,再加之那二十人一同荡来的木气,再有护住报宁儿露出的破绽,木行阵气刺破了他的防御气层! 噗噗…… 一个修行五行术的人,终于被同样的行气击败! 金夕顿时感觉到腹部疼痛难耐,一股股酸水不断上涌,肌肉变得僵硬起来,立即秉持丹气向南侧发出满层水行真气,突突击飞数名弟子。 稍一松脱,忽听“啊”一声,报宁儿也被五面荡气击伤,当即昏厥。 他不敢再停留,揽住报宁儿,脚踏空戎弟子头部,拼尽最后气力腾飞而出,朝着总舵门外飘去。 “想逃,没那么容易!”夏玄右嘴角一翘,发出轻蔑声音。 他身体未动,一摆右掌荡出劈天莲气,万条纽带般直卷金夕,空中发出气流抖动的声响,罡气途经一片房角,立即将木檐化为乌有,冽气长眼睛般扑打在金夕的后背。 噗通! 金夕应声落地,感觉到体内丹下的五行草骤然晃动,仿佛传来啼哭声音,顿时痛苦难耐真气涣散不堪,刚一立起把持住报宁儿,却发现已经不能再聚集行气。 涣散的真气无法提快步伐,身后总舵内的舵主以及弟子很快就会追来,逃是逃不掉的,他紧紧地把报宁儿抱在怀里,内心无限愧疚。 忽然,一只大手伸过来,不由分说将他拉进了一处木门内。 “谁?”金夕惊问。 “你是不是金夕?”一个年轻男子悄声问道。 金夕乍一看去,眼前男子似是有些眼熟,可是情急之下想不出来路。 “我是萧弘啊!” 男子拉起金夕便跑,沿着空戎总舵内的廊道左拐右绕,逃出一扇小门。 金夕忽然想起,十五岁时来空戎报名学艺,就是与他发生争执,不过后来两人成为朋友,只是萧弘被留在空戎派,而金夕被唐伶偷取金仙根后驱出空戎。 萧弘已是人高马大,满脸苍劲,不断偷看身后有无人追来,双手也在不断颤抖着,帮衬空戎派死敌,一旦被发现也是死人一个,见身后无人便将目光停在金夕怀里的美人,诡秘问道: “这个,好像不是小时候那个姬慕菲!” “关你……”金夕刚要怒斥,发现萧弘是救命之人,立即停止谩骂,喃喃说道,“此女的确不是姬慕菲,不过要谢谢你搭救我,日后一定感谢你……” 他不敢多做停留,赶紧转身逃去。 萧弘挤挤眼睛,咽下一滩口水,自言自语道: “好厉害啊!” 空戎派各个头领追至门外,没有发现金夕,刚要带人继续追赶被夏玄拦住。 “出得空戎总舵,你们十数人追赶两个年轻娃儿,还要不要空戎的脸面?”夏玄阴凄凄说道,冷漠地瞧一眼同门弟子的尸体,将目光停留在各头领身上,“你们立即派人打探程男的底细,务必将他杀死,迟早是我大空戎的祸患……” “是!掌门!” 夏玄刚刚接任掌门,尚未到凉山府拜访,也不识得报宁儿,否则他不敢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对付她,即便打伤报宁儿,也宣告了空戎在修行界的败落。 可怜金夕更是不明报宁儿身份,如果知道她藏有商王令牌,吓破胆也不敢带着她来到空戎发飙。 金夕受到创伤,报宁儿又是昏迷不醒,无奈之下赶往昆仑山脉中一座虫渠谷。 他要找到虫渠鸟,尽快挽回报宁儿的性命! 报宁儿被五行丹气击损内脏,疗伤丹无济于事,唯有依靠飞鸟的心体类丹药补救,而虫渠之王掉落弥合仙丹,可以极快复原被真气打伤的内器。 很快,他发现了虫渠群。 一只只虫渠团聚而绕,看上去形状如同白雉,可是通体黑亮,双足与双眸均是赤红颜色,突而低飞,突而高蹿。 金夕安置好报宁儿,迈向虫渠群,他的脾系三脉也同样受到袭击难以自愈,可是眼下无其他办法,只好负伤上阵。 化蛇弓! 螭龙! 嗖! 一道三层土行真气发出,正是克制黑色之水,不像以往的斗怪,此时有伤在身,不敢过多耗费真气,他要先试探虫渠的威力,此时若是发动其他功法,必须发满五层,只发土行可以保存实力。 “咛……” 一直虫渠果然被击败,可是接下来却让金夕啼笑皆非,那只落败的虫渠突然爆出一股红气,直奔过来,闪避也是无济于事,红气随着攻击者的移动自行变换方向,直至击中他! 虽然气力微薄,也是激荡在护御的真气层上,耗去一丝内力。 螭龙在那里丝丝吐气攻击,因为同属水性,六七次方能击败一只虫渠,好在虫渠始终不会还击,可是虫渠一旦落败,即刻释放红气,不去攻击螭龙,而是环环绕绕袭向灵兽主人! 这种还击更为霸道,无法躲避! 就像自习五行术却被五行真气镇压一样,金夕尝到苦头。 他所消耗出的真气比击打白雉多的多,一边攻打虫渠,一边布气身周抗御红气来袭,体内再有伤痛,可谓雪上加霜。 嗖嗖…… “咛,咛……” 单调的声响一直充斥着山野,虫渠群丝毫不乱,逃走一只便再出一只,永无停歇。 金夕逐渐意识到,一旦虫渠王出现,小虫渠就会群体攻击,到时候会有大量的红气袭来,再有虫渠王的还击,甚至还不晓得它被击败后会放出什么,不得不防,如此斗下去定会真气不足! 于是,他放慢攻击速度,哪怕有一丝空歇,也要纳息一次,汲取大地之土气,哪怕是一丝,也精准地存储起来。 一开始,他动作异常迟钝,不是忘记停歇,就是停歇后忘记纳气,总是协调不起来,不过随着时间不断流逝,意念逐渐划一,渐渐地熟练起来。 战时斗气,空隙纳气,极其迅捷的开合脉关,成为金夕的看家本领,这也为日后的修为打下了极为深厚的基础。 哪怕是多出一份真气,也有可能战胜对手,而一呼一吸之间,腾挪闪躲之际,脉关飞快的开合几次,就会多出一丝气力。 每一层境界的顶级修行者斗怪只凭耐性和真气值,而金夕还存在着克制和智慧! 虫渠一只只飞离,红气一丝丝荡来,天色由明变暗,由暗复明,半日一夜过去,金夕的身子稍稍低弯下去,气伤最为忌讳施展真气,可是他已经别无选择。 不得弥合仙丹,报宁儿必死无疑! “嘶……” 一声嘶鸣低沉传来,不知是发出的气流还是振翅的原因,一股阴风扑荡过来!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六十五章 弥合 虫渠王! 金夕为之一振,拉满弓弦,加厚土行真气的气力,猛一脱手,“呼!”一道厉风直奔虫渠王而去。 “呜呜!” 虫渠王受到攻击,硕大的身躯迅速直刺而来,停留在金夕眼前五尺处,赫赫展开蓬大的翅膀,摔打下去便卷来厉厉阴风,黑喙微张,直接吐出红气! 身后的数十只虫渠再也不甘寂寞,纷纷冲涌过来,开始了主动群攻,一旦被击溃立即释放红丝袭扰金夕…… “啊!” 金夕高声呐喊提着自己的精神,稍有疏忽就会再次被击伤,虫渠王一旦飞离,那将意味着报宁儿再无生还可能! 他开始食用疗伤丹,开始急促喘息,开始汗流浃背…… 突然,他感觉到前胸灼热,这时才意识到虫渠王厉风属水,口吐为火,无奈之下他大喝一声: 水山术! 施出目前最为霸道也最耗费真力的坎宫旷世招法,水灭红气,山破厉风!一边击打着小虫渠防止靠近身体,一边以最后的气力搏击虫渠之王。 虫渠王似是感觉到疼痛,喉咙处发出“噜噜”声响,翅膀拍打得越发快起来,黑喙也是红丝不断。 他咬牙坚持着,防止摇摇欲坠的身子倒下去。 谷脉之中,小侠士弓射鸟王,一荡荡气流卷出体外,不断吹动着四周的树木花草,有些弱草已经枯竭死去;一群黑禽不断环绕在巨大的鸟王周围,一道道红气飘向施法者,仿佛红线穿身,畅舞绿野…… 金夕的信心遭到重创,分明感受到夏玄的宏大气力,他的莲结是如此精妙,一旦发出莲气立即将他吹入五行阵中,远远超过五行草中的真气。 可是,不知为什么,五行草芽的纳气速度越发缓慢下来,照这样下去,十年八年也敌不过夏玄;还有珲丹,也是气力非常,当日眼睁睁看着他一掌将姬慕菲杀死,丝毫没有救人的机会! 他转身瞧一眼远处昏迷的报宁儿,心中怅然起来。 母亲柔夫人,硬生生被天阴派和凉山府囚禁六年,至今只能藏匿起来。 冰婉儿,只能骗入二重真界躲避。 姬慕菲被杀,只能封在昆仑虚天冰之内,丝毫没有办法。 这个姑娘,也是被空戎派击伤,面对夏玄毫无还手机会…… 金夕突然愤怒起来,再也顾不及伤势,将全部的恼恨冲着虫渠王发出去!再也不去体察五行草的承受,铺天盖地向虫渠王发出一道道冽气。 任凭小虫渠不断吐来的戾气和虫渠王的红气击打在身上。 很快,他的身体出现了伤痕…… 金夕拼命坚持着,脉气随长随消,五行草内真气渐渐见底,只好施出丹气攻击虫渠王,哪怕用最后一丝气力也要击败它,哪怕只有一颗弥合仙丹就好! 山谷见不断传来低沉的喝叫和嘶嘶的禽鸣,巨大的虫渠王不断挥舞双翅呼出戾气,口中源源不断吹出红丝,它周围的小虫渠一群群奔来,散了又现,每逢离去便抛出红线刺过来;金夕不断发动着真气,凭借着化蛇弓增长的气力攻打虫渠,由于身负内伤明显动作迟缓。 螭龙却是毫不停歇,有条不紊地微摆细尾,一呼一吸吐纳仙气攻击虫渠王。 一炷香功夫过去,虫渠王蓬翅挥张速度慢慢缓和,鸣叫声也随着低沉下来。 金夕似乎感觉了胜利,凝聚出最后的丹气拉满弓弦,猛地施发出去,口中嘶哑喝道:“水山术!” “殴……”一声哀鸣! “铮铮……”宝物落地之声! “噗通!”人已倒地! 虫渠王终于耗掉全部气力,佝偻起翅膀低下脖颈落荒而逃,临败之前仿佛放屁一般射出一团红雾,自爆般的气力直接将金夕击倒在地。 金夕肺部受到重创干渴难耐,前胸内刀刺一般剧痛,他明显听见宝贝掉落声音,可是已经无力起身,只好仰卧在那里拼尽意念纳息,许久方稍有恢复,索性向虫渠王逃离之地爬行过去。 他明显感觉到,被夏玄击破的脉穴已然封固,被五行阵摧伤的肺系经络触痛不止,被虫渠王自爆一般戾气冲跨的真气直刺金脉,喘息艰难。 给我弥合仙丹! 给我弥合仙丹! 给我弥合仙丹…… 他内心祷念着,若无仙丹救命,报宁儿必死无疑!他自己,也将成为废人一个! 金夕仿佛瞧见了红色,那是修行丹,还有灵石,一堆丹药宝石,橙色的呢? 混蛋! 他心凉半截,心中嚎叫着。 只有橙色的,才是弥合仙丹。 金夕再也承受不住,绝望开始冲击他的大脑,眼睛似乎模糊起来,用尽气力猛地扑过去胡乱拨开了丹物堆,瞪大眼睛瞧去── 里面果真有橙色,救命的橙色丸丸! 一颗,两颗,竟然有三颗!地面上散落着三粒弥合仙丹! 虫渠王翅膀浩大,可以直飞天际,弥合仙丹属于虫渠王在云虚高巅采集吞食的精华灵气而成,一旦击败定会爆落弥合仙丹,只是每次掉落的数量不同。 胜利和喜悦令他猛跳起来,绽放出笑容冲着虫渠王逃跑的方向道谢出言: “你爹娘的!” 说罢收回螭龙与化蛇弓,疾奔报宁儿而去,她粉桃颜面已被苍白代替,大眼睛也被长长的睫毛覆盖着,金夕几乎带着幸灾乐祸般的笑容看向她没有变化的地方: 高高耸起的前胸! 随即嘴里煞有介事地念叨着: “商族的人日日食什么,生得这么大!你就不怕我偷偷……?” 如此的颓废不堪,他也感觉到那东西如此勾人,弄得浑身不自在,只是情形紧迫不能再调笑下去,偷偷吞咽下一口涎水,静下心来谨慎地捻起一粒弥合仙丹,缓缓抱起报宁儿头部,轻轻地将丹药喂下去。 他自己则高高地抛出仙丹,瞄准掉落位置猛一张嘴吞入肚内。 服用弥合仙丹立即引来人体精气弥合损坏的内脏,而精气随消随长,所以见效奇快。 不一会儿,报宁儿睁开眼睛,试着咳嗽一声发现体内已经无恙,瞬即噘噘嘴表示感谢,突然发现金夕疲惫憔悴的样子,嘴里道出: “你真的好英俊!” “废话!” 金夕不会谦虚,理所应当地承受。 “你打了一夜?”冰婉儿疼惜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 “废话!”报宁儿反唇相讥,“我是内脏损伤,又不是头脑痴呆,恍惚之间还有意识……” 金夕的脸腾一下再次涨红,如是这样刚才浪荡之语岂不是也被偷听到?分明说到她的前胸大大! 报宁儿仿佛窥透金夕的心事,用眼睛狠狠地瞟瞟他,又不由自主瞧瞧自己胸部,直接将金夕打入谷底之中! “格格,”报宁儿却嘲笑出声,抬手指向金夕的脸,“你还会脸红?” “休要放肆!”金夕厉声说道,随即抬手拨开报宁儿。 “我想起来了,”报宁儿忽然调皮地瞪向金夕,“那日人家沐浴,你呼啦一下闯进来,也是脸红一阵子呢!” 金夕无地自容,意念中又现当晚情景,报宁儿裸着身子处于清水中,白皙的上身,还有那大大的……他不敢再想,猛地摇晃一下脑袋,将自己的心神拉回来,故作恼羞地探向报宁儿。 报宁儿却愈发刁钻,一把拿捏住金夕的手,迷起眼睛似要再次调侃一番。 突然,她的手剧烈颤抖起来,随着渗出汗水! 弥合仙丹并非因人而异集结形成,一旦服用立即激发体内全部精气,两人都是身有修为之人,用不得那么多精气! 金夕也觉得身后腰际向后脑蹿上一股浓浓的热浪,顿时烧变全身,身体几乎僵硬起来,剧烈的膨胀弄得浑身疼痛,甚至感觉到马上就会有鲜血从鼻孔中冒出来…… 报宁儿死死地拧住金夕的手,嘴唇一张一合急促喘息着,眼神逐渐迷离起来,一滴滴汗水沿着两鬓偷偷滑落,双腮红染一片,疾速向耳后散去。 冰婉儿! 金夕好像瞧见牵着自己的是冰婉儿,正在步入云虚,在那里他体味到婉儿的一切,瞬间身体的有些部位开始紧张地颤抖起来,似有崩溃之感。 这是幻境! 他极力地压制着自己,自己手里的是报宁儿,绝不是冰婉儿,不断地告诫自己! 初夏竟然如此的闷,热风不断肆虐过来,丝丝搅动着慌乱痴迷的璧人,树叶俨然忘记和风拂过,呆呆地凝视着眼前变故;山鸟被突入起来的景象吓得不轻,扑扑掠起逃往别处。 金夕逐渐嗅到报宁儿的香气,那是处子的体香,立即咬紧牙关巡视出去,发现不远处有一处河流,揽起报宁儿奔向哪里,不由分说跳了进去…… 水能冷却温度,却罢不得欲之火;同时,两人体内奔腾的不是火,而是精气! 水,滑,软。 金夕的手不由自主把向他一直在意的地方,随着咕咕一团气泡窜出,湖水中的报宁儿嘤呼一声,狠狠地缠绕过来。 他拱起嘴唇向报宁儿咬去! 湖面上,不时生出一纹纹微波……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六十六章 由你处置 半壁青石上,一对佳人背对而坐,初升的红阳从两人的空隙中间照射出来,地面上形成了一株含苞欲放的枝丫。 许久无语。 初夏的早晨仍然清爽,令人气定神闲,可是两个人看上去都很羞涩,还似存着一份焦灼。 “你真的放弃四方尊了吗?”报宁儿微声问道。 金夕的身子一震,碰触到报宁儿的后背,她也随着双手捏紧。 “不!无论采取什么办法也要夺回来,要不我娘不会高兴的……” 报宁儿咬住嘴唇,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试探着问道:“如果,四方尊被凉山府献给了商王呢?” “那我就先杀珲丹,后入商族夺取四方尊!” “哼!”金夕不由自主嗤道。 “怎么,你不高兴?”金夕撇撇嘴,知道她是商族人,“难道四方尊现在在商族手里吗?” “这个……我不知道!” 报宁儿刚想转过身子把持金夕,忽见金夕没有什么反应,再次低下头,谨小慎微说道:“其实,我并非商族普通的族民……” 金夕笑了,笑得很是狡黠,调逗道:“看得出来!” “你?!”报宁儿下意识地捂住前胸,而后又是微微叹口气,幽幽说道:“其实……我祖父的名字叫主壬,那次……那次在凉山府会武的商族信使子戊就是我哥哥。” “什么?!” 金夕忽一下立起身,瞬间遮住阳光,地面上呈现出抖动不止的影子。 主壬有子名主癸,主癸的儿子便是当下的商王子履,又名天乙、成汤;而子戊与成汤的祖父都是主壬,所以报宁儿与成汤是同祖堂兄妹。 因此她手中才有天乙令牌,阻拦了珲丹追杀金夕和姬慕菲。 “商王便是我的哥哥……”报宁儿又将头埋下一些。 “这么说,空戎、天阴和凉山府的事情你都知道,还有,难道你们商族要利用这些人起兵吗?”金夕嘶吼道。 他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一步! 报宁儿似乎早已意料到金夕的暴怒,幽幽说道: “六年前,我曾经问你,如有此情形你当如何选择,你说宁可放弃前程,也绝不带虎狼之师糟蹋凡民,我便回去向伯父阐明,当时伯父主癸也是举棋不定,再回到凉山时,夫人已经被困,我完全可以放他们出来,可是,可是我只是想等你回来……” “你……你?混蛋!”金夕伸出双手就要抓弄报宁儿,还是颤抖着落下来。 “对不起!”报宁儿猛地站起身,已是泪流满面带着无尽的愧疚,“我真的没有料到珲丹是如此背信弃义之人!” 珲丹在得到四方尊后,意欲杀人灭口,一掌将姬慕菲打死,令报宁儿彻底失去信心,再有天阴派滥杀修行之人,更是心灰意冷,所以闻听空戎派残害天下武子后,不顾生死随同金夕探查。 一切都已揭晓,无论空戎、天阴还是凉山府,都是十恶不赦之徒! “你……终究是告诉我了!”金夕无奈地缓缓坐下,五指力发按在青石之上,一块块碎片沉落下来。 “我……我刚刚达到筑基,总会拖累你,还有,我要回商族,一定要力劝哥哥放弃空戎、天阴和凉山府,免得天下百姓无辜遭殃,他们……就由你处置吧……” 金夕嘴唇青白,已经发出不一言半语。 报宁儿徐徐贴靠过来,轻轻伏在金夕的后背,停留一刻哽咽道:“谢谢你救我的性命,我一定会回来寻你的。” 说罢,她抹掉眼泪,步履蹒跚地离开,直到隐隐约约看到影子才回过头来,痴痴地远望着金夕,许久才转身离去…… 金夕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他一直在青石上呆坐到午后,内心翻滚不止…… 天阴派,必须先灭掉天阴派,将凉山府孤立于凉山,杀珲丹,夺方尊──而这第一步,必须再去白鱼湖寻找白鱼,取得金行凝气仙丹,想办法将五行草中的真气储满! 如果报宁儿成功劝解商王,没有商族的撑腰,就可以除掉天下的恶贼。 他想到报宁儿内心一紧,怎么能责怪她呢? 回过头来,凝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瞬间振作起来,不住地点着头;忽然,他发现身后的岩石上有一样东西! 拾起来一看,竟然是汇宝珠! 汇宝珠是商族流传下来的宝物,本为商王所有,因为堂妹报宁儿作为特使出外探查需要修行便赠予了她,此珠存于藏宝囊袋后,在斗怪过程中可以凭借意念自动收集相迎的宝物。 金夕如获至宝,欣喜若狂,有了这宝贝就可以直奔白鱼湖之中引来白鱼王,收集凝气仙丹,否则不知道要消耗几个月时间才能弄到金行仙丹。 他立即将汇宝珠收入囊中,煞有介事地冲着报宁儿远去方向道一声: “谢谢你,笨蛋!” 报宁儿离去后,很久没有回归,只是空戎派、天阴派和凉山府纷纷接到告示,暂缓起兵伐夏,何时征讨择时告知。 因此,夏朝的灭亡再度向后推迟了一年有余! ………… 金夕神采飞扬赶到一处深湖,似乎看见了白色的金行凝气仙丹落入囊中,一旦服用下去,立即滋润金脉三系滋生出虚气根,虽然不属于本体,只能维持三年,但也成就了气根齐全的修行之体。 凡界修行已经至满,无法在提高金土的层级,不过诞生金气根后,便不再惧怕五行阵,最主要的是可以继续收纳真气,直至五行草的凡界圆满。 他取出藏宝囊,集结意念秉承汇宝珠之气,收集化魔丹与凝气仙丹! 一入深湖,他取出了化蛇弓和螭龙,二者皆是水属性,在湖中攻击得到增强,一人一灵兽开始大战白鱼。 白鱼丝毫没有反击的机会! “刺刺!” 金夕掌中发动真气,立即激起一束白色的水刺,利剑一般穿向白鱼,“提溜”一声,白鱼颈部中招,调转身子遁水而去。 一只只白鱼飞快逃离,偶尔掉落一粒丹药宝石,金夕无暇再去顾及,若有化魔丹立即会飘入藏宝囊。 深夜,白鱼王出现! 金夕瞧不见模样,只感觉到洪水翻滚,袭来一道道寒烈的水气,火被水克,雷与风属木被水泄力,便发出了水山术,以八宫至尚的招法压制白鱼王。 震撼洪大的水波忽远忽近,喻示着白鱼王彪悍而凶怒,不断地靠近过来,又被强大的行气震退回去…… 淡淡的月光飘洒在湖面,似是雪白的绒被下面睡着一个不安分的娃娃,忽起忽落,飘忽不定,忽而被饥渴弄醒怒掀白绒,湖面上便波涛汹涌,水光冲天,竟似传来嘤嘤啼哭的声音。 哗…… 湖面持久不息地跳动着冲击,水下震崩一般。 皎月似被这不安分的夜晚弄得娇气,早早逃离,不久东方泛起亮白,湖面再次平静下来,幽暗的水纹徐徐波动四散。 金夕没有钻出来。 白鱼王必定掉落凝气仙丹,而属性则不一定,金白木青水黑火红土黄,只有白色的仙丹才是金行,不必说里面的金夕定是发现仙丹并非白色,叹口气再次凝神聚力开始攻击白鱼,等候着下一只白鱼王出现! 日落月出,月走日迎,一日日下去湖边的翠鸟发现了端倪,刚刚熟睡下去便被湖中剧烈的响动吓醒,惊恐地环绕飞起,似要直冲水面窥视究竟,不想“轰”的一声窜起数丈水流,吓得振臂飞窜,或者突然冒出个脑袋呼吸几口,惊得吱吱乱叫,飞抵窝巢叽叽喳喳,最后带着幼鸟举家飞离…… 太阳月亮似是微微皱起眉头,死死凝视着这片青湖,想要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于是阳光尚未完全散去,空中的半月便悄悄钻出。 七天过去,湖面彻底消失了波纹! 那小子还是没有出现,毋庸置疑是吃掉了金行凝气仙丹,索性在里面狂吸水行真气,贪婪滋润着饥渴的五行草芽。 日月彻底气恼,甚至吵闹着争相目睹一眼奇景,最后不可开交之下怒布乌云,谁也别想再看! 愤到极致,索性吐下口水鄙视一番,天空飘起了大雨。 “喝!” 一条人影从湖中蹿起,高冲数丈,身下沥沥洒着水滴! “哈哈婉儿,我成功了!”半空中,金夕扬头啸叫,张开嘴任凭雨滴打入喉咙,猛一旋身冲向湖岸。 他的确吞下了金行仙丹,虽然那不是他自己所有,也是短暂拥有,可是一缕金行真气遍布全身,虽然一层都不到,可是七年来肺系三脉的压抑化失无踪! 五行草芽张开了小嘴,天地华气再度滚入! 吾借天之金,洞穿地之事! 他阴惨惨笑着,一刻也不停歇,奔跑与山岩之间,穿梭于林木之中,狂饮于烈日之下,盘坐与黄土之殿,要将五行草添得满满,怒斥乾坤何以容得罪孽!很是可惜,五行草好像冰婉儿说的那样,也许在凡界永无止境…… 晚秋,昆仑山脉一座峭立的尖石上,出现了飒爽英姿的金夕,旁边腾空飞舞着二级螭龙,双眸灵气十足地盯着前方,一旦出现怪兽即刻舞动身躯,口吐仙气予以袭击。 金夕狠狠地吸上一口气,缓缓地取出红色化蛇弓,双腮隆起拉满弓弦,突然张开五指。 “水火术!” 呼呼呼! 空气瞬间倒转,一道无形的气力狂奔而去! 崩! 远处的一处山崖崩裂,碎石四射。 “哈哈,好强的内力!”金夕自吹自擂。 随后他凝定心思,立好身姿,将身边布满屏障之气,确认五行草悠然无恙,缓缓地取出了天神符!虽然五行草尚未充盈,可是他已经等不及! 天神符现天神来,真界龙脉门自开!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六十七章 战青牛 一片林木哗然倾倒,黄土飞扬碎石飞溅! “突突!”传来急促的喘息声,山峦之中蹿出青牛,一道涂炭,二牛合体,三丈身长,两侧腹部不断暴突骨骼,奔跑中越发刚健,青牛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黄土,草木荡然无存。 “哞……” 牛神扬头怒视,四只眼睛暴露戾气,似是突然发现上面立着召唤之人,呼呼发出粗重的喘息,八只蹄子狂踏地面,山间传来隆隆声响,整个山谷地震一般摇晃不止。 “嘿嘿嘿!” 金夕怪异地笑出声,他琢磨好长时间,突然想起战白雉王时将它卡在了石缝之中得以胜利,才寻到这样一处高地,任凭自己发招,青牛奈何不得。 “笨蛋!” 他嘲笑一声青牛,呼一声向岩石下发出火术,顺便开启肺系脉关,将微弱的金行之气掺杂其中,气流荡下,无形之中使真气的伤害力道提升些许。 青牛属木,以火术与金术击打相克相泄事半功倍。 牛神躯体微微颤动,显然是被真气击中,突然急躁起来,“哞”一声闷呼,庞大的身子稍稍一低,猛然一提! 噗噗噗! 像是身体各个部位同时发出了震荡之气,直扑金夕而来,戾气到处一片片岩石碎片应声而落,哗啦啦坠在地面,岩壁一侧的矮草低木瞬间化为乌有。 “竟似五行草深满之气!”金夕暗呼,连忙后退一步避开,而后再次向前发出攻击,悠然自在地品味着自己的智慧。 戾气冲上岩石顶部立即四散,金夕感觉到身体被五行的厉风吹打一样,毛孔立即封闭,浑身惊秫一番。 如此反复打斗几刻,利用伎俩之下金夕的内气耗去一成,可他惊恐地发现,牛神的气力丝毫不见减弱,两只牛头依旧高昂挺拔,四只眼睛炯炯放光,极为耐心地收拾着他! 这是为何?! 金夕大惊失色,这样耗下去最后只能累死在石巅,还开什么山脉,得什么宝贝。 他隐约地发现牛神的眼神中带着嘲笑,似是一直在呼着“笨蛋”! 一种被愚弄的愤怒涌上心头,金夕长啸一声,唤出螭龙从天而降,决定正面迎击青牛,试探一下它的威力,若是无法破除防御只能逃跑放弃。 水火术! 他只好发动招法攻击,小时候柔夫人传授五行之道,讲起克制之理时说到火旺而沸水,水漫而没土……后来,金夕逐渐领悟而通,相生亦然,水生木,但狂水也可溺亡弱木,木生火,但群林可以抵御微火…… 只要水行之气发到极致,一样可以压制牛神的戾气。 轰! 气破静空直荡青牛。 “咚咚!”牛神被浩气波及,肌肉瞬间隆起,似是感觉到疼痛,掉过巨头浑身抖动发来浑厚的气力,鼻孔内开始喷出青色气体。 你爹娘的! 金夕如梦方醒,不在青牛攻击范围内偷袭它,只当是白费,空有攻击者消耗内力,人家丝毫不会受到伤害,这岂不是白白废掉一成功力?! 笨蛋! 他第一次骂自己! 青牛喷发的气团丝毫怠慢不得,金夕逐渐感觉到那道厉气中存在着伸展刺探之像,竟是实实在在的木行之气,直逼脾系三脉,稍有不慎就会想到空戎派内的五行阵,其中木行之气令他吃了不少苦头。 逐渐地,双方的气力同时下降。 青牛脚下慢慢地出现巨大的凹陷,便一跃而出再择平地袭击金夕,口中不断的突突响动,有时流下一串长长口水,它的攻击虽然不比修行人士那般强劲霸道,属于细水长流,可内力确实宏大无比。 “牛兄,”金夕一边腾跃反击,一边试探着言道,“千百年来无人唤你,普天之下也就我有天神符,你何不通融一些,留下宝物速速离去?” 牛神才不理他,依旧有条不紊地鼓气出体,不断侵蚀着金夕的五行草。 太阳逐渐西沉而下,金夕不得不再次交替行功,一边发招打击青牛一边趁着眨眼间的间隙偷纳一丝真气。 螭龙渐渐支撑不住,身体飘忽起来,长尾微微弯向下腹,动作越发迟缓无力,金夕不得不将螭龙收回修养,独自一人熬战青牛。 圆月红弓,斗士青牛。 “啊……”金夕惊叫一声。 合体牛神的其中一只逐渐消失,地面上的青牛小了一半,仅剩下一只!而他已经耗战一整日,这意味着还需同样长的时间! 金夕意识到了恐惧,因为此刻五行草与丹田之中的真气已不足三成,即使中间吸纳一些真气,加起来也绝达不到一半,那就是失败。 要是冰婉儿在就好了! 他心内暗暗呼道。 呜呜! 青牛半身剥离顿现急躁,步伐也灵活起来,突然飞离原地冲向金夕! 嘭! 金夕稍一走神,再看青牛竟摆动身体胡乱蹿出,连忙仰身向后撤离,脚下泛起一片草叶,仍是被逼近的青气扑中,砰然倒地,赶紧翻身避开青牛的重蹄,跃起来再度施法。 青牛不再原地吐气,而是狂暴起来,金夕落地则直冲过去,腾身则高高蹿起等待金夕落下,它能同归于尽,金夕可舍不得。 他顿时陷入被动! 牛不是人,丝毫没有章法,也不顾及生死,绝然不讲求防御,一度令金夕手忙脚乱。 激烈的厮斗持续一段时间后,金夕的五行草开始告急,仅剩下一成真气,瞧青牛的模样仍在精神抖擞地嘶叫奔驰着,丝毫不见强弩之末。 失败了! 金夕痛苦暗道,马上就要油尽灯枯,丹气无法与五行草之内的真气想比,两者相差十万八千里,一旦草丹无力,丹田之内的真气很快就会耗尽。 “我是什么?只是你的影子吗?”冰婉儿幽然的声音传来。 “嘻嘻,五行之金,半多之夕!”姬慕菲笑着,又突然气若游丝,“我好想嫁给你……” “笨蛋!”那是报宁儿在学着金夕的口气。 啪! 金夕的脸不由自主地一偏,那是柔夫人打来的耳光! 他逐渐陷入了悲痛,甚至感到眼睛酸涩起来,想起一例例往事犹如昨日,尤其是痛失四方尊,本以为娘亲会高高兴兴,没想到迎来的是一巴掌。 那一巴掌,敲醒了金夕。 可是,本以为胜券在握的斗牛神一役马上就会失败,自信心再度遭到重创,似乎感觉到夏玄、登司和珲丹张牙舞爪奔来,各个鼓动莲结真气席卷而至。 “啊──” 金夕也像牛神失去一只之后那般狂躁起来,一种耻辱的暴怒油然而生,他只能留下丹气护住身体逃命,气急败坏之下扯出天神符狠狠掷向牛神。 “还给你!” 天神符在空中铮铮作响,在淡淡的黎明之光下旋转而飞。 突然,天神符通体透亮发出赫赫白光,径自停留在半空中,“滋”一声射出一道剑光,直接刺入牛神巨大的躯体内,随后再次恢复原色返回金夕手中。 “嗷……” 青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山脉之中回荡来去,令人毛骨悚然,随后前蹄一跪险些跌倒,有气无力站起来不再四处乱窜,而是发出最后的气力袭击金夕。 天神符! 金夕骤然清醒,原来天神符可以去掉天神的一定功力,知道这样早些用多好,免去最后的丧气! 天神符是少昊遗留在东夷族的宝物,随着部族衰落最后留在金村,与御龙四令、御龙术、感仙镜通属于御龙七宝,它的作用是四方尊的启尊者召唤各界天神,击败后开启下一重真界的藏龙山,并且获得相应的宝物。 用天神符攻击天神,可以去除天神一定的内力,对于每一个天神,只可使用一次。 “哈哈,你败了!” 金夕发现牛神已经气力微弱,自己还有丹气,露出了笑容。 他不知道这青牛会掉落什么,给他留下什么惊喜,总之要比各种怪王要强出许多,因为每一层境界只有一只天神怪物,而且只能击败一次。 青牛原地发气,但是施放出来的气力已经气若游丝,四蹄开始微微颤抖。 金夕见五行草内已经没有真气,在耗下去有可能触动根基,遂开启水、木两道脉关,调集全部的丹气冲涌而出,施八宫至尚招法,利用任督二脉融合变化,应水木行罡气迸发而出。 水风术! 他扯着嗓子高吼一声,向青牛发出了致命一击! 寒水厉风瓢泼而出,互相融合,错综复杂,水为主上,下起狂风,带着金夕的最后一丝期待卷向神牛。 “哞……” 青牛发出最后一声哀嚎,鼻孔散发出最后一丝青气,绝望地看一眼金夕,调转了牛头。 仓啷! 叮! 地面上出现宝贝! 牛神微压后臀,似是要拉屎的样子,不过片刻便抬蹄逃遁,没入苍茫的林海中。 金夕一屁股坐在地上,粗粗喘着恶气,撇着嘴呈出偷看模样,一丝丝转动眼睛瞄向地上的宝物。 “啊?!” 他大叫一声,不知那里生出来的气力,奔爬着扑了过去。 地面上散落着一把剑,青色剑鞘古香古色,令人垂涎欲滴。 可是金夕却没有过多在意,而是将贪婪的目光射向一旁,那是一颗青色的丹药。 青果!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六十八章 凿齿神剑 他的心几乎从嗓眼蹦跳出来,那是天神掉落的青果! 《御龙术》御龙诀中御龙关有言:天神赠兽武,暗道开龙山,若有青果落,凡人度仙关。击败天神,可以得到灵兽或者神武,同时开启下一重真界中的藏龙山,一旦掉落青果必是世间极品丹药。 天神掉落仙丹为青色,故称青果。 此青果,名为晋仙青果! 无论是谁食用,即使尚未达到满境的修为,也可以进入高一层真界。 这是唯一一颗晋仙青果,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由于出现在凡界,可以令人进入二重真界,如若修为未达融通,只增加一半真界寿命,即一千五百年,而利用如此长久时间修行,无疑将来会达到胎结之境,或者修成五行术的至体之身,进入第三真界。 娘! 金夕捧起晋仙青果,第一个想到自然是柔夫人,险些因为父亲而自杀的至亲,是柔夫人在最危难时刻收留他,成为他第一个师尊,教导他如何为人,如何步入修行殿堂…… 他立刻将晋仙青果纳入囊中,而后探向古剑。 “嗤啷──” 一声铮响,古剑出鞘! “凿齿神剑!” 金夕低呼出声,惊得险些脱开手,那剑锋上透出丝丝袅气,令人不寒而栗!剑身一侧刺有长矛,另一面刻有铜盾,细看之下长剑周围隐约浮现凿赤神怪,似动还缈,似合还散,人身而兽头,牙齿长长向下伸出,半途回弯而收,似要凿刻天地之状。 凿齿剑是火属性,原色褐,天铁锻造,剑身三尺三,宽三寸三,系少昊的第一把神武,传说中他凭借手中凿齿神剑力劈亘山,将东夷族引出山脉,开创了大族先河。 齿剑一出,神鬼啼哭! 凿齿剑本身带有天地厉气,一旦仗势而发,自然极大强化真气的杀伤! “小凿齿,我这就把你升就二级!” 说罢,金夕几乎是咧着嘴奔向远山,几次情不自禁开怀大笑,远远地他发现白狼群。 唰! 凿齿神剑荡出青鞘,一阵凛风飘出,凿齿仿佛始终盘旋在剑身周围,时刻准备着卷动长齿吞没一切。 水天术! 这时八宫至尚第一宫坎系的第七招法,为救刘冷怒杀白狼王爆出,是旷世群攻法系,因刚刚吞食金行凝气仙丹而得以施展。 虽然金气微薄,可也水漫天宇,天地不息! 狂大的水息之气似是驾驭金天之上,驱使金行之气密不透风,卷荡而去! 忽忽忽! 凿齿剑似是沉睡千年忽然清明透彻,那道缥缈的剑气悠地一飘闪出寒光,如同万牙刺出,吞向远处白狼群! “呜呜呜……” 一招出去,地面上数十只白狼同时逃窜无踪,眨眼间又是现出一批! “哈哈哈!” 金夕豪笑不止,这是他第一次领略到群法之妙,一次脉关的开合,便尽数荡平怪兽,好个省气力! 几次下去,狼群中便出现红色的火灵石,金夕奔过去拾起聚气而合炼。 叮! 一次便顺利合成,顿时凿齿神剑剑身呈现红色,红气环绕,红色凿齿神兽飘浮游荡,连忽隐忽现的牙齿都是红彤彤透亮。 金夕舍不得纳入藏宝囊,干脆背在身上显示一番,浑然成为一代仙师般,眼神中充满不可一世的神态。 直到临近凉山,他才悻悻地将凿齿神剑收回藏入囊中,这物件太过招眼。 因为战事有变,凉山撤去了把守的府兵,长长山路游荡着金夕,夕阳垂落,他身后便跟随着一条长得不能再长的影子,时而摇晃几下。 终于进入凉山中心地带,他的脸沉肃下来。 报宁儿已经离去,整个凉山一带抹去不少的灵气;姬慕菲就是在这里被珲丹打死,至今仍旧困封在冰川内。 “为什么杀我?!” 突然,凄厉的声音传过来。 金夕定睛看去,几个天阴派弟子围住了一人。 “掌门有令,凉山除天阴派之外任何人不得修行!” “你们,你……” 金夕立即向那些人冲去,可是一切都已结束,天阴弟子不由分说杀害了那名异门弟子,他只好再度藏起,望着狂笑奔离的天阴弟子,双手紧紧捏在一起。 良久,他没有挪动地方,望着凉山呆呆出神。 傍晚,他停在宁剑派门前! 三个歪斜粗糙的大字横在门棱上,上面覆盖着灰尘,小小院落的围墙也已高低不致,突显着小门派被天阴派的压榨和凌辱。 笃笃笃! 金夕再一次敲响宁剑派的木门,也真正敲开了末夏天下的修行之门。 “谁?!” 里面一名弟子惊呼道,传来悉悉索索声音,明显是害怕的举动。 “宁剑派弟子回师门!”今夕信誓旦旦达到。 “咦?” 里面穿来一阵小跑声音,瞬即木门开启一道缝隙露出半带惊恐的脸,迟疑地盯向金夕。 “开门!”今夕低喝一声,没等小弟子开启,一把推开木门,大踏步钻了进去,嘴里不停嘟囔着,“你这破门能拦得住谁?!” “师父,师父,有人闯进来了……”小弟子双臂上下摇晃不停地喊道。 呼一声,从侧堂内蹿出一个壮汉,胡须更加浓密,胸毛依旧袒露,不由分说抄起一把长矛,照准金夕便刺,不过一瞧就知道在吓唬人。 “师兄,二爷,不不掌门,是我,金夕!” 金夕故作恐怕的样子,猫下腰不停地摆动双手,一副求人饶命的神态。 啪嚓! 段小二扔掉了长矛,瞪大眼睛上下端详着,半晌方才反应过来,张开大手咧着大嘴就要把持金夕欢喜一番,忽然又半路停下动作,脸上呈出鄙夷身态,顺势将手指向木门厉声喝道: “滚出去!” “掌门?”金夕诧异地瞧着段二爷,不敢再称呼其他。 一位中年妇人从正堂中缓缓步出,脸上毫无表情,冷冷盯着惊诧的金夕,停在他的身前。 “娘!” 今夕立即低下头紧紧咬住了嘴唇,他知道母亲在这里得到了非常的礼遇,段小二甚至将正厅让给了娘亲,只是她瞧上去消瘦许多,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酸痛。 “你……”柔夫人半天才挤出一个字,额头上已经淌出一层汗水,终于鼓足勇气般问道,“菲儿呢?” 姬慕菲?! 金夕无颜以对,浑身瘫软跪将下来,额头耷拉到地面,脑后长发分散开来,在晚风中微微凛动。 “菲儿呢?!” 柔夫人一个趔趄跄踉半步,忽地抬起双手捂住胸口,恶狠狠地喝问道。 “娘,夕儿该死……” 一旁的段小二深知发生了变故,不自觉地扯住腹部长长的胸毛,一层疙瘩应运而生,他似毫不觉得疼痛,怒气横秋地瞪着金夕。 柔夫人眼中滚出泪水,不再理会金夕,径自返回堂内,不久发出哀伤的抽泣声。 这时,程女女突然胡乱鼓捣着衣裳从侧房跑出来,看来刚刚做完美梦,嘴角还遗留着口水,瞧见一人跪在地面无人理睬,偷偷查看一眼段小二脸色,才徐徐俯下身扳起金夕。 “徒弟?!” 程女女惊愣不止,本就女子般的细声尖叫一声,更是像极了被恶汉按住的小娘子。 “师……弟!”金夕幽怨地道出一声。 程女女莫名其妙地瞪一眼金夕,再次看向段小二。 “他就是金夕!”段二爷翻看一眼,示意程女女照顾金夕,一摆手带众人离开,临别还狠狠瞪视金夕一下。 柔夫人被程女女悄悄带至宁剑派,段小二一听是柔夫人,立即好生伺候起来,七年前他便知道这是金夕的母亲,听闻金夕已经将四方尊献给珲丹,早就憋足了脾气。 是夜,金夕与柔夫人一晚未睡。 金夕将离开凉山一直到消灭风拓族的经历如实告知柔夫人,当然地隐瞒了与冰婉儿、报宁儿的一些细节。 “冰婉儿……” 柔夫人喃喃道出声音。 “因为刘冷等人要在三年时限期满后返回凡界,偷袭凉山府救出母亲,所以我便诓骗她赶赴了真界。” “是啊,我儿倒是孝顺,为了娘亲放弃天下,”柔夫人冷冷地教训着金夕,“倒是委屈了刘冷和冰婉儿等人……” “娘,我一定会夺回四方尊的!” “是啊,我儿的年龄大了,口气也大了!”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金夕眼下的修为。 金夕听见母亲责备的口气立即低头不语,他也不知道能否从珲丹手中抢回四方尊。 柔夫人瞥一眼金夕,意味深长说道:“你既然将菲儿冰封在天川之内,也答应娶人家为妻,作为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言而有信,倘若入不得九界神天,定会遗恨终生,只可惜……” 金夕明白母亲在忧虑他的金气根,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最为恼恨的症结,遂安慰道:“娘,你放心,既开九天,就有登升之道,夕儿一定会寻到办法,最终取得还魂仙丹,救活姬慕菲。” “好啊,那就好……”柔夫人微微皱眉,又道,“冰婉儿倒是个有心的人,娘虽然没见过,可一听就是冰雪聪明,心地善良,说不定此刻却恨透了你。” 说罢,柔夫人侧脸查看一眼金夕,随着眉头挑了一下,脸色关切起来。 金夕的脸色绝逃不过柔夫人的眼睛!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着金夕的脸颊,许久没有说话。 母子二人诉说着六年来的旧事,金夕开始筹谋让母亲服用晋仙青果,尽快进入二重真界,只要她寻到冰婉儿,一定会冰释前嫌,免得婉儿在异界痛楚悲伤。 而且,他要夺取四方尊,要杀人!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六十九章 误杀 终于有一日,柔夫人感到身体不适,像是暑气过盛导致热症,金夕查看一番没有什么大碍,便偷偷取出晋仙青果谎称是消暑良药,骗柔夫人吞服下去。 随后,他是连哄带骗将柔夫人拉扯到传界阵前。 “娘,你有没有想过度过这传界阵?” “我年纪大了,哪有这等修为,当年娘与报宁儿丧失全部根气,后来她多次帮衬于我,可惜我已经无法再立根基;再者,这里有你的父亲还有你,比真界好出甚多。” 金夕听见万分感动,从小没有得到过父爱母溺,自打有了柔夫人这位母亲,才觉得人世完整,随即拥上去搂住柔夫人。 柔夫人也是感慨万千,将头部搭在金夕的肩膀上,微笑着闭上眼睛。 “娘,万一你进入真界,一定要找到冰婉儿,她……” “瞧我的儿子,是不是……”柔夫人刚刚调笑一声,忽又沉下脸色,自然是想到姬慕菲,一个照顾她六年的女子。 “娘……”金夕唏嘘道出。 “咳!”柔夫人被金夕用力搂着咳嗽出声,“你哪来这么大力气,娘都喘不出气了!” 金夕极力表现出高兴神态,牵着柔夫人的手迈向传界阵。 晴空高日,碧野蝉鸣,仲夏的暖风不断飘来,母子二人的衣裳微微摆动,似是向着梦想之地进发,柔夫人瞧着金夕信心满满的样子,不住地点头。 “夕儿啊,要是真有一日,你能入得这传界阵,娘便心满意足了,也了却你爹多年的……夕儿!夕……” 随着柔夫人惊恐的呼喊,她被金夕推入了传界阵中! 最后一声“儿”还没有道出口,身体便在巨大的青石上消失无踪…… 娘,你放心,夕儿一定会手持四方尊回到你身边! 金夕暗暗发誓。 几日后,他再次回到宁剑派,发现院子里站满了人,二三十宁剑弟子怒目相视,前面立着一个天阴弟子。 毋庸置疑又是天阴派在巡查,干扰骚乱小门派的修武。 段小二见金夕归来,连忙扯回他扔向众弟子身后,再度向天阴弟子作揖回道: “宁剑派一直没有修行之人,只是习武强身,这些贵派一直都是瞧在眼里。” “哼!”天阴弟子嗤之以鼻,“没想到郭轲都死了,你们还硬撑着……” 金夕悄悄溜到程女女身边,做出委屈的表情直勾勾盯着他,程女女见状不解地看向金夕,金夕又瞧瞧程女女的手,示意这只手曾经杀过好几个人呢! 数日以来,金夕发现程女女一直没歇着,不断笨拙地吸纳太阳之气,暗暗探查下去,他的火行之气竟然突破了一层,即使这样在宁剑派也属于第一高手了。 若是攻人不备,应当是不在话下。程女女疑惑地抬起手,冲着金夕摇摇头,金夕不以为然,冲着天阴弟子努努嘴。 “这样?”程女女悄声说道,偷偷地冲着天阴弟子做出出掌的架势,以发泄心中不满。 金夕立即点头,顺势打开脉关,向天阴弟子发出一道真气。 噗通! 天阴弟子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屁股坐在地上。 “谁?谁?!”天阴弟子一时失态,脱口而出。 “哎?”程女女赶紧背回手,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脸上布出狐疑和恐惧。 金夕趁势跑上前去,连忙扶起天阴弟子,又俯下身来装作用手扑打地面的样子,嘴里埋怨道:“是谁打扫的院子?竟然留有石子,令天阴高师摔了屁股?” “哈哈……” 宁剑派弟子包括段小二也信以为真,人群中传出偷笑声音。 “妈的!”天阴弟子虽有些莫名其妙,似是绝不相信有人能够偷袭,歪着脑袋思忖片刻,道出一句脏话。 众人散去各自操练起把式,金夕趁人不注意,将程女女拉至偏房内。 程女女刚一抬手表示疑惑,金夕立即闪开摆动双手道:“别,别打我!” “哪里的话,”程女女盯向自己的手,“怎么可能打倒人呢?” “一定是师弟体内藏有神力吧?” “那倒是!”程女女挺挺身子,一看还是没有金夕高,便顺势坐了下来,“我试探过好多次,没有什么反应啊,怎么能将天阴派的高手击倒呢?” 金夕撇撇嘴,故意左右环顾一遭,悄声说道: “师弟,不瞒你说,我进入董父墓穴的时候,偷来一本秘籍,只可惜我没有那天分,你瞧瞧有没有用处……” 说着,他取出了五行术! 至此,五行术便成为宁剑派的看家之宝,永远存放在宁剑派之内。 “五行术?!”程女女也是习武之人,激动之下嗓音完全变成女声,“这是早就失传的绝学!” “只是我没那根基,要不就送给你吧,我看你那么远就把狗弟子给打倒了!” “那倒是!” 程女女连续吞掉几次口水,细嫩的脸上不断荡起春色,很快便将《五行术》揣入怀里。 “我曾经问过一名仙师,他也曾向我道出这里面的一些枝节,我怎么琢磨也不懂……”金夕以道听途说的方法来讲述五行术的修炼之法,潜移默化之中将程女女引领进入修行之路。 程女女的资质比金夕差得远,可是他五根齐全,初期的速度绝不低于金夕,很快他便成功进入修炼之路,开启了宁剑派新门。 金夕体内浩气长存,时常地偷偷灌输给程女女,为他冲破一些脉关,有了师父,程女女更是突飞猛进。 时常地,金夕还“偷来”一些修行丹,令程女女服用,每次都能自圆其说,其实是谎话连篇。 入秋时分,第二位五行术修行之人、冰历族的程女女突破了凡婴! 为了消除他体内的阴柔之气,金夕刻意令他先将他木、火行之气修满,达到五层。 段小二一日日带着弟子们操武习术,不过始终没有责令金夕练武,应该是知道他的五行不全,练也是白费。 “你,”段小二指指程女女,又指指金夕,“你,你们二人比试比试!” 金夕瞧得出来,在段小二眼里金夕是整个宁剑派最差的弟子,与程女女比试,无非是想要程女女多些信心而已,遂摆手逃避道: “我哪行,打不过!” “站住!”段小二吼一嗓子,“打!” 程女女心照不宣又不敢不打,抄起一根木棒,给金夕使个眼色安慰道:“不用怕,我不会伤到你的……” 嗡! 程女女迎头劈来木棒,金夕胡乱地躲闪着,嘴里发出“呀呀”的恐惧声。 段小二在一旁咧着嘴笑了。 金夕左躲右闪,忽然发现门口处又是走来几个人,仍是天阴派弟子,不过为首的装扮与普通弟子不一样,应该是个头目,眼睛一转调弄起来。 眼见木棒再次横来,他故意向程女女怀中一撞,趁势给那木棒加上了几层力道。 嗖! 木棒在程女女手中脱失而飞,好像长了眼睛一般旋转着飞向天阴首领。 砰! 那首领正准备趾高气扬发话,一根木棒不偏不倚打在他的下腹,“嗷”一声哀叫,头领捂着肚子蹲了下来,嘴中吐出酸水。 “混蛋,是谁打伤我们的堂主?”一天阴弟子破口大骂。 这是天阴派例行巡视,堂主名为召勒,是天阴派一处分堂的堂主,也是度过筑基之辈。 召勒咬着牙挺起身,万万不信这里能有如此霸道的力气,一手捂肚一手抬起来咬牙切齿吟道:“是谁打的?” 金夕猛地抬手指向程女女,高声答道: “是他,程女女!” 宁剑派弟子一片骚动,立即将程女女包围起来,段小二恶狠狠地瞪一眼金夕,连忙走向前去赔礼道歉。 “杀了他!”召勒低声吼道。 旁边一位弟子看似不解气,阴声帮衬道:“掌门有令,击伤堂主,门主连坐,可一同斩杀!” 那意味着段小二也是难逃一劫! 金夕斜眼瞟向程女女,只见他嘴角不断抽动,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已经涨成紫色,这还等什么,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程女女忽然见自己的身体冲到段二爷身前,再退已经来不及,干脆趁势喝道: “你敢?!” “闭嘴!”段小二怒喝一声,示意程女女退后。 天阴弟子们看似用力憋住嘲笑,紧抿着嘴围上前来,一名弟子抬手挥向程女女。 那不是扇耳光,而是用足了真气,意在一掌击毙程女女。 “程女女!”一片惊呼声。 段小二双腿一抖,立刻闭上了眼睛,在他心目中宁剑派自打此刻起彻底解散不存。 嘭! 一声闷响,紧接着传来一声哀叫,声音凄厉惨痛,那不是程女女的尖叫声! 众人睁开眼睛一瞧,天阴弟子还在半空中,一双双惊秫的眼睛随着他由上而下,直至扑通一声跌落地面。 天阴弟子与宁剑派弟子纷纷瞠目结舌,半晌方才反应过来。 “竟然背着天阴派修行,将他们统统杀掉!”召勒怒吼一声。 七八名弟子呼啦冲向程女女,有的扬起了铜剑长枪,意欲杀掉这个不知死活的娘子腔。 程女女已无退路,身体一旋道出一声: “火术!” 双手化而为掌,凝结起丹田之内的火行真气发了出去。那是五层的火气,他也从未试探过威力,再加之心急如焚,丝毫掌握不了分寸,情急之下一丝不留地赠给了天阴弟子。 噗噗噗! 七八个人瞬间翻滚在地,离得最近叫嚣最欢的一名弟子当即一命呜呼! 宁剑派杀人! 杀的是天阴派的人!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七十章 灭宁剑派 这种场面甭说段小二一众人,就是召勒都惊呆原地。百余年来,凉山一带唯天阴派最大,之后有凉山府坐阵,在诸多门派中享有无尚地位,别说杀其弟子,说话声音高了都有可能招来横祸。 半晌召勒方才反应过来,立掌袭向程女女。 “今日我召勒便灭你宁剑!” 程女女细声应道,“那就要你尝尝五行术的厉害,”随后道出一句话,令金夕哭笑不得,“师父,你现在就解散宁剑派吧,弟子不孝,日后再做报答!” 通! 两人真气硬生生地撞在一起,一个是目中无人,一个是初生牛犊,谁也没去躲避。召勒是筑基修真者,程女女也是度过凡婴之境,唯独不同的是程女女拼死一搏。 程女女连连倒退,啪一声撞在段小二的肚皮上,两人一同摔倒。 召勒的身子被剧烈的木火之气卷起,嗖嗖转动两圈砰然落地,再一张嘴,分明地摔掉两颗门牙,紧接着酿出血渍。 天阴派战败! 一干弟子连忙抬起尸首架持召勒逃出宁剑派。 凉山震动,无数门派纷纷叫好的同时也紧紧关闭庭院,以免殃及本门,坐等接下来的变故,也无疑为宁剑派涅着一把汗。 “接下来怎么办?”程女女径直面对段小二跪将下去。 段小二丝毫没有责怪金夕和程女女的样子,眼角剧烈跳动着,思考一阵吩咐道:“天阴派势力庞大,我们在这里只能是坐以待毙,大家都散了吧,由我一个人扛着。” 谁也没有走,来到宁剑派的人都是无家可归之人。 顷刻间,宁剑派弟子放弃生命一般,围绕在段小二身边,是这个大汉给了他们吃穿,给了他们住所,教他们练武,否则早已没了命数。 “你口中的五行术是怎么回事?”段小二勒令程女女起身,义正言辞问道。 “这……”程女女偷偷瞥一眼金夕,“只是偶然得到,我也不知道能打死人!” “好!”段小二突然裂开大嘴笑了,“那就教大家一同修炼,能学一日便学一日,我们全部修行,死也死个痛快!” 纳丹气,吸五行,真气五化…… 破落的院子里传来程女女的点化声音,第一个敢在的凉山修行的小门派诞生。 “乓!” 大门被人一脚蹬飞! 天阴派两名堂主一同现身,一瞧便知是修得融通之人,身后随着十数名天阴派弟子,瞬间将宁剑派弟子围在中央。 “奉掌门之命,灭宁剑派!” 一声宣喝,拉开了金夕与天阴派决斗的序幕。 “大胆!” 一声洪音传来,众人张开嘴巴,从未听见过这等声音,循声望去竟是程女女! 他的嘴里竟然出人意料地喊出男子声音! 金夕险些喷出,暗暗地叫一声好! 不过,以现在程女女的修为,绝然敌不住天阴堂主的融通罡气,无奈之下,溜溜达达布上前来,眼睛直勾勾定在两位堂主脸上,故弄玄虚般说道: “你们弟子要杀宁剑派的人,我们只是不得已错手误杀,不如就此罢休……” 段小二一见金夕冒出来,脸色大变,猛地上前拉他回来,结果没有拉动,只好凑前一步挡在金夕面前。 “哈哈哈……”其中一位圆脸堂主大笑起来,“误杀?罢休?简直是笑话!” “这位堂主,”段小二低声道,“我是宁剑派掌门,有什么事冲我说,不如我跟你们去见登司掌门,如何处置都好。” “哈哈哈……哦!”圆脸堂主撑不住,再次狂笑起来,直至笑出眼泪戛然而止,直起腰来擦擦眼角,瞧着段小二沉声讥讽道,“你还讲条件?一个人?见掌门?简直是笑煞本堂主,一群脸狗都不如的畜生,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说罢,猛然起掌弄气击打段小二的心门! 这是要杀人! 金夕一把扯回段小二,单掌迎击过去,簌簌!一种微响由掌心发出,像是在削割空气一般,荡起直扑堂主而去。 噗! 圆脸堂主忽然生出一个趔趄,顿时迷起双眼瞪着金夕阴阴问道: “你这是什么招法?你是何层境界?” “关你爹娘事?!” 金夕开口便骂,他是憋足劲要与天阴派开战,时下已经入秋,据昆仑山巅遇见的高人点化,自己在凡间还有两年时间,身后有着凉山府和空戎派,时间岌岌可危;再者,万一珲丹携带四方尊升往真界更加棘手。 “杀!”堂主一声喝令,要把宁剑派灭门。 金夕瞧着这些不可一世杀人如麻的天阴人怒不可遏,再也矜持不下去,腾身跃起迎了上去。 “喝!” 他大吼一声,空中摆出游龙之势,不管是谁都是死有余辜,双掌毫不留情,赫然施出了水天术! 一招发出,四方气变,厉气夹杂着长久压抑的愤怒扑天而下,凡是有敌人在的地方,凡是气场触及的地方,一种水破天屏的怒气铺盖过来。 “啊……啊……” 天阴派弟子还没弄清怎么回事,纷纷四脚朝天一命归西! 两个堂主撑气抵挡,也是纷纷震撼后退,发现前来的弟子已被杀死立即恼羞成怒,腹部一动跃身扑向金夕。 两只莲结同时鼓动真气,衣裳瑟瑟飘响,眼睛放出凶光,此役一旦胜利,宁剑派之内势必鸡犬不留! 很可惜,两人三两招便被击落下来,再次提气准备反击,同时惊呼一声瘫倒在地,他们的莲结已被金夕彻底粉碎,再无还手之力。 死里逃生的宁剑派弟子呼啦一声围拢过来,惊诧万千地盯向金夕。 段小二一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程女女多次晃动他方才长出一口气,愣愣地瞧着金夕问道:“你这是什么招法?” “五行术啊!” “啊?”程女女惊异出声,嗓音又是回到不男不女,“你竟敢骗我?” 金夕诡秘一笑,拍打着程女女的肩膀说道:“第一次见面你就没把我放在眼里,不骗你的话,你才真的以为我在骗你……” 程女女搔搔后脑,立即答道:“那倒是!”。 “到底是怎么回事?”段小二追问道。 金夕懒得多话,干脆称道:“这是我娘传给我的,大家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们!” “好!” 宁剑派弟子群声激昂,谁人不想扬眉吐气,眨眼间就击破天阴派十余人,这是整个凉山也没有人敢想的。 “从现在起,宁剑派掌门由金夕担任!” 段小二见金夕挽救宁剑派,干脆宣布金夕为新掌门。 一夜之间,本无名状的宁剑派在凉山一带成声名鹊起。 天阴派掌门登司忽闻惊变,碍于脸面无法亲自上门征讨,立即赶往凉山府商议,这口恶气他无论如何也吞咽不下去。 凉山府的机关兵器已经藏匿起来,府兵原地待命,硕大的府内阴气森森。 “府主大人,我天阴派弟子屡屡被小小的宁剑派杀害,还望大人出兵剿杀!”登司只好以捉拿恶犯的理由来镇压宁剑派。 “嘶……”珲丹把持着王冕,倒吸一口凉气,“一个毫无名分的小门派,竟然斩杀你天阴派的堂主,这可是千古未闻,那里的掌门叫什么?” “段小二!”登司咬牙切齿回道,“不过杀人者就是那个金夕!” “金夕?!” 珲丹猛然立起来,拿捏几下颌下黑须,缓缓踱起步来。 良久他才沉声说道:“登司,上次我杀了那个贱女之后,报宁儿便一去未返,至今也没有商族的消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眼下还是稳些日子,兴师动众去灭一个小小门派,自会引人不耻,否则你早就出马剿灭了;等到商王成就大事,你自可以带人去灭了他们,别说是小小宁剑,哪怕是整个凉山的异族旁门,都由你随意处置……” “是!”登司应道,“只是这个金夕,不杀之不快!” “我一定会将他斩杀,”珲丹见登司依旧愤愤不平,幽幽说道,“区区一个堂主,几个弟子,死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些年来你们天阴派杀死的人不下几百,难道还不敌这几条命?” “倒是不在乎这几人的性命,我投靠府主大人,无法进入真界,只望大人为天阴派做主……” 金夕的杀父仇人黑明辛在殴打困禁柔夫人之后不久便登升二重真界,临走之前强令登司取得四方尊后赶往真界献给他,结果登司中途起变投靠不可一世的珲丹,也将柔夫人和姬慕菲交给了凉山府,此刻再也不敢进入真界,否则黑明辛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那是自然!”珲丹闻到一股胁迫的味道,淡淡答道。 金夕已经无暇走出宁剑派半步,因为宁剑派在史无前例的扩张! 凉山一带的小门派似是发现了曙光,不知为什么宁剑派杀了天阴派的人却没有得到剿灭,不是来头巨大就是武艺高强,纷纷投靠金夕。 宁剑派的院落一扩再扩,直至建到山脚。 无奈之下,金夕成立总堂,设置堂主,宣布凡是意欲加入宁剑派的人均可原地立起招牌,由总堂指派分堂主赶往担任首领。 不出几个月,凉山附近的小门派逐渐消失,形成了天阴、宁剑两足鼎立的局面。 乱世出格局,登司与珲丹眼见宁剑派日益崛起,可是一日不得商族的垂青,也不敢出手干预,直到人员众多再也无法强加消灭。 金夕深知小门派的人毫无修为,立即大肆推开修行之门,无论修真,修行五行术绝无旁贷,甚至亲自带人赶往深山获取修行丹,为弟子提高修为撑腰。 凉山,一场战役风雨欲来。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七十一章 杀了他 九界二十三年末春,北方的寒雪早早被暖风融化无踪,喻示着此年与往年不同,温和来得更快一些。一两只黑鹊萦绕在金夕头顶,久久不愿离去。 数十丈的庭院干干净净,两侧也立起了执守的弟子,看上起气派非常。 娘,你在真界可好?是不是遇见了冰婉儿?刘冷是否已经恢复元气,水姬和唤娘也还安健? 报宁儿一去便无了消息,究竟是否劝服了商王? 金夕痴痴地立在总堂大院内,心里暗暗发问。 唐伶、唐士远这一对贼父子是否仍在二重真界,弑父仇人黑明辛当下何在? 四方尊是否还在珲丹手中,感仙镜究竟在什么地方?还有那个化仙大师,为何多年不见?迫害董父的江成雷究竟在什么地方…… 御龙九天,到底何时起初? 他胡乱地梳理着错综复杂的问题,一点也找不出头绪,不由得念起冰婉儿,要是有她在就好了。 “掌门,大事不好,段掌门被人打伤!”一名弟子狂呼乱叫奔到金夕面前。 “什么?!” 金夕惊跳起来,心中抽丝一般涌出痛楚,打伤段小二和打伤他一样! 他立即带领程女女奔往出事之地,发现那是宁剑派与天阴派交织的地界,双方弟子仍在僵持着。 “掌门来了!”宁剑派弟子立即让开一条通道。 金夕直接跑到段小二身前,发现他完全动弹不得,赶忙抬手探查过去,竟是被内气震断了数处脉穴! “禀掌门,天阴派人称今日登司寿宴,不得任何人……”一名弟子禀报着。 “闭嘴!” 金夕喝令道。 他立即取出仅存的弥合仙丹给段小二喂了下去,这是为救报宁儿战败虫渠王所得,好在身边有一颗,否则以段小二的修为,恐怕等不到再斗败虫渠王。 段小二眼神立即迷离起来! 金夕忽然想起了当日和报宁儿的情景,连忙令人将他抬回总堂静养。 他咬紧了牙关,忽地立起身面对天阴众弟子,低沉地问道: “是谁打伤了二爷?” “就是他!”一位宁剑弟子指向对方人群中的头目。 那人看似有些修为,立即撇着嘴走上前来,指指地面喝道:“这是天阴派的地界,我才不怕你们什么宁剑派,一群……” “杀了他!” 金夕忽然瞪向程女女,他懒得听什么辩解说辞。 “掌门?”程女女四处查看一番,表情犹豫起来。 “杀了他!”金夕暴吼一声。 程女女一怔,见金夕的眼睛都红了,再也不犹豫,呼一声奔向那小头目。 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比在宁剑派内,若是杀了天阴派的人,定会引起天阴派的反扑,宁剑派弟子纷纷瞠目结舌看向金夕。 天阴派的人忽见程女女飞跃过来,立即抄出武器蜂拥而上。 程女女已经不是当日的娘子腔,在金夕的亲自点化下,早已突破凡婴! 五行术的境界分为九层,第一层是凡婴,其次是玄结、至体、易丹,元化、君槃、王劫、尊度和帝天,故称尘世起八界,凡玄至易元,身及不老死,君王尊帝天。 凡婴至元化的境界提升只察最高层别,只要两种行气达到五层,即为凡婴之境,其后每成功提至一种五行圆满,便提升至下层境界。 金夕目前是水火木三行五层,土三层,属十八阶五行修者,而十八层是玄结之境的最高层级,虽然五行草内真气尚未满盈,也许在凡界的气场内已经无法再提升,进入二重真界以后金和土每升一层都要经过三级,直至达到四界飞升,与修真历经三级而登升一样。 程女女眼下也已达到十三层,水火满层五阶,其余金木土各一层,只是五行草尚未荡出根苗! “敢打我们的二爷?!”程女女呼喝一声,丝毫不予理会奔上来的天阴弟子,直取那头目。 天阴头目显然没把程女女放在心上,轻描淡写触发丹田之气,嘴撇着掷向奔来的娘子腔! 嘭! 真气空中相遇崩裂,带着五行的真气果断地刺破天阴头目的气场,木行制脾肉,火气荡肺肠,那头目身体似是缩小了一圈,萎缩下去,抬手想要按压前胸腹腔,可瞬间脸部扭曲,眼睛暴突出来闷哼一声扑地死去。 天阴派弟子忽见领头已死,呼啦一声退散而逃。 众人齐刷刷瞧向金夕,在这个地界杀人,天阴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 程女女的额头落下汗水,见金夕仍在琢磨着,咚咚作响拍着胸脯说道:“掌门放心,是我杀了天阴派的人,要来我一个人顶着!” 明显他的嗓音又沉闷起来,像极了男子。 金夕歪过头上下打量着程女女,最终将目光停在他的胯下。 程女女立即挺挺,示意自己是个一顶一的男儿,丝毫不带走样的,同时沉声咳嗽一下,示意嗓子比以前粗犷甚多。 金夕撇撇嘴,喃喃道一声:“关你爹娘事!” 果然,一群堂主火速赶来,拿足煞气,看来是不弄明白绝不会罢休。金夕仔细探过去,里面没有登司,紧捏的拳头放松下来。 “掌门有令,交出杀我弟子的凶手,即刻免你们死罪!”一位堂主喝道。 金夕不明白这种情况下天阴为什么还不发威,而眼下宁剑派弟子不及天阴派人的修为,没有杀入天阴总堂的实力,一个人冲进去更无必胜的把握,遂瞧一眼程女女道: “好啊,就是他杀了你们的人!” 程女女一愣,转瞬又挺直了身子,大步向前走去,一副壮志赴死的样子。 “等等!”金夕嘴角一翘,拉住程女女,“将程掌门交给你们,不知如何处置?” “屁话!一命抵一命,自不是坏了规矩!”天阴堂主振振有词。 金夕踏前一步,几乎是鼻尖对着堂主的鼻尖,鄙夷说道:“那么,我们的二爷被你们打伤这笔账怎么算,除非你们哪位堂主上来,让程女女打上一顿,我自然会令他随你们回去……” 宁剑派弟子中又是传来偷笑声。 天阴几位堂主怒不可遏,看似有登司的强令,又不能动手,“笑话,哪有这样的道理!”一个堂主撇嘴嚷道,谁都知道,程女女若是跟着回去就是濒死的人,让他打一顿打去的就是性命。 “还有,登司无故囚禁我娘,这笔账又怎么勾销?除非,要登司前来,我自会答应你们的要求!” 金夕高声喝道,他已下定决心,一旦登司出现即刻动手,只有他死了,才有可能荡平天阴派,为死去的爹、姬慕菲和无数武人报仇, “妈的!”天阴堂主怒骂道,“就凭你们这群乌合之众,猪狗不如的东西,有什么资格见我们的掌门?” 啪嚓!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众人惊呼中传出,那出言不逊的堂主响当当被金夕抽了个大嘴巴,顿时右脸泛起清晰的掌印! “我最恨的就是骂人!”最爱骂人的金夕道出一句。 “杀了他们!”被打的堂主恼羞成怒。 金夕立即摆手令众人后退,独自一人立在场中,等候着天阴派的人上前迎战。 宁剑派弟子都是倍受天阴派欺辱的各门弟子组成,忽见本派正门威风凛凛立在那里,甚是当众扇了天阴堂主一耳光,各个挺直身体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一阵骚动声,天阴派弟子有着登司的严令,不敢轻易上前。 那名堂主一甩衣裳,浑然不顾掌门之令冲着金夕发出莲结之气。 “掌门小心!”程女女在后面轻声呼道。 真气震荡而至,金夕发现堂主发出的罡气力道稍有不足,不是莲结品质低劣就是尚未充盈,立即仗气护住身子,毫不犹豫冲着他施出满层的火行之气,这是他第一个达到五层的行气。 瑟瑟! 气中有火阳,似是天阳宫崩陷一般散出无尽的阳刚裂气,眨眼间扑打在堂主的身上,一面行气震荡四散,眼见他的衣裳猛地贴近身体向后飘去,狂风扑面一般令人窒息,堂主的脸色由黑变紫,而后憋得血红,拼命地伸长脖子试图呼吸,但是没有成功…… 火裂金肺,阻滞气脉! 一瞬间天阴派再死一人,消息立即传道天阴总堂。 登司暴跳如雷,瘦长的身子不断抖动,始终阴沉的刀削脸奇形怪状地触动着,半晌憋出一句话: “走,随我灭了他们!” 春夏之交的凉山,阵阵吹动乍暖还寒的微风,被苦苦压制数月的大地终于冲破寒冬的禁锢,迫不及待着钻出一片片青绿,哪怕是身子单薄,也死死地挺着,等待炎阳夏日来临…… 天阴派总堂重门大开,登司率领众堂主一干人离开了他们的巢穴。 长久以来的暴戾和霸道震碎了商族垂爱的禁锢,越是高高在上越是忍不得脚下的风吹草动,就在生辰这一日,登司决意违背凉山府的命令杀死金夕,荡平宁剑派。 和风在他们身边悄悄散离,几只翠绿色的飞鸟忽然发现一行人大步流星赶来,瞬间蹿入高空,猛地一转身逃去无踪。 “你就是金夕?” 登司消瘦的脸上闪过一丝鄙夷,像是不相信如此年轻之辈能够瞬间杀死天阴的堂主,不禁上下打量一番。 十余名堂主簇拥上前,将金夕围困在中间。 远处传来悉悉索索声音,天阴派弟子和宁剑派弟子纷纷奔跑而来,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七十二章 血问凉山 “你先困我娘,致使姬慕菲死在珲丹手中,后乱我宁剑,打伤段二爷,不配称呼我的名字!”金夕暗暗提起真气。 “荒唐!”登司几乎是听到闻所未闻的笑话,恼怒之下呈现出哭丧模样,“去年你杀我弟子还没有和你清算,今日连杀我门两位堂主,一个小小的宁剑派,哼哼,一个狗屁不如的小畜生,你以为我天阴派是惧怕你不成?” “多年来,天阴派滥杀无辜,今日就让上天见证血债血偿。”金夕不愿斗嘴,只顾说自己的。 登司突然张大嘴巴,天下绝没有人敢在面对天阴派众精英的情形下说出这种话,尤其是掌门也在这里,他嘴巴上下翕张两次,终于挤出几个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个……” 呼! 金夕才不管那些,话已说完直接动手! “程女女,天阴谁要是敢动手,杀无赦!”他再次高呼。 此时,两边的人越来越多,黑压压拥簇在众首领两侧,天阴弟子却不急着动手,他们认为金夕必死无疑,稍后要在掌门的目光下,将宁剑派杀得一个不留。 荡气直逼天阴派众人,洪流般的五行之元却不是直对登司,而是鬼使神差地直刺各堂主,金夕明白必须先解决众堂主,才能免去腹背受敌。 “啊呜!”一名堂主被真气撕碎魂魄,闷呼一声扑地而亡。 登司瞧瞧金夕身后数百名宁剑派弟子,眼睛瞬间迷一下,突然喝道:“上,杀了金夕!”说罢,带领众堂主围攻而上,他已经不在乎什么修行道义,无疑是下定狠心,杀掉金夕,尽数斩杀宁剑派弟子! 金夕见登司出手,双掌之中荡出的气力完全是莲结已满之像,立即腾身闪避,也不去攻击登司,只是一股脑地盯向各堂主。 噗! 又是一名堂主莲结碎裂,丹气崩消,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便飞向弟子人群中,随着一片惊叫声,地面上再次多出一具尸体。 无数真气交织起来,天风引线般缠绕着金夕,伴着瑟瑟风响,金夕飘忽飞动,始终躲避着登司的攻击,稍有空隙便向露出破绽的堂主发出致命一击。 渐渐地,天阴派众人在惊诧的同时移动起来! 登司阴凄凄的脸上放出可怕的光芒,他情不自禁脱口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惊呆的不只是天阴派众头目,远处观战的两派弟子也是形态不同,谁也料想不到金夕竟在十余名天阴派总教头的包围圈中存活这么久。 程女女额头上不断滴落着汗水,前襟后背均已湿透,瞧着瞧着双脚下意识地向前挪了挪,身后的宁剑派弟子也是随着他向前蠕动几尺。 远处,几名意欲逃跑的宁剑新弟子停住脚步,不知不觉又返回来。 “啊──” 一声啸叫传出,金夕被数道真气压抑得几乎喘不出气,身外尽是莲结之辈,哪个敌手突现破绽,也立即被其他人的袭击封堵,一时间无法寻到突破之机。 疏者露,其气凝重;密者固,其力不从。 金夕突然想起董父的训导,发动细密攻击的人不好突破,但是他们的力道有所减轻,要杀就先杀掉重气逼人的敌手! 他突然由地面上卷起,径直蹿向密气之中,不再顾及他人击中身体,忽开水火脉关,拼尽全力向一个浓密胡子的堂主发出至尚招数。 水火术! 掌中发出的冽气骤然沸腾,撕开密不透风的真气,噗嗤打在他的胸膛上,大胡子堂主似是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嘴角一动要喊出声音,大概是这么多人干嘛突然袭向这里,结果未等开口便永远闭住嘴,一股浓血从他嘴角酿出,抽搐几下死去。 噗噗噗! 金夕的身体被几道真气卷中,顿觉五行草触动一下,一股真气被冲散,身体也是倾斜着飞出去。 “杀了他!” 登司吼叫一声,立即与其余的堂主靠近一些以免再度被偷袭,同时向金夕发出浑厚真气。 飒! 莲结内力飘忽而涌,长蛇一般吞向金夕,所有人都瞧见登司咬牙切齿地腹部收缩,双掌猛然推出,人群中发出轰鸣,程女女急得蹦跳起来,大声喊叫着金夕的名字。 金夕见登司发来莲气,还是一个字:躲!立即收回体外旋绕的真气,合闭脉关,噗通一声身体悠然落地,无奈之下将手探向了藏宝囊…… 交战之中,金夕发现天阴派众人中登司最为可怕,不但达到通融之境,而且莲结之气异常充盈甚是浩瀚,其余也皆是莲结之人,只是真气藏量多少不一。 五行草内的真气已经费去一半,长时间耗下去势必吃亏,一旦落出败像,身后的几百门人立即性命不保。 同时,他远远瞧见一些兵丁从四面八方出现,看似正在集结赶往这里,不必说自是凉山府的人,一旦珲丹参与进来,即刻败局已定。 “喝!” 金夕再度腾起,手中多出一把剑! 众人同时发出异声,阳光刺去顿时羞愧难当,剑周泛起一层暗红,似是化去高阳之色。 凿齿神剑! 半空中一道红光划出,人影阻住阳光,看上去像一只俯冲的黑鹰,又似雄鹰身外匍匐着无数的长牙若隐若现,那是一道道水金真气,在凿齿神剑的驱使下注入了神力。 水天术! 修真之人也能群攻,那只是一道洪大的气场发出,波及之处必受打击,而八宫至尚的招法则不然,那是在发招同时以极快的速度开合两道脉关,眨眼间无数道同样的行气应念而出,道道真气都是同样的霸道。 水能破天,何况是人?! “嗯……”一声沉闷的呻吟。 “啊……”又是几声哀嚎。 天阴堂主正在惊诧之时,未料到金夕的发气如此神速,反应慢的便被八宫旷世之法吸去命脉,余力仍然波及其他人,堂主们纷纷被震退。 金夕不会给他们留下机会! 神剑中似乎爬出了一只巨大的凿齿,双手分别持着长矛铜盾,长牙卷动,一股股浓烈的红气铺天而下,已经不在乎地面上有什么,凡是生灵必将吞噬,哪怕是流动的空气,也要将它吸空。 轰! 剧烈的震响撼动整个凉山,每个人惊恐地瞧向地面,仿佛突然地裂一般,尘土卷扬而飞,碎石四散奔突,不刻一切都宁静下来…… 只有半空中的尘埃黄土徐徐落下,缓缓现出两个人:金夕和登司! 两人身外尸体横布,扭曲的身子和狰狞的面孔喻示着天阴派被废去所有脊梁,空留登司一人;一注注鲜血从死者的不同部位流淌出来,逐渐地涌向两人脚下。 登司挤挤眼睛,扑落周围的尘土,似是感觉到唇角有手下喷溅而来的血渍,竟然伸出舌头舔去,咕噜一声吞下一口唾液。 金夕双眼瞪到极致,里面布满血丝,似是看到登司往日的骄狂,阴凄凄将母亲和姬慕菲押至凉山府,随意欺辱宁剑弟子,杀戮无辜修行者…… “你到底是什么人,修的是什么招数,这是什么剑,剑从何来?”登司带着嫉妒和煞气发出一连串的问话。 “金夕,五行之金,半多之夕!”金夕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说罢,一挥凿齿神剑踏着满地血迹飞向登司,开始面对他的真气,他的莲结。 “住手!”场外传来一阵呼喝。 金夕侧目望去,是凉山府的人在喊叫,一府兵丁已经将两派的弟子包围,可是其中没有珲丹的影子,立即再加气力,冲着登司发出。 呼! 水山术! 他不能耽搁太长时间,否则引来珲丹势必不好收场,直接发动五世招法气劈登司面门;登司已经领略到神剑的霸气,只好侧身闪躲,嘴中怒骂一声轮掌盖向金夕。 嘭嘭嘭…… 低空散发出剧烈的撞击声,两条人影伴着一只凿齿的气影夹杂在一起,五行草芽渐渐绷直,真气轰然逼出,登司的莲结也是屡屡扑动,两人将全部真气掷向对方。 气场波及的力道愈来愈烈,人们不断地后退,露出来的地面除了凝固的血迹,竟似被清扫一般,突兀的碎石已经已经不在,散落的尘土不知飘向何处,光秃秃一片。 渐渐地,地面上像是被无形的钩铲刺透一般,泛起了凹坑。 金夕已经感觉到登司的莲结干枯,发来丹气。 感谢你,神龙! 他暗暗言道。 若无神龙的龙涎滋润,绝生不出如此尚品五行草,芽瓣中还有真气,虽然只剩下一两成,可足以抵得过百倍丹气! 他的脑海中不断涌向出人影,柔夫人,报宁儿,化仙大师,冰婉儿,董父,刘冷,甚至还有癸呔,这些人都曾帮衬他成就修行,最后他想到封在昆仑虚冰棺中的姬慕菲! 金夕的眼角一动,就是这个登司将她交给凉山府,才令他死于非命。 “去死吧!” 他呐喊一声,在凿齿神剑上灌入全部的五行草真气! 半空中,登司也是发尽最后的丹气,他的眼神中明显暴露出不相信金夕有那么多的气力,也绝不相信天阴派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更不相信是丧在如此年轻的小子手中! 轰! 一声闷响,空中的人影消失!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七十三章 赏赐 登司绝望地跪在血泊中,杀气逐渐在眼神中散去,惊恐地瞪着金夕,瞪着架在脖颈上的红色神剑。 莲结已破,丹气无存! “不要杀我,姬慕菲并非我所杀!”登司呻吟道,“那是黑明辛强令于我……” 金夕的汗水不断滚下,一串蹿入眼睛中,顿觉咸辣无比,连忙眨眨眼皮将汗液驱出,再次瞪起来怒视登司。 周围人群的格局立即产生变化! 天阴派弟子逐渐向一起靠拢,地面上发出抛弃武器的声音;宁剑派的人四散开来,第一次跨入以往不能踏进的天阴派地界;凉山府的头领立即冲进场内,直奔金夕而来。 “你不能杀我,我已是一个废人……”登司几近哀哭。 “不!”金夕狠狠说道,“让你死个痛快已是对你的赏赐!” 眼见凉山府的人赶来,金夕沉下凿齿神剑,带足气力猛然向登司挑去! 扑哧! 一道裂痕从登司的喉部绽开! 血光四溅,无数的罪恶带走了他的灵魂,杀人如麻的登司一命呜呼。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凉山腹地斩杀天阴掌门?!”凉山府兵首怒不可遏,瞧一眼地上登司的尸体,脸上流出冷汗,显然不相信登司能死在小小宁剑派手中,随着缓缓抬起手意欲示人将金夕拿下。 金夕的眼睛已然发红,直直逼视着兵首,稍稍一抖手中仍在滴血的凿齿神剑,剑锋便沉落地面发出“嗤嗤”声响,剑锋过后留下一条深深的沟槽。 杀气! 兵首厉眼向金夕瞪去,立即浑身颤抖一下,避开金夕目光悻悻地落下手,鼻子中轻哼一声带兵离去。 九界二十三年春末,随着登司等人的暴亡,门派弟子或偷偷逃离,或者干脆投奔宁剑派,四处树敌横行多年的天阴派一夜之间消失,也彻底断绝了黑明辛在真界的后路。 宁剑派空前壮大,很快占领天阴派府堂,拥有几千弟子,成为凉山一带最大的修行门派。 “好样的!”段小二得知因为自己被打伤,金夕竟然铲除天阴,裂开大嘴呼笑着,“你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技艺?” 金夕去掉一块心病,脸上也是得意洋洋,忽然又沉下脸喃喃答道: “从四方尊哪里!” 是里面的神龙滋养了他的五行草,生出仙品草芽,才得以成就五行术,可是四方尊仍在珲丹手里,他的修为深不可测,远远高于登司。 众门主纷纷闭嘴,大家都知道金夕因为四方尊失去姬慕菲,而且是他亲手赠给珲丹的。 “掌门,干脆我们去抢回来!”程女女拍拍胸脯,喉头鼓起,似在极力道出洪厚的男声。 “好啊!”金夕瞪一眼程女女,“你去!”说罢转身离去。 就在杀死登司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五行草停止纳气,但草芽内的真气还未储满,看来凡界的气场已经无法满足丹草,可无论如何也不能赶往真界,再者五行草芽不满也进不去真界,还有杀害姬慕菲、掌控四方尊的珲丹,害得他失去金气根、祸害无数武人的夏玄! “好大的脾气啊……”程女女喃喃自语。 段小二立刻瞪大眼睛,瞥一眼程女女道:“放屁!” 程女女似是早已习惯段二爷的脾性,毫不在意说道:“二爷,不知道为什么掌门杀了登司,灭了天阴,凉山府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谁知道那个老混蛋骨子里有什么把戏,不要问我,我哪里晓得,愿意琢磨自己去琢磨!”段小二也是一甩袖子抄起长刀调教弟子去了。 程女女立在原地思忖半晌,终于摇摇头,跟着忙乎起门派事宜来。 金夕无暇顾及几千弟子,只是认真地传授程女女五行术要诀,并令其手抄《八宫至尚》要术,领悟八宫绝学,引导他的五行之脉顺然纳气运行,再提高其他行气的层级,令他负责操控宁剑派的运转,教化入门弟子。 一日,金夕正在程女女身后为其注气训导脉关开合,忽觉得他体内塌陷一般,真气进入后立即变得渺茫。 “五行草!” 金夕惊奋地呼道! “你是说,我的体内滋生五行草了吗?”程女女忽地蹿起身,惊愣地盯向金夕。 金夕指指他的丹田下,深切点点头。 程女女立即纳气运转,脸上放出喜悦光芒,上下摆动着双臂,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忽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冲着金夕扣下头去。 “掌门,弟子程女女拜谢掌……” 话刚刚说到一半,两人同时惊住,程女女的嗓音中再无丝毫女子之音,完完全全是个男人! 是五行草,荡去程女女最后一丝娘子腔。 成就五行草,金夕彻底放心,这意味着程女女日后的修为会突飞猛进,更上一层,而且再也不用金夕日日帮着注气运脉。 金夕唏嘘不已,没想到程女女这么快便迈向玄结的道路,而他却用去四年时间,一则金气根被夺无法正常纳气,二则无师点化步履艰难。 眼见五行草芽停止呼吸蕴气,他焦急不已,身外有凉山府虎视眈眈,又有空戎派日渐独大不可一世,留在凡世的日子越来越少,眼前几乎一片黑暗。 两个多月过去。 凉山迎来夏末,空气越发炙热,金夕这一段时间将自己困在房间内,想尽一切办法开启五行草纳气之门,可是终究归于失败,草丹犹如熟睡的婴儿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掌门!” 程女女急促地跑入堂内,忽见金夕立起眼睛,立即停在原地不动。 “什么事?” “商族起兵了!” “什么?!” “商王成汤……起兵伐夏了!” 金夕浑身一震,痴呆地仰望房顶,忽然又俯下头问道:“凉山府有没有动静?” “没有!” “报宁儿……她终究是劝服了商王……”金夕喃喃说道。 程女女迷惑地问道:“报宁儿是谁?” “关你爹娘事?!”金夕立即呵斥一句。 不过程女女却不在乎喝骂,听见金夕的话弯眉一皱,稍稍思忖一下道出:“掌门,据说凉山府与商族有很深的渊源,可是这次发兵却没有珲丹的事儿,是不是商族放弃了他们?” 金夕向程女女投以满意的目光,微微点头,虫渠山一别,报宁儿应是赶回商族成功劝服商王,珲丹一直担惊受怕失去商族的靠山,所以没有对宁剑派下手;此次起兵也没有会同凉山府,估计空戎派也被商族驱出麾下,想到这里他长吁一口气。 程女女见金夕的目光中充满褒奖,立即来了劲头,手舞足蹈说道: “掌门,如果商王放弃凉山府,说不定他们为了拥有凉山会出兵欺负我们宁剑,这样的话,商族定会高看一眼,我们……” 金夕看出了程女女的鬼点子,趁着话题说道:“我们先下手?” “正是!” “宁剑派打得过凉山府吗?” “这……”程女女结舌,“可是我们不能就这么等着,凉山府尽是兵丁,武器精良,一旦为难我们宁剑派,定无还手之力啊!” 金夕陷入沉思,程女女说的不错,珲丹一旦知道商族已经起兵,说不定立即荡平宁剑派,以凉山封地再次获得商族青睐,他不禁想起冰婉儿,若是她在一定会有办法!蓦地,他眼睛一亮,诡秘地问向程女女: “你说,现在凉山府最怕谁?” “当然是商族了!”程女女脱口答道,脸色一惊看向金夕,“我明白了,掌门的意思是不是要我们假扮商兵,趁凉山府不备偷袭他们?” 金夕转悠一圈,上下打量程女女一番,撇嘴说道:“看来天下女子,还有长得像女子之人都很聪明啊。” “掌门见笑,”程女女兴奋得脸红,低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就今晚!” 金夕捏紧拳头,他要在商族起兵之日,假借商族之兵攻打凉山府。 黄昏,凉山府内。 珲丹如坐针毡,万万没料到商族起兵将他拒之门外,立即召集一干兵首商议对策。 “府主大人,”一个首领说道,“商族有兵马无数,是天下最强壮的部族,一旦起兵大夏注定灭亡,可是突然抛弃了我们,我们不得不早作准备啊。” “这一定是报宁儿的原因,”珲丹猛抖一下王冕,双手拿住腰间大带,“自那日见我杀了那女娃,再也没有来我凉山府。”当日报宁儿亮出商王天乙令牌,阻止珲丹追杀金夕,之后便开始寻找金夕,一直以隐影派弟子隐居,自此未再踏入凉山府。 “终究是那个金夕坏了大事!”一兵首恶狠狠说道。 珲丹阴凄凄点头,直勾勾盯着墙壁,似是看穿一般,“我隐忍这么长时间,甚至放弃天阴派,也没有换来商族的佳音,眼下只能求得自保,择日清理掉宁剑派,杀了那个金夕,只要在凉山为大,商族总会给些面子……” 众首领纷纷点头。 “一日便可踏平宁剑!”有人呼道。 一声急促的呼叫声随着传进来: “报府主,大事不好,商兵突然降临凉山,直奔府上杀来!” 珲丹一听,惊出一个趔趄,急急忙忙冲出大殿,发现“商兵”围攻而来,凉山府外已是水泄不通。 凉山府兵丁听闻是商王的兵马,全部僵愣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金夕冷笑一声,抽出一绢红布蒙在脸上,一抖臂膀手中探出凿齿神剑!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七十四章 谁动杀谁 “可是商王兵马?” 珲丹高喝一声,嗓音中很明显带着颤抖。 他向前跨出几步,恭敬道:“我珲丹一向听命于商族,不知是何缘故出兵凉山?” “商兵听着,凡反抗动武者杀无赦,”程女女故作模样吼道,双手也在不断抖瑟着,“来人,将逆贼珲丹拿下!” 程女女的声音谁也没听过,经过蜕变由女音变成男声,而且此刻已经生出五行草,一嗓子啸叫出来,也是震荡起伏浑厚刚毅。 “遵命!” 金夕知道事不宜迟,否则定会落出马脚,答完话语腾飞而出,越过凉山府兵墙直取珲丹,他要在第一时间将珲丹斩于剑下,否则宁剑派恐怕永无宁日。 “是谁?”珲丹闪身避开,厉声喝道。 “奉商王之命,杀你这欺世盗宝之徒!”金夕早已想通法子,以坐拥四方尊为名声讨珲丹,意在商王责怪珲丹没有上交四方尊。 “哪里的话?”珲丹轻身一跃,再度避开金夕拨出的真气,“我早已将四方尊敬献给商王,你们……” “混账!” 金夕猛地停在原地,没想到神尊已入商族,心底怒火中烧,想从商族夺回四方尊是不可能的,遂以咒骂打断珲丹,这时才发现凉山府兵蠢蠢欲动,各个头领也是按住了武器,立即怒吼道: “凉山府的将士们听着,这个珲丹一直在骗你们,他根本没有将四方尊献给吾王,而是想独自坐拥天下,”拥有四方尊即拥有天下,是几百年的传说,金夕像是突然被真界的冰婉儿感染,耍起计谋来,“商王知道他居心叵测,才出兵伐剿,你等无过,绝不会牵连你们。” 说罢,他不再等对方发话,而是直接荡出五行真气袭向珲丹。 珲丹当即发现端倪,大声吼道:“杀!杀了他们,他们不是商族的人……” “谁敢动?!” 一声女子声音飘荡过来。 “报宁儿?!” 珲丹大惊失色,连连避开金夕的罡气跄踉起来! “杀了珲丹,赦其他人无罪!”又是报宁儿的声音。 说话的却是程女女,得天独厚的嗓音被二人利用,金夕无数次令程女女模仿报宁儿的声音,最终得以成功,他知道报宁儿是子戊的亲妹妹,商王成汤的堂妹,自然地位极高,遂假借其声音震慑凉山府,果然效果极佳。 众将领听见报宁儿的声音,又见珲丹惊慌失措,开始对珲丹半信半疑起来,谁也没敢动身,兵士们也是空握刀枪,齐刷刷盯着这边的骤变。 “啊……”珲丹见对方招招致命,喝叫一声,腾空而起迎向金夕,开始鼓动莲气对抗,不过手中却失去昔日杀害姬慕菲的狠气,无疑是想制服商将当面对质。 暗黑之中,无人能瞧见凿齿神剑的模样和颜色,而凿齿像是更喜欢夜色,道道黑影獠牙利齿般卷向珲丹。 轰! 一声闷响在空中爆发,激荡而散的碎气向四面发放射散出去,触及之处飘起尘土,被波及的兵丁哀嚎出声惊惧地逃至远处,有的已是一命呜呼。 珲丹眼睛一挑,再也不敢松懈半分,空中奔踏几步立起双掌,猛地震掌施招。 “一道天机!”他嘶声叫喊。 一荡莲气喷发而出,天空似有禅师悟语喃喃出音扯来天道奥气狂泻而下,罡力瞬间撕破苍空,带着无尽的杀戮之念扑向金夕。 水天术! 金夕发出坎宫第七式旷世之法,天托净水滚向上空,一招之中大开五行草芽,引出水金行气,冲双脉,开双关注入凿齿神剑,水天之色卷入凿齿长牙! 裂! 莲结与五行草的霸力在空中相遇,一阵炸裂声响几乎撼动凉山府,无数的厅堂晃动不止,附近传来木柱折断的声音。 “什么招法?”珲丹一把按住胸口,心脉处颤抖抽搐一下,引得身子向前佝偻数次。 那是洪烈的水行之气波及到火脉之心! 金夕忽觉一阵阵酥麻蹿便全身,迎上去的真气立刻逼退回来,珲丹的气力太强了!遂佯作无恙一般沉声答道: “子戊!” “不可能……不可能!”珲丹再次后退两步,“你绝不是副王,绝不是!副王焉能掩面……” 子戊是报宁儿的哥哥,与成汤系堂兄弟,也是商王最得力的战将,曾经在金夕小时候以信使身份参加过一次凉山府会武,就是当时金夕结识了报宁儿。 内有子戊,外有报宁儿,兄妹二人一同至此,再度引起众将领的骚动。 金夕见目的已达到,再次挥剑而上,强大的气势令他扳回几分不足,一把凿齿嘶嘶唤出冽气,脉关再也不停,水火木五层行气、一世水火、二世水雷、三世水风、五世水山一股脑袭向珲丹。 四世招法水泽术因为借来金气根可以施发,只是金行之气甚微,不像群法水天术那般猛烈,金夕只能放弃施展。 五行同现,半空的气场纷杂变幻! 珲丹心思不定,瞧着对方越来越诡秘,猛地前身一倾一扬,提起莲结全部真气迸发出去,已是破釜沉舟,意在一招击败金夕。 “三结化顶!” 夜空似有千山崩塌,莲结似已融化当中,整座气场倾倒过来! 金夕发现珲丹的动作,暗叫一声不好,在厮斗中他没有发现珲丹的脉系弱点,五行各脉系均很平衡,如此强烈的真气荡涤而至,躲是躲不开的。 他凛然暗道: 凿齿,救我!是他吞了我的四方尊,杀了我的姬慕菲! 金夕大喝一声,瞬间开启五行草芽同样释放出全部真气,将凿齿神剑立在眼前,双眼死死盯准珲丹冲入硕大的气流。 凿齿神剑忽隐忽现一道赤色光芒,那是火色的本源,不知剑身周围荡漾着什么,似是拨动着不断卷来的裂天之气,金夕呲牙咧嘴迎风而上,扑!嗤嗤!几块衣衫被冽气撕碎,他的长发直直飘在脑后,俨然钻入飓风之中。 吞噬! 冽气与冽气的吞噬! 五行之气渐渐枯萎,凿齿神剑冲破了劲头。 瑟瑟! 凿齿神剑骤然射出一道水泽术,是丹气的全部,金夕体内瞬间仅存的气力,突破珲丹全部莲结真气的一丝余波,溪下有泽,金上屯水,那是相生相合的压制,水泽同发,柔水无孔不入,金泽悄而制肝胆。 嘭! 珲丹早已被商族之言弄得失魂落魄,无形之中丧去几分真力,这种情形下仍与金夕势均力敌,可是不幸遇到神武凿齿,行气刺破激发出的丹气震荡潜入他体内,水泽直困心肝三体,瞬间脸色发黄,身体抖瑟瘫倒在地上。 金夕被巨大的莲气击伤,身体倾斜下去,似是瞧见冰棺中的姬慕菲,硬生生戳着凿齿神剑挺起身,狠狠咬住牙关摇晃几下仗剑而去,直愣愣刺入珲丹的身体。 噗嗤……吱吱! 神剑洞穿他的肌肉直刺骨骼,随着传来碎裂刺耳的声响。 “啊……”珲丹发出惨烈哀叫。 程女女发现金夕制服珲丹,立即摆手示意手下弟子疯狂涌入凉山府,与府兵呈出对峙状态,一片刀枪戈矛的摩擦声。 金夕一把扯下面布,未待珲丹惊诧出声再挺凿齿剑,一字一句喝道: “珲丹,你的死期道了!” “你?!”珲丹张大嘴,面部扭曲瞪着金夕,后悔不跌一般挤出语句,“若无报宁儿,当日我早杀了你……” 金夕心中一凛明白过来,那日背负姬慕菲逃亡昆仑虚,断不会逃脱珲丹的追杀,应该是报宁儿阻拦了凉山府。 众将领这才发现此人并非子戊,纷纷惶恐着跃向前来。 金夕咬牙切齿盯着珲丹,左掌却再次引导刚刚汇集的真气施法出去,水天术!倾空而下的真气噗噗击打在涌上来的将领身上,众人立即惊呼一声罢住脚步。 “妈的,谁动杀谁!” 段小二举着一把长刀冲入场内,粗重的嗓音震得身边一个小头目倒退一步,段小二立即裁定这也属于擅自移动,举起长刀结束他的性命! “都给我听着,老实听话的就当是我儿子,老子自然好生对待着,否则立即拦腰斩断!”段小二吆喝着,冲着程女女是个脸色。 程女女立即腾身而起,旋转着落在金夕身边,暗示他的功力不在金夕之下。 凉山府的将领都是引兵之人,也有几个修行至融通之境,不过刚刚被金夕的水天术压制,再有段二爷的不留情面,又来个看似异常厉害的角色,瞬间场面被宁剑派控制。 “四方尊在哪?快说!”金夕微微转动手中的神剑,血流沿着剑锋缓缓滴下。 “哈……哈,休想得到……早已给了商王……”珲丹嘴角已经酿出血迹,仍是鄙夷地瞪着金夕。 嗤! 金夕的剑再次向右侧移动,“这是你伤我朋友的报应!”他十五岁时,珲丹将段小二打成重伤,也因此金夕被郭轲驱出宁剑派,嗤嗤,神剑在珲丹的体内滑动,一片片血迹涌出,“这是对你囚禁我娘,杀我姬慕菲的惩罚!” 剑锋刺破了珲丹的心脏! “呜!”珲丹闷哼一声,挺尸庭院。 之后,金夕仗势压人,力斩几名不服气的凉山府首领,推举段小二为新府主,将凉山府制约在宁剑派门下。段小二不谙修行,但是为将倒是有几分霸气,生性重情重义好交好为,爱兵如子敢作敢当,很快征服手下,得到府兵拥戴。 金夕又将宁剑派交给程女女,正是拜程女女为宁剑派修行开山师尊,令其将门派和五行术发扬光大,他则决意赶往昆仑山,试探昆仑虚内能否再度纳气滋养五行草,尽快铲除空戎派一干为孽之人。 凉山更换天日,三兄弟依依惜别,一将一掌门送金夕于十里外,相拥而笑,作别凉山。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七十五章 化仙大师 金夕不敢多做停留,为了五行草芽能够再次纳气生息,立即赶往昆仑虚,刚入山脉却见迎面笑呵呵走来一人,细看之下竟是化仙大师! 昆仑山路,金夕停住脚步,“化仙大师!”他惊凛呼道。 化仙大师苍劲的脸上微微一动,浓厚的眉头一挑算是笑了,抬手拿捏几下黑须,伟岸的身材晃动半分径直问道: “四方尊呢?” 金夕一怔,四方尊被珲丹夺取少有人知,估计是听闻世间传言才追至这里,不过他怎么知道身上没有四方尊呢。 “回仙师,四方尊乃是神物,我不敢带在身上,而是藏匿于宁剑派内……”他忽然想起报宁儿,不知道这个化仙大师的来路,万一垂涎那东西,有可能伤害到报宁儿。 化仙大师深邃的目光定在金夕脸上,眼睛里闪过一丝忧虑,似是没有窥透金夕在撒谎,稍稍点头。 金夕一句谎言护住了商朝的诞生,如果他如实告知四方尊在商族手里,化仙大师立即会替他寻回,不过代价却是无数人的性命,哪怕是商王和报宁儿! “宁剑派?!” 化仙大师的震动比听见四方尊的名字还剧烈,一把扯住了长须尾根,嘴唇蠕动几下方才怅然问道: “现在的掌门是谁?” “程女女!” 金夕暗自惊讶,紧张兮兮地盯着化仙大师。 “程……程女女?!” 化仙大师浑身一颤,脚下的岩石立即碎裂开来,随即拍打着胸膛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直到笑出眼泪,他又弯下身子低笑,指指金夕边笑便问,“他,今年……几岁,哈!” 金夕被弄得云雾迷离,瞠目结舌答道:“二十二岁。” “哈哈,二十二,二十……二岁!比老夫小那么多,”化仙大师干脆背过身去,蹲下来狂笑,不断拍打着膝盖,半晌方才镇定下来,脸上竟然笑出一行泪水,抚抚前胸压下笑意,再度探向金夕。 “仙师,你认识程女女吗?” “不认识!” 化仙大师干脆利落答道。 “那?”金夕试探着问道。 化仙大师不再搭理这茬儿,指指金夕,有扬手指指身后山巅方向,若有所思问道:“你可是还要进入那昆仑虚?” 什么?! 金夕惊得倒退几步,满面狐疑地看向化仙。 七年前,化仙为保护金夕和冰婉儿进山寻宝,怒杀风拓族追兵百余人,在探知二人已经进入昆仑虚境之后,方才离开昆仑山。 “莫要多问,问多伤神,”化仙大师一本正经说道,“我寻你一年,今日方才见到,瞧你的神态是遇到了难处。” 他来到金夕面前,不由分说拿起金夕的手腕探向内关! “这是什么?!”化仙突然惊异叫道,“好个丹草,好个丹草,哪里来得如此纯洁仙体?好啊,好啊……”他不禁轻轻摩挲起来,像是在感觉五行草的嫩芽,“老夫知道了,你是探查到草丹之气无法纳入,方才准备再入昆仑虚。” 金夕越发感到不可思议,这化仙大师虽然没有道出五行草,竟然知道体内存着丹草,而非莲结! “仙师,正是如此!” “我还纳闷,为何你不去真界,惹得老夫心急如焚……”化仙透出埋怨的口气。 金夕决定不再去琢磨,若是化仙进入了真界,绝不可能在回返凡世,可是口口声声又在埋怨,似是刚刚从真界返回,这是冰婉儿才能领略的事情,干脆放弃了寻根问底。 “仙师,你可有化解之法?” 化仙大师再捋黑须,喃喃答道: “世间万物皆五行,小儿体外是五行,体内亦有五行,身周是大世界,脏腑是小天地,即使你入了昆仑虚,体外之五行也难以飘入草丹,缘由是乾坤正象,五行均衡而畅达,可是你的身体内呢,却是五行杂乱,不运周天。” 金夕微微皱起眉头,听着这闻所未闻的话语,似是感觉到了根由所在,遂言道: “大师,是不是我体内的五行不成体统,所以抵御了行气入内?” “哈哈,小儿果然聪慧,”化仙满意地拍拍金夕肩膀,“五行有生克,有泄泻,正是乾坤日日运转相生之道,才有人世昌伦,你想想若是尽数克制,早已返回混沌之态,所以你也要将体内小天地运转为相生之循环,内外相同而又相通,真气自然再起倾入……” 金夕恍然大悟,是体内的五行背离了体外之平衡! 化仙大师右掌一按,搭在金夕的肩井,微声说道: “水为初,引水而伸木,压制土气!” 金夕忽觉一种水行之气荡入体内,连忙摈弃意念中五行之土,引导水行真气滋润肝系三脉,忽觉木行之气游荡而发,立即再入心脉,火发而导入脾系土行,土盛再意结金肺,再次返回水系。 忽然,他觉得一丝真气冲涌进来,那是外界的真气,是木行之气悄悄流入五行草! 他一高兴,体内五气俱发,五行草立即关闭,停止了纳气。 “小成便骄!” 化仙立即挪开手掌,瞪一眼金夕,又像是发出命令道: “你即刻采纳真气,尽快携带四方尊进入真界,否则我绝不轻饶你!” 说罢,迈着大步向山外走去。 “仙师,你也修行五行术吗?”金夕高声问道。 化仙大师停住脚步,不过没有回头,思忖一下摇摇头也没有回答,继续开步,看样子懒得再说,不一会儿在金夕的眼帘中消失。 谢谢你,化仙大师! 金夕冲着化仙离去的方向深深施礼,立即盘坐下来,抛弃杂念开始引导体内的行气,按照相生的循环逐一运转五行真气,果然五行草芽开启纳气之门,不断地藏入各行真气。 他不敢再离开山间,也不敢在思虑他物,因为一旦走神便引来克制之气打断体内运气,关闭丹草之门。 身外乾坤,体内周天,他逐渐将自己纳入自己体内,浑然忘我,在昆仑山内的青石间,木林内,涧溪边,山巅峰,黄土上留下无尽身影。 由秋至冬,由冬至春,由春至夏,大半年过去…… 山间绿色如海,蝉鸣鸟啼,溪水轻嘤,暖风如诉,幽然之境忽然传来一声狂啸: “五行之金,半多之夕!” 金夕从灌木丛中飞出,直接蹿入一群飞鸟之中! 翠鸟接连发出惊叫,骤然飞离身边的庞然大物,随即又在远处集结在一起,慌张地逃离远去。 他丹下的五行草储满了真气!业已熟谙运行之法,体内行气穿梭再也不会被意念打断,自然而然地形成了相生之道! “空戎派!” 金夕立于一处山崖上愤愤言道,他决定立即赶往空戎,此时正是空戎接受弟子之机。 九界二十四年夏,金夕再一次掀起凡界波澜。 其时,商族的兵马所向披靡,竟似毫无阻挡,很快布满大半天下。 夏桀王似乎早已知晓王朝结局,在他指引世人启出四方尊后,放弃了大部分兵权,未对商族进行任何抵抗,强令各部族放弃征战,仅有三个部族不听劝告与成汤之兵交战,结果落得大败。 在最后一役鸣条之战中,一向勇猛无敌的桀王突然放弃搏战,放弃王都归隐于世,也从未向世人道出禹帝以来关于四方尊的王室传谕,也许禹帝之时就已料到四方尊五百年现世,那时就是夏朝退出之机。 夏商之变,成为历史上死伤人数最少的大王朝交替之一。 大夏,成谜。 究竟王室为何主动告知世人四方尊的渊源,只有桀王知晓。 不知为什么,段小二成为凉山府主后不久,商族派来信使接纳府兵,封其为兵候,率领府兵参入征战中,他不负众望屡建功勋,后被提为兵正。 数日后,在人潮涌动之中,金夕第三次成为征名者,来到空戎派报名学艺。 “你叫什么?”空戎弟子头也不抬问道。 “程仙!”金夕答,心里暗道:程女女之程,化仙之仙! 扑哧一声,空戎报考官嗤鼻笑出,抬头瞧瞧金夕,再侧过身子看看金夕的身后,自言自语道: “这么大了,刚刚学艺,还想成仙?” 关你爹娘事? 金夕暗暗骂道,脸色沉了下来。 “最后一间,三十一号房!”报考官见金夕冷脸相对,开口说道。 金夕不管那么多,只待会试当日所有舵主到齐再发飙,溜溜达达进入房间,再一次听起武塾唠叨。 他的个头最大,只好单独一人一桌,其余的武子都是十六七岁,比他小许多,便是两三人一坐。 金夕缓缓抚摸着短桌,似是旁边端坐着姬慕菲,迎头替他挡住飞来的木块,笑嘻嘻称呼着“五行之金,半多之夕”,整排雪白的牙齿展露出来。 又似报宁儿一同听讲,不时地刁钻取笑,瞬间接住打来的堂木,开心地瞪一眼金夕…… 空戎终究没有被商族收纳,所有弟子也夹起尾巴,夏玄决意多收弟子壮大声威,在商族占有一丝地位,免得被商王纠缠。 终于挨到会试之日,金夕稍稍聚气通过了会考,不过没有人领着他赶往总堂内,而是直接宣布收纳为空戎派弟子。 直到午后时分会试方才结束,此时被收弟子竟然高达一千余人! 总堂内步出一干人,夏玄高高在上,微笑着登上高台准备训话。 金夕细细看过去,萧弘竟然也在其内,立在最后面,心中暗笑道:这小子也成为分舵主了! “诸位弟子们……”夏玄高亢的声音响起。 台下一片攒动,传来此起彼伏的啧啧感叹。 “畜生!” 金夕突然喝道。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七十六章 空戎决战 声音虽然低微,立即引来无数人惊异,发声之地被人围观,所有人便顺着瞧过来,金夕瞬间成为万人瞩目之怪物。 当然是畜生,是夏玄信誓旦旦带着他赶往唐伶房内,金夕是带着崇敬感激之情被唐伶剥夺了金气根。 同样受害的人,无法数计! “是哪个混账?!” 学子周围的一名空戎弟子高声骂道,也是随着众人看向金夕身处。 开口莫骂人,除非是金夕! 呼! 那名弟子眼神到处,却再也无缘见金夕一面,一记行风吹过,直吹得空戎弟子惨目暴睁,内脏再也无法运转,扑倒在地永远合目。 “杀人啦!”一片惊呼声。 学子们突然发现这里藏着一个不必修行的家伙,瞬间在金夕四周散开,将他一个人呈现出来。 “又是你?!” 夏玄一眼认出金夕,脸上呈出阴狠神态,嘴角透出一丝冷笑,示意弟子将堂院大门围住免得这小子再逃跑出去。 金夕这次根本没想再跑,四方尊落入商族手中,后路已被封死,若不能再杀夏玄,切断唐伶父子危害真界的根源,活在世上已经毫无意义。 簌! 金夕挺身跃起,飞至主台上直接面对夏玄。 “真是不知死活的小贼,”夏玄阴冷说道,“诽谤我空戎,寻你不果,竟然送上门来……” “掌门!”一个人影登上主台,试图钻到二人中间,结果被夏玄瞪得停住身子,上来的是萧弘,“掌门,这也许是误会,当着这么多人,还是进堂内再谈吧。” “滚!” “滚!” 金夕和夏玄同时喊道,一个是怕他被误伤,一个是勒令他多事。 萧弘身体一抖,脸色难堪起来,悲戚戚望一眼金夕,悻悻步下主台。 “空戎派多年来以偷食学子气根为生,成就无数真界高手,今日便是你们报应之时!”金夕再次开口戳穿,这意味着不是他死就是夏玄亡。 “来人,将他杀了!” 夏玄似是没想到这小子还敢当众道出原委,一摆手下出死命。 嗤! 金夕不再等人上台,忽然扬掌向夏玄劈去! “哼哼!”夏玄不屑一顾,再次挥手发出力道,意欲像上次一样将小子吹飞。 刷…… 双方真气悄然遁去,金夕没有飞出,仍旧好生生立在原处。 “嗯?”夏玄不禁停住脚步,紧皱眉头打量一下金夕,“哪有如此的修行速度?” 台上,再次奔来数名舵主将金夕围在中间,一个个双臂绷直纳足力道,其中有几个上次与金夕交锋的人,更是加足气力,以免被这个年轻人偷袭得手。 喝! 群力激发,数个莲结吐出真气,或由双掌或由武器振发而飘,目的只有一个:台上的闹事小子!不同气流相遇顿时交织在一起,厉厉风响昭示着漩涡中存着无尽的杀伤,百年难得一见群舵主共同发气制人。 一场悬殊之争上演,庭院中惊起呼叫声,千名学子仿佛听见金夕的哀嚎,似乎看见金夕破碎的尸体轰然落地。 他们无一不想成就武才,哪怕像其中的一位,眼见十数人围攻一个年轻小子,潜意识中无疑提前宣布金夕的死亡,否则他们的梦就变得很渺茫变得荒凉…… 的确很悬殊! 捂着嘴巴的人几乎咬到指头,瞪大眼睛的人似乎挤出眼珠,来不及出声,台上已经代替他们发出了惊叫! 那是一把红剑,突然闪出一道亮光,不知为什么那小子周围竟然飞出七八个人,噗通噗通跌过在地面,随着卷出一阵狂风,里面夹杂着血腥味道。 呼呼! 这是夏日,可那破天的声音中似乎充满阴冷的哭叫,瞬间庭院内尘土飞扬破木横飞,台前几个空戎弟子喊着“妈呀”攀爬在半空中,瞬即随着飞起的破物残骸一起掉落下来。 良久,一切才归于平静! “你……你这是哪来这么高的修为?”夏玄满脸惊疑问道。 余下的几个舵主纷纷后退,观看魔兽一般盯着金夕,此时只要怒喝一声他们就有可能直接爬下。 “好!” 一道叫好声传来,就像大家一同审视金夕一样,金夕也是循声望去,结果发声的却是唯一没有上台攻击金夕的萧弘,不过面对夏玄的怒视,浑身立即哆嗦成一团,很明显,这句不由自主的语误导致金夕不死,他就得死! 金夕咧嘴一笑,更是吓坏萧弘,他连忙背过脸去,可是终究没有寻到可以叫好的事情,索性转过身子直勾勾瞪向夏玄,挺直腰杆,再冲着金夕示意,那神情似是再说: 你可以杀夏玄了! “今天,我就断去你的全部气根!” 金夕大叫一声,扬起凿齿神剑发出水天术,不管台上有谁,他绝不允许活着下去! 在化仙大师的点拨下,他的五行草芽已经储满五行之气,一层一道天,他的丹草在凡界之内不知敌过多少个普通莲结。 红剑瑟瑟嘶鸣,水金二气融合划一,天空立即沉暗些许,四周出现无数把凿齿神剑,真气似已有形,如同跳跃奔爬的胖重怪物,顷刻间吞咬向每个人的莲结。 轰! 一声巨响,主台应声崩塌! 台下无数弟子学子同时捂住喉咙,因为他们瞧见台上的人各个抓挠着喉部,脸色憋得青紫变形无法呼吸,很快随着主台塌陷下去…… 此时,商族部王成汤在南亳宣布夏朝灭,自立称王,国号商。 总堂内的主台伴随着空戎派骨干碎灭,半空中飞起两个人,一个是金夕,一个是夏玄。“为何屡屡迫害空戎?”夏玄激恼不堪,向金夕发出雷霆霸气。 嘶嘶! 刺破长空的冽气直扑金夕门面! “那是因为空戎派屡屡迫害天下人!”金夕扬身翻滚,头部一转舞动凿齿神剑,“水山术!” 令一切破败的五行草芽之气倾荡而出,在凡界已经是浩瀚无比似无劲头的海洋,洪流之下蕴藏着即将碎裂的山脉,罢火吞水的行气消逝万物,席卷着仇恨扑灭夏玄施发的气焰,龙舌一般刺向空戎恶首。 ──商朝王都内,“封伊为尹,辅朝佐征,封子戊为宰正,即刻召回族兵,依王令封赏……”商朝一位卿士高声宣道。 王殿外群声高昂,一片欢呼,无数兵士挥舞兵器发出震天呐喊。 商朝已成,商汤开始封赏诸侯,同时发出召回各路部族兵马首领的王令,一匹匹战马呼啸着远去…… ──夏玄见金夕泼来的气道异常猛烈,身体一收沉下几尺,猛喝一声: “无道真宗!” 他的衣裳瞬间抖瑟前飘,一道道厉气不断地施发,那是浸染无数人气根而良化的莲结发出悲鸣,他的腹部不断收缩颤动,万千真气奔腾而发,立即会将途经的一切化为灰烬! 夏玄顷刻鼓出全部莲结之气,他早已达到赶往真界的莲气,可是崇高的地位、前呼后拥的膜拜令他不断地延长期限,享受着无尽的荣耀。 真宗无尚,气荡山河,破灭生灵…… ──空戎派总堂不远处,奔来两队人马,战骑赫赫刀枪林立,他们没有事前沟通,目的地却是一个:空戎派! 他们不知道金夕在里面,但是同时放弃立刻返回南亳的军事,而是绕道袭来,目标也是一个:清理空戎。 ──空中不断传来崩裂声响,双方的真气不断迸发碰撞。 “五世水山!” 金夕高呼一嗓子,全部启开五行草,真气同时窜出肾系脾系两道脉关,顺便牵引着凿齿的影子,吞向莲结发来的真宗! 双方发出的气场铺天盖地,瞬间剥离全部真气,都已无路可退! ──宁剑派气派非凡,无数弟子随在程女女身后盘坐纳息。 “水而生息,木而博长,火而炎上,土而大漫,金而强健……” 程女女彻底告别女子声腔,浑厚有力地传颂着五行之术。 “水而生息……” 弟子们重复着,恭敬着,修行着。 一段纳息之后,程女女立起身,踱步来到金夕曾经居住的房间,喃喃说道:“你是我的恩师,如今到底去哪了,你放心,即使弟子体内五行草大成,也绝不去往真界,我要凭借一生之力传扬你的嘱托,光大宁剑,光大五行,让更多的人受益其中……” 程女女,成为凡界五行派的开山祖师,无数年后,人们便淡忘了金夕。 ──凡世尚品五行草与莲结在半空中倾尽全部能量! 崩! 那一道空处再无生息,无论是什么都会灰飞烟灭,两座弥天大山凭空疾速运转而相撞,千百年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的崩塌在半空中呈现。 那已经不是气,而是一把把铜刀碎片飘散下来。 地面上发出数声闷呼,包围在两人身边的数名空戎弟子突然肢体断裂,惨不忍睹;参选的学子们几乎瞧见梦想的破灭,无论谁赢谁输,这个空戎派今生今世绝不踏进半步,一群群人涌出总堂,逃离生死之地。 裂! 真气仿佛焦灼片刻,突然飞裂开来。 “啊!”金夕惊呼一声,手中的凿齿神剑险些脱手,全身随着五行草的震荡颤抖不止,全部脉关被涣散的真气逼得短暂封闭,双眼发出阵阵金星,几乎呕吐出来。 “呜……”夏玄传来惨叫。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七十七章 我选择你 夏玄的莲结瞬间空欠,身子一弯险些跌倒,他怒叫一声:“空戎弟子全给我上,他已无气力,谁杀了他立即封为副掌门!” 一阵呼啸声,黑压压的空戎弟子涌向金夕,周围再度布起五行阵,百名弟子奔跑寻位,意欲再度击伤这个闹事之徒。 “等等……” 萧弘声嘶力竭吼叫着,不顾头脑冲入五行阵,高举右臂挥动数下,快速咽下几口唾沫喝道: “都住手,空戎派已经无人,你们杀了他又能如何?都给我住手……” 夏玄怒骂一声,再次钻入场中,扬起手臂就要袭击萧弘! “你敢!”金夕也是再次集结真气,扑向夏玄。 “上!”夏玄大喊一声。 金夕顿时陷入难境,眼前几千空戎弟子都是无辜之辈,一旦出手就会伤及无数性命,真的血染空戎,娘绝不会允许,化仙大师也会当头棒喝。 可是,他已经瞧见弟子们拿起架势,夏玄也是阴笑着腾身起手,再度躲藏在人群中发来真气!瞬间,在金夕的还击之下,几名空戎派弟子应声倒地…… 轰! 一声巨响扭转局面,空戎派大门被应声撞开,无数铁骑蜂拥而入,挥舞着兵器四散而开,兵士们低声呼喝着声威,一时间震慑住空戎派弟子。 “空戎派弟子听着,原地等候者,赦!” 女子之声,的确是女子,这次不再是程女女,而是报宁儿,真正的报宁儿! 她黑装裹身,薄甲披肩,手持长剑,眼睛已然忽闪忽闪,胸部依然高高挺立,只是粉红色的脸颊稍有黝黑,显示出征战沙场的原色。 “你们是……”一位弟子奔上去不满地喝道。 咔嚓! 砍死出声弟子的不是别人,正是段二爷,庞大的身躯戎装披挂,威风凛凛,撇着大嘴怒视一眼尸体,再度仰起脸环顾过去,一群群空戎弟子下意识地向后缩退。 几乎同时,他们发现金夕。 “二爷?宁儿?!”金夕诧异出声。 “金夕!” “金夕!” 段小二跃下战驹,风驰电掣般奔跑过来,一位弟子躲闪不及险些发生碰撞,被他一脚踢飞;报宁儿差一点摔落马下,也是在将士簇拥下直勾勾迈向金夕。 呼! 厉风响起,夏玄知道大势已去,情急之下发动最后一击,拼出全部真气决意与金夕同归于尽,风响中竟然夹带着几个空戎弟子,张牙舞爪失去方寸。 “小心!” 金夕惊愣之际连忙回过神,见救兵突至也是毫无保留地放出五行草全气;萧弘似是早有准备,低喝一声提示金夕,同时鼓动真气向夏玄击打出去,看样子也已经成为莲结之辈。 嘭嘭嘭…… 飞舞的空戎弟子无端被击飞,或死或伤,三人也是同时中招,有着萧弘的临时应变,金夕与他双双倒地,夏玄被两人击中翻滚数下,哼唧两声试图起身可是没有成功。 金夕突地蹦起,抬脚踏开几名挡在前面的空戎弟子,挥舞着凿齿神剑,将体内所有的真气逼至剑锋,冷哼一声扬长斩出一记水火术! 噗! 夏玄闷呼之后四肢瘫软,手脚不断抽动,似乎是因为莲结彻底被击破或者剧烈的疼痛,引得眼角不自觉淌出泪滴,脸部肌肉挤在一起,狠狠地瞪着金夕。 金夕高高扬起神剑,呼呼喘着粗气,对准夏玄的天灵。 “金夕……”报宁儿呼道。 “闭嘴!”金夕以为报宁儿要留下夏玄性命,手落剑下,咔!夏玄的天灵被击碎,当即命丧魂灭。 报宁儿连忙扑过来,摇晃几下金夕的手臂,拍打几下金夕的腿部,见到毫无恙状,诧异说道:“我怕你不能再行气,好厉害啊!” “废话!” 金夕应道,端详一番报宁儿,当然不会放过硕大的胸部,又狠狠扯过段小二,狠狠拍打一番,两人同时大笑。 在报宁儿的主持和金夕的倡议下,鉴于空戎派太过庞大无法解散,由萧弘担任新掌门,自此吸行术绝迹,空戎派步入正道,也靠拢于商朝为商王所用,成就大门风范。 萧弘担任掌门后,因偷吸武子气根风波导致空戎派一度沉迷,几年后方才得以发迹,不过再也未及天下第一门派的美名,而是逐渐被宁剑派代替,萧弘成为程女女之后的第二大掌门。 段小二英勇异常,不善心机,反得到越来越多将士的青睐,官位一直达到骠正候,也因此更名为段正候,成为商朝初期子戊之外的第二大猛将。 空戎派总堂正厅内,唯有金夕与报宁儿相对注视。 “你真的不能留在这里吗?”报宁儿率先开口。 金夕微微摇头,反问道:“商王国事已定,你不能随我去真界吗?” 报宁儿狠咬嘴唇,思忖片刻说道:“我知道,你的心里一直有个冰婉儿,你看上的人一定配得上你……” “你如何知道冰婉儿?”金夕左思右想也没弄明白。 抱宁儿呼一下立起身子,三步两步来到金夕面前,噘嘴喝道:“虫渠山……那……你嘴里两次喊出冰婉儿的名字……哼!” “胡说!” 金夕立即面如土色无地自容。 “你还会羞愧?”抱宁儿嗤之以鼻,又沉迷下来幽幽说道,“哥哥刚刚建立王朝,我不能袖手旁观,天下之人他最信任的就是我,你那里有……” “有我娘!”金夕沉声道。 “是啊,权当是你为夫人,我为了哥哥……还有一件事,要是一边是娘,一便是四方尊,你选哪一个?” “屁话,当然选娘了!” 金夕想都不想答道,他明白商王刚刚建立王朝,更是舍不得四方尊,也许更加相信持有方尊得天下的传言,如此说来御龙九天应该是很久以后的事情,或许有一天一位能人手持四方尊赶往真界,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固执!” 抱宁儿忿忿言道。 “等等,”抱宁儿突然狡黠一笑,死死盯住金夕的眼睛问道,“若是四方尊和我,你选哪一个?” “当然是四方尊了!” “你?!”抱宁儿气呼呼怒视着金夕,半晌憋不出话语。 几日后,两人一同来到传界阵,报宁儿送别金夕。 巨大青石孤零零盘卧在那里,虽然瞧不见上面旋绕的气场,可是给人一种离别萧杀之感,不知有多少人踏入青石阵步入无尚真界,永别尘世风云。 天空湛蓝,高阳白热,大地干燥,烈风炙烤。 报宁儿干咳两声,麻利地扯扯金夕衣衫,闪动着大大的眼睛,忽然问道:“就此一别,也许永无相见之日,你没有什么礼物赠送给我吗?” “没有!” 金夕答道。 报宁儿撇撇嘴鄙视地瞧一眼金夕,嘟哝起来:“如此执拗小气,万一人家婉儿姑娘瞧不上你可如何是好?” 金夕心里不是味道,不过没说话。 半晌,报宁儿诡秘地笑了,“我倒不比你呢,特地为你准备一份礼物相赠,”说着低下头紧紧捏住手指,“没你那般吝啬!” “什么?”金夕面露尴尬。 报宁儿抖过身后的包裹,伸手取出一样东西,令金夕瞠目结舌。 四方尊! 她手中赫然捧着四方尊,九寸暗黄色铜盒,描画河图洛书雕刻双角神龙,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安静祥和。 “你……你……”金夕一时语塞,咕噜一下吞下口水,“你是偷的还是要的?” 报宁儿没有回答,瞧着金夕惊呆的样子格格笑了,调笑道:“你不是说过,得天下不是靠方尊,而是人心么;还有,你不是说四方尊与我之中,你选择四方尊吗?可是,我选择你啊!” 金夕在四方尊和报宁儿当中选择了前者,可是报宁儿却选择了金夕! 他再次收获四方尊,心里波涛翻滚,听见她如是说更是无颜面对,脸色难看到不成样子,琢磨许久也寻不到合适的字眼,只好应道: “谢谢你,还有,你当日在凉山救了我的命……” “听到你言谢果真是不易啊!”报宁儿情不自禁抚摸一下金夕的脸,笑呵呵说道,“走吧,身负四方尊,可不要再回来……你放心,我国事繁忙,很快就会忘记你的!” 炎阳逃入一片薄云,青石瞬间吞没了金夕。 报宁儿见到金夕失去踪影再也按捺不住,浑然不顾女儿家身份,猛地蹲下身来放声大哭,眼泪鼻涕扑簌簌落下…… 九界二十四年,夏朝末年的夏末,金夕负四方尊进入二重真界。 真界内人态百异,由于真界修行方式不同,短短几年成就一批批修行人士,唐伶之子唐士远、杀害冰婉儿父母、荼毒金村的风况、迫害金夕父子气根的唐伶、杀害金夕父亲的黑明辛,都已突破胎结,赶往了三层以上真界。 至于残害董父的恶人江成雷,一直杳无音信。 刘冷与水姬、唤娘听闻冰婉儿哭诉,一直苦苦等候着金夕的出现。 传界城中一处小房内,冰婉儿呆呆地守在柔夫人身边,双目无神,空有忽闪忽闪眨着。 “孩子,又在惦念夕儿么?”柔夫人低声问道。 冰婉儿苦笑一下低头诉道:“夫人不也是日日思念着他吗?” “我才懒得理他!”柔夫人嗔怒,“他将我们两个骗入真界,至今生死不明,也不知……”说着说着别过脸去。 “夫人,别担心,他会来的,一定会来的,他会带着四方尊来的。” 冰婉儿轻抚柔夫人肩角,似是已经习惯双双流泪,再无言谈。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七十八章 帮你斩杀他 金夕瞬间出现在传界城! 霍! 他张大嘴巴半晌没有合上,四周一片繁华,来来往往人头攒动,比尘世间还热闹,讨价还价声音此起彼伏,哈哈大笑与低声谩骂比比皆是。 细瞧上去,每个人都像是没有修为,常人一般散漫游走,丝毫不像个真界。 他忽然想起来,董父曾说过,真界传送之地没有真气场,任何人都不能发动真气,而上层修行之人赶往下层,一样失去真气场。 可是,一望无际的建筑房间,汪汪洋洋的男女老少,拉拉扯扯的商家武者,越瞧越让人感到不舒坦,根本没有凝思修行的急迫味道。 传界城位于中原地带,方圆数百里,汇集着凡世各处传界阵传入的修者,根据传送地点不同进入相应地带,因为三层以上真界之间无法传送,所以二重真界的传界城成为修行人士的聚集地,或是为交易宝物,或是休憩把玩,或是逃避仇杀,人色各异,修行不一。 所有的家居都在传界城,这里一样可以成家育子,只不过孩子一旦出生,要在成年之前令其修行至通融以上境界,否则立即返回尘世,不是生死别离便是父母弃修而返,若是父母超过百年尘世寿命,只能眼睁睁瞧着儿女独自消逝,所以传界城的交易异常火爆。 好在这里接纳三重以上真界的人士有时间限制,即每年无论传来多少次,总计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天,否则定是人满为患。 娘呢?冰婉儿呢?刘冷呢?唐伶等一干人呢? “小仙……小仙……”一群人立即围住金夕。 金夕回过神来,发现身边突然多出数十人,水泄不通地将他困在中间,无数只手伸过来试探着把他拉走。 “干什么?!” 金夕大喝一声,果断地立起手掌威吓众人,不过立刻松懈下来,因为感觉到五行草芽和各个脉关均已关闭,环绕在体外的脉气也已荡然无存。 看来,身边的人也皆是如此,若是走出这个场地,说不定一个人也打不过。 “小仙,既来真界一定是为了修行,我家是这里最全的店铺,要不要随去瞧瞧,也成就一个主顾……” “去我家……我那里最实惠!” “别嚷了,去我那里,刚刚来的小仙尚无家底,我可以打个折扣。” 金夕惊呆,这分明是在抢夺刚刚进入真界的买家,难道这些人只顾得做生意不去修行吗?带着一肚子疑问,开始环顾人群,终于瞧见一位中年妇女,看上去忠厚一些,只是眼巴巴瞧着,口中却没有叫嚷,忽然想起母亲柔夫人,便将手搭在她的手里低声道: “我随你去便是!” 人群立即四散,匆匆忙忙赶往自家店铺,生怕耽误一桩桩买卖。 中年妇女立即感激得眉飞色舞,紧紧抓着金夕来到不远处的一间小房,搬来座椅端上热水,好生伺候着。 “夫人,你今年多大年纪?”金夕疑虑地搭讪。 “哈哈哈,这里谁能记得住自己的年岁?”她扬手挥向四周,高兴地说道,“这里没有气场,可是有着无尽驻颜之息,只要你达到融通来到这里,就永远是这个模样,至于年纪,谁还会去念得,我来这里有几百年了。” 金夕恍然大悟,原来融通第二境进入真界就是容颜之终,永远不会再变老,只要三千年内突破第三境,寿命就会赠至六千,哪还有年龄的限制! “那你不修行吗?” “哪能不修,总不能坐享三千载便风化吧?”夫人刚要翻一眼金夕,马上又陪上笑来,“我虽然早已抵达胎结之境,不过根底浅薄,不敢轻易抵往三界,否则一旦等升,每年只能回来三日,哪还有机会做这交易……” 胎结,那是修真第三境! 金夕脸上现出一份尊敬,若是此刻步出这安全地带,说不定一掌就会被打死,“可是,你在这里做买卖,哪有时间修行啊?”金夕再问。 夫人见有客人来,立即迎上去笑呵呵应酬,估计是交易未成,怒怒地瞪一眼来人的背影,立即又笑脸对向金夕,极为耐心地答道: “你是刚来的小仙,以后就会明白了,不管是哪一重真界,外面虽然遍地怪物,可是来真界的人都是为了修行,大家都去抢夺宝贝;而我们这些根子差的人呢,就只能代替人家来往交易,从中谋些丹药修行。” 望着琳琅满目的丹药,金夕吞下口水,随即再问:“你不可以服用这些丹药吗?” 夫人摇摇头,“下层真界不可以服用上重真界的仙丹,毫无用处,而且有些仙丹就像灵石一样,带回二界是会失去效用的;虽然可以服用下界丹药,可有些仙丹因为气场不同之因,效力也会大大降低……” 随着夫人的介绍,金夕渐渐明白,修行者各有其道,有的直接取丹药修行,有的则收来物主不要的宝贝再卖出去,从中谋取些修行丹自己服用。 只是这里没有珠贝财宝,只拿修行丹作为量衡,在数百里的安全城池内,有商铺,也有炼丹之所,十颗修行丹炼成一颗初级修行丹,百颗初级丹炼成中级之丹,再百颗成就高级修行丹,算下来一粒高级修行丹需要十万修行丹! 夫人的商铺内有着各个级别的修行丹,还有其他类别的丹药,各式各样的武器、书籍…… “夫人,我现在一粒丹药也没有,真是打扰了!”金夕起身歉意道。 “哪里的话,我当然知道你什么也没有,只是记得日后若有无用的宝物,可以拿来换取修行丹,也可以打来修行丹任取你想要的宝贝!” “多谢夫人!” 金夕忽然意识到危机所在,真界修行更比凡间难上许多,若要登上九层至尚,堪比登天之路。 “为什么灵石这么少?”金夕突然发现店铺内的灵石最少,以为此物甚是珍稀。 “灵石的等级是看不出的,三重真界以上的灵石无法带到下重真界,一般人的武器在打怪过程中便得到升级,很少有人来交易灵石。” 金夕恍然大悟,好在自己的凿齿神剑和化蛇弓已经二阶,不需要在二界升阶,以后武器和灵兽升阶只能在三界以上来完成,见夫人一人忙来忙去,谨慎问道:“夫人,这里就你自己吗?” “哎,”夫人看上去是个爽快的人,不过此时却连连叹气,“我也曾经有过夫君,这里虽然与凡间地界一模一样,可是人脉却大相径庭,西方一带有几百年前涌进来的一群修魔之徒,我的丈夫为了让我尽快修行,不得不出外打斗怪物,却被他们无辜杀死……” 修魔,是数百年之前西戎部落人的修行方式,与修真的莲结、修五行的五行草不同,他们只是修气,也是分九境,为聚气、炼体、凝元、意丹、吞噬、魔婴、出窍、渡劫,最后成就天魔。 由于人的体质有限,极难达到吞噬以上的境界,修魔一行很快便没落下来,后来因反抗夏朝被禹帝清理,残余人士进入真界后便屯聚在二三重真界,用不了几千年便会自动消亡,正因为如此他们异常团结,长时间的修行令魔族全部达到顶峰,可是赶往二界的修真人士却要早早升就三界,所以他们一直以多欺寡统领着二界。 金夕暗暗叹一声: “好卑鄙的魔族!” 停留片刻,他便步出夫人小居,开始在拥挤的传界城内溜达,随时躲避涌上来搭讪的商客,这里的人连名字都不会在意,去哪里寻冰婉儿等人? 好在人多安全,谁也动用不得真气,便像一个凡夫俗子般左摇右摆,游逛起商铺来。 不知走了多远,忽听身后有人喊道: “金夕!” 金夕忽地转过身子,发现眼前立着笑呵呵的化仙大师! “仙师?!” 他谨慎地问道。 “哈哈哈,小儿果然口无虚言,果真是带着四方尊来了!”化仙大师煞有介事笑道。 金夕下意识地摸向藏宝囊,忽又放下手,这仙师竟然觉察囊内之物,若是垂涎四方尊,想保也保不住。 “诶~”化仙摆摆手,“我不要那东西,那是你的宝贝……” 金夕早已淡漠御龙之念,始终惦记着柔夫人和冰婉儿,立即开口问道: “仙师,在二重真界最多需要多长时间能够修得胎结之境?” 他知道柔夫人丝毫没有根基,空有晋仙青果维持一千五百年寿命,若无胎结之修进入三重真界获得六千寿命,终有一天会离去。 化仙捋捋黑须,认真答道:“走出传界城,四野气场丰厚,再有这里的丹药无数,若是品质佳良者,三五载就可登升,差者十年、几十年足矣;若是懒惰而耽搁千年,便永远丧去二界真气,无法再启动修行……” “若是,若是毫无根基呢?” “胡说,毫无根基怎么能进入二重真界?”化仙大师装作不满瞪一眼金夕,“这里的真气至尚,毫无根基怎么纳息,永远也进入不了上重仙界!” 什么?! 金夕大惊失色,柔夫人尚未达到筑基,而这里是融通以上的真气场,这意味着娘永远也无法进入三重真界,而她只有一千五百年的寿命! “仙师,有没有其他办法进入三层真界?” 化仙大师粗粗吁出一口气,还是镇定下来回答毫无根由的话题: “当然有,真界之内有很多虚境,那里有着无尽的宝物,有可能存在着直入三重仙界的仙丹,不过这个老夫也不得而知。” “虚境?”金夕忽然想起昆仑虚。 “你身负四方尊,万万不可进入虚境,否则会坏了大事!”化仙大师现出严肃神态,大步流星来到金夕面前,以命令的口气说道。 “为什么?” 化仙大师喃喃道:“虚境分为正虚和逆虚,以虚境与真界的时间不同而分,正虚之内,时间流逝得比真界慢,也就是说你在里面十日,可能外面是一日、两日,逆虚则正好相反,虚内一年,真界可能度过了三年、五年……” “那我进入正虚寻宝岂不是更好?” “荒唐!”化仙怒喝一句,“正虚与逆虚并非一蹴而就,外界根本无法探查正逆,所以无人敢进入……” 金夕僵愣原地,这可如何是好,母亲不能长寿,还藏什么龙?!可是万一进入逆虚,返出之日真界已经度过一千五百年,连母亲的面都见不到,甚至自己都有可能灰飞烟灭! 他不敢再想虚境,接着试探问道: “仙师,就没有宝物又多,时间与真界一致的虚境吗?” “有!”化仙点头答道,“不过那是可遇不可求之境,进入虚境会返回以往的时间,不过在那里度过多长时间,真界也会流逝多长时间……” 金夕这才知道,昆仑虚不属于真界虚境,时间与尘世相同,不过没有回到过去,由于想到董父,便开口问道: “仙师,不知你目前是什么修为,在几重真界,我想打探一个人。” “谁?” “江成雷!” 化仙大师摇摇头重复道:“江成雷?” “此人心怀不轨,一直在破坏御龙族好事,而且背信弃义……” 化仙大师立即露出愤怒表情,盯着金夕说道:“如若如此,那江成雷果真是逆人,我一定帮你斩杀他!”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七十九章 死在谷底 金夕告别化仙大师,漫无目的地寻找柔夫人和冰婉儿,心中不由得怅然若失,无论如何也要让母亲得到永生,可是,柔夫人获知此举,一定不允许他进入虚境。 先寻宝物,绝不能眼睁睁瞧着母亲仙逝! 金夕立即放弃寻母,心中暗道: 什么御龙九天,什么天下苍生,都娘娘地滚边去!没有娘亲哪来儿,护不得母亲,还护什么神龙? 传界城内人潮如海,稍稍关注商家便迎来客套接待,很快便打探到附近的虚境,其名寻丹谷,自传界城一路南行百里便是。 “你要去寻丹谷吗?”商客诧异问道。 “是啊!” “你疯了吧,里面虽有稀宝,但极有可能是逆虚,万一返回真界之时已经超过三千年,你可是要破灭的!” 关你爹娘事! 金夕暗暗嘟囔一句,他决意要做的事情万人也拉不回头,探查路径之后直奔寻丹谷。 步出传界城,外面立即变得苍凉少有人气,好强烈的气场!金夕感觉到外面五行之气异常的强悍,试探着开启五行草吸纳一番,可是草芽如同梦呓,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他明白凝气仙丹无法在二界产生作用,体内金气根休寐,五行不全,难以开启二重仙界纳气之门。 于是,他更是坚定赶往寻丹谷的念头。 二重真界内,魔族盘踞在传界城西方;天阴派占领北方,而南方则被空戎派霸占。 黑明辛和唐伶父子早已登升三真以上! 而传界城东方路途遥远,非平原便是海洋,怪物稀少,想要得到仙丹修行极为不易,要他加入任何一个门派比杀了他还难! 金夕一路南行奔往寻丹谷,忽然瞧见羬羊群! 已经深夜,仍然有人在那里厮斗着,一群群羬羊奔跑冲击攻击者,几个人有条不紊地回击,不时地拾取地面上的宝贝。 他看得好羡慕! “站住!” 一个人远远地冲过来,冷眼瞧着金夕喝道。 金夕知道此人是融通修者,肯定也是凡间莲结至满才能步入二重真界,遂直愣愣盯着对方摆手道:“我只是路过此地,不打怪!” “谅你也不敢,这里是空戎地盘,要是敢打一下,立即斩杀!” 空戎派? 金夕心底顿时生出恼恨和厌恶,只是瞧着对方存在无尚气场,体外张扬着浓厚罡气,摸向藏宝囊的手很快缩回来。他只好绕开人群,满脸怒色继续南下。 不知不觉度过羬羊群,还是不由自主看过去,一只只羬羊在月光映照下雪白滑腻,绒毛蜡染一般紧紧贴住身躯,双角高立长尾如马,看上去到不像是恶兽。 好奇心令他向羊群靠近数尺。 “嗯?嗯?” 金夕突然惊叫几声,几只羬羊似是发现有人靠近,扬起四蹄奔着他弛跑过来。 恍然大悟! 真界怪物会主动攻击! 他连忙集结五行草芽内的真气,试着发出群法水天术,那可是击溃天阴、凉山府和空戎精干分子的招数。 呼瑟! 一道厉风卷起,空中颜色骤变! 最前面的羬羊“咩”一声中招,屁股向后一错坐在地上,不过瞬间又直立起来,水天术波及甚广,余气散布开去,远处的羬羊立即掉头奔扑,低弯羊角冲向金夕。 妈呀! 金夕暗呼一声,收起真气撒腿就跑,双足之下风驰电掣,远远听见空戎弟子怒骂和讥笑声,甚至传来杀了这小子的喝令。 在二重真界,所有无门派和小门派的人都是赶往东方斗怪获取丹药升级,只是人多怪少,无形之中再次成就两大门派,人越来越多,也越发不可一世。 两日后,金夕抵达寻丹谷。 眼前呈现出一个山洞,隐约感觉到旋转不停的气流,一旦进入便更改在世时间! “正虚!” 金夕暗暗祈念。 他回身探向北方传界城,幽幽说道:“娘,冰婉儿,刘冷,你们好自修行等着,我没有金气根,回去也是拖累大家,一旦取得仙丹,我即刻回去见你们!”说罢,带着恐怖的心念,冲着北方一拜再拜。 嗖! 不再思忖,一步踏入寻丹谷! 咦? 金夕眼前大亮,这里竟然是白日!他彻底相信化仙大师的话,这里的时间与真界完全不同,但愿命运之中安排正虚,否则不知道外面时间是什么样的速度。 山谷内与外界并无二样,暖阳高照,山水相间,翠木成林,虫鸣鸟啼,一股股芬芳之气荡入心脾,直激得浑身舒坦无比。 寻怪! 他不敢四处游玩耽搁时间,一切命运已经交给时光,如若寻不到晋界仙丹令柔夫人升就三真,得不到金行丹药开启五行草芽,再落出个逆虚,可谓丧气至极。 晋界仙丹与晋仙青果不同,青果只升入上重真界,却毫无修为相赠,而晋界仙丹则是直接提升一重修为,享有上重真界的寿命,只是柔夫人根基微薄,食用之后便获得六千寿命,修为只能提至筑基,无法赶往三重真界。 金夕加快步伐向谷内走去,首先见到的不是怪物,而是一个人! 草径一旁的一块白岩上坐着一位女子,彩发,微微发胖,圆脸粉面,双目无神,呆呆地凝视前方,忽然发现有人进入,毫无表情盯向金夕。 晦气! 金夕暗道,多一个人便少一份丹药,看女子垂头丧气的样子更是懊恼不堪,冷瞥一眼漫身而过,甚是萌发打她一顿的想法,可是他知道一定打不过。 “站住!”姑娘愣愣抬头冲着金夕背影喝出一句。 金夕停下脚步回头,莫名其妙地盯着女子。 “你没瞧见这里有人吗?”女子愤愤道。 “关我甚事?!” 金夕翻着半个白眼,冷冷地回一句,说罢继续摆头前行。 “你?”女子嘟哝着,思忖一下还是高声喊一句,“等一下!” 金夕坚决不予理会,脚下步伐丝毫没有停顿,前面隐约瞧见狭窄的谷口,郁郁葱葱一些枝条横生错节,想必穿过去便是洞中别天。 女子茫然瞪一眼远去的金夕,忽然紧紧捂住耳朵,不过还是传来一声凄厉哀嚎,她微微皱眉,而后放下双手继续发呆,眼神逐渐黯淡无光。 “啊……” 金夕刚刚步入谷口,身外的藤枝骤然卷起将他紧紧包困,“刷”一声腾空而起,整个身子飘在半空,细密的枝条再度松散形成一个绿色牢笼。 枝条之间留有缝隙,里面的空间足够容纳几人,远远看去像是一团圆球悬在半空。 他拍打胸口镇定一番,祛除突如其来的恐惧,立即集结真气向枝条荡去,看似柔软的藤条微微晃动丝毫没有折断的迹象;再试着拨开空隙钻出去,可是枝条却立即变得刚硬无比,一丝也撼动不得。 这是什么? 金夕冒出汗水,突然想起昆仑虚中的天冰,整整在里面困禁一年之久,难道寻丹谷也要幽禁闯入的访客么? 任凭他怎么折腾,藤条囚笼毫无开放之意,金夕颓然坐在里面,俨然一只暴怒的雄狮被索在笼中,瞪大双眼呼呼喘着粗气。 虚境中的夜晚与真界一样,月亮高高升起,星天广漫,幽幽远远,只是谷内鸦雀无声死气沉沉,唯有旁侧一条小溪,微微发出潺潺声响,金夕想吼几嗓子,刚要开口不禁有些惊悚,若是引来怪兽的攻击,逃都无处逃,便将眼睛贴在空隙处向外面探去,一个活物都没有。 阴凄凄夜晚,一对惶恐的眼睛从空中绿色缝隙中露出,显得异常诡秘。 次日,再次升起太阳,谷内又复安详,鸟扑蝶舞,蝉鸣蛙叫。 “站住!” 金夕突然发现彩发女子飘然过去,扯着嗓子吼道。 女子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直接抬头仰视半空中的藤笼,面部依然凄楚悲凉,圆圆的脸蛋似是留有泪痕。 “没瞧见这里面有人吗?”金夕诧异起来,一看就知道女子晓得这机关。 “关我甚事……”女子学着金夕昨日强调,也是瞪一眼过去,随后一提身飘向谷内。 “混蛋!” 金夕骂出一句。 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奔跑声音,似是一群怪兽正在追赶一人,不一会儿便安静下来,应该是女子奔离怪物群赶往谷底…… 金夕瞠目结舌! 前面就有怪物,而这女子孤身一人去往谷底,不知是要寻什么丹药。他开始盼望女子归来,从眼神中能够发现,她了解这藤笼的破解之法。 令他匪夷所思的是,女子一去便失去声息,一日,十日,一月,两个月…… 无奈之下,金夕开始想办法破除牢笼,将坎宫招法从头到尾施展一遍,甚至调出五行草内全部五行真气,依然是空有呼呼风响,藤条完好如初! 女子应该是死在谷底了。 毫无疑问。 谷内始终四季如春,金夕粗略数下来,困在笼内已是一年之久。 他心底不断泛起愧疚,若是知道女子是来寻死的,倒是应该安慰一两句;他也开始为自己的鲁莽后悔,想必柔夫人和冰婉儿等得心急如焚,他却是傻子一般飘忽在寻丹谷半空中。 谷内的行气品质比真界还纯良,只可惜金夕体内毫无金气根,导致五行草开启不得纳气之门,终日呆坐笼内等候着奇迹发生,可是一年也没有什么动静。 一日正午,他再次听到前面奔跑之声,远远地发现那女子竟然飞飘归来! 足下悬空,腾奔自若,微微摆动双臂犹如小仙一般,躲开身后的动静,飘到金夕身下处戈然而止! 抬头望上去!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八十章 没出息 一年!整整一年,这女子在谷内熬战了一年! “你……你赶快放我出去!”金夕如同见到救命之人,爬在笼底将眼睛探下去,发现女子眼中毫无怜惜神色,依旧冷冷清清自怨自艾,乞求之言刚到嘴边又吞咽回去。 女子幽幽望着金夕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来寻丹?” “废话,不来寻丹进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自杀啊?” 金夕俨然发现女子毫无解救意愿,一肚子恼火和被冷落一年的气愤莫名其妙地发出去。 “我没办法救你……”女子冷凄凄道。 “混……”金夕刚要破口大骂,忽然意识到身在藤笼,“我的确有急事在身,还望姑娘网开一面。”出不得牢笼,寻不到仙丹,便无法去见柔夫人。 女子突然发现金夕口出不敬,又是淡淡回一句: “关我甚事!” 说完继续向谷口迈去,再不理睬金夕的模样,款款向谷外走去。 “你叫什么?” 金夕立即感到恐惧,万一女子寻到仙丹步出谷去,瞧眼前情形绝少有人踏入寻丹谷,一个人吊在半空不知道如何逃脱,遂高声喊道,以搭讪来争取女子回心转意。 “姚珧……” 女子沉声答道,声音没处,人也失去影踪。 娘的,出去非杀你不可!金夕暗暗说道,可是环顾自身的处境,立即绝望起来,一年之内想尽无数办法,甚至是哀求牢笼藤条,可终究是无济于事,藤笼仍旧死死地将他困禁。 山谷再次失去人声。 金夕无奈之下放弃挣扎,说不定要在这里终老一世,死也要死出个样子,便正襟危坐在圆笼内,一动不动入定凝思,准备好坐化寻丹谷,一切都已是烟云,包括那四方尊。 不知过多长时间,也许是十日或是二十日,谷口处再次传来嘤嘤哭泣声。 金夕微微睁开眼睛,仔细品味着时间美妙之音,那是姚珧的哭声,看来历经这么久,仍然没有寻到想要的仙丹,他也是唏嘘不已,半晌又闭上双眼,仿佛那一切太过遥远…… 许久,哭声方才停顿。 “你叫什么名字?” 忽然,身下传来声音,是姚珧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间她已经来到藤条下方。 金夕没有睁开眼睛,淡淡答道:“金夕。” “你来这里寻什么丹?” “晋升真界的仙丹,还有……”金夕只是发出人声,证明自己还活着,再无恳求女子帮衬的勇气,说到一半索性闭嘴,说出来又有何用,人陷囹圄焉能寻丹。 姚珧一怔,幽怨的脸色中迸发出鄙夷,几乎是牙缝中迸出几个字:“没出息。” 说罢,再度飘身远去。 金夕已经懒得再次开口骂人,也知道姚珧误解其意,那是取来赠给母亲的丹药,并非贪图捷径赶往三重真界,不过无心解释,注定与这姚珧无法默契。 蓝天下,旷古内,一吊绿笼索英雄,日月替,时光梭,半腔怒焰探苍穹。 金夕依旧一动不动盘坐在笼内,似是七八个月再次流逝。 困在笼中已是两年! 不过,他一次也没有嘲笑自己…… 风响,人动,声音来! 金夕还是架不住诱惑,那是人息的诱惑,恍然睁开干涩的眼睛,赫然发现姚珧再度回归,立在笼前不远处,什么仙丹如此难有,姚珧在他进入之后已经打了两载! 远看过去,姚珧原本微胖的身材消瘦许多,青黑衣裳在绿色幽谷内格外显眼,只是脸庞依然圆圆的,挂着抹不掉的哀愁,微风袭过卷出突兀的双胸。乍看之下能够引人遐思的,就是她那薄厚恰当,似嗔还羞的双唇,微微一动便是情意绵绵。 她不开口,金夕绝不会说话。 姚珧皱皱眉头长吁一口气,刚要离开又蹲下身来,取出藏宝囊开始一样一样清点宝物,不时地偷窥一眼金夕困处,嘴里喃喃自语: “汇灵仙丹,汇集真界灵气打通结脉,无用……” 说着一抬手,丹药飞出落入河涧中,“咚”一声传来轻微沉水声。 “修行丹……”又是一阵哗啦哗啦声响。 ………… “五行仙丹,更是无用……” “等等!” 金夕听到五行仙丹的字眼呼一下蹿身而起,双手狠狠捏住藤条,几乎将脸挤出去,浑然顾不得矜持,扯着嗓子吼道: “这个……这个有用!” 姚珧斜眼看向半空中袒露出来带着渴望的眼睛,高高举起的手掌缓缓落下,喃喃嗤道:“气根不全,怎么进得真界?荒谬……”说罢,再度举起手。 “你敢?”金夕咆哮道,“你若扔掉,我便杀了你!”他逐渐明白,寻丹谷也绝非想象那般容易,这是姚珧打了将近一年才出的宝丹。 姚珧浑身一颤,几乎是咬着牙立起身,狠狠瞪向金夕。 天下可能只有金夕如此这般,欲求他人之物浑然厚着脸皮,人家不给便发怒嚎叫。 金夕的眼睛比她瞪得还大,仿佛那五行仙丹就是他所有,是被姚珧抢去的,而且他分明瞧见一把仙丹中,赫然有着白色丹药,那是金行仙丹! 金行仙丹,是金夕的命脉! 金行凝气仙丹只能维持三年虚气根,而金行仙丹却是三千年! 如同借来的气根埋藏在体内,触发金肺全脉生出气息,虽然不属于本体,但可以提升境界,提升的修为和纳息而来的金气却归属本体,只要根基不破或不超过三千年,与金气根没有什么区别。 姚珧几乎是恼羞成怒,见金夕仍然没有乞求之像,干脆大踏步走向小溪,彩色的头发跟着一飘一飘。 “我被人废去了金气根!”金夕见姚珧竟然当着面去销毁,大声喊道,“我只要其中的白色仙丹!”他几乎感觉到自己的脚在踩踏着藤条,藤笼不住地摇晃着。 姚珧根本不理这说辞,一抖手将手中的仙丹仍在地面,甚至抬起脚狠狠踩踏一番,尔后一股脑踢向河水中! 畜生! 金夕咬牙切齿骂道,瞧模样倒是人家从他腰包盗走的宝物。 仙丹已去,金夕悻悻地瘫坐藤层,再度焦急起来,眼看两年已过,不知外面究竟是什么状况,好在四方尊没有任何动静,万一鸣叫起来,想去藏龙都不可能;再者,不知这里是正虚还是逆虚,柔夫人等人一定急不可耐地候着他…… 一种愤怒油然而出! 他见姚珧向草径中返回,低吼一声由藤条空隙发出真气,直刺姚珧而去。 “喝!” 姚珧更加恼怒,似是毫不在乎金夕荡来的气力,抬手一挥,浩荡的莲气抹掉金夕行气,顺势飘出一息冽气呼啸着窜入藤笼内。 嘶嘶! 嘭! 金夕下盘立即失去根底,身子应声而起撞在身后的笼草上,顺势又跌坐下来。 “如此浅薄的真元,还敢进入寻丹谷?!” 姚珧厉声质问。 “关你爹娘事!”金夕怒视姚珧,即使她爹娘真在的话,他也会骂出此句。 “你……” 姚珧怒气冲冲来到藤笼前,似是忘记忧愁,索性端坐在青石上,做出惬意般欣赏着美景,不一会儿又冲起身,追逐彩蝶飞飘林间,偶尔发出酸涩的笑声。 金夕干脆闭上眼睛,捂起耳朵,意在虚空之内,极力忘却身在寻丹谷,谷内有活人。 姚珧嬉戏之中发现远处的藤笼失去动静,忧愁再复脸颊,忽然又大笑起来,径自一个人飞快地穿来穿去,扑打撕扯着林木枝叶,像在发泄着什么。 良久她又飘至金夕的藤笼下,一声声抽泣出声。 金夕无论如何也避不开哭声,忽想到姚珧如此悲伤,定是爹娘遇到了什么麻烦,瞬间动了恻隐之心,喃喃问道: “你爹娘有什么事吗?” 姚珧似是刚刚发泄一番,心情有些好转,突听人声降落,恨恨言道:“你爹娘才有事!” 是啊,金夕暗道,爹娘都去世了,养母生寿有限,自然是有事。 “那你来寻丹谷寻什么?” “关你……”姚珧也许长时间在谷内唯有金夕话语萦绕耳边,顺势便要学金夕话语,终究是无法道出脏话,可是话语已出,只好悻悻答道,“忘情丹!” 金夕轻嗤一声,耗费如此周折竟然为忘情,简直是笑话,无非是知己死去或是离去,触动了情结,遂喝道: “你直接忘却不行吗?” “我忘不了,心里疼痛难忍!”姚珧干脆吼出来。 “那你就想着他!” “他已经死了!” “死了就不能想着吗?没出息……”金夕懒得再搭理姚珧,干脆训斥一句闭上嘴,径自打坐起来,天下人若是都像这般,哪还成为天下? 姚珧瞬间失去动静,茫然抬起头痴痴盯着身前草木,伸出手缓缓贴住脸庞,上下摩挲一番,随即又抬起另一只手抚抚胸口,试探着喘两口粗气,故意挤出难看的笑容,独自在那里折腾着…… 突然,金夕想起冰婉儿,赫然瞪大眼睛,连忙向藤笼下面望去,眼神中不自觉充满关切,微微张嘴想要安慰一句,还是没有道出来。 日斜西坠,晚红浸染山谷,天边一束丹霞似要遮住太阳离去的羞涩,涂抹在西山上空;犹如仙子的脸颊,红彤彤,嫩乎乎。 嗖! 一样东西由下方飞入藤笼内,不偏不倚落在金夕手中。 金夕定睛一瞧,白色的金行仙丹! 哈哈哈! 他心里狂笑不止,没想到困在牢笼内能够得到这样的宝贝,浑然忘却向姚珧道一声谢谢,开口便吞入肚内,一阵剧烈的气荡冲遍全身!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八十一章 枉为男人 二重真界,不知何年何月。 传界城内依旧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无数的人传入城内,又有无数的人登升三真。一座厅堂内,却是毫无欢悦之像,尽管有人试图缓解一下气氛,迎来的也是苦笑。 “夫人,你的手?”冰婉儿拿起柔夫人的手,发现有点点血迹。 “无妨,”柔夫人飞快地挣脱冰婉儿,顺势将手搭在她头上轻抚一番,“炼丹时候不慎刺破的……” “夫人,我几人的丹药都是你所馈赠,不过眼下我们都已达到胎结之境,不必再劳烦,”一旁的刘冷关切说道,随着又探向冰婉儿,“只是……” 唤娘立即奔到冰婉儿身前,轻轻摇摆冰婉儿手臂说道: “婉儿,你真的放弃修行吗?” 柔夫人一旁轻叹一声,难过地别过脸去。 冰婉儿苦笑着点点头,见柔夫人又在叹息,连忙振奋一下精神,高声说道: “我将来要继承夫人衣钵,做传界城第一夫人!” 几个人神情不一地笑了。 柔夫人毫无修行根基,干脆放弃修行,在传界城构架商铺一边收售宝物,一边操练起炼丹行当,因为她无需修行丹,也从无算计他人,以最微薄的差价维持店铺,长久下去成为城内有名的店当。 节俭下来的修行丹药,则全部给了刘冷等人。 人称传界城第一夫人。 而冰婉儿,一直没有等到金夕现身,索性与柔夫人一起放弃修行,共同经营着商铺,两人日日不分,一同等候着本已消逝的音息。 “你做第一夫人?”唤娘也是极力让家中气愤张扬起来,“可是要有夫君才行啊……” 刚说完,他立即捂住嘴! 厅内瞬间凝固!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谁也不敢提到金夕的名字,大家都知道冰婉儿一直在等着金夕,可是那已经成为传说。 柔夫人的双腿颤抖起来,寻到桌角连忙坐下,见谁也不敢再言,便硬生生说道,“金夕,金夕不会回来了,你们都把他忘记吧,”她一把扯住冰婉儿的手,“婉儿,你也是,不要在惦念他了,他早已进入二真界,若是能回早就来了……” 随着宁剑派弟子进入二重真界,早有段正候段二爷、掌门程女女的问候和音信,自然也包括金夕传入二界的事实。 “不!” 冰婉儿突然立起身子,冲着柔夫人信誓旦旦说道: “夫人,你不也没有放弃吗?” 刘冷攥紧拳头沉下脸。 唤娘见不知不觉便碰触到金夕话题,脸上一紧不敢再说,好在有人吆喝着进入店铺交易,柔夫人匆匆奔去应酬,众人方才稍稍疏松一口气。 “一直等下去吗?”刘冷喃喃问道。 “是的……” “嗯。” 两个女子不约而同答道,相对而视均是红了脸。 四方尊的传说,逐渐在真界冷却下来。 ………… 金夕瞬间忘记姚珧的存在,金行仙丹一入口,即刻打开五行草芽,寻丹谷纯尚的行气滚滚涌入。他几乎感觉到草丹在无尽膨胀,犹如久旱堤坝忽然奔来涓涓细水,滋润得无比受用。 与此同时,他开启了土行修为脉关! 水火木三行已至五层,金行根基刚刚铺开,要想登上至满要度过十五级考验,尽快达到至体修境,首先要突破土行修炼,因为土行目前已是三层。 一旦土行修至五层,五行草芽成熟气满而枝放,再纳满真气便成就第三真境。 他万万没想到,寻丹谷内的土行真气比昆仑虚内还淳良,敌过凡界百倍,一丝丝土气开始冲荡脾系全脉,唤起精髓茁壮成长,几乎感觉到真元无尽。 一丝冲动勾起欲望,他不禁透过藤条空隙向姚珧望去。 那边也是直愣愣瞧着,一脸迷惑。 “哦,谢谢!” 金夕这才想起道谢,远远瞧着姚珧胖乎乎圆脸,虽有凄楚可也很是招惹人,嘴唇一蠕动便像亲吻的样子。 姚珧瞧不见笼子里金夕的表情,只是淡淡道一句: “谢字在你嘴里好贵重啊……” 金夕忽然想起什么,意味深长道:“姚珧姑娘,不如你将我放出去,一起去帮你打忘情丹,这样可以省下些时间.” “休想!” 姚珧见金夕结束了话题,不满地应道。 金夕立即觉得这个女子甚是可恶,一转身径自纳息。 姚珧在藤笼下方站立一会儿,发现金夕竟然失去声音,气得微微跺脚,猛一转身返回谷口休憩。 不几日过后,姚珧再度由谷口方向进入,看样子要继续奔往谷底寻丹。 不过,这几日内金夕没有听到她的哭泣。 金夕猛然抬起手要喊话,可是姚珧丝毫没有停留迹象,连续纵身向谷中飘去,不刻再次传来怪物奔跑追逐声音,很快谷内又复安静。 好个执着女子! 金夕暗道,是什么样的人令她如此难过,真该千刀万剐! 自此,他不再属于无事可做,谷内土气浓密行气醇正,正是修行绝佳场所,土行脉气不断冲荡着经络,等候着十八层一级修者的诞生。 两三个月过去,他再次遇到难题! 行气充足,气脉顺畅,可是心体逐渐承受不住,一日日蜷缩在草笼里,丝毫施展不得,他终于知道修行丹的重要。修行丹虽然不是破解瓶颈的丹药,可在修行中可以不断提高心体值,来接纳更为浩瀚的真气。 他再一次茫然地瞄向谷底。 那道影子在半年之后再度归来,相比第一次进入谷内少了一半时间,金夕暗暗为姚珧庆幸,估计是寻到了忘情丹。 “恭喜你寻到仙丹!” 金夕这次是先开口,因为他怕姚珧再度故伎重演,扔掉无尽的修行丹。 “你怎么知道我得到了仙丹?”姚珧没好气地问道。 “你只用半年就回来了……” “哼!”姚珧怒嗤一声,一脸灰丧。 活该! 金夕一瞧就是没有如愿以偿,脸上迸发出讥笑表情,想到自己也是男子,不禁嘟囔一句:想忘掉一个人哪有那么简单! 姚珧听见金夕嘲弄,突然喝道: “金夕──” 金夕被吓一跳,将近三年只有两个人寥寥无几的对话,这突然一声喊叫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你?”金夕惊异地出声。 “你是人是兽?多说几句就死掉吗?”姚珧异常激动,气呼呼瞪着半空中的藤条绿笼。 金夕刚想还口,忽然想到修行丹,口气缓和下来,沉声答道: “我困在笼中,心情比你好不到哪里……” “这枷锁是对进入寻丹谷的惩罚,无法逃脱,”姚珧继续喊着,“我也被困三年,毫无办法,时间马上就会届满,若非如此,我才……” 她突然住口,斜挑眼睛注视着黑乎乎笼内。 金夕一怔,感觉到甚是难为情,定是姚珧为见证出笼一刻急着赶回,他却在嘲笑姑娘家,又想到很快就可以脱出禁锢,不禁有些飘飘然,低声道: “对不住……” 很快,姚珧在笼子下面安坐,细数往事,倾诉旧情;金夕则在上面一口一个吞食着姚珧投掷而入的修行丹,一边修行一边聆听。 姚珧系舜帝姚重华的后裔,后来姚氏部族逐渐没落,父亲便将部族一切事务交由姚姚打理,无奈部族当年遭受魔族的打击过于沉重,难以恢复兴旺,最后只好登入二重真界,一同进入的还有她襁褓同好的知己苛廉忡,两人开始一同修行。 数年后,苛廉忡便修行至胎结,只可惜姚珧莲结品质不佳,一直没有修至三境,丹药耗尽后,无奈之下的苛廉忡偷偷打怪以图获取丹药,不料被魔族弟子发现,厮杀之际姚姚寻到,退败过程中苛廉忡为保护姚姚逃跑,被魔族弟子废除莲结无端杀害,最终也没有逃脱魔族恶掌。 “咳!” 金夕一颗修行丹突然卡在嗓眼,憋的脸色涨红,鼻子不断耸动,眼睛似要蹦跳出来,这样重情重义的男子世间少有! “不为他报仇……”金夕费劲力气镇住咳嗽,“枉为男人!” 姚珧一惊,忽地抬起头,脸色好转一些。 “啊……” 惊呼声传来,紧接着姚珧腾身而飞避开! 金夕义正言辞的话刚一出口,正是三年期满之时,编成牢笼的藤条忽然绽开,他的身体悠然下坠,“噗通”一声跌落在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 好个有心机的姑娘! 金夕暗暗赞叹,他根本不知道进入寻丹谷的详尽时间,可是姚珧却在一日日盘算着…… “走!”金夕直接冲着姚珧喝令道,“一起去打忘情丹!”他明白,如此凄惨的情分定然是忘却不掉,如若有这丹药,一定帮她打出来。 两人刚刚前行不远,前面便呈现出虎群。 寻丹谷与外界的修行怪物不同,只有三种怪物:虎、鹿和仙鹤,击打怪物会同样掉落丹药;每一种怪物同样有王首,一旦击败定然掉落宝丹,应有尽有。根据正虚和逆虚的不同,掉落的数量也不尽相同。 “上!”金夕煞有介事地呼道,说罢取出凿齿神剑意图耀武扬威一番,神剑已经二阶,在二重真界不必再提升,自然有着无尽威力。 “小心!”姚珧急促喊道。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八十二章 骤然惊醒 虎群发现异人闯入,吼开巨口扑向金夕,后面的白虎也是跳跃本来。 看我凿齿神剑!金夕暗道一声,开启五行草丹,同引水金脉关,“水天术!”凿齿神剑厉厉作响,一荡丹气喷神而出,瑟瑟袭向虎群。 两侧山壁发出轰隆震响,随着飘下块块碎石,沿途草木也是歪斜倾倒,一片片湿土掀飞而起…… “嘭”一声! 金夕忽觉眼前一暗,宏大犀利的冽气扑打在身前,顿时体内真气涣散,五行草丹震荡不止,刚刚引出的第二波行气立刻退却回去。 再次睁眼时,只见自己被姚珧架持着,步履如飞避开奔跑追击的虎群,左蹿右跳奔向一处高丘,虎群方才散去返回远处。 “好厉害!” 金夕甚是羞愧,没想到如此难堪,借机褒奖起虎群。 “它们不会掉落好东西!” 姚珧偷偷察看一眼金夕的脸色险些笑出,不过很快被哀愁吞没,许是以往也曾瞧见过苛廉忡同出一辙的神态。 金夕撇撇嘴,从姚珧的口气可以探出,她根本没把这虎群放在眼里。 两人一同避过几处虎群,终于发现虎王。 虎王威凛高大,比普通的虎阔出几倍,巨口微张露出长长暴齿,厚颈伸长旁若无物,轻轻一抖便伸出呼呼风响,浑身绒毛也随着矗立起来。 “你在一旁守着,发现有用的丹药便去拾取,”姚珧吩咐道,“修行丹你要不要随便,这样可以省去我大半时间……” 金夕愈发感激起姚珧,看来她只要忘情丹,而带回那些丹药都是要赠给他的。 “等等!”金夕狡黠地一笑,“我这里有汇宝珠,不必去取……” 随后,他卑鄙地将意念投射到汇宝珠内,自然是凡是丹药尽数纳入囊中! 姚珧微微一笑,立即轻喝一声冲入虎巢! 一片白虎嗷叫着扑向姚珧,虎王也是迈着沉重的步伐抵过来,一扬脖吐出浓厚的戾气!姚珧不紧不慢,挥舞双臂一抹过去,空中布满仙气凛冽卷向虎群,风飘到处,虎群顿时消散,地面上悉悉索索落下一颗修行丹,瞬间消失无踪,自然是进入金夕的口袋。 金夕赶忙将凿齿神剑收归藏宝囊,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虎王振振发威,不断发气击打着姚珧;小虎群一逝,立即再现一群白虎围攻姚珧,如此反复不止。 金夕羞愧难当,上去打不过,空是在这里享受着丹药又有不忍,索性急促纳息,意欲提高土息根基,突破一级。 一日过去,浑然不见虎王降低气力,姚珧却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终于坚持不住腾身而退。 “放弃了吗?”金夕低声问道。 “不,”姚珧答道,“我与虎王同时恢复真元,只是这里怪兽一定没有人恢复得快!”说罢盘坐起来,开始凝神纳气。 金夕张大嘴巴,原来姚珧一进来就是一年,是在用这种方法耗费虎王,只可惜身无真界修为,若是此时冲上去交替来打,定然早早击败虎王。 他忽然瞧见身侧自己的影子,在夕阳映照下长长张扬出去,立即避到树木阴影中,将身影遮住。 不过他的嘴中一只没有停歇吞食修行丹,因为这里没有炼丹器皿,只能一颗颗运送。在二三重真界,食用初级修行丹;四至六重,食用中级修行丹,七至九重真界,可以服用高级修行丹提高心体能力。 即使吞用上级修行丹,也只起到本重真界的效果,自是浪费掉无数修行丹。 金夕只能一颗颗吃! 晚夜,姚珧再度冲起杀入虎群,随着嘭嘭裂响,厮杀再现! 一人打怪,一人坐享其成,时间一日日过去,熬战虎王用去了一个月时间! “噢……” 一声悲亢嘶叫传来,睡梦中的金夕骤然惊醒! 整个山谷不断涌荡回响,这时他才发现虎王已经不在,空有姚珧弯下身子喘息着,脸上再度流露出懊恼。 金夕来不及甄别囊袋中物,连忙奔过去探问: “还是没有出吗?” 姚珧难过地摇摇头。 “这么打下去,也没有忘记他吗?”金夕心里忽然生出一种酸涩。 姚珧又是摇摇头,低声说道:“不用我拾取丹药,果真是快出许多……” 金夕瞬间合嘴,即便是拾取仙丹,也没浪费他一丝气力。 两日后,两人再次避过数里的鹿群,赶往鹿王谷。仙鹿看上去温顺温顺一些,不断摆动长颈左右观望。 可是一旦斗起来,金夕才发现它比虎王强悍得多,身体内也发来戾气,一只只小鹿奔波不停,姚珧已是三两下才击溃一只。 金夕焦急起来,也不断加速速修行速度。 姚珧再次过来休息,圆脸扑上一层红色,一滴滴汗水淌落下来,似是无暇言谈,径自打坐纳息。 金夕只好悄悄避开,趁着她休养时机抖出藏宝囊查探,看看虎王究竟掉落了什么。寻丹谷内掉落的丹药除修行丹外,与外界有所不同,行气仙丹为五行色,其余仙丹底色为黄,根据附加颜色区分用途,黑色为灵气,红色为心智,白色为心体。 汇灵仙丹,归心仙丹…… 金夕默默查看,根据记忆中一系列丹药图谱分辨着,突然发现一颗衬托白色的丹药,那是纳体仙丹,可以极大提高心体值,相当于在二重仙界服用中级修行丹,而且起到相应效果,那便是一千粒修行丹的分量! 吞下! 毫不犹豫! 顿时浑身血液荡漾起来,似能听到骨骼格格作响,上下经脉同时扩张,穴位通开,五行草丹怒放,一股热流涌上三丹。 好俊俏的女子! 他暗暗瞧一眼姚珧,几乎想上去咬一口,蓦地,他感觉到土行真气暴涨,突破了一级!在寻丹谷苦苦修行一年数月,在纳体仙丹的催生下,他终于提高一级土行,成为真界施法者…… 喝! 他来不及问候姚珧,纵身跃下岩台,再次取出凿齿神剑吆喝着冲杀过去,开始袭击鹿王! “快退下……快……”姚珧大声呼喝,忽然发现金夕没有倒下,停住声音,吃惊地观看过去,嘴角触动竟然笑了一下。 金夕感觉到这鹿王如同夏玄和珲丹同时发来气场,戾气如刀,密而有力,小鹿也是荡气不停,虐气如潮,拍击三丹。 水天术! 狂洪泄下,一道道水金行气飘落,准确无误地泼散在群鹿身上,他却要十多次攻击才能击退一批小鹿,而鹿王几乎受不到创伤。 不过,坚持下来便废去鹿王喘息恢复时机。 金夕意欲再召唤出灵兽螭龙,可是毫无反应,心中暗自惊诧,原来螭龙除去冰婉儿,不会在别人面前出现,果真是董父之言无误,为何冰婉儿可以呢,不由得念起她来。 一炷香功夫,金夕便承受不住,鹿王的洪气令五行草萎靡下来;姚珧发现金夕不支,再次冲入战场替换下金夕,因为鹿王得不到恢复,气力不断下降,两人的攻击效果逐渐提高。 除非是双双支撑不住,同时下来修养,不过攻打鹿王的速度大大超过虎王,只用二十日便击败鹿王,只是姚珧占据着大半时间。 又是一片仙丹,但是仍无忘情仙丹和晋界仙丹。 仙鹤王在寻丹谷内最为犀利,也是以往浪费姚珧时间最长的怪王,巨翅一拍,洪气四荡,小仙鹤也是萦绕纷飞,气息不断。 金夕坚持不了多久便退下阵来,姚珧更是无法补满空余时间,只能相互耗着,休息一段时间再度攻击。 两个月过去,仙鹤王的气力开始明显不足,翅膀张开的尺寸越来越小,鼓出的戾气也是力度减弱。 姚珧依旧咬牙坚挺着。 金夕纳息一阵,发现仙鹤王的瞳孔逐渐放大,一丝红线充盈起来,突然想起虫渠王的自爆,眼见姚珧也是气息不佳,猛然冲起身。 喝! 他大叫一声,飞身上前一把扯离姚珧,鼓足全部真气冲着仙鹤王喷发出去! 轰! 仙鹤谷传来浓重裂响,五行草全部真气荡在仙鹤王身躯上。 “不要! 姚珧高喊一声。 噗噗! 仙鹤王骤然停顿攻击,“嘎嘎”一声惊叫之后浑身爆发出粉色光环,随着仙鹤王的消逝,光环瞬间扩散炸裂,一道道气体扑打在金夕身上。 金夕忽觉天晕地转,身体各个部位瘫痪一般,真气荡然无存,紧接着扑倒在地…… 不知过多久,他逐渐醒来。 “掉没掉忘情丹?”他急促问道。 姚珧苦笑一声,移开搭在金夕肩部的双手。 “嗯?”金夕感到诧异,体内真气已然恢复,“这么快?” “你晕在这里已经十天了!”姚珧幽幽说道。 “十天?!”金夕大惊失色,疑惑地探向姚珧。 “仙鹤王每次落败后都会爆出极其霸烈的戾气,你的最后一击越是刚劲,爆裂力度也越大,以往我都是在这里疗伤一个月之后才能回返谷口……” 金夕立即明白这十日一定是姚珧在帮衬着纳气才得以恢复,冲着姚珧投去感谢神色,再次查看仙鹤王之巢穴,依旧空空如也。 “每个怪王每年只出现一次……” 姚珧喃喃说道,再度冲着仙鹤王处所望去,眼睛里已然充满着向往。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八十三章 寻到忘情丹 “忘记一个人真的这么难么?”金夕凝思问道。 “也许……是舍不得忘却……”姚珧茫然地答道,再度瞥向远处的仙鹤巢穴。 一阵沉默。 “我为什么一开始连一只白虎都打不过?”金夕见姚珧再度陷入悲伤,变换了话题。他是一个男人,根本不了解女人惦记男人的苦衷。 “每一重真界的怪物差别十分明显,”姚珧没有去瞧金夕,仍旧呆呆望着远方出神,“也许你在凡界轻易战胜怪王,一旦刚刚进入真界,一只普通的怪物也会致人死地,就像毫无修为的人在凡间遇见白狼……” “可是,我刚刚提升一级,就能击败这里的仙鹤了!” “融通破一级,便开始领略驾驭真界的真气,所以才能出手击怪,之所以是虚境,是因为这里的怪物比真界之内的怪物好打的多。” 金夕一怔,看来三层土行升就一级也一样发生作用,忽然想起化仙大师的嘱托,谨慎问道: “你知道这里是正虚还是逆虚吗?” 姚珧惨淡一笑,幽幽答道: “我与你一样,也是第一次进入虚境,究竟是正是逆也不得而知,因为时间有异,怪物掉落宝丹的情形不一,正虚因为时间过得比外面慢,所以宝物少,逆虚则比真界多,与时间的差异地一致的,唯一的好处就是怪物多,攻击低。” 金夕若有所悟,抬头瞧一眼姚珧低声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我与你处于一致的虚境,否则不可能一直共同处于寻丹谷。” “你不是傻子啊……”姚珧注目瞟一眼金夕。 “废话!” 两人休整数日再次返回谷口,只能等待半年怪物重出之后再去厮杀。 忘情仙丹和晋界仙丹使两人不得不继续留在寻丹谷。 “你好像不是在修真,为什么需要金行仙丹?”姚珧问。 “我体内没有金气根,所以无法修真,而是在修五行术……”金夕再次想起可恶的唐伶,还有迫害父亲的黑明辛。 “原来如此。” 金夕有着藏宝囊内无尽的丹药,开始在五行气息淳厚的寻丹谷修行,土行修为不断提升;姚珧则是通融之境升就二级,再提一级便达到胎结,只待莲结气满便可登升三重真界。 可是她丝毫没有修行意愿,从不吞用金夕囊袋中的修行丹,似乎唯一的愿望就是得到忘情仙丹,忘却那个苛廉忡。 金夕再一次瞧见姚珧沐浴归来,彩发湿漉漉披在后肩,清晰的圆脸透着忧郁神色,也许是身子还有些水滴,青黑衣裳紧紧贴靠在肌肤上,各处的凹凸呈现出来。 “倒是很俊俏呢!” 金夕不禁脱口而出,瞬间想起冰婉儿与报宁儿。 姚珧一愣,呆呆盯着金夕,见他脸上毫无挑逗之意,转过身子问道: “你经常这么盯着人家姑娘瞧吗?” “是啊,的确是很好看啊……”金夕毫无顾忌答道。 姚珧稍一噘嘴,不再理会金夕。 两人又在寻丹谷内厮杀三年,无论是虎王、鹿王还是仙鹤王均是没有掉落忘情丹和晋界丹。 “还不放弃吗?”金夕在击败仙鹤王后问道。 姚珧盯着金夕,沉思片刻反问道: “你放弃晋界仙丹吗?” 金夕想起柔夫人万一在眼前仙逝,心里立即触发绞痛,坚定地摇摇头。 姚珧思忖着,痴痴答道:“我也不会放弃,直到有一天得到忘情丹,否则绝不走出寻丹谷……” 这三年中,食用各类无尚丹药,再有寻丹谷内别致的五行之气,金夕三层土行修为终于升至二级;藏宝囊内的丹药也是数不胜数,只是一些极佳的丹药只能有一颗。 金夕仗剑发出去,五行草真气开始席卷数丈流水,明显感觉到土息克制水行之霸力。 为探查修为究竟如何,在金夕百般劝说下,姚珧终于同意与他对垒。 唰唰! 洪大的莲气发自姚珧双掌,立即穿透空气飘荡而来。 “水山术!” 金夕不敢怠慢,开启水系土系双关,在满层水行之气的笼罩下,施发出三层二级的土行真气,两道气体融合在一起,立即变为飘雨之状,细密地卷向半空。 通! 两人同时刺飞避开对方的攻击,半空中再施真气压制。 金夕忽然察觉到姚珧袭来的罡风中湿气有些明显,自是脾系土行霸烈,“水雷术!”他调集草丹真气经过木系脉关润化发出主木行气,意在攻击姚珧的脾系主脉。 轰! 又是一阵烈响,双方各自被扑荡的真气击中,金夕空中失控翻滚,忙不迭俯冲下来,一屁股摔在地上。 姚珧刚刚停立下来,瞬间脸色煞白,好一阵方才恢复过来。 “娘的!” 金夕瞧见明显是败阵,嘴里嘟囔道。 “你?”姚珧脸颊再次变色,“怎么开口骂人?” 金夕虽然落败,倒也压制姚珧脾系一番,令她感到痛楚惊悸,不过他却不晓得,别过脸去不再言语。 “好个小气!”姚珧怒怒回一声,似是决定永不再于金夕交手,抖抖双臂避开金夕。 又过七年! 金夕在寻丹谷逗留已达十三载,两人均未如愿以偿,藏宝囊中没有落入晋界仙丹,至于忘情仙丹更是毫无影踪,他几乎不再相信世间有这两种丹药。 通过不断地斗怪和吞用无尚仙丹,他的土行修为终于越过三级达到四层!一瞬间,土脉再度闭合,似是寻丹谷拒绝再赠土气…… “要不,我们都放弃吧……” 金夕道。 “嘿嘿,”历时十余年,姚珧偶尔能够笑得出来,“你竟然知道什么叫做放弃?” “是啊,我想放弃,也许还有其他办法令母亲永生,只是你……” 姚珧当即惊愣住,抬手指指金夕的嘴,激动之下手指碰触到他的唇角,却没有立即离开,“你是说,晋界仙丹是给你母亲?不是你要用吗?”她甚至狠狠戳一下金夕的嘴,“为什么不早说?” 金夕瞪一眼姚珧,气愤答道:“废话,不给娘亲用给谁用?” 他被吊在半空三年,两人少有沟通,而后的十年尽是一心夺取双丹,谁也没有在意晋界仙丹的归属,潜意识中,金夕以为姚珧知晓此丹绝非已用,否则用不着如此拼命修行;而姚珧则一心认为金夕要走捷径,不顾修为贪图三重真界。 “你娘?”姚珧诧异出声。 金夕最怕触及这个问题,瞧着姚珧一本正经神态,低下头答道: “母亲为救我丧失修行根基,只是通过食用仙丹才进入二重真界,不过寿命只有一千五百年,我想让她长寿……” 姚珧再次痴呆,直勾勾盯着金夕,像是在重新探查眼前男子。 “怎么啦?”金夕突然发现姚珧神色不对。 姚珧马上回过神来,已是羞愧几分,缓缓地取出藏宝囊,从中取出一粒仙丹,黄色底衬横布数条橙色纹路。 “这……这就是晋界仙丹!” 她谨小慎微地道出一句。 “不可能!”金夕拍打一下自己的藏宝囊,那里有着报宁儿赠送的汇宝珠,不必说晋界仙丹,就是修行丹都会自动纳入其中,可再瞧那丸丸,千真万确的晋界仙丹,“是啊!” “其实,在你被困的第二年就已经打出,我只是想让你通过自己修行……” “闭嘴!”金夕大喝一声,一把扯过仙丹纳入囊中,愤愤地瞪着姚珧,嘴里咬牙切齿道,“混蛋!” 虚境内,每一种橙色丹药只能掉落一次。 金夕认为是姚珧白白浪费他十一年的光景,再打下去,永远也不会再有晋界仙丹;他却忘记在这里服用无尽仙丹成就土行四层。 夺取仙丹后,金夕大步流星赶向谷口,嘴里不停谩骂着,依旧像是姚珧抢了他的仙丹拒不承认,早不归还,刚要迈出寻丹谷,他清醒过来。 若是早早道出是给娘亲用,说不定姚珧会早些赠予。 他又强压怒火大步流星赶回来,一把扯住满面茫然的姚珧,头也不回想谷外走去。 “笨蛋!” 嘴里依旧不依不饶。 刚要步出寻丹谷再次停下,这时方想起姚珧还没有获得忘情丹,瞪着眼睛问道: “你到底放弃不放弃寻那忘情丹?” 姚珧蠕动几下嘴唇,表情神秘道:“我……我也寻到了忘情丹。”他比谁都清楚,世上根本没有这等丹药。 “什么时候?!”金夕有些气急败坏,用力扯来姚珧,险些把她拽到怀中。 “就在……”姚珧见金夕如此大的反应,将刚要出口的字眼咽了回去,“以后再告诉你!”她的嘴唇已经距离金夕不足半尺,可是没有躲开。 金夕气鼓鼓不知如何发落眼前女子,一个如此谎话连篇的姑娘! 姚珧瞧着金夕的样子,却是偷偷抿嘴,眼睛游离闪烁探向金夕身后,十年寻丹谷,仿佛瞧见一对形影不离的新人…… 就在这时,金夕突然放开姚珧,他感觉到四方尊在颤鸣! 急忙取出四方尊,尊面上的神龙微微泛光,一丝微弱的龙啸之音传来! “不好!”金夕突然想起董父的话,四方尊一鸣,三年之内必藏龙。 “这是什么?”姚珧紧张起来。 “四方尊!”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八十四章 一千三百年 “四方尊?!” 姚珧忽地扯住金夕衣袖,一脸疑惑表情,俯下头去细细查看神尊形状,仔细聆听方尊,却是丝毫没有发现异状的神态,再次盯向金夕: “你从何处偷来此尊?” 混账! 金夕暗暗骂道,若不是因为四方尊,哪会死去那么多人,姬慕菲哪会命陨昆仑虚? 姚珧瞧见金夕愤愤模样,方才醒悟过来,急忙将金夕拉回,意在藏宝囊轻轻抬手亮出一块兽皮,轻轻抖动将其展开,指着上面的图案说道: “你看!” 兽皮右下角笨拙地刻画着一尊方盒,盒面上是一条神龙,俨然是四方尊;正中央刻画着一把古剑,形状模糊,分不清为何种金属铸造,从剑锋至剑柄两侧分别勾画出四道纹线,共有八条。 由上至下由左至右纹线终端标刻着八个字:天、泽、火、雷、风、水、山、地,每个字后面还画着一种图形,似是在模仿天象的形状,褶皱不堪的兽布再无其他。 “这是什么?”金夕诧异地问道,若是与御龙有关,他却一丝头绪也没有。 姚珧茫然摇头,慢慢答道: “据说这是祖先舜帝遗留下来的图案,名为八象图,只是无人能够参透,后来族部没落便流传至姚氏宗族内,最终传至我这里……” 惊天的发现! 金夕立即把过八象图,指着上面的字眼和天象图案说道:“八宫至尚也描绘着这八种天象,分别为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可是毫无记载此图的来龙去脉。” 两人又是逗留几日,试图在寻丹谷内查看有无印证图案的玄机,结果翻遍整个山谷仍是无功而返。 金夕再次想起冰婉儿,这等难题还是留给冰婉儿吧! 瞧着金夕毫不犹豫将八象图纳入自己的藏宝囊中,姚珧惊讶得张大了嘴。 “你……” 她指指金夕藏宝囊和自己藏宝囊位置,提示那八象图的归属,三番五次如出一辙,她开始警示金夕,那宝物并非你所有。 “走!” 金夕根本不理会这一套,好像八象图本就属于他,即使不是纳入囊中也绝无归还可能,说罢立即拉起姚珧赶往谷外,事不宜迟,万不可耽搁御龙九天。 姚珧莫名其妙地被金夕拉扯着,几乎不相信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颜之人,稍稍后仰身子瞪一眼金夕的脑后,不自觉笑了。 两人匆匆忙忙步出寻丹谷,带着无尽的向往和喜悦,那是一种挣脱束缚和恐惧的自由。 只要在三年内寻到冰婉儿就可以藏龙,寻到柔夫人就可以令她赶往三重真界坐享六千寿命!金夕心里不断嘀咕着,眼前的大千世界令他耳目一新。 “瞧那里!” 山谷中腰,金夕向东方指去,他分明看见那里的天际泛着红光,似是远方的山脉而发,毋庸置疑便是董父口中的藏龙山! “什么?什么也看不见啊?”姚珧虽是兴致勃勃,可是丝毫瞧不见异状,他手里没有四方尊,也不是御龙者,当然瞧不见龙光。 “笨蛋!”金夕不再解释,一同北上赶往传界城。 娘,冰婉儿,刘冷,十三年,你们究竟过得如何? 步入传界城,眼前的情形令金夕大吃一惊。 短短十余年,城内建筑发生陡然变化,木质房屋不见,全部换做石料筑造;来往的修真人士少有青黑衣裳,一部分绿袍加身,更多的是白色缎袍,腰间男扎革带,女束丝布,看上去甚是俊朗。 咦? 周围人对于眼前的一对纯色青黑麻衣的年轻男女投来诧异眼光,甚至啧啧称奇。 “应是贫苦家孩子……” “哪里弄得如此粗糙衣裳,好个难看!” “男子倒是英俊,女子也是可人模样,只是那衣衫不知哪里来的。” 人们议论纷纷,两人相对惊诧。 周围的严重变化倒是提起金夕警觉,他知道凡间一切影响着真界衣食住行,一把扯住一位看似中年模样的男子,不由分手喝道: “此时凡间是什么王朝?” 男子被吓一跳,狠狠瞪一眼金夕,嘴里不停嘟囔着疯子之类的词句,忽见姚珧也凑上前来,礼貌地冲他点点头。 此人停下脚步,看样子是要帮衬一番,不再理睬金夕而是面对姚珧说道: “大周天下!” 周朝? 金夕闻所未闻,忽然想起报宁儿,为了商王宁愿放弃进入二重真界,若是短短十年便亡去大商,岂不是生不如死?他几乎确认寻丹谷一行属于逆虚,遂紧张兮兮喝问: “距离商朝多少年?” 男子又瞪一眼金夕,极不情愿地抬起手开始捏算起来。 金夕头脑内“嗡”一声炸裂,十年百年何须起指计算,瞧着男子意犹未尽的样子,好想抽出凿齿神剑砍了他,许久他似乎听到一句极为可怕的回音: “一千三百多年!” 报宁儿! 金夕浑身失去骨骼般瘫软下来,眼前的一切仿佛旋转崩碎,没想到刚刚十几年,外面的天下已经吞没了报宁儿,即便她不来真界,相隔感觉着也好! “混蛋!” 他丝毫不顾那人修为,愤愤骂一句。 永远不再进入虚境! 男子确认这是一个疯着修至真界的人,急促摇摇头悻悻离去。 “怎么办?”金夕忽然感觉到绝望。 姚珧也是惊愣着,对于她来讲,又何止一千三百年,整整两千年!逆虚之内,一日百天,金夕以十三年的时间度过真界一千三百年的光景。 娘! 金夕暗呼一声,连忙站起身奔往临街商铺打探。 一家窄小的商铺,摆放着各类的丹药、武器、书籍,店家是一位老者,不过看上去丰神异彩,眼睛炯炯有神,见二人前往,笑呵呵迎上前来。首先是一怔,上下打量一番二人衣着,随后恭敬问道: “两位仙侠交易点什么?” “老仙家,我们想打探一个人……”金夕道。 未等说完,姚珧轻轻碰触金夕,努嘴示意看向老者的颈前。 金夕立即探去,老店家胸前摇摆着一个铜坠,扁圆形状,边角处突兀出几道水滴之形,酷似一汪安静的湖波,猛地想起怀内八象图,其中的泽字旁边描绘的就是此物! “打听何人?” “老仙家,你如何称呼?”金夕迫不及待问道。 老店家又是一愣,不过仍是淡淡答道:“在下名为幕依出……” 金夕才不在乎名字,立即指着幕依出的胸前说道:“我们要置换你胸前之物!” “小仙家说笑了,这是家传物件,不在交易之列!”老者直接拒绝。 金夕不会说什么客气话,上前拉起幕依出的手直奔店内,左看右看终于发现一樽木盆,不管店家愿不愿意,凭借意念便向里面灌输修行丹! 两人熬战十年,每年打怪三四个月,那是大大的逆虚,一日下来少说也有二、三百颗修行丹入囊,里面蕴藏着三四十万颗修行丹。 木盆已满,小盆,最后干脆是地面,修行丹尽数抖落出去! 幕依出大大张开嘴,这是真界一人一千年也打不出的数量,老手立即摆向铜坠,终又死死捏住宝物,脸色极为难看地变化着,很显然他也不晓得那东西值多少修行丹。 “老仙家,还有!” 金夕不管那么多,既然关乎四方尊,这泽符必须弄到手不可,这里无法动气,否则一翻脸说不定会扯出神剑。藏宝囊内的宝物不能给,丹药只留下了姚珧赠送的晋界仙丹和一枚万寿仙丹,无论是汇灵丹、归心丹、纳体丹等等,一股脑全抖落出来。 “这总该够了吧,再无其他丹药了!” 眼见二人十年的结晶顷刻间化为无有,金夕嗓子已经变声。 姚珧再次诧异地看向金夕,这可是两人共有,刚要开口却发现金夕脸上已经变色,咬咬嘴唇放弃。 “够了!够了!”幕依出从未见过这么多、这么绝品的丹药,一下子扯下泽符,甚至抬起金夕的手塞进去,二话不说将他们推出小店。 “轻松许多呢!”他摸摸空荡荡的胸前,笑呵呵道出一句。 金夕为确认一番,立即寻到无人处取出八象图,将那泽符对照上去,果然与图上的大小、形状一模一样,可是瞬间便沉闷下来。 “有何异状?”姚珧关切问道。 “既有泽符,那么其他七种天符也在世间,真界八重,去哪里寻全,万一有一枚流落凡间,我们早已度过凡间阳寿,如何去寻得?” 姚珧不住点头,不过很快便兴致勃发,安慰金夕道: “既然有八象图,拥有天符的人一定能够得到庇护,说不定都在这真界之内,我随你寻找便是!” 哼!金夕暗暗嗤道,这个就不用你了,有冰婉儿才好! 他立即想起正事,再度返回幕氏商铺,幕依出一见金夕去而复返,连连说道:“小侠的丹药果真是好,这么一刻便换出许多,修行丹也拿去融合了!” 金夕暗笑一声,那泽符早已入囊,岂有反悔之意,遂一本正经问道: “幕仙人,你可知这传界城内有没有一位柔夫人?” “柔夫人?”幕依出再次打量金夕,“你是刚刚传入真界吧,不会啊,有那么多……噢,她是传界城第一夫人,无人不知,此去向东五十里,到那一问便知!” 金夕激动万分,不管怎么说娘亲安然无恙,高兴地拉起姚珧的手,狠劲揉搓着,脸上放出无比荣耀的光芒。 姚珧丝毫没有撤出的意思,低下头弄红了脸颊。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八十五章 我是夕儿 四方尊龙吟时刻,凡界。 传界阵青石之外,疾速涌来一群人马,各个腰佩兵器,衣着干净利落,步履强健神情肃穆。 “太卜大人,”一名绿袍男子恭敬拜礼,“宗人寺与司宫府秘遣修真武士九十人,现均已聚集结备,请大人发命。” 一中年男子微微颌首,他身材高大,赤衣黄裳,面孔层次分明带着冰冷煞气,黄须短短与下裳遥相呼应,衬托出威严霸烈,手把剑柄缓缓巡视眼前武士,从腰间取出虎符令道: “周王有命,我等即刻进入二重真界,阻挡逆天之为,赐死作孽之徒,你等皆为融通修士,必当为我大周奉命,死而无憾!” “遵命,大人!” 众将士齐声高呼,誓死效忠。 男子名为司徒蔺,周朝下大夫,官职太卜,掌管祭祀占卜之事,奉周王之令赶赴二重真界。 一干高手立即消失在传界阵内。 他们携带着无数修行丹,进入二界传界城内立即向东方奔去,盘踞在传界城内,似是知晓真界东方人丁稀薄,开始在那里修行,等候着命令。 九界1326年,初春。 “夫人,刘冷等人前来请安……”刘冷阔步进入硕大庭院,远远地呼着柔夫人,身后随着水姬和唤娘。 冰婉儿匆匆跑出来,迎候几人入内,脸上终于迸发着甜美笑容。 满头白发的柔夫人从丹房奔出,把持着唤娘与水姬,几日不见也是上下打量一番,嘴里一如往常夸赞着: “都是美人坯子,绝世的美人呢。” “夫人,”唤娘搀扶过柔夫人,“要说美人,当属婉儿姑娘,谁人能够比得上。” 柔夫人立即柔情蜜意探向冰婉儿,脸上荡起笑容,不过瞬间又低迷下去,怕是令众人发现,连忙转向水姬低声问道: “水姬姑娘好些了吗?” 水姬幽然抬头,把持着柔夫人的手难过地摇摇头。 自从柔夫人进入二重真界以后,诉说金夕将四方尊赠予珲丹,却导致姬慕菲死亡,水姬便变得郁郁寡欢;三百年前,水姬更是少言寡语起来,刘冷等人多次诊察也未发现恙状,好像她与柔夫人一样,急切地等着金夕归来。 这是一家人最大的症结,除了可憎的金夕! 众人谈笑风生,唯有刘冷一旁凝目呆坐,大家早已习惯他的冷酷,任凭调笑着,谁也不去打搅他。 “你与刘冷师兄、水姬姐姐都已修至胎结之境,”冰婉儿再度规劝唤娘,“不如一起赶赴三重真界修行吧,在这里枉费了时日,夫人有我照顾就好……” 刘冷等三人早已抵达三境,可是大家失去金夕,谁也无心继续提高修行,始终不往三重真界,更是对二界的疯狂厮杀置若罔闻,索性做了隐世真人。 “该死的金夕,一千多年……”唤娘顺口道出,忽又堵住嘴。 欢快气氛再度被撕破,柔夫人知道再怎么隐藏也逃不过几个后生的眼睛,干脆叹息一声坐下,摆摆手说道:“一千三百零二年,整整一千三百零二年,这个世上绝无金夕,再无金夕的名字,你们快快振作起来,婉儿……” 她刚刚呼到冰婉儿,再度黯然下去,冰婉儿早已度过修行期限根本无法继续修行。 又是一阵摇头。 “这里可是柔夫人家?” 外面传来一声谨慎低微的呼声,话音刚落,一位年轻人迈入厅堂,看上去二十多岁模样,中等身材,眉清目秀,只是嘴巨大耳甚宽,瞧着有些滑稽。 “我便是,”柔夫人起身相迎,“这位小仙是交易丹宝么?” “老仙祖!” 来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由分说连连叩头,看样子柔夫人不喊停他绝不罢休。 “快起来,使不得,使不得!”柔夫人忙上前扶起后生,不断打量着,可是一连疑惑,不知这个小孙孙出自何处。 “老仙祖,我刚刚进入这二重真界,没想到一打听便寻到仙祖,哈哈,真是费尽周折不想一探便……”他突然住嘴,从他的嘴里没有听到费尽周折的过程。 “你怎么称呼?”刘冷走上前来,直直盯着来人。 小伙子被刘冷冰冷的目光瞧得一哆嗦,赶忙答道: “我叫程杰,是宁剑派的传人,程氏女女是我的世祖,一千多年前我家族内便流传着金夕师祖的传说,只是这么多年遵照世祖的遗愿,程家后裔只得遵从金夕师祖的训诫,发扬宁剑派,不得进入真界,只是我辈兄弟众多,我也不是掌门,便偷偷跑来探听详实,可是问了那么多人也不晓得金夕的名字,一提老仙祖的名讳却是人人尽知……” “程女女!” 柔夫人连忙抚一把满头银发,正正衣裳,上前扶住程杰的肩膀,颤抖着说道: “没想到,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啊……” 柔夫人当年被金夕气走凉山府,便是程女女引领着藏匿在小小宁剑派内,深得掌门段小二和他的殷切照顾。 段小二义薄云天,掌将大商朝;程女女当家宁剑派,后为天下第一掌门,始终奉守诺言,绝不登升真界,将宁剑派和五行术传扬天下。 后世只知程女女,不晓鼻祖乃金夕。 程女女为了让后裔记住金夕的名字,专门书写事册,记录金夕的丰功伟绩,一代代传下去,防止程氏一族忘却开山祖师金夕。 只是金夕进入二重真界不久,萧弘也悄然放弃空戎派掌门赶来寻找金夕,更是看不惯先前进入的同门弟子,碍于身为后来者,无法出声;只是他不知金夕的渊源,苦寻无果之下隐居起来。 程杰大大咧咧,除了不敢正视刘冷之外,三个佳人都被他直勾勾审视一遍,口中不断啧啧称奇,趁柔夫人不在,干脆拾起桂果便吃,哪怕看见唤娘凝重的脸色,也是无动于衷,更是吃得津津有味。 “我的师祖金夕呢?”他环顾一周,打探金夕的去向。 一阵沉默,没人理他。 “应该是外出,”他自我安慰道,“估计马上该回来了……” “住口!”刘冷低声喝道,愤怒瞧向程杰,“以后不准你提金夕的名字。” “为……”他应声道,忽见是刘冷,声音低下许多,“……什么?” 刘冷翻一眼他不再出声。 程杰瞧瞧这位,又看看那个,最终将目光停在冰婉儿脸上,然后仰起头大致思忖一下,低声下气说道:“这位就是世祖口中的师祖母冰婉儿吧?” “什么?!” 冰婉儿一惊,扶住桌角站立起来,满面狐疑地瞧向程杰,眼神中充满万分期待,似是从他人口中听到些关于金夕的传说,也是天大的幸事。 “那就是了,”程杰拍拍胸脯,意在褒奖自己的智慧,“世祖程女女在事册中只提到过两位女人,一位自然是老仙祖柔夫人,另一位便是祖族郡主冰婉儿,称金夕师尊常言郡主冰婉儿,故念愁思,日不离弃,就有这八个字……”程女女是冰历族的族民,自然也是尊尚冰婉儿。 故念愁思,日不离弃! 冰婉儿喃喃学到,惶惶然坐下来,粉白脸颊泛起愁云。 “多事!”一旁唤娘气愤喝道。 程杰也老老实实坐下,见大家愁眉苦脸,无人与他搭讪,独自一人嘻嘻笑起,低声说道:“我在这里等候金夕师祖就好,定是很快回归。”自此,大家认为他的话一般都会应验,不过一路下去尽是噩耗基本应验。 柔夫人见人思儿,独自一人来到门檐下,呆呆盯着门外川流不息的人群,哀叹自己空有万千富贵,可抵不住金夕一声娘。 她始终没有放弃,与冰婉儿一样,一直在守候着,似是感觉到逆子仍在世间。 ………… “我能不能称呼一声娘?”姚珧诡秘地看着金夕,“我有好几千年没有喊过了。” “休想!” 金夕怒斥一句,干脆停下脚步,严肃地瞪向姚珧。 “小气!”姚珧嘀咕道。 “娘是我人世间最亲的人,”金夕明显带着炫耀的口气,不时地欣赏着姚珧丧气神色,“从小便将流浪的我和……”他突然想起姬慕菲,果断结束了谈话,“带回家抚养,传授技艺,教我做人。” 本来一肚子的话,吞咽回肚内。 “你别忘了,那晋界仙丹是我打出的!”姚珧不服气地威胁道。 “小气!” 金夕鄙夷一声,停在柔夫人厅堂之外。 抬眼望去,他浑身毛孔扩张,下意识地抓住姚珧手臂。门前忧凄凄立着的不就是母亲么,为什么如此消瘦,为什么青丝不见满头白发,为什么如此喧闹境地显得那么凄凉,她痴痴凝望的方向不就是这里么,为什么没有一丝生气? 娘! 金夕心里大声呼道。 柔夫人身体一震,定睛向人群中瞧去,又是叹息一声,压住胸口缓解突如其来的震荡之感,摇摇头再度茫然起来。 “娘……” 时隔一千三百年的呼唤声终于响起,误入逆虚寻丹谷,金夕偷度十三年光景,苦煞母亲和一干精英千余载,本已在意境中消散的呼娘之音打破亘久宁静,波涛一般涌向看似空荡荡的柔夫人之居。 “谁?!” 柔夫人惊异呼道,眼前黑色麻衣小仙,青黑俏丫小女,刚刚被换做老仙祖的感伤尚未散去,又来一对喊叫着娘亲的璧人。 “娘,我是夕儿!” 柔夫人猛地眨眨眼睛,抬起手抹上几次,狠狠地审视过去,身体剧烈摇晃起来。金夕连忙冲上去护住柔夫人,不由分手紧紧抱住千年不见的娘亲。 “逆子,夕儿……逆子……夕儿!”柔夫人用力咬住嘴唇,直至感到疼痛方才悲痛发声,老泪长流扑在金夕怀中,用力张着嘴试图再训骂一番,半晌也未发出声音。 身后的姚珧一刻也不停歇,左侧转转,右边瞧瞧,几度伸出手也没敢上前拥抱。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八十六章 风流千年吧 柔夫人一家立刻狂热,刘冷险些抱住口口声声称呼金夕马上回归的程杰,最后还是把住水姬的肩膀露出极为难看的笑容;程杰再次兴高采烈地跪扑在金夕面前,一口一个“师祖”唤着,只是被金夕勒令直接称呼名字;水姬终于要出声,抬头悲戚瞧一眼兴致勃勃的刘冷,又作放弃。 冰婉儿不敢相信眼前情景,似哭还笑,最终扑向金夕相拥在一起。 姚珧眯起眼睛,鼻子里轻轻嗤出声音,手臂用力伸直不知如何是好;唤娘则突然发现金夕后面跟着一个圆脸年轻女子,又见冰婉儿紧紧抱着金夕,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再度泛起浅浅酒窝,轻声说道: “一千多年不见,却是与其他女子一起,呦,我瞧倒像是风流千年吧。” 姚珧本就瞧着金夕样子心里别扭,听见唤娘的话忽发讥讽: “一千三百年呢,就我们两人在一起,日夜不分,一起饮涧水,食草果……” 女子多了没好事,若是同时在意一个男人就一定是坏事。程杰初次见面便被免于称呼师祖,脸上露出兴奋,冲着姚珧喝道: “故念愁思,日不离弃,那是金夕怀中的冰婉儿……” “闭嘴!”姚珧当头棒喝,学起金夕口气。 冰婉儿一惊,悄悄推开金夕,脸色茫然起来。 千载子回归,本是喜天佳事,可这一见面就吵起嘴,柔夫人喜中带忧,忽又逐个审视一番,天下仙子冰婉儿,柔美娇娃唤娘,又一个圆脸小妮,扑哧一声笑出,干脆招呼起程杰来: “小孙儿,快来,给我讲讲宁剑派……” “是,仙祖!”程杰下意识瞧瞧一众女子,再以怜悯的目光看一眼金夕,无奈地挠挠后脑,拥着柔夫人去偏房大谈特谈去了。 “这位是姚珧,在……在寻丹谷结识的。”金夕向众人介绍到,指指众人入座,一刻也不离开冰婉儿。 “这位便是刘冷,”姚珧开始根据往日金夕的陈述甄别,里面除却金夕只有刘冷一个男人,然后看看冰婉儿,不由自主瞧一眼金夕的手,此刻扔在捏着冰婉儿,“这当然是冰婉儿了,这位就是水姬姑娘……”她将目光停在水姬脸上,此时的水姬正靠在刘冷的腹部。 唤娘似是准备好了轻嗤,刚刚张开嘴却没了下音,姚珧瞥一眼唤娘索性不再辨别。 金夕一时觉得难堪,为确认曾经对姚珧说过唤娘,便对姚珧说道: “这位就是我说过的唤娘,藏龙女唤娘。” 藏龙! 他猛地起身从水姬手里抢过刘冷,一字一句说道:“刘冷,我不慎进入逆虚,在那里四方尊已经发出龙吟,不过又耽搁几日,事不宜迟,现在需要马上藏龙!” “当真?” 刘冷脸色陡变急促问道,时间已过一千余载,他与唤娘早已放弃观测天象。 御龙刘氏一族百年等候龙者,最终刘冷寻到金夕,只为御龙一事,他始终盼望这一日来临,忽听金夕一言,激动得汗水淌出。由少昊开始,经舜帝、董父、禹帝,四方尊牵扯的人脉太多,因此丧去的性命不计其数,御龙九天终于来临。 谁也不晓得藏龙之后会发生什么,可是两对藏龙人已是热血沸腾。 不时,金夕、冰婉儿、刘冷和唤娘四人由柔府出发,奔往东方龙光焕发之处,尽管姚珧百般抵赖硬要同往,最后被金夕勒令留在府内。 事关重大! 龙者一现启方尊,八脉翕张候龙身,道是何处御自晓,天之王帝起凡尘。 金夕眼见大夏崩塌,商朝陨落,隐约感觉到真界御龙似乎关乎到王朝更迭,更是不敢再有一丝马虎,暗暗嘱咐众人小心行事,万不可暴露身份。 天色已晚,众人来到传界城东疆,这里也是人头攒动,丝毫不见濒临城缘迹象。 眼见不远处便是城门,一旦步出城门,立即进入真气场,随时可能发生意外,便寻到一家客栈入内。 “几位客官,暂时休憩还是宿住?”店家招呼一声恭迎上来。 店内虽然少有话音,却是桌桌坐满了人,见有过客进入,纷纷注目探视,很快便又复安静。 “住店!”金夕偷偷打量一遭店内人物,感觉到一股冷气袭来,本是人声鼎沸之所,却一个个阴沉脸色,情不自禁紧张起来。 人员众多,四人不能谈论御龙之事,立即随着店家进入客房。 “这里每间二人,十粒修行丹一晚,若是有初级丹药就更好了,”店家嘴巴不停地说着,因为那样可是省去炼丹费用,又左右探视打量一番,“你们是两个男子同住,还是……” “闭嘴!” 金夕瞧着店家屁股晃来晃去一丝稳当劲头也没有,怒斥一句,他倒是想与冰婉儿一室,可那边刘冷断然不肯,而且冰婉儿一直沉着脸色。 “自便,自便!”店家不住点头,打开两个房间,拧着屁股离去。 四人进入一间客房纷纷坐定。 金夕还是感觉店内食客有些诡秘,心有不安,低声说道: “我总觉得方才店内那些人甚是阴森……” 冰婉儿抬头看一眼金夕,不过欲言又止。 刘冷淡淡答道:“群聚之所,少有言谈也属于正常,以免以来冲突,都不好收场。”真界与凡尘不同,很少有人群聚集的场合,大家都忙着修行,有的业已成就家业,为孩子奔波讨丹,享真界天伦,而人多口杂容易发成变故。 “许是你多心了。”唤娘说道。 金夕刚入二重真界便赶往寻丹谷,对这里的人情世故一窍不通,再次问道:“传界城内,若是群起而攻,即便是无法施用真气,不也一样吃亏么?” “哪里的话!” 应声从外面笑嘻嘻走进一人,年轻人着扮,看上去很是随和,冲着四人深深一躬,瞅两眼刘冷和金夕,便冲着金夕继续说道: “无数年的真界,大家固守一道规矩,那便是城内不欺人,如有作奸犯恶,城内人士才会群起而攻,谁人也逃脱不得,其实也算是保住自身的出路吧……” 虽然解释得得体妥当,还是引来金夕的厌烦,他最不喜欢陌生人插嘴,遂客气地直接下出逐客令: “谢谢赐教,出去吧!” “不着急,”来人又是一鞠躬,“我叫边结,是这个小店的掌柜,来瞧一瞧客官需要些什么东西,”他见金夕脸色突变,估计是意识到接下来不会有好听的言辞,马上自豪地补上一句,以示自己并非简单人物,“其实,我在凡界不是做这行当的,那是响当当的御龙族弟子,护龙族门下呢。” 护龙族?! 众人均是一惊,金夕不自觉探出脚步,冰婉儿立即把持金夕的手示意,可是已经来不及。 “护龙氏?”金夕直直盯着边结问道。 边结脸色黯淡下来,眼睛中充满委屈和愤怒,“哎,不说了,”声音中出现哽咽,似在极力压制着悲伤,“都是千年往事,辉煌已去,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说!” 金夕大喝一声。 刘冷微微皱眉,紧紧盯住边结。 唤娘则被金夕的怒吼吓出一颤,尔后立即瞪向边结,等待着他继续道出实情。 边结惊得退两步,见众人未生恶意,接着嘀咕一句,“好大的脾气,”随后冲着金夕说道,“看来千载传说仍是引人注目啊,当年我的师祖无端被弑龙族弟子杀害,随后护龙一族荡然无存,”说着再度悲戚,脑袋狠狠压低下去,“只是当时师祖预料到有变,早将护龙族信物一分为二,免得被恶人利用……可是,如今,空有半道龙令,真是对不住先祖。” 金夕鼻子一耸刚要发威,被冰婉儿偷偷扯住。 “原来是这样,”冰婉儿面不变色,冲着边结做出释然的样子,“据说你们御龙族有着什么四方尊,你知道此宝在何处吗?” “嘿嘿,”边结见姑娘说话,转忧为喜,“我哪来那层缘分,见都没见过……若是诸位没什么吩咐,我这就告辞了。” 说罢,边结离开房间。 金夕虽然知道有些鲁莽,可还是瞪一眼冰婉儿,不满说道:“御龙在即,若是护龙令不全,就无法摆布假穴,万一有人垂涎龙身,那怎么办?” 冰婉儿瞧向金夕,忽然想起什么欲言又止。 “婉儿姑娘做的没错,”刘冷一旁插言道,“四方尊的传言已经冷落千余年,现在无人知道我们要藏龙,一切还是谨慎从事为好,只待藏龙结束再寻这个边结不迟。” 唤娘一听立即点头,迎合着刘冷说道:“师兄说的对。” “住口!”金夕怒向唤娘,若是没有她风言风语,冰婉儿自然不会在乎姚珧,那毕竟是一千三百年的男女同处,一经点破难免令人生疑。 “你……人家只是……”唤娘惊愣不止,顿时委屈无限,她与冰婉儿一起等候金夕一千余载,一句安慰体贴的话也没听到,反倒等来怒斥。 “你二人休息吧!” 刘冷丝毫不擅长劝架,直接把持着金夕赶往另一房间,算是化解干戈。 “婉儿,你相信金夕吗?”唤娘气呼呼问道,脸上的酒窝起伏不止,忽隐忽现。 “我……”冰婉儿早已得知唤娘当时谎称与金夕同床而卧的实情,可是分明瞧见姚珧撒娇耍赖,那是整整一千三百年,终又恢复平静,淡淡道,“若是金夕不言,我便信他……” “你!” 唤娘这边也没讨好,猛地别过脸。 深夜,一伙人悄悄围向冰婉儿房间。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八十七章 龙吟之处 “水姬姑娘为什么如此悲楚?”金夕问道。 刘冷脸上一阵搐动,眉头紧紧凝在一起,“我也不知道,”说完一轱辘卧在睡榻上,又侧些身子道,“三百年了,偶尔听到自言自语,可从不与人交谈,也许是思念已故的亲人吧……” 两人不再言语,金夕冲着刘冷的背部撇撇嘴,干脆打坐下来纳息。 无论如何摆布,四层土行修为不再增长,十年寻丹谷,千载真界间,方才换得土行连升三级升到四层,欲达至体境界,土行还要经过三级至满五层,可是希望越发渺茫。 五行术达到至体之境,则通体清澈,再无杂留,五行草不破不灭,寿六千载。日行三千,功法数丈,可设铜墙铁垒,阻魔障妖法。心体大成,不再束缚真气储纳,称为至体,至体之末,形体自然,断而自生。 金夕从化仙大师那里得知,五行术讲求生克相当,但是体内的金气根被废,服用金气仙丹得来的气根只能充当借来的根基,即便是提升境界也需要外界宝丹,金气浅薄运行不畅,体内相生的周天每每经过金行便受到梗阻,想提升土行修为极为艰难。 娘的! 金夕愤恨骂一句。 次日一大早,边结便赶过来问候: “两位仙师倒是偷懒呢,同来的姑娘早早就不在屋内了……” “什么?!” 金夕与刘冷猛地扑向边结,今日便要藏龙,她们不可能随便走动。 “啊……”边结被金夕掐住脖颈发出凄厉声音,抬手指向远处的房间,示意两人看看便知。 两人赶往冰婉儿房间,里面的确空无一人,一丝恐惧悄然袭来。 “快去寻人!”刘冷怒气冲冲喝道。 “是!马上,我这就带人去找……”边结滋溜一声跑出去,嘴里喃喃出声,“这大白日着急什么,传界城又不吃人!” “我们也去!”刘冷焦躁起来。 “不必了!”金夕喘着粗气,“有冰婉儿在,不是出了意外就是她们已经放弃藏龙,无论如何也寻不到的,等!” 金夕一屁股坐在床榻上,忽然想起姬慕菲,她就是眼睁睁死在身边,若是冰婉儿出现变故,一定将四方尊沉入水底,再也不管它天崩地裂重返混沌! ………… 客栈的另一处房间内,门窗紧闭,阴森恐怖。 “太卜大人,这两个女子绝口否认与神龙有关,”兵尉一字一句说道,“以防生变,要不要杀了她们?” 这一群人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杀了她们?”太卜眼角一层层跳动,“杀了她们有何用,不能确认是否与龙有关,我等还是毫无目的,身外无数路人,哪个才是龙者?一定要确认是否与龙吟有关,得知实情方可动手!” “是,大人!”兵尉振声回道,“我们还有多长时间?” 太卜司徒蔺阴凄凄说道: “纵观天宿,七星东移,真界泛出龙吟之声,定是灾变之像,有可能关乎我大周的命脉,这几日有龙气张扬,定要制住此像,也许能救我大周于水火之中。” “大人不晓得龙吟之处吗?” “只知真界之东,可这里千山万水,哪里能确认龙出何处?只是探查龙息正浓……” 司徒蔺扯住黄裳,面露焦急神色,思忖片刻猛地转身吩咐道: “你去会一会同来的两个男子,如果确与飞龙无关,一并将他们杀掉,还有即刻派人多多跟随东出之人,本卿料定龙乃阳身,无火不动,无柔不衡,定是男女一起操控方能龙动,男女同行者一律严加留意,有疑之人定当合力斩杀!” “遵命,大人!” 很快,金夕房间内出现一人,正是兵尉。 金夕冷冷逼视来人,可是兵尉丝毫不见畏缩,不卑不亢问道: “这位仙师可是在等人?” “关你……”金夕刚要开骂,却见来人一脸正肃,立刻问道,“正是,你是如何知晓?” “那当是两位女子了?” 金夕呼一声冲起,随后又松懈下来,此地除了掐脖子用不上什么气力。 刘冷一把扯住金夕,上下打量一番兵尉,客气问道:“确是两位姑娘,你可知她们现在身在哪里?” 两人隐约意识到事情有变,来者一定不善,不是细知详情便是作孽之人,看着兵尉毫无表情的脸色,一度感到不祥。 这时,掌柜边结也气喘吁吁跑进来,一边弯腰呼气一边说道:“没有……没有找到……”忽见三人冷肃对垒,吞一口唾沫愣愣立在原地。 “听说这世间有御龙之令,”兵尉不紧不慢说道,“若要索回二女不难,只要寻到此物,我会立即放人!” “什……么?!” 边结一听此话,张牙舞爪扑向兵尉,口里吼叫着:“你这畜生,在我店内绑人,你是要我的命啊……” 刘冷立即将边结拦住,冲着兵尉一字一句道:“我等只是普通修行之人,许是你认错人了吧!” 金夕见来者有恃无恐模样,想起昨日殿内百号怪人,逐渐意识到事情不妙,敢在传界城作恶,定是不惧亡命,这样的话冰婉儿和唤娘就会危险,忽然高声喝道: “等一下,我这就去取!” 他不再理会刘冷,直接奔往自己房间,从藏宝囊中取出御龙令撕下麻绳,他要做一个假御龙令来哄骗恶人!随着寻到一小块木料,咬着牙关从自己发际扯下数根发丝,按照御龙令模样紧紧缠绕上去,将麻绳束于一端,不刻假令诞生。 再返冰婉儿房间,手握发丝一端,将麻绳递过去。 刘冷一见那却是御龙令的麻绳,一个箭步冲上去狂声吼道:“金夕万万不可,宁可掉头,也不可张扬此令!” 去你爹娘的! 金夕心中暗道,一把拨开刘冷,阴凄凄说道:“将她们放出来,自会给你!” 那道麻绳,已是数千年前之物,只看得兵尉目瞪口呆。 边结也似识得此物,立刻奔扑过来死死拿住金夕的手哀求道:“仙师,你我本属同门弟子,这宝物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入匪人之手啊……” “滚!” 金夕猛地推开边结,怒目探向兵尉: “放我人来!” 兵尉冷冷一笑,却不去抢夺宝物,用眼神示意金夕等人,此时外面已经围上十数人,各个手握刀剑之柄,一副凶神恶煞模样。 瞬间,修为在这里被刀剑和人数代替,无奈之下,金夕三人只好跟随兵尉赶赴冰婉儿被囚禁的房间。 偌大的屋子依然门窗紧闭,冰婉儿和唤娘坐在一座黄木小桌旁,数十人一动不动矗立在两侧,不房间内散漫杀气。 “金夕!”冰婉儿呼道。 金夕心中一酸,刚要冲上去被武士挡住。 暗角处人影一闪,司徒蔺迈着四方步走出,冷眼查看二人一番,慢悠悠走到金夕身边,低头瞧一眼那麻绳,抬手拨弄一下,冷笑一声道: “此物只可置换一人,你自己选吧,另外一个我们必须杀掉!” “去你爹娘的!”金夕咬牙切齿浑然不顾局势,“这两人我都要,你敢动她们一下,我便杀了你。” “哈哈哈!”司徒蔺抬手拍拍金夕的肩膀,突然冷肃下来,“说得好轻狂,本卿最佩服有胆量的人,也绝不杀无辜之辈,从这里可以走出一人,不管与龙有无关系,另外三人必须杀掉,你自己选吧……” 若是龙者,只有一人定不能成事。 “既然不杀无辜之人,何以取三人性命!”冰婉儿一旁娇喝一声。 司徒蔺眉弯一沉,沉声答道:“我等是为国脉昌长,自有万千性命得保,枉死一二人,也当做上天造化,只好委屈你们了,若是不选,本卿这就下旨斩杀!” “唤娘!” 金夕突然开口说道,他知道刘冷誓死不会单独离去,而意念之中冰婉儿已是自己亲人,只有唤娘才能走出困局,再者安全一人便是一人。 刘冷丝毫没有反应,像是这档子事与他无关一般,始终冷酷地盯着眼前一切。 唤娘浑身一震,下意识抱紧冰婉儿,冲着金夕凄凄摇头说道: “我不走,我要与你……你们在一起。” 司徒蔺一怔,阴狠地看向金夕,抬起手便要下令的样子。 “等等,等等……”边结飞快钻到司徒蔺眼前,嗓音嘶哑地说道,“这位高师……在……在这里杀人,你们这些人绝不可能活着离开,不如这样,慢慢谈,慢慢谈。” 谁都知道,万一他们传界城杀人,顷刻间便有无数人涌来将他们围困。 兵尉走到太卜身前,脸上立即露出狡黠神色,低声说道:“大人,不如将他们困在这里一些时日,也防横生枝节。” 司徒蔺身为大周朝太卜,观天象而查星动,预测到二层真界发出龙吟,正是金夕在寻丹谷内发现四方尊震鸣之时,为防天变立即奏请周王,率人赶赴真界阻拦龙出。他不知道四方尊一事,但有四方尊逐渐移动而至,他依据天象测出了御龙者的气息。 冥冥之中,千年已逝,留给金夕第一次藏龙的时间屈指可数。 司徒蔺见众将士也是微微耸动,自然是在担忧自身性命,眼睛一转令道: “将此五人禁在房内,不得外出!” “是!”兵尉痛快答道,随后再次带人赶出城东,继续探查有无其他形状可疑之人。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八十八章 丰龙山 “你瞧这几人像不像引龙者?”客房内司徒蔺眉头紧皱,沉声问道。 兵尉微微颌首,思忖片刻答:“回太卜大人,那唤作金夕的人口口声声知晓御龙之物,而且他们确是男女同行,另一男子也已道出宝物不可外扬之语……” “不知是不是诓骗之徒,不可大意,”司徒蔺轻叹一口气,“万不可将时间全部费在他们身上,如有诡诈必坏大计,不可令吾王再落颠沛,一切依计行事。” “遵命,大人!” 兵尉退出客房,司徒蔺在屋内缓缓踱步,不时地拿捏住腰间剑柄,眉头忽而合皱忽而展开,半晌方才停在房间中央,幽幽说道: “延王,如今朝内衰弱,朝外动荡,臣司徒蔺无以为报,定当在此筹谋天象,沿续河山,为我大周尽一份绵力,如若这龙吟确属异象而被封杀,臣死而无憾。” 延,即姬延,周朝之王周赧王。 金夕所在的厅堂内,众人愁眉而坐,即无法逃脱出去,又不能再谈御龙之事,而大家纷纷意识到,真界藏龙已是迫在眉睫,既然冒出一波兵勇和什么太卜,更加证实藏龙非同小可,一个个心急如焚。 房间外面屡屡呈现走动身影,看来兵士已将此房间包围看护,金夕呆呆盯着晃来晃去的粗壮影子,忽然感觉到无助,不必说这些人均是融通以上修为,只是不知几级而已,即便走出传界城厮杀,胜算也是微乎其微。 “你为什么选我?”唤娘突然打破宁静,耿耿于怀金夕方才的抉择,眼睛中充满兴奋和渴望,酒窝浅浅现出,似是盛满无尽憧憬。 “不知道!” 金夕没好气答道,他毫无心情破解这看似无聊的话题。 冰婉儿微微一笑,不过始终没有正视金夕。 “也许……”历经千余年,唤娘似是仍旧习惯着金夕的脾性,忽见冰婉儿神色不对,便靠近她安慰道,“那个什么姚珧只是装腔作势,胡言乱语,金夕不会将她放在眼里,”说着再次转向金夕,“是不是?” 金夕忽然想起姚珧一起十年光景,又是她赠予晋界仙丹,只是还未来得及给母亲服用,突然答道: “不!” 唤娘顿时瞪大眼睛,脸上的酒窝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深度,呼呼喘口粗气,左顾右盼之下探向刘冷,愤愤呼道: “师兄!” 刘冷淡淡观望三人一遭,又别过头去,毫无开口迹象。 “是啊,如是千年相持,岂能毫不在乎……”冰婉儿脸色煞白,无论如何抉择都是痛楚,让金夕道出毫无关切之意的话,那便是无情无义之辈,可是听到在乎之词,苦苦等候一千三百年的情愫又遭荼毒。 “咳!”边结在一旁备受冷落,下意识地干咳一声,提示众人还是少说为好,同时冲着室外兵将努努嘴,告诉大家有人开始注意房内动静,然后挤挤小眼睛,不知是怕惊扰官兵还是另有图谋。 本来话不投机,众人随着缄口不言。 夜晚来临,本就昏暗的房厅立即黑漆漆一片,模糊的人影更加令人遐思,金夕不自觉向前探探手碰触到冰婉儿的指尖,那边惊颤一下卷过来,忽又撤回去离开。 金夕暗暗撇嘴,心里又甜又涩。 外面,晃动的人影逐渐停顿下来,脚步声也逐渐停止。这时,金夕忽然感觉到耳边爬过一张嘴,悄声说道: “金夕,在你脚下有一条密道通往店外,要不要一起逃走去喊人?” 这是边结,店铺的老板。 “混蛋!”金夕低声骂道,埋怨这小儿为什么不早说,毫不犹豫俯下身来慢慢摸索,终于发现一块微微翘起的木板,手指一弯扣住边缘,缓缓向上抬起竟然带起木板,用另一手向下探去,果然空洞洞触及不到他物。 密道! 救命的密道,也是拯救御龙的密道! 金夕以微弱声音令道:“快走,这里有通道……” 边结不知是害怕,还是为证实自己所言无误,第一个钻入密道等候他人;金夕先是拉过冰婉儿搀扶着送入洞口,再次牵来唤娘,可是唤娘却一把拿住金夕的手执意不再松开,金夕无法开口只好随着她先后踏入密道。 刘冷自然是最后逃离的人选。 一入密道,金夕轻轻将木盖放回原位。 边结熟练地点燃一束小火把,二话不说头前引路,一行人逐个随在后面向低矮的密道尽头走去。 “你为何有这密道?”刘冷问道。 边结诡秘一笑,低声答道:“我是商家修者,一边经营店铺弄些丹药,有时候也偷偷出去打一些丹药,万一遇到魔族的人,也好就地逃生。” 历时千余载,二重真界早已成为魔族天下,因为修炼极难,纵有至高修为却极少有赶往三界之人;天阴派被金夕灭绝,再无天阴弟子,而空戎弟子在早些年前萧弘的指引下早已皈依正道,入真界的人也早早修成胎结放弃二界。唯有宁剑派弟子,不断向真界涌来。 “你说你是护龙族弟子,而且护龙令已被一分为二,可曾见过那半片龙肌?”金夕始终在意着护龙令,闻听边结昨日之语沉声问道。 边结叹息一声,“据传一千多年前,我族被人屠灭,凶手正是御龙族同门弑龙氏,”他停住脚步,回头望一眼四人,之后再度前行,“护龙先祖的徒弟侥幸逃离,深深感到一师一徒极易毁掉护龙之术,便收数名徒儿,此后护龙一族便不再是只有一人,沿袭千载,我只是其中一名弟子,倒是没有见过残缺的护龙令。” 金夕知道,导致护龙族破灭的凶手是癸呔,其时他刚刚二十岁,两人一同被困古墓长达一年,最后癫疯的癸呔幡然醒悟自杀于董父墓棺前,至今仍是一尸一刀戳立在那里。 他长吁一口气,已是一千三百多年,可那惊心动魄仍是历历在目,好在有出尊的一条神龙,不但令他再生五行草,还引领着由水道潜出墓穴,结识徒弟,后来的一代宗师程女女。 可如今,五行草芽因为土行修为停止在四层无法再纳真气,相当于停在修真融通之后的二级。 “马上就走出密道了!” 边结带着兴奋的口气说道。 金夕稍稍抬头向前望去,似乎传进一丝光亮,已经感觉到真气在体内再度重现,看来此密道直通传界城外,身边的通道随着宽阔起来。 “等等!” 金夕发出激动之声,他居然感觉到土行修为脉关一动似有开启之意,不管别人同意不同意,直接盘坐地面,引相生运转周天,脾胃润通,肌肉微颤,果然土性全脉再次张开,似是嗷嗷待哺的婴儿开始茁壮成长。 四层土行开始迈向一级! 这是二重真界的地下,土息极为浓厚,他从未想到来到地面下修行土脉,机缘巧合之余在逃生途中碰开土脉修为之路。 刘冷立即停在金夕身边,谨慎地观察着前后动静,他已经瞧出金夕破解了一道修为的瓶颈,绝不会打扰他。 唤娘偷偷注视金夕,曾经为盗取藏龙令钻入她薄被中,曾经为救她逃脱癸呔束缚而进入董墓,在董墓高空中不顾生死揽住她救赎性命…… 似是看得不清,唤娘微微低头。 边结发现端倪,下意识走过来将火把移向金夕,让唤娘看个够。 唤娘立即狠狠瞪一眼边结,满面丹红地退后一步贴近冰婉儿,偷偷查看冰婉儿脸色,仍是看不清。 边结又将火把移向冰婉儿。 “滚!” 唤娘学着金夕的口气呵斥边结,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许久,金夕微微睁开眼睛,想要升至四层一级不可能一蹴而就,好在知晓地下能够更好地纳来土气,在确认土行修为开始增长后,兴奋地冲着众人一摆手道: “走,去藏龙,回来再收拾那个太卜!” 边结惊讶地张大嘴,半晌方才发声: “你们,果真是御龙族?” “废话!”金夕毫不掩饰,指指刘冷等人逐一说道,“这是你大师祖,我与这两位姑娘是你的二师祖……” “哈哈,”边结笑得脖颈青筋凸起,“师……祖?” 一行人步出密道,出现在一座半山腰际。 四面袭来微微寒风,陈述着这是年初,诉说着这是炎黄后裔之土的正东方,吟唱着早春万物复苏的叮咛。 荒草枯木压抑不住大地的雄起,丝丝衍生气息在月光下袅袅而升。 “再向东!” 金夕发现距离红光之处愈来愈近,心潮澎湃,几乎感觉到四方尊内神龙蠢蠢欲动,不断鸣呼。 天色刚刚放亮,前方天际已然发射出隐约白光,那是太阳的脉气。 谁也不再出声,跟随金夕飞飘而行,不刻便达到一群山脉之中。 “就在这片山内!” 金夕意犹未尽地观赏着半空龙光,而后转向冰婉儿,群山寻脉是两位藏龙女的事情,他才懒得动用脑筋。 “此处地名叫做什么?”刘冷问边结。 “在凡界被称作丰邑。”边结肯定答道,见众人停留便向四周环顾。 “那是什么河?” 冰婉儿指向远处,那里有一条白色缎带,似乎看不见河水流淌,在晨雾中蜿蜒刻画在大地之颜。 “沙河。”边结微声答道。 “旁边是什么山?”冰婉儿指向不远处一座山脉。 “名为丰龙山……” 丰邑有沙河,弯曲而绕;大地有丰山,屹立群脉。丰龙山在诸山峰中并不算作最高,乍看之下也见不得奇异,可是冰婉儿早已瞧出端倪,娇声呼道: “走,去丰龙山!”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八十九章 藏龙十六穴 丰龙山顶巅,一行人远眺群山。 唤娘激动得脸色红润,双颊笑窝弯弯,抬手指向四周道:“此山与众山间隔适中,既有阻挡寒风之屏,夕阳之下也不会被遮挡晚光,确是良山呢。” “是啊,”冰婉儿像是暂时放弃对金夕的不满,微微笑着面对沙河,“北有白水滋泽,南有高峰依靠,左山土脉平平可扶,右岭峭立如剑可仗,祥气四聚,穴脉八开,着实卧龙之山水……”她道出藏龙章要目。 刘冷不懂藏龙章,只是一旁谨慎探视周围动静。 金夕耳朵里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也熟谙藏龙要诀,可是有冰婉儿在,他才不去浪费脑子,则是一眼眼瞧着冰婉儿,晨风四溢,荒山复苏,巅峰袅袅飘着一位白裳女子,时而转动身子迎向风口,微风便轻抚她的前胸,突出两处高傲的女子气息。 混蛋! 金夕暗骂那戾风,竟有嫉妒之意。 白皙的脸颊,高耸的鼻梁,长长睫毛下闪烁着水汪汪双眸,似是要吃人一般。 “气足,山俊,岩平,雾罩,老丘而无断谷,群立而不孤独,此山为阳,恰有沙河水气长来,”冰婉儿喃喃自语,似是决定以丰龙山藏龙,眼睛睁得大大,浑然不觉旁边还有金夕一对火辣辣的眼睛,“此时为春,木盛,东方为木;龙首要藏于北山偏东,龙头吟水,凝望沙河,故先布龙头六穴……”一席话道破要诀、择山、择时与摆龙之纲。 边结被置于远处,虽然听不见二女在说什么,可是脸上飘露出惊诧神情。 丰龙山,成为金夕一行第一次藏龙之地。 冰婉儿进入二重真界后,为照顾柔夫人和思念金夕心切放弃修行,目前仍是通融之境,丝毫调用不得真界气息,只能在唤娘把持下飘行,两人开始进入藏龙最重要的环节,那就是安龙。 “婉儿姑娘,”两人奔至丰龙山东侧中腰,唤娘说道,“此山有动水,有护山,东为阳,西为阴,我与你先去西侧定一处龙角之穴,而后我便去往东侧布穴…… “好!”冰婉儿答道。 因为摆龙诀有言:龙头顺水落,龙尾偏风行。她们要先以龙角定龙身之位,龙首要顺从沙河流向,否则滋润之气不足,容易引来逆水。 丰龙山为南北走向,北侧便是由西向东流淌的沙河。 龙头要饮水息,必须要藏在接近沙河的北侧山脉,而藏龙于春,木青于春,必须偏向东方之木。 两人小心谨慎地寻探着。 “这里!”冰婉儿在山脉东侧一处灌木丛边停下,“上有平草开阔之地,毫无阻挡,可谓赫赫头顶天,下面有青岩挡护,不散祥和之气……” 两人一同弯腰,一同手捧圣物般的黄结,相互对视一眼会心而笑,四只玉手将第一道黄结紧紧束于一扎荒草之上。 丰邑一带四季分明,只是此年春来早早,一滴滴寒露飘落下来,一束花瓣般的黄结在清风中摇曳飘动,预示着天下第一道龙穴安成,御龙九天的大幕拉开,无数人无数年的命脉像是被系入黄结…… 冰婉儿深情地望着第一龙角之穴,长吁一口气,喃喃说道: “千百年的传说,无数载的御龙族,不计其数的生命,都是为了这一道结穴啊。” 唤娘微微点头,激动之下手指有些颤抖,抬起来轻轻抚着冰婉儿的脸颊,仔细端详着,忽然说道:“瞧了你一千余年也瞧不够,越看越惹人,细品之下连我一个女子的心里都咚咚跳得厉害呢。” “姐姐笑话人家!”冰婉儿露出含羞之意。 “哪里有,”唤娘若有所思说道,“只是那该死的金夕……不说了,不过他的眼光不会错的。”说完,她怅然若失轻步赶往东山。 “姐姐!”冰婉儿思忖一下喊住唤娘,“一千三百年你也未入三界,我心里明白,你是不是一直念着金夕?” 唤娘一怔,似是绝不相信冰婉儿能够道出此话,脸色红染耳鬓,“天下无人能够配合上与婉儿姑娘抢夺金夕,绝没有……”她紧紧咬住嘴唇不敢再看冰婉儿,径直向另一侧奔去。 她确定了第一龙角之穴,接下来的穴位自然而成,因为龙头要随从水流方向,只要在东侧山脉下寻到同一高度,然后向南寻找角穴,自把龙头偏向东方,与沙河成就顺水。 冰婉儿静静伫立一刻,脸上还是泛起甜美之意,偷偷笑一声接着向前方步行,稍稍向谷底偏离,确立丰龙山脉西侧的龙睛之穴。 东侧为阳,唤娘选取高木之处为穴,西侧为阴,冰婉儿便寻青草繁盛之处,双睛探处出清水,两人很快寻到湿润之处,用以清明龙睛,以防迷惑,以黄结定下龙睛之穴;再向前方之下,便是龙须之穴! 龙须与龙尾均是藏龙的重中之重,丝毫不得马虎;前为探查之路,后为收尾之关,稍有不慎则开不得龙脉,续不得龙嗣,所以龙令之首御龙令为龙须,藏龙令为尾鳞。 龙须一成,龙位即安! 须纳祥风口吞源,龙须关乎藏龙的呼吸和饮水,必须时时有风至,刻刻有水息,两人耗费好大一番功夫方才纳定良穴,既无旁物遮挡山风,又能直视沙河吞饮天水,风沙不会遮盖,雨雪不会冲击。 六道黄结被系于丰龙山! 之后为四爪穴位,既不能同线束缚龙之活跃,又不能距离太远压抑龙腾,爪穴要求平坦之地,尽量令龙气自由起伏,毫无约束。 其后龙腹两穴,东西侧各一,要护住龙腹翕张,收不能碰触崖岩立角,放不得受阻于广木亘林,范围越大,龙躯越壮。 太阳在沙河远处缓缓冒出一角,红彤彤如火燎天。 最为紧要的选穴来临,那就是尾穴。 御龙御首,藏龙藏尾。 四道尾穴关乎甚多,阴阳相衡方能持久连绵,首尾相顾才能有始有终,使得龙躯长而人脉广,但龙力不足,使得龙尾短而力度扬,但衍气受制。 唤娘再一次奔来西侧,两人一同查找适合藏尾的要穴,不时回头探望龙头位置,以免有失分寸。 “长则不及,短则匮气……”冰婉儿喃喃言道。 “是啊,”唤娘不住查看远山北端,仰视山脉顶峰,用手指勾勒着龙身曲弯,“过高则压制龙扬,过低又有失偏颇。” 两人神情开始紧张起来。 龙尾不安,龙脉不定,稍有动荡不知会引来多少变故。 冰婉儿在一处高高的岩石下停住脚步,意味深长说道:“龙尾共四道穴位,前两道为阳,后两道为阴,而龙性为阳,自然将长尾卷向阳穴,不如在此处设两穴,为阴,而后至东侧再向北一些分寸靠近沙河设穴,为阳,便会引龙尾朝龙头……” “说的是,这里没有山涧,只有卷过龙尾才能冲向沙河,即成动水,此处岩石虽然陡峭,可壁面平直,不会阻挡祥气与天脉想通,就这里!” 两人再次同时布设两道尾穴,作为前面的阳穴,而后一起赶往东山,寻找最后的两处龙尾之穴。 “你不懂藏龙吗?”刘冷见金夕若无其事地欣赏山景,不断追逐着二女的身影观望。 “懂!” 金夕答道。 “那为何不去帮衬一下?” “关我甚事!”金夕低声应道。 刘冷瞪一眼金夕,忽然想起什么微声道:“当年我险些被困董父古墓,你先是放弃草丹救我性命,又用身体在癸呔手中换回我,才逃生于墓穴,一直未来得及言谢。” “若是换做你,开不得四方尊非死那里不可!”金夕没好气地说道,“若不是你,我的五行草还没这么完美呢。” 刘冷似是意识到两个大男人交谈很容易梗阻,索性再次闭口不言。 这时,山上瞧不见冰婉儿和唤娘的身影,边结试探着赶到近前。 “两位师……师尊,”他还是没有呼喝师祖,因为眼前两个男子看上去比他还年轻,“山下的两位仙师在做什么?” 金夕没有回答,而是紧盯边结说道:“你称自己为护龙族弟子,那我问你,如何护龙?” 边结狡黠地瞧一眼金夕,嘴里嘀咕道:“我哪知你们是否为御龙族人?” “混账!”金夕轻吼一声,“男御龙,御龙御首;女藏龙,藏龙藏尾!”他道出御龙术首要。 边结立即生出一个趔趄,瞪着惶恐的眼睛接着说道: “护龙要,守须掩穴,弑龙纲,斩其长须……” 这是首要第一章! 金夕二人立即凝神探向边结,毋庸置疑这是护龙族后裔,因为御龙章首要为所有御龙弟子的必通之篇,御龙者刘冷在此,藏龙女皆在山下,弑龙族癸呔已死,这三族都是单传,知晓御龙术的人唯有护龙族弟子。 “果真是护龙族人!”金夕脸色逐渐好转,探向天际喃喃说道,“你在墓中安息吧,这护龙族后有衣钵……”他突然想起癸呔。 那边的边结却是冷汗直流,脸部剧烈变化着,双眼射出奇怪的光芒。 不刻,唤娘轻挽冰婉儿飘乎乎奔回山峰。 “回师兄,藏龙十六穴已经布完,可以引龙了……”唤娘难以掩饰心中激动,几近手舞足蹈。 “稍等!” 金夕皱一下眉头,不管别人心思飞身冲下山巅,红色晨光中很容易寻到一处黄结,他要试探护龙令能否移穴! 轻轻取出护龙令,手指探向黄结之处,心中默念护龙诀:手持护龙令,龙身自张扬,穴随龙腹走,步步设迷章…… 腾身后退,在距离黄结不远处点下去! 滋滋! 一道白气由地面蹿出,附件的荒草立即变为初绿,隐隐约约酿出点点水痕…… 这是护龙者的使命,十六道龙穴被制会导致神龙出山,在真穴附近随意设置假穴,一样引出酷似龙息的穴点,正是或移穴,或假寐,保得神龙放吉祥;若是后人窥探龙气,压制龙穴定然无法引出藏龙。 无论是谁,只能在藏龙山脉压制最多十六道穴位,再多一道则松弛开已控制的脉穴。 这护龙令是完整无暇的宝物,所以那个边结在扯谎! “娘的!”金夕怒喝一声。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九十章 不管他,藏龙! “呼”一声风响,金夕手中出现凿齿神剑! “小畜生,”他厉声喝向边结,“我平身最恨扯谎之人,你究竟意图何在?” 众人皆是一愣,不知发生何等状况,可是金夕丝毫没有解释的意向,眼角不断抽动似是感觉到不祥即将来临。 “哈哈哈,”边结突然冷笑起来,毫不在乎金夕手中神剑,脸色一变反唇相讥,“即灭护龙氏,何来藏龙族?先祖被同门所害,不管是谁,都不配再成为藏龙者,怎么,你还要屠杀护龙一脉吗?” 丰龙山巅出现骤变,边结一改低声下气神态,身子挺得直直,狠狠瞪着金夕等人。 众人知道金夕探查出端倪,这个边结已经变节! “那背信弃义之徒已被我逐出御龙门,一千三百年前便已死在祖师董父墓中!”刘冷抬手制住金夕的手臂,防止那把红彤彤神剑刺将下去,“你身为护龙族弟子,理当在御龙族麾下……” “荒谬!”边结大声吼道,“有谁知道是不是你等剿灭的护龙氏,千载已逝,护龙氏心有不甘!” 金夕终究是落下神剑,决不能再斩杀护龙族弟子! 晨阳似是轻轻一跃,完全弹跳出来,一道红光映入沙河,泛起万千金鳞,丰龙山顶引来朝色,一行人面色凝重不知所措。 冰婉儿猛地步上前来,盯住边结问道:“如此说来,你是在试探我们?” “正是!” 边结不卑不亢答道。 “从一开始便是?”冰婉儿脸色再度生变,太阳的红泽已然罩不住她惨白脸色。 “藏龙女果然高明,”边结冷凄凄说道,“谁也不知道你们是否为御龙之人,不过先有护龙令之变故,后有御龙令之言辞,我便瞧出你等绝非普通修行之客,只好出此下策,故意困禁你等,再以密道逃出,若是逃掉算是幸事,也免你们一死,可真的赶往此地藏龙,这是护龙族对你们的报复。” 边结的确是护龙族弟子,不过却是太卜手下,司徒蔺以无数修行丹换购店铺,从而不断试探来往之人。 无论是哪个御龙者,一旦听闻早已消逝的护龙族弟子在此,而且深知御龙术首要以及四令的成分,也不会毫无动容,随后再以冰婉儿和唤娘作为诱饵,索要藏龙令,再度令金夕和刘冷失去方寸。 初步确认此行四人便是御龙族后,司徒蔺继续依计行事,令边结佯装逃走,查探是否真的从事御龙。 冰婉儿再也矜持不下,低声唤道: “金夕,他如此有恃无恐定有歹意,不管他,藏龙!” 刘冷大惊失色,意识到边结很可能伙同大周官兵,连忙喝道: “金夕,启方尊!” “休想!”边结大喝一声,忽然高声吼道,“杀──” 天下无人识方尊,而唯一能够开启四方尊的,只有金夕! “混蛋!” 金夕怒骂一声不再顾及其他,赫然从藏宝囊中取出御龙令、四方尊,同时将藏龙令塞入冰婉儿手中,如何御龙他早已在古墓中熟练,右手一揭将四方尊开启,心中默念: 天地并虚空,道生有八宫,莫在尊中憩,九界藏神龙! 蓦地,四方尊中射出一道黄光! 紧接着一条小虫状的飞物冲出,即刻由微变巨,顷刻间半空飘荡起一尊三丈长龙,高扬龙首,呼呼出声,凝视着金夕双手,似是等待驱使。 山上之人只有金夕自己见过神龙,其他人一见果真有此庞然大物瞬间目瞪口呆,边结更是一屁股跌坐地下。 “咕咕!”神龙长躯微动,便空穴来风,长尾不断摆动,一身金鳞哗啦啦作响,气度高昂不可一世。 “杀……” 震天喝叫声突然传来,丰龙山南角,早已埋伏好的九十兵将在司徒蔺带领下飞奔而上直奔山巅。 这些人已经赶赴二重仙界将近两年,由于有着王朝无尽丹药,拼命修行之下大部分修为均已突破二级,有人更是抵达三级,双足之下不断卷起荒草砂石,挥着兵器呐喊着登上山来。 “婉儿,快藏龙!” 金夕感到惊秫无比,在这一干人群攻之下,绝无生还可能,哪怕是死也要藏下这第一龙!可是一种无底的恐惧袭来,再引手势驱使神龙赶到冰婉儿身侧,可是那神龙忽被嘈杂震天的厮杀声响惊动,龙头一偏逃向北方! “神龙!” 金夕大惊失色,龙即出尊必入山脉,凡尘无龙息,不藏不出龙,时间一久定会悄然死去,又见山下的士兵马上就到眼前,冰婉儿丝毫没有真界修为,动不得真气,立即冲着边结吼道: “边结,我乃董父弟子,言出无假,弑杀护龙族的元凶已死,我令你护住御龙一族!” 他别无选择,不管起不起作用只能道出实情。 说罢,意欲拉扯三人逃离。 “快去收回神龙!”刘冷厉喝一声,“我抵挡一刻!” 唤娘闻听,也随着仗气等候。 金夕不敢在耽搁时间,扯起冰婉儿向神龙追去。 “我好没用啊……”冰婉儿哀声叹息,眼见敌兵围卷上来,可是她毫无真气,甚至逃脱还要金夕抱着。 进入二重真界的修行开始期限是一千年,一旦超过这个界限仍无进一步修为,意味着彻底失去二界气场的驾驭,无法再提高境界,冰婉儿苦等金夕一千三百年,早已超过期限,仍是通融之终,不可能再提高修为,也丝毫动不得真气。 “闭嘴!”金夕不擅长安慰别人,以最直接的方式令冰婉儿结束自怨自艾。 远处,神龙疾速腾飞,发出一声啸叫向沙河边上俯冲下去,“不要!”金夕扯着嗓子吼道,四方尊中的神龙均为公龙,一旦入水即刻消逝。 他没有听到山巅上传来厮杀声响,应是对峙着,心里稍稍安顿,提起全部真力纳入足下,风驰电掣般赶往山谷外神龙方向。 “有人追来!” 冰婉儿卧在金夕怀里,发现后面已经出现追兵。 金夕陷入绝望,即使收回神龙,司徒蔺一行也绝不允藏龙,甚至将他们一行四人统统斩杀,纵有刘冷与唤娘已至胎结之境,可绝敌不过这群亡命之徒。 他自己,刚刚土行四层,刚刚迈向一级,距离第三境至体还差得远,至于怀中娇娘,犹如丝毫不谙修为一般,一掌过来就会毙命。 “快停住!” 一声洪亮的嗓音传来,那么熟悉,那么令人振奋! 化仙大师! 金夕眼睛一亮,脚下戛然而止,忘记放下冰婉儿直呼道:“仙师快救我们……” 化仙大师似是发现已生变故,盯一眼金夕怀中女子,又瞧向远处追兵凝眉道:“一群孽畜,只可惜老夫在这里无法纳气!”那声音中充满愤怒,若是能够施法,一定像在凡界一般瞬间将一干兵勇埋入地下。 金夕险些将冰婉儿扔出去,前有逃龙,后有兵士,眼前一代仙师定是身入至高真界,在低层真界无法纳气,这可如何是好! “仙师……”金夕发出悲烈声音,他是第一次在野外见到化仙大师,没想到真的毫无真气,可是他在凡界却能发动真气而吹狼,神情之中还有着诧异。 “好!金根基已有,土行达到四层,可借得五境!”化仙大师猛地探向金夕腕部,急促说道,“听着,以五层火行之气强生土脉,同时以五层木气强攻土脉,意存丹草内,迸发全部真元,撕破土系脉关;之后再以全部土行之气滋生金气根,以全火压制金行,捣碎金脉,坚持半个时辰,记住,此术毁灭甚重,日后修行提高决不可再用,眼下会令土行修为重返三层,还有……” 金夕已然闭目,不再回答化仙大师! 别说回到三层,只要提高修为,哪怕是半刻也好! 瞬间,土系脉关土崩瓦解,强火生而旺极,重木克而碎破,五行草忽然之间大绽芽苗,吞噬土行之气;接着,金气根砰然暴涨,厚土烈火强攻之下变异,肺肠气似要爆炸一般,预示着体内金行气胀满。 这是自尽式的修法,是预支将来真气的自毁行术。 五行术中没有提及! 金夕不晓得化仙大师为何通晓这般方式。 “纳命来!”身后的追兵已至。 “还不好么?”化仙大师一怔,下意识地冲到金夕前面,意图用毫无真气的身体以及一刹那的死亡来延长金夕化气时间。 “啊──” 一声长啸荡漾山脉,一把凿齿神剑挥舞出去,一股怒气喷发! 噗嗤! 凿齿神剑发出一道光芒,已经无视一切阻拦,真气直接切割掉追来几个兵士的头颅,身体还未倒下,项上人头已经不见,他们身后立即出现一道沟壑,不知多远,不断传来飞鸟悲戚鸣叫,发出死亡之音。 破除! 那真气似要毁灭一起,在金夕的眼里,后面陆续飞奔而来的周兵似是慢慢蠕动,身外的气场清晰可见,浅薄得如此可怜! 就在一念间,金夕以毁灭方式提前迎来短暂的易丹之终元化之初的境界! 此时的五行之气全部涨满,五行之修相当于全部五层,那是第五境元化,转念之中天地变色,破壁摧身,山河不得阻,人脉不可挡,体外漫布浑厚真气,在第二境真界丝毫不用防御。 暴怒之下,他的体外焕发出一层五行之光,白青黑红黄掺杂一起,错综环绕! 如同一个第五境的修人来到二真界,而他能够调集气场发动攻击。 天地已然骤变,丰龙山惊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丝风息都没有,尽管前面簌簌奔来十数兵勇,可是仍向死寂一般,一场天崩地裂般震荡似要袭来。 蓦地,似是上天发现异状,一片乌云飞快遮住太阳,整个山谷内所有人身后的影子消失,草木颓然合目低首,不敢再瞧接下来的变故。 金夕双目闪出血色红光,手中凿齿神剑微微嘶鸣,脚下的生息已经不再,哪怕是荒草也已化为乌有……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九十一章 丰龙山飘血 “仙师,我要收回那龙……”金夕转身就要奔往沙河边,“你快快躲起,以免被贼兵伤及!”他不能让神龙命殒外界,八龙决不能少去任何一只。 “慢!”化仙大师转过身去,与金夕一起探向神龙。 沙河边,神龙没有遁入河水中而是骤然停顿,忽地向地面盘去,隐隐约约那里有着一个人,神龙似要保护那人,龙尾一摆卷向头部围在一起,将那人护于中间。 化仙大师一怔,稍稍思忖言道: “快去救人,苍龙不会远走,来得及!” 金夕对化仙大师的话自然深信不疑,猛地将四方尊推给冰婉儿喝令道:“快去河边守候,”一旦有变收龙逃走,再寻御龙之人! “我不!” 冰婉儿终于倔强一回,急得连连跺脚,死也死在一起的样子,伸手便要抓住金夕。 “没出息!” 金夕训斥一句,再也不顾冰婉儿腾身而起迎向飞来的兵士。 本是五层土的极限气场,金夕却暂时多出一道五层之金,五行草内已经不在乎真气,似是发出去便会自生而出,面对兵勇犹如一只巨蟒爬过蚯蚓之巢。 碾杀! 一道真气发出,呼呼瑟瑟,空气让路,天地真气顺势飘入其中,宛如金夕体外环绕的五色气体一般,天空中出现颜色,勾勒出一尊胖重而敏捷的凿齿模样,席卷而动的罡气形成数道长长獠牙,瞬间撕咬而去。 “啊?” “那是什么?” 一群兵勇急忙仗气抵御,同时发出惊叫声音。 噗噗噗…… 他们释放的真气在至体修为的五行气之下如同利剑袭向薄帛,顷刻之间被刺破,被刺破的还有他们的血脉,他们的莲结,他们的一切! 鲜血喷射出来! 尸体还没有落地,地面上已经染红! 一只狂暴的狮子飞奔向山巅…… 山峰上,司徒蔺胜券在握,追下山去的力量足够斩杀逃离的二人,哪怕他们已经达到融通之境,他阴冷地盯向刘冷和唤娘,忽然抱拳成揖向刘冷微微躬身,面色正肃说道: “诸位身为龙者,定是苍天垂爱之人,与本卿似有些渊源,只是道有不同,司徒蔺在此恭拜仙师,不过决不能令你等存活世上,触及国朝运脉……” 一股杀气袭来。 “大人!”边结紧紧皱着眉头,忽然说道,“龙者即是大夏之时豢龙氏董父的后徒,龙出自金尊内,不如收取方尊与御龙四令,饶恕他们的性命吧……” 金夕等人誓死藏龙,再有金夕道出董父弟子的言辞,护龙族弟子边结放弃为一千年前护龙先祖复仇,开始为刘冷等人求情。 “混账!” 司徒蔺吼道,手拿剑柄恶狠狠盯向边结。 边结听到太卜大人发怒,径直跪下来,口中悲戚出声再次哀求司徒蔺饶恕御龙族。 司徒蔺眼睛肿射出凶光! 刘冷大吃一惊,立即向司徒蔺走去,结果被兵勇拦住;唤娘惊呼一声,急忙喊道:“边结,起身,与恶贼拼了!” 说罢,刘冷与唤娘同时出手,边结若遭杀,司徒蔺绝不会放过二人。 周围的兵士立即围拢上来,纷纷扬起武器,这些人均是融通而入二重真界,几个底基绝佳者在两载时间已达胎结之境,莲结内真气如洪,瞬间将刘冷与唤娘围在中央。 真气狂起,山谷震鸣。 一柄长剑刺向刘冷! 边结突然起身,拨开周兵扑向刘冷,似是完全放弃防御,要用死来阻止周兵对御龙氏的伏杀,也似在忏悔,嘴角透着微笑,口中呼喊着“御龙……”还未完全呼出,他的身体已至刘冷的身前,随着一声闷呼,兵尉一剑刺入他的后心! 他似是没有感到任何惊讶,竟然面呈哀求之色,转身对着兵尉乞声道: “照顾……我的……孩子们!” 兵尉瞧见边结倒地死去,眼角一抽,凄凄冷笑。 不知传交多少代的护龙族弟子之一边结,在变节之终像屠灭其先祖尊师的同门族人癸呔一样幡然醒悟,可是迎来的却仍是死亡,也像癸呔一般死在师祖面前,不同的是一个是在古墓,一个是在藏龙山;一个面对仙去的董父墓棺,一个面对御龙之首刘冷。 “边结……”刘冷嚎叫一声。 唤娘一道真气挥出去,却被四方莲气阻住。 司徒徒蔺冷笑一声,仰起头查看上空太阳,眼睛中发出兴奋神色,似在告知他的周王,丰龙山一役斩杀龙者四人,成功阻止龙出而入山,也许日后的大周朝会再复兴盛,各国的臣民迟早有一日会再次跪拜在周天子脚下。 “金夕……不要过来……”唤娘连续被四面八方袭来的真气震退,双手猛然按在丹田处,脸色虚白丧去莲气,忽然发现金夕提着红剑飞奔而来,她知道金夕尚未达到至满,即使达到也绝不会是敌兵的对手。 金夕狂怒地瞪着眼睛,瞳孔内映入一道恐惧的场景: 兵尉在远处鼓动真气,双掌对准了唤娘;此刻的唤娘正躲藏在刘冷的御气范围内,而那层真气已经无法阻挡不断荡来的狂风,她焦灼地看过来,拼命示意着金夕快快逃开……兵尉的双掌忽然挥动出去! “饶命啊……”金夕震吼一声,音中带着愤怒,更多的是乞求,他在哀求兵尉放过唤娘。 刘冷双膝逐渐屈下,他已经承受不住巨大气场的压制。 嗡! 一道气体从兵尉掌中射出。 金夕的瞳孔瞬间缩小到极限,在那里面,唤娘被狂大罡气击中,口中喷出一束鲜血,摇晃着跌倒下去,手却一直指着金夕…… “杀──” 丰龙山上空传来凄厉的啸叫,天雷炸裂一般,随着震耳欲聋的怒吼声,金夕血红的眼睛从天而降,前面还有一道红色,那是凿齿神剑! 董父之言飘入耳中:河水乃是天象,远处不知有多少待润之物……无论发生什么,都要顺应天事,否则便是天地之祸! “杀了……” 兵尉暗袭唤娘成功,且刘冷已经毫无战力,立即令人再射杀金夕,“他”字尚未出口,一股无法想象的厉气带着无坚不摧的干燥、劈裂一切的凌厉忽地飘向他的喉头。 呲! 那纯金的真气立即撕裂他的颈部,一条亘长的断口呈现出来,先是雪白的裂纹,瞬间爆出滚荡血液,那道切口愈来愈大几乎能够瞧见空洞洞的喉腔,随着头部无法支撑的偏离,兵尉的尸体轰然倒地。 “谁?” “什么修为?” ………… 兵士之中顿时传出不断的惊呼,无论是谁在二重真界都不可能一招斩杀兵尉,除非是魔鬼!司徒蔺惊得连连后退,嘶声吼道:“杀,杀无赦!” 数十位二重修为的兵勇涌上来,带着对太卜大人的敬畏冲杀而至。 恐惧和兴奋能够激发潜能,七八十个高修兵将同时触发莲结,将全部身家真气挥动出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杀红眼的天魔近前。 碎! 气场内万物崩碎,一切皆已扭曲,包括不知所往的空气,洪烈的罡气卷在一起,上空产生一道急速飞转的旋风,风道之内荡然无存,飓风下端似是剥离一切,只要有生息立即会被抽空…… 金夕是临时五境,元化之身! 散! 能够击灭二界之内任何人的荡气在金夕周围忽然悄声散去,他体外的五色环微微晃动,似是不满来力竟然如此微薄。 一种令人窒息的声响再度传出:“水天术!” 五个五层的五境行气突然绽放,五行草似是跳出一个婴儿,口中微微吐出一丝气体,可那气体一经体脉爆发出去,却席卷天地奥气,变得万息休停,甚至抽出周围士兵体内的丹气,再反射回去。 凿齿神剑挥霍着,吞噬着,撕咬着! 嗤嗤嗤…… 那是冽气切割肌肉的声音,丝丝入骨破裂的声响,兵士们的身体上逐渐绽开一道道裂痕,“哼……哼”微微发出最后的气息,带着无尽的恐惧和黑暗一个个倒下去,兵器铮铮作响,尸体成片跪扑,不刻一注注血流倾泻而出,沿着石缝斜土缓缓流淌…… 无尽黄色的初春之峰染红一片。 “蹬蹬蹬……”司徒蔺双手紧握长剑连连退后,黄须不断抖动,嘴角流出一丝口水可他浑然不觉,眼睛狠呆呆瞪着金夕,口中惊愣道,“你哪来如此修为?” 刘冷惶然盯着金夕,嘴巴微微张开,似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金夕……”刘冷怀中的唤娘传出一声微弱的唤声。 金夕浑身一震,他听过这种声音,不错就是这种声音,那是姬慕菲曾经发出的哀呼,气若游丝的叹息! “本卿令你住手!”司徒蔺停止后退,见全部手下尽数丧命,脚下已经涌来鲜血,以官候口气喝令道。 “你娘的!”金夕哑着嗓子嘶出一句,忽地挥起凿齿神剑向司徒蔺飞过去。 霍! 司徒蔺长剑舞动,倾尽全部脉气、莲气、丹气刺向金夕;太弱,弱得近似忽略!看似洪大的真气在金夕体外飘然散去。 噗嗤嗤! 神剑狠狠刺入司徒蔺体内,仍未停下,仍在卷动着…… 司徒蔺气脉顿崩,鼻孔、嘴角、耳朵甚至眼睛丝丝渗出血迹,他极力张开大嘴,立即露出满是红血的牙齿,口型渐渐变窄,“咦……咦”似是想喊出延王的名字,终究没有实现,身体倒落过程中丧去气息。 “唤娘!”金夕立即扑过去,从刘冷怀中搂过唤娘。 刘冷眼神呆滞,脸色青灰,双腮高高隆起,哀哀看一眼唤娘,将她最后的时间让给金夕,颓丧地向一旁走去。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九十二章 三子为季 “唤娘!”金夕发现唤娘即将失去气息,哀怨呼道。 “敌兵已死,马上就可以藏龙了,”唤娘一字一句道,“我已藏龙,死而无憾……等等,”不知是要死神等等再来,还是要金夕等等回话,“我已经命脉全失,若是像菲儿姑娘那般,恳求你娶我为妻,你答不答应?” 姬慕菲在临死之前要嫁给金夕,金夕欣然应允,并将她视为妻子。 “不!” 金夕面对这种事情更不会扯谎,幽然答道。 “你……好……狠心。”唤娘道出最后几个字,闪动一下迷茫失望的眼神合上眼睛。 “唤娘!” 金夕一声长吼,宣告唤娘逝去,他没有答应娶唤娘为妻,哪怕是即将逝去的人,他也不想给她留下不可能实现的期望。 刘冷一句话也不说,茫然地审视一番丰龙山和遍地尸体,与金夕一起将唤娘安葬在一束黄结旁,要让她始终凝视着龙穴,感受到神龙的气息。 沙河边,神龙一直环绕着。 冰婉儿试图收回神龙,可是几度摆弄四方尊也没有反应,她无法开启四方尊,即便是能够开启,身为女子也无法御龙。 庞大的龙躯之内,围困着一个年轻女子! 那女子神情茫然,似恐还喜,痴痴盯着冰婉儿和手中方盒,怕她伤害身旁巨龙的样子;嘴中舍不得出声,谨慎享受着龙蜷而护的盛意。 神龙昂首挺胸,灵眸始终紧盯冰婉儿,不断发出呼呼气喘,长尾不时地向冰婉儿这边摇动着,似在威吓冰婉儿不可伤害怀中女子。 一直僵持着! 冰婉儿不敢出声,怕是惊扰神龙再度引它飞离,只好静静地等候金夕到来;可是山上明显传来震裂声响,那是在厮杀,她不晓得金夕能否得胜,身体不由自主颤抖着。 许久,远天传来一阵窸窣声响。 刘冷二人从天而降,飘然落在神龙旁。 金夕连忙夺回四方尊,微微开启,伴着一道黄色光芒,神龙微一低头赫然化小,不断摇晃着遁入方尊之中,四方尊立即合闭,半空中的黄光瞬间消失。 那女子忽见身边巨龙消失不见,愕然盯向金夕! 金夕“唰”一声亮出凿齿神剑,他决不允许任何人知晓这山内藏有神龙,包括刚刚被斩杀的近百人,愤怒之余还有灭口之实。 “金夕,你瞧……”冰婉儿闪身阻住凿齿神剑,抬手指向女子。 金夕一怔,发红的眼睛细细盯过去,这女子相貌娇小,衣着朴素,深情迷离,竟毫无真气,绝非身有修为之人,可为何能够进入二重真界。 蓦地,他想起董父之言。 唯一能够破除修为限制进入真界的人,只有龙主!入得真界情形有三,关乎前景的梦境,生死瞬间的魂境,亡别凡间的魄境。 此女毫无惊慌之意,甚至对于方才的飞龙降临意犹未尽,绝非魂境;神情中毫无悲戚,也无对尘世的留恋,更非魄境。 那就是梦了! 这女子便是事关龙主的凡人,睡梦中来到龙脉之边! “你叫什么?”金夕低声问道。 女子浑身一颤,似是没想到飞落的仙人竟能够说话,紧张兮兮答道:“民女乃丰邑刘执嘉之妻,唤刘氏。” 丰邑,就是这里! 金夕瞧刘氏唯唯诺诺,自不是真主,便再次发问:“你家中几人?” “回仙人,除却相公,还有儿子,长子名伯,次子为仲……” 金夕丝毫得不到有用的音息,眉头皱在一起。 冰婉儿见金夕神态有变极为烦躁,连忙冲着刘氏说道:“敢问刘氏,你可知现在身处何地?” 刘氏立即惊得张大嘴,娇滴滴凝视着冰婉儿,轻咦出声,似是毫不在乎身边“仙人”,小声嘀咕道:“好美的仙女,竟能说话,民女正在河边洗衣,这……” 她犹豫一下没有接着说下去,自是不想道出这是梦,如此美妙的梦境谁人也不想打破。 “夫人,”冰婉儿发现金夕已现愤怒,“即是梦境,还是早早回去才是,以防春寒伤体,误了身子!” 刘氏像是想起什么,连忙惊颤一下,悠地消失不见。 也许只有金夕四方尊中的神龙才晓得,刘氏此时有孕在身。 “姐姐呢?”冰婉儿这时才发现唤娘没有跟来。 刘冷立即转身避开冰婉儿询问的目光,开始向丰龙山走去,那边的龙穴已经布好,只等神龙藏山。 “唤娘呢?”冰婉儿突然发现有异,疾呼一声。 “死了!” 金夕一句也没有解释,随着刘累转身而行,他已经感觉到体内真气开始散离,巨大的脉关开始收缩,五行草也在逐渐枯萎。 “金夕,你……你……混……”唤娘一边呼喝着,一边怕打金夕后背。 金夕丝毫没有谩骂心情,只顾随着刘冷再度返回丰龙山巅。冰婉儿惊愕地巡探一切,山峰上尸体横布,血流成河,漫山红染,无论是边结、兵尉还是司徒蔺,均已卧尸巅峰,没有唤娘的影子,那定是埋葬了!她青泪纵横,发现金夕再次取出四方尊,幽幽说道:“我不想藏龙……” 红唇微启,一串泪水沿着嘴角滑入口中,她丝毫不觉,凄凄盯着刘冷和金夕。 血腥的味道随着风起飘荡过来,山巅上的三人神色各异。 呼一声! 金夕勃然大怒,径直拨弄凿齿神剑架在冰婉儿白滑的脖颈边,咬牙切齿道: “你敢?!” “金夕!”刘冷一旁呵斥道。 冰婉儿丝毫不拒,幽怨地盯着金夕,一阵春风席卷而至,抬起她的乌发胡乱飘动,脸颊的泪水瞬间被打偏,遍布惨白的面庞。 “我快坚持不住了,”金夕只好收回神剑,口气充满期待,体内的真气快速消散,生出摇摇欲坠之感,“婉儿,我答应师祖的……答应娘的……” 他不再等候冰婉儿回话,再启四方尊射出神龙,立即默念御龙诀指引神龙临近冰婉儿;神龙振首动尾,“咕咕”出声,金鳞脆响,片刻不离冰婉儿身侧,龙眸探向北侧沙河,又不时地回首探望金夕。 “唤娘,婉儿代你藏龙……” 冰婉儿凄凄出声,双手紧紧捧着藏龙令,凝视一眼神龙,缓缓言道: “昊天一关开,四方八气来,十六祥穴定,神龙莫徘徊,藏……山!” 呜── 神龙挺直脖颈龙头探天,发出一声激昂的嘶吼,随着哗哗鳞动之声,长尾摆动,龙躯缓缓升起,越来越高,身体越来越大,地面上的阴影逐渐扩散,擎天蔽日,搅动乾坤,忽一刹,神龙消散不见,在高天中荡然无存。 一道道黄色光芒飘散而下,形成一条光龙,长数十里,顺着丰龙山脉蜿蜒开去,瞬间扩散荡入山中! 紧接着,十六道红光蹿天而起,那正是冰婉儿和唤娘定下的十六穴位! 神龙藏山脉,事成。 金夕连忙驾驭最后一丝气力,手持护龙令,在每道黄结旁勾勒出数个假穴,以保护龙脉,刚刚收回全部黄结,他丧尽最后真气,轰然倒地…… 五行草为维持性命,吐出全部真气滋养脉穴;而土金两系脉关和体器因为过度调用潜能遭受重创岌岌可危,无法再支撑下去,金夕一度昏厥。 传界城柔居内,柔夫人、水姬、姚珧和程杰谁也没有料到,好生生出去的四个人只回归三人,同时所有人的主脉金夕还俨然废人一般昏迷不醒。 “金……夕!”水姬再度失去方寸,艰难地道出金夕名字,几度欲言又止,死死拧住刘冷,神情再陷低迷。 “都是你,你们!”姚珧圆脸荡怒,抬手指向刘冷,又顺势加上冰婉儿,“为什么你们毫无恙状,啊?” 一阵沉默。 “姚珧姑娘,”程杰也是吓坏,还没等与金夕对上几句话,那边就人事不知了。 “闭嘴!” 姚珧怒喝一声,那口气与金夕一模一样。 “姚珧姑娘,”柔夫人把持着魂飞魄散的冰婉儿,缓缓说道,“不要吵闹了,夕儿也不想弄成这等模样。” “是,夫人!”姚珧低下头,依旧不满地巡视一遭。 金夕体内脉系的破败并非外气所致,而是自生自灭的五行借用,世上毫无治疗之法和恢复类丹药,只能依靠自身命脉逐渐复原。 刚刚步入真界便误入寻丹谷,转眼之间便是一千三百年;又是刚刚回到柔居见到母亲,不得不远山藏龙,最终以唤娘丧生和金夕迷瘫为代价完成二界藏神龙。 金夕的意识仍在,仿佛又回到丰龙山。 “你好狠心……”他再次听到唤娘的不满之言。 “骗你才叫狠心!”金夕振振有词。 “你……你一点……对我一点爱意都没有么?” 唤娘似是在嗔怒,仿佛就贴在耳边,金夕几乎感觉到细细体气袭来。 “废话!” 金夕断然回道。 此时为九界1326年春,是年冬月,刘氏生一子,排行为三,依四时之序取名为季,名曰刘季,即刘邦,汉朝开国皇帝,称汉高祖。 同年,周赧王逝,东周亡。 真界一场浩劫,引起无数猜测,不过随着凡界修行人士地不断涌入,龙出于尊的传言再度四起,逐渐黯淡一千余年的四方尊传说终于再一次爆发。 持有神尊,坐拥天下! 只是持尊之人一直沉睡着。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九十三章 还没有吵够吗 九界1331年,柔居迎来金夕昏睡第五年的夏日,这是府内所有人最为讨厌的季节,荡荡热风令人感到心烦意乱,叹息声便愈发多起来。 刘冷和水姬经常赶来探望,更是一对无语人。 柔夫人一如往常炼丹经营着商铺,每日闲暇下来便回到金夕身边,痴痴盯着儿子发呆;程杰承担起金夕的全部照料活计,日日不离不弃,换来的则是柔夫人的修行丹,修为不断提高。 眼见姚珧与冰婉儿又是一前一后进入睡厅,柔夫人与程杰对视一眼起身离开,知道弄不好又是一场唇枪舌剑般的吵闹。 “夫人,你的手怎么又有血迹?”细心的冰婉儿拿起柔夫人的手仔细查看。 “炼丹不小心碰到,”柔夫人依旧如是说,“无妨,无妨。” “这都怪你,为什么不去帮着夫人炼丹,老是泡在金夕这里?”姚珧立即冲着冰婉儿发起火来。 冰婉儿发现柔夫人在身边,欲言又止。 因为程女女的事册中有冰婉儿的名字,程杰一向都是帮衬冰婉儿,见姚珧又在挑事,开口反驳道: “姚珧姑娘,仙祖冰婉儿日日帮着老仙祖炼丹,可是你呢,极少进入丹房,又在这里日日享用着丹药,说来也不知羞!” 冰婉儿错失一千年,无法修行;柔夫人只好帮衬程杰和姚珧修行,令他们将来步入三重真界,免得步自己与冰婉儿后尘。 “出去!” 姚珧被触及软肋,立即呵斥程杰,俨然这房子她是主人一般。 “老仙祖,我们走!”程杰早已习惯姚珧的蛮横,依旧嘻嘻笑着搀扶柔夫人离去。 姚珧瞧着柔夫人的背影,眼神中露出难过,因为没有获得金夕的准许,一直也没有敢喊一声娘,看着夫人远去,还是下意识地做出喊娘的口型,只是没有出声。 她转身探向金夕,忽见冰婉儿伸出手要把持金夕,劈头盖脸呼道: “住手!” 说罢奔向前去,一把扯过金夕的手,故意摩挲一番。 冰婉儿喃喃说道:“姚珧姑娘的确是有心,瞧样子倒像金夕的夫人一般。”她细细品着姚珧的神态,脸上呈现出无奈,自家东西任人把玩似的。金夕卧榻不起后,两人便成为死对头,尽管冰婉儿百般忍让,可是姚珧却一直不依不饶。 “那又如何?”姚珧反唇相讥。 “你可知金夕的妻子是谁?” “不就是姬慕菲么,”姚珧不屑一顾说道,“关我甚事!” 冰婉儿闻听此话倒是一怔,姬慕菲是金夕亲口喊出的妻子,一直令她耿耿于怀,没想到提到姚珧面前,却是一句关我甚事了事。 她将目光移到金夕脸上,依旧那么安详,呼吸均匀,像是睡着的样子,情不自禁起手摸过去。 “别动!”姚珧立即阻止。 “好个刁蛮,”冰婉儿震怒起来,那是与她昆仑虚共处四载的金夕,而且她已经是他的人,“我与金夕相识之时,不知你身在何处……” “哼哼,”姚珧似是早就想到说辞,“即便你与金夕从小在一起,大不了二十几年,我们却形影不离一千三百年……”她顺便将真界时间作为寻丹谷内的时日,乍听起来毛骨悚然。 事实上,那只是一十三年。 冰婉儿并未反驳,那也是她的心症,随即又是盯向金夕,沉思片刻将床榻内的手撤回来,微微离开金夕,忽然问道: “姚珧姑娘,听夫人讲,你进入寻丹谷是为了获取忘情丹,可有此事?” 姚珧再次被击中要害,以为冰婉儿在嘲弄她,立即高声喝道:“是有怎样,就是为了忘情丹,不但如此,而且是金夕帮我……帮我打到忘情丹,亲自喂我吞下仙丹!” “为的是忘记谁?” “你……你……”姚珧跳将起来,愤愤向冰婉儿望去,刚要吵嚷,突然发现冰婉儿呈出绝无仅有的震怒和冷漠,立即怯弱下来试图缄口不言,可是那道咄咄逼人的目光始终定在她身上,只好低声回道,“是一个人,一个……不过,他已经死了……” 冰婉儿惊惶一下,眼神充满歉意,深深叹息着立起身,准备离开房间。 “这一吵就是五年,还没有吵够吗?” 传来一个男子微弱的声音。 “关你甚事!”姚珧脱口反击一声,本就被冰婉儿的真火镇住,正愁着无人发泄。 顿时,房内空气凝固! 哪里来的声音,不正是床榻之上吗?这魂牵梦绕的声音不就是出自金夕口中吗? “金夕!” “金夕……” 两个女子异口同声呼道,一同转身瞪向金夕,那边已是在床榻上坐立起来。 呼呼两道风响,冰婉儿和姚珧同时扑向金夕,却再也无互相指责之意。 “让开!” 金夕一把推开姚珧,狠狠地将冰婉儿揽入怀中,另一只手用力地抚着它密密的乌发,直弄得冰婉儿轻嘤出声。 “你……你个……”姚珧顿时陷入难堪境地,嘴唇蠕动半晌也没寻到合适词语。 昏睡五年的金夕终于醒来! 耳边母亲偷偷抽泣、程杰不住恭维、二女吵吵闹闹的声音一直萦绕在耳边,从未停止过,只是身体丝毫动弹不得,任凭火系血脉一丝丝滋养土行脉穴,而后再一毫豪恢复金行体器,直到全身行脉恢复。 的确如化仙大师所说,他的修为重返二重真界之初,水火木五层,土三层,金行脉气荡然无存。 也许是姬慕菲和忘情仙丹的名字刺激到他,或是感应到冰婉儿心底变化,金夕在五载睡梦中惊醒。 尽是女声的柔居内突然传出男音,自然逃不过程杰的耳朵,他稍稍一惊,小眼睛一转喜上眉梢,一把拉起柔夫人二话不说奔往金夕房间。 “老仙祖,天大的好事!” “什么事这么慌张?”柔夫人佯作责怪。 “金夕师祖醒了!” “娘!” 金夕扑棱一声从榻上跃下,灿烂笑着搂过柔夫人,怕是母亲担心,故意用力敲打着自己胸膛,嘴上不住说道:“娘,听听,更是强健呢!” “夕儿……”柔夫人喜极而泣,只要活着就是天大的赏赐,此刻她已经不在乎强健几分,修为如何。 倍受冷落的姚珧不断轻咳出声,提示金夕还有一个女子在身边。 金夕却是毫不理会,一只手始终牵着柔夫人,抬起另一只手喊来程杰,上下细细打量一番,意味深长说道:“这相貌倒是丝毫瞧不出程女女底子,你的先祖白皙端正,文雅细淑,可是你嘴大耳阔,愣生生一个小子。” “说的是,说的是,”程杰连声笑着,故意抿嘴防止太过宽大,便呈出一条横线,直达腮部,“程杰这就改,这就改……”惊喜慌乱之下不择言辞,顺势又捂住双耳。 柔夫人和冰婉儿扑哧一声笑出。 “嗯!” 姚珧再次发声。 这倒提醒了金夕,他连忙从藏宝囊中取出晋界仙丹,眼下母亲的寿命只余下二百年,无论如何也要先享六千寿命,虽然只会提至筑基修为,那已经不再重要。 “娘!” 金夕恭敬地递过去。 “晋界仙丹?!”柔夫人惊异喊道,这在传界城属于上上宝丹,极少有人冒着破灭的风险赶往虚境寻丹,所以异常珍贵。 正常修为之人用不上此丹,因为三千年寿命足够提至胎结,可是一旦发生争斗丹脉被摧毁,无法修行或者接近修行界限时便成为救命丹药。 “这是给娘用的。”金夕双手奉上。 柔夫人眼睛一亮,深情振奋,双颊泛起喜色,高兴地呼道:“夕儿,夕儿,婉儿,婉儿……” 金夕僵愣住,是啊,冰婉儿在真界千年未修行,早已度过期限,可是她是融通之身,一旦服用晋界仙丹,立即提升到胎结之境,可以直接赶往三重真界! 娘呢? 他焦虑起来! “夕儿!”柔夫人轻声喝道。 金夕忽然想到囊中还有一颗万寿仙丹,那是有寿命极限的四界以下人士服用,根据仙丹的品质和服用者的修为,增加一千五百至两千年寿命,这样母亲的寿命最少三千年,至多三千五百载,将来再寻晋界仙丹不迟。 “给!”金夕直接转向冰婉儿。 “不!”冰婉儿直接拒绝,“还是给夫人服用吧,我的寿命还长得很,以后再寻此丹。” 金夕知晓冰婉儿绝不会轻易服用,再取万寿仙丹,黄色伴绿,晶莹剔透,不由分说令柔夫人吞下,而后诡秘地步向冰婉儿。 娘亲已有三千余寿命,暂时去掉心结,只余下冰婉儿毫无修为。 冰婉儿一瞧金夕神色,就是强行把持他人模样,脸色瞬间染红,双手不由自主伸出去意欲阻挡金夕。 “好个无视他人!”程杰瞧出端倪,不自觉捂住嘴,痴痴等着师祖戏弄仙祖。 “你敢!” 一声娇喝传来! 姚珧迈开大步闯入金夕与冰婉儿中间,气呼呼瞪着金夕,狠狠指向他手中的丸丸,声嘶力竭喊道: “那是我的宝丹!” 金夕这才想起,寻丹谷被困高空三载,这期间姚珧获得晋界仙丹,她以为金夕是自己服用一直未说,只待最后告知给母亲享用才将仙丹赠予,因此姚珧还挨一顿骂。 一阵哑寂。 这暗示着仙丹的确来自姚珧,一个一直视冰婉儿为情敌的人,若是给冰婉儿服用,理当取得姚珧的应准!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九十四章 废了 金夕是金夕! 他一声厉喝:“闭嘴,滚开!”抬手将姚珧拨到一旁,趁势拉过冰婉儿。 冰婉儿得知仙丹系姚珧所有,哪能擅自吞用,紧紧闭上嘴;金夕才不管这一套,用力捏住她的臂膀,趁她轻呼之际,直接将晋界仙丹塞入冰婉儿口内,稍稍一搂令她吞将下去。 瞬间,冰婉儿与刘冷、水姬一般,成就胎结之修! 程杰在一旁看得异常投入,甚至微微张嘴像是金夕要塞到他口中的样子,见那边大事已成,忽然转向姚珧放声大笑: “哈哈哈,今非昔比,现在仙祖冰婉儿的修为最高,再若放肆,定是轻饶不得你,哈!”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四个人一起瞪眼过来,这才发现尴尬的局面似乎容不下这般大笑,忙摆手道: “放肆,放肆了。” 说罢严肃立在一旁,眼睛一直躲避着金夕。 “姚珧,不要这般小气,”金夕发现姚珧脸色铁青,只好加以劝慰,“都是柔居之人,哪有你我……” 姚珧忽听金夕将她纳入柔府,脸色好转一些,撇着嘴背过身去。 金夕见气氛有些沉闷,再次唤来程杰,命令道:“程杰,你是修习五行术之人,过来瞧瞧,我有无方法继续修行?”因为时隔千年,凡间人多智广,说不定有破解自身束缚的方法。 “是!” 程杰一改嬉笑神态,肃穆深情来到金夕身边,轻轻探手搭向内关,脸色不断变化着,大嘴张得异常宽阔,里面的舌头不断卷动,忽然惊讶道出: “废了,废了!” 空戎派被金夕剿灭后,凡间再无吸行术,修行之人或优或劣都是全气根,根本无人探究缺乏气根修习五行术的要法,程杰哪里知晓什么解困之道。 “什么?” 冰婉儿沉声问道。 “不,不,”程杰发现失言,连忙用手去堵嘴,结果只遮住一半,“我只是说金夕竟然没有金气根,哪还修什么……不是……” “住嘴!” 金夕轻喝一声。 若论修为,柔居之内除了柔夫人,确实是金夕最低。 冰婉儿瞬间成就胎结之修,莲结生胎,气中有气,二界至高;姚珧是融通二级,再升一级便入胎结。 程杰也是一边侍奉金夕,一边偷偷突破金行四层一级,他属于五行术中本分的修行者,依照五行之序水火木金火土,水火木五层,接着修炼金行,由于土行最为难修,便放至最后。虽然相同的四行资质远不及金夕,五行草更是无法比拟,不过没有金气根束缚,目前也可以在真界施发真气。 “金夕,”冰婉儿说道,“你记得凡间的白鱼湖吗,也许那里能够帮得到你!” 鱼湖之怪早已被修行者遗忘,因为那里的鱼王会掉落五行气丹,这个修行界恐怕没有人断掉气根,所以无人问津,千百年后鱼怪从修行者口中消失。 湖中鱼怪,似是天帝专为修习五行术设置,日后的飞升也脱不得鱼王。 金夕微微点头,随后瞧一眼姚珧说道: “我绝不会再入虚境之中,而二界的五气仙丹要在凡界的凝气仙丹基础之上才能服用,千年已逝,谁又能返得了凡界?算了,不提此事!” 金夕粗出一口气,挽起柔夫人,似是忘记了御龙九天,索性老老实实享受起天伦之乐。 “我去寻丹谷!” 姚珧突然说道,她对那里无比熟悉,自然也知道金行仙丹的模样,就是因为此丹金夕才开始告饶轻语,两人才归于交好。 “笨蛋!”金夕回头叫一句,“你返回之时破灭与否倒是无所谓,万一我已破三千年寿命,弄来仙丹又有何用?” “你?!” 姚珧羞怒不止,不但一丝谢意都没有,甚至道出如此不堪入耳的话,气得干脆瞪向冰婉儿。 冰婉儿却丝毫没有怒意,微微一笑冲着姚珧道:“谢谢了!” 不久,刘冷再度携水姬来到柔居,见金夕已然复醒,同时露出难看的笑容;耳濡目染之下,金夕发现水姬的突变必有隐情,遂径直问道: “水姬,凡间你曾千方百计想得到四方尊,如今这宝物在我手里,不知你还有无索要意图?” “不!”水姬坚决答道。 金夕微微皱眉,瞧着水姬模样,心里泛起一阵酸楚,昔日的水姬踏水飞奔,怒声连连,甚至有些肆意妄为,无所畏惧,可如今却是娇怯含蓄少言寡语,唏嘘而言: “昔日水姬哪里去了?究竟所为何事?死便早说,活便痛快活着!” 水姬丝毫没有怒意,鹅蛋脸庞微微抽动,专注瞧向金夕道: “也许是在等你回来……” 金夕刘冷二人同时一愣,这是什么话? “水姬?”刘冷话音有些兴奋,似是很少发现水姬如此言谈。 金夕突然发现水姬的眼神似曾相识,大大眼睛中似要诉说什么,哪里见过?蓦地想起,那是在传界阵临别那一刹报宁儿的眼神!本能地探向水姬胸部,一样的大! “好像报宁儿……”金夕喃喃自语。 “金夕!” 水姬突然嘶哑着叫出声,立起身蹒跚几步抓住金夕的衣衫,脸部极度扭曲,忽又悲戚对刘冷说道: “刘冷,你且回避一下!” 刘冷发现水姬有变,立即走出厅堂,伫立在庭院中央。 “水姬?” 金夕也是吓一跳,未料到她有如此反应,满头雾水般瞧着水姬。 “你究竟是与宁儿有着渊源……是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水姬依旧扯着金夕丝毫没有松手,眼睛瞪得通红急切发问。 金夕立即惊愕原地,什么渊源,十五岁便相打而识,一同赶往天阴派偷取丹药被困,误吞修行丹后她与母亲放弃根气相救才得以保命,其后便是阻挡杀害姬慕菲的黑明辛继续追杀,再次相见之时却是报宁儿赤裸裸沐浴,得知空戎派的罪恶后一同前往佯装报名,却在五行阵中双双受伤,金夕带伤熬战一夜战胜虫渠王救赎报宁儿性命,两人因服用弥合仙丹又双双坠入青湖…… “你,你怎么知道报宁儿?”金夕没有回答,直接反问。 “我只晓得你们在空戎派负伤逃离……”水姬喃喃自语,没有接着逼问,缓缓松开手幽幽说道,“她是我的妹妹!” “什么?!” 金夕惊声颤颤,相见之初便有心疑,身外有兵戎,身下有水宫,原来是当初大商族的族亲,商朝大将子戊之妹,商王成汤之堂妹,定是奉商王之命夺取四方尊,所以才不在乎御龙四令。 想到这里,一阵惊惶。 四方尊是报宁儿临别前所赠! “四方尊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急切问道。 水姬凄惨而答:“据后来进入二重真界的商族宗人说,哥哥称王之后立即将妹妹幽禁……” 偷! 四方尊是报宁儿偷取而赠,商王一怒之下困锢了她! 金夕终于明白,当日为何拒而不答四方尊的来由,还信誓旦旦说什么金夕选择四方尊,她选择金夕,得天下靠人心,这一切是何等凄楚。 两人许久未言,都明白报宁儿为何被囚。 “她……她被困多久,后来……后来如何?”金夕知道已经毫无权力过问此事,若是报宁儿升就真界,早已来到水姬身边,既非如此,那已是一千多年前的往事。 此时发问更是触痛水姬,整个商朝早已灰飞烟灭,所有亲族早已消逝不见,也定是因此,她才在数百年前忧郁不已。 思恋突然迸发! “整整十年,她被幽禁整整十年,不准参与政事,哥哥去世后侄王子胜继位方才将解除,”水姬一直没有落泪,不知这一番话在心中陈述多少年,“只是宁儿终生未嫁,弥留之时仍然……仍然念着你的名字……” 都已湮灭! 金夕眼睛酸涩,再也听不下去,八百年前大商便已不复存在,万万没想到身边竟有着报宁儿的姐姐。 “四方尊终归你手,商朝归于往事,可是……可是以往诸多不是,我心难安啊!”水姬脖颈一歪,极力克制着悲痛。 “无论是什么,都已过去,无论你做过什么,都没有恶意,金夕发誓!”金夕强忍酸楚,郑重说道。 “啊……啊……”水姬再也无法控制,一头扎到金夕胸前放声大哭,似要将八百载的痛楚一并释放出来,只是那痛楚何止如此浅薄。 外面惊闻嚎哭,急促扑出一行人,刚要进入房内被刘冷抬手制止,在这以后他从未询问过金夕究竟发生了什么。 哭声悲切,发自商族开朝之亲,只是凡界天下马上就要归于大秦帝朝。 很久。 金夕没有发声,只待水姬痛哭完结方才走出柔居,一声不吭阻住意欲随往的冰婉儿程杰还有叫嚣的姚珧,独自一人赶往传界城西域,来到当初传入二重真界之地,那里的凡界是他与报宁儿分别的地方,闷闷坐下去,不顾路人指指点点,呆呆出神。 几日后,他没有立即返回柔居,而是不顾毫无真气将生死置之度外赶往丰龙山,他要向唤娘道一声歉语,尽管她已无法听见。 他感觉四方尊如此沉重,动辄夺去亲友性命,心底越发不是滋味。 丰龙山内藏有神龙,他感觉到丝丝暖意荡入心田,远远望去,唤娘的孤纹竟已平复,忽然想到这里山高路远,谁人赶来践踏? 不对!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九十五章 无从选择的差错 金夕忽觉眼前有变,刚要动用真气移开黄土看个究竟,可是一丝真气也没有,这才想起已回到玄结之修,无法在二界施发行气,立即扑下来用手挖掘坟土。 坟有多深他自然知晓。 费好一番功夫,将坟土全部拨开,直达昔日最深之处,可其中毫无尸身! 神龙,速速告诉我,唤娘究竟去了何处? 金夕暗自发问,丰龙山忽然飘起暖风,荡漾着四野芬芳袅袅而至,似在陈述着什么,唯有金夕听不明白。 他失魂落魄赶回家中,一头扎入睡榻沉闷起来。 自此,他始终没有将此事对任何人讲,不断安慰自己:因为唤娘曾经带有藏龙令深得龙眷,身处龙山之内久染龙息,权当是仙化吧…… 丰龙山一役,大借真元,虽然五行草芽恢复如初,仍在保持着十九阶的真气,但是寻丹谷内服用的金行仙丹剥离,丧失全部金气根无法继续修行,可姬慕菲仍然冰封在昆仑虚,尊中七龙仍在虎视眈眈。 没有修为,何来进入高重真界?无法修行,何以击败天神开启御龙之门? 那八象图呢,到底是何因由? 若知有今日,当日应该在白鱼湖之内多打出一颗金行凝气仙丹! 不久,刘冷赶来,看上去满面春风,少去许多忧郁。 “嫂夫人呢?”金夕问道,自打水姬道出身份后,他改叫嫂夫人。 刘冷微微翘嘴算作微笑,爽快答道:“她每年都会自己出去逗留些时日,我见她心情愈发好转,未作任何规劝。” “那就好!” 金夕刻意地盯看刘冷一番,想起报宁儿和水姬是亲姐妹,顿时觉得他亲近许多;只要水姬这般好好活着,便是对报宁儿一个交代。 “你的修为受到梗阻,可有什么方法?”刘冷关切问道。 金夕摇摇头,除非有刚刚进入真界的人放弃修为返回凡界,再令他人击败鱼王带入真界,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没有汇宝珠,难能取得金行凝气仙丹。 冰婉儿等人也是一筹莫展,空有一身技艺,却无法探手得来凡间丹物。 有金夕的遭遇,谁也不敢进入寻丹谷,万一逆虚陡变,一年抵千载,恐怕均要化为灰烬。 “终究是唐伶造孽……” 柔夫人愁叹一声,若无唐伶偷取金夕气根,哪有此番逆境? “娘,无事的,”金夕安慰柔夫人,“大不了夕儿随你终老便是!” “绝然不可!”柔夫人正肃深情,捋捋满头白丝几近喝令,“你身为龙者,岂能暗匿神龙,弃天下于不顾?这里,满界的恶人,屠害普通修行之人;还有,你的父亲,婉儿的父母之仇尚未得报,尤其是……是……”她瞄一眼冰婉儿和姚珧,未再接着说下去。 只有金夕和冰婉儿明白,那是在说姬慕菲,九界有仙丹,亡人自生还,冰婉儿早已告知柔夫人。 金夕黯淡下去。 御龙九天,唯有一龙入得丰龙山! 二重真界满目疮痍,魔族肆意横行,而刚刚步入真界之人皆是修真之辈,只能避开魔族谨慎从事,魔族手段残忍,杀人成性,姚珧的知己苛廉忡便是被魔族残害。 唐伶、黑明辛、风况早已登升高重真界! 还有那个十恶不赦的江成雷,不知身在何界…… “金夕,金夕!”程杰得到金夕严令,不再称呼师祖,此刻咧着大嘴匆匆赶回柔居。 金夕自然而然将目光聚集在他的阔嘴上。 “金夕,给!”程杰抬手递来一颗丹药,粉色,袅袅散发着粉气。 嗯? 金夕视之大惊,丹药谱上没有粉色丹药,也从未见过此丹模样,立即看向母亲,她是传界城第一夫人,自然识丹无数。 柔夫人也是满面疑惑,似是未曾目睹,抬头问向程杰:“这是什么丹,来自何处?” “我去打的!”程杰嘻嘻调笑。 “住口,快说!”金夕怒喝一声, 程杰一吐长长舌头,赶忙据实回答:“是一位厚壮的老者,称与你有着极深的交情……” 化仙大师! 金夕迷惑起来。 化仙大师究竟是何等仙人? 明显见他在二重真界无法施气,一定是高重仙师,难道这丹药来自尚重,那又为何屡屡出现在凡界? “金夕,那老者说这是回真丹,世上仅余下此一粒,可以返回凡界一次,修为虽然降低,但修成的行气可以施发,他因数次服用年事已高无法再往,看样子是令你回去凡界寻取仙丹;他还嘱咐,此丹最多维持三年,超过期限立即灰飞烟灭,要你好生护养,绝不可再出现恙状,尽早回归二重仙界……” 程杰学着化仙大师的口气说道。 金夕恍然大悟,原来化仙大师现身凡界是依靠回真丹,修为虽然降为二境,但是内气不减,所以能够口吹白狼,反倒比四方尊进入凡界还强大些。 回真丹只能返回凡界,最长维持三载,不过自第二颗开始便同化生命,在凡界多久,便老去多久,只不过破除了百年之后不得返回凡界的禁锢。 既然是最后一颗,决不能浪费!而且能够调用十九层一级的行气,那是何等威风! “我代你去!”冰婉儿忽然说道。 “好啊!” 姚珧立即高声应道。 冰婉儿一走,就只剩下她和金夕,当然是好。 金夕狠狠瞪一眼姚珧,发现刘冷又要说话,立即抬手阻止道:“不知进入凡界功力如何,我身有四方尊,毕竟把握一些,你们就等我些时日,取得凝气仙丹便立刻赶回来。” “不准出现任何意外!”冰婉儿焦急嘱咐,出现在金夕身上的意外太多,谁人都会担心,在真界等候金夕,已是她和柔夫人最为恐怖的事情。 初入真界,一等便是一千三百年! “你若不归,我便死去!”姚珧逼迫金夕道。 程杰看出端倪,立即对姚珧发出反击:“没事的,万一金夕在凡界丧命,你大可以再赴寻丹谷,寻那忘情丹……” 呼! 众人再次齐刷刷怒视程杰! 一来暗咒金夕殒命,二是揭穿儿女私情,三则偷听姚珧和冰婉儿对话。 “混蛋!”姚珧怒骂程杰。 程杰嘶溜一声责怪自己,摸摸大耳朵极为尴尬,见柔夫人也是有些生气,立即说道:“老仙祖,不如这样,我刚刚进入二重真界,凡间寿命还早着呢,就给金夕当个陪从,还望老仙祖允准。” “不可!” 金夕断然拒绝,冷厉地盯着程杰: “一旦返回凡界,你便永远无法再入二重真界,眼下刚刚修成的一层也会丧失……” 程杰也是十八层进入二重真界,水火木五层,金行三层,目前突破四层一级,成就十九层一级;而金夕空有十九层真气,修为却重返十八层,水火木至满,土三层。 程杰见柔夫人坚决摇头,噗通一声跪下,似哭似泣道: “老仙祖啊,并非徒孙孙不孝离开老仙祖,而是,而是金夕乃我宁剑派创门第一祖,可是天下人都知道先祖程女女,无人知晓师祖金夕,徒孙孙倍感不安,所以才来二重真界侍奉金夕,金夕一去,徒孙何从?还是答应我吧,不能再返二重仙界,我也心满意足了。” 说罢,干脆在地面上连连叩头,弄出砰砰声响。 次日,金夕带着程杰离开柔居。 他们依依不舍探向身后,三个女人愁容满面,刘冷步步跟随。 “千万不要多做停留,取得仙丹立即返回真界!”刘冷不断嘱咐道,他的眼神中明显存在担忧,在他意念之中金夕应该是最不听话的人。 “废话!”金夕一扬手,示意众人回府,头也不回走了。 程杰笑得天花乱坠,一步一回头瞧着远处两个仙子,喃喃说道:“金夕,要不然你就把两个都娶了吧,免得天天吵架。” “闭嘴!” 金夕一句话将程杰的大嘴扣住。 两人丝毫不敢停留直接赶往传界阵,眼下谁都没有三重修为,传界阵依然是毫无气色,只要踏入即刻返回凡间。 一旦成就高重修为,传界阵自动发生变化,针对每个人发射出数量不等的光束,三道便是通往三重真界,四道四重以此类推,同时依据武器之阶的颜色用以区分,凡界绿色,二界红色,以此类推;修行之人根据数量或者颜色选择进入第几道光束,自由出入各重真界,直到修满九重,传界阵方发出九束光芒。 左侧为绿色返回凡间,第二道红色在传界城内不可入,其后依照顺序选择进入。 金夕取出回真单,刚要塞入嘴中,一把被程杰扯住。 “金夕,让我再瞧一眼……”程杰返回凡界,无法再次归来,说完便要回头审视一番无尚真界,想要留下些许记忆。 “如此拖沓,岂能成事!”金夕一张嘴吞下仙丹,吼喝一声提拿着程杰的身子,径直迈入传界阵中。 回真单是用于凡界阳寿已尽之人,如今已是九界1331年,金夕才必须服用丹药回返,可是程杰进入真界刚刚五年,丝毫用不上回真单;本是两人一先一后进入方才同时出现在凡界青石旁,可是身体一连,寿命不同,传界气场立即产生不可逆转的偏移。 无从选择的差错! 两人兴奋地睁开眼,同时惊凛出声,身边没有凡界传界阵! “金夕,好像不对,我们是不是走错了?”程杰的大嘴咧到极致,阔阔巨耳也跟着微微煽动两下,额头上立即冒出冷汗,下意识地拿住金夕臂膀。 前面,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山谷! 程杰猛地转头寻找出口,可身后却是万仞高崖,也没有用以传送的气场,似是这里才是谷底,需要向谷口前行才对。 “娘的!” 金夕谩骂一句。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九十六章 易之子 金夕大踏步向前走去。 “金夕……”程杰小心翼翼地喊着,似要金夕给些暗示。 金夕猛然停住脚步,以教训的口气说道:“既然进入此谷,后无退路,定然要前行,无论死活都要闯荡一番。” 说罢再也懒得与程杰计较,依旧向不知深处的山谷迈进。 “金夕你看!” 前方山脉出现一排整齐的洞口,里面阴森森不见光色,洞口很小只能容纳一人进入,两人逐道数来,共有十二处洞穴。 山洞之间毫无差别,没有任何机关,两侧除却不见顶端的山崖什么提示也没有。 “走哪条?”金夕突然想起董父古墓,陷阱重重,选择无尽,下意识地问道,似是身旁立着冰婉儿。 “从第一条试试看吧。” 程杰试探着指指第一尊洞穴。 金夕一怔,方知身边没有冰婉儿,叹口气想都不想便冲着第一洞口走去,进入山洞行出数丈,前面出现一样东西阻住去路。 黄牛! 牛身粗壮占据着大半洞径,黄色鬃毛紧紧贴住鼓溜溜的肌肉,身长无法看清,巨头微低呼着戾气,外面微弱的光线荡在黑牛的双眸上,反出蓝莹莹光泽,直勾勾凝射过来。 “金夕,要不要打它?” 程杰说完,一侧身挤到前面,双臂下垂开始聚集气力。 金夕左右环顾墙壁,没有发现暗藏机关之处,极目探向远处,似能瞧见洞口另一端,不想办法击退黑牛是无法通过的,即使放出什么毒气也能即时逃离,立即发出喝令: “打!” 这条通道处于凡界与真界之间,金夕的真气已经活跃,五行草芽也蓬勃滋润,充满着十九阶的真气,全部脉关启合自如,完全恢复到玄结之终的触发状态。 呼! 程杰一抬手,一道木行之气袭荡而去,洞内凛风乍起吹得墙壁瑟瑟落土,似有微崩传来,随着便是一阵摇晃。黄属土,以木克,定当威力骤增。 “哞……”黄牛被行气击中,庞大身躯左右晃动碰撞到洞壁,哗啦一声掉落一片碎石土埃,紧接着抬起巨头,厚嘴一张上唇微微翘起,瞬间露出雪白牙齿,“呜呜”吐出一卷戾风,顿时洞内昏暗无比,强烈的气流夹杂着腥涩味道轰轰滚荡而至。 嘭…… 嘭嘭! 程杰被牛气吹飞,身体再撞金夕,犹如存在着破天之力,狂大戾气击碎空气出现短暂剥离,两人顿时真气涣散,几欲窒息,无可阻挡的巨大推力使他们失去控制! 洞外本是很安静,突然从第一洞穴内飞出两个人,速度极快毫无章法,张牙舞爪撞在远处的石壁上,砰砰两声身体落地,谷内再次归于沉寂。 力不可阻,气不可防! 一种破败,无法攻破的至上之身! 不知过了多久,金夕睁开眼睛。侧目瞧去,程杰依旧咧着大嘴呼呼睡着,一片口水染湿地面,长长的舌头搭在嘴边,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他体内蕴藏有十九层的真气,自然比程杰高出一筹,再者程杰挡在身前受到的创击力道稍微大些。 “程杰……” 金夕起身对着程杰喊道,半晌没有反应,便伸出手探查他体内脉器,没有发现断缺损伤经络,稍稍放下心。 “倒是比你的先祖程女女刚烈许多!”他喃喃道。 眼前不知时日,只晓得那怪物属于不破之身,不洞穿玄机无法通过。 过了几日,程杰方才从睡梦中惊醒,发现金夕正在为其纳气催化脉关通融,一翻身蹿起来,搔着大耳朵说道: “谢谢你。” 两人惨淡盯看着一排洞口,很久没有声息。 “金夕……这次走哪条?”程杰还是按捺不住,首先开口问道。 “去看看!” 两人不敢再次出手,挨个寻探洞口,发现每个洞内都有怪物阻挡在半路,但是品类各异,每一只怪物都是身形庞大,气场浓厚,一动不动守护着通道。 程杰突然发现端倪,试探着金夕脸色说道: “金夕,我有一言不知该说不该说?” 金夕立即瞪向程杰,气冲冲到:“讲!” 程杰轻咳一声,低声陈述起来: “凡界有十二地支一言,每一支对应一界时辰,一种怪物,徒孙见这十二洞穴,其内的怪物正是十二支,不知是否有所关联?” 金夕立即提起兴趣,洞口十二,怪物十二,与十二地支相应,必有玄机。 “细说来听听……” 程杰也是大喜,见金夕极为认真,索性从民间开始讲道文著,从十二地支讲道易经:……周有文王姬昌,书有易,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阳卦多阴,阴卦多阳…… 白日讲到晚上。 晚间叙至白日…… 一书易,一篇篇五行新说,开启御龙九天的新篇章。 金夕听罢一文文阴阳五行八卦之言,许久没有动静,静静盘坐一处褐色岩石之上,闭目凝思广纳天念,任凭谷内风云变幻,毫无察觉身外之物,将记忆中五行术再度辨析一番。 程杰挖空心思从夏商讲到大周,再讲到国乱,金夕方知如今天下群候纷杂,唯秦最大。可是丰龙山已入神龙,为何凡界毫无变化,仍旧生灵涂炭,遍地尸伤? 难道御龙九天并非应指天下? 又是一段时日,两人毫不知直觉过去多久。 “十二支以子为首,子之鼠,去第七洞!”忽一日,金夕跃下岩石,径直奔向第七个洞口,那里面蹲坐着一直硕大的黑鼠。 程杰立即点头称是,随在金夕身后兴高采烈赶往七洞。 子为水。 金夕的土行修为三层,而程杰只有一层,金夕便秉持五行之气怒袭硕鼠,仙品五行草立即狂吐真气,经脾系体器润化为土行冲出土行脉关,经脉络抵达掌内,轰!气荡如洪,呼啸着奔向洞中黑鼠…… 嘭嘭! 洞外依然很安静,再次从第七洞口飘出金夕和程杰,依旧是张牙舞爪撞向远处岩壁,轰然落地,随后谷内鸦雀无声…… 依旧是不可破之守,破万物之攻! 时间消逝,不知少多。 两人不知醒来之后不知时间,更不知这里是正虚、逆虚还是真虚。 “还有没有?!”金夕气急败坏冲着程杰吼道。 程杰立即现出没有饱读经书的惭愧,低头耷脑回道:“没有了……” 金夕气愤盯着洞口,良久,低声问道:“程杰,你见过最聪慧的人是不是你的仙祖冰婉儿?” “当然啦,冰婉儿冰雪聪明,无人能比,若是她在……” 程杰忽然发现此话有失金夕颜面,赶忙住嘴,故意咳嗽两声摆弄着硕大的耳朵,装作与金夕一般神色瞪向洞口。 “子丑寅卯辰……”金夕仔细思考着,“子为鼠属水,应当是毫无差错,子,子,还有什么……”他忽然眼睛一亮,开口说道,“休息!”说罢,不再理睬程杰,依靠在岩壁上凝坐起来。 程杰懵懂,偷偷冲着金夕撇撇嘴,也随着呆坐一旁。 月光倾泻下来,洗刷着两人苍白而无助的脸庞。 “起身!” 金夕洪喝一声,余音四荡独谷,显得沉闷而惊悚。 程杰一个哆嗦惊叫出声,连忙跳身随着金夕向山洞方向奔去,雪白的月色下犹如两尊幽灵消失在洞口处。 “金夕,为什么此时入洞?”程杰声音有些嘶哑。 “如若不假,子还有一意,便是你口中的时辰,正是夜半,我们再试试,如果不能度过洞口,只有等死!” “说的是,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是你的仙祖想到的。” “咦?”金夕再次被吓一跳,下意识寻探四周,岂能有冰婉儿的影子。 初闻细品,金夕一直在琢磨详实,毫无身外之扰,所以便顺着书经悟出时间之属。两人再入第七洞穴,仗土行真气狂射而发,“唰”一声,洞中的巨鼠似是不堪一击般悄然消逝,另一端洞口的月光穿透过来,似是绽放出一条通往生存之路。 成功度过十二支洞关! “金夕,这里是何人所造?”程杰裂开大嘴边笑边问。 “我哪里知道,”金夕愤愤说道,“似是专门为你我设置的。” “金夕,莫要再吓我……” 程杰听到这令人胆战心惊的话,身体轻轻颤抖,阔耳似乎也小了一圈,刚刚说到这里,张大的嘴巴停在半处,前面仍是一排洞口,不过数量降低到九个。 为了防止变故,两人只好等到天亮再做探查。 洞内十二怪少去牛虎兔,里面的九兽不再那么安详,浑身鼓动着暴戾的冽气,明显比第一排的怪物强上数倍,远远望去似一尊妖刹凶恶伫立,攻击一旦被触发便会荡去生息的样子。 程杰惧怕起来,看得出只要怪物出手绝不会是被弹出洞外昏厥,恐怕要永远安睡。 日出之后,金夕为防止程杰出现意外,勒令他在洞外守候,独自一人闯入第八个洞口,那里是一只黄色孽龙。 子已过,丑牛寅虎卯兔不现,接下来应该是辰,辰之龙,属性土,时日出。 “木之术!” 金夕大吼一声,憋足全部气力,施出全部真气,打开木系脉关波荡出去,彻底放弃防御,他知道无法抵得住飘龙致命一击。 “呜……”第八洞之内飞龙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鸣叫。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九十七章 四象生八卦 接下来声息消逝! 程杰闷呼一声,急忙奔向山洞,远远地发现金夕立在中央,前面已经没有怪物,长吁一口气,跑到近前笑嘻嘻道: “高明,为什么不接着走啦?” 金夕倒吸一口冷气,焦急问道:“我们进来多长时间了?” “不知道啊!” 金夕早已食下回真单,若这里便是凡界,一旦度过三年直接土崩瓦解碎命,见前方丝毫不像是出口,内心忐忑不安。 两人通过山洞,却见洞口在上方。 数层土石台阶缓缓向上,尽头是一个圆形出口,透出蓝色天空和一缕缕阳光,空明和光亮令人神往。 “但愿上方有传界阵……”程杰喃喃说道。 “是啊!”金夕回应道。 程杰有些惊讶,悄悄看一眼金夕,嘴里嘀咕道:“难得。” 钻出天口,两人出现在空场中央,身外是径长数丈的圆形平地,矮草丛生,不见生灵,尽头又有洞穴八座,比前面的洞口宽敞一些,上端仍是高耸峭立的山崖。 “越来越少了!” 程杰嘟囔着,可是语气中毫无兴奋之意。 “十二,九,八……”金夕低声数着,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在确认毫无没有得到启发之后,还是径直奔向其中的一处洞口。 里面是机关! 不是一道,而是一排排布满洞中通道,看似用石土木条制作的栅栏,一道比一道高,最后的栏墙只是透出微弱的光亮。 第一道栅栏距离洞口只有五六尺远,瞧上去并无强悍,一掌过去就会倾倒的样子,若是通过必须击溃栅栏。 “这焉能拦得住我?!” 程杰轻蔑出声,立在洞外就是一掌,风向洞内。 呼! 哗啦…… 真气啸啸发出,直接荡在第一道屏障上,栅栏应声崩坍,碎石落土断木不断飘飞,半晌方才尘埃落定,里面没有产生任何动荡。 金夕谨慎地盯向洞内,随着最后一丝尘土飘逝,已然安静如初。。 “好个笑话!”程杰一击而成,露出得意的笑容,不由分说再次起掌,发动行气荡入洞中,直逼第二道栅栏,如此痛快的击打下去,不出半个时辰便通过洞穴。 “等等!”金夕突然发现倾倒的栅栏两侧露出绳索,定是有机关在内,可是已经来不及,随着一声闷响,第二道屏障被攻塌。 嗖!嗖!嗖! 洞内散出数道气体,夹带着破空音鸣逃窜出来。 是箭镞!金夕见程杰面对洞口,脸上的讥笑尚未完全褪色,连忙提气奔扑过去,用足全力抱住程杰倒向一旁。 扑哧! 一支箭镞射入金夕的后背,紧接着一阵刺痛传遍全身,那是破骨的劲道,“啊……”他呼出一声,一头栽在草坪上。 程杰彻底失去方寸,手足无措瞧着金夕,颤抖着声音问道:“金夕,怎么办,这里没有丹药,疼吗?” “废话,疼!”金夕呲牙咧嘴答道,立即引导体内真气涌上伤口,发现真气运行顺畅应该是没有毒物,随即关闭箭镞周围的穴位,防止溢血过多。 “金夕,谢谢你……” “闭嘴,赶快将流箭拔出来!” 噗! 程杰咬着牙一把将箭镞拔出,沾满血迹的箭尖是硬石凿制,三角形状,锋利无比,边角也是刀一般的薄刃。 咚咚! 洞口内传来异响,两人循声望去目瞪口呆,方才被击碎的屏障之处又落下两道栅栏,一排机关完好如初。 “为什么第一道机关没有反应?”金夕忍着剧痛问道。 程杰低头答:“不晓得。” “为什么机关又恢复如初呢?”金夕喃喃自语。 “不晓得……” 程杰的脑袋埋得更低。 “既然山口处的十二洞穴暗藏十二地支的喻意,说明此谷与易有关,四象生八卦,地支十二数,中间没有九数的要诀啊,十二,九,八……究竟要说明什么……”金夕冷冷地盯着远处黑乎乎洞口。 “我真的是不晓得……” “住口!啊……”金夕怒吼一声触及伤口,疼得冷汗直流。 金夕受伤无法行进,只好再次回到地穴之内养伤,无聊之余他开始传授程杰《八宫至尚》的要诀,不过他只有坎宫前七式,第八式及天群法水地术只有在二界击败羬羊王才有机会获得。 没有获得《八宫至尚》的五行弟子,可以在存有此术的师尊点化之下修习。 “坎为水,水火术,水雷术……” 程杰粗重的喝声从外面的平场中传来,随着便是风声呼啸,震声连连,他也是玄结之辈,而且五行根气齐全,直接就能领悟全部七式,不像金夕当初只能修习五招。 大致有两个月,金夕的伤势方才痊愈。 金夕不停地默念冰婉儿,也开始有些焦躁,终于在程杰大声喝叫着“水天术”修成最后一式时心中一动,怀中便有八宫至尚,正是八卦之术,也许那第二道九处洞口是为了阻住侥幸通过第一关的侵入者。 正确的顺序只是十二数与八数! 万一来者不顾时间,逐一击破怪物通过十二洞穴,绝不敢轻易探视接下来的九个怪物,一旦出手差错即刻就会丧命,只有依照相应的地支顺序为辰、时辰为日出、五行为木攻击而破除机关,误打误撞通过第二关几乎不可能。 八,即八宫,八卦! 周王之易没有五行,五行之中却有八宫,两者要结合在一起! “程杰,你口中的四象是不是太阳、太阴、少阳和少阴?” “正是!” “四象生八卦,八道机关之后必是四重选择,所以若通过八洞,必须选择阴阳,八卦之中乾为阳首,坎艮震三卦因为阴多而为阳,巽离坤兑为阴,所以要选择其中的四卦组成阴阳,你我皆为男子,就来突破阳卦吧……” “那就是乾坎艮震四卦,这其中的顺序易中有配洛书之数,坎一,震三,乾六,艮八,其余四数为阴卦,可是这与八个洞口有什么关系?” “先打坎的第一道栅栏,再打震的第一道,其后是乾、艮,第二道仍是如此顺序,也许,这就是第一道栅栏没有触动机关的原因,去试试!” 说完,金夕迈开步伐。 “哪里是坎?” “混账!”金夕勃然大怒,瞪大眼睛瞧着畏畏缩缩的程杰,“这可是出自你口,坎为北,震为东,乾为西北,艮为东北……” “是,是……”程杰恍然大悟,刚说完便风一样飘向正北方向。 十二地支印证时辰怪物和五行,其后为八卦,依照易经之反向则是四象,正是两阳两阴,从八卦中选择阳卦予以破除,自然成就太阳和少阳,赶往四象之关。 阳由北入,阴从西南,这是二者第一卦位,即使顺序选择正确,刚刚击塌的第一道栅栏也会自动掉落,所以只能从第一位开始,第二次再击打错误的话洞穴立即塌陷,出路断绝。 轰! 北方洞穴内第一道屏障被程杰击倒,那是坎之门;他疯子一般冲向正东方向,小心翼翼抬起手掌,做好随时逃离的准备,回头遥望一眼金夕,似在询问出手与否。 “还愣着干什么,等等……”金夕忽然制止程杰,高声呼道,“东风震,属木,为以防万一,施金气攻击!” 程杰像是接到圣旨,轻轻抹抹阔嘴,冲着洞内拨出金行罡气。 瑟瑟! 轰! “金夕,我成功了!”程杰高高跳起,不断拍打自己的双腿。 随后,他像旋风一样,重复着奔跑在北、东、西北、东北四个方向,忽而钻入洞口,笑哈哈跑出,飞飘而入下一道洞内,不刻又是呼呼乐着奔往他处…… 四个洞口最后一道屏障为艮位东北方向! 随着程杰的高声呐喊,两人破解八卦穴,从东北洞口的另一端现身而出,前面是一条斜向小径,夹在峭壁中间。 抬眼仰望,黄壁通天一望无垠,远空之际一线碧蓝。 长长一线天! 两人并排可以通行,行进不远便与右侧的一条小路汇合,金夕侧眼瞧去也是一模一样的窄径,通往方向正是南方,那是阴卦最后一个方位:离之正南。 看来,选择四阴之卦位按顺序击打机关也可以同来谷中。 “金夕,前面该是什么了?”程杰以无限膜拜的眼光看向金夕。 “不晓得!”金夕冷哼一声答道。 行进不远,两人从一道山缝中冒出,前方树木茂盛,河水奔淌,终于迎来飞鸟鸣叫,预示着这还是人间,金夕的脸色终于好转一些,开始与程杰交谈起来,只是他言之少少,程杰大谈特谈眉飞色舞。 穿过茂密森林,果然不出所料,洞穴变为四道,高峻的峰壁上刻化者三个大字: 无极谷! “无极谷?”程杰喃喃。 二人立在洞口远处,凝目望向深邃的通道,山洞里面发出闷闷喘息声,一股股阴气飘荡出来,靠近洞口的树木早已枯萎,地面光秃秃一片,丝毫不现生机。 那是长久呼出的戾气消煞了洞外的生息,剥离摧灭了一切可生之物。 “四口一定是四象之示,”金夕缓缓说道,“瞧着气力非同小可,你我一定要谨慎从事……” 再迈前几步,忽觉前方阴气十足,丝丝动荡夹杂着各种潮湿之气飘忽出来,仿佛里面有着无尽的气场和屠灭一切的魔物,两人情不自禁生出一个寒战。 好生恐怖!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九十八章 这是冰婉儿的武器 细瞧通道旁边的墙壁,终现端倪! 第一洞穴边雕刻着一片图样,那是一圈八卦图形,中间隐隐约约刻化者一把武器。 “洞里面是什么?” 两人同时侧头探去,一尊庞大的玄武护在半路,浑身赤黑,似龟而缠蛇,躯壳外面散发着丝丝阴气清晰可见。 “玄武,”程杰激动地说道,“这是太阴之主!” “果真是四象之识,”金夕略显兴奋,看来是通过八卦迷宫来到了四象之地,“里面一定是四象之主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四兽,这是太阴之洞……”四象之中有太阴,太阴之主为玄武。 金夕摇摇头,一瞧那体态和浑厚的内气,便感觉到心惊胆战,下意识地向第二洞口迈去,“等等!”他忽然感觉到什么,再次折身看向八卦图案中央的武器,爬贴近前细细观察,突然迸出一句话: “奇怪,斩妖杖,这是冰婉儿的武器!” 虽然不是很精致,可那弯弯曲曲点缀凸凹的长杖模样,赫然就是斩妖杖!金夕咧咧嘴想笑,可是没有笑出来,再次查看周围的八卦图形,丝毫没有按照顺序排列,似是排布出一道阵法,困禁住斩妖杖,在斩妖杖之旁,还有一道符咒,已经模糊不清。 “太阴,八卦,斩妖杖……”金夕默念道,丝毫理不出头绪,只好悻悻迈向第二洞口,那里面是一直白虎,比寻丹谷中的虎王还要强壮,白虎,少阴,这里是少阴之洞,他仍是关注起边墙上的图案。 八卦之中少去四卦,留存巽离坤兑四个阴卦图形,呈四个方向包围住一团怪物,因为形状小而模糊,金夕不得不用手逐纹擦拭,细目端详。 这一看,更是惊得不轻! 那里面是五种灵兽,其中之一便是螭龙!他藏宝囊中的灵兽! “少阴,四阴卦,我的螭龙……”金夕瞠目结舌,惨淡地冲着程杰一笑,没想到冰婉儿的武器和囊中灵兽被刻在这里,心里既有热乎乎的感动,又有一种说不清的恐惧。 “金夕,太阴和少阴组成阴仪,看样子仙祖的武器和你的灵兽有着渊源呢,”程杰眨眨眼睛,大嘴再次裂开,浑然忘记了身处险境,“这么看着,你与仙祖冰婉儿也是天生的姻缘呢……” “闭嘴!”金夕低声说道,不过口气明显平缓许多,满意地看看程杰,“先有太阴、少阴,接下来便是太阳,太阳是朱雀之宫,主控南方而属火,瞧瞧是什么图案。” “是一张图!” 程杰率先抵达第三洞,看不出所以,回头冲着金夕呼道。 金夕瞧去,这次没有八卦图形,而是一张歪歪曲曲的图,图中央雕刻着一把长剑模样的武器。 咦? 他立刻震惊不止,急忙从藏宝囊中取出一张图,抬起来对照上去。 八象图! 墙壁上的图案正是姚珧赠送的八象图,长剑周围纹路不清地勾勒出八条线段。手中的八象图则清晰地指出八线之终的物件形状,现在已经拥有了泽符,乃传界城内用寻丹谷中全部宝丹置换而来,符主为幕依出。 如此看来,必须寻到另外七道铜符,才能知道那把剑是什么。 “金夕,这里还有根棍棍!”程杰费好大力气方将图案周围涂抹清楚,八象图一边凿出一道沟槽,形状像是一根小小铁杵。 “八象图,铁杵,一定与太阳有关……”金夕陷入迷雾之中。 他粗粗吁出一口气,已经感觉到洞内传出扑棱棱振翅响声,穴口荡出丝丝热风,自然是朱雀盘踞其内。 鼓足勇气再奔第四洞,金夕看罢直接抱着脑袋蹲下身来! 最后为少阳之青龙,墙壁上再起四卦,这里是乾坎艮震四阳卦象,中间围起的是五把武器,他明显瞧见其中有着化蛇弓与凿齿神剑! 囊中之物! “无极谷,无极谷……”金夕头脑内涨大,喃喃嘀咕着诡秘之谷的名字。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 四象之中,太阳有八象图和神秘杵针,少阳有阳卦和他的武器,太阴为八卦与斩妖杖,少阴为阴卦与他的灵兽。 究竟是什么?! 许久他才立起身,最终是放弃了琢磨,即便是冰婉儿在也可能解释不清。振作起精神,沉声说道:“程杰,我们仍然选择至阳之道,先击败太阳宫朱雀!” “是!” 坎为水! 纯水之气在洞内席卷潮湿,滚滚荡荡涌向朱雀,洞壁两侧早已干化的土石突然遇到阴湿寒气,瞬间毕毕剥剥脱落一片片裂碎的残骸。 朱雀似凤非凤,似雉非雉,庞大的身躯盘飞在洞中,只能显现出一对黑眸,其余全部被红色羽翼遮盖,猛然受到攻击,“啾啾”发生震荡之声,硕大的翅膀展开落下,瞬间扑打出凌冽的阳火之气,直逼得金夕与程杰向后倒退数步。 两人合力之下,浓水之息并未触及朱雀的元气! “程杰,你先去歇息,过一阵再来替下我,我们交替攻打!” “是。”程杰应声退出山洞。 金夕五层水行之气,而且有着十九层修为的根基,洪浩的罡气似是毫不可能立即触及朱雀的根基,他想到姚珧在寻丹谷的挑战之法,两人交替进行,再熬不得便休憩再战。 水山术! 金夕发出五世招法,以水压制火气,以山泄泻火体,以最强悍的五行招法试探朱雀根底。 轰! 水息之风穿透朱雀袭来的火屏,山崩一般的真气击打在神鸟的躯体上,有反应!它头部一低,发出“嘶嘶”鸣叫,双眸中似乎流露出恐惧。 啾啾! 翅膀轰然扩张,羽翼边际碰触到山洞边缘,哗啦一声掉落一堆碎石,墙壁出现一处大大的凹坑,一股铺天盖地的戾气冲荡过来,金夕感觉到肺系体器受到冲击,连忙张大嘴呼喘片刻。 “好霸道!”他嘶声喝道。 不一会儿,威风凛凛的程杰冲入洞中,“金夕,我来!” “退下,再过……再过两个时辰!” “什么?”程杰的大嘴咧倒耳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接下来他才恍然大悟,这朱雀堪比世间天物,虽然不会一招萧杀攻击者,可体内气息浩大无比,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战胜。 一日日煎熬下去! 两人交替的时间越来越短,最后只好双双歇息恢复,一旦心体能够支撑,便再度杀入太阳洞。化蛇弓属水,正是克制朱雀,两人始终持弓参与战斗,因为金夕的武器只能探出一把,即使共同打怪也无法再出神武。 呼喝声,震荡声,气流拍击声,在朱雀的鸣叫音中日日反复。 每到夜晚,朱雀的戾气便显现出微弱的红光,映照出攒动的红色绒毛和远处不住闪动施法招数的人影。 鏖战不知多久,不过绝不少于一年! 最后的时日,朱雀眼睛逐渐低迷下来,似是困倦的样子,巨翅张开的幅度愈来愈小,火系的灼热越来越弱。 “一起打!”金夕发现朱雀气若游丝,施展化蛇弓凝聚水息,将水行之气凝合一起不断荡向朱雀的庞大躯体。 出现了压制! 朱雀身体不断抖动,似有飘落又慢悠悠飞浮上来,可是高度却在一丝丝下移。 嘭嘭! 五行厉气终于将朱雀的翅膀击打出变形模样! “嘶──” 一声凄厉的哀鸣,巨大的翅膀忽然贴住身体,“唰”一声,朱雀悠然飘忽不见,硕大的洞口另一端呈现出来。 “叮”一声响,朱雀消失之处掉落一样东西。 程杰兔子般扑过去,利落地抓起宝物,是四分之一圆形大小的淳白雕玉,厚有寸余,上面刻画着黑白图案,但无法看清图形是什么,只好搔搔大耳交给金夕。 “这是什么?” 金夕细细端详一刻,发现边角整齐外缘成圆,似是从一大块圆形雕玉上切割下四成之一,只有寻到其他碎雕才能辨出图形,遂答道:“这只是其中一块,接下来还会有的。” 两人不敢多做停留继续向前走去,刚要走出洞口,忽听身后发出异响,双双转头望去,消失之处又现出一只朱雀! “好阴狠!”金夕嗤之以鼻。 两人步出另一端洞口,眼前依然是草木凄凄的平地,劲头仍是呈现出四道洞廊,灰头土脸走上前去,图案依旧,四兽依旧。 “难道还有打那么长时间?”稍作休整,金夕茫然自语。 呼! 程杰二话不说直奔第三洞口,那里是朱雀之宫,击打方法早已轻车熟路,他要首开先河,为金夕顶替一番。 四象四洞四兽,他认为需要击打四次,索性直接奔往朱雀,发动水行之气已经熟悉无比。 轰! 朱雀洞口内窜出一荡火气,气流周围伴随着飘飘袅袅的烟雾,中间席卷着摇摇欲坠的程杰,似已失去呼吸,毫无张牙舞爪之像。 “程杰!” 金夕大惊失色,腾身飘起抱住程杰,发现他已是气若游丝,探查下去方知五行草救了他的性命,不过草芽被摧灭,直接返回到初境凡婴的终点。 朱雀属火,主灭人的金系脉穴,若是身具莲结的修真者误入攻击,立刻就会被摧杀;而程杰与金夕一样是修五行术之人,而且他击打过一次,释放水行之气袭击朱雀,消减了几分火烈戾气才得以保命,不过无尚的太阳之火还是击溃了他的五行草芽。 不知过去多少日子,在金夕的运气治疗下,程杰方才吐出一口恶气醒来。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九十九章 狂妄的女子 “金夕!” 程杰发现还活着,呲牙咧嘴笑出声,脸上忽然荡起恐惧之色,应是发觉自己体内的五行草芽灭失,随着修为也降到五行第一境凡婴。 “无妨,我这就帮你再提境界!”金夕发现若要走出这无极谷难于登天,索性静下心来,帮衬程杰重修五行术。 修行讲究师道,一千多年前金夕独自一人悟道可谓艰难无比,但后来很快便帮助程女女成就五行派大师,如今再协助其数世嫡孙,恐怕也是天缘。 有着金夕,程杰很快振作起来。 金夕盘坐一旁,释放五行草中的各种行气,形成一处真气场,令程杰处于行气之中吞取天成的五行丹气,可谓事半功倍,一气呵成。 气阵日日团聚在程杰身旁,他不用刻意去寻找五行气场,坐在那里吸纳就行。 “阵法,”金夕忽然想起四象洞口那些图案,“若是修成八宫至尚,将八卦招数极快发出,便是太阴之洞边的那个图形,发出四个阳卦,便符合少阳,四阴卦法便是少阴,可是混乱的气息交杂在一起,岂不是自相克制?” 程杰听得入神,忽然发现金夕也是自行否定发出问话,赶紧别过头去装作没听见。 那种围绕,绝不是简单发动八宫招法! 金夕放弃这种念头,还是专心致志帮助程杰恢复修为,时间已经无法数计,两三年过去,程杰方才恢复五行草芽,重返玄结巅峰。 进入无极谷,早已不知多少年! 程杰似已悟出缘由,小声说道: “金夕,我们先打败朱雀,自是选择了至阳之道,接下来是不是该打青龙了?”他一招被朱雀击飞,险些丧去性命,误选天兽是要付出极高代价的。 金夕点点头。 数日后,两人重振旗鼓,开始对青龙发动攻击。这次金夕没有让程杰进入,而是独自一人率先奔入青龙洞内,凝视巨龙片刻说道: “龙兄,你非藏山神龙,亦非入水蟠螭,不过我四方尊内藏有七龙,藏宝囊内我又螭龙,也属于同宗之虫,不如就闪身让路吧……” 青龙獠牙微突,长鬃散落,不断卷动的身躯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依旧灵眸凝视丝丝盯着金夕。 嘶! 金夕将大部分真气护在体外,向青龙发出火行之气!他没有金气根,无法生成金行脉气,只好以火来消解青龙的木气。 “呜呜……” 青龙受到攻击,身体微微一收一放,龙口稍稍一开一合,一股伸展刺破的厉风扫荡而出,噗噗击打在金夕身体上,能够承受得住! 金夕大喜过望,看来第二道关口选择青龙确凿无疑。 拼战青龙却不必朱雀那般简单,金夕毫无金行之气,对青龙的伤害尚不如程杰,可是程杰的修为比金夕低一层,无形之中减缓了速度。 无极谷内四季不分,只能依靠日出日落来辨别时日,可是两个大男子谁也没有一天天记在心里,总之战青龙的时间要比朱雀多出很多。 疲惫不堪的二人仍然像击垮朱雀一样,在青龙喘息微弱的情形下再付合力狂卷。 青龙消逝,再现白玉! 金夕将两块断玉拼在一起,赫然成为半圆,上面清清楚楚呈现出太极之阳,通白的弯曲之中雕刻着一处黑点,下端有几分圆形的黑色图案,毋庸置疑这是太极图的一半! “另一半呢?”金夕问道。 “接着打!”程杰信誓旦旦,终于发现与金夕在一起有着数不清的兴奋。 金夕瞧瞧程杰一脸高兴的样子,没有开口训斥,而是低声道:“好大的兴致!” “金夕,我琢磨出一件天大的喜事,”程杰随着金夕边走边说,“那就是我们来这无极谷中少说也有五六年了吧,看来这里绝非凡界,要不你早就死……呜!”他越说越兴奋,突然发现走嘴,赶紧抬手捂住阔口,只是仍有几片牙齿露在外面。 金夕停住脚步,心里也是欣喜一番,忘记责骂程杰的出言不逊,随口道: “你是越发机灵了!” 前方是宽口的通道,杂草丛生,异禽无数,飞来飞去不断发出各色的啼鸣,有的丝毫不惧有人经过,扑棱棱落到两人的肩上,似是突然发现脚下的物件还能移动,一扬脖振翅逃掉。 终点,是一座厚重的石门。 石门上竟然描画着一只神龙,形状与四方尊上面的一模一样! 金夕诧然,难道这无极谷与御龙有关?再次想起董父的墓宫,上方设置飞龙十六穴机关,不能同时触发便会崩塌毁灭,不由自主抬头望去,石门处于大山的石壁上,上方仍是不见顶点的山峰,丝毫不像是有什么机关。 最终目光落在石门中央,有一道圆形缺口,周围突起一处铜箍,似是可以转动,大小正是白玉那般,他立即走上前取出两块白玉安放进去,大小正合适,只是少了另一半。 “不好!” 金夕惊愣发声。 若是返回去再击打太阴玄武、少阴白虎,需要多打出一轮,因为第一道灵兽被击败后悔再次呈现出来,最重要的是已经打过一关,万一再发攻击,说不定会像程杰那样,一记阴风吹散修为。 “休要乱动!” 侧谷内突然发出女子娇喝声音,话音刚落,一道白袍飘然而至,衣带之中的确紧裹着一个姑娘,面带怒色,小嘴微微噘起似是很霸道,不由分说出手袭向金夕。 一条红色缎带从她的腰间飘出,带着瑟瑟风响曲绕而飞。 “水卷苍天!” 融通之气! 金夕立即撤身避开缎带,情形不明绝不会还手攻击女子,同时想打也打不过,缎带中夹杂的气道已是通融至满,即将达到胎结。 “狂妄的女子!”程杰呼喝一声迎上去,开手便是水山术! “住手!”金夕怒吼一声。 女子忽然瞧见金夕手中的白玉,唰一声避开程杰的真气,轻落金夕身边,径直伸出手喝道: “拿来!” 金夕定睛瞧去,小女十八九岁的模样,预示着她在这个年纪修成通融之境,胖乎乎脸庞,细眉弯目,话语一停便微微翘起嘴,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眼睛始终盯着手中白玉。 程杰立即不满喝道: “混账,如此不讲道理,凭什么给你?” 女子微微一怔,不去看大嘴程杰,而是上下不断大量着金夕,随后收回展出的手臂,幽幽问道:“这位仙师叫什么名字?” “我的师祖金夕!”程杰大声嚷道,顺便道出柔夫人口中的词汇,“五行之金,半多之夕!” “哈哈!”女子闻听之后不知是觉得好玩还是好笑,最终迸出讥笑声,一笑起来双颊高高隆起,“金夕?没听说过!” “小姑娘,你要这白玉有何用处?”金夕觉得她似无恶意,将白玉微微抬起。 “我叫宁甜甜,”女子冷眼瞟向金夕,说着也是取出一对白玉,很明显上面有黑色底纹白色极点,应与金夕手中的白玉相对而成太极图,“可以打开这道门。” 金夕一怔,再次细看眼前的宁甜甜,如果是她自己前来,一定是单独过了十二地支、九重怪兽、八卦穴,先后击败玄武和白虎,一路走来获得了另一半白玉。 如此说来,她不但修为极深莲结极佳,而且聪慧过人,熟谙五行八卦之术。 可是,宁甜甜没有五行草,方才的气力发自莲结。 那样的话击打怪物只能靠真气中的一丝丝暗藏的行气,不只需要多少年。 “你进入无极谷多长时间?”金夕问道。 “十年!”宁甜甜干脆而答。 “如何进入这谷中的?”金夕是吞用回真丹带着程杰进入,却不知宁甜甜是如何进入,真界与凡界之间绝不会屡出差错,引人进入无极谷。 “你管呢?!” 宁甜甜冷哼一声,见程杰刚要反驳,立即冲着他瞪大眼睛。 金夕毫不犹豫将白玉递给宁甜甜,她也是毫无感激之情一把抄了过去! “金夕,这女子万一心存歹意……” 程杰刚说道一半立即住嘴,眼见宁甜甜利落地将四块白玉拼接道一起,赫然是一个太极图,随后轻轻按入师门缺口中,卷手拧动机关。 “小心!” 金夕脱口呼道,立即扑到宁甜甜身前,代她翻转铜轴。古墓中的遭遇令他谨小慎微,万一暗藏机关,她定是毫无防备。 轰隆隆! 石门徐徐向两侧移开,里面却没有墓宫那么大,小小的一间石屋,像是空空如也。 三人不约而同踏入室内,四壁坚石无一开口,平整规则不像藏有开关,只是地面上的一块白色岩石引起他们的注意。 岩台上面摆放着两张兽皮,分别篆刻着《魂术》和《穴术》,下面则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不细看无以分别。 宁甜甜直接奔过去拾起两张秘籍,左看右看分辨着。 程杰一见立即不满,这是共同之物,刚要上前阻止,被金夕阻住。 金夕无心留意什么秘籍,只在乎出处,这里面毫无机关,开启不得传送之门,如何赶往凡界取得凝气仙丹,哪怕是返回真界也好,柔夫人和冰婉儿等人一定心急如焚,倘若这里是逆虚,更是不敢想象回去之后发生的骤变。 唰! 宁甜甜似是确定要那张《穴术》,直接把另一张兽皮扔落地上,鄙夷地扫视一眼蠢蠢欲动的程杰,直接给他个脸色。 “混……”程杰刚要开口骂人,发现金夕脸色微变,只好闭嘴悻悻地弯下腰拾起兽皮,恭恭敬敬递到金夕面前。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章 去宁剑派瞧瞧 金夕更是不屑一顾,学成任何术法也不及离开无极谷,只是冷冷瞥一眼兽皮,猛然间现第一行字为“魂术索灵消体,乃救人于亡也”,立即抬手将《魂术》抄到手中,凝目赏看,若有此术,当年的姬慕菲便不会死,唤娘也不会死…… 品下去,金夕脸色大变! 正是意念中的救魂之术,当人未及寿命之限,遭受重创而死亡后,立即动体内真气将死者的魂灵逼入性别相同的处子体内,此时死者尸身消失,等候复活,只要承载灵魂的身体不再死亡,死者魂魄能够一直存活下去,这是魂术第一层,称作入魂法。*随*梦*小*说 .lā』 第二层,存魂法,施展魂术第二层法术,净化魂魄意识,令其潜在承载人的意识中,不再干扰载体思想,渐入休眠之态,择时复生。 最后一层法术便是复魂法,寻五气均衡之地,毫无杂念之所,择祥和之时唤出死者魂魄,施展气术令其就地复生。 第一层只需融气为死者意念,引生前记忆于法气之中,逼迫魂魄之气刺入容纳之身,修成此法二十年足矣,可是第二层法气则需要修炼千年,最后一层干脆是三千年,也许这就是宁甜甜抛弃的原因。 程杰一见金夕不满,立即奔向宁甜甜伸出手,厉起脸色学着她的口气喝道: “拿来!” 宁甜甜一愣,气愤问道:“什么?” “刚才你偷走的秘籍!” “放肆,你们的那张已经在你的师祖金夕手中,凭什么贪得,凭什么唤作偷?” 程杰才不管什么男女,一听她绝无返还之意,干脆扬起手就要打。 “程杰!”金夕喊道,“一人一张天经地义,怎能与一个不懂事的丫头计较?” 呼一声,宁甜甜径直奔到金夕面前,怒气冲冲嚷道:“你说谁不懂事?!” 金夕瞧着她不可一世的样子,索性转过头去不再理睬,哪知宁甜甜不依不饶,再次绕到金夕面前,直勾勾瞪着金夕,非要给出答复不可。 宁甜甜见金夕闭上眼睛不理不睬,更是气得不行,眼神中竟然闪动出仇恨,恶狠狠言道: “无耻之辈!” 金夕正在愁出路,忽听这话猛然捏紧拳头,刚要作还是缓缓松开手指,似是感觉到不应该伤害如此小女。 “好个恶女!”程杰听到辱骂金夕的话语再也把持不住,鼓动几分真气便袭向宁甜甜,小屋内本就狭小,一荡真气出便席卷室内灰尘飞飞扬扬。 “滚出去!”金夕突然大声吼道,同时盯向身外两人。 程杰一撅屁股没了影子,宁甜甜敢要反驳,忽然现金夕直愣愣立在眼前,眼睛生出暴怒,狠狠瞪一眼转身走出小屋。 很快,外面出来呼喝声! “水火术!” “水卷苍天……” “水雷术……水山术!” “气卷云河,力卷乾坤……” 程杰与宁甜甜厮杀起来,风声不断飘起撞击,出各种震荡之声。 金夕细听之下,倒是没有人动全部丹草或者莲结真气,无事可做之下,索性修炼起魂术来。 引导丹田之气化为一道小小气场,凝神防止气场扩散,气场稳定之后才能吸纳飘散而出的魂魄,可是真气一经出脉关,直接破散开来导致化气失败。 “娘的!” 金夕更是不服气,更是坚定修习魂术的技法,专心致志修炼起来。 外面的打斗甚是激烈,过一阵子渐渐平息下来,程杰气喘吁吁跑进石居,异常惭愧说道: “金夕,我打不过她……” 金夕险些笑出声,压制声色说道:“你的金行修为刚刚四层一级,哪能敌得过融通莲结已满的小姑娘,不过宁甜甜真气中水行最为霸道,你的土修不满,可以多多施用水山术……” 没等金夕说完,程杰又没了影子。 片刻,外面再次吵闹起来,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又是厮杀在一起,男子口中一律是“水山术”,绝不更改招数,坚持的时间比上次长出很多,不过最后程杰还是垂头丧气跑进屋内,突然现金夕毫无帮衬之意,恨恨地瞪向外面。 从程杰的嘴里得知,宁甜甜对无极谷稍有些了解,这里每五十年生出一次传界阵,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便自动消逝,金夕所在的石屋称作太极殿,里面没有方向,没有气温变化,象征着一切归于混沌。 无极生太极! 十二地支化八卦,八怪变四象,四象分阴阳两仪,阴阳之玉启太极之门,最终进入无极之殿。 自从宁甜甜走出无极殿,一次也没有进入,无聊便与程杰打打杀杀,最终都是以程杰落败而告终,只是无极谷没有二界真气,他丝毫提高不了修为,逐渐成为宁甜甜泄的对象。 一行三人苦苦等待传界阵的出现,谁也不知道上次阵出是什么时间,而且金夕与程杰谁也不知道已经进入无极谷多少年。 好在这里不是虚境,即便是虚境也是真虚,时间与外界无异,这让金夕稍稍安下心来,无法修行,便耐心修习魂术。 又是十数年。 无极殿外的打斗声越来越少,吵闹声也逐渐不见,甚至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金夕无心偷听人家对语,心里更是思念起柔居来── 母亲不知过得如何,一别这么多年是否再度担忧;冰婉儿已经胎结之境,是不是还是与姚珧斗嘴,刘冷与水姬是否恢复欢笑。 还有姬慕菲、报宁儿、唤娘,一经想起便心酸不止…… 金夕很少出外,一直呆坐无极殿摆弄魂术,可是经过数年也没有将出去的真气聚集在一起,最后无奈放弃。 终有一日,殿外传来男女惊叫声:“传界阵!” 呼一声,未等金夕出门,宁甜甜却跑进来,直愣愣盯着金夕,幽幽问道:“金夕,我问你,你在世上有没有最在意的女人?” 金夕一怔,直直盯着十多年没有交谈过的宁甜甜,想都不想答道: “有!” 宁甜甜径直问道:“谁?” “我娘!” 宁甜甜一笑,瞬间转身奔出殿外,似是一把甩开程杰的手愤愤道,“躲……躲开!”稍许,她又阴凄凄冲着无极殿说道: “金夕,小心你的四方尊;还有你那破落的魂术,不在三界以上气场无法施展……” 话音一落,宁甜甜迈入传界阵消失。 金夕再次吃惊非小,她怎么知道四方尊,为何道出小心之词?同时也明白为何凝气不聚的原因,不过两人一丝也不敢耽搁,连忙冲向传界阵,这次是一前一后消失在无极谷内。 此次停留,整整三十二年,外面已经是九界1363年。 凡界传界阵旁,蓦地出现一人,看上去略有忧郁却飒爽英姿,惊得一位刚刚奔来的修行者噗通一声跌坐地上。 “你如此年轻,为何放弃修行?”他惊颤颤问道。 金夕转过身来,心中暗道,如此年轻?我生之时多你一千数百年!瞧着落地男子惊呆模样,忽然正肃神情问道: “现在是什么朝代?” 男子一愣,小心翼翼答道:“秦王于三年前灭齐国统一天下,称秦朝,如今为始皇帝三年……” 金夕摇头不知,见他仍痴愣盯着,再喝一声:“你到底去不去?” “去!” 男子一爬奔向传界阵内,瞬间消逝踪影。 程杰应该是不来了!金夕暗暗念道,他来自二界,没有回真单,自然重返二界,何况那里有个宁甜甜……也好,等待自己得到凝气仙丹再去寻他。 二重真界传界城。 “你真的要跟去吗?”宁甜甜以责怪的语气问道。 “我……”程杰不敢正视宁甜甜的神色,突然大声回道,“是!”随后高扬着头试图威风仗义一番,刚刚摆向宁甜甜,又不由自主低下。 “值得吗?” “当然!”程杰吞咽一口唾沫,下意识地偷看一眼宁甜甜,说罢便迈向传界阵,脸部已经开始扭曲。 “等等……”宁甜甜忽然喊住程杰,极不情愿地从藏宝囊中取出一颗丹药,仍然是粉色,世间少有的颜色,“这是护神仙丹,在凡界一年,就会减少真界五百年寿命,你最长能停留六年,如果将来达不到第五境,进入不得五重真界,就会比他人少活无数年……” “咕噜!” 未等宁甜甜说完,程杰已经抢过仙丹吞下,痴痴望一眼宁甜甜,呆呆说道:“我会还你的,也会寻你的,等着我!” “你可别死,否则就会浪费掉万载难得一遇的仙丹!” 程杰已经没了影子。 金夕缓缓走出几步,回头望去确认没有人影,便提起真气准备疾奔,赶往白鱼湖夺取金行凝气仙丹。 “金夕……” 身后突然传来呼喝声。 金夕彻底僵楞,没想到到程杰依旧跟来,不过很快得知他已经吞下宁甜甜的护神仙丹,心底一阵畅然,提到这女子,他心中不禁有些迷惑,似是对八宫之易甚至了解,尤其是临别之前小心四方尊的话语,明显是在威吓,究竟她与四方尊有着何种渊源? 两人直奔白鱼湖,此时两人的修为在凡界已是巅峰,尤其是金夕,因为服用回真丹五行草芽充斥着十九层的真气,比天下的任何修行人士至少多出一层,破界之修可谓差之一毫,别在千里。 数日过去,金夕的藏宝囊中落入两颗白色凝气仙丹,吞下一颗后金气根再度诞生,五行草内的真气再度活跃,体脉再度强健,八宫七式可以全部施展。 “金夕,”程杰吐吐长长舌头,意犹未尽问道,“我们现在就返回真界吗?” “不,去凉山宁剑派瞧瞧!”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零一章 探秦行(求收藏) 程杰听见要去宁剑派喜出望外,忽然又黯然下来,“我离开凡界四十余年,家中兄长恐怕都已年老体衰,许是认不出我了……” “你便用程男的名字顶替一阵吧!”金夕想起自己曾经以这个名字搅乱空戎,顺势将其赏赐给了程杰。 一路西行,很快便感到凉山。 这里已是一座城池,府院连连,廊道开阔,来往的百姓川流不息,俨然人间盛景。 “两位来宁剑派何干?”一名宁剑派小弟子抬手拦住二人。 金夕诡秘一笑,转头看向程杰。 “混……”程杰脸色微变,自然是四十多年前曾在此处无限的耀武扬威,身为副掌门一呼百应,不想眼下被一个小弟子拦截,可是骂到半路才发现今非昔比,立即错抑口气,“混口饭吃!” 小弟子注目审视两人一番,看来对年龄还算满意,殊不知那位俊侠已出生一千三百多载,随即引领二人赶赴总堂祀堂,拜祭世祖后登记在册,再由掌门审查之后发往各地分堂。 程杰在当年兄弟中排行最小,名列第五,眼下是其四兄长程勇担任掌门,也已年近七十,其余三位兄长苦心经营宁剑,一直未赶赴真界,先后离世而去。 方圆数十丈的总堂气派非凡,来来往往的弟子匆忙奔碌,凸显出大门派的风范。 进入偌大的祠堂,正中央供奉的是宁剑派的祖师程女女,大大的牌位,下面檀香缭绕,摆放着各类糕点。 “程女女喜欢吃甜果啊……”金夕凝望着程女女的牌位,回想起千余年前的风云变幻。 “住口!”小弟子勃然大怒,“不可轻言师祖名讳,否则即刻逐出宁剑派!” 金夕险些大笑出来,这个娘子腔曾经是他的徒弟,他的副掌门,娘娘音也是在金夕帮衬下滋生五行草芽之后才得以消失。 程杰正在愁眉拜祭逝去的诸位兄长,听见此言顿时尴尬万千,怒目瞪向小弟子,可是张着大嘴半晌也无法训斥出去。 “金夕,程男,参拜师祖,诸先尊……”小弟子低声道,立即示意二人跪地参拜。 程杰噗通跪将下来。 “你为何不跪?”弟子厉眼看向金夕。 “金夕岂能跪拜祠堂!”程杰把持不住,呼一下立起身,一把拿住小弟子的衣领,“天下无人值得金夕参拜……” “混账东西!”小弟子一抬手拨开程杰手臂,抬手指向门外,做出驱赶的手令。 天下只知程女女,不知鼻祖乃金夕。 一介开山宗师,一个昔年副掌门,马上就会被小弟子勒令驱出宁剑派。 “发生了什么事?”随着一声洪厚的问话,一位老者在诸多弟子簇拥下涌进祠堂,径直探向程杰,卓烁的目光立即发出异彩,喃喃而言,“真的好像,一丝不差啊。” 正是掌门程勇! 程杰眼圈一红,连忙低下头,冲着自己的兄长鞠躬拜礼,“这便是老掌门吧,我与……与兄弟金夕一起来探访贵派,叨扰了。” “金夕?”程勇上下打量着金夕,忽然开口大笑,“哈哈哈,今日是怎么了,一个与世祖事册中的金夕重名,一个酷似我那逃跑的五弟,着实是天喜,来来,快随我来。” 笑声震荡,气力十足,也是五行草芽满盈之身! 他不会晓得,此金夕便是彼金夕,此程男便是他四十七年前跑入真界寻找师祖金夕的五弟程杰! 一行人走出祠堂,未等进入主厅,院子中涌现而入一队官兵。 秦兵! “哦?是什么喜气将凉山城的郡尉大人吹来?”老程勇立即上前施礼。 郡尉微微还礼,似是不好意思开口,终是隐忍不得方才低声发话,“老掌门,在下确有难以启齿之难,不过不得不令,奉陛下之旨,凡天下之武,皆入国库不得私存,抗旨……”郡尉没有接着说,而是偷偷查看程勇的脸色,后面自然非杀即囚。 “这是为何?”程勇白眉皱在一起,眼睛直逼郡尉。 “这……”郡尉轻按前胸甲,微压剑柄,思忖一下还是答道,“此旨最初出自奉常寺,意在收缴天下兵器,建造铜人立于咸阳;不过,我也恳请郡守大人,念在宁剑派功高盖世,可以存留一成的兵器。” 郡守,乃一郡之长,郡尉则是他的佐座;奉常寺位列九卿,是始皇帝之下三官之一丞相的部下。 金夕与程杰对视一眼,宁剑派若是失去九城的武器,自然威力大减,失去官府的厚遇。 程杰一见金夕发来眼色,仗着自己的模样走上前去问道:“郡尉大人,天下武器无法数计,哪能造得一尊铜人,还有,若是漫天兵刃齐聚咸阳,恐怕那里也存不下啊……” 郡尉再探一眼程勇,发现没有阻止这小子发言的意思,立即答道: “诸位有所不知,这些武器并非只熔炼一尊,据奉常寺的人讲是要铸就十二尊铜人,开始融化合炼之地也不是咸阳,而是丰邑丰龙山一带。” 金夕大惊失色! 天下武器,十二铜人,奉常寺,丰龙山! 一路走来大致有些了解,奉常寺乃主管祭祀天象之事,与周朝的太卜相似,当时太卜司徒蔺率人突降真界,设计诓骗一行人藏龙丰邑,最后攻打丰龙山,唤娘因此而丧命,如果不是化仙大师指点借来元化之身,恐怕神龙已亡,一切都已消逝。 为何选择丰龙山?! 无奈之下,宁剑派只能听候官府之命,偷偷藏留一些必备的兵刃,大部分武器被官府运走。 两人在宁剑派总堂逗留数日,得到程勇的热情款待,只是心有余悸,金夕辞别程勇,带着依依不舍的程杰离开总堂。 “物是人非,金夕,我们还是回去吧……”程杰一脸的丧气。 “你可以回去,我要去咸阳一趟!” 金夕决定暗地探查一番,若是铜人只是威壮朝廷,自然无可厚非,若是奉常寺有着不可告人的阴谋,自当阻拦一番。 “咸阳?”程杰大耳一扇,嘴巴咧开,“我也去!天下美女汇集咸阳,不走一遭以后就没有机会啦。” “是啊,”金夕意味深长道,“说不定还会遇见宁甜甜呢……” 程杰立即闭住嘴,夹紧双腿,收起飘荡起来的春色。 一路上,尽是拉运武器的车马,方向与两人一致,都是向东行进;不过,金夕登入咸阳城,车马确实越城而过,的确是丰邑的方向。 经过打探,金夕才知道收缴兵器早在始皇帝元年便已开始,中原一带业已结束,凉山这种地处偏远的城池,只是最后收缴的地域。 一入咸阳,繁华无比,红绿呈彩,人声鼎沸。 正如程杰所说,的确是美女如云,高髻飘忽,人白胸高,三三两两穿梭在不断传来的吆喝声中,一摊摊商铺中间的购者拥来挤去,甚是热闹。 程杰似是忘记身边还有着金夕,不住地在人群中寻找美女赏看,大凡第一眼都是瞄在女子胸前,走了许久,小声嘀咕道:都没有宁甜甜的大呢! 忽然,他发现金夕冷峻地注视过来。 “嘻嘻,我说的是这些女子的个头……” 金夕没有计较个头拿大来衡量,拉起程杰赶往一处拥挤的人群,毫不费力便在一片谩骂声中挤到最前面。 抬头望去,是一张官府告示: 拜示陛下,奉常寺令,招天下能人而入,年不愈四十,须有武基…… 一道告示,开启千年武尊金夕步入皇宫的大门! 探入奉常寺,意在丰龙山。 正值天下战乱平复,百废待兴,百口待食,赶来奉常寺报名应选的人比肩接踵,稍有修为之人当然愿意在官府某个差事,各个摩拳擦掌势在必得。 宫殿门外矗立一排排秦兵,手持戈矛剑戟威风凛凛;来往走动的官胄也是健步如飞,看似朝事繁忙,一派昌盛。 应招人选先要经过面试登记,因为报名人数太多,奉常寺不得不采取以武择优的方式,一旦达到要求便要参加四人一组的比试,最终胜利者方能入选奉常寺武兵。 经过数日的遴选,金夕与程杰如愿以偿通过面测,两千多人赶往兵营校场,最终奉常寺只留下其中的六百人。 为了避开程杰,金夕刻意向后挪离,防止被分道一起驱出皇宫。 “为什么奉常寺招这么多人?”有人窃窃私语。 “不晓得,周朝以来包括各诸侯国从来没有过,战时况且如此,如今天下大安,却如此强壮奉常寺,闻所未闻……” 金夕越听越新鲜,耳朵立起来。 “始皇帝信奉天道,也许出自陛下意愿。” “非也,陛下三年来匡正余孽,统一衡制,已是焦头烂额,哪有心思过问天象祭祀之事。” “你们有所不知,当今奉常寺奉常大人子典,不但是始皇帝嫡侄,而且战功赫赫,深得陛下欢欣,发一道令也能牵动天下……” “太史令到──” 奉常府执事高声呼道,台下芸芸众子立即躬身俯首,一脸恭敬;金夕半晌方才回过神,连忙装作俯下头去,眼睛却偷偷向上面窥去。 始皇下有三卿,御史大夫、丞相、太尉,分别主管官吏、朝政和兵马,奉常寺拜在丞相之下,由子典担任奉常,却也是上卿,分为太祝府和太史府,太祝府负责天下祭祀事宜,太史府则承担天象测查之职。 太史令,名胡非公。 胡非公四十岁左右,看上去身材伟岸,仪表堂堂,一身正气,双目炯炯有神,似乎露着微笑,可是眉心一颗黑痣透着杀机,令人不寒而栗。 “黑痣太史令……”金夕暗暗记下。 “奉常大人有旨,在尔等之中择选奉常寺武师六百,以修为定人选,”胡非公浑厚发声,响彻全场,声音如此洪亮,只见喉结上下蹿动,嘴唇微张,却不见身体晃动,“气息无眼,非比切磋,若有死伤之事权当自愿而为,无意参选者即可离开校场。” 凡来此之人,一心为入官府,虽然太史令发出劝告,却没有人临阵退场。 “分班,开始──”胡非公面色一凛喝令。 执事立即高喊:“由前向后,四人一班,择第一名入府!” 呼啦,跑过数百秦兵,拨弄众人分组,监督参选武生开始比试。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零二章 没想到会杀了他 “这位兄弟,得罪了!”一位胖子拱手面向金夕,毫不犹豫发动招数,直袭金夕面门。 金夕暗笑,一瞧此子就是刚刚度过筑基,莲结似是刚刚修成,气力薄弱轻缓,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高界修为之人一旦进入下重真界,立即失去全部真气;返回凡界,只能拥有第二境的修为,所有修者都会受到这层界别的限制。 但是,金夕除外! 他是启尊者,同时身负凡界四方尊,在凡界不会受到界别的束缚! 因为真界金行仙丹失去作用,同时借用元化之修导致脉关崩塌,在二重真界修出的土行四层一级返回到三层,依旧是玄结巅峰十八层;可是,他目前因为服用回真丹五行草芽中充斥着十九层一级的真气,比凡界最高的十八层多出一层并一级。 同时服用金行凝气仙丹后,全部坎宫七法得以施发,只要稍稍发气,小胖子就会当场毙命! 金夕不想太过招摇,左躲右闪之下才将胖子击倒。 “金夕胜出……”一旁的秦兵瞧瞧名册,懒洋洋宣道。 借中间休憩之机,金夕向四周环顾寻找程杰,尽管大部分瞧不见脸部,不过很快就在茫茫人群中找到那对独一无二的大耳朵。 程杰从未参与过人对人的真正博弈,那边应该是第一场,看上去甚是紧张,额头上不断淌出汗水,紧紧瞪着对方。 “杀!” 他的对手是位高个子,大吼一声挥掌激发真气荡向程杰。 本是提高志气的喊叫,却将程杰吓得不轻,纵身腾起刻意躲开对方的攻击,极其迅捷地挥出五行草之气! 不好! 金夕暗惊。 嘭! 传来闷响,紧接着“啊”一声哀叫,高个子仰面朝天摔倒下去。 立即有兵士赶来,麻利地伸出手探向高个子鼻下,停顿片刻喊道:“此人已死,来人,抬出去!”应声跑过两名士兵,一人低手揪住头发,另一人用一只手拿住死者的下裳一角,转身抬起尸首离开较场,不一会儿便有说有笑返回来。 程杰浑身惊颤,恐惧地瞧向周围秦兵,同时极力寻找金夕,只是根本没有人理会他,比试继续有条不紊进行。 很快,金夕战胜对手完成比试,成为候选者,他见程杰也是理所当然地胜出,便悄悄走到程杰身边,知道接下来别是分配队伍,两人万万不能分开。 “下手为什么这么重?”金夕靠近程杰,半有责怪。 “我……”程杰脸色铁青,仍旧在颤抖着,“我见他喊杀,情急之下全力出手,没想到会杀了他。” 这时,一位执事近前向胡非公禀报: “太史大人,此次选武死十七人,伤约百人,皆已处置,请大人发令。” 胡非公微微点头,没有说话,抬抬手示意。 立即从太史令身后跑出四名校尉,身披铠甲腰佩宝剑,同时向胡非公施礼,得到旨意后奔下校台开始分配人员,三十人一伍,每一伍设兵尉一人,每一个校尉掌管五名兵尉。 金夕与程杰被分到一伍,立即被一名秦兵带离到一处空场,许久负责此伍的校尉选出其他四名兵尉之后才慢悠悠走过来,掌管校尉名迟释,三十多岁,一脸横肉煞是霸气。 迟释从秦兵手中接过名册,开始在这一伍中选择兵尉,吸吸鼻子突然喝道: “程杰!” 程杰吓一跳,没等反应过来被金夕推向前面。 迟释再次吸吸鼻子,仔细打量程杰一番,刻意瞧瞧他的大耳朵,沉声说道:“你骁勇善战,气力非常,特命你为本伍兵尉,负责操练调度,有事情即时向我禀报。” 程杰一时纳闷,侧身瞧向身边的金夕,那眼神似是旁边这位才配做这兵尉。 “怎么,想抗旨?”迟释眼睛射出一道凶光。 “不,不是,不如由……由这位金夕来担当兵尉……”程杰结舌,抬手指向金夕。 “兵尉大人,这是校尉之命,岂能不从!”金夕连忙推辞,发现迟释的脸色变样,立即向程杰使出眼色,万不可随意行事。 迟释一怔,似乎根本没料到有如此胆大之人,蹭一下蹿到金夕面前,阴凄凄道:“此乃奉常寺,哪有你等小儿发话的时机?”越说越气,忽地抬手轮向金夕,要掌掴耳光。 程杰瞧见大惊失色,慌乱地扑到中间阻住校尉,他知道这巴掌下去若是打在金夕的脸上,这个校尉顷刻之间就会被撕碎。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程杰脸上。 金夕头脑瞬间涨大,怒火腾腾燃烧,拼命吞咽几次唾沫方才镇压住。 程杰的大耳明显向后煽动数次,看来也是强压愤怒,嘴里挤出话来:“校尉大人息怒,卑职管教不严,请大人恕罪……” 校尉余怒未消,恶狠狠言道:“你这一伍就这么立一个时辰!”说罢扬长而去。 不久,校场中就剩下程杰一伍。 “对不住,金夕!”程杰悄悄说道。 金夕立即瞪他一眼,示意有个兵尉的派头。队伍中有人肚子开始咕噜咕噜饥叫,“都是那个金夕多事……”不知是谁嘀咕道。 “混蛋!是谁在说话?!” 程杰本就满肚子恼火,听见有人责怪金夕,立即训骂出口。队伍中立即失去音息,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谁都知道这个兵尉刚刚杀了人,绝然惹不起;大家也看得出来,凡是在这次会试中斩杀对手的人都做了兵尉。 正是因此,程杰才被选为兵尉。 金夕一直在抹杀校尉殴打程杰的影像,可是越想越不是滋味,最终还是劝不住自己,暗暗道:迟早要杀了他! 晚间,程杰等兵尉在校尉那里分散归来,金夕急忙问道: “可有什么动静?” 两人最为关心的就是奉常寺收缴民间武器,选在丰龙山一带铸造铜人究竟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因为二界的丰龙山藏有神龙。 程杰撇撇嘴,愁眉苦脸答道:“我只是一个小小兵尉,与其他四个兵尉归属迟释统管,而那四个校尉才能有机会见到太史令,太史令与太祝大人则由奉常主持,我估计他们才会谈及此事……” “是啊,”金夕喃喃说道,“你得先做了校尉再说。” 程杰一听张大嘴,嘴角再次直抵耳根。兵尉提到校尉没有三年五载是做不到的,可是两人再凡间的时间有限,金夕是三年,而程杰多停留一天便在真界少去一年多的寿命! 接下来的时日,奉常寺新招兵伍在校尉的授意下,由各兵尉带领操练武技,起始便是纳气,全部归由修行之路。 凡界连年的战乱和厮杀,导致修行达道融通或玄结的人一旦莲结丹草真气满溢,立刻赶往真界,所以新征兵伍中少有二境人士,或者莲结品质极差,无法纳满真气修至圆满。 人的性命存亡依然麻木,尚未苏醒。 尽管校场内屡屡传来哀嚎,甚至偶尔有人丧命,所有奉常寺兵勇并未产生多大的震动,久而久之便司空见惯。 “气冲丹田,双脉击发……”迟释巡到程杰一伍冷厉发令,逐一考察兵士的修为进展。 每一个新来兵士的身前都有一根细木,要求仗气而发触动木条,第一轮达到气断木枝而结束,这对修为临近筑基或凡婴一境的修士毫无难处,可是有的武士刚刚迈入修行之路,御气击木则有些困难。 人群中很明显传来放屁声! 定是有人不谙气脉通路,一口丹气没弄上去逼至下方,导致气沉逃窜。 没有人敢笑,动辄掌嘴杖刑,甚至直接被杀头。 “混账!”迟释骂道,他的修为已经达到融通,焉能听不见屁声来源,径直奔到一个红脸男子身前,“气不囤积,藐视本尉,我瞧你是活够了!” 说罢,赫然起掌便要教训那士兵,掌中已经斥入真气,一旦劈下去那小子不死即残。 红脸男子名毗生,刚刚二十岁,因是孤儿便来应征入选,本是一个小小练家子,不过乍一步入修气之场难免掣肘。 “哈哈!”金夕难以压制径直笑出,知道迟释定会被吸引过来。 果然,迟释停住半空中的手掌猛然转过身来,鼻子连续耸动几次,脸上的横肉左右蹿动,“好大的胆子,本尉教训无用之人,你竟敢嘲笑?!”说着挺挺肚子,大步流星奔向金夕。 “校尉大人,方才毗生只是不小心放屁,怎成藐视大人呢?”金夕早已对校尉恨得咬牙切齿,不但昔日打了程杰,而且屡屡羞辱残害其他兵士。 程杰兵伍中很多人早已憋的不行,可是不敢像金夕那般放肆,听见他冠冕堂皇地道出来,各个鼓起双腮压抑着笑气,很快便传来接二连三的屁音。 “你!”迟释发现金夕明显是在讥讽,顿时恼羞成怒,一掌挥出带起罡气袭向金夕。 嗖! 金夕在他掌风中不见,脚下一滑来到毗生身后,大声说道: “校尉大人,毗生并非不懂得纳气,而是今早突然引发肠疾,所以才弄成这样!” 他的声音一高,周围便有人探视过来,程杰也跟着连声称是,一伍兵士唯唯诺诺暗自发声。 迟释发现处于众目睽睽之下,无法再对金夕动手,突然指着毗生喝道: “击木!若是再无撼动,本尉便宰了你!” 金夕立即把持毗生双肩,装作摆正姿势的样子,“来,这般立好,”说着稍稍引导脉气纳入毗生的双臂,“打!” 毗生听见校尉的话吓得脸色煞白,一撅屁股打了出去。 咔嚓! 眼前的细木突然断裂,这暗示着毗生率先成为程杰兵伍中通过第一道关口的奉常寺士兵。 第一个! 众人连声叫好,齐刷刷盯向迟释;迟释无计可施眼露凶光,狠呆呆瞧一眼金夕和程杰,瞬间变成杀气,而后离开这队兵伍。 金夕见校尉杀意已定,早晚会寻到头上来,便悄悄问向程杰:“你会调戏女子吗?” 程杰大惊失色,浑然不知道金夕要做什么,连续摇晃着脑袋答道:“不会!” “笨蛋!”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零三章 调戏皇妃 不入校尉,不近太史。 金夕决定铲除作恶多端的迟释,提举程杰为校尉,尽早打探出铜人与藏龙山是否有关联,也好尽快返回二重真界。 “这……可是杀头之罪啊,”程杰听罢金夕的计策,吓出一声冷汗,似是突然想到迟释,抑或是宁甜甜,“我做!” “为了御龙,别说一个十恶不赦的校尉,就是那太史令,杀之也不为过!”金夕咬牙切齿说道。 程杰暗暗点头。 不久,两人装束一番,金夕取出一块早已准备好的蒙面布,将程杰的大脸遮挡地严严实实,尤其是一对太过明显的巨耳,费好一番气力方才裹住,趁着夜色飞奔出府,向身后的皇苑边角溜去。 一座黑红轿辇缓缓而入,四名兵侍架抬,前面几名秦兵带路,后面跟随几位宫女。 忽! 金夕从侧面飘出,蒙头遮面,手持铜剑拦住去路。 “谁?”前面的兵卫仓啷啷纷纷亮出武器,“如此大胆,竟敢阻拦刘夫人的路,杀了他!” “嘿嘿……”金夕尽量装作迟释的声音,将笑声弄得淫邪一些。 果然,兵卫和宫女听见这种声音纷纷惊愣,随即武器铺天盖地挥向金夕,宫女们慌乱地扑向轿辇,死死护住里面的人。 嘭嘭嘭…… 兵卫们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呲牙咧嘴瞪着刺客再无起身之力。 金夕双腿微微颤抖,仍是咬紧牙关挑剑斩落轿辇帷帘,里面呈现出一位苗条的美人,果然是始皇帝的刘夫人。 “混账,”刘夫人丝毫不见恐惧,轻步迈出小轿,在宫女的簇拥下漫步走向程杰,“此乃皇宫,纵有三头六臂你也无法逃脱,竟敢行刺本妃,究竟是何缘由?” 金夕下意识地瞧一眼刘夫人朦胧的胸部,什么也看不清,缓缓抬起剑,“嗖”一声架在刘夫人的脖颈上,吓得宫女们噗通噗通跪地,连声哀求大侠饶人,几个宫女不住地叩头。 刘夫人是奉常寺太祝刘辇的妹妹,跟随始皇数年,深得皇帝宠爱;而刘辇与太史公胡非公分管奉常寺的两大事府太祝府和太史府,都在子典的麾下。 金夕觉得这样还不够霸气,冷笑一声抬起左手伸向刘夫人的脸颊。 “啊……”跪地宫女发出惊凛呼叫。 “畜生!你敢?”刘夫人怒视金夕,不过脖子上有剑不敢乱动。 娘的,谁说不敢! 金夕本想吓唬一番刘夫人彻底将其惹怒,没想到这皇妃竟然口出骂语,愣愣地在刘夫人脸上拧了一把,沉声道: “你的兄长借你之威横行霸道,我早已气不过,今日便取你性命……”说罢,故意吸吸鼻子弄出声响,做出迟释的样子,随后高高扬起脖颈,向暗处的程杰发出暗号。 “迟校尉,不好,有人来了,快……”程杰恰到好处地小声疾呼,自然是令刘夫人隐隐约约能够听见。 金夕见大事已成,装作慌乱的样子撤剑就跑,一溜烟失去踪影。 刘夫人脸色煞白,浑身一软瘫坐下来! 程杰早已奔回奉常寺,不由分说拉起迟释便跑,口中气喘吁吁呼道:“校尉大人,大事不好,有人要行刺刘夫人。” “什么?!” 迟释连续耸耸鼻腔,加快脚步飘出奉常寺,那是太祝之妹,当今皇妃,无论是谁救她一命自然会官高无尚。 一道疾告传至奉常寺正堂! 太祝刘辇正在与胡非公会商,忽听有人行刺刘夫人,两人怒目圆睁,仗气冲出奉常寺,慌忙中刘辇的身体碰撞到一尊石像上,咔一声裂响,石像轰然破碎,无论公私他都要前往探查,那是妹妹和皇妃。 程杰与迟释飞速抵达皇苑,发现远处刘夫人刚刚起身,宫女们低泣连连,倒地的兵侍缓缓爬动,修为稍高的人开始起身。 情形突变! 迟释忽然被人拉住,还没有弄清是什么来头,头上便被套上了黑色蒙布,仅仅露出惊恐的双眼,手上也莫名其妙地多出一把铜剑,刚要破口大骂,身子不由自主奔扑出去,正是刘夫人的方向。 “淫贼!”宫女们见刺客又来,一片狂呼围拢住刘夫人。 金夕远远瞧见太祝与太史令狂怒奔来,连忙拉起程杰迎上前去,哀呼不止:“大人,那刺客正在行凶,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废物!” 太祝根本没有停留之意,一掌挥过来洪荡冽气呼呼作响,气力非常,金夕忙拉着程杰装作跌坐的样子让开道路,口中发出呜呜痛叫。 畜生! 金夕对着太祝二人的背影骂道,再次起身赶往事发之地。 “刘夫人……”迟释见手中的剑锋正对着皇妃,赶忙向后退身,正准备跪地道出实情,忽觉身后有人,惊愣地调转身体,瞬间惊呆原地,太祝与太史双双赶到,他魂不守舍地扔掉手中长剑直接爬在地上! “太祝大人,太史大人,卑职迟释护驾来迟,望大人治罪!” “拿下他!”远处刘夫人惊颤地发出声音。 “是,夫人!” 太祝与太史一抬手,奔跑过来的兵侍立即按压住迟释。 “大人,卑职只是前来护驾啊……”迟释连忙抽掉脸上的面罩。 “护驾?”金夕鄙夷出声,“手持长剑面带遮布前来护驾么?”他立即反咬一口,这是耗费无数昼夜的心思才设出的骗局,既要保准刘夫人经过,又要瞧准太祝在府内,还要拿捏准时间,着实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迟释这才反应过来,抬手指向程杰和金夕喝道:“是他们,是他们要行刺皇妃啊……” “放肆!”太祝气得脸色青紫,“一介小小兵侍,哪来得如此身手,”他瞪视一眼刚刚爬起来的皇妃侍卫,再次瞄向迟释手中的面罩。 “大人,我为何要暗害皇妃,就是那两个畜生……”他哀怨地指向金夕。 “大人息怒,”金夕做出冤枉的神色,“迟校尉也许有难言之隐。” “住口!”此时皇妃蹒跚而至,厉眼盯向迟释,“此人声称太祝仰仗妹妹皇恩,口出不逊,竟然藐视本妃,分明是心怀歹意,两个侍卫哪来这般胆量。” “皇妃,”一旁的太史令左右巡视一番,紧紧皱起眉头,“此事也许有蹊跷,下官定将查个水落石出……” 金夕发现太史令甚是狡猾,立即拧拧程杰的臂膀,他没有过多说话的地位。 程杰立即会意,立即指向迟释,“就是他要行刺皇妃,我亲眼所见,”说着捂住自己的大脸,“他还,还戏弄夫人。” 一片哑然。 在皇宫戏弄皇妃,死一万次也不在话下! 迟释惊慌失措,紧张之下再次嘶嘶出声,鼻子上下耸动数次,指着程杰便要破口大骂。 “就是他!”刘夫人怒气横生,宣布了迟释的死期,那鼻音就是如此,在调戏她的时候也曾发出这种声音。 不良习性也会引来杀头之患! “杀!”太祝闻听自己的妹妹,一代皇妃竟然遭人调戏,立即发出斩令。 事不宜迟,金夕二话不说抄起地面的长剑,噗呲一声径直刺向迟释的胸膛,眼睛里射出狡黠而愤恨的光芒,死死盯着迟释似在告知:屡害兵伍,殴打程杰,这就是下场! 迟释至死,也不会知道是谁调戏刘夫人,更不知如何调戏的。 太史令见校尉已死,便懒得再过问此事,冷冷地瞧向身边程杰问道: “你叫什么,身居何职?” “回太史大人,卑职名叫程杰,乃奉常寺兵尉;他叫金夕,卑职伍中一兵。” 太史瞥一眼死去的校尉迟释,立即宣布: “你二人护主有功,程杰提为校尉,那个……”他指指手握血剑的金夕。 “是金夕。”程杰提示道。 “就充当你原来的职位吧!”太祝二人恭送刘夫人之后拂袖离去。 金夕恶气已出,距离查清丰龙山来龙去脉再进一步,心胸赫然开朗,煞有介事地瞧瞧用调戏皇妃换来的校尉程杰,满意地点点头。 程杰见金夕投来褒奖的目光甚是得意,调笑道:“卑职校尉以后定当遵从兵尉大人的指令……” 俨然忘记他已是校尉,远远高于兵尉之职,终于可以面见太祝和太史令了。 “八象图!” 几日后,身为校尉的程杰兴致勃勃从太祝那里归来,径直道出这个名字,奉常寺原来的武侍像是满天下游走在为太祝寻找八象图,无论谁持有此图一律予以斩杀夺取宝图,据说此图可以成就太阳剑,与太阴剑相对,实乃天下不可破灭之兵器,一旦拥有太阳剑,即可斩人于无形,破苍穹于一念之间。 金夕大吃一惊,想起无极谷内确实在四象之一太阳的洞穴边有一幅图案,不过八象图旁边有一根细细的铁杵,弄不清来由,原来这与太阳剑有关。 那八象图就在他的藏宝囊中,只是八符只寻到其一,乃泽符。 次年春,另一则毛骨悚然的消息由程杰嘴里道出: 丰邑一带熔炼世间兵器,并非始皇帝刻意而为,而是他的嫡侄奉常寺总管子典决意要这么做,不顾丞相的百般阻扰发旨天下,集无尽武器铸造十二铜人。 根据太史令胡非公含糊不清的授意,新招来的六百奉常士兵,就是为了御气驱使将来成就的铜人,意在丰龙山,只是不知其中缘由,如何驱使,也不知是否与御龙有关。 金夕彻底惊慌,一定是太祝与太史令利用祭祀、天象之言说服子典,实施着巨大的阴谋;凡界丰龙山毫无异常,为何专选此山? 天下兵器,浩大的铜尊,难道能洞察二界之天象吗? 这个胡非公,究竟是何人? 金夕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妙,一定是太史公窥透了什么玄机,正在一步一步逼向二界的神龙! “还有什么?”金夕若有所思。 “没了!” 两人刚要休憩,执事官进入府殿,躬身向程杰禀道:“太祝大人有旨,传校尉大人与属下诸兵尉!”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零四章 刺杀丰邑 咸阳城的初春丝毫不见暖意,袅袅炊烟四散飘荡,笼罩着昏暗的帝都,奉常寺外的侍兵不时地抬起手吹呼取暖,嘴中冒出屡屡白气。 奉常寺太祝府内,刘辇黑衣红裳盘坐正台,头戴法冠深情肃穆,两侧飘散着檀香烟雾,似是细细白绫冉冉旋绕。程杰与手下的五个兵尉分别坐在台下两旁,恭敬侯旨。 金夕只是兵尉,本无机会坐在太祝府,不知是何原因被宣来。昔日骗杀迟释之时未来得及观看,此时细看上去,太祝大人国字脸,立耳,白须,凝重的神色中伴着一丝阴笑。 “诸兵尉,”刘辇忽然开口,随即脸上呈现出笑容,“你等在程校尉的统领下,修为日深,着实可喜可贺,眼下有一件大事需要你们前往,事关我朝社稷,定要誓死不辞!” “是,大人!”程杰官阶最高,率先应诺。 “遵命,太祝大人!”金夕与其他四人异口同声,随后一同抬头听候旨意。 “哈哈,好!”太祝捻捻白须,满意地点头示意,“始皇帝初定天下,自然少不了有人窥视帝朝,今日乃初春月正,我觉察祀堂有变,施天祭而查,孽龙之气侵扰,再念时日,方测出竟然是尧之后裔作梗。” 金夕暗地一怔,尧帝的后裔?已近两千年,何来尧之后裔? 太祝刘辇稍稍停顿,逐一打量座下六人的脸色,发现无人发问稍有不满,随即又笑笑说道:“尧之后裔有刘累,曾与夏帝孔甲年间担任御龙之职,因御龙而身有龙气,子嗣蔓延,到如今有一人却成就破世之力而尚未成事,刘累的后裔遍布天下,但是,据观山之法我料定此人存活之地……” 他再次探向台下。 金夕心里骤然惊骇,刘冷便是刘累的嫡孙,恐怕此时正在二重仙界焦急等待着他;刘冷也是御龙者,当初十里之外便嗅到龙鬃之气,可是已去千余年,没想到这太祝竟然能够探查出端倪,立即生出无尽的恐惧,见刘辇还在观察便轻声问道: “大人,不知是何地,如何处置?” 太祝将笑融融的目光移向金夕,暖暖地说道:“此人生在丰邑,以易查之,逆人是一个男子,年三十至四十二,一地支之轮,所以要派你们尽快赶往丰邑,秘密将所有此年龄的刘姓男子尽数杀死,一个不留!”说完,他又是微微发笑。 所有人身体一震! 丰邑刘姓,三十至四十二岁男子,要尽数杀死! 金夕忽然感到一股恼火涌上心头,好想冲过去将太祝的人头拧断。 丰龙山不就在丰邑么! 他再次意识到不详,必须亲自赶往丰邑查个究竟,遂开口道:“大人,我等乃大秦之兵,自然应为帝朝效忠,一定完成使命……不过,卑职有一事禀明,在座诸位兵尉身后有着一百五十兵伍,一同涌入丰邑,定会引起骚乱,说不定会引发刘人外逃,卑职想,不如就由我的武侍秘密潜往,三十人足矣。” “胡说!”一名兵尉忽地站起身体,指向金夕喝道,“区区三十人,若要荡清丰邑,说不定需要十天半月,早已走漏风声,我也要跟随前往!” 金夕双腮隆起,一瞧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畜生,“大人明察,杀尽刘姓壮年男子,自然不可逐一行事,无论去多少人都会引发恐慌,卑职之意是先行探清人数与家居,我三十人一夜之间就可以将其杀尽!” “放屁,”那兵尉脾气暴涨,“好事都让你一人做了,还要这奉常寺做什么?” 当众骂人是金夕最为恼恨的事,除非是他自己,而且他绝不会允许此人踏入丰邑一步,愤怒之下身体未动,“啪”一声拍打在桌面上,五行草芽瞬间开启,一道真气从掌下窜出,直逼兵尉而去。 兵尉瞧出端倪,不屑一顾纳起真气挥臂荡去。 嘭! 兵尉噗通一声坐在原位,脸部扭曲数次,喉头不断鼓动,最终没有把持住,一咧嘴鲜血滴落出来。 “还请校尉大人定夺!”金夕好想冲过去给程杰一个耳光,此时还在那里看热闹似的。 “放肆,”程杰惊愣片刻连忙怒向那兵尉,“太祝府内口出不逊成何体统?瞧你这等狂躁模样,赶去丰邑也是徒生事端,”随后立即起身来到大殿中央,郑重其事地向刘辇说道,“太祝大人,金兵尉说的有理,人多口杂,而且不宜秘密行事,不如就由我带领金兵尉的人去往丰邑刺杀不轨之人。” 他已经明白金夕的意思,也同样为彰显自己功力,稍稍转过身,抬起手掌向刚刚被金夕震裂的桌面拂去,一道水行真气悄然发出,那道裂痕荡然无存完好如初。 不过两个人都是心照不宣,谁也没有在太祝面前展露全部真气,否则那受伤的兵尉早已一命呜呼。 “好!”刘辇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你二人有勇有谋,自当不会辱命,此去丰邑二十日足矣,你等要在两个月内尽数斩杀刘姓壮年男子,如有不详实,凡是成年之人皆可灭杀,绝不要放过一个可疑之人!” “是,大人!” 金夕与程杰答道。 “待你二人回归之日,我一定向奉常大人请旨加爵晋赏!” “谢大人!” 九界1364年春,咸阳城东门大开,一队三十二人御马疾驰出城,尽管天有微微的冰冻,战骑后面依旧飘扬起高高的黄土,碎泥,流沙…… “驾!” 金夕与程杰在最前面扬鞭打马威风凛凛,一身盔甲烈烈作响;皇宫亲兵所到之处,各地官府一路迎送畅通无阻,半月后便抵达丰邑东侧。 两人在一处半山腰处下马。 向南望去,赫然瞧见了沙河!就在沙河不远处,徐徐飘起浓烟,金夕明白,那就是铸造铜人之处,据宫中消息,此时十二铜人已成,只待最后的浇铸。 “好阴冷啊……”程杰瞧着远处不禁打出寒颤。 金夕干咳一声。 程杰立即会意,将金夕手下的三十人招呼到一起,迈开双腿拿住剑柄吩咐道: “尔等最初跟随本校尉,眼下又是金兵尉的手下,他对你们可是照顾有加,一个个提携,如今身负大事,此事一切都听从金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反抗!” “是,校尉大人!”众兵齐声回道。 一路上,金夕已经察觉到,奉常寺始终注视着这里,不免想起二界的丰龙山,就在藏龙之日出现龙主,那个女子自称刘氏,其夫叫刘执嘉,所以她的后代也是刘姓,算起来已经过去三十八年,说不定她的后代也在此次剿杀之列,若是如此,一定与御龙有关。 无论什么缘由,他绝不会答应屠杀百姓! 金夕整整胸甲,微微呼出一口气,意味深长说道:“众位弟兄,我金夕此行并非要杀害刘姓之人,而是要保护他们逃出丰邑,我们绝不会做这丧尽天良的事情,” “兵尉大人,”一个武侍瞠目结舌,“这,这……可是欺君……” 唰! 金夕抽去宝剑,咬紧牙关赫然刺将过去,扑一声没入他的心处。 我若杀你,必因藏龙! 金夕暗道一声,随手扯出滴血宝剑,狠狠说道:“我们虽为秦兵,但绝不会枉杀秦人,你们都给我记住,一切从命行事,否则杀无赦!” 众武侍均是破落之时方才应征赶入奉常寺,谁也没想到到头来却从事滥杀百姓的勾当,金夕虽然不停地骂人,可是帮着逐一提高修为,成为各伍之英,而且有着金夕,程杰自然对这一伍关爱倍加,再者刚刚有人质疑便丧去性命,纷纷俯首称是。 “程杰,你带两个人秘密潜往丰邑,打探是否有作恶的匪帮,我们代百姓除去。”金夕深知神龙不生匪恶,他要让这些人代刘姓青壮年丧命。 “是!”程杰答应地比应允太祝、太史令还要痛快。 众武侍更是瞠目结舌,浑然弄不清眼前是什么状况,一介大校尉竟然惟命是从一个小小兵尉,不过无人敢发问。 次日,金夕带领其余手下更换行装后大摇大摆进入丰邑郡府。 “什么人!”府兵拦住来者。 金夕冷漠地瞥一眼小兵,从怀里掏出令牌。 “奉……奉常寺?!”府兵吓得浑身哆嗦,急急忙忙跑去禀告。 很快,县尉慌慌张张钻出府堂,一边跑一边正肃衣裳,虽然仍有严寒,可是额头上却冒出冷汗。 奉常寺杀人无需太多理由,因为理由只有一个,其人不祥! 无论是观天象,此人身藏戾气,还是品时机,此人将来有恶,一句话就可以令人人头落地,绝对无人再问,所以一闻奉常寺,头入虎口中,无人敢怠慢奉常之兵。 县尉与几名府兵战战兢兢将金夕一行引入府衙,纷纷双膝酸软,准备一旦听到噩耗随时跪地求饶。 金夕瞧见此景,毫无喜悦之情,倒是再度对奉常寺充满反感,立即对县尉吩咐道: “我等此来并非问罪而是查事,速降丰邑的户册取来。” 县尉一抹头上的汗水,连声招呼道:“快……快去传令史!” “呜”一声闷哼,一名府衙闻听并非兴师问罪,过度紧张又突然兴奋之下昏厥过去!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零五章 横尸三百 丰邑府衙关闭,任何人不得进入,县尉亲自在外面守候,不敢惊扰奉常寺的恶煞。 金夕立即吩咐手下逐册查找,不可遗漏一户刘姓人家,尤其是刘氏壮丁,逐个做好登记,摸清地址住处,不得出一丝差错。 三日后程杰带着一脸兴奋归来,不顾属下躬身施礼,冲着金夕拜礼道: “金兵尉,果真发现一群山寇,他们屯聚在距离丰邑北十里的阴凉山谷内,大约有六七十人,这些人本是魏国的遗兵,魏国被始皇帝消灭后逃窜到山内,无恶不作,残害百姓,因为各个身手不凡,神出鬼没,当地官府几度捉拿也没有铲除。” “娘的!” 金夕破口大骂,官兵为匪更是霸道,熟谙兵马套路,又能出手还击,最受害的自然是附近的平常人家。 又过几日,手下清理完丰邑一带的刘姓人家底细: 丰邑共有人家六千户,刘姓人家三百户人口约两千,三十至四十二岁刘姓之人二百一十五户二百九十人。 金夕脸色铁青,似是感觉到四方尊在微微颤动,若无化仙大师赠送回真丹返回凡界,这三百人可能在一夜之间命丧黄泉! 三百人,涉及到的二百一十五户人家,顷刻之间哀嚎连天,那将是惨不忍睹血染丰邑。 “畜生!” 金夕再骂,骂奉常子典,骂太祝刘辇,骂太史令胡非公,骂奉常寺。 “接下来怎么办?”程杰焦急起来。 金夕倒是稳如罄石,将程杰唤到一边问道:“我们返回凡界已近一年,你将来达不到元化,已经少去五百年寿命,不后悔吗?” “当然不,”程杰异常爽快答道,“有你在,我何愁达不到元化之境,再者做了这么多事,死又有何憾?” “不思念真界吗?” “不!” “不想那里的人吗?” “和你一样,只是思念老仙祖……”程杰大耳微动,他在真界柔居内得到柔夫人五年的体贴,而且是柔夫人帮他成就十九层一级的修为。 “哎,”金夕轻叹一口气,触动声色,“我倒是有些想念冰婉儿呢。” 程杰立即触景生情,忽地盖住自己前胸,似是想到了什么害羞之处,“其实,其实,宁甜甜答应我,要教我布阵呢。” “什么阵?” “奇穴阵,”程杰的脸上荡出一丝向往,不过很快消逝,“据说能够在阵法内压制施法者的脉穴,无法施展真气。” 金夕微微点头,想起宁甜甜在无极谷内曾经取走《穴术》,一定是其中的功法,便没有在意。 两人又一度谈及刘冷、水姬和姚珧,这一干牵念的人,金夕也对程杰讲述了一千三百年的变故,包括杀害冰婉儿父母和金村父老的风况,剥去父子二人气根的唐伶,杀害父亲殴打母亲的黑明辛,导致御龙之变的万恶之首江成雷…… 两人的关系进一步友好,索性放弃师徒之分,至此成为至交挚友,程杰也在锤炼中逐渐成熟起来。 次日破晓,一行三十一人风尘仆仆离开丰邑府衙,直扑阴凉山,这时的匪徒一定全在山内。 不管其中有没有从善之辈,今日都必须死! 不能让一个人逃跑泄露天机,万一奉常寺得知丰邑之内的尸体全非刘姓之人,恐怕整个丰邑都会被屠灭,鸡犬不留,那可是四五万人;同时,手下兵伍的命脉也会不保,家族连坐也是数百条生命。 “你们守在谷口,有人逃窜立即合力斩杀,决不允许有一人出去,我与程校尉进去就是!”金夕严令。 “兵尉大人,”士兵们不再招呼程杰,均知道金夕在袒护他们,“我们要一起进去,免得他们人多势众……” “住嘴!”金夕怒喝,“我二人进去,哨兵不会在意,人一多立即会惊动他们,你等在此等候,日中之时若是不见人影,你们立即各自散去,举家逃离住所,永远不要再入咸阳城……”这是悲号,金夕也不晓得里面的六十人修为如何。 未等兵士再言,金夕拉起程杰消失! “站住!”一个哨兵举起长枪。 旁边的一个哨兵立即警惕起来,将手指塞入口中,随时准备发出讯号。 金夕正准备与程杰对个眼神,没想到程杰已经起身,大手一挥发出十足的水山术! 呼呼! 山谷中荡起狂风,一片荒草拔地而起,伴随着两声闷叫,哨兵扑地而死。 金夕暗叫一声好,立即腾身再起,半空中探出凿齿神剑,荒山败木之中飞窜出两道人影,伴着瑟瑟风响,疾飘山脉中央,中间闪烁着烁烁红光,飘忽不定忽巨忽微,似是跟随着一尊奔跑跳跃的神兽凿齿。 稍有碰触,干枯的枝条便轻落下来,一阵惊鸟的蹄叫召唤出一群精悍之人。 果真有五六十人! 一个个手持兵器,身材健壮,脸上毫无风吹日晒的颜色,足以见得抢掠成性,丰衣足食。 为首的魏国遗将轻轻一划,手中的长刀在地面上发出滋滋声响,立即出现一条崩裂的槽痕,“你们是民还是兵?”他眼角一跳沉声问道。 “兵!”程杰与金夕一样,最不擅长说假话。 “哈哈哈……”魏将立即大笑起来,左手不禁按住胸口,“秦贼灭我大魏,我想杀你们还寻不到时机,竟然敢在我面前称兵?” 紧接着,周围的魏兵有的已经放下武器,跟着讥笑起来,杀两个秦兵自然用不上那么多武器。 “哼!杀你们有我们两个就……” 程杰还想斗几句嘴,平复一下稍有颤抖的身子,没想到金夕一句话也没说冲向魏将,手中的红剑高高扬起。 “你杀外围,不要让一个人跑掉!”金夕空中怒喝,他已经确认全部人数,外面再没有埋伏。 魏兵呼啦一声护住主将,挥动武器向金夕奔来。 他已经可以施用水天术,八宫至尚的坎系第七式群攻旷世之法,而且拥有者十九层一级的真气,四方尊赠予的特别厚遇,那一层一级的真气来自二重真界! 嗤嗤嗤! 凿齿神剑瞬间发射出一道气流,只是那凛冽的霸气并非均分真气予以打击,而是暗藏无数气道,每一支都是同样的十九层真气。 巨鼎碎卵! 毫无级别显现的秒杀,犹如大山一般厚重的巨铁碰触到幼儿小鸡 鸡般大小的木棍…… 破裂! 迎上来的十几人顿时被狂流吞噬,浩水之气眨眼间扯碎魏兵的心脉,几乎摧灭体内的血液,山崩般的天金抹煞肝体,一干人立即失去光泽,身体枯萎下去。 凿齿似是仍不罢休,长齿獠牙微微一翘,所有人的脸上出现数道裂痕,再也瞧不清模样,此时称呼他们任何姓氏也不会有人怀疑! 没有人发出哀哭声音,因为来不及。 “什么东西?!”魏将高举长刀,惊叫一声。 又是一波魏兵涌上来,地面上再度出现一片尸体! 有的士兵发现来者太过猛烈,投掷出兵器背离魏将开始逃跑,激动之下浑身颤抖的程杰大喝一声,歪斜着身子扑过去,分不清招式轻重发出浓厚的丹草真气,一阵哀嚎之后山谷内只存留魏将一人。 “你们可是秦兵?”魏将似乎意识到魏国自此不复存在。 “不,大夏朝宁剑派弟子,金夕,五行之金,半多之夕!”金夕在告诉魏将一个秘密,一个听完之后必须死的秘密。 大夏朝弟子击杀一千三百多年后的魏国遗将,在金夕眼里,只有即将死去的魏将才能知道这个秘密。 “水山术!” 金夕未等对方惊愣结束,开始施发目前终极单术。 “尔等羞辱本将!”魏将脸色大变,明显不相信金夕的说辞,看来在他眼里杀掉全部手下也不及被人欺骗一回,长刀破空而来,发出撕裂之音。 嚓嚓嚓…… 长刀在半空中忽然不见,一丝丝碎片在凿齿神剑周围散落,呲!魏将身前裂出一道血印,从天灵只抵腹部,在大夏朝的神剑下跪拜而亡。 “带人进来!”金夕向程杰发出命令。 三十人立即清理战场,将六十具尸首藏匿山中,一直从破晓等到晚夜,一队幽灵般的人潜出阴凉山谷,只是每个人手中都提着一两具尸体。 “依照各自所属的刘家,赶往府内,驱散家人,火烧房屋,抛弃尸首……”金夕令道。 他将二百一十五户人家分给三十人,每人负责七八户,责令手下将有着三十至四十二岁男子的家人驱逐出丰邑,不从者可以立即刺伤家中他人,点火燃房,然后投进尸首。 是夜,一群“匪徒”突然降临丰邑,被驱离者不出丰邑定斩不饶,他们无恶不作,连伤数人,火烧房屋二百一十五处,“杀人”不计其数。 一夜之间,丰邑之内再无三十至四十二岁刘姓男子,房屋残骸随处可见,尸体无法辨认,没有烧焦者也是面目全非,倒塌的房屋碎裂的窑洞里面不知埋藏着多少尸首,也不知焦化了多少无辜百姓。 有人闻听匪徒曾经扬言,有谁胆敢议论此事,下场便是如此。 非人的残酷令丰邑之内人人自危,强盗连个人影都不见,谁也不敢谈论此事,也没有人知道那些消失的人家因为什么被害,究竟都是什么人,不久音息全无。 “校尉……大……人,”丰邑县尉彻底失去方寸,吓得魂出体外,奉常寺一来,丰邑死去无数人,又不敢径直发问是否奉常寺所为,“如此重大伤亡,是否需要上报朝廷?” “报!”金夕也是心有余悸,好在没有死掉一个百姓,未等程杰说话率先吩咐,“就称丰邑惨变,一夜之间横尸三百,不知何人所为,直报奉常寺,由奉常大人定夺是否禀报陛下,我保你无恙……”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零六章 是我杀了他们 “那……那是你们?”县尉惊凛问道,他已经意识到这是奉常寺所为。 金夕冷冷说道:“想保命就禀报奉常寺,若要行通官道,奉常大人不会饶恕你……”虽然刘辇身后有皇妃,可是他绝没有胆量下旨无论多少人都要杀光,一定是奏请奉常子典之后才敢肆意妄为,毕竟子典权倾天下,又是始皇帝的侄亲。 若要报奏始皇帝,怪罪到子典身上,子典自然无事,这个县尉一定人头不保。 事实绝非如此,金夕在丰邑逗留几日,确认有无同龄刘姓男子继续留在丰邑,走后不久县尉被人杀害,可是他并没有报奏皇帝,当地人暗传是被同一伙匪徒暗害,从此更是没有人提及丰邑巨变。 不但如此,就在金夕离开咸阳后,参加密会的另外四名兵尉同时被囚禁,后来不知所终,程杰手下的兵尉荡然无存。 只是金夕后来知道,这一切都是奉常寺所为。 一行人马向咸阳返回,行至半路,金夕突然勒住缰绳停止前进。 “有什么不妥吗?”程杰发现金夕脸色有变,也跟着止步不前。 金夕吸一口凉气调转马头,冲着众人说道:“此事若是陛下得知,将会如何发落。” “定会勃然大怒!”有人回道。 “可是,我们进入丰邑的事情早晚会穿露出去……” “陛下会杀了我们!”一个武侍惊呼道。 程杰也是发现这层端倪,一个趔趄跳下战骑,胆战心惊说道:“即便陛下不知,奉常大人也会收到三百人殒命的消息,他的把柄岂不是落在我们手里?” 奉常焉能授人以柄?! “散了吧。”金夕凄凄说道,忽然想起当年在宁剑派程女女杀死天阴派的人,段小二曾经如是惨淡,如今也只能遣散众兵保命,奉常寺绝不可能让这些人活在世上。 “校尉大人,兵尉大人……”众兵士仍然沉浸在斩杀余孽、救赎三百人性命甚至是准备领赏的喜悦中,忽被当头棒喝敲醒过来。 “你们后悔吗?”金夕再次感到不安。 “不!”有人笑着答道,“救了那么多人,自然留福千秋,小小奉常寺武侍算什么,让我做奉常都不去。” “是啊,将来儿孙听闻我的英雄之举,一定甚是羡慕呢。” 金夕释然起来,露出少有的微笑,可是笑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四方人现! 那不是匪盗,不是百姓,不是官府,而是奉常寺的人! “快逃,”金夕气急败坏地狂吼着,“四散开去,快……”他胯下战马嘶鸣啾啾,不断扬脖啸叫,他的身体猛然颤动,一种悚然恐惧的感觉在脑内扑炸开来,顿时飘向全身! 足有二、三百人! 这些奉常寺士兵,昔日校场一同操练的武侍,从四面八方狂涌过来,根本没有退路。刚刚要逃跑的人瞬间倒退回来,下意识地围住金夕和程杰,意在保护他们最后的首领。 瞬息之间,三十一人被围得水泄不通! 领军人物竟然是太祝刘辇与太史令胡非公,金夕知道这绝不是迎接,立即跳下战骑直奔刘辇,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回太祝大人,丰邑发生强盗杀人,无数人逃离,我等无法完成使命,还望大人赐罪!”他颤声说道,意图遮掩奉常寺的不耻。 太祝稍稍一怔,依旧浑然不理这一说辞,开口宣道:“奉常大人有旨,察,奉常寺校尉程杰、兵尉金夕带人查事,其部下兵伍狂泻私愤,肆意烧杀,一行即刻斩杀!” “大人饶命!”金夕魄散魂飞,口出哀求之声,“此罪乃是金夕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万不可迁怒众人啊。” “大人,”程杰脸色陡变,大耳后翻,“金夕所言极是,若要责罚就罚我们,这些人可以流放,可以……” “住口!”太祝抬手。 “太祝大人,”太史令咬咬牙,眉间的黑痣不断跳动,“不如先将这一干人收押……” “不可!”刘辇虽与太史令平阶,不过他有皇妃为妹,说话也是多出几分权力,再也不顾其他,扬手指向金夕身后的兵士,“斩!” 程杰二人悲愤交加,刚要动手反抗,身边立即围过来百余名兵士,太祝刘辇与太史令胡非公也是跃下战马飘至二人眼前,冷厉地凝视他们,太史令稍稍注视金夕,示意不要妄动。 金夕立即捂住耳朵,萎靡地蹲下来! 可是,身后的刀剑起落,凄厉的哀叫声仍然不住传来,扑扑斩刺身体的异响依然充斥着耳帘,刀似劈在他的心头,哀嚎似是他的体内发出。 灭! 这一刻金夕暗暗发誓,必灭奉常寺一干人! 二十九名金夕手下反抗者无几,铺天盖地的武器夹杂着剧烈的真气浑然而下,很快一行人倒在血泊中,形状悲惨。 金夕浑浑噩噩跟随队伍返回奉常寺。 “是我杀了他们,杀了弟兄们……”金夕一度颓丧,为救丰邑刘人,信誓旦旦领兵前往,到头来却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下被同府的兵勇一刀一剑斩杀,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我一定为他们报仇!”程杰牙齿咯咯作响,这些人也曾经是他的手下。 “杀了那些兵士又如何?”金夕黯淡言道,“他们的身后还有太史令、太祝,还有奉常,即便是全杀掉,还会有新的奉常……” 两人沉默。 谁都明白,这绝非绝佳的五行草与无尚的修为能够化解的局面。 次日,太史令传金夕至太史府。 因为手下被杀之时,他曾试图挽救一二,相比之下金夕对胡非公的倒是有着几分敬意,注目瞧去,他的眉间黑痣越发显眼。 “奉常大人有旨,此次清除异人你功不可没,而且深明大义保全奉常,故提拔你为校尉。”胡非公紧紧盯着金夕,似是等待他的说辞。 金夕心中悲戚,功不可没,那是奉常寺认为他斩杀了三百刘姓之人;自然是功不可没,不但护住数百无辜性命,又清剿了魏国遗寇。 “既然功不可没,为何杀尽我的手下?”金夕直接发问。 太史令丝毫没有诧异,似是知道金夕不会谢恩,微微吁口气,喃喃答道:“权当是为大秦尽忠,为陛下分忧吧,如此多的人,一旦传出风声,恐难应对天下!” “大人,既然是为吾朝尽忠,又为何担心走漏风声?”金夕不依不饶。 啪! 胡非公猛地一拍桌案,抬头眼睛微迷直视金夕,“明知故问!奉常寺非比他府,都是预查将来之事,一旦应验必将江山颠覆,做了,反倒不会出现任何异端,难有人体察”,他再次微叹一声,“就像此次行事,如果不将异人清除,将来祸国殃民,自然是奉常寺的失察,可是完成任务,一切依旧,你想想若是传扬出去,天下刘姓之人岂不造反?” 去你爹娘的! 金夕恨透了奉常寺,正是因此很多人无辜丧命,难免包括强加阴罪的异己。 “大人,卑职告退!”金夕懒得再与太史令纠缠,一切都已太晚。 “等一下,”太史令眼睛一瞟,指指盘席令金夕坐下,“你修为深厚,有胆有识,深得本令喜欢,之所以力荐你为校尉,想要你去暗查一件事情。” “什么事,请大人吩咐。” “帮我去查一样东西,名叫八象图……” 金夕悠地攥紧拳头,那八象图就在藏宝囊内,为何太祝那边派人寻找,太史令还要暗地查探?看来此图一定关系重大,遂装作不明地问道: “八象图是什么,有何用处?” 太史令细细审查金夕的表情,沉思片刻说道:“八象图是舜帝遗留下来的宝物,具体模样不得而知,相传图中刻画着一把宝剑,只要寻到图中八道天象之符,与八象图一起炼化,即可获得神剑太阳……” “太阳之剑?”金夕诧异。 “不错,据说此剑可以开天辟地,斩裂苍空,若有人得之就像千年前相传的四方尊一样,可以号令天下,所向披靡!”太史令眼中发出幽怨之光。 四方尊? 金夕再一次听道这个名字顿感唏嘘,囊中的四方尊经过千余年还有人提及!不过,在无极谷分明瞧见八象图旁边还雕刻着一根神秘的细杵,便试探问道: “太史大人,只要夺得八象图和八道天符就可以获得太阳剑么?” “这个我不清楚,我并非想得到太阳剑……” “嗯?”金夕一愣,喃喃出声。 太史公意味深长吩咐道:“我不管如何获得太阳剑,只要你能见到八象图,无论任何代价都要毁掉它,绝不能令太祝得到,也绝不可让此物流入二重真界。” “为什么?”金夕脱口而出,不让太祝得到情有可原,一则官官相恶,二则那个老妖后有皇妃,若再得到太阳剑更会不可一世,可是为何不准进入二重真界呢? 太史令再次探视金夕的脸色,似是发现此人相信自己厌恶着太祝,沉声说道: “此宝绝不能落入真界的御龙族手里!” 御龙族?! 金夕突然感觉到一股狂热的血流荡入胸腔,御龙者就坐在这里,而且八象图也在囊袋之中!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零七章 还亲了一口 金夕发现太史令太过阴险狡诈,不敢再多问,以免被他怀疑,便微声答道:“卑职定当遵守太史大人之命,一旦发现八象图立即销毁!” 胡非公见金夕不再发问,满意地点点头,仰起脖子又缓缓沉下,似是自言自语,又像说给金夕听,“大夏五百,大商五百,周盛五百,如今到我大秦,如何能鼎盛千秋?” 有你等恶人,不可能! 金夕心中断言。 不过瞧着胡非公忧伤神态,再想起子典与刘辇的胡作非为,倒是生出一丝同情,“大人如此担忧天下,着实令卑职钦佩,”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对报宁儿说的话,“古人有云,得天下不在宝物,而在民心,只要民心所向,大秦一定昌盛不衰……” “民心?”胡非公轻嗤一声,忽又低头沉思片刻,冲着金夕微微颌首,“也许你说的不错,民心安,则天象安,难道天象不能左右民心吗?不,本令绝不相信!” 他似乎越说越兴奋,一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迷起眼睛愤愤道出: “龙者一现启方尊,八脉翕张候龙身,道是何处御自晓,天之王帝起凡尘,我胡非公绝不相信!三十年,这凡尘之语一直惊扰我心,不破不快……” 这一席话道出,金夕魂冲九霄! 奉常寺,打死也不能再离开,这是御龙术的首要,非御龙族弟子不可能知道,而且这胡非公不但口出御龙术,还要鬼使神差破除藏龙,面对龙者信誓旦旦,不除不快! 他几乎是蹒跚离开太史府,仰立奉常殿大场,茫然瞧着漫天繁星,似要看穿天际,抵达二重真界的丰龙山,面对神龙告知一声: 你身藏此处,可有知晓凡界已经动了邪念? 太史令胡非公,绝非一般官胄,定然隐藏着巨大秘密,是他与太祝一起将天下兵器云集丰龙山,在那里铸就铜鼎,掩盖着逆天之举;是他与太祝一起密谋残害丰邑,意欲杀戮三百刘人;如今,他又道出御龙之语,针对御龙一族,天大的祸患! 杀! 他几欲取出凿赤神剑,可是一想到身后还有刘辇,还有无数子典之类的人,双手颤抖着拧在一起。 “程杰,”金夕回到寝堂发出喝令,“你即刻返回真界吧,我短时间内无法回去,也好通知大家一声……”经过丰邑变故,他意识到凡界之内九死一生。 “笑话,”程杰哈哈大笑,“你我同来,岂能不同归,再说我的仇还没报呢,不杀了太祝誓不罢休!” 金夕情不自禁笑出声,没想到程杰跟随几十年倒是学会了记仇。 “只是这里太过阴险。”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程杰做出诡秘的表情,“我听一个宫女说,男人如果同死那是万年才能修得的造化呢……呜!”他刚说完,立即用手堵上大嘴。 宫女?金夕瞪大眼睛逼视过去。 “嗯……不是,”程杰满脸涨红,慌乱地摆手,“那日手下被杀,神情恍惚,一个宫女长得很像宁甜甜,不过我们真的什么也没做!” 金夕从程杰的神态中发现不妥,他的视线也坚定地戳在程杰眼睛上。 “只是……只是摸了摸……”程杰退步。 金夕也做过这种事情,情不自禁悄悄吞下一口唾沫,刚要将眼睛离开程杰,总觉得还差点什么,再次挑了过去。 程杰被吓一跳,他在金夕面前从不扯谎,见金夕不是意犹未尽就是生死相逼,低头耷脑补充:“还亲了一口,摸摸……摸摸前胸,然后聊几句就跑了!” 他见金夕的眼睛缓缓向下移动,猛地夹紧双腿,异常肯定地说道:“绝没有的事!我……我不能做对不起甜甜姑娘的事情!”程杰百般无奈,委屈至极,见金夕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情急之下说道,“我与那宫女真的没做过那种事情,不相信的话你瞧瞧。”说罢就要褪去下裳,似是忽然想起这东西看不出所以然,只好悻悻拉起衣带。 金夕彻底相信这小子的话,撇撇嘴放弃追问,心中不自觉映出冰婉儿天仙一般的身态。 程杰坚决放弃回归真界,令金夕如坐针毡,奉常寺就像一座魔窟,深远而诡秘,看不见一丝曙光,身处谷底,就像天上一颗微星,几乎找不到准确位置。 下手,还是得从最为狡猾的胡非公开始! 他绝非御龙与弑龙二族,一定是护龙氏的传人,深谙护龙诀,对于藏龙穴位了如指掌,可是他百思不得解,无论是谁也不能准确选中真龙十六穴,也绝不可能触动二重真界的丰龙山,太史令胡非公能做什么? 金夕再一次想起十二铜人! 太史令一定知晓其中的绝密,而要获得他的信任,必须要有八象图。 金夕一连几天睡不好觉,始终琢磨如何接近太史令,多次想起冰婉儿,若是她在一定有办法。终有一日。因为想起程杰与宫女之事,将目标对准了宫女。 皇妃的宫女每月都有两日假憩,金夕偷偷盯视一番,终于留意到皇妃刘夫人的一名侍女,看上去心灵手巧,眉宇之中呈现着正气。 尾随! 民居间的小巷,两侧耸立高高的围墙,一位绿衣女子袅袅步行,正值黄昏时分,夕阳斜洒,早已将路人唤回家中品尝晚餐。 金夕突然出现,急促奔向前方的女子。 “谁?!”侍女突然觉察到身后有人,猛地转过身来,发现身后站立着一位冷峻男子,慌忙向四周瞧去,泛黄的阳光中唯有这一个男子。 “你要做什么?” 侍女白皙的脸上绽露迷惑,连忙抖手护住绿袍,胸前锁季处的细骨微微突起,眼睛闪烁着惶恐,静寂之下似乎听见女子狂乱的心跳。 “借你用一下。”金夕没想到侍女会吓成如此模样,反倒有些惊慌失措。 “什么?!”侍女连忙后退,颤声威吓金夕,“你若再近前一步我便喊人,你可知我是皇妃刘夫人的侍人,胆敢对我不轨,定会抄灭你九族……” “嘿嘿,在……在大秦天下,我一族都没有。” 金夕惨淡发声,父亲被唐伶和黑明辛加害,生母早逝,唯有娘亲一人还身处二重仙界,想到这里忽然振奋起来,那么多人贪生怕死,大多都是因为担心连坐家人,现在除了程杰,不用顾及过多。 侍女听闻金夕如是说,又见他脸上放出兴奋光泽,连忙转身逃跑。 扑! 一不小心撞在别人胸前,“救命!”仕女终于发现有人出现连声呼唤,可是一抬头顿时傻眼,眼前站立的仍是金夕! 金夕见侍女被吓坏,赶忙解释:“姑娘,别害怕,我绝无恶意,只想要你帮个忙做点事情,你若是不答应我才会有恶意!”说着,金夕取出奉常寺校尉令牌。 奉常寺的人在咸阳找一间小居非常容易,哪怕是索要一栋庭院,拱手奉送的人也是大有人在,距离皇宫不远处,金夕将侍女悄悄带至早已准备停当的别居内。 “你叫什么名字?”金夕试图缓和一下紧张气氛。 “你身为奉常寺校尉,本在刘辇的麾下,他是刘夫人的哥哥,你就不怕我回去向皇妃告发取了你的性命吗?”侍女不答反问。 一提刘辇,金夕气不打一处来,正是他下令杀死手下的二十九个弟兄,怒焰丛生之下抬起右手拿向侍女的脖颈,忽然觉得这样有悖请来人家姑娘的初衷,掌变方向,啪一声击打着身旁木桌上。 哗啦! 一座小桌应声碎裂。 “我叫薄儿!”侍女急忙应声。 “年岁?” “十九……” “侍奉刘夫人所长时间?” “已近三载。” “有无婚配……算了。”金夕忽然觉得问得太多,薄儿是否婚嫁与他毫无关系,问得太多才有歹意,只要借用一下巧手就好。 “没有!”薄儿一直紧紧盯着金夕,仍是乖乖答道。 “呵呵,你倒本分……”金夕被薄儿的执着逗笑,又觉得这种场合还是少搭讪为妙,立即沉下脸,指指一旁的的乱物。 一座木台,上面摆放着几张兽皮,银针黑丝,刀具玄墨,木尺炭笔等等一应俱全,金夕在这里鼓捣了数个晚上,也没有做出一张像样的八象图。 他已经下定主意,做出一张假八象图唬弄太史令胡非公。 不过,金夕不知道胡非公对八象图了解多少,万一查处是假冒之物,一切计划都会化作烟云,弄不好还会搭上性命。 “这是什么?”薄儿见金夕丝毫没有歹意试探发问。 金夕取出真正的八象图,谨慎地平铺在台面上,指指图案说道:“你仿照这个图做一个一模一样的兽皮,里面的图形也要分毫不差。” “就做这个吗?”薄儿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金夕。 “正是!” 薄儿轻抖木台上的杂物,掉落两张刻画到一半的兽皮,上面的丝线歪歪曲曲,显然偏离了直线,另一张被划透了底皮透出裂缝。 薄儿扑哧一声笑出,分明是这男子久攻不下,方才拦截她代为缝制,“这物件在织坊一两银子就可模制初来,为何半路架持……”她忽然发现金夕脸色有变,忙住嘴不说,怕是惹恼这神秘男子,野居小屋,弄不好会出现变故。 一阵哑寂。 薄儿轻铺兽皮,捏过细刀,提起木尺细心测量八象图的尺寸,一丝一毫将多出的边缘切割下来,不一会儿两张兽皮大小形状便如出一辙;随后仔细丈量尺寸对正位置,布好木尺微微用力割出一道剑身,取过丝线一针一针缝织下去,裂口处涂抹炭墨,不久一柄长剑浮现在兽皮上。 “歇息一刻吧。”金夕见薄儿过度紧张,额头上渗出一层汗珠。 薄儿微微摇头,轻声细语道:“无为而为,若是停下来,恐怕很难再入这般状态,接下来的八个图像更为难雕,不如一气呵成好些……” 晚夜来临,房间内只有悉悉索索缝制声音,薄儿不停地甩动双手化解酸麻。 仲夏使得小室变成暖居,两个陌生男女交谈甚少难免出现尴尬,金夕每每想靠近木台观摩一番,薄儿均是下意识后退一步,他只好远远坐下木几上等候佳音。 “你叫什么?”薄儿似乎意识到这种气氛很是不安,“可曾婚配?”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零八章 成败在此一举 “金夕,五行之金,半多之夕……”金夕稍稍颌首,再念姬慕菲,仿佛眼前的织娘便是她,忽然转过身来,笑嘻嘻裂开嘴,两排白皙的牙齿绝不露出缝隙,“业已婚配,只是妻子已故。” 西北昆仑虚的冰棺内,封存着姬慕菲的尸体。 薄儿双手一抖,抬头注视一眼金夕,最终没有寻到敢以开口的安慰之辞,只是轻声道: “倒是可惜了,瞧你的神态却是压制着无尽的愤怒,不如淡薄无为好些,怒不弛目,喜不窃齿,方能成就大事。” 淡薄无为,无为而为! 金夕忽然想起太史令狡诈的神色,不禁打出一个寒战,若是长久下去定会被他窥破玄机,没想到一个小小女子竟有这般心态。 “太祝大人可是常去刘夫人寝宫?”金夕忽然问道。 “你若刺探朝中密事,恕薄儿不能从命,杀了我也不会道出半句,身为女子,又是夫人的近侍,岂能不从无妄无贪之道?” 金夕语塞,刻意寻找刘夫人的侍女,就是为了打探刘辇的底细,薄儿一句话将此路封杀,见他面有慈善之色,只好喃喃自语: “我本是奉常寺兵尉,因为……因为奉太祝之命狂杀数人而得以提拔,可是在完成任务后,他却尽数斩杀我的手下,整整二十九条人命。” “嘤”一声,薄儿的手似是被银针刺伤,发出轻微沉吟。 金夕没有动,他只在乎薄儿的神情,明显呈出厌恶的神色,忽又平复如初。 整整一夜,薄儿轻雕细琢之下,一张酷似八象图的兽皮制作完成,为了弄成一个模样,她又将兽皮挨近油灯不断烘烤,谨慎的揉搓数番,天明之际,一张假八象图诞生。 “谢谢你……”金夕咬紧牙关不再探视薄儿。 “你做这个图与太祝大人有关吗?”薄儿拒不陈述后宫之事。 “有!” “为了报复?” “不,这是八象图,要骗太史令胡非公。” 薄儿浑身一震,惊愣地看向金夕。 堂堂大校尉,掌控无数人命脉,却窥视皇妃的兄长奉常寺太祝刘辇,制作假图诓骗太史令胡非公,这绝非诛灭九族这么简单;而且径直对刘夫人的侍女道出此言,谁听到都会心惊胆寒。 金夕杀意已决! 决不能令薄儿走出小居道出一言半语! “薄儿姑娘,”金夕压制住内心惭愧,“此事无比重大,比你眼前的刘夫人、刘辇、胡非公甚至是大秦朝还要重上百倍,所以……我必须杀了你!” “你?!” 薄儿脸色煞白,似已意识到听到了不该听闻可又无法回避的秘密,缓缓闭上眼睛。 在无人问津的小居,一掌便能劈碎木几的金夕,杀人不眨眼的奉常寺校尉,想要杀一个宫女太过简单。 金夕抄过八象图,真货再入四方尊,假图揣入怀内;拾起油灯,却不敢去看身旁的女子,微微一斜点燃了屋内的绫帘。 他要烧毁这座小屋。 薄儿却一声不吭,毫无哀求之言! 金夕的脑海中再现董父墓中遍地尸体,丰龙山上大周朝近百士兵的死尸,继而想起冰冻的姬慕菲,含怒而去的唤娘,丰邑险些被屠杀的三百刘人,那些日日跟随却被同僚杀死的二十九名手下…… 他狠狠皱眉扬起手掌! “就让我安然死在这屋内吧……”薄儿突然出声,依然没有求饶。 金夕的脸部抽搐几下,缓缓放下手臂,腾身跃出小房。 可是薄儿的轻淡之语始终萦绕在耳边,非要杀掉这个侍女么?金夕回头瞧去,火焰已经升起,映射出孤零零毫无动作的身影,那种痛楚和被遗弃的感觉是何等恐惧,就像当年无路可走,最终踏入小小宁剑派一模一样! 呼! 金夕感觉到四方尊似在悲鸣,不由自主地飞身跃入火场,一把抄起薄儿逃离出来。 董父与柔夫人均嘱咐过:不可滥杀无辜。 “你不杀我吗?”薄儿脸庞毫无血色,已然沉浸在恐怕之中。 “走吧。”金夕不知道自己的抉择是否正确,借用其身再杀其人应该不属于她口中的无为之道,若是反过来被她所害,权当是神龙授意。 “丰邑那三百人可是被你所杀?”薄儿突然转身凝视着金夕,毫无被解救的谢意。 金夕一怔,看来太祝一定将此事通会给了刘夫人。 “不,是我私自放走了他们。”诓骗太史令这一条,就足够杀他十次人头,丰邑三十至四十二岁的刘姓之人已经举家逃散,金夕已经不再惧怕薄儿知道这一层秘密。 薄儿立即向金夕靠近一步,再次打量一番金夕,“你不怕我向太祝大人告密吗?” “你若杀我,我必杀你,”金夕冷凛道,“滚!不要等我后悔!” 薄儿似是没想到金夕如此霸道,万分诧异地迈出小居,消失在黎明之中;金夕也是疾速飞离,身后噼啪作响,小屋很快塌陷,随着传来喊叫之音,定是邻人发觉起火在呼救。 两人分道扬镳! 只是他毫不知情,恍惚感觉到的四方尊颤鸣,却是真真正正存在过。 “好个雅淡的女子!”金夕暗暗吃惊。 一连数日,他都在谨慎地戒备之中,时刻注视着太祝的动静,可是一切依然那么安静,丝毫没有被出卖的迹象。 程杰不再敢去私会宫女,只好日日围在金夕旁边,纵然无事也绝不谈及回返真界的话题,似已决定金夕什么时间走,他便紧紧随着。 金夕知道如此轻易地上交假八象图,定然引起老奸巨猾的胡非公怀疑,见薄儿那边没有异动,便唤来程杰赶往下一步计划。 “程杰,需要你做一件事件。”金夕左思右想,再弄一出骗局。 “多少件都行!”程杰兴致高昂,丰邑假借魏兵尸体冒充三百平民,更是令他对金夕五体投地,见金夕异常凝重的样子,立即庄重起来,挺拔身子立好,静静等候金夕的吩咐。 金夕取出一张八象图递给程杰。 “八象图?”程杰诧异起来,他在无极谷曾经瞧见这宝图,也知道太祝大人四处寻找,“要做什么?” “我已经探出宝图秘密,不过要交给一个人,今夜你乔装一番,在东街路口等候此人,一旦道出以五百镒买八象图,你便将宝图交给他,不要拖延时间,免得被人发现;记住,一定要谨慎从事,万不可失却八象图!” “你放心,除非脑袋丢了,否则宝图绝不会失手……” 金夕摆摆手示意程杰马上就去做,不过神情却是异常紧张,手心冒出汗来,他已经探查到太祝派出去的武士今日晚些时间归来,如果不惊动太祝与太史令,极有可能被人怀疑八象图的真伪。 成败在此一举! 夏夜的咸阳长街热闹非凡,灯火辉煌,来往的人群丝毫没有散去的意向,呈现出战时难以一见的祥和。长长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一股股肉香之气四处飘荡,各色的把式飞舞摇晃,不断吸引着路人和调笑的娃娃。 路过吃铺,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吞下一丝口水,哪怕是不饿。 金夕终于发现归入咸阳的一队人马! 一群满脸肃穆的壮士围坐下来,招呼店家上些好酒好菜,似是奔波劳累至极,他们便是太祝派出去巡查八象图下落的奉常寺武士,久寻未果,刚刚赶回咸阳。 很快,尾随而来的金夕装作唉声叹气坐在邻座,气呼呼地瞪视桌面,一副余怒未消的神情。 “这位客官,要点什么?”店家哈腰奔过来。 金夕一声不吭,依旧呼呼粗气,逐渐引起邻桌武士的注意。 “这是怎么啦?”店家有些不满,占着位子不点吃的,声音透出半分驱赶之意。 男子抬手抓住店家,诉苦般道:“你说就一张破图,非要黄金五百镒,给四百都不卖……” 店家一愣神,跟着惊叫一声:“五百镒,那可是小店几年收成,什么图那么昂贵?” “我日日逛东街,今晚发现叉口出立着一个生人,盘问之下那男子说是卖什么八象图,我瞧着是千年的图样,就想典藏,就在东街入口处,好生令人气愤……” 刚说到这里,哗啦一声,邻桌扔出一串铜币,数人起身离去。 金夕随即悄悄起身,随着奉常寺武士消失在人群中。 奉常寺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不刻便散在人海之中,免得引发旁人注意,虽然各有相隔,却逐一瞄视着左右的同僚,有条不紊而又步履飞快地奔向东街路口。 拐过两三条街巷,路人稀少起来。 昏暗的灯光下,有着零星的小摊位,都是些古物器皿,这里的人不去吆喝,因为购买这种物件的人都会自动赶来东街。 岔口处,一个中年人着扮的男子紧张地立在那里,警惕盯着偶尔经过的人。 那就是程杰! 此处光线微弱,他立在暗处,尽量防止他人看到那对大耳朵。 忽然,一片人飞驰而至,不由分说冲向四面将程杰包围起来,一名校尉阴凄凄道:“尊驾可是在卖一张图?” 程杰发现来者不善,试图上下打量一番,可是黑暗之下什么也看不清,暗暗凝气护住身体随时追被发招,也是阴森森问道: “你出多少?” 金夕曾经告诉他对方一旦说出五百镒的价钱,就可以交付八象图。 “五百镒!” 校尉环顾一下附近三三两两的摊位,低声答道。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零九章 尽数死去 程杰思忖片刻欲言又止,估计是想到金夕的嘱托,便小心翼翼从怀中取出八象图,刚要送出又收回,摆弄几次左思右想之下还是递向校尉。 嗖! 一条人影从暗处突现,半斜着刺飞飘至,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已经探臂从程杰的手中将八象图抢夺过去,此人头戴斗笠,看不清模样! 这飞夺金夕八象图的人,恰是金夕。 “谁?!” 程杰大惊失色,这可是太祝四处搜罗而不得的八象图,金夕交给他的重要宝物,事关重大,堪比项上人头,临行前他还信誓旦旦说着脑袋可丢宝图绝不会脱手,没想到刚一取出便失手被人摸去。 周围的奉常寺武士纷纷惊叫出声,眼见宝图落入旁人之手,纷纷抽出兵刃冲向来人。 “混账!” 程杰不知八象图乃伪造之物,声音颤抖着怒骂一声,完全放弃防御,咬牙切齿扑向金夕,一瞧便是不顾自己死活,非要夺回八象图不可。 瑟瑟! 他的五行草真气撕破夜空的寂寥,发出刺耳的响音,浑然不顾周围武士径直卷向金夕,唰!毫无声息,情急之下发出的火行之气似是没入广瀚的大海之中,悄然而逝。 金夕哪能等他再出手暴露功底,腾身旋转避开武士们暴风雨般的袭击,不去逃跑,反而后腿一扬飞鹰般折落,砰!一掌劈在程杰的脖颈上,虽然恰到好处,他依然感到心尖泛起一丝抽搐。 程杰闷哼一声,瘫软倒地! “杀了他!”校尉挥舞武器发出喝令,这些人几年来一直在为太祝刘辇寻找八象图,刚刚发现宝物却杀出不速之客。 呼呼呼! 五行之风再起,金夕趁着夜色取出凿齿神剑,舞动无尚的真气吞向奉常寺的杀手,空中只是映出黑黑身影,在繁星下显得阴森恐怖。 “啊……” 一声惨呼,地面上出现一具尸体。 “杀人啦……”不远处的卖主和一些商家突然发现巷口有人被剑杀,纷纷惊叫着向远处奔离。 嗤嗤嗤! 看不见兵刃的颜色,瞧不出半空中金夕的动作,可是一阵烈风扑荡而来,钢铁而铸的雨点敲打在武士的身上,紧接着空气中弥漫起血腥的味道。 空中的人已经落下,校尉也被真气荡得连连后退,他惊恐地发现东街巷口只剩下他和盗贼! 一干武士尽数死去! “你是什么人?”校尉刚要抬手再次挥剑攻击,嘡啷一声长剑落地,他的右臂已断,似是感觉到脚下涌来血流,不断地抬腿躲避。 金夕并未搭话,而是再举神剑,佯作向程杰方向刺下。 “咔嗤!”传来剑锋刺入地面的声音。 校尉见来人竟然连卖八象图的人都不放过,咬着牙蹿入黑暗中逃之夭夭;金夕并没有去追,而是急忙拎起程杰向另一方向逃去。 一夜之间,奉常寺哗然! 太祝刘辇惊闻八象图现身咸阳城,却被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蒙面人夺取,同时死去十余个武士,在校尉绘声绘色的描述之下,顿时暴跳如雷,一掌杀死了这个无用的校尉,急急忙忙奔去奉常子典处禀报。 紧接着,数百人连夜奔出奉常寺,四处搜寻刺客的下落和几乎唾手可得的八象图,京城顿时鸡犬不宁,乌烟瘴气…… 刺客就在奉常寺! 金夕故意头戴斗笠冲入太史府,躬身向胡非公禀报: “太史大人,今日侥幸见到八象图,险些被奉常寺旧武夺得,所以卑职无奈之下杀了那些武士,还望大人赐罪!” 胡非公忽地一声窜起身,几近嘶哑嗓子:“方才已有数百武侍出府探查,太祝大人心急如焚,果真有此事,那八象图……” 他急匆匆踏下高台,似乎不敢再问。 “卑职已经抢到手!”金夕摘下斗笠,露出惶恐神色,乖乖地从腰间取出薄儿制作的假图。 “哈哈哈……”胡非公一把夺过八象图,急促回到主台,连声称赞,“杀的好,杀的好!”他似是浑然忘记金夕的存在,迫不及待铺开八象图,利落地抖抖宽大的袖口,立即露出手腕上的丝麻绳,稍稍转动,一样物件映入金夕的眼帘。 一寸圆径大小的铜片,正圆形状,内有稍许突出,似是云雾。 天符! 八象图之中八符之一! 金夕不由自主暗暗吞下口水,不想这天符却在凡界,而且就在眼前这个太史令胡非公手里,如无化仙大师的回真单,焉能见到这八宝其一。 太史令小心翼翼地摆正天符,微微撇嘴露出狡黠笑容,猛地向上面按去,不大不小边缘吻合,此图正是八象图。 “哈哈哈……”胡非公左右摆弄天符,嘴里发出凄厉的笑声,“刘辇寻了数年,没想到此图竟然落入我的手里,着实痛快,痛快,哈哈……” 蓦地,他双唇一合抿住笑意,抬手扬起八象图顺势施出一道气力! “大人!” 金夕见他的动作是在摧毁无用的兽皮,装作万分惋惜地呼道。其实,他的心里庆幸不已,没想到胡非公手里竟然有天符,若是胡乱弄来假图迷惑老贼,定会被识破。 不由得暗谢薄儿。 碎! 兽皮在半空中怦然碎裂,化成一片碎末飘散而下,几点皮渣打在金夕的脸上,仍有几分力道,弄得他双颊连续抽动数次。 “好!”胡非公手指金夕,头部未动挑起阴阴的双眼,“做得好,如今八象图已殒,御龙一族不可能再获得无尚之剑,好生痛快,可用,你确是可用的人才!” 金夕低下头,“多谢大人抬爱,不知大人口中的御龙族是怎么回事?”他明知故问。 胡非公从鼻孔中呼出一道浓气,幽幽说道: “相传千年以前,御龙族分为四氏,御龙、藏龙、护龙和弑龙,这四氏为争夺四方尊内起干戈,护龙族率先被灭,护龙先祖的弟子侥幸得以逃离,为了防止再生变故导致龙术遗失,以后一改护龙术只传一人的做法,广布护龙术,可是一千多年过去了,四方尊早已不见踪迹,神龙更是化为传说,护龙氏随着黯淡下去,如今早已无人研学……” 金夕紧紧皱起眉头,胡非公的确掌有一些内情,只是因为误入寻丹谷一千三百年,导致四方尊被人淡忘,遂谨慎问道:“难道大人与御龙四族有关联?” “我便是仅存的护龙氏最后一名弟子!”胡非公气势汹汹,刚想抬手怕打桌台,又缓缓放下,“苦寻数十载,也未发现再有护龙人,不过我一定要为护龙氏复仇,令天下乃至真界的御龙族人坠入不复之地!” 金夕微微一怔,他果真是护龙族弟子,真正的徒孙孙! 想起真界丰龙山惨事,也是因为护龙族弟子边结的出卖,导致唤娘被杀,最终引得百人丧命神龙前。 这里的胡非公,依然心怀报仇之意,又何谓不复之地? “大人,”金夕乘胜追击,“若要赶赴二重真界斩杀御龙族人,卑职愿意一同前往,帮大人一臂之力!” 胡非公再次抬头凝视金夕,微微点头,两侧嘴角一翘轻声道:“报复御龙族,何须入真界?!” 什么?! 你爹娘的! 金夕吃惊非小,眼巴巴等着胡非公往下说。 太史令却做出疲累的样子,伸展双臂打出一个哈欠,摆摆手示意金夕下去:“我累了,你先行休憩,万不可将八象图之事传露出去。” “是,大人!”金夕一边应允,一边向外走,一边心中大骂这个太史令。 金夕没有进一步探听详实,不过隐约感觉到胡非公也在留意着丰龙山,好在取得他的信任,万一有什么行动定会一同前往,不由得再念薄儿,若非有她的巧手帮衬造出假图,一定会被胡非公的天符戳破,也不可能从狡诈的太史令口中听到这番言语。 想到八象图,赶忙奔回榻室,那里还昏睡着程杰。 “金夕,”程杰发现金夕回归,脸色万分惭愧,捶胸顿足便要下跪,被金夕探手拦住,“我……我到底是弄丢了八象图,你还救我做什么!”他醒来发现睡在榻中,自然知道是金夕搭救的他。 “丢便丢了,”金夕诡秘一笑,“明日我再做一张。” “再做一张?”程杰莫名其妙,“哪还有样模,再者千年宝图,自由仙气其中,做出来也是假的,毫无用处,这都怪我,没想到凡界还有那么高强的盗贼。” 金夕忍俊不禁,瞧着程杰后悔不迭神情,只好如实告知: “那张图就是假的,我已经送给太史令。” 程杰张大嘴,阔耳连续煽动数次,一屁股坐下床榻边,丝毫不关心太史令的事,惊愣地问道:“为什么是假的?” “真图焉能送给那老贼?”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是假的,你哪能那么拼命,太祝哪能相信相信宝图已失?” “你就是那盗……蒙面人?”程杰开始骚挠后脑。 “对!” 程杰哑然,半晌方才琢磨出味道,小声嘀咕道: “其实那个宫女还说过,如果男人同死一定因为悲惨的变故……” 生气! 金夕这一切都是为诓骗那个校尉,要他意识到那宝图绝非假货,可是面对程杰有些不忍,不但欺骗还将他打伤,忙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说道: “不要生气,等回到真界,我帮你一起寻找宁甜甜!” 程杰撇嘴嗤笑。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一十章 情非得已 九界1364年入秋,奉常寺得到消息,十二铜人即将浇铸完成! 同时,始皇帝对奉常寺颁发圣诏。 奉常子典立即在大殿召集奉常寺校尉以上的官员宣布诏书,金夕与程杰也在其中。 这是金夕返回凡界一年多第一次见到子典,他威坐主台,圆脸浓眉,短须前翘,丝毫没有笑意,眼睛盯着身前的褐黄书案、几盘蔬果和一道诏书,似在思忖着什么。殿内两侧偏座盘坐着太祝、太史令和二十余名校尉。 “陛下有旨,”奉常双手抬起白色丝帛,一字一句宣道,“诏曰,奉常寺多有异动,惊扰生息,朕已获查分毫,责令奉常寺诸官谨慎而为,正察天道,不可妄杀无辜……” 分明是在责怪奉常寺。 “是,陛下……”群官异口同声。 子典宣罢诏书,似是意犹未尽的样子,上下观摩一番,微微撇着嘴双手一松,帛书软绵绵飘落到书案上,随即挑起眼睛审视殿内的人,最终将目光落在太祝脸上。 眼神中充满几分责怨! 太祝刘辇不敢正视子典的目光,微微低头摆弄着腰间革带,他是皇妃刘夫人的兄长,若有绝密的军机,也是通过刘夫人传到始皇帝耳中。 “奉常大人,”刘辇发现殿内气氛有些异常,率先开口奏告,不再提及诏书的事情,“铜人已经铸成,昨日少府大人启奏陛下,要立即运回咸阳安置在宫内,可是奉常寺要借助铜人行事,这可如何是好?” 少府也是皇帝的九卿之一,负责始皇的日常生活以及财产宝物。 “这个老东西!”子典浓眉微皱,翘起的胡须因为嘴唇撅起几乎直直向前探去,“我三番五次要他晚些时日在调运铜人,可他就是不肯……” 太祝刚要说什么,瞧瞧周围的一干人又闭上嘴,眼睛中透出凶机。 金夕心中暗吃一惊,看来这十二铜人确实与奉常寺有关,只是少府不领这情,急着弄进宫来摆放,太祝竟然明显暴露出不满。 奉常寺的宣召很快便结束,众校尉离开奉常府,唯独留下了太祝和太史令。 晚间,金夕再次被太史令宣进太史府。 胡非公神色凝重,不自觉地抬手去触摸眉间的黑痣,注目瞧看金夕一番,“奉常大人有旨,责令太史府的人行刺少府,让他们再也不敢违背奉常寺的意图,”他猛然沉落手臂,抬头瞥一眼金夕,微微闭上双目,缓缓言道,“你去把他杀了吧……” 杀少府? 金夕悚然心跳,那可是上卿,与子典同样的官阶,丞相之下百官之上,怎能说杀就杀? “怎么,连奉常大人的旨意你也敢不尊吗?”胡非公暴睁双眼,直挺挺定在金夕的脸上,一边提示此乃奉常府中发出的至高指令,一边表明还有皇帝的嫡侄子典为护。 “遵命,大人!” 金夕沉声应允,此时不敢不从,否则惹怒太史日后定然不好过。 他回到校尉府一筹莫展,奉常寺太过阴毒,竟然敢暗害少府大人,同时也证明十二铜人有着至关大的秘密。 程杰瞧出端倪,关切地问道:“金夕,太史召你去为了什么事情?” “杀少府大人。”金夕如实相告。 “啊?谁这么大胆子,敢碰触少府,就不怕陛下怪罪下来,抄灭满门吗?”这时他才发现金夕愁眉苦脸似的,“不会是太史大人吩咐你去行刺吧?” “正是!” “万万不可,你是大大的英雄,怎能杀害朝中忠臣呢?不行……”程杰焦急起来,不断地拿捏双手,在府内来回走动,“我可以去通会少府大人,让他先避上一避。” 金夕赞赏地看向程杰,可是小小校尉哪有机会接触到少府,突然他想起薄儿,刘夫人的侍女自然久居后宫,很容易结实少府大人的侍人,可以要她代为传话,想到这里,他不再理会程杰,径直潜入后宫埋伏在暗处,等候薄儿走出刘夫人寝店。 不用见人,但闻粉香。 皇妃宫殿一座连着一座,不时传来沁人心脾的幽幽脂粉香气,仿佛一抹柔躯立在眼前,稍一呼吸便荡起少许冲动。 偶尔走过一两美人良人,尽是身材窈窕,细而不瘦,摇摆的身姿透出圆润丰盈,华丽的衣裳尽显十分姿色。 薄儿! 金夕苦等好长一段时间,终于瞧见薄儿轻飘飘从刘夫人寝店内布出,似是仍然沉浸在金夕制造的恐惧之中,满面忧郁神色慌张。 “薄儿……”金夕悄声呼道。 薄儿一愣神,忽然发现是金夕,一把捂住张开的嘴颤声道:“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不知道官府中人不得进入后宫么?” “情非得已!” 金夕如实向薄儿告知奉常要暗杀少府,令她赶快寻到少府的人,想办法将音信传到少府大人的耳中,一并告知明日夜间要带人杀入府内,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府内有人。 “你不怕奉常怪罪下来吗?为什么要我去告密?”薄儿瞪大眼睛,看样子丝毫没有怀疑金夕说谎,急促地探向金夕。 “我绝不会杀害少府大人,因为你是刘夫人的侍女,他们一定相信你,最重要的是我无法接近少府家中之人,而且也已经来不及。” “难道是……是吩咐你去杀少府?” “不错!” 金夕挺拔起身体,趾高气扬地盯着薄儿。 “看来,你一定做过很多坏事,奉常寺才会重用你……”薄儿幽怨而言,奉常寺唯一的勾当就是杀人,无论祭祀卜事还是评察天象,都少不得清除危险之人,就像太祝要杀尽丰邑一轮的刘姓人。 “若是恶人,那日早已灭你之口!” “既然不去跟随同污,又为何身在奉常呢?”薄儿不知道金夕的来历,道来肺腑之言,一桩桩恶事充盈耳畔,却仍然留在奉常寺内,着实令人费解。 “是为了灭奉常寺!”金夕咬牙切齿。 薄儿再一次张大嘴巴,想借着昏暗光线观摩一下金夕,只可惜左右偏头也没瞧清楚,最终只好作罢。 “到底去不去?!”金夕厉声发出责问。 “事关人命,又是上卿少府,岂能不去?”薄儿微声回答,身体稍稍呈现出颤抖,虽然无法瞧清楚脸色,自然有着惊慌和恐惧。 次日深夜,金夕带领数名武侍悄悄潜往少府府前,开始暗杀行动。 有没有通会? 他暗自发问,马上就会带兵扑入府内,万一窜出少府大人,该当如何收场?不杀少府,即杀来兵,那样的话今夜的少府府宫自然有人流血身亡。 “一旦发现有人即刻向我禀告,没有我的命令不可先开杀戒!”金夕压低声音吩咐众人,奉常之意就是将少府一家灭掉,树立奉常寺淫威,日后再无奉常的旨意谁也不敢轻易启奏运回铜人,乱象之中一旦出现差错误杀少府无法向世人交代。 手下武兵纷纷颔首示意。 “上!”金夕发出命令。 刷刷刷! 一行人飞身越过府墙,双足轻点弯腰落地,缓缓地抽出兵刃,霎时点燃几道火把,闷头冲向正门。 咣! 府门被强行撞开,十数人蜂拥而入,空气中发出嘶嘶挥动兵器声音,殿堂内一片嘈杂声,“奉常寺拿人!”出奇的寂静总会涌出莫名的恐惧,一名武侍用颤抖的声音轻吼出口,似在壮大声威。 没有动静。 “咦?”有人暗空中挥舞一下长剑。 “校尉大人,府中无人,一定是已经走漏消息!”一个武士连续穿梭数间厅堂,最终跑到金夕面前,“府内的贵重物件也已经全部搬离,看样子是举家逃跑了。” 金夕在黑影中陡翘右嘴角暗笑一下。 薄儿果然非同凡响,一介侍女竟然劝离整个少府大人家眷,同时也是寒噤连连,奉常寺果然是嚣张霸道,连上卿之位的首尊都敢暗刺,足以见得子典其人阴险毒辣,仰仗皇侄的身份为所欲为,无人敢言,甚至无视始皇帝的圣诏。 “混账,是谁暗通少府泄露了天机,令本校尉陷入如此难堪之地?!” 金夕勃然大怒,仓啷一声从身边武士的腰间拔出青铜剑,呼一下扬起做出斩杀姿态,踱步走到稍稍光亮之处,发射出凄厉的目光。 蹬蹬蹬! 重武士纷纷后退,人人自危,兵尉就可以杀戳犯贱兵卒,何况是堂堂大校尉。 金夕手中的剑锋反射出丝丝红光,在他恶狠狠的注视下尤其显得阴森,逐一掠过众武士的身前,毒蛇吐信般探查着告密之人,一旦能够确认,当即会挺拔刺去结束其性命。 冷汗! 一群人全部唯恐被错当成为告密之人,因为那挺着长剑咄咄逼人之辈,才是真正的告密者。 金夕装作惋惜神态,像是埋怨自己的慧眼无法识别作恶之人,缓缓垂下长剑,“撤!”无奈之下宣布行刺使命以失败而告终。 噗噗…… 数支火把顿时熄灭,一行人踏出少府家中。 金夕在人群之后悄悄咧嘴轻笑,险些发出声音。 回到太史府,金夕如实禀告少府全族已经逃离咸阳,太史令胡非公一抬手排在脑门上惊诧失声,连连谩骂出口,不顾金夕恭卑的请罪,赶忙起身连夜赶往子典府禀报,此事自然非同小可,万一少府卷土重来,状告奉常寺,定会遭到始皇帝的责罚。 少府一家人自此销声匿迹。 皇宫内都知道少府大人曾经因为铜人是否立即运回咸阳一事与奉常子典发生争执,谁也不说,不过心里明白,少府的请辞一定存在奉常寺的压迫,丰龙山附近的十二铜人暂时被搁浅原地,无人再敢直言押运回咸阳城。 很快,金夕带去刺杀少府的武士也失去音息,无形无踪不知死活。 金夕已经愤怒至极,他知道这又是子典等人在杀人灭口,葬送十数条人命。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一十一章 杀掉那个侍女 不日,又是一道暗杀令! 九卿之一的太仆寺掌管皇帝的车马行装,手下一名御马令微言进谏从奉常寺中划拨出一批车马供始皇使用,因此惹怒子典,立即下旨予以刺杀。 鉴于今夕在第二次暗刺少府的行动中失败,太史令命程杰带人前往行刺。 “什么时间动手?”今夕懒洋洋问道。 程杰蹦跳起来,惊讶地瞧着金夕,张口结舌道:“你真的要我杀掉御马令吗?这种事情我可不做,你上次不也是暗通少府大人保住他的性命吗?” “小小御马令,杀就杀了!”金夕佯作无视这个小小官员。 “那可不行,要是暗杀御马令,我们就真的成为奉常寺的人了……”程杰不断摇头,右手捂住半面脸颊思考着,焦急之下还是抬头凝视金夕,提示给些说法。 金夕有些幸灾乐祸的神态,从座位上起身走到程杰面前,诡秘地说道:“上次我是通过一个认识的宫女通告的信息,你也认识一个酷似宁甜甜的宫女,不如要她帮衬一番,你都摸了人家,不会不管吧。” 程杰更是左右摇晃脑袋,形状惭愧,“自打上次分别,就再也没见过,那日我竟然见她偷偷和一个宫中侍卫走得热乎,这样的人若是太史令要我去杀,立即就动手,靠不住的人弄不好就遭到出卖。” 金夕不能不帮程杰,依旧是像上次行刺少府一般,要程杰午时召集杀手暗示刺杀御马令,晚些时候动手,好将告密一事推给他人。 除了被残害的二十九个手下,金夕已经不去在意奉常寺的人,耳边经常萦绕着暗杀令,这些人都是名副其实的刽子手,死不足惜,也是他们一同斩杀了丰邑归来的属下。 再呼薄儿! 她白皙脸颊泛起凝重的忧伤,直勾勾注视着金夕,“奉常寺主管天下卜事,宫廷祭祀和查布天象,为何屡屡动手杀人?” “关你甚事?”金夕回敬一句,长久以来的惟命是从淡化了详查实情的意愿,一个小小宫女知道的太多绝非善事。 “你?”薄儿惊凛,口口声声是来求着帮衬,没想到话语如此生硬。 “到底去不去?!”金夕再次厉声发问。 “不去,关我……”薄儿似乎想学金夕的口气,可是柔声一出毫无那般硬气,“此乃你奉常寺的勾当,不关我的事情,你还是另寻他人吧。” 金夕冷冷翻一眼薄儿,发现她的眼神呈现嗔怒,虽说不去可是身子还是亭亭玉立在眼前,遂径直告知,“今夜戌时动手,晚一步御马令大人就会命丧地府……” 说罢,一摆甲袖扬长而去。 薄儿红唇微张,轻开露齿,稍带怒气抬手指向金夕,可是他早已失去踪影。 是夜,暗杀行动再一次失败! 御马令不但全家逃跑,就连一把木几都没有留下,府内空空如也被洗劫一般。 谁人都会看出,这是得到了音信。 子典立即将太史令、金夕和程杰传到奉常府,脸上虽然恼怒,却丝毫没有责怪金夕和程杰的意向,凝视太史令许久方才发言: “一个小小御马令,我根本不放在眼里,死于不死无关紧要,只是这次暗杀是为了查出作梗之人,没想到如愿以偿,果真暴出告密的元凶。” 金夕差一点蹿起身,紧吞口水震住惊慌,心脏狂跳之下引得血液上涌,大脑内膨胀欲裂,暗杀御马令只是可有可无,却是子典的伎俩! 太史令拳头捏紧,双腮高高隆起,随后问道:“奉常大人,究竟是谁在背后玷污奉常寺,我非杀他不可。” “发令之后,我便派人暗中监视御马令府第和他的手下,发现……”子典猛抬右手扶住前方书案,前身微微向前倾低,几乎是牙缝中跳出几个字,“逆人竟出自刘夫人身下!” 薄儿! 金夕魂飞魄散。 好在有着斩杀丰邑一功,否则就不会被子典排除在外,那样的话就会被监视,早就寻到薄儿。 原来,子典是在拿御马令的性命在探查告密人,如果御马令被杀,他一定还会令择他人予以暗杀,直到找出薄儿。 他忽然想起姬慕菲在后背上死去,唤娘被司徒蔺杀害。 “刘夫人?!”胡非公大感意外,惊讶之中还带着一丝嘲笑,眼睛中闪烁着极难发觉的快感,“如此说来,定是太祝大人不慎走漏风声,刘夫人顾及刘辇的情面,方才遣人通会被杀的对象。” 好个阴险! 金夕暗道,既揭发太祝口风不严,又将刘夫人扯入其中,极为委婉地隐藏着蛇蝎之心。 子典未置是否,左眼角不住地跳动,按在书案上面的右手微微敲动,凝思片刻缓缓出口,“无论事关刘夫人与否,我们都要发出震慑,”他轮番巡视一遭台下三人,“你们立即将刘夫人的手下斩杀,她只是一个宫女,名叫薄儿,杀掉那个宫女不会引起丝毫震动,如果此事与刘夫人有关,她也不会深究,毕竟后宫之妃干预朝政……” 金夕没有心思再听下去,瞧着子典厚厚的嘴唇不断的翕张,好想冲上去向两侧给他撕裂,顺便将牙齿全部敲掉。 程杰没有听过薄儿的名字,依旧痴痴地恭敬地做出神态,不时地点点头,一副典型校尉的样子。 混蛋! 金夕暗骂。 太史令猛地注视金夕,不再征询子典的建议,“你,今夜便动手,将那个该死的宫女给杀掉,越快越好!” 顷刻之间,金夕担负起刺杀薄儿的府令! 金夕与程杰离开奉常府,一路沉默。 “什么时间动手?”程杰也是懒洋洋问道。 金夕没有像程杰那般雷霆震惊,狠呆呆瞧向他,抬手拧住他的大耳朵向下扯去,惩罚学舌嘲笑之举。 程杰呲牙咧嘴承受一番,捂住耳朵退到金夕攻击范围之外,不满嘀咕着,“小小宫女,杀就杀了……” “好!”金夕顺势应道,“临死之前,我告诉她我叫程杰。” 程杰再次蹦跳起来瞪大眼睛,异常坚定说道:“那可不行,滥杀善人是要遭天灭的,万一那个薄儿在天之灵怪罪下来,我哪还有机会见到宁甜甜……” “你就不怕我见不到婉儿吗?!” “是啊,”程杰喃喃回音,“还是不杀的好,不过怎么向奉常和太史大人交代?你若不去,他们自然会遣派他人前往。”他庄重地看向金夕,发现对方也在盯着他看,忽又摆摆手,佯称属下有几个尚未达到筑基之境还要继续操练,迫不及待离开校尉府。 秋风习习,似诉往事。 咸阳的夜晚异常清爽,皇宫内不断吹散着幽香,一切都那么安静。 刘夫人寝宫不远处的暗角,金夕手握校尉之剑,静静候着薄儿走出宫殿赶往侍女殿,进行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已经不能再斩杀薄儿,就在子典发出弑杀令之时,他再次隐约感觉到四方尊微微颤动,似是在提醒龙尊,那个宫女与四方尊有关。 若要杀她,可能就像当年化仙大师吹狼一般,一口气就会将她摧灭。 刘夫人宫门稍稍响动,薄儿轻轻布出,回身小心翼翼将殿门合闭,掩上红门仍是退后一步向殿内微微施礼,然后方才向侍女殿走来。 她浑然不晓得角落里暗藏着接到刺杀之命的奉常寺校尉! 金夕见薄儿毫无警觉地度过身去,悄悄取出一抹丹红,吐上一口唾液搅拌些许,一滴滴撒向地面扮作血迹,瞬间移到薄儿身后,一抬手拿住他的肩臂。 “啊……” 薄儿惊叫一声,猛然回头发现是金夕,刚要再说话,被金夕用手堵住嘴巴。 片刻,两人消失不见。 哀呼声音立即引出宫中侍卫,几个人纷纷跑到刚刚的声发之处,却发现地面上有着新鲜血滴,旁边有一处杂乱的脚印。侍卫官皱着眉头道: “地面有血,又有纷杂足迹,从方才惊叫声来看,应是有人被害,速去各宫查探,只要各夫人、美人、良人和八子无恙就好……” “是!” 一队人四散而去。 薄儿从宫内消失,刘夫人立即着人四处查探,均是无功而返;太史令也是几次被刘夫人传到寝宫,细问宫女无端失踪一事,只是刘辇丝毫不知道内情,确认非奉常寺所为,一桩无头案就此罢休。 “你说什么?”薄儿在金夕再次弄来的小居内,听闻奉常寺要杀自己惊愕不止。 “子典以为你是奉刘夫人之命密告御马令,所以才令人杀你……”金夕细说原因,奉常寺校尉程杰意欲杀害御马令,其实是子典可有可无的计谋,意在查出告密者,不想薄儿暴露出来。 “奉常寺如此阴狠,既然怀疑夫人所为,为何不面呈夫人予以裁夺,竟敢无端暗害其宫内的侍女,简直是无法无天,就不怕陛下责罪下来么?” “子典是陛下之侄,刘辇乃夫人之兄,恐怕早已有恃无恐……” “那我今后怎么办?”薄儿发现处境不良,缓缓抬头看向金夕。 “暂时在这里避一段时间,过一阵再做打算,不过皇宫是无法回去了。”金夕郑重其事地回答。 一旦薄儿现身,两人的性命都会受到威胁! 薄儿四处环顾小房,里面生活用物倒是齐全,虽然狭窄些,也算是比较温馨,忽见金夕平静的样子,而且马上就要离开,不禁嗔声问道: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造成的,难道没有半分感激和歉疚吗?” “没有!” 金夕干脆答道,说罢头也不回离开别院。 ps:今日三更感谢诸友!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一十二章 索困程杰 太史令见刘夫人的侍女被杀一事很快平息下去,立即将金夕宣到太史府,一见面重提旧事,诉说春季太祝斩杀奉常寺武士一事,话语之中稍有不满,当时他确实有些迟疑,意在将丰邑得胜归来的武士先行收押,不想被太祝全部灭口。 金夕知道胡非公一直对太祝刘辇心有芥蒂,不过提及往事,还是对刘辇恨得咬牙切齿。 “奉常寺不但是皇亲执掌,而且陛下奉信天道,所以一直受人重视,”太史令始终盯着金夕的表情,每说一句都似在斟酌,“你数次完成奉常寺使命,是个难得的人才,所以我今日召你来,是想收你为徒,传授你护龙要术……” 去你爹娘的! 金夕哭笑不得,不由自主心中暗骂。 整张《御龙术》都在藏宝囊中,御龙七宝中的六宝尽数其内,别说护龙,另外的御龙、藏龙和弑龙都已深谙心底,一千三百年前便在昆仑虚内跟同董父修习,眼前的太史令不知是多少代的徒孙孙! “多谢太史大人,”金夕暗暗小心起来,今日胡非公一提太祝的旧恶,二要传授秘术,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只怕金夕愚钝,弄不好误了大人的提拔。” “你有所不知,奉常大人与太祝均有皇族撑腰,唯独我与你无依无靠,多年来奉常寺树敌无数,万一哪日威风不再,第一个落难的自然是太史府。” “大人放心,卑职一定保全大人!”金夕面露坚定,心里却说,迟早有一日会杀了你。 金夕开始跟随胡非公修习护龙术。 一开始,他并没有在意,胡非公所讲述的要术与御龙术中并无二样,先是讲述首要,其后是护龙诀,可是随着护真穴与布假穴的逐渐深入,他惊讶地发现,随着一千多年的演变,护龙之术得到了更深的进化。 护龙术之中并未道出神龙共有十六穴,只提及其中龙须、龙睛、龙腹和龙尾四种穴位,也未说明如何布穴,只是在藏龙氏藏龙后,护龙氏根据真穴的位置布出假穴引发穴气,扰乱掘龙匪徒的窥视,恐怕是董父防止护龙氏独伤真龙。 可是,胡非公根据无数代的传承和各种要穴之术,采纳其中要法正在探查山脉的气穴所在,凡是可以成为祥穴的位置均有评察之策,如此一来,即便是将真穴佯装成假寐之象,他也能挖掘出来。 最为恐怖的是,他研究出以消耗血气为代价封闭穴位的方法, 一座山脉,有着很多良品穴位,而封闭其中要穴的数量是不变的,一旦超出极限,已被封闭的穴位自动开启;神龙共有十六真穴,可以布出无数假穴,所以极难寻出真穴位置,一旦关闭的穴位超过十六数,第一个被封闭的穴位便应然打开。 胡非公则以人的精气来封堵山穴,每个穴位边围困数人,同时开始封穴,一旦穴位爆发,则投入围困者的血精之气延续时间,根据山脉的穴气厚薄,坚持的时间多寡不一,持续消耗血气的代价就是施法者逐渐枯竭,极有可能崩溃身亡,紧接着由后者继续施法。 他的目的,是逼出藏龙! 一代护龙者,仗剑斩杀掘龙行,却成为地地道道的掘龙人。 金夕唯一不明的,便是神龙藏在二重真界的丰龙山,作为护龙氏的胡非公无法察到龙光,如何通过凡界制穴惊扰真界藏龙。 胡非公却一直没有道出玄机。 金夕逐渐陷入恐惧! 一日修习结束,金夕装作平淡地问道: “太史大人,既然豢龙有御龙术,神龙藏山也许就是天道……” 胡非公一怔,眼睛闪过一丝恐惧,“大夏之时神龙掌天,天下以龙为尊,因为神龙属木,故商汤灭夏之时尊崇金白,视为金克木,其后周又灭商,文王称呼火气克金,推尚赤色,所以周朝崇尚火德,”随着轻轻提起黑色上衣一角,“始皇帝消灭大周而称秦,自然是以水德为天道,水能克火,其色为玄,故冠冕之衣均为黑色,这就是天道,我生在秦国,自当顺应天下,为陛下守护江山……” 金夕下意识地将目光移到胡非公的下裳,因为那是红色。 胡非公说道一半,见金夕不解,随着目光瞧一眼下裳,转而说道:“裳为红,即火德之象,如今天下大多是周朝臣民,陛下英明,不忘旧时,将下裳定为玄红,同时感念古朝,将下卿的衣裳定为绿色,乃夏之木德,平民所着为白色,即殷商之金;故,陛下乃是天道之帝,身为护龙氏,不可不为。” 金夕突然想到薄儿的无为之说,见太史令始终挂怀凡尘起天帝的说辞,虽然他也不明白因由,还是不由自主说道: “大人,首要之中龙经有云,天之王帝起凡尘,恐怕是天道正轨,凡尘二字也并非大人所担忧,出自平民百姓,而是凡界之意,陛下也可称作出自凡尘,既然世有神龙,作为御龙族的一氏,倘若关闭龙穴惊扰神龙,,会不会是背天道而为?” 太史令突然语塞,张着嘴试图道出一二终究没有吐露半字,许久方才愤愤而言: “无论是否天道,我都要封闭龙穴,毕竟是藏其他三族杀害了护龙先祖!” 金夕终于明白,在太史令胡非公心里,阻梗御龙大业的欲念比大秦天下还要重要,看来传言一代代留存下来,历经千余年的仇恨愈发浓烈,早已根深蒂固扎在护龙氏传人心内。 流言之殇! 那便是成就毁灭御龙族的霸业! 他毫无办法解释,千年之前癸呔出手剿灭护龙族,就是为得到四方尊,现在的尸首依然跪拜在师祖董父的墓棺前,即使道出来胡非公也绝然不会相信,只好委婉说道: “大人,已经过去一千多年,当时护龙氏陨灭的内情不得而知,万一存在什么误会,并非御龙族内部争斗,而是传言为假,岂不是颠覆了先祖师尊董父的初衷?” 太史令冷哼一声,不再理会金夕,自然是认为流传下来的护龙族旧事一定是真的。 金夕内心极度不安,眼见返回凡界已经一年多,万一太史令在三五载后弄出乱子,早已超过三年的时限,到那时却是望尘莫及。 随着十二铜人铸造接近尾声,金夕感觉到奉常寺充满浓烈的争斗味道,太祝与太史令均是跃跃欲试,以免被对方争取先机,得到始皇帝的青睐,他也隐隐约约觉察到这十二铜人与丰龙山龙穴有关。 金夕与程杰心急如焚,一日不见结果,便不敢返回二界;金夕屡次劝说程杰赶回真界,可是他坚决不应,决意与金夕生死相同。 入冬之后,天气逐渐严冷下来,程杰发现金夕总是偷偷外出心生疑窦,鼓足勇气干涉起来: “金夕,以往你出府总是带着我,为什么现在屡屡单独外出?” “我那里藏着一个宫女!”金夕丝毫没有掩饰的意图。 “宫女?!”程杰大惊,“你竟敢私会宫女……”刚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他也曾暗通宫女,摸人家前胸,亲人家嘴唇。 “当然是跟你学的。”金夕淡淡说道。 “你……你怎么对得起冰婉儿?” “我又没亲没摸,丝毫没有野狼之心。” 程杰被称作野狼心有不甘,几度想反驳终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言辞,毕竟他先下了手,仔细琢磨一番幡然醒悟,“莫非就是奉常与太史令要你去暗杀的那个宫女?叫……叫薄儿对不对?” “不错!” 在程杰的一再坚持下,两人一同赶往别居。 冷冬之下,一位白袍女子守在土制的炭盆旁边,红红的火焰缥缈闪动,映红了她的双颊,瞧见金夕身后跟进一个大耳大嘴的男子,稍稍起身施礼示意。 程杰瞧瞧房内摆设,土盆之内的炭火,再也没有追问金夕为何经常外出。 “这位便是我的好友程杰。”金夕指指程杰对薄儿说道。 薄儿微微一笑,再次鞠身,“校尉大人安好!” 程杰嘻嘻一笑,摸摸大嘴坐在一旁,居高临下的姿态盯着薄儿,“既然知道我是校尉,便是金夕经常在你面前提及我,说说,他都是怎么说的?” 薄儿不答反问:“既然方才金夕没有向你道出我的名字,看来也曾在你面前说起过我,究竟都说些什么?” “什么也没说!”程杰干净利落。 薄儿微微一愣,瞥一眼金夕而后答道:“他只是说道有个校尉叫程杰。” 两人几乎同时以略带责怪的眼光面向金夕。 金夕丝毫不予解释,脸色一沉说道:“多事!” 程杰与任何人都不陌生,刚刚见到薄儿便爽快地交谈起来,说道痛快之处,肆无忌惮的开怀大笑,嘴张得无边无际,阔耳急骤地前后煽动,俨然是他救出薄儿,将她藏在小屋之内,只将金夕冷落一边。 薄儿很是伶俐,经常妙语连珠,似是淡泊了一切,决心做个无为之人. 三人很快成为朋友,金夕与程杰一同偷偷摸摸回到小居的次数越来越多,只是空有两人交谈激烈,金夕端坐一边静听等候。 好景不长! 九界1365年秋,金夕离开二界已经两年多,十二铜人终于在万人锤炼之下大功告成,奉常寺出现史无前例的窒息状态,太史令与太祝各自暗暗运筹赶往丰龙山,会同铜人。 一日,金夕由太史府归来,发现形影不离的程杰不知去向,久等之下仍无音信,急忙赶到小居,仍然没有程杰的影子,薄儿也是莫名其妙,两人预感到事有不测。 太史令胡非公终于按捺不住率先发难,首先将程杰秘密收押! 他以金夕的名义诓骗程杰前往,程杰在不知详情毫无防备之下被胡非公投入密牢,派人监视起来……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一十三章 杀皇妃 .lā” 金夕从薄儿那里了解到,刘夫人为人坦荡,刚正不阿,屡次对太祝所为不满,经常训诫兄长,对贴身侍女关爱倍加,体贴入微,是一个贤淑皇妃,理当得到尊敬。 “大人,听闻刘夫人并未纵容太祝大人,卑职琢磨着不会插手奉常寺的事。”他借机安慰太史令。 “其实不然,”太史令连忙摇头,“推崇太祝刘辇,可能不是刘夫人,不过她还是刘夫人,朝中官宦岂能不给面子,人都是这般,无形之中便得到尊亲的厚泽。 “那,大人的意识是?” 太史令粗粗吁出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我命你杀死刘夫人!” “什么?”金夕大惊失色脱口而出,激动之下音声颤抖。 杀皇妃,杀受人爱戴的皇妃,你个狗东西,嘴里哪能配得上谈及天道? “你不杀她,我们就只有等死,而且,你若不杀他,我便杀了你!”太史令恶狠狠道出久思之语。 “为何不杀太祝?”金夕直言不讳。 “哼哼,”胡非公阴沉脸色,面带讥讽神情瞧着金夕,“那样太过明显,哪怕不是我所为,很多人也会认为是出自我的旨意,如此一来刘夫人焉能放过我……” 金夕仍在迟疑,无论如何也不能刺杀皇妃,万不得已便首先杀了这个太史令,背叛御龙族的护龙氏。 胡非公见金夕仍在犹豫,顿时原形毕露,毫无惭愧神色,咄咄逼人冲着金夕吼道:“你是我的校尉,又是我的弟子,必须依命行事;而且,程杰因行刺御马令无功而返,已被我关押起来,如果不能如期完成暗杀令,立即将其处死!” 贼心明朗,先以认徒为名收揽金夕,再以程杰性命威迫金夕。 金夕闻听胡非公关押程杰,立即狂怒攻心,突然吼道: “混蛋!” 浑然忘却他是奉常寺校尉,猛然扬起手臂意欲攻击胡非公,见他发出轻蔑笑声,丝毫不现慌张,只好悻悻收回迸发出来的真气,一掌挥过去,程杰便没了性命。 “明日亥时动手,不得延误,我会设法将后宫侍卫调得离刘夫人寝店远一些,如有差池,即刻车裂程杰!” 太史令说罢,蓦地闭上眼睛,不再理睬金夕。 金夕恍惚离开太史府,心内痛苦不堪,杀害刘夫人便能救出程杰,彻底归入太史令帐下,万一太胡非公殃及御龙九天,即可出手阻止;可是,刘夫人乃是贤德之妃,如何下得去手? 漫无目的之中,不自觉地逃回小居。 薄儿见金夕失魂落魄样子,知道出了大事,几次欲言又止,金夕不开口,问也是白问,弄不好又是劈头盖脸一顿谩骂,只好迈进厨间摆弄饭菜。 许久,金夕转过头去,冲着薄儿方向沉声问道:“薄儿,刘夫人可有污瑕之处?” 稍有宁静,片刻之后“嘡啷”一声,薄儿手中的厨具脱出摔落在地上,她一改往日的淡然,满面怒气地冲着金夕喝道: “你要做什么?!” “杀她……” “你敢?你若杀夫人,我便杀了你!” 金夕嗤之以鼻,冷冷盯着薄儿道:“就凭你?” “杀不得你,我便杀了我自己,彻底撕碎你狂妄之心,令你终生悔憾!” 四目愤怒相对,谁也不肯让步。许久,薄儿避开金夕的目光,俯下身子拾取散落的厨具,此时的双手不断抖动,弄得器皿连续碰出响声,她背过身幽怨问道: “为什么要害夫人?” 金夕幡然醒悟,反问道:“若是有人令我杀掉太祝刘辇,你能察觉是谁吗?” “太史大人……”薄儿脱口而出。 金夕的双手紧紧捏握成拳,如此伶俐的宫女尚不知暗害刘夫人的缘由,何况是朝中官卿,咬牙切齿道:“胡非公说的不错,极少有人会怀疑到他!” 薄儿一听,立即转身喝问:“你是说太史大人要害刘夫人?你当真会从命?” “关你甚事!” 金夕焦头烂额,干脆训斥出口,继续琢磨化解之道,每次遇到难境,他都会回到薄儿的别居,也许这里的气场能够涌现出智慧,屡屡逢凶化吉。 薄儿闻听金夕的口气,再瞧看一番神色,缓缓抬起手按压住前胸,微微吁出一口长气,随后嘴唇紧紧抿在一起,微隆的双颊再高一层,透出丝毫笑意。 得知程杰被太史令当做人质后,薄儿娇容失色,第一次主动为金夕出谋划策,最终两人议定面见刘夫人,求她出面干涉释放程杰,只是金夕无法进入后宫,只好再一次启用薄儿,经由她引路跪请皇妃;再者,便是如实告知胡非公的阴暗伎俩,免得再行派人行刺。 深夜,皇宫又归沉寂。 金夕丝毫感受不到春来的暖意,甚至飘荡的女香也变得压制呼吸。 因为薄儿毫无修为,极易暴露行踪,只能亥时进入,因为此时太史令一定做了筹谋,侍卫稀少,远离刘夫人寝店。 果然,皇妃寝宫似乎没有设防,看来太史令着实下一番狠功夫,金夕牵着薄儿顺利潜入刘夫人殿前,二人对视一眼,薄儿深吸一口气,缓缓抬手向殿门轻轻敲去,可是稍有碰触,殿门便顺势开启一道缝隙。 金夕大惊失色,莫非有人提前动手?! 他一把推开殿门,里面迎面扑来芬芳之气,昏暗的灯光下没有侍女,立即拉着薄儿冲入寝店内,“唰”!顺势拔出校尉长剑,疾速转动身体寻找人影。 “咦?” 薄儿轻呼一声,直奔刘夫人睡榻奔去。 偌大的寝店空无一人! 这怎么可能,即使夫人外出,殿内也会有侍女留守,这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薄儿气喘吁吁,四处奔跑寻找侍女,哪还有人影。 突然,殿外人声鼎沸,火把四起,无数侍卫奔涌过来,刀枪磕碰、弓箭上弦声音比比皆是,紧接着有人高呼: “抓刺客!” 轰! 殿内冲入一群侍兵,纷纷扬扬挥动兵器,立即横向排开阻住金夕和薄儿的出路,虎视眈眈随时等候命令将刺客斩杀。殿外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将刘夫人寝宫围得水泄不通,外层搭起弓箭准备射杀逆者。 金夕与薄儿双双惊诧,没想到事情会走漏消息,两人本意是前来乞求刘夫人帮助解救程杰,可径直闯进皇妃房间,手持长剑,此番景象无论是谁都会被当做杀手。 一定是刘夫人获得消息早早人去殿空,等候刺客自投罗网! “什么人,竟敢暗刺夫人?!” 侍卫官斜眼瞧着落入重围的金夕,眼神中早已充满领赏的兴奋,一排刀尖剑锋纷纷指向二人。 “我们不是刺客,我是夫人的侍女薄儿,今夜前来有事相求!”薄儿上前一步,靠近侍卫。 侍卫官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扬起手臂准备发出攻击命令,定睛一瞧将手停在半空,嘴里发出吃惊的声音,阴森森道: “薄儿,你不是死了吗?你为何带刺客闯入夫人寝店?” 薄儿刚想辩解,发现金夕依旧手持长剑愣愣戳在那里,赶忙轻拉他的衣角提示。 金夕这才回过神,将长剑入鞘,集结真气准备逃出皇宫,可再一瞧殿外围满了侍卫,若是强行闯出去果真成了刺客,也会伤及无辜兵卫,再就是薄儿没有修为根基,根本逃不开枪林箭雨。 他上前半步挡住薄儿,瞥一眼侍卫官说道:“此事与薄儿毫无关系,你若敢伤她,我便拿这里全部侍卫的命来陪葬。” 他绝非妄言! 五行草之中充斥着二重真界的真气,修为玄结之巅,多出凡界顶峰一层一级,一旦发出八宫至尚之术,顷刻之间就是遍地尸体。 薄儿似是根本没想到金夕说出这种话,命在旦夕还威胁侍卫官,责怪道:“既然不是刺客,话语不会绵软些么?” “不会!”金夕硬生生回答。 侍卫官冷哼一声,发出擒拿命令,“将刺客拿下押入牢中,宫女薄儿关进少府寺交由永巷令处置。” 永巷令掌管宫人罪责的惩处,一归永巷便是九死一生。 “谁敢动?!” 金夕沉吼一声,再次将手搭在剑柄上,万不得已之下只有杀戮大秦官兵,强行救出程杰保全薄儿。 “好大的胆子!”一声女子怒喝传来。 众侍卫闻听立即闪到两旁让开一条空道,纷纷垂首呼道:“恭迎夫人……” 进入殿内的正是刘夫人! 她神态愤怒,上下端详金夕一番,丝毫没有恐惧表情,刚要询问突然发现刺客身边立着薄儿,瞬间惊讶起来。 “夫人……”薄儿轻缓跪在地面。 “薄儿,怎么是你?为何与刺客在一起?”刘夫人立即摆手示意周围的侍卫不要轻举妄动,丝毫不顾近在咫尺的金夕,上前扶起薄儿。 “夫人,薄儿并没有死,而且此人绝非刺客,我们只是前来有事相求,”薄儿不敢起身,凄凄相告,“不过的确有人要加害夫人,还望夫人明察。” “是谁?”刘夫人低声相问。 此时殿内有数十侍卫,薄儿不敢说,侧脸瞧向金夕。 “是太史大人胡非公!”金夕毫不掩饰,知道经过此遭已经不可能再回到奉常寺。 “放肆!”刘夫人大喝一声,鄙夷地看向金夕,“正是太史大人查测天象,告知今夜亥时恐有刺客进入寝店,侍卫府方才将你擒住,竟敢胡言乱语诬陷胡非大人?!” 。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一十四章 刺客 惊天霹雳! 金夕险些被击晕,发出暗杀旨意的太史令瞬间成为挽救刘夫人的天道忠臣! 先发刺杀令,威迫金夕夜间杀害皇妃刘夫人,随后密告夫人纵察天象恐有刺客入殿,一来彰显其法道高明,二来迫使后宫侍卫府不得不防,无论金夕有无迫害夫人的意愿,他都能如愿以偿,因为殿内已经空无一人,夜入皇妃寝宫,无论是谁都顺理成章变为刺客。 “夫人,卑职绝无谎言!” 金夕不做解释,义正言辞禀道。 “住口,”刘夫人怒斥,“意欲刺杀本殿,行迹败露后嫁祸太史令,罪上加罪!”说罢,她再次凝视薄儿,似在急促地斟酌。 周围侍卫蠢蠢欲动,再一次向金夕靠拢。 僵持片刻,刘夫人脸色变得凝重,突然对侍卫官摆手说道:“刺客一事,不得泄露出去,此人阴险狡诈,本殿要详加盘查,你等殿外守候……” “夫人!”侍卫官脸色突变,“有刺客在殿内,恐怕夫人不安全,不如先行将他关押起来,夫人再审问不迟。” 空留刺客在殿内,一干侍卫不敢出去,万一这刺客恼羞成怒不顾生死加难刘夫人,整个侍卫府的人都会人头落地。 “出去吧……”刘夫人微瞥一眼金夕,又观察一番薄儿,再次发旨。 “是,夫人,”侍卫官小心谨慎地看一眼刘夫人脸色,随即转身面对众侍卫,“将夫人寝宫团团围住,随时准备射杀!” 侍卫府的人悉数离开殿内,外面立即传来急促脚步声,随后传出喝令,“仆射手准备,一旦刺客逃出,立即放箭!” 刘夫人虽然迟疑,但仍未离开金夕的击杀范围,她俯下身子拉起薄儿,喃喃说道:“看来你二人早就熟悉,薄儿总不会将刺客带入自家的宫殿吧……” 薄儿闻听一介天母将寝宫称呼为她的宫殿,立即流出泪水,悲声答道: “夫人,卑奴带人闯入夫人的寝宫,着实该死,可是薄儿所言绝非讹传,他本是奉常寺的校尉,的确是太史令下旨要他今夜亥时潜往宫内行刺,我们前来密告夫人;同时,太史令无端关押了他的好友奉常寺校尉程杰,以性命威胁,所以……所以我等也想让夫人出面帮衬一番,救出程杰。” 刘夫人摇摇头,示意薄儿不要继续说下去,转身走向木几,中间停顿片刻又缓缓踱步,坐下后对二人说道: “忘了这件事吧。” “夫人?!”金夕怒目圆睁,惊凛出声,太史令罪大恶极,程杰身陷囹圄,怎能说忘就忘。 “放肆!”刘夫人嗔声道,一个小小校尉在夫人寝宫毫无说话的地位,随后转向薄儿苦笑一声,“一直以来你是本殿最为疼爱的侍女,因此才信了你们的话,不过此事非同小可,动辄就是奉常寺数百条人命,岂可凭借一言半语便能治罪?” 薄儿神色黯然,想继续侍奉夫人一番,可又不敢上前,焦急说道“夫人,那太史大人……”如此深重的罪孽,岂能坐视不问。 “本殿不但不能问罪于他,相反,还要褒奖这个胡非公,无论你们所言是否真实,绝无凭证,可胡非公告知侍卫府本夜有刺客降临,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你们永远是刺客之身,在众人眼里,千真万确是他胡非公救了本殿;若要责罚,本殿却成为忘恩负义之人。” 刘夫人一言,成就胡非公,将金夕与薄儿定位有罪之身。 这正是胡非公的计谋,果真杀掉刘夫人,深知内情的奉常寺人都会影射到他,怀疑此事弄不好与他有关,无形之中坠入不复之地;葬送金夕,则在众人眼里,他居功至伟,毋庸置疑,哪怕是刘辇对他也是刮目相看,毕竟是胡非公救了妹妹。 至于刘夫人,他早已算计详细,即使知道此事为他操控,也无法背负恩将仇报的骂名。 为了做得毫无痕迹,就在金夕离开奉常寺的同时,他通知奉常寺管人府,校尉金夕因不满刘夫人对太祝大人的厚泽,口出不敬,但念及丰邑一事有功,免死罪,逐出奉常寺;校尉程杰行事不利,予以关押。 再一次将金夕刺杀之实布入真实境地,他极有可能是忌恨刘夫人,又被逐出奉常寺才动了杀念! 无论是哪位官员,得知胡非公救赎刘夫人,不管愿意与否也要高看一眼。 金夕懒得理会宫中这些争斗,只关心程杰的死活,在皇妃面前无权开口,只要用眼神提示薄儿。 “夫人,卑奴恳求夫人在陛下面前美言半句,放了那个程杰……”薄儿低着头小心翼翼说道。 “哼!”刘夫人直直瞪着薄儿,“你二人如何走出这寝宫且不得而知,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金夕见薄儿唯唯诺诺,再也把持不住,再也不去顾及身份,“夫人,我死与不死无关紧要,大可将薄儿继续留在身边,只要将程杰放出去就好;还有,我若是想出去,整个大秦的官兵都拦不住!” “你?”刘夫人再次训诫出声,再一看金夕的脸色像是绝无虚言,口气稍缓,不再追究金夕妄言之罪,“天下初定,万不能因此牵动朝纲……” 她再一次陷入沉思。 殿内鸦雀无声,外面窸窸窣窣。 许久,刘夫人抬头幽幽说道: “本殿的确想将薄儿留下继续服侍,但这样一来,便是免了带刺客入殿之罪,难免引人疑惑,难道太史令所言为假么?你们,还是走吧,远离咸阳,越远越好,至于那个校尉,我会想办法说通陛下,寻个法子将他放了。” 金夕吃惊! 就这样离开,刘夫人怎么交代? 薄儿也是惊惶不止。 “侍卫官!”刘夫人不再理会二人,面向殿外喝道。 侍卫官瞬间奔入寝店,瞧见刘夫人仍是好生生端坐那里,深深吁口气,抬手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卑职在!” 刘夫人指指金夕,“此人原本奉常寺校尉,心念不轨,但经过本殿教诲应然醒悟,杀之不如救之,本殿要让天下看看,我大秦绝不妄杀一人,就让他们离开吧。” “这……”侍卫官大惊,意欲刺杀皇妃,必将车裂诛灭全族,可是瞧见刘夫人神情,只好悻悻应允,“是!” 薄儿鼻子一耸,再次跪地叩拜刘夫人,抬起头来已是泪流满面。 刘夫人搀起薄儿,用手轻轻擦抹他的眼泪,一字一句道:“你一向淡泊,这是天下女人最为难得的心性,淡则不妄,一切安然,总有一日你会得到天眷。” “夫人……”薄儿抽泣连连。 薄儿的寡淡,日后成就了神龙之主以及她万人崇尊的地位。 金夕与薄儿在无数侍卫鄙视以及谩骂声中,仓皇离开皇宫,再也无缘奉常寺和后宫,只好返回小居等待。金夕几次想单身杀入奉常寺抢人都被薄儿拦住,声称刘夫人出言则必行,哪怕一时无法不能实现,也会想办法保全程杰,免得冤死狱中。 太史令胡非公因为观测天象探查到刘夫人寝店会有刺客闯入,使得摇摇欲坠的奉常寺再一次得到生息,他也成为受益最大的人,众臣无不对她恭敬有加,奉常子典也是屡屡予以褒奖,终于做出一次有利于朝廷的大事。 刘夫人虽然怀疑有被人利用之嫌,不过临危之时大义凛然,劝降刺客,而后放过其性命,也算是败地奇胜,更加得到始皇帝的宠爱,后宫第一夫人的厚视,地位逐渐显赫出来,民间也是颂扬声一片。 同时,放掉刺客,也是对太史令的小小警示。 最为悲怆的便是金夕,奉常寺彻底将他除名,并安上刺客的头衔;同时,在小居内苦苦等到程杰的消息,不知什么时间才会被释放。 三个月后,宫中传出消息,太史令法德无边,忠心为朝,提拔为奉常副,相当于在奉常寺一人之下,百官之上,地位首次超过了太祝刘辇。 金夕明白,最为难的便是刘夫人,因为太祝是他的兄长,难免受到纠缠。 刘夫人以此为代价,换回程杰! 奉常副胡非公以程杰彻底醒悟,在丰邑清剿异人之时存有功劳为由,将程杰放出监牢,同时像对待金夕一样,将他驱逐出奉常寺。 此时的胡非公,已经手掌大权,丝毫不将金夕与程杰放在眼里。随着铜人的落成,他与子典、刘辇商议之后,以观测铜尊神气为由,准备带人赶赴丰龙山,尽快探查详实,施展修为,以免始皇帝突然下诏起运铜人。 程杰兴致冲冲赶回小居,一见金夕便狠狠抱在一起,口中哈哈大笑,薄儿见到三人再次相见,也是露出淡淡笑容。 “你没想过我们会离开这里吗?”金夕问。 “从来没有!”程杰干脆答道。 薄儿问:“牢中可有受到委屈?” 程杰答:“最大的委屈就是日日想念你们……” 薄儿撇嘴瞄一眼金夕,小声说道:“其实,其实这里也像个监牢。” “哈哈哈,”程杰一副完全理解的样子,“只是与牢狱的头领在一起!” 金夕瞪一眼二人,不再说话。 又来仲春,奉常寺突然涌出数百人,在太史令胡非公的带领下向东驰去,应付始皇帝的说辞则是窥测天象,施法布阵引祥和之气气入铜尊,其后再运皆铜人回咸阳城。 金夕得知此事后,立即振奋起来,因为马上就要期满三年,他知道太史令要出手! 一行三人也是马不停蹄,直奔丰龙山,决意看个究竟,这老奸巨猾的胡非公到底要做什么……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一十五章 金气通天 九界1366年四月,丰邑迎来不速之客。 在偌大是铸造场,赫然屹立着十二尊铜人,通体黄色,在太阳照耀下映彩夺目,煞是显眼;每尊铜人均做肃立状,平时前方,高约三丈,看上去重有千石。 繁杂的人群中,夹杂着金夕、程杰和薄儿,惊讶地观赏着史无前例的金人。 “好大啊。”程杰同时将大嘴咧倒最大。 “这里面隐藏着巨大的阴谋!”金夕目不转睛地盯着铜人,他知道胡非公马上就要带人赶来,绝非是观摩探查铜人那么简单,隐隐约约感觉到这铜尊与丰龙山有关。 一座座铜尊仿佛凝视着万千世界,呆呆思考着大秦天下! 蓦地,金夕感觉到体内的金行气根一动,瞬间又归复平息。他明白,这是聚集天下兵器凝造而成,属于尚金之作,汇集着无比强悍的金行气场,只是身处凡界,五行术修为已达巅峰,无法吸纳金气。 “阴谋?”薄儿淡淡说道,“那要看铜人答不答应!” 金夕歪脸看她一眼,未予理睬。 很快,随之而来的二百奉常寺武士蜂拥而至,在奉常寺奉常副胡非公的率领下,立即将其他人员驱离,围困起铜人来。 金夕在退却的人潮中瞪视着耀武扬威的昔日太史令,顿时心生厌恶,一股怒火油然而出。 “你打算怎么办?”程杰发问。 “杀了他!”金夕脱口而出。 程杰一愣,“那么多人,万一出手定会惊动奉常寺,我们的二十九个弟兄死不瞑目,太祝刘辇怎么办?” “杀了他!” 金夕依旧恼恨地盯着远处,张口就来。 程杰不再发问,瞅一眼同样惊愣的薄儿,跟着微微摇头。 铸造场地。 二百名武士四散围在铜人边,肃穆静神等候奉常副的旨意;胡非公掩饰着喜悦和兴奋,注目审视着其中一尊雕像,又仰头探向高空,忽然调转身体环顾四周武士高声宣道: “奉常寺的勇士们,这金人集我大秦天下之精华,祥气直冲九霄,定能感动上天;细察天象,就在你们身后的丰龙山,掩埋着毁我帝朝的戾气,我们要为陛下将那阴邪永远封闭在山内,盛吾大秦!” “是,奉常大人──” 四周群声激昂,早已被奉常寺神化的武士们同声迎合,为了大秦视死无言。 胡非公脸上阴晴不定,下意识地向西方远处观望,那里是咸阳,是大秦的王都,始皇帝的窝巢,眼神中闪动着恐惧和愧疚。 普天之下,无人能够详解天之王帝起凡尘的内意,作为护龙者的他,丝毫不知下一步的举动是否会殃及秦宫。 远处的山峰,金夕与程杰稳稳地立在一株巨高的梧桐树顶端,探视着铜人之地,初夏和风拂来,两人随着树枝的晃动上下摆动。 “他们在做什么?”树下的薄儿不懂修为,只能仰起头看金夕和程杰的脸色。 “关你甚事!”金夕轻喝。 程杰刚要答话,被金夕的言辞给封住,只好再次注视远处,小眼睛眨眨忽然问道:“他们分别围坐在铜人边要做什么,好像每一尊铜人旁边的人数大致相同。” 金夕面色凝重起来,忽然想到冰婉儿论及大夏朝最后一任的桀王时,称呼其是个好人,可不一定是好王,立即反问:“程杰,你说始皇帝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我哪知道?”程杰摇晃着脑袋,随即干咳一声提示下方的薄儿。 “是个绝顶的好人,心胸豁达,待人至善,英勇韬略,结束了那么多年的争乱,倍受秦民爱戴。”薄儿立即回答。 金夕暗自叹一口气,这捣毁天下武器制造铜人,绝非奉常寺一卿轻而易举施行,定然会请旨丞相诸人;还有暗杀此地一轮年纪的刘姓百姓,难道只有子典一人知晓吗? 万恶始自子典,始皇帝的亲侄! “金夕,你看,快,他们在做什么?”程杰不再像是借机告诉薄儿,而是神色慌张指向铜人处。 金夕定睛探去,立刻面色苍白浑身颤抖,险些由梧桐的枝条上飘落! 二百人分十二组,困坐十二铜人周,呈打坐纳气姿势,只是右手拿成丹田状,撑在右胸前,似在引导真气入内。 五行术之纳行气的举动! 修真与修五行术纳气身态完全相同,唯一的区别就是修真自然入定,双手垂放双膝之上,汲取外界真气;而五行术,因为提升五行修为之时要专门引导五行之气,所以右手做出空卧丹田之状,根据行气不同放置不同的主脉部位。 金行之气为肺,木肝水肾火心土脾。 “引导金行之气!”金夕一字一句说道。 “我没有发现奉常寺有宁剑派弟子啊……”程杰表情惊愕,两只大耳朵瞬间向后稍稍移动,短时间没有返回来。 “他们不是在修五行术,只是学会纳气一行。”金夕判定。 “铜人属金,自然金气异常强盛,奉常寺的人纳入金气做什么?” 金夕细目向胡非公射去,发现他脸部扭曲面色狰狞,不时地来回走动,一会儿查看武士的纳气之举,一会儿瞧瞧高高耸立的铜人,一会儿又探向不远处的丰龙山。 金?! 金夕琢磨着《八宫至尚》和无极谷内的易学要术,以及将近三年的耳濡目染,艰难地道出:“我明白了,金乃乾,乾乃天,胡非公要用这天下至尊金行之气打通二重真界的气场,用以连接二界丰龙山的穴气,毁掉御龙之举!” 一语道破玄机! 程杰直接掉下梧桐,双腿开始抖动起来,“好个阴险的恶人,杀了他,杀了他!”他曾经听闻丰龙山藏龙一役,死近百人,唤娘也是在那里被杀,同时金夕整整昏迷了五年。 他不懂得御龙术,只知道仅此几点就可以杀掉胡非公。 “御龙?”薄儿第一次听到这个字眼。 “这个你不懂,那是……”程杰自豪地面向薄儿,忽又黯淡下来,“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 金夕飘下树峰,见薄儿诧异的样子,意味深长说道:“两年前,奉常寺要尽数杀害这里三十至四十二岁的刘姓男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藏龙之时突遇刘氏的梦境,两年前正是金夕在二界藏龙三十八年之后,他隐约意识到龙主为刘姓。 的确如此,在近三百人大逃离中,就有刘氏一家,其中自有三子刘邦。 薄儿轻轻摇头。 金夕刚要解释,可是这一定涉及御龙术,只好简单辩解,“这天上有神龙,奉常寺要借助铜人的灵气感应天象,破坏龙位;所以,当时他们要杀害少府大人,阻止铜人落成后立即押运回咸阳。不过,是你救了少府大人。” 薄儿更是紧张得不行,脸颊与身着白袍一色,浑然失去淡雅和不动也笑的神态。 “除了杀人,没有办法阻止吗?”薄儿问。 程杰一听也是动了肝火,带有责备的口气道:“若有办法,奉常寺因何斩杀三百刘人?若有办法,因何腰斩我二十九兄弟?若有办法,因何暗害少府?” 动我藏龙,必杀其人! 金夕心怒。 他发现薄儿脸色黯然,嘴中带出讥讽之音,“他们已经丧心病狂,为了掘龙不惜任何代价,也许杀人是唯一的办法,这恐怕你常言之无为再也不能化解得了吧?” 薄儿谨慎地盯着金夕脸色,口吐幽兰,“其实,无为并不是不为,而是不乱为,顺应自然天道,淡而不慵,静而不怠,遵从世间意愿,感应民心之大天;如果胡非公触犯无为知道,杀之当然不属于妄为,此举仍是无为之举……” “住口!” 金夕喝叫一声,他赞同薄儿的杀胡非公也属于天道的观点,可是很明显她否定了自己的观点。 无为,也可杀胡非公!他那里还有天符,乃必得之宝! 金夕虽有不满,仍旧注目薄儿,一个看似淡然却不简单的宫女。 程杰早已再返树木之巅,密切注视着铜人之地的动静,忽然开口说道: “金夕,二百人已经启程,方向正是丰龙山。” 金夕的手中瞬间多出凿齿神剑! 夏日的烈光映照在剑锋上,发出赤红的光泽,丝丝袅袅环绕剑身。 “等等,”薄儿娇呼一声,“他们那么多人,你们去了不是送死吗?” 金夕懒得回答如此薄弱话题,对着薄儿吩咐:“你就在此处等候我们,万不可靠近丰龙山,我和程杰一定会回来。” 他不再等薄儿回话,一扬手冲着程杰喊道:“走,丰龙山!” 辗转几十年,金夕再次赶往丰龙山,丰邑沙河之侧的藏龙之脉,只是这里是凡界,并非神龙藏卧的真实之地。 可是,凡界最后一个护龙族弟子熟谙了天象之术,决意摧灭御龙一族的应天之举。 凡界只可感应到二重真界,金夕的第一龙遭到崩塌一般的冲击! 奉常寺将天下兵刃汇集一起,形成独一无二的金气场,寻来修行人,只学会纳息金行之气的要术,令二百人集结凡界至尊金行气脉,在丰龙山与苍天之金通脉,从而达到凡界与二界的丰龙山同呼吸共命数。 封闭丰龙山全部气穴,从而毁灭山中的龙气! 神龙十六穴一旦被封死,立即断绝与人世间的通气之路,藏龙便彻底失去意义,脉中之龙也会崩灭消逝。 丰龙山,再度成为战场! 金夕远远望去,胡非公已经穿飞在山脉之中,稍有停顿,立即盘坐下三两人,做出纳气姿态。 丰龙山,良穴数十,二百人最终分散四处,守住每一道穴位。 金夕还不能最后确认胡非公是否在牵扯二界神龙,躲在暗处窥视着,一旦有变立即出手,面对奉常寺的武士暗道: 我若杀你,必因藏龙!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一十六章 逆血 “师祖,吾乃护龙弟子,今日便为你复仇!” 胡非公细查丰龙山可以成为祥穴之地,将二百人分布在所有穴位旁边,之后身处山巅拜向东方,那是护龙族发源之地,大夏之时被弑龙族癸呔消灭。 风起,山似动。 护龙先祖似在呵斥! “武士们,仗气飞天──”胡非公紧按胸口,稍稍思索片刻终于吼出声。 洪重的啸叫荡便山脉,凄厉的声音四处飘散。 奉常寺武士立即凝神集气,引发刚刚在铜人之处吸进来的金行之气,二百道乾气在丰龙山全部气穴应声发出,空中顿时产生气流漩涡,疾速扭转着冲上云霄。 丰龙山周围的云雾立即消失。 初夏的山风忽然发出冷意,异常干燥,穴位之周的树木花草骤然枯萎,空中几只飞鸟哀鸣一声丧生。 “封穴!” 胡非公发出死令。 每道穴位旁的一名武士立即施展体内真气,双臂伸向前方掌心向下,并不是向地面灌注体内冽气,而是将全身的血精化作真气碾压穴脉。 龙属木而至阳,木而生火,其呼吸充斥着火行之气,这些人正是用肾脉的真气抵制穴位,无形之中形成水系真气,试图熄灭龙之喘息。 无论眼前是否龙穴,但一定包括龙穴! 不久,一些施法之人逐渐大汗淋漓,面色惨白,身体丧失掉精气,仿佛被吸干一样闷哼一声倒地死去,紧接着第二名武士立即赶上,继续施展精气之法。 金夕突然发现,在上空中逐渐显现出一抹红色,像是御龙之前的龙光。 红光! 那是在御龙之前天空呈现出来的红光! 凡界真气已通二界! 他意念之中,四方尊在震动,甚至发出悲鸣…… 龙山十六穴,只有全部镇住这十六穴方能触及神龙,可是胡非公利用人的精血试图压制全部穴位,并且得以成功! 只要破除其中一道,其施为立即失败。 “啊──” 金夕怒吼一声腾空而出,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理由去劝解,天空中那道红光越来越低,一旦落入此山之中,两山立即同化,二重真界的神龙立即湮灭。 凿齿神剑一挥。 呼! 一声风起,从半空中射出一片别致的红光,其色如血,其速如飓,其形如凿,顷刻之间吞噬在一道穴位旁边的三名武士身上。 噗噗噗! 三人未来得及发出哀呼,立即仰面朝天失去气息,不刻嘴角渗出鲜血,喻示着内脏皆已破裂。 半空中的红光立即停止! 金夕刚要冲上山峰对峙胡非公,突然从旁边穴位处再次跑过来两个武士,不由分说盘坐在那里继续施法。 “一群畜生!”金夕大喊一声,山谷中惊飞禽鸟无数,那声音比胡非公发出的还凄厉数分。 瑟瑟! 他怒施水天术,一片水金行气同时发出,雨点般散落在眼前山腰,四五处穴位旁的武士终于发出哀嚎声,“啊……”瞬间又没了动静,挺尸十余具。 山中风停。 半空红光开始向上移动。 “什么人?!” 顶峰上的胡非公发现山中异象,再仰头瞧看那红色光芒,立即嚎叫:“停止发气,跟我来!”说罢,呼啸着冲下山巅,径直奔向金夕。 瞬间,山中呼喝声音四起,四面八方的武士向胡非公集结,不刻便将金夕和程杰围困住,发现十多人已被杀死,纷纷抽出兵刃。 “金夕?” 胡非公一惊,立即将手探向腰间奉常长剑。 “胡非公,你身为护龙弟子,竟敢施展阴法破除龙气,自当是逆徒,我今日便代董父师祖罢除你御龙弟子之名!”金夕正色说道。 他是董父关山弟子,尽管身前有着无数御龙先祖,但是因为四方尊,无人能够进入真界,只能一代代传授御龙四术,等候龙者出现,所以是当下整个御龙族的领袖,他说罢除自然就是罢除。 自此,御龙一族只有刘冷、金夕与冰婉儿三人。 “哼哼!”胡非公鄙夷一笑,“你乃我的弟子,竟敢口出妄语,想毁我奉常寺大计,我便要清理门户!” 金夕不去解释,在他心里谁是御龙弟子才最重要,“去你爹娘的!”他终于发自肺腑道出由衷之语,这话已经憋了三年,而后转向众武士,“胡非公为非作歹,暗害刘夫人,今日之举乃是逆天,不要听从他的恶命,各自都散了吧。” 他的想法太过简单。 胡非公突发发令:“杀了他们!” 周围武士开始挥动武器涌向金夕! 金夕大惊,这些人全部惟命是从。 程杰发现金夕面色有难,立即脱口而出:“金夕不必犹豫,这些人都是昔日杀害我们二十九弟兄的人,全都是,全部参与其中!” 程杰用去整整两年的时间,暗中调查当年参与斩杀丰邑归来二十九手下的凶手,甚至熟识其面貌,一眼望去皆是凶手。 金夕悠地转向程杰,投以无比赞赏的目光。 呼瑟! 一道红色的剑气挥出,那是在凡界再也无缘观赏的剑波,里面充斥着二重真界的气力,璀璨,悦目,美丽得几乎胜过天上的红光,似是一位含羞的姑娘,刚刚被一个小伙子偷吻,脸上洋溢出的红彤。 其缘似刃! 无论哪种行气,皆能破除脏器! “嗤嗤嗤……” 瞧不出迎上来的一圈贼武到底哪处内脏被冽气击裂,只是各个喉结已经不再,似是那片红刃极喜血液,瞬间在他们的喉前切割开去,尸体一具具倒下去。 “杀!”又是一周武士。 金夕恨得咬牙切齿,奉常寺奉养的皆是无命之徒。 “程杰,阻住武士!” 金夕大喝一声,看来不杀胡非公,这些人绝不会罢休。说罢,身体一转荡出风响,高高举起凿齿神剑在空中劈向胡非公。 “逆贼!” 胡非公大怒,抽出奉常宝剑迎击过去。 突! 浓厚的莲气在剑身周围喷发出去,四处感到强力震荡,地面上的青草被连根拔起,一同席卷向金夕。 他也是通融之境莲结已满! 金夕暗暗吃惊,此等修为品质更胜当年的珲丹、夏玄一筹,若是玄结之丹草,必是一场恶战,甚至绝无取胜把握。 可是,他来自二重真界,因为身有四方尊以及服用回真丹,不但解除着界别的限制,而且真气高出一层。 五行草在一千三百年前便已淳红如丹,而且在二重真界提高了一层一级,那是本质上差异,犹如早已成熟的沙丘遇到刚刚聚成的万仞雄山一般,虽然一界之差,可是彼此之间有着本质的诧异。 狂风杂土之中,冲入怒目圆睁的金夕,那摧灭凡界一切的罡气在他身边瞬间变成和风拂面,丝毫伤触不得。 轰! 莲行二气空中炸裂,一旁战斗的武士浑身一震,山谷时晴日,犹如烈雷生。 “不杀你难解心头之恨!” 胡非公再度避开摧灭的行风,侧身闪动红剑,咬牙切齿挥出刚烈的莲气,撕碎漫山呐喊声,眉间黑痣剧烈跳动不止。 “胡非公,你罪孽深重,天要灭你!” 金夕更是激愤交加,眼见程杰陷入包围,硬生生迎着滚荡而来的莲气杀去,面部迅速变形,衣袍向后飘动,摧发五行草吐气而出,滚脉关冲经络注入凿齿神剑神剑之中。 火山术! 岩浆喷散,碎风如刃。 噗! 金夕心头一热,食道不由自主扩张,一口鲜血喷出。 “咔咔……” 胡非公手中的长剑只落得剑柄,剑身顷刻风化,连一丝碎末都瞧不见,似是尘埃一般随风而去。 嘭! 一道行气将昔日的顶头上官击倒在地。 “你?”胡非公绝然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事实,如此年轻之辈能将他打倒,几度试图起身可是没有成功,如同残废一般伏而跌倒,莲结已被彻底击破。 “今日,我代御龙族取你性命,若有机会你到董父面前悔过吧!”金夕扬起神剑,这护龙弟子已被他除名,而且他不比癸呔,临终前自尽忏悔。 “混账!你曾是奉常寺校尉,日日随在我手下,斩杀奉常陛下定会取你全族性命;我也曾是你师尊,教授你护龙之术!” 胡非公面色抽搐,眉间的黑痣几乎随着脸色变白。 金夕已经不把他视为护龙氏,只是恶狠狠答道:“我杀的就是你着混账头领,是你将我逐出你的手下,是你假借刘夫人暗害于我。” “哼!”胡非公鄙夷,“我只是发号施令,可是你亲手斩杀这里三百人,我死了,你也必受天谴。” 金夕缓缓放下凿齿神剑,念及他曾是护龙弟子,作为赏赐蹲下身来,在身外嘈杂的打斗声中,贴近胡非公沉声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一千三百年前曾拜入董父足下,那便是你的师祖;二重真界的这座山脉藏有神龙,那是我藏的,因为我便是御龙氏;”他又指指身后,“这里的三百刘人早已连夜逃出丰邑,那些死尸只是魏国残兵败寇;至于少府大人和御马令,都是我暗通放走的;还有,我身后的程杰便是数十年前宁剑派的五当家……” 他释放恶气般地数落着。 胡非公的嘴渐渐瞪大起来,再也合之不上。 风再起,渐微。 上空的红光已经消逝不见。 年轻的远古师祖在教训着年逾五旬的徒孙孙,最终金夕深吁恶气扬起手掌,“留下你的全尸,便是昔日手下对你的赏赐!” 砰! 随着一声闷响,胡非公在惊愕无比中死去,不过他的五大脉系皆以被金夕摧毁,莲结荡然无存,临死依旧大大地张着嘴巴,大大地瞪着眼睛,不知是为什么左侧眼角渗出两滴眼泪。 是疼痛,恼愤,还是悔恨,只有登仙的远祖董父和高祖刘累知晓。 金夕仍旧谩骂一句:你爹娘的! 随后毫不客气地撩开胡非公的衣袖,一把扯下那道天符,当然不用去比对形状和大小,胡非公已经替他比试过,虽然不知里面藏有什么秘密,他依旧扬起来细细查看一番,而后纳入囊中。 他起身回头查看程杰的战况,一眼望去惊异出声。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一十七章 谁留杀谁 程杰毫无驱散之意,竟然招招施用水天术,那是最为霸道的坎宫群法招数。 谁上劈谁,谁留杀谁! 一丝怜悯都没有,一刻哀叫的时间都不给对方。 地面上再次淌出血流,无数尸体横七竖八卧在丰龙山半腰,似在祭奠上层真界的神龙,那是触碰龙山的下场。 娘的!金夕暗暗骂程杰。不过,他开始考虑下一步的行动,再也不去关心那方的战事,这些人手里沾染着无数鲜血,其中就有手下二十九条性命。 奉常寺武士见奉常副大人已死,那个昔日的校尉杀红了眼,一掌数具尸体,外围的人开始逃向山外,一路哀嚎着,怕是后方再来掌风没有机会开口。 很快,丰龙山血染,宁静。 “走!”程杰意犹未尽的样子。 “去哪?”金夕问。 “奉常寺,杀子典和刘辇!” 金夕没有说话,直直望着程杰。 “对啊,听你的!”程杰这才放下高高举起随时准备释放水山术的手掌,急促地眨眨小眼睛,极力想恢复到杀人之前的神态,顺势将大耳朵向前捋捋,示意刚刚太过紧张。 “我们已经来不及了,没有时间再返回咸阳,”金夕指指丰龙山,“这里的秘密想必子典和刘辇都知道,万一再来一次,我们将会超过三年期限,所以,需要马上赶回真界,将神龙移位……” 程杰懵懂,他不懂得御龙是什么,只是指指远处山脉,细微道一声: “薄儿!” 两人连忙奔回远山。 薄儿浑身颤抖着坐在一处白色岩石上,双手紧紧捂住脸庞。 黄花绿被之中,一片淳白的抖瑟娇娘。 “怎么啦?”程杰吃惊问道。 薄儿猛然拿掉双手,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你们,你们杀了一百五十人?一百五十人啊……” “你怎么知道?” 薄儿抬起颤抖的手臂,向远处山脚指去,幽幽倾诉似与天听,“我一个一个数着,就在那里,哀呼着向外逃出武士,一个,两个……只有五十上下,随后再也没有人逃出,然后,就看见你们飞奔出来。” 程杰瞠目结舌,大嘴不断上下翕张试图解释一番。 “不错,是一百五十!”金夕厉声说道,他狠呆呆瞪着薄儿,丝毫没有怜悯之态,眼睛中似乎充满着责怪,“不但如此,为了这道龙气,二重真界死百人,很多年前就在我的脚下死七百人,不得而知的人命不计其数!” 那是为了四方尊的争夺。 薄儿浑身再抖,恐惧地探向金夕。 金夕取出身上的银两硬生生塞到薄儿手中,苦笑一声道:“你无法回宫,只好自寻生路了,我们要回去了。” “回去?回哪里?不……不带我吗?你们不需要银两吗?” 金夕一皱眉头,他最不愿意回答一些末梢枝节之问,立即示意程杰上。 程杰立即点头,缓缓走到薄儿面前,张开大嘴不断诉说着,一边告知二人来自二重真界,只是获得仙丹才有机会回返这里,不过三年期限马上就要届满;一边安慰薄儿,虽然不晓得什么是御龙,可是一定事关重大,关乎千秋万代亿兆生息云云。 直直诉说一刻钟,嘴角边泛起白沫,大嘴巴一张一合的速度逐渐减慢下来。 “咳!”金夕见程杰没完没了,早已不耐烦,干咳一声给予暗示。 “走!”程杰立即挺身走到金夕身边,干脆地闭上嘴。 一行三人寻到最近的传界阵。 金夕期限马上已满,再不回归立即灰飞烟灭,不得不结束凡界之行,需要马上回去会同冰婉儿引出神龙,再寻藏龙之山,万一奉常和太祝卷土重来,自己身在二重真界,只能眼看着神龙湮灭。 此时他才知道二重真界藏龙最为艰难,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受到凡界的攻击,在三界藏龙之前恐怕再无安静之日,唯恐再度被窥视。 好在胡非公已死,世间再无懂得御龙术之人。 “你们,还能回来吗?”薄儿充满期望地问道。 “不能!”金夕答。 “我们……不能再见吗?” “不能!” 薄儿发现程杰不敢发言,与金夕交谈毫无快意,眼眶充满泪水将一肚子话吞咽回去,喃喃说道: “我不会忘了你们!” 金夕即将踏入传界阵又退回一步,依旧背对薄儿说道:“刘夫人说过,你一向淡泊,这是难得的心性,总有一日你会得到天眷,好好活着。” “呜呜……” 薄儿立即痛哭失声,眼泪扑簌簌掉落下来,虽然金夕看不见,她仍旧冲着金夕不住地点头,可是刚刚点到半路,金夕与程杰已经失去影踪。 她弯着腰寻到最近一处青石,缓缓坐下去,一直呆坐到黄昏方才离去。 之后,她独自一人不敢再回咸阳,只好一路向南漂泊,最终来到宿邑,发现一户将领家招收侍女便赶去报名,即刻被招收。此家将领名姬豹,原属魏将,再秦朝之末重振魏国,投奔起义的反秦人士项羽。 在与刘邦的交战姬豹战亡,他的侍女尽数被充到刘邦帐下,因为薄儿长相姣好,后被汉室纳为嫔妃,因数姬部侍女赐名薄姬,生性淡薄的她从不争名夺利,故数年也未见到刘邦,只是在好友推荐下被刘邦临幸,遂生刘恒。 不过,其后她仍未主动接近刘邦,逐渐被冷落;在汉室吕氏之乱中,一干皇妃均被秘密杀死,因为薄姬与世无争不得宠爱免得一死,与儿子一起被赶出皇宫,她的无为救了母子性命。 吕氏一族陨灭后,汉室择选新帝,念及薄姬慈善无暇,遂将母子恭迎回宫,拥立其子刘恒为帝,刘恒继承母亲善念,以无为之道大治天下,终于开始大汉朝盛世之门,与其子合称文景之治。 ……………… 金夕离开后,大秦朝宫一片惊慌,朝内人士绝不相信逃回的武士之言,一两人能在片刻之间斩杀一百五十人,况且其中有修为极深的胡非公。 奉常寺立即将回归的数人关入牢内! 子典趁机扬言铜人暂有不祥之气,延缓押运回咸阳的时机,立即吩咐太祝刘辇尽快查明事实,择时再施封天之术。 一切都逃不过刘夫人的眼睛,她绝对相信武士的话,是那个金夕和程杰斩杀了入山的武士和胡非公,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眼见奉常寺越发猖狂,她立即责令兄长刘辇收敛,不得再打十二金人的注意,在得知刘辇依旧肆意妄为的消息后,立即不顾夫人身份启奏始皇帝。 始皇大怒,一道诏书发到奉常寺,即刻将十二金人起运回都,裁去奉常寺八成武士,日后再有择天象卜人事之行,通会掌管宫兵的卫尉府,由卫尉抉择后出兵处置,相当于免去了奉常寺的行事权。 子典眼见大势已去,急促召见太祝商议。 “还有没有办法令陛下回心转意?”子典抖动着前翘短须,启开厚厚嘴唇。 刘辇见胡非公已死,早已欣喜若狂,不断捋着白须微笑答道:“有,只要逼出孽龙的残骸,信奉天道的陛下立即会重振奉常寺!” 子典在皇叔面前屡遭冷落,地位也是岌岌可危,听闻此话立即喜道:“快快行动,若要现出龙骸,我们立即称之为窥我大秦之孽,陛下一定重用于我,我便将奉常之职留传给你,决不食言!” 刘辇大笑着返回太祝府,立即封殿施展卜术。 四十九灯长明,十二地支塑像矗立,内有八卦之宫雕刻于地,再设四象之祭坛,中间则是太极图。 他盘坐太极之央,闭目祭祀祷念,开启卜算之法,如果丰龙山在一个月内仍具有异气,他则立即带人前往施展八卦阵法,在他的算计中一旦成功施法,丰龙山上立刻出现龙之残骸。 三日过去,他几乎摇摇欲坠。 “五……五……沛……山!”他狂呼一声口吐鲜血,用尽全身气力卜出四字,随即呼呼大笑,太极图上喷溅血迹,“五月初五,龙入沛山,初龙入山,定是极佳的封存之际。” 身为太祝的刘辇,果真算透时机! 他虽然不懂得御龙术,但凡界与二重真界相连,他准确地卜出沛山将有龙气入内。 刘辇即刻奏报子典,决意趁着新龙气入山之机,启天祭之法,以铜人镇住天脉,逼迫龙气溃散,现出龙骸。 子典立即应允,以裁减奉常寺武士为机,将绝大部分武士调往丰邑,再密探旧部以皇侄身份强压周边尉官,调集千余人赶往丰邑,以押解铜人回咸阳之名,第一次移动十二金人,却是反道而行,向东行进七十里后在沛邑停住,强令众人将铜人布在沛山周围。 太祝跳下战马,长长狂笑数声,带领一百九十二人急速潜入山中! 五月初五。 “十二人一组,成八卦方位,布铜人八卦迷阵……”刘辇令道。 山外伫立十二铜人聚集无尚金气,十二人一组成八卦阴阳,四人一行,阳则四人并排盘坐间距相同,阴则两两相挨中间留有较大间隙,三行而成八卦一象,八卦共九十六人,依照所属方位成坐,一旦此行达到气力极限,立即换做另外九十六人。 刘辇在中间标画太极,掌天灯,焚天香,施展通天之术。 “金人即吾,吾即金人……”刘辇低声默念。 九十六人同时意念入定,化为铜人之气,铺天盖地的金气弥漫而来! 铜人八卦阵压制周围全部木气,生息不得伸展,短时间内万物枯萎,龙之木遭受窒息之难,而十二铜人发出的金气永不停歇,他们做好长期压迫龙气的准备。 子典立即启奏始皇,称沛邑之山发现异气,铜人只好搁浅那里,不伤一兵一卒逼迫孽骸出现,始皇见此说法只好应允。 “发!”太祝刘辇掌手布阵,向金夕发出大秦最后的搏杀。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一十八章 竟然没死 三十五年! 回真丹只有三年寿命,他却离开真界三十五年! 金夕与程杰返回传界城后,火速赶往城东柔居,面对家门几乎无颜进入,金夕第一次怯懦下来,几度推着程杰先行进去禀报,看看事态再做打算。 程杰更是吓破胆子,一旦老仙祖怪罪下来说不定会被赶出柔居,拼命摇头,竟然紧紧捂住下身仿佛防止吓尿。 “笨蛋!”金夕喝一句。 他挺直身板,故意咳嗽两声,装作大摇大摆奔入家居,冲着厅堂大吼一声: “娘,夕儿回来啦!” 一阵死寂。 突然,厅内爆发出狂烈的呐喊声,甚至包含着冰婉儿的惊叫! 离别之时的三个女人悉数扑出,冰婉儿和姚珧架持着柔夫人停在堂外,柔夫人仔细看过去,前面果真立着两个人,定睛一瞧嘶哑呼道:“夕儿……”瞬间晕倒过去。 第一次,她与冰婉儿苦苦等候一千三百年,就在刘冷、水姬和唤娘几欲放弃之时,二人依旧煎熬着;可是这次虽然只有三十五载,可是他们知道回真丹只有三年时限,在几度悲伤之下统统放弃金夕的生存。 谁知道,他又误入无极谷三十余年。 “娘!” 金夕扑过去,还没有与冰婉儿、姚珧对话,便一把推开二人,径直搂住柔夫人呼唤着,按压穴位帮助苏醒。 “你?混……”姚珧被推出一个趔趄,发现夫人并无大碍,开口便要责骂。 冰婉儿却再一次奔到柔夫人身前,扶住她一同把捏着。 许久,柔夫人方才醒过来,不住地端详金夕,还是有些不相信,转头盯向程杰,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程杰蹭一下被吓得跳起来,故意闪动几下大耳,把摸几次大嘴,认真答道:“老仙祖,我是程杰啊,你的孙孙程杰……” 老夫人终于确认下来,一把推开金夕喝道:“小畜生!”随即面部的皱纹全部展开,赶紧捋捋满头银发,似要弄得整齐一些,金夕笑了,这才观向冰婉儿,仍是那般淳美。 “你总算回来了!”她一笑化去千般忧郁。 金夕不自觉伸出手要去把持一番。 突然两人中间伸进一直白皙的手臂,“没瞧见我在吗?你竟然没死,却去了三十五年,到底做什么了,有没有像寻丹谷内一般遇到什么姑娘?”姚珧生怒。 “有!”程杰大呼一声,立即引来三个女人各异的眼光,他一时惊慌失措,赶忙细说端详,“一个叫宁甜甜,山谷内在一起三十年;一个叫薄儿,在一间小居内几个月……” “什么?!”姚珧愤怒至极,这分明是成夫成妻的口实。 金夕见姚珧质问过来,冷凄凄道,“程杰说的没错!”随即又瞪向程杰,“快滚,去喊刘冷!” 他简单陈述一遍经过,大致不超过十句话,几个女人问过来,也是扼要回答,有着姚珧在,他只好偷偷拿住冰婉儿的手,狠狠搓揉一番,冰婉儿羞得脸红。柔夫人发现端倪,立即借机带着姚珧赶往丹房。 两人拥抱一起! “第一次想你,是盼望;这一次却是绝望……”冰婉儿喃喃出声。 “嘿嘿!”金夕笑。 “你与那个宁甜甜和薄儿什么关系?” “第一个是冤家,极其神秘;第二个是朋友……不过,你相信吗?” “信!”冰婉儿笑。 不久,刘冷与水姬赶到。 刘冷拿出架势,看似打架模样,只可惜没有真气,否则立即教训金夕一番,想了半天终是冷峻喝道: “没死?” 金夕立即眼眶发热,细细盯看好友一番摇摇头苦笑。 水姬终于高兴起来,提起金夕的手埋怨道:“你离去三十五载,刘冷呵斥了我三十五年,今日终于见到天日了……” 金夕惭愧地调笑:“你们果真没去往三重真界!” 姚珧在金夕离开后成就胎结之境,四人全部修至三境圆满,随时可以赶赴三界,只是程杰仍旧是金行四层一级,距离三境至体还有两级金行。 水姬微微一笑答:“刘冷说过,万一你回来,每年只有三日时间在一起哪够?” 金夕立即将凡界遭遇一一道来。 刘冷紧皱眉头,哀声叹息御龙族的没落,更是没想到凡界能投窥探真界龙气,“护龙弟子已被你逐出御龙族,且已死亡,无法测到龙气,还是尽快将神龙唤出藏至他山吧……” 金夕体内只是服用凡界的金行凝气仙丹,必须服用真界的金气仙丹才能恢复二界修为,经众人商议决定除了修为不满的程杰之外,其余五人一同前往附近鰠鱼湖夺取,以免遭到魔族侵扰,金夕虽然不能施气,可是大家为他寻宝,不能坐享其成。 程杰一脸不满,最终遭到金夕的训斥。 鱼湖掉落的丹药均为补充相应气根,除了气根不全的五行弟子,无人碰触鰠鱼湖,但为安全起见,数日后众人连夜前往。 二重真界的魔族稳定盘踞千余年,因为修行极难,索性放弃升至三界,一直处于统治地位,无人有心思统一起来与之对抗,与其抗争,不如尽快修行提至三境离开这里。 高夜挂月。 青湖泛光,周围一片宁寂,五人悄悄来临。 “你要小心!”冰婉儿和姚珧几乎同时嘱咐金夕,他如同贼窝的婴儿,一丝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刘冷轻哼一身,率先坠入鰠鱼湖! 随后,三个女人也是先后潜入水底,紧接着湖面泛起波澜,四人与鰠鱼激战起来;金夕无法屏息入水,只好呆坐岸边将意念定在金气仙丹之上,闭目养神起来。 好生惭愧! 修行还要他人帮衬…… 好生怅然! 叱咤风云之后立即陷入无奈。 圆月如睛,射出淡白的嘲笑之光,空有眼前的激流涌动,却不敢探一眼鰠鱼,恐怕一开口便会命丧湖底。 “小儿,你在干什么?”两个魔族弟子巡视到此,发现金夕一个人坐在湖边,湖内有着异响。 “关你甚事?”金夕见对方出言不敬开口反击,湖中之怪影响不到任何人修行,无人愿意入水寻丹。 “湖中可有人打怪?” “有!” “此地打怪怎可不禀报我族?不想活命了是不是?”魔族弟子威吓道。 金夕本就心有不安,再遭异人呵斥,浑然忘记无法施展修为,硬生生回道:“去你爹娘的!” “敢骂人?”一个弟子飘身而至,一脚踢向金夕。 躲! 金夕空有意念,可是真气丝毫不现,身体未等反应过来,嘭一声,他连续滚出数丈,浑身骨骼碎裂一般疼痛,恍惚中动弹不得,可那弟子连一成气力也未施出。 “死了?”一人问。 “嗯?怎么可能?他可是二界中人,算了,死就死吧……”出手之人轻蔑一声,刚想走向鰠鱼湖干涉湖内之人被另一人拉住。 “算了,他们死一人,也算做惩罚,这种地方只有寒酸之辈才来。” 说罢,两人扬长而去。 刘冷忽然听到外面异响,猛地蹿出湖面,发现金夕受到重伤,连忙施展真气为其疗伤,再入鰠鱼湖令冰婉儿出外守候,只要打出金行仙丹,金夕就会立即康复。 “是谁?”冰婉儿幽怨问道。 金夕愤怒地瞪向远方,既有天帝,为何允许魔族作恶?!这一脚,彻底踢开了魔族没落之门。 他回过头没有回答,瞧着湿漉漉的冰婉儿,装作嬉笑,“若是我有修为,顷刻之间便令你全身干爽!” 冰婉儿微笑一答:“有无修为无甚紧要,只要在身边,心里就热乎呢……” “湖内如何?”金夕问道。 “鰠鱼异常凶猛,全部主动攻击,吐动戾气水泡袭击来者,不过攻打鰠鱼倒不是难事。” 突然,湖面窜起数丈波澜,定是鰠鱼王突现,狂水中刘冷手持御龙战刀奔腾着飞出又冲下去,看来他距离鱼王最近。 “去帮忙!”金夕勒令。 “啊……”姚珧惊叫着从湖中飞出,不偏不倚落在金夕身边,紧捂胸口做出疼痛状靠住金夕身子,将脸贴近金夕,“那鱼王一经受到重创便再召唤出一只鱼王,不能同时击败就始终有两只,我受伤了。” 冰婉儿瞥一眼姚珧的神态,淡淡一句“小心”再次跃入鰠鱼湖。 姚珧诡秘笑笑,抬头靠近金夕轻声道:“你离开这么多年,可有想起我?” “没有!” “你……你与那个什么甜甜,还有那个薄儿可有亲昵?” “没有,”金夕忽然想起冰婉儿的回答,“你相信么?” “我才不信呢!”姚珧厉声道。 金夕忽然笑起来,脸上洋溢着欢欣,发现姚珧异常诧异,方才想起她受伤,“你哪里受伤了?里面无法看见疗伤单吗?等等,我寻来一颗……” “骗你们呢,就想……” “滚下去!”金夕厉声喝道。 “你?!”姚珧忽一下离开金夕,“好个霸道!”愤愤跳入鰠鱼湖中。 因为第一只鱼王中途召唤出另一只鱼王,刚将第一只击败,后来的鱼王再次召唤出鱼王,湖中四人只好协同作战,根据鱼王出现时间,估计着击打时间。 大家只好先防御第一只鱼王,集中气力攻打另一只,带到两只鱼王的摆动速度和发出的气力相同时,再两人一组攻击。 金夕瞧不见里面的狂斗,只看见湖面有两道水波高冲四处飞溅,哗哗水声荡在夜空,起初一道高一道低,最后两道归于一致,可见是两只鱼王被压制到同一状态。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一十九章 移龙 湖面归复平静! 金夕神情一凛,迅速查探藏宝囊,竟然毫无收获,一定是掉落其他属性的五气仙丹,沉落湖底,汇宝珠没有收集。 湖中不敢停顿继续搏斗,姚珧笑嘻嘻跃出水面准备询问一番,刚一看金夕的脸色,二话不说返入湖中。 晨阳升起,湖水再起波澜,几人熬战两刻,依旧没有获得白色仙丹。 金夕心里升起无尽的愤怒,撕碎唐伶的欲望愈来愈强烈。 直至午时,又是一只鰠鱼王被战败,这次是冰婉儿出水探寻,金夕笑了起来,囊中终于落入一刻白色金气仙丹! 此丹一入口,金夕体内狂潮澎湃,五道脉关终于恢复可控状体,五行草再度开启芽关,等待五行之气纳入,他的修为终于重复十九层一级,水火木五阶,土行四层一级。 仙丹不被击破,寿命三千载! 几人同时欢笑。 金夕还是走进水姬,关切问道:“嫂夫人,昔日的水姬姑娘哪里去了,虽有欢颜,为何屡屡忧郁?” 水姬第一次被金夕喊叫这个称呼,双颊泛起红潮,瞧瞧金夕欲言又止,下意识地看向刘冷。 “走,丰龙山!”刘冷径直呼道。 金夕恢复真气,需要马上移动神龙。几人回到柔居休顿两日后决定立即出发,程杰为开眼界百般乞求,金夕无奈之下答应。 “娘,我们去去就回!”金夕面对柔夫人承诺。 “去去就回,去去就回……”柔夫人重复着金夕的话,不断摇头,已经两次失言,千余年进入柔居,再次出去死去唤娘,昏睡五年,再次出去又是三十五个春秋。 “你放心,我们哪也不去。” 柔夫人逐个查看一行六人,放心地点头。 御龙者,哪有去去就回的时候! 丰龙山依旧,远望沙河,细细滋生着无尽的绿色,只是比原来更加茂盛,充满着勃勃生机,各种禽鸟似乎感觉到这里的龙息,群飞群落嬉闹不停。 “婉儿姑娘,封穴!”刘冷令道。 几人落脚一处龙须穴位,这里为呼吸之位,封穴必须最后封龙须,防止伤及神龙。 冰婉儿服用姚珧的晋界仙丹后已是融通至巅,瞬间一道白影仙子飘飞山际,起起伏伏,每到一处穴位便取出黄结,轻轻扎在青草上,默念藏龙诀施展阴柔真气压制住穴位,很快飞抵原位。 “四方尊!”刘冷转向金夕。 金夕立即取出四方尊,等待冰婉儿将最后一道穴位封住的刹那施展御龙术。 冰婉儿再取黄结,扎入草丛,谨慎地看向刘冷,刘冷微微点头示意。 水姬、姚珧与程杰是第一次瞧见神龙,均是紧张兮兮观望着,程杰的长舌不自觉有暴露出来,一会儿瞧瞧地面,一会儿看看半空。 冰婉儿再系黄结,神色有些紧张,“金夕,准备!”说罢抬起手掌向最后一道龙须之穴压下去。 山内突生狂风! 四方尊在,神龙闭穴而出。 “嗷……”一声骤烈的狂呼声传来,一片嘈杂声之后丰龙山脉飘出长数里的神龙,稍一摆动,地面上草木低斜烈烈作响。 瞬间,神龙由巨化小,变回三丈上下。 金夕立即腾身而起,发出阳火之气,掌开五指,由胸前射出引来神龙注目,心中一道御龙诀,飘然落地。 “噜噜……” 神龙立即飞抵金夕身旁,似乎不明所以,双眸紧紧凝视着金夕,长尾不断摆动似在质问。 另外三人大气都不敢出,纷纷盯向神龙。 金夕难过地道出:“神龙,对不住,丰龙山之地已经暴露,我等怕恶人伤害你,所以要给你更换一座良山……”说罢,再开启四方尊,神龙立即化作一条小虫模样,消遁在铜尊射出的黄光中。 “那里!”冰婉儿忽然指向东方不远处。 四方尊一合,红光骤现! 丰龙山十六龙穴被封,重现另一座藏龙山,这是藏龙史上唯一的一次,因为只有凡界才能碰触真界,真界之内绝无必要隔界制约神龙,再者有金夕在,一经发现杀回下界,顷刻间就会横尸遍野。 金夕瞧去,正东方上空出现龙光。 众人不敢多做停留,立即沿着山脉赶往光发之处,很快便抵达目的地。 “这是哪里?”金夕问道。 “沛邑!”刘冷答道。 他们毫不知情,四十年前在丰龙山藏龙之时,刘氏有孕在身,当年生下三子刘季;两年前金夕奉旨赶往丰邑屠杀刘姓之人,被密告逃亡者之中便有刘氏一家,因为家境贫寒,只向东迁移七十里,停留在沛邑。 那个同样毫不知情的刘季,此刻正颠沛在沛邑! “沛邑,”金夕喃喃重复着,“婉儿,定山吧……”说完,他再度黯然下来,刘冷和水姬也是面色凝重,双双低下头。 四十年前,是唤娘和冰婉儿一起探查龙山安定龙穴藏龙,如今却是空留一人。 冰婉儿眼含热泪微微点头,怕是让人瞧见立即飞离原地,不久停在不远处一座山峰,众人也是纷纷跟至。 “就这里,”冰婉儿并未做过多解释,只是指山前,那里有一条河。 “这是什么山?”金夕再问。 刘冷淡淡答:“沛山。” “那是什么河?” “泗河。” 金夕再言:“婉儿,寻穴吧……” 沛山奇峻,东有泗河,两侧一平峰做榻,一侧立顶为剑,西有高巅为靠,草木繁盛云雾适中。 “好美啊……”程杰不自觉言道。 众人皆看山景,他却眼睛忽上忽下跟随着白衣仙子冰婉儿。 她飞奔在绿海之上,依旧是先定龙头,双角双睛双须,头卷泗河探向清水,须对风侧引入祥息;再定四爪,垂扎山底牢固龙躯,其后龙腹,接阳纳阴确保呼吸;最后龙尾,摆向龙首凝视泗河,阴阳相连不露生气。 “十六穴已开……”冰婉儿飞回金夕身边,已是满头汗水。 金夕伸手为她抹去汗滴,深切说道:“辛苦你了!” 说罢,他再次取出四方尊,忽然回头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五月初五……” “五月初五!” 程杰和姚珧同时答道。 金夕要记住这个日子,其实他永远也忘不掉这个日子! 此刻,就在凡界,沛山之上坐卧着九十七人,太祝刘辇端坐太极图中央,正在点燃天灯,焚上天香,他的周围成八卦之形停留着九十六人。 十二人一组四人一排共三排,第一排、第二排均是两人相挨,中间距离较大做成阴虚之状,最后一排四人整齐排列成实线之阳,两虚一实为震,处于正东;第一排、第二排整齐排列,第三排成虚线的为巽,处于东南;前后为实中间为虚者乃离,正南;三行均为虚者为坤,西南;最后一排为实者为兑,正西;三行均为实者为乾,西北;中间为实者为坎,正北;第八组只有第一排为实为艮,东北之位。 远远望去,形成八宫围太极之像! 金夕轻抚四方尊,稍一思忖立即开启尊口,天地并虚空,道生有八宫,莫在尊中憩,九界藏神龙!他心中默念。铜尊再次发出黄色光芒,那只小虫再飞出,在众目睽睽之下飞离黄光腾然升空,瞬间变得神龙之状,高傲地盘旋在半空。 冰婉儿立即奔上前来,昊天一关开,四方八气来,十六祥穴定,神龙莫徘徊,藏龙诀一出,神龙无限变巨,蜿蜒整个山脉,蓦地化作金光荡入山脉,十六龙穴扑出红光后消失。 每个人均感觉到沛山再不相同,山谷中荡漾起清爽气息,浑身无比舒坦, 金夕干脆手牵冰婉儿奔往各穴,在黄结之外默念护龙诀,做出无数假穴,男子施术,女子摘结,沛山又藏神龙! “应该再无祸端了吧?”程杰见一对璧人回归,高兴问道。 “凡界无龙人,自然是无恙!”刘冷双颊微微一隆立即平复,算作笑容。 姚珧呼呼喘着粗气,一直在惊讶两度弄龙,对金夕说道:“你能不能教我这一行,我也想藏龙。” “不能!”金夕深知她没有阴柔之气,不过绝不解释。 “小气。”姚珧羡慕地瞧一眼冰婉儿。 水姬许久没有说话,见二人归来,不住地摇着头,“原来御龙是此番……”她一直在感触大商之时无人御龙,她的家朝也已覆灭。 “姐姐,”冰婉儿牵住水姬,“御龙事关如何,我们也不得而知,一切都已成烟云,就让往事随风散去吧……” “就是!如今我们在一起不是更好么!”程杰目睹水姬一直沉浸在不安之中,随着进行劝解,“龙已藏,万事安,我们回家中吧,”他一直惦念着寻找宁甜甜,“总不会再有人在凡界作乱吧,嘿……” 他还没笑完,凡界沛山的太祝发出了喝令,九十六人在铜人八卦阵中同时引导山下金气纳向刘辇,他则将真气化作意念,祷念祭祀之语,直入沛山心脏。 突突! 一道气流在龙须一穴位中窜出,越来越大,不停旋转。 “那是什么?!”冰婉儿疾呼。 “不好!”刘冷大叫一声,“有人在凡界镇压龙木之身,须穴大开无法封闭唤出神龙,快,进去!”他不由分说飞扑气流之内,立即消失无踪。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二十章 斗铜像 金夕呼啸着刘冷的名字,想都未想便冲入气流中! 另外四人都是这二人的影子,死也要死在一起,前后踏入漩涡内,一行六人消失在沛山之谷。 “这是哪里?”程杰几乎透出哭音。 几人身处微弱的光线之中,四周却黑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犹如踏入梦境。 “这是龙身之内,确切地说我们在龙须里!”刘冷道出惊悚的回答。 “啊?”姚珧惊叫。 金夕立即向上方观看,只见数丈开外的黑暗之中隐隐约约出现数个铜人的底座,正在缓缓向下飘移,“十二铜人,”他高声喊道,“不,这是铜人之影,快,每人立在两座铜人下方,施放真气抵住铜人下落!” 这是龙须之穴内,神龙依靠此穴呼吸,一旦十二铜人坠落底层稳固,剧烈的金气很快就会压制神龙摧灭龙息…… 铜金之气克制龙木之息! 六人立即寻到两座铜像中间,盘坐那里发气抵住铜人,虽然刘辇那里有百人布阵,不过是隔界相攻,力道微乎其微,几人毫不费力便将铜影定在半空。 “这么简单!”程杰与金夕的修为相同,都是十九层一级,不过他的五行草相差甚远,见镇住铜人,不由得惊喜连连。 “哪有那么简单?”刘冷深叹一口气,“只要凡界不撤离法阵,这个铜影就一直在,除非我们在凡界控制那十二铜人之身!” 凡界似乎不急于求成,有的时候不用施气,铜像也不下落,说明他们在休息。 几人也就处于闲暇之状。 “金气?”金夕忽然说道,“程杰,你试试能不能吸纳这金行之气?”他的土行没有完成升阶,无法提高金行修为,可程杰正在修习金行。 “哈哈哈,能能能……”程杰笑得十分淫邪,一连道出十多个能,这可是天赐良机,在二重真界的龙须之内吸取凡界铜人之气,任何人永世不敢想象的事情,他开始一边施气抵御铜影下落,空闲之余便吸取上方的金行之气。 金夕也开始试探这里能否提高土行修为。 开启土系修为脉关,果然也有微薄的土气入内,因为身处龙山之心,土行之气无比旺盛,只是落入龙须内,有木克制,再生上方金气,土息不如金气那般旺盛, 两个人虽然坠入危难,可也成就提高修为之道。 水姬却变得很高兴,“没想到我也能为御龙族做些事情,昔年想成为藏龙女,却被刘冷拒绝……” 刘冷讪笑。 金夕尚不清楚是刘辇在作孽,此刻一筹莫展,这般靠下去除非凡界的人死去,可是那些人一定寻到后继之人,万一误了下一重御龙,岂不是一切都会消散。 凡界却是粮草供入沛山,有条不紊地予以攻击;同时,太祝开始研探更为霸道的阵法之力。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上面的铜影一直浮在那里,没有下降半分。 又不知过了多少时日,程杰忽然蹦跳起来,冲到金夕身边像个孩童般摇晃着金夕的臂膀,“金夕,我的金行修为达到了四层二级。” 龙须之内度日如年,可是很明显度过的不止一年,又有一日,程杰却突然扑向冰婉儿,看似从金夕那里一句祝贺的言辞也听不到,“仙祖,仙祖,我的金层达到了三级,马上就要圆满,再满五行草真气,就可以通往三界了!” 他的五行气根齐全,在山腹之中本就土金旺盛,再者有铜尊影射而来的金气作为源泉,受不到龙须之气的压制,早早的成就了至体之境。 “果真是厉害!”冰婉儿高兴应道。 滚! 金夕暗道,他的土行修为缓慢提升,刚刚抵达一级过五成,还有一半时间才能抵达二级,只是他不知道,即便此等境界,程杰也绝非他的对手,他的五行草独一无二,支撑而出的真力浩大无比。 “这总不是办法啊!”姚珧埋怨道。 金夕茫然地抬头挨个数着铜影,不知数过多少遍,十二尊!他忽然想起无极谷中的十二地支,心中一动,其后便是四象生八卦,不也是十二数吗? “程杰!”金夕喊道,越瞧他得意的样子心中越是气愤。 “是!”程杰应道。 “你将无极谷以及在凡间之中领会的易学讲给冰婉儿听,看看有无办法!” “好啊,”他身边就是冰婉儿,“这易起自大周之文王……”他一边讲述,一边绘声绘色将无极谷中的突破十二地支、八卦、四象、两仪直到太极描述一番,其后则是三年大秦的演变,将无极之说尽数道出。 “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十二支有五行,五行有生克,从而生万物……”冰婉儿喃喃自语,抬头瞧向上空的铜像。 一阵静默。 大家都在等候冰婉儿的下音,不过她也是微皱俏眉,一时半刻弄不通破解之法。 “金夕!” 一种沧桑沉闷的洪音突然从上空中传来! “谁,谁……谁?!”程杰吓得猴子一般跳跃起来,不断挥舞着手臂,试图向上方发出真气,可是那力道如同没入浩瀚无边的软绵之海,毫无反应。 金夕大惊失色,那分明是太祝的声音! 刘辇暂时停止驱动铜人之像攻击沛山,利用凡界全部真气打入山脉之中,金气通天,竟然连接起两重界别的通话渠道。 “刘辇,你个恶贼,竟然是你在作恶!”金夕怒骂。 “哈哈哈……”刘辇大笑,继而话锋一转,“我知道你在抵抗铜气沉入山脉,不过不要得意过早,既然能够通音,迟早有一日我会引真的铜像攻入二界,到时候你与龙气定会同归于尽,放弃吧,我只要龙骸!” “去你爹娘的!”金夕恼。 “哼!我能够再过一个、两个甚至十个三年,不行还有子孙后代,大秦长盛不衰,早晚凡界会出现龙骸和你的尸体!”刘辇讥讽道,说罢便没了音息, 众人立即鸦雀无声,没想到时间已经度过三年! 太祝那边有无尽的书籍易家帮衬,成就更为阴险的法阵,可是几人唯有虚空,什么也做不得,刘辇绝非危言耸听! “怎么办?”姚珧问道。 “等死!”金夕气愤应对,说出当年他在古墓中最常说的语句。 “死也要同你一起死,”姚珧不服气,“不是你,我早死去了……” 冰婉儿别过脸去。 程杰更不服气,“要死你自己死,金夕和仙祖一同活着!” “住口!”姚珧骂。 那边,水姬靠在刘冷的肩头一言不发,呆呆地瞧着这边的斗嘴,忽然挑起眼睛偷偷注视金夕的方向,久久未曾移开,似是念起妹妹报宁儿,眼睛中徐徐滴下少许泪珠……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过去,抵抵停停,大家重复着每日的动作,金夕的土行修为缓慢地迈向四层二级,可是按照纳气的速度计算,至少需要在这里待上几十年! “不好!” 刘冷突然大喝一声,冲向一尊铜影下方,仗气向上迎去,“有了力量!”他抬头细瞧。 众人也是纷纷扬头,其中一尊铜像明显低下几分,这仍然是以往的真气力道,铜影的底座却向下延伸稍许。 金夕立即偏向一旁,凝气飞身观看,虽然距离那尊铜像很远,可是他惊愕的发现,巨高不见顶端的铜像下座周围,淡淡发出一丝黄色光泽,那光泽清晰可见,绝非影像! “哈哈,”太祝声音再次传入龙须穴内,“我已突破界层限制,将真正的铜息打入山脉,金夕,不想死就快放弃!” 金夕这次没有答话。 他陷入恐惧之中,一旦铜影同化,那是千石之重,六个人,十二铜人绝不能承受得住! 不刻,音息再无。 凡界之内,刘辇将另外九十六人派往山下,围住其中的一尊金人再起八卦阵,不过这次八组却全是乾宫之象,八道乾金阵穴困住一尊铜人,极尽全力吸取铜人之金,形成天金之气射向山内,山上的八卦阵再引金气传递给刘辇,刘辇则引导这一道金气打入山脉之心,决意将那十二铜人逐一变为真身,将真正的十二铜身打入山内,舍弃金人逼出龙骸。 浩天之金,千年之金,开始同化铜影。 “让他变身!”冰婉儿突然说道。 其他人半喜半忧,纷纷看向她。铜像成真,瞧那体态便无法控制,可是冰婉儿既然敢道出此语,一定破解了什么玄机。 “此贼定然是急于求成,心急那神龙之残躯,”冰婉儿缓缓叙述,“只是那影像本是虚境,除了他无人能操控,可是变为实尊,我们可触可碰,也好了控制。” “怎么控制?”程杰火上眉梢般急促。 “以铜人克龙木之气,无非是铜身凝集着至高的金气,可是,是五行创造了铜,只要我们利用五行消除它的金气便无伤龙身!” “怎么消除?”程杰再问。 “我还没有想好,不过世间便是平衡之道,无论哪种五行偏出,立即化为浩劫;如果十二铜人无法控制,为何千百年来盛木一样滋生?” 什么样的五行之法能够消除铜人的金气?金夕暗暗思道,只有在这龙须内创造一个世间,才能抵制金气!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二十一章 敢为太极 什么是世间? 如何能够创造一道世界? 金夕抬头凝望着暗空中铜人影像,那是千百兵刃铸炼而成,底端已经清晰地现出原形,铜光四射,此刻正在一寸寸下降,似乎能够触及感应。 “无极生太极!”他忽然想起无极谷的境遇脱口而出,万物混沌而无极,若生世界先有太极。 “太极生两仪……”冰婉儿眼睛一亮,顺着金夕的话语说下去,“若有乾坤,必先太极!” 一行人莫名其妙看向二人。 “摆弄玄奥!”姚珧嗤之以鼻。 “你不懂,不要乱搅合!”程杰反驳之后,也是以不明真相的眼光盯着金夕。 龙须之内,布设万界。 冰婉儿以试探地口吻说道:“这里虽小,也可创造一凡境界,只要有太极之气,必然在其周围产生乾坤之象,那样的话就可以将铜人依次放入八卦之中,互相牵制,互相依存,成就一个平衡的气场……” “八卦之位,八个,可那是十二铜人啊……”程杰算计出多了四个。 “对啊!”姚珧跟着迎合,第一次与程杰达成一致。 冰婉儿没有到过无极谷,也从未目睹八卦之像,更没有历经八象之洞赶往四象之路的遭遇,听闻此言也是微微一怔,不必多出四个,只要有一尊立于无法控制之地,长年累月下去旺盛的金气也会伤及龙身。 金夕不去解释,稍一腾身落在光亮中央,凝神入定。 火术! 他斗臂环绕出一道鱼蚪之状,恰似太极图中的半面之图,凝结火行真气旋绕周围。 水术! 再开水脉之关,射出水行真气,勾勒出另一半鱼形,瞬间与方才的鱼圆相合,成就一道真气圆形,水火之气弯曲相隔,无形之中为太极气图。 火乃阳,水乃阴,双鱼合并则太极! 他端坐气场中间,不断引发水火真气绕在身周,一旦气场充盈立即变发为吸,再引龙须之内的行气纳入五行草,防止真气枯竭太极图散。 身外,泛起太极之气! 龙须之穴的空虚内,骤然形成世空之轴,就在金夕身外产生了方向,生出了五行。 “哪里是南?”冰婉儿急促问道。 刘冷等人艰难御气支撑半空中的铜人,随着铜影一丝丝变为真铜,重量愈发增大,几人均已气喘吁吁,热汗淋漓。 此乃龙中之虚,所创境界自然非比凡间,即使与外界相同,四面苍黑一片也辨不出东南西北,只有寻对方向才能依照五行设立卦象。 金夕向自己眼睛的正前方努努嘴,“那里是阴之正中,南位!” 太极正阴之对,便是正南,成阴阳相合之势。 冰婉儿立即会意,对准金夕的眼睛向后退去,刚要停身却传来金夕呵斥: “笨蛋,再退后,你忘了还有四尊吗?”他却以为冰婉儿早已熟谙创造世间的方法。 冰婉儿俏眉一皱,忽然明白所以,脸上洋溢起幸福之光,远远凝视着金夕,“你是说将另外的四尊变为四象吗?” “废话!” 金夕扔出两个字。 冰婉儿终于吁出一口气,再次向后挪离,拿准位置后娇滴滴发出指令: “姐姐与姚珧先行支撑着,刘冷与程杰速来这里,发动至阳之气……” 顿时,水姬与姚珧暗暗嘤呼,一道道真气冲涌上去,顶空的铜人依旧摇摇欲坠,下降的速度明显可以加快,轰然坠落破灭空虚之力油然而生。 另一侧,三人并排坐好,刘冷依照冰婉儿示意施发御龙所修的太阳火气,程杰则是不顾头脸呼呼荡出火行真气,冰婉儿则在中间施展阴柔之气。 一道火,一道刚,至阳也;冰婉儿是藏龙女,一道阴柔真气中间铺垫,瞬间成为上下爻为阳,中间为阴。 离卦! 离处正南,相通太极,小世界顿成! “将铜像引到他们面前!”金夕冲着水姬和姚珧喝道,分明带着责备口气,根本不去体会两人对这一番折腾毫不理解。 水姬一声不吭,姚珧却轻哼一声,顺势瞪一眼金夕。 抵制铜人下落耗费极大真的气,可是调动铜像的方向却省力些,两人立即合并一起,施展莲气攻向铜像侧面。 瑟瑟! 厉厉莲气袭向半空,须穴之内毫无杂音,气流激荡在铜壁上发出微弱的铮铮之音,令人毛骨悚然,没想到空虚中会掉下凡界中千石重的铜尊。 铜人立即偏离方向,坠落速度却快起来,忽忽悠悠落在冰婉儿身前。 金入正南离位,得到火之压制,克木之息微乎其微! 众人痴呆望去,那铜人半真半像,下部均已现出原形,通体坚实刚硬,散发出褐黄的光泽,上面的影像逐渐逝去,缓缓浮现真身,不知过去多长时间,一尊铜人赫然矗立眼前! 铜身高有三丈,体态庞大,肃穆静立地盯视着远处的金夕,仿佛在微声质问: 你是何人,敢为太极? 又仿佛在诧异: 吾自凡间,何来真界? 更是不可思议: 此乃何地?不见天日…… 一声嘶笑自高空而降: “哈哈哈,小贼金夕,一铜人已落,万金萧生,世间无木不克,我这里还有十一尊,受死吧……” 太祝刘辇已经压抑不住激动和兴奋,他终于借助两处八卦阵将一个铜人逼入真界的沛山龙穴内,在他的意识里,只要十二尊齐入,龙山即刻土崩瓦解,龙息熄灭残骸降落。 金夕恨得牙根咯咯作响,抬头吼道: “刘辇,你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刘辇狂笑着,似乎听见手舞足蹈的声音。 再度安静下来。 众人沉默围坐,只要有一人施发真气便能阻住铜影下落,其他人可是稍事休息。 “金夕,”程杰把捏着下巴,似乎思忖了不知多久,“其他卦位均可引入铜身,布卦气镇住铜人,可是这乾位怎么办,你立于太极正中,可我们这里只有两个男子……” 乾卦三道阳,没有金夕,刘冷和程杰只能发出两道阳气,在铜人降落以前无法形成乾位,一旦落地便会释放无尽的金气。 “闭嘴!”金夕也没琢磨出办法,正沉浸在对刘辇的恼恨之中。 程杰闭嘴。 “嘻嘻,”姚珧再笑,意味深长盯着金夕,“这么说还有三道阴卦,倒是用上了我,看来我也能帮衬着御龙呢……” “闭嘴!” 金夕再喝,姚珧闭嘴。 刘冷一瞧金夕脸色,干脆躲开,奔到水姬身前,帮她一起发动莲气抵御铜影。 “算了,空隔两界无法杀掉刘辇,”冰婉儿微声安慰,“他罪大恶极,迟早会受到朝廷剿灭……” “可是,他杀了我二十九个兄弟!”金夕咬牙切齿。 休息一段时日,铜像又变! 太祝刘辇开始发动第二尊铜人攻击龙气。 金夕依旧坐打太极,引出世象源点;八卦之中只有一个火位,那就是正南离位,冰婉儿与众人合力将第二铜人摆放在正北坎位上,由水姬、冰婉儿施阴,刘冷中间施阳气而成坎象。 坎为水,金生水,以此来泄泻铜人霸道的金气。 所有人都这么耗着。 龙须之内不知过去多久,只是在凝造着一个无比沉重的世界。 因为凡界的武士需要休养,每落一尊铜人,都会停止一段时间;众人的话语也是越来越少,俨然命运被他人操控一般。 第三尊,正东震位;第四尊,东南巽位。 这两处位置均属木,与龙气相和,尽量抵御铜尊的烈金之气,因为其后的金位与铜人比合,土位更是生金,故取木位为第三。 第五尊,被放置正西兑金之位。 东南西北四方均已落下铜人,高高伫立空虚之内,顿显六人甚是渺小。 “若是十二铜人都被八卦阵传至真界,刘辇如何交代?”程杰发问。 “龙骸……”刘冷沉声答道,“神龙出自凡界,一旦气息全无,血肉崩散,残骸自然回归凡山,只要刘辇得到龙骸,定然道出神机之语,让天下放弃十二铜人!” 水姬一旁幽然出口,“若是十二铜人能换来天下永世,哪个帝王能不舍得?”她的大商朝在时间的潮水中流逝,说起来字字声声带着怅然。 “该死的刘辇!”程杰骂道。 “第六尊铜人应该放置在乾位了……”冰婉儿瞧向金夕。 接下来,便是程杰口中的乾位,需要在铜像降落之前铺垫至阳之气,可是三个女子皆无阳刚之法,金夕又需要身处太极正中施展阴阳行气,来实现身周成就方位。 众人愁眉不展。 铜人开始成身,一抹抹铜黄泛出,逐渐向上方蔓延! “金夕!”冰婉儿疾呼。 铜身之下无乾阳,立即会失去小周天的控制,爆发浓烈金气侵蚀龙躯,仅凭六人之力绝无办法摧毁巨大的铜人。 刘冷与程杰已在西北方向坐好,随时准备发气成阳;三个女子支撑着渐渐赤化的半空金身,只是铜人已经出现重量缓缓下降。 “怎么办?”刘冷也随着焦急起来。 “你倒是说话啊!”姚珧在那里催促。 水姬干脆闭上眼睛等候。 程杰不敢出声,一对大耳再次向后背去。 金夕毫无紧张之意,突然喊一声:“婉儿,过来!”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二十二章 去死 众人不知金夕要做什么。 知道做什么的时候目瞪口呆! 金夕双掌盘太极无暇顾及,嘴巴却趁着冰婉儿贴近之机会径直亲吻过去,未等她惊慌逃脱,一股阳宫之火伴着两人的蜜津荡入冰婉儿体脉,那道真气不敢潜入丹田侵蚀阴柔之莲,而是扑便全身成为脉气。 “啊?”来自程杰。 “混……”来自姚珧。 冰婉儿立即分飞奔过去,扎到刘冷与程杰中间,双掌一推将全部阳气激发出去! 三阳发,乾位成。 空中降落的第六尊铜人坠入乾宫。 坤艮土位存第七、第八铜人,八铜落地八卦成;诸铜人探向中央,瞬间龙须之内行气平和,毫无损伤之象。 金夕刚要起身,忽然觉得一股强大的土息激荡而来,一坎二坤震巽分,五数中宫天地 门,六乾七兑太阳位,八艮九离龙藏身。身处五宫正中,正是土属性的至尊之位,无尚的土行之气环绕太极宫,永不枯竭,永不飘散。 土行! 他立即开启土行修为脉关,贪婪地汲取龙躯之内铜人之间创造出的无尚土息,土行修为进展得快起来,冲破中间瓶颈,向二级终点奔去。 刘冷终于露出难看的笑容,冲着金夕不住点头,品味着龙者带来的祥和。 凡界失去八座铜人仍未见龙骸出山,刘辇气急败坏,急令手下马不停蹄发动剩余的铜人,他已经无法收手! 四象藏铜尊! 双女为太阴,冰婉儿与水姬稳坐金夕与铜人中间,择取坤艮之位横向发出至阴之气,两道柔风徐徐飘忽,伴着第九尊铜人落下而成四象之一。 少阴为刘冷与水姬合发,少阳为程杰与冰婉儿铺架,最后的太阳则由刘冷与程杰双双引导。 四象落时,龙须之内再呈祥气! 外有八卦,中卧四象,两仪之中有金夕,太极! “龙穴存乾坤,”冰婉儿是唯一的藏龙女,对于龙穴领悟得比任何人都深,“相当于在龙须内又生出一道天地,所以此穴永远不再惧怕封闭,践踏……” 神龙牢不可破! 即使准确寻出神龙十六穴,面对此处的龙须之穴,任何人也是无可奈何。 金夕终于落定心思,太极之外四象、八卦已成,忽然一道淳厚无比的土息拔地而起,萦绕在太极正中九五之位,他嘴角一翘,知道这是任何境界都没有的至尊之气,马上狂吸吞饮,眨眼间土行修为刺破二级顶峰瓶颈,成功抵达二级,成为十九层二级的五行修者。 金行气根的瑕疵再起限制,将土行脉关的修行之门封闭,金夕缓缓收起双臂,开始琢磨刘辇。 另一侧透进的光亮开始变暗! 冰婉儿窥破玄机,“里面气息平衡,与外界毫无诧异,龙须脉穴开始关闭,快出去!” “凝气!” 金夕喝令。 穴口极高,众人要集中卦阵中的气息,一起施发浩大的真气冲离。 金夕纳坐太阳之位,暗施五层火术起纯阳之气;冰婉儿独处太阴,取出斩妖杖引入至尊阴柔气息;刘冷在前,水姬在后,成就少阳;姚珧在前,程杰在后,同发阴阳真气。 呼呼呼! 顿时,四象阵从四个方向向中央发出凌冽的气流,不刻气流化作上升的漩涡,正如沛山龙须穴位上泛起的气门。 “走!” 刘冷沉呼。 六人同时呼喝一声,施展各自真气拔地而起,身子腾飞冲天。 咻咻! 很快越过铜人之冠,向光亮发处飞去…… 须穴空虚之内,渺小人影远离;十二铜人似在质问: 这里共处七载,怎能说走就走? 空瀚无边,气场永生,万世不变,铜人诧异: 唯有我等守护龙身,何人吟颂? 更是不可思议: 此非凡界,更非世间,岂不是永无出脸之日? 一斗便是七年! 六人将凡界驱使而来的十二铜人落定成世界,永远固守龙穴,使得最为危险的二界藏龙从此固若金汤,再无悬念;只是凡界失去铜人,二界也无缘观赏,它们存留的地点乃是龙须之内,哪怕是御龙人藏龙者再也无能为力触及。 从此,十二铜人离开人世,杳无音息! 有无数人试图探查铜人下落,总不相信各个三丈上下重达千石的铜尊会消失而去,可是历经无尽的沧桑也是无功而返。 空中,六人飞跃腾升。 眼见就要抵达穴口,突然传出一声“保重”的呼喝,本在人群中的金夕猛地偏离方向,向另一侧的铜人坠落之处飞去! 有了太极之气,凌空之力无比。 “不要!”冰婉儿始终盯着金夕的举动,发现他冲向他方,立即明白要做什么,浑然不顾马上就要关闭的须穴,扭转身体飞旋而追! 姚珧发现事变,情急之下也是偏离方向,不过心念过于迟缓,真气骤然倾泻,身子虽然转过去,可是力度大减,飘飘悠悠下坠而去。 程杰大嘴刚刚裂开,张牙舞爪就要去追金夕,一把被刘冷扯住,瞬间钻出穴口,六人两两分离! 冰婉儿刚要接近金夕,忽然从上空发下一荡浓烈的气流,不偏不倚打在她身上,那是金夕所施发,绝不允许有人尾随而来,她毫无防备顿然被强大的气流冲压回去返向太极。 金夕已经疯狂,凭借着无尽的太极之气窜空而射,方向虽然是远离太极之地,目的却是太极正中,凡界与二界合一之处。 去之处,来之地! 他要顺着刺透而来的八卦阵气息,哪怕是放弃自己,也要用最后的破天意念杀死刘辇,为他的二十九弟兄报仇! “集气,集气……”凡界沛山之巅,十二铜人已经逼入山内,刘辇拼命吆喝着,保持八卦阵法与铜人相连,等候着眼前骤现神龙尸体。 十二铜人已在他手中永远尘封于龙须内,龙的尸身不现,他就会变成尸体! “哈哈哈,快,快!”刘辇的脸已经扭曲,笑声凄厉阴森,似乎等待龙骸旁出现一具尸体,那就是金夕,然后便是升就奉常寺奉常,依靠祭祀天语左右朝廷,内有刘夫人享有天泽,甚至能够左右始皇帝。 “刘辇……去死!” 一种缥缈的声音传来! 似在天空,似在山峰,似在山中,洪厚的嘶叫带着破空的荡气,毫不见人影,却感觉人在近前。 哗啦! 刘辇眼前的祭坛应声破散,香灭,水溅,桌断,灰尘四飞…… 四周的武士瞧见这魂飞破散的场面,纷纷放弃纳气,错乱不堪奔爬起来,惶恐出声,有的已经开始逃跑。 “金……夕?你……在哪……”刘辇双腿颤抖不止,强行振作施出全部莲气向四周旋转而发,身外的天祭之物更是荡然无存,飘飞四外。 没有声音,声音浪费气力! 随着,所有人同时惊愕抬头,一幕恐怖景象应运而生── 从山巅之外,出现一只若隐若现的巨大手掌,似是烟云形成,可充斥着毁灭的力道,手掌比铜像还要大,几乎席卷整个山巅。 云暗日隐。 “啊?”刘辇哀嚎着,试图将全部气力发出去抵挡飞驰而至的天掌,可是那荡满莲结的真气瞬间化为婴儿的屁一般,一出即消。 啪! 裂……碎! 巨掌抨击在刘辇落身处,“呜”一声闷哼,刘辇不见,人们看见他的肢体先后裂成数段,随着又继续撕裂,直至成为碎末消失在半空中。 轰! 巨掌虽已消失,可是余气未消,山风骤起,山峰之上草木横飞,沙砾席卷,临近的一干人突然陷入气流中,哀嚎着酿出血迹,“噗噗噗”跌落下来扭曲而死。 奉常寺引来异常浩劫! 十二铜人还未来得及运往咸阳便中途消失,尽管朝廷极尽全力寻找也是无济于事,始皇帝一怒之下将剩余的沛山行事之人全部处死。 加之丰龙山一役,奉常寺土崩瓦解。 随着子典摇摇欲坠的地位,以往被迫害的各卿纷纷启奏,揭露奉常寺多年来残暴的罪孽,不断向始皇帝施加压力。 始皇帝无奈,将子典连降多级,直至削去爵位。 随着,残杀丰邑一带三百人的消息秘密传入始皇耳中,皇帝怒不可遏,直接剥去子典奉常之职,将奉常寺的大部分职权归由少府。 面对几乎空无一人的奉常寺,子典知道大势已去,迟早会被曾经加害的人给抽干,只好偷偷潜离皇宫,悄无声息地逃亡二重真界。 他要寻找金夕复仇! 随着沛山恐怖的传说,十二铜人的神秘消失,各地迫于官府的压榨而出现形色不一的诡秘之说,始皇帝一病不起,很快离开人世…… 龙须虚空内,冰婉儿落在太极之位。 “金夕去哪了?!”姚珧急促责问,仿佛是冰婉儿送走了金夕。 “他传入虚气之中,那里不是世界,没有尽头,什么都没有……”冰婉儿喃喃出声,双眼模糊,“谁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姚珧一听这是死讯,立即激动起来,怒视冰婉儿,“都是你,这都怪你,我与他在寻丹谷那么多年,丝毫没有闪失,可是一见到你,就莫名其妙地失踪。” “也许,你说的对!”冰婉儿再无反驳的意愿,痴呆呆望向暗无尽头的上空。 龙须之穴悄然关闭!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二十三章 泗水亭长大不大 一切陷入黑暗之中,隐约传出抽泣,分不清是哪个女子。?随?梦?.lā “你到底有多爱他?”姚珧发问。 冰婉儿没有回答。 “你能为他死吗?”姚珧继续追问,完全是可以为其赴死的口气,见冰婉儿依旧默然不语,伸出手想去把摸冰婉儿,可是中途又缩回手,忽然自言自语起来,“其实,我知道寻丹谷没有忘情丹,可是金夕却成为我的忘情丹,我曾经发誓永远跟随他做他的妻子,而且……而且我们已有夫妻之实,婉儿,忘了他吧。” 她不知道这么说谎对不对,黑暗中紧紧捏住双手,已经失去一位钟意的人,只有她才知道那种痛苦的折煞。 一个女人试图用成为金夕女人的谎言来解脱另一位已是金夕女人的女人的悲伤。 冰婉儿显然失去方寸,身子不知是瘫倒还是突然立起,发出悉索声响…… 凡界八卦阵破碎,金夕所处的空间立即变为混沌无极,不知所向,不知方位;“你爹娘的!”他依旧愤骂出口,似乎没有亲眼看见刘辇化为尘埃而感到失落。 他不知道是停止还是在运动,身体内的真气丝毫不起作用,任凭意念飘忽。 神龙,救我! 他想起在古墓中的最后一刻,是神龙载他通过水道逃脱。 四方尊就在龙穴之内,金夕就在龙躯之中,神龙佛听到驱令,四方尊微微传来低沉的龙吟。 忽然暗空中生出一股力量,狠狠地牵扯过来,他再度失去控制…… 唰! 有人飘落的声音出现在冰婉儿身边! 神龙躯内,焉能令御龙人与藏龙女分离? “谁?”冰婉儿问道。 金夕不知道旁边还有姚珧,趁着黑暗一把搂过冰婉儿,“是我!”说着便要将嘴贴过去,不管怎么样活过来了,定要亲吻一番庆贺,不想被冰婉儿轻轻阻止。 “金夕!”姚珧嘶哑着声音呼道,谁也不晓得她此刻的表情。 金夕这才反应过来姚珧仍旧留在这里,“笨蛋!”愤愤说道。 “怎么出去?”姚珧赶忙问道。 冰婉儿微声道:“现在龙须穴位已封,因为有铜人守护没有办法控制,我方才掉落在兑位,是正西方,只好向西一路直行,有四方尊在,就可以寻到龙爪穴位,由下方出去,否则我们三人无法冲上虚空……” 神龙绝不困缚神龙! 只有金夕能够带路,因为三人之中唯有他懂得五行术。 乾位之金压制木肝主脉,兑泽之金克制肝系三脉,所以他凝思感觉着体外金气的波及,一直沿着三脉能够体察到压迫之力的方向前行。 黑暗中,走出一条直路。 冰婉儿则在感受着龙穴之位,不知过去多久三人停住脚步,她暗暗抬起金夕的手,将藏龙令再度递给他,口中道:“取出护龙令,在此处开穴吧……” 金夕没有多想,收入藏龙令,取出护龙令,默念护龙诀,开始启动龙穴! 一道亮光射入! 三人毫不费力步出沛山之脉,眼前光明一片,依旧是绿色如海,景色如画,虫鸣鸟叫,溪水潺潺。 “啊……”金夕一声狂吼,发泄不知几年的压抑。 身后二女神色各异,幽幽凄凄。 此时已是九界1373年,距离六人进入龙须整整七年! 三人正处于山角,这一声长吼鼓气上扬,震荡山谷,余音回转数次方才消逝。 金夕刚要转身仔细观摩一番冰婉儿,身后却传来一声惊呼:“快看,那里有人飞跑,却是没有修为的样子!” 他连忙观去,远处一人蓬头垢面,张牙舞爪地奔跑,毫无目的,脸上布满着惊恐,呈出死灰之色! 魂境! 金夕忽然意识到,这是龙主在凡间被异常吓出魂魄,董父曾言,此时要尽快施救;同时,也许是金夕的吼声太大,或是来者胡乱的举动引起注意,一只羬羊从角落中奔出来,直扑来人。 不好! 金夕大叫一声,羬羊是二界的怪物,即使是刚刚进入真界的修行人也抵挡不住,何况是个毫无根基的疯子,他在刚刚进入二界之时,也是险些被羬羊伤害。 三人立即提身飞飘过去! 来人的身后不但有羬羊紧随不止,还蜿蜒匍匐着一道白色光芒,曲曲折折似是一条蛇状,顺着男子的脚步不断向前,似在追击这男子。 “凡间有大蛇攻击!”金夕终于弄明白所以,定是这人路遇大蛇被吓破了胆子。 冰婉儿扬手挥出真气,瑟!一道风响切向那道白光。 瞬间,白光断为两截,悠地消失不见。 来人噗通跌坐地上,他眼前的羬羊奔扑而至,一吐口喷出一道戾气,姚珧连忙迎击抵挡过去,仍有丝毫戾气击打在来者腿上。 “哎呦,娘的!”那人哀叫一声。 喝! 金夕挥动早已取出的凿齿神剑施法最为霸烈的水山术挥舞过去,他的修为击打普通怪物已经游刃有余,那道红光直刺羬羊,“咔嚓”一声响,羬羊被行气击中,因为攻击凡人头上双角骤然折断,“咩……”哀叫着掉头逃匿。 “呼呼!”来人扑打扑打身上站立起来,嘴里道出两声,迷迷糊糊察看一番身周景象,似是甚为熟悉,脸上却丝毫没有感激之意,开始细致地打量金夕,“好厉害!”嘴角撇起来。 金夕冷冷看上去,此人年逾四十,长发蓬松,一脸灰尘,似是酒醉尚未清醒,眼睛泛着血丝,嘴角一直撇着,无视一切的样子,唯有腰间一根破旧的革带喻示着有些官职。 这难道就是龙主? 无数鲜血,无数性命,换来的难道是这等模样的人? 他还是谨遵董父的嘱托,去查看来人的腿部,那里出现数个细微洞口,定是被羬羊的戾气所伤,因为被姚珧真气阻住,伤不及命脉,便迎上前去准备施气化解伤口。 “这羊为何无角?”来人高声说道,他惊慌之中只看见羬羊扑向他,但未瞧见被身后的金夕斩断羊角,只待羬羊逃离方才发现脑袋上没有羊角。 没人理他。 “呦,这两个妮子倒是美貌!”来人再发妄语。 金夕心中暗气,立即收回准备施法行气的手,决意小小惩罚一番口无遮拦之人,那伤口虽然很快就会愈合,不过将留下驱之不去的黑色印迹。 “你是何官职?”金夕已经确定此人便是龙主之一,数十年前丰龙山藏龙时偶遇的刘氏应该是他的母亲。 来人立即抱起双臂透出鄙夷神态,居高临下般瞧着金夕,“哈哈,听好喽,亭长大人,”他见金夕丝毫不动容,“泗水亭长大不大?!” 泗水亭隶属沛邑,一座镇落。 金夕气得想上前狠狠拧住他的嘴巴,小小亭长,当年在奉常寺官及校尉,哪怕是个兵尉也能轻易拿掉亭长的人头。 “你叫什么?” “刘季!”男子趾高气昂答道,此人正是刘邦,刘氏之三子。 “看样子你很满足。”金夕面露不屑。 “哼!大男人,岂能安分于亭长,得天下才能足矣!” “嗯?”金夕倒是感到意外,不过看上去刘季毫无英雄之气。 刘季眼睛一挑,对金夕的态度异常不满,声音降下几分,“一人哪能得天下,若有朋友帮衬才可,故,得至友者得天下……” 金夕倒是认同刘季的这番感叹。 “蛇已斩,你该回去了。”金夕暗叹一声。 “你的那个妮子走了,你也该去寻寻了……”刘邦遥望着金夕身后,小声嘀咕着。 什么?! 金夕一惊,与姚珧一起回头去瞧,果然冰婉儿不见踪影! “人呢?”两人同时发声。 “混蛋!”金夕猛然转头怒骂刘季,可是他也失去了影子,立即喝问姚珧,“婉儿呢?” “我……不晓得,刚才她在身后呢……” “她说过什么吗?”金夕忽然感到心中涌起一片酸楚,俨然冰婉儿绝非独自返回家中。 姚珧惊愣起来,连连向后退步躲开金夕,“我……我以为你在虚境内永远不会回来了,便骗她说,说我与你已是夫妻……想令她忘记。” “闭嘴!” 金夕吼叫一声,头也不回向传界城走去,姚珧也只好悻悻随在其后。 凡界的刘邦酒醉后路遇大蛇,吓得魂飞体外,飘落于藏龙山,醒来之时大白蛇已经被斩断,自是出于冰婉儿之手;随后以斩蛇为名获得多人支持揭竿起义,率几百人攻占沛邑,直至步入争霸之路,在萧何等挚友的帮协下,最后成为大汉开朝皇帝,称汉太祖,第一位统一天下的英明高皇帝。 此次境遇唯独腿部留下一片黑痣,但绝无人敢爬上去细数多少,他自称黑痣七十二,人们便称之炎帝化身。因由为五行之中土居中央,其余四行各居一方,年三百六十日,四方各分九十天,中央土各索十八日其数便成七十二,居土之央,自属火生,故将火德七十二征对应刘邦七十二黑痣,将火德之主炎帝配于刘邦。 言之羬羊断角,本是金夕为救其性命隔空斩断,相人曰:羊之无双角,其字便成王,实乃王命之人啊! 冰婉儿黯然失色,她发现姚珧誓死也不会离开金夕,再次听闻金夕纳妻,一时间弄不清他心内到底有谁,遂将藏龙令交付金夕,悄悄离开传界城,泪洒长途…… 金夕回到柔居,怒骂姚珧,痛骂金夕,责骂刘冷,萎缩在睡厅内很长时间寸步不出,一家人陷入恐慌。 同时,真界之内暗流涌动! 。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二十四章 情深义重 二界之内不知什么原因越发动荡,魔族一众突然变得暴虐,遇到打怪的修行者不再是驱离赶走,动辄便是杀死砍伤,一副真界只属于魔族天下的姿态。*随*梦*小*说 .lā 金夕知道魔族人多势众,自成一气,此时的修为尚未达到至体,仅凭一二人难以制服,便指使程杰出外笼络修真弟子。 一旦有人出面组织人马,顷刻间就会千呼百应。 程杰是宁剑派鼻祖程女女的血缘后裔,立即得到宁剑派弟子的拥护,各派弟子也是纷纷涌入程杰门下,意图抗争长久霸占二重真界的魔族,他的出现改变了真界格局,杂乱修真人士终于归于一统,形成与魔族对抗之势头。 血腥,刺激了金夕。 传界城的夫人,姚珧的惨遇,他被无端踢飞,一例例欺压厉厉在目,他开始将矛头对准魔族。 之所以称魔,是因为修魔,这些人均是千年以前进入二重真界,早已达到修魔第三境凝元,因为极难提高修为索性囤积二界执掌乾坤。 金夕久思不解突破修为的办法,在龙须内的无极之位成就一级,目前土行修为依旧停留在四层二级,尽管母亲手里有无尽的修行丹,可是没有极佳的土行之地,服用多少丹药也是无济于事。 若想剿灭魔族,击败二界天神,开启三界藏龙山脉,不达至体绝无可能。 他再一次想起冰婉儿,没有她如何藏龙? “教我藏龙!”姚珧兴奋说道。 “不可能!”金夕毫不客气。 柔居内失去程杰,他唯一的寄托只有柔夫人,“娘,你知不知道如何能够寻到婉儿?” 柔夫人心疼地瞧瞧金夕,下意识地看看姚珧,无奈叹口气,“赤雉谷内有赤雉,其王掉落寻仙丹只是,你的修为太浅薄,难以战胜它!” “还有我!”姚珧靠近金夕,“我已经是胎结之境。” 柔夫人摇摇头,严令道:“即便是十个胎结,也难敌赤雉王,它精通人性,异常暴戾,从没有听说过二界有人将其战败,宁可多耗费些修行丹,娘帮你寻婉儿,也不要枉送性命” 金夕突然想起母亲的寿命已近一半,心中更加怅然,遂谨慎问道: “娘,真界之内有没有继续增加寿命的仙丹?” 柔夫人服用凡界牛神掉落的晋仙青果得以进入真界,享有一千五百年寿命,再吞姚珧的万寿仙丹,寿命增加到三千至三千五,如今已经过去一千三百五十年由于柔夫人早已超过真界修行年限,无法修行毫无修为,再无方法升就三重真界,只能拥有如数寿命。 “有啊!”柔夫人甜蜜地看一眼金夕,“相传在九界之内,交兽、毕鸟可以掉落” 金夕立即变得垂头丧气,能否抵达九界尚不可知,那里只有一兽一鸟。 能够抵达九界,修真者已经达到成元至尊之境,五行者抵达帝天无尚之修,不再用什么丹药,不过九界怪物掉落灵石可将武器提至至尊九阶据说还有千年一现的提升资质的仙丹,那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神丹。 他要抵达帝天,要历经水行飞升之后降修,开启升阶之路抵达七十五阶,五行草育出五婴,其余四行再各飞升一境,每次飞升又要经过玄念、赤度、迭劫三重难关,尤其是迭劫,水火木金土,分别对应人劫、地劫、天劫、不复劫和不世劫,可谓惊悚人心。他现在土行刚刚四层二级停顿,金行一层也没有! 柔夫人又去丹房。 “已经过去三年,你还在想婉儿吗?”姚珧又是不服气的样子。 “是!”金夕答。 “若是没有她,你是不是就会对我好?” “不!” “你难道冰婉儿一世不归,你就不藏龙了吗,不不娶妻吗?” “废话!” 金夕头也不抬应道。 “怎么又吵?”刘冷手牵水姬缓缓入内,他的脸上依旧棱角分明,不过愁思满布。 “还没有婉儿的消息吗?”水姬难过地盯着金夕,大家知道柔夫人在四处探查冰婉儿的下落。 沉默。 “你倒是情深意重呢”水姬突然佯作嘲讽。 金夕身体一震,水姬是报宁儿的姐姐,他从来没有提及过报宁儿,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对水姬幽然说道:“其实” “算了,”水姬微微一笑,“千年已逝,烟云飘化,眼见你御龙大成,我也是很高兴的。” 金夕突然想起一千多年前水姬在水宫拼命想得到四方尊的样子,诡秘一笑道: “嫂夫人,若是现在回到大夏朝,你还想夺取四方尊吗?” 水姬猛地按住胸口,极力压制着痛楚的样子,几近咬牙方才震定下来,“我还会那般” 刘冷也是深吃一惊,虽然知道她是商族王妹,没想到如此执着。 金夕本是玩笑,没想到水姬如此大的反应,赶忙去招呼刘冷,怕再次刺激到她, 这时,突然有人跑进柔居,似是在传告信息,“城外打起来了,听说是魔族正在清剿程门弟子,甚是惨烈!” 几人同时震惊,程门便是程杰的门下,由于弟子来路不一,只好自称程门。 金夕二话不说便冲出柔居,大家也是蜂拥而出,“金夕!”刘冷拼力喊道,大家都知道他修为尚有不足,可是他丝毫不会回身,因为其中必有程杰。 冲出北门,顿现战场,夕阳斜射着无数人影。 数百人殴斗一起,砂石乱舞,刀剑横飞,无边的浩气冲荡四野,地面有已经倒下数具尸体,一瞧便知道大多是程门中人。 空中的各式武器尽现红芒,与地面的血液遥相呼应,恐怖异常。 远远地,金夕发现程杰,大嘴已经张到极致,身外围着三个魔族高手。 子典! 金夕浑身的血液荡涌而上,这是奉常寺的罪魁祸首! “喝!” 他丝毫不顾及修为,张扬凿齿神剑冲入战场程门的人力量寡弱,只好逐渐向城门方向退却,金夕很快金夕便抵达子典身旁,怒吼一声挺剑刺出水山术! 乱风之中现五行,五行草芽怒放真气,剑雨如泼喷向子典。 “大人,小心!”魔族首领呼道。 喊话的人便是魔族首领宵桧,体态胖重,长发系扎在一起,浓须布满两腮,眼睛泛出黄色,眼角遗留一处伤疤,显得阴森诡异。 子典一回身,发现是金夕奔来,眼睛中射出愤怒光泽,大吼一声: “我正要杀你!” 说罢,扬起手中的盘龙尺劈向金夕,尺如横杖,两侧微弯,泛起红色光痕。盘龙尺乃魔族于数千年前带入真界的武器,击破修行者的丹田与全部经脉,绝无化解可能。 “金夕,退后!”刘冷和水姬一同冲杀进来保护金夕,姚珧也是直奔程杰,一同抵御宵桧的惊天红刀。 他们四人早已是胎结之境,一边打斗一边守护着金夕。 金夕的修为还差一级便成为至体,虽然无法与凝元魔族和融通子典抗衡,但有着宏大至尚的五行草作为支撑,尚不至于一招被击溃。 魔族的爪牙肆无忌惮围攻着金夕等人,距离城门还有数十丈,只要踏进传界城,所有人真气顿消,无人敢在传界城内格斗。 “快撤!”程杰声嘶力竭吼着。 魔族弟子没有莲结,也没有五行草,凝元修炼全身经穴,四处充满真气,直接施法伤人,虽然前途没落,可是二三之境却占据着优势,莲结真气再多也是通过脉穴而发,受到经脉流通限制,可是魔族弟子的经穴畅通无阻气容巨大,施发招数力道狠足。 子典潜入真界后,径直投奔魔族,由于二界经常有人进入,魔族首领宵桧也知道子典在凡界的地位,欣然应允收留于他子典则承诺一旦斩杀金夕,立即派人回到凡间干涉修真人士传入真界后加入魔族。 在真界暗修三年,有着魔族的支持,修为迅速提高,已经达到融通二级。 终于见到金夕,他狠下杀意,带着一群魔族弟子放弃围堵程门弟子,全力攻杀金夕! 若在凡界,就像斩杀胡非公与刘辇一样,金夕能在一招之内摧灭子典,可是进入二界,金夕尚未修成至体,极难招架一干魔族弟子的围杀。 刀光剑影席卷着真气从四面八方扑荡而来。 金夕等人陷入四窜的厉气之中,撤退的步伐愈发缓慢。 程门弟子在程杰的严令下,不断涌上来保护金夕,不过魔族人大大多于程门,一时间陷入险境。 “金夕!” 传来水姬一声疾呼。 子典突然刺破一波程门弟子的空当,风驰电掣绕到金夕身后,鼓足莲气扬起了盘龙尺! 金夕身前数道气息相逼,毫无防御和躲避的可能,已无退路! 水姬忽然发出一波真气,旋转身体扑向金夕身后,可是抵达之时已无发气之机。 嘭! 盘龙尺带着震荡之气击打在水姬的后背部,她一口鲜血喷在金夕身上。 “啊,畜生!”金夕大叫一声,猛扬凿齿神剑发出全部丹草行气施展水天术,放弃身前袭来的真气返身去揽水姬。 刘冷见水姬被盘龙尺击中,那是不复之伤,顿时失去方寸,呼喝着扑向她,已经丝毫不去顾及四外的击杀宵桧发现机会,肚子向前一拱聚集起真气,挥动惊天刀向刘冷发出致命一击。 “刘冷小心!” 金夕再吼,可是刘冷丝毫不予理会,扔掉手中战刀飞扑过去抱住摇摇欲坠的水姬。 “啊” 一声悲惨的嚎叫,金夕拧转身体迎向宵桧,右臂正在奔向水姬,只好左手化掌拼气推出水山术,只是此时的真气已经不足以抵挡宵桧的攻击,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刺杀到刘冷。 宵桧已经窥破金夕真气不足,毫不闪避,身体被震得微微后退,惊天刀却破空而至! 咔嚓! 毛骨悚然的异响! 。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二十五章 逆风行 .lā 顿时成为独臂大侠! 金夕一行顿时大乱,水姬生死未卜,金夕又断去一条胳臂,程杰与姚珧拼命护在三人身前,程门弟子也开始遭到致命的压制。 突然,远处传来呐喊声,一群人挥舞兵刃扬长而来,步履如飞,虎视眈眈,能在二界运气胆敢直冲魔族弟子之人,其中不乏胎结之辈。 若是这些人与程门弟子合并,定然超过眼下魔族弟子。 “撤!” 宵桧喝叫一声。 魔族弟子立即掉头狂奔而去,空留一行受伤之人。 金夕立即奔向水姬,发现她已是极难支撑,额头不断掉落汗珠,脸色苍白晦暗,“嫂夫人!”他艰难呼唤。 水姬竟笑了,笑得像水宫中一样;她捏住刘冷的手,微微呼一声“夫君”,又拿过金夕仅剩下的右手,“你独臂的样子煞是英俊呢……” “嫂夫人,无妨,修至至体之末,我的断臂自然会生出来。”金夕不想让水姬有一丝的担心。 水姬丝毫没有那种即将离世的忧伤,脸上堆笑,近乎解脱般诉道:“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生活在自责中,身为大商族长女,无法不为,当年古墓一行全是我一手策划,是我派兵协助癸呔剿灭护龙族,串通癸呔绑困唤娘,意在夺取四方尊,结果死了那么多人;还有柔夫人,当年我完全可以令凉山府将她放出,可是为了得到四方尊,却令死姬慕菲无辜死去,如今我真的自由自在了……” 金夕闻听此般噩耗陷入极度痛苦! 突然想起在水宫时,水姬听闻癸呔绑困唤娘而神色不定,在古墓内癸呔突然帮助金夕一方杀戮空戎派的人,金夕计杀癸呔手下时,水姬曾经试图阻止;在古墓最后一刻,水姬问金夕得到四方尊干什么,他直言救母,那个时候无论如何四方尊都会落入商族手中,她才释然交给金夕。 还有,癸呔在临死前想要道出什么秘密,应当是了然已经困在古墓内,瞒下了与水姬合谋之事! 金夕紧咬双腮,又想起水姬曾经以泪洗面,帮衬御龙,恰恰又是盗取四方尊归还而来的报宁儿姐姐,一边是自己的姬慕菲,一边又是刘冷妻子,面对刘冷,还是悲切而言,“嫂夫人,一切都已经过去,金夕不会责怪你的,永远不会。” 水姬立即透出当年的泼辣:“量你也不敢!”说罢,强挺着露出灿烂的笑容,像是突然发现刘冷落魄神态,怕是他出现什么意外,将双唇贴在刘冷耳边悄悄说着什么,就在刘冷惊愕的神情中,水姬最后笑出一身瘫倒在他怀中。 “水姬……”刘冷狂呼不停。 金夕似乎瞧见水姬的灵魂飞出她的躯体,啸叫一声发动全身真气,用意念挽留那道渺茫的气息,疯狂地摆动单臂施展魂术,果然像宁甜甜说的那样,丝毫不起作用,耳边似是传来水姬格格的调笑声,逐渐远去…… “嫂夫人,水姬!” 他几乎将牙齿咬碎,发誓不灭魔族不杀子典绝不罢休。 许久,他才放下把住脑袋的右手,抬头看向赶来的救兵。 “对不住,我来晚了……” 说话的却是萧弘,一千三百年前空戎派掌门,金夕的好友! 在金夕进入二重真界后,萧弘也跟随赶往,可谁知道金夕跑去寻丹谷千余年,萧弘万念俱灰,再也不想登入三界,便寻一些亲信弟子远远南下隐居起来。 直到金夕沛山藏龙结束返回柔居,在这三年里才有音信传到他耳朵里,立即马不停蹄赶往传界城,寻着厮杀指引找到金夕,面对的却是一场噩运。 刘冷独居家内,拒不出门。 水姬的死亡对金夕的打击也是非同小可,一则是最好朋友的妻子,二则是报宁儿的姐姐,他还没有报答什么,她却为救他而失去性命。 金夕几人回到柔居,面对这一切柔夫人也是老泪纵横,突然失去相依千余载的水姬,眼下金夕又失去一只手臂,冰婉儿也是杳无音信,老人家悲戚不止。 几日过后,萧弘方才试探着问道: “金夕,那个姚珧?” 他一共见过金夕拥着三个女人,第一个是姬慕菲,被珲丹杀死,封在昆仑冰棺之中;第二个报宁儿,也没有进入真界,定是在凡界中死去;这是第三个,他着实有些担心这个女人。 萧弘的眼神中,分明闪烁着凡是跟随金夕的女人,其结果都值得商榷。 “好看吗?”金夕翻一眼萧弘。 萧弘依旧那般小心翼翼点点头。 金夕不禁偏过头窥视,上下打量一番远处的姚珧,微微摇头。 在金夕的撮合下,程杰与萧弘联手,两人决意暂不离开二界,以传界城为界,囤聚南方为修行天下,待到时机成熟北上反扑魔族。 魔族得知这一消息,也不敢一举越城厮杀,暗暗等待时机。 面对魔族的作恶,金夕开始担心冰婉儿,她一定不会离开二重真界,可是传界城内绝无踪影。 无奈之下,他瞒着柔夫人,与姚珧一起偷偷赶往距离传界城最近的赤雉谷,想试一试能否击败赤雉王获得寻仙丹,寻到冰婉儿以保安全,绝不能再让她出现危险,也要尽快击败二界天神开启三界藏龙山,不能耽搁藏龙大业。 果然,谷内空无一人。 远山郁郁幽暗,来往穿梭火红色的赤雉,扬翅振鸣,动作伶俐。 “打吗?”金夕有些费解地盯着姚珧。 “打!” “击败赤雉王就会寻到冰婉儿,你也打吗?” 姚珧甩甩满头彩发不再回答,却飞身冲去荡出真气,顺势由藏宝囊中取出柔夫人赠送的断情剑,一道红光喷发而出。 刚刚临近,半空一片红色飘荡而来,附近的赤雉全部冲向姚珧,“吱吱……”杂乱地鸣叫着,同时口中喷出红色气体,似焰似火。 金夕没有用凿赤神剑,而是取出化蛇弓,因为赤雉属火,化蛇弓属水,正好压制属性;只是有姚珧在,无法唤出螭龙,否则更会胜上一筹,如此一思忖,便再次念及冰婉儿,她在身边不会影响到灵兽的出囊。 “喝!” 他呼叫一声,冲向赤雉之处。 五行之中有八宫,唯有水火为一重。坎宫为水,其内不再有其他水行之法,唯有水山术能够克制泄泻赤雉的攻击,至于水天术虽属群攻之技,可是天金受到火的克制,威力大大下降。 坎为水! 金夕已经是单臂,无法拉动弓弦,只能挥舞右臂摆动化蛇弓,一道纯水行气荡漾而去,噗!丹草之气扑击在一只赤雉身上,“嘤……”一声鸣叫,赤雉翅膀骤然合闭,长喙垂下,稍稍停顿落荒而逃,另一只赤雉出现。 一招一个! 他暗自庆幸,刚要再发招数却感觉肺系三脉受到压制,喘息压抑,脉气受挫,一片片红雾飘来,四周的空气呈出灼烧态势渐发炎热。 红色火焰被莲气一次次击退,数只赤雉遭到攻击,发出吱吱嘶叫,反复几次过后一片赤雉退去,再次涌来一批。 “你在旁边等候吧……”姚珧微声说道。 娘的! 金夕暗骂一句,提高防御凝结行气发出水天术! 轰! 天地不息,水漫九空!周围立即袭来微微凉意,抵触炙热气息,洪浩的行气卷动水气破天而出,面前所有的赤雉受到攻击全部身躯一震。 “霍,好霸道啊!”姚珧赞赏。 金夕刚要发射自豪,再看去,姚珧的攻击更加霸烈,莲气到处赤雉立即摇晃不止,只是圆圆脸颊已经渗出少许汗滴。 力道还是相差甚多! 一级之差,如此明显,金夕开始焦急起来,土行不至五层,修为不及至体,五行草无法极尽纳气,也无法达到枝放境界,真气相差十万八千里。 他第一次感到惭愧,修为不及女子,又是少去一条胳膊,这样的男子是何等废物! 无奈之下,他开始变换攻击方式,单开水行脉关,将水行真气注入姚珧发出的真气之中,借助她宏大的气场扩散水行之力,用以压制赤雉无尽的火息。 果然,效果奇佳! 姚珧发出的真气充斥水行,一两招便除去一批赤雉。 “果真是能助我……助我独臂之力!”她抿嘴轻笑。 金夕心有不甘,不过念在帮他寻找冰婉儿的份上,还是闭口未驳;因为母亲经营着丹房,便意在汇宝珠凡是宝石丹药一概入内,绝不放过。 姚珧早已熟悉金夕这一套路,在寻丹谷内打怪之时,甚至是一旁休寐也不断地收集丹药,便专心致志地击打赤雉群。 午后,山谷内忽然荡起一阵狂热! 赤雉群周围的绿叶瞬间干枯,一只体态庞大的赤雉骤然出现。 赤雉王! “金夕,小心!”姚珧娇喝一声。 金夕忽觉地面燥热无比,急忙施展水行气息护住身脉,腾空起身发动水宫真气,试图从半空中压制赤雉王。 “吱……” 赤雉王口吐烈火,一道浓烟冲向金夕,紫红的火焰立即吞噬掉金夕发出的水行真气,半空中发出“滋滋”声响,似是烈火将水息灼烧沸腾。 “快闪!”姚珧一边阻御小赤雉的攻击,一边扬剑挥出一道真气护住金夕。 咚! 烈气冲撞金夕的前胸,他感到一道道热气侵入体内,身体也随之失去控制,胡乱摆动单臂在空中翻滚,噗通跌落远处。 赤雉王再低红喙,微微一张露出长长的喉舌,又是一道浓烟吐向姚珧。 呼呼! 姚珧面色娇怒,仗剑发出浓厚的莲气,脑后的彩发顺势飘扬起来微微摆动。 真气拨开浓烟,中间现出一道清晰地带,一道道剑光穿刺而去! 突然,赤雉王骤然扑动双翅,两扇巨大的红翅空中开展,猛地一振,两道烈息凭空而现,远处发出咔咔断裂之音,势不可挡的气流直扑姚珧。 那不是戾气,而是杀机! 金夕忽然想到在丰龙山借来元化之身,一怒之下杀司徒蔺近百人,只在一念之间! 犹如逆风而行。 。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二十六章 肃然起敬 一触即杀! “姚珧……”金夕见姚珧仍然要防御攻击,顾不得疼痛疾速冲飞,摆动右臂揽住姚珧,发动脉气、五行草真气以及丹气拼力向旁边逃窜。 两人脚下,刺出一道裂痕,枯草黄土应势侧飞! 赤雉王似乎知晓两人逃跑方向,再发出一道烈气喷向二人。 “咕咕……”它喉头中似乎发出胜利的喜悦。 噗! 那道烈气不偏不倚击中金夕后背处,犹如万石之山耸然倾倒,两人身子应声腾空,旋转几遭摔落地面。 “你一直胳膊也搂得如此紧凑!”姚珧急喘出声,发现仍在金夕的怀抱中。 赤雉王竟然毫无放弃之意,双翅一展蹿到两人身边,轰然落地体躯微低,振动翅膀就要拍打二人! “孽障!” 洪音由天而降,一人手持阴阳扇,赫然向赤雉王发去莲气,那情势只是驱赶并非击杀。 “师尊在此,还不退下!” 赤雉王又是“咕咕”出声,刚要冲向来人听到后面话语立即振翅高飞,在半空中不断旋转庞大的身躯,而后鸣叫几声逃遁远去,那片小赤雉再度回归原位。 两人起身,来到那人面前。 金夕瞧去,此人身着青袍,红脸白须,黑眉黄发,可谓五行俱全,连忙微声施礼:“多谢仙人相救,不想这赤雉王如此厉害!” 仙人怒视一眼金夕,沉声喝道:“此非赤雉王,他只是徒占之名而已,二界之内无人能够胜他,你算是捡来一条命……”说罢,仙人便要离开。 “等等!”金夕立即冲到仙人面前。 仙人刚要再度发火,突然发现金夕右侧衣袖空空荡荡,带着怜悯之色道:“以后莫要再来赤雉谷,真要是寻人,便好生去找。” 果真有寻仙丹! 金夕焉能放过这机会,“我要寻找的并非一般故友,而是事关凡界天下之人,仙人请留步……” “仙人!”姚珧直接上来者挡在身前,绝不允许踏前一步,“你既然称呼赤雉的师尊,定然有办法帮助我们,他刚刚为救朋友被魔族斩去臂膀,嫂夫人也因此丧生,求求你,帮帮我们吧。” 来人神情一凛,狠呆呆瞧向金夕的左臂,再瞧一眼满面无奈的姚珧,忽然道出一声: “唤我宗微便是!” 一句话,释放出纵容之辞,金夕与姚珧对视一眼,立即随在宗微身后。 一座小木屋之内,宗微探听两人来路。 金夕对于有求之人毫不掩饰,对于赤雉谷寻丹、遭到魔族欺凌毫不忌讳,大致将御龙之事坦露出来,以图寻觅冰婉儿,姚珧更是绘声绘色如诉如泣讲述着男友被魔族迫害致死一事。 宗微仙人听闻这一道来龙去脉,浓黑的双眉紧紧锁在一起,红色的脸庞渗出一股浓浓的怒意,“魔族离陨灭不远了!” 当日,宗微将金夕收为徒弟。 这才知道赤雉王已经不是原来的怪物! 赤雉王本是黄帝征伐蚩尤时的一只信使,专门寻找四散的部将,黄帝统一天下后它才赶往仙界统领赤雉,击败它会掉落寻仙丹,可是火性十足难有人胜,再者很少有人冒着生命危险来斗怪寻人。 两千年前,魔族在凡界危害人间,被禹帝清理,首领宵桧逃往二界,禹帝立即指派宗微的师尊带领两名弟子前往剿杀,三年后师徒三人发现宵桧的踪影,因为师弟宗一尚未修至满境,宗微便与师父一起前往剿灭。 哪知宵桧在二重真界早有势力,魔族一群人倾巢而出,师父为救宗微逃命被宵桧等人杀死,宗微深知师弟宗一脾气暴躁,只好隐瞒死讯,称师尊逃往别处。宗一四处打探未果,便偷偷来到赤雉谷决斗赤雉王意欲得到寻仙丹,不知打了多长时间也没有战胜雉王,宗微料到师弟会前来打丹,便急忙赶到赤雉谷,哪知宗一见师兄赶来,暴怒之下自毁真气试图与赤雉王同归于尽,让师兄获得寻仙丹寻找师父。 赤雉王的火爆更胜一筹,直接将毫无莲气的宗一吸入体内,从此整个真界的赤雉王更为霸烈无人能敌。 因为这里距离传界城最近,每每有人赶到寻丹,都是宗微喝退赤雉王加以救赎。 金夕立即对宗一肃然起敬! “没有办法救出宗一仙师吗?”姚珧也是听得瞠目结舌。 “击败赤雉王,就意味着师弟永远没有生还的可能,”宗微紧紧拿住白须,面色凝重,“可是长久以往,雉王也绝不会释放宗一……” 好大的火气! 金夕暗道,如此尊重师道之人也真是罕见! 三人在山下的木屋中暂居下来,金夕得不到寻仙丹无法离开,再者闻听宗一为寻已经死去的师尊被赤雉王困缚两千年,更是心生赞叹,决意设法救出宗一。 赤雉谷风景秀美,气息爽凉,是绝佳的修行场所,可是金夕的修为始终停留在土行四层二级,毫无进展迹象。 宗微观摩一段时日,意味深长地说道: “两千年来,我无法打败魔族,也只好在这里等待师弟回归,一直无所事事,也接触过诸多宁剑派弟子,他人修习五行术,只要以修行丹提高心体,纳入世间五行之气即可但是你,金行气根并非己出,难成循环一体,要想提升修为,恐怕要极佳的境遇。” 金夕默默点头,无论是哪一行哪一级都经历着万般痛楚或者九死一生,“土行便是在龙须太极宫内的极土之地升至二级,可是已经三年多毫无开启之像。” “太极……”宗微略有所思,“伏羲先祖创八卦,开山辟地,后有姬昌创立后天之术,有太极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之言,其中央的太极之土的确无尚至尊,看来,若想土升级,必有中太极。” “自创太极!” 金夕幡然醒悟。 “八宫阵内你的土行业已停止,恐怕创立太极阵也是无法纳息。”宗微紧皱眉头,金夕在龙须内稳坐太极正中,突破瓶颈得以升级二级,可是三级无法通脉,真界哪还有十二铜人? “火生土!” 金夕兴奋地道出一句,若能创立太极之地,拥有至高无上的土息,再有强火衍生,定然能够启开三级之门,他一边琢磨一边叙道: “我无法同时布出三爻八卦,但是可以成就四象,水火乃阴阳,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射出两道火行之气,便成太阳先发火后成水,少阳,两道水行之气便是太阴,先水后火则是少阴,若是确保这四象始终存在,中央之处就是太极之位,若有强火生入太极宫内,也许会冲开三级脉门……” “不错!”宗微红脸荡起笑意,“也许八卦之中水火属性各有一卦,而其他三行却有两卦,正是阴阳之道,不过,这强火?” 金夕与姚珧几乎同时爆出声音: “赤雉王!” 赤雉王乃是远古神鸟,体藏无尚火气,其火浑然天成,品质自然无可匹敌。 宗微脸色微变,毕竟雉王体内束缚着他的师弟宗一,沉思片刻舒缓下来,“没想到师弟能够帮到自己的弟子,”他是金夕的师父,自然金夕也是宗一的弟子,“那,你便领悟发气之速吧。” “谢师父!”金夕道。 他立即赶往屋外,寻到一处稍稍空旷地带,修炼施发行气的速度,只有在一念之间发出八道水火真息,而后沿着顺序弥补第一道行气,如此反复不停才能生出四象之气。 水发之处,淼淼气生火到之地,气息微。 “太阳没了,太阳没了!”姚珧见金夕准备发动火水行气,刚刚射出的两道火息熄灭。 金夕只好从头再来。 “又没了,又……” “闭嘴!”金夕大吼一声,见她甚至在手舞足蹈,瞪起眼睛怒视姚珧。 姚珧一撩彩色长发立即还以颜色,她也是圆脸,一对圆圆大眼镶嵌上面煞是诡异,“人家在提醒你,不识好心!还有,你这般怒气横生,心生分意,哪能疾速布出八道真气?!” “躲开!” 金夕怒斥一句,不过这话倒是提醒了他,刻意提高发气的速度,倒不如先收意念,将体内脉关的开启顺序熟练一番,做到本能而发,越是不在意越能实现四象。 太阳! 少阳! 太阴! 少阴……再太阳,双火,火水,双水,水火,再双火…… 发!瞬间两次开启火行脉关,两道火行之气横扑身外,疾速再引火水布出变换位置停留另一方 “太阳又没了!”姚珧毫无退却之意,只是话音小了许多,不过此时的金夕正在准备施发太阴,少阳之气仍在。 金夕停止发功,气愤地冲着姚珧问道:“你这般无休无止,你的那个苛廉忡不烦躁吗?” 姚珧立即瞪向金夕,气呼呼答:“我一时不语,他倒是催呢!”苛廉忡是她的男友,后被魔族残害。 “可怜虫!” 金夕嘀咕一句。 “你混账!”姚珧嗔怒。 接下来的时日,金夕不断修习开启脉关的速度,全部以五层真气描绘四象,防止气息瞬间消失,若要在体外同存八道水火真气成就四象阵,则需在眨眼之间开启八次水火脉关,在四个方向铺出水火行气。 随后在太阳之气尚未消逝之前,再扑出双火之行。 两个月后,他终于熟谙脉关的开启,体外生出四象之气,顿觉身体所在位置呈现出浓浓的土息,只是土行修为脉关仍无开启三级的迹象。 稍一兴奋,停顿须臾,四象阵凭空消失。 “又没了!”姚珧异常执着。 金夕懒得理会,开始修炼克制之法,让脉关自然而然应着顺序开启,不受杂念左右,以免在搏杀赤雉王之时半途而废。 “独臂也这么厉害……”终有一日,姚珧瞧见金夕体外的八气循环而存。 “当然!”金夕微微抖动右臂,轻轻一撩空荡荡左袖,脸上绽放出得意。 。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二十七章 雉王滴泪 宗微见金夕已经能够驾驭意念,即使受到攻击也能留存四象阵,便决定三人一同赶往赤雉谷,再斗赤雉王。[随_梦]ā 三人开始击退小赤雉,有着宗微的存在,一**赤雉退散的速度加快。 “布阵!” 宗微低喝一声。 山林再起热风,一株株高耸而出的巨木传来折断声响,赤雉王突由天降。 “是!” 金夕旋转身体落在地面,右臂一挥在身外步出四象阵,将太阳之位面对赤雉王,身体不动凝视着它,脉关择取方向瞬发水火行气。 小小四象阵围住金夕,他端坐极土中央。 宗微与姚珧立即退至金夕两侧,不断发动莲气攻击赤雉王宗微的脸上异常难堪,他在击打师弟,可又无法回避这一局面。 “咕咕!” 赤雉王口中向前方喷吐烈火,一道道浓烟飘向长空,其中突窜的火焰波及四方,炽烈蔓延,火气冲天。 烈焰卷入四象阵袭向金夕的位置,突然变成一股暗流环绕旋转。 土旺而泄火! 金夕忽觉体内的土行脉络活跃起来,浓厚的土息荡彻全身,一丝丝血液奔腾欢悦,土行修为脉关再度开启升级之门,他连忙展开土行脉关,将天火成的土行之息纳入脉穴,不时地取出柔夫人炼制的初级修行丹吞入肚内,中和土行修为暴长而带来的心体亏欠。 两道莲气在外面不停地攻击赤雉王,稍有增加力道,雉王便改变方向,金夕这里的火息便微弱浅薄,不足以生出至尚的土行之气。 “笨蛋!”金夕不敢训斥宗微,冲着姚珧喝道,“加些力道,这里没有火息了!” “我哪里知道分寸?”姚珧一边攻击一边反击,“赤雉焉能遵从你的意愿?” 两边很难保持攻击强度一致,中间的金夕便眼巴巴瞧着红红火焰偏离。 宗微沉吟一声,面部抽搐,冲着赤雉呼道: “师弟,此阵之中乃金夕,是我的弟子,修习之为乃五行术,要借赤雉身上的火息成就土行修为,也许只有他才能救你出来……” 赤雉王扬起脖颈发出凄厉的吱吱声叫! 双翅振展,冲着中央地带发出一股浓息,忽又“咕咕”两声,去攻击浩气袭来的宗微随着,又是发出凄凄悲鸣,再度向中间发来火焰。 金夕暗暗瞧去,赤雉王似乎处于极度痛楚之中,身体不断扭转,褐红的双眸竟然闪下一丝泪光! 是宗一在自己搏杀自己! “停!” 金夕突然驱散四方阵,与宗微、姚珧离开搏斗场地。 “怎么啦?”姚珧不停地喘息着,不顾满头汗水瞪向金夕。 金夕难过地转向宗微,小声陈诉:“宗一仙师能够听得懂师父的话,他在赤雉体内拼力地驱使赤雉向我这里发动火息,可是意念薄弱,阻不住赤雉王的行踪,两者便发生厮斗,我怕赤雉王的怒火吞噬掉宗一。” 扭动之伤,令赤雉王的眼睛落出宗一的眼泪。 “还是那么暴躁,”宗微眼睛用力撑大,似在掩饰着极度悲伤,“他被压制进入赤雉体内的第二年,我曾经将雉王引入设计好的石阵内,想尽办法不击败他,又让它气力达到最微弱之态,熬战一日,在宗一的停滞之下,赤雉王气若游丝,当时师弟完全可以逃离出来,但是他见赤雉王没有吐落寻仙丹,依旧挣扎在里面。” “咦!”姚珧深为感叹,顺势偷瞧金夕一眼。 “可是又不能将它击败,否则宗一仙师定会荡然无存!”金夕万般无奈。 “不错!”宗微愤愤道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已依存在赤雉王体内,想逃出也是无可奈何,除非赤雉王主动放他回生,然而赤雉也在依存他的暴戾来保护自身不被击败,如此一来,早无回天之力。” 宗微为提高金夕的修为,不得不与姚珧一起试探发出同等力道的真气,只要这样才能引来赤雉王全面还击两人,中间的金夕坐收火息之利。 历时又两个月,在数次合击赤雉王的情形下,金夕的土行修为终于升至三级。 冬,金夕二十层,彻底突破玄结之终,达到至体境界初境的要求! 除却金行,其他四行全部五层圆满,五行草芽也在赤雉谷集满真气,等待枝放之后再度依照化仙大师的授意运转小周天集满五行之气,便彻底达到至体之境。 五行草更加不好对付! 第一境初生,是在昆仑虚内修行圆满步出云雾阵时,喜得冰婉儿启心仙丹的润泽,突然滋生而出,那也是两人同将第一次交付对方第二境结芽,是在董父古墓食人林中,败谷木气冲荡而出。 若要获得第三境枝放,芽满而生枝叶,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终于修得大成,为什么反倒忧郁起来?”姚珧靠近金夕,忸怩几下却没有贴在身上。 金夕忽然觉得姚珧确属重情重义之辈,为忘记苛廉忡不顾生死闯入寻丹谷,在那里赠送八象图,又成就了娘亲寿命和冰婉儿的修为,如此不离不弃跟着协助提升境界,不禁问道: “我现在只有一条胳膊,如此落魄,还跟着我干什么?” “分明是你跟着我!”姚珧不服气,“你的修为那么浅薄,哪有人家跟你的道理?” 金夕哑口无言。 眼见宗微日日叹息,他也随之低迷,左思右想也没弄出办法,究竟如何才能救出宗一。 “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想逃跑不成?”姚珧见金夕不言,侧目盯看过来。 “是啊!”金夕懒洋洋答道。 姚珧拿过一缕彩发掷向金夕这边,发丝纷纷扬扬飘下,“你休想,大千世界如何逃离,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把你找回来!” 金夕一凛,世间之人无论修行多高,可绝无办法逃出这个世界! “为什么逃不出?”他诡秘问道。 “逃不出什么?” “逃不出这世界?” “我哪知道,”姚珧见金夕走神,不满起来,“若是能够逃离,又何以称为世界!” 金夕独自一人踏雪来到赤雉谷,远远瞧着飞窜的赤雉,不时碰触掉周围枯木倒垂的雪挂,扑簌簌散落地面,随着寒风凛动和赤雉奔飞,一堆堆凸出的雪丘很快平复。 茫茫雪山,那雪花也是褪之不去,即便春来夏扫,也会化为水汽存留人间。 “雪,也逃不出世界啊!” 他喃喃自语,之所以无法逃脱,是因为太极之外有四象,四象之外有八卦,万物处于平和之中,无气胜有气,虽然触及不得,可是谁人也无法逃脱这无气的束缚。 他停立原地,凝气入掌猛然一挥,咻咻咻!在雪面上勾画出一圈八卦图,再向内刻画出四象图样,身体微微一转释放太极阴阳之气。 “这就是一个小世间啊!”他微微出声,然后向外一跃,身体飘出图像之中,“谁说逃不出世界?” 蓦地,他想到空戎派内的五行阵,藏宝囊中的八宫至尚,难道那泱泱之术只为攻打他人吗? 无论有多少真气,多高的修为,终无最高之境,天外亦有天啊! 倘若在眨眼之间释放出全部八卦四象两仪之气,利用极大的行气压制太极之中,那里面定是看似气场平和,汇集着无尚的真气流动,那才是独创的世界,想要逃出万万不能! 八卦二十四道真气,四象八道真气,两仪一火一水,那是三十四道真气! 金夕一丝也没有呈出惧怕神色,立即操练起来,他要在同时释放八道真气的时间内再多开启二十六次! 他先是放弃顺序,无限次地开合水火脉关向地面施发行气,一道道沟壑应声而现。 瑟瑟瑟! 雪谷中的寂静被厉风冲散,残雪飘飞,黄叶四荡,惊鸟哀呼。 他自此再也没有停歇,从早到晚不停地修炼,山谷中一片场地先是雪层消失现出荒草,再是败草脱离露出砂石,最后直直呈现出一座深坑…… 九界1377年夏,历时将近半载,他领悟出五行八宫阵! 以水火作为阴阳,瞬间在空间内发生出三十四道真气,外有八卦真气,乾则三道火行之气排列,坤则三道水行之气上下,其他六卦各分阴阳,依照次序施展两气八卦内为四象,正是提高土行修为之时所创四象之内有两仪,一道五层纯火,为阳,一道五层纯水,为阴…… 呼! 金夕腾空而起,提起仅存的右臂发出一记微弱的水山术,荡出气流压制住一直苍鹰,飞鹰受到攻击疾速下沉,还未来得及起身,它的身外顿起五行八宫阵! “吱” 黑鹰发出悲凉啸叫,空旷悠远。 无论是横冲还是挑飞,均是无法突破屏障,仓皇四窜,不断哀鸣…… 虽然小小,可那也是真正的世间,任何生灵岂能逃脱所在的唯一生界! “姚珧!”金夕背对着姚珧呼道。 “做什么?” “随我来!” 金夕起身,头也不回。 “有什么事吗?”姚珧虽是略有诧异问着,双脚却随着走出木屋。 “我要困住你!” “哼!就凭你的修为……”姚珧忽然偷偷一乐,圆圆的脸上泛起红潮,禁不住甩过长长的彩发提起悄悄吻一下,暗暗道,“困住就困住。” 绿波似海,花香莺啼。 五行八宫阵第一次对人施发,意在困缚,不在伤身。 世界为人之母,不会伤及任何孩儿,无论生死康衰,均是子之母,除非被母亲放弃,否则永远逃不掉世界之困。 “发招!”金夕一声低喝,顺势扬起单臂向姚珧发出水雷术! 一声呼响,伴有暗暗雷霆,狂水之息席卷而去。 。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小崽子好霸气 “歹毒!”姚珧暗叫。*随*梦*小*说 .lā 水雷之气呼啸着奔来,有着玄结的满修,气力大胜从前! 姚珧面色一沉,取出断情剑挥出一道莲气冲抵行气,她却不再施发真气袭击金夕。 轰! 山谷中荡出一声裂响。 金夕毫不迟疑,大开五行草狂涌真气,冲出水火脉关眨眼之间发出三十四道真气,一圈八卦,一周四象,两道阴阳! “咦?”姚珧诧异地盯一眼金夕,那么多真气为何没有正面击打过来,紧接着又是“咦”一声,空空挥舞断情剑,可是碰触不到真气,她可以自由移动,可是出不得两尺便停住,身体用力前移却迈不出一寸,轻喝一声腾身也是被无形阻住。 “这是什么?” 她惊愕问道。 “五行八宫阵!” 金夕身体微动,不断释放行气,那虚无缥缈之中仿佛有个姑娘迷失方向,挪离不得。 半晌,他停止发气,急忙问道:“里面什么感觉?”他无法给自己释放阵法,只能听听姚珧的陈述。 “不知道!”姚珧面色难堪,若论功力自然能够胜出金夕一筹,没想到被调戏在阵法之内。 “你刚刚胡乱冲撞的样子,倒是蛮好看呢。”金夕笑道。 姚珧一怔,忽地看向金夕,打量一番金夕的神色缓缓说道:“里面感觉不到真气,也感觉不到压制和伤痛,可是发动真气也冲不出来,遇到屏障,既绵软又刚硬,仿佛呼吸的边缘,再向前一步就会窒息……” “真的?”金夕终于感到胜利的喜悦。 姚珧细细品着金夕的神情,刚要扑向金夕怀里,似是感到不妥又止住身子,轻声说道:“你真的好厉害!” “废话!” 金夕洋洋得意道。 不过,他感觉到行气在维持阵法期间急速下降,是对战之中消耗的几倍,因此无法对敌手施用,否则空有自己消耗真气,对方却是丝毫受不到伤害,反倒成全对方,迟早会被击灭。 他没有将阵法的由来及目的告诉宗微和姚珧,因为合力击打赤雉王绝无法掌控分寸,万一真的将赤雉击败,戾气消失之际就是宗一死亡之时,他将永远消失。 次日,他便再赴赤雉谷,没有其他人在,自然唤出螭龙一道攻击。 化蛇弓极大提高水行之气的攻击,螭龙也属于水行,微微发声一同打击赤雉。金夕修为已达到二十层,二重真界圆满之境,足以对抗赤雉。 二重真界普通怪物只掉落修行丹和灵石,因为身处二界之人无需疗伤丹与定阳丹等丹药,一粒粒修行丹自动进入囊内,只是灵石被放弃,金夕的武器和灵兽均已二阶。 任何修行之人都离不开修行丹,需要用它来提高心体纳入真气,一旦进入七重真界,服用的高级修行丹一颗则需要十万粒普通修行丹,永远不可或缺。 不久,赤雉王如期出现! “姐姐,打它!” 金夕从昆仑虚内开始边一直将螭龙唤做姐姐,她是万年螭龙,自然年长金夕。 螭龙摆动细尾,发出“咕噜”声叫,果真将水行真气吐向雉王。 赤雉王受到螭龙攻击,也是吱吱唤鸣,曾经的远古,它们一同服侍于黄帝! 金夕不管那么多,连连发动水天术与水山术,击退小赤雉,暴击赤雉王修为的满阶以及五行草的充盈,终于使他敢于正面冲击赤雉王。 呼瑟! 半空中烟雾缭绕,水火交融,不时发出气流崩裂的声响,一通通黑雾扑天而上,四处火光四溅,在金夕与赤雉王之间形成破碎的空场。 “这么霸道!” 金夕嘟囔一句。 赤雉王不时扬起长颈,嘶嘶鸣叫几声,随着脖子一缩一伸,吐出一道道烈焰。 螭龙不急不躁吞吐水息,对于赤雉王的攻击完全相似一个胎结俢者,金夕手中的化蛇弓也是提高了水行真气的伤害,五行在攻打赤雉王中突显优势。 一个时辰过去,赤雉王翅膀拍打得逐渐迟缓下来,喉头发出粗粗气声,似乎是在愤怒,金夕明白,那是里面的宗一没有发威,忍让着他,但是不断地受到震荡,意念中焦躁不安,他唤回螭龙,小心翼翼发动坎宫一式招数,微微压制着赤雉王。 不可战胜! 渐渐地,雉王长喙开始下垂,吐出的浓火不时地袭向地面,黄土翠草立即灼焦,发出一股浓浓的呛鼻味道。 利爪微微勾起,双翅渐渐绷紧…… 即将落败! 轰!金夕毫不犹豫,瞬开水土脉关,猛地发出一记水山术,狂流奔驰而吐,下有鼎峰倾倒而崩,致命! 随即,他念行合一,瞬间发出三十四道水火行气,再以第一道三阳之火乾卦为首重复施发,在赤雉王周围布设出五行八宫阵。 中央,乃太极! 赤雉王最后遭受到洪大的水碾山压,躯体受挫,哀呼一声意欲逃离,那将是戾气全消,重新恢复之时再无宗一。 “嘶……” 它横冲直撞,巨大的翅膀疲懒地张扬几次,可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五行八宫之阵,双眸透出惊恐,红丹之顶一片红绒猛然耸立起来,双爪不停地摇摆,一副仓皇之象。 “宗一师叔,出来吧!” 金夕大声喝道,他知道宗一能够听见,只是两千年早已被赤雉王同化。 雉王惨鸣一声,身体错乱地晃动几次,长喙不停翕张数次,尖利的喉舌几乎射出喙缘,显得茫然无助。 那是在挣扎,在痛苦。 “宗一,你的师尊,我的师祖早在两千年前便被宵桧杀死,早已不在人世,根本不需要寻仙丹了!” 金夕狂吼,他渐渐感觉到随着阵法的运转真气开始急剧下降,越来越快,这才意识到八宫阵坚持的时间越长,消耗行气的速度也越快,更加无法对敌人施用,否则相当于自取灭亡。 “嘶……”又是哀叫。 万一阵法消失,赤雉王逃离,宗一将永远消逝! “滚出来,你不想到师祖坟前拜祭吗?!”他声嘶力竭。 “呜……”一声长叹般的闷呼突然传出,在八宫阵中央,一条人影闪现而出跌倒在地,那是人,活生生的人,身体蜷在一起,浑身不断颤抖。 宗一! 金夕丹气将尽,一扬单臂撤掉阵法,赤雉王长鸣一声逃遁而去。 因为赤雉王在临败之时被金夕困住一段时间,雉王逃离后无法恢复,从此,赤雉王再也未出现过,寻仙丹也在真界之内彻底消失。没有人知道赤雉王需要多少年才能够重现,渐渐地被人遗忘。 此后,金夕再也不敢对临败的怪王施用五行八宫阵,否则必将引来浩劫。 他即刻奔飞过去,试探着扶起师叔宗一,只见宗一气息微弱,足见是拼尽全部意念从赤雉母体中脱离出来,一条青脸大汉,两腮布满浓密的胡须,虽然眼睛微微睁开,却是充满茫然、惶恐和愤怒。 “师叔!” “小崽子好霸气。” 宗一用微弱的声音道出第一句话,眼神中分明是在怒骂。 “多谢师叔!”金夕隐藏不住兴奋和激动,这样的人决不能死在赤雉体内,没有人配得上让他死去。 “师父……当真?”宗一怒向金夕。 金夕沉默点头。 “死杀的宵桧!”宗一又骂,在金夕的搀扶下坐在一处青石上,缓缓运转真气恢复体力,阔大的脸庞不断抽搐,眼角处渗出一丝水渍。 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凭借寻到师父的意念保存着生息,整整两千年。 稍过一刻,他缓缓抬起双手要去揽住金夕的臂膀,不过很快将右臂放下,因为对侧的金夕已经没有左臂,只好拿住金夕的右手,他的手也慢慢张开,手掌之内赫然藏着寻仙丹! 淳白的丹丸! 即便在弥留离体之刻,他也没有放弃掏取出几近枯竭的赤雉王体内的寻仙丹。 丹药以颜色区分,疗伤类为黑色,心体类红色,维持弥留类为紫色,橙色为尚品丹药,五行属性依据属性不同分别为五行色,人造凝练类粉色,寻丹谷等异界类丹药则为黄色底衬,附加颜色不一。 天神掉落的神丹为青色。 非药物丹药则为淳白颜色! 金夕毫不客气取过寻仙丹,直接纳入藏宝囊,此丹为谁服用则探查出意念中的人所在位置,目前他尚不能予以查找,因为身外之事众多,不灭魔族绝不罢休,不杀子典和宵桧难解心头懊恼。 他已经决定,让刘冷与冰婉儿先行避入三界,万万不能耽搁御龙大事! 山下的二人忽听赤雉王悲鸣,神不守舍奔上山来。 一个见到失散两千载的师弟,空有嘴唇颤抖无法言语一个见金夕无恙,竟然救出宗一,脸庞荡漾春意。 夏日洋洋,绿叶如涛,远山小境,八目欣然。 寒暄几句,宗一便按耐不住愤怒,直接拎起金夕的空臂衣袖喝道:“师侄儿,随我走,去杀了宵桧!” “师弟,慢!” 宗微吹动唇下胡须,面色凛然喝止宗一,唯恐他固执己见,一把拿住金夕右臂,身体纵向前面遮住宗一。 “师兄,我吞不下这口气,不杀宵桧天灭地崩!” 金夕暗瞧宗一憋得青紫的脸颊,越发喜爱这位师叔。本就火爆脾性,再由火鸟体内存留两千年,早已是无火自,只可惜被他抓弄的衣袖内没有手臂,否则定会握住他的大手。 “师弟啊,为兄何尝不想手刃贼首,无奈他们人多势众,无从下手,所以瞒了你两千年,不过你放心,虽然禹帝早已登天,我们的王命却未结束,我们一定会完成使命!” 金夕心内一阵怅然! 宗微一行是奉两千年前禹帝之命,清理魔族,没想到师尊被杀,依旧在筹谋完成大业他的御龙九天却是时在其后,整整晚了六百年。 “咦?”宗一见师兄拦在身前,突然转向金夕,万分诧异问道,“小子那番功法来自何处,闻所未闻,好个难测!”他在赤雉王体内两千年,对于五行八卦了解甚少。 。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二十九章 死杀的 “是我偶然悟得,让师叔见笑!”金夕趁机摆脱宗一的牵制,口中恭敬有加。{随}{梦} щ{suimеng][lā} “难得,难得,”宗一不住点头,忽又发现姚珧痴愣立在一旁,径直扯一嗓子,“这位妮子是谁?” 宗微见宗一停住脚步,面色一喜,淡淡答道:“是随徒弟一道前来……” “哈哈哈,”宗一未等宗微说完扬脖大笑,以褒奖目光上下打量一番姚珧,“如此美貌,倒是不嫌弃我这残废徒儿,更是难得,难得,我去休憩一番,醒来再议那死杀的宵桧。” 说罢,头也不回钻入一间小室,金夕尚未回过惊愣的神情,那边狂骤的鼾声已是此起彼伏。 姚珧偷乐。 宗微不晓得金夕有螭龙辅助,见金夕独自战败赤雉王并且救出宗一,自是感慨万千,两人论及五行八宫阵,他若有所思道: “天地少昊独创五行术,可是难有继承,概因此术修来异常艰难,处处摧坚破梗,相传他在起创东夷族时,遭受到各个异族的侵扰,不过他依仗五行术所向披靡,同等修为之下五行术能够盖压修真、修魔之人,由此看来,五行术倒是有其独特之处,恐怕修至中途,便能显现出端倪。” 金夕回想起凡界斩杀珲丹、夏玄是往事,的确是稍高一筹,不过很快垂下头,“只是为徒的金气根被人暗夺,不知道日后会出现什么阻碍。” 宗微也是暗叹一声,“根非己出,易被剥脱,而且也影响到全部行脉的运转,今后的路的确不好走,你能够自创五行八宫阵,也是聪慧之辈,此难定不会阻住你还有,八宫阵既然能够创出小世间,也算是五行术一脉,这世间千变万化,各种境界无以数计,倘若能创出更为复杂的境地,也许能够压制逆者……” 师徒二人开始研探五行术,这对金夕的修行起到至关紧要的作用。 金夕也明白,现在的五行八宫阵对于对手毫无用处,空能束缚,起不到半点压制,而且浪费大量的行气,一旦脱去控制反倒不战而败。 休息几日,宗一恢复如初,总是缠着宗微意欲赶往魔族复仇,最终都被宗微拦下,现在程门弟子的修为大多不及魔族,只是以人数抗衡,唯有等待程杰与萧弘筹集到足够高手才能反扑。 可是,魔族却冲入赤雉谷! 随着一片嘈杂喊叫声,谷内的宁静被打破。 “魔族的人!”姚珧发现惊异出声。 “什么?!” 金夕大吃一惊,此谷远处北地异常偏僻,不可能有人探查到行踪,究竟有谁能够暗通魔族告发秘密,此行赤雉谷,即使母亲柔夫人也不得而知,因为她极力阻止金夕前往寻丹。 到底是谁? 话音刚过,四周顿现魔族弟子,传来呼喝声,“杀掉金夕,即刻升为副掌门!” 看来,子典在魔族的地位已经举足轻重! “哈哈哈,”宗一狂笑不止,瞬间抄起从远古携来的夺天长斧,因为升就二阶斧头泛着红光,一斧轮出去,几人久居的小木屋应声破碎,“死杀的魔族,竟敢送上门来!”那是不死即杀的举动。 顷刻,数十人冲进谷间将四人围困。 一声阴笑之后走出子典和宵桧! “我只要金夕的性命,尔等逃离还来得及!”子典吹呼着唇前的短须,挥动一次手中的盘龙尺,看上去稳操胜局。 正是这把盘龙尺,夺去了水姬的性命。 “去你……”姚珧绝不会离开金夕,情急之下学出金夕的谩骂之词,可是后面却难以启齿。 “去你爹娘的!”金夕随即大骂,“你不杀我,我即杀你,绝无第二条路。” 突然,宵桧下意识地回退数步,左右环顾一遭属下又蹿上前来,抬手指向宗微,“你……你可是宗微?” 宵桧为孽大夏之时,险些被禹帝杀死,当时听闻宗微的名字便是心惊肉跳,后来在二重真界将宗微的师父杀死,方才安定下来。 “死杀的宵桧,看我今日为师尊报仇!”宗一大吼一声,山间动荡。 “杀杀杀……将他们全部杀死,一个不留!”宵桧一扬惊天刀,披头盖面发出死命。 刹那,几十人纵扑而至。 阴风遮日,嚎叫冲天,无数道真气伴随着红光闪烁的兵器荡射过来,山谷内骤现厮杀。 “快走!” 金夕暗呼一声,他知道这些人的底细,仅凭四人之力绝不可能战胜,取出凿齿神剑袭向子典,他宁可与子典、宵桧同归于尽,也要保全其他三人。 水天术! 他高举单臂,向四周发出群法之术,水漫苍天,生息不绝,行气瞬间在半空中炸裂,卷向所有魔族弟子。 魔族人也是二境满修,况且更早于金夕出道,纷纷张扬兵刃抵御真气避开攻击,再次席卷金夕。 没有人走,宗微兄弟身负王命再有杀师大仇,岂能逃走姚珧更是咬牙切齿随在金夕身边,他的男友被魔族残害,水姬也是她的朋友。 没有人走便是痛苦的代价! 宵桧与子典疯狂发动真气,决意不给眼前四人任何喘息之机,在众弟子的真气笼罩下,几人无法再发出攻击招数。 “死定了……”魔族弟子笑道。 “嘿嘿!几个小辈,破败之路……” 宵桧淳厚的脉丹之气霸烈无比,子典也是建立秦朝的大将,莲结品质极佳,两人合力发出的攻击呈出碾压姿态,再有众多弟子的围攻,四人陷入压制。 轰! 真气爆裂,几人身周的抵御之气荡然无存。 通! 最外层的宗微被宵桧的荡气击中,闷哼一声瘫软下去,看模样莲结遭受到致命打击,无法在发动真气…… “救师父!”金夕狂喊。 他不在顾及身外袭来的冽气,猛然发动五行八宫阵将宵桧和子典困在其内,凄厉吼着,“谁再动一下,我便斩碎他二人!” 余存的数道真气波及而来,“不好!”姚珧悲呼,起身扑向金夕后背,再一次猛旋身体向外施发全部莲气抵御。 嘭! 四处的真气太过猛烈,穿透姚珧的真气她他击落,尤其是身体上方护御的真气最为微薄,魔族弟子的戾气带有半分阴毒,直接将姚珧的双目击伤。 “金夕,我瞧不见了……”姚珧呼道。 这时的魔族弟子纷纷后退,谁也弄不清金夕发出的阵法是什么玄机,眼见掌门和子典在里面狂跳而不出,怕是真的被碾碎。“快走!”金夕再一次疾呼。 “死杀的!”宗一大骂一句,抱起宗微向后撤退。 金夕失去左臂,无法同时动作,猛地发动一遭水火真气加重八宫阵的防御,一转身揽起姚珧飞速逃离。 “追!” 宵桧和子典嘶吼。 金夕在赤雉谷已近一年,山内的来龙气脉极为清晰,带领宗一很快消失在分领之中。 宵桧与子典巡视远山望洋兴叹,率一众魔族悻悻离去。 四人一度悲伤。 宗微遭受重创,莲结破碎,导致全部修为无法施发姚珧双眼周围无数经脉尽数断裂,导致双目失明,伤于魔族真气,既非外伤,又不是毒伤,更不是内脏,无论疗伤丹、化魔丹还是弥合仙丹均无法疗治愈合。 “你的眼睛恐怕短时间内不能复明了。”金夕不擅长安慰他人。 “哼!”姚珧脸部转向金夕,“你是不是嫌弃我?” “没有。”金夕淡答,姚珧是在救他之时受伤。 “金夕,你的臂膀修至第三境之末就会自然而出,我也一样,等到金丹之初也会复原,不必担心……”她只好反过来劝慰金夕。 金夕面色尴尬地探向宗微,二重真界之内要想恢复修为,必须取得回莲仙丹,可是此丹异常难寻。从母亲那里得知,极少有人出卖回莲仙丹,百年不得一见,即使是有也是顷刻间就会被人收藏,以免日后受创而服用,价格更是不菲,一颗回莲仙丹相当于百颗高级修行丹,那是一千万修行丹的价值。 回莲仙丹能够恢复三界以下的莲结,但是四界以上真气质变,永远无法再恢复。 与世无争之人少有接触回莲仙丹,除此之外获得仙丹也是暗暗藏起备用。 宗微与姚珧不能没有人照顾,金夕决定自己前往夺取回莲仙丹回莲仙丹为鴖鸟王所有,掉落的几率很小,鴖鸟是黄帝神鸟毕的随从,食之肉可以极大提高部将的修为,后留放于二真界,是二界之内最为霸道的飞禽。 其属性为水,却吐露真火,迷漫在空间内,凭借呼吸侵入攻击者迷乱心智。 金夕不敢大意,久斗小鴖鸟就会丧失大部分元气,所以暗下决定,先行搏杀羬羊王,获得八宫至尚的第二卷离宫篇招数,最重要的是取得第一宫坎宫的至尊及天群法第八式水地术,用以攻击小鴖鸟。 “你要去干什么!”明明合眼的姚珧突然出声。 看来眼睛失明的人听觉会异常伶俐。 “打怪!” 金夕如实回答。 “我也去!” “你的眼睛……” “我也去” 最终,两人将宗微托付给宗一,偷偷溜出山谷,一路向南进发,尽量进入南境程门地带,寻到无人搏战的羬羊群准备发气进攻。 “可以找程杰来帮忙!”姚珧知道自己无法参与。 金夕没吭声,一个独臂,一个盲人,哪有脸面见程杰等人。 姚珧似乎嗅出金夕的心思,嘀咕一句:“一只胳膊怎么了,看不见又能如何?” “闭嘴!” 金夕绷脸掷出一句,二话不说飞身冲入羬羊群中! 。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三十章 全胜 “水天术!” 水金行气穿透空气,丝毫遇不到阻挡,倾天而落,噗噗击打在淳白如雪的羬羊身上,一片绒毛骤然立起,随着羬羊群呼呼冲向金夕。?随?梦?.lā 第二道行气再发,奔至半路的羬羊退出,又是一波羊群奔涌而至。 几百只过去,羬羊王出现! 仍是通体亮白,体型庞大,一条马尾不断晃动,只是头上生出四只角,步履缓慢,丝毫不像是攻击金夕模样。 白乃金,有姚珧在一旁无法唤出螭龙,可是凿齿神剑属火,正好克制羊王! 他的金行毫无修为,无法直接发动金行之术,只能借助坎宫招数攻击羬羊王,一道水天术群攻羬羊,再施展水泽术单杀羊王,羬羊王似是被四荡的水泽制约住四足,本就迟缓的步伐干脆停留下来,虎视眈眈盯着金夕。 “嗯?” 金夕有些纳闷,难道羬羊王本不会攻击? “发生什么状况?”姚珧眼睛瞧不见,听见金夕的惊声立即发问。 “羬羊王立在那里不动!” “等等!”姚珧摆手示意,“羬羊是黄帝的城门神兽,从不攻击他人,你若攻击它,立即遭到反击!” 金夕暗暗道:闭嘴! 接近羬羊王,又是一道水泽术发出。 唰! 杳无音息! 突然,呼一声,那道水泽术带着压制的气息如期而返,上有密水铺天盖地,下有金泽丝毫不漏,席卷着厉厉水行金气反扑而来。 瑟瑟! 金夕急忙发出五层土行之气抵御,主气水行被克制,但是土遇金则泄,从属的金泽之气依旧穿刺而出。 “好个霸道!”金夕赞叹一句腾空闪避,暗暗为自己发出去的招数叫好。 “咩……”羬羊王咧嘴叫出声,似是也呼出一道水泽术,抑或是在嘲笑金夕。 落下地来他愁眉不展,打羊如打己,越是发出犀利的行气,自身越是受到霸道的反击,细瞧羬羊王,并非丝毫没有受到伤害,接下来只好细水长流,一边抵御着不断涌现的羊群,一边自己打着自己这时他才为何人们总是群攻兽王,因为羬羊王绝不可能将全部攻击反弹回来,众人受到的伤害微乎其微。 此等情形下,更是无法唤来姚珧帮忙! 忽然,他灵机一动,暗自嘿嘿出声。 怒施水泽术,就在破空的厉气击中羬羊王后,立即施展五行八宫阵困住羊王,稍稍等候,果然没有水泽术席卷回来! “咩……” 羬羊王扬起脖颈发出一声鸣叫,似是心有不甘,又似在怒骂金夕。 大功告成! 小羬羊的攻击极好抵御,羬羊王不会主动攻击,虽然消耗着极大的行气,不过只有费力但却没有凶险。 片刻之后,金夕大汗淋漓,五行草之气告急,只好再次降缓速度,边攻击边纳气。心中暗道,若是诸多怪物皆如此状多好,不去攻击只会反击,再也没有坎坷。 当然,若是换做主动攻击的怪物,此举相当于自行陨灭,因为双方同时攻击,中间再消耗八宫阵浪费真气得不偿失。 将近一个时辰,金夕五行草行气枯竭,羬羊王也是摇摇欲坠,索性放弃再施阵法,径直攻击羊王。 “呜……”羬羊王发出最后一声哀叫,调转脑袋狂逃而去。金夕也是被自己的招数击飞,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哗啦! 竟然掉落出一堆东西! “是什么?”姚珧呈出激动的样子。 金夕擦拭一把汗水,满怀兴奋奔过去,径直发现秘籍离篇、水地术!因为身藏八宫至尚,怪物才能掉落相配的秘籍。他一把捏起,离篇依旧记载本宫前七式,最后一式只能在三界怪兽身上获得,至于水地术,成就第一宫坎宫全篇,是最后一式群法术。 他一抬手收入藏宝囊,再度向地面瞧去。 一把长枪,火红颜色,名曰御风枪,暗示羬羊王的防御之技,极大提高防御真气的品质,照样入囊,这把枪是尚品! 还有几本籍,他拾起其中的化气诀,其法将施发出去的真气依据攻击对象不同可以任意调配攻击力度。 真界兽王掉落的武器颜色不同,属于本界之内的等级颜色为尚品,下层颜色为中品,本色为下品籍中标刻着气诀的为上好秘籍,其他为普通籍。 剩余的一堆修行丹早已自动入囊。 长枪赠英雄,气诀赐盲女。不久,他将御风枪赠予程杰,至于化气诀只好逐字逐句念给姚珧听,令她自己领悟。 金夕领悟离宫之法与水地术,火行脉关再开一道,准备击败鴖鸟。 离篇有七,火宫之法主克肺系三脉,本宫离为火,两道火行之气同发,纯火行攻击,自然比金夕口中的“火术”强悍数倍一至五世分别为火水术,两不相交,无穷之力火雷术,电光下雷,雷霆爆发,雷木伤人主脾火风术,火盛而风助,风木伤脾系三脉火泽术,水波之上泛焰火,大动而大静,泽金杀肝系三脉火山术,火于山峰之上,喷发暴击之像,山土破肾体,此五世皆为单法。 第七式旷世之法则是群攻之招火天术,日立高天,无所不及,天金主伤人之肝体。 金夕最想得到的便是第一宫的最后一招,及天之法水地术,虽在一宫,可也超出离宫之群法火天术,水地一发,水土两行气相辅相成,坎卦中间为阳,地坤为三阴,正是一阳索五阴,洪水漫地,一统坤山。 “我也去!”姚珧誓死不离。 “不行!”金夕强行将姚珧按在宗一手里,头也不回钻没了影子。 他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需要召唤螭龙。 若是冰婉儿,自然邀之前往,她在的话一样可以召出灵兽,虽然金夕也不知为什么。 行出不远,他竟然听见姚珧嚎哭乱叫声音,心里不禁一紧,依旧嘀咕道:没出息! 一处鴖鸟谷,幽静而神秘,夏日也没有丝毫炎热之温,凉爽的微风裹拌着山果清香起伏飘散,山雀发现有人,一鸣冲天,随着带起一片惊雀,哗啦啦拨动木叶颤响。 久无人来! 金夕远远瞧见鴖鸟,绒毛翠绿,唯有长喙赤红,细长的身姿翩翩飞舞,犹如一抹抹绿带萦绕木间。 他的群法有三术,水天术和火天术都有金行,而鴖鸟属水,正受水地术的克制。 凿齿神剑再次被化蛇弓代替,螭龙也是突飞一侧。 “攻!” 金夕喝道。 “水地术!” 一荡无边的行气汹涌奔出,似有江河突降抹煞一切,势不可挡,而其中又有坤地之土,无所不阻。 轰! 两侧的树木咔咔折裂,地面的绿草尽数抹平,一群鴖鸟发现有人靠近,嘶叫着扑飞斜刺,不想落入水地浩气之中,顿时陷入慌乱,喳喳乱鸣,翅膀乱拍,后面的几只鴖鸟刚要冲破行气,又是一道水地术! 鴖鸟在不断回退中消失,又是涌来一群百只左右。 尽管没有被触及,金夕还是觉得肺部稍有燥热,看不见闻不得鴖鸟的攻击戾气,可是空气中早已迷漫出火息迷障。 螭龙也是察觉到扑入体内的虐息,呼吸不断粗重起来。 将近少半日过去,鴖鸟谷突然产生强烈震荡,一只硕大的鴖鸟扑簌而来,双爪极长几乎碰触地面,似奔似飞,毫不停留便冲着金夕发出丝丝孽气。 鴖鸟王! 属性水却吐火丝,弥漫周围,随呼吸而入。 “如此霸烈!”金夕暗惊。 鴖鸟王具有两种属性,要发出水行之气抵制它的霸烈攻击,又要使用土行击溃其身,金夕只好消耗着巨大行气继续施展水地术,同时阻挡住小鴖鸟的袭击。 鴖鸟王每一次攻击,双爪都会在地面上勾勒一番,不时地面上出现一道道残沟。 半空中飘荡的烈火气息越来越浓,金夕呼吸也是愈发艰难起来。 一旦屏息,发出去的气力就会收到影响他不得不加强行气施发力度,力争在最短时间内制服鴖鸟王。 焦灼! 鴖鸟王逐渐显露出底气深厚的强势,蓬翅闪动依旧刚劲有力,喉舌不断暴张吞吐戾气,长腿前后摆动彰显着浑身劲道。 空气稀薄下来,金夕施展招数渐渐缓慢。 “螭龙姐姐,有没有办法?”他发现长久耗下去极难战胜鴖鸟王,下意识地呼叫姐姐。 山谷内乌烟瘴气,裂响连连,鴖鸟呼鸣和鸟王嘶叫充斥四野。 远远看去,金夕单臂持红弓不断挥舞,偶跳飞出避开鸟王炽烈的火气,每逢移动,左侧那条空荡荡的衣袖前后飘飞,忽折忽弯。 “吁……”金夕发出叹息,五行草芽几近枯竭,眼前庞大的鸟王似乎仍有戾气。 “咕咕!” 螭龙突然飘动,由半空停留处直扑鴖鸟王,似乎在发泄内心恼怒,临近巨鸟之时一记游龙摆尾,“嘭”一声击中鴖鸟的躯体。 “嘶……” 鴖鸟王发出悲鸣,圆圆的双眸瞪视螭龙,也许是惧怕曾经的黄帝之宠,也许它曾是飞龙的侍鸟,翅膀瞬间耷拉下来。 金夕一见,再起水山术单法攻击,以水抵火,以土制体,向鴖鸟王发出全部丹气,即使战败也要教训它一下。 水裂山崩。 嘭!一声闷响,鴖鸟王尚未回过神被厉气击中,巨大的身躯猛然下沉,长足没入地面,惊愣愣调转头颅仓皇逃去。 地面上,空留一片修行丹和灵石! “你爹娘的!”金夕仰面朝天卧倒草坪,一场恶战终归没有获得回莲仙丹,只好休憩一时再起挑战。 一连五日,他苦战鴖鸟王三次,最后一次竟然“噗噗”掉落两颗回莲仙丹,虽然已是疲惫不堪双目红染,还是欣喜若狂,连嚎数声,倒在地面几乎昏厥。 金夕赶回赤雉谷后立即令宗微服下一枚回莲仙丹,宗微恢复全部修为,同时千叮万嘱暴躁师叔宗一留守谷内,不要轻举妄动,待到程门弟子成事时即可派人通知,一同攻打魔族。 事实上,他另有打算。 。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还有我 金夕与姚珧返回传界城家中,柔夫人惊见姚珧双目失明,忍不住哀叹连连。?随?梦?.lā “夫人,瞧不见金夕紧绷绷脸色,心里倒是舒坦呢!”姚珧劝慰道。 柔夫人不禁轻抚姚珧脑后的彩发,面对金夕说道:“如今魔族已经势不可挡,先是水姬姑娘被害,如今姚珧又落得这般,你们还是尽早赶往三界吧。” 金夕虽未反驳,却立即摇头。 他得知刘冷一年也没有踏出自家小居,连忙赶往刘冷住处。 一对故友悲戚相见,四目相对久久无语。 刘冷几度抬头露出感激之情,终究没有启口。此次金夕的断臂便是为救他所致,同时在凡界古墓,金夕也曾为救刘冷不惜吐出五行草,冒死困在塌穴内。 “还放不下吗?”金夕问道。 刘冷默默摇头。 他与水姬在一起已是一千三百多年,凡界之内水姬一族曾经照顾刘氏一家数代,随后水姬为取得四方尊铸下大错,最后随着刘冷赶往二重真界,谨慎暗窥着金夕的御龙之为,没想到金夕还未出现,大商朝便已经灰飞烟灭。 此后,两人便真正成为夫妻。 金夕也是紧咬牙关,一字一句道:“嫂夫人是为救我而死!” 刘冷身子一震,依旧冷酷低迷。 “还有,姚珧也被魔族伤得双目失明!” 刘冷又是一凛,半晌举头盯着金夕,“为了御龙,放弃魔族吧……”他与柔夫人意念一致,那便是尽快脱离二界,赶往三重真界,万事不可耽搁御龙九天。 “不可能,不杀他们我绝不离开!” 金夕怒气狂暴。 两人少言寡语,相挨而坐。许久,金夕从藏宝囊中取出寻仙丹,义正言辞道:“我有一事相求,那就是你寻到冰婉儿,尽快带她赶往三界,免得落难魔族,我一定要为水姬报仇,同时想办法帮助姚珧的眼睛复明,给我三年时间,就三年,绝对不要来打搅我……” 他知道刘冷留在二界永远是痛苦,冰婉儿定有难言之隐,所以决定让他们离开二界,后事不知成败,万一死掉,决不能让他们两个人目睹,他知道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同时,他取出四方尊、御龙令、藏龙令和护龙令放在一旁,沉思片刻又道: “万一我死去,也许你便能开启四方尊。” 说罢,便准备返身离开。 “为什么你不去寻找冰婉儿?”刘冷丝毫不加以劝阻,他最明白金夕的决定任何人也改变不了。 金夕苦苦一笑,用右手抖抖左侧空袖,脸上落出落魄表情,“记住,三年之内,绝不准你们回来!” 没有道谢,没有嘱托,也没有祝愿,两人分开。 刘冷注视着金夕远去的背影,艰难自语:小心! 随后,他离开小居,通过服用寻仙丹,立即意识到冰婉儿已漂泊到东隅边疆,身处一座庙宇之中。 很快,他便东征而发,一路不停赶往东域。 “刘冷?”冰婉儿面色清晰迷婉,煞是不解刘冷怎能寻到此地。 “金夕历时年余打到寻仙丹,要我寻到你,一同赶往三界。”刘冷答道。 “他……他为什么不来?”冰婉儿急促问道。 刘冷反问:“婉儿姑娘,你为何离开他来到这里?” 谁也没有回答。 冰婉儿突然从刘冷的神色中发现什么,焦急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冷叹息一声,转过身去抬手按住冰冷的石壁,“在与魔族的对抗中,水姬被杀死,姚珧双目失明,金夕也断去一条臂膀。” 冰婉儿呜咽一声,双眼淌出泪水。 在得知金夕已经将御龙之宝交付刘冷,责令两人即刻赶往三界之后,冰婉儿誓死不从,一定要返回传界城寻找金夕探个究竟,俨然已经不去在意姚珧的伪言之词。 刘冷再次劝说: “金夕的脾性你不是不知,这般回去定会搅乱他的决断,弄不好又是暴怒而发,宁死不离二界,可是他又不能放弃御龙,想必此刻也是心急如焚,得不到我们赶往三界的消息,他便定不下心神。” “我,”冰婉儿后悔不跌,“我是不是很自私?” “只要遵从他的意愿,便不是自私;这里有程杰辅佐他,假以时日定能反扑魔族。” “他没有说一些别的话语吗?”冰婉儿小心翼翼问道。 刘冷淡淡而答:“他不说,可是我知道,他放不下你!” 又是一串珠泪自冰婉儿双颊落下…… 不久,有人返回二界将消息传进柔居,称金夕故友已经赶往三界,令金夕尽快前往。金夕得到讯息后,立即决定赶往昆仑山击斗天神,启开三界藏龙之山,而后再将天神符传给刘冷,放弃性命也要屠灭魔族。 九界1379年入秋,金夕准备出行。 “我也去!”姚珧一把扯住金夕的空袖,浑然不顾双目失明。 “放开!”金夕驳斥。 柔夫人瞧看一番姚珧的脸色,落出怜悯之情,轻声说道:“夕儿,便带着姚珧吧,也好帮衬你一番。” “娘,你有所不知,天神只从天神符,若有外人不会出现。” “我不信!”姚珧坚决反对。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董父也曾万般嘱咐,只有龙者持有天神符才能召唤出天神,如有其他人在场,天神绝不出现。金夕第一次进入昆仑虚之前,把弄天神符引出牛神,那时冰婉儿却在场,至于缘由为何,就像冰婉儿在场也能够召出灵兽一样,金夕也不知道。 “若是可以,我何尝不唤上程杰等人一同前往?!”金夕喝道,“再者,你的眼睛……”金夕无奈瞧向母亲,试图让柔夫人帮助劝解一番。 “你若不带我去,我便永远不向婉儿道出实情!”姚珧威胁,那就是说两人永远都是在寻丹谷做出了什么勾当,让冰婉儿永远误会。 柔夫人弄不清楚来龙去脉,索性奔往丹房炼药。 结果,独臂大侠带着盲女避开魔族势力地带,绕道赶到昆仑山。 瞧见昆仑虚方向,金夕再一次念起姬慕菲,仿佛她呲牙笑嘻嘻立在山巅,不由得喃喃道:“菲儿,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兄长、婉儿、四方尊,还有你,若是我被魔族杀死,我定会去虚内寻你……” “你还有我。”姚珧小声嘀咕。 金夕却没有发火,郑重地对姚珧说道:“若是有变,你就留在柔居,母亲一定想办法令你眼睛复明,随后你再赶往三界。”“你说什么?!”姚珧跳了起来,“难道你,你是在想要刘冷照顾婉儿一辈子?你是把所有人都抛弃?” 金夕未答。 “好卑鄙,婉儿真是瞎了眼!”她忿忿言道,忽然察觉出话语的滋味,连忙出手捂住自己的双眼,事实上是她真正瞎了眼睛。 金夕看出姚珧的反应,也是跟着调侃道:“后悔了?早就说不要跟着我,迟早有一天会落得无家可归。” 龙者,亦有悲伤。 姚珧撇撇嘴,神情狡黠起来,“我知道你想念姬慕菲,夫人说过她是你的影子,不过,我也可以做姬慕菲,”说着,她挺起胸脯,双手撑在腮旁,用足气力大声吼道: “五行之金,半多之夕,金夕──” 一样的昆仑,荡起一样的回声,四处闯荡久久未能消失。 金夕心头一热,正是这句话,带着他闯入修行之路。 他振奋起精神,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故意拿起姚珧的手,取出天神符一同捏住,冲着四外摇晃一番,天神不出,她当然要远离此地。 突然,一阵诡异的洪声传出。 “格格……” 是笑声,沉闷而悠长,似乎带着半分调戏之音。 远处,一株株巨树连根拔起,随着倾倒向两侧,中间歪歪斜斜奔出一个人形模样的怪物,圆头红发系成一缕,面色红润而高高鼓起,一片片皱纹堆积在露出牙齿的圆圆嘴唇边,双掌过膝,不停地摇摆,神态却想一个稚气未脱的孩童。 他的脚步不稳,却在身后留下一连串的深坑! 不停地笑着,似乎瞧见什么喜庆之事,直逼金夕而来。 “不好,天神耆童!” 金夕急忙推开姚珧,怕伤及她径直奔耆童而去。 “你真的在骗我!”姚珧在身后喝道。 金夕也不清楚为什么姚珧在这里,天神却能够出现,董父从未言及若是失明之人在的话不会影响到天神出现。 耆童不惧盲眼人。 这位天神是黄帝征伐天下之时伺候在重臣身边的侍人,异族经常晋献美女,黄帝便赏赐给重要的部将,可又怕女子暗害臣僚,因为耆童年事已高不会影响到好事,便由他在一旁守护过夜。 耆老之身,却日日目睹春色,也便起了童心,故称耆童。 “你打得过吗?”姚珧脚下没有方向,只能冲着远处呼道。 “闭嘴,躲得远远的!”金夕吼道。 他见耆童浑身散发着热气,自然属性为火。眼下无法直接施出天神符,因为尚不清楚耆童有多高的气力,而天神符只可打击天神一次,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出手。 呼! 金夕立即凝结体内行气,对准迎面而来的天神发出坎宫水山术,昆仑顿显苍凉,厉风卷向耆童,沿途草木败落。 耆童丝毫不显慌张,依旧格格一笑避开厉气,蹦跳着双腿摇摆着长臂“嗖”一声没了踪影,身后留下一股浓郁的热气。 金夕暗惊,好个迅敏!再去瞧时却是再吃一惊,耆童瞬间抵达姚珧身边。 一对大手拿向姚珧! “金夕?”姚珧不知道是天神,感觉到有人把住肩膀,惊讶呼叫金夕的名字。 。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三十二章 耆童戏佳人(求订阅) “格格!” 耆童几乎是荡出淫笑,不由分说抄起姚珧轻轻一拨,她的身体便失去控制直飞金夕这边,金夕连忙接住姚珧放在地下,暗呼一声: “一起打他!” “哼!你不是说我帮衬不得么!”姚珧轻蔑一声,耸起双耳探听身外怪物的动静,查准方位后便取出断情剑,鼓动莲气挥剑刺出,“化气诀!” 一道真气从剑锋之侧荡涌而出,原本宽厚的气场变成一条束带气流刺向天神。~随~梦~小~说~щ~suimеng~lā 金夕也是连发丹草之气,将水宫的单法招数齐刷刷从化蛇弓内弹出。 耆童眼前风流涌动,无数刺杀之息吞噬掉空气,风中夹带着刺耳的呼啸,化气而变的莲气,脉关而结的水土烈风压向天神。 “格!” 耆童笑出一声,迎着烈风冲入,脸部出现剧烈的抽动,红润颜色立即被青紫代替,脑后的红色发丝凛然后飘。 雍胖的身子竟然穿过烈风之带! “格格格……” 耆童再次调笑,瞬即从牙缝中喷出一团气体,其速不可目测,瞬间荡入二人体内! 金夕忽觉那火气直抵丹田,其内的行气四荡冲击,浑身血液躁动不安,急忙调集五行草内的行气镇压下去。 嘭! 耆童长臂一弯,大手发出厉气击中姚珧,她眼睛看不见,也根本想不到天神能够这么快抵达身边毫无防备,“嘤”一声轻呼,身体飘飞起来。 砰! 又是一声,金夕刚要去揽住姚珧,身体也被击中,摇摇晃晃飞起来。 噗噗!两人不偏不倚落在一起,身体紧挨身体,脸颊紧贴脸颊。“你是谁?”姚珧只是凭感觉将天神当做人,连忙问道。 “笨蛋!”金夕喝道。 姚珧眼不见不愁,顾不得身外凶险,第一次与金夕靠这么近,索性将脸部递近一层。 这时耆童奔腾而至,挥舞着大手上下摆动,却不再攻击,口中不断格格出声,似乎是在品味着远古营帐中的往事。 “混账!”金夕勃然大怒,起身再摆化蛇弓,不去理会五行草中的行气,径直发出水地术! 轰! 耆童属火,离宫新篇无法克制;而水地术虽属群法,因为耗气极大而攻击力度极强,一片汪洋之气滚地而出,似是平土之上顿崩江海。 姚珧似乎意犹未尽,红着脸庞飞跃起来,思忖一下方才再度发招。 天神也似恼羞成怒,双腿微微叉开立在原地,粗壮的脖颈稍稍一缩,喷射出浓厚的气息,那种气息丝毫不畏水土的拦击,穿透迎面滚来的真气再次荡入两人体内。 气流也是击打在耆童身上,它发出一声低沉的粗喘。 嗯? 金夕暗叫一声,感觉到涌入体内的火息不像是刺伤经脉,除去搅乱丹田的厉气,其余火息竟然令体脉舒坦无比,通穴荡涤,好个受用! 须臾之时瞥一眼姚珧,也是春光满面,圆圆脸颊红中透粉,翘翘的鼻子紧促呼吸。 眼见耆童又要临近,他急忙揽起姚珧飞离一侧,半空中再发行气攻打天神。 随着躲躲闪闪的攻击,金夕逐渐发现不安,头脑中不断出现迷幻感觉,身体渐渐产生酥麻,那种火息绝不是一般的火行真气,虽非伤及人脉,可是却在一丝一毫吞噬着人的意念,迟早会丧失心智! “姚珧,快闪开!” 他立即推开姚珧,偏向一侧继续攻击耆童。 哪知,耆童却再次扑向姚珧,似乎晓得她眼睛不视,不分青红皂白抓起姚珧,再一次掷向金夕。 似乎那就是它的本性,说什么也不让两人分开! “哈哈……”姚珧已经红烧至耳,因为始终没有受到伤害,眼睛瞧不见耆童的神态,索性把住金夕笑出声音。 金夕压制着心内不断升腾而起的强火,发现根本不是耆童的对手,它体内充满无比旺盛的火息,历经许久的攻击见效微薄,愤怒之下取出天神符,准备击打一次而后逃离。 铮! 空中飘荡天神符,再度发出厉厉白光停空中,“滋”一声射出一道剑光,直接刺入耆童胖重的的躯,随后返回金夕手中。 “喔!” 耆童身体一抖,受到一层压制性的攻击,牙齿上下打颤,脸部抽搐数次,片刻之后又复红泽,忽见金夕扭转身体,张扬双臂奔飞而来。 金夕万万没想到耆童如此执着,无奈之下突然施展五行八宫阵,意欲压制天神片刻,令姚珧先行离开。 八卦、四象、两仪三十四道真气罩向耆童! “姚珧,快闪!” 金夕急促喝道。 “格格!”耆童似乎发出嘲笑,突然大手一挥,竟然将两仪之阳气逼离位置,随后张牙舞爪扑向八卦之地,眨眼之间,先后将两仪之阴、四象之中的太阴、少阴,八卦中的四阴卦巽离坤兑十七道行气卷向自己,偏离了八卦之轨。 蓦地,丝毫看不见移动,耆童赫然出现在金夕眼前! 仿佛时间被扭曲! 金夕大惊失色,没想到天神耆童竟然会破解五行八宫阵,更是匪夷所思的是丝毫看不见它如何步出阵法,却突现在身前。 耆童俨然失去了耐性,变得狂躁起来,猛地扬动长臂,硬生生将二人扔向地面。 “扑……” 它瞪足双眼,裂开嘴大口地向二人发出一股红色气流! 怒极! “啊……”金夕大叫一声,气息窜入体内变成火焰一般,撕扯着所有的神经,瞬间又变成一种狂热从后背直冲大脑,身体仿佛要爆裂一般疼痛无比,马上就要失掉魂魄一般。 那是一种欲 火! 他拼命抵御着即将错乱的心智,将五行草芽全部绽开,释放全部行气去压制那种火息,似乎听见了五行草的啼叫。 胀大! 一种膨胀的感觉从下丹田振出,就在天神火息的催逼下,五行草绽放出枝叶! 枝放! 五行草的第三境,历经初生、结芽而至枝放,一根抵百丹,一枝遮百草,一婴胜百心,枝放之时所能纳入的行气相当于百倍的五行草。 金夕失去控制,焚烧的欲念与枝放带来的震撼令他陷入迷离,眼前一片昏暗;恰又在这时,唇边传来香息,湿润而温馨的香气直扑鼻孔,那是迷乱的姚珧,眼睛无法看见,却用双唇在寻找着金夕。 黄昏暗下,夕阳低斜。 盛木之内绿草之上,独臂侠士猛地卷住盲眼姑娘。 “嘤……”姚珧一声轻呼再也无法发出声音,长长的彩色发丝纷乱扑在绿地上,迷离地闭上已经不视的双眸。 金夕仿佛再次坠入昆仑虚内的云雾迷阵,紧紧压住对方娇躯,一只单臂胡乱地把弄着,剥离着,他们的衣衫已被掷向两旁,在迷乱的意志中搂抱在一起,他体味到姚珧的体温和香气,体味到她的所有,最后压低身体向姚珧贴去。 姚珧轻吟一声,紧紧咬住嘴唇,虽然眼睛不见,也是胡乱地将彩发蒙在脸上,似是怕金夕瞧见此刻的神情,手臂紧紧勾住金夕的身体,“金夕……”她微弱呻吟。 随着,他们发出急促的喘息,姚珧的彩发不时地起伏摇动。 异样的吟呼引来一对翠鸟,刚要盘旋巡视一番,双双鸣叫着振翅逃去,似也含羞。 耆童起初还是背对二人蹦蹦跳跳浪荡一番,忽然停下身体,做出肃穆深情,身体微微前弯呈出恭敬神态,不时地扬起双掌蒙住耳朵,虽然不出声,圆嘴也是不停翕张。 它在守护! 实现着远古兵帐内守夜的神圣使命,它从未出现差错! “金夕……”许久,姚珧轻呼声音。 耆童仍是意犹未尽样子,前后摆动双臂,却是不去转身,稍稍侧耳倾听身后的动静,安静使得它再度跳跃起来,“格格”又是发出浑厚的笑声,像是膜拜一样,冲着前方一俯再俯,似是又一次完成神圣使命。 突然,它低沉地嗷叫一声,摇摇晃晃离开原地,咻咻!几次跳动之后失去踪影。 金夕惊叫一声,不敢去看姚珧,却发现耆童逃离之地出现一只飞禽! “云凤!” 他惊凛出声。 “什么云凤!”姚珧眼睛看不见,随着娇声问道。 凤凰在低空微微扑动,火红的双翼稍稍开展,脖颈压低双目直视,长尾利爪,冠绒凛立,威风凛凛。 金夕当然是二话不说,立即将云凤纳入藏宝囊中,再多出一只灵兽。云凤属火,寻到火属性灵石对于金夕来说易如反掌,很快就能将云凤升至二阶。 再看过去,地面上还存留着一颗青色丹药。 金夕立即拾起,这意味着耆童一关已过,三界藏龙山已开脉穴,至于仙丹是什么,他也不得而知,只好携同姚珧一起回到传界城家内,由柔夫人鉴别。 柔夫人提起青丹闻嗅一番,“大凡仙丹分为三脉,一入心体,二入经脉,三入天顶,分别增补修护体力、修为或者心智,可这丹药三脉皆入,自然是尚好的丹品,既能补充心体,提高修为,又能强化心智,定能医好姚珧的眼疾,也能提升夕儿的修为……” 金夕立即拿捏起丹药,径直递到姚珧唇边,“吃!” 姚珧甜甜一笑,一张口吞下半粒,顺势摸过丹药寻到金夕的嘴,不由分说塞了进去。 一人一半! 天神青丹立即发生作用! 姚珧的眼睛立即发出光泽,一瞬间恢复光明,痊愈如初!她急促地看向金夕,“我看见你了,你……你!”刚说道这里,红满全面并向脖后蔓延。 “住口!”金夕面色尴尬,小心翼翼窥向柔夫人。 柔夫人不晓得两人发生什么,只是微声问道:“此丹非比寻常,没有其余的异象吗?” 两人凝神探查,双双发出惊呼。 。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三十三章 魔族弟子一个不留 姚珧在二重真界修为虽然已满,可是却出人意料地跳升一级!在胎结的基础上开启了通往金丹之路,再升两级便满金丹之境,莲结犹如金护,再也不被轻易击破,吸纳的真气愈发强悍。~随~梦~小~说~щ~suimеng~lā 金夕更是惊凛不止,五行之中的金行修为径直提高一层,度过三级整整的一层! 一旦达到十八层的五行术修者,无论其后提高哪种属性修为,每一层都要度过三级才能成就,金夕的土行四层修为在传界城地下升一级,在龙须之内太极之位十二铜人正中方才成就二级,为获取寻仙丹引来赤雉王利用四象阵吸取天火,最终升至五层圆满,成为二十层,可谓艰难无比。 天神的无名仙丹直升三级将高金行提到一层,越过三级之难,成就二十一层,相当于比二界修真之人多出一级,比修五行之人多出一层,而且只是半颗! “若是你全吃了,修为会更高一些,”姚珧问向金夕,“有没有后悔?” “有!” 金夕吞咽一口唾沫,呈现出垂涎神态。 “贪心!”姚珧反斥。 柔夫人却是仔细思忖片刻,把住金夕单臂意味深长说道:“你爹曾经所过,愈界之修堪比地天,眼下可以试着去清剿魔族了,一定要为我的孩子水姬报仇!” 她从未言及复仇之类的说辞,可是水姬已经跟随她一千余年,早已将其视为己出,就在眼前硬生生死去,她难压愤怒。 “娘,你放心!”金夕信誓旦旦,早就压抑着满腔怒火,他知道修为差异的区别,在凡界凭借着十九层的真气轻而易举便杀掉胡非公,为了杀宵桧和子典他甚至准备放弃御龙九天,并将刘冷与冰婉儿骗至三界,了去心中顾虑。 只是五行草枝刚刚生出,里面几乎是空空如也,他不得不再返野外,运转体内相生之道,广纳真界五行真气,那是百倍于五行草的气力。 秋去,黄叶伴果; 冬来,萧杀漫天。 雪山之内唯有飘忽不定的金夕,空荡一支臂袖绕飞在脉谷山巅。 枯木上的冷鸟似乎渐渐习惯他的打扰,甚至随他一同飞掠,竞比高低。 “喝──” 一声啸叫,结束将近半载的纳息,金夕似乎瞧见五行草娇娇欲滴,通体变为青色,饱满的行气浩瀚无边,一触即发。 “火天术!” 他矗立青石之上,舞动凿齿神剑挥出离宫旷世群法。 方圆数丈之内顿起明亮,宛若再升一尊火阳,瞬间一荡行气扑地而卷,落雪飘飞,荒叶四窜,几处突兀的岩石遭到凿齿无情践踏,轰然碎成粉末。 雪息消散! 枝放的五行草呈现出灭杀的强势! 金夕立即返回传界城唤出姚珧,寻到宗微、宗一,四人毫不停歇赶往南界程门之地,被前呼后拥迎入程杰地盘。 闻听要攻打魔族,一干人发生争执。 萧弘小心谨慎道:“金夕,他们那里有近千人,我们人数虽多,但是修为不足以抗衡霸道的魔族,仅仅一年之内,便被他们杀死数十人!” 金夕看向程杰。 程杰也是大嘴一张,下意识地瞧向金夕的单臂,迟疑不决:“不如等等再说,程门恐难对付宵桧,再不如你先行度过三界,不是说四方尊可以解除界别限制么,等到修满三境,再返回二界收拾他们……” 传言之中,四方尊可以破除上下真界的真气场控制,可是金夕知道,虽然能够施展修为,但上重真界的修为不会带入下界。手刃不了宵桧和子典,比杀了他还痛苦,不禁叹息一声: “若是宁甜甜知你如此……” “杀!”程杰突然瞪大眼睛,忽闪着大耳说道。 “臭小子!”宗一见程杰应允,立即将矛头对准萧弘,“人是越杀越少,你就不怕哪日你的门下一呼而散吗?” 萧弘发现金夕对二老甚是尊敬,连忙摆手,“老仙师莫急,我等这就商议,这就商议……” “混账!商议哪般!”宗一青脸泛紫,满脸的胡须竖立起来。 宗微见状急忙阻住师弟发火,意味深长说道: “魔族之众不过三百人,只是其中笼络众多修真弟子,这些人大多都是被欺压而为,若能剿杀宵桧,恐怕那些人立即会散去,只是……” 他侧目瞧向金夕。 虽有三百人,也均是修行千年的弟子,在低层真界,修魔占据着优势,若是仅凭眼下这些人的确难有胜算。 “师父,”金夕如实相告,“徒儿有幸落入难得的境遇,取得无名青果,修为突破了二界之终,还有姚珧……”他转脸面向姚珧。 的确是绝无仅有的境遇! 姚珧早已被这几个字眼弄得面红耳赤,又见众人齐刷刷盯过来,忙不迭答道:“正是,的确是……难得!” “什么?!” 宗微黄眉微凛,诧异万千。 “若真如此,仅以你二人之力就可控住百余魔族!” 程杰闪闪眼睛,发现有些不对劲,径直冲着姚珧问道,“此等好事如何成就?你们……”他看一眼金夕,赶忙又转向姚珧,“为何不唤来婉儿一起?” 这话倒是令金夕无地自容,如何成就只有他和姚珧知道,不过绝无可能唤来冰婉儿。 姚珧急得咬牙切齿,“关你甚事?”接着又愣愣反问:“那个宁甜甜到底是什么人?” 金夕与程杰大秦朝归来之际曾经言及宁甜甜,她见此人立即改变程杰不出兵的想法,不禁声色俱厉追问。 “一个好姑娘……” “一个坏女子!” 程杰与金夕不约而同答道。 众人再次僵愣。 九界1380年二月,金夕带领程门弟子约五百人,跨过传界城,赶往魔族心腹重地。 途经传界城,闻听有人去剿灭魔族,立即涌上数百人,均是遭受魔族迫害的修真人士,二界风云再起。 金夕见姚珧神色紧张,不禁问道:“是不是在想你那个苛廉忡?” 姚珧轻咬嘴唇没有回答。 “好个不知羞愧,”程杰一旁大嘴无遮拦,“心里惦记着他人,还死死随着金夕,破坏与婉儿仙祖的好事!” “闭嘴!”姚珧怒喝一声。 程杰不知道苛廉忡的详情,撇撇嘴转眼去瞧金夕,一见金夕的脸色立即庄重下来,不但闭嘴而且用大手捂得严严实实。 金夕既没有责怪姚珧,也没有训斥程杰,而是幽幽说道: “我第一日进入传界城,便遇见一位妇人,称呼其夫被魔族残害,那个时候就已下决心铲除魔族,如今刘冷险些被刺,嫂夫人命落,昔日青湖岸边惨遭魔族弟子欺辱,他们,不配留在真界……” 程杰一吐舌头,头高高扬起,满脸洋洋得意。在大秦奉常寺,只因校尉迟释打了他一耳光,便被金夕设计弄死。 宗微与宗一脸上散发出兴奋光芒,未料到禹帝两千年的王命、师尊复仇大计终于可以实施。 萧弘退在众人最后,他一向胆小谨慎,不时地瞅瞅金夕,回头查看一下身后浩浩荡荡的弟子,唯恐突发变故。 浅雪长道留下杂乱的脚印,初春开始渐渐温暖四野。 真正的魔族弟子不敢进入传界城,便屯聚在传界城以北数十里的一座山下。 长队未及山脚,空气中便弥漫起惊秫的杀意! 天空中的乌云突然散去,地面上影射出横七竖八的人影,一阵和风吹过,却丝毫带不走浓郁千年的愤怒。 “前面便是!”程杰低声道。 不远处,魔族弟子开始纷纷扬扬奔出,传来吆喝喊叫之声。 随着,宵桧与子典前后出现,一个手持惊天刀,一个把拿潘龙尺,虎视眈眈立在群贼之前。 “魔族弟子一个不留!其他人决意反抗者,杀!”金夕牙齿咯咯作响。 “正是吾意!”宗一扯足嗓门应道。 呼! 一把红色长枪飞向程杰。 “御风枪!”程杰接过金夕赠来的御风枪上下端详一番,这是极品长枪,喜得大嘴露牙,“还帮我升就二阶呢!”他似乎忘记眼前有着数千人的魔族,“多谢金夕!” 金夕没有答话,摆右手取得凿齿神剑。 宵桧猛劲地揉搓一番眼睛,一副不相信眼前出现程门弟子的模样,拧动几下肥大的屁股,用力摆动数次脑后长发,黄眼珠发出迷茫之色,挤眨之下便带动眼角伤疤上下跳跃,几近调笑般问道:“前面的可是程门弟子?” “掌门,不错!”一弟子笑嘻嘻而答。 “哈哈哈……”宵桧狂笑不止,眼角竟然渗出污渍。 “那个是金夕!”子典忽然抬起潘龙尺,指向临近的金夕,“掌门,只要杀掉这个人,我便统帅真界所有修真之人拜入掌门身下!” “嘿嘿,”宵桧发现人群中的宗微师兄弟,“不但是金夕,还有那个宗微、宗一,不,全部人,一个都不留,统统给我杀死……” 其实,子典已经不敢再回凡界,也无法再谈及掌控凡界,因为此时的大秦朝早已土崩瓦解,此时的定陶城内正在庆祝着项羽部落的陨殁。 昔日沛山被大蛇吓出魂魄的泗水亭长刘季正坐在大殿之内,无数官宦多次拥护他登基称帝,多次婉拒后不得不坐首定陶号令天下。 真界雪地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嚣张千余年的魔族是第一次公然遇到如此规模的征讨,魔族弟子蜂拥而现,各持武器涌向金夕,他们要在顷刻之间将碰触魔族地位的人踩于脚下剁成肉泥。 凡界定陶宫殿内喜气洋洋,高官满座,等候着诏颁发。 。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吾帝英明(求订阅) .lā 金夕鄙夷地哼出一声,摆动凿齿神剑,只喝出一个字:“杀!” 立刻响声震天,沉积千年的恼怒顷刻间爆发!程门弟子挥舞武器迎向魔族弟子,旷地之上顿现剑雨刀风,无数莲气脉气交织错综,轰烈作响,随着便传来哀呼声音。 金夕知道只有杀掉宵桧,魔族才会湮灭,腾身而上发出水地术! 簌! 凿齿神剑发出一阵颤鸣,满层的水土行气狂泻而发,穿透气场卷向魔族弟子,空中似乎奔爬着凿齿,遇铁吞铁,遇人碎身! “那是什么?”远处魔族修真弟子惊愕出声。 “不……不……怎么眨眼间死那么多人?” “什么修为,不可能一招就灭杀我们的弟子啊,快跑吧……” 行气荡涤之处,刀剑碎裂,再破一层修为的五行草枝已经藐视一切!冲在前面的魔族弟子不是捂住心脏便是按住下腹,水破心系,脏器破裂,内气阻梗,脉血枯干;地土摧灭肾系,水息停滞,膀裂尿崩,骨松塌裂! 一步也迈不得,修为较高的弟子庆幸能够发出一声哀嚎,随即倒在血泊中,尸体偶尔抽搐一下,而后蜷缩成团。 “宵桧,畜生!”金夕挺剑扑向宵桧…… 五十余年前,血染丰龙山,惊龙盘绕守护刘氏,是年刘氏生三子刘邦;七年前,架空十二铜人,再移龙沛山,突遇惊魂而出的刘邦,当年他率人反秦。 今日,金夕带人剿灭魔族,刘邦称帝。 ──定陶,皇宫。年逾五十的刘邦威凛而坐,静听官宣诏:……历七载,灭秦伐楚,念诸卿屡有上奏,朕决意即日登基,建国号汉…… “吾帝英明!”一群臣僚齐声道贺。 “哈哈哈,”刘邦高声大笑,“这大汉是诸卿成就,朕深感欣慰……” “陛下提爱!”一臣急忙应道。 冠冕扣头,黑袍加身,刘邦成就汉帝。 ──宵桧见金夕气道非常,扬动惊天刀迎面冲上;姚珧则直取子典,程杰、萧弘以及宗微、宗一二人保护程门弟子,杀在兵阵前方。 呼! 惊天刀砍出魔气,径直冲破金夕发来的行气。 金夕身体下沉,厉喝一声发出火山术,这是他迄今为止最霸烈的单体招法,火气横生,窜于山巅之顶,行气穿透一切袭向宵桧。 不可有丝毫犹豫,身外开始传来程门弟子惨叫声。 宵桧嗤之以鼻,身体一抖施发修炼千余年的体脉之气,阴风四荡,瑟瑟啸叫。 破! 金夕绝不躲避,提起五行草枝的行气护住体脉,迎着烈风冲破厉气直奔宵桧面门而去!骤风将金夕的脸部吹凛变形,空荡荡的左袖直飘身后,魔气试图击破脉穴,却被多出一层修为的行气化去无形。 “啊?”宵桧脸上的伤疤急促蹿至眼角,二重真界绝没有他人能够直接扑进他的真气之场,那里面应是破碎万物。 裂! 凿齿神剑呼啸着奔腾而至,就在宵桧刚刚发出厉气之时降落,咔嚓一声裂响,周围发出惊恐的呼叫。 ──刘邦兴致盎然,闪动双眼扫视一周殿下,满意地点点头,帝冕前后的十二旒发出清脆的碰击声。 “朕起事之处曾有一梦,遇见一小儿,”其实那并非睡梦之中,而是被大蛇惊吓出魂,只是不知金夕出自何年,只能依照相貌称呼小儿,“见我草布身态,便鄙夷出声,其时朕怒斥此儿,得至友者得天下……” 殿下各座传出恭维之声。 “陛下谦逊了……”有臣恭声。 “朕绝无妄言,吾朝有张良,律有萧何,武有韩信,皆远胜于朕!” 噌噌几声,三个人惊惶站立,连声谦让。 ──魔族弟子慌乱一片! 金夕的红剑直挺挺刺入宵桧的喉颈,却仍在转动!一串鲜血滋滋窜出,沿着白袍淌出片片红渍…… “杀我水姬,乃你下场!”金夕再挺神剑,牙齿几乎咬碎。 扑! 凿齿神剑带着喷射的血光而出,再次刺入宵桧的下丹。 宵桧双眼暴突,嘴要出声可是酿出血来,噗通跌跪在金夕面前;金夕没有让尸体倾倒,稍稍发气令他跪在原地,心中暗呼:嫂夫人,这贼首给你跪下了! 神剑再起,挥向充满脉气的魔族弟子!周围血泊如飘,将白色雪地浸染红色,一声声哀叫响荡在山角。 姚珧很快占据上风,断情剑加之化气诀将子典压制得连连逃避。 子典短须再翘,双眼发出恐慌而阴狠神色,他来自大秦久经沙场,见宵桧已死,金夕像恶狮一般疯狂剿杀魔族,猛地卷起身边几个魔族弟子掷向姚珧,双腮高高隆起低骂一句,低矮身子没入人群中…… 远处的修真弟子发现胜局已定,忽然倒戈,齐刷刷反扑过来开始围剿魔族,双方交接处瞬间发生动乱,失去掌门的魔族弟子知道大势已去开始疯狂反扑,不断传出哀吼声。 金夕摆动单臂腾身而飞,越过魔族弟子上空直奔双方厮杀处,防止修真弟子被穷途末路的魔族杀戮,落脚处又是一片尸体,行气卷动着血腥之气倒转回去,前有金夕,后有姚姚,二界魔族抵达末日。 金夕这边已是尸体横地,再无魔族弟子,刚要前行帮衬姚姚等人,忽然发现脚下一名修真弟子满面是血,气息微弱,搭手探上去发现莲结已破气脉将失,不救就等于死,好在囊中还剩一颗这宝贝,取出便塞入弟子口中,却是喝道: “笨蛋,倒是有些舍不得呢!” 这时,姚姚那边发出惊呼声! ──刘邦摆摆手令三个故交坐下,微微笑道: “萧何,自沛邑随我起兵,心安天下,功当首指,朕赐酂候;张良计破秦楚,兵胜千里,朕封留候;韩信,率百万雄兵,无往不胜,朕赏楚王。” 台下三人起身谢恩。 刘邦继续依功封赏,殿下各位也是逐一起身恩答陛下,定陶皇宫群声激昂。 他虽是封赏着,依旧满面春风盯在几个至友脸上,是他们携手成就了汉室。 ──姚珧遍地寻找,却没有子典的尸体。 “子典呢?”她急促问道。 金夕也是急促发问:“子典呢?” “似是跑掉了……”姚姚答。 “混账!”金夕怒斥姚珧,腾身蹿入人群中。 随着魔族之内修真弟子脱出,金夕碾压式的群秒,最后一名修魔弟子倒在血泊中…… 金夕四处寻找子典下落,可是生人死尸之中均没有他的影迹! “死杀的!”他学着宗一的口气怒怒骂道。 这时,宗一狂呼而至,满面是魔族弟子喷溅而出的血迹,他不分青红皂白弄起夺天斧朝着宵桧的尸体上砍下去。 咔! 骨裂声响。 “杀我师尊,你个死杀的!”他依旧气呼呼吼道。 一旁,宗微面向南方屈膝而跪,同样道出汉室刚刚发出之声,“吾帝英明!”他在膜拜两千年前的禹帝,“宗微不负王命,终于今日斩杀宵桧,启告吾帝。” 他连连叩首,唯唯诺诺。 同是来自大夏之人,金夕不禁肃然起敬。 ──封赏完毕,刘邦偷偷挑一眼面前垂落摇晃的冕旒,那是至高无上皇帝的象征。微微翘动一下屁股,不禁又是大笑起来: “哈哈,朕越是琢磨越是生气,若是再有那场梦境,朕一定告诉那小儿,瞧瞧,你瞧瞧,这里便是朕的爱卿,这天下也属布衣之人!” 一片嘲笑声,嘲讽着刘邦魂境中的金夕。 后宫一隅小殿之外,端庄肃立着一位丰腴美人,痴痴凝望天际似在思忖着什么。 “夫人,外面风寒,还是进殿避一避吧。”侍女低身微声说道。 “宫外为何如此热闹?”说话的是薄姬,当年的薄儿。因汉室初立,依旧承钵秦朝称谓,皇妃第一位为皇后,其后皆称夫人,品阶皇后、夫人、美人、良人、八子等,因薄姬不久前生出皇子,提为良人之级。 侍女立即高兴起来,“回夫人,今日乃是陛下登基之日!” “是么!”薄姬微微一笑不再问询,不自觉探向高空,“你们可好?” “夫人?”侍女不明薄姬向天问谁。 这时殿内传来婴儿哭闹,薄姬赶往奔回,殿门轻轻关闭…… 啼哭的婴儿刚刚一岁,乃薄姬之子刘恒,二十二年后,刘恒继位称汉帝。 ──战场安定下来,金夕旋转身体看去,程门弟子陨死甚微,在前后夹击之下魔族荡然无存,满地尸体,贼血如河,很快便被冷风凝固。 至此,在金夕的愤怒清剿之下,二重真界再无魔族弟子,程门逐渐显赫而出,处处得意的萧弘最终成为二界统领,真界之内的第一层掌控在金夕手下,也真正铺垫了毫无厮杀械斗的修行之路。 宗微与宗一唏嘘不已,连连赏看独臂金夕,面对这位弟子依依不舍,最后宗微将阴阳扇赠予萧弘,两位老将离开战场,至此隐居起来,不知什么时间赶往三界,再也没有出现在金夕身边。 一行随后赶回柔居,程杰、姚珧和萧弘均是谨小慎微,都知道金夕要部署什么,生怕惹恼金夕被他潜离。 结果,第一个跳起来的却是姚珧。 金夕要在母亲这里逗留数日,令姚珧迅速赶往三界,寻找刘冷和冰婉儿,告知二界的一切,水姬大仇得报,要他们好生等待,寻找宁甜甜,打探有无江成雷的下落等等,最重要的是寻到子典,趁其羽翼未满之时尽快斩杀,他随后就到。 萧弘则被金夕留在二重真界,整顿二界修行之要,如今已无魔族作乱,严查修行者品行,防止有人继续作乱。 因为程杰在凡界三年,少去一千五百年真界寿命,必须升至元化以上境界获得不死之身,金夕便将他留在身边继续传授《八宫至尚》招数,等候一起传入三重真界。 程杰的大嘴笑到极致。 自十六岁离开柔夫人,历时一千三百六十余载,金夕终于像一母之子依靠在柔夫人身边,做一个正常人安安静静享受着母子之乐。 。 ------------ 第一卷 方尊藏神龙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天之王帝起凡尘 很快,便有刘邦称帝消息传入二界。 “天之王帝起凡尘……”金夕默默念道,终于揭开了御龙术首要龙经之语。 柔夫人一怔,知道金夕在叙说经之语,没有过问缘由,关切嘱咐:“夕儿,如此看来御龙之事的确关乎天下,为了藏龙,凡界真界死去无数性命,唤娘和水姬也是离我们而去,日后定要多加小心。” “王帝,王帝,”金夕依旧重复着,“孩儿曾经见过刘邦之母刘氏,也曾碰触到刘邦的魂境之身,殊不知他们又作何感想?” “念念天恩,当然是醒来之后褒奖于你,既非如此,为天之人岂能贪图他人只言片语?”柔夫人劝慰。 若是金夕知道刘邦在登基第一日便数番嘲弄他,定然冲上去怒骂一顿。 金夕碰触到藏宝囊,想起眼下在刘冷囊中的四方尊,有些气馁,“娘,境有九界,我只藏去一龙,真不知道接下来有何变故。” “九界也算多么?”柔夫人轻抚金夕右肩,尽量将目光避开他的左袖,“人生有百年,每一年便是一界,只是劫数不同而已,不经变数怎能成人?” 金夕忽然发现柔夫人手上有微乎其微的血迹,立即拿过来擦拭干净,近乎责怪道:“娘,孩儿马上要进入三重真界,你便舍弃了这丹房吧,免得经常受伤。” “那怎么行?”柔夫人立即反对,“魔族已除,这里的交易更是强盛起来,很多人已是常客,断了丹房是对人家的不敬。” 金夕稍有难过,他最为担心的是母亲的寿数,两次仙丹累积起三千年余年,可是已经过去一半,她又无法进入三界,便劝说: “娘,你研探丹药这么多年,难道没有办法炼制在二界能够长生之丹吗?” “哈哈,”柔夫人轻轻捋动满头白发,“娘还年轻的很,只等你登升九界,在那里给给娘打出长生之丹……” 世上无人知晓九界之内有无此类丹药。 “好!夕儿答应娘!”金夕用右手拍拍胸脯,咚咚作响。 “还有,”柔夫人脸色稍稍晦暗,“此世之上还有一人念你之情几胜娘亲,那就是婉儿姑娘,娘能够瞧得出,她宁可失了天下,也舍不得你,可不知为何屡屡出现瑕疵,恐是你负了人家吧?” 冰婉儿为等候金夕,在二界放弃修行,一直陪同柔夫人身边,自然逃不过柔夫人慧眼。 金夕脸色涨红,每每想起冰婉儿,便是心丝抽动,可是他从未言表,怕是被柔夫人窥出端倪,急忙转变话题: “娘,婉儿确有不可思议之处呢,不怕玄热,不惧毒伤,更是能够出入昆仑虚,就是孩儿的灵兽,旁人若在无法唤出,可是她却是例外。” 柔夫人更是不解,含糊道:“那定是你们的缘分,万不可践踏,若是不见婉儿归眷于你,娘就像当年失去姬慕菲一般,恐怕嫌这三千寿命还长呢!” 金夕吓一跳,急忙应道:“孩儿谨遵娘的嘱咐便是!” 说到姬慕菲,他更加坚定赶往九界的心念,虽然不知那里有无长生丹药,却有着回魂仙丹! “婉儿离开已近三年,你也成就藏龙,速速赶往三界吧……”柔夫人小心劝说,她也深知金夕的脾性。 “不!”金夕连续摇头,“一旦离开,每年只有三日时间与娘相聚,太少,太少,多停留三日便是一年时光,我要再等上十年八载……” 柔夫人多次催促,金夕始终抵赖不走。 程杰倒是率先顶不住,一日进入金夕房间,试探着说道:“金夕,我派程门弟子四处探查,均未发现恶贼子典的下落,恐怕他已经逃往三界……” 金夕冷冷地瞧向他。 “我绝无妄言!”程杰面色正凛,显示出的确没少下功夫。 金夕依旧直直瞧着他。 程杰对视片刻,立即低下头,小声嘀咕:“也没有寻到宁甜甜。” 金夕见他道出内心想法,突然问道:“倘若有一日,你要在我与她之间抉择,你到底选择谁?” “那还用说,当然是你!一个女子……”程杰刚正不阿,忿忿扬头,微微触动嘴唇,大耳再次向后煽动,表现出绝无谎言。 “我见她对我屡有不善,不如现在就放弃了吧!”金夕一本正经说道。 “那怎么能行?!”程杰惊愣出声,忽见金夕直勾勾盯着,“我定会劝她臣服下来,否则我立即……立即令她离开……”话语到最后绵软下来。 程杰脸色难堪,在接下来的时日里只字不提宁甜甜。 金夕寸步不离柔居,不断向来往人士打探消息。 三界以上没有交易之所,而柔夫人早已是传界城第一夫人,所以柔居内上界人士往来不断,因为瞧不出人在何界,打探起来极其艰难。 结果,一段时间内令他大失所望! 四大恶人均无音信,江成雷无人知晓,弑父凶手、偷夺气根的黑明辛、唐伶毫无音息,践踏金村父老杀害冰婉儿父母的风况虽有蛛丝马迹,可是目前便已身在四界,望尘莫及。 一路路修行人士正常出入二重真界,秩序井然再无侵害,他最终成为无所事事之人;见柔夫人多次催促,只好佯称自己还有修行之道尚未领悟,拖延时间想与母亲多处一日便是一日。 一扯谎,他果然想起两件事情! 其一便是魂术,第二、三层需要千年以上修为,第一层只要按照要术指引,集结真气引导魂魄便可,虽然宁甜甜口中在三界以上才能施发,他还是半信半疑。 于是,金夕赶往城外,不断修炼魂术第一层,确认真气十足,要法无误,意念至尚,可那索魂的真气还是无法凝聚,只好予以放弃。 即便是宁甜甜好意提醒,他也更加不满这个女子。 第二便是耆童之破! 他分明瞧见耆童在五行八宫阵中御气挪离八卦、四象与两仪之气,瞬间抵达眼前,绝无移动过程,这令他久思不解。 无数次试探阵法,其中的动物绝无冲出可能,直到最后拿来程杰试验,程杰也是无力破阵而出。 “姚珧离开多长时间了?”金夕问程杰。 “五十五日!”程杰立即精神起来。 金夕忽地瞪向程杰,“看来你在这里度日如年啊!” “哪有,”程杰狡辩,“我一直修习八宫至尚,不过,也已经全部圆满了。” “住口!”金夕见他一直惦记着三界,不再理睬。 眼见一日日过去,柔夫人焦急起来,索性也对金夕不冷不热,故意躲闪着他,有时候干脆扎在丹房一日,绝不允许金夕踏进一步。 金夕在家里却是耐性十足,痴呆呆立在丹房之外,也觉得甜蜜无比。 忽有一日,有人传来三界姚珧的消息,称冰婉儿突然发生恙状,即刻要金夕前往。金夕立即慌张起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柔夫人急促问道。 “孩儿也不知,通信之人没有说明!”金夕可怜兮兮瞧着柔夫人。 “你还不快去!” 程杰一旁连忙催促:“是啊,事不宜迟,走吧……” 金夕万般无奈,用单臂狠狠搂着柔夫人,一副舍不得撒手的样子。 柔夫人连续咳嗽几声,“你这一条臂膀便这么用力,若是同样搂住,有多少姑娘也被你吓跑了……”说罢,立即将脸部贴在金夕肩膀上,偷偷拭去眼角泪滴。 “就是,就是!”程杰急得犹如落入枯井的蛤蟆。 “每年三日,有多难度过……”金夕默默诉说,一经离开二界,每年只有三日才能回家探母。 “娘和婉儿直直在这里等了你一千三百年!”柔夫人训斥道。 又是家门外,金夕不准柔夫人远送,便一步三回头盯看着,沧桑的白发母亲,久久伫立门旁,虽然不去擦拭,金夕也能瞧见她泪流满面。 直到人影消失,柔夫人方才抹去泪痕,立即走到柔居拐角,向报信之人递去一颗高级修行丹,她用一万粒修行丹的价值换取假消息,诓骗金夕赶往三界,她已失去姬慕菲、唤娘和水姬,万不能再令冰婉儿、姚珧出现任何意外。 不是不想让儿停留,心中挂念的酸辣只有柔夫人自己知道。 金夕两人步往传界阵。 果然,那里出现第三道光柱! 程杰兴致勃勃向前迈去,忽然发现金夕仍在回头探视远方柔居方向,赶紧退出身来,等候金夕先行传送。 “金夕,我有一事不明,”程杰忽然说道,“水姬是为了救你而死,刘冷却要在三界守护婉儿仙祖,他一点都不后悔吗?” “因为是朋友!”金夕深叹一口气。 “倒是,倒是……”程杰不住点头。 “我准你寻到宁甜甜,绝不让你在我们中间选择;还有,以后准你直呼婉儿的名字。”金夕突然转向程杰。 “真的?”程杰刚要蹦跳,发现金夕表情很是不友好,立即低下头。 很快,两人消失。 三界内,冰婉儿虽无恙状,可是被两个女人折腾得比恙状还要恙状! 。 ------------ 第二卷 天道当飞升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姐妹行 .lā此地因平地起清泉而命名,常年泉水之高不增不减,而卧龙谷,则因黄帝之时八龙盘卧而得名。 三界一片平和,因为这里没有安全地域,一旦招惹仇家不好躲避,即便赶往二界也最多三日,除非放弃终生修为,否则返回后仍然逃不脱仇杀。 这里也有魔族,囤聚在距离卧龙谷不远的热汤山,乃是二界魔族之人登升之后集聚一起,因为偏好修行,同时有修真族的禁锢而不得迈出热汤山,几百年来一直与修真人士相安无事,互不侵犯;修真之人门派众多,数不胜数,彼此之间也少有争斗。 三界以上不比凡界众多,传界阵只有一处,距离清泉山只有近百里。 “站住!”一个女子声音刚刚传出,便由不远处林间蹿出一人。 姚珧一惊,眼前多出一位姑娘,长相乖巧,黑眸高鼻,身材突兀,便诧异地盯向她。 “瞧你的方向是要去卧龙谷吧,要做什么?”姑娘做出阴阳怪气声音问道。 “关你甚事?”姚珧学着金夕的口气。 女子立即阻住去路,上下指点姚珧停顿在胸部,不由自主瞥一眼自己前胸,又将手指提高几分,“无我准许,不得入内!” 姚珧刚入三界便被人阻拦,立即不满起来,抬起脚便要硬闯。 “呵?”女子毫不示弱,扬手发出真气,“退回去!” 一道浓厚的气力扑簌而至,姚珧未等提气抵御,身子便被硬生生退出数尺,这才想起身在三界,虽然吞食无名青果后获得一层修为,不过定然不是眼前女子对手。 她紧促喘息几口,只好答道:“我来寻刘冷!” 女子立即兴奋起来,直接蹿到姚珧面前,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本未发生,诡秘问道:“就是那个呆子,那你告诉我,他一直守护的是个什么人?” “你为什么不问他?”姚珧上下打量一番女子,几乎是哭笑不得。 “他只诉我叫刘冷,其他什么也不说,”女子仿佛见到知己一般,细说长短,“已经三年了,我无数次前来,他一直在木房外守候着,从没发现进去过一次,可是里面一定有神秘人物,你知道是何方神圣吗?” “她叫冰婉儿!”姚珧径直答道。 “冰婉儿……冰婉儿,”女子似乎解开多年心结,不断重复着,“哦,我叫仇丁媚,你叫什么?” “姚珧!” “顺耳的名字呢,”她刚要去牵姚珧的胳膊,被姚珧躲开,脸上却是丝毫不现诧异,“他们守护三年却不想见,你知道为什么吗?不会是因为你吧?” 姚珧刚要发火,再度憋回去,“他们都在等一个人!” “是谁?” 姚珧简直要发疯,大声答道:“金夕!五行之金,半多之夕,听明白了吗?我可以过去了吗?” “金夕?!”仇丁媚突然颤抖着叫出。 姚珧却是一怔,看情形仇丁媚也晓得这个名字。 仇丁媚眼睛一转,不断点头,显得兴趣倍增,未等姚珧再闪,一下子挎住她的胳膊,嘴里连声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我也随你去瞧瞧。” 姚珧试图脱开手,可是那边的气力大得非常,根本动弹不得。无奈,两人像是千年好友一般进入卧龙谷。 “姚珧!”刘冷突然发现姚珧进入,脸上迸发出难看的笑意,极力向姚珧身后探望,却又复惆怅,“金夕呢?”突然发现二女肩并肩,“你们怎么认识?” “我姐姐!”仇丁媚未等姚珧开口,利落答道。 “金夕已经剿灭魔族为水姬报仇,他让我告诉你稍等几日,应是舍不得离开夫人……”姚珧低声说道。 刘冷表情极为复杂,定是想起水姬,却又未见到金夕。 仇丁媚也是表情变得凝重起来,随着姚珧踏入木居。 她是三界魔族首领仇巨的女儿,目前修为是三境凝元二级,还有一级便达意欲境界,因为魔族修体,极难突破二级。 三年前偶然发现刘冷固守木屋引发好奇,屡次想进入探查被刘冷阻止,一个女孩不能强打出手,无数次探问,却只问出刘冷的姓名,其他一概不知。 数日前,二界之内的魔族尽数被金夕消灭,她才晓得金夕的名字,未料到这三人均与金夕有关,更是迫不及待想探清内幕。 “姚珧!”冰婉儿忽然发现姚珧入内,也是同样探视身后,却发现是个姑娘,委婉说道,“这位就是屡来吵闹的姑娘家吧?” “对!”仇丁媚毫不掩饰,“我叫仇丁媚!” “仇姑娘有什么事吗?”冰婉儿问道。 “没事,你们聊,我听便是!” “没事你可以走了!”姚珧生硬劝道。 “凭什么,我也在等金夕。”仇丁媚立即坐入一个木几上,死活不走的模样。 冰婉儿与姚珧同时惊讶,同时打量一番仇丁媚,随后又无奈对视,姚珧几度欲言又止,迟疑半晌终于硬着头皮说道: “婉儿,其实,其实在龙须之内,我那番话是假的,我当时怕金夕一去不返,故意说给你听,我知道思念一个人的痛楚滋味,只是想让你……” 冰婉儿立即扶住姚珧臂膀,微微一笑,“不怪你,都怪我,相处那么长时间,我竟然误会你,我早已想通你的用意,不说这些,夫人还好吗?金夕为什么没有前来?他究竟有没有为水姬报仇?还有……” 姚珧更是尴尬万千,只好据实答道: “夫人一向安好,金夕力挽狂澜,几乎是一个人荡平魔族,”它忽然听见咬牙切齿声音,立即瞧向仇丁媚,仇丁媚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估计是贪念母亲,说迟些日子便来,要我先行赶来通报。” “快三年了,我早该回去探望一下夫人,只是刘冷……”冰婉儿幽幽说道,刘冷答应的事情绝不反悔,“不知金夕有没有赶往昆仑山,那里的怪物有没有被击败。”她关心着御龙,而天神只在昆仑山出现,因为有仇丁媚在场,她无法道出天神二字。 姚珧哑口无言! 那天神名耆童,她早已领教! “我瞧出来了!”仇丁媚突然阴森森说道,“原来你们二人都在喜欢着那个金夕,是不是?”她突然指向冰婉儿,“你,一提到金夕的名字就眼睛泛光,一定是与那个金夕不清不楚,”说着又指向姚珧,“你,一直躲躲闪闪,也是与那个金夕不明不白,所以,除了你们口中的夫人,金夕绝不是好东西!” 她得出最初的结论,剿灭魔族势不两立,坐拥二女不甚好人! “你?!”两个女人同时怒视仇丁媚。 仇丁媚却是鼻子轻哼一身,大摇大摆离开木居。 这以后,仇丁媚便日日前来,真的等候着金夕,同时发现冰婉儿仪态庄重不便调闹,索性将满肚子火气发往姚珧,两人便是一见面就吵,不停不歇。 刘冷无计可施,只好任凭三个女子自行处置。 姚珧从柔夫人之处带来甚多修行丹,供三人修行;有姚珧陪伴冰婉儿,刘冷终于开始试探着击打怪物获取修行丹,再提供给冰婉儿、姚珧。 由于三年的担忧终于化为无踪,木居内虽然嘈杂不堪,刘冷与冰婉儿也逐渐高兴起来。 数日之后,传界阵旁出现独臂金夕与大嘴程杰。 马上,蹲守数日的仇丁媚奔上前去,一脸笑嘻嘻地审视一番,确认之后,指着巨脸大嘴阔耳的程杰便道: “你就是金夕吧?” 两人一愣, 程杰见小小姑娘家搭讪,立即指指身旁,“不,我叫程杰,这位才是金夕,姑娘怎么知道金夕?” 仇丁媚立即嘟囔一句,“长得倒是英俊,不过少去一条胳膊,这样的人也能朝三暮四……” “你说什么?”程杰晃动一下大耳侧过脸去。 仇丁媚早已胸有成竹,闪过狡黠目光,对二人说道:“是刘冷派我前来接应二位的!” “婉儿不在卧龙谷吗,到底发生什么事情?”金夕一直在惦记着冰婉儿。 仇丁媚一惊,随即愁眉苦脸,“刘冷让程杰速去卧龙谷会同,那里还有姚珧,而你,”她指指金夕,“马上随我去见冰婉儿,她不在卧龙谷,越快越好!” 这一番话天衣无缝,三个人的名字如数家珍,又是一个看似不经事道的小姑娘,金夕毫无防备,立即与程杰分道扬镳,随着仇丁媚一路前行。 “你叫什么?”金夕问道。 “仇丁媚,你的胳膊是因为什么失去的,不会是因为二女,不,因为冰婉儿吧?” 金夕再度审视一番仇丁媚,模样里透着天真,便如实相告:“是被魔族的人砍掉的。” “嗯?”仇丁媚做出诧异之状,“听说你剿灭了魔族,仅仅是为此吗?” “关你甚事?速速带路!”金夕无心搭理小女,心内早已飘至冰婉儿。 其实仇丁媚行进的并不慢,她的修为在金夕之上,不过不知金夕什么来头,总想摸探一番,边行边嘀咕:“一条胳膊,一族众人,好狠的心!” 金夕虽然听见,也未予反驳。 仇丁媚还有诸多不解的样子,忽然问向金夕:“那个冰婉儿和姚珧,你到底钟意于谁?” 金夕仍旧未答,她不喜欢多嘴的女子。 仇丁媚见金夕如此冷漠,猛然止住身子,张口再欲问询。 “住口!”未等她说话,被金夕遏制。 仇丁媚迅速转身,果断向前走去,再也不出声,可是她去的地方却是当扈谷,三界飞行怪物之地! 欲杀金夕! 她虽然晓得二界魔族如何作孽,但自己亦属魔族,如果金夕确属歹毒之辈,她要在当扈谷将金夕杀死,而且是做出被怪物杀死的样子,免得被三界修真一族为难。 。 ------------ 第一百三十七章 惊开天雷 “就是这里,”仇丁媚止住脚步,抬手示意前方,“前面的怪物掉落心体仙丹,婉儿姐姐被……被魔族的人打伤,急需丹药救治。” 说罢,他偷偷窥视一眼金夕,随后飞身冲去,像是着急打怪的样子。 金夕被柔夫人哄骗,当真以为冰婉儿出现恙状,又见仇丁媚先行杀入鸟群,更是信以为真,好在无名青丹提高了一层金行修为,立即纳行气腾身冲向当扈,口中不禁愤怒出声:“三界的魔族也不可存留!” “你说什么?!”仇丁媚大惊失色。 当扈鸟的形状如赤雉,只是浑身绒毛橙黄色,美艳绝伦,双翅始终不展,依靠长喙下面的黄须摆动而飞穿林间。 其行属土,金夕只能取出凿齿神剑,“小心!”他见群鸟立即开始围攻仇丁媚,而她显得力不从心,急忙出声。 火风术! 神剑之锋赫赫闪出一道红焰,眨眼间消逝,狂风如烈袭向最前面的当扈那只当扈身体微微一震,似是未受到致命伤害,依旧冲刺飞来。 仇丁媚见金夕赶到近前,暗暗笑一声,立即向金夕后侧撤离,她已经领教当扈的霸烈,想必刚刚进入三界的金夕断然承受不住当扈的攻击。 当扈有髯为雌,振翅为雄,只有当扈王才是雄鸟,其余的当扈尽是雌鸟,本性之中有着对雄性的恐怕,发现有女子攻击立即蹿向仇丁媚。 “啊?”仇丁媚惊呼一声,眼见一群当扈绕偏离金夕,伸长脖颈荡发戾气过来。 金夕也是发现异常,眼下的修为根本不可能战胜当扈,那群当扈直直逼向仇丁媚,她也是手忙脚乱,看样子绝不可能抵住当扈鸟的霸气。 数道戾气吐向仇丁媚! “快闪!”金夕返身跃起,不顾一切扑向仇丁媚,用身体阻住当扈呼出的戾气,同时扬手把持仇丁媚向远处逃离。 噗噗…… 雄厚的冲击扑荡金夕与仇丁媚,两人顿时失去控制翻转身体跌落远处。 金夕内气涣散,浑身无力,用单臂支撑地面想起身却没有成功,再次扑倒下去仇丁媚面色惨白,捂住胸口急促喘息。 “谢谢你!”金夕有气无力说道,他以为仇丁媚是在帮助冰婉儿,“婉儿伤得重不重,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获得仙丹?”眼下不可能战胜当扈,更不用说当扈王了。 “其实,”仇丁媚见金夕帮她脱困,又出言相谢,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立刻又转动眼睛,“其实好生修养一段时间也会痊愈,我只是想尽早医好婉儿姐姐。”说罢脸红。 金夕放下心来,挣扎起身盘坐纳气。 仇丁媚也是急速凝气恢复,不过眼睛中依旧隐藏着杀意。 “有娘亲的滋味如何?”她无数次听到冰婉儿和姚珧谈及柔夫人,好奇问道。 金夕睁开眼睛,以怜悯的目光看着仇丁媚,认真答道:“涓涓细水,喃喃心语,丝丝入心,有了娘亲就有了一切。” “唔,”仇丁媚呈现出羡慕神态,“柔夫人,柔夫人……”她低声自语。 “你的父母?”金夕问道。 “我的娘亲早已去世,现在与爹生活在一起。” “哦。”金夕也发出羡慕神色,他的父亲金天蕴早已被唐伶和黑明辛暗害身亡。 许久,仇丁媚似是恢复内气,缓缓移到金夕身边,诡秘问道:“你第一眼见我什么感觉?” “没有感觉!”金夕径直答道。 “没有一点点心动吗?”仇丁媚开始以审视猎物的眼光盯着金夕,她瞧得出金夕还没有完全恢复内力。 “没有!”金夕莫名其妙回道,赠以训斥口气。 仇丁媚丝毫没有动容,依旧追问:“那你认为我是什么样的人?” “能帮婉儿,定然是好人!” 金夕脱口而出,在他眼里冰婉儿是好人,能够帮助好人的人自然是好人。 仇丁媚一愣,脸色有些难堪,不过还是在金夕身后纳气丝丝真气,一字一句问道:“二界魔族三百余人被你剿杀,总不会这也叫做好人吧?” 提起魔族,金夕立刻忿忿然,“当然是好人,”他也是一字一句,“他们为恶二界,杀害无辜修真人士,其中还有我的嫂夫人。” 仇丁媚神色犹豫起来。 当扈谷泛起一屡和风,卷动绿草悠悠低头,顺势吹起金夕左侧空荡荡的衣袖,袖口几度折弯起伏最终碰触到仇丁媚的前胸,“嘤”一声,她脸上荡起不自在,急忙向后退去躲开长袖,不由自主抬手护住胸口。 “不知这么做到底对与不对。”她低声自语,不知为什么放弃了对金夕的偷袭。微风再卷,轻拂她的长发,几丝飘贴在秀嫩的脸颊上,似在叮咛劝告,如此行事自是无误,如果没有金夕,三界的魔族也会荡然无存。 此刻,金夕恢复如初,起身来到仇丁媚身边,毫无可能攻打当扈,只好令她一同离开,简单说道:“走!” 仇丁媚放弃暗刺,不禁细细打量金夕一眼,独臂也是那么飘逸,立即呈现出救赎一次金夕性命的神态,心高气傲般伸出手臂,示意金夕应该牵着她。 金夕瞟一眼身前纤纤玉手,未予理睬转身径直走去。 “你!”仇丁媚身后随着暗暗嘟囔,“不如刚才杀了你……” 两人匆匆赶往谷口,金夕已经七年未见到冰婉儿,不知伤情如何,不断加快步伐。 “那个刘冷是你什么人?”仇丁媚在身后问道,“竟然守在木屋外三年!” “朋友!”金夕震声答道,“就是他的妻子被魔族杀害。” 仇丁媚又一愣神,不禁故意向前接近金夕,试着挺起胸脯等待金夕的空袖再度飘过来,可是左摇右摆也没有碰触到。 “看你焦急的样子,一定是想念那两个女人吧?不对,应该是婉儿姐姐……”仇丁媚几近自言自语,忽然意识到什么,“其实,冰婉儿没有被魔族打伤,什么伤病也没有,是我骗你的,就是想试探一下她在你心中分量。” “混蛋!”金夕立即停下脚步,恶狠狠注视仇丁媚,见她惧怕的模样,阻住后面的谩骂,口中长吁一口气,回忆起母亲的言语,既然如此应该是故意编造谎言,将他引至三重真界。 这时,山谷外急速飘来四个人。 正是刘冷、程杰、冰婉儿和姚珧,听到程杰之言,冰婉儿立即意识到仇丁媚在诓骗金夕,怕是出现意外急忙与刘冷等人赶来寻找。“婉儿!”金夕眼前顿现冰婉儿。 “金夕!”姚珧轻呼,她也是离开金夕将近两个月。 仇丁媚立即不屑地瞧看眼前久别重逢场景,眼睛眨眨,偷偷将上衣顶端的衣扣解开…… 姚珧刚要冲向金夕,立刻被他拨弄到一旁。 金夕不顾众人脸色,一把将冰婉儿揽入怀里,紧紧拥抱住,“沛山为何不辞而别?这七年可曾安好?有没有……” 冰婉儿伸出双臂,轻轻碰触金夕,可是右臂却径直碰触他的左侧肢体,衣袖内已经没有左臂,双眼一热滚下泪珠,“一切都好,只是苦了你。” 程杰几乎手舞足蹈,冰婉儿是冰历族的郡主,也是他的先祖首领,自然喜不自胜,不禁咧着大嘴悄悄道: “好,不苦,不苦。” 刘冷与金夕对视一眼,相互会意却无问候。 姚珧被推开,脸色越发难看,突然发现摆弄是非的仇丁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径直吼道:“你个贱丫头,为什么将金夕骗走,到底去干……”她突然止住声音,瞪大眼睛瞧向仇丁媚,发现她竟然衣衫不整。 仇丁媚故意低头看一眼,猛地用手捂住上衣扣,随即挑衅地看着姚珧。 “你?”姚珧惊惶失措,“你们?”她又转向金夕,大叫一声,“金夕!” 金夕与冰婉儿分开,却是手牵手。 “什么?”金夕以责备口气问向姚珧。 “你做了什么?”姚珧气呼呼反问,“和这个坏丫头!” “无知!”金夕喝道。 姚珧不由分说上前扳开仇丁媚的手,仇丁媚却是非常配合,故意展露开解开的衣扣,又装作慌张的样子系好上衣。 “金夕,”程杰急忙吞下满满一嘴口水,上前挡住冰婉儿视线,“误会,误会!”说罢转过身去怒视仇丁媚,示意她给个明白说辞,那眼神分明在暗示,一个谎言也可以。 仇丁媚煞有介事地翻一眼程杰,小声说道:“那个金夕,好个……好个龌龊……” 刘冷开始转身,那是要回卧龙谷的架势,对于这一行当他最不擅长,也从不纠结其内。 一语惊开天雷! 姚珧忽地冲上前去,起掌便要袭击仇丁媚。 “等等!”冰婉儿拦住姚珧,仔细瞧看仇丁媚神态,“你在卧龙谷木屋内也曾褪掉衣衫,不过每次着衣时都是由上至下系好扣子,岂有单单上扣未系的道理果真有龌龊之举,你个姑娘家家定然怀有羞怒,哪里是这般神色?除非……” 她不说大家也明白,除非仇丁媚是个花花姑娘。 “你?!”仇丁媚被戳破,立即恼羞成怒,隔着冰婉儿指向金夕,“是他,就是他摆弄的!” “你们是初次相见,哪会有这等事情,分明是你兴致冲冲跟来。”冰婉儿微微一笑,转身走向众人,示意同回卧龙谷。 姚珧见仇丁媚仍要跟随,立即喝止:“你去做什么,卧龙谷不欢迎你!” 仇丁媚即刻转向程杰,以命令口吻道:“走!” 程杰见是一场虚惊,连忙点头,喜不自胜接连出声: “走!走!走……” 。 ------------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交出四方尊 卧龙谷内多出四人,立即热闹非凡。{随}{梦} щ{suimеng][lā}大嘴程杰唠叨不休,姚珧与仇丁媚吵吵停停,金夕与冰婉儿共诉七年思念,唯有刘冷依旧少言寡语,屋内一旦声响增高便独自外出,立在林木中间沉思。 一行人开始修行。 三重真界气场增强,金夕极力修炼金行,可是三界只赠予他一级修为,随后立即停止,他大惊失色,距离金行修为圆满还有十一级;不过,果如宁甜甜所言,他的魂术第一层真气在这里却能聚集起来。 “我的金行修为刚刚一层一级,却已停顿。”金夕对冰婉儿说道。 冰婉儿思索片刻,“听闻姚珧之言,你的师父宗微曾经道出端倪,金气根脱失,无境遇狂激体脉之气而不得升级,”她皱紧眉头,靓目微光,“境遇何其难得,只可偶遇,不能强求,但是你在龙须之内却成就太极之土,不知能否成就乾兑之金得以修行。” 金夕摇摇头,口气无奈:“八卦成而气象平和,唯有中央之位土息浓厚,乾兑之位倒不如阵法之外的金气足些。” 程杰咧嘴,甚是茫然,他的五行齐全,顺利开启土行修为,很快便达到一层,正在向二层进发,不过此时却不敢再金夕面前显露,免得招致恶骂。 “无论如何也要杀了那个唐伶!”姚珧气愤言道。 仇丁媚鄙夷一声:“哼,都不知人家修行几境,也许永远也追及不上呢……” “闭嘴!” “闭嘴!” 程杰与姚珧同时喝道。 九界1383年春,一道可怕的消息传入卧龙谷! 外界传言,金夕拥有四方尊,一旦被金夕利用则有可能毁掉三重真界的真气场,同时谁拥有四方尊,可以无视界别之限,任意赶往下界施展真气,这意味着总有一日可以统领整个真界…… 一千多年前的传说与谣言并存,彻底击破三界之内的宁静。 “谎言!”程杰大怒。 姚珧则直勾勾瞪向仇丁媚,只有她了解卧龙谷内的详情,或多或少知晓四方尊的一些内情,遂直言不讳: “魔族没有好人!” 大家都已知道她身为魔族,而且是魔族首领仇巨的女儿,因为三界之内少有争斗,便也容纳仇丁媚的存在。 “胡说!”仇丁媚立即反击,脸上一副无辜的表情。 “姚珧,不会是仇姑娘,若她知晓这一切,何必四处散发谣言呢,恐怕早有人上门来讨四方尊了……”冰婉儿道。 金夕陷入迷茫,喃喃道:“到底是谁呢?即便是子典,他也不晓得我有四方尊啊。”他也是不由自主瞧一眼仇丁媚,随即摇摇头。 刘冷黯然说道:“看样子我们需要暂时离开这里避一避,眼下众人的修为均未至满,万一有人探查到我们在卧龙谷,恐怕凶多吉少……” “去我们那里!”仇丁媚应道,魔族目前的聚集地为热汤山,魔族众弟子足不出户已经五百余年。 姚珧立即反对:“哼,谁知道你们魔族会不会垂涎四方尊,万一你父亲起了恶念,岂不是自入虎口!” 恶念源于贪欲,贪欲源于权力。 大凡进入真界的修行人,能够鼓动最大贪念的便是一统真界,拥有至高无上的统领和生杀大权,呼风唤雨,一言动乾坤。 而四方尊的传言,再一次敲开争夺意念中权力的大门。 就在众人筹备离开卧龙谷之际,魔族率先攻入谷内。 仇巨处于领头位置,瘦黑脸,红色头发,手持青色灭古刀,身后跟随着数十名魔族弟子,疾快涌向金夕等人存身之舍。 “掌门,前面便是!”一名魔族弟子手指木居,脸色诡异神秘,看似早已探查清楚。 仇巨不断晃动着手中宝刀,山风吹动他的黑袍猎猎作响,黑脸双颊肌肉几度跳动,闪烁着兴奋和激动,沉声道: “媚儿也在其中,不可伤及,我们只要四方尊,不到万不得已莫要滥杀!” 众弟子唯唯应是,四散而进。 三界的魔族虽然拥有着胜过一筹的功力,但人数远远不及修真一族,所以自二重真界传升以后一直本分,极少与修真之人发生冲突,同时他们的修为已经极难突破意欲之境,只能固守在热汤山。 “什么人?”刘冷突然发现周围出现不速之客。 仇巨闪身落在刘冷面前,鄙夷打量一番,微微提动灭古刀,轻蔑出口:“魔族掌门仇巨,你便是刘冷吧?大夏之时御龙氏刘累的后裔,通传你的后辈,速速交出四方尊!” 刘冷眉头一紧,冷峻注视着仇巨,缓缓取出御龙战刀! “哈哈哈,”仇巨发现刘冷细长战刀依旧是红色,更是阴险嗤笑,“若是反抗,即刻灭杀!” 武器二阶为红色,三阶为青色,因为三界以上的灵石只能在本届之内融合武器,三阶怪物凶猛,灵石也开始稀少,再者成功几率降至四成,所以刘冷等人的武器依旧保持着二阶本色。 “休想!”刘冷怒目以待,“魔族无中原门派的允许不得出山,难道你们要自取灭亡吗?” 屋内的人听闻外面的异动,呼啦一声全部涌现出来。 “爹?!”仇丁媚大声疾呼。 众人刚刚议论完藏身之地,姚珧也刚刚讥笑仇丁媚,没想到魔族已经杀入卧龙谷。 “不要脸的东西,果真是里应外合啊!”姚珧气愤至极,怒骂仇丁媚。 仇丁媚百口难辨,痴愣地盯向金夕,随后又转向冰婉儿,看来她眼下只能相信冰婉儿才能为她解脱。 “莫急!”冰婉儿踏上前去,立在仇巨面前。 金夕连忙瞥一眼仇丁媚,脸上明显表现出不信任,因为卧龙谷一向隐秘,这么快便引来魔族,着实真伪难辨,眼见冰婉儿上前,也是跟着冲到前面以免发生不测。 程杰二话不说由藏宝囊中探出御风枪,故意摆动几下引出赫赫风响,随在金夕身后,同时狠狠瞪一眼仇丁媚。 “你便是金夕?”仇巨死死盯住金夕。 “不错!”金夕极力分辨着眼下形势,无论如何也斗不过一众魔族,而他们一定是冲着四方尊而来,所以没有立刻取出武器。 “你剿灭二界魔族,理应灭你于无形,不过只要立即交出四方尊,饶你等不死!”仇巨的声音有些嘶哑,慢慢提起灭古刀,此刀与子典手中的盘龙尺同出一路,来自夏古,具有破灭之力。 “去你爹娘的!”金夕怒不可遏,“四方尊并非尔等模样的人能够持有,若是敢动此想法,三界的修真族定会群起而攻,顷刻间就会灭你魔族!” 仇巨丝毫没有惧怕,呼一声扬起长刀! “等等!”冰婉儿抬手制止,“仇掌门,取得四方尊不难,可是你无力驾驭,也绝无传言之中的那般神力……” “爹!”仇丁媚直扑而近,大声嚷道,“你究竟如何知道这些人藏身之地?” 仇巨阴阴一笑,未作回答,只是摆手示意立刻回到自己身边。 “难道是爹派人暗中跟随孩儿?”仇丁媚在极力辩解着,同时万念俱灰般瞪着仇巨,见她的父亲仍未答话,悲怆声出,“你要想得到四方尊,除非杀了媚儿!” “混账!”仇巨大吼一声。 仇丁媚不管那么多,立即抬手推开冰婉儿,同时面对金夕呼道: “快走!” 说罢,她挺身迎向仇巨,同时开始集结真气,围在前面的魔族弟子纷纷后退,谁也不敢招惹本族小姐。 “走!”金夕发现仇巨断然不会杀害自己女儿,拉起冰婉儿就要逃离,守住四方尊至关紧要,决不能令魔族夺走龙尊。 谁也不知道三界龙光什么时间绽放,万一失却四方尊耽误御龙大业,这一干人定是生不如死。 “逆子!” 仇巨发现女儿迎面奔来,手下无人敢予拦截,赫然出手! “凝息破水!” 他微舞青刀,虽不发全部丹脉之气,也是冽气翻卷,他所习乃是《凝气决》,驾驭体脉真气随意而发,集中制胜。 长气如梭,绕飞而扑,气脉之中微微泛动青痕,蛇信一般卷向仇丁媚。 仇丁媚惊呼一声,她的修为尚未圆满,见父亲出动招法,自然了解内力非常,索性纳气直接冲迎上去,拼死也要证明清白,口中哀怨喝道: “爹,权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仇巨一惊,见女儿丝毫不予闪避,急忙收回继续鼓发的真气。 嘭! 仇丁媚被荡起击中,身子飘飞而跌! 金夕刚要转身,发现这场惊变,口中暗骂“死杀的”,便赶去查探;冰婉儿也是急匆匆奔向仇丁媚。 刹那之间,仇巨再度出手,施法凝气决第二层招法。 荡息卷山! 宏大的气息发自丹田与体脉,游刃自如,数条厉气从灭古刀刀锋扑赫射出,漩涡般飘向最前面的冰婉儿,地面上碎石横飞,杂草碎裂。 “婉儿!”刘冷疾呼一声。 风停之时,大家惊恐发现,冰婉儿已被浓气卷至灭古刀下! “哼哼,”仇巨高扬长刀,“金夕,若不交出四方尊,我便杀了这个妮子!” “爹……”仇丁媚被击伤气脉不足,幽怨低呼,眼角荡出几滴泪水。 刘冷与姚珧飞速冲上前来,即刻被金夕拦住。 程杰干脆大嘴一咧,噗通跪地哀求:“仇掌门,万不可杀她,要杀就杀我……” 仇巨毫不动容,狠狠瞪着金夕,不断向灭古刀凝注真气! 。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冤家合体 灭古刀下,冰婉儿凄凄出声:“金夕,决不能交出四方尊,此尊一失,我等生有何由?” 生死僵持! 姚珧大喝一声,以窥测出端倪的口气冲着仇巨冷笑道:“莫非是你们父女一同做戏?你若敢动冰婉儿一根发丝,我便杀了你的女儿!” 说罢立即腾身飞跃到仇丁媚身前,果然伸出手掌,与仇巨的灭古刀一同高度,咬牙切齿瞪着仇巨,刀若沉下,掌必劈落。{随}{梦} щ{suimеng][lā} 仇巨惊凛变色,先后瞧瞧仇丁媚与冰婉儿,手中长刀还是落下半尺,似是窥透金夕等人绝不会先杀女儿,而四方尊可以令魔族雄起,再度嘶声: “金夕,交出四方尊!” 众人皆已看出,仇巨已经气急败坏,如果贸然杀死仇丁媚,接下来的一定是面对金夕一行人的屠杀。 仇丁媚茫然地盯着仇巨,见他手中灭古刀丝毫没有挪离的迹象,幽幽说道:“爹,我恨你!” 在三界之内没有人敢轻易大开杀戮,因为一旦引起众怒,逃离都无处可去。仇巨一族的目的只为夺得四方尊,不过眼下局势很明显,得不到四方尊仇巨决不罢休。 “等等!” 金夕大吼一声,双眼瞪圆逼视着灭古刀,瞬间由藏宝囊中取出四方尊,一步步迈向仇巨,他决定要用四方尊换回冰婉儿。 仇巨脸上显现狰狞笑容,一帮魔族弟子也是面露喜色。 仇丁媚哀戚盯向四方尊缓缓摇头。 四方尊在春阳映照下闪动赫赫铜光,河图、洛、神龙仿佛应气而动,在三界真气的环绕下栩栩如生,山谷之内顿现祥和之风,冷意全消。 “果然有四方尊……”魔族弟子窃窃私语。 “日后的二三重真界自然我们魔族天下了!” 少有人知,那里面蕴藏着七只神龙! “不要!” 几乎凝固的空气中传来一声疾呼,姚珧早已气至巅狂,“呼”一声取出断情剑直扑仇巨而去,她知道四方尊是这些人的命脉;曾经耳闻四方尊夺取无数人性命,藏龙之际几度血染龙山,更是身临护龙大事,在龙须之内一困便是七年。 只要有人死在这里,魔族就会胆怯! 杀人夺尊,必将得到三界之内所有修真人士的反扑。 “姚珧!” 刘冷大声喊道,可是想拦住已经来不及。 “不要过来……”冰婉儿也是急急娇呼,她已经瞧见仇巨抬起了左臂。 “给你,放人!” 金夕见姚珧拼死冲上前来,立即向仇巨抛出四方尊,甩动单臂卷向半空中的姚珧。 一切已迟! 仇巨未待四方尊飘至眼前,左掌挥动开去! “姚珧!”冰婉儿无力拦截,惊恐吼出一声。 仇巨早已对姚珧怀恨在心,一怒之下发出凝气决第三层招法气穿苍巅,掌风雷动,速胜须臾,狂暴的阴风夹带着稍许寒魔之气破空啸叫,半空中赫然出现一道暗黑地带,黑气的顶端急速吞向姚珧。 轰! 就在仇巨手接四方尊的刹那,洪厚冽气命中腾跃的姚珧! “呜……”姚珧口中一声嘤呼,中途折停,断线的风鸳一般直接跌落下来。仇巨获得万人瞩目的四方尊,嘴角不断触动,眼睛发出贪婪光泽,稍稍品视一番立即抬手指向仇丁媚:“媚儿,速随我走!” 仇丁媚忽地抬起手掌立在自己的天灵之上,怒怒地瞪着仇巨,哀声连连: “若再逼我,再伤我们,我便自尽于你面前……” 仇巨见女儿宁死不离卧龙谷,冷冷啸叫:“有谁胆敢欺我媚儿,就像那妮子一般,杀无赦!”他已经看出这一群人的修为,眼下只有他自己就可以荡平卧龙谷,说罢带着一干族众扬长而去。 群面惊秫! 大家纷纷冲到姚珧身前,她已是奄奄一息,依旧愤恨地瞪视着仇丁媚,始终不相信此举突变与仇巨的女儿毫无关联。 “姚珧……”冰婉儿连忙纳气注入姚珧体内,维持住她的体脉。 刘冷的御龙战刀不断抖动,刀锋嗤嗤刺入地面;程杰手中的御风枪已经不知收回还是扬动着为好,空有大嘴张合不停,却是道不出一个字来。 “笨蛋!” 金夕气呼呼冲着姚珧说道,明知已经无法阻挡仇巨,却不顾性命贸然冲往,可是当他把手探在姚珧的内关穴上时,脸色突然扭曲,豆大的汗珠沿着额头落下。 魔族真气屯聚在体脉和三丹之内,发则迅猛,而且仇巨对姚珧抱着必杀之心,瞬间施发凝气决最为霸道的第三层招法,在三界之内尚无人能够正面抵御他的冽气,姚珧修为尚未圆满,此刻的莲结被摧毁,体脉全部震裂,经穴完全梗阻,危在旦夕! “姚珧!”金夕再呼。 姚珧艰难地喘息着,缓缓摇头示意自己已经无法在坚持下去,稍一触动便是气若游丝,大红衣袍衬托着惨白的脸颊,彩色长发全部散落在冰婉儿白衫之内,一对玉女相视凄凄。 她强咬牙关拿起金夕与冰婉儿的手,试图将二人的手合在一起,终是没有成功,蓦地双臂垂落! “啊……”金夕悲吼。 冰婉儿冷泪长流。 突然,金夕发现一丝淡白气体由姚珧身体四周缓缓笼聚,最终凝合在一起似要脱离母体而去。 这是修炼魂术之人才能发现的魂气! 魂术! 他来不及思索,立即依照魂术之要凝集全部脉气、丹气施发而去,果然一团真气紧紧围困住白气,姚珧的魂气逐渐缩小,最终发射出透明光亮,宛如一颗晶莹剔透的夜明珠一般飘浮在魂术真气中间。 金夕仿佛瞧得见,那珠光之中矗立着姚珧! 入魂! “仇姑娘,拜托了!” 魂术第一层入魂法,索困魂气纳入处子体内,可以长存其中,一旦习得第二层,则不再干扰存魂之人意念渐入休眠,第三层复魂法便可召出亡魂复活。 地面上姚珧的尸体忽然消逝,荡然无存,空留一身锦绣散落地面。 二层存魂一千年,复魂之法三千载,哪怕等候四千春秋,也要保住姚珧性命! “嘤……”仇丁媚忽觉体内不适,惊恐一呼。 大家也是发现姚珧身体消失,惊惶看向金夕。 经此一役,四方尊被仇巨夺走,姚珧魂魄暂时残留,大家听闻金夕的魂术之要,纷纷为姚珧捏一把汗。一对冤家,突然合成一体! 连续三年的吵闹不休,哪怕是临死之前,姚珧还在怒愤仇丁媚,两人看似水火不容。 “我不要她!”仇丁媚知晓姚珧的魂气存在自己体内,逐个审视一番,看似谁在她身体内都可以,唯独姚珧不行,立即胡乱地蹦跳起来,稍稍安定之后便要御气驱离。 “混蛋!” 金夕大喝一声,将仇丁媚定在原地。 “你若敢对姚珧有丝毫驱离之意,我就杀了你!” 仇丁媚无奈盯着金夕,“我已经没了爹,还在乎生死存亡?”突然她觉悟出端倪,窜窜跳跳来到金夕面前,扬起脸不屑一顾,“你杀,杀啊,杀了我姚珧也就死了……” “对啊!”程杰在一旁咧嘴应道,忽然瞧见刘冷怒怒瞪视过来,连忙住口。 冰婉儿近前拿起仇丁媚的手臂,意味深长嘱咐:“媚儿,无论如何你们也是姐妹,不管姚珧在不在你体内,我们也会保全于你,我绝不相信是你串通父亲来侵犯卧龙谷。” “姐姐,”仇丁媚嘟囔一句,不自觉盯着自己腹部查看一番,嘴角再次泛起敌意,黑眸眨眨抬头面对金夕,阴凄凄问道:“我一旦自杀,或者拼命驱离姚珧的魂气,是不是她就会死去?” 金夕面露愤怒和尴尬。 这一点谁也控制不了,大家心知肚明。 “那好,”仇丁媚立即摆出强横神态,耸耸高高鼻梁,“现在就当着我的面说,你讨厌姚珧!” “你混……”金夕脸色大变。 “说!”仇丁媚不依不饶,索性挺高胸脯,双手高高抬起按住天庭,做出不是自杀便是凭借意念驱逐姚珧魂气的动作。 “金夕……”冰婉儿发现仇丁媚似是绝非调笑,暗暗提示金夕唬弄一番。 自一开始相见,两人便是冰火两重天,无一日不拌嘴吵架,加之今日姚珧几度怒斥仇丁媚,至死也不相信父女之间没有纠葛。 金夕狠皱眉头,艰难道出一句:“我讨厌……姚珧!” “哼!”仇丁媚得胜,却没有露出胜利微笑。 猛地,她不由自主向眼角抹去,金夕与冰婉儿同时瞧见那里渗出一滴泪水,她却似毫无察觉。 两人对视一眼,金夕心里突地下沉,看来姚珧的意识仍在,甚至能够触动仇丁媚的神情,这一双对头,究竟能否融合在一起? 程杰的大嘴一直咧着,阔耳直愣愣煽向后方,久久不得回位。 刘冷怅然坐在木几上,一连串的打击令他看上去甚是疲惫,苍劲分明的脸庞透着些许憔悴,“眼下,一定要想尽办法夺回四方尊。” “那还不容易,”程杰大声回复,“马上去见至光道人,联合修真族一同攻打热汤山,将魔族统统杀掉,一个不留,将仇巨碎尸……”他牙齿碰触的声音突然停止,谨慎地瞥一眼仇丁媚。 至光道人乃是至光门的掌门,心性善良,修为极深,久在三界,无意登升四界,中原各派人士都仰仗于他,无形之中成为三界首领,是三重真界修真一族心目中的领袖。 “你敢?!”仇丁媚左顾右盼之后还是反斥程杰。 “不可!” 金夕摇头反对。 。 ------------ 第一百四十章 感仙镜 “万一有人得知四方尊现世,定会引起无端争夺!” 无数年来各路诸侯为获取四方尊不择手段,金夕曾经亲眼目睹古墓中的惨烈,四方尊就像一道魔咒,极易引发血雨腥风。?随?梦?.lā “有人故意谎称四方尊的触发能够消灭三界真气,”冰婉儿不断甄别着,一边思考一边诉说,“应该是早有筹谋,将矛头直指金夕,同样也成全了魔族取得四方尊……” “不错!” 刘冷忽地立起身子,一掌击打在木房棱柱上,面色愠怒继续说道: “保存四方尊,却是为了阻止金夕为孽三界,好个阴险。” “杀了他!”程杰也是跟着蹿起来,“杀了这个谣传之人。” 一众脸转向程杰,俨然在询问这个造谣生事之人到底是谁,他不停嘟囔着再次扭动屁股坐下,谁也不知幕后操纵者究竟何人。 金夕倒是没有那么忧郁,仿佛去掉一块心结般,“失去就失去了,不能御龙倒也轻爽;既不能告知真界四方尊已在魔族手中,还要四处躲避免来恶人生歹,倒不如与婉儿……与大家一同安分修炼。” 冰婉儿脸色一红,不禁向仇丁媚的腹部瞧去。 “四方尊究竟能带来什么?”仇丁媚见众人如此持重开口问道。 “不知道更好!”程杰又是一嗓子,“全怪你爹无事生非,弄去铜盒子也丝毫不知道用处,还杀害姚珧,你若想知道,就回去你爹那里弄回来……” 众人沉默,看情形仇巨绝不会轻易撒手四方尊,而仇丁媚又不能离开视线,毕竟她的体内有姚珧的魂魄,万一出现差池,姚珧便会灰飞烟灭。 为了四方尊,为了御龙,姬慕菲、唤娘和水姬已经死去,绝不再让姚珧魂飞魄散。 “我……” 仇丁媚意识到事态紧迫,可是无法答应程杰的要求。 “刘冷,对不起!” 金夕沉声说道,他没有守住水姬,也没有守住四方尊,而作为大夏御龙氏的后代刘冷,水姬与四方尊皆是他的命脉。 刘冷默默看一眼金夕没有说话,但是脸上丝毫没有责怪表情。 金夕一见,出声苦笑。 卧龙谷的春天有着微微凉意,金夕独自立在一株苍松之下,清秀的脸庞被黑色长袍衬托出白皙颜色,一道微风袭来,渐露绿色的低草匍匐飘动,他的长发也随着窜飞上下,左臂的空袖不停摇摆。 四处林木已经吐露生息,奔波的翠鸟啼鸣不止,远远窥视着那位独臂之人。 “菲儿,你还好吗?” 金夕暗暗自语,离开凡界昆仑虚已经一千三百多年,可是世隔两界,绝无办法再目睹冰棺,冰棺中的姬慕菲。 也许真的抵达九界,才有办法通往凡界昆仑虚,可是一步步的梗阻,令他心有唏嘘。 “金夕哥哥……五行之金,半多之夕!” 远方似乎传来姬慕菲的调笑声,金夕也仿佛看见她傻乎乎嬉笑的样子,永远没有愁苦,哪怕是临死之前,也是嘻嘻笑着。 咚! 他一拳打在前胸,振奋精神,想尽一切办法也要修行至满,救出姬慕菲;同样,也可以杀掉仇巨,夺回四方尊。 “这就对了……”一道沧桑声音出现。 金夕更是神情一凛,疾速转过身去,不远处一人似乎瞧见金夕的举动发出赞叹,正在缓步移向这边。 化仙大师! 他仍是那般沧桑,不过进入真界后却未见再老,身材伟岸,长辫束缚脑后,浓密漆黑的胡须布满刚劲的粗脸。 “仙师!”金夕兴奋呼道。 “好久不见啦,”化仙注目打量一番金夕,刻意瞧一眼他空荡荡的左袖,但是没有在意,“看来你着实成就大事啊,如今凡界大汉天下日渐昌盛,民安业旺,不愧是龙者至尊。” 金夕瞧见化仙仍旧是身无真气,看来所在之境绝非三界,而是更高真界,自然有一肚子的话想问,率先道: “仙师,不过我手中的四方尊被魔族抢走了……” 化仙大师没有丝毫诧异,微微点头说道:“禹帝之时,魔族几近疯狂,好在被圣帝一路剿灭;那个时候,魔族便已垂涎四方尊,而且获得了感仙镜,据说此镜也是御龙一宝,不过我没有探查到渊源。” “感仙镜?!”金夕惊呼,御龙有七宝,一术一尊四令,还有便是这感仙镜,目前四方尊被夺走,其余五宝尽数囊中,只差一个感仙镜。 “是啊,感仙镜如何用途我不得而知;不过,你倒不必担忧四方尊的去向,眼下时间还来得及,迟早有一日你会修行至高,拿回神尊。” “可是,”金夕低迷下来,“我的金行早已停在一层一级,整整差去十一级的修为才能达到四境至体,好像是……是没办法了!” 化仙哈哈大笑,看似专门前来正为此事。 他遥望群山,抬手指指四野,“天下尽五行,我们体内有五行,身外也是五行,天地更是五行集成;这里有金铜,有巨木,有河水,有焰息,有黄土,所以成就五行,成就平和,万物皆在成长,哪能有停止之像?”他又盯住金夕,“你的金行根被废,所以一路梗阻,愈是这样,一旦得以突破,其力更是非常啊。” 金夕从化仙的眼神中发现定有办法,急促问道:“仙师知道今后如何修行吗?” 化仙轻捋胡须,仰望一眼天空,徐徐道: “自三界开始,已经有人因为资质不佳修行千百年方能成就,甚至无法突破终境,将会永远停留这里;不过,你的其余四行底基奇佳,丹草更是尚品,三界便是你金行修为之地,所以我才前来寻你。” “多谢仙师!”金夕恭敬施礼。 “此时的虚境恐怕也难有提升丹药,更何况是野怪?不过,禹帝之时曾经铸造九鼎,一直延续到大秦,如今的汉室却没有得到,我已经查明,九鼎被人投入水底,正是沛山之隅的泗河之中,欲升其金,必得其器,你来自大夏,也许那九鼎能够成就金行。” “泗河?”金夕惊问,“可九鼎在凡界之水中,这里是三界啊,除非……仙师还有那回真丹!” “嘿嘿嘿,”化仙凝眉鄙视一眼金夕的贪婪,“哪里还有回真丹,不过,你曾隔界斩杀凡界的人,这一点不会忘记吧,也许八宫阵能够起到用处,只要有极大的阵力,就能将凡界泗河水底的九鼎吸入三界泗河,毕竟,它们本是一条长河……” “难道没有人去打捞吗?” “河水深深,且那九鼎四散于水底淤泥之中,体态也非铜人那般巨大,何谈打捞之说。” “原来如此,”金夕不禁怅然,数代朝王均以九鼎视为天尊,统领天下,没想到被人投入泥潭,没入流水,“只是我不晓得如何在水中布阵方能与凡界之泽通得气场。” 化仙大师微微一笑,“这个我也不通,只是九界虽有差异,不过气穴相同,地位相合,五行无异,八气同一,倘能通贯气脉,说不定能够引九鼎入三界,只看你的造化了。” 说罢,他舔舔嘴唇,似是长久未说来如此多的话语有些干涩,眼神中也出现辞别之意,冲着金夕鼓励般点头示意。 “仙师!”金夕见化仙要走,急忙问道,“不知你身在何界,有无探听道黑明辛、唐伶和风况这几个人的名字?” 这三人是他的血天仇敌! 化仙摇头,略带犹豫:“普天之下我只关心你,从不探听身外之事;仇意过浓,往往会伤及心智,还是心淡为好。” “不!” 金夕虽然感到无比感激,还是坚决反对。 化仙无奈,似是明了眼前此子心性,轻叹一声转身远离。 “仙师,还有……还有那个江成雷,”此人乃是暗害董父之人,只是从无有人提及,“你能不能帮我探听一番?” “若现此人,干扰御龙,我必帮你杀之……” 化仙大师脚步未停,洪声回道,不久身影没入林中。 金夕久久凝视化仙离去的方向,心潮腾升荡涌,这究竟是什么人物如此神秘?知晓得那么多,无时不刻在帮衬着,关注着,不惜性命指引借来元化之身,似乎又在关乎着御龙,体察着天下,甚至精通五行术,通晓天下事理。 有时候,他甚是冒出此人便是父亲金天蕴的奇特想法,那么慈祥,那么关爱,只是那永远不可能,因为父亲的尸体就埋藏在凉山。 夕阳西垂,山峦细木之上射出一条长长的身影,只是独臂之处的衣衫不时的撩动飘忽,“倒是不孤独呢!”金夕赞叹一声,故意用右手晃动一下空袖,脸上快意起来。 回到木居,他立即唤来仇丁媚,直直俯视一番。 “哼!”仇丁媚不屑出声,“定是有求于我又羞于启齿吧?” 旁边的冰婉儿一怔,细细品察着仇丁媚的脸色,不由自主莞尔一笑。 笨人相怜,智人相惜。 “胡说!”程杰立即不乐意,撇撇大嘴说道,“金夕连皇帝都不求,焉能求你一个黄毛小妮?” 仇丁媚立即冲着程杰指指自己头部和前腹上下,示意里面存着姚珧,程杰立即闭嘴。 “你可知道感仙镜?”金夕径直发问。 “什么是感仙镜?”仇丁媚不解反问。 冰婉儿听到这个名字,也是直勾勾探向二人,她自然知道这是御龙七宝,却不晓得金夕为什么问向仇丁媚。 “就是一面特殊的铜镜!” 仇丁媚歪着头思索一番,再度紧盯金夕,“我可以帮你打探一番,不过有个要求!” “是什么?”金夕早已知道此女心计多变,不禁面露愠怒。 仇丁媚似乎毫不惧怕,不住点着头,一字一句答道:“除非你答应我,一旦姚珧复活,永远也不理睬她!” “放屁!” 金夕脱口而出。 仇丁媚的身子不由自主一震,不知是出自她的本能,还是姚珧在惊颤,她的嘴里却是轻嗤一声,再也不去理会金夕。 。 ------------ 第一百四十一章 死了活该 .lā 天圆地方,九州成八卦,豫州为太极之位。 可是如今的九鼎却散部在泗河,如何能够引气纳入真界? 他凝眉沉思龙须之内的通脉之举…… 卧龙居之外的山脚,仇丁媚却是洋洋得意地把弄着一尊铜镜,那正是感仙镜! “就是不给他,”她故意自言自语,“怎么样,你瞧着也生气吧,就是故意气你!”她意在与姚珧对话,一番痴傻模样。 铜镜无柄,圆圆的铜面平滑无暇,泛出褐黄本色,把弄一番方才衬出持镜之人的脸面,仇丁媚故意挤出一丝嘲笑,自己欣赏一番。 魔族的仇巨与二界的宵桧是师兄弟,夏禹帝之时跟随师父纵跨天下,师父被禹帝派人杀死后逃入真界,宵桧身负盘龙尺,仇巨得到感仙镜,只是丝毫不知用处。 两千年过去,仇巨便把感仙镜当做铜镜,送给女儿当做妆镜。 “你说,我到底给不给金夕?”仇丁媚讥笑着低头问道,似乎体内的姚珧能够说话一般。 哪会有声音。 “要是你答应向我道歉,同时不再骚扰金夕,我便将这镜子赠给他……”远远看去,她似在喃喃自语。 仇丁媚的右手又是不由自主抽动一下,不过她丝毫没有察觉! 一阵微风飘来,掠起她的乌发散落镜面上,仇丁媚稍稍歪头甩去长发,准备收回感仙镜。突然,感仙镜之中赫然出现一幅画面,她定睛瞧去“啊”一声惊呼起来。 铜镜内,一个人被一群人围困在中央,似乎在吵闹着什么,周围的人缓缓扬动武器,随时准备杀死跌坐在地的被困者。 中间魂魄皆飞的人,正是仇巨! 他的父亲仇巨! “啊……金夕!金夕!”仇丁媚胡乱地摆动双手,不断摇晃着感仙镜,试图令那画面消逝,可是周围的人一步步向仇巨靠近,她拼命呼喊着冲向木屋。 感仙镜是天帝御龙之物,与四方尊曾经共处一起,用于感应神龙出没,适时予以驾驭后来少昊升天,感仙镜遗落东夷族,被魔族获得, 四方尊赠予董父后,感仙镜也被赋予另一层神力,便是感应龙主三种境界的现身,以便立即赶往救助。 仇巨得到四方尊后,迫不及待地秘密赶往二重真界,试探在那里是否同样可以激发三界真气,如果四方尊的传言属实,顷刻之间他就就能荡杀千百人,三境圆满对于二界之人堪称碾压无敌,有着无数二界人士为后盾,魔族就能够走出热汤山。 当他出现在野外方才发现,体内毫无真气,与正常高界修为者进入二界毫无区别,可是他的出现立即引起修真之人的注意,有人自然认出仇巨他不敢返回传界城,慌忙逃窜,毫无目的之下逃入沛山。 结果,再次被人发现! 身负四方尊,毫无修为,马上就要被真气吞噬,不再同一处的感仙镜立即触发画面,提示持镜者迅速营救。 众人听见仇丁媚惊恐的呼喊,纷纷涌出卧龙居金夕也在远处飘然而至,莫名其妙地盯向仇丁媚,却发现她手中持有一镜,神色慌张。 “金夕,金夕!”仇丁媚丝毫不再有犹豫神情,急忙递过感仙镜,让金夕查看端倪。 众人围看过去,纷纷震惊,无疑这就是感仙镜! 里面的人似乎怒骂不止,仇巨在愤怒的吆喝着什么,看情形有人在怂恿着杀掉仇巨…… “感仙镜!” 冰婉儿娇呼一声。 程杰顿时忘记一切,裂开大嘴,“哈哈哈,罪有应得,杀了他,杀了他,死了活该!”俨然在观看一幅闹剧。 “金夕……”仇丁媚脸色煞白,急切出声,她当然不知其中蹊跷。 金夕细看其中景象,周围的修真人士皆是善良之辈,不过似乎发生严重分歧,杀与不杀处于焦灼之态。 “你,还要救赎你爹吗?”金夕疑惑地探向仇丁媚。 仇丁媚立即失去往日刁蛮,眼角挂满泪水,冲着金夕不住点头。 “可是,他杀了姚珧!”程杰一边不断怂恿。 “住口!”金夕顿喝一声止住程杰,再次看向仇丁媚,“他为得到四方尊,似乎已经不在意你这个女儿。” “可他,毕竟是我爹,生我育我的爹爹!就像是柔夫人,不管她犯了什么错,你也会救她的。”仇丁媚带出哭音。 她不晓得柔夫人并非金夕的生母,可是这里所有人都将她当做母亲,俨然亲生一般。 金夕立即心丝抽动,一边探看着可恶的仇巨,一边又紧盯仇丁媚的身体。姚珧虽然无法言语,可一定会感受到此番境遇,意念之中又是何等悲伤。 “金夕,还是救了他吧。” 冰婉儿也是异常难过。 金夕见仇丁媚丝毫不再拿姚珧的生死相威胁,而是情出心底,喃喃道一声,“对不起,”那声音对着低空而发,所有人都知道是在告知姚珧,他又面对冰婉儿,“你可知怎样才能抵达凡界?” “看样子仇巨毫无内力,镜中之像是在沛山,那里有着无尚龙气,或是因为身有四方尊,或是误将仇巨当做龙主,才会引发感仙镜触动此时可念护龙诀,看看是否能够抵达,否则需要通过传界阵前往,不过……” 众人已经看出,旁边的人似是审判完毕,有人缓缓举起长刀! “金夕” 仇丁媚声嘶力竭呼道。 金夕迅速把过感仙镜,直直探向刘冷。 刘冷依旧一言不发,微微点头。 “手持护龙令,龙身自张扬,穴随龙腹走,步步设迷章……” 金夕寻出护龙令,心中默念。 悠! 人群中金夕消失! “去哪了?”仇丁媚迷糊糊问道。 “赶去杀你爹!”程杰已经看不过眼,愤愤言道。 仇丁媚忽然扬起手掌,鼓动起脉丹之气就要袭击程杰程杰毫不示弱,摆开架势就要反击。 “咳!”刘冷轻咳一声。 两人互为不满地瞪着对方,不过双双收回真气,谁也不敢再去动手。 “他会归还四方尊吗?”冰婉儿低声问道。 刘冷摇摇头,不知是断定仇巨不会归还,还是心中不晓得。 “如果拒不返回,金夕恐怕……”冰婉儿未再继续说,大家都明白语中含义,那就是杀了仇巨。 仇丁媚再次惊呼一声,浑身战栗。 四方尊在仇巨的藏宝囊中,囊从人念,如果不去主动赠予,除非他死掉,才能从藏宝囊中取出。 刘冷漠然瞧一眼仇丁媚,淡淡答道:“不会的!” 说罢转身离开,再次赶往怪物谷搏斗普通怪物,他一直默默地获取修行丹供给大家修行刚过三年之时,金夕便怂恿大家一同返回凡界看望柔夫人,同时再赚取一些母亲的修行丹,结果被大家一致否定,刚要回返探望时不料四方尊脱失。 “你也去!”仇丁媚极为不满地训斥程杰。 “我要看守你,”程杰立即答复,“万一你心怀不轨,令姚珧……”他再次住嘴,因为此处还有冰婉儿,拧动两下粗壮的脖颈随着刘冷赶去。 “金夕果真不会伤及我爹么?”仇丁媚再次问冰婉儿,她也不知道刘冷判断的对不对。 冰婉儿立即点头示意,婉声答道:“我判断金夕是察言观色,体会事态,可他们不是,他们是旷古至友,不必交谈,却是心连着心。” 仇丁媚迷惑不解,只好默默颌首。 “好生对待姚珧吧,”冰婉儿低声说道,“你们不但心连着心,而且人连着人。” 仇丁媚小声嘀咕道:“那要看金夕救不救我爹!” 冰婉儿脸色微变,却未再说话,看见仇丁媚的身体又是不由自主一动,不过仇丁媚却是毫无察觉的样子,不禁暗自皱紧眉头。 仇丁媚见冰婉儿缄口不言,瞅瞅自己的身体,又瞧瞧冰婉儿,微声问道: “婉儿姐姐,我瞧得出来,这个姚珧一直在与你争抢金夕,你不怕对金夕的情分被分割吗?” 冰婉儿淡淡一笑:“若是情分被人分割的话,也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仇丁媚迷惑起来,左思右想似乎也没弄明白,看样子是拿自己的父亲作了比对,凄凄说道:“若是有人与我分割爹的情分,我倒是打死都不肯呢。” 冰婉儿瞧着仇丁媚恐惧的表情,忽然立起身子: “走,我们一起去二界!” “真的?”仇丁媚眼睛发出亮光。 “当然!” 冰婉儿、刘冷、程杰与仇丁媚谨慎出谷,来到传界阵边,三界以上的传界阵只有一条通道,全部通往二重真界的传界城。 程杰忽然指指仇丁媚的身子,对冰婉儿问道:“如何向老仙祖交代?” 冰婉儿怅然而答:“不能欺骗夫人,想必她一直在挂念着我们。” 刘冷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紧紧皱起眉头。 “那个……”仇丁媚瞧瞧几人的脸色,“那个夫人很凶吗?” “胡说!”程杰厉声喝道。 二界沛山之内,弟子高举长刀,准备结束仇巨的性命! 。 ------------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叫金夕 “住手!” 人群后方传出一声厉喝。?随?梦?.lā 沛山一角,围杀仇巨的程门弟子发现有人喝止,缓缓收回长刀转向来人,忽见来者也是毫无修为之辈,再次提动长刀。 “什么人!”一名程门弟子怒喝。 “金夕!” 金夕通过感仙镜与护龙诀骤降沛山,发现众人要对仇巨动手,因为身无四方尊无法凝结真气,只好如实道出名讳。 程门弟子自然知道金夕的名字,又见来者确实是独臂,纷纷透出恭敬神态,一人立即以决定完毕的口气禀明原委:“此人乃是魔族之人仇巨,多年前与宵桧一起侵害二界,死不足惜,所以我们定要杀了他!” 金夕知道魔族人手中沾满修真人的鲜血,不过能够赶往三界的弟子还是收敛之辈,遂正色道:“他是三界魔族统领,眼下不可杀戮,否则会引起三界动荡。” “不可!”一位红脸大汉急促吆喝道,“他也曾杀过二界弟子!” 金夕身无真气,只好靠近仇巨。 仇巨此时瞪着双眼,红色的头发凌乱不堪,消瘦的脸上沾满泥土狼狈不堪,他面向金夕冷哼一声:“不要在这里假惺惺,既然被你们抓到,要杀就杀!” 他亲手杀死姚珧,绝不相信金夕是为搭救而来,况且一定能够瞧见此刻的金夕与他一样,也是毫无修为,手无罢敌之力。 “嘴硬!”拿刀的人再度扬起红刃。 “你敢?!”金夕怒喝一声,立即伸手摆向仇巨,“将神尊给我!”不取四方尊无法恢复真气,可是又无法当着众人道出玄机。 “哈哈哈,”仇巨扭曲着脸部嘲笑出声,他已经确认持有四方尊也绝不会在下重真界拥有真气,更是不晓得金夕身份与四方尊的秘密,“要想取得四方尊容易,杀了我啊!” 你爹娘的! 金夕暗骂道,没有四方尊无法保护仇巨,周围人已是虎视眈眈,看似已经达成一致将仇巨斩杀,而仇巨却宁死不相信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仇巨是三界魔族掌门,若要杀他,还是事先通告萧弘一声为好!” 萧弘已经是二界至高统领,若有他在,金夕自然是说什么就是什么。 “金大侠,”红脸大汉早已憋足劲头,终于逮住魔族首领,奇葩的是毫无修为窜入野外,这简直是天上掉下高级修行丹一般令人振奋不已,“此举不必通传掌门,剿灭恶人,早已是掌门教诲,他一定会双手称快!” 已藏神龙的沛山之上,一代枭雄落入两难之地,空有灭杀技艺却无四方尊;而四方尊,却在同样是毫无修为的魔族首领囊中,又是拒不归还。 剿灭恶人,那是金夕临别前对萧弘的嘱托! “我金夕以项上人头担保,若是见到萧弘,他执意要杀仇巨,我愿一同赴死!”金夕咬牙切齿,没想到此刻却在为一心想杀之的恶魔求救,可是姚珧存于仇丁媚体内,不得不这么做,大喝一声索性紧挨仇巨,“若是你等执意杀他,我即刻自尽,恐怕你们无法向萧弘交代!” 说罢,突然取出凿齿神剑,将剑锋对准自己前胸! 他的心中恶潮如注…… 拼死保护的人却是刺杀知己的刽子手! 程门弟子顿现骚动,虽然不知金夕与萧弘的渊源,可是三年前独臂金夕荡平魔族的名声早已传遍二界,萧弘也是屡屡提及金夕,万一他死掉,的确难以交代。 红脸弟子左顾右盼,不断呼着粗气,脸色已现青紫颜色,摇晃半晌终于寻出方法: “既然如此,我们暂时不杀仇巨,不过他危害真界多年,定要先行废去他的修为以免日后作恶,随后听候掌门发落!” 一席话顿时引起共鸣,众人当即允可。 仇巨变成废人,再也无法踏入三界,只能在二重真界等候死亡,即便是萧弘不准杀他,也消去后患。 “娘的!” 金夕顿时恼怒,不把仇巨好端端带回去,以仇丁媚的脾性非将姚珧罢黜不可,再者瞧着一干人顽固不化更是火冒百丈,几乎泛起杀意。 嗤! 凿齿神剑入肌一寸,以受伤来警告这些冥顽之辈! 鲜血沿着剑壁一滴滴滋出,瞬间在剑锋上形成一道血色条纹,血痕遇到平滑之处迅速爬行,再遇到阻碍便滴落下来,一滴血迹直接溅到仇巨的脸上。 “吼!” 仇巨喉头突窜发出闷呼声音,脸色极为难看,扬头瞪向金夕。他不明白金夕为何要救他,而此种状态便是痴呆也瞧得出金夕绝非诓骗。他猛地站起身,试图用手去抓住剑锋,探到中途还是猛按藏宝囊,一提将四方尊拱于手中。 “你且拿走,照顾我的媚儿!” 仇巨也许知道修真族不会放过他,本已放弃生死,最终时刻还是相信了金夕。 金夕二话不说将四方尊纳回囊中,体内立即荡涌出真气,那是在二重真界内已经获得的修为,二十一层,比眼前的人最少多出一级! 由于吞用半颗无名青丹而多出的一层修为也蕴藏其内。 顷刻间,他成为二重真界修为最高之人! “啪!” 神剑回囊,扬起右手就是一记耳光,重重地落在那红脸汉子的红脸上,立即泛起五指白印。 “这是替萧弘掌掴你无视掌门!” 众人大乱,没想到突然之间金夕性情大变,瞧着身态似乎荡起真气,纷纷惊愣。 “你敢打……”红脸弟子恼羞成怒。 啪! 又是一记耳光! 金夕恶喘粗气,怒目相视,要让这些人永远记住金夕这个名字:“我告诉你,我叫金夕!”五行草真气恢复如初,他立即查探出这个弟子乃是宁剑派弟子,所修正是五行术。 一代师祖教训徒孙理所应当,即使程杰在此也会引此人行跪。 红脸弟子哪里受过这等羞辱,猛地挥动手掌铺气卷向金夕,空间内风流涌动,一股浓郁的炙热气息飘散开来。 火之术! 大多因为潜意识中金夕并没有真气,从而也未施尽全力。 唰! 五行真气在金夕身边游荡而散,毫无声息,身体也是一动未动,毫发无伤,薄弱的火息被体外一层水行之气吞噬无踪。“咦?”众弟子纷纷惊异出声。 “不可能啊!”红脸男子反掌看去,竟似怀疑手掌出现变故。 山风一凛,金夕黑袍呼瑟,长发卷动,左臂空袖微拂横飘,惊得众弟子纷纷后退,俨然发现诡秘怪兽一般,用惊恐的眼神看向金夕余怒未消的双眸。 “嘿嘿……呵呵,”仇巨突然干涩笑起来,不知眼前什么状况,像是忘记杀害了金夕身边的人,瞧见金夕突然法力无尚,立即指向周围的人,“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金夕更是火冒三丈,突然转向仇巨,我不能杀你,可以打你! 悠地手中再出神剑,剑身一抬向下压去。 噗通! 仇巨被拍在身上的剑侧力压而下,浑身瘫软跪在地下。 “混账!”金夕愤愤喝道。 一群程门弟子瞠目结舌,刚刚掌责完红脸大汉,这边又恶气陡转将仇巨震跪下去,不是怪兽又是何物? 浑水无法再蹚,一干弟子急速离开沛山,一个回头的也没有。 “你?!”仇巨反应过来,浑身抖瑟瞥着颈前红剑,“你要干什么,你为何能够恢复修为?” 金夕脸上快速抽动几次,好想斜过剑锋切掉仇巨的人头,无奈他的女儿身怀姚珧魂气,万一翻脸即刻会令姚珧消逝于无形,遂沉声道: “你的命便欠在这把红剑之上,以后若要再起干戈,立即索回!” 无奈,金夕还要守护毫无真气的仇巨离开二界。两人一前一后行进,仇巨微声问询几句,金夕闭口不言,随后便是一对哑人。 赶到传界阵,仇巨忽然撤回迈入界阵的右腿,阴阴问道: “我若是返回三界,你不怕再折返过来杀你吗?” 事实的确如此,在二重真界金夕因为有四方尊傲视整个天下,无人匹敌;可一旦回归三界,金夕立即处于下风,绝不是仇巨的对手。 “我若害怕,何须救你?!” 金夕鄙夷一声,看也不看仇巨,转身冲着柔居方向走去。 仇巨痴愣,遥遥望着金夕的背影,许久方才踏入传界阵。 三界之内似是早已准备好一般,突然传出四方尊已经落入魔族掌门仇巨手中的消息,此言一出四野哗然!若是寻找金夕藏身之地有难度,可是寻到魔族却是易如反掌,三界之内蠢蠢欲动,四方尊的魔力再度点战火。 所有门派不敢单独招惹魔族,更怕引来众派讨伐,很多人便奔往至光道人之处,细说端倪,分析利弊,言之凿凿,目的皆为夺回四方尊,防止魔族利用神尊捣灭三界真气,彻底毁掉三界的前程。 三界,再一次将平静无数年的魔族困于水火之中!只是无人知晓,此刻的四方尊已经在二界重新回到金夕手中。 那股谣言,一面意在四方尊,一面意在魔族,却又像是对准金夕。 金夕浑然不知,将心中懊恼抛却得一干二净,兴致勃勃赶往城中柔居,未入家门,便发现有人早已抢先一步登入家中,虽然人头攒动,但是毫无调闹嬉笑之声。 远远地,他发现母亲正在捂面抽泣…… 。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探鼎 “娘!” 金夕飞速奔到柔夫人面前,发现冰婉儿等人愁眉苦脸,程杰正在怒视着仇丁媚,毋庸置疑是在为姚珧的惨状哀惜。~随~梦~小~说~щ~suimеng~lā 柔夫人丝毫不见喜悦神情,相反却是投来责怨目光,凄声说道:“我儿真是大有出息,刚刚三年,便又葬送姚珧姑娘,究竟有多少人要为你离去才能罢休?” 金夕无言以对,蠕动几下嘴唇低下头。 “我爹呢?”仇丁媚急促问道,众人都知道他直接传往沛山。 金夕瞧瞧仇丁媚的悲颜,再次瞧瞧仇丁媚的身体,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一个是仇巨的女儿,一个是仇巨的杀身之魂,此时却是合二为一。 他不禁侧脸瞧向冰婉儿。 “死了!”程杰径直答道,说得干净利落。 冰婉儿查看一番金夕的神态,轻抬双手抚在仇丁媚肩头,声音却也颤抖:“已经无恙,被金夕救出了……” 她双手突然悬空! 仇丁媚面露喜色,可是身子却毫无预兆地跌坐在木几上。 金夕一下子闭上眼睛,仿佛听见姚珧的怒吼,悲烈嘶哑;仇丁媚的身体承受着两个人的支配,姚珧的意识仍旧在,一定是听到这个消息悲愤不止,令身体失控。 刘冷干脆起身离开内厅,独自一个人走向院落。 柔夫人看出是金夕救赎仇巨,走到仇丁媚身边,双手抚摸她的脸颊,轻轻说道:“孩子,苦了你们……” 仇丁媚立即长泪坠下,分不清哪滴是她的,哪颗属于姚珧。 柔夫人将金夕与冰婉儿二人唤至卧榻,愁容满面说道:“夕儿所习魂术是周王创立易学之时,一位弟子根据五行八卦之变而作,利用三界以上真气将魂气化为五行之珠,融入他人体内,每人体脉的五行不尽相同,长久下去就会占据载体之身,更为霸道的是有可能同化神智,直到二者之中有一人胜出,最终逼迫另外一人消失。” “唔……”冰婉儿听闻娇容失色,抬手捂住柔唇。 金夕更是震惊,姚珧与仇丁媚两人本就水火不容,长此下去必将伤害一方,一旦发现无法控制,仇丁媚极有可能消逝驱除姚珧魂气,忙不迭问道:“可是魂术二层需要千年,此间如何维持?” 柔夫人忐忑摇头,若有所思道:“世间究竟有无化解术法我也不知,不过三界之中有飞禽名为当扈,皆为雌性,掉落一种丹药叫做止寐丹,本是激发体脉灵气停止休寝的丹药,不过仇丁媚服用可以令二人的神智同时清醒,免得相互侵蚀,可是此丹却无法常服,谁人又能永生不休?” 两人木然相视,金夕去过当扈谷,那里的怪物只攻击仇丁媚。 柔夫人轻轻起步,悄然离开内榻。 “你后悔吗?”冰婉儿突然发问。 “后悔什么?”金夕依旧默然无神。 “御龙……” “后悔!”金夕定睛。 冰婉儿一怔,茫然地瞧向金夕左臂垂落的衣袖,一动不动,宛如在等待金夕的追问,不过金夕并没有接着出声,她再次挑起长长睫毛,晶莹的双眸盯看着金夕苦苦一笑。 “你笑什么?”金夕反倒不自在。 “因为高兴!”“因为什么高兴?” “因为你总是说实话啊!” 金夕有些尴尬,怕冰婉儿继续问询什么,接着说道:“其实,并不是我选择四方尊,而是四方尊选择了我,没想到却付出如此厚重的代价!”的确,迄今为止他们没有发现第二个能够打开四方尊的人。 冰婉儿会意,微微低下头,“除了我们大夏,每个王朝更替,何尝不是死伤千百万人呢?” “也许,”金夕的脸上荡出深深向往,“业已藏龙,大汉朝永远不再消却,凡界天下也就长久安宁了,再也不用死去那么多人。” 他们不晓得,四方尊中的八龙代表着什么。 “尊中尚有七龙,你必须登至九界藏下最后一龙,也许到那个时候,天下人能够长生不老呢……” 金夕听闻此言精神为之一振,若是如此,便再也不用担忧母亲的寿命了,立即想到修为一事,真切说道:“我在卧龙谷再一次遇到化仙大师,他说凡界泗河之中埋藏着禹帝时期的九鼎,只要将这九只铜鼎纳入三界,我就可以提高金行修为。” 冰婉儿激动起来,“在沛山龙须穴内,十二铜尊能够纳入,这九鼎也一定有办法搬移!” “可是隔距二重真界,难以通贯真气……” 冰婉儿思索一刻,忽地抬头说道:“有办法了,你在二界拥有真气能够施展阵法,要萧弘派人助阵,先将九鼎吸入二界泗河,然后我们再回三界秘密施法引入那里的泗河!” “对啊!”金夕茅塞顿开,只要能够探查出九鼎之位,在河面上步出八宫阵,打通二界与凡界之间的气场,着金气入水,同化两界金行,便可以把凡界泗河之中的金属性之物纳入二界。 “水中亦有矿物,只要有金行修为高成之人施展足够的真气,就可以移动铜鼎,免得将杂铁废物带入异界。” 金夕仿佛瞧见眼前绽放着一朵白玫,娇娇欲滴,惹人疼爱,迫不及待拥过去,将那柔软细腻的香息揽在怀中,微微启口便要品尝一番。 “金夕……”冰婉儿坠入金夕胸前,羞成水滴。 “金夕!”房门突然被打开,程杰大大咧咧闯入榻房,不由分说捂住眼睛,“误会,误会!”双脚却不反转,僵愣在原地。 两人连忙分开! “你!”金夕裂开嘴琢磨几次也没有寻到合适的训斥之词,“到底什么事!” “萧弘探访!” 金夕正要指派程杰去请,没想到他早早便来,心中一喜:“让他进来!” 程杰这才放下大手,脸色极为难堪,跄踉几步钻出门外,忽觉不妥的样子,回过身来小心翼翼道:“要不我关上门,你们先……” “闭嘴!”金夕斥道。 萧弘已是惊得极为不安,刚刚入内便张口结舌:“金夕,门下弟子……有眼……有眼无珠,竟然冲撞于你,真是……真是……” “算了!”金夕拍拍萧弘的肩膀径直说道,“我正有事要你帮衬!” “说……说!”萧弘微微弯腰。 “寻几个深谙五行术的人。” 未等金夕说完,萧弘砰砰拍打自己胸脯,“有,有,要多少,门下有几百人,够不够?” 金夕决定立即赶往泗河,身在野外不受三日之限,一定要将九鼎移入三界。 萧弘依照金夕的要求,寻来数名已达玄结修为的五行派弟子,供金夕驱使;他不谙五行术,却引领着一干首脑随在其后,浩浩荡荡奔往泗河。 泗水长源,流淌不息。 金夕首先飘至沛山之巅,凝神眺望,寻找金气充盈之地,那便是凡界沉落铜鼎的地方。五行之修二境之末玄结,可辩天之长短,水之清浊,而金夕早已突破玄结。 “若是有真气,我也能瞧见呢!”程杰嘟囔着。 “是啊,”金夕点头首肯,“金乃色之白,恶之燥,觉之香,脉之气,自此探去可见泱泱泗河,蓝水之上泛起淳白,四周水气骤然微薄,飞禽走鸟嗅之不离,蒸汽旋转环绕之处便是浓厚的金气场!” “发现了吗?”程杰空是极目远眺,却是满脸惆怅,似乎埋怨自己早早迈入三界,失去了二界真气。 “嗯?!”金夕讶然,脸上荡出惊喜。 也许是机缘,也许是天道,一道道金白之光正在远处的沛山脚下,大夏的金光,至尊无尚的祥气,正是在凡界此处泽润出一代皇帝刘邦。 临至岸边,金气愈发深厚! “一,二,三……九!” 金夕如数家珍,那每一个数字正是一尊神鼎,尽数被大周王朝抛弃于凡间长河! 禹帝集天地之气铸造九鼎,号令九州,历经近两千年被周王投入泗河,以免被异国谋取。九鼎沉至水底,自然散发至金之气,凡界与二重真界之间气脉本就相通,在真界内通过五行术窥测到微微金气腾升。 凡界泗河一直充满祥和之气,四周天杰地灵,草木茂盛,人丁兴旺,更是充裕着无尚的金行气息,只是凡界五行术修为至高为十八阶玄结之初,无法探查出水中金气。 水中亦有五行,各色之矿物便现出金息,可世间万金也没有九鼎之尊贵,没有那般无尚金气! 二重真界的泗河中,袅袅散动着九处强盛于河道其他位置的金息,被龙者金夕依仗要术测出。 金夕伫立蓝水之边,崇敬地察看着生时便有的宝物通串而来的气息,神情紧张而激动,这九鼎也牵挂着无数人的性命! “你可想好施法之术?”刘冷难得绽出难看的笑容。 “你笑的样子的确丑陋!”金夕毫无掩饰说道。 刘冷立即收回笑脸,下意识地揉搓双手,也是在愁叹自己毫无真力。 金夕一甩长袖,轻步迈向泗河! 身后数名高手紧随其后,唯唯诺诺;四周有近百程门弟子在萧弘的带领下排列成阵,威风凛凛,刘冷等人只能远观而不能参战,均是急切观望。 “这是要做什么?”仇丁媚一直没有机会探听详实。 程杰瞥一眼她,脸上顿现不屑,随即又谨慎地瞧瞧她的身体上下,随意拨弄出一句:“为了救出姚珧,再也不必瞧你脸色……” 其实,在这以前程杰与姚珧也是日日相吵,不停不歇。 仇丁媚闻听神情立刻僵愣,眼神急剧变化着,似乎一时不明此举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 ------------ 第一百四十四章 九鼎移泗河 一道长水接天地,泗河安静而祥和的卧于大土,远远望去似是一尊碧色镜面,不断折返高天扑射而来的五彩光环唯有临近,方才闻听细腻的潺潺诉说,嗅得出河水温润柔和的气息。~随~梦~小~说~щ~suimеng~lā 人多而静寂。 “你们三个人,”金夕从五行弟子中率先选出三位,面色凝重嘱咐着,“随我踏上水面,盘坐于我身之下,施发满层的金行之气注入水底,不可停歇,不可分神,一直到我撤掉阵法……” “遵命!” 三个弟子同声应道,眉宇间流露着兴奋,帮衬金夕,意味着获得他的认同,日后定能在程门被萧弘提拔。 金夕不再迟延,右臂微微一按,似乎将空气作为扶手,身体骤然腾空,半空中人影飞腾,只是身后飘摆着孤独的左臂空袖。 三名五行弟子毫不迟疑,同时起身,随在金夕身下轻踏河面不离不弃,几人脚下毫无水花,似在冰川之上悄然滑行。 蓦地,金夕在半空中止身! 他的身体下方,就是一道浓厚的金气。 三名弟子见金夕停身,立即围合一起呈出三面相对形状,六手相连,身体微微一屈端坐在河面上,同时闭目鼓动五行草中之气,经金行脉关化作金行厉气,合脉而发。 唰! 水面上泛起一圈涟漪,在几人身后不断涌荡而散,漩涡中间一道深邃的圆洞呈现出来,那是无尽的金气打入水底,就在此刻,二重真界的泗河与凡界、三重真界金气相合。 “喝!” 金夕沉色集气,一挥手,三十四道行气泼墨而出,八卦、四象、两仪成阵,在泗河之上再创乾坤。 静静的河水突起波澜,一道道水注哗哗作响。阳,一道水槽中间凹陷,两侧水滴喷溅咆哮不停飞窜阴,两道水槽应蕴而生,中间隔开一层静水,两两与相邻的一道水槽同般长度,三水成一卦,两水映四象,一水分阴阳。 骤然间,中间三人被困于一道凭空而现的乾坤之中,中央太极生出土息,滋润着金行之气,中间那道通空立即变深,视而不见底端,一道金气直抵凡界。 “好美啊……” 仇丁媚怅然赞叹,不停地张弛双目探向金夕,水面上不停起伏的水花,中间凝坐无息的弟子。 顶空,金夕似乎主宰天地,身体不动驾驭着乾坤河水往复哗然,白色的晶滴欢腾雀跃,唯有中间那一处,似乎安然无息,只不过已经分不清他们脸上是逃窜而来的水滴还是拼气引出的汗珠。 “是啊!” 冰婉儿散发出久违的憧憬,白嫩的脸上畅意欢笑,丝毫不见愁云,仿佛孩子般仰望着金夕,一动不动。 程杰却是来回走动,刚要开口发现二女已经忘我,只好悄悄溜到刘冷身边,低声问道:“这般震撼场面,兴师动众,万一……万一失败了可怎么办?” 刘冷直直瞪他一眼,继续转头凝望。 程杰方知自己说走嘴,一吐长舌猫腰避开刘冷,左顾右盼皆是扬望着金夕,面色各异,谁也没有搭理他的意向,只好随着摆过头去,故作镇定观看着,他脸上淌出的汗水比谁都多…… 不久,人群中发出赞叹之声。 “快瞧,他们中间的金气逐渐明显了!” “好个霸道,那究竟是什么阵,金气来自何物?” “不知道……” “羡煞我也!” “人家独臂尚且如此,你长了两条胳膊,也是同修五行术,却只能眼巴巴瞧着。” 三位弟子之中,一道金行之气缓缓上扬,只有玄结将终的弟子才能瞧见的气息逐渐凝聚,在无人可见的水中金气通道中,就像十二铜人坠入沛山龙须一样,一尊天鼎正在一丝丝地现身。 八宫阵内,乾坤同化,金气与凡界相通,一旦二重真界的金气场强于凡界,九鼎便潜移默化迁移至真界,位置相通,形状无异,只是凡界泗河中的天尊九鼎更移二界。 金夕身在二界虽然拥有无比浩大的行气,但在空中施发阵法也是汗如雨下,不停地开合水火脉关,坚持着水上八宫阵的平和之态,他不断盯着河面上金气的变化,一旦稳定如罄,就意味着整座天鼎现于二界泗河。 将近半个时辰,金气停滞! “啊……” 他长喝一声,顿收脉关,河面上水阵消失,碧水又复平静。 “谢过诸位!” 他半空中吆喝,同时提示大事已成。 三位弟子也是纷纷呼出一声,同时起身飞离原地,返回岸边,来不及与金夕寒暄,急促赶往萧弘面前,等待掌门的赞许。 一尊成! 九鼎之一脱离凡界,原封不动地归于二重真界,只是所有人瞧不见模样,除了金夕、冰婉儿、刘冷和程杰,没有人知道那水下究竟是什么。 人群一阵高呼赞叹,无论众人在做什么,也能瞧出是大功告成成功亦能感染,但凡心善之人,观之他人事成而欢庆,即使不知所为何事,也是心里跟着高兴。 “终于达成!”金夕径直奔往冰婉儿。 冰婉儿几乎要钻进金夕怀抱的样子,张扬着双臂格格笑出声,又瞧见一旁仇丁媚冰冷的眼神,停止摆动说道:“金夕,金夕嘛!” 两人蜜蜜相对。 程杰偷窥一番,大嘴横成一条长线,只是嘴唇前噘两端下垂仇丁媚却是不自觉轻哼一声,脸上表情几度变化,不知是茫然还是瞧不过眼。 一群人围上来,连声恭贺。 “多谢!”金夕冲萧弘单臂拱手。 萧弘一激灵,高壮的个头微微俯低,绝不超越金夕半分,“哪里,程门弟子皆是你的后辈,岂能言谢。” 金夕透过人群缝隙瞄向刘冷。 刘冷没有转脸,也没有移动眼睛,仍旧目视远方,不过却像感觉到金夕的探视,微微点头算作庆贺。 一众人无比欢欣,却在远方一处暗角,发出一声鄙夷的嗤声! 那声音充满着不满,不屑,甚至隐藏着愤怒! 很快,那人猛转身体,悄无声息离开泗河之滨…… 金夕即刻在原地打坐休整,继续吸纳真气滋补五行草枝,一刻也不敢停歇,一个时辰后草丹满溢,再次引领另外三名五行弟子飞入河面,开始对第二尊天鼎发动阵法,吸纳移身。 直到晚夜来临无法目视,移鼎之行方才停下。 第一日,金夕潜移默化九鼎之二。次日,众人早早赶来泗河沛山之段,再次布阵引鼎,最终成功移动四尊。 第三天,剩余的三尊天鼎如数赶往真界,金夕毫不动声色,谢别萧弘一众弟子,引领冰婉儿等人返回家中。 凡间的夏禹帝之九鼎,至此消失无踪,就像十二尊铜人一般,任由各路人马探查,哪怕是破解秘闻,有了潜水之法,也没有寻到九鼎之尊。 柔居之内,唯有一夜,属于金夕和母亲。 柔夫人却没有单独相处,不顾金夕的脸色唤来冰婉儿和仇丁媚,一同四人或者五人共坐一厅,享受着极少的天伦之美。 金夕瞧一眼身旁的两个或者三个女人,满肚子的思念之语憋回去,只好抬臂拿过柔夫人的手,不断抚摸着手背泛起的老茧。 “好美啊……”仇丁媚又是一声低低赞叹,语气竟比观看金夕水上飞天布阵还要深邃。 谁也不知道是在垂涎母子相依之美,还是细赏到柔夫人满头银发之下端庄静雅的神态。 一个绝色甜美,一个娇气玲珑,竟似同时要偷偷倾向金夕,不过冰婉儿脸一红而停止,仇丁媚却是不由自主被扳回身子! “仇姑娘,”柔夫人幽幽说道,“你身负二人,绝不可出现任何瑕恙,以后可能痛苦难忍,不过一定要咬牙坚持,我相信总有一天姚珧会带着感激之情走出你的身体。” “嗯!”仇丁媚低声应道。 搭在她双膝上的手又是微微一摆,似是姚珧在微声娇喝:绝不会感激这个死妮子! “婉儿,路漫而长,你天资聪颖,有你在,我便放心夕儿,不管怎么样,我都在家中候着你们。”柔夫人的口气中充满嘱托和期望。 “夫人……”冰婉儿鼻子一动,缓缓垂头不再发声。 金夕立即挺起腰杆,强作精神,等候着母亲絮叨,可是却已悄然,看过去才发现柔夫人呆呆盯着仇丁媚的身子,几次欲言又止。 ………… 翌日晨后,就像上一次赶入三界一般,金夕再一次被柔夫人赶出家门,如何发赖也是枉然,这一别意味着一年后才能回返,众人无不流连。 “娘,夕儿明年此时定会准时回家探望娘亲,好生养着身体等候!”金夕信誓旦旦。 “哼!”程杰当即反对,“最好别再允诺,每次你这么说都出事……”没等说完,连忙停止,嘴巴张着似乎不敢合上。 除了柔夫人,一干人纷纷怒视。 果然被他的大嘴言中,金夕这一次离家没有如愿以偿按时回归! 几人秘密返回卧龙谷,金夕接下来的任务更加艰巨,那就是速速赶往当扈谷,击打当扈鸟获取止寐丹,在魂术没有修到二层以前,维持仇丁媚和姚珧的生息强健。 未等行动,一刻也不停歇的程杰从外探来消息: 至光道人正在率众赶往热汤山,意在夺回四方尊! 魔族陷入重围之困! 无论如何,魔族的声誉一直不佳,一旦群派联合,其中难免有遭受过欺害的修真族首领,极有可能乘此机会将魔族一网打尽,彻底清除魔族。 而此时的仇巨,身上根本没有四方尊,更是提高被剿灭的可能。 。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无权斩杀 “快救我爹!”仇丁媚听到消息立即喊道。[随_梦]ā 中原修真族一旦集结,稍稍出动便有万千弟子,魔族功力再深厚也是难以抵挡。 程杰冷哼一声当头反驳,“不可能!”他这次没有去瞧金夕的脸色,气呼呼说道,“其一,你爹杀害姚珧,理当受罚;其二,金夕已经救过他一次性命,绝无二回;其三,我们修为尚未至满,去了也是白费,等着受死吧!” “你?!”仇丁媚无言以对,猛地转向金夕,脸色煞白,发出哀求之音,“金夕……” 金夕呆目沉思。 “婉儿姐姐!”仇丁媚再去摇动冰婉儿双臂。 冰婉儿也是不知所措,程杰所说句句在理,即使这几人修为已满,也招架不住至光道人一众,无奈之下看向刘冷。 刘冷丝毫没有反应,顺势盯向金夕,发现那边表情后立即开始动身。 “走!” 金夕果然道出一个字,转身便迈向木门,话语之中明显是奔往热汤山帮衬仇巨,而且是愿意跟随就跟随,一切自便。 “为什么?!”程杰扯着嗓子喊出一句。 金夕止住脚步,苦笑一声,头也不回一字一句答道:“那是她爹!” 说罢,不再理睬众人夺门而出。刘冷随在身后,冰婉儿微微皱一下眉头,也是紧跟赶出卧龙居,他们任何一人都不可能放弃金夕。 “畜生!”仇丁媚见三人步出木居,激愤地骂一句程杰,可是她的脸色却是愈发难看,不知此刻的姚珧如何作想。 无奈,程杰只好悻悻尾追而来,嘴里不停地嘀咕着,谁也听不清在唠叨什么。 热汤山,因为谷内有一条四季温热的湖水而得名,山中春暖夏凉,秋冬之寒不冽,草木繁盛,是极佳的修养之处,自卧龙谷南下不足两百里。魔族约有五百人盘踞这里,因是山陵地带,怪物充裕,多年来无伤中原各派。 一行五人很快便抵达热汤山。 远远望去,各自惊凛! 千余人将山庄围困得水泄不通,山腰地带隐隐约约传来吵嚷之声。 “快……快!”仇丁媚脸色大变,大声催促众人。 “站住!”一名弟子拦住金夕,“哪个门派?” “宁剑派!” 金夕不加思索答道,说罢便要冲进山内。 几个弟子围绕过来,脸色也变得缓和一些,稍稍打量一下眼前几人,定然能够瞧出修为深浅,立即抬手制止,“宁剑派在东山,你们跑这里做什么,再者……”一名弟子暗暗示意,此等修为哪配得上入山。 金夕瞧一眼东侧远处,人头攒动不见头尾,前面也是层层围困,诸多人士跃跃欲试,前面已经发出摆动武器之音,再等下去恐怕来不及,急迫说道: “事关重大,四方尊一事我知晓端倪,速速让我等进去,免得殃及无辜!” “笑话!”那弟子驳斥一声,“只有至光大师和诸掌门才可以临近,你们在外面等候便是……” 山腰处,仇巨带领手下与至光等人对峙着。 至光道人声色俱厉喝道:“无论如何,我等必须取走四方尊,如若奉还,绝不伤你一兵一卒!” 他中等身材,面色白皙但布满浅浅皱纹,眼神犀利深邃,白发整齐刷向脑后盘结成束,白眉、白须随着山风微微飘忽,一身白缎瑟瑟凛动,看上去几乎通体白色,只是手中一根青色长杖格外显眼。 那是定魂杖,名为定魂,却是破魂之木,遭受致命之击定会魂飞魄散。 仇巨冷凄凄瞄一眼定魂杖,脑袋猛地一摆瞪向至光道人,脑后长长的红发顺势游动,“我仇巨从不诓骗他人,四方尊的确不在我手里,”他的眼角一挑,喉头不断蹿动,“恕难以呈出!” “哼!”一个黑脸掌门当场反唇相讥,“你可曾见过四方尊,那神尊现在何处?” 仇巨抬头望一眼山下,下意识地回头瞧瞧身后弟子,双腮高高隆起嘶嘶吞吐怒气,慢悠悠答道:“不错,我确实见过四方尊,不过,已经被……被人抢走!” “是何人?!”至光皱眉,手中定魂杖不由自主晃动数次。 他在三重真界德高望重,不管那传言是否真实,一定要护好四方尊,万一当真被利用破坏三界的真气场相当于阻断了二界全部修行者的通道,抑或引出血难,他也纵容不得。 “我也不认识!”仇巨坚定答道。 “大师,他说的一定是假话,只是想独吞神尊危害三界,杀了他就知道有无四方尊了!”有人开始怂恿。 “对!即便没有,他们也是罪恶深重,早该清除……” 至光的双眼微微一迷,脸上泛起愠怒,不过片刻又恢复如初。 很多年前,至光道人便在二界显赫一时,不过大多修行之人都为了登升更高的界层,四散游离,无法集结,而当时的魔族已被禹帝削去全部骨干精英,无法继续研探修魔之路,魔族深知不可能再逾越四重境界,便团聚在一起,开始排挤修真人士。 最终,至光道人被魔族索困,当时宵桧和仇巨刚刚步入真界怕引来骤变,不敢杀害至光,一押便是三百年,他倍受折磨,无法修行;后来被人救出魔营,方才得以升就三界,终究是心善如佛,没有对三界的魔族大开杀戒,不过从此留在这里,始终监视着魔族。 仇巨发现至光的变化,脸色立即变成土灰,嘶哑出声:“至光道人,入三界之魔族从未肆意侵扰诸派,也答应永远留在山丘之内,绝不踏入中原,这一点你目睹心明,当年之事我也早已赔罪认错;至于四方尊,当真不在这里,还望大师他处搜寻。” “放屁!”又一掌门听闻言及陈年旧事,立刻来了劲头,“如非你魔族,无论哪道门派,自当双手奉给至光大师……” 仇巨身体微微颤抖! “杀他!” “灭了魔族!” 又是一阵附和声音。 “大师!”仇巨急促回音,“魔族早已决意不入四界,再有几千年便会烟消云散,陨落热汤山,难道非要罢黜不成?”他的手紧紧捏拳,手背青筋暴突,不过口中带有几分乞求之音。 三界之寿六千载,如不登升四界,至期便会命陨坐化。 “休听贱贼狡辩!”一掌门怒喝。 “气煞我也!”仇巨身后的一名魔族弟子再也压制不住,飞身冲出人群,咬牙切齿朝着发声之人荡出脉丹之气。 所有魔族弟子都知道仇巨的脾性,如非被无数人困在热汤山,他早已大发雷霆,只是意在保全身后弟子。 呼呼! 阴魔冽气立即遮掩炙热的夏日之光,半空中稍现黑暗,刺骨之感油然而生。 “住手!”仇巨大吼。 一切已迟! 瞬间,那名魔族弟子眼前数十只手微微摆动,无数道莲气迸发出去,两阵相交之处风带骤碎,一道冲天的漩涡盘旋而升,凄厉的啸叫声闻之即栗! 轰! 魔气顿时消失无踪,似有千万铁刺洞穿魔族弟子的身躯,他的骨骼体脉在半空中几度变形,嘴角鼻腔连连酿出血迹,未等摔落下来便已一命呜呼。 啪! 地面上多出一具扭曲的尸体! “魔族弟子听着,不可再动……”仇巨大啸一声,瞬间摸出灭古刀,呼瑟而挥,“副掌门卫迟任掌门,”瞬即瞪向至光,“那你们就查查有无四方尊吧。” 说罢,扬刀跃起,高举劈风,发动全部真气。 气穿苍巅! 仇巨发出凝气决第三层招法。 空口无凭,人死,囊落,物出。如有四方尊,必入藏宝囊;如若证明实情,只有死掉,任人探查。 魔族弟子见掌门出手,纷纷涌动,很快被一人制止,他便是卫迟,仇巨的得意弟子,稍稍发胖,鼓面厚腮,此刻眼神中的焦灼已经变成杀意。 嘶! 空中一面沉光,青痕四裂,晦暗的真气穿透苍空,其内无法呼吸,其外气息爆突,黑压压抵向众人。 裂! 众修真掌门纷纷面色凝重,丝毫不敢怠慢,有的已是疾呼出声,一起抬动双手鼓动莲结施发真气,山谷内传来一真震动,魔修真气与莲结真气在半空相遇,通!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荡彻热汤谷,真气应声碎裂! 众掌门脚下咔咔声动,地面上出现数道裂痕,有人站立不稳跄踉数步。 “吼……”仇巨哀呼出声,噗嗤!口中吐出一股鲜血,身体再无真气,毫无站立之力,歪斜着身子瘫倒在地。 被震出最远的掌门气急败坏,猛地蹿上前来,面对仇巨高举双掌喝道: “今日,我便杀了你!” 仇巨遭受史无前例的重创,浑身脉穴崩塌,丹田枯竭,全部修为荡然消逝,已经毫无反击之气。 卫迟直扑过来,用身体护住仇巨,死死盯住上空随时发气的双掌喝道:“你无权斩杀魔族掌门!”他丝毫不去凝结真气,只是厉声反斥。 以当前局势,几千人围困热汤山,自然上一个死一个,顷刻之间几百魔族弟子就会提前几千年告别热汤。 魔族掌门,应当死在至光道人手下。 那一掌下去,定然是两条人命! 山下的金夕听到上面已起干戈,势必是魔族受制,可前面的各派弟子虎视眈眈,绝无让路的可能,猛然瞧向冰婉儿: “怎么办?” 冰婉儿眉头紧锁,嘴唇急促蠕动几下没有出声,眼睛却转向金夕的前胸。 。 ------------ 第一百四十六章 他们在说谎 四方尊! 金夕心领神会,一切缘由四方尊,蓦地从藏宝囊中探出四方尊,高举右臂亮向众人,神尊在夏阳的照射下发出刺目的铜光。{随}{梦} щ{suimеng][lā} “都让开,四方尊在这里!” 金夕鼓足气力浓声吼道。 周围的人立即转身凝视过来,随着金夕的手臂看向上面,纷纷惊异出声,立即闪身让开一条通道,四方尊在众目睽睽之下飘向山中央。 “独臂人?”有人发问。 “不会是那个二界剿灭魔族的人吧,听说便是一条胳膊。” “不可能,你瞧那修为,已经过去三年了,还是那么低劣!” “定是魔族的人!”有人最终得出结论。 一道道声音连绵传开去,整个山谷都在惊叹着四方尊的名字,数千年来,除了在董父古墓之中一干人细细评查四方尊,这是第二次公诸于众人面前,浩瀚人群中不断发出骚动声响。 五人紧随四方尊,飘入山岗。 “至光道人,四方尊在此!” 金夕猛然瞧见仇巨气力不支,有人仍在立掌逼视,分不清哪个是至光,只好高声呼道。 人们纷纷扭转身体,一同发现四方尊突落两派中间。 “哪位是至光大师?”金夕见局面暂时得以控制,粗粗吁气,手中四方尊缓缓垂下,但是不敢纳入藏宝囊。 至光也是微微呼气,冲着金夕点头示意,“我便是!你?” “金夕!” 人群中稍有凝固,片刻再起嘈杂,之所以人们深信传言,正是因为金夕的名字,他在二界单臂挑落魔族,早已成为风云人物,身有诡秘的四方尊之言也就变得朴素迷离,搅动着人们担惊受怕的神经,无论是何结果,必须探查清晰。 至光打量着来人。 刘冷直直审视着各掌门,面无表情;程杰左右晃动,始终不离金夕;冰婉儿不动声色,似在凝思变故,最终将目光停在仇丁媚身上。 一人低声打破僵局,“大师,仇巨的女儿也在其中,还是小心为妙,不如先行收了四方尊。” 金夕立即瞄向说话的人,沉声问道:“你是?” 那人毫不避讳,挺着腰板答道:“新任空戎派掌门武世琅!” 金夕的眼睛打探过去,细细长长的身子,几乎风一吹便欲倾倒的样子,八字胡须衬出心机深厚,他记住了这个名字。 但凡让金夕记下名字只有两种,一种是必将拼死报恩,舍身成仁,另外一种就不好说了。 空戎派在凡界被金夕杀光了首领,只留下一个至友萧弘,其后再入二界的人便自动退出空戎,而是随在各派之中,或者单独行事;而天阴派随着当年金夕的清剿,早已被程女女收纳,早年进入真界的弟子随着黑明辛的神秘登升后继无人,也已鸟散。 三界的空戎派曾经辗转过唐伶和其子唐士远的亲临,所以一直存在,不过随着三界修行的逐渐艰难,空戎派光环不再,只是无数门派之一。 “那我问你,何以见得这四方尊能够毁灭真气?”金夕质问。“哼!”武世琅鄙夷出声,“先师早就说过,四方尊魔力无边,曾在凡界多次掀起腥风血雨,必须归于正统;如今,你身边拥有魔族女子,又在这里出尊相救仇巨,定是有不可告人之秘密!” 至光道人双目厉光射向四方尊,又移下来注视着金夕缓缓说道,“早年传说四方尊无界别之限,持者拥有天下,”他微微摇头,似是不相信此语,因为金夕就是首先被魔族斩落一条胳膊,“不过,现在又起风云,难免引来祸端,你且说说,此尊究竟有何用处?” 金夕一怔,“这……”四方尊可以现世,但内索七龙待藏一事,万不可传扬出去,“我也未曾领悟,也许只是把玩之物。” 好在他悄然遁入寻丹谷一千三百年,四方尊的传说逐渐淡去,成为传说中的传说。 “大师,”冰婉儿稍稍俯身以礼,“金夕一直拥有此尊,也层多次受创,在二界剿灭恶族,丝毫没有给二界带来戾气,定是那传言为虚。” “就是!”程杰紧接着发泄不满,“一个破铜盒子,至于弄来如此大动干戈吗?” “放肆,”武世琅叫嚷着,“若无玄机,即刻归于至光道人掌控,一切便会消停。” “去你爹娘的!”金夕怒骂一句,“我的东西凭什么你说归谁救归谁?”他最为痛恨的就是凭借地位至高,说什么都可以,哪怕是至光也毫无理由将四方尊赠予。 武世琅早已瞧出金夕等人的修为,横跨一步再次举掌! “住手!”至光冷喝一声。 武世琅只好悻悻收手。 进入真界的人只图修行,周围的掌门再次涌动上来,纷纷规劝至光收回四方尊,最害怕的自然是有人毁掉修行之路,哪怕是流言,也要控之于无形。 金夕越瞧越气,俨然自己手中的四方尊是从这些人抢过来一般,再回头看去,仇丁媚紧捧仇巨的脸喃喃问询,可是身体却在不断抽动着,那里面还有姚珧,此刻就在仇巨身边却无法发声。 仇巨脸色悲怆痛苦,一直盯着金夕,他绝不知道这个人为何屡次相救。 “金夕,”至光还是响亮出音,“还是将四方尊交出来吧,如若探出玄机无碍于他人,我自然会归还于你!” 刘冷一听,腾身奔到金夕身前挡住四方尊,义正言辞:“大师,不可!四方尊只是一种信物,毫无瑕疵……”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需要藏龙。 众掌门又是一阵攒动,“动手!”有人极为焦躁,这几个人任意出来一位掌门就可以拿走四方尊。 至光一愣,眉头缓缓皱起来。 “大师……”一个弟子突然奔至眼前,“山下赶来一人,非要见到大师,口称若有一见,恐是天求。”弟子滔滔不绝,脸上洋溢着兴奋。 “快!”至光浑身一抖,脚下竟然生出一个趔趄,“快,请上来!”他刚要转身随着去请,又看一眼局面,停下脚步焦急地探向谷口。 不久,一个人随着弟子迈步进入场中! “啊?”魔族卫迟看见来人,本能地向后倒退,突然发现仇巨还躺在地上,急忙折身抱起仇巨,与仇丁媚一起退回魔族人群,随后魔族弟子纷纷传出惊异声音。 化仙大师! 金夕目瞪口呆,没想到他毫无修为竟然引得至光惊愣,魔族惊退。 “仙师?” 冰婉儿深情一振,在昆仑山下,金夕二人被风况族部兵追杀,走投无路之下见到化仙大师,其后那些贼兵便失去信息,两人早已知晓定是他阻住追兵;在丰龙山藏龙之时,他再次出现帮衬藏龙。再者,多次听闻金夕叙述,她对化仙肃然起敬。 化仙大师微微一笑,专注看一眼金夕,转身与至光互相施礼。 “化仙!”至光的脸上荡漾着崇拜与尊重。 “至光,千年不见,风采依旧啊,哈哈!”化仙爽快大笑。 所有人都能瞧得出他毫无真气,能够来往三界,一定是高界之人,而且震慑魔族,得到至光尊敬,更是现出膜拜神情。 至光在二重真界被魔族困缚之时,正是当年的化仙出手相救! 只不过化仙不像金夕那般意在剿灭魔族,一人突然踏入魔族阵地,只凭双掌荡击无数魔族弟子,如入无人之境,在众目睽睽之下稳然带离至光,口中狂笑不止,漠视身下魔人,此役中魔族弟子无一人死亡,却受伤百余人。 化仙与金夕,对于魔族都是灾难的名字。 之后在化仙的帮助下,至光很快突破胎结赶到三界,只是至光遭此一难无意再升,化仙却早早升就四境,其时化仙与世无争,两人依依分别之际,化仙曾语: 若有一见,恐是天求! 至光的眼睛荡动热光,不停地打量着化仙,口中不停地说着,“难得,难得……” 化仙似乎无意在此处停留,指着金夕开门见山说道: “此人也是我的至交,心无恶念,他手中的四方尊,毫无邪戾之气,绝不会碰触天下任何人的修为,那道传言只是空穴妄语而已!” 至光立即点头,绝然信任的样子。 化仙大师义薄云天,正义凛然,而且身居高界,绝不会诓骗于他。 人群中引发叹息或者释然之声,至光如此器重来人,一定是高深莫测之辈,既然如是说,不管怎么说都是虚惊一场。 金夕盯着化仙大师的背影,再度感到热血沸腾,哪怕是毫无修为之时遇见白狼,都是他一口吹落而救命,之后无数次帮协,才使得御龙、修行步步登今,又有何理由放弃登升上界,完成御龙大业? 他不自觉看向刘冷,示意他便是口中的化仙大师,刘冷依旧没有去瞧金夕便知道旁边转来目光,微微点头,不过依旧冷冷地注视着化仙。 程杰按捺不住,刚要上前拜见这位高师,被金夕制止。 金夕暗暗吐出一口恶气,刻意地端详一番手中四方尊,知道又可以存入藏宝囊了。 突然,一个女子之音破空传出: “他们在说谎──” 话音刚落,人群破开一条缝隙。 无论何人都会给出其不意的奇葩之人让路,也许源自猎奇。 。 ------------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杀你非程氏 所有人神色不一地瞧过去,一名蒙面女子款款走来,身后立即涌出一群女子,大约三五十人,随在最后的是寥寥无几的男弟子。[随_梦]ā 女子不慌不忙,眼睛中流露着讥笑径直奔向金夕而来。 她草草地打量一番化仙与至光,抬手指向金夕,充满怒气地质问道: “金夕,以你娘亲柔夫人的名义发誓,据实道来,你可知这四方尊中的秘密?” 金夕愕然! 一语惊变天地,所有人都看出金夕张口结舌无言以对,稍稍退后的诸掌门再度向前挪动,化仙威力再大,在这里究竟是毫无真气。 “关你甚事?”金夕直落下风,反唇相讥,他绝不会拿柔夫人的名字掩饰谎言,可也绝不可能道出四方尊真正的秘密。 女子似乎洞穿这一切,瞬间拿住金夕的弱点。 冰婉儿娇容面色,思忖一下微声道:“如此说来,泄露我等藏身之地的便是你,那布传四方尊谣言的也一定是你!” 不但如此,金夕在二界赤雉谷修行,魔族突然杀入也是此人暗暗通会。 神秘女子一愣,眯眼瞥向冰婉儿,慢条斯理回道:“是谁不重要,如果你们口口声声说四方尊无诡,那就交出来,或者将秘密道出,否则难以平复天下人之心!” 刘冷立即与金夕对视,分明此人知道四方尊的一些详实! “这位姑娘,”刘冷终于发言,“也许这四方尊确有秘密,不过绝不可能是迫害天下人之念……” “你住口!”蒙面女子抬手指向刘冷,“迫害天下人?你胆敢如此出言?”说着,她猛然转身,直视茫茫人海。 人群霎时寂静,纷纷侧耳。 女子镇定片刻,一泪泪般数来家珍: “大夏末年,金夕为得到四方尊,在古墓之中死去七百人;大周末年,在二界丰龙山出现的百具神秘尸体就是金夕触动四方尊的灾难;在凡界,始皇帝五年,金夕再度引动四方尊,同样是丰龙山再死一百五十人;大秦之末,凡界沛山之上横尸数十,也是出自金夕之手,这都是四方尊的诡秘所致!” 不但是金夕一行顿现惊惶,就是化仙也是惊愣不止,倒吸冷气后退数步!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场面大变,各掌门以及邻近的弟子立刻哗然,“杀了他!”有人疾呼。 善良最容易被煽动! 人们开始将获得四方尊的念头转化为直接杀掉金夕,为死去的人报仇,尽管他们毫不知情那些都是什么人,更为恐惧在三界同样出现此类场景。 没有缘由的恐惧最为可怕,可怕到联想到自己,也许怀疑有一天金夕在哪座山上施展诡术,直接将千里之外的自己弄死。 金夕陷入困境,发现化仙与至光也是无计可施,只好瞪向女子,空有愤怒不知从何骂起。很明显,这个女子一定深知四方尊的秘密,到底是谁?唤娘和水姬已经死去,姚珧还在仇丁媚的身体内,除此之外,绝无女子知晓这一切! 冰婉儿也是发现端倪,忽然转向女子,“如果你知道四方尊的秘密,大可直接说出来让大家弄个明白,”虽是这么说,她的神情愈发紧张,“如果真的那样,我们还至于被困于此么!” 她猛地转身! 呼啦! 身外人群只有化仙和至光未动,其余人纷纷惊恐向后退去,唯恐金夕一弄四方尊,此处横尸遍野。 “妈呀,不行快撤吧……”一个弟子小声嘀咕。 “不会的,要是能行早就出手了!”有人也看出金夕此刻极度愤怒。 女子一时语塞,试探几次也没有开口,只有金夕等人知道,她试图直言四方尊御龙一事!金夕后背不断涌出冷汗,一旦此事公开,定然引来大变,甚至凡界官府会派来无数人抵挡御龙。 “哼!”在冰婉儿的直视下,女子避开目光,似是对冰婉儿有些怯意,她转过头看一眼魔族弟子,再次瞧向眼前,“金夕与仇巨的女儿一同出入,一定与魔族勾结,也许这四方尊中隐藏着他与魔族的伎俩,说不定哪日会在魔族之中引爆天变。” 一句话,将金夕的退路封死! 四方尊危及天下,又被套上魔族的咒语,瞬间人们纷纷斥责,再度卷来铲除魔族、杀掉金夕等人、收取四方尊的声音。 蒙面女子听到要将金夕一行全部杀死的话,身体不由得一震,双手紧紧捏在一起,忽见至光看向她,立即指向金夕: “他才是祸首!” 至光道人的表情急剧变化着,几次与化仙对视,就像金夕与刘冷一般,虽是不说话,但在用眼睛交流,最终他的眼神还是停在女子身上,同时化仙的脸上绽放出笑容。 一切即将结束! 至光抬手,身后众人立刻悄然无息,“这位姑娘稍安勿躁,”他又提高一些嗓门,“众位,此事事关重大,不可鲁莽行事,我要将金夕等人带回,详加盘查,你们各派均可派人跟随,查出实情再做定夺不迟!” 在化仙的干预下,此事可以拖延时日,各门派也无话可说,只要在至光道人和各派的控制之下,绝对不会出现恙状。 金夕几人的脸色逐渐缓和。 至光道人一向英明,万不得已可以道出实情,再有化仙的说辞,四方尊总会无事。 “等等!”蒙面女子绝不罢手,再次面对金夕,“你在二界剿灭魔族,刚刚传入三界却与魔族女子混在一起,一同出入二重真界,既然仇巨曾经获得四方尊,又为何返到你手中,如果说你与魔族毫无勾结,天地不信!” “关你屁事?!” 程杰恨得牙齿格格作响,腾一下蹿到前面,对女子大骂出口。 又是一道难题! 四方尊辗转仇巨与金夕之间,是因为感仙镜发现仇巨遇难,金夕出手相救,可是这一点也无法公然。 女子对着程杰嗤之以鼻,冷冷说道:“仇丁媚与你们一同赶往二界,在泗河施法行功,难免令人的念头触及四方尊,也许那就是秘密,为何要魔族的人在场?” 说罢,女子立即以胜利的目光瞪向金夕,那眼神中同时充斥着威胁。 她便是暗窥金夕引鼎之人! 亲眼目睹了金夕飞天布阵,并以此加以威胁。 金夕彻底败下阵来,一道道玄机被她道破,御龙不能说,四方尊的辗转无法言表,更是那泗河九鼎,现在已处于二界,万不可透露。 程杰被女子盯视得恼怒不堪,猛然指向仇丁媚顿起妄言:“她是金夕的一位夫人,难道这也要通会你这恶女吗?”在他心里,只要是夫妇,一切迎刃而解,四方尊来往与翁婿之间,互相庇护在所难免,与夫人在一起无可厚非,同时可以摒除勾结之言,毕竟金夕是第一次来到热汤山。 “好啊!”女子立即应声,眼神中透出一丝怜悯看一眼冰婉儿,可瞬间又复恼怒,“那便让金夕留在夫人身边,交出四方尊,其他人随至光道人查事,我们绝不会引领魔族女子跟随!从今以后,金夕归于魔族,生死与我修真一族无关,至光道人英明,也绝不强加其为难。” 一席话滴水不漏,无论如何金夕与魔族也洗不清,理当交出四方尊。 仇丁媚听到此言猛地扑到中间,悲戚戚说道: “不……我们不是……我们,我们……婉儿……婉儿……” 她立即掉落豆大汗珠,脸色刹那失去血色,空有张口再也道不出声音,身体拼命使着气力,憋道极致脸部扭曲,痛苦地弯下腰来,几欲呕吐的样子。 此刻的仇丁媚与姚珧再度交战在一起! 仇丁媚见金夕再次救赎父亲和魔族,极力想澄清;而姚珧绝不会让仇丁媚成为金夕的夫人,拼命唤着婉儿,意念的极力不一彻底扭曲仇丁媚。 “仇姑娘!”冰婉儿连忙奔上来扶住。 蒙面女子突然走到金夕身边,低声讥讽:“我想,你也不可能离开仇丁媚吧。” 程杰的双手捏得啪啪作响,可绝无出手的可能,也是压低声音冲着女子说道:“贼女,不杀你非程氏……” 金夕看着痛不欲生的仇丁媚,彻底相信这蒙面女子是有备而来,根本无法斗下去,她知道的太多太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件端倪也没有道出,看情形只是针对他一个人,如果触及她的底线,极有可能爆出一切,那意味着真界此后永无宁日。 “你们走吧!” 金夕突然说道,暗暗取出藏龙令,连同手中一直没有机会纳入囊中的四方尊再次交给刘冷,直直对视无法言语。 刘冷双手一颤,再次凝视金夕的眼睛,只好接过四方尊和藏龙令。 “我不去!”程杰几乎要吞掉那女子,径直来到金夕身边。 蒙面女子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似乎知道不会有人同意他留在金夕身边;果然,一众掌门齐声反对,绝不会让其中任何一人留于困缚在魔族的金夕身边,直到查清内幕。 冰婉儿陡然变色,脚下不停使唤地移向金夕。 蒙面女子一瞧,立即抬手把拿魂不守舍的仇丁媚掷向金夕,嘭一声!仇丁媚撞在金夕前胸,金夕只好搀扶住。 “走!”金夕喝令冰婉儿,“也许神尊本就属于刘冷!”他一直以为,只要死去刘冷立即就能开启四方尊。 冰婉儿刚要出声,发现金夕的眼睛透出血丝,不断暗示藏龙令已经交给金夕,要守护四方尊,绝不能丢弃御龙九天,她望一眼仇丁媚,紧咬嘴唇转身离去。 蒙面女子没有去看金夕,所以也没有给金夕怒视的机会,随着人群离去。 许久,热汤山安静下来,千余人离开远去。 山际的热风似乎变得严冷,金夕忍不住打出一个寒噤,他见化仙仍然矗立在那里,挥挥手示意魔族人回退,走到化仙大师面前。 ps:特别感谢的厚爱和帮助! 。 ------------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配为掌门 .lā 化仙大师转身而探,却是微微一笑,意味深长说道:“天道本无一顺之风,怎么,小小梗阻便颓丧不堪么?” 金夕知道与他谈论杂事绝无回应,只好心有余悸答道:“那女子所言非虚,的确是死伤无数啊。” “混账!”化仙大师见金夕有所退却勃然大怒,颌下黑须突突扬动,“区区千百人算得了什么!大周之乱,列国之争,楚汉之戮,你知道死去多少人吗,数百万,几百万人命啊!流离失所的家人何止千万?!如果大汉不立,用不了多少年,恐怕天下尽是亡尸,人间不再啊!” 金夕面色一凛,双目瞪圆,“仙师,难道藏龙?”他不晓得藏龙与王朝更替的因由,更不知道哪是先,哪是后,哪是必然。 化仙闭口不答,平定片刻沉声道:“如今的汉室天下,毫无争乱,这才是正道速速修行吧,五行术在三境以后越发明显,一旦修至圆满,这里难有独人能够胜你,再者你的丹草天下无双,能够轻易取回四方尊。” 金夕知道他若不答,问也是枉然,只好据实以告:“我已经将凡界九鼎引入二界,只是眼下无人再帮衬,我的金行修为尚低,无法引来鼎身……”如今的三界天下,虽然有着宁剑派弟子,可是绝不可能协助。 错综纷乱之下,他成为魔族中人。 “我会再去寻至光,要那个小子回来帮你。”化仙说完,起步离开。 金夕知道他口中的小子便是程杰,瞧着化仙远去,再也无力追问。 回到魔族领地,他发现仇巨真气全失,形同废人,由于对魔族毫无了解,便问卫迟:“可有办法恢复掌门的修为?” 卫迟立即俯身回答:“有,当扈鸟王能够掉落凝元仙丹,修真者如果莲结不破,可以恢复修为修魔者直接恢复修为……” “当扈?!” 金夕应道,柔夫人曾经告知当扈鸟掉落止寐丹,看来必须赶往附近的当扈谷走一遭了,眼看着仇丁媚愈发不适,急需止寐丹维持双方意念他明白,此刻的姚珧愤怒不堪,没想到要日日生活在杀身仇人身边。 “走!”他摆头示意卫迟,因为他目前无法单独战胜当扈。 “等等,”仇巨微声呼道,他不禁再次打量一番金夕,谨慎地从怀中取出一道令牌,挣扎着坐起身子,尽量保持正直身态,缓缓递向金夕,“这是魔族令牌,我与卫迟已经商议,自今日起便由你来担任魔族掌门!” “不!”金夕当即反对。 “你答应吧……” 仇丁媚焦急地瞧着父亲,突然身体一颤,急促呼道: “不要答应!” 金夕魂魄齐飞,惊恐地瞧向仇丁媚,他知道第二声是出自姚珧的本意,可是从来没有从仇丁媚的嘴中呼出姚珧的想法,只是身体不加控制的动作,这一声“不要答应”不知耗费姚珧多少意念,才能变成声音! 他再次看向仇巨和卫迟,两人面色难看,却没有惊诧,看来姚珧已经如实告诉了父亲和副掌门。 仇巨稍稍一动便紧咬牙关,再次劝慰:“你两度救我于亡地,这次又是被人强加责难落入魔族,也拯救了所有魔族人,都怪我心生贪念,听来半路消息杀入卧龙谷,不但害了魔族,也害了媚儿和姚珧姑娘,我已不配为掌门。” 金夕丝毫没有感激之情,瞧一眼卫迟,“那就让卫迟来担任掌门吧,我见此人忠心果敢,不畏生死况且,我的修为浅薄,哪能统帅族众!”卫迟救主之为,金夕早已看在眼里,心中不免生出一丝钦佩。 卫迟立即以对待掌门的口气向金夕说道:“金掌门,仇掌门仍在,如果我任掌门,属于败落而你救赎我族,承担此务理所当然,也能振奋人心。” 金夕见二人早已达成默契,不再说话,只是摇头不肯,此时他想起了刘邦,看似一个农人,毫无本领,却一统天下成就大汉。 仇巨再次恳求:“统帅一门,不在修为而在人心,一呼百应才是首领,纵有无敌技艺,人心涣散,也难以抵挡攻来之师!” 说罢,仇巨扶住卫迟肩膀,艰难地从木榻上移动出来,用尽全力转向仇丁媚,突然身体一软跪向自己的女儿! 仇丁媚“啊啊”出声,慌乱摆动双臂,“爹……爹……你这是做什么?” 仇巨厉眼示意女儿不要乱动,狠狠吞下一口唾液低声道:“姚珧姑娘,错在我仇巨,只是因为魔族人数寡少才起恶念,还忘你原谅老身,若是有办法令你起死回生,需要杀了我,也毫无怨言!” 哇!一声哀哭转向金夕,仇丁媚突然扑入金夕前胸,一面似要躲避,一面又是不断扑打金夕,她的脸上不断滚出泪水,即使是仇丁媚也不知是谁的委屈。 金夕一动不动,任凭仇丁媚发狂。 很快,魔族使人传告至光道人,魔族掌门更由金夕担任,并同时昭告天下。 这时,金夕才了解到,五百年前中原弟子有人被无辜杀害,众门一同怀疑魔族,最终引发争斗魔族大败,不得已遵从修真门派的束缚,身居热汤山没有至光门的允准不得步出,相当于五百弟子被囚禁在山内,这也激发了金夕统帅魔族的意念。 甚至包括查明真相,引领魔族出山! 金夕立即率领一众魔族弟子赶往热汤山脉的当扈谷,不分昼夜熬战当扈,一旦当扈鸟王出现,立即举众而上,他修为不足,只好端坐一旁指挥,同时肆无忌惮地任由汇宝珠吸纳掉落的修行丹、止寐丹。 直到打出凝元仙丹,卫迟乞命:“掌门,还打不打?” “派人给仇掌门送回丹药,令他好生调养,这里继续打!” 他不说缘由,只是发布指令,谁也不知道止寐丹的服用频次,也不知道一千年需要多少颗,见囊中囤积了数十颗,总觉得不够还有凝元仙丹必须存留一些,一旦魔族被人侵袭,也好加以救赎。 当扈谷中的树木渐渐泛起黄色,一道道山脉略显苍凉,当扈鸟一批批去,一批批来,吱吱的鸣叫声从不停歇。魔族弟子也是屡屡受伤,回返修复后再度赶来。 一旦当扈王出现,落叶飞散,山谷惊风,它是当扈鸟群中的唯一雄鸟,也正是因此,雌鸟从不贪睡,等候着鸟王的垂临,才有止寐丹一药鸟王则需要不断凝结精华之气,产生凝元仙丹。 金夕一边获得丹药,一边左思右想,还是念起了薄儿,在当扈谷发号施令,令卫迟大力整顿门族,开始修养生息,联络附近的门派,稍加改善关系,绝不出外侵犯,一改往日无丹打怪的作法,日日不停派人出外寻丹,保证无尽供给,确保门派所有弟子修行至满。 天气渐凉,山谷风冷。 金夕整整在当扈谷停留两个月,获得巨多丹药,方才率人回到热汤山。 这一期间,毫无刘冷等人的消息,不过金夕晓得,没有消息或许更好些! 仇丁媚见不到金夕,心神还稳定,突然发现金夕归来,僵愣的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金夕倒是笑起来,伸展单臂做出怀抱的姿势,试探着摆摆右手,示意仇丁媚过来可以拥抱一下。 仇丁媚的脸上立即发生变化,一会儿撇嘴发笑,一会儿委屈得要哭,笑的自然是仇丁媚,想哭的不是姚珧还有谁,她的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扑向金夕,将脸轻轻贴在金夕的前胸,却是出奇的一致,一丝也没有躲开的意思。 “不不不……这是,这是什么,你们,疯了!当真是疯了!”张口结舌的声音传过来,发现这一场景的竟是程杰! 经过一系列的审查,至光一族发现程杰修为不足,体内毫无戾气,留在门派里不是乱骂就是乱打,至光有着化仙的嘱咐,又不能强加责难,最终也算是报答化仙,以驱逐的名义将程杰赶出至光门。 程杰一路高歌,疾奔热汤山,却未发现金夕,得知正在打怪后干脆入驻魔族,因为是掌门的挚友,享受着至高的待遇,听闻金夕回归,立即发现这耸人眼见的一幕。 “小子!”金夕大喜,不再去关心怀中娇娘。 仇丁媚气愤地瞧着程杰,“谁要你此时回来?” 程杰这才放心,不满地盯着仇丁媚,诡秘问道:“是谁在说话?” 仇丁媚狠狠瞪一眼。 程杰嘟囔一句:“我还以为是姚珧呢!” 自金夕就任掌门之时,姚珧曾经冒出一句,以后再也没有出声,似乎稍有安静不过此时仇丁媚却是消瘦下来,她的心念始终不停,归于姚珧之时她丝毫不知,可是身体只有一个,如此煎熬着,人渐憔悴。 金夕瞧得有些心疼,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摸向仇丁媚的脸颊,脸上淡淡发笑表示安慰。 “你在摸谁?”程杰突然浪出一句。 “啊?”仇丁媚身体突然出现抽搐,眼睛愤怒起来! “混蛋!”金夕怒骂程杰一句,本是关切之举,不想被程杰点破,再一次触动姚珧的意念,打死她也不准金夕喜爱仇丁媚。 仇丁媚也是无甚杂念,毫无防备,立刻被姚珧占据上风。 金夕赶忙取出一粒止寐丹,试探着要仇丁媚服下,果然立见好转,两人不再争执,神态也平和下来,不过一颗止寐丹,两人不得憩,仇丁媚整整兴奋七日,不停地絮叨调闹,金夕也只好陪同,否则仇丁媚立即做出极端动作,以驱逐姚珧恐吓一番。 “冰婉儿怎么办?”程杰终于坚持不住,向金夕发问。 金夕也现无奈,总不能就此抛弃二人,只好悻悻道:“关你甚事!” “那是一千年啊,”程杰也听闻金夕言道修至魂术第二层需要一千年,到那个时候两人的意念才不再冲突,“冰婉儿是我的先祖郡主,是你的至爱,难道就这样熬下去吗?” 金夕眉头一紧,淡淡说道: “你暂且休息,明日随我去泗河!” 。 ------------ 第一百四十九章 冀鼎被困 仇巨虽然恢复修为,不过再也不问门族事宜,太多年的厮杀令他终念安宁。?随?梦?.lā金夕见魔族大有起色,便唤来卫迟,因为要与程杰一起试探三界引鼎,两个人不知要用多长时间,细细交代一番。 仇丁媚见金夕要外出,立即重现刁蛮,不停吵闹,身体和态度高度一致,执意要跟随,金夕见没有人照顾她定不会自己服药,只好在程杰不停的嘟囔声中,三人启程。 九界1383年,秋水泗河,荡动白气。 因为附近没有怪物,也是鲜有人来,三个人立于岸边,望着长流之水,许久默默。 凉天清爽,三道颜色格外显眼,中间黑色长袍,空有一条独臂左侧是程杰,白袍加身,看上去却是威风凛凛,他的修为已是二十三层红衣女子则是仇丁媚,此刻静静地观望着流水,脸上露出兴奋和孤独。 “我做什么?”程杰问道。 金夕答道:“我在上空布阵,你在下方施展金行之气注入水中,记住,随发随吸,保住五行草枝中的真气……” 那是金夕在凡界斗天神青牛时的领悟,早已传授给程杰。 “三人需要半个时辰,我一个人岂不是需要一个多时辰?” “不,二界气场低于三界,多余行气也不会加快速度,只要保证金气逐渐增多就好!” “我明白了!” 金夕立刻起身,旋转身体高飞上空,有着记忆和这里微微金气,准确无误寻到一处天鼎之位,随后停止半空。 程杰曾经见过此番阵法,立即踏水盘坐金夕脚下,施发五层金行真气打入水面,立起漩涡。 哗哗哗! 金夕单臂一挥,程杰四周再起五行八宫阵,三十四道水柱平面而起,泗河再起波澜。 一个女弟子躲藏在远处的暗角,脸上立即绽放笑容,似乎在这里等得太久,接着怒怒瞪一眼金夕,转身不见踪迹。 蒙面女子再度现身! 七八个女弟子之中,却是多出一个男子,竟然是子典! 凡界所有信息都是他所陈述。 就在他仓皇逃窜到三重真界以后,无路可走,却被这个蒙面女子收留,成为为数不多的男弟子其中一员,听闻主人要对付金夕时,立即不谋而合,心中大喜,拜在女子门下。 如今的短须稍有增长,眼睛中狠辣更是突兀,见弟子奔来相告,立即喜形于色: “掌门,果然不出所料,金夕意在将凡界泗河中的夏禹九鼎迁移到三界之内,犹如当年铜人失踪一般,但不知他要做什么。” “那鼎多大?”蒙面女子厉声问道。 “周人传言重有五石,径不足一丈……”子典恭身答道。 “为何你们没有取出?” “泗河水深,底有淤泥,鼎入何位不得而知,我曾派人……”子典忽然住口,他的掌门不喜他谈论为官之时的事情。 女子思忖片刻,对手下吩咐道:“一旦鼎出,你们立即挟持仇丁媚,只要我喝出两声杀了她,你们便施手斩杀!” “是!”几个女子同声答道。 子典也是连连点头,不过不敢出声。“掌门,那魔族怎么办?”一个女弟子问道。 “金夕不知哪里来的伎俩,弄得热汤山附近的门派竟然毫无微词,他们也绝不踏出热汤山半步,至光道人不准,任何人不敢动手。” “那四方尊也不知道查得什么样了?” 蒙面女子轻嗤一声,几近嘲笑说道:“至光哪能查出什么,只有金夕才通晓原委,他不动手,谁有办法!” 除了金夕,四方尊无人能够开启,即便探查气源,也是祥气腾升,哪能有异状。 一行人悄悄潜向泗水河岸…… 金夕终于瞧见程杰眼前的金气逐渐增强,咧嘴笑了,更是稍稍加重水火真气的输出,以增强他所处的太极之位土息浓厚,生出更强金气,助其一臂之力。 仇丁媚远远瞧着金夕,发现他笑容满面,也跟着笑了,缓缓噘起嘴,然后瞧向自己的身体,极不情愿说道: “其实,我最讨厌你在里面,恨死你了,好多次都想把你驱逐出去,你……你肯定也想知道金夕在干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他在布阵,瞧着高兴的样子,应该是会成功的!” 她的身体一动,脸上泛起红潮。 接着又说:“要不是我爹杀的你,才不借给你身体呢,你一定喜欢金夕,好在我没有那个想法,若是有,嘿嘿,一定要不得你!” 她的身体一动,脸上泛起迷茫。 “其实,金夕这个人……” 她突然停住,用手捂住胸口,脸上阴晴不定起来。 半个时辰过去,程杰的大脸挤在一起,看似极尽全力,五行草就要枯竭的样子金夕因为不停地帮助程杰,八宫阵气更是强大于二界,身体逐渐发生摇晃,不得不咬牙坚持,更加急促地开合脉关,以偷取外界行气。 终于,他发现身下的金气停止增强! 一鼎移至三界泗河! “停!” 他在半空呼道,瞬间关闭脉关,河水簌簌落下,喷起的水柱消失,两人一同飘向岸边。 “成功了?”程杰激动地问道。 金夕做出愁苦神态埋怨道:“只可惜你的修为不足,五行草资质太差,我瞧着你坚持不住,只好中途停止……” “啊?”仇丁媚惊呼一声,立即转向程杰,“没用的东西!” 程杰大嘴暴张,牙齿不断敲击,终是没有道出声音,脸上浮现痛楚模样。 “哈哈,”金夕瞧见两人神态大笑出声,“哪能不成功,有程杰助阵,姚珧在场,岂有不成之理?” “没有我?”仇丁媚喜忧参半。 “废话,没有你哪有姚珧?”金夕质问。 程杰猛跳起来,似是从未发现金夕调闹,激动得张牙舞爪扑向金夕搂抱在一起,仇丁媚也是情不自禁奔过来,贴向金夕,忽地又离开,不知她念起什么,还是姚珧不准。 “随我入水,要瞧瞧那鼎的大小模样,将它弄上来,再迁其他八鼎!” 说罢,金夕再次飞飘上空,瞄准金气集结之地没入水中,程杰紧随其后,两人直冲十数丈直抵水底,赫然摸到着一尊鼎身! 对于两位至体高手,摆动它毫不费力,稍稍凝气便合力抬起,很快冲出水面,一同架持天鼎归于河岸边。 近两千年前的一只图鼎,历经大夏、大商、大周王朝,无数次的辗转之后落入泗河,再经二界抵达三界之内! 宝鼎仍然泛着铜光,丝毫不见瑕疵,内径近丈,浩然天成,常年天地精华溶于金铜之内,金而生水,通体映衬黑色,足有三爪,喻示万物两侧龙耳,栩栩如生。 三人惊讶地盯着,都知道这是王帝之象征。 好在金夕只有移出一尊,没有引起他人过多注意,从而得以日后界界不离,九鼎也就随着他的随着修为提升而升界。 “冀!”程杰在涂画之中寻到一个字。 “这是冀州鼎,九鼎之一!”金夕也是异常激动,只要将九鼎全部移出,布阵而入,无尚之金定然荡出。 蒙面女子呆呆盯着欢呼的三人,双手微微颤抖,渐渐地合成拳状,似是极度拿捏着方寸,突地展开双手,道出一声: “上!” 瞬间,她带领七八女子以及子典冲向岸边,他们的修为皆以达到胎结之末,任意一人就可以战败金夕一行。 “什么……”程杰突然发现异响,猛地转头,发现了蒙面女子,仍是将话说完,不过没有了半分气力,“人?” 未等金夕反击,几只青剑已经架在仇丁媚的脖子上! 那是两条性命! 金夕突然发现子典,脖颈突起青筋,双眼几乎瞪将出来,他是杀害水姬的真正元凶,浑然不顾场面,指着子典骂道,“混蛋,死杀的,原来是你,”他又忽地转向仇丁媚,“都是你,没有杀掉这个恶贼!” 仇丁媚身体剧烈抖动,眼睛哀怨发光! 姚珧听见了金夕的训斥。 “哈哈哈!”子典阴惨发笑,刚要讥笑一番却猛地住嘴,他发现掌门瞪了一眼。 金夕也是发现此情景,原来子典是蒙面女子手下,立即转向她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屡屡为难我们?” “杀了她!”程杰气得忘乎所以,反省过来只有无奈甩手。 女子又是轻轻嗤笑,“你不配知道我是谁!”说罢,身体一旋踏在半空,临及冀鼎之上,口中默念,双掌合分三次,猛地按压施发下去! 嘶嘶! 一道真气飘向鼎口,刚刚抵达鼎缘,立即化成盘旋之状,不停地环绕在天鼎开口处,虽然看不见颜色,可是金夕感觉天鼎立即散发出恐怖的阴气。 “进去!”女子落至地面,指指金夕,再指指冀鼎。 金夕骤然狂怒,刚要亮取凿赤神剑与这女子拼个死活,她却一抬手指向仇丁媚,沉声喝道: “杀了她!” “等等!”金夕大喝一声,他瞧见那几个女子丝毫没有犹豫之像,“你爹娘的,我进去,你放过他们!”好在他一口应允,否则第二声命令就会剥去仇丁媚和姚珧的性命。 女子立即答道:“不错!” 金夕摆起手示意自己要说几句话,冲着仇丁媚说道,“回去找卫迟,再打些止寐丹交给你爹,要他择时令你服用……” “不……”仇丁媚哭出声,刚要动被女弟子架持住。 。 ------------ 第一百五十章 娶一个当两个 :感谢太极阴阳鱼网游之野望的捧场! “废物妮子!”金夕训斥一句,再探程杰,他知道那鼎中定是女子设出的境地,绝不会得以善终,“告诉刘冷和冰婉儿,不可误了大事,照顾好我娘,不要忘记拜祭唤娘和水姬,我就不能帮你寻宁甜甜了……” 程杰丝毫不动容,依旧愤愤瞪着蒙面女子。{随}{梦} щ{suimеng][lā} “够了!”女子再次抬起手,整条手臂皆在颤抖,像是咬着牙要发出杀令。 “如有来生,定先杀你!”金夕怒喝一声,纵身跃入冀鼎之内。 女子双腿开始颤抖,猛地指向手下弟子,咬牙启齿道出:“放了她……”说完,立即躲开冀鼎,背对着仇丁媚,眼角剧烈跳动一下,还是闭上了眼睛。 很快,她的身边出现风声,她还是没有睁开! “金夕!”仇丁媚嚎叫着,急促奔向冀鼎,就在越过女子身边刹那,蒙面女子的眼角滴出一颗泪珠,瞬间被她驱气吹散。 “仇丁媚,姚珧!”程杰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去拦,可是已经来不及。 仇丁媚哀怨一声,却是带着哀求:“不要杀我爹……”随着音息全无,随着金夕跃入天鼎之中,那道真气丝毫不见分散,仿佛可以吞下整个天地一般。 女子听见仇丁媚跃入天鼎,方才睁开眼睛,俨然料到会有这种结果。 “这就是你要的一切吗?”程杰突然镇定下来,脸色青紫,“哼,娘的,我也没见你高兴几分!天地有证,必将灭你!” 女子全身战栗! 突然,程杰腾身,他自进入二界,便是金夕的影子,刚刚相识便侍奉昏睡的金夕五年,随后入大秦,闯奉常,杀恶贼,护藏龙,移铜人,灭魔族……他岂能离开金夕! 女子似是没想到程杰也要跃入天鼎,“不要!”她嘶声吼道,拼尽真气刺飞而去,可是程杰就在天鼎一侧,瞬间没入鼎口! “程杰!”她再次吼叫,一下匐下身子,缩成一团,“我……难道还不如该杀的金夕么?” 一众弟子与子典赶忙围上来,试图安慰掌门。 “滚,都给我滚!”女子厉声啸叫。 除了一个贴身弟子留下,其他人连忙散去。 女子扑向天鼎,胡乱地摆动双臂,试图消去那层穴气,可是她自己也是无能为力,双手刚刚碰触鼎沿,却像是不可逾越的界别一样,丝毫探不进半分。 她万般无奈地斜依鼎壁,似是透不过气,颤抖双手缓缓扯下面罩。 宁甜甜! 她在无极谷中与金夕、程杰相遇,一同打开太极殿之门,当时她率先取走穴术,将魂术留给金夕,之后便再也没有进入殿内,空有在外面与程杰打斗,相处一两载生出情愫,只是无缘相见。 正因为对穴气了解颇深,才有缘通过传界阵的穴脉偏颇进入无极谷,与金夕相遇,而面临强大的穴术自然垂涎三尺。 此时施用的招法便是穴术之要,除去发术之人,在一件物体之上创立穴气,立即将密封的空间变得浩大无比,只要有人再洞穿穴气而入,便被困入其内。而穴术与魂术一样,同分三层: 第一层结气,在物件开口布穴气,密封整体两百年,如果被困之人无法脱出,熬过这两百载还活着,穴气一失,无论多高的修为立即消散,恢复凡人体魄,永远无法再修行,将凡界进入二重真界之时尚存余的百年阳寿耗殆尽后,自然死亡。 第二层永结,布出永不消散的穴气,一直将闯入之人封在穴境内,此境修炼与魂术相同,需要千年。 第三层为解结,施法要术将穴气提前解除,释放出被困之人,同样要修炼三千年。 宁甜甜与金夕一样,迫不及待修习了第一层,金夕用魂术第一层将姚珧魂气打入仇丁媚体内,宁甜甜用穴术第一层将金夕、仇丁媚打入穴境内,谁也无法破解! 只是这其后,宁甜甜因为穴气凝结之后需要强迫他人入内,第一次便将心中的程杰弄入其中,随即放弃了修炼。 修行,并非无术不习! “掌门,现在就杀了子典吧!”贴身弟子说道。 “不,他还又用!万一金夕踏破穴结,”他几乎是以期盼的眼神看一眼冀鼎,“子典还可以利用金夕一次。”她自然知道金夕执意要杀子典。 女弟子点头称是。她叫智莹,在二界之中父母被魔族杀害,是宁甜甜收留的第一个弟子,对宁甜甜忠心耿耿,“掌门,你为何不直接杀了金夕和仇丁媚?” 宁甜甜没有回答,许久她才起身,哀怨地望向冀鼎,愤愤一句:“既然我不如他,你便随去吧!”说罢,轻扬手臂,将天鼎推入泗河,再次遮上面罩,徐徐离去。 金夕坠入穴境,里面与龙须穴内同样,无尽的空间,迷茫无限,未等移动身体,呼呼两声,连续坠入仇丁媚与程杰! 他立即大怒,指着二人半晌说不出话,最终只是微声一语: “混蛋!” 不久,空间再动,最终停稳下来,那是宁甜甜将冀鼎推入河水之中。 不知是故意所为,还是心中罅隙,冀鼎刚刚入水便停留,由于紧靠岸边,上空中泛起水纹,阳光直透进来,仿佛一片空荡荡水天之下只有三人。 “这是什么地方?”仇丁媚紧张问道。 “废话,冀鼎之内!”程杰气愤答道。 金夕环顾一周,极尽之处俨然混沌之态,天空一望无垠,水波荡漾,“这是虚境,与龙须之内毫无分别!” “我们可以布阵冲出啊!”程杰想起了龙穴之内的遭遇。 金夕摇摇头,“那里有穴口,这里被穴气封闭,绝不可能脱身出去……” 程杰索性倒下去,抽动两下长腿,幸灾乐祸般说道,“我既然来了,就没想到出去,”他抬手指指金夕和仇丁媚,“你们两个,不对,你们三个绝不能当着我的面做出什么事啊,这里没有宁甜甜。” 他的身子突然停止不动,话也停顿。 “想她了?”金夕问道。 “算了,终是无缘,”程杰接着说道,突然翻身坐起,“金夕,那个蒙面女子好像在我闯入这里的时候大叫一声不要,那时的声音倒像是宁甜甜呢!” “你疯了!”金夕翻他一眼。 三人端坐在一起,互相瞧着,一时没了话题。 “我琢磨着是不能出去了,否则那个女子不可能费如此周折,”程杰若有所思,不住点头,“否则她直接杀了我们就行了,看来是想折磨一番。” “好个狠毒的女子!”仇丁媚扬头看一眼高空。 程杰瞧瞧金夕和仇丁媚,大嘴一咧落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干脆,你们就在这里成就婚配吧,娶一个当两个,我也就不在乎。” “住口!”金夕喝道。 仇丁媚立即发生变化,一番害羞,一番恼怒,一边躲闪,一边又试着靠近,表情也随着忽喜忽忧。 金夕连忙取出止寐丹,令仇丁媚服下。 又是不停地兴奋,一会儿来回走动,一会儿靠在金夕肩上天上地下畅谈,似乎两人和谐起来,一人一半将时间分开,蹂躏着金夕。 时间在穴境中被忽视。 这里没有时间,没有止境…… 忽有一日,程杰大叫起来,“金夕,不好,我的修为正在慢慢地下降,而且根本无法令其停止,也毫无办法提升!”这里他的修为最高,最先体察到玄机。 穴境之内被阴气封顶,无法联结外界真气,自然导致修为缓慢下降,无法恢复,而穴术之要将下降的时间定为二百年。 金夕随着试探内气,果然五行之气飘忽不定,摇曳在顶级边缘,一旦沉落,那便是重返玄界,凡婴,最终成为毫无修为之人。 同时他惊异地发现,金行修为之门却是悄悄打开,在一只天鼎之内也可吸纳金行之气,滋养金行提升修为! 这是大夏天鼎,九鼎之一,无数帝王将相曾经观摩过。 他身有修行丹,不怕心体值不足。 为了防止修为下降,他开始重新修炼五行八宫阵,因为以前都是在长空布出真气,将他人纳入阵中,可是这里需要自己在里面,坐在那里发气,不但要求速度奇快,而且要根据感觉形成八卦之圆,那就要求每次发出的水火真气力道一致,免得偏离卦轨,成就不了四象与两仪。 不知多长时间过去,他终于掌控力道,眨眼之间发出三十四道完全相同的行气,将三人同时束缚在阵法之内。 “哈哈哈,能恢复修为!”程杰笑得比钻出去还痛快。 金夕也是一边施发真气,一边弥补散失的修为,由于下降速度极慢,很快就会补满修为,接下来金夕便自己吸纳天鼎内产生的金行之气,逐渐提高金行修为。 三界之内的魔族却是大乱! 金夕与仇丁媚一去不返,毫无声息,卫迟急忙派人秘密查探,整个三界也未发先影踪,手无魔族令牌,无法新立掌门,只好向外宣布: 金夕与仇丁媚完婚,暂时隐居,门派事务由卫迟打理。 可是卫迟哪里知道还有两个誓死牵挂的人! 刘冷与冰婉儿在至光道人那里惊闻变故,双双惊愕,也开始四处打探,最终毫无结果,甚至以为金夕厌倦御龙,携仇丁媚和姚珧隐藏起来。 几年后,至光宣布四方尊毫无恙状,草草结束四方尊的风波,刘冷因此加入至光门下,随着修为提高,再因人品优异,得到至光重用,成为他的得意弟子。 冰婉儿却是万念俱灰,多年后查探无果,黯然离开至光一族,漫无目的南下,最终离开南海之滨,跨飞四千里,遇到隐居的南海仙子,拜为师尊跟随修行,日日愁颜遮面,苦思金夕,除了每年赶往二界探望柔夫人强作笑脸,笑容再一次失去。 她只能诓骗柔夫人金夕因为修行之因无法回返,也正应了程杰临别之际那句话: “最好别再允诺,每次你这么说都出事……” 。 ------------ 第一百五十一章 立地暗沙 海。随-梦. lā 沙。 石屋。 郁郁莲花。 云如涛怒涌,海若天皱眉,挽手一线处,飘如飞。海浪呼啸沉吟,高天鸥鸟低鸣,四周绝无尽头,远水涛涛,海面如若亘古仙老,笑呵呵浮现一层层皱纹;俨然又是一窈窕处女,含苞待放,扭扭妮妮。 天可摩挲一般,冰婉儿伫立丛丛莲花中,轻抬雪白柔嫩的手臂微微爱抚,四面海风微微吹过,红缎斜飘,将整个高挑突兀的身子勾勒得淋漓尽致,只是她的双颊,似是刚刚拭去泪滴,被红袍衬出浓浓的忧伤。 “婉儿,该布阵了……” 一位妇人出现在冰婉儿身后,黄衣黑裳,黑丝盘髻,稍显沧桑的脸上带着慈和,始终带着淡淡笑容,她正是南海仙子。 “是,师尊!” 冰婉儿转过身,轻飘飘奔到师尊面前。 南海仙子微微厉眼,略带责怪的口气说道:“又在惦念那个金夕啊?”边说着,抬起手徐徐抚着冰婉儿脸颊。 冰婉儿眼圈一红,连忙摇头,“都已经过去二十年,他或许成家立子将我忘却,”说着,似是想要提醒自己一句,“不记得了……” “哈哈,也许他遭遇不测,已经离开人世呢!”南海仙子说完,立即歪头去瞧冰婉儿脸色。 “没有!” 冰婉儿忽地抬起头,似是刚刚发现眼前立着的是师尊,低下偌多嗓音: “他一定还活着。” 南海仙子情不自禁将眼前小仙子揽过,令她靠住自己,喃喃说道: “你相信师尊,只要你在挂念着他,他就在挂念着你,虽然由不得你,可是你想他如何,他就如何,心念合一都在天下寻着对方,总会有一天,在九州之域,你们的心念碰到一起。” “二十年前魔族传出他成婚之语,可是我想,他还没有成婚,不知是为什么。” “那他就没有成婚,依然在等着你呢!” 冰婉儿笑了,不过是安慰南海仙子的笑,“多谢师尊!” 南海仙子立即庄重起来,“我说的绝无虚言,”她抬手指向浩瀚海洋,“就在这上方,拥有着人们数不胜数的心念,只是浩宇广大,难以交织,离开难忘的人,便产生思之念,情越深,念越强,如果双方意念足够强大,那种念之气便会向一处靠近,只要能够坚持下去,总会撞在一起……” “徒儿明白了,”冰婉儿脸颊立即荡出一层欢笑,“就像我离开师尊,离开这里,一样也会生出思之念,一边想着师尊你可安好,我的……我的莲花是否盛开,”她又接着问道,“师尊,这里叫什么?” 南海仙子倒是一怔,环顾一周露出惊讶的样子,“我已到这里几千年,竟不晓得命个名字,你冰雪聪明,便给起名吧。” 冰婉儿脱开南海仙子,旋转着身体端详着海中沙地,在低头品尝一番身边莲花之香,稍稍思忖片刻,“师尊,四周海水升,此地便长,应是亏得海沙暗暗帮衬,此处白莲婷婷,羞卧净水,”她又停顿一下确认一番的样子,“不如就称立地暗沙,卧水莲花……” “立地暗沙,卧水莲花!” 南海仙子重复着,脸上笑意更浓,不住点头,悠地抬起手臂轻轻挥动,一道道莲气破空而出,刺穿海风直抵水缘一处礁石,犹如半空执笔上下舞动,很快白色的礁石上刻画出四个大字: 立地暗沙! 冰婉儿也是不停歇,学者师尊的样子在莲花丛中的一尊小礁石上刻出四个字: 卧水莲花! “这就是我们的家了。”南海仙子意犹未尽,再次观赏两处天字。 “我的立地暗沙……”一提到家,冰婉儿脸色晦暗。 南海仙子品出冰婉儿神色,关切说道: “我之所以要你修习九莲阵,正是因为此阵可以凭借阵内融合之气化解戾气,将意念之力广布浩宇,说不定哪日会寻到你自己的家。” 九莲阵,乃南海仙子几千年修炼而成。施阵者处于阵法中央,人为一莲,同时向身周八方不停地触发莲结之气,状如莲花,滋生不息,与金夕的八宫阵有异曲同工之妙,只要九莲不灭,阵内气场犹如静海无波,莲开坐仙,广天而净化,地坤以祥和。 施阵之人再发意念之气,便可以消解戾气,破除束缚,令意念广布人间。 若要两人同布此阵,便立即形如会面,相邻而出,千里传音,意念合一,相当于无尽施用寻仙丹。 “多谢师尊,”冰婉儿感激恩谢,“婉儿一定不负师尊之望,早早修成九莲阵。” 冰婉儿便与金夕一样,开始习练莲结开合之速,一瞬间先后发出八道莲气,随后在第一道莲气尚未消逝之前增补第二轮莲气,以此往复,创出九莲。 九莲阵一成,则在阵内荡气成海,用以创造乾坤,或者以意念之息冲破九霄,寻念之人,破戾之气。 南海仙子修炼千年而成,冰婉儿为了寻到金夕也是日夜不停修炼,好在有仙师指点,修为突飞猛进…… “师尊,你为何留守此地,又毫无怨言收婉儿为徒?”闲暇下来,冰婉儿问道。 她在至光门等候几年后,仍未探查到金夕的下落,随后便离开自行寻找,又是几年过去,在确认无法寻到金夕后,悲痛欲绝任凭意念而南下,最终被南海仙子收留。 南海仙子淡淡一笑,“此地为真界极南之土,同样也是凡界朝土南地,为师在这里几千年,也许就是为了等候你……” 冰婉儿一怔,就像在昆仑虚内听到董父等候五百年一样,疑惑地瞧向南海仙子,她却是满面憧憬和幸福,不再有答话之意。 立地暗沙,卧水莲花之内,两位仙子飞梭修行,后被人发现,但无人敢搅扰,消息逐渐传至中原,再入二重真界,随着有人简短入内而回返凡界,音息也带入凡界。 无数年后,因气候之变莲花不再,人们便随着忘却了卧水莲花四个字,将这一片净土称之为立地暗沙。 同样是水,立地暗沙之上风潮涌动,阔海平川,天低云轻,可是泗河的水却是平静安然,不亵玩不见流淌,上空天高日远,红光铺岸。 水下的冀鼎内,三个被困的人愈发可怜。 金夕一边日日起八宫维持三人修为,一边暗暗修行提高金行修为,他们不知道过去多少年,冀鼎内的天尊之金将他的修为提到二层,在迈向三层的三级瓶颈前再次变得出奇缓慢。 修行丹与止寐丹逐渐少去,仇丁媚也产生了轻微的变化。 “金夕,”程杰偷偷对金夕说道,“仇丁媚似是要傻呢!” “闭嘴!”金夕斥道。 由于穴阵阻隔了真界气场,几个人的修为随之下降,只好利用五行八宫阵维持修为,可是随着修行时间增长,仇丁媚的身体出现了不适,意识受到冲击,甚至有时莫名其妙道出毫无边际之语。修真与修魔之气产生不可融合的厮杀! 姚珧是修真之魂,气入莲结,方才体脉通畅,意念顺达;可仇丁媚却是修魔之人,真气只入三丹与体脉,因此与姚珧产生巨大分歧,长久之下,终于酿发出恐怖的症状。 每当仇丁媚极度不适与言行不一之时,金夕才给她一粒止寐丹,防止丹药用尽,无法维持生息。 “仇丁媚,你们魔族第四境是什么?”金夕问道。 “意丹!”仇丁媚直直盯着金夕。 “意丹?”金夕凝眉思索片刻,接着说道,“修真第四境为金丹,此时莲结如金,不可被破;修五行第四境为易丹,丹气自炼滋养丹草;意丹,修魔之人达到三境,三丹与体脉可存纳的真气无尚饱满,大概是要在意念中结丹储气,可是为何魔族无一人达到?” 仇丁媚不知是生气还是感慨,噘着嘴答道:“魔族早年的顶尖高手均被禹帝清理,残留之下的魔族不甚了解意丹修法,据爹爹说,即使参透本法,魔族中人早已越过修行期限,无法再提升到四境了……” “原来如此!”金夕怅然。 “好啊,好啊!”程杰如释重负一般,“我看你们魔族还敢不敢……”他赶紧住嘴,突然发现仇丁媚脸色阴晴不定,嘴唇急促张开又合上,定是想谩骂一番,可姚珧不准。 金夕抬头仰望上空,光亮微照,水纹依旧柔波凛凛。 他曾无数次试图攻击穿刺那道穴气,无论施出多强的行气,既不反弹回来,也绝无法穿破气层,气飘而上荡然无息,一丝震动也没有。 “很难过吗?”他小声问道。 仇丁媚立即点头,指着自己身体毫不加掩饰地说道: “她似乎不要我修行,总是阻拦我的真气,定是不怀好意!” 刚说完,她的胳膊忽然扬起,看样子是抽向自己的脸,毋庸置疑是姚珧在作怪,长久以来两人合少分多,刚刚有起色,可修行之为属于不可避免的梗阻。 金夕忙上前把住仇丁媚的右臂,厉声一喝: “你们两个都本分些!” 程杰瞧着立即张开大嘴,做出幸灾乐祸笑容,瞧着仇丁媚不住点头。 仇丁媚惊得一颤,眼睛瞪大流露出委屈和不解,忽又痛楚迷离。 金夕脸色难看起来,若要寻根问底,杀害姚珧的是那蒙面女子的告密和仇巨的贪婪,与仇丁媚毫无关系,可她又是仇巨的女儿,不假思索带着姚珧跳入冀鼎内,姚珧的潜意识岂能放过仇丁媚? 但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却依然是仇丁媚,她在失去心智之前完全可以将姚珧的魂魄从体内强行驱除出去,将姚珧彻底粉碎。 “算了!”金夕松开仇丁媚的胳膊,盯着她字字铿锵说道,“苦了你!” 他的修行再一次陷入困境,金行修为就在三层之前,可是那层屏障就像柔软无比的气膜,无论如何也突破不得,鼎内的金息不断,可是修为一日比一日缓慢,似乎绝不准达到顶端。 又一日,金夕问程杰:“我们被困有多少年了?” 程杰一挠头,“不知!” 一旁休憩的仇丁媚忽然答道:“再有一个月便是整整二十年!” 两人惊愣,许久,“娘亲怎样,刘冷与冰婉儿不知如何?”金夕低声自问。 无人回答。 。 ------------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未央长乐 此时的凡界长安未央宫,一名宦官急匆匆跑出,不刻停在长乐宫之前。 “常侍大人,有何吩咐?”一位苗条宫女施礼相迎。 宦官毕恭毕敬答道:“姑姑,陛下有旨,请太后到未央宫议事……” 时逢刘恒刚刚登基称帝,入主未央宫不足一月,而薄姬被奉为皇太后迁入长乐宫,主掌大汉后宫。 宫女立即返入长乐宫,很快又微身步出,“太后有言,孤为后宫之主,不问朝事,一切由皇帝自行处置!” 宦官一怔,随即笑容满面,虽然没有完成陛下的旨意,还是恭敬地望一眼长乐宫,兴冲冲奔回去,擦抹一番额头汗水,钻入未央宫,不久之后再度跑出。 “姑姑,陛下称身前事杂无法离宫,因天子九鼎坠入泗河,着请母后赶往拜祭,祈念天安……” 他再次禀道。 宫女去而又返,兴致勃勃称:“常侍大人,太后高兴得很,称高祖皇帝起在沛邑,铜人亦在那里消缺,便去沛邑的泗河之段拜祭。” 次日,长安城东门大开,兵仗数里,浩浩荡荡赶往沛邑。 薄姬在丰龙山目睹金夕与程杰斩杀大秦奉常寺一百余人,三人刚刚分别便引得奉常寺太祝刘辇暗运十二铜人赶赴沛山,最终铜人全部消失,直到刘邦从沛邑起兵成就皇帝,她才隐约觉察当时一定是与金夕、程杰触发了不可想象的争斗,也逐渐意识到金夕在丰龙山的大肆屠杀事出有因,关乎极大。 她不知道金夕与程杰是死是活,皇帝要祭祀古鼎,自然而然想到了沛邑;又因皇儿刚刚继位,严命不得出宫,便由她自己代为祭拜。 一个月后,凡界泗河。 祭台高筑,官兵四围,泗河之岸红帜猎猎作响,鸟蚁莫入。 香炉燃檀,蓝烟轻袅。 “恭请太后──”宦官高声呼道。 百丈之外,刀枪“唰唰”举起,兵士威风凛凛,内层弓箭手立即搭箭转身向外,呈出欲发之姿。 车辇周围,宦官侍女纷纷弯腰垂礼,辇帘一启,太后薄姬踏到泗河之岸。 她已是丰腴之年,脸上依旧淡雅慈宁,一身红缎外微系透明蚕披,长若羽翼直达身后,衬出飘然洒逸,在侍女的搀扶下来到香案边,启读祭文,昭示皇谕…… 三界泗河冀鼎穴虚内,三人凝坐。 金夕眉头缓缓皱向中间,稍稍歪头屏息查探,微声道: “程杰,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程杰一愣,左顾右盼还是将眼睛停在仇丁媚身上,见她也是直勾勾盯着金夕,试探着答道:“感觉到了,那两个女子好像要吃了你似的……” “废物!”金夕呵斥一声,回过神来,可是依旧感觉到心中不安,再次凝神探去,便抬起右手指指上空,示意程杰异常来自上方。 程杰立刻改变躺姿,忽地坐直身子,两手拿捏成圆秉持在五行草丹之处,凝思起来。 “感觉到了……”程杰慢悠悠说道,“五气纷杂,人念奇多,恐是有人在凡界或者二界祭祀吧?” 金夕点点头,刚要放弃这无甚作用的探查,忽地面色凝重起来! 程杰也是“嗯”一声惊出声音……凡界泗河岸边,太后薄姬施完礼数,正要返身回车辇之中,忽然觉察什么,抬手拨开宫女绕过香案,轻步向泗河临岸走去。contentad3(); “太后……”侍女吓得不轻,依照祭祀之法太后无此举动,香案距离河边不足一丈,不知太后要做什么,她见太后脸色忧郁,绝无停下之意,连忙摆手示意周围。 随着,一干宫女围着太后一步步迈向河边。 数十名侍卫纷纷跃入河中,一人手搭一人,用身体组成脚踏之地,与河边平齐,宁死也不准太后身染一滴河水。 薄姬摆摆手,示意不入河中,最终停在岸缘凝视,不由自主抬起手护住胸口,压抑着悲伤一般微声说道:你们,却像是在这里…… 一代天后,在大汉祭台之前顿现不安,二界的此处正是神龙龙头饮水之地,龙息祥升,又有余下的八鼎承接祭祀之气,将那牵念之丝传递到三界冀鼎之内,龙主与龙者的气息一刻相连! 她的双足前方,正是三界冀鼎之处! “薄儿!”程杰忽一声道出。 金夕仿佛听见薄儿的幽怨之声,她不可能在真界,那就是在凡界的此处,就在头顶上方!他拼尽真息凝结五行之气在意念之中大喊一声: 薄儿! 脸上惊喜外露,似乎在告知她毫无恙状。 就在五行草迸发之刻,毫无刻意之气触动之下,他的金行终于荡破二层三级的梗阻,进入三层之修,一股股浓厚的金气再次凝结而至。 他丝毫不觉! 凡界泗河边,薄姬苦笑一声,似是发觉唐突,深深吁出一口气,轻轻抚摸心口,最终还是转身欲返。 忽然,她身体惊愣一下,慌忙按住身边侍女的手臂,似是听到了什么,下意识地环顾四周,一副寻找响动的神情。 “太后……”身边侍女面如土色,连忙扶好太后。 薄姬镇定住心神,忽地笑了,笑得安详惬意,如释重负,似是无数年的症结得以风化解开,一下子拧在那名侍女的脸上,“好个俏妮子,越发好看呢……”说罢,满面春风奔向车辇。 侍女从未见过太后这般高兴,也从未见她调笑下人,声声呼着太后,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笑得仪态尽失。 自此,太后薄姬更是不参与政事,以淡薄之行统领后宫,为前朝护住了身后安宁,刘恒秉承母后之念,广开治理之道,汉室盛世正是开启。 “薄儿?”仇丁媚疑惑问道。 金夕知道这是仇丁媚在发问,因为姚珧早就知道这个名字,淡淡答道:“一位至交!” “无耻!” 仇丁媚发声。 金夕瞪向仇丁媚。 仇丁媚仰着脖子不满说道,“冰婉儿,姬慕菲,薄儿,”说着又指指自己身体,“还有她,”她指的是姚珧,“还有……还有……”她是手指一时不知放哪里才好,终于胡乱说道,“就是无耻!” 金夕语塞,不再搭理仇丁媚,因为仇丁媚还不知道有报宁儿等人。 “金夕,”程杰挪动到近前,“方才觉得应该是众人祭祀,通过二界的宝鼎传入感念,薄儿也许仍是侍女吧,随在人群之中想起了我们。” “这么多年过去了,”金夕思忖一下,以肯定的语气说道,“她绝非侍女,也许是高官之妻室,率引众人来往祭祀吧。” “那甚好,甚好!”程杰脸上放开花。 无人知道他们与薄姬之交,薄姬纳入汉室之后轻淡名利,也是少有人知,所以没有消息传入金夕耳中。 只是他们不晓得,的确是高官之妻,官至大汉开朝皇帝之尊,身乃创立盛汉的皇帝之母。 “嗯?!” 金夕大喜过望,突然发现金行修为突破了二层,终于开启三层一级之路,不禁哈哈大笑,指着上空说道: “穴阵虽然能够隔住真界之气,绝无法隔绝人之意念,也许有一天,冰婉儿会感应到我们飞来泗河,刺破穴气,将我们救出冀鼎。” “做梦!” 说话的是程杰。 “白痴!” 鄙视的是仇丁媚。 “混蛋!” 骂人的是金夕。 前面两人一个闭嘴,一个瞪眼,谁也不敢再说,也是同时向上方看看,同时流露出期盼神情。 金夕向仇丁媚看去,她的两眼泛着迷茫光泽,已经失去往日的清澈,忽然想起姚珧曾经双目失明,因此也想到了昆仑谷内的事情,不禁透出关爱的神色,蓦地他想起当时的耆童曾经从五行八宫阵内瞬间脱离! 当时耆童向内移动了所有的阴象,单阴,太阴和少阴,还有四阴卦! 究竟里面发生了什么逆转,才使得耆童眼不见之间出现在阵法之外? “耆童出阵!”金夕喃喃自语。 忽然,仇丁媚的手臂颤抖着不由自动抬起,缓缓地抓住金夕的手。 “你干什么?”惊问的是程杰。 “你干什么?!”同时出声的还有仇丁媚,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紧紧抓着金夕,痴愣地问向自己。 金夕没有让她的手脱开,反转手掌拿住,真切说道:“无事的,一定会挨过去……”他体会到姚珧无尽的伤痛。 又是一阵挣扎,仇丁媚的话语中冲出责骂之语,身体不停抖动,最终被一粒止寐丹制服。 ………… 至光门,来往的弟子繁多甚是热闹。 刘冷独自一人立在殿堂内,棱角分明的脸上铺满冰霜一般,毫无表情。 至光道人步入厅内,深切问道:“还是没有消息吗?” 刘冷冲着至光施礼,随后点点头,没有说话。 “放弃吧,”至光劝道,“若是能够寻到你,自然会来,已过百年,许是金夕先行放弃了你们,或者无法不放弃,听天之缘吧……” 刘冷坚定地摇摇头。 至光道人叹口气,想要继续安慰一番,可是瞧瞧刘冷的脸色,又是返身步出。 “没有死!”刘冷厉声道出三个字,随后取出四方尊,上下端详一番,像是瞧看金夕的样子,冷漠无神。 不久,一个弟子轻轻钻入屋内,见刘冷丝毫没有发问的意向,径直答道:“回掌门,仍然没有消息……” 刘冷在至光的关爱下,早在三十年前被提为至光门副掌门,他轻轻摆手示意弟子退下,眉头更是紧紧锁在一起,雪上加霜一般。 高速首发御龙九天最新章节,本章节是,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 第一百五十三章 真话也会害死人 九界1483年,百载已逝,金夕日复一日的施发五行八宫阵,早已是信手拈来,为了模仿耆童之为,他首先习练处于太极之宫,由内向外施展阵法。 在被强迫入鼎以前,他均是身处阵外,瞬间发出水火真气成就两仪四象和八卦,为了能够恢复掉落的修为,不得不将自己纳入阵中,身外起乾坤八卦,终于做到得心应手。 随后,便试探着将阴位卦象、两象和单阴向内侧施法,偏离正常轨道,可是里面什么也没有发生,依旧被困在太极之位,始终无法悟出耆童出阵的玄机, 仇丁媚的景况愈来愈差,长久的魔修与体内的真修不断发生冲突,要么导致神志出现短暂迷离,要么身体失去片刻的控制。 终有一日,金夕藏宝囊中止寐丹全部消耗殆尽! 三人刚刚凝神恢复修为完毕,“噗”一声,仇丁媚口中喷出一股鲜血。 “仇丁媚!”金夕与程杰奔扑过去。 她的脸色惨白如雪,大口呼吸着,艰难说道:“我坚持不下去了,她根本不允许我修行,稍一凝气便在体内游散冲荡,我克制不得。” “姚珧!” 金夕大声吼道,望着仇丁媚痛苦不堪的样子心急如焚,试图喝醒姚珧。 仇丁媚的双手突然抬起按在太阳穴上,双眼瞳孔瞬间变大,不断摇晃着头部,很快眼睛流出眼泪…… 金夕忽然明白,姚珧此刻也是痛楚非常,仇丁媚凝气修魔,一定冲击到姚珧的魂气,长久下去姚珧一定会被相互驳斥的脉气、丹气吞噬,在仇丁媚体内消逝。 “这可怎么办,你们无法共存啊……”金夕嘴唇干裂,双目瞪圆,他的囊中已经没有止寐丹来维持两者的意念。 不管是姚珧,还是仇丁媚,他瞬间感到愧疚。 姚珧不离不弃,一起护龙沛山,又被魔族致伤双眼,好不容易得到无名青丹后复明,不想因为四方尊被仇巨杀害,现在的魂气存留在他的女儿体内。 仇丁媚虽然刁横,与姚珧势不两立的样子,可是始终没有将姚珧驱离,只要她凝结真气随时都可以令姚珧魂飞体外万劫不复。 金夕揽过仇丁媚的身子,用单臂勾勒住,令她的脸贴在胸前,以图给予安慰。 程杰这次却没有反对,在穴虚内来回走动,听到金夕的话语,他也是陷入迷茫,百年来的相处,时常目睹仇丁媚的痛苦,左思右想之下最终停在金夕身边,沉声说道: “金夕,我们能否出去尚不可知,如此耗下去必定两败俱伤,无一保全,不如……不如就要姚珧的魂气释放出来吧。” 金夕与仇丁媚同时一震! “不可!”金夕知道一旦姚珧的魂气脱离仇丁媚,那便是彻底死亡。 仇丁媚听到金夕坚定的口气,忽地推开金夕站起身,指着自己说道:“这是我的身体,凭什么你说不可就不可?” 金夕眯眼瞧向仇丁媚,依旧坚忍不拔:“不可!” 仇丁媚的眼睛立即放出怒意,紧紧瞪着金夕问道:“倘若有一天我二人只能存活一个,你要留下谁?” 止寐丹已经消耗殆尽,若无法控制二人的意念之争,终有一日强盛的意念一方就会占据身体,要么姚珧消失,要么仇丁媚不复存在,姚珧成为仇丁媚身体的主宰。 “姚……珧!”金夕咬牙坚持。 “金夕!”程杰惊慌失措,连忙冲到近前,发现金夕面色铁青,只好小声说道,“你就不能哄骗一时吗?” “不能!”金夕不是程杰。 程杰倒退出局。 “你……”仇丁媚怒不可遏,刚要发动真气,却又是摇摇晃晃起来,许久方才停稳脚步,可是脸部已经扭曲,大喊淋漓,急促喘息,“我现在就罢黜姚珧!” “你敢,你若驱除我必杀你!”金夕狂吼一声。 僵持! 仇丁媚痴呆盯着金夕半晌,究竟是不敢行动,再一次落下眼泪…… 程杰只好再次跑上前来圆场,用手暗暗拉一下金夕的衣角,对金夕万般无奈的样子说道:“不如这样,仇丁媚身负姚珧,功不可没,而且此时的天下皆已认为你是她的夫君,既然不准驱离姚珧,那你就答应娶仇丁媚为妻,这样的话便是两全其美,如何抉择自当你来定断。” “滚!”金夕当头棒喝。 程杰再次无形中推波助澜。 仇丁媚彻底失去方寸,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缓缓抬手手臂,幽幽说道: “金夕,相处百年我竟不如亡魂,万万没料到你如此狠心,我这就废除姚珧,要杀便杀,随你心就是!” 说着,眼神坚定,手臂轻抬! 金夕猛地见仇丁媚神态坚决,双目含屈,一刻间将生死置之度外。 “等等!” 他嘶哑喝道,喊罢,身体向前倾斜,右臂直戳身下,右膝一软单腿跪将下去…… 仇丁媚不断摇头,瞧着金夕冷厉的样子愤愤言道:“你……你宁可跪求也不肯道一声诳语,我……着实煎熬不下去了……” 刚刚说完,身体轰然颓靡瘫倒昏厥过去。 也许是在偿还父亲的孽债,也许是在迁就着金夕,也许是出自本意,总之她苦苦坚持挣扎了百余年,没有将姚珧的魂魄驱出体外,可是随着修为冲逆,止寐丹的消失,意念之搏终于将她击溃。 金夕忙将她抱起。 程杰探视过去,发现仇丁媚是急火攻心所致,撇撇嘴小声道: “真话也会害死人的!” 三人再度陷入无奈,仇丁媚再也无法参入道八宫阵中恢复修行,只能呆呆瞧着金夕与程杰布阵修炼。 金夕知道,如果长此以往,仇丁媚的修为将不断下降,一旦低于姚珧太多,极有可能在瞬间反被姚珧的意念占领,毕竟姚珧不具备完整的心态。 几天后,程杰还是被仇丁媚可怜兮兮的模样所感染,悄悄来到金夕身边,低声说道:“这两个人你总该选一个吧。” “都得留下!”金夕态度强硬。 “可是,你有办法吗?” “没有!” 程杰刚要笑,还是紧紧抿住嘴,稍后又是叹一口气,嘀咕一句:“要是冰婉儿在就好了……”金夕竟然不由自主跟着点点头,脸上充满憧憬。 而此处泗河,很快就会出现冰婉儿! 冰婉儿眼见金夕离开整整一百年,又是到了该回柔居的日子,便暂时辞别南海仙子,速速赶回二重真界传界城。 她每年都会回一次柔居逗留满三日,每次都是充满幻想着在奔入厅堂那一刻发现金夕也在,整整幻想百载。 “婉儿,”柔夫人似是习惯了金夕的无声无息,“还是忘不掉夕儿么?” 冰婉儿莞尔一笑,“夫人,为什么要忘却呢,夫人不也在等着金夕的归来么。” “呵呵”,柔夫人也随着笑出声,“第一次是一千三百年,第二次是三十五年,第三次是七年,我想着该不会超过七年吧,可是这回却过了一百年,好个没良心的孩子,”说着又是双眉紧锁,“他身在三界,与你未在一起,着实令人胆寒,莫非……” “不会的!” 冰婉儿见夫人面露恐惧,连忙劝慰: “就在金夕离开几年后,程杰也失去了音信,想必是与金夕在一起,若是金夕出了事,他一定会回来禀明的,所以,他们应该是在一起,被困在了什么地方,既然程杰能够寻到,我也一定能!” 柔夫人听到冰婉儿的话精神一振,注目地盯着冰婉儿,随后将她搂在怀里不停抚摸着。 三日后,冰婉儿信誓旦旦辞别柔夫人,再次步入三界,开始四处寻找金夕,首先来到卧龙谷细密探查,随后是热汤山附近,随后又来到当扈谷,凡是金夕曾经去过的四方均做寻找,最后像是想起什么,一路奔往泗河。 “这是你的心愿!” 冰婉儿缓缓走向泗河岸边。 一百年前,金夕为了修行,在萧弘的帮助下将凡界泗河中的夏禹九鼎迁入二界泗河,未等再迁天鼎,便在蒙面女子的挑拨下,发生了热汤山惨事,从此金夕消失。 “你既然医好了仇巨,也将魔族守在热汤山,那么接下来就应该来这里才是啊!”她依旧自言自语,“不错,一定是你与程杰布阵时发生了意外……” 刚刚说完,她险些摔倒下去。 倘若如此,两人同时消失便成为噩耗! 她来到岸边,缓缓低下身去,似是凝视河水之中有无金夕的影子,瞬间被一种寒意侵袭,眼睛竟然模糊起来,凄凄言道: 难道也不在这里么,金夕…… 她的身后远山,忽然卷起一阵狂风,由沛山谷底冲窜而出,沿途砂石齐飞,群鸟慌跃,直奔泗河之岸。 秋叶纷纷被厉风吹落,漫天黄瓣几近枯萎的荒草一片片被连根拔起,四散飞离。 没有祭祀,没有神龙,可是那悲切的心念就在冀鼎上方! “我们就在这里,就在鼎内,就在你的脚下!”程杰也是感查到了冰婉儿的心念,他是冰历族的后裔,是冰婉儿族部的后代。 金夕虽然落出惊喜的表情,还是瞪一眼程杰,令他本分些,“岂能听到声音!”他呵斥一句。 可也是抬起头,死死盯着上空,忽觉得内心撕碎般酸痛!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原神为根 当真是冰婉儿在此! 金夕立即施发五行八宫阵,独自一人盘坐于太极,拼尽意念之力在心中呐喊一声: 婉儿 他想起了在古墓之中,两人中间隔离石墙,也是在一念之间同时拿住一点位置,而后打通了墙壁。 冀鼎内虽然金息淡薄,可是铸于大夏,源自尚天精华,又有着数代王宫的祭奠,帝王的垂青,绝非各界金气,鼎内源源不断,似是无所谓层级,只要未满便如期灌注,金夕在薄姬祭奠九鼎之后的八十年,金行修为抵达三层之末,仍然是如期梗阻,进展缓慢。 五行自称一统,相互依存,就像当年金夕喊出“薄儿”一样,瞬间五脉触动,丹草迸发,小周天运转百倍之速,金行修为突然冲破瓶颈抵达四层,成为二十四层! “是你在呼唤吗?” 冰婉儿恍惚摇摇头,艰难地立起身来,不敢再去观看河水,猛地转过身子: “不,绝不是!” 她不断安慰自己,极力否定着感念之中传来金夕的声音。 如在水中,定是亡灵! 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逗留,很快消失无踪。 “她走了……”程杰颓然坐下去。 仇丁媚暗暗盯着金夕的脸色,不知是喜是忧,不久传出一声轻嗤。 金夕这时才察觉到金行修为达到了四层,可是再一次停止不前,正如化仙大师所言,金气根非己出,四层之后非遇境遇难能修成,可这是夏鼎之内,普天之下哪还有强过如处的境地?他不知哪里来的火气,冲着程杰大喊一声: “程杰!” “在!”程杰吓一跳,噌一下坐立起来。 “你现在修为几何?” “这……”程杰下意识地向一边挪蹭几尺,小心翼翼答道,“土行已经圆满……” 金夕瞪大了眼睛! 程杰在冀鼎之内却是受益匪浅,在日日不停的五行八宫阵太极之位,获得了小乾坤的土息,他五行齐全,丝毫不受限制,只要有极佳的土行之息便能够提升修为,可这里,却是九鼎之一冀鼎之内,再有一代开山宗师的五行八宫阵成就的太极之土,可谓是泱泱土息不觉,天下任何一个宁剑派弟子均是无缘享用。 就在十几年前,他便成就五层土行,成为二十五层的满层五行修者,只待五行草心出,纳满行气并可以登升四界,成就易丹之身,只是鼎内空有金土行气,五行草不得升级。 他多次想告知金夕,无奈有着以前的教训,只好偷偷自己高兴。 “再说一遍!”金夕果然大吼。 “二十五层……”程杰再一次移动身体,他看得出来金夕的修为还未至满。 “与我比试一番!”金夕更是火冒三丈。 未等程杰答话,他的单臂已经挥起。 火泽术! 焰火与低泽之上爆发,大动为火,暗静为金,五层火与四层金行气齐发,穴虚内立即被炙热充斥,微光之下窜出一道气流,下方呈出淡淡白芒,焚烧万物般吞向程杰。 “真来啊?” 程杰连忙躲闪,鼓动五行草之气冲着金夕荡出水火术! 上水而克火,下火而压金。 轰! 虚内砰然炸裂,两人的衣袍瞬间被狂风席卷,紧紧贴在身体上,俨然双方均未施出全力。 “喝!” 金夕仍然不罢休,再次起掌施发行气,施展离宫最为霸道的单体招法火山术,强火爆于山巅,同时注入了五行草之气。 “嗯?”仇丁媚见两个人果真打起来,稍稍低头瞧看一番金夕的脸色,忽然喝出,“程杰,小心!” “知道了!” 程杰答道,他见金夕发狂的狮子一般扑过来,也是低吼一声,纳出满层的火山术抵抗过去,克制火山术的招数为水雷术和水风术,不过招法在坎宫,相比之下低离宫一层,所以同样发出火山术,到底想要分辨一番胜负。 空中火起,微焰似烧。 炸! 土崩瓦解的声音呼啸而出,犹如两座无边的巨山空中急剧飞行而相撞,行气燃烧之中炸裂,碎重的闷响声音和嗅之窒息的热浪奔荡四散。 “啊……”仇丁媚蓦地捂住耳朵。 一切停息。 程杰惊讶地睁大眼睛,大嘴咧动数次指着金夕问道:“不对……不对,是不是你当时对先祖保留了修为之法?” 两人均是原地未动,施发出行气全部在中间消失,很显然是力道相当,可是程杰的修为却整整高出金夕一层! “怎么可能!”仇丁媚直呼,“怕是你的修为不精吧。”她属于修魔,每个人的体脉丹田不一,修为各有差别,可是修真及五行修者皆是修莲结或五行草,上下不会差别几分。 “胡说!”程杰严厉反驳。 “就是!”仇丁媚态度也是异常坚决。 随后两个人见金夕没有说话的意向,而是面带笑容地休憩去了,只好径自罢休。 金夕天资五行草与极佳的四行品质终于显现出端倪,虽然程杰稍有胆怯而未发致命之气,但也足以见得草丹与行根的优良关乎着功力,正如化仙大师所言,在日后的修行中会逐渐暴露出来。 他的五行草举世无双,那是神龙龙涎滋生而出。 金夕战罢程杰,终于痛快地吁出恶气,开始念起冰婉儿,很明显她在四处寻找,心急如焚,不管怎么样她安然就好,更是加剧了探出穴虚的想法。 仇丁媚不再修行,心态也平和下来。 不过,却像是灾难前的安静令人恐惧,一旦姚珧爆发,一切将无法控制。 冰婉儿的到来提醒了金夕,当年她与唤娘、水姬三路阴柔之气制住古墓中的劲敌,而仇丁媚身处八宫阵中虽然能够修行,但是强大的土息毕竟克制阴柔之气,何不尝试创立阴阵维持两人的生息。 于是,他开始修炼全阴阵法,一旦仇丁媚出现不适,立即外层起四阴卦巽离坤兑,中层太阴与少阴,放弃太极之位,令她身处阴仪之上,单发十七道水火行气,以阴柔之气困索,令她凝思纳气。 果然,发生作用! 阵法之内的柔和之气宛如止寐丹一般,可以暂时安定仇丁媚和姚珧相悖的心神可是,仇丁媚仍然不能进入五行八宫阵修炼,否则立即引起姚珧的反逆,只好任凭修为一日日降低…… “金夕,如此下去也非长法,仇丁媚一日日丧失修为,迟早会出现变故,纵使我们能维持修为,可再过几千年,也一样困死鼎中,想想办法吧。”程杰再次准备与金夕畅谈一番。 金夕忽然问道:“你现在最想什么?” “宁甜甜!”百年困缚,程杰毫不掩饰。 “没出息!”金夕讥讽。 “难道不思念冰婉儿吗?”程杰反击。 金夕无语。 畅谈就此结束,仇丁媚立即偷偷观看金夕的神态,随着脸上发出愠怒表情,不知来自本身还是姚珧,接着便浑身颤抖起来。 无奈,金夕再布阵法调解心神。 程杰抱着膀子一旁观看,不知是在说谁,低声一句:“没出息!” 随着纯阴阵法的娴熟,金夕再一次琢磨耆童跳出阵外的玄机。 他分明瞧见耆童在一瞬间挪离的八宫阵其中的全部阴行,才得以跃身而出,如果能够建造一种阵法,将八宫阵按照阳行在外,阴性在内排列,就有可能令三人跳出穴虚的禁锢,说不定一跃而出冀鼎。 五行八宫阵之所以平和,是因为通过太极两仪四象和八卦创出一番小世界,也许是移动其中的阴行能够扭转乾坤出现时空偏差,被困者才能瞬间穿梭而出。 金夕再次拿来程杰作试。 令其处于阵法中央,首开八宫阵,而后利用熟谙阴阵的技巧,瞬间挪离其中的十七道行气向程杰靠近,无数次修炼下去,依旧毫无奇迹。 最后,程杰再也没了那种兴奋表情。 突然有一天,程杰发现端倪,指着身边阵法说道: “金夕,你有没有发现,在八卦、四象和两仪之中,作为阳的火行真气比柔水之气霸道些?” 蓦地,金夕怔住! 在三十四道行气中,尽管同样发出五层的水火行气,力度分毫不差,可是阵法之中呈现出来的火行之气比水行旺盛些许。 “这是为什么?!”金夕诧异不止。 程杰思索一阵,煞有介事地说道:“我记得兄长程勇曾经说过,五行之道,本行为尚,原神为根,这是先祖程女女悟出的真谛,恐怕你的金行修为还是梗阻了水行的品质。” 金夕恍然大悟! 柔夫人和化仙大师都曾经说过,五行乃一统,互相牵制互相衍生,金而生水,作为水的原神,金行修为未满,自然影响到水行之气的根基。 但是,若想减少火行真气的施发力度,与水行之气持平,相当于降低一层阵法的能力,自然不能成为无尚乾坤。 “也许,这就是瑕疵,”金夕再次被困住,金行修为业已停止,不可能成就水气的攀升,“无尚之阵,方能扭转……” “哈哈哈,”程杰立即放声大笑,浑然忘记眼前境遇,终于解除被击败之郁闷,“没想到你也……”突然止住声音,那边仇丁媚已经传来责斥声音。 金夕两眼冒火,直勾勾瞪着他! ------------ 第一百五十五章 是他的声音 一切陷入停顿! 金夕修为中途而止,程杰全行已满,仇丁媚无法修行,唯有八宫阵维持两人修炼,全阴阵治疗仇丁媚错乱的心神,再也无事可做。随-梦. lā 程杰在金夕的帮衬下多次修习五行八宫阵,可是他的气根品质不如金夕,五行草更是天壤之别,阵法毫无作用,维持两人修为都难以支撑。 “到底是没有!”在程杰最终放弃一刻,仇丁媚鄙夷出声。 程杰恼羞成怒,指着仇丁媚大声嚷道:“闭嘴,你更是无用,若不是你身存姚珧,我们早就杀了你!” “什么?!” 仇丁媚气呼呼走到程杰面前,娇小的脸颊充满迷惑,忽又转向金夕: “是不是这样?” 金夕未答。 “不错!”她自己突然冒出一句。 金夕瞠目结舌,一定是出自姚珧的意念,这是姚珧第二次借用仇丁媚的嘴道出声音,第一次是在热汤山就任掌门时,姚珧坚决反对而出一言。 “姚珧……”金夕急忙看向仇丁媚。 此时姚珧出声不同往昔,时刻有驾驭仇丁媚的危险! 仇丁媚呼吸急促起来,高耸的鼻梁翕张不止,突兀的前胸不断起伏,大大的眼睛混沌迷离,身体颤抖着,突然扬起手掌对准自己! “仇丁媚!” 金夕立即冲上去抓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扯胸前,再脱离单臂挥动起阵,与她一起处于阴仪之象,令阵法之气笼罩住二人。 一股阴柔行气荡变全身,如同沐浴,净身宁神。 仇丁媚突然大声痛哭,只是哭声中偶尔夹杂一声悲楚的叹息,许久方才平静下去。 程杰早就没了影子,逃到远处抱着脑袋蹲下来。 ………… 泗河,行色匆匆奔来一批人,停留在河岸不远处的树林边,为首之人却是宁甜甜。 她依旧是脸庞稍胖,不过泛着成熟的沧桑,细细的眉头搭在弯弯双目上,又显得稚气未脱,嘴唇依然微微噘着,一副不服输的样子,面对远水怅然而视,“那穴气依旧在啊……”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贴身弟子智莹微身答道:“掌门,已是一百八十载,恐怕他们的修为已经丧尽,再有二十年便能出穴,到那时再做决算吧,不要再挂怀了。” “嘿嘿,好,好!”一旁的子典情不自禁出声。 宁甜甜忽然恼怒,一转脸瞪向子典,同时看向智莹。 啪! 智莹立即抬手赏给子典一记耳光,厉声喝道:“休要多嘴!” 宁甜甜愤愤言道:“再若插言多事,我便废你修为将你投入穴阵之中。” 子典连忙唯唯诺诺退向众弟子身后,宁甜甜说一不二,他早已领教。 此刻的冀鼎内,充满着暴怒,如果突然落下个子典,金夕与程杰非得把他撕成肉沫不可。 “掌门,回吧……”智莹低声劝道。 宁甜甜返身离开,行至中途不自觉转头探视,只是那道她自己才能瞧见的穴气依旧微微凛升,低沉地发出一声叹息。 ………… 至光门,刘冷威坐正中,台下众首领一一禀报弟子修行等事宜,可是他一丝颜色也没有,眼睛直直盯着门外。 至光道人不定时云游而去,经过多年体察,他对刘冷的品行深信不疑,一旦外出便将至光门交给副掌门刘冷掌管。 “凡是有幸升入四界的弟子,一定要多加嘱托,好自为之无法登升的要严加看护,不得肆意妄为,”刘冷依旧是例行吩咐,绝不多加一言半语,随后沉声问道,“魔族有无什么动静?” 一名首领立即高声回道:“近两百年来,魔族一直深居热汤山,由于失去掌门,倒是未做出什么苟且之事,不过空戎派的武世琅屡屡奏请要施压魔族,以免日后出现变故。” 刘冷眉头一皱,厉声道: “要他闭嘴,不要无事生非!” 众人纷纷应是,发现掌门脸色大变,连忙匆匆报完事宜随即散去。 刘冷再一次取出四方尊,死死盯着不放,抬手按住桌角低声道:你终究是无了音息…… 热汤山。 仇巨与卫迟相对无语,两人谁也没有料到刚刚将令牌交付金夕,这个新掌门便与小姐没了影踪。 “这么多年过去了,媚儿与掌门也没有消息,不如集结众弟子,祭祀成礼奏请天命,由你担任掌门吧……”仇巨唉声叹气,自退去掌门之职,他再也无重起之意。 “不,”卫迟坚定毅然,“金掌门绝不会携令牌而去,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属下不查清决不罢休。” 仇巨抬头看一眼卫迟,也是毫无办法,“一切都是那个贼女,先是讹传信息引我……引我,哎,害了媚儿,随后又传人攻打我热汤山才弄出如此惨状,她到底是什么人?” 卫迟一低头,没有回答,看样子是久查未果,无法禀告。 ………… 中土南滨立地暗沙之中,秋风格外凛冽,海面似与沙土平齐,海鸥低掠高吟,一声声长鸣伴着海啸空旷悠远。 日头出奇明亮,刺穿一层层白云荡射水国。 白莲丛中,冰婉儿的红缎习习飘动,她凝目布阵,丝毫不受咸腥海风的影响,仿佛身外莲气净结,身下清水气升。 莲气与白莲共舞。 她的身外,八朵莲花与其他莲花不同,没有随风逐流,而是静静地伫立八方,那是被莲气镇住,在九莲阵内平静如初。 九莲阵同样是三层,第一层护气凝思,可查人意,在无比祥和的阵场内修炼提升。 进入第二层也是需要千年以后,任寻踪迹,阵内不破,处于阵内可以任意探查同界之人的落脚之地,堪如无尽施用寻仙丹,同时极大提高阵法内的防御。 第三层三千年,浑然忘我,百物重生,九莲阵内有似无有,念入飞天,生息勃勃,枯草也可重生,万疾得以康复。 冰婉儿的修为早已度过胎结,达到进入四界之境地,为了在九州大地之内寻到金夕的气息,在南海仙子指引下,夜以继日修炼九莲阵,从无停歇。 九莲阵内,白莲衬红娘,呼啸的海风也不忍乱吹…… 一道淳白的气息从她的天顶徐徐冒出,在四周宏大无比的莲气保护下似乎毫不在乎烈风袭荡,稳稳地飘向天空。 “师尊!” 冰婉儿突然吼出一声,惊慌失措地撤掉阵法,起身奔向石屋,脚下完全蹒跚起来。 “婉儿?”南海仙子瞧见冰婉儿长发凌乱,神情惶惶,惊诧地问道。 冰婉儿异常紧张,上气不接下气说道,“师尊,我修成了第一境!” “好啊,”南海仙子欣喜答道,“那又为何如此惊慌?” 刚说完,冰婉儿的眼泪扑簌落下,缓缓走到南海仙子身前扑到她怀里,不断哽咽起来,“我……我感悟到了金夕的声音,是……是他的声音!” 南海仙子一怔。 金夕绝不可能在南海,不可能存于立地暗沙。 “什么时候?” “八十年前!”冰婉儿如泣如诉,“八十年前,我赶赴泗河,在那里感查到他的意念,当时我绝不敢相信,因为若是那样,定然是他已葬身水中,可是……” 南海仙子微微点头,不住拍着冰婉儿的肩膀说道:“为师明白了,就在刚刚参透九莲阵的刹那,你领悟了意念之根。” “是的,那意念是出自心内,绝非亡魂,他还活着!” 南海仙子轻轻推开冰婉儿,为她拭去泪水,微微笑道:“既然活着,现在也不会出现意外,看样子你是要远离师尊,去寻你那个金夕了?” 冰婉儿破涕为笑,可是面对师尊,又有些害羞和不舍。 南海仙子面色正肃起来,似在叮咛: “你落身冰历,起修真之路,踏入真界一直随着金夕,可是后路遥遥坎坷无穷,可不要再耍刁蛮,决不能误了身负大事。” “师尊……”冰婉儿低头垂香,在二重真界听到姚姚之语一走便是数年。 “哎,”南海仙子故意叹口气,“师徒百载,也不如那个金夕啊,一经悟出因由,便落得这般迫不及待,恨不得马上就离开啊!” “师尊!”冰婉儿羞红双颊,再一次抱住南海仙子。 两人久久未分,南海仙子的脸上却是春风盎然,似是完成了无数年的夙愿如释重负。 冰婉儿立即拜别师尊,足下不停北上寻人。 她不知泗河之水什么状况,先是顺路抵达至光门,如实向刘冷说明缘由,虽然不敢断言,但是陈明金夕仍在人间。 刘冷听闻震撼不止,有史以来首次出现哈哈大笑声,毫不顾忌笑容出奇难看,非要一同赶往泗河探清原委,还是被冰婉儿阻住,一旦离开至光门立即引人注意,弄不好会引来变故,他见无法随意离开,无奈之下将四方尊偷偷交付给冰婉儿,局促不安留在至光门等候消息。 除了金夕,他还担心一件事情,那就是御龙九天!没有金夕,谁也无法感应到四方尊,无法开启四方尊。 由于夏日已过,冰婉儿已经拜过会柔夫人,无法再返二界告知消息。 她一日不歇,疾速奔往泗河沛山之滨。 九界1563年初冬,在金夕被困一百八十年之后,冰婉儿再次踏入泗河之岸查探根委面对蓝水白汽,她喃喃道出一声: 金夕,我来了。 她立即盘坐凝神,在身外步出九莲阵,一道道莲气逐渐扩散,头上再次飘出袅袅白息,那无尚的气念缕缕如绸,渐渐飞向广浩长河……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冰婉儿入冀鼎 浩瀚无边而苍凉无助的冀鼎穴虚内,仇丁媚依靠在金夕的肩头休憩,面色苍白,发丝凌乱,不时地嘟哝一句,只是谁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随}{梦} щ{suimеng][lā} 程杰更是蓬头乱发,双目失神。 “嘻嘻,”仇丁媚突然转过脸颊,用手指按在金夕的脸上,“你是不是在讥笑我?” 金夕点点头,又摇摇头。 “到底怎么办?!”她忽又喝出一声。 那是来自姚珧的声音! 仇丁媚无法修行,修为不断下降,姚珧强大的意念最终爆发,与仇丁媚并驾齐驱而此时的仇丁媚已经毫无能力再抵御和驱离姚珧魂气,从而导致姚珧随时可以利用仇丁媚发出悲凉的声音。 金夕还是摇摇头。 他安全能够体察姚珧此刻的痛楚,一开始她是不断地与仇丁媚厮杀,意图消灭仇丁媚,可是现在却是极力压制意念,防止突然霸占仇丁媚的身体。 魂气当然不如人的意念完整,一旦失去控制,姚珧也会驾驭不住,很有可能一瞬间仇丁媚站起身,对着金夕和程杰宣布:仇丁媚消失了,我是姚珧! 那必将是一场灾难!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仇丁媚问向金夕。 “当然喜欢,喜欢的不得了,”程杰裂开大嘴,带着酸涩的味道,“喜欢得已经忘记冰婉儿!” 两双眼睛直挺挺瞪过来! 程杰吓一跳,指指两人的身体,嘟囔道:“若是我不在,止不定” “住嘴!” 金夕大声呵斥道,他知道程杰又起花花心肠。 “你不在多好!”仇丁媚兴高采烈说道,“都怪你” 刚刚说完,金夕与程杰惊愕地对视在一起,又同时转向仇丁媚,只见她脸色潮红,摆弄着长发,眼神竟然泛出春光。 两人脸色大变,即使在姚珧的极力克制下,仇丁媚的意念也在逐渐消退,终于达到内心的底念,不会再掩饰做作,而在旁人眼里,那就是痴呆! 程杰啪啪拍着自己的大腿,指指金夕,最终还是悻悻放下手臂。 “金夕,你在哪里” 再次沉闷八十年后,金夕忽然觉察到一股强烈的意念飘入冀鼎,那意念来自冰婉儿。 “仙祖!”程杰疾身叫出尊称。 “婉儿?!” 金夕似乎不相信眼前飘荡而入的气息,僵愣一刻之后再起八宫阵,处于太极之位发动意念,在脑海中勾勒出泗河岸边的景象,意念中嘶声喊道: 就在泗河,天鼎之内! 外面再次失去音息 金夕立刻撤掉阵法,扬头探向上空,依然是水波轻淌,光泽如隐如现,朦胧一片,什么也没有变化,他想到八十年前冰婉儿也曾发出一丝感念,只是没有此时之清晰,随着气念消失,他再一次惆怅起来。 泗河之岸,冰婉儿格格笑了! 她感查到了金夕的声音! 秋风撩动她的乌发红缎,更显得灿烂无此,不管那天鼎为何困住金夕,他究竟是活着不管他活得怎么样,究竟能道来声音。 她忽又黯然下来,像是要哭的样子,低声道:委屈你了!说罢,纵身一跃跳入泗河,很快便发现不远处沉落的冀鼎。 这就是了,一定程杰也在其内,两人在迁移九鼎之时突发灾难。 她迅捷游动抵达冀鼎旁边,发现鼎身周围充斥着一层真气,手可触摸,一旦探进立即失去气力,再次向上移动,终于发现鼎口旋绕着一层气息,游动不止,毋庸置疑是被人施展阵法困缚在里面! 水中无法施布九莲阵,她毫不犹豫冲向那道气穴! 确定无疑,金夕就在其内。 穴气剥去她全身水渍,还给她飘逸柔美,犹如仙子坠入冀鼎浩大之虚。 呼! 一道人影从天而降! “人人!”仇丁媚恐惧地呼道。 “婉儿?”金夕的眼前,赫然停住天外飞仙,惊愣着审视着这一切。 “冰婉儿?!”程杰狂速摆动脑袋,不断确认着。 “婉儿姐姐,你也死了吗?婉儿?”仇丁媚发出两声称呼,一声是痴癫,一声是悲切。 金夕道不出声音,一把将冰婉儿抢入怀中。 几人相隔一百八十年,终于在河底冀鼎内重逢,两人紧紧抱着,不断嗅闻对方的呼吸,感觉对方的存在,仿佛这里才是真正的世界。 程杰仰望高空,再探向眼前抱成一团的一对,突然爆发出歇斯底里的笑声,充满着兴奋激动,夹杂着幸灾乐祸,又有几分悲怆苍凉: “哈哈哈,这三个人都到齐了,你看着办吧,哈哈哈” 他的脸上,丝毫没有快意,似是意识到冰婉儿也是被蒙面女子投入鼎内。 一道诉说,冰婉儿脸上泛起愁云,几人无论如何甄别也不晓得那蒙面女子的来路她拉过仇丁媚细细端详着,充满愧疚地说道:“真是苦了你们,媚儿你放心,我们绝不会丢下你不管还有姚珧,千万要撑住,媚儿没有错,一定要守护好她” 一串眼泪由仇丁媚的眼中夺眶而出。 “嘻嘻,你不要哄骗我,我知道金夕舍不得你,”她的脸上却充斥着讥笑,“即使我好了,金夕也不会娶我,哼!” 冰婉儿一怔,转瞬又轻抚仇丁媚脸颊,“媚儿,别担心,金夕不娶你,我娶你!” “你当我傻不成?”仇丁媚嘴唇高翘,“两个女人怎么共入洞房?” 金夕与程杰同时发出叹息。 仇丁媚已经危在旦夕,当下毫无抵御,姚珧一旦无法控制,她最后一丝真念就会被吞噬,立刻会永远消逝。 冰婉儿安抚一番仇丁媚,即刻取出四方尊,双手却在颤抖: “谁也不知道眼下是否延误了藏龙之机,它在别人囊中绝不会触发感念,若是若是” 她不敢再说下去。 金夕刚要去接,也是下意识地抽回手,一旦出现异状,将意味着御龙半废,凡间必将生灵涂炭,就像化仙大师口中那般,无论是何灾难,迟早要将人们吞噬殆尽。 程杰早已瞧不过眼,噌一声冲将过来,一把接过四方尊,猛地塞入金夕手中,可是就在那一刹那,他怕出现状况,猛地俯下身子蹲住,嘴中发出嚎叫掩饰着: “啊” 金夕发现四方尊仍然安静如初,什么反应也没有,长长吁出一口气,冰婉儿也是释然而笑。 半晌,程杰侧耳没有听到异常,起身却见身边两人含情脉脉对视着,根本没有在乎他的恐怕,大嘴一撇嘟囔一句:好个目中无人! 金夕刚刚将四方尊纳入囊中,突然精神一振脱口而出: 金行四层开启! 顷刻之间,大夏传至而来的四方尊与九鼎之一产生共联,无数帝王之念与七龙神气息息相关,天鼎之金与藏龙之金融合而成,震撼开启金夕的金行修为大门,最高层别的修为脉关再度打开,浓厚而纯正的金行根气滚滚而来。 通往满层至体境界的通道赫然通畅,他的最后一行也是最为艰难的金行修为向四层一级提升。 冰婉儿的到来,解除了金夕的后顾之忧。 她发现仇丁媚已经岌岌可危,立即依偎着她施展九莲阵,莲阵清明无尚,护气凝思,比金夕的全阴阵法更胜一筹,同时冰婉儿利用意念与姚珧相通,不断强化着他的克制之态,因此仇丁媚的症状得以控制,恶化的速度得以延缓。 为了让金夕更好的提升修为,冰婉儿与金夕同发阵法,第一次将九莲阵与八宫阵相合,外有九莲,内有八宫,蕴含四象,包罗两仪,中央至尊太极,纯尚无比的阵气中土息甚浓,金息浩瀚广大,金夕的修为一日中天,疾速提升。 程杰眼巴巴瞧着,什么也帮不上,大多时间扬脖瞧天,似乎等待着天上再掉下来一个宁甜甜。 冰婉儿进入冀鼎的消息立即传到宁甜甜的耳朵中! 她最后一次离开泗河后,便开始了对这里的监视,因为时间已去一百八十年,距离开穴只剩下二十载,唯恐穴气突然消逝,便日日不离派人盯着河岸。 “什么?!”宁甜甜的脸色大变,身体骤然之间颤抖不止,随着跌坐在秘殿床榻上,抬手指着禀告的女弟子,“你可是瞧的无误?” 弟子见掌门突变,也是吓得颤颤巍巍,“不错,确是冰婉儿” “混账东西!”宁甜甜狂躁冲起,抬起手掌就要劈打门下,忽又在半空停住,“为什么不拦下她?!” 弟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地叩头答道:“叔父饶命,徒儿不知,不知掌门有此命啊!” 三界以上,修为开始出现差异,一旦达到顶峰,修行者的资质便暴露出来,莲结和五行草的品质、个人的心体值强弱左右了修为,有的人开始不能胜任抵达第四境,所以出现了各派掌门,也就掌握了生杀大权,强者为尊,弱者为仆。 宁甜甜再次惶然坐下。 智莹闻讯连忙冲入内殿,示意跪地弟子赶紧出去,奔过来搀住宁甜甜,连声安慰道:“冰婉儿入内,修为降低不了几分,日后留在三界便是” 穴阵之内,真界之气隔离,所降修为永远无法弥补。 宁甜甜突然镇定下来,脸上逐渐暴露出恼怒,一字一句道: “都是金夕害了程杰和冰婉儿!” 她似乎是要为程杰和冰婉儿复仇的样子,猛地抬头冲着智莹发出严令: 一旦金夕与仇丁媚出鼎,立即斩杀! 冰婉儿与程杰,不可伤害 智莹一愣,还是低头答道:“是,掌门!”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娶我为妻 金夕开始贪婪的修炼,此时四方尊与夏鼎合息,恐怕再也没有此等天赐之机,自立五行八宫阵,浑然不顾身外事宜。{随}{梦} щ{suimеng][lā} 一荡荡金行根气扑入金系三脉,滋润着行根增长,行根成修为升,被唐伶废去金气根的金夕终于迈向满层的巅峰。 他对程杰的话深信不疑,如果不能成就高层的金行修为,便不可能创出尚品八宫阵,这几人也就无法迈出冀鼎,随着冰婉儿的到来,他更是加剧了修行的**。 绝不能让她葬身鼎底! 另一侧,仇丁媚在九莲阵得以暂时平和,发现冰婉儿流下微汗,镇定心神为她擦去,侧脸看一眼远处的金夕,略带狡黠地问道: “你是为救金夕才跳进来的吗?” 程杰始终无聊,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搭话的机会,劈头盖脸一句:“废话!难道还为了救你?” 冰婉儿示意程杰不要乱说,以免刺激到她。 仇丁媚毫不理会,似乎是怕过一会儿再度痴迷,迫不及待地问道: “婉儿姐姐,你是不是与金夕已经有了夫妻之事?” 腾! 冰婉儿脸色涨红如丹,赤色及耳,已是忘记回答所以…… 那是一千五百年前的昆仑虚内,金夕因为突生五行草,她因服用启心仙丹,两人将第一次交给了对方。 “婉儿姐姐……”仇丁媚见冰婉儿失神,轻嘤出声。 程杰张着大嘴发现了这巨大的端倪,情急之下忘却了自己身份,冲着仇丁媚喝道:“你眼睛瞎啊,这还瞧不出来么!” 刚说完,忽一下没了影子,跑到远处呼呼喘几口粗气,猛地抬起巴掌扣在腹前,就在那一刻,程杰发誓誓死捍卫金夕与冰婉儿的情分,因为一个是他的先祖,一个是他的祖师。 冰婉儿急忙回神,忙不迭答道: “哪有……哪有的事,胡说!” 仇丁媚刚刚调笑一声,身体却是再次惊颤,张着嘴半晌没有出音! 又是一段时光过去,金夕的修为终于抵达二级,就在他兴奋得忘乎所以之后,很快萎靡下来,因为二级之修再度停止。 冰婉儿问及缘由。 他将一道道梗阻如数道出,因为金气根是吞用丹药形成,每一层修炼,升入真界以后每一级提升,都会遇到异常强烈的屏障。 冰婉儿细细思考一阵,没有说明因由,便与金夕靠在一起,坐开九莲阵,内布五行八宫,两人身处太极,万象之气攀升而至,阵内祥和无比。 “你有没有思念我?”冰婉儿面对金夕,毫不避讳问道。 金夕一愣,微微一笑。 他不回答没有,就是想了。 “你有没有想过娶我为妻?” 金夕再一愣,没有回答。 他不回答没有,就是想过。 冰婉儿却是毫不诧异,接着问道:“你已有姬慕菲,万一以后再娶其他女子,我当如何?”姬慕菲临死前被金夕允为妻子,此时仍在凡界昆仑虚冰封,当时冰婉儿甚是悲怆,后来有姚珧之语,现在又存仇丁媚之身。 金夕又是一愣,脸色难看。冰婉儿却是莞尔一笑,没有接着问下去,而是惬意道:“我真的好想你,也真的想嫁给你……” 一笑败天仙! 金夕心潮怒扑,狂涌不止,再也把持不住,空令体脉发动真气,嘴却扑向冰婉儿,双唇相遇香泽生,两人的舌头就像在昆仑虚内一样搅在一起,甚至发出啧啧声响。 阵外的两人突然被这状况惊呆! 程杰一把扳过仇丁媚的身子,拒绝她继续观看,自己却是不时地偷偷欣赏一下,极力向前伸直脖子,以保证不发出声音,将大大的一口唾液吞入肚内…… 血液奔动,穴脉狂开! 金夕在一瞬间击溃金行修为四层二级初底的堤坝,赫然冲破阻碍,打开升级之路! 程杰得知之后,喃喃自语:要是我的金气根也被人废了该多好!随后再次瞥向上空,情不自禁道出一句:“你到底去哪了?” 只是他不知道将这一干人弄入冀鼎的,就是他时常思挂的宁甜甜! 金夕再次进入修行之态…… 仇丁媚一边是略有不满却感激冰婉儿,那边却是阴晴不定更加忧郁。 九界1573年末冬,就在冰婉儿进入冀鼎十年后,一喜一忧接踵而来。 金夕经过日复一日的修炼,吞服着冰婉儿从柔夫人带入的修行丹,金行修为再升一级,完成四层二级之末,仍然是如期而止停步不前,任凭二人如何摆布也不再提升,冀鼎内的修行彻底终结不过,距离升阶之巅只差一级,这也令金夕感慨不已。 很多年前,金夕无数次的心惊胆战,皆是因为惧怕日后金行修为的修炼,没想到天帝的四方尊、创世之帝夏禹铸造的九鼎、历代无数帝王将公的膜拜之息成就了金行之修。 同时,一件可怕的事情降临,四方尊突然发出颤鸣之音! 此时的金夕愕然发狂,猛地探出凿齿神剑怒飞上空,挥剑刺斩,可那一望无垠的水纹丝毫不予触动。 冰婉儿也是花容陡震,身处穴阵之内,焉能谈及御龙? “怎么办?”金夕震颤不止,急促问向冰婉儿。 从冰婉儿入鼎可以得知,此阵并非正虚或者逆虚,时间与外界分毫不差,因此要在三年内将龙藏山,否则将是龙梗于尊内。 “眼下,只有你的五行八宫阵也许能够脱离出去……”冰婉儿也无了信心。 尽管金夕的修为再不断提升,可是多次施用八宫阵的变换仍然没有成功。 “我们一起去寻找尽头吧,”程杰发出想法,“一同将冀鼎击碎!” “不可!”冰婉儿阻拦,“冀鼎无法容纳四人,可我们在这里却是阔海一粟般,所以此虚阵绝无尽头,不可能寻到天鼎边缘。” 程杰挠挠头,做出最后的决定: “那就罢了,还藏什么龙,你们,”她指指金夕和冰婉儿,“就在这里成亲吧,免得再出什么变故,来不及……” “混账!”金夕呵斥一声。 仇丁媚不断点头,赞赏着金夕的英明。 “再布阵,”他转向冰婉儿,“我的金行修为未满,水行之气不佳,可以用你的九莲阵弥补水泽之柔,我试试扭转全阴阵,看看有无变化……” 金夕、冰婉儿与仇丁媚盘坐一起。 “没用,”程杰那边连声劝慰,“试探不是一次两次了,哪有什么变化,不还是原地未动吗?” “你进不进?”金夕吼了一嗓子。 程杰滋溜一声奔过来,“万一这次成功了呢……”嘴里嘟囔着,若是成功,眼前三人就会消逝,他定然是孤零零一人留守冀鼎。 “起阵!” 金夕低声道。 冰婉儿入定,扣右手挽住莲结之处,左手却抓住金夕的手似是惧怕突然两人身分各处,甜甜一笑集气而发! 瞬间,莲气铺散开去,应八位而成莲,八道莲气各震一方拜向莲母,中间静气飘忽,通畅豁达。 布阵并非袭人,金夕无需用手,便暗暗捏住冰婉儿的玉腕,由脉关不断发动出三十四道水火真气成就五行八宫,一切稳定之后突然将其中全部阴卦象仪收缩向内移动…… “嗯?”金夕失望发声。 程杰随着睁开眼睛,几近讥讽地喷出一句:“你看看,你瞧瞧,不还是原地未动吗?” 啪! 他的后脑遭到金夕一巴掌,赶忙住嘴。 “等等!” 冰婉儿痴痴地望着两人的手,脸上发出惊喜神色。 “咦?”仇丁媚迷惑不解,瞧瞧二人,瞧瞧紧紧相握的手,脸上荡出不满。 “咦什么咦?”程杰刚刚被打更是不满,“这才两只手,若是金夕有左臂,两人四只手还会拧在一起呢!”声音随低,充满酸涩,不过这次没有抬头看天,他知道宁甜甜绝不会像冰婉儿那样,神出鬼没掉下来。 “怎么?”金夕发现冰婉儿深情异常。 冰婉儿用右手指指两人紧紧相握的手臂,“我的左手食指刚刚放在了你的内关之上,以便探查内气强弱,可是这一瞬间却脱离一寸,我们两人谁也没有动啊!” 六只眼睛齐刷刷盯向她的食指。 冰婉儿激动地说道:“我们的阵法一直触发,身体也均是静止,这里是无边之虚,万象同一,也许挪动了地方,只是没有感觉道而已,我要寻一件东西放下瞧瞧……” “哈哈哈,”程杰发出完全信任的笑声,未等冰婉儿说完,爽快说道,“这儿有!” 说罢,利落地扯断几根发丝,小心翼翼地放在远处可见之处,以免让发丝沾染太极之位的真气,随后挪动一番屁股回归原位,神采飞扬地指指金夕: “再来!” 金夕费解地瞪向程杰,阴阴问道:“是不是急着要去寻宁甜甜?” 程杰立即露出诡笑,不断搓着手,随后指指金夕和冰婉儿,直言不讳道: “是!” 九莲成,八宫起,四象归位,两仪左右,中间仇丁媚稍有痴呆,其他三人人神态凝重“阴阵离位!”金夕低声喝道。 刹那,巽离坤兑、太阴少阴、阴仪十七道行气偏离原位,在不可见的短暂时间内靠拢四人,其实是在须臾之中变更了行气落下的方位。 几人同时看向程杰身边的发丝! ------------ 第一百五十八章 无修为也能杀你们 发丝不见! “哈哈哈,”程杰如获至宝般狂笑,“没了,没了……” 金夕与冰婉儿终于笑出声音,这一瞬间,几人离开原位,出现在他处,只是穴虚无际,不知挪离多远。 金夕终于明白过来,缓缓说道:“当年的耆童并非移动了卦阵,而是利用无尽的真气先后抵消掉阴仪、两象和四卦,在内侧发出同样的行气,所以离开了阵法。” 说道耆童,仇丁媚的手不由自主地探向金夕,似要挽住金夕一般,除了金夕,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中途便被程杰无情地打落。 金夕脸色晦暗,心内暗呼一声:姚珧! 冰婉儿没有在意,边琢磨边说道:“如果二者之间修为相差极大,就可以破行气,立新阴,也许是阵法之内的乾坤被扭转了时间;万事均有停止或变换,耆童在里面度过了你撤阵的时间,所以可以自由移动到你眼前。” “不错,”金夕应声说道,“当时我只是想困缚他一刻,令姚珧快速逃离,没想到……”他没有再说下去,冰婉儿和仇丁媚认为是没想到耆童能破阵,金夕和姚珧自然明白,可恶的耆童觉绝不放手,死活也要将他们叠在一起。 “哎……”仇丁媚的嘴中突然发出一声叹息。 “所以,”冰婉儿环顾一下无尽的穴虚,“不管这穴阵能够坚持多少年,哪怕是千万载,总有破除或低微的时日,只要你的阵气足够强大,我们一定能够在能够早早度过那段期限,或者刺破穴气冲出冀鼎之虚!” 几人终于看到希望! 接下来,谁也不敢再离开太极之位,金夕与冰婉儿不断修炼磨合阵法的统一,几日之内便有一次迁移,起初程杰还是不断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观看奇效,不时发出惊喜的大笑,随着时间不断流逝,他再也笑不出声,再也不去揪扯发丝,甚至躺在那里任凭身体在穴虚内毫无知觉地飞来荡去。 一年,四方尊再次震鸣,时间更长,声音更加刺耳…… 两人心急如焚,继续加快修炼的步伐。 要令金夕发出的水行气息与火行一致,便要冰婉儿的九莲阵加以衬托,以莲气补充阵内阴柔之气的不足,可是过则火若,不足则水行偏颇。 程杰不敢在那里指手画脚,也开始日日盯着水火气息是否平和,参与其中指点两人的默契。 可是此举却绝非那么简单,莲气不比金夕的行气,可以由脉关控制力道,一发则是莲结触动,分寸极难掌握。 冰婉儿一声不吭,开始独自修炼莲结发气的强弱,争取意念划一,随阵而发。 第二年过去,四方尊发出悲声,颤颤如泣…… 冰婉儿终于领悟莲结之气凭借意念而发,强弱附和在金夕的八宫阵内,分毫不差地将阵内的水阴之息与火阳之息持平。 金夕开始习练瞬移之法! 一边要保持十七道阳性行气的位置,一边还要以极快的速度再发阴阵,在十七道阴性行气尚未消逝之前,极尽距离向内施法出十七道行气组成阴阵。 几人都知道,那距离是最终的玄机,只有足够长,才能抹去剩余的时间,虽然谁也不晓得还有多长岁月。 随着一次次的迁移,无形之中也耗去一些时日,使得鼎内与鼎外的时间分道扬镳!可是移动阵法的距离却是极其艰难,稍稍一远阵内原来的阴气便消散殆尽,金夕只能再次习练脉关的开合之速。 ………… 九界1576年腊月一日,泗河之水在一阵狂风下突然泛起波澜,怒涛汹涌,撕破了往日的宁静,挣扎着与严冬的冰冻抗争。 鼎内,四方尊出现异状! 震声隆隆,似乎发自天际,又似传出无尽的悲鸣…… “不好,”冰婉儿大惊失色,“恐怕到了最后的时间!” “嗷……” 随着,远空隐约传来悲怆的龙吟之声!那嘶鸣似是被万钧之重挤压在下面痛彻而发,空间内几乎凝固,压抑得几人透不过气来,胸膛之内的气息四窜跳跃,却寻不到一丝空隙,几欲窒息。 “啊──” 金夕大吼一声,悲戚畅远,抬起单臂狠狠地击打在胸膛,仿佛瞧见一条神龙游刃而来,第一次低头喘息,甚至流露马上就要逝去的悲凉。 “布阵!” 他猛地取出四方尊,紧紧贴住前胸,将全身的血液荡向脉关,再一次发动五行草枝内的行气,拼尽全力,再也不去顾及还能不能继续布阵。contentad3(); “啊?”冰婉儿轻呼一声。 她惊异地探向身周,一道道行气霸烈无比,也是竭力提高莲气施发力度。 程杰几乎将嘴唇咬破,像是周围不可能再呼吸,脸色憋得青紫;仇丁媚摇摇欲坠,恍恍惚惚倒向金夕…… 龙吟愈发惨烈! “阴阵发!” 金夕几乎绝望地呐喊一声,以最大的能力向内发出十七道真气! 随着他的哀嚎,冰婉儿似乎发出哭泣声音。 哗哗哗! 水流之声! 凉! 一种透彻心骨却又百年不感的凉意! 噗! 一道数丈高的水柱从泗河水面冲天而发,似乎撕破了半空空气,粉碎了呼瑟作响的寒风,凝滞了远方低垂的斜阳之光,冰冻了一切声响和生息。 那是金夕激怒而发的行气! 无数次的磨练,在龙吟之响的催促下最后一次疯狂爆发,他们利用外界三年时间度过了冀鼎穴虚内的最后十载,在末冬之月第六日出现在冀鼎之外。 一阵寒水四溅。 四人跃出水面出现在泗河岸边! 天开,云动,鸟飞,大气袭来,一切压抑随风而散,仿佛四野之裙拜在脚下,任由双足蹂躏…… “出来了!” 程杰手舞足蹈,大口大口呼着真界的气息,张开双臂想要拥抱谁,突然发现金夕紧紧搂着冰婉儿,仇丁媚一旁傻傻看着,只好张扬几次,胡乱地搅动空气,赶紧施发火行之气,先是对着冰婉儿,接着是金夕、仇丁媚,最后一个是自己,一个个荡去水渍。 他仿佛是春夏的使者,不一会儿几人身轻干爽,再次回归人的世界! “不愧是金夕!”冰婉儿脸贴着脸,随后有低声说道,“五行之金,半多之夕……” 这是她第一次学姬慕菲的口头禅。 她拉来仇丁媚,关切说道:“仇姑娘,姚珧,你们放心,只要出来了就有办法,都努力地等着……” “婉儿!”金夕呼道。 冰婉儿顺着金夕的目光向西探去,距离大约三百里外的上空布满红色,只是已经呈现出微紫! “快走!”她连忙呼道。 “那是什么地方?”金夕一时不明。 “陈留济阳山一带!”冰婉儿极目远眺,应声而答。 泗河之滨,数道风声降临,宁门一名弟子急速奔离,其他七八人呼啸而至,拦在金夕等人面前。各个面色不一,黑袍抖凛,冬风很容易描刻出她们的身段,双胸微挺,细腰盈臀,尽数女子! 她们守候三载,没想到这几人提前七年出现,要奉宁甜甜之命,杀掉金夕和仇丁媚。 “站住!”一女低喝出声。 再美的女子也难以勾出压抑近两百年的欲望,金夕一见是蒙面女子,二话不说取出凿齿神剑,疯狂扑向宁门弟子,口中大骂出声: “去你爹娘的!” 冰婉儿守护在仇丁媚身边,揣摩着眼前战局。 “不要怕他们,他们已经无甚修为!” 一个女弟子喊道,依照两百年计算,只余下七年,距离修为消耗殆尽接近尾声,充其量也就是金木水火土各一层,在三界人士眼前相当于尿床的婴儿遇到了数丈高的巨汉。 女子们还未讥笑出声,嘭一声,一人腾飞而起,哀呼着摔落地面。 程杰指着金夕,笑得凄厉而豪壮,“哈哈哈,无修为也能杀你们!”说罢,赫然取出御风枪,最终竟然骂出粗语,挥枪而上。 “咦?” 人群中发来诧异之声。 金夕再也忍受不住,鼓起五行草枝之气,腾然开启脉关: 火天术! 夕阳顿暗,似有另一轮高阳悬在半空,瞬间变成碎片成化无数太阳,无视天空阻挡喷溅而下,四周数十丈内炙热可及。 他的金行修为已达四层二级,天金意在刺破肝体,血液不生,枯竭生息。 宁门女子连忙集结莲气防御,由于初时轻敌,加之那道愤怒如同窒息千年而破土重生,炽烈的行气依旧重重击打在她们身上。 嘭嘭嘭…… 几名女子连连后退,毕竟是胎结之辈,没有伤及命脉。 “上!” 一个女弟子厉声指向金夕。 那一刻,他的位置被金夕定在眼里。 几个女子腾身围攻金夕,另有两人直奔仇丁媚而去。 “哎呦?”程杰气得惊异出声,在冀鼎内什么也没帮上本就内心不安,再瞧见人家连杀她都懒得杀,立在原地大脸涨成紫色,竟然夺口喝道,“我已是易丹之境!” 女子们还是不理。 “娘的!”他只好挥舞御风枪闯入战局。 失败大多在于轻敌,那两名攻向仇丁媚的女子丝毫不去招惹冰婉儿,因为她和程杰在不杀之列,更是没有将柔美无比的女子看在眼里。 可是这里,冰婉儿的修为最高! 斩妖杖微微一挥,一道浓烈的莲气轰然射出,远处的泗河突然窜起水波,空中瑟瑟响动,地面上一片枯草碎末狂爬而卷,绽露出黄土本色。 噗噗! 两名女子还未近前,便被狂风卷走,飘摇数丈方才落地,刚要起身嘴角酿出一丝血迹,乖乖地爬卧下去发出呻吟…… ------------ 第一百五十九章 蒙面女子 在宁门弟子的全力围攻之下,金夕顿现艰难,他的修为尚未至满,无法予以还击;好在有着大嘴程杰长枪依旧,乱舞纷飞刺闪挪移, 泗水河畔,剑扬生风,枪出如龙,娇喝连连,掌气如刀,宏大的莲气与行气碰撞烈烈,声响震空,一道道裂响惊飞远鸟无数,使得河边斜阳黯然失色。 冰婉儿远看西土,夕阳欲垂,济阳山一带红光低漫,脸色焦急起来,低声叮嘱仇丁媚一句,飘舞斩妖杖奔飞过去。 “喝!” 她低吟一声,挥杖施发莲结真气,真风涌现四野雷动,冽气在斩妖杖周围形成一团浓雾,突地迸发四射,空气似乎被刺伤而发出嘶哑啸叫。 局势立即大变! 不知宁甜甜有意而为,还是认为出鼎之人修为殆尽,派来的几名弟子均是修为低劣之辈,哪能受得住冰婉儿的攻击。 噗通通…… 几个女子连续跌坐地上! 金夕眼睛几乎爆出,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卧龙谷被出卖导致姚珧丧生,热汤山威逼导致友人四分,冀鼎之内困束两百载导致仇丁媚错失救治良机…… “扑哧!” 手中红剑顺势刺入那名喊叫着“上”的女子体内,一滴滴鲜血沿着剑锋渗出,那名女子却不哀叫,紧咬牙关瞪大眼睛;金夕猛抽神剑意欲再刺,却被冰婉儿拉住,众女子见有机可乘,急忙扶起三个受伤的同门落荒而逃。 金夕几乎是以愤怒的目光瞪向冰婉儿! “事有蹊跷!”冰婉儿急忙解释,“这些人应是在这里守候我们,但她们对程杰和我毫无杀意,只是对你和仇姑娘心怀歹意,里面一定有玄机。” 程杰领悟了什么奥妙一般,猛地开口问道:“金夕,是不是你除了姬慕菲,报宁儿,姚珧,”他又瞧一眼冰婉儿,不过没敢道出名字,“还与其他女子有过,有过……” “胡说!”金夕身子一振,恶狠狠探向程杰。 程杰一退步,避开金夕的目光;仇丁媚也是跟过来,身子却在微微颤抖。 “走,快去藏龙!”冰婉儿急促言道。 四人不敢多做停留,冰婉儿架持着仇丁媚快步如飞,金夕与程杰紧随其后,三百里路程对于几人来说,用不了一刻。 秘宫内,宁甜甜闻听程杰等人竟然没有丧失修为,而且提前七年踏出穴阵,不知是喜是忧,脸色急剧变化着,再听闻几人要赶往陈留济阳山,喃喃说道:“一定是四方尊……” 她思忖片刻,猛地拍打桌案吼道: “快去通知各路门派,尤其是空戎派,就说魔族的人要在济阳山施法令所有门派尽数丧失修为,以图独掌天下,必须前往清剿!” “是!”一名女弟子答道。 智莹低声问道:“掌门,要不要通会至光门?” 宁甜甜一咬牙喝道:“不!” 子典不顾被骂委身上来,阴阴说道:“我这就赶往济阳山,将金夕碎尸万段!” 宁甜甜呼出一口恶气,冷冷地瞧一眼子典,取出面纱遮在脸上,随即冲出秘宫,身后立即出现一干弟子。 ………… 金夕等人飞速前行,中途忽然传来程杰喊叫声。 “那里,有一个蒙面人!” 几人循声望去,侧方果真有一个急促奔走的蒙面女子,似在追赶什么人。 蒙面女子! 金夕二话不说折身奔去,赫然拦在她的面前。 “什么人?!”女子惊凛出声,“你要做什么?”说着浑身戒备,看似毫无修为。 几人深受宁甜甜所制,一旦出现蒙面女子立即怒火攻心,程杰更是耀武扬威冲过来,再次亮出御风枪,目不转睛瞧着金夕,只待一声令下,将这女子置于死地。 “杀了她!”仇丁媚径直吼道。 女子忽见四人突然现身,眉头皱在一起,诧异问道: “我与各位可曾见过?” 仇丁媚根本不去辩解,一把扯住金夕的空袖,歇斯底里嘶叫着,“杀了她啊!” 女子倒退一步,逐一查看来人的脸色,最终将目光停在冰婉儿身上,略有心急说道:“这位姑娘,我与你们素昧平生,从未谋过面,到底因为什么?” 金夕这才定下心神,此人身材比较苗条,两束长辫垂搭身前,与恶女不一,说话声音平缓细腻,丝毫不像那个贼女,神态也确似陌生之人相见,抬起手指向女子的脸部,“光天化日,为何蒙面出行?” 女子又是一怔,讥声反问:“我蒙面而行难道冲撞了各位吗?” 程杰也是发现此蒙面人非彼蒙面人,挠挠头发收回御风枪,依然不服气地反驳道:“你蒙着脸定然是心有不轨,天下之人当然可以问询;要不就是面容丑陋,见不得人,既然这样,我等便放过你,走!” 冰婉儿立即俯身施礼,“这位姑娘,是一场误会,对不住,是我们冲撞了你。contentad3();” 女子却似不领情,气愤地看一眼程杰,抬手揭下面罩。 却不是面容丑陋,脸色稍黑但透着灵气,大大眼睛犹如明镜,目光犀利透彻光泽,尤其是一张薄嘴楚楚动人。 “倒是有几分姿色……”程杰刚说完,随即退到金夕身后。 金夕确认之后,转身便要走。 “等等!”女子厉声喝住金夕,“看样子你是在寻一位蒙面姑娘,是不是?” “关你甚事?”金夕回头叱问。 “我与三界之人毫无来往,只是赶往传界阵去四界,所以一定不是你要找的人,对不对?” “关我甚事?” 金夕再次反斥,转头示意几人赶往济阳山,不再与此女纠缠。 哪知,女子一闪身拦在金夕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尤其是探视一下他空荡荡的左袖,意味深长说道: “既然认错了人,岂能说走就走,必须向我赔礼,尤其是你!” “去你爹娘的!”金夕应然开口,他除了娘亲从未对任何人屈身赔罪。 “这位姑娘,”冰婉儿忙上前制止金夕,随后微微一笑,“我们的确有要事在身,不能耽搁,我便代他向你赔礼……” “不可!”姑娘冲着冰婉儿摇摇头,再次看向金夕的左臂,“也许正是语出伤人,上天之镜才要去你一只臂膀,”说着又瞟瞟冰婉儿,露出惋惜神态,随后一松手丢落遮面黑纱,指指地面再度看向金夕,“既然赔礼难以启齿,那就为我遮上面纱,终究是因为你们才启开遮面……” “你?!”仇丁媚怒怒发声。 程杰更是暴跳如雷:“混账!” 冰婉儿刚要低身拾取,女子却斜身挡住,指着金夕一字一句说道:“就让他来做!” 金夕愤怒至极,突然扬起手掌! “你敢?”女子毫不在意,似是看透了金夕的修为,不慌不忙说道,“我现在进入三界寻人,毫无修为,你先是无端阻拦,后是口出不敬,若要杀了我,恐怕上天必然惩罚于你!”说着,直勾勾盯向金夕举起的右臂,那眼神似提示这只胳膊也许会保不住。 突然,金夕感觉到四方尊急剧颤抖起来! “这……”冰婉儿面呈慌忙。 金夕转脸探向济阳山方向,红光已经低垂下来,“娘的!”他不得不低身拾起面纱,摆弄出结扣,将黑纱遮在女子面部,绕过头部在后面系好,趁着身体临近,低声说道,“我若有幸抵达四界,非杀你了你不可。” 女子轻嗤一声。 金夕面色铁青,头也不回带着几人加速赶往济阳山,一旦龙光垂至山内即刻便会消逝,再也无法藏龙入山。 那姑娘愣愣地盯着远去的一行人,忽地扯下面纱,“哪有如此倒霉?”嘴里愤愤言道,提起黑纱气呼呼盯看一番,一甩臂将它丢掉,悻悻地离开…… “程杰,看好仇丁媚,婉儿,快去寻山!” 几人到达陈留邑济阳山脉,冰婉儿立即探查山源,寻到一座脉气十足的山峰,上有天精不被遮挡,下有地履祥气攀升,四方有泱泱水泽,齐天靠手,仰靠山峦,平凹剑峰。 既非初丘,也非断谷,群山微靠而不孤独,阴阳相宜而不冲逆。 “就此山,可藏龙!”冰婉儿言道。 “布穴!”金夕再语。 冰婉儿立即取出黄结,飘飞探查十六龙穴,稳系龙结以定穴位。 一道道穴位定下去,冬风似乎暂停,荒山逐渐呈出暖意,夕阳之下的山间红衣美娘飘飞袅袅,与晚霞相互映衬,在苍凉的寒野上空勾勒出柔美飞仙。 半空中,只有御龙者藏龙女能看见的龙光不断下落,喻示着藏龙之举岌岌可危,不可懈怠;夕阳即将临近远山之巅,天际布满红霞,似乎羞与这里的风景会面。 “好了!”冰婉儿归来,白嫩脸上微微伸出一层汗珠,半丝长发抖落眼前,显得既兴奋又紧张。 金夕望去,眼睛一凛。 冰婉儿瞧见金夕,脸色一红。 程杰窥道,大嘴一咧;仇丁媚发现,眉梢一皱…… “可以出龙了……”冰婉儿提醒金夕,一旦金夕开启四方尊以御龙诀驱出神龙,她便可以利用藏龙诀使得神龙依照十六穴位入山而化,成就龙山。 程杰早已等不急,也跟着催促起来,顺势用手蒙住了仇丁媚的眼睛。 金夕立即开启四方尊,随着一道黄色光环映射而出,神龙似乎迫不及待早已焦躁,微微一道低沉的龙吟飘出,刚要启念御龙令,眼前场景令他呆若木鸡! “啊?”三人同时惊呼出声。 ------------ 第一百六十章 魔族杀人 济阳山入口处人声嘈杂,随着便是一片呐喊声,一道道人影飘飞跃跳,直奔藏龙山方向而来。随-梦. lā 金夕不敢贸然御龙,随着四方尊合盖那道龙吟飘逝,几人眼前赫然出现一位女子: 二十六七岁样子,发丝凌乱,身着薄缎内衣,毫无修饰,看似仍在睡梦之中,双眼迷离却是面露痛楚,忽然瞧见身在山中,眼前立着两男两女,微声问道: “我……我死了吗?” 金夕狂惊失色,瞧着女子神态,一定是挣扎中的魂境,正在凡界承受中可怕的痛楚,凝目瞧去方才发现端倪,女子双手紧紧捧着高高隆起的腹部,这是有孕在身的样子。 这女子,定是龙主之一! “婉儿,快护住!” 金夕沉声喝令,他发现山外的人已经进山。 冰婉儿连忙脱掉红缎外罩,披向女子可是那女子摇摇头,看样子丝毫感觉不到寒冷,脸色苍白无助,不时地盯看着自己的下腹。 “你,是不是正在……”冰婉儿颤声问道,询问女子是否正在生产。 女子微微点头,随着眼睛渗出泪水。 无论是谁孕产之时疼痛到魂魄齐出,突然飘至远山遇见不明之人,也是迷惑是不是已经死去。 “你叫什么?”冰婉儿将红缎为她系好,免得被人窥见内肤。 “樊娴都……”她惊恐回答着,同时不断摇着头,绝不相信这时能够有人与其对话。 仇丁媚见一群人已经进入山脉,虽然丧失了大部分修为,却突然振作起来,步调与神情出奇一致,突然奔向樊娴都,用身体护住她,对冰婉儿说道: “快去对付他们!” 程杰嚎叫一声,提出御风枪奔驰而下迎向来人。 金夕瞧见也是抽出凿齿神剑飞身而下,绝不能让来人进入藏龙山脉发现龙穴,发现四方尊腾出神龙,更不能发现樊娴都的存在,她坚持不了多长时间,龙光消逝之时,便是她或者怀中之子出现不测之际,不能喝退来人,无法出龙藏山! “看好她!” 冰婉儿知道这是危难一刻,挺身随着金夕飘下山岗,在第一道山口阻住来人。 “果真是魔族掌门!”冲在最前面的是空戎派掌门武世琅,他瞧见金夕,阴凄凄出声,“隐藏两百年,竟然在这里兴风作浪!” “混蛋!”金夕恨得咬牙切齿。 山下近百人蠢蠢欲动,听到魔族掌门重现江湖神情悍然,如非有诡诈绝不会贸然现身济阳山。 蒙面女子再次现身! “如果我没猜错,”宁甜甜瞧见程杰,抬手整理一下面纱,似是怕突然飘落,“你们一定盗取了四方尊吧……” 一言出,四方惊! 金夕也不禁打出一个冷战,这女子一定知道御龙之事,也一定知道与刘冷乃是至友,不说归还而言盗取,瞬间将言前行径归于龌蹉之举。 “至光大师与掌门刘冷多次忍让你们魔族,”武世琅不住摇晃着瘦长身子,显得不可一世,“没想到仍旧不死心,还要搬弄是非,毁我真界,今日绝不会放过你们……” “杀了金夕!”这时,子典再一次钻出来,冷笑着盯住金夕。 金夕知道百口难辨,御龙一事不能说出,被困两百年刚刚出鼎又身处远山,辩解下去又会耽搁樊娴都之产,再看子典更是气得嘴唇发抖,索性厉声吼道: “一群死杀的!我金夕绝无歹事,如此发难,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哈哈哈……”人群中发出嘲笑声音,即便这三人有着高深修为,也绝逃不过百余人的围攻。 “要死了还这般嘴硬!” “魔族不除不安啊……” 议论纷纷。 几个门派的掌门一步步逼上前来。 “等一等!”冰婉儿冲到前面,眼睛直逼宁甜甜,不禁令她向后倒退半步,“你们口口声声说金夕为非作歹,究竟有何凭证?” 武世琅冷哼一声:“魔族歹毒,又凭什么要凭证?” 程杰也知道迫在眉睫,一步奔向宁甜甜,反口问道:“你处处针对金夕,不惜设穴困人,现在又带人前来捣乱,究竟有什么过节,要我们怎么做?” 宁甜甜浑身一震,突然答道: “只要金夕在众人面前自尽,魔族不复存在,一切即会过去!” 修真各门派的人纷纷响应,子典更是不断地点着头,正是金夕令他颜面扫地,丢掉了大秦奉常寺奉常之职。 辩解无益! 金夕大怒,俨然看到了御龙的失败,张扬着凿齿神剑冲杀过去! 程杰才不管那么多,见金夕动了手,挥舞御风枪跃身而起,不顾生死直取宁甜甜,眼下的他恨不得将这个魂牵梦绕的女子碎个一万段! 冰婉儿终于失去方寸,若是耽搁了藏龙,将会无颜生存,拨出斩妖杖随着金夕奔去,死也要死在一起! 瞬间济阳山大乱! 金夕周围的人同时亮出兵刃,发动莲气袭击金夕和冰婉儿,意在困缚这个魔族掌门。 程杰这边却是轻松的多,宁甜甜挥舞手中的三阶青色缎带,只是发出第一层水卷苍天之招,任凭程杰以土行之气压制,再有周围的女弟子帮衬,谁也伤不得谁,有着掌门的嘱咐,谁也不敢对程杰下狠手。 他却是脸色阴笑,没想到一把御风枪能够独战数人,在无数道真气中翻飞滚刺,好个游刃有余…… 金夕与冰婉儿被包围,周围的人逐渐向他们靠近。 两人只能防御,消耗着四面的莲气,即使能够刺杀各掌门与弟子,此时也大意不得,只要有人死亡,他们立即陷入不复之地。 除了子典和武世琅! 凿齿神剑不断施发出水天术,寒谷中似乎引来沥沥雨滴,厉气天降撕扯着四周不断飘来的莲气斩妖杖也是黑雾缭绕,夹杂在行气之中,迷漫四际,吞向周围发气的弟子。 轰! 轰…… 半空不断发出震耳的爆裂声,几十丈内荒草枯木被践踏,所有人的衣裳鼓动飘卷。 “这两个人好像是修为不低啊……”远处无法参入战局的弟子叹道。 “那小子不是修真,也非修魔,看似修为浅薄,倒是有两下子!” “主要是那个女娃,真气盈满,应该是到了金丹之境,她在护着那个魔族掌门……” 无论怎么守护,金夕的修为未满还是吃了亏,眼见行气屡屡受制,毫无冲破之像,冰婉儿也是气喘吁吁,不断向他身边靠近。 战场中央草木不见,两人的脚下赫然出现凹陷,周围弟子凭借人多气广,一步步施压而进。 子典偷偷观看一遭,此处嘈杂纷乱,趁势抬手暗暗发气,一道真气荡出,“嘭嘭”两声,两个修真弟子毫无防备,被真气打入场内,莲结受创,丧失防御。 噗噗! 金夕的水天术行气瞬间波及二人! 水破心火,天金碎肝。两人突然面色惨白,嘴唇变紫,一串串血丝由口中喷出,“呜呜”两声,心脉骤停,肝破血枯,咚咚两声扑地而亡。 “魔族杀人了!”周围传出一阵惊呼。 金夕大惊失色,沿着尸体看去,发现子典胡须前翘,厚厚的嘴唇咧开发出狞笑,里面白白的牙龈一隐一现,极其龌龊。 “我发全气,快逃……”冰婉儿低声道,已经无法挽回,逃出一个是一个。 “闭嘴!” 金夕生硬地反驳,赫然发动五行草枝中的全部行气,作出最后一击,随后任杀任伤,若是他死了,冰婉儿也许会无恙。 火天术! 五层火四层金,全部的五行草行气,在凿齿神剑之周爆发,这是目前八宫至尚最高层别的群攻法术。 凿齿! 一道红光绽发,山野瑟瑟风响,似乎托住远方的夕阳,星点飘洒碎光,喷向四面八方,里面充斥的愤怒,还有数只凿齿撩动长牙,看似缓慢的爬动,瞬间卷起长蹄袭向众人。 “啊”金夕嘶吼。 周围的人没有人发动全部莲气,只是在消耗着金夕,一旦制服再由大家共同处置,谁先杀了金夕必将遭到魔族卫迟的誓死反击。 谁都知道魔族异常团结,冷面卫迟身为副掌门,生死不顾,一呼百应,一旦带着四五百人冲进哪个门派,也是浩劫一场。 也正是因为如此,魔族才在夹缝中得以生存只要是人数寡少的门派,无不惧怕卫迟,唯恐哪一日卫迟毫无表情的降临,淡淡言道:魔族与你们拼了。 场中发生震撼之动。 崩! 孤注一掷之下,无形之中高出一筹的行气荡破周围宏大的气场,真气在空中崩裂,凿齿被冲击得毫无踪影,可是余下的行气仍然冲击到众人,地面上两具尸体砰然而飞窜向远处,一众掌门和弟子呼呼闷喊,倒退出数丈。 “他无力了!” 人们发现端倪,无论纳气如何迅速也不可能再予反击,人们再次卷蹄奔扑过来,准备生擒魔族掌门金夕。 周围的弟子纷纷涌上来,准备享受无比惬意的一刻。 “山下在干什么?”樊娴都逐渐弯下腰来,呼吸开始变弱。 仇丁媚安慰道:“无事,无事,一会儿就好,你一定要坚持住……” “我,我……为何回不去了?”樊娴都明显意识到这不是真实,嘶哑出声。 仇丁媚摇摇头,她也不知随着嘴中又道出一句:“等等,他们在保护你!”是姚珧在说话。 程杰突然发现状况,索性不再防御,直扑金夕方向,可是身后并没有追击而来的莲气,嘴中不禁“嗯”一声诧异起来。 凡界陈留邑济阳城内一户人家,灯火通明,里面人头攒动,不断发出呼喊声音。 “夫人……夫人!” “夫人醒醒,夫人醒醒……” “快来人啊,夫人像是难产,昏过去了……” 又是几个丫鬟奔跑进入,屋内乱成一团。 这是樊娴都的家院,产子之时突然昏厥,村子里的人也是闻听道异声,纷纷奔来帮忙,不断发出惋惜和期盼之声。 “太阳快要下山了,若是再发不测,恐难救治啊……”一位老者悲声说道。 “住口,”听似老者的妻室,“刘氏乃好人家,樊氏更是受人敬重,哪会有事?” “是,是!”老者回道。 ------------ 第一百六十一章 济阳神剑定刘冷 “谁敢再动?”程杰发现金夕已经没有反抗能力,胡乱挥动长枪吆喝着。?随?梦?.lā 可是周围的掌门和弟子在武世琅和宁甜甜的带领下一步步围拢上来,丝毫不理睬他那一套。 “诸位稍安勿躁,”冰婉儿不断喘息着,“你们可在山下等候,我们上山接下一人立刻随你们回去,任由你们处置……” 她最后一刻也没有忘记藏龙。 “哼!女子狡诈,”武世琅鄙夷出声,“若是你等山上施展出恶法,我们定是后悔不跌!” 金夕微微弯身镇定心神,狠狠地瞪向武世琅。 只有天地知晓,若要让他成就第四境易丹,三界的空戎派恐怕再也不复存在。 “让开!”一声怒吼传来。 无数人虽然极不情愿,还是闪身让出一条通道。 化仙大师再次现身! 他像是知晓这是藏龙最后一日,先是遥望山巅,而后步入场内以责怪的目光审视一番金夕,看来他早就在三界寻找金夕,没想到最后一日方才赶来藏龙。 “大师,”宁甜甜早已领教他的地位,“此事无关四界以上,还望大师不要干预。” 所有人都知道他与至光道人是至交,虽然在三界毫无真气,不过谁也不想迁怒至光,再者大多等候登升之人也担心将来的路途,万一刚刚登入上界,却发现化仙大师在那里虎视眈眈候着,不死还等什么。 “我以至光之名作证,这几人毫无歹意,你们应是误会了……”化仙大师身体颤抖,不断凝视着远空的太阳。 夕阳之缘已经挨近山岭。 “对不住了大师,”武世琅瞥一眼宁甜甜,又看向金夕,“此人不除无法向天下人交代……” 化仙一怔,眯眼瞧向武世琅,又侧脸看向金夕。 金夕暗暗点头。 至此,宣布了武世琅的死亡! “对!”子典顺声说道,“实在不行废掉他的修为,赶回二界也可!” 身后随着传来一阵附和,这个金夕太能兴风作浪,尤其是入主魔族,总是让人放心不下。 化仙又是看一眼金夕。 金夕没有动静,不用他示意,这早晚是个死人! “大师,若有得罪,我等各掌门日后定要你赔罪,今日绝不会令金夕就这样离开济阳山……”宁甜甜再次鼓动众人,一时间去掉了化仙的权威。 人们呼啦一声上前。 “住手!”化仙怒不可遏,一把夺过近前一名弟子手中的长剑,呼一声架在脖颈上,“你们若要动手,我便自刎于此地,你们绝未通会至光,至光也绝不会就此罢休!” 金夕愕然! 冰婉儿急忙上前,未等出手,化仙手中的长剑“嘡啷”一声落地,可怜身有不世之技能,在三界毫无方法施展,这山中任何一人均可轻易御气弹掉他手中之剑。 众人一度惶然。 谁也想不到究竟为什么化仙屡屡帮助金夕。 **很快战胜尊重,在嘈杂的怂恿声中,人们互相拥推着靠向金夕,一时看不出谁是主动,谁是被迫,人的服众本能爆发出来。 “刘冷掌门到!” 一声呼喝之后人群再次停住,刘冷身为三重真界德高望重的至光门副掌门,至光道人的得意弟子,说话自然有着极大的分量。 刘冷沉脸步入场内突然发现金夕和冰婉儿,眼睛瞬间撑大,他只是在十三年前听到冰婉儿说过金夕没有死,随后也跟着失去音息,因为几人刚刚逃出穴阵便却赶来济阳山,无法通知刘冷。 他是御龙者,曾经持有御龙令,也查看到济阳山出现龙光,本在焦急时刻,却闻听到这里发生变故,赶忙带人奔来。 片刻又转脸瞧向蒙面女子宁甜甜,不禁眉头一皱。 金夕这一群人如今都在头疼这位女子,无不时刻出现在身旁,总是拿住几人的要害,而且心狠手辣。 刘冷刚要问话,瞥一眼宁甜甜脸上的面纱又放弃。 他面向化仙深深施礼,随即看着众掌门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武世琅抢先一步答道:“听到消息,魔族掌门金夕率人在济阳山做法,恐怕要危及整个三界,所以我等前来制止……” “做法?”刘冷沉声问道,“做什么法?且不知你是如何知道的,又是谁知道其中的玄机,从没有人能够破坏真界的气场,怎么就臆断金夕能够做出这等事情呢?” 一语道破机关,一切来自猜测。 “我知道!”宁甜甜大声驳斥道。 刘冷忽地转身瞪向宁甜甜,由于上次在热汤山她道出许多御龙隐晦的内情,激愤之余口气还是软下来,“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他从至光大师那里盗走了四方尊,要在这里摆弄玄机如果不是,那就令他随我们回去,等到大师归来详查,果真不是,各门各派绝不再追究!” 宁甜甜嗤笑着答道。 金夕与冰婉儿同时震惊,看来这个女子不但知道刘冷交出了四方尊,故意说从至光那里盗取激起众人愤怒,好像也知道要在济阳山藏龙,而且情势危及,故意要拖延时间,。 刘冷立即看向金夕! 因为金夕被封在穴虚内,四方尊无法传出气息,他便以为这只是第一日,藏龙在三年光景之内完成即可。 他用眼神示意:不如择日再藏龙? 金夕用眼睛回答:不行,今日是最后一日! 怎么可能? 日后再叙…… 刘冷不明缘由,却立即坚信不疑,侧眼瞧看天际,夕阳入山三分,再次看一眼蒙面女子,又面向众人沉声说道:“我带弟子一同盘查金夕,你们先行退去……” “不可!”武世琅立即反对,“不是我们不敬掌门,若是换做他人,定当从命,可是在热汤山大家都亲眼所见,你与金夕与很深的渊源,他绝不会杀你,可一旦举事,我们在所难逃还有,他今日杀害了我们两名弟子,绝不能放过他。” 修真各派与魔族无数年的积怨终于爆发,无论金夕有无罅隙,人们都盼望着将他置于死地,从而瓦解魔族更有今日死去两名弟子,这一笔账自然算在金夕头上。 刘冷的双手立即捏成拳状,低头看一眼地面的人影,稍加思索再次探向金夕:“看来今日你必须随我回去,不得在这里逗留!” 同时,眼神再次告诫:不得延误藏龙! “哼!”金夕心有通灵,厉声回敬,“不可能,我魔族绝不会听从你们的调遣,更不会听从你这个背信弃义的人!” “哈哈,”刘冷毫无表情冷笑两声,“这由不得你!” 说罢,取出御龙刀直取金夕,同时暗语:伤了我! “无耻” 金夕悲怆啸叫着,他在骂眼前所有修真弟子,也在骂自己,甚至包括刘冷,他已经别无选择!董父之嘱再想耳边,长河之水不可逆,万世之安不可阻! 火山术! 火冒山巅,凿齿神剑的剑锋突然射出微微红焰,眨眼间化作一道呼啸的厉风飘射刘冷,气道之中发出微微的山崩响音。 刘冷立即挥刀防御,气荡如洪,瓢泼如注。 通! 一声闷响,行气与莲气空中碰撞,两人顺势避开炸裂的余气离开场中央。 金夕难以下手,刘冷直接谩骂一句! 激斗几招之后,金夕发现刘冷身后有一处立岩,故弄玄虚大吼一声:“八宫阵……火泽术!” 簌簌! 所有人瞧见金夕的身外四面八方泛起黄土,那是一束三十四道行气触地而成,一片片荒草碎石冲天而起,飘散四处。 刘冷猛地闭上眼睛! “啊……”金夕狂怒而吼,嗓子立刻嘶哑,红剑之锋刺破莲气,刺破伤楚,扑哧一声没入刘冷的胸膛,紧接着再由身后穿刺而出,分明带着血迹。 咔! 神剑抵压着刘冷的身体由半空中沿着金夕冲锋的方向飞行,一阵飘忽之后刺入身后的岩石之中,刘冷整个身子被红剑定在立岩上,丝毫不得移动。 “程杰,谁若再动,杀了刘冷!”金夕用嘶哑的嗓子发出声音,低沉颤动,“婉儿!”他发出最后的指令。 人群中一片惊呼! 宁甜甜刚要飞身冲上,立刻被智莹拉住,人们发现金夕已经疯狂,狮子们怒视着这一片人,眼睛几乎发出红色,稍有动作恐怕刘冷就会当场毙命。 无论是谁,也不敢承担刘冷被杀的后果。 化仙大师瞧着远处的金夕,竟然微微一笑,看似什么也抵不过藏龙。 冰婉儿与程杰立即心领神会,纷纷奔至近前程杰虽然面露愧疚和心痛,还是摇摆着御风枪指向刘冷,大声吼道: “让他们退后!” 刘冷即刻咬牙呼道:“至光门弟子听着,速速引领各门派弟子退至山口,他们不敢杀我,否则你们就灭了整个魔族!” 至光门弟子丝毫不敢怠慢,呼啦一声围上来,严令各掌门带着弟子退出山口,顷刻之间山内空无一人。 金夕与冰婉儿急飞济阳山脉藏龙山巅,发现仇丁媚蹲坐下来紧紧搂着樊娴都不断地劝慰着,樊娴都发出了哭声。 夕阳只差一分。 四方尊开启,御龙诀默出:天地并虚空,道生有八宫,莫在尊中憩,九界藏神龙! 黄光荡射出来,在几近幽暗的山脉刺目炫耀,神龙猛然沿着光线窜出四方尊,逐渐变大,三丈龙身飘忽摆动,威风凛凛,赫赫风生…… 已是最后一刻,不知是神龙激动,还是被压抑得太久,一张口突出一团红光……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夫人生了 龙口微张,红气漫天,似是祥和的呼吸,又如困压三年而喷发的气息! 冰婉儿一毫也不耽搁,一探藏龙令,浑然不顾仇丁媚的存在,激动地道出藏龙诀: “昊天一关开,四方八气来,十六祥穴定,神龙莫徘徊” 神龙再也不去看金夕,龙头一扬卷向远方,沿着山脉骤然变得巨大无比,似是迫不及待一般,顷刻间没入山内再无音息。随-梦. lā 同时,地面上的樊娴都突然消逝,空留冰婉儿的红段飘落下来! 夕阳西下遁入远山 神龙入山前吐出的红息浓烈无比,上扬四界,下应凡间,只是真界四周无人逗留。 凡界济阳,樊娴都府内。 “哇”传出一声久违的婴儿啼哭。 “夫人生了,生了夫人醒了,醒了”房屋内传出一片女子欢呼。 “是个男儿!”一位丫鬟大声说道,似是在告诉屋外的人们。 一阵唏嘘,众人纷纷拍打前胸释放着恐惧,为这一对母子平安叫好,樊娴都的夫君为刘钦,在四百里外的南顿担任县令,对整个村子皆有帮衬,所以刘氏家族倍受爱戴。 “快看,那是什么?” 村里人纷纷瞧向天空,一道红光漫天而散,不一会儿消失不见。 “这娃儿可是不简单,出生之时天现红光,将来一定了不得啊”有人发出赞叹。 是年,在樊娴都府第前的稻田中,一株禾稻竟然生出九穗,人们联想到其子出声时的奇迹,便将此嘉禾的出生归由小儿,合“禾九”为秀,起名为刘秀。 金夕见樊娴都不见,长长吁出一口气! 两人再次飞下山峦,一边摘取黄结,一边利用护龙令部署假穴,很快,济阳山藏龙成,在最后一刻完成了御龙。 三人即刻返至刘冷身边,仇丁媚发现他被神剑定在岩石上,惊叫出声,一时冲动的姚珧几乎无法控制,仇丁媚也是情急失控,意念崩溃,顿时昏厥过去! 冰婉儿连忙施展九莲阵予以救治,金夕则飞身而起制住刘冷穴关,强行拔出神剑。 “完成了吗?”刘冷急促问道。 金夕没理睬他,施展真气为其疗伤。 刘冷释然,脸上轻松下来,丝毫没有在乎身受剑伤。 “山下的门派恐怕要为难魔族,”金夕低声对刘冷说道,“你回去能拖延几日便拖延几日,我定会给他们一个答复” 说着,金夕再次取出四方尊意欲交给刘冷,如果天下各门因此迁怒于魔族,为了保全热汤山数百条性命,只有自身投降。 刘冷鄙夷地哼一声,没有去接四方尊,转身向山下奔去,同时说道:“我尽快派人找到至光大师,要他出面阻止变故” “一定要杀了那个女子、子典和武世琅!”金夕知道三界天下只有刘冷才能办得到。 刘冷没有答话,很快在夜幕中失去影子。 金夕立即转身吩咐道:“婉儿,程杰,你们速速赶往魔族守护,照顾好仇丁媚,万一有人发难,就说我金夕马上就回来跟他们走,千万不要让卫迟冲动,”说着,他将四方尊强行塞到冰婉儿手中,“实在熬不住,就将四方尊交于他们。” “去哪?”三个人不约而同问道。 “去看望我娘!”金夕已经两百年没见到柔夫人,此时更是心急如焚,说完便扬长而去。 程杰呆呆盯着金夕远去的背影,忽又可怜兮兮望着冰婉儿和仇丁媚,刻意地瞄一眼仇丁媚的身体,喃喃说道: “看来在金夕的脑子里,老仙祖比”马上又转变话锋,“比什么都重要啊!” 两个女人或是三个女人谁也没发声,应着金夕的嘱托赶往热汤山,与卫迟一起部署人员,防止修真各门派突然杀入山内。 刘冷回到至光门,立即遭到众门派掌门的围堵,强烈要求即刻出兵热汤山,将魔族一网打尽。他怒斥众人,声称金夕已经离开济阳山,整个天下却丝毫没有恶气渲染,以此来驳斥魔族作孽一说。 以武世琅为首的各门弟子再以魔族掌门金夕斩杀修真弟子为由,进一步施压刘冷。刘冷则以等候至光大师回返未有,苦苦支撑着难堪的局面。 数日过后,按捺不住的宁甜甜终于步入至光门,第一次与刘冷正面交锋。 “魔族掌门如此疯狂,你却屡屡放纵,难道你们之间有什么默契不成?”她声色俱厉地说出众人早就想逼问的事实。 刘冷淡淡瞧着眼前屡屡搬弄是非的蒙面女子,一字一句反问:“多年来你们不曾谋面,为何金夕一出现便多次现身,意在消灭魔族?你们是何门派?” “宁门!”宁甜甜丝毫不予避讳。 “宁门?”刘冷重复一遍,随着诉道,“金夕在二界力灭魔族,那时的魔族为非作歹,理应铲除,”他眉头一紧,又接着说道,“三界的魔族与二界分别巨大,多年来并未残害中原,说伐就伐,那也是几百条人命啊!” 宁甜甜嗤之以鼻,丝毫没有尊重刘冷的样子,“在济阳山,金夕杀我修真弟子,伤你于山崖之上,听说你的妻子也是被魔族杀害,”她步步紧逼,一副大义凛然之态,“如果这样你还袒护金夕,就说明你们仍有勾结,说不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甚至想取至光大师而代之,迫害天下!” 一语令刘冷目瞪口呆! 一众掌门也是啧啧出声,等候着刘冷做出解释。 他被魔族掌门刺伤,随后又被灰溜溜放回来,本属于奇耻大辱,再有修真弟子被杀,仍再迟迟不决,很显然是心照不宣,与魔族扯不清,分不明。 “至光掌门回来了!”有弟子出声。 刘冷偷偷吁出一口气,忙起身去迎接,刚刚迈出两步,至光道人阴沉脸色步入殿堂,没有去看刘冷,白眉微挑巡视众人一遭,刻意打量一下蒙面女子,随后稳稳坐在掌门宽椅上。 “至光大师”武世琅上前一步打破宁静。 至光道人一摆手制止他说下去,顺势捋着颌下白须,缓缓说道: “你等回去筹备,择日集一千人赶往热汤山,要魔族给个交代!” “师父?!”刘冷惊愕出声。 至光仍是未瞧刘冷,淡漠地冲着众人挥挥手,示意众人退去。 “是,大师!” 所有的掌门立即精神大作,武世琅更是摩拳擦掌,宁甜甜冲着刘冷再次哼出一声,随后纷纷离开至光门,等候三日后的集结讨伐。 “掌门”刘冷迷惑不解,死死盯着至光。 半晌,至光道人方才看向刘冷,正色问道: “我已经见过化仙恩师,他说你与金夕是生死之交,你们有着无尚大业在身,恐怕就是那个四方尊吧?” 刘冷见热汤山争斗在所难免,不假思索答道:“正是!” 至光也是毫无惊讶,意味深长说道:“我正是喜爱你这一点,不过你们之间的情分是私人之事,虽不晓得你们有着什么使命,不过那也是你们自己去处置,但是,三界天下我不能不管,不能不问。” “师父?”刘冷的左侧眼角跳动起来。 至光道人徐徐起身,抬手轻轻拍着刘冷的肩膀,耐心道来: “天下无数弟子,中原盘踞众多门派,你想想,他们为什么要到至光门来,因为在他们的眼里,这里能给他们做主,只要天下有了一同的主心之处,那才会安稳否则,迟早要出现干戈,混乱不堪,甚至遭受灭顶之灾,不过要记住,这些人一旦背弃了至光门,我也拦之不住,众人不再信任我,我也是无能为力” “可是魔族?”刘冷提示至光这里的魔族绝非二界之魔族。 “我也知道,”至光面色难堪,“不过,若是万不得已,以魔族首领换取天下太平,保住无法数计修行者的一致,恐怕你也会这么做况且,一旦各门擅自攻山,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金夕不能死啊!”刘冷声出乞求。 “哎”至光深深叹出一口气,“恩师已经嘱托于我,那就由你斟酌从事吧,逃也好,躲也罢,我绝不会追究下去,”他再次面向刘冷,“你们,速速赶往四界吧。” 说完,至光道人紧紧皱着眉头走出大厅。 刘冷浑身一颤,呆若木鸡。 要他逃走?除非真的杀了他! 刘冷喃喃说道。 “娘!”金夕三步两步冲入柔居,贪婪地欣赏着庭院中的一草一木,尽管严冬将它们摧残得毫无绿意,他还是耸起鼻子不断闻嗅着。 柔夫人在丹房忽听金夕的声音,惊讶地呼叫一声,刚要冲出去,发现手指上还渗着一滴鲜血,连忙取来布帛擦拭干净,忙不迭冲出丹房。 “夕儿!” 她远远地看见金夕,又是歪头看向他的身后,没有发现别人,惊异地问道: “婉儿呢,刘冷呢,程杰呢,仇丁媚呢?” 金夕立即装作不乐意,绷起脸不满道:“有孩儿一个就够了” 柔夫人瞧得明白,定是没有发生异状,连声笑道:“够了,够了!” 金夕又是奔扑过去,紧接着柔夫人又是传出咳嗽声,但是这次没有责怪金夕抱得太紧随后,柔夫人耐心倾听着两百年来的变故,沧桑的脸上泛出忧郁。 “至光一定会攻打热汤山的”柔夫人定下结论。 金夕一愣,“娘,他是至善之人,怎么会不分青红皂白呢?” 柔夫人摇摇头,略有茫然答道:“你也不是至恶之人,为了御龙不也杀了那么多人吗?” 金夕再一次痴愣住! 柔夫人刚要劝解金夕,又是摇摇头,“想想办法阻止这一切吧”似是知晓自己的儿子绝不会逃离魔族。 ------------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品丹 “可是,”金夕面色冷白,“孩儿的修为出现了梗阻,无法服众。” 柔夫人丝毫没有表现出意外,“你的金气根被废,而眼下正是提高金行修为,迟早会有这么一日,”她抬头看向室外,眼神中充满向往,“不过你竟然达到四层之末,果真是不简单了,要是你爹泉下有知,该笑一笑了。” 金夕发现母亲胸有成竹的样子,急迫问道:“娘,难道你有办法?” “娘自打进入二界,就相信你一定能够抵达四层之境,”她的脸上泛起自豪,竟似出自虚荣,本能地看一番周围,可惜此时没有买客,“所以,娘一直在寻找冲破底境之法,终于发现几千年前的丹书之中果真有此方法,那就是需要炼就一颗丹药……” “什么丹药?” “一品丹!” “什么是一品丹?”金夕看到希望,眼神充满贪婪。 柔夫人答道:“一本有关三界的丹书记载,那里的鸟王钦原掉落返体仙丹,极大提高修行者的体魄,相当于食用上层修行丹而那里的鱼王冉遗分别掉落五色仙丹,丹分五行,属于配药,只要将一颗返体仙丹与五种五色仙丹凑齐,就可以炼出一品丹,提高五行术修行者一级修为……” 金夕笑了起来,“那我过两天就去打,随后拿来劳烦娘亲给合炼。” “哪有的事,”柔夫人敛眉,“之所以此丹被人遗忘,是因为真界之内哪有像你这般五行根不全之人?恐怕只有你一个,娘查过了,此丹与灵石一样,不得脱开三界的真气况且,娘的真气微薄,只能提炼修行丹,要不是报宁儿……” 她忽然止住不说。 一千六百年前,柔夫人与报宁儿为救金夕性命同时罢黜了修为,随后报宁儿苦苦帮助柔夫人恢复,可是效果甚微。 金夕也是微微低下头。 随后,柔夫人嘱咐要八人八方注入真气予以熔炼,一旦丹炉出现五色气体,则意味着一品丹炼成。 闻听金夕再一次时隔多年归来,萧弘呼啸而至,两人相见也是唏嘘不已,原来萧弘与至光道人一样,也是决意不再升界,以程门作为依托维护着二界的祥和。 金夕身无四方尊,只好在萧弘的保护下赶往二界凉山,隔界祭奠父亲,又寻到水姬坟墓予以拜祭,最后感到丰龙山,探望唤娘的坟墓。 只有他一人知道,坟中早已没了唤娘,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天,柔夫人发现金夕仍要赖着不走,非要停留满三日,再次嗔怒呵斥,三界魔族有可能出现危难,还有仇丁媚状况不明,到底是驱离了金夕。 金夕只好赶回三界,为了避免出现变故,也为了施展灵兽攻击,将云凤升就三阶,决意不再引出热汤山的人帮衬,首先赶往一处当扈谷,要为仇丁媚再收集一些止寐丹。 当扈鸟浑身橙黄,自然属土,化蛇弓与螭龙受克,他只好唤出云凤。 云凤出,半空红! 长翅闪动,红羽飘飞,双眸伶俐,短喙一张喷吐出浓烈的火息,而那道烈气直扑眼前腾跃的当扈群。 竟然是群攻! 金夕大喜过望,口中啧啧称奇:“不知喊你姐姐还是妹妹,不过瞧你这般卖力,还是唤你妹妹吧,毕竟你出道比我晚了千年,我们只打当扈,不斗当扈王……” 他只要止寐丹。 云凤丝毫不理会他,依旧有条不紊地纳气喷出,不断燎烤着汹涌不断的当扈鸟。 嗤嗤…… 当扈鸟被凿齿神剑发出的火天术以及云凤的群击抵御在半途之中,未等靠近金夕便被击溃,发出去的戾气在金夕铜墙铁壁的防御气息下奈何不得半分,嘶鸣着唤出下一批当扈。 随着修行丹与止寐丹不断入囊,金夕惊诧发现,竟然没有一颗灵石! “为什么?”他低声自语。 “嘶嘶……”云凤不断发出声音,似在告知她也不知道。 难道只有怪王才掉落灵石? 金夕只好等待当扈王出现,试图验证一番。 严冷的当扈谷不断卷来寒风,片片雪瓣试图进入浩大的气场,可是刚刚临近便被炙热的火息融化得无踪无影,数十只当扈泛成一片黄色,去了又返从不停歇。 白雪,黄禽,红凤,黑袍,使苍凉的山谷略显颜色。 “嗤……”高昂的鸣叫声响起。 一大片橙黄颜色扑面而来! “当扈王,”金夕略显兴奋,“云凤,上!” 云凤仍然不去理睬,依旧挥战红色的双翼袭击群鸟。 “火风术!” 金夕在发动火天术之后,发动单体攻法对付当扈王,以风木克其土,此时的火风术已经远远不是当初被仇丁媚骗入当扈谷那一时,威力大增,风吹烈火,直凛凛荡击在当扈王庞大的躯体上。 嘭! 当扈王翅膀被震开,低吼一声发出孽气,空中即刻迷漫起湿寒之气,那是至土的气息,云凤突然发出一声悲鸣,身体被刺得后悔数尺。 “你爹娘的!”金夕莫名其妙,怪王从未单独攻击过灵兽,为何这次却对准第一次出战的云凤? 蓦地他明白过来,在当扈之中只有当扈王是雄性,就像当初见到仇丁媚一样,自然先去骚扰云凤。 “淫徒!”他想起当扈王身周无数雌鸟,只供它一人享用,愤愤骂出一句,只好收回云凤,独自熬战当扈王。 一个时辰过去,当扈王在金夕愤怒的攻击下失去战力,金夕高喝一声“拿丹来!”拼出全力发出一击,五行草枝腾然绽开,鼓出全部行气! 轰! 当扈王哀鸣一声掉过后尾仓皇逃去…… 金夕注目瞧去,地面上果然呈现出一颗凝元仙丹、数颗灵石和一堆修行丹,未等分辨清全部颜色已经被汇宝珠归入囊中,只好退出场外细细甄别,果真有两颗黑色和三颗红色灵石。 “怪王不得不打啊……”他自言自语道,三阶合成已经降低到四成几率,而怪王才掉落灵石,以后的升阶之路必须厮战怪王。 当然是先合武器! 他取出化蛇弓,以行气鼓动黑色灵石炼化,“当”,失败一次,最后一颗水灵石,“叮”一声成功,化蛇弓立即由红色变为三阶青色,突显出犀利的光芒。 金夕搓搓手,恭喜着自己的幸运,赶紧取出凿齿神剑,面带笑容地开始合炼,三颗火灵石相继发出“当当当”三响! “混账!” 他低喝一声,眼见三颗灵石不见,凿齿神剑还是红色,连续失败定然提高成功几率,可是他手中已经没了火灵石! 他颓丧地瞪一眼当扈群,忽然想起若是取得三界的震宫之法,对付它们自然会轻松无比,因为木行脉关能够同开两道,震雷属木,再发雷风术,双木克土一定是事半功倍。 于是,他急忙寻到最近的怪兽之地葱聋山。 随着界别的提升,怪物越来越霸道,一般的修行人士都是在修为至满的人带领下冲击怪物,而热汤山一带偏离中原地带,空闲的怪物山谷较多。 远远望去,一只只葱聋安详地溜达着,一群大约三四十只。 葱聋身长四尺上下,高不足三尺,形状似羬羊,只是浑身肌肤呈出青色没有一根绒毛,长长的一对梅花角立在头上,颜面却似猎犬,棱角分明,双目炯炯有神。 离宫之天金正克青木,金夕双足一踏,身起丈高,一边唤出云凤,一边单臂持剑挥动而出: “火天术!” 他的修为虽然不满,可是存在云凤的辅助,火行十足,再有其中天金铺盖而下,顿起烈火染木,厚金碎木之势。 嘶嘶,云凤低鸣。 噗噗噗…… 群攻之行气荡落全部葱聋躯体,“哞哞……”葱聋发出吠叫,抬起四蹄奔向金夕,鼻孔中突发青色气焰,瞬间染遍四周。 青气属风,压制脾系,金夕顿时感到腹中出现郁闷之感。 再施火天术,云凤也是不断吹动火息,方才荡去一片葱聋,紧接着又是一群腾蹄而来。 一粒粒修行丹掉而消失,自动纳入金夕的藏宝囊中。 由于葱聋需要施展两次招法方才退去,他也遭受到了青气的袭击,只好抽出一层金气护在身周,而此时尚未真正开始击打钦原,又不知道魔族会不会遭到围攻,他再也不敢休息,情急之下取出止寐丹服下去! 潜能被激发,一时的疲惫散化而去他不敢多食用,只能坚持着等待葱聋王的到来。 他听卫迟说过,葱聋王力大无比,皮坚肉厚擅长近战,只好边战边纳气,保存着足够的行气。 真界以上的兽王掉落武器和秘籍,而目前的冰婉儿还没有一套像样的功法,非要给她打出一本不可! 他坚定信心地等着。 “凤妹妹,”他有些讨好地嘱咐道,“一旦葱聋王出现,你就别管小葱聋了,只烧葱聋王就好……” 话还没说完,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般出现在眼前! “啊!”他惊叫一声吓得不轻。 咚! 一声闷响,他感觉到胸前被什么顶撞一下,血液倒转,压抑难耐,剧烈地咳嗽着翻滚在地!手中的凿齿神剑险些脱手,本能地想用左臂支撑起身,可是空有意念,哪来的胳膊,连忙向一边腾跃,躲开那道奔扑而来的力道。 通! 地面上出现一道裂痕,那是四只巨大的蹄子!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智克葱聋 葱聋王骤现! 身材高达七八尺,浑身肌肉随着奔跑上下跳动显得刚劲无比,鼻孔中自动窜出青黑色气体,喷向地面便是一片黑污。[随_梦]ā 喝! 金夕起身之际趁势发出一记火泽术,强火厉金行气扑荡在葱聋王的皮肉上,搅动一片厚肌凹陷下去,鼻孔中被击出一股更为浓厚的戾气,“突突”激荡出来,地面上赫然出现一处深坑。 它丝毫不予躲避,果然伸直脖颈扑向金夕,誓死要顶撞一番! 金夕瞧向云凤,人家依旧稳稳地攻击着奔跑而来的小葱聋,竟似有意躲避着葱聋王,“小气!”金夕愤懑道出一句,只好腾身飞起躲开葱聋王的横冲直撞,先是发动火天术阻止葱聋靠近,再发火泽术克制葱聋王,试图从半空攻击。 哪知葱聋王高扬巨面,冲着天空吐出一团更为霸烈的戾气,青气随着寒风卷扬而升,其中的风息比地面上要强出数倍! 金夕只好再落到地面上,横纵躲避着葱聋王的贴近,急促地施展招数攻打其身 地面不断传出踏碎的声响,残雪纷飞,草沫横飘,“突突”的吐气身显得格外恐怖,庞壮的葱聋王不断调转着巨大脑袋寻找着金夕,低压着双角做着顶撞的姿态。 呼呼! 行气风声飘荡四野,附近的荒草枯木尽数消失,地面上一片狼藉。 阳光下,只有四处蹿跃的杂乱身影。 “你躲远点不行吗?” 金夕屡次被葱聋王的长尾击中,好几次差点被它顶个正着,胡乱地躲闪自然影响到行气的攻击力道,五行草枝内的行气已经耗去一半,可是丝毫不见葱聋王气力明显减弱。 忽然,他瞧向葱聋王的后背,想起最初加入宁剑派时的真刀实枪对抗,这样可以省去躲闪,忽地跃身踏向葱聋王的背部,双腿叉开稳稳落在上面。 “我瞧你再怎么凶!” 金夕呵斥一句,扬起凿齿神剑绷足行气向它的后背砍去! 砰! 葱聋王的肌肉仿佛肉筋一般,将剑锋弹起,青色肉皮泛出一道白印,瞬间又恢复本色。 金夕刚想骂一句脏话,葱聋王不慌不忙扬起长尾,照准金夕的后背抽过去! 噗! 金夕的身体突然失去控制,倾斜着飞离出去。 “死杀的!”金夕依旧不忘击打一次,身体倾出那一刻,摆动凿齿神剑斜刺葱聋王身体,可是身体已经离开,“咔”一声,剑锋刺到葱聋王的长角。 “哞” 葱聋王凄厉吼叫一声,庞大的身躯向后倒退数步,后臀向下一垂,“乓”放出一道响屁! “好臭!” 金夕连忙屏住呼吸,同时他欣喜地发现葱聋王气脉耗去一层似的,脚下的步伐缓慢起来。 诀窍! 他忽地意识到,其他的修行之士都是群攻葱聋王,想法设法避开它发动真气袭击,自然碰触不到它头上的双角,原来玄机在这里! “哈哈,原来你也有弱点!” 金夕一边与云凤击退小葱聋,一边反道而行贴近葱聋王,以凿齿神剑刺击它的双角,每一次刺中它都会倒退数步,随着放出屁来。 青气迷漫,臭味熏天之中,葱聋王渐渐射出绝望的目光。 葱聋王原是一种护山之兽,狂傲不训,从不怕被人围攻,后来被天帝少昊发现端倪,以一人之力压制兽角而制服,最后成为东夷族的护族厉兽,所以只要两人以上参与攻击,绝不会惧怕被攻击长角,只能长时间消耗掉它的全部戾气,只是金夕误打误撞才领会到秘密。 只是后来金夕道出玄机,很多人围打葱聋王,一齐去攻击双角,结果毫不起作用,人们更是称呼金夕霸烈,连莽撞的葱聋王都惧怕三分,愈是这样,更没有人敢单独斗它,无数年以后这道玄机也被人遗忘。 一道剑光倾力发出! 随着便是剑身突至,浓烈的行气中暴突出一对长牙,那是凿齿出现,在五行草枝全部释放行气中跳跃出来。 败! 那对长牙、行气、剑身一同击中葱聋兽的梅花角,激出一团火化刺刺亮眼,“咔咔”两声之中,葱聋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哞” 发出最后一声厉叫,侧着身体蹿起来奔腾而去,附近的葱聋群再次退回原位。 一颗颗修行丹、灵石以及数颗仙丹消逝入囊,金夕气喘吁吁,抹去一头汗水定睛瞧去。 霍! 好丰盛的宝物! 好几本书籍,旁边散落着两把武器,一把长刀,一柄长斧! 可惜的是,长刀为红色,长斧为本色之黑,并非三阶青色武器,他立即提起来扔到一边,蹲下身来审视着书籍,因为身有八宫至尚,里面自然有八宫之术第三宫震篇、离宫终极之章火地术! 火地术为离宫的最后一式及天群法! 再探,尚品秘籍为气诀之书,第一本不是,扔掉,还不是,仍飞,最后一本赫然是寒气诀,他只是瞧一眼分为三层,也顾不得是什么,反正是令冰婉儿研探的,一扬手吞入藏宝囊。 震宫将五行术再推一层力道,木行脉关一分为二,肝脉与胆筋之脉各自生成脉关,前引雷木,后发风木,所以震雷克脾系主脉,巽风之木克脾系全脉,脉关也成就八道,只有金行与土行还是一道。 八宫招法定主次,震宫以雷为主气,风为辅气。 本宫震为雷,单雷罢脾主第一世雷水术,雷雨交加,刚柔并济第二世雷火术,上雷下火,雷电齐至第三世雷风术,雷裂而风卷,压制万物伸展第四世雷泽术,泽上响雷,击上而波下第五世雷山术,雷崩山巅,木散而土喷群法第一式旷世为雷天术,炸裂四方,最后及天**仍然需要四界兽王才能掉落。 上一层离宫最后一式及天也是应运而落,火地术,漫火燎原,如阳光四射无所不及,更是胜过水地术一阶。 已是一天过去,金夕领悟新法,天色便暗下来。 “只有去冉遗湖了!” 他独自言语,鱼湖无所谓白日黑夜,水下本就无法探视而且需要连续作战,让鱼王不断出现,而鱼王并非依次掉落各色仙丹,至少需要五次,至于最终需要击败多少只,他也不知道。 他谨慎地取出藏宝囊中的水灵石,这次需要螭龙参战,便唤出螭龙,双手一合叮嘱一番:螭龙姐姐,一定要成功,助我一臂之力! 仗气将水灵石发过去! 瞬间,螭龙又是大出一层! 他几乎要奔过去亲吻一下,螭龙第一次与第二次合炼均是一次完成,看来这才是好姐妹!因为凿齿神剑与云凤均属火无法入水,而此时的化蛇弓与灵兽螭龙均已达到三阶,攻击力道再升一阶。 晚夜,他不顾疲累,踏雪而行,很快寻到一处冉遗湖,这里绝无人踏足,需要修行丹的人们均是去战葱聋、钦原或者当扈,无人愿意扑入水中斗鱼,因为鱼王掉落的丹药均与五行有关,无人需要,所以六界以上便无了鱼怪。 冬风停顿,飞鸟夜寝,明亮的圆月将旷野涂得雪白,显得苍凉幽静,唯有湖水轻微的流淌声显示出尚有生机。 嗤! 金夕不做停留,伸展单臂窜入湖中,一直向下潜去,感探到有水气荡击过来之时便旋身停下,唤出螭龙,摆出化蛇弓,冲着戾气飘来方向施展坎宫群法水地术。 以地土克冉遗! 三阶化蛇弓立即卷动强大的水流冲袭冉遗之处,哗哗水响,随着滚动起波涛,水下战役再起 他看不见任何形状,只觉得一道道水息无法躲避荡向全身。 螭龙在身旁吞吐着水气,由于升就三阶,也是厉气非常,分明听见一道道水柱刺向远方无法听见冉遗出声,只有凭借藏宝囊纳入丹药来评断攻击速度,大约两三招群法才有丹药入囊,看来冉遗鱼的防御也不低于葱聋。 他的水土脉关疾速开合着。 突然,他好想笑,随着一张嘴冒出一团气泡! 这是为什么? 笑什么? 魔族不知何时出现动荡,只是凭着感觉料定刘冷一定在想法拖延,可是能不能心灵相通,一旦出兵通会一声? 身在水下,不能停顿,只有坚持着博弈下去。 这有甚可笑的? 他暗自思忖,可是越是这样想越兴奋,感觉到浑身的经脉都在活跃着,总是想哈哈大笑一番,突然他意识到可怕,这种快意来自冉遗鱼! 兴奋,一样可以消耗掉真气! 冉遗之气徐徐刺入身体,令人感到快活,可是快感比痛苦更能消耗元气。 他连忙压制住心神,再充裕一些土息护住身脉,减少冉遗鱼戾气的侵袭。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水中响声大作,一股狂大的水波荡漾而来,避之不及,闪之无处,身体一阵酥麻,水中出现了冉遗王! 笑! 他不自觉地“咕咕”笑出两声,接着便是嘲笑自己,再度集土行之气护住心脉,一边发动水地术群击冉遗鱼,一边发出新学的单法雷山术,以湖水滋养震木之行,以山土克制冉遗之王。 簌! 冉遗湖之中射出雷动声响,山裂之音,强悍的水柱刺穿湖水荡向冉遗王发气之处 冉遗使人不倦,可是这种催化是在逼发攻击者的潜能,没有人知道到底能坚持多久,因为一旦承受不住罢停之时,才有可能发现元气大伤,甚至波及命脉。 金夕不敢停,一直搏斗下去。 大约半个时辰过后,湖中荡水散去,一只冉遗王被击败,他扑出水面稍事休息,过一会儿再度扎入水中以此往复。 他准备击败五只鱼王之后在探查五色仙丹,看看究竟得到了几种。 ------------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还敢独战钦原 次日,金夕方才借助微弱的水光看出冉遗鱼怪的模样,浑身透黑,口中吐出长长蛇信,滋生着六只粗壮的长爪,口中不断喷吐着水息。*随*梦*小*说 .lā 冉遗王更是令人恐惧,长有丈五,粗有四五尺,獠牙利齿,长信如剑,一开口便是一荡浓流飘过,临近身体四散开来,接着便是一阵微微酥麻,感觉甚是受用。 白天能够瞧清位置,斗鱼王便顺利一些。 不断地愉悦之感令他想起了冰婉儿,甚至有些时候出现幻觉,冰婉儿游动在水中冲她嘻嘻笑着,禁不住也想对笑一番。 “滚!” 每到这个时候,他都吼出一个字,驱离幻象继续斗怪。 第二日,囊中出现三色。 第三天午后,再度多出一色仙丹,只差土行的黄色仙丹。 翌日清晨,在夜间连续击败两次冉遗之后,他借助休息之机谨慎地察看藏宝囊,白色金丹,青色木丹,黑色水丹,红色火丹……黄色! 终于发现一颗黄色仙丹! 五色仙丹齐了,只差一颗返体仙丹! 钦原鸟白色,属于金行,又要动用凿齿神剑和云凤了,他将红色灵石全部抖落出来,共计七颗。 因为只有抵达元化之末君槃之初才能完全探出所有敌者莲气的五行属性哪层强弱,所以金夕尤其喜欢凿齿神剑,更多的时候把持此剑出战,也急切盼望着早早升就三阶。 “已经失败三次了!” 他极为不满地盯着神剑说道。 为保证成功,他甚至等到寅时,因为寅属木而生火,对于火属性神剑的合成许由帮助,他试探着捏起一颗红灵石,御气将神剑控于半空中,再脱手灵石熔炼过去…… 叮! “哈哈哈!”他洋洋得意大笑,神剑通体变成青色,成为三阶神器,泛出的青光看上去便厉厉生威,夺人眼目。 剩余六颗火灵石,自然能够升级云凤,心情放松下来,第一颗没有效果,他毫不犹豫投入第二颗炼化至云凤体内,“嗖”一声云凤体积变大,应然成功! 稍一松弛,他便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卧在岸边,不断地消耗令他心体透支,只好原地修养,一躺便是半日。 寒风卷动一只乌鸦斜窜过来,刚要临近刺探发现人还活着,连忙振翅而起,呜呜叫着飞离,似是告诉同伙还是赶往别处觅食,此人未死…… “走!”金夕再次起身,奔向最后一地钦原谷。 若战钦原,必得成团。 这是三界流传的一句话,喻示钦原是三界之中最为厉害的飞禽怪物,极难对付,而修行的人都是为了获得修行丹,干脆去厮斗其他怪物,至于钦原王掉落的返体仙丹,还不如多打些修行丹赶往二界找店铺合成,多吃一些罢了。 金夕连连得胜,便不去在乎这些,大不了逃跑就是。 他手提凿齿神剑凝视着前方,缓缓地移向鸟群钦原,剑锋在地面上的薄雪层面划出一道长长印痕…… 钦原鸟淳白一色,犹如巨大的毒蜂,翅膀一动便发出嗡嗡声响,尖刻的头部镶嵌着灵动的双眼,细细的长喙犹如毒刺一般。 离宫主克金行! “火地术!” 他扬起神剑,青色剑身立即荡起层层火土行气,稍稍一挥,呼!数丈之内的大地即刻迎来烈夏一般,薄雪遁化无踪,随着飘起一团白汽,草焦木裂,无数杂物吹向钦原鸟群。 天地为群法,而水宫无法克金,火天术不如及天群法火地术霸烈,虽然土能生金,但其中的土行为辅,同时宫法有限,没有更好的选择。 云凤发出是纯火之息大显神威,卷入金夕发出的行气中力道倍增,空气中发出嘶嘶的灼烧之音。 “嗡……” 群鸟被卷地而起的火气熏染,一同鸣叫着振翅飞扑金夕。 一人一凤再度发招! 钦原鸟行至中途,同时启口发出一道毒刺,瞬间,数十根银针般的白刺穿飞过来,那不是戾气,而是真实存在的毒针,从飘荡的行气中透射而出,遇鸟则亡,遇木则枯。 金夕挥动神剑,斩去眼前和云凤前面的锋芒,两侧的银针吱吱飘过,刚刚落到地面便随风而化,出现一道黑色的痕迹…… “好个阴狠!”金夕叹道。 又是一片钦原,又是一阵毒刺…… 金夕必须攻击两次,防御一次,以此来消退钦原,他知道不能有一丝大意,这毒刺若是刺中身体,御气疗伤定会耗去一层行气。 他连续几天不归,急坏了热汤山的冰婉儿和程杰! 金夕这个人一旦脱开视线,着实令人害怕,动辄消逝几十年,几百载,甚至是上千个春秋,眼见探视的三日期限已过,程杰急急寻到冰婉儿,央求着布阵寻找金夕。 冰婉儿也是万般无奈,在热汤山再起九莲阵,发动最深的莲气试探金夕的处境。 金夕一直在热汤山周围,很快感觉到冰婉儿再寻他,怕是那边出现事端,便在钦原消退交换的刹那起八宫阵,极尽意念回答就在钦原谷。 程杰闻听讯息,当即掏出御风枪,呼着冰婉儿决意奔往钦原谷帮忙。 仇丁媚自从济阳山遇见樊娴都突然消逝,瞧见飞龙在天,随后又看见刘冷被红剑刺在岩石上之后,神情多次出现恍惚,同时姚珧也产生出极深的痛楚,因为仇丁媚的抵御越来越弱,姚珧在拼命地控制意念防止突然霸占她的身体。 她见二人要走,当然容不得,死死扯住不放,冰婉儿只好将她交给卫迟,嘱咐他看护好小姐和家门,与程杰一起赶往钦原谷。 随着战斗的拖延,金夕感到有些吃力,坚持一段时间后,钦原王出现! 硕大的身躯停飞看空,稍稍展翅,便发出一阵抖动,随后令人惊恐的画面产生,它的身体射出无数道毒针,而且是一波之后又是一波! 漫天的细刺飘飞而来! “云凤!” 金夕大吼一声,急忙收回云凤,防止它被刺中,同时只好放弃攻击仗气抵御住一层层的毒刺,眼巴巴瞧着钦原王毫无还手之力。 “就你这修为,还敢独战钦原?!” 一声传来,虽然是贬低之词,金夕听到也是撇嘴一笑。 程杰驾到! 呼瑟! 他摆动御风枪发出水天术,代替金夕防御住毒针,因为御风枪强化防御行气,在两人眼前瞬起一道气障,阻住毒针,一片片银刺跌落下去,大地遍黑。 “为什么不早早告诉一声?”冰婉儿随后取出斩妖杖加入战局,口中带着几分担忧。 “废话!”金夕面露尴尬,很显然两人瞧见了他狼狈不堪的样子。 冰婉儿却毫不介意,盯看着远方的钦原王轻咦一声! 程杰持枪防御,金夕和冰婉儿发出的真气在半途击落毒针,只有微薄的气息穿透过去,虽然能够击退一批批的钦原鸟,却奈何不得钦原王。 “不打了,跑吧!” 程杰立即放话,谁都知道钦原王不会掉落有用的仙丹。 “你敢?”金夕训斥道,“我要它的丹药炼丹!” “为什么不早早告诉一声?”程杰立即学着冰婉儿的口气说道。 金夕见三人根本无法战胜钦原,忽地想起那本秘籍,立即取出掷给冰婉儿,“看看有没有用处?” 冰婉儿立即撤出场外,仔细翻读寒气诀,片刻之后再返战局。 “寒冰飘仙!” 她轻喝一声,施展出寒气诀第一层招法,瞬间在金夕的行气之中穿入一道寒气,刷刷卷起一阵风声,如有片片冰冻滚动而去。 莲气变得寒冽! 一道道冰气逐渐抵达钦原王身前,毒针立即被冰冻一般片片折落下去,金夕的发动的单体招法火水术随着跟进,厉火杀金,水息泄刚,重重地击打在钦原王身上。 “嘶……” 钦原王发出一声悲鸣。 “好!”程杰大脸开花般笑出,“第二层呢?”他知道新书秘籍不止一层。 寒气诀共分三层,第一层为寒冰飘仙,出莲气化寒阴,二层寒川飞漫,犹如天冰行刺,穿透力极大提高,三层寒天道然,天即冰寒,四野受制。 冰婉儿立即答道:“第二层需要修炼一段时日!” “笨……”程杰顺着口风说道,猛然间支吾起来,“笨不得,笨不得……” 钦原王得到控制,也开始遭受打击,金夕便将柔夫人关于炼丹一事道出,冰婉儿得知金夕已经获得五色仙丹,一边细声埋怨,一边笑得欢颜,随着决定就在魔族炼丹。 程杰得知金夕已将灵兽全部升阶,又看看他手中的神剑,喉头一动吞下口水,试探道:“能不能将云凤取出赏看一番?” “除了婉儿,其他人在唤不出的。”金夕竟然有些得意。 “灵兽也看相貌啊?”程杰不满起来,随后有笑呵呵道,“哪日我寻到宁甜甜,也要她试试能不能瞧一瞧云凤!” 很快,钦原在三人的合力奋战下低垂下去,渐渐发动毒针迟缓下来。 “嗷……” 随着一声高鸣,钦原王射出最后一批毒针,鼓动双翅逃去,地面上的丹药即刻落入金夕的藏宝囊中,同时竟然落下一颗汇宝珠! “汇宝珠!” 程杰跑得比兔子还快,滋溜一声提回宝珠,他知道金夕早就拥有,便抬手递向冰婉儿。 “送给你吧,”冰婉儿摇摇头,又瞥一呀金夕,“金夕有了就好!” 程杰二话不说纳入自己囊中,嘴上才笑嘻嘻说道:“也是,金夕的就是你的……” 金夕发现囊中存入了红色返体仙丹,大功告成,便将目光投向两人的武器。 “给!” 程杰知道要合炼界层,利落地提起御风枪,忽然发现冰婉儿手中的斩妖杖仍然是红色,悻悻地撤回了手。 ------------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丹成人怒 .lā 冰婉儿一颤却没有躲开,红红的脸低下去。 “吆喝!” 两人的柔情蜜意被程杰焦躁的大吼声打断,他的第一次合成宣告失败! “笨蛋!”金夕喝道。 程杰再次搓搓手,深深呼出一口气,“我的神枪,灵石难寻啊!”说着,再次御气将御风枪提至半空,小心翼翼投入木灵石。 当! 枪落,人倒! 程杰坐在地上冒出汗水,不断挠着后脑,又难堪地瞧一眼金夕脸色,拿捏中手中的灵石缓缓站起来,再度合炼长枪,手已是微微颤抖。 “叮!” 一声清脆声音发出,长枪青色。 “哈哈哈,”程杰大笑,“没想到进入三界这么多年,我的神枪才升到三阶!” 的确,几人刚刚进入不久便被宁甜甜探到,随后魔族杀入卧龙谷,再也没机会打怪,而魔族的灵石金夕一颗也没有动用。 “走,回去炼丹!” 热汤山彻底热汤。 众魔族弟子听闻掌门失踪两百年后终于回归,群声激昂,纷纷奔过来参见金夕心里明白,这与至光道人一样,是一种膜拜,在热汤山除了仇丁媚,就属他的修为最低,更是因为魔族令牌在身上,代表着魔族的灵魂。 “这些年辛苦你了!”他对着卫迟说道。 卫迟鼓起的腮部一隆,微微笑道:“哪里,倒是委屈掌门了……” 仇巨也是循声迎来,稍稍施礼道:“见过掌门!” 金夕一愣,瞧见仇巨面色忧郁,人也消瘦很多,不由得看向仇丁媚,她也在含情脉脉瞧着这里,四目相对,仇丁媚却突然笑了:“我以为你又被那贼女困入穴阵内了。” 因为卫迟要护帮,在他的挑选下,由五名魔族弟子会同金夕、冰婉儿和程杰共八人进入一间封闭的石屋,分别端坐八方,中间放置炼丹鼎,准备炼丹。 金夕将返体仙丹、金木水火土五色仙丹放入丹炉内,一道御气炼丹。 谁也不知道需用几日方才炼成,卫迟便派人严守丹房,同时另外筹备数人准备更替金夕一声令下,六道真气齐发,金夕与程杰只发火行之气,以加快炼丹速度。 在二重真界传界城,除了炼制高级修行丹,其他炼丹房几乎被宁剑派后人占据,因为莲气炼丹远不如行气快,也没有五行之气炼制的纯正,随着演变,兴起五行派的另一分支:炼丹派。 真气与行气一日日注入丹炉,六颗丹药开始分化融合…… 第三日,丹炉开始泛出白色,金夕的脸上生出惊喜,只要依次发出五行色,即告一品丹炼成! 第六日,白青黑红色出。 第七日辰时,山内出现骚动,接着卫迟呼喝训骂一番,随后没了声息。 金夕不敢走神,凝尽心神发动火行之气,只要最后的土黄之色一同泛出,里面的炼丹即告结束。 山外,在至光道人的带领下,一千余人再次涌进,刘冷极度的劝说失败,许多门派由掌门或者排除代表率弟子向魔族发出总攻。 意在金夕! 仇巨与卫迟急忙带领一部分弟子赶出去,双方僵持对峙。 山下的青红武器摇摇摆摆,阵前的一干掌门洋洋得意,以人数居多作为正义的标准使得修真族再一次逼近魔族。 “至光掌门,”仇巨面色冷峻,“魔族已经退守热汤山五百年,这一点你心知肚明,为何屡屡前来责难?” “仇巨,金夕作为你魔族掌门杀害修真弟子,伤我至光副掌门,我等只要你交出金夕听候发落,其他人一概不究!”至光义正言辞说道。 “他已经不在热汤山了!”卫迟高声回道,“自从济阳山出现变故,他便弃了掌门之职,你们去别处寻找吧!” 至光道人侧脸看向刘冷。 刘冷淡淡说道:“也许是怕牵累魔族,他离开了魔族……” “呸!”武世琅冲着卫迟吼道,“那我们就入山搜查,一旦发现金夕,立刻踏平热汤山!” “你敢?!”仇巨挺直身体腾腾上前两步,“即便杀了我五百魔族弟子,也不允任人践踏热汤山!” “金夕就在山内!” 宁甜甜蒙着面纱缓缓走上前来,万分自信说道: “他绝不会放弃魔族,更不会放弃仇丁媚!” 刘冷倒吸一口凉气,狠呆呆探向她,仔细打量着,却是丝毫瞧不出端倪,确信绝未接触过这等女子般摇着头。 修真弟子瞬间爆发一阵雷动,纷纷扬言杀入热汤山瞧个究竟,为死去的弟子报仇,尽管绝大多数人不知死掉的两个家伙姓字名谁。 子典在人群中发现计谋大成,白色牙龈再度裸露出来,发出低微的阴笑声。 仇巨深切地看一眼卫迟,惨淡一笑对着众人说道:“如果你们认为必须要魔族给个交代,那就杀了我吧,希望以前的事既往不追……” “岂有此理!”武世琅坚决反对,“杀人的是金夕,我们是正当门派,岂能杀你冲抵,若要阻拦我等,自当别论,别怪我们手下无情,令你们魔族不复存在!” 仇巨冷冷地看向至光。 至光道人沉声道:“还是交出金夕吧,我定会严加详查,给天下一个交代!” “胡说!”仇丁媚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身体却在不断颤抖着,面色惨白,冷汗不断落下,“金夕绝不会无缘无故杀人,你们仗着人多势众,欺压……欺压魔族……” 仇巨大惊失色,陌生地瞧着自己的女儿,“媚……媚……姑娘……” 正是他杀的姚珧,而同时遭受苦难的还有她的女儿,听见姚珧如是说,脸上的皱纹终于绽开,变得释然起来。 卫迟脸色急剧变化,他也听出那不是小姐的口气! “杀了她!”有人喊道,“就是她一直与金夕在一起,定是她教唆的!” 仇丁媚猛地跑上前去,脸上发出震怒表情。 谁也不知道她已经丧失绝大部分修为,呼啦冲上一群人! “小心,退后!”仇巨吼道。 可是仇丁媚像是失去控制,不断地向人群跑去,人们开始扬起手中兵刃,仇巨见到大事不妙,急忙飞身扑过去转过来抱住仇丁媚。 “不要!”刘冷大喝一声,抬手击落一把长刀,随着蹿上前去试图护住仇巨。 扑哧! 武世琅还是抢先一步,狰狞着面孔,将手中青剑硬生生刺入仇巨的后心! 仇巨急忙推开仇丁媚,同时剑尖从前胸透穿过来!他不再去理会身后的动静,抬手指着女儿却问道:“你当真原谅我仇巨了吗?” “早已原谅……早已……”仇丁媚不断后退,双手乱摆,“啊……”她惊恐吼叫出声,不知出自仇丁媚还是姚珧,随即昏倒下去。 “我与你们拼了!”卫迟取出兵器,发疯似地冲上来,后呼喝着涌上魔族弟子。 “退……”仇巨死死瞪着卫迟,再也说不出话,砰然扑到在地,瞬间失去气息。 卫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随后便是一群魔族弟子跪地不起,老掌门的死彻底激化了修真族与魔族的对立。 刘冷不顾身份,咬牙切齿盯着武世琅大吼一声,“谁要再踏前一步除非杀了我!”说着直奔仇丁媚,施发真气为予以救治。 片刻,仇丁媚醒过来,痴呆呆望着仇巨的尸体,猛地推开刘冷,转身向山上跑去。 刘冷立即抽出御龙战刀,立在卫迟身前,愤怒地注视着眼前一众至光发现此景也是一怔,惨淡地转过脸,分别瞧着武世琅和宁甜甜,厉声道: “仇巨已死,为免无端杀戮,大家还是先退下……” “不可!”宁甜甜直声反对,“仇巨可以代金夕死,但是绝不能就此放过金夕,一定要他给个交代,可以废去他的修为。”说道最后,宁甜甜也是低下半分口气,似是了解金夕绝不会放过她。 仇丁媚神情彻底失去清澈,恍恍惚惚冲到丹房,几名弟子发现她泪流满面,脸上毫无表情,回过神来刚要拦住小姐,她却扑入丹房! “金夕……金夕……爹爹……仇巨被杀了!” 一阵震荡! 八个人的真气同时受挫! 眼见冉冉上升的气体徐徐下落,突然一名弟子低沉吼叫一声,“掌门!”猛拍自己丹田,“扑……”一口鲜血喷将出来,他将全身的真气一丝不留地逼入丹炉,同时耗尽全部命脉,丹鼎内突然钻出黄色,五种颜色拧在一起向上飞窜而出,随后气体消失。 那名弟子嘴角一翘试图笑一下,可是没有成功,歪斜着身子倒了下去,谁也不晓得他最后一声掌门唤的是仇巨还是金夕。 丹成! 金夕猛然站起身,抬手探向弟子,已经没了气息,立即抄出鼎内温热的一品丹,由于是人造之丹,通体粉色,他一口吞入肚内。 他看着癫狂的仇丁媚,取出一粒止寐丹为她服用下去,随后看也不看众人一眼,赫然提出凿齿神剑冲了出去! 一品丹敲碎金行四层二级之末的屏障,直接升就一级,艰难的金行之修至满达到五层,金夕五行术二十五层,五行普通之修彻底结束。历经1560年,终于修满五行,只待五行草心出,便可抵达易丹之境荣登四界。 伴着仇巨的死亡,金夕彻底恼怒! ------------ 第一百六十七章 凿齿剑下无冤魂 热汤山中腰,一道风声飘荡而来,青色剑痕袅袅飘向后方,一只空袖在冷风中肆意折摆,就在双方僵持的阵场中央,赫然跃下独臂金夕! 一道杀意逼视过去,眼前的众人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随~梦~小~说~щ~suimеng~lā 山下弟子发出各种声音,近前的人突然瞧见金夕的眼睛现出一片血丝,又是向后退一步,这些人从未见过如此的愤怒可怕之色。 “金夕……”至光低声说道。 “去你爹娘的!” 金夕才不管对方是谁开口便骂,猛地张扬手中凿齿神剑,身体也随着冲飞而出,剑锋直接刺向武世琅!人们清醒过来,纷纷扬起手掌卷动莲气发向金夕。 独臂很容易令人低估,就像当年一起将仇巨击落一样,各掌门同样施出那般莲气。 “一只胳膊还如此嚣张……”一个掌门鄙夷道。 火地术! 金夕牙齿几乎咬碎,拼尽行气发出攻击,他已经无法在乎生死! 目前最高层级的群攻之法顿然施发,极度愤怒能够激发潜能,眨眼间五行草枝全然开放,凿齿神剑瑟瑟轰鸣,山谷中数十丈内席卷烈气,所有能够触动的砂石荒草死虫应风而起,气场中绝无生息! 轰! 暴怒之下的行气撕碎了群荡而来的莲气,呼啸着吞向前缘的一干首领,“蹬蹬蹬”一片倒退的脚步声。 随着便是一记青色剑光! 咔嚓! 神剑劈进了那个立在最前面讥笑金夕独臂的掌门右臂,先是血光刺溅,随后是铁器切割骨骼发出的“格格”碎响。 紧接着,那人的整条右臂连同衣袖掉落在地,断口处惨不忍睹,血涌如注。 “啊……”那人发出惨叫,随后是一片惊呼声,人群发出震动,有的举起兵刃向前冲来。 金夕再起神剑,准备刺杀武世琅! 蓦地,剑锋前出现刘冷,直挺挺阻住金夕,盯着金夕颤抖的单臂吼道:“住手!” “滚开!”金夕大喝一声。 刘冷抬手示意一下身后,“你有本事将这一千人全杀了吗?”又指指金夕身后,“别忘了,那里还有五百人!” 这时,冰婉儿也奔跑出来,一把扯住金夕,嘴唇抖动却是发不出声。 金夕“呼呼”吐出两口恶气,猛地探向至光,“至光大师,我金夕在此向天发誓,以魔族五百人的性命保证,十五日内一定只身赶往至光门,决不食言我要为仇掌门安排后事,也要安顿一番族部之事……” “休要听他的谎言!”宁甜甜声嘶力竭喊道。 啪! 刘冷离她最近,一抬手给了她一记耳光,这个从不招惹女人的汉子发出低吼:“你给我闭嘴!” 宁甜甜突然扬手,立即被身后的智莹拉了回去,人们瞧见至光副掌门也是冷脸泛怒,杀意浓浓。 “好!我相信你会去!”至光直接答道。 随后,人们以剥去仇巨性命为成果再度散去。 魔族陷入低沉,仇巨死去,仇丁媚彻底疯癫!金夕再次喂食止寐丹,虽然对于完全丧失心念的仇丁媚本身毫不起作用,不过姚珧需要用止寐丹的灵气护住意念,阻止吞噬仇丁媚。两个女人,一个发疯,一个痛楚不堪。 “嘻嘻,”仇丁媚惨笑着盯向冰婉儿,“我明天要嫁给金夕了,你舍不舍得?” 冰婉儿鼻子一耸,眼睛模糊起来,揽过仇丁媚抱在怀里。 “我不要你,要金夕!”她一下子挣脱冰婉儿,径直扑到金夕的怀里,忽然又喝出一句,“躲开!”姚珧再度发作。 程杰察看一番眼前的状况,满面迷惑,索性独自蹲到一边思念他的宁甜甜去了。 仲春的夕阳红若丹果,贴在西峰上空孤零零凝视着热汤山,冬雪尚未融化,踩下去发出咯吱咯吱响声,一群群翠鸟发现有人走来,扑扑振翅飞走,枯木上披挂的薄雪簌簌飘落。 稀薄残雪随着低垂的寒风吹打在金夕的黑袍上,一刻也不停留再次滴落下去。 冰冷令他的脸颊微红,呼吸之间吐出浓浓的白气。 金夕临近至体之尾,不再束缚真气储纳,也不必再寻找五行俱佳的场地补充五行草丹中的行气,寻到一处突兀的岩石盘坐下来,凝神纳气,山谷中的行气便滚滚荡入五行草枝。 随着纳息运转,体脉之内五行顺畅,他的身周缓缓发出暖意,岩石周围的清雪一轮轮融化,仿佛此处已夏。 一连三日的不断纳气,五行草枝终于饱满,二十五阶的行气充盈存驻。 他忽地跃飞而下,刚要离开岩石,脸上展露出稍许惊讶,就在岩石下面的空隙中,竟然生出一株细嫩的草芽,一丝绿色点缀在苍茫的萧杀之中。 金夕缓缓蹲下来,凝视着绿芽,悄声问道:“你不怕被冷春杀死吗?” 嫩芽无语。 “四野处处枯竭,你不觉得孤单吗?” 绿草未言。 他立即取来碎石小心翼翼地在嫩草周围围起一道御风岗,弄来一片枯草遮在上方,细心地拨弄出一道道狭小的缝隙,免得阻挡住阳光照射,随后凝气施发火行之气,注入小草周围丈余的地面之下,令初草四周温暖湿润。 一切停当,再次俯下身子端详那崭新的绿芽,脸上露出笑意。 “好好活着,活着比什么都好!” 他叮嘱道。 说罢,起身。 “掌门!”卫迟跟随过来。 “回去吧!”金夕没有回头。 卫迟鼓起的双腮只历经三日便瘦下一层,此时微微一凛更显得冷峻,他俯身说道:“魔族之事非掌门一人之事……” “回去!”金夕厉声喝道。 “是!” 热汤山山谷飘飞出金夕,偶尔的足迹清晰点在薄雪之上,印证着魔族有人擅自离开。他脑海中不断刻画着那株绿苗长大的情形,在茂密的绿海中徜徉欢笑。 随着,他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 很快便抵达空戎派的领地,他探出凿齿神剑趁着漆黑夜色横闯而入! “什么人?!”空戎弟子发现有人扑进,高声喝道。 刺! 一道剑气伴着浓烈的五行之息刺穿而发,那弟子“唔”一声双手捂住喉咙再也发不出声音,胡乱地探查咽喉之处,似是感觉到浓血滴露出来,立刻瘫倒下去。 又是两人冲飞过来。 一股霸烈的水土气息卷扑朔,伴着土渣碎末游荡而去,他们的身体还未停止前窜便硬生生折返回去,在半空中弯成虾米形状失去方寸,犹如射出的弹丸“咚咚”两声碰撞在石墙上,紧接着一切可以入口的杂物统统堵进他们的嘴里。 空戎派内大乱! 金夕双眼瞪圆,在人群中探查武世琅。 “布阵,杀了他!”传出武世琅的声音。 忽然,人群四散而开,在黑暗中消去踪迹一般,偌大的围墙内霎时宁静下来,紧接着传出嘈杂声音,悉悉索索发动出行气。 金夕知道陷入阵法之中,想要提身寻找布阵弟子,可是赫然生出一个趔趄,空有身体挪动,可是体内毫无真气! 不好! 他意识到陷入五行阵之类的阵法之中,急忙奔跑试图脱离阵穴恢复行气,可是周围的弟子也是不断移动着,阵场不断扩大。 远处,似乎传来搭起弓箭声响。 无人能入阵杀人,但是箭矢却可穿透而入! 又是一阵骚乱,远处的空戎弟子传出惊呼,随着数道闪亮的箭镞荡彻云霄,空戎派的外围出现数人不断游动着,手持火弩攻击空戎的弓箭手。 “快来人啊,外面有刺客!” 惊愣之中出现一阵空虚,金夕突然奔到一处行气不及之地,浑身行气再度涌出,急忙提纳真气腾身斜刺而飞,同时振动凿齿神剑向身下弟子发出火地术! 气荡长空,如火如荼。 随着一声哀叫,金夕冲出重围,这时才发现空戎派外面的人数不多,只能骚扰搅乱,绝无对峙厮杀的能力,毋庸置疑是他的魔族弟子,即刻冲出空戎,低喝一声: “撤!” 瑟瑟! 数道火弩再次刺向后方,随后一干人逃离空戎派。 回到热汤山,金夕不禁细细打量着卫迟,将他看得煞是不自在。很显然,是卫迟看出金夕欲往行刺,方才带人随着金夕赶往空戎派救主。 “掌门,中原修真弟子广浩,还是放弃吧……”卫迟沉色劝道。 “不!”金夕坚定不移,“我最恨的就是以众欺寡,枉以大义之名行不义之事!” “可是?” “谁再犯魔族,我必杀之!”金夕恶狠狠道出一句。 卫迟一怔,双拳紧紧捏在一起。 程杰即行回应:“我赞成!” 冰婉儿盯着金夕的神色,几度想开口,最终还是放弃,不过脸色凝重起来,低眉思忖一刻,忽然道出一句: “若要保住魔族,可以杀一人而警天下!” 一路御龙,耳闻目睹,她深知凿齿剑下无冤魂,可此处三界大多是中规守矩之人,而且御龙大业已成,尚没有人窥探龙山。 那道怒意,却似有人要荼毒他的藏龙山脉! 这是冰婉儿第一次道出杀人之语,金夕立即看向她,眼睛盯着不动抬起右臂示意卫迟靠近一些,有话要问。 他知道,此次刺杀武世琅不成,很容易被怀疑到魔族弟子头上,迟早有一日武世琅会再度发难,怂恿其他门派登上热汤山还有那个神秘女子,不除不快! ------------ 第一百六十八章 唯有当康 .lā “是,掌门!”卫迟应答,又低声说道,“空戎派武世琅之所以如此猖狂,正是因为他们拥有此套阵法,由一种五行阵演变而来,名为阴阳阵,被困之人无法发动真气” “五行阵?阴阳阵?” 金夕重复道,在凡界时他便被五行阵击伤,报宁儿险些丧命。 “据说先掌门唐伶在三界之时,创立此阵,尚无破解之法。” “一丝纰漏都没有吗?”冰婉儿问道。 卫迟摇摇头,“唐伶建阵之后曾说过大话,欲破阴阳,唯有当康!” “当康是什么?”程杰问道。 卫迟似是思考过无数遍,干净利落地答道: “传说之中是一把神刀,黄帝之时,魔族先祖鼓神被一位天神利用阵法困住,此刀一出,阵穴破灭,鼓神一怒之下将天神杀死,据说黄帝救赎了天神,同时将鼓神赐死,当康刀从此失去下落我想,唐伶只是以此炫耀阵法之能而已。” 当康神刀! 金夕呈现出小小兴奋,如有此刀,必须霸为己有! 冰婉儿瞧着金夕的表情险些笑出来,随着又沉肃下来,缓缓言道:“我小的时候听爹娘说过,当康乃是祥瑞之兽,一经现世便万物丰藏,普天祥和,也许是因此,当康才不会惧怕任何戾气扭转”说着,她低迷下去。 金夕右手成拳,她的父母是冰历族首领,在大商争夺天下之时被风况杀害,只是眼下不知这个恶贼升至几层真界,他的手中还有金村数条人命。 一道天神,一道当康,金夕忽然想起了天神符。 如今三界藏龙已成,只待开启四界藏龙山,凡界牛神掉落凿齿神剑,二界耆童送给云凤,三界天神也许再会呈现武器,无论是什么,也要持着它杀入空戎,荡平神秘女子之门。 他看向冰婉儿,冰婉儿也看过来。 两人同时欲开口说话,最终冰婉儿合上柔唇示意金夕先说。 “你多多施用九莲阵护住仇丁媚的心神,我很快就回来!”金夕知道仇丁媚已经离不开冰婉儿,一旦失去九莲阵的柔和之气,一念之间就会丧失仇丁媚。 “小心”冰婉儿心领神会,轻声道出两个字。 金夕笑了。 程杰瞠目结舌,丝毫弄不懂这两个人在说什么,很明显金夕又要跑出去弄事,一个趔趄跳起来,迫不及待说道: “我也去!” 他不知道要去做什么,总之在大秦朝时他就决定金夕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除非你弄瞎眼睛!” 金夕心里倒是埋怨起天师符,普天之下恐怕只有冰婉儿不会阻挡灵兽和天神出现,再者就是盲眼的姚珧,毫无疑问的是,眼前这个阔脸大嘴巨耳的程杰若是在场,天神绝不会出现。 程杰悻悻不满,刚想问去做什么,不过金夕的神情告诉他,问也是白问。 听到弄瞎眼睛的说辞,一旁瞌睡的仇丁媚忽然醒来,恍惚地盯着金夕,秀气的脸庞充满疑惑,又黑又大的眼睛早已迷离无神,“你要去做什么?” “关你甚事?”金夕刚说完,又低下音调,“好好地听从婉儿” “你可别死了!” 仇丁媚突然说出一句,随着便嘻嘻笑起来,身体却是不听话地立起,缓缓向金夕迈出几步终又停住,手臂微微抬起,又缓缓放下。 金夕深切地瞧一眼卫迟,刚要转身又停下,抬起单臂拍拍他的肩膀,随后头也不回连夜离开。 他毫不停歇,一路西行直奔昆仑山! 玄结之初步履如飞,至体之境日行三千,易丹六千,元化九千,抵达第六境君槃日行万五,第七境王劫三万里,第八境尊度六万里,至尊之境帝天则是转念之间抵达九州南北。 热汤山距离昆路山八千里路,不探日月,不贪风景,金夕两日之后便踏入山脉。 一入昆仑,心潮荡漾。 金夕遥望山巅,几界之内曾经有过董父,冰婉儿,姬慕菲,姚珧,化仙大师,而如今董父已升天,姬慕菲冻于冰内,姚珧藏于体内,一切恍惚处于昨日。 稍事休息,他便站立起身,扑打扑打黑色长袍,镇定一下心神,确认体内行气满盈,深深吐纳一口气,摸出凿齿神剑挥动一下振奋精神,随着唤出云凤。 “云凤妹妹,尚不知天神属性,只好先劳烦你了” 云凤双翅微扑,飘在金夕身边,双眸灵动前方,浑然不瞧金夕。 天神符出,天神现! 真界昆仑谷绝无人踏入,“咕”一声低沉的鸣叫震荡四方,似乎敲醒了不知沉睡多少年的世界,一群群山鸟惊叫着奔飞逃窜,野兽四散狂奔,不时传来悲怆的嚎叫和哗啦啦落石断木声响。 寒山败木之中,一只巨大的青色大鸟铺天盖地卷来,青色翅膀展开之后足有一丈,长尾低垂达到地面,粗厚的双爪不停摆动,一对铜锣般的圆眼瞪视前方,充满煞意。 “妹妹,烧它!” 金夕惊得脱口而出,如此巨大的鸟还未曾见过,青色属木,只有以云凤和凿齿神剑攻击。 “咕咕!” 大鸟忽然发现金夕,再次向前窜飞数丈,不由分说伸直双爪蹬向地面。 “咚” 炸裂! 那道声响几乎撼动了整个昆仑,分明是踩踏到天鼓一般,发出隆隆震响,俨然要炸裂天际。 “哎呦!”金夕情不自禁扬手想要捂住耳朵,而是左侧无臂,右手持剑,急忙狠跺两脚镇住浑身的刺痛,御起行气护住心脉听脉,挥扬凿齿神剑劈刺发气, 火泽术! 三层震宫第四世招术,火能泄木,金而克木,压制巨鸟浩荡的行气动中有静,狂怒之火直喷而去,暗中泽金侵蚀剥离。 巨鸟与金夕之间再无草木,随着传来一阵焦灼气息。 云凤也被巨响震得身子一低,随着又浮起来口吐烈息灼烧飞鸟。 咚! 又是一通鼓音! 金夕体外的御气赫然飘荡,身体也随着颤抖一下,接连发动火金行气攻击。 “果真是鼓神!”他喃喃自语,“怎么是鸟的样子?” 几次鼓响之后,昆仑山产生共鸣,几处断崖轰隆隆塌陷,接着便是落石翻滚的声音和野兽的悲号。 行气击打在鼓神庞大的躯体上,青色羽毛不断卷动,大翅拍打得愈发迅捷起来,双足踏地的动作逐渐加快。 噗噗! 咚咚 金夕强忍着那种令人震撼颤动的轰鸣,不断鼓动五行草中的行气刺击鼓神,同时也加剧了脉关开合刹那之间的纳气速度,瞧上去这鼓神气力充盈,不敢大意,免得临晚行气枯竭而落败。 “别敲鼓了!”金夕吼叫一声,抵御震荡消耗的行气远比直接封堵戾气多,而且那粗犷的震地鼓音无法防御。 咚! 那边依旧双足拍打着地面,每一次下去地面便是一道深坑,厚土四溅砂石乱飞,鼓神便自动挪离位置再次敲击。 随着连续不断的闷响,他的内脏逐渐出现不适,洪烈的木息压制脾胃,甚至产生呕吐的感觉,同时浑身肌肉也随着鼓响紧绷起来。 只好再分出一层金气护在身周! 已是正午时分,远空的太阳逐渐爬至头领,地面上的人影矮小无比,金夕汗如雨下,五行草内的行气一层层剥去云凤的动作也是迟缓下来,明显看得出振翅与挺身呼出气息的间隔。 金夕悄悄摸出了天神符,捏住神剑手柄防止松脱,猛地向空中投掷出去。 再不去掉鼓神的一层攻击,他几乎失去信心。 嗤! 天神符飞空窜出,稍一停留刺出一道白光,直接射入巨鸟鼓神的体内,随后再返金夕手中。 “咕咕!” 鼓神受到一层重击,身体轰一声下沉数尺,发出悲鸣。 咚咚! 震动虽然减弱,可是它双足却不再一致,一前一后接连碰触地面两次,随着发来两声鼓音震荡! 金夕气脉受制的程度减轻,可是两通鼓音接连袭荡而来,感觉到浑身到酥麻不止,为了防止身体气穴的运转与不断传来的鼓动发生共颤,他只好跃来飞去躲避着鼓神沉重的节奏。 “死杀的!” 金夕瞧见鼓神鸟的长尾又低下一层,愤愤地骂一嗓子,也将凿齿神剑注入更浓的行气,争取利用最后三成行气将它击败。 很快,鼓神鸟的喉咙连续发出“咕噜”声音,躯体垂低数尺,长爪按在地面上,不再蹬动踩踏,而是凭借膝弯收缩挺直来砰动大地,鼓声渐渐低微,山谷之中的震动也减弱下来。 金夕得以喘息,将大部分防御金气纳入泽金之中,施展火泽术向鼓神鸟发动最后的重气打击,脉关开合的次数更加疾速,一荡荡的行气清洗着大鸟的戾气。 噗噗! 巨鸟失去了宏伟气魄,浑身青色羽毛凌乱不堪,大翅一个绽开,一个直愣愣停在半途似开非开,长喙低低垂向地面,呈现出臣服的样子。 轰! 最后一记大招火地术铺盖而刺,燎原之气吞噬鼓神,金夕已经收回云凤,直挺挺立在纷乱的场地,静观巨鸟的变化。 “嘶”鼓神鸟遭到致命一击,彻底失去戾气,悲惨地鸣叫一声悠地消逝! 震颤骤停,金夕反倒有些不适应,一屁股跌坐在原地。 ------------ 第一百六十九章 能说话吗 给我神刀! 金夕不敢起身,极尽眼力缓缓向鼓神鸟逃离的地方看去,几乎是一丝丝接近,心中不断祈念着,目光抵达之后不由得“噌”一下蹿起来,几乎不相信瞧见的状况,慌乱的奔过去细细查看。{随}{梦} щ{suimеng][lā} 一无所有! 鼓神鸟竟然什么也没有掉落,四处的凹陷除了石沫便是碎草,别说武器丹药,哪怕是一滴鸟粪都没有。 “你个混账东西!” 金夕怕是丢落到其他角落,便一个凹坑一个凹坑的寻找,结果仍然是毫无收获,只好颓丧坐在一处深坑里斜靠住边缘,一边纳气恢复一边暗叹惨淡的运气,连怪王都会掉些宝贝,为什么至尊无尚的天神不赠赐点东西? 该死! 一定是黄帝杀了它,心怀怒意才如此小气,当真是该死! 休息一段时间行气恢复,他立起身准备返回热汤山再做筹谋,顺势从怀里摸出天神符欲入藏宝囊,“不会你出现了什么瑕疵吧?”他不满地问道,随后翻看着天神符,仍然是铜光赫赫,夺人心神。 “嗷……” 随着天神符的摆动,山谷中再次传来一声嚎叫,惊天动地震撼无比,余音不断在四周山谷中回荡,显得惊悚凄厉。 金夕毫无防备吓出一跳,循着声音瞧去,一只庞大的怪兽从远处奔来,绝不闪躲立石耸木,所到之处尽数被它践踏无踪,身后留出一条宽阔的通道。 “跑!” 这个家伙定然不好对付,他连忙转身撒腿就跑,腾身飞起之际,怪兽已经临近。 咚…… 一道鼓音传来! 金夕惊诧万分,还有鼓音?!随着折身跃落地面,抬起右手护住右耳,可是左耳没有手臂遮挡,瞬间一股颤动荡入耳膜,耳际发出吱吱震鸣,眼前呈出片片金星,身体不由得倒退丈余。 还是鼓神? 鸟变兽形而重出? 他再次拨动凿齿神剑,唤出云凤,先是引出行气护住体脉,再发一记火泽术抵抗怪兽的攻击,细目探过去 兽形鼓神长丈余,高约四尺,厚重的身体布满青色绒毛,随风飘动,头面似豹而纯白,镶嵌着一对黑色眼睛格外犀利,四蹄皱褶雄壮有力,微微一动山谷中便生出厉风。 鼓神四蹄稍稍一踏,地面便发出震动,同时巨口裂开,一道鼓音传送而出。 咚! 相比鸟形鼓神,地面上出现震崩,金夕只好腾入半空袭击鼓兽,可是那种震荡之中夹杂着戾气,随着附件地面的晃动向上面席卷金夕同时,口吐鼓音更加游刃自如,隆隆重响如同一只鸟形鼓神同时在攻击。 周有震荡之鸣侵蚀体脉,下有飘卷戾气分化御气。 金夕感到有些吃力,变单法为群法,施出离宫旷世招术火天术,以行气耗费增加来添一份防御。 瑟瑟! 火扑旷野,高阳的火行从天而降,雨点般击打在鼓神胖重的躯体上,眼见鼓兽身体微微颤动,那是天金刺入它的体魄。 崩!咚! 鼓兽一踏地面,震崩再起,一张巨口,天鼓之音漫天而出。 金夕的行气急速下降,只好减慢速度借机偷汲谷中行气云凤也似承受不住不断滚荡而来的震颤,随着金夕上下飘飞,一刻不离左右,似乎依靠着金夕的行气防御。 “好个聪慧,竟似婉儿呢!”金夕不禁笑着夸赞云凤,说到冰婉儿,他不禁深情地再看一眼云凤。 云凤毫不理睬,双眸死死盯准巨兽不断地吐纳火息。 “鼓神,你罪孽深重,今日还不反省?”金夕想到传说中鼓神被黄帝赐死,试图吼叫一嗓子消消它的霸气。 果真有了反应! 鼓神两只前蹄高高抬起,呈出半立状态,巨大的脑袋也随着扬高,开口落出长长厉牙,“咚”鼓出一道更为霸烈的鼓音! “不好!” 金夕连忙闪身避开,那道狂怒的鼓声似是变成一团戾气,“呼”一声在金夕身边略过。 轰! 金夕身后山岩上被凿出一个大洞! 卑鄙!他只好在心中自语,再也不敢激怒鼓神,依旧触发浩大行气施展大招火天术消耗着巨大的轰鸣使得头部感觉胀大,浑身渐现乏力,他只好吞入一颗止寐丹调集潜力,强行振奋精神博弈鼓神。 斗至中途,金夕试探着取出天神符,看能不能再触发一次暴力攻击。 天神符果然应然射出白光,再一次打击掉鼓神的一层战力! 随着轰鸣不断,金夕逐渐变得暴躁,瞪着鼓神巨兽的嘴愤怒不堪,咚咚的鼓音就是从那里发出。 “打你的嘴!” 五行金木水火土,对应五官鼻目耳舌口,嘴属于土行,金夕发出火天术之后立即连续开启木行脉关,发出雷风术直抵鼓神的巨口。 雷与风皆属木行,烈雷奔袭,厉风卷动,压制万物伸展的行气化作一道木刺直逼而去。 噗! 准确无误地打在鼓神的嘴部。 巨兽瞬即向后蹲坐一下,头部晃动数次,嘴巴呼出的鼓响迟缓一丝。 “哈哈!”金夕大声笑道,“我叫你再吼!” 说罢,盯准鼓神要发音的时机,立即腾出雷风术,世上也少有人张着大嘴听候天空炸雷、吸入狂风,鼓神每每被击中,忙不迭合上巨口,那道浓音被镇压下去! 山谷中没了鼓响,虽然巨兽仍在不断地踏地,也显得安静下来。 金夕精神一振,开始攻击兽身,制住兽嘴,以此往复虽然雷风术对于木属性的鼓神无甚效果,也耗去一层功力,不过换回来防御鼓震的行气,金夕大大受益。 太阳西斜,晚霞漫天。 四周的安静使得一群群飞禽归来,临近的寒鸟突然发现竟然有人,还有一只庞然大物,此处却是震动连连,顿时发出惊叫声振翅再逃…… 鼓神逐渐支撑不住,金夕也是行气告急,云凤身体不断下落振翅迟缓。 “火泽术!” 金夕五行草枯竭,猛地集结全部丹气和脉气击发出去。 嘭! 火息弥漫长空,泽金焚化掉鼓神最后一丝气力,似乎肝系三脉被制而肝肠寸断,筋脉崩塌,鼓神突突嚎叫两声,后臀一搓蹲坐下去。 “嗷……” 又是一声吼叫,兽形鼓神被战败,摇头晃脑奔跑逃遁。 胜利! 金夕落下地面,急忙收回云凤,弯下腰剧烈地喘息着,一滴滴汗珠滴下来,他脑袋懒得再抬,便挑动眼皮向鼓神最后蹲坐的位置探去。 娘的!金夕噗一声爬在地上,一坨屎都没有! 鸟飞兽去,毫无收获,他意识到有可能真正的鼓神还没有出现,再也不敢摆弄天神符,索性爬在那里恢复行气。 昆仑的春夜与热汤山没有太多分别,只是寂寥无声。 直到次日晨阳初起,金夕方才稳定心神,准备试一试还有无鼓神。 凿齿神剑手中,云凤妹妹落定,现出天神符! 果然有! 林间扑簌响动,落叶纷飞,随着传来粗粗的喘息声,怪物没有从山中窜出,而是由天而降一般,“扑”一声出现在金夕眼前。 金夕张大了嘴! 高高立在眼前的,是人形鼓神! 头部似人,没有双臂,青色面孔似忧还笑,青色丝发长飘地面,两耳垂耷至肩,青色的眉毛遮住眼睛,瞧不见双目形状,紧闭厚厚的嘴唇,唯有高高的鼻子呼吸着,不断扑出白色气体胸部以下却是龙躯,布满金鳞随着山风哗哗作响,尾部弯曲代足,扭转蠕动着…… “能说话吗?” 金夕发现鼓神左右摆动却未攻击,高高仰起头盯着鼓神的嘴试探着问道。 没有回应。 “那我打了?”他又试探问道。 仍是没有回音。 金夕弄不明白鼓神的路数,稍稍扬起凿齿神剑,施发一成行气冲着它发出火泽术,以期探查鼓神的反应,云凤也是随着吐出浓郁的火息。 唰! 行气荡漾在鼓神的龙躯上,显得微不足道毫无触动。 有了反应! 遭到攻击的鼓神突然“噗噗”吐出两口恶气,龙身一晃,咚咚咚咚……一连串发出更为豪壮的鼓声,犹如整个大地作为鼓膜,整个昆仑谷的山脉作为鼓捶砸在上面,天震,地崩,林动,风碎! “啊……” 金夕惨叫一声,浑身撕裂一般疼痛,每一处脉穴似被震荡得破陋不堪,身体骤然失控,忽忽悠悠飘飞数丈跌倒在地上,云凤也是发出一声悲鸣,刚要向天空方向逃跑,又折返回来飘到金夕身边。 “好妹妹!”他发现云凤来到身边,咬牙切齿谢道。 那边的鼓神开始向前蠕动奔向金夕,折弯在地面的龙尾不断左右摇摆,身体内开始发散丝丝青气…… 金夕连忙鼓动行气护在体外,凝结浩大行气再次向它发动迅猛的攻击! 呼! 行气喷发,火息四漫,热风凛冽,其中散布着燥烈的金行之气,一股脑卷向龙躯,金夕不得不发出十足的气力,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总要试探出天神的威力。 火金行气扑荡在人形鼓神的躯体上,仍旧是飘散而去,只是微微触动身体,随着便左右一摆,现出婀娜多姿的舞态,似是长龙在苍凉的山谷中摆弄风骚,又像是在对面露惊恐的金夕撒娇害羞,呢喃说着:不! 咚…… 又是一串鼓音返来! ------------ 第一百七十章 刀 昆仑再次震撼! 四周侥幸挺立的荒木轰然连根折断,一层青气从鼓神面前飘出,犹如漫水奔流,迅速向金夕扑来,青气似乎绝不放过金夕,随着他腾身而起,青气也直窜而上,不离不弃地在他周围弥漫开来。随-梦. lā “孽畜!”金夕恼怒地骂一句,那层青气中有一部分穿透防御渗入他的体内,顿时内脏出现反应,翻动之下一口酸水涌酿上来,险些喷出去咕噜!金夕硬生生将它吞咽回去,腹部立即呈现灼烧之感。 嗯? 金夕倒是察觉到鼓神的鼓音较上次微弱些许,再也不敢轻敌,意识到恐难击败人形天神,便加大体外金气的防御以免受到致命伤害,同时鼓足行气独战鼓神王。 他逐渐的发现,两者之间的气场必须保持稳定! 行气凶猛一些,鼓音就小些一旦降低攻击力度,一连串的捶鼓之音便刺耳暴戾。 于是,他开始同发五层的火金行气,以剧烈的打击强度减少天神的鼓响震荡。 神剑似乎吐出了凿齿,已经泛出青光的神兽撩动长牙,慢吞吞而沉重地迈向鼓神,临近那一刻试图撕咬吞噬掉天神,结果却是被鼓声震得无影无踪…… 惶恐袭来! 金夕发现,已经将近半个时辰,鼓神的气力毫无减弱,依旧是遇弱则强,遇强则弱,添补着中间的气场对他进行还击,青气已经铺满四周,鼓音不断敲响。 “怎么会这样?!” 金夕发出绝望的悲叹,五行草枝中的行气已经耗去五成,可是眼前的鼓神丝毫没有触动,仿佛有什么玄机没有触发,就像是斗牛神时,存在高处斗它丝毫不减气力一般。 这更激起他的**! 一定要探出端倪!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他吼叫一声,决意耗战到底。 鼓神仍然扭摆着龙躯,随着自家不断的鼓点舞动着,悠然自得,好不骚气! 一个时辰过去,鼓神似乎极不耐烦,突然从嘴中吐出一道青气,似剑似刀,劈空斩向金夕。 金夕见鼓神再发邪招,不敢硬行抵抗,旋转身体跃向一侧,哪知那道青气迅捷非常,未等他离开气道,已经扑近。 嗤! 他的衣衫绽裂开一道长口,立即感觉到胸前火辣辣疼痛,连忙御气疗伤,再一次瞪大眼睛盯着鼓神的嘴,防止它散出青气偷袭。 行气飘瑟,呼呼响动青气迷离,渗透土脉鼓音不断,摧灭苍穹气剑穿梭,簌簌伤人…… 不久,金夕的衣裳多处被青色剑气撕裂! 又过去半个时辰,金夕五行草枝的行气用去大半,为了保存内力只好落到地面攻击,任凭青气缠身这时他发现云凤已经招架不住,便收回它唤出螭龙,尽管水行对鼓神攻击甚微,也不能就此放弃,况且灵兽还能分担一份伤害。 螭龙开始吞吐水息袭向鼓神。 身体上偶尔发出的刺痛不断激发出恼怒,眼线已经不再论胜败,而是一种执拗的发泄,他甚至冒出宁死也要搏战到底的想法。 至此,人形鼓神也没有降低一毫威力! “五行八宫阵!” 金夕陷入绝望,试探着对鼓神发出五行八宫阵,意图困住它观探效果,哪知鼓神毫不在乎,依旧是有条不紊地发动着攻击,似乎皮肤内有着无尽的气力! 时间一刻刻过去,五行草枝中的行气消耗殆尽…… 太阳再次正中而探,将金夕的身影化为最小,螭龙身下仅有一条不断蜿蜒摇摆的黑线。 丹气! 他绝不退却,眼睛已经无力瞪开,仍旧拼尽全力施发招数,仅仅过去十几招,脉气便当然无存。 脉气! 那是最后一层真气,若要发出便似毫无修为一般,想逃都逃不掉。 “我与你拼……”金夕狂吼一声,咬紧牙关举起神剑,可是中途身体与话语一同停顿下来。 鼓神停止了攻击,不断摆动龙躯缓缓抬离了长长的青眉,露出一对褐色的曈昽! “打啊!” 金夕狂躁不止,瞧见人家停止,他倒是煞有介事意犹未尽,稍有放松便绵软下来,猛压神经刺入地面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 风卷长发飘飘,左臂空袖抖瑟不停。 “呼呼,”鼓神发出声音,“哈哈……” 一道风响,鼓神徐徐腾起,升至三丈高处突然消逝无踪! “小儿,多谢帮我解脱枷锁……”一种旷远的低沉之音自天际传来,喻示着天神鼓神之役结束。 鼓神因怒杀天神,被黄帝困缚于三界昆仑山三千余年进行忏悔,只待天神符出现予以解困,领悟真谛消逝性情之后却遇到比他还暴躁的金夕,一直打到解除束缚重返天界成神。 金夕这时才明白过来,鼓神有三层,鸟落败而成兽,兽落败而成人,至于人形鼓神不可战胜,只要坚持住两个时辰的攻击自动胜利。 两次空手,他已经懒得去审视前方,却已经听见天神千真万确掉落了东西! 收回螭龙,却无力起身,狠狠按住凿齿神剑剑柄支撑半刻,最终兴奋还是战胜了疲惫,他驾驭刚刚恢复的行气猛地扑过去,瞪圆眼睛向地面敲过去。 一把刀! 一颗青色丹药! 刀,翠绿色,长约四尺,宽约四寸,稍稍弯曲,不动也有砍杀的煞气,刃现锋利之芒,背雕上古之纹,身有神兽之像,奇特之处在于刀锋顶端有一处开叉,呈出两道尖利的刀刺,犹如伸出两例挺拔的厉牙,时刻准备吞噬一般。 丹药,不知名,青色丸状,核桃大小,中间环绕点缀五个红点,未曾触摸便有香气扑鼻,停留之处四周的荒草根芽竟然泛出淡淡绿色! 神丹没有直接入囊,喻示着绝非凡间一般丹药,金夕迅速地收入藏宝囊,再提神刀。 呼! 未等分辨便有挥斩的**,一刀劈出! 行气奔腾而发,那团厉气忽在半空中凝聚,刹那呈现出一种神兽的模样,矮胖跃动,前端似乎突兀出两颗细长的尖牙,刺穿一切的样子。 当康! 果真是当康神刀! 金夕脸上迸发出贪婪的笑容,“鼓神,谢了……”他大声喊叫,昆仑山谷再度飘荡起回音。 当康刀现,天下震撼。 正如冰婉儿所言,当康乃天界瑞兽,不受任何困缚,深得黄帝宠爱,立即引起刁顽的修魔之神鼓神不满,鼓神设计擒住当康,引祥气而成当康刀天神得知之后决意惩罚他一番,不料鼓神利用当康刀破除天阵,误杀天神最后,天神被黄帝救活,狠狠地惩处了鼓神一场。 如今,当康刀落入金夕手中! “哈哈……”金夕几乎笑出眼泪,“嘿嘿!” 囊中还有程杰剩下了几颗青色灵石,摸出一颗立即合炼。 叮! 一次成功,当康神刀随即变为青色,刀神之外环绕起青光,聊聊绕绕若隐若现,稍稍挥动,便尾随起一片青色光痕。 “武世琅,我要用此刀杀你!”金夕愤声喝道。 神刀赐信心,他飞身登上昆仑山巅,凝望开去,这里的峰外没有昆仑虚的入境浮云,只要一团团白雾飘摇不定。 “菲儿,等我!” 金夕大喊一声。 据董父讲,也许只有九界才有抵达凡界昆仑虚的通道,他刚刚获得宝刀信心倍增,一定要修至九界,藏龙与山,获得返魂仙丹救活姬慕菲。 眼下三境修为已满,只是五行草尚未晋阶,他不敢贸然行动,只能原路返回热汤山。 山路依旧,春未暖,花未开。 顶峰上寨居隐约可见,他不禁再次停在那株嫩苗前。 轻轻拨开杂草,探视那颗百般呵护的早芽,他惊愣的发现,嫩芽不再,竟然枯萎而死! 为什么! 一股狂浪的烦躁油然而生,几日前为她搭建草屋抵御风寒,御气滋养四周确保温暖湿润,为何孤零零死去? 究竟它本就当死,还是过多的呵护令它失去了生机? 金夕茫然地探向山顶,那里存活着五百人,只凭呵护就能生存么?尽管他们安守本分,可是作为发迹之地的二界魔族太过残忍,犹如父毒而荼子,人们早将这里的魔族视为眼中钉,魔族与真界各门各派积怨甚深,稍有风波就会荡去数百人性命。 都是来自大夏朝,这些人比他还早! 一定要想办法护住他们,存住这微薄的大夏血液。 “金夕!” 远远地,冰婉儿发出呼声。 “婉儿……” 金夕难堪一笑。 冰婉儿指向金夕上下,“这……这是怎么啦?” 程杰、卫迟等人也是循声奔出来,瞧着金夕浑身上下破碎不堪,犹如一个要饭花子,再加上一脸的迷茫,神情各异,猜想万千。 “有没有伤到?”冰婉儿自然知道金夕去往昆仑山归来,却是没有先问斗天神成败如何。 “我就知道不管做什么事情,不带我不行!”程杰上前仔细查看,口气中略带责怪。 “掌门!”卫迟不动声色,不问缘由,恭敬相迎。 金夕冲着冰婉儿摇摇头,随即问道:“仇丁媚如何?” 一众人立即颓丧下来。 金夕外出只有六日,仇丁媚却愈发疯癫,尽管有九莲阵维持生息,可难以控制住她崩塌的意念,再也无法恢复到清醒状态而姚珧一句话也不再说,看似极其痛苦地忍受着煎熬,不敢利用仇丁媚出声,怕是瞬间将仇丁媚彻底消灭。 他见势头不好,忽然想起藏宝囊中的青丹。 ------------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亲一口 “将门派中的丹册取来!”金夕发出命令。 不一会儿,弟子捧入十数本书册,看上去便是新近整理而出,尽是纸帛绘制。金夕立即逐一翻看,结果没有发现青色丹药的记载。 “还有没有?”他急忙问道。 弟子恭谨而答:“回掌门,这些就是登册的全部丹药名录,皆是有据可查……” “我问你还有没有未录入的!” 金夕有些急躁,他知道囊中青丹在世间绝对没有,寻不到根底,再好的丹药也是废丸一颗,只有探清丹药到底是何用途,才能决定是否告知大家。 众人皆是一愣,不知道金夕为什么研究起丹药来听到这里,仇丁媚狡黠一笑,偷偷溜出厅堂。 “那些皮张刻画的旧物倒是有几张,不过早已无用……” “带我去!”金夕未等弟子说完,起身严令。 两人进入藏书房,却发现仇丁媚傻兮兮立在那里,手里拿着几张旧图摆弄着,她突然发现金夕进来,一把贴在胸前,歪着脑袋示意此物是她所有。 “拿来!”金夕喝出一句,忽又瞧着仇丁媚的脸色低声道,“给我瞧一眼,然后马上还给你……” “嘻嘻,”仇丁媚痴呆大笑,指指金夕,“你说话不算,除非……”她左顾右盼似是没寻到可以把玩的物件,最后将目光停在金夕的嘴上,“除非你亲我一下。”说着,果真撅起嘴来。 金夕知道仇丁媚已经丧失意志,不敢过多呵斥,刚想好言相劝,却发现仇丁媚手中的皮张中有一张刻着“青丹”字样!身体不由自主向前一步,伸手便要抢夺。 “哈哈,”仇丁媚突然举起皮张,双手做出要撕碎的模样,脸上发出不屑神态,“你以为我是傻子啊,早就料到你会抢,再动我就撕碎它!” 谁也不知道那丹药是何物,可是她一旦得手,同时撕碎的还有五百条性命。 仇丁媚见金夕愣住,再次诡秘地说道:“亲我!” 吱呀一声,藏书房门被关闭,那名看管书阁的弟子悄悄地退身而出。 姚珧在看着! 金夕心知肚明,准备再哄骗一番取得丹书,却发现仇丁媚突然将手中的皮张松脱开来,脸上依旧是讥笑着,可是双眼却滚出一串泪滴。 “姚珧……”金夕低声唤道。 仇丁媚突然扑向金夕,狠狠地把住他的后背,艰难地道出一声: “金……夕!” 说着,她猛然抬起头,眼神在泪珠的冲荡下清澈无比,死死地盯看着金夕的脸庞,突然踮起脚将嘴按在了金夕的嘴上,她贪婪起来。 金夕没有动,也没有推开。 半晌,仇丁媚缓缓移开双唇,如泣如诉:“如果没有婉儿,你会选择我吗?” 金夕幽然答道:“无人能取代婉儿!”他知道说话的是姚珧。 “你……”仇丁媚的身子一震,“不怕我突然霸占仇丁媚吗?” “如果那么做,我就杀了你!”金夕在儿女情长面前从无谎言,“不过我相信,你绝不会那么做,我也知道你的痛楚,对不起……” 仇丁媚的身体不断颤抖起来! 金夕紧咬牙关,无法再停留下去,低身拾起散落的丹书快速奔出藏书房,他没能守护姚珧,内心感到愧疚如今仇丁媚又落得痴狂,更是绞痛不止。 仇丁媚的身子突然瘫倒下去,悲痛难过,随着逐渐黯淡,“我着实……是熬不过八百年啊……”姚珧知道金夕的魂术要历经一千年提至二层,到那时方能止住双方心魂互不侵犯。 突然,仇丁媚恢复过来,发现眼前景况,猛地爬起来指着房门大声喊道: “疯子,疯子,抢走了我的宝贝!” 金夕回到议事厅,粗喘一口气坐定,面色极为难堪。 “发生了什么事吗?”冰婉儿关切问道,“究竟要查探什么丹药?” 金夕没有回答,将手中的皮革图册展在桌几上,细目观摩过去,这是来自早夏之时的丹药详解,一丹一解,甚是详细。其中一张正是记载了真界中早已绝迹的青色丹药,其中有着凡界牛神掉落的晋仙青果,而二界耆童掉落的无名青果实名为秘炼青丹,只是当时他与姚珧一人一半服下。 终于寻到囊中青丹的记载,其名为丹母青果! 细瞧过去,此丹并非一人独用,而是炼丹中的主母,将此药入炉,加入不超过一千颗的返体仙丹即可炼成新的丹药,每一颗返体仙丹变为结丹仙丹。 修为一旦达到境界要求,修真者自出莲结,五行修者自出五行草。 千粒结丹! 如果修魔者服用,定然会出现气丹,相当于莲结和五行草,从此打开魔族修行之路。 也许,这正是修魔之神鼓神的用意! “这……”金夕惶然瞪大眼睛,显得局促不安,尽管如此还是将青果图册据为己有。 一众人齐刷刷盯向他,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眼见衣衫褴褛归来,马上四处寻找丹药名册,似是发现了什么,又是目瞪口呆。 “你们……先出去,让我自己静一静!”他发出逐客令。 冰婉儿第一次看见金夕如此不安,刚要开口安慰,终是带领众人离开厅堂,留下他自己独坐其内。 丹母青果! 要不要炼制给魔族众弟子? 一旦成就他们的修行之路,究竟是喜是忧? 金夕开始在厅内来回走动,急促思考着。留在三界,虽然屡起风云,只要不为非作歹,至光道人绝不会轻易下令屠灭魔族同时,他们尽是满修之辈,情急之下可以逃匿自保。 如若进驻四界,开启修行大道,极易引发野心,稍有不慎就会触发长久以来的恩恩怨怨,无数的修真、五行子弟定会群起而灭之,相当于提前将他们葬送死海。 如此重大事宜,要不要会同至光和刘冷商议? 整整一夜,他独自打坐凝思,一时不敢轻易做出决定。 要么就此停手,冒着随时被欺凌的风险,任凭这五百人享尽最后的两千年寿命,然后一同死去要么炼化仙丹,冒着随时被湮灭的风险,开启魔族修行天门,从此一路登天,至少也是永存性命。 外面的人也是围坐在一处旁厅内,面面相觑,不知金夕摆弄什么玄虚。 “弄不好是要放弃这里,独自逃掉吧?”程杰忽然发问。 距离面见至光道人的时限已经过半,所有人都在担心诸多门派加难金夕,追究杀害修真弟子的罪责。 “倒是希望如此!”卫迟简短答道。 冰婉儿打探一眼卫迟,微微点头,深切说道:“金夕绝不会离开魔族的,除非杀了他……” “就是!”刚刚怀疑金夕动向的程杰立即回应,不满地瞪一眼卫迟,“他是谁,是金夕,我的师祖,冰婉儿的……”他突然止住,再次蒙住巨大的嘴巴。 冰婉儿拿起那几张丹册,左看右看也瞧不出端倪。 清晨,阳光缓慢地拨开远山的迷雾,径直照耀在热汤山上,一群群魔族弟子低头来回走动,少有言语偶然有抬头欣赏初阳者,也是脸上刚一落出兴奋便立刻黯淡下去。 “听说掌门闭关了……”有人闲谈。 “老掌门已死,金掌门又要赶赴至光门遭受凌辱,生死不明,可如何是好?” “大家一同劝他离开吧,我们迟早是死,留在这里也永远不能走出热汤山,为什么还连累掌门?” 许多人参见卫迟,结果被卫迟勒令退回,不得再干扰掌门闭关。他独自一人徘徊在主厅之外,也是不断低头思忖,几度想迈入厅内,都是半途而废,最终抱起双臂伫立在厅外,纹丝不动。 冰婉儿款款到来,远远停在厅外。 春风一拂,乌发西飘,白嫩脸庞略显忧郁,稍后又释然起来,深切望着偌大的石堂,荡出一丝丝笑容。 程杰干脆蹲坐下来,最终放弃了对金夕的猜想,嘴里不停嘟哝着。 “卫迟!” 屋内突然发出一声喝叫。 卫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三步两步窜进内厅。 金夕看上去甚是憔悴,不时地搓着脸部,转身坐在宽椅上,上下打量一番卫迟,突然问道: “卫迟,若你被恶人施展阵法困缚千年,最后得以生还,心中第一感触是什么?” 卫迟又是一怔,稍稍低下头回道:“自然是高兴重现生机!”他毫无思索,不加戒备,对于金夕不敢不答,也绝不隐瞒。 金夕心中暗道:你娘的! 他的脸上不知是喜是忧,这当然与他的想法大相径庭,当初他被蒙面女子困在穴阵内,出阵以后第一个想法就是杀了贼女也许是魔族长久以来的畏首畏尾,成就了所有人渴望自由的信念。 魔族之人,无至光门之令不得踏出热汤山,这已经延续了几百年。 金夕还是偷偷一笑,不再理会卫迟! 卫迟只好恭敬地立在一旁,没有掌门的话既不能离开,又不能坐下。 金夕不再说话,干脆稳坐在椅子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连夜的沉思,他才悟出一个浅显的道理,正是完全听命才使得魔族千年团结在一起,没有被中原部族吞噬,所以一切根由均在掌门之身。 他要评察而自己独断,绝不让这道抉择牵连任何人,包括冰婉儿,万一酿出惨祸,也是他一人所为。 ------------ 第一百七十二章 母丹 卫迟一立便是半个时辰! 金夕不言不语,偶尔睁开眼睛偷窥一番,当真是没有发现卫迟出现不满的举动,心中不免有些狐疑,若是换做他,早就扬起脑袋臭骂一顿。随-梦. lā 是一条中用的汉子! 他最终得出如是结论,煞有介事问道:“你的话当真?” 卫迟一惊,半个时辰的无声无息,突然道出一句问话,脸上出现迷惑,忽似回忆起掌门半个时辰前的问话,忙低下头回答:“属下的确是如实回答,不知” “现在丹药房还有多少修行丹?”金夕打断卫迟回话,披头盖面问道。 一向沉着的卫迟也是显露出迷茫,一句话问了半个时辰,这边又不明所以地查问丹药房的事情,不过还是沉稳答道:“门派中弟子修行者甚少,又都闲来无事,倒是存有两千多万颗初级修行丹”四界以上才需用中级修行丹,所以魔族没有合成。 “魔族弟子共有多少人?” 卫迟张口就来:“五百三十五人!” 金夕知道母亲那里从未经营过返体仙丹,便开始心算返体仙丹的价格,忽又觉得很繁琐,冲着外面唤道:“婉儿!” 程杰却是第一个蹿进内厅,分别打量金夕和卫迟,嘴里不禁诧异一番:“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看来也没什么啊!” 金夕立即反驳:“因为魔族弟子无法出山,现在要派你去剿灭空戎,算不算大事?” “算!”程杰大声答道,忽又畏缩下来,支支吾吾,“别说他们有阴阳阵,就是就是没有,我也打不过啊。” 卫迟腮部一挑险些发笑,又瞧一眼金夕的脸色恢复原样。 冰婉儿踱步进入主厅。 金夕开门见山问道:“婉儿,我想要五百三十五颗返体仙丹,按照传界城的价格,需要筹备多少修行丹?” 冰婉儿稍显迷茫,不过没有问缘由,认真答道:“返体仙丹的功用是两颗高级修行丹,三界之内无人能用,不过人们更是喜欢直接打怪获得修行丹合成,谁也不愿意去招惹葱聋王,只有三界的大门派才有能力战胜葱聋王,获得书籍与武器之后将返体仙丹送往传界城变卖,一颗高级修行丹需要十万粒修行丹合成,但是传界城内都有差价,所以返体仙丹的价格相当于二十五万粒修行丹,只供给七界以上人士服用,少去合成环节,也稍稍増一些功效。” 五百三十五颗返体仙丹,需要一千三百多万颗初级修行的丹! 如此多的丹药根本无法携带,金夕也懒得弄明白如何分配,立即对卫迟吩咐道: “你派人赶往至光门通会一声,就说有弟子要返回二界炼丹,立即带人赶往传界城合成修行丹,无论是高级还是中级,只要能够存放就好,数量相当于一千五百颗高级修行丹。” 卫迟稍有迟疑,依旧答道:“是,掌门!” 这需要动用大部分库存丹药,而合成高级修行丹之后三界之内无法使用,只有放到传界城置换其他丹药、书籍或者武器。 “还有,”金夕怕劳累着柔夫人,低声嘱咐,“就不要去我娘的店铺合成了,将成品修行丹存到那里” 卫迟倒是一怔,因为魔族的丹药均是在柔居合成的,不过没有说什么,立即转身部署。 得到至光允许后,魔族弟子几乎倾巢而出,因为每人在二界停留的时间不能超过三日,只好加派人手广而合成。 三日后,在金夕的指挥下,全部丹药要么原封未动,要么合成高一级的修行丹,全部囤积在柔居,等候搜刮传界城的返体仙丹。 由于几人返回二界的期限未满一年,金夕只好传令萧弘派人帮忙,以免循序渐进购买仙丹被人发现后私长价格。 传界城内立即涌进数百名程门弟子,利用魔族存留的修行丹几乎将二界的返体仙丹洗劫一空,随后,五百三十五颗返体仙丹如数运回热汤山。 如此浩大的行动,再一次引起中原部族的警觉,谁也弄不清魔族为什么一夜之间将交易场的返体仙丹清空。 距离赶往至光门还有七日。 炼丹! 已无阻挡,无论是谁,也拦不住金夕! 他立即令人将大丹炉搬入空场,挑选一百人围在周围,将五百多颗返体仙丹摆入丹鼎,等候发令炼丹。 内厅,气氛格外紧张。 四人端坐宽椅之上,其余三人均在等候着金夕道出端倪,这一番举动究竟要炼就什么丹药,其效如何。冰婉儿双手捏在一起,双腿紧紧靠拢,不时查看金夕的脸色程杰则是不停地晃动着身子,看似早已迫不及待。 卫迟则是大汗淋漓! “你,是不是在担心众弟子?”金夕面向卫迟,这五百魔族人是仅存修魔之辈,也是跟随卫迟几千年,如此大动干戈,势必与魔族前程有关。 “属下不敢!”卫迟脸部抽动,依旧照直回答。 “我并非修魔之人,”金夕也是有些激动,话语中带出少许颤音,“虽然就任掌门二百年,热汤山逗留时日却不多,有没有想过我会加害魔族?” 卫迟身体一震,急忙答道:“掌门的为人属下心知肚明,绝不可能如此况且,魔族之人只以魔族令牌为天,掌门吩咐便是!” 金夕还是有些踌躇,为了进一步甄别,接着问道:“魔族为何人数寡少,当年又为何触怒禹帝?又为何死守热汤山?” 卫迟直言而出: “魔族的先祖为鼓神,因为常年击鼓而震动经脉,无法成就莲结步入修真之路,便独创炼气之法,以图自立一派,结果被一位天神嘲笑,才引发了以当康刀杀天神的惨事,相传被黄帝赐死之后,魔族便开始受人排挤,鼓神的弟子收徒甚少,到禹帝之时更是遭到世人唾弃,老掌门的师尊一怒之下反其道而行,滥杀无辜,终于将魔族引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后来被禹帝清理五百年前,魔族曾与修真族发生过冲突,最终被中原部族困束在热汤山” 鼓神! 金夕这才知道鼓神的来历,竟然是魔族先祖,而赠给母丹,难道是数千年领悟出的结丹之药,意图救赎仅存的魔族吗? 他想起了仇巨,为了得到四方尊不惜抛弃女儿,可最后还是为了救女儿和姚珧被武世琅杀死又想起柔夫人,时刻挂怀着并非己出的儿子。 也许高祖无论生死,都会惦念着晚辈 鼓神无法成就莲结而遭人耻笑,正如他当年没有金气根被无数门派驱赶出来。 呼! 金夕探出当康神刀,猛地扬在手中,那道青光赫然奔离闪烁! “卫迟,这便是鼓神手中的神刀,我令你,开始炼丹!”他沉喝一声发出命令,打消卫迟迟疑的念头。 卫迟绝不怀疑金夕的话,膜拜一般探向当康神刀,震声而答:“是!” 金夕奔向丹炉,从藏宝囊中摸出丹母青果,再次凝视一番,微微吁出一口气,立即将母丹轻轻放入主丹之位! “炼丹!” 卫迟大喝一声! 百名弟子立即盘坐下来,凝发脉丹之气融入丹炉! 热汤山如火如荼,其余几百弟子如数涌出,各持兵刃护在丹场周围无人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会炼成什么,不过掌门与副掌门如此持重,无人敢怠慢。 程杰更是卖力,加入其中施发纯火之气,提高丹药的品质和炼成速度。 “究竟是什么?”冰婉儿按捺不住,见厅内无人,开口问向金夕。 “那是母丹,昆仑山天神鼓神所赠,”金夕如实答道,“可以炼成结丹仙丹,令魔族弟子生出气丹,开启四界之门。” “唔!”冰婉儿惊叫一声,双眸瞪得大大。 金夕连忙闭上眼睛,甚至想捂上耳朵,不顾只有一只臂膀无法做到,他最怕冰婉儿出面反对。 “也许正是天神之意,”冰婉儿瞧着金夕紧张的样子,忽地笑了,笑得甜蜜诱人,“金夕就是金夕!” 金夕猛然听到这番话语,一股冲动顿时涌上来,痴呆呆看向冰婉儿,右臂不由自主晃动一下冰婉儿发现金夕的变化,随即面红耳赤,赶忙看向外面,示意场中有着数百人。 “掌门,至光道人派人问话!”卫迟步入。 “没时间!”金夕气不打一处来,一则打扰了与冰婉儿的柔情蜜语,二则瞧不上这居高临下的态势。 “是,是刘冷。”卫迟小声说道。 “刘冷?!”两个人异口同声,又是不约而同起身奔出去,迎接刘冷驾到。 三人刚刚寒暄几句,刘冷便冷凄凄问道:“魔族举众购丹,又在这里炼化丹药,究竟是为什么?” 金夕也跟着板起面孔,“关你关至光门屁事?” 刘冷毫不动容,转向冰婉儿! 冰婉儿一愣,却是喃喃道出,“至光大师果然高明,知道金夕绝不会对你扯谎,而你也绝不会骗他,所以派你前来” 金夕立即喝来一名留守炼丹弟子,“此丹需要多长时间炼成?” “回掌门,群丹而炼,百人已是最高规格,三日内可成” 金夕猛地探向刘冷,面色凝重起来。 三日绝不会抵住修真族的攻击,如果至光不允,顷刻间就会带人杀入热汤山,可是他此时的五行草还未达到心出之境,难以抵挡众门派攻山。 刘冷径直等着回答。 “结丹仙丹!”金夕实话实说,因为面前的确是刘冷,自从他挺着身体挡住水姬刺来的青剑之刻起,从没有欺骗过他。 一切从实道出! ------------ 第一百七十三章 膜拜心出 “什么?!”刘冷现出从未有过的惊慌,半晌方才定下神态,紧盯金夕问道,“难道你打算令手下如数吞服?” 至光副掌门对峙魔族掌门。 “不错!”金夕答道。 刘冷急忙摇头,口气中充满劝告,“有着至光掌门,魔族在三界尚能自保,若是身入四重真界,恐怕会遭受灭顶之灾啊!” 金夕早已想过,将一切希望寄托在卫迟身上,尤其是得知鼓神乃魔族之祖,更是下定决定这么做,便不再理会刘冷的问询。 刘冷见金夕不再回答,便不追问,除了冰婉儿,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金夕,只是彷徨自语:“我如何向至光掌门禀明?” 金夕反倒笑了,笑得很是诡秘,不耐烦似的说道:“那是你的事情!”他知道刘冷不会为难魔族,一定会在至光道人身边予以周全,至于如何劝说和化解,他也琢磨不出道道,索性放弃说法。 “事关重大,没有理由隐瞒至光大师,”冰婉儿也是犯难起来,“他一定会权衡利弊,加以斟酌的……”口气中充满期望。 “就给我三日时间!”金夕突然发话,“如果三界各派容不下我魔族,即刻离开这里赶往四界。” 两个至友掌门的会话至此结束。 金夕等人一直处于焦灼状态,人心惶惶,唯恐修真族突然出现,炼丹之举一旦被搅散,世间不可能再有母丹,那意味着五百余人迟早要死在热汤山。 刘冷返回至光门,也是如实向至光道人说出内情。 至光大惊失色,绝未想到魔族能够据实相告,一边为金夕与刘冷的交情感慨不已,一边陷入左右为难之状。放纵魔族,极有可能爆发多年被压制的愤怒,无论在三界还是日后高界兴风作浪,他都会成为千古罪人。 摇摆不定之际,刘冷跪地不起,哀求至光容许魔族修行,并以性命担保,金夕绝不会带领魔族误入歧途。 至光随即闭门不出,绞尽脑汁思考前途,第二日赫然决定放弃阻拦,口中道出:既然金夕失言相告,心中绝无歹意…… 很多年后,至光谈及此事,方才说出玄机:他在闭关之时,仿佛有天神在叮嘱,天意不可违,放过魔族。 九界1576年春,在危机四伏的三重真界,金夕以诚实换取到了魔族的前程否则,无论告知什么也无法自圆其说,也许至光一怒之下会封堵热汤山,决不允许踏足四界。 三日后,随着一声道令,热汤山炼丹结束。 丹炉上方的青气消失,喻示着丹成! “收丹!” 百名弟子收气起身,一同冲着着丹炉连拜三身,随后人群发出经久不息的赞叹之声,虽然不晓得里面是什么丹药。 不刻,魔族五百多弟子被召集道炼丹场。 金夕白衣黑裳,长发束后,看上去威风凛凛,只是左臂空袖飘飘,缓缓踏上高台凝望着眼前黑压压的魔族弟子,神色激昂,难以控制心中的激动和兴奋。 程杰张着大嘴台下凝视一番,忽对仇丁媚调笑道:“美女配英雄,你觉得那个人怎么样?”说罢,抬手指向金夕。 仇丁媚微微撇嘴,不屑答道:“哼!抢走我的宝贝,还偷偷亲我,才不是英雄呢!” “啊?”程杰嘴巴咧到极致,仿佛发现了天大的玄机,立即引来周围几人的观看,赶忙捂住嘴,偷偷远看一下冰婉儿,不满的嘟囔着,“果真不是英雄!”仇丁媚突然镇定下来,脸上布满憧憬,远远地盯着金夕一动不动,似笑非笑不再出声,姚珧艰难出现,同一时刻克制着不断蹿跃的封杀仇丁媚的意念。 冰婉儿也在观看着金夕,不时地抬起手压住前胸,脸上绽放着比春天还春天的喜悦。 “开炉!”金夕喝令。 立即奔上来一群弟子,又是连拜三次,小心谨慎拨开鼎关,将五百三十五颗丹药取出,所有人都看得见,全部返体仙丹已然由红色变成青色,又是一阵微微出声。 随着,所有魔族弟子手中多出一颗结丹仙丹,金夕将仇丁媚所有的仙丹归入囊中,此刻已经不再敢给她服用,万一气丹大成,姚珧则时刻有被击灭的危险。他镇定下心神,嗖一声取出魔族令牌举在眼前,台下顿时鸦雀无声,恭身候命。 “众弟子听着,”金夕洪声宣布,“你们手中的丹药名为结丹仙丹,实为丹母青果分化而成,而此果为魔族先祖鼓神所赐,他并没有死,如今也已返回天界,如今天神赐给尔等仙丹,服之即刻生出我魔族气丹,可以继续修行,开启登升之道我不但要带你们步入四重真界,而且要还给魔族清白……” 经过一段时间的探查,五百年前杀害中原弟子的罪魁祸首并非是魔族,而是天下门派强加责难,一困魔族便是五百载,此等恶气焉能不出! “啊?” “什么,我们没听错吧……” 魔族弟子群声惊愕,几乎不敢相信这是青天白日,俨然是梦中贪境,他们入真界两千多年,早已停留在三境凝元,可谁也无法抵达意丹之境,每个人都等待着剩余四千年的寿命耗尽而风化,而进入四界,获得九千寿命,达到五境,则获得长生。 鼓神之所以创立修魔之道,是因为资质欠缺,虽然登升至高境界比较艰难,但是达到六七之境反倒比修真容易历经无数年,这些人早已成就四境之身,只是无法结丹,如今气丹一出,所有弟子均可步入四重真界。 卫迟听见这番话,嘴中也是跟着惊呼出声,身体向前半步生出一个趔趄,环视周围弟子,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 程杰傻呆,喃喃道出:果真是大英雄! “魔族有令!”金夕震声呼道。 台下所有弟子的上身再度向前微倾。 “一,不得枉纵修为,迫害他人!二,不得擅结私怨,危害门派……” 一道道长声飘荡在热汤山谷,余音缥缈回荡,似是誓师,又似忠恳劝解,金夕以天神鼓神以及魔族令牌的名义将魔族弟子匡正至正道之旅,彻底消逝掉他们无数年压抑在心中的愤懑和彷徨。 道出门规,金夕忽然瞧向半空,就在他的耳际,突然传来鼓神的笑声:哈哈哈…… 他凝目寻找,可是没有半点影踪! “服丹!” 他再次回神,高声成命。 魔族弟子双手抬起,捧入结丹仙丹! 顷刻间,又是一阵惊呼,所有人的丹田处升就一处空场,气丹如期而成,丹气和脉气顿化无踪,全部潜入气丹,又是一层脉丹之气涌入,还是没入气丹内,似是永无止境,一时间难以填满。 噗通! 卫迟双膝跪地,高呼一声:“弟子卫迟恩谢掌门” 五百弟子也是纷纷下跪,连连拜叩,口呼掌门之声,金夕成为魔族第一人,拜鼓神相赐成为魔族真正的开门鼻祖!金夕巡望眼前,露出胜利的笑容。 膝盖下,五百大夏之人跪地而祈,极尽膜拜之气应然而生,似是同朝血脉激发出行气,场内的所有祥和之感荡入金夕的体内。 “啊!”他忽然惊叫一声。 体内的五行草突然迸出心脏! 心出! 五行草第四境,草根、草芽和草枝中间出现一颗小小心脏,意味着五行草生出新的生命,旷达的气场再度生成,五行草也瞬间变为青色,如能捧出,犹如天赐青丹,蓬勃跳动。 尴尬的局面应然而来! 本是一派大师的模样,伫立高台,面对众弟子膜拜,可是金夕忽然觉得腹部不断抽动,紧接着荡漾出膨胀之感,浑身血液四处乱窜,脸庞烧得通红难以自制。 “卫迟,你来训话!” 他忙不迭喊出一嗓子,猛地奔向冰婉儿,在众目睽睽之下抢走冰婉儿冲入主厅内。 “金夕!” 冰婉儿突然发现变故,瞧着他喜不自胜又按捺不住的样子,加上甚是不老实的举动,似是想起了什么,指指他的腹部。 “升阶了!”金夕胡乱应道。 冰婉儿忽地面染桃色,就在昆仑虚,也是金夕因为那里升阶才有的**逍遥。 可这是白天,更为可恨的是,大嘴程杰毫无顾忌地跑进来,嘴里不停呼着:“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冰婉儿连忙推开金夕,即起九莲阵,以柔和之息化解骤然生出的冲荡。 金夕以撕碎般的眼神狠呆呆瞪着程杰,只好坐在冰婉儿身边,极尽意念抵御她体外徐徐袭来的香气,开始凝坐适应五行草心的萌动。 行气早已不在分气场,四周的五行之气犹如破坝的江河荡入五行草心,太少,太少,远远不够,草心就像一道空谷,尚无半点芽苗,需要在里面种植出无尽的草木盛花。 金夕稳下心态,立即开始纳入五行之气,一刻也不停歇…… 魔族迎来了真正的春天,热汤山一阵激昂,很多人似是多年不见一般,相互拥抱,相互嬉笑,修为已成其次,气丹带来无尽的寿命使得这些人重新活了过来。 弟子们自发地护在金夕远处,尽管他看不见,仍是来时俯首,去时跪拜,唯恐有一只不听话的飞鸟打扰了他们掌门的修行。 “距离去见至光还有几日?”金夕浑然忘记时间,只是在凝目纳息。 “三日……”冰婉儿答道,随着再次递给金夕一粒初级修行丹。 浩天下,黑山中,荒草上,娇面仙子守在金夕身边春风一卷,红裳微飘,不断碰触着他空荡荡衣袖,似乎在柔情缠绵,互相调闹。 仇丁媚也被带至修炼场地,冰婉儿一边施法照顾,一边等着金夕纳气圆满。 “还有几日?” “两日。” “可有恶女的行踪?” “卫迟已经探查到……” 热汤山似乎感恩金夕,毫不吝啬地供给着金夕无尚的行气。 “吼!”金夕震吼一声,突然睁开双目,“哈哈哈,不再等了……”发出几近浪荡的大笑,随着一把揽起冰婉儿,高飞入半空,旋转着身体傲视群山。 冰婉儿被抱得轻叫一声,情不自禁地冲着金夕脸上贴去。 “传卫迟,程杰,去空戎!” 金夕还未落地,口中长喝出声。 ------------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杀你枉为人 卫迟疑惑地看一眼仇丁媚,嘴角蠕动几次还是开口,“掌门,不如……不如要小姐在山中守候吧!”他发现金夕要带着小姐赶往空戎派。~随~梦~小~说~щ~suimеng~lā “不!”金夕为了唤起仇丁媚的记忆,特意要携带着她前往空戎派。 “可是?”卫迟面露乞求之色。 冰婉儿莞尔一笑,安慰卫迟:“不会有事的,如果有危险,金夕连你都不会带上。” 金夕这才明白过来,不禁专注地看着卫迟,郑重其事问道:“难道你认为是赴死而去,没想到能够生还吗?” 卫迟低下头。 “蠢!”程杰立即鄙夷一声,不过额头上早已冒出汗珠子。 一位胎结境女子,两个至体境五行修者,还有凝元修的魔族副掌门,再就是一个疯子,无论如何也没有理由胜过几百人的空戎派。 金夕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只是听闻化仙大师说过,体内的五行草天下无二,同等境界自会有一些强盛,最主要的是得到了当康神刀,总感觉神刀赋予一种更为高深的感念。 五行草刚刚心出三日,行气虽然尚未至满,不过已经感觉到气力非常,神秘女子行踪已定,必须解去心头只恨再赶赴至光门,于是一边前行,一边纳气充盈五行草心。 金夕打破三界规矩,正是以魔族身份走出热汤山, 整个三界绝不会想到,就在等候着金夕面入至光门听凭处置之前,魔族一行五人驱往空戎,冒天下人之大逆,决意恶战空戎。 空戎派早在一千五百多年前被金夕铲除了最后一批首领,凡界再未涌入贪吞他人气根者,随后进入真界的人士均属萧弘门下,要么加入程门,要么登升以后加入其它门派,与最早的空戎派分道扬镳。 至今依旧保留着空戎派名号的弟子,都是在萧弘就任掌门之前进入真界,资质良好的早已登入高重真界,而停留在三界聚集的弟子,只是怀恋着昔日凡界天下第一的地位,大多修为停滞。虽然唐伶父子一路提携帮衬,不过成效甚微。 做不该做的梦总要付出代价。 当一行五人出现在空戎派门前时,便是考验武世琅的梦做得究竟对不对。 “魔族掌门?!”一个空戎弟子惊叫起来,魔族弟子没有至光门的允许,是不得踏足中原的,他们绝不会想到能够出现在本门境地。 金夕立即明白,这个弟子一定参与了围堵热汤山或者济阳山。 呼! 一道掌风霸烈挥出。 嘭! 空戎弟子还没弄明白所以,身子应声跌飞出去,空戎派的大门石墙轰然倒塌,碎石杂土伴着灰黄的飞尘飘向偌大院落,标志着金夕的讨伐开始。 纵使这些弟子修行千载,可是低劣的资质终究梗阻了修为的迈进,在龙涎滋生的五行草面前显得矮小无比。 “魔族逆反了……” 空戎派顿时大乱,无数弟子涌出房屋,纷纷抽出武器,青红不一,刀剑各异,凌乱嘈杂的脚步声半晌方才安定下来。 “金夕?”武世琅摇晃着细长的身子缓缓走出主殿,瞧见金夕之后立即向众人身后探望,随后把摸着八字胡须落出阴笑,“闯我空戎,你可知是死罪?” 金夕一见猥琐的武世琅,脸色立即变得煞白,他三番五次刁难魔族,济阳山导致剑伤刘冷,在热汤山他刺死仇巨,同时导致仇丁媚彻底疯癫。 “呜!”仇丁媚发现武世琅出现,再也唤不出杀了他的话语,一把抓住金夕,浑身不断抖瑟着,变得惶恐万状。 “去你爹娘的!”程杰见金夕半晌也说不出话,便主动代替道出谩骂。 “哈哈哈!”武世琅呈现出不战即胜的样子,“我武世琅志在灭你魔族,杀死金夕,没想到两位掌门同时送上门来,天助我也!” 武世琅依仗唐伶创立的阴阳阵不可一世,不断树立淫威,意图再创空戎辉煌,而中原各门都属于修真派,有至光道人监护,他无法下手所以暗中发誓要铲除魔族,从而在众多门派中声名鹊起,最终独掌三界天下。 “逆贼,你杀我老掌门,今日便是死也要取你人头!”卫迟牙齿咬得崩崩响,到底还是没有多大的信心全身而退。 “哼!”武世琅对卫迟不屑一顾,仍旧瞥着金夕道,“你千不该万不该就任魔族掌门,今日便要你死个明白,昔年你捣毁我空戎门派,唐掌门早已下令,一旦发现你绝不准你活着离开三界!”这也是他屡次针对的金夕的原因。 金夕浑身血液顿然沸腾! 一听唐伶的名字,怒意无法自制。 “不杀你,枉为人!”他一字一字从牙缝中挤出。 “哈哈哈,送死还如此嘴硬,”武世琅拿捏一下八字胡,像是发现什么脏东西,悠然自得地捏出来,撇着嘴看一眼,随后用食指和拇指揉搓几下轻轻弹掉,随着再看眼前几人,脸上呈现出狠戾,“杀掉他们,一个不留!那个冰婉儿,你等谁要是制服,本掌门自可赐为妻室!” 人至张狂语出无阻,他本是想借此彰显气魄,哪知道立即将奉命拿人变为抢夺金夕女人的行径! 骂一句冰婉儿也许都会被他杀死,何况道出如此不堪入耳的话来。 呼啦,空戎弟子奔来一批。 卫迟等人刚要动手,金夕咆哮道:“你们退后,护住仇丁媚!” 此时涌上来的,在他眼里立即变为邪恶…… 火地术! 葱聋王所出,离宫至尊**! 五行草心一动,似乎发出被吵醒的啼哭,那早已超出眼前弟子修为的行气在幼小的草心驱使下被赋予生命,忙不迭冲出火土脉关,在汇合的一刹那成就大招。 火焚烧掉一切,大地推波助澜,不要一切生息,堵塞一切呼吸,撕碎一切动荡。 轰! 吞灭! 金夕的身体在半空中俯低,瞪足眼睛扭曲面孔立掌碾压,如同佛天巨掌拍向一只刚刚出生的蝼蚁。 噗噗噗…… 数十道血注从奔至而来的弟子嘴中喷出,火罢肺碎,地土湮灭肾系三脉,肾竭、尿出、骨裂,他们的身体呼呼向后倒飞,噗通通摔落地面,此时那一片红血方才飘落下来,染红一地。 “呀……”前面的空戎弟子纷纷惊愣,不自觉地向后倒退。 “娘的,眼瞎啊!”后面被踩到的弟子不断骂着。 武世琅惊得后退一步,“混账!”他抬手指向金夕,“来人,布阵!” 瞬间围在四面的弟子奔跑起来,很快圈成一道圆形,纷纷施发真气荡向中央。 金夕定睛望去,百余人施阵,随着真气源源不断滚来,终于探查出阴阳阵的玄机,此阵正是五行阵演变,不再触发五行去伤人,而是每个相邻的弟子发出不同真气,火为阳,水为阴,两两相隔,恰似五行八宫阵中的四象。 空戎派早在凡界便有专门修习单一行术的弟子,这些人依靠修真抵达真界后,只能专研一种行术,要么是水行,要么是火行,而木金土三行位次较高,会影响到莲结品质,于是唐伶废除五行阵而研成阴阳阵,四面八方的阴阳相互错综,无形中起到四象功效,压制住里面人的真气。 “掌门,不好!”卫迟低呼一声,跑过来护在金夕身前。 程杰摸出御风枪,刚要挥动险些拨刺到金夕的脸,更是大惊失色,“金夕,坏了,怎么没行气了,我就说……” “住口!”金夕呵斥,知道他要说什么。 冰婉儿急忙搂过仇丁媚,等待着金夕出刀,脸上焦急万分,谁也不晓得此当康刀是不是鼓神当年手中的神刀。 “金夕,这就是你的末日!”武世琅高声嘲笑,随着摆手喊道,“弓箭手!” 金夕脸上犹豫一下,还是想起鼓神曾经毫不在乎五行八宫阵,刻意地干咳一声增加信心,猛地把出当康神刀。 青痕一闪,刀光赫赫! 刀锋顶端的两叉尖刺更是炫人眼目,似乎射出袅袅刀气。 当康一出,阵奈我何? 瞬间,金夕的体内再次荡漾出行气,五行草的小心脏似乎察到了当康降临,竟似发出格格笑声,那种祥气飘入体内滋泽五行草,行气突然翻滚起来。 “啊”金夕震啸一声,空戎派地域撼动不止。 随着便是一阵惊呼,远处弟子终于发出聪明的感叹:“既然没有真气,哪来得这么大的气力,他是疯子吧?” “疯子也得死!”有人鄙夷一声。 金夕的确发疯,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自打第一次见到武世琅,就被他的卑鄙惹恼,以至于将他深深刻在脑海,该是将那道黑影抹去的时候了! 阵法外,箭上弓弦! “射!” 武世琅脸上发出得意笑容,在空戎派斩杀魔族掌门,任何人也无可厚非。 箭发! 金夕腾空而起! “雷天术!” 晴空似出雷鸣之音,看不见电闪,因为雷霆在天之上,木金行气从当康神刀之上扑向地面,忽然卷起一阵旋风,眨眼间扩散四处,犹如金夕的身下突然荡出一股洪流滚荡蔓延。 扑扑扑! 施展阵法的弟子都在发动单一行气,毫无真气御身,突遇震荡之气一个个腾飞起来,紧接着奔来的便是身后的弓箭! “扑哧……” 空戎弟子用自己的弓箭射杀了一批自己的弟子。 “你手里是什么?!” 武世琅嚎叫一声。 ------------ 第一百七十五章 死有余辜 阴阳阵溃散,真气回归! “空戎弟子听着,今日我要灭你门派,想活命者逃去至光门,留下者杀!”金夕半空中高声扬言,声音荡彻远空。~随~梦~小~说~щ~suimеng~lā 果然,亲眼瞧见看家阵法都被撕破,外围有弟子开始奔逃。 卫迟怒吼一声拔地而起,挥扬一把青剑直接奔向武世琅,意在为老掌门报仇 程杰再摆御风枪,突然发现行气如初,立即来了劲头,“哈哈,神刀,神刀!”不由自主瞥一眼自己的长枪,发出一声叹息,随着冲向不断奔来的空戎弟子。 冰婉儿身负仇丁媚,只好把持斩妖杖抵御攻近之人,无法贸然出击。 程杰一见状况,再次折返过来,“雷山术!”口中兴奋不已地喊着 凡是金夕有的,他自然就能学到,青枪“扑哧”一声刺入一名弟子后身,口中还不断埋怨着冰婉儿: “不要让付这些贼子!” “杀,杀!”武世琅不断吼叫着。 金夕与卫迟同时杀到,眼前几名弟子已被他们震倒在地,能够起身的干脆掉头跑去再次冲上来的弟子被当康神刀一抹,也是一个个飞出场外。 武世琅见两人已经近身,取出一柄青色狼牙剑,讥笑着刺向金夕! “去照顾你们的小姐!” 金夕喝令卫迟,即使有人帮衬战败武世琅,他也觉得不甘心,手中神刀摆动,一道行气扑簌发出拦腰荡向武世琅发来的莲气。 砰! 气场崩裂,两人面对面瞪视对方。 “你敢毁灭三界空戎,就不怕唐掌门将来杀你吗!”武世琅发出嗤笑。 “去你爹娘的,唐伶我也要杀掉!” 武世琅瞳孔缩眼睛眯成一条线紧紧盯着金夕手中的刀,八字须微微颤动,“那是什么刀?” “杀你和唐伶的刀!” 说罢,金夕挥动当康神刀,一股风气吹飞身后再度奔来的弟子,将五行草心大大放开,喷涌而出行气注入神刀,单臂高举喝道:“死杀的畜生!” 雷炸,山动。 武世琅挺举狼牙剑挥出十足莲气抵御破空而来的攻击,闪身腾空奔向金夕。 裂! 两气相遇发出崩响,行气冲破莲气激荡在地面上,一条长长的裂痕应然而生,喻示着武世琅的死期已至! 咔! 金夕丝毫不予闪避,再起行气撕碎武世琅的莲气,神刀片刻之间化为青蛇般信吐喉舌,又似当康奔出吞吐世间气息,两例尖牙刺穿一切。 兵刃相触,一团青色的碎末向四处喷溅,武世琅手中的狼牙剑身化为泡沫 证明武世琅绝非修为高深之辈! “啊?”他惊叫一声。 咚! 猛烈的行气击打在他的腹部,他再也无抵御之气,行气窜入体内直接将莲结击得粉碎,他闷呼一声跪将下来,浑身颤抖着失去气力。 掌门被制,哪还有人再斗,一片丢盔弃甲声音,“跑啊!”不断有人催促着,“得罪谁不好,非要对付一条胳膊的” 言语各异,逃跑更能体现着修为,一抬眼皮整个空戎派就剩下武世琅一个人。 五人缓缓来到武世琅身前。 “唐伶、唐士远不会放过你们的!”武世琅经脉尽断,莲结破碎,这些人绝不会救他的,随即口出威胁,“无论你升往何界,唐掌门一定在那里等着杀死你” 金夕不再理会,猛地拉过仇丁媚,将手中的神刀塞入她的手中,指指武世琅: “杀了他!” 仇丁媚神情恍惚,听见金夕怒吼吓一哆嗦,紧跟着金夕的声音指指武世琅学到:“杀杀了他!”说着,竟然再次将青刀塞回金夕手中,不断嘟哝着,“杀,杀” 一众人立即皱起眉头! 她已经毫无意识! 金夕缓缓抬起当康神刀。 武世琅的眼睛瞬间荡出惊恐,“啊啊”呼着 嚓! 神刀利刃砍入他的肩臂,而后毫无停顿之意,切肌碎骨直奔武世琅的心脏。 冰婉儿急忙转过身,用身体挡住仇丁媚的视线。 “哼哼呜”几声惨呼传来,武世琅脸部扭曲变形,挤出一串长长的鼻涕,身下失禁染湿了灰裳,这是他一生最后一泡尿。 他的左半个身子瞬间撕裂,随着神刀刺入心脏,失去一切气息,轰然倒地死去! 谁也没有感到兴奋,面对杀父仇人也没能唤醒仇丁媚,一众人面色凄凉。 “去秘宫!” 金夕厉声喝道,用不了几刻至光门就会获知空戎派被屠的消息,一定会派人四处寻探几人,必须立即赶往神秘女子之处,杀了她和子典。 程杰虽然不敢表现出来,但是眼神中明显充斥着兴奋,自从卧龙谷刚刚停稳脚步,便在蒙面女子的谋划下,先失姚珧,后被囚困将近两百年,如今又是仇巨被杀,仇丁媚已疯,这一切都是来自那个女子。 “让我杀她!”程杰信誓旦旦冲着金夕说道。 金夕没理他。 秘宫距离空戎派只有两百里路,几人很快便抵达。 在一片茂密的森林中,呈现出数座青绿色的石殿,中原山谷已经四处荡绿,将秘宫遮掩起来。 毕竟女子居多,通往秘殿的山路收拾得干干净净,毫无杂草碎石,一旁流淌的小河潺潺作响,引来数只不知名的飞鸟嬉戏飞跃。 “金夕,这里大多是女子,”冰婉儿低声说道,“手刃门主就好” “不!”金夕立即反斥,“他们知道的太多!” 的确,蒙面女子似乎对于御龙了如指掌,屡屡以此威胁金夕就范,更像是在刻意阻止金夕御龙,这样的人在金夕眼里一般都活不长。 我若杀你,必因藏龙! 金夕心中暗暗说道,再有着三界一切惨事都是出自这座秘殿,他的眼睛泛起浓浓杀意。 忽然,一干人急促赶到! “等一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金夕猛然转头,漠然地翻一眼,依旧转过身来说道:“走!” 来人是刘冷,得到空戎派被魔族清洗的消息后,立即带人赶来,他自然知道出手的人是金夕,而且也自然知道下一站就是这宁门。 瑟! 风声响动,刘冷飞身而起冲向金夕。 嘭! 金夕没有回头,扬起右臂向后方发出行气,刘冷被震落地面倒退数步,不但没有生气,反倒有些释然起来。 武世琅手下大多是修为缓慢甚至停滞的门徒,而宁门的底细谁也不知道,经此一荡,刘冷自然知道金夕不至于死在秘宫。 “走,随去察看!”刘冷喝令手下弟子,他也知道子典在这里。 无论多么高尚,面对杀害妻子的人也不能熟视无睹他也分明知晓,那是金夕的嫂夫人,想要拦住他,恐怕需要将天地倒置。 秘宫之外迅速奔出几名女弟子,有的认识金夕,惊声呼道:“是金夕!快通告掌门!”但凡看过金夕一次的人就能够记住,因为他眼下是独臂,只有达到至体之末方能重生。 “秘宫禁地,禁止外人入内!”忽然,从两侧小石居内窜出三个男弟子,很显然这几个男弟子不能进入秘宫。 金夕看看眼前横眉怒目的弟子,再瞧瞧远处几个亭亭玉立的女弟子,脸上甚发不满。 程杰嘴里嘀咕一句:“无耻之徒!” 说罢,扬起御风枪便挑向三名弟子,无论哪个男人瞧见女子群中拥簇有一两男子,心里都会有些许不舒坦。 三名弟子一见,猛然扑向程杰,扬掌震发莲结之气,出手之间竟然是满藏的莲气,意欲将程杰杀于路外。 “混账!” 金夕勃然大怒,抵出当康神刀飞将过去,借助程杰的行气再发一层火地之风,热浪顷刻之间剥离了他们的心脉,三个男弟子当场毙命。 “金夕!” 刘冷在身后大声呼道。 “我已没有退路,”金夕仍然没有回头,“这里的人死有余辜!” 很快,一干女弟子倾巢而出,几十人围绕在蒙面女子宁甜甜的身周疾速飞奔而来远远地,金夕发现最后面跟着唯唯诺诺的子典! 宁甜甜突然发现门下三人被杀,直愣愣瞪向金夕:“是你杀的?” 金夕的手不住颤动,当康神刀的锋刺明显在上下抖瑟,一个是罪魁祸首,一个是杀害水姬的凶手,如今终于立在眼前。 “子典!”刘冷低喝一声,暗示杀死子典之前他绝不会干预。 “嘿嘿,”子典不请自来,慢悠悠走到前面,“金夕,纵使你有三头六臂,不,你倒是只剩下一条胳膊,今日绝逃脱不得,我要将你的另一只臂膀也拆卸下来!” 他的大圆脸上抽搐出阴笑,粗重的眉毛不断挑动,厚厚嘴唇再一次撇成歪斜状态。 这时,智莹突然爬在宁甜甜耳边说了什么,似是告知金夕一招便将三个弟子杀死,宁甜甜的细眉突然皱在一起,立即吩咐子典: “杀了金夕!” 随着,几名女弟子细声喝出,随着奔飞上来! 金夕的眼睛发出血红色,那一刹他毫不顾忌防御,体内如有钢鞭一定抽打在五行草心上,顿时爆发出全部的行气,他身后还有冰婉儿和卫迟,还有刘冷和程杰,如果不能制胜也不至于当即被杀。 嘶嘶! 三界之内最为宏大的行气场骤然形成,最为强大的火地术凝聚着一千五百多年集聚而成的火土之息凛然发出,黄土当即被浓烈的火行之气炙烧焦黑,大地似也愤怒,同卷土行之气荡漾冲向奔来的几人。 子典狂呼一声,摆动着盘龙尺张牙舞爪袭向金夕,要以这上古灭灵的武器将金夕彻底消灭,以报大秦之时被罢之仇! ------------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不平衡的厮杀 .lā 无尚草婴在当康神刀的渲染下,行气绞断一切,狂浪压向众多莲气,如数抨击在来人身上,几个女弟子纷纷悲鸣一声,倒退蹒跚。 子典也是被烈气击荡,呲牙惊呼一声。 金夕近乎暴怒,面对杀害水姬的凶手毫不手软,继续施发浩荡行气,决意湮灭对方。 后面的宁门弟子发现局势转弱,刚要挺身而出,智莹抬手制止。 所有人都知道,极大的愤怒能够激发神秘的潜能。她们好像是要以子典的性命来消弱金夕的愤怒,从而分化暴怒带来无尚强大的攻击。 “掌门!”子典面色铁青,绝不相信金夕能有如此强悍。 宁甜甜与智莹等人又是向后退出几步。 子典未发现继续有人帮助,只好再次挥舞盘龙尺向金夕卷来。 刘冷面色沉闷,微微吁出一口气,似在默念爱妻水姬,此刻可以安息了 金夕仿佛瞧见一只小小的羬羊奔爬过来,稍稍歪着脖子审视一番,此人身在大秦朝便肆意妄为,杀人无数,逃入真界更是屡屡作乱残害二界人士,最终水姬也是死在他手里,稍稍扬头呼出一句: “嫂夫人,恕金夕无能,今日方才给你报仇!” 说罢,高高扬起当康神刀! 一荡行气发出,将子典迎面袭来的气场清除得一干二净,他不再发出行气,他要以宁剑派最原始的招术惩罚杀嫂之徒。 断! 噗一声响,子典持着盘龙尺的手臂突然从身体上脱落下来,臂落尺脱。 “啊!”子典发出一声惨叫,多年嗜血如命的习性使得他浑然不顾右臂血如泉涌,竟然伸出左臂去拾取盘龙尺。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他的整个上身再也没有器官去捡取兵刃,随着血液奔流,他的脸上失去颜色,身体瘫软地扑倒下来。 金夕突然想起水宫,想起水姬的刁蛮和霸烈,后来嫁于刘冷成为嫂夫人,因为大商被灭而一度沉迷,直到最后才知道她竟然是报宁儿的姐姐,痛哭之后刚刚好转却被这个子典杀害,而当时水姬却是为了救他而死。 “嫂夫人” 金夕长啸一声,一脚踏在子典的身体上,低下神刀叉刺直挺挺刺入他的后心! 刀身向下倾没数尺,喻示着尖锋已经刺入地面,血液汩汩冒出。 子典死。 金夕俯下身去拾起青色盘龙尺,直接递给了卫迟,这本是魔族之宝,被子典利用杀死了水姬。 也许是这血腥的场面太过残忍,宁甜甜猛地向后面跌下去,立即被智莹扶住,由于蒙着面孔谁也瞧不清表情,不过很明显她在颤抖。 随着,她抬手指向金夕,又挥向身边,忽然颤声道: “这些都是被魔族杀死爹娘的孩子,现在她们要为爹娘报仇,你若想清除后患便动手吧!” 金夕不由得一震,原来此女屡屡要报复魔族,竟是为了这一群女弟子!可是她为何知晓御龙一事? “姑娘,杀害她们父母的是二界魔族,绝非热汤山而为!”冰婉儿急促喝道。 宁甜甜毫不示弱:“二界魔族已被金夕剿杀,却在这里假惺惺成为魔族之主,简直是笑话,我们只有拿三界魔族解除恶气!” “掌门,这由不得你,必须经过至光”刘冷也是皱着眉头劝告。 “住口!”宁甜甜打断刘冷,“你也只是至光的一道影子,凭什么来这里指手画脚?”她猛地指向金夕,“拿下金夕,旁人愿意杀来尽管杀!” 说着,她抖出三阶青色缎带,率先飘向金夕,“力卷乾坤!”直接施出三层招法,顿时半空呈出无数条青色纽带,似要索天捆地,洪气如注,瑟瑟风生。 众女弟子也是同时围向金夕,招法不在斩杀劲敌,却是极尽其气意在将金夕做成废人! “住手!”刘冷大声喝道。 根本无人理会。 一场毫无平衡的厮杀开始! 冰婉儿、程杰和程杰纷纷加入战局,可惜的是,众女子根本不去顾及三人,任凭发来莲气击打在身绝不还击,倒地之后再起奔向金夕。 女子们面色忧郁,全部充满迷茫,一股脑发向金夕,魔族大掌门!而这个掌门却是倾力剿灭二界魔族的英雄! 三人的脸上同时出现惶恐,愈是这样越无法施展全力杀害这些人,毕竟都是被魔族废掉父母的孤儿。 金夕更是痛苦不堪,他深深知道弑父之仇是如何滋味,而这些女子竟似商议好似的,绝不施展杀手,纷纷冲着他的修为而来,一旦被重创立即再破五行草。 无法杀人! 杀掉子典的确祛除了一层恶气,随着身边女子发来一声声哀呼,他只好再次降低功力,可是蒙面女子却似毫不领情,死死纠缠,招招意在打散金夕。 外围很难突破,里面险象环生。 呼呼! 无数莲气席卷金夕,更有铺满半空的缎带飘来抽去。 簌簌 五行之气洪荡发出,金夕不断加重身周的防御,秘殿之外烈风迸飞,整个山谷似乎重返冬日,卷出狂啸的寒风,周围刚刚生出草芽初叶尽数被冽气扫荡一空。 “金夕小心啊”冰婉儿几乎发出哭音。 扑哧! 程杰发疯,他才不管什么孤家小女,眼见金夕周围的女弟子渐渐靠近,蒙面女子趾高气扬偷袭,一枪刺中一名女弟子。 “啊!” 女命女弟子应声扑到下去,双手紧按伤口,还是涌出一股股鲜血。 “混账!”金夕大吼一声,谁也不知道在骂程杰,还是蒙面女子。 刘冷也是带着手下冲过来,他们更是无法下重手,只能发气阻挡女子,可是这些弟子根本不在乎生死,场中间形势危机。 蒙面女子必须杀掉! 利用弟子的仇怨作孽三界,发难御龙,迫死仇巨,逼疯仇丁媚 金夕见包围圈越来越浑身气力也在逐渐下降,五行草心跳动得逐渐减弱,再坚持下去只有杀人,他想起刚刚的空戎,只要武世琅不死,就还会有弟子送命,荡气之中,愤怒的眼神透过浓烈的气场逼向蒙面女子。 “我便杀了你!” 五行之器,十五道内脉,加上头部主穴不得而伤,其余的就听天由命! 他怒喝一声,发出行气护住这些要脉,再引行气荡出一道火地术抵住眼前莲气,瞧准蒙面女子位置,将剩余的行气注入到当康神刀之中,不再保留行气护体,忽地起身扬起神刀冲向蒙面女子。外面一阵惊呼! 连同宁门女子也是纷纷轻嘤。 噗噗噗 一把把武器刺入金夕的体内,唯有刺向命脉的兵刃被弹离位置 冰婉儿哭出声音,眼见金夕的身体冒出血迹! 嘭! 一记重重的行气击打在惊惶诧异的宁甜甜身上,她立即失去控制向地面跌落,同时金夕的身体也跟着落下,当康刀稳稳地架在她的脖子上。 “退后!”智莹发出嘶叫。 随着宁门弟子后退,一把把武器从金夕身体内抽去,顿时金夕成为血人! 刘冷与冰婉儿同时奔上来制住金夕脉穴,防止血液狂流。 金夕猛地再启五行草运转行气,终于在即将瘫软下去之前站稳身体。 “恶女” 金夕竟然惨惨发笑,他的赌局大胜! 这些女子绝非空戎那些无耻之徒,眼见金夕不再防御,谁也没有将武器更深一步,她们都知道金夕并非真正的魔族之人,而正是现在的魔族掌门为她们报了杀害父母之仇,只是掌门意欲清除三界魔族,而她们心中无不感恩金夕。 甚至所有人都在心中膜拜着金夕,只是情势变化,他却成为三界魔族至尊。 冰婉儿发现金夕的伤势无一触动脉穴,深情地望一眼四周的女弟子,再次探向被制的蒙面女子,微微发出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无疑宣布宁甜甜的死期已到! 金夕乱中取胜,看着作恶多端的女子在当康刀下,开始哀叹五行草心储气不满,他要以全力杀死这个憎恨两百多年的蒙面女子。 一声嘶吼再次翻转局势! “不要,不要杀掌门!”智莹奔扑过来,慌乱地摆动双手,可是不敢碰触金夕,突然转脸冲着程杰喝道,“程杰!” “住口!”宁甜甜制止智莹。 这一声呼叫太过突然,程杰听见对方女子竟然称呼自己的名字,巨嘴再一次撑到最大,甚至散发出爹娘为何没有把嘴生地再大一些的表情,一副意犹未尽样子,痴呆呆盯向智莹。 “等等!”冰婉儿疾呼一声,提示金夕查看原委。 怨怒、复仇、胜利所有的情感在这一日爆发,在想要手刃女子那一刻,他不自觉地吸纳行气,也许是伤痛太深,也是伤口太多,一股行气荡开五行草心的最后一层内膜,他的至体之修结束。 成就易丹之境! 金夕听见喊叫和冰婉儿的呼声,也是缓下刀锋,怒视蒙面女子,激愤之下浑然忘记没有左臂,情不自禁意起左臂 又是一阵呼叫和诧异。 与修真金丹之境一样,至体之末,形体自然,断而自生! 他的左臂突现,空荡荡的左袖饱满起来,左手缓缓抬起伸向蒙面女子的面纱! “生出臂膀了!” 仇丁媚突然喊道,接着哈哈笑起来: “金夕多出一条胳膊,多出一只手来,哈哈” 她似是已经在潜意识里认定金夕就该是一条右臂,就该是独臂大侠。 “快啊!”程杰似乎忘记金夕突然生出左臂,眼睁睁地瞪着金夕的左手,示意揭开女子面目,查她个水落石出。 那是他魂牵梦绕之人,也是刚刚乞求金夕让他亲手杀死的女子。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宁门之甜甜 唰! 面纱被扯掉! “宁甜甜?”金夕浑身一震,更是怒喝,他对这个女子无甚好感,在无极谷就曾经扬言要他看护好四方尊,对他充满敌意。*随*梦*小*说 .lā “宁……甜甜!”程杰的大嘴来不及合上,明显已经变声。 冰婉儿和刘冷只听过宁甜甜的名字,谁也没见过本人,同时茫然地审视着变局。 虽然一同在无极谷十多年,却只对过两次面,金夕想起这一系列的变故均是出自她手,而且一定深知四方尊的秘密,决不能留在世上,想着便扬起手中神刀。 宁甜甜鄙夷地嗤笑一声,闭上眼睛。 “等等……”智莹发出哀嚎。 程杰突然扑向金夕,噗通跪下来死死抱住金夕的腿部,“金夕求求你,不要杀她,饶她一命,要我如何都可以……” 事实很是明显,在相处的十几年里,程杰以比武为名与宁甜甜早已产生情愫,就在泗河封存金夕之时,宁甜甜曾经哀呼程杰的名字,程杰也道出宁甜甜名字,不过很快被否定。 冰婉儿缓缓低下头。 金夕腮部微微隆起,一边是恶女,一边是至友,右臂微微颤动,半晌发出一声叹息,狠狠瞪向程杰,刀锋缓缓下落…… 卫迟突然发现金夕的变化,又是奔过来一位! 他也是如法炮制,在金夕身边猛地跪地不起,一抬手拿住当康刀锋,一缕鲜血从他的指缝中酿流出来。 “掌门,是她害了我家小姐!” 正是宁甜甜的穴阵,使得仇丁媚失去止寐丹,从而恶化了意念,如今变成疯女。 “杀了我吧……”宁甜甜丝毫没有认错之意。 “闭嘴!”程杰双膝向前移动,阻在金夕眼前,哀怜小狗一般仰视着金夕。 智莹也是款款而来,安静地在宁甜甜身边跪将下去,微声说道:“金掌门,就放过我们小姐一次吧……” 金夕的脑袋轰然胀大,左右环顾着眼前跪地的三人,还有颓丧的宁甜甜,脑海急速运转着,最终还是将目光停在卫迟脸上,再看着他的手不断渗出血迹,心如刀割一般,沉声说道: “卫迟,我答应你,我会永远照顾仇丁媚!” 他的承诺,所有人都不会怀疑,哪怕是他的敌人。 可是此话一出,场内顿起风云: 宁门女弟子纷纷啧啧,一来掌门无恙,二来神侠愿意厮守疯女永世,着实令人感叹,更有人发出叹息,那声音仿佛埋怨自己不是疯女! 冰婉儿双手猛地捏在一起,柔唇紧紧咬住…… 卫迟瞬间拿开手掌,浑然不顾掌内伤处,两手按在地上,缓缓叩下头去,“谢掌门!” 他自然唯掌门之令遵从,只要小姐幸运就好,放弃对宁甜甜的追杀对于魔族是一件幸事,因为魔族要登入四界,而无论走到哪里因为人数寡少都必须聚集在一起,相比之下人在明处,若是让宁甜甜盯上,势必日日不得安宁。 刘冷一边高兴金夕手臂复生,一边无奈地盯看一眼冰婉儿,弄不清头绪的样子。 程杰则是喜出望外,一时间竟然忘了看一眼他的先祖冰婉儿,直勾勾盯向被金夕放过一命的宁甜甜,似乎等着被夸赞一番,甚至抱得美人归。 宁甜甜听到金夕要照顾仇丁媚永生,本有释然的表情突然变成厌恶,对着金夕毫不领情,冷笑一声道:“你不杀我,你会后悔的!” “宁甜甜!”程杰滋溜一声蹿起身立在金夕眼前,怕是金夕幡然后悔,一刀劈死宁甜甜。 智莹连忙扶起宁甜甜,示意不要再说话。 “你?”程杰发现她至今还没看他一眼,而且马上要走的样子,神情紧张起来。 宁甜甜猛地看向程杰,弯目一挑,微隆的双颊一耸,“我与金夕你选择谁?” 程杰被突然问话,来不及思索脱口而出: “当然是金夕!你……等等……为什么要选择?” 宁甜甜只是轻轻看一眼冰婉儿,然后立即转过身去,不由得脚下生出一个趔趄,嘴里没有出声,可是分明唤着程杰的名字,眼泪夺眶而出,头也不回带领弟子离开…… 发生最大变化的,却是仇丁媚! 她听不明白金夕说什么,见众人纷纷看向她,清秀的脸上泛起红晕,不断重复着,“永远照顾,永远照顾……” 忽然,她的神情大变,死死盯着金夕,嘴巴连续搐动说不出话,紧接着眼神严厉起来,闪动着泪光,未等滴落下来硬生生憋了回去,射出愤懑之色! “姚珧!”金夕发现怪异,疾呼姚珧名字。 冰婉儿也是察出端倪,赶忙拉过仇丁媚的身子,刚要当场施展九莲阵,就听得一声怒喝从仇丁媚口中发出: “不要再布阵,否则我立即废除仇丁媚!” 声音坚定而生硬。 金夕见姚珧态度坚决,不敢再喝斥,脸上流露出迷茫。 “凭什么我与婉儿之间,你选择婉儿,此时却要照顾一个疯女子?!”姚珧已是气急败坏。 “蠢货!”金夕再也克制不住,“她是因为你才这样的!” “我不要她!”姚珧怒吼。 “等……等!”金夕情急之下抬起双手上下摆动示意姚珧安定下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定要坚持住!” “坚持?”仇丁媚的脸上终于淌下泪水,“我也要疯掉了,该死的妮子一点抵制也没有,哪怕有一毫也可以啊,不如让她将我驱散,我真的承受不住……” 自仇巨被杀,仇丁媚彻底丧失心智,更不必说利用意念压制姚珧的意念,而自此之后,姚珧的魂魄丝毫受不到抵抗,只能自己压制自己,免得稍有不慎吞噬掉仇丁媚的元神,彻底成为姚珧。 金夕的脸色愈发难看,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迈向仇丁媚的身子,轻轻令她靠近自己。 “呜呜……” 姚珧痛哭失声,狠狠地搂住金夕,随后声音渐渐地低缓下去,眼神再一次呆滞起来,可是没有恢复到仇丁媚的神态,浑身不断抖动。 “不好,”冰婉儿惊异呼道,“姚珧在自毁!” 她猛地抬手点下仇丁媚的脑户与通天穴位,致其昏厥过去,抱在自己胸前。 远处,听闻这一切的宁甜甜忽然停住脚步,抬手狠狠按住一株白杨,另一只手压在胸部,低头喘息不止,忽又喃喃道: “这一切,都是金夕造成的……” 随后她们离开三界,再次失去音息 “怎么办?”金夕急问。 冰婉儿稍稍思忖,瞧着仇丁媚说道,“我要带她去南海见师父,看有无办法解救,”又抬手深切地盯着金夕,“一定要小心,在众门派之前不要出现事端……” 马上就到会见至光掌门的时间,金夕已经应准不得不去,此去南海又是数千里,他无法跟随,随即吩咐道: “程杰,你随去好生守护!” “是!”程杰爽快答道。 金夕目送三人离去,侧身面对卫迟叮嘱,“你速速回到热汤山召集所有人,做好前往四界的准备,不用管我们。” 经过一番查看,他彻底对卫迟放心,便郑重地取出魔族令牌放入卫迟手中,以掌门身份令道: “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即刻封你成为魔族掌门,好生对待门众,万万不可贸然触怒修真各门,一旦有变,立即奔往四界!” 说完,拍一下卫迟的肩膀不再理会他,示意刘冷带路,也许此刻至光门已经闹得不可开交。 一众人再度分散。 卫迟刚想说话,却见金夕已经随着刘冷远去,狠狠把摸着魔族令牌,缓缓跪下去,向救赎魔族的一代至尊掌门叩下头去…… “修为满了?”刘冷发问。 “说来可笑,多亏宁甜甜将我困在天鼎内两百年,还有历经魔族成丹,才成就易丹之境。”金夕苦笑。 “仇丁媚怎么办?” “多事!” 刘冷立即停嘴不再说。 几人回到至光门,果然是熙熙攘攘,逃脱的空戎弟子哀声连连,各门各派围在至光道人身边七嘴八舌,不断怂恿着做出决断。 几百人几乎同时发现金夕跟随刘冷到来,神色各异探向金夕,所有人都瞧得出来,他已经生出左臂,定是三界修为已满。 “杀了他!” 有人高声喊道。 没有人反对,甚至发出随声附和,能够升往四重真界还好,升界无望的人自然会感到自危,惧怕着有人破坏长久以来的规矩,稍有不测就会殃及池鱼。 金夕本就是身负修真弟子性命前来说个明白,弄出所以然,竟然在请罪之前还狂洗空戎,手刃掌门,斩杀数名弟子这还不算,途经宁门之时又贸然入侵,杀死三名男弟子,打伤数名女弟子。 简直是无法无天! 众掌门皆有被羞辱的感觉,不约而同起身,虎视眈眈等候着金夕临近。 金夕在几丈外停下脚步,感觉到前方有数道杀气袭来。 跟随刘冷外出的几名弟子迅速回到至光道人身边,刘冷却随着金夕一同静止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门下弟子和四面八方赶来的诸多掌门。 “不回去了?”金夕淡淡问道。 “不了!”刘冷没有看金夕。 “要离开至光门么?” “是的!” 金夕释然地笑了。 两人对话结束。 ------------ 第一百七十八章 有人能胜得了他吗 至光道人发现刘冷与金夕并排停在那里,嘴中忽地道出一声:“一切,都回归原位了……”他的白眉微微皱起,瞳孔中射出焦虑,抬手不断地捋着白须。 午后的阳光斜斜照射过来,金夕与刘冷身后涂抹出两条长长的影子,道场四周不断吹来末春暖风,撩动着黑灰两色缎袍,两人的头发纷乱卷动。 “大师,魔族不能存留,否则迟早是祸患!” “至光掌门,金夕肆意妄为,多次斩杀中原弟子,如不清算,恐难以服众啊……” 众人开始了对金夕的声讨。 这时,金夕再次起步,来到至光眼前,见刘冷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微微一礼:“至光大师,金夕与刘冷前来拜见……” 刘冷便随着金夕低身拜向至光。 “金夕,你为何出手发难空戎与宁门?可知道你的身上还背负着我修真弟子的性命?”至光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责怨与不满。 金夕刚正不阿答道: “武世琅杀魔族老掌门,理应得到魔族的惩罚;济阳山两名弟子是受宁门弟子子典的黑手被我杀死,他理应死在刀下……” 人群沸腾! 这样的人若是留在三界,天下哪还有安宁的日子? “那就让整个魔族陪葬!”一名掌门大声吼道。 金夕将目光离开至光,缓缓移到那人脸上,仔细而不屑地上下打量一番,突然冒出一句:“去你爹娘的!”因为有冰婉儿的叮咛,他已经没有了杀意,三界大事已定,不能再触怒旁人,便已训骂来代替取他性命,“我已不是魔族掌门,不过谁要敢对付魔族,绝然不允。” “混账!” 那个掌门在无数人面前被骂,当即大怒,突然出手袭向金夕! 一道莲气迎面飘荡,竟也是修为至满之境,真息刺透空气,直扑金夕面门,随着他的身后传出一阵惊呼和感叹,似是瞧见了魔族掌门当场毙命之态。 金夕立即撤身后飘,涨起行气设出铜墙铁壁,三丈外稳稳落地,澎湃而来的气场沿着身体两侧飘向后方,耳听得一阵嘈杂声响,一片乱石呼瑟着远去。 激愤的人很容易将对方忍让视为不屑和羞辱! 掌门见金夕拒不还手,“好个狂妄!”嘴里喊着便飞身而起,再加气力怦然轰向金夕。 “杀!” 远处有人吼道,自然相信这个身高马大的掌门,不能杀死金夕也能把他打个好歹。 其实人们并不是都在关心空戎和宁门,也不知道金夕与他们有什么过节,大多人都是因为金夕力破两个门派而感到心里不是滋味,偏偏他又是魔族掌门。 “魔族的末日到了……” 几个掌门徐徐感叹,似是解除了千年的心结,心中马上就会落个干净。 轰! 半空中突发震响,似是晴日爆出一道炸雷,地面上传来微微震撼,两人交接之处突然荡开一圈灰尘,猛地向四周弥漫喷射,这是一种势必有一方出现状况的真气破碎之音。 至光闭上眼睛! 人们却纷纷兴奋地盯向金夕,等候眼前出现一道场景,他要么倒在地上,要么捂着胸口喘息,要么口吐鲜血,甚至扑在地上一命呜呼;可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那种兴奋立即被失望或者诧异代替,人群中接连发出各异的声音。 紧按腹部疼痛不止的却是五大三粗的掌门! “你娘的!”他双腿低弯,膝盖不住地颤抖,俨然失去了再次发招的真气,嘴巴和眼睛都撑开到极致状态,回头望一眼数众弟子开口骂道。 骂谁也不要骂金夕,骂什么要不能骂娘。 啪! 金夕毫不犹豫赏给他一记耳光,也是打了三界所有中原弟子一巴掌,那是告诫和惩罚,对不分青红白诋毁魔族的彻底否定。 “掌门!”四五个掌门按捺不住,厉声招呼至光道人,乞求一道旨意,决意拿下金夕,给平静千年的三界一个交代。 至光微微叹息,左右打量着身边伫立的各个门派首脑,“也许这就是天意,”他抬起手指向金夕,“有人能胜得了他吗?” 话还没说完,几个人亮出青色兵刃冲向金夕,他们不相信短短数日金夕便能够抗衡一众人。 至光猛地抬手制止,可是那几人已经离开人群,他又发现刘冷转身,立即喝道:“站住,你若去,必有人死!” 刘冷只好停住脚步,暗暗御气观看着战局情势。contentad3(); 至光早已窥透玄机,金夕绝非认错而来,但也不是为杀人而来,所有人清晰地瞧出刘冷已经皈依金夕一伙,若刘冷帮衬金夕,这些掌门绝不会手下留情,刘冷若是有个毛发损伤,恐怕就会有人人头落地。 “杀了你个狂妄之徒!” 随着一声啸叫,五个人身抵金夕面前,再也不顾及江湖道义,凭借着铲除逆人名义群攻昔日魔族掌门。 各个是迈进金丹之境的修真者! 至光门殿外立着数百人,有本门弟子,各门派首领和携来的手下,有逃窜而至的空戎人,茫茫人海唯有至光明白,那个小子绝非一般修真弟子。 金夕已达易丹境界,五行草心出,刚刚纳满行气,虽然与莲结之顶有着相似之处,可是三界之内绝没有他那般绝佳的资质,更没有龙涎滋润而生的五行草。 呼一声! 还多出一把鼓神赠赐的当康神刀。 “这下该完蛋了吧?”人群中发出兴致勃勃的问话。 “天下哪有几个人能够承受住五位掌门的围攻!”另外一人擅自提前宣布了金夕的死亡,莲气无眼,况且五个人绝不会彼此商讨发动的内力分寸,那就意味着五道冽气随时会击碎对手,最好的结果是留个全尸。 金夕死亡的气息浸染四周。 “为什么非要杀他?”终究是有人对人多势众而围困一人心有芥蒂,一个八字胡问道。 问得太过突然! 一片哑寂。 无论哪个帮派,掌门被他人所杀,弟子都有权力反击,为何唯独魔族不可?人们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无论如何也没有挖掘出魔族在三界作恶的事例。 很快,一声闷响将人们的心思拉回战场。 “好强的青气!”有人脱口而出。 “不,那是武器发出的,”其中的一名五行派弟子言道,“金夕发出的是行气,好像是水土两道!”因为他们不谙八宫至尚。 那是水地术! 犹如狂洪爆发,泥石流 (本章未完,请翻页) 突现,水行之气驰聘与大地之上,直扑周围人的心脉和肾系,一旦破除防御,定是崩停和衰竭。 荡! 金夕周围的气道折断,临界的莲气和行气骤然变成刀切一般刺入青石地面,“咔咔”碎响之后呈现出一圈深深的裂痕。 此战若不胜,三界颜面赫然无存! 五个掌门互相对视一眼,同时发出十足的莲气,“……气诀!”好几种气诀的名字报号而出,有刺破防御者,有专攻丹田者,有化解真气者,其效不一,其道迥别,目的却是极其一致,那就是一招将金夕制服。 再斗下去,即便赢了也不光彩! 莲气突然汇合,形成毁灭的气场,哪怕是一丝呼吸也要被顷刻湮灭,决不允许任何一种生息继续存在。 空气扭曲,巨大的内外差异导致莲气外溢,满盈的气场已成碾压态势,多出的气流倒逼出来,几个掌门的衣袍缎衫猎猎贴在前胸。 簌簌簌! 索魂灭魄的死亡吞向金夕。 “金夕!”刘冷焦急地大喝一声。 “啊?”人们发出各种强调的惊呼,甚至包含着见不到金夕尸体的惋惜,那定是碎裂风化,一丝一毫的皮肉都不会留下。 也有诧异之声,甚至是鄙夷之叹…… 毕竟,众目睽睽之下,五个枭雄围攻一人! 至光道人脸色难堪,再一次闭上眼睛,发出轻微的悲叹,似是开始琢磨下步该如何应对。 “吼──” 金夕发现周围无人竟然一心杀戮,愤怒涌上心丹,不小心通会五行草心,一种反抗的本能令五行草愤懑,瞬间将全部行气推送出去,同时似乎注入了一丝龙息! 当康神刀发出铮铮颤鸣,当康发怒…… “火地术!” 空气本无味道,可是瑟瑟劈裂的气场不断袭来焦灼的气味,似火焚化了空气,其中夹杂着呛鼻的土气,吸入肺腑立即会引发咳嗽的痒痛。 无尚的莲气本已凝集成史诗,马上就要把金夕变为历史长河中一个不起眼的字符,可是那长篇史诗瞬间被当康的尖刺和隐约的龙吟刺穿粉碎,被炽燥的火息焚烧于无形,被黄莽大地葬埋于地下…… 崩裂! 轰隆隆,一阵震耳欲聋的崩裂声传来,谁也无法紧接着发出第二招,任凭双方的气力吞噬,强者压制弱者,胜出的冽气便会继续前行激荡在对方身上。 行气张扬着,消灭了全部莲气! 噗噗噗…… 稍有迷茫的厮斗场地同时射出五个人,身体完全不能自制,其速远远胜过飞禽,随着手中兵刃被荡飞四处,口中接连“啊啊”出声,痛和败的音调显而易见。 “扑……” 金夕猛出恶气,刀身一垂戳在青石地面,瞳中发出绝不服气的光芒探向众人! 通通通! 一连串的落地声音,五位掌门以惨败落终。 “好!”那个八字胡神不知鬼不觉出其不意地脱口而出,似是怕受到谴责,立即装作不是自己出声,利落地随着他人一同寻找发声之处,结果声音附近尽是四处晃动脑袋不满地探寻模样,隐藏得极其成功。 谁也不知道是谁! (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九章 胜亦是败 场面顿时失控,谁也没料到五人竟在短短时间内打得落花流水。 “上!给我杀了他!” 五个掌门瘫坐在地上异口同声发出号令,威风扫地之后便是恼羞成怒,他们此时已经不在乎至光道人应允还是不应允。 信仰式的膜拜便是如此薄弱,毫无约束之力,一旦撕破脸皮就再也不理会那层听从,不管你是什么道人,挽回面子更重要些。 人群中涌出两三百人! 刘冷一个窜步上去,面色沉峻立在人潮前,细风飘来,散发出浓浓怒意。 “慢!” 至光腾身而起,直挺挺扬起定魂杖,告示着人们他还是三界至尊,手中的青杖可以将人直接击灭,他面色凝重白须微凛,并非为树立威严,而是在解救天下苍生。 这些人如果冲上去,金夕绝对无法把握分寸,顷刻之间就会断肢四落血流成河,当然金夕也有可能退身不得,弄不好命殒至光门。 呼! 至光道人万般无奈之下,违背了对化仙大师的承诺,挥舞定魂杖飘向金夕。 “莲丛三荡!” 莲气从青杖上中下嘶嘶荡出,蕴藏着些许诡秘之息,厉风未至便令人感觉到气力中有着一种阴冷的灭杀和压制,千古神杖喷发出早已成就金丹之境的厉气,似有莲花白瓣在空中绽放,抵触到身体瞬间会把对方闭合在蕊中风化。 雷泽术! 金夕不敢怠慢,施出震宫第四世招数上下而击,迎向至光舞出行气,木压伸展,金制草莲,随后立即闪身飘飞避过青杖锋芒,再引行气发动雷山术…… 砰! 莲花瓣落,行气飘失。 一仗一刀,在空中刻画天际,书写着三界修行史上巅峰对决;一荡一涤,空中青痕飘来绕去勾勒出密集的图章,霸歌吟给天老听;一白一黑,冲涌在不断震裂的冽气之中,纵有窥天之眼,也分不清气数脉络,空有风声咛咛。 气场不断扩散,掀起数丈尘埃。 进入三界整整二百年,金夕无可奈何之下终究是迎来对阵至尊大神至光道人。 “我们都败了,胜亦是败……”至光沉声惋叹。 的确是双双落败! 金夕的出现彻底撼动至光的威望,本是为救赎更多弟子不得已出手,可在众人看来是为延续三界无尚地位而拔杖相向。 前有六人恶战耗去金夕甚多内力,至光即使战胜也不是很光彩,所以他没有胜利。 金夕更是无法取胜,被至光制服一定会引来无数的谴责,甚至是可怕的惩处;而击败至光,再也无人顾及身份,恐怕那几百人会蜂拥而上,后果不敢想象。 金夕未语,依旧耐心经营着至光绵绵不断飘荡而来的莲气,生怕弄出一丝纰漏,被定魂杖劈个正着。 至光脸色更加冷厉,甚至生出一丝抽搐,喃喃道:“你逃走吧,速令魔族赶往四界,我已拜托师尊寻求四界好友周全一番……” 刘冷禀告魔族已经获得气丹以后,至光收获鼓神天语而放弃追究,随即派人通过二界好友寻到化仙大师,拜托他在四界内给予保全,免得刚刚登入四重真界的魔族受到清洗。 “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金夕在这种情势下绝不言逃! 他已经觉察出来至光没有施发出全部力道,可那蓬勃的莲气源源不断,再一次激发厮杀欲望,至于胜负定局以后如何抉择,那是刘冷的事情。 前无此战,后无同局。 金夕已是三界之内无人能敌的易丹修者,至光道人千年前便达到金丹之境,凭借无人敢碰触的定魂杖统领各门,这一场对局成为三界天下史无前例的搏斗。 蓬!蓬! 气场之中不断传出崩扑裂响,整个至光门地域不时迸出震动之感,观摩的弟子瞠目结舌的人越来越多。 “那个金夕到底是什么人,哪来如此浩大的真气?”有的弟子开始喷吐质疑之声,先是击败一名掌门,接着击飞五位首领,如此情势下还能久战至光。 “许是吃错了什么丹药吧?” “我看,他是有备而来,说不定还有什么隐藏,过会儿大家可要小心点……” 几个人说完,夹着尾巴地向人群后方溜去。 轰! 真气之间再度抵灭,两人的身体纷纷向后倒退数步,双双满头汗水一滴滴飘落下来。contentad3(); 至光道人颌下的白须一抖,嘴唇蠕动几次方才发出声音:“五行术哪来如此深厚内气,你可是化仙之徒?” “不是!” 金夕的汗水沿着脸颊渗入嘴角,产生一股咸苦的味道,立即轻轻吐出,顺便否定与至光乃是同门师兄弟的说辞。 一千只眼睛瞧着,至光逐渐加大了莲气输出。 青影穿梭,震爆如雷。 金夕也随着触发雷山术,将招法提至震宫第五世,单法最高境界,绝没有理由佯装败给至光道人,更没有理由逃离至光门,令刘冷小瞧。 两刻过去,定魂杖开始与当康神刀发出铮铮的碰撞之音,至光道人的眉毛胡须不时散贴在脸上,金夕也是牙关逐渐咬在一起,双目瞪圆防止发际沉落的汗珠窜进眼睛之中。 “果真不逃?”至光沉声问道。 “不!” 至光脸色晦暗下来,左顾右盼之下忽然撤身而出,倒飞数丈落在远处,气喘不定地盯着金夕手中的当康神刀,脸上散发欣赏之意。 他当然明白,如果双方消耗殆尽,金夕只有被砍杀的下场,那相当于他杀了金夕。 金夕的行气遇不到抵挡,猛然在四周爆发,随着身体降落地面,“咔”一声响,体外的青石变成碎尘拔地而起,犹如土雨从脚下向四周喷溅,脚下裸露黄土,硬生生凿出一个深有一尺的大坑,“簌簌……”半晌方才发出碎石土块掉落的声响。 他一翻腕将青刀别向身后,示意来此绝非到为了杀人,一步步向人群汇集之处走来。 呼啦! 站在前方的弟子鬼使神差地向后撤退数步。 “众弟子们,”有人终于被嫉妒和恐惧彻底俘获,不顾死活吼道,“金夕狂妄自大,乱杀无辜,如不铲除后患无穷,明天被杀的就可能是你,杀了他!” 一阵骚动。 开始有人跃跃欲试。 “唯有除掉魔头,三界方可安宁!” 人们已经不去在意至光道人,他从金夕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荡气中突然退出标志着三界极有可能会出现新的领袖,而这名至尊之首极有可能就是手刃金夕的人。 干裂的废柴被点燃! “上啊……”一股暗流涌动之下,情愿出手的与不想蹚浑水的人同时被推向前面,紧接着好事之人亮出了兵刃,一干掌门起身,后面的弟子呼喊着人冲亦冲。 “住手!” 刘冷猛出御龙神刀,未等开口阻拦,人潮已经逾越而去,他只好疾速奔飞,来到金夕身边,背部相对准备抵御来袭。 至光高举定魂杖,喝退至光门弟子,可是仍有几百弟子缓缓地向金夕靠拢,谁也不敢率先冲上去出手,都在等待着踏入攻击区域,同发真气形成铺天盖地之势头,将金夕灭于至光门。 金夕猛地闭上眼睛! 身外都是意欲杀死他的人,现在要杀人已经不需要甄别! “不可滥杀无辜……”董父和柔夫人的叮嘱徐徐飘进他脑海,他的身体不由得一震,纵使这些人可恶,也是为了自保性命,绝非武世琅与子典那般属于必杀之恶徒。 他仿佛看见眼前一片血海,同时有着无数的真气环绕而来。 只要杀死一人,必将引发狂斗,随着漫地尸首生灵涂炭。 “杀吗?”他颤声问向刘冷。 “你不能死!”刘冷坚定地答道,他是御龙氏之首,绝不能让金夕死亡,否则御龙大业即刻停止,凡间天下死去的人就会万倍、千万倍于眼前的弟子,直至重返无极。 一层一道天,修为相同,可是五行草已经远远胜过这里的莲结,也许是百数之和。 这无疑宣布很多人的死亡,同时搭上性命的自然还有刘冷。 他会将金夕平安送出至光门。 我若杀你,必因藏龙! 金夕想起了化仙大师的教诲,无论任何代价都要实现御龙九天,他默默言道。 战局一触即发。 至光道人手中的定魂杖忽然垂落下来,望着不断挪向金夕的人群,悲叹一声:“天要灭三界,无可奈何!” 金夕缓缓扬起当康神刀,后颈冒出一层冷汗。 “是不是不该来?”刘冷忽然问。 “绝不做言而无信之人!”金夕终于下定决心,双腮渐渐隆起…… 金夕本想如约来到至光门澄清事实,向天下门派说明魔族去向,从而淡出江湖,等到仇丁媚身体安稳以后登入四重真界,筹谋四界藏龙之事,哪知道刚刚出现便被一众掌门发难,情非得已仗刀而怒。 外围的杀气逐渐明显,当康神刀咛咛震鸣,俨然灌注了十足的行气,一旦行气爆发当康出现,便是一场灾难来临。 风停,云起,日暗,影斜。 恐怖之前的宁静,似乎闻得无数人紧促的呼吸。 哪怕是谁不小心打个喷嚏,就会引发出呐喊嚎叫哀呼和大地的崩震…… 突然,至光门远处传来阵阵嘈杂,接近着呐喊连天,声动四方,气冲云霄,临近树木群中的黑乌扑棱棱逃窜,随着传来啊啊的鸣叫声。 尘土飞扬,初草践踏,黑压压的人群汹涌奔来。 风动,云散,光开,攒动…… (本章完) ------------ 第一百八十章 抉择她的寿命 金夕诧异望去,徐徐吐出一口气。 奔来的是魔族弟子,为首的正是卫迟!他鼓足了脸庞,显得怒气横秋,顷刻间冲进至光门的场地,呼啦一阵乱响围在修真弟子身后。 情势大变! 魔族已然出山,在未经中原门派许可之下走出热汤山;并非一二人,而是五百多名四境高手倾巢而出;去的不是别处,恰恰是统领诸派凡事必请的至光门! “谁要侵犯我魔族掌门,立杀不饶!” 卫迟手持盘龙尺,声音高昂,气破云霄。 至光发现魔族弟子闯进来,急忙奔进僵持的场中央,沉声喝道:“都退后,今朝魔族已非往日,全部炼就气丹,你们不是对手,速速散开……” 这一语,将所有修真弟子打入谷底! 数百年年的压制和困缚,势必令魔族深恶痛绝,如今敢公然挑衅而来,一定是要报仇雪恨;外有五百魔族高手,内有狂傲无敌的金夕,格局倒转,人人自危。 刘冷现出一个愣神,再次瞧过去,不禁表露出难看的笑容,“你训导魔族弟子倒是很有两下子!” 魔族弟子虽然各个虎视眈眈,不过依旧稳稳立在那里,等候着掌门的命令,毫无贸然进犯之意;若是换做是金夕,被人欺负了那么多年,早已挨个噼噼啪啪扇耳光,甚至杀他个几十人以解心头之恨。 “废话!”金夕听见褒奖,毫不客气。 人群倒戈,手中纷乱的兵刃转向魔族弟子。 “不是说他们永远不能成就四境吗?”一名修真弟子小声问道。 “一定是那个金夕,”八字胡干脆地说道,口气中充满迷惑,因为紧张手指狠狠捏着唇边的八字胡,“我总是想提醒天下门派,不要过分压制魔族,只是还没来得及出口,你瞧瞧……” 骚动之下,脚跟不稳,里面的弟子怕金夕突然出手,外围的人怕魔族贸然发难,宽宽的包围圈逐渐变窄。 “至光大师,”一位掌门声色低沉,“还是你说句公道话吧……” 中原弟子立即随声附和,不断发出声音。 瞬间,这些人把责任推到至光身上,再一次想起至光才是三界首领,全然忘记刚刚越过至尊之身侵向金夕。 修真各门再一次回到起点。 金夕大摇大摆地拨开人群,鄙夷地盯着身边不断退后让路的弟子,来到卫迟面前,毫不避讳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卫迟立即深深施礼,恭敬答道:“回掌门,属下见你跟随刘冷掌门离开,一定是赶来至光门,我便立即带人前来,因为属下深知这些人薄情……”他盯一眼至光,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错,薄情寡义!”金夕大声说道。 卫迟面色微动,依旧冲着至光施礼。 他早已听金夕说过,是至光放弃干预魔族修丹,才使得魔族成就高境。 众多修真弟子虽有骚动,却没有出声反驳。 至光面色尴尬,瞧一眼身边几百修真弟子,转过头看向金夕:“我当初只为看护魔族而停在三界,如今魔族弟子已能登升四界,天下不再需要,我也无意高就,便隐居去了。” “至光大师!”身后有人喊道,“不要离开至光门,三界不能无主啊!” “是啊,是啊!” “弟子恳求至光掌门……” 人们几乎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异口同声,看得出金夕与卫迟都很敬重至光,若是至光一走,止不定后面会发生什么,来到这里的大部分是掌门,弟子虽然云布天下,可是此刻却逃不掉金夕的那把神刀。 金夕刚刚得以机会说明,便震声说道,“空戎派居心不良,依靠阴阳阵意欲独占天下,武世琅刺杀魔族老掌门,理应受到惩处;子典乃是大秦奉常寺奉常,杀人无数,在二界怂恿魔族作乱,杀害我的嫂夫人,所以这两个人死不足惜,”他又看向至光,深切言道,“我与刘冷要离开三界,大师还需就任至光掌门,否则定会引发暴乱……” 至光拿捏白须,思忖片刻,微微点下头,“哎,不能枉负了师尊之道。” “还有!”金夕见魔族弟子倾巢而出,再念旧事,振振有词,“五百年前,修真弟子数人被杀,你们明知不是魔族所为,还强迫魔族固守热汤山,这么多年过去,既没有查出凶手,也未解禁魔族,实乃有违天道!” 无数中原弟子低头,至光道人也是表露愧疚。contentad3(); 其时中原各门一夜之间将魔族围困,杀数人,可是就在那时还有弟子死于非命,足以证明黑手并非出自魔族。 一场虚惊过去,众弟子纷纷释然…… 刘冷拜别至光道人,随着金夕离开至光门。 魔族一众也在金夕的一再嘱咐之后跨入四界。 “没有杀死宁甜甜是唯一的遗憾!”金夕目送五百人消失在传界阵内,粗喘一口气。 刘冷微微点头,意味深长说道:“看样子她对程杰倒是挂念着,只是没有办法说出来……” 金夕立即看向刘冷,只是从他眼神中丝毫瞧不出儿女情长的味道,不禁斥一句:“你什么时候在意这些了?” 刘冷苦笑,“自从水姬死了以后,我才知道什么是情分……” “混蛋!” 金夕骂一句,再无言语。 两人不敢多做逗留,一同南下奔往冰婉儿口中的立地暗沙,查探仇丁媚的病状有无好转;半路上,刚刚抵达南海之滨,却瞧见海面上急匆匆赶来程杰。 “发生了什么事?”金夕预感到不妙。 程杰几次咧动大嘴,也没敢道出原委。 “到底怎么了!”金夕怒喝。 “仇丁媚出事了……”程杰不由得向后退出数步,怕是被金夕一掌挥来给劈死。 “快说!”刘冷的脖颈暴起青筋,狠狠看向程杰。 这其中最为难堪的自然是程杰,仇丁媚与姚珧的苦难源头来自宁甜甜,一边是金夕的人,一边是他的女子,最终因为他,金夕才饶恕了宁甜甜性命,可是发生变故他无法交代。 “冰婉儿的师父南海仙子说,”程杰向前迈几步,走进金夕的攻击范围,“仇丁媚和姚珧已经无法存于一体之内,必须分离,可是,可是无法两全……” 如同一道炸雷在头顶劈裂! 金夕腿下一软险些跌倒,他以为两人之中必得有一人死去,浑身血液倒流,瞳孔骤大,再度射出杀人的光芒。 那道光芒的尽头自然是宁甜甜! 程杰咬紧牙关强挺着,眼睛不断闪动,隐约露出一丝狡黠和无奈。 刘冷也是浑身一震,凝重地看向金夕,半晌方才冲着程杰吩咐道:“你回去告诉仙师,就说,金夕有事不便前往,两个人当中……便留下仇丁媚吧……”刚说完,他的牙齿格崩一声 (本章未完,请翻页) 咬在一起发出颤响。 他完全了解金夕! 当然知道这种情势下金夕绝不会亲眼目睹,而他答应照顾仇丁媚永远,绝不会出尔反尔。事实上,姚珧已经被杀死,而仇丁媚完全无辜。 金夕没有说话,愤愤瞪着程杰,若无程杰,宁甜甜已死。 “你看,你看,”程杰故意做出不满的样子,“你们想哪去了?仙师是说,可以施展阵法救赎两人,不得周全的意思是,姚珧陷入太深,仇丁媚因父亲被杀而疯癫,”他在极力为宁甜甜说好话,“分离以后,姚珧也能生还,不过仇丁媚就会修为尽失,今生无法再修行;而姚珧呢,因为没有受到天鼎攻击,虽然失去修为,不过可以跟随仙师重修莲结,时间是长了些,不过总能重返真界……” 至此,他还将穴阵的禁锢淡化为天鼎攻击。 随着程杰讲述,事实明显起来。 仇丁媚已经彻底疯掉,丝毫没有抵抗的意愿,长期下去姚珧要么霸占她的身体,要么自爆魂气于仇丁媚体内,从此在世间消逝。 南海仙子可以施展九层九莲阵解除魂术,可以有三种抉择,彻底恢复仇丁媚,姚珧丧失;二是放弃仇丁媚,姚珧占据她的身体,恢复修为。 最后一种则是程杰所言,分离二人,但不得两全! 仇丁媚被穴阵破去根基,成为毫无修为之人,因为在此之前身在三界,享尽总计六千年寿命之后便坐化死去,只是眼下时间已经近半。 姚珧尚有根基,只是重返筑基之初,相当于重生之身,不得不修炼,否则将会被真界真气吞噬;由于丧失修为重返修行,早已超过时限,只能跟随南海仙子修炼,重返三境胎结才能脱离九莲阵,时间却需要三千年之久。 瞬间,两人就会陷入悲苦状态! 挚友之深,不言轻妄。 程杰左思右想之下才弄出这一出戏,从绝境中引出生机,逃避过去金夕的责难,也全是为了宁甜甜,这也是他仅仅的一次小伎俩。 金夕被方才程杰的说辞吓得不轻,闻听此番果然有些释然,不再理会程杰,独自一人沉思起来。 绝不可能令其中一人死去,只能同时保全二人性命,这样的选择会与姚珧别离,早晚有一日会相见;可是仇丁媚呢,有没有权力抉择她的寿命? 他终究是陷入迷茫,仇巨已死,仇丁媚没有至亲,卫迟也离开了三界,如此抉择相当于用仇丁媚的寿命换取了姚珧的复活,她们能够答应吗? 也许,愧疚会始终跟随着姚珧,而仇丁媚逝去之后,她定会悔恨;仇丁媚毫不知情,却被无端抹去永生之境,只留三千寿命,今后何来心安! 他在海边一停便是三日,任凭潮风吹凛,苦苦思索着。 刘冷和程杰谁也无法叨扰,也是停留在远处,默默无言。 “哈哈哈,”金夕发出悲怆而苍劲的笑声,临近的海水猛然掀出一层白色浪花倒流开去,,“只要两人活着,比什么都好,比什么都好……” 刘冷上前拉住金夕的衣袖,“可是想好,此生不得亏待仇丁媚?” 金夕没有回答,面色难堪。 晚风如一把巨大的手掌,不断拨动着蓝蓝海水,“哗哗”声响似在吟唱,低空飞窜海鸟,“欧欧”鸣叫死在许诺。 呼呼呼! 三条人影奔入海面,顷刻之间消失…… (本章完) ------------ 第一百八十一章 裸出姚珧 立地暗沙迎来不速之客。 南海仙子立即盯看金夕一番,不时地瞥一眼冰婉儿,犹如挑选和欣赏女儿的夫君似的,直把冰婉儿瞧得面红耳赤,羞涩不安。 金夕却是毫无反应,俨然理所应当一般。 “看样子,你是有了抉择?”南海仙子轻声问道。 金夕俯低一些身体示意礼节,径直答道:“是的……” 刘冷与程杰纷纷低头,冰婉儿脸色一凛,变得紧张起来。 “是什么?” 金夕微张嘴唇还是没有说出口,习惯地将目光投向冰婉儿;冰婉儿自然从他的表情中窥探出答案,也是迟疑一下,微声答道: “师娘,他要保全二人……” 师娘的称呼是程杰到来之后的几天内研发的,眼见二人亲如母女,可冰婉儿一直喊着师尊师父,索性让冰婉儿唤南海仙子为师娘,几人一拍即合。 南海仙子听到回答,神情一怔,再次打量金夕和冰婉儿,脸上笑逐颜开,瞧着两人神色忧郁,却是坦然说道: “果然与料想的一模一样,保全二人看似不完整,不过却是上好的抉择,你们想想,无论留下哪一个人,让另外一人完好如初的活着,恐怕比死去还要痛苦,如果那样,却是相当于葬送了两个人!” 一席话,再次坚定了金夕的信念,只有将愧疚化作守护予以偿还! 晚间,金夕与冰婉儿并肩坐在一尊褐岩上,第一次一同欣赏立地暗沙的海景,夕阳仿佛要准备沐浴,缓缓沉入海岸线,又似被刀割一般,火红的圆轮硬生生失去下方边缘。 一荡红光在海平面上逐渐蔓延飘动,很快便抵达二人身边。 金夕侧脸瞧去,冰婉儿的脸庞似是红霞浸染,美轮美奂。 蓦地,两人同时发问: “你不后悔吗?” 相视一笑,虽有凄凉,可是灵犀已通,谁也未答,随着他们身后的长长的影子化作一线,虽无言语,敢胜万千。 次日,南海仙子令金夕将魔族结丹仙丹为仇丁媚服下,以保住后续生命,随后与冰婉儿闭关不出,开始在石居内施展九莲阵救赎昏迷的仇丁媚,剥离姚珧的魂气,直到姚珧出现在阵法内。 自此,金夕便日日不离海岛,守护在石屋外,只好不断习练行气收发速度,力争做到脉关开合自如,随念而发。 刘冷少有言语,整天盯着潮水起落发呆,似有无边无际的心事。 只是程杰跑来窜去,喋喋不休,一不小心嘴巴中的唾沫就会喷溅到听者的脸上,弄得金夕二人但凡专注闻听,便侧着脸庞。 不停奔涌的海水洗涮着时间,金夕也随着紧张起来,时间越长希望越大,他既害怕石殿内突然传出悲号,又怕长久下去终不见成果。 程杰最怕的就是无人聊天,眼见所有的心思都抖落个精光,再无话题可言,便凑到金夕身边,神秘兮兮问道:“金夕,若是两个人醒过来,都要吵闹着嫁给你,那该怎么办?” 金夕与刘冷不约而同逼视过来。 “你要是都娶了,岂不是委屈冰婉儿了?”他见两人不说话,毫不知趣地追问。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从程杰闪 (本章未完,请翻页) 身移开目光。 “等等,”程杰意犹未尽,干脆一把将金夕的臂膀拉过来,“我是说,不如让她们自生自灭,总该有个先后顺序,毕竟冰婉儿是从小跟着你……” 他像是有着理不完的心绪,只要是有想法必须一吐为快。 金夕的脸色沉了下来。 程杰一见,立即反驳自己,“说的也是,你答应过卫迟要照看仇丁媚的,哈哈哈,人说一生一世,本是永生之身,到头来她早晚要死,可真成了一生……” “闭嘴!” 金夕怒声呵斥。 程杰发现说走了嘴,立即抬手狠狠抽向自己的大脸,不过临到脸颊却变成了抚摸。 “其实……”他只好做出闷闷不乐的样子,悻悻离开金夕身边,最终嘟哝着,“其实,姚珧也挺可怜的,本来是被她的父亲杀死,却需要三千年才能……” 咚! 一声裂响传来,只见金夕颤抖着手,掌下一处岩石碎成一团,空气中飘散着石粉尘埃。 程杰忽地跳起来,转过身发现金夕脸色郁怒,身下好好的岩石被打得粉碎,似是仍旧余怒未消,飞快奔到石殿门旁,做出侧耳倾听的样子,许久方才挪到两人身边,破天荒的连续两日无语。contentad3(); 三个多月过去,盛夏临末,终有一日石殿内突然传出异声! 金夕飞身奔过去,刚要踏进屋内,里面传出冰婉儿的呼叫:“等等,别进来……” 石殿内,南海仙子看上去消瘦一圈,面色憔悴,她每日要施发九莲阵数个时辰,再有由冰婉儿施展第一层维持两人的心念一段时间,两人每日休息时间不足三个时辰。 这日,她发现了关口,姚珧即将从仇丁媚的身体里脱离! 由于长时间的磨合以及仇丁媚丧失防御,两人的意志几乎融在一起,气力异常强大,南海仙子急令冰婉儿助阵,从而引起响动。 冰婉儿急忙探手搭在师娘的肩井,徐徐注入莲气。 南海仙子也是发出至尚真气,刺开脱脉之关,室内突发气荡声音,一团团的真气飘向阵法中央盘坐的仇丁媚,真气行至半途立即绽放,宛若盛开的白莲,一朵朵潜入仇丁媚的体内。 九层结莲,莲入丹心而生血脉躯体,彻底分化掉魂术的禁锢,令真身再度复生。 不久,师徒二人便大汗淋漓,不断施放十足的莲气之下触动了根基。 “嘤……” 仇丁媚口中发出低微的声音! 就在她的体侧,瞬间出现赤身裸体的姚珧,身体蜷缩在一起,不断颤抖着,依旧是彩色头发,圆脸,微胖…… 姚珧重生! 仇丁媚像是失去了全部支撑,身体向一旁瘫倒下去。 “姚珧,媚儿!” 师徒二人迅速抵达两人身边,南海仙子抱住昏睡的仇丁媚,冰婉儿则手足无措地盯着姚珧白花花的身子,一时无从下手。 “去取衣裳!”南海仙子第一次发现冰婉儿慌张的样子,脸上绽放出甜笑。 “是,师娘!” 冰婉儿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夺门而出,示意外面急不可耐的三人稍候,奔到睡居取来一件绿袍,再次兴致冲冲返入石殿。 (本章未完,请翻页) “我好像听见她们喊姚珧的名字了!”程杰兴高采烈,不断搓着双手,好像里面出生了他和宁甜甜的孩子,“那件衣服一定是给姚珧穿的!” “进来吧!”冰婉儿激动地喊一声。 金夕一脚踏向门前,忽又止住脚步,他不敢想象里面的场景,仇丁媚和姚珧同时存在,也想不出如何向二人道明原委。 “怕了么?”刘冷在身后问道。 程杰当即反驳:“金夕怕过什么?” 金夕却是微微点头。 三人依次进入石殿,惊讶地发现姚珧立在那里,面色苍白,身体在绿袍内不住地抖动着,仇丁媚依旧睡在南海仙子的怀里,不过呼吸均匀有节。 姚珧忐忑地望一眼冰婉儿,冰婉儿微微一笑点头。 “金……夕!”姚珧阔别两百年,终于活生生立在眼前唤出金夕的名字。 金夕忽觉内心翻江倒海,双眼酸涩,狠呆呆将那种眼睛中即将出现的辣热镇压下去,快速走到姚珧身边,一把将她搂到怀里。 姚珧修为沉至根底,即使夏日的立地暗沙,刚刚出现身体也觉得凉冷。 金夕立即施发火行之气运荡过去,止住了她的抖瑟。 “倒是希望你再次拨开我,抱住婉儿呢……”姚珧生硬地发出声音,想要笑出来可是没有成功,“只是,再也没有那种场面了!” 冰婉儿深深埋下头,强忍着泪水。 所有发生的一切,姚珧都能体察,被仇巨杀害,赶往泗河迁移天鼎,被宁甜甜逼入穴阵内,失去止寐丹而痛不欲生,冰婉儿不顾生死入阵施救,出鼎后济阳山御龙,修真族再次围山,仇巨被杀,随后金夕外出归来救赎魔族,力斩武世琅,杀死子典,当然也包括放走宁甜甜,被冰婉儿带来立地暗沙,与师娘一起运法三个月,以夺取仇丁媚修为为代价,直挺挺出现在石殿…… 金夕缓缓移开姚珧,既兴奋又担忧地说道:“这两百年,苦了你!” 姚珧不断摇着头,缓缓屈下身去握紧仇丁媚的手,一串泪珠滴落下来,当即泣不成声:“其实,我早就当你是姐妹了,即使当日嘲讽你与父亲,那也是气话,自从进入你的身体,我便原谅了父亲,是我害了你的一切……” 一滴滴眼泪不断打在仇丁媚的手腕上,她身出仇丁媚,况且在意念弥留之际,仇丁媚也没有将他驱离出去,便视为亲姐妹,称呼仇巨为父亲。 大家深信不疑,仇丁媚在仇巨死亡那一刻疯癫,从此失去了全部意念,姚珧轻而易举便会夺走她的躯体,却是悲楚的控制着,哪怕是金夕承诺永远照顾仇丁媚之时,姚珧不完整的意念突然愤怒,就在即将侵占仇丁媚身体的刹那,她启动了自爆,决意逃脱那种惨绝人寰的痛苦,同时还给仇丁媚一个完整的人。 姚珧哭到嘶哑,慢慢抬起头抓住冰婉儿的手,泪流满满哀求出声:“婉儿,求求你,与金夕一同照顾我的妹妹……” 冰婉儿喃喃说道:“傻妮子,你的妹妹便是我的妹妹,哪有不管不顾的道理?” 这一场面着实感动了程杰,大嘴一开脱口而出:“你放心,金夕说到做到,我一定让他娶了仇丁媚……” (本章完) ------------ 第一百八十二章 无法不姊妹 ,! 一阵尴尬! 刘冷怒向程杰,只是无法出声。 姚珧更是胆怯起来,这道隐晦一旦被戳破,势必影响到金夕与冰婉儿,她偷偷看向冰婉儿,却见冰婉儿也在平静地看着她,顺势微微点头。 “婉儿!”姚珧沙哑喊出声,猛地揽过冰婉儿,不住地摇着头,不知是不准妹妹嫁给金夕,还是对不住冰婉儿,谁也不晓得,至少三千年之内无人知道。 南海仙子不禁微微抬手爱抚冰婉儿脑后长发,同时低声说道,“我要带着姚珧立刻离开立地暗沙,这里的真气异常强盛,姚珧坚持不了几刻,你们好生对待仇丁媚,如果有缘,三千年后姚珧定会去二界寻你们……” 她又瞥一眼冰婉儿,抬头看向金夕,还是放弃了嘱咐,只是意味深长说道:“带我问候柔夫人,也许有一日……”她忽又住口不再说下去,姚珧离不开九莲阵,可是柔夫人早已不足三千年寿命。 南海仙子冲着金夕和冰婉儿试探几次,最终还是示意金夕过来抱住仇丁媚,随后起身轻轻搂住冰婉儿,悄声说道:“其实,直接叫娘更动听呢……” “娘……”冰婉儿的终于泪泉爆发。 “其实,你才是真正的仙子,”南海仙子俯在冰婉儿耳边,“我只是一介仆人,一定要好好珍惜金夕,珍惜御龙,娘相信你!” “娘!”冰婉儿拼命摇头,只是以为师娘谦逊,在叮咛耳语。 南海仙子千真万确是仆人,只不过是天帝少昊的仆人,天帝创立真界,少昊派仙子来到南海等候御龙族,救赎落难龙者,一等便是几千年成就了九莲阵的至尊,当然晓得冰婉儿。 姚珧转到金夕面前,缓缓跪在仇丁媚身前,“媚儿,忘记姐姐吧,我不配做你的姐姐,”随着又抬头看向金夕,“谢谢你……” 泣不成声。 立地暗沙,诀别。 海天顿时黯然失色,感触到这里的气氛,悄悄飘起细雨,海风拂过,却似涂抹着天空滴落的眼泪。 姚珧深深冲着留下的四人一拜,随后跨入南海仙子的臂弯,踏海远去,不刻便消失在众人的眼帘中…… 仇丁媚一直沉睡,金夕与冰婉儿也一直陪在旁边,等候着她醒来。 第七日,仇丁媚发出声音,呢喃几次之后突然在睡榻上坐立起来,惊愣地瞧瞧身边的金夕和冰婉儿,突然问道: “姐姐呢?” 外面的刘冷和程杰听到声音,同时步入睡居,发现仇丁媚神色正常,也是同时吁口气。 “什么姐姐?”程杰做出不满的样子。 仇丁媚猛地按住胸口,表情异常痛楚,似乎失去了什么,“我分明听见姚珧在说话,她说是我是妹妹,她去哪了?” 无人敢回答。 她想起了什么,一把扯住金夕,“她也喊爹为父亲,自然是姐妹,我要你去杀了武世琅,为我爹报仇!” 同体呵护之情将一双死对头成就了姊妹,她们体内此刻流淌着同样的血液,想不成为姐妹都难;就在姚珧刚刚进入三重真界时,仇丁媚确实挎着她一同迈入卧龙谷,信誓旦旦调笑着称呼姐姐,没想到最终真的成为了姐妹。 众人又是沉迷下来,她的意识仍然停留在热汤山遭到围攻,仇巨被杀害那一刻;同时失去父亲与姐姐,此时又是近乎凡人之体寿命有限,她恐难应对这一些列的变数。 “你们说话啊!”她喊了一嗓子,试图蹿下石榻,因为还未注意到体无修为,意念与身体发生不协调,一屁股跌坐下来。 “啊!”她惊叫一声,发现体内真气的端倪。 程杰把持不住,口开悬河:“你爹被武世琅杀害,金夕已经为他报仇,将武世琅杀死,剿散了空戎派;你现在毫无修为,不要在奢望运气;还有,你的姐姐……” “她死了!”冰婉儿突然打断程杰。 众人一愣,随即闷下头去。 “什么?!”仇丁媚立刻摇摇欲坠。 姚珧要与南海仙子修炼三千年,不知道能否按时回归,即使赶回来,仇丁媚生命终结也在那一段时间,不知姐妹还能否相见,于是冰婉儿谎称姚珧已死,免得牵肠挂肚,也舍去为了救出姚珧而结束她的修行生涯。 许久,仇丁媚在冰婉儿的怀里幽幽说道:“她说的是真心话,我能感觉到;她一直痛苦不堪地抵制自己,我也能感觉到;还没来得及喊她一声姐姐……” 金夕觉得心里难过,向仇丁媚迈近一步,想要安慰一两句。 “走开!”仇丁媚突然吼道,“你,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死,换回姐姐,她用我的身体活在世上,也当是我活着啊……” 众人再度释然起来,脸上暗暗呈出高兴神色。 只有这一点,才是所有人的心结。 世上绝没有这种血缘,后天嫁接,却为了保存对方先是拼命压制自己,最后又拼命想自尽而保全对方,此刻的仇巨也许在泉下发出满意的微笑。 程杰终于见到天日,仿佛大海为他而开,指指仇丁媚说道:“别看你没有修为,人家金夕早已答应卫迟照顾你一生,这是天下女子想都不敢想的,哪天你出嫁了,看你还敢不敢吼着走开走开的……” “我才不嫁呢!”仇丁媚翻了一眼程杰,又偷偷窥视一眼金夕,脸色荡红向冰婉儿身体里钻了钻,“要嫁就嫁给婉儿姐姐……” “哼!”程杰发现什么端倪,“居心不良,那还不一样?你……” 金夕干咳一身镇住程杰,瞧瞧眼前两位女子,迫不及待说道:“现在能够回家了!” 已至末夏,又到了返回柔居的时间。contentad3(); 一行人立即启程,不几日便抵达三界传界阵。 冰婉儿还是婉转地道明仇丁媚丧失修为,今后无法继续修行,一旦离开三界再也不能返回,只能停留在二界传界城;因为体内成就气丹,所以能够延续生命。 三界之内已经没有魔族,况且毫无完全之所,众人开始解劝仇丁媚。 “哈哈,”仇丁媚爽朗大笑,指指众人,“一个个太小瞧我了,我才不在乎什么修为呢,其实我早就想念柔夫人了!”姚珧刚刚抵达三界便遭遇仇丁媚刁难,随后仇丁媚干脆与众人生活在卧龙居,日日听闻柔夫人,在移动九鼎之时曾经见过一次柔夫人,自那时起更是有了好感。 “心怀……”程杰刚要说点什么,还是识趣住口。 一归传界城,立即再现人声鼎沸熙熙攘攘,来往的人们忙忙碌碌,或是寻找交易,或是高兴奔来,或是流连忘返。 所有人都习惯了传界阵的出出入入,无人理会他们,精明的商家一瞧是从三界传回来的人,不再围拢叫卖,又开始紧盯着凡界入口。 金夕心情越发舒畅,马上就会见到母亲,而三界之内大事已成,仇丁媚心结已开,再无烦心之事,不禁四处打量来去人群。 砰! 不小心撞在一人身上。 他刚要说话,对方却是先行赔礼:“得罪,得罪……” 金夕定睛瞧去,此人身着一身素袍,年轻相貌,面色干净清晰,细目相称,只是眉宇间略带愁意。 “嘶……”金夕倒是有些诧异,明明是自己不慎撞到此人,“倒是少见的寡淡,你是何界高人?” 那人淡淡一笑,“何为高?九界有低能之辈,凡界有莫测之人,”他谨慎地打量一番眼前三男两女,还是如实回答,“在下只是一介无心之人,不谙世事,停留在四界之内,叫我空心便是。” “空心,哈……”程杰不由得嗤笑出声,立即被刘冷制止。 “空心大师,幸会!”金夕一听这番言语心里就舒坦开朗,脸上敬笑。 空心丝毫没有因为程杰的讥笑而动怒,依旧面色温和,冲着几人甚至包括程杰微微施礼,随后转身轻步离去。 刚走出几步,他再次闻听程杰嘲笑,同时喊出了金夕的名字,脸上立即变色,猛地回过头专注地盯向金夕的背影,许久没有挪动地方,“也许很快就会见面……”他自言自语道。 一行人再次返回柔居。 这一次是彻底丢掉了姚珧! 柔夫人登时大乱,一个个女子失去,她着实承受不住,好在有冰婉儿连连使眼色,她才稍稍心安。 细数家常,谈论往今,卿卿我我,嘻嘻闹闹,柔夫人开始注意仇丁媚,知道家中自此要多出一人,一个不知道什么时间出嫁的儿媳,同时也仔细在意着冰婉儿的反应,当发现风采依旧之事,才晓得大夏朝的时代早已过去,冰婉儿乃是天下第一女。 “娘,凡界可有什么消息?”金夕不经意地问道。 柔夫人小心翼翼地盯看着儿子的神情,“如今凡界天下倒是不太安宁,富人囤积土地,皇室大权分落,屡起争端,前些年好在有王氏一族节俭支撑方才稳住根基,深得百姓爱戴,可是身为大司马的王氏刚刚被贬,恐怕要再起风波啊……” 金夕一惊,看向刘冷,他那边的脸色更加难看。 一行人两百多年前,藏龙丰龙山,移居沛山,死伤无数,刘邦称帝,没想到如今落成这等模样。 想到这里,金夕忽然想起樊娴都,天下不安,她的孩子也可能出现危险,随着捏一把冷汗;又顺势想起薄儿,心中唏嘘不已,连同念及姚珧,便也想到了她赠送的八象图,再次问道: “娘,你有没有听到一些八象图的消息?” 柔夫人摇头。 “不如择日去问一问师父,”刘冷说道,“他见识广博,也许知道一些端倪……” “也好,我也想继续留在三界探查一下五百年前那件事情!” “这么多年过去了,师父也未查明实情,恐怕早已没了头绪。”刘冷说道。 三日后,金夕再次辞别,不过这回却包括仇丁媚。 她却没有想象那般凄楚,似是很满意留下来与柔夫人作伴,高高兴兴送走金夕,可是金夕一走便扑到柔夫人怀里失声痛哭,她失去的人太多,可是绝无方法留下金夕等人,哪怕是一年之中的三日相见也成为奢望。 从此柔夫人多出一个帮手,两人相依持家,一同盼望着下一年的到来。 金夕四人专程返回三界,毫不停歇奔向至光门。 ------------ 第一百八十三章 寻符行 至光门这时却是恭恭敬敬迎进大侠金夕,身后的程杰刻意腆腆肚子,大摇大摆,只是无人留意他,纷纷看向金夕啧啧称奇。随-梦. lā 在三界,天下人尽知金夕。 弟子归来,至光也是高兴非常,如今三界安定,再也不去担忧毫无作乱意向的魔族,索性专门腾出四间客居,供金夕等人逗留。 “八象图?”至光闻听刘冷询问,表情沉肃,诧异地问道,“你们怎么知道八象图?” 刘冷有些支吾。 “就在我这里!”金夕直接回答,想也不想便从藏宝囊中取出八象图,呈示给至光道人,一张刻有四方尊和古剑模样的兽皮,上书八象字符。 至光道人一惊,却是没有先看八象图,而是专注盯着金夕赏看,拿捏几下白须,脸上甚是满意。 冰婉儿偷笑。 这是上古图符,无尚宝贝,其地位不亚于四方尊,可是金夕说拿就拿毫无隐晦,自然取得至光道人的无尽信任。 至光低头辨析八象图,抬起手想要摩挲却又不敢的样子,脸上渗透出十分崇敬,片刻之后微声道来: “天神少昊登天之前,曾是东夷族首领,深深领悟世间八象,据说成就天帝之后,集八象而凝练成神剑,也许就是图中的古剑” 金夕恍然大悟,四方尊与八象图均是出自先祖少昊之手,而且图中也描绘了四方尊的模样,那么八象图一定与御龙有关,可是万事已经无法查究,符与剑是何等关联,剑与尊又有什么渊源,这一切如何关乎御龙,一概不知,遂问道: “大师,这图中的神剑下落如何?” “传闻之中,图中的古剑浩力无穷,可击灭万物,后来被黄帝轩辕持有。蚩尤进犯中原之际,黄帝率战兵前往剿灭,在与蚩尤的决战中,悲烈惨痛,几度征战无果,后来黄帝利用神剑一举击溃蚩尤可是不知为什么,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神剑,却是有了八象图和八符,黄帝将象符延续给子孙后代保留,铸剑之法也从此失传” 冰婉儿微微思索,揣摩而言: “既然天帝已经炼成神剑,说明八符已经熔炼与剑模之中,战役之后重现八象图和八符,难道神剑被什么力量摧毁,返回了原始之态吗?可是,此战的确是黄帝大胜啊!” 金夕也觉得事出有因,集八象而成神剑,神剑成而破蚩尤,破蚩尤而重返八象,难道是少昊天帝是要他重寻八符,再铸神剑么?想着,便接着问道: “大师可知道这图中的八符下落?” 至光苦笑一声,摇头答道: “大夏鼎盛时期,世间以龙为尊,这八符便悄然无踪,后人只知道八象图经过尧帝舜帝辗转,最终赐给姚氏部族,只是当时已经无人能够参透原委了,至于八符,更是不知去向,即便手有八符,也没有人晓得成剑之法,更不知如何使用” 众人微微寒噤,八象图的确出自姚珧。 金夕更是心有触动,早在寻丹谷之时,就像今日取出给至光看一样,姚珧也是毫无避讳递出来八象图,他算是硬行抢过来纳入自己囊中的,可是姚珧自始至终也没有再提及,就像她自己的人一样,毫无保留交付金夕。 他只听大秦太史令胡非公言过,取得八符与八象图炼化而成太阳之剑,看来绝非那么简单,黄帝手中神剑是否为此剑,更是无法探究。 至光一直凝视着八象图,脸色愈发沉重,“年轮已久,都已淡忘了,都已淡然了,”他重复自语着,忽地抬头品察众人,最终牟利的目光落在冰婉儿脸上,“界从何来?” 冰婉儿也是微微一怔,所有人都知道,骤然提及却似有些生疏,立即答道:“数千年前天帝所创,天有八象,界有九重,难道?” “不错!”至光一边诉说一边思索,“九重之界,八重为真,九界之内万气平和,至尊之境,已然不受天象所制,所以,自凡界至八界同样是八数,也许这正是玄机” 冰婉儿应声喃喃:“八界,八象,八卦,八符,八”她忽然停住,只有金夕和刘冷知晓,她最后一道自然是八龙。 至光忽然悟出什么,第一次将手轻轻放在八象图边缘,似乎怕碰触那天作之图,“图中左为先,上为大,依次为天泽火雷风水山地,这便是伏羲先天之序,也许喻示着各界的象主,凡界为天,二界为泽”他又指向边角处的四方尊图形,将目光转向金夕,“有可能这就是破解的玄关,天帝似是要将八符聚齐,与四方尊存放一起,才能查出其中端倪。” 他当然知道,那尊铜盒子已经回到金夕手中。 金夕突然想起囊中拥有的天符和泽符,再瞧一眼图中顺序,与至光说的别无二样,头脑中灵光一现,露出贪婪的笑容,“大师说的没错,天符在凡界,泽符在二重真界,”忽然笑意顿消,“难道三界之内存有”他再看一眼八象图,“存有火符么?” 第一道天符是杀秦朝奉常寺叛逆之徒胡非公而获得,第二道泽符,是与姚珧用了一千三百年打出的丹药从二界商人幕依出那里换得,如若依次,那么三界之内定然存在火符。 “也许,”至光道人紧紧盯向金夕,既有憧憬又有欣赏,意味深长地说道,“天神知道你会获得八象图,也一定要寻找八符,甚至晓得你发现八符的时间,所以以此来提示你,这八符依次存在于凡界至八界,我敢断言,火符就在三界之内!” 金夕信心倍增! 一番探查,再次将金夕定在三界,如果不能查实原委,囊中八象图便失去意义,也许有一日会令御龙九天遇到梗阻,茫茫人海,如何寻求八符? 如果火符在三界,极有可能印证大师之说,八界各一符,倒是有了目标! 说到火符,至光道人则是一筹莫展,他也从未听说三界有此宝物,即使是有,也早已被人遗忘,就像二界的幕依出,挂在胸前毫不掩饰,只凭一盆盆丹药便拱手相赠。 “这还不简单,”程杰大嗓门一开,“至光大师发出号令,天下广寻火符,自然有人送上门来!” “不可!”刘冷震声阻拦,“八符已沉浸多年,若是分散各界,一定会引起波澜,三界可寻,高重真界怎么办?” 大家都心有余悸,四方尊夺取无数人性命,只因一道传说。 冰婉儿柔声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既然八象图由舜帝之时下赐姚氏部族,证明那个时候已经无法合成神剑,才四散赠予,而舜帝一定赏赐给自己的后裔部族,无论沉寂多少年,毕竟是传族之宝,我们便从舜帝后裔开始寻找” “对啊!”金夕腾然站起来,不自觉地向冰婉儿靠近,如果没有其他人在,一定扑上去奖赏一番,“神图出自姚氏,天符之主姓氏胡非,而泽符恰恰是在幕依之人身上,这些都是舜帝后裔!” 至光立即合上眼睛,似在急速思索三重真界有无舜帝后裔,结果还是微微睁眼摇头,“却未听说此界有舜帝后姓的掌门”随着,他取出至光门令牌交给刘冷,“你们便以我的名义暗中探查吧!” 有了至光令牌,在三界畅通无阻,无人敢诓骗妄言,也是至光道人的最大帮衬了,几人在至光门停留几日便谢别大师,开始了寻探火符的历程。 谁也没有料到如此艰难,四人历经一年多,几乎走访了天下所有门派,可是一无所获,舜帝后裔姓氏繁多,更为令人费解的是,很多人长久停留在真界,无所谓姓氏,要么早已更换,甚至有人已经想不起祖先的姓氏。 提到铜符,所有人摇头不知,凭空消失一般,火符杳无音息。 末夏,几人再次汇合而返回传界城。 按照金夕的意念,只要活着,能动,必须每年如期返回二界探望母亲,而冰婉儿等人也早已视柔夫人为母,少不得拜见。 几个人的心情也无比沉重,火符就像一道魔咒将几个人困缚在三界,又像是空中楼阁,毫无踪迹。 金夕习惯地向四周探去。 人群嘈杂,拥挤不堪,喊叫声此起彼伏令人烦躁,好想大吼一声将众人喝退,长街仅留他一人。 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引起他注意。 踱步过去,发现那人是空心小禅师,依旧眉清目秀素衣缠裹,面无喜怒安详平和,心中不禁有些好奇,便停下脚步观摩过去。 他的囊中似乎有很多丹药,在交易传界城的书籍,可是他要的不是秘籍,而是与修行毫无关系的史书旧本。 待到交易完毕,金夕便迎头上去,招呼这位奇怪的小先生。 “空心小师!” 空心立即举头望向金夕,随着神情微微一怔,淡淡笑道:“上次相见刚过一千四百六十五日,界多人广,却是有缘之人” 众人均是惊愕! 如非刻意心计,哪有如此出口既成的时日? 金夕被逗得忍俊不禁,指指空心的腹部,“你这肚子里装的是什么,难道只有时间吗?” 空心缓缓摇头,禅语再出:“我本空心,哪有可装之物?” “嗯?”金夕一见到空心就感觉心里敞阔,也激发交谈的**,可是总是找不到门路。 冰婉儿瞧出金夕的愿望,近前一步彬彬而言:“即是空心,才是无物不入,永无止境呢,小先生定是博学,不知能否指点一番迷津?” “对!对!”金夕几乎拍手称快,这就是他想说的话。 刘冷一直面无表情地盯着空心,对于他来讲,除了金夕等人,一概不相信程杰觉得谈话费劲,干脆来回晃动着脑袋在人群中盯看女子,似是盼望宁甜甜突然出现。 空心对冰婉儿微身还礼,“几位四年前便已达到四境,却一直未往四界,看来是被什么羁绊,想必便是迷惑之处吧” 几人又是惊讶,这到底是什么人,似乎对这边的行踪了如指掌。 或许是此人识得金夕,因为金夕的名字随着魔族登升早已传入四界。 ------------ 第一百八十四章 空心 金夕不禁再次盘看一番空心,他不喜欢被人惦记着,可是怎么瞧也无恶意,怕是人家突然告退,干脆单刀直入般开口:“我们在寻找一样东西,名叫火符,乃舜帝之时散发真界的宝物,不知师傅可有闻听?” “火符?”空心重复一声,细细的眉毛向中间窜动,眉宇成皱,稍许之后平静答道,“此物乃轩辕八符,并非全在后人手中,古录之中记载也是不全,其他象符也许能够寻到,唯独这火符,一开始便不知所向!” 一句话令金夕心中冰凉,没有火符,怎么成就八象,怎么完成御龙大业,岂不是半途而废,立即瞪起眼睛,仿佛这个空心抢走了火符,“为什么!” 空心没有因为金夕的不礼而生气,依旧平和答道:“八符去向我并不知道,只是在夏书上有记载,舜帝流传下来的并非是八符,数目不甚齐全,甚至根本没有言及火符。?随?梦?.lā “什么?!” 金夕大惊失色,这么说火符早已消逝踪迹,去向不明,舜帝都没有获得,谁还有本事查出下落。 不管怎么说,御龙九天定然会用得上八象图和八符,若是因为其中的一道火符而阻梗大业,着实令人难堪。 冰婉儿低声问向空心:“小师傅,你可知道火符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空心看一眼金夕,耐心答道:“这火符乃是至阳之宝,可以镇压阴魂不散的亡灵,既然未能流传,一定是在某处镇压着大规模屠杀之后的阴魂,所以,无人能够查到它的下落” 镇魂之宝?! 金夕又是一怔,如此说流传下来的只有八象图和七符,所以无人合成神剑吗?他对空心的说法深信不疑,因为此人绝没有理由骗他,更何况四处搜集古皮旧张,一定是博学多知之辈。 “空心师傅,”冰婉儿脸色也是稍有迷惑,“既然火符如此重要,想必你也曾经有过探查,如今详情以告,难道不怕我们心怀不轨吗?” 空心侧过脸去,苦笑一声之后变得正肃,淡淡言道: “人已无心,何来贪恋,我从未寻过象符,更不念及天下宝物既然言出,自是相信你等,假如火符真的困缚着亡魂,即使你们丢去性命,也不会放出阴灵荼毒真界我还要劝诫诸位,果真有此种状况,万不可擅自碰触阴魂,凡需火符镇压者,皆是至阴之身,无物不催,切切好自为之,在下告退 说完,他再次向众人施礼,徐徐离开。 在至光道人那里,似乎确认了火符存在于三界,而听到空心一番话,一行人更是如坠深谷,三界之内根本没有过大规模的屠灭,不知火符在什么地方,即使知道了,也许触碰不得。 穿过碌碌人群,踱过漫漫长街,再回柔居。 仇丁媚急促跑过来,“金夕!”她口中呼喊着,秀气的脸颊荡出灿烂笑容,张开手臂似要拥抱,最终还是张扬一番搂住了冰婉儿。 “想念我了吗?”金夕侧脸盯着仇丁媚。 “没有!”仇丁媚斩钉截铁答道。 程杰大嘴一撇,浑然鄙夷,“瞧你那眼神,想要硬生生将金夕吞下的样子!” 金夕轻轻拥抱着迎面而来的柔夫人,抬手轻抚她的满头白发,即使年年回归,也是只有三日相聚。 停顿下来,金夕面色低迷,逐一查看众人。 厅堂内虽然摆置简单,却很明亮,给人以温馨感觉。几个人坐在木几上,围住一张红木圆桌,沉寂不言,都在思索着火符的事情。 良久,冰婉儿突然说道:“我知道火符在什么地方了!” “在哪?!”金夕忽地起身,伸出双手就要把持冰婉儿,忽然发现柔夫人直勾勾看着,仇丁媚紧紧盯着,程杰大嘴咧着,又悻悻坐下去。 冰婉儿一边思索一边讲述: “黄帝手持神剑战败蚩尤,不知是发生了什么逆变,还是有意而为,神剑破化返回原态,自然是再次成为八象图和八符,可是后人记述中没有发现火符,说明那个时候火符便消失了” 她稍稍歪头,似在回忆当时情景。 “废”程杰正在兴致勃勃听着,发现这些已经知道,刚要驳斥,赶紧改口,“我们已经知道了” “住口,听着!”金夕见冰婉儿又想起了什么,严令程杰。 冰婉儿抿嘴一笑,接着说道: “几千年前的那场战役死去数千人,皆是轩辕与蚩尤培养的无敌战兵,恐怕都是阴魂不散之辈,恰在那时神剑不知何因破碎,所以,火符便立即用来镇压这些亡魂,没有流传下来,否则黄帝怎么能随意丢弃手中的火符呢?” “凡界?” 金夕几乎是咬着牙齿挤出两个字,如果火符在凡界,想取得比登天还难,这几人已经无法返回凡界。 “不,在三界!至光掌门的判定应当没错!”冰婉儿终于想通了所有,表情变得振奋起来,甚至白皙的脸庞泛起红光,她也向金夕投去欣喜的眼神,似乎相信天神在数千前以前便开始提示金夕,八符会依次出现在凡界至八重真界。 很快,这一判定便得到了证实。 几人糊涂起来,死士之魂在凡界,为何火符在真界予以震慑? 金夕突然想到了十二铜人,就是被凡界的刘辇逼入真界的,指指盯着冰婉儿试探说道: “战争结束之时,神剑也已破败,无法除灭这些战兵的亡魂,可是就地处置又恐怕被人破坏,殃及凡间万民,所以被人驱入真界予以禁锢而二重真界人员众多,高层真界更是施法艰难,所以最佳地点便是三重真界,无数的尸体自然会就近驱入山内,而后以火符镇压,因此,火符在” “涿鹿山!”程杰也弄明白了,大声吼叫一嗓子。 洪音在厅内震荡,将金夕等人吓了一跳。 “不错,当年黄帝与蚩尤决战地点就在涿鹿,”冰婉儿却没有他那么兴奋,“不过,我们不可能同时战败万千魂魄,更不能取走火符而不顾三界安宁,一旦亡魂现于真界,定然生灵不再,生命荡然不存” 金夕惆怅不已,立即钻进睡厅苦苦思索。 柔夫人得知原委之后,也是力劝冰婉儿等人不要去招惹战争亡魂,几次进入睡榻面见金夕,也是大多默默对视,少有欢颜笑语。 仇丁媚则是屡次下定决心跑到金夕的睡厅前,鼓起勇气抬起手,终究是没敢推开房门,次次是垂头丧气退回身来。 金夕入定凝思,绞尽脑汁心思对策 他想得到的东西,尤其是宝物,弄不到手内心不甘! 程杰不知道金夕最终的决定是什么,心急火燎一般,按捺不住轻扯刘冷的衣袖,“你猜,金夕会不会去夺取火符?” 刘冷直挺身板端坐在木几上,纹丝不动,沉声答道:“他若去,我便去!” “白问一样!”程杰没有得到回答,干脆奔到冰婉儿身边,壮壮胆子问道,“你猜?” 冰婉儿“扑哧”一声忍俊不禁,轻轻起身离开座椅,踱步走到窗棱前,盯着窗外几只飘飞的彩蝶,缓缓答道: “他会去的!” “什么?”程杰一听脸色大变,惊魂出窍,落入阴魄之群必死无疑,立即对着冰婉儿的背影说道,“你猜的不对!” 这时,柔夫人缓缓步入内厅,打量一遭屋内三人,脸上散出笑意,来到窗边跟随冰婉儿一同探视外面的花草飞蝶,身体不由得向冰婉儿靠了靠。 冰婉儿俨然觉察出柔夫人内心不安,也是向她身体贴近挨在一起,悄声说道:“夫人,不会有事的,只要有金夕在,什么危难都会度过去” 柔夫人脸上的笑容顿消,紧紧盯着冰婉儿,“我不要你去!” 天下再也没有比这两个女人更了解金夕脾性的,只是可怜金夕,眼下仍在睡厅内冥思苦想,这边两个人已经给他下了定论。 柔夫人所惧怕的却是冰婉儿,早些时候程杰便直言不讳,跟随金夕的女人最终都会很惨,这不,姚珧又是三千年不得归,柔夫人再也无缘与其相见她的妹妹仇丁媚本是魔族小姐,本来与金夕毫无干系,一旦扯上关联便落得修为尽失。 冰婉儿莞尔一笑,顺势拿住柔夫人的手,“你放心照看媚儿便是,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全身而退的”是金夕答应照顾仇丁媚的,结果担子却不得已落在柔夫人肩上。 柔夫人一边点头,一边发出一声叹息。 果然不出所料,第三日金夕兴致冲冲奔出睡厅,直接来到内厅,开门见山:“婉儿,你可知幽州怎么走?” 程杰闻听金夕的口气,直接蹦得高高,满脸惊恐地答道:“不知道!” 冰婉儿却是早已准备好似的,“三千多年前,黄帝与蚩尤决战冀州涿鹿,其地处如今的幽州上古郡,距离热汤山不远” “我要去查探一番!” 金夕终于是按捺不住诱惑,思考三日得出结果,即使不能获得火符,也要探出其内的状况,而后再寻找破解之法。 “冀州?” 金夕忽然想起什么,看向程杰。 “是啊,”程杰虽然满面忐忑,也是被这两个字唤醒,“我们引入三界泗河之中的便是冀州鼎” 他忽然闭嘴,接下来就是被宁甜甜逼入鼎内。 金夕更加意志坚定,帝王之九鼎,冀州入三界,正是如今的幽州,黄帝与蚩尤涿鹿之战的渊地,似乎是天帝在令他一探原委。 唯一与两个女人断定不同的是,他执意不准其他人跟随,甚至真心诚意地取出四方尊和御龙藏龙双令,准备交给刘冷与冰婉儿。 ------------ 第一百八十五章 五百年谜案 当真不是可怜兮兮,而是义薄云天! 另外三个人自然也同样义薄云天地决定一同前往,谁也不会丢下金夕不管,似是命中注定始终跟着他蹚遍浑水,只有程杰面如死灰战战兢兢,可是当金夕劝他先入四界等候,脑袋摇得飞快。*随*梦*小*说 .lā 一别,仇丁媚却愁眉苦脸,眼见四人风尘仆仆去闹魂山,可是毫无能力帮助,更是担心发生变故。 金夕抬手拿捏几下她的秀脸,带着责怪口气说道:“高高兴兴等我们回来,还是明年的今日……” “哼!”程杰又来,刚要开口便捂住大嘴,他属于次次言中,一去则毫无定数,见周围的人纷纷看过来,连忙奔到柔夫人眼前,一副诀别的样子,“夫人,一定要好好注重身体,不用担心我们……” 柔夫人点头。 他又来到仇丁媚身边,似是生离死别,万分关切是嘱咐:“不要想念我们,一定会回来的,今后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夫人,毕竟将来……” 仇丁媚一边点着头,一边努嘴示意程杰的身后。 他猛然回头,却见金夕三人没了影子,急忙摆手挥动示意,嗖一声跑出柔居。 院内两个女人久久立在那里,不知要担心几多时日。 金夕等人来到传界城内的传界阵,再一次奢望地瞧着已经闪出的第四道光柱,那是通往四重真界的入口,一旦迈入光阵,便正是进入四境,不过面临的就是冰婉儿、刘冷和程杰再入三界失去气场,无法施展真气。 金夕还是不放心,天下能够御龙之人尽数在这里,万一出现危难,后果不堪设想,正肃说道: “你们还是去往四界吧!” 刘冷不说话,也不挪动。 程杰立即回应:“是不是不去幽州了?”一脸兴奋神态。 “去!”金夕正声答道。 程杰立即霜打茄子一般萎靡下来,撇撇大嘴嘀咕:“那还说什么废话……”在他的心里,根本没有离开金夕的意念,哪怕是赴死。 冰婉儿却是面色从容,安慰大家:“八象图内有四方尊,八符势必关系到御龙,所以一定要想办法夺取火符,至于魂魄,没有什么可怕的,只要拿住要害震住便可……” 程杰听过冰婉儿诸多奇迹,便略带嫉妒口气回道:“是啊,你既不怕玄热,也不怕魔毒,自然也受不到阴气侵袭,难得,难得!” 刘冷不再等候,一脚踏入传界阵,迈入三界通道。 几人先行来到至光门,将令牌交还至光道人,金夕想到此事事关三界,不能避过他而擅自行动,便如实将探查结果告知至光。 至光听着金夕的陈述,脸色逐渐凝重起来,似是解开了心结,长长吁出一口气:“原来如此,却是错怪魔族了,这一错竟是五百年!” 金夕闻听此言一惊,“大师,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至光啪一掌击打在方案上,石桌顿时散飞出一层粉尘,气得白须簌簌抖动,“如今的幽州一带,早在五百年前曾经集聚着几个门派,皆是清闲隐居之辈,可是有一段时间弟子屡屡遭人杀害……” 五百年前的涿鹿山,忽然出现诡秘之影,数个门派短短几个月便丧命数十人,尽管众门派联合起来巡逻查探,一直没有找到凶手只好迁居中原,于是所有人将怀疑的目光转向距离幽州最近的热汤山,无数门派闯入魔族禁地,要仇巨交出真凶。 当年的仇巨自然坚持是被冤枉,试图反抗,结果两派弟子又是死去几十人,最后仇巨不得已屈服,就在众门派围困热汤山之时,前往幽州继续探查端倪的弟子悉数丧命,从而魔族杀人的口实变得异常薄弱,不过此时双方已经水火不容,仇巨为保全弟子最终达成妥协,没有至光门的允许,绝不踏出热汤山一带。 因此,除了女子之身的仇丁媚,魔族被困在热汤山五百年之久,直到开山掌门金夕的出现。 金夕这才弄清缘由,五百年的谜案终于揭晓! 是幽州一带的阴灵作怪,最终背上黑锅的却是魔族。 听闻至光道人一席话,他感到毛骨悚然,不知那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如此霸道,谨慎问道: “至光大师,至今也没有发现什么头绪吗?” “哎,”至光又是一声长叹,“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停止查询,不过无人敢接近群死的山界,只能远远观摩,那里的野兽生灵也在逐渐死亡,而且地域一点点扩大,五百年来已经延出数十里,可我不敢向天下人昭示,怕是引来祸端啊!如此说来,迟早有一天会遍及天下,杀戮生息!” 毋庸置疑,这是涿鹿山发生了逆变! 夺取火符已经成为其次,防止阴晦地带继续扩散,免得吞噬掉三界才是燃眉大事。 涿鹿山变异,终将御龙族挽留在三界! “哈哈哈,”程杰干涩地笑道,“还真是误打误撞,查明了魔族被冤枉的玄机!不过,倒是有人帮衬了……”听闻此次恐怖,他才不愿意四个人单打独斗。 “程杰!”金夕立即呵斥,知道他在不阴不阳地冲着至光要人。 “不错,”至光白眉一挑,“这是三界天下所有人的事,绝然不能坐视不理,岂能单凭你四人冒险?” 程杰如愿以偿。 冰婉儿灵眸跃动,一泓清水之内似涌愁丝,气吐幽兰:“困魂伤人只有两种,一是阴气泄出,侵蚀莲结于无形二是亡灵窜出,仗势害人,由于体无肌肤,气力非常,只凭功法难以压制,所以极难逃避。若是遭受到邪气袭击,这些人绝不会当场死亡。” 金夕等人脸色逐一灰暗。 之所以后来怀疑魔族作孽,正是因为被杀之人均是惨死原地,无人能够透露详情也就是说,并非单纯阴气所致,而是有死魄脱离了束缚,钻出涿鹿山危害人间。 这无疑是噩耗! “有多少?”程杰又是险些跳起来,仿佛冰婉儿亲身经历一般,连声问道,“有多少魂魄逃离出来?” 冰婉儿瞧着程杰模样,带着安慰的口气答道:“绝不会很多!” 金夕终于明白缘由,若有所思,“当年遍地尸首,自然不能就地困锢,一定是天神在山内凿洞而存,再驱离三界以火符镇压,所以涿鹿山内定有通道,历经数千年以后,不知哪处气穴崩漏,不但阴气散发,而且逃出了阴灵,若是数量繁多,定会加剧阴气外溢,早已不只数十里之遥!” “正是如此,”冰婉儿点头首肯,“阴灵无法活动在纯阳之界,只能依靠阴气横行。所以,擒住五百年前的凶手并不难,只要暂时压制住阴气,就会将阴灵逼回涿鹿山出口,一来寻到破败之处,二来可以探明实力,决定是否入山查出阴气外溢的原因,防止千百年后三界成为阴界甚至,甚至是火符被制,阴灵骤出……” 一殿汗颜! 如非金夕寻找火符,谁也想不到远山之地正在迷漫着阴息,一旦破除束缚,数千亡兵荡入真界,再无生灵。 从此,三界被隔离,彻底切断了真界修行之路,三界以下的人迟早都会尽数死去。 谁也不知道亡魄有无传送的本领,若是有,恐怕会殃及整个九界,那便不仅仅是三界天下的事了。 “五行派!”金夕突然震声呼出,同时兴奋地看向程杰,“五行派的火行之术可以更快地镇压阴气,抵制至阴之魂!” 程杰的地位再次显现出来! 他是程女女的后裔,曾在二重真界为程门掌门,而萧弘为了表示敬重,至今也保留着程门之名,若提程杰,自然得到五行派弟子的纷纷响应。 程杰啪一声拍在自己的肚皮上,脸上的恐惧全然消失,一副趾高气扬模样,忽又觉得不妥,尴尬地看向金夕,那才是五行派真正的开山鼻祖,程女女只是他的徒弟,只是后人只知程女女罢了,干咳一声冲着至光门弟子低声道: “传出消息,就说程杰在此,令所有五行派弟子速来至光门。” 随着程杰的一声号令,开始了三界涿鹿之战。 程杰进入三界便隐居卧龙谷,后被心上人宁甜甜封于穴阵,最后又藏于魔族,只在至光门被困留一些时日,但无人问津于他此时,人们才知道他来到了三界,有着祖师血脉召唤,弟子们自然不敢怠慢,纷纷离开本派赶往至光门。 人们得知内幕,同时听闻金夕没有升至四界,而是为了三界安宁决意进入涿鹿山,无不感到惭愧,多年来对魔族的肆意压制,对金夕的刁难围困,全然是因为当初涿鹿山的阴灵作怪导致。 一时间,并非五行派的弟子也纷纷赶来! 为报仇者,为保三界者,甚至好奇者,抵达至光门竟达三千余人。 最终,在金夕和程杰挑选下,还是从五行派弟子中选取三百人,毕竟此时的五行术远远胜于修真,其中的火行之法压制阴魂事半功倍。 一片叹息,就像多次围攻热汤山一样,无法前往的人们总是感到失落,甚至遗憾满身修为竟无用武之地。 几人登立高台,俯视三百众士,各有感慨。 ------------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最后的讨伐 金夕紧身灰甲,下身垂裳,外皮黑色缎袍,神采飞扬,威风凛凛冰婉儿立领白缎,突兀出优美身姿,红裳飘逸犹若仙子,长发微束脑后却是两侧遮耳,衬托出细美脸颊。{随}{梦} щ{suimеng][lā} 程杰装腔作调准备一番刚要开口,听见刘冷在旁边微微咳嗽一声,赶紧闭嘴,侧脸向金夕瞧去。 至光道人先是申明此次入山利害,鼓励一番,随后便示意金夕。 “众弟子,”金夕不敢大意,震声说道,“此次事关天下,甚至是九界生息,我们五行弟子绝不要退缩还有,进入山内,定要依计而行,逼退阴气循序而进,万不可踏入孽气一步” 只要身处阳刚之界,阴灵自然伤害不得,从而一步步将亡体逼入死角。 “出发!” 九界1577年初秋,在至光道人的一声喝令下,涿鹿之行正是开始,似乎重返黄帝之时,再引爆一次战役,只是此时的战力悬殊,金夕一行共计三百零五人,而对方是数千亡灵,阴力要远远胜于数千年前。 午时,浩浩荡荡的队伍抵达幽州,在临近死寂边缘的一座山峰上驻留。 四野苍茫,脚下低松绵绵,绿草如被,远方云雾缭绕层层浮动,隐约衬托出层峦叠嶂,近身之处飞鸟惊窜,蝉鸣兽呼,一股股幽香随着凉爽的山风钻入体内,顿觉五脏六腑被洗涤一般,心旷神怡。 由于早已无人来往,更是显得幽静神秘。 五行术玄结之境便可探查天地清浊,五行之气,未等金夕开口,程杰抬起手指向前面不远处,“就是那里!” 一座平顶山峰下,飘荡着丝丝阴气,果然瞧不出蔓延的速度,象征着泄露的阴霾少之又少。 众人在金夕的带领下,立即奔飞赶去,落入半山之中,阴气之前。 金夕伫立探查,浑身感到阵阵阴森冷酷,就在这里,发生了帝尤恶战,他仿佛听见了漫天厮杀之声,弓弩飞啸,战车滚滚,接下来便是惨叫连连,哀呼遍野 “怎么进去?”程杰声音颤抖,如同鬼魅魍魉,在空旷的山谷中低声袅袅,令人毛骨悚然。 “哈哈哈,”金夕突然放声大笑,一把捏住程杰的鼻子,“瞧把你吓得,里面尽是亡魂断体,有什么可怕?” “倒是,倒是”程杰不住地给自己撑胆。 金夕环顾群山,最终将目光停在远方北峰,沉声令道: “亡魂有火符镇压,不得触动,南为阳为离火,东为震风,西为兑泽,对阴魂均有克制抵御,唯独北为阴为水,极尽阴柔,数千年的阴寒集聚,定是摆脱了束缚,大家以火行一段段驱赶阴气,确保脚下充满阳火之气,一路向北聚集!” 众弟子立即散开,施展火行术御在脚下,防止阴灵靠近,一段段隔开阴气,从东西南三面向北侧山峰靠拢。 越是接近,四面的阴风愈是强烈! 初秋的涿鹿依旧酷热,可是每个人均感到凉意不断袭来。 金夕刻意选择午时围山,外界的至阳之气也起到帮衬作用,眼见三面的弟子缓缓向一起靠拢,在北侧山峰半腰逐渐汇合。 “啊”一声大叫传来。 程杰被吓得一个箭步向后蹿去,刚要伸手把持,却发现眼前的是冰婉儿,回过神来大放羞愧,因为身边尽是他的门徒门孙。 众人循声望去,就在靠近山体之侧,赫然立着一尊骷髅! 骨架健全,双臂微抬,摇摇颤颤,似乎在仇视着靠近的人们。 “只有一个?!” 至光道人惊诧出声,没想到一个阴灵就能杀害数十性命。 不知是听见人声,还是嗅到人气,亡骨忽地窜身为起,眨眼间奔到阳气边缘,终是没有逾越众人脚下的火行之气,悠地倒退回去,依旧在那里盘旋。 金夕死死盯着细长的白色骨架,不知生前此人是何方战士,被黄帝还是蚩尤的部队所杀,总之曾经驰骋沙场,咆哮冲杀,最终倒在血泊之中。 在它的身后,一定就是距离困锢最远之地,天长日久最边缘的亡灵剥离了束缚,随着荡漾而出的阴气蹿越而出,它没有意念,只有一个动作:杀! 一种恐怖的想法袭来,金夕的后背也冒出一层冷汗,低声说道: “昔日天神一定如数镇压了全部亡魂,为什么经过数千年之后有阴灵脱离?也许,火符存放之处被什么力量极为缓慢地触动着” 众人无不惊凛! 那表象着火符镇压之处正在凝结着什么意念,甚至是肌肤,一旦能够打翻火符,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万魂出山! 金夕举起双掌,注入阳宫之气,开启火行脉关,冲着战兵躯体施发出去。 呼! 纯阳之气划破长空,第一次打破涿鹿山野的宁寂,呼啸着吞向阴灵。 “啊?” 众人纷纷发出惊愕声音,险些停止施放火行之气,惊恐再度降临。 行气荡击在阴魂上,战兵的躯体稍稍向后歪斜片刻,忽又窜立起来,继续摇摇晃晃,仿佛在嘲笑眼前众百高手。 毫无伤害! 既非行尸,又非走肉,而是束缚数千年的骨架,无丝毫血脉和经穴,不再受到真气的侵蚀。 其实并不是没有受到攻击,而是在轰然粉碎的那一刻瞬间恢复如初,这些都是天神指挥下的勇士,历经数千年而阴魂不散。 “撤吧!” 程杰看上去并不是害怕,而是怕的要命。 很多人随着他的声音不自觉向后倒退数步,发现至光等人文丝未动,又悻悻地返上前来。 太恐怖了! 立在眼前的只是一尊阴魂,里面可是有数千只亡灵。 金夕与冰婉儿对视一眼,眼睛里喷发出激愤。 “不要!” 冰婉儿发现金夕眼神中的闪动,意念之中断定出他的下一步举动。 话音刚出,金夕已经飞起,方才的眼神中是一种被侮辱的愤怒,他才不允许被对方熟视无睹,哪怕是死去的人。 空中闪烁出一道青光,一条飘飘绕绕化在金夕身后的长痕,当康神刀由高处赫然劈下。 呼! 四周的阴风被击碎,长刀如注。 “唰”阴灵突然窜起,不是闪避,而是迎面腾起,就在此时,它的手臂发生了变化,干涸的五指骨节突然摊开挺得直直,形成五把短促的利刃,骤然伸向金夕的喉结。速快如风,力撼如山。 “小”冰婉就在金夕起身之时便喊出声音,只是后面的字还没有出口,一切已经停止,停止的原因是没有必要再喊下去。 刺啦! 金夕闪避之下,肩部还是被阴灵尖锐的骨刺划中,衣衫撕开一道裂口。 咔嚓! 当康神刀砍入战兵的头部,那是明晰的破碎和分离断裂的骨响,青色光痕从阴灵的头顶渗透,直抵细细的颈骨,没有碎裂而出的粉末碎渣,没有一丝沉吟呼叫,眼睁睁地出现头骨向两侧崩开的姿势。 没有愈合! 中间环绕的青气仿佛阻止了阴魂再度合体。 哗啦 整座骨架瘫散下去,落在地面上成为一堆七零八落的长骨,很明显地看出所有胸骨齐刷刷断裂,折断之处呈现出旧痕,眨眼间这些尸骨“突”地散发出一团黑色气息,随着习习秋风飘袅消散,眼前的断骨瞬间风化消失。 什么也没有,俨然什么也没发生过。 杀害五百年前修真弟子的罪魁祸首,在毫无知觉中化散。 身后没有人叫好,因为丝毫体会不到战兵死亡,看不到它的痛苦,听不见它的悲号和哀求,心中那种愤怒得不到平抚。 “谢谢你!”至光依旧出声,不管怎么说,目前可以向天下宣布,几百年前的恶手已经被铲除,无辜被杀的弟子可以在地下安息。 曾经的魔族掌门金夕,使得魔族数百年的冤情得以昭雪。 众人停止施法行气围拢过来。 火行之气一停,凉热的差异立即显现而出,上空是暴烈热暑之温,而脚下却是细细阴寒飘荡而至。 金夕看向山体,一片峭立的岩石向前倾斜,底部向山内凹陷贴去,尽管是正午,阳光却丝毫触及不到下层的山壁,使之成为常年不见光线的阴暗之处。 岩石缝隙内,缓缓渗出水滴。 正是这几千年演变而成的至阴之地,在里面蠢蠢欲动的解禁征兆之下,才使得最贴近山体外侧的一个阴灵剥离而出。 “为什么当年没有将这些尸身的魂气灭杀?”冰婉儿举头瞧向金夕手中的青刀。 众人不由自主看向当康神刀,这把刀一斩便将阴灵消灭,难道当年没有武器吗? 不! 所有人都知道,当年黄帝和蚩尤手中各有一把神剑,劈山裂河,所向披靡,无物不催,死在剑下绝不会再有魂气存在,只要将尸体尽数焚烧就可不遗后患,为什么还要费尽周折辗转逼入三界,再以火符镇压呢?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金夕凝眉盯向手中的当康神刀,赫赫生威,青气缭绕,似有当康时刻准备着奔出,心中生出一丝敬畏。 侠士对于手中的武器绝不是利用,而是尊崇。 “一定要进去!”金夕大声呼道,“既然阴息外露,里面一定发生了可怕的变化,我们必须阻止!” 至光微微点头。 “只要有破除阴灵的方法,必须要清除掉阴魂,”冰婉儿柔声腻腻,扑进每个人的耳帘,似在给所有担惊受怕的人提气,“我们要为黄帝轩辕完成最后的讨伐” ------------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万千战魂 她的话就像一荡天水,激发出所有人的斗志,能够替黄帝完成最后的征伐大业,自然是死而无憾。?随?梦?.lā 时隔几千年,终于再一次触发黄帝与蚩尤的涿鹿之战,这是一次真正的收尾,就连当时黄帝都无法实现的清剿,在金夕的带领下拉开帷幕。 只是参战的,一边是黄帝的后人,一边是蚩尤手下的亡灵,甚至包括黄帝的战兵。 程杰始终在跃跃欲试要说点什么,听见要进入山内,终于大嘴高喊: “各位弟子,我们身负整个真界的安危,不可有半点退缩,该杀就杀,该坎就砍,绝不能让一只亡魂逃出去!” 振振有词,情绪高昂,像是没了后话,又见众人都在等着,继续振臂一呼: “即使我们全死在里面,也算是祭拜帝祖而去……” 好生生的话,最后到底泄气。 众弟子刚要呼应,忽听程杰后半句话,一个个耷拉下脑袋。 “多说无益!” 刘冷蹦出四个字,狠狠瞪一眼耀武扬威的程杰,大步向山壁走去,金夕也随之前往,两人同时举掌,将十足的真气荡向石壁。 “轰!” 山壁破裂。 常年的湿泽与阴暗,这里已经酥软,阴气可以溢出,自然抵不住两人的狂轰。 一道山口呈现出来,里面阴森森毫无光亮。 顿时,集聚在洞口的阴气喷发而出,地面上的青草嫩花瞬间枯萎死去,直达数丈,一切草木失去生息,就像冷冬突至,提前剥夺了正值旺盛的生命。 金夕身后燃起一束束火把。 冰婉儿刚要冲上来,被金夕的身体挡住! 洞口只有两人并排的宽度,可是越向里面行进,越是宽敞,山洞两壁的石土异常坚硬,足以见得当时入山之人功力浩大,硬生生在山中开出一个通道。 声音显得沉闷,呼吸显得压抑。 “这是提前开出空场,再引入尸体的!”冰婉儿瞧见通道内一具尸体也没有,低声断定,“决战结束后,有人立即到此处开山,有了足够大的空间后,才将战兵的尸体引入进来……” 金夕点点头。 若非如此,定然尸体四处挤压在山内,根本无法实现火符的镇压。 “为什么要这么做?”有的弟子惊凛问出,“留在凡界不是更好对付吗?” 无人知晓。 人群悉悉索索进入山洞,不时地传出踩碰石块的声音,一团团急促紧张的呼吸声更是现出里面的惊悚。 走进一段路程,金夕与刘冷止步! 前面霍然开朗,是一处数十丈见方的空场,细瞧过去,终于发现了散落的骨架,叠加成堆,足有数百具,形状万千,体态各异,仿佛保留着惨死之时的姿势。 里面几乎可以不再用火把,四处散落的磷光此起彼伏,将恐怖的场景影射无遗。 暗光袅袅,诉说着无数的生命羁押再此。 阴森! 而这一空场的尽头,仍是一条通道,看来这里的空间已经被挤压至极限,只好再开山洞和空地存放当年血流成河的尸体。 “这是什么?!” 冰婉儿借着一团磷光突然发现身侧立着一块石碑。 火把立即歪斜过来。 褐红的光亮映照在石碑上,金夕与冰婉儿几乎是脸贴脸端详过去,顶端雕刻着八个字:金冰之氏,无此莫入! 嗯? 咦! 两人同时惊诧出声,猛地转脸对视,嘴唇挨着嘴唇,却没了那种冲动! 一种被人利用和窥视的感觉荡然而生,金夕甚至立即直起身子向四处观探,除了骷髅还是骷髅,处了磷火还是磷火,除了死亡还是死亡! 金冰之氏! 金村的后代,冰历族的郡主,此刻果真立在碑前。 众人发现端倪也是围观而来,程杰突然放出惊颤不止的大笑,只是那笑声比哭还难听,“哈哈呵,这到底是什么?埋葬尸体的时候就知道金夕和冰婉儿要来吗?啊?” 这比那些亡兵突然冲起来还恐怖! 这也更印证了至光道人的说辞,先人知道金夕要寻八符,最终会出现在三界涿鹿山。 金夕仿佛瞧见了当时场景:驰鹿决战刚刚结束,以黄帝大胜而结束,蚩尤去向不明,满地死尸,不知什么原因,黄帝急令一群神级高手登入三界,开辟存尸场,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令人施法将数千尸首就地驱入三界山内就在一切停当后,一位天神碎岩立碑,手臂一挥在上面刻下: 金冰之氏,无此莫入! 随后封闭通道飘离而去…… 可是那时,距离金夕与冰婉儿出生还有两千年! 无论是金氏传人还是冰历后族,单独有一人进入三界的涿鹿阴山,发现如此状况都会惊愕不已,而那块立碑之上恰是金冰二族,金夕和冰婉儿当然会惶恐。 “怎么会如此蹊跷?”至光道人也是深深一吸,嘶出一口长气,“后面是什么?” 程杰按捺不住,未等金夕与冰婉儿再次靠近,一下子挤到碑前,仍然看不清字下面是什么,便扯来一束火把,用手拂去碑面上的尘埃,近睛而探: “啊?” 他张大嘴巴看向金夕。 金夕见程杰蠕动着嘴,估计一时半刻道不出只言片语,便俯身上前瞧去,也是神情一怔。 化蛇弓,凿齿神剑,当康神刀,斩妖杖! 俨然是四把武器的图形! 他再次回忆起无极谷内的图案,四象之门分别标刻着这些武器,还有他的灵兽,当初以为与八卦有关,没想到在这里依旧被人描绘。 冰婉儿也是探到端倪,看着金夕幽幽说道:“难道在数千年前就有人知道,你我手中能够有这些武器吗?” 金夕撇撇嘴,“故弄玄虚!”不过他也解释不了,很明显有人知道他们能够获得这些武器,如果还没有取得,或者不在藏宝囊中,请退出战场因为无极谷中还有其他武器,这里却没有画出。 是谁? 他暗自疑问,不知道,直接回复自己。 讨论也是毫无意义,众人还是转向堆积如山的尸骨。 “如何清除?”至光道人问。 “烧!”程杰手中还有一束火把。 “不可!”金夕抬手制止,“若是能烧,当初为何还要押于涿鹿,以火符震慑?” 众人沉思。 阴暗之所的宁寂最为恐怖,哪怕是呼吸声响都被压制到最轻微。 啪啦! 一种声音突然传出,绝不是人能够发出的声音! 这种境地,凡是异响都意味着危险,众人纷纷向后倒退,“那个,那个……”前面的弟子抬手指向尸堆。 最外沿的一个骷髅在蠕动! 明显是手臂不全,可是一根长骨从尸骨堆中自动游离挤动过来,刚刚接近骨架躯壳,“啪”一声响,亡兵的长臂镶嵌如初,紧接着它摇摇晃晃开始弯曲起身。 断骨能够自动寻到躯体! “我杀了你!” 一名弟子未等尸骨完全站立,挥舞手中的青剑劈刺过去,他要如法炮制,像金夕那样将它消灭无踪。 “等等!”冰婉儿似是察到什么,疾呼出声。 一切已经太迟! 青剑“当”一声磕碰在战兵后身骨架,竟然溅出一团火星,尸骨并没有瘫散下去,似是受到打击而愤怒,又像是感触到人的气息,哗啦一声抻直躯壳,转向那名弟子。 咔嗤! 只见它的长臂一甩,犹如迅风陡逝,臂骨垂落回来,但是五爪之上滴滴答答落下血迹,那是弟子的血液。 青剑“嘡啷”一声落地,那名弟子捂着咽喉痛苦地扑倒在地。 一片惊呼声! 战兵突然起身扑向人群,双臂长骨前探,十个指头直挺挺刺来。 “去你爹娘的!”金夕顺势扬起当康神刀,注入十成行气,身体悠地窜入战兵双臂之间,手起刀落。 当! 当康神刀砍在战兵躯体的头颅上,一道刺目的火光迸发上窜。 令人万分诧异的是,亡兵的骨架只是微微颤动一下,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崩裂,双臂已达金夕的喉部。 金夕也是以为刀落魂消,没想到对方毫无损伤,眼见刺骨临近,紧忙仗气下沉身体,簇! 战兵竟然轻易刺破行气的防御,金夕扬起的头发被手骨穿刺,一片青丝飘向半空…… 任何真气已经阻挡不住它! 碎! 随着一声脆响,斩妖杖横空扫荡,冰婉儿口中呼着金夕的名字,手中青杖结结实实打在战兵的中腰,哗啦!尸骨散落下来,又是黑气腾起,片骨不存。 “这是为何?”金夕惊悸未定,狠呆呆盯向手中当康神刀。 冰婉儿来不及解释,急声喊道: “大家退后!这里的生息太重,会引它们的觉醒!” 人们再次退到大场的边缘。 一次次的异变令这些人陷入无边的恐惧,先是五百年的暗杀,毫无线索,刚刚查出缘由却是阴灵在作怪,好不容易探出方法可以击灭魂魄,却发现只有金夕的武器才能担当此任,可是眼睁睁瞧着,他的武器也不再中用,这一刀接着下去,战兵未破,金夕险些搭上性命。 “武器,”冰婉儿喃喃说道,“只有石碑上的武器才能制服战兵,而且,”她也下意识地靠近金夕,显得很是紧张,“只有等它们复活之后才能消灭!同时,每一把武器只可击灭一只战兵,不知道要隔多长时间兵刃上的阴气才能消失……” “什么?”程杰不知什么时候取出了御风枪,闻听此语之后悻悻收回,“你们两个,斗万千战魂?” ------------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点点杀进去 身后的弟子一阵骚动! 至光与刘冷师徒相对而视,默默摇头。~随~梦~小~说~щ~suimеng~lā 那名弟子的惨状印证了只有斩妖杖和金夕的神武才能击杀战兵,正是石碑所刻,所以金冰之氏,无此莫入。 刚才的战兵分明是脱失的长臂自动归体,所以,无论如何分化这些死骨,一旦觉醒便会自动汇集回来,每个战兵的肢体瞬间完好如初。 只有等到阴魂触动,才能破除消灭。 当康神刀突然失去毁灭之力,定是因为沾染了远古阴气,不知何时自愈。 没有别的选择! 金夕立即发出号令:“所有弟子退出洞外,在山中守护,一旦发现阴气突变,立即施展阳火之气逼退回来!” 涿鹿山内的武器已经比人更重要,多留一个便多一份危险,纵使有千般行气,对故去的上古战兵也毫无作用。 “刘冷,”金夕转向刘冷,瞧一眼他的脸色,立即放弃了驱离,再看程杰,“程杰,你随去守护涿鹿山” “哈哈!”程杰悲惨而又不满地大笑,指指前面的骨堆,“岂有此理,不灭他们难解我难解你被削发之气!” 金夕哭笑不得,再看向至光道人。 “此举是为三界,我绝无躲避之理,即是死在里面,也没有理由离你而去踏出涿鹿半步!”至光义正言辞。 低矮的洞穴内只留下五个人,数尺前的骨堆,阴凄凄的磷光,随时可能爆发的异变,使得周围布满死亡的气息。 一旦阴魂群起,不用说洞内的五个人,外面的弟子也会悉数丧生,包括整个三界的人,因为武器只有两把,而且无法连续发动。 金夕再次探向那块石碑,无可奈何地收回神刀,把出凿齿神剑。 依旧是青光赫赫,凌厉欲出。 “只可惜,其中有三把在我这里!”他挪揄自嘲,神武与灵兽每次只能出动一只,否则早已挥扬双武,引领螭龙与云凤同时攻击怪物了。 至光道人提示道:“首先要探明武器消褪阴气的时间!” “是的!”金夕明白。 几个人再次转向尸堆,唯一惧怕的就是火符突然降低控制,引发两只以上的战兵起身,另外一只没有办法杀灭,定会袭击众人。 只能先试探斩妖杖! 五人守在通道内口等候了几个时辰,直至深夜。 “婉儿,你试着向最外面的那只阴魂施法阴柔之气,看看不能不触动它站立起来!”金夕口中充满火气。 冰婉儿立即照做! “寒冰飘仙” 她右手把持斩妖杖,左手化掌震动莲气化作寒阴,小心翼翼抵向最外侧的一只战兵骨架,空气中散发出一阵寒凉,清晰听闻真气徐徐袭向战兵亡身。 至阴之寒注入尸骨,再有人息临近,很快那只战兵有了反应! 五指厉骨微微一屈,开始浑身蠕动,发出骨节触碰声音,悉悉索索一刻,战兵臀骨翘起向后一坐,上身挺立起来,刚刚伸直身体,似乎感触道人的气息而触发了当年的争杀的狂妄,嗖的一声扑向众人。 看不见足骨跃动,双臂已经挥舞而至。 “杀!” 冰婉儿与金夕已经做好准备。 呼! 斩妖杖挥出,冰婉儿身体稍弯避开战兵的长臂,手中长杖拦腰扫向战兵中间。 瑟! 另一侧,凿齿神剑卷动青光,扬天而下。 咣!咔嚓! 战兵的腰间和头颅向后受到打击,寒星四射,那一瞬间,斩妖杖依旧没有震碎战兵躯壳,随着凿齿神剑刺斩而入,尸骨轰然倒地,化作黑烟消逝无踪。 斩妖杖历经数个时辰仍未消逝阴气,无法击灭亡魂! “这如何是好?”至光道人微微惊颤。 “等!”金夕几乎是怒喝。 又过一日,在冰婉儿的寒气诀之下再度唤起一架战兵,依旧是斩妖杖荡刺,后面跟随的已经是化蛇弓,不过这次斩妖杖却是一击而灭,将战兵毁散驱离。 “一天!”程杰立即开确认。 不用他说,大家也了然于胸,等候武器消散阴气再度杀灭阴灵的间隔是一日,也许会少些时辰,不过只能等到日后的探测,好在武器能够恢复,这无疑显示出可以逐一消灭战兵亡魂。 几人终于平缓下来。 万一每只武器只能杀灭一只,那只能等候三界的陨灭了。 当然,既有天神书碑留字,绝不可能出现那种惨事。 冰婉儿幽幽道:“现在终于明白当初为何将数千战兵的尸体被引入三界,因为其时已经没有了神剑,即使有我们手中这般武器,也非神兵,一次只能击灭一只亡魂,数千尸体未等尽数消灭,便已阴魂出体,残害人间了!” 刘冷终于说话,看似思考了很久,声音低沉不容反驳: “涿鹿决战之时,蚩尤动用了风神和雨神,黄帝轩辕触动神剑,只是因为剑破气失,所以亡魂未消。但是,他们极有可能不知道这些亡兵汲取神气而成为不死之魂,否则黄帝绝不会将战兵尸体逼入三界而坐视不理,一等就是数千年!况且,当时的凡间除了黄帝和蚩尤,哪有直接登入三界而施法的高人?” 黄帝若知,早已将亡魂清除! 一席话,令人再泛琢磨。 冰婉儿连连点头,她指指身边的石碑说道:“的确如此,若是黄帝知晓金冰后人来此,也知道何种武器能够击灭亡魂,升为天帝之前,早已派人持武器登入三界清除阴灵,也不会引发后来的惨事了若是万人施法逼离亡兵,岂能毫无记载” 两人的武器均是来自黄帝的后裔或者掌管之下的天神,化蛇弓来自豢龙氏先祖董父,凿齿神剑出自牛神,当康神刀乃鼓神持有,斩妖杖则是颛顼手下水神玄冥的神武,黄帝当年若要取得这些兵器自然唾手可得。 金夕盯向石碑,双眼射出牟利光芒,似要窥透当年立在石碑前挥臂描画的高人,嘴里缓缓言道: “那一定是不能在凡界和真界过久停留而又无法干预战事的天神,发现黄帝已撤出涿鹿,手中无神武,只有火符,立即赶赴三界开辟出此场,引来战兵尸首。因此,黄帝神剑破碎之时,是这位天神取走了火符” 他眼神久久未动,心里却波澜起伏,八象图,四方尊,火符,这一切如果能联系在一起,只有一个人!遂喃喃道出: “也许来到这里的,只是一个人,身为天帝,无法驱除凡界阴灵,那就是天帝少昊!” 天帝少昊! 四方尊赐予董父,间接交转金夕八象图书画四方尊之像,提示后人火符于惨烈的战场中无端消失,只能是天神取走! 不错,正是少昊! 涿鹿沙场,惨绝人寰,蚩尤八十一兄弟彪悍勇猛,更是引来风神席卷,雨神狂洪黄帝之兵亦是能征善战,所向披靡,一时间血流成河,遍野尸首,黄帝怒挥神剑镇压住风雨之神,蚩尤也不甘示弱,以神剑相迎,双剑相击而崩裂,蚩尤彻底失去战力,最终大败而结束了侵犯之行。 神剑支离破碎,器件四散,短期内无法再合成,少昊只能取走其中的至要,当然包括火符。 战兵退去,无人过问战场。 被风神和雨神沐浴过的尸体凝结了不灭魂气,那意味着再经几日的阴气聚集就会拔地而起,吞灭九州大地的一切生灵。天帝少昊突现,一人来到三界,独自开辟山界,将全部战兵尸首吸入涿鹿,以火符镇压,最后立碑走人。 身为天帝,可以触动真界之山,可以收取凡界神龙,但不能杀戮凡人,包括死去的人。 所以,火符不翼而飞,更无记载。 其他四人不禁同时敬肃探向石碑! “一日可以击杀四只,”程杰蹲下身子一个个摩挲着石碑上刻画的四只武器图形,“里面不知有几千战兵,需要好几年啊” “不止如此!”至光眉头紧皱,“当年蚩尤被称为战神,涿鹿之战后的去向众说纷纭,他手下共有八十一位兄弟,却是毫无疑问战死沙场,若是击灭它们的阴灵,恐怕没那么容易。” 果如当头棒喝! 金夕不由自主诧异出声,至光道人绝非危言耸听,火符一定被安放在大将的尸身旁边予以镇压,即使成为死骨,它们已然保留着无尚的力道,绝不会一刀击灭。 “那怎么办?”程杰再问。 “只能一点点杀进去,”冰婉儿凝望无尽的通道,“眼下火符已经出现不明触动,放任它们,总会有一天这里的阴灵会全部解除禁锢而一旦开始清除,便加速山内阴气波动,加上生息的不断散发,也相当于加快了战兵的苏醒速度,绝不可停下” 几日后,山外的弟子传来消息,由于阴气不断外泄,死去的草木范围逐渐扩大,五行弟子已经难以控制。 无奈之下,几人果断将洞口击塌,彻底封闭在山穴内,开始日日与死亡战兵共处,除去一日击灭四只亡魂,其余时间便开始探讨如何应对将来可能出现的霸力兵将。 从第一穴的阴灵可以看出,行气与莲气对亡体伤害甚微,一旦出现可以躲避攻击的战兵,恐怕会伤及众人! ------------ 第一百八十九章 骨化成烟 “我要试试它们的战力!”金夕喝道。 已经达到骨堆内,只好由程杰施展长枪向外一只只挑出亡灵,再由冰婉儿施展寒气诀激起战兵,防止殃及其他战兵群起而攻。 “阴灵太过迅敏”冰婉儿担忧反对。 “是啊,”至光道人应声说道,“亡兵丝毫没有意识,一味攻击而发,更不会闪避逃离,稍有不慎就会被伤及。” “迟早会有这一日!”金夕厉眼瞧向程杰挑出来的一只骨架。 如果至光所言非虚,遇到强大的战兵有可能会避开金夕与冰婉儿攻击,或者一击而不能灭失,那势必会触发一场战斗,若是毫无准备,恐怕会手忙脚乱。 刘冷与程杰同时奔到金夕身边。 冰婉儿紧紧捏住斩妖杖,万一场面失控应机而发。 金夕将手中的当康神刀交付刘冷,近乎调笑般道:“万一有危险,灭了它!”随后来到至光道人身边索拿定魂杖,又冲着程杰说道:“施展水地术!” 肾骨属水,这里的亡兵至阴,单纯土术难以压制,山土破肾主,地土灭肾系,只有地术才有可能压制亡骨,目前二人只有水地术与火地术,只能施展水地术试探。 “若是习得坤宫招法就更好了!”程杰吸进一汪口水。 坤为地,其宫招法自然充满地土之行气,对于白骨杀伤最大而水地术乃是群攻之法,相比之下逊色万分。 “等着吧!”金夕眼睛射出一丝渴望,瞬间熄灭。 那需要升到第八境尊度! “婉儿!” 金夕扬起定魂杖,再示意刘冷与程杰,发出号令。 至光道人立即盘坐下来,凝气而发,不管起不起作用也要在金夕三人周围施布防御气场,能减少一分伤害便是一分。 冰寒再发,逼入地面上的一架白骨。 很快,残骨再起! 嗖! 战兵白骨飞向最前面的金夕,骨节发出格格的摩擦声,双臂猛然前探,不顾一切地刺来。 呼呼! 两道行气同时发放,地面更加阴沉,冷流狂奔,同时生出丝丝颤动,融在水行之气的地土之息飘荡而去。 咔!咔! 骨身果然向后倒退数尺,随后膝骨一弯,再次晃动着长臂奔飞前窜。 “再发!” 金夕猛地将五行草心绽放到极致,发出至满的行气,瑟!行气发出啸叫,亡骨足下黑土绽开裂痕,定魂杖荡出阵阵嘶鸣,恐怕三界之内无人能够承受住此次攻击,而白骨丝毫没有防御。 哗啦 行气尽数吞噬战兵驱壳,摇摇晃晃的白骨躯体突然散架,一片白骨碎块坠落地面,可是没有泛出黑气,也没有消失,未等众人惊喜出声,那片白骨突然再次挪动,眨眼间摆布成躯体模样,再度立了起来! 扁圆的头骨左右摆动,空空荡荡的眼窝仿佛射出黑光,牙骨竟然上下触动几次发出磕碰声响,兹!又一次扑向金夕。 “杀!”冰婉儿急促出声。 “喝!” 刘冷气愤之极,侧身转飞过去,挥舞当康神刀迎头劈下,随着一阵破碎声响,战兵亡魂再度溃落消失。 “哈,哈哈!”程杰不知是嘲笑金夕,还是吓得不轻,发出近乎悲惨的笑声。 一阵沉默。 每个人的脑海暂时停留在程杰凄笑声中,极为尴尬,战兵之魂乃是不死之躯,除非使用四把神兵才能灭杀。 气可破穿,碎而重生,无视防御,直袭命脉。 这是一场没有声音的厮杀,可是这种沉寂更会令人恐惧,因为后面的变数极大,骤起的亡兵不知是什么角色,什么职位,拥有多么强大的攻击和防御。 金夕再次望向深邃的洞口,“能不能先进去寻找火符的位置?”他低声问道。 “绝然不可!”冰婉儿当即阻拦,“外面的阴气不消,人息万万不可进入其内,不会浸染经脉也会触及里面的亡灵,再者不知火符位置,万一引发动荡脱离镇压之位,恐怕” 她不再说下去。 那种场面一闪而过,却足以震撼人心! 一群群战兵躯体奔飞而至,世间阳气被吞噬,再也遇不到任何阻挡,只要存在能够呼吸的生灵,立刻被他们撕灭,永不消逝的亡骨最终占据三界 一日日重复着灭杀,每隔一段时间,外面的弟子便遭洞而入,心惊胆战地前来探查,每一次都是惊恐而至,怕是刚刚进入战场,却发现五人已经命丧然后是欣喜而出,将里面的动静传扬出去,随着引发震天动地的呼喊,给里面的英雄助威。 消灭掉第一洞穴内的战兵尸骨,整整用去五个月。 近六百人! 五人谁也没有发出祝贺之词,唯有程杰端着长枪摇晃数次,不断指点着一干二净的地面,似乎在一个个回忆着数量,嘴里嘀咕着: “去死,去死!” 金夕不敢多做停留,再度燃起火把走入通道,方向偏左,路径很短,大约两丈左右便抵达第二处洞穴,与第一处一样,尸骨如山数量相仿,骨堆周围留有四五尺的间隙,顶部触手可及。 由于远离山侧,地面与侧壁愈发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腥涩味道,好在骨肉早已灭失,似乎被火符焚化殆尽,没有一丝**,尽是白灰色的断骨残骸。 几人不知道第二洞战兵的实力,各自做好准备,两把神武待命,冰婉儿再度施发寒气逼起一架亡魂。 依旧是引来不知挤压在何处的断臂,缓缓拱立起身,随着“簌簌”落下尘土,挺起的瞬间扬臂而窜,随着“咔”一声爆裂声响,应然倒地化失。 一切,与第一洞穴相同。 为了减少穴内的生息,金夕每次击灭四个亡骨后,便像以往一样带领四个人布出涿鹿山内,来到外面,在早已搭建好的石居内休息。 外面的人便由三四个人守住洞口,不断施法火行之气化解阴霾外溢。 时入冬月,寒霜白染。 金夕高高立在一尊岩石上,举目远眺,尽是黄白败木。 “是不是想念姚珧了?”冰婉儿轻缓走来,微微仰头凝视着金夕。 “是!”金夕答道。 “不怕我伤心吗?” “倒是有些!” 冰婉儿羞笑,脸上充满甜蜜,忽又轻叹一声,“我也是有些想呢,只是刚刚过去一年多”距离三千年,只是沧海一粟。 “魔族有没有音信传来?”金夕问道。 冰婉儿收回眼神,凝望远方,似是探向四界,“一切平安无事,应当是化仙大师给予了帮衬,四界之内各门派没有为难他们。” “那就好!”金夕脸色舒缓下来,轻轻一跃飘至冰婉儿身前,“化仙大师屡屡帮衬我们,究竟是为什么?” “应该像董世祖那般,有着极为神秘的身世,一心关乎御龙,为保天下苍生”冰婉儿也是思忖千万遍,答出与金夕预料一致的话来。 “说道帮衬,除了化仙大师,还有你,天下若无婉儿,何来金夕前程?”金夕有感而发。 冰婉儿脸色化丹,红扑扑奔向金夕的胸膛。 程杰晃晃悠悠拐过来,突然发现璧人合一,嘴里轻哼一声,不满言道:“打跑我的宁甜甜,你们却在那里柔情蜜意!” 冬去春来,涿鹿山内的击杀不停,看似无声无息,可是所有人都在紧张着情绪,谁也不知道这种震动会不会影响到里面无尽的魂魄,突然异变。 异常的单调逐渐变成习惯,人们更是注重外面的欢聚,不再追问里面的状况。 金夕索性将一干五行弟子集聚一起,开始传习八宫至尚,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只是刚刚领悟三宫,很快就被三百弟子参透。 程杰却是一脸的不满,大放嫉妒之色,嘴里总是嘟囔:走到哪里,都能成为首领! 又五个月过去,涿鹿迎来仲夏。 绿色开始向洞口蔓延,喻示着生命在消逝着阴霾。 金夕等人第一次放弃了返回柔居,一日也不敢耽搁,终于迈进第三处洞穴。通道依然向左偏斜,不过中间产生弧弯。 “这里面是一个环状洞穴,”冰婉儿说道,“不知有多少洞穴围成一周,最后的洞穴一定在中间,火符就摆放在那里。” 只有中间安置火符,才能向四外发出相同的震慑之气。 至光道人沉声答道:“已经击灭一千二百余只亡骨,估计也就是两三成,至少还有四五处同样大小的山穴!” 程杰一个寒颤,没出声。 金夕止步,四周依然泛着磷火,寒绿光芒将满地尸骨照得阴阴森森。 与前面的没有什么两样。 不过,众人还是提高着警觉,准备第一次攻击三穴战兵,第一例亡骨被冰婉儿的寒气逼起,金夕神刀怒落,骨化成烟。 刀收而剑出。 再起一架寒骨,奔扑之际被凿齿神剑刺中,众人正在等着它倒落下去,却是发出令人恐惧的“当”一声脆响,伴着一丝白色粉末和刺目的寒星,战兵震荡一下没有溃散,而是再次扑向金夕! 第一次击打失败! “啊?”金夕呼叫一声,刚要再起青剑挺刺,意识到神剑已经击杀一次,慌乱施法水地术激荡出去。 战兵骨架稍停,还是跳跃起来。 冰婉儿见一击未倒,便也疾呼一声拔地而起,腾空瞬间整个身子扑向金夕,金夕已经阻挡不住战兵的袭击! “扑!”冰婉儿身后传出惊悚的声响。 ------------ 第一百九十章 当然不公平 ps:感谢纯洁单纯如我、这一抹风情、墨言无语、盈蓝梦、长河隐者、南街旧梦的捧场和支持! 那是寒骨刺入肌肤的声音! 冰婉儿毫无顾忌疼痛之像,身体遮住金夕的刹那,斩妖杖猛地向后方掷出。 喳! 就在战兵另一只手臂即将探入她身体的瞬间,就在金夕刚刚收起神剑亮出化蛇弓的须臾,就在众人发出绝望闷呼的同时,斩妖杖洞穿亡兵的骨骼,击碎,裂崩。 一片骨屑向四面喷射。 尸骨轰然落地,随着分化消失,地面上只余下点点血迹。 “婉儿!” 金夕一把扳过冰婉儿,压制脉穴止住血流,激愤之余扬动化蛇弓冲着亡骨消失之处发出剧烈的行气。 咚! 地面应声陷落,出现一道凹陷。 金丹修为很快就可以弥合伤口,不过谁也不知道亡兵掌骨携带的阴戾之气是否会伤及莲结,金夕急忙抱起冰婉儿奔入山穴。 “啊,婉儿姑娘受伤了!”山外一片惊呼声。 “快去看看!” “她若敌不过,恐怕三界就要灭亡了” 金夕冲入石屋,面色变得煞白,连番查看冰婉儿后背的伤口和脸色。 “害怕了?”冰婉儿却是丝毫没有去理会伤痛,虽然额头上微微渗出一层汗滴,还是左右盯着金夕的眼睛。 “废话!” 金夕喝道。 “呵呵,”冰婉儿倒是心疼起金夕的样子来,悄声安慰,“难道你忘了,我不怕阴毒恶气!” “对啊!”金夕在冰婉儿面前从不掩饰惊喜。 说罢,立即转到冰婉儿身后,叮嘱她不必自己运气疗伤,随后独自为她纳气弥补伤口,两个时辰后,冰婉儿恢复如初。 听闻冰婉儿无恙,人们一阵欢呼。 刘冷破天荒地咧嘴发笑。 程杰一瞧,抹掉脑门前的汗水,指指刘冷的脸说道:“本来生得很英俊,可是笑起来为何如此生涩,如此难看?” 刘冷的嘴还是没有合上,嘴唇蠕动很是不自然,想要训斥程杰一番,还是没出口。 程杰故意低下头学学刘冷,脸颊依旧僵硬,嘴却作出笑状,结果轻易地便把大嘴扯上去,几乎抵达耳根,随即放弃。 三穴出现变故! 正如至光道人所言,战兵力道发生了变化。 当初少昊在山洞内依照不同功法引入亡尸,便将同样修为的战兵安放在一处,三穴便是低级兵卒与中级战兵的混合之所,所以有一刀毙命者,也有能够承受两次神武打击者。 次日再战,场内窜立亡兵。 依旧是奔向距离最近金夕! “灭!”金夕大喝一声,一脸愠怒迎向战兵,既有为冰婉儿报仇之意,又有期盼一刀灭杀之举。 冰婉儿也仗气临近,手中斩妖杖相继而落! 金夕没有成功,眼前依旧是无法甄别的中级战兵,随着“当”一声暴响,亡兵毫无坍塌之意,就在刺向金夕头顶之际,后面的斩妖杖敲在它的腰骨上,一阵碎响消灭了亡兵。 还有两把武器,可杀一名战兵。 不过一把在手中,一把在囊中。“程杰,在我身前施发火行之气,抵灭阴息!”金夕令道。 “好!” 程杰立即纳气袭向金夕眼前,开启五层脉关狂注火行气息刘冷也不敢怠慢,仗气发出阳宫之息,以御龙之气试图阻挡战兵靠近。 金夕是第一次单人迎战中级战兵,因为每次只能探出一把灵武,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更换武器。 “婉儿!”金夕首先取出化蛇弓,心中默念着凿齿神剑,嘴里发出开始的号令。 寒冰飘仙! 战兵缓起 瑟! 金夕见战兵的全部骨骼恢复如初,未等它完全立起,扬动化蛇弓飘摆过去,因为亡魂不惧怕真气,必须以神兵打击到躯壳才能致胜,手臂张杨,弓舌前探,砰!化蛇弓引领着弯弯绕绕的青气击中战兵的头骨。 不能有丝毫犹豫! 他立即收回化蛇弓,同时退至阳气场内,意念之中指向凿齿神剑。 战魂没有倒下。 又是一只中级战兵! 嗖! 它挺直骨架探臂飞起,瞬时抵达金夕眼前,毫无反应地脱离阴气之地踏进了阳火气场,此时金夕的神剑还没有出囊! “金夕!”冰婉儿失声。 “唔” 金夕惊愕诧异,猛然向后倒飞,战兵的长指在喉咙前一划而过,带着冰冷的风声,几乎贴近肌肤,虽然没有被触及,那一荡阴气还是令喉头发紧,忍不住窜出口水。 战兵再冲,双臂变成骨剑直挺挺刺向金夕。 三四尺的距离用尽! 嘭一声,金夕的后背撞在洞穴土壁上无路再退,眼前十根锋利的白骨已经临近! “吼!”金夕体内的血液几乎沸腾,猛地侧身令脖颈探入战兵双臂的空隙,闪开它致命一击,一分一毫足矣,任凭长骨贴着脉搏两侧过身而去。 凿齿剑出。 通!十根手指长骨带着半多腕骨穿入石壁内,明显发出岩石碎裂声响。 “咔” 金夕侧着身体将神剑刺入战兵的胸骨,用不得半尺,因为亡兵的骨架几乎贴近金夕,前有亡骨,后有石墙,颈部紧紧依偎着战兵冷凉阴寒的臂骨。 碎,碎得一塌糊涂灭,灭的毫无痕迹。 “好险,好险好!”程杰吐舌长舌咧着大嘴,汗珠与口水同落。 金夕一屁股跌坐下去,痴痴盯向小山高的骨堆,半晌方才心有余悸地说道:“为什么,中级战兵不怕至阳,如果身在第一洞边缘,岂不是” 所有人的神情为之一震,如果五百年前踏出涿鹿的是中级战兵,金夕与冰婉儿还没有进入三界,不知它能杀多少人! 一切抵御已经无济于事。 金夕不得不开始习练收发武器的速度,在最短短时间内收回手中武器,换取第二把神兵击灭战兵,刀落,铮铮之音刚刚生出,手中便要呈出青剑。 生死一念之间,调换的速度必须快过一念! 那不是眨眼间,因为眨眼间战兵的第二次攻击已至,也许是眼皮开始下垂未碰触到下眼睑之间,就像施布八卦阵,脉关开合之速,不能有丝毫怠慢。 战魂的击灭速度开始下降。第三穴内以中级战兵居多,有时候两只便耗去四把武器,每日最多击杀三只亡兵,但是这种情况少之又少,只有连续杀掉两只低级战兵之后才能激发第三只,不管是低级还是中级,绝不能再触发第四只。 一种隐隐约约的恐惧开始笼罩黄帝的后续部队! “这只是第三穴,如果真的有六七处山穴,万一到后面四把武器同时击发也灭不掉一只,那可怎么办?”程杰终于忍不住发问。 所有人都在琢磨这个难题。 只是没人开口。 大凡程杰说出来的,好事极难成就,坏事基本都能实现。 “那只有交给你处置了!”金夕没好气地答道。 程杰刚刚用御风枪剥离出一只骨架,听到金夕的话呼一声跃至通道口,手中的长枪悠地不见,脸色极为难堪,半面嘴角一挑,又悻悻地从藏宝囊中探出长枪。 那只有死亡! 而且是无尽的死亡 莲结、五行草、气丹在战魂前犹如婴儿放屁,一丝作用也起不到,神兵又只有四把,那之后的情形只能是碾压,战兵所到之处万物丧生。 连续数日心惊肉跳的击杀,彻底印证了当年的天帝确实分门别类归属亡魂,没有将高级的战兵尸魂掺杂在三穴,否则情势难以把控。 涿鹿一带聚集的弟子越来越多,虽然无法参战,可是都在担忧着战局,这形成无比统一的共识,因为没有一个人希望三界灭失,成为战魂十指下的亡灵,或者退路被永远被切断。 每日金夕等人离开人群步入涿鹿山穴,身后总是传来震天呼吼,以声助威每每带着疲倦或惊恐出现在洞口,立即被视为英雄一般,前呼后拥捧言问候 三穴,一直由仲夏搏杀到次年初月。 冷冬丝毫没有给人带来寒意,千余人热情洋溢地庆祝金夕等人攻占三穴成功,就像当年黄帝部队攻入蚩尤腹地,群声亢奋。 当年至光门群派围困金夕反被魔族震慑之时就有悔憾的那名长着八字胡的弟子继续说道:“我总是想提醒天下门派,金夕乃是上天赐予的英雄,只是还没来得及出口,你瞧瞧” 这次,却是一片人点头附和。 “这里的亡魂只是神剑破败之日残留而余,”金夕带领众人再次步入山穴,“黄帝轩辕只用了一日,我们却已鏖战一年半,而且后面不知身后还需要多长时间” “先祖之师,后世之兵!”至光一捋白须神采奕奕。 程杰不以为然:“祖帝振臂一挥,血肉横飞,轮到我们却是真气都奈何不了的亡魂,当然不公平了” 众人止步。 仍是不见差异的土穴,仍是堆积如丘的尸骨,第四穴已在山中腹地,阴湿的空气稀薄起来,更是显得悲凉惊悚。 金夕好想一刀斩过去,将这些亡骨化为粉末,可是那将意味着无法区分战魂体魄,弄不好同时激活两只,眼下已经无法应付。 “不知中级战兵有多少,”冰婉儿早已手持斩妖杖,凝视着骨山,“万一这里掺有更高级的亡魂,恐怕难以应对”果真程杰所言命中,那将是彻底的悲剧。 如何开始成为难题。 ------------ 第一百九十一章 高级战兵 “迟早会有霸道的战兵,”金夕向前迈出几步,抬手制止另外四人跟进,“我要试探一下五行八宫阵,看能不能困住战魂一时半刻……” “好!”冰婉儿嘱咐道,“一旦无法困缚,我便第一个冲上去击杀,你随后出手若是能够锁困,一旦发生突变立即再布阵法……” 寒气诀袅袅而发,开始四穴清剿。随-梦. lā 战魂卷身而起,三十四道行气漂泊而至。 八卦,四象,两仪,中间无气之地为太极。 战兵忽闻生息,旋动而射,硕大的头骨微微晃动,刚刚跃出便倒退回去! 真气不可伤,兵刃不可灭,可是太极万物不逾! 战魂被牢牢困在太极之位,四处窜动也是无济于事,它们不是耆童,也非天神,虽然有着灭杀之力,可是此时无血无肉,失去了人的智慧,纵使生前呼风唤雨,此刻也是亡魂一具。 “金夕就是……”冰婉儿最为关心此举的成败,眼见战兵被困激动得脱口而出,自然那句:金夕就是金夕! 五行八宫阵无法打击被困者,可是得以延缓时机,这为后来的征讨奠定了至关重要的基石。 “上!” 金夕撤去阵法,与并婉儿同时攻上,一杖一弓,及其迅速地结束了战魂在三界数千年的停留。 四穴,仍是中级战兵,而且全部是中级战兵。 第一只有金夕与并婉儿同发消灭,第二只则有金夕一个人调换刀剑灭杀。 每日彻底归于两个战兵。 虽然过去一年多,金夕多次劝告至光等人外面等候便可,可是那三人毫无帮衬,也是日日不离不弃。 至光总是流露着淡淡的笑容,从未体现焦急催促,至于内心如何灼烧,只有他自己晓得刘冷极少言谈,随来随走,因为冰婉儿要施发寒气催化战魂,他每日都是在金夕身边寸步不离。 程杰来时“又来了”,走时“又胜了”,嘴里唠叨不停,长枪日日挑尸,从不停歇。 十个多月过去,又至年底。 第四洞告捷! 五个人毫无心思记载灭杀的战魂数目,只是从时间推算出大约有两千五百只战兵亡魂被消灭。 金夕与山外弟子一同逗留几日稍事休整,迫不及待再入涿鹿山脉。 九界1580年初,金夕一行人开始的攻坚征讨。 第五洞穴,显然开始向西折弯,从而证实冰婉儿的说法,此洞一路环绕通往中间,根据步测已经距离圆点不远,看来洞穴不会太多。 一样的洞穴,一样的亡骨,一样幽光。 金夕拿好位置,“再开八宫阵,试探一下战兵的实力!” 冰婉儿欣慰点头。 最初两处洞穴均是一次攻击击灭一只,第三穴开始出现两次武器攻击,直至四洞的全部是中级战兵。 临至五穴,不得不防。 就在此时,所有人将这里的战兵判定为三次武器攻击,所以金夕也做好准备。 金夕熟练地向冰婉儿一努嘴,不慎加入格外的动作,引来一片潮红。 她立地起寒气,再引亡兵! 战兵起,八宫至,五穴的战魂依旧被困在镇内无法突破,众人一阵心安。 程杰不禁面带自豪地转向至光道人:“若是没有金夕,三界可怎么办?” 至光微微一笑:“天既造金夕,岂能没有金夕?” 程杰一怔,鼓动几次嘴唇想品尝辨析一番这句话,终究是面呈费解,只好收起御风枪,下意识地挠挠后脑,目不转睛盯向阵法中四窜而不出的战兵。 “嘿嘿,”他聊以自嘲,“有本事你蹦出来啊!” 他脸上的光芒俨然映衬着此阵为我发,困你无商量。 “不要着急!”金夕发现冰婉儿举起了斩妖杖,“我要多困它一刻!”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道。 就像是发泄长久挤压的愤怒,金夕直勾勾盯着胡乱奔跃的战魂,欣赏它毫无知觉的动乱,对于魂魄的灭杀丝毫祛除不了半点压抑。 一个时辰过去! 金夕长长吁出一口气,迸出一个字:“杀!” 冰婉儿扬杖奔去,莲气鼓动白裳微微后飘,似天仙灭纣。 金夕也是随着撤除阵气挺身而起,把持化蛇弓一侧弓耳,另一端力劈而下。 啪! 斩妖杖怦然击打在战兵胸骨上,骨架稍稍一震刺向冰婉儿。 当! 化蛇弓几乎同时震敲战魂的头颅,激荡出片片寒芒,骨身稍稍低弯一寸,膝盖处又赫然直挺起来,张牙舞爪扑向金夕。 “哎,哎?”程杰被想象中习惯场景的突然逆转惊呆,那座战兵没有倒下,历经两把武器击打没有倒下,仿佛他的御风枪被一个毫无修为的窃贼偷走一般,惊愣得连连诧声。 “小心!”冰婉儿疾呼一声,“出剑!” 金夕虽然心有防备,不过还是被突然起来的变数惊出一身冷汗。身体扭曲一侧,蓦地荡出凿齿神剑,长长的白骨从身体下方穿过去,剑锋如期落在战兵头部。 又是“当”一声! 程杰又是惊呆,身体骤弯下来,仿佛要呕吐,手指瞄向亡灵,嘴里不停呼着,“娘的,娘的……” 至光已是双手抬起,不住地颤抖。 冰婉儿与刘冷已经无法自制,不由自主起身扑向金夕。 还有一把! 可是金夕没有操练过第三次更换武器。 战兵自然顺利觉察上方的人息,长臂顺势回扬,就像从空中摘下婴儿一般,悠地拿住金夕的身体,头颅同时撞向他的腹部。 那不是撞,而是刺穿! 如果刺穿成功,不是金夕的腹部,而是整个五行草。 战兵刺穿到的不是金夕的肌肉,而是冷冰冰的当康神刀! 金夕俨然瞧见了冰婉儿和刘冷的起身,他绝不允许亡骨再碰触到他们,刹那的激愤唤出全部意念和行气,刀出,刺入战兵头内。 噗通! 再无气力的金夕摔落地面。 战兵迅速抖动,仿佛在凝聚力量消除头部的破洞,只是回天无力,无人能补,摇晃数次方才颓靡下去,黑气带走了它的一切,当然也包括数千年的愤怒或者渴盼,也许才明白就此失去远比困在火符下要好上千万倍。 冰婉儿眼见神刀已出,中途极力收气,在抵达金夕身体那一刻折下,“噗……”同时停落在金夕身边,她没有立即起身,浑然不顾另外三人,欣喜娇羞而笑。 金夕却是狠狠瞪她一眼:“今后无论发生什么,决不可贸然冲上来!” “你还有一把武器!”冰婉儿拒不示弱,她要用生命来保证金夕取出第三把武器,也许她做的不可挑剔,金夕一旦死亡,无论是谁也来不及寻出藏宝囊中,取得神刀,那结果就是五人全部毙命。 “高级战兵!”几人原位落定,刘冷震声说道。 “哈,哈哈!”程杰这时才直起腰,不断抚摸着喉结之处发出很不康健的笑声,近乎难过的说道:“我当初认为大不了三把就能击杀,竟然是需要四把武器同发才能击灭,若是需要五把,我们几个……” 他的坏习惯就是口无遮拦,总是道出不悦耳的说辞他的好习惯就是总能在最后发现脱口,及时闭上整个真界最大的嘴巴。 一场惊变! 五穴之内每日只能击灭一只战魂,战期变得遥遥无日。 几人第一次暂停攻击,金夕不得不开始研习掌控连续调换三把武器的速度,最重要的就是五行八宫阵,据说涿鹿之战死却数千人,五穴以后还有无数战魂,甚至马上就可能出现程杰口中四把武器不能消灭的亡魂,那就需要利用阵法困禁一日! 八宫阵极大耗费行气,若要坚持一日何其难。 金夕再一次重习五行八宫,极尽五行草行气才能坚持五六个时辰,还要留出一些行气起身斩杀战兵同时,在击发出去第三把武器的同时就要施展出八宫阵,中间仍然不能留有空隙。 速度,弓发,藏弓而出剑,剑刺,收剑而亮刀,刀落,瞬发八宫阵! 行气,强忍阵法最少十二个时辰,其后还有飘弓,挺剑,挥刀…… 涿鹿人满为患,所有人焦急等待着,期盼着,全部目光盯在金夕身上,昔日他们一直想杀之为快的魔族掌门身上,没有人具备他的速度,更没有那么至尊的五行草,如果他不行,意味着三界迟早要破灭。 冰婉儿心急如焚,日日守在金夕身边嘘寒问暖,只是毫无帮衬之法。 一个月过去,金夕咬住牙关熬了过来,突破速度之梗阻,武器交替与阵法衔接游刃有余,没有涿鹿战兵,他绝不会习练此法,无形之中帮助了日后的修行和御龙。 只是行气没有那么广浩,他只好在极快地开启脉关之际,想尽一切办法维持行气的平缓,不浪费一丝一毫,再留出攻击之气,最终能够达到十个时辰。 “我可以给你纳气!”程杰信誓旦旦。 金夕望着漫山弟子,想起古墓之中借用贼人真气修行,苦笑说道: “只可惜体脉在极速开合水火脉关,以施发阴阳成就不灭乾坤,怎能不断纳入他人行气,在我关闭纳气之时,若有行气荡入体内,定会影响到水火脉关的行气输出……” 他突然想到打斗怪王和天神之时,利用击发出八宫至尚招数的间隔,多次偷偷吸纳行气,若能在保证八宫阵不散的前提下,中间再多开一次纳息的脉关,哪怕是一丝行气入内也好! ------------ 第一百九十二章 正在苏醒的战将 八宫阵。~随~梦~小~说~щ~suimеng~lā 八卦为二十四道不同位置的行气,十二阳火,十二**。 四象则是八道四个方向的行气,四阳四阴。 两仪,一道火,一道水。 三十四道行气需要先后开合水火脉关各十七次,第十七次的两仪布道之时,要求第一次的水火之气尚未消散,继续弥补上去,这仍然是眼皮未下的速度。 乾,连发三道火行坎,同发水火,再开一水,以此蔓延下去 顺序只是脉关单开或双开,发气,合脉,再发,往复无穷中间若想偷吸行气,顺序则多出一次开,吸,合。 程杰的嘴无比大,径直露出喉舌,直愣愣盯着金夕,半晌结结巴巴问道:“练?” “练!” 金夕正是开始修习五行八宫阵的吐纳之法,先是在整套阵法施发之中偷吸一次,随着是两次,三次 无形之中,也相当于再次加快了八宫阵的施发速度和熟练自如,为日后创出不世阵法打下了基础。 又一个月。 金夕终于突破十个时辰! 无奈之下,他向众弟子发出号令,筹集足够的初级修行丹,万一五行草告急立即强行吞服用以维持心体值,再以止寐丹调发体脉潜能,透支行气,坚持最后的两个时辰。 四月,金夕一行做好了准备,再一次进入涿鹿山洞,开始对第五穴战魂的清剿。 令人欣慰的是,高级战兵似乎是黄帝与蚩尤的终极部队,均是第四把武器将其灭于无形。涿鹿地下,战场没有当年的惨烈,却是史无前例的长年战局。 日日不停,年年不断。 每一天,场景同出一辙。 至光道人或拿手,或抚须,亲眼观摩金夕一举一动,唯恐出现偏颇,哪怕有一寸的误差,他也绝不放过,悉心叮嘱更正方休。 刘冷完全变成金夕的影子,最后甚至随着金夕的飞跃而起身相护,他多次得到金夕的救赎,最关键的是决不能让龙者出现分毫的差错,两人少有交谈,一个眼神便代替安慰。 程杰只要闭嘴收耳,那也是眉清目秀之辈,每天第一个发出举动的自然是他,因为只有他身负长枪,一把青杆微微一挥,从断肢堆中挑选一具亡骨,拨到最外一侧,交由两位神仙处置,所以他常常出外对着自己的徒孙们吹嘘: “其实,数千战魂先灭哪个,后杀哪个,都由我说了算” 其实,并非自吹自擂,决然如此。 冰婉儿或白裳,或红缎,美面微凛,眉梢悄动,撩动斩妖杖荡发寒气诀之第一层寒冰飘仙,气袅如冰阴聚战兵,战魂再现咆哮之举,她则娇喝出声,心灵相通之下与金夕同发第一次攻击,随后便是小心翼翼探向金夕,身体做出欲发之状,时刻准备扑向心上人。 金夕偶尔灰衫,偶尔黑袍,凝眉守候,威气逼人,一旦战魂成,起弓耳摆弓翼,良弓配神杖,同击乱动之魂,而后或是侧身闪避,或是腾空低俯,再出凿齿神剑刺杀战兵,声音起,寒星散,不是俯身,便是侧跃,剑消而刀出,随着“咔嚓”一声碎响,亡魂散 涿鹿山脉的人群有去有来,始终是人山人海。 往日的隔阂早已消逝无踪,互相鼓励着,劝慰着,每日最大的喜悦便是一同看到毫发无伤的金夕出现在洞口。 啧啧称赞。 齐声仰慕。 无形之中,金夕在三界不但成就魔族的开山鼻祖,在无数弟子心目里,已然成为救世之主。 第五洞与第六洞皆是高级战兵。 而这一场战役熬战整整五年之久,击灭掉第六洞穴的最后一只战魂,已经是九界1585年初夏! 金夕日复一日的交替武器,不停地修习八宫阵的吐纳,终于不再完全凭借意念,一切无念自如,多次完成十二时辰的布阵之为。 众人向中心走去,是一条笔直的通道。 迈入场内,连发惊异。 “咦?”冰婉儿再次观探,最后以确认的口气说道,“洞之终点!” 众人也是借着火把与磷光放眼望去,圆形的场地内再无洞口,的确是最后山穴,涿鹿决战的亡兵,经七洞而停,绝大部分已经被几千年后的金夕一众彻底瓦解,帝尤之战临近真正的尾声。 “哈哈,这里的人少!”程杰大声笑出。 空场比其他六穴要大很多,战兵亡骨之外有着两三丈的空间,似乎在极近周围的洞穴,而中间的亡兵只有数十人,姿态不一,或半卧或倒爬,既没有巨大高壮之身,也无三头六臂之体,与其他洞穴毫无分别。 “火符呢?!” 金夕几乎蹦跳起来,注目向周围和每一具尸骨上面搜寻,哪有火符的影子! “不会我们上当了吧?”程杰后悔不迭,他一时难以转过此弯,见到金夕狠狠瞪过来,才发现失言,“倒是,倒是,没有火符也得清除战兵。” “不!” 冰婉儿宁静地瞧向骨堆,思忖片刻继续说道: “没有火符,难以镇压群雄” “在哪里?”金夕情急失智。 冰婉儿抬手指向亡魂众躯,“也许是为了防止被人无端取走,也许是要后人清除亡灵,火符一定在其中一尊战兵的体内!” 希望重燃! 而且还包括决战胜利的希望。 因为这里只剩下几十亡兵。 昔年涿鹿,风雨交加,双方战兵呼啸杀戮,一具具尸体倒下去,一滩滩红血伴随着泥浆四溅飘散,雷声镇不住厮杀呐喊,哀嚎惨叫,风雨过后便是遍野的不灭之魂。 几千春秋已逝,金夕为了火符寻到端倪,不得不再返涿鹿,开始了漫长而又没有痛哭和血肉的战争。 “这里不会有蚩尤吧?”程杰突然问出一句。 一阵惊恐! 金夕也应声向后倒退一步,若有蚩尤,绝无法战胜,他是无数人心目中的战神,力敌山河,破败万军,哪怕是一尊骨架,也不能困住他一分一毫,众人手中没有黄帝的神剑! “开始吧!”金夕越想越胆怯,干脆发出最终讨伐的号令。 几人神情一凛。 至光面向众兵,稍稍俯身以示尊崇,再也没了那种淡然,表情沉肃言道:“这是最后一洞,也定然包含着蚩尤手下的战将,恐怕极难应付” 众人心中自明。 这里已经不再用程杰,因为每一个战兵之间都有空隙,不过他还是取出了御风枪。 金夕抬手。 “等等!”刘冷突然吼到,猛地抬手指向亡魂中间,“那是什么?” 金夕循声望去,惊呼一声,浑身毛孔骤开,一道冷汗由后脊梁直窜而下,紧接着冰婉儿竟然扑到金夕身侧,狠狠把住他的臂膀。 至光道人也是惊异出声,不过瞬间闭上眼睛。 程杰发现端倪,干脆掉头就跑,刚刚抵达门口又折返回来,双腿不断抖瑟。 最中间,一架战兵的胸骨、头骨已经不再透明,生出一层薄薄的皮肤!最为恐怖的,它的右臂弯向嘴边,手指中捏着半块铜符,四面卷角,酷似火焰,另一半含在口内! 一定是火符! 虽然是一动不动,可是那动作一定是后来才出现。 天神绝不会令战魂做出这种姿势。 或许是眼睛看不见动作,可那种动作正在极其缓慢地进行着,无论是哪种结局,这架战兵在反抗,在适应,在凝聚着一种毁灭的战力,一旦抵达爆发的原点,天崩裂灭。 “我可以去把火符取出来!” 程杰终于鼓足勇气跃跃欲试,眼睛放射出犀利光芒,指点着那座亡魂充满愤怒之意: “它一定是拿走火符,想要吞下去” 金夕将抬起的手径直转向程杰: “不!” 他还是相信冰婉儿的话,凝神向战将看去,一点点的观察揣测,突然眼睛一亮,“你们看它的手指,不是推送,而是在拿捏着!” 战将的右手掌也泛出一层黑黄皮膜,无名与小指微微上翘,其余三指捏在火符的边缘,右臂肘部不是下落而是外放。 不错,那是捏抽的形状,并不是在向嘴里按压火符! “我明白了,”冰婉儿脸色低迷下来,声音中再次充满惊慌,“当初,天神品察出这尊战将的暴戾,果真是将火符置入它的体内予以镇压,同时震慑着周围四千余条战兵,不知是历经数年前的抵抗,还是我们进入涿鹿山以来的人息弥漫,它已经在苏醒” 也许是在千年前,也许就是八年前初秋众人迈入山穴,战将的骨骼开始与体内的火符产生抗争,一丝一毫凝华而成肌肤,一旦荡出波动,哪怕有分毫盈余,它便由体内排挤火符,挪动右臂试图剥离掉镇魂之宝。 如今,浅薄的肌肤已成,火符已经由体内游离至嘴边,右掌已经拿住铜体,不知什么时候成功丢弃掉火符。 如非异常彪悍,天神绝不会将火符入其体。 即便如此,战将还是凝聚出一种可怕的力量一丝丝抵抗着无尚火息,而且可以视为成功。 眼前的场景,是千百年或者数年之中的一个动作,一种极为缓慢的节点,它的确在动,只是肉眼不视而已。 “那那他就可能是蚩尤!”程杰瞠目结舌。 “先灭了周围的战兵!”金夕怒喝一声,“不管是不是战神,速速清除掉他的手下,万一火符失控,他一定唤醒死士!” “只好如此!” 至光脸色煞白,这里的战兵早已不惧至阳之息,别说数十战兵,就是逃出去一个,天下也面临灭顶之灾。 “婉儿,激醒它!” 金夕指向最边缘的一架亡骨。 那,已经不是战兵,而是正在苏醒的战将! ------------ 第一百九十三章 滚出去 寒风再起,袅入战魂。?随?梦?.lā 战将的亡骨缓缓移动,骨节发出噼啪响动,蓦地十爪握成拳状,“簌……”一团灰尘从它的指缝中窜出。 呼! 战将遗骨很快地窜跳起来,嘴骨一开一合,噗!竟然吐出一口浊气,似乎是几千年前压抑在体内的暴怒、恐惧和**。 洞穴内再度阴冷一层,那是无法阻挡的杀意。 双璧合一! 连续七载的灵犀,三千次的同起同落,两人早已不用言语。 金夕与冰婉儿四足同时触离地面,左有化蛇天弓,右有斩妖神杖,带动着身周卷飘的真气飞泻而下,伴着兵器晋升而出的青色光痕,顷刻间触及战将的身躯。 战魂看似很笨重,可是在厉风骤起的一刻便被激发出厮杀战斗的本能,它幽灵般一闪,极其迅捷地抬起长臂迎向天降神兵。 啪啪! 震声激扬,山穴微动,亡骨丝毫没有受到伤害,哪怕是一丝粉尘都没有击落,两只武器的第一轮攻击即告结束。 战魂不再是抓刺,也不再是直挺手臂横探,而是纵身跃起,伴随着浑身骨骼的触动声响扑向金夕,眨眼而逝,瞬间抵达。 凿齿神剑! 白骨横飞低空,青剑下挑而刺。 嚓! 剑锋刺在战将的胸骨上,每一架亡骨都没有闪避的举动,而是似倾尽全力灭杀周围的生灵,优势是次次命中,缺憾就是亡魂已逝,放弃防御,全然的反击。 头顶上面的战将似是全然忽视下方的攻击,赫赫下落撕向金夕。 这一变化再次将众人的心提到极处,以往的战兵只是机械的冲刺横劈,可是这里的战将已经开始生出各式的攻击之态。 “快闪!”冰婉儿疾呼。 金夕知道亡兵与真人不同,决不能妄图对方躲避,眼见一团白骨扑压下来,立即凝气向一侧飞离。 如此的快! 咚一声闷响,战将的一只手掌击打地面,片片黑土石块喷溅而出,另一手掌却已经抵至金夕胸前。 如此的快! 神剑一抖而消逝,当康神刀倾囊而出,凝结万钧之力劈向白刺刺的臂骨,那是历经无数次击灭而形成的自然,不必靠转念就能实现的自然,似是青剑本身就是变数,在那一瞬变化而成双刺神刀。 如此的快! 战将白骨弯曲,后腿长骨蹬向后方,硬挥手臂,似要拿住临近的寒冽之物同时掌背推击出去,咔!青刀已落,结结实实砍在战将的腕骨之处嘭!骨拳已至,结结实实打在金夕的前胸,“啊呜”一声本能的闷呼发自金夕的喉咙…… 那已经不是白骨。 是一种武器! 没有生死,没有血肉,没有意念。 霸烈的震荡在五脏六腑之内翻腾,金夕似乎听见一处胸骨断裂的声音,紧接着浓郁的燥热灼烧着食道酿入嘴中,血液从嘴角滴落而出。 战将没有倒下。 如此的快! 一滴鲜血刚刚冲出嘴沿,“吼!”又是半片血液喷射出去,金夕怒吼着发动起五行八宫阵,行气之风陡然飘落,如同一种无形的牢笼,困住了战将…… 之所以称之为快,是因为 就在冰婉儿击中战将退出场内的那一瞬,就在战将身体发生可怕变形那一瞬,程杰的表情便开始涌现惊恐,嘴巴向两边咧动,至此刚刚咧出半寸,整个惊恐的表情还没有完全呈现出来。 待到嘴巴咧到极致,他的脸上惊恐方才初定: “哈,哈哈!果真有四次攻击不灭的战将……” 程杰是第一个道出这种可怕事情的人物。 至光与刘冷刚要冲上前去帮衬,可是空有伸手却不敢碰触金夕,谁都能看得出,虽然他此刻盘坐地面,似是纹丝不动,此时正在极速地施发行气,维持着阵法。 冰婉儿险些跌坐下来,痛楚地盯着金夕嘴角的血迹,却抹去自己眼角涌出的泪痕。 众人早有预料这种结局,只是一旦成为现实,还是萌生出无边的惊悚,战将四兵不破,只能等到次日,可这一等便是十二个时辰,天下苍生的性命系于一身。 时刻都有可能出现变故。 以往皆是一战而收兵,此时却是无数人时时刻刻担忧着生死。 战将的冲窜动作始终不停,不时传出骨骼磕碰声音,既没有缓歇,也没有提速,只是在挣扎着试图冲破体外的屏障,因为它本无意念。 那道乾坤自成世界,太极之点为源,两仪之边为界,那个宇宙只有那么大,如果能够逃脱出去,定然返入混沌而入无极。 除非是耆童,除非能够触发更为强大的行气破除阵法,将整个乾坤挪移。 外面还有无数人等候着。 四个人谁也不想离开。 稍稍稳定下来,金夕终于发声:“你们都出去吧,这里的生息太重,只能加快战将的苏醒,已经别无他法,在里面反倒成全了亡魂……” “那怎么能行?”程杰反对。 “我的武器只能出现一支,”金夕瞪一眼镇内的战将,“若是出现异变,你们速速逃离涿鹿,择取合适的时机返回来取走我的藏宝囊……” 那是死! 金夕对死亡之后的嘱托,当然包括御龙之举。至今,他仍然坚信着,只要他死去,刘冷一定能够开启四方尊。 天神掉落的武器依附于金夕,每次只能触发一支,所以赠送他人也是无济于事,反倒不如在金夕自己手中收发击灭亡魂。 只有死去,藏宝囊才能带着全部武器跟随新的主人。 众人惊愕,若无金夕,三界天下哪有人如此的速度,那还有人能够接近战兵,尤其是这里的战将? “金夕……”冰婉儿凄凄出声。 “滚……出去!”金夕冷厉喝道,此时的洞穴内谁也没有办法帮助他,更重要的就是万一战将突破八宫,五个人就会同时死在洞内,再也无人熟谙击灭战魂之法。 半晌沉默。 “走!” 刘冷坚定地说道,他当然了解金夕的心胸。 冰婉儿是倒退着离开的,双手紧紧按压在胸口,仍旧止不住无声的抽泣。 外面的弟子突然发现有人走出山穴,刚要高声呼喊,却是发现只有四个人,唯独少了金夕,那是一种天灭的恐惧,谁都知道战役还没有结束。 至光艰难地呈现出笑容,缓声喝令: “金夕已经发现破敌之法,只是需要时间,目前……这里的人息太过浓厚,不利于斩杀战兵,所以,除了原来的三百名五行弟子,其余各门各派人士立即离开这里!” 山外一片诧异之声。 “还有!”至光道人双腮高高隆起一刻,颌下白须不断抖动,终于震声呼道,“所有人不要远离传界阵,有可能……有可能……” “三界的生息需要避开三日!”冰婉儿见至光已经说不下去,那自然是三界有可能不保,需要所有人从此放弃修行,返回二重真界成为凡人,等待耗尽生命而死亡,“到时候一定会通会大家!” 她的眼神异常坚韧。 一种信任他人才有可能出现的坚定。 她毫无瑕疵地信任着金夕,从来都是。 山下的人们很快离开,只留下三百名五行弟子应急待命。 谁也未去休憩,四个人直呆呆盯着山口,每一刻都恐怕着,恐怕着那里出现动静,突然冲出什么。 只是能够突破出来的,绝不会是金夕,因为他逃不得,只要有影子一探,那就是噩耗! 金夕在终洞内盘坐着。 双手搭在膝盖上,疾速开合脉关施布八宫阵,吸纳身外行气弥补五行草的空缺双眼一直盯着阵法内骚动的战将,它似乎有无边的力量,始终不停。 他仿佛看见,丹田下青色五行草的心脏平缓地跳动着,一层层行气剥离出去,一丝丝行气悄悄潜入…… 三个时辰。 五个时辰…… 十个时辰! 由于在布阵之前遭到战将的攻击,耗去一层内气,此时五行草中的行气临近底层,虽然不时地涌入一些行气多坚持出一两时辰,不过眼下对于八宫阵的消耗已经是杯水车薪同时,还需要保留一些气力击杀战将,不得已之下吸入一颗初级修行丹,再吞入一粒止寐丹。 在无需纳气提高行为的情形下服用修行丹,就像小时候与抱宁儿进入天阴派偷丹而食那样,瞬间激发出体能,止寐丹更是令体脉真气不得休寐,相当于消耗着精血化作行气补充进入五行草。 整整一日战将也没有停歇,始终在阵法中东奔西窜,尽管骨骼相连之处已经磨出粉尘,依旧毫不驻足,似是一架有着用不完气力的器械。 过度的透支令金夕很是亢奋,不自觉冲着战将喝道:“死杀的,决不可再挺过今日……” 他心里明白,再发动一次四把神兵而失败,那则意味着死亡,完全破灭的死亡! 无论如何也没有能力再坚持一天一夜了。 涿鹿山脉的早夏温和而神秘,漫雾缭绕,晨露莹莹,绿海轻拂,一只只飞雀似乎感受到老巢已然安宁,忽高忽低掠过长空。 还差几刻便满十二时辰,冰婉儿四人的脸上终于荡出胜利的笑容,洞口一丝动静都没有,哪怕是一直蚊蝇都没有出入。 “走!”她颤抖着说道。 “还……还差两刻呢。”程杰也是直勾勾盯着山穴。 “闭嘴!”刘冷震声喝道。 冰婉儿几乎跄踉奔进山穴,虽然亡魂未出,可里面的场景究竟什么样子,她也不敢想象。 ------------ 第一百九十四章 困杀 唰唰! 冰婉儿不再等候她人,拼命地向终洞奔去,未等到第五洞,她已经泪流满面,那种苦苦煎熬一个昼夜的痛楚,万万遍的祷告,无数种场面的猜测都已消逝而去,嘴里呼着唯一的乞求: “只要你活着就好……” 蓦地,她急身飘进终洞之内! “金夕……金……哈哈……呜!”冰婉儿嗓音顿时嘶哑,再也道不出话语,嘴里明明发出笑声,可是眼泪却是长流不止。*随*梦*小*说 .lā 金夕面无血色,汗水淋漓,依旧支撑着。 能够坚持到最后的支撑,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等待着冰婉儿! “没出息!”金夕咬牙挤出三个字。 冰婉儿张扬着双臂,上下摆动几次,终究是不能扑进金夕的怀里。 此时身后三人相继而入。 “金夕!”程杰颤声惊叫,这次没有说出任何猜测,也没有口无遮拦地预言任何惨事,只是道出金夕的名字便戈然而止,不由分说亮处御风枪,他已经习惯。 金夕脸上惨惨地笑了。 也许,这是八年来他从程杰嘴里听见的最中听一句话,虽然只是个名字。 “不愧是龙者。”刘冷没有笑,低低喘着粗气。 至光一句话也没说,似是暗暗数着时间,“可以出手了!” 就像是揭开万年暗藏的宝匣,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这次出手就是这样,四个人无数次的揣摩,当然想到过再次失败,那样的话谁也没有机会迈出洞穴。 在毫无血肉的战将面前,他们变成初学武者,满莲的真气毫无用处。 “上!” 金夕无法继续支撑,他已经连续服用三粒修行丹和止寐丹。 “喝!” 五行八宫阵消失,斩妖杖再次与化蛇弓联袂,洞穴内发出“嗡嗡”震鸣,趁着战将转身时机,两人瞬间穿破空气而至,不偏不倚击打战将的左右两侧。 啪!啪! 刺耳的激荡之声同时传来,战将身体没有散落,足骨深深刺入地面半尺,随着巨大的震动,它簌簌转体,似是再一次感触到人的气息,浑身骨骼颤动着向前滑移。 双足没有从地下探出,而是硬生生地向前穿透,像是飞快的铁器钻入地面翻动,战将腿骨两侧喷泉一般射出潮湿黑土和破碎岩石。 “啊”金夕释放着心中的压抑,身体向后折弯,双脚点地从战将的右臂下面射飞过去,同时回手一挺,手中的弯弓已经变成凿齿神剑,剑锋狠狠刺在战将的后背。 飞土骤停。 战将再度转身,头颅低垂,胸骨前挺,双臂向两侧伸直,双足也抬离地面,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七次的神兵攻击,头如锤,胸如盾,臂如枪,掌如刀,指为剑,腿为杵,足为刺,全部荡向金夕…… 全身皆为武器! 它似乎探明位置,嘎嘎裂响席卷着阴风刺来。 金夕无路可退,也无法再退,他只剩下一把武器,只剩下当康神刀。 最后一把神武。 他已经没有能力再施发八宫阵,如果战将不能倒下,那么率先倒下的就是洞穴内的五个人,随后是山外三百死士,接下来是三界内的修行人士,自此三界沦陷,二重真界无数人只能等候着灭亡。 “去你爹娘的!” 金夕狞笑一声暴怒大吼,不知是给自己壮胆,还是临死之前也忘记不得诋骂一句。 刀出,劈落! 不是战神灭,便是金夕亡。 所有人,包括金夕全部闭上眼睛,一切都已托付给当康,一切都已交给最后一击,八年来的征讨,黄帝与蚩尤涿鹿之伐的结局,所有人的性命,三界的存灭,御龙九天的大业…… 一切,起自火符。 火符是黄帝神剑中的部件,不可或缺。 神剑是御龙必不可少的开山之宝,必须获得。 御龙是为了凡界万生,为了炎黄后裔的泱泱不绝。 一切,又是源于御龙。 咔嚓! 第二次涿鹿之役最为关键的一次击砍声音飘出。 等待,等待其后的声音,要么是战将尸骨的碎裂声,要么就是一切即将结束的金夕惨叫声…… 谁也没有睁开眼睛,再也没有胆量。 静! 一种从没有过的寂静! 虽然没有声音,安静对于众人来讲也临时成为赏赐可是,片刻却传来令人魂魄顿消的声响。 “噗通!” 跌落的声音,是人身跌落的声音! “金夕!”冰婉儿声嘶力竭吼叫出声,猛然睁开眼睛,发现金夕瘫倒在地上,她浑然忘记战神的去向,不顾一切扑向金夕。 战神已经消失。 没有像前面各级战兵那样倒下,而是挺立着身骨消失无踪,毫无生息离开涿鹿。 金夕由于耗费过大,昏厥过去。 他被架出山穴之时,三百弟子纷纷跪地参拜,所有人都明白,只要他活着,自己就会活着只要有人活着出来,最重要的是一同走出深洞,那才是希望。 金夕伤情无碍,只是虚脱无神,静养几日便好。 “一把,两把,四把,八把……”程杰见金夕逐渐好转,再次开始数落,终于面色严肃地问道,“初级战兵,中级战兵,高级战兵,战将,那么那个战帅怎么办?” 他指的是口中吞着火符的家伙。 没有人回答,因为无人知道怎么回答。 几天后,金夕恢复如初神采奕奕,因为大家已经摸清蚩尤败部的路数,两次的四武相击,只要中间加入一昼夜的八宫阵即可。 讨伐核心地带的战役再度开始。 一个个战将被唤醒,四杀,五行八宫阵困住,再四杀,一尊尊亡魂站立着消失而去,没有一声哀求和怒吼,历经三千多年的禁锢化飞无踪,也许是奔回了黄帝和蚩尤身边。 随着八宫阵的历练,服用修行丹和止寐丹的次数越来越少,经过三个多月,终于利用纳气之机将阵法的坚持时间提高到十二时辰,彻底摆脱了丹药的依赖。 第七洞穴内,一具具亡魂减少下去,战帅周围的空场逐渐扩大,它也显得愈发孤零。 众人发现,不知不觉中战帅口中的火符只余下一层边缘,从而证实它在扯出禁锢之宝,也正在暗中涌动,也许是洞中的人息不断,震动不停,加速了它的苏醒。 金夕再也不敢停歇,索性放弃了休憩,每次击杀战将之后,立即凝神纳气,一旦满盈后立即冲入洞内再次灭杀战魂。 最后的决战从初夏一直打到初冬,伴着寒雪飘零,洞中的战将全部被清除,唯独留下战帅,只是大家不知道它是不是蚩尤。 “再给它推进去!”程杰大大咧咧来到战帅身边,居高临下指着他的嘴和火符。“没用了,”冰婉儿盯着战帅身外的一层肌肤之膜,“那只是他的一个动作,他在逐渐地破除着火符的禁锢,甚至已经有若隐若现的意志,火符在哪里已经无关紧要……” 金夕一怔,注目瞧向战帅的尸首,这时才发现他的头颅稍稍向左偏斜,与胸骨很不对称,一定是生前被黄帝的手下扭断了颈骨。 “你究竟要做什么,”金夕利用八年时间清除掉全部战兵战将,日日观摩着数千亡魂守在战帅身周,哪怕是禁锢之因,也不由得对这位战帅生出一丝敬畏,“你已经死去,还是放弃挣扎吧。” “不可让他生出意志!”至光道人忽然大声说道。 众人一齐盯向他。 “他不会成为人,意识一直停留在涿鹿的战场,一旦去掉禁锢,在他的意志中只有杀戮,永不停歇的杀戮,如果赋予一层意念,他会成为死亡战神,永远无法将他消灭,而他可以觉察到天下生息,四处寻觅直至将所有人消灭,甚至,他迟早有一日会领悟传界之要……”至光道人倒吸一口冷气。 如果能传界,无论凡间还是九界,势必生灵涂炭。 “那怎么办?”金夕瞧着冰婉儿。 冰婉儿再次探向火符以及战帅的皮肤,思忖片刻答道: “至光大师说的不错,战帅并非单纯的解除禁锢,而是开始生出怨恨的意念,绝不可以让他扔掉火符自己起身,我们必须强行唤醒他,战帅仍是亡魂,若是无法击败,想尽办法远离,等候破解的办法,毕竟只有一尊……” 只能是三界中人全部逃离,等候击灭玄机的出现。 好在其余战魂已经击灭,如果无人察觉,战帅总有一天会摆脱火符,那样的话一支无敌战魂队伍顷刻间就会将三界之内的所有生命消灭。 金夕干脆挨着战帅坐下,缓缓地闭上眼睛,心中暗问:你究竟是谁? 没有回答。 身边阴气不断袭来。 他仿佛看见:一望无垠的黄帝战兵无法靠近,九夷统帅蚩尤挥动手中神剑,地裂风涌,无人能近黄帝也是扬动神剑怒刺苍穹,蚩尤不甘示弱举剑相迎,顷刻间天崩地动,两把神剑同时灭失黄帝率领战兵涌来,蚩尤急召风雨二神施法,风啸雨喷,黄帝则引来诸位天神相助,甚至包括牛神、鼓神。涿鹿沦陷,天神杀死的战兵被赋予了不死之魂…… 难道果真是蚩尤吗? 可那是真正的战神啊! 不,如果是蚩尤,即已死亡,醒来也是毫无感念的杀神。 “婉儿,唤醒他!”金夕猛然睁开眼睛。 “金夕?”冰婉儿也没有想到击杀之法。 “我们先试着击杀一轮,如果无法消灭,只好逃离,已经没有时间了……”他歪脸看向火符,就在眼皮底下,却不敢去触碰。 但是,火符很有可能在瞬间被扯落! “你们都出去!”金夕严令。 至光道人、刘冷与程杰被驱离,无论谁想多说一句话,都被金夕勒令闭嘴,他不希望被人挂念,更不想在死亡之前还听见叨唠不停。 死亡之穴内,唯留金夕与冰婉儿二人,身边还半坐着歪头战帅。 两人四目相对,久久无语。 不说,也知道在说什么。 冰婉儿还是微启柔唇,刚要说话,金夕却是劈头盖脸喝来:“唤醒他!” ------------ 第一百九十五章 终极战帅 涿鹿,金夕率领的终极之战开始! 冰婉儿毫不犹豫鼓动莲气,再发寒气诀之法。随-梦. lā 严冬山腹,冷气逼人,斩妖杖发出的莲气化作寒冰之息,吹向坐地的战帅。 唤醒,意味着施展唤醒之术的人有可能死亡等待,意味着天下苍生有难。 战帅沉睡已久,寒气凛冽而摧,似是无动于衷,只有两人知道,他的体魄已经聚集有阳刚之气。 要将他重新逼回亡魂状态,才能激化唤醒。 动! 战帅躯体上附着的尘土开始飘落,骨节也崩崩作响,眼窝处的薄肌缓缓蠕动,手指与脚趾也在微微收缩。 这是恐怖爆发前的触动。 突然,战帅眼窝处的皮睑猛地撑大,两道寒光爆射而出,身体呼一声窜起,口中的火符应声而落。 没有犹豫,也没有停顿,刚刚起身便扑向金夕! 他的头骨依旧稍有歪斜,无法更正,显得桀骜不驯的样子,他不是盲目地冲刺,而是拿起姿势,一种原始殴斗的架势,右掌扬起挥舞拎风,左手后依蓄势待发,右腿前挑,左腿绷直。 也许,那淡淡一层的血肉赋予他些许生命。 快! 出奇的快! 冰婉儿本身便在施发莲气,发现战帅移身立即顺势抨击,金夕手中的化蛇弓也迎头荡去,无论如何也要打击一次。 战帅没有呼吸,嘴中却不断吞吐着黑气,感触到两侧起风,左臂也摆动前去。 一切皆是刹那间啪!啪! 兵器击中战帅扬起的双臂,肌肤裂开一道缺口,却没有丝毫血液。 “啊!” “嘤” 金夕冰婉儿两人同时惊呼,那种力道何止万钧,浑身酸麻,右臂短暂地失去知觉导致天弓与神杖铮铮脱手,飘飞远去。 “快走!”金夕急促吼道,闪飞一侧凝气发动五行八宫阵,试图困住战帅,行气刚刚发出,他已经迈向乾位,未等移动阵宫,战帅扑簌而至,轮起臂膀扫向金夕。 金夕急忙闪身。 嘭! 战帅的长臂仍然犹如天柱倒塌一般击打在金夕的侧身,一阵剧痛传入体内,身体忽悠悠弹飞失去控制。 他的速度超过金夕! 冰婉儿情急之下奔身而至,扬起双掌荡出莲气。 “快逃”金夕怒吼。 战帅猛地转身抨击冰婉儿,仍然是无视袭来的真气,金夕知道战帅已经无敌,再一次扑向冰婉儿用身体护住她。 通! 又是一记重击,金夕感觉到身体似是散碎一般,后背之处不知有多少骨骼被击断,身体再一次跌落下来。 铮! 金夕顺势抄起火符,以激战天神之时发动天神符那般掷向战帅。 啪一声,战帅扬臂击飞火符,可是碰触那一刻他的动作突然僵硬下来,似是被火符的灵气镇压一刻,开始缓慢地迈向金夕,不过逐渐在恢复速度。 “不要再管我,告诉众人快逃”金夕浑身酥软,毫无气力,恶狠狠地瞪向冰婉儿。 冰婉儿哪能放任金夕不管,再一次扑过来试图架走金夕。 “笨蛋,来不及!” 的确是来不及,战帅的步伐开始跨动,就在这时一种震鸣让金夕颤抖不止! 那仿佛是天曲,天曲要召回散落人间仙子的魂魄。 又像是丧歌,昭示着此时必须有人死亡。 这种微弱的声音,只有御龙一族才能听到。 感仙镜的声音! “嗯?”冰婉儿几乎发出哭音。 金夕探出感仙镜,瞳孔瞬间缩镜子中一位少年迷迷糊糊步入济阳山巅,双目无神,眼眶肿胀,神色极为恐惧,那是魂境,象征着少年在凡间随时有死亡的危险,他的脚下已经临近藏龙山崖,迈下一刻便是万劫不复 金夕笑了。 他已经走不掉,就让龙主救赎冰婉儿吧。 “快去!”他立即将感仙镜塞入冰婉儿手中。 “不!”冰婉儿拼命摇头,不知道是不要救赎龙主,还是不要离开金夕,或是令金夕前往避开战帅的袭击,甘愿死在战帅破灭一切的骨爪之下。 这一切由不得她! 金夕眼见战帅的脚步就要恢复如初,再探护龙令塞给冰婉儿,口中已出护龙令:手持护龙令,龙身自张扬 冰婉儿消失! “啊!” 金夕又是一声惨叫,就在冰婉儿消失的刹那,他被战帅踢中,身体翻滚不止,已经不知方向。 咚! 直至撞在边壁上方才停止。 战帅再一次迈向金夕 冰婉儿的耳畔缭绕起金夕的惨呼声,刚刚喊出“不!”身体已经出现在济阳山,三界藏龙之山。 冷冬,身外萧条。 霜雪宛若白髯,遍铺长山,寒鸟低飞吱吱鸣叫,啸风厉响滋滋破空,苍茫的济阳山峰,羸弱少年痴痴移动,白衣仙子的口中徐徐吞吐着热气。 少年似是闻听有人喊叫,脚下停步,迷茫地抬起头,发现一位貌如天仙的女子挡在前面。 “你是人是鬼?我死了吗?” 少年似乎不相信身边能够出现女子,而且是骤然出现,一件夹袄本来阻挡不住严寒风气,可是此刻他却毫无冷冻之意。 少年黑发束后,额头宽厚,双眉粗厚而不张扬,面带悲凉和痛楚。 冰婉儿正在心急如焚,济阳距离涿鹿有半日的路程,不知此刻金夕如何,连忙说道:“孩子,不要怕,你叫什么,几岁,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告诉姑姑!” “姑姑,”少年发现冰婉儿说话,表现出吃惊的样子,不过脸上的恐惧立即消失,“我姓刘,名秀,九岁,”说着说着再次苦楚起来,极度欲哭却无法泪出,因为这是他的魂境,“我的爹爹去世了。” 九界1585年冬,刘秀的父亲刘钦病逝。 樊府一片凄凉,整个村庄的人全部奔来吊孝,为忠厚的老县丞哀悼,所有人无不沉浸在悲痛之中,樊娴都更是可怜无助,体弱多病,身下却有六个子女,最小的儿子便是刘秀,而最小的女儿刚刚五岁,刘钦一亡,顿时失去生活依靠。 忙碌之中,怀抱小女的樊娴都左顾右盼没有见到刘秀。 “秀儿呢?”她擦擦满是泪水的眼睛。 众人这时才发现刘秀不在,他是一群子女中最为孝顺的孩子,深得刘钦喜爱,每每把玩均是爱不释手,临至崩逝自然不可能出外玩耍。 “在在这里!”有人惊喊一声。 数人跑过去,见刘秀昏倒在父亲的棺木旁侧,紧闭着双眼,面无血色,眼角还挂着一行泪水,人们以为是悲伤过度所致,几近拿捏也是无济于事。 “秀儿!”樊娴都悲痛欲绝。 三界济阳山巅,冰婉儿听到刘秀家中变故,“倒是个孝子,”忽然想起什么,稍稍低身抚摸着刘秀的小脸,“你的母亲呢,兄弟姊妹呢?” “母亲安好,我还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身下有一个妹妹” 冰婉儿一怔。 二百五十多年前,丰龙山藏龙之时遇见刘氏,其后历经数十年,还是她的儿子刘邦称帝创立大汉九年前,樊氏产夜危难,魄落济阳山,好在金夕剑定刘冷方才藏龙大成,这刘秀便是那夜产下的少子。 如此,刘秀便是小龙主。 “你要回去,”冰婉儿眼神一厉,“要照顾娘亲,遵从兄姐,还要保护妹妹呢!” “回哪里?”小刘秀茫然。 对于他,这只是梦,只是魂魄即将离开躯体时的游离之境,一旦踏入眼前的悬崖,即是永远也不会醒来。 “回到娘亲身边!”冰婉儿坚定说道。 “我也要保护好娘”刘秀微声说道。 “你要记住,不但要保护好自己的家,还有保护好身边所有的人,还包括包括天下的百姓!”冰婉儿正肃地告诫,不管年仅九岁的孩童能否听得明白。 刘秀盯着冰婉儿,似是憧憬天仙一般,抿嘴点头。 冰婉儿不敢多做停留,抬手抚在他的肩井,不知不觉中注入稍许莲气 蓦地,刘秀消失在济阳山巅! 冰婉儿急忙起身飞奔涿鹿,她知道此时那边一定有了结果,无论是什么,金夕被制无法逃离,战帅穷追不舍,定然是凶多吉少。 白仙飞飘,长空洒泪,口中喃喃重复着:千万不要死,不能死,你是金夕啊。 “秀儿秀儿!”樊氏几乎喊呀了嗓子,忽见刘秀身体抽动一下,再次呼道。 “姑”刘秀缓缓睁开眼睛,刚喊出一个字,发现母亲在身边哭泣,反应过来当下境遇,再一次奔向父亲的灵柩前放声大哭。 此后,因生活失去着落,樊娴都带领六个子女离开济阳,赶往蔡阳投奔到刘秀的叔父家中,刘秀从此勤奋耕作,成为农耕的行家里手。 涿鹿洞穴内,歪头战帅发狂,似乎再次察觉金夕的气息,晃动着躯体再度扑来。 金夕被踢出数丈,瞧准战帅的位置突发八宫阵!浑身刺痛不止,可是来不及疗伤,行气冲涌发动,一道坤宇落在战帅的周围。 呼呼! 战帅口中不断吞吐,不过已经没有了气焰,他疯狂撕扯周围,可是那宇宙之息岂能戳破他拥有着无尽的力量,犀利的速度,可是没有真气。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金夕看到了死亡! 场内的空间阴暗潮湿,人的气息太过强烈,绝逃不掉战帅的碾压而身体遭受重创,五行八宫阵坚持不了几个时辰。 外面人心惶惶,既瞧不见金夕生还,也不见战帅冲出,更是不敢贸然进入,他们依然认为冰婉儿在里面,定是困住了战帅,若需帮衬,她一定出来告知。 金夕咬牙支撑,行气荡荡,再看战帅之时,不禁惊魂出窍! ------------ 第一百九十六章 刑天给我跪下 .lā 八宫阵的太极,如此平和,世间难有的平和,何况是在山腹之中。 他竟然缓缓盘坐下来,头颅依旧歪向左侧,似乎开始酝酿阳气,身体上黑灰肌肤渐渐渗出一丝红芒 “畜生!” 金夕谩骂一声。 即使程杰在此,也能窥探出端倪,一定“哈哈哈”干笑出声:你困他,他便还阳你放他,他便杀你! 战帅利用了五行八宫阵,在太极之位恢复两仪之气,五行之息,一旦成熟,依旧成为杀神,至光道人口中的灭神。 金夕再一次陷入绝望,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战帅成就阳体,恢复稍有智慧的杀念可是一旦撤消阵法,战帅就会再次疯狂反扑。 他回忆往往,怅然哑笑,口中低喃而出:娘,保重!婉儿 撤阵! 他激起全部行气,拾弯弓,拿神杖,临死以前还不忘捏起梦寐以求的火符,死,也要与它们在一起,天神的赠赐,少昊的遗留,婉儿的心爱。 “杀!” 金夕大吼一声,扭动身体扑向战帅,那无疑是自尽,他已经毫无击杀战帅之力。 战帅怦然起身,向前迈一大步,直接迎向金夕,挥起双臂以居高临下的态势冲着金夕狂砸下去,那一对力破山河的臂膀,定然会将金夕拍个粉碎。 一股浪血狂奔! 金夕头疼欲裂,忽然感觉到体内涌出无尚的气魄,手中的武器显得硕大无比,几乎可以喝令战帅,似乎有一道声音从意念中奔发。 不,应该是的确有有声音传来,他只是重叠上去。 绝望之中狂啸一句: “住手!” 那是他最后一道行气,声音嘶哑厚重,空穴内的尘埃簌簌震落,四周的磷光袅袅偏动,仿佛在印证这位龙者宁死不屈的豪迈。 战帅果然停住! 双臂在半空中停住! 洞穴内的空气凝固,金夕强忍伤痛抬头愤怒地瞪着歪头战帅,手中的武器颤动不止。 战帅身体僵硬一般,空有双臂前伸,停留在金夕天灵之上。 金夕不禁晃晃脑袋,怕是自己也僵化,觉得心念还在,头部还能活动。 这是为何? 他小心翼翼地向后撤身,试图脱离战帅的攻击范围,如果能逃,还是先跑掉为上上,外面还有三百多人,决不能让他们被战帅发现,一旦跟上必死无疑。 三界之速,为金夕最快金夕之上,还有战帅! 簌! 战帅突然发出动作,左臂悠然撤回,右臂却是缓缓下降。 “你?!” 金夕低喝一声,赶忙稳住身体,万不可惊动这个疯子,依旧学着刚才的口气,不过声音低微得如同梦呓: “住手!” 战帅根本不予理睬,右臂徐徐地下落,终于停在斩妖杖之上,似是膜拜崇敬,五指猛然收缩发出骨节脆响,刚要拿捏斩妖杖又弹开手指,似是不敢触碰的样子。 斩妖杖?! 金夕心脏几乎跳破,难道斩妖杖与战帅有渊源? 这时,一道洪音传入洞穴,仿佛来自天际,又似出自耳边: “刑天!少昊有命,我已效忠轩辕,禁锢已解,速速留下战符归来” 刑天! 金夕终于知道,眼前战帅竟然是刑天! 他曾是战神蚩尤手下的第一大将,涿鹿战败,他为保护蚩尤被黄帝砍掉脑袋,尽管如此,无头的刑天依旧没有灭失霸气,以前胸**为眼,以肚脐为嘴,仍然冲杀以图保护蚩尤撤离,最后被诸天神斩杀。 所以,他的头颅是歪斜的。 蚩尤是九夷之主,乃是东夷族的部下,最早归由少昊统领,一定是少昊引来亡魂之时,感念旧部,将刑天的头颅再次安置上去,只是稍差一些分寸而已。 金夕稍稍感叹,看来战神蚩尤并没有死,而是最终遵从少昊天命归顺了黄帝轩辕由此看来,发声的天神便是蚩尤。 刑天蓦地撤回右臂,呈出恭敬神态。 金夕心中愤懑全部触发! 对眼前的刑天既有敬佩又有气愤,完全忘记了刑天险些异变。 既然禁锢解除才能归天,那么此举唤醒才能令他解除禁锢,所以,冰婉儿和自己应当是他的恩人。 想起刚才蚩尤的天语,虽然不知道斩妖杖到底有什么渊源,见刑天稍有意识,煞有介事喝道: “刑天给我跪下,留下战符,滚!” 如此张扬,浑然忘记险些被刑天拍碎。 他不知道战符的作用,只晓得那是蚩尤最早的信物,统领九夷成为战神的象征。 刑天稍稍颤抖,证明的确有了意识。 他果真“咔”一声双膝前屈,扑跪在金夕面前,只不过上身直挺,头部依旧稍稍坐歪,几千年前的蚩尤大将终于跪拜在黄帝后裔的脚下。 簌! 刑天消失! 地面上沉落下来一个铜条,长方六寸直宽三寸,四角笔直,金夕弯身取过,上刻一柄战剑,另一面雕有一个“八”字。 刑天的消失彻底令他松懈,最后一丝气脉耗尽,全身的骨骼几乎尽数疏散,空有俯身之气,再无起身之力,轰然瘫倒下去。 涿鹿的第二次战役以金夕的胜利告终,虽然不是完全胜出,但是所有的战争都是以结局来判定胜负。 黄帝与蚩尤的决战,历经数千年彻底结束,是真正意义上的结束,以黄帝胜利而结束。 金夕如愿以偿得到了火符,同时还收获了战符。 战符,早已被世人夸大,就像四方尊一样,传言种种。 不知是先有战神后有战符,还是持有战符才能成就战神,总之,昏厥的金夕手中捏着战符。 可是,他是龙者,不是战神。 洞穴内的磷光逐渐枯萎,很快黯淡下去渐渐熄灭,恢复多年不现的黑暗,所有的厮杀消逝无踪。 涿鹿山外,冰婉儿突然出现。 程杰拼命揉搓双眼,嘴巴几乎吞牛,两腿连续高跳三次,急不成声: “你你怎么出来的,金夕金夕呢?” 至光道人与刘冷全部震惊! 冰婉儿根本不予理会,立即飘至洞口,毫不犹豫地冲入其内。 刘冷立即明白缘由,唯有感仙镜才能令冰婉儿身瞬间离开,他恼怒地看向济阳方向,急忙起身冲着洞穴奔去。 人们意念停留在金夕困锢着战帅的场景,因为金夕仍在里面,战帅也没有奔出。 程杰与至光道人发现冰婉儿脸色不对,相继消失在洞口。 五行弟子面面相觑,谁也没看见冰婉儿出外,却硬生生从远方归来。 “里面有重大变故!”终于有人将冰婉儿的突然逆转归根于山穴里面的战局,“去帮衬一下吧” “是啊,八年了,该我们出战了!” “既然没有人喝令我们继续守候,进去杀了战神” 一列酷似战兵的队伍杀入洞穴,在他们心中,真正开始了对亡灵的讨伐,常年的压抑生出诸多不惧生死之辈,甚至有人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无论如何也要帮助金夕一番。 只是,里面的战争已经结束。 “金夕” 冰婉儿刚刚进入第二洞穴,发现里面已经失去磷光,一片黑暗,稍一停顿,后面的人撑起了火把。 “不好!” 冰婉儿跄踉一下险些跌倒,口中失声。 她是最后一个见到金夕的人,口出不测,一定发生了灾难性的变数,恐惧立即弥漫到所有人心里,似乎顷刻之间就会有战兵冲出黑暗,吞噬掉眼前一众,发出一片御气之音。 “你们快出去!”冰婉儿嘶吼一声,扯过一束火把折身飞离。 再也没有人退缩,俨然发生了惨剧,七尺男儿焉能不如女子,随着刘冷等人的离去,后面的弟子蜂拥而上,直扑最后的洞穴! 惊喜与凄美的一幕呈现在众人眼前 冰婉儿扔掉了火把,不知是哭还是笑,声音哽咽而激动,抱着金夕仔细端详着金夕则是气若游离,恍惚如梦,盯着冰婉儿欣赏着。 “的确,很好看”金夕第一次夸赞女子,“没出息!”随着便训斥道。 “金夕!”冰婉儿猛地抱紧金夕,紧接发出金夕的痛呼。 数道火把逐渐围拢过来,亮如白昼,里面干干净净,无一亡魂,所有人长吁一口气,压制不住心中兴奋,啧啧称奇,俨然这里的人全是三界的功臣,大大的放松使得弟子们专心致志欣赏一对璧人的含情脉脉。 至光闭上眼睛,悄悄退至暗处,眼角偷偷滴出老泪。 刘冷又笑,程杰看一眼又撇嘴,随后立即便蹲坐下去,狠狠压住胸口。 “怎么打败战帅的?”冰婉儿喜极而泣。 金夕缓缓摆动一下斩妖杖,“是你打败的,”随着又抬手示意战果,晃动几下手中宝物,“战符” 冰婉儿才不信,刚要有动作,不知怕金夕疼痛还是众人正在观摩,羞红脸而罢休。 “战符?”有人小声嘀咕,“那金夕不就是成了战神吗?” “哪有那么简单,得会使用战符才行”有人答。 金夕被众人谨慎地抬出山洞,像得胜而归的战神一般,弟子们欢呼簇拥,他则远远地看向泗河方向,心中暗道:天鼎,如是你所告诫,金夕为你完成了夙愿! 至光与刘冷立即轰塌通道,彻底关闭了涿鹿的战场。 程杰频频向众徒孙示意,脸上射出荣耀的光芒。 直至次年春,众人方才恢复圆满,一行人终于离开涿鹿。 金夕不喜欢被奉承,干脆与刘冷等人隐入卧龙谷修养,因为次次返回二界都被金夕耗去三日,只能等到夏至才能传入二界,再由传界城登升四界。 三界内,金夕成神。 而战符,再一次引起轰动。 ------------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杀你非天音 九界1586年夏,一行四人得以回返二重真界传界城。?随?梦?.lā 一别八年,金夕感到传界城内的人们如此亲切,一阵阵叫嚷声也是如此悦耳,看上去每个人都是兴高采烈。 “金夕!”浓声再出。 金夕猛然转身,这是化仙大师的声音! “大师?!”金夕连忙拜礼,脸上笑意昂扬。 “若是寻你倒是很简单,如能回返,必是每年此时!”化仙大师也跟着举须一笑,看来是连续八年都在这个时候等候金夕。 虽然他无数次帮助甚至不惜以性命救赎金夕,不过金夕听见这番言语忐忑起来,分明是有告诫的意思。 金夕刚要回话,又是一声呼唤。 “夕儿!”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柔夫人和仇丁媚。 八年前金夕等人辞别柔居,结果一去无音,仇丁媚便怂恿柔夫人每年的这几日来到总传界阵等候金夕。 一等便是八载。 众人纷纷涌上来冲着柔夫人施礼。 “娘!”金夕瞧着柔夫人银丝满头,唏嘘不已,内心翻腾。 未等他上前示意,仇丁媚甩臂奔过来一头扎进金夕怀里,再也不去假惺惺拥抱冰婉儿,“金夕!”她嘴里嘟囔,眼睛湿润。 丧失修为的她无缘再进入三层以上真界,父亲已死,姐姐杳无音信,只好与柔夫人一同盼望着金夕回归。 哪怕只有三日! 金夕没有躲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马上就回家!” 冰婉儿也没有躲避,上前揽住柔夫人嘘寒问暖,刘冷与化仙大师互施礼数,唯有程杰左瞧又看,似是因为没有发现宁甜甜在这里等他,迅速皱眉撇嘴鄙夷。 金夕令众人跟随柔夫人一同返回柔居,看样子化仙大师定是有事要说。 程杰一本正经地嘱咐:“你可要快点,千万不要” “闭嘴!” 金夕小声呵斥,也许是因为嘴大的缘故,他一旦说出什么不吉利的话,十有**都能如愿以偿,涿鹿一役次次言中,若非蚩尤天降罢语,他早已死在刑天手下。 一行人款款而去。 金夕再次向化仙大师施礼,一脸崇敬深切。 化仙大师取出一颗宝珠,湛蓝色,晶莹剔透,“这是隐宝珠,七界以上怪物才能出现,”他交给金夕,继续嘱咐道,“存入藏宝囊,可以隐藏宝物,免得被人窥探。” 他在凡界之时,便察出金夕囊中的宝物。 金夕见到宝物,自然是不由分说,先行入囊,谨慎问道: “难道?” 他知道藏宝囊里面有御龙七宝,八符之三,战符,三把神武,两只灵兽,八宫至尚,无数丹药,只是不知道有谁要窥探里面的什么宝物。 “四方尊与战符!” 化仙苦笑一声,窥透金夕话意,指指金夕的胸前据实相告。 “战符?”金夕莫名其妙,四方尊的动荡他有所耳闻,也曾亲眼目睹,可不知道战符因何怕人窥探。 “我也不知这战符有何用处,”化仙大师正色答道,“可是四界之内有人传言,魔族掌门不顾性命战亡魂,最终取得了战符,一旦破解战符之密便成战神” 荒唐! 金夕当即便想挥舞当康神刀杀入四界将造谣生事之人砍个粉碎,击灭战魂与魔族掌门何干?清剿亡灵是为了整个三界,怎么成为个人之念?又与战神何关? 愤怒至极! 一派流言将金夕八年的鏖战涂抹得肮脏不堪,将魔族掌门、亡魂、战符、战神混在一起,无论何人听起来也是心生芥蒂。 宁甜甜! 他再一次想起这个该死的程杰心中的该死女子。 事实上,宁甜甜根本没有在四重真界露面,而是一直在闭关修炼。 “大师,我那是为了清除已经开始隐动的亡魂” “我知道,”化仙毫无怀疑,紧盯金夕,又以命令的口吻说道,“暂时不可进入四界,以防引来变故还有,此时凡界动荡不安,好生看护济阳山,以免万一有变,临危不能前往” 说罢,化仙大师再也不理睬目瞪口呆的金夕,很快没入人群。 好心情被扑灭! 化仙大师一向神机妙算,看来济阳山不会一帆平静,想起洞穴内的情景,便是激战之时感仙镜震鸣,若是一同陷入战场,恐怕难以脱身。 由隐宝珠可以看出,化仙大师来自七界以上! 进入四界,化仙帮衬不得,金夕立即成为最低级的修行者,易丹之初,修行至第五境元化需要水行修为飞升,第一级为玄念,对应修真金丹境、修魔意丹境一级。 若有人垂涎战符,举步维艰! 被人惦记永远都不是好事,尤其是贪图宝物,更重要的,是被一群比自己强悍的对手惦记! 瞬间,周围显得拥挤不堪,人声显得嘈杂烦乱。 金夕十分沮丧,这个时候如果遇到一个人,也许能解解忧心,那个人果真就出现了。 空心禅师! 金夕每次遇到他心情都变得舒坦,一经发现立即忙不择路奔上去。 “空心禅师!” 他似是偶遇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般震声呼道,脸上绽放着略有尴尬的笑容。 空心似乎也像化仙大师那样在等候着金夕,毫无诧异和生疏,稍稍打量金夕几眼,淡淡一笑问道: “以后唤我空心就好,无为岂能称师?” “空心,”金夕丝毫不谦逊,立即去掉尊称,“你至今可还是身在四界?” “永生都在四界!” 金夕闻听倒是有些茫然,不过那不关他的事,遂低声问道:“你可知道战符的详情?” 空心净脸稍变,略微思忖片刻答道: “战符源自夷族,历代战神持有,可是只有少昊与蚩尤成就大业,此符之中必有玄机,不过无人能晓,你身负战符,一定要谨慎为妙若能拖延几年再入四界为好” 金夕忽然觉得无地藏身,仿佛天下有无数只眼睛在盯着他,开口道: “谢过!” 空心淡淡一笑,施礼相别。 “空心,”金夕忽然觉得有所欠缺,又追问一番,“你如此洒逸,可有意中人?”刚刚问完,他也觉得脸烧,这又关自己甚事! 关与无关,只有天知道。 空心没有回头,轻声而答,“空心之人,岂有他心?”说罢,扬长而去。 “可惜,可惜”金夕不禁心道。 人家心中无所属,他却想到了冰婉儿和仇丁媚,尤其是仇丁媚,在卫迟面前信誓旦旦允诺照顾一生,其实只是每年三日,有时候十年八载甚至千百年都不归,不由得心生愧疚。 看见长街两侧除了兜售修行之物,还有生活杂物,便走上前去用十颗初级修行丹的天价换购了一面铜镜。 一来安慰仇丁媚,二来也算是感仙镜的补偿。 心中又有一丝苍凉,姚珧赠送了八象图,却是什么也没给予她。 迷茫中,一转身,境遇突现! 啪! 刚刚到手的铜镜被一个慌慌张张的人撞落。 扑哧! 顺着脚步又踩上去,铜镜彻底扭曲。 “死杀的!” 金夕大怒,举头大喝,一副杀人的模样。 放出光芒的眼神落定,眼前竟是一个女子,看上去十分眼熟,再瞧,更是勃然大怒! 正所谓冤家路窄,无缘不逢,赫然是那个蒙面女子,在三界赶往济阳山藏龙途中遇见的女子,不依不饶令金夕给她系上面纱的姑娘。 “你?!” 姑娘低头观看,脚下还踩着铜镜,细挑的身子微抖,黑俊的脸颊荡起歉意,瞬间又镇定下来,挪开右脚弯腰拾起铜镜,想试着照看,连忙低下手,想必里面尽是扭曲的面孔。 “我赔你便是!” 她急忙转向身旁摊位,可那里已经没有了铜镜,又踮起脚向前方查看,眼神不似寻物倒是在寻人,像是探到了什么,脸上一动透出欣喜,转身便走,口中说道: “你等等,我马上回来还你丹药!” 金夕简直憋疯,“去你爹娘的!”他才不管那一路,抬手扯住姑娘身后的长辫,稍稍用力便强行拉回来,“想逃,休想!” 姑娘“嘤”声痛呼,仍在探望着远处,脱口而出: “我叫谅天音,这里的人都知道,一定不会” 说着说着止住声音,很显然她追逐的人已经不见踪影,蓦地转过脸来。 金夕见手中还扯着她的长辫,悠然松脱。 “畜生!”谅天音恼羞成怒,开口反击。 啪! 金夕扬手给了谅天音一记耳光! 他最痛恨的就是得理不饶人的女人,他也绝不是不打女人的男人。 谅天音曾经逼迫为她蒙面,早已被他牢记在心这是在传界城,如在野外,有可能直接杀了她。 金夕骂别人可以,别人骂他是万万不能的。 虽然力道轻微,不过这耳光打得太过突然,太过霸道。 “有朝一日,我非杀了你不可!”谅天音瞪大双眼,脸色激愤。 金夕狠呆呆瞧着地上的铜镜,怒口而出:“毁我铜镜,开口伤人,这是对你的惩罚!” “是你先”谅天音刚要反驳,可是不再言语,眼神中杀意已定,懒得再言。 铜镜已失,金夕更是不愿再看谅天音,转身离开。 谅天音紧紧地捏着双手怒视着金夕的背影,“不杀你,非天音!”两人分道扬镳,各自抱怨。 可是,地面上褶皱的铜镜却缓缓地自动复原,恢复如初! ------------ 第一百九十八章 副掌门便是他的女儿 回到柔居,一家人团聚。[随_梦]ā 金夕把捏着战符,“究竟这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战符本是蚩尤之宝,为何在刑天手上?”冰婉儿也是随着凝眉反问。 他们回到家中,将八年的变故一一道明,柔夫人和仇丁媚听闻均是欢颜以对,尤其是身落济阳山帮衬小刘秀,再回洞穴却发现战帅已经消失。 不过,金夕一直没有道出缘由,令所有人心中唏嘘。 程杰取过战符,左翻右看,甚至放到嘴边想亲吻一下,就在这时,他的眼睛一亮: “无极谷!” 不着边际的话立即引起金夕注意,他发现程杰面色喜中有愧,意犹未尽,痴痴迷迷,流连忘返,突然想起他在大秦之时把弄人家侍女的表情,一模一样,立即明白过来,这小子一定由亲吻想到了宁甜甜,再由宁甜甜想到了无极谷,沉声问道: “你一定是想起宁甜甜了吧!” “你怎么知道?”程杰惊愣。 “看来,不但是私定终身,而且背着我”金夕故作愁叹。 “你怎么知”程杰大惊,忽然发现再次失口,连忙摆手,“没,没有,哪能有此豪情不对,卑鄙之事?”俨然大家的直视令他无地自容,面色涨红,慌张起来,不过随后的一大滩口水随着喉结跳动吞入肚内彻底出卖了他,急忙晃动着手中的战符,“说这个,说战符。” “卑鄙!”仇丁媚小声说道,宁甜甜是害她的罪魁祸首。 “无极谷,”金夕听到仇丁媚的声音立即出声,“无极谷?” 蓦地,他想起无极谷中太阴山洞外的图像,八卦之中有斩妖杖,还有一道模糊不清的铜符形状,再细看程杰手中的战符,就是此物。 金夕将无极谷中四幅图像注意描绘道出,众人开始沉思。 良久,冰婉儿说道: “我记得你说过,秦朝奉常寺曾经四处搜罗八象图,目的是为了铸造太阳剑和太阴剑,也许后世有人窥破了一丝端倪涿鹿一战,再次印证当年黄帝与蚩尤手中各有一剑,相击而破,也许就在那一瞬间,两把剑所有的合成宝物四散而飞,其中就有八象图,八符,战符,所以战符才落到刑天手中” 金夕猛地窜起身,“不错,火符也是其中之一,不过祖帝少昊为镇压战魂取走了它!” 太阳剑,太阴剑再次进入金夕心里,不得二宝,誓不罢休。 他不由得略有贪婪地冲着冰婉儿说道:“一定要看管好你的斩妖杖!” 这不用嘱咐,斩妖杖是冰历族传族之宝,也是她父母的遗物。 无极谷内太阳之洞外雕刻着八象图与神秘的铁杵,太阴之洞则是战符与斩妖杖,眼下金夕只要集全八符,寻到那根细细的铁杵,就可以琢磨神剑的合成! “这八字是什么意思?”程杰更是对战符爱不释手,铜符一面刻有“八”字。 无人知晓。 正如冰婉儿所言,八数太多。 世间有八卦,成就太极安和坤宇有八象,滋泽万物生长尊中有八龙,蕴藏无限玄机 “小小战符,仅是数宝之一,却引人如此遐思,”金夕想起化仙和空心的嘱咐,埋怨起来,“暂时去不得四界,也是因此,”他又面向柔夫人问道,“娘,你可知道四界哪个门派最大?” 他想起了至光道人,若是能有大门派帮衬,也许能够避过贪婪的人。 柔夫人身在传界城,自然了解甚多: “四界以上,更多的人修行开始梗阻,人数众多,所以没有三界之内的那般平和,也没有德高望重的统领,若说人数最多的门派,当属天禅派,由于掌门信奉禅说,不愿争斗,新入四界的人士大多投奔那里。” 天禅派! 金夕默念,见母亲脸上呈现出淡淡的笑容,不禁接着问道:“娘,你怎么知道得如此详细?” 柔夫人心平气和地答:“天禅派的修行丹炼成多在这里,来柔居掌事的是天禅派副掌门,很是随和,每每都是多会给娘一些丹药,很尽人意!” “他们的掌门叫什么?”金夕不禁对天禅派生出好感。 尤其是副掌门。 对母亲好的人一定是好人。 “谅禅。” “谅?”金夕陡陷惊讶。 “副掌门便是他的女儿,谅天音” “哈,哈哈!”金夕悲惨地学起程杰的干笑,见一数人纷纷探来,立即发话,“遵从化仙大师的嘱令,暂时先留在三界,我还需要继续参研八宫阵,婉儿也要熟谙九莲阵,刘冷”他没琢磨到说辞,“程杰,继续修习八宫至尚” 刘冷却是立即点头。 谅天音! 金夕惨惨地默念这三个字,刚刚抽打了这位对母亲好的人,至于到底是不是好人,立刻变得有待甄别,战符被人窥探已经是其次,没想到一耳光打在天禅派副掌门的脸上,若要登升四界,说不定很快就被她撕碎。 一巴掌,彻底将金夕安置在三界。 这道秘密,他很多年都没有说给冰婉儿听。 “可以去找卫迟!”程杰忽然说道。 “对啊,”仇丁媚乖巧一笑,“卫迟偶尔进入传界城,每次都会来到柔居探望夫人和我,天禅派很是照顾我们魔族呢,所以至今仍旧相安无事。”毕竟,在众多的修真族心目中,魔族作孽太多,好在有化仙大师帮衬,才取得天禅派暗保。 不! 金夕立即摇头,冠冕堂皇而言:“我身负战符,再以魔族身份入驻魔族,恐怕会被人挑拨,引来不测!” 心中暗道:说不定,谅天音这妮子会带领弟子一举歼灭魔族! 他见程杰跃跃欲试,稍稍思忖一下又说道: “不如这样,你们三人先赶往四界修行,我留在三界守候,日后完成化仙大师的嘱托,也可帮衬我一番。” 失误总会带来后果,有的便无法弥补。 人也骂了,嘴巴也打了,三界也去不得了,言下之意无外乎其他人先去提高修为,万一遇到谅天音追杀,也好阻挡一番。 根本没人同意! 为了隐蔽,也为了消磨时间让人们淡忘金夕和战符,最重要的就是让谅天音忘却被人打脸,金夕等人没有返回卧龙谷,而是直奔济阳山,在山外搭建石木之所,彻底隐居下来。 一旦有变,即刻出现。 即使返回二界,也是趁着夜色出没,争取让四重真界的人们彻底认为金夕消失。金夕苦练五行八宫阵,同时帮衬程杰领悟五行术修行之道,冰婉儿自是修炼九莲阵,几人清净淡雅闲度时日。 刘冷无事可做,时常发呆,屡有外出闲游,也是总会归来。 一伍世外之人,偷时吞日,有着程杰肆无忌惮东扯西谈,有着冰婉儿抚琴吟唱,有着金夕剑舞高天,可谓洋洋自得,算是众人难得的休闲之年。 琴音飘飘,清水潺潺,金夕弄剑,冰婉儿香唇柔吐: 素衣舞,峻山欢,剑外有神仙故友卧,黄鹂甜,酒中无时间小亭一角落龙凤,豪汉心中起轩辕 感仙镜鸣! 金夕剑停,古琴罢声! “这是谁?”金夕抖过感仙镜,“这又是魂境!” 镜中,一位年轻人倒在地上,怒目相视,身外有着几个影子奔扑过来,似要吞噬少年。 “刘秀!”冰婉儿脱口而出。 金夕立即喝道:“快去!人多会吓着他!” 不用感仙镜,因为小居就在山下,冰婉儿轻身一挑飞上山巅,眼见黑影临近刘秀,同时地面上还有一条黑影仰卧,既然出现魂境,自然是刘秀在凡间受到殴伤,轻则失神,重则丧命。 山内有藏龙,龙息连凡世,谁敢欺龙主,自然映像生。 依照董父之言,只有龙主完成大业,龙山之息才停止勾勒凡间的危难。 “喝!” 冰婉儿人未落地,莲气已发。 瑟瑟! 高空射下厉风,犹如九莲护在刘秀的体外,而在凡界,自起御气万物不破。 “神仙姑姑?” 刘秀如今已经二十岁,身长七尺,俊目高鼻,发现儿时九岁梦中的姑姑,立即跳跃起来,连忙向冰婉儿施礼,接着四面环顾,脸色震惊。 “发生何事?”冰婉儿气定神闲,第一次是因为金夕被战帅困住,如今十年已过,一阵沉浸在祥和的隐居之乐中。 “我是前来长安求学,没想到刚入长安,就发现有人群攻一人,便上来帮衬,可是”他面露惊恐,“是不是被打死了,怎么出现在济阳?” 很显然,他武功微薄。 这是他出生的地方,自然无数次登入济阳山。 冰婉儿婉约一笑,怕是引起刘秀的恐惧,“并非如此,这是你的领悟之境,皆是幻念而已,”遂指指刘秀的丹田处,“我无法传你功力,不过可以指点一二” 她身起九莲,喃喃而语,四境金丹之修教诲武学自然游刃有余刘秀异常聪颖,很快便领悟要领,丹田映气。 “姑姑,我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你?”刘秀一脸紧张。 冰婉儿上下打量刘秀一番,当然不愿意再见到他,一旦出现便事关生死,便微微摇头:“你已成人,好自求学,不要忘记儿时之诺,从此天下就靠你自己了。” 刘秀俯身相拜。 “且不可言出此事!”冰婉儿嘱咐道,说罢拂袖起风,吹动刘秀。 凡界亦有高人之辈,一旦探明济阳山之密,恐怕又如丰龙山与沛山惨变,死去无数人。 “知道了,姑姑!” 一声长音离去,自此三界御龙一族再也没有与刘秀会面。 ------------ 第一百九十九章 幽州霸业 “可是有恙?”金夕见冰婉儿归来,关切问道。 “无妨,”冰婉儿笑答,“刘秀已入长安,开始求学,想必用不了多久便能成就霸业” 金夕远眺济阳山,想起龙事万千,禁不住起手探向冰婉儿。 “咳!”程杰干咳一声,打断金夕的神往。 十年过去,在金夕的威逼利诱之下,程杰早已向金夕袒露心声,在无极谷最后的十余年之中,他与宁甜甜假借日日比试,早已心灵相通,双双委身。 至死不变! 金夕心中稍许安然,否则放过宁甜甜始终是他的心结。 几人依旧流连在桃园之内,几乎忘记世间还有四界 凡界,长安城。 人声嘈杂,不过各个如同面临瘟疫,毫无喜色。 西城门之内不远,一群人围挤在一起,观看着里面的变故,外面偶有官府之兵经过,似已司空见惯,无暇理会。 刘秀在叔父的帮助下,离开蔡阳直奔长安求学,刚刚入城便发现一群人正在追打一个少年,各个武艺高强,少年只有十二三岁,哪能跑得过他们。 哪知,这些人皆是长安的恶霸,将刘秀视为帮手,立即将其打到在地。 “死了?”一个彪形大汉见刘秀没了气脉,“这么不抗打,还逞什么能?” “住手!”地上仰卧的少年也已受伤,立即扑向素不相识的刘秀,用身体护住,抬头怒视众人,“你们白日行凶,仗势欺人,哪里还有天理?” 大汉仰天一笑,“哈哈哈,天理?”他挥动几下粗壮的胳膊,用另一手指向拳头,“如今兵荒马乱,哪有天理,这就是天理,你屡屡去官府告发,今日就叫你尝尝天理,杀了他!” 人群立即散开。 “又死一个!”有人淡然说道。 呼一声,刘秀突然醒来,一把将身边少年推开,硬生生抬起胳臂阻住飞泻而下的木棍,“咔嚓”身响,木棍断为两截。 “装死?!”大汉吓一跳,猛地抽出腰间宝剑。 此时的刘秀看那把剑与刚才的木棍已经没什么两样,他赫然起身,未等旁边人反应过来,“哎呦!”“啊”连续痛叫,两人弯腰扑跪下去。 那个少年惊愣不止,方才明明见刘秀一巴掌就被大汉的手下打到在地。 唰! 大汉手中的长剑亮动白光,径直刺向刘秀的胸膛。 嘭! 剑飞,人落。 落在地上的当然是大汉,又是接连不断的嘭嘭声响,刘秀拳闪腿飞,一干贼众应声倒地,随着拉起少年,转身离开。 乱世无规章。 人们见大汉被打倒,积压无数日夜的愤怒终于爆发,一群人抄起家伙再度奔涌上来,噼噼啪啪硬生生将恶汉打死,自发地成就律令,将杀害多人的恶霸就地正法。 旁边又过一队府兵,发现有人当街而死也是漠然无顾,似乎在忙于战事。 “你叫什么,几岁?”刘秀问。 “邓禹,十二岁,大哥哥你呢?” “刘秀!” 九年后,邓禹跟随刘秀起兵,战功卓著,无人能敌,在刘秀手下二十八云台大将之中名列首席。 刘秀乃刘邦后裔,进入长安不久被新朝兵马注意,立即展开对刘秀的围捕。一日,刘秀行踪败露,官兵数十人尾随追杀。 山谷内战骑烈烈,尘土飞扬,刘秀胯下则是民用之驹,焉能逃脱府兵坐骑,眼看就要被追及,前面又被一块巨大的立岩阻挡。 刘秀七魂顿飞! 毫无疑问,飞向济阳山巅 “那就是刘秀!”冰婉儿玉指微弯,探向山间。 三界济阳山峰,也是风荡习习,吹动冰婉儿缕缕长发和金夕黑色缎袍,两人几近相依。金夕收起感仙镜,“呼!”探出凿齿神剑,怒目观视,山崖下不远处刘秀破败停留,后方数十黑影奔袭而近。 裂! 神剑扬空而划,一道行气倾泄奔去,十成的五行草心之息过龙山,越凡界,直抵刘秀身后。 天空“咔”一声裂响,一道白光刺地而生,官兵眼前顿起土崩,长长的裂痕绽放开来,尘土飘扬,乱石穿空,迷人耳目。 刘秀身前的岩石应声断碎,正通往一条小径,他连忙打马飞奔,逃离远去。 官兵等到尘埃落定,再看去早已没了刘秀人影,纷纷抬头看天:“好大的雷!” 随着雷声,刘秀起兵,新朝灭亡,刘秀的族兄刘玄称帝,建号更始,随后入主长安,不久赐封刘秀为武信候,天下纷争又起。 三界济阳山,金夕与冰婉儿伴着月色畅游山巅,六月的夜晚格外清爽,长树俏人,纷纷留下倒影。 好不容易摆脱寸步不离的程杰,金夕侧目察看,冰婉儿的脸庞在月下更加白皙纯净,楚楚动人,一种克制周围凉爽的热意荡漾出来,嘴唇刚启,感仙镜又鸣。 随着,山巅出现一位女子! 不急不躁,不惧不悲,俨然是梦境! 金夕一愣,三十年前藏龙于此,其时樊娴都出现,生刘秀,为何又现年轻女子,仔细瞧过去,更是惊凛,此女二十岁左右,面色俊美,竟与冰婉儿与几分相似身上锦缎贴身,直愣愣透着些许柔嫩肌肤,这才意识到此乃女子梦境,自是只穿睡衫。 他连忙转身,寻一块青石入座,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冰婉儿为上。 “仙子?”姑娘小心翼翼,异常谨慎。 冰婉儿微笑未答,稍后确定这是姑娘的梦境,“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芳龄几何?” “小女阴丽华,一十九岁,仙子?”阴丽华又问。 “阴姑娘,你面中喜中带忧,可是有不解的心结?”冰婉儿问道。 阴丽华终于放弃是否仙子的追问,似乎很满意这种处境,竟然当着冰婉儿的面飘身旋转,弄舞一遭,尔后又轻叹出声:“我欲嫁人,可族中父老一片反对之声” 冰婉儿一怔,“不知所嫁何人?” “其名刘秀,年二十九,乃更始帝下武信候,族人称小小武信候配不上新野阴家” 冰婉儿微微启唇,满脸惊诧,现出焦急神色,很显热阴丽华乃是新野一带大族闺秀,甚至权势了得,可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明刘秀将是天下之主,富贵与权势不值一提。 “咳!”金夕背对二人,轻声一咳,提示情急失策的冰婉儿。 冰婉儿立刻恍然大悟! 无缘龙主,何现龙山? “咦?”阴丽华口中惊异,侧脸瞄向金夕的背部,“竟能发声?” 大凡梦境,无论千百人,无非是一道幻像,如此清晰对话,那边又轻咳出声,看来阴丽华也从未做过如此身临其境的梦。 她蹑手蹑脚向金夕走两步,忽然发现冰婉儿直勾勾盯着,羞涩脸庞又退回原位。 “不知你意下如何?”冰婉儿释然问道。 阴丽华淡淡一笑,“我当然”忽又觉得口气过重,怕是惊醒如此美妙梦境,低下声音柔柔说道,“我自是喜欢得很,刘秀勤勉简朴,孝义通天,曾经言道,仕官当做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此生足矣!” “执金吾?”冰婉儿紧忙抿嘴憋住笑声,执金吾只是保卫京城的中尉之职,定是想起她的“侄儿”刘秀乃是帝王之位,又故作劝慰,“人生得此厚重之夫,焉能听从旁人之语?” “是了!”阴丽华的脸上愁意顿消,指指旁边那位,“是不是你的厚重之夫?” 金夕侧起耳朵。 冰婉儿脸色羞红,低声道:“阴姑娘,所有言语本是你内心自发,好自醒来吧”她故意将声音微微提高。 金夕脸色一沉。 阴丽华悠然消失无影。 次日,阴丽华下嫁刘秀。 新婚三个月后,兵事再起,似乎此时的幽州之地因为金夕清剿战魂之后的祥气荡漾至凡间,也许是冀州鼎与济阳山相连成气,天下流传着“帝之候,在幽州”的谚语,刘玄决意派人清剿幽州观望之兵。在诸多人的提携下,刘秀起兵伐向幽州,随后在邓禹等人的帮助下,破乱兵,壮声势,立足幽州,提兵百万,开始抗衡杀害亲兄长的刘玄,两年后的六月在幽州鄗南千秋亭称帝,建元建武,称后汉。 刘秀在幽州成就霸业,是年冬驱兵洛阳,将悲痛欲绝的阴丽华接回皇宫 二十年过去,金夕也从柔居探来消息,刘秀已经称帝,不可能再出现在济阳山,真界对战符的传言也已淡化,决意离开龙山赶往四界,不想当夜被阴丽华再次召唤至山巅。 十月已有凉风,身着华贵缎袍的阴丽华显然睡在皇宫,突然发现冰婉儿,旁边仍在背对着一位男子,显得煞是委屈,像是见到亲人一般,“真的真的还能见到你们?” “阴姑娘,你面中仍是喜中带忧,发生什么事情吗?”冰婉儿微声寒暄。 “两年过去,我以为夫君已亡,没想到他成就了皇帝可是,他又娶一女,而且有了孩儿,我”阴丽华于入宫当晚辗转反侧,情急而梦。 金夕突然想起薄儿的性情,虽然他始终不知道薄儿即后来汉文帝立尊的皇太后,汉景帝奉尊的太皇太后,直至后来刘秀追尊为高皇后,还是不动声色出声: “为皇之室,自当寡雅,为女之道,自当淡泊。” “咦!”阴丽华再次惊异地看向那道背影,只当做是神仙之语或者自心之醒。 冰婉儿也是深切地看一眼金夕,上前轻轻揽过阴丽华,意味深长说道: “身为女儿之身,果真遇见心仪男子,纵使他有万千分身,无数情丝,哪怕其中有一份真真正正归于我们,就应该心满意足” 金夕惊愕! 阴丽华一怔,稍许释然,含笑离开。 金夕猛地把持过冰婉儿,狠狠吻于冬夜的济阳山巅! 阴丽华初封贵人,刘秀多次欲立皇后被拒绝,后立第二夫人为皇后,其子为太子多年后,皇后因骄奢被废,太子也被罢黜,阴丽华终于入主后汉后宫成为皇后,后与刘秀同年崩逝合葬一处,谥号光烈皇后其子刘庄继承皇位,这也是阴丽华能够梦入龙山之由刘庄承母之泽,崇尚德行,天下清明,成为一代英皇。 金夕对幽州唏嘘不已,立即与程杰一起秘密赶往泗河,偷偷将其余八鼎吸入三界,无法迁出水面搬移,只好引至一处,等待再由四界迁移九鼎。 几人回到卧龙谷,决意赶往四界。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刘冷拒绝前往,金夕几番追问也不得实情,不知是厌倦了征讨还是二十载的安逸未曾享尽,只是声称单独留在三界一段时日,随后便跟去,金夕不肯,一直在三界陪他等到次年末夏,刘冷见金夕执拗不解,干脆于夜晚离开卧龙谷不知去向。 无奈之下,金夕逼迫冰婉儿与程杰立即赶往四重真界,先行投奔谅禅派修行,自己一个人寻找刘冷。 四人再次分离三地! 苦苦寻找数月,仍是毫无结果,金夕只好返回传界城,回到母亲身边逗留两日,随后在柔夫人万般叮咛和仇丁媚凄凄相送之下独步传界阵。 九界1608年冬,金夕迈入四重真界。 四界之内风云涌动,所有人都是谨小慎微,稍有不慎就会引来祸端。 金夕却是千不想万不想,刚刚一脚踏入其内,惊呆原地: 谅天音竟然立在眼前! ------------ 第二百章 如遇金夕杀无赦 “你去哪里?” 被金夕抽打耳光的天禅派掌门的女儿、副掌门谅天音紧追不舍,两条长鞭悠悠荡荡,满脸委屈地随在一人身后。随-梦. lā 前面的人,赫然是空心! 空心没有回头,停下脚步缓身道:“你身负门派大事,莫要随我来往,我只是想去传界场换置一些书籍。” “不行,随我一起!” 谅天音不依不饶,很显然当年被金夕打耳光时正在追随空心。 空心最初进入四界,也是投奔天禅派门下,深得谅禅的喜爱收为得意弟子,与谅天音成为师兄妹,他异常好学,不但修为提升快速,更是深爱禅道,只是心念淡泊,似是有着无尽的忧愁,执意放弃谅禅的提携,独自云游天下。 “多有不便!” 空心再次迈向传界阵,他多年来的任务就是读禅,躲避谅天音,金夕曾经在三界因为她蒙面而发生误会,当时也是在追逐空心。 “你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谅天音猛地窜到空心面前,惺惺起眼睛紧逼空心,故意将双胸挺得高高,歪着脖子透出白皙的脖颈。 “意中之人,只有自己!” 空心淡淡一语,绕开谅天音,准备迈入传界阵。 “你若踏进去,我便将你的身世公开天下!”谅天音大声嚷道,估计是一年之内进入三界游玩的时日已满,跟不进去。 “心已空空,何惧你口出妄言!”空心听见此话,震声回道。 “你!” 谅天音发现空心发怒,面露惧色,大口呼着,立即出现一团团白气,随着冬日的冷风一飘而散, 就在这时,金夕摇摇晃晃出现在四界! 重生一般,眼睛闪着光芒,犹如初生婴儿审视着全新的世界,嘴巴微张,试图品尝四界深厚的冬日气息,瞬间张大,脸上冬色更浓。 眼前,谅天音极度气愤地瞪着,正好瞪向他的脸! “你?” “你!” 两人异口同声! 金夕刚要倒退,连忙冲向一侧,已经无法再返回二界,因为在那里停留三日期限已满。 从此以后,他的回归总是留出半日应急,免得临危退身不得。 最怕遇见的人,此时恰在眼前! “你?” 金夕突然瞧见了空心,俨然发现救星一般,顺势鄙夷地指向谅天音说道: ““空心,此女刁蛮成性,肆意践踏他人之物,你我多有渊源,能不能” “师妹,有什么误会澄清便是!”空心也随着退回身来。 师妹?! 金夕察看情势,发现这个冬天特别的冷,几乎心底冰凉。 “畜生!” 谅天音身为一介掌门,谅禅的掌上明珠,在二界硬生生被打了耳光,岂能就此罢休,再有空心的驱离,更加恼羞成怒,刷一声取得武器天镜鞭,丝丝绕绕,通体亮白。 这是金夕看见的第一把四阶长鞭,不想立刻卷天而至袭向自己。 他已经达到易丹之境,不再受到行气束缚,在四界也可以施法,可是面对谅天音,手无拿鸡之力。 五行术之四境,初具灵心,寿九千载。飞行自在,穿云夺雾,跨山独河,日行六千。功法大成,一念之间天地变色,方圆百丈浸染侵蚀。丹气开始自炼,长遇梗阻而启脉通,丹草纯化而易根基,启大修飞升之路,故称易丹。 谅天音喜好游玩,而四境修行更加艰难,目前是金丹二级,但是金夕刚刚步入四界,第一级玄念尚未启动,在她面前犹如虫落虎口。 长鞭瑟瑟,卷起寒风,一道白光绕出千百跃影倾泄而至。 那是击杀之举! 啾! 空心出手。 一荡莲气由他的掌内发出,已经无视空气,周围的落叶被吸入气场瞬间粉碎无踪,半空中发出刺耳的啸叫,瞬间呈出晦暗之色,百丈之内皆有触动,中间的金丹莲气狂吞白影,鞭结倒退,光亮复明。 他已经是金丹十阶,还差五阶便是四界至满! 四境开始飞升,初升三级圆满后,可以根据日后丹药的获取能力或个人资质,自由选择降低修为的等级,重新开始修炼,再次抵达四境圆满,从飞升降修结束后,开始由一阶重修,每界十五阶,直至八界七十五阶之终。 所以,四重真界有两种人存在,四境一级至三级,飞升后一阶至十五阶。 选择降低修为之时,最低为零,最高为三境之终,但是重新开始后,便多出重复修行阶段的修为作为赏赐。 因此,将修为降至零,会多出整整的三境修为,最为霸烈,称为底飞。 从四界开始,修行者的能力被大大拉开。 不过,迄今为止,整个四界以上也没有人能够底飞,因为需要的丹药以及对资质的要求匪夷所思。 飞升以后,五行修者依旧需要度过玄念、赤度和迭劫的梗阻,每一层之内自然而然分为五阶。 “唔!”谅天音手中的天鞭险些脱手,蹒跚两步方才拿稳,怒向空心,“你你为何要帮他?” “你若杀他,也成空心!”空心声音低缓,却是铿锵有力。 “你们什么关系,他叫什么?”谅天音始终没有消逝杀意,偌大门派的副掌门,掌门的女儿,自是有无尚的权力,想杀一个四界之内修为至低的人,相当于从她长辫上扯断半根发丝般容易。 金夕立即探向空心,他的名字极易在四界引发变故。二十余年过去,非至交之人也许模糊了相貌,可是名字不会忘记。 “淡淡之交,无名无姓!”空心还是帮助金夕隐瞒了师妹。 “今日不杀他可以,”谅天音死死地盯看金夕两眼,看来对名字无甚关心,一定要铭记这张脸,“不过你要陪玩游玩一日,不得再入传界城” 金夕暗暗吐气,意念中已经冲过去将她的长辫撕扯粉碎,甚至带下头皮! 空心似是极为了解小姐的脾性,立即折身过去,淡淡瞟一眼金夕,只有四个字:好自为之! “等等,”金夕喝住二人,他要冰婉儿和程杰拜入天禅派,不知眼下是否在那里,“你你们可曾见过我的朋友?” 刚刚问完,他便后悔起来,有谅天音在,程杰去了也没好下场,若是出现事端,冰婉儿一定会返回陈明。 空心一怔,低声道:“我却未发现他们来到四界,为何没有与你一起前来?” 轰! 万道雷鸣在金夕头顶炸开,眼前两人乃是师兄妹,冰婉儿与程杰进入四界已经半年之久,若是在天禅派空心一定知晓。 婉儿哪里去了! “我去找我去找!”金夕见有人出入传界阵,怕是被人认出,摆手示意二人滚开,急急忙忙离开此地。 茫无目的向南疾行,很快便来到中原河内一带,这里的门派繁多,人员众多,可以打探冰婉儿的消息,最重要先要寻到落脚之处,魔族进入四界以后安守本分,他决意不再去打扰。 一路上,他试图吸纳四界行气提高水行修为,可是体脉丝毫没有开启之意,囊中虽有柔夫人添补的中级修行丹,可是行气不入,丹药无用。 一片片石屋木居土院,尽是各种门派招牌,来往的弟子络绎不绝,修为各有高低,呈现出四界已经不是所有人都能突破的境界,好不容易寻到一处较大的门派驻地,数十丈的石墙庭院,里面厅殿四布,人员众多。 抬头望去,门匾上刻着苍劲大字:正天派。 “你是干什么的?”一名弟子盯问金夕,看上去比较机敏,个子比金夕矮去半头,刀削一般的脑壳,两眼不断闪烁。 “想投靠贵派”金夕无奈出声,“不知能否招收五行派弟子?” “当然招收,我们掌门便是五行派传人,你什么修为?” 金夕一听是五行派之人,那必是徒孙孙之辈,立刻来了精神,信誓旦旦答道:“我乃刚刚进入四界,不过” “滚!”小弟子一脸不屑,“想到这里白手起家?没人侍奉你!” 金夕心头愤怒,这天下五行弟子可全是后辈,忽然想到程杰,不禁哑然失笑,“能否通融一下,是程杰令我投奔正天派的!” “程杰推荐你,我还是程女女推荐的呢!”小弟子嗤之以鼻。 金夕险些骂出粗口,没想到创立五行术,收徒弟程女女,历经千余年之后,竟然没有徒孙孙程杰的名字响亮。 “让他进来!”一道洪声传来。 底气十足,震耳轰鸣,定是高修之辈。 金夕随着小弟子来到那人面前,六尺上下,红须阔面,虎目圆睁,黑发齐刷刷背向脑后,喉结突出不断触动,看似鲁莽之人,不过打量人时眼睛一迷,双颊稍稍触动,显得阴森凌厉。 看不出他是什么修为,飞升之末,才可以辩查敌者真气之行属,修为之高低。 “叫什么,在三界是哪个门派,因何识得程杰,他身在何处?” 金夕一怔,从没见过如此问话之人。 “快说,”小弟子喝一声,“掌门在问话!” 金夕这才知道此人便是正天派掌门,人称正允,仔细数落一番问话,逐一答道,“无名无姓,别人都叫我蕴儿,”他的父亲叫金天蕴,只好称呼蕴儿,“三界曾拜在至光门下修行五行术,在那里见过程杰,不过后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当真是不知道。 正允再眯一次眼睛,察言观色问道:“你可见过金夕?” “金夕?”金夕心中惶愣,为何要打探自己,“见过,三界之内无人不晓,个头与我一般,长相也曾相似,有人好几次认错呢!” 他早已领悟这道说辞,万一遇见三界登升来的人,当即会矢口否认,想到这里却是心中懊恼,从未隐藏过身份,只怪那道战符。 正允立即以厌恶的眼神看过来,刚要驱离,忽又想起什么,“你若见到金夕,能否辨认得出?” 金夕发现正允对金夕的名字充满敌意,立即警惕起来,“当然能,虽然不见已经二十年,不过他在至光门捣乱之时,险些杀掉我,我哪能不识得?” 正允的脸色稍缓,冲着小弟子吩咐:“隋琮,告诉他门规!” “是,掌门!”隋琮立即冲着金夕趾高气扬道:“一,必须时刻听从各掌门之令,生死无忌二,每日打怪不得低于四个时辰三,不得擅自吞用丹药四,不得交结魔族弟子五,如遇金夕,杀无赦!” 杀无赦?! 金夕险些露出原形,若是修为至满,直接拧掉正允和隋琮的脖子,心中暗骂:去你爹娘的,口中立答:“自然遵命,尤其是第五条,好,好!” 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慢慢了解,更是坚定留在正天派的信念。 正天派也算是不大不小的门派,有弟子七百余人,副掌门六人,修真者居多占去七成,由于正允修五行,二者之间没有隔阂。 金夕只好暗中寻找冰婉儿和程杰,暂时落足正天派,因为他接到的任务就是: 如遇金夕,杀无赦! ------------ 第二百零一章 烈女行 正天派大场内,数百弟子齐聚。 金夕被安置在最后面一排,更为可气的是这排尽数为女弟子,看上去修为都不是很高,姿色各有差别。 放眼望去,前面的男弟子各个神采奕奕满脸向往最前方的高台上,正允叉腿立在中间,身后则是六位副掌门,虎视眈眈凝视台下。 这是每月首日的例行集合,稍后便是外出搏杀丹药,每日四个时辰。 正允轻咳一声,浓音高亢: “我正天派为天而行,护四界安宁,然而有人意欲把控战符,时刻准备着吞噬真界,所以,各弟子要严加操练,速速修行,此人已经隐藏二十年,不知什么时候持魔剑而入!” “是!”一片附和。 “誓杀金夕!”一位副掌门振臂高呼。 台下众弟子纷纷举起右臂,高昂同呼。 什么?! 究竟是谁如此诋毁? 金夕哭笑不得心中暗问,一定要将此人揪出来,见弟子们举臂高喊,也跟着抬手呼啸:“誓杀金夕!” 由于刚刚加入正天派不知深浅,绷足气力便吼出一嗓子,结果震动全场,台上的正允满意地看过来随后点头。 可是,这声音立即引起旁边一位女弟子不满,狠狠瞪他一眼。 金夕瞧见她虽是举动臂膀,嘴上却没有出声。 立即有了好感! 金夕喊完侧眼察看,此女红头发,细眉大眼,薄嘴唇涂成紫色,低垂的灰色缎裙直接勾勒出身前所有部位,该高的高,该低的底,该宽的宽,该细的细,没有万千姿色,却是透着一股子野劲。 “无耻”女子脸未动,眼睛一斜瞥向正在品味的金夕,不知是责骂他盯看女子,还是他大声喊叫。 出人意料的是,金夕与这位女弟子分到一起,由副掌门肖壬午带领赶往一处肥遗谷,同行的还有那个尖头隋琮。 金夕仍然走在队伍最后,俨然是正天派最不起眼的人物,这一队大约四五十人,那位女弟子似是故意躲开金夕跑到了中间,从别人嘴中听闻她叫冽女。 他没见过肥遗,但知道兽为山,鸟为谷,鱼为湖,所以一定是大鸟,疯狂暴戾。 想着一切,心中好笑。 刚刚在三界叱咤风云,破穴阵救魔族灭战魂藏神龙,来到这里却是举步维艰,水行飞升无法启动,冰婉儿与程杰悄然无息,魔族之地无法叨扰,好容易加入正天,还是口口声声要杀自己的门派,身后重事无数,一干仇敌不知踪影 不刻,便抵达肥遗谷。 十人一组攻打肥遗,由于金夕刚刚入帮,立即被隋琮赶去厮杀。 冽女则随着金夕迈入场内,一名弟子瞧见赶忙退出去,似是怕打扰冽女的雅兴。 肥遗只有鹌鹑大金黄色的短翅,紧紧贴在浑圆的躯体外,粗犷的紫色脖颈呈出坚韧勇猛,赤红色的勾弯长喙翕张不停,绿冠黑足,蓝眸之外围绕着一周白色眼睑,浑身色彩斑斓,动作伶俐。 “这么小?” 金夕没有同伴,侧头问向身边冽女,由于刚刚被骂,不便正视她的眼睛,稍稍对视一下,目光便礼貌地地落在冽女的胸部,其实那里并不灰缎紧贴,犹如两例大馒。 冽女脸色大变,不知道金夕刚刚进入四界没有过肥遗,细眉高高挑起,低喝一声:“淫徒!” 金夕毫无察觉冽女的误解,立即火冒三丈,看一眼称无耻,道一句骂淫徒,立即低声反斥: “混蛋!” 攻击开始! 金夕发现冽女的修为不像是很高,莲气发出去声势不足,不过十人同发真气也形成阵阵旋风疾速卷向肥遗,他也发动行气荡入其内,不过很快被弟子们的真气压下去。 肥遗鸟惊鸣连连,立即发动反击。 呼! 顷刻之间,一团团白雾扑天而来,撕破狂气弥漫而至。 金夕无数次战怪兽,斗飞禽,制游鱼,早已习惯,再发一荡行气护在身周,白气飘动到眼前,突然刺破防御扑荡在身体上。 簌! 全身瞬间酥麻毫无气力,血脉几乎停滞,五行草当即关闭,脚下失去方寸,噗通一响跌坐在地上。 立即冲上两人架走金夕,随着跟上一名弟子加入到队伍中。 “咦?” 冽女惊凛出声,她似是根本不在乎金夕的生死,不经掌门允许擅自退下阵来,气冲冲来到隋琮面前,抬手指着他的鼻子问道: “这个人是新来的吗?” “咳!”掌门肖壬午干咳一声,提示冽女他还在这里,这个人中等身材,脸上很温和,很少笑,因为一笑则落出两颗断齿。 冽女根本不去看肖壬午,依旧手指探向隋琮的鼻子。 “是啊!”隋琮歪转脖颈躲开鼻尖前的手指。 “为什么不告诉他如何打怪?” 肥遗鸟玲珑美丽,最初为服侍凤凰的飞禽,专门叼啄天凤栖息之地周围的厉虫,保证天神凤主休卧。四界之内,一旦发现有人临近立即发出戾气主动攻击,它们发出的不是白气,而是无数白色烈虫,具有厉毒,一旦侵入肌肤立即融化,封闭所有血脉,两三个时辰不得发动真气。 白与毒均属金,入体而制肝木,血气受制。 不过,它们属于消耗型怪物,无论施发多大气力也不会直接将其逼退,身具烈虫自动抵消真气,只有等待飞禽将全部烈虫喷吐出来,自动会逃离,所以攻打肥遗必须着重防御,如果有多余气力可以发出消耗烈虫,否则只要防御消耗时间,肥遗也会自动败阵。 “新来的,总该吃点苦头长长见识吧!”隋琮尖头一晃,不断闪动着小眼睛。 金夕惊诧而愤怒,再看攻击肥遗鸟的弟子们,所有人发出去的真气都很轻微,并非冽女修为不高,而是将大部分真气用于防御。 啪! 一记响亮耳光。 常年打人耳光的金夕也是惊愣悍然,他瞧见冽女手指化掌,猛地掴在隋琮的脸上。 痛快! 金夕不觉暗叫。 “你怎么又打人?”隋琮滋溜后退一步,显然极为诧异,“就是一个新来的小儿嘛!” “冽女!” 肖壬午说话的时候竟然露出了两颗断牙,虽然极不情愿,那很明显是在笑着说话,刚刚立起身体又坐将下去,摆手示意冽女不可张扬,随后便没了声音。 “关你什么事!” 冽女扬言一句丝毫不领情,依旧死盯着隋琮。 隋琮见掌门闭了嘴,狡猾一笑,“冽女,就这一次,就这一次”说着,绕过冽女哈腰溜向人群,同时阴狠地瞪一眼金夕,看似将一笔账记在了金夕头上。 他不记账,隋琮的阴影也经久不息地印刻在金夕心里。 金夕瞧着这一幕有些迷惑,有些熟悉。 掌门无奈,隋琮卑逊,这个冽女果然是一个烈女,心中不免有些敬佩,见她气呼呼奔过返回战场,下意识地说道:“谢谢!” 哪知烈女瞧都不瞧他一眼,冷冷回一句:“滚!” 金夕本以为自己会生气,却是气愤不起来,想笑,却是笑不出声,只好依靠在人群旁侧的一块岩石上软绵无力地静养,压制着不断涌来的刺痛,远远地他发现肥遗鸟在掉落丹药,丹药一旦落地即刻消失,看来每群人中都有一颗汇宝珠,收集丹药后上交门派。 每一个时辰换上十人,退下来的弟子便一旁休憩,由此看来并非连续击打四个时辰,金夕暗暗松下一口气。 “肥遗王!”攻击人群发出惊叫。 身边的弟子同时发出惊异声音,肖壬午高呼一声:“撤!” 阵内的弟子们呼啦一声倒退飞出场外,说是肥遗王,个头也不算很大,只比小肥遗壮出两倍,在半空中盘旋嘶叫,不攻击也发动出片片白雾,旋绕一刻发现没有攻击对象,悄然退去。 “上!”肖壬午再令。 金夕由于受伤无法上场,不经意间发现冽女竟然坐在身边,直直瞧着前方战场,刚想问询几句却发现她丝毫没有理睬的意图,左瞧又看终于发现一个看似忠厚的弟子,悄声攀谈起来,因为他发现所有的五行弟子只能发出单独行术。 原来,肥遗王的储虫太多,力道非常之大,眼前这些都是四境修为飞升以前的弟子,抵御不住戾气袭击,无法战胜肥遗王。 级别较低的弟子只有击打小肥遗的份,其上还有栎鸟,只有三级以及刚刚飞升的修为才能碰触。 兽类有两种,第一种名叫豪彘,飞升以后修为者才有能力搏杀,不过人们只打普通怪物,因为掉落启脉丹的几率高,而豪彘王从不掉落仙丹,渐渐失去了人气。 四界最为强大的为最后一种怪兽嚣兽,普通怪物也需要飞升十阶才能近前,至于嚣兽王,暴戾程度匪夷所思,已经很多年无人能够战胜,据说掉落的武器和书籍皆是尚品,八宫至尚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五行弟子只能单独发动行术无法成招而修为至四境,武器和招数开始现出差异,一把尚品极武器相当于提高半分修为,招法也是扩充了真气击伤力道,所以每年都有因为鏖战嚣兽王惨死的人。 正天派最低级的任务就是打出一颗启脉丹,哪怕刚来肥遗谷就掉落,几十人就可以自由修炼不受束缚。 否则,就需要打满四个时辰。 金夕不由得悄悄吞下口水,四境之内所有的修行者遇到质的变化,常常发生修行梗阻,不但更加依赖修行丹,同时也离不开启脉丹,穴脉、真气、经络经常堵塞,甚至是一日一阻,如无启脉丹,需要历经长时间的闭修才能通顺。 五行术易丹之境,长遇梗阻而启脉通,也是脱不得启脉丹。 因为修行开启分阶之路,从四界开始,部分丹药开始分等级,必须本界之内才能服用,启脉丹等丹药直接为四级,五界以上同样会掉落这种丹药,则为五级。 启脉丹乃是打通封闭脉穴、流经的丹药,用于催化梗阻,凡是升级之间和心体受制时遇到的所有阻障,均可以通过不定数量的启脉丹直接打通,因此启脉丹异常紧缺,平常弟子望尘莫及,传界城根本见不到。 随着高修之人越来越多,怪物愈发猛烈,一些偏颇丹药逐渐淡出市场,金夕从母亲那里得知,四境以上的特殊丹药在传界城几乎绝迹,用者自打,不用则避开,只有修行丹的合炼、秘籍武器交换的生意越来越兴隆。 当下第一级修为玄念无声无息,只有通过启脉丹才能开启,可是门派之内绝不可能向普通弟子分发此丹,他再一次盯向飞舞的肥遗鸟。 ------------ 第二百零二章 你想杀金夕吗 金夕黯然下去。 启脉丹只有副掌门以上的人才有资格享用,这里打出丹药任务就告结束,人员众多,谁也不会再接着打下去,大家只能靠修行丹滋补修为。 三个时辰过去,金夕完全恢复。 只好再起身加入到战斗队伍,将大部分行气护在身周,只飘出一丝行气入内,不过还未至半路便消失无踪,起不到半点左右,这才明白这几十人之中修为属他最低。 “启脉丹!” 刚刚施发几次毫无作用的真气,人群中发出惊喜声音,眼见一刻紫红色的丹药掉落下来,这意味着大家可以提前结束任务,纷纷高兴叫嚷。 “哎?”负责收集丹药的弟子大惊失色,他的藏宝囊中根本没有宝丹,“启脉丹呢?” 弟子们撤出场外,肖壬午和冽女也围了上来。 “谁还启动了汇宝珠?!”肖壬午面色大变,暴怒也引起两颗断牙显露无疑,他已经浑然不顾。 大家同时看向新来的金夕。 金夕一愣,没想到汇宝珠也分资质! 金夕的汇宝珠是报宁儿所赠,当时大商朝至宝,自然是最尚品的宝珠,他常年自动收集丹药便忘记关闭,没想到启脉丹自动投入他的藏宝囊中。 他取出启脉丹,贪婪地看两眼,还是交给了掌事。 “交出汇宝珠!” 隋琮发出贪婪的怒喝,汇宝珠可以自动开关收集之门,而根据周围汇宝珠品质不同,丹药自动进入最佳者的藏宝囊中,启脉丹就一颗,若是中途偷偷收集修行丹,当然不会被人发觉。 金夕的汇宝珠天下无二,若是偷偷开关几次,便算是偷取门派的丹药。 “去你爹娘的!” 金夕早已对他心压怒火,再者冽女在一旁冷眼相观,总不能输与她,分明瞧见冽女掌掴此儿的瘦脸,隋琮却是敢怒不敢言,他定是惧怕倔横之辈。 “绑了他!” 隋琮怒喝,将一干恼火统统发在金夕头上,终于寻到机会一般扬手示意,藏宝囊中的宝物跟随主人意念,不主动赠出谁也无法,除非杀掉金夕。 立即冲上一群人架持住金夕,他刚想反抗可是周围的气力都比他强大,咬牙切齿看向隋琮,又不自觉地探向冽女,人家立刻翻他一眼背过身去,随着弟子离开。 “女儿,今日早散,不如陪爹”说话的是肖壬午。 “不!”打断爹爹说话的是冽女,肖冽女。 金夕脑袋又是嗡嗡作响,若是没有冽女打隋琮那一巴掌,也许会忍下气去,没想到她是副掌门的女儿,自然隋琮不敢造次。 腊冬的寒风嘶嘶鸣叫,吹打在正天派院内的一根木杆上,木杆下面绑着的是金夕。 所有人都知道,一条麻绳当然困不住他,那只是一种束缚,脱开意味着背叛正天,迟早是一死。 弟子们纷纷归来,不过没人理他。 他索性闭眼琢磨,如何寻到冰婉儿和程杰,他们在四界绝无仇敌,不可能有人加害他们,婉儿冰雪聪明,也绝不会惹是生非,到底能去哪呢,也许是加入了其他门派,或是正在闭关,等到来年夏季就知道分晓,他们一定会回到柔居。 再就是如何取得启脉丹开启修行! 冽女没有去陪爹爹,却在远处试探几次前往金夕之处,最终带着疑惑大步地赶来,劈头盖脸问道:“果真是金夕到至光门闹事,意图杀你吗?” 她一脸迷惑,却又带着期盼,分明是在打探消息,哪怕是坏消息也想听一听。 金夕感到莫名其妙,开始怀疑冽女的神志,开口便道:“关你甚事?” 冽女听到这口气,立即抬头看向金夕,眼神中充满异样的表情,突然又厌恶起来,脱口而出:“死杀的!” 死杀的? 金夕顿感诧异,这是宗一师叔的口头禅,一个小女子怎么能说出这等话来,忽觉得不对,冽女分明讨厌着,却又屡屡靠近过来,一提到金夕的名字眼睛就泛亮,立即试探道: “你真的想杀金夕吗?” “胡说!” 冽女愤懑出声,两眼立即射出想杀掉眼前金夕的光芒,忽见自己脱口,赫然起掌对准金夕的天灵,稍稍纳气低声道: “长得与金夕相像,却是邪恶之辈,金夕若是杀你,那也是天道而行!” 金夕恍然大悟,冽女一定不相信金夕是个战魔,也不相信曾经闹乱至光门,当时只是为进入正天派的情急之言,还有早晨大声呼呵杀掉金夕时冽女也是反感无比,所以才心有怨恨,又一次次靠近过来,定是想打探消息,由此看来这女子倒是有良知之辈。 “我更是不想杀金夕,”金夕将声音压倒最低,世上无人愿意杀自己,“其实其实我从小便于金夕在一起,一直到二十年前才分开。” 言下之意便是,尽管打探,无所不知,甚至身上部件如何,也是一清二楚。 “当真?” 金夕坚定地点点头。 “在二界之时,金夕曾经力除魔族,当时你在场吗?”冽女向金夕靠近一步。 “废话!”金夕历历在目,“金夕当时是单臂持剑”他刚想夸大其词褒奖一番,总觉得脸上发烧,便据实而言,“他曾言道,魔族弟子一个不留,他人决意反抗者,杀!” 冽女腾然瞪大眼睛,二话不说撤下手掌,轻轻一撩震断金夕身上的麻绳,指令手下一般喝出一句: “随我走! 金夕有些云旋雾绕,的确不知眼前冽女为何急着打探他的消息,也好,可以利用她探出究竟是谁在四界作孽,造出持有战符意欲祸乱天下的谣言。 很快,两人抵达一间木屋,单榻垂幔,略有香气,竟是冽女自己的睡房,她刚刚坐在木几上便开口问道: “他入三界之后,为何要加入魔族成为掌门? 金夕左顾右盼,却见冽女丝毫没有让座的意愿,脸色沉落下来,径直答道:“三界魔族一向与中原各派相安无事,也从未滥杀无辜,只因五百年前亡魂出没杀死数名修真弟子,便被误会,一直困在热汤山 其实,哪有那么简单,其时姚姚的魂魄已入仇丁媚体内,无法不入魔族。 “后来呢? 金夕如数家珍:“被人逼入穴阵无法破除,修为却在丝丝下降 “是谁?!” 冽女立即发怒,忽地从木几上面窜起,身后木几兵乓翻倒在地。 金夕一怔,眼前女子绝未见过,她的父亲肖壬午也从没有谋面,为何对这一切如此持重,又关乎到什么,不禁低声问道:“你为何想了解这些事情?” “说!”冽女厉声。 这倒是引起金夕不满,他从不喜欢被人强迫,哪怕是叙说本身事迹,对方还是副掌门的女儿,“说倒可以,不过得有条件。” “说!”冽女又厉声。 “我要启脉丹!”金夕毫无羞愧,几乎是义正言辞,启脉丹是眼下急需,再无法开启修行,西有谅天音,东有正允,天下有战魔一说,寸步难行。 “果真是卑鄙之辈!” 冽女如此认为,说罢立即转身离去,不久果真捏着一颗启脉丹回到房内,抬手递给金夕。 启脉丹? 金夕眼睛放光,一把抄过来塞入口内,水行修为脉关虽然一动,但是仍未开启修行之门,他知道这仍是金行根脉的原因,尤其是水行,金乃水行之原神,一两颗启脉丹是冲破不得梗阻的,好在有冽女,有无数日夜的亲身经历,甚至还有儿时之变,加起来有一千六百年的故事。 冽女笑了,笑得很美很乖。 听着金夕讲述他自身的经历,冽女却是洋洋得意,比金夕还金夕。 次日,最弱的队伍再次攻打最小的肥遗鸟。 山峰之间,黄白相间,老木枯草,一片片白虫之雾与谷中冬色相映而寒,偶尔飘吼的冷风丝毫不能触及白雾的方向,一经开战,谷内立即热火朝天。 有着冽女的眼色,隋琮没敢让金夕参加首场战斗,金夕汇宝珠风波也是不了了之。 肖壬午数次刻意接近女儿,冽女本能地躲闪,似是想起有求于父亲,冷冷地答上几句。 不上场的弟子们很少有专注修行者,大多互相吹嘘闲聊,声音一高便下意识地窥视冽女一眼,随后压低声音,不久有人悄声道: “恩?为什么冽女今日没有火气?” 第二时辰,两人一同上阵击打肥遗,冽女似乎瞧出金夕的真气发与不发根本无关紧要,嘴中不禁鄙夷一句,“无用!” 无用之人似乎都有着好运气,刚刚打出一刻钟,弟子们又是惊喜蹦跳: “启脉丹!” 金夕从同门弟子那里得知,启脉丹异常难打,十个人半刻钟才能击退一波肥遗,大约有二三十只,有的时候打满四个时辰也不会掉落。 一连两日提前结束任务,人们把这难得的幸运归功于冽女: “冽女不发脾气,启脉丹便早落呢!” 冽女根本不予理睬,即刻示意金夕回门派,接着昨日最为关键之刻讲下去,甚至早早从肖壬午那里弄来启脉丹,不管她的爹爹是应得还是暂借。 金夕发现,不知为什么冽女一直对父亲肖壬午心有桔梗,不过通过两次索要启脉丹,肖壬午故意接近女儿时,冽女不再刻意避开,偶尔还会回上一句。 尽管如此,肖壬午还是偷偷地背过脸去,露出两粒断牙,笑得极为开心。 金夕明白肖壬午放弃服用启脉丹,给了冽女,也是为博得与女儿说上一言半语,而冽女却主动将启脉丹递来为了聆听一段段与她毫无关系的经历,心里总觉得是利用了父女之间的感情,煞是惭愧。 不过,很快便释然,不断自行安慰,若此因此融化了父女隔阂,也算是一件幸事。 众人刚要离去,从远处本来一批人。 “你们干什么?!”肖壬午挺直腰杆,忽地腾身拦在众人面前。 来人轻嗤一声:“打丹!” “混账!”肖壬午大怒,“这是正天派之地,岂能容你等捣乱?” ------------ 第二百零三章 走! 金夕一瞧,对方有二三十人,虽然不知什么修为,不过敢来面对五十人,自然是心有底数,无所畏惧。{随}{梦} щ{suimеng][lā} “肖掌门,”一个白胖子做出恭敬神态,“你们已经完成任务,我等也是无地打丹才来此处肥遗谷,若是你们接着打,我们立即撤出。”他是西山门的副掌门。 “朗掌门,”肖壬午震声高昂,“各厮其地,这是千百年的规矩,你派地处西山,无章纳徒导致人头过多,不过北山之地绝不允许你等踏足!” 朗掌门看来是整日一无所获,才跑来正天派地域偷食,听见肖壬午如是说,踮着脚笑嘻嘻来到冽女身边,大大地施礼道: “冽女,我回去无法向掌门交代,就这一次,一粒启脉丹就可!” 冽女直勾勾瞪着白白胖胖的朗掌门,忽然变脸说道: “好!若是你们单打独斗,我们也无法向掌门回复,不如这样,我们每派出五人,同开汇宝珠,谁得到算谁的!” “好,好,好!”朗掌门摆手称快。 所有汇宝珠都是一样,所以丹药掉落自然随机入囊,他只要一颗回去交差便好。 冽女不动声色,转头示意金夕,“上!” 瞬间,朗掌门咧着嘴笑声不断亲自参与阵中,同时意犹未尽道:“小姐的脾气倒是好了许多,哈哈哈。” 连续两日提前完成任务,使得金夕这一群人心情极佳,一时间忽略了真正的缘由,那就是金夕的到来! 他的囊中有云凤,即使没有出战,天凤也是肥遗之主,无形中提高了启脉丹的掉落几率。 双方攻击开始! 金夕依旧是发出毫无作用的低微行气,也试图利用火行打击肥遗,可是修为一级不级,毫无触动,索性径自防御起来。 嗖! 刚刚半个时辰,一颗启脉丹掉落,刚刚着落地面便消失无踪。 “启脉丹!”有人惊喜。 “接着打,”朗掌门再笑,“如此好的运气,绝不能放过,哈哈,打出三颗总有我们一粒,嘻嘻哈!” 启脉丹毋庸置疑是落入了金夕囊袋,他的汇宝珠即使抵达九界,也是尚中之尚。 金夕自然知道缘由,不由得远探冽女的脸色,寒风将她的红色发丝撩得凌乱飞飘,衬托出紫色嘴唇更加犷野,大眼睛突然发现有人在窥视,狠呆呆将金夕逼回原位。 又打了一个多时辰,竟然真的又掉落两粒! 众人退出场外,纷纷惊愕。一时忘记了查探启脉丹的下落,谁也没有注意到隋琮悄悄离开了人群。 “一日出三丹,几百年没有的事啊?” “是啊,”肖壬午面色惊喜,左右窜动,“这是为何?” 朗掌门自然不认识金夕,眼睛笑成一条线面向冽女,“一定是小姐出息了,只要你善心大开,肥遗就嗖嗖掉落启脉丹啊,哈哈” 他笑到极处,咳嗽出声,立即憋得满脸通红。 “丹药呢!”西山门弟子们纷纷发出惊呼。 这可吓了朗掌门一跳,急忙探查自己的藏宝囊,也是一丹没有! “哎?”他张大嘴,再次探寻,依旧无果,“这怎么可能,一粒也没给我们啊!”说完立即萎靡下来,抬头看看天色,太阳已经临至西山,“坏了,这可怎么交代?” 脸上立即拥挤出惨状,冲着自己弟子愤愤骂一句,“你瞧你们这些人,都是什么运气!”临别还不忘指指冽女,惨惨笑着,“好运气,好运气” 冽女轻哼一声,抬手伸向金夕,眼睛却懒得看他。 金夕知道是在索要丹药,启脉丹是无论如何也独吞不了的,只要悻悻不舍地取出三颗启脉丹塞到冽女手里,如数将新打出的普通修行丹交由掌事。 “等等!”冽女冲着朗掌门喝道。 “我也没说什么啊!尽是好言” 朗掌门无辜回头,似是也了解这妮子的脾气,突然发现冽女抬手示意赠给一粒丹药,连忙住嘴,将粗重的双腿化作最小的步伐慢跑过来,指指丹药,指指自己: “给我?” 冽女开口厉声:“要不要!” “哈哈!”朗掌门极力瞪大眼睛,嘴巴大咧。 “住手” 一声洪喝扬天而至,晚霞似乎被震碎,夕阳突一下落入山巅,附近的冬鸟惊愣奔逃,似有寒风皱起,席卷着数片枯叶飞起敲打着数十人,嘲笑着看似祥和之气。 荡音刚逝,地面上飘落一人,却是正允! 正天派弟子纷纷惊声出口,下意识向后倒退。 肖壬午急忙上前拉回冽女的手臂,没想到冽女立即脱离,依旧抬起来,手中躺着那颗被所有人认为是幸运的启脉丹。 “即使帮衬,他们也无权带走!”肖壬午极力将此举说成朗掌门帮助,为女儿辩解。 金夕立即探向正允身后,唯唯诺诺附着隋琮,心中立即凉至透底。 “好大的胆子,”正允再一次迷动眼睛,盯紧朗掌门,狂傲变为阴森,“竟敢偷来北山偷丹?” 朗掌门极力辩驳:“我等是闲来无事帮衬你门探丹,这不,一连打出三颗启脉丹,我一粒也没拿走!” 最终,他也没有出卖肖氏父女。 “哼,踏入我正天之地,就是死!” 正允不再理会,突然扬掌! 四周的气息骤变,每个人都感觉到呼吸紧促,仿佛所有的空气都被巨掌吸入进去,一片荒草之地簌簌起风尘。 呼! 那是行气,无尚的行气! 金夕惊凛发颤,正允掌内的发出的水行之气浩瀚无比,虽然身处气场边缘,在没有防御的前提下还是心脉震颤,几欲抽搐。 作为掌门的正允,修为已达飞升至满,整整的十五阶元化之修,面对朗掌门绰绰有余。 朗掌门脸色大变,急忙触动莲气抵御过来,惊恐之下闪身腾起,试图避开撕裂长空的气道,可是还未等发出第二波莲气,水行之气已然扑荡而至。 轰! 莲气仿佛轻流淡水,被汪洋怒涛吞没,震声如雷。 噗! 朗掌门口中喷出长长一线血迹,脸部瞬间扭曲变形,噗通跌落地面,咬牙怒对正允,无奈莲结已破命脉全散,浊气猛扑,轰然爬卧死去。 西山门弟子慌乱哀嚎,发现正允没有接着杀戮的意向,急忙上前抬起朗掌门的尸体奔逃而去 金夕眼睛已经瞪出血色! 几欲探手想取出当康神刀,终究是颤抖着垂落下来,手指一捏刺出血迹,眼下连该杀千万次的隋琮都打不过,更别说正允,一巴掌过来五行草就会破灭。 正允猛地转身盯向肖壬午! “属下知错!”肖壬午下意识地向女儿跨进半步挡住她的身体,口出哀声。 正允倒退两步,侧脸查看冽女,发现她依旧平抬着臂膀,展开着手掌,上面的启脉丹随着寒风微微滚动,面无表情,呆呆直视。 “哼!”他嗤出声音,又恢复到那种豪放表情,奖赏般喝道:“你们一日打出三丹,本掌门高兴,明天便休憩!” “谢掌门!”众弟子齐声回道,却没有丝毫惊喜之声。 众人逐一散去,谁也不敢上前惊动冽女。 肖壬午几次向女儿迈步,还是退将回来,无奈之下看向金夕,微微点头示意,似是知道两人有些交情,叹息几声悄然离开。 乱风依旧撕扯着冽女长长的红发,四散卷飞,她却是文思不移,仿佛石化一般。 一个连正允都无计可施的女子,他更是不擅长此道,丝毫没有劝解之法。 “走!” 金夕试图开门见山。 冽女缓缓放下手臂,“滚开!” 更是单刀直入。 金夕刚要发动火气,但没有发现冽女什么不对之处,掉过头便走,能劝则劝,不能劝便走开。 事实上,他只说了一个字。 “站住!”冽女吼道。 终究是金夕往日的点点滴滴俘虏了她,不得不跟随金夕回返,哪怕是冷着脸,也要细听分明。 一连七颗启脉丹下肚,金夕的修为方才震启! 终于步入玄念之修! 四境至体只要将水行飞升即可达到元化之界,先经过玄念、赤度而达迭结,水行的迭结之修为人劫。 飞升者,破境也,一旦达到飞升之境,本境之五行再也不受外界以及没有飞升的克神压制,相反对于可制者呈现无视之态。水行飞**到元化,天地土行以及五层之土丝毫压制不得行,而对于自然之界万物之火,五行五层之火,瞬间熄之,碾压于无形。 玄者,深、奥、探、密也,经玄念,本境行气抵达更深,初步领悟天地奥气,探究之象,密不可言,真正开始飞升之修。 金夕感觉到纯正的水息泱泱而入,似乎原来的水行之气尽数污浊,扑入体脉的是天来净水,无形而张扬,浩荡而受用。 几乎,五层的水修顿然沉入无底之渊,不值一提。 他对冽女讲述的经历刚刚抵达步入涿鹿,惊天动破的战兵还未出现,由于玄念已开,戈然而止。 “然后呢?”冽女仿佛当年冰婉儿在昆仑虚吃掉启心仙丹那般痴迷。 金夕上下打量一番冽女,故意停顿片刻问道:“我说了这么多,你该告诉我为什么要听这些事情吧?” 冽女正在兴头上,忽然被追问,立刻勃然变色:“休要问那么多,快讲!” 金夕已然得逞,懒得讲述那些陈年旧事,见冽女不依不饶,索性坐向睡榻,“我累了,改日再言吧” 忽然察觉这是人家姑娘的床榻,屁股下面出现刀刺般窜起来,转身便要离开。 冽女唰一声拦在金夕面前,气愤异常地言道:“除了为什么想听,其他的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 第二百零四章 偷盗之徒 “正天派为什么要杀大英雄金夕?”金夕终于自吹自擂一次,“是哪个门派传言金夕持有战符,会成战魔?” 冽女稍有愧疚,看来对答应过的事也是绝不言他,“缘由我也不晓得,不过此言却是出自本派,乃掌门正允率先向天下陈明的。[随_梦]ā” 正允?! 金夕禁不住倒吸凉气,此人也是毫不相识,竟然谣传如此恶言,究竟是贪图战符,还是另有所谋? “既然不想杀金夕,为何还留在正天?” “我想探明缘由,想办法保护金夕……” 金夕彻底眩崩,本是冲着正允乃五行弟子才身入正天的,没想到是狼窝虎穴,月月初日都要叨念杀掉金夕的门规,没想到一介小女子竟有如此胆量,刚刚金丹二级,便想保护他人,到底与她有什么渊源? 不过,心中一阵热荡。 无论何人突然听到这番言语也会云山雾罩,不禁关切问道:“你为何还停留在二级之修?” “二级之终遇到梗阻,”冽女再次厉喝,“够了!今天就回答到此,金夕到底是如何进入涿鹿山穴的,里面到底有什么?” 金夕不禁有些心酸,冽女绝非只为打探事情,其中必有隐情,她自身修为受阻,却是舍不得服用从父亲那里索来的启脉丹,只为毫无关系的往事,一颗颗递来,而在正天派,即便是副掌门也有数量限制,每日最多一颗,弟子根本无缘享用。 无奈,只好再叙。 目睹正允阴狠手辣,隋琮暗施小人,冽女修为梗阻,又防止冰婉儿与程杰发生变故,金夕刚刚开始玄念之修,便立即全身投入修炼中。 以后的时日,金夕一丝也不敢偷懒,凡是不打怪之机便坐地修炼,五行草心之内的水行之气逐渐质变,修为一日日提高。 他甚至放弃休憩,干脆利用止寐丹修行,以浪费心体为代价,换取水息的升华。 弟子能够获得的中级修行丹有限,不过他的囊中有母亲塞入的无尽修行丹,玄念已开,需要修行丹时囊中探来,遇到梗阻立即讲亲身经历从冽女那里索取。 他的修行强度无人能比。 眼见冽女取来启脉丹的间隔越来越长,知道是肖壬午即使放弃服用启脉丹修行,也同样遇到了难处。 就像是长久聆听一段美妙的琴曲突然失去般,金夕稍有几日看不见冽女肆无忌惮的笑容便有些愧疚,一旦听到金夕的事情,她便大放光芒,立即脱失冷酷和焦躁,手舞足蹈,甚至笑得前仰后合。 末春的一个夜晚,金夕趁着夜色偷偷溜了出来,因为白日里获得两颗启脉丹,晚间便无人打怪,而其他门派不敢来这里偷丹。 玄念之修稍有起色,他要试试独战肥遗! 因为肥遗鸟依靠白虫雾袭击对手,在夜晚难以查探方向和力道,所以在白日才有人结队攻战。 他发誓一定要为冽女打出一些启脉丹! 呼! 凿齿神剑出,以火克金。 唰唰…… 云凤飘,以火制毒! “云凤妹妹,靠你了!” 金夕知道平日里都是众弟子一同防御,眼下只有他自己,只好将全部行气用来防御,期盼着利用云凤的火息击出丹药。上! 金夕刺飞而至,御气身周,体外迅速形成一层气屏,旋绕卷动的火行之气立即在地面上清扫出一周洁净之地,随着逐渐扩大。 圆月下,一只只黑影飘动窜跃,空气中立即荡来燥气,那是白毒! “吱吱……”肥遗鸟不断低鸣。 噗! 第一波雾气飘荡在金夕体外的防御层上,竟然无丝毫穿透,甚至身体文丝未动。 喜悦! 金夕险些笑出声,只要能抵抗住肥遗的攻击,那就成功了,等到它们将体内全部毒虫喷光,立即脱离,就会有丹药飘下。 况且,半空还有他的云凤妹妹。 云凤是火行群攻,事半功倍,虽然不及十弟子同发的真气那么剧烈,不过只要耗下去,就会有战果。 大出所料! 金夕的脸上更是发出惊喜神情,在与弟子鏖战之时,半刻钟击溃一波,以他的判断,至少要坚持一个时辰才能退却一批,没想到刚刚一刻钟,白色月光中的黑影赫然散去,又涌上一群…… 简直是天机! “哈哈!”金夕开怀大笑,“难道这肥遗惧怕我不成?” 忽想不对,白日里也参加战斗,绝没有如此痛快,若是按十个人计算,刚刚出手便结束任务,不禁侧脸看向白空飘袅的云凤。 “云凤妹妹?” 金夕从小羡煞旁人家姐妹,好容易有个姬慕菲,还被封于冰中,后来却是有了螭龙姐姐,云凤妹妹,只不过日日藏在囊中。 正是云凤的出现带来转机! 肥遗鸟的攻击对于云凤来讲相当于无视,它们都是天凤的侍从,是给凤凰清扫窝巢的食虫鸟。 云凤一现,肥遗拜首。 那吱吱鸣叫,也许只是膜拜和倾诉…… 金夕见到宝物,尤其是能够独吞,更是血往上涌,精神振奋,连夜不停等候下去,云凤似乎也是见到昔日的侍鸟,始终振翅吐纳,毫不停歇。 只待天空微微泛光,一道厉风卷来,肥遗王出现,他才收回宝贝,逃离攻击区域。 金夕整整坚持三个时辰,按照平日的打怪时间,应该有一颗启脉丹了,他早已等不及,立即探查藏宝囊中新入的丹药,一眼看去瞠目结舌! 竟然有六颗! 狂喜几乎冲破大脑,他禁不住胸内骤跳,感觉左胸膨胀,耳闻“咚咚”声响,这可是五十人坚持六天的战果。 到底是什么缘由? 他只思考了须臾之须臾,随后立即放弃,这不属于他的甄别范畴,若是有冰婉儿在,自然是她的事情。 任务日日不停。 辰时,肖壬午带着这群最低级的弟子再次抵达肥遗谷,先是熙熙攘攘调笑半刻,然后自动分开伍列准备开始任务。 河内的末春早已风和日丽,百花吐蕊,旁山绿染,远溪咛咛。 一只斑斓的彩蝶奔香而去,飘飘舞舞跃向冽女,她猛地一摆头驱离蝴蝶,似是在一群大男人之中太香了,飞蝶又扑下来,旁边一个看得痴呆的小弟子立即闭眼,知道这只漂亮的蝴蝶马上就会死去。 “嗯?” 忽然,他又诧异出声,微微张嘴盯着眼前一切。 冽女没有杀死蝴蝶,而是轻轻扬手挥动出气息,驱走了小彩蝶。 “我先上!” 金夕见隋琮今日没有来,因为夜里未休息,甚是疲累,便主动请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肖壬午从不把他放在第一波次打怪,大多都是第三场出战,每每上场不久便会打落启脉丹,从而顺利收工。 也许大家已经习惯第三个时辰出药,便轮流前两个班次,谁也不偷懒。 金夕的队伍里立即退出一个弟子,谨慎地走到冽女身边,冽女瞧也不瞧,迈开腿加入金夕战队。 大家都已习惯。 肖壬午悄悄看去,两颗断牙再次咧出,笑得温和安详。 莲气喷发,白雾横生,弟子中不断有人叫喊出声,鼓动着大家的意志,这在金夕到来以前从没有过的,谁敢出声轻则挨骂重则挨抽。 起初笑的时候都是戛然骤停,大多是看见了冽女的脸色。 此时,却是不断传来嬉笑声。 “啊!”一片呐喊。 刚刚打了三刻钟,一粒启脉丹神奇降落,隐藏的云凤也大大提高了启脉丹的掉落几率。弟子们简直疯狂,刚入正天派便开始参与肥遗任务,从没出现过第一时辰掉落启脉丹的情况。 “哈哈……” “太好了!” 冽女也是露出惊异,随着众人跃出战场,不自觉来到肖壬午身边,“爹,这是为什么?”忽然又想起什么,脸色晦暗下来,未等到回答便离开父亲跑到一边。 肖壬午睁大眼睛,嘴巴里的牙齿全部裸露出来,原来不是断齿,两颗上门牙完全掉光,那也笑得如此畅怀,因为他不知有多少年没有看见过女儿的笑脸。 惊奋之后大家冷静下来,开始琢磨缘由。 “蕴儿!”有人低声呼叫一嗓子。 大家仿佛顷刻间反应过来,纷纷看向金夕,他在所有弟子心中的名字都是蕴儿。 “关我甚事?!”金夕反驳。 大家诡秘一笑,谁也没接着追问,若是如此明日一试便知。当晚,肖壬午拜见正允,说尽各种理由,终于将隋琮调离自己的队伍,在他心里似乎早有了答案。 与此同时,金夕主动来到冽女房间。 “没有启脉丹了!”冽女虽然眼神中充满渴望,不过探手示意金夕,只要她有,一定会唤来金夕。 “我有!”金夕从囊中取出全部六颗启脉丹,“其余的会慢慢还给你!” “你?”冽女现出一脸愤怒,鄙夷问道,“偷?” 金夕哭笑不得,沉声质问:“你瞧我的为人像偷盗之徒吗?” “像!”冽女想都不想答道。 金夕几乎崩溃,她在那边听着金夕历历往事,无限崇敬神往,真的金夕就在眼前,却像是一个盗贼。 “不是!”金夕义正言辞。 冽女直呆呆盯着红桌上启脉丹,那是多么大的数量,弟子十年也见不到一颗,呼啦一下子涌出六颗! “到底哪里来的!”她颤抖声音问道。 “你爹叫我给你的,”金夕早就想好了说辞,“要你尽快修炼,金夕说不定很快就会出现,到那时你能帮到什么?” 冽女又是惊恐又是欣喜,瞬间瞪大眼睛。 ------------ 第二百零五章 打你的尖头 冽女又痴痴盯向启脉丹。随-梦. lā 金夕踌躇片刻终于开口:“究竟是因何与掌门存有隔阂?” “关你……”冽女没有抬头,冷冰冰语气中途而止。 “你若是说,我便告诉你金夕的一切,问什么答什么!”金夕学着冽女的口气。 冽女猛然抬头,“当真?!” 金夕一脸严肃,倒是令冽女一惊,她从未看过金夕如此表情,立刻将缘由道来。 就在金夕进入真界误入寻单谷一千年时,冽女正在跟随修为已满的父母在二界修行,不慎得罪到魔族,一家三口被魔族弟子围攻,很快三人不敌,艰难地退至传界城门,肖壬午发现敌刀纷纷砍向母女二人,再也不可能保全这个家,无奈之下他放弃妻子,不顾性命抢走了女儿冽女,夫人即刻被魔族杀害,他也因此受伤,牙齿便是那次被打落。 自此以后,冽女不再理睬父亲,始终哀怨他为何不救母亲。 金夕的心情感到异常沉重,当初水姬也是如此,同样是临近城门,结果为了救他而被杀,如今二界魔族荡然无存,可是造成的伤害如此之深,宁甜甜手下也是一群遗孤,还险些死在她们手里。 想起父亲,他叹息一声,冽女的弑母之仇早已得报,可是唐伶与黑明辛仍在逍遥。 冽女瞥一眼金夕,“不必为我难过,你不配,”随着问道,“你怎么知道金夕马上要来四界?” “大丈夫志在高天,岂能不入四界?!”金夕答道。 冽女不禁注目瞧一眼金夕,又刻意瞧一眼,还是微微摇头,“他果真能变成战神吗?” 战神,永远是人们心中的噩梦,如果蚩尤一般的人物抵达真界,恐怕真界不久就会灭亡。所以,战符由黄帝沙场辗转进入金夕手中,无人不心怀恐惧。 “即便成为战神,也是黄帝一般的战神!”他似是在发誓。 “那倒是!”冽女当即露出笑容,好似她成就战神似的,“还有,还有……他有没有意中之人?”说罢,立即紧盯金夕表情,急促喝道,“快说!” 金夕转过身去,思忖片刻答道:“有!” “叫什么?” “冰婉儿!” “冰……婉儿?”冽女痴迷向往,自言自语,“一定是绝世女子,人中之凤……” 金夕总觉得冽女似在意念中依靠着金夕,便低声问道:“若是有一日金夕突然降临在你面前,你当如何应付?” “啊?”冽女一下子失去矜持,甚至摆弄起红发,弄得顺当一些,“还是那般神勇吗?还是单臂飞天吗……” 金夕终于明白,她的金夕早已不在,定是亲眼目睹当时清剿魔族之战,见到有人替她报了杀母之仇,激动之下对金夕的记忆停在那一刻。 他指指桌上丹药,“开始修炼吧,金夕迟早都会见到你的!” 自此之后,白日的任务金夕总是第一轮上场,打出启脉丹之后,肖壬午并不宣布结束,继续进行任务,金夕也明白他的心意,多次加入其中,多打出的启脉丹便偷偷分给急需破除梗阻的弟子。 没有了隋琮,这便成为五十人誓死不言的秘密。 金夕特意找到肖壬午,两人沟通一气,利用夜间偷打的启脉丹开始了冽女的修行。 经此一事,金夕又刻意讲解柔夫人与金夕的传说。 冽女正式解除了对父亲的不满,父女二人和好如初,从此肖壬午的两颗断牙再也合不上,他经常指着伤处引以为荣。 转眼到了六月末,金夕迫不及待赶回柔居,结果听来喜忧参半的消息: 冰婉儿与程杰并未回归,而是有陌生人前来传话,两人因修为梗阻异常,在闭关修炼,一切安好,十年之内无法出关,一旦修行结束,立即会寻到金夕。 金夕深信不疑,若有变故无人会如此表述,只好默默地再回正天,想办法查明正允的真正意图。 六年后,在几近疯狂的修炼下,金夕的玄念之修终于抵达末梢,可是依旧缓慢生长。 有着云凤,便拥有着比副掌门还充裕的启脉丹。 有着母亲,便有着无尽的修行丹。 虽然只是六年,却是不低于普通弟子六十年的修为时间。 他一直在暗查正允,寻找冰婉儿,却是一丝线索也没有! 九界1615年初秋,正天派隆重举行百年立帮庆典,拉开了金夕闯荡四界的征途。 正允一声戎装,端坐高台阵中,其余六位掌门左右三人跨立两侧。台下数百人依照打怪级别立在校场中,中间留出空地,准备较量比武。 弟子们被分为三个层次,飞升十阶以上弟子中优胜者当选副掌门,十阶以下升为掌事,未飞升的则赏赐三颗启脉丹。 靠近主台的便是修为抵达十阶的弟子,聊聊十几人,也是均未达到满修,否则不用比武自动升为副掌门。 金夕不禁暗叹,飞升至满之修究竟要多少年?! 飞升十阶以下的弟子人数占去三成,更多的就是像金夕这样未飞升的低弱弟子。 随着正允一声令下,场中央的比试开始。 第一场为十阶以上争夺副掌门的较量,不过激烈程度令金夕大失所望,这些人自然知道彼此的修为高低,比试也就成为走过场,空有莲气或行气飘荡震响,谁也未施出全力,随着两个上去参比的人败北和其他人放弃,一位弟子理所当然地登上主台。 下面一片震呼,呐喊声中充满向往和膜拜,那个地位大部分弟子一千年也登不上去。 金夕也是仰起头看望一番,心中不免有些羡慕。 稍有走神的弟子刚刚反应过来,又是一片恭贺声,甚至有几位回神太慢,习惯地喊出了出来: “誓杀金夕!” 尽管有的弟子发出讥笑声,不过那只是针对弟子的迟钝,丝毫无关内容。 金夕暗吃一惊,也许这些弟子已被赤化,一旦发现自己果真会不顾生死扑上来,侧脸向冽女看去,发现她的眼神正在愤怒地寻找发声弟子,心中荡出一种舒坦。 十阶以下弟子搏斗得比较凶猛,掌事意味着每个月可以得到五颗启脉丹,修行速度自然提升,整整打了两个时辰,才选出魁首,立即被一位副掌门宣布提为正天派掌事。 又是一阵较好声。 轮到最低级别的比试,金夕队伍中的掌事低声号令:“肖掌门有令,本队弟子不参加比试。” 肖壬午带领的五十人中除去冽女均是最后加入正天派的弟子,人数最少,修为最低,他怕发生不测,所以严令不武。 没有人发对。 可是随着尘土飞扬叫喊连天的比赛结束,事情发生了变化! 趾高气扬立在场中央的竟然是隋琮,他叫嚣着,“还有没有弟子上来赐教?”说着故意走到冽女面前,阴凄凄喝道,“有没有?”他常年在正允身边溜须,偶尔混一颗启脉丹,修为自然进步很快。 “有!” 金夕再也把持不住,拨开人群踏入场内,身后的同队弟子急忙伸手,却是没有拉住。 在五十人的队伍中,金夕是最后一个入帮的。 因为怪物有限,正天派已经连续数十年拒收弟子,金夕是因为能够认出他自己才被正允破例收留,所以也是整个正天派最后一名。 况且是刚刚进入四界便加入正天,无论如何也是数百人中修为最低者。 所以在周围人眼里,这是最差与最强的较量。 答案就是,必死无疑。 “哈哈,你?” 隋琮刚要仰天大笑,又晃悠着尖头憋住,仰起头瞧着金夕。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因为虐待金夕被冽女打耳光,后来被肖壬午驱逐,便将这口气强加在金夕头上。 肖壬午刚要发声,被正允制止住。 金夕知道隋琮一定达到了三级,远在自身之上,不过仰仗化仙大师的话,四境以上五行术的强势便渐渐显露。 再有一系列的怒火,此时经验居高临下鄙视冽女,一股激愤将他荡入场内。 “打你的尖头!” 比试不允许使用武器,低吼一声腾身起,掌发出水山术,目前单体最高招法为雷山术,不过水行已入玄念。 果然不一样! 金夕也是心中暗喝,其中的土行似有似无,水行之气狂奔而出,周围立即失却燥热,倾泻奔涌的不再是雨,而是暴雨,不再是暴雨,而是从天而落的气雨。 啸! 行风如刀,似有五指朝天,拍向隋琮。 “斩气诀!” 隋琮扬掌劈出莲气,道道如刀,源出不穷,闪出一层层的气道迎向行气。 轰! 气场半空中相遇而爆裂,两人同时闪避而遇到,再起真气交织错综…… “水山术?”主台上的正允眯眼扫视,侧脸抬头问向肖壬午,“此人可是那后来的弟子?” “正是!”肖壬午躬身答。 正允眼睛更加眯起,惺惺审视着远方金夕,不时随着他的飞起跃下而抬动厚厚的眼皮,仔细品察着一招一式,一举一动,嘴上接着出声: “他何来四界招法?” 八宫至尚只有击败四界兽王才能获得,而嚣兽王极少有人敢触碰,若是早有掉落,也已被无数的五行弟子疯抢收为要术,一个小小一级弟子绝不可能拥有至尚招法。 金夕的八宫至尚是在昆仑虚中董父赠送,相当于提前拥有了八宫要术,而在四界掉落的同名秘籍,修习者自动领悟水火雷三宫招法。 肖壬午淡淡一笑,立即低声回道:“此子在传界城有一叔父从事交易,有些名气,估计是从他那里获得的……” 正是他早有筹备的回答,才免去正允对金夕的怀疑,总之正允绝不相信金夕就在眼前,进入誓杀金夕的门派。 嘭! 场内传来最终的抨击,随着其后无声无息,喻示着比试结束。 “嗯?没死?” “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小子叫什么?” “不会是隋琮故意让付吧?” “不会,瞧那小子的脸色,一定不会!” 一级弟子们纷纷看向场内,等候着宣布结果。 ------------ 第二百零六章 必须离开 金夕没有倒下! 虽然是大汗淋漓,依旧跄踉数步后挺立在空场中央。[随_梦]ā 不管结果如何,他都是赢了。 五行草品质再一次显现出威力,五行术的强大也是崭露头角。 仍是有人在追问名字,不过无人知晓,蕴儿不值一提,若是众人知道立在那里的就是他们喊叫无数年意欲杀死的金夕,不知是如何场面。 他毋庸置疑落败。 隋琮瞪大眼睛,一脸鄙夷和费解,在满心杀意之下,三级之修竟然没有杀死金夕。 金夕赏给正天派一记重重的耳光,人们心目中最弱队伍中的最差弟子,在三级最强者面前依旧硬生生活着。 金夕理所当然地被宣布失败。 败者反倒更荣耀,他的队伍纷纷低吼着,群情振奋,兴高采烈迎接着金夕回来,刚刚回到队中,旁边便有女弟子惊异地看过来,口中不知在嘀咕什么。 “看什么!” 冽女猛地甩过红发瞪过去,立即无人再观。 金夕发现玄念之修愈来愈慢,似乎永远也抵达不到尽头,同时启脉丹绝对无法开启赤度之门,留在正天派已经毫无意义。 升就不了迭结便无法飞升,根本无法接近正允,即使是肖壬午也不晓得正允为何执意要杀金夕。 遗憾很多,无法扳倒偌大的正允,无法杀掉阴狠的隋琮,更重要的就是一旦离开,冽女的修行即告缓慢,她刚刚抵达三级之初,以后需要的启脉丹更多。 她因为心目中的金夕战了起来,而真的金夕必须离开。 夜晚,他再一次偷偷来到肥遗谷,决定能打多少便是多少,算是送给冽女的最后礼物。 秋夜很香,山果熟花的香醇不断飘渺。 金夕忍不住猛吸几口,再远眺四野,寂静安宁,仿佛整个大地都属于他自己。 “云凤妹妹,狠狠攻打!” 剑出凤飞,肥遗吐雾。 月光下静立着御气的金夕,一旁飘舞着孜孜不倦的云凤。 随着修为的提高,金夕感到护住身外的火行之气略有盈余,便试探着分出一层伴随着土息发出去,确保不被白虫雾侵蚀到。 火地术! 浩气席卷过去,竟有一丝行气穿透毒雾,激荡在肥遗鸟群中,随着传来几声嘶鸣。 此时的五行术彰显出巨大威力,五行克制的优势显现出来,在云凤巨大威慑之下,肥遗的攻击也降下甚多。 金夕如鱼得水,狂战肥遗鸟。 两个时辰过去,半空中再次卷来厉风,一声嘶鸣扯碎夜空,显得犀利苍凉。 金夕刚想跑,忽然止住身子。 拼一下! 他不由自主出声,立即发动全部金行之气护体,等候着肥遗王的戾气临近,即使被击飞而倒在这里,明日也有冽女相救。 噗! 戾气扑打在气罩之外。 金夕不由得倒退一步,细细品察,竟然没有被伤及。 他大喜过望,开始放弃攻击小肥遗,因为金行之气全部用于防御,因为只能再开一道脉关,便以单纯的水术点杀肥遗王。 一切似乎回到原点,不过水行之气早已今非昔比,已开玄念的水息狂泻金气,不亚于三级火息袭击金体。 一个时辰过去,肥遗王发出的戾气开始减弱。 云凤似乎不满,翅膀高震起来,发出蓬蓬的拍击声…… “你也知道发火?”金夕调笑。 哪知,云凤的翅膀愈发快速,似乎发现肥遗王存在着什么巨大的不同,在提示着金夕不要错过,或者加速攻击以免金夕中途落败。 “嘶”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异常凄厉的长鸣,尖刺而细长,彻底划破宁寂的夜空,方圆数十里都能够听得见! 那绝非一般的嘶叫。 因为金夕从来没有听过,而附近一定有人日日击败肥遗王。 “难道是被我吓到?” 金夕被刺得惊叫一声,连忙倒出场外双手捂住耳朵,依旧是震颤不已,许久听不到声音,眼见肥遗王裹翅而逃,不禁嘀咕一句。 胜利! 他蹲下身子胡乱着拍打着耳朵,等待到颤鸣音消逝方才起身,刚要翻看藏宝囊,突然发现大变。 远方,正天派内亮起数道火把,紧接着冲出数十人,很快便冲出门派直奔山谷,顷刻间便抵达谷口。 四境之修日行六千里,来者更是高深之人。 哪里跑? 金夕这才发现是冲着肥遗谷而来,想跑都已经来不及! “不要出声!” 随着一声低吼,他被一人卷起,眨眼间飞入密林,似乎极为熟悉路径,不一刻便抵达正天派墙外的暗处,扯着金夕混入飞跑而出的弟子之中,随后大模大样立起来,装作若无其事模样。 肖壬午! 金夕大吃一惊。 肖壬午冲着金夕微微点头,示意一场虚惊过去,立即呵斥身边弟子动作麻利点,跟着冲向肥遗谷。 金夕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偷打肥遗的事情早就已经告诉他,一定是肥遗王落败时的嘶叫惊动了他,第一时间赶往救赎,才抢到了其他人的前面。 好险! 他趁人不备,偷偷查看藏宝囊,又获得三颗启脉丹,甚至还有两颗灵石,一火一木,不过不敢合成,现在成功几率只有三成,万一失败后悔不跌,灵石如此珍贵,以至于门派比武都不予赏赐。 刚要放弃查看,突然发现还有一颗丹药,竟然是紫红色。 闻所未闻! 红色为心体,紫色为心智丹气,这二者怎么能掺和在一起呢?急忙放弃探查,准备弄清楚是什么再做打算。 外面几乎忙活一夜,处处谩骂声,自然是抓不到偷怪之人。 第二日照常开始任务,肖壬午刻意查看金夕几眼,见到没有受伤方才转忧为喜,不过没有让他率先上场,恐怕是担心被人发现端倪,一直等着最后,似乎今日要打满四个时辰。 按照以往的惯例自然是金夕先上阵,打出启脉丹后再接着进行,大家最终将金夕的运气归功于他的汇宝珠,以为这颗宝珠能够增加启脉丹掉落几率。 冽女不知内情,迷惑地瞧瞧父亲,又端详一阵金夕,终是欲言又止,破天荒地饶恕两人。 “你说是哪个帮派这么大胆,竟敢夜偷北山?” 一名弟子问道,第一个便是看向金夕询问,运气好人缘自然好。所有弟子都知道昨晚有人偷入北山,在正天派地域内打怪被掌门发现。 “关我甚事?” 金夕才没兴趣谈及此事,偷怪的人本身就是他,曾经亲眼看见隋琮告密,正允不分青红皂白杀死西山派朗掌门,此事当然不能小窥。 “偷北山,偷的是肥遗王……” 那名弟子提示道,一脸羡慕嫉妒和幸灾乐祸。 金夕立即去打坐,继续进行玄念的修炼,不时偷偷吞入中级修行丹在他眼里,一个肥遗王算什么,如果不是需要离开,以后日日都可以偷打肥遗王。 事实上,他的修为已经超过玄念,不过却是无法停止,在不断地膨胀着。 那是一种可怕的膨胀! “肥遗王算什么,”一个弟子径直说道金夕心里,“那是千年肥遗王!肥遗王轮回无数,此王万年难遇,我在四界之内从未听说有人碰到过,没想到被偷怪的人碰到,简直是气死我了!” 金夕开始侧起耳朵。 说话的弟子不吐不快的样子,不管众人知道不知道,仍是珠炮一般道出: “千年肥遗王又叫送宝鸟王,攻击非常非常低,与普通的小肥遗没什么区别,不过所携带的却是世间罕见的开脉仙丹……” 开脉仙丹?! 金夕被狂喜袭击大脑,身体立即失去控制,慌乱倾斜之下一把按在冽女的手上,不过迅速被刀刺一般移开。 “你?!” 冽女张扬几下紫唇,还是把怒骂的字眼吞回去,眼睛狠狠射了金夕几次。 金夕这才想起昨夜之战的确有所不同,云凤似是非常激动,动作犀利,成功地击败肥遗之王,不过此时却有些后怕,看来真正的肥遗之王绝不可能制胜。 作为肥遗之主的云凤,为他带来了第一次幸运! 开脉仙丹之所以呈紫红色,正是因为将心体与丹气修炼融在一起,一旦服用,在四境之内永远不会再遇到梗阻,相当于吞下无尽的启脉丹,同时能够提前防止梗阻脉穴,使得修行速度无人能比。 神丹! 金夕对自己的宝物也有些垂涎,不由得吞下几汪口水。 再也不用混在弟子之中打怪,完全可以服用开脉仙丹后自行修炼,想办法打通二级赤度之门,迈向飞升之路。 他诡秘地偷窥一眼冽女,不由得心凉半截,如是离开正天,她怎么办? 哪还有启脉丹? 随着周围一片叹息声,嫉妒羡慕惋惜一应俱全,他踌躇半晌,还是决定将开脉仙丹赠给冽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他影子的忠实伴随者! 是夜他再次主动来到冽女的房间,也决定自此离开正天,寻找开启赤度的方法。 “是不是你偷打的怪物?” 冽女绷脸问道,能够迎战隋琮,自然修为有着极大的提高。 “是!” 金夕毫不隐瞒,说着取出那颗令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开脉仙丹,忧郁片刻递向冽女。 正是因此,他在冽女面前暴露了身份。 “你?!”冽女轻嗤一声,不过分明瞧见金夕掌中的仙丹,半信半疑道,“这果真是开脉仙丹?你哪来这么好心?为什么要给我?不会是骗我吧……” ------------ 第二百零七章 一语道破 金夕瞧向吃惊而昂奋的冽女,她的脸上甚至还迸发出听见金夕往事那般喜色,想起共处的一幕幕,她倒不是坏女子,如今也与父亲冰释前嫌,便煞有介事说道: “笨蛋,我倒是有些舍不得呢!” 冽女突然愣住! 连续向后倒退开去,几步之下方才拿稳脚跟,两只眼睛仿佛冒出熊熊烈火。*随*梦*小*说 .lā 她惊凛之色无法言表,忽地蹿至眼前,双眸一眨不眨盯着金夕的眼睛,紫色嘴唇不断地搐动,随后猛地压住前胸,手掌边缘立即荡起鼓鼓的胸部: “你……你,你就是金夕!” 她的脸上泛出极为美丽柔和的笑容,暴烈荡然无存,俨然一个婉婉羞女,可是紧接着又是向后移动半步,缓缓摇着头,似乎对眼前的金夕极为不满。 “什么?!” 金夕更是一头雾水,她为何凭借一句话便知道自己是金夕? 肖壬午! 他终于在脑海中翻到肖壬午的影子! 那是在二界剿灭魔族之时,临近至尾发现地上瘫倒着一个满脸是血的修真弟子,当时莲结已被魔族弟子击破,随时都会死亡,正好藏宝囊中有着一粒回莲仙丹,便立即取出给其服用。 而,立在受伤弟子旁边手足无措的男子正是肖壬午。 因为回莲仙丹是费劲气力才打出的宝丹,他当时也是煞有介事地对受伤的弟子说道,笨蛋,倒是有些舍不得呢! 那么,那个险些丧命的弟子便是冽女! 肖壬午在妻子被害数年后,主动加入魔族,试图为夫人报仇,只是毫无办法出手,更是在第一天加入正天派便认出了金夕,所以一直在暗中保护着他闻听金夕为女儿打丹之后欣喜不已,眼见女儿归附于怀内,更加感激金夕。 夜里听到不同凡响的千年肥遗王嘶叫声音,立即知道金夕获得了无尚幸运,也知道会惊动正允,的确是在第一时间冲出门派抢救金夕。 冽女的表情急剧变化着,一边终于见到魂牵梦绕的金夕,一边又似不相信金夕混在低级弟子中,日日打怪偷怪。 她心中的金夕,也许只是那个断臂飞天斩杀宵桧的英雄,为她母亲报仇的浩然仙者! 也许,不是眼前的男子! “冽女!”金夕沉声唤道。 “金夕”冽女突然嘶声吼道,她仿佛释放了无数年丧母的情结,也似充满着对金夕无尽的愧疚。 一声呼喊,惊动了门外徘徊守护的肖壬午! 他大惊失色,不知为何女儿认出金夕。 更为残酷的是,刚刚路过的隋琮听见了冽女的呼喝,慌张几次身子没有敢冲入冽女房间,而是飞奔冲向众弟子之厅。 一切皆已暴露,一切业已无法挽回。 肖壬午不假思索扑入女儿房间,口中急促出声: “金夕,谢谢为我的夫人报仇,救小女一命,肖壬午来世再做报答,隋琮已经发现端倪,快快逃离!” 金夕猛瞪门外,知道马上就会天翻地覆,抬手将掌中的开脉仙丹向冽女递将过去。 “恩公,万万不可!” 肖壬午早有准备的样子,猛地扣住金夕手腕,稍稍用力便将仙丹打入金夕口中,同时起掌对准冽女的肩部猛拍过去! 嘭! 冽女闷哼一声,身体向后倒去! 随着,肖壬午猛地抽出长剑,不由分说扣住金夕的双手,剑锋却对准他自己的胸部…… “唔!” 金夕口中有仙丹,又不能够吞下,突然发现肖壬午的异常举动,瞬间心中明了,他要做出保全女儿的裁定! 他猛地发力,撕扯着毫无防备的肖壬午冲向冽女,双手被他控制着,无奈之下在冽女倒地的一刻俯身将嘴唇贴了过去,双唇紧压冽女,以舌启开她的薄薄柔唇,轻吐开脉仙丹。 猛然发气,将仙丹打入她的腹内! “金夕!” 肖壬午沙哑喊叫,听见外面出现嘈杂,再拧臂膀不顾金夕脸色将剑锋戳向自己。 “噗!” 他的修为远远高于金夕,长剑径直刺入他的胸内,同时起掌打在丹田之处,砰一声自毁莲结。 “来人,杀恶贼金夕!” 临死之前,肖壬午依旧咬牙坚持着喊出救赎金夕、救赎女儿的声音,猛压金夕手腕踏出女儿居室。 呈现在所有人眼前的是金夕仗剑刺死肖壬午,而且能够击毁飞升之人的莲结。 “快逃……” 他冲着金夕做出最后一丝愧疚笑容,猛地撤出身体,一股鲜血喷溅而出,轰然倒在奔来的弟子眼前,抬手指着金夕示意周围弟子,嗓中嘶声: “淫贼,他战符已成,快去喊掌门,你们不是对……” 轰然毙命! 一句话令所有人倒退数步,一剑杀掌门定是修为极高之辈,也正是他们自己惧怕的战魔之说困缚了手脚。 金夕得以喘息,猛摇牙齿瞪一眼仍在招摇呐喊的隋琮,起身飞离。 极尽声响之处,他的耳边再次传来令人惊恐的声音,正允破口大骂,再次仗剑刺入肖壬午的尸体,似是发出“无用的东西”之语。 白日,亦黑。 黑的是金夕的眼帘和大脑! 足下已经没有分寸,任凭意念向远方逃奔。 肖壬午保全了金夕和冽女。 不过,代价却是性命和金夕的逆变! 不知思考了多少时日,他将命脉交由金夕,制造出金夕闯入女儿房间作孽和杀人的假象,从而将女儿安全地留在正天,也以死亡来印证金夕已经成就战符,阻住了弟子对金夕的捉拿。 否则,金夕绝逃不出正天派! 所有成功都有代价。 随之而来的,便是金夕刚刚步入四界,就能斩杀飞升数阶的正天派副掌门,同时还有作贱其女儿的丑行,所有人将战魔字眼扣在了金夕头上,传言之下金夕一旦大成,四界将不复存在。 没有战符,何来如此疾速的修为?! 金夕随停随行偷奔几日,最终还是来到天禅派门下,此时的天下除了偌大的天禅,已经无处容身。 “何名?”天禅弟子打量着满面怒容的金夕。 “无名!”金夕答。 “什么修为?” “玄念!” “太低……”天禅弟子皱眉,抬手便要驱离。 “留下他!”一道柔和之语传来,似有无尽的怅然,声音不高却是令人震撼,修为深厚者底气十足,“我们有一面之缘……” 发声的正是空心。 金夕茫然抬头,却遇见空心清谈似水的微笑,心中无比受用。 “是,师兄!”弟子答道。 空心早已离开天禅派,谅禅大师意欲令其就任副掌门之时悄然退离,不过还是常来拜会师父,众弟子深深爱戴,无法喊叫掌门只好称呼师兄。 “空心……”金夕脸上丝毫没有感激,他心里已将此人当做朋友,不过身负战魔之名,势必影响到空心的前程。 空心稍稍摆手,再度淡笑,“既然无名,即唤无名也好……”说罢拂袖而去。 “无名!”弟子轻唤,见金夕还未反应过来,便上前拉扯一下。 金夕知道从此乃无名,空心赐名在天禅派自然管用,便点头示意。 “师兄从来没有帮衬新来弟子,你是头一个,”小弟子领着金夕,眼神中充满羡慕,“不过还得依规矩,要去四十六分堂,那里尽数修为较低的弟子,不过后面还有十四分堂,我便把你安排在打栎鸟的分堂吧。” 一声赐名,金夕升长一层,没有接着去打肥遗,而是赶往四十六堂,负责厮杀栎鸟。 这时他才发现,天禅派之所以人脉甚广,是因为晚间也要打怪,再也没机会偷怪获得启脉丹,只好缓下修行,防止发生梗阻,令玄念之修微乎其微的上涨,一旦发生瘀滞,只好自行调养,打通修为脉关。 本堂共有弟子三十人,都是未飞升的二级弟子,说起来他仍是修为最低。 众人相处比较融洽,所以经常有比试,令金夕万分诧异的是,无论是修真二级还是五行赤度之辈,他均能够抵御得住,开始之时还认为五行草的缘故,可是后来他心里嘀咕起来,玄念如此进修缓慢,难道哪里出现了瑕疵? 不由得再想起金气根,不由得再恨唐伶! “无名,你歇息片刻吧!”分堂掌事昊仁见金夕始终参战,关切说道。 昊仁身材不高,圆脸圆目,短须浓眉,因为颇为推崇空心大师兄,所以自金夕参入四十六分堂一来屡屡帮衬。 “不!”金夕微笑一答。 栎鸟比肥遗稍大一周,形状也有几分相似,浑圆的身子,通体黑色羽毛,唯独头冠与颈部抖立着红色亮羽,点缀得十分美丽。 “刺刺”鸣叫着。 一旦被它们的戾气击伤,修为立即暂时消失,浑身生出不明痤疮,需要三五日才能消褪,修为才能恢复。 所以,众人异常小心。 也是十人一组,打出启脉丹即告完成任务。接着,便有其他分堂的弟子接手,还是回避着栎鸟王,因为这些人无法战胜。 几个月过去,金夕一直默默修行,一直在想尽办法忘却面部惊惶而又悲楚的肖壬午,昏迷不醒的冽女,可是那悲惨的场面始终历历在目…… 好景不长。 冬日,弟子们有说有笑打着栎鸟,随着一片恭维声音,一个人来到战场探察。 “弟子们好生辛苦……” “谢过副掌门!” 金夕心底一沉,这该死的声音不是谅天音是谁! 众弟子似是十分尊崇谅天音,也似早已形成习惯,一窝蜂奔离战场涌向谅天音,同时奔上来一批刚刚拜见完掌门的弟子。 金夕也可以退出,可是他不敢。 现在被她见到,死得不但难看,而且十分地顺理成章,因为他已是人人诛灭而后快的拥有战符之魔! 可是,这般情景,反倒引起谅天音的注意。 她将目光探向始终背对着打怪的小弟子,金夕。 ------------ 第二百零八章 满堂愕然 莲风瑟瑟,鸟啼啾啾。~随~梦~小~说~щ~suimеng~lā “那个人,”谅楚似笑非笑,手指金夕的背影,“倒是认真的很,他叫什么?” 作为副掌门,要经常临巡各处打怪据点,所到之处自然是前呼后拥纷纷膜拜。 金夕这一番视而不见自然引起谅天音的关注。 “无名,”昊仁俯身答道,“是空心师兄引荐的弟子” “空心?” 谅天音双眼立即放出欣喜的光芒,大眼睛忽闪几次,略黑脸颊闪过一丝羞涩,立即拿捏几下胸前垂来的长辫,更是对此人挂怀起来,思忖片刻令道: “唤他过来,本掌门瞧瞧!” 不提空心还好,一提空心必死无疑。 “无名!”昊仁扬头高声喝道,“掌门要见你!” 金夕心中暗叫不好,立即停手眉头拧在一起。 此妮子一心想杀他,好在上次有空心相助,眼下却是孤立无援,只好退出场外,低下头避开谅天音的目光来到她身前一丈外,防止她突下杀手。 “抬起头来!” 谅天音几次歪头也没看清金夕的脸,索性做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严令开口,仿佛皇帝要临幸一般,见金夕丝毫没有反应,迈开脚步就要临近观摩。 抬头又何妨? 金夕猛然抬头,直视谅天音! “你!” 谅天音惊愕失声,她不晓得金夕的本名,一呼百应的掌门被人掌掴,她早已把金夕的面貌刻在骨子里。 此处无空心! 她脸色骤变,微黑渐紫,眼睛陡然瞪圆,在众弟子的惊呼声中赫然起身,抬掌袭向金夕。 “碎鼎破莲!” 随着空中怒女的低喝,四面寒风倒流,莲气浩贯长空呈现出巨鼎之状,瞬间碎裂化作一刃刃刀刺戳穿长空,道道破莲之气倾斜而下。 谅天音所学乃碎气诀,直接施发出第三层,意欲毙杀金夕。 “掌门!” 弟子们低声呼救纷纷惊愣。 谅天音掌风下去,无名定然会尸首不存,这些人当然不知道眼前的无名曾经掌打过他们掌门的脸,若是知晓有此缘故,说不定会一哄而上撕碎金夕。 金夕大怒! 再也不去顾及处于天禅门下,避开莲气的强悍之源,挥掌鼓动行气抵出坎宫五世单法水山术。 嘭! 水息化雨而淋山,狂飘怒卷,迎向骤降的莲气发出闷响。 鼎碎,雨散。 四溢的真气直刺地面,僵冻的厚地应声裂出数道长长纹痕,随着短暂的震动,周围弟子惶然后退。 荡气再交。 铮铮裂响,奔舞人飞,娇喝连连。 远处打怪的弟子发现突变,立即围拢过来,发现小姐急怒攻心,既有担忧,又有茫然,无奈等待着新来弟子无名的死亡。 咦? 轻叫,谅天音诧异。 嗯? 金夕迷惑。 空中的真气屡屡爆裂,分明是不相上下,可谅天音发出的莲气绝然已达金丹三级之修,为何玄念一级能够应付得住? 莫名的不详之感应运而生! 即使是五行草心再过无尚,五行之气再过浩瀚,也绝抵制不住三级莲气的狂轰滥炸,一定是哪里出现了异变! “定是诡异之徒!”谅天音飞身落定,已是气喘吁吁,“一级之修竟然如此暴戾,天禅留你不得!” 无论有无战符战魔之说,初级弟子能有支撑浩瀚三级之修,这在真界绝无仅有无论是何人见到如此场景也会神魂颠倒,不是匪夷所思之术便是诡秘魔道之人。大凡这种情况出现,人们潜意识中都会做出两种选择:一,以正义之感消灭诡异二,以嫉妒之私念杀之! 瞬间,为一记耳光而报仇变成清理门户。 金夕被谅天音刁难得有些气急败坏,见她束手无策,冷声讥笑,“那是你的无能!” “混账!” 谅天音再次露出杀意,猛然取出天镜鞭,白气缭绕,煞意十足,一道弯蛇白光飘飞闪耀,卷动莲气袭向金夕。 啾啾! 半空鞭影无数,在冷日的照耀下显得乱如麻丝,却又是环绕数丈,似射似卷,齐刷刷压向金夕。 轰! 行气再发,空中炸响。 嘶! 一道裂痕出现在金夕的衣衫上面。 伴着撕裂之音,金夕感到一股冽气抽在前胸,瞬间脉穴涣散,行气被制,身体摇晃数次倒退出去。 那是四阶武器! 谅天音发出嗤笑,赫然再扬天镜鞭。 “住手!”金夕狂喝一声,“你若杀我,空心定会饶你不得!” 他也不知道空心为何屡屡协助,总之不用空心压制这个谅天音,恐怕接下来就会体无完肤,甚至命丧暴女之手。 果然,谅天音手停,犹豫不决。 “掌门,不如,”昊仁不断揣摩着谅天音脸色,谨慎说道,“不如带回总堂,详加盘查,毕竟是空心师兄的人” “带走!” 谅天音缓缓放下长鞭怒喝出声。 很显然,只要空心道出与此人关系浅薄,金夕定会被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金夕知道难逃谅天音手心,干脆趾高气扬阔步迈进总堂。 数十丈的大院,两侧松柏成行,低房无数,正中央有一座恢弘木厅,进入厅堂先是九尺廊道,再入正堂,两排红椅通向主座,冬草闲花比比皆是。 总堂内,闻讯赶来的空心坐在一侧,主台之上凛然端坐着谅禅。 金夕望去,谅禅与空心一样也是素袍加身,身材不胖不瘦,精神卓烁,一脸肃穆而又淡然静雅,灰发灰须令人肃然起敬。 “传来的异徒可是此人?”谅禅指指金夕,抬头询问女儿,看来早有人传报给掌门。 空心关切地看一眼金夕,又小心翼翼地探着谅禅的神色。 “正是此人,”谅天音答着话,眼睛却始终停在空心的脸上,一会儿含情脉脉,一会儿又装作嗔怒,发现空心丝毫不与她对视,再次高声,“他身怀异术,定是诡秘之贼,不但如此,还多次羞辱女儿,甚至”她狡黠地看向空心。 “甚至什么?”谅禅脸色威凛。 谅天音见空心依旧淡然而向,冲口而出: “在传界城内,不但打我耳光,还戏弄于我,试图剥我衣裳” 小女子一脸委屈,随即又用调笑眼神向空心望去,俨然是一种你不剥我衣裳便授柄于他人的表情。 此言一出,满堂愕然! 空心双手猛然捏在一处,目光缓缓移向金夕,审视片刻又徐徐松开。 金夕身后的弟子们却是各个惊煞,纷纷向金夕投去怨恶。 谅禅神色顿凛,冷光直射金夕,低沉问道:“可有此事?” 金夕的眼睛里几乎将谅天音瓦解,如此不知羞耻之女令人切齿,当日在三界只是误会,令谅天音自己摘下面纱,在这里却变为剥脱衣裳,越想越气,恨不能真的上去撕去她的衣衫,开口便答: “有!” 弟子们立即跃跃欲试,意图上前将凌辱小姐的淫徒制服,其后严加惩处绝不懈怠,却在空心的严厉注视下停住脚步。 谅天音倒是惊讶地探向金夕,当然没想到金夕这都承认,更是看到那小子一脸正肃毫不惧怕,再看空心一脸漠然毫不在乎,顿时变得衣裳果真被金夕剥去一般,愤向金夕。 “你叫什么?” 谅禅立即晦暗下来,似乎拿定主意,最后陈明正身以发号令。 空心立即瞧向金夕,一向沉稳的脸上微现紧张。 金夕面对四界至尊毫不避讳,响当当答道:“金夕!” 空心呼一声站立起来,怕是担心师父猛然出手,一时间僵愣原地。 金夕? 谅天音一个冷战! 众弟子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嘴里再也把持不住,开始各自嘀咕,终究有人震声禀道:“掌门,此人作恶多端,请掌门立即将他除去!” 金夕早已成为一道魔咒传扬在四界之内。 传言之中,他利用手中战符短短几年便成就魔化之境,击杀正天派副掌门肖壬午,同时还有入室侵犯肖冽女之嫌,可谓人人得而诛之。 瞬间,欺凌谅天音之语在众人眼里成为事实! 谅天音终于明白,面色难堪,急忙呼道:“爹,他果真是魔人,眼下只有一级修为,却能抵挡女儿的三级莲气,这等贼人不能留在天禅派,更不能让他活下去!” “杀了他!” 一干弟子终于弄清眼前这个无名的真面目,纷纷怂恿出声。 “师父,”空心脸色更为难堪,急忙向谅禅说道,“金夕在二界清剿魔族,为无数修真弟子报仇,功德无尚三界之内,更是涿鹿清魔,救天下于水火,深得广众爱戴,其中定有隐情” 谅禅似乎忽略女儿险些被剥衣的说辞,直直盯着金夕质问:“正天传来消息,你剑杀肖壬午,此事当真?” 金夕知道难逃此劫,而且决不能说出肖壬午为保全女儿而自尽之实,一旦张扬至正允耳中,冽女就会面临危难,又是响当当答道: “当真!” 简直有恃无恐! 弟子们再度哗然,承认斩杀肖壬午,便相当于承认意欲侮辱冽女,承认在四界已经成为恶魔。 “你可有战符?”谅禅双目暴睁,开始缓缓起身。 “有!” 金夕掷地有声。 战符就在身上丝毫不假,可他确定玄念之修的强大与此符毫无关系,若是就此结束命数,也自傲然不悔,决不能再拖累冽女,否则一家三口荡然无存。 一系列的变故将金夕逼入绝境,单凭斩杀肖壬午一事,身为四界龙头的天禅派就可以将其就地斩杀,何况还有战符传言,任何真界绝不允许有战魔现身。 更重要的,一连侵犯两女,一个杀其父,一个辱其门,可谓罪恶滔天。 谅禅缓缓起掌,那势必是致命一击,他早已是飞升满阶之修! ------------ 第二百零九章 赤度不开 金夕百口难辨,暗自纳气护在身周,心中自明阻挡不住谅禅一击,只要他不存灭杀之心,也好减少伤害。[随_梦]ā “师父,不可!”空心侧身奔至谅禅眼前,以胸膛遮挡住他的手掌,“师尊常言,有护佑天下之为者必有禅心,金夕行义多举,岂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昊仁见空心替金夕说话,试探几番打破僵持: “掌门,此时确有蹊跷,昔日金夕若能一剑杀死肖壬午,今日便……便不会落败在小姐手下。” 他又警惕地盯一眼谅天音。 冷静旁人道玄机. 谅禅与空心立即对视,片刻师徒二人便心领神会。 “走上前来!” 谅禅冲着金夕喝令。 禅而善,终是仁慈之心解救了金夕。 谅禅已至四界极境,自然能够观出金夕修为,一顶一的五行一级之玄念,绝不可能抵住谅天音三级之气,更不可能轻易杀死正天派副掌门,除非是成就战魔! 神魔一念之间。 蚩尤成就人们心目中的战神,所向披靡无人能敌后人便将此象归于战符,若是有人参透战符,自然不计修为高低,当然可以驾驭天下,若是金夕成功,一系列的举动不是战魔是甚? 只是世间既无战神,亦无战魔! 谅禅紧拿金夕内关屏气而查,脸上逐渐流露出诧异与茫然,忽然吩咐手下:“你等先去行事!” “遵命!”昊仁带领众弟子离开主堂。 许久,谅禅移开双指缓缓言道:“体脉均是正常无疑,不过,修为却是出现紊乱……”他毫无差异地探出金夕修为,又与空心相视,那就是绝不可能杀死肖壬午。 空心微微点头,脸上稍有惊喜。 金夕却是大吃一惊,“掌门,到底是何缘由?” 谅天音一见这边消失了杀意,噌一下冲到近前,手指金夕却是面向空心:“此人屡次欺辱我,到底与你何干,难道就此罢休不成?” “闭嘴!” 金夕大喝一声,他才不管什么掌门之女,若是断了修为,比杀了他还难受,御龙不成,父仇难报,活下来也是行尸走肉。 众人皆是一怔。 空心淡然一笑,冲着师妹言道:“心中有物,方会失偏,金夕乃仗义豪杰,即便是空心之人,也有帮协一番……” 一句话,彻底否定谅天音的言语,哪怕是打耳光,在空心面前也变成谎言,更别说潜入女子房间欺凌冽女了。 “你?!” 谅天音最终战败,好端端的仇人好生生地立在父亲与师兄面前,尤其是空心,竟然当面转向金夕,立即生出嫉妒神色,略黑的脸颊明显变成紫色,气急之下猛然抬掌,意欲还给金夕一记耳光。 手至中途,腕结却被空心拿住! 他正色道:“即便金夕打你,也是你失礼在先,不可再造次!” 谅天音狠呆呆盯着空心,一字一句说道:“我迟早都要杀了他!” 说罢,猛然转身跑开。 谅禅丝毫不予动容,稍加思索还是对金夕坦言: “你的玄念之修早已冲破底关,目前的修为甚至达到五行赤度之末,所以能够抵住小女的莲气,不过赤度修为之关却是毫无开启之像!” 金夕脑内轰然炸裂,修为破关,赤度不开,那将意味着永远在玄念之级,修为提升必将会越来越慢,直至最后的虚无缥缈。 空心闻听此言,身体急剧抖动,探摸数次身后的红椅方才入座,完全失去淡泊矜持,缓缓闭上眼睛,似乎在等待着天降的噩耗。 “掌门,如何才能破解玄关?”金夕急促问道。 谅禅刚要让空心道破,却见到爱徒神不守舍,便低声缓答,音中充满着安慰: “你行善天下,却有不善之举在先,身入五行之门,定然是因为体无金气根,而你脉行之中的金根,乃是后天弥补并非己出,四境易丹要求水行飞升,而金为水之源,玄念无法停止,赤度无法开关,恐怕……” “什么?”金夕毛骨悚然。 “你永远也无法开启赤度之门,修为将在迭劫之境停止,而仍然是玄念之修……”玄念冲破底层,仍是不断提升,有可能达到迭劫之境的功力,可是始终为一级,那将意味着永远也实现不得飞升。 堪称废人! “天下无破解之法吗?” 谅禅微微摇头,叹息着说道:“你乃大义之人,登入天禅更是我门派的幸事,所以,日后你便留在这里,依旧以无名为名,好生等候,我与空心探查有无破解之道……” 金夕垂头丧气步出总堂,心中觉得可笑,是唐伶夺走了金气根,信誓旦旦要将他追及而杀,却正是因为失去金根无法再迈向高重真界。 “站住!” 谅天音的声音再度传来,悠然出现在金夕面前,依旧是恶狠狠瞪着眼睛。 “滚开!” 金夕咬牙喝斥,一道凶光探向谅天音,眼睛中充满血丝,那是在水姬被杀之时出现过的愤怒,清剿魔族出现过的煞意。 谅天音一怔,竟然下意识地闪身让开,见金夕毫不客气地经身而过,刚要谩骂出口,又见空心满脸不快地步出,三步两步冲过去,拦身言道: “站住!” 空心停身。 “你为什么要帮那个金夕?” “空心之事,无心而为。”空心冷漠答道。 谅天音异常费解,忽然问道:“如果我与金夕同时有难,你当会帮谁?” “金夕!” “你!”谅天音面呈呆滞,“难道我还不如一个身份不明心怀歹念的男子?你究竟与他有何渊源?你说,究竟要我如何做你才能,才能……” 空心一面淡凉刚要摇头,清澈的眼神闪过一丝不安,忽然答道: “金夕修为受阻,无法破除赤度之门,除非是寻到办法,令他重开修为。” “冥顽不化!” 谅天音气冲冲回一句,转身奔离而去。 空心凝视她的背影,眼神立现悲凉,紧手按住胸口,稍许轻吁长气,渐渐返回清淡之态,离开天禅派,开始了漫漫寻找破关法则之路。 谅天音心底恨透金夕,虽然是一万个不愿意,也是暗地里利用掌门之便,四处探听破解玄念无法抵达赤度之法,期盼着为这个恶人化解梗阻…… 金夕回到分堂,脸上愁云密布。 “嗯,竟然回来了!”昊仁圆脸放光,随着又是不吐不快一般,“不如你因何得罪小姐,不是寻死是什么?” “寻死?哈哈,”金夕大笑,念在昊仁刚刚说句公道话的份上好言相待,“寻死也是她谅天音,打怪!” 说罢,飞身扑倒栎鸟群前,拼力施发行气,只要启脉丹不出绝不停歇,任凭弟子更来替去,他以不停的施展八宫之法试图冲破玄关,再也没心思研探谅天音,只是开始默默琢磨方法启开赤度。 玄念不止,赤度不达。 可是一级之修始终是不断提高,丝毫没有停止之意越是后来,修为之路竟然不再有梗阻,虽然提升速度极为缓慢,可也不再需要启脉丹。 时刻不停的厮杀,金夕将栎鸟作为倾泻对象,可是仍旧毫无进展。 “你们都退下,我自己杀” 三年后的一日,金夕突然大声嘶叫,声音震荡长霄欲破四野,惊得众位弟子急忙退出场外,栎鸟群前只剩余他一人。 随着时间推移,四十六分堂的弟兄逐渐高升,一**新弟子加入堂内,昊仁因为空心的嘱托,一直没有离开,分堂弟子的旧人就只余下他们两个,昊仁索性将掌事权交付金夕,所以新弟子不敢不从。 他虽然仍是一级修为,可是功力却堪比迭结,无奈级别在此,只能留守四十六分堂,于是成为低级弟子中修为最高之人。 眼前的栎鸟仿佛变成阻挡修为提升的障碍。 金夕眼露悍光,鼓动五行草心狂发水土行气,相当于三级的水行已经突破五层之上迈向飞升之道,浩气漫地扑卷,水息清扫远空,犹如江河破堤荡向鸟群。 “刺刺……” 栎鸟哀鸣不止,一**溃散,修行丹簌簌掉落,随后消失无踪进入藏宝囊。 “怎么了?”昊仁目瞪口呆,远远看着金夕狂怒不停,自言自语问道。 弟子们纷纷摇头,众目羡煞,没想到如此低级就可以单挑栎鸟群,各个信心大增。 金夕越杀越是觉得气恼,虽然掉下启脉丹,不过仍是不罢手,觉得五行草内似乎有用不完的行气,不消泄出去难以忍受。 小弟子发现启脉丹已现,刚要离开呼唤下一群弟子,立即被昊仁阻拦。 夏空起云,一层层蒙上皓日的眼睛,天空渐渐阴暗下来,似是不再忍心观摩金夕的狂躁,随着低风微飘,花草垂头,一声震雷荡彻九霄,空中哗哗降下大雨。 雨水淋漓金夕发丝,沿着双颊滴滴滑落,仍是无法冲却心头狂火,一荡荡行气卷动雨滴暴击栎鸟。 “吱” 雨声中,冲出硕大的栎鸟王,长有六尺,眼睛粉红,短喙一吐荡出一股戾气,在天空泼下的水帘中击出一条长洞,直刺金夕而来。 “无名,快退下!”昊仁狂吼。 “不,我叫金夕”金夕仿佛瞧见栎鸟王在嘲笑他,大声啸叫着。 噗! 栎鸟王喷出的戾气激荡在金夕前胸,剧烈的水息几乎霸停心脉,他浑身血涌,一张口喷出一股鲜血! ------------ 第二百一十章 剥去你的衣裳 金夕没有感到痛楚,反倒极为受用! 昊仁大惊,来不及思索腾身前往,意欲帮衬一番,刚刚跃至身边,却听到金夕怒吼一声:“闪开!” 他只好再次退至场外,淋着雨痴痴望着金夕。[随_梦]ā 雨越下越大,溅地成泥。 金夕衣衫打透,紧贴在身体上,不停吞吐着飘入口中的雨水,眼前喷荡的行气与栎鸟王的戾气嘶嘶爆裂,吞噬着如注的雨丝。 血,瞬间被瓢泼雨水化为无踪。 青痕一闪,当康神刀在手,随着劈裂无数雨滴,激起白芒刺向鸟王。 水天术在暴雨的淋漓下再厉一层,无数水滴化作剑气疾速射去,殃及数十丈,远处的松杨不时发出断裂声响,伴着栎鸟嘶鸣,狂雨摇曳以及金夕的嘶吼,战场一片嘈杂。 “疯了……” 雨中停留的弟子们不断擦抹脸上的雨水,纷纷惊诧。 金夕越杀越感到兴奋,偶尔刺穿防御气层的戾气侵蚀在肌肤上,造成灼刺之感,随着雨水的冲刷更是显得提振精神,似乎激发出无尽的潜力。 “吼!” 他大叫着,数次吞咽下斜入口中的水滴。 修为已经抵达三级迭劫之巅,可是仍旧停留在初级玄念之关,宛如只能撑开一层的气球足足荡入十层的气体,剧烈的膨胀使得他承受不住,狂烈爆发。 修为至此停止,却是恐惧的畸形。 狂暴的行气激发出神剑中的当康,雨影成踪,滴滴晶莹中顿时映射处无数只祥瑞之兽,浑胖天成,长牙高卷,在剑锋双刺中奔扑跳跃,直荡栎鸟之王。 “嘶……” 鸟王悲鸣,猛然调转翅膀,激起数丈水珠,白花花一片。 败逃! 金夕也是伤痕累累,脸上的怒意仍未消逝,伴着簌簌声响,数粒修行丹、三颗启脉丹、两颗灵石掉落而消失,最后还有一颗红色丹药。 “通脉仙丹!” 一旁的昊仁激动地大声喊叫。 通脉仙丹自然也是四级,远远不及肖冽女服下的开脉仙丹,但是在本级之内相当于开脉仙丹,不再发生修行梗阻,不再需要启脉丹。 随着昊仁的开口大喝,雨水飘入嘴里,飘入口中的还有那颗令他兴奋的通脉仙丹! 金夕不再需要,需要也会给这个始终跟随的朋友,不顾掌门等人的发难,瞬间将仙丹射入昊仁的喉咙。 雨水与仙丹同下,昊仁惊恐地瞪大眼睛,偷食宝丹会受到主管副掌门惩处的。 “谁敢?!” 金夕看出昊仁的惧怕,大声咆哮着。 雨渐渐变小,淅淅沥沥,分明地瞧清众人模样,昊仁再度惊愕,金夕的身上多处受伤,衣服已经破裂不堪。 忽然,几人飘飞而至。 斗笠下,伫立着白衣微飘的谅天音,含怒以视,发现栎鸟王已经不在,这里的弟子都好生生活着,脸色稍微缓和一些,仍是嗔怒发声: “大胆,何人准许你等碰触鸟王!” 昊仁不但无法阻止金夕击打栎鸟王,还违反门规服下神丹,立即面带愧色奔至小姐面前,一把抹去脸上的雨水,俯身答道: “掌门,均是昊仁的不力,该当责罚。” 谅天音不理睬昊仁,转脸瞪向金夕,一经打量便发现端倪,呵斥道:“无名!你是越发张扬,依仗空心庇护为所欲为,竟敢擅自触动鸟王!” “闭嘴!”金夕看到谅天音便感到怒意再升,血脉膨胀,迸发出再度抽打她耳光的想法,愤愤言道,“不要在喊我无名,我叫金夕!” 几年来,大家在谅禅的嘱咐下,一直将金夕称作无名,可是金夕已经受够。 “混账!”谅天音喝道,“你死不足惜,难道要其他弟子陪葬么?”她绝不会相信金夕单挑了栎鸟王。 “滚开……”金夕即将爆发,艰难地压低声音嘶叫。 谅天音再次愤怒,哪容得手下如此无礼,情急之下揭开金夕的伤疤:“天禅派度量宽厚才收留于你,无用之辈,修为难以成事,始终留在此堂,不但不知羞耻,反而口出不逊。” “啊” 金夕体内暴乱的行气再度喷发,簇拥着怒气直抵大脑,他失去控制,猛然腾飞起来,激起细雨乱溅半空中,囊中的当康神刀忽然出现,瞬间脱手立在气场,紧接着一颗木灵石弹射而入,那是击打千年肥遗王的收获。 当! 又是一颗,乃刚刚栎鸟王所赐。 叮! 幸运之神再临,当康神刀两粒而成,刀身由青变白成就四阶,赫然泛起白芒,在阴暗的乌云下,细穿如丝的微雨中显得格外刺眼。 白光突泄! “掌门,快闪!”谅天音身后的几名弟子狂呼而上,他们发现金夕的脸部已经变形,那道白光正刺向小姐。 “无名!” 昊仁几乎哭叫出声,四十六分堂弟子见金夕欲刺掌门,也是蜂拥而上,护在小姐身边者有之,飞升相迎者有之,抱头哀叫者有之。 嘭嘭嘭…… 一阵乱响,空中倾下的行气仍然是水地术,那是四阶武器而发几近飞升的行气,临近的弟子立即被击飞原地,四乱弹射,通通通!跌落至远处,溅起一阵阵泥浆,细雨开始洗刷他们惊恐的眼睛。 “畜生!” 谅天音再次吼出被打耳光的骂辞,猛地扬出天镜鞭,准备彻底教训金夕一番,她见众弟子无一死亡,却也放弃了三层碎气诀,发动莲气擎天还击。 可是,狂怒的金夕对她却是发出十足的行气! 咔! 刚刚停歇的雷响再度从真气的碰撞中爆发,气场中的雨滴瞬间被吞噬,十数丈外的落雨被震得横飞飘荡。 谅天音已达金丹三级至顶,只是还未寻到金夕修行阻梗的破解之法,一直没有降修飞升,始终在期盼着空心变有心而金夕,虽然仍是一级玄念,却拥有着三级迭劫之气。 神刀,刚刚成就四阶! 飞! 飘飞的是谅天音头上的斗笠,薄雨立即滴落到她的脸颊,一滴滴映射着略黑的愤怒和惊愕。 “嘶……” 一种更为恐怖的声音传出,那是衣衫被撕扯的声响! 被撕裂的,是谅天音的白缎! 金夕眼睛红得发紫,满是水滴的左手撕开了谅天音右臂的衣衫,口中暴戾而言:“我这就剥去你的衣裳!”他的意念中,谅天音曾经以试图剥去衣裳来诋毁金夕。 “淫……不……住手……”谅天音惊恐发叫,她见已经不敌金夕,眼见自己的臂膀裸露出来,口中语无伦次。 雨水已经打在她圆润的肩角,随着恼怒脖颈处的骨棱抖立而起。 “掌门……” “逆贼!” 四周的弟子纷纷呼叫,空有悲愤之音,毫无阻挡之力。 嘶 又是一声,谅天音上身的白绸焉能阻住金夕的手指,整条臂膀外的衣袖被他扯下来,狠狠一甩,飘飞远处,立即被雨水染湿扑落泥地。 红罩已现! 在沥雨中,在白皙的肌肤上,如血! “金夕!”谅天音身体被制,毫无反抗能力,终于吼出金夕的名字。 金夕仿佛听见死去的魔族弟子怒吼他的名字,又见谅天音的白衣一角绽放出红色之缎,愤怒、兴奋再一次冲涌大脑,抬手向她胸前衣罩搭去。 谅天音拼命向后闪躲,金夕前冲而下,两人倒在雨水中! “住手!” 空中骤然飞来空心,眼见如此不堪场面,面色大变,几度抽搐之下猛剥外袍发气而掷,紫袍悠然而飞,飘飘忽忽不偏不倚盖住地面上滚打的二人。 一个是他莫名的朋友,一个是天天追喊的师妹。 “金夕,”空心脚踏溅水而落,洪声唤道,“空心在此,罢手!” 金夕突然感到清澈之音荡入胸怀,猛然发现左手搭在谅天音的酥胸之上,做着非扯即拿的姿势,翻身滚出落袍,惊愣地坐在泥水中,头脑内几欲裂爆。 空心不敢耽搁,立即在金夕身后盘坐,御气纳入金夕体内,以更为强大的气场压制金夕体内的暴变…… 谅天音卷袍而起,脸上呆滞而急怒,不知淌下的是雨滴还是泪水,沿着蓬乱低垂的发丝簌簌滴下,眼前: 一个是恶徒,一个是师兄。 金夕的修为终于停滞在飞升前的巅峰,可是浩大的行气与等级的差异突现出来,一级之身承受不住三级行气,从而爆发出狂躁。 面对魂不守舍的谅天音,他终于闭上眼睛,随着身后不断袭来的真气,心底荡出愧疚和不安。 他明明瞧见谅天音对空心的死缠烂打,而空心一直不为所动,不知其中有什么因由,此刻,两人就在身边: 一个是毫无回报的禅师,一个是身处帮派的掌门。 经此变故,金夕无颜留在天禅派,无法面对至尊掌门谅禅,谅天音的父亲同时,他小小的光环破灭,所有人对他愤怒至极,就连昊仁也变得躲躲闪闪,有苦难言。 谅禅一直不见金夕,唯有空心施展真气压制着金夕的异变,所有人变得沉默。 与此同时,他就是金夕的消息不胫而走,四界天下再起纷争,无数门派纷纷向天禅派施压,要谅禅交出刺杀肖壬午的战魔,有可能危害四界安宁的金夕! “随我走吧……”空心始终不离不弃,眼见师父承受不住压力,淡淡劝慰。 金夕惭愧难堪,最终想面见谅禅告罪,终究是没有得到允许,黯然离开天禅,跟随空心躲避起来。 正天派大乱,终于发现金夕的正允暴跳如雷,急速派出无数弟子探查金夕下落,决意将他置于死地…… 冽女更为震惊! ------------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为友 九界1619年春,远林冬染,败木萧条,白皑雪景犹如披挂上阵的英雄,冷漠而豪壮。 “空心,”金夕见空心停罢本日的御气疗伤,肃穆开口,“你究竟为何如此帮我?” 寒气中,空心更是显得清秀明净,他没有去看金夕,只是低拨树挂,一片白雪忽忽飘落,柔声而答: “心有所望,禅有所向,也许你才是真正悟禅之人!” “笑话!”金夕与他相处已久,早已不再有崇敬,只当至交朋友,“我心可没那么淡,修为,宝物,绝无底限……” 他说的是实话。 空心仿佛在诧异金夕处于如此境地还能笑得出来,神情一怔,也随着淡淡笑出: “禅之大善,岂能阻挡身为高就,天物所属,是你的,必将入身,不归你所有,终将远去,吾之禅非禅,只是淡泊静修,真正的禅是大乐天下,普及万物,不为岂能成禅?” 金夕再次感到心胸豁达,得到空心的首肯更是喜出望外。 已经离开天禅数月,两人仍未探出破解之法,也许天下根本无法解开后世气根之下的飞升之道。 依照柔居的消息,冰婉儿与程杰马上就会露面,可是眼下的修为如此难堪,哪有颜面见到两人尽管空心四处查探正允的底细,可是一丝结果也没有,外面布有天罗地网,毫无办法踏出江湖,藏龙与山。 刘冷更是音信全无,仿佛凭空消失一般,既不现身四界,也从未返回柔居,更是令金夕心惊胆战,唯恐他再出现变故。 想到他们,金夕也想起二界之内的金气根脱失之事,当时毫无修为,是他们入湖打出五色仙丹,重造金气根。 嬴鱼! 他决定瞧瞧嬴鱼掉落什么,因为四界以上已经无人丧失气根,鱼类怪物被人淡忘,丹书之中只有鱼名,再也没有鱼怪丹药的记载。 冬日白雪反射着太阳光泽,映入湖水中,里面清明透彻。 金夕跃入嬴鱼湖,很快发现鱼群。 嬴鱼长约两尺,游动起来显得有些胖重,身鳞如粉,晶莹剔透,两侧生出飞鸟羽翼,不断拍打着水流,圆鼓鼓的眼睛转动不停,口中发出嘤嘤声响,稍有触动,便有狂水卷来。 赏我神丹,开我赤度! 金夕暗道,立即唤出螭龙,掌柄当康神刀,发动行气施展群攻之法水地术! 凌驾于五层之上的水行,正克水息的土行,在四阶神刀的挥动下,形成狂怒的水涛荡向鱼群,与此同时,终于发现有人来的嬴鱼短尾急摆,鸟翅煽动,圆唇内吐出黑色水流,梭刺一般穿向金夕。 中间的湖水立即变成黑色。 金夕立即避开戾息,不断触发水地术,防止脉气防御层被刺破。 湖中激战开始,湖水乱荡,黑染四散,湖面上不时涌出丈高水山,抵达顶峰后哗哗落下,偶尔有金夕身蹿而出,避开刺来的戾息,随后再次冲入水中。 螭龙丝毫不惧黑水浸染,不断游动长尾卷出长长的水刺袭击着嬴鱼。 姐姐,辛苦! 金夕仍是心中赞赏发声。 鱼类掉落的修行丹少之又少,其他丹药更是无法触及,这也是人们不愿接触鱼怪的原因,金夕只等鱼王现身,尝试能够掉落仙丹消解梗阻。 一旦眼前的黑水太浓,立刻窜至边缘,折身冲到另一侧攻打鱼怪,由此反复减少水息入体伤害心脉。 近两个时辰过去,鱼群中突然掉落庞然大物,一丈有余的嬴鱼王! “拿丹来!” 金夕压制不住激愤,冲出水面嘶吼一声,抵入湖水开始击打鱼王。 哗! 一道水柱从鱼王口中吐出,绿白水波中竟然夹杂青色气体,青色属木,克制土行,泄泻水息,水地术黯然失色,同时小嬴鱼在发动着水行厉气,金夕一时陷入慌乱。 青气荡在前胸,顿觉腹部翻滚,浑身发麻,急忙退后数丈再冲。 雷天术! 只有放弃厉水之行,以天金压制鱼王青气,以雷木消解小嬴鱼的攻击。 水中起雷音,又似生出一片天,轰隆隆如同水崩。 半个时辰后鱼王逐渐不支,大翅晃动缓慢下来,金夕见五行草心还有偌多行气,开始加重功力力道。 “吱!” 鱼王落败而逃,金夕见一颗黑色丹药飘入囊中,无论是什么也是水属性,别无其他,不禁心生怒气,暗骂一声小气。 接着打下去。 随着逐渐的适应,金夕不再冲出水面闪避,一脸熬战整夜击败两只鱼王,因为天黑无法甄别颜色,只好跃上岸边查看,刚入湖岸却发现空心在那里打坐。 “你怎么来了?”金夕不知道空心在那里守护多久,口中带有责备。 空心淡淡笑答:“观探湖中美景,倒是不知打搅了侠仙的清修……” “哈哈!”金夕仰面大笑,这是第一次从空心嘴里闻听到调笑之语,甚至有些感激,感激的并不是空心来此守候,而是朋友的心绪能有如此开朗。 仍是无白色! 空心发现金夕摆弄藏宝囊之后出现不满,立即起身准备随同金夕一起斗怪,结果被金夕喝止,他倒是希望通过斗鱼能够刺穿玄关。 一丝的可能,他也不放过! 空心依旧坐下,合目守护。 如此又是激战一日,金夕终于得到白色丹药,他毫不犹豫吞入肚中,金行修为脉关微微一动,随后再无反应,一气之下再吞黑色水丹,依旧什么也没发生。 他彻底失望! 鱼怪存在于六界之内,四五六三界之中的鱼怪掉落的丹药依旧是五行丹药,常人毫无用处,四界丹药属于玄念之丹,五界为赤度,六界为迭劫,这些丹药并非单独服用,而是配丹,需要与其他仙丹一起合炼成为五行丹,用于触发气根不全者各个层级的修行之门。 不过,金夕修为因为金气根的低劣,在玄念之中根本没有停止,此丹也是无能为力。 “无用?”空心发现金夕脸色铁青。 “废话!”金夕几乎以埋怨的口气答道。 两人只好再返密林,双双无语瞧看雪山,空有寒鸟呢喃,冷风飘忽,终于无计可施。 “好哇!你们……你竟然躲在这里!” 随着声音消逝,谅天音飞飘而落,刚刚道出你们二字,还是将脸别向空心,毫无理睬金夕之意。 她被金夕按在地上欺负之后,好长一段时日闭门不出,最终还是忍不住寻找空心之念,暗派诸多弟子探查出落脚之处,终究是赶来探望。 金夕面色一惭,灰溜溜踱回木屋。 “师父可是安好?”空心微微颌首,面复平静。 谅天音几乎恼怒,瞪一番大眼睛随即缓和下来,嘀咕一句:“不问一问我,倒是关心起爹来!” 直勾勾等着发问,空心依旧无语,她只好愤愤回道:“一切都好!” 说罢,空心竟然没了声音。 冷空更冷。 “你!”谅天音左思右想也没寻到说辞,再次将嫉妒的眼光投向木屋,“该死的金夕!”说着说着,似是想起雨中风景,脸色在微黑的掩盖下偷偷红起。 “不要再来了……”空心简短一句,转身便要离开。 谅天音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纠缠到空心,没想到刚刚见面就被驱离,上前一把扯住空心,低声喝道:“如果你再这般冷漠,我便杀了金夕!” “虽是空心,但也有心,你若杀他,我必杀你!”空心眼角一跳,丝毫不是在威吓。 谅天音刚要发火,一道荡音震破苍穹: “哈哈哈,天不负我!” 随着洪大的气流,山野内栖息的冬鸟振翅惊飞,树木上的雪挂一团团扑簌垂落,远处传来碎石滚落的声响。 轰隆! 如同炸雷一般。 “什么人?!”空心面色惊凛,猛然转头探向谷外。 眨眼间,一群人飞落地面,带头之人竟然是正允! “正允掌门,”空心凝视正允,“你不在河内操练门派,为何来此?” 隋琮尖头尖脑从人群中钻出来,阴笑瞧着谅天音,微微点头示意,从他狡黠的目光中谁人都能够瞧出,是他尾随谅天音查到此处,随即面带胜利说道: “空心禅师,天音小姐,我派正在奉天行事捉拿逆徒魔头金夕,是他剑杀我副掌门肖壬午,也是身负战符诡异之辈,还望两位给个方便。” 说完,他有笑嘻嘻瞥向木屋。 空心立即反口相讥:“此言差矣,金夕最后拜入天禅,也有不明之事,若要拿他,还是经过师父允准才是。” 正天咬牙沉声:“空心,金夕杀人在先,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插手,再者清理恶魔也是天下各门的意愿,还望不要阻扰,就是择日受到谅禅大师的责罚,今日也绝不放过金夕!” “若要碰他,必先杀我!” 空心上前一步拦在正允面前。 谅天音察觉出被人利用,脸色愠怒,却又发现空心誓死保护金夕,更加难以抑制,突然指着木屋说道: “我天禅派允许你等带走金夕,生死与我派无关!” 隋琮立即陪笑:“多谢掌门帮衬!” 谅天音怒怒回一声:“滚开,这里没你说话的地位!” 金夕闻听外面的对话声音夺门而出,却见正允带领隋琮等人围在山角,怒火中烧,飞身抵达众人面前,开口喝向隋琮: “畜生不如的东西!” ------------ 第二百一十二章 哪有处子之身 随即,金夕转向正允: “你无时不想将我置于死地,究竟所为何由?” 他看得出正允已经孤注一掷,甚至不惜向谅禅请罪。~随~梦~小~说~щ~suimеng~lā 正允眼睛再眯到一起,呈出阴邪之像,“身拥战符危及天下在先,杀我掌门,辱我门女在后,罪责难逃!” 金夕知道三人合力也敌不住正允,况且他身后还有数名正天高手,遂厉声说道:“好,我跟你们回正天!” “慢!”空心拂袖阻住金夕,“此地并非你正天派所辖,万事必由谅禅掌门作主,如果师父允准,我绝不阻拦!” 一阵僵持。 四界天下都知道空心的地位,那是谅禅的爱徒,虽然不是天禅派掌门,可绝不逊于其职,哪个帮派也不敢单独招惹他,万一引起天禅派的反扑,没有一个门派能够承受得住。 隋琮又是狡诈钻出,低头哈腰冲着空心道: “空心禅师,方才谅禅大师的千金已经放话,况且她是天禅派的副掌门,你还是莫要阻扰为好” “带走!” 谅天音忽然喝道,她彻底放弃金夕,并非因为被掌掴,被撕衣,被欺辱,而是有了金夕以后再也不能单独与空心在一起。 “金夕,走!” 空心发现正允抬起手掌,再也阻拦不住正天的围剿,话音刚落突然起掌,发动十足莲气袭向正允等人。 呼! 人群前面生出飓风,残雪落叶顿时毁灭无形,莲气卷向正天派弟子。 空心已经达到金丹十三阶的修为,而正允却是满境迭劫十五阶,每阶之间距离不是很大,可是十四阶与满修存在着天壤之别。 正允扬掌施发行气! 那是四界之内无尚行气,不用施发八宫至尚招数,山谷内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他不敢杀死空心,只是想把他击倒在地,而后捉拿金夕。 金夕知道正允绝不敢妄下死手,刚要起身逃离,悲情再生! 谅天音发现正允突发恶手袭击空心,情急之下飞身窜入气场中,试图阻住袭荡而来的行气保护空心,可是她错了。 错得无法挽回! 她浑然忘记正允已经步入四界无数年,身为正天派总掌门,早已是满修之境。 正允所修也是五行术,他发出的行气自然不会重创十三阶的空心,可是她刚刚三级,金丹三级,尚未飞升的三级,尚未起阶! 嘭! 对于谅天音来讲,那是灭天的激荡! 她身体犹如狂风中一粒尘埃,急速变换方向飞出场外! 金夕眼见谅天音起身,可是呼喊不及,腾身飞过去抱住她的躯体,眼见她气若游丝,莲结已被毁灭。 “快走!” 空心颤声呼道,再也不顾生死,扑天席卷全部行气冲向正允等人。 正允突然发现谅天音被击中,眼睛中透出惶恐,下意识地向后退出数步,众人也随着倒退过去,又见空心自尽般的攻击,再也不敢出手杀人。 金夕无奈抱着谅天音飞出山谷。 空心见正天弟子意欲跟随,飞身拦在众弟子面前,施尽全身莲气阻住正天一派,口中怒吼: “休想出谷!” 正天派弟子眼见谅天音被掌门击飞,立即人人自危,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天禅派几千人就会东入河内,将正天踏平,手上发出的莲气行气径自弱下来。 正允也是不敢再出重手,打伤两人定会激怒天禅。 谅禅肯,他的弟子们也不答应,身为大师兄的空心在天禅派有着至高地位,何况另外一个是他们的小姐。 不过,他和隋琮两人依旧露出阴险笑容,开始与空心焦灼一起。 密林被他们践踏,百丈内的老木荒草均被触及,或折断,或消失 金夕足下狂奔,口中悲愤言道: “谅天音,不要死!” 他再一次想起姬慕菲,她就是在背后嘻嘻笑着死去,又想起水姬,她也是萎靡在怀中消逝,还有唤娘 怀中的谅天音,无音。 拐过山谷,他在惶恐中骤停! 眼前,几十人阻住去路,立在前面的正是冽女! “冽女!”金夕瞪眼相向,刚刚生出的一丝希望破灭,因为他突然发现冽女正在怒目相待。 “住口,冽女非你能叫的名字,”她再次呈出那种低沉脸色,发现金夕怀中甚至还有一个生死不明的女子,更是怒气冲天,摆手示意身后的弟子,“杀了他!” 冽女在正天派醒来之后,发现已经是噩耗,父亲肖壬午胸前有两处洞口而死去,再度昏厥,迷茫之中对金夕刺杀父亲深信不疑,唯一能够察觉地,却是金夕俯身吻来的那种懵懂感受,立即被侮辱之言淹没,将金夕赠丹之举视为淫辱。 她此后修为毫无梗阻急速攀升,却不晓得是开脉仙丹的作用,短短四年已经成就飞升五阶,成为正天派的掌事,格外得到正天的重用。 面对的金夕,是救赎她自己却是杀害父亲的人! 痛苦与怨怒同在,眼见弟子们蜂拥而上,她的眼睛中滴出泪水。 她的手扬在半空却没有发出莲气,杀,便是不仁,不杀,便是不孝,最终他选择了父亲。 这是她的母亲被魔族杀害后第二次落泪,一次因为父亲死亡,二是因为金夕马上就会死亡。 “金夕,我不会忘记你的,我会随你而去”她喃喃自语,眼神顿现坚毅,似已决定一旦金夕死亡,她立刻随之而去。 战场的结局立即关乎三人性命! 金夕身负谅天音,尚未抵达飞升之修,连一个奔来的弟子都打不过,至此他也没有喊出实情,因为眼下毫无能力保护丧去父母的冽女。 “吼!” 他高呼一声,冲向奔来的正天弟子,昔日的同门! 数道真气扑簌而来,其中的任何一道都会将他击倒于地下,随之而来的便是灭失在四界,他立即收回行气护在谅天音身周,半路折弯下身体挡住她的身子,放弃了全部防御。 轰! 爆裂声响。 数道莲气在半途消失无踪,地面上骤然泛起一道深达数尺的裂痕,正天弟子们的行气犹如扑荡在天水之内一般四散而去,随着纷纷惊诧愕然,扬头探向天空。 就像感仙镜能够唤来金夕一般,四方尊唤来了龙女! 半空中,一人飞来! 太阳光痕稍稍由飞天之人身侧透出,人们方才看清那是一位红衣女子,衣裳飘忽不定,飞逝的冷气将身前红缎按在体侧,现出优美身姿,只是红纱蒙着脸面,看不清到底何方神圣。 “去金村!” 女子飘入地面,身后的长衣方才徐徐垂下,一声低语惊醒金夕。 他再也不顾及眼前所有,起身向西奔飞。 冽女脸色急剧变换,既有放走金夕的愠怒,又有金夕逃走的释然。 可是,弟子们却如梦方醒,发现金夕奔逃,立刻将来人围起来,卷动出真气予以袭击。 啾啾! 数十道气流从四面八方荡向红衣女子,啸叫声响掩盖住凛冬风音,赶来的弟子皆是飞升之辈,意欲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否则无法追及金夕,更无法向正允交代。 红袖拂天! 女子红衣微动,双袖轻拂,一荡莲气飘忽出去。 裂! 看似无声无息优柔含蓄,可是刚刚碰触到袭来的真气,立即发出裂响,气场暴崩,余散的莲气仿佛无视一切阻扰,尽数扑打在众弟子身上。 一片扑倒之音,一阵闷呼之声! 无人死亡,可是比死亡更可怕,即使是正允,也绝无这般功力! 女子没有施手杀戮,不是无意便是无权,她环视一遭周围倒地弟子,微微发出一声叹息,随后专注地望一眼远处痴痴伫立的冽女,起身消失在远处 冽女一惊,竟然下意识地冲着女子奔跑几步,可是眼前已经没了影踪! 金夕慌不择路,没入山中,忽见怀中谅天音发出最后的哀吟,急忙停下身子飘到一尊岩石下,狠狠盯着她喝道: “不能死!” 谅天音气若游丝,蠕动几下嘴唇依旧发不出半点声音。 金夕内心撕裂,也许注定身边女子皆是不得善终,昔日那么恨她,此时却是无颜以对,如果谅天音死在自己怀内,谅禅绝不会原谅,四界天下更不会允准。 最重要的,如何面对空心! 这时,他才感觉到空心是什么,若是身边的人接连死去,有心又有何用? 修为再高怎能心安? 是身边人在用性命铺垫着御龙大道,御龙九天也是黯然失色! 可是,事实容不得他! 谅天音的脸色突发红润,随着黯淡下去,他分明瞧见有无奈,有怨恨,有渴望。 “谅天音等等!” 忽然,他发现怀中的谅天音身体颓然失力,四肢垂落开去,他的视野中出现一道白气,缭缭绕绕,似是舍不得躯体,缓缓向上空飞离。 魂魄! 金夕惊慌失措,那是修习魂术之人才能看见的魂气,与姚珧当初死亡之时散发的魂气一模一样! “等等!”他再次疾呼。 空有揽魂之术,哪有处子之身? 他急乱出手,利用魂术控住谅天音的魂魄,一团祥气围绕住白色气痕,逐渐地黯淡下去,无处可藏,必将湮灭。 蓦地,金夕想起他的妹妹,忠诚而不语的妹妹,始终带给他幸运的妹妹 灵兽凤凰! “妹妹,帮忙!” 此地已无他人,金夕立即唤出云凤,近乎乞求,张扬双手发动魂术第一层,驾驭气息准备将谅天音的魂魄存入天凤体内。 天凤红翅微颤,不知能否答应,不知能否做到。 ------------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天镜行 簌! 祥气与魂气同时消失。?随?梦?.lā 火凤猛一振翅,发出微微低鸣,甚至瞥一眼面带乞怜的金夕,随后再次双眸平探,再也不理睬她的混蛋哥哥。 “哈!谢谢!” 金夕大喜过望。 地面上谅天音的尸体轰然不见,空留一摊衣裳堆在那里,入魂成功! 此刻谅天音的魂魄存留在云凤体内,而凤凰永远不会死亡,只待数千年后修成三层,再唤出谅天音,还给她一个完整的天下。 “这次死亡是你自己无知而为!” 金夕煞有介事地冲着凤凰喝道。 低微的三级竟敢去碰触十五阶的行气,自然是胆大妄为。 他立即收回云凤,足下不歇赶往金村。 不知那女子是谁,既然前来相救,又报出金村之地,自然不得不往。 金村是他在凡界出生之地,就是在那里,老村长为他起名,也是在那里,姬慕菲日日以金夕的名字自豪,口出五行之金,半多之夕也是在那里,遇见冰婉儿,一同杀灭风拓族,开始凡界之旅…… 四界金村,毫无人家。 几幢木房环绕在主厅之侧,均是原木搭建,透出黄白本色,错落有致排置在金村原址之上,在白茫茫的雪原中显得甚是温馨,虽然洁净如初,密不透风,可是边缘皆已石化,意味主人存在已有几千年。 西部与凡界一样,厉风啸啸,不断卷动四周薄雪扑向中央干净的场地,喻示着眼下仍有人居住。 的确有人。 人为冰婉儿、程杰,还有一个在众人心目中早已死去的人。 唤娘! 金夕在后来的探墓过程中,突然发现唤娘的尸首已经不再,只是从未向他人提及,也正是在那时,唤娘被人救赎,开始了隐居修炼,一直抵达四界,一直留在金村等候着金夕的到来。 唤娘也是龙女,正宗的藏龙女,身负藏龙令十数载,恰恰被安葬在龙山之内,立即获得神龙祥气普及。 神龙不会让她死! 也有人舍不得她死去,那就是金村的第二主人金姑。 刚刚救赎金夕的女子! 她,才是九界之内第一位龙女,只是像南海仙子一般,本归天界,再返四重真界等候金村的第三位主人金夕的回归。 金村第一主人,自然是天帝少昊! “咳!”程杰发现冰婉儿和唤娘面带焦急,大嘴中轻出异响,“不用担心,金夕是谁,是响当当的金夕,他要是死了……” 唤娘的眼神令他舌头止步。 “不会有事的,”唤娘拿起冰婉儿的手,她们本是师徒之份,不过后来成为姐妹,又双双钟爱金夕,只是唤娘在临死之前问金夕能否娶她,被金夕一口拒绝,“姑姑能够感探四方尊,很快就会抵达危难之地……” 就在冰婉儿和程杰刚刚步入四界之时,惊讶发现眼前立着已经死去的唤娘,后来才知是金姑探查龙山之魂,将身负龙息的唤娘救出,两人跟随唤娘一同来到金村。 金姑深知金夕会遇到非常的梗阻,没有令他进入金村,尤其是在达到迭劫之前,不想让金夕见到唤娘,因此预料金夕迈入三级修为的时间为十年,所以差人安慰柔夫人,同时暗授金夕不必担心。 冰婉儿和程杰在金姑的提携下,双双抵达金丹、易丹三级,准备开始飞升。可是,金姑也万万没有想到,无论如何探查金夕也是一级玄念之修。 此日,金姑再次感到金夕有难,而且是性命之忧,立即起身赶往,更是没有想到,金夕的修为如此畸形,竟自一级之身达到三级修为。 “瞧你担忧之状也是如此美妙,竟令唤娘的心也是嘭嘭跳呢!”唤娘再度抚慰冰婉儿,同时谨慎地探向几人身后的一面铜镜,“想好了吗?” 那面铜镜径长约三尺,表面泛起铮亮的青光,清晰地映照着三人。 冰婉儿也是略有紧张地看向铜镜,白嫩脸颊微微触动,“姑姑既然说过,不能底飞,无法御龙,我自然不会后悔……” 铜镜,镜境,虚境也。 底飞,便是将全部修为降到零点,重新由凡婴、筑基开始修炼。 四界之内绝无人能够做到,最为强悍的谅禅是降到融通一级,多出八级修为,而正允则是降到玄结二级,多出七级修为,一般弟子均是降下两级三级便已足够,不敢贪图更高。 因为飞升以后金丹或易丹三级修为仍然存于体内,再修低层,其难度异常强烈,一开始便需要启脉丹支撑,否则万年也重返不得四境,不但要有无尽的修行丹和启脉丹,还要资质优良,一旦发生梗变,不知需要多少年才能打通,若是破得总计九千年寿命,立刻灰飞烟灭。 无人有此丹药,无人有此胆魄,更无人有此资质。 金姑手持天镜而落金村,便有了镜虚,进入其内才可以实现底飞之为。 “那你可要进去了,”唤娘果真拿捏着冰婉儿的玉手舍不得,进入镜虚需要多少年,她也不清楚,她只会入虚之法,不谙开境之术,“金夕马上就要到来,他修的是五行,要比你慢很多,你要在里面静睡等候……” “唤娘……” 冰婉儿立即面向木门,露出期盼之色,将近十年不见,她早已望眼欲穿。 “姑姑嘱咐,不可见他,”唤娘一本正经起来,“若是他晓得你在里面,岂能安心修炼?还有,你确定他同意底飞而修?” “废话!”程杰脱口而出,立即面红耳赤,如今的唤娘是金姑弟子,他也不得不尊,“金夕……金夕宁死,也会底飞修炼,不像我资质这么差。” 程杰都知道如此,何况冰婉儿! 唤娘见冰婉儿仍是有些紧张,再次安慰道:“不要害怕,你进入镜虚之后会一直沉睡,睁开眼之时,身前自会立着……立着金夕!” 她说到此处,也想到那般美妙,脸上流出一阵向往。 “程杰,好自修炼!”冰婉儿嘱咐道。 “等等!”程杰见唤娘起手意欲施法,张牙舞爪起来,“万一……万一金夕不能来呢?” “闭嘴!”两个女子同时发声。 一道禅语,一道祥息,禅心如镜,镜大于天,天无法,修无边,冰婉儿在木屋内消失,不知何年能够再见金夕…… 程杰立刻撑大嘴,几乎有口水流出,痴呆呆望着依旧光泽焕发的铜镜,巨耳开始忽闪前后。 “想进吗?”唤娘发声。 “不!”程杰比谁都坚决,立刻合嘴吞掉口水。 “躲开吧!” “不能和金夕碰一面吗?他一定孤苦伶仃,最为想念我,当然除了冰婉儿……”他忽然见唤娘面色沉肃,赶忙加上一句,“当然还有你,你不想让他知道你好生生活着吗?” 唤娘微微摇头,惨淡一笑。 一切惦念,都会打搅他的修炼。 片刻,程杰不见踪影,金姑不归,唤娘藏于镜桌之后。 忽然,她的眼睛湿润起来,她听见了疾速的飞飘声响,听见了金夕的喘息声,紧紧咬住双唇! “人呢?” 金夕惊异出声,他瞧见外面被人打扫,定是有人居住,可是厅内空无一人,环顾之下来到那尊铜镜之前,若说与囊中谅天音有缘,却是一镜之缘,若非买镜,则无法碰触谅天音,也不会引来后发变故。 “又是一面铜镜,只是如此光泽!” 他轻抚镜面,不由自主照看一番自己的面容,甚至不知羞涩地满意而笑。 他口中的那面铜镜已被谅天音踩破,只是不知道刚刚走开,褶皱的铜镜便恢复如初。 唤娘轻举双掌,可是半途又放下,不禁再次侧起耳朵,她已经三百年没有听过金夕的声音。 细查之下花容失色! 金夕竟然身负三级修为,可仍是一级体魄,更是不敢起身,极容易引起经脉暴涨而陷入危险境地。 “嘶……那个女子是谁呢?”金夕对着铜镜自言自语,几乎看到新的师尊一般,不由得话语多起来,歪头思索一番毫无结果,忽然哑笑出声,“行止之间倒是有些像唤娘,”终究是晦暗下来,叹出一口粗气,“若是活着,才真正是天有禅心,无论做什么也是值得!” 刚刚说完,木屋内的金夕悠然消逝! 唤娘瘫坐地面,一串珠泪奔流而出,“记得就好,记得就好……”她连忙擦去眼泪,起身回道镜边,低声呢喃,“好好对待婉儿,你与她才是镜中真缘,我……我与你只是一镜之隔!” 自此,金夕再也未与唤娘碰面。 她是魂返人间,早已成就四界无敌之修,可是作为天仙之身,就像金姑那般,迟早都要离开真界远去,哪怕是与金夕的情愫也只能埋入心底,只能独自守护在铜镜之边,守护着临死也不肯娶她的男子。 “一定很苦吧?”她淡笑而问。 铜镜哪有答音? “姑姑何时归来?”她不禁开始为金夕担忧。 担忧的太早,太早太早! 密谷内,空心与正允的恶战如火如荼,正允却不急于取胜,始终压制着空心无法脱身,不久,一队人吆喝着从谷外奔入。 “撤!” 正允发现是天禅派弟子,沉声喝令,一记行气将空心逼退闪身带领手下离开山谷。 瞬间,正允一众消失谷外。 空心见赶来的是昊仁等弟子,无意去找正允理论,立即喝道:“快去寻金夕,他与天音在一起,小姐已经受伤……” 众人急忙奔出雪谷,很快便发现谷外还有一处狼藉的战场,空心与昊仁大惊失色,四处探查均未发现金夕和谅天音,哪怕是尸体。 不久,一声哀嚎似的惊叫再次将金夕推入水深火热之中。 “快来人啊,是小姐,小姐……” 空心飞身抵达发声之处,刚刚盯看地面,双侧鬓角即刻流下冷汗! 雪地上一团空衣,白绸衣,红缎裳,甚至里面的内罩如数掉落,此等场景无法敢想象,无论是生是死,谅天音皆是身无衣物! **裸! ------------ 第二百一十四章 五志洗髓 金夕的魂术来自无极谷,除却柔居一众极少有人晓得。随-梦. lā 谅天音衣裳完好无损,绝然不是出自野兽攻击,雪地上只有一片嘈杂的脚印,随后四野无痕。 不用人说,大家也知道是金夕带走了谅天音,带走了**裸的天禅小姐。 死寂片刻之后,一名小弟子竟然抽泣起来。 昊仁大声怒喝,“放肆!”又发现空心面色铁青,六神无主,低声安抚,“师兄,也许有什么变故” 无论什么变故,没有魂术的昭示,一万个理由也说不通。 “你们先回去复命,就说就说小姐无恙,只是受伤。”空心面如霜雪。 众弟子无奈离开,他俯下身子将衣裳一件件叠放整齐,却再也坚持不住,颓然坐在雪地中,紧紧地将谅天音衣裳抱在怀里,眼睛中流露出痴呆神色。 “你怀中是何人之裳?” 婉言传来,清晰慈祥,犹如天外之音。 人却已是身飘眼前,红衣飘袅,面罩红纱,刚刚落定便散发出一阵暖意,足下白雪徐徐向外融化。 空心无法不答,却是未瞧女仙,直呆呆盯着前方,“师妹谅天音” 金姑也是沿途赶回金村,一眼认出那身女衣,自然是来自金夕怀里,眼神惊诧过后又现凄凉,微微摇头,转身问道: “你叫什么?” 问罢意欲离开。 “空心!” 金姑立即停止飞身,再次转头,“可是禅名?” “正是。” “空心,乃孽,乃恨,乃悲而出,既然无心,为何怀抱他人之衣而忧伤?” “这”空心听禅而扬头,恭敬盯向金姑的身影,“仙师可有指点?” 金姑幽幽而言,音似叮嘱又如安慰:“世音禅果,身外之人已去,衣中之人已逝,放下衣裳,才为空心!” 说罢,身飘弄云,悠然而去,她向空心提前宣布了谅天音的死期。 “空心,空心”空心自语,缓缓合眼。 正允回到河内,听闻金夕逃脱后大发雷霆,立即广派弟子天下搜罗金夕的音信,甚至在传界阵留守弟子,绝不允许他离开四界,一经发现立即斩杀详查冽女的表现后,立即将她提为正天派副掌门,以杀父之仇为名由她全权掌管刺杀金夕一事。 天禅派大乱,谅禅急召各副掌门应事。 即使天地为口也道不清金夕所作所为,先有正天派之内辱女杀人,再有栎鸟谷撕扯谅天音,一级之修狂战三级,如今又抱走受伤的谅天音彻底剥去衣裳。 何等不堪! 淫、贼、魔全部扣在金夕头上。 谅禅左右权衡也寻不到可以解释的理由,又在众掌门和天下各派的强烈坚持下,终于向四界天下发出号令: 全面寻拿金夕,如有反抗,杀! 万千弟子四处搜寻的金夕,却是早已不见踪迹,带着天禅派小姐的魂魄进入镜虚。 金村的镜虚! 金姑不在,唤娘无法探查,谁也不知道,两人之境,竟然被金夕带进了谅天音! 很快,金姑重返金村,急忙奔入正厅,抬手探摸天镜立即一筹莫展。 “姑姑,有何不妥?”唤娘见师尊面色有异,紧张兮兮问道。 程杰一听大耳朵几乎背向脑后,“仙祖,是不是金夕要死在里面?” 看来他的仙祖也习惯了他的嘴德,微声叹道:“虚境之内只容两人先后进出,夕儿竟然利用魂术带入了一尊魂魄!” “啊?又是谁?”程杰大声疾呼,“不用说,一定是个女子!” “夕儿修为受禁,一是金气根脱失,第二便是身有魂术,”金姑似是了解金夕的脾性,面色更加忧郁,“只当试试吧!”随后吩咐程杰道,“自即日起,你可以修炼飞升了” 说罢,她便开始施展功法,环气而绕天镜,不久,一本类似书册之物飘入境内。 程杰闭关,在金姑的帮衬下直将八级,由于凡婴与筑基不分等级,距离底飞的抹掉十级只差两级,由玄结一级开修,一旦成就,亦能够力克正允! 金姑能够感应天镜之变,所以极少来正厅,有时便外出云游,只有唤娘才知道,她本是少昊的妹妹,南海仙子的主人,金夕的先祖。 金村,至此只有寂静和唤娘的独语,日日陪在天镜边。 哪怕是程杰修成而出,怕扰了金夕,也不敢轻易踏入木厅一步,除去每年回返柔居探望柔夫人和仇丁媚,再就是返回中原,四处寻找刘冷,寻之不得,再返金村,听闻满天下都在追杀金夕,最终老老实实呆在边房傻乎乎等待金夕归来 无数人魂牵梦绕的金夕,不知不觉中出现在虚境内。 “啊?!” 金夕忽然发现身处异地,右手仍然做着抚摸镜面的姿势,抬头一瞧,惊愣原地! 虚境! 他忽然意识到可怕,放眼观瞧,已经没有极尽之处,平地一川,旁无他物,上空仿佛反射进来一丝镜面之光,微乎其微,抬手放置唇边才能瞧见手指。 无边! 他曾经被困在龙须之内,穴阵之中,知道无论如何奔走均如原地停留,只好端坐下来,开始释放五行八宫阵,试图脱离虚境。 放弃! 刚刚施发一刻,便察觉里面的气场大不相同,身处太极之位竟然少有土息,有了冰婉儿的九莲阵,才能移出天鼎,可是观摩此境,远比穴阵强大,决不能逃脱出去。 “又是镜子!” 他怨愤一声,索性唤出凤凰,令她陪伴左右,指指他自己的妹妹,连声埋怨谅天音:“都是你,碰见铜镜就会倒霉” 没想到云凤竟然调转头面,开始长尾对着他,俨然生气一般。 “你若出现,我还会杀了你!” 他口中所指,当然是蕴藏云凤体内的谅天音。 云凤突然转过头来,双眸在微暗中赫赫闪光。 金夕忽然想起姚珧曾经与仇丁媚发生意念之争,险些余下一人,缓下声色对谅天音的意识说道: “罢了,权当我没说,不过你千万别打我灵兽妹妹的主意,你消逝不怕,若是引得云凤不见,我绝不姑息!” 云凤突然自己向前移动,随着口中发出“吱吱”鸣叫,双爪急速向后攀爬,挣扎着向前移动几寸。 金夕大惊失色,灵兽绝不会离他而去,定是谅天音在里面捣闹,这可万万使不得,立即正色喝道: “谅天音,无论你做什么,绝不能驱离云凤,否则你们两个都会死亡!” 忽然想到,这个谅天音本就已经死去,若是过度刺激于她,弄不好会做出更为可怕的举动,只好低声说道:“虚境之内只有你和我,我一定想办法离开,也答应一定会救你复生” 时间,已经无法计量。 不知过去多久,什么也没有发生,金夕开始移动步伐,忽慢忽快,忽奔忽飞,可是周围依旧是空荡荡一片,毫无变化。 “这是什么虚境!” 历经一段时间,毫未发现端倪,起初金夕还在感念女子救人之为,等待着良机出现,可是身临其境长久不变,再也把持不住,心中开始怨恨此境,甚至责怪蒙面女子他的至尊之主金姑,忽而勃然大怒,吼叫出声。 起变! 怒声刚出,四野之内昏昏然冲来野怪,浑圆成体,不见头尾,犹如豕猪一般大成群结队狂奔而现。 “杀!” 金夕怒出当康神刀,施展水地术波及出去。 轰! 虚境内荡起厉风,狂卷豕怪,怪物几乎不堪一击,行气所到之处一片片消失,随后又是层层怪物现身,紧接着体外起风,不是寒风,也不是热风,而是一种气息,金夕感到口泞肉散一般,启口艰难,身体越来越僵硬 云凤飞在半空,仿佛什么也没看见,悠然自得,而怪物也绝不攻击凤凰,俨然双方是在和平相处。 “这是什么!” 金夕越发愤怒,干脆冲进怪物群中击杀,他不再施法十成行气,只要能够发出行气,怪物就会自动消失,根本没有丝毫的防御。 越杀越愤怒,怪物也是越来越多,越积越厚,那种风息也是愈发强烈。 渐渐地,他嘴中似有泥泞,内脏翻腾不止几乎呕吐,肌肉筋脉仿佛要凝聚到一起似的,疼痛难忍 他终于扑倒下去,无法再出手! 心念一停,身外的怪物全部消失 许久,他恢复气脉,发现丝毫没有受到伤害,仔细思索方才之境,风来而脾系受损,引来口迟滞,脾胃禁,肌肉困,这是因为风属木而制土系三脉,五官之口,何来的木之风?蓦地想起母亲之言,五情有怒 怒而属木! 怒则生风怪! 他的头上飞飘着云凤,头部高昂,徐徐晃动身子似在嘲笑他一般。 金夕刚想发火赶紧收起心神,“怒不得,怒不得”他不断劝慰自己,再次探看无尽的虚境,浑身一颤,如此下去何为尽头? 无名的恐惧袭来,想压制也控不得! 又是怪起,起的仍是一样的怪物,仍是源源不断奔来 “怕什么!” 他高声吼道,可是那怪物毫无消逝之像,无奈,再杀! 恐属水,水生寒怪,瞬间周围凛冽严冷,怪物在行气攻击之下无法近前,可是那冽气根本无视金夕的气层防御直侵体内,水克火,心系三脉受制,五官之舌受缚,舌僵而血阻,心脉不断抽搐,几乎无法呼吸! 抖动之下,金夕噗通一声再次倒在地上 叱咤风云的侠客也禁不住自身而生的戾气,倒在那里还是抽动几下双腿。 云凤仿佛发现端倪,不禁微微降低一层,稍稍低头查看一番主人或者恶人,随后再次扬起双眸。 金夕急忙制止心念,脑海中默念空心的名字,稳稳地打坐那里,几近意志什么也不去想,开始凝神划一。 哪知,五情防不胜防! ------------ 第二百一十五章 断指 又是不知多长时间过去,金夕心绪平静下来,不禁暗自庆幸: “哈哈,却是自己杀自己啊!” 这一高兴不要紧 喜属火,火怪准时出现,一旦出现,却绝不散去! 直至摧灭一次金夕的金肺三系,鼻不能呼吸,无法闻嗅,肺肠骚动咳喘不止,胸部火烧似焚,一直到昏厥为止。随-梦. lā 思属土,生湿怪,耳不能闻,空有行气发动,不听一丝风响,骨节松裂,肾水衰竭 直到最后的悲伤,最为霸烈,金而燥,目干筋缩,肝胆不应,金夕不知在地上昏迷多少时日。 镜虚之内,几乎断掉所有情志! 被束缚而不敢发怒,静寂淡泊不敢思念,无助之下不能悲伤,空空荡荡不能恐惧,一切安然又不得高兴。 禅! 金夕遭受无数次非人的痛苦折磨,只能静坐屏思,受到过一次次的打击,但凡有五志之初,只要即刻压制下去便不会引来恶怪。 若是稍有松懈,马上就会遭到一次清洗,无边怪物绝不消逝,直至将他击倒丧失心智。 茫茫境地中,盘坐着石化一般的金夕。 只有云凤才知道过去多少时日,多少年,此刻已经低落到他的脑际,甚至有丝丝羽毛亲近过来,似合似离,不忍离开,又不愿招惹。 他始终不敢与谅天音交谈,一旦出音,立刻失去心志压制,便会迎来死亡一般的痛楚。 终有一日,他突然睁开眼睛,瞪到极致,启口大笑: “哈哈哈,赤度开了,赤度开了!” 他已经不去在乎怪物侵来,而是猛然把持云凤,试图亲昵一番,人家妹妹突然飞高,远离他的手指! 不知是云凤不愿,还是谅天音不准。 奇怪的是,怪物再也没有出现! 他已经准备好那道伤痛,可是四野依旧安静如初,赤度一开,修为立刻弥补,瞬间抵达关尾,浑身再也没有那种膨暴之感。 只待迭劫再开,修为便可以通顺安然,恢复到正常人的修为之路。 “害羞?” 经过无数年折磨的金夕歪头盯着云凤,再也不去责怪谅天音,想了想,还是觉得寂寞,便开口言道: “许是你在身边给我带来幸运吧?其实,当初在二界的确不该打你,不过我最恨别人骂我畜生,因为从小失去母亲,父亲又被恶人杀害,只是后来遇到柔夫人,才感受到什么是娘亲” 说着说着,不由得唏嘘起来。 他不知道程杰每年都会回去报告,也不知这里是多久,娘是否又在苦苦挂念,冰婉儿和程杰又在哪里,接着说道: “那次的铜镜本是赠给一个叫仇丁媚的,她就像现在的云凤一样,也蕴藏过一人的魂魄,遭受到难以言表的痛苦直至后来疯癫,最终还是废去了全部修为,成就体内的姐姐” 他又一次想起姚珧,同样也想起栎鸟谷撕破谅天音衣衫的尴尬: “那次不堪之举,只是修为出现混乱,状入疯狂,实非有意而为,不过,你的脸色稍泛黑俊,身体却是白” 他忽然住口。 这才想起,谅天音完全能够听到! 急忙闭上眼睛,做出凝神之态。 云凤却是不自觉再次降低下来,红翅稍稍抬离,最终还是悄悄放下,没有碰触到金夕的脸颊。 五志洗髓,得以赤度大开,迭劫呢?金夕再次陷入沉思,最关键便是金气根,现在似乎是鞭长莫及,仅差丝毫也不能触及迭劫之门,水行之气已满,不如试试强化金根,哪怕借来一丝金气,生出迭劫,出现恙状也是值得的。 自此,他不休不寐。 不断吞用中级修行丹修炼金行,尽管丝毫不见起效,也是日日不停,就像三级之修拉长玄念之路一样,他准备令金行出现畸形,刺激水脉玄关。 一日日支撑下去,他的意念中逐渐出现一道影子,异常模糊。 那道影子迟早会出现,只是他的逆天之举令黑影提前现身。 迭劫几乎可以触动,可是那道黑影始终在阻拦着,稍有滋生,便会被黑影压制回去。 “你是谁?” 金夕激愤而言,可以一睁开眼睛却人影涣散,刚刚要启动迭劫,黑影如期呈现毫不犹豫封闭脉关,就像准备好与金夕做对一般。 黑影,始终无声。 问了不知多少年,他忽觉有异,猛地睁开眼睛,眼前黑乎乎立着一个人,看不清模样,探不得衣着,仿佛一碰触就会消失一样。 “要打吗?” 金夕缓缓探出当康神刀,徐徐立身,开始凝聚行气,他已被他折磨得平稳下来。 对方依旧没有反应。 一种煞气袭来,似乎对方也在凝结气力蓄势而发! “若是不想打,马上给我滚开!”金夕大声呵斥。 无声。 声音起,金夕终于发现阻碍修为之魔,双手持刀飞跃而起,弹出赤度水行厉气劈砍出去。 瑟! 行气荡向黑影,周围泛起寒意。 黑影未躲。 他不必躲开,因为需要躲避的是金夕。 嘭! 黑影被行气击中,闷重的声音却是从金夕前胸处发出。 “唔!” 他自己的身体突然飞起,胸部疼痛难忍,血脉行气顿时涣散不堪,霸烈的水息荡入体内,心脏突然骤停,眼前一黑,轰然倒地昏死过去。 云凤“吱”一声鸣叫,急骤飘落下来,试图拨动长趾碰触金夕,可是在云凤的阻扰下没有成功。 金夕醒来的时候,眼前仍然站立着黑影,却是比初见之时高出一层! 伤他,便是伤已,不能击灭! 金夕忽然意识到不幸,他试着再去用意念探触水行修为脉关,果真无法再触及! 失败一次,对方就会壮大一层。 灭他,自己就会死亡。 放任,对方将永远存在,仿佛一座立在眼前无法跨越却又不得不跨越的高山,金夕不禁想起冰婉儿,恍悟而言: “这就是梗阻,婉儿,怎么办?” 无论他怎么移动,黑影始终存在,距离永远是丈余。 忘掉他! 金夕再次凝坐,依靠心念驱逐自己一般赶离那道黑影,拼命叮嘱着,若是他在就会像五怪一般迟早都会将身体吞噬,一日日下去,那道黑影不断地奔离前窜,意念一强便会远离,稍有缓和,立即临近。 他开始忘我,完全沉浸在无念之中,黑影逐渐开始模糊。 不知过去多久,黑影终于消失不见。 他欣喜地准备开启迭劫,可是依旧无法碰触,睁眼之时却发现前面立着一道人影,较以前低微许多。 不是黑影,而是人影! 金夕试探着鼓动出最低微的行气,几乎心疼自己一般施发出去。 人动! 动作极为迅速,毫无重量,不用在乎身体扭变,不用发出任何声音,一道浓厚的行气奔荡袭来,似乎是在提示金夕。 同时,人影身边涌现出原来的五志怪物,心脉稍稍受制,是水怪。 金夕立即闪开,感觉到发出去的行气没有击打自己的身体,意识到: 可以决战了! 甚至,云凤低鸣一声,口吐火息,开始参与战斗,小怪遭受到打击,再也没有立即消失,而是围在主怪身边发动水息攻击。 “去你爹娘的!” 战斗也是来之不易,金夕终于将无数日夜的懊恼全部注入当康神刀,发动水地术狂轰怪物。 瑟瑟! 主怪也是发动行气,纯粹的水行,力道堪比金夕一般。 轰! 静虚内终于爆发行气碰撞之音,烈烈作响。 金夕终于领受到行气的强劲,弥漫的水息加上小怪的侵蚀,体内行气逐渐下降,好在不是漫天水怪,否则必将一败千里。 “妹妹不,谅天音,杀了他!” 金夕怒声啸叫。 云凤像是领会道意图,双翅微微张开又落下,长喙之内的火息虽然受到主怪的压制,可是小怪却是承受不住,逐渐虚弱下去。 一阵煎熬之后,小怪消失,再未出现。 金夕信心大增,加重攻击力道,可是,对方也是随着提高行气施展之力他莫名其妙,难道此怪能够精通人性,便开始忽强忽弱,人影也是随着忽高忽低。 修为相同! 金夕终于窥破端倪,也许那就是自己的影子,在无尽的逼迫之中,那道主影分化出次身,好在有云凤协助,多出对方一层,立即大量消耗行气,加速战斗的结束。 虚境中,行气崩裂震响,周围似乎在水息浸染下冰冻。 “吱” 金夕行气殆尽,那边也是毫无气力,云凤一声鸣叫,喷出最后一口火息。 “啊!” 影子突然消逝不见,紧接着传来一声惨呼。 惨呼的是金夕! 可怜的他猛然抬起左手,只见小指被齐刷刷斩断一段而消失,断口处不断涌出鲜血,疼得佝偻下身子,急忙纳气运转止住血流,咬着牙关探向远处,又是一道人影出现。 只好坐地纳气恢复,待到行气满盈,他再次出战! 火影,火妖,火行之气 他与人影的激战已经成为其次,主要依靠云凤的攻击,此次的速度比上次快一些,因为云凤与人影同属火攻,自然比第一次的水息少出压制。 不久,云凤又是在金夕五行草心干枯之际将人影吹散。 “死杀的!” 金夕再次咬牙切齿俯下身去。 因为这次的左手中指被断去,仍然是血流如注,许久方才纳息止住。 他幡然醒悟,手指并非被主怪剥去,而是自己砍断! 大主影分化成五影,那正是自己的五根手指,首次是小指,这次是中指,正是对应水火二行,接下来的定是五行之三,木行,那便是食指! 他眼巴巴望着残缺不全的左掌,早已达到至体之修,为什么断指不出,是等待着迈出镜虚,还是等到五指全断? 痛楚仿佛感应到云凤,她再次侧眸观看一番,长喙微动,却是没有发出声音。 ------------ 第二百一十六章 我能灭我 休憩再战,果然是木行之影。随-梦. lā 金夕做好断去食指的准备,宁可断脱整条臂膀不再复生,也要坚持到迭劫开关,迈入飞行之修! 没有人能够想到他的感受。 明知激战过后就会失去身体的一部分,依旧在强行忍着,一声不吭,咬牙坚持。 唯有一旁的云凤默默相助,一刻也不停歇,高昂的凤头已经微微低下,不知是心痛还是疲累。 食指,断! 金行之怪,无名指,断! 第五行之土,乃是至关拇指,待到他开战之时,再次惊叫起来。 “你?!” 人影依旧与金夕一般,行气不断抵撞,不再发出单纯的土行之气,而是同样卷出雷风术,双木合击,更为令人恐惧的是 主怪手中赫然闪动着武器,竟然是凿齿神剑。 而他的身边,飘浮着螭龙! 瞬间,两者不分上下。 金夕神刀四阶,那边多出小怪,螭龙同时压制火凤,两者之间分毫不差,金夕越战越霸烈,人影也是愈来愈强悍,小怪虚弱程度见缓…… 半个时辰过去,金夕汗如雨下。 行风如潮,滚滚飞扬,厉响震耳,连绵不绝。 “咕咕……”螭龙竟然发出声音。 “吱吱!”云凤也是不甘示弱。 金夕哭笑不得,这一对姐妹永远都不会同时出现,却在此处对战在一起还有神武,只能出囊一把,那边却有着凿齿神剑。 一个时辰过去,金夕意识到危险。 双方行气几近告急,可是谁也无法战胜,也许只有同归于尽才能罢止。 “你能杀得我吗!” 金夕气愤至极,带着嘲讽音调冲着人影说道。 对方毫无声音,依旧挥动着凿齿神剑发出与金夕同样的招数,消耗着同样的行气,步伐也是一模一样。 可是,他的脑海仿佛也在对自己反唇相讥:你能杀得我吗? 眼见行气即将枯竭,五行草心已无储藏,开始调用丹气。 不能消灭掉最后一层梗阻,绝对无法冲破最后一级迭劫,瞧着对方的自己也是摇摇欲坠,不禁心内狂呼冰婉儿的名字,此时需要真正的自己立在这里,对面的人影消失无踪。 怎么办! 左手断去四指的疼痛袭入心头,就在此时灵机一动。 他怒吼一声:“我能灭你!” 那无疑是在咆哮,我能灭我。 他突然放弃攻击,高高跃起,闭上眼睛,瞬间感到心脏抽搐到一起,高举神刀冲着自己左手拇指砍去! 咔! 他不敢去瞧掉落的指头,只感觉到刺心一般疼痛,来不及去止住伤口,落地刹那向眼前瞧去。 人散怪消,什么也没有,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哈!” 他冷笑一声,自断指而消去最后的主怪。 刚要去制止流血,抬手提到眼皮下,却发现五指已经生出,与原来毫无分别,五次的伤痛化作虚无,一切恢复如初。 就在这时,迭劫之关敞开! 他大笑不止,笑得嗓音嘶哑,激动之下再去搂抱云凤。 这次,她却没有闪躲,而是双翅紧紧贴在躯体上,怕是被金夕再把羽绒扯去一般。 只是黑暗,金夕无法看见,云凤此刻的灵眸中晶莹闪动,不知是兴奋还是心痛。 修为水息迅速向迭劫之境荡去,重新回归玄念的平稳,不多不少正好抵达迭劫之末,这意味着金夕易丹之境圆满,等待着五行草晋阶便能开始飞升。 若入元化,必得婴出。 心出之后,便是五行草育婴,犹如诞生一个婴儿,再起行气储藏之门,一婴胜百心,喻示着五行草婴之强大,必将是翻天覆地之变。 育婴,并非再生出一颗五行草,而是在草丹之内生出稚嫩的瓣结,非芽非枝,品质更胜一层,状如婴儿,故称草婴。 “育婴,”金夕忘乎所以,指指自己下丹田之处,浑然忘记谅天音的存在,冲着云凤说道,“金丹只是莲结成就不败之体,五行草却要育出草婴,不知你何时育得婴儿供我把玩?” 话刚说完,尴尬无比。 云凤无颜,无法面赤。 金夕急忙故伎重演盘坐下来,开始酝酿五行草婴出,不过他知道更是艰难,无论是初生、芽出还是枝放,都经历过重大变故。 迭劫修为大成! 他开始纳气补充五行草,虚境之内的行气与四界无异,唯有火息受到飞升之水的克制,进展极为缓慢,好在虚境无杂,最后开始单独纳收火行之气。 云凤似乎知道金夕在做什么,微微靠近过来,体内的火息徐徐散发,果真是帮衬一番。 不知是什么时间,五行草充满,荡荡行气淳厚无比,尤其是其中的水行之气,更是独占鳌头,显得浓烈清明。 人不动,境自移,就在草婴气满的同一刻,云凤突然低鸣一声。 金夕也感觉到有变,猛然睁开眼睛,惊喜呼吼出来。 一人一凤,突然现身明亮之谷。 上空没有太阳,却有一面铜镜射来阳光。 四周翠绿清新,锦花绣草,古木高扬,山涧内天水玉石,彩鸟红鱼,声有啼鸣吟唱,味有香息飘袅,动有瑞兽奔忙,静有峻山奇岭。 “人间仙境,”金夕痴迷观探,不禁心生感慨,“日日期盼出阵,却是有了这番天地……”忽然想起柔夫人、御龙和冰婉儿,禁住了言语。 流连几番,发现山崖下面有一个洞口,边缘齐整,旁有落石碎土,竟似刚刚凿出一般,立刻飘身而落,想都不想便钻入其内。 这,便是金姑投放书册之地。 里面依然有光亮,长道平平,新草出声,偶尔也有靓丽的无名飞禽擦肩而过,低咛几声窜飞不见,度过初廊便是方圆十数丈的空场,洞顶极高,四周清净,显得空旷敞亮,面对的石壁上刻着三个字: 释怀谷。 细看之下,才发现下面墙壁处蹲坐着一只庞大怪兽! 浑身土色,体高六尺,前足垂地后臀端坐,长脸似马,双角如牛,两只巨目虎视眈眈盯着前方,肌肉发达,看上去异常强劲。 金夕看见怪兽便心血来潮,打过打不过也要试探一下,毕竟这是虚境,犹如寻丹谷,说不定怪物会掉落奇珍异宝,尤其是神兽,宝物更为优厚。 “云凤妹妹,谅天音,与我一起打神兽!”金夕双目放光对准释怀兽,双手一抹出现白色当康神刀。 嗡! 山洞内行气沉鸣,呼啸的气场在四壁阻拦下回音不断,黄色为土,雷风术引雷而响,下飘狂风,人禽尚未临近,行风便已飘荡在神兽厚重的肌肤上。 嘭! 释怀兽肌肉瞬间变形,不过身体却未向后移动,而是猛然挺起后臀,黑色的唇孔微微收卷再开。 噗噗! 一束黄色气息急速飘出,起初只是一条线状,刚刚抵达五尺外,突然炸裂,一片黄雾弥天而散。 “阴狠!” 金夕低喝,立即纳气抵御一番尝试力道,结果浑身上下毫无感觉,体外的气层丝毫没有遭受到触及,心中好生纳闷,这土息本是克制肾系三脉,为何丝毫没有察觉,索性放弃防御将行气全部发向神兽。 通通通! 噗噗…… 洞内声音不断,行气刺飞,黄雾弥漫。 金夕几乎是以享受心态来厮斗神兽,这是第一次遇见没有反击能力的怪物。 不久,黄兽唇启而露出雪白的牙齿,似在嘶叫出声。 “嗯?” 金夕丝毫没有听见声音,再去甄别洞内动静,声音低微,若隐若现。 耳朵! 他暗叫一声,水行五官乃双耳,看来这只神兽的攻击只针对五官,立即纳气护住耳际,可那土息毫不费力渗透行气防御,依旧侵蚀耳官。 渐渐地,金夕双耳几近失聪。 无视防御! “我听不见了,”聋人声自高,他冲着云凤喊道,“先不要说话!” 刚说完,暗自苦笑,想让她说话也是无能为力。 云凤似乎听得,双翅一振,长颈低弯,似乎里面的谅天音已经忘记死亡,着实被金夕弄得忍俊不禁。 没有声音,显得四方沉寂。 金夕感受不到打击的快感,便加大行气输出,以十足的双木行气剿杀神兽。 镜虚内没有黑夜,无法甄别时辰,打了很久,金夕疲惫不堪,可是释怀兽丝毫没有降低攻击,依旧是精神抖擞神采奕奕,强韧的肌肤上下滚动,有节有奏。 丝毫没有受到伤害! “不打败你非金夕!” 金夕越瞧越气,开始加入纳息,一边引爆行气裂炸神兽,一边借机纳气飘入草心,以此维持着不断的攻击。 释怀谷,几乎土崩瓦解。 金夕不时暴吼,行气呼啸声高释怀兽屡屡嘶叫,震荡四周簌簌土落云凤孜孜不倦偶尔发出低鸣,似呢似喃。 只是这一切不再映入金夕的耳帘…… 不知多久时间过去,金夕五行草干枯,开始动用丹气。 “失败了,”金夕低沉下来,有气无力说道,因为耳聋,声音却是荡漾山宫,“谅天音,你定是在嘲笑吧?” 他不敢去瞧云凤的反应,看来这个神兽并不是常人能够制服。 即使是眼下,释怀兽依旧体力如初,毫无懈怠之意。 金夕不禁抬头看向石壁,释怀谷,也许只是令人释怀而已,如此想来,倒也异常钦佩黄兽一番,这么久的煎熬依旧精神百倍。 “放弃了!” 他没有悔憾,没有失望,终究是看到什么是强大,只要能够坚持,也许才是真正的强者。 在发动完最后一丝丹气之后,他退身倒地,昏沉沉睡去。 金夕是被云凤的翅膀弄醒的,也不知昏睡多久,侧侧耳朵已经能够听见声音,说明不只三天五日,再看云凤,翅膀微微收回,头部却转向前面。 “谅天音?” 金夕诧异问道,云凤是灵兽,只要没有恶意,自然容易被她的意念驱使,而灵兽从不与他交流,定是谅天音在提示什么,便顺着云凤盯瞧的方向看去,忽一下跳起来。 释怀兽已经不见,地面上端端正正摆放着一本书册。 就在他放弃的那一刻,神兽消失! “释怀,放弃!”金夕先是一怔,狡猾地笑了,“哈哈,看来放弃也有收获啊!” 说罢疯子一般奔向秘籍落处。 很快,洞庭内传出金夕贪婪的笑声。 那是获得至宝而忘却一切的狂浪大笑! ------------ 第二百一十七章 放心吧,我要你 五行秘要! 金夕笑得忘乎所以,这一定是最为重要的秘籍。{随}{梦} щ{suimеng][lā} 他噗通仰翻在地,翻页而瞧,更是喜不自胜,其中不但记载飞升之后鱼类三丹炼成之法,还有破除梗阻诸多之要。 无尚至宝! 眼见后面没有几页,便豪情万丈指指云凤: “你未修五行术,我便赏赐给你几句,仔细听着,叫你瞧瞧五行术是如何强大!修五行,至九重七十五阶遇迭劫,此乃不复劫,本劫如通,天不可灭,地不可阻,乾坤为吾所用,而成帝天遇行根断缺低劣者,需合炼三丹…………” 愕然惊愣,口气渐微,原来并非所有五行弟子遇到人劫至不复劫都需要相应的丹药,自己却逃脱不得,尽管如此,金夕还是吞下口水,冷哈哈笑两声,见云凤果然庄重似闻,便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继续读道: “后者,梗阻有二,气根非本,魂术在身,故而不废魂术,不得飞升无法出虚,一切湮灭!” 啪! 金夕手中的五行秘要彻底脱手落于地面,他的脸色骤然变紫。 五行金根被废导致的此次梗阻,可以通过炼化嬴鱼掉落的行丹化解,但是魂术之梗阻,必须废掉此功方可化解! 这秘要,俨然是金姑针对金夕所书! 云凤起初还在微微振翅,似乎听清噩耗,忽然呻吟一声。 废去魂术,意味着谅天音在灵兽体内最多存活一千年,到时候没有存魂法,必然与灵兽意念发生生死存亡的冲突。 而,一万个谅天音也抵不住灵兽的克制,瞬间就会灰飞烟灭。 拥有着魂术,则无法飞升,但是每个虚境都有法则,达不到要求可能与虚境一起消失,也可能步出虚境以后,即使废除魂术也无法再飞升。 金夕狠呆呆望着地面上秘籍,终于明白释怀谷神兽存在的用意: “是要我放弃吗?” 他低声问道,释怀谷分明在提醒,放弃亦有收获。 的确,金姑是让他放弃,就在遇见空心独守空裳之时,便告知空心裳内之人已逝,宣告着谅天音的灭失,从那刻便决定放弃谅天音,从而成就金夕的飞升。 猛地,金夕看向云凤! 云凤双足一勾,红翅猛收,长颈再次低弯下去,那是彻底消失的恐惧。 “谅……天……音!” 金夕一字一句呼着谅天音的名字,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飘浮着一道声音: 放弃魂术,不得不从! 那是一位女子之音,好似在密谷外救他性命之人发出的声音,仿佛是严命,但其中充满着恐怕,似乎真的时间有限,必须即刻解除异术开始修行。 云凤一丝声音也不敢出,微微降低几分,灵眸再次转向金夕,小心翼翼闪动着。 修行,御龙,出谷,甚至是生命,真真切切系在谅天音的存活与死亡之上。 在真界,魂术入囊已有二百六十载,不知虚内又过多久,不过仍未修成二层存魂法,三层三千载,所以至少要等三千年才能修成复魂法,若这里是真虚或者逆虚,御龙岂不耽搁,甚至未等修成,镜虚已经破灭,两人会同时灭失。 一幕幕再出,打她的耳光,撕她的衣裳…… 无论如何,天禅派收留了他! 尽管谅天音千万反对,最终也没有将他驱离,甚至始终喊着“无名”,遵从谅禅的教诲保护着他。 忽! 金夕立起,愤怒地盯向云凤,满脸不快地嘶叫,“都怪你,小小修为跳入满修的气场,”眼见云凤有些颤抖,他声音微缓,不过还是有些懊恼,“我要是将死,一定先杀你,”想想这又是废话,随即不耐烦补充: “放心吧,我要你!” 说罢,满脸阴云向外走去。 身后的云凤立即调转跟随,双眸微微渗出泪水,那是人的眼睛才有的泪滴…… 金村一片恐慌! “夕儿!” 金姑双手颤抖,额头汗出,她是专程赶回来等候金夕罢黜魂术而飞升的,天镜外却感查到金夕放弃废除魂术,独断专行等候着修成魂术救赎谅天音。 “姑姑?”唤娘再次发现有变,嗓子变了声音。 “镜虚只有一千年,可夕儿却要耗费三千载休习魂术,不成飞升,无法出虚啊……”金姑也是心急如焚。 “他……他就是这样的脾性。”唤娘以最微弱的声音嘀咕。 忽然,金姑面色沉肃起来,稍一探手,边桌上的香炉落定,轻轻弹指,炉内三道檀香点燃,她盘坐下来双后护于丹田。 “姑姑,不要!”唤娘哀求。 “住口,护阵!” 金姑厉声喝道,随即体内散发出五行之气,与金夕一模一样,三十四道阴阳,开合水火脉关,步出五行八宫阵,瞬间她与天镜处于太极之位。 又是一道行气荡出,直扑铜镜! 镜虚内,金夕尚未步出释怀谷,走着走着惨淡一笑,倒是有些感激自己的决定,身边既有性命之忧,应当马上救赎,不可再思身外之事。 “莫要高兴,”他懒得理会云凤,“说不定……” 不知道说不定什么,刚刚说到这里,廊道中突然卷来一阵漩涡,眨眼间将金夕和云凤吞噬,释怀谷内人凤消失,洞穴中间空留一道不停转旋转的气道。 “啊!” 金夕本能地探出当康神刀,发现眼前一暗,仿佛又回到虚境之初,只不过周围远处尽是不断翻飞的气流,身外赫然立着数十条释怀兽! 一共三十四只! “小心!” 金夕脱口而出,却是无人闻听。 眼前,一群神兽奔驰而出,似乎踩踏出无尽的气息,唇口之处不再吞吐黄气,而是纯正的行气,非水即火,寒凉与焚热同在,几乎令人窒息。 噗噗噗! 厚重的巨蹄突然停顿,三十四只神兽分排六层,外三层二十四只,第四、五层八只,最里面前后各两只,刚刚停稳,同发水火行气袭向金夕。 “不好!” 金夕暗叫一声。 整个天下他最熟悉这种阵法的摆放,外八卦,中四象,内两仪,他身处太极之位,毫无可能冲破出去。 呼! 他试探着挥动当康神刀,竟然窜出行气! 鼓神! 他暗暗叫道,这是他的宝刀,无视阵法克制。 阴面的水火行气无法同制,唯有水地术!水压制火息,土压制水息,泄泻火息,而太极之土亦能强悍尚未飞升的土行之气。 “吼!” 他大喝一声,旋身喷发群法水地。 在本无生气的太极之位,发出浩浩长气,地面上散发出飞升的水行之气,江河变色,已成利器,在大地鼓动下滔滔不绝压向群兽。 崩! 气道中途,三十四道行气遭遇水土,轰然崩裂,丝毫没有越过长堤,阵法中央的英雄如同舞刀,双目圆睁,双颊带怒,神刀顶峰的双翅滋滋发气,不刻便涌出数只当康,开始撕咬神兽。 金夕没有受到伤害,嘴角轻蔑一笑,再次加大行气震慑群兽。 不久,他脸色便沉迷不安。 这些仍是释怀兽,纵然他有一月的功力,对方亦能与他抗衡三十日,直到将其耗到油干灯枯。 云凤试图发动攻击,可是被太极所致,空有晃翅启喙,可是毫无火息发出。 “你们要干什么!” 约有一个时辰,金夕感到体力不支,顿声吼道。 可是群兽丝毫不见动静,依旧群发行气,不将金夕击溃誓不罢休。 金姑不停,释怀兽不止。 扑! 金夕吞入一颗中级修行丹,眼前修为已经饱满,修行丹便透支能力。 扑! 又是一颗止寐丹,借来心体与丹气也要誓死一搏。 “放弃魂术!”耳边似乎再次想起厉喝声。 金夕不知是传来之音还是幻觉,总之他不喜欢被强迫,也是厉声吼道:“不,我要救她,除非你杀了我!” 他的行气逐渐减弱,止寐丹也逐渐失去效力,身体开始出现扭曲,一丝丝水火行气终于刺破水地术击打在他身上,心脉与肺脉出现动荡。 “夕儿……废除魂术,不可枉费大业!” 突然,声音中出现他的名字。 那么慈祥那么亲切,令人无法抗拒,甚至还有着半丝乞求,仿佛是母亲在呼唤,浑身的血液倒流奔腾,似要与那声音融合在一起。 轰! 微弱的水地术被攻破,他再无还击之力。 噗通! 他半跪于阵法中央,脸部开始扭曲,撕扯嗓子吼道: “多少人也是一个个而成,一个人我都无法救赎,还贪图什么万众!” 对方声音彻底消失,仿佛已经忍耐至极限…… 嘭! 浓厚的冽气将他击倒在地,紧接着群兽不再发出水火行气,而是淡淡向上空发出莲气,瞬间凝聚在一起猛地向金夕丹田处射来。 废术! 金夕大惊失色,如此浓厚的莲气一旦刺入丹田,立即将五行之外所有的法术清除,而眼下只有魂术,且是永远不可能再修习。 他立即滚向一边,莲气依旧滚滚而至。 噗! 击中他的前胸。 又是扑一声,金夕腹内难控,喷出一股鲜血,却未伤及血脉。 他突然醒悟过来,这并非神兽而为,它们绝不懂什么魂术,而是有人在操控,一定那金村之主! 既然如此,定是有着渊源,口出夕儿,乃是祖辈,一种抵抗和执拗甚至包括哀乞的心态同时迸发,眼见身体多处血脉被制,突然扬起神刀对准自己的五行草: “若要废术,我便先废自己!” 神兽不停! 不管是谁,不听他的话就会尝到后果。 簌! 他当真向丹草刺去,除非神龙再吐龙涎,否则一切化为乌有。 唰! 一切消失! “噗通……”金夕再次跌落一边,出现在释怀谷通道中,那道漩涡也随之不见,刀锋已经刺进皮肤,一滴滴鲜血沿着刀身滴落。 云凤眼角浸湿…… 他赢了。 但是他一丝也没感到痛快,不管那先祖是谁,还是冲撞了她,于是慢慢爬成扑跪之态,冲着毫无人影的远方叩下头去…… 他赢得很惨! 惨得金村黯然失色,如遇天崩! ------------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与我合一(求订阅) .lā 许久,金姑没有出声,脸色急剧变换,终于猛开双眸,再抬双掌。 “不!”唤娘一把扯住金姑的双臂,不断摇头,“若要改变虚境,天镜不许,天帝不准啊……” 无论是凡界、真界还是虚境,都是一道世界,为仙之人不可随意更改,否则将面临崩灭的惩罚,而唤娘已经看出金姑要更改镜虚内的时空,让金夕有足够的时间修习魂术,随后再废掉异术而飞升。 “记住,守好天镜之虚,”金姑义正言辞说道,“更改其境也是为了天下众生,禅曰,制得以从生,金夕的四方尊关系无计生灵,天、真、凡三界无人能够再次开启,此境虽更,但天下安宁,吾身违制又算得了什么?” 在唤娘低微的抽泣声中,金姑双掌发动行气,缓缓注入天镜。 不久,她起身而跪地,面向西方缓缓而言:“天帝在上,卑女金姑擅改镜虚,违犯律条,请罚……” 似乎少昊声出: “哈哈,小儿,倒是像我……” 似乎感到不妥,干咳一声又出: “罢了,帮衬此子仅此一回,便饶恕他一番吧,天变在此,你有何罪,我早已开始重磨天镜,你手中之镜不可再带回,切记,赐给有缘之人以防变故!” “多谢天帝,”金姑拜下去,嘴中又微声呼道,“哥哥……” 音消。 唤娘破涕为笑,弯身扶起金姑,“姑姑,没事了,没想到执拗也能感动天帝。” 金姑却作出嗔怒模样翻一眼唤娘,嘟哝一句:“难怪你钟情于他呢!” 说罢,再度离开金村,将金村彻底交给唤娘独守,独守着里面的变故…… 青山下,鹂鸟边,翠水奔流,欢鱼腾跃。 金夕自此不得不放弃修行,开始着意修炼魂术,不久便施发第二层存魂法将谅天音安分地存于云凤体内,随后加紧修炼,意图提前达到三层,再自废魂法,等候五行草育婴之后开始飞升。 他不动,虚静无人。 只有旁边凤凰寸步不离,也随之飘落地面,不时交替着依偎,离开,再依偎,最终将红色翅翼微微抬起依附在金夕臂膀上,再也没有移开…… 镜虚不知年。 山谷中偶尔有金夕干涩的狂笑,时而有发泄般的嘶吼,直到将所有能动的飞禽走兽游鱼弄得倾巢而动方才罢休。 意味着还有生命存在。 山永远那么青,水永远那么绿,一切不变。 唯一在煎熬的,只有金夕的心,还有无法道出言语的魂魄。 忽有一日,金夕双眼暴亮! 他猛然起身扬起双臂,喉咙中发出凄楚而沧桑的长啸,“啊”,随后猛地转向惊动而起的云风,“失败,失败了!魂术消失了,怎么办?” 云凤突然嘶声低鸣! 谅天音似乎意识到已经无法再继续存活在凤凰体内,骚动之后又宁静下来,艰难地转向金夕,竟然微微点下头去。 那是在说:你已经尽力了,感谢你…… “笨蛋,”金夕突然不满起来,“你知道我是谁吗,金夕!五行至金,半多之夕,焉有不成之事?屏尽意念,与我合一,我这就救你出来!” 魂术成。 在镜虚之内修炼三千年而成。 金夕,气起。 一道道白雾徐徐围绕在云凤身周,随后开始慢慢旋转,逐渐快起来,白色气息越聚越浓直至将凤凰吞没。 金夕双臂挥动,额头渐渐淌下汗水。 魂术之所以禁锢飞升,是因为发动此法需要近似莲气的气息,可金夕体内没有,修术期间便多出一种异样真气,与行气发生梗阻。 五行之气浩瀚无比,却一丝也用不得,他的身体逐渐颤动。 复魂法所需的真气逆转脉关,各个穴位痛楚不堪,五行草心似乎发觉有异动,试图开启抵御,他又急忙压制下去。 撕裂! 全身的经脉第一次逆流而发,每逢一丝真气发出,犹如锋利刀芒割刺刚刚破绽的皮肉一般,撕心裂肺…… 云凤翅膀微微开启,不断上升,在迷漫的白雾中停止游动,艰难地绷紧躯体,似在等待着一个新生命的诞生。 金夕几乎支撑不住,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前逐渐模糊下去,拼命地瞪大死死盯着越来越快的白雾。 突然停止! 眼见复魂气场已成,他惨惨一笑,呻吟道:“复……魂……法!” 最后一道真气逆天而发,浑身爆裂一般。 一荡淳白气息猛地射向云凤所在之处,那意味着复魂之法告终,马上就可以救赎出来谅天音,此时的金夕摇摇欲坠,不禁怒骂一声: “好狠毒的魂术!” 他咬牙嘀咕,立即废除魂术,几近崩溃之下猛地向丹田下方拍去。 “砰!” 激愤之下,将魂术彻底清除。 自此,世间魂术消失。 他刚刚崩起扭曲的笑容想要探看谅天音,恐怖再度袭来 压抑三千多年的五行草终于在魂术消逝的那一刻迸发,丹珠通体变为五阶黄色,芽展,枝开,徐徐捧出一粒瓣结,形如幼婴的瓣结。 五行草育婴成! 行气轰然沉落,似是一泓汪汪清湖只余下一滴水珠。 他的身体瞬间抽搐在一起,巨大的能量带来五行草晋阶都会产生的暴腾,刚刚虚弱无力的体脉忽然荡涌起无尽奔流,是血,是膨胀,是炸裂…… 云凤身外,赫然出现赤身**的谅天音! 那像是昆仑虚云雾。 金夕的眼帘内,云凤周围的白雾成为昆仑虚迷宫,就在雪白的雾气中,步出战战兢兢的女子,那般美丽,那般诱人,身体精美无暇,一尘不染,尽管双臂惊恐地抱在一起,仍然阻不住前面流荡的气息,长发凌乱,却是衬托出洁白细嫩的肌肤。 他的血液在那一刻爆裂。 他扑了上去。 他扯下长袍护住一丝不披的美妙。 谅天音,目睹了所有一切,就在金夕扑来的那一刹,双臂抬起放弃了掩护,紧紧勾住金夕。 勾住她所有的情怀! 随着一声轻嘤,她倾倒在金夕怀里,忙不迭将所有呈递给金夕金夕的双唇紧随着咬过去……那边紧紧搂住金夕,那边闭着眼睛,那边融入金夕。 金夕狂暴,双手再也不听使唤,胡乱地把持过去,随着惊呼声音越发慌乱起来…… 云凤再一次恢复原初,高高飞起,身影恰好遮住身下的一对璧人。 鸟藏,鱼沉,叶羞,一切只属于他们。 …………………… “好美啊!” 谅天音身着金夕宽大的衣袍,徜徉在万世不得一见的美景之中,一刻拿捏着从没见过的绿叶,一刻捧触着清涧中的红鱼,一刻追逐着飘忽不定的彩蝶。 金夕一躲就是不知时,同时贪婪地汲取美谷中无尚的行气填补五行草婴,如此的缓慢,以至于身边的幼鸟逐渐成熟,随着育婴,又由小变大…… 谅天音还是唰唰奔来金夕身边,唯一与她相配的便是长发后面红色花瓣盘成的发结,还有脚下青草绿枝编织而成的绣鞋: “还没有好吗?” 金夕点点头。 “你准备降低几级飞升?” “底飞!” “什么?”谅天音稍黑的脸颊呈出惊诧,“哪有可能,丹药呢,时间呢?还有……那我呢?” “底飞!” “什么?!”谅天音猛地贴近金夕,仔细查看他的脸色,忽然悻悻说道,“好吧……” 五行草婴汲取着充裕的行气,木满,火充,金足,土盈,金夕终于舒缓下来,专注地吸纳广野水息,一刻也不停歇。 身边,云凤早已被无情地收入囊中,却变成略带愁思的谅天音,随着最后一丝水行之息荡入草婴,两人同时发出惊呼。 身边的山谷突然变换! 双双处于一座平顶之山巅,数丈的青岩平铺脚下,四周向山下延出数条长长小径,由窄变宽,每条均不一致。 “那是什么?”谅天音呼道。 金夕侧脸望去,在一株苍天巨松下,稳稳停留着一个圆形透明的气泡,里面似是有人,两人急忙奔飞过去。 “婉儿!” 金夕嘶声吼出,气泡中央隔空平卧着冰婉儿,均匀地呼吸着,长长睫毛搭在下眼睑,静逸优雅。 他猛然抓向巨大的气泡,双手刚刚陷入却被弹出抽出凿齿神剑刺将过去,剑锋碰触到气膜被被反射回来试图摇晃气泡,空有转动,冰婉儿身体依然安静如初一动不动…… “好美啊!” 谅天音看着里面的冰婉儿,瞪大眼睛,双手缓缓前伸,却是连触碰都不敢,怕是惊醒睡美人。 她与冰婉儿在三界曾经有一次会面,当时只是在针对金夕,冰婉儿又无如此静雅。 “闭嘴,”金夕发怒,“快想办法。” 谅天音回过神来,瞧一眼金夕再次转向冰婉儿欣赏,嘴上说道,“虚静如此精通人意,一定是这位姑娘早早来到这里等候,岂能轻易刺破,击打怪物寻找刺破之宝吧……” 忽然她转向金夕,脸色羞涩起来: “她就是你口中的冰婉儿么?” “是!”金夕脸色却变得难堪。 谅天音脸上尽量做着欣喜之状,终于抬手轻抚在气泡上,徐徐向后方移去,绕过气泡,她轻声道:“那里……” 她的手指却在微微颤抖! 金夕奔过去,巨松远方是一条石径,尽头是一处石洞。 “你留在这里守护吧。”金夕命令。 谅天音刚要发笑还是绷紧脸,“不知多少年了,刚刚发现却要守护,一起去吧。”随后甩着宽大的衣袍紧跟金夕飘向山洞。 果真有怪。 数丈高的洞穴内,停留着一只浑圆如球的怪兽,满身纯白色绒毛,前面只暴露出不断闪动的双眸,似有紧张地盯着贸然闯入的二人,其余部位全部被如雪长毛覆盖。 它的头顶石壁上,刻着两个字:剑刺。 就是它! 金夕暗道。 他试探唤出灵兽,云凤已经毫无反应。 终于明白,谅天音已经活过来,而且不是冰婉儿,只好单独取出凿齿神剑。 此怪纯白而出利器,必属金行。 谅天音左手抿着衣袍前襟,右掌微微举起,意在帮衬金夕。 ------------ 第二百一十九章 聪愚之间 呼! 神剑赫赫生威,玉掌策动风息,剑影掌痕白光交织,行气莲气同发,簌簌涌向剑刺兽,山洞内顿现雷霆,四壁微微震荡,尘埃碎土呼啦啦洒落下来, 嗖! 未及气风临前,白毛兽忽然不见。 一团白影拔地而起化作飞雾般冲向上空,猛地胀大许多,似乎是全部绒毛倒立而成,接着漫空白气喷射而下。 “闪!” 金夕没想到剑刺兽能够飞空而避,耳闻上空泄下的气流带着铮铮之音,那不是戾气,而是剑刺,蕴藏在毛发之中的针刺。 他旋转身体拿住谅天音,借势向针雨之外后蹿而退,白衬与灰袍像光影一般飞离。 慢之须臾,刺入肩头! 金夕肩部被一道厉刺击中,肩井立即受制,手中的凿齿神剑险些脱手,又见白影疾速折飞下落,一团白气再度横穿而来,他踩踏而起,揽住谅天音横飘穿越,在剑刺兽与针影之间飘出山洞。 逃! “你受伤了!”谅天音急忙拨开金夕的白衬,低头向右肩部红肿之处吮去。 金夕疼痛之处有双唇蠕动,忽觉柔滑细腻,立即喝道,“笨,走开!” 他立即纳气寻探针刺之处,抵行气将其逼出,刚要拿捏观看,那根细微的白针微微一弯风化无踪,暗叫一声: “是它的绒毛!” 金夕刚要再入山洞,觉得肩部经穴仍然受制,仿佛那根剑刺在里面繁衍出无数细毛一般,只好作罢。 “太慢!”他责怪谅天音。 在涿鹿山内,他早已炼就无尚之速,就在程杰咧嘴动作尚未完成前,两把武器已经先后刺击完成,再起五行八宫阵。 谅天音刚要瞪眼,发现金夕已经奔至气泡前,依靠在外面打坐修养。 “如果我被困在这气阵之内,”谅天音歪头瞧着满面焦急的金夕,“你也会如此紧张吗?” “当然不会!”金夕喝答。 谅天音脸上愁云密布,痴痴望着气泡中的冰婉儿,很快阴云消散,不自主地探向漫无边际的远方。 许久,低下头抚摸身上的灰袍,侧脸看向金夕的背影,又现出感激之色。 她亲眼目睹了金夕惨痛的一幕幕 次日,金夕只好独自闯入洞中。 速则近,快则随,眨眼间行气与剑雾交织在一起。 一团白,是剑刺兽化影翻飞一片白,是毛绒化作刺穿气场的针雾一道白,是脱去灰袍的金夕如影随形追杀剑刺兽一列白,是凿齿神剑化作无数剑影操控着行气击退剑刺,激荡怪兽。 呼呼! 剑刺兽急促喘息。 吼吼 金夕呐喊腾飞。 山洞内乱作一团,人与兽遁于无形。 行气啸叫,剑刺瑟瑟。 很快,火行真气在凿齿神剑的催化下压制住白毛兽,白雾渐渐迟缓,怪兽现出原形,四只短小的白足偶尔弹出绒毛外,不断摆动蹬蹿。 “喝!” 金夕发现机会,侧身避过一团白刺而上,迎面击出十足的火山术! 嘭! 烈火罢金,倾山轰裂,重重的行气直冲冲打在剑刺兽的躯体上,白毛瞬间贴下去,竟然凹进去两尺有余,可见怪兽身形娇小。 “滋” 剑刺兽突然败阵,从体内发出一根细长的白色剑刺,隔空向金夕穿来。 就是此刃! 金夕欣喜若狂,俨然冰婉儿就会步出气团一般,起手拿向飞驰而来的终极剑刺,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动作太慢,手臂尚未抬起,剑刺已经身边掠过。 哧! 剑刺没入墙壁,仿佛根本不需要力量,不需要速度,墙壁瞬间恢复如初,那剑刺也定然消失无踪。 极快,无形。 再一回头,怪兽已经不见。 “你爹娘的!” 金夕破口大骂,悻悻走出山洞。 “拿到了吗?”谅天音急忙奔过来,上下打量金夕一番,脸上的担忧之色换做安然,更是有一种幸福。 “滚开!” 金夕垂头丧气回到冰婉儿身边,抬手拍打软绵而无法攻破的气膜。 快,已到极致,可是仍不及怪兽掉落终极之刺的速度,那种快,才是无尚之速。 剑刺兽始终在半空之中,无法施展八宫阵压制,一旦击败又无法获得至宝。最重要的,那并非真正的剑刺,只是它的绒毛,赋予无比的力量和速度之后才成为剑刺。 “拿到剑刺也没有用,怎么办?”金夕见谅天音跟来开口问道。 剑刺一旦停止,定会折弯下来,要么随风而化,要么兽毛一根。 谅天音一怔,根本没想到金夕还能够询问的样子,思忖片刻,将目光停在气泡上,“第一,你比怪兽更快二,让剑刺兽刺破气泡” “哈哈,好主意!” 金夕顿时来了精神,像拿捏仇丁媚一样抬手探向谅天音黑俊的脸颊。 谅天音稍稍后退避开,羞涩之红再次盖过脸色,缓缓低下头去。 金夕已经见到冰婉儿,哪有时间去操练速度。 次日,两人推起气泡赶入剑刺洞,将冰婉儿安放在墙角处,金夕奔到另一侧,再起剑雨绒风,厮斗在一起。 他始终在一个方向消耗着剑刺兽,团团绒针刺入洞壁,岩粉土末层层剥离,噼啪作响,僵持一个时辰后,金夕发现剑刺兽达到枯梢之末,立即以细微招法压制住,慢慢调转位置,掌控高度,将一团小剑刺的底端引向气泡顶部。 毫无反应,针刺落在上面瞬间融化。 “只有终极剑刺才可!” 金夕终于露出胜利的笑容,这样就不再惧怕白雾针刺伤及冰婉儿。 他渐渐退至气泡旁边,依旧不忘喝令谅天音一番,“躲开!” 喝退为他琢磨住计策的谅天音,感念五行草婴,骤发十足行气。 “起!” 左掌猛拍地面,拿捏好气力向气泡下灌入行气,气泡砰然上升与胸部平齐,未等它下落,金夕瞬间斜飞到气泡前面,确保身体在冰婉儿之上,挥扬神剑拨开一团毛刺。 “借刺!” 一道霸烈的行气滚荡而出,不偏不倚击中在翻飞不止的剑刺兽。 嘭吱! 剑刺兽遭受到致命打击轰然消失,与此同时探出一道闪动厉光的长长剑刺 一切都在眨眼间。 “不” 就在金夕拍起气泡移身之时,谅天音窥破端倪,金夕要用身体引来剑刺,用身体的高度掌控气泡的的刺穿部位,在穿破身体的同时打开气泡。 这绝不是她的主意。 自此开始惊恐发声,不过,话音未落,一切已经结束。 扑哧! 白毛怪兽的终极之刺刚刚射出,金夕的身体猛然前倾,剑刺已经穿透他的胸膛,同时气泡崩裂。 “哈” 金夕意识到自己没有死。 又是笑音未落,折身倒转扑入冰婉儿身下,随着气泡的爆裂消失,冰婉儿身体骤然下降,噗一声落在金夕的身体上。 “金夕!” 虚空消逝,气入丹田,冰婉儿立即清醒。 她忽然发现身下有着金夕,急忙侧转身体,刚要起身却被金夕狠狠按住,又是娇声一道,“金夕” 在她的记忆里,仍是进入镜虚之前的十年未见,而进入镜虚之内昏睡三千多年毫无察觉,十年,也是如此漫长,她更是舍不得离开,侧压在金夕身体上,抬手去抚摸他的脸庞,似要印证这不是梦境。 “这里还有人,他还有伤!” 谅天音急得一脚跺在地上,慌不择言。 冰婉儿一愣,来不及甄别声音出处,眼见金夕后背处荡出血迹,赶忙起身相扶,抬起手制住金夕的血脉,方才探向一旁的谅天音。 “蒙面姑娘?” 她惊异出声,在三界之时,谅天音因蒙面被程杰发现而弄出误会。 “婉儿姑娘。”谅天音微声。 冰婉儿瞧看一番谅天音身上宽大的衣袍,再看一眼金夕只余下内衬,不过没有过问,因为她曾经说过: 身为女儿之身,果真遇见心仪男子,纵使他有万千分身,无数情丝,哪怕其中有一份真真正正归于我,理当心满意足 不久,谅天音灰袍下面多出一层女子的内衬,再也不用躲闪金夕的目光,因为以前身体的哪个部位都很明显的颤动在金夕面前。 她的身上拥有着两人的衣裳,而她的衣裳,仍然在空心手里。 亮天下,平谷巅,古道之源。 金夕诉说往事,将镜虚遭遇一并说出。 虽然他隐瞒了施展复魂法之后的详细情节,冰婉儿又怎会不知,当初姚珧被九莲阵唤出之时,也是一丝不挂,得知睡在镜虚之内早有三千年,她随之一味唏嘘。 “兽阵不是穴阵,”冰婉儿神情一怔,暗指金夕口中的释怀兽阵,“那是金姑” “金姑?” “是的,还有唤娘!” “唤娘?!” 最终,冰婉儿断言,金姑绝不会有意废除谅天音,而是镜虚时空有限,不可能撑就三千载,所以才布阵强行废术,在金夕无赖一般的抵抗下,金姑违抗天命扩展了镜虚,否则早已灰飞烟灭,不知眼下金姑是否遭受天罚,而此刻,唤娘也一定守护在天镜边,不容有丝毫瑕疵碰触天镜 金夕闻听唤娘还活着惊喜交加,随后又向天际悲戚施礼,金姑是金村先主少昊的妹妹,他的先祖! 谅天音更是惶然不止,冲着远方缓缓跪拜下去。 三人休憩几日开始准备降修,谅天音瞧准金夕不在的机会突然问道:“婉儿,金夕好像很笨的样子。” 她连续遭到金夕问怎么办,亲眼目睹不顾一切拯救她自己,舍命救出冰婉儿。 “不!”冰婉儿甜甜一笑,“他单独之时,永远是最聪明的人可是身边一旦有在意的人,倒像是世界上最笨的人” 谅天音一下子捂住嘴。 ------------ 第二百二十章 三飞升 金夕一鼓作气将全部境界清除,直接把修为降至零点,空有一身行气,已是无法施展分毫。随-梦. lā 谅天音突然挺在金夕面前,硕大的衣袍内显得很是娇盯着金夕调笑而问: “现在不怕我杀你么,以报辱我不,打我之仇!” 此时,谅天音尚未降修,仍是高高在上的金丹三级,就像当年化仙大师吹狼一样,一开口,金夕就会不在人间。 金夕见冰婉儿也已成就底飞之身,筑基尚未开始,更是期盼冲入小路开始修行,鄙夷瞧一眼谅天音,顿声喝道: “闭嘴,快!” 谅天音却是萎靡下来,怕被金夕吹走一般,老老实实盘坐下来谨慎地看向冰婉儿。 毋庸置疑,三人里面她的资质最低,一旦出现变故永远也回不到金丹之境。况且,镜虚中有没有如此多的丹药不得而知。 “天音,无妨,”冰婉儿充满信心,也随着她调笑一句,“你不底飞的话,骂也会被骂死!” 谅天音鼓足勇气,闭目合神,破金丹之境,修为开始下降,尽管额头冒出汗水,还是咬着牙坚持半个时辰,直到修为无法再将。 “这是什么!” 她忽然惊叫一声摊开手掌。 里面多出一颗五色仙丹,并非金夕五行之丹,而是五种颜色同时存在的丹药,散发出醇香之气,似有仙息缭绕,令人神往。 金夕费解万千,他与冰婉儿也是双双底飞,却没有出现任何丹药,本身可以理解,因为体内没有真正的金仙根,但是冰婉儿呢? 冰婉儿略微思索答道:“这一定是修行之人触碰不到的变修仙丹!” 刚刚底飞之人,一经服用变修仙丹,可以根据需要自由抉择体内真气归属,或变为莲气,或变为行气,或变为丹气,随之而来的储气之宝变为莲结、五行草或气丹,从而更改修行之道,修真、修五行或是修魔。 三人不禁暗自唏嘘! 几千年来,整个四界也无人能够获得此丹,没有人敢做出底飞的抉择。 只有修为降至零点才能获得变修仙丹。 谅天音,是第一个得到变修仙丹的人。 金夕不禁与冰婉儿对视,自然是我们为什么没有,哪怕是毫无用处,他也落出诧异之色。 “你只能修五行,无法更换修为,”冰婉儿低声说道,“至于我,也不晓得为什么只能修真?” “算了!” 金夕立即放弃,冰婉儿身上存在的异象甚多,不怕玄热,不怕奇毒,能够与灵兽同在,甚至斩妖杖都能够震慑战帅刑天,不出变修仙丹算不得什么。 “我要修五行!” 谅天音振奋一声,她自然亲眼所见金夕的厉害,又听到过五行秘要。 金夕一把捏过变修仙丹,二话不说纳入囊中,此次他绝非贪图宝物,若是谅天音底飞修五行,恐怕艰难万分,一旦出现变故无法向谅禅交代,事实上他的抉择正确无疑,如果令谅天音修习五行,会彻底废在镜虚之内,此丹对于他人毫无用处,求之者自有,遂愤愤道: “不可!” 谅天音一撇嘴,瞬间,虚境山巅出现三个毫无修为之人。 “哈哈,走!” 金夕习惯地抬手,可是任何武器都没有出现,一个凡夫儒子,岂能操控三四阶武器?面色顿现尴尬,直接冲着眼前一条小径奔去,不想身后再次喊停。“金夕,这里” 冰婉儿手指另一侧最为狭窄的道路。 既然宽窄有别,怪物自有凶弱之分。 谅天音将大眼睛瞪得大大,莫名其妙地瞧着金夕,在冰婉儿面前,他绝不像那个叱咤风云,抵五恶,断五指,弄释怀,罢天阵的金夕。 小路中途,三人遇到白狼。 凡界最低级的怪物! 六目相视哑笑,仿佛一介儒生带着两位学女重开私塾。 谅天音仿佛忆起旧事,冰婉儿似是想起金村偶遇,同时看向金夕,未等双双开口,金夕呼喝着奔向狼群。 所能施发的,是一层的五行之气,招法更是无法施展,只好鼓出火术单打白狼两位女子也是无法触动大规模莲气,三两下才有一只白狼消失。 很快,白狼掉落藏宝囊。 谅天音如获至宝,这里唯独她失去了这宝物,落地空囊,入身则回返所有。 立刻,天镜鞭回归,无奈眼下施展不出。 同时令人惊喜的是,每一只白狼败走都会掉落修行丹,而且是飞升以后可以直接服用的初级修行丹。 相当于十颗普丹! 理所当然的是,尽管两位女仙都有汇宝珠,可一颗颗丹药别无选择地飘入金夕的囊中。 “好自私!” 谅天音第一次发现金夕的汇宝珠如此强悍,不禁如此相讥。 冰婉儿淡然微笑。 金夕毫无表情,他最喜欢这种感觉,天下宝物尽入囊中才好。 几个时辰后,两位女子在金夕赏赐的表情下接过修行丹,开始凝神升级。 金夕此次依照五行术与五行秘要而行,首开水火二行,一旦双双达到五层即告凡婴,其后为木金土。 很快,三人便登入下一小径,里面仍是白狼,不过攻击逐渐提高。 一段时日后,冰婉儿与谅天音先后成就筑基,金夕最后才达到凡婴,这时已经是最后一条小径。 三人由山而下,身边花草欢笑,祥鸟奔飞,香息扑鼻,心旷神怡。 人人神采悠然,美意丛生,只是均为衣衫不整。 “白狼王!” 金夕率先发现,刚要蹿向前去抢个先机,却发现身边都是自己的女子,囊中汇宝珠天下无二,什么都是他的。 三人出掌攻击,发现已是今非昔比,白狼王纵有千钧之力,在飞升之后的初境之前也显得笨重不堪。 狼王败,一颗丹药扑出! 金夕取出看也不看塞入嘴中,立刻摈除梗阻,度过凡婴,顺利开启玄结之路,既无五行草的变换之制,也无级别更替之间的艰难。 “嘿嘿!”这是他才发现两位女子面面相觑,尴尬笑道,“明日” 三日后,冰婉儿最后一个吞下仙丹开启融通之境。 她刚刚服入,几人脚下路径消失,再一次出现在另山之巅,风景依然美丽,空气依然清新,瑞兽祥禽依然奔走,河涧依然游鱼。 身外只余下四条道路。 二境之修开始分为三级,三径各一级,小路之中为羬羊,最宽大道通往羬羊王,又是不知虚境年华,多少时日,三人离开此山,迈入三境之山。 修真胎结。 五行至体。 击败最后一只葱聋王之后,金夕、冰婉儿与谅天音分别步入易丹、金丹之境。 从此,怪物变为释怀兽! 第一道山仍旧是四路,分别对应修真三级与金夕的玄念、赤度和迭劫,释怀兽不再无敌,仍是每一只直接掉落中级修行丹。 令人感叹的是,第二次修行丝毫没有遇到梗阻,一路顺行。 重修第四境,三人感受到强大的压力,只是第一级,便需要不时地服用中级修行丹,若是常人真界,启脉丹也是如此。 时间无算准计。 依照冰婉儿的说法,第一级至少三十载,如此算下来,则是六万颗中级修行丹和启脉丹,每日要击败五六次怪王独吞丹药才可以实现。 金夕更是欣喜若狂,昔日痛苦折磨的玄关一道道大开,玄念未曾停留便进入第二条小径,赤度再终便登入第三通道,最终迭劫成。 资质显现出来,第一个重返三级的是冰婉儿,因为金气根的原因金夕数年之后方才充斥迭劫,而谅天音几乎在惊恐中度过几十年,在艰难缓慢的攀升中回到金丹三级。 二三级别的攀升,在毫无阻隔的镜虚,也用去不只百年,足以见得底飞根本不是一般人敢触碰。 “修行之路如此艰难,”冰婉儿身为感叹,“若是真界底飞,恐怕一半天下的丹药全部供给一人方能实现,况且要资质俱佳” 飞升之后重开的修为越高,适应体内真气的能力越强,修行难度也越低,而底飞,每升一级都会受到强大的压力,直至四境三级之终。 “啊” 金夕长啸一声,体内有着相当于双倍四境的修为,在四重真界,凡是没有飞升之人已经不再是他的对手,他直勾勾盯向第四条长径。 那里,便是突破迭劫,重新开阶之路,不由得再吼一声: “唯吾独尊!” 猎猎风动,当康神刀在手美娘羞山,斩妖神杖高扬俏女垂立,天镜长鞭勾弯。 “释怀王!” 金夕带领冰婉儿、谅天音飞飘而下,抵达四境四道释怀王身前。 依旧土黄,胖重强健,马面威凛,牛角折弯,一动不动盯着远处的三位神仙,似是极为莫名其妙,好生生的镜虚,哪来得试探之人。 刚刚靠近攻击区域,“嘶”一声长吼,释怀王四蹄踏地,山谷震荡,巨眼射出凶悍冷光,身体一抖,黄色鬃毛纷纷刺立,庞大的身躯飘出狂风,体外瞬间夷为平地,草布消失,现出黝黑的地土。 雷风术! 寒天道然 碎鼎破莲! 三人同发至尊招法,双木破土,寒天困地,万鼎化无 行气与莲气倾空而泄,犹如钻天长龙,破空厉凤,镜虚之内瞬间昏暗下来,四重真界之内迄今为止最为强大的未飞升气场骤成,仿佛要更改虚空之内的构架,交织错杂,无缝无隙,澌灭万灵般碾压向释怀王。 唯吾独尊! 那是金夕刚刚信誓旦旦吼出的浪言,此刻他也瞧见眼前的气场之强大,几乎瞠目结舌,甚至偷笑自得,眼见就要迈入新阶之修。 变。 变化得如此令人愕然。 嘭嘭嘭! 强大无比的气力犹如来自飞升十五阶,随着三声闷呼,金夕三人被击飞场外,顿时全部昏厥! 一切归复安静。 能动的,只有三人的心跳。 “嘶” 释怀王嚎叫出声,闪动着似在讥笑的双眸。 ------------ 第二百二十一章 必有破解之法 无人能够听见。?随?梦?.lā 不知许久。 金夕醒来,惊愣地观看眼前修为不同导致的场景: 他距离释怀王三丈余,冰婉儿五丈开外,谅天音更为凄惨,旷大的灰袍跌落十丈之远。 无视防御,无视攻击,彻底无敌之王! “婉儿……” 他急忙起身奔过去,挽起她的身子,纳气注入体内恢复元气,不久远处传来谅天音的呻吟,他却是没有听见一般。 冰婉儿睁开双眼,立刻奔过去为她疗伤。 金夕黯然瞪向释怀王。 “境有万兽,必有破解之法。” 他喃喃嘀咕,无法临近它的攻击范围,所发气力又是浩瀚强大,完全处于飞升之后的状态,彼此之间的差异太过明显。 姚珧! 金夕忽然想起寻丹谷内姚珧的破兽之法,虚境之内的怪物若是太过犀利,恢复速度往往比人慢些,可以慢慢消耗它的战力,最为关键的就是如何靠近。 泗河取鼎之为再一次提醒了他,他在高空施阵,身下弟子吸取凡界天鼎如果令人远处纳气为自己防御,便有可能抵住释怀王的强大戾气。 冰婉儿听闻此法之后坚决摇头,“不可,你单独在兽王的攻击范围,极容易遭到兽王的强攻,万一破除我二人内气,岂不……” “住口,”金夕决定之事哪有回退的道理,“无法击败兽王,何来飞升?” 次日,恢复内气之后,三人再战兽王! 五丈外,冰婉儿与谅天音徐徐纳气等候命令,她们放弃击杀,而是在远方施发莲气护在金夕身周,试图抵御住释怀兽的攻击,由金夕一个人打磨兽王。 “小心!”两女子异口同声。 此兽之厚土,必以双木压制。 金夕手持当康神刀,立于释怀王两丈之外,同样虎视眈眈与怪兽对视着,纳五行草婴之气提升,开启双木脉关成雷、风之气,经过全身经脉压制于刀锋之上。 “杀!” 金夕喝声令下,踏前半步荡出行气,四阶神武再提稍许霸烈。 令他诧异而欣然的是,身后的莲气似乎早已膨胀,声音刚出,洪厚的气场便直抵过来飘荡在身外,形成刚毅的防御气层,甚至潜意识中飘散着两位女子淡淡的清香。 如此体贴,如此安然,一种说不清的甜意撕扯嘴角。 “嘿嘿!” 他得意自鸣。 雷风术! 天雷炸裂,风托而行,迭劫三级的行气咻咻鸣叫,五行草婴骤然兴奋,烘托出巨大的行气撕裂长空,化作刺穿的力量阻挡万物伸展,压制苍原厚土。 释怀兽警觉一动,后腿弯曲,前蹄高翘,立即发出戾气,硕大的黑唇一凛露出尖利白牙。嘶! 声如烈驹。 轰! 猛然落地向前顶起粗壮的双角,状如巨牛。 震! 穿空行气与释怀兽冲天而荡的戾气相撞,发出震耳之声,瞬间行气显得微不足道,虽有丝丝刺破,洪流般的气场还是倒压过来,须臾之刻飘至金夕体外的防御莲气层。 噗…… 一股强压。 几乎撕碎般的强压。 金夕脸部猛然感到一种潮湿之气,那是土行带来的恶气,肾脉不觉震荡一番,气场碾压防御之后,仍是返向后方,紧接着传来娇滴滴的轻嘤之音。没有倒下! 三人均能够戳在那里! “哈!” 金夕仅能够通过一声紧迫的笑声褒奖身后女子,急忙再度纳气攻击,哪怕有一毫行气击中释怀王,就有胜利的可能。 尽管如此,冰婉儿和谅天音还是相视一笑,一尊风雅,一尊淡愁,而后再度紧紧盯向前面的男子,无比高大的男儿。 四境谷内气风萧萧,释怀王不时嘶叫一声,接下来便是粗重的喘息。 金夕一声不吭,多出一句话就会耗掉一丝气力。 整整坚持一个时辰,金夕感觉到五行草婴中的行气逐渐挨近底层,最为重要的是身边莲气已经不稳,看似两个女子拼命坚持着。 不能再支撑下去,否则定是三败俱伤! “啊!” 他发出象征性的啸叫,身后莲气带领他瞬间跃出场外,随着气场消失,他不由自主跌落下去。 女子们急忙扑过来,又是惊呼两声。 金夕嘴角的血迹已经有一部分枯干,意味着他始终被释怀王折磨着,最终落败而逃。 身边有两位香汗淋漓的女身,金夕猛地贪婪一口吸进去,不知带入了什么,嘴角竟然发出阴森森笑容。 冰婉儿脸色一红,趁机擦拭金夕嘴角。 谅天音急忙避过目光,又偷偷侧过脸瞧着两人,眼神中透出憧憬和向往,许久变为欣赏,不自觉抚摸自己的脸,又下意识地抬起双臂护在胸前,而后再度看向远际。 随后,三人立刻纳息恢复,待到能够迎战之时再度起身攻击,如此反复不停。 一连三日,终有突破。 释怀兽庞大的躯体开始抽搐,粗壮的后腿逐渐向下弯曲,口角处不时滴落一串口水。 金夕开始加重行气的输出! “嘶” 释怀兽王释放出最后一声低哑鸣叫,四膝同时弯曲下去,向金夕膜拜一般,忽又扬起长颈,悠然消失不见。 嘭! 释怀兽最后一股戾气似乎爆烈而发,直接将金夕击飞,通一声摔在远处。 压制成功! 金夕欣喜若狂,眼睁睁瞧着释怀王掉落极为丰厚的宝物,强压全身经脉的震荡爬起来,赶忙示意毫发无伤,再次引来两女的啧啧之声,他几近跄踉着奔向掉宝之地,忽然发现冰婉儿虽然挨在身边,身体却是率先抵达那一处地带。 势必汇宝珠已经开始发生作用。 “别动!” 他情急之下竟然禁止冰婉儿擅自收宝,对于宝物的痴迷令他忘乎所以。 奔至近前,发现地面上一片宝物无一缺少,甚至还有丹药,立即面色尴尬惭愧,很明显冰婉儿提前关闭了汇宝珠,宝物嗖嗖入囊。 世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金夕! “好个……善解人意!” 金夕面红耳赤,稍稍挠动后脑,对冰婉儿阿谀奉承一句。 冰婉儿娇羞一笑,擦拭汗水等候着金夕清查战利品。 宝物,甚多! 随着金夕的到来,地面上一片丹药、灵石瞬间不见,同时涌入他的藏宝囊。 遗留的宝物中,最为耀眼的是一柄四阶白色柳叶细剑,剑身笔挺,锋侧刚薄,显得咄咄逼人。 各界出就的本阶武器均是尚品,由于四界兽王异常凶猛,极品武器总是令人垂涎,金夕不由分说提起青剑一挥。 唰!白光闪动,甚是霸烈。 细剑乃是女子之器,他瞧瞧冰婉儿,又看看谅天音,都有着极品武器,“留给冽女!”得意忘形之下脱口而出。 “冽女?!” 谅天音诧异出声,直勾勾盯向金夕的眼睛。 在四界,传说着金夕意欲入室欺辱冽女,而后杀死了闻讯而来的肖掌门。 金夕忽觉黯然,就在怀抱谅天音奔逃之际,陷入冽女的包围,若非金姑相救,现在早已成为亡魂,只好收入囊中再做打算。 冰婉儿稍稍一怔,倒是没有追问,随着金夕贪婪的目光再度瞥向地面。 还有两本书册,一本是散气诀,实乃以柔克刚御气之法,金夕拾起摆动两下,不想那边传来似有酸意的声音: “不会还是给那个什么冽女吧?” 谅天音面露不满,她不认识肖冽女,若是知道险些死在她手,说什么也要争执一番。 “废话!” 金夕不依不饶,随着再拾取另一本书册,刚刚翻展过来,脸上惊喜骤现,封面之上赫然书写四个大字: 八宫虚阵! 他干脆不再理睬二女,径直盘坐下来观看。 冰婉儿与谅天音痴痴相对,倒是谁也没有吭声。 八宫虚阵源出五行八宫阵,正如金夕在天鼎穴阵之内猜测的那般,天神耆童的确利用阵爻的变更篡改了时空! 此阵法无层别,修习时间为三千年,只要将对方的气力攻打至底点,再无真气护身,而施发者仍有强大的真气,便可立即施发阵法,利用变换八卦四象两仪的位置形成两种虚阵。 第一种为八宫正虚阵,就像金夕与冰婉儿在天鼎这内提前七年出现在鼎外一般,利用此法瞬间将八卦中的四阳卦象、四象中的太阳和少阳、两仪中的阳仪向太极之位移动,阵法中央立即产生正虚,根据施发者所发行气强度、水火行气之差决定虚境之年,行气越强、差距越大则时差更大,虚阵内十载,真界之内可能只度过一年。 可谓折磨他人于无形! 第二种相反,乃逆虚阵,阵内一年,真界可能度过十载。 金夕在寻丹谷不幸落入逆虚,思之则后怕连连,所以一直未修此阵,如果把持不好,一旦撤阵,里面的人就会灰飞烟灭,那比杀人为残忍。 与金夕的五行八宫阵不同,八宫虚阵一旦施发成功,阵法中央的受制者立即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施法者可以立即撤离阵法,直到就地再施发八宫虚阵,向相反方向移动先前变化的阵爻,受制者方得以出阵。 金夕一来已经悟出五行八宫阵,二来放弃逆虚阵的修炼,修习时间得以减少,不过他也不知道何时能够修成。 魂术已经被废,只好开始修炼八宫虚阵。 许久,他才反应过来,身边还亭亭立着两位美女。 “咳!” 他故意干咳一声,以示自身乃是为修行而耽搁时间,刚要带领一对玉女离开,却见谅天音丝毫没有挪步的意向。 这才想起还未清点藏宝囊内的仙丹,“倒是!”随着狡黠一笑,开始清查。 他们最为关心的是,自然是飞升丹! 那关乎着三人是否顺利夺过飞升玄关,开启一阶之路。 s感谢这一抹风情的捧场,也恭贺佳作五行御天上架,值得订阅! ------------ 第二百二十二章 刀锋上的飞升 首先是极为罕见的灵石! 谅天音的天镜鞭早已四阶,金夕便取出水火之外的灵石,因为当康神刀已经四阶,这两种他要自己使用,遂将冰婉儿的斩妖杖索拿过来,这种合成事宜他也要享受一番。随-梦. lā 一粒金灵石。 当! 紧接着又是当当连响,可能是收获太多,手中五颗灵石废去四颗,金夕的额头上立即淌出汗水,四阶灵石在真界少之又少,只有兽鸟怪王才掉落。 一说四颗,可谓是一些小帮派的大半家产。 “你来!” 金夕难堪地将最后一粒灵石塞到冰婉儿手中。 他才舍不得用自己灵石,顺便将失败的结尾归于冰婉儿,似是与自己毫无干系。 冰婉儿也是面色紧张,她知道金夕囊中还有水火属性的两把武器、两只灵兽没有晋阶,鼓动真气小心翼翼将斩妖杖立于其场内,随着面色恭敬掷入灵石。 叮! 斩妖杖由青色变为纯白色,成就四阶! “哈,”金夕干涩笑着,甚至有些后悔,“哈哈,倒是幸运呢……” 随着又是脸色一暗。 “若是没有你先前几颗,我也不会成功的!” 冰婉儿脸色大喜,白嫩脸颊泛起红潮,不过还是口出安慰,侵犯到金夕的自尊,通常情况下都会一肚子不满,他最大的特点就是从不隐藏脾气。 闻听此言,金夕的脸色方才好转。 谅天音脸色顿现鄙夷,刚要说些什么,见金夕冷脸注视过来,立即恢复原状,再次指指金夕的藏宝囊。 “险些忘记!” 金夕恍然大悟,三人最主要的是来打飞升丹的。 每一层晋级,这里的怪物都会赏赐给丹药,免去中间的梗阻,服下丹药,自不必说仍是场景更换,开始飞升之境的第一阶修行,意味着正是迈入飞升大道。 查探一番,他脸色突然涨红,汗水真正淌落下来。 无名丹药,一定是飞升丹药,只有两粒! 毋庸置疑这里面至容许两人进入,也只赏赐给两颗飞升丹,谁知道云凤带着谅天音的魂魄赶来镜虚。 三人即刻目瞪口呆。 “给!” 金夕捏起其中一粒递向谅天音。 “嗯?” 谅天音更为诧异,这是宝中之宝,无尚之丹,分明是少了一颗,若是以往金夕会毫不犹豫先吞入一颗再说。 谅天音急忙摇头,面色沉重地看着眼前二人。 最终,两个女子谁也没有率先服用。 金夕只好悻悻回到山巅,期望着明日再出释怀王,可是心脏却是始终悬高不下。 因为以往兽王都是一次一粒,只要击败三只就可以令众人瓜分,可是释怀王同时掉落两颗,一定有着什么玄机,弄不好只赏赐一次。 那意味着恐怖! 有一人不能飞升,这里的场景便不会更换,无法继续修行。 镜虚之内没有晚夜。 他故意打坐凝思,引来冰婉儿和谅天音也是微微休憩,感觉到十二时辰已然度过,便谎称去合成灵兽,独自下山窥视一番。 空荡荡场地,释怀王果真不再出现! 气急败坏之下,金夕立即取出化蛇弓,一连三颗水灵石上去,当当当震得他头疼如麻,化蛇弓依旧是三阶。 他几乎嚎叫出声,囊中再无水灵石。 再取凿赤神剑,似是上天安慰,两颗火灵石过去,神剑发出赫赫白光,四阶成,眼见还有一颗火灵石,再也不敢浪费,偷偷纳入囊中。 幸运不及冰婉儿! 他暗暗自责,心疼耗费掉的数颗灵石。 金夕只好佯作若无其事回到山巅,见两位女子以询问的眼神看过来,忽地仰天大笑,“哈哈哈,天不负我,山下,”他指指释怀王处,“又有了兽王!” 说着,取出一粒飞升丹,装作毫无介意扔给谅天音,其实心里比谁都疼。 “当真?”谅天音惊喜连连。 “废话,快吃掉,我与婉儿下山去打!” 金夕顺便拉起冰婉儿,随后牵着她佯作下山。 谅天音服下飞升丹,立即高声呼叫: “金夕,金夕,终于飞升了……” 那是一种畅快,在真界需要闭关数载,经历惨痛折磨而抵达的飞升之境,一丹便予成就,这是所有修行之人求之不得的境遇。 自此,日日惊怕的谅天音终于迈入金丹一阶,成为九界之内第一个底飞成功的女子,一旦抵达四境至满十五阶,必将在四界天下无敌。 “给!” 行至半路,金夕取出最后一刻飞升丹递给冰婉儿。 “不!” 冰婉儿摇头拒绝,幽幽说道: “你先服用吧。” 金夕一怔,手掌颤抖起来。 “不用骗我,若是有释怀王,”冰婉儿反倒非常释怀的样子,莞尔一笑说道,“你定是最先服用下去……” 那是一种无比参透的释怀,若是还有飞升丹,金夕绝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走在他前面成就底飞,哪怕是柔夫人。 “你?!” 金夕立即面色凛变,镜虚有数,若是成就不了飞升,时刻都会面临危险,一旦镜虚达到寿命,飞升之人可以步出镜外,里面未飞升之人可能就此灭亡何况闭关飞升痛苦难堪,他绝不忍心看到任何一位女子倒在脚下。 忽然,他想起冽女。 “那我先吃!” 他将飞升丹放入口中。 冰婉儿立即绽放笑颜,就在她放松警惕的一刻,金夕疯子一般扑将过去狠狠搂过冰婉儿,开口吻向娇娇香唇。 “唔!” 冰婉儿一时大意,口中不但引来金夕的津液,还有一颗飞升丹,又是惊恐变色,刚要抵触,金夕再加力道,一道气息伴着舌尖的探入,将飞升丹打入冰婉儿腹内。 不停! 金夕忽觉如此美妙,索性闭上了眼睛冰婉儿双手抬起,放弃了挣扎…… 山巅,已经成就一阶的谅天音远远跟来,刹那停住脚步! 碧草如涛,花海荡漾,美景中一对拥吻的佳人映入眼帘,是那么动人,那么贴切,不自觉身体颤抖一下,似乎感到很冷。 “你是如何知道山下没有释怀兽王的?” 谅天音见二人均已突破飞升,成就一阶之路,唯独金夕茫然不知所向,惊慌失措问向冰婉儿,在她眼里金夕始终是有了丹药便第一个吞下的人。 冰婉儿愁眉不语。 谅天音终于大悟,恰恰是这次金夕没有率先服用。 她抬起头遥望毫不见边际的镜虚之地,似乎品尝着以往幕幕,“好笨啊,”她喃喃自语,不知是在愁叹自己先行服丹,还是责怪金夕放弃径直飞升,“他也是始终如此,如遇难境,必助他人,我为何没有感觉到呢?” “又想空心了么?” 冰婉儿没有去看谅天音,微声问道。 她见过空心几次,听闻两人乃是师兄妹,而字里行间的情意早已被冰婉儿窥破。 谅天音踌躇,望着远处的金夕,眼神中露出胆怯,她已是金夕的人,岂能再贪念空心? 自此,金夕开始了真界之内的飞升途径。 水行再一次因为金气根的伪劣遭到致命梗阻,飞升之门似乎刚劲无比,直到耗尽三人所有的中级修行丹、全部启脉丹依旧纹丝不动。 “怎么办?” 谅天音也没了主意。 冰婉儿深知这是金姑布下的镜虚,时间一定有限,她不可能再一次扩大时间,更是一筹莫展,日日如坐针毡,唯恐和谅天音两人忽然离开虚境。 “等死!” 金夕索性放弃飞升,说出在古墓之中最多的一句话,四脚朝天翻在山巅,瞧着顶空如天镜一般射入的光芒,无数时日那种冲刺不破的折磨着实令他心灰意冷。 “如果你决意停止飞升,我便自破莲结……”冰婉儿幽幽说道。 “我也是!”谅天音不甘示弱。 “你们敢?” 金夕一轱辘翻身而起,愤怒探查过去。 左瞧又看两位女子脸色,只好再一次凝坐下去开始纳气抨击迭劫之境,试图开启飞升一阶之道。 无数次的萌动,终归是因金行之气的不尚导致功亏一篑,水行飞升的关口似乎充斥着一道膜拜,极尽气力之下刚刚碰触到那层通道,却再也没有能力刺破而入。 汗! 不时淌下的汗水无数次浸染内衬,浑身湿漉。 血! 行气全部攻击迭劫脉关,一旦崩溃,嘴中立即酿出血迹。 不知多少年过去,金夕始终没有进展,意念越来越接近玄关,可是总差那么一点点无法突破。 比他还焦急的两位女子更是如影随形,同时看着他的悲楚,一日日忧愁起来。 “你们躲开!” 忽有一日,金夕强令她们躲开山巅。 对于金行根的不满甚至萌发出自暴自弃的念头,也由此想到了刺穿,就像困缚冰婉儿的气泡,剑刺穿破而裂的气泡一般,也许那就是方法。 突发奇想之下驱离二女,暗暗取出当康神刀,瞪着双眼对神刀说道: “当康,你乃神兽,自会助我一臂之力,我要借用刀锋之金,弥补先天之弱!” 当康神刀发出的气力属木,可是刀身本身却是万分之万的金,金夕决定将神刀刺入体内,以此激发潜能,看看能够汲取一丝尚天金气,冲开那一道已经微乎其微的玄关。 噗! 他调转刀锋,尖锐的两道锋刺猛然挺入肌肤。 疼! 一种撕裂般的疼痛。 他再一次凝神,拼尽意念汲取刀身的金息,那是刺入体内的金息,就像天鼎一般来自远古的金息,也是无尚的金息。 同时,依靠那种彻痛感激发出的潜能,再一次将全部行气荡向迭劫之终! 远处两个女子正在悄声交谈,忽听一声异响,那是刀剑刺入身体的声音,双双面色惊变,同时转身奔向金夕。 “他……他不会,不会自杀吧?” 谅天音凄凄而出, “不会!”冰婉儿异常坚定,“因为他是金夕!” 金夕冷汗大溢,面色苍白,要紧牙关沉吟: 娘,神龙,助我飞升! ------------ 第二百二十三章 最终之路 唰! 他丝毫不予察觉,在剧痛之下没有察觉。?随?梦?.lā 身边,忽然多出冰婉儿和谅天音,并非是两人归来,而是境界再度翻转,三人一同赶往最后一座山脉: 飞升之山! “啊?!” 两女发现金夕胸前插着他自己的神刀,异口同声惊呼。 冰婉儿急忙扑过去制住血脉,拔出神刀,谅天音则探过去手指查看金夕有无呼吸,而后双女同时吁气。 “哈哈!” 金夕感觉全身脉关霍然开朗,迭劫之境突然不见,似是重返玄念,修为开始进一步提升,浑然忘记伤口,猛然起身高呼: “吾乃金夕,即便仙根不全,可是却底飞成功,哈哈!” 声音高亢飞扬,震动四野。 他忽然发现冰婉儿面色惊愣,仍未从惶恐中清醒过来,立即现出不满,嚎叫一声予以提示,“唐伶,我终究度过劫难,终有一日,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一声长吼,山谷雷动。 雷动似乎非常剧烈,谅天音突然跌坐地面,面色骤然苍白,惊恐地盯看着金夕,半晌也未发出一声。 不出几日,金夕一行开始修行。 他无数遍数着山巅之外十五条宽窄不一的小径,那一定是十五阶的修行之道,玄念五条,赤度五条,迭劫五条,可是身外两位女子只是一阶阶升就,中间绝不会再有阻扰。 “嘿嘿,哈哈!” 他不断指着最后一条通道嬉笑,一旦走出那条小径,三人便在四界无人能敌,顷刻间就可以瓦解正天,制服各路门派。 即便是战魔,也无人敢迈入身前三尺。 一道当康神刀,横尸无数。 一声斩妖杖鸣,身外无生。 一味天镜鞭响,天下安宁…… 也许,那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梦想。 三人从一阶开始逐一修行,路径中依然是大小不同的释怀兽,仍旧每一只均掉落中级修行丹。 与以往的境界相同,升级过程中不会遇见梗阻,而每逢升阶之时,路径之终的释怀王都会掉落特殊的丹药。 三日而杀,便全部顺利晋阶。 而第五、第十路径内的释怀王还会掉落出一颗五行丹药,令金夕直接度过玄念、赤度,最终成就易丹之境底飞十四阶。 无数时日过去,三人终于满面春风抵入最后一条道路。 那是圆满之路。 真界之内诞生底飞人士的最终之路! 三人开始不停杀怪,几乎每过两刻就需要服下一粒中级修行丹,怪物也是越来越强悍,时时不停方能补给所需。 若是在真界,无论如何也弄不来如此之多的修行丹,何况中间必定需要启脉丹。 时光如梭,三人达到关底。 冰婉儿和谅天音先后成就十五阶,镜虚之行终告至满,修行之史上率先诞生两女底飞之人,却是一对玉女。 “哈,”金夕眼见人家成就,不得不恭贺一番,“到底是成功了……” 此时,冰婉儿和谅天音却是出奇的一致,谁也没出声,因为两人都瞧见他的脸色极为难看,难看得一碰触就要发火的样子。 她们已经金丹十五阶,清清楚楚探出金夕的修为尚未至满! 眼前,出现一尊龙兽。 头顶的石壁上悍然刻着三个大字:离别谷。 怪兽如龙如蟒,长约三丈,身径三尺,圆眼长信滋滋吐露,飘忽在半空中悠然自得,又似蓄势待发。 “这就是关底之兽?” 金夕见无人答话,尴尬大笑,甚至做出前仰后合的样子掩饰着心中不快。 镜虚数千年,惶然如梦。 他只能暗自祈祷,一旦击败龙兽,能够再次掉落仙丹,使得十五阶之修圆满,第二次迭劫告终。 人劫! 金夕忽然凛立原地,这是他必有的劫数,因为没有己身金气根,每一境的迭劫都会有的劫数,不像是其他修习五行之人,而易丹之境的迭劫为人劫。 “怎么?”冰婉儿发现金夕脸色再变。 金夕忽然瞧向谅天音,作为自我安慰般道一声,“你便是了!” 她险些丧生镜虚,最终他以性命相威胁成就魂术,才挽回谅天音一命,只当做是人劫吧。 女子又是对视,毫无窥破。 “终成底飞,”金夕不禁瞥向两个女子,“你们可有什么心愿?” 冰婉儿淡雅一笑,“拜金姑所赐,修行至尚,自应延仙姑之托,成就御龙大业。” 金夕又看向谅天音。 谅天音微黑的脸上闪过一丝忧郁,“没想到你们有如此重务在身,我却屡屡为难于你,险些导致崩灭,”他的眼神躲躲闪闪,“金姑赐我性命,赐我修为,只当应就空……空心之言,禅善天下,度吾之心。” 空心! 金夕浑身一震,没有空心就没有他的今日,遂径直问道:“为何空心屡屡闪避于你,难道他有不可告人之密吗?” “没有!” 谅天音终究是抵住金夕直勾勾目光,眼睛也随着瞪得大大。 没有人问及他的心愿,似乎都清楚他的愿望很多。 金夕再一次审视“离别谷”三字,喃喃而出: “该打了!” 他提手制止两女进前,防止发生飞升兽那般惨象,探出当康神刀缓缓步入攻击区域边缘,涌荡起满十四阶的行气,准备试探龙兽。 就在脚尖抑或是呼吸刚刚抵达龙兽的感应区域,场景大变。 呼! 看不出气从何来,准确说是龙兽的摆动只在闪念之间;看不见气出何处,准确说是看不出龙兽巨口翕张,一道厉风便咆哮而至,似乎本就发自金夕的身边。 嘭! 金夕的行气尚未发出,仍旧滞留在刀锋之上,随着戾气击打在胸前,身体应声而飞,行气刚刚抵发而动,射向的却是高空,一阵酥麻无力引领躯体砰然落地,半晌无法起身。 “金夕!” 冰婉儿见状发出呼叫,可是呼叫声却似来得异常缓慢,此间龙兽完全可以发动数次攻击! “快!”金夕嘶哑出声,“好快!” 眨眼间,已经变得极为漫长。 可是金夕曾经在眨眼间内完成砍杀、换剑、砍杀、换刀、再砍杀,随即发动五行八宫阵压制战将的动作,一瞬之间同开三十四道水火行气,再以此往复成就八宫。 如今看来,在龙兽面前似是很长时间,未等攻击行气启动,龙兽已经施发戾气将他击倒,这等速度匪夷所思。 冰婉儿和谅天音更是望尘莫及,也许莲结还未开启,那边已是雷霆气发。 几人试图再次用攻打飞升兽的方法,两女先行将莲气罩于金夕体外,随后一同移动进入龙兽的气场,结果还是未等金夕发招,戾气直接洞穿防御气层,将金夕击于场外。 真正的无视防御! 恢复之后。 “身速用于躲避,气速用于攻击,”金夕挑起眼皮直直盯着龙兽,“我要操练行速,不但要避开它的气道,还要即时发出行气击中!” 随后,他开始奔波于山脉之中,利用近满十五阶的行气催动全身,犹如弹丸一般穿梭往来,同时还要在折返之中开启脉关,拨出行气。 离别谷内,半空中不时飞现人影。 地面上犹如爆炸一般,“突突”泛起黄土碎泥,顷刻又飘向远处,地面上的爆裂声随之远去。 “离开镜虚之后随我们走么?”冰婉儿低声问道。 谅天音微微摇头。 “还是回天禅派吗?” 谅天音又摇摇头。 冰婉儿不再发问,似是明白谅天音的去向,不禁看向远处的身影,许久方才喃喃告慰:“也许,他会舍不得你呢……” 谅天音一惊,脸颊半羞半涩,紧忙低下头,情不自禁抿起金夕的外袍,颤抖着双手拿住冰婉儿,“我……我配不上……配不上你!” 两女顿现悲凉,许久无言。 又是不知多少年月,空中的人影已经化为一团白气,近乎瞧不见移动,四周便已泛起尘砂,其实是在飞动,只是无法甄别而已。 嗖! 毫无征兆,金夕刺向龙兽头顶。 “咦?”冰婉儿和谅天音同时窜起,惊惶各异地瞧向龙兽。 噗! 龙兽似乎未动,可是戾气已出,明明是刺中空中的白影,那团白影也是仍在龙兽的头顶处,却是戾气扑空,上方的微微尘埃已被刺穿──人影并不是停留,而是在那瞬间避开了龙兽的攻击,再次返回原位。 空气中传来轰轰裂响,立即飘溢出燥热之感,那是离宫招数,自然是火泽术,火泄龙兽木气,泽金压制木息。 龙兽身下仿佛出现一滩蓝泽,不断生出金息消耗着兽体,上方有天火喷出,炙烤着离别大地。 “他成功了,金夕成功了!” 冰婉儿白颊泛蜜,美眸漾光。 谅天音却是移开盯向金夕的眼睛,转过头来欣赏着冰婉儿,“金夕,在我眼中只是救我性命的英雄,可是,在你心目中却是一种象征……” 冰婉儿微微一怔,品着谅天音的话语,调笑道:“你却是越来越像空心禅师呢!” “你不会怪我么?”谅天音如此小心,双手紧紧捏起。 “我若怪你,金夕必会怪我!” 两个时辰以后,龙兽发出闷哼声音,随着长嘶一音,呈现出悲壮豪迈,似是舍不得与对手的离别,感叹着对手的强大,离别谷三个字下的最后一只兽王消失。 “哈哈哈!”金夕现身原地,笑得嘶哑干涩。 两个女子相视而笑,不由得双双挎在一起,似乎感查到离别在即。 ------------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天下第一丹 金夕浑身褴褛,白衬破碎不堪,外露的肌肤上渗出斑斑血迹,印证着龙兽疾快的攻击波及甚广,也印证着金夕冲破速度之关有惊无险。随-梦. lā 地面上一片宝物! 白武青书,七彩仙丹,可谓琳琅满目。 这是金夕第一次看见如此之多的宝贝,也是第一次主动关闭汇宝珠等待与两位女子同享胜利喜悦。 他的脸上大放光芒,口水欲出。 “咦?”谅天音发现端倪。 金夕瞪她一眼,煞有介事喝道:“地下宝物,你二人尽可随意拾取。” 话虽如此,眼睛还是直勾勾盯向满地丹宝。 谁也没有动,四只眼睛始终停在金夕衣衫上。 “这个,”金夕谨慎地拾起其中的武器,是一把白色四阶长杖,也是极品尚武,“就赐名天镜杖,赠给空心吧。” 说着提手递给谅天音。 谅天音眼睛突然泛起晶莹,“舍得吗?” 不知她是在说神杖,还是她的人,不管是什么,都应该归属金夕所有,不管金夕放手什么,对于她都是一种奢望。 “废话,当然舍不得!” 金夕眼睛中闪过一丝茫然。 他早已看出谅天音依旧放不下空心,就在谅天音将天镜杖纳入藏宝囊中之后,他眼神中的不舍方才消逝。 他再次拿起一本书册,乃烈气诀,不禁嘀咕一句,“该死的刘冷!”因为刘冷的无故失踪始终令他挂怀,一抖手将秘籍入囊。 其余的便是遍地灵石丹药。 他开始紧张,似乎那满地珍宝已经放于心外,迅速拨开灵石、中级修行丹,寻找心目中的迭劫神丹。 结果满头汗出,竟然没有! 只有一颗青色丹药,中间点缀一点红,他确定不是化解迭劫的仙丹。 随即,他将遍地灵石和中级修行丹收入藏宝囊,唯独手持那颗青丹打量着。 “八界仙丹!” 金夕一屁股坐下,面色急剧变化着,就在魔族古老的丹册中,排在第一位的就是这丹药,没有人相信能够存在这种仙丹。 天下第一丹! 八界仙丹破除真界的气场禁锢,无论在那一重真界,均可施展本界之内所领悟的最高修为,就如此时,完全可以返回二界与三界获得玄结、至体之修发动攻击,相当于龙者身负四方尊。 可是却高出一个层次,四方尊可失去,但是此丹一旦服用永不消失气场。 “哈哈!” 金夕面色现出惊恐,这是逆天之丹,撼动真界根基之丹,几乎抬起来放在唇边,喉结不住吞下口水,一副立即想吞下的样子。 “给!” 尽管如此疯狂诱人,他还是抬起手递向冰婉儿。 此刻的天下,在八界仙丹之前,他却只相信冰婉儿一人,甚至不相信自己! 一旦登升九界,真的可以傲视天下,哪怕有一丝的自私,都可能引来天变,他不得不承认自身有时很自私。 “这是什么?” 冰婉儿与谅天音均不识得八界仙丹。 金夕的手在颤抖,似乎随时都可能反悔折入自己嘴里,“闭嘴,快服下,这是永远也不会离开我的丹药!” “我不必吃!”冰婉儿双颊起羞,微声答道。 金夕哈哈大笑。 那边谅天音也是扑哧一乐,谁也没想到聪明无比的冰婉儿一语道出心肠。 在金夕的严令下,冰婉儿还是吞下八界仙丹。 她当然不相信金夕的说辞,不过身在镜虚,什么也察觉不到,试图等候金夕的解释,他却是只字未提。 冰婉儿刚刚服下八界神丹,三个人眼前一变,厚壁消失。 出现了三条通道! 洞口出均是泛出青蓝光芒,微微旋转似乎等待有人入内,众人瞠目望去,纷纷发出惊愕声音。 镜虚之终,有别! 左侧通道上方赫然刻化四字:步往凡界。 右侧则是返回真界。 最为令人骇然的则是中间通道,上方字体与两侧不同,似是手写而化,浑圆刚劲,四个字令三人唏嘘汗然: 留守镜虚! 镜虚之内本无第三通道,只可以走出两人,是金夕擅自带入谅天音的魂魄予以复活,金姑无奈之下创立中间通道,就在镜虚消逝之前,令满修之人进入内虚,留守在天镜内,成为镜主。 “走!” 金夕意识到镜虚寿命已尽,立即左手拉起冰婉儿,右手探过谅天音,二话不说赶往右侧通道,意欲一同返回真界,掀起新一轮狂潮。 “等等!”冰婉儿止住身子,面色苍白无奈,万分留恋地盯着眼前二人,“此境一条通道内只可以步入一人,还有,这里的丹药和灵石绝不可能带出镜虚,金夕,速将灵石消耗掉。” “什么?!” 金夕狂惊不止,凡界寿命早已丧尽,此刻返回凡界弄不好会灰飞烟灭,而留在镜虚之内,永远是孤单一人不知所终。 他惊惶之中还是不忘珍贵的灵石,急速跑到僻静之处先后唤出螭龙和云凤,两颗两颗地投掷水火灵石,结果第一次两只灵兽的身体便稍稍加大,成为四阶灵兽化蛇弓也是一次成功,发出通体白色。 他立即明白过来,这里步出的神武灵兽一定会是四阶。 回到通道口,他便听见女子啼哭声。 冰婉儿与谅天音相拥而泣,无论谁走哪条路都是别离。 三人三界,甚至永世不得相见。 “够了!” 金夕大声喝道,其实他心里比谁都难受,逐一瞧着三条通道,唯一能够安然无恙的便是右侧返回真界的入口,他注目一刻,再次威吓道: “速速选择,万一镜虚随机驱离后果不堪设想,你们二人谁入真界?” “天音!” “婉儿!” 两个女子纷纷指向对方。 金夕无奈之下,颤抖双手取出御龙七宝,四方尊、御龙术、四令一镜,抬手递向冰婉儿,“无论如何,也不能耽搁御龙之业,还是你……” “不!”冰婉儿几近怒吼,“正为御龙,你才要舍弃私情,回归真界成就大业还有,即使你不回真界,我们也等你回来,要想御龙,那便自己想办法回到真界。” 仅此一境历经数千年,谅天音也参透金夕脾性,打死他也不会独自返回真界,突然眼神一转,“姐姐!”她嘶吼一声,趁着冰婉儿不备,狠狠地将她推入右侧通道。 呼! 冰婉儿消逝,紧随着洞光一闪而消失,通道之门立即垂落关闭,喻示着此门已经有人步入,不准他人再起垂涎。 “谅天音!” 金夕惊愣呼道,冰婉儿已然回归真界,可是留下的两条路均是生死不明。 谅天音却是笑了,微黑脸颊发出灿烂光泽,缓缓走到金夕身前,轻身落入金夕胸膛,微声说道: “是你和镜虚给我第二次生命,金姑绝不会令这里的人死亡,至少不会让你和婉儿消逝,只是凡界艰难险阻,且要万分小心,我身有天镜鞭,又获天镜杖,也许就该留守天镜。” “空心呢?” 金夕漠然盯向中间通道,也许金姑会解救谅天音出来,令她留守这里该是上上选择,想起禅师空心,不由得心生寒颤,镜外不知多少年,他此时是否还挂念着自己和谅天音,而这个女子本不属于自己,仍在时刻思念着空心。 “我会一直等着他,也许有一日,他会飞入天镜中,”谅天音离开金夕向后退步,终究是压制住悲凉,脸色再度欣然,“谢谢你,金夕!” 一道人影,一道镜别。 镜虚内数千载,真界内已过一百八十年。 随着蓝光消失,中门关闭,谅天音成为镜主,天镜中的主人,也许这一切都是来自金夕的天意,就在传界城之中两人会面之时打落的铜镜,也是在谅天音转身那一刻恢复如初,天下之镜本当以谅天音为主尊。 留给金夕的只有左侧通往凡界之路。 心中幻想的三人叱咤四界成为泡影,顷刻间赶往不同的界别,回想起日日修行,心中怅然若失。 霸烈的酸楚终于洗涤迭劫之关! 就在谅天音消逝的一刻,他的迭劫至满成为易丹境十五阶,也成为天下第一个底飞成功的男子。 正如他所言,人劫,告终。 成就至体之身,随时可以登升五重真界。 失去谅天音,失去自己,他不得不迈入迷乱的凡界。 “走!” 他丝毫没有因为无尚成就而激动,习惯地发出命令,可是身后再无娇美佳人跟随,孤零零步入第一通道,湮没在他本该通往的通道之中,随着蓝光消逝,镜门关闭,那些美景山谷无尽怪兽一并消失无踪,上空镜光悠然不见。 九界1799年,金夕离开镜虚…… 金村木厅中的三人神色不同,金姑俨然完成使命般长长吁出一口气,拨动脑后长丝探向屋外远空。 唤娘凄凄然立在一旁,知道马上就要离开四界,永远无法再与金夕碰上一面,黯然瞧着一如既然的天镜。 “那个谅天音怎么办?金夕若是死了怎么办?没人御龙怎么办?” 程杰一口气喘出数道问话,大嘴急速咧动,紧张地盯着金姑,身体下意识地挡在金姑前面,怕是她一闪而逝。 他虽然也已成就十五阶,降八级而飞升的易丹五行之境,但是想阻住金姑和唤娘简直是痴心妄想。 金姑缓缓抬手,天镜消失,似是想起少昊的嘱托,开始上下打量程杰,从巨大的耳垂看向巨大的嘴,最终还是做出放弃的神态,程杰自然不是天镜有缘之人,遂缓缓答道: “谅天音身为镜主,出与不出自有造化金夕无法通过传界阵回归真界,能否返回也是自有造化御龙,一切系于金夕……” “我呢?” 程杰发现金姑要走,终于意识到自己孤孤单单。 “你好生守在金村,冰婉儿定会来寻,如今天下仍在搜拿金夕,你们万不可擅自出手。”金姑严肃命令。 “你呢?” 程杰又瞧向唤娘。 ------------ 第二百二十五章 缘(卷尾求一切~) 已是无缘! 唤娘释然一笑,随着跟在金姑身后,“如若金夕回来,就告诉他,忘记这一切吧。[随_梦]ā” 师徒二人在程杰可怜巴巴的注视下离开金村,离开固守将近两百年的金村。 她们很快便抵达密谷,一百八十年前金夕怀抱谅天音逃奔的地方,那里还存在着一位挣扎在缘分边沿的禅师。 盛夏,遍绿,水潺鸟啼。 金姑安静地看向远方木屋,口中微微叹息一音。 这里却是显得空荡冷清! 因为自从那一日起,一个人从未离开过此处,独自守护在一座矮小清洁的木屋中,盼望着他的朋友手牵他的意念中女子突然出现在眼前,哪怕依旧是身无遮护,甚至已经两两相依。 只要活着,就已经足够令他满足。 整整一百八十年! 他就是空心。 仍是素装加身,目光痴迷,一尘不染的脸颊充满忧愁,身边仍然摆放着谅天音脱落的衣裳,整整齐齐地叠放在那里。 传界阵被弟子把守,整个四界内,除了魔族,包括天禅派和正天派在内的所有门派都在寻找金夕,还有生死不明的谅天音,越是不见二人,人们的心中越是恐惧,无不担惊受怕金夕突然以战魔身份降临荡平天下。 只是魔族掌门卫迟久寻金夕无果,只有默默期盼曾经的掌门归来,面对浩大的四界无能为力。 无论是多么仁慈的父亲,发现一个男子带走身无遮挡的女儿,一去就是无数年,绝不会饶恕那个淫徒。 谅禅早已发怒,女儿彻底消失导致他向金夕发出了死令。 四界天下,唯金夕必杀! 这些人中,唯有一个人不相信这一切,不相信金夕能够做出这等事情,更是相信谅天音还活着,那便是空心。 “还放之不下么?” 一道天音降落,金姑飘然而入木屋。 空心微微一怔抬头看去,赫然是一百八十年前的仙姑,其色乃世外高人,其神不可有半丝侵犯,立刻起身施礼,幽幽而答: “小徒自信天善,焉能恶化善人?” “放下空裳,才为空心。”金姑淡然应道,声音中就像第一次见面之时的语调,裳中之人已去,放下已去之人,方能成就空心。 空心探向身旁谅天音的衣裳,脸色变得极为痛楚,忽然扑地而跪,低声陈诉:“弟子罪孽深重,无颜面对空裳,可是,可是弟子放不下裳中之人……” 金姑似乎看透一切,缓声问道: “禅可省已身,也可度后世,却无法折抵罪孽,你何以配得空心二字?既然口口称禅,却又无法放下空裳,怎敢依旧称呼空心?” 空心猛地叩下头去,一行清泪滴落地面,泣声答道:“弟子,弟子不再称呼空心,请仙姑允许弟子守住空裳……” 金姑面色稍稍缓和下来,抬手现出天镜,轻轻放在一旁的木桌之上,再次审视跪地的空心一番,见他始终伏在那里丝毫不敢触动,柔声一语: “知错亦禅,裳中人就在这天镜内,既然无法放下其裳,天镜便赏赐给你,有无缘分,见与不见只在镜中人之感念,若是为禅,便感动天镜,好自为之。” 空心大惊大喜! 他瞬间不像空心,猛然扬头准备恩谢,却已不见仙姑,便再次叩下头去,起身转向那面铜镜,举起双手不敢触动,深深膜拜不敢直视。 至此,他凝坐在天镜前一动不动,如同坐化,心起禅念而入镜身,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够在天镜中看见谅天音的影子。 ………… 冰婉儿刚刚迈入通道,身体便出现在真界之内。 盛夏,遍绿,水潺鸟啼。 “这不是金村么?” 她低声自语,再次查看却是顿现茫然,金村是金村,可是这里却是毫无人烟,曾经修行十载的木屋毫无影踪,就连绝不可能离开的大嘴程杰都没有半点影子。 这不是四界! 她急忙转身,远处却出现悲凉场景: 一个青衣女子身后奔着两名粗壮的汉子,看似女子再无逃离可能,猛地扬起手中长剑,“畜生,死去化魂也不会放过你们!” 说罢,把剑横抹,抹向自己的脖颈。 “不可!” 冰婉儿呼喝出声,情急之下化指弹动,一道犀利的莲气飞刺出去。 嘡! 女子手中长剑应声落地。 咦? 冰婉儿惊愣不止,无论这是二界还是三界,绝不可能发动真气,为何体内莲气依旧是飞升之满,而发出的莲气似是胎结之初,那是二界升往三界时的修为。 “谁?” 女子和两个壮汉纷纷诧异,无论是谁也不可能在不见人影的远处,凭借莲气击飞融通之境女子手中长剑。 冰婉儿试探纳气而起,径直飘落在几人面前,似是忘记双方正在追杀,劈头盖脸冲着失落落魄的女子问道: “这是何界?” 随着问话声音,女子更是惶恐,见问话仙女乃是救命之人,只好如实回答:“二重真界!” 这一问话无疑刺激到追杀之人,两条恶汉先是倒退数步,而后对视一眼,随即又布上前来,恶狠狠对冰婉儿说道: “此女作孽深重,我等必然杀之,若是你敢从中作梗,我们……” 两人忽然面色诡异,不自觉地看向冰婉儿的身体,无论他们来自何方,绝未见过如此绝代美女,微风一凛便羞煞万千,尤其是她的内衬早已赠给谅天音,美妙的身材随着红裳卷动早已惊呆了青衣女子。 何况是两个男人。 “姐姐,快走,他们十恶不赦!”说罢,女子径直挡在冰婉儿身前。 “嘿嘿!”男子不怀好意一笑。 路遇仙身莫贪色! 一念之转便可能丢掉性命。 冰婉儿面对此状况毫无杀机,至少也要探明缘由,不过男子们的眼神无形之中使得掌内莲气增加几分力道,因为天下只有金夕这么瞧过她的身体。 莲气已出! 在她的感念之中,那绝不是致人死地的莲气。 嘭嘭! 壮汉根本来不及防御和躲避,惊叫声中身体离开地面,在半空中翻滚几下,噗噗爬在草地上,双腿稍稍弹动几下一命呜呼。 不良的眼神也会夺人性命! “啊?” “啊?” 冰婉儿随着女子同时惊呼,这绝不可能! 她亲眼所探,青衣女子和两男子的修为均是融通,掌中莲气决不能杀死他们,而两具尸体硬生生摆在眼前。 岂不知她服用八界仙丹,修为虽然是二界至尚胎结之初,不过那体内飞升的莲气却是浩大无比,而且飞升之后,相当于有两层胎结之境的修为,即使男子的修为达到融通三级,也远远超出他们。 “这是为什么?!” 冰婉儿惊异地看向青衣女子,对方更是惊惶摇头,只道是眼前姐姐修为高深。 她忽然想起金夕在镜虚内给予的仙丹,一定是那颗仙丹的效力,想到此更是一面愁云,谅天音绝不会让金夕留守镜虚,此刻金夕一定是赶往了凡界,不知那边究竟如何。 既然是二界,焉能不探柔夫人,冰婉儿便引领女子赶往传界城,在得知已经离开柔居一百九十年之后,又有痛失金夕和谅天音,冰婉儿扑入夫人怀中放声大哭…… 仇丁媚痴愣地盯着新来女子,却不见金夕,一时说不出话来。 天禅派内。 昊仁已经成为副掌门,浑圆的脸上现出恭敬,浓眉微动等候着谅禅发问,不过颌下的短须却在不断抖动。 “还没有小姐的行踪吗?”谅禅声音低沉。 昊仁再次垂头。 “我因禅之善而留下金夕,却没想到他如此人面兽心,不杀他真是心有不甘,弑之方成禅……” 正天派内。 冽女是正天派内第二个飞升十五阶的副掌门,因为有开脉仙丹的缘故,丝毫没有遇到梗阻,她的飞升成为正天派的传奇,得到正允的一路提拔,似是同仇敌忾以杀金夕。 她呆呆望着自己的床榻,许久回不过神。 就在那里,金夕向她讲述金夕的过往,她从父亲那里索来启脉丹一颗颗递向金夕也是在那里,金夕杀了父亲,临别还强行吻了她。 “究竟为何你要杀我爹?”冽女幽然自语,表情凄哀,“难道真的是为了……”天下人皆认为金夕驾走赤身**的谅天音,天禅派的掌门小姐,无论是谁都有非分之想,更是加重了冽女对金夕欲贪图其身体的想法,“我是你救的,可以把一切都给你,可是爹的仇绝不能不报!” 无数年头过后,她最终得出如是结论。 “肖掌门,该去带领弟子打怪了。”隋琮向前伸着尖尖脑袋恭维说道,随后跟在冽女身后,就像当年跟随肖壬午一样。 “掌门,今日又来一名新弟子……” “闭嘴!”冽女猛然转身厉喝,“滚开!” 隋琮呲牙一乐,灰溜溜跑开。 南陆的一座秘谷中。 刘冷笔挺立在一株苍松下,闻听四界天下人皆要斩杀金夕,甚至对他也发出严令,久寻金夕而无果,显得愁容满面,似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告知,无奈友人不现,多次想返回二界,可是传界阵有天禅派和正天派的人把手,只好悄悄隐退。 “你到底在哪?我已探查清楚……” 刘冷自问。 随后,他即行闭关飞升。 整个四界无论正邪,门派无论大小,无论是出于自身安危,还是迎合天禅、正天两大门派,甚至是单纯对金夕掳走裸身尊贵小姐的行为感到不耻,无一例外地四处追杀金夕,一旦现身,即刻蜂拥而上。 非剁成肉泥,便砍成肉酱。 所有人都不会想到,金夕身无分文,龙兽一役又是衣衫褴褛,依旧是出现于金村一带 只不过那是凡间 只不过金村已经不在 只不过,凡界的木厅之处搭建的是戎族牢房 只不过,眼前是硝烟四起生灵涂炭的乱世…… ------------ 第三卷 赤风行乱世 ------------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三国行(求订阅) 盛夏,闷热,腐朽难闻。{随}{梦} щ{suimеng][lā} 金夕一步踏出镜虚连忙捂住鼻孔,甚至屏息一番,而后探查四周,这里昏然不明,气味**,仿佛四处浸染男子的臭汗味道。 不过,他很庆幸。 因为闻到臭味证明自己的嗅觉还存在,嗅觉存在就证明自己还活着! 嗯? 注目望去,两只眼睛瞪得溜圆。 这是一间牢房,地面上铺垫着杂乱黄草,草堆中昏睡着几个人,身上与自己一样皆是白衬,一样的破烂不堪,甚至一样有伤痕血迹。 半空处的窗棂渗透出一丝阳光,这是白天华日,几个人定然是被人打昏。 “天巫,起来受审!” 两个狱兵打开牢门,习惯地将手中木盆内的清水泼向倒地一人,哗啦一声响,那人微声呻吟,而后艰难抬动上身愤怒地盯向兵卒,瞧着已是年迈无力。 另外几个牢犯似乎是随着泼水声音同时醒来,动不得身子,一同审视着眼前场景。 有的看一眼金夕,茫然无感。 一名狱卒也是愤愤瞥一眼金夕,似乎对他的体魄感到诧异,上下打量一番。 无人对他的出现感到意外,看来这里的犯人无人可以清点,况且金夕的着扮与里面的人毫无二样。 天巫几度起身也没有成功,便在狱卒的架持中被带离。 其余的几个人似乎懒得说话,依旧卧下身去。 金夕抬手探查牢房墙壁的厚度,完全可以一掌推塌,不过却不知为何出现在牢内,索性坐下来观探一番。 不久,称作天巫的人被带回来,却是更换了一身新袍,甚至头发也被梳理一番,看上去没有遭到拷打,脸上依旧颓丧苍白,消瘦无光。 “你如此强健,为何拒不从兵?”天巫看向新来的金夕。 金夕这才知道里面关押的人定是不愿从戎之辈,懒得答话,顺势问道:“难道你这么大年纪也要征去从战吗?” “非也!” 天巫倒靠在墙壁上,转过头去不再理睬金夕。 金夕再瞧瞧另外几人,猪一样蜷缩着,根本没有答话意愿,觉得毫无必要留在这里,更无必要释放这里的囚徒,便走近牢门,抬手轻轻一拨,铁柱立即向外折弯变形,猫腰探身钻了出去。 随后,还极为认真地将铁柱恢复原样,防止里面的人逃脱。 “带我出去!” 天巫忽然发现这等状况,惊异地低声呼出声音。 “关我甚事!” 金夕见倒卧在那里的人绝非年迈,绝对没有不从兵的理由,而这位天巫既然不是因为从兵而被抓,一定是作恶之辈,冷谈一语离开牢房。 紧接着! 外面传来呼叫声,兵刃的碰撞声,杂乱的跑动声,应当是发现有人越狱而逃,集中力量捉拿嫌犯,结果随着便出来哀叫声,武器铮铮落地声,人身嘭嘭扑倒声,很快遍地呻吟,再无争斗。 天巫意识到那人已经逃走,低沉道一声:“天意难违啊” 金夕因为重返玄结之境,只能施发十八层的五行修为,不过其中能够发出的同级行气中水行已经飞升,而且与龙兽较量数年练就的速度匪夷所思,更有甚者,他也是飞升而返,玄结之境更强一界。 此处如入无人之地! 他轻易走出兵营,奔至远山之巅再度回过头来,才发现金村已经不再,四处游弋着异族之兵,心内怅然不已。 他先是赶回凉山一带,寻到父亲的坟墓,长跪祭拜,诉说往事。 “离得如此之近,还是去探望一眼姬慕菲吧。” 祭奠结束,他自言自语,随即沿着山脉直奔昆仑,不久便抵达山巅,迫不及待跃入云雾之中,现身于昆仑虚。 虚内毫无变更,低日透云,茫茫冰川,古木生果。 他已经不再需要这里的天冰和果实,轻轻起身抵达岩台,面色寒凛地向冰棺内望去。 “菲儿!” 他不由自主呼道。 姬慕菲依旧那么安详,丰满的脸颊透着允为人妻的笑意,纯净而幽美,似乎在等待着金夕手持还魂仙丹赶来。 金夕缓缓坐下去,后背依靠冰挂,极尽意念呼喊着姬慕菲,似乎瞧见她咧嘴呲牙而笑,蹦蹦跳跳立在身前。 他模仿着董父的模样盘坐在冰岩上,好不容易回归凡界,也不知道如何返回,决意与死去的姬慕菲共处一段时日,毕竟亲口应允娶她为妻。 秋,金夕感到一丝不安,离别姬慕菲。 踏出昆仑虚,立即向东南而下,既然从镜虚来到凡界没有死,一定能够回归真界,便想寻到一处传界阵试探能够回到二重真界。 一阵喧闹将他留在三国天下。 远处,一队戎兵围绕在那里,不知在做什么。 他凝神探去,一眼看见那个狱中的天巫,正跪在一处祭坛前,旁边杨树上捆绑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头发蓬乱,圆乎乎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眼神,脖子上驾着两把戎兵长刀。 “天巫,再不施法我便杀了你的孙儿!” 一位将领模样的戎兵立在天巫身后,恶狠狠威吓。 “将军,刺破天机必遭天谴啊”天巫悲呼发声。 “杀了那个崽子!”将领突然变脸。 金夕义愤填膺刚要施动行气,突然听到天巫嘶吼,“好!若是探出玄机,不可伤我孙儿” 天巫开始环顾四处,好像知道哪里藏着一位侠客一般,凝眉盘坐下去。 身后的将领立即冲天发誓,绝不动触孩子的一根汗毛。 “祖父,不要,千万不”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落在少年脸上,少年见祖父已经盘坐,紧紧咬着嘴唇不再发声。 金夕的眼际中 将领手中多出一条两尺有余的竹简,平抬至天巫老人的头顶,肃穆而立。 旁边士兵立即点燃檀香立烛,米酒喷洒,燃烧黄符。 天巫闭目盘坐,嘴唇微微触动似在默念天语,不久头顶冒出丝丝白气,不久一阵微风袭来,随着香熄,烛灭,米散,酒溅,符飞 金夕大吃一惊,就在将领手中的竹简上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荡漾出来! 那不是雕刻,不是撰写,浑然天成,无论任何人见得也是天物,定睛甄别,字字圆滑: 丁酉壬子甲寅东海未婴灭三国安天下! 将领端详手中竹简,片刻哈哈大笑,猛然抽出腰间长刀劈向竹简尾部,咔嚓一声竹简一分为二,随着起身奔离,一道杀令飘然而来: “杀他祖孙,灭掉余简!” 天巫突闻贼将远远飘来的声音,再次向四周察看,似是发现无人来救,顿然昏厥过去。 戎兵听到将领命令,忽然起手,意欲将老少二人杀掉灭口。 “畜生!” 金夕最看不得利用小儿威迫他人之事,更是瞧不得欺人灭口之实,口中张扬着骂语从天而降。 一道行风从掌中荡出,丝毫不用招法,更是不必十足气力。 嘭嘭嘭 少年还未看清天下掉下来的是人是兽,身旁的戎兵一个个骤然飞离,随着一片武器掉地声响,空中噗噗落下数具尸体。 没有人能够发出哀嚎,没有再触动半分。 “快,”少年惊恐落定,脆声说道,“快救我祖父!” 他没想到这小子不言谢,竟然吆喝指挥起来,顺势瞪他一眼奔向天巫,拨弄起来之后稍稍纳气复元。 老人渐渐苏醒,方才发现众兵已死,孙儿好端端的绑在树上,丝毫没有感到惊讶,老眼落出浑黄浊泪。 金夕不再搭理那小儿,扶起老者,抬手吸来地面上余下的竹简,只有短短一截,翻过来瞧看,只余下三个字: 安天下! 稍有迷惑,不过上面的字着实来自天刻,越看越是喜欢,不由得纳入藏宝囊。 “还有我!” 少年见金夕根本没有解绑的意思,冲着他高声喝道。 “虎儿住口!”天巫老者喝止孙儿,面向金夕,这才发现是同牢囚犯,满面愧疚说道,“一面之缘,却引来高师相救,老朽跪拜” 金夕急忙止住老者屈身,怕引来贼兵,再次看向少年。 小子发现情急失礼,立即变得笑呵呵起来。 让金夕生出好感的是,他的脸蛋上也映出一对酒窝,与唤娘一模一样的酒窝,大眼睛闪动着,煞是惭愧的模样。 呼! 金夕抬手荡出一丝金气,麻绳随之而落。 小子滋溜跑到老者面前,嘻嘻笑着摸摸这里,抚抚那里,见没有恙状,连忙转向金夕,努努嘴不敢出声,干脆一连气地施拜表示恩谢。 三人开始绕路避开是非之地。 随着一路交谈,金夕得知天巫也是少昊东夷族后裔,尹氏。 天巫乃是残部遗留下来的后辈,一生从事卜筮,感念天意,预测人事,儿子中年丧生儿媳离走,便于孙子尹虎两人孤独依靠,不想被戎部捉走,逼迫探念如今天下大事,天巫老者宁死不从,最终戎兵再捉其孙尹虎胁迫,方生出祸端。 金夕得知眼前老小也算是自己的后裔,心中立即生出好感。 回到金村原址外的一间小屋,尹虎立即取来破旧的衣袍替二人穿上,跑前奔后伺候着,一对小酒窝始终没有消失。 “壮士,”天巫始终没有过问金夕的名字,“老身虽知今日一二,却因刺透天机,再无窥探之能,还应受到天罚,瞧你一身胆魄,若能帮衬一番,我自当死而无怨” 随着天巫的道明,金夕惊愕起来。 竹简上面的文字便是天意,丁酉壬子甲寅乃是本年冬月甲寅日,东海未婴灭三国安天下,则是此日有一婴儿诞生,只是不知未婴是什么,也不知究竟与灭诸国何关,不过一定要寻到此婴加以袒护,戎族既然将“安天下”三子砍掉,势必会用天物引来异常杀戮。 因为竹简上面,只有“灭三国”之实。 一个月后,在天巫的百般哀求下,金夕带着尹虎离开旧屋,刚刚走出不远,他听到远处屋内发出闷哼声音。 天巫擅自破天机,自尽于故居。 金夕低头看向金娃,脸上还闪现着酒窝,只好忍痛离别,无法返回安葬,开始奔往东海一带。 天巫尹氏,露尸于居,也许是心甘情愿。 金夕不知道那未婴是谁,只是感觉到定与御龙有关。 令人恐惧的是,途经传界阵之时,他发现里面毫无气场,的确无法通过传界阵返回真界,只好咬牙前行,试图解开竹简之密。 ------------ 第二百二十七章 安天下 戎汉边界硝烟四漫,遍地破甲碎车,残武半旗。*随*梦*小*说 .lā 金夕牵着尹虎避开一队队伤兵,攀入小路行走,有着尹虎跟随,无法仗气而奔,步伐变得极为缓慢。 “看什么?!” 一位戎兵满脸是血,抬头冲着尹虎叫嚷。 他虽受伤,手中却是搀扶着另外一个伤兵,那名伤兵的左腿已经不见,膝盖下面的断肢处依旧渗出血来,滴滴落在黄土砂石上面,甚是凄惨。 尹虎连忙咋舌缩回脖子,眼睛从断肢处挪离。 金夕触动恻隐之心,转身迎着走过去。 “滚开,再上前一步我便杀了你!” 戎兵猛然回手去把摸兵刃,可是剑鞘内已然空空如也。 他见金夕走路铿锵有力,面色不善,立即挥起拳头示意刚猛,可是疲惫之余一个跟头摔下去,臂弯内的伤兵也是随着倒下晕死。 “闭嘴!” 金夕厉色冲着叫喊的士兵喝道。 拿起伤兵左腿,制住诸数穴位,纳气逼入他的体内,使得伤兵苏醒,算是从死亡之缘挽回性命。 伤兵发现被一个年轻人救醒,想出声道谢却是嘶哑无声,空张嘴巴啊啊几语。 另外兵士见金夕在救人,连声致谢,随着说道:“他是个哑巴,已经年近六十,敌不过曹兵凶猛,被砍掉了腿。” 金夕倒吸一口凉气! 这还是刘秀与阴丽华的大汉朝么? 时隔不足二百年,怎么成就这等模样? 他见戎兵都在后撤,后面没有追兵,便沉肃问道: “战事已停了吗?” “哈哈,”伤兵冷笑,笑声如哭,“除非令女子上阵,戎族已经无兵再出,好在戎王获得天书,逐一昭告诸国,作为奖赏,曹兵不再侵扰我族若说停,你便到天下走走,孤儿遍地,鸟啄横尸,哪里会停?” 金夕懒得再听下去,拉起尹虎便走。 戎兵口中的天书,一定是天巫唤出的竹简秘字! 不过,那上面只有未婴灭三国的字样,安天下却在自己囊中,想着想着不由得好笑,忽又摸出六寸长短的竹简,看着上面的字样茫然起来。 “安天下!” 尹虎歪头瞅着竹简,逐字读出,搔搔蓬乱的头发,再歪一下仰视着金夕,胖胖脸颊再起酒窝,悄声问道: “师父,你几岁?” 金夕一愣,低头看着虎头虎脑的尹虎,“谁是你师父?几岁?哈哈哈!” 他不由得放声大笑,若论年岁,凡界之人哪有能及,他来自大夏,还有一载便是一千八百年。 尹虎指指金夕手中的竹简,一本正经说道: “要是安天下,你一个人怎么能行,最少也要两个人,所以你必须教我武功,万一将来你扯我的后腿,还怎么安天下?” 金夕瞧着尹虎略微黑红粗糙的圆脸内露出雪白的牙齿,童心大开,仰面狂笑,“好,我就与你安天下,从今日起收你为徒,授你修为,”他忽然想到戎兵带走的竹简,“你可知哪里是东海?” “当然知道,自此一路向东,中原有东海国!” 竹简有东海字样,必须要赶往那里,说不定此刻很多诸侯都已经派人秘往东海,于冬月甲寅日探查刚刚出生的男婴。 也许这就是未婴的来历。 想到这里不由得念起自身,因为驾走谅天音,恐怕四界天下也在追杀自己,又忆起大秦丰邑之屠,险些令三百刘姓男子命丧一夜之间,好不唏嘘。自此,金夕一边传授尹虎五行术,一边加快步伐,白日一同行走,稍稍休憩后于夜间携起尹虎奔飞夺路,力争冬月之前抵达东海国。 尹虎也有金天氏的血脉,资质还算不错。 金夕打通他的脉络,不惜消耗一丝根气注入他的体内,即使降下一些修为也无妨,数年过后便能恢复如初。 十月末,两人终于抵达东海城外。 小小尹虎的五行修为已是水火木各四层,金土一层。 因为凡界最多十八层,最多可以三种五行成就五层,必须有一行停在一层,不像金夕,凡界之时没有金行。 “来东海做什么?” 守城曹兵逐一盘查,看上去已是极为不耐烦,嘴中不断嘟哝着为何突然赶来那么多人。 金夕心中一惊,看来已有不明之人带到东海,试图探查原委。 金夕答道:“携童游玩!” 城兵丝毫没有理会金夕答什么,只是翻看身上有无异物,一番把摸,除了尹虎身上的野果干粮什么也没有。 “嗯?一个五铢都没有,玩什么?”城兵厉声问道。 金夕哑口,没有铢币吃什么喝什么,自己不敢破除辟谷,可尹虎岂能无钱? 尹虎咧嘴一笑,像个小姑娘似的轻轻推一把城兵,装作害羞答道:“兵爷,就是来东海讨口饭吃的,通融一下吧。” “嘶”城兵瞧见尹虎脏乎乎的手又要上来,连忙闪开,“滚滚,快!” 师徒二人顺利进入东海城。 可是一打探,金夕如同五雷轰顶僵愣原地,东海国幅员辽阔,人口数十万,想得到一日哪家生孩子的音息根本不可能。 手无人手,又无权力,想查出有多少,估计那孩子不是早已长大,便是被人杀害。 东海位于曹兵腹地,东海王又是汉室皇子刘敦,所以各国均无法攻打,看起来倒是很祥和,长街上车马奔腾,人身鼎沸。 两人仍是漫无目的。 金夕倒是成为索食之人,好在这里民风淳朴,总能够填饱尹虎的肚子,一路东行,不知不觉来到东海国腹地郯郡一带,这里是东海国的郡治,东海王与主要官僚均在此地。 明日便是甲寅,金夕仍旧无计可施,仰望长天脸色晦暗,眼见天色已黑,手牵尹虎无路可走,两人在嘈杂的人群中渐渐地疏落出来。 “站住!”数人火速围上来,打量两人一番将目标放在金夕身上,头领装扮的人沉声问道:“你们可是本地人?” “不是。”金夕大模大样扫视一圈,尽是修武之人,唯有眼前的头领尚有些修为,不过刚刚抵达筑基。 头领再次认真打探着金夕,“已经临夜,为何不寻地休寝?” “没钱!” 尹虎痛快地答道,丝毫不惧来者人多,不过脚下却向金夕挪动几分。 来人互相对视一眼,首领立即从怀里掏出一串五铢币,“县尉有令,外地之人夜间不可外出,以免发生不测!” 最终,这些巡兵将金夕视为好人,督促尽快寻店入住。 “等等!” 金夕没想到这里的县尉如此仁厚,忽然发现希望,一把扯住巡兵头领。 那兵刚要摆脱掉金夕的束缚,却是丝毫动弹不得,见周围的人准备抄出兵刃,连忙摆手示意退下,应当是意识到这个刚刚拿了钱的家伙绝非等闲之辈,微微思忖问道: “小侠所为何事?” 金夕忍俊不禁,被人称作小侠还是第一次,想到县尉身处东海要府,一定会接到竹简秘密,不知是派人杀还是派人护,忙正肃神情答道: “县尉大人有如此胸怀,再有你等属下辅佐,定当是善人,我只是想问,如今秘传东海国内恐会出现灾星,不知有没有此事?如若有,我愿意随你们一并清除如果没有,我也愿意与你们一并守护。” 说着,他微微施法行气,首领的额头便冒出冷汗。 “说得对!”尹虎连声称赞,见金夕制住兵爷,顺势扬起小拳头。 兵卫发现眼前定是修行高深之人,而且义正言辞,立即回道,“天下焉能有灾星现世,倘若真有不祥之人,县尉也会严加看护,”他见金夕松开手,咬牙抖瑟一番手臂,终究是没有发火,“而且,奉常大人也以暗中参与此事,东海之内均不会出现恶事,还望高人清闲而修为好” 奉常大人? 金夕再一次想起大秦十恶不赦的子典,看来此奉常非彼奉常,掌管祭祀天象,也能安分守己。 奉常应当在洛阳天子脚下,如若袒护此事定当无恙。 他立即领着尹虎投奔到一处客栈入宿,还是对兵卫口中奉常暗中参与此事的字眼心有余悸,这说明当朝也可能派出杀手,唯有奉常与此处的县尉二人不从,密中出手保护。 经过打探更是暗吃一惊! 原来远在洛阳的奉常大人名王朗,这里的县尉名王肃,竟然是父子一对,尤其是奉常大人,深谙易学,掌管奉常府,定是善心之辈。 他还是不放心! 次日清晨,利用兵卫给的钱币将尹虎安顿在客栈内,一个人游逛在大街小巷的人群中。 这时才发现,四处暗流涌动。 无数身负修为之人身着各异,警惕地探查着,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仅凭这里的兵士恐难抵挡住刺客的袭击。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婴儿啼哭,那是新生之音。 金夕本能地冲过去! 眼见四方很多人悄悄涌向这里,有的竟然达到融通之修,他刚要发威,却见昨夜遇见的一个兵士冲了进去,很快便返出不高不低说道: “是女婴!” 再次围上来几个兵士,七嘴八舌起来: “县尉有令,女娃也要登记入册,着户候严加管教!” “这里留下两人,验明真身后严查家中之人” 金夕停在暗处,瞧向刚刚那些欲动之人,都是在那里伺机而动。 突然,又是赶来一队巡兵,趾高气昂地宣道:“东海王有令,彻查新儿!”说罢,气势汹汹冲入民居。 门前的那名兵卫瞬间瘫倒下去! 金夕发觉不妙,里面一定是男婴,再也不顾及其他,飞身腾起,顺势拉上早已准备好的面罩,扣上黑色斗笠,踩踏人群越过土墙飘入院内,紧接着传来一声哀呼,那是刀砍人身发出的声音。 嘭! 他夺门而入,发现一个男子倒在血泊中,巡兵已经举起手中带血的长刀对准产妇怀中的婴儿。 “畜生!” 他大吼一声,声音未落,手臂已经挥出,行气扑簌前行,通一声击在举刀之兵的后背,那人“啊”一声扑倒下去,一同赶来的兵士刚要出手,也是随着小屋内的气流卷动爬在地上。 顾不得妇人衣裳单薄,甚至是半有裸露,他一把撩开婴儿身上的遮布,查看之下大吃一惊。 果真是女婴! 好个狠毒的东海王,脸女娃都不放过,他暗暗骂道。 ------------ 第二百二十八章 王府之女 金夕立即折出小居,一把提起惊愕的兵士,低声问道: “你们是否掌握待产妇人的动向?” 他想起大秦丰邑,奉常和县尉一定会吩咐手下提前探寻孕妇。*随*梦*小*说 .lā 兵士紧张地点头。 “速去暗暗通告,要马上临产的夫人聚集一处,这样无人敢集中杀戮,再将今日生产男婴之女暗中护之出城,让县尉放心,天道昭示,绝无灾星之子。” 他知道,是戎族首领斩掉竹简,将安天下之人变为灭三国之人。 一定是奉常窥破天象,绝无灾害出现。 无奈皇帝与诸侯各国均认为难星出现,奉常才出此下策,暗中保护孕女。 那兵士风一般奔跑而去,他当然瞧见了金夕飞入而护婴儿。 东海国出现骚乱,无数待产孕妇怕引来变故,急寻药坊,吞下护胎之药,拖延过今日生儿,有的甚至扑入街巷,在家人的围护下当众生产。 紧接着,洛阳赶来的千余兵士涌进东海国,奉汉皇与奉常之旨守在孕产民户内,一旦生出男婴立即带往洛阳,由奉常大人甄别善恶。 东海国,处处哀哭,不亚于前沿的兵乱。 金夕无力控制局面,寻到一处僻静林地,凝神打坐下去,将意念扑入四方尊,试图让四方尊感应真正的未婴,一旦有变立即赶往。 一日无音。 尽管如此,有人将“未婴”视作未时生出的婴儿,还是有几名午后出声的男童遭到各国赶来的杀手以及东海王的手下杀害。 金夕怒发冲冠! 若是东海官兵齐力守护,定然不会引发灾事,可是这些人反倒加入残害婴儿队伍之中,几度想奔入郯宫,杀死混账东海王,还是隐忍下来。 晚间,尹虎撒泼一般绝不独自待在客栈。 金夕只好带着他四处奔走,极尽听力感念着婴儿的啼哭之音。 他知道这只是沧海一粟,微不足道,不过能够守住一个便是一个。 “快,快!”不远处的长道上,一架车辇奔出来,外面气喘吁吁奔跑着两个侍女,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不断催促着车夫。 “白儿,”轿銮内传出一位夫人低微的呻吟,“快些,我快支撑不住了!” “车夫,再快些!”叫白儿的侍女喊道。 “夫人再坚持一会儿,”另一名侍女不断擦拭着额头,“马上就回到府上了。” “青儿,快来!” 颠簸之中,里面的夫人发出凄厉的呼声,看样子已经无法再坚持。 侍女青儿生出几个趔趄钻入车辇内,里面呻吟声更巨。 “要生了!” 尹虎一把扯住金夕,另一只手颤巍巍指向轿辇,用凡界感受到的气息提示来自真界的修客,见金夕似懂非懂,又是用力扯动一把,紧紧闭嘴呈现最深的酒窝。 “生什么,”金夕冷眼相对,“关我……” 刚说完,他意识到那女子生不出别的,只能是婴儿! 如此晚夜,呼声响彻,可正是四方杀子之人,刚要走过去探查,从林中突然窜飞出十余人。 “不管是男是女,杀!” 黑影中道出阴森恐怖的喝令,不知他们来自何处,可是他们有唯一的目的:杀未婴。 车外的白儿雪白的脸颊更加雪白,发现不测出声急喊:“你们敢?这是……” 只有嘶出五个字的时间,车外白花花的刀剑已经从空中泄下。 刃风瑟瑟,闪动白芒! 那道气力足可以破石,何况是布辇中的妇孺。 “哇……” 与此同时,一定是由于外界的突变赋予孕妇惊恐和力量,一声啼哭从车辇中传出,那是婴儿刚刚诞生的声音。 那么清澈,那么响亮,自然不知此刻身外已经临近致命的刀剑。 冬风威凛,木叶轻飘,四周虽有悲戚和呐喊,在清明的婴儿啼哭声中,显得像是哑寂无声,寻乳之音,长哭弱弱。 夜有微光,来自长空白月,映照着不知来自何方杀手腾身半空摇曳的黑影。 “哼!” 金夕鄙夷瞧去,刺客无一融通之辈,那刀剑之速如此的慢。 慢得几乎可以好好地休憩一番。 念出,人动。 尹虎身边便没了人,消失一般,蒸发一样。 “啊?” 自此以后,小尹虎无数次地练习惊叫出声和恐惧捂脸的速度,试图利用行气激发声音出喉,瞬间消逝,同时鼓动体内气力纳入双臂,以图最快捂在小嘴上,结果都以失败告终,那是因为 他的声音尚未荡出喉咙,一道影子,或是一道气团,突然扫荡在一群刺客的身体上,犹如由天而将的千钧落石一般,将十余条黑影弹压向地面。 他的声音刚刚夺舌而出 立即被“嘭嘭……”一阵乱响掩盖,那是气力痛击在软绵无力肌体上的声音,其中难免夹杂着碎骨破躯的异响,只是没有哀呼。 还没来得及捂嘴 地面上已经刀剑四散,出现一圈尸体,一动不动,离车辇最近的几个人甚至在地面上砸出一处深坑,只有扭曲的脸和鲜血败露在外面。 他终于捂住嘴 地面上出现了他是师父,满面怒容不可一世的师父,金夕! 长路儿啼焉能逃得过四处嗅闻的野狗,又是一阵阴风四起,那不是来自大地,而是远处的杀手,他们有的来自南蜀,有的来自东吴,有的来自洛阳,甚至还有东海王刘敦手下的兵士。 “恩师!” 青儿突然怀抱一个婴儿从车辇内跳出,脸色青得比青甚青,哀声乞求: “快,将孩儿送往王府,奉常王府……” 奉常?王府? 金夕暗自吃惊,那不是王朗的门第么? 如此说车中的孕妇定是王朗的儿媳,县尉王肃的夫人,所以才不惧身有所孕,出外闲游,但是她们一定会得到县尉的忠告,为何擅自外出? 一定是产期绝非今日,所以才放心而出。 他一把拿过婴儿,来不及瞧看模样,只是嘀咕一句:早不出,晚不生,非要今日! “虎儿,护住车辇!” 金夕大喝一声,将仍然捂着嘴的尹虎喊醒。 嗤! 探出当康神刀,已然恢复红色的双刺尖刀。 怒目盯向四面八方涌来的刺客。 尹虎一听还有自己的事,形色大喜顿时起劲。 一时忘记身有修为,猛地一窜,竟然高出车辇顶部,紧接着“哎呀呀”呼叫着,慌慌张张立在车辕上,半晌方才站稳。 随后车夫跑向后面,白儿青儿各护一面,包围起车辇,那样子死也要死在夫人前面。 “快走啊……”白儿冲着金夕哭声嘶叫。 他才不走。 我若杀你,必因……必因王朗! 金夕鼓吹自己,忽然想起这与御龙毫无干系,便将御龙换做王朗。 意念刚出,身外有剑气临近 他竟然刻意地侧起耳朵倾听,似乎感觉到四方尊微微沉吟一声,不过在四方呐喊啸叫声中成为幻觉。 “杀灭他们,一个不留!”奔来的各路人之间互不相识,不过此刻却是出奇一致,只是他们不知道这是王府的车辇,金夕抱着王家骨肉,最重要的,他们不知道金夕已经知道这是王朗父子的家人,更可怕的,是他们不该喊出当初金夕清剿魔族的口号。 “拿着!” 金夕喝向尹虎,轻轻一掷,尹虎手中多出一把比他大半个身子还长的红刀。 他绝不会允许任何有修为的人靠近车辇,而没有修为之人绝然抵不住当康神刀下的十四层五行修为。 气凝,身飞。 他怀抱婴儿冲离地面,孩童立即停止了啼哭! 不知是恐惧荡动,还是怕惊扰了飞侠。 “啊……” 黑影离近车辇,他们早已麻木了生存,无不是从战场上经历多诸多死亡的兵士,他们只有一个意念,决不能放过今日有可能成就的未婴,灭三国的未婴。 “吼!” 金夕掌风起,刺客的一系列错误导致水地术狂发,大地微微颤动,狂妄的水行之风被推波助澜,蔑视所有生灵的飞升之水跨越过去,吞噬过去,碾压过去,被践踏的仿佛是一粒粒尘埃。 扑扑扑! 冲上来的刺客视死于度外,还是没有冲破那道扭曲的气场,一个个面带惊恐地倒下去,唇紫面白是因为心系提前被崩碎,瘫软是因为骨脉被抽离,地面上湿漉漉的,除了血,还有失禁而出的尿液,那是肾系被土化而飞。 “走!” 金夕喝令。 车夫没有被土息波及,可是长袍下身也是浸湿一片,急忙夹紧双腿跑到前面御马,唯一没有被震惊的,只有那匹黑鬃马驹。 “哼!” 尹虎见一个人都没有奔到近前,双手高高举起的战刀丝毫没有派上用场,嘴里轻嗤一声,极不情愿地推过神刀。 金夕瞧着失望的尹虎,冲着白儿身边努努嘴。 那边爬起一人,黑布蒙头,仍是筑基之辈,估计是因为快要抵达融通之修方才能够再起,是这些刺客中修为最高的人,那人持着长剑拼力地蹒跚而起,莲结已破,修为已丧,生不长时,不过要是刺过去白儿也阻挡不住。 “嘤。”白儿见长剑刺过来,一声恐呼。 “嘿!” 尹虎瞧见状况来了精神,一翻身挥刀而发,口中赫然呼着水术,本是想击倒杀手,不过水染当康之木,一道微弱的刀光闪过去。 已经毫无修为的刺客闷哼一声,提前一刻结束了生命。 车辇行。 “谢谢你!” 白儿的脸颊终于从惶恐中偷来一丝羞怯。 尹虎瞧瞧金夕,瞧瞧白儿,刚要用手挠头,险些被手中的神刀砍中,没出声音,酒窝深深。 一行人移步王府而去。 “我的孩儿可无恙?”车内夫人见外面已无厮杀之声,却也没有婴儿啼哭,焦急问道。 “放心,夫人,”青儿细声回道,“好端端地在公子怀里呢!” “还有一个小公子!”白儿兴冲冲瞥一眼刚刚出手相救的胖脸尹虎。 “好啊,快引领至府上!”夫人的声音激动起来。 人家的婴儿,却是金夕第一个久久抱着,以防再度发生不测。 长路,月升,影短。 据说,数日后奉常大人在细致地斟酌分别之下,祭坛之内出现黑气,认定一名男婴确属灾星,便将其秘密杀死,方才度过此次危难。 事实上,那名男婴也被奉常偷偷放走。 那是因为,甲寅日他没发现天象有灾,反倒吉光四射。 ------------ 第二百二十九章 此女唤作王元姬 金夕见冬风稍冷,轻轻御气护在婴儿周围 小娃似是感到初生的祥和,沉浸在他的怀抱中,似乎睡得香甜。{随}{梦} щ{suimеng][lā} 很快,车辇抵达王府,红门大开跑出十数家丁仆人,男女各异,年龄不同,躬身迎候夫人归来。 庭落内松柳成行,高墙四砌,正房红檐绿柱,丈廊环绕,两侧杂屋数十,呈示着官宦人家的气派和豪华。 一排雕灯微动,院内光亮如初。 “公子,就到这里。” 正厅前青儿止步,回身上来稍稍施礼,捧手接过初生婴儿。 哪知,娃娃瞬时便啼哭起来,吓得青儿连忙跺脚。 一个胖墩墩中年人疾步跑来,不知眼前什么状况,笑容可掬冲着金夕道:“公子,这边请” 说着指向侧房,同时示意身后车辇。 意在告诉金夕要回避! 金夕哪里懂得这番规矩,直直盯着乱哭的娃娃,不禁瞪向青儿。 那边中年人见金夕一动不动,脸色陡变,不过极快地恢复笑脸,再度示意金夕。 白儿刚要搀扶夫人下车,忽见这边场面,又呼呼跑过来,瞧一眼金夕吐一下舌头,便转向尹虎: “小公子,夫人要下车,还请回避。” 尹虎一怔,随着扯动金夕。 金夕这才明白,立即随着中年人步入侧房,再次打量着眼前这位笑容可掬的人。 “在下名端生,是王府的总管,”中年人将嘴张得稍大些,毕竟亲眼所见金夕怀抱本府新儿,“不知公子如何称呼,与我家夫人如何识得,与奉常大人与县尉大人有何渊源?” 金夕刚要回答,见是一连串的问题,立刻交给了尹虎。 尹虎一见乐得不行,自然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房院,这么大的管家,指指金夕,“这是我的师父,名讳金夕,”又指指自己,险些戳到酒窝,“我叫尹虎,唤我虎儿就好,我们与夫人和大人没有关系,只是半路遇到,忽然见夫人生产,哪里知道,从四面八方涌来刺客,说时迟那时快” “咳!”端生故意咳嗽一声打断尹虎,脸上陪起更为热烈的笑容,“真是多谢两位公子,多谢两位公子!” 金夕立即生出厌恶! 耳边听着徒儿清脆的唠叨甚是舒坦,没想到此儿径直阻止,侧目瞧去心中一惊,这个端生竟然是融通之修,完全可以迈入二重真界,却在这里当个管家,遂低声问道: “总管大人,瞧你体魄壮健,也是修行之人吧?” 端生立即向后缩缩粗重的脖子,摆手答道:“哪里哪里,我只是府内小小管家,哪来得什么修为?” 金夕立即觉得那张笑脸更加恶心,稍稍点头不再理会。 暗中,他开始多加留意这个端生。 此次返回真界虽然业已飞升,相当于拥有双层玄结行气,而且水行已经飞升,不过若是遇到多名顶尖高人联合出手,却不能再实现碾压制胜不比上次步入大秦,服用回真丹保持着高一层的真气,那是等阶的差异,无人能敌。 呼一声,白儿兴高采烈跑进侧厅,忽见端生也在,立即垂下双臂谨小慎微说道:“回两位公子,是小姐,夫人所生是小姐呢” 金夕端详过去,倒是个纯净洁白的妮子,与尹虎年岁相仿,定是夫人吩咐过来告会一声,便点头答道:“无恙就好!” 他见白儿还没立即出去的样子,顺着眼色瞧去,结果尹虎瞅得眼睛都直了,心中暗道:小畜生! 微咳一声提示虎儿。 “好,好!”尹虎回过神来连声叫好。 白儿微微示意转过身去离开。 金夕明显瞧见小女的耳根都红了,不禁再次审视尹虎,吓得尹虎连连退步。 “二位公子就此歇息一刻,”端生彬彬施礼,“我去打理一番,同时差人禀报县尉大人,有什么差事尽管唤来。” 金夕坐在红木宽椅上,开始琢磨如何返回真界,金姑既然准许来到凡间,又是人身未灭,当然可以回到真界恢复气场,也不会在这里同化生命和变化容颜,可是传界阵不入,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返回,很快沉迷下来。 “师父,”尹虎笑得十分特别,“那个白儿倒是很细心,看样子” “闭嘴!”金夕棒喝。 尹虎脸上的酒窝立即消失。 不久,青儿急匆匆跑入侧殿,也是那般年纪,脸上青涩谨慎,小心地看一眼金夕,还是转向尹虎,小声说道: “公子,不知为何小姐啼哭不止,无论如何把持均不停歇。” “关我甚事!” 金夕听罢淡淡言道,将母女安全送至府内已经完成心愿。 青儿更加焦急,赶忙心惊胆战地转向金夕,“公子,小姐小姐几度背过气去”她眼睁睁瞧见婴儿在金夕怀里安安稳稳,一声啼哭都没有。 听见这话,金夕倒是心有不忍,立即吩咐青儿再将娃儿弄来探查一番。 青儿忽悠不见,很快便小心翼翼将哭得嘶哑的婴儿报来。 惊奇的是! 婴儿刚刚进入金夕怀中,立即停止哭叫,不断努嘴意犹未尽的样子。 也许是外面的风寒侵蚀到新儿,金夕便再度微发暖气,驱除她体内的寒意,不一会儿便安睡下去。 青儿立即冲着金夕施礼,轻轻接过婴儿返身离去。 不久,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着素服步入侧厅,端生立即引领至金夕面前,哈腰说道,“这位便是金夕,”又稍稍侧脸示意金夕,“这便是县尉大人。” 王肃! 金夕暗然起敬,秘密保护孕妇,赏赐给钱两住店,也许正是此等善举引领他来到产车之旁,救赎夫人和小姐,遂低声道: “大人果真是慈善之颜,容行如一啊!” 王肃先是打量一番金夕和尹虎,微微点头,“夫人待产之日尚有半月,没想到引来波折,真是多谢两位侠士出手相救,”随后转向金夕,专注地瞧着,“听闻金公子尚有些医术,真是难得,”他将金夕制止婴儿啼哭的举动视为医术,“眼下四野战乱,县郡中少得人才,不如两位公子随我到郡内谋些” “不必了!” 金夕当即拒绝。 时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返回,离开真界已经一百八十年,决不能耽搁御龙,再者还需要回去杀人,杀那个该死的正允和隋琮。 同时,必须要向谅禅道个明白。 “好啊!” 尹虎却是兴致勃勃答道,刚刚出村就谋个职位,自然是祖上有德,突然发现金夕拒绝的说辞,赶忙闭嘴退身。 王肃见金夕毫无停留之意,查看一番两人的着扮,只好吩咐端生:“快去拿些珠宝钱财,赏给两位公子,万万不可推辞,这是二位” “不必了!”金夕又是喝止。 “好”尹虎又是欣喜连连,结果直接被金夕瞪眼逼停。 金夕百般推辞。 不过王肃绝然不忍分文不收,尹虎只得在金夕的注视下取出几串钱铢,贵重的珠宝一丝都没敢碰,便算是心意,决定离开王府谋求升界之事。 白儿与青儿自是恋恋不舍,随着一干家丁尾随相送。 金夕刚刚迈出王府大门,突然听到主厅内再次传来婴儿哭叫,众人皆是一怔。 不过金夕已经没有留下的意愿,继续向外走去。 “施主请留步!” 这时,从一旁轻缓踱出一位削发尼姑,看上去二十五六岁左右,灰袍红珠,面色淳白,凤目细眉,轻抬手,淡出音,对着金夕微微合十行礼。 王肃急忙上前,刚要发话,被尼姑制止。 端生等人更是不敢出声,微微躬身侧立一旁。 “仙尼是在唤我吗?”金夕绝不认识这个尼姑,不过因为空心的原因,倒是未生反感。 “正是!”尼姑的声音不急不缓,“小尼静元叨扰。” “有什么事么?”金夕发现王肃及家人对此尼姑甚是尊敬,也是低声再问。 静元尼姑微微看向偌大的王府,而后再转过脸来,淡观金夕说道:“内有小主啼叫,施主怎能说走就走?” “这关我什么事?”金夕直扑粗气,随后压制住声音。 静元淡雅一笑,再次俯身答道: “此婴如此啼闹,许是离不得你,不如这样,将襁褓取来,若是在施主怀中依旧哭叫,当是结缘已尽否则,施主应尽人缘,暂且留在府内,以探一二。” 端生向前挪动两步,依旧不敢瞧看静元的脸色,低声下气说道:“小不,静元仙尼,金公子去意已决,当有要事在身,我家小姐应是初生不适,明日寻医家诊察一番便是。” 没想到,白儿早已奔回府内,不一会儿便将哭叫不止的婴儿再度抱将出来,不由分说塞到金夕怀中。 这一塞! 婴儿立即停止哭声,甚至发出“哼哼”的受用之音。 金夕绝未向襁褓内施发行气,不由得暗吃一惊。 王肃也是惊凛万千! 他立即奔向静元,蠕动半晌嘴唇方才艰难出声:“静元神尼,不如回不如一同入寒府叙话。” 静元却是淡泊一句:“足下清修,岂能踏入高府叨扰,”说着关切地看一眼金夕怀中婴儿,再次举高双眸,不过却有着一丝哀求,“施主若是一走了之,却是恩善变成仇恶呢” “什么?!” 金夕顿时燃起不满,哪有救人反倒救出错误一说。 “敢问数里外因何倒卧二十一具尸首?” 王肃紧忙低头,他当然已经知晓夫人遭受众多歹徒围攻。 “路之歹恶,欲杀良人,死不足惜”金夕声音渐高。 “歹人因何欲杀良人?”静元依旧平淡而问。 “谣传未婴之说!” “未婴究竟是善婴还是逆婴?” “这” 金夕语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绝不能说出最后三个字在藏宝囊中,未婴绝对是善婴,可是无法告示天下,无论哪国都不希望被灭,所以也一样会引起杀戮。真的有安天下之人,天下万民绝不允任何人暗害,那么,可能会引起更为惨重的厮杀。 静元似是看出金夕为难,不再追问,而是问道: “此婴可是未婴?” “当然不是!”金夕已经知道怀中之婴乃是女儿之身。 “既然不是,外有逆尸,你却一走了之,岂不是将罪孽留与王府?” 金夕怀抱着女婴后退一步。 这是凡界,想必一定会有人深查此事,真的走了,王肃一家果真无法道明所以,甚至无法自保,便侧目瞥向王肃,却见他一脸愧疚和恩谢,这才恍然大悟,王肃定是为了保全他和尹虎,才轻易答应二人离开王府。 索性,抱着甜甜入睡的婴儿折身,再逗留一段时日也无妨。 “静元神尼,”王肃面露悲戚,还是咬紧牙关低声说道,“这这是你的侄儿,便请神尼赋名吧。” 静元浑身一颤,立即正色说道:“贫尼早已空化凡亲,自当与贵府无姻,故,新婴并非贫尼的侄儿不过,此女便唤作元姬” 说罢,头也不回离开王府。 王元姬! 王元姬于九界1799年冬月诞生在王肃之家,为长女,王朗之孙。 ------------ 第二百三十章 惊变东海 金夕自此多出一份行当。[随_梦]ā 那便是小姬儿一旦哭闹,便被下人送进入他的怀抱,一入则安,屡屡应验。 通过青白二女的口实,金夕方才知晓,那个静元尼姑本是王府中的小姐,奉常大人王朗的长女,王肃的姐姐,不知是何缘由,王夫人刚刚有孕,她便离开王府赶往附近的静庵削发为尼,法号静元。 王朗也因此在东海国另一处再起府邸,接走自己的夫人以及相关眷属,留下王夫人独自待产。 不久,王朗闻讯从洛阳赶回,自然要见一见险象环生中存活下来的孙女。 金夕与尹虎,自然而然地回避。 在侧厅之内,依然传来王朗的大笑声,“哈哈哈,姬儿,姬儿,”定是弄疼了婴儿,引来一阵啼哭,“不哭,不哭!如此祥善,定是我王府大德啊,说不定将来的王府要依靠我的孙儿呢,哈哈,只可惜是女儿之身,否则当是了不得,了不得啊……” 金夕愕然发现! 远处的端生浑身一动,瞪大眼睛向主厅看去,身体赫然绷直,似乎在酝酿莲气,很快额头上滴下汗珠,忙不迭擦拭去,随后又弯下身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此儿到底是什么人? 金夕扪心自问,如此高的修为绝不可能甘当县尉家的奴仆,一定大有来头。 于是,他开始一边传授尹虎五行之法,一边暗暗观摩端生。 王朗走后,立即将贴身武卫留在府内,严令守护好王府,不可出一丝大意。 此举,再一次引起端生的警觉。 迎来仲夏,金夕却一丝暖意都没有。 留在王府数日后,他以外出为由赶往金村一带,趁着冬日将天巫埋葬,同时探查一番传界阵,丝毫没有令他进入的意思,只好返回王府。 他唯一能够做的是,除了教导尹虎,便是把弄初生婴儿,止住她的哭闹。 “虎儿,过来,与本尉比试比试!” 身高马大的留府兵尉锺鑫闲来无事,自己独自摆弄两下子,觉得不过瘾,顺势冲着尹虎招呼。 相处一段时间,他已经不敢招惹金夕。 “锺大人,我可不敢,万一把你打输了,非赶我出府不可!”尹虎一本正经说道。 “哪里的话,王府的高手越多越好,决不能,决不能!”锺鑫说着振臂怕打胸脯。 金夕立在旁侧一扬脖,示意尹虎该上就上,该打就打,越狠越好,要让端生瞧瞧王府不可轻易窥探。 “嘿嘿!”尹虎搔搔后脑,露出浓浓笑意。 听到这等声音,一干家人涌出瞧看热闹,青儿和白儿也是紧凑而来,一眼不眨地盯着尹虎。 “喝!” 锺鑫率先发招,他已经成为筑基之修,拳脚之中带着甚多莲气,看样子是容让一番,毕竟尹虎刚刚十六岁。 水火术! 尹虎的五行之修水也已达到凡婴,水火各五层,只是五行草尚未生出,瞧见师父的脸色立即会意,毫不客气,也分不清轻重,劈头盖脸就像锺鑫发出五层的水火行气。 噗! 水火之息荡破锺鑫的莲气,结结实实搭在他的胸脯上,锺鑫连步后退险些跌倒。 “好!好!” 锺鑫拍手大叫,他内有莲结,完全可以胜过仅有丹脉之气的尹虎,不过被这生龙活虎的模样震动,立即冲着一干手下吩咐: “即日起,尹虎也开始承担护院之职,如我不在,由端生与尹虎全权掌管护府之责!” “是!”十数名兵士应声答道。 金夕不禁笑出,没想到小小虎儿早早成就官职,自己如此年纪尚在昆仑虚被困在天冰中,不过细瞧过去,大部分兵士都没有度过筑基或者凡婴,也不算是偏袒。 锺鑫刻意看过来,发现金夕面带笑容,不由得再次哈哈大笑,将胖重的胸膛拍得咚咚作响。 家仆们也是其乐融融,青儿白儿相视而笑。 金夕瞧见端生阴凄凄背过脸去,心中很是不满意,便冲着他说道:“总管,既然你与虎儿同有护府的职责,不如一同练练身手。” “金公子见笑了,”端生弯下腰来,“端生雍胖笨重,哪能习得武艺?” 去你爹娘的! 金夕越看这般猥琐之状越是来气,一抬手拨向端生,示意他入场试试,他的速度在三界已经无敌,更别说在凡界,意念之下便抵达端生右臂。 端生根本来不及辨析,本能地纳起莲气抵护! 他突然发现自己莲气已发,急忙装作跄踉的样子奔到场子中。 作茧自缚的端生哪里知道,立在身边的已经是飞升十五阶的灭天高手,虽然施发不出荡满的行气,可一眼就能瞪出他的修为,如此掩饰再度让金夕愕然。 金夕忽觉一种不祥之感涌入心头! 如此做作,定然藏有巨逆。 那边端生发现金夕的脸色有变,眼睛沉迷一下,立即奔到尹虎身前,刚要摆弄架势还是捂脸调笑: “不打,不打,真的不会,不会!” 金夕瞧那神态,装作好个怜悯,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发作,发现白儿再一次抱着姬儿跑出来,小娃又是在那里啼哭不止,只好抬臂把持过来,王元姬即刻停止声音,大眼睛闪动几下,直直盯着金夕,似害怕又安详。 这时,一个兵士从外归来,先是奔向小元姬盯看一眼,便开始说家常般道来消息: “曹兵已经全胜,大破戎族,杀死数千人,北方一带终于安稳下来,西蜀与东吴也是交战连连,就在我们东海国南行百里,就可以闻到尸体腐臭味道,年轻的奴仆遍地都是,只要给口饭吃,就能进入府来……” 金夕耳朵嗡嗡作响,没想到心中的大汉朝已经如此疲弱! 更是那戎族,利用天简只支撑半年,最终还是被清剿亡族。 “你们知道吗,戎族手中的天书已经落入丞相手中,而且,东海国一直没有停止追杀去年冬月甲寅日出声的男童,据说那日出生留在东海国的几个男婴均已被杀死……” 未婴! 金夕胸部狂热而突,急促咳嗽起来,接着蹲下身子压制住内脏的恶心,没想到东海王如此残暴,他可是汉皇的儿子! 至于那天书,后三个字依旧藏在囊中。 战事连连,国事繁忙,王朗父子很少回府,即使归来也是匆匆探望一眼,把玩一番婴女元姬便匆匆离去。 转眼间,金夕在无法回返真界的情形下逗留三载。 府内出现一个俊朗豪放的玄结男儿,那便是尹虎,只待五行草结芽便可以登升凡界置顶。 同时还出现一个早早牙语的女童,那就是奉常之孙、县尉之女王元姬。 一少年,一婴童,日日不离金夕左右,缓解着他对柔夫人、冰婉儿一众的殷殷思念。 “你几岁?” 金夕依旧习惯地开口便问,而且问过无数遍。 因为除了这个他不会问及其他,整个王府上下除了他,每个人都得喊小府主,习惯之后大家也就不再诧异金夕的礼数。 “四岁!” 虽然得不到尊崇,不过小姬儿在金夕这里回答得最为爽快,随着嫩嫩的小脸便荡出笑容,她是从小在金夕怀里长大的。 金夕异常看不惯府上早早便为她请来师傅,教导文书礼仪,因为极大地夺去他与姬儿共处的时间。 王朗已经升为少府,随着他作为汉室官宦的最后一次回府,风云变幻而来。 金夕一次也没有瞧见王朗和姬儿母亲的模样,因为每次都是回避在侧厅聆听声音。 “我的孙儿叫什么?”主厅又是传来浓重而沧桑之音。 “姬儿!”嫩声婉婉。 “几岁?” “为什么总问,金公子刚刚问过,祖父可以去问他……” “哈哈哈!”王朗畅怀大笑, 金夕竟然生出一丝妒意,心中暗道:老东西,久久不归,刚回来便把持起来没完。 主厅内突然没了声音,接着传来王夫人的声音:“父亲大人,怎么了?” 王朗仍是半晌未言,忽然再次暴出爽朗大笑,“哈哈,我的姬儿,如此天颜,又有静元赐名,好得,好得,好得啊!” 估计是端详之下又把捏一番,弄得姬儿嘤一声。 老奉常一言,惊变东海! 次日,锺鑫照例恭送少府大人而去。 院内便留下尹虎和端生把守,两人不敢有一丝懈怠这种事情金夕从不插手,也懒得去管,没有人敢擅自闯入少府家中,便独自端坐在侧殿思忖着回归之法。 府外,突然赶来十几名要饭花子,衣衫褴褛,叫苦连天,有的已经摇摇欲坠,看似再也支撑不下去。 “讨口饭吃……” “赏给一碗水……” 几人哀求不断。 “混账,”端生立即怒喝一声,将金夕的警觉立即打消,“此乃重官之府,不可要你等入内,快滚开,否则立杀不饶!” 随后,奔来几个兵士,晃动一番腰间刀剑。 噗通! 来者有两人扑地而跪,不住地叩头,继续在那里乞求。 “总管,”尹虎瞧看不过眼,“就让他们几个进来吧,到一侧旁厅吃点东西,赏给些旧衣,也不枉县尉大人的仁德。” “这……”端生立即装出退让之状,以武艺不及尹虎的姿态避开一条道路。 几个乞讨之人见状,连声道谢,蜂拥而入王府,长驱直入。 在兵士的让路之下,他们却是没有去侧厅,却是突然挺直腰杆,纷纷健步如飞,如同早有准备一般,五六人直扑金夕住处,其余三四人奔往姬儿的处学之殿,口中大喊出声: “杀” 竟然有两个融通之辈! ------------ 第二百三十一章 气荡王府 一阵嘈杂! 那是数名修为高深者的脚步声。~随~梦~小~说~щ~suimеng~lā 金夕忽然觉得有异,甚至隐约感到四方尊触动,猛然起身而探。随着府院之中扬起的杀声,他狂怒而发: “死杀的!” 他已经来不及夺门而出,立即从侧殿的窗棂处突身,稍稍发力撞向木棱。 轰! 半壁土墙应声塌陷,碎土木屑喷发四射。 身外已经扑来五六人,化作乞讨者的刺客! 几个杀手赫然出手,似已倾出全部的莲气意图困住金夕,偌大的府院内突起狂风,眼前的松柳咔咔断裂,纷飞碎叶飘荡而来。 “噗噗!” 远处,两名兵士誓死挡在刺客眼前,不过用不得一招,他们便闷哼一声扑倒在地,这些兵士修为甚低,绝阻不住已达筑基修为的杀手。 “姬儿!” 金夕发现另外几人直接奔往姬儿的学堂,再也不顾及身外骤气,呐吼一声腾身而起,刺鸟一般射向那几人。 嘭嘭嘭! 数道莲气击打在金夕背部,因为集气速起,还要留下行气对付欲刺姬儿之人,身后的荡气便刺破防御狂击体脉,一阵热浪腹底而发。 扑! 他的嘴角喷出一簇鲜血。 虽然金夕拥有更深的行气,只不过发势在后,还要顾及远处,况且此时也是二境玄结之初,而且那几人似乎早已知晓金夕的厉害,围向他的包括两名融通境的高手。 他的身体在空中明显颤抖! 端生一直叫喊着兵士快上,却是没有上前。 尹虎发现突变,猛然上前斗住两名刺客,一时间难以突破。 随着又一名护院兵士哀叫着倒下,金夕与刺客一同抵达学堂门前。 速度,无人能及! 刚刚还是空手,可是随着一道红光爆闪,当康神刀已经划出美妙的红弧,五行草奔放出水土行气。 水地术! 那是大地的萧杀,扫荡的绝灭,不可窥探藐视。 他的身体由于飞势,轰然冲破房门。 正在摇头晃脑教授学经的先生刚刚听到异响,身子已经不在原位,啊呀呀扑飞出去瞬间,金夕左臂抄揽,将目瞪口呆的姬儿扣在怀中,紧紧把住她的脸颊捂住她的耳朵不让她见到听到即将发生的惨象。 轰然一怔! 金夕惊异发现,攻来姬儿处所的几个人简直不堪一击,甚至包括尚未达到筑基之人。 就在此时,那道水地术砰然荡往他们,也许愤怒之下的行气更过霸烈,几个人的身体纷纷折断,有的已经成为乱麻不知是破为几截。 有幸的是,他们发出了哀嚎。 “呜……” “啊!” 随着便是落地声响。 金夕怀抱姬儿再次冲飞,得以凝结行气杀向追来的高手。 “放下孩童,饶你不死!” 一千八百年后的士兵试图以这种规劝的方式说服来自大夏朝的英雄,这个英雄一旦愤怒起来如同暴狮。 即懒得说话,也懒得聆听。 杀! 竟似水行刚刚飞升,仅仅这一刻便恢复起五行草中的浩荡,他连骂一句都懒得出口,怕引起怀中刚刚四岁童儿的不满意。 也许同时戳着五六个凡界修行高手足以构成威慑,那几个人鄙夷地瞧着金夕的身体,似是想欣赏一下对方被杀前的惊恐,以弥补很快就要完成任务的快感。 不过! 对方来自真界,对方已经飞升,对方的五行草是龙涎滋生,对方的当康神刀是一把顶尖的神武,对方的速度…… 对方是金夕! 端生试图狡黠笑一声,右侧厚厚的嘴唇刚刚向上翘起,不得不耷拉下来。 一切已经扭转。 有水,真而无香有土,纯而五味。 可是! 水地术已经荡过几个人的身体,瞬间在空气中迷漫起一层血腥,令人倒胃的血腥,接着随风而去。 就在同一时间! 几个刺客刚刚还是鄙夷的表情,此刻却变成他们盼望对方出现的那种惊恐,那种死亡前的恐惧,并且永远定格。 每个人的喉结皆已破裂,一道纹痕,细长的纹痕,永远阻隔了出声。 噗噗噗! 四五具尸体倒下去。 瑟! 剩余的两个融通境刺客发现对方已疯,避开金夕挥出的真气,左右分开夹击金夕,而且道道莲气发往金夕怀中的王元姬。 他们似是已经放弃生命,只要能够杀掉那个女婴,便告任务结束。 而且,绝不在乎后果! 金夕的瞳孔开始缩小,刺客要灭杀的不仅仅是怀中的王元姬,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一种狂奋,像是开始一场战争的号角,也许这只是开端,必须经过的开端。 也许,接下来就是东海国内无数的女婴! 怀中有婴,战力大减。 他要保证王元姬身外有足够的防御气层,激愤之间再跃高一层,变群攻之法为单杀之术,避开其中一道厉气,赫然迎着另一人刺去。 水山术! 气雨无间,山动地摇,逆面而来的莲气在强大的草婴之气中折断。 刺客尚未来得及再发招数,陡然看向自己的腹部! 那里出现可怕的凹陷,刚要反抗似乎意识到莲结爆裂,最后一丝恐惧化作跪地。 跪地也不可! 当康神刀的剑锋刺出两道红光,犹如整条红刀滴出两粒血滴,瞬间化作剑刺,噗噗!射入跪地着的喉咙。 “咕咕。” 刺客发出鸟禽一般的沉吟,随即永远跪在金夕和王元姬面前。 通一声响,金夕的后背遭到打击。 五行草一震,草婴烦躁。 随着一阵跄踉,金夕依旧跃飞起来,那不是破釜沉舟,而是像涿鹿山墓中的战帅一般,依旧可以厮杀,依旧昂首挺胸。 端生的屁股彻底沉下去,干脆爬在地面上,紧捏的拳头渐渐松开。 偷袭金夕的刺客一怔,“你到底是何修为?” 他的眼睛透出惊恐,甚是开始怀疑修为境界出现了诡异,世间人体出现了异变,同是凡界最高境界,竟然没有将金夕杀死。 不能将金夕杀死,就一定会被金夕杀死! 半空中再次传来剧烈的抨击声。 若说有雨,地面未湿,若说晴日,似有淋漓,水山术在上空很快浇灭另一道莲结,破除掉另一道呼吸,撕碎另一道人命。 非雨,而是人。 非人,而是尸体。 噗通声响,从半空掉落。 金夕立定府院,再扬当康神刀,似乎在叫喊着还有谁!远处,端生的脸贴向地面。 “嘿嘿!” 尹虎在那边发现姬儿无恙,刺客已被杀死,信心大增,开始专门对付眼前仅剩的两名杀手,随着其他兵士的涌来,他立即占据上风。 家丁与青儿、白儿纷纷赶出,一个个面如土色,仔细斟酌之下才发现小府主在金夕的怀里,姬儿不断摆动着双腿很是不满的样子,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姬儿……”王夫人似是被侍女拦者,几乎是哭叫。 “夫人,小府主无事,小府主无事!”青儿白儿同时回头呼道,接着又一同欣赏起尹虎的决斗。 “混账,杀!” 金夕得以双手护住姬儿的眼睛和耳朵,再瞧见尹虎似是乐此不彼地搏斗着,怒斥徒儿。 他的体内行气涣散不堪,若是端生此时出手,非要尹虎帮衬才可以,当他看向端生,心里不由得一震,他那里完全是吓坏的模样。 料定,此人定是怀着极大阴谋,意在王府,同时也暗自庆幸这个端生并非飞升之辈。 “嗤嗤!” 尹虎手中的长剑立即对金夕作出回答,最后的两名刺客倒在血泊中。 金夕一闪身窜入另间侧厅,快速纳气恢复,同时松开叫嚷的姬儿。 “你做什么?”姬儿睁眼一瞧是金夕,立即咧嘴笑了,“是要带我飞吗?” “是!” “下次不飞了,”姬儿委屈地拨弄着耳朵,揉着眼睛,“好疼!” “飞起来都疼!”金夕不会唬弄孩童。 “那神仙都疼吗?”姬儿侧脸。 “是!”金夕忽觉心中疼痛,他想起了冰婉儿。 一阵悉悉索索,很快院子中洁净如初,俨然什么也没发生过。 刚刚清扫完毕,护府兵尉锺鑫赶回,听完属下的禀报勃然大怒,“唰”一声抽出宝剑。 眼前跪下两个人。 一个是端生,一个是尹虎。 “是谁放进来的人?” 锺鑫刻意支撑着,不过已经大汗淋漓,双腿都在不住的颤抖,这是少府大人的家府,县尉大人的本居,里面有他们的儿媳、夫人,孙儿,女儿! “我……”尹虎脸色煞白。 “大人,是我,”端生突然高声说道,“是我大意,本是几个要饭花子,却不知是……” 尹虎一惊,感激地探向端生。 侧厅内的金夕也是一怔,分明听见是尹虎放进来的刺客,没想到端生竟然暗保尹虎,不由得心乱如麻,瞬间生出无尽的厌恶,甚至想奔出去拧断端生的脖子。 只是眼下毫无方法,万一端生任杀任伤,王肃一定会将自己驱离府上。 “混账!” 兵尉一抬脚,将端生踹翻,猛地扬起长剑就要劈落。 金夕听见这一番动静,再也不予理会,他知道兵尉杀不得端生,果然下死手,端生就会反抗逃避,最起码傻小子尹虎不忍。 果然,尹虎突然蹿起来把住兵尉的胳膊,低声哀求: “大人,是我眼拙,是我眼拙,万不可责怪总管,他毫无修为,这全怪我,是我……” 啪! 一记耳光落在尹虎的脸上,兵尉怒不可遏,他已经不在乎眼前小子是金夕的徒弟,一万个徒弟也抵不住这府内的人命。 尹虎的脸上立即泛起数道红红指引。 ------------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不配活在世上 打得好! 金夕一边摇晃着姬儿的双手,一边暗暗叫好。?随?梦?.lā 他要让尹虎明白这世间奸恶。 若非修至飞升,绝然看不出端生也是融通境的修者,而此次冷眼旁观,彻底出卖了他自己,他与这群刺客定有勾结,知道锺鑫外出,知道谁的处所与修为高低。 换做是飞升前的金夕,也会被端生所为感动。 如此袒护尹虎,势必引得尹虎帮衬,反过来也保全了他自己。 不出所料,锺鑫见两个人如此义薄云天,放弃了杀意,罚两人到边房跪地一个时辰,连忙奔往侧厅看望姬儿。 “小府主!” 锺鑫抹去惊吓而出的满脸汗水,瞧着小姐正在嬉完,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等等!”他忽然反应过来,“金公子,定是你剿灭了恶贼,如此蹊跷,而且是趁我不在之机,你没有怀疑到我吗?”他见金夕一句话也不说。 “你是一个好人!”金夕看见他就想起了段二爷。 “哈哈!”锺鑫大笑。 “是呢,好人!”姬儿不知道两人说的什么,抽出手指一下锺鑫。 “多谢小府主!”锺鑫急忙起身施礼。 金夕不再理睬锺鑫,忽然意识到端生如果是恶人,完全可以寻找时机刺杀姬儿,为何还要引来刺客? 他来自于姬儿出生之前,一定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注目看向姬儿,果然笑貌喜人,透出万分灵气,心中猛然一怔,立即唤来白儿将元姬抱回学堂,独自一人暗暗思忖。 未婴! 男婴大部分已经逃走,留下来的都已死去,难道真的要开始清剿女婴么?不禁取出断简,狠狠盯向“安天下”三个字,脑海中突然传来王朗的大笑声: 如此天颜,静元赐名! 他是昔日鼎鼎奉常,定能窥测出一二,也许此日出生的女婴虽然不是未婴,不过身在东海,也许会成就大事,难免引人猜疑,因为老奉常一言引来杀客,引起了惊变,那么说一定是端生听闻此言后才捣鬼。 然而,敢命人进入王府的贼首,东海之内唯有一个: 东海王! 天颜很好理解,静元赐名有何关系? 必须要寻到静元探知详情,也好酌定如何对付端生以及身后的恶手! 几日后的一日夜晚,他暗自嘱咐锺鑫与尹虎好生守护主厅,一丝差错也出不得,独自一人步出王府,径直赶往静庵寻找静元。 很快,便抵达静庵外,里面微光摇曳,禅木声声,稳稳敲打着金秋的丰盛和山野的迷茫,轻步而近。 金夕不禁想起了空心,此刻究竟在做什么,失去谅天音这么多年有无愁苦和挂念。 “笃笃笃!” 他象征性地敲打虚掩的寺门。 天下所有的门无论关与闭,均阻挡不住前面的金夕。 “进来吧” 传出静元的声音,柔淡平静。 半开的门如果敲打,欲进之人必是良辈。 “仙尼,”金夕恭敬来到静元身后,“我乃王府的坐客金夕,今日有事来访。” 静元似乎感觉到是金夕到来,既没有停顿,也没有回头,依然手持禅木击打着禅身,只不过声音轻微下来。“我本是王府的长小姐,”静元没有等到金夕发问,而是率先开口,“在弟夫人有孕后,便赶来静庵为尼,不为其他,而是家中祥气夺天,贫尼只是赶来日日为府中祈念而已” “长仙尼,”金夕想起王肃对长姐也如是称呼,“既然祥气夺天,又为何需要祈念?” “少府与县尉均是淡泊之人,如何能承受得铺天祥气,”静元还是没有称呼父亲与弟弟,依旧边敲打禅木边柔声诉说,“姬儿尚多亏你屡次救赎,也许这就是祈念之功,还望金施主多多帮衬才是。” 金夕一愣。 静元丝毫不言谢意,一定是在祈念之中加入了他的名字,不由得生出感恩之意,瞧着静元羸弱的背影,倒是有些心酸,试探问道: “仙尼,你可知未婴?” 禅木声音再微,柔声再出: “既然昔年的奉常大人暗中加以袒护,这个未婴自当是豪杰之辈,无恙于天下,若能寻得加以保护,当是天下善举” 金夕听闻此言,再次确认未婴是男儿,便有些可惜地说道:“那姬儿?” “金施主此来,定是探查此事,姬儿虽非未婴,不过绝不是一般女子,也许关乎着整个东海国的安危,还望施主多多保全。” 虽然静元看不见,金夕还是略略点头。 自打抱着姬儿便不哭开始,他就断定此童一定能够成就大器,因为他相信自己,随着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金夕刚要辞别静元,还是皱一下眉头问道:“仙尼,如果府中潜伏有恶人,应当如何处置?” 凡是身边有人,尤其是女子,抑或禅师,他都会细心问一问,因为这样可以减去些心思,更何况眼前的是仙尼。 禅声骤停! 静元右臂稍稍一抖,立即停住,她没有回答,也没有回答的意向。 出家之人是不能言杀的。 不过这一瞬间金夕便明白了,她不回答便是宣布端生的死期。 “多谢” 他的话还没说完,庵外突起风声,是箭刺的声响! “仙尼!” 金夕猛然探出当康神刀,挥舞出一遭行气护过去。 扑扑扑! 数道飞箭刺穿木窗射入禅房,箭镞尖部迅速爆燃,接着散发出呛鼻的气息和弥漫的硝烟,呼吸一紧,目光稍逝,便听得“嘤”一声,静元微微呼叫,随着再发轻语: “施主快走!” 金夕再发行气拨动白色烟雾,探下身去揽过静元,起身弄剑飞荡而出。 就在此时,他发现静元的胸部正中一根长箭,而且她的脸色急速灰暗下去,暗箭不但带有硝火,还带有毒液。 “畜生!” 他向四周施出浩大行气,一片片弓箭折落下去。 身外不断飘来箭雨,他无力解救。 就在此时,静元发出微微笑声:“金施主快去,快救姬儿,我的侄儿弟夫人” 说着,金夕怀中多出一本书籍。 随后静元瘫软下去,失去了气息。 也许,是那祥气太盛,容不得静元出家,最后一刻她喊出了亲眷。 金夕听见静元的嘱托,忽然意识到危险,立即放下静元,当然不会忘记书入囊中,此时已经没有时间甄别是什么秘籍,飞升而起,冲往王府的方向。 呼啦! 眼前多出几个兵士,临近的刺客现身而出,手中立即扔下弓箭换做兵刃。 死亡,是这些人的唯一选择! 金夕大骂一句,横扫神剑,随着一道红光闪耀,满仓的行气狂怒奔腾,将剑气化作一片片刃芒。 他的身体穿飞过去,身后应然断出数个人头,身子还在那里直直挺着,头颅已然砰砰落地。 没有人能追得上他! 风一样冲向王府! 他的牙齿几乎咬碎,幻想着无数的场面,汗水沿着两颊簌簌滴落,错失一步,就是枉来凡界一场,就连静元都同意杀死端生,就一定意味着此人必须死,而且他绝不仅仅是针对姬儿。 那是早早安插在王府的奸细,是监视王朗父子的奸细! 无论是东海王,汉王,还是曹室,都已经不配活在世上。 可是,金夕出府了。 出府之后便引来刺客赶到静庵,那么,王府一样也有刺客。 “锺鑫,虎儿” 耳鬓生风,足下悬空,未待抵达王府红门,红刀已经在手,他的心脏骤然升高,双瞳几乎爆裂,鼻子酸痛不止,几乎有鼻涕渗出。 因为,他听见了哀哭声。 乱世之中的哀叫,那就意味着死亡。 轰! 红门破裂,屹立不倒数十年而倍受东海人尊敬的王府木门砰然碎裂,普通人家连触摸一下都不敢的东海府第第一门应声倒塌,碎木之中蹿出金夕。 一列士兵战死。 锺鑫被杀,在最远处被杀,应是极尽了气力,一直眼睛被击爆,可是另一只仍在愤怒的瞪着 正厅门外,尹虎浑身是血,摇摇欲坠,口中甚至不断哀求着。 端生爬在地上,老老实实爬在地上,肥大的屁股已经向上拱起,那是要起来的样子,起来庆祝胜利的样子。 十余把兵刃已经扬起,尹虎已经支撑不住。 啊! 啊啊! 金夕瞧见锺鑫的惨状悲痛难耐,吼声如嚎。 而前方,例例刀剑距离尹虎脑袋的距离足够,足够他来回往返两次可是那距离是他造成的,绝没想到这么快端生便引来杀手。 再落半尺也是对他的亵渎! 簌簌! 他第一次扔刀,在发动行气之后掷出神刀。 水土之息吞噬掉所有的黑暗,犹然迈出数十只獠牙当康,当康已经不再是瑞兽,而是嗜血的蜥蜴,但是它汲取的不是血,而是真气,哪怕有一丝真气也会被它吸干。 随后才是刀,旋转不停的红刀。 此刻已经不是兵刃,而是一道气息,就在他的眼帘映入悲惨那一刻临近刺客的后躯。 噗 嗤嗤嗤 行气撕裂了一行人的心脉与肾体,随后刀气挨近,一片片切入他们的后背直达内脏。 呼! 金夕停在刺客们的后身,飞快拿住旋转的神刀,又是一道纯火行气发出。 可是,他在人群抑或是尸体缝隙中,惊愕地发现一名满修刺客仍在动作,手中拿的是红剑。 剑锋刺向尹虎的身体! ------------ 第二百三十三章 死亡是一种奖赏 火息瞬间弥漫散向尚未倒下的尸体。{随}{梦} щ{suimеng][lā} 吹干他们身体流淌出的所有杂液,血,尿,口水和眼泪,不允许有一毫污渍留在王府。 噗通噗通。 一阵摔倒声音。 扑哧! 尹虎同时发出闷哼声音,不过瞧见金夕已经返回,依旧露出艰难的微笑,甚至故意抿出两道酒窝,开口却无声: 师……父! 那名刺客躲开了身后的红刀,利用同僚的身体避开行气,将手中长剑狠狠刺进尹虎体内,发现身后同伙已经倒下,猛抽剑身刺向金夕。 还是有血洒在青石地面,那是尹虎的血。 “制住穴位!” 金夕痛心疾呼,大声呵斥。 他发现粗壮的尹虎没死,竟然还想起身还击,顿时嘴角飘出阴凄凄的笑容,双腿叉开避过直挺而来的剑锋,劈空落下水土行气,发出水山术。 行气将地面抨击变形! 融通刺客旋身驶离,面色狰狞挥斩出再一道莲气。 “畜生!” 金夕哪能容他再放肆,多活一刻也是对王府对锺鑫对尹虎的亵渎,身体未落地便折飞而去,在刺客惊恐的形状中发出十足的行气,将爆裂的愤怒刺入他的心肾二脉。 任何一个融通境的人,单打独斗绝不可能是金夕的对手。 “嗷!” 刺客嘴脸变形,胸腹变形,哀嚎声音变形。 死! “师父!” 尹虎尽量做出笑脸,可是明明哭着,眼泪在满脸的血光中冲出两条痕迹。 金夕没有吱声。 正厅内也是鸦雀无音,家丁们定是护在夫人身旁,白儿青儿定是紧紧抱着姬儿不让她听见任何声音,夫人定是满脸泪水和惊恐担忧着幼女的安危。 随着外面安静下来,家丁们纷纷涌出。 他们发现刺客已经全部被杀死,尹虎受伤,立即跑动起来,架持尹虎疗伤,同样就像上次一般熟练地移走地上的尸体。 尸首,在这个世界遍地都是,无论是战死,饿死,病死,还是自尽。 “好生安葬锺鑫!” 金夕俨然家主一般喝道,他心目中的汉子永远不配让任何人欺负,何况是杀害。 “金公子,多亏……” 端生弯着腰来到金夕面前,挤弄着肥厚的脸庞尽量释放着忐忑和感激,似乎死去的那些人与他毫无关联,作为无甚修为的总管家感到羞愧。 这一次,他仍然没有机会出手,因为金夕一旦出现便掌控了大局。 他当然看得出,冲进去也是死亡。 这时,他所有表情在金夕眼里都变得异常肮脏。 “金公子……”他发现金夕的表情格外异常,试图探寻一番。 啪! 金夕挥动手臂,重重而响亮的嘴巴将后面的话语和两颗牙齿径直打回端生的肚子里。 他再也忍受不住,既然静元仙尼有暗示,今日绝不能让这个端生活着迈出王府。 “你?” 端生惊恐出声,下意识地后悔数步,眼睛瞬间暴露出阴狠的目光。 所有人惊呼出声! 谁也不知道府客金夕为何掌掴一向持重而无闻的管家,有几个人慌张地跑过来,刚要说点什么,立即被金夕烧红的眼睛愤怒地瞪了回去。 “是谁派你来这里充当奸细的?” 金夕低沉问道,两眼冒火俯视着端生。 端生似笑非笑,紧忙抹去嘴角滴出的血迹,试图做出最后一次莫名其妙的神态,再一次印证他绝不是仅仅为了杀害未婴,而是另有图谋。 金夕的手掌举起,分明带着霸烈的行气,眼神中表现出绝非恐吓。 杀意! 端生似乎陡然意识到不测,忽然挺直身子,试图摆动几下手臂道出自己冤枉之类的话语,可是对面已经迸来真气,他不得不纳莲气护住体脉,腾身避开气道,忽见金夕紧追不舍,本能地发出了罪恶的莲气。 生命比脸皮更重要。 嘭! 两两相遇,府内垂挂四周的雕灯猛然摇曳,其中两三盏烛灯瞬间熄灭。 “啊?总管家能打?” 白儿正在为尹虎包扎伤口,因为尹虎的稍稍稳定而稍显安详的脸颊突然变为惊恐,随着她呼叫一声,众人再次退到正厅门口。 府上已经遭受两次刺客侵袭,可是端生从未出手,一直漠然无视,这一句无疑揭开他的真面目。 “嗯?” 金夕不禁惊异出音,端生的莲气如此淳厚,根基也是胜过他人一筹,如此凌厉的修行之客却甘愿屈居司空大人的家府做一名管家,着实令人感到汗颜。 意念之下,再度凝集更为强烈的水土行气,骤然而发水山术,直逼端生的心脾主脉。 偌大的府院想起刺耳的啸声,一株株弱木嘶嘶折断。 端生突然变得灵活起来,像一只胖胖的猴子刺飞在行气之中,手中也多出一把红色砍刀,寻找机会斩杀金夕。 簌簌! 半空中的端生突然突然发现金夕两手空空,似是失去武器,不由得阴笑一身,“哼,纳命来!”猛地调转刀锋,凌空劈下十足莲气,一旦那莲气将金夕击倒,随后便是面对王府的屠杀。 他错了。 金夕手中岂能没有武器,只是因为探感到端生莲气中燥气稍有刚烈,真气中金行霸烈,更换了当康神刀, 恐怕是因为修为甚高,资质甚好,被他发现调换神武的空当。 “混账!” 一声怒吼荡彻夜空。 几乎震碎十月的晚风,伴随着又是几盏雕灯熄灭,半空中出现一尊凿齿,来自凿齿神剑阔锋的凿齿,属性为火的凿齿。 厉牙长卷,卷出浓烈的火气,伴着山崩般的震撼,行气化作火焰喷浆,令他领受到火山的碾压。 轰! 气场崩塌,唯余凿齿。 咔! 砍刀折裂,人影如筝。 噗! 血从口出,莲结飞化。 金夕狠出一口气,愤愤骂道:“死杀的!” 未等端生的身体落地,金夕猛然折转提起他的身体,箭镞一般射出府外空场,他不想让府内的下人们瞧见自己略有卑鄙的行径。 “唔!”端生捂着下腹爬在地面,面色煞白额头淌汗,恶狠狠盯着金夕,“你到底谁派来的,难道是少府,为何屡屡帮助王府,你与曹室可有瓜葛?” 一趟话问完,他的嘴角酿出血渍,可是当他发现面目同样狰狞的金夕落在身边,知道这个人绝不会回答,瘫软下去。 “是谁指使于你?” 金夕冷厉瞪向端生。 尹虎当然不放心,在白儿和青儿的搀扶下跑出来,毋庸置疑是两个女子为他擦去了血迹,因为他发现金夕制服了端生后,脸上稍稍透出春光。 “滚回去!” 尹虎和两个姑娘还未来得及发出惊讶叫声,就被金夕的怒喝轰回府内。 端生失去了全部希望,忍者剧痛滚爬下去,“金公子,饶命,饶命,”他艰难地怕打地面,做出后悔不跌之态,脸部却深埋不见,“我全说,恳求公子绕我不死……” “不!” 金夕最不善于说谎,何况是面对一个频死的人。 那就是必须说,说完之后必须死。 端生浑身松弛下去匍匐于地,身体不断抽搐着。 “端生!” 金夕抬起脚冲着端生的右臂踩下去,一阵骨裂声音,随后便是杀猪一般的嘶吼传出来。 咔! 又是一阵裂响,金夕抬脚在他的左臂之上踩下去,直接将臂膀踏进土内,脚面碰触到地面。 金夕当然不会给他昏厥的机会,随着便是将一道行气荡入他体内,让他尽数品尝着这种痛楚,求生不得求死难成。 “我说……”端生似乎在对阎王爷阐述罪孽,“是……是东海王……侍郎府……监视少府家人,一旦有变……” 金夕放弃了行气,端生身体一挺死去。 让他死,已是一种奖赏! 没有人敢问发生了什么,随后赶出的一干家丁草草带离端生的尸体,依据金夕的吩咐赶往静庵,悄悄安葬静元,甚至连夜休整倒塌的府门,哪怕是一块石头也要两人捧着,恐怕金夕忽然出现大吼一声。 金夕一夜未眠。 几次想做出静元的姿势打出禅样,可是终被愤怒击败同时,他阻止了家丁立刻赶往县郡禀报县尉大人的举动。 翌日清晨,他立即唤来尹虎和白儿,令白儿怀抱小元姬与自己一同赶往县郡。 王夫人丝毫未予阻止,依照白儿的说法,只要有金公子,姬儿在哪里都放心。 抵达郡府后,金夕令尹虎随着白儿一同进内寻找王肃,那里最为安全。 身体一转,没了影子,他直奔郯宫! 郯宫是东海国宫殿,殿内供养着东海王,汉皇帝之子刘敦。 金夕一步步迈向郯宫,非常的听力引来声音:“东海王,未婴仍在,不可不除!” 没有答音。 “侍郎府已定,东海国内绝不允许有未婴存在,无论男女,属下等人这就去查办。” “不可!” 那是微弱的声音,带着试图拦截而无法实现的遗憾和无奈。 能够在郯宫得到请奏的,只有东海王,能够不顾东海王旨意擅自行事的,唯有侍郎府。 郯宫内已经传出向外行走的脚步声,不是一人,更是数十人,没有人再理会那道声音,仿佛那只是一道摆设。 “混账,你是什么人,竟然来此重地?” 一群侍郎奔出。 突然发现金夕面色不善,头前一人厉声喝道。 ------------ 第二百三十四章 怒讨东海王 没有答音,只有冷意。随-梦. lā 那种冷来自一种愤怒,更为确切的说是一种杀意。 萧瑟的杀意令这些杀人如麻的侍郎也是浑身一冷,他们不由自主停止前进注目一眼,随后便泛起讥笑嘲弄甚至谩骂声音。 因为眼前之人在他们眼里如此年轻,不配有这种杀意的年轻。 金夕依旧向前迈进,俨然是硬闯王宫的神态。 “站住!” “杀了他!” 侍郎们继续开始前进,似乎瞧着一直蚂蚁爬过来,顺便在不经意间一脚踩死。 侍郎府是皇帝派驻东海国的兵卫,表面上听从东海王的号令,暗中还有监视东海王的职能眼见东海国内已经没有男未婴,汉室还是摇摇欲坠,侍郎府决意针对女婴,可是他们错误的选择王元姬作为第一个暗杀对象。 王元姬一死,东海国甲寅日女婴则如数丧命。 光! 一道阴怒不明的冷光从金夕眼睛中射出。 那道光芒告诫着前面的生灵,一只苍蝇都不可阻挡在前面。 金夕右臂一垂,当康神刀便呈现出来,刀锋在地面的青石上“嗤嗤”发出刺响,同时喷溅出星星光痕和簌簌尘土。 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他在众侍郎眼中的形象,几百年来从没有人这样手持兵刃瞪着眼睛迈入郯宫。 疯! 杀一个疯子更用不得张扬。 一众人开始说说笑笑起来,准备顺势将这个疯子一刀毙命。迈过金夕,甚至是踩着他的尸体,包括他的血迹。 这是大汉朝的最后一场搏杀! 就在远处,一匹快马飞驰而来,御兵轻轻扬动手中令牌便喝退城兵,那方向直奔郯县城内,驱往郯宫。 嗤! 最前面的侍郎甩过长剑,那方向正是金夕的脖颈,竟然没有发动莲气,似是在他的眼里,这一剑足够刺破来人的喉咙,出手的侍郎脸部开始扭向同行,兴奋地笑着,浑然忘记长剑已发的模样,体现着他的气魄宏伟。 扑哧! 刺出去的剑锋忽然折返,鬼使神差地戳入他自己的喉咙,他还是贱贱的笑着,笑着很有气魄。 不过已是魄飞魂散,松散着倒向地面。 “什么人!” 一群侍郎猛然止住脚步,发出仓啷啷刀剑出鞘的声响。 因为没有人看见那剑究竟为什么会突变方向,俨然一个“疯”字再也不能概括气势汹汹的来者。 “杀你们的人!” 金夕一字一句嘶道。 脚步依旧未停! 他发现一干侍郎已经纳起莲气,五行草微动驱赶出磅礴行气,他不需要快感,将眼前人全部碎尸万段也没有快意。 因为锺鑫已死! 同时,即将有无数名婴女即将遭到灭杀。 昔年奉常王朗假借一男婴为未婴后,终究阻住东海国对婴女的残害,而逃亡他处的男婴也被赋予了无东海不未婴的传说,所以,东海有无数那年冬月甲寅日出生的女婴。 “哈哈!” 讥笑声。 他们不是武客,只是杀手,无所谓群攻不群攻,随着就是莲气风响。 宫殿外的青石场无甚杂物,此时也扬起十月的尘土,夹带着空中飘落的枫叶,叶片顿时破碎不见,化为空气袭向金夕。 轰! 当康神刀一卷,行气爆发。 不知道前面有多少人,大多发出闷哼惨叫声音,即使将当年十六岁的金夕从昆仑山巅扯来,此刻也能杀死他们,因为修为较低的莲结同时被击灭。 有的人痛苦折弯下去。 哗啦! 几个融通修境的侍郎奔飞散开,丝毫不去在乎已经死去的同伙,而是开始审视金夕手中的红色神刀。 脚步依旧未停! 金夕脚步撞动着人群从中间穿越,稍有举起刀剑的人,不但莲结破灭,生命也随着刚刚的枫叶飘忽而去。 噗噗! 连续倒下几具尸首。 能够存活下来的人突然发现这个十月似乎已经不归他们所有,便靠向首领旁边,同时向后退步,惊恐地盯着步步紧逼的来客。 “你可知擅闯王宫,乃是死罪?”侍郎首领最终还是道出官语。 金夕见通道被阻,缓步前行而探,一个,两个……五个,均是融通境界的修者。 呼,莲气四起。 仅仅一刻,这些人便知道眼前是个不谙言语的狂者。 风卷残沙,力破冷空,五道莲结同时爆发,啸叫的真气代表着大汉最后一丝哀鸣。 破! 水土术! 金夕的体外忽然窜出漩涡,可见的是砂石层面的粉末,他的手掌心已经渗出一层汗水,那似是锺鑫的眼泪,催化着当康神刀瑟瑟嘶鸣。 弥漫。 他手背上青筋不住跳动,眼睛射出的火芒与体外的冷风极不协调,五行草婴怒啼,飞升的水行之气在大地上席卷着生息。 四个,三个,两个,一个。 “妖孽,你……” 侍郎首领未等说完,当康神刀劈裂他的咽喉,终止了声音! 最后一名侍郎倒在东海王宫大殿的门前,昭示着这些人的莲结品质极其低劣。 金夕没想到潜入王府的端生竟然不比侍郎首领弱,足以见得少府王朗在洛阳的地位。 脚步依旧未停! 刀锋滴血,沿着昔日熙熙攘攘的王宫之道蔓延而入。 郯宫内,寥寥无几的士兵突然发现外面的状况,眼见身怀绝技的侍郎们纷纷命丧,那个持刀之人仍然火气十足,索性扔下武器逃奔而去。 整个郯宫依旧辉煌,不过此时却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黯然立在宫殿门口的东海王,一动不动盯着提刀而入的人,唯有秋风飘过,黑冕红裳猎猎作响。 一个是金夕,黑袍紧裹,怒目圆睁,脑后长发纷乱摆飞。 “大胆逆子,你可知这是王宫?”东海王怒喝。 “可是你下令杀戮东海婴儿?”金夕已经知道并非他的王命,可是瞧着一代皇子、东海王有些气魄,倒是有些心虚。 忽又一想,我并非你朝之人,也顺势来了劲头。 “混账!” 东海王绝然没有听过如此与他对话之辞,勃然大怒,轻踏脚步而飞,空中发出一荡莲气,明显没有施足气力,也绝无斩杀来者的意愿,因为他已经瞧见宫门外的一幕,一百个东海王也无法拦住眼前这位狂客。 筑基! 金夕依旧未停,继续向前奔走。 那微弱的莲气几乎不必去防御,吹在身上就像体外的秋风,只是卷动长袍和衣袖,连神刀都触动不得半分。 可是,他忽然觉得那道莲气又很沉重,似是抵达融通之修的气力,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三丈外。 金夕举刀。 东海王闭上眼睛,甚至放弃全部防御。 金夕缓缓垂刀。 “小儿,杀啊!”东海王忽觉没有传来杀意,睁开眼睛厉声一吼。 你若再骂,我便杀你! 金夕第一次在心中给对手机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混账刁民,携刀闯宫,当是死罪,来人,”东海王几近咆哮,他早已看清宫殿内空无一兵,依旧嘶吼着,“将反贼拿下,立斩!” 金夕怒不可遏,再起当康。 “住手!” 身后传来一声喝叫,紧接着奔跑过来一人,慌慌张张抖动阔袖来到东海王身前,微微跪将下去,恭声说道: “东海王饶命,此乃府上坐客,罪在子雍,还望东海王宽恕。” 金夕一怔,跪地之人正是王肃。 东海王凄凄一笑,强作镇定踱下长台,脚下异常缓慢。 随后开始宽衣解带,一件一件抛向脑后,刚刚步下高台,身上的冠冕全部跌落在身后长阶,露出雪白的内衬。 他径直来到王肃面前,俯身将王肃扶起,脸上丝毫没有表情。 “东海王!” 王肃发现偌大的东海王扔掉冠冕,并凄凄相扶,显得惊惶失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刘敦惨淡一笑,茫然地环顾一遭王宫,刻意地瞥一眼宫门外倒地的数具尸体,似乎感觉到很是寒冷,双手抬起拿捏紧上身的白缎,幽幽说道: “子雍……不,王县尉,刘敦不再是这里的王主,你心胸坦荡,定有回报,刘敦无颜留在东海,这就告辞了。” “殿下!” 王肃惊恐。 刘敦起步前行,扔掉王冠之时碰掉了发簪,一束黑发散落下来,在风中无助飘散,显得狼狈不堪。 他身经金夕,瞧也不瞧一眼,似乎仍在鄙夷这个举世高手,不过脚步立即变得蹒跚起来,嘴里嘶声道出: “大汉亡矣!” 此时,那匹快马折转而进,在宫外尸体旁未作停留,也丝毫没有下马之意,径直奔进王宫,这在东海王宫内绝未发生过,信官发现东海王之后方才打马跃下,高声宣道: “陛下有旨!” 东海王就像金夕闯入王宫那样,丝毫没有停留之意,眼睁睁地经过信官之身,头也不回向身后一指,淡淡说道: “宣吧。” 金夕一怔,他是汉皇之子,怎能不跪拜接旨,反倒落魄而出。 信官也是稍稍一愣,端看一眼手中皇旨,转过身瞧一眼远去的刘敦,看来必须要完成使命,大步流星走到王宫之前,展开皇旨面对空殿高声宣念: “帝诏……故撤除东海国一设,免东海王刘敦一职。黄初元年十月丁卯。” 信官宣罢皇帝诏书,左看右看也无人接旨,索性将皇旨轻轻放在地面上飘动的王冕之上,嘴里不知嘀咕一句什么,悻悻离开。 风再起,吹汉冕,卷皇旨,无人拾。 十月,汉皇帝禅让,曹丕登基登帝,称文帝,建国号魏,改元黄初,几百年的大汉应声崩坍。 随后不久,蜀吴相继建朝,天下三分。 也许,有一匹比信官胯下还快的马匹早已抵达郯宫禀报,只是无人知晓罢了刘敦至此下落不明,据说隐居起来耕田养地去了。 “金公子,我们该回去了。”王肃话音中充满着期待和诚恳。 金夕倒退数步,凝视着远处的冕服和新帝之诏,心里波涛澎湃。 这意味着,前后两次藏龙都已终告结束,就像董父教导的那样,四百年的河水淌淌而过,难道下游充满待润之物么? 他悻悻收回仍在滴血的当康神刀…… ------------ 第二百三十五章 济贫不济穷 随着东海国的撤除,东海王暂时空缺,天书未婴一事暂时被搁浅,金夕暗暗放下心。{随}{梦} щ{suimеng][lā} 数日过后,洛阳突来旨意,升郯郡县尉王肃为黄门侍郎,需迁移洛阳。 其时,王朗已被魏帝改封为司空之职,位列三公,并赐乐平乡候。 不日,金夕跟随车辇开始向洛阳行进,司空王朗特意调来一队兵马相护,队伍显得很是浩荡。 王肃为避免引来麻烦,吩咐所有兵士简装随行,看上去却向一户商贾迁移。 尹虎乐不可支,左有白儿,右有青儿,只是屡屡探看金夕的眼色,以免被认为乐而忘师。 整个王府的人谁也不敢亲近金夕,唯有小姬儿,一会儿从车辇中蹿出,要金夕背抱几刻,随后在王夫人呼唤下奔入车辇,不过很快又窜头而出。 一路上伤兵逃民比比皆是,看得金夕怅然脱失。 几日过去,队伍途经一座山脚,前车顿停,御马嘶叫,所有家眷卫士被人拦住。 “是谁?”前车之内王肃探头疑问。 吾朝旧兵! 侍卫首领答道,随即将手按压在剑鞘之上,凝眉远探等候旨意。 金夕顺势望向前面,七八人手持兵器拦住车队,其中还有两个伤兵,一眼便能瞧出是曾经参与过前沿战事的兵士,此刻却是面黄肌瘦,目露凶光。 “前面的人听着,我们不杀生不劫色,只贪图钱财,只要商主赠给些珠宝,便放你们过去,否则定杀不饶!” 数十人的队伍没人出声,连尹虎都老老实实待在原地。 谁都能瞧得出,这几个虾兵蟹将绝阻拦不住朝中卫士。 “大人,要不?”侍卫首领面露怜悯之色,毕竟劫匪乃是前朝之兵,少些争端化解了事,便看一眼王肃的脸色俯身听命。 王肃缓缓收回远探的目光,一垂首松下幔帘,却出来坚定的声音: “杀了他们!” 金夕随着侍卫官同时一愣神,人称年轻子雍博学雅静,却不知此刻为何起了杀念。 侍卫官还是应诺一声,飞步上前,摆手示意兵卫行动,立即冲飞出去数人,手中多出了兵刃。 刀剑碰撞的声音很快便消失。 几个拦路之人命丧当场,车队继续前进。 不久,车辇中传出王肃的声音,比刚才稍稍高出一分,似是道给车旁的金夕听: “济贫不济穷,扶勤不扶懒。这几人正值年壮,看上去衣衫都懒得整理,发髻松脱都疏于盘正,其非贫,而是穷,穷于己身,懒于骨髓,这等人不可救赎,助孽为恶,若是帮衬,日后难免生出大祸” 金夕暗吃一惊。 不禁再次回头瞧看王元姬所在的辇帘,上有司徒祖公,中有聪事之父,自小又是如此聪慧异常,此女定会应验其姑母静元之言: 当成大器! 只可惜是个妮子,若是男儿,说不定正是那个未婴呢! “师父,刚才那几人是不是不当杀?” 尹虎偷偷跑上前来,将声音压倒最低,以免被他人听到。 如今的尹虎已是弱冠之年,看上去有些霸气,眉宇之间透出几分凝重,加上强健的身子,倒像是一介武师。 金夕放缓脚步侧过脸,学着王肃的口气悄声答道:“勤勉当赏,懒人当杀。”尹虎立即止住脚步,任由金夕踱步前去,很快传来震声:“后面的侍卫跟紧一些,两侧放宽数步,都盯紧了,谁也不要偷懒!” 他忙前忙后,便冷落了两位侍女。 很快,白儿仗着胆子小心翼翼跟上来,试探着问道:“金公子,方才那些小厮,若是公子出手的话,是不是一招就会制胜?” 在王府所有下人眼里,金夕早已至高无上,虽然没有人跟他搭讪,但是只要他在而且不沉脸的情形下,府内便是一片欢腾,若是缺了金夕,一个个立即惧怕起来,唯恐再发刺客蹿入之事。 “关你甚事!” 金夕呵斥一句,径自前行。 白儿撇撇嘴,连忙后退身子回到青儿身边,遭到不大不小的调笑。 队伍行进十日,路程近半。 时值冬月,中原已有寒意,可是每个人都没有感觉到严冷,将士等人身有修为,家丁与侍人都随着府主的升迁而心暖,再有金夕随在队伍中,脸上均是喜气洋洋。 很快,众人的脸色被一道啸声改变。 官道上,赫然飞窜出数名蒙面人! 首先出现在车辇前方,瞬间游离至两侧。 侍卫官立即冲往前面护住王肃之位,吩咐手下转面对阵,等候着侍郎大人的命令。 “侍郎大人,我等只为寻仇,四年前府上曾经杀我卫兵,只要交出凶手,我等立即让路!”为首一人浓声喝道,手中已经探出长刀,稍稍挥动便生出瑟瑟莲风。 金夕强行振作一番精神,尽量防止被麻木侵蚀。 他倒是向往起真界来! 在三界,仅仅误杀两个修真弟子便引来所有门派的围攻,眼下恐怕也是因为无奈带走身无衣着的谅天音被四界天下追剿。 可是这里,生命如此不堪一击,一**的死亡触动不了人们的神经。 冷眼瞧去,这些人倒是有一两个抵达通融之境,在魏国蒙面,却又不敢肆意滥杀,定是别国之人。 很明显,这是冲着金夕来的人。 四年前未婴出生当晚,他救赎王夫人保住姬儿,曾经斩杀了十数人,自不必说其中有着这些人的同僚。 王府不敢入,长路来截停。 “大人,这些人凶悍异常,定是恶徒,不如?”侍卫官又奔回来,俯身问道,那是乞命杀人的口气。 旧兵可杀,何况凶贼! 王肃再一次收回脑袋,垂下幔帘,低声吩咐:“只为寻仇,恐有受人挑唆之嫌,再有为同友彰名之道,非大恶之人,驱散便是!” 一声令,保住这些人的性命。 金夕的嘴巴不自觉微微张开,膨胀的愤怒消逝几分。 这些人为友复仇,虽然直指自身,还是萌生一种同情,若是朋友遭到欺负,自己也会砰然而起。 又是不由自主瞥一眼幔帘,不自主想到冰婉儿,若是她在,也定会窥破端倪。 他见侍卫官刚要动身,立即予以阻拦: “这些人修为不低,士兵上前定会有伤亡,我独自处置吧。” 说罢飞身冲出,将目瞪口呆的侍卫首领留在车旁。 蒙面武士呼啦一声围在金夕四周,脚下不断卷动着,似乎在等待着怒气爆发。一人瞧着金夕露出鄙夷眼神,不相信如此年轻竟能够手刃数人,嘶声问道: “就是你吗?” 金夕没有取刀,也没有随着他们旋转不停,甚至有些懒洋洋抱着臂膀审视一番来客的修为,最终将目光停留在发话之人的眼睛上,慢条斯理答道: “侍郎有命,饶你等不死,快滚!” 那人一怔,随即整个身子抖动起来,“呼呼,啊哈哈,”他终究是将融通与极好的莲结作为这个世间至高无尚的修为,根本不会想到立在眼前的人来自真界,业已飞升,“小儿,今日不但要杀你,而且要将你碎尸万段。” 小儿? 金夕火冒三丈,大你一千八百载,竟敢称呼小儿? 忽地抬掌向蒙面人脸上抽去,没想到那人腾身而退,竟然避开金夕的耳光。 更怒! 我要打你,焉能准你退却? 随着金夕出手,身外的刺客纷纷扬动兵刃。 刹那一道道莲气破穿冷空,嘶叫着拧转泄出,仿佛分化出道道长绳,要将金夕束缚破裂于场中央。 咻咻! 气道如梭。 尹虎见贼人发招,立即脱身于二女芬芳之中,闪身跃上前来,忙不迭发动行气,绝不能让师父腹背受敌,圆脸之上,酒窝变浅。 金夕面色一凛,黑袍鼓满过后释放出宏大行气,爆裂般四探而出。 嘭嘭! 一阵碎响,真气在半空交接,冲天之力化为无踪。 要他杀人,简单要他击退,却很难把握分寸加之尹虎突然闯入,一个修为较低的刺客突然遭到致命打击。 噗! 刀飞,血出,莲破。 “啊?” 车队附近的士兵纷纷瞠目,眼见尽数修为高深之辈,却唯独一人入内而未死,一起涌向侍卫官,期待着帮衬一番,侍卫官又看向车辇,那道蓝帘再也没探出王肃的脑袋,只好悻悻观向战场。 姬儿闻听异动,刚刚撩开辇帘,便被白儿青儿哄骗回去。 “你到底什么人?” 刺客之首见金夕在齐发的莲气场内得以生存,眼睛露出诧异。 尹虎已经跃至金夕身前,气愤答道:“你不配知道我师父名讳,我叫尹虎!” “杀!” 刺客首领再发号令。 金夕忍俊不禁,尹虎恼羞成怒。 四方气飞,尘土漫离,吆喝不断,两人再度被卷动的莲气罩住。 啪! 金夕终于如愿以偿。 他旋转身体在乱阵之中窥出一线空当,起掌将一记结结实实的耳光落在首领脸上,打得异常痛快,心里方才消没少许恶气,随后猛扬双臂,鼓动行气怒发。 水地术! 冷冬无水,地已僵硬。 可,行气撕扯寒意射向四周,仿佛奔浪狂涛,砂石起伏,随着一阵不明不白的异响,几名刺客的双脚突然离开地面,将无法控制的身体交由寒风处置。 通通通! 地面上摔落几名刺客,他们刚要起身再战发现体力不支,惊恐地看向金夕。 剩余几人怒极,竟然同时放弃对尹虎的纠缠扑向金夕,丝毫不用会意便同时发出满莲的真气,他们已经放弃防御,意在与金夕同归于尽。 好样的! 金夕不觉低吟一声。 ------------ 第二百三十六章 杀未婴莫如用未婴 金夕骤然鼓动草婴行气,满满地护在身周,外面有一个尹虎足矣。{随}{梦} щ{suimеng][lā} 轰! 气崩而碎。 金夕衣袂抖动,黑裳飘卷,头发纷乱抽打,脸部抽搐两次终究是没有摇晃,地面上却绽出数道裂痕。 “师父……” 尹虎焦急地呼道,随着也是荡气而至,没有防御的刺客被行气击中,噗通通如数跪在金夕面前。 刀出,光闪。 淳红的凿齿神剑划出美妙的光符,刀锋伴着冷厉的冽风在众人喉前一闪而过,金夕的体外泛出刀之红晕,如同处子之羞。 凉意! 悲惨而恐怖的凉意,所有人不自主捏向自己的喉咙,抖落下来没有发现血迹。 有的人捏下了喉前的汗毛。 瞬间,这些人消失踪影,也许奔去旧友的坟前拜祭,悻悻告知杀他们的是一个疯子,疯子就不必再计较了。 车队再行,几个士兵刻意接近金夕,刚想套套近乎,发现他冷冰冰脸色,又慢慢退开身去。 历时近月,王府一行方才抵达洛阳,进驻早已筹备停当的侍郎公府,看上去没有郯郡王府阔大,不过也是气派非常,厅堂四布,侍卫抖擞,充斥着皇宫之宦的辉煌。 次日,王肃便离开府邸赶往皇宫,再一次将家院交由金夕。 于是,尹虎自然而然成为总管,随着一干仆人进入,在他殷切关照下,白儿青儿地位也提升一层,掌管起夫人和小姐身周的一切。 洛阳很是安静。 金夕便再次取出静元临终前赠予的秘籍参读,书复天术。 这是破解天书的技能,只要天书与对应之人之物在一起,发动术法即刻令天书归于原状。只可惜他手中只有残简三字,长简在皇宫中,无法刺探,只好作罢。 他久探回归真界之法,但是毫无进展,多次秘密赶往传界阵,试图令人给柔夫人和冰婉儿传递信息,结果无功而返,均是被人嗤之以鼻,入真界之人岂能与凡界再有音息,无论是谁也不可能相信他来自大夏,或者由真界回返战乱的凡界。 王元姬一日日长大,越发聪慧机灵,在先生的教导下早早熟读经书,引来家人惊异,对祖公与父母孝顺有加,成为府内绽放的莲花。 她越发离不开金夕,常常陪伴左右,调笑嬉闹。 “你几岁?”金夕已经问过千万次。 “九岁!”王元姬从不厌烦,含笑而答,不过俏脸上却有忧郁。 “夫人的病恙还不见好转吗?”金夕也起担忧,时值王夫人染病,多方求医也不见成效,眼见伶俐的王元姬黯淡下来。 王元姬摇摇头,灵眸含凄。 不久,王夫人病逝。 犹如惊天噩耗,王元姬悲楚不堪,几度昏厥,好在身边有金夕,屡屡纳气救赎。 皇朝三公之媳,黄门侍郎之妻,自是引来无数人吊唁,一时间府邸人满为患,愁云密布。 “姬儿,”金夕在众人面前也绝不称呼尊称,“随我出去走动一番。” 王元姬多哭忧郁,身体不支,几度摇摇欲坠,王肃瞧在眼里,心生爱怜,立即冲着金夕点头示意,在唁堂内面对生母棺木,恐怕小元姬迟早无法坚持。 金夕立即手牵王元姬,辗转来到后花园。 这里花草茂盛,倒是鲜有人来。 “姬儿,不要过度伤心,免得伤及身体。”金夕瞧着手中悲戚小女顿生怜悯,随着悄悄向她的手腕注入行气,护住心脉,以防忧伤过度。 姬儿一怔,似乎从未听到过金夕抚慰他人,仰起头噘噘小嘴没有出声。 “站住,这是哀堂,休要调闹!” 随着一声洪亮的断喝,从拐角处奔出一个男孩,肆无忌惮地跑着,看上去十四五岁的样子,面色白净透着灵气,不过正在咧嘴笑着。 后面,大步流星踱出一个中年壮汉,器宇轩昂,虎目圆睁,丹有莲结,脚下生风。 “站住!” 王元姬见少年扑近,又是一喝。 “咦?” 少年的脚步戛然而止,歪头瞧着小姬儿,像是发现从未见过这么俊俏女娃一般,直勾勾盯着不放。 金夕再生厌恶。 “人家正在办理丧事,你却如此嬉笑,定不是什么好人!”姬儿说出金夕心中的话语。 “上儿!”中年人毫不理会金夕,用严厉的眼神呵斥一番小儿,又转向王元姬,“你定是司空之孙,名唤姬儿,对不对?” 王元姬微微低头,躬身施礼表示恭敬,“是的!” 中年人一愣,不禁又瞪一眼上儿,再次打量小小元姬,“如此幼儿,却晓得诺多礼数,难得,难得啊。” 王元姬却是不以为然,“先生曾经教我说,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报,”说着,也是愤愤瞥一眼上儿,“这是人之常情。” 母丧,定不喜人欢。 中年人拿住上儿的手刚要离开,听到这番说辞,立即止身,一抬手弄得上儿嘴角咧动,“你瞧瞧,如此小女即通人情,哪像你?” 上儿轻哼一声,不满地盯着姬儿,“心中有父母就是,何须如此颓废?”他毕竟瞧出姬儿一脸疲惫,眼角渗透着泪痕,生出鄙夷之色。 姬儿反唇相讥:“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只是心中存有就够吗?” 一语惊呆中年壮汉,少年也是无地自容。 男子不得不抬头注视牵领之人金夕,也是冷目打量,透出稍许赞叹之意。 金夕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是先生。 “莫非你就是子雍的府客?”他终于开口问询。 “不错!” 金夕淡淡答道,他不关心来者何人,能够踏进侍郎府邸的都是达官高候,即无意结交,也无意探听,不亢不卑对视来人。 男子下意识后退半步,看来了解眼前府客的厉害,示意上儿引领姬儿一旁玩耍,想要与金夕单独会话。 姬儿立即会意,微微闪身躲开上儿探过来的手,径自奔到一束花丛旁逗留,上儿则是悻悻地尾随而去。 “你可是因未婴一事来到侍郎之家?”男子低声盘问。 金夕审视着来客,双眉微皱,气度非凡,双瞳之中透散着灼人的正气,便据实回答:“正值当日,有人半路暗害王夫人,正巧被我撞倒,才出手相救。”“你可知何为未婴?” “不知道!”金夕当然知道,不过懒得道出详情,因为未婴一事死去无数人。 “可惜啊,”来人万分惋惜,看来没少暗查未婴,随着黯淡自语,“天下究竟有谁谙知未婴,倘若能够阻挡这日死百千的战乱,有未婴也无妨啊……”说罢,意欲转身离开。 “等等,”金夕听见此语立即提起兴趣,“敢问阁下?” 这时,中年人方才意识到还未报名,沉声说道,“仲达是也。” 司马懿?! 金夕暗惊,这时当朝的大将军,深得兵士爱戴,魏民崇敬,身怀韬略刚正不阿,再看他丝毫没有居高临下之态,心中顿起钦佩,试探道: “大将军,相传之未婴,人人得而诛之,难道?” “哈哈,”司马懿沉声一笑,“汉初有韩信,纵横天下,也有灭诸国之力,还不是用于高祖刘邦,平定了天下?杀未婴,莫如用未婴!” 金夕心中豁然开朗,终于见到不杀未婴之官,而且又是堂堂将军,立即从藏宝囊探出复天术,义正言辞说道: “大将军,此书也许能够破解未婴来路,天下恐怕只有将军才配得上拥有此书。” 这一点,他也做不到。 司马懿身为大将军,自然能够探到天下东海出生的甲寅男婴,也能够得到皇宫的天书竹简,只要他没有杀意,自然是一件幸事,一旦查出未婴,再将囊中的残简赠送不迟。 司马懿取之术法,竟然毫不言谢,反倒面露难色,踌躇不决,最终还是纳入怀中,两人不再对话同时向少年幼女望去。 这么一刻两人竟似熟悉,上儿轻轻为婉儿擦拭着眼角,似在劝说着什么。 司马懿面露微笑。 金夕脸色一沉。 “我们不如在这花园再聊一刻?”司马懿转脸过来。 “不了!” 金夕才不吃那一套,立即走到姬儿身前,牵起她的小手向主堂走去,将大将军独自一人扔在花苑之中。 司马懿不禁讪笑。 此事之后,金夕去掉一块心心结,若有大将军秘查未婴,一定会有结果,也不必再去愁肠挂肚,一心教导尹虎,除此无事。 作为对金夕的报答,王夫人临终前,将白儿和青儿同时许配给尹虎,这下子尹虎更是振作起来,脸上的酒窝日日高深,修为也是如此,终于迈向玄结,五行草结芽。 作为彻头彻尾的侍郎府邸侍卫首领,他自此从未离开过王元姬身边。 就在司马懿离开侍郎公府后,他的将军府突然奔出无数匹战驹,奔往四处秘密寻找未婴之日出生而逃出东海的男婴,寻到之后立即接到将军府,以天简和复天术秘查是否为未婴,结果毫无音息。 未婴,如同绝迹。 金夕见司马府一直没有音息,逐渐心慌起来,难道真正的未婴已亡? 如若如此,遍地横尸的凡世如何搭救,即便无关御龙也是枉费一场心机。 可是,他隐隐约约意识到,未婴一定关系着御龙,甚至未婴就是龙主之一。 三年后,王朗费劲周折和心血,突然探出玄机。 ------------ 第二百三十七章 未婴真主 “你几岁?” 金夕磨破嘴皮子。 “十二岁!” 王元姬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俊美袭人,更加上出口成章,温文尔雅,得到无数人喜爱。 “姬儿应是天下最美的娃娃!” “金公子才是呢,从小便见你这般,现在仍是俊俏,丝毫不见老去呢。” “哈哈哈,”金夕爽朗大笑,想老也老不得,不禁又念起冰婉儿,“你倒是有几分像姑姑呢。” “姑姑?”王元姬歪头细想,没有结果,“哪个姑姑?”她真正的姑姑静元去世时,一丝也没有记忆。 金夕憧憬地指向天空,“飞起来会疼的姑姑。” “神仙姑姑?”王元姬才不相信,抬起手按住金夕的嘴唇,“不得扯谎!” 两人正说笑着,尹虎疯子一般冲向府门,立即俯身扶过司徒大人王朗。 王朗年事已高,刚刚被魏帝封为兰陵侯,更司空为司徒之职,在三公之中位置扼要,可是刚刚封侯不久便卧床在家,不知为何突来儿子府邸。 金夕立即示意王元姬迎接,自己折身赶往侧殿,这么多年对于王朗和逝去的王夫人,均是处于回避之态。 “不必了!” 王朗忽然低声说道。 金夕一愣,探向王朗。 他走路艰难,面色苍白,双眼几近混沌,不过仍是在儿子王肃等人的搀扶下注目看向金夕,似是要看清一些,老眼微眯,很快被高呼祖父的王元姬打断,祖孙二人迈向正厅。 行至府邸中央,王朗再停,抬头看向正殿上方,又不断打量着王元姬,从头顶一直看到脚底,面色更加忧郁。 “咳!” 急火攻心之下剧烈咳嗽起来,还是紧紧捏住王元姬的手蹒跚而入,自此再也没有离开王肃府邸。 “司徒大人得的什么病?”金夕见王肃前来,迫不及待问道。 王肃悲切摇头,“久医未果,愈发严重,恐是年岁太高,体力不济了,看似心中还有着痛楚之事,子雍不敢探问啊。” 金夕心底一沉,王朗乃是老奉常,善查天象,难道有什么不测之事吗? 果然,王朗逐渐支撑不住,又是冬月,急令王肃传司马懿将军来府内。 冷风又至,这是金夕再一次在凡间度过的第十二个冬天,也是感觉最冷的冬日,府邸内败木萧条,微尘肆意,刚刚开口便有白气悠悠,忙碌的下人们也是缩脖捂手,埋怨着此冬严寒。 很快,司马懿疾速入内。 身后依然尾随着那个上儿,不过此时已是十八岁,威风凛凛,一表人才。 金夕暗自赞叹,早已获知此人便是司马懿之子司马昭,随同父亲征战蜀汉,屡建奇功,人称智勇小将军。 司马昭突然发现王元姬与金夕在一起,径直折返而入,手指王元姬问道:“你可还认得我?” 金夕见司马昭竟越过自身而去,轻咳一声表示不满。 司马昭即刻退身一步,微微施礼说道:“子上见过府客。”脸上闪动出愧色,见金夕没有生怒之像,再度来到王元姬面前。 “不认识!”王元姬也是探看一番,摇头不止。司马昭装作不满,立即抬手在王元姬的脸上弹动一下,“没想到那么爱哭的妮子,倒是出落得如此俊美!” 忽然,屋内鸦雀无声。 金夕侧脸瞧去,那司马昭又是直勾勾盯着王元姬,王元姬的小脸竟然呈出红潮,两人四目相对,都是蠕动着嘴唇,却抢不出声音。 “咳!” 他心中一动,再一次干咳出声。 司马昭回过神来,急忙返身,口中已是言不成句,“子上要去……探望世祖,司徒祖父!” 结果,匆匆忙忙赶往正厅的司马昭又被尹虎拦在门外,示意两位候伯有旨,此刻不得任何人入内,司马昭只好局促不安地立在殿外。 正厅之内,老司徒手把骠骑将军司马懿,老泪纵横:“仲达啊,听闻你正在秘查当年的未婴一事,可有进展?” 司马懿毫不慌张,微声答道:“世侄无能,几乎探便所有孩童,毫无发现。” “不必查了,”王朗近似严命,“也许这世上本无未婴,或者已经亡去。” “仲达记下了,”司马懿点头应诺,“世伯大人好生修养,不要再为国事操劳了。” “我恐怕不行了,”王朗在司马懿的帮扶下稍稍欠身,依靠在床榻上,“吾朝有你足矣,定要善守天下,老夫还有一事相求,那就是无论发生何事,都要守护好我的子雍和孙儿元姬……” “世伯取笑,”司马懿脸色一紧,眼睛模糊起来,“子雍与我情同手足,姬儿如同仲达己出,焉能谈之保全,那是仲达本分之事啊。” 王朗深知司马懿一言九鼎,立即满意一笑,“子上乃是心胸豁达,定会有所作为,日后要多加提携。” 司马懿立即俯首。 父子二人离开后,王朗的病情愈发严重。 忽有一日,王朗急令王肃回府等候,同时竟然传金夕入内,这是他十二年来第一次单独面见金夕。 正厅之内异常奢华,此刻却是显得沉闷无比,老王朗气脉低微,老眼昏黄,仰卧在病榻之上,手指一旁木几示意金夕坐下回话。 金夕毫不客气,一屁股坐下,也不懂得问候几语,等着老司徒问话。 王朗似是了解此番,径直发问:“金公子,你在府内十二载,全心帮衬王府,有什么缘由吗?” 金夕摇头,其实是无处可去,“只念姬儿聪慧,闲来无事便一直叨扰。” 王朗微微犹豫,一字一句再问:“你果真不知未婴一事吗?” 金夕再摇头。 “哎,”王朗思忖片刻,似是鼓足勇气说道,“年初,老夫探查天象,就在这府邸之内冲出异象,道之祥气,却不知祥从何来,视为戾气,却觉得府内龙息衍生,细查,”王朗紧紧捏住嶙峋老手,“竟与姬儿有关!” 金夕一惊,险些从木几上蹦起来,起初还以为王朗探出了四方尊,没想到是王元姬,“不知是何状,姬儿绝无戾气在身。” “老夫也是如此劝说自己,可是……可是,”他眼角淌出一颗浑浊老泪,“老夫断定,姬儿便是那未婴!” 未婴! 王元姬?! 金夕再也把持不住,一下子蹿立起来。他当然是喜出望外,这么多年一直以为未婴是男儿,没想到竟然是女儿之身,而且日日不离地就在眼前,那么说王元姬便是那事关安天下之人。 王朗见状陡生恐惧,口吻中带着乞求,“姬儿虽是未婴,却如何也探不出作孽之像,所以,老夫求你日后还要保全她,不可出现逆变,老夫九泉之下定当感恩……” “司徒!”金夕见王朗误会本意,急忙说道,“你可曾见过天书?” “当然,”王朗再叹一口气,“丁酉壬子甲寅东海未婴灭三国,看过无数遍,无数遍啊,那是天书,天意如此啊。” “司徒,其实不然!” 金夕血液沸腾,内心狂跳,脸色已经涨红,立即从囊中探出断片天简,恭敬递向王朗,此刻,他觉得能够生出如此孙儿的老司徒甚是值得崇敬,继续说道: “这是天书初成之时,被戎族斩掉的后半段,全是为迷惑各国,司徒请看。” 安天下! 那是天书至尾,至关重要的三个字,关乎天下的三个字。 “安……天……下!” 老王朗取过竹简逐字读出,分明是天书后三字,忽然从病榻上起身,刚要闷呼出声,被金夕搀扶住,他脸色顿现红润,张口结舌看向金夕。 金夕便把事情始末叙说一番,正是戎族为自保,砍断天简迷惑天下才有未婴为灾一说。 “收起来!” 王朗似乎是对天下万民发令一般,铿锵有力,将天简交还金夕,沉声说道: “今日乃我最后一日,既然有此天缘,还望金公子居功至尾,护好姬儿,权当是为天下子民,绝非我王氏一族,快,唤来我的孙儿,我的姬儿……” 王元姬被引入内厅。 王朗一把扯过未婴小女,紧紧抱在怀里,仰天大笑: “哈哈哈,天不灭民,天不灭世啊,我的孙儿,哈哈哈,无论何景,绝不可忘记你的生母,哈哈哈……” 笑道最后,忽然松开双手,落于病榻之上。 “祖父” 王元姬忽然发现异状,上前探查呼吸,哀嚎嘶哑,嚎哭不止,殿外王肃等人疾速冲入内殿,发现王朗已经仙逝。 是日,仍然是冬月甲寅日。 应王朗生前严令,官史不得书写逝日,因为他早已知道,去世之日干支与一轮地支对应的十二年前未婴出生之日相同,未敢昭示。 他若是提早见到天书后三字,一定会着人刻意加上甲寅二字。 闻听丧讯,司马懿父子急速赶来。 这次,任凭司马昭如何解劝,王元姬也是长泪不止。 司马懿暗暗点头,立即调换精兵强将守护王家府邸,严命不可出现一丝差错,似是连府客金夕也不放心。 王朗去世,对魏国撼动不小。 魏帝立即令王肃世袭兰陵侯,晋封常侍,加封司马懿为大都督。 金夕久思不解,为何自己如此“聪明”也未发现王元姬就是未婴,甚至连冰婉儿都殃及进去,恐怕她在也无法探明。 忽然,想起王朗临终的嘱托,为何提及王夫人,忽然脑海中一亮,拍案而起。 ------------ 第二百三十八章 我心唯有王元姬 金夕终于明白: 王元姬生母乃羊氏,羊乃未,这才是天书中未婴的真谛! 他也不知道未婴如何灭三国安天下,既然无法返回真界,倒不如留守常侍府邸,守护王元姬成就大业,万一关乎御龙,断不可贻误。*随*梦*小*说 .lā 司马昭只要战事一停,便刻意赶到府内,与王元姬也是越发亲近。 起初,金夕越看越不舒坦,不过眼见司马昭愈发出息,王元姬也是心中有影,渐渐地习惯在目。 “你几岁?” “府客不知道姬儿多大年纪吗?”王元姬终于含羞反问。 “废话,十四岁!” 金夕哈哈大笑。 王元姬也是忍俊不禁。 尹虎立在一旁几次想笑也不敢出声。 “什么事,这么好笑?” 白儿赶回府内,手中提着各式蔬果,见三人一同发笑开口问道,同时奔向迎面而来的青儿,三人虽已成婚,不过依旧居住在侍郎府,受到王肃的特别安置。 “关你甚事!”尹虎呵斥一句,不过眼神却是恩爱有加。 白儿早已习惯,手把青儿急匆匆奔去忙碌。 “尹虎,”金夕吩咐道,“今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情,绝不能离开小府主……”他对自己的徒弟当然信任,尹虎眼下的修为足够阻挡数十刺客。 “那是当然,”尹虎振振有声,“尹虎终生为侍,只听从小府主一人。” 好汉无诳语。 后来王元姬多次意欲提拔尹虎,都被他拒绝,一生未离开王元姬,也未赶往真界,成为王元姬身边最为勇猛的侍卫首领。 一日,司马懿父子再度赶来探查,司马懿与王肃一直深谈到黄昏,王肃见为时已晚,便让金夕送都督父子一程。 “都督大人,还在探查未婴之事吗?” 金夕随在司马懿父子身后,见四处无人,低声问道。 “司徒世伯曾经嘱咐不得再查,我便停止此事,若是真有未婴,如今也已十四岁了,怎么?”司马懿停身反问。 “没什么!” 黄昏之刻,金夕看不清司马懿的表情,只是淡淡答道。 可是,如此的昏暗,他却能够发现异动之人。 房角处,突然冲出五人,手中持有红色长剑,步履如飞瞬间抵达三人身外。 凡界满修之人! 金夕立即探出当康神刀,挥动一下示意这里也有高修之辈。 来者浑然不惧,嘶声喝道:“都督,我等只要你手中的复天术,别无他求,还望都督成全!” 司马懿利用复天术探查未婴,自然会有消息走漏,不管是别国朝宫,还是修行人士,自然视为无尚宝物。 “混账,尔等知道复天术何用么?”司马懿震声喝问。 来者互相探视一眼,看似不甚了解。 司马懿与司马昭立即纳气待发,冷冷逼视来人。 金夕奔至司马父子前面,冲着对方低沉喝道:“滚开!” 来人毫不示弱,径直施发真气。 簌! 一道莲气骤发。 金夕面色微凛,神刀微扬,荡气如歌。 嘭! 莲气半路湮灭,发招之人哀呼一声,捂住胸口颓萎下去。 “上!” 其余四人发现了金夕的装扮,那是可以杀死的装扮,也发现同伙没有被杀死,那就意味着可以一同杀死眼前之人,立即飞身上前,铺天盖地冲着金夕发动莲气,昏暗之中咻咻风响,似要吞没眼前的一切。 裂! 当康神刀劈出火地术,初春顿现暖意,可怕的暖意。 火息四散卷击如同燎原之势扑向来者,遇到莲气刹那轰然崩裂,四人发出的气息立即被火化。 “此人修为甚高,大家小心。” 红光冽气中,一人发出感叹。 即便如此也没有打消夺取复天术的念头,贪欲往往会战胜理智,成为身败名裂的源头,他们无疑认为只要杀死眼前的护卫,就可以轻易逼迫司马懿交出秘籍。 司马炎刚要起身相助,被司马懿抬手制止,很明显他已经绷紧身体,随时可以荡入战局帮衬金夕。 眼神中包含一种信任。 也许,保护大将军比未婴还要重要,金夕默默念道: “混账!” 他大骂出口,忽然避开群起的厉风,发动更为强烈的行气驾驭身躯,采取各个击破的办法,决意尽快结束战局。 昏暗的夜空突然飘起金夕的黑影,极尽快速地闪避着莲气的冲击,飞穿在空荡之中发动单体招数,这样的方式极大消耗行气。 不过他相信,一旦出现险情父子二人绝不会袖手旁观。 水山术,水山术,水山术…… 接下来便是噗噗闷响,飞速的施法行气势必导致伤害降低,周围的人一个个倒下去,又缓缓爬起来,随后又是一个个倒下去,直到再也没有人起身。 随着几条影子张牙舞爪最后一次跌落,口中发出“唔唔”吟叫,他们有幸见到了大魏第一侍卫,却无幸继续修炼下去,因为莲结在真气震裂那一刻化为残骸。 金夕没有将其击破,留下了他们的性命。 一阵气喘吁吁。 金夕也已大喊淋漓,退身场外弯下腰去,紧紧捂着下腹猛烈呼吸,瞪向扑地的五个人,等待着他们逃去。 仓啷! 司马懿胯下剑鞘空空。 长剑飞抵众寇身前,嗤嗤一阵乱响,地面上化作五具尸首。 “都督?” 金夕喘着粗气不明其意。 司马懿剑归鞘堂,低沉答道:“欲刺本都督,绝不可令其生还,否则定会引来他人效仿,死去之人又何止他们五个?” 金夕愕然,也许说得对,再次侧看司马懿,依旧瞧不见脸色。 “果然好身手!”司马懿见是虚惊一场,立即震声赞赏,走上前来注目金夕浓音问道:“金公子,你先有赠书之为,如今又出手相救,仲达必要感谢,不知你有何要求?” 大都督一言,定是在大魏无所不能。 金夕苦笑,如今确有要求,那就是想办法回归真界寻到娘与冰婉儿,可是眼前的都督也无能为力,又想到如今处境,便如实答道: “我心唯有王元姬。” 司马懿闻听,稍稍思忖一下说道: “好!世伯也曾重托,那就待王元姬待嫁之时,恳请子雍将王元姬赐予司马府上,嫁于我的……” 噌! 司马昭奔上前来,故意晃动一下身体提示父亲。 “哈哈哈!”司马懿观出端倪,几乎是打量一番自己的儿子,“嫁于吾儿子上!” 司马昭立即意气风发,连声道:“多谢父亲大人,多谢父亲大人!” 金夕知道二人心中情意,还是直视司马懿问道: “我有一事不明,倘若那未婴是个女儿身,抑或正是王元姬,都督大人还能成全此事吗?” 司马懿当即愣住。 他一直没有探查过女子,与金夕一样认为未婴是男儿,听得此言顿时冒出汗来,大武之人绝无妄言,一时张口结舌。 时前还是信誓旦旦要驾驭未婴成就大业,可听金夕这么一说,如果王元姬是未婴,接入府中为媳,倒犹豫起来。 扑通! 司马昭跪在地上,仰面乞求: “父亲大人,子上心中也是唯有王元姬,她绝非未婴,即便是,儿也舍却不下,还望父亲大人成全。” 可怜兮兮,真情若铁。 司马懿仔细审视着爱子,双手紧紧捏在一起,忽然荡出一声: “受人之托,必应其事,无论王元姬身有何恙,我司马一族也绝不能出尔反尔,倘有变故,权当是天意,我便应了这门亲事!” 那边司马昭当即叩头恩谢,脸上自然笑开了花。 金夕长吁一口气,如果王元姬嫁入司马府,自然是不再担忧受怕,再也不惧风吹草动,也彻底去掉了心结。 “多谢都督,”金夕正声说道,随即取出珍藏已久的天简残片,递向司马懿,“复天术查婴,需要整个天简齐全方才应验,并非在下有意隐藏,着实是有难言之隐。” 所谓的难言之隐,只不过是当时不知王元姬乃是未婴,也未完全信任司马懿。 “这是什么?” 司马懿接过竹简定睛一瞧,嘴巴立即张大说不出半言,脸部急促变化着表情,这分明是天书,与他手中的天书同出一竹,正是后半部。 安天下! 他半晌也没有读出这三个字,呆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最终是哈哈大笑,笑得眼角渗出眼泪。 若有安天下之人,枭雄甘当俯首。 司马懿再一次忘记感谢金夕,急速奔回府中。 当晚,他连夜发出喝令,再一次出动无数人尽数寻找东海之内当年当日出生之人,无论男女均不放过一个。 一旦发现立即保护起来,妥善接到府内,那是一统天下安分九州至关重要的未婴。 与金夕一样,他绝想不到身边的王元姬便是未婴。 整整一年,司马懿的手下踏遍整个魏国,也没有寻到令天书字样消失的人,唯恐未婴已亡,变得一筹莫展。 常侍府邸却是热闹非凡。 随着王元姬及笄成年,赶来提亲之人络绎不绝,她出就书香门第,熟读经书,聪慧貌美,温顺孝敬,早已成为无数豪府争夺的女子,只是每每均被她婉言拒绝。 “你……”金夕瞧着俊俏的妮子。 “十五岁!” 王元姬一听金夕的口气便是询问芳龄,干脆直接答出结果。 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 ------------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大都督险些笑死 金夕立即改变口风,装作担忧神态: “你已是出嫁之年,这么多人来提亲你都不允,难道心中已有所属?” “子……”王元姬从不避讳金夕,可是刚要开口,还是面红耳赤地将“上”字吞回,“子曰,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你至今未娶,我当是暂且不嫁!” “哈哈,”金夕知道他在惦念着司马昭,只不过父子正在沙场出兵伐战,“那便算了,等候侍郎大人回府,我劝说大人一番,将你嫁给哪家王侯,也少去一块心病。” “对。” 尹虎一旁小声说道。 “不!” 王元姬立即反对。 不久,王肃果真敌不住日日来客,开始在提亲大军中择选中意的王侯。 这可急坏了王元姬,无奈之下央求金夕劝说父亲缓缓时日。 金夕故意不允。 “子上不归,元姬不出!” 王元姬终于向金夕表露出心声,只是羞得无地自容,瞬间跑没了踪影。 很快抵达年关,王肃在府内接待了最后一批提亲者。 金夕发现王肃竟然要应允这门亲事,立即奔上前说道:“常侍,元姬之亲,不如问一问都督之意,我瞧着似有纳为子上之府的意思呢。” “荒唐,”王肃当然不晓得内情,脸色一沉说道,“小女焉能配得上都督之子,子上雄才伟略,焉能看得上小女姬儿?” “常侍三思!” “不可!”王肃坚决反对,开始面向来人,准备开口应允。 “都督到” 府内侍卫一声长吼,揭开了未婴出行之路。 呼啦! 一群人恭敬闪开,大步踱入戎装父子。 两人于战场回归,来不及回府便径直奔来侍郎府邸,因为王元姬已达十五岁,正值出嫁之龄。 司马昭浑身战甲猎猎作声,显得威武刚毅,只是面色焦急,一定是探听到这里的风声很紧,催促父亲来此提亲。 “子雍!” “仲达兄!”王肃见两人如此着扮来府,一时摸不着头绪,左右环顾不知来由。 众人更是唯唯诺诺,连番施礼拜见。 “你们,来此作甚?”司马懿的巨眼狂扫一遭来客。 “来……来提亲!” “提哪门子亲?”司马懿脸色陡转。 “侍郎之女,王元姬。” “混账,那是我司马府之媳,谁敢叨扰?”司马懿洪音震荡,不满洋溢。 哗啦! 一片人慌慌张张跑出府邸,头也不敢回消失得无影无踪。 “都督?”王肃震惊,没想到果真有此事,再一次露出感激之情探向金夕。 “哈哈,”司马懿大笑,“我今日便是携子上来府内提婚!” “世伯,”司马昭立即俯身行礼,面带乞求,“还望世伯成全!” 王元姬听闻这边声音,猛然奔跑出来,忽然发现司马昭,立即羞红俏颜,心花怒放,放慢了步子。 司马昭更是双眼闪光,生出殷殷疼爱。 王肃瞧在眼里恍然大悟,连声应允。 众人一片欢腾! 尹虎几欲抱住金夕,若是嫁入司马家,自然不必日日提心吊胆,王元姬身外自然万丈铜墙铁壁。 司马懿突然瞥见金夕,似是想起了什么,立即趁着众人寒暄背过身去,依靠着庞大的身躯遮挡着两条天简,谨慎地合在一起立于胸前,试探着施展复天术。 他的脸上丝毫没有呈现出向往。 因为他绝不相信,王元姬是未婴。 可是,未婴就在他身边! 天简上,未婴灭三国安天下的字样接在一处。 上面的字赫然消失全部不见! 复天术查婴,只要是天字消失便是未婴,那么,他身旁的王元姬,自己的准儿媳便是真正的未婴,因为这里只有王元姬出生于丁酉壬子甲寅。 天简不再。 自此毫无价值。 他依旧慌忙地将两块破竹简藏入怀中。 “呼哈,”司马懿先是大惊失色,忽然高声浪笑,“哈哈哈……” 笑得肆无忌惮,笑得府邸震荡。 “哈哈哈……” 笑至极处,只好弯下腰,又蹲下身,接着两眼又笑出眼泪。 直至气力枯竭,方才在司马昭的搀扶下起身。 一介大都督,险些笑死! 这一笑,惊呆众人。 唯有金夕明白他做了什么,探出了什么,分明是将未婴娶回了家门。 “明日,就明日!” 司马懿狂喘粗气镇住笑意,丝毫不在乎人家王元姬父女同意不同意,不管金夕答应不答应,尹虎欢迎不欢迎,下人高兴不高兴: “明日便来娶亲,所有府客侍人一同跟随,赏赐加俸,绝不怠慢,就定明日!” 九界1813年冬,未婴王元姬嫁入司马府,一对璧人如愿以偿。 次日早早,浩浩荡荡的队伍迎娶王元姬,就连一干下人侍女都备来车马。 金夕干脆是车辇一架,呈示着都督大人的厚遇。 金夕眼见要离开侍郎府,忽觉怅然若失,环顾一番旧居,又探向迎亲之武。 四目相对! 他的目光突然落在司马府的一位侍女的脸上,那边也正在盯看着他,发现金夕探来悠然闪避开目光。 身负修为的女子,又是一个融通之辈! 金夕不觉一怔,此女身材高挑,白缎衬托出面色更为冷峻,一直盯着红妆王元姬。 他不禁想起端生,更加注意起这位女子。 司马懿没有将王元姬留在洛阳,因为这里人员太多,不易布防,而是接回百里之外的河内温郡本府之内,直接将侍卫调换为步兵,以王宫规格实施防护,绝不允许王元姬有一丝意外。 一入河内地带,金夕顿时感到茫然。 就在四界的这里,他加入了正天派,结识了冽女,囊中还有给她存留的武器书籍,可是她已视其为杀父仇人。 司马府更为庞大,占地无数,花苑水塘应有尽有,侍奉王元姬的人增加到五六十人。 出于信任,司马昭将随来的尹虎升为总护府,侍人们提格为管家,近身之人全部是旧人,因为时常外出参战,免得王元姬思念。 金夕第一次离开侧厅,被司马昭安置在正殿,距离王元姬不远,可谓费尽心机。 同时,奉都督之旨,司马家藏书阁对金夕开放,里面宝物书籍任由选取,相当于将整个藏书阁赐予金夕,也当是对金夕的报答。 在里面,金夕毫不在意那些武器宝物,倒是被一本书籍吸引,他的目光盯向是凡界毫无用处的一本旧书。 雷符之要! 他刚刚展开立即欣喜若狂,里面记载着雷符去向,正是在四界之内,不过存于一种怪王体内,到底是鸟王、鱼王还是兽王没有阐明,只是声称持有此书才能掉落。 入囊! 他才不去通会司马府的人,心中一直坚信着天下所有宝物都应该是他的。 雷符出现玄机,迈向御龙九天的步伐又进一小步,他变得很是得意。 “你叫什么?” 盛大的喜宴过后,群臣告退,金夕不由分说阻住那名侍女的去路,观探一番有无恶意。 “回府客,卑女惠儿,是府上的侍女。” 惠儿的眼睛瞧着金夕,微微俯身施礼,脸上丝毫没有表情,忽见金夕的目光不小心落在自己的前胸上,立即再俯低一些身子护住膨胀迹象,随后起身便走。 “你可有修为?” 金夕见惠儿走到身侧,没有转动身体,平视前方问道,这属于故技重施,他就是如此探出端生的。 “有!” 惠儿干脆利落地答道,接着起步离开。 一经对方如实回答,金夕却觉得若有所失,不禁暗道:小妮子! 刚要回头探视此女一番,却发现司马昭兴致冲冲奔往王元姬的新房。 他抬头看看天色,为时已晚,因为身有侍郎王肃的嘱托,马上唤来白儿,示意跟随入内。 白儿立即会意,不紧不慢跟随司马昭进入王元姬之房,任由两人调闹,她却是绝不离开,一副熟视无睹的样子。 半个时辰后,司马昭仍然没有离开的迹象。 金夕立即走到殿外,不满说道:“司马公子,小府主该休憩了!” 司马昭悻悻步出王元姬房间,试图正色瞧一眼金夕,虽然感激此人,还是想震慑一番,结果碰到比他还霸烈的目光,立即折身离开。 惠儿再现,径直奔到金夕面前,竟然厉声问道:“此乃新人,为何强加干涉?” 金夕觉得地位受到冲击一般,立即反击:“关你甚事!” “当真是无礼!”惠儿嘀咕一句转身离开。 金夕刚要发火,又怕惊动王元姬,只好隐忍下来,恶狠狠瞪一眼远去的惠儿,这才发现此府不比侍郎邸,无官无职,不会有人惧怕,倒不如尹虎管用。 于是,暗中决定狠狠查一下这个顶撞自己的惠儿,万一心怀不轨定要除去。 不管是谁,只要是被他盯上,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司马府固若金汤,金夕无事可做,忽然发现惠儿独自一个人外出,又不像去去便回的样子,这等好时机焉能错过,毫无疑问地尾随而行。 行出不久,惠儿来到一片坟冢。 黑衣静立片刻,便在一座坟头前跪将下去,嘴里默念着什么,不断擦拭着眼泪,寒风兜起她的长发,显得很是悲凉。 惠儿离去。 金夕赶往坟前,见墓碑上刻着“乌顿”的名字,便来到附近的村庄打探,可是一经道出此名,立即引来村民的怒斥,一片谩骂之声,好不容易才寻到一位厚道老者,探听之下,令金夕再吃一惊。 乌顿二十年前被敌国买通,意欲行刺司马懿,结果暴露当即被处死,时年正值司马昭出生,司马懿为躲避煞气,未对其族连坐,乌顿身下倒是有一个女娃,名为乌惠。 一定是这个惠儿! 司马府难道也有端生之辈么? 他不禁冷汗再出。 ------------ 第二百四十章 命归你 金夕连忙赶回司马府,暗地打听乌惠的来由。~随~梦~小~说~щ~suimеng~lā 下人称是去年刚刚被聘为侍女,不过极少言谈,为人谨慎,从不与人为敌,也不与任何人交往过密。 他再次诧异。 已有一年,瞧她的资质不错,修为已至融通,如果仅是来报杀父之仇,早已动手或被司马一族发现,为何依旧做一个低贱的侍女。 危险再度来临。 恐怕是没有时机暗杀征战在外的司马父子,可是王元姬却在她的眼皮底下,万一心存歹念,防不胜防。 毕竟是一个女子,不能无端杀死,金夕决意瞧准时机将她赶出司马府。 时机马上到来,眼见王元姬蹭蹭奔着自己跑过来,侧面正是乌惠在端着水盆,他暗发阴招,鼓动行气刺向乌惠手中的木盆。 哗拉! 木盆一歪正好将水泼在王元姬的脚下。 “哎呀!” 王元姬瞪大眼睛瞧着金夕,脚下失去准头。 眼见就要摔倒,乌惠闪身而近一把扶住,同时猛地转头瞪向金夕,她也是二境之修,定然能够瞧出手中木盆的端倪。 “看什么!” 金夕摇晃着大步抵达她身前,拉过王元姬装作心疼般端详一般,详细询问伤到没有。 王元姬摇头变笑,幸福无比,她从未体察过金夕如此关爱,虽然一出生便由金夕抱着扫荡贼寇,以后更是入怀哭止,不过都是后来听闻。 金夕当然知道无恙,还是佯作愤怒地对着乌惠喝道: “如此莽撞,不配留在府内从侍,立即离开!” 尹虎听见喧哗,快速从护府厅跑出,一见金夕冷眼相对,前面立着冷面惠儿,他才不问缘由,得罪师父比得罪王元姬还罪孽深重,立即抬手驱离: “听见没有,快,滚!” 身为总护府,一句话可以要命,何况驱离一个侍人。 王元姬刚要挽留,被金夕制止,绝不可留下这个惠儿。 “你!” 乌惠面色委屈,瞧瞧金夕,又狠狠看一下他的手掌,那是发动黑招的手,她自然探出真气就来自那双手,眼见尹虎怒不可遏,立即甩手转身离开。 就在她猛然转身一刻! 金夕忽然发现她的上衣衬内缝织着一道东西,那是黄布莲花之状。 黄结! 那是藏龙女才有的东西,他立即再喝: “站住!” 尹虎随着吆喝一嗓子:“听见没有,站住!” 乌惠停身,不过没有转过脸,瞧不见此刻的表情。 “观小府主之色,定是无意怪罪于你,还是留下吧,以后好自为之。”金夕陡然转变脸色。 尹虎立即应声:“听见没有,叫你留下!” 一唱一和之下,又把乌惠留在府内。 金夕知道凡界绝无藏龙女的存在,无论如何也要探清那道黄结的来历,如是巧合,再想办法驱除出去,遂沉声道: “惠儿,随我来!” 大家知道府客公子要问话,便留在外面。 步入正厅,金夕迫不及待问道:“惠儿,你衣衫之内的那道黄布莲结是从何而来?” 乌惠听闻一愣神,似是明白过来,立即从衣内扯下黄结,轻手抬起,一字一句问道:“是这个吗?” “正是!” 乌惠冷笑一声,两手一抻,将黄结散开成为黄布条,再度离手,布条忽悠悠飘落下来,镇定答道: “小时候娘亲交的,怎么,府客大人对这个也好奇么?” 金夕勃然大怒,刚要抬手驱离,立即觉得太过难堪,连番反悔不是他的脾性,又是计上心来,沉声问道: “休要放肆,你可是乌姓,名乌惠,你的父亲名乌顿?” 乌惠突然颤抖起来,蹒跚着扶住门棱,脸色变得煞白,额头流下冷汗,已是张口结舌:“你你竟然暗探于我?” “你身有修为,却来为奴,究竟居心为何?” “哼!既然来此,便不怕死,杀剐随意,休想从我嘴中探出半字!”乌惠忽然振作起来,随后再也不理睬金夕,转身奔往殿外。 遇见奇怪之事就像得到宝物一样,金夕立即热血沸腾起来,此女的眼神中绝无惧怕神态,为何一谈乌顿的名字便如此惊慌? 继续查下去! 随着战局变幻,外面的天下早已不只日死数千,从前方交接而来的兵士口中探知,一场征伐就会死去万人之众,遍地死尸,流血成河,随着魏国强盛,司马父子几人的势力越发强大,魏民更是倾心于司马一族。 也是因此,司马父子极少回府,王元姬则日日以读经书史册盼望着夫君归来。 府外有大斗,府内有小斗。 金夕多次抓住乌惠的把柄,试图令其道出缘由,可是她绝不开口,随着时日一多,金夕发现她对王元姬甚是尊敬,骨子里没有敌意,稍稍放心下来。 秋,司马昭短暂回府。 王元姬忽然发现他的胳膊上多出伤痕,立即扑在怀中大哭,两人卿卿我我,好个蜜意。 金夕冷眼相观他们。 乌惠冷眼相观金夕。 又是四目相对,乌惠轻嗤一声,转脸瞧向司马昭,眼神中却是生出阴凄凄之色,似是做给金夕看个明白。 阴谋再现! 战争如此的疲累,司马昭狠狠抓着王元姬的手,不刻便倒头大睡,似是日日瞧见尸首如山,终于寻到妙境,尽管如此,白儿还是如期立在一旁。 “你为什么不允许两人单独一晚?”乌惠似是按捺不住气愤,紧咬牙齿愤向金夕,毕竟是夫妻同房之事,他说下去也是羞愧万分。 金夕倒是发现别开生面之景,一则乌惠主动开口,二则面色难堪,遂精神倍增,诡秘言道:“若是将元姬换做你,我定当” “你!” 乌惠更是又恼又羞,干脆离身而去。 金夕还是觉得不放心,夜晚直直盯着府院,生怕发生什么异常,尤其是司马昭归来,乌惠的脸色不对。 果然,一道黑影在窗前一闪而过! 金夕呼一声冲出门外,就在司马昭的睡厅外,一个蒙面人抬起了手掌,看似正在集结莲气想要刺杀司马昭。 这还了得! 他怕惊吓到王元姬,步速如飞,闪身抵达刺客身前,冲着蒙面人发出一荡行气。 刺客受到金夕的打击立即颤动不止,还是腾身欲逃。 想跑,绝无可能! 金夕扑簌而入,一手制住来人,却见是双手拿住刺客的前胸,而前胸之内是男人绝没有的东西,一对软绵绵的感觉。 女人! 他瞪大眼睛猛地扯下女子面罩,赫然发现是乌惠! 而此刻,乌惠的眼睛瞪得比他还大,痛楚之下不忘再次狠呆呆注视金夕双手。 响声似是惊动了警觉的尹虎,在屋内喝道:“外面可是有人?” 金夕立即答道:“为师正在运功,无妨。” 尹虎那里立即没了动静,有师父在外面,睡得当即香甜,立刻传出鼾声。 金夕见乌惠遭受重创,面色惨白,极难支撑,立即心中大悦,终于拿住她致命的把柄,立即将她带至自己的内厅,披头盖面喝道: “竟敢刺杀小将军,真是胆大包天,你可知这是诛灭九族之罪?” 乌惠依旧不言,抖瑟地立在那里,不刻便摇摇欲坠。 金夕总觉得这里面定有极大的玄机,见她把持不住,立即将她拉至木几坐下,双掌搭肩井而注入行气,运荡在乌惠体内,弥合她的筋脉,眼下之修已经不必去寻疗伤丹。 “好强悍的力道!” 他不自觉夸赞自己,两刻过去竟然没有痊愈,只好继续为她疗伤。 不久,乌惠恢复,起身退至一边,却侧过身子,再也不把前胸对准金夕。 “快说,究竟为何暗刺司马公子,难道是为了报仇吗?”金夕再问。 乌惠依旧不言。 金夕毕竟摸了人家,心中倒是生出一些怜惜,瞧着那倔强之态,倒是想他小时候那般,遂更换一套把戏,意味深长说道: “瞧得出来,你是个孝顺之女,凡是孝敬自然通晓道理,司马一家谁也不要碰,若是他们有个三长两短,会死掉更多的兵士,你心何安?当年都督已经放过你,也算是挽你一命,不要再执意下去。” 他见乌惠稍有触动,立即趁势追击,稍稍停顿一下继续说道:“其实,我真的希望那道黄结不是你娘所交,对于我太过重要,太过重要了” 金夕始终惦念着黄结。 乌惠转过身来,忽然问道:“究竟有多重要?” 金夕一下子来了精神,“比命还重要!” 乌惠身子一动,不过欲言又止,转过身去迈步离开,口气中充斥着几分讥讽微声道: “人称你东海大侠,既然有比命还重要的东西,为何一直不去寻觅?我命归你,随时可以来取!” 算作是对金夕知情不举以及救命的谢辞。 金夕被人称赞,心里还是一热,也不知因为什么,总感觉道乌惠哪里不一般,便放过了她。 好在是针对司马昭,这倒是可以提防,因为他次日便打马赶赴战场,只要因势利导,定能开化此女。 因为乌惠得罪了金夕,尹虎对其不冷不热,府内的士兵和下人也同样疏远了她。 “跪下!” 外面一声怒喝将金夕引出正殿。 只见一个士兵手持长剑架在乌惠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揪住她的头发,定是不小心冲撞到,责令侍女跪下受罚。 乌惠一抬手就会拧断兵卫的脖子,此刻却是毅然立在那里,绝无跪下的意思。 金夕瞧在眼里,不知道哪来的愤怒,大步冲上去抬起手掌。 ------------ 第二百四十一章 震惊 啪! 一记耳光打在兵卫的脸上。{随}{梦} щ{suimеng][lā} 声响再度引出尹虎,他瞧见师父面色铁青,立即吓坏,脸上的酒窝砰然不见,连忙上前抽出长剑高高扬起,不问缘由就要斩杀掉这个混账兵卫。 “护府饶命!” 兵卫魂飞魄散。 金夕阻住尹虎的手,喝问道:“这个府邸除了你的官职,还有哪个大?” “副护院!”尹虎干净利落答道。 金夕指向乌惠,“那就升她为副护院!”心中觉得好笑,堂堂师父还有求于徒儿。 尹虎立即宣布乌惠为副护院。 整个司马府,除了王元姬和尹虎,乌惠立即成为最高统领。 扑通! 那名兵卫跪在乌惠面前,刚才还是仗剑要杀,此刻却是哀声连连,因为副护院要他的命也是异常简单。 金夕绝不会放过此等好机会,为彰显更高一筹,也是为感化乌惠,器宇轩昂地喝退身外之人,故意抬手将她凌乱的头发捋向脑后,刻意安慰道: “其实我一直在找能够见到黄结的方法,可是无能为力还有,我是见你拜祭亡父才相信于你,我的父亲葬在凉山,总想拜托一个人,若是若是我不在的话,能有人代我拜祭。” 乌惠,泪流。 金夕看到了希望,因为她的眼泪非常清澈。 不久,乌惠向金夕道出实情: 她的父亲意欲暗害司马将军的事情纯属虚无,而是另有其人,那人也叫乌顿,郏郡摩陂人,因为事情败露嫁祸给温郡当地的乌顿,而司马懿的手下气愤至极,处死了乌惠的父亲。后来,乌惠查明实情,却被郏郡乌顿的手下追杀,最终被师父救赎,十几年过去,再也无证以辩清白,在师父的感召下放弃复仇,而且一个人也无法寻仇,只想奔来司马府道明实情,可是一个下人根本无缘面见将军。 “你的混账师父!” 金夕大怒,天下哪有这等荒唐的师父,竟然不准徒儿复仇,忽又不明起来,既然想来辩解,却曾对司马昭暗下杀手,便接着问道: “那么,你又为何欲刺小将军,岂不是令人更加坚信你是为报父仇?” 乌惠立即绝口不提缘由,反问道:“日后定向你陈明,是不是不相信我?” “不!” 金夕说道。 就如王元姬,大孝而明事理之人必无谎言。 无论是何缘故,一切都来源于昔年的仇杀,只有解开这层隔阂,才有可能弄明白所以然,弄明白乌惠心中所想,于是当即赶到王元姬面前,开门见山说道: “二十年前,有一个叫乌顿的人因为想要暗杀都督大人被斩,其实那人并非刺客,而是另有其人,这如何是好?” 王元姬花容失色,她绝对相信金夕,丝毫不去问缘由,立即传来尹虎道明原委,吩咐道: “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快去其人府上予以正名,多多给些赏赐,家内之人传来府上,择日为其加官封职,万不可慢待,元姬亲自跪下请罪!” 乌惠,再泪流。 如此简单,只要一句话,只要是互相信任之人的一句话,化去她数年的心伤。 “不必了,”金夕自然知道内情,“乌顿家中已经无人,去其村内正名即可,还有,村外有乌顿的坟墓,以府上之名好生修缮,也算是给亡魂一个交代了。” 乌惠悄悄退出,跑到后花园抽泣悲哭。 随后,金夕没了影子。 他才不管什么感召不感召,一边暗骂着乌惠的师父,一边赶往摩陂,他的心里容不得一丝气愤,气不出行不顺,好像五行草婴也不答应。 由于修为二境,三百里路奔了两日,初春之末抵达摩陂,很快便抵达乌府。 一经打探,正合人意,这个乌顿却是个无恶不作的畜生,依仗家富肆意妄为。 天不灭他金夕灭他, 三两家丁一见金夕气势汹汹,抡起木棍就要驱赶,结果木棒鬼使神差敲到他们自己的脑门上,当即昏厥,随后乌顿暴跳而出,竟然也是融通之辈,指挥武丁意欲杀死金夕,虽然各个是成修之人,不过绝招架不住愤怒的水地术,瞬间府内独剩乌顿自己立在院子里,武丁们哼哼唧唧爬地不起。 “你可是乌顿?”金夕怒问, “乌顿岂是小儿可叫的名讳?” “二十年前,你试图暗害大都督,又嫁祸给温郡乌顿,可有此事?” “放屁” 金夕只顾自己说完,不去听闻贼人辩语,言罢起手。 一道火行之气喷发过去! 乌顿大骂出口,扬掌发出莲气,显然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惊愣之中发满真气。 嘭! 府内裂响。 金夕丝毫不想给对方留出喘息余地,再引行气发动八宫招数。 火山术! 当下已是双层玄结修为,而对方只有一道莲结之气,怒火撕裂乌顿丑恶的嘴脸。火克金,金乃肺肠气三脉,肺裂,肠断,屁出。 乌顿只是骂人,金夕给他变为现实。 就在这时,无比惊恐的事情生出,他囊中的四方尊震鸣! 冷汗淌出! 第三龙入四界,可是被困在凡界,无论如何也无法继续御龙九天,而三年之内不返真界,将是万劫不复,眼见天下生灵涂炭,一定要想办法成就御龙。 他忽然想起困身古墓之时,神龙曾经带他逃出坍塌的墓穴,也许,神龙也会带着他传入传界阵。 金夕立即奔赴附近的传界阵,趁无人之际,赫然取出四方尊。 “神龙,带我回真界!” 他暗暗祈念,知道神龙现身时间短暂,否则会影响到龙息,立即开启四方尊,仍是一道黄光射出,龙出于尊,化作三丈,他立即施念御龙诀,张开臂膀抱住神龙。 “走啊!” 几近哀求。 我要御龙九天,岂能留存凡界? 接着,拼尽意念感召神龙! 神龙毫无进入传界阵的迹象,依旧龙鳞猎猎,高昂龙首,游动自如。 “笨蛋!” 金夕喝道。 可是此时,远处的数名村民却目瞪口呆地看见青龙飞翔,纷纷爬在地上,随着又是引来一群膜拜。 凡界现龙,绝无仅有! 金夕忽然发现远方有人,神龙毫无带离赶往真界之意,赶紧开启四方尊收回神龙,迅速没入树丛。 他试图回返没有成功,魏国天子却欣喜若狂! 朝中听闻摩陂现龙,以为天意祥生,破天荒地在位而将年号变更,将太和改为青龙,此年便是青龙元年。 金夕再次返回司马府。 乌惠惊问:“你去摩陂了吗?乌顿呢?” “杀了!” 金夕没好气地答道,他眼下最为着急的是返回真界。 乌惠却是倾泻着二十年的悲愤,一下子扑到金夕怀中失声痛哭,不但父仇得报,而且司马府上为家父匡正名分,也算是了却大事。 金夕忽然觉得此女可以利用,身负凡界至深修为,若是留在王元姬身边,又算是一道墙壁,最为重要的,可以令她年年拜祭父亲。于是,语重心长地劝解,顺便告诉她,自己非常怀念自己的父亲,同时一定要守护好司马夫人王元姬。 许久,乌惠方才哭罢,忽地问道,“黄结也许关联着一个人对不对?” “对!” “你是不是非常想见那个人?” “废话!” 金夕当然非常相见冰婉儿,而且需要尽快御龙。 乌惠紧张地看着金夕,似是在思考什么。 金夕从此黯淡下来,多次冲入藏书阁,一本本翻看秘籍,想要寻到返回真界之法,结果均是无功而返。 乌惠看在眼里,脸上也是忧郁起来。 又是两年匆匆过去,司马昭一直从战未归,金夕也彻底崩溃,干脆闭门不出,真真正正成为等死之态。 乌惠身为副护院,自然可以自由出入,进入金夕房内,幽幽问道:“你是不是必须见到那个事关黄结之人?” 金夕厉声而答:“还有一年,若再见不到,我就得死!” 乌惠震惊。 她立即吩咐一名兵士赶往战场,佯称夫人有恙,决意诓骗回小将军。 九界1817年四月,司马昭急匆匆赶回,却见王元姬毫无恙状,又见夫人更加娇媚,几乎流连忘返,更为令他高兴的是,乌惠喝退了屋内的青儿。 乌惠见金夕又要阻拦,立刻出声:“我是副护院,休要阻挡我行事。” 金夕再探王元姬,忽想起她已是年近二十的姑娘,绝不能再行阻拦夫妻好事,故意盯看一眼乌惠,弄得她红波至颈。 是夜,司马昭没有走出王元姬房内。 院外却立着两个人。 一个是金夕,他害怕发生什么意外,不敢留在正殿。 一个是乌惠,直勾勾盯着灯烛熄灭的正殿。 金夕陷入绝望! 他知道乌惠已经身归正轨,决意离开司马府,赶往他处探查方法,如果无法返回真界,只有步入昆仑虚,守在死去的姬慕菲身边。 “你,一定要守护好夫人。”金夕嘱咐乌惠。 乌惠不答反问:“你见识多广,是不是也感觉到小将军将来会成就大业?”很明显,她在探查世间王道。 金夕以为乌惠是因为王元姬而发,即将离别如实而言:“这我不得而知,不过夫人却非同一般,她便是当年的未婴,绝非传言之中的灾难之人,而且是安天下的未婴,所以你要” “什么?!” 乌惠反应剧烈,脸上阴晴不定,双手都在颤抖,似是看见希望,又有些犹豫不决: “夫人就是未婴?” “不错!” “原来你一直在守护未婴,”她喜忧参半,“未婴,未婴” 忽然,她瞥一眼金夕,腾身而起奔向正殿,似乎要发出全部莲气,将殿内的夫妻二人双双灭杀。 金夕大惊,随着起身相随,很快越过乌惠,以身体阻住发动而出的莲气,不过身后的力道立即变得低微起来。 他再也把持不住,认为乌惠闻听未婴而起杀念,定是被禁锢在灾星传言之中,暴怒起掌。 乌惠丝毫不起躲避,也不起防御之气,见金夕咬牙切齿却是掌停半空,忽然讥讽说道:“你也是飞升之人,却杀不得一介女流,果真是可笑!” 什么?! 金夕刚要准备质问,听见她的话更是惊愣不止。 整个凡界绝没有晓得他已飞升! ps感谢长河隐者、曾经的自己2、智慧的开创者、陌赏花开、这一抹风情的捧场!谢谢你们!也感谢所有的读者! ------------ 第二百四十二章 绝杀王元姬 .lā 乌惠突然捂住面孔,蹲下身子哭泣起来,“你杀了我吧,我真的无能为力啊!” 随后,任凭金夕不断追问,再也不说半个字。 金夕真的想杀了她,可是怎么看也是舍不得,怎么想也是有着玄机。 金夕见乌惠起变,不敢离开司马府。 次日,四方尊第三次震鸣! 金夕几乎晕倒过去,有着界别之限,刘冷和冰婉儿绝察觉不到龙山起变,这里却是望尘莫及,几乎无缘御龙九天。 他哪里知道,化仙大师又是冒着生命危险进入四重真界,到处寻找金夕,与掘地三尺也要挖出金夕的四界弟子一样,均是仰天长叹。 刘冷早已出关,降六级成就飞升十五阶。 他没有去金村,在无法返回二界的情形下,于传界阵附近隐居起来,他知道金夕一旦有难,定会赶往这里。 金村有着日日担心的冰婉儿,而程杰几乎一言不发,绝口不敢再诅咒金夕,似是意识到灾言必现,疯子一般游荡在罕有人至的村内。 柔夫人和仇丁媚似是婆媳一般,翘首期盼金夕的归来,惶惶不可终日。 空心依旧坐守天镜,身上已经落下厚厚的一层灰尘,依旧是一动不动。 随着谅天音将近二百年未现身,大多数人皆认为已被金夕暗害,谅禅与正允联手,始终在搜捕金夕。 冽女一直徘徊在忧郁之中,不知是期望金夕安好,还是亲手杀死这个弑父之人。 只是他们,早已不是金夕的对手,若是有冰婉儿在,恐怕十人也无法近前。 司马府内,乌惠也是闭门不出,似是开始琢磨什么。 突有一日,金夕忽然悟出道理! 依照乌顿所在村庄的老者之言,算计下来乌惠应该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可是面貌依旧二十出头,这中间少去十多年,她一定是进入真界十几年后又返回凡界,所以才晓得飞升一事,而知道此事的只有一地,那就是柔居。 冰婉儿! 他意识到,一定是冰婉儿结识了乌惠,才以黄结作为暗号,待两人发生冲突时出示以解为难。 也正是因为黄结,她才几度放过乌惠。 金夕口口声声谩骂的乌惠的师父,正是冰婉儿冰婉儿在二界救赎的姑娘,也正是乌惠! 她被摩陂乌顿的手下追杀,无奈逃亡二重真界,由于事关重大,乌顿便派人追至二界,几年后发现乌惠,正欲杀害之时被冰婉儿发现。 冰婉儿收乌惠为徒,每年利用三日的时间返回二界教导乌惠,当然少不得柔夫人无偿的丹药,其余时间又嘱托萧弘代为帮衬,可乌惠一心想证明父亲的清白,执意返回凡界向司马府解释,冰婉儿这时想起了在凡间的金夕,便赐予一只黄结,嘱托她不但要寻到金夕,而且要探查到天下将来的大主,道明只要刺探其主,金夕就能够返回。 乌惠回到凡界,首先开始探查龙主,最终留在日渐强盛的魏国,也瞄准了司马家族,正欲赶往侍郎府寻找金夕时,却探听道司马昭意欲迎娶侍郎府的女儿,那正是金夕落脚之地,便入司马府为侍女。 可是,她无法陈明这些事实,唯恐惊动金夕,先是故意暗刺司马昭,没有成功,闻听王元姬便是未婴之时,彻底确定龙主,再欲行刺又告失败本以为有生之年一定能够查到龙主,听闻金夕时日不多,更加焦急起来。 金夕不知道她是冰婉儿派来解救他的,一把推开乌惠房门,开口便问:“你可识得冰婉儿?” 乌惠悲戚摇头,扮作茫然地答道:“未曾见过!” “你可曾到过真界?” “去过,”她已经道出飞升之语,“只是见过传界城第一夫人,是她老人家告诉你已经飞升的” 金夕心痛,一定是冰婉儿通会的娘亲,这两人却是无法相见。 “黄结之人定是那那冰婉儿?”乌惠险些唤出师父,不过,她已经永远无法再见到。 “是!”金夕毫不避讳。 乌惠又是缄口不言。 局促不安的两人又是煎熬过两个月。 王元姬突发不适,尹虎立即唤来医者探查,方知已然有孕在身。 乌惠突然面色大变,似是悟出了什么。 一日夜里,她唤出金夕,静静立在那里盯着他,忽然问道:“如果你离开我,会想念我吗?” “不会!”金夕哪有心思谈论儿女情长。 “真是小气!”乌惠竟然笑了,笑得异常灿烂,猛地扎进金夕怀中,怯怯问道,“我笑的样子是不是很好看?” “有一点!” “要是有一面镜子就好了,我已经二十年没有这么笑了,好想照看一番。” 当然有! 金夕想都不想取出感仙镜,马上这破镜子便要没用了,赏给乌惠都行。 乌惠立即接着烛灯之光看过去,嘴里嘀咕道,“却是很好看呢。” 说着,她再一次痴痴盯着金夕,突然扑上嘴唇,先是碰触一下金夕的脸,而后猛地移向金夕的嘴,柔柔地亲吻下去,将金夕定在原地。 “这样,你就不会忘记我了!”乌惠虽然继续笑着,可是眼睛却有湿润,“走,我要面见夫人,在她面前告诉你一切,是个惊天秘密。” 说罢,不由金夕反对,立即拉起金夕的手奔向王元姬房间。 室内的侍女示意夫人已经睡下,还是被乌惠摆头驱离。 乌惠脱开金夕的手,顺势将感仙镜还给金夕,冲着金夕淡淡一笑,突然之间,大变!她手中赫然多出一把红剑,在金夕惊愣之中刺向王元姬的腹部。 当真是刺杀! 杀意! 真正的杀意,那是绝杀! 如果王元姬无关龙主,那把青剑定然会刺进去毁灭胎儿,而且,乌惠紧咬牙关满脸泪水,绝然不会停顿。 她已经悟出,杀气不不能够唤醒感仙镜,只有真的绝杀才能实现龙者回归。 “乌惠!” 金夕大惊,眼见乌惠手中落剑绝无停意,又由于王元姬熟睡无法临近,眼下已经无力阻止,就在这时,感仙镜启动。 镜内突然出现场景:就在一座山巅,痴痴立着王元姬! 魂境! 王元姬便是龙主,那么作为未婴的她,腹中之儿定能安天下,一切都已明了。 作为龙者,他本能的闪念护龙诀。 四方尊与龙主在一起,一样会触发感仙镜。 刹那,他出现在山巅,那是四界的山巅,王元姬的身旁已是暗流涌动,一道剑痕正要刺入身体。 轰然明白所有! 可是,那把剑已经无法停损。 而,金夕拥有非凡的速度! 又是那种须臾之时,刀出,光闪,他忍痛刺向王元姬身外,几乎听见了乌惠的哀呼,心内刀绞一般翻腾。 “咦?” 王元姬却是扑手称快,一下子拍打在金夕胸前,甚至仔仔细细审视着金夕,脸上笑得异常欢愉,她以为这是梦中,不禁伏在金夕胸前,喃喃说道: “每次梦到你,都没有这般弄刀呢,果真是入眼,是不是儿时便抱着我如此击灭恶人?” 金夕却是一丝也笑不出来,知道乌惠已被斩伤,她马上就会惊醒,抬手抚着王元姬脑后长发嘱咐道: “姬儿,我有要事离开府内,万万不要寻我还有,你要善导日后孩儿,辅佐他成就大事,还要善待尹虎和乌惠,尤其是乌惠,是因我而伤,她就是乌顿的女儿,绝不可慢待” “啊?” 王元姬惊叫一声从山巅消失。 府内大乱,闻听异响的尹虎疯狂扑进王元姬的内殿,突然发现乌惠前胸受伤,血染白衣,地面上散落着红剑,而师父金夕却不在,立即大喝: “来人,将刺客惠儿拿下!” 身后的兵卫冲上前来。 “住手!” 王元姬猛然起身,擦去额头汗水,摆手说道:“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要问惠儿。” 尹虎宁死也不退出。 王元姬只好留他在内殿,侧目向惠儿瞧去,万分胆怯地问道:“你你可是叫乌惠?” 乌惠扶跪在地上,不住点头,热泪长流。 王元姬浑身一震,猛地探向尹虎,“金金公子可是不在?” 尹虎也是吃惊非慌张答道:“正是,夫人怎么怎么知道?” 王元姬面色苍白,不由自主流下眼泪,悲声吩咐:“快,带惠儿去疗伤,还有,惠儿,从此以后不可离开司马府,不可离开我!” “夫人!” 乌惠哭声呼道。 她也一样痛失金夕,冒着她自己与王元姬母子性命之险痛失金夕,她知道完成了师父冰婉儿的任务,从此再也见不到金夕。 此后,她便像尹虎一样,始终跟随王元姬的左右,誓死保卫夫人。同时,她每年都赶赴凉山为金夕的父亲祭奠,从未停歇。 金夕的徒弟与冰婉儿的徒弟共同保卫着大晋开国之母,从无差错。 金夕难过至极,蹲坐山巅仰望夜空,这里的世界如此宁静,宁静得如同无人。 他已明白,乌惠便是冰婉儿的徒儿,她利用刺杀王元姬使得自己回归真界,也许感念之中她有着冰婉儿的影子,总是难以下手,也正因为是冰婉儿的徒弟,才有着冰聪之心。 他也已明白,身处之位正是温郡,上空已然泛出赫赫红光,那是四方尊吟鸣之后,藏龙之前生出的龙光。 王元姬不但是未婴,也是龙主之一。 他还明白,王元姬此刻定是异常难过 大魏一行十八年,心内唏嘘不已,这才了解金姑为何要在镜虚设凡界之道,如无此行,郯郡之路王元姬便会被杀,而且绝无法获得雷符,因为囊中有着雷符之要。 他惶然飞下山去,体内已是底飞十五阶的行气,此刻完全可以踏入五重真界,振作之下意欲赶往金村,不必说冰婉儿已然守候在那里,大嘴程杰早已嗷嗷呼叫。 “什么人?” 惶惶然之中竟然途经正天派的领域,被正允手下弟子观个正着。 ------------ 第二百四十三章 战魔行 &bsp;&bsp;&bsp;“那不是杀肖掌门的金夕吗?” “杀了他!” “淫贼!” 金夕是出现在哪里,那里就会哗然天变。随-梦. lā 这一道声音搅乱了四界,犹如劈天裂雷,再一次掀开四界惊天之战。 顷刻,数十名正天派弟子将金夕包围。 夜晚也在进行打怪任务,说明正天派愈发庞大,二百年前的弟子仍在战斗,说明此行绝非低级弟子。 金夕身在四界,丝毫不敢大意,注目瞧看一番,果然有着数名飞升之人,只是无法探出降下多少级飞升,究竟何阶。 带头掌门以命令的口吻说道:“你曾是正天弟子,误入异途,刺杀老掌门,架持天禅小姐,罪孽不可饶恕,即刻随我回去接受掌门处置。” “去你爹娘的!”金夕大喝一声,“我……”他刚想辩解没有杀害肖掌门,可是又关乎冽女的安危,“那谅天音……”他彻底发现无法澄清,毕竟带走她魂魄之时,衣裳全部落在地上,就连他自己想起来都认为是淫徒无疑,“关尔等甚事!” 一番言语,草草了事。 “拿下他!”正天副掌门高声喝令。 蜂拥而上。 这不是凡界的围攻,而是充斥着飞升味道的莲气行气。 夜晚再度异变! 呈出畸变的气场立即赤化于金夕周围,那是相当于数百融通境的凡界至尊发出的气道,万钧挤卵的碾压破败。 簌簌! 气蝉联,道扭曲,万物萧然。 金夕大好的心境被破坏,怒从心生,低喝一声轻抖袖,出神刀,双膝微低,身体猛旋,逃开气场交集之处跃至半空,飞升之末可辩气之行属,参差不齐之内火气稍旺,此时为亥,亥为水,狂缩五行草触动草婴萌动,仰天泄下行气。 水地术! 气属水,密而不分;行归土,浩而不散。 崩! 后岭似有山崩,低野之内的时空仿佛被扭曲撕裂,无数真气迎头碎灭,如同擎天而落的陨石与崛地而起的飞弹相撞,气场内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崩裂声响。 气卷长空。 周围弟子有的就地再发真气,有的跃空而腾平铺厉气,不将金夕制服誓不罢休,延续数百年的门规最后一条便是:斩杀金夕。 金夕是第一次发动十五阶行气与人厮杀,这时才感觉到五行草婴极为不满的样子,仿佛鄙夷主人一般,如有形状必是噘起小嘴,面带惊诧,随后讥讽道:我可是草婴,一婴胜百心呦…… 惊醒! 眼前的不是怪兽,不必消磨时间,刚才发动的行气的数量足以坚持两个时辰。 “哈哈,我怒!” 金夕的意念仿佛猛地拍打在五行草婴的瓣结上,声如厉喝:莫要偷懒! 哇! 婴哭。 折飞之中,翻转之际,金夕露出惊讶神色。 他惊讶的不是身外狂气如泼,震喊连连,而是惊讶可以一下子调集那么强悍的行气,那么多,那么浩大,几乎吓坏自己。 四界史上最为强大的五行之息在河内的旷野爆发,底飞而升的强势呈现而出,飞升之水的无视夺脉而出,极佳的资质彰显而出,绝世神刀的增补隐约而出,龙涎诞生草婴的霸道逆天而现! 他没有比试过,所以没有分寸。 “小心!” 金夕甚至本能地对敌人发出警示,告诫他们小心自己发出的这道水地术。 四重真界的气场几乎支撑不住金夕的狂压,本是无视空气的冽气仿佛再升一级,索性卷动一切气息参与其中,张牙舞爪跃动出无数当康神兽,肆无忌惮碾压下来。 他颤动的身周,一切皆以变形。 轰! 一声暴响,彻底撕裂数十道飘荡而来的真气,终于证实这群人中没有十五阶的弟子,终于证实什么是底飞。 气灭! 嘭嘭的击荡声,嗷嗷的哀叫声,咻咻的射飞声,通通的落地声。 飞向远处的弟子毫无起身的意愿,那是因为全部莲气被击溃;射向高空的弟子唯有惊恐品尝仲夏的惨夜,那是因为无法控制掉落地点;原地倒跪的弟子惶然看着身体之下凹陷的巨坑,那是因为惧怕金夕再起行风将他们埋没。 “疯了……”有人发出哭丧声音。 “魔……战魔!”稍稍聪明的弟子终于想起金夕身负战符。 “他一定吃掉了天禅小姐……”总惦记着那种场景的人最终否定了以前无数猜想。 “……” 更多的是哑口无言,瞪着金夕耀武扬威扬长而去。 “嘿嘿!” 他几乎冷笑。 可是声音中明显带有浪荡,瞬间不再因为离开王元姬、尹虎和乌惠而伤心,毕竟,那已是绝无法再触及的烟云。 可以触及的,是体内的五行草婴。 西行,红日初生。 路遇一伙人正在殴斗肥遗鸟,一瞧,所有人都没有飞升,定然是小门派,因为里面有着三位女弟子,而大门派从不招收女徒弟,浪意再起。 如此招摇,二话不说冲入人群,高吼一声: “让开,我代你们打!” 众人皆愣,不知哪里来这么一个疯子,其中一个女子微声说道:“多谢小侠,肥遗鸟暴戾,可别伤着你,还是一起打吧,若是要丹药,可以将修行丹给你。” 她绝不知道,只要有金夕在,什么丹药都会进入他的囊中,除非他关闭汇宝珠。 “闭嘴,躲开!” 金夕大喝一声,立在那里施发行气如同游玩。 他打过无数次肥遗鸟,只要消耗掉虫雾,肥遗鸟就会逃离,此时已经不需要再着重防御,而是极快的施发一阵阵火地术催化金属虫雾。 啊! 周围弟子发出惊呼,轻描淡写那么抬臂几次,整群肥遗荡然消失,又是飘来一波,金夕再次轻蔑的施展群法,又是阵阵丹药落地声,不过全入他的藏宝囊。 身有《雷符之要》,必须先试试这个肥遗王。 三个女弟子偷偷靠前稍许,分别窥探金夕,一个个呆若木鸡,随后脸色变红。 “如此犀利,定是哪门首领!”身后众弟子肃然起敬。 很快,肥遗王再现。 出于本能,这些弟子纷纷向后倒退开去,又是阵阵自嘲声,再度奔上前来羡慕地观看一代宗师般的操纵。 肥遗王显然弱得不能再弱,它是四重真界内攻击最低的鸟怪。火地与火泽先后施展,肥遗散发出的虫雾几乎可以无视,刚刚一刻,肥遗王悲号消逝,地面上掉落一片修行丹和三颗启脉丹。 “启脉丹!”有人呼道。 “好像有三颗呢。”贪婪的声音。 金夕略有失望,雷符之要没有记载宝贝存于哪种怪王之身,所以不知道雷符不在肥遗王身上,也不知道要打几次才能掉落。泄气之下从囊中探出启脉丹,刻意交给其中一名女弟子,眼见那女双手颤抖,索性将囊中的修行丹尽数抖出相赠,因为他已经不需要。 作为奖赏,他轻轻拍拍女子肩膀以示鼓励。 “仙师,留下做我们的副掌门吧,我们的掌门已经飞升,六阶呢!”女弟子发出诚挚邀请,她绝不懂得一刻击溃肥遗王需要多高的修为。 “哈哈,我不配!” 他终于谦逊一次,其实他的修为在四界可以担任任何一派的掌门,又是摆手扬长而去,身后传来欢快的嬉笑声,因为任务早早结束。 西行,烈日当空。 金夕意气风发来到传界阵附近,不远处竟然构架起房居,数人把守在传界阵周围,盘查着来往弟子。 “站住!”守卫弟子拦住金夕,上下打量数次,“你叫什么名字?” 二百年过去,人们早已疏松传界阵的防御,认识金夕的人也逐渐离去,这里的弟子便仅凭大致相貌和名字围堵金夕。 “关你甚事?” 金夕要回家瞧娘,整个真界也没有这番法则,通过传界阵还要遭受盘问。 “奉天禅和正天之命,在此捉拿逆贼金夕,无法证实名字者不可进入传界阵。”弟子们高声通会,喊久了名字早已不在意任何人,只有寻到两大门派的首可,才可以回返传界城。 “哈哈哈,金夕?” 金夕大笑出声,就凭你们几个? 他刚要硬闯,忽觉不妥,四界传界阵就这一个,万一被两派围在这里,三日之内返回立即被捉。 可是要天禅派和谅禅派来证明,相当于自投罗网。 “怎么?你认识?”一个黑脸弟子走上前来,反问金夕。 “不认识,淫正天,辱天禅,人人得而杀之!” 说罢,在弟子们的热烈赞许声中离开传界阵,只好继续奔往金村,眼下四方尊已鸣,需要尽快御龙,免得临近末晚突发变故。 而此时,正允惊闻金夕现身,火速通会谅禅,就在得知谅天音没有同在以及群破正天弟子的消息后,整个天禅派和正天派的弟子倾巢而出,彻头彻尾将金夕视为战魔,开始满天下缉拿。 西行,夕阳低垂。 前面又是传来一阵打斗声,是在攻打栎鸟王,人群中有一两个飞升之人,打得不亦乐乎,也已满头汗水。 鸟王黝黑羽毛甚是亮眼,头颈处的点红与夕阳相称,赫然分明,只是此时已经临近结尾,双翅缓慢拍打,低声啼鸣。 这等好时机焉能放过! 金夕像是在自家打怪般,径直奔进人群。 在人们尚未看清来路的情形下狂发震宫雷山术,以雷木泄水,以山土制水。 轰! 这一记狂攻,鸟王消褪掉最后一丝戾气而落败。 群声惊讶! &bsp;&bsp; ------------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不胜不归 “吱……” 栎鸟王悲鸣瑟瑟,猛地张扬双翅调转羽翼而去,地面上掉落一粒通体仙丹、两颗启脉丹、两例灵石以及数粒修行丹,不过瞬间不见。?随?梦?.lā 还是没有雷符! 金夕随着周围人一起垂头丧气。 可是,人家垂头丧气的原因是没有发现丹药入囊,各自对比着,甚至连一粒修行丹都没有多出,瞬时将目光齐刷刷转向金夕。 “看什么!” 他从众人的目光中发现恶意,立即不满起来,像是别人来跟他抢东西似的。 打怪弟子质问:“何方妖术,将丹药尽数夺去?”他们最为关心自然是那颗通体仙丹,相当于小开脉,难得的宝丹。 “快交出来,否则便杀了你!”飞升弟子厉声催促,很显然他修行无数次遇到梗阻,需要丹药解除一整阶的禁锢。 金夕转身便走! 即使抢夺而来的丹药,一旦入囊也认为绝对无关他人,如果想要必须客客气气恭敬相求,就像那三名女弟子般恭维才行。 顿现惊愕! 恐怕整个四界也绝无如此厚颜之人。 “小混账,”那个飞升弟子嘶吼大叫,“仰仗飞升如此猖狂,我倒是不怕你。” 说着,他踏地而起,扬手轰出浓烈的莲气,这里他修为最高,眼睁睁被人抢走丹药当然脸面挂不住,心中没底也要较量一番。 我打龙兽之时尚不知你修为几何? 金夕撇嘴嗤笑,忽然意识到若是抢人家东西,再出手伤人恐怕说不过去,不过在镜虚斗龙兽之时练就的速度无人能比。 跑! 气纳全脉,提身如燕。 嗖! 没了影子。 空有一记荡气激起数片黄土。 算是对你等口出秽语的惩罚吧,他如是安慰自己。 河内距离金村五千里,需要日的路程,他便避开天禅地盘,顺便潜入鱼湖斗嬴鱼王,连续打了几只也没有掉落雷符,不过收集了甚多五色仙丹,因为《五行秘要》记录了飞升以后度玄念等玄关需要这些丹药。 因此击败嬴鱼王数十,仍是未发现雷符。 无奈之下,只好沿路寻找兽怪豪彘,因为各界之兽不得不打,从四界开始每一真界有怪兽两种,第一种掉落本界八宫至尚招法,包含着本宫与一至五世,而本宫旷世群法和上层及天群法,则是第二只兽王掉落。 本界为巽宫招法,主风,必须拥有。 可是不管到哪里,都是一群人围着攻击,绝无停歇之意,只好作罢。 至于嚣兽,他暂时不敢去触碰,普通怪物便相当于十阶之修,嚣兽王还是放在藏龙之后再做打算。 三日后,清空万里,祥气漫天。 一座远山之内,又充斥着数名弟子搏击豪彘,全是飞升之修,他再也把持不住,纳气腾起。 呼! 仍是如法炮制加入战斗,不管他人愿不愿意,打完再说,获得巽宫之术绝不返还,有雷符入囊更为佳音,至于其他丹药,如果这些人谦卑一些,如数返还就是。 整个四界,仿佛都归他所有。 普通豪彘身躯硕大,形状如野猪,不过浑身长满倒立长刺,犹如白色银针,赫赫生威,发出簌簌刺风,虽然不含针刺,不过戾气尖刻犀利,令人生出寒意。 火地术! 高阳似乎增强火息的霸烈,地面上稍有震动,颠簸着火行之气荡向豪彘群,伴着十数道真气粉碎掉半空之中的白色气剑,剧烈抨击豪彘。 群彘消失,又现一批。 这群人还不错! 金夕由衷而发,谁也不出声,依旧孜孜不倦施发真气。 这种情况下,一定会如数返回仙丹。 打着打着他突然发现不对劲,豪彘消逝的速度愈发缓慢,同时身后的气息也不再传来,好像唯独他自己在打斗豪彘,不禁暗骂一声回过头去。 啊! 他不禁大吃一惊。 身后十余人如数跪在那里,一声不吭,即不敢打搅,又像是在充斥真气准备接应金夕。 恍然大悟! 刚才随同而发不是行气,也不是莲气,而是丹气,那是魔族弟子,昔日的门下。 这些魔族弟子早已将金夕视为天尊,开门师祖,眼见他一言不发气势汹汹冲到前面杀怪,哪个还敢出声,可又不能失去礼数,只好一同跪在后面守候。 “打啊!”他立即吩咐。 “是,师尊!”身后一片恭维声,现在的魔族令牌在卫迟手里,只好称呼金夕为师尊。 “卫迟呢?” “回师尊,掌门正在研探魔族飞升之路,因为气丹初生,修炼异常艰难,掌门便先行飞升以修,试探魔飞之路,只是阻在十三阶之关已经数十年,只要修行即遇梗阻,而栎鸟谷掉落的通脉仙丹竟然无法破除,刚刚打通却不敢在提升,只好等待豪彘的仙丹试探。” “什么?” 金夕紧皱眉头,从未听闻通脉仙丹无法破除的梗阻,而且破除梗阻后一级之内不再生恙,难道魔族之修有着特别吗?他忽然想到自己,正是因为金气根的原因屡生障碍,气丹乃是母丹衍生,看来魔族日后也会面临无数艰难,好在升就这两阶之后便入五重真界得以永生,他知道豪彘王掉落四级顺脉仙丹,相当于两颗通脉仙丹,服用之后两级或两阶之内不会遇到变数,便指指兽怪问道: “顺脉仙丹也不行吗?” 一位魔族弟子哀叹连连,“师尊见笑,我们打了数年,也没有收获此丹!” 金夕忽然想起在正天派的见闻,说是豪彘王无仙丹可落,也许正是因此,四界之内唯兽不战,体内立即沸腾起来,折磨怪物是他的看家本领,立即喝道: “你等退下,守在百丈之外,任何人不得靠近,我来杀!” 不刻,众弟子护住豪彘山。 金夕扬动手中的凿齿神剑,唤出云凤,这已是四阶妹妹。 “吼!” 他厉叫一声,再发火地术。 云凤也是灵喙开启,喷出浓烈的火息,竟然阻住了半空中的刺风,发动着廉价的群攻。 一批批豪彘散去。 金夕才发现底飞如此霸道,恐怕眼前存留的四境底修之气尚未用完。 “嗷……” 粗重的吼叫喻示着豪彘王降临。 身体更为庞大,透出红彤的肌肤,长刺更为尖利,随着跃动左右摇晃,刺风中不但带有金行的燥息,还夹杂着微弱的炙热,虽不成术,也是金火双层行息攻击。 金夕暗吃一惊。 以前的怪物之中,本身属性与攻击属性不同的有很多,不过像豪彘王这样同发金火行气的兽王却是第一次尝试,一定有不同之处。 罢其戾气之火,很是简单。 水火术! 虽然只是坎宫一世招法,但其中飞升的水息直接将怪物的戾火熄灭,这边的火息开始燃烧豪彘王浑圆胖重的躯体。 金夕的防御开始遭受豪彘王的冲击,虽然荡来的戾气火息微薄,可是浓烈的金行燥气一直侵扰着肝系三脉,眼睛有些干涩,筋脉书展开始不畅。 好在有云凤,小豪彘得以压制。 因为弟子们数年未得到仙丹,他不敢发动剧猛攻击,万一瞬间击败豪彘王定然还是两手空空。 一定是哪里出现偏颇,在击杀过程中没有注意到什么细致末梢。 耗着,厮斗着。 豪彘山行风飘忽,戾气穿梭,给炎热夏季再添一份酷意,附近的花草便渐渐枯萎,生虫黑蚁纷纷爬离,逃开突然燃起行气的战场。 哪里在变化? 金夕细细观摩毫无发现,豪彘王有条不紊发动着双行攻击,白刺不断耸立窜动,小眼睛咕咕闪动,看上去谁也不能招惹的样子。 招惹! 金夕终于鼓起勇气,依仗底飞满修的无尚行气逐渐向豪彘王身边移动,试图探看豪彘王身体有无异样,戾气愈发刚烈,体内生出不适感觉,多次降低攻击强化防御,终于抵达豪彘王身前两尺处。 这里的气场异常霸道,清晰听到豪彘王粗重呼吸。 立刺不断滚动射出浓浓戾气,金夕感到腹内不断抽搐,终于酿出一股股苦水,筋脉几乎僵硬下来,眼睛逐渐模糊,只好放弃攻击将全部行气用作防御,随着临近云凤已然支撑不得,他只好收回囊中。 拼命撑大眼睛细看之下,有了重大发现! 就在豪彘王躯体突起的长刺下半部分,与肌体一样生出红色,显然正在减少,因为红白色之间展露出新鲜的淡粉色,三尺之外根本无法发现,而无人敢如此接近探查。 也许,这就是玄机! 众人搏打豪彘王,绝不会发现尖刺底端红色的减褪,只是依靠真气击败它,可是为何关乎到仙丹掉落? 他再次退至防御区域,开始攻打豪彘王。 几刻之后,兽王呼吸出现困难,逐渐衰竭下去,数道浓厚的水火术之后巨兽投降,“嗷”一声悲叫晃动着短短尾巴仓皇逃遁。 启脉丹,灵石,修行丹,纷纷入囊。 仍然没有顺脉仙丹! 不过豪彘王如期留下了八宫至尚。 金夕一屁股坐下去,抬手吸来地面上秘籍,果然是《巽篇》之书,再一查看果然没有旷世群法及雷宫之及天,看来那个耸人听闻的嚣兽王必须打败。 巽篇,为风篇,主木之属性,本宫巽为风,因为雷宫之法领悟后,木行脉关已经一分为二,可以同时发出两道木系行气,依用巽宫之法则成巽为风,主攻对手脾系全脉。 一世风水术,上卷风,下滚水,风卷狂水,逼人涣散;二世风火术,风飘荡,内袭火,高风引火,借势攀升;三世风雷术,风不住,雷裂闪,风雷交加,势力强大;四世风泽术,风动荡,泽生漪,柔中带刚,细化无形;最后一世为风山术,也是巽篇最为厉害的单法,风狂飙,山动顶,风卷残云,触峰而击。 入囊,心会,再拥新法。 不过,金夕没有太多兴奋,皱紧眉头抬头瞧向摇晃不止的豪彘。 不胜不归! 他呼一声立起。 ------------ 第二百四十五章 聪慧的坯子 无论如何那道红色褪去也是个关键节点,也许在红色彻底消逝前后有着分别。~随~梦~小~说~щ~suimеng~lā 究竟何为分别? 修为,不可计量;气别,不可区分。 四界天下尽是如此,豪彘王均不掉落仙丹,绝不会因为修为高低,真气属性有别。 那是什么? 他仔细甄别,甚至想直奔金村问一问冰婉儿,忽然脑海中一亮:人数! “真是聪慧的坯子!”他自我褒奖一番。 于是起身再战,直到打出豪彘王,采取斗龙兽的方法,刺飞过去观探豪彘王抖立的尖刺底端,直到红色全部消失方才停止攻击。 红纹一逝,改用群攻! “来人──” 他高声吼道。 金夕立即喝令几名弟子围攻豪彘王,在剧烈的真气抨击下,豪彘王很快摇摇欲坠,最终依旧嗷嗷叫着奔驰而去。 启脉丹,灵石,修行丹。 仍然没有顺脉仙丹! 众弟子纷纷汗颜,若是金夕都打不出仙丹,恐怕此兽永远不会奉献救赎良丹,眼下已经不单单是卫迟一人的修行之关。 “掌门,这如何是好?” 一名弟子浑然忘记金夕已经是昔日掌门,好像刚刚吞下他赠送的结丹仙丹似的。 “废话,接着打!” 金夕丝毫没有泄气,甚至觉得豪彘王如此可爱。 卫迟身后还有五百多魔族弟子,必然也会遇到这种修行梗阻,如果能够打通十三阶以后的梗阻,那么就是需要五百多颗顺脉仙丹,相当于再一次救魔族弟子于水火之中。 休憩一段再度开攻! 第一次是单攻之后变群攻失败,这一次金夕改变战术,在豪彘王立刺底端红色未消逝之前采用群攻。 丹气浩荡开始镇压豪彘王。 金夕他来往穿梭观探底红分寸,由于停留在豪彘王身前的时间减少,身体受到的侵蚀也大大减弱,两刻之后,他发现红线抵达豪彘王红润的肌肤,立即扬手呼道: “停!” 众弟子不敢怠慢,立即改攻击为防御。 金夕返回弟子身边御气之后,再次喝令弟子们离开,开始单独鏖战兽王,再也不留客气,鼓足行气引发水火术。 场内水息如沸,嘭嘭击打在豪彘王身上。 “再不出仙丹,我便……便召婉儿来此!” 他已经琢磨不出法子,也琢磨不出如何才能恐吓到兽王,胡乱嘀咕着,同时将洪大行气注入凿齿神剑,咬牙切齿发出强悍的一击。 轰! 最后一记水火行气驱赶掉豪彘王。 叮! 红色仙丹一闪即逝,当然是自动进入囊中,可是他已经清楚看明,那颗丹药稍稍大出普通丹药一周,既有仙丹,那不是顺脉仙丹是什么? “哈哈,天下之人之怪哪个敢与我……斗智?”说到最后突然想起冰婉儿,语调降低到他自己才能听见。 胜利! 他终于明白,敢发两种行气的怪物一定能够感受到气之五行,无论哪种真气,均逃脱不掉五行,莲气丹气也是如此,只是五行较为平和而已,但是绝对不可能五行均分,体质不一行气有别,豪彘王能够感查到行气所属。 以红线为界,前面要求纷杂五行压制戾气;而后面,只允许有一种五行体质之人攻击。 这就是秘诀! 无人在意与皮肤一样颜色的长刺底端,所以也无人去观探那段红色的消褪,更无人去想更换人数来压制豪彘王的戾气,所以无人能够获得仙丹。 “掌门!” 卫迟匆匆赶来,刚要跪地参拜被金夕拦住,大夏的礼数早已被大秦、大魏的亲身历行洗刷殆尽,金夕立即取出顺脉仙丹令卫迟吞服。 一粒下肚,否极泰来! 卫迟当即凝坐而修,昔日很快出现的梗阻荡然无存,十三阶修为的梗阻破除,那就意味着最后两阶再也不会遇到障碍,他连忙躬身,不谙欢愉的鼓面厚腮聚集一起,喜笑颜开: “掌门,果然通顺开来!” 次日,金夕再一次抵达豪彘山。 “来,我教大家!” 不能继续留下来打怪,而魔族弟子又不能放弃,他开始带领弟子策划战败豪彘王之法,开启魔族登升之路。 在他的指挥下,先由一群弟子全攻,令几名弟子发气护住高修弟子往返探查,掌握分寸待到豪彘王身刺底端红色全部消失之际停止攻击,再由一名高修弟子单独挑战,试战几次之后果然成功。 又是一颗顺脉仙丹! 这颗丹药标志着魔族弟子可以修行到飞升十三阶,遇到梗阻后立即开启无阻模式,成就十五阶,登升五境以后获得永生。 “掌门,请受弟子们一拜!” 卫迟忽然跪下,随着便是数百人应声而匍地,魔族弟子再一次看到永生的希望,从这个上天赏赐的魔族之祖可以看出,他无意之中溜达过来也能救赎整个魔族。 “咳,”金夕丝毫没有准备,再一次面对同朝弟子的跪拜显得局促不安,“卫迟,快带众弟子回去,有你我便放心。” 刚刚说完,他仓皇离开,因为看见卫迟的眼角滴出了泪水。 很快,这种方法被普及天下。 豪彘王成为千年肥遗王之后最为抢手的怪物,因为九颗顺脉仙丹便相当于千年肥遗王掉落的开脉仙丹,破除着修行过程中无尽的梗阻。 只是人太多兽太少,与其说加速了最为缓慢的四界之修,倒不如说更是加剧各门派首领的争夺,启脉丹尚是副掌门才能使用,何况相当于无尽启脉丹的顺脉仙丹。 金夕逗留一日后告别魔族弟子,继续西行。 再也没有心思琢磨怪物,他开始担忧御龙,从凡界落入四界之山,地点正是河内一带,那里飘荡的龙光证实着乃藏龙之地,可那里是正允的地盘,晚夜无法藏龙,可白日势必引起正天弟子的察觉,根本无法顺利御龙。 就在此时,正允再一次眯着眼睛立在温山之殿,那正是金夕出现的地方。 他的红须不断颤抖,喉结不断跳动,抬手抚摸一把本已顺滑的背发,似是突然悟出什么,突然旋转身体扫视四野,冲着身后一干弟子吩咐道: “调集飞升高修弟子,将温郡一带所有的山峰全部包围起来,以烟火为号,互相照应,发现金夕,不管谁与同行,杀!” “是!”一群弟子高声呼道。“掌门,”隋琮尖脑再探,“金夕还敢来此地吗?” 正允点头答道:“他一定会来的,一定会来的,哪怕是送死也会来的,哈哈哈!” 阴戾的笑声瞬间荡响山谷,回音无数。 他猛地取出巨龙斧扬空劈下,一道裂痕蔓延而去,石碎土崩。 人群中,冽女的眼神一挑,不自主扣住前胸,双唇紧紧抿在一起,多少年来她一直认为那是金夕强吻的地方,本可以丝毫不予保留给付金夕的地方。 只是无人知晓,金夕出生在金村。 村中只有两个人,所以毫无消息进入,焦急等待变成祈祷,因为冰婉儿看见了龙光,那一定是金夕平安归来,从凡界归来,并且利用九莲阵探查到了金夕的感念。 “谢谢你,乌惠!”冰婉儿在那一刻淌出眼泪。 “乌惠是谁?”程杰发问。 “我的徒儿,唯一能够令金夕回归的人。” “你猜,你的徒儿能成功吗?”程杰紧张兮兮望着冰婉儿。 冰婉儿立即拭去眼泪,“她成功了!” “你猜的不……”程杰刚要走嘴,忽然意识到事态的可怕,“猜的对,猜的对,那用不用赶到传界阵接应一下?”他接着试探。 “不,我们一旦现身反倒引来麻烦,他一定会来金村的。” 程杰莫名其妙,他瞧不见龙光,可分明是金夕归来的口气,巨耳立即背向后脑,不过很快回归原位,不满嘀咕道: 这猜得也太夸张了吧。 刘冷则在金夕回归后反向而行,抵达河内一带暂居下来,他不知道金村的事情,但是曾经持有御龙令,身为御龙氏,也已发现此地上空的龙光,知道金夕与冰婉儿很快就会出现这里,必须暗中加以保全。 天大唯御龙为大! 金夕的脚步向金村延伸,离开魔族三日后抵达昔年曾经停留过的密谷。 山水依然。 这是他进入镜虚前与空心分别之所,此刻立在那里却不见空心,心中怅然,忽然想起谅天音死亡之地,开始折出山谷,踩踏着密草寻去。 也许,那里曾经存留过空心的影子,他想要寻到空心! 他哪里知道,至今空心仍在。 正允疯狂寻觅金夕,当然不会放过空心所在的山内,他是亲眼瞧见空心为保护金夕不顾生死,也正是那次他杀死谅天音,只是无人知晓而已。 由于金夕在魔族的耽搁,正天派五名弟子率先抵达空心所在的木屋。 木屋无门,犹如空心。 任意蹬踏而入,屋主绝不驱离,因为他无意驱离。 木屋有空裳,空心放不下。 历经一百八十年,空心最终也没有丢弃离开,直至金夕入凡界,金姑赶来。 木屋立天镜,空心盘镜前。 他早已如同坐化,面对着金姑赠予的天镜一动不动感念十八载,如今金夕已经回归真界。 正允手下再次大摇大摆步入木屋,鄙夷地瞧看着灰尘淹没的空心,他们无数次来到这里,不过都知道空心乃谅禅得意门生,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金夕现身,情势发生突变! ------------ 第二百四十六章 空心未动 金夕途经当日怀抱谅天音尸体却被冽女拦停之处,再思冽女,再念金姑与唤娘。?随?梦?.lā 正天派五名弟子步入空心所在木屋,再一次瞧见空心的模样,其中一名弟子问道:“这东西十八年了,一直坐在这里没动,不会是死去了吧?” 空心未动。 一个弟子上前抬手查看,鄙夷说道:“没死,不过这般对着一面破镜子,从不睁眼照看,简直是贻笑大方。” “非疯即傻。” 空心未动。 “十八年,空心一动不动,守着谅天音的破衣裳坐化一般,人都死了,还要那衣裳何用?” “你想,淫贼金夕带走的是没有衣着的天禅小姐,不死,我看也被他给糟蹋了。” “不止这样,据说在此之前空心在这里拿着谅天音的衣服等候了一百八十年呢!”弟子们纷纷讥笑猜测。 所有人的观点都是如此。 空心未动。 一个首领模样的人把住下颌说道:“这么多年金夕也没有来,说不定怕我们拿住他,此次出现,我想一定不敢再来。” 众人微微点头,不经意间道出金夕回归之情。 空心身体上面厚厚的灰尘掉落少许,扑簌簌飘在身周,眼睛和嘴唇上面的尘埃尽数扑落,露出皮肤和形状。 呈示出这还是一个人,一个活人。 “金夕出现,谅天音不见,那么说天禅小姐定是死了。”正天弟子道。 首领看似厌烦了空心,狠狠瞪着他的后背,“不如拿下他,一定会引出金夕,即使无功而返也要尽快离开这里,这破地方着实不如河内舒坦。” “行!”几人怂恿附和。 空心眼睑跳动,眼角处出现一道清澈印痕,瞬间被灰尘阻住,那是一滴泪,可是即刻恢复如初,毫无动静。 如果金夕出现,身旁没有谅天音,正如几个正天弟子所言,谅天音极有可能已经死去。 首领抬手,莲气发。 空心未动。 嘭! 尘埃四溅,灰土飞扬,空心的身体剧烈前扑。 噗…… 一束血液从他的口中喷出,不偏不倚溅在天镜之上,一滴滴滑落下来,像是两百年的思念和祈念如数吐落,一丝丝浸染着孤独矗立七万日夜的铜镜,来自金姑手中的镜神。 他已经放弃防御,如果谅天音死去,他没有理由御敌。 空心,此刻不再;鲜血,扑朔天镜;其心,寻天阴而去…… 忽然,天镜内现出影像! 那是镜天,空中悬挂着万片铜镜一般折出圈圈微光,镜天下,无墙无壁,空有一位姑娘端坐在青石上面,身外什么也没有。 赫然是谅天音,身着金夕长袍的谅天音! 也是那样微目凝坐,如空心。 血液似乎渗透铜壁,似乎唤醒天镜,彻底击碎那十八载的隔离。 “师兄!” 一道呼唤从天镜中飘出。 紧接着,谅天音冲将过来,似乎抚摸在镜面上,面色惊恐地盯着空心,眼见空心满嘴是血,鼻梁微微耸动滚下泪水。 所有正天弟子惊呆,举在半空中的手臂纷纷落下,审视着难得窥见的场面。 “天音……你终于现身了。” 空心已经无法继续移动身体,艰难地支撑着不再倾倒下去,可以刚刚开口,又是一股浓血由嘴角酿出,缓缓滴在身前散落的灰尘上面。 谅天音突然发现空心满身厚厚尘土,又见身旁叠置同样是弥漫尘埃的衣裳,似是忽然明白镜虚内数千年的忧伤来自哪里,如哭如诉问道: “难道,是你一直在这里祈念吗?” 她已经无法估算年头,作为镜主自然体察到镜前的祈念,可是无法破除那道屏障,眼前分明是事实,自从被金夕带入镜虚,空心先守空裳,后守天镜,默念了两百年,是那不灭的信念和鲜血抹除掉两界之隔。 “可是,我,我……”谅天音急促拍打那道屏障,可是丝毫没有反应,甚至想贴近一些空心,眼泪便沿着透明的铜壁滴落,“已经不配留在你身边,我已经是金夕的人。” 空心提纳着紧促的呼吸,丝毫没有埋怨之意,那是祈念一百八十载,坐求一十八年的境界,一字一句说道: “只因不配,才不敢贪念,我作孽深重,天亦怜我,赐我天音,我不配空心二字,只是想求得你能回到我身边,权当是天求。” “啊……呜!” 谅天音嚎啕大哭,拼命拍打甚至纳气击荡那道屏障,依旧没有奇迹。 空心化泪为笑,一丝丝血液再度淌出。 “空心!” 谅天音拼命哀呼。 她忽然想起什么,猛地取出天镜鞭和天镜杖疯狂施发莲气,可是里面却是浩瀚无边的空荡,连风声都听闻不得,她似乎瞧见空心马上就要昏昏欲倒,嘶哑吼道: “等我──” 突然,她挥动天镜鞭和天镜杖向自己身体上击去。 噗…… 长血四溅,喷向眼前。 整个天镜被阻挡,被鲜红的血液阻挡,仿佛同样渗透过来,与空心喷出的血液相融,随着血液的滑动,天镜内渐渐变暗,直到所有的光亮消失。 “空心!” 一道呐喊出现,天镜的关闭将放弃镜主之位的谅天音驱离。 顿时,木屋中出现谅天音! 她空飘而落,随着身体下降,忍着伤痛猛发最后莲气,金夕的灰袍飘荡而出,瑟瑟作响,借着灰袍作为屏障,她吸取空心身边的空裳。 两百年前的旧裳飘忽而起,散向谅天音…… 木屋内,闪进一人。 金夕! 谅天音已经看不见,她用尽最后的气力着衣,然后扑入空心怀中,双双昏死。 “哈……哈哈!” 正天首领惊凛笑出,分明是吓的不轻。 更为恐吓的还在后面! 就在这时,他们方才回过神,发现身后竟然矗立着金夕。 让他们不敢相信的是,此刻金夕的脸色比瞧见谅天音复出还可怕,几乎抽搐变形。 “金夕!” 几人惊叫。 金夕指指空心,又指指他们,试图问个明白是不是他们下的暗手,可是空有嘴巴翕张却是一个字也道不出,好不容易吭出声音,身体已经发动。 杀! 就像谅天音在天镜内试图毁灭镜虚般,金夕不管眼下之人何等修为,将万念俱灰的灭杀之力赋予手中的神刀,他似乎撕碎五行草婴,扯裂水土脉关,甚至将血逼近刀锋。 他宁可相信眼前立着的是五只龙兽! 人不见,化作空气。 正天派弟子狂发莲气,可是不知为何身体突然离开地面,似乎淹没在滚滚天水中,又像卷入震动翻滚的大地。呼呼呼! 随着不可阻挡的气流,他们飞在木屋外的半空中,同时,他们开始听见自己身体内有碎裂的声音。 “啊!” 金夕终于发出怒吼。 当康已经狂暴,他的体能潜能和速度达到巅峰至高,毫无疑问的至高。 他放弃继续发动行气,因为那一瞬间将全部行气爆发出去,开始以丹气驾驭速度灭杀。 “你们不配瞧见他们!” 这是几名正天派弟子们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金夕不允许他们的意念消失,就在他们杀猪般的哀嚎声中,就在他们尚未掉落到地面之前,让他们用自己的眼睛瞧着身体一片片消失,化作血肉粉末融化在大气中。 血液蒸发,骨肉化风。 他们的尸体不配玷污广浩大地。 一滴血也不行! 随着恐怖的嚎叫声熄灭,外面只剩下一个人,是金夕。 他在风影中现身,急忙再次冲入木屋,探出两手分别搭在空心和谅天音的内关上,瞪到极致的眼睛缓缓落下眼皮,随着脸色舒缓变暖。 砰! 他几乎是狞笑着,轻轻一拳打在空心的前胸,昏厥的空心应声倒在木榻上。 金夕随着又是扬起拳头,面对同样昏迷的谅天音却是没有舍得打下去。 他发现,两人莲结还在,只是莲气全失,经脉尽断。 这对五行大师金夕相当于扯开程杰大嘴那般容易。 他将二人扶正于端坐位置,稍稍纳气恢复后,盘坐下来一边纳气一边为两人注入水行之气恢复木系筋脉,金行之气恢复水系骨脉。 一个时辰后,两人体脉恢复。 他抹掉满脸汗水,又将他们平放仰卧,提起自己的旧袍扔过去盖在两人身上,细细看谅天音一眼,嘀咕一句: 笨蛋,真有点舍不得呢。 说着,俯下身去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留下一记亲吻。 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吻谅天音了。 趁着两人尚未苏醒,离开木屋。 向西行。 不久,谅天音率先醒来,因为她的修为远远高出空心。 “师兄!” 她扑向空心,忽然察觉到什么,立即摸向金夕刚刚亲吻过的脸颊,眼睛泛出泪花,喃喃自语: “对不起!” 那是道给金夕听。 细探之下,发现空心已经无恙,又是对着门外远方低声一句:谢谢你! 谅天音抬手拾起穿着无数年的金夕长袍,怅然若失地贴在胸前许久,随后松开紧咬嘴唇的牙齿,小心翼翼将长袍叠置整齐,放在木榻一旁,缓缓地将空心扶起。 山顶一轮圆月,白皙浩大。 山下一对璧人缓缓前行,身后留下一对依偎的长影,仿佛正在布向月宫。 “不去再寻金夕吗?”男子问。 女子答:“不,他在四界已经天下无敌,况且……身边还有婉儿,可以登升五界。” “不去探望师父吗?” “不,她的女儿作为镜主已经死去,我……我有你。” 皓月一跳,仿佛透兔。 男子是空心,女子是谅天音。 只是他们谁也不知道金夕还要御龙,逃不脱四界无数弟子的围攻。 长影再次依偎一起,似是告诉嫦娥,两人永不分离。 ------------ 第二百四十七章 温山被困 金夕的眼帘中,终于出现阔别近两百年的金村,与进入镜虚前无异。随-梦. lā 木房数座干净整洁。 干净一定来自程杰,整洁证明冰婉儿定在里面。 我回来了! 他立在远处,压抑住内心狂奋,脸上刚刚荡出放浪的表情,突然之间身后异响突起。 呼瑟! 气贯长虹,痕光耀动。 金夕吓一跳,急忙侧身御气,刺空的武器露出端倪,竟然是御风枪头。 “哈哈哈,好气力!” 他大笑一声,矮身旋转,拿弄行气卷向后方。 腾身之际发现身后的大嘴程杰,此刻却是脸色暴怒,大嘴一线,巨耳直挺,一丁点笑模样都没有,甚至眼角还有掉过眼泪的痕迹。 “没出息!” 金夕再次避开程杰的行气,又是一道水火术过去。 程杰才不闪躲,迎着就是同样的水火术。 单打之下,程杰在四界也已经位次在前,因为他在金姑的帮衬下直降八修飞升,只比金夕少掉两级。 又是轰隆震响。 “水山术!” 程杰吆喝一声,这是四界飞升之后最为霸道的单体招法,坎宫第五世。 白色长枪闪出一扇风道,枪身闪烁,果然是水息烈烈,土气罡正,俨然沥雨般飘向金夕。 金夕也是鼓起草婴,同样施法水山术袭荡过去。 轰! 金村外天地变色,杂物纷飞,印证着十五阶五行弟子的顶级对决结束。 “不对……不对!”程杰立即迷惑起来,浑然忘记金夕迟迟不归引发的不满,连续说出数个不对,“为什么你不用武器却与我的行气一致。” 无论莲气还是行气,由莲结或者五行草释放,再经过经脉、脉关由手掌发出,自然没有再嫁接到武器中霸烈,因为升阶武器还能够增加一层伤害,而且程杰手中的御风枪早已被他鼓捣至四阶。 “底飞!” 金夕自豪地张扬一番。 “差这么多?”程杰大吃一惊,“只是可惜……”不知道是可惜没去镜虚还是可惜自己的资质不够,信心不足。 金夕迫不及待冲入木厅,一句问候也没有便把冰婉儿弄在怀里,体察着离别十八年的体香。 冰婉儿也是紧紧伏在金夕胸前,无声倾诉着久别的思念。 程杰远远瞧见,试探着想去抱一抱身边的巨杨,最终还是嘀咕着放弃。 “乌惠有没有伤到龙主,她有没有受伤?”许久,冰婉儿方才发问。 提及王元姬和乌惠,金夕内心一紧,依旧淡淡答道:“龙主无恙,乌惠倒是受伤,不过一定毫无恙状。” “那就好,”冰婉儿没有问及详情,指指东方天空,她历经宁甜甜的穴阵,知道隔界不能感应龙光,“还有多长时间?” 金夕对于时间很少惦记,不过御龙绝不慢待,低声答道:“八个月。” 闻听谅天音已经步出天镜之后,冰婉儿脸色振奋许多,低声说道: “不知道正允为何执意与你为敌,若是谅禅能够出面化解,也少去一份阻拦,御龙宜早不宜迟,我们尽快前往。” 听到正允的名字,金夕便是恶气丛生,如果不是他,肖壬午就不会死,冽女便不会误会。 同时,也想起十恶不赦的隋琮。 “杀!” 他鼓气而出。 “对!” 程杰当即迎合。 次日,金夕三人离开金村东行,秘密赶往河内一带,这才闻听天下传言着金夕已经成就战魔,几人急忙赶去木屋求助谅天音,结果人去屋空,金夕的旧袍被整整齐齐叠在一旁,像是空心和谅天音已经离开隐居,不再过问世事。 金夕痴痴盯着这一切,也是怅然若失。 谅天音不可能悄然退隐,她定已知道父亲在四处追杀金夕。 “也许谅天音做的对,”冰婉儿安慰金夕,“真的天音已经逝去,而且她已经决意跟随空心,否则谅禅绝不会答应她离开天禅的,她为我们付出那么多,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金夕愧悔相叠,早知这样倒不如等候他们醒来,也好与空心相叙一番。 不想,他的心思再度被冰婉儿窥破,怯生生说道:“也许,天音姑娘是……是怕放不下……” “走!” 金夕喝出一个字。 程杰暗地里撇撇嘴,甚至偷偷瞪一眼金夕。 谁都能听得出金夕与那个天禅小姐出现不大不小瓜葛,不亚于报宁儿姚珧仇丁媚,不由得可怜兮兮瞧一眼冰婉儿,嘴里随着嘀咕: “走,走。” 几人绕路而行,途经传界阵仍是无法进入,只好东潜河内一带,可是发现红光之下尽是各派弟子,已经将这里的山脉镇守封闭。 一路路弟子相隔数丈,绵延而进正天派,彼此相互照应,随时更换着班次,看似做出长久打算,那就是不准任何人进入河内山巅。 “为什么?” 这一次金夕是绞尽脑汁也琢磨不出所以然,忽然发现身边立着冰婉儿,立即转脸探过去,脸上几乎露出窥破端倪的笑意。 跑腿找程杰,想事找婉儿,这般天赐的美意就在身边。 “这我哪知道?” 程杰直接代替冰婉儿答道。 他仿佛还沉浸在天禅小姐的阴影中,当然耳闻天下传言,金夕架持走赤身的谅天音,虽然知道不是金夕剥光她的衣服,不过知道魂术端倪,救活谅天音的时候当然是一丝不挂,他忽然发现金夕瞟过不善目光,委屈答道: “我真的不知道。” 冰婉儿雅尔一笑,指指正天派总部,边思索便说道: “这是正允的旨意,而那里正是你出现的地方,这么多年,他一定翻遍了整个四界,同时把守着传界阵,既没有发现你身在四重真界,又没有传回这里,决不能贸然来到正天派的地盘。” 她稍稍停顿,面色渐渐低迷些许,又道:“也许,他知道你是从别处出现在河内山巅。” “什么?不可能!” 金夕连连摇头,正允有一万个脑袋也不会想到他能够赶往凡界,再通过感仙镜重返真界,甚至有些幸灾乐祸,暗暗嘲笑起冰婉儿也有预探不准的时候,想想数日前帮助魔族重振声威的智慧,嘴角微微翘动。 翘动之中突然撑大,他突然发现正天派步出冽女。 “冽女!” 他暗暗叫道。 红红头发披落肩头,紫唇,高胸,细腰,丰&bsp;臀,依旧透出一股野性,只看得程杰口水下肚,为掩饰那卑鄙的声音,忽地转过头讥笑般对着金夕说道: “哈哈,冽女?” 这是天下又一奇闻,金夕窜入冽女房间欲发不轨之行,被他的父亲肖壬午发现,结果有战符在身的金夕恼羞成怒,狂暴而杀副掌门,随后逃之夭夭。 程杰绝不相信金夕杀害肖壬午,可入闺房一事千真万确,刚有谅天音,又来冽女,尤其是这等冷面尤物,不由得悄悄探向金夕的下身。 “混蛋!”金夕怒斥程杰,将他淫邪的表情打回原形,转而对冰婉儿说道,“看来,只有依靠她藏龙了。” “他相信你吗?”冰婉儿没有看金夕,而是跟着冽女的步伐移动目光。 “不相信。” 金夕黯淡而答,一句话也将自己打回原形。 阻挡御龙? 金夕忽然冷下神情,面色愠怒地看向冰婉儿,身边有着底飞仙子,降八修的程杰,无论是谁一时半刻也拦截不住藏龙,神态之中充斥着强行御龙的意念。 冰婉儿一怔,正色说道: “不可!龙出于尊,万不能令这些人窥见,如果连绵不断的攻来,我们怎能尽数杀戮,倘若两大派群围而制,绝难逃出重围;毕竟,大多人是被蒙蔽,你并非战魔,而且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说完垂下头去,谁也看不见她是什么表情。 “哈哈!” 程杰突然干笑,可是戛然而止,咧开的大嘴突然恢复原状消失声音,不知道是在质疑金夕的重情重义,还是战魔之语刺激到他。 的确,金夕陷入两难境地! 面对无数弟子,只要出手毫无胜败而言,失败意味着死亡,胜利更加令人深信战魔之身,因为迄今为止尚未有底飞之人。 败则丧命,胜则战魔。 三人悻悻离开河内,面对源源不断的各派弟子无计可施。 “五行派!” 金夕精神为之一振,最终把希望寄托在五行弟子身上,只要独揽四界天下五行弟子,那也会成为一支不可低估的力量,只有手中有弟子,就可以成为砝码,与谅禅和正天两派接触。 否则,眼下的程杰孤身一人前往劝解,一定会被驱赶出来。 程杰见金夕信誓旦旦看过来,阔脸大放光彩,眼睛不停地挤弄着,“哈哈哈,又该我出马了,想当年在涿鹿……”他忽然想起涿鹿功臣都在眼前,与他几乎没什么关联,立即应道,“好,马上就办。” 很快,中原一带散出消息: 五行派师尊程杰以师祖程女女之名,号召天下五行弟子聚集西北凉州共商大事,有意在四界创立新门派,共同对付叛逆弟子金夕。 为了引起天下共鸣,不惜以出卖金夕为名哄骗人手。 程杰立即更换新装,利用刚刚收纳的十几名留守弟子开拓凉山腹地,搭建木屋,准备成就一番伟业。 起初,程杰神采飞扬,耀武扬威,甚至挥动御风枪彰显十五阶的霸气,在寥寥无几的弟子恭维羡慕声中仰天长笑。 可是一日日过去,他的脸和衣裳一样黯淡下去,他的嘴最终由巨咧合为细线,他的长枪再也没有出囊,他的大脸沉得如水,巨耳几乎也随着耷拉下来。 ------------ 第二百四十八章 煞煞你的威风 &bsp;&bsp;&bsp;一个月过去,程杰终于灰溜溜来到金夕与冰婉儿之处,宣告建帮失败! “什么?” 冰婉儿惊诧问道,虽然没程杰过多功劳,可是在二界成立程门消灭魔族,至今程门依然是二重真界最大的门派,在三界带领五行弟子驱离涿鹿战魂,早已被五行弟子吟颂传扬,有着不可磨灭的名分,为何在四界失去号召力。[随_梦]ā “如此多的时日,赶来报名的只有几十人。” 程杰低迷回应,不敢去看金夕的脸色,一副落水神态。 金夕感到事有蹊跷,在四界无数人中,五行弟子少说也有几千人,哪怕聚来千人,推举程杰为首,也能与大多门派交涉事态,甚至干扰正天派扰龙之行,遂极为不满问道: “为什么?” 程杰一经诉说,金夕恍然大悟。 四界是五行弟子获得要术的关键之地,因为五行草聚集世间真气分为五行之属,施发出的真气历经脉关便具有五行属性,所以无法领悟天下气诀,只有本门要诀《八宫至尚》才是唯一的招法要术。 当无数的五行弟子涌入四界方才发现,要想获得此术已经不可能,四界嚣兽王异常暴戾,除去几个掌门利用很多弟子性命获得《八宫至尚》,其后再也无人敢问津。 身无要术,只能跟随已有要术的人单独修习,可是泱泱弟子,哪有人能够一个个教诲,于是四界成为五行弟子没落之地,飞升十五阶以前,根本无缘与修真弟子较量,毕竟招数极大提高攻击伤害。 气诀在二界便开始由兽王生出,可以到传界城置换,而这里的五行弟子就像金夕刚刚修行之时一样,施发单纯的水术、火术等,顷刻之间就会被各类的气诀吞没,由于攻击低微,再一次被压制在修行边缘,越是如此越难以登升五界。 寥寥无几升就五界的弟子击败那里的兽王获得八宫要术修习,可是五界之内掉落的八宫至尚同样寥寥无几,剩余的秘籍极其罕见,所以在传界城极少有人出售。 一书难求! 最终《八宫至尚》的价格高达百颗高级修行丹,相当于修行者连续不停打怪三百年获得的修行丹数。 所以,无人相信程杰能够提供《八宫至尚》,只能忍受着辱屈停留在各门派盼望着成就五境,离开四重真界。 金夕一脸的不高兴,再也不惧怕被人认出,立即起身奔往新弟子聚集地,天下五行弟子都是他的徒子徒孙,没想到到头来遭此变故。 不过,身后的冰婉儿却是喜上眉头,因为她知道无论凡界和真界,金夕救赎无数人和众多门派。 程杰更是心花怒放,若是能够化此危机,也不枉程女女后人之名。 来到木屋群,金夕哑然失笑,因为眼前数十人根本就不可能认识他,一个飞升的弟子都没有! 相差二百年,他一直走在这些人前面。 “哎,”他也不禁暗叹一口气,普通嚣兽也要十阶才能参战,何况是兽王,尚未飞升之人可能被一道戾气就能袭灭,“众位弟子,你等先与程掌门一起去斗附近的肥遗鸟。” 凉州远离中原,怪物倒是有处可寻。 金夕瞧着一众弟子的修为,更是哭笑不得,只好指令一介飞升十五阶的五行大师程杰带着去打最低级的怪物。 人家都来了,总不能驱离。 程杰更是惊讶不止,刚要带领众弟子离开,远处传来一声喝问:“这里可是五行派之地?” 嗖! 没了影子。 是金夕没了影子,因为他听见了那道声音,而发出这声音的竟然是冽女。 程杰耳边却是留下一句:“休要难为于她!” 他远远瞧见赶来的是冽女,大嘴再次咧到耳根,不过一听那口气就是有着诡秘,不过想把疑问的表情发给金夕时,哪还有人影。 “是又怎样?你是何人?” 待到冽女抵达身边,程杰故意装作不认识上下打量一番,很显然在胸部和腰际多停留一眼,喉头一动不知吞下了什么,再侧过脸去看看冽女的身后,立即本分起来,后面的几个人皆是飞升之辈。 “正天派肖冽女。” 冽女冷冷答道,随后也是探向程杰身后的弟子,看得甚是仔细,很快脸上流露出失望而释然的表情。 当然没有金夕。 程杰身后的弟子们纷纷暗暗出声,不自主后退开去,谁都知道这个冽女是正天派副掌门,脾气极大甚是不好惹,据说是四界修行速度最快人物之一,不过包括她自己在内也不知道是因为金夕口吐开脉仙丹的缘故。 程杰脸色顿时露出不屑,“偌大的正天掌门,不远万里来凉州做什么?” “奉掌门之命,听闻你与金夕有着……”她正说着,忽然发现五行弟子的退后暴露出冰婉儿,立即停止理会程杰,踱步来到冰婉儿身前,微声问道:“你是?” “冰婉儿。”冰婉儿轻笑微答。 “冰……婉儿,”冽女重复说道,忽然像是忘记任务和其他人存在,“听金夕说,除了娘,你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为挂念的人……” 她的脸上再度呈现出憧憬,那是无数日夜听闻着金夕传说,金夕说着金夕的传说,笑得前仰后合的一部分。 冰婉儿脸色一羞,这一切她早已知晓,在镜虚内便了如指掌。 “放屁!” 程杰脱口而出,最不乐意听这话的自然是他,因为他的潜意识里金夕应该惦记他才是,忽然发觉人家说的是冰婉儿的名字,长舌头砰然射出,可是想收回谩骂已经来不及。 冽女突然回过神,脸色骤变转向程杰,厉声喝道:“你骂谁?” 程杰扫视一眼冽女及来人,再看一眼冰婉儿,忽然挺起胸脯答道:“骂你又怎样?”他终于明白来者不善,而且是冲着金夕而来。 呼啦! 正天派弟子涌上前来。 冽女摆手拦停,她的脸色剧烈变换着,几乎是咬牙切齿问道:“你可曾见到过金夕?” “肖掌门,”冰婉儿立即走上前,“若是金夕在,我们哪能招收天下弟子来凉州?” “那是,那是!”程杰立即随身附和。 “谅你也不敢,”冽女再次怒斥程杰,“若有那逆魔金夕之音,最好立即通会正天派,否则我们立即将这里夷为平地。” “好大的口气。” 程杰突然发狂,忙不迭铺出御风枪摇曳几次。 忽然发现情势不妥,又像是想起金夕的嘱咐,立即将求助的眼神递向冰婉儿,哪里知道冰婉儿丝毫没有阻止的意向,慌乱之下突然发现远处有几个本门弟子飞速逃跑。 天下哪有人敢招惹正天派。 这一瞅更是火上加油,手中又是骑虎难下,干脆向前一步将白色枪头对准冽女。 正天弟子又是蠢蠢欲动,还是被冽女拦住,不过她的手中也多出一把白剑,“竟敢无视正天,无视本掌门,倒要瞧瞧你有多大本事!” 说罢,起剑扬风,莲气突发。 “煞煞你的威风!” 程杰不得不发,猛然旋转长枪,腾空而起避开莲风,迎头劈下水山术。 虽然他不敢发作十足五行草婴行气,半空中也是浩浩涛涛震震生威,顿时现出无数枪痕,忽又化作白色细雨隙倾泻下来,飞升之水伴着十五阶土行之气裂空压下。 冽女不敢大意,仰身而飞,斜剑刺出一荡莲风,看似充斥甚多真气。 两人风起凉州,四处青青绿草失去踪迹,周围弟子一步步向后退却躲避着不断扩散的气场。 同是满阶修为,焦灼在一起。 风瑟瑟,气啸啸。 渐渐地五行弟子脸上落出笑容,仿佛看见了希望,开始讥笑刚刚逃跑的同门。 “程掌门似是高出一筹呢,你瞧,正天掌门的脸色都已青绿。” “我们什么时候才有这等修为呢?” “哼,别想,那是八宫至尚招数,去哪弄书,要是有办法也不来这里啊……” 很快,战局骤停。 轰! 一声裂响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只见程杰突然矗立地面,手中高高扬动御风长枪,脸上阴晴不定,不过看样子他完全胜出。 因为冽女脸色煞白,跄踉后退,险些跌坐下去,发现手下欲上前搀扶,厉声喝道: “滚开!” 她是降六而飞,自然抵不住直降八修的大嘴程杰。 正天派弟子开始跃跃欲试,程杰门下弟子步步回退。 场面一度紧张,混战一触即发。 忽然,从木屋中跑出一个五行弟子,径直跑到冽女身前,从藏宝囊中取出两样东西,赫然是金夕获得的柳叶细剑和《散气诀》,尴尬地说道: “肖掌门,这是我祖上传下的东西,因为是女子所用,我无甚用处,便送给你吧,莫要再难为我们掌门。” 冽女身后的弟子纷纷发出惊羡声音,那柳叶细剑毫无瑕疵,白芒赫赫,一瞧便是无尚之品。 两种宝物来自镜虚,更是高出真界一筹。 尤其是散气诀,乃是将对手发出的真气驱离抵化一部分,达到以柔克刚之效。 冽女来不及言谢,一把取过柳剑,来自镜虚的气诀不用修习,犹如八宫至尚一样,只要入囊即行领悟。 气煞的冽女猛然探向程杰,立即忘记小弟子拜托,大眼睛撑到极致,悠地拔地而起,轻轻舞动柳叶细剑,怒喝一声: “散气漫地!” 莲气再度荡向程杰。 冰婉儿微微一笑,缓步离开气场周围。 “还来?” 程杰不屑一顾,冷笑出声。 &bsp;&bsp; ------------ 第二百四十九章 怒向温山 &bsp;&bsp;&bsp;虽然明白那是金夕所赠,不过眼睁睁领教出冽女莲气低下一层,毫不客气再发水山术,只要再将这个霸烈的女子拿下一次,天下即刻风生水起,五行弟子自会滚滚而来。[随_梦]ā 可怕的是! 行气与莲气却是正面持衡,还有那柳叶剑着魔似的,屡屡刺穿浩大的气场。 程杰一时间手忙脚乱,再也不敢轻敌,终于纳出十足气力对付冽女。 战局难解难分。 散气回天! 水山术。 散道禅言! 水山术。 伴随着冽女的厉喝与程杰的嗷叫,气场中终于爆发出炸裂的气响和纷杂的声音。 一边似有低微禅声,扑簌消解着行气的罡烈;一边是水漫天际地动山崩,不断冲荡着震耳的气流。 “什么武器,这是?” 程杰冒汗,那边未答。 “什么招数,这是?” 程杰咧嘴,那边未答。 忽然,程杰猛发一道狠气,跳身退出场内,气喘吁吁喝道:“一介女流,我倒是饶你性命!” 冽女没有追击,也是汗如雨下,湿透前襟。 “你,”冽女瞪大大大的眼睛,“到底降几而飞?” “哈哈,”程杰明知眼下平手,脸上极其难堪,几乎憎恨地瞥一眼木屋,“关你甚事,不过我告诉你,”他又趾高气昂地转向冰婉儿,“这里还有一位底飞的仙师,恐怕一招就会将你击败……” “程杰!” 冰婉儿立即示意程杰不要多嘴,再次来到冽女身前微声说道: “肖掌门,你回去转告正掌门,金夕若是赶来这里,我们一定如实告知;不过,我还有话要说,他在凡界斩杀破除天下恶门,在二界独破魔族之众,在三界摧灭远古亡魂,哪一步背离人道,有何理由成就战魔?” “可是,他杀我的爹!”冽女被戳到痛处,几度颤抖之下突然吼道,刚刚嘶出声音,却发现眼前是妙如天莲的仙子,随即低下音调,“他杀了我爹。” 冰婉儿脸色微变,下意识瞧瞧她身后的正天弟子,终究是凄凄说道,“是啊,也许正是他,杀了你的爹爹,是啊……” 程杰大惊,刚要冲上前解释,也是发现场景不对,猛地一脚塌下去,地面上的尘埃飞溅如水。 冽女脸色正肃,眼神中再度透出怨恨,一字一句说道: “掌门有旨,如遇金夕来此垂告于她,一位自称化仙大师的上界之人被我派扣留,还有……还有十日,如若金夕不现,恐怕难以保全他的性命。” 化仙大师被困! “嘤!”冰婉儿浑身一震花容失色,白皙面颊顿现惊惶,胸部急促起伏失去方寸,“万万不可为难仙师,念在天地父母之面,婉儿求你保全他老人家,如不出意外,金夕一定如期赶到,因为他两人情如父子。” 冰婉儿不得不暗示金夕曾经为冽女复仇,令她想起是金夕救她性命,绝不可伤及化仙。 变故突来。 随着冽女一行离开,金夕突然暴怒,抬手将程杰刚刚搭建的一座木屋化为灰烬。 毫无疑问,化仙再度窥探出御龙之机,可是四界之内毫无金夕身影,心急如焚之下赶来四界,又发现这里满天下在缉拿金夕,听闻有现身之言,化仙大师不得不赶往正天派与正允、谅禅调停,试图以高重真界的身份力挽狂澜,没想到被丧心病狂的正允扣押,以此胁迫金夕现身。 “不杀正允,非金夕!” 金夕气急败坏。 他哪能承受住化仙被困,急忙带领冰婉儿和程杰赶往河内,万一化仙有个好歹,他果真会变成战魔,宁死也要清肃正天和天禅,就像魔族那般。 末夏的盛景变得暗淡无色。 长路上唯有急速飘飞的三道影子,稍现即逝,惊飞一排排鹂鸟,叽叽喳喳逃窜。 冰婉儿没有规劝金夕,只是默默随着前行。 只有她知道,金夕一路走来无不有着化仙的点拨和提携,可是脸上甚是紧张,河内有着无数派别的弟子,义愤填膺地等着金夕赶往送死。 “大师来自高界,在这里毫无修为,不会被正允杀害了吧。”程杰把持不住,再一次吐露心声,试图打破好几日的沉默。 金夕突然抬手,不再怒视,而是要打他的耳光,脸色抽搐拧动。 程杰妈呀一声闪到冰婉儿身后。 路如此长,时间如此快。 金夕几乎疯子一般冲往河内,眼见四处是人,忽然冲入其内,猛地拿住一名小弟子的衣领高高提起,大声怒喝: “你们的掌门在哪?化仙大师在哪?” 小弟子惊得两腿乱弹,见金夕眼睛射出杀意,忙向一座山峰指去:“那……里。” 人群中忽然有人惊叫金夕的名字,如同天雷在河内广地炸裂。 金夕身外的人簌簌逃离四撤,随后将三人团团围在中间,可是没有人敢近前,只是围着金夕一步步向山巅蔓延。 包围圈越来越厚。 金夕手中已经多出当康神刀,两眼死死盯着峰顶,双刃刀锋竟然蜿蜒滴下几滴汗水。 无数人看见他狰狞的脸色,议论纷纷。 “是不是战魔?” “听说一招就把好几十弟子击飞,不是战魔是甚?” “离他远点,恐怕吹口气就会破除莲结呢。” “那个女子如此美貌,为何跟着一介战魔?还有,那个,哈哈,好大的嘴……” 不刻,三人抵达山巅。 眼前一幕立即令金夕失去控制,就在正允、谅禅眼前,有两名弟子发现金夕等人登上山来,竟然抬起手中长刀架在化仙的脖子上! 起,人起,刀起。 “金夕,住手!”化仙大声喊道。 冰婉儿忽然失声:“不要!” 金夕的怒火已经将血液点燃,炽烈的沸腾令脏腑拧在一起,不用其他的血液来淡化已经无法控制。 “啊!” 他大吼一声,满弦射箭一般抵达那两名弟子身前。 无人敢相信,一个可能面临死亡之人在数千人注视下主动放弃生命。 那是金夕。 落,人落,刀落。 无声,有血。 两名弟子面部刚刚还气势汹汹,马上被金夕的神刀砍出惨痛表情。 他们的前胸绽开一道裂痕,血液刚要喷溅而出,“嘭”一声被金夕起掌推开,怕是有血滴溅到化仙。 “杀!” 山巅外的弟子这才高声群呼,似乎要震碎岭峰,谁也无法忍受金夕刚刚赶到便出手击伤两名弟子。冰婉儿忽然喝道:“等等!” 程杰不敢出枪,也是随着出声,“不要动。”可是那声音只要他自己才能听到。 眼见谅禅和正天要动手,化仙突然怒吼一声:“谅禅,正允,难道你们要阻断所有人登升之路么!” 短暂地静止。 化仙既然敢来,自然身后有吩咐,所有飞升之人包括金夕均已看得出,化仙竟然是五行八境尊度之修,那是来自第八重真界,如果这里有八界真气,所有人加起来恐怕难敌他一人,历经各界,自然有着无数至友,若要阻止天禅和正天弟子登升,有可能废掉这些人永生之路。 山风乍来,化仙浓须凛动显得更为伟岸。 谅禅的精神早已萎靡不堪,尽失肃雅;正允紧捏颌下红须,唇部泛起鸡皮疙瘩,狠呆呆怒视金夕。 “这位仙师,”正允终究是眼睛眯成一条线,“金夕成就异术居心险恶,不得不杀。” 谅禅随之微言道出:“大师面善心宁,不知为何偏袒此人,他,他残害我的女儿,畜生不如,若要埋没四界之人,恐天道不容啊。” “是啊……是啊。”人群中再度传出怂恿。 冰婉儿立即应声:“两位掌门,金夕身内毫无诡术,至于天音小姐,她……恐怕是无恙。”不过,她无法说明谅天音所在。 呼! 人群中飘来一人,刚刚落地便表情复杂地盯向金夕,正是四处散播音息引出金夕的冽女,作为副掌门落在正允身边。 忽然有人高声吼道:“杀掉金夕……”那是已经成为副掌门的隋琮,接着便是异口同声的高呼。 这句话来自门规,也是因为肖壬午被杀而生出的愤怒。 金夕猛地探向隋琮,立即令他尖尖脑壳隐藏在其他副掌门身后,随着转向化仙,俨然周围人皆是空气一般: “仙师,你为何冒此大险?” 化仙毫无惧怕而答:“谅禅言之天道,天道不可违背,险又何惧?” 冽女突然发现金夕,“金……你?!”她压制着诸多情感,终于万分无奈地再度问道,“可是你手刃我的爹爹?” 金夕惨然一笑,面对无尽弟子,就像冰婉儿那样淡淡答道:“是!” 他没有办法抉择,因为不知道能否生存于乱山之巅,万一道出实情而后被杀,也相当于同时葬送了冽女。 又是一阵激动的骚乱,前面弟子已然亮出各色武器。 冽女眼睛立即湿润,缓缓地取出金夕赠送的柳叶细剑。 “你……你,”谅禅曾经救赎金夕,也似冽女那般进一步斟酌,“天音,天音是否逝于你手?” 金夕嘴角一挑,即使道出谅天音生还,眼下也是在劫难逃,倒不如成全空心,也是轻描淡写一答: “不错。” 外面的正天弟子纷纷前涌,导致前排弟子已经把持不住,刀剑纷纷摆动,几乎可以听见身周愤怒的呼吸,金夕手指化仙等人震声问道: “若是我死,这三人是否安然?” 正允与谅禅同时点头。 他们迟早要离开四界,只要金夕死,化仙不得杀,因为此刻的大师已经亲耳听闻金夕杀人之举。 金夕准备收刀。 只要让化仙大师离开这里,他就可以誓死一搏。 &bsp;&bsp; ------------ 第二百五十章 五父之仇 &bsp;&bsp;&bsp;冰婉儿突然奔到金夕身边,一把搂住金夕。*随*梦*小*说 .lā 只是她身材苗条无法罩住金夕,好在有程杰义无反顾奔到,张牙舞爪护住金夕身周。 很明显,要杀就是三条命。 正允扬手发出围杀号令。 “慢!” 就在此时,一人不知费掉多大气力方才挤到近前,惊慌失措地冲入场内,发现所有人围着金夕等五人,冷峻的脸上也是勃然变色,空有翕张嘴巴道不出声音。 刘冷! 他就在附近等候着金夕,听闻金夕已经上山自然不能怠慢,可是他想进入山巅可没那么容易,几乎耗费掉一半的真气。 “混蛋!”金夕终于发现阔别二百多年的至友,只是无法再发声。 刘冷额头冒出冷汗,转身看向山下无边无际稍触即发的弟子,还是缓缓放下手臂,踏到金夕身边,赫然冲着正允喝道: “边正允!” 如同棒喝一般,正允颓然落下手臂。 周围弟子立即停止举动,观看着变局,因为此时变数越多越刺激,反正金夕迟早是死。 正允双眼极度瞪圆逼视着刘冷,随着缓缓垂下眼睑变成阴森横线,字字如诉般问道: “你是何人?” 金夕发现刘冷竟能够镇住正允,不由得诡异侧过脸,刘冷只是淡淡答道:“边结之子,胡非公义兄。” 金夕当即惊呆原地! 边结,大周朝太卜司徒蔺的手下,护龙氏弟子,五百年前跟随太卜潜入二重真界,试图阻挡金夕御龙,在丰龙山最后一刻幡然醒悟,以身护刀救赎刘冷性命,不过却被同行兵尉砍死,临死前曾经拜托兵尉照顾其孩儿,只是兵尉也没有生还,被金夕杀死。 他的孩儿却有两个,一个是正生之子边正允,其年十五岁,修行资质良好,拜入宁剑派门下修习五行;另外还有一个是路拾弃儿,刚刚三岁,只知其姓尚未谋名,因为身带一道天符,定能成就大业,边结便赐名一个“公”字,正是后来大秦太史公胡非公。边正允当时已经习得护龙术,见父亲一去真界而不归,便从小传授胡非公。 十二年后,边正允赶入真界探查,隐约听闻丰龙山十二年前曾经横尸百首,开始怀疑与御龙有关,意识到父亲早已命丧。只是其时金夕落入无极谷,两人分道扬镳,金夕由此返回大秦,手刃最后一个凡界护龙弟子胡非公,正是边正允的义弟。 这时,边正允才得知金夕名字,也意识到金夕乃是御龙氏,认为是他杀害父亲,无奈寻不到金夕,只好怀着斩杀父弟之仇登升三界寻找,发现至光能力浩大无法成事,最后来到四界,因为谅禅性情淡泊,开始收集弟子并将斩杀金夕作为最大愿望。 因此,才有如此帮规,并极力鼓吹金夕乃是战魔,令天下人得而诛之。 刘冷脸色愈发难堪,毕竟眼前的正允是救过他性命的边结之子,可又是围困金夕,明显在阻挠御龙的罪魁祸首,义正言辞答道: “我乃刘冷!昔年家父边结虽有不义之举,不过为人之下不得不为,他最终也是归于正道,更是为护我而死,你不得难为金夕!” 他是御龙氏先祖,御龙之人无不知晓,边正允听到这个名字震动一下,听到父亲的名字更为惊骇,尤其是为保护御龙一族而阵亡,脸色逐渐变为阴狠,遂厉声说道: “金夕乃战魔,不得不杀;还有,家父死因只是听你一面之词,到底是死在你们眼前,此仇不得不报。” “住口,”刘冷大声喝道,“边结已然皈依大义,难道你要违背他的意愿吗?” 同为御龙一族,刘冷再度劝诫。 边正允冷哼一声,似乎更希望边结因为反抗御龙被金夕和刘冷杀死,因为五百年的积怨早已将他赤化,狠狠盯住金夕说道: “金夕毁我家父,杀我义弟,害我副掌门,此罪绝不可轻饶;还有,你等一干人必须死在这里,你们逆天而行,胡作非为,什么天之王帝起凡尘?什么五龙出尊,一界阵关,凡真自此无关连,只要金夕进入六界,凡界之人永远不得身入真界……” “混蛋,住口!” 金夕破口大骂。 再一次证明刘冷所言非虚,边正允就是边结的儿子,深谙御龙术首要,这也是御龙一族最为担忧的心结,五龙正是六界,一旦藏龙完成,凡界的传界阵立即全部消失,从此再也没有人能够登升真界,自然随之而来的则是凡界气场逐渐减弱,甚至导致凡界玄结和五行草最终消失。 后面一句为江河永固,人脉密衍,九界有人登仙班。喻示着从此凡界开始昌盛,人脉广浩,九界也开始登升天界之路,从而将两界隔离,防止过度修行对凡间的迫害,也防止无数人为了升就天界而放弃凡界正道。 边正允绝不会道出这句话。 “杀了他们!” 边正允终于发出喝令。 无论从哪个方面,金夕也逃不脱此劫,承认杀害谅天音和肖壬午,再有诡秘之说,看似边正允不但是在报杀父弑弟之仇,更是在替天行道。 人群狂沸,莲结嘭动。 谅禅终于放弃最后一线希望,缓缓闭上眼睛。 “都住手!” 又一人声出如雷,高踏而飞,不踏也是纷纷让路,弟子们哪怕是踩倒身后之人,也要让开身体绝不阻碍。 随着一阵惊呼之声,他飘落金夕身边,俨然是要与金夕同生共死。 空心! 他脸色苍白浑身是汗,发现金夕毫无恙状方才轻吁口气,眼神立即变得清澈无底,俯身探向谅禅: “师父安好,金夕万不能杀。” 此语立即止住所有人脚步,因为边正允断定金夕会来此行事,所以天禅派几乎倾巢而出,这里的天禅弟子最多,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小姐心中有着大师兄空心,若是空心出面乞求自然有着更为深奥的缘由,无论是出于尊敬还是猎奇之心,都焦急盼着他道出实情。 又是变数! 正允脸色大变。 谅禅惊诧万然。 金夕等人恢复原状,稍稍纳定心神。 空心一来自然证明谅天音活着,相当于退出大部分弟子。 冰婉儿虽然脱身,依旧紧紧依靠着金夕。 谅禅眼眉一挑,盯着空心一字一句问道:“空心?”空心表情立即变得极为复杂,身体呈出微微颤动,他已经拥有谅天音,终究是没有放弃空裳,自当遵从金姑之命,不得成就空心,遂惊惶地看一眼金夕,再度俯下一些身子冲着谅禅答道: “师父,恕为徒不孝,空有禅心,却无缘空心之名,徒儿……徒儿本名唐士远!” 似在道给金夕听。 唐士远?! 金夕一个趔趄窜出场中央,本能地举起当康神刀,愤怒地对准空心! 可是,他发现空心毫无挪动之意,而且身外丝毫不出防御之气,他的右手剧烈地抖动着,脖颈青筋暴起,刀锋已经发出嘶嘶悲鸣。 这一切太过突然! 唐士远乃是唐伶之子,唐伶偷袭金夕的金气根,才导致他修行屡屡梗阻数次生不如死,不但如此,他曾经以同样卑劣手段施害金夕的父亲金天蕴,导致金天蕴意欲复仇,最终被黑明辛父子杀害。 唐伶,亦是杀父仇人。 这个唐士远与其父唐伶一样,也是依靠吸行之法夺取无数人气根早早踏入真界,身后却是悲哀停留着永远无法修真的少年。 所以罪孽深重,所以逃避谅天音,所以不配空心。 死不足惜! 可是,那一幕幕救赎和帮衬如在眼前:数着金夕的日子,告知火符端倪,拦住谅天音的刺杀,走投无路之下引入正天,狂暴之下触怒谅天音又被他带走,遇到正允暗杀之时舍身相救…… 刘冷却是丝毫没有感到意外,探查金夕身边的人是他留在三界的目的之一,就在查清正允乃是边结之子后不久,他进入四界,闻听金夕消失之前曾与空心小禅师很是亲近,又开始对空心的暗查,终于发现他就是唐士远。 不过,他始终没有机会向金夕阐明。 “住手!” 谅禅怒视金夕厉声喝道。 他浑身莲气浩荡而运,只要刀锋一动,他势必对准金夕施发,接下来就是群攻而起,两大门派几十名副掌门势必要将金夕拿下。 冰婉儿立即抬手制住金夕手臂,那一刀下去则意味着,要么永远无法在温山御龙,要么这里血流成河。 金夕瞠目结舌环顾周围,脸色极为难看── 边正允认为其父亲边结在二界丰龙山被他杀害,其实是为救刘冷而死; 冽女认为父亲肖壬午为了防止女儿被辱,结果被他所杀,事实上是恶棍隋琮发现秘密告发金夕,肖壬午为保护二人无奈之下自杀,将死亡推责给金夕; 谅禅作为父亲,认为女儿谅天音被他所害,实际是被边正允杀死,他依靠魂术将其救赎。 这三人此刻围在身边,无不想困缚金夕,而赶来护驾的空心,却是的的确确地存在着两道父亲之仇: 空心的父亲唐伶偷取了他的金气根; 他的父亲金天蕴也是间接死于唐伶之手…… 历历在目,五父之仇,齐聚温山之巅。 目探山际,人头攒动,各个跃跃欲试,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杀意充盈,他手中的神刀再度挺起,微微发出弑杀之前的颤音。 今日,必有人亡! &bsp;&bsp; ------------ 第二百五十一章 死有三因 &bsp;&bsp;&bsp;空心冷汗落下,依旧面冲谅禅说道: “师父曾语,予人之善为善,予众人之善为大善,予天下之善为至善,金夕无论行至哪界,都有护佑天下之功;况且,师妹天音……天音并没有死,而是与徒儿在一起,我们已经,已经成婚,择日必将回天禅参拜。随-梦. lā” 轰! 天禅派弟子沸腾,只要小姐活着,没有被金夕祸害,愤怒自当消却大半。 谅禅惊得倒退一步,对于空心自是深信不疑,憔悴的老脸渐渐舒放。 化仙大师见局面得以缓和,大步迈到谅禅身前,随后扬脸冲向广众弟子,面色正肃说道: “众弟子听着,金夕的确拥有战符,不过世上绝无战魔之事,昔年蚩尤成就战神并非因为战符,而是手中天剑,部下刑天等人的强悍;如若金夕成为战魔,早当各个击破,起而杀之,哪来得今日险象环生,被困河内?” 一介大师,来自八重真界的至高人士,拥有着仙尊般的光环,此言一出自然破去众人怯意。 若是战魔,八界之人也得而杀之,绝不会冒着性命危险来此帮衬。 金夕压抑得狂怒,忽然震吼一声: “我与正天派乃是门内纠葛,与天禅派无关,今日我便与正允自行处置,还望天禅弟子远离此地,金夕行事完毕,一定会赶往谅禅大师面前陈明,我与你等也是同门之徒!” “师父,走吧。” 唐士远悲戚出声,再度恳求谅禅,同时转向金夕,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见金夕已然是冷目相对,似是窥破玄机,终究是艰难道出一句: “谢你不杀之恩!” “天禅派弟子听命,立即离开河内,返回门派!” 一道长吼,却是金夕昔日搭档当下的副掌门昊仁,他身材虽然不高,嗓子却是异常洪亮,喊罢还冲着金夕挤动数下眼睛,那分明再说: 你看真办吧,这里交给你处置。 唐士远搀扶谅禅奔离温山。 顷刻之间,尘土飞扬,乱石横飞,翠草匍地,哗啦啦消去大部分弟子,天禅派的人如数离开,同时依附而来的其他门派弟子更是懒得关心此事,倒不如去打怪升阶,也是树倒鸟散。 山间,唯独留下正天派千余弟子。 “哈,哈哈!” 突然传来程杰的大笑声。 他的大嘴咧得异常雄壮,巨耳竟然能够前后忽闪。 他的任务就是挨个审查正天派诸掌门的修为,然后仔细评看自己这一方的战力,自然知道身边有两个底飞大手,一个是战魔般的金夕,一个是他的先祖冰婉儿,还有冷面刘冷,自己就不必说了,那是降八的大将,手中一杆御风枪此刻竟似无人能敌,指指边正允说道: “你要为今日之事有个交代,如此卑鄙,还是不必交代了。” 边正允大怒,刚要指挥手下动手,忽然传出金夕的吼叫声: “众正天弟子,你们的掌门已经不配作为首领,他屡屡欺骗你们,若有意与我为敌,当问我手中神刀;心有善念,自行回山下,马上就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混账!”边正允恼羞成怒,他绝不相信金夕能够突破围困,再一次看一眼身边的数名副掌门,转向金夕,“无论如何,今日也是你葬身之日!” “哈哈哈!” 山巅突然出现化仙大师的浓厚笑声。 因为身在四界没有修为,此刻依然能够如此沉着,甚至大笑而出,令所有弟子倒退一步。 尊度之修,可察人之境阶。 他不但探出金夕和冰婉儿乃是十五阶满修,而且是底飞,真界之内他见过的唯一一对底飞之人,稍稍审视周围,再探一眼刘冷,又瞧瞧程杰的大嘴,忽然沉肃道出令人惊恐的话语: “边正允,死有三因,一为不识父母,枉自认为家父从恶;二为诓骗天下,挟持他人而要挟善者,三为最恶,乃是倾害人心,贪图已恶而怂恿无数门人,此人不得活在世上,其父有德,自当天眷,不可成为逆子存活之由!” 毫无修为,竟然在千数弟子面前提前宣布边正允死期,这无疑天书一般撕碎聚众而攻的从众之心,犹如一道猛烈的干雷,轰炸在众弟子头顶。 恐怖! “是!”金夕煞有介事的应答,同时发出号令:“程杰护住仙师,刘冷和婉儿阻住一众弟子,若有反抗,杀!” 他的话刚说完,身体已经飞起,直接冲向眼前的一干正天高手。 “杀了他们!” 边正允发出围杀之令,最终他依然将全心扑在复仇之上。 山野大乱,冲杀声四起。 无论山下有多少人,最为关键的还是能够抵达金夕身边的人,远处空有呐喊,总不能杀掉前面的同门赶来参战。 刘冷脸色有些难过。 他自然知道有化仙此言一出,金夕绝不会再去关乎边正允生死,正允乃护龙人,边结之子,既然化仙没有反对金夕出手的号令,则意味着金夕有能力独占群枭,不但恩人之子即将灭亡,护龙族从此再无一人。 他的莲气有些激动,刚刚冲上来的弟子便被击瘫几人,随着发出哀呼声音。 冰婉儿心存善意,扬动着斩妖杖不断施发寒天道然,谨慎抉择着弟子们的修为,尽量不去击碎莲结和五行草。 那是底飞的莲气,在山巅之上搅动寒冰,一群群弟子扑倒下去,后面的人连忙抽去受伤弟子,再度赶上,再度倒下。 若有敢踩踏受伤弟子上来者,立即引起刘冷的愤怒,杀! 众弟子的攻击一度缓慢下来。 悲呼连天,气震远江。 程杰满面怒容瞪着金夕,此刻他却像一个无所事事的无赖,不断晃动着毫无用武之地的白色长枪,最后不满地嘀咕一句,“扑哧”一下将枪头戳进地面。 化仙大师面色威凛,却不去观战,而是直直探望着远处的黄河,似在用心与浩瀚奔流的长水交谈。 金夕当康神刀一挥,立即引来包括冽女在内十名首领的围攻,因为那道行气太过强悍,震荡得他们面色大变。 不杀金夕,似乎难以成就今日之局。 轰天浩气发出碎裂声响,他身外的包围圈不断游动,导致一些弟子也跟着扑上来帮忙。 水地术! 行气在烈阳的照耀下发出光环,一道道开裂出去。 那是针对飞升高修的众掌门,小弟子哪能承受得住如此刚烈的行气,稍有波及便“啊啊”出声,身体腾飞而去不知方向。 不久,弟子们谁也不敢再靠近。 “水山术!” 边正允发动单攻招法对付金夕,水息荡荡,山巅变色。 闪! 金夕此刻着重于防御。 因为冰婉儿一旦能够抽身,局面立即扭转,不过他的眼睛却是射出凶光,始终定在隋琮的尖脑袋,特别好分辨的尖脑袋之上。 肖壬午间接死于他手,而且曾经告密引发边正允滥杀无辜。 隋琮刚刚十二阶,依靠溜须拍马升为副掌门,在金夕面前自然黯然失色,他看出金夕声势浩大,刻意躲闪金夕试图偷袭。 可是,金夕却像蚊子一般,始终盯着他卷动,绝不减少防御攻击他人。 “你……你!” 隋琮的眼睛几乎爆裂,似乎终于意识到胡乱讨好掌门的危险,脚下慌乱起来,发出的莲气忽左忽右,甚至影响到其他人的攻击。 “畜生,杀你!” 金夕恨得咬牙切齿,飞窜在行气与莲气之中,始终追着隋琮不放。 刚刚坚持片刻,边正允的眼睛渗出惊恐,一众掌门也是寒噤不止,铺天卷地的真气竟不能压制住金夕,这绝非一般飞升之辈。 稍稍犹豫之际,破败声音传出。 金夕绝不会放过丝毫的空当,就像对付龙兽一样,哪怕是光移之机也决定着胜败,当康神刀突然偷偷释放出一道单法招数。 水山术! 同样是水息漫漫,却是万刺如芒,迫不及待地射入隋琮的莲结。 “啊……” 隋琮发出沁人心脾的惨叫。 因为水土压制面色变紫,双腿出现震颤,毫无疑问尿液崩出。 “灭!” 金夕嘶叫着,同时祈念。 一丝时间,就一丝时间,他猛然压缩五行草婴,释放出一波洪大行气罩在身周,挑动当康神刀刺入隋琮的腹部,若有莲结必给刺碎。 “噗!” 刀锋入骨的声音,刺穿脏腑的声音,向上挑动的声音,血液喷溅的声音,只是一道,众人的眼睛被红红一片遮盖,而后看到那把白刀带着血渍挑到隋琮的喉结。 “唔……” 隋琮体内的气体血液全部喷溅,抻动嘴中发出最后声音,前胸面部全非而死去。 “啊!” 金夕狂解怒气,震天啸叫。 只是挥刀之间专门刺杀,可是如此短暂也有破绽,战局中发生陡然变化── 冽女始终发动着低微莲气,不知为什么始终调动不起愤怒,她却突然发现一道莲气射入金夕的空当之处,本能地喝道: “小心!” 她忙不迭挥扬柳叶细剑,更是发出三层之法。 散道禅言! 一记散气诀将那道莲气化为乌有。 “哈哈!” 金夕面容大悦,对着冽女投以赞赏之光。 冽女一怔,众掌门也是纷纷震惊。 莲气再起狂风,卷动着山巅上的一切,随着隋琮死去以及冽女出现奇妙变化,一干掌门受到沉重打击,她毕竟是整个正天派的象征,修行最快的弟子。 此时机被形似狡猾的金夕利用! 伴着草婴的烦躁和刚刚发泄出狂怒的振奋,当康神刀双刃划天,突然释放出纯洁无比的水土行气,那是对悖逆的审判和阻扰御龙的彻底否定。 轰! 急忙搀住化仙大师是迄今为止程杰做出唯一有用的动作。 化仙大师被震动得险些摔倒,他的眼睛也现出惊恐! 天空之上已经不是金夕,而是一尊野兽带动着无数当康! &bsp;&bsp; ------------ 第二百五十二章 配不配 &bsp;&bsp;&bsp;半空中如同演奏着丧歌! 音符一片片散落下来,脉关空前开放,音调空前犀利,唱奏之下将一位走神最为严重的掌门纳入悲曲之中,顺势带走他的诧异和生命。 冽女忽然跳出场外! 她猛地一脚踏在地面,紫唇不断蠕动,似嗔似怒死死盯着金夕飞扬飘动的身子,不知是在担心还是盼着金夕被镇压下去。 “笨蛋,快带着你的弟子滚回总堂,留下这里全都是死!” 金夕突然吼叫一声,他终于从冽女的眼神中发现希望,也发现冰婉儿身前出现数具尸体,弟子们开始退缩。 “知道!” 冽女大声应道。突然她被自己的声音吓出一跳,她也不知为何竟然如此听话的答应金夕的命令。 这一句知道,直接令蠢蠢欲动的弟子们止步不前,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掌门们更是大惊失色,边正允的边鬓突然淌下一串汗珠,眼睛愤怒地瞪向冽女,声嘶力竭吼道: “你敢!这金夕是你杀父仇人!” 冽女面色苍白,抬头去看金夕身影,无疑瞧见了她魂牵梦绕的独臂金夕,为她母亲报仇雪恨的金夕,呼着“笨蛋”救活她的金夕,突然转过身去喊道: “正天派弟子,随我返回总堂,我以性命担保金夕绝不会伤害你们!” 说罢,气呼呼地推开两名弟子向山下奔去。 哗然大变! 此时的战局明显已经被金夕霸占,这边一男一女轻易阻住弟子们的围攻;最为关键的是,山顶上还戳着一位撇着大嘴耍着长枪好生生旁若无人的家伙。 这场面瞬间撕碎所有弟子最后的自信,纷纷跟随冽女扬长而去。 逆转! 来的如此突然。 无论是谁都不知道这个泼辣的肖掌门为何倒戈,而且倒戈得如此厉害,竟然放弃为父亲复仇。 此举直接令边正允慌张起来。 这一紧张,场中又退出四名副掌门,摇摇头甚至有的对边正允深深鞠躬致歉,随后飘身追去冽女。 因为厉害的女子都没有狠毒心计,这几个人总有一种被总掌门欺骗的感觉。 两人死,一人逃,四人跑。 战局中有人退出自然不会提前通会金夕,当康神刀也没有得到通会,所以依旧发出猛烈的行气,躲避边正允毫不留情击中剩下的两名副掌门。 嘭嘭! 行气终于宣布犹豫不决也是错误。 稍有迟疑的两名副掌门生出一个趔趄,显然受到沉重打击,面如死灰,一时无法纳气。 扑!扑! 终于得以出手,压抑得几乎暴崩之下出手。 出手的是程杰。 他的大嘴带着鄙夷,一下子变得又有些惭愧。 因为那两个人还没有来得及纳气抵御,他却施出满十五阶的气力,他的长枪一戳一抽又一戳,浑然迸出两道血注,随后便是两具尸体落地。 “不知者不怪!” 他不好意思对着尸首说道。 化仙大师再也不去瞧看金夕与边正允的决战,见众弟子呼呼啦啦奔回总堂,对着几人微微点头,不再等候金夕,大步向山下走去。 “婉儿,你们三人护送仙师,随后去安抚冽女。” 金夕一边与边正允对抗着,一边发出严令,他不想让化仙单独离去,也不想让刘冷瞧见边正允的死亡,又要防止他再度跑开,所以必须由程杰跟随。 冽女,唯有冰婉儿劝慰最为恰当。 边正允忽然跳出去停手。 山巅,两人相互怒视,也均在借机恢复行气。 末夏的热风极其霸烈犀利,猛烈撩动两人的长衫乱发,一股股血腥味道刺鼻而来,尸体兵刃散落四处,绿色的山巅一片狼藉。 一群偷偷奔爬的虫蚁忽然遇到血迹,立刻绕开,结果无处可去,似是其中鲁莽的一只不小心冲入血泊中,拼命挣扎着,不刻便被再度淌出的血海淹没。 即使在山巅,两人也是大汗淋漓。 金夕喷吐出一口窜入嘴角的汗液,阴声说道:“你本该在这里护龙,没想到却要被御龙者杀死,不后悔吗?” “哼!”边正允嗤之以鼻,“你不配为龙者!” 金夕立即恼怒,沉声嘶道: 我乃董父弟子,你说配不配? 明日就会在这里御龙,四方尊就在我囊中,里面尚藏有六条神龙,你说配不配? 凡界龙主已出,其名为王元姬,我已经确保她无恙,她腹中孩儿定是将来天下之帝,你说配不配? 我还要御龙九天,不管凡界传界阵是否关闭,不管还有多少人死去,你说配不配? 还有,你门下冽女乃是我所救赎,肖壬午为救我而自杀,你说配不配? 边正允蹬蹬后退两步,瞳孔渐渐缩小到极点,手腕狠狠抖动数下晃动着手中巨龙斧,似乎非常后悔听到这耸人听闻的秘密,再次凝视一眼金夕手中神刀,抹一把阔脸上的汗水,右手再动,将武器换做一把白色弯金刀,突然横臂施发行气: “你去死!” 水土行风再度卷起地面的血滴飘向金夕。 他早已探出金夕手中武器的属性,眼下单打独斗,必须考虑分毫,从而更换金属性长刀对抗金夕木行神刀,他似乎已经瞧出无法再回正天,索性不顾生死施出十足草婴之气,哪怕同归于尽也要金夕死去。 因为,金夕已经道出活人听不得的天机。 金夕此刻大获全胜,绝然不想玉石共碎,一瞬间两人行气相匹,此时出现了武器压制,金夕有些手脚凌乱,怒喝一声: “蠢物,敢与我比武器!” 声音未消,凿齿神剑出,场内扭转,同是水山术之下边正允变为下风。 金夕忽然想起藏宝囊中没有土属性武器,万一边正允换做水行兵刃不好应对,猛地狂喝一声: “逆徒,师祖这便废掉你!” 高巅逆变,云日遮逃,泄洪行气破空激发,五行草婴的真气倾巢而出,刺得水土脉关膨胀爆发,水为箭镞,山为长弦猛然射发出去。 碎! 边正允的行气破碎焚化,再也抵挡不住底飞的狂风。 噗! 重重的闷响袭在他下腹,五行草婴砰然消逝,诓骗四界无数弟子五百年的边正允彻底告别修行之路。 若是此时将他扔在凡界,司马府的侍卫都可以把他杀死。 呼瑟! 金夕未等边正允倒下去,猛拿他的衣领奔飞出去,踏空而行直奔另一座山峰,抵发峰顶稍稍发力掷向地面。 噗通! 毫无气力的边正允跪在山峰之上面对温山之巅。 “通!” 金夕一记轻微行气封闭他的所有经脉,令他动弹不得,眼巴巴瞪着远山。 “今日,我代师祖董父之名将你驱除出御龙一族,因你的父亲有大义之为,所以留你一具全尸,就在这里永远跪拜神龙吧……” 扬掌,气发。 边正允闷哼一声垂下头去,就像当年癸呔跪在董父空棺外自尽一般,呈跪拜之姿等候御龙藏山。 金夕发动行气,周围青岩碎裂,随着飘动起来纷纷旋转而至,一点点堆积上去,很快将边正允的尸体埋葬在旁侧之峰,让他尽一份最后的护龙之职:守护龙山。 “这便是对你最大的恩赐了!” 金夕沉肃说道。 随后再回温山施发行气,数十具尸体飘飞而落,滚入山谷之中。 “师祖,化仙大师,金夕明日便来这里藏龙。” 伫立在沉寂下来的山峰,也像化仙一般转向不远处的黄河,再一次想起董父的告诫,泱泱之水,不可逆停。 回到阔别已久的正天派,却本能地向冽女房间走去。 不想冽女已经闻声冲将出来,浑然不顾金夕和众弟子的脸色,狠狠扑到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那一嘴,不是强吻,而是送入了开脉仙丹成为正天第一人。 那一剑,绝非金夕刺入父亲的胸膛,而是父亲为救赎两人自杀,甚至被边正允再刺一剑。 那一书一剑,是金夕暗暗相赠…… 她已经不晓得昔年梦中的独臂金夕和眼前的男子哪一个更为重要,压抑两百多年的痛楚终于爆发,不断撕扯着金夕的衣衫,嘶嘶之音被哭声掩盖,滚滚泪水打湿金夕的前胸。 好烫,好辛酸。 嚎啕大哭彻底结束边正允对正天派的统治。 次日,冽女毫无疑问登上总掌门之职,手持镜虚神剑掌管起四界天下第二门派。 与此同时,借着正天派调配人选之机,金夕与冰婉儿两人登上温山。 青山白裳,玉女婉儿微声低诉:“这里,天荫广阔,地气昌……嘤!”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猛然间被金夕拦在怀中,香唇已被金夕的嘴封住,山巅起微风,将两人的裳缎紧紧裹在一起。 她没有说完,温山似在代她诉说: 前有黄河波涛淌涌,后有诸山依靠为伴,左有平峰低缓,右有峭壁封天;山土松而不散,有利龙气纳入地骨,四方祥气袭来,定能长生龙息。 黄河之泽蔓延而润,千年奇峰支架龙头,谷和合,龙身展,群山间,龙爪安,山中草木繁盛,花开不败,可使龙鳞片片安然,阴阳相合,动静相宜,自是万利良山。 龙头,摆向黄河;龙尾偏向长水。 尾,固而偏;角,两沿平坦;睛,探向支水;口,不离风源;爪,古木盘天;腹,圆滑地间。 十六穴,成。 许久,两人默默移开,羞红的冰婉儿立即提身飞离,囊中的十六道黄结如数系扎。 天地并虚空,道生有八宫,莫在尊中憩,九界藏神龙。 四方尊再出神龙,雄壮傲然,气荡山河,猎猎鳞动,呼呼喘息。 昊天一关开,四方八气来,十六祥穴定,神龙莫徘徊。 龙尾微摆脱离而去,顷刻间注入温山。 御龙成! “眼下去做什么?”冰婉儿浅笑娉婷。 “回凉山!” “五行弟子?” “废话!” &bsp;&bsp; ------------ 第二百五十三章 毕竟是朋友 为什么不高兴? 无声。?随?梦?.lā¥f小說。¥f小說 是不是因为空心? 无音。 不要再惦念这件事情,空心虽然铸下大错,却一直在忏悔悟禅,想尽一切办法感召天下,抵达温山为我们解困,无意之中成就御龙,相比之下却是救赎无数苍生,总算作功过相抵吧,你们,毕竟是朋友。 金夕突然止步,眼神再度活跃起来,刚要把弄冰婉儿一番,后面的程杰又是干咳出声,随后装作真的咳嗽不断怕打前胸。 两人只好作罢。 刘冷干脆越过三人大步向前,那方向是传界阵,四人早已迫不及待。 金夕立即追及刘冷,甚是不客气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正允和空心身世的? 查!刘冷正声。 好样的! 两人两百年不见,两句话彼此相笑,尽管刘冷的笑容看上去,很是干涩。 随后,金夕将烈气诀赠给刘冷,那是增加莲气伤害,提高火性攻击的气诀,正适合御龙者。 程杰又颠颠跑上前来,侧起耳脸低声询问金夕,那个冽女,正天派的掌门,除了你用嘴把开脉仙丹送到她的嘴中,还有没有其他的事? 没有! 程杰俨然不太相信,继续微微咧动大嘴悄声追问,真的没有吗? 金夕厉眼。 程杰嘀咕一句:权当我没问,不过那时候她还不知道父亲是自杀,却放弃报仇,要是你们没有什么,她总不能连父亲的死都不放在心上,除非 金夕停下脚步,猛地对程杰咆哮:闭嘴! 程杰信了。 身后的冰婉儿微微抿嘴,笑了。 初秋的太阳很是明亮,四野来风也很是惬意,除了始终一种表情的刘冷,其他三人神采奕奕,结束正天派的事情,第一件要做的自然是回传界城看望柔夫人和仇丁媚。 已是二百年未见。 长路平平,绿木冲天,青草低垂,繁花流香。 鸟啼,似信。 “等等!” 几人刚刚越过天禅派地带,天禅派副掌门昊仁急促赶来,不由分说拦住四人去路,双手上下晃动以示有要事禀明,见众人稳稳停身,方才细细道来: “经此一事,掌门深感不安,再念禅心已定,遂恳请金夕回往天禅派,几千弟子正在等候。” “做什么?”金夕预感不妙。 “谅禅掌门已经宣布,”昊仁立即呈出恭敬神态,“天禅弟子金夕仁德至禅,修为深厚,为人之正如天,为人之清如镜,故封弟子金夕为天禅派掌门。” 感激油然而生,金夕未料到仍是天禅派弟子。 “不做!” 他立即回绝,留在四界的事情不多,一旦完成就要赶往五重真界修行。 “你敢?不不是,不行,”昊仁张口结舌,赶忙唤出称谓,“掌门,空心大师兄已经将师父带走,现在天禅派没有掌门,谅禅老掌门并非商榷,而是,而是直接提封后一走了事。” 什么! 四人接着一同瞠目结舌,包括天禅弟子在内的天下人已经公认金夕为掌门,很明显是想当也得当,不想当也得当。 天禅料定金夕绝非无情之辈,索性强行任命,随后黯然卸任。 几人只好在昊仁的监督下赶回传界城柔居,在柔夫人和仇丁媚的哭笑声中相聚分离,迅速回到天禅派。 金夕在众人簇拥下无奈登上掌门之位,终成四界第一掌门。 他惦记的事情决不放弃,干脆升任冰婉儿、刘冷、程杰为副掌门,汇集天下五行弟子,想尽办法击败嚣兽王,让无数弟子得到八宫至尚。 更重要的是它可能藏有雷符! 此次召集却是一蹴而就,数千弟子蜂拥踏来,天禅派、金夕,这两个名字太响亮。 观摩着无数弟子,金夕心酸不已。 其中未飞升人数过半,而飞升之人大多未到十阶,足以见得因为攻击低微在各门各派均得不到重用,从而大大减少启脉丹的获取数量,导致一路梗阻,难以提升。 根结,全在秘籍! 九界1817年末冬,金夕安顿完毕门派事宜,率领一干五行弟子来到附近的嚣兽山。 他的表情很是紧张,甚至比被困在温山还紧张,因为身后有着无数弟子的渴盼,而那些弟子都是程女女的徒孙,也是他的徒孙。 “那就是嚣兽!”昊仁率先停在兽群外。 此山荒草高立,毫无路径,昭示着无数年来根本没人敢来打嚣兽。 定睛望去,一只只嚣兽形状如同巨猿一般,四臂长长戳于地面,换身黄色鬃毛抖动不停,两只眼睛圆鼓鼓射透着暴戾,稍稍走动便地面震颤。 “普通怪物不可能达到飞升十阶的攻击,”冰婉儿若有所思,“一定是哪里出现变故,导致群兽发生异变。” 黄则土。 金夕探出当康神刀,令其他掌门后退,带着至亲三人跃入攻击区域。 “嗷” 看似笨重的嚣兽发现有人进入,突然站立起来,两只前臂一缩一探,做出向远处投掷的动作,没有物体飞出来,可是比投出物件更可怕。 呼呼! 数道戾气破空而响,山峰立即震动,空气中迷漫着湿土味道,令人肾系受制,耳鸣不止,感到身有酸意,骨荡蒸感。 “小心!” 金夕出声。 他没想到嚣兽如此迅敏,与程杰不谋而合,同时发出震宫雷天术群攻之法,雷木克土,天金泄土。 自然没有及天群法雷地术强悍,但要获得此法,必须击败眼前嚣兽王才能获得。 行气与莲气合风,群卷嚣兽。 四人无不吃惊,小小普通嚣兽,竟然能够撼动两个底飞、一个降八、一个降六而飞的高手。 简直不可思议! 那说明着任意一只嚣兽,都能够与鸟王、鱼王甚至是豪彘王相媲美。而,尚未出现的嚣兽王,若是为人,恐怕会胜过温山之巅的金夕。 可怕! 随着一群群嚣兽奔逃消失,众人心里觉得一种莫名其妙的惧意。 “嚣兽王已经异变!” 冰婉儿喃喃出口。 无论怪物多么强悍,大多保持在本界修为的中间上下,可是十阶斗普通怪兽,相当于临近尾声的修为,匪夷所思闻所未闻各界的同名怪物之间都是息息相连,只要其中有一只异化,其他各地的同类立即随之而染。 所以,只要查出一处嚣兽王的异端,就可以消解四界天下的谜团。 “哪里变了?” 程杰立即反问,忽然发现冰婉儿有些吃力,索性挥动御风枪加大防御,护在她的周围。因为冰婉儿的寒气诀属于阴柔招法,隐性为水,攻击嚣兽远远比不上金夕。 冰婉儿答道:“是嚣兽王的变化导致普通怪物攻击上升。” 一行立即无言,看情形就知道嚣兽王极难对付。 不久,山中爆发出厉响,嚣兽王如期现身! “啾啾!” 这只嚣兽王口中发出刺耳啸叫,看上去异常庞大,高五六尺,长近丈,印证着土行怪物的体魄最为深厚,刚刚出现便立身挥动硕长的前臂,依旧做出抛物动作,可是攻击却令金夕惊跳三尺。 咔! 一道裂响,土行木行两道戾气扑荡过来。 最为可怕的是,同样是群攻之法,而且已经融化合一成为八宫至尚招数,已经分不清是雷地术还是风地术。 空气骤然变化! 伴随着小嚣兽的攻击生出浓厚的推力,仿佛嚣兽王来自更高界别,已经无视眼前满修甚至有两个底飞之人,扭变的气场令刘冷和程杰纷纷暗叫一声。 “你们两个退后御气!” 金夕猛然施出一记雷泽术单法,降低兽王的攻击,命令刘冷和程杰远处为前方纳气防御,想利用镜虚之内的方法压制嚣兽王。 刘冷立即跃出场外为金夕纳气抵御,程杰手有御风枪,修为也比刘冷高,自然为冰婉儿单独施发土行之气护在身周,场内出现平衡。 “是雷地术!” 金夕自己也是抖瑟声音吼出。 他已经感觉到整个肾系三脉受到冲击,那是地土之气,脾系其他脉系没有波及,而是脾主受到木气侵扰,那就是雷木。 怪物怎会雷地术? 他轰然大悟,嚣兽王身有八宫至尚,此界掉落的正是巽宫风天术和三界及天招法震宫雷地术。 “哈!”程杰在远处发出标识性地惊恐惨笑,“哪有这等事情,怪物若是领悟八宫招法,哪还有修行人士搏打的份儿?” 金夕也是愁眉不展,如此强悍的怪物,四个满修之人斗下去丝毫不见威力减弱,若再有招法堪称天下无敌。 “真界怪物是不可能拥有招法的,”冰婉儿查看一番金夕发出比怪物还低一级的雷天术,若有所思说道,“此怪一定是因为什么发生了变化!” 雷! 金夕忽然觉得热血沸腾。 凡界司马府拈来的雷符之要记载八符之一雷符存于四界的某种怪物体内,那一定是这种嚣兽王,身有雷符,再有八宫秘籍和雷地术分篇,无形之中成就雷地术。 “雷符!” 他嘶声喝道,眼睛中射出几近贪婪之光,可是再去查看嚣兽王,立即萎靡下来。 四人已经搏战半个时辰,嚣兽王就像刚刚出现一般,依旧高扬前臂挥动不止,上空炸雷乱响,土气横飞,将他和冰婉儿笼罩在戾气之中。 嚣兽王竟然是丝毫没有受到打击一般! “什么雷符?”程杰在后方吼道。 没人理他。 冰婉儿一惊,再次审视过去,低声说道:“我们失败了,根本无法撼动他的底基。” “哈哈,”程杰见没人理睬,干脆带着几分讥笑,“哪有那么容易!”百度搜索“”,看最新最全的! ------------ 第二百五十四章 女神烛阴 金夕没有停手。?随?梦?.lā 他知道四界之内曾经有人击败过嚣兽王,至少边正允是在四界获得的八宫至尚,此时战力远远高于边正允,绝不可能落败。 可是,落败无疑。 嚣兽王始终保持着不被压制的态势,似乎无视攻击一般,而金夕五行草婴内的行气已经耗去大半。 分明听见正天派弟子说过,虽有弟子惨死,嚣兽王终被击败的言辞,金夕立即吼叫一声:“其他人也参入进来,一起打嚣兽王,程杰护住低阶弟子!” 众弟子早已忍耐不住,听到掌门喝令,呼啦涌上前来,纷纷发出行气齐战嚣兽王。 “啊!” 雷光戾气之中,突听一声惨叫,令所有人惊慌退出战斗。 嚣兽王摇摇摆摆消逝而去。 金夕急忙冲到受伤弟子身前,发现他已是面色惨白口水流出,奄奄一息,立即纳气为其疗伤,好在有程杰的御风枪和十五阶的御气,五行草没有被废,只是脾肾两脉遭到重创,不久就会康复。 “还是放弃吧!” 程杰心有余悸说道,此刻却是一丝笑意都没有,心惊胆战地瞧着那名受伤弟子。 “不!” 金夕顿声喝道,愤怒地瞪向嚣兽群,获得八宫至尚与雷符顷刻之间变成复仇,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嚣兽王击败。 冰婉儿一直在思考着,忽然问向那名五行弟子:“你修为几阶?” “十阶。”弟子答道。 她又转向金夕,面带诧异问道:“刚才众弟子参入战场,你有没有感觉到嚣兽王的攻击有所降低?” 一语揭开玄密! 金夕细细体察,面色微变,就在众弟子开始击杀那一刻,嚣兽王的伤害的确有所下降,这就意味着如果让低阶弟子参入战斗,嚣兽王就有可能落败。 兽王的攻击是碾压性的。 十阶修为很显然已经承受不住剧烈的雷击土袭,金夕便指令几名十一阶弟子参入其中试探,即使这些弟子完全防御,最终还是被嚣兽王击伤退下阵来,随后兽王的攻击和防御再度提高至顶点,无视金夕等人的击打。 “边正允千真万确当杀。” 金夕得出结论。 完全可以看出,当初边正允为获得八宫至尚,不知害死多少弟子。 玄机进一步拓展,众人得出一致结论,随着攻击等级的提高,兽王的伤害也在提高,那就说明已经异变的嚣兽的等级取决于攻击者等级。 有可能是击杀者的平均等阶。 随着数日的探查,嚣兽王的可怕终于现出端倪。 它的等级的确是参战者的平均等级,而且无关人数多少,在十一阶至十五阶之内平均于攻击者的等阶,哪怕是一个十三阶,四个十五阶,或者数个十三阶与一个十五阶,嚣兽王也相当于十四阶。 但是,它的群攻却是毁灭性的。 只要有低于平均等级的参战者,哪怕是半阶,随时都可能被击伤,无法再参与搏杀,更为恐惧的是,只要同一等阶与之鏖战,嚣兽王则丝毫受不到打击,永远也不会被击败。 是雷符成就了嚣兽王! 嚣兽原为黄帝坐前的一只护卫兽,防御极高,在随同黄帝征战蚩尤之时立下无数战功,最后一役涿鹿之战中,黄帝与蚩尤的天剑同时相毁,迸发而散的火符被天帝少昊取走,而雷符却被嚣兽吞掉。 多年后,嚣兽体内的雷符生出神息,赐予它不灭的雷击之力,在八宫至尚的潜移默化之下,逐渐出现雷地术,强悍无比,对低于平均等阶的攻击者发出摧灭性的伤害。 如果想击败它,只有边正允采用的方法:不惜以危险和性命作为代价,任凭嚣兽王击杀低阶者,一个个轮番上阵,由高阶修为之人将他击败。 这对于金夕,绝不可能。 稍有不慎,低阶弟子就会丧命。 天禅派总堂内,众人一筹莫展,各自思忖着如何才能战败嚣兽王,唯有程杰来回晃动,左瞧又看试图阻拦这场不可能打赢的战争,最终将目光停留在金夕的背部,然后向后倒退一步离开金夕的攻击范围,试探着说道: “我的祖上曾经说过,放弃有时也是胜出,除非有一个不死的低阶弟子,否则不可能战胜嚣兽王。” 金夕猛地看向冰婉儿,冰婉儿也是同时大悦: “灵兽!” “灵兽!” 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灵兽就是不死之身,而且绝没有金夕的修为高,它们彻底被击溃时会降低层阶,但绝不会死亡和逃遁。 “哈哈哈,”程杰笑得不可开交,“其实我早就想到这点,所以才提示你们一番,哈哈……” 只是刘冷暗暗瞪他一眼。 谁也没有揭穿他的谎言,任凭他笑下去。 “我要去一趟昆仑山,”金夕若有所思,“二界天神赠云凤,三界天神出神刀,这里的昆仑天神应该出灵兽,先有螭龙,属水,后有云凤属火,若是依照五行之序,应该是木属性灵兽了,正好压制嚣兽王。” 木行,不但能够克制嚣兽王本体,还能抵御它破灭性的雷地术。 “我也去!” 冰婉儿立即说道,她一次也没有跟随金夕战过天神,击败天神才能开启五界龙山,除了守夜神耆童之外,有其他人存在,天神不会出现,同时灵兽不出。 但是冰婉儿例外,谁也不知道缘由。 “那哪行?” 程杰学着金夕的口气,同时学着冰婉儿失望的表情,似乎他一个人就完成了两人之后的对话。 “走!” 金夕马上应允,将目瞪口呆的程杰定在原地,随后把门派事宜交由刘冷处置,携冰婉儿赶赴昆仑山。 雷符、八宫至尚、开启龙山、获得宝物系于一程。 一入昆仑,两人相对唏嘘。 就是在凡界的这里,两人第一次遇见天神青牛,结果当即被击飞沉入昆仑虚,开始了修行与御龙之路;也是在这里,绝望的冰婉儿等不到古墓中的金夕生还,意欲辞别凡尘坠入昆仑虚,结果两人重逢。 望着纯洁无暇的冰婉儿,金夕欲言又止,唤出灵兽云凤,取出天神符召唤天神。 没有! 昆仑山谷寒风习习,枯叶飘飘,鸟飞兽奔,什么也没有发生。 “咕咕!” 云凤忽然调转身体,扬长颈,启短喙,振红翅,扑赤足,发出浓郁火息。 “嘤!” “啊!” 冰婉儿与金夕同时惊叫一声。 他们未等转过身来,嘭嘭两响,被一道寒冽无比的阴风吹飞,冷如昆仑天冰,厉似镜虚剑刺,身体内血脉倒流,真气涣散,仿佛被万钧之力摧灭一般。 “婉儿!” 金夕急忙探手揽住冰婉儿,浑然不顾体内痛楚,折身翻入她的身下,噗通一声摔落地下,冰婉儿砸在金夕身体之上,他又是闷呼一声。 天神烛阴! 娇媚的人面白皙灵动,游动的龙躯红粉相衬,高有丈余,不发声音却出现在身后,微微一动便将两人尽数击飞,上躯探出一只手臂,掌内着一道红烛,虽在急速前行,烛光却是仍然直直向上,袅袅晃动绝无熄灭之意。 云凤飘至金夕身边,再次发出火息,烈风阵阵,烛光依然闪烁。 金夕见烛阴游来,而体内的行气仍未稳定,忙将冰婉儿护在身后,凝聚可以操控的行气,对准烛阴施发出去。 水山术! 呼! 又是嘭一声响,烛阴丝毫没有变化,身后的冰婉儿却是发出痛苦的嘤叫,那记水火术结结实实打在冰婉儿身上。 本来在救护她,却是一掌将她击伤。 “死杀的!” 金夕见无法再战烛阴,迅速收回云凤架持冰婉儿逃离。 逃跑起来,当然比烛阴还快,不一会儿跃出攻击范围。 “格格!” 烛阴竟然发出嘲笑声,接着又是无声消失。 他急忙为冰婉儿疗伤,许久她才恢复。 金夕暗暗庆幸,击打烛阴以前受到猛烈攻击导致体内行气涣散不堪,否则那一记招法过去击中毫无防备的冰婉儿,后果自然不敢想象。 如此一想既愤恨烛阴,也感激烛阴。 “看来,天神可瞧不可打啊!”冰婉儿幽幽说道。 很明显她有缘面见天神和灵兽,却只能远观而不可近战,否则两人的真气就会击打在对方身上,再一次证明天神只有金夕单独迎战才行。 “你看什么?” 她发现金夕痴痴盯着自己,毫无答话迹象,在火辣辣的目光下她的脸颊火辣辣。 金夕无比荣耀,自豪地答道: “烛阴自称天界最美的女神,没有哪一个天神能够比得上,今日突然瞧见你很明显心生妒忌,才令我暗袭于你,由此可见你才是绝美的女子。” 冰婉儿偷偷一羞扑入金夕怀里,成为最美的女神。 金夕休憩一夜,恢复体内经脉和行气,令冰婉儿停留远处等待,独自一人飘下岩台,亮出当康神刀,唤出灵兽云凤,依靠在一处岩壁前,防止再次遭到偷袭,方才探出天神符摇晃唤神。 毫无征兆,烛阴悠然现于身前数丈外! “看我如何战你!” 金夕怒摆神刀迎头飞射,鼓动五行草婴发出水山术。 意在水扑烛光,土灭寒息。 山谷震动,行风如涛奔流而去。 烛阴身体微微一震,烛光微微一闪,柔唇微微一启,乌发微微一飘,喻示着攻击开始。 昆仑山立即变色,地面发出震荡戾气,那是土息荡动;空气中炽热而燥烈,那是火息与金息;烛阴躯体似在呼吸,**之际再发寒冽气息,水属。 金夕发出是行气与戾气相遇,砰然炸裂。 他刚刚庆幸没有被击倒,远处的冰婉儿忽然发出疾呼:“金夕小心上空!” 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83 ) 。 ------------ 第二百五十五章 双战(求订阅) 金夕闻听冰婉儿呼喝,立即意识到危险,迅速侧身闪躲。 轰! 数道戾气凭空而降,宛如巨木一般铺盖下来,地面上出现十余处圆形沟壑,尽管逃离气场中心,厉气还是风一般飘散开来,金夕腹部抽搐酸痛不止。 “人面兽心!” 金夕怒喝一声。 上空才是烛阴发出的本体攻击,强烈的木行之气,前面则是其余四行的辅助戾气,五行俱全,地面、烛光、呼吸和体气,都要进行防御,最重要地还要避开从空中降落的风气。 他顿时陷入慌乱,以往都是依靠招法打击消退怪物的攻击,同时对怪物造成伤害,可是此时烛阴真正的戾气却是从空中降下,发出行气也不会伤到它。 只有一边躲避,一边攻击。 前方有四种行气,水火金土,再也没有压制性的招法,他只好也弄出四行,火风,木刀,再发水山术,撕破烛阴的前方荡来的戾气,以微弱的穿透行气击打。 “格格!” 烛阴似乎很在乎眼前的金夕,不时发出明亮的笑声,可是笑声中明显有着受用之感,仿佛金夕在为她瘙痒,弄得浑身舒坦。 “笑什么!” 金夕却将笑声当做是讥讽,稍稍习惯下来以后看向烛阴面部,如若人身,的确很美,仅仅次于冰婉儿。 稍稍走神,他被空中木风戾气的余波击到。 脾系再度受制,酸腐荡心,口苦不止,行气陡然受挫,忙加大攻击抵住前面的气场,再次开始攻击与纳气同行,以免出现亏空和不足。 昆仑山谷已现严冬之色,亮丽俊美,严冬之中有美人,一个在狠狠教训着金夕,一个在远处蹑手提在胸前,紧张兮兮担心着金夕。 美人谁都会在乎,尤其是身怀宝物的美人。 此时的上一重真界,也就是五重真界内,同样是冷冬,在一处白鸾谷内,却是热火朝天,这里也有人在贪图着美人,而那美人就是白鸾鸟王。 一群人围在白鸾王外面,已经不去在乎小白鸾鸟的攻击,他们没有疯狂击打,而是有条不紊地保持着压制,逐渐减少鸾凤的真息。 不久,外面的人围坐下去,准备发动阵术。 鸾王似是飞在半空中的长雉,美妙圆润的身躯,生出绒绒白羽,一对摇曳不停的翅膀上如同镶嵌般五彩斑斓,灵眸柔情似水,不住闪动着,红喙微微开启,吞吐着无尽芬芳。 攻击由双翅而发,振动如风,席卷外围。 白鸾异常美丽,从属于凤凰,最初出现是在黄帝涿鹿之战后,因为白鸾一现,天下安宁,所以被人们赞美称颂,一旦遇到白鸾,幸运就会多出一倍,所以,真界的白鸾王掉落启修仙丹,只不过几率很小。 此丹一经服用,当日的修行速度提高一倍,又称双倍仙丹,堪称修行之宝。 “哈哈,白鸾王,今日我便收了你!” 狂笑之人生得风流倜傥,白面阴森,**的眼睛渗透着凶狠的神色,不断指挥着手下降低攻击,吆喝周围弟子布阵等候。 他的修为已是五境元婴之满,等级乃三十阶,成为分神之身,随时可以赶往六重真界。 此人,五界风天门总掌门风况。 赫然是风况! 亲手杀死冰婉儿父亲的风况,指派手下将冰婉儿的母亲及最后一批族兵杀死的风况,号令荼毒金村的风况,金夕刚刚进入二界就开始寻找的风况。 历经无数年,他利用风拓族古老巫术终于研探出一套阵法,名为困禽阵,就像金夕的五行八宫阵一般,利用阵法压制仙子演变的飞禽,抽丝剥茧减少飞鸟的内息,直至逼出元身。 白鸾乃是白鸾仙子之体,一旦获得她的元身,相当于获得无尽的启修仙丹,用之不尽,享之无穷。 “仙子,哈哈……” 从他**邪的目光中,显露出卑鄙和狰狞。 ───金夕的表情逐渐黯淡下来,烛阴的攻击不见减弱,内力降低甚微,可是他的行气已经用去两成,如此下去极有可能抵抗不住烛阴的侵蚀。 飞梭躲避,振刀而挥。 行气与戾气震荡连连,扑簌作响,而烛阴偶尔发出“格格”笑声,声音中的嘲讽更为明显。 “有没有办法?” 金夕吼叫一声,他知道冰婉儿始终在观摩战斗,也定在思考着玄机,这么久没有声音,倒是有些不满。 又过一刻,冰婉儿突然传来娇喝:“金夕,她的气息始终围绕红烛而发,击灭那道烛光!” “哈哈!” 金夕大笑表示奖励。 疾速腾身闪开天落的木气,御气护住前身袭来的戾息,直接发出坎水本宫招法,利用淳厚的飞升水息击荡天神手中的烛光。 呼瑟! 水道激流穿透气场,直接射中烛光. 那道红芒微微闪烁摇动,虽然没有熄灭,可是在撼动之下明显发生变化,眼前袭来的冽气明显减弱少许。 金夕大悦,开始转变攻击方法,将坎水术与水山术交替施发,在烛光摇晃之时发出行气攻击烛阴之身. 天神的龙躯开始微微触动,随后笑声的频率也开始降低。 格格。 金夕已经习惯天神的笑声,隔一段时间耳边没有响起那声音,他却本能地学出烛阴之音,自己吓出一跳,尴尬地望向烛阴. 那边也是闪动着深邃的眼睛死死盯看过来,金夕再次惊出一道寒颤,立即躲开天神目光,持续攻击下去。 冰婉儿也听见金夕非男非女的笑声,不敢发出响动,笑得弯下腰去。 ───白鸾谷逐渐生出恐怖。 白鸾王五彩翅膀的开合速度开始下降,黑黑灵眸逐渐露出惊恐。 无论兽鸟还是鱼怪,均是赏赐给修行之人存丹升级的天物,它们无休止地提供给真界各类丹药,消解修行之路遇到的各种瓶颈,可是从没有人想过将白鸾的真身逼迫出来,在整个真界之内,鸟类唯有凤伍才有元身。 五界,唯有白鸾。 逆天之举! “总掌门,据说白鸾仙子美貌至极,乃人间尤物,潜离鸟身唤出本体,不但丹药无尽,而且,而且……嘿嘿!” 说话的是依附在风况身边的副掌门郎豁,黄脸红眉,阴邪一笑便露出同样褐黄的牙齿,参差不齐甚是难看。 “哈哈。” 风况贪婪地看向白鸾王完美无瑕的躯体,嘴角一吸喉头滚动吞下肮脏的涎水,脸上呈现出迫不及待的神色,收回挥舞攻击的五阶黄色撕天刀,摆手呼道: “布阵!” 周围弟子立即分坐十六方位,发动莲气默念祈语在白鸾王周围步下密不透风的困禽阵。 即使白鸾王落败也无法逃出这道阵法,就像金夕救出宗一之法似的,绝不让白鸾王逃离,又不让她逝去,一丝丝抽离元气,直到将白鸾鸟躯体驱离,强迫仙子现身。 白鸾王白颈缓缓低垂,黑眸发出哀怜甚至乞求之色,竟然暗暗有些湿润。 “吱吱。” 似在诉说,似在劝告。 可是接近疯狂的风况和弟子无从懂得。 ───昆仑山一角遭到毁灭性的打击,附近的荒草败木不复存在,地面上破败不堪,半空中不断压下骤风,追随着金夕的身影“通通”抨击起黄土碎物。 “姐姐,能不能快些败退?” 金夕不得不厚着脸皮给烛阴喊起姐姐,浑然不再顾及身旁云凤妹妹的脸色,也不再关乎远处山岩上注目观看的女仙。 不过,他的姐姐丝毫不予放松,不断游离身体发动厉气撕扯着金夕。 烛阴与孤光是天界掌管阴阳的天神,永世不得弥合,但是日日交替之下,两人生出情愫,此举遭到天帝训斥,暴躁的孤光大闹天界,被天帝责罚;而烛阴当然不满,几度冲撞之下,终被潜至真界修行悔过。 嗤嗤! 行气不断撼动着红烛,击打着烛阴弯曲绕动的身躯。 金夕发现行气耗去五成,剧烈的木息开始触及到整个脾系,身体逐渐生出不适,烛阴的移动较期初有些迟缓,攻击速度也有些变化,顾不得苦口味道,干笑一声捏出天神符说道: “姐姐,小心了!” 他甜声嘱咐,似是他的姐姐能够听得懂一般。 金夕要用天符击掉烛阴一层内力。 天神符飞出,白芒赫然射向烛阴,天神的身体剧烈抖动。 随着金夕又一记坎水单法,烛阴手中的烛光瞬间熄灭。 烛阴灭烛! 金夕刚刚收回天神符,惊恐景象出现。 “啊……” 他发出一声惊叫,隐约意识到这位姐姐完全能够听得懂人音。 ───白鸾谷内的风况终于露出龌龊笑容。 “停止攻击!” 他发出命令。 郎豁等人立即罢手立在旁边。 风况微微抬掌施发最为细微的莲气,此刻白鸾王发出的攻击已经微乎其微,几乎不用再去防御。 困禽阵成。 正常的搏战白鸾王此刻应该离去,可是她几次挥动疲惫的彩翅试图做出调转姿势都没有成功,身体渐渐低垂下去,最终停止了攻击,短喙微微开启露出红红的剑舌,几度欲发声却已无能为力。 双眸滴出泪水! 两只赤足终于触到地面,再也移动不得,翅膀彻底合在一起。 周围弟子全部屏住呼吸等待着仙子真身出现,从而一睹天颜风采,甚至开始想象得到掌门夫人的垂青,施放着无尽的启修仙丹,成为五重真界最为庞大的门派,统控天下。 风况眼睛瞪得极大,双手微微颤抖,脸色涨红荡出无比邪恶的表情,开始幻想五界无白鸾的场景,只要修行必来风天的局面,甚至揽得天仙归的美梦。 “吱……” 白鸾王拼尽最后气力发出最后一声悲鸣。 她已经没有丝毫抵抗能力,在风况一丝丝摧离鸟身的压制下,身体逐渐抽搐,无法继续控住元身,本体与元身逐渐脱离。 “啊!” 弟子们发出惊叫声。 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83 ) 。 ------------ 第二百五十六章 逆变 灭烛的烛阴突然逆变! 龙躯陡然间歪斜扑来,速度异常迅敏,那动作不是冲击,也不是刺穿,而是拧转着身子谷欠要搂抱。 金夕旋身腾离。 烛阴卧有丈余,起身却能飞动。 呼! 弯弯躯体不离不弃,像是遇到千年不见的弟弟一般疯狂席卷金夕,不搂在怀中誓不罢休。 “金夕,上空有变!” 冰婉儿也被这一场景吓得不轻,急忙提示金夕。 空中的木气狂风不再是直天泄下,而是追随着金夕游动的身影狂乱斜刺,一旦击中定会令金夕落入烛阴龙躯内。 他也不知道这位姐姐要做什么。 “躲开!” 金夕对着身边无数身影怒吼,耗费巨大气力坚持到此刻,绝不能轻易逃离天神,最重要的是在这种局面下想逃离也已经不可能,只能一边谨慎地躲避着乱舞飘飞的厉气,一边迎击喷发而至的攻击,还要防止被姐姐搂过去。 烛阴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身体四窜而射,不断围堵拦截,上半身已经呈出半弯状态,一经临近金夕便向内合纵,决意要将他揽进体内。 又是惊恐发生! 自此开始,烛阴的攻击不再降低,防御也不再减少,却像是在此停止之像。 金夕的冷汗滚动下来,半空中现出无数道烛阴的身影,速度永如既往,而金夕的行气和速度却在急剧下降。 ───白鸾谷逆变。 出现真界历史上史无前例的逆变。 随着白鸾最终停止一切动作,随着施放阵法的弟子发出惊恐哀叫,随着风况惊慌失措的表情,五重真界发生无法想象的天变。 无数只白鸾黑压压扑来! 遮天蔽日,看不见边际,纷纷发出吱吱鸣叫,振翅发出戾气,地面上草土飘飞,顷刻之间昏暗下去。 很快,两名低修弟子在惊恐之下未及防御,瞬间被杀死。 “快逃!” 风况发出绝望的嘶吼。 白鸾鸟崩巢! 就在白鸾王发生惨变之时源源不断出现,它们在寻觅着人息,只要发现便群攻而发,怪物不会死亡只会逃离,即使击败它们也会自动生出,形成永远不停的击灭之势。 五界失去天日。 漫天之下尽是白鸾,遍地鸣叫和哀呼之声。 纵是满修之身,此时也绝无办法击退白鸾,只有依靠着防御在白鸾足下仓皇逃遁。 人去屋空,人去帮空,人去家空。 无数修士不知道为何发生这种惨变,俨然看见末日一般,纷纷后悔参入修行之列。 白鸾鸟在五界攻击最低,只要完全防御不至于当即受制,人们疯狂地跑着,只有一个目的地,那就是传界阵,只有逃出五界才能够存活下去。 “快,去传界阵!” 无数弟子纷纷叫嚷着,提示着昏头转向的同类,也似在给自己打气,天下无数人狂呼奔逃,一片破败景象。 五境已是日行九千,传界阵在中原,很快弟子们纷纷没入传界阵中,一同传入二界。 白鸾王依旧停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似已停止转动,呼吸也似停止,周围立即旋转起无数白鸾鸟,形成一处转动的漩涡。 自此,白鸾鸟霸占整个五界。 无法离开,无法归巢,也无法消失,地面上的暗影卷动不止,形成又一道天。 五界,无人。 修行各异的弟子们涌入传界城,惊恐地散发着可怕的消息,他们不敢停留,万一出现变故无法再返回传界城,只好奔往其他真界。 修为已满的人自然选择六重真界,以免陷入危难。 未满之人只好踏入三界和四界,空有五境之修却已是毫无施展之力,只能聚集在传界阵附近等候着天怜。 若是五界永远充斥着白鸾鸟,相当于隔绝了永生的境界,四界以下之人终究会死去。 而这些已经获得永生之人却陷入低级之界,被三四界的真气场限制着,同样恢复到有限的生命值,还是迟早要灭失。 白鸾鸟,永不会死亡。 ───金夕陷入困境,他已经招架不住烛阴的死缠烂打。 眼见黄昏临近,他几乎恼怒地吼道:“婉儿,快想办法!” 身边的龙影愈来愈近,几乎可以闻到烛阴的呼吸,稍有不慎就会被卷住,后果不堪设想。 冰婉儿急得原地跺脚,她也没有办法,眼见金夕已经不可能逃离,却又无法冲进去攻击,几乎哭出声音。 山谷间一幕幕龙痕如画,远峰上一层层红霞如涂,四野内一阵阵震响如崩,金夕一串串冷汗如哭。 烛阴的移动变幻犹如镜虚龙兽,以地面龙尾为轴,疾速伸卷长躯试图勾勒住金夕的身体,攻击力量虽然有所减弱,可是速度却是匪夷所思。 金夕左右飘忽腾移,最终只好放弃攻击,极尽意念和行气躲避着一列列似假还真的烛阴,五行草婴中的行气急剧下降,眼看就要接近枯竭。 忽然,更是恐怖的画面出现:地面上烛阴身体稍稍游离,再生出八只烛阴! 九烛共舞。 “嘎嘎……” 同时发生清脆的笑声,在四周高耸的山巅内往来回荡,音如鬼魅令人发指。 数十丈内尽是烛阴,娇媚的脸,丹红的薄唇,不断地嬉笑,深邃的眼。 “啊!” 金夕一声惨叫。 一只烛阴已经支撑不住,何况九条,生出的龙影已经不计其数无法甄别假真。 移动之间,金夕被一只烛阴索住,立即卷至胸前死死缠绕,他顿时感觉到体内几谷欠窒息,血脉几乎停止流动,甚是听见自己胸骨咯咯作响。 “婉……儿!” 他极尽意念呼出冰婉儿的名字,同时感觉到烛阴再次“嘎嘎”笑着,红唇猛地低俯下来,狠狠地吻在他的脸上。 没有快感,只有死意。 从脸颊火辣辣的感觉中,他彻底明白过来,这位姐姐着实是与弟弟相认了。 “点燃她的烛光!” 冰婉儿在远处焦灼嘶道,嗓音已经有些沙哑。 金夕已经发不出声音,猛地集结脉气发出一道火术,红烛就在眼前,被姐姐紧紧搂抱着所以停在眼前。 “嗤!” 红烛亮。 一只烛阴消失。 又是一位姐姐,烛阴姐姐,毫不犹豫缠过来卷过去搂入怀吻下去。 嗤嗤…… 他的意念已经模糊,再也阻不住任何动作,唯有用眼睛和体脉来瞧准红烛的位置,然后一道道点燃,令烛阴一尊尊消失。 最后的一只却没有那般暴戾,看来是真正的烛阴,她轻轻搂住金夕,缓缓贴在龙躯前,主动抬高手臂放在金夕眼前,含情脉脉盯着金夕,微微俯低娇媚的脸颊,忽然变得幽怨万千,甚至目光中渗透着泪滴,深深地在金夕额头留下一记亲吻。 最后一道红烛被点燃! “格格……” 天神烛阴凄凄笑出声,虽有些意犹未尽,还是松手将金夕放开,仿佛可以立即登升天界的样子,脸上洋溢着兴奋和失落,在她的弟弟面前悠然消失。 噗通! 金夕筋疲力尽摔落地面。 不管天神留下什么,再也没有气力翻身观看,仰面朝天瘫软不动,他的耳边似乎想你烛阴娇媚的声音:不知是否该谢谢你…… 金夕愕然出神,烛阴分明在渴盼着什么,但绝非仅仅是回归天界。 “金夕!” 冰婉儿急匆匆飘至,眼含泪水蹲坐下来,抬手探查金夕气脉,方才轻轻拭去泪痕纳入一些真气,抬头佯作羡慕说道: “哇,好威武的灵兽,还有一颗青丹,没有入囊恐是绝品神丹呢。” 呼! 金夕起身侧头查看。 果然有灵兽,好个气派,身体强悍紧凑,如同小小神驹降临,头目却像一尊天神模样,灵气四溢,浑身鬃毛横纹如虎,唯独额头一束白色绒毛象征此灵兽为木行,两侧生出飘逸的翅膀,四足在地面上若离若即。 英招神兽! “哈哈!”金夕顿时生出无尽气力,探手吸来地面上的青果,因为天神掉落的神丹不在汇宝珠聚拢范围之内,无法自动入囊,“这是什么?”他细细端详,青丹淳美散发着香气,一侧有五颗红点,另一侧却是四点,轰然想起魔族古老图册中的记载,“飞升青果!” “什么是飞升青果?”冰婉儿没有听说过此名。 “此丹相当于整个四界所有丹药的价值……” 此言非虚,飞升青果的效用是将未底飞之人的修为再度提高,保留一级修为作为低基,重返其余没有降低下来的修为作为赏赐,相当于将降九而飞,只比底飞低微一级之修,立即成为金夕、冰婉儿和谅天音之后的第一人。 冰婉儿不去想丹药的去向,那是金夕的事情,这时方才“哈”一声笑出,却又紧紧闭嘴,终究是忍俊不禁,伏在金夕怀内不断颤抖着,分明是无声的笑着。 “笑什么!” 金夕不满。 好在有感仙镜,探出之后俯下去观摩一番,如此一照惊得魂飞魄散。 就在整个脸部,分散着九道红红的吻痕,明晰呈现出女子唇部的形状,除了额头正中的红印端端正正,其余八个红唇印歪歪斜斜煞是恐怖。 他急忙用手去擦拭,可是丝毫没有消去。 那不是来自吻,而是近乎咬。 那不是伤痕轻泛,而是一种烙印! “不必擦了,”冰婉儿艰难地止住笑声,“这不是妆粉,也不是肌肤有变,而是一种无害之毒,世间没有解药,不经千年无法消逝!” 什么! 金夕惊愣变色,起身之时还不忘将灵兽纳入囊中,将飞升青果藏入囊中,随后才愤愤地看向冰婉儿,几近怒喝: “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一个大男人这种脸面招摇千年,岂不被整个真界笑掉大牙! 最快更新无错,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最新! (美克文学-) ------------ 第二百五十七章 敢想就敢杀 冰婉儿不敢再笑,庄重地摇摇头。 不过,她背在身后的双后却是紧紧捏在一起,极力控制住笑谷欠。 并非所有女子的吻都那么香甜,有的有毒,哪怕是天仙。 烛阴之战很是明显,先是要躲避半空偷袭,正面打击直到击灭烛光,随后烛阴狂暴,再熬战一段时间后自动变为九只,在被强吻之时逐一点燃红烛,烛阴自动消失。 金夕丝毫没有因为战胜烛阴而感到骄傲,因为烛阴姐姐给他留下了不灭的印迹。 也许,那些印痕是天神在提醒他,以后的御龙之路更为艰难;也许,是在提示他新的征程已经开始;也许,是在告诉他,登天之路很快就会开启,要放却情愫。 可是,没有情,哪来的世间。 一声不哼。 金夕在前面迟疑地行进着,只不过此刻头顶上多出一顶斗笠。 冰婉儿开始训练自己尽量不要轻易发出笑声,因为她与金夕在一起的时日很长;可是憋住笑意这种修为恐怕比底飞还困难,因为她想到金夕的样子就要发笑。 四界第一门派的总掌门,面带九记红红的吻痕逃离昆仑。 “等等!” 金夕忽然停下脚步。 他刚刚转过身体看向冰婉儿,忽又背过身去,这时才想到有黑色斗笠遮面,再次转过来,指指冰婉儿的嘴,示意不要做出多余的动作,正肃问道: “灵兽的等阶是多少?” 冰婉儿果真没有笑,只是再次将双手偷放身后拧住,认真地答道:“英招在四界掉落,应该是三阶之身,还需要升就一阶,它的修为么,也应该是本界之中平均等级,也就是八阶左右。” 灵兽的防御无底限,就像怪物一样永不死亡,耗去全部内力后被攻击会降阶,然后开始下一阶的攻击力度,直至降为一阶耗去内力后停止攻击留停原地。 金夕立即唤出英招,取出木属性灵石强化,两次之后英招升阶增大一周,他再次取出灵石准备强化。 “你做什么?”冰婉儿见英招已经成就四阶,急忙问道,忽然明白过来,“你是要将灵兽的等阶降低吗?” “是!” 又是一颗灵石上去。 英招双翅一收似是极为不满,身体瘦小下去甚多,变为一阶,无论武器和灵兽爆出最高等阶绝没有失败几率。 因为除了金夕无人会那么做。 金夕无所谓浪费,直接再用四阶灵石合成,英招成为二阶。 两人立即返回中原,准备开始对嚣兽王的最终讨伐,可是刚刚抵达传界阵,被惊恐的场面逼停在原地。 “那是怎么了?” 金夕惊得不轻,就在眼前的山野空场之上,聚集着无数弟子,细看之下竟然全是五境之修,修真元婴,五行元化,在这里丝毫也发不出招法,就像毫无修为之人,为何如此大规模赶来四界。 冰婉儿急忙上前,立即奔来昊仁解释一切,在得知身边斗笠男子便是他的总掌门后,又掉过屁股叙说详实。 “风况!” 金夕情不自禁取出神刀,冰婉儿更是惊得无法发声,双唇微微颤抖失去方寸,那贼就是风拓族首领,残害冰历族杀害父母的罪魁祸首。 此时,刘冷与程杰也是闻讯赶来。 “哈哈,”程杰从没见过金夕带过斗笠,俨然身后数万人齐聚也没这个重要,“光天化日之下,身为总掌门遮面作甚?” 说完,试图去揭开金夕的斗笠。 金夕训斥道:“住手!” 一把拨开程杰的大手,他知道要是被程杰看见,那张大嘴的笑声足以将传界阵附近的目光全部吸引过来,自然恐怖之极。 “婉儿,你速去三界会同至光大师,着令可靠之人好生安顿五界人士,绝不可发生一件恙事,否则会引发不可思议的后果。” 他知道冰婉儿服用八界仙丹后,回到三界也一样能够身具真气,而这些人来自高界,万一出现事端立即引起两界积怨,这是修行之路上最为可怕的事情。 冰婉儿二话不说没入传界阵。 金夕巡视过去,心里踌躇不已,立即发出号令: “昊仁,你挑选各掌门和忠实弟子护在这些人四周,不允许有任何不明之人靠近,否则杀无赦,一定要确保这些弟子的安全。” “是,掌门!” 昊仁离去。 “刘冷,程杰,你们千万不要离开这里,指挥人们构架房屋,开拓休憩之所,设置围栏不准外人进去。” 随着一队队弟子的出现和保护,五界弟子终于放下心来,里面的人无论善恶,谁也不敢造次,这里就像临时的传界城一样,谁敢为孽自然会遭到群起而攻。 金夕的名字,提前在五界人士耳中生出神威。 人们知道这一切来自他的调度。 他踱步临近人群,弟子们不知道这位总掌门为何头戴斗笠,即使比他的境界高出许多,此时却只得唯唯诺诺,因为无尚的权力随时决定着他们的生死。 也是因为头戴斗笠,本界弟子产生疏忽。 “这里这么多人,每个藏宝囊中都有宝贝,”一个天禅弟子显然流露出贪婪,此言一出,身边的五境弟子吓得连连后退,“若是想得到,可谓缚鸡那般省力!” “谁说不是?”另一名弟子也是随口迎合,“那里有着无数女子,此时却是毫无修为,毫无修为,哈哈……你是谁?” 两名对话弟子忽然发现身后戳着头戴斗笠之人,而且毫无离开之像,甚至发出不善之意。 “掌门吩咐,无关人员……” 他们试图发出喝令。 “混账!” 金夕大声吼叫,如同一声炸雷将远方的昊仁引得飞窜奔来。 昊仁的速度太慢,太慢太慢。 那是因为他太过善良,金夕不忍要他哀求。 当康神刀出,出的异常惨烈,半空中白光跃动,生出一道斜刺的光痕,没有看出是如何描绘的,接下来便是一道圆弧,圆弧四周喷溅出点点红光。 嗤嗤! 两名弟子还没有来得及叫出远处奔来的昊仁掌门,喉头已经碎裂,一声不吭倒地死去。 “掌门!” 昊仁惊恐奔至,发现地面死去的弟子仓皇失措。 金夕怒指尸体喝道: “此二人对五界之人口出不善之言,当杀,我绝不允许有丝毫触犯之意,想也不行,敢想就敢杀!” 瞬即,五界之人似是被赋予一种崇高的光环,那就是金夕的严令,对于他们的身体和宝物不可有半丝亵渎,连想都不要想。 他深深明白,万一引起至关重要的四五界之争,五界轻易就会阻住传界阵,相当于隔绝修行之人的永生之路。 再有那个大嘴程杰,自此更是耀武扬威,他是金夕的忠实手下,而且是降八而飞,单打独斗无人能赢,一把御风枪将五界人士牢牢守护住,也是愈发得到人们爱戴。 “冽女!” 金夕忽然冽女带着一群人赶来,由于遮面没有被她发现。 “金夕?”冽女的紫唇微微颤抖,只是人眼甚多,不敢做出更为复杂的表情,轻轻指指金夕的斗笠。 金夕懒得说这些,转身瞧看一番无数五界弟子,思忖一番还是取出了飞升青果。 他知道刘冷和程杰绝不会反对,因为他们始终在一起,有两个底飞之人已经安然,可是如此众多的无修弟子,最终还是相信了冽女。 “这是什么?” 冽女盯着金夕手中的青丹,忽然想到什么面红耳赤,因为她最终才知道,父亲将开脉仙丹打入金夕嘴中,金夕用嘴将那枚独一无二的仙丹吐入她的嘴里。 金夕的手也是一抖,不过此时不能再出现那种场景,遂正声说道: “此果虽然重要,不过负有更大的责任,那就是保护五界之人毫无恙状,这里只有你一人配得上服用。” 因为,她是女子,而且不贪图宝物,为了听金夕的传说不惜弄来启脉丹,自己遇到梗阻都不去服用。 冽女当然听从金夕的话,她的命就是金夕捡来的,毫不犹豫吞下。 啊? 她立即惊叫一声,几近惊恐地盯着金夕,瞬间成就降九之飞,而且手中有金夕赠予的镜虚之剑,无尚气诀,完全可以傲视四界。 她,自服用开脉仙丹开始,一步步成为金夕打造的女子第一人。 金夕明白,因为要御龙九天,必须要面对五界,必须要进入五界,即使有生命危险也要探查白鸾消退的方法,只有将三界交给冰婉儿和至光,将四界交给刘冷、程杰和冽女,他才放心。 “还有!” 他嘱咐冽女,不过声音低沉下来: “四界之内,文寻空心,武寻天音。” 他最终相信了冰婉儿的话,与空心毕竟是好友,而且作为两个底飞的女子,一个守护三界绰绰有余,有着程杰和冽女,再有谅天音协助,可谓铜墙铁壁。 冽女几次搐动,可是无法道出,最终临近金夕悄悄说道:“其实,你现在的样子倒比独臂之时还好看呢!” 事实总会战胜梦幻,就在放弃为父寻仇的那一刻,她悟出了真谛。 一切安顿停当,金夕直奔附近的嚣兽山。 这是四界之内唯一的心结,也是最后一道任务,解除嚣兽王的禁锢,获得至关重要的雷符。 “英招,帮我!” 金夕唤出灵兽英招,对着第一次参战的伙伴言道。 英招本就是守护之神,焉能放弃主人。 威风凛凛,双翅高翘,“呼呼”出息,它的攻击与烛阴一样,仰天劈下数道木行之气,不可闪避的击打怪物;但是,英招已经被金夕鼓弄成二阶,只是立在那里观战一般,无动于衷,级别过低,无法发威。 已经足够! 金夕舞动凿齿神剑,将防御增至最强,谨慎地应对嚣兽投掷而出的戾气。 要迅速结束嚣兽王的霸烈,挽救五行弟子! 最快更新无错,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最新! (美克文学-) ------------ 第二百五十八章 脸有九道吻痕 金夕逐渐适应普通嚣兽的土息攻击,开始加大雷天术的行气输出。 不久,嚣兽王如期呈现。 裂! 天空再现雷击,地面荡荡颤动. 浩大的雷地术卷动着无比浩大的杀伤,毫无保留地劈裂在金夕和灵兽的身上,脾器和肾系再度出现动荡,不过伤害绝非是十五阶,而是低出许多。 成功压制! 嚣兽王此时的伤害相当于金夕与英招的平均等级,而英招自然不会像弟子那般被刺破防御发生伤亡. 金夕坐收渔翁之利,开始利用火天术与雷泽术轮番群攻和单打嚣兽王。 雷与雷比合而制土,泽金单法克制雷击。 火息四散,炸响连天。 “啾啾!” 嚣兽王嘶叫着,似乎尝到内力下降而无法击退来者的苦恼。 “偷取雷符,危害真界,今日我便替天拿你!”金夕终于熬住嚣兽王剧烈的袭击,将防御与攻击调配适当,发出最终剿灭的招摇。 土行怪物的防御异常深厚。 金夕口中渐渐涌出脾系压迫而出的苦涩,同时下腹也是出现灼热膨胀之感,潜意识之中生出撒尿的紧迫感,立即再一次提高防御降下攻击。 此时更加憎恨风况,若无他的丑恶之举,冰婉儿应该在身外一同与龙兽参战,也少去这般痛楚。 英招口中发出“嘶嘶”声音,那是在提示,此时的二阶攻击降到底端,再不收回还会降阶。 “忍忍,打完我就将你升就四阶!” 金夕有些心疼,刚刚获得飒爽英姿的神兽就要如此折腾,不管英招听得听不得,也是微声安抚。 簌! 英招再度弱小一遭,成为一阶,不过仍是停在原地,微微摇晃着身躯。 金夕虽然只是一人搏杀,不过嚣兽王的伤害极大降低,提身投掷的速度逐渐减缓。 胜利终于来临! 嚣兽王招架不住沥沥雷宫之息,浑身雄壮的肌肉开始僵硬,耸动幅度大大下降,巨口边角缓缓淌出口水。 金夕也已经熬至极限,瞬间将剩余的草婴行气和丹气同时发出去,大喝一声: “雷泽术!” 他的雷击终于狂傲于嚣兽王,刚刚立起的巨猿之身轰然垂下长臂,停止投掷动作,“砰”一声戳在地面上,一长串口水滴落下来。 “啾……” 嚣兽王卷蹄逃遁。 “哈哈……” 金夕狂笑,他眼睁睁看见兽王脚下掉出数件宝贝。 他停留一刻,再度承受普通嚣兽的攻击,已经是普通怪物,狠下力来发出火天术,两道过去便消逝一群。 嚣兽的攻击恢复原始之态,四五阶的弟子也可以击打。 他几乎是闭着眼睛收来诸多宝物,转身放在地面上逐一审查。 雷符! 果真有雷符,被嚣兽占据无数年的雷符,铜片刺尖,弯弯绕绕,犹如上空一道裂电,自然是雷符。 入囊。 无尚书籍,八宫至尚原本,只要拥有立即领悟的术法,再也不用对着程杰大嘴面面相授了,这也意味着四界无数五行弟子终于可以拥有自身的招法。 自此扬眉吐气。 《风天术》! 金夕如获至宝,这是刚刚领悟的巽宫旷世第七招群法,天上之风,无所不及,木金同发,傲视苍穹。 《雷地术》! 三界获得的震宫最为强大也是迄今为止最为霸烈的群法,就如嚣兽王施发那般,雷击广地,大地涌动,木土之气爆裂相合。 入囊。 也许是无数年来第一次被彻底卸掉雷符,嚣兽王异常慷慨,还留下几件武器,不过不是红色便是青色,没有本界之白色,金夕干脆一脚驱离。 最终还余下一本秘籍,是气诀之书,翻看一阅,竟然是《御气诀》,提高真气的防御。 “哈哈,卫迟!” 金夕再次笑出声,不久之后托人将气诀赠给卫迟。 激战嚣兽王收获最为丰厚,其中的雷符彻底结束了金夕在四界的全部任务,同时也开始了五行弟子的成修之路,随着试探,嚣兽王再也没有那种霸道的攻击,只要六七阶就可以制服,而且失去了碾压性的狂击。 金夕作为掌门,囊中自然还有灵石,耗费十多颗方将英招升为四界,牢牢纳入囊中。 八宫至尚滚滚而来,五行弟子喜笑颜开。 程杰更是无限暴跳,喜获八宫秘籍,毫不犹豫藏入宝囊,指指金夕的头顶说道:“以后,我准你日日戴着这东西,哈哈!” 金夕见四界安然无恙,立即折回传界城,来不及回家探望,脸上狼狈模样也无颜进入柔居面对母亲和仇丁媚,直转三界查看五境弟子们的境遇,没想到一看便是相形见绌。 至光与冰婉儿将所有女弟子安顿在至光门内,由冰婉儿带着至光女弟子保护;男弟子迁入卧龙谷内,自由休憩,谷外派弟子把守,无至光掌门的令牌不得进入。 “好个体当!” 金夕见到冰婉儿极力赞赏。 冰婉儿好像没少下功夫,终于能够忍住笑容,稳稳当当正视金夕,询问四界景况,也是吁出一口气安然下来,眼见四界之内行事完全结束,五界龙山已经开启,担忧问道: “五界如今白鸾漫天,无人能够击退,如何进去?” 金夕摇头不止,如今不仅仅是御龙遭受阻滞,无数五界弟子无法返回家园修行,迟早会发生惨变,终于发现恶贼风况的下落,更是恨得牙根痒痒。 正在此时,从女弟子之中布出一位白衣姑娘,缓缓踱步来到二人眼前,刚要对金夕说话忽然“嘤”一声盯住冰婉儿不放。 女子的白缎衬托得脸颊晶莹圆滑,尤其是一对亮晶晶的眼睛,虽然不大,却是灵气洋溢,如同倾诉,不着粉也是飘散着香气。 “姑娘?”冰婉儿小声提示那位女子,被痴痴瞧着有些羞涩。 女子如梦方醒,小声说道:“好美啊,永远都是如此美貌的女子。” “废话!” 金夕正在与冰婉儿交谈,窜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子家家捣乱,虽然是女儿之身,听见这番褒奖也是心中不满,因为此刻遮着丑陋不堪的面部,倒是觉得甚不相配。 女子听见金夕呵斥,却未生出丝毫变化,面对两人微声问道:“这位名为冰婉儿,你是不是叫金夕?” 金夕不认识眼前女子,见她道出名字,只好莫名其妙地点点头。 随后,她只是轻轻道出一句,将金夕痴呆呆定在原地: “还是这般脾性!” 冰婉儿一怔,仔细打量眼前妙龄女子,迷惑问道:“姑娘,我们认识么?” 女子摇摇头否定了金夕二人的想法。 她再次转向金夕,像是怕他出现更为惊恐的样子,微微靠近,荡来淳淳香气,稍稍低下头极为缓慢地试探问道:“你遮盖着面部,是不是因为脸上有九道吻痕?” “啊?” 金夕丝毫没有防备,惊呼一声。 “啊?” 冰婉儿也是惶然出声,这种事除了她无人知晓。 “啊?!” 女子从两人的表情中看出确有此事,也是吓出一跳,似乎证实自己的想法,脸色急剧变化着,半晌方才镇定下来,指指一旁的木屋,指指金夕,再指指自己,似是不敢道出声音,以询问的眼神看向冰婉儿。 冰婉儿立即点头,知道女子有什么秘密要单独对金夕说。 金夕也是被这一变故弄得晕头转向,只好尾随着姑娘步入木屋。 “你是谁?” 金夕终于按捺不住,追问女子由来。 此女太过古怪! 来自五重真界,两人的确从无结交,不但一眼认出,而且知道脸上有九道烛阴吻下的印迹,心中不觉有些恐惧。 “你……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女子立即呈出不满,忽然间醒悟过来,点点头示意金夕的确不知,却不再回答,轻轻走到金夕身前,丝毫不允许金夕反抗的样子,把手拿开金夕的斗笠,注目瞧上去,眼睛里丝毫没有嘲笑和恐怕,似是习惯那些红红唇印一般。 “我叫鸾儿!” 她的眼神逐渐由迷茫变得清澈,浑然不顾金夕惊呆的模样,竟然缓缓向金夕的胸前靠去,似是依附在久违的朋友身边,嘴里轻声嘀咕道: “其实,你这个样子也极是好看呢。” 金夕急忙推开鸾儿,一听就是两人相识的口气,脸色已经变得煞白,“你怎么认识我,为何知道脸上的状况?” 鸾儿却是哑然一笑指指金夕的脸,“越是明显了,”尽管极力在振作,可是很明显有些不支,身体发出微微颤抖,眼睛几度湿润又被强行压下去,“五界,五界白鸾倾巢,那是因为……鸾主发生异变,体灵脱离丧失法力,需要合灵仙丹才能救赎,你……你?” 她忽然身体一震,似是惧怕金夕的抉择一般,焦急地按住身边的木桌,闭上眼睛艰难思考着,像是有了主意,再次说道: “只有你才能取得那丹药,去不去?” “废话,当然去!” 金夕想都不想答道。 他仿佛知道无论是去哪里,一定有着无尽艰难,恐怕也有着鸾儿无尽的伤楚,可是见她丝毫没有回答的样子,更是激起探查谷欠望。 “你走之后,我要在这木屋内闭关,”鸾儿终于从容下来,似是在命令金夕,随着再一次迈到来到金夕身前,依旧像是命令的口味,“闭上眼睛。” 金夕不知道鸾儿要做什么,缓缓合上眼睛。 鸾儿再一次赏看金夕一番,贴近金夕的身体,逐渐翘起脚跟将柔唇对准金夕的嘴,微微张开,眼睛里的泪水却是滚动而出。 最快更新无错,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最新! (美克文学-) ------------ 第二百五十九章 浪荡之辈 鸾儿红唇中徐徐露出一尊白色宝珠,瞬间两人的唇间白芒四射,随着双唇挨在一起光芒渐渐被遮蔽,最终消失,唯有两人的嘴合在一起。 宝珠名为白灵珠,缓缓落入金夕体内。 鸾儿立即紧闭嘴唇移开身体背对着金夕,极力发出平静的声音: “赶往五界,白鸾不会攻击你,任意寻到一处白鸾谷,白鸾王身边泛起白鸾阵虚,进去寻到合灵仙丹,尽快返回来寻我。” “你到底是谁?” 金夕觉得体内莫名其妙进入一颗灵珠,她又叫鸾儿,立即意识到一定与白鸾有关,她可能就是白鸾王,总想弄明白点什么,最为紧要的是如何获得合灵仙丹。 “快些去吧,一旦寻到速来寻我。”鸾儿开始盘坐,毫无再答话的意向。 金夕只好悻悻走出木屋,将这一些列的变故道出。 冰婉儿听罢惊诧不已,立即加派人手守住鸾儿所在的木屋,不允许任何人进入,随后又是高兴与担忧同在,毕竟五境之困出现转机,可是面对金夕,不知前方的路途有多么险恶,只好千叮万嘱要小心行事。 金夕头戴斗笠,处于一众女弟子面前,无法做出什么动作,只能与冰婉儿依依惜别。 他的心里倒是没有感到惧怕,因为从鸾儿的口气和表情中看得出,也许白鸾阵虚就是一道寻丹谷,击败怪王就能获得那颗合灵仙丹,便再次返回四界详细安置嘱托,无一遗漏后准备进入五界。 夜晚,金夕与刘冷相对。 “知道需要多长时间吗?”刘冷问。 “不知道。” “知道如何才能获得仙丹吗?” “不知道?” “有没有危险?” 金夕连不知道都懒得再说,干脆不再出声,享受着与刘冷单独相处的温馨,他不回答,刘冷也知道那就是不知道。金夕发现刘冷不再追问,依次取出藏龙七宝意谷欠交付,结果被刘冷严厉拒绝,虽然不说话,金夕也知道那就是必须活着回来,否则就停止御龙九天,忽然反问: “我要是有危险,你怎么办?” “不知道。”刘冷答。 “在这个世界上,你有什么遗憾吗?” “有!” “是什么?” 刘冷未答,金夕不再问。 两人从此默默,感觉着寒风带给的清凉。 许久,两人默默分别。 金夕来到程杰房外,最终还是没有进去,因为惦记的越多越害怕,干脆一个人步出总堂。 这时,他惦记的事情之一突然引发,感仙镜赫然震动,镜中赫然出现一个人的影子。 王元姬! 金夕大惊,紧忙默念护龙诀,立即出现在温山之巅,猛地脱下斗笠。 “金公子?!” 王元姬已是孕腹膨出,此刻穿着单薄绸缎出现在冬山,丝毫没有呈现出冷意,突然发现金夕,没有羞涩,没有惧怕,一定是看不清脸部,也没有觉得差异,她的眼睛中奔出眼泪,嬉笑着奔到金夕身边,毫无顾忌地依靠在金夕前胸。 梦境! 金夕惊诧万分,无恙之梦绝不会触动感仙镜,好好的司马府,又有尹虎和乌惠陪伴,哪来的恙状? “姬儿,你怎么了?” “不要说话,你一出声便会消失。”王元姬万分流连,第一次的梦境就是说话声中返回刺杀之境。 金夕抚住王元姬肩头暗暗探查,好个阴凉!立即向她体内注入丝丝火行之气,消退体内阴寒。 “这是什么?”王元姬始终不敢抬头,“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护着我?” 金夕轻声答道:“不错,是火。” 王元姬出生之时位于冬月车辇之内,受到风寒,金夕便怀抱着她也是这般注入火息,所以日后一经哭闹便来到金夕怀内享受温暖气息,立即停止啼哭,也是因此将金夕留在府内。 金夕突然明白,体内寒之水当以火合,火沸水无碍躯体,不可以土压制,否则自然出现抵制之症,也许王元姬快要临生,这般寒气也许有难。 “又是火!”王元姬万分受用梦呓般出声,她感觉到又是一道火息进入体内。 “姬儿,你腹中之子定能成就大业,一定要加以调教,我便去掉心结了。” “何为大业?” “安天下,”金夕立即想到天简中的断语,又加上一句,“定世间。” “安天下,定世间……”王元姬重复着,偷偷擦拭着眼泪,忽然问道,“不知什么时候还能梦到你?” 金夕一惊,马上就要去阵虚,而且凡是遇见都是可怕之事发生,便低声安抚道:“无论哪里,相梦都会牵动人心,我身负要事不可有丝毫的分心,忘记我吧……” 自此,王元姬再也没有出现在梦境,有着两位高手保护,更不会出现魂境。 次日王元姬顺利生儿,因梦中遇到金夕首谈火字,而且是两次,她便取双火给长儿赋名炎,即司马炎,又听闻金夕“安天下,定世间”之言,取其中安世为字。 司马炎,字安世。 有着尹虎和乌惠,司马炎从小习得尚武,并且受到母亲王元姬的博学熏陶,成为司马府第一人,早早跟随父亲司马昭平定天下,二十八岁灭蜀国,两年后继司马昭之位称帝,建国号晋;又三年,王元姬去世,司马炎将母亲与父亲合葬于崇阳陵,追谥号文明皇后,四十四岁终于完成母亲的遗愿,灭吴国统一天下,建元太康,创太康盛世。 金夕离开温山,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再次赶到传界阵,来到冽女房外,立在那里静静望着,半晌方才扣上斗笠,为了不再打扰众人,索性直接进入传界阵内回到二重真界,又回到柔居之外,冲着里面连拜三次,转回传界阵。 毫不犹豫踏入五重真界! “吱吱……” 四野啼鸣。 金夕惊叫一声,险些被吓回传界阵,虽然远方已经泛起清晨白光,可是天下却是黑压压的白鸾,无穷无尽,不断盘旋移动。 这是他第一次在好友之中率先抵达上重真界,自此成就至体之身,获得永生之寿。 “莫要伤我!” 他故作镇定地喝道。 二界以上的怪物便是主动攻击,此时刚刚进入五重真界,若是群鸟攻击,定然承受不住。 体内有鸾儿赠给的白灵珠,白鸾鸟自然不会攻击他。 “嘿嘿!” 金夕自嘲般笑着,因为此时的五重真界只有他一个人,整个天下就他自己,这在任何朝代都不会出现的境遇。 “哪里有白鸾谷?” 他属于初来乍到,再有漫天飘飞的白鸾,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不禁低声发问。 忽然,一群白鸾让开天际,地面上出现一束阳光地带,他立即沿着不断让开的鸟群缝隙前奔,很快便抵达一处白鸾谷,停在一只白鸾王身前。 惊出一声冷汗! 只见白鸾王一动不动立在地面上,目光呆滞,一对五彩翅膀紧紧贴在两侧,短喙微张,只是微弱的呼吸才能喻示鸾王还活着。 “该杀的风况!” 他咬牙切齿恨道。 再看白鸾王身旁,果真有着无数白鸾旋绕而飞,中间似乎形成一处通道不停旋转着,暗暗纳气试图提高修为,果然有所提升,可是顿时傻眼,因为依照这种修行速度,即使中间没有梗阻,没有几百年也不可能圆满,只好放弃这种贪念。 于是,拿准位置闭上眼睛,一步踏入白鸾虚阵。 虚阵外,忽悠悠飘出一顶斗笠。 不知是里面不允许掩面进入,还是白鸾鸟的疾飞击落了斗笠。 “什么人!” 一声厉喝传来! 就像在昆仑虚碰见董父活过来,金夕惊得一震,虚境也有人么? 抬头一看,前面高高的岩石上立着一位老人,青须飘飘,神态却是马上由悠闲变为惊异,不必说定是瞧见金夕脸上那红红的九道女子唇印。 金夕下意识地摸向头顶,已经没了斗笠,回头望去,却是一道高高墙壁,毫无门栏之物,只好硬着头皮向前走去,心中不免有些疑问,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只好硬着头皮问道: “在下金夕,受人之脱来寻一种丹药,不知道仙师能不能帮衬一二?” “混账,你这等浪荡之辈,焉有机缘赐你丹药?” 老者最终根据眼前男儿的相貌判定不是淫徒就是败类,无论哪个男子面带九吻之痕出外,不是疯痴便是目中无人。 金夕见对方无意帮忙,便撑目观探,此处像是一座硕大的庭院,布有殿堂无数,唯有东侧一座白塔高高耸立,看上去诡秘异常,其余地带倒是祥气缭绕,庭院外飘着浓浓的云雾,什么也看不见,便开始寻找出路。 哪有出路? 除去房门还是房门。 他见老者已经闭目养神,看来这种虚境任何人都可以来,便准备推开房门查看一番,刚刚走到殿门前,身后传来老仙家怒喝: “站住!” 金夕止住脚步,开始打量老者的修为,以免出现不测。 定睛看过去立即放弃任何放肆的举动,竟然是成元之修,那是修真九境至尊,只要一抬手,他就会五行草崩裂,命丧虚境。 所谓永生,是在不被击灭的情形下永寿,在元化之境只是体内有体,也就是两重体魄,丹草不破,灵身永生,单纯击打身体不会死亡,除非再次击灭体内之魄,但是破除丹草,轻易就会死去。 第五境度身成气,可化无形,仙光环绕,药毒不侵,至体体能已达极限,开始调动天地之气,需化元气而动乾坤,故为元化;第六境同有肉身更坚,仍然有可能被击灭,只有到七境,没有天物击打才能永生,而天物已经是常人不可得。 “老仙师,”金夕无奈再求,“五真界之内,白鸾不慎崩乱,如今空无一人,必须想办法恢复如初,还望……” “什么?鸾儿?”老者更为愤怒,自然是认定眼前的无耻浪儿引发的惨变,忽然从高岩上飞落,抬手就要发气。 真是不识好歹! 金夕情急之下猛然探出当康神刀! 最快更新无错,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最新! (美克文学-) ------------ 第二百六十章 前世的自己 住手! 老者竟然生出一声惊呼,像是惧怕金夕挥刀劈来的样子,忽然镇定下心神方才消除余悸,面色顿时现出尴尬,怒不可遏指着金夕手中神刀问道: “此刀何来?” 金夕早已吓得浑身是汗,忽见老者对这当康神刀有些惧意,故意挥动两下以示声威,为了彰显自己的强势和天神的地位,拉长声调缓缓而答: “实乃鼓神相赠。” 老者一听这话清明脸色再度大变,脚步再次抬离,口中责骂道:“混账鼓神!” 金夕见状觉得势头不妙,定是仙家知道鼓神是魔族之祖,赶紧收回神刀,装作慌乱的样子再次摆出凿齿神剑,估摸着老人家怕这种物件。 果然! 老仙震住脚步,再次惊愣出神。 他不禁再次打量金夕,刚想问些什么,目光还是停在金夕脸部,立即露出鄙夷神态,怒气横秋说道: “你若敢进入殿内,我就杀你。” 这唇印险些将金夕置于死地。 金夕绝不敢再进入宫殿,只好立在庭院之中等着仙家消气,终于是忍受不住手中神武来源的诱惑,觉得仙家定是也有想问之事,便慢慢接近老者,谦逊问道: “仙师,你可知道这些武器的来历?” “关我甚事!”老仙家忽然不情愿地道出一句,忽觉得有**份般,立即补上声音,“咳,咳……” 分明是在干咳。 金夕当场僵愣原地! 这种口气似是在哪里听过,如此熟悉,猛地醒悟过来,那不就是自己么! 他瞪大眼睛审视着再次合眼打坐的老者,转过身打探着山水美景之所,怎么也查不出分毫因由。 这时,正殿内发出窸窸窣窣声音,接着便是一阵清脆的嬉笑声,随后殿门大开,一群袅袅女子飘然而出,各个美轮美奂,只不过缎袍低垂,每个人胸前都落出深邃的阴影,仿佛这本是女子之所,与那老仙是一家人。 金夕立即转过身,这等场景万万不能直视,更是后悔奔来此境。 “仙尊……”女仙们纷纷参拜仙尊,忽听得老者不满地再咳一声,又是迎来一片甜甜的声音,“爹爹!” “哈哈哈!” 仙尊把弄青须甚是得意。 忽然,他似是觉身外还有个异物,立即怒视过来,发现金夕背对着众女子,倒是有些诧异,手中动作半路停止,脸上露出思考神态,稍稍触动之下不慎拉直长须,脸部跟着一垂,紧忙摸摸疼痛之处。 众女仙也是发现甲山翠湖之边立着一个男子,纷纷簇拥提议哪个女子先上去查探一番,甚至发出啧啧声音。 看来这里绝无年轻男子入内。 金夕听见后方的细微调闹声,急得无地自容,此处无路逃遁,脸上的风光难堪又无法面示众女,极为后悔那么凑巧击打烛阴,忽听得有细微飘动声音飞过来,猛地戳在原地站直 我本无秽,怕它作甚! 果然,一位女仙婷婷而来,看上去甚是胆大,丝毫不去掩饰已经裸露几分的白皙胸部。 金夕瞪着眼睛直视过去。 女仙猛然间看到金夕的样子,本能地要捂嘴发笑,忽又想起什么,瞠目结舌问道: “你……你,叫什么?” “关你甚事!” 金夕已经极不耐烦,好像成为众人笑柄一般,索性怒目相对。 “啊,啊……”女仙听到此语连续惊愕喊道,似是对金夕脸部的红唇之印毫不在乎,挣扎半晌方才吼出,“金夕!” 啊?! 金夕心中暗呼一声。 此刻他连喊叫的气力都已经没有,这怎么可能,初来秘境,与身边一众人绝无相识,怎么出现种种诡秘,好像曾经来过这里一样,极度扭曲之下脸部更为难看。 “金夕?” 身后女子们忽听这一声呼喊,纷纷涌上前来,不过嘴中尽是“不可能”“怎么会”之类的不相信之辞,纷纷奔到身前。 形色各异地观瞧之下,似乎不用分辨,因为那九道唇印根本不必去分辨,众女纷纷惊呆,一个个捂嘴护胸转身羞涩各色惊奇。 “什么!” 老仙尊分明牢牢立在甲山之巅,听到这个名字也似恍然大悟,脚下一慌蹬踏掉数块青石,哗啦啦坠入湖水中,激起片片涟漪。他轻身飘至近前,厉声喝道: “你可是金夕?” 金夕面对至尊仙者与夺艳群仙无言以对,不知道金夕名字是如何来到这个仙境的。 很明显,眼前的女仙们知道金夕是九吻在颜,但是老者却不知道。 “鸾儿现在如何?”仙尊终于不去在乎金夕的恶相,面带忧虑地责问。 金夕答道:“无事!” 仙尊微微颌首,“无妨就好,无妨就好。” “她将一种丹珠赠给我,要我来寻合灵仙丹……” “啊……” 又是一阵惊呼。 仙尊听到金夕的话勃然大怒,刚要去拿下金夕,忽又觉得不妥,惊慌之下还是放弃对金夕的追查,立即责令众女仙进殿回避,将他带入边侧殿堂索听详实。 金夕一道诉说,将五重真界的景况详尽阐述,当然,他也顺便解释了面部九道吻痕的来由。 老仙面部露出怒意,不等金夕再问,直接说道: “你手中之剑,是凿齿神剑,刀乃当康神刀,均是少阳剑的属成,除此之外,只要集全化蛇神弓,穷奇神戟,混沌神斧,是谓五行而全,只要将五种神兵升至八阶,便能合炼而成少阳神剑,即是天物兵武!” 天武! 金夕再生渴盼之意,手持天武才可以直接击灭七境以上的恶人,否则就要先行击破对手的莲结或者五行草,才能实现灭杀。而七境之内,所有人都在全力保护结草,不敌则逃,那时已是日行三万里,逃跑极其容易,兴奋地问道: “仙尊,如何合炼?” 仙尊摇头,“这我也不知,”他意在答复,根由却不在此,立即对金夕说道,“你需要进入这里的丹境,非我等之辈能够进入的一种丹境,里面困难重重,需要速速寻到合灵仙丹……” 他一边陈述着,一边挥臂而动。 瞬间,殿内出现黑色光环之门,入口处旋绕着道道黑光,看上去令人心惊胆战。 “往虚之门?” 仙尊惊诧出口,似乎他也无法掌控金夕到来之后的去向,稍稍思忖片刻,略带责备地说道: “该死的妮子,看来果真有此事啊!” 金夕听到仙尊的说辞,再看那光门是以往没有见过的黑色,心有余悸地重复道:“往虚之门?” 仙尊再次怒视一眼金夕,看来已是懒得再责怪,指指金夕腹部,那里面有着鸾儿的白灵珠,当然是事不宜迟,径直说道: “那是,那是以往曾经发生的事情,不过你若进去会耗掉现在的时间,必须快去快……”他忽然止住不说,往虚岂是人能入愿,那时间与往事无法更改,便接着说道:“我要将你的元身一体静止,留在这里以免发生变故,灵魄潜入往虚之内,不要试图侵蚀更改本体,随念便是!” 金夕缓缓点头。 他已经明白,往虚就是无数年前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必须要进去完成,但是这种往虚之内耗费的时间与现实度过的时间一致,一旦发生重大变故,仙尊定会强行抽离进入往虚的元魂,与这里的元身合一,重返金夕。 可是,谁又能改变过去? 金夕虽然一路惊异,不过来此也算是有成,毕竟知道了少阳剑的由来。 这么多年,唐伶与黑明辛甚极有可能已经突破七境,若无少阳剑,无法刺穿他们的真身。 再有如此扑朔迷离,不入往虚也许永远是谜。 他忍受不得疑惑。 仙尊再次挥手,金夕的身外出现一道光环,他又施气抵住金夕的身体,徐徐发动真气。 金夕起身! 却瞧见另一尊自己停留原地一动不动,飞起来的自然是真魄。 他知道时间紧迫,否则仙尊者绝不会这么殷勤,再也不去琢磨,毫不犹豫飞入往虚之门。 青山,绿水,河畔。 一个人,一个如此熟悉的人行走在眼前,修为、神态、身高、气息与自己完全相同,一种强烈而不可更改的意念驱使着他立即扑上前去。 合二为一。 这时才明白过来,那就是无数年前的他自己。 前世的自己! 如果相遇,必得一体。 “人呢?” 金夕旋转身体,再也不见他人,立即俯身问道:“你要去做什么?” 忽然,一种感念悠然而生,这里是雍州,九州之一,黄帝与蚩尤之战结束二十年,只有这些;其后便是刚刚发生的事情,与一个叫帝鸿的年轻人发生剧烈争执,不可开交,几乎要大打出手。 涿鹿之战二十年? 雍州? 帝鸿? 距离自己出生还有一千余年,雍州还是修行之地,帝鸿是谁? “你倒是说话啊!” 金夕怒吼一声,可是出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意念,一种恐怖之感再度燃起,难道无数年前的自己因为与帝鸿发生争执,一怒之下自爆五行草从此消失了吗,难道就在此时无数年后的自己赶到了吗? 他极尽意念感化往事,可是原来的前身毫无音息,真的消失一般,仅仅留下不足半柱香时间的记忆。 “可怜!”他不禁责怪出声,随时又是一句,“可恨!” 他立即开始随着自己意愿行事,那么第一件事自然是找到那个帝鸿,战胜他,一定要战胜他,才有可能唤起前身的意念。 身归凡界,又是玄结之修,当然不会败于帝鸿之手。 走着走着,再度掀起一阵惊叫。 由于前身感念不足,他毫无目的走到一处池塘旁边,清涧绿水流淌,绿水之中沐浴着三个女子,三个女子的身体由于泉水清澈几乎可以瞧见。 “淫贼!” 三个女子纷纷怒骂,胡乱拨动涧水弄得波澜四起,免得被人看得清楚。 金夕刚要转身,忽然发现其中一个女子竟然是鸾儿的样子,不禁窜上一步叫道: “鸾儿!” 那女子变得更为愤怒,急忙抽过一缕黑发遮住前面,再一次将身体入水一部分,已经到了下颌,情急之下几乎发出哭声: “混账,快滚开!” 声音完全相同,就是鸾儿。 金夕也是变得焦急万状,情不自禁再向前一步,突然在水中发现自己的样子,仍然是脸上有九道红痕,明显是被女子亲吻之状。 “混蛋!” 他不禁骂道,合身怎么不将多余的印迹去掉。 这才想起进入的是往虚,即使眼前的是鸾儿,她也不认得自己。 金夕立即转过身,愤愤言道:“对不住,认错人了。” 刚刚走出几步,他又停下,此行之前已经见到鸾儿,怎么能离开她,索性坐在远处等着鸾儿沐浴归来。 他几次想侧耳倾听一番池塘里面的动静,忽觉这种做法很是龌蹉,只好放弃。 忽然! 身体后方飘来一道杀气,那是莲结发出的真气。 不是在试探,而是在刺杀! 最快更新无错,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最新! (美克文学-) ------------ 第二百六十一章 惊天秘密 金夕即刻闪身! 越体而去的莲气异常霸烈,激荡起四面尘埃。 他心中不免有些惊慌,毫不犹豫向来人发出行气攻击,同时集结浩大行气护在身周,这时才发现追来之人正是水中沐浴女之一。 “贼人,今日必取你性命!” 女子毫不手软,猛然扬臂向空中发出更为猛烈的冽气。 金夕察到女子发出的真气中水行甚浓,立即取出当康神刀,触动五行草,启木土脉关,发出刚刚领悟的巽宫之风山术。 气如风而卷,道如山而摧。 莲气有所折断,不过还是有一荡厉风点击过来,刺破金夕的防御。 嘭! 金夕被击落。 激荡的莲气瞬间消去全部脉气,冲散所有丹气,直接击打在五行草婴之上,行气立即溃散,无法立刻发动还击。 对方是融通之修,金夕是玄结之境,却是真真切切的落败。 女子再次起掌。 “姐姐住手,”鸾儿奔飞而至,刚要再看金夕一眼,还是转过脸去,“姐姐,此人虽恶,尚不至杀死,我们还是走吧。” “走?”女子怒喝一声,“瞧那等无状之淫,定是可杀之辈。” 金夕再一次火上心头,无非是几道红印,开口喝道:“荒唐!只是认错人而已,这等痕迹乃是毒印,并非你等想象的那般,动辄杀人,岂是良女之为!” 女子再叫:“毒印何来?” 金夕再回:“关你甚事!” 女子再次扬手,被身后赶来的第三名女子护住,那女小心翼翼地观看一番,怯生生说道:“长姐,此人认识鸾儿姐姐,也许是有误会呢。” 她虽是说着,却一直查看长姐的脸色。 金夕这才注意到,若是着衣而立,三个人的模样几乎分辨不出,均很俊俏,定是同一家姊妹,后来之女最小,鸾儿排行为二,只是凭借神态方能区分。 他瞧见事态有所缓和立即起身,当然借机速速集结真气,万不能刚刚赶来就将前世已身摧灭,遂转过身尽量避开颜面说道: “我叫金夕,的确是认错人,不过,这位鸾儿……” 忽然怔住,鸾儿,不会就是白鸾吧? 他猛地转身看向举掌的女子,觉得此女当然不会配合,还是转脸瞪向身后那位最胆小的姑娘,厉声问道: “你叫什么?” 小女一怔,直接答道:“枝儿。”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话音刚落,一位伟岸的男子飘至众人眼前,忽然发现金夕,惊讶说道,“你来做什么……” 他突然发现金夕脸面,立刻惶然僵愣。 “师兄!”三女同时喊道。 帝鸿! 金夕立即认出此人,这是前身唯一留下印记的男子,立刻恶意丛生。因为前世的自己只留下这一层感念,两人为着什么事情剧烈争执。 “迟儿,这是谁?”帝鸿问向暴女,俨然是他认为金夕与哪位女子苟合,脸上才出现红唇之印,所以才被烈女发现,从而追击至此。 “鸾儿!” 金夕高声回道。 他岂能放过这等好机会,脸上现出英雄气概,一副大义凛然毫不避讳之色。不过在他人眼里完全是个无赖形状,那就是脸上的吻痕来自鸾儿,爱如何就如何。 “你胡说!” 鸾儿突然惊恐得不成样子,急忙去拉姐姐和妹妹,刚要去把持帝鸿还是羞涩离手,最终愤怒地看向金夕,立刻将手从姐姐手腕上拿开。 很明显,那是在纵容姐姐继续动手,想杀则杀。 帝鸿的脸色大变,几乎变成悲愤和恼怒。 因为,他刚刚与金夕分手,临别之时还是面色无异,可是马上就有了吻痕,而且迟儿意在击杀金夕,这里面当然有牵连。 迟儿与枝儿也是听见金夕的慷慨陈词,不禁同时看向鸾儿的嘴唇,不过刚刚沐浴结束,早没了红粉。 帝鸿瞧见迟儿疑惑的神色,脸颊紧绷,面向金夕喝道:“金夕,万事由天,不晓得你如此,如此卑鄙,我绝不会答应你,绝不会!” 他不再说话,忽然起身卷向金夕,身体衣袍抖动,似在聚纳莲气。 “等等!” 鸾儿显然不知道师兄帝鸿与这个金夕是何渊源,看来此时的清白比金夕的性命更重要,而且对方恰恰是帝鸿,立即扑到金夕身前挡住,忙不迭呼道: “师兄住手,听我解释!” 帝鸿猛地收手,可是仍有一丝莲气飘击过来,鸾儿的身体一退撞在金夕胸前。 金夕却是毫不在乎,也绝不闪躲,甚至做出怜香惜玉伸手搂抱的动作。 “你……你快说,”鸾儿惊忙不止,一把推开金夕的身体,指着他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夕立即变得信誓旦旦,决意要击垮帝鸿的地位,“当着你的师兄与姐妹之面,就不要再言谎了,”他立即面向其他人,“不错,就是与鸾儿刚刚发生!” 他说的不错,距离鸾儿赠珠没有多长时间。 一目了然! 帝鸿哀怨地瞧一眼鸾儿掉头便走,迟儿愤愤瞪一眼金夕,眼神中充满撕碎的表情,见师兄生气立即奔上去尾随相劝。 枝儿左右为难,终是奔到金夕面前,低声责怪道:“若是,若是你们……你为何不擦拭……哎呀!” 她急得直跺脚,随着奔向帝鸿。 “你,你必须向师兄澄清原委!”鸾儿急切而无奈地说道。 “关我甚事!” 金夕见帝鸿狼狈之状,终于觉得为前身出了口恶气,再去瞧看眼前鸾儿,眼睛中已是流出泪滴委屈至极,这才觉察到鸾儿一定是对帝鸿有着情分,一番折腾下来,鸾儿却是无辜的,遂说道: “我这脸上并非花红,而是毒印,挥之不去,涂之不掉,我会给你解释的。” 鸾儿喘口气,刚要发怒,听见金夕如是说,立即喝问道:“那你为什么扯谎?” 金夕不知帝鸿来由,反问道:“帝鸿为人如何?” 鸾儿飞快地抹掉泪水,转过身去答道:“自然是善解人意,秉性忠厚。”说罢即刻起身,她当然是不准金夕离开,几乎寸步不离地带回师门。 庭院之中虽然楼阁四布,可是显得苍凉无比,既无花草树木,也无石妆潭水,倒像个贫败落魄人家。 这里有三个女子,却似无人打理家院。 “师尊外出,你就留在隔壁之间吧。”鸾儿无奈地将金夕安置妥当,怕是金夕一口咬定脸上的东西是她弄的,然后逃之夭夭。 丑男入驻。 他的到来似乎引起帝鸿等人不满,硕大的庭院中无人现身,只是偶尔传来迟儿大呼小叫声,院内更是毫无动静。 金夕有些费解,方才迟儿攻击之气看似可以抵御,却不知为何能够刺破防御,难道这里的修为比真界还要高吗? 虽然未发全力,可是水行已经飞升,为何没有击败她? 古老的雍州,也许拥有着较后世更为霸烈的真气。 他试探吸纳这里的真气试探一番,果真有些变化,行气更为纯尚,立即想去摸出修行丹补偿一番,结果除却武器和八象符,其他所有宝物均被禁锢无法探出。 次日一早,鸾儿便来到金夕房间,刻意察看他的脸部,果然那九道红印依旧完完整整,不禁绽放灿烂笑容。 此男多么丑陋她不管,只要在帝鸿面前证实非她所吻就好。 她刚要吩咐,忽听外面传来甜甜女子之声,“这可是帝鸿所在?” 如此甜美,闻其声便知道此女绝代风华。 可是,金夕却是一屁股跌坐在木榻上,这声音却是发自冰婉儿! 此时的冰婉儿不知道与此时的金夕是否相识,若是知己,这脸上突现九道女子唇印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 他刚要佯作休憩,忽然意念中传来一道声音: 出去,面见婉儿,放弃她! 金夕大怔,看来此界两人也相识,而且到了一定程度,放弃他? 去你…… 他刚想骂一句,立即吞回后面的言语,他的爹娘也相当于自己爹娘,万万骂不得,只要在意念中重复: 去你自己的。 意念发生冲撞! 前身极力起身要去面见冰婉儿,无论说什么谎言都要逼迫冰婉儿离开;金夕哪里舍得,也许此生在一起,无数年后自己与婉儿才能永远在一起。 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灵魄要被驱除出去,立即极尽意念压制前身,吼叫着:你若不听话我便开启五行八宫阵,彻底将你击灭! 前身意念挣扎着。 金夕没想到那么强烈,意识开始模糊。 不要再驱赶我,否则无数人会死的,我现在是龙者,我要救赎整个真界,还有整个凡间天下!他气急败坏发出最后的意念,因为这种结识绝无谎言可发。 驱除立即结束! 此刻,金夕真的很是感激,仿佛前身与刘冷一般,真的是好友。 “你在做什么,”鸾儿莫名其妙盯着金夕莫名其妙的表情,“马上去给我澄清,万不能让姐姐和师兄误会我们,我们……” 她刚要说什么,最终还是紧紧住嘴。 “你是不是钟意帝鸿,好,我一定为你澄清,我只钟意冰婉儿……” 吱! 房门被推开。 帝鸿与冰婉儿一齐出现在眼前。 冰婉儿仍然是那般的冰婉儿,身材修长,点滴均为有致,长发束于脑后,白皙的两旁,高翘的鼻梁,圆润的双腮,灵美无比的双眸。 “当真?” 冰婉儿定是听到了金夕最后的话语,脸颊羞红万千,忽然发现金夕面有不堪,瞬间将疑惑的目光探向一旁的鸾儿。 此刻又是一目了然! 轻男俊女单处殿厅,脸上红唇遍布,不过此时在冰婉儿的眼里,当然成为鸾儿强行而为,因为金夕口口声声说着钟意冰婉儿。 她立即转身。 帝鸿却侧跨一步阻住冰婉儿,面色变得比昨日还难看,刚劲的脸上泛起痛苦和无奈,“婉儿姑娘,金夕的确心中用你,这……” 他刚要指金夕的脸,眉头紧皱。 “这不是我……”鸾儿立即发声,“他的脸上是毒印,是抹不去的毒印,与我毫无关系。”说完,她惶惶瞧着帝鸿就要上前给金夕擦抹,手掌刚要碰触到金夕的脸又退缩回来。 金夕当即起身,这却用不着鸾儿出手,立即在脸面上胡乱擦抹,证实此印不可除,彻底为鸾儿洗清冤屈,边抹着边诧异,分明是前身与帝鸿发生矛盾,为何帝鸿却在极力地促成冰婉儿的好事。 “那么,你脸上的丑状从何而来?”冰婉儿沉声问道。 手停,嘴张,身颤。 是啊,从何而来? 不管是花红之粉,还是毒物印迹,上面分明是女子的唇样,九道,整整九道,无论被一个什么样的女子连续亲吻九次,甚至额头正中是一道正正当当的吻痕,那是没有反抗才能形成的亲吻。 哑口无言! 从帝鸿焦灼而悲怆的表情中,金夕忽然意识到: 前世金夕与他之间有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最快更新无错,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最新! (美克文学-) ------------ 第二百六十二章 必有死亡 冰婉儿呆呆瞧着金夕,几次眨动眼睛止住恙状,半晌微声说道:“帝鸿,我们走!” 鸾儿惊,金夕傻。 “不,”帝鸿义正言辞,稍稍扬头看向天际,“无论金夕做过什么,但有一点我敢以人头担保,他的心里只有你,生生世世;不但如此,帝鸿决意过几日就要离开,离开这里,离开雍州,而且……永远不会再归。” 鸾儿低头,金夕再傻。 帝鸿好像瞬间生得豪壮,前身也变得伟岸,两人绝非有争执,似在一同策划着什么,帝鸿忍痛割爱,执意要让冰婉儿与前身在一起。 冰婉儿凄迷摇头,瞧瞧帝鸿,又将眼神定在金夕身上,最终还是因为探视到脸面之状转身离去,不过足下已经呈现出蹒跚,前面一定有着眼泪。 快说! 到底因为什么! 金夕在心内狂吼,拼命要让前身道出实情,可是耳畔传来一种沉重的叹息,什么也没有陈明。 毋庸置疑,前身也陷入迷茫。 他无法询问帝鸿,那样的话一定暴露本体,看着帝鸿离去,想起真界内鸾儿的话,便开口问道: “鸾儿,我如此模样,真的很是丑陋吗?” 鸾儿头也不回离开,嗤声道:“哼!” 金夕见一众人皆为无法释清的脸面而懊恼,同时迟儿见到他便怒目相视,枝儿刻意地在躲闪,鸾儿干脆避在屋内不出,几次试探接近帝鸿都被冷脸驱离,根本无法在这里停留,便独自一人迈出师门,想办法到外面打探打探。 雍州如此冷清! 根本见不到人迹,而且附近的山脉一只修行怪兽都没有,也许人们都在中原,无人顾及这里。 他见身外的真气远远强于后世凡界,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才不敌迟儿,立即盘坐下来纳息将五行草内的行气置换,由于修为降为凡界之末玄结,大部分行气被禁锢,几日后便就如愿以偿,试探着取出当康神刀,振臂挥斩出去。 瑟! 红光夺刀而出,行气抨击地面,咔嚓声响,青石黄土硬生生绽开一道深深裂沟,土层下面的岩石刺刺生出火星。 金夕震惊不止,远古的气场为何如此强烈,也许是因为人丁越来越兴旺,真气场的强度愈来愈低。 忽然! 远方天际泛起黑云,逐渐遮住天空,随之而来便是狂风,地面上所有杂物被袭击飘飞,乱石穿空,虫鸟丧命,刺耳的啸叫声仿佛要摧灭一切。 好强的孽风! 金夕的衣裳被骤风瑟瑟席卷,发出哗啦啦刺响,眼睛无法睁开,阴风之中还夹带着一种燥热,那种热息一旦接触身体立即侵蚀而入,只好背对阴风纳气抵御,迅速退到一处山脚避风,惊诧地发现附近的树木均已折断,而且断裂之处早已是旧痕,可见这种狂风经日便发,导致人们无法耕作,只好逃离。 他想起帝鸿所在的庭院,也是毫无草木,一定与这骤风有关。 “你是何人,为何避在这里?” 身旁落下一位老人,红面银发,甚是慈祥。 金夕见老者身负融通修为,定是哪家高师,便应声答道:“师尊,弟子无处可去,逃来避风。” “离开雍州,小心性命!”老者说罢,立即凝思纳气,仿佛在抵御这什么,试探着什么,很快鬓角流下汗水,面色气愤,风停之际露出遗憾。 “师尊,怎么了?” 金夕感觉到事出有因,谨慎问道。 风沙弥漫中,老者刚要审视金夕,立即侧过脸去,看来那些红痕不但清晰可见,而且会玷污他的眼睛,口气中充满憎恶,“阴风来袭,你无伤无害,定是有着修为,可是如此?” 金夕点头应是。 “既有修为,却不知我在做什么,到底是无知!”老者转身离开。 风与修为何关? 金夕彻底懵懂,索性跟随老者前行,决意查探究竟,见老人家毫无驱赶之意,身体也随着跟近一些,不刻老者进入庭院。 金夕却停在外面,因为仍然是帝鸿所在之处。 “师父……” 女子们惊喜的叫音,帝鸿恭敬的迎声。 “师父,有没有寻到方法?” 没有答音。 “师父,”帝鸿坚定地说道,“我们是掘风者,已经决定前往赤风山,师父便通会师叔一番,不要金夕随之前往,他脾性执拗,我着实有些阻拦不住,好生留在外面,万一……万一我们失败也好让他再寻办法。” “哼!”师尊厉声道,“他倒是与师弟相仿,不让他去,除非杀了他!眼下恐怕不行,赤火兽就像知道雍州有人修行一样,不时降低周围人的修为,绝不会有人满修入内,而它,则是满修无疑。” 金夕在外面听得瞠目结舌! 原来前身与帝鸿争执之处就在于去不去赤风山,那里一定有着极为危险的任务,万一失败就是死亡;而前身的师父是帝鸿的师叔,两人自然交好,定是互相争执要前往而留下另一人。 原来,前世之身也是如此刚烈。 换作自己,当然也是除非死必须去,只是身边无人阻拦。 好个帝鸿,好个前世金夕! 去,必须去! 他决定也跟着去,无论那任务是什么,说不定还有宝物呢,甚至包含着合灵仙丹,这样可以少去诸多麻烦。 冰婉儿? 也许,这就是帝鸿急于令冰婉儿与金夕在一起的原因,只要身有冰婉儿,就不能赶去赤风山,而前身也在迫不及待着离开冰婉儿,眼见帝鸿对冰婉儿同样有着情愫。 一起去不就行了么! 金夕最终得出自认为无比智慧的决定。 随着众人交谈,他逐渐黯淡下来,终于发现远古的雍州竟然有着如此勇敢的男儿女子。 黄帝与蚩尤涿鹿决战后,雍州突现一只赤火兽王,手下有着数个火兽。兽王随时鼓动阴风遍及雍州,在骤风的催化下,利用赤火的毁灭气息将所有修行之人的修为降低,绝不会让雍州人修行至满。 普通人遭受不住骤风迫害纷纷迁离,修行人士也是望尘莫及。 昔年一群志士赶往剿灭,结果每一道关口必有死伤,剩余的人赶到赤火兽前,瞬间就被毁掉莲结消除修为,永远无法修行,返回后只好远离雍州。 鏖战已经结束,黄帝没有天武,也无法再召集天神,只好任凭赤火兽为孽,等待时机剿灭。 随着狂风波及范围的逐渐扩大,师尊带领帝鸿等人赶来雍州,决意伺机消灭,通过探查,发现赤火兽极为恐怖。 赤风洞共三层,那么就是至少死亡三人,而赤火兽只准一人靠近交战,如果能够胜利也会同归于尽。师尊没有寻到方法抵御修为降低,于是帝鸿与金夕争相抢夺位置攻打赤火兽,三姐妹已经做好死去的准备,留下一人激战赤火兽。 同时赴死! 帝鸿与金夕争夺的是三位女子之外的最后一个死亡名份。 “去吗?”金夕问。 “废话!”金夕答道。 此时却是不知哪个再问,哪个再答,出奇地一致。 金夕的脸上现出坚毅的笑容,他想起一件事情,必须要去探明的事情,有关御龙九天的事情。 两个金夕的意念交织在一起,金夕悟出了雍州风行的缘由。 你知道么?金夕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道给前世金夕听,就在三千多年后,我发现了火符,那是涿鹿之战中被天帝少昊取走,用以镇压无数战魂,也许正是因此,就在决战结束的一刻,风符被赤火兽获得,持得此符危害天下。 恐怕前世的金夕没有那么多话语,此时又是失去感念。 他再一次试探体内修为,仍然是凡界至满玄结,丝毫没有被方才的赤火降低修为,很显然是飞升之水克制住赤火的肆孽,才得以修境圆满,更是信心倍增。 风符更加诱人,不得之不罢休! 金夕终于再一次迈入帝鸿之居,再也不去因为面带九吻而难堪,反倒感觉那是来自无数年后的旗帜张扬在脸上,要为古老的雍州恢复生息,为鸾儿恢复性命。 吱! 他推开帝豪的房门,也推开了攻打赤风山的大门。 “你怎么又回来了,出去!”迟儿脸色立即愠怒,即使与妹妹无关,她也忍不得这般模样,同时帝豪决意不要他跟去。 “关你甚事!”金夕此刻血液沸腾,懒得理会这个暴躁女子。 “金夕?” 师尊这才发现是金夕,忽地站立起来,愤怒地瞪着金夕脸颊,开口喝道:“如此不雅,焉能成就大事,速速回去冀州,以后无我允准不得再来雍州。” 金夕方知前身修行之地在冀州,立即看向帝鸿,帝鸿立即背过脸去,无意理睬金夕,不过金夕却从他的眼神中发现刘冷的表情,不禁对眼前汉子甚是钦佩,又转向鸾儿,立即说道: “不管你们谁去,我必须跟随鸾儿,决不能让她出现意外!” 此时的真界,白鸾成就末日,没有白鸾永远开启不了传界阵,可是刚刚说道这里,心里荡然起酸,这些人都是准备赴死的,接着说道: “或者要鸾儿留下,我代她去。” “不!”鸾儿惊讶地看向金夕,浑然不信只有一面之交便如此帮衬,也许是知道金夕来自师叔门下,莞尔拒绝,“谢谢你。” 枝儿忽然愣住,仔细看看金夕脸上的唇印,还是垂下头去。 “你的修为太低,”迟儿鄙夷说道,“进去毫无用处,还是留下来消除脸上的毒印吧。”言语中充满讥讽和嘲弄。 “我也去!” 众人正在僵持之际,殿门再度被推开,一道仙姿落定,赫然是冰婉儿。 最快更新无错,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最新! (美克文学-) ------------ 第二百六十三章 至友赤风行 金夕立即停止举动等候感识。 似乎前身已经休憩毫无反应,抑或任凭他自行处置,立即摇头反对,“婉儿,你与帝鸿两人留下,有我与……”他瞧瞧迟儿,没等对方反应还是看向鸾儿,“有我与鸾儿就好。” 刚刚说完吓出一震! 莫非自己意识已被前身同化?这等话儿怎么能说出口,无论与帝鸿有何等交情,总不至于撇下冰婉儿不管吧? 冰婉儿猛然看向金夕,似是经过无数次自我劝解才原谅金夕面部之状,听到这番话语脸色陡变,粉白之内透出青痕。 帝鸿忽然窜起身,抬手指向金夕几乎嘶声:“马上,马上滚出雍州,滚回你的冀州!” 师尊微声叹气,脸色已经变得惨白痛苦,艰难说道: “幽州有你们足矣,一切,由帝鸿决定吧,赤火兽今日刚刚发动戾风,如若行动便明日,速速修炼,能提高多少修为便是多少。” 说罢,悲楚离去。 金夕也觉得心中酸疼,毕竟是去送死,虽然为雍州大地宁静而送死,可瞧着帝鸿霸烈的神色,绝不可能准许自己跟随,一定是因为没有必胜的把握,才令金夕留下,也许这正是前身沉默不语的原因。 毫无疑问的至友! 他立即拉起冰婉儿的手,浑然不顾她局促不安,强行转身从殿内奔出。 “我刚刚听闻师父言及此事,岂能坐视不理?”冰婉儿焦急说道,“你确定不去吗?” “去!” 金夕将他拉至鸾儿筹备的那间空厅,忽然问道:“你知道一千五百年后会发生什么吗?” 冰婉儿一愣,微微摇头。 金夕抬手抚在冰婉儿的脸上,自己出生在金村,冰婉儿出生在冰历族,证明前身与眼前的冰婉儿均没有步入真界,可是如今的天下祥和无比,少有杀戮,说不定正是双双死在赤风山,究竟应该不应该留下她? 冰婉儿终于不再追问金夕脸上的印痕,低身伏在他的胸前,幽幽说道: “你是师兄,也是知己,曾经救我过,帮过我,婉儿已经想得分明,身为女儿之身,果真遇见心仪男子,纵使他有万千分身,无数情丝,哪怕其中有一份真真正正归于我,就应该心满意足了。” 金夕惊诧不已! 三千年后的冰婉儿也曾说过此语,不禁心思触动,敢问前身之意,能否吻及怀女? 无音。 他没敢,只是紧紧把冰婉儿揽在怀里。 怀中的冰婉儿异常惊讶和幸福,似在享受着从没有过的体贴,忽然抬头问道:“你可是原来的金夕?” 金夕一怔:“何出此言?” 冰婉儿再次凝视着金夕,不再回答,而是吞吐着幽兰气息,眼睛痴迷向往。 金夕心中砰动,眼前丽人是前世的知己,万万不可亵渎,而且那种单纯不容许有丝毫亵渎。 次日,帝鸿等四人跪别师门之地,一路向北奔往赤风山, 山中腰有一处洞口,环绕旋转着一道血红色的气焰,附件的地面已经被炙烤焦黑,丝毫没有生息存在,稍稍临近便感觉到烈焰的火热和压制。 帝鸿停留片刻,对三个师妹问道:“洞内不知阴险几何,而且是入而不出,你们有没有惧怕?” 迟儿只是愤怒地瞪着火焰洞口,未答。 鸾儿小心翼翼瞧一眼帝鸿,“只要你能活着出来,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枝儿立即跟着点头。 “进去!” 帝鸿刚绷起脸色,起步迈向洞口,挥臂施发莲气击荡过去。 呼呼! 洞口的火焰中间出现一条空隙,只有微微的余光散发飘荡,四人毫不犹豫飞跃而入,未待气焰向中间合纵。 又是嗖嗖两声! 早已隐藏在近处的金夕和冰婉儿也是随身窜进,火光再度合在一起封闭洞穴。 里面的气温干燥炙热,地面生出无数道裂痕,洞口前面是一片巨大的空场,四周布满熊熊烈焰,看上去不可熄灭和逾越,俨然没有出口,仍有热气和燥风不断地飘荡过来,顿感压抑和烦闷。 “你们?” 帝鸿身边突然出现金夕和冰婉儿,急促喝问,刚要驱离出去,洞口的火焰发生了变化,一道道白色裂纹滋滋作响,如同雷电般游离飘荡在红光之中。 “死光!” 金夕口中突然迸出两个字,那是来自前身的声音,似在提示帝鸿此刻谁也别想再退出,否则就会丧失掉一条性命。 这是赤火兽的伎俩。 想要通过烟火屏障,必须用身体吸纳这些死光,以一个人的生命作为代价,让其他人在极短的时间内穿越出去,才能得以保全。 “你真是个疯子,为何带婉儿同来!”帝鸿激怒变色,忽然抬手攻向金夕。 如果这些人全部丧命赤风山,绝不会有人敢再次入山杀兽,那么雍州也许会永远暗无天日。 掌风雷动。 金夕见莲气不轻不重袭击过来,也是不轻不重荡出行气予以还击,他要让众人瞧一瞧此刻的修为,不但有着相同的真气,而且修为没有被赤火兽压制下去。 轰! 赤凤洞第一层内真气爆裂。 帝鸿被震得连连后退,随着脸上放出震惊和惊喜神色,看来两人定是无数次交手,要么在伯仲之间,要么金夕不敌。 此时却是一战而败阵! “放肆!” 迟儿见帝鸿落败立即花容变色,情不自禁弄出长剑,迎面向金夕劈来。 她曾经将金夕击落,自然不相信他能够将帝鸿打败。 金夕侧身避过莲气,决意教训一番暴烈脾性的迟儿,即开双道脉关,发出水山术,口中喝道:“我乃为保护鸾儿而来!” 瑟瑟! 行气出关,抹煞掉周围一层火息。 嘭! 迟儿的莲气被行气剥离,余下的气力打在她身上,不由得生出一声惊叫,摇晃几下方才立稳,懊恼地冲着金夕吼道:“你何来这么高的修为!” “关你甚事!” 金夕懒得理睬她,转脸看看鸾儿,见她也是惊呆原地,绝没有出手试探的意向,便立即转向枝儿,枝儿慌忙摇摇头。 他故意靠近冰婉儿,她那里已经看不出羞红,因为洞内的高温使得每个人脸色都变得红润。 “呼呼……” 周围传出浓重的喘息声,接着便是笨重的踏地声响,一只只赤火兽从燃烧的火焰中奔跑出来,身体上飘动着火苗,随着蹿越火苗颤动不止,双眼红彤如丹,仿佛要喷发厉火。 “杀!” 金夕热血沸腾,再也不去理会众人的责难,第一个冲向前去,自然是取出化蛇弓,扬空射出一道水地术,这是彻底的压制。 火洞内飘出明显的水灵之息,对于众人皆是一种赏赐,心神为之一振,可对于迎面冲来的火兽,却是致命的打击,一只只怪兽身上的火焰如数熄灭,瞬间腾起袅袅青烟,依旧张牙舞爪奔袭过来。 莲气四起。 帝鸿随着杀入兽群之中,手里多出一柄火红的木杖,轮番荡出莲气向四周卷击。 金夕冲着冰婉儿低声道:“随着我!” 说完,却奔到鸾儿身边,扬动着化蛇弓袭击一只只扑近的赤火兽,防止她被怪物伤及。 鸾儿彻底惊诧,几度看向金夕,终究是开口相问:“你为何处处护着我?” “废话!”金夕应声呵斥,三千二百年后的五重真界以下无数人的生命都系于她一身,可是想来她定然不知,便接着说道,“只是不想让你白白死去。” 鸾儿谨慎地看一眼另一侧的冰婉儿,沉思半晌再问:“你脸上的毒印到底是怎么来的?” “关你甚事!” 金夕再斥一句,不断卷动着水地术狂袭不断涌来的怪兽。 火焰一道道消失,火兽一只只逃亡,一声声娇喝终于将呼哧呼哧的粗喘镇压下去,四野的火光中不再涌出火兽。 正前方,卷蹄踏来一只更为庞大的赤火兽,高有六尺,双目荡火。 体外全部被火焰包围着,腾踏之时便有束束火星喷溅四射,那是低级兽王。 “我来!” 金夕知道对付这这种属性分明的怪兽自然是五行术更胜一筹,挥动着化蛇弓冲扬上去,腾身之际直接发动水山术。 裂地起漫水而灭焰,半空倾山岩而吸火。 轰! 低级赤火兽两只前蹄高高抬起,巨口猛张露出尖利的牙齿,卷长的舌头一探,生出一道红白相间的火团。 “金夕,避开火球!” “小心!” 冰婉儿和鸾儿同时呼出声音。 迟儿和枝儿也是同时莫名其妙地看向鸾儿,鸾儿更是莫名其妙地低下头,她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喊叫出来。 金夕当然知道这火团碰不得,就在前身喊出“死光”的同时,他已经明白红光中的白纹意味着什么,立即侧身闪避,再发水山术打击赤火兽。 帝鸿干脆跃至金夕身边,一同发气攻击怪兽。 “你的修为怎会突然如此之高?”帝鸿不客气责问道。 金夕翻一眼帝鸿,一听就知道没少欺负前身,立即不客气回道:“以前都是故意让付你。” “胡说,你哪有那等好脾性!” 金夕心中甚喜,看来无论多少生世都是这般性情,瞧着帝鸿也是豪迈大气,便悄声问道:“你到底是钟情婉儿还是鸾儿?” “混账!”帝鸿面露愧色,“婉儿生死护你,自当是钟意于你,万不可造次;再有,将死之人,哪有机会言及儿女私情?” 金夕心中再动,不知道前身与冰婉儿发生过什么,不过两人定是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好个感动,甚是思念真界中自己的冰婉儿。 通! 最后一记水山术击打在赤火兽身上,惊恐如期来临。 最快更新无错,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最新! (美克文学-) ------------ 第二百六十四章 死亡之门 低级兽王哀嚎一声逃遁消失,同时出现通道之口。 通道现于半空中,喻示着赤风终极兽王在上方,可是那旋绕的焰火之中,射动着犀利的白色电光。 如雷,如丝。 所有人惊呆原地,那是死亡之门! 无论是谁,第一个穿过通道的人必死无疑。 似乎没有谦让,因为帝鸿与三女早已达成默契,帝鸿必须留在最后击杀赤火兽王。 到底谁第一个冲入死亡之光,金夕也不知道,定是三女私下之言。 “等等!” 他嘶声吼道,这中厮杀太不公平,太过恐怖,他竟然下意识地拉住鸾儿,绝不允许她亲身赴死。 鸾儿没有摆脱,也没有去顾及金夕的举动,而是哀怨地看着长姐迟儿,眼泪一滴滴落下,不过没等流到唇边就已被炽热的空气化干。 一切明了! 鸾儿和枝儿绝然招架不住姐姐的暴烈,第一个踏入死亡之门的定是迟儿。 金夕立即冲到迟儿身前,刚要伸手阻拦还是被她冷厉的目光逼退下来,身后的出口也是死亡之门,这些人既然走进来就不可能退缩。 他当即撑开五行草,将行气纳入化蛇弓中擎天而发,试图击碎那道夺命的通道,忍受不得眼前人一个个死去。 呼瑟! 行气荡击上空,可是那道屏障再也不像入口那样绽开裂缝,毫无反应。 “你们,你们混账!” 他终于陷入惶恐,瞧着一干人唯有悲伤,可是其他人却是各个镇定如初。 迟儿鄙夷地冷哼一声,看来临死对满脸吻痕的金夕也没有生出好感,轻声说道:“一层击败九十九只火怪而出兽王,不知上层情形如何,你们小心!” “姐姐……”两女悲呼。 “迟儿!”冰婉儿抖瑟。 帝鸿毫无表情,只是脖颈处青筋暴突。 迟儿没有去理睬,“一定要让雍州重现光明,还有,这里的金夕功力最高,你们酌情而定……走!” 最终一刻,她为了雍州而道出甚是不喜爱的金夕的名字。 说完,她纳气腾空,身体迅速接近火光。 嗤啦! 一声裂响,身体立即消失在上空的火焰之中,她一丝声音也没有发出。 随着迟儿灭失,通道内的白光消去,中间呈现出一道空隙。 “快!” 帝鸿的嗓音已经嘶哑,腾空冲入通道中。 金夕等人也只同时起身,跃进上方通道。 众人一度沉默。 金夕不自觉看向脚下,哪还有什么通道,依旧是干裂的大地,坚硬的石土,四周火场密布,烈焰高探,很显然已经没有了退路。 他历经数个朝代,极度不适应这种方式的剿杀,更是为雍州死士的从容感到震撼。 远处,又是一批火兽冲将过来。 极为霸烈的是,每一只怪兽的口中偶尔喷出火团,充斥着白色电光的火团,一经碰触就会遭到毁灭性打击的死亡之光。 愤怒! 金夕已经将这帮孽畜视为杀害迟儿的罪魁祸首,怒吼一声奔杀过去。 身后一干人随着奔入场内,一边躲避着刺空袭来的火球,一边发动莲气攻打群兽。 远处的火焰更加炽烈,第二层的温度更加燥热。 “婉儿,你是不是不惧怕这种热气?”金夕试探着问道。 冰婉儿再次凝视金夕,“我也是刚刚察觉,你是如何知道的?” 金夕没有心思解释原委,立即发出命令一般,“你离鸾儿近些,免得她被灼伤。” 他已经隐约感到冰婉儿体外有一道清凉的气场,那就证明无论冰婉儿生在何年何处,均是不畏任何异象。 “嗯。”冰婉儿立即挨近鸾儿。 鸾儿的眼神再次陡现惊异,不知是来自冰婉儿的异能,还是来自金夕屡屡关爱。 火兽一批有十数只,半空中不时穿出白红相间的火团,啸声犀利,险象环生,众人便彼此提示保护,紧紧盯着眼前火兽的嘴,一旦射出灭杀火球,立即发动真气击灭或者提示后方小心。 战场真正如火如荼。 又是九十九只过去,火焰中奔出一道咆哮的小火山,那是中级赤火兽,体态如一座小山丘, 奔跑中引燃周围干裂的空气,巨大的脑袋一晃,射出恐怖。 瑟瑟! 十多道灭杀火球划破热空,不断擦出火星向众人袭来。 “快闪!” 金夕大声吼叫,没想到二层赤火兽如此霸道,本能地护在冰婉儿和鸾儿身前,发出水地术拦截火球。 嗤嗤…… 奔来的火团在空中炸裂,刚刚落地便引起燃烧,一处处新的火焰此起彼伏衍生而出,洞穴内的空气更加闷热,吸入进去戾热荡胸。 帝鸿一把拉开枝儿,也是发动莲气击碎赤团,随着金夕迎上前去。 “我们打赤球,你们几个女子杀兽王!” 金夕知道一个人已经无法击败二层赤火兽王,只好与帝鸿一起专门击破迎面而来的灭杀火团,由三名女子专攻兽身。 随着火团不断落地燃起气焰,兽王渐渐被吞没,众人的视线受到遏制,只好边打边退引出兽王的身影加以打击。 众人大汗淋漓,燥热逐渐影响到真气触发,不过谁也不敢懈怠。 半个时辰过去,中级赤火兽王身体上的火焰逐渐消逝,不断飘散出青烟,随着最后一波赤球被击灭,兽王骤然消逝。 几人被困在火海之中,压抑难耐。 呼! “鸾儿姐姐,保重;金夕,谢谢你!” 声音在半空中凄凄传出。 众人未等反应过来,枝儿的身体已经飞起。 她右臂前探,仰头盯着空中红晕与赫赫放电的白芒,丝毫瞧不见以往的胆怯和谨慎,毫不犹豫没入死亡之门。 悠然消失! “枝儿……”哭声,来自鸾儿。 帝鸿依旧咬牙吼道:“走!” 众人一齐飞身冲过红光空隙,穿过枝儿死亡气息,停留之际脚下再度是干涸破裂的岩川,眼前的火焰已经点燃岩石,红通通的火心不时发出毕剥声响,碎裂的火光和岩块崩刺而飞,仿佛眨眼间就会爆发火山喷发。 烟雾更浓。 金夕内心撕裂般触痛,惊恐地探向上空,接下来的死亡之光怎么办? 依照先前的计划,不管第二道本就是枝儿,还是枝儿先行代鸾儿赴死,不过自然轮到鸾儿以身扑火,化却火焰中的白色电芒。 可是,她决不能死! 帝鸿已经率先冲过去。 又是一批赤火兽,这时的怪兽已经次次发出赤球,烈焰成团,外面包裹着嘶嘶发声的白色线条,碰之即亡。 “吼!” 帝鸿已是怒不可遏,挥舞木杖狂暴发动莲气,三层火穴再发嚎叫和呐喊声音。 “突突!” 火兽口中不断喷吐绝命火团,同时发出低沉闷叫。 水地术! 金夕狂摆化蛇弓,伴随着仅剩下的三道莲气发出水土行气摧灭着怪兽之火。 怪物愈发猛烈,人数却在逐渐减少,战斗更加焦灼。他不能左右兼顾,只好默默言一句:对不住! 随后贴到鸾儿身边,极力防止赤团伤到她。 “你……去照顾婉儿姑娘。”鸾儿轻声说道。 “闭嘴!” 他厉声喝道,若非真界发生白鸾崩巢,当然是停留在冰婉儿身边。 冰婉儿循声望过来,眼睛中闪过一丝惶恐,她永远是那么聪颖,她看出了什么,听出了什么! 那就是眼前金夕的举动,眼前金夕的语调,绝非朝夕相对的金夕,他刻意保护鸾儿一定有着莫大的秘密。于是,她稍稍移向金夕,悄声说道: “冀州之隅,你曾经说过,天若有睛,必先赏你,还记得我是怎么回答的吗?” 快说! 金夕急忙责令前身回答。 可是,前身仿佛已经睡去,将全部交给了后世的自己;抑或是在惩罚后世,叫你多事! “关我甚事!” 金夕情急之下夺口而出,就在冰婉儿惊愣之际,一道绝命火团嘶嘶而至,发动行气已经来不及。 瞬时之刻,两个生命的意志与意念极度一致,丝毫没有反应直扑过去,紧紧揽住冰婉儿,用身体迎接飞来的球体。 扑! 火球刚要抵达金夕身体,被提前发招的帝鸿击灭,“混账,小心!”帝鸿毫不客气地厉声吼道。 “你……”冰婉儿面对金夕惊羞不止。 九十九只烈兽被击灭。 高级赤火兽出现! 丈高的身躯缓缓游来,经过之处立即燃起熊熊火焰,随着便是发射出漫天的火球,每一颗都带有死亡白光,空中燃起长长的火道,猎猎作响。 “躲到我们身后!” 金夕立即扑到帝鸿身边,与他一起摧毁火光。 冰婉儿与鸾儿只好偶尔闪身几寸发动莲气攻击兽王,时间再一次被拉长。 无数火团落在地面上,瞬间爆发出团团烟火。 热。 恐怖的热度。 金夕不断发动水地术,渐渐向后退却引出火海中兽王的身影,稳控之后再与帝鸿共同攻击,不知打了多久,高级兽王体脉之外的火焰消失,攻击火球随着停止,巨大的头颅调转过去,那是仓皇逃遁的迹象。 众人已经力不能支,不断擦抹脸上的汗水弯下腰去。 金夕转过身子面对冰婉儿,准备解释一番方才没有答出的问话,哪怕是说谎也要遮掩过去。 “金夕──” 一声凄厉的哀呼声传来。 冰婉儿发现逃去的兽王突然自爆,在火海中射出一刻更大的火球,微微的白色若隐若现,刚刚脱出火场,直奔金夕的身体刺来。 那是偷袭,自爆式的偷袭! 火团由火色海洋之中射出,从而极难发现,不过刻冰婉儿正在观看着前方,品味着金夕,警觉地探查着再度出现的死亡之门,所以瞧个正着。 金夕却在背对着那颗灭亡之光! 冰婉儿喊完,身体扑了过去! 在众人惊恐之中扑到金夕身后,死死搂住金夕。 最快更新无错,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最新! (美克文学-) ------------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天若有唇,必先吻你 噗! 白光嘶叫的红团击中冰婉儿后背,那是破灭之电,击杀之光。 嘤! 冰婉儿惊叫一声,瞬间浑身射出微微白芒,身体逐渐模糊起来。 “我的答话是,天若有唇,必先吻你……” 她笑着说道,笑得异常凄美,同时极尽气力伏到金夕耳边说道: “无论你是哪个金夕,我都会找到你,永远不会离……” 语停,消逝,彻底的消失。 天若有睛,必先赏你;天若有唇,必先吻你! “婉儿,婉儿──” 一人之身,发出两声悲呼,都是那么悲切,那么凄厉,那么痛楚。 金夕萎靡下去,他的心如此撕痛,就像一片片被割裂般,感觉到喉部难忍几谷欠呕吐,眼睛爆裂一般瞪着火染大地,他缓缓俯下身去。 尽管如此,仍然不忘一手扯住鸾儿,一手抻着帝鸿。 怎么也不敢想象,手中的两个再有人向空中进发。 窒息! 空中的通道依旧撕扯着死亡之光。 没有其他选择,只有选择死亡,必须有一人穿过死亡之门,否则已经没有退路。 “鸾儿,你留下吧,进入顶层你去试探赤火兽的攻击,若是你的修为被剥夺立刻自尽,由金夕做最后的斩杀。” 帝鸿淡淡说道,也像发出命令。 按照师尊的预言,终极赤火兽不允许有多人袭击,若是只能留下一人,鸾儿就必须自尽。 “等等!” 金夕没有说话,却开口出声。 他大惊失色,这是前身发出的声音! 金夕突然感觉到身体发生变化,那是一种被抛弃的感觉,被人从体内揪出来扔到一边的感触,意念从肉身上剥离的可怕迹象。 “不!” 他竭尽意念嘶吼,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没有停止! 前身走了出来,那是金夕,同一个金夕,满面怒容和释然的金夕,他已经失去冰婉儿,绝不想失去生死至交帝鸿,冲着帝鸿和鸾儿厉眼喝道: “不许失败!” 说罢,金夕腾空而起。 “金夕!” 帝鸿和鸾儿同时扬手。 就在此刻,传送殿堂内的守界天尊面色大变,他突然发现金夕的原神有所触动,立即施发真气接通金夕的灵魄,试图将赶往往虚的金夕唤回。 就在此刻! 金夕感念到自己,真正的自己,后世的自己。 他几乎疯癫一般,用歇斯底里的意念洞穿那条气道,趁着天尊稍有疏忽,拼命地从他手中将元身扯到赤风山内。 又是一个金夕! 三千年后完整的金夕! 他终于明白,三千年前的前世与冰婉儿同时同地而死,虽然谁也没有拥有谁,不过谁也没有抛弃谁。 空中的金夕已经消失逝去,白光安然不见,帝鸿与鸾儿已经冲入空隙。 啊─── 他长啸一声,再次提身飞冲过去,死也要与帝鸿和鸾儿死在一起。 传送殿堂内,天尊啊一声惊叫,一屁股跌坐下去。如果金夕死亡,那就是彻底的死亡,因为此时已经不是探查往事,而是整个人都跑了过去。 赤风洞四层,帝鸿与鸾儿忽然听见身后异响,猛然回头也是异口同声惊叫:“金夕!” 金夕鄙夷道:“是!” “你……”帝鸿警觉起来,他分明瞧见金夕已经死亡。 “打怪!” 金夕已经懒得辩解,因为这里的空气似乎在燃烧,久停之下定会被灼伤,发现一批火兽再度袭来,挥舞化蛇神弓奔腾过去。 四层怪兽更为犀利,每只均是同发数只夺命火球。 金夕也已狂暴,如果死在这里,不但无法恢复五界传界阵,就连御龙九天都会半途而废,激怒之下狠呆呆施发水地术,再也不去顾及其后的战局。 三人艰难支撑着,一直支撑到九十九只火兽消失。 “啊?” 鸾儿发出惊叫。 第四层的终极兽王半山般庞大,身体并不移动,而是发出一排排赤火球,带着毁灭的白纹闪电袭击三人。 左右闪避已经无济于事。 三人只好腾空闪躲,同时发动剧猛攻击,因为每一排火团发出后抨击地面立即燃起火场,随着火势凶猛和不断的降落,开始一点点向前方蔓延,时间长久下去,迟早都会被火海吞没,失去立足之地。 “金夕,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稍稍稳定,帝鸿急迫追问。 金夕无法言谎,如果能够破死亡之门而不死,就相当于他葬送了迟儿和枝儿的性命,面对帝鸿,他更是不能扯谎,咬牙答道: “我乃金夕,却非金夕,不过一定是你的朋友,我是专门赶来救赎和保护鸾儿的。” “啊?”鸾儿发出一道霸烈的莲气,随后再度跃起避开横排的赤火球,“为什么?” 金夕未答。 帝鸿紧紧皱眉,侧脸审视金夕,又思忖片刻似乎明白过来,没有追问缘由而是沉声问道,“你的修为没有降低,能够与金夕同在,是不是来自真界?” “是!” 真气与火息相撞,不断传出崩裂声响。 帝鸿与金夕同时沉默。 鸾儿小声追问金夕几句,结果没有得到答话,只好专心致志攻击兽王,她的身体却不知不觉靠近金夕。 终极兽王异常暴虐,身体四周已然变为火焰山,温热不断攀高;四周的火势也在逐渐向三人接近。 除了火,已无其他。 金夕见鸾儿已经承受不住,激发出的莲气越来越弱,干脆勒令她停止进攻,只要提防住火球即可,同时再次加大行气输出,以飞升之水压制兽王的戾气。 “不好!” 过了许久,帝鸿忽然吼出一句。 他手中的木杖渐渐迟缓下来,脸色极其难看。 前方兽王身体上的烈焰已经全部被击灭,庞大的身体也停止颤动,那是已被击败的样子,以往出现这种情形,兽王便会消失。 可是! 兽王却在此时连续发出数排赤火球,速度更快,范围更广,只是射程有所减少,无数火团迎向几人,同时还有一排 射向高空,仿佛在阻止任何人脱离这里。 三人已经无处驻足。 “闪到后面!” 金夕狂喝一声,不再攻击兽王,而是改为水地术拦截飞驰而来的火球,空中砰砰作响,随着火球的炸裂立即泛起阵阵青烟。 兽王明显被战败,可是火团始终不停。 “看!” 鸾儿发出惊叫。 就在三人上方,再次出现死亡之门! 几人已经抵达第四层,可是眼前的终极兽王并非是最后的怪兽,一定是顶层兽王利用多年的间歇再次修炼出一层火穴,所以也生出一处通道。 更为惊恐的是! 倾斜着射向高空的电光就在光门下面,在扑入死亡之门时根本无法击碎,如果有人要冲入通道,未等接触到门中死光,身体早已被飞来的毁灭火团击中。 四周烈火包围圈越来越小,几人已经感觉到肺腑之中弥漫着烈息,再行坚持下去恐怕不战自败。 “孽畜!”金夕几近绝望地吼叫一声。 “昔年曾经有人抵达到顶层啊!”鸾儿也是焦急说着,不时看向上空的传送之门,几度想冲进去,还是被金夕给扯下来。 “金夕,守护好鸾儿!”高大的帝鸿刚要说什么,还是望着萎靡的兽王停止发声,他像是领悟出了玄机,脸上呈现出极度的兴奋,甚至是饱含胜利的狂笑,“哈哈哈!” 笑声刚止,他冲了出去! 如果是朋友,不用多说;他临行之前只说了几个字,不过却是至友的嘱托。 正是这句嘱托,守护好鸾儿的嘱托,令后来的金夕再次步入乱世。 帝鸿用尽全部气力拔地而起,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半空处的死亡之门,眼角第一次渗出泪滴。 不知是来自狂奋,还是对死亡的惋惜。 瑟瑟! 一排整齐的火团划过。 “帝鸿!” “师兄……” 下面是两声凄惨的哀呼,可是丝毫没有令帝鸿的身体发生变化,依旧箭一般射向高空。 噗嗤! 可怕的声响。 金夕一边继续阻击前方赤火,一边揽住鸾儿将她的脸贴在胸前,不忍让她直视那般恐怖的场景。 一排火团从帝鸿的颈部穿过,如刀如刃,他的头颅立即与身体脱离而消失无踪,仿佛有一腔热血喷溅而出。 刹那,终极兽王消失,火团也随着消逝。 它同样也需要一条生命祭奠,只有耗费性命才能在被击败后停止发射致命赤火球。 帝鸿的身体依旧没有停顿! 借着冲力,迅速冲入死亡之门,就在即将消逝那一刻抵达死亡之门。 一束束白光击中他的尸体,被他已无头颅的尸体吸收。 同时裂电灭失,通道大开。 “走!” 金夕几乎咬碎牙齿,提起鸾儿飞入通道。 赤风队伍,唯独剩余金夕和鸾儿。 地面上再度呈现干裂,一切似乎来自初始,就在帝鸿察觉出原委的一刻,他用生命两度熄灭火团,迎来了顶层场景。 四周无边无际,无论是土还是岩石均在燃烧,无数处火池已经呈现出岩浆波动,不断喷发着炙热的气息和屡屡黑烟。 刚刚进入,炙热难敌。 “帝鸿呢?啊?” 金夕咆哮着,俨然没有从丧失帝鸿的噩梦中苏醒过来。 鸾儿只有眼泪,不过刚刚淌出眼睑,立即干化消飞。 没有再出现火兽。 就在燃烧的旷野另一端,赫然悬浮着一个红彤的大火球,那就是最终的厉兽,眼睛和四肢均在浑圆的躯体之内,径直足有**尺。 一束火光从躯体射出,一直在燃烧晃动着,就像烛阴的红烛。 它的体肤外,不断闪动着烈烈震响的白纹,就像一尊无比硕大的死亡之球。 滋滋。 白光一闪,周围的火焰陡然升高,不刻再度低缓下去。 “孤光!”鸾儿惊凛出声。 “孤光?” 金夕压抑着丧失帝鸿的巨痛,诧异盯向鸾儿重复着这个名字,他知道孤光与烛阴正好相反,两人分别掌管每日的阴阳交替。 鸾儿颓然下坐,不断擦抹着满脸汗水,眼下已经疲惫不堪,几乎是绝望地说道: “孤光本是天神,掌管天际之光,主阳,因与阴神烛阴生出情结被天帝责罚,大怒之下捣乱天界又被天帝逐入凡界修炼,谁知道在雍州为孽的竟然是它!” 金夕一怔,不由得想起烛阴。 传说阴阳相隔,两人永不得相见,但却有着这番情愫,他下意识摸摸脸上的九道唇印,那就来自烛阴,突然想起鏖战之后烛阴的表情,也许,她已经晓得孤光被惩处,在惦念着孤光是否已经回归天界。 想到这里,心中更加惧怕,若是让孤光知道这一道道吻痕来自烛阴,恐怕顷刻之间就被撕碎。 四周之火,烤热难捱。 金夕早已浑身湿透,再看鸾儿更是吓一跳,犹如着衣刚刚沐浴一般,全部衣裳紧紧贴在肌肤上,赶忙收回眼神,纳定心思。 突然,戾风再一次刮起。 “嘤!” 鸾儿惊呼。 最快更新无错,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最新! (美克文学-) ------------ 第二百六十六章 红息 风源! 赤风洞内突现狂风,风魔啸叫不停,四处火光喷溅,岩浆簇簇腾起。火野再一次被荼毒,狂暴的厉风毁灭四方,如此的强大,一道道风束卷动着火星刺向远方,一定是破空而出,再次席卷雍州大地,消逝着寥寥无几人类的修为。 风带中心破败不堪,“嗤嗤”的嘶叫声此起彼伏。 孤光绝不允许满修之人出现在眼前。 金夕忽然发现鸾儿的身体已经悬空,疾速腾身揽住。 根本无法抵制飓风的吹袭,地面上毫无避风之所,他只好紧紧抱着鸾儿在空中游荡,发出行气护在身外,防止被飞溅的火星碎石击伤,同时还要紧盯着脚下,决不能落入沸腾的岩浆火池。 如同落叶,被狂风卷来卷去。 许久,风停。 金夕谨慎地落在地面,四周遍地是燃烧发红的岩石矿物。 “咦?” 鸾儿刚要离开金夕的身体,却一下子再次扑入,而且是紧紧贴住,浑身不住地抖动起来,想要蜷成一团却又无法做到,几次张扬手臂试图阻住金夕的目光,可是焉能拦得住。 两人均已衣衫褴褛,狂风将衣裳撕扯得破碎不堪。 金夕吃惊地看去! 虽然没有受伤,两人却是少有遮挡,鸾儿雪白的臂膀、纤纤玉腕以及修长的双腿多处暴露在外。 瞬间燃起的燥热又是引出汗水,他的手已经碰触到她的肢体。 一把推开,却也是赶紧将鸾儿纳入怀中。 因为她的胸前衣衫也已破裂,竟然露出晶莹剔透的肌肤,在四处红光之中显得那么白皙细嫩,甚至反射出四周熊熊烈火的影子。 “怎么办?” 金夕面对这种场景无计可施,这般搂抱着比分开更可怕,在骤热的空气中忍受不得。 可是,鸾儿哪准他分开,一旦脱身立即一览无遗,她当然感觉到身上多处衣裳已经破露。 “你……你,”鸾儿极力镇静,声音却在不断颤抖,“究竟来自哪里?”她试图用谈话来化解这种恐怖的相处。 金夕将破烂不堪的上衫扯下,围在鸾儿上身。 鸾儿的部分身体立即挨在他裸露的胸膛之上,随着急促喊道:“快说!” 一荡荡火息再度燃烧起金夕的燥热,他猛然转身,喝道:“我来自三千二百年后的三重真界,在那里,是你指派我赶来至此的。” 说着,他再探化蛇弓,飞奔冲向孤光,这里的空气太过炙热,鸾儿的身体太过清香,肌肤太过柔滑。 很明显,孤光发现冲来一人。 巨大的圆球微微飞离,一对火红的眼睛探向金夕。 蓦地,那对眼睛瞪大,瞳孔中冲来一个赤膊年轻人,在火光中奔飞而来,年轻人的脸上不但充满暴怒,还充斥着九道吻痕,那唇印来自女子,尤其眉宇之间一枚端正的唇印,红得胜过火焰。 无人识得九吻记,旦有孤光窥清晰。 它认得! 那是它期盼亿万年的印迹,等候无数载的拥吻,哪怕是一记,哪怕是唇齿相近不留痕迹都好。 因为,那痕迹来自烛阴。 可是谁知道,金夕竟然整张脸携带着九道红红的印迹,来自他口口声声姐姐的唇下,来自孤光破败之由烛阴的口中。 孤光陡然移动,却离不开身下的岩台。 但是,它已经狂暴。 “嘶……” 无数道裂电白光从它的躯体射出,同时喷出一道火墙,呼呼啸叫着倒向金夕,相传之中如果战胜孤光必得同归于尽,可是此刻的孤光却像是率先要与金夕同归于尽的样子,发动了全身能量,已经不在乎生死。 若是能言,定是狂啸:好个淫徒! 那是碾压,天神誓死的狂击。 裂! 金夕刚刚避过扑荡而来的绝灭白光,后面便呈现出拦堵整座空场的火墙,烈焰嚣张,戾气十足,随着火苗攒动不断崩裂。 水地术黯然失色。 行气刚刚发出,立即被迎面而来的火气吞没,紧接着无尽的火息击灭他的防御层,戾气直扑气脉。 轰! 金夕砰然倒飞,体内行气顿时混乱不堪,身体也随着失去控制,根本无法驾驭掉落之处。 “金夕!” 鸾儿发现惨状惊呼出声。 金夕的奔落之处恰恰是一座岩浆池! 鸾儿急忙迎身而出,再也不去顾及身体的露处,张开臂膀拦住金夕,纳气阻住狂大的气力,折身落于地面。 “你的修为被击灭了吗?”她急促问道,如果是这样,相当于整场任务归于失败,一行数人的死亡归于白费。 金夕摇摇头,艰难答道:“我非雍州之人,孤光奈何不得修为,可是我无法临近,它太强大了……” 鸾儿见金夕火辣辣的眼睛停在身上,几度摆动身体,可是越是这样,雪白的肌肤越是颤动,而且无法躲开,因为大部分衣裳均已出现裂隙。 “哈哈!”金夕不知道为什么调笑而出。 鸾儿立即伸出一只手蒙住金夕的眼睛,只有这种方法才能遮住火红颜色中的春光。 孤光的强大何止如此! 它无法离开岩台,但是它有强大的火气,无论天真凡三界之内的任何人都无法比拟,似是发现金夕没有死,浑身骤然裂开数道空隙,徐徐散出红烟,那不是火,不是气,而是一种击杀羞辱烛阴之人的方式,它要让金夕折死在荡热之中。 淫以淫杀! “你就这般始终遮着吗?”金夕虽然不动,还是自行闭上眼睛。 “你……当真来自后世,当真见到我吗?”鸾儿还是用这种方法压制喘息,不小心额头的汗水滴在金夕的身上,明显见到金夕浑身一抽,急忙用另一只手拭去。 金夕不敢言及白鸾王一事,只是低声问道:“这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仙丹?” 鸾儿摇摇头,忽然发现手还在金夕的眼睛上,便开口轻声说道:“雍州的怪物早已被赤风吹走,哪里还有丹药,此兽的火息借风势抵消世人的修为,更是无人探得仙丹。” “如何是好?” “我们都要死去吗?” “你若死,我必死无疑!” 金夕没有危言耸听,他认为鸾儿一旦死亡,就不会有白鸾王,抑或永远不会回归正轨,那么五界之门永远不会打开,御龙九天就此停止。 鸾儿的手悠然撤回。 她发现金夕闭着眼睛,不经意地打量着眼前的金夕,轻声问道:“你脸上的毒印究竟来自哪里?” “烛阴!” 金夕已经意识到根本无法击败孤光,索性如实告知,只待黄帝抉择时机铲除此怪, 可是! 他突然感到一种可怕的意念荡入心田,闻嗅之下大惊失色,那是一种孽息,就像五行草突然迸发而出产生的膨胀和炸裂,赫然睁开眼睛,却发现身前红光中端立着仙女鸾儿,只是身前多处若隐若现呈出不该此时窥见的颜色,厉声喝道: “快躲开!” 那是惩罚! 孤光不断地喷发红雾,它想人有多热就有多热,它要让人在狂奋中自行爆裂。 鸾儿摇头,她已经不在乎金夕的窥探,因为两人就要死亡,她也探查到一种窒息的感觉冲入脑内,身体和意念。 金夕翻身滚离,突然发现一片片红雾笼罩着洞穴之内,一步步弥漫过来。 立即启动行脉,试图发出水地术逼离,可是红雾空有飘荡却不散失,逐渐将他吞没,顿时浑身血液沸腾,所有经脉不断地扩张,手腕处的青筋逐渐膨出,似要崩裂一般。 狂躁。 他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出冰婉儿等人,可是落入感念之中的却是淳白无暇的身体和那飘飘谷欠仙的神情。 “不!” 他狂声吼叫,想要震退这种迷化心神的毒雾。 孤光依旧不停释放着,它要让金夕死于那种谷欠望之中,以此来惩罚脸部有九道红痕,来自烛阴的香吻。 “金……夕!” 鸾儿修为历经再次的降低,对于红雾早已抵御不住,脸色彻底与红雾无二,眼睛瞪得大大却是迷离无神,前胸锁季高挺,喻示着正在急促呼吸,层层汗水将满头乌发打湿,沿着脸颊垂落。 她一步步走近,最终将上身的碎裳全部剥落。 踏红雾而来仙子! 金夕轰然走神,瞬间被红雾制服,他猛地揽过鸾儿,紧紧地贴在一起,两人的上身均已毫无遮拦,鸾儿轻吟一声狠狠地勾住他的脖颈,香唇彻底压住金夕的呼吸。 火光红雾中倒下两人。 破裳易褪。 浓雾之中,两人的身体合在一起…… “金……”鸾儿突然紧紧地闭上眼睛,身子猛然一震,双手指尖几乎刻进金夕的肌肤,随着强挺身体咬住唇部不敢再发音。 红雾仍旧不断,越来越浓,逐渐迷失掉空气。 人也迷失。 也许是发自意念中最后的保护,金夕将鸾儿搂抱在身上,紧紧地搂抱着,任凭鸾儿发出轻微的声音;鸾儿的双唇微微张开,眉间微微皱着,死死抓住金夕,一滴滴汗水滴落到金夕脸上,眼睛渐渐合闭。 红雾之中无法屏息,因为毫无气息提供给机脉。 两人失去呼吸,折落在一起…… 不知过去过久。 金夕脸部的九道吻痕逐渐消退,一丝丝游离,最终荡然无存。 地面上滴落出鸾儿处子的印迹,刚刚接触到地面,突然生出一道气息,犹如浩雾之中冲出一阵拨云见日的厉风,似是清泉之中滴入一记红墨,在两人身周迅速飘散开来。 很快,将红雾冲淡,飞散消失。 九吻不见,红雾散退。 最快更新无错,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最新! (美克文学-) ------------ 第二百六十七章 风符 随着几声惊叫,两人慌乱地遮掩起来。 不过这次均是至关部位,因为衣裳已经无法全身而护。 鸾儿脚下忽然生出蹒跚,金夕立即上前搀住,她刚想抽离手腕,还是牢牢地扶住金夕。 “你?” 鸾儿左转右转之下终是面对金夕,抬手指向他的脸部,手一只那么指着,眼睛始终那么盯着,没有九痕自然是判若两人,脸色再度羞起,比周围的火光还红。 金夕摸一把脸,除汗水还是汗水,不再计较鸾儿的眼神中包含着什么,这么熬下去也是死亡,索性再度挪向孤光: “好生瞧着!” 他将鸾儿留在原地。 远远地,他发现孤光依然飘浮在原位,仿佛被什么禁锢着,所以一直没有移下岩台追击,停在攻击边缘细细查看,它的身边什么也没有。 “孤光,你被封赤风山,依旧为害人间,可知这是罪孽?” 金夕试探吼道。 孤光始终盯着他,但是毫无反应,似乎在等待着金夕再踏前一步,立即发动毁灭性的攻击。 同归于尽! 金夕忽然想到师尊的话语,他再次摆出化蛇弓,转过头去看着远处赤足而立的鸾儿,也许自己真的被禁锢在前世,无法再回返真界。 “我一旦死去,带着我的藏宝囊活下去!” 他冲着鸾儿喊叫一声,再也不去思考,转身扑进攻击区,持弓射出水山术! 赤风巅谷内轰隆隆震响,水息荡开炎热的空气刺向孤光。 “嘶嘶!” 孤光发出白光,在半空中裂裂闪动,同时赤红的圆躯射出数道火球,仍旧携带着泛光的白纹,一同袭向金夕。 嗯? 金夕发现孤光没有发出毁灭性的的打击,立即提起精神战斗起来,避开丝毫不能招惹的裂电,躲开横穿而来的火球,一旦拿准空隙便发出水土行气打击孤光。 孤光的球身开始出现震动。 它似是没有料到赤风山内会出现凡界满修之人,巨大的红球左右晃动,但是无法避开金夕的行气,一旦遭到抨击便红光一颤,向四外射出火星。 “你输了!” 金夕忽然发现希望,孤光无法离开岩台,躲不掉行气的冲击,只要瞧准裂电和火球的位置避开,就可以拿准空隙击中孤光。 场内行气扑簌,化蛇弓抖出红影;上空白电闪闪,咔咔震裂;中间带着烈焰的致命火球呼呼穿梭而出。 双方之间一片狼藉。 “咳!” 金夕肺脉受到波及,不禁咳嗽出声,同时谷内随着火球不断坠落再起焰山,空气再一次炽烈,呼吸受到遏制。 他开始象击败烛阴那般,刻意地袭击孤光体外燃起的那道撩动的火苗,可是火束也像初时烛阴手中的烛光一般绝不熄灭,或是未等熄灭立即点燃。 半个时辰过后,兴奋的表情逐渐被懊恼代替,孤光的攻击毫不减弱,游动速度始终如一,不厌其烦地发出白电和红焰侵袭着对手,毫无懈怠之意。 金夕随着行气临近枯竭,终于败下阵来。 空气似乎越来越吝啬。 燥热的气息愈发压抑,两人空有面对面对视着,几乎陷入绝望。 很快,鸾儿专注地望一眼孤光,就像帝鸿一样悟出了什么,然后悄无声息走到金夕身边,不管金夕愿意与否,抬手搂住金夕的后背,将脸颊轻轻贴在他的胸前,微声说道: “其实,你脸有九印的样子也极是好看呢。” 金夕立即怔住,就在三重真界,她也是这般幽幽谈吐,随着抬手揽住她,感觉她的身体微微颤动,似在抉择着什么。 “废话!” 金夕道不出什么,习惯地说道,不过嗓音干涩声音低微。 “走,我与你一起打孤光,已经没有时间了……”鸾儿声音也嘶哑起来,如泣如诉,明显已经承受不住狂热的折磨。 两人互相搀扶着临近孤光,如果能够战胜它,哪怕是同归于尽也成为最大的赏赐,决不能让冰婉儿、帝鸿、金夕、迟儿和枝儿五人白白丧生,让雍州永远荒凉。 行气与莲气同发。 咻咻! 咔咔,呼呼! 中间地带再度喷出厉光红焰,真气膨胀而爆,两人已经失去生还的希望,不再保留气力。 突然,鸾儿赤足而飞,飞冲的方向正是迎面而来的烈光。 “我会寻你的……” 她发出最后一声叹息,双臂飞扬,傲首挺胸,一丝燥干的乌发离开后脑,在白光中飘忽起来,任凭绝命烈电击穿娇躯。 擦擦! 一阵炸裂的白电急剧暴响,齐刷刷将鸾儿围困。 鸾儿── 金夕怒吼出声,可是嗓子已经完全沙哑,只是发出嘶嘶的悲鸣。 很快,鸾儿在白光中消失无踪! 孤光立即浑身颤动,再也无法发出白色电光,空有一团团火球直射滚动。 鸾儿用生命的祭奠结束了孤光的致命击杀,就像帝鸿临死飞入终极赤火兽的白光中一样。 赶来赤风山之前,师兄妹四人虽然不知道这是孤光,却在师尊的点化下研探赤火兽多年,为了雍州和广浩黎民,他们早已放弃生死,哪怕有一线希望,也要将风火兽赶出雍州大地。 逆畜! 金夕心中大骂,强大的行气带着血泪荡荡卷向孤光。 孤光的威力开始下降。 忽然,金夕的眼神中透出恐惧。 就在孤光的身旁,缓缓升起一枚铜符,开始慢慢旋转,铜光赫赫,团风形状,风符! 真的是风符! 他狂怒暗叫,决不能让它再发出厉风,一旦被击飞立即结束这场战斗,一定还会发出致命白光。 再也没有生命能够制止死光,除非他自己,那意味着彻底的落败,永远无胜! 如何躲避? 他疯狂搜索着一切有关风符的记忆,到底有什么办法克制风符? 五行! 天既然有八象,自然五行平衡才能够久远,如果唯有狂风肆虐,天地早已不在,体内有周天,身外有世界,天之八象必然也是相互制衡。 何以制风? 风乃木。 金! 何以为金? 天泽二符。 他见孤光身边的风符旋转速度开始加快,再也不去辨析到底是天金还是泽金压制风符更好些,同时探出两道铜符,高高举于左手,等候着最后的时刻。 风起! 起而迷漫,吹散孤光自身发出的火团。 卷起的不是风,而是一种风象,小小的漩涡瞬间开裂,一道毁灭的气力喷发四射,不经空气磨化和距离冲淡,那是一种无敌的灭杀。 刺! 风至,抵达金夕身前。 金夕眼睛已经合闭,如果身体被荡开或者吹碎,一切便会风化,御龙九天,柔夫人,冰婉儿…… 赫然! 风退,卷而退却,退回风符,风符沉落。 “嘶嘶……” 金夕全哑的嗓子发出一种野兽般的微音,不知是鄙笑,讥讽还是哭泣,唯独见到浑身颤抖,他轻易剥离再次荡来的火球,眼睛暴突,浑身血脉崩起,满满拉开弓弦,将所有的恼恨发泄出去。 孤光的瞳孔中,出现一条霸烈的年轻人,只有一条布带围在腰间,手中一把红弓不断发出洪大的气息。 每逢临近,它的躯体都会发生震动。 悠地,男子身边出现一只飞龙,昂首招摇。 螭龙昂首挺胸释放出道道水息,孤光双眼剧烈闪动,似乎充斥着无尽的恐惧。 赤风山的最后一役很快见出分晓,孤光的瞳仁逐渐关闭。 龙现,孤光退缩! 它只是象征性地发出几记火球,坚持着火爆的心性,象征着至死不服。 至死不服的还有金夕,他开始接近孤光,开始将最后的行气注入化蛇弓中,猛然爆发而出。 轰! 远处顿然发出山体崩塌的声音,随着便是剧烈的晃动,最为浓厚的一道水息扬长而去,不偏不倚击溅孤光身躯,又似一座山峰倒压下来。 扑! 孤光体外的那束火苗终于熄灭。 随着,它身体里面的红光消失,露出纯圆的白色光泽。 紧接着,以孤光身体作为中轴,火光与青烟一圈圈消失,岩浆复石,地面消火,很快顶谷内安静下来,再也没有一丝火息,被昔年洞穿的细细山孔射入丝丝阳光,印证着这里已经接近山巅。 金夕狰狞地迈向孤光,无论有什么,它一定是被禁锢在这里无法逃离。 “我……”金夕的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依旧翕张着嘴形,“要杀了你!” 击灭天神,会遭到无休止的劫难,而且永远不得登升天界,可是他已经不在乎。 手中的化蛇弓高高扬起,一经落下去,圆圆的白泽就会砰裂消失。 孤光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躲避,而是翻眼向身后和侧面探去,那意思是说,你还是看看吧,若是打下去,一切都会灭失。 金夕鄙夷地嗤笑一声,侧脸看过去,立即放下手中红弓。 孤光不是不能移动,因为身后禁锢它的天链已经脱落,所以弄来了风符,但是它尾部的一道光泽支撑着一块岩石,稳稳地阻挡在岩石与地面之间,一旦那道光泽消失,定然是山峰崩塌,一切都会消逝。 就在它与涿鹿战场外偷取风符刚刚逃回赤风山后,这里便出现塌心,一旦崩塌就会将它彻底被击灭,孤光只好用尾光支撑住,再一次主动地被禁锢,霸烈的脾性使得他操控风符为害雍州。 所以有同归于尽之说。 金夕放下化蛇弓的原因还有,旁边搁置着风符,那是八符之一,御龙之宝,可是他立即黯然,因为不可能将三千多年前的宝物带回真界,到底招架不住诱惑,落手捏起风符,刚刚拿离,又发现风符下面是一处小小洞口。 稍稍触动,洞口的石片被剥离,里面的石槽内放置着四颗暗红色的丹珠,犹如玉石般晶莹剔透。 “聚魂珠!” 金夕惊喜叫道,嗓内竟然发出奇异的怪叫,立即收回螭龙和化蛇弓,因为此刻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击灭孤光。 最快更新无错,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最新! (美克文学-) ------------ 第二百六十八章 掘风者的复活 天不灭我! 金夕立即捏出一颗丹珠。 犹如魂术,聚魂珠能够收集亡魂永久留存,只待有复原之术元体便会重生。 鸾儿! 他轻摇聚魂珠,丹珠立刻发出微微白光,在珠身外侧徐徐环绕,另一道白光缓缓飘来,宛如龙入方尊那般,一丝丝影像在丹珠中心形成,那是弯曲环抱的鸾儿,细小如瓣,安静地卧在里面,外面的白芒缓缓入内飘荡在鸾儿身旁,一刻也不停歇。 哈哈! 金夕嘶声哑笑,立即轻吻手中宝珠,一定要想办法令鸾儿复生;随后俯身再拾聚魂珠,刚要抬起,一屁股坐在孤光身边,沙哑厉吼: 为什么是四颗? 此行死去共六人,可是聚宝珠只有四颗。 早年天神孤光被禁,洞穴只有四层,每一层赤风洞都会死去一人才能够穿过死亡之门和击败孤光,所以是四颗聚宝珠。 孤光生性霸烈,凭借无数年的反抗挣脱天锁,利用多年的修炼再生一层赤火洞。 一旦多人进入顶层,孤光立即罢黜所有人修为赶出赤风洞,白白吞噬掉三条性命。 如今众人一路通顺,却多出一个三重真界赶来的金夕,高级赤火兽多出一次针对金夕的偷袭,令冰婉儿丧命;同时,多出的一层洞天,夺去前世金夕性命,死者达到六人。 孤光似乎识破金夕的来路,微微晃动身躯,似在发出嘲笑。 金夕丝毫没有权利剥夺前世己身和冰婉儿生命的权力,正是自己决意前来,才让他们丧生赤风山,而帝鸿等人才是真正的掘风者。 许久,他睁开痴迷的眼睛,单膝跪在地上,“金夕,婉儿,对不起!”他的牙齿发出格格响动,旁边的孤光立即停止晃动,“我一定好生对待婉儿,决不食言,我们一定为你们好生活着……” 后世的金夕同时代替冰婉儿提前结束了前世金夕和冰婉儿的生命。 他不后悔。 因为,他没有感觉到委屈,也没有听见前身的怒斥和冰婉儿的哀音,就在此时仿佛是自己代替自己应允,暗暗点下头去。 帝鸿! 迟儿! 枝儿…… 三魂入珠,山体一侧立刻出现一道光环,那是通往别处的光门。 他将聚宝珠纳入藏宝囊,贪婪地摩挲一番风符,却不敢带走,万一出现时间传送,风符就会停留原地,再也无法寻到,只待日后想办法。 于是,将风符带离孤光的操控范围,细致地埋入一尊巨大的岩石下。 刚要奔往光门,孤光立即摇晃起来。 金夕恼怒地瞪向孤光,看着它身后长长的天链,明白孤光想要重锁天链,将尾光从岩石缝隙中抽出,获得短距离的自由,嘶声问道: “是想重连天链吗?” 孤光眨眨眼睛,停止晃动。 “去你爹娘的!” 金夕俯低一些身体,尽量嘶出声音,它杀害了金夕与冰婉儿,必须让它尝到被牢牢禁锢的滋味,失去风符,它再也无法祸及雍州大地,随着火兽被清剿,赤凤洞外定会封闭,它逃不出,也不敢离开岩台,遂接着狠声说道: “我不杀你,已是对你的恩赐!” 说罢,转身冲入光门。 离开赤风山,离开雍州,同时离开前身之世。 刚落足,一道天日,耳闻水声,四周明亮,八方清秀。 什么地方! 金夕没有立即从霍然开朗中反应过来,揉揉眼睛方才定睛瞧去,身外红墙绿殿广浩无比,眼前清潭立石彰显仙境,墙外依旧是云雾缭绕。 他凝眉向前方长长的青石台阶望去,这不是那群仙子驻留之地吗? “天尊!” 没有声音。 传送殿堂一丝动静都没有。 他狂奔至殿厅前,顾不得身体少衣,也不管那些女子在做什么,硬是推门而入,里面的场景令他大吃一惊! 除却一排排彩色木几,空无一人。 紧忙抽身跑到侧殿,未等停留便夺门而入,哪有什么天尊,自己曾经端坐的木凳上整整齐齐叠放着一层衣裳,男女不一。 人呢? 他立即扯掉身上烂布,换上一身袍衣,接着摆弄下去,恰是四套衣裳,一男三女,再瞧木几上,却是一本秘籍《北传神术》。 持术者为守界天尊,所守护之界为真界,守护之事为真界之内的怪物,其职责为怪物提供元身,元身来自凡界德行圆满之辈。 金夕恍然大悟! 脚下之殿为守界宫,掌管着真界怪王的元身更替。真界之内凤伍之鸟、龙伍之兽都有元身,同样的元身,彼此息息相连。 他们都是凡界功德至尚之人,一经化作怪王在真界修炼圆满即告登升天界,修炼时间与元身的修为资质、功德深浅息息相关。 通过传神术,可以将死亡的凡界之人复活,然后在守界宫修行合灵术等候,一旦真界之内有圆满之身,立即更换怪王的元身。 之所以称之为北传神术,是因为复活以后这里只能修行女子,男子之地为南守界宫。 “天尊和仙子们呢?” 金夕万分诧异,不可能短短数日那些女子便同时更替,而且后继无人。 他无心修习传神术,悻悻走出侧殿,立在高阶顶端俯视环顾,忽然想起天尊口口声声唤着鸾儿,而鸾儿的死亡距离自己进入这里相隔三千多年,囊中的聚魂珠绝不是自己送到天尊手中的。 细心再探,目光停在清潭中的立岩之上。 轰! 他脑内炸响如雷,脚下生出一道趔趄,紧紧按住殿门再看端详,正前方的青石甲山上,刚刚传送进入之时,分明见到天尊踩踏掉一块青石,可是现在却是完好无损。 那是三千年后的事情! 光门与守界宫之间没有时间耗费,仍然是鸾儿刚刚死亡,自己仍然停留在往虚之内。 既然这里无人,就证明此时真界怪王的元身皆是男儿,自鸾儿死亡开始,才有女儿之身,所以鸾儿三姐妹是第一批女子元身。 北守界宫,刚刚开始。 那么,他就是第一位天尊,必须修炼传神术,复活帝鸿四人! 其后再等待修成合灵术的天尊赶来教授鸾儿等人,开始北守界宫的修行之路。 哈哈哈…… 金夕近乎惨烈地大笑,没想到几千年后出生的自己,却是赶来这里成就第一天尊。 心中陡生唏嘘,虽然是往事之实,可是往虚依然耗费当世同样的岁月,五界遭受着禁锢,无数人冒着生命危险停留在下界,御龙九天不知何时再现。 明明是驾驭白鸾王的鸾儿被逼出元身生出惨事,可是,鸾儿刚刚死亡,还未复活,还未修炼合灵之术,那要等多少年? 金夕知道,就在这里,三千年后的这里,真正的守界天尊一定在想办法接回他的全部真身,接回守界宫第一位天尊的真身。 天尊当然不知道,他的鸾儿还没有复生。 传神术! 为了鸾儿,他不得不修;不为鸾儿,想走也走不得。 而且,这是一群真正的掘风者! 他老老实实停留下来,日复一日修习传神术,利用灵魄元神意念感化丹珠中的灵魂,一丝丝赋予生命,当聚魂珠内的瓣结完全蕴育出生命之时,就会逃出聚魂珠,实现完全的复活。 不知多少年后,传神术初成,他终于迈入侧殿。 “鸾儿,你是不是甚为思念我?”他镇定自若地说着,“无论如何,我都要将你复活,令你将来登升天界。” 他将脸贴近聚魂珠,轻轻摩挲着,一副意犹未尽之状。 只是他不知道,融入聚魂珠内的魂灵与他的魂术一样,同样能感查到外界的言语举止。 说罢,他缓缓盘坐下来,犹如当年的空心一般合上眼睛。 侧殿,坐地成化。 金夕利用传神术将自己的元神一部分化作四份,微微注入眼前的四尊聚魂珠,元神受到冲击后,再以传神术凝思恢复,之后再度剥化元神救赎四个掘风者。 以此往复,不可停歇。 守界宫除去殿外的清潭略有潺潺之声,从此不再有声息。 这里没有四季之变,没有寒暑往来,如果非要寻到一个活物,那就是侧殿内盘坐着一个存在呼吸的人,始终一动不动。 四尊聚魂珠内,环绕的白雾渐渐红润起来,只是每一丝变化不知需要几多岁月。 数年后,其中一尊的白气全然血红,开始缓缓荡入盘卧静止的人身瓣结,由头开始,徐徐向身下蔓延,如非以年月相辨,绝然不会发现红色的延伸速度。 忽有一日,随着聚宝珠内的红息与瓣结消失,守界宫内再生出生息。 帝鸿! 他赤身**出现在金夕身后,不敢出音,悄悄取过一旁的男袍穿戴完毕,静静地立在那里,几次张嘴也不敢打扰金夕的打坐,双手紧紧握在一起,随着紧紧压住宽阔的胸膛,最终连连向金夕拜礼。 刚要离开,又撕断数根黑发,用力拧绕在一起系成団状,作为自己的全部信念轻轻塞入金夕的衣袋内。 他知道此刻金夕一定能够察觉到。 那是帝鸿发结。 帝鸿只能用这种方法感谢金夕,已经不是金夕的金夕,没有他四名掘风者就会彻底死亡,没有他,雍州大地永远荒凉。 很快,帝鸿消失而去。 这里不属于他,他要去南守界宫,开始修炼合灵术,等候着赶往真界为兽,圆满之后回归天界。 又有一日。 迟儿紧紧护着躯体前面出现在金夕身外,尽管金夕始终闭着眼睛,绝不能被打扰,她还是用一只手护在下面,忽然发现上面也是裸着,赶忙用另一只手遮掩上去,哪能挡得住? 她立即狠狠瞪向金夕,不过很快变成羞愧,摸出一身女衣溜出去。 刚刚蹑手蹑脚奔到殿外,立即大口大口呼吸。 她着衣结束,立即想奔入侧殿,那里还有两个妹妹,不过很快在阁殿外停下,开始忐忑地等候妹妹们。 (美克文学-) ------------ 第二百六十九章 瓣结有毒 还有两尊。 金夕依旧未停。 又一尊聚魂珠内的红气浸染瓣结,由头至足完美无瑕,同时丹珠内全部红息消失,印证着又有一人复活成功。 立即,宝珠内的瓣结消失不见,丹珠逐渐黯淡下去。 枝儿! 她惊恐地张大嘴巴,同时还伴有重生的欣喜。 突然,她又发现自己毫无遮体之物,刚要惊叫出声赶紧死死捂住嘴,立即意识到身体全部遗露在金夕面前,左遮一下,又挡一下,急得满面涨红,瞠目结舌。 折腾片刻,她才发现旁边存留两套女衣,一寸寸摸来衣裳,却又不敢出去,她当然知道帝鸿和长姐已经出外,只好张着嘴,眼睛始终盯着金夕的背影,接着开始折腾衣衫。 很快,她大汗淋漓,面红耳赤,宛如赤风谷内一般。 好久她才鼓捣结束,像帝鸿一般冲着金夕频频施礼拜谢,又是一寸寸移出侧殿。 “长姐!” 枝儿不知被吓得惊慌,还是复生的喜悦,抑或是激动委屈,一头扑到迟儿怀里抽泣起来。 “我的枝儿” 迟儿狠狠把弄着小妹,一会儿推开细细端详,生怕是生错了模样,一会儿又揽入怀中,贪婪闻嗅着妹妹体内久违的香气。 只有她们才知道,帝鸿自死亡至复生用去一百年,又十年,迟儿出,还是十年之后,枝儿生。 忽然,迟儿猛地推离小妹问道: “鸾儿呢,她应该在你之前复活才是!” 传神术依照死亡之人的修为决定复活时间长短,帝鸿自然修为最高,迟儿其次,可是鸾儿应在枝儿之前。 “不会的,”枝儿脸色突然大变,极力阻挡着内心可怕的念头,“许是赤风兽再度降低了姐姐的修为。” “不!”迟儿萎靡下来,“每次降低修为的分量你我自然知道,即使再降一次,鸾儿的修为也在你之上啊” 姐妹二人同时惶恐看向侧殿之门。 她们不敢去打扰,不敢去探视,只有呆呆地等候着那扇关闭的门突然打开,跑出一个恬静美妙的鸾儿。 侧殿内,金夕的身体突然一震,尽管眼睛没有睁开,脸色还是呈现出惊慌。 毒息! 鸾儿的瓣结内存在着毒息。 尽管元神已经用到极尽,而且往日四道元息如今全部荡入一尊聚魂珠内,甚至已经感觉到丹珠内的白雾已经完全变成生命的红息,可是丝毫不能飘入鸾儿瓣结之中。 哪里来的毒息? 他想起很久以前在赤风谷的遭遇,同样是红雾夺走了两人的意念,在重合之后昏厥,醒来之后不但红雾消失,脸上的九吻红痕也荡然不存,随后开始与孤光誓死一搏。 脸颊两侧淌下汗水! 冰婉儿曾经说过,九道印痕无千年不消逝,一定是那时转入到鸾儿体内。 只是他不知道,如果脸上依然保留着九吻之痕,孤光绝不会落败,时刻都要与他同归于尽。 他还不知道,没有鸾儿的处子之痕,漫天的红雾迟早要吞噬掉两人的性命。 金夕再一次加大元神的释放,保持在崩溃的边缘,可是大部分都被反弹回来。 宝珠内的红息愈发红润,快速地旋绕在鸾儿瓣结周围,似在寻找一道缝隙破门而入,可是那道雪白的瓣结就像蒙上一层坚硬的壳体,一丝裂纹都没有。 无奈之下,金夕开始再一次暗暗提高传神术的修为,争取以最强的元神之息刺破鸾儿的瓣结。 一日日修炼,试探发出元神,然后又是一年年修炼,再次试探,以此往复。 守界宫陷入恐怖。 金夕的脸上逐渐透出绝望,但是依然没有放弃。 外面的两姐妹已经悲凉地依偎在一起,他们的眼睛始终盯着封闭的绿门,鸾儿出,事成,金夕出,噩耗。 两人谁也不出,就有希望。 “姐姐,十年了” 迟儿没有出声。 最后一尊聚魂珠的红气终于刺破最为薄弱之处,开始浸染瓣结,只是速度慢下数倍。 “姐姐,五十年了!” 迟儿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瓣结大部分被染红,唯有中间一处依旧雪白。 金夕发出的元神分量已至无尚,达道最初的千百倍,红息已经将毒息逼至一处,极为细小之地。 “长姐,是不是,是不是已经过去了八十年?” 迟儿的眼睛闭在一起,她们已经没有眼泪。 二百年,金夕依旧没有成功! 丹珠内的红息已经爆满,完全将瓣结淹没,只是中间那一点瓣结之白绝不允许生命红息进入,那是毒息之源,早已将红息拒之门外,绝不开启半分。 失败了! 金夕已经无法再加剧元神的射入,毒息丝毫没有减少消却的迹象。 悠! 守界宫飘入一位天神,浓须飘飘落在两姐妹身前,冷厉地察看一眼第一批女弟子,随后举步迈向侧殿。 “等等!” 迟儿闪身拦在天神面前,此时进入侧殿势必打扰到金夕的修炼,也影响到鸾儿的生还,无论天尊是谁,她当然不会准许,万一传神术失败,鸾儿将永远消失。 “大胆,你可知我是谁?”天尊刚要出手,还是强行镇定,“我乃守界天神,前来传授你等合灵之术,时机已到,万不可贻误!” 枝儿一听立即颤抖起来。 迟儿慌慌张张摆动几次手臂,噗通一声跪在天神脚下,“天尊,里面还有我的妹妹没有复生,求求你开恩准些时日。” 枝儿不敢说话,也是随着跪拜下来。 天尊面色愠怒,眼见前面跪着自己弟子,不能践踏而过,而侧殿内停留的金夕是北守界宫第一位天尊,遂扬声对侧殿喊道: “天尊,二百年已至,请即刻结束传神术,马上要开始弟子们的合灵修炼,万不可耽搁时日啊” “那,那,”枝儿终于怯懦开口,“姐姐怎么办?金不,天尊金夕怎么办?” 新天尊冷目相视,沉声而答:“你的姐姐无法步出聚魂珠,毫无办法至于天尊,功德圆满,自可回归天界!” “不!”迟儿坚决说道,“他他不会去天界的,他一定会救赎鸾儿的!” “混账!”天尊大怒,“修炼有界,时间有数,你敢耽搁真界之内修炼的众弟子吗?” 毫无疑问,女弟子的修炼应当即刻开始。 “鸾儿”姐妹二人如哭如诉。 金夕俨然听见天尊怒不可遏,立即脸色煞白汗如雨下。 看来守界宫第一位天尊的任时只有二百年,该轮到下一位守界天尊执掌界宫了,也许他说的没错,真界怪王的女子之身已经落定,必须立即开始修炼,以后会有源源不断的女弟子或者聚魂珠赶来,由他复活和传授合灵术,决不能耽搁第一位由女弟子更换元身的真界修炼者的回归。 鸾儿怎么办? 事实上,最后的鸾儿的确成为白鸾王的元身。 他的眼前仿佛赤足走来鸾儿,灵眸不断闪烁,既有羞涩又有释然,似在不断安慰着,倾诉着,耳边甚至想起她的声音: 放弃吧,我奔走数年寻找心上之人,终于找到了,寻到了,此生已经无憾 鸾儿,你必须活下去! 金夕猛然睁开眼睛,双手抚在下丹田,关闭了五行草。 万事皆怕暴怒而高修之人! 激恼之下,他咬紧牙关启离了全部元神,不灭毒物誓不罢休! 似乎眼下已经不仅仅是复活鸾儿,还要报复毒息对他执着的鄙视,对传神术的克制,对守界宫的无视,对第一天尊的亵渎,要将自己全部的元神逼入聚魂珠内,利用所有的一切吞噬消灭鸾儿瓣结内的毒息,就像孤光那样与毒息同归于尽。 全部元神出,金夕身体颓丧! 四肢僵直,目光停顿,垂头而耷。 一道浓厚的白息射入聚魂珠,穿透红雾直逼瓣结洁白之处,瞬间白息消失,那一点点未被染化的瓣结立即被红雾浸染,出现通体红彤的瓣结。 忽然! 鸾儿复生,出现在已丧元神的金夕身边。 “金夕,金夕!” 鸾儿浑然不顾自己**无衣,猛地在金夕眼前扑跪下来,她已经明白一切,洞察一切,是金夕放弃本根的元神击褪了毒息。 金夕已是空有躯壳,毫无元神。 她的眼泪扑簌而下,慌乱地抬手谷欠把拿金夕的脸,可又怕稍有碰触他就会消失,张扬着手臂不知所措。 “啊啊”她泣不成声,满面泪光。 侧殿外,新到的天尊察觉到逆变,“通通通”倒退数步险些摔倒,沧桑的老脸迅速淌出汗水,完全是悔憾之色。 本来,接替第一天尊乃是天大的喜事,还未谋面就弄死了对方,这个开端自然极为不尽人意。 嗖嗖! 迟儿又喜又恐冲入殿内,枝儿却是手舞足蹈没有意识到什么,随着长姐踏入侧殿。 双双惊呆! “金夕怎么了?” 迟儿也是不去顾及二妹还光着身子,急促问道。 枝儿连忙取过最后一套女衣为姐姐穿戴,很明显多次没有成功,双手剧烈地颤抖着,眼泪簌簌而下。 鸾儿着衣而立,神情迷茫地张开双臂护住金夕的身体,怕被姊妹们惊到,只是痴痴地摇着头,一滴滴泪水洒落下来,凄凄说道: “金夕,金夕用全部元神换回了我。” 迟儿不再问话,一把拉起两姐妹奔到天尊身前,半求半令道:“天尊金夕的元神已经没入聚魂珠,一定要把他救回来!” 天尊厉眼相对,浓声诉道: “为人而化,为天而化,是传神术的精髓,岂有回天之力,回神之术?你等速速随我修炼,不得有迟!” 说罢,他转身就要奔往正殿,忽然发现身后无人跟随,似是不晓得身后的三位女子乃是姐妹,再次瞪眼瞥去,忽然发现六只眼睛比他瞪得还圆,气呼呼之状比他还恼。 “你们?!”天尊惊诧万分,俨然没有料及当个守界天尊这么难,又怕耽搁了开启合灵术之机,“你,”他指向鸾儿,“若是想要天尊金夕复活,就让聚魂珠再生瓣结吧!你们,”他又抬手指指迟儿与枝儿,“随我修炼!” “多谢天尊!” 鸾儿立即折身跑入侧殿。 天尊惊愣地盯着鸾儿的背影,连续拍打自己的脑门,估摸着又在后悔自己说出的话,满脸羞臊地说道: “瓣结,哪有再生的可能?” (美克文学-) ------------ 第二百七十章 我要瓣结 金夕虽在,已无金夕。 鸾儿知道他端坐在这里二百年一动未动,才有帝鸿等人的复生。 她不懂传神术,也不晓得如何才能让聚魂珠再出瓣结。 不仅是她,新来的天尊也不知道。 “我要瓣结……” 她面对已经黯淡无光的聚魂珠,缓缓跪下来,在金夕身旁端庄而跪,也像金夕那般合目祈念,没有法术,没有动作,只是不断默念着: 我要瓣结。 别无他法唯有乞求。 一跪,无音。 新天尊拒绝迟儿和枝儿前往探望的央求,立即开始传授合灵术: “自今日开始,你们开始修炼自体,不管用多长时间都要在体内修出一颗神珠,名为灵珠,共有五行而五色,你们灵珠为金行白色,称白灵珠,一旦修成,你们所进入的怪物种群便听命于你们,从而成为怪王;一定要记住,此珠不可脱离身体,一旦失却三百年,你们就会飞灰湮灭。” 神珠,即是相应的怪物宝珠,鸾儿吐入金夕体内的就是这等宝珠,白灵珠。 “其后,就可以替回修为圆满者,由于怪王体内生有合灵仙丹,与灵珠相合而与怪王一体,成为怪王的元身驾驭群怪,修为所成登升天界;同样,要守护合灵仙丹不被剥离,否则怪王之躯停滞,你等就会脱离开来,新人无法潜入,你等无法返回守界宫,更是无法再登升天界,险难重重……” 恶魔风况,便是利用风拓古老巫术的演变,将白鸾王体内的合灵仙丹击灭,从而逼迫白鸾王鸾儿现身,也导致了五重真界白鸾鸟崩巢而出,遍布天下。 鸾儿无奈之下将白灵珠吐出,要金夕进入五界白鸾阵,抵达守界宫寻找合灵仙丹重生白鸾王之身,她才可以返回鸾王体内。 而这一切,必须需要金夕先行赶往往虚,开启天尊之路。 两姐妹知道一切都是为前人和后者,同时无法叨扰鸾儿的清修,尽管不知道鸾儿在做什么,还是开始了合灵术的修炼。 侧殿内,一尊黯然无神,一尊跪地无声。 昔日,金夕施术复活鸾儿;此时,鸾儿跪地祈求瓣结。 只是,前者有传神术,必有成机,后者却只有心念,不可能唤出瓣结。 一日日,一月月,一年年。 从无停歇,也毫无挪动,鸾儿心中一直默念着那四个字:我要瓣结,我要瓣结。 …………………… “爹爹,”丰乳波荡,俏颜四布,“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金夕由真界赶来的后世守界宫却是一片美景,女仙们团团围在守界天尊身边,一口一个爹爹,唤得天尊愈发紧张。 因为鸾儿也曾将他喊作爹爹。 “难道,先辈流传下来的故事确有其事吗?”那位大眼大胸仙子不断追问。 在守界宫,流传着一则往事。 悲凉而美丽的传说。 这座被守界宫的第一位天尊名为金夕,曾经面带九道红吻唇印结识第一批怪王仙子鸾儿,因鸾儿作为掘风者死亡,利用传神术唤醒二百年没有成功,天尊金夕赫然放弃生命,以全部元神换回弟子鸾儿的性命。 这位第一天尊脾气古怪,口头禅即是“关你甚事”“关我甚事”,一直流传下来,甚至被眼下的青须天尊引用。 后来,鸾儿赶往真界成为白鸾鸟王,天尊的下落也不得而知。 本是弟子,天尊舍命相救,自然感动着无数北宫女子。 “没有!” 青须天尊厉声答道,他已经确定二百年前赶来的金夕就是第一天尊,可是硬生生让他给弄丢了,脸面上当然过不去;而且,金夕口含白灵珠而来,已经过去二百载,距离鸾儿灭失仅剩下一百年,金夕仍然没有回归,还要赶往虚境获取合灵仙丹,早已将他愁煞。 “可是,那个人也叫金夕,脸部也有九道吻痕啊?”一位小眼睛依旧大胸的仙子问道。 天尊瞪视她一眼没有回答,他第一次进入守界宫是一千年前,鸾儿已经生出白灵珠,因为天性淡静善解人意甚是得到他的喜爱,鸾儿将大部分往事叙给他听,唯独没有谈及金夕面有九痕之事,不过却从不隐瞒同宫姐妹,因此九痕天尊流传下来。 后来,鸾儿率先将天尊唤作爹爹,更是令他欣喜不已,自此老天尊故意长谈往事,众仙子也就一边呼着天尊,一边呼着爹爹。 众女子见天尊无意攀谈,只好悻悻走出侧殿。 “一定不会错的,雍州如今人业昌盛,据说孤光还囚禁在赤风山内,要不是金夕,雍州在就不存在了……”一位女仙绝然不准任何人亵渎传说的表情。 一位彩发仙子憧憬说道:“闯四关,战孤光,救赎掘风者,舍命为徒儿,当真是英勇呢!” 那个大眼女仙坚定说道,“那个金夕一定是第一天尊,”说着立即羞涩起来,似是回想起当年面见的样子,不自觉稍稍俯身,将整个胸部透射出来,鼓圆白皙的肌肤暴露无遗,好个后悔的样子,后悔没有让金夕看个明白,“我当年死去没入聚魂珠,天尊很快就将我复活,要是有金夕在就好了。” “住口,”旁边一位仙子不满说道,“你也想让天尊为你死啊?” “不……不!”大眼女仙立即捂嘴。 ………… 三年后,鸾儿依旧跪在那里,可是聚魂珠与旁边的金夕一样毫无反应。 “天尊,妹妹如此跪着,也不见任何动静,”迟儿打断天尊的授语,“我想去瞧看一番,万一需要帮衬……” “咳!”天尊接着打断迟儿言谈,仍是照直说下去,“白灵珠修成大约要两千年,然后根据个人资质分派到各界,不同境别修炼年限也不同”,他满意地瞧瞧枝儿,“也许是一千年就能够圆满,”随着又冷眼观看迟儿一眼,“若是赶赴高重真界,修炼时间就会增长,也许是三千载,你们是第一批女子怪王元神,好自修炼吧。” 看来,脾气大不甚好。 天尊独自一人信步走出正殿,慢悠悠向侧殿前行,踱出数步偷偷向后瞧去,没有发现有人跟来,立即飞跑到侧殿门前,脸色顿时现出惆怅焦急,不时搓着双手,想帮忙却是无能为力的样子。 他当然知道金夕遣离所有元神救赎了鸾儿,更晓得聚魂珠绝无可能再生瓣结,只是没想到鸾儿如此执着,长跪不起,若再点破哪还有天尊的模样?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天尊喃喃自语,几次比量自己的下丹,只可惜金夕没有变为瓣结,否则瞧他那形状,一定解除自己的元神替代回第一天尊。 旷大的守界宫一片凄凉。 侧殿内更加凄凉。 四尊失去颜色的聚魂珠静静立在那里,仿佛是在嘲笑跪于地面的无知女子,天界赏赐凡间聚魂珠,只为存留德行高尚之魂,岂有再生一次瓣结之理。 鸾儿一直没有睁开眼睛观看,她始终坚信宝珠内会生出新的瓣结,那里有金夕的元息,随后天尊就可以像唤回她一样将金夕救出。 我要瓣结。 十年后,守界宫之外的远雾发生轻微变化,丝丝透入红息,就像荡入聚魂珠内的红气一样,开始一点点浸染云雾。 鸾儿用无休止而持续的意念不断感应天地,仿佛要把整个守界宫变为聚魂珠。 绝不停止。 我要瓣结…… 十八年后,红墙之外的白雾突然变为红色,仿佛血液般飘绕在守界宫周围,仍然像当初红息无法进入鸾儿瓣结那样,无法越过高墙,被阻挡在外面。 “天尊,长姐,你们瞧!” 枝儿突然发现这种情景,惊讶地呼叫着。 迟儿也是瞪大眼睛,目不转睛盯着殿墙外的红雾。 天尊张开嘴半晌道不出声音,立即看向迟儿,眼神缓和不少,好像是这才知道眼前的这位大弟子并非世上第一暴烈,那边还有一位,张口结舌道: “鸾儿,鸾儿好个霸烈,好个霸烈……” “天尊?” 姐妹二人同时惊叫,看来这红雾与鸾儿有关,更加紧张起来。 “这,”天尊颤抖着手指向宫外红雾,“这全部都是鸾儿的意念,全部被她感染,只有时刻不停始终如一的意念才能导致此状啊,天下哪有人能做到?” 十八年,从不停歇的祈念,丝毫没有停顿和杂念的祈祷,将身外所有的一切感染。 天尊立即喝退迟儿姐妹,飞腾登上清潭里面高耸的青石之巅,毫不犹豫盘坐下来。 他不但懂得合灵术,当然也熟谙传神术,只要分化一丝元神,就能引入那些红息。 几日后,墙外的红息一缕缕飘入天尊体内,不刻,又带着天尊的一丝元神窜入侧殿,形成一条连绵不绝飘飘忽忽的红色缎带。 如桥,如血。 浓厚的生命之息荡荡而来,超过元神的千百万倍,只要稍加感染,就会全部变为元息,仿佛整个三界的人都在为金夕输送生命之息。 已经不必再需要聚魂珠。 仿佛,侧殿就是一颗聚魂珠。 红息丝丝飘入侧殿,似乎在急切寻找落身之地;而在这里,只有一个丧失元神的人,立即迫不及待扑入金夕的体内,逐渐浸染着,刻化着,仿佛当初的元神在吞噬掉毒息之后稍有残留一般,整个侧殿内的一切生息抵入金夕的元身。 红雾愈浓。 鸾儿祈念…… 红潮浮荡,袅袅横飘,自此不停。 又三年,金夕的脸色开始红润,手背的青筋开始逐渐隆起,不知为什么眼角有些湿润,从而导致眼睑微微有些触动,嘴唇一丝丝开启。 他似乎要说什么。 倾诉或者嘱托。 他知道,身边跪拜着一个女子,一直跪了二十一年,那女子名为鸾儿。 (美克文学-) ------------ 第二百七十一章 诛仙塔 只不过,这里已经不属于金夕。 他已经不是第一天尊。 因为自爆元神,不再修炼无法登升天界。 御龙九天,柔夫人,冰婉儿,刘冷,程杰,五界瘫迷,还有一直在闭关中的鸾儿,才属于他的世界。 赤风山内的风符,合灵仙丹才是他的任务。 这一切,应该迷失。 “鸾儿……” 一道消失两百多年的声音发出,如此的沉重,如此的惊人,呼唤刚刚出现,飘入侧殿的红雾立即消失,外面的红桥立即无影无踪,宫殿之外的红雾立即复原为淳白。 那是梦么! 鸾儿身体一震,仿佛听到金夕在耳边发来声音,可是她闻嗅到了金夕的气息,一模一样的气息,在赤风山早已深入脑海的气息。 有了响动! 她猛地睁开双眼,“啊?金夕,金夕──” 一声悲凉的长呼,随着瘫坐下来。 眼前的金夕消失无影,木几上空空如也,她惊惶地探手抚在木几上面,还有着温度,金夕的温度,半晌方才痴呆而语: “你活了,难道,真的是三千年后的金夕么?” 眼泪滴滴垂落,带有迷离,带有渴盼,也带着欣喜。 三人夺门而入。 天尊哈哈大笑,虽然有着终于驱离第一天尊的快感,不过更多的是惆怅和茫然,笑声中明显带着第二天尊不好做的尴尬。 因为,他瞧见了六神无主的鸾儿。 从此开始,鸾儿沉迷。 她更是拒绝参加合灵术的修炼,死活都要守在那里等候金夕的现身,就像唤醒金夕一样,始终相信着金夕还会重返守界宫。 “你身为北宫之女,必须要修行天赐术法,秉承修炼大道,”天尊终于按捺不住,厉声教训鸾儿,“如无此念,为何赶来守界宫?” 鸾儿摇头,“除非,让我再见一次金夕。” “混账,那已是往事烟云,心中情愫无法放下,怎能登升天界。” “我不去!” “你……”天尊无数次打量眼前这位弟子,相貌善良而淡静,“定是被冲昏头脑,第一天尊自有天事,你们毫无关联,不要忘记你身已死,只有度过道道劫难方才成就天身,你们,已经无缘。” “不,”鸾儿再次摇头,“他一定会回来。” 天尊露出后悔神态,很显然当初曾经信誓旦旦地开启北宫修炼之门,没想到第一天尊留下这么多阴影。 鸾儿不修,他无法返回天界。 “你,”他终于不再贪恋守界宫,脸上冷厉如霜,“逃不得凡间之情,便去诛仙塔反省,去想想何为大爱,三百年为限,如果固执己见,你便在那里坐化成烟,赶往来世凡界重生吧……” 天尊愤怒拨开迟儿和枝儿的阻拦,在一片哀呼声中将鸾儿驱往诛仙塔内。 鸾儿无助地飘忽在半空中,却是丝毫没有反抗,身体被浩大的莲气托举起来,飞快地没入传守界宫东侧边角的白塔内,塔内散出数道寒芒,随即消失淡去。 诛仙塔就像上重真界的修者来到下界,毫无真气可发;又像怪王仙子体内失去灵珠,坐等忏悔。 三百年依然无法断除情根,自然无法成为怪王元身,也就不可能登升天界,只有堕入轮回魂返凡界,从此消失。 塔内无门无窗,四壁泛起淡淡蓝光,呈现出冷清和寡淡,示意入内之人必得放弃否则无法步出。 厅堂中央摆放半张卧榻,喻示着从此只有半席不得求全。 鸾儿毫无表情缓缓坐于卧榻之上,终于明白从此必须离开金夕,留在守界宫就得忘却,心中念着就会死去。 入得掘风路,唯有素面颜。 睁眼,是金夕卧殿舍神求生;合目,是金夕飞天力破孤光。 怎能舍却? 沐浴中,面带九吻而来,口中径直呼出鸾儿,其后一直守护身旁,赤风谷内交付已身,从此便开始还魂赎灵…… “金夕,你在哪?” 她轻声问道,四壁冷光上下飘动,令人不寒而栗。 ───金夕回归侧殿。 刚刚恢复元神即刻返回三千年后的守界宫。 蓦地! 出现在青须天尊身边。 青须天尊着着实实被吓出一跳,数根青色胡子陡然绷直,半晌没有回过神。 一别两百二十一载。 金夕心中滋味无法比拟,竟然有些嫉妒鸾儿,换做自己也没有那般执着的意念,无时不刻将宫殿外的白雾一点点感化,一念二十年;当然也是心有所疼,可那是无数年前的事情,眼下终归还要救赎鸾儿。 前一世,不知鸾儿后来如何;此一世,鸾儿正在苦苦候着合灵仙丹。 金夕略有鄙夷地瞥一眼青须天尊,不忘将帝鸿赠予的发结纳入囊中,那是两个人友情的见证。 虽无用处,却比四方尊的地位低不了几分。 “你可是金夕?” 青须天尊见金夕脸上的乱吻红痕已经不见,惊诧问道,那是在核实是否消失的金夕。 金夕点点头。 “你可是金夕?” 天尊也稍稍点头,立即庄重起来,拿起天尊的气魄沉声询问,那是在问是不是第一天尊。 金夕点点头, “参见天尊!” 青须天尊终于确认眼前的年轻人才是北宫的开拓者,第一天尊,虽然修为低薄,不过地位无人能及,只能以礼相见。 金夕没有心思与他搭讪,立即问道:“哪里能获得合灵仙丹?” 天尊这时才焦急起来,“赶往守界虚境,里面与五重真界毫无二样,只有那里才能取得五界的合灵仙丹,不过以你的修为,”天尊面色稍变,焦灼中泛起忧虑,很显然刚刚抵达元化之境难能成事,不过没有其他方法,“记住,鸾儿的生存期限已经不足八十年……” 随后,天尊将守界宫诸事详加告知,金夕眉头紧皱起来。 往虚两百余载,耗去鸾儿在真界停留同样的时间,眼下不知真界状况如何。 “等等,”金夕见天尊又要施术,“我要去赤风谷内一遭。” “万万不可,”天尊摇头反对,“万一那里出现差错,白灵珠在你体内,白鸾阵已消失,无人能够再来守界宫,真界将万劫不复!” 若是孤光已经恢复暴戾,就会生出危险,金夕死亡或者不能按期回归,鸾儿也会随着灭亡,到那时根本无人能够获取合灵仙丹,五重真界将永远被白鸾占有。 可是那里有风符。 取不得风符,一定会阻扰御龙九天。 僵持。 金夕忽然问道:“真界大,还是凡界大?” 天尊一怔,不知金夕话中含意。 金夕已经回到现实,囊中诸宝全然解困,立刻取出四方尊,“这里蕴藏着五条神龙,如果不能如期藏龙,凡界即告涂炭而灭,”他厉眼逼近天尊,“赤风山内藏有一道八象之符,事关御龙一事,我不得不取!” 天尊汗出。 他与金夕所有至亲一样,极为恐怕金夕又是一去不返,左右环顾艰难嘟囔:“可是,我的鸾儿呢?” 金夕大怒,浑然不在乎眼前无尚法力的后辈天尊,厉喝一声: “那,也是我的鸾儿!” 天尊猛然止住所有动作,细细琢磨着什么,终于抬手在金夕身周布出一道仙光,五色晶莹,徐徐飘动,随后打开双臂,“若是孤光有变,速速逃离,绝不可双双枉费!”那将是五界不复,御龙不成,随着侧殿内再生一道光门,“仙光只能维持数日,一旦失却,你就会当即灭失,快去快归!” 此次时已经是九界2039年,真正的当下现实,金夕毫无能力返回凡界,如果天尊的护光消失,自当灰飞烟灭。 金夕毫不犹如冲入光环中。 立即出现在赤风洞顶层,失去火泽的空洞灰暗五色,甚至感到阴冷无比,金夕惨淡地望一眼身后光门,时隔两百余载,可是这里距离他离开已经度过三千年。 他疾速冲到昔日暗藏风符之地,那里已是碎岩厚土,立即取出当康神刀,发动行气驱离杂物,费好一番气力方才寻到风符。 哈哈,入囊。 若无此行,焉能探得少阳剑的由来,焉能获得无尚至宝风符? 他再次奔到孤光身边,定睛瞧去大吃一惊,不由得连连后退。 孤光浑身被厚厚一层灰尘披盖,尾光早已抽离,顷刻就会崩塌的山脉岩石缝隙早已弥合,而它身后的天链竟然重系体内。 这里绝无人踏足,那是它自行栓系而成,一定是在崩塌之像消失后自己禁锢了自己。 明明能够移动,为何就此停止? 金夕提心吊胆,万一此刻孤光发威,定然延误时日,刚要抽身逃开还是止住脚步,如果想为孽,绝不会自行禁锢,更不会堕落在尘埃之中,早已残害人间;不由得再次细探,更是心内寒酸── 就在孤光身后的墙壁上,朦朦胧胧擦蹭出影像,已是不知存在多少年,灰尘浸染,图像中正是模糊的烛阴身姿,只是手中那道烛光刻化地异常精致,深邃清晰。 孤光,烛阴? 金夕早已明白当年险些被孤光一掷而死的原因,也晓得二者之间有着不可清离的情愫。 可那又如何? 他稍一抬手行风微飘,荡去孤光满身污浊,那道白泽亮光泛泛而出,印证着孤光早已无心发火。 它丝毫没有移动,只是微微撑开浑圆体魄内的眼睛观瞧着。 金夕扬起神刀对准墙壁上的图像,他要当着孤光的面消掉烛阴的印迹,彻底消去它心中的羁绊和情结。 若无此像,若无此心,孤光早已重返天界。 呼! 孤光转动起来! (美克文学-) ------------ 第二百七十二章 刹 不可? 金夕怒目相视,厉声喝道: “每日阴阳必有交替,你为阳时之神,烛阴乃阴时之主,天地日月皆在阴阳交替之中,阳至而阴消,阴来而阳去,你们永远无法会面,为何心中仍有挂念?” 说罢,他再扬神刀。 白日与黑夜之交,即是孤光与烛阴交替之时,永远不会相处一起。 簌! 孤光沉落岩台,圆圆的躯体向金夕滚动几寸,忽然像婴儿般微微颤抖,蓝光双眼不断闪烁,似在哀求金夕不要毁灭石壁上的画像。 金夕持刀之手顿有抖动。 孤光与烛阴虽是无缘相处,毕竟两两相临,彼此相距无间,联手而散,可是与鸾儿呢?第一次相见是两世之隔,日后又是两界之隔,相比之下却是逊色万分。 红刀垂痕,缓缓落下。 他几乎忘记回返时间,再一次坐在孤光身边。 孤光一寸寸向金夕移动,终于接触到又离开,稍稍脱开又贴过来,圆眼发出蓝莹莹光泽盯视着金夕,一眨不眨。 “你要干什么!” 金夕侧脸探去,眼睛中迸发出羡慕神色,口气却是异常坚硬,突然发现孤光依然不停的贴靠又滚离,往复不便,俨然在提示着什么。 “我明白了,”金夕思忖片刻言道,“是不是在说你们虽然重复着相聚和分别,不过相聚之刻绝无间隙?” 孤光骤然停下,浑圆巨眼闪动两下。 “哈哈,”金夕鄙夷出笑,“阴阳交替只在一念之间,其中绝无重叠,你们相会时间如此短暂不及眨眼,难道……” 蓦地,金夕止住言语,忽一下立起身死死盯住孤光的眼睛,那边也是圆溜溜瞪视过来,很明显是说道了点子上。 相处?! 哪怕是交替也有相聚时刻,其时为一刹。 五行术之时有载:昼夜为二十四隔,一隔为二十四段,一段为二十四弹,一弹为二十四瞬,一瞬为二十四刹。 刹,便是五行之阴阳交替停留的时间,确实不及眨眼,因为眨即是瞬,一眨眼已是二十四刹。 二十四而分的眨眼间。 那就是孤光与烛阴相会的时间! “你,你,”金夕惊愣愕然,“难道就因为每天那一刹的相聚而感到满足吗?” 他心内寒噤,两者相聚时刻每年算下来只有十五瞬。 十五次的眨眼间! 孤光听到金夕的话,身体突然泛出红色,随即一圈圈渲染开去,很快红遍全身,再一次发出红彤彤光泽。 忽! 金夕急忙向后跃动,仗气扬起当康神刀,以为孤光恢复火光要击发火球。 孤光没有再现那般暴戾红光,此时却是润泽鲜明,张扬着勃勃生机。 正是因此,它和烛阴被贬天界。 无数年前,烛阴因为心崇孤光被天帝发落真界为天神烛龙,孤光听闻之下大发雷霆,在天界狂发火球,被天帝囚禁于赤风山内,其后则由天帝掌管阴阳交接,同时暴怒言称: 只要有人悟出你与烛阴相遇之玄机,才可解除禁锢。 谁也不会去相信,相触即散的阴阳还有相交,更不会去辨析两者的心念。 谁都不会想到,每日一次的刹那相会,也会生出情愫,每年只是那几次眨眼的相聚,也算作知足。 金夕因与鸾儿的渊源,道出了玄机。 呼啦!孤光身后的天链脱落下去,随即消失不见。 自由! 真正的自由! 孤光忽然悬空而飞,在赤风洞内扬空蹿舞,忽高忽低,忽东忽西,道道红痕俨然形成尾光,不断追逐着孤光欢快的圆躯,整个孤光变得红润起来,犹如一尊小小的太阳。 “我答应你,天帝也会答应你,一定会允许你们有刹那知遇的,”金夕振奋起来,随着孤光的飞舞转动着身子高声吼道,“因为,就在二百多年前,烛阴已经回返天界,她应该是在等候着你……” 是他解除烛阴的禁锢,当然代价是无奈获得九道吻痕。 只是那些吻痕,永远不会出现在孤光的脸上,因为每次的相聚来不及相吻就会分离。 孤光忽然蹿到金夕眼前,稳稳停留在半空,躯体中眼睛慢慢消失不见,全部被红光代替,随后缓缓沉落几次。 不晓得是在道谢,还是不住应允着。 悠! 孤光消失,被禁锢数千年后解脱了枷锁,去寻找刹时的相遇相见相遇。 一年八步之时就已心满意足! 若是相处时间相抵一昼夜,需要两万年! 金夕的脸色渐渐萎靡,再一次蹲坐在孤光停留之处,即使天帝为自己套上天链,等待无数年后有人来道出玄机,也不可能有每一日与鸾儿刹那的相聚。 因为,那是永远无法实现的奢求。 鸾儿迟早要离去,而且永远不得相见。 世上之人,何由不足? 相处终老,却相当于孤光与烛阴三万万年的日夜交替,相处刹那。 他悻悻地走入传送光门,立即出现在青须天尊面前,突然感觉到与人相处之不易,不由得拥上去抱住天尊,将天尊惊得连连低呼,不知金夕来得哪门子邪术。 一抱,弹指一挥间,孤光与烛阴却需要将近两年的相聚时光才能累积得够。 天尊从未被人如此相拥,立即推开金夕,脸上却生老羞之色,“天尊之间拉拉扯扯,若是要女儿们瞧见还了得,”他故作嗔状,随即问道,“鸾儿现在何处?” “停留在三重真界闭关,天尊放心,有……” “什么?!”天尊惊得一震,长须呼瑟飘动,“三界?她是五界之身,若是留在下重真界的气场,又失去白灵珠,寿命会减少的,绝不会达到三百年!” 金夕更是惊恐万千,如今已经耗去两百二十一年,鸾儿随时会有危险,厉喝一声: “快,送我去守界宫虚境!” 青须天尊被金夕弄得晕头转向,毫不迟疑开启传送光门。 事关她的女儿生死安危,自然不敢怠慢,同时语气中当然还包含着驱逐。金夕屡屡弄出事端令人防不胜防,他还明白,万一被女儿们发现金夕,恐怕他这个爹爹的地位一定会受到巨大冲击,遂出声道: “速速升到二十八阶以上,击败兽王有可能获得合灵神丹,快,请!” 金夕还未步入传送光门,手中已经探出凿齿神剑,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斗怪升阶,决不能让鸾儿在三界死去。 ───前世,鸾儿依旧禁锢在诛仙塔内。 她无数次地告诫自己,与金夕已经是两世之隔,纵有万千思恋也是枉然。可是心念中那道影子却始终挥之不去,抑制不得。 “冰婉儿!” 她忽然呼出冰婉儿的名字,亲眼目睹本世金夕与她恩爱有加,帝鸿对她也是心有挂念,可是到头来两人却是彼此推脱,决意令冰婉儿跟随对方,那目的就是成为掘风者,以死来护住雍州,同时要冰婉儿好好活着。 天尊说的大爱定然如此,只要为对方,不爱也是爱,也可能是大爱。 “金夕,”她呼唤的自然是无数年后的名字,“难道你也有赴死之事在身么?难道你在那道真界中,也是掘风者吗?” 数年后。 她还是剧烈摇头。 必须要见一次面,哪怕只是看一眼,哪怕只是道一声谢谢。 诛仙塔内的寒栗之光再一次冷肃,她不禁连生寒颤。 “不,我不会忘记,只要一面!” 最终,鸾儿得出自己的结论,又像救赎金夕那般盘坐在半榻上,任凭寒凉侵蚀身体,绝不放弃心中感念。 死,也要见到金夕。 她的面色逐渐苍白,四壁发出的冷光越发摇曳,最后全部荡射到她的身上,几度出现魂魄离身,那是要被逐出守界宫,重新成胎为人,可是刚刚荡出少许,又被她强烈无比的感识擒拿回来。 他能坐守意念二十载,哪能被轻易驱离! 至死不变! 瘫倒再起,迷失再振,绝不向周围的冷意低头。 三百年很快期满。 迟儿谷欠哭无泪晕倒在小妹枝儿怀中,她们没有见到鸾儿飞出诛仙塔,一定是被诛仙塔风化,就连天尊也是震惊失色,没料到天下还有这般执着女子。 忽然! “长姐……枝儿!天尊,对……对不起!” 一道微弱的声音从诛仙塔底端传来。 整整三百年,诛仙塔竟然没有战胜鸾儿! 禁光消逝,她却没有消失,没有被诛仙塔遣送到守界宫中央,而是自己蹒跚而出,那证明她仍然没有忘掉情结。 天尊也险些晕倒,从此无数次的天尊更替,他再也没来北宫。 不过,他却始终疼爱着鸾儿,因为她是击败诛仙塔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人,智慧无人能敌,为鸾儿起的法名为智仙。 自此,智仙鸾儿开始修习合灵术,由于较姐妹晚三百年,枝儿、迟儿先后离开守界宫赶往各界成为白鸟王,与此同时守界宫相隔数年便飞来聚魂珠,天尊逐一复活,女仙越来越多,金夕的传说从此开始流传。 智仙鸾儿,在两千年后修成合灵术,被天尊派往五界开始白鸾王元身的修炼,直至被风况击破合灵仙丹迫出真身。 ───三重真界,迫出真身的鸾儿停留在三重真界至光门内,转眼两百多年过去,金夕仍然没有回归。 “他不会又……又……咳!”大嘴程杰招架不住等候的焦急,无数次赶来三界探听消息,发现冰婉儿脸色微变,立即意识到嘴上失蹄,“又快回来了吧!” 冰婉紧咬嘴唇儿点点头,也似在安慰自己,眼含泪水谨慎地向木屋内看去,却不敢进入里面查探。 里面的鸾儿脸色再一次逐渐苍白,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终于实现了与金夕再见一面的意愿,所以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 任何事情都会在执着下低头! 可是,当下她再一次陷入祈念中。 她知道守界宫虚境艰难无比,随着时间一年年逝去,下界气场的不足开始呈现出来,她的意念也再一次像被囚诛仙塔内一般,出现了挣扎的痛苦,唯有再一次支撑着: 金夕,一定会回来! (美克文学-) ------------ 第二百七十三章 天助 金夕踏入守界宫虚境。 这里正是五重真界的全貌,唯独没有白鸾的颠覆。 里面已经出现昼夜更替,抬头望去恰是清夏的晨光泛起。 “你们又相聚刹那!” 他终于松缓一口气,孤光与烛阴终于相会,可是与冰婉儿、鸾儿、仇丁媚又要等到何时?不敢再想,急忙奔往附近的数斯山,那里的飞鸟是五界攻击最低的怪物。 炼丹炉! 刚刚抵达谷内数斯鸟群前,却发现旁边摆放着炼丹炉,心中不禁一惊,陡然明白这个虚境不会像镜虚那般直接掉落中级修行丹,一切来自自己。 混账! 他责怪守界天尊,如此下去定会消耗时日。 眼下修为是至体之初,十五阶之修,五界圆满是达到三十阶,正如天尊所言,每界的兽王都需要较高的修为才敢碰触,那就是至少达到二十五阶,度过五阶之玄念,再过五阶之赤度,万一出现梗阻呢? 无法知道鸾儿还能坚持多少年,只能拼命升阶。 “数斯,拜托!” 他无奈乞求鸟怪,可是眼前的飞禽丝毫没有触动,依旧缠绕而飞,一只只数斯翠色如鹰,短翅扑打,不时发出“咛咛”叫声,长长的赤足有着五个脚趾,显得气力十足。 翠色属木,目前对付木怪只有火行相泄。 唤云凤,掌神剑,忙不迭荡出火天术! 轰! 天地之间虽是朝阳初放,这里却是飘出浓烈火息如同炎日喷射,天空怂恿着着狂霸的行气滚滚而去,天金撕木,火气泄木。 旁边的云凤喷吐火光,一同发动五界第一次攻击。 气发,数斯动。 嘭! 随着群鸟一阵咛咛,金夕被群法击中,身体却是凭空而飞,悠悠荡荡失去控制,险些将地面上的炼丹炉碰倒。 “混” 他刚要怒骂,忽觉身体发生变化,浑身皮肉僵硬不止,顷刻之间肿胀起来动弹不得,方知数斯鸟的木气专门攻击人的土息肉脉,也知道目前五界之内一阶修为都没有,无法接近数斯。 “天尊!” 金夕仰翻地面低沉喝叫,开始埋怨守界天尊为何不将虚境内怪物个攻击降低,只是赏赐炼丹炉,这太过小气。 这里是纯粹的五重真界之境,即使天尊也无法更改。 金夕只能自行纳气疗伤,三日后方才恢复如初,再不敢轻率出手,身为四界天禅派掌门,自然备有修行丹,只好全部抖落出来,可是一眼探去目瞪口呆,只有几十颗中级修行丹,而那些启脉丹、通脉仙丹均是四级,已经毫无用处。 五界要打出五级仙丹才能服用。 只好定坐纳息,通开火行脉关启动火行飞升之路,五境十五阶,皆是修行火行,至满而飞升结束。 凝神探去,果有淳厚火息丝丝飘入,十五阶的修为开始提升,很快心体出现差异,立即吞下一颗中级修行丹补足。 又过一个时辰,他习惯地取出中级修行丹,刚要入口反退下来,照这种吃法不出十日修行丹就会耗尽,而体内的修为增长如此缓慢,能够提炼而入五行草婴的火行之气微乎甚微,至少需要半年才能升就十六阶。 若是失去修行丹,根本无法升到三阶,也无法挑战数斯,相当于任务失败。 直至此时,他才晓得修行丹如此珍贵。 无奈之下他只好降低修行速度,依靠自然恢复适应修为值增长,心体之力相差太远之时方才添补中级修行丹,同时极为谨慎地防止出现阻障,因为手中一颗五级启脉丹、通脉仙丹和顺脉仙丹都没有。 伴着对身边一干人的思念,伴着数斯鸟不断的咛鸣,伴着日夜交更春夏秋冬,耗费一年多的时间方才升至十六阶,也就是五界第一阶。 他试探着将防御提至最高,而后以细微行气打击数斯,还是如期失败,确定没有三阶招架不住它们的攻击。 修行开始磨练他的意志,没有任何通脉丹药的情形下,一旦遇到梗阻只能凭借自身的毅力和坚持来冲破,有时候一道阻碍需要数个月才能通顺,越是这样越得降低修行速度,梗阻可是受尽折磨刺穿,可是修行丹却不能彻底丧失,因为一定程度的心体停顿,恢复时间有可能超过消除梗阻的。 无药修行,如此痛苦。 “婉儿,救我!” 山谷内,高攀的白月洒下银色光芒,将谷内涂抹得如同白昼,数斯鸟似乎在欣赏绝美的静夜,不再发出鸣叫,可是仍然荡出凄惨的嚎叫。 鸟群前面,金夕翻滚在地。 火行飞升二阶之终的梗阻已经不知耗去多长时间,可是修为脉关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哪怕冒着失迷危险发动全部意念也无法冲破,修为停顿不升。 很快,地面上荆棘将他衣袍刺破,带着点点血迹,他已经浑然不觉。 烛阴,帮帮我,我要救鸾儿,如果不是她,孤光也不会返回天界的 金夕在意念中悲愤默念。 这是虚境中的五重真界,似乎巧妙地避开了天帝的眼睛,金夕在恍惚之中仿佛瞧见烛阴再现,却不是龙躯摇摆,而是慈祥仙子,面带微笑飘在半空,不过手掌中依旧矗立着不灭的红烛。 不语似语。 雪白的左手轻轻抬起,美妙地双指捏合在烛光上面一弹,点点火星喷溅而来,粒粒扑入金夕的体内,随后烛阴仙子又是淡淡一笑,无声消失。 噗! 金夕惊醒,一口浓浓的鲜血喷射而出,“你个忘恩”他怒发心底便要责骂烛阴,突然感觉到十六阶关底的阻碍已经不见,不知那梦境是真是假,仿佛烛光中的火星真的荡开火行修为之路,顺利开启十七阶之修,细想之下还是幽幽出口,“忘恩不得的仙子,倒是令人欣喜。” 好个欣喜,一把涂抹掉嘴边血迹,脸上便生出一道红印,惨状倒是不如九吻之痕好看。 不晓得多少刹那,几多日月,他吞掉最后一颗中级修行丹,完全处于听天由命的状态,修为渐渐地逼近十七阶底,终于在晋阶之时停滞。 金夕已经无计可施,端坐在那里呆呆瞧着远处飘飞的数斯,五界二阶还是无法击败它们,无法击败它们就不会有五级启脉丹和通顺仙丹,没有这等仙丹就无法升阶。 孤光? 他忽然想起昔日的梦境,人家烛阴都有可能在知恩图报,你呢?抬头望向天空中的烈日阳光,除了将眼睛刺得疼痛,什么反应也没有。 一种异常残暴的意念涌上心头! 五境元化之修是火行飞升,无论阳宫烈息,还是空气中的火息,绝没有真火霸道,如果不能升就十八阶,相当于自取灭亡,干脆,焚烧自己! 他弄来丈高的干柴枯木,将自己围困在中间。 凿齿神剑荡出一道单纯的离为火。 呼! 一堆干柴被点燃,火光立即蔓延开去,发出噼啪裂响,瞬间火光冲天。 金夕立即端坐当中,任凭烈火浓烟燎烤着身体,极尽气力去压制火行脉关,汲取空气中真火气息,稍有倒塌飞飘而来的木炭,他便凭着感念抬手击飞。 远看去,火势凶猛高焰飞窜。 再远看去,一团火光之中围困这仿佛要自尽之人。 逐渐远离山谷攀登高天,再也瞧不见人影,那是一处圆圆的火场,不时喷射出束束火星,随着火势不断猛烈慢慢变为为圆形红躯,红光缭绕仿佛火团在滚动,火球在射出。 孤光! 一模一样的孤光。 极尽之处,半片云彩遮住红日,虽是遮挡,依然有丝丝红光透射出来,仿佛是偷偷摸摸地绕过云缝,忙不迭射入山谷中的红球,只射一下立即停止。 云开见日,红日更红。 仿佛是羞红,怕红,总之做过什么手脚,只有在虚境之中才能鼓捣出的手脚也像是笑红,那就是孤光在偷偷摸摸地笑。 “啊” 数斯谷长声啸吼,周围的火木纷纷炸裂,未等落及地面,地面上已经荡起水地术,一场狂火消失,烤得黑红的金夕拔地而起,从半空中折飞数次停在数斯群前。 十八阶! “等等!” 他刚要出手勒令自己停止,总觉得欠缺点什么,随着抬起头仰望高空,分明是在瞬间感觉到一束烈息荡入体内击碎十七阶的最后阻障,这是真火也无法形成的强大气魄,于是抬手诡秘指指上空: “是不是你?” 忽然觉得不妥,这是眼睁睁的大白天,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看着,遂忙乱摇头,“绝不是你!”随着偷偷乐一下,暗念: 孤光,谢了! “数斯,我来了!” 他早已压制不住,急不可耐唤出云凤,未等姐姐靠近过来,便已扬动凿齿神剑冲舞上去,开端便是群法火天术。 烧! 火息愈发浓烈,在半空中克化掉大部分木行戾气,随着云凤的火雾喷出,数斯发动的戾气再次减弱,激荡在身上已经能够承受。 “哈哈哈,婉儿,鸾儿,等我!” 他感觉到五行草婴更加强健,发射出的火行之气更加犀利,伴随着大地的辅助,开始封杀五界第一批怪物。 数斯,开始一只只遁去。 地面上,终于掉落修行丹,虽然是初级修行丹,此刻却是救命丹药,随着一粒粒红彤彤丹药入囊,金夕的嘴呈出笑容。 虽然皮肉受到压制,不到万不得已绝不退出战斗。 叮! 出现五级启脉丹! (美克文学-) ------------ 第二百七十四章 炼化玄念 一直杀! 金夕绝不停歇,只要有气力,只要皮肉没有被僵化,绝不停止。 “嘶……” 长鸣从一只巨大的数斯口中迸出,荡彻山谷冲破九霄,庞大的身躯下面仿佛生出人的脚趾,稍有飞窜趾头中间便咧开空隙,未等发动攻击已经感到风息甚浓。 逃! 金夕知道无法独占数斯王,翻身而退跃出攻击区域,将云凤收回。 他来不及休整,立即将修行丹取出放入炼丹炉中,开始发动火行之气炼丹,此时发出的行气甚微,完全可以借机纳气。 很快,初级修行丹成。 再次将丹药放入丹炉,第一日,他只打出一颗中级修行丹,相当于千粒普通修行丹。 从此,他便停留在数斯谷,白日打怪,夜晚炼丹,丹成便开始提高修为,有了五级启脉丹和中级修行丹,不再惧怕中间的梗阻和心体不支,修为终于步入正轨。 十八阶修为过程已是十五阶升阶的数倍,速度更加缓慢,好在有丹药支撑,时间却少于当初,一段时日过去,利用数颗启脉丹攻破底层阻碍,成功达到十九阶,此时攻击数斯的速度加快,两招**就能够击退一批。 修行丹和启脉丹源源不断入囊。 终于敢碰触数斯王! 十九阶后期,他不再逃避数斯王,试探着迎难而上。 数斯王异常暴戾,吹动着狂风压制金夕,很快土系三脉受到损伤,一股股酸水冲涌上来,口中苦不堪言。 想言也没人听得到,只能咬牙坚持着。 此时的离宫单法火泽术已经呈出威慑之态,荡荡行气摧打着数斯王庞大躯体,不时地出现震荡。 “你可是守界宫的元身?” 金夕见行气越来越少,试图道出玄机恐吓一番,毕竟他是第一天尊,依理说女子怪王都应该给些薄面。 数斯王丝毫不理会那一套,依旧有条不紊攻击着。 他知道,并非所有怪物都有元身,即使有,不击灭合灵仙丹也不会感应到元身之念。 这时,他忽现想起青须天尊的言谈,弟子修行两千年而成白灵珠,入怪王体内再一千年至三千年而修炼圆满,自己成为第一天尊早已超过三千前,若是低级怪王应该修炼结束得以登升天界。 鸾儿进入守界宫后二百年复生,距离被迫出元身正是三千年左右,不知是否临近修行圆满。 鸾儿,白鸾王,似是早有注定。 蓦地,他想起一件往事。 就在冰婉儿被困昆仑虚内无法布出时,曾经赶往凡界白雉谷为冰婉儿打启心仙丹,几次失败后掉落仙丹,那时白雉王曾经发出悲鸣,最后一次甚至有话要说的样子,失败后停留的时间比任何怪物都长。 白雉,难道那是枝儿么? 若是见到自己的天尊,总该有感识吧。 “枝儿!” 金夕情不自禁呼出声音,激动之下竟然生出几分懊恼,疯狂发动火泽术消噬数斯王。 “嘶嘶……” 数斯王声音逐渐低垂。 不错,金夕忽然想起那道怯怯的眼神,白雉王应当就是枝儿,凡界修炼时间短些,估计应该回归天界享受永生了。 如果是这样,作为长姐的迟儿呢? 他想的分毫不差,就在鸾儿被击溃现身后,枝儿修炼圆满返回天界,很快获知鸾儿的惨遇,开始在那里苦苦祈念着金夕顺利打出合灵仙丹,再一次救赎姐姐。 长姐迟儿因为后来鸾儿的帮衬,得到天尊的原谅,没有责难她修炼三千年,赶往真界也已经修行圆满,可是暴烈的脾性与之天生,因为修行结束生出淡淡感念,她没有立即返回守界宫登入天界,而是在那里苦苦等着金夕,知道他在真界修行,势必要再见一面。 不知是要虐一下金夕,还是谢一下金夕。 “吱……” 数斯王败退,金夕扑倒外围。 他已经浑身肿胀不堪,几乎耗尽丹气。 一颗黑色灵石属水,一颗五级通脉仙丹入囊。 金夕仰面朝天也是嘿嘿发笑,这是他打出的第一粒五阶灵石,五级仙丹。 因为启脉丹只能通开修行中途的梗阻,而且在高阶之后便生出失败几率,同时无法破除升阶之时的障碍,所以通脉仙丹自然下肚,祛除本阶之内的梗阻。 十九阶登升二十阶! 灵石不敢去合成,五阶已经降为两成的成功几率,没有五颗以上不能擅自合炼。 整个二十阶他都停留在数斯旁,一日日熟练下去,囊中的灵石逐渐多起来,终于开始武器与灵兽的合炼。 整个过程异常残酷,由于水火级别较低,化蛇弓、螭龙、凿齿神剑和云凤几乎耗尽灵石,方得以成功,神武终于呈出黄色光芒,耀眼夺目;而木行神刀在耗费七颗灵石后成就五阶,新灵兽似乎出战次数低微抑或是心情不佳,狂吞十余颗木灵石也未成功。 金夕黄刀赫赫震吓英招,它的身躯也没有大出。 经历许久,二十阶抵达终结。 没有人与他抢夺并用,修行丹逐渐积累起来,他告别数斯,赶往第二怪,就是他魂牵梦绕的白鸾谷。 这里的白鸾纯粹是怪,没有任何元身,他丝毫看不见鸾儿的影子。 尽管如此,白鸾鸟看上去也是异常美妙,雪白羽毛保护着圆润的身躯,五彩翅膀忽驰忽合,灵眸如汪,红喙吐香,极是不忍得发过招术打击。 “虽无鸾儿,也是白鸾!” 他怜香惜玉般感叹一声,煞是不好意思地唤出云凤,持拿凿齿神剑,这是纯火攻击,对于金行白鸾,定然起到极大克制。 进入攻击区之前,还不忘细细观赏一番,随后保留着几分气力依然发出火天术群攻**,因为地生金脉,只能用旷世招法压制。 日离高天,火息倾泻。 白鸾舞动,气息喷发。 通! “啊!” 金夕一声惨叫滚出场外,双眼受到金气袭击,刺痛无比几乎盲瞎,立刻抬起双手捂住爬在地面上,屁股一撅一撅地在那里化解痛楚和血脉的瘀滞。 木系有三脉,肝胆筋,用于施发修炼五行;而金木水火土,对应五官鼻目耳舌口,虽然无关修行,但也有五行所属。 白鸾属金,没有攻击脉系,而是直接对准五官,木则为目。 金夕没有想到白鸾的攻击方式,自然中招,心中懊恼不已,美鸟多看几眼都不行。 金气攻击的是眼部经络,而非直击眼体,即使闭上眼睛也无法预防,只有御气防护,而对于五官的防御,相比之下自然不如体内脉器,因为五官暴露在外,同时没有施发行气的脉络,防御低微。 足有两个时辰,眼睛才恢复光明,不过此刻却是一圈红肿,看上去惨不忍睹。 白鸾绝不能绕过,因为鸟王掉落启修仙丹,将当日的修行速度提高一倍,这等仙丹听得都诱人,金夕岂能放过。 “鸾儿在也是这般么!” 他冲着白鸾鸟群大吼一声,声音动荡山谷,他下意识地合上眼睛,才知道身在攻击区外,只好将防御之气加至最大,再一次攻击白鸾。 白鸾是二十阶以上才能攻击的怪物,只有突破玄念方可触及,不过金夕早已等不及,这样修炼下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战胜兽王,好在火行进入飞升之路,再者身为底飞之修,抵抗者剧烈的金行戾气,他以最微弱的行气群攻鸟群。 十余次的发招,才能击退一批白鸾鸟。 反倒是云凤,看上去比金夕的攻击还犀利一些。 他的眼睛渐渐地支撑不住,索性完全防御,令云凤攻击,可是云凤也是渐渐不支,姐弟俩还没有等到鸟王现身便败下阵来。 他只好筹备升阶,不再贪图双倍仙丹。 修为抵达二十阶之末,毫无疑问停滞住,这是玄念之关,因为金气根的原因必受大阻,开通此路绝非一般的艰难。 历往级阶之变,三关之升,都经过诸多磨难或者惊奇境遇,此刻更是心提嗓口不得安然。 “谁来助我?” 金夕扪心自问,稍有惶恐。 整个五界唯独他孤零零一人,倘若有个离奇变化,连个收尸之人都没有,深入守界宫虚境不知已经过去多少年,唯独不为惭愧的是从未停歇过,除了升阶还是升阶。 按照金姑赠送的五行秘要,气根不全者度过玄念之关可以用五级启脉丹和玄念丹开启,但是服用后有失败可能。 同样,五界破赤度,六界破迭劫,依次增加相应的仙丹,从此三颗五行仙丹是金夕必备的破镜之丹。 几率! 金夕一见这个词就讨厌,因为这个几率太过刺激心脉。 玄念丹,由四界鱼湖内嬴鱼王掉落的五色仙丹合炼,五色并非丹身五色,而是五种颜色的仙丹,用于五行之修,金木水火土,对应白青黑红黄,五丹合炼必出玄念丹。 金夕摆弄一番藏宝囊,能够凑齐六颗的材料,三十颗五色仙丹,立即五颗一组放入炼丹炉,像日日合炼中级修行丹那样,利用一夜之机炼就六颗玄念丹。 将近两千年的修行对这种关口已经生出恐惧之感,五行之修先是升层之卡,后是升境之难,随着升级之梗,升阶之阻,再有五行草晋升之苦,可谓大千劫数。 尤其是玄念、赤度和迭劫三关,更是令人担惊受怕。 他选择辰时之初,寻净水漱面,虽然衣衫破旧也庄重整理一番,将黑发平束脑后,登到一处高岩之上,稳稳盘坐下来,就像救赎鸾儿一般镇定心神,甚至流露出恭敬神态,面对顶空的晨阳,抖抖袍袖吞入启脉丹,然后最为关键的时刻到来。 玄念丹。 “给我开关……” (美克文学-) ------------ 第二百七十五章 天地之道 金夕暗暗祈祷,只有六颗,一旦丧尽立刻完蛋,因为这里没有嬴鱼王。 孤光,烛阴,诸位天神天尊,娘,冰婉儿,鸾儿,刘冷,程杰,空心,天音…………都助我一臂之力! 双手捧着玄念丹,一寸寸挨近嘴唇,舔舔芬芳丹气,然后扬脖吞入肚内。 没反应! “不可能如此顺畅。”他自我安慰,强作精神,然后再次吞下一颗。 没反应。 “混账!” 金夕原形毕露,噌一下子戳起身,瞪向远空的太阳,脸色涨得紫红,脖际青筋突兀,甚至掏出当康神刀怒斩长空,猛地刺入青褐岩石之中。 激愤之下,他一连吞入三颗玄念丹! 失败,失败,失败。 最后一颗,他已经没有丝毫的胆量服用,一下子跌坐在神刀旁。 孤峰,单影,半刀,凄色凋零; 晚秋,枯叶,凉风,不敢吟声…… 死亡一般。 金夕坐在高岩上一动不动,足有数个时辰方才消除恼怒,晨阳再次升起,他开始绞尽脑汁思索如何利用最后一颗玄念丹开启二十阶的玄关。 如果失败,注定死亡。 暴躁之人长有悔。 冷静下来才后悔不跌一连痛失五颗玄念丹,如今落得命悬一线,事关一念,整个真界和御龙九天牵连而入,不由得抱着脑袋思念冰婉儿。 若是她在,绝不会引出如此难境。 谁还能帮我? 虚境五界空无他人,孤光和烛阴坐视不理,白鸾空无元身,还有那个能动? 龙! 他猛然起身,四方尊的神龙也许能帮衬一番,这里没有别人窥视,而且青龙属木而生火,正适合火行飞升之用。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镜虚中得来的八宫虚阵,从来没有耽搁修炼,而且八宫阵法运用自如,阵内也有木和火行。 山巅。 金夕做出最后一搏。 龙来自天,乃天之道;八卦来自地,乃地之道;五行与天地息息相关,两者绝不可能袖手旁观。 四方尊出,金夕徐徐开启。 黄光一荡飞出渺小苍龙,瞬时蔓延庞大耀武扬威,龙首高昂探天,龙尾轻摆动风,龙鳞猎猎生响搅动乾坤风云。 御者手吐纳阳火,龙须在身龙惶惶,默念口中御龙语,五指扰龙任龙藏。 金夕五指示龙,御龙而落,摇绕四周,令神龙盘踞在体外。 “呼呼!” 神龙庞躯一周周环绕,剑舌似射似收呼出龙息,双睛探视直直对准龙者金夕,似在疑问这是作甚。 金夕不能耽搁神龙太久,立即单开火行脉关,外起一周离为火八道卦象,中设太阳少阳四道,内铺两条阳火,将五行八宫阵变为纯阳至火之象。 “玄念!” 金夕默默念道,再也不去膜拜,坚信外有纯火之象内有神龙生息自然能够成功,摸出玄念丹猛地塞入嘴中,掺杂着唾沫便吞将下去。 蓦! 关开。 二十一阶开启。 五境元化第一道难关攻破! “啊,哈哈!” 金夕得意忘形,趾高气扬,振气在广浩之野狂笑起来,自此火行之气开始生出飞升之象,对于普通金行之气产生质的克制。 震声惊得神龙巨颈一歪盯向金夕,忽觉体外阳气不见,呼一声拔地而起卷动着秋风盘旋高空。 金夕丝毫不会担心,无修之人怕龙飞百丈而失去掌控,如今瞬刻就可以临及龙躯之侧,索性仗气高飞,与神龙同游天空,手抚龙头长鬃,振臂挥扬长天。 一人一龙,卷动金秋。 虚境之中罕有真界,唯恐时空不同而不敢御龙,真界之内遍地人脉更不可出龙,这里顷刻成为龙者与龙的天地。 金夕不敢大意,半刻之后收回神龙,再次扑倒白鸾鸟前,开始了启修仙丹的夺取。 玄念之火终于显示出巨大威力,不但极大提高击退速度,而且阻住大部分攻击而来的戾气。 金夕得以喘息,逐渐提高火天术的攻击力道。 五行草婴很是兴奋,似是因为里面终于产生飞升之火行。 五行术之中,火行飞升是最为艰难缓慢的修行过程,因为易丹境之前,虽然一般人都是依照五行之序由简到难,但是修者可以自由选择率先修炼的行气,而飞升之后,必须依照水火木金土的顺序开启飞升。 至体之境水行飞升以后,自然而然抑制到火行的提高,步步受阻,提升迟缓;其后的木金土则不然,木之时,有水生,自然不怕火泄;三行飞升以后便不会在出现单纯的克制,均比火行顺畅。 此时的火天术质高一层,黄色五阶神剑威力又赠,云凤火息更加猛烈,很快呈出压制状态。 不久,白鸾王扑出! 迎头一记火水术。 火水不交似合,浩浩荡荡卷向白鸾王。 “吱!” 鸾王发出鸣叫,随即吐出浓厚的金息,半空中风气十足,草土横飞,也是浩浩荡荡卷向金夕。 金夕无疑落败退出,不过很明显水火术呈出巨大威力,对于金行怪物打击甚重,概因两种行气皆以处于飞升之故。 他立即加紧修炼。 再提高半阶后,终于压制住白鸾王,经过两次告捷,终于在美妙的身影中收获启修仙丹,哈哈大笑中吞服下去,立即开始打坐纳息,因为双倍仙丹只在本日有效,绝不能浪费分毫。 修为速度得到提高。 此后,他坚持打出五颗启修仙丹后,利用次日一整日的时间修炼提高,从而存下大部分仙丹,待到日后利用。 由于刚刚度过玄念,二十一阶与二十二阶之内的梗阻利用通脉仙丹解决,关底小心翼翼,利用无数颗启脉丹度过关劫,不知多少年后,升为二十三阶。 同时,英招顺利升就五阶,更加威风凛凛。 金夕迫不及待赶往鱼湖,要利用整整两阶的时间来对付这里的鱼王,因为五界魮鱼王掉落的中级五色仙丹可以合炼赤度丹,而且一直用到八重真界,不知会耗去多少,自然多多益善。 跃入青湖,开始了中级之修。 似乎鱼类被人淡忘的原因,攻击与白鸾相似,但在这里修行丹掉落的速度却高于白鸾,这是难得的机会。 魮鱼生得异常诡秘,胖重的鱼身却长出飞鸟一般的脑袋,在水中遇到攻击竟然能够发出叫声,如同檀木击打罄石“叮叮”作响。 它的攻击也很特别,并非鼓动浩大的水息席卷攻击者,而是口中射出珠玉一般大小的水珠,刺破水光簌簌飞荡,速度极快,力量巨大。 没有戾息只有强攻,这对于金夕更是得心应手,因为论速度魮鱼当然无法与他比拟,从此穿梭在青湖之中,又如一条长鱼一样游荡攻击,身边赫赫晃动着黄色刀痕。 水能生木,此刻英招终于出场,虎纹鬃毛厉厉生威,巨大翅膀狂卷波涛,它的攻击不受水力阻挡,而是躯体一动,一道木息便从鱼群上方降落。 投掷型攻击。 “好样的!” 水中,金夕也能够发声。 这里是鱼类没落的次站,六界还有文鳐鱼,七界以上便不再有鱼类,随着攻击人群越来越少直接便宜了金夕,魮鱼王也没有戾气,只是更大更快的水珠冲击。 很快,金夕便适应水中飞速击打。 因为没有去计算赶来虚境的时日,他开始有些焦急,所以在魮鱼湖刻意记住时间,有着大量的启修仙丹,利用休憩之时纳息升阶,不断服用着魮鱼提供的中级修行丹,终于收集无数中级五色丹,修为提升到二十五阶之末。 整整用去五年之久! 此时,他更是心急如焚,因为从十五阶开始修至二十三阶,不知要超过在鱼湖中时间的多少倍,眼下定是消耗了数十年。 鸾儿那里也不知道状况如何,需要马上破解赤度之关,升到二十五阶去斗溪边兽,获得新的八宫至尚招数和仙丹,才能升到二十八阶征战朱厌王。 他急速炼出数颗赤度丹,准备挑战赤度玄关。 可惜的是,浪费掉数颗赤度丹,利用神龙、阵法破关均告失败,情急之下直接赶往朱厌山,试探朱厌兽的威力。 击败朱厌王,就有可能获得合灵仙丹。 来到山内是一年的冬日,由于境内无人,金夕一直留守在中原。 这年的冬日异常寒冷,不但口中呼呼呈出白气,稍稍触动脸庞脖颈处也泛出白息,不尽人意的还有连番飘雪,地面上厚厚白衣甚是凄凉。 “可恶!” 金夕厉眼向朱厌兽瞧去,怪兽跑动缓慢,形如站立的猿猴,毛发灰白,青足而黑身,在雪中丝毫不显严冷,倒是越发强壮。 很明显朱厌是土属性,不过没有唤出英招,只是想试探朱厌的攻击如何,能否直接挑战,便取出当康神刀抹去黄光,发动最为霸烈的群法雷地术。 轰! 山中爆发雪崩一般,百丈之内倒挂积雪簌簌震落,如同干雷在天,雪原震裂,木土之气狂奔而去,地面上的厚雪即刻飘飞形成仰天瀑布,一同坠向朱厌群。 “吼吼!” 那声音似在嘲笑,突然从雪海中扑出戾气,那是同发的水木气息。 “啊呦!” 金夕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骤然离地射向高空。 伴着空中飘雪旋转而飞,两道戾气直接镇住心脉和肺脉,呼吸和心跳几乎停顿,行气丝毫不能掌控,像只风筝般任由飘荡。 仿佛昏厥。 就在迷失之中,他瞧见了鸾儿。 最快更新无错,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最新! (美克文学-) ------------ 第二百七十六章 冬逝 鸾儿! 金夕意念中发声,觉得鸾儿飘在空中,赤足飘在空中缓缓游来,围身素裹的白裳如雪如绒,又像初见之时那般淡淡笑着,张扬的双手意欲抓到金夕。 婉儿! 他又瞧见冰婉儿也是白缎长飘,丽色绝美,仿佛一朵白莲随在鸾儿身后,伸出双臂仙飞如画。 好个美妙。 金夕咧嘴微笑,顿觉修为之关触动,看来是两位仙子同来相助,不知不觉探出赤度丹塞入嘴中。 忽然,景色大变。 冰婉儿淡淡消失,仿佛融入白雪之中。 鸾儿奋力拼搏,用尽全力般拥向金夕,可是双手渐渐垂下,面色陡然惨白,依旧极力保持着那份笑容,最终还是合上眼睛,也是淡淡消失。 “婉儿,鸾儿──” 金夕在空中极力呐喊。 他感觉到不妙,感觉到婉儿和鸾儿出现恙状,都是他的女子,都有着特别的境遇,心念始终相连,可是此刻却突然断掉,悲痛欲绝的撕裂之感荡彻全身。 风雪中,孤身飘摇。 那绝望和悲楚之念中,赤度丹顿生作用。 度开赤度玄关,开始二十六阶之路。 金夕在风雪中飘落,未等着地便已昏迷…… 九界2103年冬,就在金夕离开三重真界的第二百八十五年,进入守界宫虚境修行第六十五年,真界也迎来同样的大雪。 至光门戒备森严,依然守护着无数五界投奔而来的女子。 皑皑白雪中,冰婉儿突然感到不适,吩咐女弟子护住鸾儿所在的木屋,来到大场盘坐雪地布出九莲阵,片片雪花飘落下来,很快将她遮盖,如同雪女出世。 明明感觉到金夕的悲苦,为何没有音息? 冰婉儿再强气念,几乎舍弃自己,在三界大地广探金夕气息,哪里有? 金夕,你在哪? 扑! 她再冲九莲阵顶峰,极气之下遭到重创,一口鲜血喷将而出,在洁白的雪面上勾勒出红红的印迹,如梅散落。 雪中仙子,血中仙子。 此刻程杰又是从四界赶来,瞧见冰婉儿席雪而坐,没有瞧见血迹,却看见她一动不动,此状令人恐怖,扑落浑身雪片,喃喃说道: “金夕,不会是死了吧?” 刚说完,立即变得愤怒,啪一声抽给自己一记耳光。 这时才发现冰婉儿摇摇欲坠,急忙冲上前去,呼来女弟子帮衬抬离恢复。 “死哪里去了?” 程杰裂动大嘴,随着噗噗吐出坠入口中的大片雪水。 木屋内,鸾儿出现异变! 她用尽感念支持着金夕,等候着金夕,盼望着金夕,可是这里的三界真气不能满足三百年的寿命,脸色逐渐惨白,如同外面铺天盖地的白雪。 你在哪?真的好念你,念你面带九痕的样子,怒气横生的样子。 我等不下去了,我知道你一定能平安归来,带着合灵仙丹胜利而回。 我能够见到你,完成三千年前的愿望,就心满意足了。 有冰婉儿,你也应该心满意足了。 我走了,无论你是否掘风者,一定能够完成所有大业,我相信。 鸾儿丝毫未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怕是金夕归来发现不美,极力做出淡淡的笑容,她是守界宫灵身,此刻无法投胎转世,无法回归守界宫,孤零零端坐在木屋之中,很快停止了呼吸…… 不知迟儿在几重真界,不知是否正在厮斗,总之会嘶出一声悲烈的悲号,震荡雪空。 天界内的枝儿陡然震动,悲哭不停…… 守界北宫内,青须天尊忽然跌倒在地,“女儿,鸾儿,智仙……”他急促呼唤着鸾儿所有称呼,想将那道声音透出界别之隔送入鸾儿耳内,催促她等待着金夕,“天尊,你可得到仙丹?” 他厉声责问,可是无计可施。 无论鸾儿如何,没有合灵仙丹的吞入,五界白鸾鸟始终会处于崩乱状态,无法收回鸾儿元身或者潜入新的仙子。 五重真界内,再次出现动荡,所有的白鸾停止飘飞,全部扑落地面,将整个五界淹没,随后一层层暴雪笼罩上去,成为真正的雪境。 从此,它们不准任何人进入。 遍地白鸾,想踏入五界已经不可能,昔日飞在空中可以防御逃跑,如今一旦有人现身立即团团围住,绝无法逃离。 自此,五界消失一般。 ………… 守界宫镜虚连同整个凡界、真界同时雪停。 这里的雪界掩埋着一个人,他不是掘风者,而是御龙者。 不知过去多久,金夕醒来,发现已被狂雪覆盖,刚要吼叫出声,一团残雪滚入喉咙中,随着急促咳嗽起来,平整光滑的雪地中突然窜起数尺雪花,昭示这里面还有一个活人。 雪埋中立起金夕。 晴空寒日,倒影停顿。 他忽然想起半空中的幻景,不由得浑身一抖,片片雪粒扑簌而落,心中又是抽搐酸动,这时才意识到赤度玄关已经打开,成功迈入二十六阶。 隐约地,感到冰婉儿和鸾儿有变,低沉啸叫一声,纳气低飞,疾速飘往溪边谷。 溪边,是五界第一种怪兽,也是修者竞相争夺的仙丹掉落之源。 四重真界以后,修行丹增多,灵石减少,丹药之系也发生变化,丹药开始以级别区分,始终存在着启脉丹、通脉仙丹和顺脉仙丹,级别与界别相同,而高重真界开始出现新增丹药。 五界内,增出仙丹两种。 一是怪兽溪边王除掉落顺脉仙丹外,还有修行仙丹,同样初始为五级,相抵一颗中级修行丹,也就是一千粒普通修行丹的作用,弥补极其浩大的修行丹耗费,六级相当于两颗中级修行丹,七级为一颗高级修行丹,等同十万普丹,八级则是两颗高级修行丹。 与此相近,终级兽王朱厌新增丹药更是罕见,称为晋阶仙丹,价值连城一丹难求,每界只能服用一次,本界五级晋阶仙丹摒除梗阻一次提高三成修为;六级一次提高半阶修为,七级八成,八级直接提高一阶修为。 无论是修行仙丹还是晋阶仙丹掉落几率都是凤毛麟角,尤其是晋阶仙丹,五六十满修人士攻打也是极难取胜,因为朱厌王随时会再召一只朱厌王,以此往复令攻击者耗尽真气,只有掌门才有机会享用。 炼丹耗费大量时间,金夕开始对准溪边兽,既然单打独斗,当然修行仙丹首屈一指。 雪中溪边山,金夕冷目相视。 溪边兽犹如狼犬,肌肤青色少有鬃毛,伶牙俐齿褐目狠瞪,看上去异常凶残,充满着暴戾之气,虽然未及攻击区,群兽似乎已经闻嗅到人息,齐刷刷掉头而探,随即压低脖颈,微微呲开牙齿,极寒也是吐露出血红的长舌,流下滴滴口水。 “今日,我要独战溪边!” 金夕抹掉飘落在脸上的残雪冰水,厉声给自己打气。 因为在五界即使满阶也无人敢单独对付溪边和朱厌,不被弄伤就会半途而弃。 瑟! 凿齿神剑出囊,黄光在雪原上显得煞是刺眼,稍稍晃动便引得光痕摇曳,与白雪相连,如同广垠坤宇生出一道剑气。 唤出云凤,刺飞而上,扬空挥战刀风,赤度之火临天而降。 火天术! 唰唰唰…… 伴着云凤美喙微张,冷空骤然变暖,地面上的雪痕迅速融化向四外扩散,火行之气碾压着苍空沉落一般,瞬刻荡入溪边兽群。 嗷── 一阵狼嚎犬吠,所有溪边兽前蹄翘起,同时摇晃抖动青躯发出漫天青气,在四野白茫中显得异常恐怖,青雾如席扑卷而来,没有被第二荡行气驱散,扭动着空气飘向金夕。 唔! 金夕立即屏息。 青气有毒,虽然不会毒伤体脉,可是剧烈的木息开始压制脾系三脉,行动受制,腹内不安。 身及五境,便已不再惧怕药毒侵蚀,为何还有怪物释放毒息,他立即凝神注目审视着群兽。 青气漫天,行风激荡。 山野中充斥着不时的吼喝声和群兽嗷嗷嘶叫,唯有雪中美凤振翅迎击不知疲倦。 金夕逐渐适应下来,只要偶尔斜飞出去吸纳一口新息折返再战即可,毒气中的木息依靠防御抵制住即可,眼见着一群群溪边退去又来,他仿佛看见了胜利。 “哼哼。” 鼻孔中发出轻蔑声音,看来不必群攻而制,赤度之火完全可以抵制溪边,更有奇佳的五行草婴,尚好的四行底根,绝品的天武之件,沉默无言的凤妹妹…… 轰! 他还没有沉浸完快感,眼前发出裂响,溪边兽群前的青气突然引爆,火焰迅速向前方飞窜,形成一道不见缝隙的火墙推压前伸。 撤! 金夕闪念收回刚刚念及的云凤妹妹,腾身飞至三丈外,脸色骤然惨变。 溪边兽群外的青烟消失,火光也随着灭去,一群狼兽再次回归原位,溜溜达达踩踏着残雪发出咯咯声响,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白打了! 金夕苦不堪言,原来毒气虽然无法伤人,但是木而生火,聚集一定程度后自爆而燃,逼退攻击之人,导致前功尽弃无法引来溪边兽王。 只好接着一夜夜炼丹,获取中级修行丹。 可是一千粒普药才能成就一颗中级,耗时甚多,随着修为增长需要的修行丹也越来越多,很快便捉襟见肘,供不应求,只有降低些速度,贪婪地盯着溪边兽。 溪边王的修行仙丹,迫在眉睫。 单打之下,二十六阶不足以快速清退小溪边,只好再返鱼湖,一边打怪获得普丹,一边炼药成就中级,一边修行。 不知时日几多,抵达阶底又是几年过去,却是出乎意料的梗住。 ------------ 第二百七十七章 娃儿何名 吞下启脉丹。 凝息纳气冲向封闭的火行脉关,就像石墙一般遮挡停滞。 两颗,十颗,二十颗…… 金夕心中咆哮,为何没有我的丹药,一次瓦解阶底梗阻的丹药? 有,顺脉仙丹便能够破除两阶中间的阻滞,可是,他不行,不是修五行不行,而是断失本体金气根导致脉气与仙丹破解的气息不吻合。 除非是开脉仙丹,可是整个真界内只有他才巧遇一次,并且赠给了冽女。 他,只能依靠个人意志和启脉丹的催化来打开下阶之门。 无法心计时日,但是底关的冲破异常痛苦,宛如无法释放而又沉痛不止的压抑,他足足耗费半年和无数启脉丹,方才消除掉二十六阶的梗阻,开始利用中级修行丹和启修仙丹提高二十七阶修为。 再升一阶,就可以挑战朱厌,触碰梦想中的合灵仙丹。 只是,他浑然没有意识到鸾儿已经丧尽元气。 又一年初夏之晨,金夕洋溢着兴奋开始对溪边兽的讨伐,强大的行气在火天术的洗礼下弥漫整个山峰,两招**过去,一批狼犬消失,又是嗷嗷奔出一群。 狼嚎。 呐吼。 青气卷动,行风迷离。 凿齿神剑荡动黄芒,瑟瑟发音;半空中人影横飞,仗气斗溪边。 只要在一定时辰内引出溪边王,那场退敌的暴火便不会出现,也许正是贪得无厌的溪边不想让任何人独吞宝丹。 “欧……” 山峰上空传来震刺耳膜的啸叫,通体青色的溪边王出现在兽群中,整整高出普通溪边的一倍,刚刚受到火泽术的单体打击,便震动身体低呼咧嘴,尖刺的牙缝中吐出更为浓烈的青气。 灵蛇一般刺透行气,直抵金夕的面门。 闪! 青气如丝带掠过金夕的头部,可是边缘砰然溃散喷发而至,“呀!”金夕本能地惊叫一声,急忙纳气抵御,同时又是火天术与火泽术群攻单打。 金夕逐渐觉得不适,溪边兽王袭来的木息戾气异常霸道,不避则刺穿防御,躲避则在临近时炸裂成针线般细微的青息,依旧射入体脉。 木气伤脾系,内脏翻滚如潮咄咄欲涌,皮肉也随着紧绷起来导致发招减缓。 第一场,金夕中途告败。 溪边王长尾上扬,晃动几下表示胜利,四蹄踩踏卷出数道杂土招摇而去。 “你爹娘的!” 金夕狠抚胸口压下呕吐的恶感,疾速伸展四肢解除肌肉的刚硬,瞪着眼睛盯看仇人一般观望簇簇兽群。 难道五界以上不允许单独制兽吗? 可是,青须天尊明明嘱咐修到二十八阶单挑朱厌,何况这个溪边!他忽然想起豪彘王,也是窥破立刺上的红线才洞察出玄机,也许溪边也有着惊人的秘密。 必须单人胜它! 休憩一个时辰,金夕卷土重来。 击溃群群普兽打出溪边王后,他开始一边攻打,一边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兽王的变化,两刻钟后,他发现溪边王身体上散发出的青气停止,唯独嘴中依旧喷吐青雾侵蚀过来。 这也许就是玄机! 他左瞧又看也没发现其他端倪,试探收回云凤单独攻击也是不见成效,兴奋的表情逐渐黯淡,弄不好是溪边王内力下降自动停止,根本就是不是什么玄关。 青气再一次压制住金夕。 愤怒! 说不清的愤怒,金夕感到被嘲笑甚至打耳光的讥讽,眼下修行丹已经无法支撑,如无修行仙丹,恐怕会再次面临耗费紧迫的时间。 “畜生!” 金夕怒吼一声,停止进攻将行气全部护在体外,强烈的报复**涌上心头,忽然飞身奔向溪边王,不能击败它也要抽它个响亮的耳光。 溪边王也随着金夕的身体调转狼头,不断鼓弄着青气骚扰金夕。 若论速度,兽王当然不及。 顷刻之间金夕旋转而下,双腿叉开硬是骑在溪边兽王的后背部,为了防止像三界葱聋王那样被尾巴卷中,右手持剑护在身后,快速扬起左臂就要抽打兽王嘴巴。 啊? 金夕手臂半路立停。 尽管溪边王左右窜动试图摆脱金夕,道道青气卷飞而至,可是那些青雾临近身体立即散去,仿佛被溪边王的肌肤所抵消,再也侵蚀不到分毫。 呼,哈,哈哈哈! 金夕狂笑数声,此时周围的普通溪边兽也在调转头颅震出青气试图攻击,可是一样未等靠近自动消散。 原来如此! 金夕在丝毫受不到攻击的情形下再起神剑发出行气,十足的行气,很快溪边王动作迟缓,口中青气轻微,再也卷动不起来。 溪边山发现奇迹! 从没有人试图单独接近骑跨怪物,尤其是暴戾无此的兽王,群攻之下还危险重重,哪敢一个人斗怪还壮着胆子跃到后背上作战。 越是如此,溪边兽王越是恐怖。 当它肌肤之内的戾气消失后,一旦骑跨上它,四周攻来的毒息立即遭到它的皮肤抵制,再有上方真气攻击,它很快就会落败。 这就是一个人斗溪边的诀窍。 溪本清净,却来恶兽,故称溪边兽;其皮至善,其心巨毒。 无数年前,一只溪边兽闯入人间作孽,群士围攻将其杀死后全部中毒,在无法存活的情形下愤怒至极,把其皮剥下后团围而坐等死,没想到很快褪去所有毒气,众人生还。这只怪兽便是溪边王,闻听群兽要群乱人间,率先冲入禀告,并以死令人们参透玄机,从而被天帝收回发到真界为溪边王。 如果群攻,溪边王绝不褪去肌肤上的毒息,所以也无法骑之而战,巨大的内力能够抵抗无数人的真气。 夕阳之下,红霞半天。 山峰之上,一人骑在兽王后背,张扬行气狂笑而斗,很快那笑声更为狂傲,因为胯下的巨兽突然消失,他忙不迭抓起地面的宝贝奔出兽群。 “来来,”金夕示意云凤同来享受,可是凤凰停在身旁不理不睬,“如此小气!”他甚至有些嬉皮笑脸,因为手中捧着刚刚掉落的宝物。 八宫至尚泽宫之术! 修行两千年,击打怪物无数,终于有了金行主宫的招数,面对木行怪物再也不必以火泄之,终于可以正面克制,再有土行宫法,自当五行俱全。 八宫之泽并非水物,其泽,气也。 成于万千年前,乃土下矿金在厚土生息之下满盈而溢出,成就沼气之金,兑为西,西方为金,故泽乃金行属性。 八宫至尚中的泽金主杀人之木系全脉,本宫兑为泽,双金罢主,消克木体;一世泽水术,水入泽底而困,束缚真气;二世泽火术,泽气扬升,火助其势;三世泽雷术,雷入泽下,万物遭击;四世泽风术,泽萧杀之,风催化之;五世泽山术,本宫最为霸道的单法,泽息浩大,山动而促。 泽宫单法全。 旷世群法泽天术与上一层巽宫终极群法风地术,只能等到击败朱厌王才能获得。 “六十四法,已经过半,”金夕喜不自胜,急忙再探藏宝囊,更是惊喜翻天,没想到第一次击败溪边王就获得一枚修行仙丹,立即吞入口内,免去囊中羞涩之苦,“溪边,好!” 他知道,二十七阶最后的修为以及二十八阶都要在这里攀升,随后才能去对付朱厌,由于少去炼丹时间,他便往返于白鸾谷和溪边山之间,服用着双倍仙丹和修行仙丹逐渐提高修为。 临至元化高阶,又是单独打怪升级,每一阶耗费的时间都是在三四年左右,他稳定下来,从不停歇,开始最后的登升…… 天界,孤光与烛阴日日不停交替,享受着刹那温存。 北守界宫内,不知道为什么,爹爹严厉阻止女儿们再提及第一天尊金夕,更是不准提到师姐智仙鸾儿,日日冷眉相对不再嘻哈,弄得一干仙子唏嘘不停,窃窃私语。 真界内维持着畸形的稳定,无论刘冷、冽女、程杰,还是冰婉儿和至光,均是愁眉不展,先前派往五重真界的弟子还能全身而退,诉说着阴恐的境遇,后来先后派出除两名弟子探查,均是一去不返,众人感到大事不妙,停止再探。 四界,三界成灾。 传界城,依然熙熙攘攘,五界的灭失与商人们毫无关联,因为六界以上修者依然能够往来,丝毫不影响武器秘籍以及修行丹合成等繁杂买卖。 唯独柔居内,忙碌之余二人便相对凄凄,刘冷等人每年都会归来,可是金夕已经失去音信近三百年,仇丁媚几乎日日倚门期盼还未成婚的夫君归来。 就在七年前,冰婉儿归来后突然促成仇丁媚唤柔夫人为娘,不知是母女还是婆媳,谁也没有发问,冰婉儿也未道明缘由,只是说道所有人都无法比及媚儿。 “娘,”仇丁媚习惯地靠在柔夫人肩头,“你说金夕现在是不是正在打怪?” “不打怪,还能做什么?”柔夫人也是随着幻念。 仇丁媚依然乖巧笑笑,“听闻他与一位禅师交好,会不会正在言禅呢?” “呵!”柔夫人抖一下仇丁媚脑后长丝,不屑说道,“他哪有那道心肠,禅,佛,与他无关……” 有无关联,只有天晓得。 凡界恒农郡寺庙佛堂林立,比比皆是。 一条通幽小径郁郁葱葱,却斜卧着一个孩子,似是奄奄一息,秋风瑟瑟吹动她褴褛衣衫,依然纹丝不动。 一位老僧人徐徐而至,急忙探手扶起女娃,把把细脉立即转过身后的木壶,给女娃送进几口清水,许久女娃在僧人怀中苏醒。 “我死了吗?”女孩微弱问道。 “千千大界,何来死说?”僧人扣好水壶,方才正视怀中小女,长眉忽然挑起,红润的脸庞放出光芒,“善哉,娃儿何名?” ------------ 第二百七十八章 你心如玉 刚刚与家人失散,没有名字。 女孩怯怯答道。 老僧把捏黑须略略思忖,似乎很是满意,低头轻声说道: 便唤作仙儿吧。 女孩立即点头,几次鼓嘴想问什么,终究是没敢开口。 僧人淡淡一笑随即明了,挎住仙儿飞身冲上旁边高树摘取几只青果,飘落下来谨慎擦拭,随后塞到仙儿手中,示意她尽可食用,看着仙儿口口吃的香甜,微声答道: 贫僧觉法。 仙儿不懂什么,只是抵制着饥渴,害羞地吃掉青果后,被觉法拉起稚嫩小手,一言不发步入长长幽径…… 此年,仙儿八岁。 此时的虚境五界,金夕历经无数痛苦煎熬,终于突破二十七阶瓶颈,抵达二十八阶,由于曾经一招败给朱厌,深知此刻尚不能独斗朱厌王,便利用通脉仙丹、启修仙丹和修行仙丹快速升阶。 “到底已经过去多少年?” 他仰天试问,不由得再次怀念冰婉儿,若有她在,一定分毫不差累计着时日,若是超过三百年,获得合灵仙丹又有何用。 空有恢复五界,却无法救赎鸾儿。 想着想着,不由得怒火丛生,再一次发泄给溪边兽,挥舞着凿齿神剑冲飞过去,劈头怒喝: “火天术!” 一记大招,普兽溃逃。 不出两刻再出溪边兽王,“泽火术!”那是八宫新术,由于处于泽宫,主金,对于木行怪兽的伤害自然比火泽术高出数倍。 轰! 火喷泽气,顶撞而发。 金息狂崩裂散,厚重地击荡溪边王硕大的躯体,使得青身向后一顿险些蹲坐下去,随即兽王冷口大咧,口水长流,喷发出道道青烟。 很快,金夕再一次骑到兽王的背部,张扬施法压制厉兽,疯狂地发泄心中不快。 不久又是夕阳低垂,榕树下盘坐而休,凝目纳气修行不已。 如此往复,日月不停。 凡界也是日月不停,幽幽小径中,高僧觉法宣道归来,飞身没入尽头,很快又踱步而出,身后跟随着一个小姑娘。 “师父,一去五年,有没有惦念仙儿?”仙儿十三岁。 觉法步停,拿捏着黑须,微声反问,“你可有念?” 小仙儿立即扬头,略带委屈答道,“当然有,师父救我性命,哪能不……”她忽然发现师父脸色沉肃,吓得退后两步,垂下头来。 “你若有念,为何无法念之吾念,何称为念?”觉法毫不客气。 仙儿不懂得这般深奥,分明听见责怪口气,再也不敢发声,小心翼翼随在师父身后步行,似是歪头琢磨着刚才的话,最后还是摇摇头,白皙脸颊泛起浓浓的迷惑。 师徒二人刚刚走不远,对面迎来一位僧人。 路窄难会,觉法只能停在一旁,以免两人同时闪躲出现碰撞,意欲让对方先行。哪知对面的人也是如此,在觉法面前停住,面对面相视甚是尴尬。 对面僧人发现觉法不再移动,脸色毫无退让,忽然道出一句,“你可知何为智,何为愚?”很显然在暗指觉法愚钝,以此相讽。 觉法毫不动容,刚要合目拒答,发现对方略有张狂,黑须微动反唇相讥:“我若答你,我智而你愚;我若不解,自当为愚。” 说完合眼不言。 僧人刚要再说,赫然目瞪口呆。 人家虽然没直接答出智愚是什么,可瞬间将提问之举归于有愚,既然想问,自然暗示心中有所不明,当然是愚;可对方分明是答出话来,将他置于愚钝之地。 “高僧法号?” 对面僧人急忙闪身步入草丛中,将整条小路让给觉法,恭敬问道。 觉法接着前行,走出几步低声答道:“觉法。” “觉法?!” 僧人再次震退几步,虽然看到觉法没有回头,仍旧深深合十施礼,久久拜在那里,直到师徒二人远去不见踪影。 觉法高僧四地布道将讲禅,早已得到无数人爱戴,天下无人不知觉法,天下无人不尊觉法。 “师父,”仙儿不明事理,更不懂得是如何令对方如此恭维,鼓足勇气小声问道,“能不能教导仙儿,我也想学禅法。” 觉法丝毫不予理会,许久音出丹田: “你心如玉,不可雕琢,好自空空等待,自有刻化之人;如不空,无法成就,唯有原玉,方可成器;日后,识性就好。” “何为识性?” 仙儿不懂大理,可是听出师父丝毫没有教诲的意思,脚下迟缓起来,似要难为难为师父,可是瞧见前面伟岸的觉法一步也不停,只好小步奔跑跟上,柔弱发问。 觉法立即回头,庄重答道: “识性者,鼻为嗅探,目为观视,耳为聆听,舌为咀嚼,口为食语,手为抬举,足为前行,仅此而已。” “啊?”仙儿这句话听得懂,又见师父严肃,小声嘀咕道,“那,那不成傻子一般?” “哈哈哈!”觉法忽然大笑,脸上极为欣喜,“仙儿果有所悟,倒是难得!” 仙儿彻底成傻子一般,再也不问不提,随着觉法离开小径。 次年秋,觉法突然结束各地授禅,将门下各弟子驱散四处云游布道,自己则带领仙儿再次返回小径,仍是一言不发走下前面,仙儿唯唯诺诺随在后面。 一年,她什么也没有学到。 不知为什么,她却感到莫名的心酸,上前试探着挎住师父的胳膊,见师父毫无反对,立即贴在觉法身边,一同返回小径。 夕阳斜照,身影长长,师徒二人再次消失在小路终端…… 同样是夕阳低垂,虚境五界之内同样有一条小径,不过那是通往朱厌山的路径。 小路上行走着疲惫着金夕,他提前探出当康神刀,索性扛在肩头,红阳映射着黄光闪闪的刀锋,反射到他兴奋而又略带忧郁的脸颊上面。 终于抵达二十八阶尽头,试图挣扎着突破,始终没有成功,只好赶往朱厌山,试探得到最终的合灵仙丹。 这是守界宫虚境,也是唯一的例外丹药,却落在终极兽王的头上。 “朱厌,速速给我合灵仙丹!” 金夕不做停留,瞧着猿猴般的朱厌便是咬牙切齿,唤出大神兽英招,飞天施发震宫也是目前最为霸烈的群法。 雷地术! 神刀黄痕缭绕,木行;英招振翅震动,木行;雷宫,木行。 咔! 五行草婴扑簌吐气,刀锋卷起狂雷抽离大地,半空中如裂如崩,一片片黄土被掀起夹杂在厉风之中,忽然,那道行气在半空中壮大,似是百丈以内的大地之息、苍木之气主动参来,一同加入战局。 长空变色,遍野闻声。 二十八阶之终,开始引来天地五行。 如此浩大,宛如草婴欢悦至极又进一层。 轰! 如此迅速,朱厌群刚刚遭乱,行风便如期而至,“吼吼!”一只只朱厌连蹦带跳方才发出还击,浩大木息戾气凭空出现,竟有几分冲破行气刺穿而来。 呼呼! 还有神驹般的英招,圆睁灵目,抖动虎纹鬃毛,两侧雄翅振动而起,四足触地即离,发出浓郁的木息灵气,不是扑地而刺,也非隔空而卷,仍是由天而降,嘭嘭击中各朱厌厚重躯体。 无法躲避,每击必中,而且是群法,投掷型攻击。 “英招兄,多谢!” 金夕依旧口出甜言,虽然英招比云凤来的晚,不过出自烛阴娘娘赠送,自然是兄长无疑,刚刚撇嘴出音,一股尿意顿然攀升,朱厌发出的群攻戾气还是刺入肾系全脉,出现压制之感。 “可憎!” 金夕急忙收回些行气增强防御,开始稳中求胜,终于抵住朱厌的攻击,心中充满着极度兴奋,这是五界终极怪兽,不但会掉落各种宝物,还有晋阶仙丹,那可是求之不得的宝丹。 如今只有一个人,谁也抢不走。 五级晋阶仙丹径直提高三成修为,虽然只可服用一次,如今看来也是天眷,二十五阶以后每升一阶即使消除梗阻也需要三年五载,一丹相当于一年多的时间。 越瞧神刀越喜欢,越看英招越英俊。 朱厌山成为山崩地带,裂裂炸响经久不息。 巨大的朱厌后腿不断跑动,前面长长双臂不断挥舞着戾气,退下一群便再生一批,双方终于处于焦灼之中。 夕阳沉落远山,地面上失去晃动的影子。 突── 金夕眼前一暗,异常高大的朱厌王出现,迈步之间地动山摇,呼吸之下山野簇风,巨长的双臂一抬,也似集结天地灵气反扑袭来。 躲! 金夕的本能。 通! 数十丈外老木荒草轰然不见,荡出一道数尺深的凹沟,戾气却有部分反射回来,不偏不倚侵蚀到金夕的身体。 心缩,腑酸。 他急忙镇压下去,意识到朱厌王虽是土行厚兽,却是发出水木攻击,三行同在,更是难以对付,同时要远离浑厚的戾气,还要小心后方回卷而来的残气,一度陷入慌乱。 任何单法都会遭到朱厌王戾气的部分克制,只好一边大招群法雷地术攻击普兽,发出新招五世泽山术攻击主怪,以金行主气压制木行,山土压制水息,主宫行气得以伸张,可是辅助的土行之气却受到朱厌王木息戾气的冲击。 泽气如剑刺荡兽王,战场中发出沉重的闷响,随着朱厌王发出长吼,音动四方。 唯有神兽英招英武焕发,狠瞪朱厌王,孜孜不倦地发动着木行打击。 行气迅速下降。 金夕已经没有退路,无法再升阶,若不击败朱厌王空来虚境一场,御龙九天、五界之危、鸾儿生死系于一战。 他利落地摸地风符,这是孤光占有多年为孽的八象符,它能够引来狂大气场,便想试探能不能御出狂风,压制怪物一番,结果无论怎么摇晃,如何纳气其中也是无济于事,只好振奋精神孤注一掷。 “吼!” 金夕狂叫一声。 ------------ 第二百七十九章 生来无所戒 五行草婴震动,当康神刀颤鸣。 金夕在洪大气场内再一次消失不见,以最快的速度化作飞梭逃避朱厌王的狂轰滥炸,虽然攻击大打折扣,但是得以喘息消耗兽王。 若败,必得保全性命。 朱厌王变得异常暴躁,四处乱转寻找金夕的身体,刚刚发出一道戾气,人影翻飞移去,庞大躯体便遭到一次袭击,震颤之下愈发狂暴,数次跳跃起来试图撕裂金夕,无奈长臂没有对方快,不出两刻地面上上凹凸不平,一片狼藉。 金夕行气急速下降。 坚持! 誓死坚持! 四面八方出现金夕飞影,到处是喷射而来的泽气山息,咻咻刺响,裂裂暴击。 “混账!” 金夕感觉到五行草婴中的行气渐近枯竭,尽管疾速闪躲,在发招攻击朱厌王时也有短暂的停顿,因此体内还是遭到水木戾气的侵蚀,搅动不安,痛苦难言。 轰! 婴中行气全部荡出。 瑟! 丹气只留下退身之气,其余如数喷荡。 金夕见朱厌王也是动作迟缓,气喘吁吁,竭尽全力做出最后一击,将攻击强度增至最大,试图将对方击退。 如不能,自己则退。 朱厌王摇摇欲坠,停止攻击,但是它没有立即逃遁,而是做出令金夕啼笑皆非的举动─── 它突然召唤出另外一只朱厌王,同样庞大,气势磅礴,如同战斗刚刚开始。 新兽王趾高气扬,稍稍晃动纳气欲攻,原来的朱厌王方才消退。 “啊!” 金夕来不及谩骂,惊惶御气翻出战场,一只朱厌王就已经耗费掉全部行气,自然不敢再接着对付下一只。 没有人知道击败第二只朱厌王之后是否还会继续召唤,因为满三十阶也绝没有人能够单独承受住第二只兽王的打击。 至于群攻,兽王不会召唤新王,但是随着人数增加,土行的躯体也随着增加厚重,足足承受住所有人半日的攻击,不管是两人还是千人。 同时它还会不定时地狂暴偷袭,防不胜防,导致其中的攻击者受伤。 五界,它为王。 晋界仙丹掉落的几率更是低得可怜,十次掉落一次已经是无尚幸运。 金夕只有一个人,必须要想办法战胜它,无论多少次也要打出合灵仙丹,因为修为停顿,无事可做,便开始漫长地试探和摸索,想尽一切办法独占朱厌王。 寒冬岁尾。 金夕已是数十次落败,无数次打出第二只朱厌王,虽然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可是绝无可能战胜新兽王。 “看来,真正的玄机是防止朱厌王唤出新王!”他几近神情恍惚,接近崩溃边缘,耳边似乎想起冰婉儿的叮咛。 废话!他心内自言自语,似是一尊痴癫者,自问自答。 “那就不要让朱厌王落败……”冰婉儿。 废话。 “那就不去打击朱厌王。” 金夕忽然瞪足眼睛,几乎射出凶光,仿佛立在眼前的朱厌兽就是一个个风况,将鸾儿逼迫出元身的风况,他怒吼数声,干脆不再唤出英招,独自一人冲入朱厌群上方,疯狂卷击朱厌兽,等候着朱厌王出现。 ───凡界那条小径尽头,是一座圆形山脉,绿色早已被严冬吞噬得无影无踪,显得萧条苍凉,山脚只是一座小小寺庙,周围两座茅草屋,虽然简陋但是井井有条,洁净静雅,名为定林寺。 觉法忽然唤来仙儿。 “师父,是不是答应要传授仙儿禅法?”仙儿十五岁,依旧唯唯诺诺。 觉法轻抚黑须,脸上红光焕发,仔细打量一番跟随自己八年却是一无所学的仙儿,沉思片刻方才微微发声: “学禅为何?” 仙儿似乎早已成竹在胸,刚要信誓旦旦答出,还是低下声音发出蚊蝇般微音: “为人。” 觉法合上眼睛,明显眼角在微微触动,不知是喜悦还是激动,抑或是不满,轻轻抬手示意仙儿近身,不睁眼睛却准确拿到她的玉手,意味深长问道: “何为人?” 仙儿又喜又怕,喜的是师父终于可以与自己攀谈,怕的是答错恐难步入为禅之门,遂静下表情,试探答道: “识性者,为人。” 觉法立即睁开双眼,流露出惊讶,忽又责怪出声: “人之初,识性;人之终,为空。既然识性者已经为人,你又为何学禅为人,岂不多此一举?你小小年纪,擅自悟禅,为师深感厌恶,从此你不再是为师弟子,速速离开。” “师父!”仙儿惊怕颤抖,噗声跪在地上,哀求道,“仙儿此生自此不再悟禅,还求师父不要赶走仙儿……” 觉法毫不动容,再次合上眼睛,摆摆手做出驱逐动作,其神不可侵,其意不可违,任凭仙儿久跪不起,再也不出本分声音。 许久,仙儿泪流,知道师父绝不可能收回言出之语,一拜再拜,悄悄起身退向庙门,依依不舍地看着如同养父般的觉法。 她知道,此别也许无法再相见。 ───金夕也似朱厌王那般狂暴,一荡荡雷地术扑天而泄。 如有天木之息,勾结浩地之气,将怪兽碾压中间。 批批败逃,群群再现。 突…… 朱厌王如期而至,依然那般强大吼壮,开始四处狂拿金夕。 “朱厌王,今日我便放你一马!” 金夕自嘲般吼道,打也打不过,绝不输嘴。 他想起在四重真界激战天神鼓神之时,第三层人形鼓神不可战胜,只要耗足时辰对方自行落败,在意念中的点拨下开始躲避朱厌王的攻击,不断清除普兽。 不再针对朱厌王发动单法打击,行气有所保留,动作也不再刻意停顿,遭受到水木戾气侵袭少去很多,半空中游刃自如。 大地在动,炸雷在响。 末春的朱厌山又成为沙场,只不过双方战帅从不接触,空有吼叫和呐喊,空有戾气冲天,行风飘忽,人影翻飞怪物奔忙。 普怪当然承受不住金夕狂气扑荡,轮回罔替。 朱厌王却是受不到致命打击,群攻法术落在它厚重的躯体上伤害甚微,便肆无忌惮耀武扬威抢夺着金夕的影子。 金夕做好长时间鏖战的准备。 发飘,袍抖,刀闪,人飞…… ───仙儿退至门外,含着眼泪再次向觉法躬身施礼,微微启唇却不敢发出声音惊动师父。 转身,哭泣。 “若要修禅,西行三百里,般若寺才是你的正宗。” 仙儿刚要迈出栅栏,身后传来师父浓厚的声音,似是嘱托也似命令,她急忙返身再跪,冲着庙宇连连叩首。 又如往常,却是蹒跚着步出小径。 忽然,从山下奔来数名佛僧弟子,急匆匆冲向庙宇,浑然无视对面而来的仙儿。 仙儿急忙躲至一旁草丛内,眼巴巴望着众弟子奔碌,忽然觉察到什么,也是折身向自家寺庙奔去,刚刚起步,一串长泪滚荡而下。 师父! 她连续摔出数个跟头,还是爬起来奔跑,待到回归庙宇,却被众弟子拦在门外,绝不可踏进一步。 觉法,圆寂。 他功德无量,仙气遍布九州. 弟子们如梦方醒,纷纷参透师尊的隐匿之玄,就在不同地点不同时间觉察到那一道祥光即将消逝,纷纷奔驰而来,不约而同抵达山下小径。 他的养女不是门下弟子,不得入内参拜。 “师父……” 仙儿跪在庙外,扑地而哭,浑身抖瑟成一团,虽然不是弟子,却是养女,虽然没有悟禅,可是耳边始终萦绕着师父的禅意。 弟子们将觉法葬于定林寺,据说两年后竟然有人又见觉法,却是赤足而行肩挑一只布履,皇帝急忙下令设法事而开棺查探究竟,没想到里面只有一只布履,遂将定林寺更名为空相寺…… 仙儿一路西行,抵达弘农郡华阴山已是次年春末,这里风景绝美,西有白水,南有渭河,遥望万尺敞阔,近观心旷神怡;山有般若寺,清净祥升,左卧白岩滋生翠草,右伏绿林巢居群鹊,开天地之门,消凡界罪孽。 中央道道青石阶,走来疲惫的仙儿。 “女施主,贫僧善信,此乃佛家重地,未到参禅之时,还望稍候再入。”小僧善信以礼相拒,不允仙儿入内。 “我……”仙儿万念俱灰,深得师父指点方才赶来这里,“我要入寺为尼。” “为尼?”善信抬手微礼,“你可断了诸戒,可曾明了禅家之识,可曾有过禅师点化?” 仙儿目光呆滞,面色苍白,低声答道:“生来就无所戒,只知道禅之识性,没有……没有禅师点化。” 她觉得自己不配道出师父的名字。 很快,仙儿灰袍加身入寺为尼,师父圆寂,她再也没有学禅之思,只是负责清扫寺院的行当。 日复一日从不停歇,无人在意,长久而惯。 ───雷霆狂怒,四野萧杀。 金夕开始发泄始终未破的愤怒,放弃对朱厌王的征杀,一**清退普兽,绝不去单击兽王,任凭它张牙舞爪。 “你能奈我何?” 金夕完全躲避,自然不会受到重创,眼见兽王手下一群群溃去,发出讥讽之词。 朱厌王吼吼出音始终荡发着戾气,似乎也在嘲笑金夕:你能奈我何? 一刻,两刻,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突然情势大变! 金夕张大嘴巴看着眼前情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手中张扬着当康神刀,眼睛瞪得溜圆,不知该不该再挥舞下去…… 他自己将自己吓坏! 他只是空空挥舞神刀,却不敢发出行气,就在眼前:数十只朱厌普兽忽然倒戈,开始围攻自己的兽王,看似朱厌王比金夕还霸道,一道招数就能将身旁的小兽击退,不过立即再现一批,还是围打朱厌王。 “哈哈!” 金夕干涩笑出,不知眼前情形究竟是哪般。 ------------ 第二百八十章 困杀 群兽逆变。 金夕急忙探向四周,怕是像真界之内的白鸾一样,这里发生可怕的崩巢。 没有,什么也没有,普通朱厌依旧消磨着主怪。 他再也没有理由干看着,提起神刀跃入场内,开始协助小朱厌攻打兽王,意念中轻轻拍醒昏昏欲睡的五行草婴,开启金土两道脉关,融行气而入刀锋,再也不用去防御,砰然发声: 风山术! 细风如刀,全力之下黄芒中仿佛奔爬出骄傲的当康,四蹄踩踏如云行气,迎头撞向朱厌王,连同泽息山气扑荡在朱厌王庞大的厚躯上。 嘭! 如罄撞鼓,咚咚作响。 朱厌王浑身一震,发出“突突”嘶叫,仍热不去攻击金夕,摆动长臂拨动着自己昔日手下,似是被困一般无可奈何. 因为小朱厌源源不断,绝无停歇。 看来窝里反是最大的悲剧,无暇再去顾及外界杀意。 朱厌在未入真界之时,屯聚在西北荒山,繁衍甚速觅食艰难,最后只有撕咬同类吞噬死尸维持种群,力量最大的便成为王,坐享其成;后被天帝发现,岂能容此惨象,将朱厌投入五重真界。 单独攻打朱厌王,只要在兽王出现之后不去攻击它,维持一个时辰,并且击退千只以上小朱厌,普兽立即反目,开始反过来攻击朱厌王,朱厌王也顺势停止对挑战者的攻击,喻示着对它昔日残暴的惩罚。 只是无数年来,千人群攻都要维持半日,哪有人敢单独挑战。 金夕如非单独进入虚境,也绝不会单挑朱厌王,窥破此等玄机。 “哈哈,”金夕浪笑不止,他被朱厌王折磨得几近疯狂,瞧见朱厌王被困的样子甚是痛快,“没想到你竟如此不堪一击!” 刚刚说罢,立即闭嘴,他已经搏杀一年多,始终没有胜利过。 金夕乃是单打第一人,而是始终是第一人。 五行八宫阵以及八宫虚阵的修炼不得不依靠速度,而在镜虚之内的剑刺兽和龙兽更是将他的速度提到极限,真界之内无人能及。 而在真界内,无人修炼速度,因为速度越快,消耗的真气越多,攻击越弱,反倒让对方占尽便宜。 后来,程杰得知这个秘密,曾经咧着无比巨大的嘴偷偷单独挑战过朱厌王,意图独吞丰盛的宝物,毕竟觉得自己乃是降八飞升之身,引出朱厌王后哈哈大笑着奔离逃遁,可是他的速度与金夕比起来好比蜗牛,没几下子就被朱厌王干出场外。 险些给弄死。 大嘴连续闭了数日,最终也没有将那次蠢事告诉给金夕。 此刻,金夕眼前的朱厌王逐渐俯低一些庞大身躯,似乎在诚恳地向小兽承认错误,嘴角流出丝丝口水,动作也逐渐迟缓下来。 可是,手下普兽绝不停止,不将主怪杀败决不罢休。 金夕越战越勇,越打越解气。 昔日坐享其成的朱厌王,眼下只能任由敌人坐享其成。 “吼……” 朱厌王发出最后一次悲呼,看来昔年的虐待确实匪夷所思,小兽容不得它最后一口气,仍是伴随着金夕强悍的行气拍打在它有气无力的躯体之上 它轰然停止还击,仓皇逃遁。 金夕胜! 他立即闭眼。 这是第一次击败朱厌王,不敢奢求合灵仙丹,只要给一颗晋阶仙丹就好,但是分明地瞧见朱厌王没有掉落任何仙丹,而是降下宝贝,所以不看窥视,强压着心中兴奋欣赏此次成功,半晌方才细细睁眼向前探去,抬手吸来诸多宝物。 八宫至尚之泽天术! 第五泽宫旷世群法,泽气为主,天金相辅,双金漫漫无所不侵,这是对木行之气的致命群法攻击之术,最重要的是,泽天术的领悟立即令金夕的金系脉关变为两道,可以同时施发出金行气息。 此时,水、火、木、金四种行气脉关全部变为两道,只待土关双开,全身五行十道脉行大关便达全开。 还有一本秘籍,是金夕最为欣喜的要术,自然是上一层巽宫之风地术! 这是目前攻击伤害最高的及天群法,风行坤地,万物黯然,因为风木比雷木更为强悍,所以用此法攻击朱厌群更加爽快。 “可惜没有极武和气诀!” 刚刚领悟至尚招术,金夕便不瞒嘀咕,地下没有尚武,也就是黄色武器,书籍也是什么要术、招法之类,没有发现气诀之宝,只能抛而弃之。 有了风地术,朱厌王出现之前还可以唤出英招作战,击打群兽流畅起来。 自此,金夕稍有恢复便开始击杀朱厌王。 可悲的是,一日日过去,不知是天不如愿还是朱厌王故意作对,连续打几百只也没有获得晋阶仙丹和合灵仙丹,甚至一把极武和一本气诀都没有爆出。 最终,只好认为单挑朱厌王只掉落一次晋阶仙丹和极品宝贝。 “究竟是为什么?” 他盘坐地面向身边问去,没人理他。 婉儿呢? 他暗暗问道。 三重真界。 此时的真界是九界2120年夏六月十三日。 婉儿仍然在这里守护着五界赶来的女弟子,还有不知何种状况的鸾儿,有冽女和昊仁的把守,刘冷与程杰再一次从四界退回三界,与至光道人一同协商当下燃眉之急。 “金夕离开已经三百零二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冰婉儿凄凄说道,她显得悲凉伤楚,白皙圆润的脸颊早已不见血色,提及金夕的名字便轻泛泪光,鬓角处散落几根长长乌发,却是浑然不觉,这里没有人去提示她。 除非金夕在,定会给她轻轻抚至脑后。 刘冷不言。 程杰突然开口:“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刘冷立即瞪向他。 冰婉儿却是微微点头示意,准许他说,眼下只要有一丝线索也不能放过。 “咳,”程杰明明立在刘冷身旁,干咳一声之后装作思考模样离开他身边走到冰婉儿身后,“金夕是去了五界无疑,昔年我们曾经派过两人去探查,却是有去无归,是不是?”他立即撑开大嘴,“不对啊?我分明想好不是这么说的!” 其意明显,金夕已死。 他的大嘴,常出恙状,看来早已准备好另一套说辞,可是大嘴巴一开,还是原封不动道出原来的说法。 “住口!”刘冷果然发来厉喝。 不用他喊叫,程杰早已汗如雨下,紧紧地扣住嘴,嘴角直达耳根。 “不!”冰婉儿也早已猜想过无数遍,轻声安慰众人,“若是金夕出现意外,哪怕,哪怕是最后一刻,我一定能够觉察到。” 言语悲怆,可是众人深信不疑。 “对!”程杰还是憋不住,他在天鼎内被宁甜甜困缚时,亲眼所见冰婉儿意探金夕,别说是死了,“那他……”随着脸色现出淫状,不过瞧一眼冰婉儿背影没敢说下去。 那意思非常明了,就是怀抱女子贪图不归。 至光轻抹白发,又拿向白须,目光再现深邃: “金夕义如高天,修为甚厚,绝不会出现噩状,我相信他一定能够取得合灵仙丹胜利归来;眼下,定要安抚好五界修者,防止与身负修为的三四界人士发生冲突,那势必比五界沦陷还可怕。” 众人点头。 “不如,”程杰大手指向鸾儿房间,“去探一探那个神秘女子,问一问……” “不可!” 冰婉儿严厉拒绝。 若要依照大嘴程杰的话,闯入鸾儿的房屋,后果不堪设想,因为此刻她已经失去音息。 仍然无果。 冰婉儿偷偷叹息,甚至狠狠跺脚。 长叹一声的却是金夕,他无奈地盯着朱厌群,早已失去往日战胜兽王的兴奋,一丹不出,如此颓废,再一次将对风况的愤怒嫁接到朱厌王身上。 嗡! 一声异响令他跌坐下去,随着脑袋也是发出嗡嗡裂响,恐惧滚滚将他吞没。 四方尊震鸣! “啊──” 如此的可怕,如此的绝望,他长啸一声,不但身困虚境之内,而且不出合灵仙丹无法进入五界御龙,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四方尊响,三年藏龙。 他不知道在这里已经度过多少个三年,恐怕转眼即逝,三年之内无法走出虚境,天崩地灭。 “杀!” 他再次冲到朱厌群前,疯狂碾压普兽,直到将朱厌王唤出。 “今日,我要看着你死!” 金夕咬牙切齿吼道,将合灵仙丹的难得归罪于朱厌王的吝啬,干脆在攻击区域盘坐下来任凭主怪和小兽无休止的厮杀,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窝里斗。 午后杀到深夜,深夜杀到黎明。 眼见朱厌王临近败退,他疯狂而起,将全部行气注入神刀双锋,发出迄今为止最为强大的一记泽山术! 地面上仿佛冲出沼气,数里外的山巅都随着发出震动,在悄然无声的虚境五界生出地动山摇,泽金通天。 轰! 朱厌王从未遭受到如此霸烈的攻击,身体散碎一般瘫倒地面,随即再次跃起逃匿。 叮! 恍惚之下金夕没有发现是什么,不过很明显是一颗仙丹。 绝对的仙丹! 不管是什么,要么结束任务,要么能够破除数年的二十八阶梗阻登升五界最后一阶,这是多少年,他已经不知道;历经过多少磨难,他也不记得,只知道终于获得梦寐以求的仙丹。 “哈哈,朱厌王,原来你怕重击啊!” 他自豪地喊叫一声,虽然朱厌王已经不在。 无法获得丹药,是因为攻击力道不足。 他的血液狂乱上涌,兴奋几乎冲爆心脏,竟是颤抖着双手探向藏宝囊,将刚刚获得的仙丹捏将出来! ------------ 第二百八十一章 合灵仙丹 橙色! 尚品之药,晋阶仙丹! 金夕想都不想直接探入喉内,随着脉关大动,一道热浪荡变全身,火行飞升之修再度开启,砰然敲碎底层之梗升就二十九阶,而且直愣愣提高三成修为。 再修七层便抵及阶底,等到度过迭劫便升为三十阶,火行飞升结束,完成五境元化之修。 “地劫是什么?” 他唯有自问,没有自答. 元化境迭劫为地劫,只有气根不全者才有的劫数。 不管是什么,已经无暇再顾及,唯一剩余的任务便是合灵仙丹,囊中还有通脉仙丹和修行仙丹,接下来便是气满而打朱厌王,休憩即刻提升修行, 一刻也不停。 因为四方尊已经震鸣,喻示五界御龙九天之行已经开始,不打出合灵仙丹一切都是枉然。 不知是虚境内不准,还是单人斗朱厌的规则,从此再也没有掉落晋界仙丹,他倒是心中释然,万一掉下仙丹,自然就是合灵仙丹,非修行丹药之性的淳白色仙丹。 为了御龙,他不得不开始心中计日。 一年,修为再提高三成,四方尊震动嘶鸣。 当! 朱厌王掉落一把黄色承天剑,“哈哈……哼!”刚刚被胜利冲昏头脑,立即萎靡下来,意识到现在万把神武也不及一颗仙丹。 第二年,四方尊悲鸣。 他开始焦躁不安,仿佛上当一般大骂青须天尊,为何说尽快提高二十八阶斗朱厌王,明明是三十级也可能不落仙丹,不过细想起来,不管进入虚境多少年,除去雪中昏厥之时,从未浪费过一日,从此陷入恐怖。 第三年仲夏,距离最后藏龙时刻只剩下月余,他的修为抵达二十九阶底,修为脉关立即关闭,这一点他已经习惯,即使不然也已经麻木,日夜不停攻打朱厌王祈念着仙丹。 这期间,他收获五把尚武、三本气诀,这在五界绝无仅有,一个人拥有这么多宝物,顷刻之间就会将五界的首富之一,甚至可以成为任何一个门派的掌门。 哪怕是换来八个门派,他已经不在乎,眼睛瞪得通红,仿佛要吃掉朱厌王一般。 “朱厌王,”他再也不敢轻视这个无比厚重的兽王,手中神刀垂锋落地,口中近乎哀求,“速将合灵仙丹给我,那可关系到亿兆百姓、千万修者的性命啊……” 昼夜交替。 月已亮出,清明婉丽,无声无息宣布白昼已去。 就在此刻,山野中传来金夕咆哮呐吼。 “呀……” 一道黄痕绕出半月之形,身体急速旋出圆日之状,冲向朱厌王发出最后狂击,满修的暴击,当康的暴奔,草婴的暴哭,行气的暴喷。 阳光离去。 却在散去的这一刻一跳,谁也没有注意到的跃动,却是多出一刹那,二十四之一的眨眼间。 轰! 朱厌山顶峰轰然倒塌震裂,朱厌王顿然不见。 哈! 哈哈哈! 金夕发出三百多年来从没有过的狂笑,仰天倒在地上,他看见一枚白色丹药飘入藏宝囊中,不用去甄别,当然是合灵仙丹。 合灵仙丹! “哈哈哈!” 他感觉到眼角渗出喜悦的泪水。 有多少年,多少日月,多少刹那,就有多少辛酸,多少期盼,无论此行有多少苦难,终究是刺破玄念、赤度升到五境顶阶,终究是收获少阳剑之秘以及风符,终究是知道人有轮回生死有复,终究是得到合灵仙丹挽救真界,终究是获得毫无用处却珍贵无比的帝鸿发结…… 甚至,他孩子般用力蹬着双腿,显示着激动。 忽然耳边来声! “这成何体统,焉能笑得出来!” 无数年没有人声,这一声久违的喝叫来的太过突然,吓得金夕骤然惊愣冷汗遍身,裆下一紧险生尿意,如此熟悉如此亲切,他蹬开眼睛一瞧,看见自己倒在地上,双腿依旧缓缓地蹬向青须天尊。 合灵仙丹一出,虚境即行结束,同时出现在北守界宫侧殿。 惊恐不安的天尊正在怒目相对。 呼! 金夕脸色立变,蹿起身子便扬手探向天尊衣领,那边瞧不见动作已经闪开,他立即清醒过来,这已经不是第一天尊的守界宫,十个自己也打不过眼前天尊,急切喝道: “我到这里已经过去多少年?” 青须天尊既有无尚的感慨又有无尽的愤恨,一字一句答道: “三百又五载!” 三百零五年?! 金夕又是下意识地拿向天尊,中途顿然停手,恶狠狠怒道,“为何不早些唤我出来?” 鸾儿失去白灵珠,最多存活三百年,可是大限已过,生不能轮回,死不能归天,顿时觉得自己毫无用处,天尊也是一派恶人。 “哼,你气根不全,难以引出仙丹,若非天象有变,恐怕再有三百年你也打不出合灵仙丹!” 天尊面对女儿之变,也是怒不择言,他再一次在金夕心中掀起对唐伶的无尽愤怒。 又是孤光与烛阴冒着再次被禁锢的危险帮衬了金夕,就在多出的一刹那,就在他发出行气的一刹那,赠赐他刹那的五行齐全,成就合灵仙丹。 不过,他们却意外地无人理睬,也没有因此遭到天罚。 “鸾儿怎么办?”金夕追问。 青须天尊无奈摇头,只是嘱咐道:“速速赶往五重真界,将合灵仙丹给白鸾王喂下,我即刻遣送新的仙子过去,一切自当安然。” “休想,若是无法救赎鸾儿,打死我也不开五界,宁愿受到天罚!” 金夕当即驳斥,索性坐在木几上,直愣愣瞧着天尊,他知道五界之变是人之孽,天界无法涉及,这是守界宫的本职,而且只有他一个人身负白灵珠来到守界宫,这个天尊的把柄在他手里。 天尊果然黯然下来,目不转睛盯着金夕,思忖半晌终于开口: “你本是第一天尊,若无凡事也可登升天界,这守界宫的传承也是你之本分;其实,鸾儿修炼只剩下十三年,不过元身已出,元神已灭,恐难再启,我乃天神,断不可违犯天条……” 金夕大怒,情急脱口:“如何才能违犯天条?” 此言一出,两人惊愕! 无疑是其中有办法,却是违犯天律之道。 “小善可弥生,中善可救世,大善可归天,”天尊无意点透,“可是世间哪有那么多大善,况且,若是有意而为,施布之人定有破灭之危。你去吧,我相信你不会坐视不理……” 金夕刚要再反驳,青须天尊赫然抬手。 呼! 金夕身体飘离,挣扎着飘离起来。 天尊已经不再理会,施气将他投入光门之中。 “般若寺!” 金夕的耳边响起低微的声音,随后出现在白鸾王身边。 五重真界内! 遍地的白鸾一只挨着一只,“咕咕”低鸣不停,空中仍在不断沉落,附近的白鸾突然发现金夕出现纷纷注视过来,眼睛中充满着期待,它们已经守护各处白鸾王三百多年,除了身有白灵珠的金夕,绝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白鸾王依然那么呆滞,一动不动,周围被鸟群包裹着。 历经三百又五年的赤风之行彻底结束,而其中的一名掘风者历经三千多年后却停留迷失在三界木屋内,已经失去元神。 再过几刻,就可以见到娘,见到冰婉儿一行。 他猛地看向东方,那里生出一片龙光,红彤映天,那便是御龙之山,根据心中算计,距离藏龙最后一日还有些时间。 眼下该怎么办? 他茫然蹲坐在白鸾王身边,御龙九天,恢复五界,鸾儿性命,究竟如何摆布? 忽然,他想起耳边刚刚萦绕的三个字,般若寺,那是什么,声音好像发自天尊之口,他刚要发动意念去取合灵仙丹,猛地发觉体内还存有着传神术! 这绝不可能。 传神术绝不允准带入真界。 是天尊,在最后一刻没有将体内的传神术驱除,那又是为了什么。 难题再增两处,般若寺,传神术。 他停止探出合灵仙丹的意愿,必须要先御龙,否则无数人的涌进定会耽搁藏龙。 然后呢? 独自三百年的习惯令他苦苦思索,眼神再一次临近白鸾王,方知已经回到真界,那还等什么? “婉儿!” 他近乎获得合灵仙丹那般呼着冰婉儿的名字,眼下的事情好似突然与他无关,因为此处存有冰婉儿。于是,转身对着白鸾王说道: “你已经这般三百多年,莫要在乎多几日,你的前身仙子鸾儿被恶贼风况迫出元身,现在恐怕存有危难,你总不能袖手旁观,我不但要杀风况为你报仇,还要想办法保全鸾儿,当然,藏龙结束后立即还你白灵仙丹。” 金夕起身,试探着向前迈步,瞧瞧白鸾是否让路,如果它们不准突然发威,即使满修也逃不出五界。 扑棱棱! 层层叠叠的白鸾忽然让开一条小路。 “我一定会回来就你们的,放心!” 金夕小心翼翼向前探步,口中信誓旦旦应诺着,随着脸上松缓下来,身体所到之处白鸾纷纷让路,足下有多快,小路就有多长,待到飞飘时,不断沉落的白鸾也是折身避开,仿佛迎接着天尊一般。 传界阵。 传界城,匆匆面向柔居方向一拜,再入三重真界。 至光门。 远远地,他瞧见白衣仙子,修长而丰润的仙子,思念无数年的仙子,冰婉儿! 她呆呆立在至光门庭院内,一个人茫然无助,似乎早已放弃九莲阵,也许是历经无数次九莲阵的暗伤而无果,仅凭着感念等候着金夕。 不哭似泣。 ------------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一定要救鸾儿吗 冰婉儿! 音从心出。 金夕? 冰婉儿猛然转身,痴愣探向门外,半晌方才口出形状:你是谁? 金夕飞奔而至,伴着冰婉儿轻嘤之声将她纳入怀中,不但是人,而且是心中之人,不但是心中之人,而且是冰婉儿。 “快!” 他拉起冰婉儿的手,急忙冲入鸾儿房内。 “鸾儿!” 两人的手即刻松脱,冰婉儿惊叫一声僵立原地,金夕猛然扑到鸾儿身前。 鸾儿依旧稳稳盘坐在床榻上,面无血色,双眼微闭,依旧保持着风雪梦境中那般淡淡的微笑,只是毫无反应,似是早已失去呼吸。 “我已知道你叫鸾儿,我已经知道……”金夕嘶声切切,就在两人三界初见之时,鸾儿曾经问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只是前世金夕轮回而转,掘风者鸾儿入主白鸾。 “金夕,我……”冰婉儿哑口无言,陷入深深自责中。 金夕何止自责,是他超过期限导致鸾儿失去元神,“不怪你的,”他面带震痛冲着冰婉儿摇摇头,缓缓地抱过鸾儿,试图用体温恢复她的生命,不断摸索她的脸,自然是无济于事,“醒醒!”他紧紧搂住鸾儿,眼睛干涩无比,心中痛苦不堪。 白灵珠! 意念至此还是停住,即使归还白灵珠,她也不能复生,即使青须天尊施法也无法接回守界宫去。 两人不敢多做停留,急匆匆步出。 “金夕……” 冰婉儿唯有痴痴唤名,她需要问的太多,五界怎么办,有没有得到合灵仙丹,三百多年到底去哪里了,御龙九天状况如何,鸾儿到底发生了什么,等等等等。 “我好念你!” 金夕没有提及任何事情,只是盯着她沉重道出四个字。 冰婉儿顷刻泪奔,他从没有听到过金夕如此坦率地说出这等话语,立即意识到金夕三百年一定是经历无数折磨和痛苦,甚至生不如死。 至光匆匆赶来,见到金夕欣喜不已,连声问候。 “今日何历?”金夕问道。 至光:“五月初五。” 金夕立即转向冰婉儿,“还有一月八天!” “啊?!” 冰婉儿惊呼捂嘴,他听得出来金夕口中的时日意味着什么,当然是四方尊震鸣后开始计日,距离五重真界御龙还有三十八天。 金夕再探至光,此时必须与冰婉儿离开三界,可是刘冷等人在三界无法动用真气,只能故做谎言深切拜托: “至光大师,木屋中的鸾儿事关五界安危,无论如何要严加把守,不得让任何人进入,否则杀无赦!” 至光向来仁慈,此刻也是立即点头应允,金夕此言既出,五界眼下所有人的性命加在一起恐怕也没有鸾儿的安危重要,因为那关乎着二界至四界所有人的寿命。 金夕即刻派人令刘冷、程杰返回传界城议事,顺便解除早已控制不住的探母心结 。一路上,他故意放慢脚步,将整个事情的前后经过详详细细道给冰婉儿听,不漏过蛛丝马迹,唯独两人前世之情和红雾中的事情不便提及。 欲用人,必信人,他从不隐瞒。 冰婉儿忽然停住脚步,“你确认五界龙光之处为弘农郡华阴山一带?” 金夕点头。 冰婉儿刚要走,脸颊泛起潮红,不去盯看金夕的神情,低声问道:“赤凤洞内,你与鸾儿被红雾袭击昏迷,的确不知是为何清醒的吗?” 金夕点头。 正因为要救鸾儿,他只能如实告知此事经过,当然剔除两人之事,唯恐这里藏匿着玄机,也许鸾儿有奇异之处方才罢除红雾,始终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冰婉儿不再问,跟随金夕赶往传界城,不过身子却是微微颤抖着,好久方才克制下去。 她是冰历族郡主,太阴之神玄冥的后裔,相对立的便是太阳之神,所以对太阳神诸位手下稍有了解,孤光之火有二,攻击者为焰,称为烈火,焚烧对手;困缚者为雾,为欲 火,折磨对手。 至于如何才能破除孤光红雾,她当然了解! 这也意味着,金夕离开三百年的点点滴滴她全部掌握在心,包括红雾中的一切。 九界2123年五月初五,在金夕离别三百多年后,众人再返柔居。 “夕儿!” “金夕!” 两道呼唤,苦辣酸甜。 金夕左臂抱母亲,右手揽媚儿,所有表情掺杂在一起,不知如何表达;仇丁媚忽然发现冰婉儿在后面,赶忙轻轻推离金夕,脸上已经红得不成样子。 “娘,都进去再叙吧。” 仇丁媚习惯地说道。 娘? 金夕一怔。 呼! 程杰风一样飘进柔居,刚刚发现金夕,脚下便跄踉不止,未等抓弄到金夕大嘴已经咧开,“哈哈,哈哈,哈……”满嘴大笑,一句话也道不出。 金夕看到程杰奇形怪状的模样丝毫没有发笑,倒是心里一紧,他虽是笑着,可是眼睛中分明含着泪水,强忍着不掉落下来,因为眼睛瞪得溜圆,加之阔嘴巨耳,其形无法入目。 此时,刘冷随后步入。 “回来了?”他问。 金夕直直盯着刘冷,自然想起了前世至友,开口直问: “你听说过帝鸿吗?” 刘冷摇头,冷肃摇头,两人对话就此结束。 “夕儿,快,唤大家一同入内叙谈。”柔夫人终见一家团圆,喜不自胜。 程杰第一个跑到前面,忽然转身大喝,“等等,”他不怀好意地瞥向仇丁媚,“我方才听你唤老夫人为娘,既然金夕没……”他咕噜一声,将唾沫和“死”字一同咽下,“平安归来,当着大家的面得说清楚,这到底是哪门子娘?” 众人皆愣。 程杰意图很明显,他在维护着他的先祖冰婉儿的地位。 金夕不知内情,看向柔夫人,忽见大家均是惶然,也想起诸多往事以及多年来仇丁媚与母亲的陪伴,故作镇定地抬起手摸向仇丁媚的脸颊: “只管唤作娘亲,无妨,无妨。” “我不要你动!” 仇丁媚突然拨开金夕的手,气呼呼瞪向程杰。 “哈,”程杰弄出尴尬局面,又见数道冷目探过来,立即指向仇丁媚,“你瞧,你看,你看看,我就知道她没安……” 簌! 金夕厉眼射芒,又直接将程杰的“好心”二字击落。 “是我要怎么做的。” 冰婉儿心酸不已,那时候她已经做出最坏的打算,万一金夕久久不归,而自身每年只能在传界城内停留三日,怕柔夫人承受不住,万不得已令仇丁媚唤娘,也好维持老夫人的心念。 从此,谁也不敢再澄清那声娘源自何意。 众人厅内落定,金夕知道事不宜迟,立即将相关事情向刘冷道出,众人唏嘘不已,未曾料想有这么多的变故。 “眼下第一件事情是藏龙,”冰婉儿柔声细说,“我现在没有五境修为,要防止恶人骚扰,但是也要防止五界人士不安,所以尽快完成御龙和恢复五界正常。” 没有人反对。 金夕依旧是满面愁容,与众人寒暄几句,闷闷不乐起身,他最关心的还有鸾儿。 程杰刚要跟去,意图叙叙离别之情什么的,结果被刘冷勒令停身,众人都知道金夕在想什么,事实上所有人都希望鸾儿安好,无奈束手无策。 “若是像我这般也好,哪怕没了修为,也在娘的身边。”仇丁媚幽幽低语。 程杰处处碰钉,听到这话勃然发怒:“休想!若是再弄一个回来……”他眼见着柔夫人脸色不太妥当,赶忙住嘴,咬咬牙连续数刻也没出声。 冰婉儿独自来到金夕房外,静静立在那里,似在琢磨着什么,许久之后还是推门而入。 “一定要救鸾儿吗?”她微咬唇角轻声问道。 金夕立即应答:“是!” “你能将传神术细说听听吗?” 金夕逐一道来,将救赎掘风者和天尊救赎自己的经过细叙分明。 “我明白了,”冰婉儿略有所悟,看似还不确定,终于扬扬头振作起来,“若要救鸾儿,我需要去五界瞧瞧,而且是马上,决不能在传界城耽搁的太久!” 金夕猛地起身,轻抚冰婉儿脸颊,“谢谢你!走!” 冰婉儿娇容欢悦,也许一句谢谢就会化解心中所有雾水,随身而出;刘冷与程杰听闻刚来就要走,也是毫无怨言折身离开柔居,他们与金夕一样,只要冰婉儿有所差事,绝不会追问根由。 金夕令刘冷赶往三界,会同他的师父至光一边守护五界人士,同时也要监视所有人的行动,自此刻起决不允许他们擅自返回传界城,防止有人出现在五重真界干扰冰婉儿。 再返四界。 冽女追来相见,“金夕!”还未临近,嘴里便发出急迫之音。 红发依旧,如今却已束成长缕;紫唇不再,化作淡淡粉红,呈示着几分妖娆;那股子野辣随着正天派掌门的三百年就坐,也已变为沉稳,看上去英姿飒爽。 “冽女!” 金夕呼道。 有着大嘴程杰在一起,冽女早已知道金夕与冰婉儿的渊源,刚刚扑近便眼巴巴盯着冰婉儿,指指金夕,又指指自己,忽见冰婉儿微笑点头,立即张牙舞爪扑向金夕,再也没有掌门的模样。 “哎!” 程杰的大嘴吞吐出浓郁的感叹,不满地盯向有失方寸的冽女。 ------------ 第二百八十三章 般若寺 金夕轻拍冽女肩臂,沉声说道,“速速包围所有五界人士,不得有一人离开营地,如有拒不遵令者,杀!” 啊? 冽女与昊仁一众惊呼出声。 金夕毫不解释,立即带领冰婉儿奔往传界阵,“等我恢复五界你再入内!”金夕恐怕白鸾群起而攻。 “不!”冰婉儿终于倔强一回,怕是金夕又是去而不复。 金夕牵住冰婉儿的手,觉得还是不放心,索性将她揽在怀里,一步踏入传界城传界阵的五界之光。 “住手!” 未等身边的白鸾有什么反应,金夕已是大吼一声,随着探出凿齿神剑。 “唔!” 白鸾没把冰婉儿吓着,金夕这一嗓子却把她惊出异声,以为白鸾真的开始攻击,眼下她的修为虽然在四界以下名在前次,不过五界之内丝毫撼动不得白鸾鸟。 金夕只是凭借意识吼出声音,定睛瞧去,人家白鸾又是腾开长路,任凭二人行走。 “咕咕……” 一片低鸣,不知是在嘲笑金夕的胆怯,还是突然发现一位丽人,如此娇美。 “难道,崩乱的白鸾鸟也不会攻击你吗?” 金夕起初紧紧搂着冰婉儿,发现附近的白鸾群根本没有进攻的意向,微微推开一些试探,白鸾还是一群群避开去,绝不靠近冰婉儿,想起她种种的不怕,低声问道。 “说话啊!” 金夕见冰婉儿始终未答,再次催促,低头看时也是惊讶起来,只见她面色苍白,急促呼吸着,面对无边无际的白鸾鸟群惶恐不安。 不知为什么白鸾不去攻击她,可她却是怕了。 无论是谁都会惧怕,无法数计的白鸾,一只只叠在一起,空中仍然不断地降落着,以往任何怪物都是几十只,哪有这种阴森的场面。 “笨蛋!” 金夕调笑。 “当初你身负白灵珠,它们真的没有伤害你吗?”冰婉儿问,声音略带颤抖。 金夕未答,虽然没有白鸾攻击,也是把她揽住,怕飞走一般。 两人奔至白鸾王处,再次牵手。 僵立的鸾王始终不动,周围扑飞着更多更厚的白鸾鸟,里三层外三层,只有白鸾王前方空留着洞口,似乎等到身负白灵珠的金夕赶来方才释放,她们在死死守护着,唯恐风雨吹打到自己的主人。 金夕怅叹一声,若与朱厌兽相比,自然是天地之别。 一个是誓死护主,一个是说反目就反目。 “你真的好伟大!” 冰婉儿突然看向金夕,她已经知道金夕获得了合灵仙丹,唯有此丹才能解除如此惨状。 “废话!” 金夕绝不会谦逊,说着从囊中探出合灵仙丹,淳白透香,蓝光环绕,令人垂涎三尺。 为了此丹,耗费三百五年! “只有你配!” 金夕抬手将合灵仙丹递与冰婉儿手中,毕竟她准备救赎鸾儿,心中很是感激。 在白鸾群鸟的拥簇下,面带羞容的冰婉儿探药,屈膝,弯身,轻轻拨开白鸾王的短喙,小心翼翼将合灵仙丹送入她的口中。 “吱!” 白鸾王立即发出轻鸣,眼睛瞬间睁开,而且撑的大大,仿佛青须天尊将那个大胸大眼的仙子遣来似的,她低垂长颈冲着两人发出膜拜神态,白羽再立,彩翅微张,红喙微启,缓缓飘飞而起,在无数白鸾围护下终于腾空。 “吱───” 一声长鸣,似是号令。 白鸾王消失不见。 蓦地,整个五界的所有白鸾王同时复活,同时发出鸣叫;遍地白鸾鸟也是随着咕咕出声,终于扑地而起,纷纷振翅盘旋片刻同时消逝,附近再次出现一处白鸾群,振翅飘飞等候着修者的攻击。 天开! 五界开! 一切归于正轨,一切豁然开朗! “哈哈,”金夕仰天大笑,忽然想起鸾儿立刻停止,“走!” 他已经是五境之修,自然比冰婉儿速度快,便搂起她东飞而奔,不刻便抵达龙光之下,这里是一片峻山,风景秀丽,花草芬芳。 “果然是华阴山!” 冰婉儿脱口而出,随后的择山只能由她来进行,金夕只好随着后面观赏美景,无论是山川还是前方仙子的身姿,统统尽收眼底。 很快,冰婉儿在一座山巅驻足,脸上露出欣喜而诧异的神情,“果然是这里!” “什么?” 金夕不明她的意思。 冰婉儿笑而不答,玉手高探,惊喜连连: “西盘白水,南卧渭河,龙头只可向东之白水,前有良泽,方成左有平山为臂,右有渭河剑源;龙尾微摆,抵向渭水,不乏龙饮,不阻龙吟……” “奇峰而不险,老山而不破,南为阳,有水润,北为阴,有山掩;此山藏龙为动龙,须闭其幽径,而此山之前确有低岭横跨,可谓天地所成。” 十六穴。 尾穴四,角穴二,龙睛二,龙须二,爪穴四,腹穴二。 不至两刻,冰婉儿香汗淋漓而归,喻示着十六道黄结已经系定,仲夏微风挑逗着她的长长乌发,更显得面有神韵,眸有灵光,高高的胸脯起伏不定,修长的玉腿衬出白裙。 “金夕!” 冰婉儿娇呼一声。 金夕方从傻眼中清醒过来,忙不迭取出四方尊,知道此时的五界唯有两人,微微开启龙尊,长声吼道: 天地并虚空,道生有八宫,莫在尊中憩,九界藏神龙─── 龙出,呼呼猎猎,震荡乾坤。 卷而生风,飘而鳞响,高傲探向远方,仿佛要再览一番九州大地;三丈长的龙影在山巅飘动,英雄般的龙躯在半空翱翔。 “昊天一关开,四方八气来,十六祥穴定,神龙莫徘徊!” 冰婉儿接过金夕始终霸占的藏龙令,赫赫有词,随着金光闪闪,龙躯无限庞大,最终消失在华阴山一脉。 金夕不敢懈怠,取出护龙令窜飞山间,默念护龙诀,随着冰婉儿的指点在每一道黄结附近布出数道假穴,以防有人偷窥。 再抵山巅,五界御龙成。 “你知道么,现在的天下只有我们两个人!”金夕越看冰婉儿越觉得心动,不知不觉说出眼前状况。 冰婉儿却是不以为然,娇羞而探,低声沉吟: “你知道么,这里便是大夏之时的雍州之地,若非你赶往赤风山平孽,说不定这里早已成为荒漠;你知道么,就在我们脚下,凡界的华阴山千真万确有着般若寺!” 般若寺?! 金夕一下子僵愣住,龙山,鸾儿,般若寺,传神术,难道这就是救赎鸾儿的玄机吗? 那边,冰婉儿已是微微点头。 果然是这里,那是冰婉儿刚刚说的话。 如此看来,鸾儿不会永逝,一定还有归还的可能! “婉儿!” 他才不去问缘由,猛地扑过去把住冰婉儿,不管她愿不愿意,吞噬般开口压下去,直把她的嘤呼含进嘴中。 ………… 两人再返二界传界阵,未等转入三界,被一声呼唤镇住。 “金夕!” 金夕即刻退身,急匆匆布上前来,“化仙大师!” 化仙大师如期而来,似是晓得金夕与冰婉儿完成了五界藏龙,兴奋之下狂抹老脸上的汗水,“哈哈,可贵小儿,可贵小女,难得,”忽然笑声骤停,眼睛定在金夕身上,“又是阻在迭劫之处!” “正是!” 金夕早已晓得化仙大师也是五行之修,而且是八境尊度之身,见他道出端倪,迫不及待应声等候着下音,盼望着说出突破终极之门的方法。 化仙大师没有理睬这茬,而是面色庄重地说道:“如今五界已安,你们必须在二十年内赶往六界,说不定那时候已是六界御龙之机。” “什么!” 金夕惊讶得失声,冰婉儿也是恐色掩面。 二十年,即便通开迭劫抵达三十阶,在二十年内也不会升就几阶,焉能有力阻住六界修者的阻拦以及恶人窥视,最为可怕的是,正允已经道破玄机,六界一旦成就大事,凡界传界阵即刻消失,定会有无数修真之辈阻扰金夕的进入,堪称寸步难行。 还有,冰婉儿呢? 没有藏龙女,何来御龙九天,可是二十年内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提升十五阶抵达六境。 “大师,我……” 冰婉儿终于承受不住这等压力,诺诺出声。 化仙大师岂能瞧不出冰婉儿的修为,只是苍声安慰:“天若生婉儿,自有解难处,绝不会就此停歇的。” 金夕最担心的就是化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焦急而问:“化仙大师,如若匆匆离开五界,万一有人再度发难白鸾怎么办?” “无妨,疯狂小贼已经带离恶术及施法之人,五界再无噩耗,六界以上我已着人看护,若是他胆敢升就八界,我自代你杀之!还有,你的杀父仇人皆在七界,那个江成雷杳无音信!” 从化仙的嘴里,仿佛传出格格的咬牙声音。 闻听到唐伶和黑明辛的下落,金夕热血沸腾,浑身毛孔大开,激愤之下双腿竟然颤抖起来,如无二贼,家父仍在,而且修行之途绝不会这般惨痛。眼见化仙大师要走,急忙追上前去。 “大师,”金夕不敢面对化仙大师扯谎,“我要救赎昔日的白鸾王,她被风况驱出元身,眼下生死无依,空有亡身,到底如何是好?” ------------ 第二百八十四章 传神之行 “哈哈哈,”化仙大师还是那般不辞而别,口气中似乎带着调笑,“也许,那就是你的劫数!” 人去,无踪。 金夕呆呆立在原地,琢磨着化仙大师的话语,忽然透出浓厚的杀机,冲着冰婉儿问道:“风况的门派叫什么?” “况天派。” “留在五界的况天派有多少人?” 冰婉儿瞧看金夕的脸色惊慌一震,赶忙抓住金夕手臂微微摇晃,“万万不可,近万人啊!” 万人! 金夕握紧的双拳仍然是格格作响。 出人意料的是,在三日后的大迁移过程中,冰婉儿寸步不离,始终跟在金夕身边,而且绝不准他护送五界人士回归五重真界,唯恐金夕忽然发狂,此时的他只要振臂一挥,这些修者就会倒下一片。 五界重现阳光,人们陆续回归家园,全部开启修炼,因为这里已经没有满修之人。 所有人都知道是一个叫金夕的人唤回了白鸾,只是不知道个中缘由,各个心有余悸,长达数十年没有人敢去搏斗白鸾,从而导致五界双倍仙丹价格狂涨,竞相争夺。 “你们三人速速赶往五界吧,万万不能耽搁修行,尤其是婉儿……” 五界人士全部离开三界和四界,金夕开始劝离一众好友,他已经抵达五界之巅二十九阶末,当然不必再去修行。 “我要留下!” 冰婉儿态度坚决,二十年不可能升就三十阶,索性要留在金夕身边,她发现金夕要开口反对,忽然补充一句: “留下陪你一起救赎鸾儿。” “好!”金夕爽快应允,如若冰婉儿不能如期升阶,大不了到六界弄个女儿之身调教一番协助藏龙,随后指向刘冷与程杰,“你们,立即赶往五界!” 刘冷不知道化仙大师见过金夕,微微点头,“小心,”似是突然想起眼前两人均能够在四界以下掌控真气,“速速赶来!” 金夕点头,发现程杰满脸不悦马上就要开动大嘴,立即冲他喝道:“滚!” 程杰的大嘴咧到一半迅速关闭,只好悻悻向传界阵退去。 “等等,”金夕忽然想起囊中还有宝物,立即取出诸神武和气诀交给程杰,因为身在三界,武器均属青色,“这些都是五界尚武,你们拿去也可换些丹药。” “你,不会骗我吧?” 程杰半信半疑,一把神武就能换来无尽仙丹,一下子多出五把,甚至还有气诀,想都不敢想。 金夕厉眼一瞪,转身拉起冰婉儿赶往至光门,他们要开始想办法帮助鸾儿恢复元神,只要是完整的鸾儿,自然能够被天尊收回守界宫重新修炼,若是功德圆满可以直接登升天界。 程杰来到五界,第一件事就是摆出承天刀以辨真伪。 “啊,哈哈哈!” 他的大嘴张到有史以来最为扩张的程度,突然发现刘冷淡漠而视,立即转过身去,不敢出声也是哑笑不停: “果真是五界神兵。” 承天刀赫赫黄光立即引来几十余名弟子,贪婪地盯着这把武器,“这位兄弟,不知道想不想置换?” “什么价?”程杰撇着大嘴,一副居高临下模样。 “十五颗五级通脉,五界永远不受梗阻!” “十五颗顺脉仙丹,两个人的……” “两百颗启修仙丹,我的全部家当,一年的双倍!” 程杰刚要动摇,发现刘冷狠狠瞪着,继续撇嘴。 那边更是火爆起来。 “五百颗修行仙丹!”一个憋红脸的弟子大声吼道,看来是哪个门派的首领,因为五百颗相当于五颗高级修行丹,五十万颗普丹价格。 程杰也被吓得脸红,几年内再也不用刘冷二人再去打丹,刚要动用大嘴,发现刘冷那边还是冷肃的表情,又怕这帮人没影,咳嗽一声说道: “其实这是尚武,我真的有点舍不得。” 众人一听有戏,“两颗晋阶仙丹,你们两个一人一颗,直接提升一阶的三成,再也不能高了。”这个已经是掌门了,因为无掌门无朱厌王。 立即退散一批,程杰刚要递刀,天价再起:“两颗晋阶丹,外加五百修行仙丹!” 全部哑巴。 程杰几乎是恭恭敬敬递给人家神刀,若是藏宝囊在外一定给人家主动塞进去,急忙接过丹药,修行仙丹入囊,将其中一颗晋阶仙丹交付刘冷,众人方才悻悻散去。 他几乎笑崩,由于怕挨骂,索性蹲下来拍打着地面嘶笑,因为囊中还有四把这种东西,还有气诀没有外露,刚刚进入五界就提升三成修为,简直是天赐,笑到最后方才将仙丹塞入嘴中,立即成为十五阶之三成。 “你为什么不服用?”程杰发现刘冷抬手指着他,脸色已经气得煞白。 “当是二十九阶再用,那时三成相抵现在的三阶!” 程杰比被人抢去神武还丧气,“你为什么不早说!”刚要去嗓子里扣出,可是界别已经长上去了。 他当然知道每个人在一层真界内只能服用一次。 激动被扑灭,只好垂头丧气随着刘冷离开传界阵,开始五界修行…… 金夕终于静下心态,停在至光门前问道:“婉儿,到底有没有办法?” 冰婉儿踌躇片刻,谨慎说道:“如果能够施展救赎之道,其过程异常危险,随时可能导致鸾儿永世不复,甚至是你,你……” “说吧!” “天尊提示你般若寺,如今正是藏龙之地,而且没有废除你的传神术,说明此术定可用于救赎鸾儿;由于鸾儿三百年期限已过,身无真界天界之气,自当利用白灵珠恢复她最底层的气息,利用传神术将她的意念传至凡界般若寺,那里信女甚多,寻一位处子之身借来存神,上接龙息,下连凡女,以此布人间善道,只不过……” “什么?” “天尊曾言,鸾儿有十三年修炼未成,所以要在凡界存活十三年,如果未尽大善,定会灰飞烟灭,荡然无存,从此再无鸾儿;还有……” “什么!” “十三年内,你要始终与上下息念想通,随时有危险,万一……” 金夕立即阻住冰婉儿的话语,此刻已经茅塞顿开,自然了解传神之法,什么险阻均已不再话下,只要救活鸾儿,什么都能答应,遂走向木屋,“只要有你守护,什么危险都没有!”发现冰婉儿停留在外面,几近厉声,“走啊!” 冰婉儿顿时脸红,羞怩地指指金夕的嘴,无论如何豁达,她却不愿意去看金夕嘴对嘴偿还白灵珠。 恍然大悟! 金夕忽然想起在赤风洞内的所作所为,双腿像灌铅一般移动不得,呆呆望着冰婉儿。 “去吧,事不宜迟!”冰婉儿低声催促。 金夕咬牙步入木屋,瞧着毫无音息的鸾儿,昔日英勇自尽的掘风者,拼尽意念跪地二十一年救赎他的仙子,不由得黯然失色,心中疼痛,走上前去双手捧着鸾儿脸庞,缓缓抬起,将身体倾斜过去,纳真气与意念同在驱使体内的白鸾珠上升,将嘴唇贴将过去。 好凉! 金夕的嘴沿感觉到鸾儿的柔唇。 双唇中再次涌出白光四射的丹珠,随着逐渐合在一起,白灵珠历经三百多年后重返鸾儿体内。 她仍是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金夕知道白灵珠赋予她最为低微的感念和意识,那种借助天珠而来的底层感念只能存活于凡界,而此刻的真身已经无法回归凡间,唯有冰婉儿口中的方式,借助传神术和龙息,让她借助神龙之气在凡界大有所为。 若是能够达到十三年修炼的苦难,自然能够重返元身。 “鸾儿,我来了,我要带你去凡界,相信你一定能够完成夙愿。” 金夕边说着,边小心翼翼抱起鸾儿,扯下幔帐为她遮住身子,一步步离开木屋,离开她盘坐三百又五年的木屋,开始了传神之行。 至光道人一直将金夕送至传界阵,冲着金夕深深施礼下去: “真界如无你,恐是无尽的涂炭啊!” 金夕怀抱鸾儿无法还礼,只好由冰婉儿代替,她也是谦言而回:“掌门言重了,真界安宁,还是多亏掌门等人的正义和帮衬,若非如此,空有金夕一人也难成事。” 金夕暗暗一撇嘴,立即打消说话的念头,他向来不懂得谦逊。 与道人一别,之后无数年再未相见。 两人刚刚进入传界城,眼前立即被人包围。 金夕定目一瞧,霍!竟然是萧弘,高高的个头煞是英武,他在二界的地位早已无人能比,依照他的话说就是不满三千载,无金夕指示,绝不离开二界一步。 金夕立即看向冰婉儿,那边已是羞羞低头,是她安排萧弘前来护驾。 “这,这……” 萧弘面对金夕仍是那般谨慎,不过还是抬手指向金夕怀中帐掩的女子,第一个是姬慕菲,他便羡慕不已,后来又是抱着受伤的报宁儿,惊诧不止,再后来是冰婉儿、姚珧,他更是晓得家中还有一个仇丁媚,如今又是报来一位人事不懂的姑娘,纵有万千脑袋,也是如落深渊。 “带路!” 金夕不能将鸾儿抱回柔居,只能直接赶往华阴山。 这也是冰婉儿不允许在家中多做停留的原因,每年在传界城只能逗留三日,定要用好这三天时间,免得出现变故。 一旦出现在野外,便迎来气场,不受时间束缚,两人自然不怕,一则都不会丧失真气,虽然回归二境,那也是无敌之身;二则有大掌门萧弘,自然保护得妥妥当当。 果然,弘农郡华阴一带的藏龙之山下,早已部署无数弟子,将山脉围困得水泄不通;同时,山峰之上竟然支起木屋,供金夕、冰婉儿和鸾儿享用,可谓面面俱到。 “多谢!” 金夕将鸾儿安置在木榻上,出言感谢萧弘。 “又是一个俊妮子!”萧弘小声嘟哝。 他辞别金夕赶往山下亲自带领弟子轮流护山。 “自即日起,任何人不得踏进山中半步,否则立杀!” 华阴山下,萧弘鼓足气力发出喝令,瞬间所有弟子不由自主向后倒退一步,他们从未见过大掌门发过如此狠话,纷纷应声附诺。 ------------ 第二百八十五章 贫尼智仙 山巅木屋。 冰婉儿取来准备好的红绸,轻飘摆起遮护住鸾儿,令她犹如新娘一般凝坐榻中。随后,示意要去山中布结,将金夕留在屋内守候。 “鸾儿,”金夕越看越觉得心痛,禁不住再次将她轻护在怀内,“三千前年,你亲眼所见,冰婉儿为救我的前身而死,前身也为掘风而亡,如今我们又轮回至此,一定会救你生还……” 不久,冰婉儿回归守护。 金夕立即奔往山脉两侧,按照冰婉儿留下的黄结直接在原穴上布出假穴,对于龙者,那便等同于真穴,因为山中只有十六道龙穴,他要用利用这些山穴引来同在一位的五界华阴山龙息。 守界宫传神术,会将两处龙山气息相联,在龙穴中引出祥气。 龙生于天,只有一端起天念,中有真界之识,再引凡间之事,方可成就传神术总要。 金夕随着布穴,随着收回黄结。 冰婉儿专注盯着红缎笼罩的鸾儿,脸色似喜带忧,此刻的普天之下恐怕唯有她最为惶然,明知此举面临无数风险,又不可能阻住金夕,稍有变故就会导致两人崩灭,一边是金夕,一边是鸾儿,遂深切说道: “鸾儿,我已知道所有,你离不开金夕,金夕更舍不下你,所以一定要坚守住自己,无论发生什么状况,都要平安归来,都要支撑住。你若放弃,金夕恐怕……” “恐怕什么?” 金夕已经收回全部黄结听到尾音,这意味着传神之行的所有筹备已经结束。 “可以开始了。” 冰婉儿没有回答,尽量做出甜笑鼓励金夕 虽在身边,亦是别离。 金夕深感冰婉儿之情,将她微微揽入怀中,初见似的将脸贴过去,口出诚言,“金夕有你,此生足矣!” 冰婉儿再也矜持不住,双手狠搂金夕,埋下头眼睛湿润。 绸缎中,无声无息,鸾儿的眼角也已湿润。 金夕将黄结交还冰婉儿,忽想起五界龙山,为防传神之中五界龙山出现龙主三境,便取出感仙镜递给她。 “不用担忧,我是金夕!”金夕几近调笑着道一句。 说罢,盘坐在鸾儿对面,双膝相挨,双手搭放膝上,合目施发传神术,开始漫长而艰难的救赎。 意发传神,深探龙息。 此山之龙在五界,可是亦相当于脚下,同是华阴一巅,而且此处有着索留神龙两千余年的四方尊,有着御龙九天的真正龙者,有着天帝创立的无尚之法传神术。 还有,一位神秘的藏龙女! 金夕的意念之中,终于探得龙息,广浩浓重,纯郁通天,此刻已经是他自己的龙,自己的意念。 “神龙,随我行事!” 他心中默念。 龙息荡起,却不是在五界,而是足下龙山,龙脉相承之下二界华阴山顿起龙念。 “龙念,入吾之术!” 金夕将龙息纳入传神术,忽觉天地顿开,一片光亮,仿佛出现在华阴山上空,就像当初守界北宫青须天尊盘坐青石之上传递红雾一般,瞧不见已身之位,嗅不得已身之气,却将华阴龙山一览无遗,俯视而观,竟然瞧见自己所在的木屋。 龙息中有我,我中有龙息。 “入鸾儿之珠!” 金夕再发传神术意念。 冰婉儿立即双手捂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脸色紧张而欣喜,鬓角淌下香汗,她瞧见金夕丹田处突然飘出一股淳白气息,缓缓飘入鸾儿体内。 那是龙息伴着金夕的少许元神再一次感化鸾儿的亡魂。 就像在侧殿救赎掘风者一般。 传神术是天界神法,无物不破,无界不穿,此时鸾儿低薄的元神已然感化有龙息和金夕的元神,只要发动传神术最高意念,引导荡入同一处的凡界,就可以驱使她的意念出现在凡间,寻到适合的女子加以借用,接下来就可以天下寻找善事。 从此,金夕便要始终如一地连接龙息和鸾儿。 日夜不停着观念着鸾儿借来之身。 此时的金夕意念之中已经单一,那就是龙息和鸾儿,一边释放自己的元神一边恢复;鸾儿只有微微神识,只有到凡界才能感念到自己。 而冰婉儿当然寸步不离守护在两人身旁,哪一个失去都会引发动荡,甚至是灾难,所以最为难熬的自然是她。 二界濒临凡界,华阴山传神术搭成。 ───凡界的般若寺却是极为不巧,此日正是寺内全体僧尼下山布道之日,庙无禅僧,自然也就没有信女前来。 青石台阶依然长耸。 两侧和风细语,似在诉说着乱界之中此地方能落得一片安宁,几只翠鸟叽叽喳喳扑落青界,刚刚窃窃私语又簌簌飞离,仿佛不忍心弄脏如此洁净的长道。 因为,八十一级台阶每日都是一个人清扫。 仙儿! 灰袍仙儿。 她已经入寺五年,因为没有丝毫的禅念底基,只能承担清扫寺院和长阶的活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早到晚没有停歇,也默默无语毫无怨言。 就像始终盘旋在一处的飞鸟,渐渐被人淡忘。 只有僧尼单独出行归来,偶尔与仙儿对面,方想起寺庙中还有这么个女尼。 没有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就像没有人知道她是觉法的弟子兼养女一般。 庙门微启。 仙儿缓缓走出,怕是惊动进山的香客,急忙俯身施礼,这时才发现本日没有佛事,长阶空无一人,尴尬自嘲而笑,随后转身轻轻合上寺门,再次挥动手中草帚,开始清扫青石长阶。 其实已是一尘不染。 不过,那是她每日必行的差事。 灰袍很是宽大,看不出苗条的身姿,唯有白皙纯净的脸庞和平缓的喉部,才能看出她是个女子。 尽管如此,她还是惧怕弄起灰尘,帚不离地缓缓而行。 长阶下,急匆匆阔步走来一个男子,三十四五岁年纪,相貌英俊,英豪冲天,骨子里带着勇猛之气,见到仙儿开口便问: “仙尼,贵寺方丈可在?” 仙儿急忙习惯地退到青阶边侧,抬手施礼答道:“这位施主,方丈不在,今日,今日有法事出行。” 说完,躬身原处再也不敢起身移动。 “你可是般若寺女尼?”来人甚感诧异,似是不晓得还有如此怯懦的出家人。 “是,是!”仙儿还是不敢抬头。 男子脸色顿现失望,留恋地高望一眼庙门,“这里可有皇族家眷停留等生?” 在此时的凡界佛禅盛行,虽然战乱不断,不过各地的寺庙均无人骚扰,成为真正的清净之所,天下人皆以崇尚佛禅为道,所以皇族家室与名望贵族皆有入驻寺院的习惯。 等生,则是这些高贵之族将家中待产的夫人送入寺院,等候产儿,一则沐浴佛光普照,二来也保得无人叨扰。 “倒是没有!” 这一点仙儿清楚得很。 “哎,”男子微微叹息,看样子是对仙儿的不满,导致对整个般若寺的失望,满脸的憧憬和希望顿失无踪,“罢了,应是无缘之为。” 他似是感到浪费时间,再一次不满地探向唯唯诺诺的仙儿,沉声问道: “仙尼法号是?” 哪有法号? 她从第一天开始就是打扫寺院,从无人问及,师父也没赐给法号,面对质问的口气,仙儿更加慌张起来,“我……我……” 男子脸色更难看,猛然转身,失望至极地向山下走去 忽然,仙儿扔掉草帚,身子立得挺直,再一次单手撑禅,清声说道: “施主稍候,贫尼智仙!” 蓦地! 男子脚下猛停,因此险些弄出趔趄。 那一道声音仿佛天来,声沉而不厚,音余而不散,仿佛飘散着不可逾越的祥气,萦绕耳际心旷神怡。 他猛然转身再次看去,彻底惊出一道趔趄,仿佛驰骋沙场也没有遇到如此之变,女子肃立眼前,不亢不卑,眼神清澈无底,神色不愧不扬。 一道神尼之状。 这一切早已落入金夕眼底,随着鸾儿感识来到凡界,他的元神和神识也跟同传神术飘来至此,此时的眼前便是凡界的般若寺,一位胆怯女尼和一位豪壮男子。 觉法口中的般若寺和青须天尊口中的般若寺不谋而合! 男子当是贵族,当是家中夫人要寻找寺庙等生,而神龙就藏于此山,五界的华阴山,此处正是般若寺,也许,这一切都在等候着龙主的诞生。 必由此女之身来迎接鸾儿之识。 那一刹,鸾儿的感识射入仙儿体内。 鸾儿在守界宫被赐名智仙,当然唤作智仙,她则在这一刻成为仙儿的身体,鸾儿的意念。 此刻已经感念道仙儿的所有,感念到高僧觉法的字字句句。 “哦?”男子惊愣不止,不断擦抹着眼睛,终是冲着智仙探出一句,“何为智?” 觉法曾言,我若答你,我智而你愚;我若不解,自当反之。 智仙淡笑颌首,神情不似不知,却是闭口不言。 “哈哈!”男子嘴中发出笑音,脸上却毫无笑意,似是窥破哪门子玄机,“知而不答,却是愚己而智人,大智也。” 仙儿没有参透,鸾儿代她参透,宁可自己成愚,也不去愚他人,此为智。 “那么,你方才?”男子还是不放心。 智仙再淡笑微礼,“智者智,贫尼见施主大智在心方才醒悟;以智欺愚,方大愚也。” “哈哈哈,”男子高声荡笑,惊飞逃鸟无数,“传告般若寺方丈,吾朝大都督揜于来访,明日携夫人来般若寺等生,专由仙尼智仙泽护!” ------------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天识调笑 大都督? 智仙肃目盯着来人远去,随后奔出数名侍兵折身随后,防止的确地位极高。 她久居守界宫,自然不明这大都督是什么,抬头眺望似是问及金夕。 我也不知! 金夕感识而发,司马懿曾是大都督,不过时隔三百多年,不知眼下大都督是何等人物。 眼下大都督名杨忠,字揜于,年三十五,任魏国云州刺史,身兼大都督,掌管魏国部分军权。夫人名讳为苦桃,出身贫寒,不过杨忠也曾落魄流浪,其时得到苦桃救助,两人不离不弃结为夫妻,后杨忠飞黄腾达,夫人随军而行。 如今苦桃有孕九月有余,杨忠特意返回故乡寻找适合的寺庙等生,不知不觉看中般若寺,先是对仙儿的怯弱感到失望,不料又被智仙的禅意吸引,就此决定般若寺等生。 唯令智仙陪护! 次日,智仙如实告知方丈都督之意。 “你可是扫院弟子?” 方丈端坐蒲台,白须微挑,抬手捋向长长白须,闻听智仙告知,细细打量方才发问。 “是,师父,扫院五年。” 智仙稍稍躬身,低声而答。 “禅佛无妄言,你可知乱语之惩?” 方丈不相信大都督能携夫人前来等生,也不相信能道给一个扫院弟子听,更不相信都督大人能将等生之事托付给扫院子的女尼,开始怀疑眼前女弟子是在妄言,其惩就是逐出般若寺,连扫地的差事都给夺去。 骂他! 金夕立即不满,感识而言,让智仙大大地骂方丈一句,反正身后有大都督撑腰。 智仙忽然一震险些笑出,她本识不是出家人,身子才是出家人,即使全是出家人也受不住这天来的感识之语,立即正色说道: “师父,若认为弟子妄言,何须追问乱言之惩?如若未定妄言,师父岂不成了妄言?” 呼! 方丈秉袍而起,惊异地盯着智仙,半晌没有说出话。 这比骂他还震撼,在没有确定弟子妄言之前而责问妄言才是大大的妄言,这完全是大师觉法的领悟口气,而他也是觉法的徒弟,踌躇片刻继而再问: “你可有法号?” 智仙轻答:“回师父,弟子弱名智仙。” “智仙,智仙……” 方丈仔细品味着这个名号,终究是没有在记忆中寻到,方才轻轻吁气回坐下来,“你有此等禅心为何从事扫院之责?” 眼拙! 金夕道。 智仙听见金夕在那里唠叨,几乎支撑不住几欲喷发的笑意,双手立即背向身后狠狠捏在一起,极力镇静地答道: “扫院亦是禅为,日日而清扫吾心,世间恐怕有人终生也除之不净。” 方丈逐渐地面露喜色,不过还是不信智仙话语。 “方丈,方丈,”忽然奔进一个小僧,眉清目秀,只是身材有些瘦小,最为显眼的则是左侧耳垂竟然比右侧大些,让人一眼就能认出,他便是初见仙儿的善信,瞧见智仙在此也是一怔,立即悄声说道,“快去扫院,有高贵施主前来,别挨骂,”随后高声禀报,“方丈,都督大人的车马停在寺外……” 啊! 方丈张扬双手再次惊慌而起,猛然张大嘴巴,颌下长须剧烈抖动,“快,快,率所有弟子出寺迎接,万不可怠慢都督!” 杨忠故居就是弘农华阴,博学多才,发达后不忘本土之人,多有帮助,更是对般若寺照顾有加,多次筹资号人维建,所有僧尼都甚是尊崇,只是兵事连连少有回归。 方丈不敢打扰进香的施主,只好由侧门奔出,般若寺近百名男女僧尼呼呼啦啦尾随其后,冲入长阶,浩浩荡荡赶往迎接都督。 青阶尽头,一仗兵马就地停留。 杨忠没有让任何兵将跟随,只有两个侍女随在身后,他则搀扶着孕身夫人苦桃虔诚地一步步迈上来,三阶一停,六阶一礼,九阶一拜。 “夫人,慢些,小心身子。” 杨忠虽是军前勇将,此刻的活计却不比杀敌,一刻也舍不得夫人用力,却又不敢弄疼夫人。 “夫君,无妨,佛前无身伤,我自己行走便是。” 苦桃甜甜地侧脸盯着杨忠。 “都督!” 方丈急急赶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苍老面庞层层落汗,身后弟子立即哗啦分列两旁,撑手施礼,恭敬地迎接大都督。 杨忠丝毫没有追究方丈迟来之意,而是低声问道:“智仙神尼可在?” 所有弟子都是面露惊慌,因为他们从未听说寺中有这样一个女尼,唯恐都督夫人不再进入般若寺,面面相觑唏嘘不已。 “善信,”方丈立即转向那个禀报的小僧,频频示意,“快去请来智仙,我的寺堂内。” “啊?” 小僧善信张嘴惊恐,立即明白那个扫地丫头就是智仙,急忙翻身向山上跑去,嘴里却不停嘀咕着: “我早就看出她绝非一般弟子,乃是藏于般若寺的神尼。” 浑然忘记刚刚还驱使智仙去扫地。 不刻,善信仿佛英雄般慢悠悠从寺门中踱步而出,脸上洋溢着从未见过的自信和喜悦,甚至稍稍抬手想挥动一下,终在百余双惊愕的眼神中本分下来,再次单掌施礼闪在一旁。 顶阶尽头,扫地之尼现身。 依旧宽大的佛跑却呈出笔挺的身子,面色晴朗神色清澈,一步步迈下台阶,丝毫不再顾及周围彷徨和迷惑,缓缓抬离右臂立掌胸前,向着凡界大善踱步前行。 “她……” 有人不知如何惊问。 “她是谁?” 忽略仙儿的弟子悄问。 “智仙?” 不明真相的弟子诧问。 智仙轻抬左臂递给都督夫人,“施主,贫尼智仙前来迎候夫人!” “信女苦桃叨扰神尼了。” 夫人轻搭臂,却不知哪里来的气力,脚下顿感轻飘一般,不禁再次探向智仙,略有浮肿的面颊泛起浓浓的笑意。 自此,般若寺被一分为二,半面留给香客参禅拜佛,另一半直接留于都督夫人等生,所有弟子眉开眼笑,整个寺院仿佛迎来皇帝一般。 “侍奉夫人等生可是善事?” 智仙终于闲暇下来,逃进刚刚拥有的禅房抬头问道。 她知道此刻的金夕依然在二界华阴山巅施布着传神术,旁边有着焦急观望的冰婉儿,若是不能成就十三年的大善,她自身感念将在凡界消失,元身也将同时散飞。 金夕也定然受到天罚,身为第一天尊携传神术而逃,枉自施法而不成。 ───只要你存在着,就是大善! 金夕意念发声,能够瞧见鸾儿依靠着凡界女子移动,能够听见鸾儿道出话语,的确是大善。 智仙忽然映泪。 ───出家人也允许哭吗? 金夕莫名其妙。 智仙破涕为笑,慌忙拭去眼泪,不满地答道:“觉法大师曾言,若能令世人永笑,吾身宁愿长哭!” 她忽然不闻金夕之音,小声问道:“你可知谁是觉法大师?” ───关我甚事! 智仙哑口。 她开始围在夫人身前,不断地讲述佛禅之念,解释着诸多不解,尽量令夫人存有快活清明之心,等待顺利璋瓦之喜。 无论是否为大善,既然金夕有指令,当然乐此不彼。 “不想神尼小小年纪,竟然精通甚多!” 夫人惊喜夸赞,更是舍不得智仙离开身边,普天好佛,谁人不求大禅。 智仙答:“夫人过赞了。” “唤我苦桃便是。”夫人虔诚说道。 转眼到了六月十三,善信忽然来访,“智仙,今日有法事,师父要你也参加。” “果真?” 智仙想起仙儿一直以来的盼望,脱口而出。 “当然!” 善信异常兴奋,这表明智仙正式载入般若寺册薄,成为正式入册弟子,以后再也不用扫地了,而且位列建寺元老之位。 事实上,自从接进来都督夫妻,所有弟子都开始抢着清扫寺院,早已没了智仙地位。 ───不可离开夫人身边!金夕忽然想起三年前四方尊震鸣就是今日。 智仙稍有停顿,还是随着善信前往,那是仙儿小时候就有的心愿,可是无论如何哀求觉法,都没有被正是收为弟子,长言你心如玉,不可雕琢。 无人知晓,觉法始终将仙儿内心的禅意压制无踪,正是等候着雕琢者的到来。 “这位便是智仙?” 一位红袍老僧在方丈身边侧目探来,脸上发出轻蔑表情,此时的方丈面如土色呆坐不言,俨然是与这位高僧结束法事之后对禅败阵,无奈请来智仙抵挡一番。 “贫尼正是。” 智仙施佛礼而拜。 “贵寺方丈不智,已无法对禅而言,小尼却敢称智仙?”老僧讥讽。 ───去你……金夕略怒,忽又发念:速速赶走他! 智仙淡淡一笑,启唇而言,“僧师所言差矣,不言绝非不智,莫非天下哑口施主皆是愚人吗?”她抬手指向座后佛像,“佛祖总是不言,何尝不是大智?若言高峰之下必有巨岩,那又敢问高僧,祖上又是哪方神僧?若言贫尼不配智仙,高僧咄咄之光又何以称智,且问天下幼婴毫无知觉,吾禅家又如何称呼,般若寺可是一直将他们当做小施主呢……” 再言,再对。 世上焉有人能对得过觉法的高徒? 不久,老僧汗下,终现尊崇之色,惭愧告退。 “智仙,你便代师父行般若寺之礼,送一送高僧吧!”方丈发言。 旁边的善信更是大喜,立即随着智仙赶往山下送别来访僧人。 不想,变故果真来临! ------------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不可活 般若寺外长阶尽头,老僧人频频向智仙施礼,满面恭崇之色,许久倒退而行方才在智仙的注目中消失。 “智仙,你是何来的禅机?”善信迫不及待想知道。 智仙淡泊一笑,“清扫庭院而得,怎么,你也想去扫地悟禅么?” 善信搔搔光秃秃后脑,“好像有些慢,”他面色谦卑弯身低语,“不如,不如你收我为徒吧,你毕竟是神尼,日后有什么跑腿伙计,我来代行。” “好啊!”智仙爽快应允。 善信一蹦而跃,“真的?当真?师父?” ───混账小子!金夕发言。 “扑哧!”智仙不由自主发声喷笑,轻掩双唇。 善信大惊,瞧着方才师父的笑容浑身一震,“师父,刚刚那一笑似是未断尘缘,竟似含有羞意,”他立即转一遭身体,没有发现任何人,方才悄声嘱咐,“这可万万使不得。” 出家人哪里来得羞涩,出家人哪里来得嗔怒和嬉笑。 智仙也发现失态,立即板起面孔说道:“我羞,羞世间纷乱不安;我笑,笑生灵不知悔悟,你可记下了?” “善信谨记心中。” ───骗人!金夕又发。 智仙着实招架不住金夕凭空而来的意念之声,忍俊不禁,急忙退到善信身后,紧紧闭嘴低头,可是胸脯却在稍稍震颤。 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住。 不笑也癫。 ───小心,快跑!金夕极尽意念吼道,他突然发现在不远处的山角处冲出五个人,各个面色凶煞,手持刀剑,像是发现智仙一般折身向这边奔来。 “师父,我们回……回……” 善信刚刚说到这里立即目瞪口呆,呼一声退到智仙身前,上下舞动双臂拦截什么似的。 那五个响马已经来到两人身前,瞪着眼睛放出杀意。 “快交出铜钱,否则杀无赦!” 一个恶汉厉声嘶道,凶光停在善信光头上片刻之后立即转向智仙,也许晓得出家人的口袋比脑袋还有空空,遂探向智仙。 仙儿本是扫地女尼,并没有资格剃发为尼,刚刚纳入般若寺又迎来都督夫人等生,也不便削发,所以仍是长长黑发束于脑后。 智仙此时借用仙儿之身,没有任何修为,却丝毫不现惊慌,沉稳应道: “若赏铜钱给尔等,我也孽,你等也孽;这里是佛门重地,万佛俯视,道道归天,你们就不怕无路而行么?” 恶汉一怔,忽然挥扬着长刀指向善信,“小僧家快滚,我们要拿下这位女子!” “你们敢?她也是般若寺神尼,而且是我的师父!”善信严色喝道。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如若是真,相当于这师徒二人空无一文。 “将军,不如将他们杀掉,万一走漏风声恐怕会有危险!”一人毫无掩饰说道。 其时魏国二分,东西交恶,杨忠等人率兵攻打东朝战线拉长,一些俘虏而来的士兵便流散在本朝之地,四处作恶动荡不安,这几人就是东朝的残兵,为首只是个九品将军。 ───去你爹娘的!你们敢! 感念之中传来金夕怒喝声音,惊得智仙浑身一颤。 他空有无敌之技,却在二界传神阵之中,只能眼巴巴瞧着危及重重,毫无触手之力,口气中充满着悲怆和焦急。 “金夕!” 冰婉儿突然发现金夕身体微微晃动,脸色骤然苍白,与鸾儿相连的白气也是袅袅出现动荡,不知道发生什么状况,局促不安空举双手无计可施。 很快,金夕冷汗荡下! 就在这时,冰婉儿面颊顿然惨白,她惊恐地发现感仙镜中出现影像,一位面色更加惨白的妇人出现在五界华阴山龙山之巅,双手紧紧捂住膨胀的腹部,双眼无神而立。 孕产! 龙主魂境! 就像刘秀之母樊娴都出现在三界龙山一样,当时她也是难产之夜魂落济阳山,多亏金夕与冰婉儿及时藏龙才免去一难。 那镜中并非别人,正是苦桃! 大都督杨忠的妻子。 华阴山正值末夏酷热天气,而般若寺之内因为楼阁殿堂的庇护生出寒凉,孕妇浸染冷意造成痛楚,又是突然要生,顷刻之间面临难产。 “怎么办?怎么办?华阴山出现一位待产夫人……” 冰婉儿焦灼出声,刚要默念护龙诀赶往五界华阴山,还是将目光停在金夕这边,如无金夕,御龙九天即将面临崩溃,这感仙镜又有何用,救赎那位夫人又有何用,难过之下滚动眼泪: “金夕,究竟怎么了?” 般若寺外,那名将军突然扬起冷刀,扭曲黑脸嘶声道: “两位僧尼,莫怪本将无礼,实乃西贼侵我大魏,我们无家可归只好落得此道,只为保全性命,只能将你二人斩杀,还望来世你们再行修佛!” “大胆!” 智仙高声厉喝,无奈只有修行意念,却无施发真气之身,对于她来讲,赶来凡界得以有感识是多亏金夕帮衬,即便丧尽原神也无所畏惧,可是真身为仙儿所有,断不能连同她也消亡,冷目逼视破脸将军: “若论朝政,你们却是东贼,国有不安,自可寻安身之道,佛前杀人,当时万劫而不复身!” 她的耳边传来急促喘息。 那是金夕暴怒和担忧导致的行气动荡,此刻金夕的元神也随着出现剧烈波荡,痛苦不堪。 ───夫人要生了,鸾儿,决不能死,不能死!金夕悲亢而嘶。 “夫人?”智仙顿时冒出冷汗。 将军还是将生命赋予佛禅之上,忽然喝令:“杀!” 他手中长刀猛然下落,径直看向智仙。 善信高呼一声,猛地扬起双臂,高高举起护在智仙头顶,若要见血光,首先便是他的双手。 “师父……” 他刚刚拜入门下,虽然不足一刻,但是徒儿岂能见到师父被贼人斩杀于自己之前。 嘭! 突然传出沉重的闷响,那是霸烈的真气抑或是脾气击中举刀欲砍之人,同时发出三声惊呼,两声来自智仙和善信,那是临死之前的禅音,另一声却来自那位将军,因为那声巨响传于他的后背。 嗖! 人飞,飞起的是将军,被一道怒怒的莲气击飞。 “不可活!” 浓重的男子厉声飘荡而来,伴随着数匹战马狂奔而来,风声和马蹄印嘈乱纷杂,那男子已经控制不住,索性踏马而飞,像箭一般从马背上射出提前窜入战场,未等将军的身体掉落,又是动荡莲气拍将过去。 “啊?” 善信忽然发现没死,将军已经被击飞,眼前冲来一位老年壮汉,虽然面容苍老身躯胖壮,此刻却是翻飞在半空中。 智仙也是惊出望外,痴愣而观。 噗! 半空中的将军被莲气刺破,嘴中狂喷鲜血。 ───噗……这一声来自金夕! 传神之术的终点在仙儿体内,在智仙鸾儿的意念,丝毫碰触不得真气,就像金夕救赎掘风四者、天尊救赎金夕一样,若是侧殿突发动荡真气,施术者立即遭到冲击。 “金夕!金夕……” 冰婉儿发出哭声,眼见金夕扑出一口血气,满嘴浸染鲜红,再也顾不得感仙镜中的夫人,不管起不起作用,立刻盘坐在金夕身后鼓动莲气注入他的体内。 金夕拼命集结意念,召集智仙体外被来人真气冲散的元神。 ───快走!金夕声嘶力竭呼道。 散乱之下,再生可怕的情景:金夕意志的颠簸导致传来的感念发生偏离,包括龙息和元神突然射入那名老者体内。 “啊?谁?金夕?我?” 那是一种恐怖,极为复杂的恐怖,老者瞪大牛似的双眼僵愣片刻。 而智仙,突然恢复仙儿一刹,瞧见眼前情形险些晕倒! 莲气荡来! 那是冰婉儿注入的真气。 “嘶……”金夕再发出一层元神,浑然不顾丧灭的危险扭转出感念,再次传入仙儿体内。 “金……” 智仙险些唤出金夕的名字,她完全了解这一切,分明晓得金夕此刻承受的痛楚,急忙闪身试图避开老者发动莲气。 同时,剩余的四名兵贼发现将军已被杀死,接连发出惊恐的叫声:“李佐!”喊罢吓得四散而逃,不要命似的奔爬起落,像是见到了凶神恶煞一般。 “哪里来的巫术!” 老者将刚才出神的罪责归于那几个东贼,更是怒不可遏,原地未动,忽然鼓动莲气逐一荡发出去,最终仍旧呼吼: “不可活!” 嘭嘭嘭嘭! 四个兵贼突然中招,身体破裂一般滚倒而扑。 ───噗噗噗噗!金夕的感念再次遭到四次莲气冲荡,连续喷出四口鲜血,已有数滴喷溅在鸾儿蒙罩的红绸之上,血更红,比红绸红。 “啊……” 智仙听见金夕吐血之音,急促向寺院跑去,脸颊上泪珠滴滴,已经泣不成声。 她知道寺中还有夫人,此刻也发生着危险,来不及道谢来人扑上青阶,失魂落魄般连续跌出数个跟头,却浑然不顾。 善信发现师父和自己得救,立即向老者施礼,装作师父那般沉静,“多谢施主相救,敢问施主高名?” “哈哈哈,”老者仰天大笑,一副不羁神态,好像突然发现眼前这小子脑袋是亮秃秃的,立即镇住笑声,微身打礼,沉声答道,“信者乃大野氏,单字佐也,神僧告辞!” ------------ 第二百八十八章 该杀的李佐 霍! 小善信险些跌倒下去,随着老者身后护兵御马到来,更是惊愕不止,连声高呼:“太尉,贫僧多谢救命之恩。” “不可活,哈哈!” 老年猛将御马奔离,仍然不忘对也已死去的侵害僧人的恶徒发出警告。 此人名李虎,字佐,官职太尉,已经名列三公,柱国之一,地位在杨忠之上,同时勇猛无敌,懒得咬文嚼字,在敌阵之前所向披靡,所有东朝之兵只要闻听李佐率兵而来,不战而膝下震颤。 因战功卓著,被魏帝赐姓大野氏,彰显皇家恩典。 故其名更为大野虎! 东朝之人绝不敢称呼这霸烈的名字,仍然叫喊着李佐,只是李佐二字也仿佛魔咒,所到之处城池破败,仍是那般霸道。 李佐乃陇西人氏,由战场返乡探望,途经般若寺发现僧人被欺,一心向佛的老将军当然暴跳如雷,连杀五名东兵。 不过,他对那一刹的失神却是耿耿于怀。 因为敌兵不堪一击,不知道哪里来的冽气,竟然将他片刻间弄得失去记忆和方寸,甚至隐隐约约感查到一个叫做金夕的人,立即派出数名亲兵暗查,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凡界所有人都不能探查到那丝龙息,那丝来自龙者的元神,那丝来自天界白灵珠的感念。 智仙再也矜持不得,慌乱奔入寺院,拨开人群径直向边殿跑去,来不及禀报夫人夺门而入。 “夫人!” 智仙急忙扑向苦桃,只见她面色凄惨,汗雨如下,拼命撑起腹部,似是放弃自己的性命也要让新儿诞生;两名侍女吓得七魂飞散,晃动着双手不知所措。 “智仙帮你!” 她不用帮,就在进入边殿那一刻,真界感仙镜之内的苦桃悠然消失。 她不用帮,刚刚把手掌贴近夫人,苦桃便清醒过来,呻吟道:“智仙神尼……” ───金夕血停,气色缓。 冰婉儿急忙落下木榻,发现感仙镜已经无人,又见那道白气再度稳定,连忙擦掉眼角泪痕,抽出帛帕一点点为金夕擦拭血迹,低声吟道: “谢谢你,金夕,只要你安然无恙,便谢谢你。” 金夕无法对真界发言,但是能够听到冰婉儿声音,双耳稍稍抖动,嘴角紧紧抿住。 他也在感谢冰婉儿。 感谢鸾儿。 感谢那个该杀的李佐。 感谢都督夫人苦桃。 苦桃此刻极度难过,瞪大双眼释放体内无尽的压力,疼痛难忍之下紧抓智仙玉手,又见智仙抬手移来,瞬间狠咬过去。 “哇……” 一声婴儿啼哭结束所有危险,彰显着般若寺从此无庙能比。 “夫人,夫人!”两个丫头惊喜连连,喜不自胜,连忙拾来银剪去掉胎带,着红布包裹新儿,探香帛擦拭孩身。 “哇……” 无论如何,婴儿暴哭不止。 “夫人,神尼,不好,”一个侍女不知叫婴孩什么好,利索地掀开红布细细观摩一番,发现那里生着小鸡 鸡,“公子唇部发紫,浑身抖颤,像是落了风寒!” “公子?”苦桃刚刚兴奋,忽然听见后面话语,猛然起身结果半途在智仙的帮扶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下倒下去,“什么?” 新儿风寒,在此时无药可医,即使五行术玄结之辈也无法利用火行之气缓和过来,寒入全脉,无法通暖。 “住口!” 智仙呵斥两名侍女,立即走到她们身边接过新儿,就在纳入怀中一刻,好像金夕抱过王元姬便不再哭泣一样,此刻却有着龙息、白灵珠和金夕的元神,小儿突然停止啼哭,努努小嘴等待着母乳入口,智仙越看越喜,瞪向侍女道: “面色如此红润,哪里来的风寒,瞧这浑圆的体魄,定有天佛护佑,当是那罗延之身,坚韧得很呢!” 两名侍女不信,侧脸噘嘴偷偷窥去,立即诧然,刚刚苍白小脸发紫嘴唇哪里去了? “那罗延,那罗延,就将小儿叫做那罗延;坚韧,坚韧,就将他唤作坚儿……”都督夫人苦桃注目瞧着智仙喜悦的脸颊,自然知道小公子无恙,连连颌首出声。 杨坚,诞生。 方丈早已闻听守护女尼的口风,急召所有弟子赶往边殿,一同立在那里为都督大人的新儿祈念祝安。 只是新儿如同王元姬一样,只要离开智仙的怀抱便嚎哭不止,只好由智仙端抱着口口哺乳,待到小公子熟睡方才悄悄退出。 方丈等人见智仙退出产房,急忙围拢过来问长问短,得知母子平安,般若寺喜气洋洋,迎来从未有过的辉煌。 “方丈,”善信满头是汗跑回寺院,看一眼方丈,还是转脸面向智仙,“师……父,刚才那人是……是太尉大人!” 师父?太尉? 所有弟子一面吃惊扫地女尼这么快就收善信为弟子,一面诧异万分地听得太尉二字。 智仙哪里知道什么是太尉,只知道是个御马老者,身后随着一众手下,应当是个官爵,淡淡应道: “那就多谢太尉了。” 方丈彻底坐不住阵脚,连忙抬手指向善信,“你说什么,你见过太尉?” 李佐就像觉法、杨忠一样,天下无人不晓,而且地位极其高贵,远在杨忠之上,没想到竟然途经般若寺,甚至与智仙和善信有些渊源。 善信喜笑颜开,“是啊方丈,刚刚送走法僧,没想到遇到恶人拦路杀人,是太尉大人救了我们。” “哈哈,善哉,善哉!”方丈立即凝重面孔,当场言道:“善信,允你为智仙弟子,而且也将你书入般若寺正册!” 至此,般若寺册僧有三:方丈,智仙和善信。 智仙无意什么入册,急忙回到自己的禅房,仰面发问:“金夕,你可无恙?” ───废话!金夕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智仙紧紧按住前胸,长吁口气,“我日后一定听从你的安排,绝不踏出般若寺给你引来危难……” ───废话! 智仙忽然凝望着房顶,脸色沉重下来,略伤又喜: “虽然不能与你在一起,可是这般日日听着你,感着你,也是上天赐给的缘分呢;只是,只是苦了婉儿姑娘。” ───废话! ………… 杨忠得知产信急急赶来,风一样扑入产房,殷殷切切问候夫人,一点点将苦桃脸上的汗滴擦去方才起身从智仙手中抱过自己的儿子。 “那罗延 (本章未完,请翻页) ,坚儿!” 年轻的都督绝然听从夫人的命名,口中不停唤着儿名甚是欢喜,脸上洋溢着幸福笑颜。 “哇……” 刚刚进入父亲的怀抱,坚儿咧开嘴坚韧地哭着,任凭杨忠如何拍哄也是无济于事,甚至瞪大眼睛吓唬,结果哭声更加敞亮。 “都督,快将坚儿交还神尼。” 苦桃忍不得孩儿哭声,更是将智仙当做坚儿之母,坦诚言及交还,似是此儿本就归由智仙掌管,离开她即刻哭闹。 杨忠将孩儿再度交付智仙,哭声顿停。 他惊愕地立起眼睛,满脸嫉妒之色,仿佛比丢失千军万马还要惋惜,再瞧瞧智仙神色,逐渐缓和下来: “神尼,此殿你亦为主,从此坚儿就交付于你,万望帮衬揜于和夫人一番,香客揜于多多谢过。” 智仙见大都督以平民之声相求,急忙应道:“都督且宽心,莫说是坚儿,普天之下婴儿都在佛家普度之海,贫尼焉能退却?” “多谢神尼!” 夫妇二人见小坚儿一入智仙的怀抱便安然无恙,连声道谢。 “神尼,倒是劳烦了!” 苦桃不好意思地说道。 智仙微礼颌首,“夫人哪里的话,贫尼也是为感化众生而为,坚儿也是施主,本就是自身的禅举,万不可言谢。” 杨忠的眼睛始终不离智仙怀里的孩子,脸上甚不是滋味,苦桃忙加暗示,大都督方才镇定下来。 此后,除非坚儿睡觉,否则决不能离开智仙,即使哺乳也要智仙把持着,小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智仙的动向,只要撒手便咧嘴大哭…… 五年过去。 小那罗延牙牙学语,蹒跚地牵手智仙,慢步在般若寺中,当然是不晓得半空中还有一对不见形状的眼睛观摩着。 自然是金夕。 此时的二界华阴山稳定下来,金夕传神术已经运用自如,元神恢复的愈发迅速,几乎不用耗费就可以牵念鸾儿,两人身体中间的白息淳重无比,仿佛一朵朵不可破灭的白莲在穿梭传递。 冰婉儿绝不离开一步,唯恐再度出现变故也好照应金夕,一日日守候着。 因为第一次李佐的出现导致动荡,她上前纳气显见成效,便不再担心靠近金夕,这也是难得的清静,时常地轻轻靠在金夕肩膀上痴迷发呆,脸上却挂着美妙的笑意。 “五年了,你一言不发,又没有念我?”她低声私语。 她没有瞧见,金夕的嘴角一斜发出动作,虽然无声,定然还是那口气: 废话! 忽然那动作停顿住,因为金夕瞧见了匪夷所思的场景,就在般若寺内,发生奇怪的现象。 “仙姑,”小杨坚稚身问道,“你瞧,那香烟为何飘向我们?” 智仙抬离观摩小儿的眼睛注目瞧去,也是跟着震目僵住。 春末夏初南风北吹,可是此刻两人在香炉的南侧,随在无数善男信女的身后,可是袅袅升起的香雾却折返卷向南面。 人群中也是窃窃私语,纷纷诧异。 “金……”智仙险些唤出金夕的名字,“这是为何?” ───我哪里知道!金夕感念而发,唯有智仙闻听。 (本章完) ------------ 第二百八十九章 北香南飘 正如五行,任何世界都是平衡的。 可是凡界却是不一样,此刻的万千景象之中多出数样东西:龙息,金夕的元神,鸾儿的魂魄。 正如金夕,任何世界都有高手。 这种别致的诡秘,伴随着般若寺北香南飘的传言,被一位聪明而彻彻底底绝顶的老和尚闻嗅到,他叫无宗。 其时九州战乱纷杂,税赋苛重,随着佛教风靡,人们为躲避天灾纷纷遁入空门,僧尼多达数百万,天下百姓十五有一,其中不乏各路人才。 无宗便是其一,念佛静身,研探诸术,很快便注意到华阴一带的异象。 不日,无宗便带领十几名弟子以会禅为名进入般若寺。 “无宗大师,这边请。”善信早早接到音信,迎来无宗一行,引领他们赶往方丈禅殿。 无宗的老脸晦暗下去,眼睛直勾勾盯向边殿,那正是都督夫人产子停留修养之所,似是觉察到哪里的气息不一般,遂沉脸问道: “那边殿内居住何人?” 善信一怔,低声回道:“原是高贵信客等生之地,因产子后体魄有恙,方才暂居下来。” “善哉!” 无宗沉吟一句,眼睛中闪过阴森冷芒,随同善信面见方丈。 虽然是白日,殿内也燃着十八束烛光,显得幽静而神秘,方丈独坐禅椅合眼把弄着佛珠,听闻一干人簌簌入内,没有睁开眼睛淡声道:“可是无宗大师移来?” “正是!” 无宗沉声答道,嘴中放出浓厚的气息,似在波中吹散,整个禅殿的烛光同时微微晃动,他俯身向殿中佛像一鞠三拜,方才转身面向方丈,低声而问: “方丈,无宗有一事不明,不知可不可言” “可!” “世间荡来异气,你当如何处置?” 方丈似是早知道无宗来此的缘由,缓缓睁开眼睛直视着他答道: “九州东南西北四方皆有佛家弟子,平常百姓,无论香雾飘向何方,均是普度众生,无可厚非。” 他以为无宗来此的目的是追问北香南飘一事。 “非也,”无宗脸部不动,却发出一丝冷笑,“世间万象变换,香气陡转实属正常,无宗所言的异气却并非贵寺的异象。” 方丈立即垂下合禅之手,迷茫看向贸然而来的无宗:“大师的意思是?” “般若寺中存在着不同寻常的异气,恐怕会影响到佛意通天!” “怎么可能!”方丈立起。 无宗不动声色,转脸看向殿门,“不但如此,而且这异气正在缓缓移来……” 众人的眼睛立即转向禅殿之门。 如有戾气,怎会寻人而来? 门开,走进来的却是智仙,小杨坚刚刚沉睡,便立刻赶来禅殿悟禅念佛,这是正册僧尼的本分,她见里面立着十多个人,微微施礼便要退身而出。 “慢!” 无宗厉声喝道,阴凄凄探看智仙的脸色,眼睛中闪动的惶恐和鄙夷。 ───小心他!金夕也是厉声喝道,他发现这个和尚眼神不对,而且修为颇深,已达融通之境,身外众弟子也多有修为,定是来者不善。有李佐施发真气造成的苦不堪言,他怕这个老和尚突发恶威。 “这位高僧,是在唤贫尼智仙么?”智仙定住脚步,同时也胆战心惊。 无宗踏前一步,再次审视智仙,光亮的脑袋上渗出一层汗珠,忽然问道:“智仙,你俗名是什么?” “仙儿。”智仙下意识向后退一步。 “仙儿,”无宗重复一声,压低嗓音再问,“你有无感觉身体不适,或是意念中生出其他之悟,有无特别的东西进入体内?” “没有!” 智仙坚定地答道,不过两鬓却偷偷落汗。 善信在一旁极为不满,来到无宗面前义正言辞说道:“无宗大师,师父智仙早在五年前便来到般若寺为尼,日日在寺内劳作,哪里来的异常……” “躲开!” 无宗丝毫不去看善信,左臂轻轻一挥,一股莲气闷发拂动,真气不多不少直接将善信退离三步,惊得方丈诧异不止。 智仙也是浑身抖瑟。 就在此刻,她意识到感念一荡。 ───“金夕!”凡界内无宗的真气刚刚发动,二界华阴山巅的冰婉儿便发现金夕身体一震,中间那道白息出现颤动,生出多年不见的波折。 她急忙转到金夕面前,发现他面色煞白,双目紧闭眉头皱在一起。 “发生了什么?” 冰婉儿只能喃喃自语,再次来到金夕身后,抬掌注入莲气予以扶助。 金夕无法发声,此刻死死盯着殿内的无宗,时刻警惕着感念,防止再次出现偏离。 无宗见智仙态度坚决,眉头一紧赫然说道:“小尼的神志定是遭到压制,却是如此淡然,莫非已被异气全部侵占?” “既然言之异气,贫尼又为何淡然?”智仙反驳。 这时,禅殿之门再度被推开,苦桃的侍女慌慌张张跑入,连连向方丈施礼,而后转向智仙: “神尼,又要误你禅事了,小公子哭叫不止,任凭如何把弄也是不停,眼下似要昏厥的样子,无奈,无奈夫人便遣卑女前来相请。” 此刻的边殿内,杨坚似乎觉察到什么,拼命嚎哭倒地打滚,眼见嘴角发紫喘息艰难。 “这便去!” 智仙再次向无宗施礼,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溜开,免得被无宗发难,然后再想金夕询问办法不迟。 “等等!” 无宗跨前一步阻住智仙,立即摆手示意三名女弟子将智仙围住,看样子绝不允许神尼离开禅殿。 他不再理睬智仙,而是转向方丈以不可违抗的口气说道: “方丈,此尼头上异气高攀,不可见顶,恐怕是悟了旁道,身为佛家之人不可不为,我这便带离智仙查看,一旦破除戾气,立刻安全护送归来。” “大师,你佛前拿佛可是大逆,”智仙厉声喝道,“口中言之逆气,你可有凭据?”说罢,厉眼看向身边三个女弟子。 她们只是闻听师父言及异气,眼睛绝然瞧不见,又是在人家般若寺禅殿内,被智仙怒视过来,不由得倒退几步。 智仙见责问起效,立即转身冲出殿门,只要进入夫人边殿,无宗纵有千般本事,也不敢踏入一步。 “休想逃走!” 无宗轻步而起,随着智仙奔出门外,眼见小尼的身子已经拐到边殿门口,愤怒之下狂发莲气,意欲将智仙吸出边殿。 呼! 莲气发。 ───二重真界的木屋内,金夕身体突然前窜,“噗!”猛地扑出一口浓血。 “金夕!” 冰婉儿发现惨状,惊慌失措。 昔日李佐是把真气发往恶贼,只是周围有莲气波动,也将金夕震动得经脉乱走感念纷乱,苦苦支撑传神而导致气血逆流;如今,无宗却是直接对智仙施发莲气,相隔两界的传神感念哪能坚持得住? 与此同时,金夕和冰婉儿同时听到四方尊震颤之音。 那是噩耗即将来临的提示,此时的龙息一丝丝由金夕掌控着引来发去,连接着五界华阴龙山和凡界智仙,可是在凡界终端遭到莲气冲击,立刻发生匪夷所思的震荡。 龙息决不能灭失! 否则,不是智仙从此化为灰烬,便是真界龙息受到碾压发生不可逆转的突变。 哪一道,金夕也舍弃不得! 他在拼命,发送五行草婴的全部行气护住心脉,将元神扩至最大,如果智仙受创,他宁愿再次耗尽全部元神也不会放弃智仙,与之同来的便是他的灭失,因为凡界和真界再无传神术和淳淳生息。 “四方尊!” 冰婉儿知道凡界发生重大变故导致四方尊颤鸣,面色惊恐地提示金夕,可是他丝毫没有睁开双眼结束传神的意向,随之便是浓浓鲜血从嘴角荡出。 很快染红前襟。 “金夕!” 冰婉儿不谙传神术,却从金夕的口中懂得传神术,她知道龙息与金夕的元神在凡界,他与鸾儿中间那条白息是无尚的生命之源,源源不断的挽回元神的感念通道。 但是,她懂得九莲阵,知道什么是感念。 既然金夕不停,就意味着除非死亡,白息绝不中断,而此刻的四方尊已经提示神龙有恙,作为藏龙女的她,在这一刻将生命交给了神龙。 凡界,杨坚突犯病疾! 二重真界,冰婉儿猛地闭上眼睛: “金夕,我去救鸾儿!” 她刚刚说完,发动了九莲阵的全部意念,将自己强行驱离,似乎整个身体化作九朵白莲,瞬间飘入那道白息之中。 那是死亡,放弃真界的全部而回返凡界,除非金夕永远在那里施发传神术,否则冰婉儿立即在凡界灰飞烟灭。 传神术白息中锁定两人性命。 其实,是金夕的一切! 他的眉头皱为一处疙瘩,眼角剧烈跳动,嘴巴微微张开便流出血迹,可是他仍然没有睁眼。 冰婉儿已走,鸾儿的元神也在凡界,他此刻已经做好终生驻留二界的准备,但是凡界不同,鸾儿还有八年便达到十三年修炼期限,冰婉儿尚未登升五境,虽然服用八届仙丹拥有真息,但是寿命仍有限制,而且在凡界会逐渐减少。 般若寺边殿墙角的智仙刚要转身,一股强风袭来,不由自主向外飘离。 忽然! 一只手揽住了她! 智仙急忙回头,再也矜持不住,惊得张牙舞爪,嘴巴连续翕张,“婉儿姑娘?!” “鸾儿!”冰婉儿低声示意不要惊慌。 边殿内的嘶哭已经停止,随着发出侍女的哀嚎。 小杨坚昏厥不醒! ------------ 第二百九十章 信女婉儿 智仙,快去救小公子;婉儿,阻住那个恶僧!你们,不可离开百丈! 此刻两人分别听见金夕的声音,虽然嘶哑低微,她们还是相视会意,那说明金夕还活着,而且同时连接起两个人。 没有人能够瞧见。 金夕此时将感念之息一分为二,一端连接冰婉儿,一端连接鸾儿,当然不允许她们中间距离超过百丈,那是御龙的最大区域。 天念分两丝。 缠绕着由真界赶来的两位绝世女子。 智仙急忙奔入夫人房间,发现小杨坚在母亲的怀里气若游丝,满脸憋得青紫似是无法呼吸,任凭苦桃嘶声呼唤毫无反应。 ───好暴戾的脾气!金夕又来。 “倒是呢!” 智仙跑向杨坚,因为刚刚金夕受创以及发现冰婉儿,已是魂不守舍,随着金夕的感念脱口而答,只是大家纷纷焦急,谁也没有在意。 她揽过杨坚,轻轻摇晃着,“公子,公子!” 噗…… 小杨坚喘出一口粗气,缓缓睁开眼睛,“智仙姑姑……”他小嘴微张,显得煞是委屈,狠狠把住智仙的手臂不再松开。 苦桃家境贫寒,从小耕作劳苦,身体异常虚弱,所以产子后小杨坚身体也很羸弱,再加之寺庙的内殿稍有阴寒,险些因为风寒丧命,正是智仙的出现,那道驱离万疾的龙息和金夕无尚的感念救赎了他的性命。 所以,那罗延离不开智仙。 ───教训教训那个老和尚!金夕再对着冰婉儿发令。他知道冰婉儿与毫无修为的鸾儿不同,她的修为即使降低到融通,凡界也是无人能敌,只要御气护在身外,确保龙息和感念不受冲击,就可以攻击任何人。 冰婉儿迎着无宗等人奔去,冷面拦住众人去路。 无宗忽然发现智仙去而不见,从里面步出一个轻袅女子,顿时恼羞成怒,再去瞧看冰婉儿神色,不由得又是一震,似是发觉这个异气更浓,遂沉声问道: “小施主,你是何人?” 冰婉儿历经两千多年,放弃生命回归凡界,心中少不得愤怒,嗔声应道: “信女婉儿!” ───哎! 她耳边飘来金夕无可奈何的叹息,毋庸置疑若是换做金夕立在无宗眼前,才不管什么禅僧不禅僧,上去就得抽他一记耳光。 冰婉儿面露羞愧,她下不去手。 “快去传告你家夫人,令智仙出来回话!”无宗将冰婉儿当做等生夫人的奴婢,立即发出喝令。 “你是何人?”冰婉儿对这里的状况一概不知。 “贫僧无宗!” 善信似是也将冰婉儿当做都督夫人身旁新来的侍女,立即走上来说道:“无宗大师并非我寺方丈,言称智仙师父头有异气,所以要带回去详查;不知,不知都督夫人意下如何?” 他意在点拨冰婉儿,震慑无宗。 无宗果然一怔,没想到里面的夫人竟然是都督府上。 冰婉儿知道身在般若寺,随着小和尚的言辞明了一些状况,立即看向无宗说道:“大师既然不是般若寺的方丈,却在这里扬言捉人,不知是得到方丈的准许,还是身有都督的准令?” 无宗手下弟子顿时惊慌,既无方丈允许,也不知道智仙侍奉着都督夫人。 “咳,”无宗强行镇定,“出家人只为世间至善,存恶之处皆可以探查,想必方丈和都督大人定然允准,况且也不会忍得戾气侵扰新儿,还请女施主回去禀报。” ───去你爹娘的!来自金夕。 “去……”冰婉儿情绪激动,险些随着金夕的语调喝出原话,这时才料到时下已经与金夕两界隔离,再也把持不住,“去与不去乃是我的本分,何须僧人在这里大呼小叫?” “你!”无宗未料到一介卑女竟然如此冲撞出家人,猛地转向手下三名女弟子,“速去边殿,将智仙请出来!” 其请,即拿。 “是,师父!” 三名女尼同时出现在冰婉儿面前,示意若要不退则强行进入。 “无宗!” 方丈大声喝道,口气中充满门下无修行之人的遗憾。 “动手!” 无宗发现那个信女毫无退却之意,冷声发出喝令。 簌簌! 三名女弟子冲向冰婉儿,试图将其卷走冲入边殿捉拿智仙。 这几个女尼绝不把眼前的冰清玉女放在眼里,但凡出家修行的女子一定比闺阁之中的姑娘要厉害些,不但时间充裕而且无人叨扰,况且怎么看这个信女也不像身有修为的人。 她们错了。 以他们眼下的修为,将人数扩大十倍甚至百倍也不会移开冰婉儿。 也有莲气,呼呼而至。 嘭嘭嘭! 冰婉儿不需要出动斩妖杖,微微抬臂施发莲气,三个女尼立即受到抨击,身体一折向前勾去,紧随着“啊啊”惊叫倒退如飞,移出丈余扑通通落在地上,挣扎半晌也未起身。 “好大胆子!” 无宗见弟子刚刚出手便落败出去,老脸顿生躁怒,仗气前行准备教训一番不知天高地厚的信女。 “住手!” 苦桃手牵孩儿走出边殿,脸色极为震惊,似乎充满着被背叛的恼羞,一步步迈向无宗,丝毫不去在意他仍在纳气的双掌,尽量保持着克制发出厉喝,不过声音中仍是充斥着颤抖,临近之时诧异问道: “你究竟为何要索拿神尼?” 无宗暗暗倒退一步,他听闻等生之人乃都督杨忠府内,脸色稍缓答道:“贫僧感识智仙身有异气,前来查问详实,还望……” “好啊,”苦桃脸色已经变得煞白,她之所以前来般若寺等生,正是因为崇拜佛禅,“那神尼智仙日日不离我的左右,更是与小公子日夜相依,你且看看,我们母子之身有无异气?” “贫僧不敢!” “查!” 一介贫女出身的苦桃此刻变得异常刚毅,冷目探向无宗高声喝道。 冰婉儿随着金夕不断授意,立即明白这就是都督夫人,不禁钦佩观望。 无宗再一次落下豆大汗珠,尽管在寺庙之中少有法纪参入,可是无论哪家僧尼,绝不会招惹官宦人家,更不会与官府做对,因为他们只有禅念没有军队。都督夫人厉斥之下,他还是谨慎抬头观摩片刻,绝不敢扯谎,微声答道: “夫人与公子气泽祥和,绝无瑕疵。” 夫人再次打量一番无宗,“那就是了,我母子与智仙一起生活已经五年,若她有不详之气,岂能不浸染孩童?若无侵伤他人戾息,又何来得异气?” 苦桃几乎日日与智仙一起颂禅,无形之中也学得觉法一丝语气,一番话问下来铿锵有力,无宗手下弟子纷纷低下头去。 无宗依旧正色凝神,缓缓答道: “夫人,贫僧等皆是空门之人,智仙虽然未伤及他人,恐是时限未及抑或自身也有不知,贫僧绝无伤害之意,只是想详加探查,这只是佛门弟子之规啊!” 苦桃扬头环视般若寺,注目瞧向远处另殿的香客,徐徐移向无宗,忽然问道: “家夫也是信客,不过此刻正在杀敌,他信的还有吾朝陛下,我要问你,倘若佛家之规与吾朝之律发生冲突,你当如何抉择?” 唰! 冰婉儿与苦桃面前的僧尼同时掌手拿礼,纷纷惊愕不止,方丈连步后退方才站稳脚跟,无宗浑身一颤,下嘴唇急促抖动道不出声音。 ───说得好!金夕也是被这一场面震撼。 冰婉儿不是智仙,忽地低下头抿嘴发笑,就这般也能听到金夕的声音,倒像是忘记身处险境,虽时有灭失的可能。 无人敢答! 因为无人想过,或者是无人敢想。 越来越多的人遁入空门,极大困缚着整个天下的正常生活、安宁稳定甚至是国脉昌衰,无数人不事劳作,不纳税赋,不参兵从,而这些人加起来,超过天下诸国任何一朝的军力。 “夫人,贫僧多有讨扰,这就告退!” 无宗无言以对,立即示意手下弟子撤退,同时仍是面怀难堪地探向边殿之位。 苦桃丝毫没有因为驱走无宗而高兴,反倒忧愁起来,毕竟是心中崇敬的佛门子弟,难过地转身,“你可是婉儿姑娘?”忽然眼睛一亮,方才的忧郁烟消云散,“好个,好个俊俏的姑娘,快,随我来。” 冰婉儿知道出自智仙之口,微微施礼,“多谢夫人。” ───好个俊俏的姑娘!金夕不禁兴奋学舌。 冰婉儿身体一颤,随在夫人后面扬头瞧去,当然看不见金夕,瞬间红潮荡至耳旁。因为身有修为,被夫人安排与智仙一舍,两人也是求之不得,时隔三百一十年,冰婉儿再次与鸾儿的元神相聚,只是对面是仙儿身体。 两人均是几度欲言又止,没想到连个说悄悄话的机会都没有,共同话题唯有金夕,可是不管说什么,金夕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而金夕的声音只能单独发来。 ───说话啊!金夕百般无聊逐一呵斥,他正在兴致勃勃等着两个女子交谈。 “婉儿姑娘,”智仙好像刚刚意识到这是凡界,“你,不会是专程赶来救我的吧?” ───废话,你说呢? 冰婉儿笑而不答,反问道,“鸾儿,你出现在三界之时像是识得我一般,难道?”金夕没有将自己前身和冰婉儿前世的事情道出,怕冰婉儿听得伤心。 ───不许乱问! 智仙微微一笑,仔细欣赏着冰婉儿的美貌,顺便拿起她的手臂,刚要回答,又是被一道怒音拦停。 ───不许对她说! 两女的对话就此结束。 ------------ 第二百九十一章 先杀无宗 金夕唯有无奈地盯着两名女仙,毫无回天之力,传神术再过强大,也无法通过气息将她们拉回真界。 冰婉儿与智仙仿佛被监视一般,哪怕是贴耳密语也一样被金夕听得清晰,大多时候是默默相视相对无语。 只是那一对眼神尽是金夕,两人也是心照不宣。 杨忠忽闻般若寺险情,愤怒之下直接将自己的一百名亲兵派往般若寺,用以保护智仙和孩儿。 因为小公子杨坚始终离不得智仙,而智仙身为出家僧尼,无法随从而行,苦桃一眷只好继续逗留在般若寺内。 悻悻退出的无宗绝没有顾及佛家门规与王朝法制的冲突,离开般若寺后迅速召集弟子,开始利用所修之术修习断离所谓异气的方法,那就是在般若寺外通布气场,彻底切断智仙头顶呈现而出的气息,不属于凡间的气息。 有的弟子问及,他便答道:“只为我佛,死而无憾。若要智仙瘴气伤人,恐怕是佛门之大不幸……” 一场惨变在所难免。 冰婉儿无事可做,又不能离开智仙百丈之外,索性承担起保护智仙和杨家人的职责,虽然少有对话,两人的关系愈发亲密,看得金夕自然痒痒。 九界2132年,冰婉儿抵达凡界第五年。 杨坚十岁。 在智仙的感召下,小杨坚智慧过人,出口成禅,虽然生活单调但是从不抱怨,从小炼就刚毅沉稳的性格;冰婉儿到来后,开始悄悄利用九莲阵为他祛除体内病恙,一年年过去逐渐好转起来。 “姑姑,时已入秋,人说秋藏而收,却是无端停止劳作;人说萧而杀,却是落叶泽润新的生命,看来立在不同地点,看见的却是不一般呐。” 杨坚瞧着两位姑姑字字道来,不知琢磨多长时间才背诵下来,咬字还有些生疏。 三人立在寺庙个高台上,远望深秋之色。 “若无修养生息,哪有更好劳作,若无老衰而去,哪有新息诞生?”冰婉儿顺着杨坚话语说下去。 “咦?”智仙稍有诧异,“婉儿姑娘倒是悟出禅果呢。” ───说得好个精妙!金夕对冰婉儿。 ───废话!金夕对智仙。 两女同时抬头,不禁异口同声而出:“你还好吗?” “姑姑们在和谁说话?”小杨坚也探向高空。 “在和秋天说话。”智仙低声答道。 杨坚盯看半天也没有发现可以对话的秋天,只好低下头,那一瞬间他惊呼出声,“姑姑,你们看!” 两人向外探去,均是娇容变色! 就在般若寺外面,数十名僧人从远处缓缓走至,他们不去招惹留守的士兵,而是席地而坐,八排八人,六十四名僧人彼此之间相距不超一尺,同时双手合十,开始对般若寺上空发出莲气。 为首之人正是无宗。 只要坚持在般若寺上空维持六十四道莲气半个时辰,就可以将寺中所有戾气清除。 事实上,用不了半个时辰,只要断离传神之念半刻,智仙立刻脱离元神恢复成为仙儿而灭失。 而冰婉儿,立即灰飞烟灭。 ───婉儿,快,冲出去,杀! 金夕发出最后严令,他知道无宗要做什么,现在不只是智仙和杨坚,凡界还存留着藏龙女冰婉儿,而且她带走了着感仙镜,即便没有,他也绝不会中途收回感念,绝不会令自己的两个女子眼睁睁消失在凡界;如果不罢除传神术,龙息就会收到冲击,御龙九天也会出现白鸾那般的崩塌。 怒! 冰婉儿再也矜持不得。 “智仙,护好公子!” 她怒喝出声,一手搀智仙一手揽杨坚,将他们停放在寺院的边缘,这样可以确保脱不开百丈,随后踩踏边墙飘飞出去,身及半空手中已经亮出红彤彤的斩妖杖。 “妖僧,今日我便废除你的妖术!” 冰婉儿空中而降,天下没有人比她清楚金夕的脾性,只要莲气布满上空,则意味着御龙之举失败。 守护士兵早已知道五年前一帮和尚闯入般若寺为难智仙,险些要了小公子命脉,眼见夫人身边的姑娘冲向卧地僧人,口中唤着妖僧,立即挥舞武器冲杀过来,他们誓死也要护住都督大人的公子。 “发!” 无宗喝出命令。 呼呼! 半空中迎来霸烈无比的莲气,六十四人集结而发,互相推进互相助长渊源不断。 ───腾空!金夕吼道,击灭中心的那道莲气! 冰婉儿恍然大悟,决不能让莲气切断真凡之间的连接,又不能让浩大莲气飘至般若寺上空影响到智仙的存亡。 “喝!” 她咬紧牙关腾空而起,踏飞到莲气阵上空,猛地闭上眼睛向中央的一位僧人射出十足的莲气。 神杖在空中赫赫闪动,与秋阳红光连成一线,红痕如血倾泻下来。 虽然是通融之境,可是莲结中的真气业已飞升,愤怒和焦急之下发出了十足气力。 绝没有能够刺透六十四人构成的莲气层,绝没有能够阻挡六十四莲气阵发出的真气,这是无宗心中的信念,也是临发之前对弟子们信誓旦旦的自豪之语。 此刻,他看都不看冰婉儿,认为她即使落下也被莲气席卷丧命,最终顺势道出:“善哉!” 嗤…… 嘭! 冰婉儿例外。 “啊!” 一声惨叫,阵法中央的弟子突然中招,空中那一道莲气不但穿透莲阵,而且穿破弟子的心脉,直接将莲结破碎,弟子口喷鲜血倒地而亡。 阵法大乱! 前面奔来的士兵却没那么幸运,狂大的莲气虽然失去攻入般若寺的气势,荡击他们确实绰绰有余,随着一片惨呼,前面十几名士兵扑倒下去,兵器散地暴毙身亡。 他们是都督的亲兵,早已是杨忠捡回来的性命,发现前面的人倒下去丝毫不皱眉头,接着冲荡过来。 ───婉儿,不要停手,他们杀害兵士,已经不配为禅! “将士们退后!再不破阵,杀无赦!” 冰婉儿闻听金夕话语,一面劝退士兵,一边对僧人发出警告,又是一名弟子哀呼着倒下去。 莲阵彻底崩溃。 无宗立即带领众弟子起身,恶狠狠地探向冰婉儿。 冰婉儿立即落在兵士身前防止他们贸然送死,远看去倒像是一名巾帼英雄带兵杀敌。 “你到底是什么人?”无宗气急败坏,彻底失去禅僧的气概,“我等只为清除般若寺僧尼的邪气,你屡屡阻止,自当是逆我禅宗,今日也要将你一并清理。” 冰婉儿持杖指向无宗,顺势挥舞一下示意身后死去的士兵,厉声质问:“大胆逆僧,妖言惑众,是你口中的异气害了人,还是你这孽阵害了人?” 一言出,众僧惊。 “恶女,休要猖狂,来人,向她头顶发气,清除异象再做定夺!”无宗决意先对付冰婉儿,而后再清理门户。 ───金夕意念发生颤动,除非冰婉儿始终居于高空,或者将眼前施发莲气之人全部杀死,否则随时都有断离传神的危险,她不像智仙有着仙儿身体守护,其身也是真界之身,只要断开的刹那,冰婉儿就会消失。 快,先杀无宗! 金夕咆哮。 快啊。 金夕出现乞求之音。 冰婉儿脸色极为紧张,无论是谁杀死知名高僧都会引发动荡,而且身在都督夫人名下,万一被人利用对都督和幼子都会有危险。 众僧人见冰婉儿胆战心惊,终于有人开始聚集莲气,准备蓄势攻向冰婉儿。 “不可活!” 又是一声怒吼,不用临近也将众人的莲气震退回去,那种苍声浓厚不可僭越。 随着阵阵马蹄声的奔来,所有僧人彻底放弃发招,马上之人全部是兵将,身着盔甲赫赫神威。 领头之人又是那李佐! 由于年迈有病,这次他没有跃马飞来,而是径直御马奔到冰婉儿身前,手下数百兵将把一众僧人团团围住,手中兵刃铿锵作响。 “可是你们杀了都督的手下?”他浓眉厉眼,立须阔耳,煞为不满地审视着无宗。 终有千般本事,无宗此刻也无法再出手。 都督亲兵发现又有僧人靠近,急促打马赶往兵营,只是都督出兵在外,没想到李佐因为患病在身没有出征,而是引恙亲临兵营探查,闻听好友杨忠之子有危险,立即带人奔驰而来。 “敢问?”无宗凝目。 “此乃太尉!”一兵冲着无宗厉声高喝。 “太尉?!”无宗后退一步,失望地瞧看高处的般若寺,又茫然地看向眼前十几具尸体,忽然转向身后,“众弟子,无宗不再是你们的师父,立即离开此地,从此各自寻找寺院,不得以任何理由相聚……” 他以此方式保护众弟子,以往被人官兵杀戮。 弟子们有的由衷愿意,有的莫名其妙,有的不知所措,不过最终一呼而散。 “太尉,贫僧绝非有错!” 无宗坚持着。 “你可知枉杀朝中之兵,自会引来佛门之变么?”冰婉儿发现大局得控,立即上前责问。 “哼!”无宗绝不服软,仰天长叹,“只可惜天下人无法窥探详情,唯我看清又有何用,佛祖,这可如何度化?” 正如大秦朝的奉常寺,也不乏窥透天机者,可是怎么说也是空有言语无法证实,到头来皆是空空一场,唯留憾事. 无宗也探出异气,无奈没有人相信,唯有将怨言归于佛祖,到头来却是背离禅佛一道。 ------------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太尉魄传华阴山 冰婉儿识破无宗的话语,开口反驳: “其实不窥者方为明,天下人不见,却是好生生度着时日;可叹你身为佛门子弟,窥者不清,或是本无瑕疵自作天茧,或是本为祥泽,你却探来戾气,枉费佛祖之恩!” 无宗属于后者。 正如瓷中之水,一杯不满,半杯乱荡。 无宗仍旧不悟,忽然盘腿而坐,猛地抬起双手分别拍向自己的莲结和天灵。 “噗!” 异响。 随后尸体倒地,死去的表情依旧不服。 他在众人面前自尽而去,带着人生最后一次失误死去,若是再活三十年,他定会后悔不跌。 觉法曾言,识性者,目为观视,他没有做到,而是看走了眼,看走眼有时候是要命的。 李佐转脸看一眼死去的士兵,还是扭过头低声一句: “不可活!” 随即再次引兵离开。 数日过后,李佐因为病情加重,不得不返回家中休养,彻底结束一生的兵戎生涯。他终于瞧见僧人斩杀兵士,也发现僧人不好驾驭,更加闷闷不乐,终于触动朝纲,后来经过二十年的争论,周帝终于下旨,强迫三百万僧尼还俗。 随着无宗自尽,般若寺再次恢复平静。 次年,杨坚逐渐康健起来,冰婉儿与智仙也就寸步不离,如影随形,亲如姐妹。两人开始与金夕一起研探冰婉儿如何才能返回真界,同时鸾儿元神赶往真界已达十一年之久,眼见只剩下两年之期,也不知后事如何。 即使成功完成修炼,也是三人三界,不得相见。 每言必唏嘘。 五月的一天,冰婉儿、智仙正在与金夕会话,突然发现变故,对于金夕和冰婉儿自当是天恩,对于冰婉儿和智仙却是噩耗,因为自此无论鸾儿是否成就,两人再也不能碰面──── 感仙镜内出现一人,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人,竟然是李佐! 其时,李佐病逝。 谁也不知道他与五界藏龙之主有着什么渊源,可是直愣愣出现在五界华阴山,似是重返沙场中的豪壮,立在山巅左右探望,双拳拿捏在一起虎虎生威,仿佛要击打什么。 遇魄境,必得帮衬。 这是董父的嘱咐。 这也是金夕等人遇见的第一个魄境,一时间乱出方寸。 ───婉儿,快去,万不可生出事端,他是魄境恐怕无人能够镇住。金夕喊道。 李佐在十年前因为救赎智仙发动莲气,震荡之下金夕传神而来的龙息和感念曾经注入他体内瞬间。 也许正是因此,他才出现在华阴山殿;也许,还有其他原因。 冰婉儿与智仙洒泪惜别,在金夕疯子一般的呵斥下,默念护龙诀重返真界,落在五界华阴山李佐面前。 冰婉儿实现回归! “你?”李佐突然发现眼前多出一个女子,还未来得及甄别撒腿就跑,口中连声哀求,“女仙莫要杀我,莫要杀我,待我寻到一人,立即就会消失!” 冰婉儿当场惊愣! 细看之下,虽然不知何阶,李佐竟然是五境元婴之修,看来魄境不比其他,不但能够自由移动,而且顺应拥有修为,所以才有必须加以引导之言。 她没有五境修为,不禁抬起双手查看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番,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俨然不知道李佐为何如此惊惶,发现他逃窜,急忙向前追去。 李佐是越逃越猛,浑然不顾岩石立木,闪躲奔腾毫不费力。 “站住,否则我就……”冰婉儿厉声,她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只是威吓着。 未等喊完,李佐“滋”一声止住脚步,脚下窜起片片尘土杂草,仿佛刚刚落地的陨石激起数丈尘埃,伟岸的身子不敢移动,却见有丝毫颤抖,也不敢回头探望,嘴中依旧厉声道: “莫要杀我!” 冰婉儿来到李佐身后,诧异地盯着昔日叱咤风云的太尉,这是魄境,一旦驾驭不住立即引来真界哗变,似是念在曾经救赎于危难之中的恩情,低声问道: “你要寻何人?” 李佐恭敬而答:“一个叫金夕的人。” 金夕? 冰婉儿却不晓得李佐怎么知道金夕的名字,再次诧异万千,紧接着追问:“你找他做什么?” “藏龙!” “啊?”冰婉儿失去方寸,“什么是藏龙?” “哈哈!”李佐像是发现身后女子没有击杀的意念,高声荡笑,忽然声音一沉,“女仙,此等大事说了你也不明白,不过你放心,我绝不加害真界,只要见到金夕自行归位。” 他口中的归位,自然是在真界消失。 冰婉儿立于山巅,踌躇不解。 李佐发现身后突然失去动静,诡秘地缓缓回头眯着眼睛想要窥视一番,忽然发现那女仙还在,惊得赶紧转脸,忽然像是发现什么,整个身子都转过来,惊愕地抬手指向冰婉儿: “你是,是那个般若寺的侍女,为何能在此现身?” 冰婉儿如梦方醒,不过时下最着急的自然是赶回二重真界探望金夕,至于李佐本性忠良,自然不会危及他人,遂应声答道: “太尉,小女婉儿,专程来接太尉。” 李佐一愣,面对冰婉儿再也没有凡界那般趾高气扬的态势,反倒心惊胆战,悄声问道:“你可识得金夕?” 冰婉儿倒是一怔,忽又莞尔甜笑:“真界之内,无人不知金夕!” “好!”李佐神情猛振,“那就劳烦婉儿姑娘带路,本将决不食言。” 一界一情势,辗转一瞬间。 冰婉儿立即转身向山下而行,此时却是李佐在后面恭恭敬敬随走,无论冰婉儿如何加快步伐,李佐总能跟上,很快便抵达传界阵附近。 “呦,”两名弟子突然发现李佐,惊异地打量一番,他此时穿着甚是正统,应生前嘱托,后人为其披戴盔甲安葬,此时显得威风凛凛,“倒像是一尊妖物!” 李佐应声顿停,厉眼探向那两名弟子。 “瞪什么,”一名胖重的弟子显然不满李佐投来的眼光,“五界之内,哪有人敢以此目光探看我况天派弟子?” 这两人是昔日风况的门徒,风况与所有精英因白鸾崩巢而登升六界,此时的掌门名沙毕,独断专行异常狠辣,因为属于五界最大的门派,一向张扬无视。 “两位高师,”冰婉儿没有五界修为,再就是焦急见金夕,忙上前解释,“此人初来乍到多有冒犯,还望多多包涵。” 另外一名瘦弟子不屑瞅瞅冰婉儿,“想必是刚刚抵达五境吧,记住,若要再对本弟子不恭,杀无赦… (本章未完,请翻页) …” “不可活!” 李佐突然迸出一句。 看来尚未适应真界天地,依旧沉浸在凡界前呼后拥人人恭敬的往事中,他发现冰婉儿脸色微变,苍劲老脸勃然暴怒。 “混账!” 胖重弟子立即怒喝,与瘦弟子对视一眼,立即达成教训教训老家伙的共识。 没等他们出手,李佐身体已经发动,踩踏地面发出砰砰震响,不由分说面对两人发出十足的莲气,丝毫不留防御,一股脑喷射出去。 瑟! 夏空陡变,热风忽然卷入莲气,附近的气场被掏空一般,天地之气顿然分裂,衍生变化成为莲气,加入强者莲结之中。 轰! 胖瘦弟子当然不敢全身攻击,刚刚发出的莲气被迎面击溃,随之而来的则是对面狂洪般的镇压。 “啊啊!” 两声厉吼。 两人身体歪斜下去,看似浑身气脉罢停,再也无法起身。 “藐视本将,依律当诛!” 李佐再踏一步高扬大手就要结束两名弟子的性命。 “慢!” 冰婉儿发现事态不妙疾呼出声,目前还没有进入五界修行,不能树此强敌。 未料到李佐果然听话,立即放下手臂,愤怒地瞪一眼倒地的弟子,悻悻跟随冰婉儿迈入传界城。 无论是见到传界城人士还是萧弘,李佐都是冷目相视,丝毫不放在眼里,即使有人搭讪,也是不理不睬,好像在整个真界唯冰婉儿之命是从,只要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除此之外都是他的兵啰。 两人刚刚抵达华阴山,李虎立即变得焦急万分,拼命想闯入木屋面见金夕,像是有什么极为重要的军情要向帝王禀告似的,硬闯不行便乞求,乞求不成还要硬闯,冰婉儿当然不允,万一冲撞金夕传神术势必造成险状,几度折腾下来,李佐还没敢违抗冰婉儿,最终唠唠叨叨停在木屋外面。 冰婉儿自此一面守护金夕,一面还要警惕李佐贸然冲入木屋,忙得不亦乐乎。 最为令她诧然的是,李佐每次吵闹之时都是故意躲得远远,像是极为惧怕她,唯恐抬掌就会将他击灭。 随着冰婉儿陈述,金夕得知赶来的确实是李佐,虽然惊诧不已,却无法对冰婉儿道出声音,也晓得李佐日日在外面吵闹,果真应了他那句话:该杀的李佐。 还有两年之期限,他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下来,日日传神守护观念着智仙鸾儿。 “婉儿姑娘可好?”智仙离别冰婉儿,甚是观念般问道。 ───她和你就在我身边,金夕答道。 智仙猛地咬住嘴唇,凄凄不语。 此时方知晓元身和元神分别之痛楚,倘若有躯,自然想贴近金夕享受片刻;可是如今,空有意念,空有思恋,却是身隔两界,唯有人身与意念同一方能感查人世温存。 在冰婉儿的帮衬和智仙的训导下,又过两年,杨坚身体恢复正常,再也不必智仙日日的体贴。 “阿阇犁!” 十三岁的杨坚奔到智仙面前,试探着喊道。 ───就在小杨坚喊出阿阇梨那一刻,金夕耳边突然想起守界宫青须天尊的声音。 十三载临近,鸾儿修成,即刻西行三百里,自可修炼圆满。 (本章完) ------------ 第二百九十三章 司马让车 ───什么?!金夕既喜又忧,结果青须天尊那边再也无声发出。 喜则为鸾儿终于有机会回返圆满的元神,重启元身之念,免去无法重生之难;忧则一旦她元神回归,身边的鸾儿瞬间就会回归守界宫返回天界。 “小公子,休要妄言!” 智仙突然脸色震怒,厉眼瞪向杨坚,左右环顾发现无人能够听到,煞白的脸色方才缓和稍许,蹲下身来轻抚杨坚脸庞,一字一句说道: “姑姑不是阿阇梨,世间只有觉法师父才配得上是阿阇梨,记住了吗?” 阿阇梨,佛禅至尊,教导天下诸佛家,大醒大悟。 “记下了!” 杨坚虽然口中应着,但是坚毅的表情出卖了儿时的懵懂,这是他唯一没有遵守的诺言。 ───鸾儿,金夕直呼其名,该离开般若寺了,与我西行三百里。 他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唯恐智仙舍不得杨坚,只好唤作同行。 “什么?!”智仙忽然探向高空,发现金夕不再言语,猛地捧住杨坚小脸,“记住姑姑的话,人乃识性,无论何时都要掌控这层禅念。” 小杨坚一怔,从未发现神尼如此庄重,立即连连点头。 唯有觉法知晓,何为识性。 后世智仙略通,人乃识性。 可是,世间有人却屡屡忘却这层最为本性的禅念。 鼻本嗅探,却有人冷哼鄙夷,引来人间隔阂猜忌; 目本观视,却有人观而不查,升就一对明眼却无法看得清楚; 耳本聆听,却有人道听途说,不辨是非导致惨变; 舌本咀嚼,却有人三寸乱动,轻则惹祸重则无端逆化; 口本食语,却有人言辄祸患,无边无沿,谣传重伤; 手本抬举,却有人偷侵贪拿,偷得前生悔憾,贪得无厌而败落; 足本前行,却有人一失长恨,无法布出囹圄。 智仙没有通会苦桃夫人,十三年的相依,她一个出家之人都心有不忍,更是见不得夫人的悲楚。 在次日清晨,她悄悄离开般若寺,徒步向西前行,浑然不知目的何在。 就在她离开的当日,年老的方丈突然圆寂,智仙的得意弟子善信接任为方丈。 善信同一日失去两个师尊,受到极大打击,跪在佛像前一日一夜未曾起身,他深得智仙的教诲,禅意通天,后来使得般若寺空前盛大,各地高师纷纷涌来辩禅,更是深得膜拜。直到六十岁,他方才离开般若寺云游天下,后来不知所踪。 他虽然长久在金夕眼下,却始终无缘与金夕相见,更不知道还有金夕的存在。 不过,百年后,转世之身却当当正正遇到了金夕。 都督夫人见智仙不辞而别,定有要事,立即遣散亲兵,随后黯然离开般若寺返回都督家府。 四野青翠,和风微拂,官道长途,人马川流,只是偶尔经过的战兵御马狂奔搅乱秩序井然的行人,随后卷起青沙阵阵。 “去哪里?”智仙悄问。 我哪里知道!金夕无奈答道,他对青须天尊极为不满,既然指示西行,却没说出个长短。 “十三年了,你一直这般传念着我,还没有对你道一声谢谢。” 金夕沉默。 “是不是好累?” 废话!金夕答。 智仙抬手拿禅,刚要道一声善哉,最后还是放下手臂淡淡一笑。 这时,她发现对面行来一架车辇,四外随着数名武卫,里面定是达官贵人,顺势闪身靠边,意图要车马先行。 车夫发现智仙让路,脸上立刻泛起笑意,看来一路皆是他躲避路人,高声说道: “多谢姑娘,敢问芳名?” 大官家的奴才也有着极高地位,说不定哪天会帮衬到这么通事理的姑娘,只是智仙一直未剃发,无人看得出是禅佛女子。 “贫尼智仙,迎面让路,佛禅使然。”智仙柔声答道。 “停銮!” 车内一人突然发出喝令。 随着车夫的喊叫,马匹渐渐驻蹄,未等车辆全部听稳,跃下一位中年人,看上去五十多岁,仪表堂堂,眉宇端正,年轻时定是英俊无疑,他转身牵下一位女孩来到智仙面前: “你可是般若寺神尼智仙?” 智仙一怔,从没见过这个男子,打量打量他手中的女娃,八九岁模样,煞是美丽,也未曾谋面,仍是定下心神答道: “正是,敢问施主?” ───小心这人,他有修为!金夕太过惧怕对方发出真气,所以提醒智仙。 “在下云中之地信客,独孤氏,名如愿,与杨忠大人乃世交好友,却不知神尼赶往哪里,不如令车驾随你前行,我与小女行走便是。” 独孤如愿答道。 “万万不可,”智仙施礼拒绝,“多谢司马公!” 独孤如愿已是当朝大司马,与逝去的李佐同列三公,也是柱国之一,身份显赫,地位已经无人能比。因为与杨忠同朝,也是好友,自然听闻智仙轶事,为杨家公子小杨坚呕心沥血十多年。 “神尼智仙?” 司马手中的小女诧异说道,说着脱开父亲的手,一步步迈向智仙,稍稍打量试探之下抬起小手拿住智仙的手,忐忑而执着地问道: “你就是帮助那罗延哥哥的神尼吗?” 她只是听闻父亲大人讲述那罗延,却从未见过。 智仙瞧着神明开朗的小女,不由得心生喜爱,可又不能流露几分,便微微点头笑道:“不是帮衬,而是佛家之能,小公主叫什么名字?” “伽罗!” 智仙更喜,不由得频频点头,拿捏着小伽罗的手轻轻摇晃,“的确是香沉奇檀,万丈飘袅,”伽罗,乃落香之木,正是信奉佛家的独孤如愿为小女起的名字,“倒是与那罗延有着相辅的佛禅呢。” “多谢神尼夸奖。” 神尼与伽罗牵手,金夕急躁催走,独孤如愿一旁沉思,司马让车一举持肘。 两两分别,再无相见。 之所以大善,是因为智仙救赎了杨坚。 杨坚出身智仙的管教之下,气质特异英武神明,也许是有着智仙的点拨,就在杨坚刚刚十七岁时,身为司马的独孤如愿便把这位最小的十四岁女儿独孤伽罗许配给他,两人天作一对地合一双。 因为杨坚身负极大才能,多次受到排挤弹杀之危,不过在妻子独孤伽罗的帮助下,两人无数次化险为夷。杨坚四十岁之时遭遇彷徨,伽罗一言道破,不如生就骑虎之势,杨坚顿悟,立即称帝,建国号隋,改元开皇,册封伽罗为皇后,自此形影不离,历经十年征伐,终于消灭诸国一统天下,并允许伽罗参政,二圣开朝,大治天下,开创开皇盛世。独孤伽罗,也许是存留着那份与智仙、龙息、金夕牵手的信念,成为唯一一位与皇帝同治天下的皇后。 杨坚为帝后,只要提及智仙,便骄傲地称呼阿阇梨,从不背弃;后来又为智仙修造庙宇神像,以表思念和感恩之情。 “倒是聪慧的妮儿。”智仙离开司马父女,低低自语,道给金夕听。 ───关我甚事! 三百里路,一人一念同行,金夕目光探在高空,视野唯有智仙身边百丈,如同一束无形的光泽,随着智仙缓缓向西。 两人交谈甚少,不过十多年来智仙鸾儿早已习惯,只要空中有那感念便心满意足。 三百里的终点却是长安城。 城内人如汪洋,楼阁林立,偶有僧尼翩翩走过,无人识得留发神尼。 “去……”智仙刚要问话,索性吞将回去,干脆自己替金夕答出:我哪里知道。 她不喜人多嘈杂场所,便寻找僻静之路,毫无目的漫步长行。 身有觉法之禅,又有龙息之念,再有领悟之道,不知不觉走到一座破败的庙前。 此处人去寺空,唯有一座简陋的庙堂,房顶已经破陋数处,看来早已无人打理,无人主持,更无人留守。 “好个凄凉……” 智仙有感而发,禅者四处为家,可是真正的家却如此苍凉。 ───小心,你身后有人,不过没有修为!金夕提醒智仙。 “姑娘,你为何注目此庙?”来人是一个二十左右岁的男子。 智仙转身,再次合禅,“贫尼智仙,乃出家之人,只是念及此地荒废,打扰施主了。”她以为此地为这位公子所有,说罢便要离开。 “等等,”公子喊住智仙,也是以遗憾的目光看向那座小庙,“没想到仙尼之所如此寒陋,不如这样,家父与我甚为信佛,因为从商倒是有着家底,所以委屈仙尼再此等候稍日,我这便去筹些人手和料材,为仙尼重修此庙,也好落得存身之地,感佛之所,也算是我们资佛的善举……” 公子也将此庙当做智仙的栖息之处。 “这……” 智仙当然愿意,为佛家建堂,自然是当朝善举,不过倒要听听金夕的想法。 ───答应他,我也不喜纷乱之地。金夕说道,在簇拥的人群中为鸾儿传神感念自然困难。 “那就多谢公子了,”智仙立即应允,“贫尼感激不尽!” 公子见智仙答应,也是甚为喜悦,似是终于寻到施善之地,急匆匆离去。 是夜,淋雨。 智仙舍不得离开寺庙,怕耽误公子赶来之机,便端坐在庙内等候,只是屋顶到处滴水,她无处藏身,很快浑身湿淋淋。 ───笨蛋,非要在这里等吗?金夕不满地埋怨道,见智仙犹如落汤鸡,口气中充满焦急。 “与人之约,不可不赴;宁人误我,我不误人。”智仙抹去两颊打下来的雨滴,坚定而答。 那个小儿要是不来呢? “宁人诓我,我不诓人。” 他若骗你,我必杀他!金夕试探着学人家禅语,结果刚一出口就变了味道。 “善哉,口为食语,若他骗我,自然违背禅道,乃口之戒,长此以往定然会得到因果之应,何须言杀?” 只是难为你了! 禅家与龙者观念当然不一。 此时的智仙忽然露出奇怪的表情,十三年的禅意浸染,心念逐渐迈入空空,忽然听到金夕关切的话语,脸色涩涩不安,她毕竟是鸾儿,被诛仙塔困押三百年也没有断掉尘缘的鸾儿。 她忽地抬头向屋顶看去,仿佛要面见金夕,仍是滴滴落水喷溅在洁白的脸庞上,她浑然不觉。 金夕默默相视,空有感念,鸾儿扬头探顶,空有败木。 两人心里明白,无论如何也没有可能再相见再相拥,要么鸾儿在凡界消失元神,随着真界的元身散灭;要么,鸾儿成就修炼大业,元神返回真界重启元身合一,成为真正的仙子,可在那瞬间就会被召回守界宫,登升天界。 雨,一直未停。 ------------ 第二百九十四章 何为感业(求一切~) 金夕开始发恨无法下临凡界,否则定要寻到那个小子一剑将他挑死。 小雨沥沥不停,一连七天七夜。 尽管金夕责命智仙放弃守候,可她仍在坚持,却像始终相信那位公子会如期前来。 的确,那位公子已经放弃。 雨过天晴,他信步长街,不时长吸新鲜空气,意犹未尽。 “奇怪,听人说破庙里有个姑娘,在那里淋着雨坐了好几日,要不要报官?” 公子闻听大惊失色,急忙冲到那人身前,刚要开口急得连续咳嗽起来,连连摆手示意不要,又指指自己要去帮衬,随后发疯似的冲向破庙。 不是他放弃,而是他以为天已经放弃,连续七日飘雨无法动工,他不相信智仙会在那里等候。 “噗通!” 他发现庙中身影,情急之下脚下一滑,摔倒在泥水中,立刻变得浑身泥浆,他却是毫不顾及爬起来再跑,奔到庙中已是气喘吁吁: “仙尼,仙尼,对不住,我以为……我立刻寻人开工!” 智仙喜出望外,没想到公子会赶来,立即起身相迎,“贫尼多谢公子。” 公子嗖一声不见。 因为腰间银子多,顷刻之间就寻来数十人,甚至为智仙购来新衣袍,不断冲着劳工吆喝着:“不但要将此庙修复,还有围造院落,寺内再建几座小殿。” 只要有钱两,除去皇宫,想建造什么这些人都会答应。 顿时,荒凉数年的败庙热闹起来,人们争相劳作,一则有钱,二则行善。 “仙尼,你没有想过我会不来吗?”公子诧异问道。 智仙正肃神情,“我若也想你不来,也许真的不来了。” “怪我,怪我,”公子连番道歉,“也许世间会有诸多此状,错失念间啊。” “公子倒是深悟禅机。” “哪敢,哪敢,若说禅念,倒是仙尼无人能比,只此一等,胜过万千佛念啊……” 寺庙场地如火如荼,公子一再掏出钱两,轮番建造,日夜不停,不出半个月,一座崭新的寺庙应运而生。 蓝墙红殿,青石铺路,香炉新设,檀香袅袅。 公子本想修缮主庙让女尼有个存身之处,没想到智仙雨中等候七日七夜,感动之下再建整座寺庙,为此他耗费大半家资。 “公子,如此善举,就由你为此寺命名吧。”智仙深为感动。 ───不错,这小儿配得!金夕也是有感而发,深信此子有出息。 “哪里能承受得如此厚遇,”公子连忙摆手推辞,“佛家圣地,自然是由尼主命名。” “敢问公子可是从商?”智仙见公子推辞,再一次斟酌。 “正是!” “那便唤做感业寺吧。” “仙尼做主便是,可是,何为感业?”公子兴致勃勃。 “业乃人事,乃天意,愿天下人能够感悟大业,成就正果,也愿公子业如既然,长盛不衰……” 公子乐不可支,似是仅此一句话,那巨量的钱财就没白花,“好,就叫感业寺,我这便去制作牌匾。” 次日,公子亲自为寺庙挂上牌匾,黑木金字甚是气派,随后赶往殿内向智仙辞别:“仙尼,小生还有商事要去奔波,就此告辞,还望仙尼体魄长青,守住这感业寺。” “贫尼再谢,还有,”智仙方想起始终没有问及公子详情,“敢问公子何名?” “嘿嘿,”公子愧色满面,“小生姓武,名字不值得一提,权当是长安百姓对佛家的敬意吧。” 武公子未留名。 也许不留名更为好些,因为他本就起自内心,也从未贪图回报,但是善总有报。 其名武华,后来晚年得一子武信明,武信明也是晚年生一女,因由辗转之下落入感业寺,从此开始登天之路,此女后世之名武则天,武华也被追谥为显祖皇帝。 ───确是位善者! “是啊,”智仙盯着公子稳稳远去直至消失,忽然抬头说道,“你也是善者!” ───罢了,我杀人无数,岂能成为善者? “也许,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御龙之举;禅家在感化世间之恶,路漫长兮,自有不可救赎之恶,称大恶,如你斟酌得当,以防大恶欺大善,也可称为善。” ───多谢神尼教诲! “扑哧!”智仙突然不由自主地笑出声音,脸上仍旧出现一道羞涩,紧接着立起身子,自怨自艾道,“也许,鸾儿永远入不得佛门,倒不如仙儿呢。” ───废话! “如果此时我突然消失,你会不会……”智仙忽然沉下头,会不会什么都已经无用。 ───会!金夕也不知道智仙要问什么,不过爽快地答道。 智仙低下的脸颊霎时变红,红得不成样子。 突然,金夕语停。 智仙羞红的脸颊也是瞬时煞白,也许是因为功德之满,她通过金夕发来的传神之念聆听到二界华阴山的声音。 “大师,金夕正在施法传念,万不可进入!” 冰婉儿的声音! 化仙大师急匆匆赶来二界,萧弘当然不敢阻拦他,便放上山来。 “婉儿姑娘,老夫已经参透金夕的劫数,如果此次传念行事成功,绝不是他的修行迭劫之难!” 金夕的传神之念伴随着龙息一动,智仙身体一颤,不过立即复原如初。 化仙身修五行术,已达八境尊度之修,好像无数年来只关心金夕,悟出第五境二十九阶之底的迭劫应当不难。 金夕修为梗阻在五境之终,经玄念、赤度而停滞于迭劫,因为金气根的假体,必须度过迭劫之难方能满修。 因为金夕救赎鸾儿事前曾经告知化仙,他当时道出也许就是迭劫,不错,是迭劫,不过大家都能听得出来,只有失败才能作劫。 此时,华阴山的冰婉儿惶恐不安。 化仙再劝:“无论被救赎者是谁,也没有御龙之大,若无修为速满,恐怕难再有劫境,也可能耽搁进入六境之期,婉儿姑娘,速速结束金夕的施法!” “大师!” 冰婉儿不由自主护住木门,花容失色。 一切交付于她! 鸾儿的生死与御龙九天的成败,也许就在她一念之间,此刻只要冲入木屋阻断金夕的传神术,鸾儿的灵身与元神立即灰飞烟灭,换来的则是金夕的迭劫,成就三十阶之修;反之,留得鸾儿的功德,短短十二年内也许真的不再有境遇,金夕便无法如期抵达六重真界,耽搁御龙九天。 “婉儿姑娘!” 化仙苍颜震怒,抬脚向前,如果身有真气,恐怕是硬闯而入罢除金夕的传神。 “慢!”冰婉儿双唇微抖,也似处于焦灼之中,抬手止住化仙大师,终是思忖出什么,严正说道,“大师你有所不知,若是因此成就金夕的修为,他,他有可能直接放弃御龙大业,甚至,甚至会自爆修为!” 天下,没有人比冰婉儿更能参透金夕。 金夕眼角一跳,暗示冰婉儿所言千真万确,只是无人瞧得见。 “混账!” 旁边的李佐闻听冰婉儿的话,登时怒不可遏,大步上前就要发难化仙,此时的李佐只要一抬手,就可以将化仙击飞至山下。 “住手!” 冰婉儿喝令。 李佐立刻止住动作。 两位年迈老者,一位柔美仙子,在华阴山巅呈出僵持。 这一切,映入智仙耳帘。 “金夕,果真如此,速速放弃传神,若是以我之魂成就大业,造福天下,那才是真正的功德,又何惧湮灭……”智仙抬头凄凄。 ───闭嘴!金夕念由天来。 智仙身无修为,绝然跑不脱金夕的感念,惶惶然起身,“值得么?” ───废话! “掘风一行,我已经放弃生念;有你,我心已足,万万不能因此而耽搁你之大事,若是关乎天下,倒成了自贪,你我均是禅坐之下的罪人!” ───关你甚事!金夕不再言语,他所决定的事情十万只马也拉不回来,就像当初获得四方尊,明知关系亿兆苍生,还是拿来换回娘亲。 山巅起风。 三人衣裳飘动,脸色不一。 化仙大师惊恐不安,忽然向冰婉儿乞求道:“婉儿姑娘,若能令金夕放弃此行,老夫甘愿以命告罪,权当是对白鸾王的赔赎!” “不!” 冰婉儿坚决出声,不过双眸中已是泛泛泪光。 三人继续僵持。 凡界感业寺内,智仙再也把持不住,她不敢抬头,慢慢向殿外走去,微风肆意吹打着她的惶恐和愧疚,徐徐仰脸看向寺门上的牌匾。 “感业寺!” 她一字一字读道。 ───鸾儿小心,你身后又有人来,均是身有修为!金夕忽然探查到一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带领十几名手下进入感业寺,眼睛中充斥着邪光。 “姑娘,这么年轻便想出家吗?” 来人轻浮而言,侧动圆圆的脑袋想观看智仙的身段,最终停在她的腰际,从而判定是位年轻女子。 智仙转身,突然发现对方眼神中射出淫 色,退后两步,呈掌凛道: “贫尼已是出家之人,还望施主止步,不可破戒识性之为。” 眼露邪色,必不识性。 “嘿嘿!来人仔细打量智仙,喉头发出咕咕声响,显然生出更为邪恶之念,最终把可怕的目光停在智仙的长发上,不怀好意地说道: “在下王昌,长安人氏,观姑娘的扮相倒不像出家人,也比在下那九位夫人生得貌美,不如跟随在下回到府中,必将封为长府,姑娘意下如何?” ------------ 第二百九十五章 感业寺现身 金夕身边的传神白息再次颤动! 王昌说完,不怀好意向前一步,他的手下更是前仰后合,纷纷劝解智仙随了王昌心愿,不断发出浪荡笑声: “我们府主看中你,是你的福分!” “夫人,请随我们走吧,哈哈!” “各位施主!”智仙厉喝,“此乃佛门重地,万不可造次!” “哈哈哈,”王昌狂笑,瞧见智仙模样,更是放出浪荡神色,巴不得立即纳为妾身,“我王昌看中的女子,焉能不娶回家中,来来来。” 感业寺刚刚建毕,尚无烟火信客,空荡荡的寺院更是助长王昌的恶念,他开始向智仙逼近。 ───畜生!金夕狂吼,他空有修为,可是只能眼观,王昌已经抬起手,若是发出莲气,必将再受重创。 智仙也知道这层端倪,忙不迭奔回殿内,猛地关闭殿门,可是她毫无修为,此时已经惊得脸色惨白,猛地抬头呼道: “金夕,速速结束传神。” 此时,二界声音已出,只要她彻底死去才能成就金夕;这里,穷凶极恶的淫徒一旦发威,不但金夕修行不得,甚至连命脉都得搭上。 金夕眼睁睁地瞧见,王昌一伙人已经举步向寺门移动,脸上呈出狰狞之色,只要临近鸾儿攻击,必会将龙息冲断,不是双双绝亡,就是传神失败鸾儿灭失。 两人间的龙息剧烈动荡,那是狂怒导致的震颤! “混账!” 一道令智仙惊恐万状的声音传出来。 那是随时可能破灭的声音,来自金夕的喉咙,就像冰婉儿怒传龙息一般,她身拥感仙镜而刺穿龙息感念,此时,龙者金夕,囊中存有四方尊的金夕突然沿着自己的传神龙息对着自己同时发动传神。 他将自己传送到传神术的终端! 毫无顾忌地出现在凡界,出现在长安,出现在感业寺,出现在智仙眼前。 而此刻,他依然没有停止传神,防止鸾儿出现恙状。 “金夕!” 鸾儿猛然瞧见金夕落在身边,再也矜持不得,几乎发出哭声。 她早已晓得冰婉儿通过感仙镜回返真界,而金夕是龙者,依靠四方尊中的龙息和身负传神术能够存活,可是立即开始凡界的寿数,如果不能及时返回真界,必将年年衰败下去,直至死亡。 她尚不晓得,金夕于九界二十二年春救赎姬慕菲进入昆仑虚,二十四年夏进入真界,此次返回凡界,再次纳入阎王的掌控范围,他在那时起在凡界的寿命只有三年,余下的时间屈指可数。 大半年时间,就会死亡! “鸾儿不要怕!” 金夕抬起左臂拿起智仙的手继续保持着传神术。两人中间没有距离,就不会再惧怕莲气的震荡。 他转过身怒目瞪向殿门,这时已经听到王昌等人淫笑着迈上台阶,定是准备推开庙门而强抢智仙。 怒不可遏! 金夕猛地将五行草行气全部鼓荡而出,推注右掌对准殿门发出水地术。 咔! 厉气狂射而出,顿时将木门击得粉碎,碎片与行气疯狂冲泄,仿佛佛堂内炸裂出一团浩荡的洪流,不可阻挡不可蔑视,整个感业寺颤荡不止。 轰! 毫无防备的淫贼突然被冲出的行气击中,呜呀呀嚎叫着飞起身子,七零八落摔在地上,形状狼狈。 金夕仍然未解心中恶气,“唰”亮出当康神刀,手牵智仙夺门而出,他要手刃闹事之人王昌。 智仙尚未从慌张中解脱,刚刚走出殿门,本能地侧头向刚刚成就的牌匾上看去。 蓦地! 巨大牌匾上“感业寺”金光灿灿的三个字中仿佛射出一道光芒,直刺智仙而来。 “金……夕!” 鸾儿的凡界修炼结束! 就在手牵金夕观瞧感业寺之名的那一瞬间,鸾儿在仙儿体内的原神消失! 她不但救赎那罗延,而且成就伽罗,随后又苦守感业寺,无形之中成就数代帝王,就在喊出“金”字之时,她的身体一颤,鸾儿元神脱离仙儿,瞬间回到二界华阴山的木屋中,回归至元身之内。 鸾儿在金夕十三年的感念中再度重生。 也就在那一刻,金夕的感念结束。 二界木屋中出现眼睛灵动活生生的鸾儿,面色红润心脏跳动的鸾儿,昔日金夕怀抱中真真切切的鸾儿。 ‘“鸾儿!” 金夕意料到了什么,手中的智仙出现颤动,方才感觉到传神术结束,他的话音刚出,鸾儿口中的“夕”字在木屋中发出。 那悲烈的声音刚落,鸾儿在木屋中消失。 九界2135年末夏,她得以重返守界宫。 两人注定无法再次相拥,永远无法再次相拥。 ───真界华阴山,“金夕!”冰婉儿突然听到木屋内发出声音,慌忙冲进去。 身后的李佐大喜大笑,再也不顾及冰婉儿阻拦,大步流星探头而入,化仙大师不知喜忧,也是扑向木门,两人同时跟随冰婉儿惊呼变声。 木屋内空空如也! 鸾儿的元身已经消失,金夕也不知所踪。 化仙大师冷汗狂下,“他们,他们,到底怎么了?” 李佐暴跳如雷,瞪大双眼看着冰婉儿,“快说,快说,是不是同时灭失,或是已经同时登往天界?” 冰婉儿泪流,惶然摇头,“不,鸾儿能够发声,看来已经结束传神,她应是无恙而返;可是那一声喊叫如此痛彻,定是,定是发声什么变故,金夕赶往凡界了……” 说着,她神不守舍,双手颤抖着按在木门边缘。 李佐哑口。 化仙大师面色铁青,不禁将怨念强加给身旁的李佐,怒怒问道:“你是何人!” 李佐鄙夷探一眼化仙,冷哼一声不理不睬,仿佛天下她只理会冰婉儿自己。 化仙大师眼睛合闭,似是难过至极,随后又睁开眼睛关切地探向冰婉儿颤声嘱咐,“金夕早已度过凡界年限,无法通过传界阵再传真界,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感念到他,令他依靠龙息重返真界,只要……只要不死就有希望!但愿天能相佐,好自为之!” 说完,他几近蹒跚地离开山巅。 不知是去祈祷,还是再一次陷入苦苦的研探之中,毋庸置疑,一旦再有玄机定会奔来金夕面前。 “九莲阵!” 冰婉儿低声说道,她不谙传神术,只能赶往二界沛山,开启九莲阵依靠那里的龙息探查凡界的金夕。 李佐承担起冰婉儿原来的行当,守在沛山再建的木屋外,日日不离,与冰婉儿同样苦盼着金夕的归来。 萧弘忙乎不停,再次率领弟子围住沛山,不知金夕在捣什么鬼。 凡界感业寺发生惊变! 仙儿猛然一愣,惊惶挣脱金夕的手。 “师父!”她突然发现自己当真存在于感业寺前,“是梦么?”她自言自语,一切感识一切举动都存于心中,她以为是一场梦,或是师父在感化自己。 鸾儿丝毫没有给她留下印记,就在感业寺的牌匾前,她恢复所有禅念,那来自觉法的教诲,鸾儿的感悟、雕琢和刻化。 你心如玉,不可雕琢,好自空空等待,自有刻化之人,这是觉法对仙儿的训导。 此时,她已重返仙儿之念。 金夕见状更是火由心生,尚未来得及与鸾儿道几句分别之语,她便在王昌等人的捣乱下离开凡界,“呼”一声挥扬当康神刀,呼瑟而发颤鸣,咬牙切齿一步步走向王昌。 “施主住手,”仙儿匆匆移身金夕面前,面如清水,淡雅无杂,持禅手微出音,“贫尼智仙,佛堂之内生息泱泱,不可妄动杀念,若是砍来,自有智仙代苍生结束善缘。” 若杀,自愿代死。 目光似湖泊,深不可测,却似在发出命令。 金夕猛然惊愣,知道眼前立着的已经是仙儿,真正的智仙。 王昌一众惊恐地瞧着金夕,顿时停止喧闹,惺惺眼睛盯着这一变故,没想到智仙甘愿阻住金夕。 金夕咬牙启齿,猛然低刀,右脚却踩踏下去,顿时整个感业寺震荡晃动,仿佛地震一般,足下生出一只脚印,怒目瞪着王昌。 一群人突然发现金夕的修为如此深厚,再有外面陆续赶来信客,仓皇逃去。 智仙却毫无动容,依旧淡淡注视着金夕。 “仙尼,告退!” 金夕无比心酸,收回神剑,茫然地抬头瞧向感业寺的牌匾。 他的内心唏嘘不已,虽然与鸾儿依靠在一起,可是十三年未得见,刚刚见到却是一触即失。 此时的仙儿已然恢复真身,成为智仙,却对金夕毫无感知。 他呆呆出神,片刻又苦笑,“时间好长!” 他说的不是传神感念,而是两人接触,手手相牵那一举动,远远多于孤光和烛阴的刹那相聚,相比之下的确长出无数倍。 只是,鸾儿无法再触。 “金夕,善待婉儿……” 耳边似乎悠悠然飘来鸾儿清脆甜美又带有忧愁的声音,渐渐消逝,掘风之行斗孤光,守界宫传神双救命,五界虚境近百年,凡界十三年息息相连,一切化为无踪! 金夕牙关几乎咬碎。 他没有度过迭劫,果然是没有生出劫数,他的修为在最后一刻依旧停留在二十九阶之终,没有迈过最后的梗阻。 不悔! 绝不后悔,赤风之行开启守界宫,救赎五界,挽回鸾儿,领略孤光与烛阴的情缘,这一切值得为其丧去生命。 金夕只好离开感业寺步入长安街,他当然知道自己早已超过凡界生数,就像由镜虚赶来凡界那般,传界阵丝毫不起作用,而且手中没有感仙镜,眼下毫无方法再次返回真界。 次日,智仙削发成为感业寺尼主,此后感业寺只收女弟子。在后来官府的灭佛之变中,智仙被杨忠偷偷接入家中躲避,直到外面风平浪静方才离开,随后便回到感业寺,也是最后一次,面对那块高高在上的牌匾久久凝视,道出一句: “善哉,善哉!” 不如为何,她进入一座偏房,在那里凝坐数个时辰。 起身之后在香案上书写下一句话,启开香案下面的一块石板,悄悄将纸张放了进去,淡淡笑着说道: “贫尼无以为报,也许这就是对你家微薄的帮衬了……” 不知谁家。 之后,智仙离开感业寺,自此不知去向。 神尼智仙,在隋朝天下人人知晓,得到无数人膜拜。 长街上,慢步行走着神情茫然的金夕,不知所往。 ------------ 第二百九十六章 鱼仙 金夕冷凄凄望着长安城中碌碌不息的人们,口中苦笑出声,没想到历时三百多年再次回归凡界。 稍加打探,王元姬曾是大晋的开朝皇后,去世后被谥号文明皇后,距今已经两百八十五载,想起她儿时日日流连在怀中,如今已是流芳千古,更是懒得留在闹市,漫无目的向南走去。 寻到无人之所,再做打算。 南行几十里,忽然发现一座山下风景秀美,炎炎盛夏清香袭来,山脚河水静静流淌,蝉鸣蝶飞,令人无比徜徉。 “就在这里!” 他止步自语,此时真界的冰婉儿定是焦急万分,想尽办法让自己回去,就像在泗水河底天鼎之内,她能够感念到;又像上次镜虚回到凡界,她便令徒儿来到身边以刺杀王元姬而得以回归。 只要有婉儿,就有希望! 他心念及此更是怀念冰婉儿,也不敢再四处游走,心生焦虑。 烈日如炭,金夕热汗淋漓,瞥一眼身旁清澈的河水,想都不想一头扎进去,屏息停留,享受起清凉带来的惬意,耳边唯有水流潺潺,仿佛与世界隔离两道。 耳边又来异响。 他扬头透过水波向外探去,浑身惊秫吓出一跳,险些冲出水底亮出武器。 河岸上俯下身来一个可怕的人,细看,是个女子,因为衣衫领口低垂,能够瞧见不同于男人的胸前沟壑,可是他却一丝也没有冲动。 并非是在水底的缘故,而是那个女子极为丑陋。 丑陋的原因并非是面部,而是此女头上光秃秃没有发丝,这倒不可怕,可怕的是头上生出此起彼伏的头癞,黄白相间,甚至有的已经化出脓水。 金夕瞪大眼睛,惊恐地瞧着。 女子双手探来捧水,细细端详一番,冲着河水说道,“你是家乡之河,怎能不顾家中女儿?”举手将双手中的清水洒在头部,“兄嫂不为翠花医治,你便为翠花治病吧。” 说罢,再次捧水沐浴头顶。 金夕再感心酸,没想到凡界苍凉堪比水底,河水无法疗疾,因为无法进入血脉,遂荡动行气开启木行脉关,在翠花低头之时发去木行之息。 皮肉属土,土盛而起异,最初应以木行脉气克制,稍缓再以金行之气泄之即可见效。 无形木气在水滴溅落的掩藏下直入翠花头部,她丝毫不予察觉。 洗漱片刻,翠花方才安静下来,甚是恭敬地看着眼前河水,薄唇微开露出清纯的笑容。 金夕这时方才看清,翠花的相貌倒是与姬慕菲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雪白的牙齿始终合在一起,不露一丝空隙。 “谢谢你,渭河!” 翠花小声说道,看样子是始终相信眼前的渭河支流一定能够洗掉满头疮痍。 金夕见她远去方才悄悄出水,躲在一处岩石后面查看原委。 原来翠花是一位牧羊女,驱赶着几十只绵羊放牧于山下,脸上充满憧憬和向往,丝毫瞧不出悲楚。 他闲来无事,也不好打扰姑娘清闲,决定暗暗为翠花祛除疾病。 次日,眼见翠花再度驱使羊群上山而来,便再次潜入水底,偷偷为她施法木行之息疗病。 “许是应验了呢,”翠花边捧水沐头边兴奋地说着,“昨日便停了脓水,头上的瘙痒也轻去甚多,是不是这水底居住着鱼仙啊,翠花在这里谢谢你。” 说罢,她停下取水,压低身子注目向水中观看,忽又羞怯笑笑,“即使有仙,瞧见我这个样子也会吓跑的,”随即脸色沉暗下来,“一个嫁不出去的无发丑女,就是出家为尼也不会有庵庙收留。” 金夕心中暗道:就是! 不过手掌上的行气始终未停,依旧丝丝注入翠花凸凹不平的头顶。 随着日日不停施发疗治,翠花不断地诉说家事,金夕逐渐了解到翠花的苦衷: 她今年二十岁,父母早亡,一直与哥哥相依为命,后来兄长考中秀才,迎娶了村中财主之女为妻,兄嫂二人将翠花拉扯成人,可是她突然患上头癞之疾,很快头发脱光生出浓疮,眼见妹妹无法出嫁,便令她为村中人家放牧,赶入山中。 一日日下去,翠花的病情愈发严重,兄嫂便嫌弃起来,好在她心灵手巧,异常勤快,否则早已被赶出家门。 “鱼仙,真的有鱼仙!” 数日过去,翠花面对河水信誓旦旦呼出,因为她的头部痤疮已经全部消失,开始等待着生出头发。 为防止克制生恙,金夕开始转木息为金息,消解她最后的土行逆气,。 “咦!” 翠花忽然羞涩呼出。 她低头看去,水中自己的倒影清晰无比,衣衫领口低下,胸部完全映入水面,甚至丰满的双峰全部呈现,她瞧不见水中金夕,可是眼见头癞日日好转,圆乎乎的脸颊泛起羞红,一下子捂住胸口,唯恐口中的鱼仙瞧见那道春光。 笨蛋! 金夕暗道,他已经瞧看了数日,而且看得清清楚楚。 “鱼仙,你治好了我的头疾,”翠花仍旧自言自语,“又瞧了人家,等我长出头发,便嫁给你吧,我要给你生出好多小鱼仙,嘻嘻!” 又笑,笑得灿烂。 金夕也笑,随着水面荡出一串气泡。 “呀!” 翠花吓一跳,不过没有躲避,而是捧起那串水泡贴在脸上,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三个月过后,翠花的头癞彻底消失,开始滋生黑发,她便披上一块头布遮挡起来,等候着长发长满再予以示人。 虽然不再以水沐头,不过每日放羊赶来,都在河边喃喃自语,感谢心中的鱼仙。 她心目中的“鱼仙”却是愁眉不展! 金夕空有传神术但是再也无法刺探到真界,他知道此刻的冰婉儿一定急得失去方寸,祈念着他能够安然回返。 无事之余,只好躲在暗处,一边观探着翠花牧羊,一边思索如何重归真界。 远处,翠花欢快地笑着,忽而蹲下身来抚摸食草的白羊,时而奔跑开来,庆贺自己青丝重生。 “呦,好个俊俏的姑娘!” 不知什么时候,山下走来一个男子,面露淫邪神色,色眯眯打量着端庄而成熟的翠花,口中的话语更是充斥着挑逗。 翠花立即向后退步,“我只是小小的牧羊女,还望公子饶命!”她似是已经瞧出男子的来路。 “哈哈,不要躲,我家老爷定是能够相上,来,来!”说着,男子便上前意欲拉扯翠花,而他手指方向正是翠花的胸部。 无耻之徒! 金夕本就气脉不顺,暗处拾起一粒石子向那人膝盖处弹去。 噗通! 男子毫无防备,口中哎呀出声单膝跪在翠花面前,痛得呲牙咧嘴,“谁?谁!”他惊恐四探,没有发现他人,张牙舞爪起身就要强拿翠花。 嗤! 又是两粒石子,他妈呀一声再次跪倒地面,这次是双膝着地。 翠花惊得手舞足蹈,也是四处探看,很明显若是得罪了眼前人,一定会吃不消,想跑又不敢跑,捂住嘴惊恐百态。 男子见贪不到便宜,又不明眼前状况,指着翠花口吐狠话:“死妮子,你等着!”说罢,一瘸一拐逃离而去。 “鱼仙!”翠花像是悟出什么,大步流星跑到河边,面露难过凄凄而语,“鱼仙,是不是你在救我?可是,兄嫂怎么办,那人是王昌的手下,作恶多端,他们一定会难为我们的……” 说着,眼睛落下泪来。 王昌?! 金夕听得此人恨得咬牙切齿,若非此人为恶,鸾儿即可圆满回归,他也不会临危降临凡界,导致走投无路。 可是,杀了他又有何用? 次日正午,翠花正在牧羊,山下气势汹汹赶来一伙人,为首的正是王昌。 “是你打伤了我的手下?”王昌恶狠狠看向翠花,眼神中再次呈现出感业寺内见到智仙之时的那般淫邪。 此时的翠花在花布遮掩下面容更显娇美,粗布衣裳已经无法兜住别致的身姿。 翠花退开几步,顺势拿起一块石头颤抖着握在手中,激恼地盯着王昌,“是又怎样?”说着举起石块对准自己头部,“你们若是为非作歹,我就死给你们看!” “哈哈,”王昌不屑一顾,“这样的女子我喜欢!”说着,轻轻抬手,一道莲气突发而至,轻易击掉翠花手中石块,“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手下立即答道,“她叫翠花,就住在山下,他的哥哥是个穷秀才。” “好好,”王昌见翠花毫无来路,指指手下,“擅自打伤我的手下,将她绑了,弄回去赐为第十妾。” 打手纷纷上前,欲将翠花拿下。 呼! 一道人影冲飞而至,阻在人群之前,正是恼恨交加的金夕。 “又是你!” 王昌抹一把浑圆的胖脸,几近嚎叫,感业寺内想娶回智仙被金夕冲破,眼下智仙已经剃度,他是万不敢僭越,如今刚刚看上一个民间小女,又被这个阴魂不散的人阻拦。 金夕懒得多言,狠狠道出一句,“我要杀了你!” “壮士,万万不可!”翠花一把扯住金夕,转身就往山中逃跑,“你打不过他们,再者我的家人也会被害!” “追!” 王昌暴吼。 金夕立即反手拿住翠花,同时向身后施法出一记风地术,顿时山石横飞,尘土四漫,迷得王昌一众纷纷捂住眼睛。 “快,”翠花不断催促,浑然不顾脚下飞快无比,“左边,右边,上山,就在这里!”说着,她拨弄开一处藤条花草,眼前出现一条山洞。 两人立即冲入洞中。 ------------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不嫁则杀 金夕甩开翠花的手,冷厉地瞪着这个怯懦的女子。 翠花似是早已习惯冷眼,依旧气喘吁吁小声嘀咕,“即便你能打败他们,他们也会到村子里报复,恐怕会殃及更多的人,甚至,甚至会屠灭村人,”她见金夕哑口不言,小心翼翼问道,“你是谁?” 此言非虚,若是打伤王昌,顷刻之间翠花村将不复存在。 “鱼仙!”金夕见翠花浑身颤抖,没好气地答道。 翠花一愣,猛地抬手按住胸口处,似是想起河边浴水时的场景。 外面悉悉索索,一众匪徒未发现山中暗洞,搜遍附近也没有发现翠花,终又爆发破口大骂,王昌更是暴跳如雷,嘴中充斥肮脏愤恼的脏话。 洞外逐渐安静下来。 “你真的是鱼仙?”翠花半信半疑。 金夕见她始终惊颤不安,便一同坐在一块青石上面,又见她的身体颤抖得厉害,脸颊上红白不定,轻轻把持她的肩膀纳气予以安抚,轻声答道: “是鱼仙又如何,连个小恶棍都打不得!” 翠花立即低头,她关心的始终是金夕的来由,“那么说,我的头疾是你帮衬着治好的?” “废话!”金夕见她仍在哆嗦,不禁厉声训斥,忽又见她身体一震,柔声些许,“王昌等人究竟什么来路,官府无人查处吗?” 翠花侧脸瞧看一下金夕的脸色,马上再次低下头去,只好轻声诉说: “官府中人全都忙于战事,村中的少壮男子大多参与兵戎,而王昌家室厚重,逐渐成为附近的恶霸,无人敢惹,就当是为整个村子,容忍一刻吧。” “混账!” 金夕嗤声。 此刻已经明白,纵使个人有千般本事,也无法令天下安昌平泰,唯有御龙九天才能让凡界永世安宁,想到这里更是愁容满面,如今身陷凡界,何谈御龙,又要经过多少磨难才能九界藏龙? “你……你生气了?”翠花声如蚊蝇,顺势紧紧头上的花布。 金夕点点头,如此大辱岂能不怒,盯着翠花谨慎的动作未加思索问道,“头发可是生出几分?” “啊?”翠花再也不顾及金夕表情,愕然冲起身子,立在那里直勾勾盯着他。 金夕一怔,这才知道说走了嘴,若非帮衬治疗,哪能知道翠花头上的青丝已出,索性仰起头对视着翠花,不再解释,也不再劝慰,任凭她胡思乱想。 “你真的是鱼仙呢!” 翠花再次露出姬慕菲样式的笑容,完全忘记身处险境,不容金夕出声便跟坐下来,而且是身体挨着身体,不管愿意不愿意,将头部斜靠在金夕的肩头,既然是鱼仙,当然不会与人间女子有什么男女之嫌,嘴中得意道出: “谢谢你!” 很快,从无有人理睬的翠花依在金夕肩膀上睡去。 金夕见她脸上充满幸福之意,轻轻挪动身体,将她的头部放在腿上,随便她睡个够,不刻翠花传出轻微的鼾声。 他终于认识到,仅凭个人之力不但无法安定天下,甚至连一个弱女子都守护不得,无论是少昊天帝还是董父师祖,都将御龙之举托付己身,只有如此才能救赎乱世。 所以,无论如何也要重返真界,不管花费多大的代价都要完成御龙九天。 天落黄昏,翠花才在恍恍惚惚中醒来,不断揉搓着双眼查看金夕,看着对方气定神闲的表情,鼓嘴再笑,彻底相信身边绝非一般世人。 “这是何洞?”金夕见此洞甚是深邃,和声问道。 翠花起身,茫然地摇摇头: “我也不晓得,距离此处不远还有一个秘密的山洞,与这里一样,处处岩石,地面也有通道;不过据村里老人讲,很久以前这座山中有仙人修炼,也许这两座山洞是仙人的存身之所吧。” “若有仙人,许能助我。”金夕低语。 翠花不以为然,瞬间站在金夕这一边,“你也是仙人,还要什么仙人帮忙!” 两人悄悄潜出山洞,面前状况却令人更加气恼,数十只羊全部倒在血泊中死去,当是王昌等人寻翠花不得,气急败坏之下屠杀了羊群。 “啊,这可怎么办,我家,我家可赔不起人家啊。”翠花惊恐跺脚,她放牧的绵羊是各家各户聚集在一起的,每家将微薄的酬银交付翠花的兄嫂,眼下尽数死去,是要赔给羊主银子的。 “你饶得他们,他们可不会饶你!”金夕抬手为翠花擦去泪水,只好守护她一起回到村落,眼见家门已到,便令翠花独自返回家中,他则避在暗处免得王昌再度发难。 不刻耳中传进谩骂声音,应是翠花的兄嫂,接着便是抽打撕扯声响,连连的耳光,甚至听见棍棒折断的裂声。 金夕几度想冲进去,最终还是咬牙坚持住,民间之事他已经懒得过问,哪家没有悲欢离合,只要不危及性命就好。 翠花始终没有出声,默默忍受着。 金夕见家中逐渐安静,估计翠花再也无法上山牧羊,而且人在家居,王昌不敢命人来抢,返身回到山脉中。 按翠花的提示,他果然在草枝遮盖中寻到另一处山洞,洞口仅仅容纳一人攀爬而入,里面则是逐渐宽阔,除了岩石便是山壁,什么也没有,根本不存在什么仙人和宝物,心情不禁黯淡下来,无人帮衬绝不能返回真界。 翌日,翠花果真没有再上山。 金夕略有失落,不过人间女子无法牵挂,只好日日在两处山洞中寻找玄机,盼望着有什么秘密通道,哪怕有什么宝物也行,可都是无功而返。 末冬一日,金夕正在发愁,远处匆匆忙忙跑来一个女子。 细看之下竟然是翠花! 此时已是满头乌发,长飘飞扬,衬托着稍有发胖的脸颊愈发俊俏,只是上面挂满了泪水,她跑到河边跪将下去,口中泣不成声: “鱼仙,我该怎么办,兄嫂不管翠花,可是我要赔村里人的羊,王昌已经派人来提亲,只有嫁给他才能有这笔银子,可,可那人是恶霸啊!我若不嫁,他扬言要踏平村子,兄嫂也逼迫我嫁给她,你说,翠花如何是好?” 远处的金夕猛然闭上眼睛,双拳紧紧捏在一起,半晌又松缓开来,除非将王昌一族全部杀死,否则就会带来更惨的祸事,这是凡界,铲除恶徒是官府的事情,他没有这个权利,也不想那么做。 嫁与不嫁,全凭天意吧。 他没有现身,咬牙启齿盯着翠花蹒跚而去。 又是数日过去,已经临近仲春,翠花再一次疯子般狂奔而来,索性瘫坐在岸边,痴呆呆盯着静静流淌的河水,泣声喃喃: “为了整个村子,我想答应嫁给王昌,这样就能将银两赔给村户人家,从此,王昌就不会为难村民了,可是,可是我想与你再见一面,听听你的说法。” 说着,她再也不出声,死死盯着河水。 不久山下传出嘈杂声响,随着涌来数人,各个面色凶恶,为首的仍然是王昌。 人群中还有一对夫妻,毋庸置疑是翠花的兄嫂,不远处还跟来许多村民,听闻王昌上山来抢夺迎娶翠花,无奈中唏嘘而来。 “翠花,”王昌胖圆脸上露出淫邪,喉头一动吞下口水,“你的兄嫂已经收下聘礼,理应随我回去成亲,若是再这般执拗,我可要拿人了!” “是啊,妹妹,”翠花的兄嫂同声附和,“嫁入王府,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也偿还了村民的债务,这可是难得的好事。” 翠花不语,依旧紧盯河水悄声问道:难道,你真的不在了吗? 村民们眼见翠花成为泪美人,互相商议之后终于达成一致,一位老者颤颤巍巍走上前来,轻轻拍着翠花的肩头说道:“孩子,我们各家已经同意,不用你再赔偿银子了,如果不想嫁人,就由你的意愿。” “混账东西,”王昌跨前一步扯开老汉,将他扔在地上,阴凄凄言道,“翠花的长兄已经答应,而且收取了聘礼,焉有你等老儿掺和?再者,如果翠花不嫁,我就把你们一个个全杀了!” 春风寒凉,吹得村民暗暗后退,这些人知道眼前的恶霸绝对能够做出此等丧尽天良的事情。 金夕气鼓丹草,将气力纳入双掌! 忽然,他感觉到行气有些异常,似乎很是涣散。 这是为何? 远处,翠花擦拭掉眼泪缓缓起身,风中的娇娘早已成就美色,她来到兄嫂面前,脸上毫无埋怨之色,悲戚看向身旁河水: “哥哥,嫂夫人,翠花是你们从小养大,绝不会怪罪你们;既然村人饶恕了翠花,不再赔偿银子,妹妹宁死也决不嫁给眼前的恶人,要嫁,就嫁给乡河吧。” “你敢!”王昌恶言怒喝,众人都听得出来翠花是要自杀的口气。 翠花厉眼瞪向王昌: “你为非作歹,残害乡民,迟早会得到天谴,到那个时被别人杀死,翠花还不如提早结束薄命,你若是难为乡亲,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哈哈!”王昌的手下纷纷发出荡笑,看来早有女子这么说过,到头来还是被迫纳入王府,眼下他已经有九位妻妾。 王昌不断地盯着翠花娇美的身段,不断地吞咽着涎水,冷笑一声,“哼!你以为想死那么容易吗?”他突然抽出腰间长剑,恶目瞪向翠花,“你若不嫁,我就先杀你的兄嫂,再杀你这个贱人,到底嫁不嫁?” 金夕承受不住,荡气起身,扬起手掌冲将过去。 可是,他却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三日生数 行气呢?! 金夕惊恐万千,仿佛五行草婴中的行气不再听从调集,双臂不住颤抖,甚至没有提起手中神剑的气力,顷刻之间与那些村民毫无两样。 废人! ───北守界宫,仍然是那个守界天尊,也许他留在这里的年份最长,不知哪道缘由没有摆弄好,始终没有被召回天界。 青石水潭之外,始终跪着一个人。 天尊狠拿颌下青须,异常不满地注视眼前女子,一直令他挂于胸怀的女子,“鸾儿,你好大胆子,先有冲破诛仙塔,再有落入凡界被救,这已是天眷,还有什么不足?” 鸾儿不言。 周围的女儿们即刻嘈杂起来,“爹爹,救救金夕吧,他毕竟是第一天尊,而且……” “住口!”青须天尊怒目转身,吓得一干仙子急急忙忙逃入正殿,他见大殿外再无旁人,小心地踱步来到鸾儿身边,极尽细微的声音说道,“鸾儿啊,爹爹不是不想帮衬他,可是,你瞧瞧,这么多年了,天帝始终未召回爹爹,说不定早已知晓端倪,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爹爹不怕,恐是连累了你啊。” 鸾儿忽然抬头,“女儿不怕!” 她返回守界宫之后,已然修炼圆满可以登升天界,可是知道金夕为了救他临入凡界,无法再回真界,时刻有破灭的危险,于是一度跪在殿中央,哀求青须天尊再次救赎金夕,一跪便是数月。 只是她不知金夕大限已到,如果可以,她要再次跪上几百年,甚至几千年。 ───二界沛山,冰婉儿已经摇摇欲坠,她极尽能力探查金夕的去向,可是九莲阵始终无法刺穿界别之限,大半年下来丝毫觉察不到金夕是死是活。 木屋外的李佐急得团团乱转,好不容易来到真界,没等会面就失去金夕,不是怒怒责骂,就是低低乞求,乞求冰婉儿救回金夕。 冰婉儿哪能不想,可是她的九莲阵修为尚浅,无法实现隔界相探。 泪水,不住。 ───地府,无常二将再次跑到阎王爷身前。 “爷,你猜怎么着,发现奇变,两千一百一十五年前,在昆仑虚外应允三年寿命的小儿金夕,如今毫无仙气庇佑而落凡界,前后算下来,他的三年阳寿期限已到,不知爷如何发落?” 黑无常说完,惯例般小心查看阎王的脸色。 阎王冷冰冰盯向二人,轻抚唇下美髯,眼睛缩小一圈,“依你二位之见呢?” 黑无常费掉好大功夫也没看明白阎王的心意,只好谨小慎微禀道: “爷,生数有定,不可更改,金夕明知故犯,断不能再次迁就于他,不如叫牛头马面索来他,就此结了这段账上悬挂的往事吧,爷,你说呢?” 阎王没回答,冷不丁转向白无常。 白无常被吓一跳,猛地向后窜出半步,果断地拿出生死薄,抖袖出现判笔,试探着说道: “爷,要不要现在就勾去金夕的寿位?” 阎王冷哼一声,突然又嘻嘻一笑,露出洁白牙龈,向前用力拱去身子,和蔼而微声问道:“还有多长时间?” 二者更是被阎王爷的表情变换吓得不轻,赶紧双双挎住胳膊,异口同声答道:“不足三日。” 啪! 阎王大手猛拍桌案,变得异常冷肃,声色俱厉喝道: “既然还有时间,一个就要牛头马面拿人,一个还要勾去生数,这不是草芥人命又是什么?这座大殿,究竟谁说了算?!” 黑白无常再次面面相觑,一时查不清阎王的套数,只好低下头低声同答: “当然是爷说的算!” “嘿嘿,”阎王冷眼射向二将,诡秘而言,“昔日挂在账上的是姬慕菲,如今她尸身在昆仑虚,你我均无法进入,若是金夕死去,旁人无人打理的话,那才叫永远挂在账上!” 黑白无常赶忙住口。 阎王立即闭上眼睛,不过中间仍旧存留一条缝隙,偷偷观察着眼前两位手下的脸色。 说都晓得,依照眼下情况,纵是再给金夕三年,他也无法回到真界。 不死还等啥? 他将右腿搭在左腿上,右脚尖不断晃动,而且越来越快,直看得两位无常跟着颤动起膝盖来. 三人都在等,等最后时刻的到来。 ───“不嫁!”翠花突然喝道。 王昌恼羞成怒,扬起手中长剑缓缓地向翠花的兄嫂二人脖颈抹去,要用他们的性命逼迫翠花从服。 他已是融通之修,轻易就可以杀死毫无修为之人。 村民们惊愕同呼。 “住手!” “住手!” 两声厉呼。 一道来自金夕,他拼尽意念剥离可以驾驭的行气起身而飞,如果有一份气力,也要与这个王昌拼个你死我活,也要将这恶霸斩于剑下,权当替天行道。 另一声,来自翠花! 她没有顾及其他,就在王昌宝剑挥舞之刻,她扑向了凶恶的兄嫂,几度想驱赶她离家的兄嫂,刚刚见到翠花康复貌美便引来王昌强迫她下嫁恶人的兄嫂,她要用身体护住早已不将她当做妹妹的兄嫂。 恶剑已经来不及停止,依旧挥扬而下。 噗嗤! 一道血痕从翠花身后呈现,瞬间血如泉涌,她用最后的气力对兄嫂呻吟:“谢谢兄嫂养育之恩……” “畜生!” 金夕认为自己完全来得及挡住王昌出手,可是起身之刻才发现动作迟缓甚多,长剑已下,身体落地之刻,翠花已被刺中。 王昌一见是金夕,更是狰狞变色,再次卷动长剑挥刺过来。 “鱼仙!” 翠花眼睛突然射出明亮之色,本已毫无气力可是不知哪来的勇气,跳转身子又扑向金夕,去阻挡横刺而来的长剑。 那一瞬间笑得异常甜美,仿佛他立刻就嫁给了鱼仙。 她刚刚扑入金夕怀中,剑锋已至。 扑! 金夕瞳孔散大,因为他感觉到一道冰凉的感觉刺入肌肤,那是长剑,长剑的剑锋,洞穿翠花身体的宝剑,而翠花被刺中的位置正是后心。 他好后悔为什么没有及早出手,可是转念之间恐怖袭来,已经出手,为何迟迟方至?他眼见怀中的翠花绽放着笑容,很幸福的笑容,与当年姬慕菲死去一模一样的笑容,可是如今的翠花却再也不能吐出一个字。 蓦地,他想起昔年之变! 自然是为救赎姬慕菲而应允仙人三年阳寿,算起来真好是三载! 人之临死,哪还有宏大行气傍身? 轰! 莲气突发,王昌意识到马上就要到手的佳人代他人而死,恼怒之下冲着翠花再度发出攻击。 金夕两人砰然飞起,飘摇的树叶一般败落远地。 金夕狂喷鲜血,知道已经毫无力气战胜王昌,拼尽最后一口气抱起翠花的尸体转身向密洞跑去。 “追,给我杀了那个人!”王昌咆哮,他自然认为好事均废在金夕手上。 金夕已经施发一次行气,因为寿数原因体脉受限,五行草内正在缓慢聚集真息,脚下的步伐也迟钝起来,好不容易奔入山洞,外面已经传来脚步声。 以现在的修为,根本无法抵御其中一名手下! “翠花,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金夕惭愧言道,他将翠花的尸体平放身旁,惨笑半声。 无论何种境界,从未有过如此的颓废,功法失却大半,任凭他人宰割。 从来没有发生过! 他默默瞧一眼死去的翠花哀怜叹息,果真是一介民女都救赎不得。 无数次单匹罢雄,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如今却落魄得如此模样,就像天上的孤光,无论如何强大也有被囚禁之时。 刚刚想到这里,他猛然一震,几千年前,孤光曾经在凡界赤风山依靠风符作孽雍州,虽然后来无数次试探各种象符均无反应,可眼下身在凡界,为何不试探一番。 远处,已经现出人影。 他猛地探出风符,颤抖双手将全部行气积压冲入象符之上,拼命向外摇晃出去。 藏宝囊内四方尊中的神龙似乎也意识到金夕死期降至,微微发出沉重的吟鸣,颤声在狭隘的山洞内生出共鸣,嗡嗡不绝于耳。 呼瑟! 风源突现! 风符外侧突然生出一道小小漩涡,白色的漩涡,瞬间急剧膨胀,爆炸一般向洞外窜发狂卷,洞壁震荡不止,狂风啸叫悲鸣,四壁突兀的岩石墙体顷刻间被扫平,疯虎一样嚎叫着涌流而出。 嘶叫! 山洞内现出无休止的骤风,宛若天下之风皆出自这里,一股脑蜂拥而破,一切可以吹离的东西包括冲进来的王昌一众人被烈风席卷而出,洞口外突然爆裂,漫天黑土和人影四射而扑,俨然洞内出现魔鬼,无限庞大的风魔。 风始终未停,只是逐渐减弱。 王昌蹒跚地站起来环顾四周,发现手下数人已死,修为甚浅之人已经尸体四分惨不忍睹。 “啊,啊……” 他吓得连番嚎叫。 远处的村民发现惨变,纷纷向后倒退,口中有着惋惜和痛骂。 虽然风口逐渐弱下来,但是绝没有人敢接近那处神秘可怕的山洞,这一巨变很快传到王宫。 次日,身为大司马的独孤如愿亲自带人前来探视,可是他也不敢深入密洞,在探查到原委后,立即捉来王昌一干人,在风洞前就地斩杀予以祭祀,盼望不明之风消失。 尽管附近百姓连声叫好,纷纷跪地膜拜,可是那道风源依旧不停。 独孤如愿凝望风洞,久久不安。 金夕知道迟早都会有人前来,拖着疲惫的身子抱离翠花尸体,悄悄潜入另一道密洞,等候着死亡到来。 ------------ 第二百九十九章 阎王出马翠华山 人已走,风仍未停。 也许是来自龙息怨意,也许有孤光暗助,虽然金夕带走了风符,不过山洞中始终飘散着微风。 最终,独孤如愿迫于王宫之压,亲自带领满负盔甲盾牌的士兵缓缓移入洞中,一步步挪向洞底。 里面空无一人,只有风生。 人们纷纷惊异,眼见翠花被一人救入洞中,如今空空如也,于是传闻起来,那便是翠花口中的鱼仙,村民们也将翠花头疾的痊愈归功于鱼仙,声称她已经嫁给鱼神,随着化仙而去,这道风源便是她对后人的嘱托。 同时,人们将此山更名为翠华山,甚至将山中一对岩石称为望夫石,将此洞命为风洞。 翠花没有嫁给金夕,但她确已成仙。 金夕艰难停至另一处密洞最深处,紧紧抱着她的尸体,等待着自己的灭失,同时说道: “翠花,我马上就要死去了,不过在守界宫就任天尊之时,闻听大善之亡可以升就那里,经过修炼后登升天界;如今,你为全村凡民而死,以死报答恶兄恶嫂,同时你也救赎了我,还有我囊中的龙息,为何……” 他刚刚说道这里,怀中的翠花逐渐消失。 正是第一天尊的凄音,唤来守界宫的聚魂珠,一道白息飞快地射入半空中的宝珠,直到他的怀抱中只留下一堆女子衣裳。 又何止如此,遁入此洞之人必得天眷,只是金夕有所不知而已。 “翠花!” 金夕知晓那是北宫之珠,很快就会回到守界天尊手中,当年自己是边学传神术边施展,如今的天尊不知何人,也许很快就会复活翠花,他仰望聚魂珠苦笑发声。 “你不是鱼仙,你叫金夕,谢谢你……” 消失的聚魂珠传来一道微声,发自翠花之心。 ───守界宫,又来一尊聚魂珠。 青须天尊规劝无果,也早就领教过鸾儿的脾性,只好离开水潭,把拿聚魂珠赶往侧殿,瞧一眼早已准备好的女子仙衣,径自打坐下来施展传神术。 他赶来北守界宫已经数千载,日日修习传神术,早已出神入化,再者那道魂魄仿佛急着重生一般,不出两个时辰便凝聚起来悠然消失。 殿内,赫然出现翠花! 她急忙抽来衣裳穿戴完毕,猛地扑向天尊。 “混……你,你!”天尊骤然睁开眼睛,似乎迎来的是一个疯子,刚刚复生没有丝毫欢笑而是扑来拼命摇晃。 翠花拼命张口发不出声音,许久方才哀嚎大吼: “仙人,求你救救金夕!” 这一道惨烈的悲呼传遍守界宫,金夕的名字在这里人人皆知,更何况还有所有女仙的大师姐鸾儿宁死不去天界跪拜在那里。 顷刻大乱! 天尊怒向翠花,刚要发出训斥,旁边的小仙纷纷向翠花施出眼色,令她一同去鸾儿那里。 翠花不知道缘由,刚刚来到守界宫也不懂什么规矩,疯狂跑向鸾儿,以为鸾儿能够救赎金夕,噗通一声跪下来开始摇晃鸾儿,“女仙,求你救救金夕,他在秦山角下的密洞里,马上就要死了!” “啊?”鸾儿一听大惊失色,她不知道悲号来的这么快,反过来把持翠花拼命摇晃,怒吼而问,“快说,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两个女子哀哭起来! 众女仙也是纷纷帮衬,一同将声音发向侧殿。 青须天尊一见众女儿这是要联合发难,狠狠瞪一眼仙子们,“砰”一声将侧殿之门关闭,不过以极快的速度将耳朵贴近木门,倾听鸾儿和翠花的哭诉。 赤风之行凄凄道来,从金夕挽救雍州直至救赎五界,一直到成就帝王,落魄凡界,被两个女子刻化出凄美的辉煌,直将所有女子听得瞠目结舌。 青须天尊一会儿撇撇嘴,一会儿弄弄长须,脚下踌躇几番,终于打坐纳定,高举沧颜微微而言: “少昊天帝,你掌管守界宫,如今小仙不得不为,那个该死……不,英雄金夕不得不救,若有触犯,且加罪于小仙,万不要难为我的女儿们。” 说罢,他唯恐天界来音,以出其不意的速度传神而出。 一道意念穿透天真两界的界限,直接射入二界沛山冰婉儿的九莲阵中,同时又一道意念直射刚刚诞生的翠华山。 ───真界沛山,冰婉儿猛地呼出声音: “金夕!” 九莲阵之内冲来金夕微弱的感念,如此悲楚,她早已算出金夕的时日,如果凡界有限,时间只余两日。 虽然活着,她已经意识到危难即将来临。 冰婉儿夺门而出,直奔二界翠华山。 李佐也是狂奔不停紧随其后,脸上阴晴不定,不知迎来的是噩耗还是喜讯。 很快,冰婉儿就地盘坐,再发九莲阵,将意念射入脚下山脉。 九莲阵无法穿透界别,可是此刻有传神术暗暗相佐,那道感念终于探入凡界翠华山的密洞中。 “金夕,你醒醒啊!” 冰婉儿心内滴血,她已经探查到金夕,只不过此刻的金夕已经恍惚迷离。 ───金夕歪斜地靠在洞壁,双目毫无精神,似乎挪动一番就会丧失掉全部气力。 “婉儿!” 他艰难启口,不是感念到冰婉儿,而是在思念冰婉儿,他已经没有行气发动感念。 “娘!” 他蠕动干裂的嘴唇,微微闭上眼睛开始怀念柔夫人,一幕幕教诲、难过、兴奋场景闪动而过,他的嘴角渐渐泛出笑意。 御龙九天呢? 金夕再次蹬开眼睛,可是双手已经不停使唤,只能茫然无神地盯住墙壁,腮边微微隆起,试图再生气力可是没有成功。 他已经感觉到严寒,从未惧怕过的严寒,初春的冷风丝丝袭来,痛彻全身。 啪! 洞底发出清脆声响,惊秫异常。 在他的眼帘深处,赫然出现一块白冰,硬生生地矗立在眼前,冰体通透,形状却似泪珠。 ───冰婉儿极尽莲气感查着金夕,九莲阵内八朵莲花形状的气息飘忽不定,喻示着她已经竭尽全力。 莲中央,泪娇娘。 她已经将全部意念抵入九莲阵,脸色变得煞白苍凉,她仿佛瞧见了金夕,萎靡不振动弹不得的金夕。 “金夕,醒醒,我是婉儿啊!” 心内哭诉。 莲阵突变,身外八莲再次晃动,冰婉儿已把全部生命注入阵内。 金夕不现,她必死亡! 天空引来乌云,逐渐压低,外界寒风骤停,刚刚抵达的飞鸟似乎瞧见了什么,惊恐地哀鸣一声远逃。 一泪,一冰! 冰婉儿眼中再次缓缓淌出眼泪,一颗颗珍珠般的泪滴被传神术射入山洞内,不单单是凡界,九界之内的翠华山山洞内同时产生变化,一块块冰柱相应而生,随着冰婉儿眼泪落下弥漫山洞。 泪未停,冰随生。 ───金夕眼睛再次睁开,“许是死了!”他仿佛回到了昆仑虚,因为那里四处冰挂,眼前也是不断沉落冰挂,刚刚遍布四周,又生出一层。 姬慕菲呢? 她在昆仑虚,在冰封棺内。 等着,我马上就到! 望着不断滴落的白冰,他心内好酸。 ───地府凝聚着恐怖。 “爷,爷,还剩下半个时辰,”黑白无常小声提醒阎王,不过脸上什么表情也不敢体现出来,“要不,我们俩亲自去吧,也免得他越来越难过。” 他们发现阎王的脸色愈发难看,最终认定阎王心有不安。 “那,姬慕菲怎么办?”阎王的确有些不安,此言一出无疑宣布金夕死期已到。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谁也没办法,收不回她的魂魄,眼下还在生死薄上挂着呢。 “咱们这里的账啊,都是你们管,”阎王终于从二将的眼神中发现忐忑,便意味深长地诉说起来,“本王从来不沾染一笔,挂上个万千年倒是可以,若是亿兆载以后本王突然忘却此事,再查起来,你二位如何交代?” “啊?” 黑白无常同时诧声,这显然是推卸责任。 “走,随我去察看一番!” 说着,阎王爷腾身而起,未等两位无常再度惊讶,嗖一声消失踪影,二将也只好随着阎王就地无踪。 瞬间,三位再一次出现在金夕眼前。 金夕虚弱而视,又是昆仑山巅的仙人,不过已经无力发问。 阎王背着双手溜达几步,抬头看看洞顶,观摩一番仍在出现的白冰,歪下头来可怜兮兮观望金夕,口中啧啧发声。 “爷!” 黑白无常再度发现阎王要说什么,急忙出声制止。 阎王果然停止发音,挺直身板思忖稍刻,忽然指向金夕的身体,对着两位正肃问道:“此子藏宝囊中是什么?” 无常张大嘴,暗表这是明知故问,只好如实回答,“是四方尊。” 阎王连连摇头,面色难过,一字一句说道,“若是封存至此,恐怕不久的将来我们会迎来大难啊!” “啊?”二将再惊。 “你们想想,若是废除了龙息,人间迟早会生灵如炭,随着地府之内络绎不绝,我只能多召些大将来应酬,那就不只是你二位围绕在我身边。那么多人,那么多大将,倒是无暇再关爱你俩,想想长久以来的情分,岂不是大难?想到这里,我这心里甚为不是滋味呢!” 黑白无常立刻被感动,几乎感激滴零,轮番奔到阎王身边不住轻拍后背表示恩谢。 阎王立即趁机佯作自言自语一般,“哎,人间疾苦何止万千,这冰啊,许是来自人呢,冰啊,也许就是这人间之泪呢!” 黑白无常顿时停止溜须,惊异地盯着阎王,暗示是否说走了嘴。 阎王厉眼,分明表示自己绝不会走嘴! “是,是,爷!” 黑白两位大将异口同声。 ------------ 第三百章 冰泪 金夕恍惚闻听,弱目观探,身外的冰滴依然未停,层层冰川突然触及道什么,远处的一处墙壁上生出一道旋转之光,不过很快消逝。 他仿佛被那道光晕感染,又听到身边仙人之语,顿时意识到这道道冰挂是什么。 如果身边人所言属实,那只能是一个人的眼泪,冰婉儿! 一道力量,频死的力量衍生而出! 他咬牙翻身,脸部贴住身下的冰川,心间立即生出无尽的酸楚,不错,这是冰婉儿的泪水,仿佛沾染着她的气息。 “不好,”黑无常大惊失色,迷惑地看向阎王,悄声说道,“是不是爷说露了玄机?” 白无常也是不断点头,凝视阎王。 阎王狠瞪他们一眼,再次歪头侧探金夕,瞧见金夕的眼睛里已经湿润,一把扳过两位将军沉下来的脑袋,厉声喝道,“胡说,也许是他口渴,还有一刻,我们先回去,过会儿令牛头马面来拿人!” 刚说完,又是嗖一声不见。 黑白无常到头来也没弄清阎王爷的本意,只好在无奈对视一眼,双双迷惑中跟着离开。 金夕心内好疼。 他第一次掉落眼泪,在冰婉儿的冰泪中落泪,只是少的可怜,在极度压制之下终于涌出屈指可数的眼泪,刚刚落下,他闭上了眼睛。 泪水刚刚滴落到冰面上,那道传神感念突然从冰泪中折射而起,沿着金夕的眼泪射入他的体内。 传神术成! 凡界翠华山冰洞内,金夕的身体突然消失,消失在冰婉儿的冰泪之中,刚刚出现在冰婉儿的九莲阵之中,他的修为恢复,他拥有的传神术彻底消失。 金夕,成功返回真界! ───北守界宫,青须天尊大汗淋漓,那不是因为施法耗费气力,而是偷偷对着真凡两界施展传神术带来的恐惧。 果然,天旨应然而来。 他刚刚迈出侧殿,一位小仙飞降而至,摇摆手中拂尘轻声令语: “少昊天帝有旨,天尊守术失准,竟然暗探下界,故罚再守北宫三百年,此间不得再误;功女鸾儿得成,随我登升天界!” 天尊恭敬地跪拜下来,高声恩谢天帝,脸上却是喜笑颜开,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天帝惩处如此轻微,三千前留在这里也无妨,只是他不晓得金夕与少昊的渊源。 “爹!” 鸾儿发现端倪,猛地扑将过来,把住天尊放声大哭,既然暗探下界,自然是营救金夕,如果无变,自然受不到惩罚,如此说来金夕已经成功回到真界。 “你们,你们,”天尊一万个不乐意的表情,“以后谁也不准再提金夕的名字!” “是,爹爹!”鸾儿第一个大声答应。 众仙子也是发现状况,断出了所以,纷纷跟随着附和。 唯有翠花依旧傻傻跪在那里,鸾儿立即上前扶起,冲着她使个眼色,示意金夕已经无恙,两人相对而笑。 翠花跟随众女一同奔向正殿。 鸾儿随在小仙身后一步三回头探望守界宫,终于得以升就天界,脸上却有丝丝愁楚,,缓缓回过头眺望,喃喃说道: “也许,赤风行是刚刚结束呢!” ───地府再次引来变故。 两位无 (本章未完,请翻页) 常同样是大汗淋漓奔入正殿,忙不迭冲向阎王。 阎王一瞧,急忙闭上眼睛,甚至做出鼾声来。 “爷,”黑无常小声招呼,见阎王毫无醒来的意思,急得直搓手,“爷,大事不好,那个金夕再次传入真界,如何是好?” 白无常拉扯一下黑无常,见阎王依旧未醒,小声商议,“那就还这般,将姬慕菲挂在账上吧,你说呢?爷不是说了,有什么事我俩可以自行商议不是?” 两位悻悻步出。 阎王眼角撬开一道缝隙,微微点头,笑得不可开交。 金夕刚刚落定,传神术消失。 “噗……”冰婉儿吐出一口鲜血,歪斜倒向金夕。 金夕紧紧把住冰婉儿,立即向她体内注入真气,浑然不顾李佐在瞪大眼睛奔来。 许久,冰婉儿方才苏醒过来,眼见身体在金夕怀中,正在为她轻轻擦拭着眼泪,“金夕,谢谢你归来!”她凄美而笑,笑得天风微起,四野失色,她眼见鸾儿已经不在,而且金夕在凡界定是遭遇到什么变故,,随即柔声关切: “是不是很难过?” “是!” “无尚的大成总会失落些什么,相信鸾儿也不希望你心伤,还有……呜!”冰婉儿的嘴被金夕严严实实地堵住,用嘴。 他贪婪的吻着,十四年无法对面言谈,可是她一次次的救命,一次次的挂念,为了鸾儿不顾生死踏入凡界,为了御龙九天苦苦支撑,就在眼前,却是思念无尽,血液更加沸腾。 李佐刚刚临近,赶忙背过身去。 …… “咳,咳!”李佐立在山巅皱紧眉头,看样子本来不想打搅两人的好事,可是那声音好一刻下来还没有停止,显然已经不耐烦,连续干咳出声,那意思你们再不停嘴老身可要赏看了。 金夕对李佐的到来毫无意外,因为最后这两年几乎日日听见他吵闹,厉眼瞪着他喝道:“你身已灭,为何还来这真界,若是弄出差错,恐怕轮回不转,万劫不复!” “住口!”李佐却是勃然大怒,手指金夕不屑一顾吼道,“你身为龙者,不去速速藏龙,却在这里捣鬼,不怕万劫不复吗?” 啊? 金夕空有张口,却未喊出声音。 李佐见镇住金夕,小心谨慎地瞧一眼冰婉儿,上前扯过金夕的手,近乎神秘地说道,“走,跟我去藏龙!” 金夕浑然不知这个昔日大魏将军为何懂得藏龙,茫然地看向冰婉儿,她也是微微撇嘴摇头。 就在李佐发动莲气救冰婉儿的瞬间,龙息与金夕的感念曾经射入他的体内一刹,直到成为魄境才知道金夕的名字由来,那就是御龙九天,帝王更替,不过这些都是不完整的,他的心念中还有更鲜为人知的秘密。 “去哪里!”金夕喝问。 “六界!”李佐瞪着眼睛比金夕的声音还高。 金夕见李佐的力气非常,撤不回手来,只好用另一只手指向冰婉儿,再次喝道,“老将军,若要藏龙,必须有藏龙女,可是婉儿现在五境还没有修满,我现在也未升就三十阶,怎么进入六界!” 李佐忽然松开手,仔细琢磨片刻,猛拍脑袋呼道,“是啊,好像是如此!”再次挥挥手对两人说道,“走,去五界修 (本章未完,请翻页) 行,我帮你们。” 两人只好引着李佐回到山下谢过萧弘,面对萧弘追问抱来的女子哪里去了,金夕只是一句“关你甚事”作为答复;随后再次探望柔夫人,只是有李佐在一旁冷目相对,不管夫人和媚儿如何搭讪,他也毫不理睬,弄得尴尬异常。 匆匆停留一日,三日便抵达四重真界告别。 昊仁一见金夕归来,顿时如释重负呼道:“掌门,你可回来了,弟子们望眼欲穿,我,我着实担当不得如此重任。”他秉性忠厚老实,面对数千弟子有些力不从心。 “不可活!”李佐突然吼出一声。 惊得冰婉儿立即奔到昊仁面前,以免这老头突发恶手。 金夕立即愤怒,冲着李虎吼道:“关你甚事!” 李佐闻听金夕训斥,老脸顿时鼓起,抽出双掌便要攻击金夕,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看情势虽然不想将金夕杀死,也要给他打个好歹。 “住手!” 冰婉儿此刻却不再柔声劝解,而是厉声娇喝。 李佐一个趔趄方才拿稳身子,急忙收回浑身真气,从来没有发现她如此严厉,近乎委屈一般查看冰婉儿的脸色,忽又倒退数步,直挺挺立在那里,决意一言不发。 金夕更是愕然,这老将为何连他都不怕,却异常恐惧冰婉儿。 很快,得知消息的冽女赶来天禅派,再望金夕,不再去观摩冰婉儿脸色,而是直扑过来拿起金夕的手,万分舍不得般微微摇晃,可怜兮兮般紧盯救命恩人: “你终于回来了!” 金夕眼中一亮,眼下的冽女在四界之内修为名列第二,仅在谅天音之后,而谅天音已经随着空心唐士远隐居,不问天下事,何不用她来守护四界。 次日,他召集天禅派与正天派全部精英汇集,不允任何辩驳庄重宣布,因正天派是恶徒正允所创,决意解散。同时,由冽女担任天禅派掌门,昊仁为第一副掌门,强行将正天派弟子纳入天禅派内。 从此,天禅派成为四界牢不可破的第一门派,彻底守住登升永寿之界的大门。 同时金夕将最为关心的大事交付给了冽女,那就是在四界嬴鱼湖帮忙打些五色仙丹,用以合炼玄念丹,如今已达君槃之境界,还有木金土三次飞升,也就是还要度过三次玄念之关。 至于五界之内的五色仙丹,他历时五载囊中无数,定是取之不尽。 冽女当然乐此不疲,干脆与昊仁一起潜入嬴鱼湖打丹,自是用之不竭;数年后,冽女突然宣布金夕为自己的义兄,同时与昊仁成婚,使得天禅派更加稳固。 金夕一行三人见四界事宜已无遗憾,始终未发现空心的踪迹,便再一次抵达传界阵前,此去传界城,则要赶往五界,帮衬冰婉儿速速修行,距离化仙大师口中的二十五年还剩下十一载。 冰婉儿见金夕一步三回头,“空心不会来了,走吧。” “好个狠心!”金夕忿忿。 “不可活!”李佐又是一句,虽然不知道那个空心是谁。 金夕懒得理睬他,脚步停在传界阵前旋身四望,哪怕远远看一眼就好,这个昔日的朋友,昔日的仇人。 远山暗角处,空心脸色抽搐,刚要冲出去还是被谅天音拉住。 (本章完) ------------ 第三百零一章 你杀谁 谅天音依旧那般楚楚动人,大大眼睛中闪过一丝痛楚,“你若与金夕相见,恐怕难以为友!”她知道空心的父亲唐伶残害天下武生,先后剥夺金夕父子气根,也是金夕杀父仇人之一。 “我只想见他一面,不言其他。”空心远观金夕,脸色顿时失去清净。 “你常言,心之至友,何须相见?若是,若是……” 她停止不言,此刻若是相见,即使不说也会影射到唐伶,可是谅天音岂能不知金夕的脾性,她眼睁睁瞧着金夕修行时堪比被杀般的痛苦,这些全部来自唐伶。 求之,不但友情尽,也不一定阻得住金夕对唐伶的追杀。 “我只是怕爹爹反过来再次加害金夕!”空心道出实言。 谅天音却表现出从没有过的自信,喃喃道:“金夕不会有事的。” 初秋,和风吹拂,荡起两人衣衫。 一对默默。 许久,空心盯着金夕消失在传界阵内,缓缓屈膝下跪抬头望天,绝望的眼神中闪动泪光,喃喃而语:爹,恕孩儿不孝…… 五重真界,四处游走着修行弟子。 “刘冷和程杰在哪里?”金夕问。 冰婉儿答:“这里人数众多,他们此刻在金村一带修行。” “就去那里!” 金夕早已等得心急,不管李佐愿不愿意便向西前行,准备面见久别的刘冷和惨状横生的大嘴程杰。目前,他的五境修为已经二十九阶,只待破除底关,五行草再次成功育婴,草婴内行气储满即告五界修行结束。 这时他才发现,真正的五界内气息一样的浓厚,只是行气已满,无法再度提升。 因为五界之内除非莲结或五行草被击灭,否则得以永生,所以这里的修行人士最多,四界以下之人只为进入五界,而一些资质浅薄之人便不再心急登升,主要是因为修行丹大量紧缺,修炼不停的情形下,几乎日服两颗中级修行丹,即使不停打击怪物也供不应求。 金夕从十五阶升到二十九阶末,一人在五界尚奋战八十载,何况除他之外无人能够单打独斗数斯王和溪边王,五级修行仙丹和晋阶仙丹更是罕见。 遍地是人,无论鸟谷、兽山,甚至是鱼湖,都已被人占领,日夜不停打怪弄丹,寻求宝物,而刘冷不愿加入任何门派,可怜的程杰只好变卖金夕赠赐的神兵气诀,苦苦支撑十多年,两人的修为刚刚达到二十一阶。 程杰囊中日渐羞涩,又不好意思赶往传界城向柔夫人索要,再者五界服用中级修行丹,耗费太甚,只好赶去偷偷打怪。 本来以为金村地处偏远无人,结果早已被小门派占领。 眼见一处白鸾谷出现空当,程杰大喝一声挥舞御风枪迎难而上,他当然知道二十阶就可以挑战扑通白鸾鸟,出现鸟王逃跑便是。 火天术! 这个他也懂,离宫之火克金,发动群攻法术。 与金夕不一样,他早就知道白鸾主攻五官之目,所以加大防御,再有神枪加成,倒是抵住了群鸟攻击。 偶尔有普通修行丹自动进入囊中,他的大嘴偷偷咧开;很 (本章未完,请翻页) 快,双眼还是遭到金气袭击,微微睁开一条缝,甚至有几滴泪水奔出,他咬牙坚持着。 “住手!” 程杰身后传来一声厉喝,紧接着一群弟子冲上来将程杰逼退,围在他身周,一个个怒目相视,像是自家修行丹被这个大嘴的家伙抢了去。 “你是何人,竟敢偷袭我西村派的怪物?”一个红发瘦脸男子阴凄凄走到程杰面前,目光无疑停在那张巨大的嘴唇上。 程杰刚刚打出几颗修行丹,距离合炼中级还差九百数十粒,气得嘴唇颤抖,“这金村是我师祖之地,凭什么只能由你们打怪?”他开始怀念金夕。 “哈哈!师祖?”红发掌门大笑,“我们已经逗留金村百年,想要升阶去找你师祖,是不是他已经死了?” “放屁!”程杰大怒,咒骂金夕他可容不得。 众弟子发出惊呼,似乎在这远离中原的偏山一隅无人敢辱骂掌门大人,开始蠢蠢欲动准备拿下程杰。 “等等!”程杰大手一挥,知道干不过身边这些人,“我退出就是,你们打,你们打!”他最擅长的就是防御和保命。 掌门见程杰退缩,身体骤然挺直,指指手下又弹向程杰,撇着嘴不屑一顾喊道:“杀了他!” 呼! 周围莲气起。 程杰慌乱摆动御风枪抵御,毫无还手之力,外面的莲气开始刺透防御,他的大脸急剧变色,冷汗簌簌流下。 轰! 裂响当空。 程杰身外突然泛起道道尘土合成的涟漪,仿佛瞬间变为真空,所有可以动用的能源荡入涟漪之中,天空云爆一般向四外荡去。 嘭嘭嘭…… 伴随着阵阵哀呼,周围弟子腾空而起,蟾蜍一般在空中奔爬摇晃,随着便是横七竖八跌落。 人影突降。 “谁?!” 目睹惨状的红发掌门厉声断喝,定睛向那道人影看去。 啪! 一记重重耳光落在他的脸上,看清之时那人的手掌已经落下,左脸已经泛起五指红印。 当然是程杰的师祖,刚刚被他咒骂的金夕! 金夕恶狠狠地瞪着红发掌门,刚刚进入金村便听人呼喊杀人,仔细一看却是程杰被人围攻,从而剥夺了两人初见拥抱的机会,他气得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问道: “你杀谁?” 程杰先是惊恐地瞪大眼睛,辨析之下啊啊嘶叫,终于发现金夕归来,身后还跟着冰婉儿和一个威武的老壮士,这番下来暴跳如雷,冲上前去猛地抬手在那个掌门右脸上又扇出一记耳光,啪!更为响亮,随后挺直腰杆咧开大嘴鄙夷喝道: “你杀谁!” 红发掌门被连番打脸,立即变得雷霆暴怒,嗷嗷吼叫扑向金夕。 气荡如泼! 四处的秋叶狂卷而入,在他的胸前呈出膨胀之势,“杀!”紧接着爆裂开来,那是将金夕一招杀死的态势,能够聚集外界真气同发,也是临近满修之辈。 金夕冷哼一声,闪身避开冽气,启行气开水火脉关,轻松荡出水火术,并不呈出碾杀之气,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而是欲将此人镇压下去。 水火相济,沸腾蒸发之势。 轰! 气碎,场破。 金夕衣带狠飘,掌门倒退三步。 “不可活!” 那边,程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此事来龙去脉到给冰婉儿听,只是为借助西村派空当打些修行丹,结果险些被杀,眼见冰婉儿脸色稍有愠怒,身旁的李佐一瞧冰婉儿的脸色稍有不悦,立即暴跳如雷,同时加入大魏之词: “拦路杀人,依律当斩!” 话音刚落,巨石一般碾向掌门,双掌高高举起,谁人都能瞧得出,那上面正在急速聚集莲气,似要将莲结内的真气全部涌荡进去。这是战者大忌,全发真气累积时间长,而且毫无防御,对方只要提前发出攻击,势必遭受重创。 果然,那掌门发现门道,突然施发真气荡向李佐,仍然是杀人的节奏。 “小心!” 冰婉儿呼道。 金夕没想到李佐这般不顾死活,刚要起身已经来不及。 噗! 伴随着红发掌门的阴笑,浑厚的莲气击荡李佐厚实的胸膛,莲结不破也自会被击飞出去,恐怖之像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李佐脚下仍然冲向那掌门,身体似乎透明一般丝毫没有受到阻挡和冲击,后背处突然荡出一股气息,仿佛那道莲气隔空而发,李佐并不存在。 他是魄身,气穿体魄,毫发无伤。 嘭! 李佐气喘呼呼地将满掌的莲气砸在红发掌门的胸前,他咔震碎声响,噗噗血液狂喷,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掌门顷刻之间扑地丧命。 谁也不知道他是被震死的还是吓死的,或者两者都有。 因为─── 即使金夕,也不可能在发出行气之后能够撑住李佐倾泄发出的全部真气;此时,所有人都是瞠目结舌,僵愣原地。绝没有人,整个真界绝没有人在毫无防御之下迎向霸烈的莲气,毫无阻挡,无视攻击。 “不可活!” 李佐甚是不解气,猛地转身看向西村派的弟子。 妈呀! 一片跪地声音。 这些人既然赶来搏杀白鸾,也都是二十阶左右,想跑都跑不了,谁也不想死在这条魔鬼手里,不住地磕头作揖,哀求大仙师饶命。 “大人,不可滥杀无辜!”冰婉儿发现李佐仍旧火冒三丈的样子,紧忙下令,只是她也不知道此时管不管用。 李佐立即放下手臂,左右环顾瞪向众弟子,忽然指向程杰,“那个小生,今后任你们的掌门,谁若不从,杀!”太多的战争和杀戮,使得李佐对生命的珍惜度大大下降,也习惯发号施令,而且不喜不从。 “掌门!” 一众弟子急速调转膝盖面向程杰,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新掌门姓字名谁。 经过询问方才知道,西村派只有帮众几十人,也是迫于无奈才远本西地屯聚在偏远山脉,依靠击打白鸾获得修行丹和双倍仙丹,至于其他丹药,很少触及,因为打不过。 程杰摇身一变,成为五界最小门派的掌门。 (本章完) ------------ 第三百零二章 陆吾戏 众弟子聚集。 程杰豪气冲天震声发言,“今后,我程杰就是你们的新掌门,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还有,”他本能地指向金夕,“这是你们的……”忽然他觉得不对劲,急忙低下头小声对金夕说道,“还是你做这个掌门吧?” 金夕哭笑不得,连续摇头。 “这是你们的副掌门!”程杰总觉得给金夕安个位置才为恰当,没想到一出口将金夕归于自己麾下,面红耳赤,大嘴翕张,又发现金夕毫无反应,立即振作起来,开始轮番任命,“这位,冰婉儿,这位是刘冷,这位……”他不知道李佐名字,也不再询问,“统统是你们的副掌门!” “恭喜掌门,欢迎各位副掌门!” 几度试探凑合之下,众人方才弄齐声音,吼出新统领的诞生。 金村,两个底飞修者、两个大降高手、一名无敌杀手成为最小门派的统帅。 金夕没有心思当什么掌门,立即带领众人分别赶往白鸾谷、数斯山击打怪物,获得通脉仙丹等丹药,供刘冷等人修行,他则利用空闲时间纳气填充五行草婴。 “你守界一行辛苦了。”刘冷听闻金夕简单叙述后说道。 “也收获良多。”金夕答。 随后两人相视淡笑,便算结束会谈,刘冷便像另一个李佐般不再吭声。 “不对,不对!” 程杰仿佛突然发现什么特别事情,眼睛眯在一起紧盯金夕。 “什么?”金夕看向程杰。 程杰即答:“那个鸾儿,你们如此不顾性命相互救赎,一定有着什么,你们两人有没有,有没有单独在一起的时间?” 他才不相信单纯的友情能够那么卖命。 有! 那是在赤风洞内。 即使没有,他们也会生死相救。 眼见金夕和冰婉儿再次盯视过来,程杰立即发现目光不善,马上咧动大嘴,“哈哈哈,我就知道没有,弟子们,走,去打丹!” 他转过身去便撇嘴,显然连自己说出的话都不相信一般。 刚要离开,奔跑进一位弟子,热汗淋漓,未等停稳脚跟急促喊道,“掌门,大事不好!” “什么事情?”他故作镇静喝问,眼睛却在金夕等人中间游离。 “听中原弟子说,况天派正在四处缉拿金夕副掌门,说什么此人若是进入六界,天下门关,真界不安等等,而且,而且六界传界阵已被封锁……” 忽! 第一个冲起来的是李佐,瞪大眼睛吼道:“不可活!” 金夕等人终于黯淡下来,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才好。 这不是传言,而是事实,历代的御龙族弟子都知道,而且经由边正允正式道出缘由,御龙术首要龙殇经有言: 五龙出尊,一界阵关,凡真自此无关连。 第一龙成就大汉刘邦,二龙后汉刘秀,三龙大晋司马炎,四龙刚刚藏山十三年,第五龙正是藏于六界龙山之中,一旦冰婉儿将神龙纳入山中,凡界的所有传界阵即刻关闭消失,从此凡界无论如何修行也无法步入真界。 而且,随着气场的逐渐虚弱,凡界的修行也会渐渐低落,甚至导致五行草和莲结不再生出。 “我去杀了他们!”李佐气急败坏,仿佛他也是龙者一般。 冰婉儿微声道,“老将军勿躁,”将李佐定在原地,随后转向金夕,“其实,这一切天下人有权知道。” 刘冷:“不错,凡界传送之门一关,势必影响到所有修行者,不能欺骗他们。” 程杰不是龙者,当然是第一个知道,瞧看众人脸色不一,像说出公道话的神色言道:“不如藏龙一举就此停止吧,免得引来无尽杀戮和修行界的灾难。” “住嘴!”金夕喝道。 程杰闭嘴。 不但他闭嘴,众人也随着无计可施,接连默然。 许久,金夕指示程杰,“速派人到中原和传界城散发消息,就说,十年后,凡界传界阵即将关闭,想办法让凡界之人听到音息,要所有人自讨方便。” “哈哈哈!” 此言一出,李佐高兴的手舞足蹈,几度想拿捏金夕的手表示快意,结果都被金夕甩手拒绝,他的大手无人可寻,最终一把扯过程杰的手不住摇晃,身为掌门的程杰顿感失态,可是几番挣扎也没有松脱成功。 众人不明李佐为何如此癫狂,反正是魄境之人,也许天性如此。 冰婉儿暗暗点头,无论是刘冷还是她,绝不会放弃御龙九天。 消息一出,各界哗然。 最为热闹的自然是传界城,所有商贩开始大量囤积丹药和武器书籍,哪怕是次武和非气诀秘籍也是照收,因为此事若真,就会有大量凡界修行者涌入二界,所有宝物都会价格攀升。 此举也推动三四真界的人士迅速提高修行速度,免得更多的人登升而来,怪物遭到疯抢,修行更加困难。 五界,沙毕开始带领手下弟子四处搜寻金夕,与六界一样封堵传界阵,名正言顺地围捕金夕。 尽管金夕对重启五界和保护五界人士拥有巨大功劳,可是人们好像担忧自己后继无人一般看待凡界的关闭。 风况更是推波助澜,四处散布凡界无人登升的后果,开始筹备为自己的两个弟弟报仇,因为风訾和风世都死于金夕之手。 最为蛊惑人心的便是,一旦凡界无人传入真界,三千年后,二重真界所有人都将寿命齐满,从而导致传界城无人,如果没有商人,整个真界的修行将受到致命打击。 毋庸置疑,金夕等人也是陷入这种纠缠之中,二界无人,随后就是三界、四界,而五界没有安全区域,无法保证交易安全,的确会阻碍到所有人修行。 无数年后,失去安全区的真界断失一半,后果不堪设想。最为恐怖的,就是人们无法再衍生后代,因为三界以上无法开启新儿的修为。 “想过放弃吗?”刘冷问, “没有!”金夕答。 刘冷笑,笑得依旧很难看。 末春半山,两人无言远眺,仍有片片黄叶扑簌飞落,数只停留在两人的肩膀,谁也没有抖落,飞雀以为那是两棵树木,振翅扑下,压低脖颈探视一番,似是没有发现食物,再次扑棱棱飞走。 金夕发现绝然无法冲破迭劫之关,也许化仙大师所言非虚,绝不可能轻易刺破底关,只能暂时放弃,见门派和修行稳定下来,决意赶去昆仑试探。 在五界之内他只剩下一个任务,那就是击败天神,开启六重真界的龙山。 为了不耽搁冰婉儿的修炼,也因为她此刻五境之修甚低,严令不准随往,两人悄悄别离,单独前往昆仑山。 御龙九天,绝不停歇! 昆仑谷落叶铺地,漫野金黄,冷风肆无忌惮侵扰着群群飞鸟,不时传出旷远的鸣叫。 金夕矗立一处青岩上,探向下面稍稍开阔的空地,脸上明显流露着兴奋激动的神情,每一次挑战天神都是如此,匪夷所思大起大落。 尤其是宝物,太过丰盛,令人垂涎欲滴! 咚! 骤风落,层层枯叶飞窜。 长靴踩踏之处顿现黄土,老木林中出现金夕,长发飘忽,厉目庄肃,环视周围心境唏嘘,已是无数次迈入昆仑,次次迥异。 “天神,我来了!” 他上次在四界斗烛阴,结果面部留下九道吻痕,至今仍然历历在目,心有余悸。 三界四界均是木属性神刀与灵兽,依照次序这里应是金行天神,金夕确认五行草婴行气满荡,立即探出凿齿神剑,唤出云凤,一切筹备停当之后摆出天神符。 铮铮! 铜符掠风而鸣。 轰! 山间震颤,如同地崩。 未等神兽临近,金夕忙不迭发出一道行气,吓的! 庞然巨兽,一直大大的雄虎!三丈长的壮兽,所到之处被它踩踏成一马平川。 浑身白鬃如雪,中间缠绕道道黑纹,俨然是厉虎身躯,可是双睛如人,阔嘴微张,彰显着威严强悍,呼吸之间地面上尘土飞扬,草叶乱飘,四爪不见用力,地面便践踏出沟壑。 竟然生有九条花色长尾,纷纷扬扬,上下晃动! 陆吾! 天神陆吾本是天帝手下司神,看护天界四方,掌管九部各路通道,奉命捉拿恶神,力大无比,忠厚谨慎。 “杀!” 金夕狂喊一声壮胆,腾空而起张扬劈下火山术。 火喷依山,迸发焚烧。 飞升之火息,动山之土气,几近三十阶的行气汲取大地精华奔哮长啸,搅静空于动荡,破山河于无形,簌簌卷向陆吾庞大的身躯。 “吼!” 陆吾前蹄蹬踏,昆仑地动山摇,同时红口大张,数颗尖利的牙齿呲咧成排,瞬间露出黑洞洞的喉咙,喷出一股浓烈的戾气,竟然在宏大行气中穿出一条长孔。 嗤! 风驰电掣般刺向半空。 腾! 金夕提气上升,忽觉上空存有异响,屡屡木息戾气仿佛刺穿脾胃脉系,暗叫不好,急忙撤身翻飞避开,果然头顶泄下数道戾气,身体斜下过程中仍被陆吾空中发出的戾气侵蚀半分,顿觉双目干目涩,肝胆搐动,筋脉拥塞。 好强的金行戾气! 刚要落身,惊恐再生。 地面上忽然窜出数道草刺,束束绿叶细梗如同瞬间由黄土中膨胀而出,连根拔起卷刺而来。 “啊!” 金夕惊叫一声,急忙再次提起身子平俯下去,沿着草刺上方疾速逃飞,直奔陆吾尾部,无数草剑刺空之后立即消失。 前方毫无攻击空间,上有木海,下有草刺,中有最为霸烈的巨口金息。 “灭你九尾!” 金夕忽然想起独占烛阴之时连灭九烛方才战胜,开始发动行气攻击陆吾的尾部。 错的一塌糊涂! ------------ 第三百零三章 九尾 “嗷呜……” 陆吾的屁股遭到火烧土崩,突然抬起两只后蹄,九条尾巴胡乱摇动,顷刻间半空中泛起无数虎尾,密集无隙铺天盖地,宛如阴云般收缩向内抽向金夕。 无处闪躲。 呼! 金夕急忙发出风地术,这是他目前最为霸道的群攻之术,足以撼动五界百丈方圆,行为木,象为风,以身为轴成就大地,飓风般向外群攻虎尾。 黑压压的虎尾突然化作花云,大部分被行气吹散,剩余的戾气转眼间化成丝丝白绒,剑刺一般穿透行气,如数击中金夕身体。 唰唰! 金夕感觉到无数穴脉被封,血液倒流,行气不畅,强忍酸痛冲向陆吾侧方,扬起凿齿神剑再发火山术。 这是才发现,草婴中的行气荡然无存,急忙调集丹气击发出去。 陆吾立即偏离脑袋,再次发出空木、金行戾气和草刺围攻。 “混蛋!” 金夕大骂一声,发现那些戾气丝毫影响不到前方云凤的攻击,想必是神兽能够克制陆吾发招,立即折身逃往云凤的后方。 “妹妹护我一刻!” 他沉声呼道。 哪知刚刚飘定,未等到发招,又是空中泄下木行之气,地面刺来草状剑刺。 撤! 他立即唤回云凤,拼尽丹气倒飞出去,直到确认逃出场外甚远方才停身,定睛瞧去,陆吾晃动几下胖重的虎躯,昭示彻底胜利,狂踏大地逍遥而去。 金夕落败。 他一屁股跌坐地面,胡乱挥舞手中神剑,将身外杂草劈斩一番,发泄着心中愤懑和恼怒。 “这怎么打?” 前方三路夹击,后方九尾铺天,左右引来陆吾调转再攻,没有一丝空当能够站稳脚跟击打天神,更是不敢骑到它身上或者钻入腹下,一动如震,一卧如山,相当于自投罗网。 他一边凝坐纳气平息,一边思索对策。 困住它! 金夕冒出利用五行八宫阵束缚陆吾的想法。 在镜虚获得八宫虚阵要术之后,金夕始终没有停止阵法的习练,不知道镜虚内夺过多少年,所以也不晓得距离三千年的修炼还有多长时间。 阳收而正,阳散而逆,因为逆虚太过恐怖所以一直在修习正虚阵法,那就是瞬间将所有阳火之行向太极之位收缩,同时也成就了五行八宫阵的霸烈,刚刚发现天神的攻击仿佛对云凤毫无威胁,倒不如将两者困于太极之位,让云凤攻击陆吾。 “多么好的主意!” 他自吹自擂,眼下可以坚持施发八宫阵两个日夜,只要云凤能够坚持住,陆吾自会败逃。 神剑收,云凤出,天神符响动。 风声雷动,吼吼冲天,陆吾依旧威武雄壮驰来。 “八宫阵!” 就在陆吾接近云凤的刹那,他倒退而蹿,扬动双掌挥出三十四道水火行气,此时的水火两行皆已经飞升,阵法更加坚固。 地面上立刻泛起八宫,外八卦,中四象,内两仪,中间成就太极。 簌簌! 行气不断弥补散失,有条不紊地维持着水火阴阳。 果然,陆吾逃不脱阵法中央,面 (本章未完,请翻页) 对飘飞的云凤索性不再攻击,微微踏蹄仰望火红的娇躯美翅。 “嘿嘿,”金夕如释重负,高声喝道,“云凤妹妹,烧它!” 陆吾属金,正受火克,此刻陆吾不再发动攻击,云凤攻击事半功倍。 嗯? 金夕欢笑的面庞渐渐冷却下来,随着无比难堪。 阵法中央,云凤也停止了攻击,微微绽开双翅上下忽动,长颈稍稍压低直视着陆吾,似是两两观望,含情脉脉! “打啊!” 金夕伸长脖子嘶吼。 人家一对丝毫不理睬他,红凤似羞低低鸣声,陆吾不断摇着九尾,不出半刻竟然缓缓爬卧下去,旁若无人地欣赏起美妙的云凤来。 你们?! 荒唐! 金夕不知道说什么好,脸色难看之状不亚于大嘴程杰落水,这边耗费着行气发动阵法,那边却像谈情说爱一般窃窃私语。 天界之中陆吾掌管四方所有通道,惩恶扬善,凤凰则管控上空飞鸟杂禽,驱逐恶兽,天长日久早已心意相通成为好友,至于有无情分不得而知,如今金夕在外面狂发八宫阵,中央太极之位无限祥和,仿佛天界之无极,二者自然释放本性,哪还顾得互相搏杀? 也正是因此,陆吾绝不攻击云凤;而作为灵兽的云凤,不得不攻击陆吾。 既然主人成就这般祥地,她才不去喷火,瞬间柔情似水。 金夕无比尴尬地失败! 只好撤掉阵法,未等陆吾站起发出攻击,再唤回云凤逃至远处,任凭天神张扬消失。 “你,果真是可笑!” 为了发泄私愤,他再次召出云凤,指着凤凰厉声训斥,忽然想起谅天音哑口无音,她就是从云凤身体中赤身走出,之后两人拥在一起,云凤亲眼目睹那一切,想着想着急忙再收云凤,煞是惭愧。 如何打? 他灵机一动,螭龙!陆吾总不会与螭龙也有所勾结吧?不行,那是姐姐,说不定也会被陆吾吸引;只有英招,同属一性,虽然属木会遭到陆吾克制,只要能打也要试上一试。 主意已定,即刻唤出同样威武英俊的英招,神驹虽小但有双翅,不比陆吾逊色几分,“兄弟,唯有靠你了!” 说罢,他再次取符唤天神。 如法炮制,空中降阵,将二者困于太极之位,试探英招是否能够对付陆吾。 冷风凛过吹打金夕双颊,片片枯叶飞来扑落脸上,统统似在讥笑。 “去你爹娘的!” 金夕直接撤掉阵法,结束英招的探查。 他眼巴巴瞧着灵兽英招慢悠悠踱步过去,竟然俯下身子贴靠在陆吾身边,用脑袋在天神身上蹭来蹭去,俨然是在给挠痒痒,一副臣服姿态。又如多年不见甚是思念,虎驹之躯双双贴近,悄诉离别往事。 殊不知英招只是天界中负责看管花圃的神兽,地位远在陆吾之下,而且受命于英招,它岂能攻击自家主人。 看得金夕咬牙切齿,目瞪口呆! 如此下来,囊中只剩下灵兽螭龙,他的龙姐姐,虽然有些怀疑和不舍,眼下已无其他办法,螭龙属水,倒也泄解陆吾发出的金行戾气。 若战陆吾,唯有螭龙。 (本章未完,请翻页) 休憩再战,金夕以五行八宫阵将陆吾与螭龙同困两仪中央。 螭龙果然触发攻击,蛟尾游摆,狮口微启吞吐水息之气侵蚀陆吾,同时发出“咕咕”低吟,毫不畏惧庞然大物的样子。 天神虎兽巨唇咧动,呲牙而发金行戾气袭向螭龙。 嘭! 螭龙坚决地摆过长尾,狠狠地抽打陆吾虎背。 天神厚厚的肌肉上下颤动,显得这一巴掌打得不轻。 “噜噜!” 螭龙似乎发出警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攻击我。 陆吾立即闭上阔嘴不敢出声,四肢巨蹄不住踩踏地面,抨起阵阵尘埃和碎草,不过,上空不再发出木气,下方不再生出草刺,中间停顿戾气,任凭螭龙骚扰攻击。 “陆吾,你的末日到了!” 金夕发现端倪,面颊阳光丛生,张扬着吼出一句。 如此下来陆吾必败无疑,只要螭龙不受攻击,能够永远攻击下去,而八宫阵能够坚持两个昼夜,任凭陆吾皮糙肉厚,也禁不住如此长时间的袭击。 只不过,太极之位属土,螭龙的伤害大大受制,许久才发现陆吾动荡一下身体。 陆吾是第一只通晓灵兽的天神,如此谨慎精明,如此认祖归宗,金夕则对自身拥有的三只灵兽看法不一:在无数年以前,龙统万兽,陆吾自然在其手下,如今绝不还手;与云凤平起平坐,两不相犯;最可恨的就是英招,竟然为这陆吾洗肩擦背。 界别如此分明! 两个时辰过去,金夕大吃一惊。 阵法中的螭龙突然停止攻击,游摆在里面似乎想奔回金夕身边,可是有八宫困缚行进不得,干脆停在那里,灵眸探向陆吾,竟然流露出关爱神情。 “螭龙,为何停止!” 金夕大声厉喝,再也不呼姐姐,俨然瞧见螭龙在俯视着新弟弟一般,那就是陆吾。 他刚要撤回阵法,发现一丝细微变化,就在陆吾的尾部,九条虎尾中的一条却变换了颜色,通体雪白,在黑白相称的纷乱花尾中煞是明显。 玄妙! 也许与烛阴一样,只要将陆吾的尾巴全部变为淳白,战斗就会胜利;看来螭龙只能还原一条虎尾,那就等等再战。 他模仿涿鹿斗战魂的方式,直直等到翌日清晨,一来试探虎尾是否仍为八花一白,二来看看螭龙能够再度攻击。 如果成功,不战自胜。 喜忧参半。 陆吾的那条雪白长尾没有还原为杂色,但是螭龙在阵法内面对屈服的陆吾绝不再攻击。 “这可怎么办?” 金夕幽然自语,三只灵兽均已试探完毕,螭龙不再攻击,另外两个一旦进入五行八宫阵立即与陆吾串通一气。 看来八宫阵已经没有作用,只有再次进攻。 如何在上中下三路攻击中得以生存并施发功法? 克制! 陆吾发出的三道戾气上下为木,中间为金,唯有存在于金气之中,抵御住金行戾气的侵蚀,同时依靠天神的金气防御头顶和足下的木息,这样才能有机会发动攻击。 想到这里,立刻撤除阵法,召回螭龙同时唤出云凤。 (本章完) ------------ 第三百零四章 战戟之风 “杀!” 金夕挥舞凿齿神剑扑将过去,飘飞半空中,不过此刻模样异常难看,弯腰屈膝形同佝偻,咬牙坚持弥漫而来的戾气。 他只好放弃八宫至尚招法,开启一道火行脉关发出火行真气笼罩身周予以防御,另一道火行脉关发出发出单纯的行气刺破戾气。 刺刺! 五行克制果见奇效,也已飞升的火行气息在黄色神剑边锋擦出微光,黄红精芒箭镞一般射向陆吾,上空泄下的木息和地面窜起的草刺与中间金气砰然相遇,不但无法攻入金夕身体,而且消解几分金息。 “嗷……” 陆吾遭到火行冽气的攻击,身体微微受挫,发出震天吼叫。 金夕辗转飘飞在天神发出的戾气中,强忍肝系诸脉的痛楚和压制,不断刺发飞升的火息消耗着眼前庞然大物。 此刻,倒是云凤呈现出勃勃生机,陆吾的三路攻击都不会袭向她,优哉游哉喷吐火息压制着陆吾。 腹痛疲乏,苦水上涌,双目干涩,筋脉僵短。 惨状再生! 金夕逐渐陷入难过之中,五行草婴中行气虽然浩大,但是无奈没入漫天戾气,储气急骤下降减少,可是陆吾依然强壮无比,巨口吞吐,四蹄狂踏,耐心地蹂躏着对手。 突然,陆吾狂吼一声,毫无预兆地调转虎躯,将屁股对准金夕,再度释放出千尾戾气,无数虎尾化作黑鞭铺天抽来。 风地术! 金夕如法炮制,仍然被刺破的戾气击中,噗通一声跌落地面,草婴中的行气顿时被掏空,他急忙施出全部丹气飞退远处,半空中将目光探向陆吾的尾部,那里再次出现一条雪白的长尾! 天神远去消失。 他终于明白,无论采取什么方法,必须要它的九条虎尾全部变成白色,而且一旦其中一条变色,立即触发狂暴,定会被击出场外。 那么,就余下七次攻击。 不知道天神符会发生何种作用,如果能够直接打掉三四只花色尾巴最好,午后恢复真气后再度引出陆吾,细探过去那两条白色长尾仍在,彻底确认这是玄机。 铮! 金夕迫不及待掷出天神符,铜符在半空中旋转突停,再次射出一道白色剑光,直接注入陆吾体内,它的长尾再变一条。 只能击褪一条! 他刚刚收回天神符,陆吾突然狂奔而来,依然是狂暴施发千尾戾气将金夕击飞,同时剥夺他草婴中的全部行气,令他绝对无法即行还击。 金夕只好每日激战两次,一次更改一条虎尾颜色,随后遭到陆吾疯狂报复,想逃都逃不掉,非得将五行草中的行气抽干不可。 接下来的第三日,他终于带着激动的心情挑战陆吾最后一只长尾。 “吼!” 陆吾依旧将金夕困于戾气之中。 “陆吾,交出宝物!” 金夕厉声喝道,再次双开火行脉关一波防御,一波攻击,跟随着云凤将陆吾压制,一个时辰过后,行气降至底层,也是每日陆吾即将狂暴之时。 “火山术!” 金夕突然放弃防御,猛关防御脉关,开启土行脉关,向陆吾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发出离宫最为霸烈的单体招法。 山崩喷火,狂卷而去。 嗷呜! 陆吾终于发出落败的嘶叫,也似完成最终使命巨头高扬,冲着金夕咧开比程杰大过十倍的阔嘴,“呼呼!”不知是感谢金夕为它成就九条白尾而完成修炼重返天界,还是在挑逗金夕一番。 随后,陆吾的身躯逐渐消失。 远方的夕阳红光淡淡映来,空中仿佛留下九条洁白的尾痕,化作一团莲花,慢悠悠消失无踪。 金夕又是喜忧参半,喜则陆吾败逃,忧则至此迭劫之关依然刚毅,毫无开启之状。 叮! 宝物掉落的声音,这是真界内最为珍贵的宝物,唯金夕独有。 嗖! 一道青痕窜入金夕的藏宝囊,自然是丹药无疑。 “什么武器?” 金夕一步一步向前挪动,四界赠予灵兽英招,五界应当是武器,金行武器,日后再也不必以火泄木,而是堂堂正正的压制。 他刚想探出新丹药是什么,还是诡秘自笑放弃,一定是神丹,还是先观摩武器吧,只有入囊才安全。 一道白光闪烁而出。 看形状就是长枪般大小,因为白光徐徐袅袅,勾勒出御风枪那般长度。 临近一看,浑身血液爆发滚荡,直将心脏冲击得通通狂跳,仿佛要刺穿出来。 “哈哈哈!” 金夕啸笑长声,将刚刚稳定停留下来的飞禽走兽再度吓得奔飞四窜。 陆吾脚下的落坑中,赫然躺着穷奇战戟! 神戟属金,原色为白。长足八尺,犹如银枪赫赫生威,顶端生出两道护钩,宽有尺五,边角凌厉锋尖如剑,向上则是刀柄刀锋,砍刺拍割于一身,静卧在那里便透出凛凛杀气。 金夕的前三种武器少有人闻,不过穷奇神戟却是早已名满天下,相传天帝少昊在初创东夷族之时,因开山拓土遇到食人神兽穷奇,毛发蓝莹,龙角褐黄,鹰喙青翠,羽翼赤红,两两相遇恶战起来,苦战三日夜,最终穷奇被少昊收服,少昊见其唯独没有白色,果断纳入手中的金行战戟之内成就五行,立即成为穷奇神戟。 长戟一挥,山道大开。 直至少昊登天,方才携穷奇离开,穷奇从此改邪归正,专门驱除各种蛊毒妖气,不过战戟之内穷奇神息仍在,是天下人人想得的神兵。 呼! 金夕手持神戟,挥动旋斩,道道白芒闪刺而射,临近的山石断木轰隆隆飞远。 “哈哈,神戟,神戟,来来,我这就将你生就五阶!” 取出一颗金灵石,御气合炼。 叮! 也许是尘封太久的缘故,两成的概率竟然一次成功,神戟顿时泛出黄色光芒,笼罩的范围扩散稍许,随着戟身的移动飘出黄色尾痕,咄咄逼人。 入囊! 探出,再挥动,再入囊! 金夕把玩许久,乐得魂不守舍,忽然想起囊中还有一粒仙丹,急忙摸索出来,仍然是只有天神才掉落的青果模样,青丹上下左右各有一点红,既然能够入囊,自然是可以服用的丹药。 他急忙取出魔族古老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丹册对照查看,刚刚寻到模样,“啊”一声狂叫起来,比获取穷其升级还要兴奋。 晋境仙丹! 金夕立即生出一种强烈欲望,那就是速速攻破迭劫成就满修,然后冲往六界一口吞下此丹,那将会少去无数的折磨痛苦和危险,也少去百年修炼时间。 此丹入口,立即将本境修为填补圆满,直接进入下一境修为,相当于金夕八十余年的五境之修霎时成就,甚至可以等到第八境之后一步登天。 冰婉儿! 金夕忽然想到冰婉儿的五境元婴修为刚刚开始,距离第六境分神不知多久,而依据化仙大师所言,在五重真界停留的时间只剩下十二载,只能给她服用。 尽管是赠给冰婉儿,他的脸上还呈现出遗憾不舍的神色,因为这丹药太诱人了,普天之下只有这一颗。 及此,金夕五界所有任务完结,唯余修为未抵达君槃之境,否则便可以登升六重真界。身及六境,可辨武器所属。日行万五,气脉自由变幻,作用无尽,气动乾坤,碎山掀海,怒气无穷,功法普及数里,所向披靡。君子之道得以升华,更身换气得以涅槃,故称君槃。 他手中已经存有水火木金四种神武,升至六界以后,立即可以查探出对手武器的五行所属,除去水行武器无法克制,其余武器均可加以掌控,开始突现出五行术的优厚。 金夕几乎是一直笑着奔回金村的。 笑,即刻停止。 就在西村派的营地,嘈杂一片,双方正在焦灼的战斗中,不断传来真气裂响和嗷嗷呐喊声。 一道声音令他疾速起身,半空中便探出穷奇神戟! 那几近哀嚎的声音,来自程杰,可以想象他的大嘴已经撑开到什么程度:“老头,挡住前面,刘冷和其他弟子护住冰婉儿,我与你们拼了!” 况天派沙毕的一波手下探至金村,忽然发现冰婉儿等人,责令交出金夕,这里哪有他的人,双方话不投机,十余名况天弟子意欲将冰婉儿拿下胁迫金夕现身。 冰婉儿刚刚十五阶,五境修为还未升一阶,无论如何也敌不过对方高手,只好在众人围护下边战边退。 噗! 李佐身边的一名西村派弟子被狂发而来的击倒,口喷鲜血。 “老头,你快点打啊!” 程杰焦急万分,拼命吆喝着,手中被金夕升至五阶的御风枪已经发挥到极致,只有防御之气,没有还手之机。 况天派弟子已经被李佐杀死一人,尸体横在地面;众人发现李佐一招就可以击杀对手,但是动作极为缓慢,索性躲避着老者,直扑刘冷和程杰。 李佐仍是不慌不忙,力求一招致命,结果左顾右盼也寻不到下手的人。 数道莲气绕过李佐形成一道屏风向程杰碾压下来。 “妈呀!” 程杰高举御风枪,喊出悲怆的称呼。 唰! 无尽莲气突然在半路消化无踪,仿佛沉入无形的地洞之中,紧接着地面上荡起一阵狂风,起风之处咔咔裂出深深纹道,漩涡一般吹向况天弟子。 那风,是行风,行气之风,来自穷奇战戟! (本章完) ------------ 第三百零五章 为什么不吻我 “不可活!” 半空中传来李佐的口头语,声音却发自金夕。 道道闪烁的黄色光痕中落下身影,飞鹰点喙般一探而起,怀中已经多出冰婉儿。 “金夕?” 冰婉儿娇呼一声,雪白的脸上终于泛起喜悦,如水如莲。 金夕! 刘冷棱角分明的脸上又是攒动一下,作为笑意,手中御龙战刀开始倒戈向前。 “哈哈,那是谁?”程杰转忧为喜,呼瑟摇曳起御风枪,不顾修为低于对方仍是扑向李佐身边。 “那是……唔!” 冰婉儿忽然发现金夕手中多出一条长戟,她自然知道是穷奇战戟,可是未等喊出名字,香唇已被金夕堵住,仍然是用嘴,因为他这时身在半空,一手揽着娇女,一手持着神戟。 不过,被金夕吻的女人都不会吃亏,冽女被吻,立即成为正天派第一女,而此刻他的嘴中,刚刚探入晋境仙丹。 “啊?” 冰婉儿刚刚吞入晋境仙丹,便惊呼着被投掷下来,硬生生地投掷下来,甚至直接投放到敌方弟子中间。 白缎后飘,花容变色。 一片惊叫! 在金村人眼里这无疑是自投罗网,毫无修为的冰婉儿命悬一线。 霸烈的气场中央,冰婉儿环顾一遭,娇美脸颊上泛起很少有过的怒意! 她刚刚落于地面,手中的斩妖杖已经亮出,因为修为太低尚未合炼升阶;不过,就在她的斩妖杖刚刚亮出之机,空中一连串射下数颗灵石,不用区分属性,因为斩妖杖本无属性。 金夕右手持戟,左掌立即施出行气,在斩妖杖周围生合炼之气。 当,当,当,叮! 斩妖杖泛出黄芒,成功五阶。 随后,剩余的灵石突然倒转,再次回归金夕囊内。 “啊?诶,哈哈!” 况天弟子刚刚被一道行风拦住,发出诧异之声,又分明看见冰婉儿被一人搂抱着亲吻,发出更为诧异之音,而眼下突然发现她被扔了下来,仿佛是先辱后杀的节奏,不由得哈哈大笑,立即围向冰婉儿,俨然是手到擒来。 “畜……” 程杰吓得大嘴失言,绝不会想到金夕竟然将冰婉儿投给敌人,刚刚骂出一个字,还是勒住长舌之马,不过大耳朵狠狠向后背去,惊恐地等候着冰婉儿发出哀呼。 突然! 十几名弟子的身体仿佛踩中塌陷地带爆炸一般,纷纷向外腾飞起来。 “啊,啊……” 惨叫连天。 仿佛中间涌出破天气息,在凝聚千百年后忽然迸发,这些人不乏高修者,但意在生擒冰婉儿,所有没有满气而发。 但是! 冰婉儿却瞬间抵达分神之境,成为眼下五界之内第一女,眨眼便高于金夕之修,她发出的是底飞莲气,满满的三十阶之气。 轰! 人影如弹。 又是一道黄光闪出,在空中描绘成圆弧,穷奇神戟瑟瑟铮鸣,似是羽翼在不断拍打,飞射出去的弟子身体仿佛撞到铜墙铁壁,嘭嘭作响,同时向下折落,未等着地又是被金夕的行气强行抽离,齐刷刷跌落在一起。 “啊?” “ (本章未完,请翻页) 穷奇戟!” “什么人!” 况天弟子哀呼连声,最终发现毫无真气护身,立即闭嘴无声。 “吼吼吼!”这时,李佐方才奔到众弟子面前,高举的双掌内终于集满了全部莲气,“不可活!” 未等冰婉儿阻拦,他将追来追去也没追到一人的满腔怒火凭空荡发。 通! 十余人顿时暴毙。 金夕只是微微皱眉,不过绝无遗憾。 这些人决不能活着离开金村,否则程杰和刘冷就会有危险,也不允许这些人记住他的相貌。 冰婉儿见金夕毫发无伤,欣喜问道:“金夕,这是天神所得?” “废话!”金夕又是张扬穷奇戟,随后方才纳入藏宝囊。 程杰十二万分的费解,眼睁睁瞧见她一下子变成分神修境,指指金夕的嘴,又指指冰婉儿,绝不相信那一亲嘴就变得这么厉害,果真如此,他也不在乎什么男儿之身,定要上前与金夕亲吻一番,哪怕连金夕的鼻子都含在嘴里。 刘冷什么也没说,释然而笑。 “真的很难看!”金夕由衷而发。 刘冷立即停笑,转身摆布那几十名弟子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程杰甚至开始吞咽唾沫。 金夕故作惋惜答道:“今日战胜天神,赐给我一吻,吻谁谁直接晋升一境!” “为什么不吻我?” 程杰情急而言,忽然发现太过露骨面色难堪,再看金夕诡秘大笑,旁边冰婉儿又是忍俊不禁,方才知道金夕乃是诓言,定是又弄来什么仙丹所致,撇撇大嘴仓皇逃遁。 李佐稍稍打量冰婉儿,而后严肃地盯向金夕,一本正经说道:“你速速想办法成就六境,就可以赶往六界藏龙了!” 金夕当即反驳: “现在五界传界阵被况天派看守,六界也被风况控制,我们无法进入六重真界;不但如此,整个六界人士都在围堵我,纵有千般本事,也敌不过成千上万的人啊!” 六界藏龙遭遇梗阻,无论正邪都有权拦截,毕竟御龙成而凡界关。 想劝解已经不可能! 李佐振臂挥动,满面愤懑,当是忆起生前身后千军万马所向披靡,如今空有一人即使无敌也奈何不得,踌躇片刻镇定下来,转脸看向金夕,又立即转向冰婉儿: “你说,怎么办?” 冰婉儿当然不会停止御龙九天,沉思稍许正色答道: “唯一的办法,就是化解五界传界阵的危难,同时要拥有众多弟子,就像身在天禅派那般,择强者而引导抵达六境,随后潜派他们登升六界修行,有了强大实力后才能夺取传界阵,可是,这一切绝不可能在十年内实现。” 确实如此,哪怕眼下就有千名六境弟子赶往六界,十年后也绝不是风况一众的对手。 “我去杀了他们!”李佐变色。 冰婉儿道:“那里有无数人把守,即便一个个杀,也不只十年!”绝没有人愿意立在那里不动等候着被李佐击灭。 金夕厉眼探向李佐,沉声问道:“你为何如此关乎藏龙,究竟知道些什么?” 李佐捂嘴偷笑,老脸上绽放诡秘神色,孩子般摇摇头,绝不说。 魄 (本章未完,请翻页) 境之人不言谁也没办法,不怕打,不怕虐,无亲无友,毫无顾忌。 金夕茫然地看向远处来往的弟子,区区几十人,修为低劣,不可能反转局势镇压住况天派,此时纵使千般本事,也抵不住关闭凡界传界阵对人们的冲击。 他的目光突然停留在冰婉儿和李佐身上,闪过一丝杀意。 “不可!”冰婉儿瞧透金夕的想法,那就是强行闯关,“五界之内也许能能够得以保全,可是如何登入六界,岂不是以卵击石?” 金夕黯然。 一旦登升六界,立即成为修为初者,毫无能力抵抗六境人士的攻击,纵有李佐跟随,也架不住泱泱莲气的合击。 “我要去中原查探一番!” 金夕决定深入况天派的聚集地,打探目前情势如何,所有人将凡界传界阵的关闭归由他一人,纷纷充满责难;可是御龙九天决不能罢停,由此产生的矛盾必须面对。 “我……” 冰婉儿刚要说话,还是自主停顿。众人皆知道,五界崩陷之时,冰婉儿负责着三界之内停留的六界弟子安全,刘冷和程杰身掌控着四界安宁,无数人识得他们的面孔,尤其冰婉儿又是生就着过目不忘的美颜,遂对李佐说道: “大人,五界之内无人能够认出你,不如就跟随金夕前往。” 李佐阔脸绽开,“哈哈,甚好,甚好!”俨然离开冰婉儿就安全的样子。 “也好,”金夕当然不放心刘冷和程杰,“你就在这里帮衬刘冷等人的修行,也好护得他们的安全。” 顷刻间,需要众人保护的冰婉儿成为西村派的守护神。 她是五界之内底飞第一人! 万万小心!刘冷不言而语。 放心,死不了! 金夕与他眼神一对,算是嘱咐与叮咛。 程杰瞧见很显然地被排除在外,满脸不悦地瞟一眼李佐,满口嫉妒地说道:“哎,人死不能复生,你们可要……” 唰! 众人眼睛再度盯向他。 “咳,”程杰急忙改变口风,信誓旦旦说道,“金夕,若是中原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派人来通会一声……” 他刚要以掌门身份发表一番感慨或者承诺,突然又惨淡住口。 恐怕西村派是五界天下最小最弱的门派! “哈哈,”金夕笑而抚慰,“是,程掌门!” 程杰努努大嘴,身子挺直不少。 离别金村,金夕引领李佐开始中原一行,因为六界人士狂逃三四真界时,金夕刚刚斗完烛阴,面颊被吻九痕,所以头戴斗笠,没人看过他的真面目,只有少数先前登升五界的人认识金夕。 为改变装束,金夕故意将长发披散开来,与李佐行走一起,倒像是一对老少流浪者,尽管他比李佐年长无数。 两人刚刚抵达传界阵,立即被一群弟子围住。 “站住,哪个门派的?” 金夕狠狠翻起白眼,指指李佐和自己,“隐居之人,无门无派。” 一个白脸弟子仔细审视两人,自然探得均是五境修为,居高临下般问道:“你们可有意加入况天派?” 李佐比金夕翻动的白眼还多,冷冷地一言不发。 (本章完) ------------ 第三百零六章 还要害死一百五十人 金夕指指李佐,不亢不卑说道,“此人刚刚二十二阶,你们收吗?” 因为李佐每抵达新的界层,机会立即呈现出本境修为,而且自动三十阶,所以无人能够探出修为等阶。 “收!收!” 一名小弟子急促答道,脸上的表情迫不及待。 那名白脸弟子显然是头目,也是跟着点点头,“本门不欺新弟子,修行丹药平等提供,不过一旦入况天,绝不可再退出,否则杀无赦!” “不……”李佐脸怒。 “好!”金夕阻住李佐发威,将后面的两个字给镇压下去,同时暗示李佐不可造次,“我也加入况天,也好帮衬他修行。” 很简单,两人立即加入况天。 “金夕,”一个弟子突然出声,“你好像是金夕!”定是在四界以下时,曾经目睹金夕的模样。 咔! 众人呼啦一声退后,瞬时两处白黄不一的各色兵刃,将两人再次困住。 李佐毫不面色,突然举起双掌。 他因为早已身亡,所以不怕死;因为身为魄境,所以不会被杀死,只有他杀别人份儿。 “胡说!”金夕怒目相视,咄咄逼人俯视那名弟子,“你最后听说金夕的名字是在那一界?” “四界!” “五界什么时间复原的?” “两月前。” “让你看看是何等阶!” 金夕猛然抬掌,释放草婴行气席卷而去。 呼! 那名弟子身体拔地而飞,在行风漩涡中不断摇晃控制不得,口中啊啊吼叫,“这是二十五阶,不,二十七阶,我知道了,二十九阶的行气!” 飓风停,弟子落。 啪! 李佐高高举起手掌无法发落很是难堪,顺势赏给那弟子一记响亮的耳光。 连个亡人都听得出,金夕是四界之修,刚刚进入五界两月,即使是神仙也不可能修至二十九阶。 无人知道有天神,无人知道晋境仙丹,更无人知道金夕曾经有过赤风之行而入五界虚境。 “你!”道出金夕姓名的弟子怒向李佐。 呼! 金夕迎上去。 众人立即放下兵刃不敢造次,这些人全部瞧出谁也没有金夕修为高,即使是掌门沙毕,也是刚刚抵达六境分神,由于白鸾崩巢一事,绝大多数第六境修者都赶往了六真界。 “对对,”那名恳切欢迎李佐加入门派的小弟子立即附和,“这位修为将满绝然不是金夕,来来,随我去见掌门!” 此地隶属况天派的汉中分舵,舵主也是副掌门身份,名仲玢,修真二十八阶修为。短发,八字胡须,与精干不相匹配的就是有双忧郁的眼睛。 “退下吧!”仲玢听完禀报喝退那名小弟子,查探金夕过后死死盯着李佐问道,“你可是当真自愿加入况天派?” 李佐翻翻眼睛,没理。 “是!”金夕代答。 仲玢便转向金夕,依旧死死盯着,“不后悔?” “不!” “宁可为况天死而无憾?” “废……当然 (本章未完,请翻页) !”金夕立即发现与仲玢精干不相称的还有啰嗦,险些粗口。 仲玢摆摆手,示意登册弟子上前。 金夕在册子上面书写下“智贤”之名,取智仙之音;李佐厉眼看金夕,发现那边更是色厉面冷,极不情愿地在门派簿册上草草书下“李佐”二字。 “智贤入况天……”那管册弟子仔细甄别一番方才接着念出,“李,李佐加入况天派。” 事毕。 仲玢稍稍低头,直愣愣盯着金夕道,“既然你身具二十九阶修为,自是在本掌门之上,故现封你为副舵主,掌管弟子们的修行事宜,至于同来的李佐,”随后慢悠悠盯向李佐,离开坐榻,缓缓踱步至前,一字一句说道,“你最好在五年内寻到一名新弟子!” “为什么?”金夕问。 仲玢冷酷一笑,抬起头看向殿厅顶端,意味深长道来: “一千年前,风况在六界就任成立况天派,从那时起,便利用风拓族古老配术炼制一种神丹,其情不祥,不过丹炉旁始终要凝坐一个弟子,时间为十年,满期后便要此弟子与丹药同化,丧失生命,五年后便是那名弟子十年日满。” 金夕立即面露厌恶和愤怒! 所谓同化,就是将丹炉旁沾染十年丹气的弟子的莲结击破,引其莲气入丹炉炼丹,弟子自然一命归西,依此算下来,此丹已经夺取百名弟子的性命,无论那丹药的作用是什么,定是极为邪恶之珠,遂沉声问道: “这与李佐何干?” 仲玢猛然探向金夕,干净利落地答道:“自然是最后加入门派的弟子,本次便在汉中分舵选取!” “不可……”李佐终于发声。 金夕立即抬手制止李佐。 仲玢似乎发现到李佐并非哑巴,不禁迅速上下打量这个老头一番。 金夕这才意识到那名小弟子为何急于寻到新人,他一定是最后加入分舵的弟子,以此来解脱自己的死亡,加入况天派永远不得反悔和退出,否则同样面临杀身之祸。 两人谁也没想到,刚刚加入况天就面临死亡。 李佐当然不怕,他死不了,因为他是已经死去的人。 必须杀掉风况! 金夕发下誓言,立即带领李佐步出殿堂,身后则多出了几个跟班随从,到处向各头目和弟子介绍这是新来的副舵主。 李佐不敢违反冰婉儿的嘱托,当然也不想傻坐在丹炉旁耽搁御龙大计,见人便问: “小儿,可要加入况天派?” 那边均是鄙夷声音,原来汉中一带的弟子全部是况天派门下,想寻到新人除非是像那名小弟子一样,去传界阵等候逢人便问,不过机会相当渺茫。 “哈哈,怕死?”金夕调笑李佐。 李佐当即挺起宽阔的胸膛,瞪大牛眼怒向金夕,“死?除婉儿……不,天下人没有人能让本太尉死,”他慎重地瞧瞧金夕脸色,见没有什么异样,偷偷喘口粗气,“我要尽快带你赶往六界藏龙,哪有时间与这帮小厮纠缠?” 金夕虽然不动声色,不过立即察出李佐谈及婉儿名字时的恐惧,似是只有冰婉儿才能将他杀死似的,转念低声问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你见识颇多,可知道况天派在炼什么丹药?” 李佐鄙夷撇嘴,毫不在乎答道: “我也不知道是何丹药,不过一炼便是千年,定是五色之丹,这种丹药每五百年生出一色,一旦黑红青白黄五种颜色齐全,其丹即成;内炼丹身,外炼丹气,鼎外之人以生息沾染丹气,最后再以生息滋润丹药,一千五百年以后神丹成。” 还要害死一百五十人! 金夕几欲呕吐。 就在凡界,为保护丰龙山龙脉,他与程杰也曾杀死大秦奉常寺一百五十人,可那是为了神龙,为了天下,没想到况天派如此邪恶,为了丹药竟要再夺取百余人性命。 同时,他想到在三界任魔族掌门时,为炼就一品丹提高梗阻已久的修为,曾经合炼仙丹,也是五色气体泛出而成,最后因仇丁媚的闯入险些失败,一名魔族弟子放弃生命将真气打入丹炉内才得以保全。 必须铲除此丹,不管它是什么! “想不想粉碎那丹药?”金夕试探李佐。 “不!”他厉声回复,“我要尽快藏龙!” 在他的眼睛里,区区一百五十人的生命根本算不了什么,身为将军之时一日之内便可能杀敌千人,战争早已让浓血如水,生命如叶。 “不可活!”金夕学李佐。 “关我甚事!”李佐学金夕。 两人厉目相对。 “大胆!”奔来一名弟子,突然发现李佐竟然敌视新舵主,不知是为讨好满修的头头,还是不满手下的放肆,大声训斥,“如此无理,该……” 嘭! 那弟子没等说完,胸前忽然遭到李佐莲气的袭击,毫无防备之下身体腾飞起来,哎呦呼叫着摇摆数下,噗通一声摔倒地面。 李佐看都没看一眼,依旧瞪着金夕。 “罢了!” 金夕的眼神战败。 仲玢闻听外面有弟子哀叫,大步流星奔出总堂,极其麻利地来到李佐面前怒目以视。 金夕急忙窜入二人中间,弄不好这个生冷不惧的李佐抬掌就会把舵主击飞,立即结束况天派的探查,那将是无路再走,面对仲玢低声试探: “舵主,李佐如此大年纪,只为修行而来,让他为丹药而死,确有不忍!” 仲玢眼色又现忧郁,眼见金夕修为甚深,并未追究刚刚打伤同门弟子之事,余光微扫,见无人能闻,便低声说道: “除去无尽的底丹之药,此丹要耗去两百五十之命,自当不是统领千百人之丹,也许是会造就无数人福禄之药……” 金夕直言:“若是为祸天下之丹呢?” 仲玢眼角剧烈跳动起来,似乎也曾无数次思忖这种问题,都被自己镇压下去,没想到副舵主径自言出,随着鼻尖又抖动两下,声音低得如蚊似蝇: “不能!” 金夕忽见此舵主倒是存有良知,再次紧逼: “三百多年前,掌门在白鸾谷设阵击垮鸾王,导致五界沦陷至今,难道当时他也要造福天下吗?” “住口!” 仲玢小腿一颤,立即以舵主口气训斥道。 (本章完) ------------ 第三百零七章 瞠目结舌 金夕才不会住口,惹急了可是直接杀死这个舵主,灭了汉中分舵,继续试探道: “其时五界崩塌,无人能进,立即将无数人隔离在四界以下,只要度过九千年,二界至四界之人相继死去,最后空无一人,摆弄此等是非之人又怎能成为天下之福?” “住……”仲玢再次嘶声,发现金夕脸色愠怒,忽然利落道,“说!” “据说,是一个叫金夕的人通会三界和四界保护所有毫无气场的六界人士,”他有些自吹自擂,不过脸上丝毫没有愧色,“最后,他想办法令五界起死回生,若是掌门风况为善,又岂能令弟子围剿金夕?” 仲玢牙齿忽地磕碰出声,不知来自哪方的恼恨,“可是,”他的忧郁又染起,“传言之中,金夕一旦进入六界,凡界的传界阵即会关闭,我等岂不是后继无人?” “若是金夕为善,又怎不知这层惨难,也许其中有着天机,不得不为!” 仲玢狠瞪一眼金夕:“五界三千,六界遍布,这些弟子又有谁能够阻挡得住?”说罢,大步移向总堂,不过两只手却已握成拳头。 金夕漠然。 瞧着仲玢背影,他立即荡出伤感,若是此人为主,也许不会应允在五界继续为风况从孽,那丹药一旦炼成,势必会送给六界的风况吞服,不管是何作用,定是一场浩劫。 晚间,仲玢召集一干副舵主议事,他只是象征性地坐在舵主宽椅上侧耳聆听。 “今日获得通脉仙丹十五!” “启修仙丹十,通脉仙丹六……” “顺脉仙丹八。” 三名分舵主依次禀告。 仲玢将目光停在最后一位分舵主身上,发现那舵主愁容满面,叹一口气,“有无弟子伤亡?” “禀舵主,最终全部退下阵来,只是伤及数名弟子,所幸的是此次无人丧命。” “那就好,以后还是放弃朱厌王吧。” 金夕顿时明白,这个分舵无法战胜朱厌王,所以没有晋界仙丹的收获,心中登时大亮,若想探出况天派秘丹的底细,必须接近掌门沙毕,而前提必须是舵主,所以必须率先取得仲玢的信任,于是自告奋勇: “我愿带李佐赶去试探一番!” 众舵主当然欢喜,这些人谁也没有机会品尝五级晋阶仙丹,那可是直接提升一阶之内三成的修为。 次日,金夕与李佐带领数十名高修弟子赶往汉中朱厌山,挑战五界最为霸道的兽王。 “你们退至百丈之外,不得任何人踏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金夕严令众弟子。 他是怕被人瞧见如何单挑朱厌王,因为五界之内除了他,没有人能够单打独斗,即使是冰婉儿,也没有灵兽和木行神兵。 更重要的,没有人比他更快,飞快的逃窜。 若是谁贸然相试,定会受到重创。 为震慑李佐一番,金夕刻意讲述朱厌王的厉害,它不管多少人攻击,都要先后击败两只,可谓危险重重生死一线间,随时都有可能被朱厌王击破莲结,然后让李佐停留在场外观摩。 “吼!” 他挥扬当康神刀低喝冲将过去,眼下已相当于满阶,不必用灵兽也可发动新大招风地术迅速清除小怪,风卷行气遍地而起,很快庞大厚重的朱厌王现身。 立即故伎重演,如同影子一般窜飞闪避朱厌王袭来的浓厚戾气,只待坚持一个时辰,小朱厌立即倒戈攻击主怪,与五界虚境同出一阵。 “哈哈!” 金夕得意大笑,再次以巽宫单法风山术敲击朱厌王,因为兽王此时只顾及清除手下,很快便被金夕击败而逃。 与料想的一致,朱厌王什么也没有掉落,因为单挑只能掉落一次宝物。 “看明白了吗?”金夕意在点化李佐,要他击败一次,从而得出宝物赠给仲玢,毕竟舵主是个有良心的人,“不打朱厌王,坚持一个时辰,击败一千只小怪……” “哼!” 李佐极为不满地冷嗤一声,没等金夕说完立即飞奔冲去,立在那里猛轰普兽,根本用不着防御。 道道戾气卷向李佐,他仿佛毫无感觉一般。 更快,朱厌王出现! “不可活!” 李佐冷喝一声,立在那里原地不动,依旧发动爆裂的莲气袭击小朱厌,丝毫用不上像金夕那般猴子似的飞来逃去,普兽依旧快速消退,他好像心念着数量,当一千只普兽被击败后,干脆盘坐下来等候着满时辰到来,那神情像是如果有靠背,还能够舒舒服服睡上一觉。 金夕瞠目结舌! 昔日令他难以忍受的水木戾气刺入李佐体内,似乎和风一般毫无反应,看来魄境什么也不怕。 朱厌王开始与普兽互相殴斗,老李佐似是已经恢复全部气力,腾然立起再度以满莲气单攻兽王,以强过金夕一倍的速度击败最为霸道的五界终极怪王。 叮! 晋阶仙丹! 当然是自动进入金夕的藏宝囊。 “哈哈,”金夕干涩笑出,根本无法与无敌之身相比,本想吓唬吓唬李佐,让他日后惧怕一些,没想到反被人家震慑,随即贪心再出,“李佐,你能否再打一次?” 打就打! 李佐根本不用休憩,似乎浑身永远充斥着莲气,永不消逝,发而复生,一个半时辰后,又一只朱厌王落败而逃。 当! 金夕更是瞪大眼睛,虽未再次掉落晋阶仙丹,不过地面上却出现一把武器,黄色的双刃剑! 五阶神兵! 他已经笑不出来,压制住狂跳的心脏,甚至有些恐惧,这说明李佐根本不受单挑兽王的限制,还有可能出现晋阶仙丹和神兵。 如果这样,拥有李佐,就相当于拥有无尽财富,因为晋阶仙丹和五阶神兵想换什么丹药都会有无数人追捧。 李佐似乎很兴奋,立在那里整整打了一夜,击败四只朱厌王,又获得一颗晋阶仙丹,若非金夕喊停,他还将气势汹汹打下去,仿佛永远不停歇都可。 事实上的确如此,李佐身为魄身,无视消耗和伤害,如果存在便可以永远打下去。 金夕乐坏! 清晨,两人返回总舵。 尽管只有那么一丝好感,金夕还是毫不吝啬地将晋阶仙丹与极品双刃剑赠给仲玢。 “晋阶单?” “五阶神武?!” 仲玢看得惊诧不已,由于满修之人在五界崩乱之时登升六界,汉中分舵属他修为最高,也只是二十八阶,金夕在五界虚境二十八阶之终方才抵住朱厌王的暴虐,所以五界重开以后。 汉中无人能够战胜终极兽王。 他微微抖手把捏仙丹,仔细审视金夕与李佐,见两人并无恙状,先是用手捋分一下八字胡须,随后利落地吞下晋阶仙丹,也许是发现修为突飞猛进一番,眼神中的忧郁刹那消失,好半晌方才复原,抬起手轮番指着二人: “你,你们,乃我汉中分舵难得之人才,哎……” 话到中途戛然而止,当是想起眼前的李佐将来有可能守丹炉十年,之后为门派牺牲,浑然不知若要让李佐守炉,他非把整个况天派搅翻天不可。 金夕淡然一笑,注目仲玢:“不知舵主可曾见过金夕?” 仲玢干净答道,“见过!”他再次盯着金夕,“倒是与你有几分相似,不过眼下定是没有你的修为深厚。” 他也知道金夕即使已经进入五界,也是刚刚起步,绝不可能抵达六境。 金夕暗惊几分,好在有智仙一事赶往守界宫,否则恐怕寸步难行,立即追问:“不知舵主在哪里见得,我却从未与其谋面。” 若说谋面,他当真是说谎。 镜中也许不够真实,不过在古雍州他见到了前世金夕,活生生的自己,那种谋面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前世之身为后世之魂赴死而去。 “在三界至光门,群雄围困金夕,后来涿鹿清除战魂,我都有目睹!” 仲玢就是那个八字胡,第一个质疑为何要群攻金夕的人,也是在乱军之中第一个为金夕叫好的弟子,只是那时修为尚浅,刚刚发声就晃动脑袋随同他人查找如此大逆不道叫好之人,后来在涿鹿,口口声声说道金夕乃是上天赐予的英雄,那时已经迎来一片附和。 金夕对他当然丝毫不察。 不过听口气就知道对金夕的名字倒无反感,遂好奇道: “我也有所耳闻,这样看来金夕倒不像是为祸天下之人;反倒是两位掌门,为炼丹而不惜弟子命脉,绝未听说有什么祥丹要用人的性命作为同化气息!” 仲玢有些不耐烦,不过刚刚吞下金夕送来的仙丹,刚刚收取五阶神武,压低声音嘱咐: “这些不是你我这等人所能参透,早早放弃吧,我就说过,五界之内已无金夕那样的人物,听天由命最好!” “咳!” 一旁的李佐似是压抑不住,斜眼审视着金夕,仿佛盯看着一位极为厚脸皮的人。 金夕知道李佐想发作谁也拦不住,立即引导他走出总堂。 李佐阴凄凄瞥着金夕,忽然问道:“太尉大,还是金夕大?” 金夕瞪眼答道:“你大!” 李佐满意地点点头,嘴角露出甚是欣慰的笑意。 仲玢得知金夕与李佐双人就能击败朱厌王后,更是震惊不止,对两人刮目相看,发出严令必须守护好传界阵,一旦有新登升而来的弟子,想办法也要令其加入况天派,以此来保全李佐。 ------------ 第三百零八章 我心已冷 有着李佐这颗不倒常青树,各舵主纷纷雨露得沾,不但各自服下晋阶仙丹,也纷纷拥有无尚神武,两人的地位因此扶摇直上,只不过无人知晓金夕每每都是空闲在一旁,由李佐独自战朱厌,他只等坐收宝物。 身负况天派副舵主令牌,自然可以满天下游走,在搏斗朱厌过程中,他暗暗存留部分仙丹和武器,屡屡回到金村,与冰婉儿一起帮衬刘冷和程杰。 三年后,九界2139年秋。 仲玢刚刚满修,却出人意料地宣布将舵主之位赐给金夕。 “舵主,这是为何?” 金夕欣然接受舵主之位,只有这样才能接近沙毕,探出风况炼丹的底细,不过对于仲玢此般举动却是深为不解。 “我心已冷!” 昔日看透一切的八字胡仲玢终于黯淡下来,纵有千般本事也是无力回天。与金夕几年的相处,他彻底断定风况和沙毕所从事的修行之道、所炼之丹药均是逆天而行,但是小小舵主只能等闲视之。 金夕心内一寒! 目光探向仲玢的八字胡,不由得安慰道:“一切都会过去,天下之邪终不能压正!” 仲玢环顾偌大的汉中分舵厅堂,顺势转身背对金夕,稍稍思忖而言: “三界之时,各门各派误攻热汤山魔族,曾见金夕手中持有四方尊,倒不像是几千年前传说那般可以任意摆布天下,也没有发生噩耗之事,他曾经拯救三界,平定四界,也曾解除本界的白鸾崩巢,也许能够阻住况天派的炼丹之举,却不知为何要关闭凡界传界阵,究竟所为何事。” 金夕早已知晓仲玢乃良善之辈,听得此言脸色一凛,再次对仲玢生出由衷钦佩,淡淡答道: “也许在不久之日,凡界将会迎来空前盛世,天下祥和,所以天帝才会关闭登升真界的大门,防止人们再生逃离世间之念,一切束缚在法纪纲常之内,防止恶念丛生,以此善化天下;至于金夕,也许是出于无奈,空有本事却无法登升六界……” 这是铁打事实,凡间盛而界门关,同时金夕没有办法进入六界,也绝没有人听他这一番解释。 仲玢没有再言,踱步进入侧殿,将舵主大殿彻底让给金夕。 金夕成为况天派汉中舵主,自然不会答应将任何一位弟子交给总门为炼丹而赴死,也许这正是仲玢无奈之下的让位。 他引领着李佐来到华阴山,试图让龙息荡漾出破关之法。 脚下有藏龙,可是前途均被堵死。 “李佐,你在凡界位高权重,历事无数,有无办法破解眼下之难?”金夕迎风而立,淡淡地问向李佐,不过毫无等待之意,因为冰婉儿此时都毫无妙计,他一个武身老将更没有什么好办法。 “杀!” 果不出所料,李佐只是吐出一个字。 金夕鄙夷嗤声,眼下冰婉儿等人被困金村,无法布入中原,他也是毫无办法遁入六界。 花草逐浪,树木摇枝。 群禽低冲高掠,遨游在金秋的明空之中,细喙偶张,吟出道道长鸣,仿佛龙者的来临触动龙息,山谷间清香飘布,穿入肺腑,清明旷远。 金夕远眺四野,微目遐思,因为怕身份败落,已经三年多没有回去探望柔夫人和仇丁媚,虽然这里没有传界城,还是探向那片地带,暗暗嘱一声远人: 万望你们安好! 李佐立在旁边一动不动,看来没有心思思旧,浓眉紧皱一言不发。 天界。 一对白衣玉女。 后面的枝儿几次探手想把持鸾儿,还是胆怯地缩回,细声道: “姐姐,两界相隔,永无相见,莫要再挂念金夕了,也许有一天,他会功德圆满登升而来,到那时……” “枝儿,”鸾儿摆头微笑,打断妹妹的话语,“你有没有后悔成为掘风者?” 枝儿一惊,随后试探着摇摇头,眼睛始终察看鸾儿的脸色,唯恐遭到呵斥,“就在凡界成为白雉王元神后,马上就要返回守界宫之时,却能见到金夕,那是他刚刚二十岁,我知道那才是真正的金夕,所以不后悔!” 鸾儿洁白的脸颊泛起向往,无论如何执着,也不可能将金夕从真界扯来,上前拉住妹妹的手,若无其事地说道: “不知师兄和长姐何时才能返回天庭。” 她口中的师兄,自然是帝鸿,长姐自然是迟儿,此时仍在真界之内修炼。 枝儿:“也许,金夕会引领婉儿姑娘与师兄、姐姐一起归来呢!” 两姐妹挽手远望,无疑是在嘱托: 万望你们安好! 五界金村。 冰婉儿面带忧愁,也是亭亭立在院落中遥望远际,柔声道:“不知化仙大师所言真假,如果属实,距离六界藏龙只余下九年时间。” 刘冷暗叹,眼下他与程杰的修为刚刚二十二阶,什么也做不了,声中带愧:“大师从未有过过错,应是实情,可是……” 无力登升六界,是一行人最大症结。 “那就叫他想办法!”程杰不满地说道,“再说,六界藏龙之后凡界传界阵消失,换做是谁,也绝不会答应!” 他的大嘴连撇三次,若是与金夕无缘,此时恐怕屁颠屁颠加入到围堵金夕的行列之中。 “修行至真界,也许才是对凡界的亵渎……” 冰婉儿半晌道出一句话语,立即使得程杰哈腰跑出去调教弟子,她依旧看向东方,心中似在对金夕与李佐言道: 万望你们安好! 传界城柔居。 仇丁媚拿手立在院子中央,依旧是那般天真乖巧的模样,痴痴盯着远方,眼睛不时地晃眨几下,也许是念到了金夕名字。 柔夫人几次步出主厅,最终也没有出声,立在远处观看着自己的女儿或者儿媳。 直至此时,两人也从没有辨析冰婉儿当初的意图,只是仇丁媚日日甜甜称呼着柔夫人为娘,除去炼丹换购的时间,便是相互依偎,苦盼那少有的三日相会。 仇丁媚眼睛又忽闪两次,仿佛在叮咛: 万望你们安好! 凡界长安城。 气派非常的府第内人声鼎沸,热闹张扬,官帽宦服穿梭往来,人人脸上都带着涨红的笑意,不是来自香酒,便是发自内心。 “哈哈……” 推杯换盏,恭贺连连。 雅厅内,红绸遮盖着一位女子,看不见面孔,唯见浑身红装却是新婚绸缎,娇小的身子稍稍颤抖,看似异常紧张;胸部还是似突非突,白嫩修长的手指捏在一起,显示出年纪尚小;呼吸倒是很均匀,身子不偏不倚,方才呈示出新娘的兴奋和喜悦。 她,只有十四岁。 她,名字叫独孤伽罗。 她,便是四年前与智仙牵手的独孤如愿的小女。 与热闹非常的主殿相比,后苑花园的一株梧桐树下显得甚是悲凉,阳光被树叶遮挡,阴影中停立一人,神色黯淡无光,忧愁无比,而他应当是今日普天之下最为高兴之人,正是伽罗的生父卫国公独孤如愿! 虽然年逾五十,依然器宇轩昂。 尾来一位下人奔至独孤如意身后,俯身低语:“卫国公,喜宴正浓,不如赶往正殿授意吧,很多人都在等候。” 官至极高,开国之勋,喜嫁小女,自然引来无数官员追随。 “揜于可是喜悦?”独孤如愿沉声。 “宗伯高兴得很,更是小公子,乐不可支,喜不自胜呢!”宗伯揜于便是杨忠,小公子当然是杨坚,时年十七岁。 “那就好,随我回府!”独孤如愿眉弯稍开声不容驳,侧目探向内府,仿佛叮嘱新喜二人: 万望你们安好! “啊?” 下人惊慌脱口,这新岳丈怎能不辞而别说走就走,这是大喜的日子啊,可是看见老将身已丈外,急忙小跑跟上去,紧闭着嘴悄悄离开杨府。 独孤如愿已经别无选择! 金夕不但没有想出办法,就是在龙山之巅拼尽意念捣穿迭劫的火行修为脉关也告失败,最终毫无收获,悻悻返回分舵。 不几日,传来一月后掌门召见所有舵主的消息,心中更加焦急,五境元化之修虽然只余下关底的突破,可是相比满阶却是天囊之别,概因天劫不现,迭劫不破,五行草便无法再次育婴,其中藏气与满阶相差甚远。 一旦有变,单单沙毕就很难应付。 于是,他想尽一切办法试图冲破劫关,甚至像镜虚之内那般自破身体以痛刺穿,结果均是无济于事。 他逐渐陷入恐惧,眼下所有任务均告完结,在五境之内恐难再现境遇,脑海中不断浮现化仙大师暴跳如雷的呵斥。 无论发生什么变数,阻断况天派炼丹也是势在必行,临至赶赴总门,金夕再一次来到仲玢身前佯作辞行,顺势硬着头皮打探虚实: “总门之内情势如何?” 仲玢毫不意外,两指分开按住唇边八字须抚摸几次,显示出对胡须的珍爱,慢悠悠答道: “总门地处雍州渭南,拥有弟子三千人,掌门沙毕与三名副掌门坐守总舵,其余副掌门共十八人,皆为各地分舵舵主,修为均在二十八阶以上;为防止外人刺探,总门之内的丹房外有一名副掌门带人看守,丹炉旁留驻炼丹弟子,丹房内设有三道关卡,每道二十人把守,这些人都是高修之辈,无人能够闯入丹房,除掌门之外任何人不得进入。” 说罢,仲玢合目如同养神。 似乎窥破金夕心思,该说的都说了,也正是金夕想了解的内情。 ------------ 第三百零九章 逆天之丹 金夕心头一震,稍现惊愕,没想到仲玢如此精明,似是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见他再无开口之意,只好暗暗起步离开侧殿。 次日离开汉中分舵,仲玢将金夕送出堂外,瞧着远去的金夕和李佐,悄声道:小心! 两人没有直接赶往雍州地带,而是绕道返回金村,金夕绝不会带着莽撞的李佐前行,而又不能把他一人留在分舵,只好引回冰婉儿身边。 “你要去做什么?”冰婉儿发现金夕脸色不对。 金夕即答:“想尽办法也要将况天的炼丹房捣毁!不论其丹是什么,必须救赎余下的一百五十条性命!” 冰婉儿没有阻拦,想拦也拦不住,“你现在修为不满,我等又无法跟随,虎狼之穴,怎么才能探入丹房?” “不知道!” 刘冷厉声反对:“不可,即使成功瓦解邪丹,你如何全身而退?” “就是,”程杰连声迎合,“别说你修为尚浅,即使成就六境,也架不住数百人围攻,若是……” 忽然,他发现旁边的李佐牛眼瞪过,赶紧闭嘴将牙齿磕碰出声。 “哈哈,”金夕瞧着一干人愁眉不展大笑起来,“御龙一族哪有过不去的障碍,别忘了,我乃金夕!” 冰婉儿眼睛一亮。 ………… “湓城舵主兹友良!” “汉中舵主智贤……” 况天派总舵内,一路路分舵主在出示令牌后被弟子引领进入总门。 金夕放眼望去,方圆数百丈的高墙庭院,里面殿堂楼阁林林总总,到处游走着修行弟子,眼际落处,就在东北角落庄严矗立一排严实厚重的房屋,门前围立着肃穆弟子,时刻不离半步。 那定是丹房! 丹房长有数十丈,没有侧门窗棱,只有入口一道殿门。 各地舵主步入中间大堂,迎面正座红木宽几,通道两侧为排排绿椅,由于金夕是最后一个就任分舵主,依次坐在最后的座位。 众人坐定,正前方屏风后面闪身现出沙毕。 此人大脸小眼,稀疏眉毛显得上半脸光秃秃一片,嘴唇边却是浓黑的胡须,未开口便翘嘴角阴笑,令人不寒而栗,环扫台下片刻,字字迟缓: “众舵主!” 各属下纷纷起揖,齐声恭道:“掌门!” 沙毕轻咳一声,开始细说慢诉,由于声音低微,各个舵主不得不压低呼吸,侧耳恭敬,呈示出沉闷和压制: “天下传言,九年后凡界传界阵关闭,这是叛逆天道,也是那个金夕作孽而为,此人阴险狡诈,善于伪装,曾在四界以下依靠手段取得无数人信任,我况天派绝不会被此人迷惑,奉总掌门之令,严查五界四野,绝不允许他进入六界。” “是,掌门!”众人见掌门停顿,纷纷大声应呼,也算是喘口粗气。 “经探,与此人同行的有女冰婉儿,还有刘冷和程杰,这三人大家都见过,他们若是登入本届,修为也是浅薄无几,不能等到羽翼再满,无论哪里发现,立即掌控,以绝后患;六界已被众多志士把守,他们无法攀入,以此葆住真界安宁。同时,要继续看管其他门派,不得妄生事端……” (本章未完,请翻页) 随后,由各舵主禀报本舵弟子修行即纳留弟子等事宜。 就在几个分舵道出附近的门派不听管制之后,沙毕逐一阴森森宣布:日后立即剿散,如不归顺,杀之。 金夕听得咬牙切齿,没想到风况离开五界,况天派依然这般横行霸道。轮到最后的禀告,他故意提高嗓门: “汉中分舵弟子二百八十人,二十阶以下百人,二十五阶以下一百三十人,其上五十人,负责把守传界阵,尚未发现金夕等人踪影。” 殊不知,金夕已然窜进总门。 沙毕直盯金夕,低声吩咐: “近日,你汉中分舵要将忠义弟子奉入总门,责由丹房掌事调教,提前准备为况天派效忠。” 金夕没有立即答应,那就是与丹同化丧命的弟子,故意装作不谙事的样子,大声问道:“掌门,属下自当从命,不过此丹既然为总掌门炼化,定是为天下而炼,却不知这丹药名字是什么,究竟有什么奇效?” 一片沉寂,随后生出窃窃私语。 这也是所有人想知道的内情,不过百余年来无人敢问。 “混账,”沙毕怒喝,“此等事宜焉是你这小小舵主能参之事?” 去你爹娘的! 金夕暗骂,好在修为已达二十九阶,无论如何众人也不会怀疑到金夕之名,遂口气也生硬起来,犹如初生之犊,又喜刨根问底: “天下丹药没有善恶,皆在服用之人,善者服之即善,恶人用之则恶,我况天派天下第一,正义无比,自然是在炼就功德之丹,又怕什么公诸天下,这样的话,弟子们也会纷纷效忠,毫无怨言。” “你!” 沙毕本就渺小的眼睛挤在一起,刚要发号施令,无非是惩处一番或者罢黜舵主之位甚至是拿下,又瞧见二十双眼睛现出期盼之情,琢磨片刻接着说道: “小舵主所言也有几分道理,此丹一成,总掌门便可以抵达下重真界,铲除为恶之事,扬树大善之行……” 金夕脑内轰一下炸响,险些冲下座椅即刻杀死沙毕,狂奔丹房摧毁丹药,后面的话已经听不入耳。 逆丹! 大大的逆丹! 这丹药无论是谁服用,都会生出逆天之变。 风况一旦拥有此丹,相当于拥有高出四方尊数倍的能力,身负六境之修自由行走五重真界以下,同时能够施发真气,那无疑会引来一场涂炭之变,统治五界以下所有弟子,最终逐一登升,贪图整个真界。 即使德善之人,也不能保证万千前后不生此种念头! 摧灭况天炼丹弟子及炼丹之举,变得与御龙九天同等重要,一个关系着整个真界的安危,一个关乎凡界千秋生计。 “可听得明白?”沙毕尽量带着安抚口吻问道。 金夕出音而沙哑,竭力咳嗽一下方才正声:“启禀掌门,汉中分舵一定如期将忠义弟子送来总门!” 他放眼望去,除去沙毕和两个留守总门的副掌门已达第六境分神,其余仍是五境元婴之修,无法看出等阶,既然都是分舵主,应当在二十八阶以上。 这种情势,决不能贸然行动! 修为停滞已达四年,因为金 (本章未完,请翻页) 气根原因而产生的迭劫之梗始终无法突破,如果明目张胆发威,绝不可能承受住这一干人的围攻。 众首领要在总门停留一日,故晚夜之时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七嘴八舌议论调笑,金夕属于新舵主,与他人不甚熟悉,便故意躲开众人,趁着夜色走出议事厅。 月微星渺,暗灯少洒。 他躲在暗处侧目探望,登时心凉半截,丹房外始终把守着二十左右名弟子,想冲入丹房几乎不可能。 怎么办? 每年总门才召集一次各地舵主齐聚,其他时间根本无法接近踏入总堂,即使能够进入目标也太过明显,那时即使满阶满气,也无法杀灭数千弟子。 拼了! 金夕瞪目发狠,手中多出当康神刀,宁死也要捣毁丹炉,杀掉丹房内炼丹弟子,断绝风况的欺天恶举,此时风况身在六界,尚未形成气候绝不敢肆意妄为。 刚要起身前冲,忽然院外一片嘈杂声响。 轰! 紧接着,总堂木门被撞开,撞开木门的是十余名哀叫连连的守门弟子,张牙舞爪形状不一,很显然是被人击飞。 “快来人,有刺客!” 修为高一些的弟子身体未等身体落下,便在半空中嚎叫唤人。 况天派顿时大乱! 守护丹房的副掌门见状,冷喝一声“混账”,疾速带领弟子向门外冲去,各处厅堂内的舵主等人也是闻声窜出,门派内立即乱成一团。 来者正是冰婉儿和李佐。 一个底飞满阶之身,一个无敌魄境之体,只不过眼下蒙面而攻,意在制造混乱,以图让金夕得以可乘之机。 金夕一怔,立刻明白所以,闪身侧奔趁人不注意一头钻进丹房。 里面却是灯火通明! “什么人!” 殿内看护弟子发现来者手持武器,纷纷拿起兵刃向四周散开,将金夕围在中间,丹房除掌门以外任何人不得进入。 入者即杀。 金夕冷眼环顾,既然进来就没想让这些人继续活着! “放下武器,留你全尸!” 一个蓝发首领阴凄凄喝道。 总堂院外,两个蒙面人异常犀利,尽管被数十人围困袭击,依然游刃有余,在浩荡的莲气漩涡中来回奔波,偶尔临近的弟子很快很快便发出哀嚎,被狂大的莲气击中飞离。 “是什么人,竟敢夜闯况天!” 沙毕现身,身后不断涌来各位赶来议事的舵主和泱泱弟子。 “撤!” 冰婉儿低声吩咐。 两人立即发出一荡莲气,尤其是李佐丝毫不用防御,将满莲真气挥发出去。 炸! 气场中突然生出一束骤风,不但引来大气中的力道,甚至将滚滚而来敌人的莲气卷在其中,熄灭全部逆流倒戈而发,如山裂,如火炸,破灭万真般扑卷突刺。 啊…… 前面的弟子没有人能够承受住这番浩气,随着阵阵嚎叫哭喊,像断弦之箭一般原地起离,向外面狂射出去。 嘭嘭嘭! 人撞人,气破气,围来的弟子一片片倒落下去。 (本章完) ------------ 第三百一十章 血破万千影 风中,人影消失! 不可能! 沙毕惊恐地瞪大眼睛,他亲眼瞧见蒙面人发出的真气,无尚浩大诡秘至极,俨然不像是五境之修的功力。 因为正常人在包围之中,不可能全发莲气,一旦抵不住刺透来的真气,哪怕是轻微的丹气也会将其击倒,可是李佐不怕,没有真气能够抨击到他的身上,如同透明一般。 “追!” 他厉声吼道,声音中充满暴怒和妒忌,这种人如果活着一定是况天派的心头大患,随即起步飞身向冰婉儿方向追击,口中仍在呼喝着: “将他们碎尸万段!” 无数人尾随而去,千余年来无人敢刺探况天,没想到在群雄集会的日子却暗刺而来,又是区区两个人,众人盼望着揭开此等谜团。 丹房内,众弟子却不急于拿下金夕,而是扑向大厅四周,似是早有自己的位置,纷纷低下头瞧一眼脚下方寸,随后鄙夷地探向闯来之人。 “嘿嘿,受死吧!” 蓝发首领冷笑道。 金夕迅速瞥向众弟子脚下,心中生出一惊。 那是什么! 每个弟子都踩踏在地面上的一块方石上,与其余场地不同的是,众人脚下的石块颜色稍显深褐,有别与黄色平面。 机关! 金夕陡然想起董父古墓,脸色骤变御气下沉。 “发!” 蓝发头领兴高采烈地吼道,似乎是等候无数年终于可以发放淫威。 金夕脚下,地面风生! 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殿顶射来响动,脑海中浮现出天神陆吾,它就是地起草刺,空泄木息。 闪! 安全之地就是弟子站立之处,他立即横身游离,以刺向陆吾尾部的速度射向一位弟子。 唰唰! 砰砰砰! 果然,地面上石块破碎,刺出密密麻麻的箭镞,房顶也是现出无数小孔,飘下一场箭雨,换做他人早已浑身穿透,不过金夕无数年前在镜虚就以练就非凡的速度,再加之八宫虚阵的不断修炼,比箭还快。 噗! 噗! 由于地面与殿顶的间隔不像是昆仑虚的天地空场,箭刺快而弹道短,一支箭矢射入他的腿部,竟然是穿透而过,随着溅出血滴。 另外一声,是他的当康刀砍入守阵弟子身体的声音。 直破莲结,血流如注。 “死杀的!” 金夕抽刀蜷体,在半空中点手制住腿部脉穴逼停流血,同时双足点地立于褐石机关上面,摆手将那名尚未倒地的弟子投掷于箭风镞雨之中。 滋滋滋! 顿时,尸首洞穿如麻,血肉模糊。 脚一抬,上下发出的箭雨停止。 “没有时间了!”他试图用这中方式安慰死前的弟子,因为就在此刻,那块方石上人影不见,他就像在击打镜虚龙兽时化作一团风气,就像在救赎王元姬时来不及让人眨眼,因为眨眼之间已经结束。 草婴再哭。 金夕释放出浩大行气,驱使身体旋转起来,就像狂风中一片轻薄的落叶,飞速之下失去影踪。 嘭! 弟子们有幸听到人间最后一道声音,那是当康神刀发出的金土行气,泽宫五世也是目前最为霸道的单法泽山术,气如泽,刺穿于山巅,直接击灭他们的莲结或者五行草。 哧! 随着便是有幸体察到世间最后的温度,应当是刀锋的雪凉或者瞬间荡入体内的刺痛,大殿中黄芒如龙,一闪而逝。 金夕回到原位! 也许,这一切只发生在孤光与烛阴约会的时间。 刹那! 当当当,一阵兵刃落地声,随着每个人呲牙瞪眼,试图用尽最大气力嘶出声音,可是喉咙已断不再提供这种功能,之后便是噗通噗通倒向地面。 金夕踱步迈向通道,弟子们的身下方才淌出血液。 看来,这里有着缜密的机关,更是印证风况的险恶。 之所以是恶,是因为不敢见于天日,不像是御龙之中关闭凡界,金夕等人早已如实禀告天下人。 金夕将行气调集体外,防止突然出现暗箭,一步步向长廊尽头奔去,不知道外面什么时间发现端倪,也来不及思考,抬臂袭向眼前的石门。 咔! 伴随着碎石粉尘,金夕飘入第二殿,不管里面是什么,他都要闯进去,哪怕是死。 刚一落地,发现身外立着千千万万弟子一般! 呼! 莲气与行气同时发来。 金夕诧异惊声,急忙施发群法大招风地术,霸气啸啸形成风场,在杂乱的大堂之内震耳欲聋。 通! 气团相遇,震荡不止。 他惊凛发现,周围的人一个也没有倒下去,而是再次退后游荡奔蹿寻找时机动手,仍然是无穷无尽的人影。 极目探视,他恍然大悟! 这座殿堂内四面皆是铜镜,互相返照遥处无极,最为可怕的是殿顶部和四面墙壁均是一块块可以晃动的铜镜组成,只要弟子们一触动,或者真气波及,立即晃晃悠悠生出无边的人影翻动。 分不清哪个在动,哪个静止;哪个是真人,哪个是影子。 这些人通过无数次的演练,早已掌握诀窍。 “杀!” 有人厉声喊出。 呼! 所有人举起手臂,却分不清谁在施发真气,四面又是荡来厉风。 金夕不得不停止攻击,御气护在身周,闪躲挪离寻找人迹,可是况天弟子异常诡秘,能够探到无数刺客身影哪道是真身,稍稍一动便生出幻影,而且速度也是奇快。 金夕屡屡扑空,随后又是厉气再来。 不刻,金夕便已落汗。 这样拖延下去迟早要耗尽行气引来外面的弟子,据仲玢说这里只有二十名弟子,可是忙活半晌也没抓到一个,四面八方的人影无穷无尽,更令人气愤的是,这里没有灯光可以击灭,烛灯安置在无数的洞口中,又是通过铜镜折射进来,反复折射之下,分不清光源来自何处,摇摇晃晃刺人眼目。 可以分辨得出,眼前这些弟子的修为不是很深,真气也没有那般厉害,但是各个身手敏捷,动作极快,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才没有杀伤力,纯粹是为了耗尽对手的真力,最后一举杀灭。 “你的死期到了!” 有弟子阴声厉喝,他们已经发现来者无法破除迷魂阵,空有四处游走,但是无法参透要领。 的确,正是因为金夕的速度无人匹敌,才能够在镜阵内存活,否则早已被偷袭剿杀。 “去你爹娘的!” 金夕大骂出声,飞梭躲避之中发现一切来源于那些晃动的铜镜,如果令其停止或者遮盖,所有人都会复原。 瑟! 他向四面发出行气,试图击破铜镜,可是那些镜面似是中间串联着铜丝铁柱,更是旋转猛烈起来,竟然四面全是铜镜,大厅内的人影移动更加迅猛起来。 嘭! 数道莲气立即击中他的腹部,内脏翻滚蠕动,燥热上升,险些喷出血来。 恶念! 金夕突然生出一种恶念,一种被人耍弄才会荡出的恶念。 “啊!”他嘶叫一声,抬起手掌拿准力气向自己腹部击打下去,噗一声响,下腹再生狂热,他不去镇压,而是集气将涌出的鲜血逼至口中。 扑─── 行气施发,嘴口微张,他口中鲜血被行气激发喷溅,在眼前呈现出一道血雾,就在瞬间摇曳的光亮与人影被遮挡住,他发现了眼前一名倒霉的弟子。 “畜生!” 这等时机焉能错过,他怒吼一声上前将那小厮撕扯而来,再次翻飞奔走,未等那名可怜的弟子哀呼出声,再次起掌向他的腹部击打下去。 噗! 一道行气将他全身的血液激发出来。 大殿中,红光遍布。 那是血。 被狂大行气吹散的血气! 随着金夕风影一般的穿梭,三面铜壁瞬间被弟子的血液浸染,眼见手中工具再无血液,他扔掉弟子换出穷奇战戟,疯子一般冲向最后一道墙壁,猛发行气卷出风地术。 簌簌! 那面墙下的弟子本能地逃往其他铜壁方向。 行风狂傲,血雾喷涂。 金夕突然停顿现身,身体微微前倾,右手刚劲有力地拿捏着旷世神兵穷奇战戟,戟峰已经刺入地面几寸,冷峻的脸衬托出双眼暴怒的神色,直勾勾盯向前方,腮部高高隆起,如无嘈杂气响,定是传出牙齿格格震鸣。 光亮弱下很多! 那是因为金夕身后无人,其他三面铜壁已被血迹遮盖,虽在摇晃却无法反射出众弟子的身影。 大部分已经熟谙镜阵的弟子尚未瞧见此番逆变,仍然在孜孜不倦奔碌着,来回奔跑者有之,抖手施发真气者有之,上下跳跃制造影像者有之…… 如一群猿猴。 “嘶嘶!” 金夕发出哑笑,脸上的表情极其难看,胜过刘冷,冷芒探向前方。 逐渐地,弟子们发现有变,一个接一个停顿下来,这才发现四周的铜镜早已制造不出效果,前面立着一个野兽般的人,难看的表情下强行冷笑,立即暴露出满嘴红牙,那是因为自虐喷血而染红的嘴。 灯烛光线下,如同要吃人的怪兽。 弟子们齐刷刷盯着金夕,失去镜阵,众人暴露在大殿内,可是这些人心里全部明白,论修为谁也打不过,同时发现金夕手中的穷奇神戟,一个个脸色渐渐煞白。 恐惧之色比金夕还难看。 ------------ 第三百一十一章 为敌疗毒 有的弟子刚要转身去拨翻铜镜复原镜阵,却又小心地缩回迈出去的腿,他们已经察觉出,在况天派虽然属于动作最为迅敏的弟子,可是比起眼前这个人还差得远。手机无广告m.最省流量了。 手若出,恐怕还未碰触到铜镜,就会齐刷刷断掉! “你是……什么人?” 终于有弟子承受不住这份恐惧的压抑,发出颤抖声音试探着问道。 地面中的戟峰开始发出嗤嗤声响,一簇簇碎尘喷溅而出,意识到世间最为可怕的事情有可能在瞬间爆发, 心跳闻声般的死寂。 吁…… 金夕徐徐吐出一口怒气,“我就是金夕,你们口口声声要斩杀于无形的金夕,曾经保护你们后又开启五界的金夕,五行之金,半多之夕!” 他的口一开,再次露出血红牙齿,声音低沉而嘶哑,恐怖至极。 “不可能……不可能!”呼出这个声音的一定是其中最聪明的弟子,因为他认为金夕进入五界刚刚几年,不可能闯过第一关,并拥有那么浩大的真气。 嘿嘿! 金夕极度压制着心中恼怒发出干涩笑声,本想安抚一下眼前即将死亡的人,可是那笑容比哭还可怕,众弟子急忙向中间团聚,有人似已着实支撑不得恐惧,“扑”一声呕吐出来。 他狠狠瞪视着弟子们继续说道─── 不但如此,我还要杀掉沙毕,击灭风况;我的藏宝囊中有四方尊,那里面还有五条神龙,都要藏于龙脉之中,六界旦成,凡界阵关;还有…… 就像两千多年前,化仙大师拦住追杀金夕和冰婉儿的风拓族兵,缓缓而谈心中秘密,直令眼前贼子面容大变。 无论是什么秘密,压在心底都很难受,若是想说出来,道给一种人最为安全,那就是将死之人。 况天弟子没有傻子,他们的瞳孔逐渐缩小。 听见他人的秘密绝非好事,尤其被人家逼迫着听。 那个最聪明的弟子猛地捂住双耳不断摇头,向金夕示意自己绝不再听取,尽管已经听进去不少。 “我若杀你,必因藏龙!” 金夕第一次明目张胆道出这句话,无论是谁服用此丹,都是整个真界的灾难;不除逆丹,风况迟早要控住御龙九天之举,迟早要毁灭真界, 随后,穷奇神戟不见,并非不见,而是化作黄色光芒,黄痕中泼出木土行气,风地术扯动出无数只穷奇模样的风影,动绒双角,飞翅短喙,风行坤地万物黯然,刺发出去瞬间消散,消散在眼前弟子存身之处。 黄龙消逝,神戟现形。 “唔……” 所有人佝偻下去,死死按在下腹哀叹着破裂飞散的莲结或者五行草,随后依照修为弱强的顺序一个个倒下去。 第二阵破败。 金夕再行。 如果仲玢所言非虚,还剩下最后一道关卡。 风况所炼的仙丹为度界仙丹,正如金夕想象的那样,一旦服用立即摧毁体内无形的界别气场限制,在真界任何一层都能发动真气,而且拥有最高境界修为,即使以他眼下的修为,赶往二重真界之内已经无视攻击,所有人加起来围攻也是毫发无伤,一旦他发动六境修为,眼前弟子立即灰飞烟灭。 为了防止沙毕成丹而不交,风况利用很多年时间炼制成功催化丹,眼下已经带至六界,只待此处的母丹炼成,稍加合炼便成为度界仙丹。其目的也被金夕猜中,那就是开始无尽杀戮,直至将所有低界弟子归于况天派,从而逐步一统真界。 逆天之人,逆天之丹。 所以,风况不惜以两百五十人的性命作为代价炼就丹药。 金夕眼见前两道关卡的弟子修为不高,只是依仗阵法来阻挡闯入之人,心中稍稍平缓,为防止突然遭到袭击,集结行气护住身脉,拿稳穷奇战戟,一步步迈向长廊尽头。 足抵殿门,不再犹豫,更不敢耽搁时间,他鼓动五行草纳出真气注入神戟,猛地挥扬出去敲向况天派丹房通往丹炉的最后一道殿门。 咔! 石门土崩瓦解,里面仍然光如白日,而且眼帘尽处是一处空场。 金夕猛然起身蹿向大殿中央,立即凝目向四周探望。 乍看之下大惊失色! 他刚要折返退出,隐蔽处数名弟子已经纷纷起身,发现并非掌门前来,瞬刻将金夕团团围在中间。 这座殿堂内没有机关,正对面停留三个人,面色青紫目光呆滞,而他们的修为竟然是六境分神修为,俨然是这些人的头领。 既然身在五界,当然是满满的三十阶和至尊莲气。 唰唰! 周围的弟子徐徐走动,目光始终盯住闯进来的金夕,等待着为首之人的号令。 “桀桀,”中间青面人仔细查看一番金夕,确定擅闯丹房的小子绝非满修之辈,嘴中发出阴森嘲笑,像是在欣赏瓮中之鳖,随后滋溜一声吞下一滩口水。 “杀!” 他摆手低喝。 风动,气出。 三个满修之人同时出手,挥扬兵刃压下金夕,后面的弟子们也是同时挥扬真气。 轰! 冽气倾莲而出,立即引发大殿内微微震动,三气化为一道长虹,碾碎万物般狂卷而来;同时,周围的弟子开始加速跑动,向场内发出丝丝戾气,而那气息之力却不是攻击,而是逐渐弥漫全场,意图像怪物般侵蚀敌手。 气中有毒。 “吼!” 金夕发现不妙,迅速腾身向边侧穿去,避开强大气场中心,秉足气力摆动战戟发出大招风地术,决意以气抵气,试探三者的威力。 裂! 霸气碎裂,莲气与行气撕碎碰撞之处的空间,如有生息定会时空扭转,不知驱往何处,余波震荡不止,部分莲气刺透行气,喷溅在金夕身上。 噗! 金夕突然觉得腹部收缩,手脚发麻,身体失去方寸倒飞如弹。 “混蛋!” 他大声骂道,随即疾速感查身后,拼尽意念偏移飞离轨道,硬生生向一位弟子撞去。 嘭! 两人折叠再起,继续向后折飞,咚一声,那名弟子没想到射来的人影能够改变方向,慌张之下来不及做出反应,身体结结实实撞在厚重的墙壁上。 脑浆迸裂! 金夕再起,虽然觉得腹部搐动不安,可是行气依然能够驱使,不禁心中大悦,没想到能够顶住三名五境满修者的攻击。 “哈!”不自觉冷笑。 刚开口,连忙闭嘴。 空气中的气息异常诡异,吞入的气体立即荡向肝系三脉,侵蚀脉体产生躁动,眼睛也是顿感干涩。 毒! 他忽然想起当年与冰婉儿一同剿灭风拓部族之时,就被虚毒阵沾染,好在有冰婉儿三日夜的奋战获得化魔丹方才保住命脉;眼前那些弟子不单单是保护阵主,而且发出毒息压制闯阵之人。 想到这里,金夕幡然大悟,前面三人面色铁青,也是身染蛊毒之人,被况天派操控利用,所以莲结内的真气品质有所下降,否则方才一击势必败阵。 周围弟子们不怕毒,这三位高手也不怕毒。 不怕毒的原因,是体内浸染着毒息。 此毒属金,压制肝脉。 他立即换为凿齿神剑,横摆数下以示威风。 “嗯?” 三名毒首异常诧异,再次凝视金夕,根本没想到此子还能活在那里。 瑟! 莲气再发,再无停歇之意。 金夕暗哼一声,也是加大行气输出速战速决,若是坚持下去当然受不住四面八方毒息的侵蚀。 火地术! 浓郁火息立即荡变整个大殿,将毒息压却几分,同时与喷发而来的莲气裂裂砰响。 大殿内震动如潮,弟子们丝毫不顾生死,不断向场内施发毒息。 坚持半刻,金夕发现五行草婴中的行气竟然能够与三名满境弟子抗衡,只不过谁也伤不到谁,可是熬下去胜败很明显,周围的毒息始终侵袭着金夕,由于高修弟子的骚扰和距离太远,没有机会去斩杀那些跑动的弟子,用不了多久行气就会低于那三人。 封闭的大殿,不断滚荡的火行之气,所有人都是汗如雨下。 金夕的脸色愈发难看,三名毒首的瞳孔逐渐缩小。 不公平的僵持,必定败北的僵持。 在毒气浸染下,金夕的眼睛已经眯成线状,肝系不断砰动开始影响行气的输出,浩荡的真气震裂声响越来越靠近。 “混账!” 金夕几乎羡慕眼前三位枭雄,这般不惧毒息发动攻击,他这边却是苦不堪言,一边承受着戾气压制,还要阻挡浩瀚莲风。 心中一动! 也让你们尝尝这等滋味。 若能成功,几人立即处于一条线上,他已经预感到绝佳的五行草婴能够抵住眼前三人的群攻。 忽然! 金夕再次起飞腾挪,不再发出攻击行气,而是开启双道火行脉关,一道行气护在体外,极尽位置避开对方气道,将另一道火行之气荡向三个高手。 那不是杀气,而是祥和之气,很少被莲气阻挡。 他要给这三个人疗毒! 疗毒会使他们的攻击提升,不过那是短暂的,因为这些人没有修习五行术,一旦重新遭受毒息浸染,立即会生出痛楚,痛楚会再一次降低他们的伤害。 金夕气分五行,火息可以抵御一时半刻。 无奈之下,他开始为敌人疗伤。 火息直扑三名毒首,并非去克制金行脉系,所以忽略防御,就像当初为冰婉儿、癸呔疗伤,行气渗入脉穴。 通关怯病,焉能抵御? ------------ 第三百一十二章 女弟子 “哈,哈哈!” 一名青面毒首定是体察到体内无比舒坦,莲结瞬间撑大,不由自主荡笑出声。 他们在毒息中生存太过久远,早已习惯那份压制,如今许多穴道重开,当然感受到享用匪浅。 空中莲气突然剧烈。 金夕依旧发出火息荡灭他们体内的毒息,随着莲气不断霸烈,身体受到的冲击越来越大,剧烈震荡开始冲破防御,导致体内血脉逆流,口中再一次淌出血渍,仍然咬牙坚持着,双目瞪得溜圆,脚下绝不停歇,大殿半空始终飘曳着黄光身影。 剑锋滋滋吐露真息,直至把三人体内的毒气全部清除! “哈!”因为毒息干扰,金夕也随着发出诡秘笑声,随即合嘴。 战局瞬时逆转! 荡动的莲气将金夕逼迫得团团乱转,稍有不慎就会遭到边缘莲气的搜刮,惹得浑身经脉震动,气流梗塞,随之而来的便是动作迟缓,空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机。 众弟子们也闻嗅到死亡气息,跃动更加积极,发出的毒息更加紧密,等待着金夕死亡。 毒息细密而飘。 金夕死死盯着身前不远处三名毒首的气色,开始集结行气寻找破绽,凿齿神剑的锋端已经飘出袅袅红芒,那是火山术即将爆发前的凝聚。 忍! 忽然,其中一位首领脸色大变,必是毒息重新侵入体脉带来不安和动荡,试探着看一眼身边两人,目光转向周围弟子,看来是要承受不住那份折苦准备发出喝令。 时机! 万里长堤毁于蚁穴,这等机会金夕绝不会放过,因为他已经痛楚地强忍许久。 射! 不断爆裂的气场随着那名首领的迟疑出现空当,金夕化作一支飞箭,在剑锋吐信般的黄芒引领下射入其中,如同拨云踩雾,刺破九霄,压抑太久的凿齿脱剑而出,气如獠牙,状如斗牛,刹那抵达首领身前。 噗嗤! 飞升之火喷溅于远山之巅,其势爆发,湮灭一切,剑锋直挺挺刺入那名犹豫的首领心窝。 随着便是一掌,金夕咬牙切齿敲碎他的莲结。 “啊!”太过突然容易引来恐惧,那名首领刚刚生出恐惧之色,全身命脉已被凿齿吞噬。 死去。 再次逆转! 五行术再显强悍,行气对毒息的抵御远远高于莲气,金夕与三人的阶别相同,只是没有突破迭劫底关,对手的莲气远远高于五行草,不过剩余两名毒首的体脉开始因为毒气侵蚀再次产生异状,使得莲气品质和藏量大打折扣,而此时又失去一人,此时两个莲结加起来也比不上一颗龙涎滋生的五行草。 “风地术!” 金夕怒吼一声,开始大举反击。 气场裂变,浩荡的行气在封闭的殿内如同孤光发动的风源,生出嘶嘶鸣响,迎面铲除两名首领袭来的莲气,余气击中他们的身体。 嘭嘭! 青面毒首连连后退,脚下生出趔趄。 “停阵!” 其中一名首领终究是克制不住那种痛楚,嘶吼着命令周围弟子停止虚毒阵,众弟子立即放弃发动戾气,茫然地瞧向场内。 (本章未完,请翻页) 很快便停止,一切都已停止。 金夕绝不会给敌手喘息恢复之机,伴随着冷喝声音,大殿中横空出现片片黄色光痕,凿齿神剑已怒,铮铮震鸣弹射出霸烈的行气。 “你?!” 两名首领发出惊恐的声音,青色面孔变为酱紫,他们绝不会相信尚未抵达六境的刺客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真气,能够在毒阵中存活这么久,而且依旧发来摧灭性的打击。 灭! 两道莲结在神剑的颤音中灭失,随后便是碾压般的撕灭,两名首领在自己的虚毒阵中受到挟制,最后双双死亡,尸体通通两声倒于地面。 金夕猛地转身,眼睛射出凶光,伴随着嘴便道道血渍显得很是狰狞。 “魔鬼!” 弟子们眼见五境刺客在毒阵中连续击杀三名抵达六境的首领,将金夕定为异魔之身。 金夕已经没有心情向他们解释什么,或者炫耀什么,但是也不能放过他们,因为这种虚毒阵就像当年空戎派的五行阵一样,残害过很多人。 有的弟子想逃跑,有的弟子想告饶,有的弟子想还击。 没有机会! 神剑行风狂袭而出,终于证明他们的修为极低,因为施发毒息更是降低极大的防御,行气瑟瑟飘过,第三殿内的弟子伴着闷哼声纷纷倒下,殒命丹房。 “该死!” 金夕仍然怒斥一句,未解心头之恨一般转身扑向丹房。 这是最后一道石门,显得很是厚重,没有时间思考如何顺利开启,他立即探出穷奇神戟,注足行气狂袭过去。 石粉纷飞,大殿摇晃,咔一声裂响,廊门轰然破裂。 呼! 金夕悬足飘进。 五六丈见方的厅堂中央摆布着一座丹鼎,炉顶端不断散发出飘摇的白气,旁边端坐着一位弟子,因为背对房门无法看清脸面,再外层则是九名炼丹弟子,围在丹炉旁凝神盘坐施发着真气,听见有人闯入也未睁眼起身。 “谁?!” 大约有二十炼丹弟子在旁边等候轮换,发现有人破门而入惊诧呼道,同时瞧见来者并非掌门,那定是连破三关闯进的刺客,立即聚集一起,呆滞地瞧向来者。 这些弟子因为主要修行炼丹,大多没有达到二十阶。 “金夕!” 金夕没有必要隐瞒。 一阵惊呼。 所有人都知道整个况天派在捉拿金夕,此刻却是眼睁睁出现在丹房,无疑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他们的噩耗。 九名炼丹弟子立即睁开眼睛,发现金夕满嘴是血,手中摆落着穷奇神戟,杀气腾腾,慌忙起身窜入人群中。 炼丹停,那个准备同化的弟子没有动静。 “此丹,”金夕怒指丹炉,“是况天为杀戮天下人而备,你们可曾知晓?” 众弟子面面相觑,这层诡秘炼丹人岂能不知! 金夕恼恨道出原委:“是你们,亲手杀害百名同门弟子,以同化为由将他们的真气注入逆丹,这等罪孽不可饶恕!” 他不想听辩解,也没有时间听,刚刚说完,战戟挥起。 丹房起风,是行风,怒风,狂卷暴怒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而发。 随着哀嚎喊叫,一个个罪恶滔天的弟子被风吹散,散去莲结和性命,况天阴险的炼丹之举同时风化而逝。 “滚开!” 金夕愤愤瞪一眼遍地尸体,转而对那名守炉弟子吼道。 仍是没有动静。 “喝!”他懒得去看这名无辜弟子,举起战戟对准丹鼎扫去。 无论丹药是什么,正是他曾经所言,恶者服之为恶,善者服之为善,绝不会留给况天一丝复原的机会。 咔! 铜鼎破碎。 丹炉中央果真摆放着一粒仙丹,丝丝散发着白息,正如李佐之言,丹身已经成就黑红两色,定是历经千年炼就,再经一千五百载其余三色成,逆天丹药即可成就况天的霸业。 突然! 未等金夕捣碎,那颗丹药因为脱离丹鼎和炼丹弟子的把持开始膨胀,中间生出无尽的气体几欲炸裂,似乎存有极大的自爆之力。 “滚啊!” 金夕再次吼向那名弟子,却见此人仍是毫不动容,依旧凝目稳稳地坐在那里,这时才想起昔日的空心,不知在木屋内坐守谅天音多少年,将他摆放到木榻之时也费去好一番气力,定是身体已经僵硬,经脉有所阻滞,既然此子是为同化而坐,当然不会有人去帮衬。 他发现仙丹呈出裂状,急忙扑上去抱起那弟子,背对丹鼎纳起行气向远处飞飘逃脱。 轰! 半成仙丹炸裂,如同巨山崩塌,天体沉落,无数碎粒砰然而射,生出无比浩大的气源,在丹房内震荡席卷。 嘭! 气体击打在金夕的后背,立即再生一道气力,两人失去控制射向边墙,金夕立即向墙壁施出一道行气用以阻住身体,不过身后的巨大能量令他腹部腥热,一股鲜血无法压制般酿出嘴角。 仙丹虽然尚未成熟,不过也凝聚着千年真气,包含着百名弟子的命息,碎裂的气息浩大无比,如丝如麻直窜金夕体脉,五行草婴剧烈动荡,百穴刺痛难以压制。 蓦地,迭劫开! 千载丹裂,百命归一,气穿万物,此为小则挽救一百五十名弟子,大则保全真界苍生。 金夕五界最后的劫数落幕。 四界镜虚度人劫,五界丹房过地劫,地劫大成。 三十阶! 二十九阶的关底荡然无存,他的修为立即抵达三十阶而停止,步入君槃之境。 通! 两人落地,金夕依旧把持着那名弟子,其模样仍是佝偻,眼睛仍然合闭,不过能够感受到仍有呼吸和心跳存在。 他立即将弟子扳过,小心翼翼地御气通化血脉,一点点将身体摆直,为防止弟子的身体再度抽弯,不得不骑上去通关启脉。 “扑!” 金夕双手抚摸到弟子的前胸时险些喷笑,没想到这弟子的双胸高耸软绵,全然不像男人,好似女子之体,大得不得了,软得不得了。 嗯? 金夕暗暗发声,突然发现弟子没有喉结,而且面色清秀,睫毛弯弯,薄唇细耳,此时身子正骑在弟子的身上,也感觉到无比柔软,绝非男身。 女弟子! (本章完) ------------ 第三百一十三章 活下去 金夕狂惊! 那边,女弟子的体脉似已开通,缓缓睁开眼睛,发现此等状况立即瞪大,稍稍低睑直愣愣瞪向金夕双手,此状难堪: 金夕身子骑跨着女子的下身,两手依然捂着她的胸峰。 “啊!” 金夕意识到不妙,即刻翻身从女弟子身上滚翻下来。 “你?”女弟子艰难张嘴道出一个字,不知是将近十年未出声,还是羞于启齿,后面的话停顿。 长廊远方,传来弟子们的惊叫声,随后便是阵阵嘈杂,俨然有人发现状况冲入丹房。 金夕再无愧色,狠狠瞪向女弟子,“活下去!” 他知道此时刚刚抵达六境,五行草婴尚未再生,无法抵达六界,也难能抵抗住外面群雄围攻,不过除了硬闯已经别无他法。 刚刚迈步,发现那些死去的弟子身体扭曲,紧紧贴靠在墙边,定是被刚刚的裂气击飞,再看女弟子毫无恙状,立即折返回来,不管她愿不愿意俯下身去。 女子惊恐瞪眼,发现金夕的嘴唇缓缓向自己的唇角落下。 “你……唔!”女弟子未等发问,金夕已将她的嘴唇含住。 金夕微微吐口,嘴中鲜血遍布女弟子唇边,已经有所滴落,他丝毫感觉不到快意,因为女子常年凝息引入丹气,她的双唇好凉,心中也随着泛起凄酸。 为防止女子挣扎,甚至按住她的手臂,呈出强吻之态。 ───凡界长安城,独孤府内。 如愿将军已经换做素衣,端端正正坐在茶椅上,满面愁容,若有所思,眼睛始终停在红桌上的酒樽,一眨不眨。 “卫国公,”下人悄悄进入,低声而言,“下属已经探得明白。” “讲!”独孤如愿的脸庞闪过一丝紧张,瞬刻又被冷肃代替。 下人又靠近一步,“王上对杨氏一族毫无冲犯之意,而且有重用宗伯的意图,公子与小姐更是形影不离,恩恩爱爱,尤其是小姐,也深得宗伯的喜爱……” 两人言谈之中的夫妻,自然是新婚月余的杨坚和伽罗。 “那就好,退下吧。”如愿合眼发令。 ───女弟子瞳孔骤大,似是没想到金夕这番摸来摸去,刚要走又返回来强吻。 金夕没有时间解释,距离丹房殿门越远,逃生的希望越渺茫。 吻毕,他起身离开,发现女弟子再次怒目,不禁大声吼一句:“闭嘴!”将女子口中刚要发出的声音硬生生呵斥回去。 女子试探着移动双臂,双手微微举起。 她突然发现金夕临别之时还将异样的目光投来胸前,呼一声趁势盖在上面,刚要起身,又是引来一记怒喝: “躺下!” ───府内的下人刚要退出,发现桌上的酒樽,目光中不由得一惊,见老府主合目养神,悄悄伸出手探向哪壶酒。 “住手!” 老将军没有睁眼,却发出厉喝。 下人惊得一颤,只好悻悻退至门口,转身离开寝殿。 那就好! 如愿缓缓张开双目,端正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而沧桑的面孔中流露出释然,随着淡淡一笑,所有子女都已经安排妥当,最不放心也是最喜爱的当是身下三个女儿。 长女已是大周当朝王上的夫人,身为王后,天下无人能敌;四女嫁于陇西郡公,也正是已经逝去的李佐的三子李昺,他世袭唐国公被封为柱国将军,屡立战功,地位稳固;最为疼爱便是七女伽罗,如今刚刚嫁入杨府,而杨忠更是人上之臣。 作为天下第一臣,独孤如愿遇到史无前例的打击排挤,王室权臣宇文一族发现他刚正不阿,身连诸官,逐渐生出罢黜之意,最终逼迫他居于家中不得为政,就在伽罗嫁给杨坚一个月后,他决意离开人世,免得她们再受牵连。 “那就好!我的伽罗!” 他再次低吟一句。 似乎伽罗的名字都会给父亲带来振奋,如愿将军咧嘴轻笑,稍稍歪头像是回忆着小女恬美的笑脸,随后缓缓拾起酒樽,那里面早已放入准备好的毒药。 ───金夕阴狠的目光迫使那名女弟子再次躺下,不过女子的双臂依旧死死护在胸前。 他懒得再理,移步丹房之外进入第三殿,远处传来风声,应当是众多弟子发现惨状,一同冲杀而来。 既然是能够对付杀掉布阵弟子的刺客,冲来的绝非修为低劣的门众。 金夕压下心中狂躁,纳气右臂,战戟尖端开始冒出丝丝行气。 他已经准备好杀入敌阵之中,哪怕是死,也要死得刚烈,堂堂正正告诉他们我就是金夕。 五行之金,半多之夕! “杀,杀死刺客!”蜂拥而入的弟子们应是赶到第二殿,发现一众弟子也是同样死亡,三面铜墙之上满是血迹,震天的吼声中充满着惊恐。 金夕扬起穷奇神戟! ───独孤如愿笑着饮下了毒酒,他平身戎马杀敌无数,也惧怕死亡的痛楚,所以毒药很毒,刚刚服下便倒卧在红桌上。 他死后,长女独孤王后悲痛欲绝,次年病逝,周王深感不安,不久宣布废王朝而登基称帝,追封独孤王后为皇后,周帝陨后,又追谥号明敬皇后。独孤伽罗悲苦难耐,丈夫杨坚更加疼惜妻子,暗中立下大志,以岳丈之死为鉴,以智仙之慧为事,谨慎而为,在多次的排挤之中得以生存。 第一功臣独孤如愿,在李佐去世六年后自尽身亡。 将死,心有不甘,冥冥之中似是悟出什么,也似手牵伽罗时与智仙相连,那道龙息使然,抑或他本是龙主。 从而,金夕得救! 金夕刚要发威,囊中感仙镜震鸣,探出一看吃惊非小,华阴山又出现魄境之身,竟然是小伽罗的父亲,独孤如愿将军! 手持护龙令,龙身自张扬,穴随龙腹走,步步设迷章。 如此简单,刚刚默念护龙诀,金夕消失! “啊!” 冲进来的弟子们再次恐慌叫喊,毒阵已亡,甚至三名满修的首领都难逃一劫,莫非从天而降一群魔鬼,脚下步伐迟缓起来,互相攀拥着试探着涌入最终的丹房。 “杀!” 百余名弟子高声呼喝,以此来壮大 (本章未完,请翻页) 声威,可是留在眼前的只有一群死尸和破碎的丹炉,根本没有刺客的身影。 不管怎么说,众人还是舒缓一口气,应该是那丹药并非已用,没就没了,活着就好。 “这有个活的!”有人发现女弟子。 “杀了!” “等等,她也受到重伤,应当是守炉弟子,也许能知道内情一二,等掌门归来再做打算。” 女弟子立即被众人押解着步出丹房,无论什么原因,此路是凶多吉少。 她脸色泛出惊讶,偷偷在人群中搜寻着,可是挨个审视也没有发现,又抬手擦向嘴角,拿下来方才发现手掌中尽是血渍,赶忙将头低下,不知是什么表情。 华阴山巅。 金夕愣愣地看着眼前大将军,素衣裹身豪气冲天,面色半忧半喜阴晴不定,最令他头疼的是,这位将军依然是五境之修,不必说就知道与李佐一样,不管到哪界,都是满修,而且是不死之躯。 “你是何人?” 如愿将军也是一头雾水,愣愣地端详金夕,他自然不认识眼前侠客,目光逐渐定向金夕血染的嘴唇。 金夕最为紧迫的就是马上返回总堂,否则定会被人猜疑,恐怕会殃及汉中分舵的手下,不过眼下如何解释也不会令老将军满意,即刻答道: “将军,我乃唐国公李佐手下!” 呼! 如愿突然举起手臂,愤怒地看向金夕,在他心目中李佐已经去世六载,怎么来得手下,忽又悻悻落下手掌,他目前的情势也是如此。同时,他不但与李佐是亲姻,四女独孤氏是李佐的三儿媳,而且曾经同朝为将,同为柱国,情同手足。 如果李佐还健在,宇文权臣绝不敢对他下手。 “他身在何处?”如愿半信半疑。 金夕知道冰婉儿刚刚与李佐设计对况天发难,此时不知身在何处,而金村距离这里六千里路,又怕独孤走丢,只好取出舵主令牌递给他,冷厉回答,“你现在赶往汉中,那里有况天派的分舵,持我令牌进入舵内等候,我明日即回,引起去见李佐,”他好像比主子还霸道,“记住,千万不可惹出麻烦,在那里稳稳等我就好!” 独孤如愿冷眼探向金夕,终究是微微点头,忽又厉声问道: “此山为谁掌控?” 金夕不明其意,摇头答:“无人做主!” 如愿喃喃自语:“何为御龙之人?” “什么!”金夕刚要离开,登时止步,死死盯住老将军的眼睛,“这,关你甚事!” 如愿再次打量金夕,拿捏几下手中令牌,沉声道:“我要寻到御龙者。” “为何?” “杀!” “去你……”金夕顺势发口,但觉无礼,便示意嘱咐,“去你的汉中,此地不可久留,若要寻到御龙者,我倒能帮衬几分。” 说罢,带着满腹疑惑飞离华阴山,将满腹疑惑的老将军撇在原地。 金夕暗自惊诧,这两位魄身究竟来自何由,一个想办法抵达六界藏龙,一个刚刚抵临便口口声声要杀龙者。 (本章完) ------------ 第三百一十四章 除非你是金夕 罢,先回况天。 华阴山距离雍州渭南只有六十里,不出两刻便回到总门前,这时沙毕追赶冰婉儿还没有归来。 金夕长吁一口气,如此短暂的时间倒是发生好几件大事,况天丹房被毁,修为突破迭劫,又引来一个魄境龙主。 摇身一转,却出现在总门内,谁人也不会怀疑。 “这位舵主,你的嘴?”迎候弟子发现金夕嘴角还有血迹。 金夕一擦,“刚刚与赶来闹事的刺客对弈,没想到对方好个犀利。” “你的神色?” 历经一系列变故,金夕的脸色煞是难堪,即答,“刺客逃离,怒火攻心。” “你的修为!” 金夕却是短短时间成就六境,与掌门同阶,这可是极为罕见的变化,他立即瞪向弟子,“关你甚事,滚开!” 不刻,沙毕带领一众弟子悻悻回归,想追上底飞的冰婉儿和无敌魄者,累死他也追不到,刚停脚步,弟子慌慌张张报来丹房已被毁掉,炼丹弟子尽数被杀,仙丹不翼而飞,未等说完,传来怒吼。 沙毕竟然抬掌将小弟子杀死! 金夕刚要动身,发现身边就是高修之人,眼下草婴尚未晋阶,断无法取胜。 一干舵主再次被召集大堂,垂头丧气的沙毕刚落下屁股便大声吼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禀报的弟子刚刚被杀,无人敢答,只好将那名存活的女弟子押来质问。 女子刚刚入殿,第一眼便发现最后座位上面的金夕! 金夕的嘴早已擦得干干净净,堂堂正正坐在那里。 女弟子已经晓得金夕那一番作为都是为她保命,这番看上去,大大的刺客却正义凛然毫无顾忌坐在主堂内,不由得嘴角一动。 若无旁人,恐怕她会笑得前仰后合。 “你可是守炉弟子?”沙毕怒从口出。 女子低头答道:“正是,南岭分舵弟子静光拜见掌门。” 沙毕小眼睛一挑,厉声喝道:“快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有人都探向静光,大家都已经知道一群人发现变故后攻打进入,直至底殿也没有发现杀手的影子,而这个女子绝无杀死三殿弟子的修为。 金夕也觉得好笑,感仙镜带着他瞬传华阴山,丹房各殿没有刺客,死人倒是满地,想起来便毛骨悚然。 “这,弟子也不知道。”静光如实而答,她也不知道金夕怎么就突然失去踪影,眼下却坐在身边。 “混账!”沙毕破口大骂,“仙丹已废,况天派如何向老掌门交代?你们,你们谁也别想再登升六界,你说,为什么所有人都被杀,唯独你活下来?” “活下去……”静光突然不自觉道出金夕的话语,连忙接着解释,“我已坐丹八年,体外之事浑然不知,只有这个念头方才清醒过来,却不知刺客是何来路……” “无用,”沙毕瞧这个女子毫无价值,立即大吼,“拖出去,杀了!” “慢!” 金夕挺身而出,毕竟静光没有出卖他,眼睁睁瞧着她死心有不忍,再者说不定临 (本章未完,请翻页) 死她会道出实情,眼下可是无法再逃生,遂盯向沙毕阴沉地说道: “掌门,门外先有刺客骚扰,后有内应杀入丹房,不管怎么说也是预谋在先,若不是他们引出掌门,刺客断然不敢贸然冲进丹殿,可又为何消失不见呢?” 接下来他也不知道怎么说,眼见沙毕恶狠狠的目光再度射来,索性溜达向各位舵主,以同样阴森森的目光审视众位。 一阵寒战! 金夕贼喊捉贼,话中有话,捣毁丹房发生在掌门召集天下各舵主之日,而且很明显是况天弟子身份才能留在总门内,趁乱杀入丹殿,必有内奸,当然是他亲身经历的事实,可是众人却人人自危,唯恐被金夕探出手指认定,随后被掌门击杀。 他溜达到静光眼前,依旧藐视探看。 静光立即紧紧咬住嘴唇,看样子她着实有些挺不住,恐怕稍一挑逗就会喷笑出声。 她早已是待死之身,再有两年就会被炼丹弟子杀死,将浸染丹息的莲气逼入丹炉内,所以绝不会怕死。 “当然,她不是,”金夕立即转身,他也不敢再去碰触静光的眼神,他也想笑,可是不敢,“静光在丹房内静坐八年,没有机会联络外人。” 沙毕突然看到希望,猛地站立起身,若无凶手,他自己就是凶手,永远也别指望进入六界,否则况天定会把他撕得粉碎,“你快说,究竟有何端倪?” 去你爹娘的,我哪知道! 金夕暗暗发愁,无论是谁也解释不得刺客突然消失,搪塞道:“即刻查明都有谁未跟随掌门去追刺客!” 立即迎来附和声,随后众人逐一核对给掌门看,很快结果水落石出,大家一致看向金夕。 就他自己没去! 金夕的脸腾一下涨红,好在主动站起来探查刺客,否则沙毕立即会下出斩杀之令。 静光的腿部不由得颤动数次,那是拼命憋住大笑方才呈现出的样子,她将头埋得不能再低,连金夕的影子都不敢看,怕是一见那尴尬的场面或是晃动的声音,雷霆大笑就会爆发。 “不!”金夕果断否定自己,“我在与门外刺客的打斗中受伤,有迎候弟子能够证明,就在掌门追杀之际,我凝坐恢复,修为方才稍有增长,大家看,我已经抵达六境,绝无可能冲入丹房重地,如此说来,我们这些舵主都不是。” 他急忙掩饰过去。 众人这才发现金夕修为已满,当然不能在打斗中升阶,谁也不知道他有迭劫,更不知道是仙丹炸裂成就了他的地劫。 “除非是,除非是丹房内的人才有这种机会,最后也是自爆而亡!”金夕信誓旦旦得出这种结论。 “胡说!”沙毕再露凶光,“他们千年未曾出殿,而且修为极低,没有人能够连杀三道关口。” 金夕为救静光无路可退,也为保住汉中分舵弟子的性命,咬牙言诺: “掌门,不如这样,也许眼下静光陡遭变故有所惶然,就由我带她回汉中详加盘查,也想想如何破解此像,同时广探五界天下之人,以三月为限,如果不能查明事实,我甘愿自尽于宝座之前!”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他绝无谎言,那时便会昭告沙毕,杀入丹房的就是我! “好,”沙毕当即应允,指指金夕道,“你已满境之修,即刻封你为副掌门,身兼汉中分舵舵主之职,其他舵主无我命令,全部留在各自的分舵不得外出!” “甚好,甚好!” 说话的是南岭舵主,他当然不想将静光再带回分舵,弄不好就会引来变故。 一番舌战,由于突然满阶得以保全,金夕只好引领静光赶回汉中。 六界内的风况得知仙丹被毁,炼丹弟子悉数被杀,气得暴跳如雷,秘密发出号令,凡是登升六界之人立即杀死,一时间阻住五界登升之门。他最害怕的,便是如此匪夷所思之人一旦针对起他,自然不好对付。 “掌门,你叫什么名字?”静光尾随在金夕身后,细声追问。 金夕立即止步,回头看向静光,她脸色好很多,白日之下显得有些妖娆,神情却是镇定自若,刚想解释些什么,忽然刮来一阵秋风,不但将静光的衣裳吹得抖瑟紧贴胸前,又有几分青丝张扬着扑向唇角,立即转过身再行,沉声道: “知道我名字对你没什么好处!” 静光淡然一笑,诡秘言道:“除非你是金夕!”丹房内她早已浑噩,没有听到金夕报出名号。 金夕再次驻步,冷笑一声:“你也想杀金夕么?” 静光却没有停步,迈上前来与金夕并身,眼睛茫然地直视前方,“如果你是金夕,我当然不杀!” “就凭你?”金夕侧眼鄙夷打探静光,依然是五境修为,不过目光很快挪开她的胸部,向下落在腕部,停留在她左臂腕结处的一颗小小红痣上。 正是这颗红痣,引出了静光三生三世! 金夕眼下绝不知晓,眼前立着的绝美女子,便是后世大唐皇后武媚的前生,自此一聚开始了三生的探查。 静光发现金夕口气不善,不再言语。 两人很快回到分舵,见到如愿将军果真稳稳当当等候在主殿内,金夕暗自点头,这老者比李佐本分多了,不过再想起他的目的是杀自己,眉头又是一皱。 “老将军!”金夕呼道。 如愿忽然看向跟来的静光,眉宇间荡出杀意,而且越来越浓,忽然起身出手,很明显是鼓动莲结,意欲将静光一击杀死。 “住手!” 金夕发现大变,急忙仗气冲荡过去,他知道如愿丝毫不用防御,发出的莲气浩大无比,而且永远不会干涸,扯过静光蹿向一旁。 嘭! 金夕的行气被镇压下去,莲气掀翻震碎数道宽椅。 如愿再转。 “等等,我马上带你去见御龙者!”金夕知道打不过,只好道出独孤如愿的心结。 老将军立即停手,依旧怒目盯着静光,道出两个字:“妖女!” 金夕将静光揽至身后,立即责问:“将军,此女只是普通弟子,为何一见便要发难?” 静光却是丝毫不惧,闪身出现,“老先辈,请问弟子之身何为妖女?” “身存戾气,眉宇含妖,绝非善辈!” (本章完) ------------ 第三百一十五章 天雪 金夕怕他再次刁难,一把将静光拉向身后,他断定静光绝非恶人,否则早已将他供出,“将军,此女名为静光,只是被恶门强迫炼丹同化,所以身沾异样丹气,再者八年未见天日,定有黑郁在身,还望将军不要错怪。” 他再一次想起静光腕结处的红痣。 独孤如愿再次打量静光,依旧是鄙夷冷哼,随后转向金夕喝令:“走!” 如此一来,金夕无法带离静光,只好命仲玢严加守护,带领独孤如愿赶往金村,只要见到李佐,他就能得到控制,再者留在中原时刻会有危险。 次日清晨,两人回到金村。 “如愿?” “李佐!” 两位将军瞠目结舌。 李佐虎目怒瞪,忽然意识到不幸,“你,你莫非,你刚刚五十有六啊!” “妈呀!”程杰也是意识到不幸,大嘴晃动瞧向如愿,“他,他莫非,也是?” 冰婉儿因为李佐去世而传回华阴山,并未见过独孤如愿,可是一瞧那场景立即明白所以,柔声问道: “难道老将军便是李佐的亲姻尚书?” 李佐陨时,独孤只是尚书令,尚未晋封卫国公。 独孤应声看向冰婉儿,忽然向见到静光一般震惊,只不过这次是恐惧,脚下不由得暗撤两步,在李佐的帮衬下方才回过神来,恭声答道: “正是独孤氏如愿。” 金夕也随着震惊,究竟为何这一对魄身都会惧怕冰婉儿。 随后,两位老将互诉往事,自然唏嘘不已;金夕与刘冷等人也是各倾心事,尤其是况天一役,捣灭了风况的逆丹,令众人眉开眼笑。 “有了,”程杰狡黠地看向远处二老,“让他们打头阵,杀光六界传界阵的弟子,随后你们便尾随而入,这样就可进入上界了。” “不可,”冰婉儿微声,“一则此举不善,二则那里的弟子越聚越多,只要有一人存留,我们也登升不得,况且……”她瞧得出金夕草婴还没有晋阶,否则早已引领两位将军杀向况天了。 “不错,我尚未完成五行草之修。”金夕如实阐明 刘冷峻颜微变,“恐怕只有化仙大师能够帮衬。” 如果化仙在六界有弟子,完全可以出面加以干涉,可是老人家一向独来独往,从未加入过任何门派。 “如愿将军此来与李佐之行正好相反,”金夕嗤笑一声,“他要杀我。” 程杰一听暴跳如雷,迈开大步就要冲向如愿,结果硬生生倒退两步,“不可活,不可活!”他学着李佐的口气,“必须让独孤氏速速消失,否则必成大祸。” 四人同时瞧向远方二老,神情各异。 “诶,有办法了,”程杰双手比划着,“李佐一心想登入六界藏龙,必定会保护金夕,而那个新来的却想对我们不利,不如我去挑拨他们……” “不!” 冰婉儿反对。 不用挑拨,那边传来两位老将的吵闹声。 “李佐,此事与你毫无关联,我必杀之,”如愿也是激怒厉音,他瞥过目光,吓得程杰滋溜一声逃到刘冷身后,那道杀意仍是射向金夕,看似已经明了金夕就是龙者,“你我皆能落入真界,这便是天意!日后坠入阴曹,我为其祷念便是。” 呼! 李佐脾性不好,老亲姻说翻脸就翻脸,应当是独孤如愿执意要杀金夕碰触到底限,激愤之下抬掌便打,不过发出的莲气微乎其微,意在震慑如愿。 如愿似乎志在必得,浑然不顾亲眷,也是起手还击。 可是打在对方身上的莲气如同和风,毫不起作用,两位老将也是触发沙场的骁勇,再次试探对方本事,一来二去莲气浓重起来。 瑟瑟风行,卷天扑地。 震荡声不绝于耳,周围的草木涂炭不存,沙土飞扬暗无天日。 众人再一次吃惊非小,纷纷注目观探,两人丝毫不去躲避对方莲气,身体也受不到冲击,发出去的都是满莲厉气,却也丝毫不见减少,似乎随发随生。 越是击不倒对方,两人越是起劲,似在享受无尽杀力带来的快意。 “呼呼!”李佐。 独孤如愿:“哈哈!” “哈哈哈,”程杰,“让他们打,打出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我就不信他们永远不死,不,永远不消失!” 大嘴放嘲。 金夕随着冰婉儿脸色的变换现出恐惧。 两人同时对视,面色又白。 这两人如果存在真界,也许就是灾难,这比风况的逆天神丹还可怕,他们不用修炼,任意行走真界,不管到哪里都是满阶,虽然没有奇异的修为和神兵,可是不死之身会令所有人望而生畏,稍有不慎就会被灭绝。 善可守,恶无边。 一旦他们结合行恶,真界必将像他们现在的战场那般暗无天日。 “怎么办?”金夕再一次遇到难解之题。 冰婉儿低声答道,“也许只有获得天武才能击败他们!” 天武,便是守界宫天尊口中的少阳剑一类,具有击灭的威力,可是真界天武极其罕见,能够获得之人少之又少。 程杰狂笑的大脸随着两人的忧郁之色逐渐黯淡下来,最终不再发声。 刘冷若有所思道:“龙主一旦拥有天下,便不再出现三境,也许他们也会随着消失归位,无论如何也要尽快升至六界,及早藏龙。” 金夕暗暗点头,瞧看一会儿便失去兴趣,几人再次攀谈起来。 结果,李佐与如愿一直从清晨达到午间,又由午间斗到黄昏,依旧是莲气满满,裂声如震,一些小弟子看来看去也没了心思,最后各忙各的,权当那边无人一般。 “两位将军,就此停下吧!” 冰婉儿长此以往永无止境,开口劝解两位罢手。 对峙停。 李佐与独孤如愿瞧瞧对方,瞧瞧自己,也是各自诧异。 “你便是御龙者?”独孤如愿厉声质问金夕。 冰婉儿代答随问:“不错,金夕便是御龙一族的御龙者,不过,如愿将军如何晓得御龙之事?” 金夕见如愿的眼神中仍是充满杀意,毫无回答可能,立即斥道: “不管你因何抵制御龙,不过五界之内藏龙已成,但是我们无法进入六界,你二人皆是因御龙九天而来,若是有争执,商议好再做决断吧。” 眼下险阻重重,毫无出路,两人又如此不明,他也失去方寸。 “呼呼,”李佐突然发现端倪,呈出几分讥讽,面对独孤如愿沉声道,“这个婉儿姑娘与金夕两情相投,倒要看你敢不敢造次!” 如愿美颜耸动,厉眼低迷,下意识向后倒退一步。 金夕辞别刘冷与冰婉儿一众人,再次返回汉中,无论是保住分舵弟子,铲除沙毕还是赶往六界,都要求五行草婴晋阶,再次育婴,随后纳满行气。 而这一切,必须在三个月内完成,这是应允沙毕的期限。 仲玢见金夕归来,笑脸相迎,“无恙就好,无恙就好!” 金夕一愣,从未见过他如此殷勤,甚至眼睛中的忧郁之光消失殆尽,来不及答话,便见仲玢笑呵呵转身离开,而且脚下的步伐也显得铿锵有力。 “你究竟对老掌门说了什么?”金夕质问静光。 静光也是神情一怔,浑然不知的样子,直勾勾盯着金夕,“他只是问我的来历,我如实告知,绝未道出你的事情,结果他便哈哈大笑,再也没问其他。” “那就好!”金夕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静光甜甜一笑,不由得靠近几分,“你答应总掌门三月查清实情,可有什么打算?” 金夕面前香气扑来,立即冷面,“没有!” 这次没有让李佐跟来,金夕只好带领静光等人外出打怪,为弟子们筹集丹药,打斗中他惊奇地发现,虽然静光只有二十五阶,可是发出的莲气绝不亚于满阶之修,这才明白她体内吞噬着仙丹之息,成就极大修为,也许正是独孤如愿视其为妖女的原因。 他想尽一切办法试图开启五行草的晋阶,只可惜草婴似乎冬眠一般毫无动静,一日日低迷下去。 眼见最后期限将至,天空似也焦灼,纷纷扬扬飘起大雪。 顷刻,地白。 弟子们散去,静光裹红绸飘长发立在风中,四野苍白更显出娇媚姿色,惹得金夕立即起步准备回分舵。 “还没有晋阶么?”静光问。 金夕背对而答:“没有!” “可是,时限马上就到,万一总掌门怪罪下来,你怎么办?” 金夕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掩饰,干脆答道,“杀了沙毕!” “什么?”静光踏雪再近两步,轻轻捋下冬风吹起的乌发,“杀了掌门?你?” 金夕猛然转身,也是直直盯着静光,“我并非智贤,也非况天派的什么副掌门,我就是金夕!” “金夕?!” 静光忽然抬离抚住长发的手,缕缕青丝飘忽摇曳,片片雪花溅落她惊恐的脸颊,红装坠白痕,突兀的身子稍有颤栗。 “那么,就是金夕救我的性命,谢谢你!”她见金夕已经离去,轻轻抬手抚在前胸,另一手玉手微按柔唇,“好个霸道!” 漫山铺雪,她的红缎已被白染,依旧痴痴立在那里;忽又仰面探雪,稍稍启开红唇品尝飞雪,喃喃自语: 若是这天雪就是金夕多好…… 雪中,迎来噩耗。 ------------ 第三百一十六章 衍生行婴 金夕所在的汉中分舵迎来总门弟子。 沙毕终于把持不住风况的威逼,眼看三个月已到汉中分舵仍无消息,立即率领一众弟子急急赶来,将分舵围得水泄不通。 “智贤,你可有了结果?” 寒雪中的沙毕,更是显得上半脸部光秃秃一片,细小眼睛眨落雪片,始终阴森森盯着金夕。 金夕毫不畏惧,冷眼示意静光躲开。 她却挺直胸脯走上前来,与金夕并排站立,凸显出火一般的身子,与寒天僵持极不相称。 金夕只好干咳一声答道:“回掌门,尚未查出音信。” 尚未查出音信的原因是五行草尚未晋阶,无法登入六界,所以冰婉儿等人无法动手暴露身份。 “哼!”沙毕猛地抹掉脸上的雪水,厉声道,“我料想你也无能为力,本掌门已经参透,此事便是那个守炉弟子所为,仰仗体内滋出仙丹之气,从而发威杀戮,毁我神丹,”他有愤怒地盯向静光,“简直是妖女!” “绝不可能!”金夕冷答。 仲玢也是连连颌首,“掌门,此时的确蹊跷,不如再给智贤一些时日……” “混账,住口!”沙毕最终选择了静光,不管是不是她也要了却此事,而且称之为凶手合乎情理,准备以此向风况交差,“来人,将守炉弟子拿下!” 出于本能,几个汉中弟子冲上前意欲保护金夕和静光。 金夕带领李佐和静光成就了所有汉中分舵的门人,他们刚刚上前方才发现立在前面的是总掌门,一时间僵愣原地。 沙毕没有给他们反省机会,哪怕是一丝亵渎也召出他的狂妄。 呼! 他劈掌风行,狂大的莲气将半空中飘落的雪花化作尘埃,啸叫着奔向众弟子,那是击灭的气道,势必将泛起反抗之意的弟子杀于雪皑中。 “喝!” 金夕大怒,疾速冲至前面,荡动行气迎击过去,从此他不再是况天派副掌门。 轰! 气裂。 庭院之中所有有落雪消失无踪,众人感到窒息般的压抑,随着几声闷呼,两侧几名弟子当即死亡,尸体飘飞四散,修为未满之人纷纷被震退,未等拿稳脚跟便抬手看向金夕。 一片愕然。 金夕跄踉数次方才立稳,面色苍白,双手仍在颤抖。 沙毕手下见掌门一击而振,蜂拥冲上直奔静光,同时涌来数名弟子围向金夕,意在拿下之后听从掌门发落。 “畜生!” 金夕怒吼一声,探地施发风地术,虽然真气不及沙毕,可是对付这些尚未满修的弟子绰绰有余。 行风漫起,再扫地面,数名弟子蹿落奔爬,被震至数丈外。 沙毕暴怒,“竟敢反我!” 他甩袍腾起,分发莲气挥向金夕和静光,狠意已决,那就是直接将静光杀死,不再探查和盘讯。 雪似吓停。 空气暂有凝固,金夕被他的狂妄惹恼,猛地发气抨击过去,同时飞至攻向静光的气场前,揽起静光再挥手抗击。 行为未发,莲气已至。 嘭! 结结实实打在金夕后背,他顿觉刚刚涌上来的行气应然散去, (本章未完,请翻页) 脉关受制再无抵发之力,俯下身子将静光护在胸前,猛张口扑出鲜血,染至怀中女子的红袍。 “掌门,等等!”仲玢见金夕暂时失去真息,而沙毕再次举起手掌,“我们可以将静光交付给掌门!” 无奈之下,他决意放弃静光。 沙毕冷哼一声,“放肆!” 断然泄下莲气,意欲将金夕一起杀死。 簌! 气沉。 “啊!”静光发出哀呼,惊恐地抓住金夕手臂,猛然闭上眼睛。 轰! 莲气半路突然折转,似是遇到铜墙铁壁般迎面飘散,未等临及金夕便已四溅而卷,周围土灭墙飞,残雪再飘,随即传出一阵哀叫。 众人急忙向外瞧去,两条人影呼瑟而至,临近的弟子未等赏看模样,便已横七竖八跌倒下去。 “什么人!” 沙毕瞳孔缩得不能再小,能够拦击他的莲气之人,修为定是极高。 不错,的确是极高之人,冰婉儿见三个月将至,早已带领李佐赶到汉中以防不测,有她在天下之人伤不得金夕。 不过,独孤如愿听闻是保护金夕,死活也不随来,一万个愿意金夕阵亡。 “不可活!” 李佐怒气冲冲奔到金夕身边,谁要是把金夕杀了,他定会从早追到晚,一直把对方碎成肉沫,忽然见到金夕怀中竟然把持着一位红衣女子,登时将恼怒转向金夕: “不可活!” 冰婉儿仍是头戴斗笠而来,口中出不得声,因为五界之内的人大部分都见过她的面孔,而且又生就令人过目不忘的娇颜,她立即摆头示意金夕快走,眼下绝然不是杀死沙毕的时机。 众人早已商议停当,除非获得进入六界的机会,否则不能大动干戈,防止六界风况恼羞成怒死守传界阵,永远不让金夕和冰婉儿进入。 金夕会意,扯起静光奔离。 哗啦,又是一群弟子围上来,挥舞兵刃阻拦金夕的去路。 呼! 李佐挥动粗臂迎将过去,冰婉儿见沙毕也要追击,随即踏地而起,拦在他的身前。 “好大的胆子,竟敢与况天做对!” 沙毕刚要挥臂攻击,小眼睛探向随来的弟子,其中没有各地舵主,没有满修之人,又阴凄凄扫向李佐,缓缓放下手臂,向后撤退数尺。 李佐可没那个耐性,瞧见弟子围上来,对他毫无敬怕,又似伤害到大将军的自尊,而且经过与独孤的对弈,早已不再那般迟缓,猛地挥出莲气。 通! 汉中分舵发出凄厉的哀嚎声,七八个弟子直接起飞,直窜丈余,半空中便已莲结暴崩,丧去命脉。 冰婉儿见金夕已经无影,立即折身示意李佐离开,两人不紧不慢离开分舵,身后再也无人敢追。 “传令下去,智贤悖逆况天,携带毁丹弟子逃离,一经发现杀无赦!”仲玢突然吼道。 “是!”一片迎合声音。 金夕半晌方才凝集行气,脚下步伐轻松起来,脱开静光把持的双手开始前行。 静光突然问道:“为了我,你宁可背离况天走投无路吗?” 金夕冷嗤:“你不配!” 静 (本章未完,请翻页) 光恍惚一怔,再次打量金夕,不自觉将身体贴近过去,又小声道:“你为什么始终无法提升草婴界别?” “关你甚事!” 静光又笑,再一次压低声音:“我晓得如何破除眼下禁锢,不知道愿不愿意一试?” “关我……”金夕的脚步戛然而止,愣愣盯向静光,“如何破除?” 静光像是想起总门内金夕挺身而出却张口结舌的场面,突然大声笑起来,索性前仰后合不去顾及金夕难堪。 “哈哈哈!”她笑到发现金夕的脸色方才抽搐般止住,“我需要一处无人能够寻到,气场异常安静的地方。” 她的眼睛一闪,终究又恢复明亮。 有! 金夕当然有,只要五行草诞出第二婴,成就君槃之境,就可以登升六境,到那时才可以杀死沙毕,想办法杀入六界藏龙。 两人折路奔往昆仑山,成就草婴晋阶的诱惑使得他引领静光奔去昆仑虚,那里是启尊者的独家之地,世上无人能够进入,因为天下只有一块天神符。 矗立山巅,遥望云谷,四野荒芜,冷风萧萧,薄雪随着啸叫声层层剥离,不时卷起骚扰着新来的丽人。 “就在这里!”金夕仔细审视静光,唯恐此女有诓骗之意。 静光抬手指指山脉的云雾,“这里?” 金夕懒得解释,即使无成也能随时步出昆仑虚,言罢探手揽住静光,纵身飞入云霄之中,山谷间便散出静光的玲玲笑声,飘荡不绝。 虚内,因为无风显得很是寂静。 金夕引领静光飞身抵达冰川前的岩台,凡界的这里,是首遇董父的地方,是与冰婉儿相处四年并拥有她的地方,也是冰封姬慕菲的地方,他转目四探暗自唏嘘。 “好美啊!”静光发音,世间绝无此等美境。 “闭嘴!” 金夕目光刚刚抵达身边的冰川,听到静光说话立即斥停,这里没有冰棺,也没有姬慕菲,不达九界已经无法进入凡界昆仑虚,而她已被冰存两千一百年。 “这里有什么?”静光毫不顾忌金夕的斥责。 “我的妻子。” “啊?”静光猛地爬近冰面,仔细向里面窥视,边移动身子边说道,“没有啊!”随着走动便靠近金夕,发现里面空无一人,顺势双手搭在金夕胸膛,抬头吐香,“难道你的妻子已经去世了吗?” “没有!”金夕坚信。 有故事的男人也许更能吸引女子。 静光的身躯再次向金夕靠近,“这么说,你在凡界就已经成婚……” 金夕冷冷答:“没有!” “啊?”静光几乎翘起脚盯着金夕的眼睛,从那里她看到无尽的愤怒和急切的渴望,忽而退低身子,“难道这就是你要迫切提高修为的原因吗?” 金夕没有回答,厉声问道:“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够使得五行草婴衍生二婴?” 静光也没有立即回答,仍是指指冰川反问,“如果有一天,有人将我杀死,你也这么焦急地等待为我复仇吗?” “不!” 金夕爽快答道,他不但是为复仇,而且要保卫真界,铲除况天恶主,更为重要的是成就御龙九天。 (本章完) ------------ 第三百一十七章 秘吻 静光立即转过身去,歪头思忖着什么,压低许多声音,“你两次救我性命,难道仅仅是可怜我吗?” 金夕沉默。 静光侧耳等候,没有听见金夕声音,忽然容光焕发,笑嘻嘻转过脸,四野苍白之下更是惹人心弦,轻轻敲打两下金夕的心脏处: “谢谢你!” 从不隐晦,言出心语,既然没有回答是,就绝非仅仅是可怜她。 “定是一个好人!”静光微声自语,忽又抬头,稍稍垂睑,长长睫毛遮住眼睛,“你是不是心藏大事?登升六界而凡界阵关,是不是你的大事?” 金夕从静光的眼睛里看得出,她在抉择着什么,绝非诓骗来此,庄重答道:“我是龙者,天下御龙一氏,御龙大业关乎凡界,迫使凡界传界阵关闭也是无可奈何。” 静光紧紧闭上嘴唇,侧目看一眼身侧的冰川,忽地再次奔上来径自搂住金夕的腰,不容反驳地说道: “闭上眼睛,不要动!” 金夕厉喝,“凭什么!” 说罢就要拿开腰间静光的双臂。 静光没有被允许,好像突然生出很大的气力,紧紧搂住金夕容不得反抗,双脚踮起猛地将双唇压在金夕的嘴上。 金夕愕然,刚要做点什么,柔软的舌头以及那种令人崩溃的津 液探入口中,他感觉到静光此刻气力强大,甚至脱开不得。 “唔!” 静光瞪大眼睛示意金夕不要动,嘴里的动作更加疯狂起来,缓缓地合上双目,她很贪婪,整个香唇仿佛要钻进金夕的嘴中,拼命的吐着,吮着,哪怕是一丝也舍不得,忙不迭吞咽下去。 金夕愈发惊慌,可是身体似是牢牢地掌控在静光手中。 起初,静光的身子紧紧贴住金夕,不留丝毫空隙,甚至试图拿捏金夕的手再次放到胸前,但是没有成功。 不过静光很快发现,金夕放松了警觉。 白谷红人,冰川火躯,似已将金夕融化。 许久,静光的下身渐渐离开金夕,一只手也悄悄拿开。 嘭! 一声诡异而恐惧的响声在寂静的昆仑虚内响起。 金夕未等反应过来,忽觉一股强大的气流从静光的舌尖射入喉咙,那种气息似是液状,可以感觉到清凉和醇香,沿着身体迅速下沉,不偏不倚刺中丹下的五行草,顷刻之间五行草绽放,又一道瓣结,五阶黄色的瓣结应然而生。 五行草,育婴二! 瞬即,草婴之内崩陷,仿佛空空如也,金夕宛如坠入深渊,无底沉落,犹如突生膨胀,血液崩爆,那种渴望无比浩大。 唇! 金夕的唇中便有唇,还有着女子之香,他猛地揽住静光,可是臂弯中的静光仿佛要瘫软一般摇摇欲坠。 “静光!” 金夕蹬开血红的眼睛,狠狠把持着静光瞧看过去,她的脸色惨白双目迷离,细查之下修为竟是降至融通。 凡界之修! “啊!” 金夕狂声吼叫,试图斥责静光,可是那方已经柔柔怜悯,连忙将她端放青岩之上,开始纳气为其维持生息。 此时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痛苦挣扎如同撕裂,体内狂暴的血液试图催促他扑上去,而脑海中那种愧疚拼命压制着冲动。 正如柔夫人所说,元化境是五行之修的最大门栏,更是金夕难以逾越的梗阻,此时水行已经飞升,接下来便是第二位的火行,体内周天运行着无火不克的水息,同时体内气根有一虚,要想火行在剧烈的压制下腾飞堪比登天。 整个修行过程,三十次的升阶每一阶都受到阻滞,其中五阶一关的玄念、赤度更是艰难无比,最后的迭劫地劫在传神救赎鸾儿之后落败,好在破除况天派的逆丹中得以成全,终极五行草晋阶却是静光的修为。 “能听得见吗?” 金夕急切问道,强压着内心的渴望和痛苦的挣扎,得不到宣泄的血流狂窜体内,而那边是静光不明的生死。 静光点点头,证明还活着。 她在丹炉边历经八年凝坐,千年丹药终于映生黑红色水火两行,而那仙丹的气息无比浩大,丝丝沾染着她的莲结,如果再过两年,炼丹弟子们就会击破莲结将她杀死,引导她的真息和莲气注入仙丹内。 她全部赠给金夕! 金夕口中不住地淌出血滴,那种逆流的狂躁令他苦不堪言;静光不知金夕五行草变换之时的狂热,否则她一定转身扑入金夕的怀中。 只是昆仑虚没有给他们这种机缘。 金夕输送给静光的真气对于五行草来讲微乎其微,同时狂纳虚内行气填充草婴,随着行气的上升,许久方才镇定下来,血液和经脉运转归复正常。 “我现在就送你回二界,重新开始修炼!” 金夕认为静光的修为没有降至筑基,能够返回二重真界从启修行,那边有萧弘,有娘和仇丁媚,这些人一定会接纳她。 静光淡淡一笑,摇头答道: “之所以想寻到无人能寻之地,便是因为我不能再离开,体内的莲结已被我摧破,否则无法激出仙丹之气,我已抵达五界,这里也是五层气场,回莲仙丹也已经无法弥补,依靠这一层莲结我能够维持最后的生命。” 莲结已损,气场过及,无人可以救赎。 “混蛋!”金夕愤怒至极,不知是在骂谁,不过其中定有静光,“能维持多久?” “不晓得。” 金夕惊愕异常,仇丁媚当年丧失全部修为,但是服用结丹仙丹后生出魔族气丹,以此可以延续三界剩余的寿命,但是此刻静光体内的莲结残败不济,所能延续的生寿只能是凡界存余的命数。 “静光,”金夕怒目圆睁,赶紧拿紧手掌,防止静光脱离,他知道依靠这种真气的输入可以无限维持她的生命,一旦脱离就会开始耗费残余的生命,“你不能死!” “为你死,值得!” 静光毫无后悔之色。 的确,为金夕丧失修为对于她是无尚荣幸,因为后世的她需要金夕。 金夕狠狠瞧着静光的背部,痛恨自己没有弄清她口中破除草婴禁锢的方法。 自此,他们在昔日董父打坐的岩台日日输息,在凡界姬慕菲的身边苦苦维持,在冰婉儿飞来跃去的足下延续生命。 几个月后,金夕草婴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中的行气饱满。 静光多次催促他离开,以大业为重,金夕怒声斥责,能多一日便是一日;若是她强行脱离,更是引来金夕的暴怒,只好再次盘坐下来。 一年,三年,谷内不知时日。 金村大乱。 程杰瞪大眼睛,再也忍受不住那层煎熬,“太离奇了,金夕又带着一位女子不辞而别,你们说说,说说,还藏什么龙,”他见众人无人理会,更是大嘴忽闪,“说不定此刻,他正在……” “住口!”刘冷。 冰婉儿知道程杰要说什么,可是她没有心思琢磨程杰的心思,似是自我安慰,“他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只有她知道,依照化仙大师所言,距离六界藏龙的时间只剩下三年。 “小畜生!”李佐虽然早已知道金夕来自何时,还是以貌取人唤作小畜生,他关心的自然不是金夕的死活,而是六界御龙。 最高兴的却是独孤如愿,他仿佛看到无比优厚的希望,日日笑得合不拢嘴,优哉游哉晃悠在众人面前。 只要金夕死去,他便心满意足。 “不可活。”程杰小声嘀咕。 “不可活!”李佐大声吼叫,刚要起身对付独孤,又毫无兴趣地退却下来,转而来到冰婉儿身边,故作诡秘声色言道,“婉儿姑娘,当下我越瞧这个如愿越生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只要你稍稍发动攻击,他立即就会……” 刚说到这里,李佐忽然捂住嘴巴,惊恐与后悔同生。 刘冷三人大惊。 李佐与如愿并非无敌! 原来如此,这两个老头如此惧怕冰婉儿,正因为她能够击灭他们! 只是谁也不晓得,这又是为什么。 “哈哈哈哈!”程杰发出歇斯底里的大笑,浑然忘记合上巨大的嘴,一步步迈向如愿,忽然发现冰婉儿根本就没有随来的动向,猛地闭嘴撤退回来。 五界之内四处寻觅金夕的还有沙毕和仲玢,沙毕已经通会风况,静光便是捣毁仙丹的弟子,虽然不知道汉中舵主便是金夕,但一切是为了杀死静光;而仲玢,自舵主逃离后,再次掌管起门派事宜,可一直没有重任舵主之位,似乎在等候舵主智贤归来。 九界2145年冬月,昆仑虚内度过六年,金夕震惊发现,囊中四方尊出现震鸣。 “发生了什么事情?”静光发现金夕手臂颤抖。 金夕未答。 两人早已倾诉所有,可是谁也没有想出办法如何进入六界,只要金夕不现身,风况在那里等候几千年都不会罢手,毕竟金夕是杀死他两个弟弟的仇人,而且还有阴险的逆天之说。 静光进入真界之时是二十二岁,一旦脱离金夕的真气便开始运行凡界寿数,她瞧向远际白空,目光中充满着幸福,可是瞬间又被茫然代替,柔声问道: “金夕,你打算永远这样下去么?” 金夕冷冷答道:“如果可能!” 如果可能,那就是无法进入六界,便在这里守护着,多存活一天便算一天。 “方法不去做,只靠想是不会有的。” “闭嘴!” (本章完) ------------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不许见我老 次年初春。 静光开始想法设法,不是如何进入六界,而是极尽一切道理劝离金夕,直至有一天,她再次强行起身,脸色已经震怒: “如此下去,这只是两个人的世界,可是外面还有真界,还有凡界,你的龙吟已现,可以去问问冰婉儿有无办法,如果仅是为我而放弃天下,那我为何又要成就你?也许,天下有无数人等你救赎,权当我没有白费生命,也权当静光求你!” 金夕惶然。 没有想到静光能够感查到他的变化,那正是四方尊震鸣;也没有想到静光如此关乎天下,甚至超越他。 “那你怎么办?”金夕发现静光宁死也不要再度纳气维持,急切问道。 静光见金夕有所松动,灿烂发笑,缓缓抱住他,“记住,无论成功失败,万不可再回到这里,否则我就自尽于你眼前。” “为何?” “不想让你看见我老去的样子!”静光再次狠狠揽手,试图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金夕。 “你不会老的,”金夕忽然想起凡界的姬慕菲,“你等候在这里,一定会有办法令你起死回生。” “不,你真的好傻,这里是五界,一旦年限已到我自当消失,”静光抬起脸,已是满眼泪光,“求求你,不要再来!” “好!”金夕咬牙。 “你发誓!” “我……不会再来!”金夕算作发誓。 可是静光极为满足,泪中含笑,只要金夕答应,他就一定能做到。 互相救赎的他们,约定很简单,就是永不再见。 静光的唯一心愿也很简单,不许让金夕瞧见她年老的样子,可是金夕离开后她才发现,镜虚之中永不会变老,可是日日面对如镜的冰川。 不过,她从未后悔。 不后悔帮衬金夕。 不后悔不准他前来。 不后悔临死也不能见上一面! 这一切,也许都是为了后世之身,武媚的称帝之途。 九界2146年正月末,静光开始最后六十年的岁月,等候着有一天消失在昆仑虚中…… 金夕狂奔而出昆仑,无论能否踏入六界,他要开始对况天派的讨伐,不管发生什么,也要将沙毕杀灭无存。 他不知道是如何抵达金村的,眼中已经冒火,眼见一众人慌张奔来依旧愤怒着。 “金夕!”刘冷上下打量,立即停声。 程杰再次裂开嘴,张扬几次便合好如初,纵有责备和质疑统统吞入肚内。 冰婉儿瞧见金夕行气满满,长吁一口气,谨慎问道:“那位姑娘呢?” 金夕没有理会众位,而是沉声道: “现在我们去清剿况天,随后无论死活也要冲往六界,如有生机,立即藏龙,还有两年!” 他再次想起静光。 刘冷险些跌倒,第一次呈现出惊惶,他与冰婉儿身在五界,无法瞧见六界的龙光,如果刚刚抵达六界,毫无修为之下无法御龙。 冰婉儿更是娇容变色,可看着金夕的脸色,知道无法阻拦,立即对二老说道: “你们便随我们前去!” 李佐当即跃跃欲试。 如愿听闻金夕的话语,突然暴跳如雷,冷哼一声厉眼探向金夕,那意思是若无冰婉儿,现在就将你杀死。 程杰也是冷哼一声,冷眼探向如愿,悄悄俯在金夕耳边道出玄机。 金夕脸色急转,忽地看向冰婉儿,手指戳向如愿,“灭了他!”已经没有时间,如果独孤如愿在此捣乱,势必影响到一切,不如叫他早早归于原位。 冰婉儿转身面对独孤如愿,眼见他连连后退面露惊恐,安慰道: “如愿将军,依豢龙仙祖董甫之言,我等藏龙也是泱泱长水,不可逆转,就像你之离世,踏入真界面见龙者。如果御龙为逆,怎能一世世藏龙?我自了解,如果神龙有念,又怎能允你踩踏龙息来弑杀龙者?” 如愿面色也是急骤变化着,发现金夕三人已经准备动身,终究是艰难道出: “李佐,你有所不知,小女伽罗已经许配给那罗延!” 金夕与冰婉儿同时止步,呆呆地注视着独孤大将军,只知道他被权臣强加责难自尽而亡,却不知伽罗已经嫁于杨坚。 两人都知道,苦桃生子时感仙镜出现魂境,里面的人正是她,杨坚的母亲,从而晓得杨坚便是龙主。 如今来看,独孤如愿也是龙主之一,所以才能出现于魄境。如此说,他一定晓得五界藏龙的秘密,那就是日后杨坚将是帝王,自己的女儿必是皇后。 可是,独孤刚刚进入真界几年,便听来六界藏龙之实。 无论何人,也是难过至极。 那意味着,即使杨坚此时已经称帝,马上新一代帝王就会降生,并非杨坚的后裔,而是更替的王朝,喻示着杨坚帝朝的覆灭。 李佐也是惊跳数次,狠狠地拿向如愿的手,从而证实六界藏龙一定与李佐有关,一边是老友,一边是自身,老李佐黯然低头,等候着金夕的抉择。 “如愿将军,”金夕见冰婉儿绝不会动手,沉声道来,“因御龙九天死去之人不计其数,不但六界要藏龙,七界、八界直至九界方才停止,你之思是为家室,可龙之息是为天下,如果能帮衬我们,感激不尽,如若不肯,自可留在金村等候消息。” 说罢,拉起冰婉儿的手举步便行。 李佐松开如愿的手,暗自叹息一声,随着大步跟去。 “去啊!”程杰面对独孤如愿大声吼道,忽然发现冰婉儿已经远去,立即闪至刘冷身后,依旧小声劝道,“不管六界如何,五界帮衬也好!” 他与刘冷刚刚二十三阶,连个弟子都打不过。 “哼!” 如愿狠狠瞪一眼程杰,随即飞身冲离追往金夕。 五界清肃开始,在金夕极度悲愤之下爆发。 一行四人少有交谈,其他人都被金夕的愤怒而浸染,再有独孤如愿心有不甘,两老也是视而不见一般,好在有冰婉儿压阵,谁也不敢造次。 自金村至总门渭南共有三个况天分舵。 当日,几人便来到第一个分舵。 几个守门弟子忽见四个满修之人踏来,脸上绽出诧异,仔细端看之下骤然出声,“冰……冰婉儿?!” 此时的冰婉儿再也没有理由遮面,冬月寒风吹凛之下,更是美妙难言。 弟子们惊慌失措,一边是保护所有五界弟子的恩人,一边又是连同金夕被缉拿之人,再有五界刚刚重启十五年,冰婉儿却已达六境分神,他们左右环顾互相示意,几次想上前拦截盘问,最终突然低下头,转过身,故意偏离舵门前行。 巡视他处而去! 五界崩塌之时,冰婉儿主要负责流放三界女弟子的安全,但是也应金夕的嘱托,无数次赶往四界探查众弟子安宁,深得普通弟子们的喜爱。 四人毫无阻拦,步入舵内。 “大胆,你们……”舵厅内冲出几名弟子,仍旧是发现冰婉儿,踌躇不前,一个弟子小声道,“快去,通知舵主!” 几名弟子拉开架势,做出拦阻之状。 李佐不觉其意,刚要暴怒而冲,被冰婉儿制止,“你瞧,他们根本没有御气!” 金夕当然明白其中缘由,不由得向冰婉儿细细赏去,没想到转眼之间女子的地位竟然反超于他,脸上竟然流露不满。 冰婉儿立即低下头。 呼! 舵主闻讯冲出,刚要怒喝振威,突然发现眼前立着两个六境高手,两个五境老者,顿时意识到不妙,不过众目睽睽之下依旧阴声问道: “冰婉儿,你明知况天在捉拿你们,还这般送上门来,好个目中无人!” 舵主怒向金夕,定睛一看,更是诧异: “你,你不是汉中舵主吗?背叛我况天派,架持妖……” 啪! 如此的快,金夕一耳光将后面的字数打落,天下谁要敢再称呼静光妖女,后果如出一辙。 “杀!” 舵主被无端抽脸,激愤之下发出剿杀号令。 呼啦! 众弟子虽在跑动,却是跑向两侧,将孤零零的舵主撇在中间,他们眼睛没瞎,只凭冰婉儿一人就可以荡平这个分舵,何况还有一个六境的汉中舵主。 “不可活!” “杀!” 同时出现两道呼喝,两位将军似乎想起征战沙场之时,那一声杀必将出兵,两人同时动身,一起仗气袭向可怜的舵主。 那一击,即使金夕也无法抵住。 瑟瑟! 两道满莲的真气暴发而向,丝毫不在乎舵主发出的气息,嘭嘭两响激荡他的身躯,众人眼中似是一团布棉被铁枪环绕,惨不入目,整条身子扭曲无状,连一声闷呼都没有发出便扑地死去。 弟子们刚要逃跑,李佐与如愿再次阻住敌军。 “住手!”冰婉儿娇喝一声,“这里并非两军交战,弟子们无恶,万不可杀戮!” 两位将军立即罢手,仿佛身后立着大周的女皇。 金夕厉喝一声: “速去通知各分舵,若有抵抗,势必斩杀,择日攻打总门!”他要将所有的舵主赶回总门,在那里清剿况天恶贼。 不用他说,各地分舵也是闻风丧胆。 四人赶往第二分舵,那里早已人去舵空,他们没有去汉中,因为汉中舵主就在这里,而且仲玢绝不能杀。 几日后,一行人如期抵打总门,发现这里已是如临大敌,无数弟子齐聚殿外,而里面尽是副掌门和各地舵主坐阵。 沙毕威风凛凛立在中央。 ------------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上前者死 人多心安,弟子们虎视眈眈。 汉中分舵内,仲玢的眼神再次现出忧郁,目不转睛盯着殿内赶回的弟子,徐徐问道:“你可瞧得清楚,那人的确是舵主智贤,那女子的确是冰婉儿?” “回老掌门,确是无疑!” 仲玢缓缓起身,再问:“智贤与冰婉儿可是满修?” “均是六境,属下看得一清二楚。” “退下吧!” 仲玢呆呆瞧着殿门出神,再无当日口口声声称呼金夕英雄的那般气势,像是要面见金夕似的,转身面对铜镜捋捋黑发,拨弄得整齐划一,抖瑟身上缎袍,怕是出现瑕疵,直至满意方才转入侧殿…… 况天总门,战局一触即发。 李佐与独孤如愿相互对视一眼,脸上露出痛快的笑容。 金夕一见眉头紧皱,示意冰婉儿看护好他们,起身向前,似要直逼沙毕。 人群中蠢蠢欲动,刀剑出声。 沙毕瞧见昔日的门下要硬闯总门,缓缓抬起手臂,小眼睛射出鄙夷目光,即要下发围杀之令。 弟子们也有三四界赶来的弟子,曾经见过金夕,不过眼见他身为满修,最终还是放弃那番猜测。 除了冰婉儿,所有人都认为整个真界再也不应该有十五载便能修成六境的人。 一名弟子疾速奔来,再一次否定那些仍在狐疑的人,他未等跑到沙毕面前,口中已经道出匪夷所思的消息: “掌门,掌门,汉中分舵传来消息,在二界发现金夕,他正准备登往六界!” 什么! 金夕刹那退步,惊愣地看向冰婉儿。 沙毕也是呼一声蹿起,“怎么可能,五界之内未发现踪影,况且只有十数年,他怎么可能直接进入六界?” 三百多年前,六界弟子被迫迁移下界,当时金夕已经赶往守界宫,没有人再见过他;但是冰婉儿却天仙一般出现在众人面前嘘寒问暖,一守便是三百又五载,无一人出现恙状,受到无数人爱戴,大善自有大德,即使恶人对于她的逆天修为也只能暗自默认。 没有人知道她是服用金夕的晋境仙丹而成就修为。 可是,若说金夕也在十五年之内成就六境,当然是一万个摇头。 如果能够两人必选其一,恐怕数万弟子一致选择冰婉儿,金夕得票自然是零。 没有人知道他在守界宫虚境奋战了八十余载。 此时,却有人传来这般消息,冰婉儿稍稍思忖后对金夕悄声说道,“一定是化仙大师,”随后立即说道,“速速行动,我们需要马上去六界!” 金夕稍动,况天派变风云阴暗,喊声震天。 冰婉儿认为是化仙大师在帮衬计策,寻人引开风况把守传界阵的弟子,暗示金夕速速赶往刘重真界。 因为,化仙大师一定晓得藏龙的时机已经到来。 金夕没有弄明白冰婉儿的意思,刚要撤身抵往传界阵,还是被恶贯满盈的沙毕所吸引,浑然不再顾及其他,为防止张扬太多,猛地探出当康神刀冲杀过去。 “杀了他!” 远处,沙毕狂嚎一声。 金夕振臂挥刀,“上前者死,我只来拿下沙毕的人头!” 冰婉儿也是挥出斩妖杖,刚要跟随金夕又退身嘱咐两位将军,“不可乱杀无辜,只杀沙毕一人!” 无论是何场战争,抑或是门斗帮伐,在没有确认己方必败无疑的情形下,很少有人主动逃脱,哪怕明知所参与的是一场不正义的讨伐。 况天派弟子极多,接近满修之人无数,几乎无人相信仅凭这四人就能接近总掌门沙毕。虽然,这里已经没有仲玢。 他们错了。 奔来的四人之中,有两人是底飞,其中的金夕还拥有至尊五行草和出奇的四种行根;而另外两个老者,恐怕比底飞还可怕,可怕的很。 老将军无视攻击! 其中的李佐还是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还有,就是他的脾气不大好,特别不希望敌兵阻住去路。 轰! 第一道攻击出自当康神刀。 黄色光芒引来四野之气,伴随着风木地土行气狂妄爆发,所构架的是八宫至尚巽宫的终极大法风地术,每一束风源都是万把刀剑,眼前大地蹿起风魔,似乎还奔爬着当康神兽的巨影,接下来只有吞噬和碾压。 第一波迎上来的是一群弟子。 刚刚施发真气,刚刚呐喊出声,地裂风卷之下,他们发出的无论是莲气还是行气都如同小孩撒尿碰见狂洪暴雨般消失无踪,无论是惊呼还是嚎叫都如同突然闷入铁罐中骤然停止。 飞! 数十名弟子同时原地起飞,被迫起飞,飞的样子极其难看,因为速度超过了他们所能掌控的范围,身体极度变形,能够瞧见的脸色除去惊恐就是安详,安详的人是因为修为太低刚刚飞至半空就已经死去。 通通…… 一片落地声音。 “啊?”沙毕惊呼。 身边的一众舵主同时亮出兵刃,审视战魔一般看向金夕。 “他是谁?”“没见过,不知道!”“冰婉儿还没有出手,这谁能抵抗得住?”“我知道了……那么美貌的女子,十五年就修成六境的女子,哪能不引来旷世高手?”“他不是汉中分舵的舵主吗?刚刚升至满修啊!”“这是阴谋!” “你眼瞎啊,往后退什么?”“妈的,有本事你上前啊!”随着,后面又是传来一片诅咒眼瞎的谩骂声。 人群开始倒退。 李佐左顾右盼也没有杀到可以触及的弟子,刚刚向左奔,左边的弟子后撤,猛地跳向右边,那边也像准备好似的,呼啦一声向后涌去,可是又不敢脱离冰婉儿的视线,气得老脸青紫: “不可活,不可活!” 数十丈人墙长道,如入无人之境。 两侧黑压压的弟子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除非将这四人压制住,否则脖子上架来刀子,也绝不会冲上前。 太过犀利! 沙毕嘶吼指令着弟子们围剿,试图消化掉来人部分真气,结果如同落魄的狮子一般,空有暴跳,无人响应,他将恶毒的目光探向昔日手下弟子,很明显,如果今日他能战胜,接下来的就是一场屠杀,无奈之下,他怒吼一声: “各舵主,随我杀!” 冰婉儿突然喝令:“两位将军,随我阻住各舵主就好!” 她将沙毕让给金夕,瞧金夕的脸色,当下谁要杀了沙毕,他就会杀了谁。 十数名舵主身上有名,不敢不从,瞬即启动冲向金夕等人。 莲气交错,嘶声刺耳。 冷冬再现严寒,周围败草荒木的干涩味道被席卷进来,地面上血腥之气被夹杂而入,混乱飘摇的尘土气息也被卷动弥漫,所有人感到呼吸不畅。 “吼!” 金夕压低头部,紧盯中间位置,那后面就是沙毕,意图炼制逆丹捣毁真界,杀害无数弟子,击灭数名汉中手下,意欲捉拿静光将他打伤,最终逃至昆仑虚,就连静光为他而死这笔账也加在沙毕头上。 当康神刀嗡嗡震荡,丹内两尊草婴同时咧嘴,澎湃而出行气。 人群中出现藐视的目光,来自金夕的眼睛,他突然腾身向前,驾驭着前所未有的行气直抵过去。 迎面就是一名舵主。 瑟! 又是一片真气碾压而至。 “小心!”冰婉儿眼见金夕意欲强行杀主,急忙挥动斩妖杖向金夕周围荡去莲气,随着嘭嘭裂响,金夕的刀锋抵达那名舵主的前胸。 扑! 双刃刀锋之间有空隙,空隙之中突然窜出血液,血液来自心脏,心脏突然爆裂导致血光四射。 “啊!” 一声惨叫。 金夕没有停歇,身体径直撞向那名舵主,一团黑影在人群中荡出空隙直逼沙毕,随着嘭一声响,舵主身体被金夕推出,已经变为血红的神刀劈向沙毕。 后方大乱。 冰婉儿和两名老将纷纷杀入阵中。 大部分舵主都没有修至满阶,冰婉儿很快便控制住战局,彼此莲气交织破裂,气场越来越强,四周毁灭的地带越来越广,弟子们退却的范围越来越大。 瞬间,冰婉儿移至金夕身后,带领李佐和如愿将战场分割,一面是十余名舵主激战三人,另一面是金夕独占沙毕。 “逆徒,你为何背叛况天!” 沙毕挥舞黄色长剑,怒斥金夕。 金夕怒骂,“去你爹娘的,我本非况天弟子!”手中神刀在半空中再描黄痕,虽然不是死之字样,却是带着必杀的厉气。 泽山术! 五境之修终极单体招数,泽金抵制肝系三脉,山土淹没肾体单脉。 泽山术! 气如铜铁,崩如山裂,浩大的行气滚滚刺向沙毕,绝不停歇。 沙毕似乎意识到眼前的智贤是来者四人的首领,只有将他杀死才能挽回局面,长剑发出嘶嘶颤鸣,施发洪浩莲气抵御金夕。 碎! 双方真气相遇则碎,喷溅的气息宛如火山突然窜发,信舌般向四周射去,突然发出两声哀叫,弟子们瞧见远离数十丈已经不安全,再度向外扩散,最外侧有的弟子干脆晃悠晃悠离开是非之地。 梦也破碎。 本想加入五界第一门成就心中大愿,没想到奔来四人就把第一门鼓捣得乱七八糟。 沙毕光秃秃的脑门开始流汗,他终于意识到对手的强大,历经七年已经不再是昔日副掌门的对手。 ------------ 第三百二十章 断发辞友 巨恐有三:死亡,丧失一切尊崇和地位,眼见生前所有的成就付之东流。 此刻,沙毕全部占有! 人有老的时候,败给年轻人尚有几分不服气;如今,他败在自己的手下,而且有可能败得很惨,甚至包含着性命。 所以极恐。 金夕的眼睛已经呈出红丝,两尊草婴似乎承受不住金夕的摧残,悠地荡出全部行气。 轰! 五界之内最霸烈的真气击灭沙毕施发出的莲气,碾碎他的防御,底飞强出的泽金山土行气如数灌入他的躯。 “扑……” 肝系破,肾体摧,莲结爆。 沙毕口吐鲜血,歪歪斜斜摔退下去,未等脚下立稳,小小的眼睛空前放大,因为前方一柄双刃刀锋直刺而来,似是放弃真气,而是硬生生地要穿入体内。 “死!” 金夕怒而嘶吼,狠芒暴射,横飞身体挑刀而刺。 噗嗤声响,当康神刀利落地刺入沙毕身体,瞬间血液沿着刀锋激荡而出,但是刀身仍然没有停歇,寸寸穿进,直至刀柄贴近前腹,刀锋从后背赫然窜出。 “你……” 沙毕似乎带着无数的疑问,到底为什么修为如此深厚,到底与那守炉弟子静光何等渊源,到底与捣毁仙丹有无关系等等. 但是已经无力发问。 金夕身体骤停,立在沙毕眼前,几乎是鼻尖挨着鼻尖,狠狠地道出一句: “我,就是金夕!” 沙毕嘴巴刚要张开,可是金夕的名字仿佛提前结束他的命脉,未等心脉完全失去支柱,立即停止了呼吸。 横行霸道的沙毕作歹无数年,终被金夕击灭。 “两位将军!” 冰婉儿忽然发现异状,娇嗔呼道。 她一边对抗着众舵主,一便担心着金夕,突然发现金夕刀破沙毕,精神振奋之下多留意两眼,可是刚刚回身观看两老,他们却似脱离管教的孩童,趁着冰婉儿分心,突然爆发狂怒,一口气将七八名舵主杀死。 其余舵主惊吓得逃出场外,绝无再格斗之意。 李佐气喘呼呼,觉得不过瘾的样子寻找敌手。 独孤更是怒气冲冲,本来就不想蹚这浑水帮衬金夕,无奈之下将火气撒给了众舵主。 “住手!” 冰婉儿瞧见他们仍要冲去,急忙喝道。 金夕抽出神刀踢倒死去的沙毕,飞身跃入大场中央。 四周况天弟子纷纷惊呼,没想到此人就任汉中舵主短短几年时间,就将无敌五界的总掌门杀死。 这时,一个弟子又是慌慌张张跑来,“掌门,掌……”左顾右盼之下方才发现他的掌门已在血泊之中成为尸首。 他刚要逃窜,被金夕拦个正着。 金夕的双睛射出火光,直凛凛瞪瞪着眼前矮小弟子。 说! 不用他开口,那道霸气俨然是逼迫。 “禀掌门……不,舵主,”弟子慌不择言,也许矮小之人都聪明,他稍稍观探一番局势,果断地仰头向金夕禀报,“金夕已经冲往六界,被总掌门抓个正着,眼下已被杀死,尸体被断为三截……” 啪! 未等他说完,金夕狠狠地抽出一记耳光。 “舵主!”小弟子惊恐地望一眼沙毕的尸体,刚要退身逃跑,还是双腿颤抖着停回原地,此刻要是逃脱就可能立即死亡。 冰婉儿粉面变色,忙将金夕拉开,厉声:“细细道来!” 弟子再瞧变换无尽的局势,立即侧跨一步躲开金夕的攻击范围,对向冰婉儿细细道来。 二界会同的况天弟子发来消息,就在方才,一个自称金夕的人闯入六界,面对风况趾高气扬,声称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金夕,结果被风况一掌击灭,随后刀斩尸身为三。 “什么!” 金夕觉得匪夷所思,厉声断喝。 如此说来,那个谎称金夕之人定是以身赴死,以此来解除传界阵对金夕的围堵,不管是谁都是至友,声音不禁沙哑起来: “快说,还有无其他细节?” 矮小弟子再次横躲半步,依旧紧张瞧着冰婉儿,“据六界同门言称,此人的确是金夕,不但貌相相合,而且为验明正身,抖落其藏宝囊,果然有四方尊,还有一把双刃剑……” 双刃剑! 金夕顿觉内脏鼓鼓动荡几欲呕吐,双刃剑是他赠给仲玢的神武。 假扮金夕之人,定是仲玢! 正是仲玢,他早已认出金夕,几番斟酌之下终究认为金夕乃是旷世英雄,眼见金夕走投无路,在探查到金夕与冰婉儿已经满修的情形下,开始假做铜尊纳入藏宝囊,决意以死来迷惑风况,从而暂时结束对传界阵的管控,令金夕等人得以登升六界。 “呕!” 金夕强力镇压那种剧烈恼怒而引发的恶心,暗暗发誓不杀风况枉为人友,猛地摆过长发,扬起神刀斩落下去。 簌! 发结脱落,一片断发飞扬出去。 脑后发丝迎风飘散开来,呼啦啦遮住愤怒脸色,他缓缓地蹲下身体,左手死死地扣住前胸。 昔日,仲玢忧郁的眼神再度呈现在眼前,抬手细拿两缕八字须,不错,那是他最为珍爱的八字胡,定是在赶往六界前忍痛削去;听闻总门逆丹已碎,刚刚恢复欣悦神情,不想又为自己甘愿赴死,结果被风况斩断身体。 仲玢,吾友! “快!”金夕来不解解释原委,立即吩咐众人,“婉儿,你速回柔居通会我娘,免得她伤心,”金夕已死,作为传界城第一夫人的柔夫人自然很快得到消息,他又转向李佐,“你立刻回到汉中,带人严把传界阵,我去之前不准任何人离开五界,不尊者,杀!” 如今况天派被废,金夕要阻断消息传出,以免再度引来风况的死守。 独孤如愿发现此等场景,脸上呈现极度悲伤,几人全然明白有人冒充金夕赴死,二话不说与李佐同去,两位老将把守传界阵,再者李佐对汉中弟子有过恩德深得尊敬,五界阵定然固若金汤。 半晌,金夕方才起身。 呼啦! 周围弟子再度退后,众人发现这个舵主手刃沙毕毫发无伤,而且能够指挥冰婉儿等人,自然是了不得,眼见他眼睛瞪红,纷纷寒颤。 金夕刀挑沙毕的藏宝囊,立即落出掌门令牌,他高举手中呼道: “况天派已灭,各位大可自寻门派,如果想留下来,依然各守其位,丧去舵主的,我会商请新掌门尽快启任!” 没有人走。 “新掌门?”有人试探发声。 次日,金夕将门派令牌交由刘冷,并令程杰就任副掌门,虽然二人的修为不高,不过有金夕的力捧,无人敢发出怨言,只要能够保住第一门派的地位,其他的已经不再重要。 程杰自然笑得合不拢嘴,不过数次都在金夕冷冰冰的注视下骤停。 经过打探,六界人士果然放弃了对传界阵的把守,金夕决定即刻赶往六重真界。 “一定要小心!”刘冷送别。 金夕:“你们要快快修炼,我在六界等你们。” 刘冷点头。 程杰舍不得,眼巴巴盯着金夕,“你们到六界毫无修为,万一……” “守住况天派,”金夕知道程杰嘴里吐不出祝愿之辞,立即打断他的话,“我会让婉儿随时归来帮衬你们,千万要记住,决不能让风况的爪牙再入六界为害,对于安分守己者多加提用,一旦有桀骜不驯者……” “杀!”程杰大嘴呼声。 金夕没有反对。 随后,他再次叮嘱李佐与独孤阻住传界阵,并告知两日后一同在传界城赶往六界,迫不及待奔回柔居。 五界所有人士都识得刘冷和程杰,对他们存有感恩之心,如今沙毕及一干况天精英被金夕剿灭,再者有那四座强悍的大山在后方震慑,无人不敢臣服,很快五界况天派被刘冷掌控。 程杰依靠五行派先祖的地位,很容易召集起五界天下五行弟子,纷纷加入刘冷门下,两人终于将五界一览足下。 至此,二界萧弘,三界至光,四界冽女,五界刘冷,齐刷刷跟随金夕脚步,真界半成低层更换天日。 金夕秘密赶回传界城,与母亲和仇丁媚相处两日后,引领冰婉儿匆匆会同李佐、独孤,四人一行火速赶往六重真界。 果然,这里已经罢去看守弟子。 “金夕,”冰婉儿谨慎观察四周动静,低声劝道,“走吧!” 金夕依旧痴痴立在传界阵旁,左侧眼角剧烈抽动,就在几日前的这里,仲玢曾经佯作他的样子张扬怒吼,被风况杀死,死得异常惨烈。 心痛! 撕裂般绞痛! 独孤如愿冷冷瞧一眼金夕,口中讥讽: “曾几何时,凡界征杀疆场,动辄成千上万人在眼前亡去,其中不乏有日日随在身边的手下,更有为本将军抵挡敌兵暗箭而死者,达数十人,一个代死之人,尚且如此悲痛!” 冰婉儿脸色忽变,急忙暗示独孤不要乱讲。 金夕猛地瞪向独孤,虽然此时体内毫无六界修为,而独孤又是六境满修,他依然起手要抓向对方,好在有冰婉儿阻拦,两人方才罢手,金夕怒喝: “你可懂得何为良友!” 独孤如愿下意识地瞥一眼李佐,依旧对金夕冷漠以视。 李佐不以为然,冷哼一声,“乱世之下焉有良友?”暗示独孤死在满朝威逼之下,那时已经没有良亲至友。 ------------ 第三百二十一章 枉恨生不逢时 来到六界,李佐即刻倾向于金夕。 独孤如愿冷颜肃神,不再说什么。 其实,两位老将或与龙息有关,或是龙主之一,不过他们只意识到金夕所为御龙与自身后代息息相关。 其中,因为独孤伽罗通过智仙的身体接触龙息,二老知道伽罗与五界龙息存有渊源,除此之外对于其他一概不知,哪怕是杨坚成就帝王,二人也没有金夕和冰婉儿知晓得清楚。 至于六界藏龙,众人对于详情都是一无所知,唯有李佐认知与己有关,独孤认为对伽罗不利,而他们不但是良友,而且是亲姻。 “我们还是远离中原之地吧,”冰婉儿柔声说道,“眼下要速速提高一阶修为,能够驾驭六界真气后马上藏龙。” 说罢,她以安抚的眼神瞧一眼独孤如愿。 金夕侧目看向东方红光,那地带应是长安地界,眼下四方尊震鸣已经过去三个月,要在两年多的时间内提升修为,哪怕是一阶就好。 想到这里不再争执。 几人只好再度西北而行,不日便抵达金村一带。 立即修行! 金夕临别五界之时,将囊中丹药全部赠送给了刘冷和程杰,所以从柔居带来少许中级修行丹,而其他六级丹药只能在六界获取,不过六境之修耗费的修行丹甚多,有时甚至需要同时吞用两粒中级修行丹提升修为,体现出六级修行仙丹的重要,因为此丹一颗便相当于两颗中级修行丹。 他在六界之修是木行飞升,如今水行已成就飞升之气,强过火行所泄,感觉起来较五界通顺一些,不过只过去数日,两人便用尽丹药,修为刚刚提升一些便遇到梗阻,此时距离三十一阶还差得远。 于是,四人赶往附近的鸓鹊谷,准备搏斗六界最低级飞禽怪物,以期获得修行丹和六级通脉仙丹。 春风半凉,冰婉儿白绸俏立,观看远处的鸓鹊群,冲着金夕莞尔一笑,“真界修行,我们好似从未有过一起升阶打怪之时呢!” 金夕思忖着,的确如此。 凡界独来独往,二界两人分离,三界被宁甜甜困在穴阵内,四界再次分离,只是飞升之后才在镜虚内开始升阶,五界又被逼至守界宫虚境,当即略有惭愧,低语: “以后便一起修行!” 冰婉儿如获至宝般低笑,草花开,云清散,甜美无比,见两老依旧呆呼呼守在身旁,婉言道:“两位将军,我与金夕修为浅薄,尚不能靠近鸓鹊,还需劳烦你们代为操劳。” 李佐与独孤恍然大悟,互相责备一眼,二话不说冲将过去。 “吱吱……”一片鹊鸣。 金夕循声望去,鸓鹊形同喜鹊,只是体魄大很多,拥有四只长足,纯黑羽毛油光明亮,如同刚刚沐浴出水,唯有足下利趾沾染点点赤红,显得灵巧犀利。 两位老将军如入无禽之境,面对群鹊毫不躲闪,径自发出满莲真气,一招发出去便击退一群鸓鹊。 黑鸟振翅再来。 不刻便有修行丹掉落,金夕当然是踱步临近,依靠纯尚的汇宝珠颗颗收来纳入囊中。 鸓鹊发动的是水行攻击,气息寒凉,阵阵飘摇,在气场之外也能感到火脉受制,金夕能够瞧出以 (本章未完,请翻页) 眼下的修为,很难抵住这层罢火的水息,不过看见两位老将打得孜孜不倦,修行丹粒粒入囊,嘴角遗漏出异样的笑意。 他们,可以无限使唤。 冰婉儿却显得很是过意不去,“多亏有两位将军帮忙,否则,我与金夕无法开启六界修行,真不知如何感谢才好。” “御龙!”李佐。 独孤如愿几乎同时道出:“停止御龙!” 金夕撇嘴瞧向冰婉儿,眼神中生出几分幸灾乐祸。 不久,鸓鹊王出现! 呼瑟着阴风卷动而来,体态庞大,金夕细看之下惊吓一跳,鸟王竟然是双头,躯体上生出两个脑袋,腹下八足,共用一尊鸟身。 瑟! 戾风纵起,双喙微鸣。 金夕感觉到剧烈的水息散射而来,不得不再次向后挪动避开侵蚀,忽然想起第一次斗天神时青牛也是双体,必须先后击败双体才能取胜,不知这鸓鹊王是不是这样,便注目观看战局。 “呼哈哈!”李佐大笑。 独孤如愿也是被吓一跳,不过不是鸓鹊王的形态,而是来自李佐突发的大笑,立即厉眼瞪向李佐。 那边却是熟视无睹。 两人毫不惧怕鸓鹊王的戾气,甚至身体更近一些施发莲气。 鸓鹊谷厉风横行,鸟群吱叫,偶尔散发出李佐狂傲痛快的豪笑,无形之中淹没了独孤如愿微声的叹息。 这是毫无悬念的战局。 阴森戾气荡向两位老者,似乎沉入无边海洋,连一层涟漪都不会生出,而他们丝毫不用去防御,尽管施放全莲真气,浩浩荡荡压向鸟王。 第六界,启脉丹开始只有怪王才能掉落。 金夕贪婪地等待六级启脉丹和通脉仙丹,阶中的梗阻需要由启脉丹通络,之后服用通脉丹可以防止本阶升级过程中出现梗阻。 许久过去。 “咦?”冰婉儿悄拉金夕衣角,示意他看向鸓鹊王,“你有没有发现,鸟王丝毫没有减弱攻击,似乎同样不在乎两位将军的攻击。” 什么! 金夕厉眼望去。 果然,庞大的鸟王依旧动作猛烈,振翅煽风,长喙不断吐出戾气,似是要与他们死耗的样子。 打不动你,也不准你打动我。 破灭! 美梦化为泡影,启脉丹与通脉丹不可能出现。 “这是为什么?”金夕诧异。 冰婉儿美眉微紧,“也许,第六界便是两位将军的最终之境,世上,也绝不可能有无敌之魄。” “怎么办?”金夕眼见仙丹无望,开始焦急修为提升。 冰婉儿答道:“只能寻一个门派加入了。” 说罢,她劝停两位老者的攻击,此役无功而返。 独孤如愿左右矛盾,毕竟曾是朝中柱国,饱读诗书,一边看着金夕的模样着急,一边又稍有庆幸,御龙成败他皆可;李佐却是气得暴跳,第一次因为失败而愁眉不展,眼见金夕与冰婉儿修为阻滞,难能驾驭六界气场,不住叹息。 李佐几次试探之下,悄悄加入到附近的一个门派,依仗满修得到赏识,在帮衬弟子们打怪过程中获得丹药,赠给金夕与冰婉儿 (本章未完,请翻页) 再度开启修行。 就在金夕意欲加入同门之时,一道传闻散发开来。 风况终于证实那个四方尊为假货,这就意味着金夕有可能没有死,再一次掀起六界人士的恐慌。 人们不知道有御龙,但知道一旦金夕弄事,凡界传界阵就会关闭,阻断弟子登升真界,再一次虎视眈眈盯着风吹草动。 消息很快传到传界城。 柔夫人开始利用人脉四处传发冰婉儿的说法,凡界必将永安天日,防止凡民登入真界才是天道。 可是延续无数年的习惯很难一时间变更,收效甚微。 金夕与冰婉儿只好再次隐匿,依靠李佐的丹药提高修为,一年过去后两人修为仍未提至三十一阶。 李佐悲痛难耐,独孤如愿看在眼里,最终放弃了守护五界龙息的心念,与李佐一起参入门派,共同获取丹药维持两人的修行。 两年后的末秋,就在距离藏龙最后期限还有一个月之时,金夕两人的修为终于抵达六境一阶,即三十一阶。 至此,可以开启御龙之行。 冰婉儿见独孤如愿仍有不甘,婉言相劝: “独孤将军,两千一百多年前,我与金夕在凡界昆仑虚内拜在豢龙师祖董父门下,从那时起,我们便誓言御龙九天,仙祖也曾严令,凡界流转如同泱泱长水,不可阻,不可逆,哪怕会殃及中途无辜,为此,曾经有数以千计的人因此而丧命,才得以保全龙脉延续,代代相传。” 李佐浓声道:“如是!” 独孤如愿脸色涌现难过,为保全身下子女,他甘愿自尽于家中,就在死去那一刻,悟出那道龙息与小女独孤伽罗存在着不可磨灭的渊源,不想刚刚过去十年,六界之龙便要再现龙息,几近咬牙问道: “为何五界龙息不能长存?” 金夕侧视独孤,抱着双臂冷眼旁观,甚至落出杀意,如若这位老将军不肯,断会责令冰婉儿驱逐他魂魄。 冰婉儿娇颜泛忧,煞是不好意思,小声倾诉: “世道延续人意,我等御龙之人也不晓得凡界之玄,时经大汉、后汉、大晋而至五界之龙,正如金夕所言,不但是六界,七界、八界也终有结束之日,只待九界藏龙成,天下方才稳固安定,盛世永远,也许,这就是龙意!” “九界?”独孤震惊错愕,表现得异常痛苦,老眼中竟然闪动点点泪痕。 李佐听闻此言,也是现身体一颤。 金夕厉声答:“正是,龙出而天下定!” 独孤哀叹一声,“凡界征伐不断,每年因此丧去人命无数,凡界经历大夏直至我大周,历时两千多年,而此三朝不足六百载,倘若如此,难道还要有三次不知多少年惨绝人道的屠杀吗?” 众人沉默。 许久,李佐嘀咕:“枉恨,生不逢时!” 两位将军的刀剑下有无数亡魂,可是他们没有因此而骄傲,反倒羡慕那九界藏龙之时,天下再无征战。 独孤艰难地向前迈步,狠狠拿捏一下李佐宽厚的臂膀,“走吧,我随你们去,”说着,抬头看向华阴一带,低声续道,“但愿来世不为官,不为爵,不为财,只要生在九界藏龙之后……” (本章完) ------------ 第三百二十二章 夺山 李佐还没等藏好关乎自家的神龙,就听来如此泄气的话,浓眉紧皱,再也不言,悻悻随在金夕身后,秘密赶往长安。 越向中原,周围来往的弟子越多。 金夕只能掩人耳目躲躲闪闪,而冰婉儿也是素装疾行,免得被人认出,只待藏龙完毕再避开世风暗暗修行。 临近长安,已是各门派总堂聚集之地,弟子来往频繁,两人只好避在李佐和独孤身后低头行进。 “冰婉儿!” 尽管小心谨慎,一名弟子还是惊奇地认出冰婉儿,他原是五界弟子,历经几年时间已经登升六界,在三、四界避难时曾经见过冰婉儿。 金夕暗惊而止步。 冰婉儿立即靠近那名弟子,小声说道:“阁下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冰婉儿……” “哪里?”弟子摸摸兴奋的脸庞,“我向来眼神好,过目不忘,再者你生得如此貌美,此生从未见过,焉能认错!如此说,这两位……不认识,这位,这位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金夕吧?” 金夕忽见四处有人探看过来,怒目上前,“闭嘴,我等数十年前已经来到六界,那个金夕前几日不是被风况掌门杀了吗?” 弟子猛烈摇头,仍在坚持自己的看法,“你们在说谎,这位仙女定是冰婉儿,据说风况杀的是假金夕,而且天下传来消息,冰婉儿必与金夕在一起,如此躲躲藏藏,不会真的有什么逆天的举动吧?” 他暗指,自然是令凡界传界阵消失。 “不可活!”李佐怒气冲冲上前,“你若是再胡言乱语,我就不客气了!” 弟子发现身边两个老者修为境界,立即闪身避开,不过仍然摇头不止,不断地肯定着自己的眼力。 金夕恼得咬牙切齿,刚要发号施令被冰婉儿阻住,她悄声说道:“这里人多眼杂,万不可贸然行事,速速赶往长安山脉,免得生出波澜。” 此地稍稍阻滞,远处早有人飞速奔离,恐怕是已经辨认出冰婉儿或者金夕。 很快,有人四处散发消息,第一个带领弟子冲出门派的人蜡黄面孔,红色眉毛,鄙夷阴笑之下暴露出错乱的褐黄牙齿,此人正是况天派副掌门朗豁! 昔年在五界,他与风况一起布阵围攻白鸾王,逼迫鸾儿现出元身。 同时,也有几个门派蜂拥而出弟子,迅速向长安一带四处游荡搜索,目的只有一个:拿下金夕! 金夕忽然发觉情势不对,立即加速步伐,绕过来往人群冲往龙光漫步之处,无论发生什么,也必须完成六界藏龙。 如果此行暴露,立刻引起附近门派的注意,御龙还有一月时限,众门围堵之下难以成就,遂低声嘱道: “快,直接去藏龙!” 李佐呼呼一笑,更是护在金夕身边,不自主荡动莲气聚集身周,如果此时再来一个弟子自称眼神好,同时再口无遮拦,他必是一掌发出去将其杀死。 只是四人一行目标太大,很快被人注意。 金夕已经不在乎,冲迎初冬冷风,穿梭黄木丛林,不刻便停留在龙光之下长安山脉的一座顶峰,急切道:“婉儿,速速择山,不管那么多, (本章未完,请翻页) 藏龙!” 寒风乍起,卷起层层落叶,发出簌簌声音,同时散发大地干涩气味,不过两人同时闻听到独孤如愿的格格咬牙声音。 冰婉儿审视观察一番,抬起纤纤玉指,“那里!”只待众人临近,她方才惊异非常,“这里,这里不是?” 正是翠华山! 山下有长河,峰顶有天池,群山围靠,祥气攀升,绝佳的藏龙之脉。 “翠华山?” 独孤如愿喃喃出声,十二年前,他曾经带领兵士斩杀恶霸王昌,带人深入风洞探查原委,其时金夕与翠花双双不见,成为旷世之谜,他再次望一眼风洞之处,若有所思道: “也许,那鱼仙果真是带着翠花升仙了。” 李佐毫不知情,迷惑地盯着独孤,“这不是秦岭么,怎么成了翠华山?” 无人回答。 冰婉儿除了冰洞的事情,早已从金夕口中得到详实,低声解释道: “的确,十多年前,凡界的秦岭出现过一位鱼仙,救赎了一位姑娘,那个姑娘又拯救村落,宁死搭救凶恶的兄嫂,所以人们便以姑娘的名字将此山更名为翠华山。” 独孤亲身经历,自然引起兴趣,“鱼仙离开的山洞至今也有厉风习习,那里称为风洞。” 金夕忽觉心中触痛,他想起冰洞,冰婉儿泪水化作的冰川,不禁抬手挽住冰婉儿,低声道: “藏龙!” 他未曾想到此处竟然是龙脉之峰,更没有想到藏龙之前险些死在山内,可是,他的脑海中忽然现出冰泪沉落之时,冰洞内的一处墙壁上出现光环,似是传送之门,不过那是凡界,即使有虚境也不可能串联真界,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返回凡界了。 冬风打不住众人的兴奋,除了独孤一筹莫展。 冰婉儿似乎舍不得离开金夕的臂膀,直到李佐冷冷看过来,方才“扑哧”一笑举目探山,稍稍观摩,不禁落出少有的惊异: “此脉周围没有老山断谷,足下踩踏长河,山峰内有天池,无论如何安龙都可以,着实是少见的祥脉啊!” 少有人知晓,翠花正是在此登仙。 无形之中,金夕与翠花成就风洞,冰婉儿成就冰洞,双洞合璧,水源充沛,穴气十足,上有良水,下有动泉,地处秦岭之脉,源远流长,是难得的藏龙之所,也正是因此,喻示此龙之息无比浩大,在前世佛禅洗礼之下,人世间险恶逐渐灭失,所以凡界传界阵理当关闭。 “快啊!” 李佐不断催促。 霎时,白缎仙子飞飘而下,点缀在翠华山脉,凝眉思索,轻腰纳定,一道道黄结盘绕山身,很快,十六道龙穴成位。 待到冰婉儿归来,四人各自观视。 金夕见独孤仍有顾虑,不再呵斥训诫,而是低身施礼,然后指向脚下翠华山说道: “独孤将军,你有所不知,昔年凡界翠华山落难的并非鱼仙,而是我,我亲眼所见官府无力,恶霸猖獗,你也曾怒斩王昌以安天下,可是如今仍然战火纷乱,将军也因此自尽家中,无龙不安,还望将军抛弃私念,以天下苍生为大吧。” 独孤如愿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与李佐双双惊愣。 两人再探翠华山,许久方才凝视金夕,独孤如愿深深点头。 金夕刚要手探四方尊,山下传来阵阵呼喊,令他最为惊愕的是,分明听见一个女子在不断呐喊: “快,山上就有金夕,他要在那里施展妖术,接下来凡界传界阵就会关闭!” 此声音也使得冰婉儿浑身一震,面色惊凛地看向山际。 那声酷似宁甜甜! 金夕即刻变得恼怒,如果是她,一定晓得藏龙玄机,而现在龙穴已定,再也没有时间拖延藏龙,眼见山下人头攒动直奔山峰冲来,他怒吼一声:“两位将军,为普天苍生,阻住他们!” 浓声破风,震动山巅,仿佛一代大帝发号施令。 两位老将稍有震惊,随后厉目圆睁举步前行,看样子是应了这道命令。 冰婉儿伸手要说什么,可是左顾右盼欲言又止,已经无路可退。 金夕紧咬牙关,见李佐与独孤马上要离开视线,忽又道出:“将军们,若是有女子,便放过她们一条生路吧!” 闻听此言,冰婉儿瞬即感激地看一眼金夕,她知道,如若是宁甜甜,不但是程杰的心上人,而且两人已有夫妻之实,若是杀了她,程杰宁死不从。 景况不定,两人不敢御龙,此时修为低微又不能赶赴迎战,只好双双探望山下,盼望着二老能够阻住冲杀而来的弟子。 生命,暂时被搁浅! 他们知道,哪怕是赶来的数百弟子全部丧命,今日之龙也不得不藏。 两道风声俯冲而降,他们的修为无法匹配,无人知道相当于底飞还是降飞,也无人知道他们的莲结到底是何品质,可是恐怖应然诞生。 “不可活!” 李佐浓浓怒吼。 “杀!” 独孤如愿在最后一刻放弃私念皈依金夕与神龙。 人群中传出鄙夷嘲笑,朗豁大吼一声:“无论何人阻挡,即杀不问!” 瞬间,人潮滚向两位将军,那是碾压一般的情势,所有人都认定顷刻之间就会将两人杀灭于无形,随后冲上山峰,因为有人已经发现四人同行,眼下还差两个。 莲气如爆,猛地卷动山脉,所有能源抽离其内,伴随着高亢的呐喊和铺天的残叶黄土蒙向二老。 没有人去试探,也没人心生怜悯,那是一击必灭的阵势。 轰! 气道万变,全部压下老将。 朗豁呲牙爆笑,褐黄断齿不住地磕碰。 “呼哈哈!” 李佐也随之狂笑,笑声很快从消逝的气场中突显出来。 恐怖! 所有人陷入恐怖,如果此时还能笑出声音,当是阴魂鬼魅,可是那笑音就在耳边,不住地震荡耳膜,随着昏暗散去,人们发现两个人仍然立在那里,莲风似乎对他们丝毫产生不得杀伤。 这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立即分开拿稳位置,决不允许任何一人漏网上山,同时将全部莲气灌入掌中,高举双手猛地拍打出去。 嗡! 莲风骤起。 (本章完) ------------ 第三百二十三章 己之女 翠华山气场再变,惊恐的嘶叫声中又出现哀嚎。手机无广告m.最省流量了。 惊恐,整个六界也不可能有人在如此强大的气场中毫发无伤,可是两老气定神闲;哀嚎,整个六界也没有人能够撑住老将不去防御而发出的致命一击。 一串人影飞离,被全部莲气爆发而吹走,地面上开始出现尸体,不断淌血的尸体。 厮斗中,李佐越杀越勇,眼前赫然出现一名女子,他顺势卷起莲气。 那女,果真是宁甜甜! 微胖脸颊上的惊诧还未消去,面对老者马上降临的攻击僵呆原地,如被击中立即丧命,她似乎瞧出老者不惧打击,猛地双手捂住薄唇。 唰! 李佐被独孤扯开。 呼! 他的掌风依旧发出,随着身体偏离命中一名弟子,那弟子也未等反应过来,嘴中已经喷出鲜血,满莲的真气不但击破莲结丹草,而且顺势拿走命脉。 独孤低吼:“金夕有言,不杀女子!” “呼呼,”李佐狠瞪宁甜甜,“杀得兴起,忘却了!” 宁甜甜脸色急剧惨变,她听见了两人的对话,知道金夕就在山巅,僵立原地思索着什么,一动不动仰望高峰,冷风飘过卷起她的长发,不断抽打她的脸颊,她已浑然不觉。 身外仍有弟子奔涌过去,很快扑地而亡。 不知什么时候,山角突然静肃。 黑土上倒卧着数十具尸体,其余人已经被逼出山外,这些人终于意识到前方是两个魔鬼,怎么打也不消耗真气,怎么打也不会受伤,无数只眼睛直勾勾盯着两位将军。 独孤如愿猛抬掌,吓得朗豁急忙向前推出一名手下。 嗤! 独孤掌气刺地,土表生出一道沟壑,“谁敢越过此线,杀!” 两人不再理会众人,急匆匆奔向山峰,他们要亲眼见证神龙入山,他们似乎已经知晓马上就要离去。 “快,藏龙,藏龙!”李佐急得再次搓手。 金夕发现山下消失人影,冲着冰婉儿点头。 四方尊出,天地并虚空,道生有八宫,莫在尊中憩,九界藏神龙!神龙现,威风八面,浩气冲天,气势不可阻挡,将两位老将看得目瞪口呆。 “呼呼!” 神龙微喘,似乎早已迫不及待。 昊天一关开,四方八气来,十六祥穴定,神龙莫徘徊! 随着冰婉儿默默诀语,神龙徜徉山峦,缓缓映入脉道,随着十六道红光闪而消失,喻示着第六龙藏龙完成。 金夕立即奔往各处,多多做出假穴,以防有人窥探刺穴。 九界2148年冬月,随着神龙藏入翠华山,凡界所有传界阵瞬间消失! 那道无形环绕的气场永不再现,凡界所有修行怪物同时不见,从此真气场逐渐减弱,修行之人也随之愈来愈少,直至很多年后,无论如何修行,莲结和五行草也未再生成。 传界城突现嚎叫,无数人奔跑相告,口中除了恐慌还是恐慌,虽然人们早已做好准备,而且也绝不可能再返回凡界,可是眼睁睁瞧着通往凡界的光柱消失,还是变得惊惶。 “好气派!” 人群中仇丁媚乖巧地依在柔夫人身侧,看着旁边手足无措的人们感慨而发,她没有跟随金夕御龙的经历,可是眼见出现如此大变,还是为金夕而自豪。 柔夫人没有说话,只是抬手轻抚仇丁媚乌发,深情点点头。 “哈哈哈!”李佐仰天长啸,眼睛中闪动着泪光。 独孤如愿冷眼旁观。 四人刚要离开,山巅现出一位妇人,雍容华贵,体态丰满,腹部高高隆起喻示孕身数月,身披缎绒白袍,两眼凄楚无神,似是刚刚落完泪滴。 梦境! 李佐与独孤如愿刚刚瞧见来人,顿时双双哑口,张大嘴巴道不出声音。 贵妇也是惊讶地盯着眼前两老不敢作声,丝毫不去理会金夕和冰婉儿,轻步迈到老将身前,想要抬手触摸又怕失去这道梦境,试探几次方才微微启口,声如婴语: “爹!” “父亲大人!” 两道呼唤将金夕和冰婉儿僵定原地,刚要问点什么,两位老将突然射来冷厉的目光,示意二人不要说话,怕是吓坏眼前妇人。 那一幕,永远定格在金夕脑海中。 “女儿!”独孤如愿以微弱的声音呼着来者,小心翼翼碰触到女人的臂膀,“爹好想你们,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是女儿!” 此女,独孤氏,独孤如愿的长女,嫁于同朝柱国大将李昞为妻,也正是李佐的儿媳,两人风风雨雨数年,一个拼命帮衬,一个几度想阻拦,没想到龙息迎来的是同家之女。 “爹,”独孤氏如泣如诉,“今日是爹爹十年忌日,没想到能够见到你,女儿,女儿……”说着,脸上再次洒出泪滴。 “不哭,不许哭,女儿有孕在身,万不可触动身子。”独孤如愿唏嘘不已,脸上不知如何喜欢。 此世之前无人能够与其相比,长女能够梦入龙山,自然是将来皇帝之母;四女嫁于大周天子,早已被追封皇后;七女伽罗嫁于杨坚,仍然是一代 开朝皇后。 “咳!”李佐眼睁睁瞧着,干咳几次也无效果,干脆缓缓移到独孤身边,用屁股偷偷触碰独孤,示意该我了。 “父亲大人,”独孤氏连忙向李佐施礼,“没想到父亲与爹爹能在一起,奴身百感欣慰。” “哈,”李佐刚要大笑,忽又压低声音,“那就好,千万要保重身子,保重身子。” 眼见独孤氏悲喜交集,金夕怕时多伤身,微微发声示意两老辞别,同时向独孤氏发出暖暖行气,怕她梦中惊怕过度。 独孤氏立即消失。 “诶,混……”李佐突然不见儿媳,怒目瞪向金夕,刚要发威还是住口,猛地拿住独孤臂膀,“哈哈哈,没想到,没想到啊!” 独孤如愿终于咧嘴开笑。 两位老将狠狠握住老手,一副依依不舍之情,他们的确没有想到,独孤氏梦醒之后几日便生产,其子名李渊,数年后大唐朝的开国皇帝。 眼见,两人的身体逐渐透明,很快消失在翠花山巅,“小子,若要救赎真界,速速战胜天神……” 天际传来两位将军的声音,随后一切化无。 金夕扬头听闻,莫名其妙地摇摇头,既然有嘱托,自当早日击败天神,可是眼下刚刚三十一阶,哪有能力接触天神。 “咦?” 冰婉儿发出异声,她瞧见山口再次涌来人影,此次人数更多,也许是修为高深者居多的缘故,开始逐渐向山头挪动,眼前已经没有李佐和独孤如愿,断难逃脱围攻,面向金夕问道: “怎么办?” 金夕冲着山下冷哼一声,抬手牵起冰婉儿,“走,我带你去一处地方!” 两人拨弄杂枝荒草来到一块岩石后面,金夕熟练地推开石尊,引领冰婉儿踏入山洞,再以岩石封闭,这里就是凡界的冰洞。 他刚刚转身,顿时惊呆! 这里,也是冰挂处处,俨然与凡界的冰洞一模一样。 “金夕?”冰婉儿见金夕痴呆般,小声呼道。 金夕缓缓将目光移向冰婉儿白皙冰嫩的脸庞,将她瞧得红晕轻染,随后又把她轻轻揽在怀中,微声说道: “你知道么,这些垂冰来自一个人的眼泪!” “哈哈,”冰婉儿颤动身体笑出,“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调笑?若是哭得如此悲痛,定是一个傻女子!” 她绝不相信无尽冰川乃是人之泪水,更不晓得正是她的泪水化成。 金夕意犹未尽,“当真,是一个非常美丽的仙子。” 冰婉儿笑声停止,不由得佯作生气的样子,“难道你见过那位仙子?” “当然!” “你……你难道喜欢她吗?” “废话!” 冰婉儿轻轻推开金夕,双眸盯着金夕,装作正肃再问,“你们……不,是不是喜欢她会胜过我?” 金夕诡秘淡笑,点点头,又摇摇头,略略思忖一下答道:“还是喜欢你多些!” 冰婉儿心满意足,再次伏在金夕怀中,许久没有分开。 金夕取下一丝冰块,想起昆仑虚内场景,立即将其一分为二,半块放入自己口中,半块塞进冰婉儿唇间。 “好甜!” 金夕美味而发。 “好咸!” 冰婉儿同时出声。 两人对视,却见谁也没有调闹,再取一条冰刺分别尝食,依旧是金夕感觉到甜美,冰婉儿感觉到咸涩。 冰婉儿见金夕满脸正肃绝非谎言,突发俏皮起来,抓起金夕手臂甜声笑问:“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金夕立即回应,可是他的心里却是甜滋滋的,也许所爱之人的眼泪都是甜的,可是他没有说,转而问道,“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冰婉儿略抬头,柔情蜜意瞧着金夕,字句停顿答道:“和你一起修行!” “好,我答应你!” 金夕爽快应付,此时无论冰婉儿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山中,朗豁等门派疯狂搜寻,结果四人就像风一般消失无踪,面对如此诡异,再加上李佐与独孤无敌之状,令所有人如坐针毡。 同时,传界城报来音息,就在方才凡界传界阵全部关闭,真凡两界彻底隔离,永远不能再往返。 犹如惊雷在六界劈裂,这意味着金夕布法成功! ------------ 第三百二十四章 鱼美人 金夕的出现犹如清潭滴墨,迅速浸染,再一次打破六界的宁静。 风况怒而拍碎桌案,他没料金夕以假金夕诓骗过关,终究赶来六界成就逆天之举,立即联合众门派开始大肆搜寻。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杀死金夕为兄弟报仇。 其他门派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逼迫金夕重开凡界传界阵,否则低层真界随着年代久远就会崩灭,再也无人能够踏足,全部涌入高重真界后危险大大增加。 只是,一切都已经无法实现。 面对四界以下修者迟早要全部赶来高重真界的格局,六界以上各门派纷纷招募弟子,以图壮大门面,寻得立足之地。 外界如火如荼,冰洞内却是一道寒天。 金夕与冰婉儿屡次外探,发现人们已将金夕列为第一号魔头,人人得而诛之,两人只好暂时躲避在冰洞内,等待着风平浪静再做打算,却不知一场灾难突如其来。 只是对于金夕,才能称之为灾难。 ………… 长安附近的一处鱼湖,蓝水汪汪,静逸优雅,冬日的冷风抹不掉那份清明,四周的萧条染不得那份美妙。 湖水中有鱼,名为文鳐鱼,是真界之内最后一种鱼类,七界以上没有鱼湖。 条条文鳐四处游荡,显得悠闲自在,似乎在领略着最后的水息。 忽然,一只只小文鳐悄然而逝,就像有人在搏斗一般,再现一批小鱼,随后消失重现的速度越来越快,直至完全失去,湖底出现文鳐王。 看上去如同一条优美的巨大鲤鱼,生就一对雪白的翅膀,鱼身红白彩纹,游动如飞,仿佛遇到什么惊吓,红色鱼喙“吱吱”鸣叫,似在急切寻找着什么。 凡间喜爱双翼文鳐,只是无缘相见,传说文鳐可以治愈任何癫狂,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获得大大的丰收。 可是,此刻的文鳐王却似已经癫狂,飞梭在湖水中,显得异常惊慌。 蓦地! 湖中再无鳐鱼,湖水中散发出一道光环徐徐消逝,萦绕在鱼湖之中的修行气场灭失,喻示此湖与其他湖波再无二样,整个六界的文鳐湖中鱼类尽失。 随着凡界传界阵的关闭,凡间白鱼的消失,似乎触动整个真界的鱼王,二界鰠鱼,三界冉遗,四界嬴鱼,五界魮鱼一连串地消失无踪。 鱼类,随着第六龙的藏山,六界的文鳐消失,似乎全部完成最终的使命。 自此,修行怪物中再也无鱼,金夕所需的迭劫丹再也无法炼就。 “咦?” 岸边突然出现一位女子,斜卧在青石边,身着红白相间的缎袍,丹红长发和白皙脸颊衬托出水灵灵的双眸,红红的嘴唇一动则笑,尤其是弯美的身姿格外诱人。 鱼美人! 她异常迷惑,开始仔细思索着什么。 这时,远处一名弟子发现这边美人,不由自主奔过来,色眯眯地盯着女子身段,眼睛自然而然探向女子胸部,由于她偏卧斜身,那道丰满的白峰挤在一起,中间呈出优美纹线。 女子诧异地盯向男子,顺着他的眼睛低头看向自己胸前,又抬头问道,“我叫,我叫温媱,你叫什么,你在看什么?” 男弟子一怔,这才滋溜吞下口水回过神,“妈呀!”他转身就跑,俨然是发现此女已达七境王劫之修,四十五阶,身在六界已经满修。 女子似是丝毫不晓得男子为什么要跑,因为她本是文鳐王,绝不怕人窥视,可是见男子逃跑,立即触发本能,扬掌挥扬过去。 厉风突卷! 嘭一声,可怜的男子刚刚进入六界,哪能承受住浩大满修莲气,噗通爬在地上一命呜呼。 看来,作为男子不要轻易偷看人家胸部,即便看了也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决不能逃跑! “啊?”温媱双手捂嘴,立即起身上前察看,“死了?” 也许死亡对于她没有什么稀奇,立即转身向长安走去,一路上不断喃喃自语,似是想破解什么玄关。 尽管文鳐的姿色和身条无比惹人,可是男弟子们不敢轻易搭讪,谁都能看出此女的修为已满。 不过,她却是经常遇人就问:“你可知道如何寻人?” 对答之人便问:“你要找谁?” 温媱立即摇头而答:“不知道!” 哪怕是绝美佳人,一旦疯掉很难得到爱戴,人们大多都是瞪她一眼悻悻离开,气不过的人便嘀咕一句:疯子! 如此这般,温媱一边思考一边寻找,在长安中流浪一个春季,只晓得身在寻人,却不知对方是谁,也不知道如何寻找,漫无目的之下鬼使神差一般来到翠华山。 眼见清水,天气和暖,她毫不犹豫跃入水中,似是回归湖波,畅快地游动起来,直至游得疲累方才上岸,开始抖瑟湿漉漉的衣裳。 一道人影从岩石后面钻出! 四目相对,温媱直勾勾盯着对方。 出来探查的正是金夕,他一眼便落在温媱胸前,连忙晃动一下脑袋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向外走去,决不能暴露冰婉儿藏身之地,因为眼见此女修为已满,而且是五行之修七境王劫,这是他第见到的第一个满七境的五行女子。 “站住!” 温媱厉声喝道。 金夕止步,刚想纳气防御立即放弃,修为只有三十一阶,绝不可能抵住满修的女子。 “我问你,怎么才能寻人?”温媱问道。 金夕转过身,尽量不去看女子胸部,可是湿漉漉高耸耸白皙皙太过召人眼睛,只好将目光移向别处,冷声道:“关我甚事!” “我叫温媱,你叫什么?” “关你甚事!”金夕从女子的口气中听出并非恶徒一辈,便草草对话试图要她尽快离开,免得招来他人。 “那,你在做什么?”温媱环顾四周,没有见到人影,穷追不舍般问道。 金夕没好气答道:“关……我在如厕!” “如厕?”温媱来了兴趣,“何为如厕,做来我看?” 金夕语痴,见温媱丝毫没有挑逗之意,立即意识到此女已癫,便上前一步细看,却未发觉哪有不正常之处,遂起手纳动火行之气,把她的衣服暖干,嘴中劝道: “不知你是如何修得这般境界,还是寻到无人处修养吧,免得被人欺骗。” 温媱常年水中,从未体察过这般温暖,大眼睛不断闪动着盯着金夕,“无人处?难道我要寻找的是无人处吗?” 金夕再也不言语,直到温媱衣裳干爽,紧贴在大胸前的缎衫松弛开来,方才指指远处沉声道: “离开这里!” 温媱发现金夕板起面孔,不满地轻嗤一声,踱步离开,嘴里却是重复着金夕的几个词汇:寻到无人处,如厕;寻到无人处,如厕! 次日,金夕闲来无聊,再次步出冰洞,猛然吓一跳,他发现岩石旁痴痴立着温媱,审视贼寇般盯着他。 “你又来做什么!” 金夕感觉到不安全,如果此女常来,定会引起长安弟子的注意。 温媱冷笑一声,“你还没有告诉我,谁叫无人处!” “去你……”金夕无奈至极险些道出骂语,“你我素不相识,最好不要再来打扰我,小心我……” 他无法说出恐吓之词,很显然打不过这个温媱。 “我知道了,”温媱似乎在这里等候好长时间,上下打量着金夕,“你一定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说罢,他沿着岩石就向里面硬闯。 金夕本能地拦在她眼前,可是温媱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人会拦她,一下子碰撞在金夕胸前,稍稍惊愣之下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紧紧抱住金夕,她细致地闻嗅着金夕气味,“为什么浑身如此舒坦?”她又抬头紧盯金夕眼睛勒令道,“别动,让我抱一刻。” 金夕刚要闪身,没想到温媱比他气力大的多,死死抱住不放,只好回头低声求救:“婉儿!” 对付疯女,只有婉儿。 冰婉儿急匆匆跑出,发现如此一幕,立即问道,“姑娘,你这是?” 哪知温媱依旧幸福地摇晃着脑袋,仿佛金夕怀中甜如蜜。 冰婉儿急忙说道,“快,到里面来!” 两人好不容易将温媱弄到冰洞内,她方才松开金夕转向冰婉儿,“好美啊!”说着,不由分说上前抱住冰婉儿,结果立即就分开,摇摇头说,“不一样!” 温媱好奇地观察着冰洞内的景色,不时回过头来盯看金夕和冰婉儿,唯恐两人突然逃跑的样子,见他们始终立在那里,嘴角挂着神秘的笑容,继续观赏冰川美景。 她从未见过冰,抬起手开始在冰壁上摩挲。 突然,她纤细玉手停在一处,眼神中透出伤感和恐惧。 金夕发现变化,顺势望去,心内也是骤然一惊,她的手掌落出正是凡界冰洞出现光环之处! 可是那里,他多次拍打探测也未发现端倪。 “姑娘,有什么异常吗?”冰婉儿问。 温媱落下手臂,扑哧一声笑了,“没有,只是感觉到好凉。” “她叫温媱,”金夕闪到冰婉儿身后,“好像,有些……” 冰婉儿点点头,她早已看出端倪,轻把温媱肩头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温媱挺身看看金夕,发现中间隔着冰婉儿,只好暂时放弃,正面瞧看冰婉儿,突然抬起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意味深长答道: “寻人。” 冰婉儿没有躲开,接着问:“寻谁?” “不知道。” “寻人要做什么?” “不……”温媱发现眼前两人的眼神异样,忽然改口,“嫁给他!” ------------ 第三百二十五章 送客 聪慧的冰婉儿也是无计可施,只好引领温媱来到冰洞深处,扶着她坐下来,轻声再问:“温媱姑娘从哪里来,六界可有你认识的人?” 温媱摇摇头,一本正经答道,“我从湖中来,认识的人都不见了。” 至此,金夕与冰婉儿彻底将温媱归为疯癫女子,只好留她在冰洞内,日日讲解真界详情,人间之事,试图唤起她的记忆。 温媱开始则是不时地抱一下金夕,随着了解的事情越来越多,拥抱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 逐渐地,温媱对金夕和冰婉儿流露出浓厚的兴趣,有一日她左思右想之下问道: “你们为什么躲在这里?” 冰婉儿深深叹息,“外面有人要追杀我们,只能等待时机出去修行。” “哈哈,我有办法!” 温媱尽量将自己扮作冰婉儿那般神色,一抬手在金夕的脸上轻抹而下,顿时金夕的脸上出现三道红纹,如同生就的胎记,还未等冰婉儿惊呼出声,她又以极快的速度在冰婉儿脸上轻轻涂抹,形成一道绿色的弧形月牙状印记。 金夕与冰婉儿惊愣,互相指指对方的脸,又转身在冰面上照看,双双哭笑不得,可是镇定下来才发现那道印痕如同身出,旁人绝不会认出是金夕和冰婉儿。 “十日之后就会消失的!”温媱道。 次日,一行三人理直气壮地走出冰洞,如若无人般步入长安。 来往的弟子们果真没人理会他们,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金夕与冰婉儿绝不是这般模样。 冰婉儿见效果奇佳,不禁问温媱:“你这是什么功法?” 温媱诡秘答:“很早以前跟随师父学的,你们是无法领悟的。” 两人见温媱有所好转,多次试图问及来路,可是温媱的确有所好转,不是避而不答,就是胡乱扯来一通,绝口不提鱼湖之事。 行走不远,温媱似是感觉不适,发现路旁有个男弟子,张开臂膀就要搂抱过去。 那个弟子发现此番情景惊得不轻,再看温媱修为,嗖一声不见踪影。 冰婉儿急忙拉住温媱,“不要!”发现她面色有些苍白,红唇不住打颤,提手拿向温媱的内关穴查探,眉头凝重起来,忽地娇呼一声,“金夕!” 她将温媱推入金夕的怀中,令她再次搂抱。 金夕目瞪口呆! 不刻,温媱恢复如初,一把推开金夕,盯着两人口气生硬起来,“等等,你们脸上有记号,以后就是我的人,不准私自离开我,还有,从此以后一同随我寻人!” “好,我们不会离开你!”冰婉儿道。 金夕莫名其妙,怒向温媱厉声呵斥: “我不管你是谁,要找谁,想做什么,我们身负大事,马上要修行晋阶,眼下毫无心思陪你逗留!” 他想起御龙九天,想起身存六界的仇人风况,想起李佐与独孤如愿口中的天神之说,无论那一条都比这个疯女子重要。 “我,我陪同你们修行,只要帮我寻到那个人就好。”温媱双手抓住冰婉儿的手,口气立即缓和,甚至带着乞求之音。 冰婉儿立即冲着金夕投出眼色,安慰温媱道,“好,我们一起陪你找,可是,总该有什么意向啊,这天下茫茫人海,怎么去寻?” 温媱和声道:“只有见到那个人,我才知道是谁,才知道要做什么。” 金夕暗暗吁出一口气,好在不是寻他,否则被这个满修的疯女粘上,永远清修不得。 随着凡界不再有人步入传界城,真界修者开始加紧修炼,意图早早登升上一重真界,避开将来低界的人们,所以到处是修行之辈,三人多地走访也没有发现合适的修行之所,探听到北域人丁稀少,同时眼下动荡不安,再者两人面部有异,无法赶回柔居,只好远离中原转而北上,意欲在北地开创新的修行之地。 抽得空隙,冰婉儿偷偷将温媱的状况告知金夕,金夕听闻也是大吃一惊。 温媱体脉与正常人无异,可是体内血液却是独特万分,随着时间推移温度便开始下降,一旦抵达低点便开始承受不住。 唯独治疗方法更是简单而独特,只要与金夕拥抱一刻,立即恢复正常温度。 事实如此,温媱乃是文鳐王,常年处于湖波中,如今脱离鱼湖,而且鱼湖中的真气消失,无法再维持正常的血液流转,只有通过与男子的接触,才能激荡起血液的沸腾,以保证生息存在。 他们没有尝试其他男子,故而不知唯有金夕,还是所有男子皆可。 次日,三人抵达北疆。 很快便寻到一处鸓鹊谷,黑黝黝的鹊鸟群外正有一群女子打斗,由此可以看出女子修行艰难,也只好远来北域打丹。 “三位止步!” 一位看上去中年模样的妇人阻住金夕等人,她也已抵达六界满修之境大乘,刻意打量打量温媱纯红色的长发,沧桑面庞生出一丝鄙夷,看来是此处的掌门,不容许旁人进入。 冰婉儿礼貌上前,轻声诉道:“这位姑姑,我等也是投奔修行而来,绝不侵扰贵门之事,只要有休闲之时方才寻丹。” 此人是北域一带唯一的门派首领,无名无姓,自称北域道姑,不知在此逗留多少年,门下有数千余名女弟子,从无登升七界的意愿,心愿只是帮衬天下修行女子。 她再次打量片刻,冲着冰婉儿淡然一笑,“你可以留在这里,至于另外两人绝然不可,北域不收男弟子,而红发女子已经满修,而且……”她终究是瞧出温媱有些不正常,停顿少许又道,“就让他二人离去吧。” 温媱一开始就气呼呼,闻听逐客之词,再有诡秘半语,挺起胸脯喝道:“休想!” “正是!”金夕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三人早已密不可分。 中原一带无法安全修炼,他们看中了北域。 金夕已经答应与冰婉儿一起修行,而且绝不会离开她;温媱只想令二人修行成就以后陪她寻人,而且这里尽数女子,失去金夕她无法维持生息。 道姑神色一怔,瞧一眼身后围拢过来的女弟子,冷声道:“送客!” 这时,一位女弟子走上前来,彬彬有礼地做出送客手势,她是北域道姑的大弟子,名叫流香,虽非绝美,但是身材奇佳,面色娇小显得玲珑干练,尤其是那对眼睛,仿佛来自异域,泛动着亮色光芒。 温媱茫然地环顾围在四周的女子,又瞧一眼流香,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轻拉冰婉儿衣角悄声问道: “什么是送客?” 金夕有些气恼,厉声:“笨蛋,送客就是杀我们!” 冰婉儿无奈,只好说道:“我们还是走吧。” “哈哈!”周围甚至传来女子的嘲笑声,没有人愿意让他们留下,因为这两个女子太过美丽,而那个男子因为脸部印记显得十分不雅。 金夕怒视众女,只是修为不敌,否则定会取出穷奇神戟张扬一遭,教训一番。 正在此时,一个熟悉的人影飞飘而至,她惊讶地瞥一眼金夕和冰婉儿,立即恢复神态,直接奔向北域道姑。 金夕与冰婉儿偷偷对视,暗自愕然,脸色却装作无状。 来者,宁甜甜! “你为何迟迟归来?”道姑厉色发问。 宁甜甜立即收回微微噘起的嘴唇,稍隆的脸颊也透出惶恐,“师父,我在中原一带发现金夕的行踪,没想到还是被他得逞,如今凡界传界阵……” “混账!”道姑大声怒喝。 宁甜甜连忙垂下头,小声说道,“他,他手中有四方尊。” 道姑闻听身子一震,脸色顿然煞白,发起雷霆暴怒,“住口!四方尊早在大夏之时就已被禹帝封存,桀王之时公诸天下,自有天意相佐,你个小小女子,竟敢擅自行动,给我跪在这里,”她又抬手指向手下弟子,“记住,我等意在修行,谁也不准再妄言传界阵之事!” “是,师父!”群女同声。 宁甜甜只好屈膝而跪,不敢移动半分。 不能走! 金夕心中暗动,这个道姑有气量识大体,而且对于古事了如指掌,也许能够探查出首恶江成雷的下落。 想到这里向前走去,周围弟子刚要阻拦,他立即瞪向温媱,狠狠道出一句:“动手!” “不要!”冰婉儿疾呼。 温媱看样子早已生气,不但遭到讥讽,而且还被无缘无故地送客,而闻听金夕言道送客便是要杀人,更是恼怒,口中娇喝一声: “送客!” 喊罢,身体已经腾空,披头盖面向四周发出攻击。 行气从她体外狂洪而下一蹴而就! 金夕吃惊望去,行气化作厉风飘摇而下,身在场外已经觉察到水土行息。 水地术! 五行八宫至尚坎宫及天群法! “抵住她!”流香高声呼道。 簌簌…… 众弟子不甘示弱,纷纷扬掌发动真气,或是莲气,或是行气,只是尚未满修;或飞身相逼,或闪体躲避,将浓厚的气场袭向温媱。 “小心!”金夕与冰婉儿同时呼道。 轰! 真气在半空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周围的空气骤然放大,道道气波从炸裂中心向外射出。 金夕急忙揽住冰婉儿,那道庞大的冲力依然将他们击飞丈外,噗通摔倒在地。 两人不顾身体真气涣散,赶忙举目观瞧。 僵持中,温媱的举动更是令所有人惊诧。 数道冽气交织狂发,她却是游刃有余,身体摆动得匪夷所思,或弯或直,或蜷或卷,犹如一条飞鱼扭转蹿越,总能避开气道之心,穿梭在气场之内,不断向四外发出水地术。 嘭! 有人被击中,接着发出女子哀呼,一名弟子的身体射离原地,断箭般飞飘远处滚落下来,几度挣扎也没有立起。 远处,不断有女弟子涌来,开始有高修甚至满修之女。 北域道姑皱眉观摩,突然冲着流香喝道: “住手!” ------------ 第三百二十六章 羞涩 金夕唯恐掌门动手,急忙起身挡在温媱身前,威风凛凛瞪着众女子;冰婉儿则奔向那名受伤弟子,搀扶起身予以探查,发现并未伤及莲结,方才松缓几分。 北域道姑惊凛发问:“此女所修是何等门法?” 金夕也不知道,五行造化可以理解,只是那急速扭转的身姿,仿佛能够料到气道的来向,遂沉声回答:“这是她师尊所授,无人能够参透。” 众人皆惊,包括金夕自己。 最为惊愕的是跪地的宁甜甜,闻听金夕声音猛地瞪大眼睛,按在地面的手指径直刺入黄土,金夕早已刻进她的骨子里,虽然面貌有变,可是这声音完全出自金夕之口。 道姑面对金夕忽然陈明:“此女也可留下,你,还是离开北域吧。” 温媱当即不满,一把搂起金夕的胳膊,干脆利落道:“不,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她已经将金夕作为活下来的源泉。 宁甜甜瞧见这一场景,即刻变得愤怒,高声喊道:“师父,此人此女均不可留在北域!” “住口!”道姑斥道。 金夕见周围尽眼女色,他一个男子当然不便,只要冰婉儿有存身之地就好,自己大可以再谋处所,再者有宁甜甜在,若是强留定会没有好日子,她的手段早就领教过,遂上前对道姑说道: “仙姑,在下只想打听一个人随后便走,不知前辈有无听闻,有一个人叫江成雷。” 道姑再次震惊,张开嘴半晌没有道出声音,发现自己走神,忙应付道:“你三人随我来!”说罢,转身离开鸓鹊谷。 金夕三人在流香的带领下走入门派大殿。 这里房屋简朴,尽数木制土垒,显得格外温馨,就像凉山柔夫人旧居,给人惬意之感。 北域道姑在黄木圆几上落座,摆摆手示意所有人退下,唯独留下金夕,轻吁口气缓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金夕明显听出道姑在镇压着激动,眼见她不问世间之事,遂据实而答:“我就是金夕!” “金夕?”道姑惊异随声,双手紧按双腿想要立起,接着又缓缓沉下,目光谨慎地察看着金夕,“你就是身负四方尊,封闭凡界传界阵的金夕吗?” “是!” “整个天下都在擒你,不怕我将你拿下吗?” “怕!” 北域道姑淡眉一挑,眼角皱纹尽数散开,顷刻放下谨慎和小心,就像静光在况天门发现金夕不能自圆其说那般,若是年轻女子当是憋不住笑意了,轻声又问: “你与江成雷有何渊源?” 金夕脸色陡变,“我要杀他!” 他隐约意识到道姑知道江成雷的一切。 “呵!”北域道姑冷笑,“眼下江成雷早已登入九界,不管你的资质有多好,可是九界之内单鸟单兽只掉落资质仙丹和灵石,你有何能击败他?” 八界之终,修行之人则达到九境,也就是最后一层,所以八九两界真气互通,可以自由出入而不受真气限制,要想制服江成雷需要跨越两界,难上加难;而且,登入九界除可以将武器熔炼为至尊九阶外,还有机会获得极其罕见的资质类丹药,用以强化体脉。 “江成雷人面兽心,杀师毁世,我必杀他!” 金夕双腮隆起,若无江成雷,董父就不会坠入昆仑虚,四方尊就不会引来那么多的杀戮。 北域道姑脸色变得极为冷漠,坐在那里沉思起来,看得出内心正在荡漾无尽波澜,许久方才颤声说道:“也许你说的对,只是你永远敌不过他。” 金夕一听精神振奋,急忙追问:“仙姑,你可知此人长相?” “我岂能不知!”仙姑猛然起身,抬手按住身边木桌,再次发现失态,又缓缓坐下,“他二十五岁便登入真界,如今已有两千六百年,此人与你一般身材,看上去也是一表人才……” 她喃喃言至半路,再也倾诉不出,索性闭眼呆在那里。 半晌,她未睁眼睛而是低声吩咐: “你在各界都是屡建功勋,我不相信你是恶戾之辈,所以,我决意留你在这里修行,不过,本门尽数女子,你便在鸓鹊谷附近停留吧,此谷就留给你和同来的女子,对了,那个绝美的女子便是冰婉儿吧?” 金夕对道姑无比钦佩和感激,低声施礼,“正是,金夕多谢仙姑收留。” “另外那个女子叫什么?” “温媱,我们也是刚刚结识。” 北域道姑睁开双目,紧盯金夕,“你要小心她,此女修道诡异,来路不明,小害倒是无妨,若有逆天之念,恐难驾驭,如果有变,需要当即铲除!” 此语严寒,惊得金夕肌肤冷战。 临走,北域道姑又言:“跪在那里一直想为难你的叫甜儿,你令她回来吧。” 金夕暗笑,此女就不劳烦仙姑介绍了,心念仙姑心思如此缜密,再次生出一些敬意,只是他晓得,无论如何感化宁甜甜也无用,当年为程杰放过她的性命,如今还是决意为难自己,不晓得是哪里得罪了她。 他属于得胜而出,立即扬眉吐气带领冰婉儿和温媱再赴鸓鹊谷,那里的女弟子果然迅速,已经完全撤离,空有宁甜甜仍旧跪在那里。 她的身边,多出一个焦急的女子,正是她的贴身手下智莹。 金夕对智莹倒是有几分好感,多次见她以死相护宁甜甜,这样的女子着实可靠。 几人未等临近,冰婉儿悄声说道:“她已经认出我们了!” 金夕一惊。 “当真?” 冰婉儿微微点头,任何人的脸色均逃不脱她的眼睛。 金夕深信不疑。 智莹发现金夕一行踏来,也是暗暗惊颤,特意瞧看金夕脸上的红纹和冰婉儿的绿月印记,又变得迷惑起来。 金夕走到宁甜甜身前,故意让她处于跪拜位置,沉声问道:“宁甜甜,你无数次与我做对,究竟所为何由?” 智莹“啊”一声捂嘴,猛然发现金夕身后的温媱,立即护在宁甜甜身边,也许是宁甜甜不勤快,至今尚未满修。 宁甜甜冷哼,“看来你用花言巧语骗取了师父的信任,不过,我永远都不会相信你!” “不怕我杀了你吗?” “谅你也不敢!” 冰婉儿惋叹一声,柔声细语道来,“甜甜姑娘,金夕所为之事是为了天下,也许你心知肚明,不知你心中桔梗是从何而来,若是己私之念,还望对我说来,也许我能帮你。” 宁甜甜身子一动,依旧冷言:“不必了!” “送客!” 温媱是百看也过不去眼,突然厉声呼道。 冰婉儿赶紧拦在宁甜甜身前,眼下四人联合起来也不敌温媱,两人都知道她口中的送客就是杀人。 金夕急忙扯住她,“关你甚事!”见多说无益,转向智莹,“掌门有令,让宁甜甜起身回去,”他见智莹俯身搀扶,又擅自加上一句,“日后不准再来鸓鹊谷!” 宁甜甜的脸色急剧变化,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离开。 “小姐,”智莹见远离金夕,微声说道,“不要再难为金夕了,这次闯山,也许他知道小姐在人群中,才令那两个魔头不杀女子,要不……” “闭嘴!” 宁甜甜脸色铁青,刚想停身又做放弃,缓缓走向门院。 不出两日,金夕三人便在鸓鹊谷搭建起两座木屋,正式开始六界修行,失去李佐和独孤如愿,如今又来个满修的痴女,可谓是天赐良机,击斗最低级的鸓鹊当属不在话下。 来到鸓鹊前,金夕冲着群鸟努努嘴,示意温媱先上,口中道:“送客!” 温媱细看冰婉儿脸色,知道是要打斗怪鸟,满怀疑虑说道,“我帮你们修行,但是一旦修成,可不能离我远去,一定要帮我寻到人!” “废话!” 金夕厉眼,结果发现温媱根本就没瞧他,眼巴巴地盯着冰婉儿,酷似眼前的男子绝不可靠。 冰婉儿微笑点头。 呼! 温媱飞身而去,瞬即山谷中传出凄厉的嘶鸣,鸓鹊群群散去,地面上开始出现修行丹。 金夕惊愕的瞧着温媱大幅度摆动的身段,双脚已经挪不动地方! 并非女子身姿优美,而是那掌中发出的凌厉行气,招招是水地术,尽管鸓鹊属水,可是在强大的行气中受到致命袭击,金夕已经感觉到鸓鹊水气波及火脉,可是温媱如入无人之境,丝毫不惧制火的戾气。 毋庸置疑,她最喜水息。 嘶── 一声长鸣,鸓鹊王如期出现,双头八足,凶悍振翅。 “温媱,小心!”冰婉儿旁边嘱咐。 温媱丝毫不惧,擦抹掉额头汗珠,瞪大双眸盯着鸟王,依旧振气卷击。 “笨蛋,用单法攻击鸟王!” 金夕见温媱从头到尾都是水地术,群法耗费行气巨大,照这样下去只能击打一只鸓鹊王,他却期盼着温媱能够多打几只,现在修为停阻在六境一阶之末,万一没有六级启脉丹掉落,手中存有中级修行丹也是白费。 “哦!” 温媱羞涩笑笑,似乎不怎么熟悉宫法套路,立即变换招术。 呼瑟! 水山术在她的娇喝中迸发,周围山脉似有震荡,附近气场骤变,一道霸烈的气流直逼鸟王,鸓鹊王应声发出悲鸣。 “用风山术!” 金夕厉声指挥,他彻头彻尾将温媱当做痴女,攻击水属鸟王,最厉害的单法当属巽宫五世单法风山术,风木泄水,山土克水,这是在四界就已经领悟的八宫至尚。 冰婉儿小声提醒,“金夕!”意在人家帮衬打怪,莫要强加所难,毕竟温媱与常人不太一样。 可是温媱之答令二人再次惊凛。 她又是羞涩笑笑,侧脸对准金夕,腼腆回道:“我不会!” ------------ 第三百二十七章 娇柔万分 什么! 金夕几乎不相信双耳听到的声音,身居七境之修,怎么可能没有领悟四境功法?他几乎是难过地望向冰婉儿。 冰婉儿也是迷惑摇头。 温媱身为文鳐王,体内掉落五色仙丹,自然归属五行,懂得五行之修,只是永居鱼湖之中,天赐坎宫招数,她绝没修习过八宫至尚。 粒粒修行丹飘入金夕囊中,他已经浑然不觉,痴痴盯着温媱,既觉得她异常可怜,又觉得她孤零无助,连自己寻什么人都不记得,暗下决心决不能抛弃她不管。 “喝!” 忽听轻吼一声,一道厉风刺袭鸟王,鸓鹊王的身体悠地消失半只,果然像金夕意料中的模样,余下一头四足,看上去才是完整的鸓鹊。 温媱不比魄境的老将,此时也是热汗淋漓,喘息不停,几次想退下阵来,不过金夕哪能允许,在旁边不断催促着。 金夕瞧得出来,她的行气几乎没有下降,飘动的身姿仍旧干净利落,完全能够撑住鸓鹊王的攻击,只是认为她想偷懒而已。 的确如此,温媱不惧怕怪物的水息攻击,反而感到受用,在鸓鹊王剧烈水息戾气的浸染下,行气几乎受不到打击,只不过体力有限,稍稍感觉疲累就想休息。 嘶…… 又一声烈鸣,鸓鹊王宣布失败,黑翅猛地夹紧身体调转过去,四足低垂伸直开始逃离。 嗖嗖! 丹石落入金夕囊中。 “哈哈!”金夕大笑,坐享其成的滋味着实美妙,浑然不顾温媱,开始清点此次的战利品。 冰婉儿偷笑,知道金夕面对宝物是个什么样子,立即上前挽回温媱令她休息,为她擦抹脸颊滴落的汗水。 “哈,启脉丹!” 金夕如获至宝,捏出六级启脉丹便吞服下去,随即脸色大变,没想到阶底的梗阻没有冲开,再去察看两女,她们已经利落地奔向木屋。 “你们!” 他刚想喊来温媱再打,也觉得这样做不太通人情,只好专注地察看其他宝物,还有一颗水灵石。随即亮出化蛇弓,刚要合炼又放弃,只有一颗太危险,六阶武器合成只有一成几率,没有十颗八颗不敢操纵。 其余的便是修行丹,只是今日打出的修行丹还不足一颗中级修行丹,无法令冰婉儿提升至二阶。 黄昏时刻,北域道姑派大弟子流香送来一颗通脉仙丹和部分中级修行丹,并告知几位刚刚来到北域,不便赠送过多丹药,免得其余弟子不满。 “多谢掌门!” 冰婉儿连声道谢,同时感激地看望一眼金夕,她不知道金夕对道姑说些上什么,不但被收留,而且还有丹药赠送。 “掌门还嘱咐,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离开鸓鹊谷。”流香道。 冰婉儿:“定当遵从掌门之命!” 金夕丝毫没有表情,因为赠来的丹药中没有启脉丹,他知道冰婉儿没有遇到梗阻,便将通脉丹赠给她,六级通脉仙丹服用之后一阶之内不会再有梗阻,先令她服下中级修行丹开启三十二阶,然后用通脉丹祛除本阶阻滞开始修行。 冰婉儿知道金夕今日没有破除阻滞,低声道一声“谢谢”,没等金夕回话立即凝坐修行。 (本章未完,请翻页) 金夕张张嘴没有发出声音,暗道一声小气,其实他本是想道贺的,见冰婉儿打坐,便闪身步出木屋,呆呆望着北域夏日的黄昏出神。 “金夕!” 温媱也随着跟出屋外,小声呼着,脸色又现苍白,也许是白日打怪耗费的体力过大,此刻红唇微颤,在晚霞和红发的衬托下显得有气无力。 金夕刚要呵斥,想到明日还需要她打丹,只好无奈地张开臂膀,像是被人强迫似的闭上眼睛皱紧眉头。 “嘻嘻!”温媱悄声发笑,也是抖开双手伏到金夕怀里,故意将耳朵贴到他的心脏处,双臂一合紧紧搂住金夕。 昏暗之下,远路小径走来两人。 “说好了,我只见冰婉儿一人!”宁甜甜仔细察看着智莹的脸色。 智莹连忙低下头,独自诡秘笑笑,“知道了,小姐,你只有一颗启修仙丹,当然是赠给婉儿姑娘啦。” 六级启修仙丹,已经将双倍时间由一日提高到一月,相当于三十颗五级启修仙丹,修行速度提高一倍。 “据说那个金夕见到宝物就很贪婪,冰婉儿本性善良,她不会将此丹送给金夕用吧?”宁甜甜明知故问,她们知道金夕与冰婉儿刚刚迎战鸓鹊,阶别一定很低,所以也无缘战胜六界罗罗鸟获得启修仙丹。 智莹又把头埋低一些,闪烁几下眼睛,怕是小姐突然反悔,低声安慰,“不会的,小姐说给谁用自然谁用,如果小姐怕金夕独吞,就当着面让婉儿姑娘服下。” 宁甜甜鼓鼓嘴,歪头想想,几乎是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罢了!” 智莹赶忙去捂嘴,极力克制着笑容,脸上洋溢出幸福憧憬的神情。 蓦地,宁甜甜止住脚步,就在她的眼际,就在那两座木屋前,金夕怀中搂着一个女子,绝非冰婉儿,而是那个白日发动攻击的女子,两个人抱得那么紧密,女子似乎无尽享受,身子紧贴金夕的身子,双臂牢牢勾勒着金夕。 智莹也是发现这般匪夷所思的场面,刚要遮住宁甜甜已经来不及。 宁甜甜脸色急变,眼睛中似乎冲出火苗。 唰! 她亮出已是六阶的黑色缎带,咬牙启齿就要冲上去,虽然她此刻的修为未满,可是一缎带飘过去,金夕也会当即毙命。 “小姐!” 智莹急忙拦住宁甜甜,不由分说扯着她向回返去,纵有千般理由,也不能解释当前场景,刚刚充满兴奋的她变得黯淡无比,眼睛中泛出点点泪光。 从此,宁甜甜仿佛遵守着北域道姑的严令,也就是金夕的假令,一次也没有再来鸓鹊谷,仿佛忘却那里还有冰婉儿。 她们刚刚离开,温媱如愿以偿。 “好了,”温媱推开金夕,“谢谢!” 金夕觉得这样下去很是拖累,沉声问道:“听婉儿说,你的血脉很是异常,没有中毒,也没有被击伤,为什么需要这个样子才能恢复?” 温媱摇摇头,她也解释不清楚,只好含糊答道:“师父就这般告诉我的,怎么,你不愿意吗?” “是!”金夕爽快答道。 温媱凝眉,直勾勾盯着金夕,“等我寻到那个人就好了,再也不用劳烦你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那你就速速帮我升阶,到时候我一定满天下帮你寻找,早些医好你的病……” 在金夕的强力劝说下,温媱只好连夜鏖战鸓鹊,连续击打两只鸟王后,才再次掉落一颗启脉丹。 金夕喜不自胜,立即吞下,终于通开一阶底端的梗阻,开始三十二阶之修,感觉到浓郁的木行之息荡入修行脉关,但是,鸓鹊鸟好像知道这一波人已经获得通脉仙丹,很长时间没有再次掉落。 “好!” 他连声称赞,作为奖赏,将温媱揽进怀中温存一刻,以期给她多一些功力,也好明日再次打怪,因为道姑送来的中级修行丹微乎其微,用不了几日,接下来需要大量的修行丹合成中级,也需要积攒启脉丹冲破阶底的阻滞。 在五界虚境之时,越至高阶,需要的启脉丹就会越多。 蓝空白月下,两人长影合一,却是各有所用。 金夕与冰婉儿升就六境二阶,终于可以迎战鸓鹊鸟,三人开始一起击斗普通鹊鸟,待到鸓鹊王出现,两人只能退出战斗,由温媱一人抵抗。 激战几日,金夕只合成两颗中级修行丹,简直是杯水车薪,不但道姑送来的丹药用尽,两颗丹药顷刻之间就失去作用。 “真的好难!”冰婉儿有感而发。 金夕毫无感觉,他在守界宫虚境中独修之时更为艰难,轻手抚摸冰婉儿脸颊劝慰道:“不要着急,等到日后阶别高了,就会遇到极难突破的梗阻,到那是再积攒修行丹不迟。” 温媱发现金夕爱抚的举动,忽然眼睛瞪大,抬手按在胸口,莫名其妙地摇摇头。 晚夜,智莹偷偷赶来。 “智莹?”冰婉儿。 智莹似乎时间紧迫,疾快地抖出一堆中级修行丹,迅速解释道: “这不是我们赠送的,是刘冷与程杰留给两位的,他们将丹药放在柔居,这里还有夫人所有的存丹,大约千余颗,可以提高两阶修为,以后,以后就只能你们自己打了;还有,夫人嘱咐你们,暂时不要回传界城,总有人暗中打探你们。” 说罢,她就要离开。 “等等!”金夕勒令智莹停身,“宁甜甜呢?她到底因为什么与我做对?” 智莹瞥一眼温媱,转而对冰婉儿说道:“我来这里,千万不要告诉小姐,她不知道我来往柔居和这里,至于其他,我也,我也不晓得。” 说完,她急速离开木屋。 “混账!” 金夕低吼。 这个宁甜甜早已成为他的心结,多次将矛头对准他,可是无论如何查探也没有摸清宁甜甜的底细,就好像幽灵一般跟随着他,但是又碍于是程杰的心上人,几次无法下手将其斩杀。 也许是宁甜甜的原因,至此以后北域道姑再也没有差人送来丹药,眼见修行丹日日减少,金夕开始轮番激战怪物的战术,白日由温媱负责打怪,晚间由他与冰婉儿交替进行,休憩时间则用来修行。 但是,定时与温媱拥抱一次的节奏是必不可少的。 几日后的木屋内,温媱再一次眼巴巴盯向金夕,双手捏在一起,身体微微摇晃,眼睛游离闪烁,脸颊上竟然渐渐燃起红晕,显得有些羞涩,娇柔万分。 (本章完) ------------ 第三百二十八章 绝非病疾 金夕一惊,下意识地向后倒退半步,前几次相拥温媱绝没有这般神态。 “金夕……” 温媱腻腻发声,眼神痴迷。 再抱来之时,金夕却嗅到温媱发上清香,丝丝袅袅钻入体内,胸膛前紧紧贴靠着她的物件,似乎感觉到柔软和庞大。 往下,也是不留空隙,那么紧密贴在一起,怀中拥有尤物一般。 簌! 一股莫名热流从他的尾间向后脑窜升,瞳孔瞬间暴大,浑身血液也随着暴动起来,更是觉得那种惹人的香气几乎将他击杀,连忙意下丹田镇压住这种不该有的冲动。 “咦?” 怀中,温媱轻柔发声,她似乎也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金夕急忙推开温媱,嗤声道:“你在这里休息,我去帮衬婉儿打怪!”说罢,头也不回奔出木屋,直奔鸓鹊谷。 温媱明显察觉此次拥抱的时间短于每次,刚要扯来金夕,发现他已经不见踪影,暗暗试试心力,再度惊讶: “嗯?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金夕来到鸓鹊谷,冰婉儿正在艰难地迎战鸓鹊。 “你怎么不修行?”她诧异问道。 “帮你!” 金夕应道。 两人刚刚三十二阶,如果换做他人绝无可能独战鸓鹊,但是他们均是底飞,无形之中较同等界别的修真高出一层修为,得以谷中打丹。 冰婉儿发现金夕脸色不对,一边挥舞斩妖杖对付雀鸟,一边低声发问:“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就想和你一起打怪!” 冰婉儿扑哧一笑,手中黄杖赫然发出三层招法寒天道然,群鸟嘶鸣,振翅不安。 金夕也是扬动当康神刀,唤出英招,同斗鸓鹊。 风地术! 风起暗地,瑟瑟震鸣。 行风与寒气合而为一,在黑黝黝的夜晚卷动长空奥气与大地能源,数里之内地动山摇,英招振蹄踩踏,道道木息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击中一片鸓鹊,眼前一波鹊鸟轰然消逝。 掉落的修行丹呼呼飘入金夕囊中。 “那个温媱,”金夕琢磨半晌终于出口,“还是让她离开吧。” 冰婉儿手势稍顿,又开始发动攻击,半带商榷口味说道:“她无处可去,而且心念有失,让她一个人流落会有危险的,况且她毫无怨言帮我们,别无所求,还是留下她吧。” 在她的眼里,温媱与金夕的相拥只是获得生息。 而此刻,金夕预感到不祥,想起冰婉儿泪洒成冰,不自觉浑身一颤。 嘶── 鸓鹊王又现。 “快闪!”冰婉儿本能地撤出。 金夕纳气护身,咬牙发出一记风山术,厉声喝道:“打!” 呼! 鸓鹊王的眼睛在黑夜发出莹莹绿光,扑棱棱振翅荡出戾气,浓烈的水息飘忽而至,似有万丈波涛闷压泄下,金夕顿觉心脉压抑难忍,浑身血液几近凝固,脚下沉重不堪。 “金夕!” 冰婉儿再次起身跃入场内,仗气抵御鹊王再发的戾气,抱住金夕向外逃离。 嘭! 戾气搭在冰婉儿后背,两人跄踉几番方才拿稳。 越高的真界,怪物攻击越霸烈,两人刚刚升至六境二阶,能够单独承受住普通鸓鹊的攻击已实属罕见,绝然抵御不住鸟王的洪大攻击。 温媱,变得更不能驱离。 金夕见冰婉儿被击中变得气色不佳,顺势将她轻轻抱在怀里,将仇恨的目光射向转身离去的鸓鹊王。 冰婉儿轻语:“若是有一天,我也需要你的怀抱维持生息,你愿意吗?” “废话,我会整日抱着你!” 金夕仰望夜空,忽觉一阵心酸,却不晓得那心酸来自何处。 冰婉儿的脸色立即红润,身体靠向金夕。 金夕始终没有获得六级通脉仙丹,所以修行起来异常谨慎,只有在心体的确不支的情形下才敢服用中级修行丹,以免突然发生梗阻又不知需要多少启脉丹才能化解,所以修为速度眼见缓慢下来。 经过冰婉儿赶往北域内地打探方知,每一处鸓鹊王每五年才掉落一颗通脉仙丹,不但如此,次级怪兽白豪王掉落的顺脉仙丹也是每十年才掉落一次,因为顺脉仙丹可以祛除两阶修行过程中的梗阻,但是不包括中间晋阶时的阻滞。 所以,宁甜甜只能赠送启修仙丹,以她的地位获得不了通脉仙丹,没想到误打误撞见到温媱与金夕拥抱,气得一走了之。 尽管金夕小心翼翼,三十二阶的修行中途还是屡遇停滞,好在有温媱打败鸓鹊王获得的六级启脉丹,少则两三颗,多则七八颗服用之后得以破除。 眼见金夕再一次出现梗阻,冰婉儿焦急说道:“若知道通脉仙丹如此难得,当初不如留给你用了。” 金夕眼见囊中已经没有启脉丹,将恼火发给温媱: “快去打怪!” 温媱一怔,委屈地看向冰婉儿,“我,我刚刚打完啊。” 金夕见温媱的汗水还没有完全消失,只好作罢,又问向冰婉儿,“鸓鹊王上次掉落通脉仙丹是什么时间?” 冰婉儿:“据弟子们称,应该是三年前。” 还有两年的时间! 高级丹药在传界城没有交易,而在六界,六级通脉仙丹异常珍贵,绝没有人拿来交易,每个门派所掌控的怪物领地有限,掉落的通脉丹均留给副掌门以上人物服用,弟子们只能依靠启脉丹疏通阻滞的修为。 金夕厉眼盯向温媱,仿佛是她抢走通脉丹一般。 结果,温媱再次赶赴木屋旁的鸓鹊谷,咬牙坚持激战鸓鹊王夺取启脉丹,冰婉儿则放心不下跟随而去,帮衬温媱击打普通鹊鸟,待到双头鸟王出现,便退下阵来守护。 两人一直从清晨打到傍晚,连续击败四只鸓鹊王,获得四颗启脉丹,在冰婉儿极力劝说下,温媱方才罢手,拖沓着虚弱不堪的身子,边走边问: “金夕会不会不满意?” 冰婉儿惭愧一笑,“不会的!” 回到木屋,金夕仍在凝坐,很显然还是没有冲破梗阻,弄得汗如雨下,脸色苍白。 “金夕,来,再尝试一番。”说着,冰婉儿递上四颗丹药。 金夕毫不犹豫吞下一颗,没有反应,再吞,直到第三颗,木行脉关中途阻滞荡去,重开修行之门,木行气息再度涌入脉关,欣喜之下向温媱看去,心内一紧。 也许是劳累过度的原因,她面色雪白,条条汗痕垂落而下,边缘略略沾染着几多灰尘,额前几束发丝紧贴面颊,显得异常疲惫。 尽管如此,见到金夕喜出望外,还是极力挤出几分笑容。 也许太过分了! 金夕知道此刻她又要拥抱了,便上前轻轻揽过温媱,决意让她想抱多长时间就抱多长时间,见温媱几乎是倒在怀中,只好歉意地望向冰婉儿,那边却是发来会意微笑。 “咦?” 温媱突然分开,上下打量着金夕,满脸的迷惑,很明显这次拥抱的时间要大大少于以往,但是她已经恢复如初,面庞红润,气色如初,不禁惊问: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这么快?” 谁也不知为何。 不但如此,这次相拥坚持的时间也比以前多出数日。 如果正常无恙,大体上温媱每隔七八日就需要与金夕拥抱一次增强体息,随着时间的推移,金夕暗暗发现,只要他的心情好,温媱就能多坚持几日,否则就会少出几日,如果心存感激,她甚至能坚持一月。 历时一年多时间,冰婉儿抵达六境二阶关底,通过服用启脉丹轻易升至三十三阶,因为金夕始终没有发出激动的呼叫,晓得他依旧在二阶徘徊,便偷偷减少中级修行丹的用量,增加打怪的时间,默默等候着金夕的晋升。 随着时日流转,她也发现温媱血脉维持时间与金夕的心情有关,面对这层端倪,趁着温媱外出打怪时机问道:“金夕,你有没有觉得温媱这般绝非是病疾?” “为什么?” “你曾领悟过传神术,也许她的体脉和血液也需要一种感念维持,意念越强,维持的时间就越长,也许有一日,她会在真正的意念中祛除这种症结。” “怎么做才能实现真正的感念?” 冰婉儿缓缓摇头,她也不知道,“也许我们无法做到,只要她口中要寻找的人才能实现,所以要尽快升阶,能够行走天下之时帮她实现这个心愿。” “我刚刚三十二阶五成,屡屡遇阻,”金夕有些灰心,“你呢?” 冰婉儿一怔,欲言又止。 “哈哈,”金夕抬手抚向冰婉儿毫无瑕疵的脸颊,“小气,瞧得出来,一定是成功抵达三十三阶了,时非往昔,我不会再对你心生妒意,反倒很欣悦呢。” “真的?” “废话!” 冰婉儿喜不自胜,觉得还是不能表达那份感动,迷然抬起头。 金夕哪能放过这等机会,努嘴压将下去,贪婪地品味着冰婉儿口中无比的清香,双手也随着不本分起来,冰婉儿口中发出异样声音。 这时,温媱回归。 猛然发现木屋中的场景,双手紧按前胸,面色红成丹染,红唇微微开启,仿佛金夕怀中女子仍然是她的样子,情不自禁蠕动几下吞掉口中津 液。 她的眼睛,突然射出兴奋之色。 ------------ 第三百二十九章 欢呼 第三百二十九章 欢呼 宛如昔日鱼湖中,温媱的全身立即湿透,猛地夹紧双腿。 冰婉儿被木门外的异音惊动,睁开眼睛发现温媱立在那里,忙与金夕分开,舔舔嘴唇弄掉水分,羞涩难堪地将她牵进屋内。 “你们在做什么?”温媱左思右想也没弄明白两人的举动。 金夕无言,索性打坐。 冰婉儿只好低声而答,“没什么,我们……” 温媱一把拉住冰婉儿的手臂,害怕地问道:“莫非你也需要这样延续生机吗?” 冰婉儿更是脸红,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温媱似乎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喃喃不解,“难道,世间女子都需要这种温存才能存活下去吗?” 冰婉儿神情一怔,意味深长答道:“也许,确是如此。” 温媱立即走到金夕身边,不管金夕答不答应,镇定心神说道,“金夕,以后不许你去北域总门。” 金夕哪里还能定心,睁开眼睛惊愣地瞧向温媱,冰婉儿也是随着神秘一笑。 北域总门中尽数女子,如果每个女子都需要与金夕温存,非得把金夕累死不可,只是谁也不知道温媱的妒意来自哪里。 如果金夕与冰婉儿知道她是文鳐王,定会为此变故惊愕不止。 鱼美人,生出嫉妒绝非什么好事! 冰婉儿升就三十三阶,因为是底飞,可以单独面战鸓鹊王,金夕索性与冰婉儿一起打怪,就像冰婉儿与温媱一起那般,鸟王出现则退阵,击败之后再度唤出英招灵兽击打,启脉丹的数量逐渐积攒许多。 随着金夕的修为提升,越来越接近阶底,心内生出一种攻打鸟王的欲望。 为提高攻击,他决定开始合炼武器,六阶兵刃为黑色,目前的黄色已经显得有碍修为。 因为鸓鹊是水属性,而三十五阶以后方能迎战另种禽鸟罗罗,所以要率先合成当康神刀。 子时。 一把长刀,一柄神杖亮在眼前。 金夕之所以选择子时,是因为子时为一日之初,而且生木,当康刀属木。 虽然鸟王必定掉落启脉丹,但是灵石的几率却非如此,十天八日方能碰见一颗,冰婉儿与温媱对视一眼,开始观看金夕几近吝啬地数落囊中灵石。 他先是小心地取出全数六级木行灵石,大概有十颗左右,那是用来合成当康刀的,刚刚放下,又回过头逐一清查,是十二颗;随后又取出全部土行灵石,因为他还没有土行神兵,自然是用来合成斩妖杖的,因为神杖与其他兵器不同,没有属性之分。 “看什么!” 他突然发现两女神秘兮兮地盯着看,脸部闪过一丝难堪,沉声不满。 仗气而刀起,虔诚而凝神,意起灵石而合炼。 当! 当当…… 当康神刀仍然闪烁着昔日狂卷天下的黄色,似乎不愿意告别昨日,依旧铮铮泛闪黄芒,一成的几率使得金夕双目瞪大,额头上浅浅渗出汗水。 他对宝物,如同心脉。 这可是将近两年的收获,十二颗全部废掉,不知何时再敢合炼。 “等等!”温媱似乎燃起极大兴趣,觉得这举动煞是好玩,盯着旁边只剩下三颗青色灵石,不顾金夕的脸色,上前夺过神刀,抬手卷起一颗木灵石。 “去你……” 叮…… 金夕还未骂全,温媱的气场中传来期盼甚久的清脆声响,悬在半空的当康刀赫然变换成黑色,周围散发出一圈浑黑光芒,显得冷肃犀利,杀气十足。 “哈哈!” 金夕大笑,立即将神刀纳入囊中,迫不及待将斩妖杖递给温媱,乐不可支续道: “快,这个!” 温媱更是觉得有趣,纳气吸来一颗土行灵石,笑着向旋转不停的斩妖杖施发出行气。 叮! 一次成功! 黑杖赫赫生威,弯弯绕绕的黑芒似乎蔑视着天下生灵。 “啊?”不但金夕诧异,就连一向矜持的冰婉儿也是花容震惊,这绝无可能,仅有一成几率而首次合成,这是万载罕见的场景。 金夕激动得臂膀跟随颤动,张扬过去就把温媱按在怀中,第一次出手揽住她的臂膀,七境以上武器合炼只有百分之五的几率,而且只有终极兽王才掉落灵石,每颗灵石都珍贵得无法比拟,若是带着这个宝贝跟升七境,那可是不敢想象的财富。 温媱不知道这样也能换来剧烈的拥抱,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哪知,此次拥抱使得她硬生生坚持三个月的生息! 拥抱刚刚结束,金夕突然想起其他神兵,紧忙探出穷奇战戟,急速取出仅有的七颗金灵石,充满期待地交给温媱合炼,结果七颗灵石全部废掉也没有成功。 恐怕普天之下只有金夕才有刚刚使唤完便翻脸的性情,他刚要发怒,好在有冰婉儿扯住示意方才罢休。 两人满面疑惑,不知所以。 其实,温媱本是文鳐王,其性属水,而子时正是水旺,如此天下无二的组合,恐怕拿来天下木属性武器合成,均会一次成功,只是两人毫不知情而已。 武器升为六阶,金夕带领冰婉儿兴致勃勃赶往鸓鹊谷,替换下温媱让她去休息,开始攻打鸓鹊,没想到神兵晋升之下威力大增,两人一招过去群鸟便散去一批,获得修行丹的速度大大加快。 眼见鸓鹊王再一次如期出现,他对着英招低吼一声:“撑住!”将防御提至最高,决意与冰婉儿一起击打。 “金夕,快退下!”冰婉儿习惯呼道。 “闭嘴!”金夕呵斥。 在冰婉儿莲气的掩护下,神刀怒射黑光,卷动木土行气单发而向,风山术也是伤害大升,终于触动鸓鹊王,山谷中发出凄厉的嘶叫回想。 “成功了!” 冰婉儿见金夕未被击出场外,兴奋而发。 鸓鹊王仿佛瞧见眼前三个怪物不断发来气息,翅膀震动得越发频繁,生出“嘭嘭”的怕打躯体声音,两个脑袋全部压低,极尽气力发出戾气,八只长足也是来回划拨,试图增生一份气力。 远处的绿草高枝被爆发的气场纷纷压低,倒向外侧。 一对战者偶尔对视须臾,一个含笑,一个吐羞,在暖夏的翠香绿海中显得格外惹人,似乎感染到碧空中太阳,随着射来更加炙热的光泽,不刻两人便汗水淋漓。 一头去,四足失,鸓鹊王脱却一体。 又是一个多时辰,鸟王发出悲烈的嘶鸣,喻示着金夕首次击败鸓鹊王,迈开六界君槃之境的修行大步。 嗖嗖! 两颗宝物射入藏宝囊,很明显其中没有灵石。不是灵石,除了必有的启脉丹便是梦寐以求的通脉仙丹! “哈哈!”金夕拉起冰婉儿飞出场外,更是张扬得不知所以,顾不得擦去满脸汗水,摸出通脉仙丹就要下肚。 冰婉儿迅速拿住金夕的手腕,唯恐打扰他的狂喜,低声嘱咐一句:“等等,等等。” 金夕脸色一变,马上回归原色。 这时他才醒悟过来,眼下已经接近三十二阶之底,若是服下仙丹,只去除微乎其微的梗阻,待到升阶便不再发生作用,相当于浪费掉通脉仙丹。 要想得之,还需要五年。 “好险!” 金夕暗暗发声,热汗之中冒出冷汗。 为感激冰婉儿,他执意要她先行服用,因为冰婉儿已经升至六境三阶之初,不过冰婉儿断然拒绝,如果这样的话会与金夕拉开巨大距离,也许今后的日子终会迎来金夕的冷面孔。 又过一段时日,金夕终于抵达三十二阶之末,当然遇到升阶之阻。 火行修为脉关就像五境之时遇到玄念之关一样,变得悄然无息,多次服用启脉丹也是无济于事,这次彻底将金夕掷向深渊,此时只是升阶的梗阻,还有玄念、赤度,以及最后的迭劫。 如果他知道身边的温媱就是文鳐王,文鳐湖中已经没有鱼王,再也不会生出迭劫丹,没有迭劫丹绝不可能冲破真界最后一阶,非把温媱杀死不可。 两位女子日夜不停,再一次打来数十颗启脉丹筹备,金夕也是日夜不停打坐纳息,试图摧毁阶底的关卡。 最后,冰婉儿试探着施布九莲阵,将金夕周围的气场化为纯清,再由温媱处于其后狂注木行之气,捣弄几番后,金夕怒吞数十颗启脉丹,才在剧烈的狂压之下扳倒梗阻,艰难地迈入三十三阶。 女子欢呼。 金夕却没有那般高兴,他知道阶底障碍和三层度境梗阻绝非是日积月累才能冲破,而是需要一种境遇,一种极其霸烈或者恐怖的感念刺激脉关之后,导致浑身穴脉、体气、血液甚至是五行草同时爆发才能祛除阻滞。 他想起了鸾儿、静光等人,在她们出现恙状之时才得以晋升,如果是这样,升至满阶还有四十多阶,不由得心生凄凉。 而这一切,均来源于金气根的虚伪,来自唐伶的阴狠。 冰婉儿瞧出金夕心思,柔声安慰:“路长兮,善人自有天眷。不管遇到何种艰难,我都陪着你,我相信你一定能够踩着满路荆棘,成就御龙九天,登升至高天界。” “我也是!” 温媱突然附和,似乎忘记她在寻人。 金夕苦笑,望着一对璧人心中荡出感激,难得一见的感激,还是不忘一口吞下通脉仙丹。 此阶不再梗阻! ------------ 第三百三十章 萌动 金夕终于可以单挑鸓鹊王,再次将三人分开,绝不让鸓鹊谷出现空当,日复一日击打下去,只是每日有半数的时间为温媱打怪,其余时间用来两人修行。 启脉丹全部用于冰婉儿。 只不过她的梗阻较金夕出现的次数少,而且极易去除,两人的修为突飞猛进,在山间木屋中不时传出欢快的笑声。 可是! 金夕在与温媱的拥抱中发现端倪,这个女子有的时候明明气色还好,血脉通畅,仍然做出萎靡的样子,极尽委屈地扑到他的怀中,紧紧搂抱一刻,然后装作完全康复的样子再发兴致。 他毫不隐瞒地到给冰婉儿听。 冰婉儿却不以为然,想必是女孩家向来喜欢调闹,多一次少一次也无妨。 毕竟,温媱目光中始终流露着冰清玉洁的神情,永远那么纯清无邪。 鱼美人永远都是那么纯净! 所以,两人忽略了境遇的匪然,将温媱当做正常女子。 她非人,而且触动了情怀。 日日相处,久出真情。无论对方有什么缺憾,日子久了,都会被相处之中产生的微微情愫所抹煞,接下来生出的就是一种冲动,也许是期望更久相处的冲动,也许是互相牵念的冲动,甚至是占有的冲动。 温媱的冲动更为霸烈。 那是她的本能,一种与人不同的本能,她的意识中已被金夕占领,随着无数次的拥抱相生必然产生情结,因为每一次搂抱之后她都会感到振奋,感到生生不息,甚至感到重生般的喜悦,随着时日推移,那种本能就会越来越强烈。 她已经离不开金夕,像是忘记自己还要去寻人,完成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心愿。 八月中秋,圆月当空,子时。 温媱知道冰婉儿在鸓鹊谷,突然生出窜进另一间木屋的冲动,因为那边有金夕。不过,两人在她身上渲染的人的理性还是将她拉回木榻。 可是,这时的她却难过地望向屋顶。 “金夕……金夕……”她忽然不自觉吟出金夕的名字。 出湖为鱼美人,她刚刚领悟女人那般渴望。这里不是鱼湖,而是人间。在鱼湖,她亲眼所见,自己的随从鳐鱼并非像其他鱼类那样将体内的东西排入水中自然成籽,而是雌雄紧紧交 配在一起才能生出幼鳐。 每年的这个时候,比比皆是。 如今,她身至成熟,但是成为一个鱼美人。 腹部不断抽动,身体紧缩在一起,随着淌下热汗。 她剥去一件外裳,紧接着又脱去内衬,最后褪掉所有遮缎,全身一丝不挂;很快,她发出难过的呻吟,身似无骨,晶莹圆滑,每一寸肌肤都是那么柔嫩,软绵绵倒在床榻上。 “金夕……”她终于将双手摸至胸前,稍稍用力按压下去,只是纤细的手遮不住硕大而紧凑的双峰,她无法抑制…… “嘤!”她胡乱地触动着。 忽地! 温媱冲将起身,抬手拿向木屋门柄,那种必然生出的本能驱使她欲要奔往金夕身旁,完成成熟女子该完成的举动。 她浑身颤抖,红唇急促翕张,雪白肌肤不断瑟动,高挺的粉胸,浑圆的臀部,修长的双腿透出无尽的渴望。 吱! 温媱终于咬定牙关将门打开,一道乌云瞬间遮住皓月,将她身后楚楚动人的长影涂抹,同时窜入习习凉风吹荡在她香汗淋漓的躯体上。 噗通! 人性理智和体内本能发生剧烈冲突,凉风战胜燥热,她瘫倒下去,许久没有起身,她的第一次萌动宣告结束,这意味着她向人类边缘再次迈出一步。 次日,她赶往鸓鹊谷替换金夕,刚刚碰面,她忽然想起昨夜举动,顿时面红耳赤无地自容,故意避开金夕目光。 “怎么?”金夕发现她表情有异。 “都怪你!” 温媱突然道出她自己也不明所以的话语,潜意识中也许是成熟在即,错过了鱼欢之际,若想雌雄相合只能等到来年。 金夕喝问:“什么?” “升阶如此缓慢,”温媱几乎要钻进地里,只要故作埋怨,“我要早些寻到要找的人,否则,否则好个难熬!” “哼!” 金夕没好气地斥道。 温媱早已习惯,冲着金夕的背影挥动几下手掌,转身再次陷入冲杀中。 随着修为的提升,金夕木行之气步入飞升之路,对付鸓鹊王逐渐适应,击打获取丹药的速度也逐步加快,他三十三阶没有梗阻限制,一路提高,每当冰婉儿遇到阻滞,便停止修行赶赴谷中斗怪,获得更多的启脉丹打开屏障,以期获得同时进步。 六境的提升已经很缓慢,一阶用去年余,第二阶两人用去两年,如今的三阶已过一载,均是提高三成左右。 因为没有启修仙丹,再者冰婉儿没有通脉仙丹,中级修行丹的消耗刚好能够维持,可谓是紧紧凑凑,步步为营。 又一年的中秋到来。 眼见临至月圆之夜,温媱故意拖延时间,将晚间打怪时间留给金夕,把持着冰婉儿不放手,看似艰难忍受着再次生出的萌动,终于忍受不住怯声问道: “婉儿,你可知世间怎样生籽?” 冰婉儿吓一跳,只将温媱当做未曾康复的痴癫女子,“你说的是生娃吧?” “对,对!”温媱急忙捂嘴,稍稍思忖也被自己的话吓得不轻。 冰婉儿忽然脸红,她当是想到了什么,小声答道:“那需要男女在一起。” “怎样在一起?” “你……”冰婉儿难以启齿,好在认为对方是个头脑有问题的女子,只好含糊答道,“就是,就是男女睡在一起,你为何问这种问题?” “我,”温媱口痴,“我好想生娃!” “什么!” 冰婉儿娇颜突变,忙将温媱把持过来,顿时觉得她浑身发烫,心跳剧烈,权当她是哪处修行出现偏差才导致如此,急忙向她体内纳入阴柔之气予以镇压。 温媱难过至极,不断落下热汗,指指自己胸前,“这里,这里好像胀痛……” 冰婉儿随着她直流汗水,不过是冷汗,不由分说退出三尺,“莫要动,记住,生娃,生娃会破了你的身子!” 她只能以这种方式恐吓温媱,随即施发九莲阵,以清明的莲花气息荡去她的欲热。 许久,温媱方才恢复,内气激烈抗斗之下有所虚脱,瘫倒在冰婉儿怀中。 冰婉儿便抱着她赶到鸓鹊谷,让金夕拥之以恢复体息,方才度过这一劫,也许是听信冰婉儿的话,温媱最为惧怕的就是破了身子,要么回归鳐鱼,甚至灰飞烟灭,每隔几年临近仲秋之时都寻来冰婉儿,以九莲阵压制那种欲望,盼望能够长久于人间。 九界2154年,借用北域道姑的鸓鹊谷五年之际,金夕与冰婉儿修为抵达三十三阶底,最为惧怕的事情终于到来,木行修为脉关似乎不满金夕不全的真气根,赫然予以关闭。 无论他如何沉入九莲阵,如何服用启脉丹,甚至祈念孤光与烛阴,偷偷跑至无人之地偷放神龙,均是无法破除那道屏障。 失望! 他只好严令冰婉儿升阶,不得再等候。 因为北域道姑的收留,无人能够探查到他们,北域属于女子聚集之地,一些门派绝不会料到他藏在此处,而且碍于情面,也无人前来骚扰。 冰婉儿每年都会与道姑有一次会面,也多次拒绝道姑赠送丹药的举动,她要与金夕一起脚踏实地地升阶。 至于宁甜甜,好像始终躲避着木屋,仍是毫无音信。 五界的刘冷和程杰,逐渐控制各大门派,刘冷行事低调,特意将况天派更名程天派,一路加紧修炼,意图早日登升六界与金夕回合。 传界城的柔居喜忧参半,忧的是金夕无法归来,喜的是智莹每年都来赶来一次,道诉着金夕与冰婉儿无恙。 风况的修为早已升至六境置顶大乘,可以登升七界,不过他一直在寻找金夕,经过多年的暗查,他终于认定当初铲除丹房的罪魁祸首就是金夕,而且很多人知道丹药的秘密,不敢故伎重演,加之杀死两名兄弟,恨得咬牙切齿,判断出金夕的修为绝未抵达七境,始终盘踞在中原四处寻探。 意在撕碎金夕! 同时,他眼见五界弟子皈依刘冷,只好重起炉灶,试图重现况天派的辉煌。 与此同时,东方一带活跃起一批修行人士,他们与北域弟子一样,绝不干涉中原之事,屡屡向大门派进贡溜须,暗暗发展成另一派。 掌门名佐涅,有事无事经常哈哈大笑,一副毫无城府的样子,但是他知道不久的将来六界必会人满为患,不去抢占地盘就会寄人篱下。 看上去该派异常公平,所有弟子平分丹药,无论是启修仙丹还是通脉仙丹,普通弟子都有份,也吸引了诸多小门派和零散弟子的加入,暗地里不断壮大。 一代新格局,潜移默化地演变着。 唯有金夕,日日黯淡下来,苦苦挣扎又五年,也是没有突破三十三阶关底的瓶颈! 冰婉儿升至三十四阶底,任凭金夕如何呼喝,再也不去升阶,非要等待金夕破关之日再行提升,即使如此,她也多出金夕一阶。 随之而来的就是丹药开始囤积,两人谁也无法受用。 在冰婉儿的坚持下,三人一起离开木屋,不敢接近中原,便一路向北,玩耍于雪山之巅,她是想尽一切办法要让金夕灵光突现,撕破梗阻。 数日过去,毫无结果,不过十年光景独拥灵石,他们在北雪山完成了所有武器和灵兽的晋阶,也算是了去一桩心愿。 金夕等人悻悻归来,无论如何也要多存些丹药,以备日后所需。 温媱却是兴冲冲奔回木屋,刚要推门而入,口中发出轻嘤之声! ------------ 第三百三十一章 生娃 她听见木屋内传来女子轻微的呻吟声,那种声音与几年前她自己发出是声音一模一样,不同的是里面还有男子急促喘息音。 是什么? 温媱猛地推开木门,映入眼帘的是: 木榻上的帷单下遮盖着一对男女,他们重叠在一起,似是发觉有人开门突然停止上下起伏的动作,下面的女子惊呼一声扯衾盖住脸庞。 “等等!快出去!” 男子变喘息为乞求之音。 温媱才不出去,她已经知道这就是交 配,脸上没有浮现出羞涩和难堪,而是一种惊异和好奇,她抬脚就要上前,接下来的动作自然是想揭开绸衾,仔细的观摩一番,到底是一种什么姿势什么动作。 “求求你啦。” 女子几乎是嘶叫哀求。 金夕听见异声,快速冲奔过去,突然发现不妥场景,忙将温媱扯出木屋关闭房门,厉眼瞪向温媱: “发现有人,为何不出来?” 温媱突然嘻嘻一笑,“我想瞧一瞧他们是如何交 配……不,如何……如何……” “住口!” 金夕险些抽她一巴掌。 冰婉儿随后奔到,瞧看着温媱特殊的表情,听见屋内悉悉索索,立即明白所以,急忙拉住温媱。 这时,屋内男女衣衫不整地启门而出,男子见温媱的眼睛又放异样光芒,再瞧她的修为,忙挺身护住身后女子,歉疚而言:“我们,我们见这里数日无人,以为,以为是空屋,没想到打扰诸位,对不住,对不住。” 女子见众人没有恶意,侧脸探过来,轻指身前男子,也是羞愧微声:“我原是北域弟子,如今与他结为夫妻,刚刚禀明掌门意欲离开这里,各位切莫误会。” 冰婉儿眼见金夕脸色有变,转身遮在他前面,同时将路让开示意两人速速离去。 温媱却是跃跃欲试,几番想查看女子形态,见两人起身离开,嘱咐金夕与冰婉儿稍等片刻,忙不跌跟跑过去,指指男子,“你去一旁,我有话要问!” 男子见温媱目中无恶,修为至满,立即闪身远处等候。 温媱盯着春色万丈的女子,刻意瞅瞅她的下身,然后又前后左右环绕一遭,稍带诧异问道:“这位姑娘,你现在身子感觉如何?” 女子脸色难堪,以为温媱在调笑,赶忙低下头不敢作答。 温媱发现女子头发凌乱,颈部留有吻痕,前赏衣扣竟然系错,便抬手上前轻抚她的头发,然后解开那道衣扣给她重新系好,又发现女子胸前有压红的痕迹,口中啧啧出声,“看样子倒是很痛苦呢!” 女子将头再次埋低。 “我问你,”温媱摇晃一下女子臂膀,郑重其事问道,“你与那男子同床睡觉,就不怕被破了身子吗?” 她最为担心的就是冰婉儿口中的破身,如今眼见女子毫无恙状不禁充满纳闷。 女子立即抬头,满脸幸福答道:“我们互相中意,当然愿意为他破身,我早已是他的人了!” “破身不会死吗?”温媱再问。 女子吓一跳,不禁反过来仔细打量温媱,似是见她毫无挑逗,以成熟口吻答道:“哪有的事,破身才是真正的女人,不知哪家长辈如此骗你!” 温媱更是兴趣大增,紧忙追问,“那,那你们产的籽,不不,是生娃怎么办?” 女子扬头流露出无限憧憬,脸色愈发红润,“如今凡界传界阵已关,传界城内有专门抚育幼儿的店铺,若是生了娃娃,自然留在那里,习文修武,等着他成人修行……” 高重真界人士步入传界城的时间有限,随着金夕六界藏龙,凡真两界隔离,城内兴起文塾武坊,只要家长交付足够的丹药宝物,就可以代为教授幼儿文课和武学,在他们成人定格前将修为提升至二境。 因为金夕在二界传奇般的力扫魔族,以及不断有消息流入传界城,修五行草的价格要比修莲结整整高出一倍。 温媱茅塞顿开,兴致勃勃返回木屋,见金夕与冰婉儿以询问的目光审视着她,诡秘一笑,诚挚而答: “我只是想瞧瞧破了身子当是如何。” 金夕与冰婉儿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不小心又至仲秋。 金夕独自在木屋中凝坐冲关,无数次地试探打开那道禁锢五年的阶底之门,身边的启脉丹一颗颗减少下去。 “娘的!” 行气运转许久,仍无敞开之像,他低声自嘲。 这时,温媱悄悄开门而入。 “你来做什么!”金夕本就有怒,瞧见温媱的脸色倒像是幸灾乐祸。 温媱显然是吞掉口水,直愣愣靠来,未等金夕反应便扑到他的怀中,扬起羞红的脸颊,柔声细语,“我要做真正的女人!” 她听信了那名已经做了真正女人的话。 “混账,”金夕见温媱此时的心脉正常,便抬手将她推开,“你现在就是女人。” 温媱饥渴难耐一般,再次吞咽口水,很显然那种届时而来的冲动将她烧得无法忍受,可以瞧见的肌肤和面颊均是红得不能再红,她猛地指向自己,“不是呢,现在不是!” 说着,她猛地拿住金夕推来的手臂,稍稍纳气将将金夕带离,飞身一跃卷至木榻之上,顺势将金夕按在自己身上,随着便气喘吁吁,仍然不忘将一旁的绸衾扯来披在金夕背后,她以为这是必不可少的物件。 “你!” 金夕大惊,脸色愠怒斥向温媱,刚要起身再次被温媱按住,他的修为与温媱相差甚远,想逃脱是不可能的。 “快,我不行了,”温媱红唇几欲出水,急促喘息着,“我要与你生娃!” 本能使得温媱失去方寸,她猛地将金夕的手塞入自己前胸。 金夕更是惊愕,手中很明显握住那对硕大的东西,越是挣扎越是感觉明显,就在这时温媱传来享用的吟呼,他的身体紧紧压在极其柔软的躯体之上,忽觉脑内一片空白。 尽管如此,温媱还是觉得欠些什么,似是察觉这般僵持不会生娃,突然急切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她不懂得脱衣。 金夕望着身下几乎化水的娇女,掌下再有她的肌肤,明显摸到滚烫的柔软膨起,尽管压抑着不得造次,可是身体依旧不知不觉兴奋起来。 “啊?” 温媱也是突然感觉到什么,抬手就去撕扯金夕身下的衣服。 金夕趁机脱手,此时的冰婉儿正在谷中打怪,做出此等事情焉能对得起她,再者温媱精神有失,若是苟合定当遭受天谴,万一将来她恢复神志,更会无法解释。 温媱突见金夕逃跑,再一次冲将过去,死死把住金夕,突然张口压向金夕的嘴唇,未等对方那道谩骂出声,轻轻吐舌,一道香气弥漫而出,射入金夕的喉咙。 文鳐王能够医治世间疯癫,自然也能致人疯癫。 微微香气飘入肚内,金夕忽然感觉眼前一亮,四肢再也不听控制,温媱就像出水的芙蓉,娇娇欲滴,惹人迷爱,他猛地扑将过去,狠狠抱住温媱。 “啊……”温媱轻呼享用。 温媱并未施出全部瘴气,所以金夕的脑海中还存在着冰婉儿。 就在这一刻,他的脑海中极力挣扎,一会儿是冰婉儿的影子,一会儿是眼前白花花的身子,极度难忍之下梗阻顿开。 霍! 三十四阶之门打开! “哈哈哈!” 金夕脑中迷障突然消失,面对升阶的兴奋,就像是获得宝物一样,他突然清醒过来,恐怕眼前的鱼美人也没有他升阶重要,高兴得手舞足蹈,再次发现温媱痴迷在床,厉喝一声: “滚出去!” 温媱经过这一番折腾和惊吓,那种欲望也随着减弱下去,也似忽然想起冰婉儿,急忙捂住胸口逃回自己木屋。 金夕回想方才,冷汗大冒,明明瞧见温媱淡泊如水,因何突然变得如此痴狂,与冰婉儿一样将她归于修行中的偏异,想到这里迫不及待奔向鸓鹊谷。 “婉儿,我终于突破梗阻了!” 冰婉儿闻听此等喜讯,立即从战场中倒飞而来,悦色如花,“果真?” “废话!” 金夕得意洋洋。 冰婉儿立即高兴得连声赞叹,“眼下会需要大量的丹药,你的修为整整停顿五年,要尽快提升修为,那边温媱还等待着寻人呢。” 说罢,她取出三年前再次获得的通脉仙丹,令金夕服下,这样便可以一直毫无障碍地升至三十四阶之底。 金夕黯然失色。 冰婉儿好像从金夕的身体上闻嗅到什么,所有所思道:“金夕,你有没有发现温媱很是特别?” “是!”金夕正色而答,岂止特别,简直极为特别。 冰婉儿再言:“我恳请道姑帮忙探查,至今也没有发现温媱那般症状,她能够起手在面部形成瘢痕,需要与人相拥才能得以生息,修五行而不谙高级门法,还有……” 她突然停住不说。 金夕立即识破,那就是刚刚发生的事态,定是每到时机便发狂痴迷,遂低声说道:“这样的人放在身边着实危险!” 冰婉儿自信地看向金夕,“不会的!” 不知对金夕或者温媱的信任,还是来自容纳。 ------------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三念合一 温媱本能激发的季节再一次过去。 由于金夕服用通脉丹得以不生梗阻,同时冰婉儿利用启脉丹开启三十五阶之修,修行丹的消耗速度大幅提升,三人便加紧打怪取丹,冰婉儿不得不将大部分药留给金夕,等候着他追赶上来。 金夕碍于上次变故,索性与冰婉儿形影不离,需要修行时便留在鸓鹊谷,一边听着冰婉儿打怪,一边凝神纳丹。 两年后,鸓鹊王再一次爆出通脉仙丹。 金夕见冰婉儿修修停停,三十五阶不足三成,便将仙丹交给她,“你用吧!” 冰婉儿道:“还是留给你吧,眼下你已过半,等不得五年便会登升六境五阶。” “不可能!” 金夕冷嗤道,他心里清楚得很,三十四阶之底将迎来木行飞升的第一道劫阻,那就是玄念,正常的五行弟子度过此关虽难但不险,可是他必定迎来可怕的磨难。 因为三阶之底,便整整等候五年! “那就等下次再出通脉丹时一起吃!”冰婉儿舍不得。 温媱在旁边瞧着两人彼此推让,索性自己微微开启红唇,那意思是若再无人服用,她便抢来吞下,即便毫无效果也免得两人如此腻人。 金夕厉眼。 冰婉儿无奈吞下。 温媱撇嘴,刚刚释放出不满的表情,再一次捂着腹部萎靡下来。 金夕只好走到她身边赐给拥抱,她的容貌方才焕发。 “等等!” 温媱刚要离开金夕的怀抱又扑入进来,再次将耳朵贴在他的心脏处倾听,确认之后指指自己的胸部,不满地抬头质问: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为什么你的心跳不变?” 金夕冷哼:“向来都是如此!” 温媱更加不快,抬手按在金夕心口,“以后我要它也加快!” 冰婉儿发现金夕要发火,拉开温媱劝道:“你心跳加快是因为获得新的生息,若是金夕的心跳也快起来,恐怕?” “恐怕什么?”温媱恐怕起来。 冰婉儿一时间难为情,不知如何表达,那便是金夕动了心念。 “我会杀了你!” 金夕突然接出一句。 温媱却信以为真,仔细琢磨起来,忽然想起什么,反唇相讥:“两年前,你将我推到榻上,想要与我,与我生娃时,心跳却也快得甚多!” 金夕“嗤”一声亮出当康神刀,愤怒喝道:“现在我就杀了你这个妖女!” 冰婉儿立即阻住,开口劝道,“金夕!” 声中带着告诫,你杀不过此女,也不能杀她。 之所以冰婉儿并未见怪,是因为在探查温媱来路之时,他已经向冰婉儿道出原委,尤其是温媱口中能够吐露香气令人短暂丧去心智,身非恶女,却有异事,这样的人决不能轻易斩杀。 温媱虽然高修在身,却也被金夕此番举动吓得面色苍白,极尽委屈,她已经无法出手阻挡金夕,宁可被杀也绝不会杀死金夕。 除非,她遇见想要寻找的人之后,得知潜在的任务就是杀死金夕。 待到金夕打怪,温媱在木屋中神秘兮兮问道:“婉儿,金夕为什么那么凶?” 冰婉儿答:“凶有三种,一是心中在意,一是心念失望,一是心生恐惧。” “对我是哪种?” “应该是第一种吧。”冰婉儿安抚。 温媱绝然不相信,“不会的,他对你才在意,哦对了,你们之间有没有同床睡觉,就像那年我瞧见的那般?” 冰婉儿顿时脸红。 温媱瞧出端倪,脸色生出严重不满,“我明白了,你们一定有过,可是,为什么他不与我一起睡觉?” 对于男女同卧,她看似本能。 也正是因此,金夕与冰婉儿始终没有让她离开。 冰婉儿不知如何作答,只好搪塞道:“也许,那一天还没有到来呢。” “我一定要等到那一天!”温媱信誓旦旦说道。 冰婉儿惊讶瞠目。 金夕三人在北域又过两载,金夕的修为临近阶底,冰婉儿虽然服用通脉丹但是一直以金夕修为为先,三十五阶修为刚过六成。 这期间遍寻天下的风况也曾派人来暗查,金夕与冰婉儿便让温媱涂画脸部,弄得自己都不认得自己,终究是蒙混过关。 为返回四界见冽女,冰婉儿脸部再一次如凤如凰,她秘密寻到冽女道出详情,也顺利取回她与丈夫昊仁为金夕打出并合炼好的玄念丹,独一无二备给金夕享用的丹药,因为整个真界再也没有气根不全之人。 整整一千颗! 相当于五千粒五色仙丹。 随后,冽女与昊仁立即将门派交给可靠之人,同时迈入五界加入刘冷旗下,开始登升之路,冽女因为服用金夕赠给的飞升青果,成就降九飞升,仅仅低于金夕、冰婉儿和谅天音,她当然跟随金夕脚步,为他筹谋后辈。 不久,金夕的修为抵达六境君槃三十四阶关底,开始玄念的提升。 破除玄念之关,不但要服用启脉丹,而且要吞服玄念丹,鉴于以往的教训,他每个月只进行一次冲关,选择木行气场充足之地,或由冰婉儿施布九莲阵,使用仙丹后调集浩大行气冲抵木行修为脉关,试图摧毁阻滞。 苦于逆天。 每每失败均是全身虚脱般难过,相当于一个废人。 九界2163年仲春二月,在经历数月的失败后,金夕带领冰婉儿与温媱赶往北域原始木林,决意在这里冲开玄念之关。 厚雪铺地,高木冲天,寒鸟忽高忽低寻觅寡食残果,阵阵冷风扑瑟起三人衣裳。 金夕青衣威立,脸色略带忧郁。 冰婉儿红袍紧裹,一道白裘围护在颌下,显得迷亮动人;温媱则是白缎加身,浑身与雪色融合一起,唯有红发红唇显得格外妖娆。 几只飞鹊在金夕头顶盘旋数次,终于发现此人能动,呼啦一声冲天逝,两只雪狐也是发现这里逗留两位丽人,闪动小小灵眸观摩片刻,忽见红袍白缎内在冷风中呼出热气,滋溜一声调转而去,雪皑之上留下两串浅薄的足迹。 “可以开始吗?” 冰婉儿踏近金夕,脚下发出咯咯雪响。 金夕摇摇头,他还没有感觉到足够的木息荡来,也没有信心冲破玄念,面对雪中丽人,轻声问道:“日后之修,恐怕更为艰难,倒是屡屡拖滞你。” 冰婉儿轻笑,“哪里,与你一起修行,也是极大幸事。” “倒是拖累了我!”温媱听得两人柔情蜜意,脸颊顿时燃起不满,“若是知道你修行这般缓慢,倒不如当初……” 她忽然发现金夕脸部变色,将后面的话硬生生吞下,又见茫茫古林苍雪,索性避开此处游耍,去领略鱼湖中无法窥见的景色。 卯时,金夕开始凝坐。 “婉儿,今日乃甲子日,为干支之初,此时木气正盛,又身处老木之中,我再试探一番!”金夕正色而言。 君槃之境飞升木行,老林吐气白雪相生,甲子水木亦生,卯时属木,所以金夕选择赶来北域森林中破除玄念之劫。 “好!” 冰婉儿也是几尺外飘坐,施发莲气布出九莲阵,在金夕身外构起浓郁的清纯气场。 金夕意念合一,再次广纳体外木息冲入调集而起的行气,强刺木行修为脉关,精神感念之间,忽觉心中一动。 ───此时的凡界大兴城,杨坚在群臣拥护下登基称帝,建国号隋,改元开皇。 阵阵高呼阻不住杨坚的迫切,安定朝纲之后匆忙奔向后宫祀殿,殿内正中矗立着智仙的铜像。 “陛下,万万不可,陛下已是皇身,只拜天地父母,不可像前屈身啊!”身后的两名内官发现杨坚又要屈膝下跪,浑身抖瑟地小声陈明。 “神尼智仙又何尝不是父母!”杨坚义正言辞,仍旧伏地而跪,“尔等退下!” 他虔诚面对铜尊,肃神而言: “神尼在上,那罗延在此参拜,苦寻神尼数年而无果,朕于今日登基,神尼曾经教诲那罗延数年,坚称不准称呼阿阇犁,可是那罗延心中之念均是来自神尼,如今开启天下大定,神尼自当是万世阿阇犁……” 杨坚缓缓膜拜下去。 ───天界之内,鸾儿急忙奔向天镜,她觉察到世间有大善之举。 回归天界后,不知为什么,她深受掌管天帝少昊的喜爱,将亲手打磨好的天镜交由她管控。此镜可探查凡界大善大恶,恶者驱使大善而近,予以感化或剿灭;大善者则感查人事,如遇不测施发聚魂珠。 就像翠花那般,将魂魄转由守界宫,经修炼后重返天界。 天镜中,赫然是杨坚! 鸾儿喜极而泣,捂住双唇落下泪水,她元神潜入智仙体内十余年,用以教化杨坚,如今称帝大成,不由得重念旧事。 心中一动:金夕,如今你在何处,一向可好? ───六重真界雪原密林中,金夕赫然睁开双眼。 蓦地! 周围木息如同千军万马刀枪挥刺,在九莲阵的庇护下荡向修为脉关,犹如破堤长水,卷天狂流,猛地将玄念之关打开,纯良的木息狂涌而入。 关开,如愿抵达三十五阶! “婉儿!”金夕狂喜不止,不顾施发真气的冰婉儿,突然起身扑去,抱住她滚落雪地,顷刻之间两人身满白雪。 冰婉儿不问也知道金夕获得了什么,娇美的脸颊喜笑颜开,双唇与金夕相遇,雪中长吻。 温媱听见惊喜声音,飞身低飘而归,突然发现两人如醉如痴的样子,大吼一声: “住口!” ------------ 第三百三十三章 没有罢休 吻停。 温媱仍然不依不饶,连续吞咽口水,因为她瞧见了冰婉儿的样子,浑然不顾地扑到金夕身边,硬要与金夕相吻片刻。 金夕哪肯,瞪着眼睛怒视紧紧搂抱的温媱。 冰婉儿见温媱用力地向上噘着红唇,金夕则是伸长脖颈拼命向后闪躲,突然忍俊不禁,格格轻笑对金夕劝道: “好个小气,亲一口又能如何?” 她的意念中,温媱形如痴儿。 金夕知道难以逃脱满修温媱的把持,无奈之下低头在她的嘴唇上轻啧一声,佯怒而喝:“好了,滚开!” 温媱如获至宝,不断伸出舌头舔舐嘴唇,脸上春光荡漾,仿佛获得无尽的动力,马上在雪林中飞梭起来,似在向广浩大地宣告成功获得初吻。 几人回到北域之地,立即面见北域道姑,意在索要斗怪之地,因为修为提至三十五阶,可以迎战终鸟罗罗。 道姑似是早已了解金夕的来龙去脉,没有查问修为缓慢之因,而是心有芥蒂地再问金夕:“数千年已过,你对江成雷的怨念仍然没有罢休吗?” 金夕面色即刻愠怒,“是!” 他知道道姑一定晓得江成雷的底细。 道姑微声叹息,思忖稍许又问:“我不知道凡界传界阵的关闭是否于你有关,可是天下传言皆是出于你,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怨念不消,你又如何天下行走?” 她不晓得金夕与冰婉儿是底飞,更不知道金夕的留余四脉品质极佳,五行草乃是龙涎滋生,手中还有着神秘的天神之武。 金夕忽然想起李佐与孤独如愿临别之时的嘱托,只要击败天神就可以救赎传界城的危机,“仙姑,不管怎样,我都会对此负责,只要升至满阶,就可能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他不知道是什么,只有击败天神才能水落石出。 “好,”道姑似是很喜欢金夕的执着,“如果你明知无法击败江成雷,面对他还会发出挑战吗?” “会!” 北域道姑眉头对皱,再次打量金夕,神色中喜忧参半,许久方才应声:“罢了,就将西山罗罗谷借给你们用,日后还是好自为之吧。” 金夕再想进一步打探江成雷的详细,却见她再无回话意愿,只好辞别道姑,西行而入罗罗谷。 在北域大弟子流香的指引下,他们来到北域西缘的一处罗罗谷,再一次留居下来。 流香临别,取出两颗通脉仙丹交给金夕,传旨道: “掌门有意,准许两位姑娘加入北域门,你也算是半个北域弟子,同时,允许你们用五十颗启修丹到总门换置一颗通脉丹。” 天大的赏赐! 冰婉儿忙向弟子回声:“多谢掌门抬爱!” 离开鸓鹊谷再无通脉丹,如今获赠两颗仙丹,直开本界修行之路,至于启修仙丹,两人一定用之不完,可以更换通脉丹,这表明北域道姑接纳了金夕等人。 流香刚走,冰婉儿便对金夕说道:“看得出来,掌门与江成雷之间有着什么渊源。” 金夕早已意识到,不禁疑惑,“不知是爱是恨。” “都有!”冰婉儿断定。 金夕愕然,“什么?”他所期望的自然是道姑仇恨江成雷才好,一旦有瓜葛,将来动手之际岂不束缚手脚,毕竟六界之内多亏道姑收留和帮衬。 冰婉儿却淡然而对,“也许,有朝一日会弄清真相。” 金夕还是惦念起董父,想起四方尊引发的无尽杀戮,厉声轻呼:关我甚事! 这里距离总门较远,而且罗罗鸟掉落六级启修仙丹,日日不停有弟子打怪,所以谷边有建造好的木屋睡榻,用品也是一应俱全。 三人均是迫不及待,直接奔往山谷中,因为此时均可参战罗罗鸟。 远看,青色一片;近观,厉鸟纷飞。 罗罗鸟的后背有三道翅膀,两侧蓬大张扬,刺满青色羽毛,中间陡立翠绿色的短翅,显得凌厉袭人;眸如雷电,爪如雄鹰,飞动之间卷起山谷厉风,长喙半合半张,时刻准备食人一般。 “好个犀利!” 温媱下意识地打出一个冷战,不知为何六境满阶的她竟然惧怕鸟禽怪物。 金夕:“没出息!” 六级启修仙丹为一个月内修行速度双倍,所以眼下最为紧迫的是先行打出两颗丹药服用,金夕修为三十五阶开始,冰婉儿则提至三十六阶,有着道姑赠送的通脉仙丹,修为会快出甚多。 三人一起开战! 顿时,山谷中群鸟齐鸣,振翅卷出木行戾气,带出丝丝破空之音,如同针刺般穿透而来,罗罗鸟的攻击很特别,并非铺天盖地,而是每只罗罗发出丝细般的戾气,专门刺透攻击者的防御。 金夕忽觉一丝戾气刺入肌肤,脾胃立即生出异感,“小心!”他对冰婉儿喝道,瞬即提高防御之气。 穷奇神戟黑光荡射,正好克制罗罗鸟;斩妖杖也是不甘示弱,道道寒息似要将飞禽凝固。 泽天术! 金夕试探发出泽宫七式旷世群法,自从五界获得此招之后尚未遇见木属性怪物。 泽气冲天,荡荡而落。 罗罗鸟同时发出悲鸣,扑棱棱振动三翅,仿佛遇见前所未有的伤害,泽天,双金群法,再贯穿于金属性的穷奇战戟,生出极大压制。 “厉害!” 金夕极力抵御着刺刺穿来的戾息,仍旧自吹自擂般沉啸一声。 冰婉儿身子一缩,险些喷笑;温媱则是莫名其妙盯看金夕一眼,不知他的厉害来自何处,虽然她只会水地术,水被罗罗鸟的木息所泄,土行被克制,毕竟是满阶之修,洪浩行气远远盖过金夕。 因为刚刚抵达六境五、六阶,金夕率先有所不支,体脉土行诸官出现刺痛,行气逐渐不畅,冰婉儿在飘移中散发袅袅白息,看似也是热汗淋淋。 温媱则是无畏普通罗罗的攻击,一味施发水地术予以打击。 不刻,“吱”声厉叫碎空传来。 黑压压的巨影扑天而将,随着身躯庞大的罗罗王现身。 “金夕,撤!” 冰婉儿已然知觉很难抵住鸟王,荡出一记寒天道然,扯起金夕飞出场外,意在让温媱继续留停鸟王前,以满阶之修对付罗罗王自然不在话下。 形势突变! 温媱抬掌欲发水山术,猛然瞧见巨大的罗罗王,急速撤回手掌,大声哀叫着倒飞场外,似乎受到毁灭性的冲击,噗通一声跌坐下来,脸色骤然惨白毫无气力。 “温媱!” 冰婉儿立即冲过去扶起,万分诧异地呼叫着她的名字,探摸脉息之后更是巨惊变色,急忙抬手示意金夕,嘴唇不断抖瑟着: “快,快……救她!” 温媱的气息突然发生停滞,仿佛瞬间失去生息。 金夕也是被吓坏,一把扯过温媱,紧紧含在怀里,发现她仍未恢复气息,不再顾及冰婉儿,当面低头吻下去,四唇相对,行气暖流,温媱缓缓睁开眼睛,突然发现金夕的嘴唇在眼前,急促挺嘴再吻,不想被金夕抬头避开。 “真的是小气!” 她意犹未尽说道。 此次一吻出现玄机,因为出自金夕救赎的热念,温媱在长达半年的时间内没有临近衰竭,一直生机勃勃,超出以往时间的数倍。 “到底怎么啦?”冰婉儿再探,温媱已经毫无恙状,不但气息活跃血脉通畅,而且是毫发无伤。 “我好怕!” 温媱紧紧抓住金夕的手,惊恐地瞧向罗罗王方才停留的地方。 她当然惧怕罗罗王,几乎被吓死! 无数年前,罗罗鸟横行远古,以食人为生,人们惧怕此鸟便远离开来,罗罗只好飞跃于江河湖波之上,利用修长凌厉的利爪勾食鱼类,因为文鳐鱼最为甜美,还能够治疗疯癫诸症,所以文鳐受害最为严重,只要被勾刺到绝无生还。 后来,天帝将罗罗收服,遣送真界修炼;也将文鳐派往六界鱼湖,作为真界最后的鱼王。 不用打,见到就会被吓晕。 尽管如今的罗罗鸟王绝不会勾食她,也绝无法战胜她,可是那种永远存于血脉中的本能使得温媱绝不敢面对罗罗王。 金夕再一次陷入难堪,没有温媱的帮忙就没有六级启修仙丹,修为怎能双倍,可是无论如何劝解,温媱也不敢去打,最后他干脆变成喝令,好在有冰婉儿的阻拦才却去一桩惨事,如果温媱再次被吓晕,有可能变回文鳐王,甚至永远也不会醒来。 “我自己去打!” 金夕如是决定下来,再也不被阻拦,他不想让冰婉儿瞧见狼狈形状,绝不准她跟随,总之修为已经过五,绝不会被罗罗王杀死。 温媱则用瞧看即将成为亡夫的眼神盯着金夕,想要嘱咐什么却开不得口。 冷空寒风,金夕振臂挥出穷奇长戟,唤出已经晋升六阶的云凤,征战将军一般伫立群鸟阵前,呼呼喘出两口粗气,凝集行气冲荡过去。 黑色战戟凌空描绘出一道狠弧,凝聚着渴望和愤怒的行气隔空挥扫而发,猎猎击中眼前数十只飘逸的战鸟。 群罗罗一惊。 失鸣,振翅,吐喙。 云凤随之向前,瑟瑟吐出火息,灵眸同样激发着刚毅和不可荼毒,似在讨伐昔日曾经作孽一时的败鸟。 山谷,杀机浓烈。 ------------ 第三百三十四章 狡战 金夕再次觉察到丝丝戾气刺入体内,若想抵住如此尖利的袭击,必须提高防御,随之而来的则是攻击降低。 这时才意识到,没有温媱的攻击,冰婉儿也很难撑到罗罗王的出现。 痛苦难耐的脾系阵阵滋生搅痛,金夕知道这样坚持下去势必落败。 灵机一动! 他的目光移向并肩作战的云凤,她能够抵挡住罗罗的刺击,便心生不轨般装作协商:“云凤妹妹,眼下需要你的体护,如果不答应恐怕你难能晋升七阶!” 未等他的妹妹发表感慨,金夕便腾身跃向云凤背部,潜伏在云凤的绒羽内,前端依靠云凤的头部作为掩护,偷偷摸摸向罗罗群发出行气攻击。 云凤没有反对,她对主人绝不会驱离。 “哈哈,”金夕狂妄而笑,“果真有奇效!” 其他怪物均是气场漫天,无论躲到哪里都会受到打击,但是罗罗与其他怪物不同,远古时代为了攻击犀利和准确,是直线般的戾气冲刺,如今金夕藏在云凤上背,极少受到戾气侵袭。 只是闪身施发行气群攻之时,方有木行戾气袭来,不过受到的伤害大幅度降低。 泽天术! 金夕得以喘息,瞄准机会便仗戟荡射双金行气,由于防御消耗的真息大大减少,施发的气力浩瀚强大,终于呈现出强烈的压制。 “吱吱……” 罗罗鸟不断释放悲嘶,俨然没有见过如此卑劣的攻击者和匪然的手段。 胜利向金夕这边倾斜。 每只罗罗都在不断地击发戾气,此时全部命中云凤,随着时间推移,云凤渐渐出现不支,躯体缓缓下沉少许,灵喙中吐露的火息也在徐徐减弱。 她无法言语。 若是能有,定是破口大骂,哪有如此龌龊的主子! 金夕洋洋得意,有条不紊地击退群群罗罗,享受着修行丹的不断飘入,甚至萌生在云凤柔软温馨的背部睡上一觉的念头,只是不久便发现云凤岌岌可危,攻击临近衰竭。 我还有! 金夕跃下云凤,调换出英招。 英招的体态更为庞大,足以容纳下两个人卧在虎纹马背之上,两侧也有一对高耸的大翅膀挡护,“若是婉儿在多好!”金夕狡猾暗道,毫不客气地落入英招后背,再次开始攻击罗罗。 他已经不在乎灵兽的属性,只要自己能够发出行气就好。 不过英招是第三灵兽,虽然与罗罗同属木行,但是触发出的天降木息任何怪物都闪避不开,双蹄踩踏,便有冽气落在所有罗罗后背,群鸟的躯体同时震动下垂。 又过一段时辰,随着黑影晃动,巨大的罗罗王出现在山谷。 “嘶──” 很显然它被吓一跳,因为没有发现攻击人,只有一只威风凛凛的英招振翅踩踏。 罗罗王的攻击却不再是一道戾气,而是从体内发出数道细气,向四面八方刺去,而且力道更为霸烈,以金夕眼下的修为需要施发全部行气防御才能抵住那份洞穿之息。 好在他藏匿起来! 呼瑟! 一道泽火术从英招背部偷射而出,黑芒闪动刚逝,金夕的身子又萎缩在英招后背。 (本章未完,请翻页) 泽气顿卷,充斥灭木之息,下有火势相助而泄木,浓烈的行气直将罗罗王 震荡得扬起脖颈,随着发出一记嘶鸣。 暴露! 罗罗王不语,若是能有,定是狡黠而笑:好个小子,竟然藏在那里! 忽然,鸟王振翅而起,飞升一段高度,遍发而刺的戾气直逼金夕。 金夕仍在偷偷暗笑,不料被斜刺而来的木息击中,“啊”一声惊叫出口,嘴中吐出酸水,浑身皮肉仿佛松散一般痛楚不安。 “卑鄙!” 他瞧见高空中的罗罗王,暗自诧异此鸟竟能调整高度,忙将行气御身,若论速度他是天下第一,“嗖”一下滚动身体蹿至英招腹部,继续发动泽天术清离小怪,瞧准时机仍是偷袭出泽火术痛击罗罗王。 鸟王发现金夕匿至灵兽身下,猛地压翅下沉,试图从地面射出戾气,必须击中可憎的金夕。 闪! 金夕眼见地面扑下黑影,猛然翻身再上英招后背,趁势施发行气予以还击。 英招虽然坚持着振蹄而攻,此时也被金夕的举动搞得有些局促,它亦不语,若是能有,定是踩踏着金夕怒喝:你是在打怪,还是在打我? 罗罗王暴怒。 临起身时,长足猛勾地面,似乎想从黄土之中勾出金夕撕个粉碎,“嗤啦”身响,地面泛起一阵碎土,赫然出现四条深不见底的裂纹。 嘶── 鸟王似骂。 金夕不断地滚翻于英招上下,罗罗王也是忽起忽落试图刺射到金夕。 罗罗谷生出万年不见的可笑场景,攻击者忽隐忽现,鸟王翻飞不断,道道黑光闪飞于灵兽体内,不断发出震耳的气场崩炸和烈鸟嘶叫。 “今日,你必败!” 金夕已经熟悉这种有节奏的闪避攻击,口中已然抽出空当嘲笑着罗罗王。 由于发出的行气打击存有间隔,时间也随之加长,一个时辰后,罗罗王动作逐渐迟缓,发出戾气的数量也在减少,不过英招振蹄的速度也变得迟滞许多,冷峻的面庞开始向地面压低,双翅微微合拢,显示出极为疲累的样子。 我还有! 金夕此时的兴致无比畅快,驾驭行气防御着闪身而出,以极快的速度唤出螭龙。 “姐姐,该轮到你了!” 这是他的第一只神兽,也是伴随他迈入修行大道的首位功臣,称呼其为姐姐早已习惯,金夕跃至螭龙后背,稳稳地躲在高昂骄傲的龙头后面。 螭龙没有翅膀,也刚好隐住金夕的身体。 罗罗鸟似乎终于发现金夕的影子,开始左右晃动飞射戾气,金夕再次开始翻动于螭龙身躯左右,不过螭龙身长躯瘦,又是游飞于半空,无形的戾气便屡屡刺中金夕,他的嘴角开始酝酿出丝丝血迹,好在此时的罗罗王已经临及气底,不至于将金夕灭杀。 螭龙的水息对于木行鸟王的攻击甚微,完全处于掩护金夕的地位。 她也是首次经受金夕翻滚于身周,灵眸不断转动,仍亦不语,若是能有,定是佯怒而笑问:你何时学得如此猥琐? 眼见罗罗王气若游丝,螭龙也是体不能支,金夕大喝一声腾出龙身。 “吼!” (本章未完,请翻页) 啸声动山谷。 穷奇神戟长画黑符,狂吐双金、金火行气,在末冬的罗罗谷真正吹荡气冷厉的寒歌,如泼如墨,浩瀚长存,十里旷野为其震撼,同属行气低头窜入,一同吞向招摇的群鸟。 噗噗! 数道刚烈戾气击打在金夕胸膛,再有滴滴鲜血淌出嘴角,不过血红的嘴唇已经释放出贪婪的笑容,因为上方那对暴射光芒的眼睛已经探出罗罗王的穷途末路。 轰! 如山碎般的厚重暴击,鸟王有幸瞧见完整的金夕,挥舞长戟幸灾乐祸的金夕,只是稍瞬即逝,逝去的是它的眼帘。 在最后一记狂轰之下,罗罗王落败而逃。 金夕倒地。 倒地过程中便发出桀桀笑声,因为刷刷涌来的一片修行丹中,他发现有一颗不同于启脉丹的仙丹,那必是六级启修仙丹无疑。 一个月的双倍修炼! “嘿嘿!” 狂胜的喜悦使得他强忍痛楚向回奔返,他成为真界天下第一个三十五阶独战罗罗王不但未死而且得胜之人,那是因为底飞成就一层先天根基,再有灵兽的庇护和鏖战之时便会滋生的智慧,独一无二。 “金夕!” 两个女子同时呼出,眼见金夕衣袍破碎,狼狈不堪,嘴唇还沾染着血迹,形似败者。温媱当即起身,无疑是想奔去再战,忽然又悻悻坐下,经过一役,她对普通罗罗都生出惧怕不敢触及,唯是冰婉儿发现金夕无恙,面带喜色而言: “恭喜你得胜而归!” 金夕顿时变得无奈,明明做出落败的样子想给她一个惊喜,未料到如此也逃不过冰婉儿的眼睛,只好哈哈大笑着摸出启修仙丹递向冰婉儿。 冰婉儿摇头,当然是想留给金夕用。 “笨,”金夕绝不是舍得,“你速速升至三十七阶,就可以独战罗罗王了!”眼下温媱无法参战,只靠金夕自己绝供不上丹药,必须两人交替打怪。 “自私!”温媱瞧出端倪,终归是将赠丹归于私利。 冰婉儿再不拒绝,她知道金夕不会油嘴滑舌,服下双倍仙丹开始六阶快修,听着金夕独战罗罗王的方法更是花容绽放。 由于启修仙丹也是异常珍贵,金夕不允许冰婉儿参与打怪,而自身和灵兽都需要调养,次日一早便再次准备挑战罗罗。 “我也去!”温媱好奇而兴奋,“我要瞧瞧灵兽的样子,也想看看你怎么战胜罗罗王!”她当然想亲眼看见惧怕得要死的罗罗王是如何被金夕杀败的。 “有你在,灵兽不出,我怎么打?”金夕不满喝问。 温媱自是以为金夕诓骗,面带不悦,“为何不出?我不信!” 无奈之下,金夕引领温媱赶往罗罗谷,只要确认灵兽不出,她自然乖乖离开。 事出所料! 他探出穷奇战戟,先是挥舞一遭黑芒彰显神武之风,随即试探唤向云凤。 嗖! 火红的云凤如期跃出,振翅飘飞。 “嗯?”金夕大惊失色。 温媱诡秘而笑,笑中带有嘲讽,意在金夕终于扯谎被识破。 突然她瞪大眼睛,不由自主惊呼变声。 (本章完) ------------ 第三百三十五章 凤侵鱼美人 云凤妹妹! 金夕狂呼而吼。 云凤刚刚落出,立即调转凤头微张灵喙,冲着攻击范围内的温媱吐出霸烈的火息,她要攻击温媱。 簌簌! 浓火逼向温媱。 金夕情急之下忘却她已经是六境满修抵达大乘,腾身射向温媱上空,御气驱离刺空发来的气息,同时收回突然发飙的云凤。 大惊。 一万种说法也解释不清此种难堪局面,除去冰婉儿任何人在场也无法唤出灵兽,为何温媱可以? 灵兽虽出,又为何硬生生攻向人? “嘻嘻,”此刻的温媱却笑得前仰后合,“你是在救我吗?” 她见金夕僵愣原地,猛地跑近金夕,抬动双手插入金夕臂下,从后面搂住金夕,将喜不自胜的笑脸贴在他的后背,显得无比幸福。 温媱并非是人,而是文鳐王,云凤只探查气息,却不去分辨模样,发现临近气场中有灵物,自然发动攻击。 金夕丝毫不知。 温媱也是不察,她早已忘记自己是鱼美人,而是贴靠在金夕身边就能生存的女子。 “离我远些!” 金夕见温媱执意不离,也无法解释清楚眼见状况,是好驱令她躲至远处,开始再一次以兽护身,辗转攻击罗罗鸟。 他打了多久,温媱便笑了多久,直至弯下腰去蹲坐远处捂住腹部,仍旧格格不停。 罗罗王骤现方才吓得她跳飞远处,不久又流露着惊恐返回原地,胆战心惊着摇晃着身子,左右摆动头部追随金夕的身子,只是那边异常迅敏,瞧得她比打怪还累。 忽然,她笑也停止,恐也罢休,捂着硕大的胸部喃喃自语:“做人真好!我一定要做人!” 她在金夕的身上发现人类的力量和幸福,势必要比万年深湖精彩纷呈,尤其是鱼类,恐怕除了金夕无人去斗,那等寂寞和孤独难以形容,如今的时日自然无法比拟。 “我要金夕!” 她不知如何表达,双眸中放出贪念和奢望,毕竟金夕是她成为鱼美人后第一个朝夕相处的男子。 经常相拥,甚至有过肌肤相触。 只是那种本能,已经不只是仲秋时节交 合的欲望。 温媱的眼睛里面,一只傲气飞翔的神龙背部,有着飒爽英姿的金夕,那种动作已经不再是逃避,不再可笑,而是突然变成英雄般的厮杀,显得那么高大,令她几乎倾倒,不由自主将手紧按自己胸前,似乎想重温金夕探来的那种狂热。 罗罗鸟再次败逃! 她似乎见到为自己报仇雪恨的大帝,张开双臂娇呼:“金夕,太好了,谢谢你!” 金夕一句话也没有回,此时垂头丧气,因为掉落的丹药中没有出现启修丹,在确认之后更是勃然而怒,将没落的幸运归罪于温媱的同来,转过头恶狠狠喝道: “滚!” 温媱却是乐不可支,可能是对字眼的掌握还不够透彻,喜滋滋甩动长臂奔往木屋方向,她从冰婉儿口中得知,一个听话的女子更能打动男子的心。 金夕没有跟回,他就地休卧,恢复体内行气和灵兽真息,直到黄昏时刻,人兽方才得以修养归满。 “杀!” 一道长 (本章未完,请翻页) 吼震破冷空,他再一次投入战斗,不打出启修丹决不罢休。 他一直独战罗罗王十日,终于再落启修丹,但是没有服下去,因为没有时间修行,还要提供冰婉儿修行丹,同时需筹备部分启修丹用来换置通脉仙丹。 冰婉儿几度想帮衬,以期剩下些时间让金夕修行,但是都被严词拒绝。 两年后,在双倍仙丹和关底数颗启脉丹的作用下,冰婉儿顺利登升三十七阶,她一日也不等,令金夕停留修行,急忙奔往罗罗谷。 除去冰婉儿每月必用,金夕终于存留五十颗启修仙丹,归往总门换来通脉仙丹再令冰婉儿服下,随后开始三十五阶闭关修炼。 冰婉儿没有灵兽,打起罗罗王来稍微缓慢些,不过她的修为已高,能够抵住鸟王的刺息,为保证金夕有足够的修行丹,也是日杀两次,从无停歇。 两人互换,丹药全部来自冰婉儿。 温媱始终不敢接近罗罗鸟,只是日日在木屋中美滋滋端详着凝神而坐的金夕,仿佛那就是她的夫君,可以与她一起生出幼娃的雄鳐王。 至于什么时间交 合在一起,她也不知道,冰婉儿在她脑海中刻化的人之情愫始终没有被打破。 她在艰难忍受着。 不过很幸福。 风雨无阻,春秋交替,又是两年过去,九界2167年春,金夕在永不休止的启修仙丹和中级修行丹滋养下,迅速抵达三十五阶之末,惊跳开来庆祝,与冰婉儿深深相拥,在温媱羡慕的目光中欢庆。 当然,愁云亦有。 那就是阶底的突破,瓶颈的清除。 金夕试图要冰婉儿继续开始七阶之修,她坚决不准,执意要金夕先行提升,尽早抵达满修赶往昆仑山击败天神。 这已是两人最大的心结。 如果能够令真界人士满意,他们就可以堂皇而出,开始探查温媱要寻觅的人。 尽管,这两项事情都很神秘,不知福祸,可是无路可选。 三人再次赶赴北域密林,结果鼓弄多日也没有出现上次的幸运。 金夕有些气急败坏,只好拿温媱当做出气筒,大骂一顿悻悻而归。 他完全没有料到六境以后提升修为如此艰难,甚至有些羡慕所有修行者,哪怕没有龙生五行草,也不要这种生不如死的煎熬。 整整度过半年,金夕也没有进展,心情变得很急躁。 “金夕,我又该……” 温媱低声提示,她又该与他相拥恢复生息了。 金夕没有理会她,依旧打坐那里御气冲荡着木行修为脉关,他倒要瞧瞧没有拥抱温媱会成什么样子。 “快啊!”温媱催促。 金夕被人命令更为不满,扬言一句,“出去!” “哦!” 温媱却是以为金夕要她出去等候,随后赶来拥抱,乐滋滋转身赶到木屋外,不过脸色再现苍白,双腿开始微微颤抖,她的鱼湖已经尽数失去气场,唯有此法维持生机。 金夕隐约听见温媱焦急嘀咕着,还是睁开眼睛,放弃这种危险的试探。 出至门外,发现温媱的确是萎靡至极,便要张开臂膀搂抱一番。 “淫徒!” 一声怒喝乍起,随着冲来赫 (本章未完,请翻页) 赫莲风。 宁甜甜再一次发现这种场景,似乎无论如何也接纳不得金夕除了冰婉儿还去摆弄其他女子,十多年前便是被两人拥抱而气走,这么多年过去,悄悄赶来探看,没想到再次碰到此等画面。 瞬间,将如此长的时间连贯在一起,无论是谁也会认为两人勾搭成奸。 急怒之下,摆动黑色缎带抽向二人。 “混账!” 金夕大喝一声,急忙迎着莲气飘冲过去,他发现温媱此刻聚气不得,万一被宁甜甜的缎带击中定有性命之忧。 半空中,赫然亮出穷奇战戟,因为早已探查出对方的缎带是木属性。 身及六境,可辨武器所属! 轰! 匆忙发出的行气被宁甜甜的莲风击破,金夕在半空中折落,内腹一阵灼热,险些喷出鲜血。 再起! 他变得愤怒至极,狂引行气打开金土脉关,摆戟挥出泽山术。 木屋周围的山脉微微撼动,似有气息相生,烘托剧烈的泽金行气荡向宁甜甜。 “力卷乾坤!”宁甜甜不甘示弱,直接施法终极招法,缎带仿佛一条黑蛇在空中绕出道道涟漪,无数长信刺向来风。 碎! 气场在焦灼中碎裂,强大冽气轰然散射地面,两人中间地带应声炸出一座深坑。 金夕突然发现温媱已经无法支撑,摇摇欲坠,刚要奔去救赎,宁甜甜再次扬动缎带袭来。 “快闪开!” 他急忙喝道,恼怒之下全然开启五行草双婴,注入全部行气,咬牙切齿迎向宁甜甜。 最为浩大的泽山术爆发! 顷刻间地动山摇,狂风烈起,天脉如有金气也全部蕴藏其中,长戟黑芒四射,锋刺尖端滋滋嘶鸣,行风扑天而将,其中仿佛奔出只只双翅虎形穷奇,呲牙咧嘴吞向前方。 宁甜甜厉目圆睁,决意将金夕拿下,她绝不相信他在短短十几年内的修为能够超越自己。 莲气怒发,迎击而上。 崩! 双道黑雾相遇塌陷,宛如长空扭转不见天日,随着破耳的崩裂声音,终有真气破除对方的力道继续前行。 嘭! 宁甜甜被击倒,随着启唇吐出一口鲜血。 金夕顺势腾身跃下,高高举起战戟,此时的宁甜甜莲气散乱毫无还手之力,一戟下去就可以拿掉她的性命。 可是他再一次想起程杰。 甘甜不弃步步跟随的程杰。 宁甜甜哀怨的眼神和滴落的血液仿佛就出自程杰,金夕怒火攻心之下心念一动,撤回的行气不自觉冲向阶底之关,木行修为脉关在激战过后被恼火攻破,修为再度开启。 他悻悻收回战戟。 宁甜甜虽然极其偷懒,可是修为业已达到三十八阶,她心里绝然晓得金夕眼下的修为不可能抵达如此之高,可是明显落败与神戟之下。 “穷奇神戟?”宁甜甜艰难发声,瞬间又放弃对武器的惊异,愤愤问道,“你修为究竟是多少?” 金夕怒不可遏,“刚刚三十六阶!” 他刚要逼问宁甜甜所为一切,忽觉身后的木屋外已经无人,心中预感到不祥,急忙舍弃宁甜甜奔向木屋。 (本章完) ------------ 第三百三十六章 身变 神兵克制,底飞之身,无尚草婴,终于使得金夕信心大增,不用过问也知道宁甜甜的修为高于自身,没想到能够逆袭而成。 同时还有晋阶成功。 嘿嘿! 金夕心中暗笑。 陡然,喜悦被剿灭! 他刚刚探入木屋,惊诧发现温媱躲在红衾中,浑身剧烈颤抖着,双眼几近呆滞,马上就要死去的样子。 “别,别过来……” 温媱似乎在苦苦等待着金夕,可是发现他夺门而入,却变得极其难堪,用尽最后气力央求起来。 金夕哪能见死不救,奔扑过去揽住温媱,狠狠地扳倒胸前,感觉到她的气息微弱,心跳似有似无,就像姬慕菲临死之前的气脉。 不能死! 他的意念中再次告诫出音。 的确是不能死,否则他将永世无法突破四十五阶,永远无法走出六界而停留在君槃之境,无缘王劫之修,再也不可能实现御龙九天。 因为,没有文鳐王就不可能有迭劫丹。 金夕想到的,却是十八年来温媱无偿的帮助和毫无索求,而且绝不能在眼前再次出现姬慕菲,水姬和静光。 眼见温媱逐渐黯淡下去,他想起四年前的北域雪林,只是象征性的一吻就令她气息活跃长达半年,遂低下头去,微张嘴巴紧紧压在温媱双唇之上,心念中带出乞求: 救救温媱! 口中气息和津液第一次真正荡入她的嘴里。 “嘤!” 温媱猛地振奋起来,双眸再现灵光,白皙脸颊燃起红晕,柔弱无骨的身子生出暖意,她再一次体会到金夕的嘴唇,忙张开红唇迎接过去,甚至探出一截红舌。 金夕发现温媱恢复,猛地躲开。 “小气!”温媱刚要起身再追金夕的嘴唇,忽然意识到什么,一把推开金夕,“快,快出去!” 金夕愕然。 他第一次见到温媱这般惊惶地道出逐客之语,不过他也没有久留之意,起身步出木屋去寻找宁甜甜,她却早已不见。 就在临别那一刻,宁甜甜还是从敞开的木门外发现金夕的举动。 紧搂着美人,身盖着锦衾,亲密地拥吻着。 别时,她的目光中已经泛出杀意! 屋内温媱羞怕得连连拍打胸前,她没有想到金夕那么愚笨,以为金夕一定会揭开薄衾做点什么,抑或是查看原委。 一个正常的男人均不会那么做。 可是温媱却怕得不行,就在气息微存的时候,无法继续支撑下去的时候,她的下身开始现出原形。 文鳐鱼的形状! 若是被金夕发现,她宁可再也不去拥抱。 “好险!” 温媱连声自语。 忽又想到金夕双唇粘来那刻,身子不由得一颤,似是发觉无尽的美妙,偷偷抬手捂住前胸,不自主吞下口水,随即又一次笑得前仰后合,不知不觉中,她的身体不知是汗水还是什么,变得湿漉漉。 “这是?” 温媱惊得不轻,连忙浑身擦拭,只是以为久居鱼湖中存留的习惯。 在金夕赠送的初吻下,温媱很快恢复人态。 她轻轻起身将房门关闭 (本章未完,请翻页) ,似要完整的确认一番,一件件将衣裳褪去,细致地察看每处的部件,高耸挺拔的双胸,透出粉红色的峰顶,平缓细腻的腹部,腿根部完美无瑕的八字纹。 “好美!” 她自己也是惊艳不绝,又对着墙壁上的铜镜转过身去,瞧见鼓圆处子的臀部和修长柔滑的双腿,不住地点头庆幸着。 “金夕!” 她下意识地呼出金夕名字,做出痴迷的样子闭上眼睛,张开玉臂呈搂抱状,启唇,收腹,微微叉腿。 极尽风骚。 温媱彻底告别罗罗谷,一步也不接近罗罗鸟,她最为担心的就是碰见那日惊变的事情,如果恐吓过度失去生息,躺在金夕和冰婉儿面前的是一条修长的文鳐王,那比死去还痛苦。 金夕终于发现,无论是玄念、赤度、迭劫,还是每一阶关底的梗阻,并非依靠专注的聚集行气冲破脉关的禁锢,每每都是在一瞬间的机缘之下,碰巧集起巨大的冲力,或者有着剧烈的感念触发,不经意间度过瓶颈。 更为可怕! 距离修为至满还有四十阶,不知需要多少年,不知会发生哪些剧变,修行变得异常恐怖,心中忐忑,甚至担心起身边的人。 他坐修三十六阶。 冰婉儿毫无怨言,孜孜不倦地为他供给着丹药,她的意向很简单,就是等到金夕再升一阶,抵达关底而超越她时,再开始修炼。 那个时候,金夕定会长留笑脸。 她心知肚明,这个人不喜欢身边的人超过他,不过,她却发现自从进入六界以后,金夕始终没有对她大呼小叫,甚至有的时候面带愧疚。 终有一日,她借机探查: “金夕,我现在的修为高你一阶,你没有感到不舒服吗?” 金夕关切地瞧向她,淡淡摇头,“我的修为屡屡受阻,倒是希望你尽快满修。” 冰婉儿见他真心诚意,不禁觉得诧异,“为什么?” “杀风况!”金夕变得厉目冷肃,“他是杀害你父母和荼毒金村的恶霸。” 冰婉儿顿时陷入凄楚,这无疑也是她的心症,一直在金夕面前回避着,免得惊扰他的修炼,闻听此言她不禁感激无限。 “我去杀他!” 温媱一听有杀父母的仇人,立即瞪大眼睛。 “哼!”金夕以鄙夷当做勒令,“他们不但人多势众,而且你打不过他,我要亲自动手,”她甚至感觉到这也对不住冰婉儿,“不,我要让婉儿亲手杀了他!” 对于复仇,他坚定不移。 在冰婉儿的帮衬下,金夕三十六阶的修为也是毫无停顿,一路提升,连续三载使用双倍仙丹抵达阶末。 如期梗阻。 他已经习惯,期盼着就像北域雪原中那样,突然心念一动气力合一而崩开脉关,只是三界再也没有同时达成感念,只好日日摸索下去。 此次阻滞更加强悍,折磨两年也没有突破。 随着变为鱼美人,温媱登入大陆的时间已愈二十年,她作为女人的身体和意念已经潜移默化,寸寸透着勾人的成熟,再有体内那种本能的催化,开始试图接近金夕。 “好了!” 金夕瞧见怀抱中的温媱已经恢复如初,却没有立即 (本章未完,请翻页) 离开的意向,沉声催促。 温媱羞羞地抬起头,吃人般地盯向金夕,毫无掩饰问道:“金夕,你知道男女怎样睡觉才能生出娃儿吗?” 她生娃的冲动愈来愈强。 金夕没有吃惊,冷哼一声指着床榻,“一同睡在那里就行了!” 温媱点头。 同时,诡秘地瞧一眼金夕。 秋日很快到来,温媱再一次陷入数年一度的水深火热之中,鱼美人的心念逐渐向人类靠拢。 此时的欲望虽然很霸烈,不过很显然受到了分寸的限制。 由于金夕修为停滞,冰婉儿囤积大量丹药,她有时便留下来修行。 是夜,温媱不断抚摸腹部,终于压制不住难耐的灼烧,趁着冰婉儿不注意向她呼出文鳐王的气息。 冰婉儿在不知不觉中昏睡过去。 温媱迫不及待钻出木屋,直奔金夕房间。 “你来做什么!” 金夕透过温媱开启的门缝,瞧见天边雪白的圆月,此时已是深夜子时。 温媱小心翼翼来到满面狐疑的金夕身边,她发现金夕不像是轻易就范的样子,未等金夕做出什么反应,便立即吐露出香息。 金夕如愿以偿般瘫倒下去。 “嘻嘻,”温媱笑得甚是自然,抱起金夕便放至床榻上,“我要与你生娃!” 鱼美人登陆二十四岁。 作为女人的第一次欲热爆发。 其中或多或少掺杂着本能,文鳐王雌雄相配的本能。 她低下头仔细端详着金夕的模样,越看越觉得喜欢,随着口水不断下肚,她的脸色开始燃烧,随后向脖颈眼神。 她的手开始动起来。 纵使冰婉儿日日教导着人间万事,以为她只是神志不明,试图令她寻回记忆,可是绝未告诉她男女之间的举动。 鳐鱼交配,均是来自雄鱼的主动。 她不懂。 可是她的意识中已经生出那种欲望,那种懵懂的感觉令她倒卧在金夕身边,还是觉得不够,便再一次剥去全身衣裳,以无骨的身体勾勒住金夕的身子。 “这样就能生娃了!” 温媱总结以往所见以及金夕和冰婉儿说辞,做出如是姿势。 她却不晓得金夕此时迷睡不醒,是无论如何也生不出鱼儿的。 “好热!”她急促喘息起来,尽管金夕没有动,可是她赤裸的身子贴靠着男子,难免生出莫名的亢奋,随着汗水淋漓,身体颤动起来。 “金夕!” 狂躁的欲念使她手足无措,几度扑上去狠狠吸吮金夕的嘴唇,可是仍然无法摆脱体内的膨热抽离,终于是想起了什么,她轻轻拿过金夕的手,就像上次爆发那般颤抖着放在身前开始蠕动开来。 “啊!” 她吟呼一声,脸上顿时生出无尽的快感,迷离地享受之意。 不久她陷入癫狂,不断颤抖着结束她作为人类的第一次兴奋。 享受结束。 她快乐无比,像是腹中真的有了鳐娃,轻轻抚摸一番,万分感激地盯看着金夕,浑然不顾身无披挂,开口飘出气息,祛除金夕体内的迷障。 金夕清醒过来。 (本章完) ------------ 第三百三十七章 神秘的声音 温媱! 金夕惊得魂窍大开,发现身边侧卧着香气扑鼻的温媱,痴迷而兴奋,直勾勾地盯着,他摇晃几下脑袋确认这不是梦境,忽想起方才打坐之时温媱赶来,随后陷入不明。 你! 他哑口无言,分明瞧见温媱没有半分淫 乱和一丝的羞涩,暗恨自己胡说八道受到她的攻击,定是以为这般就能生娃,才弄出迷气鼓弄到床榻上。 金夕见她依然沉浸在喜悦之中,只好起身离开。 刚刚撩开被单,“啊?”双眼瞧见温媱白花花的身子,尤其是侧身之下那对大大的胸峰,他忽然意识到大事不妙,一种莫名的羞辱感突然滋生,不由自主地抬掌挥扬过去。 嘭! 行气击中温媱。 此时的她毫无防备,刚刚度过的兴奋使得体内行气涣散,绝不可能承受住金夕恼羞之下发出的攻击,如此近距离的偷袭。 温媱的躯体猛然震颤,四肢立刻失去气力。 “唔!” 她痛呼一声,嘴角酿出滴滴血迹。 随即眼睛开始逐渐合拢,呼吸逐渐减弱,刚刚红透的脸颊骤然煞白。 “温媱!” 金夕被吓坏。 万万没想到身负满修的温媱竟然承受不住一记掌风,噌一下返回床榻边抱起她的头部,不住地摇晃着,呼唤着。 无论温媱有多么调闹,毕竟是他修行的恩人,一切都归于她的癫狂。 绝不想杀死她! 可是,温媱的气息仍在虚弱。 金夕再次低头相吻,可是这一次却不再起作用,温媱的气脉逐渐褪去,渐渐地完全失去动静。 “温媱,醒醒!” 金夕无计可施,拿住她的臂膀拼命摇动。 温媱长达二十多年的鱼美人之行,使得她的上身定格为女人,毫无声息地躺在金夕怀中。 可是她的下身再次恢复原形,成为卷曲的鳐鱼,毫无衣裳躲于衾中,绝不可能被发现。 此刻无论是谁在她的身边,也不可能撩开衾被观瞧。 金夕未料到亲手杀死温媱,痴呆地盯着她凄美的脸颊,不禁抬手轻抚上去,回忆起多年的相处,开始痛恨自己。 无声。 长久的痛楚。 金夕始终那么抱着温媱的躯体,目光呆滞无神,巨大的伤楚使得他的脉关在不知不觉中打开,也许是在击发真气误攻温媱之时,也许是在发现温媱赤身裸体卧在身边之时,也许是在发现温媱逝去之时。 但是,他已不晓得。 这一次升阶,毫无快感。 “水……符……” 不知是什么时间,他的耳边传来羸弱的声音,那么神秘,又像是发自温媱。 金夕浑然不觉,以为那是幻像声音。 不错,登入六界诸多任务中就有寻探水符,依照八象符的顺序该轮到水符了。 可是,水符的去向毫无头绪。 “金夕,快躲开……快啊!”又是温媱的声音。 金夕忽然想起五年前宁甜甜前来捣乱,险些令温媱死去,那个时候她也是这么焦急吼着,自然是再一次当做虚音。 猛地,他感觉到身体遭受到巨大的冲击,不由自主弹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射开来。 来自温媱! 活生生的温媱! 她逐渐苏醒,不但在恍惚之中吟出水符的名字,而且完全醒来后发现金夕抱着她,刚要再次调笑忽然发现下身还是鳐鱼,忙不迭驱逐金夕,可是吼出一句还是没反应,她怕金夕再次揭被,一把将他推开去。 “啊?” 金夕如梦方醒,他发现温媱直愣愣瞪着他,是活着的温媱,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心中热浪澎湃,又有几丝恐惧不安。 温媱竟然能够醒来,当是大大幸事,可是她方才明明已经死去。 眼中,温媱的身体再一次水淋般湿漉,汗水似的一滴滴洒落床榻。 “出去啊。”温媱见金夕还是立在那里,声出乞求。 金夕幡然明白,即刻转身而出。 很快,温媱恢复如初,急忙将身体擦拭干爽,穿戴整齐,慌乱地奔出金夕房屋,她还记得冰婉儿此刻仍在昏睡,需要赶回去解除迷障。 金夕彻底傻呆。 足足立在门外半个时辰,一动不动,满面狐疑,直到发现自己升至三十七阶方才喜忧参半地回道屋内,再看榻上,仍是水泼般潮湿,不禁低呼两声温媱的名字。 她的身上,无限成迷。 温媱是鱼美人,体内根本没有五行草,更没有莲结,受到致命的打击也不会死去,会在渐渐恢复中再次醒来,除非是失去相拥而出的那种生息才会死亡。 因为没有生息,血液就会干枯。 金夕与冰婉儿两人详尽商谈温媱的现象,结果毫无进展,谁也想不到她是鱼美人,不过从此冰婉儿刻意对她讲述男女之间的事情,以免她再次弄晕二人,做出什么可怕的勾当。 至于水符那道声音,金夕绝然不相信出自温媱之口,始终未去在意。 权当是自己对任务的渴望。 自始至终,两人谁也没有想到将她赶出北域任其流浪。 金夕不再等候追及冰婉儿,责令她即刻开修,因为启修仙丹是一月双倍,决意轮番升阶交替寻丹,以一个月为界,他率先奔入罗罗谷打怪讨丹。 此时的他对于罗罗王的攻击不必再去躲避,完全可以防御之后发动攻击。 面对鸟王,他将满腹疑惑化作动力迎击过去。 罗罗王似乎终于发现那个诡秘小儿,疯狂刺出戾气袭击金夕,只是如今穷奇神戟发出的威力足以压制,再有威风八面的云凤含羞吐火,姐弟俩很容易就将它赶回老巢。 罗罗谷,再现神勇战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两人在七年后双双抵达三十七阶之底。 期间,温媱仍然不敢面对罗罗鸟,好在有着冰婉儿的教诲,已是出落成大家闺秀的样子,绝不再贪图那种硬生生的睡觉。 她终于明白,什么是睡觉,睡觉需要钟情。 逐渐压制那种鳐鱼的冲动本能,开始人间女子才有的情愫。 “婉儿,你还是先行升阶吧!”金夕劝道。 冰婉儿断然拒绝,“这次我绝不先升,恐怕是因为我先提升了修为,才导致你梗阻难越,我要等到你晋升八阶,再行开修。” 金夕听见此语,立即不再催促。 两人谁也没想到事与愿违,这次停歇仿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佛遥遥无期,金夕的木行脉关就像生锈一般,无论如何撼动绝不开启。 无奈之下,两人同赴罗罗谷打怪。 因为四十一阶之前都要在这里升阶,等到迎战次兽白豪时,那里已经没有启修仙丹,置换足够的通脉仙丹后要多存留一些,免得浪费时日。 丹药开始大量积累。 金夕也开始呈现焦急,几年过去仍未突破阶底,不知是哪里出现瑕疵。 中原一带,风况依仗早已成就的大乘之修,绞尽脑汁夺取掌门已经赶往七界的门派地盘,不断聚集天下弟子,门派领地开始向南部延伸,因为多年没有寻到金夕,他索性暂时放弃登升七界,壮大况天派,非要揪出金夕不可。 气派的厅堂之内,风况造作而立,故意拿摆着倜傥姿态,白得几无血色的脸上依然流露着不屑和浪荡,眼见手下朗豁和东域佐涅一同奔来,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凶辣,未等两人驻步便冷声起问: “怎么,还没有查探到金夕的动静?” 朗豁黄脸惭愧,呲呲错落的牙齿,“掌门,小贼异常狡猾,传界城,传界阵都有我们的人,可是踏遍四地,也未发现他的踪迹。” 啪! 一记耳光,未等朗豁左脸泛起红印,风况的手已经回归原位背在身后,阴狠低声:“一个小小的金夕都寻不得,废用!” 佐涅脆声低笑,显得很不合时宜,不过眼神中荡过一丝狡黠,“风掌门,我派也在竭力寻探金夕,一旦寻到,立即提着他的人头来见,就在近日,我与手下还拿到一个貌似金夕的小儿,细查之下方知道并非其人。” 他见风况面色稍缓,嘶声再笑。 “人在哪里?”风况阴狠再露出。 佐涅立即抬手示意,东域弟子押解着一名弟子踏入厅堂。 很显然,那名弟子受到了剧烈的攻击,眼下虚弱不堪。 “令他抬起头!”佐涅阴声。 几个弟子拿捏那名弟子的头部抬起,风况乍一看惊诧变色,猛瞧佐涅脸部,终于发现事情委实,立在眼前的,形同金夕,但绝不是金夕,不过他的眼角剧跳数下,还是怒对弟子吼道: “混账东西!” 风况突然咆哮而起,顿然失去那般儒雅形状,起身奔至假金夕身前,嘭一掌击在他的莲结处,“杀我兄弟!” 可怜的弟子早已失去修行的可能,被这一击顿时灭去气息。 “毁我丹房!” 风况几近疯狂地发泄着愤懑,眼前已经是尸体,他仍是击打一掌,丧命弟子嘴角酿动血渍。 “阻我大业!” 明显听见尸首骨脉断裂声响。 佐涅仍是低声笑着,显得很是满足;朗豁也是渐渐露出笑容,黄牙错列。 风况暂时气消,指着朗豁吩咐,“不管耗费多大代价,也要把金夕给我捉来,”又冲着佐涅点点头,做出甚有风范的样子,“只要你们东域不侵中原,我绝不会强加干涉!” 五界程天派内,刘冷与金夕相对而望。 大嘴:“金夕与婉儿离开四十年了,你我修为已满,是不是该赶往六界了?” 冷言:“不,我要带两千人登升六界!” 大嘴猛张,巨耳煽动。 (本章完) ------------ 第三百三十八章 帝崩阶升 仲夏中旬的黑山巅峰,愁人一对半。 金夕黑袍飘飘,发带瑟瑟,遥望无尽远山毫无颜色,红绸婉儿白缎温媱随立两侧,也是面带忧郁,无意发声。 感觉不到风中暖流,反倒有些凉意。 升入三十七阶整整七年,金夕也没有攻破瓶颈,这是修行历史上梗阻最长的一次,恋人不寒而栗。 冰婉儿始终随在身后,绝不升就八阶。 金夕见两女无话,率先打破僵局,“婉儿,五十年前,鸾儿离开凡界,那时杨坚十三岁,今日为何突然想起他,而且内心总有不安?” 冰婉儿也见过儿时杨坚,知道金夕一直感念他十三年,是迄今为止息息相连时间最长的帝王,“虽然你们未曾相见,毕竟亲眼观瞧他那么多年,也许是忧心所致,不要惦念了。” 如今真凡两界早已隔离,再也无法回归凡界。 温媱向金夕身边靠靠,侧脸安慰,“你是天下第一英雄,莫要因此伤了身子。” 耳濡目染,她早已清楚金夕的一切。 “英雄?”金夕侧低眼神瞥向温媱,“英雄岂会寄人篱下?” 风起荡衣,温媱胸脯呈现。 金夕突然想起以往种种,立即侧过脸去观向另一侧的风华,冰婉儿那边更美。 温媱撇撇嘴,煞是不满。 此刻,凡界的洛阳城传出一声无比凄厉的哀嚎:陛下,陛下崩天了── 九界2186年仲夏,叱咤风云的隋文帝杨坚刚刚度过六十四岁生辰月余,在洛阳病逝,他征战一生,直到五年前才荡平天下诸国,实现九州一统。 凡界哀变。 金夕突然感觉到一种刺痛荡彻心间,那是一种说不出的酸楚,刚要凝神压制下去,启脉丹发生作用,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攻向木行修为脉关。 如有天助。 仿佛全身的血脉真气形成狂流,在瞬间击垮阻隔。 胜利三十八阶! “金夕!”冰婉儿突然发现金夕面色痛楚,焦急而呼。 “吼……” 金夕怒号一声,将温媱惊得慌忙按住心脏,山谷中远声长绕,直至袅袅散失,他猛地腾飞而起,抖剑挥天,张扬出整整七载的压抑。 他的眼神和举动出卖晋阶成功。 冰婉儿喊道: “恭喜你!” 温媱也陷入喜悦,试探着伸长双臂,却是没有飞舞随去。 冰婉儿服用数颗启脉丹,很快升到三十八阶。 这一回,她决意暂停升阶,唯恐金夕阶底再次遇到长达七年的停滞,想要让金夕留在木屋内修行,独自赶赴罗罗谷打丹。 金夕哪能同意,几个冷冷的眼神便将冰婉儿打败。 利用多出的启修仙丹到北域道姑那里置换两枚通脉仙丹,祛除本阶梗阻,两人再次开始轮番打怪,同时提升六境八阶修为。 此时两个底飞神武高手对付罗罗鸟已经非常轻松,修行丹源源不断滚入藏宝囊,合炼为中级修行丹后服用升阶。 温媱逐渐开始本分,依旧坚持着每隔月余便与金夕拥抱而生出气息,延续血脉的通畅,随着时间推移和冰婉儿不断的教诲,她开始回忆自己的来由。 “还是没有想起来么?”冰婉儿瞧见她略有痛楚。 温媱摇摇头,“我从……我来到六界,意识里只是要寻到一个人,好像是只有见到才能认出,才能晓得要做什么。” “是男是女?” “不知道!” “你以前的一切,什么都不记得吗?” 温媱脸上闪过迷恋神色,忽又变成伤感,“我好像有好多家人,好多好多,可是突然有一天,它们都不见了,我便开始拼命地寻找,疯狂地寻找,结果急怒之下便出现在这里。” 她的家人就是消失的文鳐鱼。 冰婉儿沉思片刻问道:“那是什么时候?” 温媱也是做出回忆的样子,稍后答道: “就是在见到你们的两三个月前,我当日刚刚踏入长安,便有无数弟子从你们停留的山内走下来,嘴里不停抱怨着,好像是在搜寻什么人,现在想起来好像能够听到你们的名字呢;随后,我就去了山中。” 金夕听到此言猛然一怔,与冰婉儿面面相觑。 那不就是藏龙之日么! 难道藏龙才导致温媱神志出现混乱吗? 事实的确如此,因为凡界鱼湖的消失,无数年无人问津的六界鱼湖结束使命,导致整个鱼类怪物灭绝,终极鱼王文鳐化身鱼美人走进大陆,可是任凭冰婉儿千般聪慧,绝想不到这一桩。 又作罢。 两人再次看向温媱,也许她的出现绝非偶然,说不定与御龙有关。 “看什么?”温媱突然发现金夕探来的目光变得和蔼,不觉面带诧异。 金夕应声,“虽然你现在无法打怪,但是没有我的准许不得随意外出!”如果她知道些什么,或者了解什么玄机,万不能让她走丢。 对于御龙九天,任何有利用价值的人都不能放过。 “关心我?”温媱荡出美意。 金夕随即冷哼,“也许用得着你!” 双女愕然。 由于金夕与冰婉儿是交替修行,彼此照应,力争修为同时晋升,在罗罗谷又是鏖战六载,两人的修为抵达阶底。 与此同时,六界传界阵率先冒出一人。 正是刘冷登升而来! 当然后面紧随大嘴程杰。 刘冷已经将门派交由冽女夫妇掌管,尽数统帅抵达六境的弟子赶来,令人瞠目结舌的是,足足两千人同时登入。 此次登升,是真界历史上一次最大规模的迁徙,六界传界阵整整忙乎一个时辰才结束,程天派弟子浩浩荡荡奔向西方,意在躲开东域佐涅、南域况天,北域道姑,赶往人员稀少气候较差的西域驻扎。 那里尽数小门派,也好壮大发展。 如此多的人数,无论是哪个门派也不敢轻易发难,毕竟零散修行弟子的总和远远超过任何一个较大门派。 若有逆天之举,顷刻之间就会遭到反扑,因为每个人都想在真界活下去。 “哈哈,”程杰身居掌门之位,显得耀武扬威,回头望去身后黑压压弟子,大嘴空前敞开,回过头看向副掌门刘冷,立即面露恭敬,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怕风况突然围剿我们?” 刘冷没有看程杰,“不,他不敢,是为了金夕!” 只有人员众多,才能立足天下,这是真界不朽的规则。 程杰立即低头嘀咕,“我觉得也是!” 尽管一些小门派弟子的修为高于新来的程天派任何一人,不过人们更希望拥有统一的指挥,坐拥不败之地,于是西域之人纷纷加入其中。 很快,西域铸造出领地,以修为最低的身份面对天下各方。 刘冷的出现,立即引发东南两派的警觉,毕竟他是金夕的至友,随之而来的便是各自降低门派门槛,将丹药向底层倾斜,再加之威逼利诱,争取到更多的弟子。 程天派讲不出条件,仅仅几日便引来近千人。 从此六界天下四分。 七日后,刘冷与程杰秘密赶往北域,因为从柔夫人那里探得消息,金夕与冰婉儿在距离西域不远的一处罗罗谷。 程杰当然喜笑颜开,因为所有消息都来自智莹,智莹身后自然有宁甜甜。 一路,口水。 两人来到西山罗罗谷,赶往休憩之居,刚刚抵达木屋外,从里面奔出温媱。 她以为是金夕从怪谷回归,兴奋地呼道: “金……” 忽见是两名陌生男子,立即全身戒备起来,她晓得天下有人在暗查金夕和冰婉儿,不过,她并非修行之人,瞧不出对方的修为,厉眼瞪向眼前男子喝道: “你们是什么人?” 刘冷当即明了,沉声道:“来寻金夕!” 程杰先是搔搔后脑,眼睛不差分寸地撇在温媱的胸部,当即小眼睛瞪大,大嘴闭小,忽又想起什么,以埋怨的口气问,“你与金夕是何关系?” 这种女子在金夕身边极其危险,弄不好就会触碰她的先祖冰婉儿的地位。 温媱自出鱼湖很少与其他人交谈,金夕话少,而冰婉儿言谈有条有理,如今听到两个男子说话,一时间没有摆弄好两人的问话次序,也许是那张大嘴太过明显,先是对程杰答道,“我与他没有关系,”而后再向刘冷,“这里没有什么金夕,走开!” 刘冷凝眉一怔。 显而易见的自相矛盾。 程杰也瞧出温媱不大对头,很明显暴露了金夕,随后又矢口否认,不禁释然起来,因为在他心中高高在上的金夕绝对不会与这半傻的女子有什么不明不白,“哈哈,”他松弛下来,不过马上绷紧神经,因为温媱已经是六境满修,“我们与他是朋友,朋友,知道吗?” “胡说!”温媱怒喝,体脉之中开始凝集行气,“你叫什么名字?” “程杰!” 程杰洋洋得意回到。 他不相信温媱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甚至以居高临下的态势再瞟一眼温媱的高胸。 可惜,温媱真的不知道。 呼! 温媱早已看得出那是浪荡男儿的眼神,摆起右臂就要发动招法。 这一荡行气若是挥发出去,刚刚进入六界的程杰再也不会笑出来,恐怕要永远离开修行之路。 甚至是死! ------------ 第三百三十九章 永远让你抱 “慢!”刘冷急促上前遮住程杰,“在下刘冷!” 瑟! 温媱右臂立即偏离。 不远处的砂石纷乱飘飞,一丈浓土暴起,代替程杰的晕倒而风化。 程杰咕噜一声吞下唾沫,大脸呈出死灰色,巨耳连续闪动数次。 “你当真是刘冷?” 温媱丝毫没有心机,听到刘冷的名字立即住手,那是金夕和冰婉儿几乎日不离口的名字。 她当然不知道两人但凡提到刘冷,其内必包含着程杰。 一场虚惊下来,刘冷也是冷汗频下,微微颌首。 “快,屋里请!”温媱也似遇见亲人,忙将刘冷和失魂落魄的程杰迎进木屋之中,不过,她却始终警惕着程杰,唯恐那张嘴会吃人。 所有的鱼可能都怕大嘴。 随后,他赶往罗罗谷寻人。 程杰变得万分低迷,不住嫉妒地盯着刘冷。 刘冷却是不理不睬。 很快,金夕飞一般冲入木屋,眼睛瞪向两人,俨然不相信现实一般。 他不再言语,而是径直杀入刘冷的胸膛,咣一声抱在一起。 心潮澎湃! 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身体有异,以眨眼之速吞下一颗启脉丹,急喜之中的木行修为脉关大开,刚刚困锢几日的修为即刻提升,更是令他惊愣万分: “哈,哈哈,至友一见胜过劫难啊!” 的确,修为梗阻五年者有之,最长高达七载,此次却是刚刚临至阶底,哪知道刚与刘冷和程杰见面便茅塞顿开。 刘冷窥破端倪,又见金夕好生生模样,目光中凛动喜色,似在感恩上天,只是连声两字,“好,好!” 冰婉儿随后进入,面对刘冷和程杰的到来,自然喜不自胜。 半晌,众人方才察觉少点什么,原来程杰在一旁气得呼呼厉喘,长嘴横成一线天。 “嗯?”金夕诧异。 程杰瞅瞅温媱,又瞧着金夕,“你始终没有提起过我吗?” 金夕斥道:“提你作甚?” 他心中自然有着程杰,否则早已将宁甜甜杀死。 程杰愈发不满,又不敢对金夕发泄,只好移步到冰婉儿身边,毕竟是他的仙祖,口中低声嘀咕,“方才险些被那个女子杀死,好在有刘冷的名字。” 冰婉儿吓得不轻,立即明白所以,对着温媱说道,“这两位都是金夕的朋友,刘冷和程杰,”又转向程杰安慰,“我们岂能忘却你?” 程杰迷惑地品尝金夕的神色,方才转忧为喜,“其实,大秦朝的人还说过,挚友相见是万万年得来的福分呢!” 他口中的人,其实是在大秦之时幽会一次的宫女,金夕当然了解。 古有言,男女同床千年之缘,宫女有言,至友同死万载之修,程杰如今感悟而发:挚友相见万万年之福。 几人欣喜而喧,互诉数十年的境遇。 也许是温媱遭受冷落,也许正值相拥时节,她突然感觉身体不适,摇晃着奔向金夕怀抱。 金夕眼睛一转,立即把她推到程杰面前,沉声令道:“程杰,抱她一刻!” 程杰如坠云雾般瞠目结舌。 想拒绝又有些舍不得,想遵命又有些臊羞。 哪知温媱不管那一套,猛地扑入程杰怀中搂抱过去,她最关心的当然是生息和血液,需要那一刻温存振奋生命。 “啊?”温媱突然发出微弱的惊叫。 这一声惊呼令金夕与冰婉儿惊愕相视。 那,分明是丝毫没有起色的哀叫。 金夕连忙上前扳过温媱将她纳入怀中,甚至以安慰的态势轻轻拍打她的后背,似是安抚难过的娃娃。 温媱喘息片刻恢复元神,故意留下一些亏欠,不顾众人脸色径直奔到刘冷身前,张开双臂便搂抱过去。 刘冷愣愣定在原地,当然不晓得这是做什么。 温媱又恍然摇摇头,返回金夕胸膛,将最后的一丝生息充满。 不言而明,除却金夕,任何人也无法令他恢复血液的流畅! 程杰当然意犹未尽,下意识地向温媱靠近几步,等候着这位大胸美女再次投怀送抱,突然发现众人面色惊异。 “哈哈,哈哈。” 他干笑几声,更是将气氛弄得无比尴尬。 “为什么?” 温媱抬起迷茫的脸颊,此刻毫无羞涩之念。 很明显,她离开金夕将不复存在,从此成为金夕的寄生人,双眸中闪烁着不安和恐惧。 冰婉儿轻抚她的肩头,和声抚慰,“温媱,你放心,我绝不会让金夕离开你!” 金夕许久没有回过神色,见冰婉儿连连示意,低声道:“我永远让你抱就是。” 顷刻之间,温媱向往的人类的那种自由被禁锢,永远禁锢在金夕的怀中,哪怕是心甘情愿,向往已久,但是这绝非真正的自由,此刻的存留有的金夕口中寄人篱下的成分。 她想成为金夕的人,但不是寄生人。 “咕!” 又一记口水吞咽的声音打破寂静。 来自程杰。 是个男人都向往这种场景,只是他丝毫不了解其中复杂的情愫。 “咳!”刘冷狠瞪程杰,又面向金夕。 冰婉儿见金夕无意释疑,只好言道:“温媱姑娘身有病症,需要,需要金夕……金夕的行气才能疗伤,不过迟早会好起来的。” 多么美好的病症! 程杰的目光中放出如是光芒。 几人谈及江成雷与北域道姑,尽管刘冷对道姑的举动感恩不尽,还是没有遵从冰婉儿详查其实的说法,冷冷言道: “无论他与道姑有何渊源,如此大恶之徒,如有机会必要斩杀!” 金夕当即点头。 “如果是她的儿子呢?”程杰突问。 “杀!” 金夕毅然。 很快,智莹来访,本是想暗暗通会金夕与冰婉儿六界迎来刘冷和程杰,没想到两人已经感到北域,几度踌躇之下还是应允程杰的请求。 那就是面见宁甜甜。 “好自为之!”金夕嘱咐。 程杰小眼睛射出万丈光泽,“放心,大不了我与她不谈你就是……”发现金夕脸色有变,滋溜一声逃出门外,迫不及待催促智莹快些。 两人向东赶往总门,在一处山岗停留下来。 智莹指指山侧木屋说道,“程公子,若是一个时辰小姐还未前来,你就回去吧。” “好是,好是!”程杰雄鸡啄米般点头。 他冲入木屋,刻意面对铜镜摆弄摆弄头发,将两侧嘴角向中央用力合纵几番,结果没有生出他满意的形状,立即离开铜镜焦急地等候佳人。 两人已经六百年未见。 来,则是己人;不来,已是陌路。 他不断搓手,偶尔合在一起弄起祈祷之状,“来,来,我好想念你,更是希望你与金夕和好,来,来……” “不可能!” 一声久违的娇喝随着吱呀门开而入。 宁甜甜飘入木屋,人既然已来,不可能的自然就是与金夕和好。 “宁甜甜!” 程杰狠呆呆望去,依旧是胖乎乎脸庞,很显然初涂粉黛,细眉弄墨,弯目布纹,稍稍隆起的脸颊和惹人萌动的樱桃小口依旧飘散着不屑。 特异装扮一番立即将程杰融化。 他只与宁甜甜相处于无极谷互拥终身,其后再也无缘共处,瞧见苦思梦想的美娘,僵痴原地不知所措。 “程杰!”宁甜甜呆立片刻,再也顾不得矜持,似是摒弃所有的高傲,猛地扎进程杰怀中嚎啕大哭,似有无尽的悲楚和无底的委屈要在今日爆发,厮打着程杰,又狠狠抱住,不一刻又捶打一番。 程杰只能任人宰割,一言不发。 哭个痛快之后,宁甜甜抬起头迷离而望。 程杰却是啪嚓大笑一声紧忙住口,因为怀中美人的妆黛尽毁,面颊红黑相见,甚是令人怜悯,又怕遭来呵斥不敢造次。 凝视少许,宁甜甜闭眼。 程杰当然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猛开大口就要吞下去,突然发现那尺寸足以将宁甜甜半个脸面都含进去,只好再次合纵,忙不跌压在她的柔唇上。 手,突变方向,胡乱地扎向宁甜甜衣裳内。 “嘤!”宁甜甜被触及,热吻中失声。 程杰兴致大起,饥渴不堪,猛地将她压入身下,生涩地剥脱宁甜甜衣衫,他疯了。 木屋再一次成为无极谷。 声音夺窗而出。 外面,智莹急忙捂住双耳,不一会儿,她又半倾着身子远离数尺;又过些许时刻,她猛地按住自己胸前,急忙再向前跑出一段距离,吁吁喘气蹲坐下来,不知脸上是何表情。她在那里一守便是一夜,几次想近前试图提醒自家小姐,可是刚刚挪动数步,那座木屋又响动起来,紧接着她不是捂住耳朵就是逃离至无声之处。 次日凌晨,金夕有些焦急,因为眼下程杰毫无六界修为,便离开刘冷步出屋外等候。 一动不动立在那里,脸色愈发紧张。 日出,鸟鸣,花露滴落。 他的神色方才松缓,狠狠长吁一口气。 矮山下花丛中绿树间河涧旁,程杰飞速回归。 乍一看,金夕吓一跳,程杰眼圈发黑,双唇干裂,几乎是摇摇欲坠。 “你做了什么?”金夕厉喝,忽又转言,“可曾见到宁甜甜?” “见到了。” “到底有没有问及因何发难于我,阻塞御龙?” “没……没有,”程杰无此惭愧,“她不允许提及……”至于绝对不许,还是无暇提及,只有他自己知晓罢了。 不过,临别之时宁甜甜却决意要他留在北域。 程杰宁死不从,发誓一定守护好她,但是绝不能离开金夕。 程杰,早已是最为难之人。 金夕没有再追问,瞧着程杰的样子,一丝不安涌上心头。 ------------ 第三百四十章 好想再见一面 金夕与冰婉儿同时抵达最为关键的三十九阶,因为不能暴露身份,没有跟随刘冷和程杰赶往西域,继续留下来提升修为。 “万一哪天你离我远去怎么办?”温媱发现唯有金夕才能令她生存,庄重问道。 金夕一本正经回答,“只要你安分守己,我绝不舍弃你。” 事实上,如果他舍弃温媱,相当于舍弃自己。 温媱已知羞涩,自然露出不满,“你是男子,我是女儿家,占尽人家便宜却说不是安分守己,哪有这等道理?” 金夕没有滋生五行草婴,当然不会感激,冷斥一句:“你再做试试!” 温媱不敢。 也许是至友的到来引起金夕的信念,从此日日不停打怪修行,当下的修为不但有报仇的冲动,还有保护刘冷与程杰的原因。 生机大于一切。 温媱再也不离半步,打怪之时在一侧守候,休行之时稳坐两旁。 金夕早已司空见惯,只是听之任之。 刘冷与几人的密会也是年有一次,很快便差人送来中级修行丹,使得金夕的修为突飞猛进。 只是程杰再也没有见到宁甜甜,也许是再一次将她惹恼。 中原况天派不断扩大地域。 识得好歹的佐涅依旧毫无城府地哈哈大笑,一退再退,似乎永远忍让着巨头风况。 程天派屡屡被欺负,因为修为最低,也是步步紧缩,即使如此也是偶发冲突,弟子不是丧生就是被伤,不过刘冷从未向金夕提及。 北域道姑窥透时局,提早向北压缩疆地,任凭况天派霸占自己的怪物山谷,但是从未有驱逐金夕等人的意愿,始终将罗罗谷赠给金夕。 一切,似乎等待着金夕的现身。 历时四年,金夕在刘冷与冰婉儿的帮衬下抵达三十九阶底关,因为在守界宫虚境内存留着无数赤度丹,开始服用丹药试图破关。 他知道,欲破赤度,难于上天。 真正刺破修为脉关需要齐全气根,后天借来的金根丝毫不起作用,只有依靠赤度丹和启脉丹化解。 赤度,更需境遇。 金夕便在心念变动之时方才试图破关。 可想而知,毫无进展。 眼见风况越发猖狂,近在咫尺的仇人无法面对,两人再度陷入愁苦,无奈之下多次试用以往办法,全部未见成效。 冰婉儿瞧见金夕愁眉不展,轻笑而慰,“你放心,总有一天你会迎难而破,如果有一天你的修为无限梗阻,需要用我的生命来置换的话,我也在所不辞。” “闭嘴!”金夕立即笑出,目露不舍,“哪有的事,我是金夕,焉有落败之路!” 温媱瞧着两人柔情蜜意,更把冰婉儿的话当真。 因为她出现佯装,金夕曾经度过南关。 突有一日,温媱头蒙黑布身着紧衣潜入金夕房内。 偷袭! 趁着金夕还未回神之际,向他施发施发行气予以袭击,同时做出闪避架势,腾身飘向木榻钻向裘被。 金夕瞧见的是刺客模样,本能地还手,刚刚发出攻击却见那动作极像温媱,立即停止后续行气发出。 “谁?温媱?”金夕断喝。 哪知,就在瞬间,温媱放弃全部防御,任凭飘来的行气击中身子,不偏不倚潜入床榻。 不知她算计多少时日,也许是将成为人之后的全部智慧用在此处。 不管金夕施发过来多少行气,她也不去抵御,最关键的就是在被杀死前下身要钻进被子中,决不能让金夕发现。 她如愿以偿。 无论是谁完全放弃真气护身,也绝不可能承受住六境真气的打击,温媱刚刚落下便失去气息。 锦衾飘落,人已无音。 金夕见来人一动不动躺在床榻上面,突然觉察到不详,哪有刺客钻进被里面的,急忙上前扯去面罩。 “你?混蛋!” 金夕大骂出口,他顿时明白温媱的用意,七阶之底就是因为温媱去世而破关,她一定是在以死来解除金夕痛不欲生的赤度之修的梗阻。 无比恐惧。 温媱在赌,赌自己还能够重生在金夕怀中。 金夕依旧是紧紧抱着温媱,双目茫然,他不知道今后的修行到底有多难,也不知道温媱究竟还能不能复活。 许久,温媱在金夕冷汗中生出气息,“水……符,”她再一次呼出微弱的声音,过一会儿完全康复。 世上,无人能够杀死她,除非金夕。 “水符?!” 金夕这一次听得清清楚楚。 温媱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尽管下身再度变为鳐鱼形状,她却没有立即驱离金夕,因为她了解金夕绝不会去揭单而观,发现金夕依旧痴呆相望,知道没有成功,立即萎靡下来,焦急问道: “还是没有度过阶底吗?” 金夕一阵心酸,第一次将她紧抱怀中许久没有松手。 只是,过去很久他才追问温媱关于水符的事情。 结果温媱绝然不知,一问三摇头。 他确认第一次唤出水符的声音也是来自温媱,更是觉得匪夷所思,心中充满无尽渴望,那水符堪比挨过赤度还重要万分,但是从未强加所难令她回忆。 只是,牢牢守在身边。 温媱拿性命作为代价都没有换来赤度破阻,金夕彻底放弃平淡而破,便开始淡泊下来,再也不敢表现出难过,唯恐引发周围亲友的变故。 三人愈发亲近。 十余年过去,金夕的修为仍旧停留在三十九阶,为提前筹备迎战六界次兽白豪,他要冰婉儿升级,在此期间冰婉儿升至四十一阶,达到击战兽王的界别,两人在此期间存留大量丹药,再有刘冷和程杰的帮助,足以支撑数年。 九界2206年正月末,金夕眼见升阶无望,决意最后决战一次罗罗王,然后跟随冰婉儿再赴总门讨要白豪山,力争令她早日登升高境。 他只能在白豪谷寻机晋升,但是无能打怪。 金夕面对征战四十载的罗罗鸟,回忆无尽酸甜,不禁苦笑连连,他没有唤出灵兽,而是单单亮出穷奇战戟,黑光微微袅动,在初春的寒风中盘旋环绕,他低喝一声: “罗罗,你们恐吓温媱数十年,今日便离你们而远别!” 只要奔往白豪山,温媱自能重新进入战场,与冰婉儿一起夺丹。 簌! 泽天术起。 山谷中再搅寒风,随之而来的便是罗罗鸟的凄凉鸣叫。 木息刺中金夕肌肤,不过此时已经感觉微不足道,他只是想宣泄一番,随后一走了之。随着普鸟来而又散,不久罗罗王出现。 鸟王依旧晃动着三道青翅,招摇狂傲,振荡击发刺息。 金夕依旧没有增大防御,任由侵袭脾胃脉系的戾气荡入体内。 酸涩,刺痛。 在回忆中,大多数的破关都存在悲凉,这也许是在罗罗谷晋阶的最后希望,金夕的身体渐渐佝偻,脸部呈出强忍神色。 他想用这种伤痛来破穿赤度之关。 目光如炬,怒射罗罗王,他不知道温媱为何吓得不敢应战,不知为什么心中陡生一股恼火。 对罗罗王从没有过的愤怒。 “杀!” 他再次降低一些防御之气,以强大的泽火术吞噬罗罗王。 嘶…… 鸟王从未受到过如此沉重的打击,愈发暴虐起来,翅膀抽打地嘭嘭作响,戾气如丝发出破空尖鸣。 “哼!” 金夕冷嗤一音,丝毫不予理睬,依然品尝着那份痛彻全身的伤楚,滴滴冷汗流向面颊。 黑戟挥扬,搅动山风。 气场再一次扩大,远处的薄雪簌簌飞离,枯叶卷天而飘,群鸟吱吱窜逃,罗罗王压低脖颈,也似强忍着巨大伤痛,双眸寒芒直直盯探金夕,两侧的大翅开始沉沦。 不一样的寒冷。 五界昆仑虚内的冰寒永世不消,白皑皑冰川之下凝坐着一人,那就是静光。 她二十二岁步入真界,后来被况天派选为炼丹守炉弟子,险些因此而丧命,被金夕多次挽救后逃往昆仑虚,为帮衬金夕成就迭劫之修放弃修行,从此独自一人留守昆仑虚,她的愿望就是不要金夕再来,以免瞧见年老之貌。 整整六十年! 可是,她身处寒谷,天冰之虚,面貌丝毫未变,体态依然婀娜,面色清白弯眉垂睫,端坐在冰川下犹如天女。 绝美! 蓦地,她挑开双目,缓缓立起身子,再次转向冰面,里面依旧是冷艳丽色,不过显现出愁思和懊悔。 如是,哪能不让金夕来见。 “金夕,”静光艰难启口,“好想再见你一面,你可知道,我已经察觉今日就是静光的大限……” 凡界寿数将尽,她面临着彻底消失。 她没有天神符也没有修为,绝不可能步出昆仑虚,难过至极地探向远处缥缈的云雾,眼神中流露出无奈和渴望,多么希望那里突然冲出金夕的影子。 “相拥一刻也好!” 她喃喃自语,最终绝望地回身,惊恐等待着消失那一刻的到来,用尽最后气力低呼着金夕的名字。 六界罗罗谷,罗罗王再次低首,金夕刚要发出一记猛击,忽觉痛楚的躯体内再现悲凉,那道悲凉来自不明之地,他连忙再吞启脉丹和赤度丹。 没有反应! 他刚要发怒,忽听一道声音,仿佛天音在唤: 金夕…… 猛然间,他的耳帘映入久违的声音,赫然是静光在悲苦呼吸,气若游丝地呼唤他的名字。 五界昆仑虚,静光! 金夕撤身跃出战场,疯狂奔回木屋,他已经不在乎临别对静光发出的誓言,决意要去探看一番,哪怕她年老不堪,也要面见一次。 如果人已不在,权当去除心结。 静光,等我! 他默默祈念,只是心中几度不安。 ------------ 第三百四十一章 生 金夕意在昆仑虚,临行前仍不忘温媱,唯恐她出现恙状,而且要登入传界城,需要她给装扮一番。 “走!”他拿起温媱的手臂,不由分说吩咐道,同时转向冰婉儿,“婉儿,你立刻赶去仙姑那里,如能帮衬,明日即可赶往白豪山。” 说完,他顾不得详说原委,牵领温媱一路赶往传界阵,路途之中再次面染瘢痕,不过那瘢痕却是温媱亲眼所见的云凤大致模样。 金夕已经浑然不查。 只要唬弄住旁人就好。 两人抵达传界城,立即折返五界,飞速抵达昆仑山巅。 “你到底要做什么?”温媱惊恐地瞧着金夕,发现他已经揽住自己腰间,手中多出一道铜符,像是要跃下云雾山崖寻死的样子。 金夕低眉凝问:“若是赴死,你愿意跟随么?” 温媱毫无犹豫大声而答:“当然愿意,不跟随你去,迟早也是死啊。” 金夕厉喝:“没出息!” 说罢,他轻揽温媱飘入虚雾之中,耳边传来温媱嘻嘻笑声;她对于死亡的恐惧当然比人要少得多,尤其是与金夕在一起。 她早已将生命与怀抱着她的人同化。 夺步冲出云雾,金夕赫然瞧见岩台冰川前弯身立着静光。 年轻的静光,依然貌美的静光! 他一把推开温媱,飘身而飞,“静光……” 静光仿佛不相信时隔六十年耳边还能传来声音,微转头循声而望,立即浑身颤抖,张扬双臂等候金夕的到来。 她已经瞧见远处奔来的正是金夕。 雪白的脸颊荡出笑意,那么美妙,那么苍凉。 她整整期盼六十载,日日时时都在渴望着。 哪知,率先登上岩台的却是温媱,她是冰婉儿的影子,却不认同除她之外如此美丽的女子,尤其又是金屋藏娇般的事态,她以文鳐王的速度超过金夕。 厉色注视静光。 静光已知这是最后相见的人,毫无惊诧,祥和万分地抬手笑向温媱。 温媱被静光的神情打动,不自觉抬手,两人相触。 忽然,静光发觉不适,猛然起手抓向冰川,狠狠地抓过去,似乎想要拿住冰挂,或者让冰挂将自己冻住一刻。 金夕呼啸而来! 他已经瞧见静光喜悦而艰难的神色,他已经瞧见静光左侧腕结处小小的红痣,他已经抬手想要握住静光探来的手臂。 一切都已风化! 刹那,真正的刹那,静光消失不见…… ───阎王殿,又来新魂跪于地面。 阎王爷懒得抬头观看,依然在忙乎着手中案子,抬抬手示意两无常带着新魂下去就是。 “你可是阎王?”女子之音,静光之声。 阎王好像很疲惫的样子,想抬头瞧瞧又果断放弃,依然整理着桌案上的册薄,一字一句答道,“是,有什么难解之事吗?” 静光垂下头,无言以对。 黑无常例行公事,以斥责口吻道:“你生前属于善人,爷才理睬你一句,如若没有,走吧。” 他指指远处,那当是重生大道,黑乎乎不见底端。 白无常再翻生死薄,微微感叹,“静光,舍己而救人,当是良家。” “我只想见一面金夕!” 静光忽然陈述。 唰! 阎王猛地抬头,手中不禁抖落几张未整理好的册纸,口中嘀咕,“又是金夕!”干咳一声问道,“为傻要见他?” 静光立即露出渴望的眼神,“他英武盖世,为天下而奔忙,我心中有他,当是毫无姻缘,只想……只想见一面,哪怕道出一句就好。”她紧张地瞧着黑无常,因为他的手里已经多出一颗丹药。 **丹! 忘却往事,重生为人。 阎王冷嘿嘿一笑,此次他是拿捏得住,毫不去看手下两位的眼色,“你生前行善,定当投生为人,既然恩于大善之人,也当投于大善之家,且下去吧。” “阎王,”静光突然急躁,“我不想忘却以往的事!” 白无常定是感到静光可怜,沉声道,“查历事,你当属有恩于真界天下,可独守昆仑虚六十年,也许轮回后世仍有此种变数,”他瞧一眼黑无常手中的**丹,“哎,只有成就伟业才能改变无尽轮回啊。” “又是昆仑虚!”阎王嘀咕,因为他们的账上还挂着姬慕菲没有处理。 “求求你,让我记得金夕吧。”静光再求。 阎王摆手,示意万不可能,眼睛一转对着两位无常将军道,“既然此女如此惦念金夕,你们便去将他给我弄死,拿来魂魄让他们见上一面。” 黑白无常早已熟悉这番套路,立即爽声高答:“是!” “等等!”静光忽然起身,“我随去就是。” 阎王偷偷冲着两位一笑,瞧着静光远去,直至服下**丹,“可有投胎之位?”他问道。 白无常立即应答,“有,长安城,武家!” 阎王爷点头,接着忙活。 ───凡界长安城,一处宽阔奢华的府第凝聚着无比的紧张。 “哇……”一声啼哭打破寂静。 顷刻,满府的人欢腾不已。 为官在外却留守府内等候夫人生产的都督听到婴儿顺利降生,不禁哈哈大笑,他已是四十八岁,当属老来得子,与他自己出生一般,也是父亲年逾五十方才出生。 此人正是武信明! 其父武华,即是当年资助智仙建造感业寺的无名商者。 “都督,是小姐!”几名侍女喜得天花乱坠,争抢着挤进正殿禀报。 武信明连声道:“赏,赏,赏!”他喜笑颜开,抬手逐个指着进来的侍女。 “谢都督!”一片喜色。 小姐的诞生将整个豪府浸染成欢喜汪洋,无数下人奔走相告,恭贺声不绝于耳。 武信明迫不及待奔向产殿,像是夺取的样子从侍女手中抱过啼哭不止的初生小女,口中啧啧发声,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一道长音忽然从府外传来: 陛下至! ───五界昆仑虚悲怒突现。 金夕眼睁睁瞧见静光在面前消失,一股狂热荡涌心间,他猛地抬手按向方才静光所扣之处。 那里还有微微的指印,一丝融化的印迹。 静光! 他绞痛不已,几欲呕吐,“啊……”狂啸一声,手掌下已是凉冷的寒冰,毫无静光的温热。 轰! 服下不久的赤度丹终于发出作用,在浑身几乎爆裂的震荡中破开赤度之关,历经十四年的停顿,终于抵达四十阶,迈入六界高手之列。 温媱被此情景吓得魂不附体,左右奔跑不知所踪,眼前刚刚搭手的仙子戛然而逝,金夕又这般急怒不停。 金夕萎靡至极,咬紧牙关跪蹲下来。 无疑,耳边那道声音来自静光,就在弥留之时拼命呼唤着他的名字,可是刚刚赶来却无缘相拥,哪怕是对语几句。 可见她的寿数已尽。 她没有老。 想起静光废去修行为自己提升界别,临别只是要求金夕不要再来,如今却是声嘶力竭地呼唤着盼望相见,他更是痛苦难言,紧紧压住心脏动弹不得。 呼!他抬头瞪向温媱。 “不,不是我,”温媱惊得更是高蹿几次,“不是我将她弄丢的。” 金夕狠狠吞下滚酿而来的苦水,仿佛眼前一切毫无颜色,抬手冲着温媱低声令道: 过来! ───武府喜气洋洋,祥气再降,皇帝的驾临当是天恩,众人匆忙忙奔出。 武信明率先跑动,面见皇帝而跪,后面则是纷扬扬叩首之音,高呼恭迎。 “陛下,臣信明接驾!”武信明的恭维声中洋溢着欢喜。 来者,李渊,大唐开朝皇帝,自然是翠华山梦境而现的独孤氏之子,李佐的嫡孙,独孤如愿的甥孙,他是年已近六十。 李渊甩开侍卫的搀扶,上前便勾起武信明,略带责备而言:“朕早已说过,你我不分彼此,家中无需大礼。” 武信明憨笑而惭,“信明岂能尊贵不分,许是陛下屈尊而来引发的祥泽,府中夫人刚刚产下小女,刚刚生出啊。” 李渊龙颜大悦,拿住武信明的肩膀隆声道:“当真,喜也,喜也,这杨氏之女果然不负你我所望。” 武华资建感业寺后更是发迹,足富有余,后来入朝为官,武氏一族家底深厚,无人敢攀,后与李氏之家交好,隋末天下大乱,纷争不断,武信明果断劝服李渊于太原起兵,并倾尽家中积蓄予以资助,他也跟随李渊征战天下,成为大唐朝开国功勋,自然被李渊视为目中之珠。 直至三年前,李渊才平定诸番,统一天下。 武信明的发妻去世后,李渊立即操办为他续妻,最终迎娶了先隋将军杨达之女,故称杨氏,也正是刚刚产子的夫人。 李渊如同自己诞下公主般来到正殿,吩咐立即将幼女抱来观赏。 不久,一名侍女颤颤巍巍抱着啼哭的女 婴进入,唯恐惊扰皇帝心情。 “不怕,不怕!”李渊毫无责怪之意,苍颜变笑,小心翼翼抱过婴儿,嘴中不住低声安抚。 婴儿进入李渊怀抱,啼哭之声大弱。 “哈,”武信明刚想大笑,紧忙压低声音,“哈哈哈,陛下之怀果然广浩,小女竟然止住了哭叫。” 李渊更喜,细细查看婴儿面貌,连声道:“好个美貌的妮子,长大定然凤临天下啊。” 武信明听见李渊如是说辞,惊得双目圆睁,忽然脸上皱纹大开。 噗通! 他跪将下来,抬头看向李渊。 ------------ 第三百四十二章 赐名 金夕出手按住迎身而来的温媱,以不可抗拒的口气喝道:“你口中有迷魂之气,速速给我袭来!” 他绝不会去责怪温媱,只是眼下已经煎熬不住,那种苦楚无法言表,就像失去姬慕菲和水姬时一样,几乎心碎。 温媱此时哪舍得迷障金夕,不断摇头拒绝。 金夕“叮”一声探出凿齿神剑,瞬间架在温媱的脖颈上,他知道这样也杀不死她,只是威吓一番: “快!” 温媱毕竟是鱼美人,心中又只有金夕,瞧着他痛不欲生的样子,只好轻开红唇,冲着金夕嘴中呼出微微香息。 气入,金夕顿感天旋地转,许久方才定神,不过始终荡漾着兴奋和迷狂。 那只是甚少一缕。 此时的温媱含苞欲放,还没有到达拥抱生息的时候,他却狠狠地把她搂在怀中。 “不要!” 温媱吓一跳,不过再不出声,也是紧紧拥住金夕,脸上闪动着兴奋,也许她发现口中的迷息竟然有这种作用。 ───武信明听出这是要指婚之兆,“陛下,小女哪有那般福分,多谢陛下操念。” 李渊故作不满瞪向武信明,“朕哪来得戏言,回宫便立下皇旨,等朕千秋之后,无论哪位皇儿为帝,都要将此女迎进后宫,不得怠慢!” 只是他并未千秋,就在两年后长安宫门生变,次子李世民夺得皇位,他成为太上皇。 “谢陛下,谢陛下,武家何德何能,能让陛下如此牵挂啊!” 李渊怀抱婴儿不便动手,趁着身边侍卫不注意,抬脚踢踢武信明,“平身,平身,”他又喜爱地瞧一眼怀中刚刚诞生的准儿媳,“小女可有名字?” “尚未取名。”武信明更是精神万分。 李渊左看右看,“此女光彩照人,甚是华丽,犹如美玉,”他又略略思忖,毫无征求武信明的意向再道,“便唤小女武珝吧。” 珝,玉也。 “珝儿,珝儿,”武信明乐此不彼,“多谢陛下赐名。” 武珝诞生,许多年后,此女多次更名,后人称呼其为武则天。 ………… 金夕拥着温媱久久立在冰川之下。 他丝毫没有因为冲破赤度而感到高兴,反倒是因为静光两次登升境界而愧疚,若知到底赶来,哪如早些年便奔来问候。 整整六十年,她伶仃一人孤守昆仑虚,何般的难熬! “那位姑娘是谁?”温媱柔声探问。 金夕推开温媱,难过言道,“是谁又如何,她早已飘散在风中。” “我们还能不能再见到她?” 金夕立即厉眼,“若要见她,除非死去!” 温媱歪头想想,紧跟着撇嘴,她显然不信,不信一个人就这么不见,也许是出自文鳐王的感念,她绝不相信,甚至她也能够再见到那位风华女子一般,丝毫没有因为静光的消失而痴迷。 只有上天晓得,三人无法不再见。 直到晚间,金夕才得以行动。 仔细回想温媱的一举一动,忽然责问:“你到底是什么人,究竟那里学来的异术旁道?”他刚刚享用完那道迷息的兴奋,更是觉得温媱诡秘而不可测。 温媱做出极力回想的样子,脸上一阵兴奋又一阵迷茫,似是异常难熬,忽然眼睛一亮,似要镇定心神回答。 “算了,以后再想吧。”金夕瞧见她如此费力,想起静光的遭遇,心中有所不忍,免得再弄丢眼前的痴癫之女。 两人再返罗罗谷,冰婉儿已经等候在那里。 是夜,三人没有分别休憩,也没有立即赶往北域道姑应允的白豪山,而是各自诉说历历事宜,整夜唏嘘不已。 金夕将静光一事道给冰婉儿听,甚是惭愧。 冰婉儿也是极为震惊,连番安慰金夕,人事了了,万念而不能复,随后讲出北域道姑的遭遇。 道姑年轻之时,在凡界结识江成雷,他年轻有为,柔情蜜意,两人一见钟情私定终身,新婚之后突然发现江成雷人面兽心,竟然不辞而别,后来才知道他已经登入真界。 道姑万念俱灰,从那个时候才开始修行,决意追到真界寻探忘恩负义之人,由于已经年近二十,修行极为艰难,直到中年方才抵达通融步入二重真界,可是他始终没有发现江成雷,于是一直追到六界,最后心灰意冷,再也无意相随,便在北域停留下来。 从此,她开始收纳女弟子,教导做人之理,免得更多人被男子所骗。 北域之内对于弟子的考察异常严谨,凡是有得心上人必经道姑考察,直到评察为忠直之人方才准予嫁出,所以更是引来天下女子参入。 昔日几人发现木屋中的男女便可见一斑,临危男子全身维护心上人。 金夕暴跳而起,久久气喘,本以为江成雷与道姑具有善缘,没想到他蛇蝎不如,急火攻心之下再一次看向温媱,好在有冰婉儿在才没有索取迷息。 “其实,”冰婉儿柔声轻语,“从道姑的眼神中,似乎还有对江成雷的留恋。” 金夕再愤:“天下女子尽痴!” 忽然,眼前两位女子同时微微张嘴看向他,可是他丝毫没有触动。 一个真痴。 另一个也是真痴。 只是痴有不同而已。 次日,三人赶往附近的白豪山。 界别之差异常明显,金夕尚未抵达四十一阶无法迎战白豪,但是他绝不会放过观摩的机会,只能落坐旁边瞧看战局变化。 乍看去,一片白刺冲天,每只豪兽均是尖嘴獠牙,四肢短粗,圆胖的躯体背部都倒立着密密麻麻的银针,稍有移动便晃动白光,高低起伏。 白豪兽通体白色,唯有嘴唇为玄黑,显得狰狞犀利。 金夕沉思片刻,略有不满地对冰婉儿说道:“你的招法为寒气诀,水行强烈,温媱只有五行坎宫招法,亦属水行,但是白豪为金属性,恐怕会很难。” 冰婉儿瞧见金夕稍有忧郁的神情,不禁鼻尖微耸,她知道静光的变故与江成雷的可憎将金夕打击得不轻,缓缓蹲下身体,万分关切地答道: “你放心,有温媱在,她毕竟是满修。” 温媱见冰婉儿蹲身几近偎依,也走近金夕试图屈身,没想到金夕抬手,“快去打!” 四十阶以上的修行将耗费大量修行丹,经常需要连用两颗中级修行丹,白豪王不但有十年一次的顺脉仙丹,最重要的是掉落六级修行仙丹,相当于两颗中丹,两千粒修行丹。 无豪王,不晋阶! 温媱狠呆呆偷瞥金夕,极不情愿地举步而离。 两女娇声呼喝,喻示着艰难的六境终极之修开始,莲气与行气同发奔涌,白豪普兽似乎因为胖重丝毫不移原位,只是抖动全身白刺释放出弥漫金息戾气。 水地术! 隔别四十载,兽山再次传来温媱的攻打声音。 坤地起水息漫漫徜徉,卷动白兽震凛。 她只能施发第一宫及天群法,尽管水被金泄,土而生金,威力大大降低,但是别无他法,因为其他招法她不会,相比之下较水天术的攻击稍强一些。 “寒天道然!” 冰婉儿斩妖杖瑟动黑芒,长空微暗,如同冰天垂泪,莲气破穹而下,与温媱呈出上下合击之态,数十只白豪银针猎猎作响,气场宏大壮烈。 兽怪的攻击开始波及人的五官之属,金行戾气不但压制木肝之脉,而且侵袭人的双目,冰婉儿没有温媱的修为高,很快面露不适。 金夕忙呼:“婉儿,退下,要温媱自己打!” “不!” 冰婉儿没有退缩,眼下最迫切的就是修行仙丹,而且怪兽已经没有双倍启修丹,她更是不舍得用来换置通脉仙丹,听闻门派弟子讲白豪山已经数年未落顺脉仙丹,那是两阶修行过程中不遇梗阻的丹药,她要让刚刚升阶的金夕服用。 万道白刺如鳞颤鸣,停留片刻又现片片白针,白豪兽一波波消逝,战局如火如荼。 一个时辰过去。 “突突!” 一道气流冲起数丈黄土,来自壮牛般高大的白豪王鼻孔。 “婉儿小心!”金夕失声而发。 冰婉儿脸色渐泛冷白,还是努嘴一笑。 温媱厉声,“还有我呢!” 结果山侧没有发来声音。 兽王异常猛壮,四足踏地之间身边便裂出数道沟纹,粗长的豪刺骤然立起,浑身散发出戾气,铺天盖地荡袭而来。 轰! 双气与戾息相撞,附近山脉传来隆隆回响。 温媱脸色一变,再起水山术荡向白豪王,她毕竟是满修,抵御能力高于冰婉儿。 不久,冰婉儿便呈出难过神态,她刚刚抵达碰触兽王的等阶,很难压制住刺烈的戾气。 金夕猛然立起,刚要再吼,瞧见冰婉儿丝毫没有退却之意,只好怒向白豪王。 此场搏战异常艰难,由于两人的攻击都近乎水攻,相对于金行兽王的伤害大幅度降低,双方始终处于焦灼状态。 温媱的行气异常充足,不过久而久之似是感觉到疲累,几度想脱出阵来,但瞧见冰婉儿还在强力支撑着,只好咬牙再战。 也许是冰婉儿窥透玄机,始终盘旋在半空,不断挥舞黑杖迎击,空中时而洒落她的汗滴,呼喝声也愈发低微。 战局整整持续两个时辰。 冰婉儿已经体不能支,莲气微薄无力,防御逐渐露出破绽,不断有戾气扑中她的身体,脸色惨白,柔唇颤抖。 金夕厉吼一声,飞身冲将过去,扯过冰婉儿便向场外奔出。 噗! 戾气波及而来。 ------------ 第三百四十三章 欲罢不能 金夕双眼针刺一般疼痛,立刻觉得肝胆反苦动荡不安,气脉似被捏断一般,怀抱着冰婉儿跌倒在地,狠狠吞下怂恿而上的血液,依旧冲着温媱嘶声吼道: “继续,你若退阵我便杀了你!” 他意识到以目前的修为无法靠近白豪王,若是温媱败下来,弄不好又像罗罗谷一样,再也不敢上前,那就是满盘皆输。 温媱似乎不识话语的好歹,爽快应道,“好!”刚刚施发数招,她又诧异说道,“咦?它的攻击有所下降呢!” 金夕定睛瞧去,激荡在温媱身上的戾气果然有所减弱,其下降速度俨然与冰婉儿刚刚离阵不相适应。 难道单独相斗之下白豪王的攻击会降低吗? 他暗自问道。 天下修行人甚多,无论哪种怪物均不可能单独攻击,都是群起而攻,减少弟子们的伤害,提高获取丹药的速度。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白豪王方才黯淡下来。 后背部的银刺抖动不堪,厚唇下滴落点点口水,粗重的眼皮半张半合显得有气无力,发出来的戾气已经与普兽区别不大,硕大的四蹄干脆停在原地不再移动。 “狠狠打它!” 金夕立即将萎靡的白豪王视作江成雷与风况。 温媱又是一字,“好!”话音刚落,她竟举步飞身直奔白豪王而去,临至兽王身前扬起手掌拍打下去。 “快回来!” 冰婉儿哭笑不得,狠狠打它只是将最后的行气加重一些,绝不必奔到身前殴打。 金夕两人诧异望去,白豪王似是从未发现有人这么临近,突然向上跳起,正迎向温媱的手掌。 嘭! 行气荡下。 “啊!”温媱惊叫一声,很显然手掌被白豪王的银针刺中,猛地抬起来抖瑟,眼见滴滴鲜血落下。 冰婉儿低嘤而起,猛地杀入战场,准备施发莲气保护温媱击败白豪王。 未等她的莲结启动,白豪王似乎受到惊吓,残余无几的戾气赫然消失,臀部浓重地放出一荡屁声,直将厚土射出三尺深壑,随后掉头逃之夭夭。 唰! 一片丹药飞入冰婉儿藏宝囊中,因为金夕此刻身在阵场之外。 温媱紧忙用左手捂住嘴,飞快地跑到金夕身边,连声道,“臭,好臭!” 金夕瞧着她汗水淋淋,形状可爱,但挤弄着脸颊,又抬着一只胳膊又觉得煞是好笑,拿过她的右掌观看,果然有点点针眼滋出血迹,“笨!”他斥责道,本能地低下嘴汲取那些刺伤,以查是否有毒。 没毒! 可是一滴血迹沾染到他的唇部,忽觉浑身体脉通畅起来,眼明神清,一切愁云似乎消散而去,仿佛身处浩瀚大海万丈莲花之中,任由和风吹袭,狂吸天地良气,悠然自得。 “嗯?” 金夕抬头凝望温媱,一丝贪婪悄然闪过,随即又嘲笑自己,纵使温媱修得无尚奇术,体内流淌奇佳血液,总不能日日割出她的血来享用。 文鳐王的气息够使人迷障,也能治疗疯癫,何况是血液,这一点温媱自己也不得而知。 “快!”金夕抬手示意冰婉儿。 冰婉儿一怔,“什么?” “丹药啊!” 冰婉儿险些喷笑,立即取出刚刚掉落的仙丹,果真有一颗修行仙丹! 此后,金夕立即拒绝刘冷再度送来丹药,以免引起东域弟子的不满,只要持续获得修行仙丹,加之存留的中级修行丹和普怪继续掉落的修行丹,就能够维持修行。 此役,不得不令二女休憩。 金夕独处木屋,意在凝神提升行气强度开始修炼,可是每每被静光和江成雷的事情骚扰,心念开始受到牵制,愈是这样愈是焦躁,行气便散乱开来无法提升。 “娘的!” 他索性放弃,不由得再一次想起温媱,那血液当然要不得,可是那道香息也许能够冲淡这份折苦,集中意念而修行,不过她与冰婉儿在一起只好悻悻放弃,不由得自嘲: “也许,这就是不尊誓言的下场。” 他当初发誓不再进入昆仑虚面见静光,可是后来感念到离别的悲音还是赶去探望。 欲罢不能! 越是想忘记那道声音,可是一合眼则是传来静光悲怆的呼声,瞧见她消逝前的身影,冰川上那道指印仿佛深深刻在他的心上,越来越深。 深夜,冷月当空,低风迷离。 一条长长的影子不由自主来到白豪谷,那片片白刺借助月光的亮泽更是显得尖利无比,地面不断传出豪猪粗重的喘息声。 是金夕。 他忽然想起白日温媱的诧声和举动,想印证一下是否单独挑战就会降低白豪的伤害。 着实休憩不得,修行不能。 “我似也已疯癫!”他喃喃自语,因为修为尚未抵达四十一阶,稍有不慎就会被白豪王澌灭,可是那种夺宝的冲动终于驱使他冒险而来。 凿齿神剑出,云凤飘。 “喝!” 冷夜静空传出金夕厉声,一道黑影拔地而飞,月光下映照出神剑黑漆漆飘散的精芒,人在半空便已施发出霸烈行气。 火天术! 来自离宫群法旷世,主火辅金,压制白豪普兽。 “突……” 白豪群产生震动,似是白色湖面生出涟漪此起彼伏,袭来的却是阵阵戾风,夹带着制人肝胆的气息,挣扎着破除金夕的防御,试图撕毁这个跨阶进攻者。 不过,他是底飞,拥有至高无上的五行草。 成功抵住! 尽管目中干涩,肝系三脉有荡,脏器有触,可是他仍然煎熬支撑下来。 三道大法过去清退一群普兽,飞升火行的威力凸显而出,甚至胜过温媱的攻击,金夕被月色照射得雪白的脸庞露出诡秘笑容。 “谁说四十阶不可以斗白豪!” 他自语而发,嘲笑无数年的界别压制,浑然不觉自己是底飞之身。 白豪山,豪气冲天,金夕越战越勇,凿齿神剑穿梭摇曳,偶尔带领着金夕避开集中而来的戾气,似冲月,似刺海。 如期,白豪王飘动而来。 在如银的月光下,更是显得白茫茫震撼无比,凛凛碰响的倒刺不断滚动,呈示着兽王庞大雍胖的身躯。 “突突……” 金行戾气漫天。 金夕发出一荡火天术,急忙停止进攻,以全部行气的防御试探白豪王的攻击。 果然比白日受到的侵袭弱去几分,也许这是白豪王对单独进攻者的赏赐! 他信心大增,逐渐剥离防御之气,开始以单法火水术克泄兽王的戾气,不断消耗着狂大白豪王,没有想顺利战胜它,只是想发泄内心的不安,同时探查承受时间,能抵抗多久便抵抗多久。 白豪王像是厚重的战士,一对巨目始终凝视着金夕,它没有见过单人迎战,也从未见过任何灵兽。 云凤的火息始终不停,双翅飘摇在亮空之中。 行气开始下降,很明显比白豪王的戾息下降的快。 金夕逐渐觉得脚下不稳,骤风般的冽气推拥着身体向后倒退,稍有抵抗便有虐息倾入肌体,直逼肝系诸脉,苦不堪言。 痛则生怒。 他再次放弃退出场外的想法,咬牙强顶宏大戾气的袭击,扬动手臂发动八宫招数,内脏翻腾不止,一股燥热几次窜上喉头,他明白,那是血。 血! 他心念一动,忽然想起温媱临胜之时的举动,刺破手掌的血滴落入白豪王的身体,明明还有微弱气力的兽王转头而逃,不知是巧合还是玄机,几近崩怒之下他决意试探这般恐怖的意念。 金夕侧奔几尺,避开白豪王的骤烈袭击,凝聚行气护身冲着白豪王庞大的身躯上方平射而去,飞速伸出左手食指猛地向下方直立的白刺按下去,刺痛传至心间,他知道指头已经染血,再次折飞倒退。 弹指! 他甩出一丝指肚间酿出的血滴,纳气向白豪王的身体弹射而发。 晚夜无视,可他确认那滴鲜血没入白豪王刺林之中。 突然,他发现白豪王的攻击略有降低,“哈哈!”他的嗓音几近沙哑,不知是来自兴奋,还是被袭击得疲惫,“这东西,我浑身都在沸腾!” 再弹,没有反应。 他加大防御等候,无数次的独占怪物早已成就韧性,就像在涿鹿对付战兵亡魂一样,通过数次的试探才得以取胜。 一刻之后,弹出的血滴再次发声作用,白豪王攻击又降低一层。 一刻钟! 金夕终于确定,如果血滴能让白豪王降低攻击的话,那么间隔就是一刻。 他不再进行攻击,同时也没有多余的行气进行还击,眼下需要全部防御,抵制住兽王的戾气就好,再坚持一刻就能探查出原委,偶然绝不会超过三次。 他不断甩动左指防止血口凝固,多流些血绝然值得,第三刻,他再度御气弹射过去,滴血飞奔而入兽王躯体,金夕狂奋呼喝,此时的白豪王又是降去一层伤害,体外的行气几乎与所有怪物发来的冽气持平。 “嘿嘿嘿!”金夕笑得仿佛瞧见了千年一见的仙丹,眼睛放出振奋光芒。 他开始发动细微攻击,每刻钟投掷出手指上的血滴,而且惊异的发现,那血滴消耗掉的伤害竟然比施发一刻时行气消耗的要多。 ------------ 第三百四十四章 孽障 再过几刻,金夕不再弹指挥血,因为确认眼下可以迎战白豪王。 兽王摆动的庞躯逐渐迟滞,巨头似垂非垂,显得局促不安,四足再次停驻在原地,依靠最后的气力发出漫气。 金夕猛摆凿齿神剑,一道火天术,一道火水术,利用存余的行气发动最后的搏杀。 这次,他已知胜利! 就像三岁娃娃扳倒百斤壮汉一般,那种破格而胜的兴奋冲荡全身,他甚至直勾勾盯向白豪王,讥笑而发; “却不知,你为何如此喜好血滴?” 刚说完,他黯然止口,自己刚刚还贪念温媱的血液。 白豪王的确曾经嗜血,它在远古居留西域鹿台山,因为性情暴虐常年攻击他兽,众兽合力而攻,它却以浑身银刺防御,久而久之刺伤而来的血液令它嗜血成性,四处滥杀,最终被天帝降服。 可是它的血性已成,无法压制,最终气息奄奄,弥留之际天帝有所不忍,以银针刺己身一滴仙血赐予白豪,它得以重生,天帝告诫:滴水之恩,当以泉相报,好自为之!随后,将白豪投入六界为次兽。 如今,有人向体内投放血滴,它并非仍在贪血,而是在报答,报答天帝一般。 白豪王的确无以为报,只能化去一些攻击用作为偿还。 此兽,知恩。 “火水术!” 金夕见白豪王已经难以支持,用尽所有行气挥向白豪王,它低吼一声沉下头颅,厚重的嘴唇几乎触地,随着闷哼几音掉头逃去。 嗖嗖! 数颗丹药入囊。 噗通。 金夕倒退而倒,极度的兴奋透来几分行气,如今旗开得胜,稍有松弛体力不支瘫倒下去,尽管如此他还是摸出新入丹药,高高举起细目辨别,又是一颗修行仙丹。 “哈哈……” 他笑,面对沐浴般的晨光而笑。 他懒得起身,翻转过去抬手吸向白豪王逃离之地,因为亲眼瞧见次兽掉落的无尚宝贝,那就是秘籍,因为第一次击打之时他未在攻击区域,此次身负八宫至尚,第一次击打兽王必有招法秘籍掉落。 嗖! 秘籍到手。 金夕仰面朝天,察之而悟。 八宫要术! 至尚之书第六宫《艮宫》,土系第一道功法,土行脉关再开一门,至此,金夕五行十道脉关全部打开。 第一世自然是艮为山,双开土行脉关发动艮土之气,如有双山倾倒,直袭对方肾体本身;二世山水术,山动倾泉,不可阻逆;三世山火术,火喷脉下,刺破苍穹;四世山雷术,如同震崩,万物膨发;四世山风术,山动低风,环绕困索;第五世山泽术,也是目前最为犀利的单法,施发之间气出峰底,无往不催,山破肾,泽杀肝系全脉,令人胆寒。 同样,旷世群法需要击败终级兽王狡兽才能获得,及天大法只能得到七境终王。 “金夕,金夕!” 不久,冰婉儿与温媱急促赶来。 天明之后她们发现金夕不在,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白豪山,奔来这里却发现他倒卧地面。 金夕煞有介事的挥挥手,挣扎着立起来,佯作惭愧指指白豪,“我打不过!” 冰婉儿立即抚摸金夕身体,探查内关之气,疼惜而言:“日后打怪自然有温媱和我来做,你先去提升修为,下一阶就可以帮我们了。” 金夕满意点头,他没有告知任何人这种打怪方法,也许是因为太过血腥,也许属于投机取巧,甚至觉得有些对不住白豪王。 至于两位女子,当然是于心不忍。 他觉得身心疲累,刚刚脱出斗怪的紧张,心念中再次迎来静光的影子,借机瞪向温媱,示意她发来一丝香息。 温媱不知所以,见金夕斗怪被击败,而且形似瘫晕,偷偷冲着金夕口中呼出一丝文鳐气息。 金夕当即再生欣悦,身体内的疲惫荡然不存,飘飘然甚是美妙,连忙示意二女上去斗怪,他顾不得回到木屋,即刻打坐下来试探能否集中意念修行。 果然能! 木行之气活跃奔腾,修为开始晋升。 感谢温媱! 他意念中起音。 温媱的气息不但能够解除一切杂念,令身体和意念纯清无比,而且修行起来的速度也似比以前加快,金夕明白这种抢夺而来的安宁只是短暂的,可是为了尽快提升修为,也为了避开那道挥之不去的心结,还是多次吸纳温媱的气息。 自此,两个人更加不可分离,一个依靠对方的相拥获得生息,一个利用对方消除深刻心底的痛楚加快修行。 每逢需要修行仙丹之时,金夕便趁着夜晚悄悄溜出来依靠滴血搏斗白豪王,胜利而得的修行仙丹自己吞用,声称尚不需要修行仙丹,将所有两女夺来的仙丹留给冰婉儿。 又一日,他再次来到白豪山。 血战白豪王。 击败数群普兽,兽王晃动着庞大躯体如期而至。 金夕立即加大防御,化作箭矢般横射过去,在剧烈的戾息中探下手指,对准一例银刺按压下去…… “媚儿,媚儿!”传界城柔居内,柔夫人猛然起身,惊慌失措地呼唤出声。 仇丁媚惊得扑棱起身,瞧见柔夫人满脸冷汗,鬓角处滴滴滑落汗水,面色煞白,“娘,你怎么啦?” 她一手阻住心口,一手在柔夫人身后不断轻抚。 “我,我梦见夕儿在流血!”柔夫人心有余悸,不断擦抹额头。 指间厉刺,痛在心尖,心尖之痛,疼在母心。 仇丁媚神情一怔,忙柔声安慰,“娘,金夕无法回来,离开已是六十载,许是思念所致,” 柔夫人轻搂仇丁媚,不断点着头,口中却道:“我已是几次梦到这场景,怕是他出现什么变故,心中总有不安。” 仇丁媚再言,“娘,你放心,智莹姑娘每年都来通告详实,若是有事定会赶来告诉的。” 两人再度侧下,可是谁也无法合眼。 白豪山内,金夕再一次利用血滴压制住兽王,艰苦熬战两个时辰,终将其战败,又是轰然倒地,许久无法起身。 为提高夺丹速度,也为留出修行时间,冰婉儿与温媱再一次轮番打怪,修行仙丹随着多起来,金夕只是象征性地取用一颗,其余大部分丹药都是偷偷打来。 由于有着温媱的香息,金夕的修为提升异常迅速,仅仅用去三年便抵达四十阶之底,相比三十九阶还要少,这使得金夕更加离不开文鳐王气息。 “三年过去了,静光姑娘的事情还没有消却吗?”冰婉儿见金夕目光中充满忧郁,试图化解一番。 金夕立即点头,“是!” 对于冰婉儿,他不谙扯谎。 “如果着实无法忘却,你便任凭意念记着,千万不要强加抵制影响到体脉。”冰婉儿关切而言,抬起金夕的手轻轻抚摸。 温媱瞧见这蜜意柔情,又听见金夕之语异常不满,“一个妖冶女子,竟然如此难以忘怀!” “住口!”金夕怒向温媱,他永远也消除不得那悲烈绝望的场面。 温媱紧闭红唇,诡秘地瞥一眼金夕。 随着时间推移,金夕越来越觉得温媱口中那道气息不可或缺,否则意念中立即纷杂不堪,诸多愁念惨景历历在目,根本无法进入凝神修炼,有些时候甚至觉得体脉纷乱,脏腑之中似有万蚁奔爬,痛痒难耐,随着便浑身抖瑟,冷汗狂奔,几乎马上就要死去的样子。 他知道其中有瑕疵,可是为提升境界,什么都不在意。 “快!”金夕再一次陷入折苦,趁着冰婉儿不在疾呼温媱。 他心里清楚,她若在,绝不准。 温媱冷哼一声,紧紧闭着嘴,示意金夕连番喝令住口,住口就住口。 金夕想狂吼,可是口中已经没有那般气力,“混蛋,快些,我着实支撑不住!” 温媱忽然想起什么,细声到来:“你现在需要这种气息的次数越来越多,是不是这样下去有些不妥啊?” 金夕心中明白,最初只是借着每月与温媱相拥之时索取香息,可是后来间隔逐渐缩短,三年过去,已经是半月一次,如果长久下去,恐怕会是十日,两日,日日,最后就像修行一样抵达底限,再也煎熬不住,迎来的定然是崩溃。 只是,他已经控制不住。 温媱瞧见金夕苦不堪言,也不晓得其中利害,再一次奔到金夕面前,双手捧住他的脸,轻启红唇,微微呼出一道气息。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厉喝从木屋外传来,声音中充满着惊诧和恐惧。 北域道姑! 她巡视众山谷,也因挂念弟子冰婉儿,顺路赶来探望修为如何,可是映入眼帘的却是温媱面对金夕吹动气息,同时发现金夕立即精神振作,道姑沧桑而清雅的脸庞立即泛出警惕。 金夕发现多年不见的道姑亲来,立即牵引温媱步出木屋向她施礼,“仙姑!” 北域道姑没有答音,细致端详金夕的神色和目光,突然转向温媱,双眉紧锁,口中流露着惶恐,“你对金夕做了什么?” 温媱即答:“我给施发气息,要不他会很难受。” 她当然实话实说,鱼美人不懂得说谎。 “孽障!” 道姑发现异状,起步拿向温媱。 她不允许北域之内有任何异术,更不允许有人伤害金夕,凡是女子她都当做女儿,当然不可能让温媱蛊惑他人。 看清爽的就到【顶点 .】 ------------ 第三百四十五章 此女不可留 金夕见温媱痴痴相视,立即扑到她的身前,“仙姑,温媱毫无歹意,请仙姑莫怪!” 温媱最初来到北域,以“送客”为打斗,只进行过一次人与人之间的冲突,其余时间都是跟随金夕和冰婉儿打怪,对于人之间的侵袭毫无知觉。 “哼,你脸色晦暗,目光无神,绝非修行者之具,”道姑高声厉喝,“有无瑕疵,我一探便知!” 她决意将温媱拿下,试探有无虐息。 呼! 莲风起。 金夕发觉温媱仍然无动于衷,急忙拧动身体揽住姚珧,凭借刚刚振奋的行气旋转而闪,意念中逐渐在变色。 他最为厌恶的就是以强欺弱。 北域道姑绝无伤害两人的意愿,只是想镇住温媱查探原委,忽见金夕袒护而为,脸色骤然愤怒,“此女,不可留!” 她已经发现金夕的动作与六境不相匹配,能够瞬间避开她的莲气。 金夕辗转突飞,文鳐王气息在血脉震荡之下集中反应,他突然觉得道姑有意为难,甚至与江成雷是一道之途,浑噩中彻底忘却道姑的恩赐和关爱,猛地嘶向温媱: “再给我气息!” “不!”温媱发现道姑责怪,绝然反对。 金夕怒而不控,几乎咒骂般沉声:“那个女人要杀你!” 温媱在金夕怀中猛然惊愣,她对于生存的本能最为强烈,毫不犹豫冲着金夕呼出一道气息。 袅袅而无形,荡荡而神明。 跟随而来的流香与两名女弟子发现金夕始终游离,刚要起步参入战局,立即被道姑扬手制止。 突然! 金夕撇下温媱,剧烈的迷气使他全身血液狂奔,血脉撑至最大,仿佛体内全部行气要一同爆发,随之而来的,道姑关切的眼神变为嘲笑,担忧的表情变为鄙视。 立在眼前的,似是江成雷! 温媱被投掷一旁,立即迎来流香和另外两个女弟子。 她们瞧见金夕的修为,有掌门已经足够,可是面对温媱却又不敢动手,因为她很明显的已是满修。 温媱直勾勾瞪着流香,仿佛就在文鳐湖一般,你不动,我也不动,浑然不知金夕的修为比道姑相差甚远。 “呼!” 金夕震声怒吼,突然挺直身体,猛地探出穷奇战戟,二话不说挥向道姑。 “穷奇战戟!” 北域道姑失声凛道,天下早时进入真界的人都晓得这把武器,相传是天帝少昊多有,可是真的呈现在眼前,谁也不相信来自天帝,因为那太过久远。 她见金夕面带杀意,陡然惊诧,立即施法莲气阻拦过去。 仿佛真的战魔,立在山腰中的,是双眼暴红的金夕! 他大摇大摆步入到姑挥瑟而来的莲风之中,一阶之差也当参差巨异,可是他咬紧牙关踏入烈气漩涡,多次抽搐的脸颊袒露大义赴死之神。 金夕没死。 前裳紧贴胸膛双腿,长发拉直般后飘,穷奇神戟的黑色流光似被吹离,点点后缀。 “啊……” 狂风中,金夕起戟。 这般气势如同魔鬼,令北域道姑神情一怔,刚要再鼓莲结发动全盘莲气,那势必将眼前怒气冲冲的魔煞吹得粉身碎骨。 她没有。 只是再加一些力道,足以将金夕烈焰镇压下去的力道,无论如何也要索拿金夕问个究竟,双眉锁,圆目撑,柔掌发,莲气出,她的身前骤然探出一道急流,完全可以将四十阶弟子封穴闭脉的莲风砰然崩裂。 莲风呼啸出刺耳震鸣,牢笼般困向金夕。 金夕没有被困。 穷奇战戟狰狞发出赤变的行气,来自底飞的登升,来自龙草的滋养,来自神戟的増威,更是来自超过承受极限的文鳐王迷息,他的体脉就像当初二界借来元化之身那般,虽然没有冲破底限,却瞬间凝聚他最为终极的霸气。 崩! 行气似卷狂龙,其内还匍匐着只只跳跃的穷奇,双翅猛绽,虎躯狂奔,在半空中与莲风遭遇,如同两处不相干联的宇宙以刹那之速相撞,所有的一切崩灭消失。 “啊?” 道姑惊愕。 “吼吼!” 金夕双眼射出恐惧而兴奋的光芒,狂潮血液四窜不安,头脑嗡嗡作响,浑然不去评察,顺势再起黑戟卷出最为霸烈的单法山泽术。 山脉滚动,下有泽气欲出,土金行气湮灭长空,抵往道姑。 “当你四十四阶!” 道姑怒,发现金夕如此暴戾,再提莲气威力,意在击溃金夕。 很明显,金夕的修为未达七境,那么在六境的最高界别就是四十四阶。 她错了。 错误的认为女子口中呼出的是戾气,是迷障。 有迷惑之用,但不是戾气,不会降低修为。 轰! 两气在相遇之刻震响,五行之息终于嘲笑着道姑的大意,刺破刚烈莲风,嘭嘭数声击打她身体,瞬间莲结被制,摇晃着跌坐下去。 道姑倒。 穷奇神戟又起,挥扬下去定是宣告金夕的破灭,北域弟子将会倾巢而出撕碎这个狂徒。 流香眼见师父被击倒,那边长戟又扬,忙不迭扑将过来,用身体护住道姑,声嘶力竭吼道:“你,哪能如此忘恩负义!” 噗! 道姑口中喷出鲜血,不偏不倚喷溅在金夕和流香的脸上。 “住手,住手啊──”惊恐的哀呼伴随着白袍飞飘而至,冰婉儿闻听这边最后天崩般的炸响立即罢休斗怪,疾速赶回探看。 这一看七魂出窍。 唰! 那一道悖逆而致的鲜血和那一声如临死亡的哀叫震惊金夕,行气狂退之下顺势敲开四十一阶的大门,狂奋之下的体脉瞬间萎缩,如同宣泄干净的躯壳,噗通一声跪倒下去,再无丝毫气力。 “你做什么?”冰婉儿惊异看向金夕。 金夕呲牙咧嘴,试图发音没有成功。 冰婉儿惊惶失措,左右簇动,一边是道姑,一边是金夕,最后猛地喝向温媱:“快,帮金夕!” 她猛冲向道姑,稍稍纳气令其恢复,惊恐万千地将道姑搀扶起来。 温媱与两个女弟子如梦方醒! 弟子扑向掌门守护。 温媱则奔到金夕身边,发现他汗如雨下,脸色无神双目呆滞,“你,你怎么啦?”她焦急问道。 金夕恍惚中听见温媱的呼唤,用力睁大眼睛,仿佛瞧见一条美丽的双翅鱼在半空中飘飞,雪白的羽翼,红白相称的长躯,游摆不停,煞是优妙,再定神,温媱干净柔嫩的脸颊浮现出来,尽管模模糊糊,还是嗅到那道熟悉的香气。 他微微张嘴,示意温媱再发气息。 温媱发现此等恙状,再也不敢轻易吹息,把持着金夕的身子不断地摇头。 “掌门?” 冰婉儿发现金夕虽然迷茫无神,不过方才的景象是要发戟伤人,定然没有遭受重创,一时间摸不清头脑,试探着询问道姑。 北域道姑半晌方才抹平惊恐,手指金夕问道:“他眼下何阶?” “四十之末。”冰婉儿尚不晓得金夕刚刚冲破关底。 “什么?!”道姑再惊。 冰婉儿这才明白是两人发生争执,万万想不到金夕能够击倒道姑,因为两人整整相差五阶,纵使他有万般良资,也决不可能气伤道姑。 却发生了。 北域道姑厉目瞪向温媱,沉声喝道,“你究竟是何来路?” “我……我。”温媱语痴。 “掌门,她身有异,不过并无恶念,只是为寻人而来,但不知所寻何人……” “住口!”道姑厉斥冰婉儿,再一次怒视温媱,“你究竟对金夕施展了什么异术,致他如此癫狂?” 一席话,惊醒梦中人。 冰婉儿诧异地瞧瞧金夕,再瞧瞧温媱,如非有特异的功法,金夕不可能打败道姑,最重要的是,金夕也决不能与恩人发生角斗,稍稍凝眉之下还是侧身有意识地护住温媱,柔声答道: “掌门,纵有万千不是,均是我与金夕承担,念在温媱有恙在身,还是饶恕她吧,我定会弄明端倪,向仙姑陈明。” 金夕微微苏醒,蹒跚着站立起来,低头摇晃几下脑袋,四周还是混混沌沌,觉得一切都应该属于他的,便强拿气派有气无力对道姑应道: “关你甚事!” 他没心思去解释,也是下意识地阻在温媱身前,此时再发生执斗,道姑一抬手他就会命陨黄泉。 北域道姑依旧按捺怒火,以鄙夷之光探视金夕,“难道,你要用这种方法击败江成雷吗?” 金夕身子一震,冷然而答,“如果可能,我会!” 他丝毫没有因为战胜道姑而欣喜,也没有因此获得晋升而庆幸,反倒觉得如坠深渊苦涩难言,听到道姑的质问却是立即扬言。 如果需要这般,即使弄垮自己,也要击杀江成雷。 同时心念又是一动,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撕碎风况就需要这种方式。 “你们倒是关怀逆女,”道姑环视金夕与冰婉儿,“无论是什么招法,人的体脉与心气都是固定的,临时至高只会损伤修行之为;若要留在北域,就驱逐恶女,否则,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罢,她带着流香等人拂袖而去。 此言甚是强硬,要么带着温媱滚开,要么将温媱赶得远远的。 北域,不欢迎此女! 金夕卧床,此次剧烈的迷息将他侵蚀不轻,再无气力修行,只好静养恢复。 “究竟是什么?”冰婉儿问向温媱。 温媱脸色娇红,丝毫觉察不出半分责怪之意,羞答答回道:“气之香息。” “什么!” 冰婉儿震惊,在模糊的记忆立好像有一次失去意识,正是那次温媱情发不忍而发动香息将她迷晕,随后再制金夕。 如果是真是的,一定来自温媱。 ------------ 第三百四十六章 迷息 温媱:“此息可使人迷,也可疗治天下痴癫。” 她仍旧引以为荣,对于此种事情,当然不在冰婉儿教导范围内,她作为文鳐王之时,没有人来斗鱼,即使有人被迷,也不会寻她来解除。 躲开便是。 冰婉儿花容变色,顿时明白一切,极度正肃道:“无论任何迷息,吞时受用,避时煎痛,久用之下必将疯瘾成性,时隔渐短,最终人落崩缘无法救赎,自当灰飞烟灭!” “果然呢,”温媱兴趣大增,“金夕相隔时间果真是越来越短。” 冰婉儿又怒又气,无奈之下只好严令:“日后绝不准你再赐金夕迷息!” “知道了!”温媱答得异常痛快,随即便萎靡下来,“那,我们怎么办?”她当然关心着下一步的去留。 冰婉儿哭笑不得,口口声声“我们”,好似没有人会驱赶她似的。 “温媱!” 另一侧的木房中传来金夕厉吼。 两人急忙跑进去探查,金夕气喘吁吁坐在木榻上,脸色晦暗冷汗狂滴,他无数次压制体内如饥似渴的冲动,结果无数次被击败,见两人入内,抬手指向温媱: “快,给我迷息!” 他料想冰婉儿已经洞察秋毫,不过此时已经无法煎熬。 温媱刚要上前,马上又退回,侧手指指冰婉儿,“她不让!” 一副委屈神态。 冰婉儿异常坚决说道:“金夕,万不可再用,否则……” “闭嘴!”金夕疯子一般狂吼,由于调用破格的行气,他的体脉震荡错乱,穴脉多有受阻,战斗之时飘入的香息失去作用,眼下苦不堪言。 冰婉儿瞧着金夕的嘴唇已被咬出血痕,面部呈出极致的痛楚神态,不禁眼角夺泪,“你,你可是天下最为刚正的男子,为何,为何?” 泣不成声。 无论是谁,只要落入文鳐王善意的气息之中,决不能自拔。 金夕也是人。 他咬牙嘶语:“昔日静光的影子挥之不去,无法修行……快!”他想要接着解释,可是冷汗再一次洗刷惨白的面颊,身体不断颤抖起来。 冰婉儿用力压住心口,克制着如丝抽拉的悲楚,低声对温媱道:“少发些许,度过此劫,以后定要控制,逐渐延长时日,减少招法中的气息分量。” 温媱发现事情似乎超过预料,忙上前呼出微息,将金夕的狂躁镇压下去。 这一夜,冰婉儿没有离开金夕的房间。 她依靠着金夕,不停地安慰着,劝说着。 渐渐地,金夕也依向冰婉儿,“不知为什么,静光早已离去,可是临别之时那种绝望的眼神和悲楚的挣扎总是浮现眼前,什么也做不得,只要停下来就会出现。” 冰婉儿毫不惊讶,细声道来:“是我们有愧于她,一个女子孤零零独守空虚六十年,就在消失之刻发现你,那种渴望可想而知,不过烟云已散,往事已消,你万不能再挂念愁神了。” 金夕言:“我却总觉得不安。人常说轮回有度,就像你我,前世便在一起,今生再次相逢,若是静光再生,会不会在凡界又遭此数?” 冰婉儿不敢过度劝服,无言。 也许,依然如此。 许久,她突然问道:“若是将来我也不能永守于你,绝不准你如此挂怀惦念,要尽早将我忘却,免得如此煎熬。” “胡说!”金夕从未想过冰婉儿会离开,可是听到此言顿时心乱如麻,尽管她就在怀中,可是一想哪日消失不见,那种恐惧竟然胜过静光往事,不自觉紧紧抱住冰婉儿,唯恐突然消失的样子,“你放心,我会度过眼前劫难。” “当真?”冰婉儿猛抬头。 金夕只要说出口,就能做到。 他没有回答,低头瞧见冰婉儿淡红双唇中微露洁白牙齿,长长睫毛下闪烁着清澈光泽,即使是仰平而依,胸前依旧高高挺拔着玉峰,一丝荡热燃起。 金夕毫不客气地将嘴贴向冰婉儿,同时手也不本分地神入白衫之中,猛地扣在她的胸前,那种柔软的温热令人灼烧。 冰婉儿刚要躲闪,稍稍停顿之下还是吐出香舌,勾向金夕嘴中。 手动,娇娘呼。 两人动作越发纷乱,金夕已经开始宽衣解带。 吱! 房门被毫无征兆的推开,“婉儿!”温媱也是毫不客气闯入金夕房间,充分证明冰婉儿并没有教导她进入男女共处的房间需要敲门。 “啊!” 温媱发现两人似在滚动,惊叫出声。 金夕正在兴头,发现温媱不轻而入,立即恼羞而怒,“滚出去!” 这次温媱没有逃走,她惊愣地抬起手臂,不偏不倚指向金夕,“你,你的手!” 很明显,金夕的手还没有从冰婉儿的胸前撤出。 冰婉儿忙抽身而退,压抑着低声道:“温媱,我这就回去。” 温媱丝毫不理会冰婉儿,不满地瞪着金夕,她的眼前,是金夕主动将手递入冰婉儿身体,可是她却需要利用剧烈迷息将金夕弄晕,然后自己摆弄,就在那次,她体会到女子的兴奋,很显然这不公平,呼着粗气道: “你,你太偏心!” 她是鱼美人,尽管有冰婉儿旁敲侧击,却不认为人间男女之事有那么避讳。 就像鱼,每到时节,自便。 温媱见金夕不语,忽然转向冰婉儿,“我也要嫁给金夕!” 冰婉儿轻拢温媱肩头,没有反对。 “我不要!” 金夕振声,更是毫不客气,他见身处尴尬,只好借助话题改变局面: “婉儿,仙姑有令,看来温媱要避开一段时日,你是北域弟子,当然不用离开,待到她气消之后再做打算,也许我恢复正常之后道姑便不会再计较。” “哼!”温媱不满,这是要取缔迷息的口气,最后又恢复到原始,她只能依靠金夕存活,金夕却不再需要她。 冰婉儿忽又忧虑起来,“你们能去哪里?” 北域不准,其余地方均不安全,刘冷那里刚有起色,断不能去打扰,而其他地域尽是追杀金夕的人。 金夕忽然眼睛一亮,对着二女说道: “我今日已达四十一阶,可以挑战鱼王。不如这样,婉儿在这里继续打兽王,附近就有鱼湖,我去那里多筹备一些五色仙丹,开始合炼迭劫丹,日后不知需要多少;同时,身处水中,也许更快去除体内症结。” 初段五阶服用玄念丹,金夕囊中无数,中段五阶使用赤度丹,冽女帮打千颗也已充足,最后五阶每到终极阶底则开始施用迭劫丹,六界鱼王掉落的五色丹成就迭劫丹,要一直用到九境, “好!”冰婉儿当即答应。 白豪山距离鱼湖不远,能够相互照应,虽然那里不掉落其他仙丹,不过多打些修行丹也可以合炼,最主要可以暂时避开北域道姑的责难,同时可以积攒最为关键的五色丹。 “哈!” 温媱口中出声,面部全是没有表情。 属于冷笑。 只有她知道,天下修行鱼湖之中早已失去真气场,没有鱼怪,哪还有鱼王。 鱼王就立在这里! 北域总门东方不远的一处木屋内,发生着激烈的争吵和劝说。 “掌门对他恩重如山,他竟然将出手伤害掌门,”怒吼的是宁甜甜,手中已经多出缎带,“我要去杀了金夕!” 智莹忙扑上前阻住,“小姐,也许是一场误会,掌门不是已经严令不准外扬么?” “住口!”宁甜甜抬手就要驱离智莹。 “小姐,掌门都不是对手,你去了……” 宁甜甜立即住手,怒色更浓,“忘恩负义,忘恩负义,他真的是忘恩负义之人,死贼程杰却死死跟着他,是他强占着程杰!” 她将程杰的不随归罪于金夕。 智莹见宁甜甜止步,忙小声再劝,“程公子重情重义,迟早会回到小姐身边的。” 宁甜甜瞪向智莹,“听说你每年都偷偷赶往柔居,可有此事?” 智莹噗通一声跪在宁甜甜面前,“小姐,我……我确有拜访过柔夫人。”她不敢说谎,因为每年她都悄悄潜入柔居一次,详尽叙说金夕等人的事情,也是他传递着母子之间的对话,不允许金夕冒险出现在传界城。 许久,宁甜甜传来问话,“夫人可好?” 智莹一怔,脸上转忧为安,“好,一向安好。” “起来吧,”宁甜甜依旧压制着愤懑,“以后再去柔居,不准你提金夕半个字眼!” 智莹险些笑出,猛地捂住嘴,含糊不清答道:“是,小姐!” 说与不说,宁甜甜当然不知道。 宁甜甜独步外出,借着月色远探西方,不知是在搜索金夕,还是在凝望程杰,不一会儿眼神中再次透出愤怒,不知是埋怨金夕霸占着程杰,还是因为什么。 次日,金夕所处的白豪山赶来两名女弟子,口气中充满着对温媱的驱逐之意,话语间竟然表示出继续留下金夕,不过要有女弟子看护,禁止温媱留居。 北域道姑丝毫不知情,温媱离开金夕必死。 无奈,金夕带领温媱离开,有着弟子帮衬,自然放心冰婉儿。 两人向西行,奔往偏僻的鱼湖,根本无鱼的鱼湖。 一个充满渴望,一个诡秘不言。 ------------ 第三百四十七章 鱼欢 金夕立在湖岸,侧脸盯着温媱,示意她一同去斗鱼。 温媱摇头,强忍俊色。 初秋的热风微拂花瓣,伴随着湖中碧水荡出的清凉,足下飘来清香,温媱直勾勾瞧着湖面,任凭和风侵扰优美的身姿,丽面红唇,耸胸细腰,鼓臀秀腿。 金夕心中一动,立即克制那种欲念,果断离开温媱,纵身跃入水中。 舒坦! 金夕身心大开,涓涓细水犹如细腻的肌肤,环绕在身体之外,不禁抬手抚摸一番。 很快,他的脸色比湖水还绿。 没鱼!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他就像当初文鳐王寻找小文鳐的样子,疾速在湖飞窜起来,几乎探便每个角落,仍然没有鱼怪。 只有几群普通小鱼游来游去,似乎在嘲笑着金夕。 这种鱼,除了吃掉毫无用处。 鱼怪呢! 金夕冒出的冷汗仿佛比湖水都多,如果没有六界鱼湖掉落的五色仙丹,就没有迭劫丹,没有迭劫丹最高升到四十四阶,而且永远无法突破。 一切都会化作烟云! 他瞪着惊恐的大眼狠命摇晃着脑袋,确认这是晴天白日身在湖中,瞬间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遗弃,数年后,他将会成为真界修为最低的弟子,任人宰割。 何谈御龙九天? 金夕几乎是颤抖痴呆地跃出湖面,蹒跚立在岸边,整个元神都被抽离般。 “怎么啦?”温媱明知故问。 金夕有气无力:“无鱼!” “哈哈哈,”温饶再也按捺不住,放声大笑,笑至极处前仰后合,前胸震颤,“没鱼,为什么没鱼……” 她猛地瞧见金夕脸色铁青,射出杀人般的光芒,笑声戛然而止,打量一番湿漉漉的金夕,也似觉得向往,转手指指鱼湖,“我去瞧瞧!” 说罢,离开金夕视线。 水中,游姿美妙。 她在湖中也能笑,再一次笑得淋漓尽致,她没想到金夕会来这里,也没想到金夕需要这里,刚刚因为金夕决意远离迷息而懊恼,没想到他真正需要她。 “咕咕……” 串串气泡上升,象征她笑得开怀。 骤然! 她停住,双臂前探,双腿微摆控制住身体停在那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住前方。 那一幕,揭开她心中的秘密。 不远处有两条小小普通文鳐鱼,那不是鱼怪,而是真正生活在水中的人间之鱼,他们猛地贴近,相互勾勒游玩煞是欢快,很快两只鱼尾交 合在一起,缓缓游动着,嬉戏着。 温媱完全瞧得出它们在干什么,而且也瞧得出那种欢愉来自哪里。 那才是真正的生娃。 她猛地按住腹部,两腿微微分开,眼神透出无尽的渴望,那种本能再一次容纳于鱼美人的身躯中,她悄悄抬手解开衣裳,试探着去抚摸什么。 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手不是金夕的手。 金夕的手此刻也颤抖起来,惊愣地盯着空荡荡的鱼湖,无论是谁也跨越不了这道瓶颈,五行秘要早已阐明,气根不全者,唯有三丹才能跨越玄念赤度和迭劫。 湖中水晕消失。 安静无声。 温媱呢? 他忽然想起温媱需要相拥,万一水中失去方寸会生变故,再一次跳入湖中查看。 如同猎物主动抵达猎犬面前,而且威力远远不及厉犬。 温媱突然发现水中游来金夕的身影,恍惚中那么雄壮,那么轩昂,宛然是一条英俊而充满精气的雄文鳐,寸寸肌肤都透着狂热。 “唔!” 随着一串气泡,温媱急游而去,狠狠地搂住金夕。 金夕突然发现她衣衫不整,刚要揽住她冲上湖岸,可是温媱突然失态,她不但不走,不但不去整理衣衫,反而腾出另一只手利落地剥去身上所有的装束。 一条白花花的身子呈现在金夕眼前。 你要做什么! 金夕道不出声音,厉眼瞪向温媱,又无法观摩,只好再搂胸前。 “嘤!” 温媱失声,她似乎感觉到身体内跃动着什么,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立即探手去剥离金夕的衣裳。 金夕摆脱不得,他在水中没有温媱游动得快,而且修为比温媱低,很快在惊惶中被剥个精光。 瞬间,她那种柔腻滑软的肌肤贴在胸前,似是无骨。 一件件衣裳顺水漂流。 温媱眼睛迷离,红唇不断翕张,发现金夕仍有躲避之意,贴身向金夕的嘴吻过去,又是一道香息,她此刻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再也不去计较许多。 金夕身体再窜迷息,觉得天旋地转,体内的狂热不断爆发,眼前的女子赤身裸体,他刚刚又愁虑过度,神智顿时恍惚,狠狠地搂过温媱,旋转身体将她压下去…… 一串长长的气泡窜向湖面。 温媱学着方才雌雄鱼的动作贴向金夕,缠绕过去,她感觉到金夕,终于意识到昔日木屋的男女和那对雌雄文鳐到底在做什么。 啊! 温媱开口吐出一串水泡,长发后抖尽散水中,紧凑而优美的面庞用力向后挺去,显现出优美的条段,体现出鱼美人无骨而柔的长处。 湖面顿时打破平静,不时地涌来一道道涟漪。 几件男女衣衫先后飘浮出来,也随着起伏不定的湖水上下晃动。 湖水清清,透彻而明。 许久,湖面中才探出手来,一件件衣裳被扯回去,过一刻,两人气喘不停跃出鱼湖,同时跌倒在岸边。 “嘻嘻,原来是这样啊!” 温媱浑然不顾金夕悲惨的模样,意犹未尽地自言自语。 金夕回想方才的一切,立即明白是温媱又发迷息,猛地坐起身指着温媱,刚要发火,突然惊愕地叫出声音。 体内所有残留的迷息不再,被气息渲染的体脉完好如初,再也没有那种渴望迷息的欲望。 就在那一刻,他将一切偿还给了温媱。 温媱也在那一刻将一切赠予金夕,只是她浑然不知,见金夕要发怒,猛地避开,“都怪我,都怪我,”又发现金夕脸色缓和,立即面露喜色,不自觉来到金夕身边,她也懂得火术,不刻两人衣服烘干,“我也是女人了!” 金夕的女人。 她依偎在金夕怀中,无比憧憬向往,渐渐地,她脸色沉暗下来,身体开始不断抖动。 “嗯?” 金夕发觉温媱有异,忙搂住她的身子试探注入行气。 “你!” 温媱忽然逃出金夕的怀间,伸出手臂颤抖着指向金夕,双眸放出异样的光彩,面部表情急剧变化着,猛地抬手护住身体,仿佛方才是金夕将她强暴的样子,嘴中艰难地道出: “就是你,我要寻找的人就是你!” 一语惊雷! 金夕张口结舌,再一次指指自己。 温媱不住地点头,“我想起来了,从……从家中赶出,所要寻觅的人是你。” 金夕瞧着温媱认真的样子,绝非是在扯谎,回想以往,只有他才能恢复温媱的生机,也许这就是玄机所在,急忙问道: “寻我要做什么,还能回忆起什么,是谁要你寻我?” 温媱未答,转头望望恢复宁静的鱼湖,再瞧向金夕,半晌方轻言而出:“我也不知道,眼下只知道先要找到你!” 随后,她羞涩地转过身子,眼睛中几次闪动苍凉和诡秘。 鱼欢之下,她成为真正的鱼美人。 就在金夕六界藏龙之际,凡界传界阵关闭消失,鱼湖中的所有怪物结束使命,作为最高统领的文鳐王变为女儿身,她的耳边似乎曾经响起声音: 寻到御龙者金夕…… 如今,她寻到了,真正寻到了,在以往自己的水域真正寻到金夕。 镇定下心神,她再一次奔到金夕身边,不再察看脸色,而是轻轻地拥抱过去,她此刻尚未缺乏生息,不过她搂得更加紧密,脸色变得极为痛苦,仿佛瞬间就会被扯开似的,几近颤抖着问道: “金夕,若是我离开,你会想念我吗?” “废话!” 金夕应道。 多年来无尽的帮衬,眼下已经是自己的女人,岂能丢却,焉能不念。 温媱苦中作乐,仰面冲天,小心翼翼说道:“我要做个女人,真正的女人。” 她似乎是在道给天帝听,却不晓得天帝答应不答应。 似是经过一阵痛苦的挣扎,她依旧扎头迈入金夕怀里。 金夕不知道温媱稀里糊涂在嘀咕些什么,只觉得怀中仿佛多出一个真正的女子。 “寻到我又有何用,”他忧声自言,“如果天下鱼湖无鱼,我的修为便永远停滞在六境,你们迟早要离开赶往高界。” 他突然想起程杰初次探脉发出的狂呼:废了,废了。 如今,果然是废了。 温媱柔音而出,“其实,我是永远去不得七界的,我可以,可以留下来陪你。” 六界之鱼,绝不可能登往七界。 金夕见她仿佛恢复很多意念,不由得再问:“你可知道日后这鱼湖还会不会再有鱼?” 他口中的鱼,自然是怪物之鱼,能够掉落迭劫丹的鱼王,殊不知那个鱼王就在怀中。 金夕没有奢望温媱给他明确答案,迷茫中只求得安慰,哪怕是谎言。 “不,”温媱却肯定地答道,“永远也不会再有!” ------------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为王 什么! 金夕瞧着温媱坚定的表情有些惶恐,她刚刚醒悟几分绝不会不会说谎,也许当真晓得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一把拿住她的肩头,以命令口吻喝道: “会有的!” 那是唯一希望。 温媱凄迷摇头,依旧淡淡说道,“不,不会!” 她已经成为鱼美人,真正的女子,金夕的女人,即使丧命也不会回归原形,而是真正地不会再回到金夕身边,唯一不同的是仍旧需要拥住金夕恢复生息,其他的已经与世间女子无别。 “你怎么知道!”金夕暴喝,明显是在埋怨这眼前女子突变之后的言辞。 温媱未答。 金夕试探之下,发现此时完全可以自由修行,不再有杂念干扰,立即恢复以往的精神,因为目前无路可走,他毫不犹豫手牵温媱直抵北域总门。 “那个人就是忘恩负义的男子!” 有的女弟子虽然不知道他是金夕,但认识他的模样,因为北域只有一个男子。 “还有那个女子,绝不是好东西。” “瞧模样,好像她是掌门似的……” 流香厉目瞪向群女,弟子们立即鸦雀无声。 温媱忽地飞至一位嚼舌女子身前,微微启口吐出气息,她决意要小惩一下多嘴弟子,结果发出惊呼: “啊,没了!” 的确是没了,那种迷息彻底失去,无论是要迷人还是想解除世间疯癫,都已经无法实现。 就在鱼欢之湖的刹那,两人体内的迷息全部消失。 金夕因为得到温媱,全身恢复,而且体脉更加完美,文鳐王的血液彻底将他的一切瑕疵消除,本就无尚的资质更加纯良。 被吹的女子更加迷惑,可是碍于没有温媱的修为高,撇着嘴远离。 “仙姑,金夕特来赔罪!” 金夕不亢不卑,甚至有些理直气壮。 道姑丝毫没有生气,而是仔细审视着两人,像是不相信的样子起身抬起温媱的内关探查,眼睛呈出惊异神色,又把摸金夕脉象,方才嘘气释然: “你们眨眼之间毫无异象,倒是出人之料,究竟发生了什么?” 咳! 温媱剧烈咳嗽起来,她已晓得那件发生的事情不便外传。 金夕也略有尴尬,敷衍道:“经过与仙姑一役,此后再无异象发生,应是仙姑拯救了我们二人。” 北域道姑丝毫没有因为金夕的溜须而高兴,再次嘱咐道: “我知道你志向远大,而且是我见过资质最好的修行者,以后定要明辨是非,路途遥远,万一沉入不复之难,别说是江成雷,恐怕连九界都无法登入。” 提到江成雷,金夕早已下定杀心,怕是冰婉儿说的那样,道姑依旧贪念旧情,立即转言,“仙姑,不知为什么,六界之内的鱼湖已经无怪?” 北域道姑不知金夕需要迭劫丹,听到此言也未生出多大震撼,淡淡应道:“凡是存在之物,有用才行,鱼湖无人问津,留之又有何用?就像三界的赤雉,仅仅掉落寻仙丹,最后不也是悄然无影,至今尚未恢复?” “当然有用!” 温媱反唇相讥,她自是不愿意听见贬低自己的话。 金夕却以为她要道出迭劫丹的事情,立即示意住嘴,在与道姑攀谈之下,她终于应准二人再返原来的白豪山,将弟子撤回,并答应四十三阶再赠狡兽山,争取在北域成就金夕满修。 不知道她一直在挂怀着江成雷,还是要借金夕之手报仇雪恨。 温媱回到冰婉儿身边,立即物是人非一般,以坚定的语气说道,“以后你们注重修行,我来打怪夺丹就好,金夕速速修行,将来就像……就像皇帝一样,成为六界之王!” 她的本意是像她一样,因为她便是湖中之王。 “不做!”金夕没那心思,只在乎御龙九天。 冰婉儿一怔,关切问道:“你不是最怕疲累吗?” “不怕!”温媱振振有声。 说完,她立即奔往白豪王,刚刚步出木屋变得面红耳赤,忽又歪头想想,似是认为金夕将来一定能够为王,笑嘻嘻离开。 冰婉儿觉得不对头,转头面向金夕,“她这是怎么了?” 金夕即答:“她的体内迷息已经废去,也许是因此而醒悟吧;不但如此,我也从迷障中走出,以后可以专致修行了。” 果然,温媱再也不惧疲累,完全承担起打怪的任务,尽量多出一些时间让金夕两人修行,成为不可缺少的帮衬者。 不过,作为文鳐王的她多次劝说金夕做真界之王,不是挨骂就是不被理睬。 金夕一直没有将鱼湖中无鱼的事情告知冰婉儿,免得她焦急,只好等候着满阶之底再做筹谋。 冰婉儿似乎窥破端倪,不过始终没有追问发生了什么,一如既然的关怀着金夕与温媱。 温媱在鱼湖归来之后立即成熟一般,日日坚持着鏖战白豪王,不断提供着修行仙丹,似乎真的在供养自己心目中的王,见到金夕便喜笑颜开。 同时两人存有通脉仙丹和双倍启修仙丹,金夕开始向四十一阶迈进,冰婉儿停顿在四十二阶之初,再一次等候着金夕,加入到打怪之中。 不久,温媱如愿打出顺脉仙丹。 这是十年一见的丹药,破除两阶提升过程中的阻滞。 金夕欣喜若狂,最终还是恋恋不舍令冰婉儿服下,可以直保四十三阶不遇梗阻,最后再需要一颗通脉丹就可以通关。 几年后,金夕顺利达到阶底。 他立即吞下启脉丹,想办法刺激体脉爆发,绝不想再生什么境遇,因为就像程杰大嘴中说的那样,但凡金夕的境遇大多没有好事。 这时,温媱再一次生息颓靡,脸色虚白,体力不支,浑身血液停滞一般移动不得步伐,金夕看在眼里,忽然觉得她甚是可怜,本是满修之身,却为寻自己而来,既不知来由,又不知为什么落下如此病症,一路而来任何索取都没有,就这么跟随着自己。 此时在他心中,相拥已经不是对温媱的施舍。 金夕上前把住温媱,轻轻地揽进怀里,想怎么恢复就怎么恢复,再也不率先将她推开,同时言道: “谢谢你!” 温媱也似感觉到金夕的怀抱异常温暖,猛地搂紧。 金夕万万没想到,就在这一刻,仅仅是与温媱相拥之刻梗阻突然破败,如此简单,一份真情就把看似万丈屏障击碎,升就四十二阶,他发现温媱恢复生息要离开怀抱,突然说道: “别动!” 狠狠搂住。 温媱立即脸色如唇,再次贴将过去,她当然舍不得离开。 “哈哈!”金夕震声而笑,不禁摇晃着温媱以示庆祝。 温媱便几次咬唇,免得发出声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金夕如此兴奋,不过很快她的脸色再度沉暗下来,似乎想起什么,伏在金夕怀中闭上双目享受着,似乎此种情景不会长久。 金夕在鱼湖中得到温媱,其时还是文鳐王的血脉,立即清洗他的脉结,在六界之内遇到的阻滞变得轻微许多。 从此,金夕左拥冰婉儿,右抱温媱,三人其乐融融,这是金夕度过的最为欢愉的日子。 一路登升。 金夕虽然不晓得身染文鳐王血脉,但是意识到修为如此通畅的时间开始于温媱迷息失去的时间,定是源自于她的身修,便疏忽起六界无鱼的事情,认为迭劫之关也许不再用迭劫丹就能突破。 心情愈发爽快。 随着界别提高,三人轮番击打白豪王,金夕再也不必投血压制,与云凤并肩作战很容易便拿下兽王,最后甚至与温媱击败白豪王的时间相同,修为更快,信心也是大增。 九界2218年仲夏,金夕与冰婉儿提升至四十二阶之终。 这一次金夕没有那么顺利,顺利晋阶的情形似乎停止,虽然体脉佳良,不过将近终阶,阻滞很久没有被突破,他丝毫没有灰心,意念中定能破阻。 冰婉儿依旧没有升阶,想尽办法激发金夕的潜能,结果都已失败告终。 金夕几次拥抱温媱,哪怕是施尽无比蜜意,也未击破关底。 只好顺其自然。 冬月,寒风凛冽中,金夕一如往常山中斗兽。 不知为什么,心中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似是失落,又似释然,连忙吞下启脉丹运转行气冲击木行修为脉关,没有成功。 “白豪王,那便拿你出气!” 金夕不由得生出怒火,高举凿齿神剑冲锋在严寒之中。 一道火天,普兽遁去;狂发火水,焚化兽王。 白豪王似乎预料到这是与金夕的最后一次搏杀,或是曾经吞噬金夕的血液,显得精神抖擞,历历白刺哗响不停,巨唇不断吞吐,浑身戾息浩荡袭击。 金夕毫不在乎。 与身边云凤一样气定神闲,不断击发行气扫荡着群兽。 “十三年了!” 金夕喃喃自语,来到白豪山整整十三载,由四十阶初升至四十二阶之末,想到这里,她突然想起静光,就在静光离开人世第二日,他便带着无尽愁苦赶来这里,那时还需要滴血败兽王。 其后升阶完全依靠温媱的迷息。 直到两人落入鱼湖。 念到眼前的欢乐,不禁再一次心中生愧,对静光。 就在此时他的心脏突然加剧跳动。 ------------ 第三百四十九章 武媚 云凤咕咕发出声音,似在提醒金夕专注一些;白豪王也随着突突两声,很是不满金夕心不在焉的样子。 金夕的确是心不在焉,恍然如梦。 ───凡界的长安城皇宫,冬日也阻不住欢快。 一路红毯,乐师喜奏,仗兵长排,宫人们礼数有条,各司其位,呈现出隆重喜庆的气氛,冷冬无花,却飘蕊香,浩浩荡荡迎来大红轿辇。 奉先皇遗诏,武信明之女武珝年满十四,值出嫁之龄,故迎入皇宫,配当朝陛下。 两年前,李渊崩逝,似乎是生前再念老友之女,严厉嘱咐并且书诏责命皇儿李世民届时迎娶,他去世后至友武信明悲痛欲绝,于同年同月病逝。 李世民当然不敢违旨,年满豆蔻立即将小佳人纳入宫中。 ───凛冽的冬风中,金夕眉头稍皱,感觉到那种浓郁的惆怅蔓延开来。 浑然不知来自何处,追溯至昆仑虚内静光悲怆消失,心中那根感念却在淡淡消没,仿佛云雾之中,冰川之下空白一片。 “静光!” 他不禁脱声而出。 就像冰婉儿劝慰那般,忘不掉就记着;可是,记忆中,那种场面在逐渐模糊,静光的身影越来越远,几乎可以触碰的手臂也随着离开视线。 静光勾挂冰川的手自从那以后仿佛日日在抓着他的心,十余年过去,始终历历在目,悲不忍睹,可是却在这时,那只无形的手臂悄悄松开。 “啊!” 金夕心泛酸楚,原来忘记这种痛苦也同样难过。 他狠压凿齿神剑,狂注行气,将失落带来的不安统统施给白豪王。 白豪山震荡,炸裂作响。 兽王依旧狠瞪着金夕,有条不紊地摆动银刺,尽管已经无法压制眼前男子,依旧戾气迷天,始终坚持着那般执着,随着行气击荡躯体,四蹄便微微摇晃,直至渐渐淌出口水。 ───长安皇宫,红轿轻落。 宫女立刻排列在红毯两旁,垂头肃穆,恭敬地迎候着大唐朝宣旨;外侧侍卫静立刀枪,等候着皇朝第一位年岁最小的妃子出轿。 内侍官小步跑过来,立身,展旨,高声宣读: 荆州都督武信明之女武珝,才貌双全,忠孝有佳……封五品才人,赐号媚。 轿帘轻启,在宫女搀扶下,款款而出十四岁的武珝。 大唐武媚,武才人! 面色清秀,睫毛弯弯,薄唇细耳,目光中流露着忐忑和迷茫,与静光生得一模一样,不笑也含羞,不妆也流香,年纪小小,却已彰显出微挺胸围和枝柳细腰。 完全的静光身姿! 轻抬手,拿向递来的宫女手臂,慢起步,身入大唐皇宫。冷风微微卷袖,她的左侧腕结处赫然生着一颗细小的红痣,无人能够察觉。 天知道。 静光也是如此。 武媚入宫后无拘无束,只是八年后与太子李治相识,从此正是归属于皇宫,就像静光在昆仑虚离开金夕的守护,独守空虚整整六十年。 她出生后连续啼哭七日,如今步入长安皇宫,小小年纪尚有懵懂,却不知为何回首偷偷瞥一眼宫外巨门,她自己也不晓得。 似乎在等待着一个人,抑或是两个人。 ───白豪谷再起寒风,吹起金夕黑色锦缎。 此刻。 金夕眉头一紧,手中凿齿神剑呼瑟出嘶嘶震鸣,云凤再叫,白豪王再呼,意念中突起不明波澜,瞬间荡平阻障。 成就君槃境四十三阶底飞高手! 自此,他脑海中静光的影子越来越淡。 任凭如何回忆,也阻不住那道悲楚场面的消失。 眼见修为突破,金夕无比振奋,因为此时可以去迎战终极兽王狡兽,不但会掉落出八宫招法,而且还有良兵秘籍爆出,最重要的是狡兽王有机会掉落晋阶仙丹,六级丹药直接晋升半阶修为。 何等垂涎! 他立即召集两位夫人般地唤来冰婉儿和温媱,压制不住内心激动,左看右看还是轻搂冰婉儿。 温媱却毫不生气,仿佛只要存在于金夕身边就心满意足。 “仙姑早已答应将北隅狡兽山赠予我们,距离能够斩杀风况的日子就在眼前,而且很快就可以攻打天神,查看其中端倪,数十年来多亏你们!” 俨然迎接新妃的皇帝一般。 温媱点点头,丝毫不予推辞,当然属她的功劳最大。 冰婉儿莞尔一笑算作答复,稍稍思考尔后道: “刘冷与程杰多次前来,字里行间流露着不安,瞧得出来,一定是受到风况的压榨,北域虽然没有冲突,也是因为掌门仙姑屡屡退让,恐怕西域愈发不好度日。” “杀他,不允许他阻碍金夕!” 温媱立即出口,仿佛风况在阻挡金夕为王的道路。 冰婉儿也是百思不解,弄不清温媱为何屡屡意在金夕成为真界首领,权当是仅此一点没有痊愈,因为对于她身为文鳐王毫不知情。 金夕当即火冒三丈,大骂程杰,一定是奉刘冷之命不敢言出,好在冰婉儿慧眼识真,他不再征求二女意见,立即辞别北域道姑,浑然不顾被发现的危险,直驱西域。 三人终于出山! 温媱再次试图为两人涂画面部,失败。 她与金夕对视一眼,涨红双腮,自从鱼湖之事后,她的迷息消失,没想到此番招法也荡然不存。 “不管他们!” 金夕心思已定,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刘冷和程杰被欺负。 山岗上飞掠而来三道身影。 一只刚要逃窜的银狐旋即驻足,眨动小眼睛细瞧过去,中间黑袍飘瑟飒爽英姿,左侧一紫衣仙子,那是冰婉儿,惊得银狐瞬间爬在地上做出恭敬模样,不断眨动灵眸再起身,忽然又见右侧红缎小女,连忙低头再次爬下。 人影消逝好久,银狐方才立起,蹿跳奔离。 不知道银狐为何要拜冰婉儿,不过天上飞着文鳐王,鱼美人,银狐自然俯首。 很快,三人抵达金村。 若论西域,这里自然首屈一指。 “站住!” 两名小弟子大咧咧拦住三人,各自趾高气扬。 混蛋! 金夕心中暗骂,骂的当然不是两个无知弟子,而是身为掌门的程杰,身在金村这等神圣之地,竟然将弟子调教得此等模样,着实可气。 他刚要上前教训一番,冰婉儿窥出端倪,开口问道:“两位,这里可是程天派地域?” 其中的白脸胖子突然哈哈大笑,忽又不满地瞧向冰婉儿,俨然是这么绝美佳人不来本门的口气,“哼!原来是,现在是况天派地盘!” 很显然这两人没有经历过五界崩陷之难,因为他们没有认出冰婉儿。 所幸的是他们没有经历过,否则金夕绝不留活口。 什么! 金夕听到此言猛地踏前一步,这金村是他在凡界的出生之地,三界四界都曾在这里发迹,没想到这么偏远的地方都被况天派霸占,程天派岂不是被赶进山里,厉声追问: “这么说,是你们抢占程天派领地?” “呸!”另一位黑脸瘦子鄙夷,好在唾沫星子没有溅到金夕脸上,否则有可能再也无缘呸别人,“还用抢?是程天派自己割让出的地界,总掌门留给他们几个山头已经仁慈了!” 金夕咬牙切齿。 胖子叉开腿,谨慎得瞧一眼旁边满修的温媱,“你们若是去程天,就绕路过去吧,况天派不许他人僭越。” 金夕御气。 冰婉儿急忙扯着金夕离开,在此地杀人定会殃及程天派,只好再次奔入山中西行,结果不用出山就可以发现程天派弟子。 泱泱数千人果真被推移道各大山脉中,每处怪物场地外都聚集中数十人,看来是人多怪少,只好轮番击打。 “好个卑鄙!” 金夕心中不是滋味,路过的况天派领地迥然不同,每处怪山只有几人,甚至出现休憩中断的场面,这样下来,程天派弟子永远也无法敌过况天。 温媱的脸色愈发气愤,“杀了他们!” “杀谁?”金夕问。 “谁阻拦你就杀谁!” 冰婉儿苦笑,“好在需要金夕,否则你早已去平定天下了吧。” “是!” 温媱丝毫不予回避,水中为王无数年,如今来到陆地,何尝不想当王,无奈有着生息束缚,离开金夕便会死亡。 金夕没心思琢磨这事,脚下愈发生风,不久抵达程天派总门外。 程门坐落在两座大山中央的一段空旷地带,因为是沿着山脉而建,东西绵延十数里,南北只有两三排房屋,大部分都是木制,简单而实用,可见是出自刘冷的主意。 门口则不然。 丈高的横柱,气派的围梁,两扇厚重的大门虎虎生威,上方横置一块硕大的牌匾,上书程天派三个大字。 门外伫立数名手持兵刃的人,庄严地巡视着出出入入的弟子们。 这番耀武扬威的场面当然是出自程杰的手笔。 守门弟子依旧拦住金夕等人,“几位找谁?” 金夕厉声:“程杰!” 几名弟子立即沉下脸,“程掌门的名讳岂是开口即呼?” “去你爹娘的!” 金夕本就心中怄气,没想到回自家门派还遭冷遇。 呼啦! 弟子们围拢过来,无论哪家大神来到天下四大门派之一的程门总堂前,也不可能谩骂出口,分明是寻衅闹事。 “各位,莫要误会,”冰婉儿忙迎着温媱赶来近前,“我等是程……程掌门的朋友!” 刚说完,她也是扑哧一笑,若说程杰,乃是她的族孙孙,金夕的徒孙孙。 花仙一般的冰婉儿一笑自然引人注目。 “啊?冰婉儿!” 看来来自五界的程门弟子遭受过那番劫难,自然也得到过冰婉儿的无微关怀。 人们这才觉醒般地让开道路,不过是横成一线,将两位美女让进大门,刻意地将金夕拦在门外。 他们没有人认识金夕,更是厌恶出言不逊的小儿。 径直将他阻在门外! ------------ 第三百五十章 打不过他 温媱厉目。【全文字阅读.】 冰婉儿也是脸色突变,以金夕的脾性接下来定是一连串的耳光! “谁?谁!” 听到门外喧闹的程杰大摇大摆从正堂赶出,大嘴瞥得如同弥勒,脚下依旧迈着四方步,因为西域弟子众多,即使是风况也不敢带人硬闯程天,眼睛中无视一切,似是准备好发一顿掌门的狼烟。 “咳!”冰婉儿瞧见金夕脸色有变,立即轻咳出声提示程杰。 程杰猛然听见冰婉儿的声音,双唇中的横线不见,赫然露出满嘴白牙,“哈哈,”脚下立即奔飞,兔子一般奔至门堂,“冰婉儿,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那,金夕……”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弟子阻拦着金夕,大嘴在半空中停滞,直至露出喉舌。 “金,金金……夕!” 程杰因为激动和惭愧连续说出十多个金字,方将金夕的名字喊完整,猛地推开众弟子试图去恭敬金夕,突然发现金夕的手已经不在原位,那是要动手。 动手就是要打人。 但是,金夕打人通常比较狠厉。 程杰立即转身,代替金夕完成接下来的动作。 啪啪! 连续几个耳光逐一打在拦路弟子脸上,不过只有响声没有力量,完全是敷衍了事,他眉飞色舞,同时不断眨动小眼睛示意自己的手下,佯作震怒喝道: “你们可知道这是谁?” 无人敢答。 冰婉儿又传来微微的提示。 “算了!”程杰立即明白过来,眼下不便透露金夕。 “这是金夕!” 温媱怒气冲冲奔过来,她却不晓得个中利害,眼见程杰如此服帖,自然以金夕为荣,劈头盖脸道出名字。 她脸色中的自豪比程杰还程杰。 程杰吓一跳,忙低声呼喝:“谁也不准传扬出去,否则杀无赦!” “是,掌门!”众弟子异口同声,也是纷纷惊愕,都知道金夕乃是非常之人。 金夕狠呆呆瞧向温媱,低声而骂:“多嘴!” 几人刚刚坐定寒暄,刘冷巡视归来,突然发现金夕一行出现在殿中,面色立即变得难看,他整整隐瞒二十余年,自从程天派在六界落足,便开始遭受风况的挤压,步步后退,直至将平川地带全部让出。 他知道,金夕第一站定是去金村。 “我没有守住金村!”他毫无问候之意,径直道出心声。 “笨!”金夕道。 刘冷哑笑。 他与程杰身为掌门,丹药稍微充足,目前均是四十阶,而门派中高阶人士稀少,根本无法抗衡况天,只能听之任之,虽然风况手下不敢明目张胆杀人,不过屡屡挑起事端,最终受难的还是低修弟子。 冰婉儿说道:“由于风况始终盘踞六界,门下弟子无以数计,若想破之,只能擒王。” 温媱听到擒王的字眼一激灵,不过立即随声:“对,就杀风况!” “哈哈,”程杰很满意的样子,毕竟温媱是五行术满修之身,“你去!”殿内之人当属温媱修为最高,他却不知此女只会坎宫招术。 金夕道:“我们迟早要杀了风况这个恶贼!” 刘冷也晓得风况杀害了冰婉儿父母,毫不犹豫点头,愁容满面说道: “如今凡界传界阵已经消失七十年,二界之内不断有人登入三界,其中难免存在着部分商人,如此下去,迟早传界城会人去城空,如果交易场不再,恐怕天下将引来无尽杀戮,到那个时候,我们真的成为罪人。” 他一口气说完不再言语,似已心结已久。 因为五界以上才得以永生,年限将至之人必须升界,最为惨淡的自然是传界城,每年三日的停留根本无法开展交易,失却中间商客必会乱作一团;同时,三界、四界的人最终全部压入五界,所以风况才在六界作祟,试图将源源不断的弟子纳入门下。 数千年后,三四界空天下,二界也是可有可无。 如果在高重真界内交易,四野气场,必将弱肉强食。 御龙者关乎凡界,却将真界推入水深火热之中。 程杰也是借题发挥,“至光那里也传来信息,无数人跑入三界,不断引发各种冲突,他有些力不从心,我当初就劝……” 两对厉目瞪视过来,他停嘴。 “天神!” 冰婉儿突然呼道,李佐与独孤如愿离别之时道出玄机,也许天神能够解除这种困局,她激动地看向金夕,唯有金夕才能碰触天神: “我们要速速升阶,尽快击败天神。” 温媱紧张问道:“什么是天神?” 程杰抢答:“不知道!” 金夕也无意对她解释,立即问向刘冷,“这里的狡兽山状况如何?” 刘冷惭愧答道:“程天派高修人士较少,能够击败狡兽的屈指可数,因为此兽掉落之物极其珍贵,多处被况天派侵占,目前只留有一处,四十三阶以上弟子群打半日方才能够战胜,而且屡受重创,每年都有弟子因此而丧生。” 程杰立即补答:“瞧你的修为也不是很高,就不要去打了,留在堂内修行就是,只是,只是我们连一颗晋阶仙丹都没有,否则定会给你。” 他的脸上呈出歉意,因为在五界之时尽数兜售金夕赠予的神兵秘籍,早早就将晋阶仙丹服下后悔不跌。 “走!” 金夕更加渴望击战狡兽王,毕竟一颗丹药相当于两三年时间的修行,一定要在风况发觉之前提升至满阶,赶往昆仑山挑战天神,同时对程杰喝道: “撤回你的弟子!” 他要去,谁也拦不住。 刘冷立即潜派数名心腹将三人护在中间以免暴露身分,浩浩荡荡赶往狡兽山,同时令这些人护在山下,防止他人进入。 金夕放眼望去,怪物黄橙橙一片。 狡兽身形犹如犬,却生就两只弯曲粗壮的牛角,巨头高昂,胸肌发达,浑身布满黄色豹纹,背部蹿起一拢尖刺状鬃毛,显得威武不屈,短尾翘起不断摇动,似在乞怜求食。 “倒是小许多呢!”冰婉儿感叹,狡兽确比白豪兽娇小。 “嘻嘻哈……”温媱突然笑出声音,紧接着又像金夕发现鱼湖中无鱼那般,直笑得前仰后合,热泪扑簌,俨然是发现极其可笑的事态。 金夕道:“笑甚!” 温媱猛地停止声音,抹一把眼角笑出的眼泪,指指狡兽说道:“我们,打不过他!” “为什么!” 金夕连续被温媱弄得晕头昏脑,厉声问道。 温媱语无伦次言道:“狡儿……不,狡兽聪明伶俐,不,诡计多端,除非众人群攻,各自发动不同招法,巧合之下才能战败它。” “温媱?”冰婉儿莫名其妙问道,“你与它交战过吗?” “当然!”温媱紧凑而细腻的脸庞现出憧憬神态,随即又有些懊悔,“很早以前,我就与它打斗过,结果没赢,都输了,输的很惨。” 金夕与冰婉儿面面相觑,哪有双败的道理,最终还是将她的言语归于病症没有完全康复。 温媱确实与狡兽激战过。 最早鳐是天界鱼仙,她口中的狡儿是守护犬神,因为狡儿屡屡湖边嬉戏弄脏水域,鳐便与他发生争执,最终两人决定以比武形式决定谁遵从谁,结果这一仗打得乌烟瘴气,湖波漫天,平地崩裂,天庭一角被粉碎,刚刚登入天界的几个仙者也被击伤,天帝一怒之下将两人潜入六界。 “打!” 金夕对于越狡诈的怪物兴趣越高。 “等等,”温媱似乎忘记身份,兴高采烈说道,“小怪很容易打,不过狡王我就不打了,我现在只懂得水术,很容易被它克制,弄不好反倒提升它的真息。” 金夕微微一怔,看来温媱果真打过狡王,眼前黄色怪物属土无疑,自然克制坎宫招术,不过因何成全兽王,他丝毫不知。 不管怎样,试试便知。 三人群发真气,立即引发一阵犬吠。 “汪汪……” 小狡兽仰首嚎叫,体内发出浓烈土息戾气,浩浩荡荡袭卷过来,弥漫的压抑立即侵入五官之耳,肾系三脉。 冰婉儿的寒气诀与温媱的水地术均是偏重水行,虽然浩大强烈,不过相比之下却落于金夕之后。 “风地术!” 金夕煞有介事地呼出巽宫及天群法,也是目前最为霸道的至尚之术。 轰! 风木克制土息,木行当康神刀滚出木土行气,猛吞漫天戾气,倒卷狂压而去,尽管仍有戾息透过行风刺来,耳膜震荡,腰际酸痛,骨脉松脱,他还是被自己发出的攻击所震撼,面部露出满意之色。 眼前群兽全部一挫,后退弯曲稍许,遍地橙黄色向后流淌,显示出普兽遭到剧烈打击。 “嘿嘿!” 他见两女稍有紧张,不自觉干笑出声,再发一招群法,小狡兽溃败一批,接着涌来新兽。 金夕忽然心念闪动,身边这两个女子不是都不阻碍灵兽出场么! 呼!英招出! “咦?”冰婉儿尚不晓得温媱在也不会影响到灵兽出现,斩妖杖稍有顿挫,发出惊异声音,同时迷惑地查看一眼温媱。 英招呼呼嘘气,颤虎纹,抖双翼,浓烈的木息再次由天而降,如数碾压在狡兽群中。 如今的温媱已经完全失去鳐王的气息,灵兽不再攻击她。 金夕压抑不住内心自满,狂笑数声。 的确,身外两位娇娘,一只威风八面的英招,道道狂击不断击退着狡兽,可谓盖世无双,撼天动地,体内的创痛已经算不得什么。 而且,她们都归他所有。 只不过,这是他唯一一次与两女一兽同时战斗的经历! ------------ 第三百五十一章 不要碰触狡王 山间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黄兽来而又去,奔波不停,金夕与英招的木息抵制住普兽的群攻,两位女子的莲风行气则呈现出制胜般的攻击。【最新章节阅读.】 不久,山峰发出粗重的啸叫。 “汪……” 随着四野回声,丈长的狡王跳跃而出,四足踏地便引发震荡,厉目生出凶悍光芒,稍稍扬脖发出一道更为强烈的土息。 黄土倒转,云空变色, 唇下长长红舌颤动不止,哈赤哈赤喘着粗气,偶有涎水滴落。 “嘤!” 冰婉儿遭受冲击,脱口惊呼。 “小心,”温媱嘱咐道,“我们只打小怪!不要碰触狡王!” 冰婉儿没有发问缘由,立即改为第一层单法寒冰飘仙,温媱也更为水山术单打普兽,彻底将狡王留给金夕和灵兽英招。 笨蛋! 金夕心中暗喝,不知温媱摆弄什么玄虚,只好独自对付狡兽王。 风雷术! 他索性放弃群攻,将普兽&bsp;交给两女,以纯木的招法去压制狡兽,风雷相益,如同飓风卷动狂雷,汲取数里之内全部木息刺向兽王。 变! 变数突然生来,狡兽似乎觉察到金夕要发出何等招数,浑身黄鬃抖动,长脸猛然扬起,“汪”一声俨然是讥笑,体内发出匪夷所思的戾气。 竟然是金息,浓郁的燥风! “啊!” 金夕发觉不妙,攻出去的行气折断一般沉落,感觉到一股狂流涌来,急忙布气御身,肝系三脉还是引来阵痛,眼睛顿时失去水泽般干涩。 英招也被击中,嘴中发出“呼呼”低喘。 两女的身体随之一震,温媱发来“嘻嘻”笑声。 几乎是在恭贺狡王,她口中的狡儿。 金夕面色震惊,从未遇见过能够变换行气的兽王,其身属土,可以同发土行和金行冽气,只能变为火宫要术,立即施展五世单法火山术。 以火压金,避免被克。 狡兽似乎毫无章法,坚持几招后再变为土行戾气,很快又迸发出水行气息。 滋! 飞天水息立即将金夕的离宫之火摧灭,强盛而出的厉气刀钻一般刺入他的体内,舌僵,心荡,血沸。 一丝鲜血从嘴角中窜出! 五行被完全压制而生出的残害显露无遗。 温媱能够支撑,冰婉儿却是面色苍白。 金夕急忙令她加大防御,同时也集结更多行气护在体外,索性也随着狡王胡乱地发动招数,不再管什么行气,一股脑砸向兽王。 偶尔被克,偶尔克敌,再无章法可循。 因为,狡兽的五行之变也毫无规律。 正如温媱所言,只有群攻之下才有可能抵制住狡王,因为必有其他行气克住它的招法,哪怕尽是莲气,其中五行亦有强弱之分。 为何称呼为巧合? 很快,金夕得出答案,随着脸色铁青,露出惊恐无比的眼神。 就在人兽搏斗之机,狡王有时停止发出戾气,浑身抖动一下似乎再生出强悍真息。 金夕仔细观摩终于发现端倪,每逢自己发出的行气衍生它的戾气所属时,狡王都会振作一番。 狡王竟然能够吸纳真息! 如果发出的是木宫招数,正遇狡王的五行更换为火,那么金夕发出的行气立即滋养兽王的真息,以此源源不止,戾气再生。 金夕不相信。 不相信狡王如此狡猾却没有制服之道,心中甚至萌生一种为温媱复仇的想法,他想起以往对付各种巨霸无敌的兽王时,最后都是挑战成功。 他再次加大防御,几乎放弃攻击,再一次投入到探查之中。 “金夕?” 温媱诧异呼道,她突然发现金夕失去踪影般穿刺在狡王上方,就像一只飞箭来回折返,完全没入兽王的攻击戾气之中。 冰婉儿当然知道他在干什么,金夕身处五界虚境之时屡制兽王,听闻金夕天花乱坠的讲述后,她点点滴滴都记心中。 只是莞尔一笑。 金夕以真界无人能比的速度平身游荡,多次横穿狡王贴身上空,瞪大眼睛审视它的肌体,每一寸豹纹,每一处鬃毛,力争发现端倪。 什么也没有变化。 但是,它频繁变换的行气戾息仍然在释放。 金夕忽然想起,如此霸道的终极兽王必将引来群攻,众人围剿之下绝不会暴露破绽。 三界葱聋王,需要击打它的双角;四界豪彘王,需要在立刺底端颜色消失之时变群攻为单打;吞噬雷符的嚣兽王,需要唤出低级灵兽降低它的等阶;五界溪边兽,需要在戾气消失后骑跨而攻;终极嚣兽王,需要在出现后坚持住一个时辰不去击打它,并且击败千只以上小嚣兽,普兽开始倒戈攻击兽王;六界白豪王,可以以滴血来降低它的攻击。 所有这一切,必须单独挑战时才能实现。 面对唐伶一般能够吸纳真息的狡王,金夕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混账,”他恼羞成怒,对着狡王大骂,随后唤回屡屡成就兽王逆息的英招,再吼向两个刚刚还引以为荣的女子,“你们退下!” “金夕?” “你!” 二女却以为那句混账是对她们嚎出,口出嗔声,不过还是悻悻脱出战场。 金夕再次展开独战探查! “不败你非金夕!” 他口出狂言,说罢干脆收回武器,变作一股厉风吹凛在狡王上空,尽管兽王的戾息剧烈,不过在极速的穿梭以及放弃攻击之下,金夕所受到的伤害有所降低,得以细致查看有无玄机。 冰婉儿和温媱退出,果然现出端倪! 金夕察看无数次后,终于像豪彘王那样,在狡兽的体肤之上发现变化,它额头上橙黄色的鬃毛中,有着一撮长羽,而这道毛发的颜色在不断变化着。 那是终极兽王对单打独斗勇者的赏赐! 随着颜色之变,作为五行修者的金夕立即觉察出原委,即使程杰在也能窥破其中的瑕疵: 变为黑色时,兽王发动水攻;红色,火攻;青色,木攻;白色,金攻;黄色,土攻。 “哈哈哈!” 金夕震笑一声,猛然退出场外,任凭狡王消失。 他眼下的行气耗费大半,无法再与狡王抗衡,只能休憩恢复,圆满之后再战。 冰婉儿变得极为激动,“你发现功破之法了?” 金夕兴奋之下嘴就变甜:“有你在,任何诡诈也逃不过我的眼睛。” 冰婉儿悦。 温媱不服气,小声嘀咕一句:“还有我呢!” “我帮你打败狡兽王,一个人,”金夕坐卧纳气,“我还要告诉它,是你教我怎么打的,让它知道你不是好惹的!” 温媱本能地奔向金夕,当然是想抱上一抱,她从不避讳冰婉儿,不过发现金夕在恢复行气,只好拐向冰婉儿。 冰婉儿没有拒绝。 不久,金夕像将军一般起身,摇头示意两人再度合击普兽,同时唤出英招,这一次他尽量少发行气,力争一次击败狡王。 两个女子谁也没有发问。 问得过多,一旦金夕失败定会无地自容,弄不好就会迎来一顿臭骂。 不久狡王再次出现。 它仿佛发现自己胜过一回,也似瞧见队伍中有着昔日鱼仙,显得洋洋得意,长舌来回摇晃,短尾摆动不停,厉眸中射出讥笑光芒。 “你们撤!” 金夕令道,随后收回英招灵兽,探身冲刺过去。 “去你爹娘的!” 随后,他发出六界最后总攻的号令。 手中的神兵不见,飞鹰一般俯冲起落,就在腾起之际,旋风之中多出当康神刀射出的黑芒,那意味着狡王额头上立鬃变为黄色,乃土行。 “风雷术!” 木行神刀,双木之气压顶。 狡王身体一低,长长的红舌险些贴近地面。 他完全放弃对普兽的攻击,因为没有那份时间,需要以无比快速的身姿躲避霸烈的戾息,观察鬃毛的颜色,快速更换手中武器。 涿鹿亡魂洞和天镜虚境炼就的速度,终于成全金夕。 天下没有人有如此的快,也没有人敢贴身攻打狡兽王,他就像是空中随风旋转的一道影子,不时地吹至兽王贴身上空,忽又远离而射,随后再次近前。 化蛇神弓,水山术,藐视着红色之火;凿齿神剑,火水术,压制着白色之金;穷奇战戟,泽火术,破除青色之木;他没有土行神兵,遇到那道鬃毛变为黑色之水时,只能以当康神刀泄之,发出的招法则为新修艮宫招术山风术,犀利无比。 空中的武器看上去变换无穷,其实只有四把;狡兽上方飞跃着无数身影,其实只有一人。 狡王舌尖的涎水随着金夕的热汗一同洒在兽山大地,它转动施发戾气的速度越来越慢,昭示着哪道诡秘的毛色变幻在逐渐迟缓。 “汪呜……” 山间传来狡犬不耐烦的吠叫,也许是发现温媱在旁边观瞧,声音中充满的不服和诧异,它想不到鱼美人会出现在这里,也想不到眼前出现个比它还狡诈的小子。 由于激发速度,金夕的行气也在急剧下降,临近五行草双婴的底端,此刻全身所有五官脉器都遭受过狡王的侵袭,他仍在强忍痛楚,决意将犬王踢倒在狡兽山。 “金夕能赢吗?”温媱从未发现过此般景象的金夕,双手颤抖着把持冰婉儿。 “能!”冰婉儿。 ------------ 第三百五十二章 王必须嫁给王 金夕猛地吐出口中蕴含的一簇鲜血,沉声喝道:狡王,你落败的时间到了,是温媱悟出的玄机,去死吧! 山泽术! 他已经不去在乎狡王头顶变色鬃毛的颜色,身下的兽王仿佛听见是温媱参透了玄机,明显呈出逃遁神态,短尾“啪”一声垂落,搭在粗壮的后腿上。 山下起泽风,气冲九霄,无往不灭,这是金夕最猛烈的单法,艮宫第五世,旷世群法以及上层泽宫的及天群法就在狡兽王的肚子中。 金夕瞧见了胜利,又是一道山泽术。 “呜呜……”狡兽王突然跳跃起来,发出不一样的叫声,双眸探向远处的温媱,随后调转身体消失而去。 温媱身体立即抖瑟,脸色变得煞白凄迷。 那是一道呼唤,只有温媱才能听得明白的呼唤。 两人修炼的时间已到,本应率先回归的温媱依旧立在这里,狡兽王的元神由南守界宫潜派男弟子担任. 狡儿立即返回天界,可是他却发现很长时间鱼仙没有归来。 金夕的速度太快,发现狡王已去折身向场外射出,身后簌簌跟随着一颗颗丹药入囊,他依旧舍不得别人先行探查,施尽行气抬手吸来地面上掉落的一干宝贝。 人落,丹药全归。 脚下多出一片宝物。 “哈哈!”他当即忘却与两位惊呆的女子庆贺,转头吐出存留在嘴里的血渍,噗通坐下来开始清点,俨然整个山中就他一个人似的。 温媱喜忧参半,刚要上前发出举动,被冰婉儿拦停,示意不要出声,出声必被训斥。 “山天术!” 金夕旁若无人般吼道。 天上飞山,土金倒转,群攻旷世之法,其势呈出狂压之态。 “哈哈,泽地术!” 他终于拥有金行及天群法,再也不必以火行招数来化解木行,完全可以堂堂正正的克制,泽地一发,如同冽气喷爆,席卷大地之上的木息。 地面上没有黑色神兵,也没有出现气诀秘籍,几把普通武器立即被他抛弃,随即又探向藏宝囊,除去灵石和修行丹,果然有一颗晋阶仙丹。 此丹每界只能服用一次。 “晋阶神丹!” 金夕的眼睛放出贪婪光芒,眼下还没有到终阶,当然舍不得吞用,麻利地纳入藏宝囊,这时才发现身外两个女子惊讶地瞧着,他丝毫没有感到尴尬,而是指指狡兽王逃脱之地: “一个人,哈哈!” 冰婉儿忍俊不禁:“天下怪物没有能难倒你的。” 温媱不在乎也无法施用丹药,她最关心的当然是如何战败狡王,迫不及待说道:“快告诉我,怎么才能打败狡王?” 金夕反问:“你能做到我那般飞快吗?” 温媱摇头。 金夕立即呈现出不屑神态,“那就算了吧,你无法单独战胜它!” 在真界,温媱即使成就金夕的速度,也不是狡王的对手,因为她只谙坎宫招数,长期对垒下去势必耗尽行气而告败,当然,如果狡儿化作人身,潜入昔年的鱼湖,也战不过犀利的文鳐王。 此番击打自然令人振奋,不过金夕没有将方法告知众弟子,因为没有人能够达到他的速度,只身飞入狡王临近的戾气中极度危险,稍有缓慢就可能被狂息吹灭。 程杰几次三番追问,金夕只好如实道出。 后来,程杰也学着金夕的姿势偷偷单挑狡兽王,第一次冲入戾气底端就因为速度太慢被轰出。 依然是险些给弄死。 不过他依旧谁也没告诉。 金夕与冰婉儿开始一边修行一边击打狡兽王,将得来的神兵、秘籍以及晋阶仙丹分发给高阶弟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金夕突然发现,在镜虚之内得来的《八宫虚阵》得以领悟! 通透此阵法需要三千年。 他唏嘘不已,“没想到,在镜虚之内飞升之后又度过两千余年!” 冰婉儿也是深深感慨:“是啊,人言底飞不能,的确如此,若是在真界之内,恐怕一个人永远也无法成就底飞,我们确需感谢金姑。” 镜虚内提供着无尽的极品丹药,若是在真界,想都不敢想。 金夕从未修炼八宫虚阵中的逆虚阵法,而是单独锤炼正虚之阵。 在发动五行八宫阵后,瞬间将所有阳行卦象向中央太极之位偏移,依据移动的距离决定被压制之人困入正虚之内的时间,一道卦爻之位便成就一倍正虚。 最多为十位。 也就是十数正虚,阵法消失之际,毫无真气的被困者落入茫茫虚境,求出不能,求死不得,外界一年,虚境内便度过十载。 金夕没有将阵法玄奥告诉任何人,也丝毫不知阵法有何用处。 如果已经将对方击打到毫无真气之身,大可击破其莲结或者五行草,灭其于无形,又何须困之? 在西域潜伏式的存留几年后,金夕终于抵至四十三阶底关,再晋升一阶,便为六境君槃圆满,他却不再焦急,因有底飞相衬,此时的修为堪比一般人物的满修,同时在确认所有鱼湖中均已无鱼的情形之下,心中还存留着恐惧,索性任其自然。 却不知,鱼就在身边。 由于修为停滞,他便留在自己的睡房中静静等候,如有意念萌动,便吞下启脉丹试探,无奈之下便取出《五行秘要》观摩,已经翻看无数遍,可是其中绝未记载无丹也可以晋升。 字字句句,六境以上的第三关必要迭劫丹。 此时,温媱又发病症,急匆匆冲入房间,金夕见她气脉迷离,忙将她拥入怀抱。 稍许,温媱恢复,却再一次停留在金夕怀中,不敢抬头侧脸瞧着那本秘籍低声发问:“再过几年,你的修为将满,到那个时候如果必需迭劫丹的话,怎么办?” “等死!” 金夕开口即答。 温媱又问:“如果湖中鱼王现身,却需要将她杀死才能获得迭劫丹……” “杀了它!” 金夕毫不犹豫。 温媱立即住嘴,不过脸色吓得苍白。 门开,大嘴程杰迈着大步大大咧咧进入房中,“嗯?你,你们?这是……”嘴似吞人般撑大,小眼睛几乎瞪裂,惊愕地嘶出声音。 由于以往两人都是在狡兽山完成这个任务,程杰从未瞧见过,立即上前将温媱扯开,以教训的口气喝道:“混账,竟敢勾引金夕!” 金夕也呵斥:“关你甚事!” 程杰再度惊讶,立即以互相勾引的眼神扫射二人,最终还是不敢反驳金夕,又将仇视的目光定在温媱脸上,“你想干什么?难道也想嫁给金夕?” “对呀!”温媱丝毫不退步。 “啊?”程杰立即拿起手指头一个个掰弄计算,直到用起另一只手看来也没有捋顺清楚,猛地抬头怒向温媱,“休想!” 金夕见程杰脸色发紫,定是因为关心冰婉儿动了真格的,遂低下一些音调解释,“并非你想的那样,温媱身有顽疾,必须以此方法疗治。” 程杰猛摇三次头,绝不相信天下还有这么诱人而又无法痊愈的疾病,刚要张开臂膀试探,终于忆起往事的样子,那次在北域木屋,温媱曾经来回拥抱他和刘冷,最后摇头道出不行,稍稍吞下口水,再言: “若是如此,绝不可出现他念!” 他转身刚要迈出房门,猛地折身再次扑倒温媱身前,将温媱吓一跳,程杰阴阴说道:“如此这般,你的脸都没红,是不是你们已经?” 腾! 温媱脸红。 唰! 程杰脸绿,那种红他当然在宁甜甜的脸上见过,抬起头就要质问一番,忽见金夕的脸色很是难看,灰溜溜逃出。 “我要嫁给你,哪怕一日!”温媱转向金夕坚定地说道。 金夕不知内情,冷嗤一声,没有回音。 “你要做真界之王,哪怕一日!”温媱依然坚定。 “为什么!”金夕屡屡听见温媱口中称王的语气,厉声反问。 “因为王必须嫁给王!” “你是什么王?” 温媱一愣,瞬即答道:“我心中之王!” 真界之王? 金夕的确没有想过,可是与御龙九天比起来,究竟孰轻孰重? 最终他冲着温媱坦诚摇头,必须依照董父之托,完成御龙九天,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阻挡! 瞬间,修为毫无征兆地冲破阶底! 敲开四十四阶之门! 金夕立刻收回训斥温媱的想法,淡淡说道,“痴癫,”他当然不知道温媱乃是天界鱼王,真界文鳐王,眼下鱼美人,更不会理解此刻温媱的痛楚,终究是将她再次列为疯癫未愈,“你还是尽快想起寻到我做什么吧!” 说罢再也不去理会。 温媱脸色几番变化,欲言又止,最终也是闭口不言。 程杰把持不住,急速奔到冰婉儿房间,立即说道:“我打算将那个温媱驱逐出去!” 冰婉儿一惊,“为什么?” “她,”程杰嘴角不断挑动,“她想要勾引金夕!” 冰婉儿扑哧一笑,倒像是反过来安慰程杰般,道:“你是不是发现他们拥抱在一起?” “是啊!” “温媱的确有恙,无法离开金夕,以后你会明白的。” 程杰完全被战败,明显对眼前状况不服气,嘴中再放质疑,“我瞧着他们,好像……” “不要再说了,”冰婉儿制止住程杰,意味深长地问道,“如果有一个女子,普天之下只有依靠你的拥抱才能生存,你会怎么办?” “娶了她!” 程杰义正言辞,忽然发现不妥,败阵而逃。 他仍然不死心,咧着大嘴怒气冲冲奔到刘冷身旁,刚刚提到温媱的名字便被驱赶出来,一介大掌门,立在庭院中粗粗喘气,弄不清四周的原委,不禁暗呼宁甜甜的名字。 ------------ 第三百五十三章 毛发悚然 金夕与冰婉儿再次升阶,开始六界最后一阶的修炼,两人同时服下早已准备好的晋阶仙丹,修为立即增长半阶。 “太好了!”金夕意犹未尽。 冰婉儿也是花容颜开,“那就速速升至八境,到那时的八级晋阶仙丹能够直升一阶呢。” 金夕流放出兴奋的眼神,不过很快便黯淡下来,眼下该是寻打六界五色仙丹合炼迭劫丹的时候了,还有半阶就达迭劫之关,此劫为天劫,自然要比易丹境的人劫、元化境的地劫要难出许多。 如果无丹不破,那将是真正的劫难。 “有什么不妥吗?”冰婉儿发现金夕脸色不对。 金夕已经迫在眉睫,无法不言,“几年前,我发现真界之内的鱼湖中已经无鱼!” “什么?!”冰婉儿震惊失色,“五行秘要是金姑所赠,当然不会有错,凡是气根不全者必用迭劫丹才能破关,这可如何是好?” 她只读过一次五行秘要,不过早已字字在心,毕竟那关乎着金夕的修行。 冰婉儿的话如同冷水浇灌在金夕头顶,彻底击灭他的幻想,就在与温媱鱼湖生事之后,他发现体脉大胜从前,一直企盼着不必用迭劫丹便可破境。 金夕苦笑而言:“若无他法,只有破灭,好在没有别人像我这般,否则定是天难。” 唐伶一族汲取他人气根,将很多意欲修行者拒之门外,唯有金夕迈入五行之修,直到后来发迹方才成立五行派,那个时候其他气根不全者早已远离修行,再后来他将空戎派肃清,所以真界之内除去金夕应当没有气根不全之人。 “不会的,天生金夕,必有方法!”冰婉儿异常自信。 金夕倒是希望如此,不过还是沉言:“如果我无法登升,你一定要帮我杀掉唐伶!” 冰婉儿微微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愁楚,因为唐伶是唐士远的父亲,此贼当杀,可是当真败在眼前,金夕面对的是挚友之父,他定当无尽懊恼。 她始终惧怕着那一天的到来。 “也许,天神能帮到你!” 冰婉儿立即转变话题,将希望寄托于天神之身。 刘冷得知两人已达四十四阶,坚决不允许他们再去打怪,一味提供修行仙丹支撑修行。 几年后两人同时抵达阶末,冰婉儿在服用数次启脉丹后,成功晋升四十五阶,完成六境分神之修,抵达七境大乘,可以登入七重真界。 大乘,无量而运载,真气浩瀚,莲结趋于饱满。 金夕当然是阻在迭劫之关,几颗启脉丹试探下去,木行修为脉关没有触动,不但如此,启脉丹丝毫没有调集起行气冲击脉关。 因而充分证实冰婉儿说的对,无迭劫丹无法晋升。 一行人全部陷入恐慌,除了温媱。 “这可咋办,”程杰的表情比丢失宁甜甜还恐怖,仔细琢磨着字句,防止道出不堪入耳之语挨骂,紧盯金夕和冰婉儿,“你们早早来到六界,为什么没有提前查探,早点打鱼怪存下些丹药。” 最终将诅咒化为埋怨。 冰婉儿脸颊着实泛出愧色,“谁也没有料到鱼湖之中为何突然失去鱼怪踪影。” 刘冷眉头紧皱,棱角分明的面庞几乎扭曲,“马上去试试天神吧!”他的嘴唇现出紫色,如果得不到迭劫丹,无疑宣布御龙九天彻底失败,堪比杀他。 大家见金夕毫无表情,一齐看向他。 他只是淡淡言道:“不要抱什么希望,李佐与如愿将军曾言天神关乎传界城,我想绝不会与迭劫丹有关。” 程杰突然将目光转向一言不发的温媱,不怀好意说道,“听说六界鱼湖中是文鳐鱼,而你恰恰叫温媱,弄不好是你冲撞了哪门子邪气,弄得湖中鱼消吧?” “是又怎样!” 温媱毫不客气,她当然晓得程杰在无事生非。 “杀了你!”程杰怒。 温媱鄙夷,“就凭你?” 程杰目前的修为刚刚四十一阶,绝然不是温媱的对手。 众人无计可施,只好盼望着奇迹到来。 金夕没有晋升到王劫之修,五行草也无法生出第三婴,不敢去招惹天神,又是苦苦守候两年,丝毫没有奇迹发生。 随着众人的低迷,温媱成为真界女子的意愿不断受到冲击,她见金夕惶惶不可终日,也逐渐晦暗下来,再也发不出以往的笑容,随之而来的就是相拥而生的时间不再确定,有时两三日便要金夕拥抱一次。 金夕越发害怕。 程杰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在发现其中端倪后嗤之以鼻,“我是越瞧越不对头,就算是以此治疗顽症,如果以后日日都需要搂搂抱抱,甚至时时刻刻都分不开,那,你们俩怎么办?” 言下之意,总不能整日搂在怀中吧。 温媱此次丝毫不再发火,身体微微颤抖不知所措,既惭愧又恐惧地看向一众。 金夕狠呆呆瞪向程杰。 只有温媱心里明白,随着感念到所寻之人正是金夕,她的任务早就应当结束,如今却仍在苦苦支撑着,期盼着延迟一日便是一日。 她已经舍不得真界,舍不得金夕,舍不得冰婉儿,甚至连不断刻薄挖苦的程杰,她都舍不得。 冰婉儿也是面露不安之色,虽然言不中听,可这是事实,无法根治温媱的病症,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便婉言相劝:“金夕,还是去试探一番天神吧。” 对她来讲,这是最后的希望,否则绝不答应五行草未晋阶就去迎战恐怖的天神。 无奈之下,金夕于九界2229年初秋赶赴昆仑山,挑战六界天神。 当然,身边必须带着温媱,她随时都有可能失去生息;初此之外,他没有允许任何人跟随,冰婉儿不耽搁唤出天神,但是不允许参入战斗;其他人更是不能出现,否则天神都不出,他不想让别人瞧见败阵的狼狈。 因为温媱存在也能唤出灵兽,所以应该不会阻碍天神出现。 两人少有言语,一同迈入秋日的昆仑谷中。 “你在看什么?”金夕发现温媱左右环顾。 温媱凄凄一笑,认真答道,“真界昆仑的盛秋如此美妙,风和日丽,遍夜金黄,风华无尽,怎么瞧都瞧不够。” “那好办,以后我每年秋日都带你来看!”金夕才没心思谈论风花雪月。 “当真?”温媱呈现出无尽的向往,抬头吐香,“不许反悔!” 金夕象征性点头,稍稍拥抱她一刻以免打怪中耽搁时间,随后将她推开,“我要挑战天神了,你在一旁等候。” “我……我也帮你打!”温媱的表情急剧变化着。 “没有人能帮得上我!” 金夕立即飞身向前数丈,亮出天神符抖瑟出音。 铮铮! 铜符微鸣,喻示着六界天神之战开始。 “嗖嗖!” 此次天神的出现没有以往的地动山摇,眼际之处现出一道白影,如同弹丸一般向金夕这边射来,速度奇快地跳跃在山谷之中,尽管没有嘶嚎和震荡,所经之地的野兽纷纷哀叫逃离,临近的几只虎豹竟然被活生生吓死。 恐怖! 金夕毛发悚然,未等辨明模样,那天神已经临至攻击区域。 噗噗! 天神摆动长臂投出物件一般掷向金夕,顿时空气中发出瑟瑟声鸣,仿佛有无数石块瓦砾卷动燥气之风扑面而至。 闪! 金夕急忙避开浓烈的戾息地带,结果仍有几道气息刺中肌肤,肝胆筋三脉随即发生震荡,耳中也是嗡嗡震鸣。 此怪属金。 借着夺身之际,方才发现天神模样,犹如一只巨大的猕猴,四肢修长灵活,如同刺绣一般刻有道道花纹,浑身点缀着淳白如雪的绒毛,额头宽厚而突出,生就一对人一样的眼睛。 始终紧盯金夕。 刷! 凿齿神剑出,云凤飘荡。 火水术! 金夕猛扬神剑,施发浓烈火水之息,冲着天神激荡过去,两行均已飞升,大地似在沸腾,吸引空中水火气息压向天神。 呼! 眼前的天神冲天而起,箭矢般避开金夕和云凤的攻击,上空中折身一转,再次投掷出无数气息,长天散花般刺向金夕。 “举父!” 远处的温媱惊异吼道。 金夕这是才从慌乱中清醒过来,立即旋转身体斜飞躲避气道,降低一些攻击提高速度,争取能够击中天神。 举父是最善于投掷的天神,飞跃速度无与伦比,攻击之气虽然不是极为霸烈,却也是异常迅捷,当年黄帝之时天下有逆兽夔牛,力大无比,皮肉巨厚,多次侵害人间,黄帝屡派将士镇压而失败,最后潜派举父前往。 在与夔牛的厮杀中,举父依靠绝伦的速度跳跃于四周,逆兽厚重的攻击无法命中,却闪避不开举父的投掷之攻,战斗持续整整一日,夔牛被击败;黄帝一怒之下将其杀死,剥其皮而成战鼓,以兽槌击打,响声震荡五百里,直至升天时,黄帝才将夔牛唤醒,带至天界。 “我来帮你!” 温媱发现金夕的攻击屡屡发空,同时也是数次被举父的戾气击中,颤抖着呼喝一声,飞身冲入战场。 “滚开!” 金夕怒吼,因为没有人能够与他一起击打天神,冰婉儿曾经要帮衬,结果两人同时被天神暴发的狂击轰出场外,何况是身染病症的温媱。 不过,接下来金夕猛地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光天化日。 ------------ 第三百五十四章 乱空 谁说温媱没有金夕那般速度! 她在空中仿佛化作一条游游刃自如的人鱼,双腿合并在一起前后拂动,柔腰宛如风中细柳,左臂直伸探向前方,右掌不断抨击水山术。 翻滚中,臀翘,胸膨。 金夕几乎傻眼,连续数道戾气击荡在身上方才清醒,急忙窜飞起来,与温媱一起迎战天神举父。 她为何能够击打天神? 伴随着无尽的疑问,金夕再次侧目观瞧,更是惊得不轻,温媱仿佛能够预测举父跃向哪里一般,对方的长影刚起飞跳,她的行气便贯穿长空而发,屡次袭中举父。 坎宫招法泄泻金行,举父也是受到不大不小的攻击。 “吼吼!” 举父极为茫然的样子嘶声出喉,双目狠狠瞪向来者。 金夕见云凤的火息无法命中举父,只好将它唤回,摆动凿齿神剑再次追寻举父的足迹,由于温媱的攻击奏效,天神的速度稍稍缓下一些,他得以喘息。 凭借最高的速度施发行气,终于能够偶尔击中举父。 “哈哈……噗!” 金夕咧嘴大笑,稍有懈怠之下,刚刚笑道一半的声音被一道戾气阻停,如同石块般的戾气狠狠地击中他的嘴,顿时舌麻唇涩,紧忙住口,仿佛天神在反唇相讥狠狠打他。 怒气生! 他再次集中精神,在空中化作飞箭,挥展凿齿神剑与天神竞比疾速。 长长的白影似急飘的飞云,不时地扭动长臂甩出道道厉气,青衣剑客紧咬牙关,伴随着黑色剑芒在空中画出稍现即逝的黑影,点缀其中的是袅袅红装,如鱼如蛇,追逐闪避着举父的行踪。 昆仑山不见三者的具体模样,但闻得天神呼呼嘶叫和一对男女急喘偶喝,以及偶尔爆发出气息相撞的崩裂声音和被击中的哀呼。 金夕终于发现,此次没有温媱的帮衬,不可能击中天神。 举父的速度比他还快! 相持两刻,金夕发觉行气已经耗去近半,举父的跳跃攻击的速度虽然有所下降,可是戾气丝毫不见减弱,温媱的动作也随着迟缓下来。 明显暴露出缺憾和不足,没有升就七境,五行草没有晋升,草婴中的行气似乎无法与举父抗衡。 忽然,举父骤停! 他再次显现出猕猴模样,身体微微收缩翻滚数次落在不远处的树干上,后足紧蹲,两只前臂探向胸前,十指拿捏在一起直勾勾瞪着眼前两位空中飘飞的男女。 “想跑?”金夕下意识地讥道,折身刺穿过去,手中黑剑再发火水术。 温媱见状焦急呼道:“不要去!” 她张手去抓金夕没有成功,只好骤然落地,紧紧捂住双耳。 金夕也意识到天神绝不是逃跑,不过绝不会放过这等好机会。 眼见剑锋吐出水火行气,撕裂长空般地吞向静坐不动的举父,俨然这一次攻击会全然击中毫无反抗的天神,嘴角呈出偷笑。 这只是瞬间的停顿! 举父突动,佝偻的双臂向怀中摆动,巨大的双掌忽然合在一起。 “通……” 犹如天鼓被凿破,天神身外猛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裂响,整个昆仑山摇摇晃晃,震荡不止,立即传出山石塌陷声音,随着鼓音开散出浓烈的气息,不及眨眼之功便荡向金夕,涡流怒滚,无视天地,轻易吞没金夕施发的行气,在金夕的胸前崩裂。 “啊!” 金夕被隆隆鼓音震得六神无主,那声响强过鼓神发出的鼓音无数倍,未等身体停止颤抖,史无前例的戾气狂潮席卷而至,将全部行气压制在体内,瞬间身体变成龙卷风中的枯叶一般,远飞而去。 举父一仰头,做出嘲笑状,勾手抓挠后脑几次,悠然消逝。 噗通! 金夕数丈外落地,浑身瘫软,无法行气。 落败。 温媱飞速飘来,发觉金夕并无大碍,略带幸灾乐祸般笑道:“喊你不要上去,却是一意孤行,你瞧……” “闭嘴!” 金夕厉喝。 他隐约意识到,举父此般的震荡和攻击,未达七境难以抵抗,可是眼下尚未晋阶圆满,五行草依旧停留在二婴之阶,绝不可能战胜天神。 “你为何能够迎战天神?”金夕诧异问道。 温媱比他还诧异,“难道以前没有人能够帮你打吗?”她发现金夕气呼呼盯着,毫无回答之意,歪头稍稍思考尔后,“我也不知道!” 她的确不知。 天神只能与持有天神符的龙者金夕发生战斗,一旦有他人参加立即狂暴,将攻击者轰出场外,当然耆童除外,如果不带个女子,金夕非得被折磨半死不可。 其实,温媱并非真界之身,而是天界鱼仙,真界鱼美人,在天神眼中并非攻击者。 一只灵宠而已。 金夕开始打坐恢复,琢磨破敌之法。 许久,还是转头问向温媱:“举父为何突然爆发如此强烈的攻击?”他分明听见欲要追杀之际,树下的温媱出声阻止。 温媱略有所思,“举父曾经击败过夔牛,后来驾驭牛皮制成的战鼓,声扬数百里,恐怕是那时便吸纳了鼓动之声;不过,在天界之内,若是他在蟠树上休憩,除了天帝,绝没有人敢唤他下来,否则定会引得大发雷霆。” 泼猴! 金夕心中揣摩,随后愤怒瞪向举父离开的树干,既然不能打搅天神休憩,那就让它端坐树枝之上,待下落之后再打,遂再看温媱以命令的口吻道: “与我再打一次!” 温媱虽然点着头,不过脸色却渐渐苍白起来,红唇微有颤抖,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鱼王斗天神,乃天之大忌。 金夕行气恢复如初,毫不犹豫再探天神符。 这次他没有唤出云凤,而是手持凿齿神剑与温媱并肩立在一起。 嗖嗖! 举父再来。 霎时,昆仑谷又一次荡生狂风戾气,两道人影飞梭在空中,极尽速度躲避着天神举父投出的戾气,瞧准时机发动行气攻击。 黑芒白痕,青影红弧。 不断散发的气息将周围荼毒为荒土,失去所有生息,举父嘶嘶吼叫着,开始挥动双臂投掷冽气,空气中发出滋滋鸣叫,偶尔掺杂着金夕被击中的惨呼。 “小心,离举父远些!” 温媱发现金夕屡被击中,在奔波中发来劝告,她始终与天神保持着一定距离,而且越发准确地攻打到要害部位,令举父防不胜防。 也许,怪王之间也是心有灵犀。 金夕见自己的伤害不及温媱,索性听她相劝,身体稍稍一滞留与天神拉开距离,尽量错后温媱半个身子,只有瞧准举父跳跃的去向时才发出行气攻击。 “吼!” 举父再度焦躁,似是没想到真界之内还有这般快速之人,更是没有想到,远在鱼湖中的文鳐王也加入到其内,将空气当做湖水肆意游动飞梭。 嘭嘭! 天神连续遭到几次打击,躯体稍缓之下发出剧烈戾息,嗖一声再次跃上枝头,气呼呼俯视着飞天之影。 唰唰! 金夕凝气折身避开狂气,探手拿住温媱,两人落于地面。 “守着它!” 金夕瞪圆眼睛举头盯着举父,既不能脱开攻击区域,防止它远离而去,又不能上去攻击,否则势必被天鼓重音和无尚戾气击退。 “嗯!”温媱急喘着,索性将脑袋靠在金夕肩头,她不惧怕死亡,只怕离开金夕。 举父是一刻也不停歇,四肢来回摆动,身子弯曲着左右摇晃,一对褐色眼睛滴溜溜乱转,始终瞄着金夕。 一刻过去。 天神依旧在那里晃来晃去煞是悠闲。 金夕逐渐放松警惕,眼睛始终盯着举父,开口对温媱问道,“若是它永远不下来怎么办?” “格格,”温媱轻快发笑,“那我就永远这样靠着你,永远永远。” “休想!”金夕见她也没办法,怒向举父。 举父却似懒洋洋一般,臀部下屈蹲坐在树干上,长臂远伸轻轻摇动起树枝,身子便徐徐摇晃起来,双目似合似睁,像是马上就要睡去。 僵持一阵子,金夕也觉得有些好笑,从没经历过与怪物这般对峙。 转念之间,忽见举父的长臂猛地由树干上脱离,射箭般甩动下来,“不好!”金夕急忙御气加身,不由自主转身抱住温媱。 嘭! 巨大的气流在金夕后背发出闷响,昭示着举父偷袭成功,金夕口中“扑”一声吐出鲜血,两人的身体拔地而起,也像飞箭一样射向远方。 “吱吱!” 天神举父竟然发出讥笑声,又是远跳数次而消失。 再一次落败! 金夕遭到重创,脏腑撕裂般涌动,肝胆几乎破碎一般,随着闷哼声音跌落远处,手中仍然不忘紧搂着温媱。 温媱忙起身为金夕施发行气疗伤,发现五行草安然无事,微微吁出一口气,“你方才是在救我吗?” 金夕不吭声。 “笨!”温媱学着金夕的口气,“你不知道我不怕死吗?”可是,刚刚说完,她的脸色突变,一种比死亡还恐惧的神色闪过面颊。 金夕冷漠答道,“知道了,以后再也不用管你。” “不!”温媱当即反对。 两人将天色已晚,只好休息下来,次日清晨,再一次唤出天神。 “狠狠打它!” 金夕愤怒至极,虽然暴跳如雷形状张扬,可是已经预感到狼狈的失败。 ------------ 第三百五十五章 救赎之丹 博弈一段时间后,举父又是跃上高枝停卧,历经过以往的教训,金夕这一次不敢大意,直勾勾盯着攻击区域内的天神一动不动,不过体外始终环绕着行气,防止举父再次趁人不备发动偷袭。 “不战也败!” 金夕忽然泄气说道,眼下情形很明显,上去必然会被一招击败,在下面要时刻耗费着行气,防备举父发招,可是天神在枝头却是怡然自得,若无其事,根本用不着消耗内气,而一段时间过去自然恢复如初,他恶向温媱令道: “击倒树木!” 温媱立刻反对:“只能等着他,若是击打高木,他还会疯暴!” 僵持。 “嘶嘶!” 许久,举父轻嗤一声,似乎发现金夕始终处于敌对状态,也像恢复过来,折身再跳,再一次向金夕与温媱发出投掷戾气。 “杀!” 金夕怒吼,随着举父的身影冲击过去,施发火水术攻击白影。 温媱如影随形,也是腾空挪移,摆动起优美身姿飞在半空之中,忽然她悟出道理般说道: “金夕,不要再打了,举父在消耗你的行气,在气场内不要离开,躲开攻击防御住就是!” 金夕无比惊异,无奈之下只好从命,好在温媱是不死之身。 举父似乎听懂温媱的用意,口中“呜呜”两声。 他昔年激战夔牛,就是采取消耗战术,如今身负绝技,更是游刃有余。 激战中,金夕惭愧万分。 温媱,成为他独一无二的战宠,只要主人在气场中,战斗就会持续。 她有着不灭的行气,举父跃入树枝中修养,温媱也一样恢复真息,金夕只要消耗一定行气护御就好,从而大大延长了相持时间。 两次,三次,五次,一直用尽整日的时间熬过九次。 金夕眼见行气即将枯竭,探出天神符,投向举父。 铮铮声后,天神摇晃数次再一次蹿上树干,四肢紧紧勾住粗枝“嗖”转动一周身体,意犹未尽的模样忽然跃下来戳在地面。 金夕忙仗气再举凿齿神剑。 天神没有继续发动攻击,缩起脖颈打量着金夕。 “看什么看,与你再耗下十日也无妨!” 金夕冷喝一声,显然是在吹嘘,他体内的行气接近草婴之末,一旦五行草失去行气,丹气微乎其微,极难再来一轮攻战。 蓦地! 举父瞪目转向温媱。 “嘤!” 温媱吓一跳,因为天神从未正眼观瞧过她,忙向后退步,仿佛会被扯走的样子。 天神抬手抓挠着腮部,甚至揪起数根毫毛自己窥视一番,好像在认真琢磨着战局,究竟该不该算作金夕胜出。 只要拥有足够深厚的真气,抵住天神九次攻击,防止住它停留期间的偷袭,抵抗住最后一次的戾气袭击,战斗即告胜利,天神符抹去了举父最后一轮冲杀。 除非金夕修至七境,再开五行草婴,将行气纳满,才有可能与之抗衡。 “嗤嗤!” 举父似乎参透玄机,微微跳跃两下后足,突然转身奔去。 宣告金夕胜利! “啊?” 温媱惊叫。 金夕发现前方出现一只灵兽,六七尺长,雄壮挺拔,苍劲的牛身棱角清晰,层次分明,浑身灰白颜色,唯一不同的是此牛无角,双目暴睁,看上去不很友善,鼻孔突突呼动白气,很快地面上便出现一道凹坑。 正是夔牛,金行灵兽! 金夕未等入囊便连续投去数颗六阶金行灵石,将夔牛提升一阶升就六阶,随后方才收入其中。 紧接着,偷盗一般扑至举父方才停留之地,发现那里静静卧着一颗青果。 非直接吞服丹药,不会自动入囊。 他狠呆呆捏起,不再去顾及是什么仙丹,投入藏宝囊中。 “哈哈哈!” 金夕无比激动,他已经意识到,那颗丹药关乎甚大,可是第一次觉得他人帮衬的美感,压抑下心间崩裂般的狂跳,不想再去辨别仙丹是什么,猛地将温媱抄抱起来,一边放声大笑一边冲上云天,以此庆祝和感谢。 这是第一次没有先行探药,而是怀抱美人飞来窜去。 怀中,温媱也发出清脆笑声。 不过,她埋下的脸颊却淌出泪水,真正的泪水,酸涩的泪水。 她知道,距离必须离开的日子不远了。 金夕趾高气扬回归程天门。 一行人立即将他围在中间,冰婉儿当然瞧得出他的胜利,忍不住花容悦色,连声祝贺,又将温媱把持过来,得知有她帮忙才战胜天神,又是安抚一番。 “是什么丹药?” 程杰呈现出少有的贪恋之色,翕张大嘴等待着金夕的答案。 “还没有看!” 金夕故作神态答道。 众人皆愣,从没见过金夕这般矜持,哪怕身外腥风血雨,只要有宝物掉落也是浑然忘我,不顾一切探取观摩。 “你……” 程杰觉得匪夷所思,惺惺起小眼睛瞄向温媱,那眼神充满着淫邪的质疑,俨然是在逼问温媱,若是引得金夕不去观探仙丹,一定有着不可告人而又极为刺激的事情发生,那当然是温媱做了些什么,勾引金夕生出事端。 温媱也是出乎意料地没有驳斥,脸色阴晴不定。 “程杰!”金夕厉声打断程杰的胡思乱想,随后摸出天神掉落的仙丹,依旧是青色,周围点缀着两颗白点,似是人的瞳孔凝滞着众人。 魔族丹册! 金夕的双手有些颤抖,知道丹药名属即将揭晓,由于有着李佐和独孤如愿的告诫甚是紧张,众人也是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那张破旧的兽皮。 手指顺着一颗颗丹药图形滑下去,猛地停止一模一样的青丹之处。 “啊!” 金夕惊呼出声,狂奋之余体内窜出行气,座下的木椅“哗啦”一声破碎,他急忙闪身边侧,指着图册言不成句: “不可能,这不可能!” 一向处事不惊的金夕也是惊凛愕然。 几人纷纷瞧去,那颗丹药旁边赫然注释着:留界母丹。 冰婉儿第一个醒悟过来,颤声说道,“不错,就是留界母丹!” 刘冷露出难得一见的笑脸,直至露出红白的牙龈;程杰始终没有从石破天惊中清醒,眼巴巴盯着单册,仿佛睡过去一般。 温媱没有关心什么丹药,只是直勾勾审视着金夕,一动不动。 留界母丹,就像魔族结丹母丹一样,是一种滋生子丹的仙丹,方法却不是合炼,而是任意投入一种怪物之王的口中得以成就,随后整个真界的怪物都会开始随机掉落留界丹。 留界丹则是对于真界的救赎! 它拥有着同化气场的效能,使得服用者的气场与外界平衡不遭破坏。 因此,凡是升入三界之人服用此丹以后,每年可以在传界城之内多停留三日,而且留界丹不限次数,任意服用,驻留的时日可以累加;同时,三四界之内无法登升的修者,完全可以利用留界丹永远停在本界或者传界城。 如果拥有一百二十颗留界丹,就可以在二界传界城停上一年。 真界之内,再无自行灭亡。 “骗子!” 程杰如梦方醒,不知是在指责金夕还是天神,或者是图册,他抬起手挥动一圈,见众人依旧沉浸在喜悦之中,又悻悻落下手,嘀咕一句: “若是有此好事,岂不是宝丹!” 不刻,金夕的脸色由欢喜变为沉肃。 冰婉儿当即瞧出端倪,柔声安慰,“你放心,夫人那里一定会有其他办法。”柔夫人没有二境修为,完全依靠两次寿数仙丹留在传界城,所以无法登入三界再返回,所以留界丹对于她毫无作用。 “走!” 是日,金夕不做停歇,直接赶往鸓鸟谷,因为这里的鸓鸟最弱,只要怪王就可,他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实现母丹演化。 五人同时开始攻打。 弟子们瞠目结舌,谁也没想到掌门会同满境双女、高修刘冷和金夕同攻鸓鸟,那是彻底的碾压,很快鸓鸟王出现。 美丽而洁净。 “吱──” 鹊王发出一声嘶鸣,似乎不相信眼前的阵容。 同一刻,金夕似乎振翅而飞,黑影一闪奔至鹊王身前,毫不迟疑地将留界母丹投入鹊王喉咙。 “咕咕!” 雷鸟王仿佛知道那是什么,猛一仰脖吞入母丹。 就在这时,由二界至八界之内的所有怪物包括普通怪物开始掉落留界丹,几率极少,与普通怪物一样,怪王也并非必定掉落,均是几百只掉落一粒。 淳白色,香气扑鼻。 只是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丹药,谁也不敢轻易服用。 真界哗然,从来没有过掉落异种仙丹的传说,根据颜色只知道并非修行所用,具体何种功用不得而知。 很快,金夕便集满五颗。 “去传界城!”他立即说道。 冰婉儿微微皱眉,“此去定会暴露身份。” 金夕顾不了那么多,正色说道:“此丹可以挽留住所有的商客,防止再有寿限将至之人死亡,真界由此恢复正常,同时,”她瞥一眼冰婉儿,“从此以后,真界之内夫妻诞生的孩儿可以由父母在二界调教,也许,这也弥补了凡界传界阵灭失的缺憾。” 冰婉儿的脸色红得不能再红,可是那一切梦想不知能否实现。 只要服下留界丹,商人依旧;父母也可以长期留在二界教导子女,成就二境之后抵往三界,免去分离之痛,担忧之苦。 “走,走!”程杰兴致勃勃。 他第一个消失在六界传界城。 ------------ 第三百五十六章 富翁 金夕一行终于不顾风况的探查,光明正大赶往传界城,涌入柔居。 与此同时,不断更换的况天弟子突然发现金夕回归传界城,立即禀报风况,他兴奋得如获至宝一般,马上将六界传界阵守护起来。 只要金夕现身,立杀不饶。 “娘!” 久违的声音呼起,金夕阔别数十年之后再现柔夫人面前。 温媱身居六界鱼湖之王,可以进入五界以下真界,顺利抵达柔居,她的到来理所当然地引起仇丁媚的警觉。 因为她太美,美得不像人。 “你,你是?” 仇丁媚直愣愣发问,她知道温媱的存在,此话当然另有他意。 温媱含笑,“你就是仇丁媚吧,等等!”她的目光停留在金夕与柔夫人脸上,细致地观察着,品味着,感觉着人间母子之情。 似乎无数年未曾有过。 很快,温媱的喉头一动,那是垂涎之水,她即刻上前将金夕拉开,生硬地出口,“夫……人!”不管对方愿不愿意俯身贴过去,紧紧搂住柔夫人。 夫人从智莹的口中早已晓得有一个女人在金夕身边,既然能够随同冰婉儿前来,绝非恶女,低声问道,“你就是温媱吧?” “是啊!”温媱一愣,刚要松开手臂又俯低过去,“你怎么知道?” 仇丁媚立即没好气地答道:“我娘当然知道!” 温媱才不在乎那些,也是随着仇丁媚低低呼道:“娘!” “你!” 仇丁媚厉色。 除了她没有人表现出异样的表情,谁都在认为温媱的神志还存在着瑕疵。 这时,程杰方才气喘吁吁跑回,刚刚进入大厅便抖出百余颗留界丹,咧动大嘴招呼道,“哈哈哈,你们瞧,你们瞧,你们猜什么价格,一颗修行丹,”他直笑得眼角出水,不断颤抖着身子,“这里统统是一颗换一颗,还没有人知道是什么,要不是急着来见夫人,我非把……” 骤停。 他发现除了自己没有人发笑,全部是冷凄凄盯着他,赶忙垂下头,不过脸色仍然被后悔霸占,后悔没有把传界城所有的留界丹收购回来。 “你不做商人,太可惜了!”金夕道。 谁都知道此丹之珍贵,不过谁也没想到程杰借机先捞上一笔。 “那是,那是!”程杰仍是直直瞧着那堆白色留界丹,如果此丹果然为单册所言,他立即成为富翁。 柔夫人发现不明丹药,急忙拿起一颗闻嗅,随着微微摇头,她也不知道此药何用。 金夕心底骤然下沉。 得知金夕亲自试探昭示天下,所有人摇头不准。 身居高界之人在传界城内停留超过三日,气场立即被同化,失去全部真气,无法再进入高层界别,也绝无提升的可能,从此只能等候三千至最高九千年的寿命殆尽,风化而去。 金夕更是不满,趁人不备捏出留界丹便吞用下去,沉声说道:“我相信两位将军之言,也相信魔族丹册!” 他决意在传界城度过九日。 程杰高呼:“绝不可以,要试让我来,你还有更大的事情,万一超过……” “住口!” 这次吼叫的是刘冷,他知道没有人能够劝通金夕,当然不允许程杰九言八准的大嘴再出揣测之语。 “也好,”冰婉儿也是深知无法阻拦金夕,脸色无比紧张,“是我们封闭了凡界传界阵,天下传言也是如此,就让金夕来证明这一切,可以挽回我们的不利局面。” “你们马上回去,”金夕苦笑说道,“想必此刻六界传界阵已被风况封锁,九日后在那里等我,如果情势危急,可以求助北域仙姑掌门。” 冰婉儿清雅而笑,“我不会回去,”随后转向刘冷和程杰,“你们速速赶回查探虚实,若是那里兴师动众,你们即刻派人赶来告知,我们……” 她没有接着说,而是看向木桌上一大堆留界丹。 几人明白,只要有此丹,此丹确属留界丹,就可以长期与风况耗下去,直至他们疏松或者程天派高手如云。 最兴奋的当然是仇丁媚,有了留界丹,金夕想什么时间回来探母就什么时间回来,她受益良多。 不过,听闻温媱也要留下来,生出不满。 好在金夕与她刚刚拥抱过,若是赶上此时搂在一起,她不再次疯掉才怪。 刘冷和程杰回返,金夕立即唤来萧弘。 巨惊开始! 萧弘有着满二界的弟子,闻听此事更是喜不自胜,立即发动全部弟子在传界城广散消息,向所有真界传递留界丹的信息。 同时宣布,两日后金夕将出现在传界城,众目睽睽之下服用留界丹停留六日,然后进入四重真界,以证明此丹之效。 之所以选择四界,是为防止六界被杀;还有,金夕想借此机会引来至友空心,虽然是恶贼唐伶之子,可是心中仍是挂念,离别之后始终无缘相见,哪怕远远看上一眼就好。 只要能够升入高界,就足以证实真气依旧存在,留界丹实属其名。 真界彻底轰动! 一夜之间,留界丹全然不见,被商人或者打出之人藏匿下来,等候着金夕的以身相鉴。 金夕再服用一颗,抵足六日;冰婉儿则连用两颗,温媱却是皱紧眉头吞下,事实上她根本不需要丹药,即使没有修为,也可以任意游走六重以下真界,当然是想在传界城呆多久就多久,除非自己的时日已到。 金夕与四个女人开始欢喜而又提心吊胆的三日相处。 柔夫人的脸上笑开花,金夕与仇丁媚声声唤着娘,冰婉儿和温媱很显然都离不开金夕,天下哪个娘亲都希望这等场面出现。 直至金夕道出温媱的境遇,阐明心智有些不妥,仇丁媚方才放弃对温媱的敌意。 其乐也融融,其心也揪揪。 又两日过后,金夕三人终于步出柔居,在萧弘带领弟子的守护下来到传界城广场。 霍! 金夕震惊无比,这远比当年董墓之外意欲争夺四方尊时聚集的人数多,黑压压不见尽头,凡是能够驻足之地就有落脚之人。 人山人海。 很多没有用完每年三日的弟子都是如期赶来。 他们要瞧一瞧手中的白丸究竟是否具有留界的功效,尤其是商人们,早已将金夕停留的高台围得水泄不通,不但关乎着他们自身的生意,最重要的是,日后传界城的人将会越来越多,娶妻嫁人生子,样样不误。 “轰!” 金夕独自上台,台下沸腾如海。 萧弘立即率领弟子守住冰婉儿和温媱,将高台团团围护。 因为台下弟子没人敢多做停留,见证金夕上台后立即返回,随后再有其他人赶来,人们只留下一日时间齐聚传界城,那就是六日之后。 只要金夕超过三日,仍然能够登入四界,留界丹,神丹! 人来人去,熙攘不断。 这是真界之内史无前例的盛会,见证奇迹的团聚,人们无不仰慕台上的金夕,哪怕是心怀不善之人,也期盼着他能够如愿以偿。 留界丹生效,真界格局就会再度稳定。 “人们都说是这个人将凡界传界阵关闭的!”“不管那个,真要是他能够证实留界丹管用,比打开凡界传界阵还好。”“长得倒是蛮英俊的……”“那就将你的女儿嫁给他啊!”“这等人物哪能瞧得上小女。”“我要……”“滚你娘的!” 议论和调侃从无停歇。 人们不再关心传界阵,那毕竟是身后之人,眼下却是关乎每一个人,因为传界阵能够带来安宁和幸福。 最迫切希望成功的是萧弘,由于二重真界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再者有金夕的嘱托,他一直没有登升三境的意愿,如此下来,手中的弟子便开始发挥作用,因为他掌控着整个传界城。 自此,天下无人不知萧弘,无人不惧萧弘。 无欲成就他的大业。 两日。 三日。 第四日,人群中爆发各种声音,绝大多数是恐惧,万一此丹无效,金夕必定丧去全部真气,不过在城内无法窥探,只有到野外查看。 金夕也是流下冷汗,脸色煞白。 魔族丹册是数千年以前的记录,万一此刻生误,身下御龙九天即告失败。 这时,冰婉儿忽然唤来萧弘,她瞧着金夕的样子心中难忍,立即决定先行试探一番,万一生变也好做出决策,在万分恐惧之中,她引领一干弟子秘密来到传界阵。 眼前,那六道光柱依然存在,最后一条第七境已经开放。 可不知能否再次踏进去,她也已赶来七日。 “万一无法进入怎么办?”温媱小声问道。 冰婉儿淡淡笑道:“那便留在这里守护着金夕,到老……”如果无法迈入昔日通道,终有老去一天。 “那我呢?”温媱。 冰婉儿没有犹豫,手拉温媱,“如果你的病症没有痊愈,如果你愿意留下,金夕和我当然答应,一起到老。” 温媱鼻子一动流下泪水,那是何等的向往,哪怕成为普通人留存下来,就已是无尽的贪念。 冰婉儿抹去温媱泪滴,宛然一笑示意前行。 两人同时抬起脚,见证真界大格局是否安然的脚步缓缓迈下,递向第二道光柱之中。 ------------ 第三百五十七章 鱼美人的大限 ------------ 第三百五十八章 击溃 况天派中有很多弟子是五界之内升来,曾经经历过白鸾崩巢,发现是冰婉儿,不自觉向后退步,有人口中呼出她的名字。 风况眼睛一挑,这个名字他也有记忆。 在凡界作为风拓族首领之时,他侵夺冰历族过程中杀死冰历族首,当时逃跑的就有族长的妻子和女儿,那个女子便叫冰婉儿,后来听闻是金夕与冰历族郡主剿灭了风拓族,自然是这个冰婉儿,于是狠呆呆喝道: “杀!” 黄土地上卷驰而来几名弟子,都是满修之辈。 而在风况的眼中,这三人只有冰婉儿是满阶,当然用不上他亲自出手。 莲风与行风空中乍起,率先奔向立在最前面的冰婉儿,气道之中没有丝毫容让,势必要将冰婉儿击杀于无形。 “完了!”人群中一个弟子忽然吐口。 紧接着有人闭上眼睛,不忍心瞧见冰婉儿被摧灭的一幕,他们都曾受恩于她,即使没有那等情分,秋风中俏立的娇女如此死去也是极为可惜。 人影纷纷前扑。 斩妖杖忽然扬起,弯曲的杖身发出一声悲鸣,随即荡出一屏莲气。 寒天道然! 长天铺路,滚动寒风,上空似有万道禅师吟诵出声,呢喃不止,愤怒之下的黑杖终于爆发六界之内最为强大的冲击。 瑟! 气如海奔,力如天降。 霎时两道气场在中央相遇,仿佛两位积压千万年愤怒而未曾相见的仇敌偶然撞见,惊愣须臾瞬间爆发。 气场稍有凝滞,突然迸裂。 咔! 崩塌之处仿佛远古混沌突然开窍,一道波及心脉的厉响震破苍穹,周围的空气立即被抽离,所有人感到气滞不行,脚下不稳。 “啊” 空中传出一声惨呼,尽管那名弟子也是满阶,不过稍稍偷懒之下只是降五之修,可是对方是底飞之修,莲气不慎敲中他的慵懒,口中喷出鲜血。 蹬蹬蹬! 一干弟子被震落退,连续倒退开去,纷纷惊愣哑然,谁也没有想到到数名满阶弟子竟然没有将一名女子杀于场内。 冰婉儿也受到剧烈冲击,好在对方气场临近之时金夕出手,扬出一道行气冲解掉残余真气。 她倒飞而落,雪白的玉臂不断颤抖。 “温媱,立在这里别动!” 金夕放开温媱,眼睛瞪向风况,右手一摆探出穷奇神戟,长柄黑光缭绕,在明丽的秋日下显得格外乍眼,随着行气注入,战戟之外的黑芒开始旋转,每走一步都留下尾痕。 他瞧见远方不断涌来况天派弟子,情势危在旦夕,索性屏足行气杀向贼王。 弟子们发来惊呼。 有的是因为发现穷奇战戟在金夕手中,此物乃神兵;有人这才注意旁边红衣女子,竟然毫无修为,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更有者,被金夕那种杀人的气势所震撼,因为他根本没有满修。 “弟弟们,”风况仰天微呼,“兄长这就帮你们报仇!” 风况在宣布着金夕的死期,风世死于董父古墓,风訾被金夕和冰婉儿斩杀,如今两名元凶终于落入手中,他忽然眯眼瞧向温媱,似乎红色更能引人兴奋,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无论如何没有修为能够进入六重真界也存有诡秘,而风拓族人的体内中始终流淌着诡秘的血液,立即高声令道: “将金夕和冰婉儿碎尸万段!” 那种贪婪和淫邪再现,就像当初布阵击垮白鸾王,逼迫鸾儿现身一般。 金夕没有等待对方出手,猛发行气腾身而起,“恶贼!”他没有对攻眼前弟子,而是猛地折身直扑风况。 极快的转变令众弟子一惊,发出去的气场扑空。 山泽术! 战戟猛落,仿佛万钧石峰下压射出百万载的泽气,伴随着黑色光痕在空中折出一条弯线,箭矢般刺向风况。 “哼哼!” 风况鄙夷至极,放眼六界天下哪有未能满修之人便敢擅自攻来,当然是自寻死路,亲手杀死金夕的快感令他腮部抽动,嘴角轻咧。 呼! 风况微微撤步,轻描淡写抬手爆发莲气,似乎预料金夕断然经受不住此招打击,立即飞身扑向温媱。 他要将温媱束缚! 随后,参与攻击的弟子同时攻向金夕。 “金夕小心后面!” 冰婉儿发现数人张牙舞爪袭向金夕,挥动斩妖杖扑向金夕身后,施发莲气阻挡再次扑荡而来的浓烈气场。 轰! 金夕的行气与风况发出的莲气相遇,飘荡起震耳的啸叫,周围如同地裂一般。 冲向温媱的风况惊愣,绝未想到眼前的金夕和冰婉儿能有如此厉害。 金夕知道久耗下去必行要败在风况一众的手中,瞧见风况杀向温媱,浑然不去理会背后涌来的冽气,随着折动身体,再次扑向风况。 保护温媱! 他的速度快于风况。 “畜生!” 金夕吼道,再次凝结行气向风况推去,只要能杀死他,就有可能活着进入六界,否则,一定会丧命传界阵。 风况狠狠瞪着眼睛,“何来如此诡异!”他不相信金夕还能够活在眼前,可那身子却是真的,急怒之下探出撕天刀,加足气力劈斩过去。 簌! 长气撕天,裂痕累累。 “金夕” 冰婉儿的莲气击散数道袭向金夕的厉气,但是仍有部分气道倾斜而去,她瞧见金夕此刻完全不顾其他,杀红眼般全力对付风况,不禁焦急呼出。 通! 侧袭而来的真气扑荡在金夕的身体上,顿时冲散体脉中的行气,发出去的力道已经不足以压制风况。 “啊!” 温媱惊呼。 噗! 风况的莲气终于刺破金夕的气场,重重击打他的胸膛,行气被碾压分裂,穴脉震荡不堪,狂涌的血液倒转逆流,从口中喷出一束鲜血。 冰婉儿发现金夕遭袭,口中惨呼一声,刚要奔向金夕,又被众弟子牵制,气场再度震撼起来。 风况发出阴凄凄的笑声,“桀桀,”他缓缓抬起撕天刀,“竟敢毁我风拓,坏我炼丹!”说着,一股莲气再发。 金夕强压体脉的痛楚,不敢再迎面对抗,调集全部行气护在体外,“温媱,快跑!”他已经没有能力保护温媱,只想拖住敌手令温媱逃离。 可是,此时的况天弟子已经纷纷临近。 “不!”温媱坚决应道。 风况的脸上忽然闪出一种可怕的表情,双眼紧紧迷在一起,嘴角向两侧瞥去,撕天刀刀锋向边侧偏去,对准了温媱,他要金夕也尝尝身边人生不如死的滋味。 呼! 一道莲气刺出。 对于一个毫无修为的女子,遭到此等莲气的打击,势必肝肠寸断,气脉崩离。 “温媱!” 金夕突然发现风况向温媱发出偷袭,立即倒退折身向温媱飞窜,用身体抵住对方发来的莲气。 “怎么那么快?”无缘参战的弟子们惊讶望着金夕的来回折腾。 “不但是快,他们的修为好像都特别高,你看冰婉儿,一人就能对抗好几个人!”“马上就要抵不住了!”“还有那个金夕,明明没有满阶,竟然挺住掌门的攻击” “他们不会是底飞吧?” “放屁,整个天下谁能够底飞,我看啊,是他们吃了什么特别的仙丹!” 风况也没想到金夕这么快,竟然阻住对温媱的袭击,恼羞成怒之下再发重气。 呼! 势必要将金夕击溃。 金夕经受重创,无能还手,可是温媱就在身后,又无法避开,“啊!”他怒吼一声,挥起穷奇战戟迎风而上,哪怕有一丝行气打中对方,他也要让风况尝尝底飞五行之气的厉害。 他知道,眼下已经不再是势均力敌。 在其余弟子偷袭之下,他的各个脉关都已受到损伤。 浓烈的莲气轻易拨开金夕的气场,锤石击帛般扫荡在他的前胸,他几乎听见骨骼破裂的声响,顿觉身体不归属自己,随之而来的就是全部穴脉封闭,行气丝毫施发不得,嘴中开始不断酿出血渍。 彻底的落败! 噗通,他折落在温媱脚下。 尽管如此,他还是拼命仰起头冲着温媱发出歉意的目光。 “金夕” 温媱扑倒下来用身体护住金夕,眼泪扑簌而下。 无奈大限已到,体内毫无修为。 风况一步步向两人走去,“该死的金夕,去地府向我的弟弟赔罪吧,哈哈!”他再次举起撕天刀,狠狠对准金夕的莲结之处。 冰婉儿发现恶变,挥去全部莲气,震怒之下狂风骤起,昏天黑地,随后窜向金夕身边,“风况,你若敢杀金夕,整个真界将以你为敌!” 她也无能为力抵住眼前战局,可是此言属实。 “哼,”风况见胜局已定,鄙夷嗤道,“杀掉金夕,本掌门不惧其他!” “去你”金夕动弹不得,依靠最后力气想要骂他一句,不过随后的字再也道不出,软绵绵倒在温媱怀中。 冰婉儿再也不去理会恶人,急忙探手下去为金夕纳气阻住逆流血液,封闭损伤血脉。只要莲结不被击毁,能够得到修养,很快就会恢复,可是眼前的局势令她万念俱灰,不禁荡出滴滴清泪。 “金夕,”她仍旧呼着,“你不会有事的。” 金夕已经完全昏厥。 (天津) ------------ 第三百五十九章 九十九滴血 呼呼呼! 数条人影从远方刺来,越过毫无防备的众弟子,砰砰落在冰婉儿身边。 况天派弟子大乱。 “谁!” 风况猛扬撕天刀,对准冲来的几人,这时才发现眼前竟然立着北域道姑,立即将剑锋低下,又鄙夷查看一番旁边两个修为不满的家伙,当然是刘冷和程杰,风况再向道姑气势汹汹说道: “北域掌门,我况天派与北域向来没有瓜葛,也看在贵门皆是女子之辈,多处礼让,为何今日前来捣乱。” 北域道姑脸色一沉。 “闭嘴!”程杰没等道姑开口,便学着金夕口气喝道,他的大嘴夸张似的咧开,大过天下所有人,一般这种情况下对方都会闭嘴,“想害金夕,那要先过老子这一关。” 刚说完,他觉得不太对劲,稍稍向北域道姑这边靠了靠。 刘冷在北域诉说端倪,金夕的所作所为终于打动道姑,决意带领弟子赶来与风况抗衡,要金夕得以顺利回归。 没想到,温媱的突变导致他们提前出现。 “风掌门,”道姑侧目探一眼金夕的体势,又关切地瞄一眼冰婉儿,对风况说道,“无论此人与你有什么过节,今日我也必须带走,因为冰婉儿乃是我的弟子,而这个男子是我亲自为她指配的夫君!” 一语出,四方惊。 天下人皆知,北域道姑视北域所有弟子为自己女儿一般,那末,葬送她女儿的幸福,当娘的绝然不允许。 “那是,那是!”程杰不住点头。 刘冷不开口,始终仇视着风况。 风况环顾四周,自己带来与闻讯赶来的弟子只有百余人,可是北域道姑却引来数百弟子。 尽数女色。 尤其是闻听掌门指婚一事更是趾高气扬,因为很多人都想有意中男子。 眼下加上匪夷所思愤怒不堪的冰婉儿,况天派绝得不到好果子。 “道姑,”风况眼睛一眨,撇着身边传界阵说道,“金夕你可以带走,不过作为中原之派,”他又将眼睛转向俯低哭泣的温媱,“这个女子诡秘异常,你也瞧得出,她毫无修为却出现在六界,我一定要将她带回详加盘查,如若无恙自会释放。” 风况不得不暂时放弃金夕,只要身在六界,绝不可能逃脱他的掌控。 “混账!”冰婉儿满面是泪,忽然起身瞪向风况,“你这个恶贼,这个女子也是北域弟子,而且她也是金夕的妻子,要打她的注意,休想!” 刘冷从未见过冰婉儿如此愤怒,脚下刚要有动作,又咬牙退回。 此时如果发生争战,势必是死伤无数。 “走!”北域道姑没有等风况再发话,转头示意冰婉儿。 风况眼角剧烈跳动,双腮高高隆起,无奈眼前人数寡少,只好眼睁睁瞧着弟子架持金夕离去,两位女子也是跟随而走。 “风况,”刘冷直呼其名,冷酷地盯着他,“金夕得丹而救赎真界,你若是再难为他,我程天派和北域绝不会袖手旁观!” 程杰这时才发觉自己才是大掌门,叉手拿腰,瞪圆小眼睛唬道,“我告诉你,本掌门也是北域的门婿,”他神采奕奕地巡视一圈,结果没有发现宁甜甜,更是来足尽头,“北域弟子宁甜甜的……她的……人!” 到底,他没敢说出夫君二字,因为金夕还没有答应。 道姑稍稍偏头,厉眼瞧向他的大嘴。 簌! 关闭。 风况咬牙启齿,从嘴缝中挤出一个字:走! 他悻悻带领一众弟子离开,不过很快以扩建门派为由,在传界阵附近建起分舵,增派众多满修弟子看护起传界阵,同时将高手调至周围分舵,只要有金夕的动静便倾巢而出,绝不会再让金夕依靠人多势众逃脱。 北域道姑回避不了冰婉儿是弟子的事实,同时念在刘冷和程杰的大业,将北域领地向西域延伸,高修弟子也倾向西疆之地,时刻准备阻挡风况的反扑。 六界硝烟弥漫,一触即发。 最为得意的自然是东域佐天派,佐涅左右逢源,既不与西北两地发生冲突,又屡屡迁就溜须风况,反倒成为安然祥和的门派,无数弟子蜂拥而去。 他的势力进一步壮大。 谁也不晓得,他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金夕一行急匆匆返回西域,弟子们将他安置在睡榻内等候康复,冰婉儿刚要冲进去安抚,却被温媱拦住。 四目相对,双双落泪。 ───凡界东部雉山郡,一座低矮的山脉内,正在发生激烈的角斗。 五六个人手持武器疾速奔往山中,边逃边打,身后紧跟着一队骑兵,各个身着明光甲,把拿各色兵刃,驾驭战驹追赶前方逃客。 “杀死逆贼,赏!” 为首的将领不断吆喝,高举长斧猛踢胯下黑驹。 时下,雉山遇到灾害百姓饥荒,几个人冲入官府,不由分说杀死仓储之兵,硬是将满仓的粮食发放给村民,追查数日,官兵终于发现罪首,立即予以捉拿。 一名兵勇临近,高举手中长刀便砍向最后的刺客。 “小心!” 逃跑的人中传出女子声音,示意落后的人。 ───温媱提起冰婉儿的手臂,尽量做出淡然的样子,“谢谢你婉儿,竟然将我许配给金夕,”她抬手将冰婉儿眼角的泪水擦去,“金夕会无事的,你放心。” 冰婉儿点头。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生出一种感念,只要金夕无恙,娶尽天下女子他也心甘情愿。 “我现在才知道,你是普天下最幸福的女子,”温媱不禁贴身搂住冰婉儿,眼睛一闭,落下一串长泪,“无论将来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金夕。” “你?”冰婉儿感觉到温媱话头不对,轻声发问。 温媱脱开冰婉儿,当面擦干眼泪,做出笑嘻嘻模样,“被你感动的,”随后一本正经说道,“你在外面守候,我有话要对金夕说。” 程杰瞧见温媱独自入屋,一百个不放心,刚要起步,被刘冷的干咳声音震住。 冰婉儿伫立房外,等候着温媱。 ───官兵手起刀落。 男子提步前冲避开身后的刀风,顺势翻滚在地,将手中的短剑投掷出去,“扑哧”没入兵勇的前心。 尸体当即滑落马下。 几个人对山中形势很熟悉,很快钻入一条小径,此路马匹已经无法跟进。 “下马!” 将领侧身跃下,不将几名逆反之人斩杀,他无法向朝廷交代,抬手招呼着数十兵勇杀进小路,沿着逃遁身影追寻而入。 此前几人与官兵发生过角斗,这时的步伐迟缓下来,再者兵士们均是骑马追杀,刚刚落马奔驰,气力上也占尽先机,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温媱小心翼翼走到金夕身边,先是从头到脚仔细观摩一番,似要永远记住他的样子,哪怕是一根发丝,然后靠近金夕坐下来,捧起他的双手。 未言,泪再流。 “金夕,我真的要走了,”她一字一句陈述,脸颊苍白,红唇也渐渐失去光泽,恢复到淡淡的原色,“其实,我并不是疯癫,而是鱼湖中的文鳐王,你的文鳐王,千万不要怪罪我骗你;还有,就在鱼湖中的那一刻,我就应该离开……” 凡界传界阵关闭,鱼湖散气,文鳐王化作鱼美人进入长安城,她自称温媱,任务就是寻到所寻之人,赠送迭劫丹,告知水符去向,之后要立即返回天界。 “后来在鱼湖中,我才发现所要寻找的人正是你,”她喃喃自语,那时她将一切交付给金夕,“可是,我好想做人,做一个真正的女人,你的女人;每一次与你拥抱获得生息,是我最大的幸福,只是如今,这一切都已经结束。” 她不但尽失修为,而且再也无法依靠金夕获得血液的欢腾,体脉正在衰弱。 金夕恍惚中听到温媱的声音,手指不由得一动。 温媱低下头,讪笑,“我知道,因为私念故意拖延回归时间,而且又与你一同击打天神举父,迟早都要受到天谴,可是,我一点都不后悔。” 说着,她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刀刃。 轻轻地向腕结处割去! 温媱的脸上丝毫没有伤痛,反倒泛动出得意而自豪的光芒,她将手臂抬到金夕耳边,“瞧,这就是你的迭劫丹!” 一滴鲜血落下。 刚刚抵达床榻,血液立即变幻,成为一颗迭劫丹。 文鳐王的血液不用再去获得五色仙丹合炼,每一滴都是金夕梦寐以求的迭劫丹,她离开真界的最后任务,就是获知寻觅之人后,滴出血液赠送迭劫丹。 一滴,两滴……床榻上开始不断出现迭劫丹。 十滴,五十滴,一直滑落九十九滴血,金夕耳边堆积起九十九颗迭劫丹,温媱的手臂自动复原。 金夕的身体没有痊愈,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切,意念却开始挣扎,无奈动弹不得。 温媱赠完仙丹,脸部现出惊恐表情。 她知道,马上就要飞离。 身子徐徐压低,又怕弄疼金夕,微微依靠在金夕身侧,将面部与金夕相贴,“不要记起我,就当做一阵风吧,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成为真界之王……” 温媱的艰难地开启双唇,不断颤抖着移向金夕。 她要在最后一刻,抹去金夕记忆中所有关于她的影子,一丝不留! ------------ 第三百六十章 魂飞 金夕意念狂吼,不要离开! 他已经晓得温媱的一切,也知道身边出现迭劫丹,那是温媱的滴滴鲜血。 只是,他体脉不支无能为力。 “金夕,我真的舍不得,”温媱的香唇再一次临近,几乎贴在金夕的嘴边,“舍不得你,舍不得冰婉儿,还有刘冷和程杰,哪怕是宁甜甜,甚至还有那个恶魔风况,舍不得这里的一切,我,我爱你!” 金夕施发出全部力量,可是换来的只是牙齿磕碰在一起,发出切齿声响。 ───山脉内,几个义士渐渐迟缓。 随着两侧树木的疏落,身体全部呈现出来。 “哼!”首领冷嗤一声,“还想跑?休想,来人,射箭!” 小路两侧已是悬崖,无路可走。 官兵搭箭,毫不犹豫松开一只只手,簌簌,数十条箭镞呼啸着奔去,几个男子立即将女子推向身后,挥舞手中武器剥落箭矢。 又是一遭黑影,飞箭不断刺来。 几个人腿部开始中箭,可是无人发出哀呼声音,宁死也不吭一声。 “住手!”女子突然大喊一声冲到众人前面,挥动长剑打落飞箭,立即扔掉武器,冲着官兵吼道,“我是这次起事的首领,任你们杀戮,放过其他人!” 说着,突然起步向官兵行走,后面的人刚要冲上,她厉喝一声:“你们敢?退后!” 几个男子粗喘气息,只好停在原地。 “杀了她!” 首领喝道。 一名士兵喜出望外,飞速跑向女子,抬起手中利剑向女子胸膛刺去。 扑哧! 剑锋直挺挺刺入女子心脏,一寸,三寸,很显然刺中了心脉,后面传出几个男子的哀呼声。 ───温媱似乎感觉到金夕在痛苦地挣扎,双手轻柔地捧住他的脸庞。 “好了,这就好了!” 她的双唇缓缓压下,紧紧贴住金夕的嘴,将文鳐王的气息呼出,那是她只能施用一次的法术,就是抹掉自己在对方脑海中的全部记忆。 只要金夕的记忆中没有温媱,醒来之后就不再痛苦。 温媱眼睛闭在一起,一滴眼泪打在金夕的眼帘。 随着相吻,温媱身体发生变化,红缎渐渐消失,化作周周红白相间的纹线映入她的躯体,下身最后一次恢复到鳐鱼的神态。 消失! 就在身体逐渐消失的瞬间,温媱道出最后的声音,那是要留在金夕记忆中的声音,不能够用文鳐王之吻抹去的声音,意在让金夕在恍惚中记下: 金夕,水符就在冰洞内! 为实现私欲,擅自延误停留真界的时日,甚至与真界人士共同搏打天神,温媱被再一次惩罚,惩罚她再一次遭受同样的折磨。 魂飞,折转。 天界没有收留,飞快地被打入凡界。 似是早已安排好,为她寻到一位生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即将死去的女子。 只是没有丝毫记忆! 那位女子,正是雉山郡被刺杀的义士…… ───山岗突然起风,吹起刚刚枯落的黄叶,飞飞摇摇,数片抽打在那位首领脸上。 他的兴奋立即被抽醒,抬手指向女子身后的人,“将他们一同杀掉,一个不留!” 女子刚要倒下,身体一颤忽然睁开眼睛! 她的确与温媱长得分毫不差,白皙而紧凑的脸颊,深邃而充满灵气的双眸,身材优美,只是刚烈的气质没有那般勾人,双唇也不是红丹一色,而是温媱去世前淡淡的原色。 “啊!”士兵张大嘴。 手中的长剑分明已经刺入心脏,可是硬生生被眼前女子给捏了出来! 嘭! 女子抬手,士兵的身体冲天而飞,她惊愣地瞧着自己的手臂,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三步两步杀入敌阵,就在敌兵刚刚吼出“杀”的同时,地面上噗噗跌落尸体。 风停。 尸体群落中唯独剩下首领一人。 “你?你!” 首领似乎来不及对手下的群死而惊讶,抬起手指向女子的前胸,因为那道伤口正在由大变小,刚刚还能瞧见的血肉缓缓合在一起。 女子也是吓一跳,落下的长剑再次抬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这种事决不能传扬出去!” 就在想饶恕首领的那一刻,女子改变了主意,挺剑将首领刺杀! 几个男子形色各异地蹒跚而来,更是惊得不轻,一位年长男子问道:“贞儿,这是怎么回事?你的伤无大碍吧?” 女子,名陈硕贞。 她果断摇头,“我也不晓得,就在方才险些被杀瞬间,体内仿佛增生无尽的气力,这伤,”她低头看去,只有衣衫破裂之处,伤口微乎其微,“无甚要害!” 众人相互对望,无法释疑,其中一人忽声道:“莫非硕贞具备仙力?许是天界仙子下凡吧?” 陈硕贞言道:“哪里有!” 若说仙力,无有;若说无有,可温媱的魂魄在她体内,致使其重生,从此力大无穷。 “接下来怎么办?” 有人问道。 陈硕贞扫一眼地上的尸首,似是心有余悸,思忖后突然说道: “官府定会肆意搜寻我们,以后大家要分散开来,既然反抗朝廷,我们便反抗到底;我需要休养一段时间,还是事先说好的,去长安感业寺削发为尼,在那里等候大家消息;你们暗暗网罗天下志士,收集兵器,招收兵马,待到时机成熟,我们直捣长安!” 几人又是一惊,起初之意只为救助百姓,从没想到过反叛天下,可是闻听陈硕贞的言语,纷纷应道: “是!” 长安,早已是大唐朝都。 陈硕贞秘密赶往长安,立即步入感业寺为尼,一边查探长安城的军机,一边等候着时机到来。 ───六重真界西域程天派内。 程杰左等右等,里面也没有动静,走到冰婉儿身边低声说道:“还是进去瞧瞧吧,我总恐惧着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但凡从他大嘴中道出的猜测,坏的往往都能成真。 冰婉儿也是娇颜微凛,里面毫无声响,毕竟金夕仍在昏迷中,只好发出声音:“温媱,我们进去了?” 没有答音。 “温……” 未等冰婉儿再次喊完,程杰嘭一声推开木门,径直冲闯进去,万一温媱对金夕做出点什么,哪还了得,刚刚登入殿厅,他嘴中连续呼出“啊啊”声音。 其状无比恐怖。 冰婉儿和刘冷听到杀猪般的嘶叫,先后冲入金夕的睡房。 目瞪口呆。 金夕好生生卧在睡榻上,呼吸逐渐平稳,可是温媱却踪影全无! 刘冷与程杰未见过这等事情,可是冰婉儿却经历过鸾儿的升天,她立即意识到不妙,旋转着身体疾呼: “温媱,温媱!” 不详之念油然而生。 冰婉儿紧紧捂住面庞,一幕幕诡秘情景再现,酷似疯癫。 可是,那一切如果发生在鸾儿的身上,就不是疯癫,而是另有其因。 “谁……是……温媱?” 一道声音令木厅内再次布满无比的惊悚,三人齐刷刷盯看过去,因为那声音来自金夕。 “金夕!” 冰婉儿跄踉奔至睡榻前,发现他已经恢复神智,接下来很快就会恢复体脉,可是这句话几乎令她魂飞魄散,极其小心地盯着金夕眼睛,唯恐她再来一句:你是谁? “婉儿!” 金夕苦笑抬手。 冰婉儿不知是喜是忧,忙迎手握过去,临近耳际,“啊?”她又发出惊呼,眼前摆放着一堆丹药,有数十颗。 正是迭劫丹! 金夕也发现这层端倪,脸色立即大振,嘴角咧开,“哈哈哈,迭劫丹,迭劫丹,这是从哪里弄来的,啊?”忽然发现冰婉儿面色煞白,心里也极为不安,低声再问,“刚才你们好像说温媱的名字,是谁?” “哈哈,”程杰蹦跳起来,“又一个疯……不不,我们在谈论一个疯女子,与你无关,与你无关,此人早在二界,后来不知去向。” 金夕微微点头,在他的意识中,毫无温媱的迹象,一点都没有;可是,听到这个名字又感觉心酸不已,体内行气猛然萌动。 程杰见他再次瞄向迭劫丹,呼一下子冲到近前,捏起一颗连同启脉丹一起塞入金夕的嘴里。 也许是温媱刚刚滴下的血液,也许是因为那份不安,也许是来自对风况的仇恨,也许是等候的时间太长,不管怎样,第一颗迭劫丹下肚,底关梗阻大开。 迭劫破。 君槃之境的最后劫数,天劫结束! 以温媱遭到天谴为代价,金夕的修为抵达王劫,只待五行草再育出一婴,充满行气后自可登入七界。 “哈哈!”金夕稍稍试探,浑身骨骼痊愈,体脉如初,噌一下从床榻上滚翻下来,喜色盎然,忽然发现众人依旧惊愣,立即沉脸,“怎么,不相信吗?” “哈!”刘冷挤出难看的笑容,随即停止。 冰婉儿啼笑皆非,谁也不敢对他说出温媱的事情,只好不住点头,艰难释放出笑容。 “嗯?”金夕这才意识到迭劫丹的来路,冷言看向冰婉儿。 六界鱼湖中早已无鱼,可这一堆货真价实的迭劫丹就摆放在眼前,刘冷和程杰只是以为温媱赠送,其后莫名失踪;可是,冰婉儿却窥破端倪,这绝非早就存在于温媱手中,否则她一定早早拿出,联想到鸾儿,她猜测出大致,一定是温媱利用生命换来迭劫丹。 想到这里,她黯然神伤。 程杰左右摇摆几下,小眼睛一转,笑哈哈畅谈起来,“金夕,说起来你得感谢我,若不是我,你永远都得留在六界等……留在六界活着!” ------------ 第三百六十一章 你的选择是谁 金夕猛然转身,瞪着程杰速速道出缘由。 他苦寻十数年也没有结果,鱼怪悄然消失,哪里能弄来迭劫丹? “是这样,”程杰侃侃而谈,“自打你说出鱼湖中已经无鱼,我便派手下日夜不停守在鱼湖,查看到底有没有什么诡秘,你猜怎么着?” 刘冷刚听到这里,摆摆手示意你们聊,随后头也不回迈出木屋。 冰婉儿只好低下头,哭笑不得。 程杰见刘冷要走,刚要伸手扯回来满足一下自己,又悻悻缩回手臂。 “发生了什么事!”金夕几乎是呵斥。 程杰吞下一口唾沫,“原来,每隔数十年那些鱼怪还会重返一次,就在前几天,鱼湖重现文鳐王,我立即带领弟子疯狂夺取仙丹,最后炼就好了,就悄悄给你送来,当然是想让你刚刚清醒便得到惊喜啊!” 一番谎话,一头汗水。 “好!”金夕信以为真,立即以夸赞的眼神看向程杰,“以后要多多留意,七境与八境之末还需要迭劫丹,我怕这些不够。” “啊?”程杰大慌。 冰婉儿立即示意他不要再说,冲着金夕点点头,“程杰当然会照办,不过我相信这些迭劫丹已经足够。” 金夕六境满阶,木行飞升结束,体内荡漾着三种飞升行气,施发出的至尚招术更为霸烈,开始酝酿五行草晋升,力争早日育出第三婴。 五行草晋升堪比渡劫,哪有那般容易。 一段时日过去,体内丹草毫无反应,可是风况见金夕没有动作,心中按捺不得,他不敢带领弟子大规模侵扰,因为北域弟子也在西域外,一旦触发战争,他手中的力量不一定有两派加起来多,便开始屡屡骚扰西域,试图以此方法激怒程天派引出金夕,借机实现复仇。 刘冷却是暗自一忍再忍,不敢通会金夕。 最终,风况亲自赶往东域,意图得到佐天派的协助,这样就完全可以抗衡西北两派。 他得来的消息却是:佐掌门一时兴起,服用大量留界丹赶往传界城游玩,好像在那里娶了夫人,一时半刻无法回来。 风况只好暗暗压制,等候佐涅的影子。 佐涅的确在传界城内,不过他没有心思娶老婆,也没有心思游玩,而是在这里布控着门派内事宜,他的面前立着心腹李素,是佐天派的副掌门。 此人人高马大,很是威风。 “掌门,”李素禀道,“风况多次派人到东域请掌门会见,而且也亲自抵达,若是这样拖下去,一旦被他发现……” 佐涅抬手打断手下,立起看上去很是瘦小的身子,迷起很不相称的大眼,这时却不再哈哈大笑,而是阴阴说道: “风况虽然人多势众,不过屡屡欺负西北两域,早已被程杰和北域道姑视为仇敌;再者,他的手下很多人都得到过刘冷、程杰和冰婉儿的帮助,人心极为不稳,他,不会成就六界之王!” “掌门?”李素悟出什么,瞧见自己的身子高高在上,忙向后退步,佝偻起身体。 “因为数年来风况的牵制,我与西北两域毫无交情,一旦遭到风况发难,他们不可能帮助我,所以,要在风况难为我们之前,引发他们的战火!” 李素拍手称快。 佐涅再次爆发出哈哈大笑,仿佛以后发生的事情与他毫无关联。 几日过后,在李素的秘密布置下,西域边疆发生惨事。 金夕等人得到禀告急速赶往,就在通往金村的道路上,倒卧着两具尸体,正是程天门的弟子,他刚刚发现,脚下已经不稳。 与其说是尸体,不如说是断骨! 两个弟子不但被杀死,而且身体被斩为两段,从腰间齐刷刷断开,他们的尸首旁边,用血渍描出四个字: 交出金夕! 金夕怒不可遏,呼地探出穷奇战戟,他想起了仲玢,八字胡仲玢为假扮他独闯六界,刮去最为心爱的胡须,结果被风况杀死,尸体被砍为三截,他咬牙切齿嘶道: “我要去杀了风况!” 冰婉儿忙拉住金夕,“不可,中原弟子众多,我们无法成事,如果带领众弟子前去,定会死亡无数,那个时候,也许七界真的无法登升。” 七界之内绝不欢迎肆意杀戮的人士。 程杰眼看弟子如此惨状,七窍生烟,“我,我现在就去北域,只要北域弟子与我们一起讨伐中原,况天派弟子就不敢轻易出手,我们只要杀死风况!” 刘冷与冰婉儿刚要一同前往,发现金夕的样子,只好默示程杰独去,毕竟他才是真正的掌门,两个人要留下来看护金夕。 “五行草!” 金夕长吼一声,只是眼下五行草没有晋阶,否则他早已一个人杀入况天派总门,非要把风况的脑袋拧下来不可,那个时候没有人能够拦住他,也不会生出惨剧。 程杰火速赶往北域。 他第一件要办的事情,当然是火速寻到智莹,然后火速见到宁甜甜,他实在是太想念了,究竟想念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同时,他还要宁甜甜一起去说服北域道姑,他的嘴虽然大不过很拙。 又是那座木屋。 智莹再一次守在屋外,不过这次她干脆躲得远远的,防止那种声音映入耳帘。 “你来做什么?”宁甜甜的脸上喜忧参半,不过稍胖的脸颊还是透出一种成熟的羞涩,嘴巴不动也似在笑。 程杰如实相告,随后挨近宁甜甜的身子,“我想让你跟我一同去见道姑。” “休想,”宁甜甜立即板起面孔,“我发过誓,绝不会帮助金夕!” “这不是帮他,而是整个程天派,若是这样任由他们欺负下去,说不定哪一天风况会欺压到北域头上,这里尽数女子,恐怕……” “住口!” 程杰才不住口,立即爆发出色诱的样子,眯眼笑嘻嘻说道,“其实,我最关心的是你!” 宁甜甜转过头去偷偷一乐,接着转过脸,故作沉肃,发现程杰的大手开始不老实,悄声道,“等等,”思考一下又问道,“金夕身边有个女子,现在的状况如何?” 程杰正在兴头上,张口就来,“又让他给弄丢了,丝毫不见人影。” “什么!”宁甜甜猛地拨开程杰已经深入前衫的手,“该死!” 程杰发现好事中断,自然是不甘心,“其实根本不怪金夕,是那个温媱总要勾引他。” 啪! 宁甜甜不知哪来的愤怒,抬手给了程杰一耳光,指着门外吼道:“滚!” 无论哪个男人,此刻都会恼羞成怒,程杰忽地立起身子,临别还不忘瞧一眼宁甜甜的大胸脯,俨然改日再拜访的样子,抬脚就像外走,好歹他也是一介大掌门。 “等等!”宁甜甜忽然道。 程杰大嘴一动,停在那里。 宁甜甜向前几步,尽量将语息飘到程杰的耳边,那种香气极易感染春心已动的男子,“现在,我要你给个选择,要么是我,要么是金夕,我不允许你再收留他,否则咱们一刀两断!” “放屁!” 程杰的春心丝毫没有因为耳边香柔而迸发,听到这话瞬间枯萎下去,恐怕宁甜甜脱光了身子,再也强健不起。 接下来恼羞成怒的自然是宁甜甜,她咬牙道:“程杰,从此以后,我们毫无干系!” 程杰二话不说,推开房门大步离开。 智莹发现程杰气呼呼奔出,丝毫不像上次那种面色憔悴却春花烂漫的样子,刚要上前发问,“滚!”被终于气派一回的程杰呵斥在原地。 气怒之下,他独自拜访北域道姑,嘴上没什么言语,腿上却有功夫,一见面噗通便跪在地上,如泣如诉陈述着风况的罪孽,只求道姑带领弟子出面,以人数压制况天派,一旦震慑失败发生剧变,双方立即撤离,免得群死之难。 只杀风况! 那一哭,可谓惊天动地。 吓得殿内几个女子匆匆跑出,谁也没有想到西域大掌门跪在道姑面前哀哭,谁也没有见过那么大的嘴嚎啕出那么大的声音。 许久,道姑沉声说道: “风况人心险恶,不得不除,万一发生争执,我北域弟子绝不退缩,”她难过地抚抚胸口,似乎在抹去江成雷的痕迹,“我从未准备再升七界!” 一语,拉开征讨中原的序幕。 西域弟子当然惟命是从,如果北域弟子参与其中,人数不在况天派之下,再有冰婉儿底飞之修,金夕虽然未出草婴,在六界也是单人难敌,刘冷和程杰进入六界近四十年,起初便有启修仙丹,再者不遇梗阻,也已抵达满境,尤其是程杰,那是降八之修,绝不在风况之下。 九界2231年五月末,就在温媱消失一年多后,金夕确认无法通开五行草婴,立即带领弟子冲出西域。 与此同时,北域道姑也是率众南下,两股势力很快吓退周边的况天弟子,西北两域弟子在金村一带汇合。 “不怕受到责难吗?”冰婉儿细声问道,她虽然迫切希望杀死风况为父母报仇,可是仍在担心发生大规模冲突引发灾难。 “不!”金夕干脆地回答,“我入三界之时,遭到仇丁媚的为难;四界之时,遇到谅天音;五重真界,白鸾崩巢,当年这里也是不允许我进入,为此仲玢遇难,但是,我们终究走了过来。” “是啊!” 冰婉儿若有所思,终究是钦佩地看望金夕一眼。 很快,浩浩荡荡的弟子被阻在长安之外,风况也是带领万余弟子恭候在这里,决意与西北两域决一死战。 若胜,不但报仇,而且一统六界。 ------------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中间人 就像沙场两军对垒,长安外开始飘散着不一样的气息。 万余弟子虎视眈眈瞧着对方,所有人都知道,虽然这里没有硝烟,不过若是同时杀入战场,无比浩瀚的真气将摧灭一切。 “道姑,程杰,你们所作所为天地有证,今日可是你等率先发难!”风况高声吼道,喻示着此时杀伐的起因不在况天。 虽然数年来风况任意欺凌西北,不过真正点燃战火的却是佐涅。 此刻,他也在聚集弟子,准备奔赴长安。 北域道姑却是异常坦然,不动声色应道:“天地有证?你在五界施展诡术导致真界崩乱,暗炼丹药试图毁灭正义,六界之内肆意压榨弱小门派,如若天地有证,今日势必要你断头!” 程杰被道姑的气势所感染,摆动身体准备发言。 “所有弟子听着,”金夕早已等得不耐烦,大声喊道,“今日我西北两域门派旨在斩杀罪孽深重的风况,绝不枉杀其余弟子,若有阻拦者,定斩不饶!” 人群潮流涌动。 显现出乱象的当然是况天派,前面有曾经的恩人,再者金夕与冰婉儿的名字太过犀利,前者未满之身就可以阻住风况,后者更是早早单人迎战群雄,气势早已输掉。 尤其是北域弟子的到来。 北域大弟子流香的身后,无尽风华,忘不到头的美色,如今传界城任意出入,哪个不想弄一个回去。 若是在战斗中丧生,永远无缘。 风况发现自己这边斗志低落,猛地冲着朗豁喊道:“上!” 朗豁黄脸一抽,暴露出褐黄不齐的牙齿,“是,掌门!”他是风况的忠心走卒,曾在五界逼迫白鸾鸟王塌陷,更是为害六界西北两派的第一人。 说罢,数名高手拔地而起,直扑金夕。 很显然,谁也不敢让全体弟子涌过去,这样的话,对方也绝不会全部参入战斗。 金夕再也等不得,扯出穷奇神戟跃上天空,迎着一干况天枭雄冲过去,随后赶来的自然有冰婉儿和刘冷。 程杰碍于掌门的门面,只好暗暗臭骂一句,死死瞪着风况。 战戟挥出泽地术,斩妖杖施发寒天道然,御龙战刀扑瑟烈气诀。 冲上来的数名况天首脑在朗豁的带领下也是集气群发,眼见对方只奔来三人,严重暴射出兴奋的光泽。 程天派几名弟子刚要冲上,却被北域道姑摆手喝止。 她提前宣布了第一场的胜败。 轰! 空中炸裂,气场如同天钟被骤然敲响,崩动整个大地,无数人捂住耳朵露出惊恐神情,无法前行的真气被迫向地面和上空窜去,空中似有云雾被吞没,地下赫然裂开数丈长的沟壑。 一片狼藉。 况天弟子:“我看有些含糊,人家三个人敢上,恐怕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这个金夕太诡秘,不管到哪里都会引来战乱……”“可是,除了上次,你们听说他败过吗?”那一团议论停止。 北域弟子:“我看着金夕好像不是坏人的样子呢。”“花痴,你别忘了,旁边那个冰婉儿比你美上一万倍。”“宁姐姐说他忘恩负义,是不是姐姐与他……”“闭嘴,听说师姐与程天掌门交好呢。”那一片立即鸦雀无声。 西域弟子:“不行咱们上吧,他们人多,副掌门万一有事怎么办?”“不会的,若是有事,道姑早就让我们出手了!”“难道,金夕和冰婉儿是底飞?”“那倒不至于,没听说过谁能够底飞,不过他们确实厉害!” 议论声此起彼伏。 焦灼之际,况天一名掌门被战戟扫出场外,被击破莲结,登时死去。 风况发现端倪,那边还有道姑和程杰没有出手,似乎意识到不妙,突然抬手,马上要发出群攻的指令,不管如何,也要拼死一战。 人声雷动。 一队人马吸引过众人目光,东方疾速驰来无数弟子,前方几人不容通报便飞窜进入场内。 为首的正是佐涅! 别看个子小,却是出奇伶俐,刚刚落地便高声吼道: “都住手!” 没有人能够再打下去。 众人都瞧见来的是东域佐天派弟子,不管加入哪一方,都会给对方造成致命的打击。 嘭! 临散之际,金夕仍然扬动长戟击中一人,那名掌门应声吐血,倒地不起,他没有退回去,而是径直落在佐涅眼前,气愤问道: “你是谁?” 佐涅哈哈一笑,显得丝毫不拘礼数,仰起头答道:“东域佐涅,没想到这里发生争乱,特来……” “关你甚事!”金夕对风况的杀意已决,恶狠狠下探佐涅。 佐涅依旧没有生气,瞥一眼地上倒下的两个况天掌门,惊呼卑微答道:“时下有万千弟子,万不可群杀而乱,否则,我们都会遭到上天惩罚。” “去你爹娘的!” 金夕狠骂一句,再次转身,咬牙迈入场中,张扬着瞧向四面八方无尽弟子,猛地举起战戟,震声吼道: “我不管是谁,只要拦我杀掉风况,势必与他拼死一搏。” 神戟扬动黑芒倾天而下,轰隆一声,地面上被击出数尺深凹坑,他要所有人瞧见,有可能敌不过蜂拥而上,不过最先抵来的一定是死。 “哈哈!”风况见佐涅带人前来,终于长吁一口气,顷刻之间他的人手便胜过西北两域,对着佐涅满意点点头,而后怒向金夕,“今日我便杀了你,”同时也向金夕那般吼道,“只要我今日杀死金夕,其余人绝不追究,自可散去。” 他再次藐视金夕一眼,吩咐朗豁:“杀了金夕!” 朗豁的黄牙暴露,呲笑着带人在此起身,既然帮手已到,大可肆意杀戮,再也不用去顾虑其他。 呼呼! 人影再起,目的直戳金夕。 唰唰! 一道人墙突现,出人意料的阻挡在朗豁等人面前。 所有人惊讶。 冲上来的却是李素一干人,他抬起巨大手掌示意停止前行,那道气势仿佛天下他说的算,煞是耀武扬威。 风况震怒,扬长吼道:“混账!”瞪足眼睛看向佐涅,浑然不知这小个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金夕与冰婉儿稍稍对视,也觉得甚为意外,这个佐涅据说最早依附于风况而成事,后来在东域发展为佐天派,从未参与过江湖天下的争斗,即使要插上一腿,也应是帮衬风况才是,不知为何出手拦住他的手下朗豁。 佐涅不慌不忙,立在远处哈哈一笑,显得肆无忌惮,指指双方又面向风况客客气气说道: “风掌门,你知道佐涅向来胆小怕事,今日怕的是你们若是殴斗起来,弄出太多人命,定会遭到七界以上人士的惩罚,我不知道西北两域有什么错,非要这么大张旗鼓集结行事?” 风况脸色一怔,眼睛微眯下来,冲着佐涅沉声嘶道:“我们要杀了金夕!” 佐涅又是哈哈一笑,仍然是恭敬有加的样子,问:“为何?” “他,”风况狰狞看向金夕,“杀了我的弟弟!”眼下时机,没有确凿之证,无法指责金夕关闭凡界传界阵,但是弄出留界丹却是无数人眼见之实。 程杰那里早已压制不住,大声嚷道:“风况恶贼,你在凡界杀戳我冰历先族,暗害冰婉儿的父母,还有,屠灭金夕的乡村父老,还有脸面说出你那该杀的弟弟?” 佐涅一听,冲着风况微微弯腰施礼,又向程杰点头示意,突然说道:“既然你们之间是私人恩怨,在下以为,其他人谁也不要参与,自己解决了事,殃及其他弟子我佐涅定然看不过眼,非要帮衬一番!” 掀起腥风血浪的佐涅瞬间站在中间位置成为裁决者,字字句句洋溢着维护天下安宁的豪迈,说的又是条条是道,引起无数人共鸣。 “你?!” 风况身体颤抖,万没想到一向低微卑恭的佐涅突然反目,也许是因为以往的虔诚,他没有理会佐涅,再次指着朗豁吼道: “杀!” 朗豁起身,后面几个掌门稍有迟疑。 嗖! 佐涅忽然蹿到朗豁面前,两个臭味相投的人此时冷蔑相对,不过佐涅丝毫没有给朗豁辩驳开口的机会,猛然起掌压向朗豁。 瑟! 莲气荡发。 朗豁这才感查到佐涅是真的要动手,带着愤怒和不解抖动着衣袖,随着发动攻击。 意念颠簸,出手迟滞,直落下风。 哪知,佐涅丝毫不留客气,竟然施出全部莲气,在朗豁尚未完全适应前刺破他的防御,重重真气扑打在他的腹部。 嘭! 朗豁哀呼一声倒地,莲结被彻底撕破,抬手指向昔日的同僚,“佐涅,你,你……” 佐涅毫不动情,摆头示意李素,李素猛然上前手起刀落,噗嗤一声,朗豁胸前绽裂,尸横当场。 呼啦! 风况手下退后,谁都知道此时若是再去击杀金夕,弄不好三域弟子就会联合起来,整个况天派都会被消灭。 佐涅完成前场表演,带领弟子退至一边,仍然摆出毫无城府的笑脸指指风况和金夕,孩童逗笑般说道:“你们两人若要解开症结,大家就此散去;若是执意弄个你死我活,自便,绝没人参与!” ------------ 第三百六十三章 五哭 “滚!” 即使佐涅的出现有所帮助,金夕还是嫌他太啰嗦,喝出一字便挥起穷奇战戟飞冲向风况,他要清算所有的孽账。 一片退步声音。 风况身后的众弟子发现情势急转直下,而且对方只杀来金夕一人,立即倒退开去,任由这两位大神自相残杀。 “哈哈,也好,那本掌门便亲自收拾你!”风况摆动撕天刀冲入气场。 凿齿神剑! 金夕见撕天刀属金,立即换做火行神兵抵压过去。 山泽术! 久久等待的愤怒终于爆发,金夕的五行草双婴同开瓣结,犹似童口圆张,吐出深蕴的行气,经过脉穴荡入土金两重脉关,浸染行属之后狂扑而出,如数注入神天黑剑,顷刻之间由剑身描绘出去。 剑锋似在挑动山脉,不慎撕裂地下之金泽,嘶嘶气场凌驾着毁灭吞向撕天刀。 风况曾经战败过金夕,眉间带着深深不屑,既然无人参与此战,大可放心撕毁金夕,故意摆动身姿弄出潇洒的模样,腹部一收鼓出万千莲气,簌簌迎向行风,口中吼道: “去死!” 金夕猛压身体避开气道,再度施发行气横扫风况。 炸! 上空如有雷裂,破碎的真气轰然绽放,两人再度对抨,焦灼战在一起。 “这样下去,恐怕金夕会落败!”西域一名五行弟子叹道,他发现金夕的五行草婴尚未晋阶,还未完全达到七境,而风况早已满修。 “不会的,”有人反对,“你瞧那力道,与风况没什么差别。” 西域弟子完全不关心门派去向,而况天派则不然,风况正在厮杀,而最为得意的副掌门朗豁被佐涅杀死,直接关系到将来掌门的归属,一干帮首开始窃窃私语。 北域女弟子很少言谈,大部分都在凝视着半空中紫衣黑剑,有的脸上已经荡出向往的春色,可是稍稍瞥一眼远处的冰婉儿,又现无奈。 程杰手中的御风枪始终摇晃着,可是无法加入战局。 北域道姑与刘冷一样,都是冷漠地观探着。 唯有佐涅,丝毫不关心谁胜谁输,不断扫视着况天派弟子,眼睛中不断闪过贪婪和渴望。 很明显,他不希望风况生还。 冰婉儿的双臂在不断颤抖,直直凝视着金夕的身影,她也知道金夕尚未升婴,行气不及风况的莲气浩大,持久下去定会不敌,手中斩妖杖缓缓提起,如果出现差落,她才不管什么混战,会第一个冲上去帮衬金夕。 金夕不断汗落。 行气大幅度下降,他意识到耗下去不是办法,只是底飞带来的优势、武器压制和五行草的品质才使得能够与风况抗衡,若是论起修为,还较风况低一层。 想起他杀害冰婉儿父母和金村父老,想起五界逼迫鸾儿现身最终失之交臂,想起炼丹之诡迫害静儿,想起被他无辜打伤,不由得怒意丛生,神剑之上嘶出烈音。 金夕不记得温媱,如果将温媱的消失归罪于风况,他会更加发狂。 他虽然是底飞,阶中相比绝不会输给高出一两阶的弟子,但是此时却是莲结和丹草的差异,而且又是生死之战,不像当初道姑那般败给发狂的金夕,丹草内的气量远远高于级别之差,随着激烈的消耗,风况逐渐占据上风。 “金夕,你的死期到了!” 风况瞧出金夕的真气有所不足,此时的莲气开始碾压行气。 想让金夕死,万万不可能。 程杰猛地提起御风枪,枪头自然对准了风况。 “咳,”佐涅发出冷咳,丝毫不假思索,俨然是临时起意的样子,笑嘻嘻瞧着程杰,“若是程掌门帮战,恐怕师出无名,”说着,他以征求旨意一般转向冰婉儿,又故意放大一些声音,“既然是私人恩怨,恐怕没有人阻拦向斩杀父母的人讨个说法吧!” 此言震撼! 无形之中战局被佐涅的审时度势控制。 群颜骤变,这无疑直接宣布风况的灭亡。 冰婉儿正焦急无奈,见佐涅如是说完周围的人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忽地震地起身,斩妖杖呼瑟着颤鸣之声,白衣化作一团白雾飘摇而去。 她的心已碎。 眼前对峙的就是杀父仇人! 况天派一阵骚动,北域道姑微微沉吟一声,阵边弟子也随着摆弄架势;佐涅趁势冲着李素喝道,“人家在清理私怨,不得随意出手,有人胆敢闹事,决不允许!” “是,掌门!” 三派划一,彻底将风况禁锢。 “狗贼佐涅,”风况终于看清佐涅的真面目,歇斯底里吼道,“你不得好死!” 佐涅就像没听到,依旧面呈笑容。 “寒川飞漫!” 冰婉儿人影已至,迫不及待释放出满腔怒火,阴寒莲气在黑芒中绽射出道道天冰之刺,仅她一人就可以与风况对战,何况战局已经临近末尾,风况的莲气也大打折扣,旁边还有一柄凿齿神剑挥舞狂动。 她的眼睛湿润,无疑是想起父亲被风况斩杀于刀下,与母亲逃跑过程中幸得金夕相救,其余人悉数落难。 莲气如针,顿破防御,穿透袭来的莲气直抵风况。 噗! 寒气破肤而入,由于相比之下太过强大,直接刺穿莲结,修炼两千二百载的丹结瞬间枯萎,仅剩的莲气膨爆而出,带着狂散的血液从风况嘴中喷射。 况天弟子潮水般后退远离,他们瞧见一柄黑剑镇压而下,抵住昔日掌门的脑袋飞落下来,噗通一声,风况跪在冰婉儿面前,弟子们知道,况天派从此要更名易门了。 “你们,好阴毒……” 风况满嘴是血,侧目瞪着佐涅,随着话语血液汩汩外流,想移动半分已经不可能,金夕的神将狠狠压着他的脖颈,他的体内莲结已破,毫无挣扎之力。 冰婉儿的神杖不断抖动,脸色已经煞白。 “杀了他!” 金夕吼道。 冰婉儿怒视一眼风况,抬起左手压住胸口仰视苍天,“爹,娘,婉儿给你们报仇了!”她丝毫没有犹豫,狠摆斩妖杖戳向风况心脉。 通! 一代枭雄风况心碎陨落。 由于野心太大,过分的扩张和欺压周围地域,导致天下弟子不满,他更为忽略了手下很多人来自五界,都视冰婉儿、刘冷和程杰为恩人,门内人心不稳,无法形成合力,再有佐涅临阵转向,彻底将他塞入不复之地。 北域道姑无心过问中原之事,不过临别建议刘冷让佐涅暂时管控况天派。 刘冷和程杰更有此意,一行人皆以满阶,金夕与冰婉儿绝不愿再任什么掌门,他们也不知什么时间要跟随金夕升界,也好有个可靠之人,匆忙变幻之下将中原一带交付佐涅。 一个小小门徒,利用阿谀奉承、阴谋诡计和临危卖主换来真界大半个天下。 佐涅统管东南两地,立即向中原一带缩小疆域,将北域和西域原来的地盘归还,也因此进一步得到两地的认可。 他得意喘息,开始大规模扩充弟子。 “若是有人像我们刺杀风况一样对待我,也会是这种结果吗?”金夕终于释放一口恶气,了解无数年心中症结之一。 冰婉儿立即摇头,“我想,那个时候最起码西域弟子会蜂拥而上,绝不会怕被人威吓。” 金夕释然。 “谢谢你!”冰婉儿突然说道。 金夕哑然失笑,“谢什么?” “替我报仇呀!” “笑话,”金夕瞪来一眼,“你的父母不就是我的父母么!” 冰婉儿终于抿出笑容,泪眼化开。 两人相拥飞驰,途径那处湖波之处,金夕忽然停落。 他愣愣地瞧着湖水,好像在那里发生过什么,可是鱼湖中早已无鱼,还能去湖水中做什么。 心中仍有酸念! 冰婉儿立即读出金夕的表情,脸上闪动一丝难过,她已经猜测出温媱的来历,终于晓得她口中的家就是鱼湖,就在六界藏龙当日化为女子,无金夕拥抱而不得生存,口中香息之所以迷人是正是文鳐王的体性,而最终像鸾儿那般消失,留下迭劫丹更是证实温媱乃鱼美人,便试探唤起金夕的记忆: “如果有人希望得到你的拥抱才能活下去,你愿意吗?” 金夕立即沉肃颜色,冷冷答道:“修想,除非是你!” 冰婉儿怔神,虽是感到幸福,可是仍有着失落的神色,毕竟温媱与他们一起数十年,有过无数的帮衬,无数的喜怒哀乐,而且用生命救赎着金夕。 她没有规劝金夕离开。 金夕怎么想也不晓得那份感念来自何方,在他的记忆中,从躲入冰洞开始就没有温媱,而身边的人没人敢提及这件事情,怕引发出变故。 所以,她不知温媱是谁。 仲夏的热风没有给他带来暖意,纹波徐徐的湖面似在极力澄清一则往事,无奈岸边人毫不感查,漠然不知,不知不觉将手按在胸前,试图抹去那份酸楚─── 天界,鸾儿依旧守在天镜旁,“多想这里出现你的影子,哪怕是偷看一眼……”说着说着眼睛一眨,落下一滴眼泪。 守界宫亦有愁云,翠花依旧在领悟修炼之法,等候着数年后从元怪王,她却不知金夕到底怎么样,也不晓得曾经的山脉依她名字更为翠华山,成为藏龙之山,只是心中挂念那个鱼仙金夕,成泪。她很快修有所成,但是没有被派往真界充当元身,而是破天荒地被天帝召回天界,似是因为翠华山日后将愈发繁忙,需要由这位山主来奔波。 金夕身边,冰婉儿分明发觉金夕的心在痛苦着,又想起刚刚手刃弑父凶手,泪流。 凡界感业寺,陈硕贞剃发的头上已然生出微微黑丝,刚刚打念坐禅,忽然像金夕立在鱼湖边那样感到心中酸痛,似乎失去一切般黯然无色,不知不觉涌出泪水。 同样是感业寺,一干侍卫引领着数名女人登入,这些女人不是别人,尽数皇帝李世民的妃子,由于皇帝刚刚驾崩,这些女人不得不移驾感业寺出家超度,其中,自然包括武媚武才人。 她感念以往种种,也是清泪滑脱。 ------------ 第三百六十四章 宁甜甜之谜 界别有三,凡真天。 天间与凡界各有两女,金夕身边冰婉儿,不知不觉中各自泪流。 金夕绞尽脑汁也没有弄明白那种不明感念,刚刚回头却见冰婉儿在滴泪,以为是父母大仇得报而激动,遂沉声斥道: “不要再哭了!” 冰婉儿立即停止,破涕为笑。 同时,鸾儿因为身后出现妹妹枝儿忙止住眼泪,翠花开始坐修偷偷抹去泪水,武才人抬脚迈入感业寺大门停止啼哭,陈硕贞也是浑身一颤,忽念起乃是出家之身,只好擦去眼泪再次坐禅。 金夕与冰婉儿终于回到阔别已久的金村。 程杰依照冰婉儿示意,立即吩咐手下在金村建造与四界一模一样的木房供金夕居住,意图令他茅塞顿开,冲破草婴之阶,尽早抵往七界。 可是,金夕的五行草似乎霜冻一般毫无绽放之意。 程杰仿佛参透法子,趁别人不注意偷偷钻进金夕的房间,狡黠道:“这几日,我听来一则故事,觉得很是引人,拿来与你分享一番。” 金夕没理他。 程杰大嘴一开,“昔年,有一位少年,忽然结识一位女子,那女子来奇怪,得了一种非常诱人……不,很奇怪的病症,那就是必须得到男子的拥抱才能生存下去,她还有一则意念,就是寻到一个意中人。” 他中途停住,仔细观探着金夕的动静,见没有反应,也没有驱逐之意,咳嗽两声继续讲道: “一日,女子见到这位少年,发现他就可以令她生息,自然喜出望外,就这样两人日久生情,少年便于她一起寻找那个意中人,你猜怎么着,哈哈哈,意中人竟然就是那个少年,多好的结局,是不是?可谁知道,冥冥之中注定,只要女子发现意中人,就得把身上的宝物留下而离去,最后女子大限已到,哭叫着消失……” 程杰不晓得温媱是割血成丹,否则不知要夸张到什么地步。 他见金夕转过头来,诡秘问道:“好不好听?” “滚开,无趣!” 金夕丝毫没有觉得好听,知道程杰试图激起体内动荡冲开草婴之关,可仅凭一则传是不可能的,见程杰尴尬万千,又觉得心中不忍,低声道: “想想你的宁甜甜吧。” 到宁甜甜,他觉得对不住程杰,便想亲自赶往北域面见道姑,看看能不能由她出面化解一番,好让两人处于一起。 程杰立即闭嘴,因为在她与金夕之中,他选择了后者,被宁甜甜赶出了房门。 金夕见程杰低头耷脑出去,忽然想起一年前冰婉儿在鱼湖旁边的问话,也是关于拥抱才能得以生息,暗自觉得诧异。 鱼湖,拥抱,女子? 这是哪里来的事情,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女子的声音: 金夕,水符就在冰洞! 什么? 金夕一跃而起,这是谁的声音,根本没有听过,却是觉得有些熟悉,瞬间,甄别女子之声被那话语的内容所代替。 水符,这是六界之内除去五行草晋阶之外的最后一个任务。 不管是谁,水符最重要! 他急忙唤来刘冷等人,将方才耳际萦绕的话语出来让大家听。 冰婉儿三人均是面面相觑,不用,都知道是温媱临别前出的秘密,不过也知道其他的一切都已被金夕忘记。 “好个薄情……”程杰突然走嘴,赶忙圆场,“我是宁甜甜,现在也不理我。” “你的事再,”金夕迷惑地问道,“这话可信不可信?” 冰婉儿苦笑,“不管是不是真,我们也要去探查一番。”只有她知道,那一定是真的。 “对!”金夕如梦方醒,他深切地看一眼冰婉儿,“就在凡界翠华山之际,有人眼泪滴滴落下,如果其内没有水符,焉能成就冰洞?” 也是只有他知道,那是冰婉儿的泪水。 程杰立即奔过来摸摸金夕额头,没有发现灼热,讥笑口吻道:“好笑,眼泪成冰,那得哭成啥样,世间哪有人如此的蠢?” “闭嘴!” 金夕叫道。。 九界八月初,四人悄悄抵达翠华山内的冰洞,开始细查水符的下落,几日过去,丝毫没有水符的影子。 金夕以为那是来自幻念决意放弃,可是冰婉儿坚决不肯。 于是,金夕探出其他八象符,逐一试探,结果仍是不见影踪。 水符绝然不在这里! 突然,金夕觉得感仙镜在震动,他惊愕不止,藏龙刚刚几十年,怎么可能再出龙主之境,猛地抽出感仙镜。 冰婉儿等三人一同探去。 “啊?”程杰大叫,犹如刀刺入脖。 金夕也是大惊失色,感仙镜中不时别人,正是宁甜甜! 此刻的她神采奕奕,笑容满面,显然身处翠华山上,尤为惊奇的是她此时身子弯弯,抬手向地面吸去,那里滋滋衍生出一股白气。 “不好!”冰婉儿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是龙腹之穴,她,他破除了禁锢!” 宁甜甜并非慵懒,慵懒的只是修行,她最为擅长的就是穴之术法,从便得以修习,后来利用穴位偏移赶往无极谷,虽然放弃修炼那里得来的穴术,可是对于天下穴位的研究独一无二。 她苦苦钻研穴位之术无数年,深知金夕在翠华山藏就神龙,便偷偷跑来试探,果然命中龙腹穴位之一,她不必将神龙十六穴全部封闭,仅此一穴就可以引出神龙,其意不在困锢藏龙,而是通过穴气开启龙腹之穴,同时引来全山穴气从此穴奔出,里面气冲九霄,神龙自然破土而出,云游天下。 很明显,他在挑战金夕,也是兴趣使然。 金夕还在惊讶,冰婉儿已经夺过感仙镜,因为山脉已经徐徐出现龙躯,宁甜甜丝毫不害怕,笑意盎然地抬手抚摸过去。 “不要!” 冰婉儿疾吼,龙躯出现并非藏龙者封穴唤出,而是被强迫现身,一旦完全脱离山脉,恐怕会出现无边的动荡。 而且,神龙至阳,焉能以女子之手抚摸。 悠! 冰婉儿不见,她默念护龙诀飞离。 冰洞距离翠华山巅几步之遥,金夕、刘冷和程杰立即折出,腾身赶去。 “住手!” 冰婉儿从天而降。 宁甜甜刚刚再次抚摸龙躯,吓得忙将手移开,惊愕地瞧着来人,“冰婉儿?!”她不知道感仙镜的内情,浑然不知冰婉儿为何突然在眼前。 呼! 一道莲气袭来。 虽非杀伤,也带着愤怒的颜色。 宁甜甜忽觉有异,她不敢与冰婉儿发生恶战,赶紧退身避开,身边的智莹急忙挽住宁甜甜,也不敢对冰婉儿出手相向。 昊天一关开,四方八气来,十六祥穴定,神龙莫徘徊! 冰婉儿一边心念,一边探出一道黄结掷向腹穴之处。 呼呼! 山谷见传出神龙粗重的气喘,随后浅现的龙躯徐徐下降,一切恢复如初。 “混账!”冰婉儿怒不可遏,她不知道宁甜甜有此诡术,“你可知道这藏龙事关重大,连我都触摸不得,你,你竟敢动此贪念!” 宁甜甜从未见过冰婉儿如此愤怒,也是连连退步,脸色变得难堪。 的确如此,恬柔的冰婉儿只是父母被害时才有此般懊恼,除此之外从未如此失措,神龙乃是一行人至关命脉,却被宁甜甜引出龙穴,探手抚摸,不知是否引来凡间变故。 “我,我只是……” 宁甜甜始终对冰婉儿心有怯意,此时张口结舌。 智莹更是惊惶无措,看来她也是屡次劝宁甜甜不要轻举妄动,结果没有奏效。 呼呼呼! 金夕等人飞上山巅。 他却不管那么多,不管此女是谁,既然能够撩动龙山之穴,而且胆大妄为逼出藏龙,擅自触摸龙躯,那就绝不能存活在世上,急怒之下驱使穷奇神戟向宁甜甜奔去,口中吼出: “今日我非杀你不可!” 不想让宁甜甜死的自有人在。 智莹吓得魂不守舍,猛地扑在宁甜甜身上呼道:“饶命,万万不可!” 程杰当然看得出宁甜甜此时的修为仍然没有满修,哪能经得住金夕的暴怒一击,几乎是跪在空中飞到金夕眼前,保持着原样跪在地上,连声哀求: “金夕,求你,不要杀她!” 刘冷紧皱眉头,不知为什么下意识地奔过来,不知不觉在空中向金夕的臂膀拉去,也许是因为宁甜甜心属程杰,他的表情极为不忍,试图阻住金夕进攻。 冰婉儿一声未吭。 她知道,无论是谁也阻拦不住金夕,这一遭无法饶恕,也不可能饶恕,依金夕的脾性,只要拥有此等异术之人,纵使不来龙山作恶,他也绝不会放过。 “滚开!” 金夕猛摆手拨开刘冷探来的手臂,抬脚将地面上的程杰踢倒一边,愤怒至极地扬起长戟,不管有没有智莹,他都要劈打下去。 两人的性命在神龙前面微不足道。 宁甜甜,智莹,都得死! “不要啊,”智莹双膝一软向地面跪去,未等膝盖落地便嘶哑喊道,“饶命啊,她是,是刘夕夕──” 刘夕夕! 刘冷猛然一怔,紧接着发出同样的嘶吼,声音悲烈: “金夕,住手,她是我们的女儿!” “住口!”宁甜甜抬手挥向智莹的嘴巴,半路上悻悻停下。 完全可以一击而灭的长戟带着风声停在宁甜甜头上半空! ------------ 第三百六十五章 翠花山巅 金夕的眼睛泛出血红,直愣愣瞪着宁甜甜,此时刘冷已经完全失去往日的沉着,跄踉奔来拿住金夕右臂,气喘吁吁盯着自己的女儿。 冰婉儿僵愣原地,这才知道宁甜甜是刘冷与水姬的女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不管怎么样,她不相信金夕能够杀宁甜甜,也是微微张开双唇。 可怜大掌门程杰,完全忘记身子歪斜在地面,嘴巴已经咧得无法再大半分,自己意中人怀中女竟然是刘冷的女儿,真是一家之人,无数年随着自己的岳丈奔波,还煞有介事地给岳父大人当了那么多年的掌门。 “你,”刘冷拿下神戟,颤抖着声音瞪着宁甜甜,“你当真是夕夕?” 水姬死在金夕和刘冷怀里那一刻,她俯在刘冷耳边告知他们有一个女儿叫做刘夕夕,那也正是水姬的心结,刚刚进入真界的时候情况不明,她还在惦记着四方尊以及御龙族之事,唯恐金夕与刘冷加害商族,所以偷偷生下女儿。 哪知,小女刚刚长大便听到姨娘宁甜甜的惨事,从此不入家门,心中开始憎恨金夕,直至商族陨落金夕也没有出现,后来众人犹如一家人,水姬成为金夕的嫂夫人,才给女儿唤做刘夕夕。 刘冷之女,金夕之夕。 因为金夕是半多之夕,水姬则取双夕之名,以弥补金夕之撼,同时象征着虽然姓刘,但是与金夕之后无有分别。 可是,刘夕夕拒绝此名,干脆取姨娘报宁儿之宁,配以甜甜之名,自称宁甜甜。 刘夕夕也是同样瞪着父亲,“你心中只有金夕,可有过我这个女儿?” “你!”刘冷刚想训斥,可是不知话从何来。 他何尝没有过,自从夫人水姬去世,他便开始暗暗寻找女儿,三界之时,听到冰婉儿道出刘秀因父亲病逝而险些丧命之后,更是放弃赶往四界,寻找数年,金夕曾经问过他有无遗憾,他回答有。 当时的遗憾之事就是没有寻到女儿。 智莹哀声正名:“伯父,夫人曾经说过,凡界董墓之时,夫人对伯父有言:你是我身,我是你人!” 此言一出,金夕恨恨收回战戟。 刘冷更是按捺不住,万分愧疚看向女儿,眼睛模糊起来。 那一次,水姬被暗算中毒,刘冷与她正式成为夫妻,水姬见刘冷汲取体内之毒不知如何感谢,遂出此语,以此来印证刘夕夕正式两人之子。 金夕终于悟出,为何刘夕夕晓得那么多四方尊的秘密,自是出自母亲水姬之口,他知道,水姬绝无恶意,却被女儿恶加利用,所以才在无极谷中敢言小心四方尊一语,而且护神仙丹一定来自水姬,因为大商族才有如此珍贵的仙丹,只是后来碍于刘冷和冰婉儿的情面没有全部公诸于世,无论如何也不能杀死刘冷和水姬的骨肉,可是心中怒火无法消逝,厉声喝道: “既然是刘冷的女儿,为何屡屡危害藏龙!” 宁甜甜大声嚷道:“就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先是姨娘被困十载,终生未嫁,是你害了她,骗了她;还有,我娘,我娘就是死在你手上,我是亲眼所见……”说着,刘夕夕缓缓蹲下身来,捂住前胸抽泣起来。 “不哭,不哭!”陈杰终于见到天日,试图上前安抚。 刘夕夕哭吼:“滚开!滚开!” 程杰大嘴识趣,立即应道:“滚开,这就滚开。” 金夕面对此语无言以对,报宁儿的确因为偷来四方尊被困禁,也许确属因为他而终生未嫁,水姬毫无疑问为救他而死,死在眼前的怀里。 当年,刘夕夕闻听金夕嘱咐程杰拜祭水姬,她也曾落泪;留下杀母仇人子典在身边,就是希望哪一天恢复父女情分,金夕之所以被逼入天鼎,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金夕尝尝那种被人禁锢无法脱身的苦楚。 所以,金夕杀死子典时,刘夕夕未出手相救,见到弑母仇人命丧,震动不止。 刘冷见女儿刁蛮顽固,厉声喝道:“那一切,都是事出有因,难道你的母亲泉下有知,也希望你如此吗?” 刘夕夕毫不退缩,抬手指向金夕: “如果没有四方尊,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姨娘不会那么凄惨,母亲也不会悲死,无数人能够得以生存;你杀了那么多人,难道就没想到有人要寻你报仇吗?还有,你身边那么多女子,一个个都被你抛弃,命运苦淡,甚至忘恩负义打伤我的掌门,你的心里,究竟有谁?” 金夕脸色黯然,再大的恼怒也发不向水姬的血肉,只好气呼呼瞪着刘夕夕。 冰婉儿见三个大男人无法驾驭小女,只好迎步前来,柔声劝慰: “刘夕夕,你不是不知道你的父母与我们的渊源,还有这四方尊,事关凡界龙脉,无计苍生,没有人能够撼动它的尊严,即使是金夕和你的父亲;只要你记住,你的姨娘是凡界最伟大的女子,你的娘亲也是真界最了不起的夫人!” 无疑,这两个女子一个保全了四方尊,一个保全了金夕。 “你好傻啊,”刘夕夕泣声对向冰婉儿,“你可知道,金夕对那些女子都做了什么?” “住口!”金夕怒喝。 刘夕夕根本不去理会金夕,依旧泪眼瞪紧冰婉儿,一副惺惺相惜的样子。 冰婉儿淡然道:“我都知道……” 她最害怕的就是刘夕夕说出温媱的名字。 簌! 六只男人的眼睛瞟向她,刘夕夕的眼睛随着瞪大,莹莹泪光转动不止。 八月秋风由山下席卷而来,徐徐涌上山巅,可是刚刚抵达众人脚下,立即消失无踪。也许,是探查到一种更为诡秘的阴风即将出现,吓得逃遁而去;也许,是窥见了冰婉儿,为她的胸怀所震撼,伏地膜拜。 一阵哑寂。 “我不要四方尊,不要四方尊,”刘夕夕瞧见冰婉儿淡雅的风情艰难摇头,缓缓抬手指向金夕身后的龙腹之穴,“马上,那里就会溃散穴气,只有将四方尊投进去才能够破解,我知道四方尊里面还蕴藏其余神龙,龙息相合而安宁,否则,此山一百二十八道穴位就会全部崩塌,神龙无息而亡!” 万道惊悚袭来。 刘夕夕早已探出翠华山共有良穴一百二十八,而且拿准了龙穴之一。 金夕血液倒奔,汗颜怒转! 若是此龙生出恙状,其后三龙也无法藏山,一切都会付之东流。 “你,混账!” 刘冷再也不顾父女情分,大声怒喝,他是御龙氏之首,当然不允许龙陨中途。 “夕夕,”冰婉儿无奈露出乞求之色,“快,快,想办法阻止,那万万使不得,恐怕凡界天下会引来生灵涂炭啊?” 刘夕夕震惊,她只是闻听自家的大商朝无龙也遭到灭亡,从未想到龙山有着这层端倪,见到冰婉儿近乎哀求,脸色腾然惨白。 金夕更是无计可施,猛地探向刘夕夕,“无论如何都是我的错,不管看在何人之面,速去解救龙穴,否则,你的父亲和我都得死!” 御龙九天夭折,两位御龙大师哪有脸面活在世上。情势危在旦夕,如果刘夕夕此言真实,投去四方尊便意味着永远无法藏龙。 不但刘夕夕,就是刘冷一行也从没有在金夕嘴里听到这等服软的话语,她陡然惊凛,似乎意识到一道恐怖至极的灾难灭天而来,身体摇摇欲坠,在智莹的搀扶下也是跌坐下去,用蚊蝇之音说道: “我,我……那穴气,无法解除!” 程杰,顺势摔倒,仰面朝天。 金夕惊得倒退数步,与此同时,他听见了四方尊内的龙吟,那不是藏龙前的震鸣,而是多次灾难临来前的那种悲呼。 身后,突发声音。 滋滋! 果然徐徐冒出白色气息,随着穴位大开,就像当年沛山被十二铜人震慑而崩裂的龙须之穴。 “怎么办?”冰婉儿突然哭出声音。 刘冷大汗淋漓,面如土色,抬手就要击灭刘夕夕。 “孽障!” 金夕怒吼一声,猛地起掌攻向刘夕夕。 噗! 刘夕夕丝毫没有防备,莲气瞬间崩散,毫无起身之力。 骤然间! 金夕体内发出三十四道行气,毋庸置疑是水火双行,施布起八宫虚阵。 智莹被洪大的行气击飞远离,八宫瞬间罩在刘夕夕身外。 她丝毫没有反应,想动也动不得。 “反省去吧!” 金夕用八宫阵阻住了刘冷的攻击,同时狠狠抽离阳行气位,整整十个卦位,意味着八宫正虚达到极限。 唰! 行气消失,同时消失不见的还有宁甜甜。 “人呢?人呢?”程杰大吼。 看来对于他讲,刘夕夕才最重要。 刘冷也是惊讶喝呼一声,智莹更是奔扑过来放声大哭,伸出细手在地面上挖掘起来,试图从土中勾勒出刘夕夕的身子。 “你们,”金夕喝道,“就在这里等她吧!” 说完,他奔向龙腹之穴,没想到翠华山内再度起变,仿佛刚刚从山内走出,又要奔波而去。 翠山行结束,可是一切又将开始。 “金夕,不要啊!”冰婉儿发现金夕要做什么,拼命呼喊着,由于她距离穴口较近,横过整个身子试图阻住金夕。 “躲开!” 金夕再次嘶叫,抓起冰婉儿的胳膊向后面甩去,面对赫赫生风的穴 洞毫不犹豫纵身跳跃进去。 四方尊决不能投掷,那样永远无法取出,只有身尊同入,也许能够破土再出。 总之,都是死,不如冒险入穴。 穴口似乎感查到四方尊的潜入,开始缓缓合闭。 嗖! 又是一条人影,在龙穴即将关合的刹那飞飘而入,当然是冰婉儿。 金夕决意保护四方尊,冰婉儿哪能放弃金夕。 两人先后坠入龙腹。 想刘夕夕一样,消失。 消失在翠花山巅。 ------------ 第四卷 三生武媚娘 ------------ 第366章 身现武媚旁 簌! 山巅平复如初,地面上毫无痕迹,哪怕是花草都未折落分毫,仿佛什么也未发生过。 可是,山巅上却只剩下三人,就在短暂的时间内丢去三人:金夕、冰婉儿和刘夕夕。 秋风再卷,这一次弥漫上空,带来龙谷无尽的香息。 可是,山巅尽数酸涩。 刘冷呆呆立在女儿消失的地方,遥望无尽远山,面色更加沧桑,眨眼间挚友消失生死未卜,刚刚见面的女儿下落不明不知前途,无比刚毅的悍将也是泪眼迷离,言语不出。 “怎么办,啊?”程杰绝望地看向智莹。 “等!” 智莹艰难道出一个字。 很快,程杰在翠华山巅建造起几间木屋,与刘冷一起死死守在这里,他们一边等候着金夕和冰婉儿,一边盼望着哪日刘夕夕能够重现。 智莹辞别北域,也是老老实实赶来,开始侍奉起刘夕夕的父亲和夫君。 很快,佐涅闻讯赶来。 “程掌门,”他始终显得毫无心机,“你毕竟是西域首领,如此下去恐怕会耽搁程门弟子的修行,不如你二人轮番掌控西域,这里只留下一人吧。” “废话!”程杰大恼,“这里哪能走开?” 一个是夫君,一个是父亲,又都是金夕和冰婉儿的朋友,打死也不会离开。 “那?”佐涅伸伸手,示意自己不但个子,手臂也很短,“不如就让门中哪个弟子暂时带领,当然,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佐涅义不容辞。” 刘冷低喝: “西域,暂时由你接管吧!” 念在曾经帮衬金夕杀死风况,刘冷无意再统领西域,眼见程杰上蹿下跳绝对不会离开,他决定将西域的统治权也交付给佐涅。 程杰想都不想,立即答应。 佐涅,终于成为统领东南西三域的领袖。 他的手腕独特,绝不去骚扰北域道姑,而且对北域弟子恭敬有加,得到无数弟子一致赞扬,同时整章建制,归笼身下掌门,也不克扣普通弟子丹药,逐渐被抬为六界之王。 佐涅见时机成熟,秘密嘱咐李素等人在翠华山外建造分舵,以守护刘冷和程杰为名驻扎数十名满修弟子。 事实上,他已经把刘冷三人软禁。 绝不准返回西域。 随后,他把目光聚集在满修弟子身上,不断施之以关切,赠送无尽的丹药和极品武器书籍,用以笼络人心。 六界天下的门派逐渐减少,纷纷投靠他的麾下;而五界赶来的弟子也是慕名投入佐天派。 他的手臂确实生得短,不过却似越来越来。 刘冷与程杰早已不关真界之事,停留在翠华山等候着奇迹。 “我想,”程杰凝望远山,尽量将嘴巴张得一些,“他们,都会回来的!” 刘冷一怔。 他从未瞧见过程杰如此庄重,而且字里行间绝无诅咒,堪称绝无仅有,不禁暗暗点头。 …………………… …………………… 龙腹穴内,本已鼓动的穴气突然感应到四方尊内的龙息,瞬间安稳下去,金夕的身子飘忽不定,远远落向源头。 但是,冰婉儿身在其后,未等临近便被祥和安定的穴气阻住,忽然间消失不见,就像当初金夕与程杰本气不一偏落无极谷那般,不知道去往了哪里。 而金夕,依靠四方尊平定穴内动荡之后,无比庞大的龙躯之内便容不得他的躯体长期存在,因为他的体脉存有行气,水火木已经飞升,而金土仍是原气,生出一种不平衡的气场,瞬间遭受到驱赶,龙躯内生出强劲变幻之风将他吹离,犹如旋风中的一粒尘埃,摇摆不定。 不断沉落! 卷向凡界! 不知道六界与凡界之间有什么桥梁,他却眼巴巴出现在凡界;也许,只有那道桥梁才能引领他重返龙躯而回归六界。 他来自龙躯,归属于龙体,得以任务之身。 所落之地,不偏不倚,正是感业寺之外的林丛之中。 金夕睁眼一瞧,脸色立即大变: 眼前,一个窈窕女子背对着自己,浑身颤抖局促不安,来不及斟酌身上的绫罗绸缎,情势令人唏嘘汗颜。 女子身前,倒卧着七八具尸体。 其中最后一名死者刚刚落地。 喻示着杀伐就在前一瞬间刚刚结束! 血,流。 尸体前面,立着十几个蒙面人,看上去已经瞧不出修为,各个手持武器虎视眈眈,很明显是杀死了女子的侍卫,接下来就要对付女主。 金夕毫无心思分析这种杂事,回过头瞧看,这一瞧更是惊得不轻,这不是感业寺吗!鸾儿就是从这里消失的,他也曾在里面逗留过,后来被神尼智仙驱走。 如此来,眼前便是凡界! 所以,那些杀手没有修为。 凡界传界阵已经关闭八十年,这里的真气场逐渐下降,修炼形成莲结和五行草几乎微乎其微,绝大多数人只能炼就丹气,所以这些人没有等阶。 他正要惊喜,忽觉体内有些异常,再探,几乎惊叫出来,五行草已经被禁锢般无法运气,能够抽离施用的仅仅剩余初生前的草根,微乎其微的行气。 修为已降至凡婴,虽然多出些许,但无法触及二境。 也就是,整个凡界最高的修为是第一境,筑基或者凡婴,丹气满荡之后,刚刚生出五行草根或者莲结之瓣,自此不再提升。 迷茫和惊惶中,他直呆呆观瞧眼前的局面,不知是何等变故。 似乎前方的对峙,无关自己。 那是凡界的事情。 最紧迫的自然是再去冰洞探个端倪,意念之中仿佛冰婉儿也跃入龙穴,那样的话,寻到她才是正事。 “走吧,活下去!” 女子似乎意识到身后还有自己的侍卫,突然道。 蓦地! 金夕回神而惊愕。 虽然瞧不见女子模样,也像程杰那样张大嘴巴。 此声如此熟悉。 正是静光的声音! 尤其是那句“活下去,”口气竟然与当年在五界况天派丹房时,他嘱咐活过来的静光一模一样。 无论如何,也不能不管了。 “武才人,”对面的刺客丝毫没有在乎眼前那个犹犹豫豫酷似逃兵的子,“上天之念,坤地之意,查探才人均为妖女,今日不得存活,得罪了!” “住手,”女子抬手,不过身子越发颤抖,明显是无比惊恐,“你们,到底来自宫中还是民间,刺杀才人,可是陛下之意?” “哼,妖孽之身人人得以诛之!”十几刺客对望一眼,开始走向女子。 金夕懒得去理会那些厮,信步向前走去,她所关心的只是眼前这个什么武才人到底什么模样,为何语气声音与静光如出一辙。 眼光刚刚平齐,他身子突然停住,就在女子的左侧腕结处,也像静光那般生着一颗细微的红痣。 如此巧合! 他是亲眼瞧着静光灭失的,而且绝不会抵达凡界,“嗯?”口中不禁诧异出声,他丝毫不知道静光当日被阎王爷投生至武家,重生武珝。 眼下正在感业寺修行,名武媚,乃宫中先皇之妃,阶为才人。 对于静光,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察觉。 武才人听见身边出声,才意识到仅剩的侍卫没有走,也是胆战心惊侧目瞧来,“你敌不过这帮人,快走!” 金夕瞠目结舌,“静光!”他不禁低声呼道。 活生生的静光,丝毫不差的模样。 武才人厉目。 金夕顿时醒悟过来,哪来的静光,只是龙气驱使脱离而已,凡界浩大,也许就有这等神态的女子。 弄不好,茫茫人海中亦有与自己生得一模一样的坯子。 “杀了他!” 刺客们扬起手中武器。 金夕冲着武才人撇动嘴角一笑,示意自己认错,也不晓得才人是她的名字还是什么,总之这个不是静光,不过连番劝离手下逃生,仅此一点就是忠义之女,寻探着眼前尸体的空隙迈向刺客。 这一趟,不能不管! 心中挂念颇多,他连抖出武器的心思都没有,逐一审视着眼前一群黑衣蒙面人。 这气势,有些霸道,杀手们立即涌向一起。 “你可是宫中侍卫?”为首的刺客嘶声问道。 众妃子流落感业寺,到底也是宫中先妃,时下的皇帝李治便加派一些人手跟随护卫,因为守孝期满,这些妃子还要重返宫中,好生的供养起来。 尤其是武才人,李治更是单独为她配制了一班兵侍。 哪知,武才人心来悠闲,刚刚来到树林中游玩,手下在眨眼之功便被杀死。 只剩下这么一个人。 事实上,是恰好落下的金夕,只是慌乱之中无人察觉。 由于感业寺中的侍卫并未身着兵甲,着装任意,同时金夕来时,正是一群侍卫被杀之时,谁也没注意后面还待着一个。 “去你爹娘的!” 金夕愤怒而骂,险些道出自己曾经就任过大秦朝校尉,面见过大汉皇帝刘邦,后汉之主刘秀,大晋朝皇后王元姬家的门客,皇帝司马炎的府上,大隋朝皇帝杨坚的救命恩人。 甚至,不知眼下皇帝是谁,不管怎样都是李佐和独孤如愿的后代,他曾经与两位老将军出生入死。 时下皇帝李治是李佐的四世嫡孙,独孤如愿的四世外孙。 他,来自大夏朝。 “杀!” 刺客们怕时多生事,又见侍卫骂人,同时举起兵器黑压压扑过来。 杀死这个侍卫,其后便是武才人。 刀风剑雨泄下。 武才人刚要呼喝,猛地捂住双眼! 因为她瞧见仅剩下这个侍卫仿佛不会武功,依旧痴呆一般立在那里,什么动作都没有,甚至看热闹一般举头瞧着飞窜而来的兵刃。 等死一般! ------------ 第367章 淫贼与两女 金夕仰目瞧去,心中生出苍凉。 苍凉的不是境遇如此诡秘,而是凡界传界阵是因为御龙而封闭,从而导致凡界武士的修为如此拙劣。 拙劣到能够看见缓缓落下的刀锋剑痕,以及瞪圆双目的刺客们清晰的睫毛。 仿佛一个孩童负足全部气力在拉扯着百石重的马车,如此地缓慢,甚至可以吞下一颗修行丹闭目修行一刻。 刺客们的眼角皱在一起,那是在讥笑。 他们与不远处捂住双眼的武才人一样,终于发现故弄玄虚的儿竟然不懂武功。 “嘿嘿!” 不知道是谁实在憋不住,透出痛快的笑声。 那是因为暗杀任务即将结束。 他们都知道,武才人虽然敢用刀刃刺击暴烈的马匹,但是绝不懂得修行武技。 那么,只要任意一个人就可以轻易抹掉武才人的项上人头。 刀剑带着瑟瑟之风临近! 金夕头上的发丝由于吸引之力瑟瑟飘向铁器之风。 几个刺客已经闭上眼睛,因为接下来的声音将会很不好听,那就是眼前侍卫骨肉破裂的格格脆响,而且侍卫的模样将会惨不忍睹,数兵齐下,定然不成人样。 的确有脆响。 也,确实极为难听。 那是他们自己。 金夕就像睡狮一般骤然醒来! 身体在动。 先动的是手,可是刚刚动手,人就不见了影子,空气中穿出一条纽带,黑色的纽带,接着便是嘭嘭裂响,难听的骨裂之音。 没有人能够再看见金夕的模样。 因为金夕突然之间出现在他们的头顶,来不及转身,身体便顺着击杀金夕的力量飘落下去,还未及落地,这些人便在自己心碎体破的声音中结束生命。 噗噗噗…… 地面上如数倒下十几具尸体,刺客无一生还。 论真气,刺客们没有;论速度,无法言表。 “啊……啊!” 武才人慌乱地惊叫数声,随后僵呆。 她眼见身后的侍卫在等死,以为自己命已不保,可又突然听见四周寂静下来,惊惶之中拿下双手,却见金夕仍然立在原地,仿佛一动未动,这般场景仿佛那些人在半空中自尽一般,她也是一动不动僵在原地。 此番活人也给吓死! 金夕刚要离开,发现女子身体无主般戳在那里,知道已然吓坏,不满地沉吟一声: “没出息!” 忽然想起在正天派丹房初遇之时的静光,由于连续数年的静坐也是这样无法动弹,需要帮她伸展一番方才行动,心中不免生出恻隐,便上前摆下她的手臂,提手按在内关,徐徐注入行气通开穴脉。 这场景,无疑引人怀疑。 地面横七竖八的死尸,一男子手捏俏媚之女,神仙也会以为金夕即将作恶。 “逆畜!” 果真有一声女子怒喝冲天而来。 来人双足刚刚踏地再次腾起,扬起双掌便冲着金夕推打过来。 此女便是陈硕贞,正路过此地,忽听女子惊呼,再看男子手拿的竟是同寺中最为美丽的才人,急怒之下掌中灌入了全力。 金夕丝毫没有意识到躲避。 因为,他惊呆。 惊呆的原因是飞天而来女子口中呼出的声音。 那声音,仿佛是真界之内刚刚还旋绕在耳边的幻念:金夕,水符在冰洞。 的确,此声同是发自温媱,只是眼下的陈硕贞毫不知情,金夕除了那道声音也无从察觉。 不过,空中飞来的脸颊却似熟悉,又似从未见过,不知不觉再次荡出心酸。 嘭! 陈硕贞的双掌击中金夕,他噗通一声跌坐下来。 哪怕是全力,他也没有感到体脉震荡,只是心中一热瞬间消逝。 此时,武媚惊醒。 陈硕贞立即屈身施礼,“尼女见过才人!”随即转向金夕,再一次喝道,“好大胆子的淫贼,竟敢对才人不敬,当杀!” 着,她再次抬手。 突然之间,她的双眸一眨,不自觉放下手臂,神色惊愣一下又恢复如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旁白的才人急忙抬手制止,“姑娘,你误会了,此人乃是我的侍卫,刚刚救我一命。” 转眼之间,淫贼变英雄。 陈硕贞观摩一圈地上的尸体,再瞧瞧自己双手,又看金夕毫无恙状,突然觉得惊奇而且不好意思,低手去拉金夕。 她也不一定能将一干刺客统统杀死。 “滚!”金夕喝道。 除了那道声音似乎盘旋在耳边,他的脑海中已经没有鱼美人温媱的印象;如非有这声音,他会狠狠教训对面女子一番。 “不得无礼!”武才人立即训斥金夕道,毕竟侍卫是自己的人,不管怎样姑娘都是出自好意,随着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毋庸置疑,金夕要得到封赏了,救赎当朝才人,陛下的钟爱,功德一件。 “关你甚事!” 金夕撇撇嘴,他不知道什么是才人,却知道不是才人的侍卫,时下最紧要的是赶往翠华山查探龙脉能否相连,冰婉儿是否真的随来,还有宝贝水符,瞧一瞧是否像风符一样存留在凡界冰洞。 “大胆!” 两个女子同时冷喝。 金夕才懒得理会,看着那个才人就想起静光,听着那个姑娘的声音就想起水符,绝不会留下来,转身便走。 “你,你,”陈硕贞却有些心急,“你就不怕才人再受到偷袭么?” 她终于知道,自己的能力绝比不上这个侍卫;而且,她如愿以偿接近了才人,更是喜在眉梢。 至于为什么,只有她自己知晓。 只要才人不死,她的愿望就会更好实现。 金夕步停,“好个繁琐!”他嘴里嘀咕,转身归来,冷冷地对两位女子道,“你们要去哪,我护送回去。” 武才人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胆大的侍卫,不过不再出口责骂,带着金夕赶回寺庙。 感业寺! 金夕纳闷地瞧着两位,见陈硕贞的发丝刚刚几寸,知道她定是出家人,不过已经开始解除剃发,便将疑惑的目光移向武才人。 武媚怎么瞧眼前这个年轻郎也不像个宫中侍卫,这般直勾勾瞧过来,眼神中毫无崇敬之意,甚是无礼,立即厉目示意。 哪知,金夕比她还严厉,好像是当朝陛下。 “你,可是侍卫?”武才人终于怀疑。 “不!”金夕直答。 “何处为官?” “没有!” “那,你可知我是才人?” “不知道!” “那我问你,你初见之时口呼静光,到底是因为什么?”武媚见金夕并非自己的侍卫,口气逐渐缓和下来。 “一位故友,与你无关。” 他见身旁那个女子甚是尊崇才人,而且才人的口气绝非一般世俗凡女,隐约感觉到她定是出身显赫,口气也低垂一些,不过眼睛却在才人的房内扫来扫去,突然瞧见木桌上有着牌名,上书武媚,才人,五品等字样,后面还有皇宫之名,才晓得眼前女子许是皇妃,遂转身问道: “你叫武媚……” “住口!”身旁的陈硕贞当即大怒,“竟敢直呼才人名讳?” “混账!”金夕才不管那一套,一直遭受着这个女子的非礼,心中荡生恼怒,劈头盖脸谩骂一句,再次盯向武媚,“现在是什么朝代?” 武才人惊愣住! 不知才人之讳,不晓当朝之名,疯癫无疑,那么眼前自然是个武艺高强的疯子,马上答道: “我大唐天下!” 金夕:“当今皇帝是谁?” 武媚答道:“陛下李姓,字讳善。” 李善,即李治。 “李善,”金夕若无其事地重复着,浑然不顾才人和陈硕贞的脸色已绿,“你可是他的皇妃,他是李佐何人?” 这一番问话,大唐天下绝无仅有。 陈硕贞闻听此问,惊得扑通一声跪下来,连声乞罪:“才人,尼女斗胆,闻听妄逆之词,还望才人治罪!” 武媚乃是先皇之妃,尚不是李治之妻,而且这个痴儿一连呼出太祖李虎和当朝陛下的名讳,别他当杀,就连闻听之人也该治罪。 武媚的脸上突然偷偷泛起一圈红晕,即刻令道,“不知不罪,”随后又面对金夕道,“日后,绝不可再发此问,我也恕你无罪,还是,还是速速离去吧。” 疯子,就不能留在身边了。 金夕暗道,想治我的罪,休想! 大唐天下可以治他的罪,但是想拿住他,恐怕万军同来也是白费。 他极为怜悯地瞧一眼跪地的陈硕贞,扬长而去。 殿内两个女子对视一眼,武媚即刻上前扶起陈硕贞道: “快起来,我乃修行之身,岂能治人罪责,虽然你不知内情,但是方才确属救我之为,感谢还来不及呢,你叫什么名字?” “贫尼也在感业寺出家,不过没有法名,就叫民女贞儿吧。” 陈硕贞怯声道。 “贞儿。”武媚重复此名。 “是!”陈硕贞应道。 武媚略有所思,微撩额前散乱的青丝,“你身怀绝技,忠义孝天,就留在我身边吧,你我同寺修行,也就舍了那位份,从此唤作姐妹就好。” 一个比看上去金夕还厉害的女人,武媚当然舍不得离开。 “尼女……”贞儿低头不敢。 “你年龄几何?”武媚问。 “二十九。” 武媚微笑,抬手抚在贞儿肩头,做出姐妹关爱之状,“姐姐长我四岁,以后唤我媚儿就是。” 两人成为姐妹。 贞儿感恩不尽,同时迷惑地看向门外。 “是啊,”武媚也是同感而发,“若是此人神志无碍,倒是我大唐难得的人才……” ------------ 第368章 日月空 同似疯癫! 就像当初在冰洞第一次见到温媱那样,这对姐妹反过来将金夕视为疯癫之人,就像要偿还静光和温媱一样,金夕开始了大唐护女之行。 他浑然不知,这感业寺内蕴藏着两位女皇帝,此时却已经结为姐妹,等候着他的救赎。 一切,仿佛就在御龙氏首领刘冷之女刘夕夕探手触摸神龙而开始,神龙也许感查到大唐变故,将他吹向凡界,开启另一番御龙之行。 金夕大摇大摆走出感业寺,急忙赶往翠华山。 山峦依旧,与六界毫无分别,可是这里唯独立着他自己。 金夕仔细探查,没有发现龙息有相联之气,毫无办法再潜龙山而入龙躯,只好垂头丧气奔入冰洞,瞧瞧有无水符的存在。 他感觉到,冰婉儿滴泪成冰,定是水符的原因。 可是翻遍整个冰洞,也没有丝毫发现,他的目光停留在边沿的一处冰川上,在凡界的时候,亲眼看见那里曾经环绕着光环,六界之内,温媱也曾手按此处露出诧异表情。 金夕走过去,抬手按住冰面,试探着感应和发动行气查探,什么也没有。 “这可怎么回去?” 他迷茫自问。 忽然,他意识到一见可怕的事情,那就是百年前为救鸾儿闯入凡界,后来在翠华山救赎翠花时,已经用尽凡界寿命,甚至感觉到当年阻止姬慕菲尸身进入昆仑虚的三位大师出现在身边。 如是说,自己并非凡界之人。 金夕急忙纳气体查浑身穴脉,见到毫无恙状,不禁哑然失笑: “看来,这是神龙送我至此。” 想到这里,他胸怀释然,身在凡界已是不老之身,只是不知怎样才能回返真界,既然如此,不如赶往昆仑山探望一眼秦莫菲。 刚要纳气前行,险些摔倒! 凡界的气场早已变换,已经不可能御气而驰,跑起来还没有一匹骏马快,这种情势赶到昆仑不用半年,也得三五月。 混账! 他心中再骂刘夕夕。 可是又想起刘冷,还未来得及告诉女儿只是困在虚宫之内,只要回到真界撤掉虚阵就能令刘夕夕现身,心中不免有些焦虑。 下山,再入长安。 程杰不在身边,他也丝毫没有心思浏览身边一位位轻盈而过的美人,任凭熙熙攘攘的吵闹冲击耳帘,漫无目的游荡在人群中。 身后一对女子的对话引起金夕的注意。 “妹妹,你已年满十五,到了婚嫁年龄,不知有无意中人?”一女问。 妹妹答:“没有,谁知道何时才能动那姻缘?” 另女:“不如去前面的应事卜筮坊算上一卦,老先生百测皆灵,我的婚事就是他拿捏而来,一天都不差呢。” 金夕没再听下去,稍稍提速闪躲过摩肩接踵的人们,很快抵达那个“应事”牌坊,忽见几个人在一位武士带领下急匆匆步出,各个面色凝重,仿佛家中出现恶事一般,匆忙之下险些撞到他。 他刚要发火,怔住。 这些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不,他不认识这里任何人,见过的不是这些人,而是那身装束! 青衣黑裳,腰间束带,长靴及踝。 刺客! 与感业寺外意欲刺杀武才人的人穿着一模一样,而且这些人体魄更加强健,稍稍凝神探过去,相互之间细微的悄语便引来耳膜。 别人听不见,他却听得一清二楚。 “下毒了吗?” “回掌门,已下。” 金夕刚要迈足追赶尾随这些人,还是折身进入应事坊,恐怕这些人是在加害这里的先生。 木门已被人从里面关闭,这可难不住他,轻轻一推,门栓断裂,随后再拾起断裂的栓木塞进去,防止再有他人前来,急速冲进内堂。 堂内正中央的木椅上,的确坐着一位老先生,身材稍胖黑眉白须。 他面带微笑,端起眼前的瓷杯,正要饮用下去。 “等等,里面有毒!”金夕想都没想呼出。 老先生冲着金夕淡淡一笑,毫不犹豫扬脖吞下杯中水,甚至意犹未尽地舔舔边沿,侧目瞧瞧金夕,再指指身边另一个座椅示意坐下,几近调笑说道: “小小凡木,断然阻不得你啊!” 金夕惊愣,好像老者知道破门而来的样子,不过来不及多问,指指白瓷杯,就要拿向老先生的胳膊探查。 老者微微摆手,“无妨,此水无毒,小侠士有话尽管问。” 金夕立即张口问道: “我想问一问,何时才能回……回家!” 老先生不急不忙推来纸砚,低声说道:“将你的出生之日、出生之地、姓氏写来。” 金夕刚要执笔,悻悻撤手,若是写下两千二百年前的日子,老者非被吓死不可,“罢了,”他还是正视先生,“听天由命吧。” “哈哈哈,”老先生大笑,慢条斯理从旁边按着推来一张纸,上书:女,甲申,正月二十三,长安,武。 随后,迷起眼睛瞧向金夕。 金夕以为老者示意他按照此等样式书写,摇摇头,哪知老者也随着摇头,指指纸张上的黑字让他观看。 “关我甚……” 他的最后一字还没有道出,便盯着那几个字哑口。 正月二十三,那正是静光从昆仑虚中消失的日子,武!那个才人就姓武,而且相貌声音与静光完全一样,遂压低声音问道: “甲申是何年?” 老者轻捋白须,“高祖武德七年,二十五年前。” 呼! 金夕直膝立起,瞧一眼老人诡异的眼神,狠狠盯向那几个字。 二十五年前,正月二十三! 那就是静光灭去之日,也就是说,静光化飞,凡界同一时间生出个武姓女子,难道此女与静光有关? 她们,音容相貌完全相同,甚至腕结出生着一模一样的小小红痣。 如有关联,必是静光之轮回转世。 老者似乎窥透金夕心思,沉声说道: “不知此女有何挂念,出生之后连哭七天七夜,愁断人心啊。” “她被困虚内六十……” 金夕突然脱口而出,这才意识到人世两隔毫无牵连。 静光因为无力走出昆仑虚,只好在那里独守六十载。 当时的昆仑虚,金夕感念而至,却是一念之间悲楚离去,两人擦肩而过,静光抬手去抓冰川的悲楚样子再一次浮现眼前。 “哈哈哈!”老者爽朗大笑,却未再追问详实,笑罢,方才低吟,“一个不该书却有人拈来,一个该书却不敢书!” 金夕再也不去顾及自己为何该书,而是在乎起那个武才人。 听对方口气,定是有人拿着武才人的出生音息来此测算,弄不好正是刚刚步出的杀手,急忙指着那张纸问道: “此女有何异常?” 老者将书写着字迹的纸张撕碎,又将金夕面前白纸捏来,提笔写下三个字:日月空,随后意味深长说道: “此女武生长安,高祖临摹为其谋名,可谓日;甲申丙寅而生,测得月,长安之二十三日,为空。此人身存天象,天干为轮,十年一数,故,每过十年便有变数,其余之筮无法告知。” 金夕听不懂这些,只关心武媚的安全,急切再问:“是不是方才那些人来测的此目?” “正是!” “什么缘由?” “来者道听途说,此女为妖女,求老夫定夺。” 金夕几乎扯出神剑,压低身子喝道:“你是如何作答?” “对尔等是妖,对百姓是仙;对长安是恶,对天下是善!” 金夕震怒,这定会引起那帮刺客的杀意,刚要转身再返感业寺,又瞧见老者写下的三个字,嘶声问道: “这三字作何解释?” 老者再也笑不出来,一字一句答道:“那要看你处在何等立场品察。” 金夕皱眉,还是不懂。 “对于皇室,高比日月,自然是整整齐齐的日月空,日月在先,而后为空,日为龙,月为凤,如果二者皆空,当然是逆天之噩,陛下与皇后皆属不再之像,若是宫中没有了皇帝和皇后,岂能称为皇室? 对于天下,仰望乾天,所以日月在上,举空相对,当然是四海光泽,普照九州,此乃上上之像,哪个人都会神往而驱; 对于其人,非日即月,同在为空,天上阴阳交替为安,若是日月同在,恐怕一切皆空……” 老人家禅言而答。 去你爹娘的! 金夕听着却像天书一般,只知道这说法不利于皇室,利于天下,对于武才人不知祸福,总之那是皇室、天下和武才人自己的事情,眼下但求保住武才人的性命就是,说罢起身再走。 “少侠留步,”老者抬手,“你要寻到那日月空之处,方可化解此难!” “什么?”金夕转身,“关我甚事?”忽想起囊中还有着四方尊,御龙之举尚未完成,若是天下再起纷争,身不在真界,无法藏龙,只好问道,“日月空之处在哪里?” “哈哈,”老者艰难而笑,“我已破关,无法再测,当然只有日月才知晓。” 金夕顿愣,日月在天,怎可问询? 老先生看出金夕神色,微声道: “你身存诡异,气非当世,还是好自为之,没有其中的泽气滋润,恐难度过长安之日,速速去寻那日月吧;还有,有缘与字主相见,却不可谈及日月空的三解,令其自行领悟吧……” 刚刚说完,老者嘴角酿出一丝黑色血渍! ------------ 第369章 暗刺武才人 毒?! 金夕刚要去探查,老者摆手拒绝,“此毒来的缓慢,可是世间无解。” 什么! 金夕张口结舌,明知水中有毒,甚至知晓毒性,还这般兴趣盎然地喝下,不是疯子是什么? 老者吐出最后心声: “大凡天下之人,无人能够测得天主龙座,可是就在今日,龙气两次波动,突现阴柔,恐是不测之像,后世之变引你前来长安;老夫之生,能测得的最后三个字就是日月空,其后便再也不查,所以今日也是最后之限,救赎不得;还有,你非本界之人,身负龙息,大业在身,也只有你能够左右天下,到底是什么样的日月空,取舍之间,龙者自定吧,也许这才是你的功业……” 刚说完,老者祥和而笑,坦然迎来自己的末日。 伏桌而去。 “老先生!” 金夕还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为何知晓自己的来由,到底该如何掌控,可是搭手过去,那边已是毫无气息,看来老先生已知最后大限,也知水中有毒,更知他会前来,叙完最后天机欣然而去。 老者之言,此行也是御龙! 金夕无比愕然。 看来死去的老者不但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且刘夕夕妄自触龙引发了凡界龙息的震荡,若要寻出端倪,还得从静光,不,从武才人身上下手。 冰婉儿呢? 她到底有没有坠入龙躯,若是跟随而来,有没有落入凡界? 到底什么是日月空,去哪里找? 他知道自己并非这大唐之身,可什么是身存诡异,如何得到润泽? 杀死老者的,是那帮刺客! 既然对于恶贼是妖女,那么刺客定会寻机暗杀武才人,想起悲楚怜怜的静光,眼见天近黄昏,急忙移身而出,速速奔往感业寺。 他一边疾行而走,一边苦苦思索,本就不是大唐之人,想着绝非大唐之事,其神情与疯癫无二。 临走之时刺客喊着头领掌门,定是有人引来江湖恶首对付武才人。 不,静光! 那种愧疚再一次令他想到静光。 金夕心念一动。 听闻老者说到武才人出世后连哭七日夜,隐约感觉到那是昆仑虚六十载的悲凉所致。 感业寺外,果然潜伏着十几人,正是那群卜筮之客,等待着天色黑暗,冲入偏侧的禅房悄悄将武才人杀死。 因为他们眼见武媚离开主殿,赶往偏僻的侧堂,更是有利于行动。 武媚与贞儿刚刚结识,而贞儿无法赶去才人那里,武媚便亲自移驾到侧殿,要与新拜的姐姐睡在一起。 当然,偏远的侧殿不在保护范围内,只有武才人一人出来。 对于刺客,天赐良机。 寺内,暮鼓声音荡荡消逝,禅声也随着悄然无息,很快夜色将大地吞没,一行青衣人起身,毫不费力潜至侧殿。 “不管里面有几人,速速杀死,不可发出任何响动!”首领低声吩咐。 十几刺客猫身疾行,脚下毫无声响,杀死两个女子,自然手到擒来,而且绝不可能暴露身份。 夜,只有月。 十几条矮小的黑影迅速抵达贞儿房前不远处。 刀剑,缓缓出鞘。 因为他们早早发现林丛中的尸体,掩埋之时才发现每个人都是一掌毙命,谁也不敢大意。 “那里有人!”弟子悄声声说道。 他们惊异地发现,就在武才人房间外,一个人蜷缩在那里,仲秋的凉风不断吹动着那人的衣袖,却似感查不到。 “定是来避风的疯子,杀!” 呼呼呼! 数条黑影拔地而起,犹如弯雕躬身飞掠,道道狠厉的白芒刺向房门,他们根本不去在乎那个印象中丑陋的乞讨者,意在途经之中将他顺便风化,夺门刺杀武才人。 簌簌! 光痕如月。 一丈,三尺,半尺! 那人忽然掠起,绝不丑陋,因为他是金夕。 即使在这一瞬间,他仍然将绝杀的气力降低几分,因为他忽然想起数十年前真正的神尼智仙教诲: 寺庙之内,不得杀生。 人动。 红色的厉光突然在腰间发射,伴随着铿锵的碰撞声,一道无比浑厚的气场推压而起。 嘭嘭嘭! 十几人如遇万丈钢墙,纷纷倒退回去,不断捂着肩膀摇晃不已。 金夕惊。 竟然没有一人倒下,远比树林中那帮刺客强大。 夜,月一动。 殿内两姐妹还没有就寝,贞儿忽然听到外面的异响,猛地拾起榻边宝剑,“妹妹,千万别动!” 说罢,启门而出。 武才人稍显惊诧,洁白的脸庞上再度出现惶恐,抬手按在前胸,高耸成熟的双峰立即突兀出来。 贞儿猛然发现殿外一人手持长剑与一群青衣人对峙着,立即明白大概,毫不惧怕地立在金夕身边,双剑对准刺客。 风起。 不是长夜之风,而是兵刃之气,刺客们等不及,再一次加大攻击,铺天盖地狂荡而来,半空中卷起阴冷的刀光剑气。 人又动。 “小……”贞儿尚未喊出“心”字,金夕已经不见。 她急忙起步跟随,不相信有人能够独战一群黑压压的刺客,她也决不能让当朝才人死在自己房内。 因为,她的心愿未了。 金夕怒。 怒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殿内的武才人与静光有关,身边这个女子声音似乎熟悉。 心中带着一份感恩,一份歉疚,一份赎罪。 长光压下,射出一条纽带,众刺客眼前人影忽然化作一团风影,他们几乎听见暴怒的粗喘声,可是瞧不见嘴。 “混账!” 他们眼中的疯子在犀利的刀光剑雨中发出一声怒骂,他们极尽气力刺向那道黑影,迎来的却是彼此兵刃碰撞声音。 不要说龙兽,即使是任意一个天神都比这些人快。 嗤嗤嗤! 夜空突然传出一阵刺破肌肉的声音。 须臾,人群才发出凄厉的嘶嚎。 每个人的喉下三寸均出现一道裂口,整齐而同长,稍稍发力便有血液溅出,他们终于发现这个人不是疯子,急忙退身消失。 是昔年的智仙,救赎了他们。 否则,稍稍提高三寸,这些人即刻命陨当场。 这时贞儿方才气喘吁吁奔跑到金夕身边,借着月光万分惊异地瞧过来,“又是你?”她不相信前两日还一掌就将他击倒,转眼间如此犀利。 “怎么!”金夕转脸。 贞儿忽然想起什么,忙摇头,“没什么,没什么!”说着拉起金夕忙奔回自己睡房。 “你?” 武才人也是发现金夕的样子,惶然瞧向贞儿。 贞儿立即向才人禀报,“方才不知为什么,又有刺客前来行刺,多亏这个人将他们打败,当真是身手不凡。” 两个绝世美女同时看向金夕,肆无忌惮瞧着。 金夕一瞧那眼神,心中顿生恼怒,因为女子很明显是在查看一个疯癫之人。 就像,他当初看温媱那般,只是他丝毫不记得。 “我不是疯子!”金夕冷言。 两个女子立即礼貌地点点头,又互相对视一眼。 不知天下皇帝是谁,才人是什么,直言高祖名讳,这样的人再不认为是疯子,除非自己是疯子。 “公子名讳?”武才人问。 “金夕!” “你是哪里人?” 金村略一思忖,“金村!” 两个女子摇头不知,贞儿眼观金夕的身法,已经丝毫不敢触怒,若是惹得他暴怒起来,殿内这两人估计只能任其凌辱,小心翼翼问道: “你来长安做什么?” 金夕突然想起冰婉儿,“寻人!” “是谁,在哪里?”两人同时问道,意欲帮衬一番。 “不知道!” 就像当年温媱回答的那样,他的确不知道,不知道冰婉儿是否跟来,是否在凡界。 二女再次对视,微微点头。 无疑,彻头彻尾的疯癫。 又同时像温媱出现在金夕和冰婉儿身边那样,拥有着满阶的修为,时刻保护帮助两人,却被认为是神智有恙。 也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种恐怖降临! 体内的血液流动突然迟缓下来,似乎要远离心脏,就像凭空压向那帮无比迟钝的刺客一般,巨大的差异在体内盘旋。 行气荡漾,可是血脉不撑。 “啊!” 金夕惊呼,逐渐地移动不得,四肢无力,脸色苍白呼吸无力。 武才人和贞儿双双惧怕,不知这个疯子突然发生什么变故,贞儿自然比才人胆大,立即上前把住金夕的肩头问道: “怎么啦?” 稍一碰触,金夕感觉到体内血气一荡,速度有所加速。 猛地,他本能扯过贞儿,才不管什么才人在不在一侧,狠狠地把她按在胸前! “嘤!” 贞儿似是觉得此子发淫,疯癫再现,拼命地挣脱。 她哪有金夕力气大? 随着相拥,金夕觉察到浑身血液迅速流荡,心脏再一次加快跳动,与浩大的行气相辅相成,一切恢复正常。 他的意念中,再一次浮现出微微的酸楚,就像停留在鱼湖边那时一模一样。 贞儿不用再挣扎,金夕已经松手。 “你,你,”她无比难堪,当着武才人的面被男子强行搂抱,刚要训斥出口,忙转向武才人,面红耳赤俯身施礼,“才人,恕民女无状!” 那边是个疯子,当然不存在失礼不失礼。 武才人这才合上张大的嘴,连忙摆手,“姐姐不要多想,这金夕毕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完全是将金夕当做智障。 稍稍带有淫邪的智障! 此时,金夕却将冷肃的目光探向武媚。 空气立即凝固! ------------ 第370章 润泽 金夕已经懒得听她们的言语,想起应事老者的告诫,体内已是临近王劫的修行之身,只是有着四方尊的存在,才拥有凡界最高的修为,一定是如今的凡界真气场有变,才导致血脉迟滞,无法运转。 方才一抱,得以生息。 他突然想起程杰口中的传说,一个女子需要拥抱才得以生息,更觉得匪夷所思。 既然需要润泽,是不是从凡界的任何人身上都可以得到日月润泽呢?想着想着,香榻的温度使得他有些燥热,不知不觉解开上衣衣扣。 “啊?” 双女瞧见金夕的目光陡转,无比恐慌的发声。 贞儿把金夕眼睛中射出的神色和宽衣之举当做了淫邪,她急忙扑到武才人身前,刚要去拿身边宝剑,又立即放手,打是打不过的,随即向前一步,张开的手臂也垂落下去,浑身不断颤抖着,引得胸前起伏不定。 眼中惊恐,无疑是马上就要被人欺辱之色。 武才人发现事变,忙上前拉回贞儿,瞧着金夕裸露的胸膛正声喝道: “金公子,你若是需要女子侍身,我帐下有不计其数,大可任意挑选,几人皆可,不过我们是姐妹,万不可亵渎,否则是大逆不道!” 你娘的! 金夕暗骂一句。 没想到刚刚救命的人竟然将自己当做无耻之徒,猛地抬起手就要抽打两个女人。 怒视武才人,不可,那模样是静光;转向贞儿,再次心荡不安,仿佛那种声音又现耳边,只好悻悻落手。 顺势指指两人,又指指床榻,示意大可去休憩,自己暂时不能离开感业寺,需要详查那个生息之源。 “你,你个畜生!” 贞儿当即恼怒,她以为金夕的举动是让两女同时上床侍奉,再也压制不得,举手袭向金夕。 她太慢。 啪! 金夕再也不去顾及她的声音引来的心念,掌手给她一记耳光,沉声喝道:“我若想加害你们,还来这感业寺作甚!” 这话听起来绝非癫狂,贞儿当即捂脸呆住。 无奈,两姐妹只好同床而卧,谁也不敢出声,又不敢走出房间,时时刻刻谨慎着金夕,仿佛屋内存留着一个随时会爆发的发情雄狮。 金夕见她们如此惧怕,只好走出来,再一次靠在墙角,任凭秋风洗涤。 他绝非当年的温媱,不傻,他要确认丧失血气之前,拥抱谁才能得以生息,眼下的贞儿是一个,绝不会让她离开。 只有在谁人都可以的情况下,才能自由。 殊不知,当年温媱正常后拥抱他的频次是每月一次。 屋内。 “姐姐,外面风寒,我瞧金夕倒不是作恶之人,不如唤他进来吧,我们不睡便是。”武才人出声。 贞儿依然恐惧着刚才强行被搂抱,“他,方才,方才……” “哈哈,”武才人一笑,“许是看上你了呢,我瞧着,他明明很是疲累的样子,可是一抱你便精神抖擞起来呐。” “万一……”贞儿羞臊。 武才人应道,“金夕虽然有些呆傻,不错相貌倒也英俊,武艺又高强,这也是难得的夫君啊。” 贞儿刚要反对,忽然想起什么,立即起身来到外面招呼金夕,“才人有命,准你到榻内休息。” 这样的帮手,满天下也许就一个。 金夕:“滚!” 他甚至有些恨贞儿,万一只有她才能提供血液的生息,只能依附于她,可是寻找冰婉儿的事情怎么做呢,总不能走到哪都牵带的她吧。 贞儿一怔,见没有得到好脸,只好悻悻返回。 “才人,他,他不来,”贞儿的脸上刮起一阵失落,又问,“屡有人来对才人不利,才人可知是为什么?” 武媚正身,冲着贞儿幽幽说道: “听闻母亲说过,我出生之时正值高祖探查,为我赋名,而后又行诏准我入宫;昔年幼少之时,相师袁天罡曾经受父亲大人之托为我观相,大师言称我乃是大主之像。这一切,难免引人质疑,恐怕是有人再听谗言诡道,发难于我。” 贞儿谨慎问道:“看才人颜色,却是毫不怪罪那些人?” 武媚笑谈:“我心毫无攀附之念,任凭别人想吧,身为女子,只要寻到真情就好。” 贞儿眼睛一亮,“才人,女子又为何不能为主呢?”她的眼神中,再次呈现出温媱在真界不断怂恿金夕成王的期盼之色。 武媚微微摇头,“父亲大人教我,女子之善,为柔;女子之美,为德。可从没说过什么为主,为上之言。” 贞儿不罢休,“才人,我听闻有一处地方,一旦进入,之后获得里面的宝藏,就可以青云直上,号令无数人,不如我们去探视一番?” 武媚摇头,喃喃自语,“若是真有,却待善儿,不,陛下去取吧。” 两女各思。 一夜过去,金夕始终盘坐在侧墙处,他不惧风寒,不惧饥渴,唯一在担心的就是自身血脉和不知详情的冰婉儿。 白日里,感业寺香火旺盛,人流不断,也就没有人去在乎那个萎靡不振的金夕。 “金夕,才人要去长安城街,不如能否陪同前往?”贞儿来到金夕身边,不过距离六七尺,唯恐他再度扑上来似的。 金夕没那心思,一摇头,“关我甚事!” 贞儿经过被搂抱的事情,不敢过多刺激这个在她眼里痴癫的人,只好作罢。 刚过正午,武媚素装而出,亭亭袅袅极尽庄雅,贞儿依旧穿着灰色禅袍紧随其后,不过垂裳贴身,凸显出胸部的挺拔。 随后,跟来两名侍卫。 一行人刚要出发,金夕上前拦住,他不在乎武媚去干什么,却不能让贞儿离开自己的范围,万一突发血恙,旁人不行,岂不是灰飞烟灭,立即喝令道: “贞儿留下,你们愿意去自己去!” “大胆,”侍卫厉色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在才人面前指手画脚,该当……” “好了!” 武媚发现金夕脸色开始变化,立即阻止侍卫,否则的话,金夕立即就会赏给他们两个大耳光,她微微谨慎瞧着金夕和贞儿,忽然扑哧一笑,她却以为这个痴者金夕看上了贞儿,再次观摩一番,似在自言自语: “倒是很般配呢。” 贞儿发现才人的眼神,神色大囧,因为她身有大志,而且绝不会瞧上一个疯者,赶紧俯在武媚耳边说道,“妹妹,不可调笑姐姐,”说罢,又转向金夕,“为什么要我留下?” 金夕毫不掩饰说道:“我要抱你!” 此言一出,八目圆睁,侍卫也随着惊愕。 姐妹两人惶惶而视。 身边俩侍卫刚要发火,又瞧金夕神态,赶紧捂嘴,显现出讥笑神态。 金夕毫无愧色,当然要抱,不知道什么时候要抱。 而且,在眼前的大唐天下,他想抱谁救抱谁,只要能维持血脉通畅,哪怕是皇后,他也敢冲进皇宫搂入怀中。 死,绝不可以! 贞儿无奈摇头,似乎没想到这个金夕如此执着,只好低下几分音色:“金夕,我们去去就回,若是想,想相拥的话,晚些不迟。” 金夕立即摇头。 武媚再劝。 无奈之下,金夕只好答应跟随两位女子步入长安,不过武媚立即吩咐那两名侍卫留在感业寺不必跟随。 有了金夕,恐怕敌过寺中所有侍卫。 她太小看金夕了,恐怕整个的皇宫的侍卫随来,也没他一个人管用。 如此,金夕悻悻随在两位绝世美人身后拥入人群,就像当初温媱随在金夕和冰婉儿身后一样,纵有无敌之身,也离不开那道拥抱获得生息。 真界没有这么多人。 金夕觉得耳际嘈杂,人影频繁,早早就没了兴趣。 可是两位女子却是兴致盎然,问这问那,从不停歇,不久来到一堆人边,只见很多百姓围在一起,里面不知发生了什么争执。 两位女子翘脚也看不见,听又听不着,挤上前去又丢却身份,弄得像是自己丢了东西似的焦急。 金夕迈一步身前,毫无表情地开始重复里面的对话: “有人说,街边开摊税赋每日就是五文,你若不交,即刻拿你回府;一个老妇人哭,陛下明明规定日税三文,你们为何多收?男子骂道,这是太尉之旨,长史之命,胆敢不从,便是抗旨;老妇人又哭……” 两个女人见金夕这都能听得到,相视而笑,倾听半刻觉得只是官府与摊贩的争执,又见周围百姓纷纷摇头,不断微词,便闪身离开。 整整游逛到黄昏,几人方才走进一家酒馆,女子们落座,准备素食一番。 金夕盯着眼见的才人和贞儿问道:“太尉是何人?” 才人毫不怠慢:“辅政长孙无忌。” “长史是做什么的?” “身居亲王之下,负责京城之政。” 金夕冷冷再问:“陛下大,还是那个什么孙大,或是那个什么史大?” “唔!” 贞儿捂住嘴,长孙无忌已是宰相之身,在金夕嘴里却是什么孙,这还了得! 武媚丝毫没有惊讶这种称谓,而是愣愣的看着金夕,忽然问道,“你这话何意?”当朝陛下李治,与武媚早已心意相通,闻听此言不得不骇然变色。 金夕没有回答,而是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贞儿也是发现这层意思,惶恐地望着才人,既然陛下有旨,长孙太尉与长史擅自加税,弄得百姓不安,当然是有辱陛下声威。 “姐姐,我不吃了!” 武媚没了心思吃饭,起身就要回寺。 “怎么能不吃呢?”此时,这里的春华绝色引来旁边两个公子,淫邪笑着走到武媚身边,“这么晚了,也到了吃饭的时辰,就让我们两位请你们,等吃完了,你们两位美人陪本公子……” ------------ 第371章 我才不怕 “混账!”贞儿刚要动手,发现周围有食客,“休要出言不逊,心你们的舌头!” 当众轻侮才人,罪当割舌直至杖杀。 两个浪荡公子瞧着女子们的装束,当然不会相信是高贵之身,一个眼巴巴瞧着武媚上缎领口,一个直呆呆盯着贞儿前襟,眼花绽放,滋滋吞涎,仿佛眼前两个尤坯马上就会弄到榻上一般。 “哈哈哈,来来!”着伸开手就要各自搂抱。 完全没有把无精打采的金夕放在眼里。 第一,那种拥抱是金夕独有的。 第二,他怒了。 “畜生!” 他吼完,张开两只手臂不偏不倚抽给每人一记耳光。 啪啪! 金夕激愤之下忘记,这是在凡界,两个浪荡公子别没有莲结或者五行草,即使连丹田恐怕都没长出,无意中施出对待真界之人那种打嘴巴的气力。 噗!一个人大口喷血;另一个人可能肾脏更弱,眼睛一眨七窍窜红。 通通! 两人倒地,来不及哀叫,便蹬几下腿死去。 啊? 武媚和贞儿同时惊呼,眼下这个金夕不是侍卫,而且才人也没有下令,再者两人均是感业寺中人,传出去自然不好交差。 金夕这才明白过来,手中气力也许太过强大,不过对于两个街头浪厮的死毫不在乎。 “怎么办?” 贞儿最害怕,眼见周围食客纷纷喊叫,外面有人奔来。 “快,回避起来!”武媚吩咐。 两个女子慌忙奔出酒楼。 金夕则是大摇大摆跟随在后,不一会儿逃到人群当中。 “姐姐,要不你先离开,免得被官府误会!”武媚道。 贞儿一摇头,“万一我走了,有人污蔑妹妹,恐会引来不测,到时由我来担着,我不怕死。” 金夕嗤笑一声:“笨蛋!” 两人回头扫他一眸,不用,已经把他当做彻头彻尾的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官兵的脚步也是很快,稍刻便涌出数队兵勇,口中高呼,“沿街捉拿凶犯,各路让开,一男子携带两女作恶,知情者赏!” 两女赶紧示意金夕离开,远一些,以免被官兵发现。 金夕漠然答道:“我又没杀错人,躲他们作甚!” 贞儿只好认真地道:“他们要杀你!” 这一不要紧,金夕觉得天下哪有此番道理,不禁扬头大笑,“哈哈,我才不怕!” 这一笑不要紧,只听远处传来呐喊声: “快,他们在那里,捉住他们!” 武媚立即对二人道:“你们快走,他们见到是我,也就毫无恙状了。” 贞儿瞪眼冲着金夕埋怨,“都是你,这样会害了才人的,不知会引宫中多少人微词加难,你,你真是……” 她又怕惹恼金夕,没敢出呆傻之语。 金夕一想,也是,才人本在服孝,这期间杀人的确有些不妥,眼见身后官兵兔子般挥舞着兵刃冲来,心中也是气生三分。 他低吼一声,张开双臂揽过两位女子,一抬脚窜进人群中,就像影子般传来奔去,吓得周围的人百态丛生。 眼见天黑下来,前面涌来又一批兵士,将金夕三人前后夹击在长街中央。 金夕看看左边瞧瞧右边,两个女子已是惊恐万状。 尤其是武媚,哪里经过这种折腾方法,杀人倒是其次,被一个男子抱着跑来跑去,后宫之人若是知道,定会在陛下面前诡言。 “跑啊!” 贞儿当然知道这层劫难。 金夕立即呵斥:“闭嘴!” 见前后同时冲来官兵,只好向两侧折身逃遁,忽然看见一处破陋的民房似是无人居住,便低腰潜入人群,一脚踹开房门,将两女带入房内,关上房门静观其变。 “这可如何是好?” 武媚终于发愁,万一被官兵发现,难免有私通之嫌,甚至会传到李治的耳朵里,有可能两人之间的情分顷刻之间就会倒塌。 她忽然发现没有人出音,便转身去看。 此时贞儿瞪着金夕,左臂抬起护在左胸处,很明显被金夕抱着的时候弄疼,在甄别金夕的眼神中是否还有别的神色。 没有! 她才放心下来,那就是情急之下没有顾得。 金夕也想起方才两只手统统按在柔处,便下意识地去看武才人。 武媚摇摇头,冲着金夕一笑,一个傻子,又不是故意而为,摸就摸了。 “他们在那座房子里面!” 终于,瞧见金夕窜入民房中的百姓道出原委,他们认为这么多官兵追及匪徒,一定是大奸大恶之徒,自然要想官府报告。 不好! 金夕踏前一步,已经有两人夺门而入,未等他们瞧见眼前什么状况,双掌已经开动。 呼呼! 两个兵士就像被弹出一样,哀嚎着从门内&nbp;射出,张牙舞爪摔落地面,这速度和力道太过强大,吓得兵勇们纷纷后退,远远地将这间屋包围。 “什么人!”首领瞪向两个伤兵。 伤兵发现自己身怀武艺,却这般被扔鸡蛋似的抛出来,惶恐答道:“他们,不是人。” 啊? 百余兵勇又是下意识后退数步。 “备火弩!” 首领终于想到这个办法,无论是不是人,四处火弩射进去,里面有什么也被射杀烧死。 很快,前排兵士搭好磷头火弩。 如果发射出去,箭镞就会因摩擦空气而起火,瞬间房屋就会被毁灭。 金夕听见声音,毫无畏惧,没有任何箭头能够接近他的身体,可是瞧瞧身边这两位,贞儿有些武艺,可是毫无莲结之修,更是那娇娘武媚,一旦万箭齐发,登时就会成为火孔。 天空中本来晴朗无暇,此时却忽然卷起荡荡乌云,浪涛一般黑染高空。 太原,昔年为武媚赐名的高祖李渊起兵之地,忽然发生地震,其震剧烈,房屋倒塌,树木折毁,数山崩裂,顷刻之间死去数千人。 翠华山,六界藏龙之山,昔年翠花登仙之所,金夕回归真界之穴,凡界的冰洞内,金夕瞧见的和温媱触摸过的那处冰川,再一次滋滋泛起白光,仿佛呈现出一道传送之门,就像守界宫来往凡界和五界虚境的光门。 “射!” 首领狠呆呆发出弑杀之令。 他浑然不知道,他所要刺杀的,是一位真界藏龙者,和凡界两名奇异女子。 忽然,那道地震蔓延而来,虽然远隔数百里,长安城还是感觉到晃动,脚下生出不稳。 金夕再次搂住两位女子,发出行气护在身周,等待着箭矢的射入。 凡界箭镞的速度对他来可以探查,尽量不让一支伤害到怀中女子。 兵士们伴随着脚下的晃动,手中的箭矢发射而出,由于摇晃和摔倒,一支支箭镞半空燃火,却早已偏离轨道,射高者、低者、偏者皆有之。 而他们,正在包围着房屋。 扑扑扑! 数名兵勇被自己同僚的火箭射中,哀叫着扑到下去。 十几支火箭刺入屋,顿时被金夕御气击落。 又是一阵剧烈晃动,房屋由于年久失修,轰然倒塌。 金夕急忙张开双臂,将两个女子压倒在地面,发出行气支撑住两侧的败木落土,防止刺伤身下女子。 “使君,突发地震,前方房屋已塌,火弩已入,里面的人定是死去,我们快快回府护驾吧。” “撤!” 余下来的兵勇急忙扶着伤兵,抬起数名伤兵匆忙离开。 轰! 金夕怀抱着两个吓得半死的女子从废墟中腾出,怕是再引来变故,急忙向感业寺奔去。 这一次,由于没有追兵,两个女人终于感觉到金夕的手在什么地方,可是谁也没敢吭声。 回到贞儿睡榻,三人长吁一口气。 “妹妹,是地震救了我们!”贞儿气喘不停地道。 金夕怒视。 武媚擦擦满脸灰尘,便引出一道道黑痕,瞧着金夕的脸色道,“哪里,是金夕救的呢,没有他,我们万不能逃出那座屋。” 贞儿一愣,忙应道,“是呢,是呢,谢谢你金夕!” 金夕刚想骂人,这分明是把自己当做成傻痴,可是看她们惊悸未消,只好作罢。 长安城的余震极其轻微,除了武媚躲藏的那座房屋倒塌,从而救赎三人,整个长安没有其他房殿塌陷。 武媚见已是晚夜,看看金夕,又瞧瞧室内两处床榻,便道:“姐姐,你们早些休息吧,今晚我回自己的禅殿。” “不!”贞儿警惕地看一眼金夕,“我和妹妹同床,要是金夕在的话,就,就睡那张木榻吧。” 她绝然不敢与金夕单独在一个屋檐下,这人敢当着才人的面搂抱女子,若是没有别人,不定会做出什么。 金夕看出贞儿的想法,愤愤道,“白痴!” 罢转身出去,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家,无论黄土、房檐还是树枝,他都可以坐在上面休憩。 只要能看见贞儿就行,不能让她离开视线。 “哈哈,”贞儿似乎忘记刚才的险境,对着武媚道,“他竟然我们是白痴。” 武媚倒是没有讥笑,瞧着房门道,“天下人,痴些也好。” 姐妹就寝,贞儿久不能入睡。 武媚发问道,“姐姐,你在想什么?” 贞儿索性坐起来,认真答道: “我在想方才的地震,眼见我们就要落入难地,上天似乎垂怜我们,引发地震予以救赎,是不是我们有着奇异身子,得到上天的庇护呢?” ------------ 第372章 往世夫妻 武媚淡笑,“什么身子也是女子,妹妹且不要多想。” “女子又如何,谁说女子不可以占山为王?” 贞儿执着地说道,就像真界之内温媱一模一样,只是那时的温媱一心想让金夕称王,眼下自己始终惦记着为王,她见武才人毫无争辩的意思,只好问道: “妹妹你呢,在想什么?” 武媚没有撩裘起身,而是侧过脸来盯着贞儿: “贞儿姐姐,我一直在想金夕,当初他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喊了声静光,当时我忽然觉得有些异样的感觉,有可能他所寻之人就是那个叫静光的女子,由此说来,倒是可怜,口中不知寻谁,又不知道寻到以后要做什么,眼下孤零零一人,连个……” 她忽然不说,那就是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贞儿忽然捂住胸口,“妹妹,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心酸些许,今天他突然抱我的时候,我也有些异样的感觉,不不,妹妹,不是那个,而是,而是,说不清楚。” 一个静光转世,一个温媱附身,微微探出那些早已消逝的感念。 只不过,永远不会弄清楚;只因为,上一生的离别太过凄苦。 贞儿终于忍不住,下得榻来,瞧瞧启开一丝门缝,瞧见金夕横卧在感业寺的墙沿上,一动不动,很明显胸部有着呼吸。 “哎,到底是痴呆啊。” 不由得感叹。 天亮,感业寺膳房送来素食,供给两位女子品用。 贞儿再次受武媚之命,前来请金夕就膳。 “不吃!” 金夕头也不动答道,他身系龙息而出,自能辟谷存生,绝不敢进食凡界之粮。 她不吃,两个女子可是要吃。 贞儿没有让武才人先吃,毕竟送来这里的饭菜辗转较多,为了才人的安全,她率先进食早膳。 可是刚刚吃下,脸色大变,嘴角酿出一滴血丝。 显然是中毒! 武才人惊慌失措,开口大喊:“来人啊!” 这里远离热闹的香炉,而且感业寺内虽然不是嘈杂,但也微声不断,附近没有人听到。 金夕却在房侧。 他听见房内叫喊,猛地起身奔入房内,发现贞儿脸色发青,摇摇欲坠。 金夕瞪着武媚喝问:“发生了什么事?” 武媚稍稍一怔,当然自打出生至今,也没有人敢对她这么大呼小叫,似是明白眼前的金夕之人,颤声答: “贞儿姐姐中毒了!” 金夕扑上去,拿紧内关探查,立即闪到贞儿背后,起双掌搭住双肩井,凝气纳入驱毒,在他看来,简直易如反掌。 此时的贞儿金脉突动,只要注入足够的火行之气压制便可驱毒。 道道火息纳入。 五行草如此可怜,不刻便行气尽失,只好再动丹气,他的额头开始渗出汗水。 武媚在一旁厉目圆睁,又不敢出外宣扬,这里的人绝不会加害贞儿,这些毒食的目的昭然若揭,先是送来两日无恙的膳食,然后突然下毒实施恶手。 好在贞儿顿顿予以先探,否则此时两人已是双双中毒动弹不得。 丹气枯竭! 金夕的眼睛露出恐惧,贞儿的毒息已经被逼入一团血内。 他能够探查到在逐渐上升,可是马上就要动用微乎其微的脉气,恐怕无法将其驱出。 猛地,他发出全部脉气抨击毒血,以眨眼之速扳过贞儿的身子,张口压住她的嘴拼力吸取开去。 簌! 一滩黑血涌入金夕的嘴里,他几乎是厌恶地喷到地面上,因为他感觉道毒汁的腥臭和苦涩。 滴滴血落地。 当年,他有一段时日依靠温媱的香息存活,如今吸来的是异味;当年,温媱赐给他的血是颗颗迭劫丹,如今他吐出的是温媱的毒血。 贞儿缓和过来,发现金夕的嘴唇还粘着黑血,知道是金夕救了她。 就像当初温媱多次救金夕一般。 “谢谢你,”贞儿这次毫无调笑之意,真正地打量起眼前男子,一直从头看到脚,嘴里嘀咕起来,“竟然是,好像是,在哪见过似的。” 金夕瞧着贞儿观看呆傻人的眼光,刚要发脾气,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子也似曾谋面,凝眉思考却是毫无印象。 不过,满肚子火瞬间熄灭。 两人见没有武才人动静,便一同看过去。 惊诧! 只见武媚双眉紧锁,目光中透出愤怒,一对玉手紧紧捏在一起,柔美的身躯微微颤抖,半晌,她才镇定下来,转过头看着贞儿,一字一句问道: “你说的那个秘密之地,在什么地方?” 贞儿瞧着武才人威严的神态一愣,赶紧回答:“才人,就在附近的翠华山冰洞内,只是,只是……” “说!”武媚肃言。 贞儿再答:“我出生在覆船山一带,那里有着数不清的迷洞,有很多人前往探宝,无数年来流传着一句话,翠山岩洞开,往世夫妻来。” 翠山岩洞开,往世夫妻来! “什么意思!” 金夕开口,因为他听到了冰洞字眼,那里有着太多自己的身影,凡界遇到翠花仙子,自己险些殒命山洞,冰婉儿滴泪成冰引出感念回归,真界苍龙后被迫逃至冰洞内,而且耳边曾经环绕着一位与陈硕真一模一样的女子声音,水符就在冰洞内。 遇见宝物,他当然首当其冲。 尤其是水符,关乎御龙九天。 贞儿解释道: “只是说打开岩洞内的玄机极其困难,需要往世的夫妻,而今生未曾约婚之人同时按在岩石上,才能打开宝藏之门。” 武媚顿时萎靡。 天下人哪里知道谁与自己是往世夫妻,而今世又没有婚配在一起。 又有谁,能与一个不曾相爱的异性去试探是不是往世夫妻呢? 金夕不管那么多,他去过冰洞,没有发现水符,如果有,一定在那道机关内,而且他知道那道秘密之地,曾经在临近死亡前亲眼看见那道光环,立即冲着两女道: “我要去!” 他要去谁能拦得住,两个女子纷纷点头。 武媚,就在连番遭到暗刺的情形下,耳闻目睹李治的艰难,也下定决心要去,可是被贞儿的言辞挡住。 她,不知道前世的夫君是谁。 事实上,没有。 金夕不容辩驳的对贞儿说道:“你也去!” “我?”贞儿摇头,“为什么?” 因为金夕离开他就有生命危险,又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帮助恢复血息,但是他无法说明,仍旧命令道: “必须去!” 说着,眼睛里露出凶光。 他不相信那个传说,既然里面有玄机,就像董墓一样,他终会寻到方法,只是眼下无法离开贞儿。 “妹妹怎么办!”贞儿见金夕步步紧逼,只好看向武才人,示意杀机四伏。 金夕猛地看向武媚,厉声道“一起去!” 在他的脑海中,忽然生出一种意念,如果冰婉儿随来,一定会到冰洞内等着他,如果不在那里,极有可能在那道机关内。 或者,她并没有跟来。 武媚出人意料地答道:“好,我与你们一起去!” 次日,两个女人开始筹备,衣着食物,甚至粉黛妆品都聚集在一起;武媚寻来几个亲信侍卫,谎称自己闭关念禅,为先皇祈念,任何人不得打扰,然后趁着夜色与金夕步出感业寺,赶往翠华山。 不久,三人抵达冰洞。 金夕开始对里面的一切进行探查,凡是可能布出机关的地方都试探一遍,结果一无所获。 失望之际,他再一次看向那块曾经闪耀过光环的冰挂前。 也正是昔年温媱触摸之地,前日地震时闪烁光晕的地方。 “这里!” 金夕伸出手按在上面,极尽意念再次探查,几乎施出浑身解数,仍然毫无反应,忽然他想起贞儿口中的传说,厉色冲着身边二女喝道: “来试试!” 武媚和陈硕真吓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即使是有,谁也不想和这个疯子上辈子是夫妻。 “你!” 金夕觉得武媚比较听话,因为隐约意识到她就是静光转世,便抬起左手指着武媚。 武媚微微一笑,竟也毫不推辞,走上前来,抬起手轻轻按在金夕的手旁边。 没有任何反应。 金夕有些着急,立即把手压在妩媚的手上,试图连接什么意念;可是,就在这时,他想起昆仑虚内静光迫不及待地瞧着她,试图用手抓住冰川等候与自己相持,就在手指即将碰触的刹那,静光消失,一丝痛楚涌上心头,不由得喃喃道: “对不起!” 武媚仍是淡淡而笑,她以为金夕是在为压住她的手而道歉,便微声答道:“没什么!” 显然,冰面依旧,毫无变化。 金夕示意妩媚移开手,转向贞儿,依旧以命令的口吻道:“你来!” 贞儿摇摇头,不是不想去试,而是不想做这个金夕前世的夫人。 “快!” 金夕厉眼。 武媚劝道,“姐姐,便上前试一试吧,也了却金夕的心愿。” 有着才人妹妹的命令,贞儿缓缓走到金夕眼前,“你以为我们会是上世夫妻吗?” 金夕怔住,自己的意念中,从未见过贞儿这样的女子,虽然面色清白紧凑,透着万分灵息,可仍然不及冰婉儿。 有一点他可以肯定,此女即使像静光那般转世,与自己绝无瓜葛。 温媱,已经用最后的吻抹去了那一切记忆。 就在金村清醒之前,他的耳边环绕着一句告诫,就是水符在冰洞的声音,可是那道声音却与眼前这个贞儿一模一样。 ------------ 第373章 武才人,过来! 金夕顾不了那么多,抬起左手拿住贞儿的手臂,硬生生将手掌按向冰面。 他的脑海中,突然生出一种幻象,一个女子,与贞儿完全相同的女子,抬起手略带幽怨地按在这里。 只是一闪便逝,他没有在意。 那,就是温媱,第一次跟随金夕进入六界冰洞之时的举动。 贞儿刚要挣脱,可是她哪有金夕的气力非常,眼睁睁被拿捏着手腕贴向冰挂。 手掌刚刚碰触冰面,奇迹突然发生! 就在几人眼前,岩洞的冰面上生出一道环绕的光环,逐渐扩大,最后形成一道门似的入口,就像传界之门。 “啊?贞儿惊叫。” “嘤!”武媚捂嘴。 这喻示着关门打开,如果那传说属实,金夕与贞儿前世定是夫妻。 金夕痛快地喊一身: “进去!” 未等两个女子反应过来,他一手一个将她们扯进光门,贞儿不能丢弃,因为关系到他的生存,可是武媚也不能撇下不管,她的身外埋伏着重重杀机。 三人刚刚迈入拿到界门,冰面上光环消失,恢复原状。 “你,你,你?”贞儿不去观赏身后风景,径直面对金夕,张口结舌,“难倒,难倒我们上一世是?” 她不敢再说下去。 武媚的眼前大亮,就在前方有一处山洞,不过洞门紧紧关闭着,两侧高山巨木不见顶端,四处鸟语花香人间仙境,闻听贞儿惊呼而问,若无其事地答道: “夫妻!” “不可能!” 贞儿立在金夕眼前,不得不再次观摩这个前世夫君,眼神由惊恐而失望渐渐变为无奈,虽然有些傻,不过修为高深,相貌甚好。 看着看着,脸上生出茫然。 金夕仍然毫不动容,为这一次进入虚境而纳闷。 武媚与自己无法开通界门,可贞儿却做到了,如果说前世乃夫妻,可是对眼前的贞儿毫无印象。 贞儿再一次失望,都已经证实前世夫妻,同床而卧,弄不好生儿育女了,现在的金夕仍然那么目光呆滞,悻悻自语: “莫非我的前世也是疯子?” 疯子嫁给疯子,才是顺理成章。 她只好去观看新来的世界,“哇!”不由得震惊而呼。 金夕去过天镜等各种虚界,对这种美妙的景色熟视无睹,也知道这里蕴藏着各种危机,打量着柔美无限的武媚,又瞧瞧那个莫名其妙成为前世夫妻的贞儿: “前面有着无数危险,随时可能丧命,你们还去吗?” 出乎他意料的是,两个女子谁也没有惧怕。 他走一步,便跟着走一步。 “对了,”金夕又想起血息,“贞儿不能离开。” “为什么?”贞儿脱口问道。 金夕当然说不出口,便平和答道:“因为我们在前世是夫妻。” “我才不嫁给你呢!”贞儿又是脱口而出。 武媚在一旁偷笑,侧脸打量着贞儿的身子,特意瞧瞧高耸的胸部,甚至瞄一眼双腿。 贞儿立即发现武媚的眼神不对,惊得一手捂住上身,一手按在腰下,嗔怒:“妹妹,你在想什么!” 武媚笑而不答,偷偷指指金夕。 贞儿哭笑不得。 三人开始迈向第一道山洞,距离洞口十丈左右,山谷中突然发出异响。 噗通! 仿佛在天上掉落一般,在洞口前出现一尊铁甲举人。 高有丈余,全身被黄色盔甲罩住,微微一动便铮铮作响;双手各持一把银色战斧,粗大的手掌捏住贴柄,斧头冲前。 面部狰狞,巨目圆瞪,眉间横有三道皱纹,显得煞是威猛。 这时,金夕才发现洞顶上方刻画着巨大的红字:太乙山,下方巨门上面标着一个大大的“甲”字。 武媚和贞儿均是吓得停在原地,四目瞪圆瞧着前面庞然大物,两人的手不由自护牵在一起,也是同时下意识地去扯金夕的衣裳。 “金夕!” 武媚呼道。 金夕厉眼看着两人,想起这里的人一定没见过凶猛的怪物,便指着入口处的光泽对武媚说道: “现在出去还来得及,我要杀入关底,取得宝物,不过沿途生死由命,你却要想好了。” 武媚稍有犹豫。 金夕忽然像是那位卜筮老者,立即改口:“那便留在这里,我想你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不过要小心。” 武媚脸色吃惊,盯着金夕问道,“你说得如此条理,难道?” 那意思是装疯卖傻,其实本不痴呆。 金夕明白武媚心中所想,又想起静光以往对自己作出一切,遂以感激之色答道:“我只是对当下的情势不明而已,并非你们心中想的呆傻!” 两女面面相觑。 说罢,他出示凿赤神剑,一步步走向铁甲战士。 很明显,若想进入通道,必须要击败此神。 “我帮你!” 贞儿跃上前来,拿起十足的架势。 “滚开!”金夕呵斥一句,她死不死无关紧要,可是没有她的话,自己就可能死掉,相当于一人两命。 “你?”贞儿露出前世绝不能是夫妻的表情。 金夕转身,缓缓御气走向铁甲士兵。 一丈内,甲士突然冲锋,手中高举巨斧迎头劈下,呼呼,上空生出烈风,呼啸而来,那劲道似乎喻示着劈裂眼前一切。 金夕赶到寒气逼人。 闪! 他不相信胖重的甲兵能够拥有极快的速度,侧身俯冲,从它的手臂下绕道身后,挥起神剑直刺而去,由于不知战兵底细,不敢施出十足气力。 咔嚓! 剑锋击中甲兵后背,闪烁起星星火光。 金夕感觉到虎口一震,五行草也随着微荡。 甲兵身体微微摇晃一下立即转身,似乎毫未受到伤害,口中发出“突突”气喘,轮动手中巨斧上下挥舞,戾风席卷而起,似乎蔑视着眼前渺小的金夕。 金夕瞧见进攻毫无作用,立即撤身离开数尺,鼓动微弱的五行草行气发出招数,因为铁甲属金,荡发八宫之火水术。 以火克金,以水泄金。 一道行风扑瑟压去,虽然行气大大受到限制,仍然在寂静的山谷中呼啸出声,刺透空气击荡在铁甲士兵身上。 啪! 行气顿时被黄色战甲的阻挡,犹如小儿轻轻在上面怕打而已。 可是,受到真气袭击的黄甲战士却暴怒起来,忽地瞪足眼睛,双斧向中间合拢,突然在它的胸前爆发出一道白色气息,仿佛裂在高空中的闪电,眨眼之间扑向金夕。 “吼!” 金夕厉喝一声,侧身闪避,刚要再举剑攻打,那道光泽在耳边炸裂。 咔嚓! 赫然春雷劈空,震耳欲聋。 “啊!” 金夕感觉到剧烈的撕裂之痛遍布全身,伴着突然崩散的戾气,身体被狂流冲击出去,在空中不断翻滚,最终噗通一声跌落在两位女子脚下。 贞儿似乎还没有从前世姻缘中摆脱出来,眼见脚下跌来满嘴是血的金夕,情急之下忽然道出: “夫君!” 武媚哭笑不得,忙上前探问金夕,“可是伤得严重?” 贞儿方才发现走嘴,也是俯身探视,看着金夕痛苦的样子不知如何是好,搀扶起他,口中已有微词,“都怪我,说出这种地方,不如我们还是回去吧。” “休想!” 金夕几乎是吼道,运转体内行气,发现只是筋骨微伤,便坐地修养,眼睛却不离开贞儿,唯恐她逃出去,那样的话他也只能随之出去。 “你看什么?”贞儿见金夕无恙,被瞧着面红耳赤,自然又是想起夫妻之说,脑海中不知出现了什么场面。 武媚调笑道:“看你绝色美仑啊!” 金夕丝毫没有笑意,若是说与贞儿有渊源,那也应该是大夏以前,因为从那时起便开始修行,之后再也没有遇见过贞儿模样的女子,除了她的声音。 “妹妹笑我!”贞儿装作不满,毕竟是诡秘之境,又有着那般神秘的情愫,她不知不觉靠近金夕。 许是震荡之因,金夕忽然觉得血液凝滞起来,身体再一次倾向僵冷。 他知道,一旦血液停止流动,立即气停人灭。 忽然转向武媚! 想要证实到底是什么人才能恢复体内血脉的正常,那只有拿她来试一试了。 如果武媚也可以,那就说明只要大唐之人抑或是天下女子都可以恢复真息;那样的话,就可以摆脱托贞儿,随便抓来一个女子就好。 “武才人,过来!” 金夕口出严令。 武媚吓一跳,瞧着金夕的眼神没有丝毫淫邪,倒也微步上前,毕竟此人多次救赎,也从未做出任何龌龊之举,低声问道: “有什么事吗?” 金夕懒得不去解释,感觉到血流越来越缓慢,上前将武媚纳入怀中! 旁边的贞儿哀叫发声。 整个大唐,除去皇帝李治,没有任何一个男子敢搂抱武媚。 可是,就在眼前,既非逃命,又非变故,她的前世郎君却把当朝才人揽入怀里。 金夕丝毫没有胆怯,更无感激之色,感觉抱来没有什么起色,双手按住武媚又向胸前贴贴。 进一步证实! 武媚惊呆,可是她更无法逃脱。 贞儿吓得惊慌失措,抬着双手不知怎么办,这里只有三个人,若是惹恼了金夕,丧心病狂起来,恐怕当朝才人都得遭殃。 那将是天劫不复! 她的惊恐无法形容,甚至以三妻四妾的目光看向金夕。 恨得前世! ------------ 第374章 甲神 “嗯?” 金夕脸色大变,已经完全贴着武媚的身子,丝毫没有罅隙,甚至感觉到她柔软的躯体,闻嗅到飘上来的淡淡香息,体会到她的体温甚至剧烈跳动的心脏,可是身体内依旧生出不适,呼吸几乎要停滞的样子。 利落地将她推开! 贞儿就在身边,他顾不得言说原因,一把将她扯到胸前,双手紧紧搂住,未等贴得那么牢靠,便感觉浑身舒畅。 血液再活。 他惊愣地盯着怀中茫然无措的女子,白皙脸颊衬托出水灵灵的双眸,淡红的嘴唇不动也惹人,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冲动,不知不觉抬手向她的脸庞摸去,脑海中又一次闪过影像,好像自己真的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拥抱过她。 但绝不是在凡界。 武媚瞧得正当,连忙转过身,低声道:“若是,若是,你们也要避开我啊!” 贞儿连忙在金夕怀中挣脱,金夕感觉恢复如初,便放开她。 “你,怎么能?”她万分诧异瞪着金夕,终究是那幽幽抚摸令她气消三分,“纵使前世有缘,今生也是陌路,怎可随意把弄人家,况且,才人还在!” 金夕指着贞儿,刚要解释清楚,可是凡界天下的人哪能知道这层变故,说不定会吓坏女子,或者遭到贞儿的控制。 只好放下手,不言。 贞儿瞧着金夕手指方向,一低头,正是自己的双胸,立即恼羞成怒,喝道:“痴子!” 金夕不再理会,继续恢复体息。 姐妹俩稍稍离开金夕的身边,以防出现不测,便悄声商谈是否离开这里。 最终的结论是,前面的壮士无人能敌,想逃脱已经不可能。 索性,跟着金夕。 贞儿来此的目的,自然是关底宝藏,传说中有着登王称帝的神物;而武媚,眼见天下并不安定,心上人李治仍是左右受困,而且她屡屡遭到陷害,也想弄来宝贝献给陛下。 一来治天下,二来续深情。 “那个甲字,有何来路!” 金夕已经修养完毕,来到两女身边,震声而问。 她们仍在悄悄耳语,发现金夕已经来到身边,赶紧瞧向金夕手指之处,正是那道洞门之处。 武媚出身士家,自然了解端倪,轻言:“甲乃十天干之首,与乙同属东方之木,甲木为雷,乙木为风。” “为何不早说?”金夕喝问。 武媚一怔,压低声音答道:“你也没有发问啊?” 对啊! 金夕暗道,但是脸上丝毫没有歉意,转身再去看那个雄壮的甲兵,如此说来其属性并非金,而是雷木,也正是刚才释放雷电的原因。 近战无法刺透,远攻会引发戾气。 他探出穷奇战戟,再一次逼近铁兵。 武媚立即对贞儿说道,“姐姐,看来,这个金夕果真是看上你了!”她将金夕的拥抱归于男女之情。 “我,我本世……”她的意思是前世已经做了夫妻,这辈子不想再做了,因为那个金夕看上去的确不像常人。 而且,她有着更为霸道的愿望。 “我看得出,他既非疯癫,也非不义,而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儿呢!”武媚断言。 “那他怎么?”贞儿比划着两人拥抱的样子。 武媚一笑,“我看他每逢抱你之前,似是极为难过,但凡拥抱之后,立即脸色红润,神态正常,也许他是患有什么病症,需要与人拥抱方能化解吧。” 就像当初冰婉儿窥透温媱的端倪一般,将痴呆更为病疾。 贞儿心有余悸,侧头看向金夕的背影,又歪着头想想,道:“妹妹,你说,我们前世会是什么样子?” 武媚正色,意味深长说道,“今生今世尚且拥你而安,何况是前一辈子,说不定恩爱如同鸳鸯,弄得丝丝不分呢!” 贞儿忙摇头,面红耳赤,不禁趁着武媚瞧看金夕的空当,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又被自己的举动吓一跳。 金夕在铁兵两丈外站定,仔细观察着它。 厚甲之上毫无缝隙,稍稍走动便感觉到附近的地面颤动,喻示着它拥有着千钧之力。 呼! 金夕举起战戟挥下,已降为红色的穷奇神戟射出一道行风,泽天术双开金行脉关,上生泽气,辅有天金,以泽宫旷世群法压制铁甲之兵。 咔! 甲兵的躯体剧烈摇晃,看似受到厚重打击,随即双斧再度轮起。 山谷发出一道震荡不止的炸裂声。 轰! 如有万道雷霆从天而降,剧烈的雷鸣几乎击碎长空,伴随着浩大的戾气喷压下来,未等金夕躲闪,如数溅落临近,突然爆发开来,将抽搐的金夕轰出场外。 嗖…… 噗通! 他再一次落在两个惊魂未定、双手捂住耳朵的女子脚下,哀怜凄凄地瞪着两个同样是瞪着眼睛的女子。 “混账!” 金夕咬牙切齿,不知是在骂谁,刚要起身,才察觉浑身毫无气力,筋脉断裂一般,行气涣散不堪调集不得,支撑不住瘫倒下去。 武媚与贞儿急忙俯身扶住金夕。 贞儿有着功底,赶忙到金夕身后为他纳气疗伤,防止这个前世夫君生出恙状,万一疯癫起来,弄不好这辈子也把她给霸占了。 许久,金夕刚才恢复。 “金夕,此处不宜久留,许是与我们无缘,还是早早出去吧!”武媚劝道,说着小心地瞧一眼入口处的光环,唯恐连那个一会儿都不见,前进不得,后退无门,接下来的日子想都不敢想。 “不,”金夕又瞪那甲兵,“不战败它誓不罢休!” 贞儿也随着劝道,“你不是来寻人的么,还是放弃吧,也许我说的不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所寻之人怎么办?” 金夕闻听贞儿的话语,更是坚定闯关意念,就在进入这个太乙山时,他仿佛感觉到冰婉儿似乎就在里面,而且十分焦急地等着自己。 不过,前面危险重重,依照卜筮老人的嘱托,定不能让武媚跟随冒险。 于是,他猛地扯来武媚的手臂,几乎脸对脸说道:“我问你,你出生之后是不是连哭七天七夜?” “啊?”武媚除了先皇和当今陛下外,没有人敢对她这么贴近说话,而且还虎视眈眈,可是她此时已经浑然不顾,出奇惊愕地反问,“你怎么知道?” 这是她的秘密,只有高祖李渊和她的父母知道。 “那就是了,”金夕彻底了解这个武媚就是静光转世,一定在毫无意念之前,痛彻心扉感悟到昆仑虚的诀别,“你先回去吧,这里危险,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一定回去寻你,你要记住,好自领悟三个字:日月空。” 因为卜筮老者曾经告诫,不可向武媚泄露玄机,让她自行参悟。 这一番话,将武媚惊呆,她眼帘中的男子绝非痴傻,而是信誓旦旦在嘱咐,似乎悟出什么玄机,又有着慷慨陈词,更是那日月空三字令她费解。 旁边的贞儿从金夕话语中参透玄机,喜忧参半地问金夕: “我们?什么我们,难道你要一直带着我么?可是,你知道我愿意还是不愿意?” 金夕猛地瞪向贞儿,几乎要吃人一般,冷声喝道:“你若敢走,我就杀了你!” 贞儿挺起胸脯,几近委屈反讥:“你问过人家没有,我又没有说不愿意跟随,你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在这里发火?” “就是,就是,”武媚忙劝解,“贞儿姐姐一定会跟着你,还有,只要你们两个不走,我哪也不去,决不能丢下姐姐和……和金夕。” 她险些唤出姐夫的称呼。 金夕见武媚执意不走,不过毫不领情,直直盯着武媚问道:“这十天干还有什么说法?” 武媚只好认真地答道: “十干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丙丁为南方火,戊己为中央土,庚辛为西方金,壬癸为北方水,其中甲丙午庚壬为阳,其余五干为阴……” 细细而谈。 “为什么不早说!”金夕听完几乎暴怒。 武媚又道,“你也没有问啊。” “对啊!” 金夕由于心生喜悦,这次脱口而出。 武媚险些发笑,瞧着金夕的样子也是随着欣喜,因为她发现金夕好像悟出了什么道理,如此说来,更能证实他不是疯子。 “有什么办法了吗?”贞儿也随着金夕的目光看向远方的铁甲战兵。 金夕便思忖着八宫至尚边答道: “甲木为雷为阳,主伤脾主,脾为阴,所以这里的甲兵也是阴阳相克;那么,想要压制甲兵,必须以阴金制之,也就是八宫之兑金……” 贞儿听不懂这些,却是惊异连连,“金夕,难道你,你不是,不是痴……” 他不敢在说下去,怕是再被金夕痴呆一回,可听得这些话语,绝不是一介疯者能够道出的。 金夕立即转头凝视贞儿。 贞儿发现端倪,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定是在为前世的自己庆幸,终究是没有嫁给一个痴癫之人。 金夕拾起地面上的战戟,一步步逼向铁兵。 两个女子稍稍退后,面带担忧地盯着金夕,她们最怕的就是一阵雷声过后,脚下再次多出一个金夕。 “小心!”武媚呼道。 贞儿忽然问道,“妹妹你说,前世伉俪,今生是不是就不能再做夫妻啦?” ------------ 第375章 双揽而奔 武媚见贞儿走神,莞笑柔答:“那不一定。” 贞儿忽然回过神色,埋怨武媚,“妹妹,你什么呢?” 武媚张着嘴不知如何作答。 金夕再一次御气护好身脉,缓缓扬起神戟。 万事开头难,就像无极谷开始冲破十二地支阵一样,只要打好第一关,不定后来的关口便迎刃而解。 里面,可能有冰婉儿,可能有水符,也可能真的有贞儿口中的天物。 “兑为泽!” 双金脉关大开,五行草吐出行气,成就八宫至尚泽宫首式招法。 兑金属阴,主攻肝系三脉,以腑器之阳为主,所以按照阴阳相克的原则压制雷木。 半空中呈现出一种燥气,那是金行所属的表征,在神戟的催化下微现白红两色,冲破空气瑟瑟袭向甲兵。 嗤! 铁兵黄色厚甲上荡起一线白烟,庞大身躯受到震撼打击,向后生出趔趄,右足猛的踏向地面,丈内大地摇晃不止,层层尘土溅起飘散。 眼见狂兵再次向中间合纵战斧,金夕急忙提起全部脉气护住。 簌! 一道白光再现,夹杂着厉风袭来。 可是,那速度和力道大大减弱。 “哈哈!”金夕吼笑,太乙山谷回荡起连绵不绝的回声。 又是一道泽术! 行风与戾光相遇,半空中雷息没灭,提早炸出响声,而且雷音微乎其微;震雷被泽金克制消灭,袭来的戾气完全可以抵制。 相当于胜利在望。 果然,那道戾气扑在身上,微微感觉到口中干燥,脾脏动荡,单纯的雷木之息,只要没有那道碾压般的狂雷,就可以对阵太乙山。 武媚笑观。 贞儿却是早早捂住耳朵,不敢去看战场,眼睛一直盯着前方脚下,似在等候着金夕再次折败落来。 没有! 她立即抬头,瞧着那里金夕开始游动身体闪避腾飞,一把长长的战戟上下翻荡,远处的大兵不断震荡蹒跚,白皙紧凑的脸颊生出一道红晕。 老天才知,她此刻在想什么。 尽管出现克制,厮杀仍是激烈。 厚壮的雄兵体魄异常强健,随着行气不断袭来,双眼开始向一起合并,只是那大大的双眸上下眼皮距离很长,合眼的速度也就显得异常缓慢。 金夕逐渐感觉到雷木的戾气在减弱,不过他的行气消耗甚快,五行草中的行气几乎被禁锢大半,很容易就会枯竭。 几刻过去,他汗流浃背。 两个女子始终立在那里盯着他与庞然大物的争斗,不再话,紧张得依靠在一起,随着生出焦急。 金夕的目光终于定在甲兵的双眼上,他发现那对巨眸在微微合并,几乎要闭在一起,也许那就是生命值的象征。 只要完全闭眼,就会宣布战斗胜利。 眼见行草之气灭失,他大吼一声,向前移动几尺,开始调用丹气攻击。 嘭! 泽气击打在战兵黄甲上,发出一道异样的抨击声。 此时,铁兵停止挥舞战斧,恢复到初始神态,只不过双眼彻底合上,仿佛要睡上一觉,随着,它的身体渐渐消失。 与此同时,甲兵身后的重门也随着消失。 叮! 战兵逃遁,巨门不见;通道开来,地面上也掉落一样东西。 宝物! “别动!”金夕下意识地喊道,这时才发现身边根本没有人,那两个女子谁也不会和他抢宝贝,只好自嘲一下,“嘿!” 两女见金夕战胜,纷纷露出高兴而骄傲的神态,忽然听见金夕喊出别动的字眼,彼此对视一眼,不知所以,只好老老实实立在原地。 金夕捏起那宝物,是一个黑色丹珠。 形似金刚而造,珠面上刻着一个白色的“甲”字,忆起无极谷中的太极图案的翠玉,想必与关底有关,立刻投入藏宝囊中。 向山洞中看去,笔直的通道足有数里,能够看到另一侧的光亮,明这只是一条道路,立即冲着两位女子摆手示意。 “你好厉害啊!” 贞儿奔到近前,盯着满脸是汗的金夕道,眼睛里开始出现憧憬。 金夕见她三番两次表里不一,没有理睬。 武媚前来,似是见到夸赞也会受到慢待,只是以夸赞的眼色看一眼金夕,没有话。 “走!” 金夕宣布前行。 刚走到洞门口他忽然停住,想起董墓之中的惨变,对身后女子道:“这里面不知道有没有机关,你们最好离近一些,也好有个照应。” 呼! 贞儿跃到金夕右边,一副跟随郎君奋战到底的样子。 武媚也不敢怠慢,轻轻走到金夕左侧,却没有像贞儿那么贴近。 金夕立即向武媚身边靠近,这是老者千叮万嘱需要保护的人,又是静光的后世,决不能让她出现意外。 “我呢?” 贞儿发现自己这边有了空隙,虽然问着,却是主动贴近金夕。 “你身有修为,却是这般胆!”金夕呵斥道。 贞儿撇撇嘴,没应声。 长廊内,金夕左依右靠两位女子谨慎缓慢前行,将听力和感觉提到极致。 两女也是发现金夕神色紧张,大气不敢出,只听得三人气喘,还有两颗砰砰狂乱的心跳,发自女身。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静得出奇,可怕。 突然! 从四面八方出现无数条黑影,乍看去是一个个甲兵,体态仍然那么庞大,此时却是飘在半空中,速度极快地袭向金夕。 “不好!” 金夕大叫,一个甲兵都那么难对付,何况如此之多,而且飘忽在四处。 他一把搂住武媚,将她提起予以防护,可是手中还要挥动武器攻击,却没了方法去抱贞儿,只好喝道:“快,抱住我!” 贞儿二话不,搭起双手蹦起来搂住金夕的脖子,甚至双腿夹住金夕的大腿,猛地闭上眼睛,俨然是任由前世郎君而去。 瑟瑟! 金夕开始俯冲,瞄准射来的黑影发出泽金之术。 唰唰! 没想到行气波及之处,被命中的甲兵暗影立即消失,随后又是黑压压涌来,挥舞着手中巨斧的影子准备劈向金夕三人。 他念起天镜之虚的五志之怪,那里曾有幻像攻击,可是这里不一样,因为能够感觉到四外的身影飞窜,能够感觉到巨斧之下有着寒气,一旦遭到打击即会受创。 仿佛这条通道内都是穿梭的战士身影。 它们被击中则消失,但是气力非凡,速度惊人。 “你们都心!” 金夕叫道,与其让女子们心,不如是让她们抱紧些,以免发生脱落,顷刻之间就会被无数的战士吞噬。 两人命悬一线,当然听话,武媚也是伸出双手搂住金夕身体,贞儿更是近乎,将脑袋搭在金夕肩头,狠狠压着。 他望去,前方已经瞧不见光亮,被无数庞大的身影遮挡,战士影子就像飞梭在半空中的刺鱼,不断冲着他冲来,稍有临近便举斧砍下。 没有招术,没有多余动作。 啾啾啾! 道道泽气由战戟上射发,仍是命中则击灭。 身负二女,再加上施发真气,金夕的脚步逐渐缓慢下来,身外的黑影包围圈也随着缩。 “哪来这么多!” 他大声嚷叫。 随着攻击,他发现,只要战影被行气打到立即就会消失,也许是因为方才对付甲兵时的习惯,此时仍旧施发着剧烈行气,到底这些影子能够承受住多高的攻击? 他轮出一圈行气,瞄准稍远一些的一个战影,轻描淡写发出低微泽术。 仍然消失! “哈!” 他冷笑一声,立即降低行气输出,从而获得更快的速度,双金脉关疾速开合,瞬间向周围的战影发出十数道行气。 又是消失! 如此不堪一击,他意识到,这些战影毫无防御,只是攻击极高,速度极快。 可是比起速度来,战影们则大逊颜色。 “抓好!” 金夕大喝一声,见两女的手又紧些,立即启动身子,以最低的行气输出获得最高的行进速度,突然在廊道中奔驰起来。 他索性闭上眼睛,凭感觉探查周围的动向,感觉道道寒气逼近的位置,以此不断施发行气荡击,以极快的步伐向前方奔去。 道道黑影消失,长道内冲奔着一位侠士。 本来是浩瀚战歌,可是此时的形态却极为不雅,金夕身外飘散着行气,左边搂抱着惊慌的才人,右边还有一个女子缠绕在身上不知所以,远远看上去仿佛一只游走的蜘蛛,吞噬着若隐若现的暗影。 好一阵子,另一侧洞口冲出金夕! 他感觉到眼前大亮,身外也失去犀利的风声,方才睁开眼,发现已出洞门,立即松手扔掉武媚。 那边一摇晃,将贞儿甩掉。 两个女子纷纷跌坐在地上。 金夕也是随着蹲坐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时,他发现身后的通道暗下来,喻示着第一关的厚门再度出现,想从原路撤回已经不可能,只有继续打下去。 击败甲神之后,通道内出现连绵不断的战影,这些影子力气巨大,速度惊人,只是受到攻击则消失,要求闯关之人具有极高行速和快速打击之招,否则定会被消耗在半途,或者败退而返。 第一关胜利。 他挑起上眼睑,擦掉滴下来的汗液,向前方探去,还是一模一样的山洞。 顶端太乙山,厚门,上书乙字。 ------------ 第376章 如此惊艳 这是第二道关口,也是十天干之次为乙,那么通关有可能是十道,而这里的乙木为风,为阴,伤人脾系三脉,克之自然是阳金之乾。 惊愣! 当下八宫至尚还没有领悟乾坤两宫,何来乾为天的招数? 更令他惊奇不已的是,此时的修为虽然仍是凡婴,不过五行草已经完全被解除禁锢,证明这里的真气场接近真界。 拥有无比浩大的行气更是激发战斗的欲望,立即看向武媚。 “还有吗?!”他质问旁边喘息未定的武媚。 武媚恍问:“什么?” “十天干啊?” “没,没有了!” 金夕立即转脸瞪向贞儿,希望她能说出点什么,可是那边除了心有余悸还是惊魂未稳,丝毫没有发表看法的意思,不觉开口斥道: “笨!” 一想,若是冰婉儿在就好了。 三人开始休息,武媚和贞儿折腾几近一日,这时才发觉有些饥渴,马上取出水器和食粮,同时拿给金夕示意进食。 金夕摇头,示意两女自行取用,自己不要。 “不吃吗?”武媚。 “不!” 贞儿:“不喝吗?” “不!” 两位看着眼前不吃不喝的侠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手里提着物品移动不得。 “你们快用!”金夕。 才人没了皇妃之状,贞儿也失去婉女之态,在金夕身边吞食起来。 金夕没有攻击乙门甲神的方法,只好就地停歇思考对策。 由于太乙山之境不分四季,始终温暖如春,加上一天来的紧张,两位女子开始有些闷热,好在武媚还带着数件衣裳,很快便躲到偏僻角落更换掉寺门淡黄色素衣,穿着一身黄裳飘袅而来。 如此惊艳! 金夕忽然想起在况天派之时,有人呼出静光是妖女,也是这般气质;而如今,仍有不轨之人如此称呼,不禁唏嘘。 他见仙子般的武媚落座身边,便去看一旁的贞儿。 她头上刚刚生出半尺的黑丝尚不能完全垂落,加上单件灰袍显得甚是寒酸,不顾武媚颜色,立即抖开她的包裹,从中取出一套大红色绸缎衣裳,示意贞儿。 “我?”贞儿看着金夕。 金夕:“换掉!” 贞儿忙去看武媚脸色,那边当然允准,冲着她点头,她便转脸看着金夕,略有羞涩的抬起手。 “换啊!”金夕最懒得看女子扭扭妮妮。 贞儿惊呆,指指金夕,指指自己,“总不能在这里换啊!” 金夕恍然大悟,立即将衣裳扔给满脸涨红的贞儿。 不久,右侧又走来一个俏女,短发红裳,突兀美娘。 金夕撇过去一眼,低头,猛地又抬起头凝视过去,那火红的衣裳为何引来一种冲动,好像在那里见过似的。 不过又是一闪即逝,毫无形迹可查。 此女有玄机,为何音色与那声呼唤相同,脑海中屡屡闪出莫名其妙的影子。 武媚却以为金夕看呆,贞儿也认为金夕想及前世种种,她也不晓得的朝朝暮暮。 可是,谁也没有去打搅他,任他去看。 金夕半晌才回过神,继续琢磨攻山之法。 闲暇下来,他便问及当前天下大事,武媚便一一答来;贞儿也是谈及家事,称江浙一带曾经民不聊生,地方官员却不听从陛下之命,迟迟不房粮救济,她谎称抢夺粮食,被官府捉拿,后来逃到感业寺出家。 才人直接恕贞儿无罪,闻听这些事情更是看向不知多么久远的山口。 她已经决意走下去。 贞儿也决定跟随金夕走到底,一来关底有无尚天机,二来她逐渐感觉到,无论什么结局,上一辈子应该是没白活。 可是金夕却萎靡下来,尽管有着涧水花香,翠鸟低鸣,身边又是芬芳春色,无尽桃花,可是如何攻打即将出现的乙门铁兵毫无计策。 天金。 他始终思忖着这两个字,乾宫首式招术是乾为天,应当是压制这里甲神的招数,可是他不会。如果施展其他招法,一定会引起甲兵的狂暴,按照武媚所言,乙木为风,这里的甲兵就会卷起碾压狂风,将他吹到女子足下。 那么群法之旷世都有着辅助天金,能不能极大程度减弱主宫的攻击,将辅助的天金行气施展出来? 于是,金夕开始试探。 无论是最低级的水天术,还是目前至高的山天书,只要施发本宫招法,毫无办法分解开来,一旦降低本宫行气,天金之气随即消失。 根本无法拆招。 他想起了五行八宫阵,能不能利用三道火行之气布出乾像来击打乙风甲神?或者,利用攻打天神的方法,中间施法五行八宫阵困住兵神那道狂暴攻击,然后再施发行气袭击呢? 试! “你们走远些!” 金夕决定以后,冲着红黄二女令道,不管她们走出多远,立即转身向洞口走去。 又是临近两丈上下,山门前出现掉落的响动,他立即挥起穷奇战戟发出三道火行之气意图打击甲兵。 就在这时,他发现变故! 赫然出现的甲神不是一个,而是两个,随着他的行气攻击,两个一模一样的甲兵同时撩起战斧。 他意识道灾难。 立即调集巨大行气护住体脉,身边还是出现不可思议的响声。 咔! 呜…… 一道霸烈的雷声,一阵澌灭性的骤风,全部侵蚀在他的体内,金夕受到史无前例的摧残,身体像破败的树叶飘飞,飘落在两位惊恐的女子脚下。 昏厥。 这可吓坏了两人,眼见身后退路已封死,前方出现了两个庞然大兵,若是金夕死了,她们两个只有等死,尤其是贞儿,前世不知分毫,今生还未来得及亲近,人就没了。 “金夕!” 两姐妹不断呼着。 贞儿再次开始向金夕体内纳气试图救醒,可是折腾半晌也没有反应。 武媚急得热汗淋漓,面色煞白,忽然想起什么,对贞儿吩咐,“姐姐,快,抱住金夕!” “啊?”贞儿不解。 “快啊!”武媚几近命令。 贞儿也不再顾及,俯身上前搂住金夕,竟然有些割舍不得的表情,将整个身子贴到金夕的身体上。 蓦地,金夕睁开眼睛,浑身的血液再一次流动起来。 “你!”贞儿正在紧紧搂着金夕,忽见对方醒来,羞得无地自容,赶忙逃开。 金夕意识到这一切,冲着贞儿说道,“哈哈,看来,有你在,我是不死之身啊!” 看上去,就像当初的温媱,只要有金夕在身边,永远也死不了。 贞儿不知所以,以为金夕在调笑。 武媚则不然,她仿佛发现两人的确有着不明的渊源,可事实上,每当金夕摔倒在地,发生不测,她的心也在隐约疼痛。 金夕望着两尊高大的甲神迷茫无助,瞧瞧两位女子也帮不上什么,只好独自琢磨: 来到乙门,第一洞口的甲神也出现在这里,同时发出雷风两种攻势,这么说再向下走去有可能同时出现三个、五个甚至十尊甲神战士,雷木神兵可以用泽金压制,可是第二尊甲神需要乾金制服,招法不可拆解,三阳不能代替乾宫之术,只有瞧准乙门铁甲神兵触发暴戾的时机,施发五行八宫阵予以压制,然后迅速回击,再起阵法压制。 五行草已经恢复行气,能够支撑住阵法消耗。 甲神发招极快,不能使用近战,只有将阵法和八宫招术同时发出才能镇压住两位战士,一边困缚乙门之神,一边击打甲门之神,等到击败后者,才能专心致志对付乙兵,这在以前是从没有过的。 面对冰婉儿的探查和宝物的贪婪,他立即操练起来。 绿山雅境,金夕纳气修炼。 要保证三十四道水火行气不断施发维持五行八宫,同时要利用可以驾驭的间隙击发八宫招法泽金术。 由于水火要先后施发成就卦象,否则便成为水火术或者火水水,而在中途瞬间开启两道金行脉关施发泽术,立即打乱了以往的习惯,屡屡失败。 这时,他又想起后面各个山门,若是十甲神同在,乾宫和坤宫招法都没有修习领悟,那么,这个山口的风木和坤地克制的壬门甲神同时存在,五行八宫阵只能克制其中一个,另一尊必将发出致命暴击。 况且,尚不知八宫阵能够实现束缚。 还有一点,八宫之内水火各一,坎水属阳,克制丁门之阴火,那么丁门的阳火呢?离火属阴,克制辛阳之金,那么庚门兵神的阴金怎么抵御呢? 想到这里他不觉仰天长叹,萎靡坐在一块青石上。 “绝无方法制胜!” 金夕愤愤而言,不自觉侧头去看来路,那里已是黑乎乎一片,无法返回。 武媚发现金夕的变化,款款而来,“是不是遇到难以破解的难题了?” 金夕正在焦灼,顺势道出实情,“可惜,你又不是冰婉儿。” “冰婉儿?”武媚重复这个名字,丝毫不晓得是谁,不觉远看一眼贞儿,又问道,“冰婉儿是谁,是你要找的姑娘吗?” 金夕方知说来也是无用,“关你甚事!” 武媚丝毫不懂得金夕的修行之道,只是关切而言: “但凡有路,就必会通畅,传说中我们所处的山脉曾有太乙仙人修行,既然他能够来去自如,我想,你也能够走到底。” ------------ 第377章 武媚退乙神 金夕猛地抬头注视武媚。 与当年的静光一模一样,那个时候宁可放弃生命和修行帮助他度过劫数,从而独守昆仑虚近六十载。 如今又在细声鼓励,真真切切。 眼前,仿佛再次立着静光。 他不禁起身走近,低头拿起武媚的手臂,仔细看着那颗细微的红痣,不错,就是这枚红痣,当时已经清晰的发现,可是终究没有抓到,眼睁睁瞧着静光拼命想勾住冰川的样子,结果那一瞬间消失。 “对不住!”金夕感伤而发。 “咦?”武媚不明白金夕为何道歉,可是不知不觉中眼睛中湿润起来,脸上却是万分欣喜之态。 贞儿发现那边已经拉手,很快便奔到近前,微微发出一声干咳,示意自己来了。 毕竟,金夕是她前生之夫。 金夕没有理睬她,立即转身离开,寻到一处空旷地带继续修炼,凝神而行,加速而发,必须要炼就更快的脉关开合。 历时十数日,他终于如愿以偿,可以在水火脉关交替之中任意发出泽术。 穷奇神戟再出,金夕意气风发,准备攻打甲乙门神。 武媚帮衬不得,只好低声嘱咐:“小心!” 贞儿下意识地随前一步,问道:“我能帮你吗?” 金夕看看贞儿,连筑基或者凡婴的修为都没有达到,立即摇头,“若是我再被打出来,别忘了抱我。” “好!” 贞儿不由自主应允道,随之却是一怔,抬头看时对方已经大步向前迈去。 金夕集气护身,瞧准方位,猛地拔地而起,就在抵达丈内的攻击区域,三十四道水火行气困向第二甲神,同时向第一尊甲神射出泽术! 瑟瑟! 半空中传出行气穿梭声音,红色光痕循环而落,一道金芒荡向甲神。 噗! 甲门甲神受制,果然没有发出雷击。 金夕还没有来得及高兴,一道厉气突至耳边,紧接着骤风泛响,犀利无比,又是爆炸一般在他的身边扩散,仿佛孤光在赤风洞内发出的风源一般,瞬间生出无比狂大的风力,再一次将金夕吹落。 八宫阵无法困住守门甲神。 嗖! 由于甲门之兵没有发出雷击,金夕没有像上次那样失去神志,而是觉得脾胃倒转,肌肉僵化,口至不言,身体顿时失控,在空中翻转着落在武媚脚下。 随着口中和鼻孔流出血滴。 贞儿当然知道要做什么,马上跑上来张开双臂。 金夕感觉血脉还能运行无碍,立即喝道:“不用!” 武媚瞧着金夕痛苦不堪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忽然起步向兵神跑去。 金夕赶紧嚷道,“回来,不要去,不要接近一丈,”又立即呵斥贞儿,“快去,将她追回来!” 武媚当然不敢过多接近那庞大无比家伙,在远处站住,冲着甲神嚷道: “够了,既然有门,就是让人进入的,如果金夕进不去,整个天下谁能进去,滚开,滚开啊……” 她几近吼叫,随着声音的提高气脉受限,缓缓蹲下身来,口中已经是抽泣声音。 啊? 啊? 远处的金夕和跑近的贞儿同时发出惊叫。 随着武媚的嘶喊声音,两尊高高矗立的甲神中,那座乙门兵神就像被击败一般,缓缓消失,随着身影的完全逝去,地面上掉落一枚与第一门同样的丹珠。 金夕目瞪口呆。 没想到武媚一声断喝,将乙门的甲神消褪。 这时,武媚才抬起头来,突然发现眼前的庞然大物少了一个,自己却吓的惊慌,赶紧回头看金夕那里,唯恐兵神挪移了地方,看见两人惊喜地望着她,立即指指自己,脸颊露出诧异神色。 “是妹妹,”贞儿呼道,“妹妹喝退了一个怪物呢!” 金夕喜出望外,立即起身,怕那个宝珠时多消失,发出最后行气释放出泽金术,压制一下剩余的甲神,趁势将丹珠拾取回来,随后赶紧脱离攻击范围。 再看,那丹珠仍是纯黑色,上面标刻着白色“乙”字,没等两位女子凑上来观看清楚,已经被他收入囊中。 只余下甲木之神,对于金夕来讲就好办了,他已经在第一洞顺利击败过,随后纳坐定息,修养脉息,待行气充满后立即起身攻打。 在穷奇战戟和泽金术的压制下,雷木之兵被击败。 又是随着兵神的消失,那道厚重的巨门敞开,无声无息,仿佛凭空消失一般。 几人知道,一旦踏进通道,那道门就会自动出现。 两位女子便直直地盯着金夕,那意思是不是又要抱一个,被抱一个。 金夕立即收回武器,里面的怪物应该用不着武器,顺便看着贞儿说道,“你搂抱得太紧,几乎令人喘不上气来!” 贞儿的脸又是红作一片。 说着,金夕不管两个女子怎么想,左手上前抄起贞儿,毕竟与她有过多次拥抱,心里少一些隔阂,随后稍低一些身子,示意武媚登到背后,背着她闯关。 武媚虽然心有余悸,可是也只好这般,自己背起带来的包袱,然后跑到金夕身后双手搂住金夕,轻轻一跳匍匐在他的后背。 金夕暗道:好两个累赘! “把好!” 他低呼一声,稍稍俯下一些身子,确认武媚在后面把持得牢靠。 再瞧瞧左侧贞儿,那边也是直勾勾盯将过来,手掌便感觉到她柔软的身子,不过不能多思,示意她也抓得稳当些,随后起身。 风一样的身影飘入通道。 立即,洞内再次飞出黑压压的兵神身影,无边无际,疾速挥舞战斧袭击金夕。 两个女子又是惊呼一声,同时闭上眼睛,俨然是将一切交给金夕的样子。 他感觉到袭来的戾气中有着雷木和风木之息,说明里面同时拥有甲乙两门的守护神影,丝毫不敢怠慢,也是合上眼睛,迅速击发行气消灭战影,依旧是发出轻微力道保证着俯冲之速度。 呼呼呼! 暗黑的长廊内飞窜着一团三人组成的黑影,周围刺来的兵神暗身不断被行气击灭,金夕在呼啸的戾气声音和不断涌来的黑影之中蹚出一条狭窄的净路。 如飞。 中途,贞儿试探着睁开眼睛。 她瞧见身体在奔梭的黑斧中穿行,闻嗅到金夕的喘息声音,不知是惧怕还是什么原因轻嘤一声,再度闭上眼睛。 几人身外,不断涌出的战影被行气扑灭,耳边唯有风声。 数里通道很快抵达尽头,随着眼帘大亮,金夕睁开眼睛,又像上一次那样将两位女子扔到地上,自己也是大汗淋漓坐下来。 “嗯?” 他发出惊叹。 就在奔出长道的瞬间,体内修为恢复到第二境玄结,看来第三山门的气场已经与真界无异,像似抵达二重真界一般。 武媚和贞儿气喘未定,发现金夕发出惊诧的声音,便双双问道: “怎么了?” 金夕见她们也是汗流浃背,说出来她们也不懂,便搪塞道:“关你们甚事!” 双女早已领教金夕的滴水不进,只好互相对视。 面对丙门,金夕一边修养一边盘算: 甲门之兵,为阳木,为雷,以阴泽之金相克;乙门之兵,为阴木,为风,需要乾阳之金克制,但是身未领悟,上一山门被武媚喝退;丙门之兵,属阳火,需以阴 水克制,可是坎宫属于阳,说不定无法破除那道戾气。 丙门之甲神不知能否击败,至于乙门甲神,不知道是否如期出现,武媚还能不能将它吓退。 “人呢?” 金夕再寻两位女子,却不在身边。 随着方才她们走去的方向,他起步去寻,走出不远,透过垂挂的绿色枝条看见了令人惊愕的景色: 碧绿的涧水池塘中,端坐着一位雪白柔嫩的女子,脱得一丝不挂,正是贞儿在那里沐浴。 手撩水,搭双肩,滴滴雨露般的水滴便顺着前胸滑落,正前方,便是她毫无遮掩的上半个身子,在明亮的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 他看呆。 呆愣的原因并不是那种惹人心弦的身躯,而是在脑海中闪出一道影像:在同样碧蓝的水中,贞儿突然扑向自己,而且力量很大,躲避不开,与此同时她开始剥去衣裳。 又是一闪即逝。 金夕暗自思忖:三番五次出现幻像,那到底是什么? “的确是好美妙的身条!”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赞叹。 金夕一惊,忙回过神来转头,走神之下不知武媚什么时候来到身边,同样与他一起观赏着贞儿的一举一动。 他顿时有些羞愧,哪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偷看女子沐身,刚想解释,可是俨然无济于事,变得张口结舌: “你?我?” 武媚却丝毫没有感到局促,反而平淡地冲着金夕点点头,那意思是郎君看娘子无可厚非。 金夕细看,武媚也是刚刚沐浴结束,仍有湿漉的乌发散在四处,衬托出素颜淡美,毫无瑕疵,黄裳紧贴玉体,显得亭亭玉立。 “你?” 武媚也许是顺着方才思路想到自己,口出轻语,瞧着金夕痴痴相望的眼神顿出难堪,仿佛她也是赤条条被人看着,不自觉地侧转身子。 金夕随着武媚的手看向她捂住的地方,方才意识到眼前的才人在浮想联翩,冷嗤一声:“不要胡思乱想,随我来,看看甲神有无方法击退!” 武媚红着脸颊不敢做声,随在金夕身后迈向太乙山下第三洞。 丙门。 临及丈余。 通通通三声震响,门外现出三尊高大的甲神,仍是黄甲披身威风凛凛,同是手持双斧虎视眈眈。 ------------ 第378章 逆天之金 “甲,乙,丙!” 金夕停在攻击圈外,由左至右逐一点到。 武媚跟言,“是啊,天象为雷,风,日。” “你说过,太乙山脉中有太乙仙人修行,这是不是真人留下的机关?” 武媚答:“我只听贞儿姐姐说这里有着玄机,不过不晓得详细。” 金夕盯向中间的乙门之兵,对于自己来说,这家伙是无敌的,好在乙门之时武媚将其喝退,便回头令道: “你来,再试一试能否将中间的甲神吓跑,停在我身边就好,不要再近前。” 武媚微微点头,看来需要准备一番。 因为上次是哭号而吼,眼下的场景丝毫没有办法掉出眼泪。 她运运气脉,拿足力道,大步走到金夕面前,准备扯开嗓子再嚷一次。 “咦?”武媚发出声音。 金夕也是瞪大眼睛,“啊?” 武媚刚刚抵达丈外的攻击边缘,不用喊叫,中间的乙风甲神便再一次缓缓消失!就像遇到乾天之力,受到无比致命的打击一般,乙门兵神悄然而逝。 金夕愣住,击败乙门甲神需要乾天之金,为何武媚却是一经现身,乙神就会逃遁?仿佛,她本身就是乾金。 逆天之金! “哈哈,太好了!” 他无比兴奋,立即抬手抚摸武媚的黑发予以褒奖。 武媚省去一番嘶吼,顺势长长吁出一口气,似是第一次见金夕如此得意,跟着娇柔而笑: “你笑起来的样子煞是好看呢!” 金夕却没有心情陪着她笑,立即将武媚赶离危险地带,先是取出化蛇弓,准备以坎宫本宫招法坎为水试探丙门之神,然后再以涿鹿对付战魂的速度更换出穷奇战戟力克甲门兵神。 只要能够压制,便可以此往复永不停歇,直至胜利。 绿草中。 “妹妹,妹妹,”贞儿呼着武媚,见她仍是盯着自己看,稍大一声,“才人!” 武媚醒悟,赶紧移开眼神看向走远的金夕,嘴上却绕不得人,“姐姐,你的身段果然是好呢,看得人痴呆了!” 贞儿撇撇嘴,也是随着盯向前行的金夕,“哼,你又不是第一次见,痴什么。” 武媚诡秘笑一声,“不是我。” “那是谁?” 武媚努嘴示意前方,“是你前世的夫君。” “啊?”贞儿直接跳起,“啊,妹妹说什么?难道刚才?” 武媚仍然淡淡笑着,r仍然不去看贞儿,只是点头示意,侧手指指贞儿上身,上下比划几下,“这里,全看见了。” “你?”贞儿摇晃一下武媚的肩膀,“他怎么能够偷窥人家沐浴,你怎么不去阻止他?” 武媚做出惭愧的样子,“我一时间给忘了,也随着金夕看了好一阵子,那水,那身子,好诱人呢。” “妹妹!”贞儿无地自容,厉眼瞪向金夕,不过很快眼睛眯起来,开始幻想着什么,半晌方才说道,“妹妹,看样子他好像能够战胜那两个怪物。” “是么?”武媚显然没有注意那番,只是在欣赏金夕的背影,定睛看去答道,“是啊,他有极快的身手,可是我一直在纳闷,那日我在感业寺外遭到偷袭,被金夕救赎后,你却一掌将他击倒,不知是为什么?” 贞儿凝眉想想,也没有得出答案,忽地道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他倒下的时候,还有这几次被怪物打败,心中倒有一丝的伤感呢。” 武媚立即转头看着贞儿,几番欲言又止。 因为,每到那一刻,她的心也出现丝丝的不安。 一对美人不再交谈,而是齐刷刷盯着远处的战局,怕是突然将金夕再次折转,倒在自己脚下,脸色双双紧张起来。 “坎术!” 金夕轻喝一声,腾身而起,对准丙门甲神发出纯水行气。眨眼间,手中的红弓不见,多出一柄战戟,随着挥扬出去,一道金行泽气顺势而发。 泽术! 金行厉气对准甲门兵神。 双气破空而去。 为了防止突发变故,金夕停止进攻观探,同时将集气防御。 两尊守门甲神同时遭到打击,甲门之兵出现震动,自然受到泽金压制;可是,霎时丙门之兵黄甲微鸣,双斧向中间靠拢,一道圆乎乎的火光飞窜而出。 不好! 金夕暗叫。 就在这时,那道火团犹如小小太阳一般在身外炸开,一股浩瀚热浪仿佛压抑数千年得以爆发,充斥着排挤一切的能量。 裂! 那已不再称呼为气流,而是一种碾压式的震荡,随着红日不见而衍生出破败的气场。 金夕顿时被浩大的热气吞噬,那种冲击波直接将他的身体漠视为星空一粟,万丈巨魔举手弹动一粒种子般将他吹向远处。 嗖……噗通! 金夕浑身欲裂,行气全无,唯一能动的只有眼睛,眼睛能看到的还是武媚。 “啊?金夕!”武媚手足无措,没想到金夕果然被击倒在脚下。 贞儿吓得奔扑过来,又怕弄疼金夕,只要微微把持着苦不堪言,“都怪我,非要带你们来这里!” 金夕却苦笑,张口之际便现出满嘴是血。 他发现无论守门甲神如何暴戾,却不粉碎五行草,那就证明迟早有一天会打败他们,那种征服欲望和贪宝的感念愈来愈强,低声说道: “我要打败他!” 贞儿冲着金夕不断点头。 修养几日后,金夕恢复。 他一直在想办法对付这个该杀的丙门守护甲神,只是它的日火属阳,可是坎术也属阳,无法实现克制,所以引发出甲神的狂暴技能。 万象平和,八宫安位,所以水宫唯一,根本就没有阴行之水,就像离宫一样,离火只属阴,象征水火各一,分属阳阴而平衡。 久思不解,便看向武媚,“你见识广浩,说说这个山谷内何为阴阳?” 武媚环顾四周,慷慨而答,“这上天为阳,大地为阴;高日为阳,真水为阴;南方为阳,北方为阴;巨木为阳……” “无用!” 金夕几乎喝道,这些什么也用不上。 武媚住口,盯着金夕的眼睛,见他仍是问询的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是可用,小声说道:“男为阳,女为阴。” 刚说到这里,她立即放弃,因为这个更是无用。 “有用!” 金夕眼睛一亮,忽地转向贞儿。 “你?”贞儿吓一跳。 分明听到男女分阴阳,金夕却道出有用,不知不觉想到了其他,无外乎阴阳相合之类的念头,总之脸色红染。 金夕正色道: “你有些修为,我要利用你的身子击打丙门甲神试试,将行气贯入你的体脉形成脉气,你毫不保留而且不要加入自身真气,任凭行气通贯过去,出手攻打丙门兵神,记住,我们只击打一次便退身,防止再被偷袭。” 贞儿一听是这个,急忙点下头来。 金夕牵着她步步临近战场,嘴中问:“不怕死吗?” 贞儿笑答:“不怕,我已经死过一回。” 她说的就是逃离之时被官兵刺伤,明明看到剑锋刺入心脉,可是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击败群兵,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却没有死,浑然不知道体内落入温媱的魂魄。 金夕没有多问,奔入战场。 右掌向贞儿体内注入水行之气,由于行气先成脉气而后成丹气,感觉到她体外的水息饱满,立即喝道:“发!” 同时,他起左掌冲着甲门兵神施发出泽术。 “撤!” 行气双发,他立刻转身抱住贞儿,防止身后再生日火伤到她,提气向场外逃去。 呼! 两人双双落地。 金夕惊喜得张大嘴,无论贞儿的攻击有无力道,身后却没有发出那道日火爆裂的震响,如此一来,便是成功一半,可以趁机消灭甲门之神,伺机窥探丙神。 “好!” 金夕一个字夸赞贞儿。 贞儿仿佛没有听见,也是微微张嘴直愣愣瞧着前方,一副茫然痴呆之像。 “贞儿!” 金夕提高嗓门。 贞儿一怔,微微摇头回过神来,意犹未尽地呢喃,“就在方才我发出那道攻击之时,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画面,好像遇到了什么打击,几乎要死去,你却跑上来将我抱住,可是,瞬间又消失了,那,是不是我们的前世?” “荒唐!” 金夕对温媱的记忆全无,断然不信曾经拥有眼前模样的女子。 说罢,他再次拉起贞儿,兴致勃勃地开始挑战甲丙兵神。 “发!” 他再一次示意贞儿。 左侧,他的泽术袭向甲门守兵;右侧,贞儿抬手挥向丙门甲神。 铮铮! 两尊甲神同时触动,只是丙神轻微许多。 接着,半空中射来雷音与日火,速度较狂暴而发的必杀一击慢出许多,“哈哈哈,”金夕大笑不止,很明显攻打成功,“发,发,发!” 金气荡荡而出,水息经过贞儿的体脉吞向迎来的火光,俨然已经成为阴行之水,虽然穿透火息的行气低微,可是也在消磨着丙门甲神。 贞儿甚是紧张,不敢出声,只是机械地将体脉多出来的气息注入掌中,向着前方挥舞出去。 其实水火只有一宫,坎为阳,离为阴,不可改变,绝不会因为女子之身便会更改阴阳之属。 八宫中的水仍为阳,火仍为阴。 但是,贞儿体内存留着温媱的魂魄,那是无数年沉溺鱼湖的灵魄,无形之中早已成就万阴之首,在帮衬金夕之下触发而出。 温媱,也是五行之修。 如今之景,就像当年金夕利用温媱击打怪物一样,此时的金夕只是贞儿的行气来源,仿佛他变成一把武器,由着贞儿使用。 ------------ 第379章 日神殿 “莫怕!” 金夕不满地训斥一句,他发现贞儿脸色雪白,额头不断落下汗珠。 随着不断的进攻,半空中发出剧烈轰鸣,水行真气碰撞到丙门甲神发出的戾气,那是一团火红的气焰,形状浑圆,仿佛不断射来的太阳;而,金行泽气迎头与甲门兵神的烈雷相遇,咔咔作响。 毋庸置疑,行气侵灭兵神发来的戾气,余出的真息继续前行,如数击打在甲神厚壮的躯体之声,不断发出震鸣。 两尊甲神的身体不断摇晃着,足下有时生出踩踏,地面传来震感,仿佛长安城那日突现的地震。 雷声渐弱,红日也微微有些淡薄,显现着两尊甲神的气力滑坡而下。 金夕的动作也随着迟缓下来,随着境界的提升,甲神的攻击也在提高,五行草中的行气不断变少,由于不断向贞儿体内输入行气,导致身心疲累,热汗狂奔。 将近半个时辰,甲门兵神终于停止进攻。 簌簌! 开始消失。 “打它!”金夕率先击败甲门兵神喜出望外,眼下就可以专心致志为贞儿提供水行之气,全力击打丙神,由于不再分神,掌中的行气输送快出许多,贞儿的攻击大大见效。 胜利! 又过两刻,丙门甲神终于停止还击,开始徐徐消失。 叮! 盼望已久的响声再度想起,金夕咧嘴开笑举步上前,直接拾起来,却不再去观摩,一定是丙门之珠,抬手纳入藏宝囊中。 门开。 他踱步回到女子们身边,“今日我要休整一番,明日在进入通道。” 金夕凝坐修神。 两个女子一左一右陪在两侧,再也没有那种观看疯癫者的眼神,静静地等候着,谁也不敢话打扰金夕的静修,偶尔对望一眼会意而笑。 次日,金夕如法炮制,左揽贞儿之躯,后背武媚之身,箭矢一般射入黑暗的长廊,耳边,又是厉风刺突,弥漫着木火之息。 他知道,不能有一记戾气击中两位女子,否则定会受到灭顶之灾。 又是那般飞快地轻描淡写,又是那般俯身游走疾速奔走。 瑟瑟! 三人身外伴随风声出现真气的抨击之音。 第三次穿梭暗廊,武媚也壮着胆子微微睁眼瞧一瞧,“嘤!”却是恐惧地轻呼一声,马上将脑袋伏在金夕右侧肩头。 因为就在身外,仿佛有千万把斧光吞压而来,无数庞大的黑影横七竖八涌向自己。 “不要看!” 金夕大声吼道,他感觉道武媚的动作,也听到她的惊叫。 武媚在金夕肩上点点头。 贞儿比武媚胆大,也偷偷看过一次,双手用力把住金夕肩膀,也许是为了彰显自己,悄声问道: “金夕,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住口!” 金夕直接将她封住。 健步如飞。 扑瑟的甲神暗影团团消逝,仿佛通道中再现一条安全径,让这位挥舞右臂施发行气的龙者疾走而行。 又是数里长路,几人眼前一亮。 金夕刚要前行几步,猛地向后倒退,停在出口处! 这里,不是山关,而是一座大殿,就在前方几丈处,矗立着一尊更为高大的兵神,丈余身高,双腿便有三四尺粗,两只大手微微提起,掌中分别闪烁着一团火红的球团,远远看上去像是发光的太阳。 巨兵头顶上方的墙壁上,刻着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字:日。 日神! 日神蔑视着奔出的三人,稍稍晃动,庄严不可侵犯。 金夕缓缓放下武媚和贞儿,知道眼前定是一场恶战,盯着日神手中圆火道: “这一定是日神殿,我们喝退了乙门之兵,可是这里却有着守护巨神,弄不好就是阳火之首领,恐怕很难对付,你们停在这里不要动,我去试探一下。” 武媚见身后是黑黝黝的山洞,自然是入口已被封死,前面日神的背后才是一道门,周围全是厚石墙壁,不禁生出一丝恐怖,对着金夕道: “要不,我再上前一试?” 她以为这位大神也能被吓走。 金夕摇头,“它的身上没有黄甲,不是甲神,不可能被你喝走,尚不知它的攻击如何,你们躲远一些。” 贞儿早已被金夕的举动折服,再者有着偷看洗澡的境遇,还有着前世夫妻的传,不禁放松下来,微微张开双臂,示意金夕要不要提前拥抱一下。 金夕血脉正常,立即斥道:“现在不用!” 贞儿一愣,瞧着缓缓向前的金夕,嘴里嘀咕一句:那你为何偷看人家? 金夕探出化蛇弓,心翼翼迈向日神。 也许是因为甲神并非修行怪物,囊中的灵兽全部被禁锢,即使两位女子不在,也无法唤出;同时,不知这位兵神发出何等攻击,能否以坎宫水行招法对阵,他首先将身体之外的防御之气增至最高,以免被一击毙命。 感觉到戾息。 瑟! 金夕试探性地发出一记本宫坎术,细密的水息行气由神弓红弦弹发,在空中摩擦出细微的啸声,直接射向雄壮的宫殿日神。 他立即凝神防御,观瞧日神的动向,因为在太乙山秘宫内,看似所有甲神都是被动攻击,不会率先制人。 噗! 没有铠甲的日神身躯受到冲击,它突然抬手,双掌中的火团猛地投掷出来,像是一颗颗太阳,旋转着殷红火苗,紧接着它的手中再现火团,又是尾随而出,顿时,偌大的宫殿内出现道道火日,如同串好的红色糖葫,直奔金夕窜来。 “闪到墙角!” 金夕大吼一声,腾空而起闪避开来,同时再向日神发功攻击,因为明显感觉到行气对它造成伤害,直接发出坎宫五世水山术,付诸浩瀚行气。 火色团球并没有逾越金夕的身体,而是在临近时爆裂,瞬间身体下方荡发出浓烈的火焰,向四面八方灼烧喷射。 呼! 金夕再次以神速避开火焰势头。 行气同时击中日神,它的身体出现偏斜,随着踏步的响动整座大殿摇晃震动,随后又是一遭火攻。 金夕见火球不会射向远方伤及武媚和贞儿,便开始四处奔飞,利用闪避的间隙攻打日神;虽然火焰无法灼烧到他,可是爆裂而出的骤然气息不断侵蚀体脉。 闷热! 他再一次提高攻击力道,施出最大行气打击日神。 “呼哧呼哧……” 日神不断粗喘,始终盯着金夕的身影发射手中源源不断的火团,即使击打不中,很快就会将大殿中央的位置变为烧烤之带。 随着温度的不断升高,金夕肺系三脉受制,呼吸艰难,只好减下一轮攻击,发出坎水之术荡向爆裂的气焰,以此化解炎热。 激战与温度同样焦灼。 几刻时间过去,金夕行气和奔飞速度下降,逐渐露出身体。 日神的喘息声也是越来越重,身体不断摇晃。 “喝!” 金夕俨然发现胜利的希望,不断弹拨弓弦击打出水宫招法。 突然! 日神像是临近失败前的狂暴,身体发生变化,在原地起身飞起,双脚离开地面刹那,半空中发生匪夷所思的景象。 黑影一抖成为另一尊身体,转眼之间竟然幻化成人的模样。 “啊?” 大殿内生出三声惊叫。 扑空而来的,竟然是两个武媚的身影! 一模一样! 长发飘忽,妙颜微笑,淡粉的衣裳内包裹着含苞待放的身段,只是双掌微微前伸,以惊艳之速飞向金夕。 “才人!” 金夕再叫一声,手中高举的化蛇神弓犹豫而停。 两个武媚幻像立即抵达金夕身边,四只手掌猛烈拍打在他的胸膛之上,嘭嘭嘭嘭四声闷响,一股巨大的戾气刺入体内,他几乎听见自己胸骨断裂的声响,随着行气溃散,身体像一片无主破败的寒叶遇到卷风,不断折滚着飞脱原位,噗通一声落下。 仍然,是落在已经躲至墙角的武媚脚下。 “金夕!” 武媚哀叫一声,她也被自己的影子吓坏,更是发现金夕口吐鲜血而惊呆原地。 旁边的贞儿火速奔来,一下子蹲下抱起金夕,猛地抬头看向武媚,几近责怨地吼道:“妹妹,你怎么可以……” 忽然发现才人还好生生的立在这里,方才清醒过来,立即向日神看去,庞大的兵神已经回归原位,依旧原样的矗立在那里。 双手持火,藐视一切。 “不是我!” 武媚赶紧答道,发现贞儿也发现这层端倪,连忙俯下身来,急切地观望着金夕。 这一次剧烈的打击再次凝滞金夕的血液,他忍着剧痛勾勒住贞儿,已经不敢再发力,不过贞儿倒是识趣,立刻向金夕身体贴近几分,任由他搂抱。 虽然,她尚不知道这拥抱意味着什么。 半晌之后,金夕恢复气息和体脉,由于修为是玄结,需要休养身体,只好原地停憩。 武媚见金夕起色好转,婉声问道:“你方才为什么不打了?” 金夕厉起眼睛瞪着武媚,“我怎么能打你!” 微微一红,是武媚的脸颊。 贞儿问:“那个大怪怎么能变做妹妹呢?” 武媚摇头不知。 金夕思索片刻开口道: “才人能够令乙门甲神消失,或许正是这层原因,这个日神才能幻化成为才人吧。” 罢,他庄重地看向武媚。 ------------ 第380章 幻影 如果卜筮老人的对,她就是日月空的主人,也许因此,她才能喝退日火之门的甲神,而日神也能变幻成主人的模样,想到这里,金夕问道: “天下安,皇宫安,两者只能择其一时,你选哪个?” 武媚似是突然想到李治,张口就答,“皇宫……等等,”她见金夕毫无调闹神态,低下头防止脸色被人看到,喃喃续,“为何要选其一,天下安,皇宫才会祥和;长安稳定,才能四海升平啊!” 金夕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贞儿似乎发现端倪,立即答道:“我选天下!” 这也是心里话,她一直在筹谋着东山再起,就在此时,她的同僚正在四处暗暗招兵买马聚集人才,只等候着她一声令下,反抗大唐成就霸业。 她的血液和灵魂中,有着温媱的影子,那种为王成业的欲念越来越强。 “住口,”金夕刚刚抱完,立刻翻脸,“关你甚事!” 武媚因为怪物变做她才导致金夕被伤,总是心有唏嘘,只好柔声劝诫:“金夕,下次再遇到我,手下不要留情。” 刚完,瞠目结舌。 贞儿也觉得好笑,抬头瞧着武媚,“妹妹,此话怎讲?” “姐姐不要笑话妹妹!”武媚尴尬答道。 金夕还是觉得下不去手,只好嘱咐道:“再变才人之身,你们便转过身子莫看!” “是!” 两女异口同声答道。 数日后。 金夕体脉全部恢复,再次手持化蛇神弓与日神激战在一起。 宫殿内又一次火染,金夕依旧以水山术击打日神,以坎水术化解弥漫的火息,等候着日神的变幻。 又是几刻过去,日神狂暴,再次幻化成为两个武媚的身姿攻向金夕。 “打她!” 身后远处的武媚怕是金夕不好意思出手,大声呼道。 瞬即两女果真调转身体,不再观看战局。 金夕侧身闪飞,拉开弓弦就要射出群法大招水地术。 忽地! 他心中一痛,仿佛身落昆仑虚,看见静光绝望的样子,眼巴巴伸出手等他抓住,可是当时一切都已经太迟。 那痛,彻心扉。 他好像意识到,如果此发招法有可能会伤到业已消失的静光,连忙收回行气,避开很快临近的双身,交错的瞬间起掌向其中一身发出轻微行气试探。 轻微得只是触碰探查。 气流虽弱,但是速度奇快,立即冲击到那尊武媚的身影。 “啊!” 远处,发出一声哀叫。 是武媚! 金夕狂惊不止,急忙撤身奔出场外,双女之色消褪,日神退回原位返回原形。 他急忙冲向武媚,眼前状况令他几乎崩溃。 贞儿怀中,武媚仿佛受到巨大打击,面色苍白,嘴角已经酿出血渍。 “为什么!” 金夕愤怒不已,一把推开贞儿,将武媚揽到身前,探查内关脉象,然后纳气为她疗伤,此时他是后怕不已,方才如果真的发出水地术,也许这里的武媚就会命丧不明。 “好些吗?”金夕施法一阵,问道。 前面的武媚点点头。 金夕又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武媚:“我刚转过身不刻,就感觉有一股无比强大的气流打在身上,痛苦不堪。” 金夕叹口气,这才知道如果击打武媚的幻像,身旁的武媚就会受伤,只好如实相告:“是我打的!” “什么?”贞儿不满起来,“难道你要我们背过身子,是要?”忽然她觉得不可能,摇摇头否定自己的法。 武媚苦笑一下,自是晓得缘由,“看来,这个兵神着实不好对付,与其在这里困死,倒不如你便动手吧,否则永远走不出这座宫殿。” “不行!” 贞儿当即反对。 武媚再笑,冲着贞儿问道,“那姐姐你,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贞儿答道,“要是死,我们一起!”她忽然看向金夕,显然不相信这个人会随着她们一起,声又道,“那就,那就让金夕一个人出去吧。” 金夕对这种生离死别之语毫不感兴趣,继续琢磨破解之法。 想起以往的独占天神和烈兽之王,有的需要坚持一定时间久可以胜利,也许这里的日神也是这样。 次日,他再次准备挑战。 刚刚踱步路过武媚身边,他忽然间想起,就在与武媚幻像交错的瞬间,他能够闻嗅到那对身子中发出的气息,好像有些不一样。 想到这里,他猛地转身。 不管旁边那四只眼睛什么表情,抬手上前按住武媚的双肩,甚至稍稍低头贴近她的脸颊,仔细闻嗅着那种沁人心脾的芳香。 “你,你要做什么?”武媚吓坏。 “你,你要做什么!”贞儿惊呆。 金夕不吭声,像猎犬一般牢记那种味道。 而后,毫不犹豫地将武媚推开,大摇大摆冲向日神。 贞儿愤愤地跺脚,瞅着武媚,“妹妹,他不会移情别恋了吧?”刚完,她面红耳赤,一则即便金夕天下无敌,也绝不会做出有辱才人的举动,二则她与金夕毫无瓜葛,仿佛是现世夫妻的样子。 武媚纳定心思之后格格笑出,指着贞儿的样子忍俊不禁,“不会的!” 久战之后,日神仍旧飞离原位,半空中出现两个武媚的身影。 仍是微笑着,妙不可言。 只是那双掌夹带着巨大的戾气,飞速跟随金夕挥掌出击。 金夕以最快的速度最的间隙躲避着幻影,就在临近的瞬间仔细观察身姿的点滴,没想到左臂腕结处都有一颗红痣,只好去体味幻像的气息。 一道芳香,一道雄壮! 果然,诡秘在这里。 “哈哈!” 金夕顿笑。 如果没有猜错,那道芳香便是虚影,若要击打,就会伤及身后的武媚;而那尊带着雄壮气息的幻影,就是真正的日神。 为了防止这样也会伤着武媚,便已最的行气探测过去,结果没有发现远处的武媚发生变化,立即大悦: “我拿准你了!” 扬弓,蓄势。 猛地! 他萎靡下来,稍稍迟疑之下险些被双女之身击中,就在即将发出行气的同时,两个武媚的气味发生变化,他也是险些将真正的武媚杀死。 “好险!”他声道。 如此一来,他只好确定那种气息的真伪,丝毫不敢出现误伤,十分准确之后才冲着真正的兵影发动攻击。 同时,并不是每次击中之后,那种体息即会变化。 他只好弄准之后,方才出手。 打打停停。 空中一男战二女,一对玉女如同双胞,模样无从分别,就在远处,还有一位同等相貌的武媚惊恐立着。 将近半个时辰,金夕无数次准确无误地击中原神,半空中战局骤停。 幻像不见! 就像山门前的守护甲神那样,两个武媚身影悠然消失无踪,同时日神也没有返回原位,彻底消散。 叮叮! 两声脆响,地面上出现两颗丹珠,这次却不是黑色白字,而是大一致的纯白色宝珠,上面没有刻字,通体一色。 “这又是什么?” 金夕自问,不管作用如何,自然是宝贝,想都不想藏入囊中。 此时,日神位置后面的大门徐徐消失,终于出现亮丽的山关。 两个女子迫不及待地跑上来,一边恭喜庆祝金夕的胜利,一边左牵右引金夕逃出困缚数日的殿堂。 四周花香鸟语,流水潺潺,身处山中,顿感万象更新,浑身清爽。 “我们赢了!” 贞儿手舞足蹈,仿佛是她战胜日神的样子。 金夕这一次没有去驳斥。 自然,远方的山门依旧标刻着斗大的太乙山之名,下方依旧是巨门,上面书写丁字。 刚刚迈入丁门山关,他突然感觉到修为再次恢复一境,成为至体,心中略感诧异,难道这里的真气场与三重真界相同么? 不过,这与激战甲神没有什么关系,因为随着他修为的提升,甲神的战力也在增加。 “去沐浴一番!”金夕冲着武媚和贞儿道。 那边,两嘴张开。 金夕见他们误会自己的意思,转身冷言:“我是在告诉你们,我先去,你二人稍后。”他丝毫没有让却之意,径直赶往涧水池塘。 脱衣,入水,冲个痛快。 彻底舒服干净之后,方才懒洋洋上岸,示意该轮到女子们了。 听到微微的调笑声音,他再也没有那种上前偷看的欲望,因为第二个难题到来: 丁门甲神属于阴火,像为星,可以用坎水实现压制;乙门风兵可以令武媚上前喝退,那么,还余下甲丙两个甲神,如果像丙门之前那样向贞儿体内输入水行真气打击兵神,自己却没有把握同时击打甲、丁两门的甲神。 三个兵神在前,不可能做到三术同发。 他先是走到丁门殿外,引出甲神,一阵颤动之后果然与预料的一样,眼前出现四尊甲神,八斧横握,威风凛凛。 “娘的!” 金夕低声谩骂一句。 见两位女子沐浴归来,毫无心思欣赏,立即冲着武媚招呼,“过来,将第二甲神喝退!” “你怎么能对才人大呼叫?”贞儿出口,却是她自己才能听得清。 武媚倒是没有怪罪之色,轻步赶来,刚要上前忽然问道:“金夕,你可知为什么我能令那个怪兵退身?” ------------ 第381章 不可妄言 金夕答道,“乙门兵神属风木,需要乾金才能制服,乾乃天,主日,所以日神才能幻化才人之相,”他又想起卜筮老人,“也许,你就是乾天吧。” “万万不可妄言!”武媚身子一震,竟然吓得脸色煞白,“普天之下,只有陛下才是乾天,我等绝不可僭越。” 金夕望着武媚吃惊的样子,不再声辩。 武媚轻步上前,刚刚抵达攻击区域边缘,第二尊甲神消失,她好像发现金夕为难的样子,“是不是前面这三个怪兵不好打?” 金夕点头,“这是丁门,余下三兵,等到最后的癸门,也许是十兵同在,即使退却一兵,尚有九兵,恐怕无法通过。” 武媚没有表现出胆怯,信心十足地说道,“只要有你,一定能战胜他们。” 金夕冷脸看着这个什么也帮不上的宫中才人,叹口气说道:“说的轻巧!” 武媚的恭维也没换来金夕的好言,只好悻悻离开,转身之刻脸上便现出担忧,无论是谁也惧怕被困在太乙山秘境中。 金夕不敢轻易出手。 因为一旦发出去行气,立即触发全部甲神的反击,最为恐怖的是,如果不能实现行气压制,甲神就会发出致命戾气。 在甲门,被雷电击倒;乙门,飓风厉卷;丙门,日光炸裂;当前的丁门之兵,一定会发出星辰之像,狂攻入侵者。 他回到两女身边,对着贞儿说道:“以后,可能每一关都需要你帮我击打第三甲神,所以要修习施发速度,当行气入脉之后立即发出。” 贞儿扬头,故作调弄神态,“我要是不肯呢?” 金夕转过身去,轻易扬言一句:“杀了你!” 女子们惊呆。 金夕行至一处空场,开始操练施发八宫招数的速度,因为丁门出现三兵,要在第一时间内同时令甲神遭到克制行气的打击,否则就会引来暴戾一击,与贞儿同步很容易做到,可是自身这里发出的行气,一道泽术攻击甲门护兵,一道坎水击打丁门护兵,发招只能先后,要是做到同时击中目标却是很难。 而且,同时还要向贞儿体脉注入水行真气。 力道可是控制行气的冲击速度。 金夕将丈外的杨木当做甲神,先是发出兑宫泽术,然后立即提高一些力道施发坎宫水术,争取让两道行气同时击中。 一旦成功,他便记住那种力道,凭着感觉熟练下去。 数日后,他终于能够把控施发分量。 又唤来贞儿,右掌塔住她的左侧肩井,注入水行真气后指挥发招,而后左掌先后施发两术,力争做到三气同袭。 一日日练下去,直到心领神会,游刃有余。 “没想到,你倒是个修行的好坯子!”金夕见贞儿愈来愈准确,终于赞叹出口。 也许,注定一般,只要来到凡界,就逃脱不得帮助温媱的凡身修行。 贞儿脸颊一歪看向金夕,“你别忘了,我曾经一掌将你击倒呢。” 金夕想起那是救助武才人之时的事情,正是因为贞儿的声音与那声告诫相同,方才惊愣之下被她击倒,又想起几次的幻像,盯着贞儿问道: “你有没有做过什么奇怪的梦?” 如果能够在真界听到贞儿的声音,除非有什么特殊的感念,或者纯属无形之中的巧合。 贞儿的脸腾一下红起来,嘴上却答道:“没有。” 这表情焉能逃过聪慧的武媚,她迷起眼睛瞧着贞儿,“姐姐,你在撒谎。” “真的没有!”贞儿当然要坚持,因为她的眼神出卖了梦中景况。 金夕见贞儿没有出现什么特殊境遇,懒得理会她梦到了什么,因为无论是什么也没有水符重要,那道声音仿佛一直沉吟在耳边:金夕,水符在冰洞。 呼唤中,仿佛带着无尽的伤感和绝望,他抬头暗问: 到底是谁呢? 浑然不知是温媱,她的魂魄就在身边贞儿体内。 稍有感伤,金夕忽觉体脉再度出现不适,血气流动减缓,浑身压抑难堪,他没有意识到,停留在丁门山关操练已经一月,生息受制如期来临。 “贞儿!”金夕喝令示意。 贞儿见金夕脸色苍白,痛苦难制,知道要做什么,这一次毫不犹豫张开臂膀主动上前搂住金夕。 只要对方不开口,她就一直抱着。 金夕闻嗅道怀中女子的香气,体会到那种柔软和细腻,忽觉一种惬意涌上心头,由此甚至生出一种莫名的冲动,不自主地抬起手搂住贞儿。 武媚瞧见金夕的动作,立即转过身去不再观看。 贞儿将脸颊贴到金夕的胸前,眼神中已经出现憧憬,忽听金夕心脏处的跳动声响,紧忙抬起头来,诡秘问道: “你在想什么?” 金夕瞪她一眼,立即将她推开。 自此,贞儿确信,她与金夕绝对是前世夫妻。 她再也没有表现出后悔的神态,也不再认为金夕是个疯子。 午时,准备鏖战。 金夕抖出化蛇弓,竟然自动变为三阶青色,与修为相匹配,不禁感慨道:“果然是三界之气!” 贞儿不明,小声问道:“什么是三界?” 凡界,早已失去传界阵,与真界早已隔离,那些登升真界的故事早已成为传说。 “不知道!”金夕答道。 贞儿谨慎再问,“你不会来自那个什么真界吧?” 金夕厉眼,“胡说,”然后把化蛇弓交给贞儿,青弓属水,能够提高她的攻击,“将真气注入弓弦,攻打甲神!” 两人步入攻击区域,拿好姿势,激战开始。 “发!” 金夕盯着贞儿的手臂,当那道真气施发之后,他马上发出泽术和坎术,三道真气应声而现,分别袭向高大威武的三尊护门甲神。 砰砰砰! 三道声响同时发出,甲神被击中。 簌! 同时,甲神手中六把战斧开始摆动,中间射出戾息,行至中间再次遇到行气。 咔! 声裂。 三尊甲神虎目圆睁,赫赫生威,不断晃动斧头发出冽气,青雷破炸,翠风漩卷,紫星暴刺。 半空中响声震天,杂像丛生,仿佛要扭转整个乾坤。 在金夕的调教下,贞儿已经不再惧怕之中场面,而且能够熟练快速地发动不断涌来的真气。 金夕是第一次没有遭到暴击,脸上洋溢着得意神色,有条不紊而又极其快速地变换招法,同时攻击甲丁门神,再由贞儿控制着丙门甲神。 武媚远处观瞧,露出愉快的笑容。 金夕望一眼贞儿,“你也想得到这里面的宝物吗?” “啊?”贞儿吓一跳,随即又笑起来,一边拉弓射兵一边答道,“哈哈,还能说话,当然想了!” “得到宝物做什么?” “传说这里面有无尚之宝,我想成王,大大的成王,让天下人都知道我的郎君是谁!” “你的郎君是谁?”金夕眼下还不知道。 贞儿狡黠一笑,“你不晓得!” 金夕也懒得再问,若是凡界之宝,他当然不理会,如果他有用,当然不再去管什么成王不成王,自然要纳入他的藏宝囊中。 纵观一切,他预感到关底一定存有极其珍贵罕见的宝物,更是精神抖擞。 此役没有什么玄念,很快甲丁两尊甲神就被击退消失,地面上再次出现黑色丹珠,当然是刻画丁字。 金夕抬手吸来,自动纳入囊中,至此已经有四颗黑珠,两颗白珠。 他便专注地帮衬贞儿纳气,最终将丙门兵神击灭。 “我们又赢了!”贞儿向往地看向前面黑乎乎的通道,知道又要被金夕抱着闯关了。 金夕一把扯过贞儿手中的化蛇弓,收回囊中,即使别人刚刚帮完他斗怪,自己的神兵也舍不得任人把玩。 贞儿惊讶地瞧着金夕的举动,嘀咕一句什么,像是发现金夕没有发火,追问:“金夕,你身上有藏宝的宝物,是不是隐世的高修之人?” 金夕:“关你甚事!” 武媚赶来两人身旁,瞧一眼金夕的后背,“我什么也帮衬不得,倒是辛苦了你们。” “哪有的事,”贞儿很快便当家作主,“虽然妹妹打不得怪,也能吓退他们啊,倒是省出我们很多气力。” 金夕被贞儿当家,显然有些不满,低声道:“多嘴!” 随后,三人又把持在一起,冲荡于万兵暗影之中,长廊已经存有四象之息,那就是雷风日星。 金夕快速如飞,在甲神黑影中杀出空当,背负两位女子冲向第五道山关。 戊门。 此关甲神属阳土,象为黄霞。 一旦暴击,戾气突变成为霞光漫天,侵伤周围一切。 阳土需要阴木克制,也就是八宫内的巽风招法,此术金夕早已熟谙,只是时下又需要多出一套招数,泽、坎、巽先后发而同时击中甲神,那边还有专心伺候贞儿,保证她能够压制丙门甲神。 金夕知道,以后需要加入的招术会越来越多。 不过,他不能一蹴而就,否则定会拿不准力道,只能逐一领悟章法,于是在戊门山关前开始修习三术同时击中目标。 这次他没有率先唤出兵神,而是等待着时机成熟再一举冲杀,他已经不再奢望戊门前的甲神数量会有所减少。 一定是五个! 闯入太乙山已近两个月,武媚包袱中的物品越来越少,尽管省吃俭用,最终食物还是全部用光。 她们没想到这里如此艰难,更没想到会用去这么长时间。 ------------ 第382章 吻中现鱼尾 “你们在这里等!” 金夕想起昆仑虚内的岁月,被困封在冰川内,是冰婉儿粒粒喂食草果,这里的野果甚多,采摘也毫不费力气,便飞穿于高木之上摘取,好在两个女子均在素食,这等野品当属上佳果腹之物。 看着金夕的身影飞来飞去,贞儿忽发奇想,“妹妹,你有没有想过再也不回皇宫?” 武媚早已看穿贞儿心思,“孝期一满,我自当回到宫中,这是皇族规矩,也是妇人之道,毕竟我已是先皇之妃;倒是你,可以任行天涯,令人羡慕。” “妹妹,”贞儿面露猜测之像,“你说,若是我与金夕是前世夫妻,今生还能有缘再见,那,我们姐妹,是不是在上一生也是姐妹?” 武媚微微一怔,上前拉住贞儿的手细细摩挲,“若是姐妹,也是好姐妹,说不定日日这么牵手而行呢!” 贞儿马上点头,再露憧憬。 二十五年前的五界昆仑虚,温媱第一次见到静光,也是上前拉住静光的手,可是就在一瞬间静光殒命消失,两人尚未来得及说上一句话。 如今,武媚听见贞儿这番感念,也是随着洋溢幸福,再道:“我想,一定是姐妹!” 贞儿见到武才人又出言肯定,更是不住点头,忽又想起什么,“妹妹,若是前世我与金夕婚配,岂不是你也知道?” 武媚欢颜,“当然,说不定我还曾为你们看护孩儿呢。” 贞儿满意地瞧着金夕,胡乱思考着,“却不知我们生出几个孩儿。” “一定是很多!” “妹妹!” 两人大笑,前仰后合。 金夕摘来很多野果,再以木器取水,利用火行之气轻易将水加热,从此两个女子以此充饥,继续开始太乙山冒险之探。 他修炼先后发出三道招数,数日后得以同中前方目标。 随后赶往戊门之前,引出五尊兵神,又令武媚前来退去其中的乙门甲神,将青弓交给贞儿施用,以至体之行气注入其体脉,开始了第五门的进攻。 泽金术对甲门兵神,坎水术对丁门兵神,巽风术对本门戊兵。 贞儿始终击打丙门甲神。 戊门山关再度震撼! 四尊甲神随着刺破戾息而来的行气冲击逐渐生出晃动,地面也随之震动不止,八把巨斧不停地摆动,释放出各色的像法攻击。 甲木青雷; 丙火红日; 丁火紫星; 戊土黄霞…… 泽宫镇雷,坎宫索星,巽宫破霞,狂啸的戾气在双方焦灼的战场中央破散开来,四色残气显而易见,变成道道碎流扑瑟不息。 金夕与贞儿仿佛是驾驭天象的使者,勾勒着行气描绘着太乙山谷的洪荒巨画。 武媚看得痴呆。 “金夕,”贞儿的手法单一,只是拉弓射日,熟练之余得以开口,“不知你现在有无妻室?” “闭口!” 金夕那边忙得不亦乐乎,哪有时机与贞儿对话。 “看样子,”贞儿如愿以偿,小声嘀咕,“像是没有呢。” 金夕暗道:有! 不过没有出声。 身外虽然有震耳欲聋的爆裂,眼花缭乱的戾气,一经压制住甲神的暴戾,熟练功法的发动,紧张的局势便平稳下来,金夕微微吁出一口气,将目光锁定在戊门护神庞大的身躯,因为它是本门掉落丹珠的首领。 又是一遭行气打击。 唰唰! 摇摇欲坠的甲神门停止攻击,纷纷消失;这一次,贞儿与金夕同时完成了进攻,使得四尊兵神同一时间消褪。 “好!” 金夕为贞儿喝彩。 不过,他看也不看贞儿,又是强行扯回化蛇弓,踏前一步将戊门甲神掉落的丹珠吸至手中,仍然是黑色白字的戊珠,毫不犹豫藏入囊中。 “如此小气!”贞儿在后面窃窃私语,不过口气俨然是在责怪自己的丈夫一般。 女子们对于什么宝物毫不在意,她们看得出来,想去在意也没有机会。 “恭喜你们!” 武媚言道,仍然没有希望金夕回答的样子,上前拦住贞儿的手,为她抹去额头汗水。 金夕瞧着眼前姐妹,也不是毫无用处,武媚能够退掉乙门甲神,贞儿能够帮衬击打丙门兵神,而且现在能够同时退敌,想必在以后的征伐中她能够提前结束任务,那样的话自己就可以轻快地对敌,遂低声答道: “也谢谢你们!” 武媚和贞儿对望一眼,均是显出吃惊的样子,纷纷看向金夕,似乎没想到他还能言谢。 金夕休整一日,再度携带两位女子长途跋涉闯进戊门黑廊,轻易拨去五种属性的戾气,在黑压压的兵影中冲向第六道山关。 己门! 己为中央土,与戊相对,属性为阴,其像为褐云。 当以震宫之木相克。 金夕毫不停歇,再开一道行术,先后发出四道招法,力道逐一加强,使得行气同时击打在目标身上。 他的任务就是不停的修炼,不停地采摘果实,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想。 又是一个月。 高日当空,万象安详。 金夕体内却不安详,他再一次感觉到血液蠕动缓慢下来,脚下步伐出现凝滞,这时才知道,每次血脉出现恙状的间隔为一月左右,突然发现贞儿不在身边,应该是在沐浴,赶紧集结气力吼道: “贞儿,快!” 寂静的山谷出现嘶哑声音,池塘中的女子们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姐姐,快去!”武媚急忙催促。 贞儿来不及擦拭身上的水滴,慌乱地披上外裳向金夕冲去。 相拥。 金夕感觉到贞儿的一切,体内又是生出一种冲动,随着血液狂奔,他用力将贞儿向怀中一揽。 贞儿轻叫一声,抬头看着金夕的风采,也许是夫妻的念头早已根深蒂固,不禁噘起嘴向金夕的嘴唇进攻而去。 两两相遇。 金夕的眼睛瞪大而惊呆。 因为就在那一刻,他脑海中突然闪现出贞儿的躯体,赫然立在眼前,意乱情迷地瞧过来,身上毫无衣物,一尘不染,圆滑的身子柔弱无骨。 裸女! 又是一闪而逝。 “啊!” 本在贪狂的贞儿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急忙脱开柔唇向后退出,逃开金夕的怀抱。 金夕万分惊愕,怎能有这种幻像呢?再瞧着贞儿的举动和惊吓的神色,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认为,此刻的贞儿也许出现相同的影像。 贞儿急忙低头,双手不断地抚摸自己的双腿,仔细甄别着,滴滴汗珠落下,“我,我,”她见没有异常,恐慌地看着金夕,浑然忘记刚才的亲吻,“我瞧见,我的双腿竟然变化成鱼尾!” “什么!” 金夕觉得匪夷所思,好在贞儿没有幻化出与自己脑海中一模一样的场景,至于鱼身,也没有什么好奇的,也许是沐浴在河水中的缘故。 那正是鱼美人温媱的感念,两人相拥之时出现的怪状。 两人谁也不敢再亲吻,互相尴尬对视。 准备就绪后,己门六尊甲神降落而出。 武媚上前退去乙门风兵,再由贞儿手持化蛇弓单打丙门甲神,其余四尊全部由金夕对付。 此次己门山关的激战中,贞儿率先完成任务。 金夕继续施发泽坎巽震四宫本宫要术,以一敌四,战场中红日不见,仍是青雷紫星黄霞,还有本门的褐色云彩。 “吼!” 金夕大喝一声,挥扬双臂化去最后一轮行气。 噗噗…… 四道行气击中甲神。 唰! 它们终止进攻,同时开始消失;随着,身后标注己字的厚门也开始消退。 叮! 己珠掉落。 第六山关的任务完成。 金夕没有多做停留,直接携带女子们闯入庚门。 庚金属阳,施用离火可以压制。 如期,金夕的修为又恢复一境,成为易丹之身,武器也随着成为四阶白色。 如入四重真界! 唯一需要等候的,仍是增加出一尊甲神,金夕需要击发五道行气同时命中前方之兵,而此时的贞儿早已熟谙手法。 同时,他也意识到今后的关口极难突破。 因为接下来的辛金属阴,八宫之中的离火也属阴,无法实现克制;同时,第九门的壬水需要以坤土克制,他还没有领悟。 一日也不敢耽搁。 数日后,三人再次开始对第七山关的甲神开始征伐。 战场中多出庚兵发出的皎月之光,犹如弯刀,不过被离宫之火压制在半途。贞儿得以胜利击败丙门甲神后退出,金夕独战五甲,最后气喘吁吁胜利。 获得庚门宝珠后,金夕迫不及待赶往难关:第八门。 辛! 风声中,金夕第六次左揽贞儿,后背武媚冲入黑廊,耳边已经扑瑟出七种气息,雷风日星霞云月,不过那些兵影仍是攻击非凡,没有防御,稍稍攻击就会败退。 奔飞俯冲。 眼前一亮之后,金夕睁开眼睛,“等等!” 他刚要扔掉两个女子,马上向后退步闪到通道边缘。 这里并非辛门,又是一座大殿。 仍是长有十数丈,宽六七丈,无比浑厚,殿顶透来一束束阳光。 远处墙门前,同时矗立着两尊高大的甲神,上方墙壁标刻着一个字:月。 “月?” 金夕不禁想到日月空三个字,也许,前面的甲神就是日神和月神,丙庚两门的甲神,因为第一次度过丙门出现日神殿,而眼下刚刚脱离庚门,便进入月神殿。 ------------ 第383章 皎月 两个女子也是心有余悸,.看书阁首发章节 “你们,等候在这里!” 金夕喝令她们不要轻举妄动,开始试探着向前走去。 丙日为火,庚月为金,他探出化蛇神功,水能克火,亦可泄金。 刚走出两丈,仿佛触动了两尊甲神,日神突然发动,手中战斧扬动起来。 呼! 一道狂热的厉风迎面扑来。 金夕知道抵达之处必将呈现欲炸的红日,急忙腾身而起,挥舞神弓发出水山术。 轰! 两气相遇。 他的脚下果然生出数团小小的红日,突然之间炸碎,剧烈的热风顷刻间狂奔四处。 “你们小心!” 金夕吃惊发现,这次的冽风没有就地停止,而是直接向后方飘去。 未等两个女子明白过来,狂风已至。 因为距离太远,风道已经没有什么气力,不过两人还是被吹得摇晃不止,眨眼睛分离两处。 左右各一,相距丈余。 就在这时候,惊恐突然发生! 金夕见女子们无恙,刚要发动招法进攻,月神之兵突然出手。 战斧下,射出三道皎月,如同白色月牙,旋转而刺,发出瑟瑟风声。 那三道皎月分开距离,中间一道飞向金夕,另外两道分开左右,方向正是武媚和贞儿的停身之处。 疾速穿飞! “吼!” 金夕嘶叫一声。 以月神冽气的行进速度,身后女子绝然躲避不开,就在危急一刻,他本能地向左后方飞去。 那里,是武媚。 “贞儿,护住自己!”金夕大声吼道。 追逐之际已经来不及躲避,他扑了过去,用身体护住武媚的身子。 噗,噗! “啊……” 金夕的后背被一道皎月命中。 另一侧的贞儿发出哀呼,很显然也被皎月之气击伤。 他猛地推开武媚,甚至狠狠瞪上一眼,强忍着后背疼痛赶紧奔去探望,就在贞儿倒下之际将她揽到怀中。 “贞儿!” 金夕呼叫。 贞儿面色惨白呼吸艰难,胸部被戾气击中,血流如注。 武媚也是慌张跑过来,一见眼前样子眼泪夺眶而出,几近哀求喊道:“金夕,快救姐姐!” 金夕后背的伤口也是血流不止,感觉到身如麻乱,运气艰难,抬手制住背后穴位,再也不去顾及男女之嫌,猛地撕开贞儿前衬衣伤,露出月牙状的伤口。 他咬牙出指按向穴位,止住血流,从衣衫上扯条缎料为贞儿包扎。 武媚再为她着上一件衣裳,方将贞儿轻轻放到金夕胸前。 金夕将贞儿搂入怀中,望着地面上点点血迹,猛地再度惊住,眼前一闪:仿佛自己倒卧在床榻上,贞儿手中刀刃正在割向她自己的手腕,眼见一滴滴鲜血掉落! 那正是温媱临别赐丹,在贞儿滴血之下重现脑海。 他晃动脑袋结束那道恐怖的幻像,低头瞧着贞儿问道:“害怕吗?” 贞儿微微苦笑,刚要摇头被疼痛中止,小声答道:“不。” 武媚在一旁正色埋怨,“金夕,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危难,日后若有难选之机,一定要先护住姐姐!” 金夕明白,武才人早已看透玄机,失去贞儿,他就会中途命丧,而武才人一个人留下来,迟早也是死。 那就是,三人之命均系与贞儿一身。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率先冲向武媚,也许是来自静光的感念,也许是来自卜筮老人的告诫。 只是,他尚不晓得,怀中受伤的贞儿就是温媱的灵魂。 “不怪金夕,”贞儿坚定说道,“无论发生何种不测,也不能失去妹妹,更不能失去才人,”她又看向金夕,“你的伤无碍吧?” 金夕摇头,冽气遥远,临近这里已经失去硕大力道。 因为有伤在身,暂时无法挑战日月神兵,金夕与贞儿只好就地修养,等候伤情好转,他一边纳气为自己和贞儿疗伤,一边思考着今后的战局。 终于发现:几乎不可能抵达关底。 数日后,金夕在萎靡中恢复,他问向两女:“若是我不能通关而过,你们后悔吗?” 武媚早已想通,冲着金夕淡淡一笑,摇头。 贞儿答道:“你别忘了,关底还有无尚之宝,不拿到它誓不罢休!” 金夕却说道,“如果此时有出山之路,我会带着你们走出太乙山。”这是他第一次对宝贝失去信念,终于意识到眼前两个女子的生命极其珍贵。 “出去之后呢?”贞儿反问。 武媚笑道:“娶你啊!” 金夕没有作答,而是庄重地取出化蛇弓,“你们立在我身后的直线上,万一日神再发厉风,我会退回来护住你们。” 说罢,径直而去。 贞儿不顾武媚在身边,悄声说道:“在这里也可以呀!”她暗指的是武媚方才发言,出去之后娶她为妻。 武媚也是低声道:“你同意了?” 贞儿点头。 “那好,我可以为你们指婚!”武媚身为才人之位,当然可以为民间男女指婚。 贞儿摇摇头,指指远去的金夕,“我能感觉到,他心中挂念的不只一个女子。” 金夕再次走到日神发威之地,御气站好等候着它出手,如果其后月神再发皎月,也好直退而守,绝不能让两个女子再受伤害。 没有动静! 金夕感到诧异,难道它们只做出一次必伤的攻击么? 再向前一步,仍是无兵发动招法。 一步步,直至迈向三丈开外,他开始集气,轻抬白色神弓,纳入水土行气,猛然弹动弓弦。 “水地术!” 水气漫地,群攻而发。 随后,立即向后撤身,以防二神再发诡术。 轰! 日月二兵受到冲击,没有穿着黄甲的身躯发出噗噗声响,随着震荡向后倾斜稍许,同时抬起双斧,冲着金夕发出红光白气。 金夕终于放下心来,如此距离的群攻能够抵制住散发的红日和皎月,立即侧身观看发来的冽气变化。 气及身外立即爆裂,生出数个小小红日和皎月,不再继续前行,而是在附近炸裂。 “好!” 金夕喝道。 再发行气抵制身外弥漫的火金戾气,同时向二神发出大招水地术。 战斗顺利开始! 金夕得以游走闪躲,一边减弱身旁日月冽气的袭击,一边攻打着眼前的庞然大兵。 半个时辰过后,身后传来两个女子的惊叫。 金夕的眼前,两尊甲神突然不见,半空中出现四个女子身影! 两个是武媚,两个是贞儿。 形貌毫无分别,赤手空拳游飞而冲,八只手掌同时向金夕压来。 他没有逃避。 立即施展天下无二的速度,在四影中间穿梭飞行。 贞儿的味道他再熟悉不过,上次日神殿内也领悟了武媚的气息,接下来的战斗只能去靠一个器官: 鼻子! 于是,他不断挨近四条人影,一旦确认无误后,起手攻击异样体味的身影。 这其中,武媚和贞儿的真影各有一个。 “怎么会有我?”贞儿望着前面自己的身影莫名其妙。 武媚答道,“也许是这里的怪物能够体念到我们,两个怪兵,就变为我们二人。” 贞儿有些不满,故意埋怨道,“看见金夕打我们的身子,心里煞是不舒服。” 武媚笑出,“也许,日后他真的会打你呢。” 贞儿摇头不信,“金夕不是疯癫,所以他不会,看得出来,他很会照顾女子的;妹妹,你看,金夕的身子比我们快出许多。” 武媚随着看过去,低声说道:“那不是我们。” “是啊,”贞儿继续说道,“嗯?妹妹,金夕为什么先把我,不是,把那个变幻成我的人给打败了,他好自私!” 远处,化作贞儿的影子率先被金夕战败,月神悠然退回原位,不过手中巨斧已经放下,明显是放弃攻击,似在等候着日神归位。 唯独留下两个个武媚身影。 武媚忍俊不禁,突然笑出声来: “哈哈,那还不明白?金夕在分辨着真伪,看样子只能打其中一个,而且又随时在变化,所以看得出来,金夕对你的体察感悟更深一些呢。” 当然是如此。 金夕怀中经常出现贞儿,与武媚相比之下自然是熟悉一些,而搏战武媚身影,需要仔细体味,甚至要更近一些。 很快,在准确无误的攻击之下,日神再一次被击败。 双神退到原来的位置,立即开始消失。 叮叮! 又是两个白色无字丹珠。 金夕吸来入囊,前面的巨门开启,呈现出光天化日,如画美景。 辛门山关! 三人一同举步进入山谷,仿佛回到花花世界,心胸无比宽阔。 金夕停留下来,没有去修炼增加攻击之法,因为八宫中的离火属阴,根本没有克制辛金的招法。 辛之像为白霜,恐怕他要被冰冻至此。 金夕面向风华绝代的武媚,刚要发问,还是闭口不谈,因为长久以来关于阴阳的说法早已数落得一干二净。 “是不是这辛门的怪兵无法战胜?”武媚瞧出端倪。 “是!” 金夕环顾四野,无论如何也借不来阳火压制辛金。 想来想去,他忆起昆仑虚最初的境遇,那时在冰川内单独吸纳高阳之火,也许那种火便属于阳火,不用八宫至尚的招数触发也许可以抵制阴金之辛。 不再发出火术。 于是,他开始试探。 不断保持着向贞儿体内输入水行真气,然后发出五道行气攻打目标,最后以极快的速度吸纳广野之阳气,单纯地向目标发出真气攻击。 阳火的攻击! ------------ 第384章 一种武器 金夕决定这次自己施用凿齿神剑,以它来增加火行伤害,因为神兵每次只能出现一把,.笔趣阁首发章节 演练一段时日后,金夕开始挑战太乙山第八门的甲神。 唤出! 整整八尊,由甲至辛。 武媚还是上前,乙门甲神自动消失。 金夕右手搭住贞儿,输送一次行气之后,立即喝道:“发!” 同时,挥起凿齿神剑,飞速开启诸行脉关,先后施发八宫招数,一道比一道增加气力,泽为金,坎为水,巽为风,震为雷,离为火,随后立即纳入一道阳气,直接由神剑剑锋射向最后的辛门甲神。 铮! 七道气力同时击打在甲神的铠甲上。 瑟! 甲神们拨动战斧发出戾气,雷日星霞云月,还有白霜。 “不好!” 金夕脸色大变狂呼一声,前面的白霜之气冲破了行气! 他急忙放弃攻击,转身抱住贞儿,将她完全按在胸前,发出全部行气护住她的体脉,他知道,贞儿没有莲结和五行草,绝承受不住甲神的暴击。 轰! 耳边,白霜扑裂。 嘭! 金夕哀呼一声被浩大的霜气席卷出来,立刻浑身冰冻,浸染霜晶,连续咳嗽出声,完全失去行气,就在落地的刹那,他仍是不忘倒转身体,任由贞儿砸在自己胸前。 噗通,两人落地。 不偏不倚,仍是武媚脚下! 武媚吓得张牙舞爪,见到金夕浑身冰霜,也许是想呼唤贞儿之名,情急之下呼出一个名字:“霜儿!” 她口中的霜儿已经奄奄一息。 贞儿赶忙扑上来抱住,不住摇晃着,“金夕,金夕!” 许久,金夕方才吐出一口雪白的霜气,口呼:“好冷啊!” 贞儿如获至宝,再一次紧紧搂住金夕,不刻她的身子也冻得颤抖起来。 失败! 攻打失败! 金夕只好打坐恢复受伤的经脉,盯着远处第八甲神一言不发,八宫阵无法困缚,吸来的阳气无法压制,要术中没有阳行之火,俨然这个辛神已经无敌。 困在此地,死路一条! 望着身边啃食野果的女子,他惨淡发笑,没想到让两位女子搅进这场战局,结果弄得如此狼狈。 女子们却是始终相对而笑,显得极为开心。 “无知!” 金夕暗道,将她们那种愉快当做欲得宝物的贪婪。 久思之下,仍无办法。 武媚望着一筹莫展的金夕,忽然说道:“我来!” 金夕瞪着她,“你来什么?” 武媚看一眼贞儿,“我也像姐姐那样,看能不能打中那个怪兵。” “哈哈,”金夕鄙夷而笑,利用贞儿是将阳行之坎水变为阴行,“你一个女子之身,又毫无修为,哪有……” 刚说到这里,他直勾勾盯住武媚,此女不用施法,也能惊退甲神,正如他自己所言,也许武媚就是乾天之身,才能直接克制乙木风神,而乾天,是万阳之首,说不定真的能将行气之阴转换为阳,遂言道: “你等等!” 他走近武媚,刚要抬手探视,还是悻悻落下,叹口气道:“你无法施发行气。” 一个连兵器都没有拿过的女子,哪有能力施发真气。 “你可以教我!” 武媚信誓旦旦说道。 金夕再次摇头,他绝不想在这里等上十几年。 武媚很执着,左思右想之下说道:“论语有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兵器啊!” 金夕一惊。 他二话不说,拉着武媚便走,临至一株松树旁,指着武媚胸前上下说道: “这里是中下丹田,你什么也不要做,什么也不要想,只把意念定在下丹之处,将自己真正当做我的兵器,闭上眼睛等待就好。” 身入感业寺的武媚这一点当然做得到,立在那里任凭金夕摆布,仿佛禅定一般。 金夕不再探手肩井,而是手按武媚的左侧上臂内关,将她的右手臂抬高指向远处,告知不要妄动,随后向内关穴探入一丝火行真气,驱使那道行气沿着任督射向她的右掌而发,由于武媚意念无杂,少有侵蚀,行气荡出右掌,击荡在松枝之上。 数条垂枝生出荡涤! “做的好!” 金夕喜出望外,只要武媚意念无杂,不是心存抵触,就不会伤及经脉;接下来,他便逐渐加大行气,以防出现波动,从而真正将武媚当做进攻的兵刃。 贞儿瞧得清楚,不禁感叹:“看来,妹妹在感业寺已经修出禅心呢!” 凭借着强大的意念,武媚终于承受住浩大的行气穿身而过。 金夕道出心机:“我要将击打五个神兵的力道降下来,以此保证向你们输入行气,贞儿更要拿准时机,因为我的手掌在中间还要抬起来进攻……” 如是,他又开始架持两女修习施发行气的速度,争取做到三人合一。 在辛门山关的停留超过两个月,在日日不停地演练下,金夕决定试一试辛门甲神,只要保证她们不受伤害就好。 武媚首先立好,拿出进攻姿势,她的右手中已经多出凿齿神剑,剑锋直冲辛神。 金夕右手拿住武媚左臂内关,改为左手搭住贞儿的肩井,先是向武媚体内发出火行真气,长驱而发,随即向贞儿发出水行真气,拿准时机低喝一声: “发!” 随即,他的左掌抬离,先后对着第一尊和中间四尊甲神分别发出泽术、坎术、巽术、震术和火术,保证这一轮攻击同时抵达七尊甲神,随后再次注入行气依靠武媚的身体和凿齿神剑打击辛神,低左掌注气,抬起再发。 他的眼睛击中意念盯着辛神发出的霜击。 白色霜气荡出,中途很明显遇到武媚手持凿齿神剑发出的行气,一丝丝,一寸寸剥离,最终,那道戾气越过中间地带,不过还是在前方炸裂,半空闪出白色霜花。 成功! 金夕险些大笑出来,不过不敢分神,再一次往复动作。 只是他自己的攻击完全被轻描淡写,能够抵住五尊甲神发来的戾气便可,将主要意念放在身边两女身上,只要贞儿先行胜出,其余六尊自己就可以完全掌控。 红阳高照,山谷风行。 七尊高大整齐的甲神在阳光照耀下耀武扬威,黄色铠甲反射出道道光芒,不时发出铮铮震鸣,手中战斧不停摇摆,不断释放着它们特有的冽气,行至气场中央遭遇道行气阻击,立即变幻成各种天象,颜色不一炸裂而出。 金夕稳立战场中央,右侧手牵武媚,看不见动作,神剑之锋也是发出渺渺行气;左侧,手掌时而抬起,时而落下,不断操控着行气控制战局;贞儿早已熟谙技能,在那里举臂攻击,不离不弃。 轰轰! 不断有裂声传出,整个太乙山发出震荡。 金夕的脸上早已憋不住笑容,逐渐被自信和得意代替。 几刻过后,贞儿将丙门甲神击败。 金夕终于得以喘息。 眼下虽然是六尊,但是武媚那里毫不动容,不会影响道攻击速度,真正把自己当做金夕的兵器,从而他完全掌控力道,开始对甲神大规模反攻。 五宫行气浩瀚而发,右侧离火之气经由武媚果真变为阳行,开始对辛神生出巨大打击。 对于武媚,他不敢说话,怕打扰她的禅定,只是心中暗赞: 果然一个奇女子! 又是半个时辰,喜像诞生! 六尊甲神同时停手,垂下巨斧缓缓消失,随着身后辛门打开,地面上掉落下辛珠。 “哈哈!” 金夕狂笑。 尽管如此还是从武媚手中扯回凿齿神剑,吸来丹珠入囊,随后才转向汗流不止的武媚,想要伸出双臂表达无比的自豪,可又想到对方是宫中才人,不能僭越。 武媚看得出金夕的举动,毫不犹豫上前与他拥住,嘴里连声庆贺:“你真的好厉害,好厉害!” 金夕倒是觉得惭愧,原来还曾蔑视她的无用,没想到一个毫无修为的女子,依靠着乾天之身和感业寺修来的淡泊宁静,瓦解了最难的辛门之关。 攻破第八门,三人再次途经黑廊来到九门。 金夕遥望山门上方的太乙山字样,再看巨门之上刻画的壬字,虽然倒吸一口冷气,倒是没有那种颓丧的神态。 还有两门便达关底。 壬,北方之阳&bsp;水,像为蓝露。 他不再考虑露珠喷发之时的伤害,因为此门甲神根本无法攻打。 即使有人更换阴阳,可是身无坤宫之修,没有那份行气,只有坤土,才能破败壬神。 就像每两层提高一种修为境界似的,刚刚进入山关,金夕的修为恢复道五境元化,行气进一步增强。 不用拿出来观看他也知道,囊中神兵也随着升为五阶黄色。 金夕因为没有乾宫行气,曾经试过所有办法对付乙门甲神,最终都以失败而告终,眼下的壬神也是如此。 这一次,他如实告知武媚。 武媚博览群书聪慧非常,也是没有计策。 “还是先召出来瞧瞧吧,”武媚劝道,“也许,这次与以往不同呢。” 三人当然盼望着,壬神不会出现。 “休想!” 金夕冷嗤一声。 不过,他还是走上前去,随着通通声响,前面出现九位甲神,依旧那般威武高壮。 ------------ 第385章 乾坤三女子 武媚已经习惯,随着走近金夕身边,第二尊乙门甲神如期消失不见。 贞儿也知道金夕对最后那位大兵毫无对策,瞧见才人退掉一兵,突发奇想,“我也试试!”说着便要上前试探。 “站住!” 金夕喝道。 贞儿立即停止脚步,见金夕没有回头,悄悄低下一些身子,趁着金夕不注意,猛地蹿到前面与两人并排站定,她也不相信自己能够吓退壬门甲神,见自己奔上前来,立即以胜利的样子歪头瞧着金夕。 那意思是我终究还是跟来。 金夕的眼睛瞪到有史以来的最大。 就在他的眼前,壬门兵神像是乙门之兵遇到武媚一样,一动不动立在那里逐渐消失,最终毫无踪影。 叮! 一枚丹珠掉落。 “嗯?”金夕诧异无比,半晌方才醒过来,赶紧抬手吸来那刻壬珠藏好,定睛瞧着身边二女,浑然忘却胜利在望,心底突然生出一种不祥预感。 她们,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身有乾天之气,一个存有坤地之威,现在又是好端端的姐妹,可这大唐天下能否同时容纳下她们吗? 他再一次想起日月空三字,不禁浑身打出冷战。 “啊?你不高兴吗?”贞儿也见到自己震退一个怪兵,却见金夕冷面相看。 金夕幡然醒悟,看着眼前七怪,顷刻之间与上一关庚门相同,只要重新再打一次就会胜利,而最后的癸门只要加入艮宫招法就能压制,当然高兴,可是心底却真的激动不起来,只好佯作兴冲冲样子: “废话,当然高兴!” 贞儿笑开花朵,武媚也是啧啧称奇。 金夕认为最难的一关,因为贞儿试探之下驱赶掉壬神,反倒成为耗费时间最少的山门,他们重复庚门前的动作,毫无恙状的击败七神。 壬门消退。 次日,金夕把拿两位乾坤女子冲入黑廊通道,无数兵影已经拥有十天干之九种气息,不过根本无法伤及三人,在无比神速的金夕面前,它们只能摆布出一条通过关底的通道。 癸关。 是乃十天干之尾,癸乃北方之水,属阴,攻击之像为黑色春霖。 金夕绝不可能让春霖之美临及身侧。 在山谷中最后加入艮术,以阳土克制癸门甲神,由此,他单独发出的招数涵盖六术,再由贞儿化气击打乙门,武媚化气攻打辛门。 数日后,三人临近癸门关。 十尊甲神齐刷刷落定,不禁引起金夕感慨,“如此艰难的秘境,究竟蕴藏着何种宝物?” 微风扫过,丝毫触动不得雄壮的甲神,却吹起武媚和贞儿的衣裳,瑟瑟飘动之下现出婀娜身姿,她们对视一眼,知道只要有金夕在,恐怕再珍贵的宝物也无缘获得,甚至脸看上一眼都会被呵斥,便双双答道: “一定是你的宝物。” 金夕甚是满意,观赏宝物一般审视着两位女子,然后在逐一欣赏一番十尊甲神,发出最后搏杀的号令:“上吧!” 两女同时近前,乙门与壬门甲神消失。 随后,武媚手持黄色神剑,贞儿依旧立好,三人同攻最后的八神。 贞儿掌中发出水行真气,武媚的剑锋刺出火行真气,金夕挥掌之下,兑泽坎水巽风震雷离火艮山之术看似同发实则同时命中,八尊甲神开始还击。 雷裂为青烟,日散为红光,星碎为紫斑,霞荡为黄芒,云开为褐雾,月抖为皎痕,霜降为白花,霖落为黑雨。 焦灼的场中央,八色齐开。 一个时辰后,山谷中安静下来。 最后一颗十门之癸珠被金夕收走,最后一道厚重的巨门应然而消。 “休息!” 金夕令道。 贞儿却不以为然,“里面就可能是宝物所在,我们进来已经数月,不如现在就去瞧瞧,哪怕我们只是看上一眼。” 金夕瞪着她,“丙门过后是日神,庚门之后日月同在,最后癸门之终弄不好又是诡秘之殿,还是修养圆满再去。” “金夕说的对,”武媚劝解贞儿,“姐姐莫急。” 两女想到上层日月大殿的遭遇,也是老老实实留下来,等候金夕休养生息。 “若是里面有只有一件珍宝,归由你们谁?”金夕问。 “归你!” 武媚与贞儿异口同声。 金夕摇摇头,他并非这层意思,再次问道,“我用不上的宝物呢?” “归姐姐!” “归妹妹!” 两女又是异口同声。 金夕不再说话,忽然想起自己根本无法离开贞儿,对她说道,“无论是何宝物,只要是凡……凡人之宝,你便留给才人吧。” “那是当然,”贞儿挺高胸脯,忽然又紧盯金夕说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她不说,武媚也瞧出她想说什么,不过见金夕脸色没有那般和悦,直接说道:“你的条件我们当然会答应,不过什么宝物我也不在乎,以后身在皇宫,贪图宝物又有何用?” 金夕想起卜筮老人的话,再次问道:“才人,倘若日后陛下和天下发生冲突,你选择哪个?” “当然是陛下,”武媚想都不想便答道,“女子遵从为善道,选择陛下也就权当选择了天下。” 金夕不再问。 也许,老者口中的日月空并非皇宫生恙,总之武才人身为女子,自然不可能掌控天下,而是有可能与皇后有关。 这一切,都已经与自己无关,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查明冰婉儿去向,尽快回到真界。 如果,此行也是御龙之举,权当是守护皇宫之妃。 想到这里,脸色释然,抬头看向最后一条通道: “走!” 风中脚步再起,三人沐浴在十干甲神的厉气中,茫茫黑廊中,似乎乾坤王者经受着最后一次洗礼。 金夕浑然不晓得,身为龙者,把持着身具乾坤之气的两女,左揽后背的女子,竟然是御龙九天大业之中,仅有的两位女皇帝。 长廊尽头,果然是与日月神殿同样的大殿。 这一次,并不是步出神殿,而是立即荡生新的行气,他的修为恢复至目前最高境界,那就是君槃,四十五阶之修,五行草恢复双婴,距离王劫七境修为只剩下五行草育出三婴,他知道在凡界秘境根本不可能。 金夕将武媚和贞儿放下,定目向远处瞧去。 微微高台之地,却没有任何甲神。 上方墙壁上刻画着一个字:空。 “空?”女子们齐声读出。 金夕点头,但他不相信这里是空殿。 武媚随着念道,“日,月,空,”她迷惑地看向金夕,“记得刚入太乙山之时,你曾叮嘱我领悟这三字,没想到这里真的有这三座殿堂,难道,你曾经来过这里吗?” 金夕:“没有!” “领悟什么?”武媚追问。 金夕:“不知道!” 贞儿瞧着,赶紧为金夕辩解,对着武媚说道,“妹妹,也许只是巧合,若是金夕知道三字之由,一定会讲给妹妹听的。” 金夕毫不为之所动,吩咐道:“你们立在我的身后方向不要动。” 说罢,开始向空殿另一端巨门方向探索。 三尺,五尺,一丈,三丈…… 仍然没有任何动静,这反倒令金夕毛骨悚然,既有空殿必有玄机,否则那道巨门就不会始终关闭着。 他停在五丈左右,取出穷奇战戟,神戟飘散着黑色冷芒,喻示着乃是六界之阶。 集气! 金夕身外环绕着防御行气,再一次抬脚向前迈去,他聚精会神观察探听着一切,明显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还有后方远处女子的紧张呼吸声。 蓦地! 他只听见那两个女子发出恐怖的惊叫,同时感觉到身外四方荡来霸烈的莲气,人影在动,气道穿来。 嗖! 他探到一处空隙,腾身飞起,挥动战戟就要劈下去。 “啊?” 金夕悲切疾呼。 瞬间变得瞠目结舌。 就在身外,尽数冰婉儿! 无数冰婉儿的身姿飘飞环绕,毫无差异,身着碧绿缎袍,突现无尽优美,只是面带忧郁而且充满杀气,他气急败坏地呼道: “婉儿!” 至此他确定,冰婉儿随着自己也跃入了空穴,不过被封在这里。 所以这里本是空殿。 可是,面对无数冰婉儿,他怎可能下得去手,惊愣之际数只手掌临近。 嘭! 数道莲气击打在金夕的胸膛,那是七境大乘之修的莲气,瞬间击破他防御,刺穿他的体脉,勾勒出无尽的痛楚,血液立即倒转涌入喉咙。 噗…… 金夕的身体被击出场外,随着折飞,口中喷出的鲜血化为一道惨烈的彩虹,飘飘忽忽落在两位女子脚下。 昏死过去。 好在提前聚集着大量行气护身,遇见冰婉儿的影子未发招数,巨大的莲气并未伤及五行草,否则他定会命丧中途。 “金夕……”两女出现哭音。 她们一边扶起金夕,一边愤怒地看向远处,可她们心目的妖女失去踪影,仍是空殿一般。 金夕没有马上醒来。 贞儿痛哭失声,不断摇晃着他,一会儿瞧瞧,一会儿紧紧抱在怀前。 武媚也是吓得泪染香颜,擦拭着金夕嘴角血迹,甚至与贞儿一起搂抱一下金夕,盼望着奇迹出现。 这种样子在凡界,自然是宣布死亡。 “金夕,”贞儿喊叫着,“快醒醒,我还没有来得及再次嫁给你啊!” 她始终相信,能够打开太乙山秘境的男女,就是前世夫妻。 ------------ 第386章 钟意的感觉 武媚与贞儿陷入绝望,.看书阁首发章节 一直过去整整两日,金夕浑身的血脉在开始流动,经脉开始重新运转,他缓缓睁动眼睛。 刚刚挑开眼睑,不想贞儿的一滴眼泪落入瞳孔。 “贞儿,贞儿?” 金夕不知道是幻像还是真实,自己被贞儿搂抱着,可是又像躺在床榻上,明明见到贞儿在哭,嘴唇没有动,可是又像是在哭诉着什么。 “金夕!” 贞儿一声呼唤将他拉回现实。 金夕忽然感到心中一阵阵不安,好像万分对不住贞儿,强忍着折断般的疼痛坐起身,将贞儿拉入怀中,用尽力气搂抱住,俯下头去,嘴唇紧紧挨着她的长发,仔细回忆那一道道场景,仿佛在很久的以前,曾经遇见过贞儿。 可是,想得头痛似裂,也没有忆起半分。 那是温媱。 武媚见金夕醒来,转忧为喜,背过身去擦拭着眼睛。 金夕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盯着远方的“空”字,几近悲怨自语: “到底发生了什么?” 贞儿听见这话,立即起身把住金夕,指着远方道:“那里,出现了一群妖女……” “住口!” 金夕大声训斥,不想震动经脉,剧烈咳嗽起来。 贞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蹲下来安抚金夕。 此次遭受重创,是金夕进入太乙山最为厉害的一次,全身经脉尽断,行气调集艰难;好在有五行草支撑,他开始坐定修复,整整休养二十余日方才痊愈。 不过,历经此一劫,他很少言语。 眼前的冰婉儿之中,一定有一个真身,只有击退所有的影子之后,她才可能现身,也许就像黑廊中的兵影,虽然有着强大的莲气,不过一旦击中就会灭失。 无论失去什么,也不能失去冰婉儿。 哪怕是御龙九天! 没有她,一切都是枉然。 他决定再次试试,刚起步前行,再次转身怒视贞儿,“不许再称呼幻影为妖女,否则我就杀了你!” “什么?”贞儿一脸费解,可是立即应道,“是!” 金夕不再使用武器,一步步向空殿方向迈去。 他始终不相信能有今日。 要在无数的冰婉儿中寻找真身,因为无论是哪道影子,哪怕是假身,他都不忍心下手,都会惧怕,自然身法会受到影响,也会影响到感念和体味。 万一误打下去,一切都将灰飞烟灭。 更为令人恐怖的是,这些幻影不像是武媚和贞儿,也许是龙穴落来之际为了惩罚龙者,抹去了冰婉儿体内的气息,否则他绝不会忘却冰婉儿那种醇香。 眼下,只有凭借着感念! 就像在董父古墓中,两人隔墙感念,同时选中一点墙壁;就像九莲阵中,两人需要释放心念去感应对方;就像在冰洞,冰婉儿的泪水成冰,依靠感念联结回归。 “婉儿,我来了,一定要提示我,求你!”金夕低声道,口气中终于充满乞求,第一次对别人真正的乞求。 咬牙,起身。 他射入场内,顿时身外再次出现百位冰婉儿,环绕旋转,只要临近便起掌攻击,他立即寻找空隙不断地折飞逃窜,他闻嗅不到任何气息,只好趁机塔住一位冰婉儿的肩头,疾速引发感念,感觉不到什么。 “啊!” 刚要击发行气,还是狂吼一声奔出场外,万一那个是真身,冰婉儿将不会存在。 人影消失。 他垂头丧气回到女子们身边,见她们开口要问,厉声喝道:“都给我住嘴!” 两女还未出声便被遏制在喉咙中,没人再吱音。 金夕低头沉思,想起冰婉儿的种种,唏嘘不已;现在冰婉儿不会发出感念,只有凭借自己的心念感觉到她,越是惧怕,越逃不脱那种枷锁,更是舍不得对任何一个幻影出手,遂抬起头对武媚问道: “钟意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武媚一怔,仍是柔声而答:“不见而念,见亦念;不见而甘,见亦甘。” 贞儿听得明白,仔细端详着金夕,“对,对!” 金夕没有理睬她,继续问武媚,“怎么能感觉到对方?” 贞儿立即兴致勃勃地顺着武媚的言辞答道:“不见也痛,见亦痛!” 武媚没有出声,冲着金夕微微点头。 痛! 金夕再次转身,背对着女子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唇边渗出血渍,感觉着那种撕扯心扉的痛,不断地咬下去,记住那种彻骨痛楚。 飞! 在无数簌簌飞行的身影中,他开始用心去感觉。 探准空隙便冲蹿而去,防止被冰婉儿的幻身击中,同时极尽意念之后,猛地按住一个身子,立刻扳住幻身另一侧掠动刹那,他仍是不敢出手。 随后,再次寻找,一个个搭上手去。 他要将所有幻影都探查一遍,直到寻到真正的冰婉儿。 由于身形疾快,他无法施发行气击灭,行气急剧下降,很快汗流浃背,多次险些被穿刺而来的莲气击中。 蓦地! 他的手搭住一个幻身,心底生出一种不见的那种思念,一种别离的伤感,远比咬唇之痛沉重千万倍! 呼! 他见体内行气低微,猛地撤身逃出幻影阵,落在武媚身边。 “打不得吗?”武媚发现金夕再一次败退下来,关切问道。 金夕摇摇头,“下一次再打。” 贞儿似乎发觉金夕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声问道,“你是不是瞧着人家貌若天仙,舍不得打啊?” 金夕淡淡应声:“是!” 贞儿语痴。 休息一段时间,金夕抖出武媚的包裹,不由分扯出件红裳,“嗤啦”撕掉一条,将红条带缠绕在头上遮住眼睛,以免自己控制不住睁开。 那时真的舍不得出手! 两个女子面面相觑。 睁着眼都打不过,怎么还遮上呢? 不过,谁也没敢发问。 金夕再次赶到阵中,开始探准时机拿住幻身的肩头,借着前推之机感念,确认毫无感觉之下终于施出行气。 瑟! 他意识到行气荡入身影。 簌! 他感觉到心尖抽搐不止,那种恐惧无法表达,万一有误就会将冰婉儿击灭;所幸的是,他感觉到手中柔软的幻身凭空消失,从而证实这里的幻影只是拥有强大攻击,但是毫无防御不堪一击。 再次寻找,再次确认无误之下才出手。 一个,两个,他几乎用心里掉落的血滴暗暗念着数量。 稍有松懈之下,他便穿飞一阵提高意念,防止出现误差。 好在这期间他几次抓到冰婉儿的真身,感到那种抽心的伤痛,用以区别着其他幻身。 他知道,真身也在不断变幻,万一习惯下去或者稍有走神就可能造成千古之恨。 “婉儿,是我!” 金夕不断飘忽在幻影中喃喃自语,也似在提醒着自己。 十个,二十个,五十个…… 越到最后,他越是提心吊胆,可又不能半途而废,否则这些幻影又会全部出现;他的嘴唇不断渗出血渍,身体几次抽搐。 六十,七十,八十,九十…… “婉儿,谢谢你!” 金夕知道,只要任务不结束,冰婉儿就在里面。 他的飞行范围原来越大,以至于需要追逐幻影。 九十五,九十六,九十七! 忽然感觉到,身外只有三道风声,可是好像无法再出手,因为无论触到哪一个,都有着淡淡的伤楚,只好扯落红带睁开眼睛。 果然还有三个冰婉儿。 百名冰婉儿,需要击灭九十九个。 “为什么!” 金夕嘶吼道,分别碰到哪一个都有感念,到底哪个才是真身? 忽然! 他的眼睛一亮,也许最后三道幻影的时候,真身会以极快的速度转换,那就需要等待寻找。 猛地,拿住一道幻身,不再与她分开,索性揽在臂弯怀中御气抵御着施发而来的莲气,再拼尽意念去探查,去感觉是不是自己的冰婉儿,是不是自己的女子。 果然,那种伤痛消失。 不能再等! 他立即闭上眼睛,几乎嘶哑地吼叫着,惊恐万分地施发出行气。 “婉儿!” 金夕像是寻宝般惶恐睁开眼睛,惧怕着眼前真的成为空殿。 还在! 还有两个冰婉儿! “婉儿,等我!” 他再一次困住一个冰婉儿,再也不分开,因为两个幻身之下,真身变换的速度更快,闭上双目,思考着大夏昆仑初次相见,思考着无数次的救赎和帮衬,思考着冰婉儿的一切,哪怕是那忠伤感短暂消失,他也没敢出手,他在评察着那种变化的间隔,一定要确认准确才能发出行气。 臂中的冰婉儿仍在发动着攻击,他的体内已经开始受到莲气打击,不用再咬唇,嘴角也在不断酿出血液。 忍! 变换! 真身,幻影,真身,幻影…… 他摸准了规律,计准了时间,终于又引来幻影。 “啊……” 金夕的嗓子几乎吼破,随着喷出一大口血雾,他的右手发出了最后的行气。 最后一道幻影消失。 噗通! 噗通! 两声跌落的声音,那是金夕和冰婉儿。 簌! 微台上方,突然射出一道光环! “金夕!”地面上瘫坐着冰婉儿,她猛地扑过来,双手捧着金夕的脸,热泪夺眶而出,“你,你受伤了,你怎么哭了?” 随着,她泣不成声。 冰婉儿仿佛被吓坏,在整个真界的人心目中,金夕没有眼泪。 的确,他没有哭过。 可是此时,他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望着冰婉儿滴滴落出。 ------------ 第387章 那是温媱 冰婉儿小心翼翼地擦去金夕眼睛中的泪滴,抹去金夕嘴角的血迹,忽然想起什么,指着身后的光柱: “快,这里通着六界,你快回去,恐怕以后永无机会回返!” 金夕搂着冰婉儿迅速摇头,“我们一起回去!” 冰婉儿痛苦万分,“快,传界之光一会儿就消失,只能一个人回去。” 金夕大惊失色,急忙去藏宝囊中取四方尊。 冰婉儿岂能不知道金夕想什么,“没有你不能御龙,没有四方尊你无法在凡界存活,只有你回去,啊……” 一声长嘶。 哀叫的是冰婉儿。 金夕知道冰婉儿留在凡界必定会灭亡,猛地施发行气将她推入光环中,那道光柱立即黯淡下去,绝不会承载其他人的样子。 “金……”冰婉儿也在消失,她忽然指向远方,“那是温媱!” 刚说完,台上的一切消失。 冰婉儿得以回归真界! 就在她跃入龙穴之时,身前的四方尊已经远去,平衡的穴气立即将她吸入与六界相连的太乙山秘境,被困缚在空殿之内,领悟出这里的一切,只有来人将九十九道幻影击灭,才能现出真身,同时这里出现半刻的传界阵,不过只能容纳一个人。 她的意念中,知道金夕一定会来,一定会救出她。 没想到最后一刻被金夕投入阵中,自己独自回归,彻底将金夕撇在凡界。 叮叮! 随着冰婉儿消失,地面上出现一颗白色丹珠,一颗丹药。 金夕已经不去在意,呆呆立在原地,这时才知道为什么每两次破关之后,修为都会恢复一境,原来这里的秘境一直从凡界连到六界,所以冰婉儿会被困在秘境关底,一定是刚刚进入就被困在这里。 远处,两个女子彻底惊呆。 “姐姐,你在想什么?”武媚第一个反应过来。 贞儿摇晃一下脑袋,清醒过来,“那个绿衣女子好美啊,看得我都痴呆,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武媚:“是啊,如此的美妙,应是在天仙的画像中吧。” “不过,他们好像对话,好像还认识……” 武媚点点头,“也许是关底的缘故吧,也许那就是建造太乙山秘境的女仙吧,神仙姐姐自然能说话的。” 贞儿不住点着头。 两人翩翩而来,发现金夕面色难堪,嘴巴尽是血色,赶紧一个擦拭,一个搀扶。 倒是贞儿眼睛明亮,跑上前去在地面上拾起来白色无字丹珠和丹药,左看右看也瞧不出所以,抬手递给金夕。 金夕取过来,发现那颗丹药是粉色,这不是真界之内的丹药颜色,也弄不清楚作用,既然没有自动入囊,当然不属于修行类,只好纳入囊中。 白珠,没有收起。 因为他发现,眼前的巨门还没有打开,而在门上,全部是丹珠大小的圆洞,一定是按照什么顺序放入黑白宝珠才能打开通往最底关口的大门。 “去瞧瞧!” 许久之后,他看向贞儿。 忽然想起冰婉儿临别的嘱托,一声“那是温媱”到底意味着什么? 因为武媚是静光转世,即使不是,也与静光生得一模一样,冰婉儿见过静光,绝不会喊错名字。 那么,温媱难道是贞儿的前生? 不可能,他当即否定,凡是冰婉儿认识的女子,自己也会相识,可是,记忆中根本没有温媱这个人。 脑海中曾经多次出现贞儿的影子,难道她是往世之人,但是,冰婉儿怎么能记得再前世的人呢? “全是洞孔,只有中间这个是红色。”贞儿观摩一阵发来声音。 金夕低叹一声,好在冰婉儿已经安全回归,再也不用寻人了,便举步上前观看巨门机关,毫无提示,上下左右尽是洞口,足有数百,只是最中间的孔为红色,其余毫无差别。 他将所有丹珠取出,黑色十颗,白色五颗。 “十五,”金夕不用去数,早已记在心间,转身瞧向武媚,“有什么玄机吗?” 武媚思忖片刻,微微摇头答道:“天干十数,地支十二,五行四象八卦,均没有十五数。” 金夕立即将丹珠交给女子们,“想办法放进去打开巨门吧。”说罢,他独自坐在一旁思索着前后一切。 看来,寻到回归真界的方法极为渺茫,总不能始终要贞儿随在左右,长久下去定会耽误了姑娘家。 可是离开她,极有可能瞬间死去。 或许,冰婉儿在提示只有寻到什么温媱,才能有办法吗? 想来想去始终无果,沮丧之下干脆放弃思考,在那里凝神休憩起来。 身后,武媚没有窥破玄机便没有动手。 贞儿却是一刻也不停歇,拿起丹珠不住地试探着,只要轻轻一放,丹珠正好镶嵌进去,无论怎么安放都没有触动巨门,便一次次投入,一次次取出,直到最后她也累得放弃。 折腾两个时辰,两人均以失败告终,也是陪着金夕坐下来。 金夕几乎是幸灾乐祸地瞧着两女,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打开那座巨门已经毫无兴趣,也许是因为一旦开放,不但出现宝物,还有可能像天镜之虚那般出现通道,最终三人分道扬镳,数月下来,到底有些舍不得。 武媚尽管强作欢笑,还是逐渐黯淡下去。 “怎么了?”金夕问道。 武媚低头,沉吟之下还是抬头据实相告: “我们进入太乙山已经八个多月,再过数日就是先皇仙崩周年之祭,那时陛下等人均会前往感业寺祀礼,到时候,我理当现身随同,可是……” 金夕忽地起身,踱步来到巨门前,可是看来看去毫无破解之道,便再次对武媚说道:“你仔细想一想,古往今来,到底有没有什么玄机中存在着十五数,还与黑白有关?” 武媚歪头思索着,然后慢慢答道: “曾经听闻,以黑白为分的十五数只是在洛书上存在过;不过,我却没有细细查看模样……” “等等!” 金夕喊道。 虽然从未观摩研究过,但是他身上就有河图洛书,说着取出四方尊,一壁为河图,一壁为洛书。 两个女子见到这等宝物,立即把拿观看。 武媚指着洛书说道:“你看,这里均是黑白分布,无论上下左右斜角,相加起来均是十五数,而这中间,恰是五颗白珠。” 金夕立即侧目瞧去,如果五颗白珠镶嵌在中间,那么十颗黑珠怎么安放呢?洛书上黑珠连在一起的只有二四六八。 他有翻过另一面,看向中间,“河图上倒是有,中间为五颗白珠环环相绕,上下分别五颗黑珠,也许就是按照这种方式摆放。” 武媚即声: “正是,既然黑珠标刻着十天干,就不会是随意摆放,而应对方位的只有甲乙为东,丙丁为南,戊己中,庚辛为西,壬癸为北……我明白了!” 不但她明白,金夕和贞儿也明白过来。 左西右东,上北下南。 上下两排均是五数,所以左侧第一位放甲,随后是乙,接下来是中央之戊,上排右侧可以视为上,其余两颗为壬癸;下排依次则为丙丁,己,最后视为右,为西方之庚辛。 有了答案的操作,金夕绝不会舍给旁人。 他立即上前将一个白珠镶嵌在红色中央位置,上下左右依次放入白珠包围住中间丹珠;然后,按照顺序放入十颗天干黑珠。 轰! 当最后一颗辛珠安放进去之后,厚重的巨门缓缓开启。 几人终于步入最后的殿堂。 这里没有通道,而是中央放置着一个石桌,就像无极谷那般,上面摆放着几样东西。金夕的眼睛终于放出贪婪的光芒,中间放置着一个铜符,上圆下尖像是一滴水珠。 水符! 果真有水符! 终于见到梦寐以求的水符。 “哈哈!” 他畅怀大笑,未等两位女子弄明白是什么,早已被他藏入囊中,至此八符之六已经拥有,只少山符和地符,依照次序只有在七界和八界寻到。 女子跟上前来,他便伸出一条手臂示意阻挡,然后再向桌面上看去,随后立即放下手,那意思是你们看着取吧。 余下来的,左侧只是一张黄色布帛,上书三个红字,依然是:日月空;右侧是一本经书,封面篆写着《大云经》。 金夕确认,这两个与自己毫无关系。 贞儿彻底惊呆,眼巴巴盯着那本《大云经》。 她在感业寺修行的时间比武媚早很多,她当然知道这本经书意味着什么,刚要伸手去取又马上撤回手,谨慎地盯着武才人。 武媚当然发现贞儿的表情,即刻说道,“姐姐,我终不会永在感业寺,也无论那经书是什么,只要跟随陛下就好,经书归你,”她又瞧一眼金夕,低头看向那张布帛,笑着说道,“既然金夕要我参透日月空三字,这太乙山有着三殿,这里又有此三字,我便取回它好自领悟……” 金夕不管她们怎么分,怎么瞧着也不像是有用的东西。 武媚拾起布帛,刚要塞入衣袖中,布帛中的三个字仿佛奔飞而出,飘散在空气中,随后那长布帛也想甲神被击败一样,在她的手中消失而化。 三人同时惊讶。 “也许,这就代表日后一定会领悟。”金夕左思右想,冲着武媚安慰道。 武媚淡笑点头。 ------------ 第388章 最深玄机 .看书阁首发章节 忽然,就在经书刚刚脱离桌面的时刻,殿堂两侧忽然分别生出一道光束;与此同时,经书中脱落出又一张布帛。 上面书写着一行令人无比震惊的字: 一道一人,自此别离,分路而行,永不得见。 三人吃惊地瞧向光柱,方才发现在光束上方书写着大字。 左侧为:感业寺。 右侧为:故居。 “啊?”“啊?”两女同时喊叫。 “什么!”金夕震惊不止,这里的传界早已被预知,既然一道一人,那末就与镜虚和冰婉儿口中的那道传松阵一模一样─── 每道阵法只能传送一人,这里必须留下一人。 他忽然想起五界昆仑虚,这一次决不能让武媚像静光那样,就此停留老死殿内,她必须出去;那么无论另一道光束送走谁,自己只有死亡,因为离开贞儿无法存活,等候在里面更会连累贞儿。 她绝不会永生。 “哈哈哈!” 想到这里,苦涩大笑。 他意识到这是对自己的惩罚,当年将静光一个人孤零零困在虚内,向她发誓绝不探视,只是因为她惧怕被金夕瞧见老去的模样。 如今,自己也会在这里老去。 “你们走吧,我会在这里寻到出路!”金夕安慰两个魂不守舍的女子。 武媚紧盯着金夕,忽然问道:“金夕,你方才取出的铜盒是不是四方尊?” 金夕冷喝:“关你甚事!” 武媚却不理会,来到金夕身边,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在宫中之时,曾经读过一些书籍,上面记载着有关真界的事情,相传在我九州大夏之时,民间降落绝世宝物,其名四方尊,拥有者可以登升真界,从此长生不老,若是你有四方尊,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金夕没想到后世又将四方尊夸大,没有再言四方尊,便嘱咐道: “才人,此回宫中,也许风险不断,若是果真出现抉择,便是领悟日月空的时机,一切要以天下为重。” 武媚又问:“如果你能出去,会去宫中吗?” 金夕摇头答道:“不,我非皇宫中人,绝不会踏进一步。” 武媚忽然转过头,雪白的面颊上已是冷泪长流,突然泣不成声:“可是,可是我分明见你离开贞儿姐姐就会倒下去!” “什么?” 贞儿听到这话猛然惊呆,似是想到什么,双手捂嘴。 “胡!”金夕呵斥。 武媚继续道:“我知道,你心中一定隐瞒着什么,否则你绝不会离开感业寺又来寻我们,保护我们,也绝不会带我进入这太乙山,更不会临危之时去救我而舍弃贞儿姐姐;无论是什么,就让我在这里向你一拜……” 着,武媚弯下腰去,冲着金夕施礼。 贞儿连忙去阻止,才人之身绝不能向凡民拜礼。 金夕没有理会,一想到此别又是无期,自身来自龙穴,因此而获得生息,决不能践踏另一处龙穴,那就是皇宫。而且,这又像昆仑虚与静光分别之时,虽然武媚身外前呼后拥,可是终究会困在皇宫,不知又是多少年,心中不觉隐隐作痛,又怕武媚心生惦念,苦笑劝慰: “走吧,你如此俊美,心哭坏了容颜。” 话虽如此,他还是想到了当初静光。 不也正是因为四方尊出现震鸣,所以才被她赶出昆仑虚的吗?如今,武媚身负日月空的大任,心中不舍也不得不让她回到感业寺。 武媚缓缓擦去眼泪,干咳一声,做出才人之状,正色沉肃地指指金夕和贞儿,一字一句道: “才人武珝,仅承皇恩,在此为你二人赐婚,允义姊陈硕贞与金夕成婚,不得抗旨!” 贞儿“啊”一声,又见武媚义正言辞,噗通跪在地上,不知带着什么表情叩下头去:“谨遵才人旨意,民女不敢,不敢不从!” 她侧头看向金夕,示意快快跪下接旨。 金夕哪能给武媚下跪,冷脸不言。 武媚根本不在乎,俯身搀起贞儿,低声嘱咐:“姐姐,既然你与金夕婚配,还要好好照顾他才是……” “走吧!”金夕继续催促武媚,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生离死别。 他知道天意如此,三人永远不会相见。 也是因为永不得见这道玄机,武媚与贞儿久久相拥,含泪而依;许久,贞儿方才推开武媚,“妹妹,你放心,即使见不得妹妹,姐姐也会在天下守护着你!” 武媚点头。 她走近两步,似要嘱咐些什么,见金夕不再有言谈之意,便又放弃;可是,刚刚走出三步,再次停下,没有回头,道: “金夕,如果有来生,但愿我们还会相见。” “不!” 金夕直言而拒,无论是静光还是武媚,不管发生什么都会有生离死别,然后总会有人被困在一地,也许仍是六十年。 别无选择。 真界之时是御龙九天,眼前又是日月空与天下。 “还有,”武媚没有理会金夕的反驳,“无论你能否进入皇宫,绝不可再见我!” “为何?”金夕吃惊。 “不想让你看见我老去的样子!”武媚再现泣声,“因为,你,你永远……但是,我终会老去。” 她像是知道金夕并非凡界之人,认为金夕永远不会老去,相见之后的种种境遇,以及每次金夕受伤引发出的心痛,或许让她陡然间明白,为什么出生之后连哭七天七夜。 “你?” 金夕险些唤出静光的名字,这些话又是当年离别之时的言语。 “还有,我一定会想办法,”究竟是领悟日月空,还是救赎金夕和贞儿,或者其他,武媚没有明为什么事想办法,到这里猛地转过身来,满脸泪水盯着金夕接近命令般地道:“你发誓!” “什么?”金夕身体一震。 “不要再见我!” “我……发誓。” 金夕仿佛再一次见到静光,想都未想便开口道,他觉得天旋地转,不用发誓,即使能够活着出去,也绝不会再去见武媚,否则不知来生又会遇到何种悲楚。 他知道女人离别自有千万语,又怕贞儿听出什么端倪,更怕再将眼前的武媚当做静光不忍她离去,完发誓之后已经抬手。 不管是示意还是驱离,就像静光以死驱赶金夕走出昆仑虚御龙一样,他手掌中发出行气。 武媚身体摇晃着,丝毫不知身后的力气来自哪里,蹒跚着迈入光柱。 消失! 那道光柱也随着不见。 看来,的确是只能通出一人。 金夕开始驱离贞儿,转脸向她看去,又吃一惊,只见她已经哭成泪人,直勾勾瞧着刚刚成婚的夫君。 “郎君,我不能走!”她扑到金夕怀中,似乎已经知道金夕的拥抱原因。 金夕劝道,“你不能留在这里!” 他不知道那道光柱能够存留多长时间,不过绝不能留下贞儿,即是死,不能拖累这个女子;若是能够返回真界,又不能带她离开,不定再次将一个女子困死在秘境。 贞儿又破涕为笑: “没想到,我们前世是夫妻,今生又做了夫妻,哪有夫人弃下君郎不管的道理,你在哪,我就跟到哪。” 金夕见贞儿态度坚决,再一次把她抱入怀中,以此来维持生息,多出一个月就多出机会,准备强行把她推入光柱之中。 贞儿幸福而笑,“我现在才知道这秘境有什么宝物,原来是你!” 金夕心中一动。 她继续道:“我终于明白,在感业寺的时候你就这么抱我,还以为你是痴者呢,原来你是离不开我啊,哈哈,那我们就相守在这里,永远不出去,一直到老!” 金夕怕接下来下不了决心,冷声告诫:“记住,出去以后绝不准踏入长安!” 因为玄机有言不能相见,也许注定这对姐妹仅此一缘,历经数月,他心中明了,武媚乃乾天之身,而贞儿也是坤地之人,若是硬生在一起,一定会引来惨变。 贞儿听出金夕语中意思,猛地抓住金夕,抬头道:“你要赶我走,我就死给你看,一滴滴血滴落你面前!” 什么! 金夕额头突然流下一层冷汗。 贞儿刚刚完,他仿佛再次瞧见她真地手持一把刀刃向手腕上割去,心中无比疼痛,不知不觉紧紧搂住她。 金夕不知道那幻象究竟来自何时何地,总之充满着无尽的伤楚,似乎在提示,似乎在告诫,又仿佛是劝慰。 贞儿以为得胜,顺势举头,“反正我们已是夫妻!”刚完,淡淡的柔唇镶嵌在金夕的嘴上。 那又是什么? 金夕仿佛坠入一处鱼湖,贞儿翩翩而来,可是竟然有那么大的力气,自己丝毫反抗不得,仿佛整座湖波都是她的力量。 随着,她光滑的躯体裸露出来,自己身上的衣裳也被她剥去。 他痴狂。 他吻了过去,摸了过去,倒了过去。 身下,他感觉到贞儿的一切,感觉到意念中无骨般的柔软,闻嗅着不断沁来的体香,浑然不觉耳边传来贞儿娇呼之音。 贞儿紧紧地抱着他,仿佛要把生命赠送给他。 鱼湖中事,再一次重演。 仿佛那才是最深的玄机,辗转不停,永远不停! ------------ 第389章 大云经 .看书阁首发章节 他已经舍不下贞儿。 两人几乎是依偎在一起又度过几日,金夕终于下定决心,绝不能私吞贞儿,最重要的是,太乙山谷已经无法返回,存留下来的草果进食不了几日,贞儿绝不可能辟谷,人可以老死,但决不能饿死,更不能双双命丧暗殿。 他发现贞儿睡得香甜,不禁低头吻去,随后抱着她来到那道光柱边,甚至贪婪地一起迈入光中,结果毫无反应。 暗暗苦笑,看来谁人的求生欲望都是本性,便轻轻地把她单独放入光环之内。 贞儿悠然消失。 他知道,她的故乡在睦州,一定是现身家中好好睡觉去了。 彻底轻松下来,便打坐在一旁,用他自己的话,就是等死。 “等等!”他忽然想起冰婉儿离开时地面上出现的丹药,似乎怕被人抢走,下意识地喊道。 取出来观看,丝毫无法窥破,再拿魔族丹册比对,根本没有记载。 也许,是延续生命的丹药吧? 于是他开始等待,等待一个月过后,是否生息凝滞,如果仍然出现不适,不管这丹药是什么,也要吞下尝试一番。 ───睦州民居。 陈硕贞迷迷糊糊中醒来,张臂搜索着金夕,“呵呵,在你怀里还能梦到你呢!” 没有动静,也没有人。 她忽地坐起,瞬间目瞪口呆! 没有金夕。 梦境! 马上,她又仰卧下去,绝不相信这是事实,即使是梦也不要这么醒来,要回到梦中再去寻找金夕,可是眼睛再也合不上。 “唔!”她狠狠掐向腿际,疼得自己呻吟数声。 “金夕!” 贞儿已经做好同时赴死的准备,因为在那里她根本无法存活下去。 她惊恐地巡视一番四周,彻底醒来,顿时明白一切,捂着眼睛抽泣起来。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她缓缓取出那本《大云经》,俨然已经没有那种高兴的神色,刚刚翻看到第一页,“啊?”吓得经书脱手,忙把经书包裹起来藏入怀中,偷偷溜出早已无人居住的农家。 很快,陈硕贞便联系到旧部手下。 有人禀报:“我们已经联系近千人,也有数百兵器,均是被官府压榨得无法生活下去的人,只要娘一声令下,这些人就会揭竿而起。” 陈硕贞思忖之后吩咐:“缓一缓,筹集些银两分发给他们,不要让他们饿死。” “是!” 她躲在手下早已筹备好的新居中,仰面朝天,“金夕,你一定能走出太乙山,我等你;妹妹,当下如何,你身为皇妃,姐姐无法造反啊!” 着,她刚要去取大云经,马上又惊悚退手。 ───感业寺。 整座寺庙被官兵把守,不允许香客进入,里面早已清水润道,灰尘不染,所有妃子和侍卫在等待着皇帝李治的驾到。 此日,为先皇驾崩一年祭日。 武媚忧郁地端坐在木几上,淡妆清颜,一身素袍,更是显得饱满流畅。 “才人,”侍女上前,递来一杯热水,“为何如此忧愁?” 武媚苦笑,“先皇祭日,焉能高兴得起来?” 她低身将木箱打开,不知不觉将那件金夕撕扯的红裳提出,眼前再度浮现出金夕的身影,仿佛又以红条遮住眼睛飞在空中,击打着仙女。 “这件红裳?”侍女见才人提衣不语,不明白才人的意思 武媚的记忆却转向飘忽在空中的绿衣仙女,真的像贞儿的那般,似曾见过,“绿衣?”她不禁脱口而出。 “才人笑了,这明明是红裳呢!”侍女却以为武才人在调笑。 武媚强忍眼泪,提起朱笔,在旁案的纸张上书下如意娘: 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 因为纷纷思念,已经把红色看做绿色,如此憔悴正是因为回忆,如果不信近来落泪,就归来开启衣箱看一看红色裙裳吧。 祭祀完毕,武媚悻悻回到睡房。 “圣人至!” 一声长呼,拉开武媚领悟日月空的长途。 李治行完祭事,早已变得兴致冲冲,大步流星迈入武媚房间,“媚姐姐,朕来看你,因何变得这么黯淡?” 武媚关切地瞧着眼前的李治,刚想抬手安抚一下,又徐徐落臂,没有回答皇帝的问话,而是轻声道: “国事操劳,你却累瘦许多呢。” 李治大笑,“有姐姐在,再累也无妨,”他忽然瞧见桌案上面的词句,“如意娘,看朱成碧思纷纷……”他是越读越伤感,不禁眼含热泪,忽地转向武媚,“没想到,姐姐如此愁苦,善儿多谢姐姐挂念!” 武媚立即佯作不满,“陛下,不可屈呼名讳,让人见了笑话。” “哪里,”李治抬手按住那纸张,“朕在你面前就是善儿,”他对那诗句恋恋不舍,又瞧过去,“如意娘,如意娘,不如以后就称呼你媚娘!” 武媚含羞。 李治喜不能制,上前将武媚抱在怀中,双手忙乱起来。 侍女一见急忙跑出睡房,冲着侍卫耳语几句。 “护驾!” 一队侍卫立即向后退去,将武媚的睡屋围得水泄不通,当然不能听见里面任何动静,否则属于大不敬。 太阳明亮起来,感业寺内虽然四处是侍卫、官员和侍人,看上去却空荡荡一般;只有两只翠鸟奔来落在那座房顶,刚要绕头厮磨一番,似是感觉屋内已经有人在行事,急忙振翅高飞。 ───太乙山秘境终殿内,金夕的神情紧张起来。 明日,就是贞儿离开整整一个月的期限,到时一定会血脉迟滞,不再生息,如果无法化解只能是死亡。 他不敢想,如果死在这里,娘亲、婉儿、刘冷和程杰怎么办,御龙九天怎么办? 只有去念及武媚和贞儿,但愿她们既不要相见,又能平安度过。 “历经此劫,你一定会无事的!”他在暗嘱武媚,日月空三字遇到武媚而消失,她一定有能力挽狂澜,化解掉无尽险境。 “你,又在做什么,读经书?”金夕暗问贞儿。 他一眼也没有看过那本大云经,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不过看样子贞儿很是欢喜。只是他不晓得,眼下的贞儿不但在苦苦等候着他,而且因为有才人妹妹的存在,已经不敢再去翻看大云经。 “如果我死去,一定会有人来到这里取走四方尊!” 金夕在暗劝自己,不相信御龙大业就此停罢,藏在古墓五百年也被自己发现取回,即使流落这里仍会有人步入取走,在眼前重生通往真界的传界阵,完成接下来的藏龙。 想至此,他安然下来。 静静地等候着。 一日过去,他索性盘坐下来,摆弄得既很得体,也非常大义凛然,以免被后辈之人发现予以嘲笑,在那里合目等待身体突变。 同时局促不安的,还有那两个女子! 武媚驱走侍女独自坐在感业寺内,瞪大双眼瞧着已经悬挂起来的《如意娘》,聆听着房外窸窣的脚步声,那是皇帝专门派来守护她的侍卫,绝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凡是入内的膳食衣物均需经过严格地探查。 她低下头,喃喃自语:今日便是金夕需要贞儿的日子,你们还能在秘境中吗?恐怕不会,金夕绝不会让贞儿姐姐死在里面的,可是金夕怎么办? 陈硕贞也是像武媚那样,单独一人留在秘屋中,却是焦急地蹲下来强忍着心痛,不断重复着: “你一定出来了,一定出来了!” 可是,仍然暗伤下去,出来又能怎样,眼下不在身边,一样会死去。 她已经知道金夕的玄机,只是像当初金夕冰婉儿认为温媱那样,认为他患有不可治愈的疾病,也许正是需要前世夫妻的拥抱才能存活下去。 “郎君!” 陈硕贞流下泪水。 自此,她未再谈婚论嫁,凡是有人提及,均称夫君早逝。 太乙秘殿,金夕有些不耐烦了。 已经大半天过去,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你爹娘的!”不禁开口骂道,越是这种恐怖的等待,越是熬煞心机。 整整一日,他的脑海中始终旋转着贞儿的影子。 因为那是生息所在。 蓦地,他跳下那座石桌,难道不再需要贞儿的拥抱了吗?难道是因为与她……刚刚想到这里,不禁脱口而出: “是温媱!” 无边的惆怅、恐怖和思忆,终于冲破记忆的堤坝,就在意念中想起与贞儿云雨之时,鱼湖中的场景清晰起来。 那是温媱,扯掉两人的衣裳,将一切奉献给他。 从此,中止了他贪恋香息的劣性。 他的脑海中清晰起来: 就在冰洞,一个女子厉声喝道:站住!随后问道:我问你,怎么才能寻人?又如实介绍自己:“我叫温媱,你叫什么? 那,你在做什么?温媱问。 金夕没好气答道:我在如厕! 如厕?温媱来了兴趣,何为如厕,做来我看? 一幕幕场景全部再现,温媱的身影全部活跃起来,直到最后,金夕重创卧床,是温媱割腕成血,落地成丹,赠给他九十九滴血,也就是九十九颗迭劫丹。 “温媱!” 金夕扯破喉咙吼道。 不错,温媱需要与他拥抱才能维持生息! 凡界初来,他也被视作疯者,也需要与贞儿拥抱才能生存……一切,如同覆辙;也许,正是两人相合之时,贞儿与温媱用身体和一切解除了他需要拥抱才能生存的顽疾。 可是,温媱为何幻化成贞儿呢? ------------ 第390章 天下归吾 想到武媚,金夕不禁浑身冷战,仿佛一切又在重复。 那么,贞儿岂不是仍要自杀? “我要出去!” 金夕焦躁起来。 一旦获得生存,走出太乙山的冲动无比强大,他不允许武媚再像静光,也不准贞儿再像温媱。 他真的像疯子一般左右冲撞,似乎要撕破这座山脉秘殿,可是任凭他发出最强的行气,大殿仍是纹丝不动。 “守界天尊,帮我!” 他仰天长叹,可是无人理睬。 折腾好久,他方才安静下来,在冰洞秘境,没有人能够帮到,只好自己再想办法。 水符! 金夕心中一亮,冰洞的形成来自冰婉儿的眼泪,也正是水符在秘境中的缘故,只要让水符再与道道冰川相联,说不定就能走出太乙秘境。 想到这里,立即探出水符握在手内,打坐下来凝思冰婉儿和冰洞中泪河,他甚至奢望,冰婉儿探得感念后,再度到翠华山落泪。 金夕凝坐不动,一日日煎熬下去,感念如水长流不止。 翠华山本就是龙山,金夕作为龙者,很容易探到就在身外的冰川,而且他身负四方尊,那里面还存有着三条神龙。 他仿佛感觉到,四方尊内的神龙在跃动,由此而衍生出龙息加入感念之中,眼前好像出现冰洞的冰挂,甚至可以用意念去触摸。 手中水符将那道意念扩大。 行气不断运转,他几乎迷失自己,渐渐地,仿佛一切已经不存在。 第九日,他看到了冰川。 “水符!” 金夕大吼一声,凝集真气注入手中的水符,要将自己的一切化身其中,数千年被困于秘殿的水符似是也要奔出,四方尊中的龙息似是也要逃脱,无尽的感念更是决堤而涌。 唰! 秘殿内的金夕消失。 现身冰洞。 他猛地睁开眼睛,“哈哈哈,”狂声大笑,眼前一马冰川,正是来时的冰川面前。 “贞儿,我来了!”说着,噘起嘴向冰面上吻去,似乎重生一般忘乎所以。 即使不再需要她的拥抱生息,但是心中仍然担忧她的今世再度引发灾难,目前无法返回真界,只好寻到她严加守护,绝不允许出现不测重蹈温媱后尘。 离开冰洞,立即向东奔往江南。 寻到冰婉儿之后,他又开始了艰难的寻人之路。 长安距离江浙一带近三千里,可是一经脱离太乙秘境,修为再度降为凡婴,行走起来甚是迟缓,于是开始留意官道上的快马。 金夕经过打探,得知官府驿站的马匹最为优良,立即折身赶往附近一处陆驿。 官兵自然而然将他拦在站外。 “你是什么人?”两名手持兵器的驿兵喝问。 金夕已经瞧见马厩中存着数匹马驹,各个膘肥体壮,可是毫无身份,也无银子,只好直接开口索要,“我来要一匹快马!” “你可有官牒?” “没有!” “那你是何官何职,我等也好向驿使禀报。”驿兵见金夕气度凛然,又是刚刚从长安方向赶来,唯恐惹怒朝中大员。 “没有!” 两兵面面相怔,不约而同看向金夕,在确认此人并非痴癫之后,大声叫道:“既无官职,有无牒文,前来官驿索马,你可是要造反?!” 说罢,两人举起兵刃。 “去你爹娘的,要一匹马就是造反?”金夕当然无视大唐律例,不过他曾出现在大秦朝,知道天下规制,只是毫无理由从官驿手里借来快马。 其中的高个子驿兵尽管被骂,还是咬住牙关,总不相信能有如此嚣张的人,似乎为了进一步斟酌,盯着金夕眼睛一字一句问道: “你可有朝廷中人的手书?” 口气,已是最后通牒。 万一是哪道主子的亲信,得罪不起。 金夕一想,总比抢夺好些,便试探着答道:“我与宫中武才人有些渊源,权当是给些薄面吧。” “哈哈哈!” 那名矮个子几乎笑掉大牙,抬手指向金夕的鼻子,好像是觉得抬高手臂费劲,又降下来指着金夕胸口,不断地点划着,异常鄙夷地用鼻子出声: “与才人有渊源?你若是能够与武才说上一句话,这个驿站的马匹都可以归你!” 显然,这两人绝不相信眼前看似年轻的小子与武媚相识。 金夕一愣,看来宫中才人的地位在这里也不小啊,若是依旧背着武媚来到此处,这两个驿兵说不定会吓得屁滚尿流。 空口无凭,只有霸道。 他再也不理会两个官兵,径直走向马厩,开始物色胯下快驹。 “妈的!”两人终于认为来这里的人是个闹事者,齐刷刷奔向金夕,手中钢刀举向半空。 私闯官驿,不停劝阻,可杀。 嘭嘭! 金夕没有回头,手掌向后一扬,行气不偏不倚击中两位驿兵的腹部,他们立即呈现出腾云驾雾般的张牙舞爪,嘴角被击荡出早餐的液渍,哀叫着扑到道地上。 就这匹红马! 金夕瞧准一匹强健的红驹,解开缰绳,跃身骑跨,高喝一声御马奔离。 “快来人啊,有强盗抢马!” 两个人捂着肚子嘶叫着,眼睛瞪得溜圆,就像不相信此人与武媚相识一样,绝不相信大唐天下能有人光天化日下抢马。 事实存在,而且那匹快马已经绝尘而去。 “哈哈,能奈我何?!” 金夕趾高气扬地骑在官驹之上,瞧着座下浑厚的马背,脚踏官府银鞍,不禁畅快地啸叫一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可是王土之上,出现这个不可一世的狂者,无人能够制服的疯人,俨然天下归吾的气势。 他一路东南奔往睦州。 每匹官驹奔驰五六百里就出现疲累,似乎被官府的人给宠惯坏,再也不肯前行,低头驻蹄懒散不堪,只好牵马行走。 经过再次探听才知道,这些马匹都是五百里的奔跑能力,因为每隔五百里都有一处官驿,用以更换马匹。 这到难不住他。 金夕立即折往官驿,再也不去提及根本没人相信结识的武才人,也懒得口舌,冲进官驿立即将马匹松脱,再抢来一匹若无其事地奔离。 以后的几家官驿倒是没有兴师动众,因为金夕是以官马换官马,账薄上是不亏的。 金夕日奔二百里,经过强行征来驿马,半月后便抵达婺州一带,由于处于东疆,再往前便不再有官驿,只好牵着官马步入婺州郡地。 长街上人声鼎沸,川流不息。 他惊异地发现,如此拥挤的集市,只要他向前走,人们立即让开一条通道,哪怕是与身边的人发生碰撞。 为何? 眼见身边一个中年男子向外侧闪开,他上前一把将他扯回来,狠呆呆问道:“因何躲我?” 男子的眼神比他还诧异,哪有躲开你却擒拿的道理?见眼前的侠士异常狠辣,只好抬手指指金夕手牵的红马,停留在银鞍上: “官爷手下留情!” 金夕这才明白,手牵官驹一定是官府中人。 不过,随着心中一凛,在长安,当时百姓以为自己杀人,分明协助官兵指出藏身之地,难道婺州的百姓都惧怕官府不成?于是,再问: “因何怕官差?” 中年男子惶恐地盯着金夕,不住摇头,那是打死也不敢说的意思,瞧准金夕松懈之机,一下子挣脱开来,像是逃犯般钻入人群。 金夕暗叹一声,即使官府有恙,也与自己无关,索性放弃再查,还是尽快寻到贞儿为上。 可是,热血总在流动。 眼帘之内,一个大户人家模样的人身着绫罗绸缎,不断摇晃着肥大的屁股在那里与一个衣衫褴褛的老汉讨价还价,老汉手里牵着一位粗布衣裳的姑娘,眼睛里闪透着无奈和依依不舍。 是在买卖奴仆。 肥胖员外身后跟随着数名彪形大汉,各个虎视眈眈,吓得老汉唯唯诺诺。 “五两!”员外喝道。 老汉瞧一眼自己的妮子,胆怯地摇摇头,“就给小的十两吧,家内已经病得无法起床,只缺十两银子救命啊。” 一个随从立即骂道:“混账,我们郎爷给你银两是赏你,若是再不肯,我们可拿人了!” 金夕瞧瞧身边的官马,这马的价格也是五两银子,老汉用两匹马的银子换女儿,绝不属于高价,也许正是为救家中之急,可是瞧见那富主和手下耀武扬威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上前。 不由分说出手掐住员外的后脖子,稍一用力,那猪般的员外嘶出杀猪般的声音。 众手下刚要发威,金夕又是一力。 “啊,啊,”员外嘶叫得更加惨烈,“饶命,饶命!”急忙挥手示意手下莫动。 金夕训令:“给人家银子!” “给,给!”员外瞧不见身后的人,可是疼得冷汗狂流。 手下赶紧掏出十两,递给老汉。 老汉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不断弯腰感谢,不知是感谢给钱的员外,还是后边那个凶神恶煞,怕惹来官司,立即将女儿推给员外,赶紧逃离原地。 金夕松手。 众手下将郎爷护在身后,同时上前奔向金夕,那气势要教训教训这个小生,刚冲几步,全都又停下,回头看向惊魂未定的员外。 “官爷,官爷!” 那员外也是看见金夕手中的马匹,立即转怒为敬,哈着腰低着头迎上来,连声赔不是。 ------------ 第391章 大唐寻妻 金夕松开攥紧的拳头,十分不满地瞧一眼官马,没想到这马竟然比修为还狠。 他刚要转身离开,忽然想到那丫头到了此等员外家定然做牛做马。 又上前。 左手拉起姑娘家的手,就像在官驿中抢马一样,若无其事向前走去。 “谢官爷,谢官爷!” 身后,那个不但掏了银子,而且给官爷买了奴婢的员外不知为什么仍在道谢。 金夕才不管那些,一边拿着人家买来的女婢,一边牵着官府抢来的官马,毫无愧疚之感,他只是想把此女还给老汉,便侧目瞧看。 女子脸部很是干净,若是清洗一番也算个洁白的姑娘,问道:“你叫什么?” 姑娘毫不掩饰地盯着身边仗势欺人的官爷,应声答道:“家里穷,便起了名字叫银儿。” “几岁?” “回官爷,十五岁。” “你家在哪里,我给你送回去!” 银儿一听,脸色顿时白得不用再洗,“官爷饶命,若是被遣送家中,爹娘都得被那员外给杀了!” 金夕立即松开手,像是捡来个烫手的物件,这是大活人,往哪里处置?可是,他走一步,银儿便跟随一步,恐怕在婺州只要离开身边的官爷就会没命,而且身无分文,也逃不到哪去。 他有些后悔,只好问道: “那么,我还是把你送给那位员外吧。” 银儿的眼睛湿润起来,一下子没了方才的刚强,“官爷,要是,要是再去那里为奴,恐怕第一天就被打死。” 对啊! 金夕恍然大悟,那员外当然不在乎十两银子,为报被辱之仇非得把银儿打死不可。 这时,银儿的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 “没出息!” 金夕厉眼瞪银儿,索性再次拉起她直奔旁边的酒楼。 酒楼,名远来。 一入远来酒楼,立即被两个伙计包围着,前呼后拥好不客气。 很快,一桌丰盛的晚餐端上来,热腾腾,香喷喷。 金夕不用进食,便盯着身边一直站在那里的银儿,示意她赶紧吃,饥肠辘辘的声音异常难听。 银儿摇头,“公子,你先吃。” 金夕瞧着银儿恭敬的态度,明白她的心思,那就是跟定了自己做个奴婢,更是恼怒不堪,冲着银儿大声吼道: “快吃!” 整个酒楼的食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吼叫纷纷看过来,可是店里的伙计马上示意,大家也马上回过身子,再也不敢瞧看金夕这边。 银儿不敢不从,坐下来,“公子,你为何不吃?” 金夕没回答,指指饭菜,“你自己用,我不吃,”又看银儿有些胆怯,便问道,“银儿,我问你,这里的人为何都惧怕官府中人?” “官兵太凶!”银儿刚刚夹起一口菜,慌忙放下竹筷,呼地站起身,“公子恕罪!” 她身边的就是官爷,自当是口出不敬。 金夕再次指指座椅让银儿坐下,“这里最大的官职是什么?” 银儿见她的公子没发火,便接着吃饭,听到金夕如此发问,惊愕地抬头瞅着金夕,脸上茫然无比,还是字字答道,“是刺史。” 俨然,官爷不知刺史,十五岁的女娃也不信。 “刺史为官如何?”金夕再问。 银儿大口咽下嘴中食物,压低一些头盯着金夕,悄声问道:“公子不是官府中人?” 好个聪明! 金夕暗赞,脸上却已然冷漠相对,“对!” 银儿马上高兴起来,看似认定了这个公子,“如今的刺史该杀该剐,他无恶不作,搜刮百姓,只要有人怨言,他就派人抓来扔进大牢,所以人人都怕。” 金夕却高兴不起来,他是最希望天下安宁的。 银儿将金夕一筹莫展,便劝道:“公子,别着急,听说朝廷已经派来新的刺史,马上就要有好日子过了。” 金夕见银儿吃饱,摸摸无比干净的口袋,喊过伙计,“我今日忘记带钱两,不如把那匹马留下先行抵押……” “岂敢,岂敢,”伙计吓得瞠目结舌,“官爷,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想住多久就多久,本店一概不计,就是把这酒楼拆了,我们也不敢收取官马啊。” 无疑,他也瞧见了银鞍。 金夕怒不可遏,没想到这里的官衙如此跋扈,立即拧着伙计的手来到后院,猛地抄来那个银鞍,“嗖”一声抛入空中。 纳集火行真气猛地击荡过去。 轰! 银鞍破碎。 “这,就不再是官府中的马了,”金夕怒向伙计,“就要给你这酒楼!” 伙计吓得抖瑟不堪,这力气比官府还可怕,说不定真的给酒楼拆了,只要应下声来:“公子,说的是,说的是,可这马匹贵重,不如这样,本店以后照样供你吃住,不管公子什么时间来,一律不收银两。” 金夕罢休。 旁边的银儿更是喜得花开,没想到公子还会些把式。 他只好带着银儿步行长街之中,无论如何也要把她安置出去,好尽快赶往睦州寻找贞儿。 昏色黯淡,雕灯孤零。 许多人家都关门闭户早早休憩。 走了几刻,两人来到一座较大的庭院前,依然张灯结彩,不过府中倒不是很热闹,一瞧就是府主没在。 这时,一名下人走出看见金夕二人,便开口问道:“两位有事?” 金夕瞧出来之人忠厚老实,再者也不会客套,指指身旁的银儿,“这时我的妹妹银儿,因为家中有急,想找个好人家做侍女,不知……” “好,好啊,”管家立即应允,“本府刚刚筹立,正缺下人,不知这位公子索要多少银两?” 金夕摇头,“一文不收,只要对我家妹妹好些就是!”他引着抢来的妹妹,当然不好意思冲人家要银子。 再者,他行走天下,恐怕根本不需要银子,有一对拳头就足够。 “公子?”银儿对金夕有些依依不舍,可是瞧着如此阔大的人家,又有些心动。 金夕瞪着她,“我独行天下,无法带你,好自在府中劳作。” “是!” 银儿答。 管家疑惑地瞧着这对兄妹,刚刚还家中有事,可又不要银子,倒是有些不忍,遂随着金夕开口问道: “不知公子所说的急事是什么,我这里有人手,府主还需迟些日子回来,不如让大家帮你。” 金夕觉得有理,一入婺州地广人杂,仅凭自己很难最快寻到贞儿,便答:“也好,我有个朋友叫陈硕贞,家住睦州,离这里不远,想找人打探一下。” 管家大悦,“好,好,我这就派人去查,不如公子就留宿在府内等候消息,免得寻到人又找不到你。” 金夕转身,“我在前方远来客栈,有消息到那里告知我就好。” 他离开阔府,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独自行在夜中婺州,不禁怅然若失,真界之内不知情形如何,尤其是刘冷,刚刚见到女儿却被困入八宫虚阵内。 全怪宁甜甜! 金夕想起她仍旧心有不甘,这一番动荡均是她惹的祸水,听闻卜筮老人之词,真界的龙躯受阴气染指,也撼动了凡界的根基。 也许,就来源于她,因为他亲眼瞧见刘夕夕两次触摸龙躯。 浩府的管家的确卖力,几日后便差人赶来禀告原委,睦州的确有陈硕贞其人,不过接下来的消失令金夕大吃一惊: 几年前,陈硕贞带领一众人强行打开官府粮仓,为百姓放粮,结果被官府追缉,后来杀死官兵逃之夭夭,目前仍无音息,家府早已破败无人。 睦州,无法寻到陈硕贞。 金夕对贞儿的所作所为有些了解,听闻轶事也是唏嘘不已,不禁对她有些敬佩,可是那么多人都无法找到,他自己更是无计可施。 无论采取何种方法,眼下也不可能返回真界。 茫茫人海,他犹如孤针。 在婺州游荡几日,总感觉索然无味,决定西北而行,赶往昆仑虚看望一眼冰棺内的姬慕菲,如果无法再回真界,她也会永远冰封在川内。 未等启行,银儿匆忙奔跑而来。 “发生了什么事?”金夕上下打量着气喘吁吁的银儿,历经阔府的梳妆打扮,倒是透出几分姑娘家的身子。 “公子……公子,”银儿上气不接下气,“大事不好!” 金夕急问:“什么?” 银儿使劲吞下一口唾沫,语不成句地讲述起来。 原来,她所拜入的豪府,正是新任刺史的宅邸。在刺史未赴任之前,婺州府依据朝廷旨意,为新刺史置办了家府,等候他的到来。不料,府中下人突然打探出不详消息,眼下的刺史欲派出刺客拦截新刺史,恐怕要暗施杀手。 豺狼之心昭然若揭,那就是在半路将新官刺死,保住自己的地位。 “混账!” 金夕勃然大怒。 眼见百姓对婺州府胆战心惊,早就对当地官府不满,听到如此龌蹉之举,更是恨得咬牙启齿,此事不能不管。 “公子,”银儿急迫恳求,“听说新刺史为人刚正,一定是个好官,银儿见公子身怀绝技,能不能出手相救?” 金夕喝问:“你可知刺史的来途?” 银儿立即高兴起来,几乎拍手而答:“就在官道赶来,府中已经有人赶去护驾,可是我瞧他们……” 金夕立即拉起银儿,直奔后院,见一个伙计正在那里料理马匹,上前一把将他扯开,“借你们的马一用!” 说着,抄起银儿跃上马背,在伙计目瞪口呆之下扬长而去。 ------------ 第392章 渊源 银儿没有骑过马,在后面紧紧搂着金夕,还要歪过头不断指引着道路。 金夕发现她浑身抖动甚是害怕,摆手将她拎到胸前,一来护住身体,二来指路方便。 “走西路!” 银儿抬手指着左侧宽道。 金夕不用出声,胯下稍用力便引来红驹的嘶鸣,四蹄狂扬,卷起一阵阵尘土,向西方驰奔。 夕阳暗红,大如圆轮。 金夕俯身而问:“你家主人叫什么?” 银儿扬头却没有瞧见金夕,大声答道:“姓崔,名讳义玄。” 崔义玄! 金夕记住了这个名字,也希望此人能够让婺州百姓过上好日子。 长道落马,奔驰不歇,伴着垂阳低沉,渐渐将身后的影子拉长,两人纵马前行数十里,驶出婺州城,由于天色已暗,砂路上不见来往行人客商,唯有两侧绿枝婆娑,偶尔飘来一丝芬芳。 嘶── 马驹扬脖鸣叫。 前方,出现一团人影,在晃动,偶尔传出暴怒的喊喝和阴凄的嘲笑。 “公子,前方可能就是刺史的家眷!”银儿焦急喊道。 呼! 马背上飞起人影。 金夕揽住银儿向人群中跃去,不偏不倚落在阵场中央,顺势将银儿推给惊慌失措的两个侍女。 身边,车鸾被拦半路。 一位六旬老者紧搂着夫人苍颜震怒,不断安抚着怀中老妪,其他几名家眷也是纷纷震惊,惊愣原地;两个侍女和几个家丁围护在老者旁,看来已经做出誓死效忠的准备,因为眼前已经倒下两具尸体。 他们断然不是对手。 对方,是一群黑衣刺客,步履矫健,因为场内突然坠下金夕而停止杀戮稍稍退后,不过依旧包围着一干人。 “银儿!”早些赶来的家丁们忽然发现银儿出现在眼前,这不是送死是什么,有人干脆厉喝,“你来做什么,赶紧滚开!” 既然进来了,刺客哪有放走活口的道理。 金夕趁机瞧一眼老者,低声问道:“你可是崔刺史?” 崔义玄稀眉微皱,“正是,我与少侠素不相识,两路之人,还是速速离开,这里的事情与你无关,少探为妙。” 老刺史绝然不相信眼前年轻男子有机会令他逃生,方才眼见手下武丁刚刚上前便被一剑刺死。 金夕没有再言,转身迈向刺客。 “等等!”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冲上来,不过脚下已有些蹒跚,颤抖着手拉住金夕,“不知阁下是何人,来蹚此番浑水”,他强力镇定自己,又转向刺客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由我来承担,还望你们放过这位素昧平生的侠客,还有饶恕我的爹娘,我爹自此弃官回乡,绝不再问政事!” 金夕冷眼看待。 此人当是崔义玄之子,不过是一介儒生,毫无武修根基,看来已经参透刺客们的来路,试图保全父母。 言语虽刚,但音有抖瑟。 “呸!”一名刺客反唇相讥,扬起手中长剑“今日在此者都得死,这是规矩!” 金夕轻抬手,那年轻人还要阻拦,他愤声道,“滚!”随后再次逼近刺客,字句沉重道:“你们为什么要加害崔刺史?” 为首的刺客环顾一遭里面的十数人,应当是确认再无对手,最后斜眼盯着金夕,撇着嘴查看一番,应当是认定自己的人完全可以手刃这个半路杀出的捣乱者,脸上释放出得意洋洋的笑容,以宣布死期那种口吻嘶道: “那就让你们死个明白,婺州之内绝不欢迎任何新来的刺史。” 一句话,将婺州旧刺史送上断头台。 崔义玄将夫人交给儿子,器宇轩昂走上前来,先是扬头看看上天,微叹一口气,正声说道: “老朽死不足惜,可是婺州刺史身犯如此重恶,不配为官,迟早会被婺州百姓给推翻,你们屈身首恶,也迟早会被朝廷索拿;既然不允许我前往赴职,我便自尽于尔等面前,放过我身边这些人,也当是皇恩之下积攒上天厚德。” 刺客们不理会这茬儿,相互对视一眼,首领发出喝令: “杀!” 身后,银儿发出惊呼。 刺客们身动,齐刷刷刺向圈内的家眷和下人。 那动作极其狠辣,均是一剑必杀的架势。 只要崔义玄命陨为官中途,相信不再敢有人来担任婺州刺史,那么,现任刺史就可以高枕无忧。 来不及出现哀哭,因为刺客们的动作太快。 金夕动。 他没有探出武器,因为没有发现刺客中有人身修筑基或凡婴,只是一帮力徒;他也没有发出谩骂,因为他不想让这些杀人不眨眼的畜生临死前再听见他的声音。 他们不配。 人起,便消失。 昏暗的暮色中生出一道风影,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是因为风如飘带,而是他们突然发现眼前的金夕消失无踪。 可是再定睛瞧去─── 金夕却好生生地立在原地,又发现临近的刀尖剑锋没有刺入自己的身体,纷纷抹眼观瞧。 一切已经结束! 金夕依旧没有出声,不过眼睛充斥着尚未完全消耗的愤怒。 刺客们一动不动,好像仍在立着。 依照大嘴程杰的话说,等到他们倒下去,金夕完全可是舒舒服服休憩一下。 当啷,当啷…… 刺客们的身体依旧保持着攻杀的姿势,不过手中的兵刃开始脱落,这时人们才看见,每个人的喉咙出都在淌血,汩汩向外冒出,眼睛几乎突兀出来,完全不相信世间还有这等身手。 没有机会再问。 那是被行气所破,直达喉管,洞穿脖颈,唯一目的,是不想让他们丑恶的声音再玷污天下长空。 噗通通…… 刺客们的尸体一具具倒拜下去。 “谢谢,谢谢!” 因为银儿看过金夕气破银鞍,也是跟随一起前来,她第一个反应过来,像是恭敬昔日的公子一样,上前拉住金夕的手,半分撒娇。 “刺史,无事了!”武丁们随着清醒过来,赶紧上前服侍府主。 崔义玄举步上前,万分恩谢地看着金夕,不刻又茫然起来,打量着金夕手中女子。 提前赶来护驾的家丁立即禀报:“此女是府中侍女,名银儿;这位大侠是银儿的兄长,因有事情,早些日子将妹妹送入府内为侍,但不知……” 银儿离开金夕,立即向崔义玄施礼,口若玲珑: “卑女听闻有人要加害刺史,赶紧前往求救,公子,不,兄长晓得刺史为官清正,立即赶来相助。” 崔义玄长吁一口气,俯身冲着金夕施礼,被金夕拦住。 他见金夕似是不善言谈,又转向银儿,“好好,不知你的兄长高名?” 银儿立即捂住嘴,迄今为止他从未问过金夕的名字。 金夕只好开口:“在下金夕!” “哈哈哈,”崔义玄一眼窥破端倪,指指银儿,“你聪慧异常,携兄救我于水火,今日便免去你女婢之身,更籍入崔府,赐名崔银儿,收为本刺史之义女。” “多谢刺史!” “嗯?”崔义玄佯怒。 银儿立即扑上前,拿住崔义玄的手,微微摇晃,“多谢父亲大人。” 崔义玄连连点着头转向金夕,稍稍低下几分音调,“金少侠定有难言之隐,如若对义女有什么要求,我便代为做主!” 他以为金夕看上了银儿又无力抚养,索性如此成全。 银儿何等聪明,“我愿意!”她发现众人齐刷刷看过来,连忙嘟哝着嘴搪塞,“这样的话,兄长,不不,公子就可以留在府内保护父亲大人的安全。” “哈哈!”金夕大笑,上前拧一把银儿的脸蛋,“有你就足够了!” 可是这时,他又想起贞儿,心中不禁一紧。 家丁们齐声恭贺银儿,口中更为小娘,崔义玄便手牵着她登入车驾,一家人再度前行,赶往婺州城。 有此变故,金夕不敢大意,也是骑马随在队伍后面,势必要保护崔义玄一程。 次日,一行人进入崔府。 偌大的府内立即沸腾如海。 金夕毫无心情享受无比尊贵的厚遇,当夜只身潜往婺州府…… 翌日崔义玄就任婺州刺史,同时向朝廷奏报:原婺州刺史未及调任,因病暴毙。 随后,令人匆匆将他的尸首掩埋,因为喉头处有着与那帮刺客一样的伤口,深达喉腔。 毋庸置疑来自金夕。 他代替朝廷提前审判了原刺史。 金夕认为,作为龙者,他有这个权利。 在崔府中逗留一段时日,他发现已经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一则崔义玄果然是中正之官,很快将婺州治理得井井有条,人人称颂;二则刺史的少子崔神庆与银儿形影不离,越发亲近,只要发现金夕便极为不自在。 纵查崔神庆,金夕很是满意,不但博学多才,而且骨子里有着与父亲一样的刚正不阿,心系天下。 在金夕的举荐下,崔神庆也在婺州府谋得小官职。 最终,他决意离开。 次年春,崔义玄父子三人亲自将他送至婺州城门,自是依依不舍这位救命恩人。 辞别之际,崔义玄忽然道出: “金公子,听闻昔日你曾打探一人,名为陈硕贞,此女为婺州属地睦州之人,因攻击官府仍在追缉之中,不知你二人有何渊源?” ------------ 第393章 皇宫不入 金夕一愣,没想到临别之际老刺史才说出此事,只好据实相告:“确有极深的交情,不知道刺史追查到什么线索没有?” 崔义玄摇头,“她行踪很是隐蔽,仍是毫无音信。” 金夕茫然,耳濡目染这位刺史非常正直,绝不可能因私袒护一二。 崔义玄瞧出金夕的神色,义正言辞说道,“金公子,崔氏一家多亏你出手相救才得以生存,为此崔某感恩戴德;不过,陈氏女子确有违抗朝廷之举,一旦拿获,定当以律例惩处,若是因此得罪公子,老朽的项上人头你可以随时来取。” 金夕苦笑,也随着摇头。 他知道多说无益,也不能因为依律行事而迁怒刺史,索性不再谈论此事,便抬手摸摸银儿的脸颊,又瞧瞧身旁的崔神庆,意味深长嘱咐道: “你们,好好守护着刺史。” 银儿含泪点头。 崔神庆微身向金夕施礼。 金夕转身离开,刚走出几步,身后又响起崔义玄的声音:“金公子,若是得到陈硕贞的音信,我一定派人通会你,不知你要赶往哪里?” 他没有驻步,向后方摆摆手,大声答道:“不必了!” 贞儿与武才人是姐妹,即使被拿也不会被杀。 再者,一旦有她被捉的消息,当然不用崔义玄通知,他自会强行带走,没有人能够拦得住,若是崔义玄先行通会,难免会遭人怀疑。 金夕赶往睦州,四处搜寻贞儿的下落,历时三个月毫无影踪,觉得黯然神伤,遥望大唐天下举目无亲,无奈之下离开婺州,他要去的只有一处: 昆仑虚。 ───六重真界翠华山,黯然神伤的还有四人。 冰婉儿的突然返回令刘冷、程杰和智莹高兴一阵子,可是金夕已经离开一年有余,仍然没有任何出现的征兆,着实令人不安。 刘冷已经成为愁人,毫无心思思考真界之事,面对吞没金夕的龙脉一处和女儿消失的地方凝眉不展。 程杰的大嘴很少启动,他与刘冷一样,失去金夕和刘夕夕的打击无与伦比。 冰婉儿安慰刘冷,“无论有多大的过错,金夕也绝不会杀死你的女儿,我虽然不知道来龙去脉,但是知道金夕在修炼一种阵法,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他会亲手释放刘夕夕。” 程杰道:“那也得金夕回来才行啊,我瞧着,他恐怕……” 又赶紧住嘴,这次金夕能否归来关系到他的妻室死活。 智莹狠狠低下头,她早已知道宁甜甜的身份,不过一直不敢开口相告,到如今引来如此大的祸患,自然是无比自责。 冰婉儿瞧着山脉逐渐浸染出的春色,信誓旦旦说道:“你们放心,金夕一定会回来!” 她又远瞧山下,那里已经构建起数座建筑,也隐约感觉到,佐涅和李素可能已经将这里围困,不过在金夕回归之前不能轻举妄动。 等待中。 ───感业寺内,武媚似喜还忧。 她端坐在木榻之上,审视一番眼前新来的两位宫女,不自觉地抚摸一下自己的腹部,那里已经微微隆起,昭示着皇帝春宵数刻种下的血脉正在突起,为此陛下专门挑选来两个宫女侍奉。 “你们叫什么?”她问。 “回才人,我叫紫燕!”俏美的宫女答道。 另一个稍有羞涩,声音略低,“我叫秋枫,才人便唤我枫儿吧。” 武媚点点头,“都是好听的名字呢!” 两个宫女立即高兴起来,忙前忙后开始伺候才人。 这时,一名冷面侍卫入内,武媚令紫燕和秋枫外面等候,侍卫开口禀报:“才人,睦州来人密报,仍未找到陈硕贞;而且,也没有发现金夕这个人。” 武媚面露焦灼,低声而问:“有没有人见过贞儿?” 侍卫答道:“除了去年回报的有人在家中发现过她一次,之后再也没有消息。听说新任的婺州刺史也在四处搜寻,意欲了结几年前杀死官兵一事。” 武媚皱紧眉头,“那个刺史叫什么,为人如何?” “名崔义玄,此人为官清正,深受婺州百姓爱戴。” “你多派些人手暗查,一旦有她的消息立即来报,决不能让崔义玄斩杀贞儿。” “是!” 侍卫离开。 武媚扶着木塔边沿而起,难过地自语:“金夕,你有没有走出太乙山?是不是与贞儿在一起?你们,到底躲在哪里?” 她不住摇头,似乎不敢再想,歪头看向桌案,那张纸上书写着她的笔墨:日月空。 又是微微摇头,丝毫不解其中含义。 只好俯首,微笑着看向腹部。 等待中。 金夕长途跋涉,开始向西北而行,途经长安便闻听道武媚怀有身孕的消息,而且刚刚从感业寺返回皇宫,更加放下心来,有着皇帝的宠爱,自然也会受到钢铁一般的守护,当然不会再出恙状,而且说起话来分量重,一定会保护贞儿的生命,于是奔往昆仑山。 几个月后,抵达山巅。 望着迷蒙的云雾,他几度试探,有着静光的遭遇,他害怕一旦进去,发现的却是冰川内空空如也,姬慕菲已经不在。 “菲儿,等我!” 他喃喃脱口,咬紧牙关探落昆仑虚。 虚内,冰川依旧,寒冷如初。 金夕急切地奔上岩台,几乎是一丝丝睁开眼睛,探向阔别两千多年的冰棺,那里面,赫然躺着姬慕菲的躯体。 圆乎乎的脸颊,已经变为冰白色,安详静逸地卧在那里,依旧呈现着当年顽皮甚至娇羞欣喜的神态。 临死前,金夕曾经答应娶她为妻。 “菲儿!” 他几乎不能自制,双手抓向冰面,若说天下有亲人,那就是这里的姬慕菲,但是,已经是亡人,不登九境无法令她复生。 可悲的是,两人再度碰面,眼下如何返回真界毫无头绪。 他依靠着冰川蹲坐下来,不时发出一声叹息。 一坐,便是两年。 金夕感念着姬慕菲,无数次仿佛听见身后传出一声“金夕哥哥”,随后便会看见姬慕菲合着雪白的牙齿嬉笑,一副傻乎乎的模样。 可是,决不能发生,他也恐惧这种事情发生。 因为凡界已经没有传界阵,即使姬慕菲修行二境,眼下也无法登入真界,那么,接下来依旧像静光一样,在这里等候着死去。 突然起身,心中似乎传出贞儿的呼唤,那是一种悲亢的声音! 他似乎感觉到不详,就如感念到静光要离开五界昆仑虚一样,转过身去面对冰棺,“菲儿,你等我,终有一天我会赶来救你出去!” 说罢,他决意再赴长安打探一番。 九界2235年秋,金夕再一次离开昆仑虚,直奔长安。 十月,进入长安城。 他刻意进入长安一家较大的酒楼,因为这里是嚼舌之地,不用打探就能听来各种各样的消息。 无论人们如何压低声音防止被别人偷听,可是金夕只要坐在那里,就能听见别人听不到的声音。 不远处的一桌食客,果真在谈论宫中事情,嘴中竟然出现武媚的字眼,而且他们不再称呼才人,其后的名称已经更为昭仪。 就在他独守昆仑虚之际,皇帝李治拜武媚为昭仪。 金夕的听力射向那桌。 “现在民间女主武氏的传言越来越广,不知是真是假,陛下会不会对天下武姓之人进行讨伐?” “不会的,宫中昭仪武媚便是武氏,陛下对她宠爱有加,哪能下得去手?” “其实,女主是什么谁也不知道,说不定只是什么大官呢。” “宫中消息,有人可不这么说,据说皇后和一些夫人正在大谈特谈,说不定矛头早已对准武昭仪,若是她倒下,说不定天下武氏一族的日子便不再好过……” 金夕眉头凝紧,看来心目中的安宁绝非想象那般,也许武媚反倒不如在感业寺内安全,对付高高在上的皇后等人,她不堪一击。 这时,更为令他焦虑的声音又传耳中: “你们不知道,长孙太尉对此一直念念挂怀,他是陛下的舅舅,又是辅政大臣,宫中第一号人物,权倾天下,只要他一句话,就可以要了武昭仪的命,陛下也拿他没办法。” “看来,武昭仪的确是危在旦夕啊。” ………… 金夕起身离开,趁着夜色步往皇宫。 遥望浩大的禁地,里面灯火辉煌,彰显着盛世奢华,武媚就在里面,也许已经身陷囹圄,无数眼睛在瞧着她,稍有不慎就会殒命帝王之殿。 他感觉到前面气场森森。 抬脚,忽然感觉遇到铜墙铁壁一般,仿佛皇宫周围布满不一样的气场,决不允许他踏入一步。 果然,皇宫不准龙者入内。 金夕逐渐明白,此来凡界不死,正是因为出于龙穴,而作为凡界龙穴的皇宫,当然会荡漾着别样的气场,不允许他进入。 “武昭仪,你千万不要发生事端!” 金夕暗暗说道,纵使再次像静光那样被困在皇宫六十年,总比黯然逝去好无数倍。 ───皇宫紫宸殿外,几个侍卫面无表情地立在那里。 即使里面发生剧烈的咆哮,他们也是无动于衷。 “混账,简直是欺人太甚!”吼叫出声的是皇帝李治,随着传出扔掉书册的声音。 一个大臣跪地的声音,随后出声:“陛下息怒,长孙太尉日理万机,统领朝野,万不可对他动怒啊。” ------------ 第394章 女帝文佳 李治没有令那人起身,而是稍有压低声音,仍然充斥着愤怒,“他要将武昭仪罢名,这是莫须有,莫须有!仅仅是因为民间谣言,竟然以撼动我大唐根基为由,出此言论,以安天下之心,这不是莫须有是什么!” 大臣微言:“陛下,宫中无人能与长孙太尉抗衡,臣下自知陛下对武昭仪情深意重,不妨拖延一些时日……” 李治鄙夷:“拖延?皇后等人也是屡屡谏言,其意无非是想罢黜武昭仪,能拖延到什么时候?” “恕臣斗胆相问,不知陛下在长孙、皇后和武昭仪之间,选择哪一方?” 殿内立即哑寂。 许久,李治发出一声叹息。 天下无人能够撼动长孙无忌,而皇后高居后宫之首,一动而牵无数。 太极宫昭仪寝宫。 武媚俯下身子怜爱地瞧着熟睡的儿子,其名李弘,刚刚两岁。 “昭仪,该就寝了。”紫燕小声说道。 武媚微微一笑,转过身,刚要抬手让秋枫解衣,忽地立在原地不动,凝视着殿门,仿佛要穿透一切瞧向远方,不由自主地,她抬起手臂,紧紧压在胸口,突兀出丰满的身子,一字一句说道: “他,没有死!” 的确没有死,金夕此刻就停在皇宫外,痴痴地盯着,只是半步也进入不得。 “昭仪,谁没有死?”紫燕问道。 武媚没有回答,她仿佛感觉到金夕的存在,只是当做心念罢了,缓缓走到桌案前,指着上面那三个字,对两位侍女问道: “此三字作何解?” 两个宫女对视一眼,紫燕率先回答:“昭仪,日月空,当是太阳没了,月亮没了。” 秋枫小声答道:“卑女想,日月不可能失去,也许是日月不能同在吧,有太阳的时候,月亮为空,有月亮的时候,太阳为空。” 武媚瞧着两个妮子,摇摇头,又点点头。 紫燕比较胆大,发现武昭仪迷惑的表情,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我知道了,昭仪是好人,心地善良,关爱陛下,可是有人妄言不恭,妄想诋毁昭仪,若是这些人阴谋得逞,必将天下不再有日月,大地一片黑暗……” 秋枫不敢说,不过一直在旁边点头。 武媚被紫燕逗笑,不再言语,宽衣而卧,守护在幼子身边。 可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脑子里旋转着贞儿的影子,总感觉道有事发生似的,直至午夜方才迷迷糊糊睡去,可刚入梦境,却见贞儿痛苦的样子,无助地萎缩在一处墙角,猛地惊醒,腾身而起,发现身体全是冷汗。 “姐姐!” 她不由得暗呼。 同时坐卧不安的,还有金夕。 他无法迈入皇宫禁地,寻到一处小客栈休息,也是刚刚凝神而憩,突然被梦境中的刀剑声惊醒,仿佛在人群中发现了贞儿的影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 金夕暗问。 ───月高星稀,和风四袅。睦州一座山脉中的秘密巢穴,只有一座小木屋中闪亮着灯烛,七八个男子围坐在一起。 中间座位上的,正是陈硕贞。 两年过去,她吩咐无数人打探金夕的下落,结果均是无功而返,谁也想不到他曾经处于婺州刺史家中,而后独居昆仑虚内。 她的最终结论,是金夕被困太乙山秘境,最终没有走出,而离开自己,他必死无疑。 郎君已死,对她的打击无比巨大。 “最近宫中消息如何?”她问道。 一个壮汉起身禀告:“民间关于女主武氏的传言愈来愈烈,而武昭仪身为陛下宠妃,四面受敌,据说长孙无忌已经谏言,决意罢黜昭仪,随后弄不好要打压天下武氏;而且,此举得到皇后等人的支持。” 陈硕贞脸色苍凉,已经瘦下一圈的身子微微颤抖,“可有化解之策?” 一位年岁较大满脸胡须的男子答道:“无法化解,长孙无忌手臂通天,皇后统领后宫,即使陛下也无能为力。” 那位壮汉也随着说道:“正是,长孙之意非常明显,即使这传言为假,他也要废掉武昭仪,然后施耍手段压制天下武氏为官,从而去除民间流言。” 陈硕贞陷入沉思。 许久,她抬起头审视众人,突然问道:“我们现在有多少兵马?” 一个年轻人回答:“可以调集者约一万两千人,眼下浙东一带远离朝廷,官道猖獗,民不聊生,如果起事,还会有更多人参与进来。” 陈硕贞的目光落在眼下的地图上,手指探上去来回滑动,低声说道: “北有扬州为界,此地民意尚平,屯兵数万,不可逾越;南有婺州府,此地刺史崔义玄为官清廉,深厚百姓拥护,也不可争夺。所以,我们要想成事,便攻占这中间地带,形成堡垒,当地百姓自然会投奔我们,以此要挟朝廷。” 她的意念中,只要占地为王,全民皆兵,就没有人能够攻破,而后以此威迫宫中罢手,不可再对武昭仪不利。 只要妹妹无恙,她死也无憾。 没有人知道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那个年轻人说道:“小娘说的极对,可是百姓起义,总会被朝廷定为逆行,今后无法与当朝抗衡,迟早会被大军吞没。” 名不正,言不顺。 陈硕贞缓缓起身环视一遭,“我身有杀官之罪,且家夫早逝,无所谓生死,不管能否举事胁迫朝廷,迟早都会被杀;但是,你们完全可以身处事外,不想死的可以退出。” 众人一致摇头,绝不会离开小娘。 她面色难堪,下意识地摸向胸口,这时才想起《大云经》已被藏匿起来,思忖片刻终于拿定主意,以坚定的口吻令道: “即日起,我决意,奉上天之恩,在浙东称帝,朝号文佳,以此对抗大唐,独立朝廷,死而无憾!” 温媱的魂魄在她体内终于发挥称王之意向。 身边众人全部惊呆! 建朝立业,就能与大唐朝廷并驾齐驱,可是没有人听说过女子还能成为皇帝。 年轻人率先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声呼道:“陛下英明!” 随后,其余人也随着跪将下来,口呼陛下,同举陈硕贞为文佳皇帝。陈硕贞只赏看了大云经第一页,其后的书字未敢再看,不过也因此敢为女皇,解开起义之业,其目的不再一统天下,而是为了救赎危难中的妹妹武昭仪。 其后,文佳皇帝封次仆射等职,事毕,高声宣旨: “众臣听旨,即刻起兵!兵分三路,攻占桐庐、歙州,朕亲率大军攻打睦州和於潜……” “遵旨!” 木屋中,朝廷成,众臣俯。 九界2235年十月之初,陈硕贞以身为九天玄女下凡之名,在浙东覆船山登基,自称文佳皇帝,统领义军奔出山脉,与各路人马回合,声势无比浩大,附近官府兵力不及,很快占领浙东部分州县。 附近的农民纷纷相应,倒戈加入其中,取缔官府,自立朝纲。 陈硕贞始终没有触及扬州和婺州,不断在中间一带扩充兵马加强防御,逐渐形成强势之图。 文佳皇帝,逐渐成为人们膜拜的象征。 婺州府,崔义玄坐立不宁,尽管他身经百战足智多谋,可是对于草木皆兵的睦州以北的农民义军无计可施。 其子崔神庆探查归来,急忙禀报:“父亲,陈硕贞手下屯兵数万,而且各地的百姓都拥戴有佳,着实不好攻破。” 父子二人心念一致,崔义玄长声叹息: “正是因此,才无法破敌,即使有千军万马,也不能踏入文佳之城遍地杀戮,破除逆主,终究会成为千古罪人。” 没有人愿意杀尽百姓,捉拿陈硕贞。 崔神庆不断点头认可父亲的说法,“短短一个月,陈硕贞便稳居扬婺之间,周围也有朝廷兵马,可是无人意欲率兵挺近,不但失败的可能性极大,而且一旦血流成河,即使剿除逆反,弄不好也会身败名裂。” 崔义玄苍颜泛难,问道:“陈硕贞有无家眷?” “她自称夫君早亡,至今尚未婚嫁。” “昔年,金公子曾寻查陈硕贞,如果能够找到他,说不定会劝说她降服。”崔义玄想起了金夕,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当然是生灵涂炭。 崔神庆又答:“儿曾经派人四处打探,金公子杳无音信;令人奇怪的是,陈硕贞每攻占一处州府,绝不杀害官员,而是将他们投入大牢,也没有对朝廷士兵进行大规模屠杀,反倒令人胆寒。” “也许,”崔义玄坦言,“只有金公子才能知晓个中原因,传令下去,没有朝廷旨意之前,绝不可轻举妄动。” “是,父亲大人!” 半月后,朝廷来旨,李治亲书皇旨,令崔义玄铲除恶逆,灭除文佳皇帝。 一对父子陷入两难境地。 手下之兵可以长驱直入,毕竟文佳皇帝刚刚统兵不久,身下农兵没有经过操练,可是一旦踏入文佳之地,必将是漫地尸体。 其时,武媚在宫中惊闻陈硕贞兵变,急火攻心,卧病在床,她知道,无论多么强大最终也会被朝廷剿灭。 而且,足以证明金夕未在身边,更加担忧两人的安全。 婺州府内,崔义玄愁眉不展,外面号称的三万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只等待着他一声令下,北上剿灭文佳皇帝。 他的手在不断颤抖。 这时,银儿赶来问候。 ------------ 第395章 好官 府兵见银儿前来,.看书阁首发章节 崔神庆见到义妹来到兵帐,脸上荡漾着春风,牵手来到父亲面前。 崔义玄转忧为喜,忙招呼义女,“银儿,你怎么来到府内?” 银儿噘嘴,“父亲大人已经一月不归,女儿想念得很,所以前来瞧瞧。” 崔义玄瞧一眼儿子,知道这个精灵女儿到底想念的是谁,再出一声叹息,“哎,前方存有战事,无法回府,对了,等此战结束,我要寻个人家将你嫁了,那时就会惦记他人了。” “不!”银儿坚决反对,“我要永远留在家中侍奉父亲大人!” 崔义玄佯作不察,故意道:“那怎么能行,等到你的哥哥年长,哪有人再陪你玩耍?” “他敢?!”银儿情急脱口,瞧着崔神庆立即无地自容,急忙跑到崔义玄身边,装作为父亲敲打后背,赶紧转变口风,“父亲大人,听你们要北征叛军,而那个文佳皇帝就是当年金公子寻找的人,是不是?” 崔义玄点头,未语,稀眉再皱。 崔神庆瞧出父亲的为难,对银儿道:“这是朝廷的事,你个女儿家不要参与。” 银儿转身前来,抬起崔义玄的手,认真道: “我知道父亲大人为何迟迟不决,一来此女与恩公金夕有渊源,二来她的麾下全是普通百姓,定是不堪一击,父亲不忍心杀戮,是不是?” 崔义玄冲着女儿点头,仿佛瞧见银儿有了点子,神情大悦,“怎么,银儿有办法?” 银儿高兴得不得了,看似早已参透玄机,字句连珠道: “果真是这样,父亲大人不愧是婺州好官,其实,攻破文佳皇帝并不难,这些百姓都是被当地官府压榨得无法存活而造反,父亲大人行兵前只要先行宣布当地州县之官有罪,定当严惩,这样就可以去掉他们的反心;还有,不少人是受到文佳皇帝乃九天玄女下凡身及不死等传的迷惑,只要巧施计策,让他们瞧见上天不允造反的天机,百姓们自会散去。” “妙!” 崔义玄高呼。 银儿却低沉下来,声出乞求:“父亲大人,文佳皇帝并未铸成杀孽,能不能免她死罪?” “这……”崔义玄张口结舌,“恐怕朝廷定会严惩于她,聚众谋反自是死罪,不过,眼下之事态定会引来金公子,到时与他再做商议不迟。” 银儿冲着崔神庆瞪一眼,那意思是你再不提,我就嫁给金公子。 崔义玄当然明白银儿的心意,抖抖官袖言道:“带到父亲与神庆凯旋而归,立刻安排你们完婚!” 两人如坠佳酿。 次日,婺州府发出告示: 桐庐、歙州、睦州和於潜等地州县官丞屡遭奏报,为官而恶,经婺州府详查皆属详实,奏请朝廷而定,诸官凶恶无疑,即刻赐为死罪。 文佳驻地一片动荡。 当晚,睦州各地连续降落数块陨石,上书各种不准造反等字样,甚至有暗示九天玄女早已回归天界的字眼。 这是崔神庆秘密派出官兵伪造。 一时间,陈硕贞的手下出现逃兵无数。 冬月之末,伴着寒潮冷气,婺州大军北上,开始了对已经称帝两月的文佳女皇的征讨。 崔义玄父子亲自带兵,严令凡缴械投降的叛军一律不再追究,从而彻底瓦解了农民义军的心底防线。 农军毫无章法,根本无法抵御朝廷之师,各地丢盔弃甲,无不溃散。 很快,崔义玄攻向文佳皇帝的最后驻地睦州。 此时陈硕贞手下兵力只剩下几千人,均是跟随各将领的亲信之兵,他们誓死捍卫女皇,绝不向朝廷投诚。 城外,号角连天,再次爆发呐喊声。 崔义玄采取围而不攻的方法,将文佳皇帝禁锢在驻地,等候出现越来越多的逃兵,争取将死伤降至最少。 此时的义军无一逃离,最终在仆射的带领下,冲出睦州,执意与官兵决一死战。 无疑,是几千人自取灭亡。 两军短兵相接之际,四周埋伏的弓箭手搭箭准备射杀。 这时义军后方传来一声呐喊:“住手!” 义军纷纷退后,那是他们的皇帝之声。 陈硕贞身披大红龙袍,手持银剑御马驰来。 她停在崔义玄面前毫不示弱,甚至有几分鄙夷,回头瞧一眼自己的兵马,再望向无边无际身着战甲的官兵,似乎面对自己臣子般道: “崔刺史,朕意已决,在此令所有义军缴械离开,从此不再叛乱,你便放过他们一条活路,朕立即随你而去,杀剐随意!” “陛下──” 身后将领一片哀呼,纷纷跪落地面。 崔义玄焦灼而思,不知道放过叛军及一干首领会迎来何种局面。 “崔刺史,”陈硕贞不卑不亢,“你若是不答应,我身后几千人立即蜂拥而上,这些人会死,可是你的手下也会亡去数千,我相信,你的兵将绝不会传扬出去。” 最终,她放弃了女皇自称。 为了身后几千百姓,彻底将自己变为俘虏。 崔义玄几番思忖之下,高声对身边侍官令道:“奏报朝廷,睦州一役,杀叛军数千人,全部反叛之首均被正法,陈硕贞被生擒,听候发落。” 一语出,省去万千性命。 陈硕贞下马,正正红袍,转身面对众军而宣:“各位父老,我等反抗之意只为推翻各地纣官,如今各州县官员均被判罪,你们便返回家园,好生劳作,从此不可反对朝纲,就此散去吧……” 罢,扬起银剑,缓缓脱手。 当啷! 文佳皇帝宣布败落。 义军早已没有作战意愿,只是想守在他们的文佳皇帝身边,听到陈硕贞如此道出,更是不能与官军厮杀,纷纷丢掉武器,各色离去。 崔义玄的眼前,几个义军首领似乎商议好似的,同时向陈硕贞叩头,口中依旧呼着:“陛下……” 刚刚喊完,他们同时摆动手中武器向自己的脖颈出抹去。 “住手啊!” 陈硕贞未等阻拦,七八人的尸体已经倒下,她也是哀呼一声,瘫倒在地。 十一月末,历时两个多月的睦州叛乱随着文佳皇帝被擒拿而平息,崔义玄一怒之下,连坐各地官员数十名,斩杀恶官近十人,同时派去心腹手下为首官,彻底消除了当地反抗朝廷的狂流。 随后,他开始焦急等待着朝廷旨意和金夕的到来。 他明白,手段狠辣的长孙无忌绝不会放过陈硕贞,甚至施以最严酷的暴刑来震慑当地反抗之念。 可是从金夕当年的神态可以看出,他非常在乎陈硕贞,却不知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倘若亲眷,即刻变成不义之人。 是夜,他亲自审问陈硕贞。 瞧着她毫无畏惧的神色,崔义玄不觉再次忆起当年被刺客围杀,金夕仗义相救,便和声道:“陈硕贞,你大义赴死,救赎万千之人,崔义玄深感敬佩,所以今日问你之事,还要如实禀告,以待后查。” 陈硕贞淡淡一笑,未言。 “你可有家眷?”崔义玄问。 陈硕贞微微摇头,“没有。” “你未曾婚配吗?”崔义玄想从她的口中听到金夕的名字。 陈硕贞面色凄楚,险些落泪,镇定一下答道:“曾经婚配,不过家夫早亡,”在她的意念中,金夕应该没有逃脱太乙山,即使走出也已经因为离开她的拥抱而病发去世,否则早已赶来,不禁喃喃自语,“其实,是我害死的。” 崔义玄毫不关心他口中死去的人,因为他知道金夕还活着,又问:“你有没有极为亲近的朋友?” “没有!” 陈硕贞坚定而答,即使有,此刻也算是不再是,否则定会引来杀头之患。 崔义玄诧异,几次想直接问及金夕又作罢,他最为担心的是陈硕贞一口咬定金夕与谋逆有关,反倒引来变故。 陈硕贞也是跃跃欲试,几次想出什么,最终还是不放心而放弃。 最终,他们谁也无法谈到金夕的名字。 长安城,被官府密封的消息终于放出,浙东一带有人逆反,为首者为陈硕贞,已被婺州府镇压,叛军被斩首万余人,所有首领均被斩杀,陈硕贞被生擒。 长道官途。 又驰来一匹快马。 金夕听到陈硕贞浙东称帝,无比震惊,即使是他也从未想过一介女子能够登王称帝,既然被擒绝无活路,意识到大事不妙,也隐约感觉她就是温媱的转世之身,因为温媱在生前屡屡想称王,最终还是自尽身死,不由得暗捏一把冷汗。 再次御马东奔,一定要寻到贞儿探听原委。 就在官驿刚刚淡忘之际,又来一人奔入驿站不由分抢夺马匹,无人能够制服,只能眼睁睁地瞧着盗贼驾马奔离。 他一刻也不停歇,奔往婺州。 抢,也要救出贞儿。 婺州府再度审讯陈硕贞,不过这次并不是崔义玄,主审之人乃朝廷派来的官员,是长孙钦点的官差。 “张使君,这位就是陈硕贞。”崔义玄示意眼前女子。 此时的陈硕贞一身囚装,已经面色苍白,毫无神色,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也许只是想出一句话,然后从容赴死,所以一直凝视着崔义玄,审查着他究竟是哪种人。 能不能道出机密所在。 张使君开口:“你还有无同谋?” 陈硕贞摇头。 ------------ 第396章 金夕树藏云经 “世上从未有女子登基称帝,你是哪里来的歹念?”.看书阁首发章节 陈硕贞即刻怒视张使君,“谁女子不可以称帝,朕,就是文佳皇帝!” “混账,”张使君骂道,刚要发火又阴沉下来,盯着陈硕贞问道,“要想活命并不难,探查到你曾在感业寺为尼,其时有无结交宫中之人?” 陈硕贞身子一颤,立即明白此人话语中的意思,沉声反驳:“出家之人万事皆空,即便交识,我也绝不会去与宫中贼人相结。” “哼!”张使君反唇相讥,“曾经有人目睹,你曾与昔日的武才人走得很近,还想谎不成?” 陈硕贞的指尖暗暗捏紧,几乎刺破手指,“我不晓得什么才人,若见过一面,只是寺外有人侵扰一位宫中女子,我曾,我曾出手相救,仅此而已。” 她的眼睛紧紧&nbp;合闭,无疑是念起了金夕。 “来人,用刑!”张使君恼羞成怒,“我不相信撬不开你的嘴!” “慢!”崔义玄抬手拦住狱兵。 陈硕贞睁开眼睛,再次探向崔义玄。 “崔刺史,”张使君振振有词,“此事关系重大,长孙太尉有旨,必须查出端倪,否则你我都无法交代。” 崔义玄打量着张使君,狱中之刑无比惨痛,无论是想要什么都会逼迫犯人招出,陈硕贞是死囚,更不在乎分寸,而且得到口实后定会立即处死,他的瞳孔逐渐缩,似乎意识到比文佳皇帝登基造反还要可怕的事实,那就是一旦陈硕贞逆反出自武才人授意,武氏一族谁也保不住,于是冷厉言道: “既然关系重大,我要启奏长孙太尉,如果屈打成招,定会引来无尽后乱。” 针锋相对。 “你!”张使君身在婺州,当然骄纵不得,“好,那就等长孙太尉的旨意!” 罢,他怒气冲冲离开。 陈硕贞惊恐无比,将崔义玄也要离开,轻声唤道:“刺史留步!” 崔义玄停身,转过脸来也是面色煞白,他也明白长孙无忌的用意,不禁低声问道:“你与武昭仪可有结交?” 陈硕贞依旧摇头,“我的确与她同住两晚,不过当时不知是宫中才人,只是她身体生恙,出于同寺出家,便援手相助,别无其他。” 宁死,她也不可能出卖妹妹。 崔义玄彻底失望,扬头叹息一声,“我会尽快令你陈词画押,不过……” “哈哈,”陈硕贞苦笑,“刺史的意思我明白,只要我活着,就会有人启开我的牙齿,甚至伪造出证状,从而加害宫中昭仪;这,不劳刺史费心。崔刺史为人忠正,婺州百姓皆知,我只想托付一件事情。” 她最终相信了崔义玄。 “什么事?” 陈硕贞低下头缓缓道: “我只想让刺史在天下散步一条消息,就是我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那就是:金夕树,藏云经。” 这句话,她认为天下无人能解。 金夕已经死去,唯有武媚才知道金夕和云经的名字,那么,武媚一定会派人到她生前存留的地方寻找金夕树,只要遇见刻有金夕名字的树木,就可以在下面获取大云经。 她去意已决,当然要把大云经赠给妹妹。 多活一刻,就多出一份危险。 崔义玄闻听此语,陡然身震,压低声音喝问:“你到底与金夕是何渊源?” “什么?!” 陈硕贞万万没想到,刚刚出口就被识破金夕是一个人,惊得双目成圆,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如果崔义玄为贼,大云经被取走,她死得便毫无价值,瞧着崔义玄吃惊的样子,瞬间振作起来,哀求出声: “崔刺史,你可知金夕是谁?是哪个金夕?” 崔义玄发现陈硕贞的反应如此猛烈,意识到里面定有玄机,他不用甄别,因为金夕曾经亲口道出陈硕贞的名字,便和声答道: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曾四处寻探你。” “哈哈哈,”陈硕贞放出笑声,这才知晓金夕没有死,可是她却不能再活下去,“刺史可知道,若是金夕知我在此,恐怕你这几万兵卒也无法阻拦。” 这恰是崔义玄担忧之处,没有作任何回答。 “崔刺史,”陈硕贞眼泪狂涌而出,“武昭仪是个绝佳的好女子,世间无人能比,可是有人要加害于她,还希望刺史成全;还有,刺史请放心,我绝不会让金夕救我出去,否则,我登基称帝便失去意义,而且会给昭仪带来不测,也会牵连到刺史!” “什么!” 崔义玄彻底震惊,下意识地向后倒退一步。 他只是晓得一旦陈硕贞被人掳走,就会有人嫁祸武昭仪,可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眼前女子称帝与武昭仪有何关联。 陈硕贞不再回答,彻底放下身段,徐徐向崔义玄跪下,低声道: “若是刺史能见到金夕,只要把那六个字告知他就好,陈硕贞在此跪求了。” 崔义玄蹒跚而出。 很快,狱兵取来纸砚,陈硕贞依照自己想法书写证状画押。 随后蹲在牢狱墙角泪流不止。 她多想再见金夕一面,可是不能留下这个机会,金夕绝不会眼睁睁瞧着她死去,但是,离开婺州大牢,一定会有人再造谣传,妹妹就会受到质疑甚至罢黜。 ───皇宫太极宫昭仪寝殿。 武媚痴痴而坐,双目无神,浑然不觉紫燕和秋枫在召唤,不察皇帝李治已经来到身边。 “媚娘,”李治关切而呼,“媚娘!” 武媚忽然发现皇帝,忙起身恭迎,“陛下恕罪,媚娘迎驾迟了。” 李治连忙扶住身前武媚,疼爱地道:“姐姐近日身子不好,就不要施礼了,怎么,司医之药还是不奏效吗,朕要好好责罚他们一番!” 武媚忙摇头,“陛下万不可责怪司医,媚娘身子无妨,可能是天气严冷,总有些恍惚,至春就该好了。” 她的心结,当然是姐姐贞儿。 闻听睦州之变总是惊愕不止,担心着她的生死存亡,可是绝无方法出手相救。 “哈哈,好,好,”李治大笑,“那我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浙东一带竟有女子妄自称帝,叫什么陈硕贞,眼下已被生擒,长孙无忌已经派人去查;瞧瞧,纵比起来,天下女子哪有姐姐这般柔顺体贴,毫无杂念啊。” 武媚只好跟着微笑。 天下的苦水只有她自己晓得。 李治继续道,“长孙等人前些日子总在琢磨宫外谣传之言,甚至言出不利,好在有此事耽搁下来,如果有人再出妄言,朕就赐给那个陈硕贞一个武姓,之后凌迟处死,以此来消除民间非议。” 陈硕贞归姓为武,女主武氏之词也许会因此被人淡忘。 武媚强忍着无比巨大的悲楚,忽然瞧见李治一直在观察着她的眼神,思忖片刻点头道: “陛下,有一事我到觉得蹊跷,四年前我在感业寺服孝,曾经遭到不明身份的人偷袭,那时候也有一个叫陈硕贞的女子出手相救,从而我们相识,甚至在她的房内住过两晚,不过她不知我是才人,也没有过多交谈,随后就再也未见;此次逆反,据睦州叛兵没有杀害当地官员和百姓,而且很多人都跟随着那女子,要不要将她押入京城,我来辨别一下,万一是恩人,也好道一声谢,至于陛下如何处置,媚娘绝不会干涉。” 只要将她引入京城,就有机会出手相救。 李治再次大笑,笑得很是释然,看来他早已知道两人见过面: “万万不可,这种人押入皇城定会引来邪气,而且,有人甚至微词姐姐与她交往甚深,必须早早除去!” 武媚再问:“此次京内赶往审查的官员是何人?” 李治答:“长孙门下张使君。” 武媚险些摔倒,即刻装作捂住头部再次犯疾,“陛下,媚娘身子不适,今日便不能侍寝了,还望陛下恕罪!” 李治忙扶着武媚坐下,“无妨,无妨,朕择日再来,你好好修养才是。” 武媚见李治走出寝宫,再也控制不住,俯低身子萎靡下来,口中不断上呕,胡乱地拍打着胸口,吓得两个侍女急忙奔上来,一同帮她拍打后背。 她知道,张使君一定是带着长孙无忌的密旨而去,不定会疯狂折磨贞儿,直至逼迫她出两人是姐妹,甚至此次逆反出自妹妹的授意,从而彻底将自己赶出宫去,之后就是秘密被处死。 心痛,使得她数次痉挛。 ───婺州城门,因为刚刚结束的逆反之变增出诸多守兵,不得任何人晚间入内。 这当然拦不住金夕,他抬手击飞几个兵勇,旁若无人般地御马冲入城池。 目的,婺州大牢。 即使是崔义玄也不敢私自释放贞儿,那么只有一个字:抢! “贞儿,等我,等我!” 马蹄飞驰,金夕不断出声,他仿佛感到心底在抽丝,仿佛再次看见温媱泣不成声在耳边陈述,随后拿起兵刃割向手腕,滴滴血落,最后消失无踪。 “不要啊!” 他狂声呐喊,惊得夜间稀少的路人落荒而逃。 婺州府。 一群兵勇发现有人骑马闯进来,纷纷抄起兵器蜂拥而上。 “混账!” 金夕腾身而起,踩着士兵的脑袋向前蹿进,有人试图飞身弑杀,看不见他出手,官兵们便人仰马翻,跌落地面。 ------------ 第397章 断其肢碎其骨 响声惊动兵营! 兵士们黑压压涌过来,各个都是直接斩杀的动作,刀剑如麻扑天而下。 金夕知道这是崔义玄的兵勇,不能出手杀人,便纳气荡在身外,稍稍施发行气拨开一条通道,无数兵勇的身体向外倾斜倒去。 宛如一条无比浑厚的长枪,逆水刺入河流中,不断喷射出水花,可是狂流绝无法阻挡枪锋挺近。 人们惊恐无比。 没有人能够靠近此人,只是感觉到浩大的气力迸出,随后身体再也控制不住,向外侧弹射出去。 踏入大牢。 ───陈硕贞的确在哭泣,而且的确是泣不成声。 就像当年守护在重创昏迷的金夕身边,知道自己要走了,割血成丹,随后亲吻着金夕离开。 此时,她也好像瞧见金夕受伤在床,自己手持兵刃。 而且外面传来噪杂声音,她预感到金夕来了,可是她绝无法活着逃出监牢,他不敢再看见金夕的样子,因为一旦瞧见就有可能丧失死去的决心。 “金夕,我要走了!” 她突然起身,蹒跚着奔向牢门,急切地呼叫着:“来人,我有话要说!” 狱兵发现突变,立即赶来牢门,未等开口询问,陈硕贞隔着牢门出手,一把探来狱兵腰间的宝剑。 “住手!” 狱兵吓坏,发现陈硕贞要自尽,急忙去打开牢门。 嗤! 剑锋在脖颈上抹去,一道血痕喷发。 这次滴下的血,不再是迭劫丹。 这次并不是逍遥而飞,而是歪斜着身子跌倒下去。 陈硕贞自杀! 整个大牢混乱不堪。 崔义玄闻听出现事端,急忙和衣赶出,远远瞧见金夕从大牢另一端奔来,身边的兵士一个个倒下去,忙大声喝道: “都住手,让他进来!” 金夕疯子一般冲到崔义玄身边,来不及交谈便转身去寻找关押陈硕贞的牢间,不过迎来的仍然是噩耗。 那个狱兵几乎爬着来到崔义玄脚下:“刺史,不好了,陈硕贞自尽身亡!” 金夕听见这个消息,双膝酸软,跄踉几步,单臂支撑地面阻住摔倒,强忍阵痛冲入打开的牢门,瞧见贞儿已经倒在血泊中。 “贞儿!” 他奔扑过去,将她的尸体抱起来,抬手制住穴脉,可是探手过去,却见贞儿已经完全失去呼吸和心跳。 “啊……” 金夕悲痛欲绝,他断然相信贞儿就是温媱的转世,仍然无法逃脱自杀的命运,艰难地将她的尸体抱起来,一步步迈出牢门。 “站住!”张使君也赶来牢房,发现陈硕贞已死,眼睛中透着万分的惋惜,只是因为他的目的尚未达成。 金夕狠呆呆地瞪向他,只要他敢再喊一句,立刻上前将他的脑袋拧下来。 崔义玄发现金夕已近癫狂,忙上前说道:“张使君息怒,陈硕贞已死,就让此人将尸首带走吧,你也瞧得出来,这里的人无法阻挡住他。” 张使君这才清醒过来,不自觉倒退一步,“可是,此人?” 崔义玄明白他脑子里的想法,开口说道:“此人之力,不亚于十万之兵,倘若他是同谋,恐怕扬州、婺州甚至整个浙东都会被反兵占领。” 金夕毫不理睬身外之兵,怀抱尸首向外走去。 黑压压的士兵立即让开一条通道,再也没有人敢上前阻拦,只能眼睁睁瞧着他离去。他刚刚走出牢营,身后急匆匆驾马赶来崔神庆。 “公子,等等!” 崔神庆勒住缰绳跳下马来,气喘不停上前。 金夕毫无心情搭讪,边走边道:“何事,快说!” 崔神庆见金夕没有停步之意,急忙道出原委:“陈硕贞生前曾经告知家父,若是能够见到你,告诉你一句话:金夕树,藏云经。” 什么! 金夕止住脚步,茫然地看向怀中贞儿,既然知道自己活在世间,又为何自尽身亡,转脸瞧向崔神庆,以命令口吻问道: “她于何处起兵?” 崔神庆如实相告,“睦州覆船山,”他见金夕如此悲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着实对不住,家父也没想到会这样,昨日他还在犯愁如何保全她的性命。” 金夕无法责怪这对父子,只好再言:“你告诉令尊,就说过几日我会去府中一叙。” “好,好!” 崔神庆连声叫好,说罢,将手中黑马赠给金夕。 金夕携带着贞儿的尸体转路而行,冒着严冬冷寒直奔覆船山,他明白,那一定是贞儿起事之前存留的地方,在某一地存在一颗树,树下则埋藏着那本太乙山得到的经书,她知道自己索来无用,其意自然是要交给武媚。 他忽然想起囊中那颗丹药,停住马匹,取来仙丹,不管是什么也要试一试,他捏住丹丸向贞儿的嘴中送去。 怪状发生!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丹药送入贞儿口中,仿佛她的唇边有着巨大气场阻力,刚要挨近便被推开。 仿佛温媱或者贞儿绝不吞噬这颗丹药。 “贞儿!” 金夕大声呼唤,不断摇晃着她的身子,以为怀中女子仍在活着。 许久,贞儿也无反应。 婺州府内,崔义玄等人在厅堂端坐,无一不为陈硕贞的自杀唏嘘不已。 张使君脸色难堪,盯着崔义玄问道:“眼下,陈硕贞已死,尸体也被抢走,我们如何向长孙太尉交代?” 崔义玄毫不气馁,冷眼观向张使君,胸有成竹般地唤道:“副史!” “卑职在!”一旁的副史上前听候。 “拟书奏报朝廷,言张使君恪尽职守,亲审逆首陈硕贞,陈氏供言相认,为惩治凶首,警诫世人,着令已将陈硕贞赐死,斩其头,断其肢,碎其骨,并昭告天下,以儆效尤。” “是!”副史答。 崔义玄直直盯着张使君:“这样使君总该满意了吧,相信长孙太尉一定对你重重有赏。” 张使君无法反驳,更无法道出此来真实目的,也只好听从。 浙东一带,听闻此番凶悍的斩杀,无数人抱头而哭,偷偷为陈硕贞祈念。 金夕赶往覆船山,因为山中寒冻,便将陈硕贞的尸首藏在一处暗角,用石块和树枝遮盖阻挡,赶紧去寻那本经书,他无法进入皇宫,只有通过崔义玄转交给武媚,其后要带着贞儿再去冰洞,即使死也要死在那里,永远不会有人打扰。 很快,他在松林中找到那株树木,就在根茎上面标刻着两个字:金夕。 他立即挖掘起来,果然,在土里埋藏着一书本大小的包裹,里面赫然是那本《大云经》,还有一本书册。 金夕无心观看,马不停蹄赶往崔府。 崔神庆和银儿得知事情真相后异常难堪,无言以对金夕,昔日救赎全家,如今却没有保住他心中女子的性命,无论如何也是说不过去。 金夕没有责怪之意,反倒令崔府上下极为难过。 他不能多做停留,立即与崔义玄密谈起来,将包裹交给崔义玄,正肃说道: “我相信刺史的为人,所以拜托你两件事情,一是尽快将此物交给武昭仪,我从未打开观看,不过我知道这里面牵扯着无数人的性命;二是无论如何都要保全昭仪,她绝非恶人。” 崔义玄立即起身,双手捧住书本状的包袱,义正言辞答道: “朝中已经下旨,择日我等便入朝为官,想来着实惭愧,没想到公子与陈硕贞是旧识,而崔某却借着她的死登升朝廷;金公子放心,我崔府所有人都是拜你所救,即使崔某搭上全家性命,也要保护好武昭仪,决不食言。” 金夕知道他说到做到,立即俯身施礼。 崔义玄看着金夕如此煎熬,目前又在极力委托,老眼泛出泪光,没有追问金夕与武昭仪的渊源,捧着书册随金夕施礼相送。 银儿尾随出来,胆怯地盯着金夕: “公子,对不住,都怪我们,要是早些寻到她,也许不会引出如此事端;还有,击败文佳皇帝,我也,我也……” 金夕已经无意再追查此事,上前抚摸着她的秀发,这是昔日抢来的侍女,今日崔府的千金,嘱咐道: “日后好好对待崔府,我相信你!” 说罢,在银儿泪眼的注视下御马离开。 他再赴覆船山,架持贞儿的尸体直奔长安翠华山。 他决意永居冰洞,再也不去过问天下之事,想办法回返真界更好,否则就等候在那里,他感觉到,只要存在与凡界,就会给身边的人造来冤孽。 身入冰洞,他试探着拿起贞儿的手贴住昔日光门的冰面,自己也随着贴手过去,看看能不能再看传送门。 唰! 果然,那里再度出现光晕,呈出一扇门的样子。 记得贞儿说过,只有往世夫妻而且今生未曾成婚方能打开光门,却不知为何仍旧能够开启此门。 他不知,贞儿的体内存着温媱的魂魄。 金夕抱着贞儿的尸体踱步而入,出现在太乙山谷,不过那里不再有甲神,巨门依旧紧紧封闭着,他知道无法再进入关底,便将贞儿放下,自己坐在一旁。 突然,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金夕!” 那声音充满凄凉和期盼,悠远而亲切。 “贞儿,”金夕惊得窜起身,旋转而寻,再次看向地面,贞儿的尸体仍然卧在那里,根本没有人,不由得想起以往,大声喊道,“温媱!” ------------ 第398章 定会抄你全族 温媱的魂魄荡出贞儿的尸身。 在真界为贪恋与金夕相拥,错过赠丹时机,甚至跟随金夕一起搏打天神举父,受到天界惩罚,魂落凡界的陈硕贞,再一次以自杀终结性命,重复出劫数。 如今,她才得以圆满,不得不以文鳐王的身份返回天界。 “你果真已经忆起,此番劫难我无法逃脱,不过我始终不后悔!”温媱的声音。 金夕狂吼:“你在哪!” 他知道,一定是温媱阻止了给贞儿的尸体吞送丹药。 温媱发出一声叹息: “我这次真的要走了,我好想见你,哪怕再拥你半刻,可是,你我身有界别,永远无法实现了;你身边的姑娘,马上就会醒来,不过她的生寿也尽,因为进入太乙秘境获得三日生存,想办法让她恢复对你的记忆吧……” 金夕弯下腰去,压制着心中剧痛,耳边已经没有温媱的声音。 他知道,再也不会见到她,而她,为自己付出的太多太多。 贞儿! 他低头看向贞儿。 果然,她缓缓地睁开双眼,揉搓一下茫然地巡视着山谷,忽然想起什么,惊讶地道出:“这是什么地方?我不是在牢狱中吗?你,你是谁?” 金夕愕然。 就像温媱离开金夕时一样,如今的贞儿记忆中毫无金夕的身影,只要是与他在一起的时空全部随着温媱的离开而抹去。 “快说啊?是不是,我死了?”贞儿焦急起来。 金夕答道:“不,你没有死;还有,我叫金夕。” 贞儿忽地抱起臂膀护住前胸,俨然发现这里是旷野,身边留有一个陌生男子,又是不知不觉中被带到这里,像是认为自己身有修为,可是刚刚拿起架势,生出一个趔趄,随着温媱的魂魄离身,她回到被追杀前的身手,充其量会打些花拳绣腿,不禁惊讶万分,只好被迫般打量着金夕,小声说道: “你,应该是好人吧?” 金夕粗喘口气,直愣愣盯着她:“坏人!” “什么?”贞儿刚想逃跑,似是发现一定跑不过眼前男子,只好大声喝道,“你可晓得,朕乃文佳皇帝,若是敢伤朕,定会抄你全族!” 金夕无言以对。 见到贞儿活生生立在眼前,那番害怕的样子令人怜爱,尤其是温媱离别时嘱咐要及早令她恢复记忆,便上前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口中呼着: “贞儿,别怕!” 焉能不怕,被陌生男子抱着挣扎不得,显然是在非礼,贞儿大声喊叫救命,方才从金夕的怀中逃脱,她厌恶地瞧着金夕: “混账,你到底想干什么,怎么把我弄到这里的?” 金夕忽然想起当年与温媱鱼湖中,还有三年前在这里分别前的事情,再有温媱口中三日之期的说法,为尽快让她恢复对自己的记忆,遂指着贞儿的胸口迫不及待说道: “你,这里有一颗小小的胎痣呢。” 他想以此来唤回贞儿。 “无耻之徒!”贞儿大发雷霆,紧紧捂住胸部喝道,“你,你竟敢趁人昏迷偷窥人家,我要杀了你!” 她举起拳头,又悻悻落下,确认落入贼人之手,又被偷看,定是无路可逃,转身拾起身边一块尖石对准自己的头部嚷道: “我便死给你看!” 金夕一闪身,又返回原地。 贞儿突然发现手中物件不见,而金夕仍然立在原地,手里却捏着她方才的尖石,彻底绝望,被一个身怀绝技的淫徒架持,想死死不了,逃又逃不得,脸色愈发难看。 比她还失望的却是金夕! 他在贞儿身边,利用很长时间才渐渐回忆起温媱,可是三日之内令贞儿找回记忆,哪有那般容易。 金夕令贞儿坐在一旁,自己立在对面,试探着说道:“三年前,你在感业寺外,有人暗杀武才人,当时你忽然出现,还记不记得?” “原来是你们这群逆贼,竟敢刺杀妹妹,”贞儿当然记得,只是那场景成为侍卫与刺客同归于尽,她正好赶到,由此两人成为姐妹,其中根本没有金夕,“现在暗刺不得,才捉来我报仇吗?那,你就杀了我吧,若是……你有非分之念,我就咬舌自尽。” 金夕厉声喝道,“混账,你连咬舌的机会都没有!”他当真无奈,只好向后询问,“在长安街,被官兵追杀,你还记不记得?” 贞儿鄙夷地瞧向金夕,“有人诬陷妹妹与我,只不过后来发生地震,才得以逃生,难道,你一直在跟踪我和妹妹吗?” “这里!”金夕快速地晃动着手指,“你与武才人登入这里,历时数月,那段时间如果不记得,你在干什么?” “荒唐,”贞儿开始疑惑地盯着金夕,“也许你是认错人了吧,我与妹妹一直在感业寺,绝未来过这里,”她再次环视周围,似是想起落入监牢是冬月,可这里温暖如春,景色怡人,忽地恐怖起来,紧紧夹住双腿,“这么长时间,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她的意念中,被金夕此人掳至此地,时隔如此长时间,而且知道了胸口的特征,俨然发生了什么。 “不错!”金夕已经无计可施,大声吼道。 贞儿忽然落下眼泪。 她以杀人般的眼神瞪着金夕,将他作为侮辱身子的恶徒,无论金夕再说什么,她都是捂住耳朵不停,呆傻一般坐在那里,似乎开始想着如何才能死去。 金夕上前扯住她的双手,防止她再堵耳不听,一字一句说道:“这里是太乙山秘境,是你告诉我们如何进入的!” 贞儿当即反驳,“胡说,这里只能是前世夫妻才能进入,我宁可死掉,也绝不可能与你是在前世有渊源。” 金夕彻底失败! 他此时已经不敢再走出太乙山,因为他意识到一定是温媱的原因才成就前世夫妻,若是再次同手相贴,那道门也许不再打开,或许就会导致贞儿彻底湮灭。 他抱着头蹲下去。 贞儿又悄悄地拾起一块石头,没等她动手,金夕又是一闪而过,随后又蹲下来,手里投掷出那块石头。 仿佛他根本没动。 太乙山谷出现无奈的僵持。 “你为何要成为文佳皇帝?”许久,金夕抬头淡淡相问。 贞儿仿佛忘记身前是个淫贼,幽幽答道: “妹妹被长孙无忌和皇后等人猜忌,也许会施出恶手,可我相信,妹妹绝非祸人,只有起兵才能拖延时间,引起朝廷的注意,从而淡忘那中妄言;还有,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好像是无法与妹妹相见,也想提示她,女子也能登基称帝,还有……” 突然,他停住,怔住,变为狠呆呆的眼神瞪着金夕: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金夕缓缓摇头,“不知道!” 不过,他觉察到,在贞儿的潜意识中,能够与自己对话,装作放松开来,等候着她松懈之时再问。 咕噜! 贞儿的肚子由于多日未食,发出饥饿声响,她四处探望,根本没有可以充饥的东西,忽然发现金夕在盯着她,立即背过身去,偷偷用手按在腹部。 咕噜噜。 那声音是按不住的。 “等等!” 金夕近乎命令的说道,说罢再次奔入林中,腾身摘取果实,来到涧水便洗净,返回到贞儿身边,向上次探境一般将水果放在她的身边。 不知为什么,贞儿好像又忘记送来食物的是个淫贼,马上拾起颗颗果实熟练地吞食起来,直到腹中舒坦,方才从意犹未尽中发现端倪,惊诧地出声: “我为什么要吃你的东西!” 金夕依旧缓缓摇头,“不知道!” 他见贞儿的脸色有些好转,想起以往,抬手指指远处,平静地说道,“去沐浴一番吧。” “好啊!” 贞儿起身,慢步向昔日曾经与武媚嬉戏的池塘中走去,可是刚刚迈出几步,猛地停下身子,狠狠地瞪向金夕,眼神中仿佛喷射出金夕曾经给她沐浴的愤懑,惊愣地喝道: “我为什么要沐浴?!” 可是她发现,金夕已经在那里闭目养神,毫无理睬之意,不禁刻意地端详一番,然后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悻悻向池塘涧水行去。 “好像曾经在这里洗浴过!” 她面对清绿的温水,低声自问,又摇摇头否认。 褪去外裳,她又小心谨慎地回头遥望金夕,发现那人仍在岩石上面端坐,仔细想了想,“在这里,穿不穿衣裳又有何分别?” 说着,剥去内衣跃入水中,刚刚撩水弄浴几下,忽然在停住,不自觉地钻入水面下。 她眼睁睁地瞧着岸边红裳,定是那个叫金夕给更换的,因为最后的记忆中还是身着囚衣,猛地将胸前腾出水面,自己瞧向雪白突起的物件,下面当然有着一颗小小美人痣。 “畜生!” 贞儿脱口而出,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自己的身体是怎样被金夕弄到手的。 沐浴完毕再着红裳,她欣赏着自己完美的胴肤,刚要自我赞叹一番又想起什么,愤愤地瞪向远方金夕。 “究竟是为什么?” 她自言自语,丝毫不察为何屡屡遵从金夕的话语,明明是感觉到金夕做出了肮脏的勾当,可是怎么也气愤不起。 怎么说也不是好人! 贞儿低声嘀咕道。 ------------ 第399章 滴血 不过,她还是不知不觉回到金夕身边。 “你,”贞儿见金夕始终不言不语,怎么瞧看也不想好色之徒,试探着问道,“你究竟有没有对我?” 她恐惧着颜色等待回答。 金夕没有睁眼,身边已经飘散起那种熟悉的香息,淡淡答道:“有!” 贞儿听见这种耸人听闻的话语,顿时脸色煞白,没想到一代女皇竟然落到一个趁人之危的男子手中,似是想到刚刚沐浴结束,下意识地向外侧躲避身子,可是臀部却没有挪动地方。 低声抽泣。 金夕见她仍无好转,不敢过多刺激,只好任凭这一日过去。 奔波劳累加之恐怖心慌,贞儿逐渐睡意朦胧,迷迷糊糊中却是靠近金夕的身子,缓缓地向他肩头上倒去。 金夕没有躲开,慢慢将她的头部放到自己双腿上,轻揽她的肩膀,任她安睡,想着办法如何才能令她恢复所有的记忆。 她睡得香甜,甚至发出甜笑的呓语。 许久,贞儿从睡梦中醒来,突然发现自己竟然睡在金夕的怀里,忙不迭蹿起来,瞧瞧自己身上的衣裳还是完好如初,不禁沉声问道: “我为什么睡在那里?” 她指着金夕的双腿。 金夕还是缓缓摇头,“不知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你把我从牢狱中救出的吗?” 金夕眉色一沉,他没有救出贞儿,抱出的只是尸体,遂答:“我是金夕。” “我知道你叫金夕,金……夕?”贞儿又重复一遍,仿佛从她的嘴里曾经无数遍念过这个名字,不觉又问,“我们以前认识吗?” “不知道!” 金夕无法回答。 贞儿躲开金夕,独自一人逃到花丛中,蹲下身子,嘴中不断嘟哝着金夕的名字,怎么也回想不起来,又在地面上胡乱地书写金夕二字,半晌,又突然发现那些字好是凌乱,便抹去痕迹,细致端正地书下“金夕”两个大字。 竟笑了。 她不由得惊讶,“为什么会笑?” 想着,马上站起身子,气冲冲来到金夕身边,高声压抑着内心不安:“你可有妻室?” 金夕一愣,想到了姬慕菲,想到了冰婉儿,也想到了眼前的贞儿,正色答道: “有!” 贞儿更是气恼,大声嚷道:“你既有夫人,为何对我做出,做出如此可憎之举?” 金夕发现她仍是毫无记忆,反问一语:“你可有夫君?” “没……”贞儿刚要回答没有,若是没有,自然可以成为眼前男子的妻室,刚要改口忽然又想到什么,“不可能!”无疑,他忆起在牢房中崔义玄问及家室,她回答家夫早亡,“早亡?” 金夕看着贞儿的表情,来到她身边,以提示口吻问道:“想起了什么?” 贞儿来不及看金夕,喃喃回答:“我的郎君早亡,可是,我哪来的夫君?” 金夕心底酸涩,从崔义玄的口中早已了解这一切。 那一定是她在苦念之时以为自己身死太乙山,即使在无人知晓的情形下,她依旧坚称着夫君,不惜落就孤孀之身,哪怕到了称帝之后,依然称呼家夫早亡,不禁低声说道: “对不住!” 贞儿却是反应剧烈,突然愤恨地盯向金夕:“难道,是你杀了我的相公吗?” 金夕彻底失败,索性转身打坐去了,他最不擅长这种事情。 贞儿却不自觉地抬手,似要拉住金夕,可又惊讶地盯着自己手臂,茫然地垂下。她似乎意思到什么,痴痴立在那里盯着金夕的后背,歪着头痛苦地思索着,最后不得不抱着头蹲下身子。 很明显,毫无收获。 又是黯淡地度过一日。 第三天,金夕心乱如麻,他不知道贞儿如果恢复不得记忆是什么后果,可是从温媱的口气中听的出来,定是迎来可怕的结局,眼见最后的时限已到,他唤来贞儿,强制她坐在身边不准移动,开口说道: “昔年,有一位女子名叫温媱,他需要男子的拥抱才能活下去;就在几年前,却有一个男子,需要女子的拥抱才能活下去。” 贞儿抬头,盯着金夕,似乎没想到寡言的男子还能道出传说。 金夕又道:“可是当初谁也不晓得,往世的男女正是今生这一对人。” 贞儿有些好奇,“你见过?” 金夕指向太乙山,“他们一同出现在这里,最后走在一起,可是阴差阳错最后别离,男子苦苦寻找,女子却以为男子已死,最后竟然成为一代女皇。” “什么!”贞儿呼地立起来,“难道那女子是我吗?不可能,不可能!” 她毫无记忆,当然不相信这一切。 时间一刻刻过去,金夕感到无比恐惧,第一次身负重创,温媱割血之后消失,第二次狱中救赎迟至一步,贞儿举剑自尽,如果这次还不能救赎贞儿,眼看她风化而去,永远都不会心安。 “贞儿,我就是你口中的郎君!”他吼道。 哪知,贞儿吓得转身就要逃跑。 金夕一把将她按在青石上,猛地探出凿齿神剑,就像当年温媱一样,“嗤”一声割在自己的手腕上,滴滴鲜血飘落下来。 他丝毫感觉不到皮肤疼痛,可是内心却痛苦难忍。 “啊,你要干什么?”贞儿口中惊愣地呼着,可是身子却是猛地扑过去拿住金夕的手腕,本能地去按压住,好像再次忘记一切似的,低下嘴唇向伤口俯去,刚刚汲取一口,她再次惊叫起来,“啊?” 她的眼前,终于浮现出温媱割腕的场景。 随着,一幕幕场景再现,游玩感业寺外,误把金夕当做刺客将他击倒,几番救赎之后来到太乙山,惊险重重破关而出,金夕离不开她的拥抱,最后时间里两人拥卧秘境终殿,醒来之后却是睦州旧居,之后便因为思恋挣扎在死亡的边缘。 记忆重归! “金夕,金夕!”贞儿疯子一样钻到金夕的怀中,再也没有昔日女皇帝的风范,“哇”一声大哭起来。 哭得太乙山谷黯淡。 一哭,就是大半时辰。 金夕终于粗粗吁出一口气,紧紧抱着贞儿,一直等到她哭完方才艰难支撑着问道:“贞儿,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永远和你在一起!”贞儿直接答道。 金夕咬住牙关,知道她的寿命已尽,因为太乙山的赏赐方能多出三天,只剩下最后一日,压低声音再问:“别的愿望呢?” “妹妹!”贞儿答道。 不过她没有说希望武媚如何。 金夕默默点头,也许在她的世界中只有这两个人。 他不敢再多说话,因为每一份甜蜜随着她的消失都会化作无比的痛苦,就那么拥抱着,许久许久。 贞儿高兴起来,当然也就不本分起来,趁着金夕不备再一次贡献出香唇,而且不容金夕闪避。 太乙山谷,红裳飘落。 次日,金夕怀里拥抱着贞儿,一刻也不撒手。 “金夕,”贞儿倒是开始调笑起来,“以后的时日多着呢,为何总是这么抱着?” 金夕脸色煞白,没有回答。 忽然,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 “陈硕贞,你的时日到了;金夕,放开手吧!” “谁!”贞儿吓一跳。 金夕没有去看,知道瞧也瞧不见,那是翠花仙子的声音,嘶哑着嗓音说道:“贞儿去哪里?” 翠花仙子传声而来,“陈硕贞命数在此,但末终之时以身救赎无数凡生,最后以死更延天下之安,自是归往天界。” 贞儿这才听得明白,大声喊道:“我不,哪也不去,就在金夕身边!” 不用金夕松手,也不用他挽留,他怀中的贞儿渐渐消失。 “贞儿!”金夕瞬间闭上眼睛,不敢再动,也不敢再出声。 “金夕……”天边传来贞儿的哀呼。 又是一声惊呼,“贞儿!” 那道声音,却是来自翠花仙子,也许是感念金夕昔年的恩情,稍有松懈之下发生了什么不测,她的声音中充满惊慌。 金夕猛地起身,瞪着白茫茫远空喝问:“发生了什么事?!” 翠花仙子没有回答,只是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金夕知道她即刻就会离去,再次高吼:“仙子,你可知道我如何才能返回真界?” 翠花开始离去,淡淡声音飘来:“真界之事我不知,但你在凡界的任务还没有结束;太乙山内有仙丹,可以制人体魄,只可施用一次,好自为之。还有,谢谢你……” 无论言中有遗憾,不安,恩谢,还有对金夕的愧疚,总之渐渐消失。 任务没有结束? 金夕暗思不解,他的任务只有御龙,凡界何来御龙任务,难道就像当初自己想的驾驭凡界之人也属于御龙么? 可是他不想,再者根本无法踏入皇宫。 那丹药,并非回归之用,再也无心理会,不用去制人,天下也难有对手。 那,贞儿呢? 分明听见翠花仙子的惊诧之声,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理不清思绪,再也不想走出太乙山谷,索性打坐在那里,仿佛风化一般。 ───忙碌的地府内,一众人焦头烂额。 阎王累得几度打盹,都是被身旁的黑无常小声呼唤过来。 “你!” 阎王爷甚是不满,侧脸瞪着黑将军。 黑无常诡秘一笑道:“爷,怪我,怪我;若是误了众人的投胎时辰,别打我屁股就是。” 阎王一听,使劲撑撑眼皮,立即精神起来,黑无常便在他身后轻轻捶背。 “来者何人?” 阎王爷仍是懒得抬头,习惯地问向台下的白将军。 前面,落定陈硕贞。 ------------ 第400章 不登天界入地府 白无常郑重地一抖生死薄,瞄一眼刚刚进入的女子,再探书薄读到:“睦州人氏,陈硕贞,女,年三十三,自尽而……而……而,啊?” 贞儿在登升的刹那,选择离开天界,自愿坠入地宫。 “而,而什么?” 阎王还是没抬头,沉声问道。 “爷,”白无常滋溜一下跑到生死案旁,将生死薄交给阎王观看,“而由爷定夺!” 阎王摆过生死簿,冷着脸庞看上去,“噗”吐出一口粗气,腾地蹿起身体,将身后捶背的黑无常撞个趔趄,瞪大双眼向台下望去,指着陈硕贞喝道: “你好大胆子,有天界不去,却来我地府!” 他忽又仔细思忖一下,嘿嘿笑了,很是满意地观看一下身旁二将,似乎终于体会到这里比天界还好,又和蔼对台下说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生死薄上刚刚变更,明明是自尽而为天下苍灵,升天界永生,后面却刚刚多出一句:自愿归于地府。 陈硕贞哀怨地盯着阎王,一字一句答道:“我不稀罕天界,只想重生人间,想再见到一个人!” 阎王瞪大眼睛:“谁?” “金夕!” “金夕?”阎王听到这个名字,一屁股跌坐在黑椅上。 这着实是个令他最为头疼的名字,姬慕菲因他而被挂在账上如今无法处置,金夕在冰洞险些被他收回生寿,可是因为姬慕菲的错误,无奈之下只好稍纵他一笔;其后,静光来此也是哀求再见金夕,后被投入长安武家,实乃武媚。 眼下,又来个女子,竟然放弃天界永生,只做凡人而求见金夕。 “咳!”黑无常见阎王又被感染,赶忙干咳一声,冲着陈硕贞说道,“你生前曾登帝文佳,为苍生而不惜生命,登天界方能感化天下,如今却不知为何要见那个,那个狂傲的金夕?” 陈硕贞立答:“我是他的娘子,我舍不得他!” 阎王抬手,刚要说什么,白无常立即抢过话题: “身入地府,必须抹去记忆,再也记不得金夕,相见又能如何?还有,万一见面之际他人已老去,又有何用?不如远离才是,否则定会引来再一次的变故。” 温媱在金夕眼里属于自尽,贞儿也是自杀身亡。 “我就是想求诸位不要抹去我的记忆,即使死在金夕眼前也好。我不怕他老去,也不贪相有,哪怕远远看一眼就足够!” 贞儿凄凄而答。 阎王又抬手。 “休想,”黑无常直接制止,“诸界有轮,各有制则,好生投胎去吧。” 陈硕贞缓缓跪下来,已是泪流满面,“求求阎王爷,我们虽是夫妻,可是只做夫妻两日,第一日之后就离开,我以为他已经死去;可是好不容易相见,却又将他忘记,刚刚恢复记忆,却生数已尽啊……” 哭声凄厉,阎王不禁跟着嘴角蠕动。 黑白无常瞧着阎王的脸色又互相对视一眼,马上举步上前,意欲将陈硕贞架离。 陈硕贞猛地站立起来,大声嘶叫:“我就不相信你们这里一往公正!”说着,就要取判案上的书册。 可是,她拿起的,恰恰是三人最为挠头的一案,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姬慕菲。 啪! 阎王猛拍桌案,吓得陈硕贞手中书册落下,他厉眼瞪向台下两位无常,好像刚刚想起几番想说话都被他们抢了去,沉声喝道: “这里,谁说了算?” “爷,爷!”两位将军连声答道。 阎王喘口气,凝视着陈硕贞,低蔼说道: “不吞迷魂丹万万不能,可是若想见到金夕倒不是不可能,不过你别忘了,他记得你却不一定能认出你,但你却绝对记不得他;还有,那个,对,那个狂傲的家伙有可能离开凡界,你永远也见不到他。不如这样,我就破开先例,还是准你返回天界吧。” “啊?” 黑白将军异口同声惊呼。 “不,不去天界!”陈硕贞绝不同意去往天界,见阎王如此真诚,只好叹道,“只要,只要能够见到金夕就好。” “白无常,转生!”阎王令道。 陈硕贞服下迷魂丹,哀哀凄凄步入转生桥。 啪! 阎王拿起姬慕菲的那本账薄摔在桌案上。 两无常见到陈硕贞没有再次回归天界,总算没有违反规制,急忙上前拍打阎王为他解除疲累,口中不断恭维着。 阎王爷又偷偷睁眼瞧看一眼两位将军,嘴角满意地撇撇。 ───凡界长安城,一个农户家。 “哇……”土屋内传出一声啼哭,一个婴儿诞生。 很快,传出一个女子失望的声音:“阿郎,对不住,是个女娃。” 只听里面男当家高兴得大笑,“哈哈,女儿家也好,只要你们母女平安,比什么都好,我瞧瞧,哈哈哈,生得好俊俏,好好!想要男儿的话,我们再生。” “夫君,家里这么穷,哪里能养活两个孩子。”娘子叹气。 男子似乎要摆脱里面的尴尬,生涩说道:“给咱们女儿起个名字吧。” “也好,你读的书多,便弄个好记的名字。” 男子沉静片刻,拍着手说道:“唤做文真,不要像我一样再习武,叫她好好习文,悟出真性,也像个男儿名字,叫起来倒也舒坦。” “好,”女子答道,停顿一刻,又言:“不如将家中这些古书变卖一些,很多人都出个好价钱……” “不,”男子断然拒绝,“我要让文真学会,全部都学通!” 随后,传出夫妇的笑声和小文真的啼哭。 无论如何把拿,土屋内的婴儿啼哭就像武媚出生一样,直到七天后方才罢休。 ──太极宫,武媚泪流不止。 朝廷刚刚接到奏报,陈硕贞因叛逆被杀,而且分尸解体惨不入耳,他彻底绝望,不但姐姐惨死,也说明金夕早已不在。 “昭仪,小心身子,”秋枫不断安抚着,“哭久了会伤到腹中胎儿的。” 紫燕也是愁眉不展,跟过来端水取帕。 武媚轻轻抚摸着腹部,强忍着吞下眼泪,对侍女说道:“你们打探一下,婺州刺史什么时间来京城上任?” 不久紫燕归来,对武媚禀道:“昭仪,听说崔刺史已经准备从婺州启程,陛下封他为御史大夫一职,其子也被派到户部任五品主事。” “此人为官如何?” “崔刺史在婺州深得民心,应当是个清正之官。” 武媚攥紧的双手又微微松开,不觉又是一串清泪涌出。 ──太乙山秘境初谷,金夕彻底变为一位闲人。 皇宫进不得,贞儿已去,真界又无法返回,只能痴呆般望着山景凝思。 翠花仙子声称凡界还有任务,可是到底是什么?难道与那日月空有关? 心灰意冷。 此一番步入凡界颠沛流离。 不知真界之内众人又是如何,娘亲等人定是伤心不已;修为又是返回到凡婴,休想研探滋生五行草第三婴的方法。 于是,坐守。 谷中不知时日,外界又度数月。 九界2236年夏日,崔府中人抵达京城,入驻府邸后崔氏父子立即赶往皇宫就职。 同时,武媚由于有孕期间过度忧伤,新生的小公主夭折,令她悲痛万分,李治则对她更加疼爱。 随着睦州兵变的彻底结束,一股势力再度兴起,并没有像陈硕贞想象的那样,能够淡化人们对传言的利用,相反,随着李治对武媚的愈发宠爱,暗流蠢蠢欲动。 黄昏,两条人影闪避着路人,偷偷溜往皇宫外一片树林。 那里,用木板秘密搭建起一座射台,粗壮的木桩上面捆绑着一架巨型弓箭,他们要将手中的东西射入皇宫。 随后拆除。 他们的脚步很快,不刻便抵达树林边缘。 ───皇宫门外,慢步走出意气风发的崔神庆。 他刚刚在户部就任几日,博才学识和正直人品得到手下爱戴,尽管身居尚书、侍郎和巡官之下,不过归于年轻的朝官也算作良机。 “银儿,等我!” 告别同僚,独步前行,崔神庆甚至笑嘻嘻自语出声。 他刚刚与银儿完婚,家居内无比温馨,如今可谓是事业美人双双入怀。 越想越高兴,笑脸绽放。 ───太乙山秘境中,金夕陡然睁开眼睛。 他忽然感觉到,囊中的四方尊发出微微颤动,不是藏龙前的震鸣,而是以往发生危险那般的警示。 那是什么! 就在此时,他觉察到长安城中有一样东西在移动,那个物件好像来自自己的大夏朝,就在皇宫附近,一种压抑甚至恐怖涌上心头。 还有一种愤怒。 无论什么祸端,一定意在皇宫。 他想起了翠花仙子离别前的嘱咐,想起了武媚,也想起了御龙九天。 可是,此时赶去已经来不及,再者身体无法进入皇宫。 制人! 金夕突然想起此山之主翠花仙子的言语,毫不犹豫取出那颗粉色丹丸,想都不想吞入口中。 蓦地! 就像在守界宫发动传神术一般,就像在凡界观摩着鸾儿一样,他的魂灵突然离开体魄,而且能够瞧见自己的身体打坐在原地。 走! 他的意念毫无阻挡飞出翠华山,不受任何限制抵达皇宫之外,里面已经亮起零星灯盏,也能够瞧见三三两两的人来往奔忙。 再进一步,仍是顺畅地穿入皇宫境地! 成功! 他放肆地哈哈大笑。 因为没有人能够听见声音,只要像赤风行之时那般寻到自己的替身就可以,意念是无法杀人的。 只是那时,进入的是自己的前世之身。 ------------ 第401章 神遇武昭仪 嗯? 就在眼帘尽处,他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崔神庆么! 此刻,正在偷笑着前行,仿佛遇见了什么极喜之事,甚至看见露出的牙齿。 那道阴森森的东西停下! “来不及了,借用一下你的身体!” 金夕意念发声,猛地刺入崔神庆的身体。 皇宫外,崔神庆一个愣神,出人意料地停在原地,脸上的光环全部消失。 瞬间,他的全部意念被压制无踪,完全被金夕占领! “崔郎,”金夕抬手拍打自己的胸膛,“谢了,眼下十万火急,用完自然还给你,哦,倒是很强壮的身子!” 他不知是在褒奖自己,还是夸赞人家崔神庆的身体。 “你们什么时间完婚的?” 金夕自言自语,就在同时,他获得了崔神庆的所有记忆,第一个令他惊讶的自然是和银儿婚配,其后就是所有的历往和学才,突然发出不满的语句: “没想到你懂这么多,比我还多!” 金夕罢,闪身,没入黑暗中,彻底去除掉皇宫对龙穴来者的禁锢。 呼! 皇宫墙外,暗道无人,飘过一阵黑风。 即使有人也不会在意,因为那动作太快,快得眨眼间已经消逝,能够猜测出来的,只有风。 秘密木架上,两人似乎拿准了姿势和力度。 粗大的弓弦上是一个包裹,他们徐徐调转姿势对准方位,“正中,皇后寝殿后廊,好没好?”两人似乎操练过无数次,终于弄好一切。 “好了!” 扳动包袱调对方位的人道。 拉弦之人猛地松开弓弦。 嗖! 黑影射向远方。 金夕瞧准了那方位,确定了包袱准备落地之处,暗思一声:难道有人要加害王皇后? 不用他再去探问,宫中一切该了解的已经全部由崔神庆的记忆完成,既然是皇后,就是王皇后,一直想清除武媚的王皇后。 又,呼! 一道黑影拔地而起,那速度比射飞的包袱不知要快多少倍,轻轻探手,包裹已经纳入手中,里面是一个方形木盒。 身影没有下落,而是顺势折飞,轻飘飘地落在木架上。 “嘿嘿!” 金夕看着两个目瞪口呆的人,非常礼貌地笑两声。 唰唰! 那两个人可没有这般客气,立即从腰间取出长剑,一句话不刺向金夕,不杀死来人他们活不了。 可是,他们不可能杀死金夕。 啪啪! 金夕最恨没有礼数的人,先是抬手赏给每人一个耳光,随后方才侧手袭向他们手臂。 当啷啷! 两柄长剑脱落在木板上,两个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双膝失控同时跪在高台上。 他蹲下身子,示意怀中木盒子悄悄对两位道:“这里是什么?” 看不见两人的脸色,金夕能够感觉到宁死不的气氛。 “我能够感查到这种阴森,明绝非可!”他煞有介事着,一抬手,打击在其中一个喘气比较粗的家伙脑袋上。 “唔!”那人闷哼一声当场毙命。 同伙一见来人比疯子还疯子,赶紧开口:“大夏朝天落陨石,要嫁祸武昭仪。” 武昭仪? 金夕火由心生,“你还不如身边之人!” 着,再拍,那人命丧。 他来不及清理两具尸体,立即打开包袱的黑布,呈现出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盒,毫不费力打开,果真是一块天然的陨石,看来是来自大夏,要不怎么能够感应到,转动身子借着微微光亮定睛瞧去,陨石椭圆形,在两侧平面各自出书写着四言,共八个字: 武氏媚主,祸唐三代。 混账,好个卑鄙! 对于博学儒生崔神庆,这此语显得太露骨了,直接对准武媚,而且栽赃祸乱三代的法。 金夕恍然大悟,如果此物流入皇宫,立即会引来大乱,即使陛下对武昭仪喜爱有加,可是难制此种天语之祸。 可是,谁人不能伪造呢? 再看,大吃一惊! 这八个字完全是大秦朝的字体。 金夕有着大秦行的经历,再有崔神庆对字法的研究,这几乎是秦人所书,如果由王皇后声称后院落物,再匆匆拿出来,恐怕无人不信。 “哈哈!” 金夕鄙夷轻笑,回忆书法,没想到崔神庆对大周的字法还有少许研究,于是再拍拍自己身子,指着脑袋道: “学的不少啊,不过,我写一个你不懂的!” 他不用去雕刻,纳集行气轻易将那八个字抹去,然后启动五行草,引五层金行之气注入食指,他相信,大唐天下早已无人有这种行气,或者这么强大的行气,行气如钢针,随着手指转动,陨石两侧重新出现八个字: 文映天下,武照盛唐。 书写完毕后,一边包裹起来,一边表扬着崔神庆:“好文采,好文采。” 只是,崔神庆已经毫无感念,身体任由金夕摆布。 金夕完全不用巨弓,飞身向前,气入臂膀,瞧准王皇后寝殿的后廊,抬手投掷,那个黑包袱嗖嗖转动,不偏不倚落去。 他立即将尸体扯下,抬手毁去木架,用行气吹散四处,将尸体迅速掩藏停当,又像风一样飘落皇宫门外。 刚要离开崔神庆,忽见一座轿停下。 只听里面有女人问道:“前面可是有人?” 金夕一怔,若不是故意,又何来此问,大可擦肩而过。 又听轿下侍女传来厉喝:“皇后问话,来者何人?” 王皇后? 金夕立即调用崔神庆的礼数:“不知是皇后,臣下失礼,卑职崔神庆,户部主事。” “哦?”轿内皇后出声,“你就是崔御史之子吧?听你很是博学,我刚刚在宫外获得一本晋朝书帖,可不知真伪,就随我回去观摩鉴别一番。” “遵旨!” 金夕冷眼看向轿辇,终于明白皇后之意,就是寻一人作证罢了。 他随着一行人步入皇宫,辗转之下来到后殿,又跟随皇后踏进寝殿,众人刚刚坐定,未等皇后取出书帖,一个宦官急匆匆跑进来,怀中抱着金夕射进来的包袱,细声禀道: “皇后,方才空中突然掉下一个包裹,正好落在后院,不知是什么,不敢擅自观看,便拿来令皇后定夺?” 金夕装作惊讶,“公公,可是从天而降?” 旁边的王皇后立即向他投来满意的目光。 “正是,正是,吓了我一跳呢!” 金夕开始沉思,做出恐慌的样子,向后倒退一步。 王皇后立即开口问道:“崔主事,听闻你见识多广,不知可有什么法,是呈给后宫各位嫔妃观看一番,还是擅自毁掉才好?” 废话! 金夕暗骂这个妖冶万千的皇后,口舌之中已经暗示得齐全,谁还敢擅自毁掉,可是心中不由得惊凛,若是换做真的崔神庆,也会答应公诸于世,可是众多皇妃之下,呈出那八个字,武媚即使不被废黜,她自己也会黯然离开,遂继续佯作惶恐地答道: “皇后,此事非同可!” 王皇后起身,缓步来到金夕面前,立刻飘来一股沁人香气,夏季衣薄襟低,他几乎瞧见她胸前那对高高玉峰中的暗沟,赶紧低头答道: “往朝,均有天落神物之事,大多属实而应验,既然直落吾朝皇后之后廊,定是暗语天下大事,恐怕,恐怕皇后也不能擅做主张。” “大胆!”那公公用女子之音训斥道。 “罢了,”王皇后立即以责怪的目光斥退宦官,显然是正中下怀,冲着金夕道,“这内侍官不晓得事理,崔主事的对,如此玄机自然不能私自处理,也不能只通会后宫姐妹,来人。” 外面又进来两个宦官,“皇后!” 王皇后神色正肃吩咐道:“你们去把四位夫人和九位嫔妃都宣来,同时,今晚陛下在太极宫武昭仪那里,也一同请来,就大明宫皇后寝殿发现天将异物,不敢僭越,请陛下裁夺。” “遵旨!” 一场浩浩荡荡的声势迎来大明宫。 金夕呆立边侧,暗问:崔神庆,你若是果真在此,倘若那八个诡字现世,又当如何?能够为武昭仪辩解一番? 再探意念,父亲曾秘嘱: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即使崔氏陨落,也不能违抗金公子的嘱托,舍弃性命也要保护武昭仪。 谢了! 他暗自对自己道,也感叹这对父子的心意。 不久,一干夫妃接踵而来。 各个圆润丰满,风华绝代,香息迷人,纷纷对皇后施礼问安,随后各自按照品阶入座,像是对侧各两人,是四位夫人;其后还有九位,第一位空着,那是昭仪之位,其后便是八位皇妃。 “圣人至!” 又过一刻,随着一声长叫,李治与武昭仪入内。 李治仍是兴冲冲奔入主位,侧旁坐下皇后,武昭仪也是面色憔悴地坐在本位上。 “皇后,到底是何物,这么晚了还唤来众人?”李治瞧一眼武昭仪,自是心疼的目光,显得迫不及待。 王皇后微礼而答: “陛下,妾今日在宫外获得晋朝书帖,归来之时正好遇见户部崔主事,便宣他一同返回甄别,也好敬献给陛下;谁知,刚刚回殿,后廊突然由天而降一个物件,不知是何物,妾身不敢私自作主,便请来陛下与众妃一同启开观看。” “好,好,”李治大笑,“拿来,朕要亲自打开。” 金夕偷偷看向武媚,恰恰遇到她冷冷的目光射过来。 ------------ 第402章 天降神物 他心底不由得一震。 武媚有可能意料到此中有诡诈,或是因贞儿的死亡而懊恼,可是瞧见她如此憔悴,又生酸意,贞儿的死也与自己难逃干系。 眼下,又与王皇后在一起,难免引起她怀疑。 “崔主事!” 这时,他才听见皇后再唤,立即低身相望,那件宝贝已在皇后手里,她却不着急打开,而是再问:“依你所见,此物该是何种预兆?” 金夕暗道: 崔神庆,若是你,意念之中一定会褒奖一番,试探着天降祥瑞之,可是一旦打开,立刻会使得陛下恼羞成怒,众人啼笑皆非,不定武昭仪今晚就会自尽! “皇后,”他的心里无比悠然自得,“天降神物,定有预兆,祥,则万民同安;不过,恕臣直言,若是为凶,则要审时度势,驱除弊端;哪怕是空穴来风,都要防微杜渐,规避世间口风,以免引来祸端。” “哈哈!”王皇后情不自禁笑出,又怕失去方寸,仍在煽风点火,“陛下英明无比,焉能有凶兆?” “的是!” 金夕附和着,目光再一次闪过武昭仪,此刻却见她双手紧握,明显在压制着颤抖。 脸色极其苦涩。 一种念头再次闪过:崔神庆,看来,暂时不能归还你的身子了,这丹药只能用一次,眼下的武昭仪太过艰难。 “等等,”李治突然意识到什么,抬手按住皇后欲打开包袱的手,“此物经人包裹,定是有人刻意而为,不知里面之物真伪,还是请礼部文房之人来鉴别,以免混淆耳目!” “陛下英明!”王皇后几乎拍手称快。 很快,两名年老的礼部主事被传至此。 金夕此刻也有些紧张,几乎被王皇后的布局弄蒙,那大秦文字历历在目,自己亲自观摩书写过尚且辨别不出,何况这两个老朽。 那必将成为大秦之时的预言,从而瓦解武昭仪。 王皇后微笑着一层层打开黑色布裹,然后露出本色木匣,她费好一番力气方才打开,立即呈现出古色陨石,众人无法发出一阵惊音。 显然,如此阵势下那东西必是真物。 王皇后并不去看,而是捧出来交给李治。 金夕又去看武昭仪的脸色,此时已是一片煞白,腮边微微隆起,胸前锁季出突兀出来,映射着无比紧张。 “哈!”李治突发一笑。 众人更是随着紧张,有人不由得站起身,马上发现失礼又悻悻坐下。 其中一人更是愣愣瞧向武昭仪,那就是萧淑妃,身列夫人次位,目光中充满很明显地不满。 “来,你二人鉴别一下!” 李治没有接着笑下去,大凡是因为不知陨石及字体真伪,可是他的那声笑却令人恐怕,不知后来是什么。 纷纷探向礼部之人。 审视一番,两人面面相觑,随后噗通一声双双跪下,高捧陨石大声呼道:“恭喜陛下,恭贺陛下啊!” 呼! 王皇后猛地站起,连忙问道:“到底何事,值得恭喜?” 老主事答道:“恭喜皇后,这石块的确是天降之陨石,臣下观摩乃是来自大夏之期,而且上面刻写的字体是夏篆,经老臣甄别,却是出自夏人之天书,当朝绝无人有这种笔法啊!” 的确,来自夏朝! 统统来自大夏,绝无虚假,比那秦书更为惹人信服。 金夕本就是大夏之人,当然准确无误书出夏字。 随着凡界真气场的弱化,早已不存在那种霸烈的行气,任何物件也不可能写出这种字体。 他使劲憋住笑,甚至腹部抽动不止。 可是,这一刹那的表情却被武昭仪瞧见,她稍稍诧异,而后盯向老主事。 王皇后已经按捺不住,冲着下面问道:“天石上是何字。” “我来,”李治器宇轩昂地立起身子,显得洋洋得意,“上书,文映天下,武照盛唐!哈哈,哈哈哈,文映天下,武照……”他不由得看向武昭仪,很显然这里也有武字,“盛唐,哈哈哈!” 文映天下,武照盛唐! 万色其变! 王皇后险些跌倒,急忙掩饰:“好,好啊,真当恭贺陛下,庆我大唐啊!” 大多夫妃长吁一口气,连声叫好。 武昭仪也是释然如初,雪白的脸色泛出一丝久违的红润,微笑中突然向金夕射来一道目光,那眼神中分明再发问:你为何不称颂,难道你知道些什么? “贺喜陛下,我大唐定会盛鼎天下啊!” 金夕连忙以崔神庆的底气而发,他若在,一定也会这么。 李治无比兴奋,环顾一遭满殿美色,“赏,今夜来者均要赏,赠半年俸禄,”他瞄一眼两位主事,“你两位使君,提一阶,”又看向金夕,“你叫什么?” “陛下,臣崔神庆,户部主事。” “朕赐封你为户部巡官!” “谢陛下!” 金夕暗道:崔神庆,仅凭这一点,就可以多借用些时日了! “皇后,”李治神色大增,“此宝落入大明宫,朕今晚就在此留下陪你,也沾沾这祥和之气。” 着,冲着武昭仪含笑点头。 陨落天字一波过去,众人神情喜悦地退出皇后殿。 金夕故意放慢脚步随在武昭仪及侍女身后,忽见萧淑妃折身转来,拦在武昭仪面前,武昭仪及侍女立即俯身施礼。 “武昭仪,你方才是不是有些害怕?”淑妃暗语而问。 武昭仪毫无准备,一时语痴:“不知,不知淑妃姐姐何出此言?” 金夕才不怕什么淑妃,立即迎上去,佯作干笑几声,“淑妃,臣却是害怕得很呢,万一上面写个什么以强压弱之语,恐怕陛下会震怒呢!” 淑妃瞪向金夕,没想到那边的狠色更厉,轻嗤一声摆手而去。 金夕刚要离开后宫,突然被人喊住。 来人是紫燕,“崔巡官,卑女是昭仪司女紫燕,昭仪请巡官到殿内一叙。” 他正愁着无法安慰武昭仪,立即应声跟随而至。 金夕,终于如愿以偿来到太极宫昭仪殿。 面对昔日武媚,刚要以太乙山内那种目光看向武媚,赶紧低下头来,恭敬问道:“不知昭仪唤臣有何吩咐?” 武媚指指旁边座椅示意金夕入座,抬起头审向金夕:“听闻你多才广知,对于方才之物可也认同?” 金夕不敢去瞧武媚的样子,尽管忧愁万丈,可是她的身姿无比惹人,他思忖一下答道:“无论真伪,意无歹念,便权当真宝吧。” 武媚突然问道:“若是上书对我不利之语呢?” “自然是假!”金夕脱口而出,忽然发现自己走神,赶紧搪塞,“臣绝不相信妄言昭仪之辞。” 武媚一愣。 显然是被第一句话的口气渲染,那是金夕的语气,不知不觉黯淡下来,接着问道:“婺州为官之时,巡官曾与家父剿灭睦州之乱,立下大功,却不知后来如何?” 她中间停顿一下,转而发问。 但是,金夕当然知道她想确认什么,这也是他急着见武媚的原因,不由得转脸看向两位侍女。 “崔巡官放心,”武媚瞧出金夕神态,“我从不疑下人,尽管来。” 金夕点点头,如实答道: “陈硕贞被捉拿后,一直闭口不言,朝中曾派人逼问,是否与昭仪相识,她称未有交情,只是偶尔相遇,后因昭仪有病同住两日,当时并不知是宫中才人;后来,后来……” 他忽觉一阵心痛,险些将自己与崔神庆混淆。 “后来怎样?”武媚突然发现有其他变故。 金夕镇定稍许,尽量保持平静答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在狱中自尽身亡……” “什么?自尽?”武媚猛地挺起身子,伸出手想要抓金夕的样子,赶忙半路退回手,她似乎立即明白原委,正是因为被逼问感业寺相识一事,陈硕贞方才自杀,“后来呢?” 金夕强忍颜色,字句正述: “当时来一人,神勇无比,无人能敌,在众目睽睽之下抢走陈硕贞的尸体,家父与朝中使君只好报来赐死之书。” 他提示自己还活着,同时不忘自夸一番。 武媚跌落红椅,不知是喜是忧。 金夕还活着,姐姐没有被折辱,可是毕竟贞儿自尽而死,她也是极力忍者悲痛尽量不让对方瞧出,再问: “你可认得夺走陈硕贞之人?” “这……”金夕不知如何作答。 武媚断言:“崔巡官尽管到来就是,我绝不会向陛下陈明,也绝不追究此事。” 金夕明白她的心意,转而一想立即道,“不瞒昭仪,此人名叫金夕,”他感觉到武媚身子一抖,可是不敢去看,“他是我崔家的救命恩人,只是我们极力挽留也没有留下,他声称自此远离凡世,不再问人间之事。” 他意在令武媚彻底忘却自己,免得神伤。 “是啊,他本非凡界之人……”刚完,武媚意识到走嘴,急忙遮掩,“能在万军中夺走尸首,绝非凡人。” 金夕也是险些冲起来,竟然没想到被武媚识破。 两人均是心照不宣。 他不敢多做停留,只好告辞。 临别之时背对武媚道: “昭仪,多多注意身子,所有事情都已经过去,而且金夕曾经嘱托臣与家父,定要保全昭仪,同时,他似乎有东西要送给昭仪,既然是高人,一定会好生安置陈硕贞,不定会令她起死回生。” 金夕不在乎武媚知道这些,因为她不可能出去,也是给她一些希望,事实上,贞儿的确因大善之为被翠花仙子接走。 只是他不知道贞儿舍不得走,即使重生也未去天界。 ------------ 第403章 又见红裳 “啊?” 武媚惊呼一声,他面前的是朝廷中的崔巡官,如此耿直道出,绝不能是背弃信义之人,随后回过神,低声一句: “多谢巡官。” 金夕终于去掉最大一块心病,只要武媚知道这一切,一定会好起来。 可是,面对长孙无忌的权高位重,王皇后的诡计多变,无数的黑手伸向脆弱的昭仪,他暗自决定,暂时不会离开,只有持续使用崔神庆的身份和躯体,便又拍拍自己胸脯道: “崔巡官,为难你了,只要我离开,你还会是你,除了没有我的印迹,这一切发生的事情,都如同你自己做的,你也应该感到荣幸。” 可是,难题迎刃而来! 刚刚回府,立即被管家下人迎接到自己的睡殿,面对早已熟悉的家居和面孔,他惊恐地发现,身边还立着喜笑颜开的银儿! “崔郎,今日为何这么晚?”银儿一边接下官袍,一边准备为金夕褪去衣裳。 “等等!”金夕几乎要蹿上房顶,这里他却是无计可施,绝不能与银儿同床而卧,即使崔神庆回归也不晓得,可是自己的意念存在,元神存在,“我今日被陛下封赐为巡官了。” “当真?这么快!” 银儿高兴得不得了,一下子扑到金夕怀里撒娇起来。 金夕刚要抬手,可是那方位却是银儿的胸前。 不禁暗骂崔神庆,这么不老实。 可是人家是夫妻。 银儿却不满起来,“你今日是怎么了?”突然拿住金夕的手就要往自己身上放。 “银儿,我累了!”金夕极其难堪得推开银儿,忽然想到借口,“对,我还有要事与父亲商议。” 着,他离开睡房,直奔主殿。 他以崔神庆的感识道出今晚之事,当然略去前面更换陨石字体一事。 崔义玄对儿子大加赞赏,见崔神庆能够接近武昭仪,便取出那本经书,严厉嘱咐万不可僭越观摩,一定要依照金夕的意愿亲手完好无损地交付给昭仪。 金夕无比感动。 他故意在外面溜达一番,直到银儿睡去方才回屋。 瞧着洁白的面颊,清纯而聪慧的样子,不由得羡慕崔神庆起来。 暗道:此女是我抢来,凭此也可多借你一些时日吧。 次日他早早便上朝,开始户部从事,他有着比崔神庆更加充沛的精力,可以是无边无际,再有崔神庆的卓识精锐,一切得心应手。 下朝之际,他故意弄些事务迟些离开。 然后轻易地避过众人抵达太极宫,确认李治未在之后,寻到侍女秋枫,在她的引领下步入昭仪殿。 “崔巡官?”武媚的脸色果然好转许多。 金夕不便多言,径直取出那个包裹。 “这是金夕与陈硕贞离开前转交给家父,嘱咐一定要交给昭仪,”他瞧着武媚神色有变,仿佛瞧见静光的影子,忙将眼神移向别处,“崔某望昭仪好生对待自己,同时要倍加心,臣告辞。” “等一下!” 武媚喊道,她眼下毫无理由再质疑崔氏父子,从桌下取出一张纸,上面写着日月空三字: “金夕也曾过此三字,不知巡官有何见解?” 金夕凝望着字样,他当然知道其中寓意,可是万一出怕是她承受不住,况且卜筮老人曾经嘱咐要她自行领悟,佯作思忖片刻答出第三层意思: “拙见之意,日为昼,月为夜,两者同在必是一场空,无论昭仪站在哪一方,绝不可被另一方伤害。” 罢,他离去。 武媚呆呆坐在那里,凝视着那三个字。 渐渐地,她双目中呈出坚强的神色,抖开包裹,又是染泪率先从其中取出那本大云经,喃喃自语: “如今,都已离去,可是,金夕,你到底能去哪?你们,最终还是将经书送来。” 她虔诚而谨慎地打开大云经,刚刚阅读几句,猛地合上书页,惊得颤抖而立,双手不停瑟动着无法自控,在经书扉页上滑动不停。 “文佳,文佳,净光,净光……” 大云经开篇直书:净光,乃天女,由女性灯佛文佳处领略佛经,后投胎人间成为帝王,其后才是详事叙。 文佳,正是姐姐称帝之名;而净光,正是与金夕初见之事呼出的名字。 只是金夕口中的是静光,她不知字别。 如是,姐姐之所以称帝名为文佳,一定在提示什么,因为两人自出太乙山便永不得再见,她不敢想象,按住经书伏下头去泪如泉涌,再一次捂住头部,呈出剧烈头痛的样子。 随后武媚吩咐紫燕,到藏书阁取来关于真界之的书籍,开始研探金夕的来路。 但是,她一直不敢再读大云经。 无论是谁,只要是女子想称帝,除了手中的经书,任何教义都不准,那么,迟早会被天下抛弃。 她再翻看那本书册,是贞儿的笔迹,记载着离开感业寺的日程,令她倍感意外的是,里面书写的却是直奔睦州寻找部下,完全没有奔入太乙山的一切。 “为什么?” 武媚也琢磨不透,仿佛在贞儿的记忆中已经没有太乙山。 最为难当属金夕。 连续几日以事务繁杂为由迟迟不归,而后又几日索性留宿户部,搪塞着银儿。 他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迟早都会暴露,可是不知周围是势力何时再发难,也不知道如何发难,如此等下去,实属煎熬。 稍稍凝思,崔神庆所修才思便与他意念相合,几乎可以相抵冰婉儿。 欲除掉枷锁,必先造出枷锁! 当晚,他趁着李治尚未临驾太极宫,再次来到昭仪殿。 也许是早有吩咐,两位宫女立即行动起来,令殿内其他侍女出外等候,紫燕出外探听动向,秋枫则留在殿内侍奉二人。 武媚似乎对金夕的到来感到亲切,略有凄美的脸颊上生出一丝喜悦。 金夕不擅多,开门而问:“昭仪,我想知道,长孙太尉等人为何屡屡微言,试图对昭仪不利?” 武媚怔住,这显然不是人微言轻的户部巡官所能问及的,不过还是沉思片刻答道: “昔年,高祖皇帝在我出生之时便予赐名,允诺入宫为妃,病中又拟诏责太宗皇帝择时宣我入宫;后,太宗皇帝在我刚满十四岁时便宣入宫内为妃,赐号媚,直接封为才人;九年前,我与时为太子的当今陛下交识,也引来众多猜疑,如今又为九妃之首。我知道如此厚遇是拜高祖恩德所赐,可是有人则不这么认为,唯恐以宠恃娇,祸患天下。” 金夕知道,那高祖乃是李佐的儿子,而自己与李佐可谓交情深厚,如此想来,眼下的媚娘不知要出多少辈分,不过这种想法很快被崔神庆的学识所纠正,他又问: “仅此,朝廷不应干预才是啊。” 武媚叹口气,又言:“我婴幼之时,曾受天师袁天罡所相,他称我乃大主之像,尽管谦卑忍让,可是加之无尽厚遇,有人仍是不甘,甚至取我生辰卜筮,引来各种谣言。不过,我不会怪罪长孙太尉,他也是为天下安宁着想。” “混……”金夕险些爆出脏口,立即拿下态势,想到王皇后所作所为,正色言道,“混乱之中方显英豪,昭仪心善如水,念系天下,值得崔某敬佩,不过倒有几句实言,不知该不该讲?” 武媚:“讲!” 金夕知道,纵观众人之意,无非是武媚获得的恩宠较多,从而引起后宫夫妃嫉妒猜疑;至于长孙一众,唯恐后宫生变,殃及天下,便开口劝到: “昭仪想过没有,眼下只是暗动歹念,原因只是昭仪得到陛下爱宠,若是没有陛下的皇恩遮罩,恐怕顷刻之间就会天崩地陷;陛下早年习文,胸书无数,自然晓得世间之理,故,陛下之喜爱,绝不仅仅是因为昭仪容貌动天,倾国倾城,而是昭仪的贤淑聪慧,他想从昭仪这里得到些什么。” 他很少这么多言,道半路停顿半刻。 武媚急忙抬头,凝视着金夕,“崔巡官的意思是?” 金夕起身,再一次正肃神情,沉声道: “陛下绝不希望每次前来都看到昭仪愁眉不展,所以昭仪还要忘掉以往一切,振作起来;至于恶人相向,昭仪万不可忍让,越是如此,反倒引来不测;眼下,陛下在朝中四面掣肘,外有重权旁落,内有嫔妃之争,长此以往,定会误我大唐,昭仪不要在乎后宫规制,能言则言,以助陛下一臂之力,于大唐,于陛下,于昭仪,都是上上之策。” 完,金夕又要击打自己胸膛。 本是想来告诫武媚,迎难而上绝不要退缩,没料到崔神庆的一番学识滋润出来,字字动听。 好个崔神庆! 看去,武媚稍有恐慌,更是婀娜之姿。 这时秋枫在旁边打开衣箱,取出一件粉色绫罗,看来要为昭仪更装等候李治了,不心将下面的红绸衣裳带出落在地上。 武媚急忙奔过去拾取起来,心翼翼叠放规整,佯怒道:“不心的丫头!” 秋枫也是脸色涨红,谨慎地接过那件红裳,刚要放回衣箱,又道:“昭仪,日后缝补衣裳万不可亲自操劳,交给奴婢做来就是!” 武媚一怔,仔细端详一下红裳,“你怎么知道我缝补衣裳了?” 着,跟着露出羞涩,不知在缝补的时候想到了什么。 ------------ 第404章 好厉害的妮子 他已经不敢取出,因为关系着枫儿的生死。 这时,紫燕方才气喘吁吁奔回寝殿,瞧见金夕气势汹汹立在那里,手中银簪插入药汁中,啊一声惊呆原地。 那边,武媚终于窥出端倪,额头冒下汗来,快步上前拿着金夕的手臂从药汁中抬起银簪,未等细瞧,她便发出惊叫。 银簪变为黑色! 那名探药的侍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张着嘴巴道不出声音,虽然无辜,但也是避不掉的死罪。 “是司膳房!” 金夕咬牙看向武媚,这意味着秋枫已经落难,至少永远开不了口。 武媚哆嗦起来,立即喝向那名司女,“与你无关!”又厉眼看向紫燕,“快,快带人去寻枫儿,”她见一众人匆匆离身,又喝出一句,“记住,此事绝不可外扬!” “是!” 侍女们奔跑出去。 金夕好想呈明身份细说端详,可是瞧着武媚惊恐的样子又隐忍下来,仍以崔神庆的口气劝道: “昭仪,此事万不可对陛下陈明,现在银针已落殿内,再言真伪,恐怕会引来猜疑,甚至那边会反咬一口,说是昭仪有意而行,导致陛下难为。” 武媚擦拭掉脸上的泪水,低声问道:“崔巡官是如何发现的?” 金夕答道:“臣见紫燕姑娘在寻找秋枫,说是半个时辰尚未回来,闻听索针一事便感到蹊跷,所以……”他盯着桌案上的药碗,转头问道,“昭仪到底患得何疾?” 武媚寒噤不止,听到金夕发问似已毫不掩饰: “不知何故,最近时日总是偶发头疼,犯疾之时难以忍受,尚药局的司医多加诊察,均探不出端倪,便以惊吓所致出药。” 她也认为是贞儿之死所致,不过在崔神庆面前已经不再隐瞒。 金夕抬手。 武媚凝眉询问:“你?” 他不能再说自己连医术都精通,以防离开崔神庆之后弄出笑话,便不说话,示意要探查一番。 武媚也不推脱,径直抬起手臂。 金夕拿向腕结处内关,感觉到她在微微颤抖,知道经此一遭又是心惊胆战,细品脉气,毫无虚浮,经络通畅,便以五行之气逐一注入探查,竟也完全不受阻滞,如此说来,武媚的身体毫无疾病。 “嗯?” 他发出惊异声音。 这可吓坏了武媚,急忙上前一步问道:“难道有重疾不成?” 金夕忙再次调集崔神庆的学识,思忖一番说道:“昭仪,你不必再服用草药,等候几日再做定夺。” “好!”武媚痛快答道,却未问缘由。 远远听见外面有侍女匆匆跑来,他便向武媚告辞。 “等等,”武媚远处发声,“崔巡官,听下人说,使君自从入朝为官,便很少回府,不知是朝事杂多,还是府中娘子……” 金夕最怕被人问及此事,意念有所偏离,又听见武媚柔柔关切之语,不禁回想到感业寺以及太乙山相处,脱口而出: “关你甚事!” 说罢,转身离去。 他刚刚走出不远,就听见紫燕的哭声,登时气冲三丈,双手握拳。 武媚惊讶地望着崔神庆的身影,眼睛瞪得大大,那分明是昔年金夕的口气,未等琢磨崔家与金夕的渊源,殿内扑入紫燕,她跄踉着扑跪在武媚身前,口中泣不成声: “昭仪,寻到枫儿了!” 武媚转忧为喜,“好,好,寻到就好。” “可是,”紫燕刚想去抓武媚的衣裳,又退缩回去,“她已经死了!” “什么!”武媚听到噩耗,彻底明白原委,连续两个趔趄跌坐在床榻边沿,忽又挺直立起,“快,随我去看!” 来到枫儿尸体处,武媚发现旁边是一座落井。 “昭仪,”殿内侍女禀道,“就是在井内发现的枫儿,刚刚打捞上来。” 武媚紧紧咬住嘴唇忍者眼泪,俯身下来,用手轻轻擦拭秋枫脸颊上的血迹,见她右手攥着,便试图拿捏开来,可是枫儿却像是死死捏着,便稍稍用力,发现里面有着物件,趁人不备纳入手心,感觉到是半截银针。 那便是旧银针,当枫儿发现新领的银针是假物之后,立即抢来旧针想返回,此举立即让司膳房的人领悟秋枫已经洞察出银针端倪,哪能留她活命,于是加害于枯井。 “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后与几名夫妃相继赶来。 一位公公忙俯身应道:“皇后,方才在井中发现女尸,见是武昭仪殿内的司女秋枫,许是行走之时不慎落足导致轻命。” “混账东西,”皇后大怒,不知是瞧见武媚好端端无恙,还是着实为荒唐之言发恼,惺惺着眼睛喝道,“此时天色方才发暗,侍女常走此路,哪有失足之理?” 武媚狠捏手中银针,不觉手掌已被刺破。 无论此举与皇后有无关联,她当然能够置于事外。 一同随来的萧淑妃说道: “皇后息怒,这宫中死去侍女是常有的事儿,莫恼坏了身子,也许是下奴们不和,谁在背后下了毒手……” “不!” 紫燕跪趴着哀声而出: “枫儿从不离开昭仪殿,也从不未与人……” 噗! 萧淑妃抬脚将紫燕揣倒,口中喝道:“混账,这里哪有你个奴女说话的份儿!” 武媚顺势转身,依旧跪在皇后面前,示意紫燕不可再说,低头对着皇后说道:“皇后,媚娘有一事相求。” “讲!” “无论枫儿慌不择路还是调闹所致,均是媚娘的不当,恳请皇后允准,差人将枫儿送回原籍,媚娘自己出银为她厚葬一番。” 皇后当即点头,“好,武昭仪也要小心身子,你本就有病在身,不要为这等小事雪上加霜。” 武媚叩头,“多谢皇后!” 一直等到众人离去,昭仪殿的人也没有起身。 萧淑妃特意送皇后回殿,半路上迫不及待开口问道: “皇后,武媚如此淡定,弄不准是发现了什么端倪,陛下夜夜亲临,这妖女若是道出个所以,恐怕?” 皇后轻嗤一声,“物已交结,变数焉能只在出处?你若是她,敢说吗?你若是陛下,能相信吗?即便相信,能做出什么?那银针可是在昭仪殿内呢!” 萧淑妃立笑,“是,是!” 皇后止步,正色道:“无论如何也要小心这个狐媚,如果还不能让她死,恐怕陛下会遭殃啊!” 萧淑妃不住点头。 此意酸酸,一位后宫正主,一位夫人之首,只能眼巴巴瞧着李治夜夜登往昭仪殿,其心何感无人知晓,再有朝中传出消息,李治当下意气风发,屡屡制胜,就连长孙无忌都已经敬怕半分,两位女主更为不是滋味。 此时,皇帝的身子在哪座寝殿,女主定会引来无数春风。 何等得意! 不日,金夕收到昭仪殿紫燕传来的密旨,称昭仪念在武巡官倾力为朝,特赠府宅一处,就在皇宫之外,若有事务之忙延误回府,可在此处临时休憩。 金夕暗笑。 看来武媚是将屡屡不归当做厌倦银儿了。 “崔巡官,”金夕十分尴尬地轻拍自己身体,“当下着实是对不住银儿了,也许日后你一定认为是事务太多而怠慢了银儿,那个时候,你再补偿吧。” 下朝之后,他没有回府,而是赶往武媚赠予的别院。 虽非奢华之所,倒也厅堂齐全。 金夕停在府门之外,久久不知该不该入内。 吱呀一声,木门开启,露出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当是识得崔神庆的模样,赶忙低头弯腰迎接:“巡官,恭迎回府!” 随后,又跑出两个家丁和一位侍女,前呼后拥将金夕引领而入。 直奔主殿,几个人则恭恭敬敬立在外面守候。 金夕也已感到乏累,暗道一声:银儿,对不起,今晚便在这里留宿了。 刚刚迈入睡堂,里面的场景令人瞠目结舌: 红罗粉帐,香气沁人,微烛摇曳,就在檀香桌便,亭亭立着两位女子,早已薄衣透体,看上去丰满袭人,勾魂夺魄,见到自家阿郎回归,忙低身轻语: “恭迎崔郎!” 一俯身,立即扑来阵阵淡香,低垂的衣绸将胸前双物暴露无遗。 “你们是什么人?” 金夕喝道。 其中一位姑娘袅袅飘来,刚要抬手勾住金夕,却被狠厉的目光逼停,仍是淡淡笑道:“我们便是崔郎的妾啊,受昭仪之命,在府中好生侍奉巡官。” 另一位女子也是含情脉脉恭谨万分地盯着金夕。 “你们可知我已有妻室?” 金夕胡乱问道,他知道武媚定是误会崔神庆了,以意念之身体察崔神庆,对银儿百般呵护,极为恩爱,只是眼下身不由己罢了。 两位女子同时点头,又齐声答道: “我们定以银儿以及府内几位姐姐为尊,绝不冲撞半分。” 尽管两个女子娇嫩万分,含苞待放,可是看上去丝毫没有动心,金夕反倒感觉心中一阵愧疚。 若是常人,在这里拥有两女无可厚非,可是,自己无心留居,而崔神庆本人,绝不会贪恋别香。 更令人唏嘘的是,看来武媚也有些慌不择路,想尽办法关心崔神庆。 要尽快结束! 他理也不理府中的艳色,立即离开这里赶回崔府,径直回到自己寝殿。 ------------ 第405章 别居 他已经不敢取出,因为关系着枫儿的生死。 这时,紫燕方才气喘吁吁奔回寝殿,瞧见金夕气势汹汹立在那里,手中银簪插入药汁中,啊一声惊呆原地。 那边,武媚终于窥出端倪,额头冒下汗来,快步上前拿着金夕的手臂从药汁中抬起银簪,未等细瞧,她便发出惊叫。 银簪变为黑色! 那名探药的侍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张着嘴巴道不出声音,虽然无辜,但也是避不掉的死罪。 “是司膳房!” 金夕咬牙看向武媚,这意味着秋枫已经落难,至少永远开不了口。 武媚哆嗦起来,立即喝向那名司女,“与你无关!”又厉眼看向紫燕,“快,快带人去寻枫儿,”她见一众人匆匆离身,又喝出一句,“记住,此事绝不可外扬!” “是!” 侍女们奔跑出去。 金夕好想呈明身份细端详,可是瞧着武媚惊恐的样子又隐忍下来,仍以崔神庆的口气劝道: “昭仪,此事万不可对陛下陈明,现在银针已落殿内,再言真伪,恐怕会引来猜疑,甚至那边会反咬一口,是昭仪有意而行,导致陛下难为。” 武媚擦拭掉脸上的泪水,低声问道:“崔巡官是如何发现的?” 金夕答道:“臣见紫燕姑娘在寻找秋枫,是半个时辰尚未回来,闻听索针一事便感到蹊跷,所以……”他盯着桌案上的药碗,转头问道,“昭仪到底患得何疾?” 武媚寒噤不止,听到金夕发问似已毫不掩饰: “不知何故,最近时日总是偶发头疼,犯疾之时难以忍受,尚药局的司医多加诊察,均探不出端倪,便以惊吓所致出药。” 她也认为是贞儿之死所致,不过在崔神庆面前已经不再隐瞒。 金夕抬手。 武媚凝眉询问:“你?” 他不能再自己连医术都精通,以防离开崔神庆之后弄出笑话,便不话,示意要探查一番。 武媚也不推脱,径直抬起手臂。 金夕拿向腕结处内关,感觉到她在微微颤抖,知道经此一遭又是心惊胆战,细品脉气,毫无虚浮,经络通畅,便以五行之气逐一注入探查,竟也完全不受阻滞,如此来,武媚的身体毫无疾病。 “嗯?” 他发出惊异声音。 这可吓坏了武媚,急忙上前一步问道:“难道有重疾不成?” 金夕忙再次调集崔神庆的学识,思忖一番道:“昭仪,你不必再服用草药,等候几日再做定夺。” “好!”武媚痛快答道,却未问缘由。 远远听见外面有侍女匆匆跑来,他便向武媚告辞。 “等等,”武媚远处发声,“崔巡官,听下人,使君自从入朝为官,便很少回府,不知是朝事杂多,还是府中娘子……” 金夕最怕被人问及此事,意念有所偏离,又听见武媚柔柔关切之语,不禁回想到感业寺以及太乙山相处,脱口而出: “关你甚事!” 罢,转身离去。 他刚刚走出不远,就听见紫燕的哭声,登时气冲三丈,双手握拳。 武媚惊讶地望着崔神庆的身影,眼睛瞪得大大,那分明是昔年金夕的口气,未等琢磨崔家与金夕的渊源,殿内扑入紫燕,她跄踉着扑跪在武媚身前,口中泣不成声: “昭仪,寻到枫儿了!” 武媚转忧为喜,“好,好,寻到就好。” “可是,”紫燕刚想去抓武媚的衣裳,又退缩回去,“她已经死了!” “什么!”武媚听到噩耗,彻底明白原委,连续两个趔趄跌坐在床榻边沿,忽又挺直立起,“快,随我去看!” 来到枫儿尸体处,武媚发现旁边是一座落井。 “昭仪,”殿内侍女禀道,“就是在井内发现的枫儿,刚刚打捞上来。” 武媚紧紧咬住嘴唇忍者眼泪,俯身下来,用手轻轻擦拭秋枫脸颊上的血迹,见她右手攥着,便试图拿捏开来,可是枫儿却像是死死捏着,便稍稍用力,发现里面有着物件,趁人不备纳入手心,感觉到是半截银针。 那便是旧银针,当枫儿发现新领的银针是假物之后,立即抢来旧针想返回,此举立即让司膳房的人领悟秋枫已经洞察出银针端倪,哪能留她活命,于是加害于枯井。 “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后与几名夫妃相继赶来。 一位公公忙俯身应道:“皇后,方才在井中发现女尸,见是武昭仪殿内的司女秋枫,许是行走之时不慎落足导致轻命。” “混账东西,”皇后大怒,不知是瞧见武媚好端端无恙,还是着实为荒唐之言发恼,惺惺着眼睛喝道,“此时天色方才发暗,侍女常走此路,哪有失足之理?” 武媚狠捏手中银针,不觉手掌已被刺破。 无论此举与皇后有无关联,她当然能够置于事外。 一同随来的萧淑妃道: “皇后息怒,这宫中死去侍女是常有的事儿,莫恼坏了身子,也许是下奴们不和,谁在背后下了毒手……” “不!” 紫燕跪趴着哀声而出: “枫儿从不离开昭仪殿,也从不未与人……” 噗! 萧淑妃抬脚将紫燕揣倒,口中喝道:“混账,这里哪有你个奴女话的份儿!” 武媚顺势转身,依旧跪在皇后面前,示意紫燕不可再,低头对着皇后道:“皇后,媚娘有一事相求。” “讲!” “无论枫儿慌不择路还是调闹所致,均是媚娘的不当,恳请皇后允准,差人将枫儿送回原籍,媚娘自己出银为她厚葬一番。” 皇后当即点头,“好,武昭仪也要心身子,你本就有病在身,不要为这等事雪上加霜。” 武媚叩头,“多谢皇后!” 一直等到众人离去,昭仪殿的人也没有起身。 萧淑妃特意送皇后回殿,半路上迫不及待开口问道: “皇后,武媚如此淡定,弄不准是发现了什么端倪,陛下夜夜亲临,这妖女若是道出个所以,恐怕?” 皇后轻嗤一声,“物已交结,变数焉能只在出处?你若是她,敢吗?你若是陛下,能相信吗?即便相信,能做出什么?那银针可是在昭仪殿内呢!” 萧淑妃立笑,“是,是!” 皇后止步,正色道:“无论如何也要心这个狐媚,如果还不能让她死,恐怕陛下会遭殃啊!” 萧淑妃不住点头。 此意酸酸,一位后宫正主,一位夫人之首,只能眼巴巴瞧着李治夜夜登往昭仪殿,其心何感无人知晓,再有朝中传出消息,李治当下意气风发,屡屡制胜,就连长孙无忌都已经敬怕半分,两位女主更为不是滋味。 此时,皇帝的身子在哪座寝殿,女主定会引来无数春风。 何等得意! 不日,金夕收到昭仪殿紫燕传来的密旨,称昭仪念在武巡官倾力为朝,特赠府宅一处,就在皇宫之外,若有事务之忙延误回府,可在此处临时休憩。 金夕暗笑。 看来武媚是将屡屡不归当做厌倦银儿了。 “崔巡官,”金夕十分尴尬地轻拍自己身体,“当下着实是对不住银儿了,也许日后你一定认为是事务太多而怠慢了银儿,那个时候,你再补偿吧。” 下朝之后,他没有回府,而是赶往武媚赠予的别院。 虽非奢华之所,倒也厅堂齐全。 金夕停在府门之外,久久不知该不该入内。 吱呀一声,木门开启,露出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当是识得崔神庆的模样,赶忙低头弯腰迎接:“巡官,恭迎回府!” 随后,又跑出两个家丁和一位侍女,前呼后拥将金夕引领而入。 直奔主殿,几个人则恭恭敬敬立在外面守候。 金夕也已感到乏累,暗道一声:银儿,对不起,今晚便在这里留宿了。 刚刚迈入睡堂,里面的场景令人瞠目结舌: 红罗粉帐,香气沁人,微烛摇曳,就在檀香桌便,亭亭立着两位女子,早已薄衣透体,看上去丰满袭人,勾魂夺魄,见到自家阿郎回归,忙低身轻语: “恭迎崔郎!” 一俯身,立即扑来阵阵淡香,低垂的衣绸将胸前双物暴露无遗。 “你们是什么人?” 金夕喝道。 其中一位姑娘袅袅飘来,刚要抬手勾住金夕,却被狠厉的目光逼停,仍是淡淡笑道:“我们便是崔郎的妾啊,受昭仪之命,在府中好生侍奉巡官。” 另一位女子也是含情脉脉恭谨万分地盯着金夕。 “你们可知我已有妻室?” 金夕胡乱问道,他知道武媚定是误会崔神庆了,以意念之身体察崔神庆,对银儿百般呵护,极为恩爱,只是眼下身不由己罢了。 两位女子同时点头,又齐声答道: “我们定以银儿以及府内几位姐姐为尊,绝不冲撞半分。” 尽管两个女子娇嫩万分,含苞待放,可是看上去丝毫没有动心,金夕反倒感觉心中一阵愧疚。 若是常人,在这里拥有两女无可厚非,可是,自己无心留居,而崔神庆本人,绝不会贪恋别香。 更令人唏嘘的是,看来武媚也有些慌不择路,想尽办法关心崔神庆。 要尽快结束! 他理也不理府中的艳色,立即离开这里赶回崔府,径直回到自己寝殿。 ------------ 第406章 殿上宦官 “崔郎!” 银儿谨慎地盯着金夕。 金夕不再躲避,上前轻轻地揽住她,一同坐在床榻边,苦笑嘱咐道: “银儿,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放下你,不要多想,眼下还有几件大事需要处置,过些时日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怕银儿再做出其他举动,便硬生生将她按到在自己的双腿上,令她枕着腿部休息。 银儿感动不已,不由得悄语:“我还以为你有了心仪的女子。” “胡说!”金夕呵斥,不禁抬手轻抚银儿的面颊,“天下女子,唯银儿!” “嘻嘻,”银儿发出久违的笑声,“我白日里还琢磨,要不要去寻探一下金公子,要他赶来劝说一番。” 金夕的手停住。 殊不知此刻抚摸银儿的,就是她的金公子。 不久,银儿香甜睡去。 金夕便将她安放在床榻上,披好薄衾,悄悄离开奔往崔义玄的主殿。 崔义玄得知宫中事变惊凛失色,皱紧眉头说道: “若是昭仪殿内的司女果真遭到加害,恐怕出手之人不但不会罢休,反而会尽快再出毒手,以免夜长梦多被陛下得知。” 金夕一听,后背渗出冷汗! 他认为此举被识破,皇后等人定会老实一段时间,遂问道:“宫中的确险恶,不过经此一变,昭仪定会万分谨慎,歹人如何下手?” 崔义玄沉眉半晌,忽然抬头看向儿子:“恐怕你我力不能及。” “是什么?”金夕问道。 “诡计不得逞,有人可能直接施出杀手,毕竟昭仪无法与夫人相比!” 呼! 金夕立起,又悻悻坐下,因为崔神庆绝没有那两下子。 他又想起武媚的病症,再次问道:“父亲,如果一个人毫无病因,体魄强健,却屡屡头痛欲裂,会是什么原因?” 崔义玄摇摇头,“哪有这种事情,既然身体无恙,岂来不明头疾?除非” 金夕瞪大眼睛瞧着。 崔义玄见儿子执意要听,便叙述道: “有一种厌胜之术,在百丈之内以各种邪气物件制于被厌之人的黄布假身,长久以往,其人便会生出异端病症,不过常人哪有这种本事,天下早已绝传,况且所耗银两极巨,异术之人又不只一二,迟早会被人察觉。” 金夕如坐针毡,如果武媚的头痛来自此术,恐怕只有一人能够做出。 那就是皇后! 他辞别崔义玄,回到寝堂彻夜未休,一直等到银儿醒来,几番叮嘱道出最近时日恐怕不能再回到府内,最后以金夕对保全武昭仪的嘱咐为由,安抚住银儿,直奔皇宫。 自此,他夜夜不归,审视着后宫。 不几日,他发现进出后宫的两位太监形色有异。 脚下步伐异常稳健,完全是修为颇深的样子,只是身落凡婴之修,不知对方是不是抵达筑基之辈,暗自谨慎起来。 又像感业寺,在昭仪殿对面的一处暗角,蜷缩着不用夜寐的金夕。 只是李治日日赶来,侍卫众多,从无异状发生。 他只好再一次步入昭仪殿。 武媚因头疾无法诊治,面色有些憔悴。 金夕看上去倒有些心疼,他知道无法引出对方,就无法洞察破绽,只好问道:“昭仪的病情可有好转?” 武媚淡笑,对于眼前的户部巡官已经不再隐瞒,“却是越来越重呢。” 金夕转念一想,又言:“臣有一事,不知” “说来无妨!” 武媚还未从上次秋枫之殇中脱离出来,听到崔神庆的言语自然应准。 金夕道:“臣想让昭仪以头疾病发作为由,使得陛下停止进入昭仪殿两日。” 他无法说明理由,如果武媚的头疾来自邪术,对方一见果有成效,说不定变本加厉露出马脚。 再者,查一查李治不来期间,是否有人狠手作祟。 武媚想都未想,也没有问及理由,当即答应:“好,听从巡官建议就是。” 不刻,紫燕从昭仪殿赶往皇宫,恳请陛下停入昭仪殿两日,以休憩养病,抵制头痛病疾的发作。 是夜,金夕再次躲在暗处查看动静。 皇后寝宫内,萧淑妃急匆匆赶来。 未等开口,脸上已是春风得意,见到皇后镇定自若,又佯作沉思般说道:“皇后,闻听那妖媚头疼得愈发厉害,连陛下的垂怜都舍弃了,恐怕马上就要侍奉不得陛下了。” 王皇后翻看一眼萧淑妃,上下打量着,好像瞧见陛下在她身上翻云弄雨般,冷声道:“听说,陛下今晚要去你那里,瞧把你得意的,我看你才是个小妖精。” 萧淑妃摇摆几下细腰厚臀,“哪有的事,陛下即使去了也是读书写字,哪有来皇后这里风光?” 皇后瞧瞧自己的胸前,像是很满意的样子,吩咐道: “既然武媚果有奇效,你那里可不要怠慢,若是她不在了,陛下到你那里可就不再读书写字了。” 萧淑妃听不出话中尖刻,笑得高胸乱颤。 戌时末,金夕的眉头一挑。 昭仪殿的左右侧分别蹿出一条黑影,刚刚露头便静止原地,仿佛诧异着什么。 武媚应崔神庆的请求,凡是陛下不来期间,外面均不安置侍女。 他的真是目的就是如此,果真有刺客,也少死几条人命。 那两人遥望对视,还是同时指向殿内。 那是下手指令! 左右出现黑影飘向殿门,速度令人咋舌。 嗖! 更加令人咋舌的速度又现,金夕拔地而飞,直接射向两人。 刺客的手刚要碰触殿门,发现冲来一道风影,急忙转身应付,可是凌厉掌风发出之后被来人轻易躲过,怕是召来宫中侍卫,忙折身跃入殿顶。 金夕随身追随,跃入两人中间。 脚下,殿门被打开。 “昭仪,什么也没有,恐怕是刚有风吹吧。”是紫燕的声音。 殿内传出武媚的吩咐,“那就是了,关上门吧。” “是!” 关闭殿门的声响。 “你是谁?”刺客低声逼问,尽管口气粗重,可是装出来的声音一下子就被金夕听得明白,因为他听过程女女变为男声之间的变化。 金夕借着着月光细看,两人蒙着面孔,装作突然般瞪向两人的胯下,那两个刺客立即夹紧双腿。 “公公!” 金夕立即明白,那两个修为极深的人就是这两个刺客。 被人揭穿,尤其胯下东西被人识破,即使没有任务也容不得,两人唰唰亮出长剑,一左一右刺向金夕,而且穿来的竟然是莲气。 月如巨盘,皎白的光亮就在身旁。 寒锋抖瑟着月光飘向金夕,竟有一道直袭胯下,仿佛也要把金夕变作太监。 “畜生!” 金夕低吟一声,得知两人身负修为,自然无法疾速强攻,弯腰向后飘离,双掌向后推出山泽术。 行气如泼,在大唐皇宫巅峰刺穿而去。 簌! 两人同时闪避开来,踏向空中再次压下莲气,道道白痕卷向金夕。 金夕终于明白,在如今的凡界也有登峰造极之人,由此可见两名刺客均是筑基满修之身,若是以此功法杀入昭仪殿,眨眼将里面的十数人就会香消玉殒。 啾! 他侧身斜飞避开莲气,顺势探出凿齿神剑。 晚夜白光衬托出暗红剑锋,一抹冷芒射向刺客,其内,木火行气交杂,取自震宫之法,乃雷火术。 金夕探查到,在凡婴修为之下,受到行气的限制,各种招术的攻击伤害差别不大,而目前水火木三行已经飞升,最高为震宫,最霸烈的当属雷火术。 气索长空。 行风拿向刺客。 果然,气道大变,两种飞升的行气呈现出更为狠厉的杀气。 两个刺客诧异出声,似乎没有想到皇宫能有如此高深之人,长时间打斗下去可能被人看到,不约而同俯身冲向金夕。 意在同归于尽! 刺杀皇妃昭仪,完不成任务的下场只有死亡;而,两个人同时全力进攻,死亡的几率要比对方小的多。 “卑鄙!” 金夕骂一声,他当然不愿意死。 降下攻击分量,加快闪避攻击的速度,以最安全的方式应付着刺客。 他绝不着急,时间越长对他越有利。 刺客们显然呈现出焦急状态,再次奋不顾身压向金夕,意在以死赌来一条活命,从而下去再杀武媚。 金夕没有喊叫,若是引来皇宫侍卫,即使拿下刺客,说不定又有人道出诡言不利武媚。 凿齿神剑渐渐愤怒! 红锋上开始飘散出袅袅形状,酷似凿齿,张牙舞爪卷向刺客。 无尚行气的优势突兀而出,五行草婴跌宕爆发。 滋! 一道行气刺穿杀手的左肩。 那人意识到什么,突然挺剑向金夕扑来,已经完全放弃防御,将全部气力强加与长剑,似乎在爆裂莲结。 速如电,力如风。 金夕暗呼不好,以眼前两人的修为,放弃生死意味着气力庞大无比,而此时身后还有一人虎视眈眈,忙运转行气加大防御,侧身闪避铺天盖地迎来的莲气,同时抵制住后方刺客的莲气击杀命脉。 同时,举剑而刺。 噗噗! 两声响。 凿齿神剑刺入对面刺客的心脏。 在巨大的莲气推动下,金夕身体出现晃动,行气被击溃一层,后面的杀手拿准时机,也将手中长剑刺入金夕的肩头。 裂痛! ------------ 第407章 皇宫无刺客 金夕杀掉一人,再有愤怒引来的犀利,不再撤出凿齿神剑,而是应力向上挑去! 剑锋从刺客的胸膛横斩而出,鲜血狂奔而发,神剑带着血光斩向另一名刺客。 形势完全逆转。 碾压。 纵使杀手有着凡界无尚之修,再也不可能抵住金夕的行气。 雷火术! 金夕不再分神,疾速重新来临,未等杀手将长剑从金夕的肩头扯出去,行气如期而至,如同破天大石冲撞在刺客的腹部。 定是脾碎肺裂,刺客的手轰然松脱,闷哼一声滴落高殿之顶。 金夕拔出肩膀内长剑,狠狠刺入倒地之人的心口。 他知道,自此李治一定会加派侍卫守护昭仪殿,赶紧止住血流跃下殿顶,消失在夜色中。 “崔神庆,对不住了,”金夕修为已落凡婴,伤口无法自愈,只好自嘲而言,“不小心伤到你的身体,不要怪罪我!” 崔神庆毫无神识,哪里能知道伤痛。 金夕辗转几次,不知去哪里才好,别府内有两个天生美人,可是她们的口风不一定严密。 可是回崔府,难免会引起银儿伤心。 当他抬头看时,却是哑然失笑。 面前,已经是崔府。 “看来,遇到伤痛之时还是不由自主寻正妻啊!”他低声道。 无奈之下,他佯装无事喝退下人,独自钻入自己的睡殿,未等银儿发问,忙开口喝令:“快,寻些治伤的药来!” 银儿吓坏,一边紧盯着君郎,一边摸索着药物,慌乱不堪中才将创药取来。 金夕扯掉外衣,只听银儿哇一声哭泣起来。 “崔郎,这是,这是怎么弄的?” 她绝不相信眼前的情形,郎君肩头呈现出深邃的伤口,血肉模糊,可在她眼里,崔神庆是地地道道的文人,经常夜不归宿,来到长安以后拒不上床共眠,如今却是身负剑伤而归。 金夕叱道:“快,洒些药物!” 银儿颤抖着双手为创伤涂抹好药粉,又寻来布条为金夕包扎好,已无大碍,方才拿住金夕的手关切问道: “崔郎,是何人伤的你?” 金夕见银儿可怜兮兮,抬手为她擦去眼泪,若无其事答道:“恶人!” 银儿点头,又问:“那,是谁救的你?” 金夕顿时哑口。 以崔神庆的身体,断然承受不住任何刀剑,既然都刺中肩膀了,若是活命自然有人出手相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好含糊出口: “是金公子。” “金公子?!”银儿破涕为笑,高兴地摇晃金夕臂膀,直疼得金夕呲牙咧嘴,“对不起,对不起,”她连声赔礼,也许是喜忧过度,突然捂住自己的腹部弯下腰去,口中艰难出声,“崔郎,我腹下有些痛楚。” “来人!” 金夕忙披衣坐稳,厉声喝道。 两名侍女急忙奔来,依照崔神庆之命,引来府医为银儿探查。 老府医搭脉而测,很快便脸上放出光彩,老皱全开,连声道,“恭喜巡官,恭喜巡官,娘子已经有孕三个月,方才只是心念波动导致腹气不安,”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转脸令侍女们退下,以老者口气低声嘱咐道,“娘子身孕,你二人切不可再,再……” “好了!” 金夕明白府医的意思,也知道他一定误会两人要行夫妻之事才引来险情,示意自己已经了解,令府医退下。 “崔郎!”银儿高兴得如坠花池,望着金夕说道,“我们有孩子了!” “哈哈哈!” 金夕大笑,他笑的是恭喜崔神庆,更笑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回府了。 是夜,他卧床而休。 银儿则老老实实靠在他的臂弯喜滋滋盯着看,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郎君。 金夕背部还有些疼痛,想起伤口便想到了温媱,在真界割腕滴血,在凡界举剑自尽,是何等悲怆。 “崔郎,你博学多才,为我们的孩子起个名字吧。”银儿说道。 金夕还未从思绪中完全回神,想着温媱,便出口答道,“那便唤作瑶儿吧,”又一想,不知是男是女,接着说道,“若是男儿,便如玉可琢,称玉瑶之瑶;倘是女娃,定是佳美可人,称女媱之媱。” “瑶儿,媱儿,好啊!”银儿的脸色比嫁时还幸福。 后来银儿所生为男儿,被命名崔瑶,字叔玉,官至光禄卿。 次日,金夕刚刚抵达户部上朝,便听见有人议论后宫发生惨事,有两名宦官死亡,忽然意识到情势有变,毕竟公公在宫中属于常事,难免会被人加以利用。 他急忙赶出户部,寻找机会见到紫燕,将话传给武媚。 如此大事,当然惊动皇帝与重臣,李治携长孙无忌抵达昭仪殿,此时,皇后与萧淑妃也携带一路夫妃迎候在此。 尸首被人在昭仪殿房顶发现,无疑关乎武媚。 李治面色愠怒,逐一审视着众人。 一干人听来宫内侍卫的详细禀报,大家便将目光聚集在皇后身上,事发太极宫,乃皇后一手撑天,当然是她先来解释。 此时的皇后面色铁青,沉声道: “后宫发生如此之变,实乃痛人心首,必须严加彻查,而两人死于昭仪殿之上,也要严加守密,以防有人言出不敬,诋毁武昭仪。” 其实,她已经开始诋毁。 谁都看得出来,一定有刺客前来昭仪殿。 无论出于谁的谋划,她当然希望武媚死去,眼见失败,仍然不忘将惨事的发生移架在武媚头上。 这时,武媚轻步上前,面对李治请道:“陛下,方才司女传来音信,户部巡官崔神庆闻听此事,心中有奏,不知能够宣来一查。” 户部巡官是李治亲封,他当然记得这个崔神庆,因为他的存在印证了陨石之上的吉祥八字,又是出自武媚的口请,当然满意,抬手道: “宣!” 金夕又是阔步出现在皇后面前,不过这次却非她请来,而是武昭仪,皇后不禁冷眼观向金夕。 李治刚要令金夕启奏,又转手指向长孙无忌,毕竟他才是天下第一臣,“太尉,你看此事如何发落?” 金夕正色向长孙无忌望去,浓眉阔脸,长须低垂,身体强壮,举止稳健,一看就是修为极深的样子。 “是,陛下,”长孙无忌回头望一眼昭仪殿,又瞧一眼皇后,“昨夜这里发生厮杀,两名武职公公殒命,想必是这其中有人是刺客。” 他稍稍抬头,将阴冷的目光射向皇宫。 金夕一见他狠厉的眼色,心知不妙,趁着他喘息思忖之际抢言说道: “陛下,臣以为,两名公公断然不能于昭仪殿顶自相残杀,而他们职在守护后宫,所以是他们发现了刺客予以追杀;侍卫已然发现血迹,而且昭仪无恙,说明刺客在杀死公公的同时也已受伤,无力再施阴谋。宫中守备森严,绝不会有人闯入,定是宫中之人所为,所以,臣认为只要将后宫杂事,以及昨夜未出宫门的朝中各使君传来,查验有无受伤,此事便水落石出。” 他是替长孙无忌说了话。 所有人都会认为杀死太监的人才是刺客。 而此时他身有伤口,一旦被查出,无论如何也洗不清,弄不好会被当做刺客投入大牢,虽然轻易就可以逃离,不过崔神庆至此便身败名裂。 他不说,长孙无忌和皇后也会道出这层原委,嫁祸昨晚守护武媚之人,同时也会想到这个办法,除去心头之患。 索性,贼喊捉贼。 金夕偷偷向武媚看去,她再次像出现陨石那样脸色苍白,而且同时莫名其妙地看过来。 四目相对,疑问万千。 武媚当然不想揪出这个人,因为她心中明白,这两个太监才是刺客。 李治欣然应允,同时看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冷漠地盯一眼金夕,俨然有些不满,这是他要说的话,一不留神被这个户部巡官抢了去,嘴上沉稳发声: “臣也是此意,绝不可留下祸患存于宫中,迟早会酿出不幸。” 很快,无数侍卫和司女发动起来。 宫中产生震荡。 半个时辰后,主管禁卫的北衙统军回报:“陛下,昨夜朝中有十七人未回府,均未发现身有伤痕。” 随着,大内总管阴声而禀:“陛下,宫内所有公公已经验明正身,没有受伤受伤之人。” 许是女子们脱衣缓慢,又过一刻尚宫局主掌女司方才赶回,向李治陈明:“陛下,所有司女及侍女均已详查,无负伤之身。” 没了! 除了金夕,全部被排除。 金夕在那里暗笑。 此刻,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曾经夜入昭仪殿顶,因为崔神庆历经剿灭睦州之乱,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文官,而且又信誓旦旦在这里出谋划策,眼见计策已成,又防止别人提出来,索性再次上前狂浪: “陛下,长孙太尉,皇后,是臣下之愚,没有查出元凶,还望赐罪;不过,昨晚臣也在宫中劳碌户部之事,是不是?” “不必了!”李治喝道。 皇后一听,眉头微皱。 她并非有意探查崔神庆,因为他是地道的文官,但是听闻李治爽快的口气心有不满。 武媚见皇后要说话,她当然不相信是崔神庆所为,不过绝不允许皇后再度为难,立即开口说道: “陛下英明,崔巡官此举虽然没有查出凶手,不过此人确属聪慧,昔日殿内司女落井一事,倒是听得他的劝解,心中方才释然。” ------------ 第408章 檄文御龙 一句敲山震虎,果然勒住皇后之口。 若是细查起来,枫儿当真曾经到过司膳房,也曾因银针与司膳房的人发生争执,旧事重提,也许会落出破绽。 李治点头,算是赦免金夕无罪。 “多谢陛下!” 金夕暗自洋洋得意。 此事无法查实,李治只好发旨,增加昭仪殿的禁卫,算作了事。 众人各自离开太极宫,因为金夕官职卑微,只好留在最后,却不知为何,长孙无忌也等到中皇帝和众嫔妃散去方才行步。 “太尉请!” 金夕以崔神庆之身言出施礼。 长孙无忌没有应声,而是一摆手离开。 簌! 一道莲气由掌而发。 金夕顿怒,刚要反抗再次被崔神庆的气脉镇压下去,此人一向多疑,绝不会放过任何人,感觉那莲气之力轻微,当然不是偷袭,而是在试探,立即松懈全身行气,任凭莲气袭来。 蹬蹬蹬! 金夕倒退数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仅此而已! 长孙无忌没有回头,冷哼一声确信崔神庆毫无功底,扬长而去。 金夕却是咬牙立起身子,长孙恰到好处的莲气只迫身体,不会伤及内脉,可是他的后背还有伤口,在莲气袭击之下震裂而开,血液再一次涌出。 他不敢再回到户部,很快就会酿出官袍被人发现。 无奈,瞧准时机趁人不备返回折身,从隐蔽处直驱昭仪殿,眼下,只有武媚能够帮助崔神庆。 “崔巡官?!”武媚第一次瞧见上朝时间崔神庆来到寝殿。 金夕无法再隐瞒,直接坐在木几上,开口相求:“昭仪,我有伤,现在复发,需要马上救治!” “什么?”武媚惊呆,“你是说,昨夜赶来昭仪殿的是你?你会武功?那么,那两个公公欲要刺杀我吗?还有……” 金夕已经感觉到伤口有热乎乎粘稠的血液流出,冷冷盯着武媚,不言。 “好,好,”武媚匆慌忙应道,“快来人,备药。” 金夕脱下官袍和上衬,银儿包扎好的绷带已经被血液渗透,红澄澄一片,布带下方业已流出血滴。 武媚瞧上去,啊一声呼出口,忙去掉绷带,看见震裂的剑伤又是啊一声,亲自取来宫中上好疮药,为金夕敷涂,待止住血流后开始为金夕包扎。 金夕感觉到她的手指冰冷而颤抖,安慰道: “枫儿被害身亡,从而也加快了对方的步伐,马上陛下就会派人来守护昭仪,昭仪不必担心,好好辅佐陛下就是。” 武媚瞧着金夕后背的伤口,泪眼迷离,虽然在认真听着金夕的话语,不过头却在左右摇着,只待包敷完毕,她幽幽说道: “多谢崔巡官出手相救,一桩桩惨事历历在目,就连我也认为自己是不祥之人,倘若真的令所有人安幸,就让我离开陛下吧。” 金夕穿戴整齐,面对武媚一字一句说道:“金夕说你绝非不详之人!” 说罢,他离开昭仪殿,直奔户部。 武媚颓然坐下红椅上,喃喃道: “金夕,谢谢你,如非有你,崔巡官也不会多次救赎于我,可是这样下去,究竟要伤害多少人,我该如何是好?” 她呆呆盯着崔神庆远去的背影,不觉又发头痛,抱着头部拼命摇晃着。 许久她方才镇定下来,额头上渗出层层冷汗,立在殿堂中央苦苦思索着。 不刻,武媚动身,来到床榻边,从榻下隐蔽处取出《大云经》,双手颤抖捧着经书坐在木桌旁,眼睛紧紧盯着书扉极力镇定自己,终于抬起手,掀开了第一页。 就在这时,金夕忽然感觉到意念发生动荡! 他正在为地方州府书写檄文,感觉到不对,便回过神色低头看去,自己吓出一凛,赶紧将檄文撕碎,因为笔下不知为什么书出两个字: 御龙! 金夕粗吁一口气,低头沉思。 难道此行也是在御龙吗? 他想起卜筮老人的话,关于那道日月空的阐述,以及高祖之诏,各处的猜测议论,尤其是太乙山武媚喝退乙门甲神,贞儿震退壬门甲神,那是乾坤之气方能实现的压制,如今贞儿的确以文佳之名称帝,那么,高高在上的武媚呢? 还有,太乙山分明告知两人不可再见,如今贞儿果真已经死去。 他忽地想起,刚刚步出龙穴,第一步便踏在武媚身边,杀死一群刺客保全了她。 无论是为天下,还是为武媚乃是静光转世,不得不帮。 晚夜。 李治如期赶到昭仪殿,他也是愁眉不展,一直在为昨夜的事情忧虑。 武媚反倒相劝: “陛下,无论是谁,此次失败均不敢再放肆,况且陛下为昭仪殿增加这么多禁卫兵,媚娘定会相安无事。” 李治仍在思考,过一会儿问道:“媚娘,宫中太监夜晚均在各宫把职,后殿安全都是北衙禁卫掌控,而大内与皇后甚是亲近,为何那两个太监却出现在太极宫,以性命驱走刺客呢?” 武媚淡淡一笑,把住李治轻声说道:“也许是皇后明察秋毫,感觉到有人会对媚娘不利,特意安排人手守护昭仪殿呢。” “不可能!”李治绝然反对,“即使她察觉有恙,也不会出手相助,所以,那两个太监绝非意在保护……” 刚说到这里,李治定身止语,双眉紧紧向中间皱去。 若非护主,即有歹意! 他刚要说下去,却被武媚拦停,她轻悠悠说道:“事已过去,陛下不必再操念了。” 李治立即抬手拿捏着武媚娇嫩脸颊,很是满意,“还是姐姐心地善良,为善儿分忧啊!”他再一次呼出本名,“哪像是长孙无忌,处处抬举门下,壮大自己朝威,凭借与高祖、太宗皇帝的厚恩,擅自作主,俨然不把善儿放在眼里。” 武媚下意识地瞧一眼床榻,因为那下面藏匿着大云经,她不紧不慢答道: “陛下不必为此事分心,也不必为朝中势力担忧,我大唐天下不在长安,而是九州万方,真正的势力在百姓;既然朝中有异向,陛下不妨放眼天下,舍弃掉朝中的干扰,大力推举民间的农工之业,这样即不伤害元老的地位,他们也不想让民间颓废,同时又能盛我大唐伟业,得到天下百姓的拥护,时间久了,陛下的地位自然就会突兀而出,力挽狂澜。” 大云经的精髓开始发芽。 李治听到这番话茅塞顿开,哈哈大笑,左瞧又看眼前娇娘,像是万分舍不得的样子,终究是再次扑了过去。 紫燕又是带领一干侍女匆匆奔出去。 殿门被轻轻关闭。 尽管耳边传来那种特有的嬉笑和喘息,众侍卫和太监仍是无动于衷,面不改色。 两个月后,金夕的伤情在银儿的精心照料下得以痊愈,此时已是春色满长安。 很快,银儿生产,诞生男婴,依照金夕的命名为崔瑶。 此时的金夕万分难堪,瑶儿的生父毫无感念,只好扮作他的父亲。 与此同时,紫燕那边却是传来令人不安的消息。 武媚头疾愈发猛烈,除去与陛下相处,其余时间几乎是卧在床上,承受着痛苦的煎熬。 李治在朝中游刃有余,农工之政得到天下百姓的拥护。 金夕知道,这一切都是来自武媚的主意,既不动摇长孙一众的势力,又能支撑起朝政局面,不禁对武媚生出敬意。 他决定出手探查一番,以尽快让武媚彻底安全,还给崔神庆身子。 特意挑选一个有风的夜晚,他紧衣而行,贴着皇宫墙壁游离折转,速度如飞,依然如故,没有人能够在风中发现风一般的金夕。 很快,他抵达淑妃殿。 依照崔义玄所言,即使宫内有厌胜之术,也绝不在皇后那里,一定被偷偷安插在哪个夫妃寝殿内。 于是,金夕瞄准了萧淑妃。 一个间隙,他趁着夜色闪入殿内,稳稳藏在侧殿屏风之后,如果有诡异之举,没有人敢在正殿内进行。 戌时末,侧殿内有人进入。 金夕拨开一丝空隙,定睛瞧去,是萧淑妃和一个年长的妇人。 “娘,你瞧瞧,女儿这般身姿,哪比那个狐媚差,年岁也比她轻,为什么陛下总是钻到昭仪殿?”萧淑妃开始忸怩着肥大的屁股,双手捧着膨胀的胸部摇曳几下,在她的母亲面前卖弄风骚。 金夕瞪着百般妖冶的姿态,恨不得冲上去给她拧断。 妇人随着露出不屑神色,上前拿捏一把淑妃细腰,“比那个妖女强出百倍呢,许是武媚精通什么迷惑之术,将陛下困在昭仪殿,无妨,马上她就会支撑不住,无法再行周公之礼,很快就会烟消云散,到那个时候,陛下定会夜夜来女儿殿内。” “哈哈,”萧淑妃露出被李治压入身下的表情,极尽忸怩,“虽然我比皇后大些,可是她至今尚无子嗣呢。” 妇人双眼一迷,低声说道: “女儿可要小心,皇后心机颇深,而且有人指点,我们母女可不要上了圈套,日后再行厌胜之术,非要把皇后扯进来不可;若是只凭我们,万一武媚丧命,皇后再来个过河拆桥,将我们出卖,这后宫可就是皇后一人的了,你瞧她那对大胸脯,非把陛下吃了不可!” ------------ 第409章 压胜 金夕险些激愤发声! 这里果真有厌胜之术,而且皇后也曾参与,不禁恨从心生。 萧淑妃显然被目前的话拿住,停在那里琢磨片刻,像是没思索出道道,微微跺脚对着母亲问道: “娘,那怎么办? 妇人似乎胸有成竹,诡秘言道: “不如这样,我们说马上就要事成,压胜最后这关当必须有后宫之主皇后的参与才能完备,否则无法镇住后宫风气,必将前功尽弃,如此就可以将皇后扯进来。” 萧淑妃拍手称快,向往着说道: “武媚死后,我们立即销毁胜物,皇后绝不敢指责于我,那样的话,我就可以见到陛下了。” 金夕终于明白,这个萧淑妃没有什么心机,完全是被利用,而她的目的只是想获得恩宠,不禁为这浩大无比的后宫捏一把冷汗。 很快,母女二人令侍女关闭殿门,不准任何人进入旁殿,挪开木桌,扳开墙壁上的暗门,将里面的物件统统取出,然后摆放起来。 金夕惊愕! 中央放着一个黄色布人,形状酷似武媚,上书武昭氏仪四个字,布人的头部已经刺满银针。 四周,有铜钱、诡木、水银、烛灯、坛装黑土等物,密密麻麻摆放一圈,象征着五行之气。 萧淑妃庄重盘坐,双手合十开始祷念。 妇人则再取银针在周围的物件的上抹来抹去,嘟囔一番举针刺向布人头部。 金夕赶忙闭眼,那银针刺下去,他仿佛也感觉道脑袋疼痛,心乱如麻;仿佛瞧见武媚双手捂住头部,在床上翻来覆去,痛苦难忍。 抓! 金夕暗下决心,非要将一众人抓个现行。 凌晨时分,殿内失去音息,他启开旁殿门窗,轻悠跳出,愤怒驱使着他不再停留,而是直接赶回崔府。 唤醒早已熟睡的崔义玄。 崔义玄身为御史大夫,负有监察之责,正好掌管皇宫这种诡秘之为。 “父亲大人,方才探听到一件大事,皇后、淑妃两人竟然在淑妃殿暗施厌胜之术,所迫害之人正是武媚!” 金夕只能说是探听而知。 “什么?”崔义玄的困意全消,立即坐立起来,既没有询问儿子是何人举报,也没有追问详实,似乎他无比信任自己的儿子,“果然如此,好个歹毒之心。” “父亲,听闻近日皇后也要亲临淑妃殿做法,必须要将他们的阴谋挫败。” 崔义玄正色答道,“那是当然!” 金夕心中暗喜,问道,“父亲,如果被抓个正着,皇后与淑妃该当如何处置?” 崔义玄爱惜地瞧着崔神庆,无奈般地一笑,“想抓住皇后,可是比登天还难;此种魍魉乃是后宫的事,全凭陛下一人定夺。” 金夕方知有些心急,便嘱咐道:“父亲,据下人讲,她们的压胜之物在淑妃殿旁殿木桌旁,墙壁上有一道暗门。” 他怕不能逮个正着,只要搜出赃物也能压制住皇后与萧淑妃。 次日,金夕装作无事,来到御史府,瞧看一番崔义玄如何布置,事实上他是在催促,唯恐时日过多,终将引来武媚祸端。 “吾儿当真是义气,好啊!” 崔义玄窥破儿子的伎俩,口口声声褒奖着,暗示遵从恩人金夕的嘱托。 金夕装作愧笑,不过拒不离开御史府。 不一会儿,一名侍女被御史府的人带入。 金夕侧头一瞧,竟然是紫燕,这时才晓得人家御史大人权力有多大,冲着崔义玄谦虚而笑。 “你可是武昭仪的司女?”崔义玄问道。 紫燕恭敬答道:“是,卑女紫燕。” 崔义玄对宫女的名字毫不感兴趣,继续问道:“你可知道皇后都是什么时间去往萧淑妃那里?” 紫燕继续答道:“回御史,皇后很少出外,即使去淑妃殿,也是带领其他夫人前往,一并查探各殿的事宜。” “也就是说,”崔义玄微微点头,脸上生出一丝笑意,“皇后很少单独去淑妃殿,若是夜间呢?” 紫燕一怔,发现御史大人颜色正凛,赶紧低头答道:“皇后绝不会夜间去往淑妃殿,一来规矩不合,若是有事,也会宣召淑妃赶往皇后殿;再者,若是陛下……” “好了!”崔义玄更不关心后宫争风吃醋之事,立即喝令,“你下去,这几日我会留在御史府,若是发现皇后夜间单独去往淑妃殿,立即前来禀报,不得宣扬出去。” “是!” 紫燕干脆地答道。 她临走瞥一眼崔神庆,当然知道着对父子对昭仪绝无异心。 金夕冲着她点点头,表示鼓励。 随后,又是一班人被传入府内。 崔义玄挨个巡视一番,沉声说道: “自今日起,你们全部留在御史府,听候传命。每日打探好陛下晚间去了哪位夫妃的寝殿,着时前来禀告。” “是!” 众人领命而去。 金夕赞叹崔义玄的老练,没想到心中早已有谋略。 两日过后,都没有皇后的动静,只是传来皇帝在昭仪殿就寝。 金夕有些坐不住,这样下去恐怕武媚会坚持不住,若是真的身子有变,恐怕会亵渎皇恩,引来陛下的嫌弃,时刻准备着劝说崔义玄提前揭露萧淑妃,哪怕毁掉压胜之物也好。 焦急之际。 紫燕匆忙忙奔来,简直不相信自己眼睛般瞪大,似乎意料到有事情发生,一向胆大的司女也是张口结舌: “御,御史,皇后,皇后真的单独去了淑妃殿!” 崔义玄忽地站立起来,厉声问道:“陛下可在昭仪殿?” “在,在!” 崔义玄令道:“你速速回返,就说御史有奏,后宫诡变暗伤昭仪,脏人丑物均在淑妃殿内,御史已经赶往索拿,急请陛下裁决!” “啊?” 紫燕吓得惊呆原地。 金夕嚷了一嗓子,“快,快去啊!” 紫燕猛地摇摇头,似乎在甄别是否为梦中,然后呼一声跑没了身影。 崔义玄大声喝道:“来人!” 呼啦,御史府的人应数出现,这些人在崔义玄的带领下气势汹汹赶往淑妃殿。 金夕身属户部,与后宫一百杆子也扯不着,更何况是夜间,又涉及到至高无上的皇后,无法跟随前往。 可是这种大快人心的事焉能不去瞧看,见御史府的人消失,立即飞窜起来,眨眼间窜到淑妃殿,轻而易举飞上房檐,稍稍探头等候着崔义玄等人赶到。 殿门外,立着皇后带来的侍女和太监。 不管是不是在做恶事,扯出压胜之物,也足够镇住皇后。 对! 决不能让她们趁乱藏起赃物。 他稍稍向前,在巨高的房檐边沿垂下脑袋,伸出指头发动行气在窗棂顶端凿出一个洞孔,眯眼眼睛向里面瞧去。 霍! 那三人正在施发压胜之术! 一列杂物仍然摆放有序,此次是皇后和淑妃端坐两旁默默祈念,淑妃的母亲正在涂抹着银针,准备刺穿黄布之身。 “什么人?站住!”一位太监横声拦住奔来的崔义玄。 崔义玄根本不去解释,厉喝一声:“拿下!” 几个府兵立即上前将两个太监按压在地,崔义玄大步流星直闯淑妃殿。 旁殿的人忽然听见外面的声音,吓得惊慌失措,三个人急忙开始拾掇地面上杂物。 “快,快!” 皇后爬在地面上揽住面前的几个赃物,很显然已经失去方寸,刚刚拿住的物件又脱手而出。 休想! 金夕暗道。 趁着外面乱作一团,他立即将洞口再凿开一些,双指一伸,道道行气射入殿内。 可怜三个女人,惊乱之下哪里知道有行气跑进来,即使知道也毫无力气反抗,眼见抓到手的物件硬生生脱离出去,刚要跑向木桌旁的暗箱,脚下却生出一个趔趄,莫名其妙地返回原地。 皇后应是感觉到已经有人步入正殿,立即丢弃手中的物件,想迎着走出去,可是身子却鬼使神差地返回来,正好立在一片杂物中央。 哗啦! 崔义玄瞪着眼睛大步入内。 他装作不知皇后在里面的样子,惊愕着弯身施礼:“臣御史崔义玄参见皇后!” “崔御史,这么晚了,你来淑妃……”皇后刚想质问,发现自己的脚下尽是肮脏之物,忙踱步而出。 “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声愤懑的疾呼,拉开了清肃后宫的序幕。 在一片恭迎请候声中,李治带着武媚来到淑妃殿。 他忽然发现满地凌乱的压胜乱物,惊得倒退两步,又见皇后竟然立在这里,脸色即刻煞白,微微汗珠从额头渗出,抬手指向皇后: “皇后,你?” 金夕在房顶眼观这一切,无比的快乐,心中舒坦程度仅仅亚于在太乙山获得水符,想笑不敢出声,双腿勾住屋顶不断抖动压抑着喷笑。 可是接下来却与想象的大行径庭。 “陛下,皇后,淑妃,饶命啊……” 淑妃母亲突然向前爬来,刚想去抓陛下,又转过去想抓皇后,最终还是扑向自己女儿,搂住淑妃的双腿大声哭诉: “淑妃,都怪母亲贪念皇恩,眼见陛下日日去往昭仪殿,心中便生出歹念,弄出这个诡术,淑妃,念在母女一场,就饶恕母亲吧。” 金夕的嘴张得追及程杰。 好个毒妇! “荒唐,”皇后狠色怒视萧淑妃,“这么多的脏东西就在你淑妃殿,你竟然说不晓得?” 一句话,将两人置身事外,分明是皇后责怪淑妃,而淑妃却不知道内情。 长久以来暗施毒术,这三个女人岂能不谋划后路。 ------------ 第410章 毒妇 女人若毒,比毒还毒。 萧淑妃忙跪下来,万分委屈答道: “陛下,皇后,妾萧氏的确不知,昏后去往皇后殿,可是说起话来便误了时辰,皇后担心妾身便亲自相送,回来方见母亲铸成如此恶事,请陛下皇后明察。” 这时,萧母接连叩头,手指木桌后面的墙壁忏悔万千: “陛下皇后恕罪啊,民女找人偷偷在那里凿了个洞,平常将这些东西藏在墙洞里,本是想弄来耍玩,可是坐着坐着便睡着了,这才被皇后和淑妃发现,老奴并不会什么术道,只是道听途说,不想惊动了陛下,饶命啊!” 去你爹娘的! 金夕在上面却是愤怒万千,他见这么强悍的局面立即被说成耍着玩,而且皇后与淑妃都不知道,这不就等于什么事都没有么! 行气再发! 不是别处,而是微微荡向武媚,同时又吹开了萧母的下裳。 武媚正在迷茫诧异,忽然觉得像有风来,同时萧母的衣下赫然露出一样东西,她举步上前,俯身捏出了那个黄布小人。 “啊!” 她刚刚看上一眼,惊得浑身颤抖,撒手扔掉了手中物件。 崔义玄立即意识到真相,上前拾起布人,看上一眼也是冷汗滴下,故意道出一句:“真是我大唐之孽,孽不可恕!” 他愤怒无比,将此物呈在李治面前。 萧母顿时瘫倒下去。 布人身上书写着武氏昭仪,头部扎满了银针,一根根密密麻麻。 “混账!”李治一把扯过布人,变得咆哮如雷,“这么多,这么多的毒针,竟敢说来耍玩?” 他一根根将银针扯出抛于地面,猛地扬起布人砸向萧淑妃的脸。 这时,武媚惊呼一声晕倒。 李治急忙上前扶住她,另一只手指向皇后,当然不能怪罪,又指向萧淑妃,也是不知情,只好低下来指着萧母: “你,你个毒妇!” 他猛地转向崔义玄,“你是如何发现此处有端倪?” 崔义玄正色而答: “陛下,此乃御史府之职,闻听昭仪身染头疾数月,可是医司毫无对策,臣便想到压胜之术,此书远不超百丈,便在后宫查探,得到准确消息,的确有人暗施诡术加害昭仪,不想与皇后、淑妃不谋而合,一同查到了渊源。” 他故意将不谋而合四个字提高了音调,所有人都听得出其中带着嘲讽。 再看皇后和淑妃,脸色顿时难看得不成样子。 此时,武媚在李治的按压下清醒过来,她突然盯着皇后问道:“皇后,对此事毫无知晓吗?” 明显,她的口气已经不是在质问,而是在甄别他人之心。 皇后冷嗤一声道:“荒谬!难道我明知后宫有如此邪术,还故意放纵吗?那样,我又如何做得皇后!” 武媚没有去理会,又转向萧淑妃,“萧妹妹,你也毫不知情吗?” 萧淑妃立即瞪大眼睛,不满回道:“这是我的娘亲,难道我愿意看到她身陷囹圄吗?” 李治激愤地看向崔义玄,意在问询。 崔义玄低头说道: “眼下,只有妃母柳氏做出大逆之举,如何责罚当属陛下裁夺;压胜出现在后宫,当属天下笑柄,为我大唐着想,不宜张扬出去;脏丑虽然藏污于淑妃殿,可淑妃却不知内情,皇后更是深恶痛绝,两人毫无罪过,还望陛下圣裁。” 李治怒不可遏,抬手指着一众人却不知如何责罚。 如何责罚,也无法抹平心中懊恼。 “太尉至──” 侍卫叫道。 长孙无忌也是大步流星赶至淑妃殿,刚刚进入便发现满地狼藉,萧淑妃母女跪地不起,急忙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崔义玄如实禀告。 李治凝眉盯向长孙无忌,“太尉,依你之见,应当如何处置?” 长孙无忌丝毫不去看李治的脸色,径直答道: “皇后及时赶到驱散恶事,无论是否偶然,也防止酿成大祸,当赏;萧淑妃未袒护家母,也是出面制止,但念及压胜处于淑妃殿,功过相抵;至于萧母柳氏,无论懂不懂恶术,终究是引来昭仪头疾,在皇宫大施脏法,理当赐死!” 说的冠冕堂皇,毫无瑕疵。 李治当然气愤难平,狠狠地瞪向萧淑妃。 萧母跪地出声:“民女柳氏领罪!” 金夕的眼睛射出寒芒,没想到宫中如此诡秘,三言两语将两个真凶置于事外。 武媚突然微弱言道: “陛下,萧母年岁已高,万千不是都为了自家女儿,即使出自私心加害他人,其为当诛,其情可表,既然淑妃无罪,其母焉能断头?妾武氏之疾,也许与恶为无关,即使浸染其术,好在中途没落,尚未造成大患,就此罢休吧。” 言之出口,群情愕然。 萧母刚刚立起领罪的身子再度匍匐下去。 皇后与长孙无忌对视一眼,均发迷惑。 萧淑妃不知如何是好,想对武媚谢恩,可是身份高出一阶,可又舍不得公事公办,沦落家母,嘴唇翕张不止。 崔义玄微微眯眼,什么话也不说。 唯有房梁上的金夕气得双目发射出火光,费尽周折按住这场压胜之变,没想到两个真凶无恙,一个帮凶免死,俨然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荒唐! 真切是荒唐! 李治刚要发火,见武媚几乎支撑不住,鼻子耸动两下,嘴里冷哼一声扶着武媚离去,什么旨意也没下,将一干人撇在淑妃殿。 “当下该如何?”长孙无忌也没了主意。 皇后的脸色煞白,左顾右盼将目光投向崔义玄,是他带人拿住这场变故的。 崔义玄审视着萧母,一字一句说道,“这是陛下的岳母,只能等候陛下下旨,”随后,他微微摆头示意手下,“将所有杂物清离。” 御史府的人迅速上前,一件不留将压胜之物封存扣留。 长孙无忌见李治拂袖而去,脸色极为难堪,猛地转向崔义玄劈头盖脸喝问:“你是如何发现的?” 崔义玄稍稍挺直腰杆,低声答道,“接到宫中下人密报,即刻携同陛下赶来。” “大胆,此等事宜为何不向我禀报?” 崔义玄是何等足智多谋,稍稍盯向长孙无忌,“太尉,此等事宜大吗?这,毕竟是后宫,乃是陛下之居。” 长孙无忌当即僵住。 如果只是淑妃的母亲独自一人暗施阴术,确属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当然不用他朝中宰相出面,而作为家主之皇帝,不能不前来探查。 除非,皇后或者淑妃也行参与其中。 “你!”长孙无忌的眉毛眼角嘴唇一起挑动,压制着巨大恼怒,“吩咐下去,此事绝不可传扬出去!” 崔义玄躬身领旨,不亢不卑言道: “太尉放心,御史府的人绝不敢走漏半点风声;只怕这后宫人多嘴杂,阻挡不住,就像昭仪的生辰,屡屡有人持之而问卜求筮,引来无数流言,这个,臣便无能为力了。” 又是一阵恐怖的哑寂。 除了崔义玄,恐怕长孙、皇后、淑妃,甚至是萧母都去探查过。 他说完不冷不热的话,也是像李治那样,冲着长孙等人施礼,随后扬长而去。 殿内,余下的四人呆若木鸡。 皇后按捺不住,终于开口:“太尉,这个崔御史仰仗睦州剿匪有功,像是目中无人呢!” 长孙无忌没有顺着话题答复,而是向皇后和萧淑妃说道: “经此一变,恐怕陛下也起了心思,皇后与淑妃还是稳当些才是。恕长孙直言,武昭仪的年岁与淑妃相仿,比皇后也大些,眼下却是长子四岁,安定公主于去年出生后立折,据尚药局的侍御医探查,如今昭仪又是有孕在身,这其中缘故岂能用岁身来解释?陛下从小怜悯他人,也许,正是这诡术才令陛下对昭仪心存挂念,不离不弃。” 他的话,可是字字戳杀皇后与淑妃的心。 这犹如当头棒喝,将两位第一夫人震在原地。 害人利已,当属万恶之首;害人而不利己,当属可笑之谈;可是,不但没有害到人,反而成全了对方,自己到头来一场空空,恐怕只有眼前这一对了。 金夕狠狠盯着长孙,如此看来,皇宫内真正的危险不在后宫,而是在前朝。 这个长孙无忌太厉害了。 有他在,金夕丝毫不敢挪动。 只待长孙离去,他方才折身而起,在殿顶消失离去。 眼见今晚的变故,即使崔义玄也无能为力,可是不知他为什么为皇后和萧淑妃开脱,难道崔义玄也是惧怕那种庞大的势力吗? 金夕一抬头,发现竟然回到武媚准备的别府。 眼见天色太晚,索性在下人的引领下步入府内,回到自己主殿。 “崔郎!” “郎君!” 殿内香气袭人,两个娇娘先后和衣进入,尽管睡眼迷离,可是看上去依然胸波臀浪滚滚而来,左右将金夕围住。 微低头,便将勾人处呈现给金夕;轻抬手,便将金夕拿捏得浑身燥热。 他却没那心思,坐在那里合眼入定,低声问道:“你二人是谁安排在此的?” 稍胖一些的女子答:“是宫中司女紫燕令我们好端侍奉崔郎。” 金夕暗暗点头,无疑是出自武媚的主意,反正不用休憩,便接着问道:“如果我今生不入此府,你们怎么办?” 另一女抖抖乌黑长发,笑嘻嘻答道:“我们生是崔郎的人,死是崔郎的鬼,当然是老死在这崔府啊。” ------------ 第411章 令他存活下去 金夕吃惊。 稍胖女子见金夕有些松动,再弯下些身子,几乎是贴在金夕耳边轻语:“听二娘子正在哺乳,如是不嫌弃,就留宿下来吧。” 她们口中的二娘子当然是银儿。 长妻娴熟惠达,因崔神庆与银儿刚刚成婚,便请崔义玄另开别院,独自一人带着孩子在那里生活。 金夕倒吸一口冷气! 自从元神进入崔神庆的身体,从未去过别院,真的是冷落了妻儿,想到这里,他更是焦急起来,一定要尽快周全武媚,离开崔神庆的体魄,让他自己去还清那么多欠下的情债。 两个韵女见金夕有些焦急,以为郎君动了凡心,立即围拢过来,试图去为金夕宽衣。 “住手!” 金夕喝道。 他左右瞧着两个委屈的女子,不知崔神庆若在该如何处置,只好依照自己的意愿道:“我今日极为疲累,不过也留宿下来,你们便陪着我睡下吧。” 睡可以睡,做什么是万万不能的。 这是崔神庆的女人,自己绝不能染指,只能等他回归再去理会。 是夜,金夕着衣而卧。 两个女子喜不自胜,一左一右躺在金夕身边,没有他的开口,谁也不敢僭越半分,不久便依偎着“崔郎”睡去。 上朝之后,金夕直接赶往御史府,听候崔义玄的辩解。 崔义玄毫无解释的意思,只是瞧着儿子认真地问道: “你身居巡官,巡官之上为侍郎,儿愿意以自己的能为登上侍郎之位,还是愿意将侍郎压制下去,踩着他的身子居上高官?” “当然是凭力而为!” 无论是金夕还是崔神庆,对此丝毫不会犹豫。 骤然! 他明白所以,且不皇后与淑妃没有被拿住把柄,即使同在压胜,武媚也绝不愿意以此来遏制皇后和第一夫人,所以她才饶恕了萧母。 悻悻而归。 此时,后宫传来消息,李治下旨,因萧淑妃之母在宫中口无遮拦,不立母威,逐出宫去,此生永不得踏入皇宫。 压胜一事,似乎在无声无息中风化。 不过,李治同时宣旨,年仅四岁的武媚长子李弘为代王,算是给昭仪殿还了一份情意。 金夕刚刚回到户部,紫燕堂堂正正赶来,声称昭仪有旨,殿内宣见。 他当然求之不得,立即堂堂正正跟随紫燕步入昭仪殿。 再见武媚,她的气色好了很多,更加妩媚,绝然不像是生过两个孩子,如今又怀孕在身的女子。 俊美的脸颊,白皙的脖颈,万里挑一的身子,寸寸透着勾人魂魄的气息。 “崔巡官!” 武媚连续喊出两句也没有回声,再次提高一些音调。 金夕陡然回神,见她已经腮染红晕,感到万分尴尬,赶忙问道:“不知昭仪宣某前来,有何旨意?” 武媚一笑,显然脱离了压胜的遏制,更是姿态撩人,“识破淑妃殿的压胜诡术,恐怕是崔巡官的功劳吧?” 金夕毫不掩饰,也没时间去解释,就算是偿还崔神庆借身之情,遂反问:“不知昭仪是如何发现的?” 他认为是在淑妃殿时发动行气,令她察觉压胜布人。 武媚缓缓坐下来,抬头向偌大皇宫禁地望去,“在这深宫,唯有陛下和崔巡官无时不刻在护着媚娘。” 金夕暗道:废话,若不是你,我因何落这般田地,借他人之身来到这里搅合,弄得崔神庆家室乱作一团,嘴上却是崔神庆的正人君子: “不知昭仪为何放过柳氏,不能惩治其身,恐怕还会有人作祟。” 武媚又是瞧一眼藏匿大云经之处,雅淡答道:“是金夕不准。” 什么! 金夕猛地站起身,发现失去礼数,又坐下来直直盯着武媚,不知此话从何而来。 武媚没有责怪崔神庆的意思,微笑道: “你我都曾受到金夕之恩,料定崔使君也与我一样,时常予以挂念;你可还记得亲自送来的大云经,那便是亏了金夕和……和姐姐所赐,经书长言,意在善人,恰恰其中有一位唤作净光的女仙,笔笔路程竟然与我一模一样,细数当今,核对而去,却是净光仙女面对两位巫人手下留情,尽管将两位恶人将她迫害至深,却以禅佛之心放下,饶恕了她们……” 不仅如此,净光拜在灯佛文佳麾下,出师后文佳言称师徒二人永不能再相见,否则定会引来双双劫难。 文佳灯佛料定徒女净光能够成就大事之后,无奈在灯佛之界起事,作为女佛乃是第一人,结果自然以败北而终。 净光闻听此事大为悲痛,也知道师父在提示自己,后来修心养性,招揽佛师,以大善感化天下,时机成熟后在转轮界起事,最终成为国王,统领转轮王的部分疆土。 转轮王念在净光善至无疆,受到天下拥戴,终究没有征伐。 大云经第一页,只记载文佳起事而提示净光,陈硕贞也只读过第一页,因为其后便开始讲述净光的成长。 于是,她在睦州起义,自称文佳皇帝,将以后的一切交给妹妹武媚。 金夕听到静光二字,心里一震,无奈身为崔神庆,无法出言解释,只好应承一句:“倒是善念之尊。” 武媚宣来崔神庆显然不是这个目的,而是低声问道:“崔巡官,你有无寻探过金夕的下落?” “没有!” 金夕直接回答。 武媚又言: “从感业寺归来,我便阅尽宫中秘藏之书,方知修行一事,在我们身外江湖曾有修行之人,据百年前在凡界有着传界阵,那些人士一旦修行至满,便可从阵法内离开凡界而成真身,纵观金夕其人,总觉得他并非大唐之人,也许正是来自那种真界,不知是何缘由落入凡界,不过,失去传界阵,他便无法回到真界,弄不好会灰飞烟灭。” 金夕惊愣。 暗道:的确如此! 瞧着武媚担忧的眼神,他心中生出感激,没想到倍受非难的昭仪如此关心自己,便开口相劝: “昭仪,也许那只是传而已,即便金夕为外界之身,或许早已赶回自己的世界。” 哪知,武媚赫然反驳:“不!我能够感觉到,他一直在凡界!” 金夕直接冒出冷汗。 知道她往世之身曾经困在昆仑虚,独念自己六十年! 绝不允许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便劝道:“昭仪放心,我一定派人去寻找金公子,万一有消息,自当来殿禀报。” 他下定决心,一定扯谎哄骗他忘却自己。 武媚直接摇头否定,“我派人寻了他三年,几乎走遍大唐各个角落,也没有发现影踪,也许,见不到传送之法,他便无法现身,”着,她晦暗下来,又像是自言自语,“好生悲凉啊。” 她哪里知道,金夕的真身在太乙山秘境,元神就在身边。 金夕无法再劝解,想必根本不可能逃脱她的感念,除非真的回归真界,她才能放下心来,更是急得无法自拔。 武媚接着道: “今日请你来正是为此事,宫中书籍记载,曾经有无数修行之人研探直接传入异界之法,只是均未成功,不过隐约看得出来,好像有人窥破了传送之术,无奈天下取得实现界阵的诸个宝物,最终被人们放弃;你博学多识,又懂得武功,所以,我想要你尽快寻到这种方法,只要大唐能有各种宝物,我定会不惜一切取来,令他存活下去。” “多谢昭仪!”金夕听得走神,立即开口感谢,忽然发现人家昭仪在对崔神庆话,赶忙改口,“多谢昭仪信任,金公子也是崔家救命恩人,崔某定当竭尽全力而为。” 金夕当然要找。 无论如何也要返回真界。 武媚轻松起来,看样子十分相信崔神庆,又笑着道: “本以为崔使君是因家室单薄而寡淡,所以为你筹备了一所宅院,不料巡官依然是坐怀不乱,不过,那两个女子也是无家可归之人,深受皇恩之待,若无心思,就当做使君的侍女吧。” 金夕脸红,好在没做出什么。 临别,金夕再劝武媚:“无论是昭仪还是崔某,均知道淑妃殿的丑事到底谁是元凶,何况是慧眼明心的陛下,想必陛下还会有什么旨意,昭仪万不可推辞,身在其下,必受其制,只有护得了自身,才能帮得了天下苍生。” 武媚思忖片刻,冲着金夕微微点头。 他刚要离开,一位年长司女领着年幼的李弘步入殿内。 “参见代王!” 金夕微微施礼。 “哈哈,”李弘脆声笑道,“这位使君是第一个参见我的呢!”着,不顾金夕脸色跑到武媚身边,手一托道,“拜见母亲。” 武媚喜上眉梢,拉着李弘来到金夕面前,“这位是户部巡官崔神庆,可要记下了。” “是,母亲!” 李弘定睛瞧瞧金夕。 金夕见李弘煞是可爱,不禁调笑一句:“代王,如今已是王身,日后可要护好母亲,还要护好天下百姓。” 他知道,自己绝不可能看着李弘长大。 李弘却调皮起来,紧盯着金夕问道:“若是母亲和天下百姓只能选一个,我该怎么办?” 金夕知道武媚不会生气,巨石答道:“代王,当然是选天下了。” “哈哈,”李弘立即露出胜利的表情,指着金夕不断摇手,装作成人的口气道,“使君此言差矣,父亲曾经过,连母亲都不能保护,何谈护得天下?” ------------ 第412章 空为极大 金夕被绕了进去,张口结舌,可是又觉得不能在武媚面前丢掉方寸,便微微俯身,再次问道: “代王,我这里有三个字,为日月空,可知是何意?” 李弘眨巴着眼睛,转来转去,又歪着头思考一下,忽然自己拍着手答道:“我知道了,学师说过,大极为空,空极为大,当然是日月特别大的意思。” “哈哈,哈哈!妙!”金夕大笑着离开。 也许是天真无邪才能有这种说法,他都没想到这一层,虽然与卜筮老人的卦辞不想干系,不过对于孩童来说也是不容易了。 若是周全武媚,李弘绝对是个极佳的后世之主。 武媚母子也是相依而笑。 他步出昭仪殿,却也想起了自己的娘亲。 纵是身有有千般本事,可是无法保护住柔夫人,只能任凭时日徐徐流去,最终会离开母亲。 这么想来,自己却连一个娃娃都不如。 正如金夕所料,一场风波再次来临。 李治无法咽下这口恶气,不顾身下宦官的阻拦,独自提出欲立武媚为德妃,在皇后之下,与淑妃平起平坐。 一时间,宫内再发震荡。 王皇后和萧淑妃不顾刚刚平息的压胜之祸,双双奔到李治的紫宸殿面见皇帝。 “两位爱妃,可有什么事?”李治虽然笑着,不过很是苍白。 皇后盯一眼萧淑妃。 淑妃立即大步上前露出不满的神态,“妾不准陛下立武媚为德妃!” “为什么?” 萧淑妃立即停止身子,挺拔出高大无比的胸部,“她是个妖女!” 李治淡淡一笑,指着萧淑妃浑身上下,“何以见得?” 皇后突然惊恐地瞪大眼睛,双手紧紧捏在一起,粉白的面滴地下一丝汗水,若是以往,李治闻听此言定会勃然大怒雷霆爆发。 而此时,却是淡然而定,丝毫瞧不见恼怒的迹象! 那就是说,皇帝根本不想再与眼前两人生气。 但凡是夫妻,要么恩爱无间,要么吵吵闹闹还有些情分,若是经常对峙,却突然有一天连生气的想法都已经不再有,那么定是到头了。 对方是皇帝。 那就说明,眼前立着的两个人,根本不佩让李治再恼火。 萧淑妃却以为李治心软下来,或者是想洗耳恭听,立即变得生龙活虎起来,俨然今晚就可以钻进皇帝的被窝,立即摇晃两下身子惹得那对胸峰来回摇曳,随后麻利地从袖口取出一张纸签,骄傲地递给李治。 李治拿捏过来,展开一瞧,上面写着武媚的生辰,后面是萧淑妃的字迹: 日月空! 昔年暗杀卜筮老人的,正是皇后和萧淑妃,他们也是只从老人嘴里得到这三个字,而手下传来的只是对他们为凶的字眼。 “日月空?” 李治不明,毫无表情地盯向淑妃。 萧淑妃却越是来劲,“陛下,你瞧瞧,日月都没有了,那武媚不是妖女是什么?” 李治看样子实在是不想与萧淑妃对话,抬手敲打着那张纸签,正肃神情看向皇后,“皇后,你的意思是?” 皇后小心翼翼答道: “陛下,我们绝不会拿来无稽之语诓骗陛下,只是,只是这三个字着实有些不详,还望陛下明察;如若凭空加封武昭仪,后宫姐妹恐怕不服,会弄出什么变故。” 李治显然在强压怒火,字句分明道:“难道,你们要带领嫔妃来逼迫朕不成?” 皇后立即装作惶恐:“妾身不敢!” 李治啪一声拍打桌案,低下头来贴近皇后的脸,“只凭你们拿来媚娘的生辰四处卜算,就已经是不忠!” 说罢,头也不回离开紫宸殿。 他的面色逐渐变得郁怒,而且有一丝担忧。 不知不觉来到昭仪殿,迎头赶上李弘,立即抄抱起来,啧啧在他小脸上亲吻出声,引来李弘格格笑声,随后大步进入殿内。 寒暄几句过后,李治突然向武媚问道:“媚娘,可知日月空三个字?” 武媚一愣,缓缓放下手中茶瓷,不动声色答道:“的确听闻过。” 这时,李治怀中的李弘笑起来。 他刚刚答过,而且引来母亲信任的人的大笑,当然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扳着李治的脸说道: “儿也知道,空极为大,大极为空,空即是大,所以,日月空,就是日月大,当然象征吾朝大如日月,永远昌盛。” 后面的话,当然是武媚授予的。 李治突然怔住,缓缓将小儿放下,像是有些不放心,又亲手放到武媚手中,猛地站起身来,再也控制不住: “哈哈哈,空为极大,空为极大,哈哈……” 他不再言语,大笑着离开昭仪殿。 武媚倒是茫然起来,两个最关心自己的人同样大笑离去,不再去想,而是弯下腰紧紧搂住娇儿。 李弘当即在母亲脸上啧啧两声,“父亲刚刚亲我的,还给母亲。” “哈!”武媚刚想大笑,赶紧停住,环顾今日的昭仪殿,喃喃道,“这是怎么了?” 李治立刻回到紫宸殿,大声喝道:“来人!” 太监匆匆奔入。 “宣北衙将军,”李治抬手,忽又道,“等等,同宣户部巡官崔神庆!” “遵旨,陛下!” 金夕听到皇旨,以为自己听错。 小小巡官,焉能承受陛下亲宣,可是瞧那个太监绝不是个疯子,只好满腹狐疑地来到紫宸殿,见李治已经高高在上,正襟危坐,脸部表情急剧变化着,盯着眼前高壮的统军蓄势待发。 “参见陛下!” 金夕做好了战斗和逃跑的准备,一旦有变,只好远离京城。 李治盯着金夕,忽地开口:“崔神庆兢业为朝,屡创户部之威,朕赐你为户部侍郎!” 金夕更是吓一跳,这无缘无故怎么忽然加封呢,忙应道:“谢陛下垂爱。” 李治转向统军,徐徐地从腰间摘下腰佩,边递向统军便铿锵地命道: “即刻,查,武才人在感业寺之时,何人指使刺客加害于她,何人在膳食中下毒;何人在街巷之中为武昭仪卜筮,昭仪殿司女秋枫死于谁手?昭仪殿死于非命的太监是何人引来,淑妃殿压胜之术的真相,还有……够了,先查这些!” 金夕惊呆。 统军接过李治的腰牌,震声答道:“遵旨,陛下!” 李治继续言道:“持朕之牌,凡后宫夫人以下、三品以下官员,拒不认罪者,即杀,不必再向朕奏明。” “是,陛下!” 李治等到统军离开,却不去瞧金夕,而是淡淡说道: “崔侍郎一直在暗护武昭仪,曾经罢黜毒药救了昭仪一命,朕深感欣慰;昭仪大义为天下,屡屡为朕出谋划策,实为大唐之幸事;昭仪曾言崔侍郎足智多谋,朕有一念,希望侍郎出谋划策。” “臣不敢担当,陛下尽管吩咐就是。” 金夕的心提到嗓眼,这一遭下来令他毛骨悚然! 原来那一切恶事都没有逃过李治的眼睛,只是一直在忍耐着,而且自己出入昭仪殿都已被李治知晓,好在言谈之事只有紫燕知道,身有功底没有暴露,否则不知以后会发生什么笑话。 “朕,想废黜皇后,立昭仪为后!”李治直言不讳。 “啊?”金夕险些从椅上蹦起来,连忙制住心中狂跳镇定下来,几乎搜尽崔神庆、冰婉儿、自己等等人的智慧,正声答道,“陛下,此事绝无法得到长孙太尉一众人的认可,皇后也会极力对抗,不如,废除欲立德妃的主张,直接议立一品宸妃。” 一品宸妃,只次于皇后,统领众嫔妃。 李治不明白,因为欲立德妃都极难实现,何况是宸妃,反问:“这样,长孙与皇后就会答应吗?” “不!” 金夕肯定答道。 “嗯?”李治抬起头,迷惑不解。 金夕答道:“直接废后,天下不安;陛下言之加封宸妃,定会遭到反对,陛下便放弃不再提及;臣相信北衙统军一定会带来消息,那时,再提废后一事,众臣眼见陛下的裁决无误,先前又抗旨一次,只好听从圣人之旨,无路可退。” “好!” 李治震声说道。 声音洪亮而飘绕,紫宸殿余音不断,仿佛从此这里要多出一位主人。 次日,李治在宣政殿突然宣布,欲立武媚为一品宸妃。 当然是一片反对之声,长孙无忌直接言道:“臣奏,武昭仪出身低微,倘若贸然加封定会引来非议,后宫发现动乱,得不偿失啊。” 崔义玄得到儿子嘱咐,在那里一言不发。 众臣也是随着长孙无忌各抒己见,说明利害,堂堂之言,均是反对晋封。 李治佯作气愤,忽然低声喝问:“朕要是执意而为呢?” 台下众臣又是一片慌乱。 长孙无忌又以元舅身份坦言: “陛下,大唐乃是众位老臣亲手建立,仰仗浩荡皇恩留在宫内,若是陛下一意孤行,老臣们定是心寒不已啊。” 李治嘶声喝道:“你们,你们都罢朝不成?” 长孙无忌咬紧牙关,低下头不语。 李治哼一声,不顾朝下臣子,径自甩袖而去,晋封武媚为宸妃的意愿在意料中失败。 长孙无忌虽然得胜而归,可是脸色更加难堪。 迈入公府,立即喝退府内的同僚,独自坐在那里苦苦思索,“海浪岂能因为退潮而不存?” 许久,他喃喃自语。 同时,他的眼神现出恐慌,似乎终于拿定主意,立即唤来手下。 ------------ 第413章 令人发指 长孙无忌紧紧盯着手下,缓缓问道:“陛下昨天可有单独召见什么人?”。 来人答:“宣见了北衙统军和户部侍郎崔神庆,侍郎之职也是昨日陛下封赐的。” “北衙可有什么动向?” “回太尉,没有什么举动,应是例行问话。” 长孙无忌提起笔,轻轻蘸上墨汁,笔锋临近纸张又停住,半晌,方才在上面书下崔神庆三个字,又盯着这个名字审视一会儿,终于回过头令道: “皇宫北三里,有一处别府,应是武昭仪赐给崔神庆的,去查查到底有没有此等事情。” “是!” 昭仪如果赐给臣子房院,那么两者之间任何袒护之词不攻自破,如果再加上还留下两个女子赐为妾,当然可以拿来利用。 如果崔神庆和昭仪同被制住,李治短时间内绝不能再提晋封宸妃之事。 长孙无忌双手按住崔神庆的名字,低声自问: “太宗啊,这就是太宗的笔法,臣无忌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可是,臣别无他法啊!臣绝不想让大唐出现动荡啊!” 看上去,他痛苦不堪。 金夕刚刚下朝,别府的管家突然跑来。 噗通一声跪在面前,哭声奏报:“巡官,大事不好,府中娘子,府中娘子出事了!” 金夕大惊,即刻奔回别院,刚刚扑入正殿当即瘫坐下来。 屋内。 已是两具尸体。 两个女子相互依偎着,丝毫没有恐惧,而是呈出淡淡笑容。 她们每人手中捏着一把利刃,颈部深深割开,血液已经将全身染透,不再流淌,不管衣裳还是地面,滩滩血渍已经凝固。 “谁!” 金夕大吼一声,嗓子几乎破裂,嘶哑而震荡。 身后的管家再一次扑跪下来,哀声哭诉: “方才,宫中有人来,要带走两位娘子问话,她们先是痛快地答应着,说要进殿更衣,可是我与官人们在外面等候一段时间,只听见娘子们呼一声崔……巡官的名字,然后就没了动静,赶紧来瞧看,两人已经自尽身亡。” 金夕浑身颤抖,仿佛听见她们绝望地喊着崔郎,而后双双割喉自杀。 而,这两位娘子,却从未温存过。 他感觉是自己杀害了崔神庆的两位娘子。 嘭! 他一脚将管家踹到在地,厉声问道:“是前朝中人还是后宫之人。” “是,是前朝官兵。” 有恃无恐! “长孙无忌──” 金夕弯下腰吼道。 他令管家与下人在外面等候,自己动手为两个娘子更换血衣,擦拭掉浑身血水,然后穿上鲜艳衣裳,弄来绫罗抱住颈部,打扮得干干净净,俯下身子揽住她们,低声道: “对不住,是金夕害了你们,你们万不可怪责崔神庆,是我,金夕无能护住你们。” 金夕吩咐府内人将两位女子厚葬,随后黯然离开别府。 武媚惊闻崔神庆的两妾双双自尽身亡,愤然坐下来,猛地抽出大云经,再次阅读起来。 长孙无忌等来的消息却是女子们偷偷自杀,一下子将那张写着崔神庆名字的纸张抓在手里,狠狠的撕碎,粗气喘着,露出无比愤怒的表情,一字一句道: “两个小小民女也要与我作对吗?” 他刚要起身,又紧咬牙关坐下,许久没有起身。 夕阳一寸寸沉下。 金夕拖着细长的身影缓慢而行,仿佛是茫然无向,暗自发问:究竟要死去多少人才能安然无恙? 如果此行也是御龙之为,还要无尽流血吗? 不! 他咬牙切齿道。 在银儿的惊呼声中,金夕坐在崔府内殿的椅子上,他的身上遍布血迹,狼狈不堪。 一个文人,不是受伤就是满身落血而归,当然让娘子承受不住。 他不断安慰着银儿,当夜再次搂着她和瑶儿睡下。 直至清晨方才起来,低下头去冲着银儿和瑶儿的脸逐一亲吻一下,就算作当初主人对侍女的赏赐。 银儿睡梦中感觉到,嘴角咧动笑了。 金夕愤怒之下行动起来! 既然李治下了决心查个水落石出,焉能坐视不理,他有着不休不寐的体魄,有着至高无上的行气,还有着无人能及的速度。 比起禁卫军,强过不知多少。 尤其是,他会折磨人! 行气怒发之下,五官五脏五腑五气,想摧毁哪里就哪里,不管是痛不欲生还是屁尿失禁,都是手到擒来。 北衙禁卫正在四处奔波之时,一阵阵哭声,一声声哀嚎,一具具尸体之后,一个个无比颓废之人或者亲自投诚,或者被扔进府内。 声泪俱下。 都是悔青了肠子。 后悔的不仅仅是加害武媚,还有遇到了一个狰狞无比的蒙面人,那么的暴戾,那么的恐怖。 死不得,活又活不下去,那么的令人发指。 甚至,有的脱掉了一只胳膊,有的胯下没了物件…… 被人折磨,又不知道是谁,恼怒之下将矛头纷纷指向主子:王皇后和萧淑妃! 历时三个月,北衙终于查实: 从感业寺暗杀以及投毒,民间私自暗卜,调换银针而杀害秋枫,那两个太监乃是江湖中杀手,净身后被皇后召入后宫。 而压胜之术,皇后、萧淑妃均有参与! 一切,也是那么令人发指。 金夕立即劝说崔义玄,连同部分抵制长孙无忌的同僚,争取抗衡朝中旧老势力。 九界2237年末秋,李治在宣政殿再次开朝。 龙袍加身,正冕拿带,厉眼凝视着帐下黑压压众臣,几乎一个个直视过去,所有人都闻到了味道,神色各一应付着。 “数月前,”李治极力压低声音,殿内立即变得鸦雀无声,“朕意欲晋封武昭仪为宸妃,众臣皆多反对,如今朕又收到一份启奏,也是反对将武昭仪封为宸妃。” 他中途停顿。 台下有人私自议论,这是哪门之事,早已驳斥的皇旨,岂有重复之理。 金夕在台下与崔义玄对望一眼,崔义玄又冲着李治微微点头,那是崔义玄的门下,中书省之人书写上奏。 李治咳嗽一声震停台下议论,突然提高声音道:“此人奏请册立武媚为皇后,急请当朝圣决!” 哗! 宣政殿炸开锅,简直是得寸进尺。 宸妃都被驳回去,竟然提及废后立新,这在大唐历史上绝无仅有,不用去想也是行不通,此人当杀当剐。 长孙无忌当然第一个不同意:“陛下,此事绝不可能,无端废后定会引来天下巨变,况且武昭仪宸妃不得,焉能直立皇后?” 身后,又是一片赞同,比上一次还强大。 李治毫不动容,大喝一声:“北衙统军!” 在北衙统军的历历控状之下,殿内的空气逐渐凝固起来,皇后与萧淑妃的恶事桩桩昭揭。 再加之御史崔义玄的抬笔润色,天下众臣听得无不惊秫。 声声叹息传来。 长达两刻,统军方才将全部罪状陈清,抹抹嘴角的唾沫星子大步离开。 废后,已成定局。 皇帝亲自发旨暗查皇后,而且罪恶滔滔,此时若是有人站出来反对废除皇后和萧淑妃,金夕一定会指着鼻子说他是同党。 长孙无忌震声道: “陛下,皇后与萧淑妃理当废黜,可是,臣绝不允立武昭仪为皇后!” 此次,他身后恭迎声少了许多,因为第一次反对赐封武昭仪为宸妃,结果皇后与淑妃立即弄得这种下场,而且剥去了皇帝的颜面,这次若是轻易反对,没准下次的苗头对降临自己头上。 长孙无忌是朝中元老,又是陛下外戚舅公,当然不会有事。 崔义玄此时震撼发声: “陛下,武昭仪淑德贤慧,识得大体,当属皇后最佳人选,不知为何有人反对,倘若是仅凭流言蜚语便胡乱朝政,岂不意味我大唐遇到风吹草动就会根基动摇,这万万使不得啊,陛下!” 终于,他的身旁传来恭和之声。 一时间,宣政殿内新旧势力发生争执,各说各的理由,不可开交。 金夕见双方势力仍有差别,一群老臣仍然依附在长孙身边,持久下去又会不了了之,凭借着洪大的气力震声叫道: “臣有奏!” 震荡恰到好处,既体现不出身有修为,又能令所有人为之一振。 长孙无忌一见是崔神庆,双眼紧紧眯在一起。 “奏!” 李治抬手制止众人,指向金夕。 金夕才不在乎什么规制,大不了一走了事,若不是身负崔家,他早就提着神剑杀入太尉府了,率先对准了长孙无忌: “太尉,崔某有一事不明,还请太尉定夺。” 这殿中,除了皇帝李治,地位当属长孙无忌最高,若是无关圣裁之事,当然可以启奏长孙无忌。 “讲!”长孙无忌一直盯着崔神庆的嘴。 金夕却是紧紧瞪着长孙无忌的眼睛,丝毫不去闪躲,同时射出一丝恼怒: “太尉,臣神庆府下有四位娘子,均是通情达理之女,只因身份均出低微,而且婚配之时正值睦州战乱和朝政繁忙,所以从未行娶纳之礼,直到目前还未陈明哪位是妻;可是,吾家四位娘子均是极力推让,以至于几个月前两位娘子自尽身亡,以此来纳定妾身……” “住口!” 户部尚书见自己的侍郎竟然在朝廷上说出这种不着边际的话,简直是无地自容,恼羞成怒之下喝令金夕。 ------------ 第414章 我们也是女人 金夕不去理会自己是尚书,再次瞪紧长孙无忌。 他故意将身下两个妾女说成自杀,那是给足了长孙无忌面子,若是像追查皇后和淑妃那样深究下去,长孙的脸上也会挂不住。 长孙无忌心知肚明,崔神庆的两个妾间接死于自己之手,瞧着金夕狠厉的目光,应是怕此人不顾朝纲道出实情,或者是想让崔神庆当中出丑,总之这个小儿最为诡秘,万一顺势道出朝政,也不好收场,便抬手喝道: “讲!” 谁也弄不清两人在做什么,李治也是诧异地盯过来。 金夕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 “太尉,崔府内还留有两个娘子,一个婚数年,为我生有三子,一个不出两载,也为我产下一子;长者为先,且育多子,可是少者曾经救赎我崔府一家人,两人仍在礼让妻位,请太尉裁夺,臣该立哪位娘子为妻?” 长孙无忌见金夕泱泱长言结束,未及朝中之事,顿时呈现出被侮辱的愤怒,厉声斥道:“荒谬,这是朝廷之上,竟敢以家事戏弄于我,你好大胆子!” 金夕未等众人反应过来,立即转向李治: “陛下,臣与家父要弹劾一人!” 他知道自己属于户部,而崔义玄才是御史大夫,具有弹劾之权。 殿内一片惊异,随着又是各种声音,无不为崔神庆的愚笨而讥笑,若是以这种事弹劾宰相之位的长孙无忌,少说也要剥去官职。 “嗯?” 李治顿显迷惑。 他也意识到崔神庆要弹劾长孙无忌,脸上的表情凝重起来,抬手准备驳回。 金夕却是突然大声呼道:“臣要弹劾陛下!” 突然大乱! 有人不慎骂出脏话,脏得与品阶大相径庭。 有的人巨大转气之下不慎放出屁响,有的人张着大嘴看着前所未有的丑态…… 所有人都认为,崔侍郎已疯。 除了他的父亲。 李治也有被调笑的感觉,“崔侍郎,你胆大妄言,可是知罪!” 金夕一抬手,义正言辞道,“臣要弹劾陛下!” 顿时,满堂哑然。 这绝非在玩闹,因为再坚持下去定是皇颜大怒,除非当朝陛下确有失察。 李治也瞧见崔神庆的脸色正凛,不知所以地宣道:“那你就走来听听,朕有何不当之处?” 金夕安静下来,躬身向李治奏道: “方才长孙太尉已经明言示下,崔府中选择哪位是妻室乃是家事;而,陛下决意立哪位嫔妃为皇后,也是后宫之事,也属陛下个人之家事,旁人无权厚非,陛下想立哪位为后就立哪位,殿内朝臣无权干涉。如今,吾大唐虽然昌盛,也有要事相议,陛下却在这宣政殿内商论己私家事,延误朝政,应当予以责罚,臣户部侍郎崔神庆急请圣人当朝裁决!” 一席话道完,整个大殿立即陷入僵化。 长孙无忌几度抬起手来,想说些什么,可是寻不到出路。 唐律中确无更替皇后需要前朝裁夺,只是沿袭历代规制,况且前朝有着无数皇亲国戚,总能插上些口舌。 但是,皇帝若真的独裁而断,绝不违反朝纲。 李治呼一声站立起来! 他几乎以仇视的目光扫视殿内一帮老臣,仿佛梦醒般,原先丝毫没有意识到为何自己后宫的事也要与他们商议。 那边,金夕却仍在虎视眈眈盯着等候旨意。 李治只好悻悻坐下,很明显难掩心中兴奋,半笑着对崔义玄说道:“户部侍郎弹劾朕确是合理合律,你是御史大夫,就由你裁定吧,如何责罚朕?” 所有臣子已经不在乎如何责罚,有的感叹,有的叹息。 感叹的自然是新一代的势力,这场胜利意味着旧权受到了极大的制约。 崔义玄当然是异常严肃,故作刻板说道:“陛下当朝言不当言之事,应于朝臣同罚,依律因罚俸三个月。” “哈哈,”李治再也压制不住,索性放肆地大笑起来,毫不掩饰瞧着长孙等人大笑,“吏部侍郎,那扣除朕的三个月俸禄银子!” “是,陛下!”吏部侍郎应声。 李治猛地停住笑容,沉肃地随着满殿朝臣振振有词: “朕意已决,也宣给众位臣僚听来,即刻,废除王氏皇后、萧氏淑妃,贬为庶民,择日立武氏昭仪为皇后,朝中礼仪由御史大夫会同礼部置办!” 说罢,他未宣布退朝,而是大步流星离开。 将满殿臣子弃在宣政殿。 长孙无忌僵愣在原地,无论怎么说,他也是鼎力反对武昭仪为皇后,如今那边水到渠成,他着实无法交代。 他不说话,谁也不敢走。 崔义玄突然出声:“退朝!” 众人这才疏疏落落走开,有的想等着长孙无忌,可是见他没有挪步的意思,只好摇着头纷纷散去。 长孙无忌始终盯着空荡荡的皇位,眼睛一眨不眨,阔脸上毫无表情,唯有长须随着呼吸微微飘动,他感觉到身后还立着一个人,不去甄别却径直发问: “你为何如此帮衬武昭仪?” 依旧停在那里的正是金夕。 他毫不惊讶长孙无忌的修为,顺着来声反问道:“你为何要难为臣的两位妾?” 直到两女自尽,他才代替崔神庆认可她们的妾身,虽然从未同床行事,可是她们的举动着实配得上户部侍郎。 长孙无忌似乎没听到过这种质问,也不去否认,冷声问:“难道,你一直不相信那种传言吗?” 金夕又问:“即使传言属实,难道能阻挡得住武昭仪成就皇后吗?” 长孙无忌像是已经忘记了两人的身份,听到这话浑身一抖,厉声道:“我绝不允许武氏称后!” 金夕:“太尉,臣也绝不准任何人出手阻拦!” 说罢,他狠狠瞪一眼长孙无忌的背影,俨然他是当朝宰相般,转身率先离开宣政殿。 长孙无忌听到身后已无声息,幽幽抬头向空空龙椅施礼,凄凄言道: “太宗皇帝,臣当如何是好?难道,任凭恙事发生吗?臣一生鞠身国事,从无有半点私念,却为何,无论怎么做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啊?” 说着,长孙的老眼昏黄起来,随即用力眨眨,硬生生瞪大起来。 金夕乃侍郎身份,可以应宣进入紫宸殿,听到长孙无忌的威胁,还是来到李治面前,准备在昭仪册立皇后之前跟随左右,防止发生变故。 李治微笑着观瞧崔神庆,“到底是广学多智啊,你们崔家乃大唐的功府!” 金夕断不能拒绝这种美意,那是关乎崔府时代的大事,立即应道:“多谢陛下褒奖。” 这时,李治问道,“朕曾闻听三字,日月空,依崔侍郎之见,应如何解释?” 金夕早已无数遍数落这几个字,装作思忖片刻答道,“日为昼,月为夜,阴阳得以分明,即便空中日月同在,也是影像罢了,绝不会更改阴阳,”这时,他想起了孤光和烛阴,不禁振奋起来,“日月空,日月同在方为空,而这种景象永远都不会发生,正是喻示着吾大唐永远昌盛,正合阴阳。” 他始终没有将卜筮老人的真正意思说出来,即使是武媚,也尚未道明。 “哈哈,好!”李治更加高兴,未等金夕请求便吩咐道,“想必太尉等人仍不死心,你忠心耿耿,心有谋略,便引些北衙的人保护武昭仪几日,且不可发生任何差池。” “遵旨,陛下!” 金夕丝毫不敢大意,立即带人赶往昭仪殿。 刚刚步入殿内,本想迎来欢笑,却一眼发现武媚直直看过来。 她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咬几下嘴唇方才说道: “谢谢你!” 整个大唐只有武媚知道眼前的崔神庆身怀绝技,屡屡为他除去恶患。 金夕无意与武媚儿女情长,立即问道:“不知王氏与萧氏眼下如何?” 武媚抹去眼泪,“我正等使君赶来商议此事,陛下已将两人囚禁,准我任意处置二人,不知……” “关我……”金夕险些愤声道出关我甚事,不过毫不减轻口气,“昭仪自当以本心处置,且不可依托任何人!” 武媚的表情极为复杂。 杀,意味着刚刚成为皇后便斩杀前人;不杀,这两人的确罪该万死。 她忽然想起什么,正肃道:“随我来!” 一干人跟随武媚来到关押王氏与萧氏的牢内。 两人已经素衣裹身,变得狼狈不堪,昔日的张狂被无限惊恐代替。 “昭仪,饶命,饶命啊!”萧氏猛地扑过来,对着武媚一直叩头。 她早已不再奢望倒在皇帝的身下,只要活下命来,便已算是万万之幸了。 武媚没有理会狂嚎的萧氏,转身来到萎缩在一边的王氏面前,安静地盯着她。 王氏哀怨地抬起头,死死盯着武媚说道: “你是不是想问,如果重新再来一次会不会还这么做?没错,即使一切重返,我还会这么对待你,还会派人杀你毒你,继续施展压胜之术!” 她突然怨妇般站起来,立即被禁卫出手制止。 旁边的萧氏顿时瘫倒下去,她的生死完全系于王氏,如果王氏被杀,她绝然逃脱不得。 武媚摆摆手,示意禁卫离开。 王氏再次向前一步狠狠瞪着武媚,开始咆哮: “陛下不是你一个人的陛下,凭什么日日去昭仪殿,若不是我,你岂能那么早回到宫中,可是你呢,把持着陛下一刻也不松手,我们也是女人啊,也是女人啊……” ------------ 第415章 千古愁 金夕愤怒,狠狠吞下一口恶气! 王氏不断嘶吼着,慢慢弯下腰去。 武媚仍旧静静地盯着她。 王氏艰难地抬起头,忽地讥笑起来: “哈哈,陛下绝不能亲手杀死自己的皇后和淑妃,一定会让你处置我们,哈哈,你也是为难吧?放过我等,世人就会认为你软弱无能,不能担当大事,甚至你不分黑白,不知羞耻,绝不胜任皇后;可是杀了我们呢,又有人会你忘恩负义,心肠歹毒,甚至为做后宫之主不择手段加害后,哈哈,你以为你赢了吗,还是输了!” 啪! 金夕再已忍不得,上前给了王氏一记耳光。 声音脆响,吓得萧氏赶紧捂住脸,拖着身子向一旁躲去。 王氏怒视着金夕,又是开口大笑:“哈哈,你们崔家以为这样就得逞了吗?记着,无论武媚怎么做,到头来所有一切都会加在你们崔家人头上!” 王氏笑足了,又落下泪来。 武媚这时才开口,“皇后,武媚只想问你一句,你定是得到了日月空三字,不知你是如何作解的?” 王氏冷哼一声:“日月皆空,哪还有道,你就是个妖女啊!” 武媚转过身不再话,指指地上一点未动的饭菜欲言又止,缓缓离开牢房。 身后又是传来王氏的吼叫:“妖媚,你等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回到昭仪殿,武媚立即喝退众人,瞧着崔神庆道:“我想放了她们。” “什么?!” 金夕诧异地盯着武媚。 武媚解释道: “大云经有云,吾比世人先入地狱方为善,如果代替他人遭受痛苦就能够解脱对方,我因何不做?纵使后世如何屈辱于我,总比杀人性命要好出无疆,我也要让她们亲眼瞧着,到底什么是日月空;经书之中,净光一边饶恕了两个巫女,积攒好生之德,一边对外宣布已经处死,震慑巨恶,尽管受来无尽非议,千古愁事,可是她终生未悔。” 金夕无言以对,他也毫无权利干涉。 凌晨时分,牢门突然被打开。 几名禁卫扑向王氏萧氏两人,不由分堵住嘴巴,套入布袋之中强行带离,辗转来到一件密室,由几名宫女为她们梳妆打扮,换做新衣。 “皇后,我们要被杀头了吧?”萧氏一直哆嗦着。 王氏面如死灰,一句话也不,任凭侍女摆弄。 不久,两人被蒙住脸面扔进一架马车疾驰奔离。 不知行驶多久,车马停住,她们被带出车鸾,摘取面罩。 一片树林,末秋已经浸染金黄,虫鸣鸟叫。 两人同时惊住。 眼前,赫然立着素衣武媚,看上去更是神圣不可侵犯。 王氏瞧着身上衣裳,又看见车外跟着两个车夫,几名侍女,而且车内摆放着几个木箱,猛地瞪向武媚: “你,你是想放了我们?” 武媚脸色苍白,微微摇头,“不,我已下旨,将罪妇王氏萧氏隔断下肢,浸入毒水之中,以此惩治生前罪孽,后人胆敢效仿,一律依此斩杀。” 王氏双手开始颤抖起来,不刻双眼滚滚而出泪水,噗通一声跪在武媚面前。 萧氏不知发生了什么,俨然被那种非人的酷刑吓傻,连瘫带跪随着王氏爬将下来。 武媚丝毫没有笑意,反倒呈现出痛苦的表情:“车上已备足银两,几位下人也是忠实之辈,你们隐姓埋名好生活下来吧……” 王氏面部极度痛苦,伴随着彻底被击败的颓丧,忽然又涌出渴望,出口已是泣不成声: “不,皇后,皇后有此心,罪妇甘愿受死;民女王氏罪该万死,死不足惜啊,若是皇后这么做,恐怕会落下千古骂名,同是女人,相比下来,却是皇后失去太多,也许会败到我大唐名声啊!” 武媚摇摇头,淡淡道:“活下去!” 金夕又是一愣,这是静光卧丹之时他的口调,此次进入凡界第一次在林中相见,她也曾道出此语。 王氏还是摇头,戚戚盯着武媚,“我,我……” 武媚上前拉起两人,知道王氏想要什么,异常艰难地道:“你们放心,我会拼尽全力保全你们的家眷和孩子!” 金夕在后面目瞪口呆! 依照皇朝惯例,母亲犯下恶罪,子嗣皆不得善终,以防子代母伐,即使武媚是皇后,前朝也绝不可能放纵。 尤其是王氏身下过继而来的嗣子,眼下是为太子,恐怕很快就会被废,绝不可能允许他活在世上。 王氏萧氏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挣扎着再度跪下来,不断地叩着头。 忽然,王氏止住,哭着诉道: “皇后,都怪我们被卜筮蒙蔽耳目,皇后如此善良,岂能有恶空之,我只是想保住后宫,要怪就怪我有眼无珠。只要能保住儿子性命,皇后要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会尽早将残留之地托人告知皇后,随时可以差人取我人头。还有,皇后定要心长孙无忌,他绝不会放纵此事,他好像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要想存活下去,必须废除他!” 萧氏一听不但自己有活下来的希望,甚至儿女们也可能免死,啪一声抬起手掌给了自己一耳光: “皇后,你的大恩大德萧氏永生不忘,我只是,只是想让陛下多来几次淑妃殿,才对皇后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从此,我会驻香为皇后祈念……” 武媚没有再话,示意下人。 两人被扶入车鸾离开京城,从此隐居起来。 直至王氏想尽办法向武媚透露居所,武媚又再次偷偷送去些银两,不过从未再谋面。 事实远比想象中残酷,尽管武媚竭力想保住诸子女地位,可是朝中之水遏制不得,次年太子被废,八年后,朝中新势力决意处死旧太子,武媚派人秘密保住他的性命,将他遣送到偏僻之地,对外宣旨被赐死。 萧氏之子遭到困锢终生的罪责,只在武媚当朝后,方才将他放出,官至刺史;她的两个女儿也被双双囚禁,数年后,武媚当权立即将她们放出,长公主嫁于都尉,少公主回到宫中。 “昭仪,不后悔吗?”金夕问道。 武媚幽幽转过身,盯着金夕,忽然笑道:“有些后悔!” 金夕也被逗笑,指指上,“昭仪的心胸犹如上,那里绝不会空。” “你竟然会夸赞他人?”武媚突然道。 “不,”金夕刚想解释,可是解释不得,夸赞武媚的当然是崔神庆,“是,当然会!” 武媚不禁细瞧金夕,忽然道:“我总感觉你哪里像极了金夕,真的是极为相像;一定要尽快寻到他,我们应当好生谢谢他才是!” 金夕点点头,未言。 武媚刚要登上车鸾,突然,一阵狂风袭来! 金夕意识到那不是风,而是气,一种发自莲结的真息,如此远地尚可闻声,绝非一般恶徒,而是修为极深之人。 他猛地飞身窜起,一把揽住武媚,将他护在胸前。 嘭! 车前一人应声倒地,马匹被余气击中,滋溜溜鸣叫起来。 另外两个侍卫发现一条黑影穿飞而来,纷纷拔出兵器冲迎过去,“退回来!”金夕放下武媚吼道。 已经来不及! 黑影落处,看不见出手,两人已经倒地而死。 “长孙太尉!” 武媚厉声喝道。 长孙无忌逆风而落,稳稳停在两人面前,面部表情极为难堪,迷惑地盯着崔神庆,他曾经试探过,意识中他的确是个文人,不过方才已经发现此人身负修为,阴狠道: “真是狼子野心!” 金夕冷哼一声,他开始准备为自己的两个妾报仇。 长孙无忌不再理睬金夕,而是阴沉着脸看向武媚道: “武昭仪,仅凭你私自放走罪妇一举,我就可以让你做不成皇后;长孙此来只是想告诫昭仪,绝不可称后,绝无半分僭越!” 武媚毫不惧怕,义正言辞道:“我若是执意如此呢?” “那,那,”长孙无忌抬起手,又放下,“臣便逆杀昭仪,随后自尽于此!” “为什么?”武媚喝问。 长孙无忌摇摇头,坚决不,又见武媚也不让步,踏前一步,气势汹汹。 金夕最瞧不过这种不把人放在眼里的行径,张口就来:“混账东西,你要再踏前一步,我就代皇后取你人头!” 长孙无忌根本不理睬金夕,忽然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哀声相求: “昭仪,就算为了我大唐江山,也为了长孙一生的奔波,还是放弃皇后之位吧,从此以后长孙定会保全,决不允许任何人冲撞昭仪。” 这一举动将金夕与武媚定在原地,瞧着他痛苦的表情,正像王氏刚刚道,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金夕见武媚想要上前扶起长孙,立即抬手制止,他也不在乎什么宫中地位,沉声道: “长孙太尉,朝中例例良政均有昭仪之功,如果太尉只为针对昭仪,因何不加制止,还是放下你的私念吧;道如此,任何人不得而逆,无论是谁,也阻挡不住昭仪称后,不知你心中有何端倪,但是你永远也无能为力改变!” “啊……” 长孙无忌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突然迸发出怒吼。 他就地屈膝起身,抬手拿向金夕! 金夕的怒火再次因为绝美的妾女被杀而迸发,眼见长孙出手,低喝一声应将过去,纳动行气发出雷火术。 树林顿时扬起尘土,稀少的落叶纷纷飘蹿。 ------------ 第416章 了断 嘭! 莲气与行气碰撞一起。 两人纷纷倒退数步。 “唔?” 金夕十分诧异,长孙的功力绝不在那两个太监合力之下,俨然已达筑基满修。 “你?” 长孙无忌比他还迷惑,如此年轻便有这份修为,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随着凡界真气场减弱数十年,想修成最终的筑基,没有三五十年根本无法成就,即使这个崔神庆从娘胎里就开始修炼,也不可能抵住长孙。 而且,他是个地地道道的文人,根本没有机会修行。 长孙凝视片刻,恶狠狠地问道: “你如何修得如此功力?” “关你甚事!”金夕也无法解释,干脆冷言反讥。 “妖人!” 长孙最终得出他认为最确切的结论,随后再度腾身,空中取出腰间长剑,劈头冲着金夕发来浩大真气。 “侍郎,小心!” 武媚低微呼道,她当然知道长孙的能力,最早跟随太宗征战天下经理过无数波折,最终所向披靡,乃朝中文武双全的高手。 因为身为崔神庆,金夕没有取出囊内神兵,怕吓着眼前武媚,若是空手探出凿齿神剑,恐怕武媚立即就会识破自己。 他立即低身向前冲飞,避开长孙的气力,顺势一低手,从禁卫尸体旁捏来长剑,横上半空,甩臂挥出一道行气。 呼! 周围的残土枯叶再度被席卷而入,犹如一团旋风刺向长孙。 长孙无忌绝不相信对方有太大的力道,猛吼一声施发出全部真气,迎着行气扑飞过来,他已经泛出杀意,即使不敢杀死武媚,也要将这个屡屡捣乱的诡秘之客斩于剑下。 轰! 真气在半空崩裂。 长孙的脸颊急速变形,他依旧咬紧牙齿刺向金夕的身体,他的嘴角已经呈现出冷笑,因为剑锋已经贴近金夕的心脏。 “啊!” 武媚惊呼,双手捂嘴闭上眼睛。 同时,长孙无忌的瞳孔缩小到极致,因为剑锋前的人突然消失,他立即凝神觉察,冲着声响之处再度发出真气。 武媚没有听见哀叫,立即睁开双眼。 金夕也是同样施放着行气与之对抗。 两人在林中厮杀起来,很快周围狼藉不堪,周围的树木纷纷折断而落。 一刻过去。 两人均是气喘吁吁,真气殆尽。 金夕暗暗吃惊,没想到这么快草婴中便无真气,接下来只好剑对剑施展最初宁剑派的招法。 硬打! 两人的身影模糊起来,也随着出现长剑碰撞的声音。 武媚在远处越看越觉得惊异,“好像金夕的身姿!”她无数次目睹金夕迎战甲神,动作和身法历历在心。 即使长孙无忌年事不高,也没有金夕的浩大真气和那种速度。 很快,他落入下风。 当双方的真气耗尽之时,半空中立即出现扭转,金夕仿佛纽带一般在长孙无忌身外飘忽几次,随后发现战机。 他忽地现身,在长孙惊慌的目光中,手中长剑压向长孙手中的剑柄,拿力一挑。 铮! 长孙无忌手中的宝剑被破空击飞。 同时,一阵风扑向后身,抬脚下去踩在长孙的背部,应力下去,两人落入地面。 噗通! 长孙无忌跌落下来。 一把长剑横在他的脖颈上! “住手!” 武媚连忙喊道。 长孙无忌历经无数生死,面对金夕的架持毫不畏缩,冷笑道:“你敢杀了我吗?” “不要!” 武媚急忙奔跑过来,死死地抓住金夕的手臂。 此时杀死长孙无忌,朝中一定大乱。 李治和武媚绝无法承受住那种动荡,尽管他耀武扬威,骄横无比,却始终未做出坑害朝纲的恶事。 金夕故意挑着长孙无忌的下巴扯回长剑,鄙夷地望着他。 仇恨已结,绝不告软。 长孙无忌见无法征服眼前两人,摇着头对武媚说道,“没想到,昭仪身边竟有如此狠辣之人!不过,你们若不杀我,我还会阻止昭仪的所做作为,绝不姑息!” 说罢,不再理会自己的宝剑,也不去防御,大步向前走去。 要杀便动手,不杀就会反击。 金夕皱起眉头来,此人绝不会就范,若是到了朝廷,崔家绝不是他的对手,手中的宝剑不由得抬起几分。 武媚冲着他不断摇头,“万万不能啊,为了大唐,宁可不做皇后,也不能杀长孙!” 远走的长孙无忌凭借修为依然听见武媚的声音,面部立刻抽搐起来,变得比杀他还痛苦,仿佛陷入无尽地挣扎中,很快他自言自语: 皇后已不可阻,但绝不能心软,必须阻止武媚成事! 六日后,李治宣旨,册立武昭仪为大唐皇后。 武媚身为皇后,更是施展出聪明智慧,不断帮衬李治治理天下,得到越来越多朝臣的亲近;崔义玄在金夕的帮助下,立即开始培树新生势力,统统倾向于皇帝皇后身下,逐渐形成一股春风。 最终,朝廷之上分庭抗礼。 李治终于可以施发皇威,不再受制于长孙等老臣的架持。 金夕本以为武媚成为皇后之后会高枕无忧,可是碍于长孙无忌等人的牵制,根本无法离身,眼见崔义玄的身体开始衰弱下来,更是心急如焚,只好将他单独移到武媚赠给的别府,又将长妻接入崔府,与银儿一起生活。 他干脆迁到别院居住,与崔义玄一同出入皇宫,想尽办法让崔义玄享受晚年。 年尾,崔义玄突然唤来崔神庆。 他已是古稀之年,唇下胡须薄少,眼睛倒还算有些精神,紧紧盯着眼前的儿子说道: “如今朝内势派两分,各有千秋,好在有皇后在其中周全,未起干戈,可是,调停总不是办法,长久下去得不到压制的旧老势力终究会反击,而他们手中的权力过于强盛,针锋相对起来,你们这班新人绝不是对手。” 金夕点头称是。 他最为着急的就是这一点,一旦新朝触动长孙等人的底限,弄不好就是一场暴风雨。 “父亲,儿始终有一事不敢开口,那就是以历练为由恳请陛下将我调转吏部,我们先下手为强,开始清肃朝中旧老朝臣;只是,这其中危险太大,万一失败……” “哈哈,”崔义玄大笑,“你以为维持下去就不危险吗?自从我们父子保举武昭仪之时开始,就注定与一些人势不两立,这是迟早的事儿,我今日找你来也正是为此计,父亲年岁已高,没有多少时日了,那些老臣昔年仰仗皇恩为所欲为,总会留有些瑕疵,而新起的朝臣谁也不敢擅自出头,就由我们就开始清算他们吧!” 金夕胸膛荡出一股热血。 这也是唯一出路,而且是尽快保全武媚从而离开崔神庆的方法。 胜利万事大吉,可失败崔家将遭到灭门之灾,遂问道:“父亲,我们只是迎受金公子之托方走到今日,父亲有无悔憾?” 崔义玄拿捏一下颌下短须,意味深长道: “金公子乃崔府的再生恩人,我们没有理由不去做,否则数年前早已埋入黄土,不过,这只是其次;虽然四处有皇后的微词,可是你心里也清楚,陛下诸多时政均是出自昔日昭仪今日皇后之口,有哪一条看得出皇后心机不善?即使她身有异气,只要我大唐能够依此持久,也是天下百姓的福分。” 不,她丝毫没有异气! 金夕暗道。 除了冰婉儿,他从未见到过如此心善的女子。 “父亲,那,我们就从户部开始,先由官职较低的朝臣开始。”金夕道。 崔义玄摇头否定: “不,从兵部开始,尚书与侍郎我们动不得,那就从主事开始,直接撼动旧老势力的根基;否则,长孙立即觉察出我们的动向,定会出手加以阻扰。” 立竿见影! 金夕当即答应,他刚要转身离开,崔义玄又道: “记住,行事在即,这段时间要少与皇后接触,否则有人会认为此变来自后宫,是皇后暗下授予,眼下武皇后的根基还不稳。” “是,父亲大人。” 次日,金夕单独赶往紫宸殿。 面见李治,请求调往吏部,舍去侍郎,只求郎中一职。 目前金夕是四品之身,而郎中只是五品官职,属于下调一级。 他已经不在意拥有什么官位,因为吏部主管朝中官员调动任免,这样可以直接辅佐御史府更替官员。 更重要的是,此时降下官职对武媚有好处。 这倒让李治为难起来。 崔神庆在拥护武媚荣登皇后中 功不可没,不升反降,完全与他的初衷相悖,当场没有答应,而是直驱皇后殿。 武媚生下第二子刚刚满月,此子由陛下赐名贤,字明允。 也是因为喜得皇子,李治将王皇后的嗣子李忠废除太子位,直接把年仅四岁的武媚长子代王李弘封为太子。 她可谓一时三喜: 刚刚入主大唐后宫不久,长子就太子位,次子李贤又诞生。 喜悦能使人焕然一新,加上皇后的侍奉乃是天下第一,幼儿出生刚刚月余气色便已经恢复如初。 立在那里绝然不像育出三个孩子的母亲,也不像年逾三十的女人。 一笑,犹如幽兰;一动,仍似花信。 更是飘出成熟弥漫之美。 李治急匆匆赶来,先是对着武媚哈哈大笑夸赞一番,口中蹦出几个挑逗之词。 武媚瞧出李治那神色,俯下身子贴近李治的耳朵:“善儿,休要胡来,媚娘的身子刚刚生出贤儿呢!” 李治恍然大悟,随后抹抹嘴角,“正是,正是,”他没有先行说出崔神庆一事,而是轻描淡写地问道:“媚娘,听闻你已经对王氏和萧氏做出了了断?” 武媚低下头,轻声答道:“正是!” 李治转身坐在木几上,稍稍思忖之后盯着武媚身子又问:“如何处置的?” ------------ 第417章 春开几度 武媚释放王氏萧氏以后,已经以皇后名义发布旨意昭告天下,称两人罪恶无数,理应严惩,断其肢体而斩杀,李治岂能不知,她仍是低声回答: “媚娘已将二人赐死。” 她对李治从无隐瞒,可是此事事关重大。 武媚绝不会将皇帝牵扯进来,如果道出实情,李治必须发表自己的看法,无论追杀还是放纵,终究是困住了帝威。 一切,她已经决定自己承受。 李治起身,抬手抚摸武媚脸颊,关爱而言:“媚娘,苦了你!” 身处皇帝之位,如今又是势风大起,他当然知道武媚私自放了皇后和淑妃,毕竟都是他的女人,其实在他心里最怕的就是武媚杀死两人,可如今得知武媚放人,又向外宣扬已经处死,不但保全了王氏和萧氏,也应了他的心。 可是,唯独难堪的,只有武媚。 刚刚称后便惨杀前皇后,无疑会遭来后世的唾骂。 武媚扬起脸庞,也同样抚着李治的脸颊,“只要是陛下好,什么都好。” 李治无比的感动,不再过问,提起崔神庆的事情,又道: “崔侍郎立下赫赫功劳,理应嘉奖提升,朕也正要下旨提携,却不知为何他意在降职奔往吏部,依媚娘只见,应如何答复?” 武媚却是淡淡一笑,“应了他吧。” “为何?” “陛下,”武媚目睹了长孙无忌与崔神庆的对垒,正肃起来,“经此一变,他势必触及长孙等人的权势,正如其言,后宫之事乃是陛下的家事,如果因为家事提拔崔侍郎,反会被人利用,从而为难陛下;不升反降,从而彻底将后宫完全托付给陛下,也许就是崔家人的心意。至于调往吏部,恐怕崔御史会有什么举动,还望陛下成全。” 李治眼睛一亮。 他最盼望的就是有人有什么举动。 “好,朕便允了他!”李治兴高采烈。 武媚努嘴一笑,又道: “若要花草生,势必需东风。陛下不如以媚娘刚刚登为皇后为由,大赦天下,一边重农开拓,一边减轻些百姓的税赋,引来天下祥音;同时广开言路,应准朝内新臣多几句,定会帮得上崔氏一族。” 李治听到,拍手称快。 忽然,他迷起眼睛,狠狠盯着武媚:“媚姐姐,你怎么会如此聪慧?” 武媚娇羞而嗔,“陛下的女人哪里会愚笨!” 李治瞧着武媚的样子满脸花开,眼睛又迷起一些,不知春开几度。 武媚发现这种表情,慌忙向后倒退,“陛下,善儿,你快去紫宸殿吧!” 李治哪肯,上前一把搂住武媚,起手向她的胸前端去,捧起令他心神荡漾的东西,“媚姐姐!” 嘴里已经喘出粗气。 “啊?” 紫燕瞧着,抬手比划着,身子颤抖着,低声惊叫着。 皇帝那动作接下来要干什么,她比谁清楚,可是她的主子刚刚生下幼子月余,那能遭受到狂风暴雨。 武媚越是躲闪,李治越是起劲。 忽然,武媚向李治怀中倒去,她已经无力抵抗,彻底放弃。 “出去!” 紫燕低喝一声,众侍女灰溜溜逃出。 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大,紫燕一众侍女再次咬着牙关忍着。 旁边的侍卫和太监依旧无动于衷,似乎那种声音本是春风秋雨,早已听得耳腻。 大唐万千女子不及武媚,此夜她又一次怀上龙子,次年生第三子李显。 大唐万千女子不及武媚,李治一生共育有子女十二,武媚便占据六数。 金夕与崔义玄毫不停歇,立即搜罗长孙手下亲信官员的罪证。 尤其是金夕,身在吏部如鱼得水,想拿住人的要害易如反掌,再有他不计后果的手段,一桩桩恶事落入手中。 数日后,宣政殿爆发大唐有史以来最大的轰动。 御史大夫崔义玄当朝弹劾兵部主事! 李治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从最为要害的兵部下手,更没意料到直指主事,一时间如坐针毡,脸上呈现出惊愣神色。 “崔御史,你这是肆意妄为!” 长孙无忌勃然大怒,他绝不相信有人敢在他的腰下取带,直戳肺管。 一众老臣也是随着叫嚷起来,若是兵部主事被制,他们当然人人自危,弄不好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崔义玄因为体弱,特意被李治允准坐下参朝。 他已经丝毫不在于周围的谴责,继续道:“兵部主事其罪当诛,臣急请陛下当朝圣裁。” 李治瞧着乱作一团的大殿,仔细甄别着。 兵部主事噗通跪下来,“陛下,臣一向忠于朝纲,为大唐倾尽一生,太宗亲口承准不追刑责啊;臣要弹劾御史大夫,请陛下立即将他投入大牢,严加审查才是!” “住口!” 金夕认为该轮到自己了,总之身有修为已经被长孙无忌知晓,索性提高了嗓门。 宣政殿从来没有人这么洪亮震耳的喊过,就连李治的身子都向后靠去。 殿内突然寂静。 “三年前,应州官兵有人意欲奏本于你,你杀三人而灭口;两年前,你调往丹州兵资三千两,自己私吞四百;同年七月,私提绥州都尉,收受贿银三百两……” 金夕开始细数兵部主事的家底。 一声比一声高,多次将想要插话的诸官压制下去。 完,立在那里直勾勾盯向李治。 忽觉不对! 再看,大殿内已经跪下一片老臣,他们誓死也要护住这个主事! “陛下,主事万不可动摇,这是我大唐之根基啊!”“陛下,若是责罚主事,臣等着实寒噤不止啊!”“陛下息怒,此等事宜可交由刑部自裁……” 一片反对声音。 李治的脸色变得铁青。 忽然,崔义玄按住木椅,稍有蹒跚地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禀道:“陛下,兵部主事不可不罚,否则必将引来朝臣效仿,那才是动摇大唐根基的祸端!” 金夕才不跪。 他立即厉眼射向那些年轻朝臣,目光中充斥着劝诫、督促,甚至还有些淡淡的杀意。 噗通通…… 又是一连串的跪地声音。 这些人齐声恭请皇帝圣裁,一致要求将兵部主事拿下问审。 李治有些慌张,向身后望一眼,不过那里没有武媚,再看向大殿,竟然只有崔神庆和长孙无忌站着。 他的眼神逐渐镇静下来,抬手来回比划几下,忽然定在崔神庆的身上问道: “崔主事,你身属吏部,依你只见如何责罚?” 老臣们纷纷瞪眼。 无疑,这个主事要挨板子了。 哪怕是打上十大板,也相当于打在他们的屁股上,这相当于朝堂之上威风扫地,从此话的分量定会降低几分。 长孙无忌狠眼盯向崔神庆。 金夕哪能怕! 他是憋足尽头要对付一帮老旧,并非他们皆是无能之辈,尤其是长孙无忌,虽然处处想压制武媚,可在朝中却无甚瑕疵,的确是恪尽职守,不过,七年的探查和经历,他已经知道,武媚绝非平庸之人,对皇宫,对大唐,对天下护爱有加,是凡界百姓的福音,而且其势无人能够阻挡,否则定会引来天变,就像御龙,一旦失手恐来灾难。于是,他举步上前,立在崔义玄的身边,沉声答道: “陛下,臣认为兵部主事依律当斩!” 斩?! 别是一帮老臣,就是朝中新人都是目瞪口呆。 犹如当初武媚与陈硕贞初见金夕,将他认为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如果杀了兵部主事,相当于把朝中老臣脚下的垫板全部撤除,每个人都会胆战心惊。 金夕正是这种想法,杀一个,立即震慑全部旧势力,无人再敢藐视皇威,一定会免去更多人丧命。 在武媚的辅佐下,天下逐渐昌盛,李治的地位越来越强悍,不定哪天龙颜大怒,集中清肃起来。 “混账!” 长孙无忌勃然大怒。 惊愕而静寂之后的大殿突然再度沸腾。 反对之声一浪高过一浪。 金夕弯身搀起崔义玄,扶着他继续坐在木椅上,义正言辞盯着李治。 李治左右为难,看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大踏步上前,停在所有臣子最前面,躬身向李治禀道: “陛下,主事一同跟随高祖拼打大唐天下,若是问罪于他,我等老臣断然不肯;若是陛下执意要罚,长孙无忌甘愿高老还乡……” “太尉,”崔义玄直接打断长孙无忌的话,盯着他的后背奚落起来,“太尉口口声声呼着高祖与太宗,难道高祖和太宗也希望朝中老臣肆意妄为吗?若是袒护罪臣而辞离朝政,那我到想问问,你心在大唐,在陛下,还是在一己之私?” “你!”长孙无忌扭转身体,怒气冲冲瞪向崔义玄。 李治见殿内焦灼得厉害,眉头一挑道出御旨意:“兵部主事着实犯错,先行关入大牢,待朕详加阐明后再做决算。” 既不定罪,也不松脱,为自己争取一席之地。 有着崔氏父子强硬的坚持,再有新臣的附和,这也算是最为周全的旨意了。 随后,李治草草宣布退朝。 金夕弓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此次落败,则意味着朝廷再一次向长孙无忌倾斜。那么,接下来会有压制甚至迫害。 他身担武媚的将来,还有崔氏一族的命脉,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当夜,以吏部主事身份亲临大牢。 老主事挑动着灰白的胡须怒气横秋,“崔神庆,你以为能杀得了我吗?” ------------ 第418章 要你自杀 金夕可怜兮兮盯着对方,知道这不只是一条罪状的事情,动辄就是匡正朝纲,关乎着接下来的举动能不能进行下去,抑或是对方大举反扑,引来朝中动荡,甚至是许多人家破人亡,又突然变成冷厉阴狠,压低嗓子对主事说道: “不,我不杀你,而是要你自杀!” 老主事刚要破口大骂,忽然发现金夕比刀子还狠的目光直射过来,而且嘴巴张得大大,却是喉咙蹦不出一个字,仿佛有什么东西卡在那里。 不是东西,而是行气! 金夕继续说道: “你以为陛下不想杀你吗?不想的话绝不会把你投入大牢;你不死,我崔家百余口人就得死,你以为父亲和我能放过你吗?还有,你的各路罪状已经公诸天下,其罪死上十次也不足惜,你以为天下百姓会放过你吗?不过我向你保证,绝不伤你府内一人。” 老主事依旧瞪着眼睛,嘴巴不断蠕动,可是在行气的控制下无发说话。 金夕抬手。 簌! 一道行气上升,牢房悬梁上立即裂出一道纹痕,随即冷眼道: “我能随时出入这里,可你却走不出去;若是要我亲自动手,定会受到你府中之人的憎恨,我当然不会给他们留下复仇的机会,那样的话,恐怕府中之人会遭到非难;还有,我要告诉你,事关皇后的日月空三字确有其事,此三字关系着大唐天下,无人能阻!” 说罢扬长而去。 他已经别无他法。 刑部主事瘫坐在地上,惊恐地盯着上方被震裂的顶梁,那是在告诉他,若是这个崔神庆想要杀他,太过简单了。 也是在告诉他,绝不会允许他活着走出大牢。 尤其是方才连说话都被压制住,而且临走还说出日月空的秘密,这说明崔神庆不但将生死置之度外,而且与皇后武媚捆绑在一起。 主事若是无恙,崔府和皇后就会受到冲击。 诡异无比的崔神庆绝不可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彻头彻尾的威胁! 绝无退路的威胁! 很快,牢门前的两个狱兵远离。 附近的几盏灯烛也被熄灭。 次日,皇宫大牢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消息:刑部主事畏罪而悬梁自尽! 长孙无忌听到这个消失,顿时魂飞天外,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当天有十数位老臣没有上朝。 金夕趁热打铁,竟然公开搜集诸多旧臣的罪证,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而就在此时,李治突然宣布身体有恙,暂停开朝,紫宸殿也不再接待众臣,在皇后殿好生修养起来。 朝廷大乱。 崔义玄咬紧牙关,挺住无数非议,开始了朝中清剿。 不过,金夕没有再以这种手段杀人。 很多老臣辞去朝中职务告老还乡,也有的请旨调出朝廷,在各州县谋个一官半职颐养天年。 凡是此类,崔义玄概不追究,草草了事。 三个月后,眼见身旁的人一个个离去,顿感孤独的长孙无忌突然素衣加身,以戚亲身份抵达皇后殿外,跪地不起,坚称要面见李治一面。 他也年逾六十,又是李治的元舅,皇后殿无法推辞。 “让他进来吧。”武媚道。 紫燕将长孙无忌引进殿内。 武媚平静地盯着他,既不准他参拜,也未赐坐,一字一句说道:“长孙太尉,陛下现在有些不适,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罢,我定会如实禀告。” 长孙忽道:“皇后,臣并非来探望陛下,而是专程来参见皇后。” 武媚稍稍一怔。 长孙继续说道:“臣知道皇后聪慧过人,无忌心中有一事不解,想听听皇后的意思。” 武媚抬手召来紫燕为长孙无忌赐坐,自己也坐下来,轻声说道: “天下绝无长孙太尉不明的事情,也许是心中已有定夺,只不过拿来探问一下是否与我的看法相同,说吧。” 这一次,长孙无忌暗愣。 他稍稍低下凝视武媚的目光,清晰说道:“臣年事已老,想请陛下念在终生为朝的份儿上,准许我退朝而居,不知此事当不当提及?” 武媚稍稍思忖,而后正色答道: “可提,但陛下一定不准。” 她说不准,李治当然不准。 长孙身体一震,刚要抬头探看武媚又沉落下去,仿佛眼前出现千军万马的样子,那是在沙场上都未有过的震撼,他的脸色凝重起来,似乎完全出于意料之外,终是低声问道: “请皇后示下。” 武媚冲着长孙无忌淡淡一笑,毫无感情地叙述: “朝中屡屡有官员离职,势必影响到长孙太尉的决心,这些人要么想明哲保身,要么在逃避御史府与吏部的追查,可是长孙太尉绝不是这样。太尉对大唐功在千秋,毫无杂染,若是这个时候离朝而去,岂不是自引污浊,惹来非议?再者,朝廷屡有动荡,若无长孙太尉支撑,恐怕陛下一个人难以应付。” 长孙无忌再也掩饰不住吃惊,翕动几次嘴唇,莫名其妙地问道:“既然如此,若是无忌执意要退居呢?” 他万万没想到武媚的评价如此之高,着实想不通为什么还要清除旁侧,挤压掉他的权势,如今落得孤零零一人。 的确如此,长孙无忌此时的分量无比重要,只要他在,天下的朝臣便不敢发声,若是他公然对抗,恐怕又将出现祸端。 武媚起身。 微笑盯着旁殿,那里有熟睡的李治,毫无病情的陛下。 再言: “长孙太尉一生戎马,跟随高祖、太宗创立大唐,身为宰相为朝为天下鞠躬尽瘁,全凭一颗赤子之心,晚年绝不会涂炭终生英名;还有,如果太尉弃朝廷于不顾,天下百姓如何看待?你身下有十二英子,无一宵落之辈,尽是我大唐之才,他们岂能答应?” 万丈牢笼而下! 就像是从素昧平生的人手中拿来银子,却丝毫没有感恩之意一样,一切令人匪夷所思───想离离不得,想发发不得,还必须要忠实为朝,即使如此留下来,也绝不会得到恩宠。 长孙无忌坐下的木椅突然发出一声响动,他的眼睛里闪烁出比战败在金夕手下还要惊恐的神色,猛地低下头去不让武媚瞧见。 事实上,此刻的皇后正在背对着他。 长孙无忌只是儿子就有十二个,全在当朝为官,比李治要多的多。 可是此时,他的目光中流连起胆怯。 在万兵厮杀的战场中也未曾出现过的胆怯。 武媚明知朝廷离不开长孙无忌,可是丝毫不去在乎他的去向,因为心中明了他无法辞别。 如璃之心,早已被武媚窥透。 长孙无忌绝对承受不住这种被人彻底撕掉底面的打击,突然起身跪在地上,郑重地说道: “皇后,臣还有一事着请陛下应准,望皇后给予成全。” 武媚见长孙无忌跪地不起,双眉微微皱起,忽地又镇定下来,和色说道:“太尉请讲。” 长孙无忌幽怨而出: “臣与退朝的几位元老合议,以朝中之身启奏陛下,昔年,睦州叛乱之首陈硕贞并非崔御史所杀,而是自尽身亡,其后被人在军营中劫走尸体;而,崔御史谎报重惩,欺瞒陛下,有轻纵之嫌,此咎不可恕。然,臣无意以此弹劾,只是,吾等决意令崔御史离开朝廷,封蒲州刺史,已制诏文,还请陛下圣准!” 这是以身相请,如不准许,长孙无忌之意就是撕破脸皮公然挑衅。 只是私放陈硕贞尸首一事时隔久远,而且无伤时下大局,不能治罪,他也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过别无他法。 不弄走崔义玄,他心有不甘,面有不安。 武媚骇然! 眼神中射出愤懑。 她早已知道是金夕劫走了姐姐的尸首,不高兴的自然是长孙无忌提及此事,通读大云经,她早已知道姐姐的初衷,绝不准任何人予以荼毒,只是毫无办法公然天下,陈硕贞永远是反叛之人,她的尸体永远是被崔义玄断肢,这无法更改,想必他长孙无忌也不敢公开隐秘,那相当于在诋毁大唐,弄不好再度引起百姓对文佳皇帝的怀念,遂沉声道: “此乃朝中之事,我定会禀告陛下。” “谢皇后!” 长孙无忌猛然起身,将拟好的官文放在桌案上,摆袖离开。 武媚立即跌坐在椅子上,捂住胸口艰难喘息几口,抬头瞧向远去的长孙无忌,目光中流露出恼怒。 “宣,宣吏部主事崔神庆!” 她镇定下来,一字一字地道出宣旨。 金夕刚要下朝,接到皇后的传旨,不知是什么事情,立即赶往皇后殿。 眼下武媚已经成为皇后,朝中彻底安定,长孙无忌孤掌难鸣,再也不会对陛下和皇后造成威胁。 况且,金夕隐约感觉到,长孙无忌绝非奸佞小人。 几年之内四处寻访,也没有找到武媚口中说的回返真界之法,他决定要自己去查探一番,赶来凡界已经七年,早就思念冰婉儿等人了。 他准备离开崔神庆的身体。 可是刚刚踏进皇后殿,却见到李治和武媚愁眉不展,意识到又有恶事,忙施礼参见,急迫而问: “陛下,皇后,发生何事?” 李治手中提着长孙无忌呈来的官折,抖动几下无法发声。 金夕又探向武媚。 ------------ 第419章 均为天下,路有不同 武媚紧盯着崔神庆,将方才长孙无忌的举动逐一告知。 “去……”金夕怒不可遏,刚想开口骂人,可是眼前坐定的是皇朝天子和皇后,只好咬牙道,“去往蒲州四百里,家父体脉……” 他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来直接应声,“启奏陛下,皇后,家父定会如期前往,只是恳请陛下应准臣随同护送。” “嗯?”武媚失声。 金夕苦笑答道: “家父一向清泊,如今朝纲已定,想必更愿意去往蒲州任职;还有,此番朝臣褪变确出家父与臣之手,其中也难免存在过刚之处,此离皇城,也为陛下和皇后分担一些微词,家父定然欣允!” 他的主意却是,马上要离开崔神庆,崔家再处于京城之内,日子恐怕不会好过,倒不如赶往蒲州任官,统率一方,自己说的算,不但获得安宁,而且有武媚在,谁也奈何不得。 这着实感动了李治。 长孙无忌已经强弩之末,若是再不答应这件事,为他挽回一些薄面,恐怕会狗急跳墙,那样的话大唐绝然吃不消。 唯独崔义玄,用完而弃,他的脸上出现难堪。 武媚也是花容变色,“这,恐怕是对崔御史不公啊。” 金夕瞧着武媚,一语双关道:“为大唐,没有不公;同在日月之下,哪里都有陛下和皇后的恩泽。” 说着,自己佩服崔神庆。 随后火速赶回别府,向崔义玄道出事端。 崔义玄却是哈哈大笑,盯着崔神庆说道,“好啊,好,看来吾朝无恙啊!” 金夕有些不解。 崔义玄接着说道: “长孙无忌知道仅凭此事无法撼动御史府,此举也绝非是排挤于我,否则他早已在清离官员之前就大张旗鼓地为难陛下了;他此时方才出手,只是为挽回颜面,而且,陛下不能不准。所以,证明他还要继续为大唐操持下去,说实话,父亲最怕的就是他长孙无忌弃官不做,那样的话,群州各县很难被新人把控,说不定会酿出惨事;有长孙在,大唐且安啊。” 金夕僵愣。 浑然不知是谁在对付谁。 可是,又很欣然。 没想到藏龙之下朝廷中人,各个为天下着想,哪怕是遇到对手,放在第一位的还是百姓安康。 他又很胆怯。 决定以后再有这种事情,绝不再随意上人家之身,好在崔神庆胸中广才,若是平庸之辈,断然斗不过这帮老臣。 几日过后,奉陛下旨意,崔义玄出任蒲州刺史,开始上路而行。 金夕决意将他安全送至蒲州,然后在那里消失。 可是,噩耗传来! 家眷刚刚抵达中途华州地界,车内传出下人的惊呼。 金夕来不及思索,夺窗而出,直奔崔义玄车鸾,发现崔义玄突然病重,面色惨白,呼吸急促。 “快,快走,赶往华州府,去寻官医。” 他再也不顾及暴露身份,抬手压住崔义玄的肩井,向内注入金行之气,延续崔义玄粗重的呼吸。 崔义玄摆手示意车内的下人退下,顺势拿住金夕的手: “不必着急,我熬不过去了,此乃衰败之身,你的修为无济于事。” “啊?”金夕差一点跳起来,听这口气,分明是崔义玄早已知道自己身负修为,而他的儿子乃是文才,绝不会把式,不禁脱口而出,“刺史,难道?” 崔义玄紧紧攥着金夕的手,艰难说道: “天下哪有父亲不识亲儿之理,我已知晓你的端倪,从银儿的口风和朝中历历变故,我也察会出神庆绝非昔日吾儿。不过,无论你是谁,都与我崔家,与神庆吾儿毫无两样,有你之神,使得崔家名扬天下,崔府感恩不及,就像四年前的一位恩公,崔某死去,也会祈念万安。” 他哪里知道,四年前的恩公,就是眼前的元神。 金夕极难控制,极大施发行气维持着,“刺史放心,我一定会救你。” 崔义玄微微摇头,俨然是知道已经临近极寿,极力维持笑意: “记住,要永远守护皇后,她还会有危险;还有,除非两人出现生死之搏,否则不可发难长孙无忌,这两人都是大唐不可或缺的顶梁;不可忘却,也许在多年以后崔家会因此而没落,绝不可迁怒皇后,一切都是为了天下黎民,个人生死昌衰算不得什么。” 就像是柔夫人的教诲,金夕狠狠点下头去。 眼见崔义玄眼神逐渐迷离,说起话来含糊不清,金夕痛苦不堪,如此怎么对得起崔神庆。 他忽然想到姚珧! 即使在仇丁媚变成痴癫以后也在压抑自己的感念,不去吞噬真身;她能做到,自己焉能不行? 于是,金夕立即压制下自己的意念,极度保持着不脱离,而又能够令崔神庆独自回归。 “父亲!父亲!” 崔神庆狂吼着。 他丝毫觉察不出这一刻微妙的变化,除了飞檐走壁,只要他能够做得到,便是完全出自他的本意。 丝毫没有金夕的痕迹! 崔义玄忽地坐起来,脸上荡起微弱的红光,双手抚摸着崔神庆,既欣喜又担忧。 喜的当然是见到真正的儿子,忧的恐怕是那俯身之念消失,唯恐皇后出现不测。 “儿不孝……”崔神庆痛哭流涕。 崔义玄的发出最后一丝笑容,道: “儿,为父此生唯一的缺撼就是没有保全陈硕贞,她的大义无人能比。所以,父亲卒后,决意谥号随她的贞字;还有,父亲以你为荣,以你为……” 他刚想再俯一些身子抱住崔神庆,可是气息全部消息。 轰然倒落下去! 本是高兴的迁居就地悲惨,官道上哀哭一片。 崔义玄未及蒲州,在半路突发重疾无法得到救治,命陨,终年七十一岁,应生前之意,谥号贞。 只是崔神庆从未向人提及贞字来于陈硕贞之名。 唯有金夕知晓。 不久,家眷向长安回返。 在一处山岭,一个人探剑怒挥,附近的几株老松拦腰折断,“长孙无忌,我要杀了你!”他嘶声吼叫,若无此次迁移,崔义玄不会急病而亡。 是金夕! 他又想起崔义玄临终的嘱托,黯然跌坐下来。 不到生死相搏,不可发难长孙。 回到府内,立即吊麻哀丧。 李治与武媚听到这个令人惊秫的消息双双惊呆,若怪,只有怪他们,应允了长孙无忌的请求;可是他们知道,崔神庆绝不会怪罪帝后,说不定会将矛头指向长孙无忌,这是眼下最为担忧的事情。 两人一同赶往崔府吊唁。 特意召见崔神庆。 当金夕向他们讲述到崔义玄临终之托时,武媚轻嘤一声失态,她没有想到崔义玄竟有如此胸怀。 李治下旨,以宰相规格厚葬刺史崔义玄。 皇帝与皇后离开后,长孙无忌赶来。 金夕盯着他,不知做出什么表情,难以压制内心愤怒,可是想到崔义玄的话,又感到无比彷徨,只有难看两个字能够形容。 哪知,长孙无忌根本不理睬崔神庆,大步走向灵堂。 他立在那里稍许,忽然抬手,示意里面的人全部走出去,自然也包括金夕。 时下他的官位最大,又是来吊念,无人不从。 不过,他的话却一字不漏地被金夕凝神听来。 “崔兄,”长孙无忌立刻老去许多的样子,双目黯淡无神,“若是怪罪,就全怪无忌,若无我的请奏,不会发生这种事的;不过,无忌绝非打压于你,而是为了老脸有处安放,毕竟是你清除了我的全部臂膀。” 他忽然跄踉半步,咬牙挺直身体,又道: “你我均为天下,路有不同,今生今世无法评说;无忌倒是极度羡慕崔兄,能够走地如此光耀,如果,能让我提前十年而卒,该是多大的幸事啊!” 说着,他的老眼中淌出两颗泪珠。 脸色扭曲,痛苦不堪。 他直直注视着灵柩,喃喃低语:“无忌好是后悔,若是当下你在,必会问你,是纵还是制,纵,无忌将是千古罪名;制,恐怕已经无力能及,弄不好人头落地啊。” 金夕心内猛跳。 难道他在说武媚吗?看来他内心一直在焦灼。 为什么! 难道真的像王皇后说的那样,他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总之,崔神庆是暂时不能归还。 历经崔义玄的去世,他意识到能够暂时将崔神庆的元身归还,只要做到丝毫不去感查他的行为,存留微薄之念护住潜伏的元神,就可以归还几乎支离的崔府。 他开始修炼。 完全压制本身意念需要静无。 而启动元神必须探查。 金夕要在几近化无的意念下保留着微乎其微的感知,哪怕是时间的流逝,而这种感知必须来自主体元身,否则就会体察到主身的意志,直至达道留存的临界,随时能够掌控崔神庆的身体,而又探查不到他的意念。 这种微妙的弥留,就像孤光与烛阴每日刹那的弥合之际。 微而少。 那么其中这段时间相当于完全归还了主体元身。 对于金夕来说,就是对崔神庆的赏赐。 经过无数次的修习,他终于领会到隐缩之法,完全将自己的意念压制下去,维持在弥留之际,因为崔神庆毫无修为,根本无法驱逐他的元神,随时能够重新占有。 终有一日,崔神庆风尘仆仆归来。 他与两位娘子逗留一刻,长妻便像往常那样离开,将两人留在侧殿。 银儿也理所当然地令侍女退下,亲自为崔神庆铺榻松衣,然后等候已经“疲累”两年多的郎君就寝。 崔神庆似是感觉到愧疚,一把拉住银儿:“娘子,如今朝廷安宁,我倒是松懈下来许多。” 说着,眼睛放出渴望的光芒。 ------------ 第420章 难得的机会 银儿稍有紧张,已经两年多没有被郎君这么拉着,脸色红起来,试探着向崔神庆靠近。 “对不住!” 崔神庆忽道,然后紧紧揽住银儿,一瞬间爆发出来。 “啊,啊……” 银儿不知是怕还是笑,佯作拍打着崔神庆,身子却是完全交了出来,任凭对方摆布。 此夜未眠。 金夕迷离抵制自己一夜,终于感查到该到上朝的时机了。 骤然! 意念启动。 他再次回归,不过却不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装作毫无变化的看向银儿,却是吓出一跳。 她虽然看上去困倦至极,不过保持着喜媚,突然发现郎君细看,羞得不成样子,再一次扑在郎君怀里。 金夕恍然大悟。 立即知道他们昨晚干了什么,恐怕是一夜未睡。 匆忙离开崔府。 他将以后的时日划分为二,上朝则由自己掌控,回到崔府则完全归还给崔神庆,从而再也不去担心崔府的事情,放下心来理政,谨慎观摩着崔义玄说出的有可能出现的危险。 出乎意料,长孙无忌并没有压制新官势力,而是顺理成章地屡顺着朝廷政事,新一代势力犹如雨后春笋破土而出,使得宣政殿生龙活虎,朝气蓬勃。 李治从中受益最大,很快成为朝政之首,完全控制了朝野。 金夕看得出,长孙无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观察着什么。 所以,他也在等候。 终有一天,金夕发现了轻微变化。 李治春风得意,治理朝政游刃有余,口中自然而然带出了皇后的字眼,有些时政来自武媚的主意,他也不再隐瞒,甚至偶尔表现出自豪。 每逢此时,长孙无忌的脸色低沉,双眼中射出警觉而恐怖的神色。 金夕恍然大悟:这个长孙无忌并不在意李治及朝臣的变化,而是在留意着武媚! 想起三年前崔义玄去世之时他说的话,金夕冒出一声冷汗。 原来长孙无忌刻意警惕着武媚,一直纠结着是压制还是放纵。 武媚成为皇后已经四年多,并未看见他做出什么动作,为何朝廷之上每逢提及皇后,他都是心若寒噤呢? 需要试探一下! 终于发现一次难得的机会。 宣政殿内,一位朝臣启奏,京城之内的官员日理万机,统筹整个天下社稷,其劳其累远胜地方州府,拟请陛下为皇城内四品以上官员提高俸禄。 朝堂上议论纷纷。 赞成者,理由诸多。 也有反对者,甚至包含着本就四品以上的人,恐怕各地州县的官员反对弄出事端。 李治与长孙无忌也是左右为难,互相瞧看几眼没有做出决断。 金夕见天色尚早,再无其他奏章,便试探着向李治说道: “陛下,此计各有利弊。利者,劳而酬得,这些官员身为繁重,日夜不息,可以让其得到应有的俸禄,甘心为大唐倾献余生;弊者,其余官员为数众多,布满天下,难免会有微词,恐伤及朝政。” 说到这里,他戛然而止。 显然是废话,因为众人早已翻来覆去说个数遍了。 李治还是盯住崔神庆,“依崔主事之意呢?” 金夕先是扫视一遭殿内数十名官员,又下意识地瞧瞧自己,做出意味深长的样子: “陛下,无论圣旨如何,都关乎着殿内这些官员,让各位说来显然分量极轻,若是应允,定会被人认为那是朝中砥柱的言辞,是朝中重臣为一己之私;若是反对呢,京城之内也有四品之上官员,他们则认为是四品以下官员在驳斥,弄不好会引来诸官之间的矛盾。” 刚说道这里,那位启奏的官员落下汗水。 本是好意,没想到可能引来事端。 长孙无忌也是冷眼瞧向那位,颌下长须微微抖动。 这种事情最好别提。 李治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再问:“如何是好?” 金夕拿住时机,当然不会放过,一板一眼答道: “臣倒有一个主意,赠禄与否不如请教一位局外之人,无论做出得等决断,自然不会引来微词;只是,这位拿主意的人必须德高之人,免得天下对他生出不满。” “皇后!” 李治呼一声立起身子。 对! 金夕暗叫李治的聪明。 长孙无忌第一次见到朝奏之中出现这种状况,以往都是定好的意见拿来诸位分享,眼下却是径直要去问询的样子,刚要上前阻止,发现李治兴高采烈,崔神庆冷眼直视,蠕动几下嘴唇又停在原地。 果然,李治不顾朝殿之人,兴冲冲离开宣政殿,不一会儿又意气风发地奔回来。 “哈哈哈,”他大笑着,“果然英明!” 无疑,是在褒奖武媚。 金夕定睛望去,大殿之内绝大多数纷以期待的眼神看向李治,似已司空见惯,根本不在乎武媚参与朝事,只在乎结果。 只有微微了了几人,目光中充满疑惑,当然包括长孙无忌。 李治刚刚坐下,便开口说道: “朕问及皇后,皇后的意思是,京城之内官员确有重负,不应该是四品以上官员增禄,而应是八品以上全部禀入而提;为防动荡朝纲,各州县之内,严考任事已久者,功高而官低之人,尽快予以晋阶,以长我大唐之士气。” 金夕感觉到心潮澎湃,没想到武媚竟有如此谋略。 殿内当然呈现出欢腾一片,这里的人全部在六品以上。 长孙无忌上前一步。 李治早已没有那种凡是长孙之言,必将洗耳恭听的情势,瞧着他微微摆手,含笑劝慰道: “太尉不必着急,皇后亦言,太尉忠心为国,定会思虑国库之银,恐怕承负;不过,皇后也让我安慰太尉,无妨,大唐根基在百姓,行向之标在百官,只要官府运筹得当,何尝不会引来更盛之世?官民同心而为,怎能在乎区区俸禄,说不定你手中银两反而会多出数倍呢!” 一句话,将长孙无忌的嘴封住。 的确,提高京官俸银,大力提拔地方州府官员,使得盛唐官制如临春风,各地的典制也是势如破竹,很快国库的银子翻了几番。 众臣再一次倾倒于武媚的智慧之下。 金夕瞧着长孙无忌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想到崔义玄的死或多或少与他有关,心中觉得很是畅快。 不过,派出去秘密搜寻秘法的人一路路失败归来,他也开始有些心急,更加想要离开皇宫。 离开之前,必须要试探一下长孙无忌的底线,到底在提防武媚什么。 九界2241年春,崔神庆三年孝期已尽,立即迈入皇后殿;因为武媚成为皇后,金夕又属于崔神庆的孝身,两人见面的时间微乎其微。 此时的武媚仍然风华依旧,加之皇后的身份更显得富贵绝美,万般风情。 “崔主事!” 她见到崔神庆,倾心相笑。 “皇后!” 金夕瞧着她,觉得仍是眼前明亮。 也难怪,令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代皇帝无数次倾倒在床榻上的女子绝非平庸之辈,尤其是连生数子,皇帝仍然不离不弃,足以见得武媚确实有着非凡之处。 可是,想起太乙山背着她闯关夺境,屡次搂着她闪避为难,为何没有那种冲动呢? 仅仅是身子吗? 金夕暗道:不是! 李治从小埋头苦读,心中博学天下,无有不通,如此精明的皇帝岂能被女色所迷?况且,后宫佳丽无数;那就是了,武媚之所以吸引着大唐天子,是因为心地善良,关念天下,不贪己私,宁可遭受世人非议,也会一心一意辅佐天君。 “崔主事!” 那边武媚又在呼唤。 金夕方才回过神,发现自己正在直愣愣瞧着武媚,忙低下头,“皇后,臣一时念他,望皇后恕罪。” 武媚轻笑,“无妨,无妨,你的眼神却像是多年前我的一位故交。” 金夕怕他提到自己名字,忙说出正事: “皇后,臣来此处只是有一事相请,陛下英明盖世,皇后聪慧无匹,如今朝政屡屡采纳皇后的谏议,也使我大唐如日中天;既然皇后一心为天下百姓,不如与陛下一起治理朝政,也是大唐天下的福泽啊。” 武媚一怔,忙盯向崔神庆: “身为皇后,理应为陛下出谋划策,为天下绞尽心肠,采纳与否只能交给陛下去做;皇后,岂能登入朝堂,此事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 龙音传来,掀起又一轮变幻。 李治大步踏入皇后殿,冲着崔神庆微笑示意,指指武媚说道:“皇后毫无私心,即是为公!公,又怎怕登入殿堂?” 金夕顿笑。 武媚涨红脸颊,抬起手刚要拒绝,被李治笑眯眯拿住。 金夕顿逃。 消息很快传出后宫。 长孙勃然大怒! 在他看来,已经是忍无可忍,终于出手。 金夕刚刚下朝,尾后急匆匆跑来紫燕。 “发生何事,怎么如此惊慌?”金夕问道。 紫燕瞧着四处无人,上气不接下气说道: “崔主事,大事不好,太尉突然令人将十年前在感业寺侍奉皇后的侍卫、侍女带走,我想,是不是里面有什么变故,赶紧来通会主事一声。” 十年前?! 金夕僵在原地。 那时,正是他带领武媚和贞儿赶往冰洞秘境太乙山的日子。 “你先回去,嘱咐皇后什么也不要做!”金夕喝道。 紫燕风一样跑走。 他边走边琢磨,忽然想起崔义玄曾经说过,就在贞儿被关押的时日,长孙无忌曾经派人审问贞儿,是否与武媚相识。 如今,再次索拿十年前的侍卫和宫女,一定事关如此。 那就是想法证明,武媚不但与贞儿相识,而且同时离开了感业寺! ------------ 第421章 武媚消失十月 金夕忽然怔住! 不管武媚与贞儿是否相交,至少在守孝期间离开寺庙,也属于大不敬,恐怕会殃及皇后声威;如果再与逆反的陈硕贞联系起来,弄不好连皇后的地位都保不住。 好个阴狠! 看来,长孙无忌或多或少知道些武媚与贞儿的渊源。 金夕回头望向皇宫,那些侍卫和宫女绝对架不住长孙无忌的威逼,说不定会说出武媚消失十个月的言辞。 如果是那样,顷刻之间武媚就会受到围剿,甚至引来李治的猜疑。 那十个月,是他背着武媚、揽着贞儿击打甲神的日子。 不但获得水符,而且得到了大云经。 这一切,绝对不能向世人告知。 深思之下,他飞奔赶往感业寺,无论如何也要抵抗住这次狂潮。一旦武媚败北,此次坠入凡界将失去所有意义。 次日刚刚上朝,紫燕又是匆匆赶来,她称皇后有要物相赠,于是取出了陈硕贞的书录递给金夕。 金夕也知道可能有变,立即嘱咐起紫燕,将澄明之事传给武媚。 随后,他翻看观瞧那本书录,再一次呆傻住! 贞儿! 温媱! 他十分后悔没有看一看大云经,手中的册录是贞儿亲笔所写,竟然是离开感业寺便返回睦州筹集起事,丝毫没有提及太乙山,硬生生将那段时间抹煞,好像意料到将来会发生恶变,将她自己与武媚分离开来。 到底是温媱的感念在提示,还是大云经也有此等记录? “贞儿!” 他暗暗呼道。 想到她两番自尽身亡,不禁心中刺痛。 好在已经登仙! 他又暗暗自语,丝毫不知道贞儿又生人间,虽然两两不相识,只在盼望着能见金夕一面。 前朝很快退却,金夕已经感觉到长孙无忌的心思,其内夹杂着惶恐和阴森。 果然,长孙无忌散朝之后没有离开,而是带领六名老臣直奔紫宸殿。 那是李治的后朝。 也许,长孙无忌要联名发难李治。 他急忙返回府内,将那本书册交给管家,仔细叮嘱一番,而后静静在那里等待。 如果长孙无忌果然以感业寺之事逼宫,李治一定会派人寻来,因为崔义玄已卒,捉拿贞儿之后的详情只有他知道。 果然,几名侍卫风驰电掣奔来,急得上下蹿跳,连声宣旨要崔神庆立刻赶往紫宸殿。 风雨已至! 金夕变得愤怒不堪。 如果此遭落败,即使杀了长孙一伙也已无用,因为李治若是起疑,武媚再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不如在林中早将他杀死! 可是,又想起崔义玄的话,即使被长孙无忌逼出长安,命卒中途,也要他保全长孙无忌,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刚入紫宸殿,立即感到其内无比压抑的气氛。 李治面色郁怒地坐在主位,身边侧位端坐着武媚,既无愤怒,也无胆怯,依旧保持着温和之风。 殿内两侧坐着以长孙无忌为首的七名老臣,各个面色刚毅,看来是正在誓死一搏。 “陛下,吏部主事崔神庆应旨而来!”金夕道。 李治指指最后一个座位,示意入座。 “谢陛下!” 他转身,眯着眼盯向长孙无忌,同时射出杀人的光芒。 宣战! 已经不能再退却,终究是想让武媚临朝才引来他的反击,很显然,长孙只在乎武媚的动向,但凡要涉及朝政就会出面反对。 与他想象的相差千里! 李治幽然开口: “长孙太尉联袂六位朝臣奏明,太宗崩后,皇后与众妃赶赴感业寺祈念,期间与昔年睦州反者陈硕贞有交,而且曾经擅自离开,故,以身职启奏,要求皇后退居夫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参与政事。所以,朕将崔主事传来,镇压反叛之时你们父子同有参与,也曾见过陈硕贞,不知有无瑕疵而言?” 金夕猛地立起身子,瞪向长孙无忌。 在李治的干咳提示下,又悻悻坐下来。 绝非参奏,而是弹劾! 这些人已经将全身职位压在了这座紫宸殿,如果查实其中一二,必须将武媚罢黜皇后之位。 如果不实,这七人宁可辞去官职,任杀任剐。 赤裸裸的逼宫! 金夕瞧一眼武媚,她丝毫不予动容,便向李治禀道: “六年前,陈硕贞自称文佳皇帝在睦州起兵反叛,后被婺州府平定,擒拿陈硕贞后,家父与我曾经审问,而且当时朝中也有人问及此事,陈硕贞当时称却与皇后相处两日,但是不知皇后当时的身份,只因皇后身染病疾,处于同寺之尼,出手相帮而已。” “一派胡言!” 长孙无忌当场立起,如今他已经将全部血本压在当朝,如果不能制胜就会彻底身败名裂,而且同来的是大唐最后一批元老,一旦诬告皇后,想必整个朝堂之上再也没有旧痕,恼怒不堪地盯着金夕: “两人既然只是相识,又为何同时在感业寺消失,这之后便是贼女逆反?” 贼女? 金夕瞪着眼睛逼向长孙无忌! 贞儿为救万计百姓放弃逃跑的机会,自愿被擒拿,甚至崔义玄都为此耿耿于怀,自封谥号为贞。 而且,那是自己的女人,焉能是贼女! 一件一件来对付你! 他也起身,转向李治说道: “陛下,当时陈硕贞已经频临死亡,当然知晓其时的才人与陛下交好,如果两人确有什么关联,岂能不招出此事保全性命?” 李治竟然不自觉地点下头去。 武媚瞧着,鼻子一耸双眼充满泪水,一边是姐姐为己而死,一边是陛下潜念中心思,无论何人也承受不住。 因为她知道,即使是自己的亲姐姐,起兵造反也保不住性命。 没想到在皇帝的心念中,为了保全她而不惜一切代价。 “完全是狡辩!”旁边一位老臣反驳,“即使陈硕贞道出实情,也难免一死,恐怕是两人交情深厚而已!” 不错! 金夕又暗道。 贞儿为武媚当然不怕死去。 他几乎咬住牙关,忽又装作想起什么的样子,再次面向李治: “陛下,臣倒是想起一事,就在剿灭叛兵之后,婺州府在陈硕贞居处取获一本手迹,当时也未曾想到有用,便存留下来;其中好像记载着她的出没,只是不知是否有感业寺之后的记载。” 李治猛地压下身子,指着崔神庆喝道: “快,快去派人取来!” 金夕故作惊恐,低下头去: “此事时隔数年,又有数次搬迁,不知还有没有!” “混……”李治刚要责骂崔神庆,又发觉失态,抬手召来禁卫,“速去崔府,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此物,大不了朕再赏一座崔府!” 禁卫应声答道。 很快,崔府如临大敌。 皇宫北衙禁卫毫不客气,在崔府内张扬而翻,一片狼藉,鸡飞狗跳,下人们议论纷纷,吓得不知所以。 唯有管家跟随着东奔西跑。 几度示意方才奔往东侧仓房,在老主府的遗物中发现数本书籍,禁卫们匐地而查,一本本翻过。 终于在一声呐喊中发现陈硕贞的遗本! 这群禁卫丝毫不顾崔府的人仰马翻,急忙赶回宫中。 一名主事禁卫跑入紫宸殿,看来是想博得皇帝夸赞,刻意将搜寻的难度夸大,如何费劲周折才将此本寻到。 武媚突然侧目窥视过来! 尽管如此发难之下,她还是紧抿嘴唇,看样子是在憋住笑容。 金夕忽然想起真界之内初见静光之时,也是在正天大殿,他贼喊捉贼,可又不能自圆其说,引得静光险些压制不住笑。 同出一辙般! 既然那次能够胜利,这次也绝不会落败! 他暗暗打气,因为此时的阵势确实庞大,七大老臣同殿发难,势必有些预备。 李治急忙取过禁卫手中的遗本,疾速翻看,似乎寻找到中间关键地步,猛地停下,指着书册读到: “贞观二十三癸酉,离感业,即回睦州,念睦州之地官道猖败,遂寻诸友决意揽兵……” 其言,日月相连,直至起兵。 李治读罢,又喝令道:“速去刑部,将当年陈硕贞的供状取来!” 不刻,罪状呈上。 李治没有去询问别人,先是自己详加核对,终于确认同出一人笔下,方才令太监一同传给长孙无忌,冷言道: “太尉,朕瞧着的确出自同人手笔,你再斟酌一番!” 长孙无忌眉头紧皱,接过遗本和供状,轻轻放在桌案上,却是未去甄别,谁都知道李治继承着太宗精学,熟通各类书法,当然不能当众扯谎,那就是说都是陈硕贞所写,而当时武媚还是昭仪,决不能事先谋划,也绝不可能知道今日之变;如今陈硕贞已死,绝无凭据再反驳,两人离开感业寺同谋之言无风自化,遂对着禁卫说道: “传一干侍卫与侍女!” 紧接着,在侍卫的控制下,几个落魄的侍卫和侍女被押入紫宸殿。 武媚转脸瞧过去,都是感业寺侍奉在身边的人。 几个人一连串的跪下,先后看向了武媚。 长孙无忌盯着他们,洪声喝道:“如实讲来!”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说,武媚顺势瞧一眼崔神庆,自然发现那里镇定自若,便稍稍移动身子对着众侍卫和侍女说道: “你们为皇宫侍人,在太尉面前决不能说谎,就如实禀告吧。” 结果,众人说法一致,就是当年七月至次年五月,整整十个月时间才人殿内空无一人,武媚并没有在祠堂里面! ------------ 第422章 再回感业寺 金夕忍不住冷笑,长孙无忌等人已是穷途末路,撕破面皮。 长孙无忌立即禀奏: “陛下,太宗五月而崩,时为才人的皇后刚刚在感业寺内祈念两个月,之后便不知去向,即使与那逆女无干,此举也难平抚天下民心,一则有失皇泽,不成体统;二则违背朝朝律,亵渎皇朝;三则去意不详,恐生猜测啊!” 恶意昭昭! 刚刚成为寡妃,却不在寺庙内为先祖祈祷,偷偷外出,定是违法后宫之法;尤其是去向不明,更是吓坏众人,因为五月刚回便被李治宠幸,随后有孕生出当今太子李弘,若是真有个风吹草动,李弘不是李治的骨肉,整个大唐都会坍塌。 金夕心内清明,那十个月都是日日跟随,他当然没做什么。 李治闻听侍人的言语也是身体一震,果真十月不再寺内,那还了得,脸色变得煞白,盯向武媚低声问道: “媚娘,到底怎么回事?” 武媚的神情有些迷茫,忽然问到:“陛下,妾武氏若是说出实情,陛下能相信吗?” “信,信!当然信!” 李治也是失去了方寸。 武媚盯着李治慌张的神色,那声音分明在昭示,哪怕是谎言都会相信,双眼一下子滚出泪水。 也许就在此刻她发誓,要永远守护李治,看护大唐。 她正色答道: “当初,感业寺内香客繁杂,我也曾险些遭到杀手,根本无法静下心来祷念,于是对众位姐妹谎称坐修殿内,其实是赶往一座偏房侧殿独自祈念,也好让太宗高神祥天,为我大唐庇佑无疆。” 她只知道这些,只能说出这些。 当然是金夕令紫燕传授的。 长孙无忌刚要嗤之以鼻,还是轻咳一声,又传令:“宣太宗嫔妃!” 又是缓缓踱步而来几位年色不一的妃子,她们不用下跪,因为都是太宗李世民的嫔妃,当下已经比皇后高出一个辈分,只是毫无地位罢了。 长孙无忌再问。 嫔妃们小心翼翼瞧着武媚,武媚仍旧示意她们实话实说。 结果,这些人皆称十个月没有见到武媚,即使在旁殿祈念,也能偶尔出现,毕竟需要进膳等等。 一番下来,武媚独自打坐旁殿的说法变得微薄。 李治瞧着阵势越发不可收拾,突然抬手道: “太尉,众妃只是声称未见,却无人能够证实皇后出外,朕以为,既然皇后与逆人陈氏无关,此事便不要再问,你等官职依旧,就此停歇吧。” 随后,故意打出一个哈欠。 长孙无忌已经没有退路,索性震声说道:“陛下,除非皇后以后不再过问朝政,否则臣等必要问询皇后!” “大胆!” 李治猛地站立起来,抬手点着殿下几位老臣,瞪大眼睛说道: “皇后屡次提议匡纲,你们都在场,哪一条不是有利于我大唐子民,哪一条不是为诸臣着想,哪一条不是尔等附和而为,若是有一计为私,朕甘愿自辞皇位!” 此言确凿。 即使这七位逼宫的老臣也说不出什么。 可是,他们决意如此。 长孙无忌毫无退却之念,依旧拱手施礼等待皇帝裁决。 该到说话的时候了! 金夕若无其事立起身子,刻意地舔舔嘴唇,因为不是崔神庆的话,懒得说话太多。 他来到长孙无忌身边,故意微微发力将他的双手按下,虽然不出声,也是冲着他冷笑两声,然后摆过身子看一眼已经数十人的殿内,甚至专注地看一眼老妃、侍卫和侍女吓得要死的表情,慢悠悠对武媚说道: “皇后,此事陡察,难免刺伤皇后的善念,还望皇后恕罪!” 随后转向李治,扬声道: “陛下,皇后说到在旁殿隐居而祈,只言不能令太尉等人信服,而皇后自然也不愿重提悲事;臣想,皇后身居侧殿,又无人察觉,这绝不可能一人而就,必须有人侍奉,而这一切当然是需要感业寺的尼主首肯方能实现,莫不如寻来感业寺的老尼主,问一问当时情形,若是确有此事,也为殿内所有人弄个明白;若是尼主也不知晓,还望陛下单独过问皇后,这毕竟是后宫之事。” 一言,无缝。 立刻将他自己的布置弄得毫不知情一样。 李治刚要摆手,武媚出声: “速传老尼主!” 禁卫又是风风火火离去,数匹官马飞驰而至,不由分说架持着感业寺老尼主用轿子抬入皇宫。 老尼主蹒跚而入紫宸殿,她惊愣地看着众人,终于发现武媚,双手拿什,“参见陛下,参见武才……不不,参见皇后!” 这意味他认识武媚。 长孙无忌眯着眼睛注视着老尼主,沉声发问当年皇后的动向。 尼主立即俯身,做出难过的样子,“陛下恕罪,当年老身没有侍奉好皇后,请陛下责罚!” “快说!” 长孙无忌看似已经熬不住,怒视尼主。 金夕猛地返身盯向长孙无忌,以居高临下的口气喝道:“住口,此乃皇朝寺庙的住持,焉能允许大呼小叫!” 他已经不在乎长孙的官职,经过此场,不是他被削官,就是自己被免职,最最重要的是让老尼主瞧瞧,一同与他谋划的人绝非一般人物。 果然,老住持镇定下来,既然敢在皇帝面前大呼小叫,当然不是省油的灯芯。她微微俯身,拿定心神,柔和说道: “陛下,感业寺虽为吾朝皇宫之寺,可是高祖、太宗屡屡下旨,不得阻扰凡民探香,所以寺内信客连绵不断,也不乏赶来不义之人。十年前,皇后就是险些被恶人刺害,后来,皇后寻到我,要找一间小房单独祈念,以祷皇恩。于是,我便留出东殿的一见侧房为皇后使用,起居事宜都有老身负责,以免被人察觉,干扰清修,或者引来非议,这么多年只有老身一人知晓此事。” 确实只有她自己知道。 当然,除了金夕。 就连武媚都不知道。 长孙倒退一步,像是看到了悬崖,双手不住颤抖。 旁边一位老臣看来也是孤注一掷,“陛下,此事难免有走漏风声一嫌,若是事先串通也不得而知,空口无凭啊。” 李治大怒,指着那老臣嚷道:“你们口口声声说皇后外出,可有凭证?” 大殿顿时哑寂。 他们也没有。 这时,老尼主又说道: “回陛下,皇后离开感业寺之时已经有孕在身,而且回宫之后被封昭仪,这也是对感业寺的恩泽,所以自从皇后离开以后,老身不准任何人进入那间小屋,权当才人、昭仪,当今皇后在此逗留的恩惠,仍然保持着原样,里面还有皇后当初的一些用具,如实诸位不信,可以去瞧一瞧。” 这倒引起了李治的极大兴趣。 想着自己珍爱的皇后为了给先皇祈念,竟然独居陋室,立即以无比疼惜地看向武媚,又见长孙无忌等人仍存疑惑,没有去征得意见,忽然宣道: “即刻出宫,赶往感业寺!” 皇宫大门吱呀呀开启,北衙禁卫军严阵以待,刀枪林立之下浩浩荡荡赶往感业寺。 咣! 远处宫门又关。 长孙无忌等七位老臣统统身子一震。 也许,这道门他们永远也没有机会再踏入一步,各个拼命琢磨着。 感业寺迎来皇帝一行。 众人急匆匆赶往东侧那间小屋,刚刚打开,扑出一阵灰尘。 老住持赶忙上前,面对武媚说道:“皇后恕罪,此间已经好久没有清扫。” 武媚微笑摇头,趁着昏暗灯光瞥一眼崔神庆,她当然知道都是出自这位吏部主事的主意。 金夕也看出武媚的心思,眼睛一扬头部微摆,心中感念一句:关我甚事! 武媚惊住。 她仿佛听见一个声音:关我甚事! 似乎好熟悉的声音,像是来自金夕,可又不像是来自这里。 金夕也探查到有一种别样的感觉,不再理会武媚,跟随众人踏入小屋。 里面的物件摆放得异常整齐,只是上面铺有一层尘土,可见好久没有人打扫了,暗自为这个老住持叫好。 果然,里面仍然存留着武媚十年前在感业寺用过的一些杂物。 金夕暗笑,想起下朝后的经历─── 他火速奔往感业寺,为了震慑一番,径直从殿外飞入老住持身边,将禅坐的住持吓得目瞪口呆。 “你,你是何人?”她定神问道。 金夕幽幽说道:“此寺之祖可是智仙?” “正是!”住持瞧着诡秘异常的金夕答道。 金夕刚要说我与智仙曾有些渊源,只是已经过去百年,怕吓坏住持,只好问道:“你可知此寺为何人所建?” 老住持以为碰见了神仙,认真地摇摇头。 金夕在崔神庆的学识和他的经历结合之下,早早就在长安打探百年前那个年轻商人的动向,因为有一种特别的情愫牵引着他,一则此寺关联着鸾儿,智仙和很多人,也是两次来到凡界的落身之地,还有,就是当年那个年轻公子姓武,与武媚同姓,这也牵领着他暗中查访,终于在附近的商人中寻探到当年建造感业寺的武姓富商名字,武华。 再行打探,大吃一惊,武华正是武媚的祖父! 感业寺出自武家,焉能不保武媚! 金夕放下狠色,一字一句问道:“何为感业?” 老住持立即绽放出对禅表情,双后合十,刚要开口被金夕抢了去。 他字字言道:“业乃人事,乃天意,愿天下人能够感悟大业,成就正果!” “嗯?这位施主怎会知晓?” 住持盯着金夕,万分惊讶,这是启寺尼祖智仙之言,只是记录在寺录之中,逐代由住持相传,除了住持无人知晓。 废话! 金夕暗道,这是鸾儿建造感业寺之时亲口对武华说的。 他再生出诡秘之色,“我乃宫中吏部主事,昨夜,神尼智仙曾经托梦于我,告知此庙乃是当朝皇后的祖父武华所建。” “当真?”老住持喜出望外,“寺册之内只是记载当年武氏,雨后筹建寺庙,并未言及名字。” “不错!” 金夕这一点没扯谎,当年武华只留下姓氏,言道小生姓武,名字不值得一提,权当是长安百姓对佛家的敬意,随后便离去。 住持深信不疑,因为寺册中的记录这个主事绝不会看到,既然道出感业之言,那个武氏也自然是皇后的祖父,如此大的招牌,何人不想垂得?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金夕简单叙述一番,宫中有人要为难皇后等等,随后带着住持严密布置,跑进后仓弄来武媚当年的摆设,将小屋布置得井井有条,随后一记水地术,整个无子灰尘腾起,仿佛数年没有打扫的样子。 于是,老住持自然帮衬皇后,万一哪日此事能够公诸天下,感业寺也会永青不败。 ------------ 第423章 神尼暗语 李治步入小屋,瞧着眼前一番景象,不禁低手拿住武媚的手,万般感念道:“媚娘,苦了你!” 武媚不善于扯谎,忙低下头小声答道:“陛下见笑,为太宗祈念,乃是本分。” 随来的老臣彻底惊慌,如果此事为真,那么他们面临的将是不复之劫! 诬陷皇后,罪大恶极! 长孙无忌微微抬手,禅像前的铺垫与床榻上面的灰尘尽数被拂去,他突然看向崔神庆,狠呆呆盯着,口中却是对皇帝说话: “陛下,臣怀疑这是有人暗造假象。” 李治猛然转过身子,吼道:“长孙无忌,你到底想怎样?” 长孙无忌仍然坚持道:“不准皇后参与政事!” 金夕当即反驳:“太尉,你屡屡为难皇后,不知意图何在?此时已然证明你等无中生有,责难皇后,难道还不罢手吗?” 长孙抬头仰望佛像,脸部几近扭曲,完全不顾李治和武媚,沉声问道:“佛祖,你慧眼通天,难道果真看见皇后在此禅念吗?” 众人无不惊愕! 俨然不再相信陛下。 武媚心中有虚,缓缓低下头。 金夕气得五行草暴涨,几乎要在佛祖面前杀死这个太尉!已经确认无疑,这个太尉哪怕丢掉官职也要阻止武媚临政,无论他的心计是什么,自己决不答应。 李治急促喘息着,奈何对方是元舅之身,无法直裁惩戒。 身后的禁卫等人纷纷低头不语,朝中安宁,他们才有好日子。 金夕也是抬头怒向佛祖,一字一句问道:“佛祖,皇后善念通天,难道丝毫没有体察吗?” 忽然,他感觉道一种气息,一种似乎鸾儿存在的气息,不,应当是智仙!好像是引领着他看向什么地方。 立即凝神而念,回忆着智仙当初的一举一动,然后随着她的脚步一步步前行,目光徐徐落在香案下面。 那里,好像有东西! 可是无法亲自去查看,便向一旁走出两步离开长孙无忌的感查,趁人不备扬起手,卷动行气对准刚刚点燃的一排红烛,其中一株立即倾倒,光亮熄灭,上端落入地下,翻入香案之下。 屋里面的人纷纷诧声。 因为长孙无忌和崔神庆刚刚质问佛祖,这边就有灯烛折断,纷纷看向香案下面。 “住持,”金夕立即唤来一侧的住持,“去瞧瞧!” 住持也惊讶着当前的场景,赶紧奔上前去。 她轻轻撩开香案下的红绸,小心翼翼捏出断落的红烛,“咦?”只听得她轻呼一身,身子又向里面钻进一些,看似在扳弄着什么,众人借着烛光看去。 一块微微翘起石板被她轻易掀开,从下面拿出一张纸条。 赫然! 那就是当年智仙离开感业寺书写的秘言。 她最后一次来到这里,独坐数个时辰,也许就是参透了百年之后这里会出现皇帝和皇后,而那个皇后就是帮建感业寺的武公子的家人。 不错,正是武华之孙武媚! “那是何物?!” 长孙无忌也是脱口出声,他也是眼睁睁瞧着住持拿出东西,这一次他没有看出伪造的痕迹。 住持完全是临时发现而出声音。 住持不敢打开观看,瞧着眼前大唐最高势力的人群,不知道该给哪个为好,在金夕的暗示下,她颤颤巍巍递向李治。 李治神情紧张起来。 金夕与武媚对望一眼,同时茫然! 这个,在意料之外,绝不是金夕埋藏的。 武媚发现崔神庆的表情,立即凝目向李治看去,想要第一时间看到他的神色,因为她也不知是福是祸。纵观一切,她当然明了是崔神庆暗中所为,可是从对方的眼神中,她确认这个字张绝不再算计之内。 转机! 也许就是令这一场最终争斗出现变换的转机,要么七官被罢,要么武媚遭殃。 金夕悄悄向长孙无忌靠近,如果里面有不祥之词,除了李治和武媚,立刻全部予以斩杀,也包括住持。 全部杀死! 一个也不留! 第一个就是长孙无忌! 哪怕是威逼李治,也要保全武媚;况且,李治对武媚的情结无法比拟,也许定会答应。 空气完全凝固。 李治拿捏着纸片,刚要打开,手指猛然停住,像是自我安慰,故意向长孙无忌靠近一些,让他也观摩道手中纸条: “这是大隋朝的纸张!” 金夕稍稍放心。 无论里面是什么,也与武媚无关。 长孙无忌也是深谙文才,细目瞧去,随着点点头,同时也皱起眉角,当然是无论此物书写着什么秘密,也已经无用,似在考虑下一步的打算。 李治也在沉思,所以一寸寸打开纸条,可是刚刚看上去立即张大嘴,随后赶紧低下头仔细甄别,确认那字字都刻画在纸上,惊得目瞪口呆。 这可吓坏一众,尤其是金夕,很显然与大唐有关。 忽然,李治按住胸口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竟然比得到金夕造出那块夏朝的陨石还兴奋。 笑,完全失去皇仪! 这也引得武媚、长孙无忌和金夕同时观瞧上来。 只见上面公正写着一行字: 帝崩,武氏妃守此十月,称后。 所有人愕然。 既然那是隋朝纸墨,怎么能书出此等事宜?那,可是一百年以前的朝代! 帝崩,无关朝代;可是武氏妃,不就是武媚么?即使当时也有武妃,可绝没有武氏皇后;即使有,哪有守此十月之谈,只有大唐,才将感业寺纳为皇室寺庙,着嫔妃祈念,而,太宗是第一位,更是称后二字直指武媚娘。 此时的争执,正是武媚是否在这里独念十月。 金夕仔细琢磨着这层完全扳过胜利的蹊跷,几乎相信那是自己伪造,可是隋朝纸张早已不存,那当时地地道道的真品,隋朝?这里不正是智仙之所吗,忽地道出: “智仙!”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 大家都知道智仙,也知道她乃大隋神尼,可是吏部主事喊出来总有些令人惊诧。 住持立即凑上来观瞧,忽地惊呼一声,赶忙向纸张拜去: “善哉,善哉!” 她的脸上立即退去帮助金夕扯谎的悔憾,大步流星奔跑出去,很快就提着感业寺密册赶来。 那是智仙亲手书写。 也是住持的信物。 她立即展开书册与纸张相对,两者的字迹公正清秀,就连金夕都看得出一模一样,何况是李治和文武双全的长孙无忌。 “陛下,这着实是感业寺尼祖智仙的手迹!” 住持万分肯定。 “哈哈,哈哈哈!”李治再也不顾旁边凝目伫立的佛祖,一把揽过武媚,紧紧搂在半怀,笑声立即停住,厉目怒视长孙无忌,“长孙无忌,你这是肆意妄为!” 噗通噗通! 七位老臣在长孙无忌的带领下统统跪在地上,长孙已经无法再辩解,即使这张秘纸有假,他也无力反驳,只要公诸于朝堂之上,所有官员都会指向他的鼻子。 天下百姓若是知道,一定会撕碎他的脑袋。 李治再也不看长孙无忌,“回宫!” 说罢,紧紧牵着武媚的手径自离去,身后的人也是跟随着离开感业寺,只将这一班大唐最后的老臣留在感业寺的旁殿内。 “太宗啊,”长孙无忌依旧跪在地上绝望地喊叫着,老眼昏黄地注视着刚刚责怪完的佛像,“无忌所为难道有错吗?非要把臣的一世英名付之东流吗?” 身后,六位老臣俯首。 许久长孙无忌嘶哑地问道:“众位,你们后悔吗?” “不!太尉!” 其余六人异口同声答道。 次日一早,金夕被武媚宣召。 他立在皇后殿外,盯着气势恢宏的宫殿,如今看来,没有武媚,就没有大唐的兴盛,此行所作所为当是御龙之举。 想起五年前入身崔神庆,直到今日大功告成,心里好生兴奋,感觉到神清气爽。 踱步入内,一眼瞧见了武媚。 她身边的红桌上,摆放着那块陨石和昨晚取来的大隋纸帛。 这一次,武媚令所有人包括紫燕出去,单独将金夕留在殿内。 “谢谢你!” 武媚浅浅一笑。 金夕立即将目光躲开射向桌案,那绝非是三十五岁女子的笑,从那种倾城美姿和聪善滋养的笑容中,他知道为什么李治长期留在皇后殿,他瞧着两样东西问道: “皇后,不必道谢,这些都是臣之本分,皇后难道对这两样宝物有什么不解吗?” 武媚也是瞧向红案,分别指指陨石和纸帛,忽然抬头看向金夕,问道:“你相信吗?” “相信!” 金夕答道。 陨石出自他自己的手笔,纸帛出自智仙的手笔,焉能不信。 唯独那张字条,他百思不得其解,这是真正的神尼智仙所留,想不通她为何能够预测百年之后的事情,而且如此准确。 他不知道,真正的智仙乃是觉法的义女和徒弟;而觉法,是大隋天下第一禅师。 武媚稍稍歪头盯着金夕,“你是崔神庆吗?噢,不,”她显然觉得如此问话有些唐突,忙转口再问,“那,你永远都是崔神庆吗?”忽又觉得不妥,只好再低下声音,“我有些仓促了,权当我没问。” 金夕瞪大眼睛看向武媚。 这分明是话中有话,看样子她是察觉到了什么,就像崔义玄一样,从蛛丝马迹中发现端倪,无论是身怀绝技,还是屡屡暴露出他自己的特性,终究是没有逃过武媚的眼睛,遂道: “臣不明白皇后的意思!” ------------ 第424章 日月在天 “唤我媚娘就是!”武媚突然说道。 金夕吓一跳,赶忙应道:“臣不敢!” 武媚似乎忘记了这是皇后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场景,小声嘀咕一句,“还有你不敢的事情!”忽然意识到场合不对,连忙再言,“你是因为,因为金夕才这么帮衬我的吗?” “不,皇后功德齐天,善待天下……” “好了!”武媚没有让金夕继续说下去,缓缓走来,眼睛紧紧盯着他,带到芳香四射,突然开口问道,“你想没想过赶往真界?” “废话!”金夕突然走神,脱口而出,这时才发现着了武媚的套路,赶紧俯身应道,“恕臣鲁莽,真界之大世人向往,谁人不想?” “哈哈哈!” 武媚大笑,笑得如同在太乙山内。 金夕暗叫不好,这个妮子鬼花招太多,还是小心为妙,立即把住心思,决意不再被耍;毕竟属于诡秘,纵使她知道些什么,也绝不会说出口,便说道: “皇后,如无其他事情,臣便告退!” 武媚一把拉住金夕的手,变得异常谨慎,小声问道:“你就不怕将来我做出不端之事吗?” 那口气,绝非对吏部主事崔神庆所言,甚至带着半分恐怕。 无人不惧金夕。 金夕以崔神庆的口气道: “皇后,恕臣直言,陛下英韬通天,慧眼识真,哪能看错皇后为人?如果我怕,陛下就更怕,可是陛下将大唐半个江山交付皇后,定是品透皇后性情,宁可己身受害,也绝不诋毁大唐天下半分;还有,无论今后发生什么,有日月在天,相信上天光泽一定庇佑皇后,为大唐倾尽一生。” “日月在天,”武媚低声重复,松开抓住金夕的手,幽幽说道,“无论我如何倾力而为,毕竟是个女子,百年之后也会淹没于史书,到那个时候,左右史册的皆是孔孟男儒,他们焉能眼睁睁瞧着一代女后掌控朝纲,弄不好为日后朝廷社稷,防止男尊被制,女子弄政,故意扭转历史,将我书写成千古罪人呢。” 完全可能! 金夕心中决出定论。 他忽然想到贞儿,开口劝道:“相比睦州陈硕贞,皇后倒是幸运得多啊!” 武媚愣住,立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 不用后世评说,眼下的大唐就已经定论,文佳皇帝陈硕贞罪逆,被官府杀死,死后截断肢体而弃,可是她,就是以死来提示妹妹武媚,根本就没有在乎什么后世评断。 她的泪水扑眶而出。 金夕生出上前擦拭的冲动,只是刚刚抬手却又立即放下。 他的内心伤痛比武媚还要深,贞儿是她的姐姐,却是自己的女人,唯恐武媚临阵退却,只好再以崔神庆的口气道出双关之语: “臣曾经面审陈硕贞,问及她的家世,她言道夫君早丧,可是婺州府始终没有查到她婚配的事情!” “什么!” 武媚擦掉眼泪,瞪向金夕。 毋庸置疑,在她离开太乙山后,贞儿最终委身金夕,从而成为夫妻,后来一定是认为金夕丧命,才说出这种悲词。 她直勾勾盯着金夕,眼睛放出质问的光芒,俨然是在询问这到底是不是事实。 金夕没有回答,而是再次发问:“皇后,还有别的吩咐吗?” 武媚似乎得到答案,蹒跚着跌坐在木椅上,半晌镇定下来,恢复到皇后的神态,一字一句说道: “崔主事,恐怕陛下要将长孙等人革职,你要想尽办法保全他们。一来,他们是我大唐不落的功臣,理应受到恩护;二来,若是此时出现恙状,恐怕会有人将罪过强加于你我头上。” “是,皇后!” 金夕应道,没想到武媚竟有如此胸怀,倒是比自己强出很多,若是无武媚之言,他恨不得将长孙无忌碎尸万段。 武媚见崔神庆要走出皇后殿,突然问道:“我要你去查询的事情还没有进展吗?” 金夕止住脚步,没有回头,他知道是回归真界之法,答:“毫无音信!” 武媚望着崔神庆离开的身影,不知是喜是忧,也不晓得她是希望寻到,还是寻不到。 当朝,李治下旨。 长孙无忌等七人因年老体弱,旨准各自辞官。 朝中最后一批与武媚作对的老臣被流放,其中长孙无忌被贬至黔州。 至此,太宗所遗留的旧臣全部被清离,李治终于能够一言九鼎,再也不去避讳皇后的言辞,在朝堂上屡屡提及皇后的谏议。 久而久之,朝臣们便也习以为常。 在武媚的帮协下大力开展革治,一些列良策再也受不到阻扰,大唐更加崛起昌盛。 冬月,一匹快马从长安出发一路南下。 骏马之上的金夕无心浏览沿途寒景,直奔黔州。 他的目的,就是想最后见长孙无忌一面,传递武媚善待之念,问一问他到底是何缘由与当朝皇后做对,随后离开崔神庆的身体,亲自去天下寻求回返真界之法。 他已经感觉到,武媚察觉出一些端倪,越是这样,越无法留在皇宫。 从武媚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自从得知贞儿已经是他的女子,意志更加坚定起来,这样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从那日起,武媚持续研读大云经。 历经半月的快马加鞭,他终于抵达黔州,立即得到州府的恭迎,他吩咐一番要好生对待长孙无忌,随后单独赶往他的住处。 “是来杀我的吗?” 长孙无忌喝退府内下人,对崔神庆第一句话。 金夕没有被让便坐在长孙无忌身边,见他瘦下很多,在素衣的装扮下更是老态龙钟,颌下的胡须几乎全白,心中的恼怒消减许多,因为崔义玄曾经嘱咐不得加难于他,而且他也曾在崔义玄的灵棺前道出内心之语,便冷嗤一声说道: “现在杀你,还用我来吗?” 长孙无忌丝毫没有诧异和恼怒,沉声问:“皇后有没有对我的儿子们下手的动向?”他盯着崔神庆,仍然是太尉的口气。 金夕盯向长孙无忌,嘲笑道: “长孙太尉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亲眼看见皇后放过了王皇后和萧淑妃,那种作恶多端的女人都被皇后以善念饶恕,何况是无辜的府下众子?” 长孙无忌震惊! 他双手猛地拿在一起,刚要弄出什么响声,又见身旁是崔神庆,悻悻地松开,左侧眼角剧烈地跳动几下,艰难道: “你是说,皇后放过我了吗?” 金夕好想冲上去给他一耳光,口气更加强硬,“皇后不但从无怪罪你的意思,而且严命黔州刺史好生照看于你,声称你乃是大唐功臣,绝不可受人轻视。” “为什么!” 长孙无忌突然冲起身子,脸上毫无感恩之意,甚至充斥着极度的不满。 很显然,他在等待着武媚将他赐死。 金夕见他失去方寸,也不去理睬,径自说道: “长孙太尉,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无论你等占来的日月空之说,还是感业寺秘条上所书之字,都是真的;天下没有人能够阻住皇后的脚步,无论后人如何评说,皇后必将是大唐的脊梁,无人撼动!” “住口!”长孙无忌大声嚷道,“那我问你,王皇后后院掉落的陨石是真是假,武媚娘感业寺旁殿祈念是真是假?” “假的!” 金夕铿锵有力如实答道。 眼下长孙无忌毫无发言之处,况且他也不在乎让他听到,因为接下来他还有事要问长孙无忌,当然以实换实。 “你?!” 长孙无忌颓然坐下,似乎不想再听见崔神庆的声音,缓缓闭上眼睛。 沉默半刻。 金夕轻轻敲响木桌示意自己要说话,随后问道:“长孙太尉,平心而论,你认为当今皇后为人如何?” “好!” 长孙无忌只吐出一个字。 金夕一下子站立起来,莫名其妙地盯着这位千古枭雄,既然好,为什么屡屡出手相制,不惜以辞官为代价为难武媚。 长孙无忌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接着解答对方的迷惑,稍停一下问道:“崔主事,依你之见,无忌为人如何?” 金夕立即愤愤不平地答道:“除了致使家父病亡,倒是毫无瑕疵!” 忽然,他自己也愣住,崔义玄的病卒着实不是长孙无忌故意所为,既然这边毫无瑕疵,皇后那边又是好人一位,可是为何终究落得这般地步? 长孙无忌听到此话立即撑开眼睛,望着茫然的崔神庆。 四目相对,许久无言。 “终究是败了,正如太宗说的,我的一生也许败数早定,”长孙无忌转过头似在低声祷告,仿佛回到了从前,“你知道吗,与太宗征战天下时,我曾经喝过人尿,曾经给敌首跪下求情,我的身上有着三十余处刀疤;大唐初建,我日夜不歇,一丝一毫匡正着朝纲,唯恐天下有人作乱,唯恐让太宗多出忧思,那个时候,我曾经割腕提起精神,曾经以家资资助贫臣,可是如今呢?眨眼间落得被贬之臣,千古罪人!” 金夕坐下来。 这一切他都曾有所耳闻,即使现在,长孙无忌也是朝中最穷的老臣,再也把持不住,开口问道: “崔神庆斗胆而问,太尉为何不准皇后参与政事?” ------------ 第425章 枭雄 长孙无忌面色难堪起来,望着门外,恐怕再也没有人迈进来听他唠叨,几度抽搐之下终于开口: “太宗曾经对我说,就在皇后出生之时,不知道为什么高祖亲自为其赐名为珝,襁褓中的女 婴便被口谕赐赏入宫为妃;太宗时,着人查探,得知仙师袁天罡曾经为武珝相占,称其为大主之像。后来,太宗便寻来相师李淳风问占,李淳风言称此女入宫,必将成为霸主,大唐必将遭遇中断。太宗惊之,试问阻止其入宫如何?李淳风笑答,此劫不是人,而是数,即使赐死当时的武珝,也阻不住有人在宫中生变,到头来恐怕不只是中断,有可能彻底结束李氏大唐。太宗听闻,急忙着人探查武珝之人,方知此女聪慧善良,无人能比,就在武珝刚刚十四岁之时,奉高祖遗诏接入宫中,赐号媚。当时,太宗年事已高,知道武媚不可能依附己身,不再加以束缚,也从未临幸于她,直至八年后武媚长大成人,刻意安排与时为太子的陛下相处,两人钟情彼此,从此武媚定与宫内。” 说道这里,长孙无忌再次合上眼睛停顿下来。 金夕却是痴痴盯着他,心中疑惑终于得解,见他闭嘴立即催促,“既然如此,太尉为何不帮衬皇后,反倒……” “胡说!” 长孙无忌像是从梦中醒来,变得再度急躁,他刚刚看一眼崔神庆,马上撇过头去,像是根本不想和这个人说话,可是再探殿门,还是沉稳下来,接着说道: “我并非刻意反对武昭仪成为皇后,因为她毕竟是大主之身,只是想试探着阻扰一下,可是,陛下已经将朝政托付给皇后,这就说明李淳风所言极有可能成为现实,可是,这毕竟是起于我手啊,试问,我数十年的操业毁于一旦,哪能心甘?无论将来发生何种变故,李氏大唐终有瑕疵,到那时后人辱骂的人,第一个就是我啊!” 长孙无忌越说越激动,拿住木椅边沿猛立起来,仿佛眼前的崔神庆便是武媚,抬手指着喝道: “哪怕再等等,等我百年之后再行理政,那个时候,长孙无忌必将垂名千秋,垂名千秋啊……” 他嚎叫起来,最终失魂似地垂向木椅。 金夕终于听明白,不管武媚有如何伟业,如何浇筑大唐,就像她自己说的,迟早会被后人玷污,那么源头就是朝中第一号大臣长孙无忌,是这个头等宰相没有压制住皇后,想到这里,不禁笑了出来,笑得洋洋自得,冲着长孙无忌说道: “哈哈,太尉,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输了!” 长孙猛回头,盯向金夕。 他的眼神中再次放出凌厉的光泽,似乎不愿意听到输这个字眼。 金夕依旧苦笑而言:“太尉,你功德无量,而皇后也是胸怀天下,知道你们的区别在哪里吗?” 长孙无忌被镇住,凝眉恭听。 金夕作为局外之人,清醒得很,字句道来: “你们的区别就是,心中所向不一,太尉口口声声在惦记着自己的功业,自己的将来,为大唐之公的同时存在着一念之私;可是皇后呢,为了保全王氏萧氏,不怕背上千古骂名,同时又在暗暗保护她们的家人,也绝不会被人颂德,就如眼下,皇后仍然惦记着太尉的安危,绝不准任何人碰触府下的众子,可皇后做这些,绝不会得到世人捧赞,即便是太尉,也不会感激,而,皇后却不在乎,只要是为大唐,什么都可以舍去,绝不理会后世评说!” 冷冬。 虽然殿内有些炭火,但是没有那么温热。 长孙无忌却当即流下冷汗! 他双手开始颤抖,嘴巴不断开合,却是说不出半个字。 金夕粗粗吁出一口气,毫不留情继续说道: “太尉,皇后与你还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百年之后,你们两人的丰功伟绩都会被人篡改,皇后作为女人,倘若中阻大唐,势必被接下来的皇族匡正,以免重蹈覆辙,或者为李氏皇族的脸上粉饰,即便更朝换代,人们也不会褒奖一个女人主掌天下,还有,后人也许将太尉的没落强加于皇后之身;太尉也是如此,无论皇后将来做什么,你都逃不脱被人诋毁,成者,尔所放纵,败者,始于足下!” 他自然知道大唐不会永世,因为囊中还有三龙未藏。 长孙无忌彻底被击垮,仿佛瞬间体内的莲结破碎,颓靡靠在椅子上。 金夕终于明白所有内幕,感叹着武媚的人生,不禁肃然起敬。 他不想再说话,转身辞别。 刚抵达殿门,身后传来长孙无忌的悲叹: “哎,你要记住,朝中陛下为天,其下便是各位宰相;只要皇后从政,就会与这些人发生冲突,不管是谁,都会对皇后加以阻扰的!” 金夕愣住,转过头来。 长孙根本不去瞅金夕,始终闭着眼睛,“陛下从小随我长大,我自然心疼于他,绝不会对皇后做出苟且之事;可是,朝堂诡秘,说不定会暗摆阴谋,一定要小心有人为害皇后啊!” 说罢,闭嘴不再说话。 金夕将整个身子转过来,盯着长孙苍老的脸,这是在为皇后说话。 最终,他还是倒向了陛下和皇后,那不但是他的天子,也是他的外甥与甥媳。 又是一种敬意。 一种对于千古枭雄的敬意。 “是,太尉!” 金夕震声答道,随后向长孙无忌施礼。 离开长孙府,他再次犹豫。 本是想面见一次长孙无忌之后便离开崔神庆的身体,可是听到他危言耸听的话,不由得担心起来。 抵达黔州府刚刚落脚,有人急急忙忙跑来,向他禀报令人更加惊秫的消息: 长孙无忌在府中自缢身亡! 什么! 金夕一个趔趄蹦起来,险些将禀告之人掐死。 如此暴烈! 仅仅是为了一个名声,竟然提早结束性命! 敬佩,还是恼怒? 金夕再也拿不准对他的感觉,吩咐刺史定要厚葬长孙无忌,立即启程回返,想到这些人为名不惜一切,只能再守护武媚一阵子。 正如长孙所言,他尚能迁就一些颜面,如果遇见心肠歹毒的朝臣,也许会对武媚做出更为恐怖的举动。 未等抵达长安地界,金夕却被一伙强盗拦住去路。 十多个人,各个手持棍棒,虎视眈眈瞪着金夕。 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眼神有些游离,始终强作镇定地指挥着手下。 “哈哈!”金夕瞧着这些人没有什么修为,大笑着跳下马来,手牵缰绳来到为首的小子面前。 那人下意识地后退两步,不过始终瞪大眼睛逼视着金夕。 “尔等所要何物?”他俯视着小头目。 小子干咳一声镇定自己,大声嚷道:“看样子你是个文人,我们就不打你了,只是谋财,绝不害命!”他刚说完,觉得不够霸气,又补充道,“若是你反抗,我手中的木棍可是没长眼睛!” 这时,其他人围拢过来,将金夕圈在中间。 金夕故作为难,“小侠,真是不巧,我虽是文官,身上却没有一文,这可如何是好?” 小头目立即为难地挠挠头,怕对方看出端倪,立即又装作凶狠起来,“不瞒你说,我们这是第一次抢夺,你若没银子,总该孝敬我们点什么,以免破了规矩!” 金夕作出比他还为难的样子,左看右看忽然正色问道:“你们身强体壮,为何出来做强盗!” “我母亲病了,没银子医治!”小头目吓一跳,赶忙如实回答,忽然发现这场合已经在自己控制之下,立即翻脸,“好大的胆子,竟敢戏弄我!” “打他!” “搜搜他身上,穿的这么风光,哪能没银子?” 周围的人开始怂恿。 小头目被众人撺掇的有些不好意思,再不出口俨然有失头领的风范,扬起手呼道:“给我打,等等,打他的屁股!” 金夕忍俊不禁,又是大笑起来。 嗡嗡! 周围的棍棒掀起来,那方向果然齐刷刷奔向自己的臀部。 别说这十个人,再来十个人也无法碰触到他。 只听见。 噼噼啪啪一阵乱响。 小头目没等反应过来,捂着通红的嘴巴大叫。 所有人的嘴巴都呈现出巴掌红印,手中的棍棒还举在半空,却再也动弹不得。 他的身子像小鸡似的被金夕提了起来。 “大侠,大侠,别动!” 小头目在空中胡乱地摆着手,示意金夕不要轻举妄动,以免小命一命呜呼。 金夕将他放下,怒视而喝:“光天化日,拦路打劫,你可知罪?” 小头目急忙掏出一块手帕大小的布料,试探着贴近金夕,小心翼翼地抬起来为他擦拭着衣衫上的尘土,嘴里却不停歇,“大侠,别急,你可别弄死我,家中老母病重,我死了,可是一尸两命,弄不好我们母子天天在阴间诅咒你;若是放过我们,我一定日日为你焚香祈念。” “你敢威吓我!” 金夕低吼一声,再次抬手拿住他的脖子。 “别,别,以后我们不抢了就是,”小头目赶紧告饶,“其实我们都是良民,他们也都是帮我,不如这样,你先放过他们,我单独和你谈谈。” ------------ 第426章 怒斥上官 金夕哭笑不得,忽然抬手,行风所到之处,众人的腕结穴脉解开,可是没人逃离。 “娘的,你们快跑啊!” 小头目叫嚷起来。 其他人知道无法抗衡这个酷似文人的人,纷纷灰溜溜跑开。 那小子见手下已散,顿时来了脾气,冲着金夕大喝:“别以为我好欺负,有种你就杀了我!” 金夕忽觉被这个小子戏弄多番,听到这种话突然扬起手掌。 噗通! 小头目一见对方真要动手,想都不想便跪在地上,双手不断作揖,“大侠,大侠饶命,就看在家中老母亲的份儿上,手下留情吧!” 金夕见他不像是说谎,也觉得此子不是巨恶之辈,甚至对他有点好感,便也懒得再与他纠缠,斥道: “滚!” 说罢,折身上马,准备离去,皇宫内还有焦头烂额的事情要做。 小郎见金夕要离开,忽地高声叫道:“大侠留步,看样子你一定是善心之人,家中的确有难,有没有什么金银珠宝,首饰玩物等,给我一些也好!” “哈哈哈!” 金夕立即勒住缰绳。 他彻底被这个能屈能伸的小子弄晕,仗义中透着精灵,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自己的手下正缺少这样一个人,想着,打马回旋,奔至他的身边一把抄起的身体,不由分说按在身后,大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小郎被吓坏,“我叫瑕儿,一点瑕疵都没有的瑕。大侠,你可不能反悔啊!大不了你欠我的金银珠宝不要了,可别送到官府啊,我的老母……” 哈哈! 金夕再笑,打马飞奔,将瑕儿后面的话掩盖过去。 “这是哪里?”瑕儿跟着金夕下马,抬头一看突然发现是皇宫,抬腿就跑,“我的娘啊,也没抢到东西啊,怎么还要押到皇宫受审?” 他哪能跑得开! 三步两步被金夕再次擒拿回来。 瑕儿清瘦的脸上现出万分无辜神色,可怜兮兮瞧着金夕,“这位官人,咱们不惊动陛下不成吗?我的老母亲……” “住口!”金夕正色喝道,“这里是皇宫,再出声小心你的舌头!还有,不得对任何人说我会武功!” 瑕儿不敢说话,立即点头,又呜呜两声,示意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金夕边走边说道:“以后就跟着我,听我差遣。” 呜! 瑕儿急促点头,虽然金夕根本瞧不见。 不死,干什么都行。 两人刚要赶往吏部府,金夕停在丈外,前面立着两个人。 一个是武媚第三个子李显的伴读上官纯,看上去三十多岁,意气风发。因为小代王刚刚五岁,屡有清闲,信步之中踱来皇殿之外。他的父亲是少监上官仪,因为拥护武媚称后得到重用。 随着反对武媚称后的先老们逐一离去,李治放松下来,可就在这时,他却染上风疾,时而头眩不止,痛苦不堪,无奈,他将一些朝政交由武媚处置,朝臣在无法面见陛下之时,只好赶赴皇后殿,听寻皇后的旨意。 另外一个,则是当今武媚的长子太子李弘,年方九岁。 “太子,不知陛下的病如何了?” 太子李弘刚立在那里显得很单薄,他瞧着上官仪答道:“倒是好些了。” 上官纯眼睛闪动着,稍稍压低声音问道:“不知太子对陛下的病情如何看待?”那眼珠中露出一丝狡诈。 俨然没有把身前的太子放在眼里。 李弘正视上官纯,却射出厌恶的神色,“你是在关心陛下的病情吗?” 上官纯一愣,忙陪笑道:“当然,当然……” “还是好生陪护弟弟吧!”李弘根本没有继续搭理他的意思,转身跑开。 “哼!” 上官纯鼻子中轻嗤出声。 金夕瞧着他不可一世的模样煞是生气,故意走到跟前看向远去的太子,嘴边吹起凉风,“看来,小太子对上官郎有些不满。” 上官纯忽然发现身边多出一个人,刚要发作,却见是崔神庆,压制着不满反唇相讥:“哪像崔主事,深得皇后宠爱,处处得意如春啊!” 金夕厉眼:“你身旁也有着皇后宠爱的小代王,难道还被皇后疏远不成?” “你?” 上官纯无言以对。 “就是,”瑕儿看出一层端倪,忘记了金夕的吩咐,“自己不行,反倒说别人!” “混账!”上官纯正愁着一肚子火没处发,立即给瑕儿安上罪名,“小小下人,竟敢讥讽代王,来人!” 远处两个侍卫一见是代王伴读在呼喝,嗖嗖跑过来。 上官纯指着瑕儿令道:“口谤代王,将他拿下杖刑六十!” 没等金夕开口,瑕儿不乐意了,他第一天入宫,哪懂得什么规矩,眼见自己的主子武功盖世无人能敌,反手指向上官纯斥道: “你敢,混账!” 金夕当即愣住。 市野与皇宫的区别还未完全告知他,这边就已经大骂代王的伴读了。 “好大的胆子,将他拉下去,斩首!” 上官纯对付崔神庆无计可施,拿问一个小下人自然是手到擒来,犹如碾死一只蚂蚁那样轻松。 瑕儿刚要拒绝这种礼遇,忽见自己的官人金夕立在那里面色铁青瞠目结舌。 坏了! 他的眼神立即迸出这种神色。 本来在宫外日日这么骂自己的朋友兼手下,有时候甚至还能迎来一片大笑,这里一不小心脱口。 命没了。 侍卫猛地冲向瑕儿。 “住手!” 金夕喝道,弄回瑕儿是当耳目的,可不是来送死的,断不能刚引领进来就被杀死。 侍卫们又是一愣神,茫然无助地瞧着这两位大神,一个是皇后的门下,一个是皇后儿子的伴读。 “你们……” 金夕开口,立即被瑕儿打断。 瑕儿立即冲着上官纯嬉皮笑脸说道:“嘿嘿,这位官人,小奴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不小心冲撞,我本是贱命一条,要是劳烦官人动手,还不污了贵人之手?” 说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乓乓磕头。 金夕暗骂一声,顺势瞧着上官纯说道,“上官郎,你身为代王伴读,刚刚见过太子,”他在警告上官纯,依照宫中规矩,每个代王的人不准交结其他代王,更不能接近太子,以防弄出勾心斗角的事端,“况且上官少监知道了,也不会高兴,说不定还会影响到代王的名声,不如就此罢休吧。” “哼!” 上官纯瞪着金夕缓缓放下意欲指令拿人的手。 他瞧见四外开始有人注意这里,怒气冲冲地转身而去。 瑕儿瞧见没事,众人纷纷离去,一撅屁股蹦起来,偷偷指着上官纯小声说道:“坏人!” 金夕冷眼看向他。 瑕儿赶忙低下头躲闪几步,短短半日金夕便救他两次性命,哪还敢造次。 “你说的对!” 金夕转过身去,顺势说了一句。 虽然他最讨厌这种见风使舵的人,可是瞧着瑕儿如此的淋漓尽致,不由得暗暗喜欢。 瑕儿立即无声的大笑,尽管金夕瞧不着听不见。 “你在宫外,百姓对皇后的评价如何?”金夕一边走一边问。 瑕儿赶紧蹿近两步,兴致冲冲地答道:“好,好啊!” 金夕又问:“一点微词都没有吗?” 瑕儿突然扑扑打自己胸口两掌,趾高气扬地说道:“谁敢说,我第一个杀了他!” 金夕突然止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瑕儿,没想到宫中如此热火朝天,天下却是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不禁有些诧异,认真地问道: “百姓们都恭敬皇后吗?” 瑕儿险些撞在金夕的前胸,连忙向一侧蹦出,见金夕满脸正肃,不知如何回答才是,终究是低下头如实回答: “百姓们只图吃得饱,穿得暖,过得舒坦,这些多亏皇后的恩泽,倒是感恩不尽呢,不知道说的对不对,有没有冲撞到官人?” 他不晓得自己刚刚跟定的主子是不是与皇后一伙。 金夕终于明白,天下无人在乎宫中谁做主,只要四海升平,宫中的天主就是恩人;之所以这里鬼魅丛生,全是源自私利和欲望,于是点点头: “对!” 瑕儿突然悟出什么,诡秘地瞧着金夕,“听那个坏人说,皇后宠爱你,我能不能见到皇后?哪怕瞧一眼背影都行,说不好回家一说,母亲的病一下子就好了。” “休想!” 金夕低声喝道,说罢继续赶回自己殿内。 他坐在那里将崔神庆的一些情况告知瑕儿,又取出一堆银两放在桌案上,用手拨出一小部分,严正说道: “这些,拿回去给你的母亲治病,不过是要还的,就从你的俸禄中扣除;另外一些赏给你,用于交结宫中的人,不管是……是好人还是坏人,都要认识些,宫中一旦有什么异端,立即想我禀告。” “多谢主事,多谢主事!”瑕儿激动得面色涨红,急忙抄起给母亲治病的银子,忽然眼珠一转,小心翼翼从另外一堆银子中拨出一小部分,眼巴巴瞧着金夕的脸色,“这些,就当还给主事方才的借银,就别扣俸禄了。” “哈哈,”金夕被这小子逗得大笑,忽然又厉眼停止,“你敢戏弄我?” 哗啦! 桌上的银子不见。 瑕儿统统塞入衣服内,挺直腰杆立在那里。 ------------ 第427章 帮我把它拔掉 “你先盯着上官纯,瞧瞧有无异常。”金夕说道。 瑕儿当即来了精神头,那毕竟是宫内第一个为难他的人,顺着金夕口风说道:“主事是不是想杀了他?” “荒唐!”金夕瞪着这小子,“堂堂伴读,哪能杀得?看看对待代王怎么样,因何要接近太子。” “定是没安好心!” 瑕儿未等探查便做出结论,忽看金夕有些不满,嗖一下子失去影子。 金夕给了他一个小杂役的差事,又给了充足的银子,他自己有着瞬息万变的脸色,很容易接近别人,而且也不会引来怀疑,很快在皇宫内搜罗起各种消息,不折不扣地禀告给金夕。 不过,看不出任何风云变幻。 此时,上官仪风声鹊起,因为才学八斗,在大唐独创一种诗风引来众多效仿,更是得到皇后的重视,在朝中政绩斐然,大力支持武媚的政要,逐渐得到重用,后被封为西台侍郎,昔日中书省之副官,成为宰相之位。 随着父亲势力逐渐庞大,上官纯更加趾高气昂起来。 可是瑕儿传来的消息不是责打手下,就是辱骂朝官,毫无可用之处。 李治的风疾愈发严重,朝政也越来越依赖武媚。 一日,金夕赶赴皇后殿,正遇上官仪步出。 “上官侍郎,”金夕施礼相见,“陛下可在理政?” 上官仪毫不客气,依旧板着面孔答道:“仍在疗治,有皇后在,不知崔主事有何事参见?” 金夕最看不惯这种居高临下的脸色,也知道自己的崔神庆文才有所不如,也存着不服气的成分,脸色一沉答道: “只是想探望陛下!” 上官仪冷漠地看一眼崔神庆,毫无表情可发,转身就走。 站住! 金夕心底而发。 可是他不敢吼出来,自己的地位比西台侍郎低出不少。 那也不能饶了他! “上官侍郎,留步!”他低声道。 上官仪止住脚步,莫名其妙地回身看向崔神庆。 金夕走前几步,盯着上官仪的官袍问道: “侍郎,因为朝廷诸官均在皇城,皇后曾经下旨减轻长安城内的徭役,以此固京城之本,可是不知为什么,侍郎迟迟未行,城内徭役丝毫没有改变,这也是皇后的旨意吗?” 上官仪一愣,随后义正言辞答道:“步疾而身不稳,我心中自有定数,就不劳主持操心了!” 金夕立即射出不明眼光,意思是你就不怕我向皇后密告吗? 上官仪说完,看也不看崔神庆,转身便走。 执拗! 金夕恨道。 倒像是我小时候的样子! 他又忽然暗道。 可是瞧着那年近六十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再也没有向武媚提及徭役的事情。 步入皇后殿。 又瞧见一批人低头退出去,不像是宫中之人。 “崔主事!”武媚见到崔神庆前来,疲惫的脸色好转许多,她见崔神庆看了几眼离去的人,主动说道,“宫内所有的司医均已为陛下诊察,可是全都束手无策,无奈,我便寻来民间一些名医,瞧瞧有无奇法。” 金夕不断点头。 眼下皇宫内最累的当属武媚,不但帮着理顺朝政,还在日日担忧李治的病情,而最小的儿子刚刚出生两年,可谓焦头烂额。 “无妨,即入皇宫,理当应天下!” 武媚瞧出崔神庆的脸色,刻意轻抚脸颊,摆弄好两鬓的发丝,想呈现出依旧精神抖擞的样子。 她不用做作,立在那里也不像不惑之年,依旧丰腴饱满,皮肤白莹毫无褶皱,只是眼角因为长久无法休息呈出淡淡的暗色。 随着她手抚两鬓,金夕一眼瞧见她的鬓角现出一根灰白色的发丝。 嗯? 武媚低语。 不用崔神庆说话便知道他在看什么想什么,也是对准铜镜察看,发现了那颗银丝,竟然轻轻走到崔神庆的身边,拿住白发底端,苦笑说道: “帮我把它拔掉!” 金夕愣住,这绝非是皇后对吏部主事说的话! 武媚向来持重有礼,从不与官员调笑,更不可能让一个小小的主事动手触碰耳边的发丝,那不但是大不敬,而且有辱凤体。 可是,金夕却不知为什么,缓缓提起手来。 武媚立即歪头,将白丝递进崔神庆手里。 嗤! 金夕稍稍用力,那颗银发被连根拔掉。 武媚的眉头稍稍一皱,随即淡笑起来,“崔主事倒是毫不省力呢,手力倒是很大。” “请皇后恕罪!” 金夕这才反应过来,也不知为何伸手捏丝,可是此时那颗半白的皇后发丝就在手中。 “哈哈,”武媚却毫不查究,微微转过身去,“昔年,贺兰姐夫常来宫内,有一次,他以为我的一根头发白了,不由分说给拔掉,结果却是被妆粉涂染而成,弄得被姐姐大骂一通呢!” 金夕知道武媚身上有一位姐姐,其夫名为贺兰,已经病卒。 蓦地! 他惊住。 姐夫? 难道武媚在暗示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份了吗?她是陈硕贞的义妹,如果认为贞儿已经与自己成婚,当然唤作姐夫,这是整整十年的症结,双方谁也没有去戳破。 心照不宣。 “皇后,陛下的病情如何?”金夕问道。 武媚立即一本正色,似乎忘记方才的言语,认真答道:“民间倒是果有神奇之辈,经过几日的料理,陛下的风疾轻缓了些。” “这就好!”金夕道。 武媚关切地盯着崔神庆,脸色中充斥万分惋惜,“多年来,你我都在寻探那种赶往上界的秘术,屡屡无功而返,果真叫人心惊胆寒。” 金夕又是一怔,他几乎想问出到底寻来此术做什么,可又怕武媚答道:正是为了你! 不问,俨然不符合时宜。 武媚摇摇头,示意崔神庆不必开口。 金夕完全失去心思开口,即使吏部的事情也懒得再言,起身告退。 他径直奔回吏部,已经感觉到武媚知道了底细,立即怒气冲冲召来瑕儿,劈头盖脸问道:“有没有什么异状!” 如果再没有,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长久下去,必将拖累武媚。 瑕儿见自己的主事大发雷霆,赶紧弯下身子,一五一十细细到来:“赵才人的一名宫女好像与身旁的侍卫有私情……” 啪! 金夕抬手轻轻拍在桌案上,他对这个毫不感兴趣。 瑕儿身子一颤,又降下一些音调,“杜主事偷偷背着长妻又纳一妾!” 啪! 瑕儿脸色露出惊恐,以往自己的主子很少这么拍桌子,声音更低微起来,“京城内的百姓更加爱戴皇后……” 金夕抬起手没有落在桌案上,不过仍是狠狠摇头。 瑕儿开始挠头发,看来着实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小心翼翼再说道:“昨日,有人托口信给我,就说宫内两个旧人在华州……” 啪! 金夕的手刚刚拍打在桌面上,忽然猛立起来,瞪着瑕儿几近吼叫:“为什么昨日没有告诉我?” 瑕儿吓一跳,赶紧陪上笑脸,“既然是旧人,就忘记了吧,府内娘子……” 金夕抬起手就要给瑕儿一个嘴巴,见他丝毫不去躲,而是自愿地挨过来,只好悻悻放手。 这小子认错从不躲避,便拉着他一同坐下,几年以来他看得清楚,瑕儿不但忠心为主,而且十分仗义。 他知道,那两个旧人就是昔日的王皇后和萧淑妃,过去近十年,她们方才稍入口信,看来一直在忧心惶惶,担心宫内皇后反悔,直至如今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所以选择距离长安最近的华州定居,意图第一时间听到宫中动静。 多么的煎熬! 两个女人什么也不会做,说不定手里的银两早已用完,那将如何落魄。 他立即取出一堆银两,眼下只相信瑕儿,便吩咐道: “你即刻赶往华州,不要对任何人说出此事,依照地址寻到她们,什么也不要问,就说新人早已忘怀,崔氏神庆特意送来,让她们颐养天年,什么也不要想,活……活下去就好!” “啊?” 瑕儿一个趔趄蹦起来。 他以那种朝三暮四、废弃旧妻的目光鄙夷着金夕,“没想到啊,没想到……” “快滚!” 金夕厉声呵斥。 哗啦! 桌上的银子又是统统不见,随后不见了瑕儿的影子。 他就这一点好,不管怎么想,只要是主事的吩咐,定当不折不扣完成。 数日后,瑕儿灰溜溜返回来。 刚刚见到金夕,当场跪在地上,痛哭声出却不见流泪流涕,俨然只是在表达着自己的愧疚和心情,学着人家的样子,却学不出泪水: “主事,王氏与萧氏跪地拜我,要我代他们向皇后和主事一拜。” 说罢,又是乓乓磕头。 金夕早已等不及,一把拎起瑕儿,追问:“快说说,她们过得如何?” 瑕儿立即高兴起来,抹一把毫无泪滴的眼睛,“看样子,她们身体还好,不过过得不怎么好,比主事,比主事老去甚多,”他一直在以为那是金夕的旧好,“可是两人坚决不要银子,我后来吓唬一番方才收下,她们身边只有一位侍女,房屋也很简陋,穿得……” “好了!”金夕微笑着制止,“身体康健就好!” 瑕儿无比投入,随着金夕点着头,瞧着这个多情的主子, 不过,金夕始终没有去解释,他绝不怕瑕儿胡思乱想。 “对了!”瑕儿突然伸手要抓金夕,刚到半途嗖地退回来,“其中那位王氏曾问,不知孽子状况如何,可是我不知道,难道府内还有她的孩儿吗?” 他以为金夕还藏着人家孩子。 ------------ 第428章 密会旧人 金夕忽然想起,王皇后的嗣子李忠早被罢黜太子之位,因皇后左右逢源加以周全方才保住性命,多次流转之下与长孙无忌一样,最终被流放黔州。 李忠当然不知道母亲还活着,想必仍是认为武媚杀死了王皇后。 金夕没有回答瑕儿。 看来,需要想办法让他们母女相见,以免去那种思儿念母的痛楚,便瞧向瑕儿说道:“十年前,宫中太子李忠被废,你要去黔州一趟,想办法找到他,可是,你却不认识……” “去黔州干什么?谁说不认识?” 瑕儿露出狡黠的笑容,似在等待着金夕的夸奖。 “什么?” 金夕着实被他唬住。 “自打主事吩咐以后,我整整跟随了上官纯四年,”瑕儿洋洋得意,清秀的脸颊绽放着喜色,“前些日子,上官纯与一个人相见,我便私底下打听,那人正是原太子李忠,此人就在长安。” “啊?” 金夕腾然起身。 他再次抬起手绝不准备停下,轮圆胳膊向瑕儿的脸上抽去! 如此大事,却被他独吞。 瑕儿正在兴致勃勃,没料到金夕出手,见手臂挥来,本能地身体一旋,麻利地避过掌风。他已经跟随金夕四年多,本就是仰慕主事的身手,哪能错过这等机会,在死缠乱打之下,金夕便开始传授他技艺,如今也是筑基之初。 金夕只是惩罚,当然不会加之神速。 嘴巴打空! 瑕儿忽见金夕没打着,意识到主事发火了,赶忙将脸凑上来,示意可以重打,刚才的不算,绝不是刻意躲避。 金夕没有再打,压低声音怒喝:“为什么不早说?” 瑕儿立即迷惑起来。 金夕立即醒悟过来:在瑕儿的眼里,偷鸡摸狗才算做大事,他丝毫没经历过宫中骤变,哪里晓得什么旧人密告地址,代王伴读密会旧太子是大事。 他赶紧令道: “从现在起你什么都不要做,只是秘密注意上官纯,不管他做了什么都要向我禀告;还有,弄清楚李忠的地址,派人盯着他,不要让他离开长安。” “是,主事!” 瑕儿嗖一声失去影踪。 金夕迈步,可又退将回来。 不能再告诉武媚了,如今她已经疲惫不堪,若是李治获知,非得处死李忠不可,还有可能连累到代王。 这绝非武媚的初衷。 上官纯? 他的父亲在宫内如日中天,为什么要去见废太子? 虽然上官仪冷漠迂腐,有时候固执己见,可是依旧像长孙无忌那般,倾心竭力地治理天下,而且一心拥护皇后武媚,从未出现出瑕疵,甚至与武媚一起研究诗词歌赋,毫无异心,他的儿子为什么要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呢? 长孙无忌! 他突然想起长孙临死前的告诫:朝中第一号大臣迟早要与皇后产生冲突! 难道,这是上官仪的授意吗? 如果与旧太子有瓜葛,定会是颠覆朝廷的逆举! 一种霸烈的不详之感油然而生,他开始亲自监视上官仪。 几日下去,他丝毫没有发现端倪。 上官仪大部分时间忙于朝政,其余时间都是留在府内,足不出户,而上官府从未去过不明之人,更没有李忠到访。 瞧着他的神色,无论如何也不是背信弃义之人。 金夕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所以然,立即放弃,因为他存识于崔神庆体内,也有着崔神庆的智慧,两人加在一起都弄不清楚,还想什么,于是直奔皇后殿。 “咦?”武媚在崔神庆面前从不拿捏身份,诧异地盯着他,“为何如此愁容满面?” 金夕不能说出李忠的名字,只好试探问道: “皇后,臣有一事不明,若是一个人失去了地位,心里又有不甘,会做什么事情?” 他心中明白,如果上官纯与李忠毫无瓜葛,两人绝不会见面,而身为宰相之子、代王伴读的上官纯秘会废太子,一介凡民,一定事关地位,弄不好是想勾起李忠的野心。 而上官纯,绝非李忠的走卒,一定会贪图什么。 武媚没有追问为何发出此问。 她思忖片刻答道: “一是想办法复位,二是想办法报复令他失去地位的人。” 复位已经不可能。 李忠的脑袋时刻都挂在陛下的刀剑之上,而且就凭他们两个,无论如何也触及不到李治,所以,永远不可能再入皇宫。 报复? 他若想报复,第一人便是武媚! 是武媚,昭告天下赐死了王皇后和萧淑妃,而且像陈硕贞那般,故意陈词死后断肢,威慑他人。 如果是这样,上官纯为何要帮他呢?他前途无量,为何还要结交废太子惹来罢官之祸呢? 金夕只顾自己思考,浑然忘记那边皇后还在细细端详着他。 他抬起头,丝毫不予谢罪,仿佛眼前又立着太乙山内的武才人,迷惑不解地又问:“若是一人有着宏图,却铤而走险,有可能因为什么?” 武媚这次没有思考,而是直接答道:“一是野心更大迫不及待,二是并非为了自己。” 金夕脑袋内轰然炸裂!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就像长孙无忌说的那样,上官纯为了他的父亲,只要报复武媚成功,大唐天下上官仪就成为陛下之后的第一人。 他浑浑噩噩奔向殿门。 忘记这是皇后殿。 “等等,”武媚喊住崔神庆,仍然没有去问缘由,而是深切又近乎调笑道,“崔主事,你尚未谢过媚娘呢!” “多谢皇后指点!” 金夕忙不迭回道,已经忘记武媚对他自称媚娘。 离开皇后殿,直奔吏部。 瑕儿已经等候在那里。 “快说!”金夕见他面带兴奋,自然是有消息。 瑕儿离开金夕的身旁,立在攻击不到的地方,一板一眼说道: “今日,上官纯活动频繁,先是偷偷见了李忠,又见了那些给陛下诊治的民医,而且,听闻最近他与大内的宦官伏胜走的很近。” “好!” 金夕笑道。 他抬起手却发现瑕儿在远处,只好放下意欲拍打奖赏一番的手。 瑕儿后悔不跌,赶紧跑来金夕身边,可是金夕已经放下手,嘴里暗道一声:倒霉! 金夕一夜没有回府。 李忠。 民间郎中。 太监伏胜。 这三者如论如何也联系不到一起。 李忠在瑕儿的掌控之下,想拿就拿;太监就在宫中,想杀便杀;唯有郎中一行,来去皆有护卫,一定要弄清上官纯寻他们做什么。 次日,金夕快马加鞭出城东下。 他要见一见王皇后,探问李忠的消息,看看她知道些什么。 东行百余里,便来到华州,根据瑕儿提供的地址,寻到一间乡村中简陋的民居。 “崔……崔主事!” 萧氏突然发现崔神庆面色冷峻地奔来,又怕又喜,不知道是来杀她们的,还是来探望的。 “什么?” 屋内的王氏听到这个名字,急忙站起身,慌忙打开被萧氏封闭的木门,大步迎出来。 金夕没有停留,径直进入房内。 王氏刚要跪向地面,金夕立即喝止。 “崔主事?”王氏带着感激的表情看向金夕。 金夕扫视一眼两人,心内不觉感慨,她们素衣在身,脸上已经布出皱纹,显得老去甚多,丝毫没有往日那种气势,已是地地道道的平民农妇模样。 又有些诧异。 王氏两人离开皇宫时,自己是户部侍郎,后来才更为吏部主事,没想到她们竟然知晓,看来一直在关注着皇宫,至少注视着武媚和自己,遂开口道: “皇后听闻你们的在此,还是有些不放心,特意派我前来探查,不知有无需要帮衬之处?” 萧氏早已不再是口无遮拦,不再去看王氏脸色,忙摆手道: “多谢皇后,多谢崔主事,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况且数日前主事刚刚送来银子,足够我二人生活到老了!” 金夕又看王氏,眉头一皱。 她的眼睛中充满了泪水,见主事瞧过来,赶紧感激地点头,不想一低头,落下一串眼泪。 金夕见她的眼神中还有丝毫的恐惧,不禁问道:“王皇后,你?” 王氏急忙摆手,她哪敢再听到这个称呼,嘴里说道:“不,不,我……” 金夕猛然醒悟过来,她一定再担心着嗣子李忠,也由此急躁起来,震声出口:“你,你是不是不晓得李忠的情形?” “啊?” 王氏刚刚听到这个名字,慌张之下险些跌倒,萧氏赶紧扶住。 已经十年,她们从没有提到过李忠,一次也没有说过,那是因为,在她们眼里,李忠早已被李治处死。 金夕一目了然! 既然如此,那李忠也一定不知道王氏还活在世上,极有可能参与报复之举。 他瞧着王氏悲楚的样子,心生怜悯。 李忠并非她亲生,而是过继嗣子,从小养大,早已成就母子之情,因此他也想到了柔夫人,即使不是身出,那种亲情也无法被剥夺。 他心中不免对王氏生出一种崇敬,上前扶着她坐下,然后平和说道: “昔年,朝中众臣一致要求囚禁李忠,陛下也是无计可施,因为那就是相当于处死;皇后答应了两位,要保全你们的家人,其他的人都在皇后的周全和妥协下,纷纷予以安置,无一伤害,唯独废太子李忠……” 刚说到这里,“嗷”一声,王氏晕倒。 ------------ 第429章 绝对的无辜 “你急什么!” 金夕大喝,这边还没把皇后的善心表述完呢,那边就倒下去了。 又见是昏厥,赶忙施展行气救治。 待到王氏在满脸泪水中醒来,金夕再也不去绕弯,径直说道:“你的儿子还活着!”他决定先说结果,再解释武媚的难处,如何跪地向李治求情,如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老臣。 “嗷!” 又是一声,王氏在喜极之下再次昏厥。 “混……” 金夕险些骂出口,只好再次救赎。 听完整个事情的始末,王氏几乎要把持金夕,激动之下再次跪地,脸上的皱纹舒展开一些。 金夕不禁诧异,“王皇后,你从未打探过儿子的下落吗?” 王氏摇头,不知道没有,还是不敢打探。 金夕立即寻来纸墨,对王氏说道: “你速速手书一封,我会尽快寻到李忠,告知他你们还毫无恙状,也好令他安心,再过些年,皇后一定暗准你们母子相见,我也会劝解皇后,尽快实现你们的愿望。” 两位女人纷纷拜谢。 金夕获取了王氏的手书,即刻返回长安。 他刚要去密会李忠,以此打探上官纯的动向,再一次被瑕儿买来的消息震住:上官纯的人秘密给那些郎中送去一些道袍。 “为什么?”金夕问。 瑕儿盯着金夕,不敢说不知道,只好不答。 金夕只好自己屡顺思路:“这些郎中明日还会来给陛下诊治,后宫禁止道士入内,他们绝对不敢身着道袍,那要道袍干什么?” “穿呗!” 瑕儿顺势拿捏而答。 “对,”金夕也很投入,“不过,什么时候穿,穿在哪?” 瑕儿没想到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得到夸奖,更是俯身向前,挨近金夕,“用的时候穿,穿在身上呗!” “对!” 金夕恍然大悟。 俨然,两人的思路完全不一样。 瑕儿仔细端详一下金夕,不敢皱眉头以示重新评价这位的聪慧,只是吐吐舌头,不知所以。 金夕见天色已晚,不再回府,而是直奔郎中栖居之所,毫不费力接近内殿,轻身飞起,又像偷听萧淑妃言谈时一样,倒挂房檐,聆听里面的动静。 “郭医师,这样不好吧?”有人发问。 郭医师答道:“我们什么也不用做,只是装作哑巴,上官纯都已安排好。” “万一他反悔了怎么办,弄不好我们会掉脑袋啊!” “掉脑袋,那也比这样混下去好!你瞧瞧皇宫,那才是我们施展才华的地方,将来真的入主司医院,那是何等风光?” “倒是,只要我们撑住就好……” 金夕偷听一段时间,气得双唇颤抖起来。 这些人果然要行施恶事,要以道士的身份被揭穿,至于是什么没有听见,只是上官纯要发出恶手,事成之后会安排这些人入宫,安排在司医院任职。 对于这些人,死也值得。 第二天。 冬日被黑云遮住,四面寒风阵阵,仿佛有一面擎天的阴霾笼罩住皇宫,显得阴森而冷肃。 金夕在宫外暗处等到这群民间郎中赶来,见他们仍然是素衣在身。 他昨天就已经明白,衣服是有用的时候穿,而且是穿在身上,立即偷偷施发出行气,仿佛有冬风袭卷,荡向一干郎中。 外侧的一个郎中不小心外裳被吹起,马上露出里面紧束的道袍。 那就是今日! 他赶忙冲回吏部,险些与瑕儿撞个正着。 “主事,一列侍卫突然被代王府调离,说是去什么清阳道观,不知道有没有用?”瑕儿问道。 “什么!” 金夕急速思索,既有道袍,必有出处,那就是清阳道观,他一把拿起瑕儿的衣领,几近怒喝: “瑕儿,李忠身旁有没有人守着?” “有三个。” “你对付他们不在话下吧?” 瑕儿忽然哈哈大笑,“他们,再来十个八个也能对付得了!” 金夕已经毫无心思与他逗趣,认真吩咐道:“你速去李忠住处,立即将李忠拿住赶往皇宫,在宫门外西角等候,如是有变,我遣人去通会你。” “好嘞!” 瑕儿挺挺胸脯,大义凛然,忽然问道: “如何对付?” 金夕喝道,“杀!”随后将王氏手书递给他,严肃嘱咐:“此信万不可丢,这就是你的命,到时候把它送给李忠,他自会随你前来!” “好勒!杀人灭口!” 嗖! 瑕儿不见。 金夕来不及赶往皇后殿,飞速奔往清阳道观,无论殿内发生什么都是争执,可道观之内可能是人命关天。 兵分两路! 只是,每个方向只有一兵。 可是这两个兵,一个来自真界天下无敌,一个是天下无敌的徒弟。 尽管瑕儿艺高人胆大,不过此时还是有些紧张,脚下步履如飞,可是上半个身子却在不停颤抖着。 刚刚抵达李忠住所。 “站住!” 三个人突然从侧面冲出来。 滋! 瑕儿脚步猛停,脚下踢起一串黄土。 “什么人,来此做什么?”三个护卫把手按向腰间剑柄。 瑕儿立即不好意思,那毕竟是皇宫内的人,只好指指里面,认真地说道:“我来请里面的人,你们不要挡住我,真的,咱们好说好散。” “你可知里面是什么人?” 三名护卫以审视傻孩子般的眼神盯着瑕儿。 “李忠啊!” 瑕儿依然认真答道,眼睛甚至带出乞求之色,乞求他们快快离开,不要加以阻拦。 “杀!” 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突然迸出一个字,不管这小子是谁,来这里干什么,只要知道李忠离开黔州来到长安,必须杀死,之后必须移开旧太子。 “啊?” 瑕儿连忙摆手,再次警告道: “你们快跑吧,越远越好,你们打不过我的!” 简直是笑话! 三人不但有任务在身,而且彻底被着小儿郎激怒,再也不言,纷纷拔出长剑,风雨一般飘向瑕儿,剑剑刺向要害,均是一剑毙命的架势。 “娘的!” 瑕儿一见再也保全不得他们了,主事吩咐之时就是心急如焚,万万不能耽误,再有这帮小厮存有杀心,他只好顺从主事的旨意: 杀! 三剑合一,刺向之地忽然不见人影。 叮当! 剑锋碰在一起。 嘭! 一个护卫后背遭到重击,只是里面掺杂着行气。 随着闷哼,那人直接倒地,两眼一翻死去。 “哎哎……”瑕儿惊叫,他从未使用行气击打他人,本想教训一下,可是一拳下去人却死了,他意识到不妙,猛地抬头看向惊愣的两人,“杀人灭口!” 他刚刚说过。 现在只有这么做了,这可是皇宫内的侍卫。 呼! 他旋转身子冲向侍卫。 两名侍卫这才提起十二万分的气力迎战瑕儿,可是果如瑕儿所说,再来一百二十万分这种力道也能对付。 两把白剑在瑕儿左右腋下刺空。 上空却落下两只攥紧的拳头,噗噗两声,三人同时落地,只是落地的方式不同,瑕儿双腿站稳,那两个侍卫却是倒着落地。 两命呜呼。 瑕儿冲入房内,立即发现李忠。 “什么人?”李忠双眉紧皱,发现有陌生人闯入,猛地立起身来。 瑕儿又是挠挠头发,这毕竟是前太子,凡夫一辈子都见不到的人物,便客客气气说道:“我来请公子走一趟。” 李忠的脸色现出惶恐,问道,“外面的人呢?” 瑕儿又是不好意思起来,使劲揉搓两下发际,“嘿嘿,不小心给杀了。” “什么?”李忠意识到不妙,“你是何人,来自哪里?” 瑕儿:“你不认识我,我是皇宫中的人!” 他终于气派一回,挺直腰板答道。 李忠猛地从桌下取出匕首,突然刺向自己胸部,宫中的人杀了护卫而入,那就不是请了,而是捉拿。 呼! 瑕儿眼疾手快,突然出现在李忠面前,一抬手匕首横飞出去。 “你也想杀人灭口啊?”瑕儿有些不乐意,感觉到自己用词不当,立即改口,“杀自己灭口啊,不对……走!” 最终,他只好发出喝令,提手拿住李忠的胳膊。 “你杀了我吧!” 李忠拒不移步,绝望而呼。 瑕儿眼见自己的举动没有成功,只好情不情愿地取出那封信,本想让主事褒奖一番的,看来不用这东西是不行了。 “看!” 他训斥一声,想到自己在教训昔日太子,脸上兴奋得如同红日。 “母亲!” 身旁突然发出一声吼叫! 随着,李忠瘫倒在地。 另一路,却没有那么复杂。 金夕绷着脸奔入道观,正好瞧见一群侍卫冲入大门。 里面的道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纷纷迎出来准备问询一番。 “杀!” 只是一声喝令。 的确是杀人灭口,这些侍卫各个训练有素,毫不迟疑亮出兵刃,挥舞起来直奔毫不知情的道士。 绝对的无辜。 如果他们死去,绝不知道生前做错了什么,更不知道因何被杀。 的确是杀。 一股杀气从后方飞来。 那是一种荡涤! 当康神刀从后面喷射着行气突击而至,噗噗几声,后面的几个侍卫命脉尽数丧失。 哗啦! 侍卫倒戈,根本不去过问来者何人,一同杀向金夕。 道观外面的道士各个瞠目结舌,“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们?”“那个小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们?”“住口,救人还有为什么!” ------------ 第430章 飞泪 刀不见。 人亦不见。 像一条红色的缎带飘飞,那才是刀;像一团黑雾在飞,那才是人。 当当当,数声脆响;紧接着,便是扑哧扑哧的割断之音。 随着武器铮铮落地,地面上喷溅出血液。 太快,快得无法甄别。 等到停时,金夕的刀已入囊,大步向殿门走来;这时,身后的尸体方才一个个倒下去,噗通噗通,落地有声。 “谁是道长?”金夕问道。 一位年长老道师赶忙奔到近前,双手拿十施礼而谢:“贫道便是,多谢居士出手相救……” “随我走!” 金夕喝令。 不管是出自恩谢,还是根本拒绝不了,清阳道长立即随在金夕身后前行。 皇宫,阴云变得低垂。 皇后店内很是安静,数位郎中正在侍奉李治,有的把脉,有的推拿,有的在调制草药,一派祥和。 “媚娘,辛苦你了!”李治气色稍有好准,盯着自己心爱的皇后。 “陛下,”武媚高兴起来,拿起李治的手抚摸着,“岂有辛苦之言,只要陛下无恙,即是让媚娘赴汤蹈火也心甘情愿。” 李治用连一只手按住武媚的手掌,疼爱抚摸,“若无媚姐姐,哪有善儿啊,哪有如今的盛世啊?” “陛下!”媚娘瞧一眼不敢做声的中郎中,佯作羞怒。 “哈哈,”李治才不在乎民间郎中,指指武媚的脸,“媚娘这个样子最是好看!” 武媚发现李治的眼神又现不对劲,抬手向他的腿部掐去。 “哎呦!” 李治装作疼痛,面部做出难过表情。 武媚知道他又在耍赖,只好抬手仔细地抚摸过去,直至李治的脸上呈现出笑容。 笑容顿时停住。 “陛下,大事不好!”一个太监风风火火冲入皇后殿,双膝一软跪将下来,惊恐地瞧向武媚。 “伏胜?”武媚见他面色慌张,稍低一些声音问道,“莫要慌,什么事,陛下正在治病!” 伏胜一眼也不去瞧武媚,而是万分爱怜地呼道:“陛下,陛下的病不是来自邪风啊,而是来自邪术,就在这皇后殿内。” “混账,来人!” 李治勃然大怒。 哗啦,冲进一批禁卫,各个面色正肃等候皇旨。 “等等,”伏胜连忙叩头,“陛下,等等,”他抬手指向那些郎中,“他们,他们都是道士,道士啊,是皇后请来的道士!” 李治根本不去看武媚,抬手命道:“将伏胜拿下!” “陛下息怒!” 这时,上官纯手牵九岁的小代王李显走进皇后殿,只有秉持代王,他才不用下跪,瞧着伏胜已经唯唯诺诺跪在那里,眼珠一转微声说道: “陛下,臣也曾探出一些端倪,这些人均是诡异之士,还望陛下明察。” 伏胜一撅屁股调向李治,“陛下,他们需要施展邪术,所以要身着道袍才可,一探便知!” 上官纯不去看李治和武媚的脸色,微微摆头示意禁卫,当场验证,皇帝与皇后也不便硬加驳斥。 那些郎中忽然向一旁退去,纷纷跪向李治。 “陛下,陛下,冤枉啊!” 各自悲戚出声。 禁卫利落地冲过来,不由分说掀开他们的外裳,发现有异,立即予以撕去。 “啊?” 武媚惊呼一声。 一经剥去各色的外裳,呈现在眼前的便是清一色的挽领灰色道袍,数名郎中立即同时变为道士,因为如此的规整,如此的一统,谁人望去也是来自同处道观。 呼! 李治冲起身子,抬手怒向众郎中,“你们是何处妖孽,竟敢祸乱皇宫!” 为首的郭郎中赶忙垂首,“陛下,冤枉啊,是皇后要我们来,来……”他立即叩下头,装作不敢再言。 旁边的太监伏胜立即应口: “陛下,奴家已经探明,这群邪士均通会压胜之术,说不定陛下的头疾就是来自此术!” “住口!” 武媚抬手怒喝,她最厌恶的就是压胜之术,自身也是深受其害。 上官纯一见时机已至,松开拉着代王的手,随着伏胜跪地而言:“陛下,臣正要禀明此事,这些人来自清阳道观,着人一探便知啊!” 他心底有数。 如若去探,探来的就是道观内余留下来的人尽数被杀人灭口,他当然要说来自皇后。 李治身体微晃,这些人眼睁睁的是道士,而他们的确是皇后请来,遂抬手指向一名禁卫,“去,赶往清阳道观!” “不必了!”武媚迷惑地盯着跪地的上官纯和伏胜,“恐怕那里的人都已被暗害!” “嗯?”那些郎中有人诧异出声。 他们估计没有料到做些事情如此艰难,可是眼下谁也无法再退步。 上官纯乘胜追击,“皇后,道观有无权当其次,即便是道士,若是着心为陛下疗病亦无大碍,若是果真在这里施展妖术暗害陛下,那却是千古大罪啊!” “胡说!” 李治怒向上官纯。 他绝然不相信武媚会做出这种事情,眼见武媚娘气得浑身发颤,抬起手拉住她,轻轻摇动以示相信,冲着禁卫令道: “将一干道士立刻投入大牢!其余人,退下!” 郭氏郎中突然爬向前来,“陛下,饶命啊,的确是皇后请我们来,那,那东西就在侧殿木箱内啊!” 紫燕在一旁瞧得魂飞魄散,冷汗直流,听见这话急忙奔向侧殿,随着她一声惨呼,禁卫纷纷冲将过去,很快,木箱被抬入正殿。 哗然大变! 一件件丑物被抖落出来。 而其中最为要命的,自然是黄布小人,赫然是李治的形状,上面用红丹书写着“李善”两个字。 同样,头部被刺满银针。 “陛下!” 武媚终于失去方寸,她曾经瞧见过自己的被压之物,也承受过那种痛楚,疯子一般冲过去,一把抢过黄布人,小心翼翼抽离上面的银针,万分疼惜地贴在胸口,眼泪一颗颗淌落下来。 震惊! 李治连退数步,忽然捂住自己头部。 他的病当属实疾,急火攻心之下再度爆发。 一群皇后请来的道士突然正身,口口声声说是来自皇后授意施展压胜针对皇帝。 而,旁边还有两个信誓旦旦作证的人。 同时,又在皇后殿内搜出压胜邪物。 假有万道黄河,武媚洗之不清。 若是上官纯清剿道观得逞,更是无法辨明。 紫燕突然引领上官仪步入皇后殿,她亲眼瞧见过武媚与上官仪商谈政事,辩论诗文,无奈之下请来宰相西台侍郎。 上官仪突然发现殿中之物,再瞧向跪地的一片道士装束的人,还有自己的儿子和太监,脸色无比阴沉。 他猛地抓向丑物,狠狠地砸于地下,冲着太监俯身喝道:“怎么回事?” 伏胜嘶声答道:“侍郎,皇后请来妖人,暗中施展邪术,意欲加害……” 啪! 上官仪俯身狠狠抽了他一记耳光,“你是怎么知道的?” 伏胜捂着嘴巴不敢抚摸,接着答道:“前些日子,奴家便发现这些人诡异,便派人跟踪,方知他们来自清阳道观,而且偷偷购买压胜之物。” 上官仪赶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李治,将冷光射向一干郎中。 “侍郎饶命,贫道冤枉啊,我们若是不为,皇后就要杀了我们啊!”郭氏郎中极尽委屈和恐惧。 “陛下?” 武媚脸色惨白,试探着看向李治。 李治咬牙坚挺着,疼痛之末便用手敲打脑袋,指着上官仪,“将他们,先行收押,你亲自审问,择日再裁!” “万万不可啊!”上官纯焉能放过这等好机会,“陛下,皇后一向心机深厚,此事昭然若揭,若是延迟,恐怕这些人也会生变啊!” “放肆!”上官仪骂向自己的儿子。 李治歪着头看向上官纯,切齿问道:“你想如何?” 上官纯也是咬牙出口: “请陛下即刻圣裁,皇后威胁道士入宫行进妖术,意在陛下,此罪当诛,着请陛下将皇后罢黜,其出太子、代王一律当免;且,十年前宫中也兴过压胜妖术,因此而误杀皇后和淑妃,应着请太子李忠入宫,审查详实之后,恢复太子之身!” 上官仪惊恐地瞪大眼睛,仿佛瞧着陌生人一样看向自己的儿子。 武媚有口难辨,悄悄松开了李治拉住的手。 “朕要是不准呢?”李治问。 “陛下,臣在这看着,这么多的禁卫、下人在瞧着,陛下是明君,总不能将我们全部赐死吧!” 上官纯口出胁迫。 李治提手,似要再度镇定武媚,却发现手中空空,武媚已经脱开。 眼前,无路可退。 他忽然站直身子,却再也不去看上官纯,而是盯着上官仪问道:“依你之见呢?” 上官仪立即摇头否定,“皇后绝不可能做出这等荒唐之举!” 上官纯胜券在握,毫不退缩,依旧在那里咆哮,“请陛下圣裁!” 李治再次瞧着上官纯,口气祥和下来,一字一句说道:“除了罢黜皇后,还有没有其他方法?” 武媚惨呼一声,“陛下!”当场跪下来,“不要!妾武氏绝未陷害陛下啊!” 李治这声近乎乞求的帝声,是在为武媚开脱,那就是武媚的确施展了压胜邪术,不过他要原谅,绝不追究武媚的罪责,只要保住皇后的地位即可。 但,要堵住上官纯的嘴,必须请得他的满意。 那是比信任更深一层的真爱! 武媚飞泪。 ------------ 第431章 罪孽深重 李治始终盯着上官纯。 上官纯似乎在艰难地斟酌,最终伏地而言: “陛下,皇后的确罪孽深重,但陛下终究是疼惜,臣无话可说;臣只想,皇后此举有失皇仪,绝不能再干预朝政;而且,原太子李忠的确有可能被诬陷,不如先行接入宫中,封为代王,也算是偿还一段孽债。” 李治不再看武媚,猛地指向上官仪:“拟诏!” 上官仪情急脱口,“不,陛下……” 他刚要跪地,李治突然从禁卫腰间抽出一把长剑指向上官仪:“拟诏!” 无奈之下,李治为保全武媚,意欲剥去武媚从此参政的权力。 武媚缓缓垂下头去,眼见李治已经无路可走,仍旧拼命保全着她,不惜以低微之身乞求臣下,眼泪染湿了地面。 上官仪颤抖着捏起御笔,刚刚书写皇诏两字,突然撇在一旁,猛地冲着李治跪下来,昂首挺胸禀道: “陛下,恕臣难以启笔,此中定有冤屈,诏书一落,游韶自成千古之罪!”游韶,上官仪之字。 李治大怒,刚要动身,不由得再按住头部,沉声问道: “难道,你也要罢黜皇后吗?” 上官仪刚要反驳,忽然迷惑地看向李治,不亢不卑答道:“臣决意不书!”他是文人,高傲无比的大唐诗风引导者之一。 即使杀了他,但决不能不信任他。 “混账!” 李治蹒跚奔向案台,他要亲手书诏。 “皇后,皇后,崔主事求见!”紫燕惊慌失措地跑进来,眼睛里充斥一丝希望。 “不见!” 李治冷声道,他当然不愿意让崔神庆瞧见着狼狈的场景。 紫燕马上跪下来,“陛下,崔主事带着一位,一位道师……” “嗯?”李治急转身体,“请进来!” 众目睽睽之下。 金夕板着冷面孔踏进皇后殿,一眼瞧见武媚在那里悲戚跪地,双腮立即隆起,眼睛怒向上官纯。 他的身后,随着清阳道长。 没有他的话,道长既不开口,也不下跪,直愣愣瞧着远处一片险些塞入他门下的道士。 李治瞧一眼那名道长,盯向崔神庆,“难道,你晓得其中缘由,可是皇后无恙?” 又是一串长泪,始于武媚眸下…… 金夕看得出李治已经被困,怒气之下干脆不再回话,而是举步来到那帮郎中面前,指着身后道长问道: “你们,可晓得这是何人?” 一众郎中见到来人连皇帝的话都敢不答,定是达官高贵,不敢不回,可是他们哪到过道观,纷纷摇头,表示从未见过。 金夕低头看向半有惊恐的上官纯,“上官郎,这,就是清阳道观的道长正机,”他又看向清阳道长,“道长,这些道士你可识得?” 正机当然说实话,眼前这位是保住道观数十条的人命的恩人,“贫道从未见过!” 呼! 李治仿佛瞬间好转,无论如何戳破一层谎言,急忙上前扶起武媚,心疼地抹去她脸上的泪痕。 武媚哪能控制得住,又冒出一串。 “哼!”上官纯极力狡辩,他立即明白道观刺杀失败,“不知崔主事从哪里弄来的道长,说不定你已派人将这个清阳道观清洗,换做你的人了吧?” 他故意瞧向满地的压胜之物,这可是从皇后殿内搜出的东西。 金夕只是冷言一句,“你派出去暗刺道观的侍卫已被全部杀死!” 随后,他转眼看向李治,已经懒得与上官纯再纠缠。 他的目光变为龙者,再也没有崔神庆那般恭维,深思熟虑之下,他终于想到破解长孙无忌告诫之事的方法。 所以,他决定要离开崔神庆,去天下寻找属于自己的宝贝,回返真界的秘方,振振有声问道: “陛下,臣若能证明皇后明白,还需请旨一事!” 根本没有商量的口气。 “准!” 李治不知道是疼爱武媚,还是迫于金夕那种威严的眼神,没有问及是由直接应允。 金夕毫不思索,张口就来:“请陛下准许皇后一同临朝问政!” 这是唯一的方法,只要皇后与陛下合二为一,平起平坐,再也无人敢碰触皇后威严,朝中第一臣还是第一臣,唯独皇帝的地位稍有下降。 事实上,目前的李治也完全依靠着武媚。 “即准!” 李治想都不想,开口答道。 金夕突然从禁卫身上抽出一把宝剑,猛地挥扬过去。 扑哧! 剑锋细腻地划过那名郭氏郎中的喉咙,一片惊叫声中,他的喉结断裂,就在血液即将喷发的刹那,不知为什么突然凝固。 郎中哀呼不出,尸体轰然倒地。 金夕没有让脏血渗出,暗发行气将其封闭,他的血不配滴在皇后殿内。 “你!” 上官纯忽然站起身体,冲着李治吆喝,“陛下,崔主事当着陛下的面杀人,大逆不道啊!” 那边,上官仪缓缓闭上眼睛。 没人理睬上官纯。 伏胜瞧着李治的脸色,突然屁股一沉,虽然没了那东西,可是不耽误撒尿,身下酿出一滩湿物。 吓尿! 金夕谁也不去看,提着长剑再次逼向下一个。 上官纯答应的是给他们职位,给他们官府,可是金夕直接剥夺的是命脉! 没有比生命更能吸引人的,在将死之前。 “我说,我说!”剑下比较瘦小的一位郎中突然投降,“是,是上官郎,是他要我们这么做的,说是给我们荣华富贵,让我们进驻司医院;只要我们冒充清阳道观的道士,我们只是郎中啊……” 李治突然怒向上官纯! 禁卫虽然不言,可是绝无呆傻之辈,急忙上前揽过小代王,将他带离皇后殿,因为李显再也不用被上官纯牵手了。 “陛下,是崔主事,他一定是皇后的同谋,不说即杀,他是在威迫啊!”上官纯出自文家,自幼聪明,结果全部施展在金夕身上。 大错特错! 即使武媚有错,他也敢将殿内所有人杀死,保全武媚。 紫燕又像燕子一样飘来,先是看一眼霸气无比的崔神庆,方才瞧向李治,“陛下,前,前……黔州流民李忠求见!” 上官仪听到这里,缓缓将手移向冠冕,缓缓摘下,又缓缓放置眼前地面。 “传!” 李治皱起眉头。 李忠在瑕儿的带领下步入曾经的皇后殿,这里是他与王皇后如胶似膝的地方。 “嘿?”瑕儿从未见过李治和武媚,也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更是不熟悉这大唐最高人家的规矩,一眼落在紫燕脸上,所谓家鹊瞧黄鹂,这等身份只能瞧看人家侍女,直看得眼睛发直。 “你?” 紫燕赶紧红着脸别过身去,眼见这是替自己皇后帮忙的小生,再者后宫之内哪有人敢这么色呆呆瞧她,低声暗语: “有陛下皇后,小心脑袋。” 嗖! 瑕儿退出,可是手里竟然卑鄙地将紫燕牵了出来。 啊? 啊? 两人同时捂嘴。 没人去搭理他们,里面依旧如火如荼。 伏胜一见李忠赶来,忙匍身叫道: “陛下,奴家也是受到迫害,是上官郎叫我这么做的,说是太子更替,我定会发达啊!” 李治对他可没有耐心,只是轻扫一下禁卫。 禁卫不喜欢太监,更不喜欢这个太监,冷着脸上前就是一巴掌抽打在他脸上。 咕噜! 应是牙齿吞入肚内的声音,伏胜再也不敢张嘴。 “父……陛下!”李忠缓缓跪在李治面前,萎靡地垂下头去,“草民罪该万死,请陛下赐死!” 上官纯惊呆,慌乱地颤动几下,猛然扑到在地。 “说!” 李治狠呆呆瞧着儿子,意识到此事与他有关。 李忠抽泣而言:“上官纯贼子狼心,他设计暗害皇后,意欲引领草民进入皇宫,草民鬼迷心窍,一再放纵,险些酿出祸端啊,陛下,忠儿……李忠得以苟活,已是陛下和皇后的恩赐,就请杀了草民吧。” 又是啪一声! 李治猛地抽给李忠一记耳光。 他觉得还不解气,抬脚将李忠踹倒,三步两步来到上官仪面前,瞧着地上的冠冕,又抬起脚轻轻踢向旁边,沉声发问: “上官仪,此事你可知晓?” 金夕刚要说话,上官仪那边已经出声:“臣知罪!” 他的罪不在参与,他也绝非那种小人,而是堂堂正正的君子,他的罪是因为生有逆子,既然有逆子,朝廷之内便没了他的位置;可是,逆子之心也全是为了罪父,想要废除武媚,从而让父亲在朝廷一手遮天。 所以,没人再注重他是否参与暗害武媚,失去一切官职,对于清高无比的他,也就相当于死亡。 “朕问你,到底有没有参与此事!”李治却注重这一点。 “臣有罪!” 上官仪铿锵答道,依然正气凛然。 “不!”武媚出声。 金夕也是低呼:“陛下!” 李治摆手示意不要说话,再次捂住额头,咬牙坚持这那种突来的痛楚,忽然吼道:“禁卫!” “陛下!” 北衙禁卫统领应道。 “抄灭上官府,将李忠拉下去,一干郎中押入牢内交给刑部,伏胜,即刻杖杀!”李治正声下旨。 随后,殿内一片哀嚎。 唯有上官仪,不吭不鸣。 李治没有给人再说话的机会,转身示意武媚,要她扶着自己离开正殿休憩。 武媚搀扶李治,却在转身那一刻瞥向金夕。 她只是目光一挑! 挑向上官仪和李忠,随后扶着李治离开。 ------------ 第432章 皇后殿内第一人 顷刻,皇后殿内,金夕说了算,成为大殿之内第一人! 禁卫刚要动手,他低沉一句:“留下上官仪和李忠!” “这……”\t 禁卫统领瞧着其他人全部被扯走,盯着金夕手中的宝剑,犹豫起来。 金夕拍一下统领的肩膀,“陛下要将李忠拉出去,这个我来;至于上官仪……” “不必了!”上官仪突然说道,他缓缓起身,“我死不足惜,即使陛下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自己,”忽然,他的身体抖动起来,马上转向金夕,“我愿意以一命折抵一命,我的孙儿,我的孙儿,刚刚出生啊!” 噗通! 持重无比的上官仪突然跪在金夕面前,“我的孙儿,罪臣上官仪绝不会苟活,我的孙儿!” 金夕从他的眼睛中看出,那完全是临死前的表情,与长孙无忌一模一样的表情,知道谁也救活不了他,马上喝问禁卫统领: “上官府何时抄灭?” 统军即答:“已派人前去!” “混账!” 金夕骂一句,立刻唤来瑕儿,指着李忠说道: “是你把他带来的,再把他带下去,谁要阻拦,杀!” 说罢,不再理会上官仪,直接冲出后宫,奔到马厩旁边扯来一匹快马,毫不顾及宫内规矩,跃上马背,在旁边无数下人的喊叫声中冲出皇宫。 他当然知道,此时犯下什么错,武媚都会周全的。 一路狂奔! 眼前的上官府一片惨叫,刀光剑影闪烁不停,伴随着阵阵血雾喷射而出,一条条身影跌倒下去。 这是大逆。 罢皇后,引废子,逼迫皇帝,罪大恶极。 金夕眼见几名侍卫冲出上官府,奔向意欲逃跑的一架车鸾,就在最后一刻,他瞧见一位妇人怀抱着襁褓。 后面跟着数名家丁。 那一定是上官仪口中的孙儿,上官纯的幼子。 他腾身身而起! 马车奔离,后面尾随箭步如飞的禁卫,很快随着几声哀叫,护院家丁纷纷被杀死。 马夫瞧见后面的禁卫已经追上来,只好勒马驻车,刚要去对主妇说话,扑哧一声,长剑刺入他的胸膛。 倒地。 金夕越过禁卫兵,停在车鸾边。 他的瞳孔极度缩小,动辄就是无数性命,血肉横飞,更是厌倦起来,决心自此离开崔神庆。 车内的妇人见车马停下,怀抱着婴儿颤抖而出。 她瞧见身边一个年轻人与禁卫军对垒,立即拱手将孩儿递来,“小侠士,就将小儿托付给你,速速逃离,让我死在他们面前。” 金夕一把抱过婴儿,探向禁卫兵。 “崔主事?”一名禁卫认出崔神庆,“你,你竟然?”他说的是修为,“这可是,可是……”他说的是陛下的旨意。 可是,崔神庆没有修为,一点都没有。 事实无疑,任何时候都不能乱说话,乱质疑,心中明白就好。 金夕顿时悟出! 此离崔神庆,他连瑕儿的一根手指头都打不过,清阳道长已经明确答应为他守住秘密,道师绝不会扯谎;瑕儿当然终生不语这段奇缘,因为他很好唬弄;至于身旁的夫人,当然唯金夕之命是从。 但是,这几名禁卫军可就不好说了。 若是道出端倪,崔神庆就是妖人,一定会殃及武媚。 生命,变成工具。 他起身,起身的同时闭上眼睛,闭上眼睛的同时出手,出手之后没有听见任何哀叫。 几个禁卫当场被击灭! 由于飞身发招,动荡之下怀中的婴儿啼哭起来,金夕感觉到心中好生懊恼,喃喃自问:“婉儿,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话音刚落,怀中的婴儿立即停止哭叫! 他回到妇人身边,问道:“此子可是上官仪的孙儿?” “是,是!”妇人不敢去接孩儿,她认为只有眼前的人才能保护遗孤。 “叫什么?”金夕问道。 妇人摇摇头,“女儿出生不久,还未及命名,方才小侠叫婉儿,小女便止了哭音,不如就依恩人之赐,唤她上官婉儿吧。” 金夕哭笑不得,他口中婉儿是自己的婉儿。 罢了,婉儿就婉儿! 他将夫人和上官婉儿秘密带往在自己府内,不日,被武媚接入宫内掖庭安置下来。 很快,上官纯被赐死。 上官仪得知孙儿上官婉儿无恙,甚至受到皇后保全,欣然自尽身亡,他宁可埋身土下,也绝不领受世人奚落。 数日后,李治下诏,着许皇后武媚一同临朝听政。 每逢入朝,文官均是长呼一声: “圣人至──” 从此,武媚也就毫无外来之侵,专心协助染病的李治问鼎天下;圣人,自此包括皇后在内,二圣临朝开启了盛唐大治。 金夕对瑕儿谎称自己突然染病,不慎丧失全部修为,叫他今生永远不要提及此事。 瑕儿比金夕还痛苦,他发誓永不会道出。 最后,他也是最后一次来到皇后殿。 武媚看上去重返风华,风韵更熟。 金夕再次想起静光,她被困昆仑虚六十年,而眼前的武媚,又何尝不是被困在皇宫。 也许,经此圣人之变,后世不再被困。 他故作笑容,“皇后,一定要保重身子,万不可被朝政累坏……” “崔……崔主事,你?”武媚突然意识到什么,语不成句,因为她从未在崔神庆的口中听到这种话,似乎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你,还会……” 她失去方寸,好像听出这是离别的口气。 金夕也是不敢触碰玄机,笑道:“皇后,臣会始终辅佐皇后!” 武媚突然转身,取出那本大云经,紧紧盯着金夕问道:“如今,我已临朝,这算不算称帝?” 金夕也不知道,随即摇摇头。 “不,”武媚突然现出太乙山内那种表情,“这应当就是称帝,否则,”她将大云经翻开至中间,“这后面,后面太过令人伤心啊!” 金夕注目看向那本经书,难道里面的事情与眼下相仿吗? 因为,就在武媚偷偷释放王皇后和萧淑妃的时候,曾经说过经书内的净光饶恕了两名巫女。 武媚当然瞧出金夕的表情,直接答道: “不完全相同,可是,很多事情好像一致,净光连丧三子而称帝,后世却对她极为不公啊!甚至,甚至认为是净光手刃了自己亲儿!” 金夕当即否定,“放心,皇后善念齐天,恩爱众生,那些都不会发生的,至于后世评说,皇后早已放弃,只要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就好。” 武媚点头。 “皇后,”金夕不再掩饰心念,“不知李忠和上官小女如何处置?” 武媚苦笑答道: “我已派人将李忠遣回黔州,也将王氏和萧氏的住所告知李忠,让他们母子偶尔也能相聚,李忠为人憨厚,知道母亲无恙,又经此一变绝不会再生事的;至于上官婉儿,我要把她抚养成人,以报答上官仪提携辅佐之恩。” 金夕下意识看向武媚手中的经书。 “这个,经书内没有,”武媚立即出口,“你是怕上官婉儿将来报复我吗?不,我要她知道所有的一切,我相信会把她调教成忠义之女。” 随后,两人失去话题。 默默注视一刻,金夕起身告退,最终也没有说出日月明的玄机,他要让武媚自己去领悟。 武媚淡笑着送出崔神庆。 可是,她刚刚回到殿内便跌坐在椅子上,眼泪扑簌而出! 半刻过后,李治奔来,瞧着武媚憔悴而似染泪的样子心疼不止,什么话也没说,上前将她搂入怀中。 武媚扬头盯着李治。 李治微笑着抚摸着她的脸颊。 武媚不知是要笑,还是要哭,也是抬手拿捏起李治瘦下来的脸庞。 嘤! 武媚突然低吟一声,不知道李治的手碰触着什么地方。 “陛下,这是晴天白日啊,你……” 她羞涩。 紫燕又是风一样带着众位侍女飞出大殿,似乎是想到了那个冒失的瑕儿,刻意离得远一些,防止听到那种声音。 武媚此日再次怀上李治的骨肉,也是她最后一个女儿,成人后为太平公主。至此,她为李治诞下四子两女,占据整个后宫所生皇嗣的半数。 可谓后宫第一女。 金夕再次回到当初潜入崔神庆之时的宫门外,凝目瞧着奋战十年的皇宫,想要留下些美好的回忆,可是翻荡在脑海中全部是争斗、杀戮和鲜血。 唯一庆幸的,只有武媚。 他身为正宗龙者,也是冲着皇宫一拜。 拜向武媚,什么都不去计较,唯有天下和善心的武媚。 离开! 意念剥脱,忽地飘向太乙山秘境,回到他自己身体内。 彻底的崔神庆继续向前行走,忽然加快了步伐,“十年了,皇后终于当朝听政,只是苦了我的银儿!” 他急匆匆回返,偿还十年欠下银儿的债。 金夕离去,只给他留下了愧疚。 他丝毫察觉不出金夕曾经存在于自己,一切变化,均来自本念,只是突然醒悟过来,欠下的要还,没有做好的,要去做好。 第二日,也许是怕走漏什么,武媚便将瑕儿宣入宫内,封为皇后殿的侍卫统领,不久,瑕儿与紫燕成婚,伴随在武媚左右。 武媚一直宠爱着上官婉儿,就在与自己入宫相同的年岁,十四岁之年,亲自将她接进皇宫正殿,专心致志培养,使她成为左膀右臂,成为大唐才女,官至宰相。 她用善良诠释一切。 上官纯因为暗害她而被处死,她却成就着他的女儿。 武媚,仿佛用生命阐述着大云经,想要用一切可以行善的机缘感化天下。 她丝毫不去在乎,后世男儒究竟要把这一切写成什么样子。 ------------ 第433章 文真 皇宫,依旧。 太乙山秘境,也依旧。 金夕端坐在那里十年的身体终于动起来。 他纵身跃下,舒展舒展筋骨,然后走到河涧旁,对着涧水刻意地瞧着自己的样子,分别十年的样子,不禁哑笑: “比崔神庆年轻英俊许多!” 该去寻找秘籍了,既然武媚说出世人曾经研探过,一定存在蛛丝马迹,必须寻到秘密尝试一番。 有武媚在,他不相信大唐会很快灭亡。 更为重要的是,七界还还没有藏龙! 再者,他也不会轻易寻到王元姬那种未婴,还有,绝没有人像惠儿那样出手去杀将来的龙主。 感仙镜,无法带着他回归。 “走!” 他再一次对无人的背后发出声音,转身来到境内的光环之门,抬脚迈进去,出现在翠华山冰洞内。 望着光滑依旧的冰面,他知道再也无法进入。 他开始独自一人四处打探,可是那种传说仿佛凭空消失一般,任何人都是闻所未闻的语态,心情逐渐低落下来,而此时再也无法踏入皇宫。 失望之下,又去寻姬慕菲。 他刚刚答应迎娶便死去的妻子。 九界2246年冬,他踏入昆仑虚。 他始终相信,冰棺内睡着的姬慕菲一定会带来好运,望着她甜甜睡去的样子,金夕第一次面对冰棺调弄出声: “菲儿,起来吧,你在凡界还有数十年的寿命,若是想留在凡界,我将你荐给当朝皇后,定会大有出息,说不定还会做一朝宰相呢。” 说到这里,他不觉哈哈大笑。 笑声荡彻虚境。 自己未来妻子来自大夏王朝,却荣登大唐皇殿,简直妙不可言! 忽地。 止住笑容。 他绝舍不得让姬慕菲留在凡界,果真复活起身,在昆仑虚内的真气场内,可以帮衬成就二境之修,但是,怎么才能步入真界? 这里已经没有传界阵! 最重要的,他需要御龙,需要升就九界获得还魂仙丹,可是那时,又怎样回到凡界昆仑虚救活姬慕菲? 一筹莫展! 想来想去方才苦笑,眼下之关并非是研探姬慕菲的将来,而是先行回到真界才是。 毫无办法! 他将目光瞄向昆仑虚,也许,这里就有什么玄关。 可惜的是,金夕翻遍了整个昆仑虚,什么也没有发现,除了冰川雪挂,寒木冬食,飘云雾霭,什么也没有。 最终,他放弃寻找。 索性靠在冰川壁面上合神打坐,就像当年的董父一样,一动不动,仿佛石化。 ………… 金夕动的时候,口中方才呼出一团白气。 缓缓睁开眼睛。 第一个动作是看向冰川里的睡美人,同时照看一下自己的模样,“还是那么英俊!”他继续自我吹捧着。 赶来凡界第一个五年,结识武媚和贞儿,斗败太乙山甲神,随后魂入崔神庆;第一个十年奋战在大唐皇宫,终将武媚推上宣政殿,与皇帝同朝问政。 虽然他不知时日过去多少,眼下恰恰又是十年。 他在昆仑虚静空十载! 金夕醒来的原因是心中发生了波动,波动的原因是仿佛听见了五界昆仑虚内静光的哭泣声,那么悲伤。 可是,静光早已不在,如是那哭声真切,定是转世的皇后。 武媚! 金夕猛地起身,抚摸几下姬慕菲身外的冰川,飞身冲出昆仑虚。 山巅,顿现金夕,看上去仍是二十多岁模样,因为他二十四岁升入二重真界。 “吼!” 他啸叫出声,证实自己还存在,存在与凡界天下。 这是因为,刚刚走出昆仑虚,他的五行草又被束缚些许,微微高出第一境的修为被禁锢,彻底归于凡婴,看来凡界的修为气场仍在逐渐减弱。 震荡声音在大山之中连绵不绝。 不久,谷外奔出金夕。 举望天下,似乎寸步难行,仿佛这个世界除了武媚,真的不知所往;脚下虽然是毫无目的,可是路途的终点却在徐徐移向长安。 金夕刚刚抵达距离皇城两百余里的邠州,便听到皇宫内的一些消息。 李治已称天皇,武媚称天后。 再,太子李弘本来就自小体弱,又于数日前病发,越来越严重。 也许,那感念间的哭泣真的来自武媚,为爱子的病情在发愁。 他决定暂时不往长安,越是临近,就更加担忧武媚,可如今再也没有仙丹和能力进入皇宫,无法帮衬劝解。 行至一处山谷下,独坐青石上。 末秋依然炎热,阵阵风浪漂泊而过,四野蝉鸣鸟叫,偶有几只蝴蝶折来折去,始终萦绕在金夕旁边,似在挑逗;他不禁抬头看向只只彩蝶,同时映入眼帘的还有碧蓝的天空,一尘不染。 天! “天干为轮,十年一数!” 金夕忽然想起卜筮老人的话,每过十载,武媚都会生出变数。 于是,庄重地算计起来。 嗯? 随着一步步念来,果真有些玄机:武媚出生后二十年,身为才人,与太子李治私下交好,正所谓转折初现,也从此失去自由之神,彻底被封闭在皇宫内,仿佛当初的静光被困在昆仑虚。 三十年,武媚刚生下不久的安定小公主夭折。 四十年,她险些被上官纯陷害,阴谋最终被他摧毁,从而,武媚正式与皇帝李治临朝听政,并称圣人。 如今,又是整整十年,武媚升就天后之位,同时太子病重。 “如果,再与静光同辙,被困皇宫六十载,那么,只余下三十年的时日,不,不会的,如今已是天后之身,当然不能……” 哗啦! 峭壁上沉落一颗石块,打断了金夕的思考。 他顺着山壁看上去,半腰处竟然有一个人在那里悠荡着,双手抓着一根长绳,似在攀登,却又像半路失足。 既然有那胆量和技艺,自然不关自己的事。 起身,意欲离开。 “你还愣着干什么,救人啊!”半空中传来细细之声。 金夕瞧瞧四周,没有旁人,再看看上方,原来那人脚下的长绳缠绕在半路的枝干上,估计是折腾半晌也没有解开,眼见石块开始掉落,怕是上方再折断,必定会摔个四脚朝天,这才开始喊人。 “关我甚事!” 金夕见此人口出不敬,叫嚷一句,继续走开。 那高度只有两丈,掉下来也摔不死,充其量骨断几处,倒是能教训教训莽撞之人。 “你走,我就杀了你!”又是一声怒喝。 金夕嗤笑一声,看也不去看,连个两丈的高崖都跳不下来,焉能出手伤人? 那人俨然瞧见这人不吃冷衡硬一套,只好低下嗓门,“公子留步,求求你,帮我!” 这一声,金夕却止住脚步。 并非转而的乞求,而是听见此音似乎发自女子之口,堂堂男儿,若是见到女子身悬半空,不去出手相救,当然是说不过去。 他立即返身回来,稍稍纳气双足飞腾,不用去踩踏山壁也能冲飞两丈,抵达那人身前伸手抱住,轻飘飘落于地面。 细看。 金夕鄙夷而笑。 声似女子,装束发髻却是地地道道的男儿。 “你笑什么?”被救的人愣问。 金夕没理会,瞧着白白净净的脸颊,再近听那声音,自然是想起了徒弟程女女,他身为男子,起个女儿家名字,连声音都很细嫩,好在后来休习五行术方才变更。 循声再看。 又愣。 那对眼睛倒不像男子之神,尤其水灵,淡淡的嘴唇,身材也算是苗条一类,这种样子为何如此熟悉,甄别之下恍然大悟: 温媱和贞儿。 可对方是个男子。 她正是文真! 温媱或者陈硕贞的转世,如今已是桃李年华。在太乙山内,翠花仙子前来接她登天,可是为了见到金夕一面自坠阎王殿,一番争执之后落生农户之家,父亲当日为她取名文真,不过他对前生一切丝毫不知。父母从小贪念男儿,可是家境贫寒加上体弱多病,再无生养,也就把她当做男儿唤来唤去,衣着装扮也是男子之状。随着父母相继离世,她索性不再更改,扮作男装,也好求得自保。 金夕也是念及温媱和贞儿,不禁叹气出声,偌大凡界再也没有相知之人,唯有武媚却身在龙者不可逾越的皇宫。 “你叹什么气?”对方见金夕不理不睬表现出不满。 “关你甚事!” 金夕瞪一眼,丝毫听不见感谢之词,定是个没有教养的家伙,说罢再次转身准备离开,身在大唐最好还是独行,招惹谁都会有危险。 “站住,帮我修行!” 文真眼瞧金夕踏空而起,毫不费力将她架持下来,当然惹得心里痒痒,蹭蹭跑上前来,试图去拉住金夕的手臂,还是下意识地移开。 “滚开!” 金夕厉眼瞪向她,现在入不得皇宫,再收徒弟也是无用,反倒牵绊行踪;再者此郎胆大妄为,不顾生死,说起话来毫无章法,心中不免有些憎恶;更甚一层,本以为从山间救下一位女子,哪知又是娘娘腔的男儿。 文真见对方毫无停留之意,脚下步伐根本追不上。 立即停下来,愤愤低声: “逆畜!” 什么?! 文真再小的声音也逃不过金夕的耳朵。 金夕猛地停身,并非因为对方转而的恼羞成怒,而是听到了一种令他毛骨悚然的声音,那就是逆畜两个字,那恼怒的音调,虽然微弱,但是与二十五年前听来的一模一样! 当时落入凡界感业寺武媚身旁,击杀掉全部刺客,刚刚提手去纳气救赎惊呆的武媚,半空中杀来陈硕贞,未等出手口中便吼出两个字: 逆畜! ------------ 第434章 宝物! 那声音虽然出自身后男子,可是发出的女声如此真切。 他转过身瞪着文真,一步步回返。 文真一见对方气势汹汹赶回来,定是不小心听到谩骂,低头在地上拾起一根树枝,冲着金夕挥舞几次,示意要是打架自己可是行家里手。 忽然,她的脸色沉下去,急忙扔掉那根破枝条,很明显,拿来一把宝剑也打不过走来的人。 “你叫什么?”金夕没打她,念在骂出逆畜两个字的份儿上。 “文真!” 文真不断后退,畅快答道。 “温……贞?”金夕以为她有些害怕而吐字不清,顺着方才的思绪想到了温媱和贞儿,更是对眼前的小子充满好奇。 “你没有读过书啊?”文真停住,看来修为在她眼里没有文才厉害,立即讥讽起金夕来,“习文之文,悟真之真。” “哈哈,”金夕嘲笑起来,“瞧你这种德行,还懂得文?攀登荒山,还懂得真?真是荒唐。” 文真脸色稍微红一下,马上反驳道,“我习之文非书,而是术;登山并非顽戾,而是在寻真,就是在找宝物!” 宝物! 无论何界,只要听到这个名字,金夕的眼睛都会放出贪婪之光,在他心中,宝物比什么都重要,无论有用没用,总想收归自己的囊中。 浑然忘记眼前小子的不敬,瞧一眼旁边的山崖,大声问道: “那里有什么宝物?” 文真答道:“说了你也不懂!” “说!”金夕猛地奔到文真身前,做出仗势欺人的样子,“天下宝物,只有你没见过的之说,绝无我不懂之理,到底是什么?” 文真丝毫不怕,狡黠问道:“你都知道?” “废话!” 文真猛一摇头,“那,我更不能告诉你了,”忽见金夕要动手,更是来回摇头,“死也不能告诉别人!” 这,更激发起金夕的欲望。 凡界宝物不比真界,一旦离开便无缘获得,瞧着文真誓死不言的样子,一定是上上宝贝,反正身下也没有什么事情做,便缓和些口气说道: “我可以帮你寻到宝物。” 文真立即欢快起来,“当真?” 金夕脸色一沉,示意自己绝无谎言,“告诉我是什么,我上去帮你。” 文真仔细端详着金夕,终究是窥出细微的贪婪,指着金夕的鼻子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哈哈,你是个骗子,我绝不会告诉你!” “我杀了你!” 金夕恼羞成怒,趁着文真低头大笑之际,一把擒住她后背的衣裳,猛地提气起身冲向峭壁,在文真女子惊呼声中踩踏边沿向山崖上端飞去,奔至半路,他大声喝道: “说不说,不说现在就把你丢下去!” 文真似乎明白,强盗才是最可怕的,瞧见两人抵达半山腰,指着旁边的石岩喊道:“就是这里,取一些岩粉即是!” 她怕金夕不相信,拼命地伸手向岩壁上抓去。 金夕稍稍探手,在半壁石岩上捏下一小块,再次俯冲下去,停在山角。 “随我来!” 文真刚要去抢她口中的宝物,发现金夕直愣愣盯着,只好吐出一句,转身向路外走去。 凡民之居,夯土成房。 小屋虽然简陋,不过被收拾得井井有条,步入屋内,也是一尘不染,淡淡飘来妆粉的香气。 “你的妻子呢?”金夕知道文真绝不会擦拭粉黛。 “妻子?” 文真疑惑地盯向金夕,耸耸鼻子忽地明白过来,干咳一声答道: “我尚未成婚,我家表妹在前些日子这里逗留些许。” 金夕无意追究文真的家事,指指手中的碎岩,“这遍山都是,怎么能是宝物?” 文真没有回答,似乎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跑入侧房,很快端来一个炭炉,取火点燃,在上面铺上一块铁板,随后又取来一块白布,洒到布面一些清水,待到白布升起腾腾热气之时,她拿过金夕手中的石块,用力捏出一些粉末掉落在白布上。 什么变化也没有! 她一把撤掉白布,颓然地坐在木几上,难过地说道:“不是这个!” “你!” 金夕仿佛被耍弄似的变得愤懑,如此折腾,却不知道是不是宝物,再者一块破石头能烧出什么,刚要发作,瞧着文真却向要哭的样子,只好低声道: “罢了,既然你不说,我想也不是什么罕物,就此别过,你慢慢寻找吧。” 说完,转身。 “等等,”文真抬手又放下,“其实,没有修为寻到宝物也没用,我只是想完成父亲的遗愿;既然你懂得修为,不如我们一起找,宝物当然也有你的份儿,你帮我修行,这样寻到奇宝才能使用。” 金夕转过身,严正问道:“修为与宝物有何干系?” 文真仍然没答,看来这寻宝是个长期活,小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金夕!” “金夕?!” 文真听见这个名字倒是一惊,不过很快镇定下来,随着微微摇头,也许这个金夕与她听过的名字相距甚远,又细细品味一下金夕的样子,似乎鼓足勇气问道: “看样子,你我年龄相仿,不过你处世不深,以后就叫我,叫我文兄吧。” “文兄?” 金夕强忍嘲笑,讥讽出声。 对面的小儿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可是他的年龄何止对方的百倍,没想到竟然要兄弟相称,越想越是觉得可笑。 “对,”文真痛快应道,“没想到你嘴还挺甜,那就归入我门,当然你就是师弟,可以喊我师兄,我们一起……” “师兄,告退!” 金夕抬手说道,很快失去了兴趣,即便与贞儿有几分相似,也毫无瓜葛;即使名字有些勾人,也是巧合而已;再也懒得和文真纠缠,一座破房子,一个莽撞少年,一个诡异的炭炉,想必也弄不出什么好东西,决意离开这里。 文真一见金夕要走,情绪有些激动,紧盯金夕背部脱口而出:“找到宝物我们可以去真界的!” 滋! 金夕迈出去的前腿擦地而退。 去真界? 难道文真口中的宝物与传界有关? 他猛地回头看向文真,“什么是真界?” 文真见金夕止步,跑到近前,详细解释到: “相传百年前,江湖上有很多传界阵,只要达到极高修为,就可以从那里进入真界,从此长生不老;可是后来,不知哪个逆畜硬生生将传界阵给销毁,自此再也没有能够抵往真界!” 金夕忽地扬起手,准备给文真一个耳光。 因为文真口中的“逆畜”就立在眼前,金夕因为六界藏龙而封闭了凡界传界阵,从此归束凡人纳入正道。 “你想打人?”文真立即扬起脖颈不服气,“我绝没有骗你!” 金夕缓缓落下手,半信半疑问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进入真界?” “我才没那么傻呢,”文真谨慎地盯着金夕,“万一全告诉你,你不帮我修行,到时候你呼一下没影了,把师兄我孤零零撇在这里,岂不是后悔不及?我先告诉你其中一宝,名为山精,就是取自山峰之精华。” 山精? 金夕再次来了兴趣,这种宝物的确没听说过。 他最不喜欢被人牵着脖子走,而且确实听见了宝物,也关系到能够回归真界,再瞧着文真居高临下的神态,瞬间脾气暴涨,上前拿住文真的衣领,稍稍用力将其推至木桌旁,以欺压的态势把她按在身下: “不要唬弄我,全告诉我!” 文真被掐得剧烈咳嗽,眼见身子完全被金夕压制,脸部瞬间红得不能再红,对方毫无感觉,可她却是个桃李小娘,哪能承受住这般姿势,下身动弹不得,双手胡乱地扣住前胸,防止被进一步窥破端倪,最终几乎是挤出几个字: “松手,我说!” 一句妥协,将金夕留在身边。 若果她心中有前世之念,此刻该当万分满足,因为她在阎王爷面前只求见金夕一面,不管认得出认不出,看一眼足够。 她见金夕松开手,转过身扑打几下胸口,喘几口粗气。 最重要的是,需要把羞红的脸色镇压下去。 为了拖延时间,她故意嘟哝一句:“人家金夕,传授程女女创立天下第一门,又与郡主日不离弃,你瞧你,如此的粗莽……” 可是她错了! 刚刚说到这里,身后风声再起。 这一次,她的脖颈彻底被金夕拿住,压得不能再低,金夕的身体完全贴在她的后面。 “你,你要干什么!” 文真此刻的表情无法形容,没想到引来一个比强盗还霸烈的师弟,这边没等开口讲述山精呢,那边再次发动暴戾。 “快说!” 金夕情急失控。 此刻他想听的不再是山精,而是文真刚刚吐口的程女女,郡主一言。 那是大夏之时的事情,郡主即为冰婉儿,不知为什么却从大唐天下的文真口中说出来。 文真张牙舞爪摆脱金夕的架持,勃然大怒,气喘吁吁地喝道: “我什么也不说,杀了我也不说!” 俨然,她被金夕欺负得不堪忍受,说完,一屁股坐在木几上,怒气冲冲瞪着金夕。 金夕终于回过神色,发现自己的确有些过分,不过脸上丝毫没有愧疚,只是低微一些口气,“我丝毫没有恶意,只想听听详实,就念在我救你的事情上,告诉我来龙去脉!” ------------ 第435章 山精 文真鼓起腮部呼呼喘息。 她瞧见金夕老实下来,绷着脸色答道:“知道太多也没无用,必须全部凑齐才能成事,其他的我尚未参悟,只晓得山精离我们最近……” “我不想听这个!”金夕呵斥。 文真变得莫名其妙,“你?” 金夕:“那个程女女,郡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真立即绽放出鄙夷神色,瞧着金夕脸色有变,又给吞噬下去,“我看过一本书册,上面记载着金夕,和你一个名字的金夕,怎么?” “书册在哪里?” 金夕心内一动,如有日不离弃,那定是程女女的事册,不管什么是山精,不管能否回归真界,必须要见一见那书册,因为此书出自程女女之手,那就是程杰口中的书册,由第一代掌门程女女书录五行宁剑派的初建,随后代代相传,由掌门记录要事。 文真失望地摇头。 不知是不晓得在哪里,还是对眼前这个自命的师弟不满。 金夕再也没有心情,沮丧地坐在旁侧。 他无所谓。 可是,文真却受不了。 这么个年轻的男子垂坐自己闺阁中,而且刚刚两次被压在身下,同时越瞧越有些异样的感觉,如此沉闷下去绝不是个办法,便主动地小声道: “你的名字可是金银之金,夕阳之夕?” 金夕当即反对,“不,是五行之金,半多之夕。” “噢!”文真答道,拿捏片刻那个夕字,忽然说道,“不是一样么!” 金夕再想文真的问话,“是啊!” 巨大的反差总会带给人注意,此刻安静的金夕引来文真的凝视,她瞧着瞧着,嘴唇一动,知道再也搪塞不过去,便起身来到破旧的书柜旁,蹲下身子打开下方的一块藏板,呈现出一处地洞,里面堆放着一本书籍,她顺势拈来悻悻地递向金夕。 金夕赫然瞧见封页上的字。 那是看上去就令他心潮澎湃的字,令他魂牵梦绕的字,什么都可以放弃,唯独此字不能放弃,他手指化剑般指向书籍,蠕动几下嘴唇竟然没有吐出声音。 宁剑记册! 金夕一把扯过文真递来的事册,根本不再理会她,双后颤抖着打开第一页,上面的字体已是后人整理,但一定与当初程女女书写的内容毫无分别,内容映入眼帘: 宁剑,郭轲初立,丧而传段小二,后由金夕融五行术而成。金夕者,天地奇雄也,女女尊其为师,持宁剑派于凉山……师尊常言郡主冰婉儿,故念愁思,日不离弃…… 金夕读着,心念狂奔。 果然有程杰口中的“故念愁思,日不离弃”! “你喜欢,又有修为,送给你了!” 文真见金夕看得出神,开口说道。 金夕不知道为什么此册在一个小儿家中的地洞里,抖抖书册,正色问道:“此书从何而来?” 文真不知道金夕为何对此书这么感兴趣,突然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瞧见书里面有人和你叫一个名字才如此动容?不过,我倒要劝你,千万不要和人家比,那金夕定是盖世英雄,无人能敌,想必早已手牵着郡主冰婉儿,双双归隐真界,那将是多么令人向往……” 金夕大怒:“住口,我问你此书从何而来!” 许是文真无数次畅想那段美妙无比的画面,幻念着书中的金夕和冰婉儿双双化仙,缥缈真界,听到眼前金夕的喝问立即不满: “大呼小叫什么!那是父亲留下来的遗物!” 金夕内心翻腾不已,看来宁剑派早已没落,这个文真的父亲应当就是宁剑派的最后一个掌门。随着传界阵的关闭,凡界修为气场减弱,修行之人渐渐寡少,最后宁剑派散去。 功在金夕,过在金夕。w ww.txt8 0.co m 可这一切都是为了御龙九天。 他收起书册,即使文真不给,他也绝不奉还,就像瞧见姚珧拿出的八象图,想都不想便入囊保存,从此再也没还。 “很向往那个金夕吗?”冷静下来,金夕问道。 文真偷偷一笑,意犹未尽答道:“我向往那个冰……不不,当然是向往那个金夕,身为男儿,当然要做出一番大事。” 她却不知,册中金夕就坐在眼前。 金夕未道出原委,若说两千年前的金夕就在眼皮底下,文真绝不会相信。 “那好,”金夕毕竟被无形中赞美,决意不再逼迫文真,“我们就从山精开始,你说说山精的来路。” 文真当即来了兴趣,指指已经熄灭的炭炉,如同真的教导师弟一般讲道: “山精,就是山之宝。方才那座山风景优美,我便由侧峰攀上去,然后垂绳在峭壁落下来,我想,既然是山精,一定是美山中腰不可触碰的地方,结果不是。只要取得山精土石,在热布上蒸烤,碎粉就会变成红色。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多采集一些留下备用,然后再寻其他宝物。” 金夕反问:“你口中的秘法都有谁知道?” 文真答道:“几十年前,父亲作为宁剑派掌门,获得此法,当时同门有些人知道,可是据父亲讲,因为无人能够参透要法,纷纷放弃。” 金夕再次嘲笑:“那么多人在研探,如果只是山中腰的岩土,恐怕早已被识破。” 文真琢磨片刻拍手称快,“对啊,一定是所有的宝物都没有人获得,才被人们放弃,那,什么是山精呢?” “若是冰婉儿在就好了!”金夕喃喃嘀咕。 “哼!”文真反驳,“若果神仙在,还用寻什么宝贝,我也不比她笨呢!” 金夕看向文真,口口称呼婉儿神仙,却是自吹自擂,想想山精,他也是无从下手,便说道: “山精,我看其难处不在精,而在山,必须找到那座山,方能寻到山精,今日已晚,你筹备几块布料,明日我便带着你寻找奇山。” “当真?!”文真激动。 “废话!” 金夕应道。 夜晚很快来临,小屋内闪动着淡淡的烛光。末秋的天气异常温和,就像这座小居,温馨而沉静,文真卧在床榻上仰视着房顶,金夕则在旁边凝神打坐。 他当然心念平和。 文真则稍稍有些不安,一会儿闭上眼睛,不过很快撑开,侧着瞧瞧金夕的样子,一会儿又用力合眼,结果还是睁开,不由自主看向身旁男子。 如此年纪,情窦早开,闺房有男,难免转念。 “你有没有成家?”她终是憋不住。 金夕没睁眼,“关你甚事!” 虽是这么答着,他的脑海中还是映出冰婉儿,姚珧,贞儿等人的名字。 殊不知,身边躺卧的就是贞儿的转世。 文真鄙夷地噘嘴,同时看向自己的前胸,马上侧转过来,因为平卧在那里很容易暴露胸前的突起,当她发现自己不自觉地靠近金夕,而且面冲着他,再也睡不着,猛地翻身而起,轻轻怕打一下金夕说道: “师弟,不如你现在就帮我修行吧。” 金夕也正愁着无事可做,睁眼瞧向文真,刚要说话却怔住,暗光下,映来的却是贞儿的面孔,那么白皙,那么真实,赶忙晃晃脑袋镇定下来,对方只是面容相像的男郎,不禁哑然失笑,抬手指向文真的腰下。 呼! 文真向后退去,厉眼喝道:“你做什么?” 手指方向太过不雅! 金夕反倒嗤笑: “哈哈,倒向程女女呢!你要先从下丹练起,然后是中丹,最后是上丹,三丹合一之后,我就可以传你五行之术,到时候,你的嗓音就会改变,成为男声。” “什么?” 文真害怕起来,修行还会改变嗓音,可她却是一介女子,变成男音那还了得,立即诧异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程女女像我?修行必须改变声音吗?” 金夕发现走嘴,含糊答道:“我是修行之人,当然知道宁剑派的开山鼻祖,他最初就是女子之声,后来方才改变,因为他是男儿身,和你一样。” 文真这才放心,又缓缓移向金夕。 金夕举掌贴在她的丹田处,稍稍施发火行之术刺探,发现她一丝的修为都没有,便凝气而入,试图在那里辟出一道空场,用以存纳真气。 他只懂得五行之修,也只能帮衬文真成为五行弟子。 “哈哈!”文真再次大笑起来,不过笑得很是难堪,急忙撤离身子离开金夕的手,“明日再修,今日登山有些累了!” 说罢,故意背对金夕卧下去。 只有她自己知道,金夕的手碰触的地方太过敏锐,随着热辣辣的真气入体,她身为女子当然承受不住,此刻的脸烧得如同丹霞。 天一亮,两人如期出发。 金夕见文真要背着那座炭炉同行,立刻呵斥她放弃,若是需要火源,他抬掌就是。 “去哪里?”文真放下炭炉问道。 “翠华山!” 金夕信誓旦旦答道。 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他终于悟出一个道理,如果存有山精,必是极佳之山,而世间的良山当然是龙山莫属,在真界藏有神龙,必将气同凡山,而距离长安最近的,当然是翠华山。 文真没有过问缘由。 乐此不彼地随着金夕步入长安,随后向北行走奔往翠华山。 “你为什么不与我说话?”文真一路上也听见金夕开口。 金夕头也不回,“闭嘴!” 文真狠狠地瞪着金夕的后背,嘴里嘀咕两句,看样子绝非善语。 刚刚抵达京兆,已经瞧见翠华山的顶峰,两人被野外的一处嘈杂声音吸引过去。 在不远处的田地里,一片庄稼来回折动,里面发出诡异的声音,最后他们听清一个男孩的啼哭和女子乞求声音。 ------------ 第436章 裁决 随着快速临近,金夕的耳朵中传来男子淫笑和女子的哀哭声。 野外耕田,出现这种声音必是有大恶! “快!快去……” 文真也听到孩童的惨哭,马上开口让金夕赶去救人,可是话还没有说完,身边便失去金夕的影子。 风一样飘向那片枯黄的稞稼之处! 金夕瞧见眼前状况登然大怒: 地面的血泊中倒卧着一个男子,看上去已经失去气息;而此时,三条大汉正在把持着一位农家妇女,她的衣裳已经被撕破,腿际和上身露出白花花的身子,两个人按住她,一个人的大手正要褪去女子的下衣。 妇人的身旁,一个男孩正在拼命挣扎厮打着恶人,绝不允许恶人侮辱娘亲。 地上死去的人,应该是女子的丈夫,反抗之下被穷凶极恶的贼寇斩杀。 荡笑声中,又一男子抬手对准了男孩的天灵。 妇人惊恐而绝望,眼见夫死而子危,似乎放弃了抵抗,不断哀求着淫贼放过小儿。 “逆畜!” 金夕的口中吼出文真的骂词。 咔嚓! 狼藉中传出两道骨骼断裂的声响,一道,来自伸向女子下衣的手臂;一道,来自打向男孩后脑的手掌。 “啊啊!” 两个恶汉哀嚎起来。 他们立即抄起扔在地面上的刀剑,不管是金夕还是母子,疯狂地砍下去。 在金夕眼里,没有唐律。 他,就是裁决者。 即使他们不做抵抗,杀死男郎,意欲凌辱女子,又要殴伤孩童,无论哪一条在他心里都是死罪。 不用请旨,不用司决,不用刑具。 他一巴掌就能完成所有的裁决。 呼! 水地术! 愤怒的行风卷起,容不得对方眨眼,让他们立即死去已经成为奖赏。 三条大汉手中兵刃尚未下落分毫,一股强烈的厉风刺入骨髓,那行气属水土,水泼心脉,地土直接罢灭肾系。 唔唔唔! 三声闷哼。 他们摇晃着扑到下去,抽搐几下合上了罪恶的双眼。 “大郎!”夫人顾不得浑身褴褛,也顾不得恩谢金夕,猛地扑到男子身边,勾起他的头部方才发现毫无呼吸,她顿时嚎啕大哭。 金夕看向那个男孩,此时已经吓得呆傻,立在那里双目无神一动不动。 他伸出手掌捂住孩子的眼睛,不允他再瞧看父亲的尸身。 “救我的孩子!” 妇人绝望而呼。 金夕正要帮助男孩纳气恢复原神,忽听女子声音,急忙转身,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随着扑哧一声响,女子在丧夫以及屈辱之下举刀刺入自己胸前。 随着,她搂抱着夫郎双双倒在血中。 “混账!” 金夕大吼,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怒骂淫贼,还是呵斥女子。 这时,气喘吁吁的文真方才跑到近前,一见眼前场景,急忙搂住男孩不准他停留,直接将他拉出黄稞外面。 “你叫什么?” 金夕安顿完夫妇的尸体,来到男孩面前问道。 男孩仍然呆呆地瞧着远方,一言不发。 金夕抬手搭在他的肩井,徐徐注入水行之气,令他恢复过来,不过他始终是无法开口;那种恐惧早已将他击垮,眼见父亲被杀,母亲被辱,最后又自尽于父亲身边,任何人也承受不得。 两人无法继续前往翠华山,只好带着男童寻找留身之地。 向南走出不远,他们发现一座寺庙,名为静怀。 金夕看着孤苦伶仃的孩童,决意将他送往寺内安顿,也许经此一劫,这里才是他存活下来的最好地方。 庙内很是清净,只有三两僧人。 见到有香客进入,纷纷颌首示意,一个小僧立即上前引领,走向正殿佛堂。 此时,男孩的眼睛盯向僧人光亮的头部。 “不要怕,他们都是好人。”文真拉着男孩的手,稍稍俯低一些身子低声说道。 男童第一次做出动作,只是稍微点一下头。 静怀寺的住持很快赶出来迎见几位。 金夕抬头望去,住持看上去四十左右年岁,虽然比较清瘦,可是走起路来铿锵有力,显然身有修为,细看脸庞,洁净清白,眉宇间透着祥和,最为显眼的则是左侧耳垂竟然比右侧大些,让人一眼就能认出。 善信? 他迷糊起来,一百年前,华阴般若寺内侍奉智仙的小僧便是善信,智仙离开后,责由他成为般若寺的方丈;如果算计下来,善信八十而终的话,如今正是不惑之年,当即对这个住持生出无尽好感,马上近前问道: “住持法号?” 住持含身施礼而答:“贫僧取得寒寺之名,法号静怀。” 金夕顺着感念脱口而出:“住持可知般若寺善信?” 静怀倒是一怔,打量金夕上下,淡言道: “百年前,般若寺香火连天,隋杨帝即生于那里,后出神尼智仙,感化天下,云游之前赐善信为方丈,善信深得神尼真传,法师更是以善泽天下,迎来无数高僧,被人敬仰,六十之龄方才离开般若,其后不知仙踪。” 那就是你! 金夕仔细看来,这静怀与善信生得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左右不同的耳垂,世间绝无仅有,不禁心中有些敬仰,低声说道: “在下金夕,今日赶来倒是有一事相求。” 静怀言道:“佛家普渡,万事无求,尽管道来便是。” 金夕指指身旁的男童,想要道出托付之词。 那边,文真左看右看也没寻到说话机会,趁机立即开口,“大师,我们想将此子托给贵寺,他已是孤儿,无处可去,”她又蹲下身子,好意安抚男孩,“你要好生留在这里,这里不愁吃,不愁穿……” “咳!”金夕出声打断文真,寺庙哪是享受之地,忽然想起智仙的话语,也为了在静怀面前表现一番,立即呵斥道,“以智欺愚,方大愚,如此唬弄小儿,愚钝!吃不得苦,焉能有落脚之地!” 文真当众被奚落,立即不满,出口相讥:“以智欺愚,方大愚?你从哪里学来的?” 那边。 静怀却是面容大变。 禅语出自文真之口,完全是女子之音。 他仿佛从天际听来禅说,以智欺愚,方大愚,似乎耳边曾经萦绕过这种天籁之音,荡彻胸怀,开启佛缘,可是没有,此生绝未有过。 静怀的确有过,那是在前生,觉法之徒神尼智仙曾经字字到给他听。 金夕两人见大师惊愣,赶紧停止争执。 静怀连忙双手合十道,“瞧来倒是与几位施主有缘,”他面向男童,微微一笑,和声问道:“小施主,你目中含有怨念,可愿意在静怀之中洗去?” 小儿不懂,抬头看金夕,金夕点点头。 他便点点头。 “佛门广浩,然不准心怀杂念之人入内,你可宁愿一生寡淡?” 孩童又看金夕,然后再随着点头。 也许佛门正是为清洗一切罪恶,眼光深邃的静怀当即瞧出男童心中的怨恨,更是激起那无边的善念,上前拉起男童的手,意味着收为徒儿。 从此剃发为僧。 金夕与文真相视而笑。 “施主留步,”静怀见金夕要走,仿佛仍在回味着那令人释怀的禅语,“小寺寒陋,倒是欢迎金施主常来一叙。” “当然,”金夕指指静怀的双腿,“在下不谙佛禅,不过哪日闲来,定会与大师切磋切磋修为!” 静怀笑而俯首。 “金大侠,我叫宝儿!” 忽然,男童开口。 他瞧着救命恩人离去,终于道出话来。 “宝儿?”金夕高兴起来,“几岁?” “十二岁!” 宝儿低声答道。 金夕再次看向静怀,“住持,金某便将宝儿交给大师,还望住持好生安抚,在下一定恩谢。” 静怀答道:“施主放心,普渡终生乃佛家之本,岂能求谢!” 金夕带着文真离开静怀寺,直奔翠华山。 路上,文真终于得以机会开口,“师弟,没想到你还是如此善良!” 金夕冷冰冰未答话。 “修为高深,嫉恶如仇,善意而为,又这么聪明,”文真总结着刚刚两日的评判,不知道又想起什么,脸颊泛出一道红晕,劈头盖脸问道,“师弟,你到底有无娶妻?” 金夕仍旧没说话,他不喜欢嘴巴不停的人。 因为,此刻他不是崔神庆。 “那就是没有了,”文真很快便习惯金夕这个样子,不禁诡秘一笑,“倒是很好!” 不过,她似乎很准确地拿捏着金夕的脸色,虽然嘴里不停嘟哝,可是刚刚一见金夕脸色要变,立即停住不说,待到金夕缓和下来,又是唠叨不停。 金夕权当身边跟随着一个小程杰,只好任凭她说个没完。 来到翠华山殿,他没有立即取土试探。 若说山精,当然是藏龙十六穴。 最后,他令文真守在顶峰,起身飞离,依照冰婉儿黄结点穴之位取来些许黄土,然后在天池弄水洒在白布上,纳气施发火术,令水汽上升,逐一洒入尘土。 结果令人大失所望! 无一变为红色。 “你所说可还有玄机?”金夕变得沮丧,质问文真。 文真也是垂头丧气,摇头答道:“父亲所言没有其他,只要在热气白绸上变为红色,即为山精。” “走!” 金夕喝道。 他知道,目前凡界有五处龙山,虽然里面没有藏龙,可是真界之山与凡界同处一位息息相连,翠华山内无山精,其余四山要挨个尝试一番,第一座就是沛山,引领刘邦创立大汉;其次为济阳山,刘秀建后汉;再次为温山,王元姬诞下司马炎,开大晋一统江山;第四座为华阴山,杨坚成就大隋。 ------------ 第437章 胸部挺挺 华阴山距离长安最近,他们首选这里而东行。 三天后,金夕带着疲惫不堪的文真抵达华阴山巅。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这一次金夕不但取来十六穴黄土,四面八方多次取土试探,结果撒上去依然黑黄,土还是土,石还是石,丝毫没有变化。 金夕不禁迎头而怒,“到底是真是假?” 此刻,文真也有些怀疑。 虽然不知为何远隔两百余里来到华阴山,但是从金夕的举动中发现定有些许玄机,眼见丝丝岩土都没有变成红色,面色冷暗下来,不敢再回答金夕的问话。 金夕瞧着文真疲累不堪的样子,不再呵斥,寻到一处避风处就地休憩。 奔波和失望令文真失去支撑,不久便歪着脑袋睡去,她很快便倾倒在金夕的腿上。 金夕没有推开,毕竟是个引路之人,又不辞辛苦随着自己寻宝,也在那里凝神打坐。 华阴的秋风很是温和。 一缕,吹动文真胸前衣裳。 立即呈现双峰,女子的突兀。 金夕却不以为然,认为那是文真的衣衫在作祟,便轻轻用手向下抻一抻衣角,结果那道突起仍未被消除,再捏着肋侧衣衫向外侧拉动,还是不见效果,耐心当即消失,抬手抚摸上去,结果软绵绵一片,似乎不是衣裳。 他嗤笑一声,没想到文真声音像女子,胸前也高出许多。 那地方是何等敏感! 文真突然醒过来,发现头部枕着金夕的腿,连忙坐起,抬手想要护住前胸又放下,面色呈现出迷惑,弄不好是梦境中出现了什么。 “你,”金夕抬手指着文真的胸部,“要立即开始修行,身体如此的弱,哪能走遍天下寻找宝物?” 文真吃惊地盯着金夕手指的方向,不明白话中含义。 金夕讥笑一声,“一个男儿,胸部挺挺,竟似个小娘子!” 文真猛然瞪大眼睛,睡意全消,莫名其妙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金夕翻看她一眼,摆动双掌做出方才上下抚摸的动作,“我摸出的!” “什么!”文真呼一下子蹿跳起来,唰一下子红染脸颊直至脖颈,大声吼叫掩饰羞涩,“你闲来无事摸人家胸部做什么,我……我这里……挺挺……关你甚事!” 无奈之下,她只好引用金夕的话对峙。 金夕冷冷瞪她一眼,以为文真只是自尊强盛罢了,但凡男子,当然不愿意被人认为是女儿家,随后不再理睬。 沿途,金夕开始帮助文真修行,就像是太乙山内教导贞儿仗弓击打甲神那般,无形之中,他再次帮衬前世之中自己的女子。 因为凡界气场极为微薄,她修炼起来极为缓慢。 两人利用数月走遍了其余三座龙山,次年仲夏,两人结束沛山最后一丝黄土的探视,仍然毫无改变,这意味着全部探查以失败告终。 根本没有山精! 与此同时,从长安传来宫中的消息,太子李弘于一个月前病卒! 金夕颓然惋叹,心中愁丝万千。 他知道,李弘是武媚最为喜爱的皇子,自幼聪慧好学,而且极为体贴孝顺,深得李治的青睐,也是最为忠正的皇帝储子。 想必,此刻的武媚是如何痛不欲生,悲伤无助。 “定要小心身子啊!” 他矗立在泗河岸边,对着奔流不止的长河低声自语。 身后的文真诧异地盯着金夕,小声追问:“你在说谁?” 金夕没理会。 文真立刻露出异样很色,谨慎地问道:“是不是在思念心上人?” 金夕还是没理睬。 “我知道了,”文真认为猜测得大概,忧心忡忡说道,“她一定是去世了。” 金夕终于有了反应,猛地转身怒视着文真,沉声训斥道:“住口!” 两人只好向长安返回,准备休整一段时间再做打算,金夕也想去看望一下宝儿,同时也想到了静怀,着实没有办法可以试探着问一问他。 数日后,抵达静怀寺。 静怀瞧见金夕再次赶来,十分热情的迎接。 很快,宝儿被寺内小僧带着步入禅殿。 他的头上已经不存丝发,光秃秃铮亮一片,身着灰色禅袍,显得很是肥大,看上去完全成为一个佛教小弟子,走起路来也是稳健许多,看来这几个月随着静怀很是勤奋,甚至开始了修炼身体。 “宝儿!” 金夕唤道。 宝儿发现金夕和文真,刚要欢呼蹦跳,又立刻淡然下去,紧忙打手施礼:“金施主,小僧怀义有礼了。” 金夕一怔。 静怀含笑解释道:“宝儿与吾佛极是有缘,也为清涤心中怨念,贫僧便答应了他登入佛门的乞求,本寺名为静怀,而他无时不刻不在惦念救命恩人金施主,可谓有义之辈,故贫僧为他命名法号怀义。” 金夕瞧他小小年纪能有此番心意,而且皈依禅佛定是极大的好事,遂上前拉起小怀义的手,牵着他走出禅殿。 两人来到一处树荫下,停步。 “怀义,你打算终生为僧吗?”金夕问道。 小怀义点点头,“金施主离开以后,住持便让我做些打扫寺院的轻务,其余时间便随着住持念佛,只是日夜思念起金施主,更是想念爹娘,趁着师兄们睡觉,我就偷偷跪在佛祖面前哭,有一天哭着哭着便睡着了,梦中见到一位仙尼,她问我哭什么?”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仰望金夕,怕是对方不相信。 金夕听见仙尼,瞬间想到智仙,冲着他点点头,认真问道:“你是如何回答的?” 小怀义接着说道:“我不敢说思念家人,便撒谎说打扫寺院累的。” 金夕忽然想起智仙也曾在般若寺打扫寺庙五年,直至鸾儿入身方才感化出禅念,那时方丈无宗问她为何心有大禅,却做扫院子的小尼,她却是振振有词,想到这里不禁脱口而出: “扫院亦是禅为,日日而清扫吾心,世间恐怕有人终生也除之不净。” “啊?” 小怀义惊叫一声,双手拿住金夕,瞪大眼睛突现出宝儿的神色。 “怎么?”金夕诧异。 小怀义未定惊恐,张大嘴巴开合几次,吞下一口唾沫说道:“那位神尼也是怎么说,竟是一个字也不差呢!” 啊? 这次轮到金夕惊呆。 如是,那么宝儿梦中的神尼就是千真万确的智仙,这里的静怀是她爱徒善信的转世,而宝儿心念中存有无比巨大的怨恨,定是因此受到感化。 他低头抚摸着小怀义尚有稚嫩的小脸,一字一句嘱咐道: “住持说的没错,你的确与佛有缘,以后要听从住持的话,好生悟禅,以善行为,说不定将来能够成就一番大事,那时候我就心满意足了,你的爹娘在天之灵也一定会感到欣慰。” 小怀义连连点头。 说到他的父母,金夕试探问道:“你是不是还在怨恨杀害父亲的人?” 哪知道,小怀义摇头答道:“不,他们已被金施主责罚,师父常说,怨他人犹如恨自己,脱离善道,无法成禅,怀义要做一个好僧人,感化天下所有人,不要再出现那种恶事!” 没出息! 金夕暗道,可是口中却是褒奖道: “好,好!” 他知道,无比沉重的打击已经令小小宝儿脱离了尘世,不愿意再成为凡俗,也许这种结局才是最好的。 晚夜,金夕与文真围在静怀身边,想试探一下他对山精有无见解。小怀义见三人有事要谈,便早早在旁边睡去。 两人互相对视,谁也不知如何开口。 静怀忽然说道:“两位施主定是有什么不明之事,问来就是!” “你说。”文真不知怎样阐述,小声对金夕说道。 金夕更不会转弯抹角,对文真数道:“你说。“ 文真执意不肯,毕竟看上去金夕与住持有些熟悉,小声嘀咕:“还是你说吧。” 金夕立即不满,猛地戳起身子,冲着文真大声嚷道:“说!” 震声如雷,惊得静怀也是跟着身体一颤,金夕赶忙低下声音:“静怀住持,得罪了!”而后再次狠狠瞪向文真。 这宝物出自文真之口,如果真的事关传界,势必引来无数追捧,面前的静怀也是修行之人,他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文真无奈,只好硬着头皮问道: “大师,我们正在寻找一样东西,别人说叫做山精,也就是山的精髓,可是寻到很多奇山峻岭,也未如愿以偿,不知住持可知什么是山之精?” 静怀左右打量着金夕和文真,面部露出平和笑容,口气却是突然一转: “放弃吧!” 什么! 金夕僵在那里,听他的口气也是知道些端倪,看来这宝物绝非空穴来风,更加激起获取欲望,越是难得的,他越是兴奋,最为紧要的是此物关乎着能够回归真界,也关系着御龙九天,还有凡界亿兆黎民,不禁问道: “大师,你可知山精?” 静怀微微点头,丝毫不予隐瞒:“当然知道,不但晓得山精之说,而且其他四宝也有耳闻。” 还有四宝? 金夕的恼火腾一下被点燃,他直起身子怒视文真。 没想到这小子仅仅说出山精,始终没有说出还有四宝,当然是不放心自己,双手下意识地呈出掐脖的形状。 文真瞧见金夕脸色大变,呼地移到静怀身边,以防被侵。 她当然是故意隐瞒,只要寻到山精,就可以试探出金夕是否想独吞,一旦拿走了事,当然不会告诉他还有四样宝物,可谓费尽心机。 哪知道,来到静怀寺试探静怀,人家一口气给说出来,弄得无地自容。 ------------ 第438章 带着我呗 “大师可知道这些宝物是何用途?另外四宝是什么?” 金夕迫不及待问道。 静怀低声叹气,看来对凡人的贪念十分不满,不过仍是答道: “这些宝物来自无数年前的传说,相传那时凡间有着无数传界之地,修行至满之人可以通过那里登往无尚之界。不过,再多也不可能遍地都是,修行之人万一遇到追杀来不及逃往仙界,还是会命丧凡世。于是,一则秘术流传开来,只要寻到其中五宝,就可以随时随地逃遁而去,远离凡尘。不过,登入尚界需要修为达到传说中的二境,就是融通或者玄结,可是人世间早已没有办法修成正果,能够修到初境,已经是天求了。所以,你们寻到五宝又有何用,大唐天下无人能够洞穿境地!” “哈哈!” 金夕惨笑一声,将无尽的鄙夷投给文真。 如果能够寻到各种宝物,自己完全可以离开凡界,因为眼下不只二境玄结,而是六境君槃之末,一旦五行草婴再次育婴,很快就可以抵达七境王劫,赶往七重真界。 他见静怀只是说出无人能够传界,不再言及五宝,立即问道: “静怀住持,不知另外四宝是什么?” 静怀淡笑,“看来金施主很是执着啊,贫僧不妨告诉你,除了山精,还有天泪,云涎,土心和地血,”他甚至拈来笔墨,将一道道宝物的名字书写上去,边写边说道,“当时有着传界之地,所以没有人注意,不过一定有人曾经四处探查,直至后来无法传界也没有流传下来蛛丝马迹,所以,无论是哪一种,世上绝无人能够参透,也无法获得至宝。” 天泪,云涎,山精,土心,地血。 件件宝物跃然纸上,仿佛再嘲笑着金夕。 而在静怀眼中,这一切已经是过眼烟云,非但无法参透,而且获之也是无用,权当拿来消遣罢了。 “如果获得五宝,如何才能传界?” 金夕一字一句问道,目光始终直直落在白纸黑字上,仿佛也在嘲笑着那些宝贝,迟早有一日会全部纳入囊中,只是不知怎样实现传界。 “我知道!” 文真发现已经败露,再不说出来,万一被静怀全盘托出,脖子非得被金夕拧断不可,她走到纸张前面,却离开金夕的掐脖范围,指指上面的字样说道: “取五宝,中和而搅,凉化成粉,再扬起成雾,步入雾阵之中便可以步入仙界。” 金夕冷哼一声。 心中暗道:你是无望了,无论如何你也不可能成就二境。 听这方法倒是很简单,只要弄来五宝搅合在一起,最后扬尘起雾即可。 瞧着静怀淡漠的样子,金夕心中一动,既然他知道此事,也一定琢磨过,这么多年自然比自己刚刚知晓数月领悟得要深,遂再次开口: “不知大师对这五宝有什么见解?” 静怀早就对金夕有善念,又闻听小怀义的诉说,眼前的金夕当是英武之人,所以毫无保留地答道: “天之泪,云之涎,山之精,皆可理解,定是天落之物,云洒之水,山中精魄,其要不在泪,不在涎,不在精,而是在乎天云山,只要寻到恰当之地,说不准就会寻到这三宝;而土心,却是无从下手,试问天下,何尝不是土成,又怎能取得土之心脉?” 说完,他不再打算说下去,盯着金夕,试图以此来结束对方的痴心妄想。 金夕才不停顿,顺着静怀的想法思忖下去。 土心,当是脚下深土的内心。 只要深入地下足够深度,也许就能探得该宝,忽然想起董父古墓,那么深邃的通道也许正是通往土心之道,但是那里已经坍塌,于是再问: “敢问大师,有没有通往地下的长道?” 静怀当然也曾参透过这层,面带愧色而言: “长安西行八百里,在突厥与吐蕃的交汇处,有一条狭长的地带,隶属河西节度使,那里有一地称作甘州,五百年前曾经发生过惨绝人寰的大地震,山崩地陷,死伤生灵无数,很多年都没有恢复生机,在祁连山脚下有座塌陷的裂口,据说不知深度,曾经引去无数修行人士前往探查,结果都是无功而返,行进十里便阴暗无比,戾气袭人,再有入者无一生还;贫僧年少之时也曾去往观探,只是进去七八里,便被热风驱离出来,所有人望而却步,这么多年过去了,恐怕早已被人忘怀。所以,即使有长道通往地下,也无法接近,你们还是尽早放弃吧。” 金夕越听越兴奋。 如有此道,必将探索,那是他的本能。 即便无关传界,说不好里面会有着极为诱人的宝贝。 “我随你去!”文真看出金夕的心思。 金夕嗤笑一声,“以你的修为,不足一里就会被撕碎!” 这一点,静怀倒是跟着点点头,瞧见金夕仍无放弃心念,再度劝诫: “善哉,金施主豪情可表,且不说密洞有无土心,别忘了,还有第五宝地血,此物从无有人参透要领,前四宝有天、云、山、土,可谓四象齐全,却不知为何又有地血,岂不是与土相重?五宝,缺一不可,还望金施主谨慎为上。无为,而不为,取得五宝也是无用之为,不如不为。” “哈哈!多谢大师!” 金夕低声谢道,有用无用皆入囊中,这是他对宝物的信条。 一旦有念,万匹野马也拉不回来。 要动手,当然是从最难的入手,因为出现宝物的几率和品质自然要高,那就是甘州祁连山脚下的塌陷密洞。 次日,天气极为晴朗,就像金夕的内心。 “带着我呗!” 文真发现金夕蠢蠢欲动,最终还是依靠过来。 金夕上下鄙视着她,刻意将目光停留在她的胸部,那意思是你一个堂堂男儿,生得如此脆弱,哪能步入密洞寻宝。 文真忽地转过身,回头瞪一眼,“可以帮我修行呀,你不是说古书上的金夕也帮助那个开山鼻祖程女女修行么,我有修为以后,定当守护在左右,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吧?” “不带!” 金夕干脆地答道。 “那好!”文真恼羞成怒,“我即刻向天下人宣称,有逆人金夕,欲往甘州密洞寻探土心,意欲造出妖邪之术,祸害百姓,危及皇宫,让天下人得而诛之。” 金夕一把揪住文真的长发,厉声喝道:“你敢?” 文真不再挣扎,咬牙切齿还嘴:“敢!” 金夕气得一把推开文真,心里却泛起嘀咕:瞧那小子的气势,说不定真的会做出此等卑鄙之举,且不说官府一定会派人探查密洞是否有人偷窥,只是自己的名字一旦传入皇宫,定会扰乱武媚的大业,眼下刚刚丧子,决不能让她再受冲击。 很长时间,拿捏不定。 文真一见金夕有些犹豫,又悄悄依向前来,可谓软硬兼施,此时极为委屈的陈述着: “父亲去世的早,家中无力支撑,无奈之下遵从母亲的意思,将许多秘籍古书都变卖了,唯独留下了那本记册。因为我知道,那是父亲的命脉,他是宁剑派的最后一任掌门,生前志愿也是寻到五宝,如今,书给你了,理所当然你就是宁剑派弟子,念在兄长相认在先,你便是我的师弟,理应师兄弟二人一同前往,毕竟,天下就剩下我们两个宁剑派的人。” 凄然而诉,真真切切。 “哈哈……” 金夕在静怀寺内再次发出惨笑。 如此令人汗颜! 是他在大夏之时亲手创立的五行宁剑派,其后飞黄腾达,盖过天下第一门空戎,成为名扬天下的第一派,可是几千年过去,却是落得只有掌门一人,眼前只立着他的儿子,仅此一人。 万数辗转,宁剑事册又落回他的怀里,再次成为宁剑派弟子,可是,却成为文真的师弟,第一人变作最后一人,渺小得可怜。 倒不是文真可怜兮兮的表情打动他,而是那句天下宁剑弟子只有两人的话激起了雄心,甚至对文真生出一些敬意,毕竟苦苦守着那本事册,依旧承认是宁剑派弟子,也是相当于维护着他的千秋伟业,于是冷言问道: “你父亲身为宁剑掌门,为何不传你修行?” 文真立即答道,“父亲说我是一个……”她险些说出女儿家,赶紧低头改口,“不宜修行的人,还是习文而悟真,但是,”她似乎瞧出金夕对那本事册很在意,加重语气说道,“我不想放弃宁剑派!” 无论是真是假,着实感动了金夕。 西行一事耽搁下来,金夕开始帮助文真修行,同时受益的自然还有小怀义,他日日不离静怀寺,传授着两人修行之法。 他不再刻意传授五行之术,而是将两人分别开来。 地下密洞不比太乙山,有着无尽的食果,里面绝无可餐之物,便着意提升文真的辟谷之法,免得路途长长饿死在迷洞内。 怀义年岁尚小,他便帮衬打通任督诸脉,令他以纳气吐息为主,炼就体内穴脉自如,日后再交给静怀锤炼。 一日,三人来到静怀寺后山之巅。 金夕遥望远处皇宫,不禁暗思武媚,不知是否已经摆脱太子病逝的阴霾,李治的病情是否好转,驾驭十年身体的崔神庆此时此刻在做什么。 不禁叹息,引来文真的注意。 ------------ 第439章 念天后 “师弟,你在想什么?” 文真需要金夕的帮助才得以修行,所以日日发此称呼。 “天后!” 金夕毫不隐瞒。 “哈哈,你个小小……”文真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词句,忙不迭补上,“小小宁剑派弟子,还配得上口呼天后?” 刚说完,她急速后退,防止被金夕拿下。 金夕却毫未发火,口中应道,“是啊,天下无人能配得上直呼天后;若无天后,岂来大唐如此昌盛?” 他心中明白,朝中李治病后,几乎所有政事都是武媚筹谋。 一旁的小怀义悄声说道,“师父说的不对!” 自从金夕开始传授怀义的修为,他便改口称呼师父。 “嗯?” 金夕转头看他。 小怀义没有害怕,而是认真答道:“天后乃天下之主,百姓之母,哪有子不能呼母的道理?” 对! 金夕暗道,忽觉被一个小僧儿指正很是难堪,立即以质问的口气问道:“怀义大师高龄?” 小怀义突然大笑,马上又捂住嘴巴呈出佛禅静雅,淡淡答道:“回施主,小僧一十三岁。” 旁边文真忍不住笑得开怀,也随着金夕的目光看向远方皇宫。 ───天后殿内,武媚端坐在一道彩帘内。 丧子之痛加上皇帝李治的病情愈发严重,她心力交瘁,自从加封天后之后,便在面前遮上一层垂幔。 透过微弱丝孔,内外只可瞧见对方的身影。 “天后,吏部侍郎崔神庆求见!”宦官来音。 “召!” 武媚命道。 崔神庆缓步踱进,冲着垂帘微微施礼,“神庆参见天后!” 武媚急忙抬手,刚要拨开那道幔帐又缓缓放下,此时眼前的崔神庆当然是崔神庆,只当是昔年的常客,一心辅佐她的崔神庆,遂低声吩咐: “快快入座!” 崔神庆刚要奏旨,幔帐之内先传出武媚的声音:“崔侍郎,最近身子可好?” “多谢天后垂念,还好!”崔神庆面带感激。 武媚又道:“不如习练习练什么把式,自当是强身壮体,也好防止身体有恙啊。” 崔神庆见武媚依旧平和,哑然失笑,“哈哈,天后有所不知,神庆只是个文人,哪懂得一招半式;倒是天后,万要注重身子,我大唐可少不得天后一日啊。” 武媚丝毫没有发笑,而是在里面暗暗叹息一声。 她的记忆中,崔神庆身负伤痕闯来,那是上梁击杀两名宦官刺客;飞身激斗长孙无忌,将大唐第一武雄压在剑下;神出鬼没刺杀上官纯派出的禁卫军,解救清阳道长,瓦解压胜之祸。 如今眼前的崔神庆,已经不是那个崔神庆,遂低声问道:“你我与金夕相识已经过去二十年,至今仍然没有任何音信吗?” 崔神庆低沉下来,金夕是他举家的救命恩人,“天后,臣竭尽全力在天下探寻,可是毫无踪影,还请天后赐罪。” “你何罪之有,”武媚没有怪罪崔神庆的意向,反倒释然起来,“也好,这么多年没有消息,想必,想必该是回到属于他自己的地方了。” 崔神庆微微点头,他不知道金夕归属的地方在哪里,只是瞧见武媚身子一动,不过看不见任何表情,便奏报政事: “天后,孝敬皇帝葬仪已终,而陛下病恙更甚,朝中有人拟奏,意在着请天后临朝摄政,不知天后意下?” 太子李弘乃大唐第一孝子,而且风华正茂出类拔萃,他的病卒,极大打击了皇帝李治,也几乎摧毁武媚,陨后,李治破例追封皇帝,谥号孝敬,故称孝敬皇帝;而随着李治病重,几乎无法临朝,武媚也不能单独圣临,朝中便有人想奏请天后赶往宣政殿临政。 人们已经习惯武媚的存在。 那种长期的敬仰逐渐变为依赖,大唐天下便系于她一身。 “万万不可!” 武媚扬声反驳。 “天后,如此下去恐怕要耽搁朝政啊。”崔神庆随着金夕的步伐,早已垂拜于武媚足下,他当然希望武媚临朝听政。 “择日,我会奏请陛下,着太子监国。”武媚说道,不过声音中明显带着忧伤。 时下太子,是武媚的二子李贤,李弘逝后,李治封武媚身下次子为太子。 “可是?” 崔神庆猛然抬手,惊慌失措地盯着武媚模糊的身影。 武媚极尽心平气和,又似意味深长地说道,“神庆,你跟随我多年,深知我的性情,大唐乃高祖所创,太宗延盛,陛下呕心匡正,虽为天后,可是怎能独揽朝纲,正所谓名不正言不顺,侍郎放心,有我在,天塌不下来。” 崔神庆还是心有余悸,“天后,恕臣多嘴……” “侍郎,依你说,太子从事如何?”既然是多嘴,武媚便径自打断,意味深长地问道。她当然晓得崔神庆要说什么。 崔神庆答道:“若论行事,太子横有韬略,纵有长谋,心念大唐百姓,不愧为一代英王。” 他稍稍将英王二字提高些语气,李贤乃雍王之位拜为太子,崔神庆之所以称呼英王,而非太子,意在提示天后。太子李贤生得俊美,可是起居却是有些不检,身边女子无数,沉溺玩乐声色,甚至供养男宠,肆意挥霍,武媚与李治多次劝诫,可是效果甚微。 武媚仍是没有理会,继续问道:“那,依你说,太子才学如何?” 崔神庆又答:“聪敏过人,博学大才!” 这一句,他没有迟疑。 “是啊,”武媚还是回避了太子私下的不检点,“既然如此,又怎能阻拦太子监国?”她似乎察觉到崔神庆还要劝说,低声再言,“神庆,太子毕竟是我的儿啊!” 崔神庆闻听此言,脸上微微抽动数下,终是放弃再说。 待到辞别,武媚微声道: “崔侍郎,孝敬皇帝早崩,如今太子为长,而且他曾多多行走于侍郎的眼下,侍郎也曾多加提携诱导,我瞧着,太子对侍郎倒是有几分尊敬,不如,就代我多多劝诫则个吧。” “是,天后!” 崔神庆俯首应道。 ………… 山巅,金夕远探翠华山,凝目沉思。 “师弟,你又在想什么?”文真眼见金夕今日如此祥和,嘴里的话不禁多起来。 金夕依旧没有低头,立即答道: “故人!” 他不知道六界翠华山巅如何,冰婉儿、刘冷和程杰是否还等候在那里,等候着自己,等候着刘夕夕,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人绝不会登往七界。 只要他不回去,他们绝不会率先离开。 “故人?”文真有些鄙夷,“你还有故人?跟着你,想必很惨吧?” 刚说完,她再次移到小怀义身边,防止被金夕拿下。 金夕仍是没有生气,尴尬回道,“是啊,真的很惨,随我行走天下之人,大多会受到伤害。” 这一次,小怀义没有出声,只是不相信地摇摇头。 金夕瞧见,以调侃语气问道:“怀义大师有何高见?” 小怀义却是正色而答:“住持说过,佛乃善缘,自有苦果,其苦亦甘,假如真的遇到灾难,怀义也绝不会害怕,更不会后悔。” 金夕惊呆,没想到小小年纪竟有这般悟性。 文真又笑。 ───金夕的故人们的确很惨。 六界翠华山巅虽然景色迷人,可是几座木房中却是接连不断的叹息。 刘冷闻听冰婉儿对金夕阵术的独到见解,意识到自己的女儿还有生还可能,但前提必须是金夕如愿回归,反倒释然起来,如果金夕无法返回真界,他的一切心愿将付之东流,御龙九天大业夭折,罪魁祸首当然是女儿,那么,他也不愿意再见到生女。 只是程杰一度败落。 大嘴再也呼不出笑声,不时地来到刘夕夕消失之地,甚至蹲下身伸手乱摸一番,期盼着一下子摸出自己的女子。 智莹唯有偷偷哭泣。 冰婉儿望眼欲穿。 她知道太乙山秘境再无传界阵,而金夕徒有感仙镜,可是绝无可能再像刺杀王元姬那般出现在龙山。 山上的四人只有在佐天派弟子的护送下才可以往返传界城和六界,谁都看得出,佐涅名义上是护送,实则是在监视四人。 不过,他们已经熟视无睹。 仿佛一切停滞。 只在等待着金夕的出现。 ………… 在静怀寺等待两年后,文真实现辟谷,五行之修各成就二级。 怀义也达束发之年,佛禅之学愈发长进,修为也是突飞猛进,甚至比文真更进一层。 金夕彻底放下心来,迫不及待嘱咐一番,准备赶往甘州探查密洞。 九界2249年初夏,金夕与文真出发。 金夕问:“不怕跟着我最后会变得很惨吗?” 文真刚要拍打胸脯,可是那里早已变得高高在上,不敢弄出形状,顺势将手掌拍在金夕的胸口,信誓旦旦答道: “你放心,师兄我会保护你!” “哈哈,就凭你的修为,逃跑还可以。” 文真当即发出不屑神色,“逃跑?宁剑派弟子绝不会逃跑!” 金夕心中甚是激动,不由得止住脚步,抬手抚摸着文真的脸奖赏道:“好样的,我现在正式收你为宁剑派之徒。” 文真被金夕摸得脸红,忙遮掩道:“哪里的说法,是我代父亲收你加入宁剑派的!” ------------ 第440章 天生身有香 金夕仰天大笑。 他才是真正宁剑派的第一人,两千多年后却被最后的宁剑派传人收回宁剑派。 “嗯?”金夕抬手在鼻下闻嗅一番,盯着文真说道,“你的脸为什么存有香气?难道男子也要擦涂粉黛吗?” 这一语立即将文真羞得低头,赶忙答道:“没有,阿娘说我是天生身有香呢。” “香?”金夕顿现鄙夷,“说话娘子声音,再有着这般香气,哪像个男郎!” 文真不再说话,暗暗嘟哝一句:人家本就是女儿家嘛! 金夕不愿与文真再计较,而是低下头来看着寸步不离的怀义,眼下已经成为英姿勃发的少年郎,眉宇之间透着刚毅的正气,眼神清明,毫无杂染,再加上寸丝不再的头顶,更是显得干净利落,抬手拍拍他的肩头说道: “怀义,一定要好生随着主持修行学艺。” 怀义面露不舍,可是知道金夕绝不会带着他西行甘州,只好清声应道:“师父放心,入得佛门,定当以佛为生,怀义自不会贪费一丝光阴。” 金夕听起来便头疼。 眼见寺内的经书一本本被他读透,静怀无奈便赶往其他寺庙借来书籍供怀义领悟,可是他却像有填不满的心念,日夜不停博览群书,逐渐地供不应求,金夕只是看他读书的样子就难以忍受。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没有那份淡泊。 “好!好!”金夕只能以此嘉奖。 他刚刚走出几步,又想起怀义在自己和静怀指点下,修为日渐高深,完全可以称得上一代英豪,若是昔年杀父辱母的场景再度出现,他一掌就可以击杀逆贼,不禁停下来再次发问: “怀义,佛不杀生,可是如果遇见一种景况,其恶不可救赎,放纵则会引来更多杀戮,对于此恶,你当如何处置?” 怀义一怔,思忖片刻还是暴露出年少的迷茫,在金夕面前不禁抬手挠挠毫无发丝的脑袋,只好以经义而答,“因果真虚,倘若怀义相遇,自是前世孽缘,自当忍之而教化,教化不得甘坠地狱……” 金夕暗叹,看来自己与佛禅绝对无缘,当年召巳打了段小二一记耳光,最后便把他给杀了,谅天音骂了一句畜生,便把她给打了;若说无缘,却与神尼智仙有过交往,几番落入感业寺,看来佛家还有更深邃的解读,便摇摇头问道: “若是恶人不只加害与你,而是从恶天下,荼毒百姓,根本无法教化,或者来不及度化,又当如何?” “这……” 怀义却是答不上来。 金夕很是满意,由此可以看得出怀义的确受到佛禅感化,心中存着无尽善念,只是年方十五,停留在经书之层,尚未深化而髓。 “哈哈!” 他不禁大笑。 文真瞧着金夕洋洋得意的样子,很是不高兴,因为她最为喜爱怀义,以为金夕在讥笑怀义,立即高声质问: “那你说,应当怎么办?” 金夕的笑容戛然而止,冷冷答道:“不知道!” “你!” 文真嗔怒。 “师伯,”怀义对文真露出愧色,他当然知道这位小师伯始终袒护于自己,“师伯莫急,怀义定当领悟此禅,日后再答师父和师伯不迟!” 临别,金夕严正嘱咐怀义,顺势也在提醒文真:“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情,绝不可向他人提及我的名字,只有你们两人知晓就是,记住了吗?” 两人虽然纳闷,却是统统点头,谁也没去问,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哼!”文真看着金夕已经离去的背影轻嗤出声,再次转过头安慰怀义,“你小小年纪便悟禅通佛,师伯欣赏得很,不要责怪师父,他为人就是如此,不冷不热。” 怀义连忙点头,眼神却是直直盯着金夕的身影,依依不舍,终又转头看着文真,“师伯,宝物乃身外之赘,千万不要因为贪得引来变故,怀义便在寺内等着师父和师伯安然归来。” 文真笑了,诡秘答道: “无妨,有你师父呢,什么事也出不了!” 说罢,他急忙与怀义告别,匆匆追赶金夕。 静怀寺内,怀义刚要抬手去擦眼睛,还是扬头瞪眼,将隐约的泪水镇压回去。 金夕宛如带着武媚和贞儿探查太乙山秘境一般,时光流转之下,再次带着贞儿的转世来到甘州远地,开始地下探险。 两人很容易便依照静怀大师的讲述寻到震后的裂口。 一处高山地脚。 横布着数丈长的裂痕,中间纵宽四五尺,足够容纳两人并行而入。 里面漆黑一片,立在大地便感觉到阵阵阴森,令人不寒而栗。 “害怕吗?”金夕问。 文真摇摇头,口里却答道:“怕!” “没出息!” 金夕讥笑一声,随后抬腿迈入地洞。 沿着破裂边缘走下去,两人方才发现,脚下仍然有着先人凿出的台阶,虽然不很规则,但是可以举步而下,越来越深,越来越黑,象征着裂道直入地下。 走着走着,文真不禁将手伸入金夕手里,怕是在黑暗中丢掉。 金夕没说什么,便拉着文真一步步探下去,直到再也瞧不见任何东西,方才抖出包裹中的火把点燃,发现上方已经瞧不见来处,四处尽是黑色。 大约深入六七里路,虽然方向依旧冲下,不过峭壁微微缓和起来,两人开始向前方迈进。 毫无动静,只感觉到阵阵阴风射来。 “你倒是说句话啊!” 文真实在压抑不得,仗着胆子喝出一句。 金夕正在小心翼翼前行,突然听到人声,也是吓出一抖,厉眼瞪向文真,“闭嘴!” “哈哈,”文真终于发现金夕也在胆怯,胜利一般笑出声,“你也害怕啊?” 金夕嘀咕一句,“哼!我是怕你有个三长两短!” “当真?” 文真认真起来。 金夕丝毫不再理会,继续凝目探视前方,防止出现坍塌和震荡。 “那就是了!”文真偷偷笑着,身子不由得向金夕靠了靠。 又行二三里,里面的阴气消失。 “啊!” 文真发出一声惊叫。 金夕本能地揽起她向一侧闪去,举动火把照向文真方才脚踏之地,文真也是抬手指着那处。 双双呆住! 地面上,横七竖八散落着人的骨架,足有十数具,方才文真踩到了边缘的一颗头骨。 这些尸骨,当然是静怀口中的昔年探客,可见两人已经深入地下十里,前方一定有着什么玄机,不允许人们进入。 金夕只好停下来,仔细观察那些骨架,看上去各个极尽扭曲,看似并非立即丧命,而是生前遭受着无尽痛苦折磨,逃离不得,最终死去。 “师弟,我们回去吧!我不想再登仙界了!” 文真瞧着令人悚然的堆堆尸骨,口中发出乞求之词。 金夕举头看向来途,严肃说道:“即使回去,也要探清这些人的死因,万一里面存留着巨大祸患,必须清除,免得多少年过去,从这里窜出去危害人间。” “咦?”文真侧脸细细看着金夕,“你还有如此大的善心?” 金夕冷笑一声答道:“我非佛!” 文真像是被感动,“可是我们是宁剑派弟子!” “说的好!” 金夕的精神也振奋起来,瞧着文真慷慨的样子,抬起手摸摸她的脸以示表彰。 文真似乎已经习惯,没有去躲,只是低声嘟哝一句:“不准再闻!” 两人开始谨慎地向前行进。 金夕将文真拨向身后,用身体遮挡着她,同时严密注视着周围动静和脚下踩踏的土地,刚刚走出几步,便瞧见前方是一处低矮的洞口,唯有弯腰才能进去。 “小心!” 金夕低声嘱咐。 他立即纳气防护,将火把伸入洞口试探,没有什么动静,便牵着文真钻入洞内;两人观瞧四周,仍是黑暗的四壁,便一步步向前挪动。 突然! 两人跌落! 他们没有发现足下已是断壁,一脚踏上去双双失足,身体沿着一段斜坡侧滑下去。 文真惊呼! “不要动!” 金夕大吼一声,猛地控住文真身体,刚要御气止身,两人已经停止再落。 瞬间,两人无法再睁开眼睛! 身外四处红染骤亮无比,与方才阴暗形成巨大反差,不得不闭上双目适应。 簇簇! 道道风声袭来。 金夕急忙挎住文真的身体,凭借着对戾风的感觉拔地而起,闪避开随着刺耳的啸叫声袭来的气道。 身体刚刚蹿出,一道黄光射在方才的落处。 未及停下,耳边啸声又来! 金夕丝毫不惧,立即再折身子射出,依靠无比疾速的动作避过道道刺物,贴着岩石边壁穿行。 因为方才的刹那,他仿佛瞧见中央是深渊,不敢向那段地带冲飞。 不刻觉得眼睛能够适应,便缓缓睁开。 霍! 此处是一处阔大的空场,两人停留在最高一层的山壁顶端,虽然没有道路,不过处处突起的岩层成为一条环绕在顶空的狭窄屏障,仿佛成为路。 中间果然是深渊,瞧不见底部,不过极处仿佛是岩浆池塘,白红浸染,不断高射出火苗和岩浆;四周的山壁也不断燃烧的烈火,不时有火石和岩浆在四面八方喷射乱飞,稍有不慎就会被击中。 他瞧准一块巨大的岩石,躲闪着飞火冲到岩下,避开流连不断的穿石荡火。 看来曾经探密的人皆是死于此处,刚刚折落下来,不及睁眼便被火液击中,顿时体无完肤,能够逃出去的不久便死于洞口,而留下来的早已被不断穿飞的火浆焚化。 文真发觉身体停下,方才睁开眼睛。 “真美!” 她第一句话。 的确很美,下方火光红染,中间远方的岩浆汩汩沸腾,四周点缀着零散火苗,上空不断飘飞着崩裂的火束。 仿佛人间不夜天。 金夕与她截然相反,因为他瞧见了死亡。 这里四面岩火,喻示着深渊底部的岩浆始终在爆发,不知多少年以后,一旦迸发炸裂,甘州一带必将生灵不存。 “试试!” 金夕令道。 “什么?”文真问道。 金夕低手在地面上捏起一丝岩土,示意文真试探是否属于土心。 “好!” 文真立即取出白布,此处不用取火,稍稍向外放置一下就能够取来热量。可是问题随之而来,此处四面烈火,根本不可能有水。 金夕灵机一动,猛地看向文真胯下。 “啊?” 文真突然发现金夕要做什么,拼命摆手,只是这里火热,早已将她的脸颊烤红,否则定会暴露那种可怕的羞涩。 她一个女儿家! “可笑!”金夕愤愤一句,“哪像个儿郎!” 说着,他微微挺身,就要解开下衣,水没有,当然可以用尿顶一下。 ------------ 第441章 不复之地 “不要!” 文真声嘶力竭吼道。 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金夕当面褪去下衣,一旦暴露出什么,她比死去还难堪;眼见金夕的手依旧不停,猛地冲上去拧住右臂,同时提住金夕的下裳,情急之下只好搪塞道: “那,那东西无用!” 金夕不知道她口中呼出的是哪东西,盯看片刻方才分明,应当是尿上去不管用。 文真无地自容,发现金夕愣愣瞧着,急忙匍下身子,不住地向白布上吐唾沫,只吐得口干舌燥,剧烈咳嗽。 好不容易在白布上呈出一小片湿润,唾沫便随着岩石的热度开始蒸发,她忙捏起一丝岩粉,小心翼翼洒上去。 依旧黑黄! 仍然不是土心。 “不是,这里不是!”她侧头瞧着金夕,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金夕也看见白布上没有反应,便气愤地问道,“以后就靠唾沫来查探吗?” “我吐,我吐!” 文真不断点着头,哪怕是不查也绝不会答应用尿液来探测土心。 两人躲避在岩石下面开始观察四周,半空中不断飞光啸叫,宛若火树银花,速度极快,穿透力极强,射在岩壁上面便崩裂出簌簌星光,随着便是落下点点岩块,沉入到红红的岩浆深渊,瞬间消失无踪。 纵观峭壁,却是再无发现出入洞口。 “我们还是出去吧,这里太危险!”文真小声嘀咕着。 周围的岩壁上只有突兀的岩石可是行走,不过一旦岩石折断掉落,两人就可能落入火红的岩浆中,恐怕像落石那样,瞬间便飞化消失。 金夕指着数十丈之下的岩浆池,“那里的火浆是不是土心?” “当然不是!” 文真直接判定,即使是土心,也不可能临近取来,未等靠近非被烤死不可。 金夕道:“既然不是,我们就得把那里淹没。” “为什么?” “万一喷发出去,整个甘州便成为万劫不复之地。” 文真惊讶得睁大眼睛,岩浆池横纵数丈,那里面的温度高得可怕,“哪有什么办法?” 金夕嗤笑一声,再度盯向文真的胯下。 “你?” 文真瞪眼。 她知道金夕是在调笑,那就是两人用撒尿的方法淹没巨大的岩浆池;如果她是男儿身,定会哈哈大笑,不过此刻她的脸色比真的瞧见金夕撒尿还难看。 “无趣!” 金夕见文真毫不振奋,冷冷道出一句。 稍一停顿,两人感觉到岩壁上无比炙热,汗水开始刷刷滴落。 “走!我们先回到出口再想办法!”金夕说道 两人身处地点距离入口处只有十余丈,位置稍微低些,需要纵身跳飞到来时坠落的岩台上,而且要避过随时飞窜的火石岩浆,这对金夕来说不费什么劲。 “我呢?” 文真胆怯问道,这对她来说绝对有难度,万一踩踏不到那块岩台,落下去再拿不准下面错落而突的岩石,势必会掉进岩浆中。 金夕点点头,却是说道:“好个累赘!” 说罢,一弯身,示意文真爬到后背上,背着她行飞一程。 文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搭手贴在金夕后背。 金夕忽然想起太乙山,那个时候也是背着武媚冲荡山洞,躲避击灭甲神魂影,不觉有感而发,“文真,你信不信,我曾经背过武天后呢。” 文真几乎喷笑,“信,当然信,”口气中发出一万个不相信,“我还背过当今陛下呢,你信不信?” “哈哈,信!” 金夕大笑,此刻自己甚至都不信自己,不信曾经背负武媚和贞儿闯关夺宝。 不料,此刻又开始背着贞儿的转世奔行。 他嘱咐文真抓好,抹掉满脸汗水,御气冲出两块岩石的缝隙,向飞箭一样射向来时的岩台。 呼! 半空中出现人影。 红光映照之下,俨然是一对飞侠,旋转着身体避过两道射来的燃烧飞石,不偏不倚落在那块岩石上,金夕刚要再次冲向上方入口,脚下生出不幸。 咔嚓! 也许是昔年多人落在上面,也许是金夕两人的踩踏,也许是几百年的灼烧令岩石松脱,随着一声毛骨悚然的震响,岩石底部脱离岩壁,忽悠悠沉落下去。 “啊,救命啊!” 文真丝毫装不得,口中喊出彻头彻尾的女子声音。 金夕也是毛孔大开,惊得张牙舞爪,急忙向下踩出一份力道,顺势飞向最近的一块突起岩石,同时还要避开身外横飞爆裂的火光。 刚刚落地,金夕急忙闪到山壁边,按住文真蹲身下来,防止被飞火击中。 又是下落丈余。 再抬头看去,距离落口已有数丈,那里附近没有可以接近的岩石,而且出口通道是斜坡而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飞升进入,抵达洞口也无力再爬进来途,弄不好会滑落下来。 “怎么办?”文真惊恐。 “等死!” 毫无例外,金夕依旧如是答道。 “我不能死!”文真急迫说道。 金夕以鄙夷懦弱的目光瞪着文真,“你凭什么不能死?” “我还没有完成父亲的遗愿!” 金夕再次冷笑一声,不再理睬文真,此时任何人的心愿已经成为其次,任何宝物也黯淡无光,逃离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热! 热如赤风山洞。 两人很快热汗狂奔,浑身湿透。 湿透的样子便淋漓尽致,金夕的瞧着远处脚下奔腾的岩浆,忽然转头将目光停留在文真突起的胸部,那里在湿衫的衬托下挺拔高耸。 “混……你看什么?”文真险些骂出口,极力维持出稍微粗重的声音,以示自己不是女子,掩饰着胸部绝无异常。 金夕又是翻她一眼,稍稍思忖片刻,猛地出手按在文真的胸口,这里他早就摸过,不过此次目的却不是胸部, “你……你做什么!” 文真又极力忍耐着,她不敢逃离,也不敢拿开金夕的手。 因为她发现金夕的眼神中丝毫没有淫邪之色,而是在意味深长地瞧着自己的脸。 不过,她的牙齿已经咬得咯咯作响。 那毕竟是男子之手,硬生生地贴在胸部,而且此刻无比闷热,脑际稍稍闪动便生出异样的场景。 “这里是什么?”金夕煞有介事的问道。 文真刚要抬手打金夕耳光,忽又想起什么,只要咬牙切齿迸出几个字:“胸啊!” “混账!”金夕又是抹去不断滴落的汗水,“这里!”说着,手又擦蹭几下。 文真几乎忍受不住,身体稍稍颤抖起来,她当然没有遭受过这种非礼式的抚摸,只好低头看向金夕的手,方才发现那手停在左侧胸口处,狠呆呆答道: “心脏!” 金夕这才放开手,顺势指向数十丈之远的深渊,“心,都是火热跳动的,你瞧,那岩浆,不断鼓动,如此跳跃,而且巨热无比,所以那里一定是土心!” “吁……” 文真自己摸向胸口按压下去,长长喘出一口粗气,如此才明白金夕的意思,那热池中的岩浆,可能就是土心,不过她的眼神中已经没有那份激动,因为长久以来在金夕的意识中,她终究成为男子,即使摸到了高高的胸部,都当做是男儿的身体脆弱,不禁有些失望地答道: “即使真的是土心,我们也无能为力啊。” 她一直在模仿男子,可是在金夕把她当做男郎时,却又有些失落,所以声音中本能地细腻起来,极尽委婉。 成为女子本声。 “你?” 金夕听到这种声音,忽地转过头来。 因为,那声音就是温媱或者贞儿的声音,丝毫不差! 四面火星和脚下升起的红光中,文真的面颊已被染红,红得惹人怜惜,那又是像极了贞儿。 金夕不禁抬手抚摸上去,轻轻为她擦去汗水,嘴里嘟哝一句: “若是女儿身,当好!” 文真一惊,也是低声问道:“为何?” 金夕幽幽叹息,哪怕是像贞儿的女子留在身边,也好偿还欠下的无尽情分,毕竟温媱和贞儿都是在自己面前自杀,仅仅差那么一步没有救赎,生涩地笑道: “说不定,我会娶你呢!” “什么?”文真吓一跳,刚要蹿起身子,又悻悻蹲下来,因为头顶部就有飞溅而射的火光乱石,又认真问道,“真的吗?” 金夕斜视她一眼,“哼,假的!” 文真不再说话,开始仔细打量着金夕,从头到脚,丝毫不予放过,仿佛已经不在乎生死,更不去在乎什么土心,又歪着头思考一番,偷偷点头,狡黠而笑。 金夕没有注意文真的变化,他开始打量山壁,从上到下,也是丝毫不予放过。 他在乎生存,更是在乎土心。 “要想出去,必须抵达入口,”金夕开始探讨,不过没有给文真插言的机会,“要想回到洞口,必须熄灭下方的火焰,只要没有乱飞的火石,我们就可以试探登入那道斜坡;但是,如何浇灭岩浆呢?那时,不但可以出去,而且有可能获得至宝,还会防止火山喷裂,挽救苍生无数!” 因为准备探查土心时候,金夕欲要宽衣解带撒尿来进行,文真听到熄灭岩浆的说辞,立即像金夕那样看向他的胯下,赶紧晃动脑袋停下,变得羞涩难当,极其小声答道: “那需要水!” ------------ 第442章 火修 欲灭火山,需要源泉。 “对啊!”金夕若有所思的回道。 文真张大了嘴,这个道理谁人不懂,不禁再次审视金夕,就像面对郎君失望透顶一般,不满地问道: “你不会是个痴癫吧?” 金夕苦笑,淡淡答道:“曾经有人这么认为!” 那是武媚和贞儿。 就在身落感业寺之后,不知当今陛下是谁,直呼高祖李渊名讳,也不知道怎样寻人,甚至毫无征兆地上前狂搂贞儿,理所当然地被认为是疯子。 文真却是暗地里摇摇头,此生的她,也许不再那么认为。 金夕的目光始终不停地在搜索。 突然眼睛一亮,停留在远处。 他抬手指向一块岩壁,那里在脚下远方,距离岩浆池有十几丈远的高处,兴奋地说道:“那里有水!” 文真循声而望,却没有瞧出端倪。 金夕继续道: “山壁上大多岩石已被炙烤成黄褐色,而且处处裂痕,可是那块岩壁却是黑色,而且没有干裂,所以岩壁后面一定有水在渗透过来。” 文真也发现了那处岩壁,不过失望地说道:“可是,那里距离岩浆太近,恐怕我们承受不住高热,更不可能凿出水来。” “你在这里等我!”金夕说道。 他明白文真此时已经无能为力,带到那里反倒有危险,不过这是唯一的出路,必须试探试探。 “等等,”文真一把抓住金夕,好像担心自己郎君般口出关怀,“不要去,那里太危险。” “住口!” 金夕厉喝一声。 危险也比在这里煎熬下去要好! 他抬手摊开文真的手臂,瞧准火舌的空当弹射出去,红红光亮中仿佛出现一只跳跃的猿猴,穿梭在不断飘飞的乱石空中,左蹿右跳沿着一处处突起的岩石落下去。 最终,盘绕岩壁大半周落在那块岩壁前。 眨眼间,金夕爬到岩石根部,避开底部喷溅的火苗。 啊! 他狂吼一声。 这里的温度已经极难忍受,灼热的空气仿佛处于烈烈燃烧的火炉之内,根本无法再呼吸,身下的岩石更是烫热无比,几乎焚烧肌肤。 水术! 他屏住呼吸,向身下荡出水息,保证身体不被灼伤,再也不去顾及文真的想法,同时探出当康神刀。 欲破厚岩,必需强木! 金夕将木行之气注入神刀,猛地向岩壁击打下去。 咔! 岩面断裂一层。 水火交融的岩体已经有些酥脆,在金行神刀的猛烈抨击下绽开缝隙。 “哈哈!” 金夕依旧狂妄地笑出。 只要能打,就有希望。 时间对于他来讲,从不必计较。 火谷中开始出现神器劈山的声音,一层层落岩飘落下去,岩壁开始剥脱,不过进展极其缓慢。 这里烤得难以忍受,无法久留,所以需要保留行气逃离,金夕在承受到极限以后,收回神刀,再次飘身而出,不断折转之下回到文真身边。 尽管上空也是炎热无比,但是比下方好受许多,便感到一丝惬意袭来。 文真却是煎熬不下去,早已熟透的苹果一样瘫坐在那里,剧烈喘息着,不断吞咽着唾沫,看样子是无法瞧见金夕施发兵器,脸上只有欣喜没有诧异。 “我挺不下去了!” 文真痛苦地说道。 “笨!” 金夕极为不满,十分后悔带来这个无能的师兄。 无奈,他再起水息,徐徐注入她的身体,维持起她的命脉。 “你不后悔吗?”文真好受一些之后,开口问道。 金夕绝不后悔,这不但关系着能否回归真界,而且还牵连着甘州无尽生灵,正肃答道:“不!” 文真背对着金夕,偷偷暗笑,又问:“若是有来生,我成为女子,你会娶我吗?” “不!” 金夕回答得更干脆。 调笑归调笑,当年的唤娘临死之前问到此话,也被他一口拒绝。 “哼!” 文真鄙夷着金夕的前后不一。 从此,金夕便来往于低台与高岩之间,拼尽气力剥离着那块似乎有水的岩壁,希望在那里凿出洞口,直到寻到水源,引来地下水泽熄灭火焰山,终结飞溅的火液,再一步步登往出口。 但是,一切事与愿违! 经过水浸和火烤的岩壁很是坚硬,但刚刚凿落的岩面由于里面的质地相对较软,很快便再次突兀出来,金夕中间需要躲避炙热,还要照顾文真,有的时候甚至白白忙活一日,刚刚击落的岩层又恢复到初状。 “该杀!” 金夕愤愤地骂一句岩壁。 他只好奔回文真身旁,暂时放弃消磨岩石。 开始专注教导她提高水行修为,只要抵达三层水修,就可以运转行气降低几分周围的炎热,以此来减少或者省去来回照顾她的时间。 地下火谷内水息极其微薄,他便释放水行之气环绕在文真身旁,令其就地修行。 “我不能离开那里!”金夕盯着远方那处岩石,“我凿出一寸,在离开的时候就会生出一寸。” 文真摇摇头,“那里太热,你哪能承受的住?” 金夕忽然想起年少之时的昆仑虚纳阳之为,眼睛中射出喜悦: “以水制火,那样的话不但消耗行气,而且在行气降低之后必须离开,否则难以熬住热温;我要反其道而行,吸收这里的热度,将身体的行气与外界持平,只要火行之修能够撑住,就再也不怕这种炎热!” “什么?” 文真下意思地躲开几分。 如果金夕身体的热度达到周围的高温,谁人还敢靠近拥抱,恐怕刚刚贴身就会被灼伤,忽又想起那只是刻意而为之时才能如此,不觉有些尴尬,只好稍稍移动身体又靠近过来。 金夕狠呆呆瞧着眼前的师兄,“我若能烧,第一个就烧你!” 文真忽地抬头凝视,“好啊!” 两人谁也不知过去多久,总之历经许多时日,文真的水行之修终于艰难地抵达三层,自己便可以抵住高处的热温。 “该我了!” 金夕开始打坐,启开火行脉关,在体内单独运转火行真气,忍受着体内外剧烈的反差,一丝丝吸收热息来提高自身的温度,任凭浑身火热。 一旦难以承受,就像在昆仑虚冰川内纳阳那般,稍稍运转水息压制片刻,随后再度关闭水行脉关,使得身体热度逐渐地提高。 火行业已飞升圆满,不可能再提高修为,这期间的痛苦难以形容,地谷岩浆生出的气息具有无比强大的高温,与身体的差别相距甚远,若要两两适应,就要支撑住热温对身体诸脉的烧灼和压制。 无法提高火行之根,就必须强化火行之气,只要将体内火行真气的品质再进一层,能够主动承受住外界匪夷所思的高热,就可以放手一搏,专门开山凿洞,引出水源。 这里是火山,拥有至高无尚的火息,火行之质无比淳厚! 这是一场洗礼! 金夕要将体内的火行真气全部替换为火山之谷中地气之像,从而更加强大! 渐渐地,他发现衣裳已经难以支撑身体的炎热,好像马上就要起火燃烧的样子,不由得心中大喜,那意味着火行三气的品质正在提升。 倘若如此,那才是真正的越界! “你要做什么!” 文真突然发现金夕异常的举动,不由得双手捂住眼睛惊叫起来,不过很明显手指中间存在着缝隙。 金夕褪掉上衣瞪着文真,以嘲笑口吻说道:“脱衣服啊!” 说着,上半身已经裸露。 “住手!”文真瞧见金夕的手已经伸向下裳,急忙喊道,同时彻底捂住眼睛。 金夕才不住手,无论什么穿在身上马上就会被烧化,一边向下褪着下裳,一边奚落着文真,“你一个男子,瞧见怕什么!” 文真疾呼:“不要啊,父亲说过,男子也不可窥身,你若再脱,我就自尽!” “自尽去吧你!” 金夕喃喃嘀咕道。 他才不相信文真的说辞,再者不脱掉衣裳,过会儿也会化为乌有。 下裳! 亵裤! 一丝不挂,赤条条立在那里! 当然,他也不好意思让文真瞧见,转过身子盘坐下来,口中却是大笑:“哈哈,好个清爽!” 文真怯怯问:“你当真全脱掉了?” 金夕意犹未尽:“当然!只可惜没有可以再脱的了!” “啊?”文真的嗓子仿佛被什么堵住,她的身体发出轻微颤抖。 想都不敢想,更是不敢看。 身后有一位赤裸的男子,此时又是处于火热之中,一个女儿家当真有些慌神。 瞬间,她的水行之修仿佛被降低一般,脸部灼热而红,甚至从眼角处滴落几颗泪珠,不过,很快被热烈的空气消灭。 两人背对着。 金夕在那里继续调息火行,不时畅快地嚎叫一声。 文真却是大气也不敢出,只好拼命操练着水行,压制着各种火热的气息。 红谷,来自火光。 底渊始终是咆哮沸腾的岩浆,上空不断喷发折射着乱石,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上,凝坐着裸身男郎和颤颤巍巍的女子。 金夕不再言谈。 自身完全沉浸于热气中,就像在昆仑冰川内奔入太阳火宫般,彻底放弃自己,将意念融入浩大的火谷,变成一粒火种,肆意穿梭在弥漫的火热之中。 要从幼芽成长,直至成熟。 不知多久。 文真的身后突然传来金夕声音: “你也脱了吧!” ------------ 第443章 史无前例的质变 金夕的火修大成! “什么?!” 文真吓得不轻,刚要蹿起赶忙坐下,因为头顶不断盘旋着火石,她好像察觉金夕不是在背对着,谨慎地问道: “你现在在干什么?” 金夕答道:“等着你脱衣裳啊!” 文真终于感觉到金夕正在注视着自己,尽管她瞧不见,还是猛地抬手捂住双眼,随着赶紧摇头。 不知她在想什么。 “如此胆小,哈哈,”金夕鄙夷大笑,“你若是个女子,恐怕会被吓死!你好自护住自己,我去也!” 说完,像箭镞般射向一旁,稍稍折转飞入下方的岩台。 此时的金夕,已经完全适应停留之地的高热,开始逐渐向下方延伸;越向下,空气越热,他要一步步忍受下去,直至抵达那块黑岩。 文真的确被吓得魂飞魄散。 不过,很快便镇定下来,甚至想侧过头去瞧看金夕的影子,最终还是咬着牙,嘲笑着自己放弃。 “将来你若知道我是女儿身,当如何是好?” 她羞涩自问。 当年,她放弃登升天界的机会,甘愿降落地府,在阎王大殿苦苦哀求只要见到金夕一眼就好,如今,彻底让她见,甚至是全裸的金夕,该当心满意足。 可是那一切,她无从记得。 金夕也不晓得,始终认为身旁的文真,贞儿的转世是个娘腔的男儿郎。 他此时,成为火山内的一粟。 径长数十丈的圆形火谷内,一条毫无衣着的身影居留在山壁翘起的岩面上,许多日月过去,呼啸着冲出,向下面蹿去,再次停留,又是一段时日过去,他又飞出,逐渐向黑岩靠近。 历经火谷一层层的洗礼,金夕终于抵达黑岩,这是最后一地的修炼。 只要适应这里的热度,就可以日不停歇地凿破山壁。 随着金夕发出啸叫声音,很久不见金夕的文真再也把持不住,终于咬着牙齿闭着眼睛躲着喷射火焰向那道声音出处探去。 而后一丝丝开启眼帘! 太远,看不清。 她彻底将眼睛开启道最大,死死盯着远方一点黑影。 尽管看不清,她还是羞得无地自容,忽而笑了,笑得成为含情的姑娘。 在黑岩前,金夕停留了整整一年! 起初依靠水息抵制着巨热,随后逐渐延长调用的水息的间隔,减少水行真气的力度,直到最后彻底放弃抵御。 贪婪! 那是一种无尽的贪婪。 他体内萦绕着一种炙热无比的气息,甚至萌发出窜入身下岩浆中的冲动,在火池中沐浴一番。 他要将整个谷中的火热吸入心脉。 终有一日,他狂妄长啸! 那是因为体内的火息更加热烈,奔流不止的火行可以与谷底的热温相抵。 体脉内,仿佛蕴藏着一座火山! 心脉终于蜕变! 史无前例的质变! 已经不用去刻意抵抗融铁化石的热息,而是彻底沉浸其中,几乎可以体味到受用。 五行草婴中的行气一旦触发,如果是经过心系三脉,立刻呈出燃烧之像,成为五行中最为霸烈的行气。 “文真,我成功了!” 他看不见文真,不过在最后一刻大声吼叫,兴奋无比地吼叫,以此通会文真。 高处的文真听到这声音,不知因为什么,眼睛中淌出泪滴…… 金夕面对着黑色岩壁凝坐,纳集金行真气注入双掌,猛地张开双眼摊开双臂发射出去。 轰! 行气撞击岩石,岩粉簌簌沉落。 从此,他日夜不停,一边纳息恢复,一边攻打山岩。 巨大的行气与持续不断的钻透终于克制住岩石的膨胀,山壁开始出现凹槽,越打越大,越来越深。 最终出现一个洞口,可以容纳一人进入。 他知道,文真无法承受住这里的高热,便继续施发行气攻打下去,直到自己步入洞中,更是加大气力轰击,不见水滴决不罢休。 墙壁上岩洞日日加深。 愈是里面,岩石脱离火热的炙烤,也愈发脆弱,行进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火谷中,失去金夕身影。 文真知道金夕已经打入山洞,不过瞧着瞧着还是有些失望,不断探头观看远方小小的黑洞,等候着金夕出现。 谷内没有日月,无法估算时间。 “出来啊!” 文真不知多少次暗暗低呼,她知道下方剧热,无法靠近,只能眼巴巴瞧着金夕消失之处,盼望着冲出人影。 可是,很长时间没有动静。 “出来吧,你若是娶我,我就嫁给你!” 她自嘲地嘀咕着。 出来吧,我若是嫁,就嫁给你! 她最后已经没有什么气脉,直到将眼睛瞪得疼痛,方才撤身凝息。 忽有一日! 在她的眼帘之中,那个小小黑洞射出一个小小黑影,她几乎忘记那是个人,忘记是她日日期盼的金夕,浑然不顾耳边荡起久违的豪笑声,只是注目瞧着,一动不动。 蓦地! 她仿佛看见人影,什么也没有穿戴的身子。 呼! 文真反应过来,赶忙缩回脑袋,紧紧闭上眼睛打坐在那里,随着便是一阵咳嗽,剧烈的心跳导致她慌慌张张。 “哈哈!” 风声过后,金夕停在文真身边,他立即收拾起行装,却来不及去穿,而是盯着文真笑问: “有没有想我?” 文真急忙答道:“有!当然思念师弟了!不过,那里到底有没有水?” 金夕再道:“来,我带你去瞧瞧!” 言罢,他抬手揽住文真。 “等等!”文真喊道,“你有没有穿上衣服?” 金夕喝斥一声:“荒唐,还穿衣作甚,一会儿还要脱下!” 说着,他稍稍用力将文真搂至胸前,俯身冲出高岩,在半空中穿飞跳跃,躲避着暴射的火石,不断向壁洞靠近。 红彤彤的火光映射出惨不忍睹的画面,金夕赤身裸体,得意洋洋,喻示着里面已经凿洞成功,只是那怀中娇娘,羞愧得无法言表,眼睛缝织一般闭在一起,任凭彩裳飘动摇曳。 嗖! 两人冲入山洞。 金夕点燃火把继续前行,里面已经凿出数里长路,随着逐渐奔走,突然出现在一个大空场内,却是一座天然的地下泉池。 水塘十分浩大,响动着潺潺流水声音。 金夕俯手将火把插入地面,松开文真,纵身跃入水中,享受着几年不曾拥有的畅快,瞧着河岸上的文真依旧痴呆立在那里,不禁大喝一声: “你在干什么,快,脱衣下来!” 文真听见金夕入水,方才睁眼,发现已经处于泉水岸边,不禁惊叫一声,又听金夕的命令,吓得惊慌失措,可是那诱人的池水吸引着她,再者此时不脱衣沐水,定会暴露玄机,左瞧又看之下,突然抬手击灭火把,忙不迭脱衣褪裳。 “你熄灭火把做什么!” 金夕见四周再无光亮,大声嚷道。 文真只好搪塞道:“我不想让你看见身体,沐浴之后再燃不迟!” 说着,赶紧钻入水里,小心翼翼躲闪着金夕的靠近。 金夕更为不满,几近吼道:“哪一日,我非把你剥光了好好赏看一番才成!” “你敢!” 文真大叫。 刚喊完,她一下子没入水中,即使瞧不见,两人也是空身同浴,那与瞧见又有什么区别。 文真不敢弄出动静,而且要躲避着金夕,所以她这里静悄悄。 “人呢!”金夕稍有停止动作,没有听见声音,呼喝一声。 文真被吓得几乎跳出水面,赶忙答道:“这呢,这呢,没事!” 哗啦! 金夕循声抵达文真身边,抬起左臂搭在她的肩头,右手不断鼓捣着池水,口中说道:“也不知我们进入地谷多长时间了,外面究竟是何状况?” 不知此刻文真的表情是什么,也不知道她的手护在什么地方,总之她连说话的勇气都已经失去。 她没有着衣,身边的金夕更是赤条条,这么勾肩搭背,她应当是承受不住。 “外面定是无事,我……我好了!” 文真忽然抽身逃出金夕的臂膀,忙不迭冲上岸边,她怕金夕再尾随未来,来不及清除身上的水滴,慌慌张张穿戴衣裳,只听见急促的呼吸和不断地低声责怪。 看样子,无数次穿错袖口。 河岸上火把重燃。 文真故意离得火光稍远一些,免得被金夕窥出什么端倪,忽见他的目光看过来,立即迎合道:“师弟真的好英勇,也谢谢你!” “废话!” 金夕从不谦虚。 他瞧着十足的泉水,意犹未尽说道: “我们要在一旁开辟出河道,最后再打通水源,让这里的水涌入火山,浇灭岩浆,那样的话就可以止住火浆爆发,以免发生灾害。” 文真打量着金夕,不禁问道:“你是不是官府中人?” 金夕不明:“为何有此一问?” “你无时不刻不在惦念天下苍生,却不在乎自身生死存亡,难道不是官人吗?”文真疑惑地问道。 “就算是吧,”金夕想起囊中神龙,不过又念起这是大唐盛世,道,“却无一官半职。” “若是兵皆如此,真是百姓的福分呢!”文真有些激动。 金夕愣愣说道,“哪怕兵都不是,不要再问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文真撇撇嘴,忽又问:“若是我遇到危难,你会不会救我?” “当然会!”金夕答。 “要是,”文真开始幻想着对手,最终找到一位大的对象,“要是我与天后同时落难,你会先救哪个?” ------------ 第444章 当然是天后 终于,几十年后贞儿的转世问到前世妹妹,如今仍然健在的大唐天后武媚,当年她也是一代女皇,号称文佳皇帝,他的死也完全是为了武媚。 那一切,都已是往世烟云。 “当然是天后!” 金夕痛快地回答。 整个大唐天下没有人能够与武媚相提并论,那不但是前世的静光,而且他亲自化身崔神庆守护了十年,如今的大唐脊柱。 只不过,他却不知身边的文真身为女子,正是贞儿的转生,如若知晓,定会愁眉不展,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哼!”文真不满,“你哪能配得上解救天后,只是痴心妄想罢了!” 金夕不但配得上,而且能够做得到。 同样,文真如果知晓前世因缘,一定会支持金夕的答案。 “开山!” 金夕冷喝一声,再也懒得与文真纠缠此等毫无瓜葛的问题。 说完就开始行动起来,在相隔水池数尺远的地方开始打凿通道,一层层向下延伸,确保水流能够畅通。 抵达山壁处,再同时施发行气剥离岩石,重新凿出一条水道,用以保全进出的山洞。 很快,泉水外面的水渠完成。 只等金夕一记掌风过去,敲开水池与渠道中间的阻拦便可以成功引水导入火山。 “哈哈,我们成功了!” 文真欢呼,张开臂膀就要拥抱金夕,可是惊愣地想起什么,连忙停顿下来。 金夕心内无杂,顺势上前将文真抱住,摇晃几下方才罢休,根本没有去瞧文真羞得涨红的脸庞,只是感念无数日夜的辛劳,终于换来水注火池。 发! 金夕仗气挥发风雷术。 双木刺土,行气浩荡奔向堤坝。 顷刻间土崩瓦解,地势高挺的地下湖波决口,狂水荡出巢穴,沿着两人开辟的新通道冲奔而下。 金夕立刻拉起文真在另一条通道中向外冲去,刚刚抵达洞口,就听得下方生出嘶嘶啸叫,紧接着一股浓烟升起,深谷中黑气冲天。 五百年地下骤变生出的火浆,开始接受地水的熄灭。 仿佛整座祁连山脉的地下泉眼均是通往这里,水流源源不断,经久不息,开始的时候还是水落而消,不过经过一段时间,山谷内的光亮越来越淡,飞火走石再也不见,只能听到水流哗哗跃下的声响,仿佛天开瀑布,滋润着大地火热之心。 数日过去,金夕呼道: “等我!” 他觉察到岩浆池中的热温完全可以承受得住,将文真撇在洞口,趁着微弱的光亮俯冲下去。 深谷内已经没有飞火,更是游刃自如。 金夕直接抵达岩浆池旁边,探手取来一份泥土,双脚未曾落地便再次提气折飞,踩踏着边沿突石回到文真身边。 “来!” 金夕无比激动,示意文真试探。 文真忙取出白布,再也不用唾液,于身旁的流水中捧出些许洒在木棉上,金夕稍稍纳气,那早已进化的火行之息荡出,抵达布料上立即引起水汽上升。 “放!” 文真迫不及待喊道。 两人本是来探求五宝之一土心的,没想到遇到火山岩浆,只好历经数年凿开山洞,引来落水予以熄灭,最终取来原始火浆的岩土。 金夕捏碎手中泥土,簌簌洒在热湿的白色木棉上。 瞬间,黑黄的尘埃变为红色,晶莹剔透如同鲜血。 土心! 无数时日探索之下,两人终于发现土心,正是祁连山地下数十里的岩浆,犹如金夕所言,凡是心脏,都是火热而跳跃。 “土心,土心,唔唔……”文真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扑到金夕身上,喊叫着,同时激动得哭出声音。 “哈哈!” 金夕大笑不止,俨然瞧见了回归真界的希望,尽管只是获得奇宝的五分之一。 随后,他再次冲下岩洞,在岩浆池内挖出整整一布袋岩土,牢牢系于身上,一切收拾停当后,背起文真开始向顶部攀登。 没有飞石的干扰,他很快在距离出口最近的岩石上方开辟出攀登落脚之处,一步步登入入口斜坡,稍稍发力便刺探出道道缺口,踩踏着边沿走出落谷。 蠢蠢欲动的火山被熄灭,剧烈地震带来的灾难被清除。 祁连山下的百姓从未遇见过火山喷发,谁也不知道那道裂缝中曾经发生过什么;很多年后,不断注入的水流终于与地下涧水平齐,可是底端的热量仍在,逐渐形成温泉,被人们发掘而享用。 两人步出裂洞! 金夕发现文真痴痴立在山外,在万分明亮的阳光下始终瞧看自己,厉声问道:“看什么!” 文真却是不去掩饰,煞有介事地说道:“没想到,你竟然很是英俊呢!” 金夕没有得理会一个男子的褒奖,立即回过身去,鼓动五行草,调集饱满的凡婴行气,成就及天群法风地术,以巽宫之风木压制大地,在绵长的裂缝上方爆发。 轰! 冷风被撕裂。 裂孔骤然遇到比地震还强烈的行气,再有中空的缝隙,应声塌陷,大地就像分离已久的姊妹再次相见,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针裂的通道被击溃。 再也无人能够私闯土心,引来命丧之灾。 “走!” 金夕摆头示意。 两人步出祁连山,这才想到问询当下时间,拉住一位老农询问,方才得知进入山中已经过去七载! 整整七年。 当下年关刚过,西域煞是寒冷。 寒冷中,金夕忽觉心中泛起不安,也许是来自卜筮老人十天干一轮的说法,十年前,武媚称天后,不过长子李弘染病而卒;掐指算来,如今又是一个十年过去,难道宫中的武媚又有变故? “不会的!” 他暗自安慰。 文真发现金夕脸色变化,又在那里喃喃自语,不禁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金夕毫不隐晦地答道:“天后!” “哈哈,”文真始终沉浸在获得至宝土心的愉悦中,闻听金夕此言嗤笑而出,“你担忧天后?真是笑话!恐怕你连天后的影子都无缘……”陡然,她发现金夕脸色不但在变化,而且变化得很难看,立刻住嘴不说。 金夕见文真如此听话,淡淡说道:“我见过天后,只是担忧眼下出现什么错乱。” “哈,你以为你是神仙啊?”文真又见金夕主动开口,不禁调笑起来,可是丝毫看不见对方的笑意,只好低声呢喃,“是啊,我见过陛下呢。” 以此,来反驳金夕,她绝不相信金夕与高高在上的天后有什么渊源。 金夕脚下的步伐快起来,必须速速赶回长安打探消息,如无恙状,自当是好事。 冬意萧条,沿路败落。 寒风中,两人在官道峡谷驻足。 “你看!”文真抬手指向前方。 那里,有两伙人正在争执,每一方都有七八个人,不知发生了什么。由于两侧是高耸的悬崖,无法逾越过去,而且风声嘶叫,掩盖了双方的对话。 “看看再说!” 金夕嘴里虽然如是说着,还是抬脚向前移动。 无论什么争斗,无论多少人,无论有什么样的修为,也阻挡不住金夕的脚步。 双方根本没有在乎临来的两个看似落魄的人,因为金夕与文真在地下火谷早已衣衫破旧,状似流浪。 金夕远远地停下,在能够听得到双方声音的地方驻足,眼睛不由自主探向其中一方的首领,那是个络腮胡子,很是彪悍看似凶猛,可能是刚刚追及另一队人,嘴里急促喘息,不断吞吐着浓浓白气。 定然不是什么好人! 他暗中拿定。 “朝中有旨,此事不可大意,难道丘将军也抗旨而行吗?”一方首领对络腮胡子吼道,那人看上去比较文静,不过身有筑基之修。 金夕又想起端生,暗道:也许,这人也不是好人! 丘将军却没有金夕想象中那样趾高气扬,而是低沉应道:“丘某当然不敢抗旨,只不过想劝解诸位,太子早已被废为庶人,远在巴州,绝不会对朝廷造成危害,走走样子就是,毕竟是条人命啊!” 金夕眼睛陡射寒芒! 那将军口中的太子一定是武媚次子李贤,他当然认识,就在身入崔神庆进入皇宫的第二年,李贤才出生;可是,进入地谷之时他还好端端地在长安,只是听闻太子有些不检点,不过为政却无瑕疵,为何被废? 形势转变! 很显然那个将军意欲保全废太子,而那个看似文静的官员要对李贤不利。 看走眼! “事关江山社稷,不得不为,不知丘将军拦住我等,可有陛下和太后的旨意?”那官再次嘲讽丘将军。 将军哑口,很显然不善言辞。 金夕也哑然,因为他从那个看似文静的官员眼睛中看出杀意,那是对眼前将军和废太子的蔑视;同时,他不知道那个皇太后是谁。 “难道,你们决意如此吗?”丘将军的气脉缓和下来,口气中已有乞求。 “走,拦者,杀!”那官转身便走,同时发出严令! 将军的人只能唯唯诺诺随在他们身后,定是因为没有旨意,又想拦住前方官员的行事,只好边追边劝。 停! 十数人停在峡谷长道。 并非自愿驻足,而是前方那个看似流浪的小郎立在中间,谁也过不去。 是金夕! ------------ 第445章 绝不留活口 金夕心中明白,丘将军一定是奉武媚的旨意追来,她连十恶不赦的王皇后和萧淑妃都会暗中保全,终生为敌的长孙无忌都会冰释前嫌,更何况是身出的爱子。 只是将军名不正言不顺,只好委屈求饶。 他忽然想起武媚讲述的大云经,其中女王丧三子而称帝,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滚开!再不滚开,杀无赦!” 前面的官员冲着金夕厉声吼道,立刻将他文静的表面粉碎无踪。他们就像当年的东海国侍郎,全然未将两个状似落魄的人看在眼里。 为首官员身后,有人开始触动兵刃。 “去你爹娘的!” 金夕见他口出不敬,立即回复一句大不敬。 文真也看出对方是朝廷中人,正要扯动金夕的衣角示意回避,忽听自己的师弟口出谩骂,当即被吓坏,赶紧缩回抬起的手臂,甚至想假装不认识金夕躲开,又看一眼两侧的悬崖峭壁,只好悻悻停住身子,眼巴巴望着不可一世的大师弟。 “杀!” 为首官员见民夫竟敢骂自己,抬手发出号令。 大胡子丘将军立即奔上前来难看地笑着,“息怒,息怒,一介草民,何必大动干戈?” 话音刚落,惨状横生! 啪! 不知为什么冷空出现抽打耳光的声音,而那声音发自那官员的脸,当即出现红红指印。 是金夕打的! 他要保全李贤,他知道武媚的本意是什么。 “混账!”一旁的丘将军也是转而对金夕怒目以视,他正在开脱,没想到逆子竟然出手殴打朝廷命官。 “啊?” 文真大叫,这在她的脑海中当属史无前例,不敢想象。 呼! 被打之官拔地而起,手中已经出现长刀。 “杀了你个逆贼!” 他嘶吼着,扬天劈下骤烈莲气,即使前面是朝廷大员,此时也当死于刀下。 此人身后的随从当然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主官已动,他们焉能停歇,哪怕做做样子也要冲杀过来,万一被长官发现麻木不仁,仕途必会受挫。 瑟瑟! 一遭厉气撕破冬风,呈现出霸烈的啸叫。 “哼!” 乱阵中突然发出鄙夷的声音。 上空的莲风已然临近,横七竖八的刀剑几欲刺穿发丝,文真已经哀呼着捂住双眼,丘将军和他的手下刚刚发出叹息。 人们却听见这种低沉而极不协调的鄙视之声。 有人愣。 探寻发声之处,竟然是来自依旧未动的金夕的嘴。 嗤声刚刚落下,金夕动。 动则如风。 犹如生出无数身影,抑或是完全失去影踪,紧接着冲上来彰显给首官看的随从便纷纷发出嚎叫,声音很短,因为再无气力呻吟。 他们的喉结全部被行气震破。 来自水地术! “啊?什么!”空中的首领也是惊呼,同时发现自己的莲气击空,本能地折身向后腾跃,随后再次瞄准金夕发动全莲的攻击。 空中,出现金夕! 他早已愤怒,无论多大的官员,不谙武媚的心思就不配再为官。 反掌,气道如虹! 嘭! 两人真气相遇,在空中崩裂开来。 好样的莲结! 金夕不禁暗暗夸赞对方的修为,只可惜这样的莲结生在如此卑鄙之人的丹田下。 对方也是面呈惊凛,完全不相信眼前小郎竟有如此修为的样子,而且手中还没有亮出兵刃。 两人同时被震退。 金夕眉头一挑,忽然想起体内的火行,何不拿此人试试! 火山术! “啊!” 惊叫的竟然是金夕,他被自己发出的这记八宫招法所震撼。 那是真正的火,真正的火山喷发,虽然无形,但是剧烈的火息似乎能够吞灭飞升的火行,仿佛要澌灭整个世界,随后便吞噬掉苍穹。 丝丝弥漫,无尽不催! 轰! 对方发来的莲气似乎初生襁褓不小心打出的嗝,那么卑微几乎可以忽略。 噗! 那个官员口吐鲜血,在火息中崩败,肺系的惨遭压制导致呼吸紧促,噗通一声跌落地面,盯看狂魔一般审视着金夕。 “住手!”丘将军吼道。 “住手啊!” 文真眼见金夕杀了六七个人,仍在步步移向首官不依不饶的样子,急切地叫喊。 “你……”朝官惊恐看着眼前依然存在杀气的金夕,逼近的金夕,“我乃朝廷命官,再敢走进一步……” 嘭! 他没有机会再说出后面的话,也不再有机会忏悔喊叫着让金夕滚开,在又一道行气之下赫然丧命。 金夕绝不会留下活口! 仓啷! 丘将军试探着抽出宝剑,冲着金夕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杀戮朝中官员?可有,可有什么旨意?” 最终,他将金夕认为是皇宫中人,因为普天之下也没人敢如此放肆。 “强盗!” 金夕震声而答。 这两个字会省去很多麻烦,既不用报出名号,也不必说明理由,更不会引来武媚的注意。 丘将军和手下的人纷纷后退一步。 无论多么大的朝官,遇见这样一个强大的强盗,自然是无计可施。 金夕想起方才两位将军的交谈,那里面有着太后的说法,注视着丘将军问道:“宫中的太后是谁?” 丘将军一怔,不慎揪住自己的络腮胡子,如果强盗再是个疯子,绝难逃脱,只好如实回答: “陛下的皇母!” “胡说!”金夕吼道,他知道李治的母亲文德皇后早已崩逝,哪来得太后之身,他最为关心的当然李治和武媚,便提高嗓门追问,“陛下的身体可好?” 丘将军小心翼翼盯着金夕的手,尽管他也有修为,不过刚刚看过一场,知道绝非对手,依然答道:“陛下刚刚登基,身体安好。” 什么! 金夕险些出手攻打眼前的大胡子,吓得丘将军向后撤退数步。 刚刚登基? 他忽然预料到不妙,再次想起那十年一轮的说法,几乎喝吼:“我问的是李治!” “混……”丘将军刚要发威,忽然发现对眼前这人威武不得,只得俯下头去一字一句答道,“高宗皇帝刚刚崩逝,尚未圣葬!太后正于洛阳居丧。” 李治已崩?! 金夕突然生出趔趄,忙不迭按在文真的肩头上,既然已经称呼高宗,当是陨去,如是说新登的皇帝便是武媚的儿子,长子李弘病卒,次子李贤被废,不是三子李显,就是四子李旦,那已经不再关心。 而是此刻,武媚定然无比伤痛,便正肃逼视丘将军,令其细细道来。 李治崩,遗诏令天下大事如有无法决断,由天后圣裁,同时李显在圣棺前就任新皇,武媚自然成为皇太后,丧去李治对她的打击无比沉痛,就在这时朝中刮起阴风,为免得生出事端,三子李显就位,必须处置前太子。武媚当然不允许次子再丧,不过李贤已经成为庶人,身为皇太后的她无法正面干涉,便暗命丘将军一路追赶,试图说服追拿之人,因为她身边已经没有金夕。 “陛下为人如何?”金夕再问。 “这……”丘将军发现眼前男子正气凛然,收回宝剑,闻听金夕发问却是口吃起来,“陛下当然英明!” 金夕发现他的眼神躲躲闪闪,心中不免泛起嘀咕。 片刻,丘将军似乎发觉金夕关乎着朝廷,便试探着问道:“当下前路官员尽数丧命,不知公子对丘某可有嘱托?李贤该当如何处置?” 金夕想起了武媚对王皇后和萧淑妃的对策,开口即答: “纵使你私自放过前太子,也会有人杀他;你可即刻赶往巴州,悄悄将李贤安置妥当,脱开官府视线,向天后……不,皇太后如实禀报,太后自然知道如何妥当处置。” 说罢,他拉起呆若木鸡的文真,大步流星离去。 丘将军虽然不知道金夕来历,还是按照他的说法将李贤秘密转移,回到皇宫向皇太后禀告。 不日,皇宫内发出李贤自尽的昭告。 自此武媚丧失两子一女,果真达到三数。次年,皇太后武媚便恢复李贤雍王身份,无奈官录已亡,无法接回皇宫,直到二十年后李贤病逝,真正死亡后,方才将灵柩运回长安,以亲王之仪安葬,后被追谥为章怀太子。 “你真是神仙啊!” 文真由衷赞叹。 她目睹一切,刚刚金夕还在惦念已经成为皇太后的天后,不想东都洛阳之内李治命崩,这里又是李贤险些被杀,对于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夫丧子危,当然是最大的痛楚;金夕力挽狂澜,也想当然地在她心目中成为神仙。 金夕没答话。 他知道武媚在东都,决意途经长安探视一番怀义,随后赶往洛阳。 “师弟,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对皇宫知道的那么多?”文真还是好奇。 金夕扬言:“我从未踏入皇宫一步!” 的确,在长安皇宫内行走的是崔神庆。 文真愈发奇怪,一边急促行进,一边紧盯着金夕,“按理说,如今的皇太后已经年逾花甲,可你如此年轻,绝不会有什么渊源,”她突发奇想,忽地问道,“你不会也是皇子吧?” “住口!” 金夕直接勒住文真口无遮拦的嘴巴。 他为真界之人,身由龙穴而出,当然不会老去。 回想起当年背着武媚抱着贞儿勇闯太乙山唏嘘不已,不由得停下脚步,直呆呆盯着文真,看着她的面孔就想起贞儿,可是多年之后,只能眼看着文真老去,倒是有些伤感。 如果常在一起,势必会引来疑惑! ------------ 第446章 己物不珍 “你瞧什么?” 文真被看得极为不自在,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金夕认真说道:“你还是速速成就家事,我们不能久处,日后我还有诸多事情要做。” “不!”文真坚决反对,“我们还要一起寻到五宝,然后一起赶往仙界,那样的话就可以长生不老,我们还可以……” 她突然住嘴不说。 金夕苦笑,依旧严正告知,“你的修为,永远也不会抵往仙界。” “我才不信呢!”文真摇头笑道。 数日后,两人回到静怀寺。 时隔七年方才现身,即使已经出家的怀义也是泪流满面,他已经二十三岁,看上去与金夕年岁相仿,就在金夕离去之后便日日祷念,甚至已经萌生可怕的念头,如今师父和师伯双双回归,自然欣喜涕零。 “善哉!善哉!” 静怀听闻文真在祁连山断谷地下的遭遇不断禅念,对两人获得至宝土心而感到欣慰,同时获知熄灭火山救赎苍生一举更是连声称颂,随后也向金夕阐述几年来的变化,怀义已经成为博学僧人,心中有着无尚佛禅,而且勤学苦练之下,修为已经抵达筑基之初,堪称文武全才。 几日后,金夕再次唤来怀义,继续追问七年前留下的问题:“若遇恶人荼毒天下无法教化,该当如何?” 怀义清俊的脸庞正肃起来,看来早已悟透,双手拿禅立刻答来:“贫僧会与恶人同入地狱!” 杀之,而后自杀跟随教化! 金夕倒是被吓一跳,本以为怀义会答出斩杀之语,却没想到后面跟随着自杀,不由得看向身旁的静怀。 静怀淡笑而语:“阿弥托福!” 金夕又看向文真。 文真立刻摇头,低声嘟哝道:“我不是出家人,不懂得!” “罢了!” 金夕决定再也不与怀义探讨什么禅机,将一袋土心交由静怀保管,暂时搁浅探宝,要追去洛阳探听消息,万一武媚生出变故,便不再顾及身份加以保全,从而偿还她前世被困昆仑虚六十年的心债,遂对着文真说道: “你就留在寺内吧!” 文真哪肯,气嘟嘟回道:“不,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万一你独自寻到宝物撇下师兄不管,我岂不是两手空空!” 随后,她百般无赖地纠缠。 无奈之下,金夕只好应允带着她去洛阳走一遭。 “金施主留步!”静怀阻住金夕,又看一眼静怀,“贫僧阅历无数,可是从未见过怀义这般聪善的小僧,眼下贫僧已经无能再为师父,还是要他跟随施主,去寻天下大禅吧。” “好!” 金夕也很喜欢怀义,当即答应,看他的身手远比文真强,而且心念聪慧,这样的人留在身边绝没有坏处。 怀义当然愿意跟随金夕行走,眼见离别师父,跪地而拜。 由此,金夕再一次探手皇宫。 金夕虽然有些焦急,不过身边一个师兄一个徒弟,又都是异常殷勤,终于露出笑模样,显得意气风发。 三人均有修为,很快便东出长安,赶到东都洛阳。 眼下已经是仲春,风季已过,洛阳城内显得很是凉爽,但无冷意,更是引出无数人尽览好时节,所以长街上异常拥挤,极为壮观。 “师父,这竟是徒儿第一次进入皇都!”身边怀义有感而发。 金夕抬手指向远处壮阔的宫殿,“想不想去皇宫看看?” “不,”怀义答道,“宫内之人皆有佛化之所,怀义要在人间尽施佛道,感化凡人。” “哈哈,好!”金夕想起自己借来崔神庆的身子游走皇宫,却是一丝佛念也没有,不由得大笑出声。 “站住!” 身后突然传来厉喝。 三人莫名其妙,同时转过身来,发现几步外四个禁卫面带愠怒,看样子是要赶往皇宫,顺便听到了两人对话才注意到几人。 “善哉,”怀义率先俯身以礼,“不知官人因何发怒?” 这时,禁卫身后闪出一个微服女子,众禁卫立即让路,看模样就是朝中官员,面色俊俏但带着凝重,不看佛僧怀义和假男子文真,而是直奔金夕而来,抬手怒斥: “此乃国丧之时,竟敢当街诡笑,你可知罪!” 金夕好端端心情被打乱,张口就要发泄不满,“去……”刚说出一个字,忽觉对方是个女子官员,再者万不可弄出事端引来太后关注,只好隐忍下来,的确是李治刚崩,周围的百姓尽数低迷,唯独自己在这里肆意大笑,若是再辱骂朝官,当真说不过去,可是一时半晌却寻不到合适的字眼。 他不会道歉,更不会认罪。 “这位官人,”文真只好上前解围,“我等确有不知,还望官人恕罪。” 扑哧! 女官忍俊不禁喷笑一声,因为眼前的男郎口中完全是女子之声,似是觉得不雅,很快干咳一声沉肃下来,瞧瞧金夕的脸色,看看文真的嘴,又瞅瞅怀义的脑袋,义正言辞说道: “你等倒是怪异,可是洛阳之人?” 文真看出女官的神色,红着脸答道:“不是。” “记住,”女官还是看向金夕,“身为大唐子民,当晓大唐戒律,念在你等非是东都之人,权当尚不知国丧之事,日后……” 金夕踏前一步,也是紧盯着她问道:“时下,太后的身体可好?” 此女身边有宫中禁卫,应是在宫中为官,自然知道武媚的状况,他懒得听从此般教诲,况且他本就不是大唐子民。 “你!”女官似乎异常诧异金夕如此无礼,可是瞧着金夕脸色还是面露忧郁,也不知为什么竟然回答起来,“太后日夜为政事奔波,又遇高宗崩逝,当然有些不支。” 金夕眉头微皱。 刚要再问,众人被旁边孩童啼哭吸引过去。 那边,一个穿着倜傥的公子郎正在挑逗五六岁的男童,他手中持有一个饆饠包,撕下小块示意给孩童吃,可是孩童刚刚伸手,他却扔给身旁的白犬,小犬当然咕噜咕噜吞下去,几次过去,那位男童咧嘴大哭。 “罪孽!” 怀义突然道出一句。 说着,他举步上前,合十而劝:“这位施主,宁舌犬而不施人,可谓大错;调爱物而戏孩童,可谓大孽;看似小为,却存巨恶,己身遭佛谴,儿孩引怨念,决不可为!” “滚!”公子郎正玩得开心,听见这么耸人听闻的话恼羞成怒,“你个秃子,有你什么事!” 怀义毫不动容,依旧和气而问:“高山而土积,汪洋而滴成,稍一动,则撼本身,人人如此为,必将触动佛基,引来天变,你说关乎不关乎他人?” 小厮终于忍不住,扬起手中的饆饠吼道:“这是我的东西,愿意给谁就给谁,难道这也触犯王法吗?滚开!” 听到这里,女官脸色大变,却也是无奈。 有人不愿意。 那当然是金夕。 啪! 几人周围发出奇异响声。 那是金夕扬手上前赏给小郎的一记耳光,他不管什么王法不王法,虽然没有怀义领悟的那么透彻,不过欺负小童在他眼里就是犯王法。 僧人和女官没办法,他却有办法。 不过,那动作太快,引得女官左右察看也没有发现是谁打的,这才注意到金夕满脸愤怒瞪着小厮,定是出自此人之手。 “你敢打我!” 公子郎也是凭据判断才知道金夕打的人,挥手就要还击,突然发现两个宫中侍卫模样的人走过来,吓得连忙放手。 “你若打,我就杀了你!” 金夕恶狠狠说道,他也不知道来得哪门子火气,可能是怀义刚刚道出的禅语,也是觉得此儿当属大恶。 那边发现有官府中人来此,金夕还这么嚣张,定然是大官之辈,急忙扔掉手中食物仓皇逃跑。 落地的蟹肉包包还是一口被白犬叼进嘴里,三口两口吞入肚内,小犬瞧见无人再给,摇晃的短尾巴意犹未尽般离去。 “等等!” 女官见三人要走,再一次开口。 金夕杀气腾腾回身看过去,文真疑窦万千地瞧着她,唯有怀义清肃面色毫无诧异,等候着官人发落。 女官却是走到怀义面前,不容辩驳地吩咐道:“这位小师傅,能够借一步说话?” 怀义瞧看金夕,发现没有拒绝的意思,便答道:“贫僧志在善渡天下,焉能不从?” 一行四人来到附近的酒家,四名禁卫停在店外守候。 女官令三人坐下,径直对向怀义发问:“依照师父所察,方才那厮还有没有办法救赎?” 金夕与文真均是一怔,没想到这位年轻绝美的女官竟然对这种小事挂怀,若非宫中无事可做,便是悠闲好事一族。 冷眼相观! 怀义倒没有诧异,自然愿意与人论禅,微笑开口: “那要看那位施主破乱之念来自何处,倘若是对手中食物毫无珍惜,恐难救赎;若是单单为调笑孩童,指日便可匡正。” “什么!” 女官闻听此话猛地立起身子,忽然发现身旁另外两人莫名其妙地看过来,又悻悻落座,不过眼神中充满极度惶恐,再问: “僧师,此话怎讲?” 怀义微声而答: “如若对己身之物毫无感恩珍惜之念,又如何善待他人?因果之下,必会殃及自身;而,戏谑童子,当是出自瞬念,淡化其心,佛禅当是轻而易举。” 女官仿佛压抑着无边的痛楚,喃喃道出:“已物不珍,何惜他人……” ------------ 第447章 上官婉儿 金夕见插不上嘴,瞧着女官痴呆一般的模样,也不想再问武媚的详情,轻轻咳嗽一声提示那位女官,也示意怀义要离开。 忽然,女官露出激动的神情,盯着怀义说道:“不如这样,我的家母心中有一事不解,极难决断,不妨求僧师随我面见一次以解惑,也权当是普渡善念,如何?” 怀义侧头看向金夕。 金夕摇头,若有事情大可来这酒家,凭什么上门伺候! “这位公子?”女官发现端倪,转向金夕。 文真立即回答,“这是怀义大师的师父,我是他的师伯!”她终于得以说话,立即将金夕调笑怀义之时的大师二字加进去。 女官听到这番便对金夕开口:“公子身手不凡,看样子怀义小师傅也有修为吧?” 金夕:“是!” 无论是自己身手不凡,还是怀义精通修为,这都是事实。 怀义忙道:“女施主调笑了,贫僧只会些皮毛,哪及师父一二?” 女官看样子开始专门对付金夕,继续问道:“不知侠士如何称呼,家住哪里?” 金夕最不善于谈及这些琐事,立即答道:“名字不值一提,只是身下无居,云游四海,遍天下都是家。” 女官却来了兴趣,看来是逢人便问,所以说起来异常流利: “侠士有如此身手,又是游走江湖,定然会结交修为高深之士,我想和你打探一个人,不知道有无耳闻?” “谁?” 金夕问道。 女官的眼神立即出现向往,一字一字说道:“他,叫金夕!” “啊?”文真突然失声,立即被金夕恶狠狠的目光镇住,她与怀义早已被金夕严令不得提及金夕名字,眼见皇宫中人提出来,自然是被吓出一跳。 女官猛地看向文真。 文真顺势以惊讶的表情看着金夕,似在责怪:“你几乎足不出户,哪有结交江湖人士,休要在官人面前扯谎!” 金夕立即领会,眼神放过了文真,装作尴尬的样子答道:“却未听说此人,不知?” 总之,他有一千个疑问,不认识眼前女子,而在宫中除了武媚和崔神庆知道自己名字,旁人绝不会知晓,而且这两人也绝不会吐露分毫。 因为,他关系着陈硕贞。 “那便罢了,”女官显得很是失望,将金夕依旧盯看着,便轻描淡写地说道,“此人对我有恩,只是想报恩而已。” 有恩?! 金夕直接发问:“敢问官人芳名?” 女官微笑着答道:“姓氏上官,名婉儿。” 婉儿! 金夕听到这个名字险些冲出去拿住她的脖子,无论哪个婉儿他都放之不下。 自己的婉儿当是在真界焦头烂额等候着,而这里的上官婉儿是他从乱象中救生,怀抱着她的同时不小心给赐名,她的父亲上官纯加害武媚最终被李治赐死,家府被抄灭,只是当时的皇后武媚心存善念而将她留在宫中。 所以,他最为担心的就是这个婉儿会对武媚不利。 她怎么知道金夕这个名字的呢? 当时为了救她,甚至杀死了两个宫中禁卫,可那个时候乃是崔神庆的身子,根本不会有人知道金夕的存在,不禁迷惑的试问: “我日后定会加以留意,一旦有金夕消息自会赶来告知,不过,此人对上官姑娘有何种恩情?” 上官婉儿微微思忖片刻答道:“就算是提携之恩吧!” 提携之恩? 金夕恍然大悟,看来这个婉儿也在保守着什么秘密,既然知晓自己的名字,就一定来源于救命之事,出口提携之恩,自是在保全这个秘密。 可是她的母亲绝不会知道金夕这个名字,若是想报恩,也只能报给崔神庆,而临别之时曾经嘱托上官婉儿的母亲不得道出当日之事,又是因为什么出现在上官女的口中呢,想起她刚刚道出的话语,再次说道: “好,我们定会帮助上官姑娘寻探此人;既然家母心中有疑惑,不妨让怀义随去化解一番,我与师兄就在此店等候。” 他知道,怀义无比聪慧,一定会审时度势弄清楚上官婉儿母亲的心愿。 上官婉儿很是高兴,“多谢少侠的帮衬!” 说着,她便唤来店家,严密吩咐一番,自然是给予金夕最上等的待遇。 金夕也是将怀义引至旁侧,悄声吩咐:“入得宫内,定要小心谨慎,见到上官之母,少言为妙,如有难解的事情,可回来一同斟酌,如若无法释疑,仅是提醒老人家言而有信便好!” 他认为上官婉儿的母亲一定要问当年救赎一事,自然也查明崔神庆毫无身法,所以心有疑惑,从而叮嘱她万不可透露玄机。 必须要探明金夕的名字如何进入上官婉儿的口中。 怀义自然是俯首听命。 上官婉儿携引怀义入宫,从此再掀大唐波澜。 她没有回到自己府内,而是与怀义径直奔往太后殿,她口中的家母却是皇太后武媚! 武媚一直暗中照顾着上官母女,上官婉儿刚刚十四岁,也就是她自己入宫的年纪,武媚立即将婉儿宣至皇后殿,探测数语便珍爱有加,因为小婉儿聪明伶俐,惹人疼爱,再有出自金夕的赐名和救赎,更是欢喜得不得了,从此将她留在自己身边,早早赐入中书省,提携为舍人之职,帮助书写诏书,形影不离。 上官婉儿长大后,自然而然获知当年父亲忤逆之事,更是没想到父亲一心加害的皇后竟然暗中保住了母亲和自己的性命,同时对自己如此恩爱,感激涕零之下暗呼武媚为母亲,但是宫中的记载却是让她心有疑惑,因为当时陛下旨意则是抄灭上官府,不知为何能够存活下来。 于是,她开始央求母亲。 几年过后,上官夫人见女儿确属良善女子,也懂得感恩戴德,又有天后武媚的宠爱和她孜孜不倦的追问,终是忍受不住,方才告知当年乱军之内有人杀死禁卫救出母女性命,而且是恩公给她起的名字,因为上官夫人亲口答应过崔神庆,所以绝口不提是何人出手相救,只是告诉女儿不知此人是谁。 玄机总会引人向往。 上官婉儿得知恩人在凶猛无比的北衙禁卫刀剑下抢出自己和母亲的性命,而且还赐予婉儿之名,更想知道是谁。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天后武媚的恩赐。 于是,开始对武媚软磨硬缠,绞尽脑汁,极尽女儿之态打探当年事发原委;武媚早已将上官婉儿当作亲生女儿,架持不住小婉儿的强攻,无奈之下告知当年救她的人名叫金夕,乃是江湖中人,早已不知去向。 武媚断不能说出崔神庆的原委,也以此打消上官婉儿继续查探的念头,因为她多年寻找金夕都没有结果,知道上官婉儿更是无能为力。 殊不知,上官婉儿和金夕两人在洛阳相遇! “就是这里!” 上官婉儿指着气势宏大的太后殿。 怀义面色未凛,因为这是东都正宫,里面居住的自然是皇太后,不禁稍有诧异地看向上官婉儿。 “不错,”上官婉儿瞧出怀义的神态,含笑解释道,“这也是家母!” 怀义没有过问缘由,只是淡泊而言:“上官施主,皇宫禅师如云,自有高深之辈,恐怕太后之惑,贫僧诠释不清。” “不,我不会看错人!”上官婉儿说道。 她不但为官清正,聪慧达礼,而且还秉承了祖父和父亲的文才血脉,仅仅二十岁之时便引领大唐诗风,得到无数人尊崇,自然不会看走眼。 说着,她引领怀义踏入太后殿。 紫帘后,依然端坐着武媚,看不见容貌,只能瞧见人影。 而此时的殿内,业已沧桑的崔神庆正在奏事。 “拜见太后,参见崔侍郎!”上官婉儿先后告礼。 崔神庆冲着上官婉儿连连点头,他也是文才卓越,当然喜欢眼前小女,尤其又是皇太后的掌上明珠。 上官婉儿看似根本不在乎太后殿内的规矩,三步两步奔往垂幔,从侧面钻了进去,口中不断安慰着太后,嘘寒问暖,只见太后抬手拿捏着她的脸颊,发出生涩的笑声。 直到这时,上官婉儿方才走出来。 因为,太后不笑一声她是不会出来的,长久以来日日如此。 “婉儿,那位是?” 垂帘之内,武媚发出问话,只是声音充斥着无尽的愁苦,语调也慢下许多,时下李治刚刚崩天,次子李贤生死不明,而且三子称帝数日更是引来烦乱,这一切对于年已花甲的太后造成沉重的打击。 她的确已经力不能支。 怀义俯身清答:“回太后,贫僧怀义,乃长安静怀寺的弟子。” 崔神庆手捏胡须注目看过来,因为是上官婉儿带来的僧人,微微点头。 “婉儿?” 武媚又道。 她当然不知道上官婉儿带来个和尚做什么。 上官婉儿小心谨慎地看向崔神庆,也许是事关重大,不知道崔神庆能否旁听。 崔神庆当即明白要谈论大事,起身便要告辞。 “不必了!”太后武媚说道,“无论是什么事,也不能隐瞒崔侍郎,若是,若是听从崔侍郎之劝,又怎会……” 她低叹一声止住不再说下去。 ------------ 第448章 悖逆 武媚之意,自然是前太子李贤,她的二儿子,当时崔神庆想婉劝武媚不要让李贤监国,可是当时武媚痛失太子李弘,认为二子李贤只是行事飘浮,但从政有策,决意令其监国,携同陛下处理朝政,可是不久李贤的个性再发,宫外擅设私宫,引来女子无数,日渐奢侈,最终被废去太子之位贬为庶民,流放数千里之外的西疆巴州。 “太后,节哀吧。” 崔神庆听出武媚的口气中带有难过。 “婉儿,说吧!” 武媚令道。 顷刻间,太后殿内的四人齐聚,他们均是来自金夕的救赎! 武媚在金夕的无数次保护下荣登大唐宝座,如今已是一言九鼎的掌管国事的太后;崔神庆举家的性命都是来自金夕之手,在婺州官路上被金夕出手相救;上官婉儿刚刚出生便遭到灭门之灾,是金夕予以保全,怀抱之中赋予婉儿之名;怀义更是生存于金夕,不但在淫贼手中护来性命,而且拜在金夕足下为徒。 他们都知道金夕,但是谁也无法说出这个名字。 也许是那样一种心念,四人之间毫无猜疑。 上官婉儿也是不再避讳,而是直接说道: “太后,今日婉儿在官街上偶遇怀义大师,曾经目睹一场闹剧,一个浪荡子手持食物扔给流浪之犬,却不给馋口的小儿,引得孩童大哭,那郎口出饆饠乃是自己之物,想给谁就给谁,怀义大师当场训诫,称其为罪孽,所以便引来至此,想必太后也会有事询问。” 一阵哑寂! 可怕的沉静。 上官婉儿说完,脸色已经晦暗,缓缓埋下头去。 崔神庆的座下微微一动,不慎将木椅出现响声,定然也是惊凛不止。 唯独怀义,彻底丈二和尚,绝不会想到这件小事竟然惊动皇太后,而且他瞧见紫帘后面的身影一震,肯定是在惊讶。 半晌,武媚方才发声:“小禅师,你且说来听听,此举何为罪孽?” 怀义只好将当时的言辞重复一便。 随后,又是一阵静寂! 身怀绝技的怀义也感到十分压抑,不禁偷偷吞下一口唾沫。 “禅师,如果那子口中所言确属出自本意,当真极难救赎吗?”武媚又发出问话。 怀义的额头渗出一层汗水,他确信那个男郎绝非宫中之人,所以太后等人所察的不是其人,而是其事,不敢轻易回答,遂问道: “太后,心有不明,无法陈说,不知太后的意思是?” 武媚说道:“我身边有一人,手中也持有器物,不过那不是他本人所有,但是他却扬言而出,想送给谁就送给谁,依你之见,应当如何评价?” “这……”怀义刚要回答,忽然想起师父金夕的吩咐,而且定然事关重大,只好搪塞道,“非己之物,若赠他人,应当获得物主的首肯。” 武媚的声音突然提高,“若是那器物乃是天下万民所有呢?” 怀义一惊,脸上露出震怒神色,不过很快消失而去,低头答道:“若是如此,恳请太后容贫僧思考一番,明日再回答太后。” “好!” 武媚当即允准。 大唐天下佛禅风盛,人人得以仰慕,她似乎也在揣摩着玄机,极难做出决断,也似是不想让这个小禅师当机立断。 众人离开后,武媚喃喃自语:若是你在,一定会给我拿个准确的主意啊。 她嘀咕的当然是金夕。 金夕就在洛阳。 也当然会帮她拿个主意。 酒家内,文真变得很是恍惚,一直盯着金夕看,终于瞧见脸色有所好转,赶紧发问:“金夕,那个上官婉儿口中的金夕是不是你?” 金夕:“不是!” 文真不相信,摇摇头继续问道:“你是不是真的见过太后?” “没有!” 文真还是不相信,撇撇嘴说道: “听说太后年轻之时貌美绝伦,无人能匹,即使你们相见,也是太后不惑之年,无缘观赏天资了,瞧你的样子,一定与宫中有些瓜葛,弄不好是从皇宫中逃出来的吧?” 金夕没说话。 若说没有去过皇宫,却在那里掀起无数风雨;若说有去,当时元身还在太乙山秘境;不过,文真说的对,的确属于从皇宫中逃出来的,逃离崔神庆的身体,逃离武媚的窥破。 文真琢磨着,不禁偷偷笑起来,“不过有一点能够确定,那就是你还没有娶妻,这的确是幸事!” 两人相处已经七年多,看上去金夕绝无家事。 “为什么?”金夕转头问过。 文真一愣,腾一下子涨红脸颊,人家没有娶妻怎么能成为幸事,赶忙答道:“你未成家,就可以和师兄我在一起啊!” 说着,更是脸红! 金夕冷哼一声,随口问道:“你觉得那个上官婉儿如何?” “什么?你?”文真猛瞪金夕,“你不会看上人家了吧?”相比之下,她自然无法抗衡皇宫中女子。 金夕却哑然失笑,紧紧盯着文真的眼睛,“看来,你是动了心思啊!”他以为文真对上官婉儿动了春心,声音中充满讥讽,语气一转,“我是在问她的为人怎么样?” 文真恍然大悟,点着头答道:“只是有些神秘兮兮,不过看上去还算正直!” “那就好!” 金夕也随着点点头。 两人的谈论很快得到证实。 怀义风风火火归来,见到金夕长吁数口粗气,似乎一时不知如何陈明。 “怎么啦?”金夕见他神色慌张。 怀义镇定片刻,据实答道:“师父,上官姑娘引领徒儿去见的不是她的生母,而是,而是皇太后!” “什么!”金夕呼地蹿起身。 “啊?” 文真惊吓出声。 金夕的神色紧张起来,连声发问:“太后的气色如何?身体可还康健?看上去是不是难以支撑?” 怀义不敢怠慢,清声答道:“太后殿内有紫幔遮挡,看不清太后,只是听声音很是难过,似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金夕一屁股跌坐在床榻边。 怀义与文真面面相觑,很显然眼前的师父、师弟与当今太后存有渊源。 许久,金夕方才沉稳下来,“看来上官婉儿很是得到太后的器重啊。” “不错,”怀义说道,“两人竟似母女,亲密无间。” “这就放心了!”金夕的脸色好转,“太后所问何事?” 怀义道:“仍然再问日间那放浪小厮挑逗男童一事。” 金夕吃惊! 文真猛地摇晃起脑袋来,似乎在印证这不是梦境,而是大唐青天白日,谁也不会想到一介官女对一个小小厮郎的事情如此在乎,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太后竟然也过问此事。 “到底是为什么!”金夕喝道。 怀义将对话始末逐一道来,随后说道:“看得出,太后遇到了难解之谜,徒儿不敢私自做主,便回来与师父协商。” 金夕开始琢磨武媚语中含义。 她身边的人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前朝重臣,而那人手中的器物既然能够拿来施舍别人,当然不是什么钱财宝物,否则当然不会令太后如此焦灼,那又是什么呢?武媚身边没有自己,可是有崔神庆,还有那个看上去灵气通天的上官婉儿,而且皇朝之内高僧无数,为何还要请怀义去解悟呢? 想不通! 只好抬头问向怀义:“你认为太后口中说的是什么人?” 怀义毫不犹豫答道:“不是陛下,就是豫王!” 当今皇帝是武媚第三子李显,而豫王则是四子李旦。 金夕刚要反驳,忽然醒悟,“对啊!高宗殡天,圣柩还未安葬,时下能够让太后如此焦虑的唯有两个儿子!” 刚说完,他以冷峻的目光看向怀义,那意思是你为何如此聪明,竟然胜过师父。 怀义立即低头,“还望师父教诲!” “哈哈,”金夕大笑,“不愧是我金夕的徒弟,那,怀义大师,你可知太后口中的器物是什么?” 无论是陛下,还是豫王,拿着不是自己的东西想施舍别人,定是无尚至宝,引起太后武媚的不满,想必那应该是武媚的东西。 怀义小声答道:“师父,怀义私下以为,定是大唐江山!” “胡说!” 金夕这次却没有迎合,而是暴喝一声。 文真也是跟随说道:“怀义,不可如此揣测,无论陛下还是豫王,绝不会拿天下当儿戏,他们怎么会将大唐江山施舍给他人呢?” 怀义也是难以相信,不过还是小心地陈述下来: “时下正值国丧之时,若非紧要,太后等人绝不会如此匆忙欲裁,怀义想,太后一向英明,由于年事已高,最为挂念的当然是吾朝天下,而太后言称此物乃是天下万民所有,除了江山社稷,再也没有能比先皇崩天重要的事情了;今日与那手持饆饠的施主争执之时,他只说自己之物,想要施舍会便施舍谁,也是因此引起上官姑娘的注意,所以,一定是陛下或者豫王口出妄语,引起了惊天巨变。” 金夕暗道:对啊! 口中却生硬无比,“绝不可能,陛下与豫王绝不会说出如此荒唐之言!” 他不敢想象,作为皇子,无论李显还是李旦,在父亲崩逝之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会给武媚造成多么恐怖的打击,李治去世,身下共有四子,长子病卒,次子生死不详,再有一个儿子如此悖逆,普天之下任何一个女人都承受不住。 ------------ 第449章 吾比世人先入地狱为善 文真在那里半张口,左瞧又看,一时不知相信谁的话才好。 怀义不再反驳,只是立在那里等候着师父说话。 过去许久,金夕方才冷淡问道:“依你之见,那人该当如何处置?” 怀义不敢再去看金夕脸色,低下头去答道: “如是此二人,身为朝主,肆意杂念天下,可谓不忠;在父亲灵柩未安之前妄语,当属不孝;不念太后疲惫之身而此时生事,可谓不仁;万民崇仰之土却霸为私有,当属不义……” “够了!” 金夕厉声喊道。 其中任何一条扣在陛下或者豫王的脑袋上,即使不被杀掉也会被废掉,何况是这么多,这么多还不够,怀义的嘴还没有停下的意思,这要是让太后听见,想不擒下自己的儿子都不行。 毕竟,大唐江山是李治与她沥沥心血浇筑成的伟业。 这,堪比杀了武媚自己! 她念有大云经,凡事从善,否则王皇后,萧淑妃,李忠,上官婉儿等人早已不在人间,那些人都关乎到侵犯与她。 而如今,面对自己亲生骨肉,焉能下得去手。 怀义猜测的毫无差错,发言之人正是刚刚登基不足两个月的李显,父亲的尸骨未寒,他便开始提拔自己的势力,朝内老臣予以劝阻,他便喊叫着: 整个江山都是我的,想给谁都无不可! 轻妄之语,直接将武媚气得病倒。 她更是不敢将李治草草下葬,硬生生安放等候在东都洛阳,以高宗尸身震慑着朝廷,急切思考着如何处置,因此愁眉不展。 金夕瞧着怀义,淡淡问道:“依照你的意思,无论是谁,都不配为皇为王,是不是?” 怀义不明师父的本意,没敢出声。 金夕立即明白自己说对了,郑重说道: “不错,此人如是陛下,不配为帝,如是李旦,不配为王。可是你知道不知道,如果草率行事意味着什么吗?那就是死亡,一旦落下皇王之位,就只有死亡!” “阿弥陀佛!” 怀义面色大变。 他精通佛门,却对朝政一无所知。 金夕继续说道: “新皇刚刚登基,就有人要出手杀死前太子李贤,他可是流放到六千里外的平民啊,身无一武,旁无一兵,何况是高宗刚崩,皇位尚有不稳!” 怀义冷汗淌下。 他刚刚皈依佛门,便在心中饶恕了弑父恶贼,如今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何况是杀戮堂堂朝王,如非师父有言在先,早已在太后面前如实道出。 那将是万劫不复! 次日,皇宫早早派出禁卫来迎接怀义。 他带着忧郁的表情再入太后殿。 与昨日一样,旁边坐着侍郎崔神庆,幔帘前俏立上官婉儿。 “禅师,你可有答案?” 怀义答:“贫僧已有!” 武媚的声音充满紧张,沉声令道:“说来听听!” 怀义面对紫帘,透出正凛之色,清晰说道: “是,太后!贫僧以为,手持万民之物任意挥用,乃是对天下的不敬,当应责罚。若是已成事实,自会以律例惩处;太后既然宣贫僧而来,足以见得只是口出妄言,表有其意,故应小惩而戒,佛曰悔过,当以善念度化,度劫难而识佛性。如若尚不能行走人间大道,为何不能施舍小径而行呢?倘若悟出大道之理,自然重返正轨,又何尝不是人间正果?” 师徒二人几乎彻夜未眠,最终给太后指出了道路,那就是无论是谁,绝不可擅自废制,而且留给后路,以观后效。 留有路,就能留下命。 “善哉!” 垂帘后的皇太后突然道出一言佛语,身子正直了几分,看似强压心中激动,不禁呼吸沉重起来。 上官婉儿赶紧跑进去轻轻为武媚捶背,口中不断安慰着。 “崔侍郎,”武媚又问,“依你之见呢?” 崔神庆提手拿须,脸上也是闪烁着满意之光,“禅师言之有理,大用而过,舍弃而废,这都是我等不愿瞧见的局面,况且高宗刚崩,万不可再触动根基啊。” 里面的武媚似乎是看向了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轻轻一笑,“婉儿当然听从太后的。” 武媚道:“你倒是善解人意。” 上官婉儿提提手指向外面的怀义,“这位高僧才是善呢,我为何没有想到这种法子。” 武媚惋叹一口气,“究竟,这世间何为大善?” 崔神庆不由得垂下头去,在他的眼里,太后武媚即是大善,可是民间曾经流传恶杀长孙无忌,虐斩王皇后和萧淑妃,加害前太子李忠等等,殊不知这一干人都曾得到武媚大善的庇护。 无一人被斩杀! “高僧说说,什么是大善?”帘内的上官婉儿问道。 怀义尚未来得及思索,不禁脱口而出:“吾比世人先入地狱方为大善!” “什么!” 紫幔内,眼见武媚惊愕一声突然立起身子,可能是力所不支,又在上官婉儿的搀扶下坐将下去。 不过,她的手却直直提起来,指向了殿内垂立的怀义,带着无比诧异问道: “此语是何人所悟?” 还没有人能够悟出此言,此言出自武媚手中的大云经,她只是向金夕说过,就连李治都未曾听闻,整个天下也就只有武媚和金夕晓得。 怀义万万没想到皇太后能有如此大的反应,只好如实回答:“禀太后,此乃贫僧的师父所悟。” 他的师父,就是金夕。 此话也就在昨夜从金夕的嘴里说出。 怀义丝毫不知金夕与武媚的渊源,所以当然敢在太后殿道出,金夕只令他不准言及名字,所以口出师父当然无妨。 “好啊,好!”武媚放下手去,忽然又想起什么,继续问道,“你的佛师法名是什么,当下高寿?” 她不在乎法名,而是在乎年岁。 怀义当然不敢说出金夕名字,微微低头答道:“为师却无法号……” “我见过!”上官婉儿在武媚身边抢着说道,“看上去很是年轻,自是文武双全之辈,只是言语寡少,意在云游四方。” 武媚缓缓放下手臂。 很显然,如果金夕还活着,也已经是她那么大年纪。 果真有人悟出了这一层禅语,当然会得到武媚极大的重视,她手中的大云经一直藏在身边,可是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公诸天下,教化所有人,只是里面有着文佳的名字,多多少少映照着当世之实,她隔帘探视过来,低下许多口气,继续问道: “没想到小禅师如此灵透,那便再叨扰一件事,有人曾经道出日月空三字,依照禅师的理解,当是何意?” 这次轮到怀义惊凛,因为也在昨夜,金夕曾经言及此三字,眼见太后听闻前言而激动,只好慢慢说道: “师父曾言,日为昼,月为夜,两者同在必是一场空;贫僧以为此言有理,日月无法同在,阴阳不可错乱。然,日月为空,而佛门也为空,可是佛大无疆,也正所谓日月无疆,正乃佛禅之愿。” 寂静! “太后,”上官婉儿小声叫着,“太后……” 武媚已经痴迷,先有悟善之言,又有日月空之解,这两道不是唯有金夕知晓,就是出自金夕之口,她当然历历在心,永远也不会忘却。 在上官婉儿的低呼下,他似乎突然醒悟过来,身体微微前倾,终究是没有拨开垂帘,一字一句喃喃而出: “你的师父,你的师父?” 她当然愿意眼前小和尚的师父是金夕,不过又是发出叹息,因为刚刚从上官婉儿的口中证实那不是金夕,而是个年轻之人,只好微咳一声正肃言道: “罢了,你的师尊能有如此高深的造诣,想必你也会大有作为,日后就归从皇宫吧,不知禅僧可有什么意愿?” 怀义答道:“多谢太后,贫僧意在化禅,所以想入寺而为,普度众生。” 武媚思忖片刻,转向崔神庆吩咐道: “崔侍郎,东都白马寺早有失修,就由你操劳整修一番,择日封怀义禅师为皇赐主持,也好多多为朝廷效力。” 崔神庆立即答道:“是,太后!” 武媚又转向怀义宣道: “你法号为怀义,虽是寺内之称呼,但怀义也可做名,到朝中须有姓氏,如今便赐你一姓,长安城内最多的是薛姓,当今驸马也是薛姓,入得宫来之时便唤作薛怀义吧。” “谢太后恩典!”怀义甚是感激。 突然,武媚正肃起来,声音变得响亮,“婉儿拟诏!” “啊?”太后身旁的上官婉儿轻叫一声,似是偷偷指指外面的薛怀义,再怎么说也是个外人,又是个和尚,不知太后瞪她一眼还是嘀咕了什么,赶忙应道,“是,太后!” 次日,百官当朝而宣太后诏: 皇帝李显阅事不足,恐难当朝,废去帝位,贬为庐陵王,以观后效;豫王李旦继皇帝位,改元文明。 仅仅继位不足两月的李显黯然离开皇帝宝座。 不过在金夕的暗衬之下,李显得以留住王位,从而也保住了性命,为日后的再次称皇留出道路。 随后,帝柩起运,高宗李治直至八月方才入葬乾陵。 任凭怀义聪明无比,面对今日的厚遇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匆匆回到酒家,刚一见面便直诉始末,说的详实无露。 金夕听罢,惊得目瞪口呆! ------------ 第451章 同路行,为天下方可 薛怀义瞧着来人没有笑,而是向他淡淡施礼,随后翻身上马,“武将军,贫僧还要赶往白马寺,恕不能久留!” 此人名武三思,是太后武媚的侄子,依靠阿谀奉承一路攀升,官至右卫将军,与身为左卫将军的薛怀义平阶。 武三思丝毫没有不满,而是上前拉住薛怀义胯下官马的缰绳,小步向前溜达,依旧笑呵呵说着: “我是太后的侄亲,而你是太后眼前的近臣,我们又同为将军,自当是同走一条路,彼此亲近些才是上上之为啊!” 薛怀义丝毫没有因为将军牵马引路而感激,面色异常平静,稍稍探手便将缰绳从武三思的手中取出,微声道: “同路行,为天下方可!” 说罢,双腿稍稍用力,马驹扬蹄奔驰,绝尘而去。 武三思恼羞成怒,双眼立刻暴露出凶光,死死注视着远去的薛怀义,同时扬起手示意要打,可是寻不到落处,三步两步走到旁边的禁卫眼前。 啪! 一巴掌搭在禁卫的脸上。 “滚!” 武三思凶相败落,低矮的鼻子耸耸不停,厚厚的嘴巴左右拧动。 禁卫不敢捂脸,连连行礼逃脱。 “将军,哪来得这么大火气?”宫门外,阔步走来一位彪形大汉,比武三思年轻少许,瞧着跑开的禁卫脸色微变。 武三思刚要发火,一瞧来人立刻满脸堆笑: “哟,李将军,见笑了,那个禁卫竟敢当面顶撞于我,本想赐他死罪,可总觉得今日能够遇见贵人,便赦免了他,这不,眼睁睁就瞧得李将军赶来!” 来者是羽林军大将军李多祚,虽然刚刚三十出头,但是身负赫赫战功,被太后提为羽林右将军。 武三思与薛怀义的武卫将军是官职,而李多祚直接掌管皇宫禁兵,地位极其重要。 李多祚始终瞧着那个落魄而逃的禁卫,满面疑惑地说道:“这倒是奇闻,宫中谁不知道武将军威武强盛,一个小小禁卫哪敢顶撞将军?” 他出身东北靺鞨族,一向性格直爽,绝不在乎别人的伤疤。 武三思干笑一声,“嘿嘿,也许是这个禁卫着实胆大妄为,不谈这个,不谈这个,李将军在东都,可服这里的风水?吃住可还适应?” 李多祚瞥一眼武三思挤在一起的脸,根本不在乎刚刚被称呼为贵人,突然震声道:“就谈这个!不知那禁卫是因何顶撞了武将军?” 但凡被东北汉子瞄上,休想转移话题。 况且,整座皇宫禁卫都是他的手下,打手下的脸就相当于打他的脸。 “这个,”武三思语塞,其实自始至终那个禁卫都没说一句话,“今日这天气风和日丽,武兄我心情大好,没想到这个小禁卫愁眉苦脸,一下子就把我弄得心里犯堵,将军说该罚不该罚?不说这个了……” “禁卫愁眉,就当死罪吗?”李多祚直接打断,瞬间满脸愠怒,因为刚才武三思口出本当死罪一说,“那若是多祚不高兴,是不是也要挨武将军的板子啊?” 武三思终于抬起头看看天气,似乎要重新审视一下嘴里的风和日丽,无奈地盯着眼前咄咄逼人的将军,依旧陪笑道: “岂敢,岂敢,你我都是太后身边的人!” 李多祚一甩衣甲,再也不理睬武三思,大步流星赶往宫中。 他才不在乎什么脸面。 武三思咬牙切齿,又将恶狠狠的目光投向远去的李多祚。 不刻,他唤来自己禁卫,面色顿现和缓:“随我去白马寺,安抚安抚那里的禅僧!” 尽管如此,他还是赶往白马寺,送去上好的袈裟禅物,极尽人意地笑着,逐一看望寺内僧人,嘘寒问暖,显出朝中对僧人的关爱。 薛怀义忙碌一日,终于得以喘息,马上赶到金夕的住处。 他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将整天的事情禀报给金夕,然后瞧看师父脸色。 金夕听完,马上开口: “你一定要小心那个武三思,他身为左将军,却为右将军牵马送行,不是无能之辈,就是别有用心。” 谦和,在金夕心里根本没有! 怀义立即点头。 一旁的文真却不关心朝廷的纷争,小心地问道:“怀义,上官姑娘有没有问及其他?” 怀义在师伯面前也从不隐瞒,将方才认为无用而没有道出的问话说出来,“舍人倒是有问,师父因何没有成就家室。” “然后呢?”文真谨慎起来。 怀义不明,还是答道:“怀义说师父许是独行久远,尚无钟意之人;上官舍人又问,她在朝中行事有无错落之处,怀义答……” 文真突然打断怀义的话,“不用说了!”随着热情洋溢地看向金夕,“师弟,眼下怀义大有出息,你我也去了心事,可是我们的五宝只有其一,不如眼下接着去寻找其余四宝吧。” 女人之心想通,她感觉到了什么。 金夕思索片刻,怀义和婉儿忠心辅佐,再有崔神庆的帮衬,太后武媚当真是内外无患,便点头应道: “好!” 文真蹦极。 随后,他嘱咐怀义一番,开始了接下来的探宝。 土心已有,剩余的四宝为天泪、云涎、山精和地血,静怀大师说地血极难参透,而前者关键在地点。 就像土心,乃是地下岩浆。 “去哪里?” 文真随着金夕步出洛阳,开口问道。 “我哪知道!”金夕瞪向文真,“是你口口声声出来寻宝,难道一点出路都没有吗?” 文真羞愧低头,她只是为了躲开上官婉儿,哪里想过四宝。 金夕刚想抬手去拧文真的脖子,文真早有准备,滋溜逃开攻击,随后她急忙说道,“先找天泪!就是天的眼泪!” 金夕正在遥望长安,听到最后四个字忽然眼睛一亮。 天的眼泪? 百余年前坠落翠华山,山洞内尚无冰川,就在弥留之际身边层层寒冻,后来才知道当时冰婉儿在二重真界的翠华山垂泪不止,从而引回自己,无论是泪出冰婉儿而成冰洞,还是真界感应到凡界,这些冰泪也许算作天泪。 如此近,何不探查一番? “走,去冰洞!”金夕道。 文真当然去过冰洞,开口问,“去干什么?” “寻天泪啊!” “那是冰,不是泪,哪有如此简单?” 金夕大喝一声,“谁说不是泪?” 文真见到金夕翻脸,马上闭嘴,随着赶往翠华山冰洞。 山依旧,洞依旧,冰依旧。 两人静静立在冰川前,谁也没动。 金夕指着尽眼垂冰,淡淡地说道:“这些冰,均是来自一个人的眼泪。” “我不信!”文真挺直胸脯答道。 金夕指指昔年曾经晕倒之地,“许多年前,那里曾经有一个垂死之人,另外一个人感念到危难,在天外哭泣,那些泪水便滴落空荡荡的山洞,逐渐形成冰川,从而也救赎了那个临死之士。” 文真的眼神呈出向往,可是嘴里不饶,“我不信!” 金夕猛地转向文真,愤怒。 文真即刻改口,“除非,除非你是那个人!” 金夕不再继续辩驳,无论是哪个人,文真当真不会相信。 两人在地面上铺好白布,取出木壶撒上一层清水,随后金夕微微施发无尚纯正的火行之气,那层清水便升起白雾蒸气。 “我来!” 文真立即在身边掰来一块碎冰,稍稍用力便捏成冰粒,沿着手指簌簌飘落白绢。 “咦?” 文真惊讶得张大嘴。 粒粒冰碴坠落白布之上,立即变幻成红色,如血,如霞。 “天泪!” 金夕脱口而出。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文真彻底落掉魂魄,如果这是天泪,金夕方才口中的传说当然是真的,满山洞的冰川自当是来自一个人的眼泪。 金夕盯着白帕上点点红痕,忽然觉得心酸,也许,此刻的冰婉儿仍在六界翠华山,就在山顶,会不会一样在掉眼泪?这是天泪,再一次证实冰洞成于冰婉儿的泪水,回想起诸多奇迹,更是思念不已。 “我猜的!” 他忽然转变了口气。 文真兴趣大增,眼见土心和天泪寻到下落,更是欣喜不已,马上问道:“那你猜,云涎在那里?” “我哪知道!”金夕厉眼。 天泪就在冰洞,这里四处皆是,自然用不着取走,一旦需要之时赶来提取便是,接下来便是云涎。 两人走到那处冰挂前,金夕止步,他指指昔日出现传送之门的地方,欲言又止,无论是谁,也不可能再走进太乙山秘境,如实道来,文真当然还是那句:我不信。 “走,去山顶!” 金夕带着文真来到翠华山顶巅。 四野翠绿,万象生机,一汪天池如镶似嵌,俨然碧玉天成。 文真抬头望去,指指天空道:“天上就有白云,可是怎么能得到云涎呢?” 金夕问道:“什么是云涎?” 文真依旧仰望长空,幽幽答道:“当然是云的口水啊,若是我们能够攀空而坐,施发真气令云出露珠,采集到木器之中,也许那就是云涎。” 金夕茅塞顿开: “对!只要你我相对而坐,同发水行真气,直至云吐真水,自当引出云涎。” 说做就做,金夕开始帮助文真修炼水行,只要抵达五层,寻到足够高的山脉,没入云雾之中,就可使施展修为。 两人一边修行,一边寻探高峰山脉。 寻找云涎的时间变得漫长。 ------------ 第452章 云涎 因为凡界气场微薄,要想令文真的水行之修由三层达到五层极为艰难。 整整耗费两年,文真的水修方才抵达四层。 空闲之时,金夕便令文真出山打探消息。 目前的怀义在白马寺声名鹊起,天下无数禅僧前往论禅,更多的善举引来凡世昌盛,也因此越来越得到重用,时下正在奉太后旨意带领万余人修建大明堂,用以积揽天下高僧,共探禅佛大唐。 金夕喜出望外,如果这样,武媚当是高枕无忧,更加欣赏自己的徒弟怀义,不过再看看眼前的笨小子,修行如此缓慢,无数次试探施发行气逼云出涎而未成,不禁埋怨出声: “为何如此笨拙?” 文真当即反驳,“你我只是同门弟子,根本没有师父,要是父亲在就好了!” 金夕几乎笑掉大牙,他的父亲不知是多少代以后的五行弟子,眼前立着的师弟才是五行派的开门祖宗,不禁调笑道: “你父亲也是我的徒弟呢!” “胡说!”文真坚决反对,“你我是师兄弟,那我的父亲也是你的父亲!” “哈哈!”金夕大笑,抬手指向文真的嘴,“我可没有那样的父亲,你瞧你,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炼还是这般声音,哪像程女女,早早成就大修,”说着,再一次用手指戳向文真的胸部,“这里还是那番模样,丝毫不见硬朗!” 文真羞涩难当,赶紧俯身逃过金夕再次袭击胸部,掩饰着剧烈的心跳而问道:“那,你的师父是谁?我们可以去找他帮衬啊?” “我的师父?” 金夕吁出一口气,第一师父就是董父,随后就是母亲柔夫人,其次便是化仙大师,而且还有很多人帮助提携,不过身在凡界,无一能够接触。 蓦地! 他由董父想到昆仑虚。 也许,那里能够帮助文真升就五层水修;而且,那里有着落地云雾,也许事半功倍。 “哈哈,我的师父是你!”金夕猛地拉起文真的手,“我带你去一处地方,也许真正的云涎就在那里!” 西行。 数日后,两人抵达昆仑山巅。 身外被无边无际的云雾笼罩,凉风习习。 “跳下去!”金夕再次拉起文真。 文真吓得连连退步,“什么?你要寻死吗?” 云雾之中,不见谷底,从这里跳下去,非摔成肉泥不可。 金夕见文真吓得面如土色,止步脚步反问:“你如此怕死吗?” “当然不是,”文真振作起来,“和你一起死,我当然不怕,可是,”她指指万丈深渊,“这,死得也太不值了吧,要不,我们不再探宝了,也不再升往真界了,就这么好好地活下去,我看比什么都好。” “活下去?”金夕重复一句文真心中的向往,“是啊,一定要活下去!” 说罢,揽住文真的腰间,纵身向云雾之中跳去。 啊─── 半空中传出文真的惨叫,已经完全是女子声音的惨叫。 临死,她当然不必再掩饰。 “金夕,我要……啊!” 文真刚刚吐出四个字,不知道是要做什么,不过没有来得及说出口,随着又是一声惊叫,她与金夕出现在迷雾之中,不禁轻轻吐出舌头咬咬,眼角一挑表示着很疼,这也说明两人还活着,面孔呈现万丈迷茫。 她当然不晓得这是昆仑虚。 “你要什么?”金夕分明听见她在半空中哀嚎。 文真埋下头,怯生生答道:“没什么,要,要活下去!”只有白茫茫的云雾才能瞧见此刻她的脸已经羞得万丈红芒。 “没出息!” 金夕愣愣训斥一句。 “这是哪?”文真再问。 金夕道:“这是我师父曾经停留的地方,走,我带你见一个人。” “人?” 文真不禁将身子靠近金夕。 两人攀上高高的岩台。 文真注目向冰川内望去,惊讶得目瞪口呆,晶莹剔透的冰层内,安详卧着一位姑娘,嘴角还透着微微笑容,嘴唇开合几次方才吐出话语: “她是谁?” 金夕:“我的妻子!” “她,她叫什么,她死了吗?” “姬慕菲!”金夕答道,但是没有回答是否已经死去,在他的心中,姬慕菲绝不会死。 文真缓缓抬起手臂,想要抚摸外面的冰层,指尖刚刚碰触到冰面,悠地缩回来,转身瞧瞧四面白茫,又仔细审视着冰川上下,面部表情极为复杂。 “怎么?”金夕问。 文真使劲摇摇头,甚至上前拿捏一下金夕手腕的温度,证实这不是梦境,方才恍恍惚惚说道: “在梦中,我好像来过这种地方。” 那不是梦,而是她的前世的前世,温媱随着金夕赶来昆仑虚,乍见武媚的前世静光,两人刚刚搭手,静光消失。 那个时候,温媱就预感到来生还会与绝美的静光相见。 第二世的贞儿,果真遇见了武媚,又一同随从金夕勇闯太乙山。 如今,文真又一次随着金夕来到昆仑虚,她见到的,却是金夕的初友姬慕菲。 “荒唐!” 金夕冷哼一声,他绝不相信世人能够梦到昆仑虚。 文真始终注视着姬慕菲,微微发声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们为什么没有死?她为什么去世?去世的时候多大年岁?” 金夕最懒得回答一连串的问题,简单明了答道:“关你甚事!” 文真早已习惯,眼睛始终在睡美人的身上,渐渐露出羡慕的神色。 果然,昆仑虚内的真气场与当年一模一样,丝毫没有因为凡界传界阵的消失而减弱,在金夕的帮助下,历经一段时日文真的水行修为提升到五层。 “走,去试一试!” 金夕引领文真跃下高台,冲入云雾之中。 两人面对面盘膝而坐,中间放置一尊瓷壶,开始同发五层水息,利用行气水化云雾。 金夕忽然发现文真的行气若隐若现,完全没有凝神划一,厉喝一声:“你在想什么!” 文真吓一跳,随即脸红,赶紧正肃神情,始终如一地施发行气与金夕相交,中间生出盘旋不止的行气场,卷动起迷蒙蒙白雾。 不止多长时间过去,云雾随着剧烈旋转,仿佛正在酝酿着新的生命。 滴答! 瓷壶中发出落水的声音。 “好!” 金夕大悦。 两人迫不及待摆放白绢,再取木壶中的清水洒落上去,金夕施发火行之气令水发热,随后示意文真动手。 文真小心翼翼调转瓷壶,微微摇晃之下,那滴水珠飘落下来。 红! 水滴刚刚落到白布上,立即呈现出红色,犹如点点鲜血。 “哈哈,我们又成功了!”这一次,文真再也不顾及女子之身,径直扑过去抱住金夕,不断笑着。 从此,两人便打坐昆仑虚云雾之中,倾听着眼前瓷壶中不断发出清脆的滴水声。 云涎成。 只有到行气殆尽之时,两人方才休憩纳息,然后再起施发行气,以此往复不停。 一日,两人再次坐在一起休息,文真忽然问道:“金夕,你还惦记着姬慕菲吗?” 金夕:“废话!” “你们在这里一起生活过吗?”文真继续问道。 金夕摇摇头。 没有。 与自己一起生活在这里的是冰婉儿,曾经身困冰川,是她粒粒喂食方才维持修行。 文真见金夕脸色不妥,不再说话,看着看着不禁困倦下去,又是习惯地将头搭在金夕的肩膀上,金夕也习惯地没有推开。 他看向云雾深处,突然想起与冰婉儿出谷时的事情,那是两人的第一次。 忽然,他闻嗅到耳边的香气,也不知为什么,手臂微微抬起,刚要放下去赶忙缩回来,那落处正是文真的前胸。 “你,要干什么!” 文真被金夕的抬手动作弄醒,猛然瞧见金夕的手要落在前处,忽地蹿起来,大眼睛瞪着金夕。 金夕被自己的举动吓一跳,他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又是习惯地以呵斥代替尴尬:“关你甚事!” 要摸人家胸部,却吼着不关人家事情。 文真发现金夕没有窥出什么,嘀咕几句继续打坐纳息。 这是昆仑虚,拥有着非比寻常的气场,金夕身边依靠的人,曾有过昔日温媱的感念,又是贞儿的转世,也许是那一种不被察觉的萌动,触发了他的神经。 只是,金夕不知道。 以后休息的时间,文真还是那样依靠金夕肩头,还是假作睡去,似在等待着金夕再次抬手,可是再也没有出现那种动作。 将近一年的光景,两人终于将瓷壶装满,立即仔细地封闭起来。 这意味着获取五宝之三,土心,天泪和云涎,只剩下山精和无人参透的地血。 两人再一次登上高台,向姬慕菲作别。 文真瞧着瞧着眼睛逐渐湿润起来,忽然说道: “我不想出去了!” 金夕愣住:“为什么?” “我们就在这里老去吧,陪着你的妻子。” “混账!” 金夕喝道。 之所以费尽心机探求五宝,是要离开凡界,成就御龙九天,从而想办法复活姬慕菲,在这里老去,休想! 况且两个大男人在这里生活,比死还可怕;更可怕的是,文真迟早要老去,可是他始终那么年轻。 金夕不再劝解,硬是提起恋恋不舍的文真,大步向云雾尽头冲去。 ------------ 第453章 双骑闯敌营 九界2271年初夏,两人走出昆仑虚,出现在昆仑山巅。 “先回到静怀寺存下云涎,然后再做打算!”金夕吩咐道。 “好!” 文真点头,顺势转过脸看向脚下无尽迷雾,完全是意犹未尽。 两人一路东返,刚刚抵达昔日探求土心的甘州地带,发现远处屯留着无边无际的军兵。 “那是在做什么?”金夕发问。 文真笑着答道:“这还不知道,打仗呗,定是突厥又起冲突。” 金夕曾经有所耳闻,突厥与大唐地域毗连,经常发动兵变烧杀抢掠,不但豪夺牲畜钱粮,见人也不放过,无论男女均是押走冲为奴仆,一旦遇到唐军征伐,立即退守,消停数年后再度起兵侵略。 这种事情他无从关心,便沿路而过。 不过,远处几个军兵的话语引起他的注意,因为那几兵的嘴中竟然有薛怀义的名字。 万万不能再走! 折身,直奔军兵而去。 文真也听到怀义将军的名字,怕是金夕发动火气,率先对着几位唐兵发问:“请问几位军爷,此方战事可有关乎到薛怀义将军?” 几个军兵忽然听到女子声音,急忙转过脸,突然发现是两个男子,色眯眯的眼神立即被厌恶代替,生硬答道: “滚开!” 文真小心地看一眼金夕,急忙再问:“我们与薛将军有些渊源,倘若有什么事情尽管道来,说不定……” “我们与太后还有渊源呢!”一兵吼叫。 又是啪一声响。 耳光响在暴跳的军兵脸上。 唰唰! 一阵刀剑刺来,殴打战兵,可是罪大恶极。 又是啪啪一声乱响,军兵的刀剑不知去向,各个脸上通红一片,金夕的手仍然举在半空,冷声厉喝: “快说!” 很显然,军兵眼前这个高个男子比突厥兵还狠,打是打不过了,一个瘦弱些的军兵很是害怕,刚要说话,立即被旁边的一个胖兵用眼色逼停。 那就说明,这里有着玄机,而且这玄机关系到他的徒弟! 不详之念突发! 金夕的脾性比较急,而且事关怀义,再也不去言谈,在文真“不要啊”的呼喊声中,他吸来瘦兵宝剑,横弧一荡,刀切嫩菜般在胖兵喉咙处隔开一道裂口。 噗! 鲜血顺势喷溅在瘦兵脸上。 随着,尸体倒地。 “说!” 金夕用血剑指向剑主。 瘦兵吓得噗通跪在地上,张口结舌答道:“薛将军,薛将军已经带领千人冲入突厥之地探查!” 果然有怀义! 金夕怒喝:“那又为何躲躲闪闪?”他发现里面也许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文真一听也是吓坏,大声嚷道:“快说,有没有危险?” 瘦兵再答,“我们真的不知道,探兵回报说是前方地势空虚,也许是突厥已经退兵,薛将军便带些人去探查,可是已经去了几日,仍无回返的消息,这里是武将军留守,不准将领前往再探,说是等到薛将军回来再说。” 金夕眼角剧烈跳动,几乎吼叫:“哪个武将军?” “武三思将军!” “混账!” 金夕大喝一声,抬脚将眼前几个军兵踹倒在地。 武三思焉能有好心! 随后,他令唐兵脱下战甲,与文真一人一套穿戴在身上,立即变成唐军模样,然后寻到一处隐蔽之地藏好云涎,立即带着文真奔向兵营: “去找!” 从怀义的口中,他知道武三思为人诡诈,但是怀义生性刚直,从不结交内戚,从而引发武三思不满,这里也许有着阴谋,深入敌域而不归,恐怕凶多吉少。 如果怀义有难,一定是武三思故意设计。 哪有将军几日不回,后方军队置若罔闻之理! “什么人!” 军营中传出吼叫,刀枪林立。 随着,就是一片哀叫和身体倒地声音,这时,文真也激动地出手,身外数十兵士纷纷倒下去。 “嘶……” 两匹战马被他们强征,随着飞奔而去。 大唐军营中随即奔出一队兵马,不过很快便折返回去,不刻,军帐中传出武三思哈哈大笑: “哈哈,让他们去吧,两个人能做什么?薛将军啊,你在天之灵前往别怪罪我,不与本将同路,那就是死,死啊,哈哈哈!” 两匹烈马冲入突厥领地。 果然没有兵! “师弟,这可是突厥地盘啊!”文真喊道。 “住口,怕死就滚回去!”金夕脸部已经变形,气急败坏地吼着,不断抽打胯下烈马,片片绿草被践踏飞离。 “哼!” 不知文真哼什么,不再说话。 两人狂奔大半时辰,突然闻到远方充斥着血腥的味道。 无数的铁甲突厥兵正在围攻一座山头,看似战争异常残酷,地面上已经倒下片片尸体,远远望去,大多是唐兵的尸首。 “不好!” 文真忽然喊道。 毋庸置疑,怀义此刻被围困在山上,尽管唐军依靠地势和决死的勇猛压制山下突厥兵,可是山外的兵马无边无际,唐军只有千人,不出几日便会土崩瓦解,尽数死亡。 “杀!” 金夕终于探出当康神刀。 文真也是高高举起从唐兵手中抢来的长剑,一脸严肃,仿佛一个旷世将军带领着一名女子唐兵,要荡平万余贼寇似的。 “是,师弟!” 她信誓旦旦答道。 “等等!”文真见金夕马上要冲,忽然御马踏前一步拦住,极其认真问道,“你曾经说过,若我为女子,许能娶为夫人,倘若来世我生就女子之身……” “闭嘴!”金夕哪有心思谈论这个,“随我杀上山去救人!” 说罢,蹬马冲奔,右臂上方的神刀飘出一道红痕。 “杀───” 文真极尽力量大喊,不知是发泄对金夕的不满,还是对突厥的愤怒。 顷刻之间,黑压压的突厥兵阵地后方出现两匹单薄的战驹,看上去那么不起眼,仿佛巨高无比的粮仓外面,洒落两颗种子一般,无人理睬。 突厥兵后方有人听见异变的呐喊,纷纷转过头来。 立即笑得前仰后合! “呼哈!那是什么?” “唐兵,两个?” “哈哈哈,竟然是女子声音,大唐无兵了吗?” “有机会不逃,来送死吗?” “疯兵!” 这是最后的结论。 说着,里层的突厥兵已经转过身去,因为没有机会冲到外围,那两个唐兵就会被外层的同伙斩首。 可能只是一下,两人的人头就会滚到地面。 疯兵风驰电掣而至! 里层的人刚刚转过身,忽然感觉到什么,刚刚回过身吓得惊慌失措,刚刚以为能够杀死来兵的外围兵士,不知道怎么回事纷纷爬在地上。 细看,死了! “妈呀!” 眨眼间就是数十具尸体! 那已经不是人,仿佛是浮荡在地面上的尘土,当康神刀挥洒出去,那层尘土就会剥离。马背上已经不见金夕,仿佛是空马在奔驰。 可是! 战马却是一路登上,喻示着还有人在驾驭。 金夕几乎化作一团空气,在马身周围不断施发着火地术。 “啊?” 金夕惊叫。 离宫之火已经异变,不但拥有着飞升之气,而且变得犹如燃烧的钢铁,似乎可见,可以碰触! 但是无论碰触到什么,都会随着夏风化去无踪。 那是一团无形之火,焚烧万物的火。 见到什么焚化什么绝不留余地,仿佛一道巨热无比的太阳,滚动在人群当中,随后烧出一条丈余的通道。 只是,没有红色。 山下传出杀猪般的哀嚎,突厥兵仿佛浅浅河流中的水滴被烈马踩踏上去,纷纷向外喷溅,不过喷溅出的已经是尸体。 金夕后面的文真额头已经冒汗,是吓的。 她极力舞动着长剑,试图发动出行气击打靠近的敌兵,结果一个都碰不上,前面,金夕已经为她开辟出足够通行的阔道。 “哈哈!” 文真突然笑出声。 索性专心致志御马跟随,决不能跑偏了路线落入海潮般的突厥兵群之中,她可没那两下子,所不定立即就会被剁成肉酱。 纵有万余强兵,无奈杀入的只是两人。 而且,带头的唐兵仿佛是天神,对于兵士来说充斥着永不停歇和减弱的碾压强势,巨象踩蚁般不可阻挡。 “哎呀,那是什么?”远方的兵士惊恐发问。 “唐兵!就两个唐兵!” “啊?两个唐兵如入无人之境?” “大唐皇后怎么有这种兵士?” “疯兵!” 这是他们无奈得出的结论。 疯兵势不可挡,一路破敌抵达冲杀阵地。 眼前,金夕怒不可遏。 突厥兵正在强攻,山峰已经剩下极小的包围圈,尽管山势陡峭不利进攻,可是外面充斥着无数人,上面的唐兵已经力不从心寥寥无几。 远远地,金夕瞧见了怀义! 他的身上和脸上满是血迹,不知是自己流出还是敌兵喷溅,身外冲近的突厥兵一个个倒下去,随后又涌上来一群。 呼! 金夕下马,顺势飘向敌兵。 人未落地又是一记掌风。 火地术! 轰! 怀义面前的场地被清空,被洗礼,仿佛什么也不存在,哪怕是山石地面,在瞬间已经变成平滑。 “谁?” 薛怀义摇摇欲坠,惊讶发声。 “上马!” 金夕一把扯起怀义扔在身后。 可是,他却没有办法立即离开。 眼前的敌兵发现竟有两人冲上山来,一时间惊愕不止停止进攻,可是这时再次合纵,远望过去人山人海。 身后,只余下几十唐兵,他们大多身负伤痕,无论如何也是逃不出去的。 “将军,快走!” 唐兵发出哀求。 金夕胯下战马不断嘶鸣,仿佛它也知道危险,求生的欲望在督促主人快快逃离。 ------------ 第454章 太乙门 薛怀义俨然发现是金夕前来,沙哑地说道:“师父,不能留下他们不管啊,师父与师伯还是快快离开,怀义要与他们死在一起!” “不!” 金夕决不能让怀义死去,他是留在武媚身边的守护之人,与自己毫无分别。 “禀告太后,定要小心武三思!”薛怀义悲楚说道。 惨事发生! 就在薛怀义欲要跳马之际,惨事发生。 身后唐兵的一名将领突然大吼一声,“将军,就此别过,来世再做你的手下!”他已经看出端倪,突然横刀抹向自己脖颈,顷刻见自尽身亡。 死,也要死在自己手里! 随着,又是一片刀剑割刺声音,马后的唐兵纷纷自杀! “啊───” 金夕的眼睛泛出血丝,他仿佛再一次瞧见大秦之时自己的二十九名手下被同僚杀死,喉咙之中发出可怕的嘶吼。 瞬时,战马启动。 那道担忧化作震怒,当康神刀再也不计后果,战火之中暴跳出尊尊当康。 火地术! 一道飓风漩涡拓展开来。 大地完全交给火息来裁决,哪怕是没有生命,也被宣告死亡,此山,金夕途径之地百年未再生出草芽! 不再有尸体。 因为尸体已经化为灰烬! 不再有哀嚎。 因为哀嚎已经被行风吞没。 不再是下山,而是横冲直撞,只要留出活命的气息逃离就好,其余的,全部赏赐给贼兵。 突厥兵突然发出撤退的号角。 可是,金夕此时并不想走,因为体内的怒火还未完全发泄出去,万余的敌兵阵营仿佛一道横铺的白宣,任由一支苍天巨笔在上面描来绘去。 所到之处,万物不存! 杀! 死士都需要祭奠,金夕要为山巅无人收回的唐兵尸体祭祀。 用敌兵的头颅和鲜血。 哪怕此刻整个突厥全民皆兵,也阻挡不住金夕这驾战车。 敌兵不再是撤退,而是开始逃跑! 谁都害怕那股旋风拿捏不稳,不小心飘到自己身边,顺势把脑袋给卷走。 溃不成兵! 一只铁骑将突厥兵压回腹地。 金夕直到把满腔愤懑发泄干净,方才掉头向大唐之地奔去。 整场战役唯独可怜了文真,她仿佛一条尾巴随在金夕身后,自始至终也没有触到一名敌兵,属于未杀一人而得胜的唐兵。 从此,薛怀义的名字在突厥变成诅咒,士兵闻风丧胆,此后又有几次进犯大唐,可是刚刚听到带兵将领又是薛怀义,不战而仓皇退兵。 临近大唐禁地,天色已晚。 金夕已经探明怀义无伤,便打马停下来,要问个详实,如果此难发自武三思,他定要强行除去,不管武媚愿不愿意。 他刚要问,止住话口。 怀义高高举头,凝视着天空皎白的圆月,一串泪水奔流出来,在满脸血迹中荡出两道印痕,显得清晰可见。 在他的眼前,一千誓死跟随的兵士尽数死去,大多被杀,少数自尽。 佛本无泪,可是他无法忍受。 “师父,我好像领悟什么是日月空了。”怀义始终盯着顶空白月,慢慢说道。 金夕一愣。 文真抢着问道:“是什么?” 怀义双手合并呈出虔诚之态,用血泪道出玄机: “善哉,吾本佛僧,可是擅开杀戒,当属恶念,因此看,日月同空,悲哉痛哉;吾本将军,横伴日月,必有一空,苦哉难哉;吾本辅臣,日月不见,空哉孤哉;吾本凡民,仰望长空,浩瀚光明,乐哉幸载……” “什么!” 金夕惊凛出声。 这与卜筮老人的言辞同出一辙,只有对天下凡民,日月空方是大幸,而对于恶人,对于皇宫,对于武媚本人,都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只有子民,方在日月之下。 文真瞧着金夕惊讶的样子,试探发问:“怀义说的对吗?” 金夕对着怀义说道:“让太后评察一下吧。” 他总是觉得太后身边还有一种不明不白的势力,眼见武媚年事已老,再不陈明以后恐怕没有机会了。 也许,只有武媚领悟出日月空的真谛,来世才不会受到那种被困缚一地的苦难,哪怕是登坐无尚太后。 他没有问此次战事的原因,因为再掀震荡,唯恐武媚承受不住,令文真取回云涎,东行而返。 回到长安,怀义专门随同金夕赶回静怀寺探望静怀大师,闻听这一番变故,静怀倒是连连安慰怀义: “善世,尔乃禅佛;伐杀,尔乃将军。只要堂堂正正,仍是吾佛中人。” 怀义再次跪地,以弟子身份叩谢恩师。 静怀又闻听金夕与文真已经获得三宝,更是阿弥托福,禁不住专注盯着金夕,久久不曾挪离,终于再开金口: “没想到你们果真有此作为,贫僧便将详实到给你们听,此术源自五行,择世间五行至尊,方可成阵。天泪属水,云涎属木,土心属火,山精属土,山精自然是出于奇山,你们当可去寻;只是那地血,却归属为金,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曾有人言,这地血不比前四宝可以直接取得,而是需要十五年,每年取得一滴,将地血滴入金粉之中,直到获得十五滴,滋润而出的金粉,方才称作地血,你们好自为之吧。” 十五年? 金夕闻听此言眉头一皱,不过那也是没有办法,只要需要地血之处,每年采来一滴就好,只要聚齐五宝,便可回归真界。 再存云涎,又是分离。 怀义赶往朝中奏报,还要兼顾着白马寺和明堂之业,忙得马不停蹄。因御敌有功,他被皇太后赐封一等爵位,梁国公。 金夕和文真一起离开静怀寺,也是马不停蹄继续探查其余两宝。 山精和地血。 “什么山特别?”文真问道。 金夕知道宝物均来自奇特之地,土心为岩浆,云涎为昆仑虚云雾所出,天泪为异世眼泪之冰,所以山精之重不再精,而在山,思忖之下答道: “恐怕世间没有的山方可。” “世间没有,因何有山精一说?”文真不相信。 忽然! 他想起太乙山。 金夕再一次将目光探向冰洞。 他带着文真来到冰川前,立即黯然失色,这里已经没有贞儿,哪能开启传送之门?遂指着平挂冰川,煞有介事说道: “山,就在里面!” “我信!” 文真以无比讥讽的表情回道,那是一万个不信。 金夕又指着冰面,“昔年,这里曾经进去过三个人,不过要开启这扇门很难,需要前世夫妻而今生又无婚配在一起的男女同时按上去,传送光门方才打开,那三个人,一个升往天界,一个凡世为主,一个流浪人间。” 飞入天界的,他自然认为是贞儿,殊不知身边的就是贞儿的转世。 凡世为主的,自然是武媚。 流浪者,自己。 “我不信!”文真见金夕一本正经,干脆一本正经说道。 又是怒目! 不信他说道话也绝不乐意。 “除非,你是那个升往……不对,是那个凡世……也不对,除非你是那个流浪的人。”文真又像天泪前那般解释。 金夕暗道:对! 他抬起手按住冰面回想起当年,拿住武媚的手按上去没反应,随后强行夺来贞儿的手,结果光门大开,吓得贞儿连声惊叫,那个时候她绝不敢相信两人前世是夫妻,因为当时的金夕在她们姐妹眼里是地地道道的疯子。 文真侧脸瞧着金夕的样子,不禁偷笑一声。 “笑什么?”金夕。 “你好像很傻!”文真嘻道。 金夕竟然点头,“是啊,那个时候,进去的人绝然像个傻子。” 文真调笑着抬起手。 “你做什么?拿开!”金夕不满,似乎马上贞儿就会和他一起开门的样子,绝不让这个小郎染指。 文真装作低下手,突然跳起来向明面上按去,“我就按!” “混……” 金夕刚要骂人,突然目瞪口呆! 完全是噩梦般惊得哑口。 就在两人眼前,那道久违的光门再次出现,旋转着白亮的光环,丝丝移动闪烁。 “那是什么!”文真急忙缩回手,惊叫。 金夕扯住文真,毫不犹豫踏入光门,外面的传送门消失,两人同时出现在太乙山秘境。 突然,文真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你,”她直笑得弯下腰去,因为金夕分明说出这个东西需要前世夫妻同时按住才能出现,而且眼前一亮,分明是进入另一种世界,侧向扬起手臂指着金夕,“你说的对,哈哈哈!” 她当然以为对,她当然愿意两人是前世夫妻。 事实上,的确如此。 与上一次截然不同,当时的贞儿目瞪口呆,绝然不相信与当时疯疯癫癫模样的金夕成为往事伉俪。 金夕却是大跌影像,痴愣地盯着文真! 如果不需要往世夫妻同时按住,为何与当时的武媚无法开启,与贞儿却能打开传送门,事实上后来证实她是温媱的化身,确实前世有缘;若说必须往世夫妻同在,为何与这个文真能够开启? 听着文真肆无忌惮的笑声,他心中一动,定神瞧过去。 她在笑着,弯腰笑着,捂着胸口笑着。 就在颤抖之际,就在文真完全失去刻意掩饰之际,金夕从她的领口看见了什么,完全是深邃的影子,白花花的影子,那景象绝非男子,再由她的相貌,她的声音,突然想起了贞儿。 “不!” 他嘶出声音。 ------------ 第455章 其力无敌 金夕脑内一片空白! 如若文真是女子,便是贞儿的转世,那就证明贞儿死去之时没有赶往天界,他忽然想起当时翠花惊呼一声,难道是贞儿出现了恙状么? 一种恐惧涌上心头! 他拿住文真,再也不去探查,纵身冲往旁边的池塘。 “你干什么,等等啊!”文真呼叫着。 金夕再也不听文真的叫喊,带着她腾身跃入水中,毫不犹豫撤除她的上衣,尽管文真急切摇头拼命挣扎也是无济于事,她的力量哪能与金夕相比。 就像在真界鱼湖,温媱控制住金夕,当时她的修为远比金夕要高,最终将他的衣裳全部剥脱,随后双双坠入鱼湖。 如今,又是相反。 文真怎样抵制也阻不住金夕的手,上衫被脱掉,束带被扯离,上半个身子彻底裸露出来。 那,不是男儿脆弱,而是完整的女子之状! 在水中,文真的胸部挺拔灵透! 啊…… 金夕在湖中惊呼。 文真见自己完全被窥透,而且全部呈现在金夕面前,再也不去挣扎,顺势倒在金夕臂弯之中。 不! 金夕的手却停下。 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恐惧而苍凉。 他疾速取来文真的外衫,一抖将她围住,再次提出水中。 “金夕……” 文真再也不去遮掩声音,不再用胸前罩带遮住蓬勃,更不用故意造作,顺势抖开长发,将本属女儿家的发丝弄到耳前,无比羞涩沉落在金夕眼前。 再看,水出的文真完全是贞儿的样子,丝毫不差。 金夕大喝一声:“你出生于何时?” 文真当然不知道金夕问话的意思,依旧含情脉脉万分羞涩地答道:“都这般时候了,你问人家出生时间做什么?” “混蛋,说!” 文真也是大好心情被弄乱的样子,猛地抬起头来,厉声答道:“永徽四年冬月乙卯!” 金夕生出一个趔趄! 那,正是贞儿自杀之日! “为什么!” 他冲着天空大喊一声。 翠花仙子绝不会擅自驱赶贞儿,如果贞儿转世,唯一的原因只能是当时的她突然放弃登升天界,那样的话自然是坠入地府而投生,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还在贪念世间王道? 难道是为了再见妹妹一面? 抑或是…… 他不敢再想,若是与自己有关,那当是无尽的悲凉! 金夕咬牙靠近文真,缓缓地将她抱在怀里,心中默默念道:对不起,今生一定会保全你,绝不会让你再出现苦难! 文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发现金夕转机而搂,顿显无比幸福,幸福得面生红晕,狠狠闭上眼睛。 太乙山,河涧旁,暖阳下。 “你为什么女扮男装?”金夕问道。 文真答道:“从小习惯,遇见你之后又不敢变回来。” 两人想到了以往种种,同时陷入尴尬!包含着数次的抚摸胸部,金夕裸身修行,双双入水沐浴…… 金夕顺着方才思路问道:“你想不想成就一番大业,或者入朝为官?” 文真急忙摇头,“不想,只要与你在一起做什么都行!” 金夕决定想办法让文真与武媚见一面,也许这就是她前生的愿望,如果是想遇见自己,早就已经达成心愿,无论如何也要帮助她,一则因为自己两世均是自尽,二则她竟然放弃升往天界,一定是带着极其悲痛的心情转生。 他指指四周,诉说着往事: “此地是太乙山,传说中,有一对姐妹传来这里,获得了宝藏,可是得到的惩罚却是不得再相见,而妹妹当时受到世人排挤,姐姐为转移世人眼光,淡化世人对妹妹的亵渎,也为提示妹妹女子亦可成就大业,举事造反,最后在狱中自尽身亡。” 文真听得入神,忽然道出:“那个姐姐好傻啊。” 金夕盯着文真暗道:那就是你!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难道你也曾来过这里吗?”文真又问。 金夕摇摇头,无法回答。 许久,两人方才起身登上边峰中腰,随便取来一丝岩土,依照甄别之法试探,查看太乙山之土是否为山精。 一丝落下。 粒粒尘土立即化为红色,依旧如血。 “真的是山精!” 文真兴奋地喊道。 金夕当即斥道:“一个姑娘家,岂能大呼小叫!” 文真羞笑,娇娇又来一回:“当真是山精呢……” “算了,”金夕听得耳麻,“还是照旧而言吧!” 文真胜利般点点头,又要向金夕身上靠近,金夕却是故意躲开,并非不喜欢这个文真,他绝不敢再做出什么,怕是再度引来骤变。 如果此世文真再度自杀,他将痛不欲生。 “我教你修行!” 金夕决意好生提高文真的修为,将来可以送到武媚身边,让她的前世姐姐守护着她。 “好啊!” 文真巴不得,只要与金夕在一起,当是无尽的欢愉。 太乙山秘境拥有与昆仑虚一样的气场,而且文真再也不用躲躲闪闪,专心致志修行起来,当下水行已经五层,开始修炼木行。 由于水行至高,木行得以衍生,修行起来也异常顺利,不久文真木行至满五层。 随着,修行停止! 再也提升不得。 金夕终于意识到,即使身处太乙山秘境,也逃脱不得凡界的包容,这里的修为最高为第一境,那就是五行凡婴和修真筑基。 他不敢道出原委,因为这样的话即使有五宝,文真也升就不得真界,只好罢休。 两人获得四宝,终于高高兴兴步出太乙山,再次将一布袋山精存于静怀寺。 不过,在没有获得准确的想法之前,金夕不敢再离开洛阳,通过怀义在突厥的变故可以看出,皇宫并不怎么安宁,他依然要守护。 守护武媚。 偿还前世欠下六十年的巨债。 世间,已是夏季,九界2272年的夏季。 中原没有那么燥热,显得温和而明亮,喻示着此年别样吉祥。 皇宫内,武媚突然闻听到密报,就在去年征伐突厥时,敌兵领域内突然杀出两人,为首一名唐兵所向披靡无人能敌,最终安然救出左卫大将军薛怀义,立刻变得坐卧不安,她忽然想起什么,轻轻触动眼前的垂幔,微微咳嗽一声。 侍卫俯身而来。 “传丘将军!” “是,太后!” 大胡子将军很快赶来,伏地而叩,随后被赐坐垂听。 “丘将军,在甘州一地,前往探查前太子的人马尽数死亡,可有此事?”太后武媚轻声问道。 噗通! 丘将军的屁股刚刚坐在木椅上,急忙抬起转过,再次跪下来,“回太后,确有此事,都是臣之过错,没有护住钦官,望太后赐罪。” 太后武媚刚要抬手,又缓缓放下,“起来吧,我并非追查此事,而是想问一问当时发生了什么?” 丘将军不敢起身,惶恐答道: “这……路遇一个年少之人,不由分说刺杀全部官史,其力无敌,臣不敢贸然出手;不过,此人却意在太子,不不,庶人李贤,像是知道太后心中所想,嘱咐臣下暗救李贤。” 紫帘内,太后出声:“来人,快扶起丘将军。”她已经看得出大胡子很害怕。 “多谢太后!” 丘将军偷偷喘出一口粗气。 武媚又问:“此人可有什么蹊跷?” 大胡子左右晃动几下,像是想起什么,恭声禀告:“太后,臣奇怪的是,此人对朝中之事毫无知晓,竟然问太后是谁。” 武媚的身子刚要坐起,又艰难地坐下,声音开始有些激动,尽量保持着平静问道:“他最后对你说些什么?” 丘将军如实奏明: “此人曾言,即使暗纵李贤,也会有人杀他,所以要臣妥善安置李贤,然后回报李贤已经自尽,臣便造出假象,依计而行,那人还说,回宫后定要如实禀报,太后自然知道如何妥当处置。” 的确,太后武媚昭告而言,李贤自杀身亡。 武媚没有立即说话,看似极力压制着情绪,镇静下来方才问道:“丘将军,你可记得此人相貌?” “当然记得!” “你即刻寻一处民间画舫,着画师绘出此人相貌,记住,不得让任何人知晓!” “是,太后!” 丘将军绝不过问,他也是谎报天下,权当是太后向追查此人谢恩而已。 不刻,上官婉儿又被召进太后殿。 她瞧见殿内无人,滋溜一声钻进太后武媚的帘内,很快传出笑声。 看不清具体的形状,不过很明显上官婉儿依偎着太后。 “婉儿,向你打听一个人。” “太后,是谁?” “你有没有听说,突厥国内有两名唐兵勇杀敌军千余,救出了被困的薛将军?” “当真?哪里有这样的英雄?除非……”苗条诱人的身影忽然离开太后身旁,“我倒是想起一个人。” “是谁啊?”太后故意拉长着声音。 “薛将军的师父,听说异常勇猛,修为极高,而且人也,人也……” “是不是长相也很英俊啊?” 上官婉儿又依偎过去,“不是呢,婉儿只是说,他好像十分在意着皇宫,在意着太后呢。” “那我倒要瞧瞧,”太后发出诧异的声音,“既然他不想入宫为官,不如这样,你寻一为画师,将他的相貌画来,让我替你瞧瞧。” ------------ 第456章 无人参透 “当真?” 上官婉儿惊喜连连,太后话语中的意思很显然,若是看中了,说不定会发出什么诏书,未等太后再言,她滋溜一声跑出太后殿。 很快,两张画像也是同时送到太后手中。 那是金夕的画像! 武媚当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过立刻关闭殿门,整整一日没有接待任何官员,那道幔帘内,稍显丰腴的身子久久未动,一会儿取过这张,一会儿拿过那张,直直注视着,不时笑出两声,不时叹息两声,不时取过布帕擦拭几下眼睛,直至黄昏,她方才喃喃自语: “金夕,绝不能叫你入宫,绝不能让你瞧见我的样子,我已经老了!” 时年,武媚六十六岁。 次日卯时末,太后殿门开,传出第一道旨意:宣崔神庆、上官婉儿和薛怀义入殿。 三人依旧如期而至。 太后武媚没有问及政事,而是开门见山冲着崔神庆问道:“侍郎,你是否还记得,三十年前曾经与你谈论一件事情,那就是如何升往天界。” 一旁,薛怀义惊凛,上官婉儿迷惑。 崔神庆捋须而答:“当然记得,寻人寻法,臣怎能忘却,即使如今也是耿耿于怀,无奈天无出路,人不见,法不存啊。” “你怎么啦?”上官婉儿突然发现薛怀义表情不对。 薛怀义转而问向皇太后:“太后,不知所寻之物为何?” 武媚也发现端倪,追问道:“怎么,薛将军对这种事情也知道些许?” 她的语气变得祥和而激动,那是因为,她刚刚知道薛怀义便是金夕的徒弟。 她也万万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金夕的人不但是仍在,而且一直在关乎着她,不用去评察以往的奇迹,仅从相貌就可以得出结论,他是另界之人,一直没有找到回返之法。 “为师也在探查此番方法,而且已经有所成为。”薛怀义因为有着金夕的教诲,当然不会隐瞒武媚。 “什么!”武媚提高了嗓音,似是觉得有些失态,又沉下声音,“你快说来听听。” 由此当然可以看出,金夕也在极力地想办法离开。 她焉能不听! 薛怀义奏道: “此法需要五宝,分别为天泪、云涎、山精、土心和地血,为师已经探得四宝,其中的土心来自地下岩浆,云涎来自昆仑,而天泪和山精竟然是来自长安翠华山的冰洞……” “冰洞?!” 武媚再一次脱口而出,普天之下只有她和金夕才知道那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似乎勾起无边的回忆,不顾众人等待,独自凝思片刻,稍后方才低声再问: “最后的宝物可有什么玄机?” 薛怀义答:“据贫僧的另一位师父讲,地血无人参透,只晓得每年采摘一滴,滴入金粉之中,历经十五年方才成就地血之宝,而师父又言,此术只能用于修为抵达二境之人,可是凡世间根本无人领悟此境,所以,寻来也是不再有用。” 他在暗示太后,别说武媚没有修为,即使是有,也无法传送,劝慰了却此种心念。 武媚当然不是自己用,她眼睁睁瞧着金夕拥有多高的修为。 “原来是这样!”武媚故意恍然大悟的音调。 “太后?”上官婉儿见薛怀义刚刚谈到师父,不禁微声提示,人的模样也看了,总不能没有下音吧。 武媚突然说道:“婉儿,薛将军日理万机,其师父也当是身负重任,你日后少要叨扰人家!” 啊? 上官婉儿惊讶得张大嘴。 分明看得画像上也很是英俊,不知为什么被太后拒绝。 她哪里知道,武媚对她恩宠有加,可是武媚俨然瞧见了希望,那就是恭送金夕离开的希望,哪能允许上官婉儿动别的心思。 这时,武媚习惯地正正身子,意味着政奏开始。 “太后,”崔神庆庄重启奏,“恕称直言,天下政事繁多,此彼相连,然,陛下凡事皆需奏请,无一能够独行裁夺,从而尽数耽搁时政,引来诸臣不满,故,数臣联名奏请,恳乞太后独揽朝纲,承天之命,号令天下。” “不可!” 武媚态度坚决。 她一生共育四子,长子李弘最为仁孝,可是中途病卒;次子李贤无法临政,最终被废庶人,草草保住性命;三子李显刚刚称皇五十五天,因为骄横跋扈被贬,好在有金夕和薛怀义的劝解,保住庐陵王之身。 如今皇帝李旦乃是最后一子,可又生性懦弱,心中毫无主见,大事小情均推给太后武媚圣裁,无形之中多出一道门槛,引起天下不满,于是引发起朝臣意欲推举武媚为皇的呼声。 她绝不会答应,可是身下已经无人再担当皇位。 朝野生出动荡。 甚至有些不满之人蠢蠢欲动,意欲抵制皇帝李旦。 三人退出太后殿。 崔神庆脸色极为难看,他当然关心着大唐天下,忽然想到什么,转而对薛怀义说道: “听闻尊师心念甚广,不如代我问询一番,如果此事可行,我等必须竭尽全力,不单单是推举太后,更是为大唐百姓着想啊。” 薛怀义立即点头。 “那,我也随你去!”上官婉儿当然不能放过这等机会。 太后殿传出第二道旨意,宣武三思。 “姑姑。”武三思挤眉弄眼,极尽笑容,进入殿内便点头哈腰。 紫帘内,无声。 “太后,臣三思请旨。”武三思发觉气愤不对,赶紧低头正色。 武媚沉肃斥道:“你好大的胆子,进攻突厥本可立竿见影取得胜利,却任凭薛怀义薄兵探查,连续三日不加帮衬,居心何在!” “臣知错,”武三思看似在意准备好说辞,“本以为薛将军文武双全,定能全身而返,只是探查突厥兵的动静,没想到却落入敌方兵阵,这,臣也想不到啊。” 至此,他还不忘贬低薛怀义一番。 “住口!”帘内发来厉喝,“你的心思我还不晓得,肚子里能容下多少,就决定你日后能拥有多少,你记住,我大唐千名武士的性命就记在你头上;好在薛将军安然回返,否则,定当拿你是问!” 武三思忙应道: “多谢太后不罪之恩,不过侄儿倒是有着疑惑,薛怀义被困之时,竟然有两名唐兵杀入阵内,如若无人般救出他,定是他的手下,此等形状令人心惊胆战,恐怕有什么异术……” “滚出去!” 太后武媚勃然大怒。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个拥有异术的人是金夕,他心中挥之不去的身影。 武三思赶紧转身离开,偷偷撇撇厚重的嘴唇,俨然是因为没有成功落井下石而懊恼,浑然不查自己的罪过。 已是临近冬日,洛阳的天气倒是没有那么干寒。 湖畔外,绿叶下,和风中缓步走来两人。 “风情落霜去,雪意含春来,”说话的是上官婉儿,面对青湖有感而发,慢悠悠转向身旁的金夕,“文公子,还没有考虑周全吗?”自打太后武媚要去眼前侠士的画像,她倒是生出几分尊敬,依旧称呼着文真赐给的姓氏。 金夕停住脚步,瞧着湖水答道: “我已经从怀义口中探听详尽,如果真的是为天下苍生,谁来做这个皇帝未尝不可!百姓心中之皇,乃天,乃日月,只要照亮天下即可,这一点,太后绝然能够做得到。” 他明白,武媚手中有大云经,纵观天下,仿佛一直在演化着她称皇之路,在天下人心目中,她的确死去三个孩子,而且当年的贞儿不惜以性命加以提示。 这一切,就像那奔流的水,不可阻挡。 “好啊!”上官婉儿异常激动,不禁向金夕靠近,笑眯眯问道,“那,你现在想不想入宫为官?太后一定会……” “不!” 金夕当即拒绝。 “不如这样,”上官婉儿继续深入,“你在宫外居无定所,寻你也不好寻,不如迁入宫内,或者干脆到我府中居留,若是有什么事也好方便。” 金夕转向上官婉儿,看着这个曾经在他怀中还是襁褓的舍人,“我很快就会离开,你还是专心操置太后的事情吧。” 上官婉儿黯然下来,小声嘀咕,“可气,什么也不懂!” 金夕哪是不懂,眼见还剩地血就可以回归真界,寻找自己的婉儿,哪能贪恋凡世,微微一笑,直视着上官婉儿,道: “回去吧,太后在等你。” “哼!” 上官婉儿嗤声转身,大步离去。 半刻过后,金夕打算离开,忽听背后袭来冷风,是真气。 呼! 他避开力道,抬手! 世上谁也别试探金夕的修为,因为他脾气不好。 这里没有程杰,所以他怒。 眼见冲来的人影腰间佩剑,突然飞近扯出宝剑,稍稍发力便将对方打到在地,喻示着对方的修为尚不及文真。 刷! 长剑扫下。 径直停在倒地之人的脖颈。 “住手!”一片冲杀声音。 那是来人的侍卫,放弃生死般冲向金夕。 “混账,退下!” 来人不顾身体倒卧,大声呼喝。 立即,一群人不见。 金夕毫不触动,冷冷瞪向剑下之人。 对方,是一个年轻人,生得十分俊俏,手掌虽然对准自己,但是眼睛却瞄向远方逃走的身影,上官婉儿! 他忽然发现,眼前年轻人似曾见过,缓缓撤回长剑。 “见笑,果真是好身手!”来人笑道,看似没料到对方闪躲得这么快,随后跳起身,毫无顾忌靠近金夕。 ------------ 第457章 真谛 金夕极力搜索着记忆,可是毫无结果,见对方毫无歹意,问道:“你是?” “叫我哲儿就好!” 金夕心中一凛,这个名字,这个口调完全出现在脑海中,那是来自皇宫,来自二十多年前的皇后殿,哲儿,便是李哲,武媚的三子,当时只有几岁,眼下早已更名李显,对方想必是以此名蒙混过关。 因为,世间少有人知。 可是他是金夕,小的时候曾经牵过哲儿的手。 眼下,李显因为处事得力,被太后召回皇宫,重封皇太子。 “哲儿?”金夕当然是佯作不知,“你认得我吗?” 李显摇头,“不认识,不过认识那位姑娘,”说着举起下颌示意远去的上官婉儿,又笑呵呵对准金夕,“不知两位?” 小儿,竟然试探我! 金夕心中大笑。 他意味深长答道:“她是太后身边的人,形同养女,乃朝中舍人;看样子,公子也在宫中为官吧?” “嗯?”李显倒是诧异,再次审视金夕,眼神中竟然充满面对情敌之色,“瞧少侠装束,倒不像宫中之人,怎会与宫中舍人走的如此近?既然知道是太后身边的人,不怕惹来非议么?” 去你…… 金夕哑口失笑,骂他的爹娘万万不可,他爹是英皇李治,其母是圣后武媚,都是大唐盛世的开创人,这可骂不得。 李显以为金夕被威吓住,再次调笑,“两位如此闲暇,同游湖边美景,正所谓良辰随雨至,美景伴秋开,当真是无所事事,羡煞旁人啊。” 语调中,既有酸意,又存敲打。 金夕不谙诗词,可是会听。 风情落霜去,雪意含春来,良辰随雨至,美景伴秋开! 这是一首! 他再次遥望上官婉儿的身影,打量着眼前的李显,没想到被一首诗给出卖,很明显两人有所交识,耳闻之中,自从李显没落为庐陵王,的确警醒甚多,为官清正,志在四方,极力在学习李弘的为人,深得周围官员拥戴,一定暗中喜欢着上官婉儿,无奈是母亲身边的人,不敢出言相求,眼见与一落魄侠客有说有笑,当然心中不悦,便讥讽道: “如是说,公子倒是官中人,不也这般游荡吗!” 李显没有生气,而是笑着答道: “听说你是高僧薛怀义的师父,便慕名而来,可这一瞧,却不是出家之人,心中难免有些诧异,休要怪罪!” 混账! 金夕心中大骂,不就是因为与上官婉儿亲近些许么! 李显见金夕脸色有变,赶紧再言:“哲儿确有一官半职,因为朝中有人议论当今太后要为皇帝,所以想来讨教一番,不知高师能否赐教?” 他当然不晓得,金夕已经窥破其身。 金夕毫无推脱之念,毕竟眼前的是太子,武媚的儿子,“依你之见呢?” “当然好啊!”李显脱口而出,却又想起是来讨教的,马上又道,“这只是民间之念,我还是想听听高师的见解。” 金夕忽然想起崔神庆,郑重其事地说道:“无论为皇,为官,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天下百姓啊!” 李显又是脱口而出。 “哈哈,”金夕被逗笑,指着李显鼻子说道,“你已经替我答出,记住,以后说话定要多多思虑再言。” 既然为了天下苍生,当然民念最大。 李显怔住。 忽然又醒悟过来,冲着金夕俯身施礼,“多谢高师指点。” 金夕心中无比畅快,仿佛又瞧见了李弘的影子,看见了李治和武媚真正的儿子,想起李显小时候,牵着他的小手漫步皇宫。 瞧着李显兴致勃勃离去,他不觉心头又生出一股热意,也许以后再也无缘相见,贪念之下想给他留下个深刻的印象,就像李显突然偷袭那样,起身冲飞过去,口中呼道: “接招!” 李显当然听到身后的攻击之音,疾速御气回身开始还击,口中却低笑一声,“高师要以牙还牙啊!” 抬手挥出莲气! 只是金夕太快,行气虽然被李显的莲气阻住,手臂却搭在他的肩头,脑海中调笑般闪过一丝念头: 杀你太过简单! 就在这一刻,惊愕诞生! 金夕急忙止住动作,因为惊愕导致余下的气力击中李显,因为他的速度远在李显之上。 噗通! 李显摔倒在地。 就在此时,树林中再次冲出数名侍卫,直奔金夕冲来,口中呼叫着:杀! 无论是谁都会认为,此刻两人谈崩,金夕意在偷袭! 金夕因为惊愕而僵愣原地,丝毫没有继续理会侍卫,也没有理会李显。 他的惊愕并不是来自再次出现保护太子的侍卫,也不是弄倒堂堂皇太子,而是来自四方尊! 就在搭手闪出近乎可笑的杀念的那一刹,四方尊竟然微微低鸣。 这是在凡界之内,如果神龙有反应,就是四方尊与龙主在一起,当然是出自身边龙主的危险;不过并非初龙,无论如何也触发不得感仙镜。 那么,龙主之一就在身外,绝不是迎面跑来的侍卫。 那便是李显! “混账,退后!”李显变得无地自容,大声喝退侍卫,极为尴尬地看向金夕,既然来讨教,怎能暗带兵卫屡屡出现,他见金夕仍在原地痴呆,以为是震怒,赶紧爬起来说道:“请高师恕罪,他们有眼无珠,不知高师是在试探。” 侍卫们不知发生了什么,再次低头垂脑向后隐去。 金夕反应过来,心中更是痛快,所有的担忧一去不返,既然李显是将来的龙主之一,那么眼下武媚称皇毫无顾虑,她一定会将大唐江山返回自己的儿子,不是时下的皇帝李旦,而是眼前的李显,遂严正说道: “无论是谁反对太后称皇,你绝不可以反对,好自为人为官,还有,日后绝不可以私自外出,你和你的侍卫身手太差!” 说罢,再也不理睬瞠目结舌的李显,大步离去。 随着李显在暗中迎合,朝中拥护武媚称帝的呼声越来越高,最终众志成城,无一反对,哪怕是作为皇帝的李旦都是俯首跪地,哀求母亲撑起天下,为天下百姓作主。 武媚却是坚决不允,女子称帝在泱泱大朝绝无仅有。 末秋之初,武媚正在午憩。 突然! 不知是做了什么梦,还是想起了什么,她从床榻上起身,口中呼着: “地血,地血……” 她的手中,不由自主抄出身边的大云经,早已熟背的大云经。 太监急忙上前,却传来一道旨意:“速宣薛将军等人!” 她不用多说,跟随而来的自然是崔神庆和上官婉儿。 “拜见太后!” 薛怀义三人同时施礼。 太后武媚在帘后沉思片刻,幽幽开口:“薛将军,你悟禅深奥,曾言日月空三字的见解,不知道那之后可有参悟些许?” “有!” 薛怀义答道。 当时金夕嘱咐他可以到给太后听,自然毫不隐瞒。 “快说来听听!” 薛怀义有些为难,他从不言谎,可是禅中之意定会惹恼太后。 武媚看出薛怀义的动作,便以安抚口气言道:“但说无妨,无论是何种禅念,自当赦你无罪!” 薛怀义正直身体,以佛禅开启另一道天下,字正腔圆答道: “多谢太后!贫僧以为,日月之空绝非凭字而论,而是在于领悟之人。恶者,当然认为日月皆空,为祸佛祖;非但如此,在这皇朝大殿,堪比日月之肩,所以三字平齐,当属日月同空,日为中天,月为天母,若是日月不在,可谓滔天大难,陛下与皇后皆属空空……” “薛将军!”上官婉儿的脸吓白,疾声呼道。 崔神庆猛然按住木椅立起,抬手指向薛怀义:“住口!” 他知道,这三字就是太后武媚年少之时被人占来,如果有此不详,则印证着无数条性命死得枉然。 武媚定是大恶! 可是,幔帘后毫无愤怒的迹象,仿佛在印证着自己的感悟,也好像晓得薛怀义没有说完,竟然微微笑出,说道: “薛将军,继续讲下去。” 尽管薛怀义完全是诉禅,而且被太后早免了罪责,光头上还是渗出一层汗珠,发现太后并无恼怒,更是精神抖擞,一字一句说道: “然,对于天下百姓而悟,众生自然低于日月,呈就仰望之像,日月必然在乎高天,空字从而落入凡心,普天光泽照耀之下,万物安然,乃至佛之念,那道空字则是无则有,大而无疆,如无极,如佛祖,此乃真正的禅念。” 日月空,当属天下人。 “金……” 武媚突然道出一个字,戛然而止! 她呼唤的是金夕的名字。 就在许多年后,她才对上官婉儿诉说,随着朝中不断传出的声音,以及日日思索回返真界之法,焦虑之下陷入沉梦,就在睡梦中,她不但领悟了什么是地血,而且见到了金夕,金夕好像手持大云经,向她道出了日月空三字的真谛。 那是她自己的领悟。 多年研探大云经的领悟。 让她无比惊讶的是,薛怀义口中之章与金夕所言一模一样! 武媚正直身体,呈出太后神态。 “日月空,日月在上,空入民心而大,”武媚像是在那里自言自语,“正如佛门之空,并非空,而是大,”这是薛怀义先前所悟,“文映天下,武照盛唐,”这八个字来自金夕杜撰的大夏陨石,“同在日月之下,哪里都有陛下和皇后的恩泽,”这句话来自崔神庆抑或是金夕,“是啊,谁说日月空是灾难,日月在天,轮世无度!”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变得刚强。 ------------ 第458章 曌 三人同时看向那道紫帘。 上官婉儿当然见过那尊陨石,而太后的口中重复着另外两人说过的话。 不过,谁也没有吭声。 武媚继续说道: “世间有佛禅感化,恶人迟早会消失殆尽,此等不必担忧;可是皇宫千秋万代,不可不受,却是无陛下和皇后啊!” 她突然道出一句令人惊恐的说辞。 三人均是一愣。 “婉儿,今天是什么日子?”武媚问道。 上官婉儿似乎早已适应太后这番转折,小心翼翼答道:“九月初八。” “薛怀义!”武媚正声呼名。 “贫僧在!” 薛怀义第一次从太后口中听见自己名字,赶紧应道。 武媚坚定吩咐: “传旨礼部,造一字,乃是日月在上,空字在下,其音为照,”最终,他选择了金夕送来的八个字之中的武照天下,“自今日起,予更名为曌,意在凡民百姓。” 武曌! 从此,武媚变为武曌。 “崔神庆!”武曌又呼。 “是!” “朕决意称帝,明日昭告天下,意欲更国号为周,因天意,建元天授,东都更为神都,你意下如何?” 崔神庆大惊,又“哈”一声笑出,忽而反省过来,赶忙跪将下去,压抑着多年的积念而成事实的喜悦,忙叩下头去: “陛下英明,陛下英明啊!” 他又想起什么,左摇右摆几下脑袋,发现上官婉儿和薛怀义也是跪下来,口中呼着陛下,却无意多言,只好低声而言,怕是打扰了陛下的心情: “陛下,不知为何取名为周,那大周虽然昌盛百年,可是后来多被压制,最后被列强架持,不得不将天下还给大秦啊。” “哈哈!”武媚突然笑出,“朕意已决,只要你应允朕称帝,就够了。” 崔神庆一怔,低头思忖,忽然拱手再拜:“遵旨,陛下!” “婉儿,拟诏!” 武曌震声而出。 九界2272年九月初九,六十七岁的武曌登基,国号周,称圣神皇帝,年号天授,洛阳更为神都,皇帝李旦被赐为皇嗣,着太子礼仪,昭告而大赦天下。 自此,大唐皇帝不再,皇后也不再。 相对于武周,皇宫日月空。 可是对于天下,真的是曌像,万民皆欢,四海唱颂,所有心起杂念的地方势力瞬间转向朝廷,无不跪拜于武媚足下。 天下,极盛。 “为何如此高兴?”文真身着彩裳,彻底成为贞儿的样子,伴在金夕左右。 金夕当然高兴,眼见凡界大事已成,只有专门研究地血了,便笑指湖水中间那道拱桥答道: “为陛下高兴啊!” 他知道,也许武媚就是那桥,而桥的另一端,等候着他的儿子李显;他去过大秦,杀过大周太卜,知道武媚为何取号为周,在遥远的将来,他要将江山还给儿子。 “哼!”文真冷嗤一声,“你什么时候为我高兴一次啊!” “哈哈,”金夕大笑,“好,现在就为你高兴。” 文真见金夕能有这种少见的情绪,顺势靠在金夕的肩侧,痴痴盯着眼前的湖波,露出无限憧憬。 她已经离不开金夕。 金夕这一次没有躲开,因为每次躲避,心中都会有隐隐的痛,来自对温媱和贞儿的愧疚。 “多美啊!” 文真微声诉说,不知说的是形状还是景色。 远处,大煞风景地跑来一队禁卫兵。 不过金夕没有理睬,依旧让文真享受着难得的一刻。 “禁卫拿人,无关人等回避!”禁卫口中呼叫着。 经过之人纷纷逃去。 “拿谁?”金夕忽然发现禁卫停在自己身前,若无其事的问道。 闪身步出彪形大汉,正是李多祚,他厉目瞪向金夕,“拿你!” 湖畔风云突变! 金夕莫名其妙地盯向文真,文真比他还莫名其妙,面面相觑,两人只好分开,不过金夕的脸上升起愤怒。 “我犯了什么事!” 李多祚根本不在乎眼前少侠的神色,厉声道:“你击伤太子,意欲行刺,事关重大必须捉回审问!” 击伤太子? 金夕想起前几日将李显打到,可是他绝不会因此迁怒,此信来自何处?果真是击打李显,当真是死罪难逃,又是陛下之子,当然属罪大恶极,说不定会被扣上逆反的头衔。 “那就让太子前来核实!” 他突然感觉道的确事关重大。 “小小刁民,你配?”东北大汉鄙夷看向金夕,突然伸出手,“拿下!” “慢着!”文真急忙冲到金夕身前,她担心的不是金夕的安全,而是担心眼前这些禁卫的性命,“我家……我家,”她没找到合适的称呼,“我的师弟绝不会冲撞太子,这里一定有误会……” “统统索拿!” 李多祚吼道。 看来他一向行事果断,更懒得与女子嚼舌。 金夕不认识李多祚,更不知道他是羽林将军,发现此人比自己还性急,再者大好心情又一次被打破,陡然火起,拨开文真向李多祚冲去。 即便杀你,也是无罪! 刀剑起,刀剑落。 扬起的是羽林兵,落下是因为金夕出手。 仓啷啷! 一片丢盔卸甲。 他的手在愤怒的驱使之下拿向皇宫第一将军。 “快住手!” 一道声音急促飘出,正是闻讯而来的上官婉儿。 她急匆匆奔至众人面前,虽然早已知道薛怀义的师伯是女扮男装,可是瞧着文真的眼神比酸还酸,眼下当然无法甄别,遂看向李多祚问道: “李将军,闻听羽林军要捉拿文公子,究竟所为何事?” 李多祚迟疑地盯向金夕和上官婉儿,仍然是义正言辞:“有人报,此人意欲对太子行凶,十恶不赦,还望舍人回避!” 那就是,无论与此人有什么关系也不得抗旨,哪怕是陛下的近人。 时值武媚称帝,上官婉儿的地位更是势不可挡。 他却不怕。 金夕听见这一番对话不禁皱紧眉头,眼前的是大内将军和中书舍人,究竟是谁在作祟,弄出如此大的干戈? “陛下可知此事?”上官婉儿也是对这个将军无计可施,只好拿来陛下名义。 李多祚丝毫不惧,“北衙承担着护卫陛下与太子之责,况且此人无官无爵,岂用禀告陛下?” 上官婉儿语塞,别说身边的文公子闲人一尊,即使五品以下官员,北衙拿人都不必惊动陛下。 金夕见这位将军滴水不进,再也不去解释,狠色道:“你拿得了么!” 这话倒是管用。 李多祚已经瞧见金夕的身手,别说来这么几个人,就是整个北衙禁军赶来恐怕也难捉住,随着泛起难来。 上官婉儿忽见有缓和,马上言道: “李将军,许是这里有什么误会,不如这样,此人与我有些渊源,而且是薛将军的师父,我为此人担保,绝不会离开神都,定会以陛下的旨意答复于将军,不知将军可否拖延少许?” “薛将军的师父?”李多祚再次瞪大豹子眼查看金夕,“好!就依从舍人之意!” 金夕暗笑,没想到这么强横的人也有佩服之人,更没想到是自己的徒弟,不禁有些惺惺相惜,甚至对这为彪悍的将军生出好感。 羽林军离去。 “到底怎么回事?你真的见过太子?”上官婉儿问向金夕。 金夕摇头。 “没有!”文真立即在旁边解释着金夕显而易见的动作。 上官婉儿也是纳闷,“那,此事因何而来?” 金夕又摇头。 “我们也不知道。”文真又言。 上官婉儿有些不乐意,转向文真,“没瞧见我在与文公子说话吗?” 文真针锋相对,“没瞧见我在替他说话吗?” 金夕毫无心思辩解她们之间的事情,对上官婉儿说道:“舍人速速回去,尽快查明事出之因,这关系到太子的名誉,北衙的声望,甚至是怀义的前程。” “什么?” 上官婉儿吓一跳。 金夕总是感觉不妙,如果自己有恙,自然影响到怀义,而这里又牵扯进来太子、北衙禁军,绝不会是一桩小事。 “什么?!” 神都皇宫紫宸殿内,皇帝武媚刚刚听到北衙因为太子而捉拿金夕,顿呈愠怒,凡界天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金夕的脾性,别说是太子,即使是百姓,他也不会贸然侵犯,而且,金夕不可能与太子相见。整个皇宫之内,只有她知道薛怀义的师父就是金夕,谁人敢欺负金夕,她当然是第一个不满,怒意之下绝不再问缘由,直接打断上官婉儿的陈述,喝道: “拟诏!李多祚失察,即刻免去北衙右羽林军大将军之职,降为副将!” “陛下?” 上官婉儿惊讶,她还没有说完,而且从未见过武媚如此猛烈。 “去宣吧!” 武媚绝不解释,起身离开。 这可难坏了上官婉儿,此次圣旨是陛下的第一道,绝不可能更改,但是李多祚任禁卫首领数年,始终刚正不阿,尽职尽责,再者拿问侵犯太子的人毫无过错,此事绝非空穴来风,即使是有人奏错,或者那个文公子没有做过,察不实再放不迟,哪能因此革除如此重职? 可是,陛下已经下旨,岂敢不书不宣。 “文公子!” 无奈之下,她急忙连夜赶往白马寺。 那里便是当下金夕和文真的落脚之地,也是薛怀义之寺。 “万万不可!”薛怀义听闻此事急切言道。 金夕已经从怀义口中得知李多祚是什么样的人,对上官婉儿说道:“若是不拟诏该当如何处置?” 上官婉儿似乎根本没有想过抗旨,“革职拿问。” “这里一定有阴谋!”文真发话。 众人如数点头。 李显绝不会令北衙拿人,一定有人从中作梗。 “武三思!”怀义突然说道。 ------------ 第459章 东北将军 金夕心中泛起波澜,他最为害怕的就是武媚称皇期间,武氏一族横起,于是对上官婉儿说道: “若是拟出假诏该当何罪?” “什么?”上官婉儿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地答道,“死罪!” 金夕咬牙,没想到皇宫这么严厉,皇帝一言如此凌厉,即使错了也要执行,可是想到李多祚是武媚身边最为强硬的铜墙铁壁,还是说道: “舍人,劳烦你改变圣意,直接诏令李多祚停止查办此事,我要见一见李将军,问一问缘由,随后在见机行事。” 上官婉儿踌躇。 “你放心,陛下绝不会赐你死罪!”金夕信誓旦旦,大不了令怀义直接告知武媚,李多祚追拿的就是自己,以自己的名义为上官婉儿求情。 事实上,正是武媚识破了金夕,方才不分青红皂白处置李多祚。 上官婉儿当然珍惜这位将军,眼见金夕信心十足,立即奔往去办。 金夕则在怀义的引领下,于皇宫之外秘密会见李多祚。 显然,李多祚根本没有理会金夕的意向,而是等候着薛怀义的辩解。 “李将军,为师绝不会伤害太子,不知你的消息来自何处?”薛怀义问道。 李多祚根本不予隐瞒: “是武三思的人密告,我也追问随去的禁卫,的确有此事情。”在禁卫的眼里,碰一下太子就是大罪,何况是两次击倒太子,当然照实禀告。 薛怀义脸色沉暗,“不知将军是否询问太子,有无此事?” 李多仔细祚察看薛怀义,似乎有些懊恼,“太子能说有吗?看得出,太子执意阻止我查处此事,那无非是为了防止陛下登基之时出现变故,引起宫中动变;不过,这是我的职责,不得不办!” 耿直的李多祚终于聪明一回,却聪明错了。 太子的意思是为了防止有人知道 金夕马上就要动火,在没发射之前沉声问道:“将军,我与太子素不相识,而且是怀义的师父,有何理由加害太子?” “那不关我事,你动手侵害太子在前,有什么说法跟刑部的人去说!”这位东北将军李多祚振振有词。 似乎他认定的事情一百万只牛也拉不回来,只管抓人,审理是刑部职责。 金夕再劝,“不如我们共同参见太子,由他来定夺此事。” “休想!”李多祚声音渐高,“只是你侵扰太子圣体就够追拿,怎可再惊扰殿下!” 不错,金夕曾经剑指太子,而后突然偷袭,这种行为当然在北衙管控之内。 金夕不禁重新审视这位豪壮将军,如果他忠心耿耿,势必会守护好皇宫,火气再消,不再理会此事,而是问道: “不知将军对陛下如何评察?” 李多祚刚要拒绝回答,发现身边的僧人已经满脸灰暗,应当是对薛怀义充满敬意,理直气壮答道: “陛下圣明,所以李某誓死护卫皇宫安宁,不允许任何有所僭越。” 辩解无益! 此时,上官婉儿带着一名侍卫前来。 她瞧看着金夕的脸色。 金夕点头,示意可以宣旨。 李多祚刚要质问这般兴师动众,忽然发现侍卫手中的诏书,疑惑地盯向上官婉儿。 “李多祚接诏!” 侍卫突然发声。 李多祚虽然皱紧眉头,还是在帝诏之前双膝跪地。 “门下,羽林右将军李多祚,谨意宫闱,恪守天朝,此情当表,然太子之事,纯属虚无,自此罢停,莫再问迹!天授元年九月十五。” “是,陛下!”李多祚领旨。 随后,他缓缓起身,依旧冲着金夕横眉怒视,“无论你是谁,绝不可冒犯陛下和太子,否则我李多祚绝不容忍。” “哈哈!” 夜空传来笑声。 笑声来自金夕的喉咙,他俨然瞧见了昔年的自己,无论是谁,谁也不行! 他相信了李多祚。 正是这种信任,保住了他数十年的御龙之行。 事态并没有因此结束! 当北衙依旧以日常禁务报来紫宸殿,武媚瞧着大将军依然是李多祚,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缓缓抬手揉揉眼睛,再看,依然是羽林大将军李多祚,勃然大怒: “上官婉儿!” 紫宸殿内,永远守护着崔神庆、薛怀义和上官婉儿。 一声充满怒意的厉呼,殿前三人同跪。 “上官舍人,北衙依旧是李多祚掌管,此事何来?”武媚惊呼怒吼,她于昨夜下诏,免去李多祚之职,可是眼前依旧赫然呈写大将军李多祚。 “陛……下!” 跪地的上官婉儿艰难地呼出这两个字,随即泪流! 因为她始终想唤什么就唤什么,哪怕是叫一声母亲,可是,武媚从未唤过上官舍人,始终是充满母亲情意的呼着婉儿,那意味着女皇此刻已经忍无可忍。 她绝不知道,被为难的人是金夕,无数次救赎武媚的金夕,而且是挽救她自己性命的金夕。 上官婉儿双膝跪地稍稍前行,突然传来怒喝:“站住!” 武媚愤怒至极! “崔侍郎,擅改帝诏,该当何罪?” 崔神庆绝不敢陈明,因为那是死罪。 紫宸殿,上官婉儿串串流泪。 无论是谁,也不可能阻挡陛下的旨意,因为,那是武曌称帝后的第一道圣旨。 “陛下!”薛怀义失去方寸,几乎大声呐喊,“为师绝不可能为难太子啊,李多祚定是受人蛊惑,上官舍人无罪啊!不如请太子前来澄清,到底是何情形。” “岂有此理!” 武媚突然在紫宸殿站起! 她已经知道,捉拿金夕的名义是因为太子,没有人比她知晓,当年的崔神庆,当年的金夕对李显呵护有加。所以,他不相信金夕能与太子相见,更不相信金夕出手为难太子。 同时,怀义已经奏来,他的师父并未见过太子。 她当然相信金夕的话,却不知金夕也在刻意回避与太子相见。 所以,是李多祚的失察! 崔神庆同时规劝:“陛下,李将军不但勇猛,也绝非鲁莽之辈,定是探查过详实,也许薛将军的师父的确见过太子,只是他不晓得而已,多以其中存有误会,还是请太子前来核对一番吧。” 武媚颓然坐下,盯着上官婉儿问道:“事发何因?” 在崔神庆的劝说下,她才开口问及缘由。 上官婉儿哭诉: “陛下,有人密告北衙禁军,薛将军的师父意欲暗害太子,从而引起李将军震怒,可是,薛将军的师父绝不会做出此事!” 武媚再一次倒向龙椅! 竟然是暗害! “传太子!” 她一字一句宣道。 不刻,李显赶到紫宸殿。 “哲儿,”武媚依旧称呼着李显儿时的名字,“你可曾见过薛将军的师父?” 李显在母亲面前,自然不敢言谎:“母亲,孩儿,孩儿……却有相遇。”他发现已经隐瞒不下去。 “那,那发生了什么!” 武媚后背的龙椅微微颤动,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知道金夕绝不会寻找太子,却怎么也不相信太子去见金夕。 李显发现眼前的局势大大出乎意料,赶紧答道:“母亲,薛将军的师父与我一见如故,彼此之间切磋数招,儿不敌,可是绝无怪罪之意。” 武媚忽然从紫宸殿的龙椅上站起,盯着自己的儿子缓缓移近,走到李显面前,突然抬起手。 啪! 响出一记耳光。 崔神庆等人赶紧埋下头去。 “你,”武媚浑身颤动,“你可知道,北衙出兵追拿薛将军的师父!” “啊?”李显猛然跪在地上,赶紧吐露详实,“母亲,因为高师持剑压制,儿怕丢掉母亲的颜面,所以未诉详实,再者不敢向人陈述会见学将军的师父,唯恐引来谣言,真的不知道北衙拿人啊!” “剑指你,那是你的……”武媚突然止住,也许后面是荣幸二字,因为没有金夕,就没有武周天下,“你的愚笨!” 最后,她只好迁怒于三儿的大意。 武媚踱步到上官婉儿面前,却瞧着崔神庆道:“昨夜,朕已经决意罢黜李多祚的将军之职,可是上官舍人擅自毁诏,该当如何处置?” 尽管如此,她还是甚为不满。 崔神庆已经完全明了,李多祚毫无过错,崔怀义的师父也无过错,可是无论对与错,身为拟旨的舍人上官婉儿,擅改皇帝诏令,那就是死罪! 因为,皇帝绝不可能出现错误! 他第一次低头不语。 李显终于明白事情端倪,赶紧跪下来求情: “母亲,千错万错都在孩儿,李将军问及此事,儿怕引起事端,只是轻描淡写嘱咐李多祚不必过问,这,绝无婉儿之错啊! 薛怀义跟着出声: “陛下,臣来之前,师父千叮万嘱,若要怪罪上官舍人,若降罪,师父自愿承当,当可主动来请罪。” “不!” 圣帝武媚突然大声嚷道。 她与静光一样,都曾经拒绝金夕日后的探查,都是因为怕金夕瞧见老去的模样。只是静光始终如故,金夕有幸瞧见最后一面,而圣帝却在日日老去,金夕已无方法踏入皇宫,从而无法再会面。 所以,她绝不允许金夕入宫瞧见老去的样子! 武媚陷入沉思。 半晌,她的目光一亮,立即看向上官婉儿,义正言辞说道: “可知,薛将军的师父绝无侵伤太子之念,不过,到底是你诋毁诏书,为遏制后世仿效,免你死罪,来人,赐黥面之刑!” 这是第一道圣旨,已经成就武周大业的武媚,绝不可能忍受初诏受挫,摆摆手示意所有人退下,决意对上官婉儿施以黥面。 她仿佛要向世人告会,哪怕是犹如己出的舍人,自己的女儿,而且圣诏的确存在错误,也绝不准擅自更改! 武曌要对天下人诉说,她的诏书永远都要不折不扣地奉行! ------------ 第460章 牡丹香浓 黥面,就是以烧红的铁器刺烫脸颊,留下挥之不去的印迹。 这是无奈,武媚的无奈,面对王皇后尚且不忍下手,何况是上官婉儿。 但是,皇帝诏书历经三公审阅,她的旨意是罢黜大将军,可是结果只是停止查办,她不会允许,不会允许自己言谎。 因为,她的心中有着无比厚重的障碍。 决不许任何人僭越! “等等!” 武媚突然发现火红的烧铁临近上官婉儿的泪脸,仿佛她自己就要面临黥面一般,蹒跚着来到侍卫面前,刚要喝令却忍不住滴下了老泪,吩咐道: “只可点点,多一毫,朕便将你赐死!” 上官婉儿庆幸着没有被赐死,听到陛下的话语,又一次荡出滚滚眼泪,那是感激,那是欣慰。 “滋!” 红铁在上官婉儿的脸上发出声音。 “够了!” 武媚突然吼道,其实她喊的时候烧铁尚未挨近上官婉儿, “都出去吧!”武媚令道。 所有人出去,她赶紧扶起上官婉儿,幽幽出口:“婉儿,你莫要怪母亲!” “哇!” 上官婉儿紧紧抱住武媚痛哭失声,她的命都是当今陛下的,怎么会怕丝丝点点的黥刑。 无法减弱皇帝的声威,可是换来的便是伤害! 武媚突然笑着对上官婉儿说道: “你知不知道,从此以后,凡是出自你手的圣诏,全都是真的,全都是母亲的本意,即使出现什么变故,这座皇宫也会由你掌控!” 她终于道出原委! 杀人只是一刻。 但是,黥面却是永远的印迹,她要让所有人瞧着,记着,哪怕是女儿也要为擅动皇诏而受罚,以后紫宸殿发出的圣诏自然没有半点虚假;万一她出现不测,哪怕是上官婉儿以已念而发诏,也不会有人猜疑。 那是无边无际的信任。 “啊?”上官婉儿吓坏,突然明白了什么,“呜呜……” 又哭。 哭得异常厉害。 她终于明白,圣帝是在筹谋,筹谋着万一自己因为年事已高突然出现不测,接下来则由上官婉儿独自完成遗诏。 紫宸殿,依然是无奈。 金夕矗立在神都皇宫之外,沐浴着晚夜的秋风,如有不测准备冲入,可是他发现,这里与长安皇宫一模一样,仍旧无法踏入。 凡界皇宫不准龙者入内! 许久,一个人跄踉着跑出来,似乎知道金夕在等待。 上官婉儿! 她远远看着金夕,不敢太过靠近,因为脸上仍然存有血迹。 金夕知道灾难已经过去,无论有谁在暗施恶手,引发变故终究是出于自身,其中受伤最深的就是上官婉儿。 他抬起手,示意上官婉儿过来。 因为,他进不去。 上官婉儿失去控制,奔扑到近前,低着头扎入金夕怀中再度抽泣起来。 金夕无法释放自己的情感,不知道怎样辨析眼前绝美才女的位置,抬手轻轻抚摸她的秀发,又把她轻轻揽住,嘴中安慰着: “这就是皇朝,永远也逃脱不了的家。” 上官婉儿哭着,点着头。 “你后悔吗?”金夕问。 上官婉儿在他的胸前摇头。 “不要怪罪陛下……” 上官婉儿又点头。 “对了,若说女中豪杰,当属上官婉儿,你是第一个敢改变皇诏的人,史无前例!” 上官婉儿破涕为笑,甚至抬手打在金夕的胸膛上。 皇宫远处,立着太子李显,他瞧着这一幕,微微叹口气,没有上前打扰。 金夕身后的暗处,立着文真,也是轻叹一口,没敢上前。 一行人用信任和感恩结束了此次风波。 风波的起因的确是武三思,眨眼间将薛怀义的师父、李多祚与太子推入水深火热之中,无论谁败北,都是为他铲除心头之患。 而且,绝不会有人赶来质问,因为金夕的确袭击了太子李显。 善大无边。 没有人去彻底澄清,彼此之间便相视以安! 因为有着金夕的存在和领悟,武媚终于宣来薛怀义,第一次将大云经呈示给外人,沉肃吩咐道: “这是大云经,万尚佛法,相当于朕的命脉,依你的禅为,自然能够领悟道其中大无边的善念,不过,其中有一人称呼文佳灯佛,而且有些事情竟与当世相同,你便谨而修之,去除灯佛之名,摒弃与当世相合之事,重撰大云经,将其中的佛念传布于天下吧。” “是,陛下!” 大云经终于面世,去掉了文佳之名,删除了三子之丧的劫数,只言女灯佛净光从善而称帝的始末。 神经现世,更加稳固了武媚的地位。 因为其中有着女皇,有人开始传言,当今陛下便是净光的转世。 唯有金夕知道,武媚是静光转世,与灯佛净光毫无关系。 为避开上官婉儿,金夕与文真离开神都洛阳,前往长安停留在静怀寺。 又去半载。 神都洛阳不断传来好消息,薛怀义与上官婉儿越来越得到武媚的重用,崔神庆虽已年老,但是威风不减当年,可谓是皇帝身前的三英。 而武媚,凡事皆问三英。 金夕这里,毫无进展。 “阿弥托福,贫僧是无能为力了!”静怀面色尴尬。 作为薛怀义的出家之地,静怀寺受到了长安官府的厚待,只是静怀大师心性寡淡,从不招摇,却是对金夕有着十分的关切,一直陪同他领悟辨析地血之奥,绞尽脑汁也没有参悟出一二。 此间,金夕也曾多处探查,结果均是无功而返。 “大师,真是谢谢了,”金夕很是不好意思,“金夕来此打搅师父的清修,还劳烦大师挂心于此,先搁置下来吧。” 静怀微笑答道:“金施主莫要客气,你能领悟奇禅,而且教出怀义这样的高僧,当是佛门大幸,贫僧哪能不为,总有一日,我等会识破玄机。” 文真在一旁患得患失,“大师曾经说过,即使取得五宝,没有至高修为也是白费,其实都怪我,因此耽搁了这么多年。” 至于耽搁了什么,只有她心里知道。 “不,”静怀意味深长说道,“也许有人能够修成顶峰之境呢,哈哈!” 所为至高,仅是百余年前无数人修为的第二境,玄结或者融通。 金夕一愣神,听得静怀话中有话,普天之下恐怕除了金夕之外,无人能够瞧出他人的修为。 不过,他没有发问。 静怀也没有再言,而是始终如一地参禅悟道,试图解开地血之谜。 休暇之余,金夕带着文真走出静怀寺,来到长安城大街。 初夏,柔风拂面。 正值牡丹花开,美景怡人。 文真踏入牡丹群中,似要倾诉无尽的心结。 金夕凝目望去,万丈花红,娇娇欲滴,文真伫立在花蕊之中宛若美妙仙子,绿裳随着和风微微飘拂,衬托出成熟的身子,乌发飘出几丝,偷偷遮住她的脸颊,无比迷幻,他的心中不由得一动: “煞是好看!” 文真眯着眼睛转向金夕,“是牡丹还是我?” 金夕故意沉下脸,“不都一样么!” “真的?” 文真带着花香飘到金夕身边,顺势贴在他的身侧。 太香了! 牡丹花前仿佛流淌着一股冲动,金夕不由自主瞄向文真,忽然想起温媱和贞儿,甚至想起薄衣下的一切,他知道文真的每一寸肌肤定会与前世相同,又想起贞儿自杀后在太乙山秘境复活三日,激发起对她的回忆,不禁哑然苦笑。 文真发现金夕瞧看的部位和笑出的模样,喃喃道:“其实,你真不像好人。” 其实,她想的更多。 金夕毫不否认,继续不像好人,煞有介事指向她胸前,“这里,好像有颗小小美人痣。” 文真呼一声离开金夕身边,瞪大眼睛质问:“你怎么知道的!” “啊?”金夕从恍惚中回过神,不知不觉瞥向文真。 文真骤然起手护住前胸,仔细回忆着相处的时日,似是想起太乙山池塘中被金夕剥去上衣,气愤地问道:“是不是在太乙山内发现的?” 金夕摇头,当时情绪失控,哪能瞧得那么仔细,那是在她的前世发现的。 文真再也不理会身边的牡丹,不知用什么表情对待金夕才好。 如果不是,就是在睡梦中被脱去了衣裳。 “是不是?”文真喝问。 金夕问:“什么?” “是不是在我……在我睡觉的时候发现的?”文真的脸彻底成为牡丹。 “胡说!”金夕绝不会做那种事情,搪塞道,“我猜的!” “我不信!” 文真坚决反对,像是希望那是真的。 金夕立即放弃,这是两世相隔,绝不可能令她想起前世的一切,便改口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三十多年前在睦州有一个叫陈硕贞的女子,起兵反抗朝廷,自称文佳皇帝?” 文真嗤笑一声,“那是以卵击石,好傻的女子,听说后来被分尸呢!” 不! 那就是你的前世,没有被杀,而是自杀。 金夕暗道。 “难道,你与那个陈硕贞有什么渊源吗?”文真不知道金夕为什么提到这件事情,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谨慎问道,“你不会是她的儿子吧?” “胡说!” 金夕骂道。 不过,若说是自己的女人,文真更是不相信。 只好作罢。 望着身边一对对男女,金夕意识到了不妙,文真不是贞儿,绝不可这么留在身边,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送入皇宫,遂说道: “看来,我们真的无法参透地血,我想让你入宫为官,在那里好好安顿下来。” 文真反对,“不,你是不是想要离开我?” 金夕答:“是!” “你敢?”文真挺起胸脯,“你要偷着跑开,我就自杀!” “你敢?!” 这句话可吓坏了金夕。 之所以不离不弃,就是为了防止文真再发意外,尤其是自杀这两个字,仿佛一道魔咒潜伏在他的心念里。 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文真发生这种事情。 “我敢!”文真信誓旦旦。 微风袭来,牡丹花泛起波涛,香气扑鼻。 金夕变得无奈,只好再次妥协,“那就这样,你便寻个人嫁了,也去掉我的心结。” 文真不满,立刻转身离去,嘴中抛出一句:“我才不嫁呢,要嫁就嫁给你!” ------------ 第461章 吾佛之难 金夕忽然觉得身外的牡丹尽数妖冶,阵阵香粉弥漫得喘不出气来,只好随着文真离开,回到静怀寺。 晚间。 文真仿佛承受不住牡丹花香的熏陶,面色逐渐潮红,缓缓走向金夕居处。 此刻,金夕独自立在土心、山精和云涎之前默默发呆。 来到凡界已经四十余载,不知真界景况如何,好在有武媚震慑天下,九州安和毫无战乱,当然也不会出现新龙之息,所以暂时不会延误御龙。 忽然! 他想起武媚的出生。 当时并无龙吟,所以她不是开朝之主,但是如今的大唐不再,国号为周,恰恰是开朝之皇,而天下依旧一统,如果依照以往的天机,凡是大统天下的龙主都会引来神龙藏山,为何江山已更,却没有丝毫变幻呢? 再念,便想起李显。 湖畔临别试探之时,他的脑海中只是念叨一句杀意,四方尊便发出颤音,所以日后李显极有可能成为龙主之一,那就是成为皇帝。 既然武周不是开朝,那么大唐就没有结束。 这绝非刘邦与刘秀之间短暂的帝王更替,应当是连续在一起。 很显然,将来的天下还是大唐天下,也许就在李显登基之时;同时,眼下虽是武周,依旧是大唐山河。 如此想来,就像初闻牡丹之香,心中无比惬意,因为短时间内绝不会出现御龙之举,那么在凡界就可以多停留一些年。 甚至,可以在这里娶妻生子度过一世。 “哈哈!” 他嘲笑自己。 想必冰婉儿等人在真界心急如焚,若是让程杰知道这种事情,恐怕那张大嘴要讥笑他万万年。 等我! 一定会回去! 他默默祈祷。 吱呀一声,木门开启。 牡丹花香驱使着文真,红着脸挪入金夕的房间。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金夕盯着她,刚说完,下意识地向后退出两步,“霍!哪来如此香气!” 的确很香,来自文真特意的涂抹。 她的脸更红,红得几乎燃烧,身子还有些微微颤抖。 “没什么,只是来探望探望你!”文真克制着情绪,尽量将声音变得平稳。 金夕的唇边不断飘来香气,看着文真的表情,再次想起温媱,想起贞儿,她们都曾散发出这种气息,都曾沉浸在美妙的香息之中,赶紧压下心中的热度,转过身去: “快去你的房内吧,我要休憩了!” 无音。 他怕自己支撑不住,也怕对不起文真,更怕出现惨事,继续催促道:“你若再不走,我便拉着你去做官!” 还是无声。 金夕转过头去,蓦然惊呆! 身前,文真已经脱得干干净净,在幽暗的灯光下呈出弯弯曲曲的线条,一切呈现在眼前。 他的脑海中迸出鱼湖,迸出太乙山终殿。 浓烈热意荡上喉咙! “金夕……”文真丝毫不去掩饰,缓缓向金夕走来。 不! 金夕的大脑中突然狂吼。 正是鱼湖和终殿,他拥有了温媱和贞儿,可是两人两世都是自杀在眼前,这是她们的第三世,如果继续拥有,有可能再坠轮回。 他咬紧牙关,扑将过去将文真搂抱起来,不由分说放在床榻上,为她遮上裘被。 文真见金夕这么匆忙,也瞧出了他的那种眼神,以为金夕马上就要做出动作,羞涩说道: “我害怕!” 金夕的手停在她的肩头,那么柔软,就像当年的温媱几次裸身出现在眼前一样,不由自主吞下一口涎水,顺势抻起锦被将她的脸蒙上,沉喝道: “怕就睡觉!” 说罢,起身就走。 文真一把扯住金夕的手,伸出脖颈惊问:“你,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哪能不喜欢! 两人耳鬓厮磨整整十五年,又是贞儿的转世,金夕的心中早已为文真搭建出避风之港。 可是,此生决不能再拥有她,唯有这样,才能更换一道轮回。 金夕缓缓抽出手,淡淡说道:“我已经答应了上官婉儿,要娶她为妻!” 这是最为直截了当的拒绝方法,也是最适合金夕使用的方法,复杂一些的,他不会。 文真的手垂下去,眼泪滚滚而出。 从此以后,金夕再也没有去看过牡丹花。 整整一夜他都守护在房外,谨慎地听着里面的动静,他怕,怕文真出现恙状,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也绝不允许她再一次自杀。 清晨,红阳翻滚而出。 文真走出房间,瞧见金夕在外面,俨然是一夜都在,吓了一跳,立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 “走,我们去神都,我想好了!” 金夕倒是比她还尴尬,问道:“去那里做什么?想好什么?” “我去寻上官婉儿,要她马上嫁给你;随后,你再娶我,先入为妻,我做个妾总可以吧?走!” 金夕愣住。 难道永远也无法摆脱这种结局吗? “怎么,你要反悔?”文真问道。 金夕几乎被她弄晕,“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文真几乎是以审视奸夫的眼神看着金夕,“我跟了你十五年,如今已经这么大年岁,还想休掉我不成!” 对啊! 金夕幡然醒悟。 文真的青春全部留在了自己身边,难道世间的夫妻非要交 合吗?倘若不是,那她与妻子有什么分别?想到这里,他的内心无比恐惧,如果算作夫妻,那么文真恐怕还要落得悲伤之地,又如何逃脱下一世的苦难? 也许有一天自己回返真界,孤独的文真会再一次举刀自尽。 可是没有她,又哪来的五宝? 也许,这就是轮回! 文真一边急切想拥有着金夕,另一边却是想尽办法送走和离别金夕。 “文真姑娘,放手吧!” 另一边,静怀缓缓走来,盯着文真拉住金夕的手。 “不!” 文真拉得更紧。 金夕完全陷入僵局,拥有不得,舍弃不能,可身边的女子恰恰又是贞儿的转世,便以求救的目光看向静怀,他相信眼前这位高僧,因为静怀的前世是神僧善信,是神尼智仙的徒弟。 静怀走到两人身边,举头瞧瞧自己的静怀寺,又远望着翠华山,神情正肃地言道: “小寺能够迎来两位施主,乃佛门的幸事,若是文真姑娘一意孤行,恐怕又是吾佛之大难;若无法脱离凡念,心中相随就是。倘若无法抗住那道杂念,便是万世罔替,辙出一条,万劫不复啊!” 金夕暗暗吃惊,仔细看向静怀。 难道他知道文真的轮回吗? 静怀没有继续数落文真,瞧一眼金夕,再次瞥向翠华山,“不舍则不得,倘若今生不舍,恐怕后世依旧不得,还会周转孽缘;天下,唯有文姑娘得舍,那才是大得啊!” 说罢,再也不言语,而是猛一转身,没事似地溜达而去。 金夕的眼睛正在随着静怀看向翠华山,听见他的问话陡然怔住。 是啊! 就在那里,贞儿选择了凡世。 如果再次与文真相合,说不定还会引来下一世的灾难,也许还未来得及恩爱相守,文真就会发生不测,那样的话以文真的脾性,还会再转凡世,再次遭受一轮苦难,而这种情况下的自己,即使凑足了五宝,又怎能撇下自己转世的女子,独回凡界? 她永远不会记得自己的上一世,也许,永远这样轮回下去! 那,怎么能是得呢? 的确,痛苦太多,太久! 只有舍,方是得。 如此的可怜,最为珍爱的女子,却是天下唯一不能拥有的人;倘若能够如此而结束这一轮凡界之路,说不定文真还能重归天界,那才是真真正正的获得! 文真才不管这套,听到静怀耸人听闻的话语,抬头痴痴问道:“你不会是妖魔鬼怪吧?” 金夕瞧着文真软硬不吃的样子不禁发笑,随即心中又泛起酸意,明知无法相互拥有,却不知上天为何又安排这一段姻缘,不过更加珍爱疼惜身边的文真,表情变成恐吓的模样说道: “所以,你要小心,否则迟早有一天会被我吃掉!” 文真敲打着金夕的肚子:“能被你吃掉更好!” 金夕明白静怀瞧出了什么,看来如影随形不算做夫妻,否则他早就出面干涉了,心中不禁释然,只要将文真嫁出去,就不会生出静怀口中的大难,也算作对温媱和贞儿的报答。 可是,想到要将自己前世的女子嫁给他人,又有些茫然。 当然舍不得! 这分量可比他囊中的宝贝要大。 “文真,”金夕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当真要嫁了,我当真不能在这里久留。” 文真比他还语重心长,“金夕,要嫁就嫁你,否则死也不嫁,死也要随着你!” 金夕忽然想到轮回之事,若是此生能够守护着她老下去,也许是上上之策,既能完成心愿,又不会便宜其他男子,遂认真说道: “那我们就永远在一起,永远做师姐师弟!” 文真也是认真地回答:“那怎么能行,我要嫁给你,要为你生娃娃!” 金夕长出一口气,看看天,无路,瞧瞧地,无门,干脆坐下来试探着道明利害: “从前有一位女子,为了心中的男子割腕自尽,可是转世之后他们又遇见一起,因缘转换之下再次相互拥有,可极为不幸的是,那位女子后来还是以自杀结束了生命。” 说完,他看向文真,已经是第三世的女子。 文真佯作迷惑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金夕几乎想抽打自己的嘴巴,深入解释道:“只有改变此生的道路,才能改变转世的人生啊。” ------------ 第462章 有些冷 文真立即不屑说道: “哼!怀义说过,只要行善,自有天佑。活在当世,凭什么要后世来抉择怎么走,只要不从恶就好,至于两两相婚,为官还是为民,那是这一世的权力,至于转世,那是下一世的事情,与我何干?” “闭嘴!” 金夕忍耐已达极限,而且无话以对,施出看家本领立即结束交谈。 没法子了! 万万没想到这一世的温媱或者贞儿如此犀利。 想不娶都不行! 思索几日,金夕还是舍不得驱离文真,更不敢私自逃开,便像皇帝那般唤来文真,煞有介事地宣道: “我决意与你在一起,而且也不再娶上官婉儿,不过要有一个条件,你要跟随上官婉儿到后宫谋个差事,暗中保护陛下,等待一切安定下来,我们再商谈婚配之事。” 她不走,只好拖延。 “好!” 文真痛快地答道。 于是,两人再离长安,奔往神都洛阳。 眼见地血无望,金夕决定还是留在武媚身边,有着怀义等人的辅佐,自当是安然无恙,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也好就地筹谋;令文真入宫,身份低微,不会引人注意,而且让她做什么事情绝不必商量。 闻听这位文公子要将文真送入皇宫,上官婉儿当然一百个乐意,当即便引领着心目中的情敌步入后宫,差人直接将文真升为司女,因为侍奉武媚需要严格的审查,而且要在宫中从侍几年方可,便将文真安排在最为红火的东宫主殿。 怀义不知师父的用意,但只要是师父的安排,他绝不过问,更是暗中派人对文真加以保护,绝不准出现任何差错。 皇宫中,再次出现的金夕的影子。 那就是文真。 她不但忠于金夕,而且身负凡婴之修。 金夕仍然留在白马寺,享受着主持的特别待遇,虽然他对佛禅没什么研究,可是这里的大主持却是他的徒弟。 “宫中怎么样?” 金夕见文真兴致勃勃归来,也是充满好奇地发问,因为长安皇宫目睹十年,可是神都皇宫却未曾观摩,如今没有仙丹,也无法潜入谁的体内,根本无缘皇宫。 “好得很呢,只是没有你!”文真实话实说。 金夕又问:“你在何人殿下为司女?” 文真答:“是德妃。” 金夕不禁感激上官婉儿,因为德妃为原皇帝李旦的妃子,在宫中有着较高的地位,能够在德妃殿任司女,也是极为荣耀之事,不过,他又想起长安后宫的惨烈争斗,便谨慎问道: “德妃为人如何?” 文真是第一天侍奉德妃,因为有上官婉儿的周全,只是在那里做做样子,指挥指挥侍女而已,简单答道: “很是貌美,而且经常笑迷迷的,对侍女们也很关心。” 金夕下意识地看一眼文真的胸部,因为他领略过李治夫妃们那里的高度。 文真也是下意识地躲开,她对金夕的眼神了如指掌。 金夕立即明白,德妃的胸部比文真还高大,于是想起了王皇后和萧淑妃,胸大貌美笑眯眯,并一定是好人;他又想起了瑕儿,初时屡屡漏过重要事情,只是早已因为年岁的原因带着紫燕离开皇宫,便开口嘱咐道: “记住,有什么事情都要细察,不明之处速速回来告诉我。” 文真不假思索地答道: “有!我也已经细察,德妃对皇嗣李旦极好,恩爱有加,李旦对德妃也是照顾得很呢!” 话中,充满着无尽的酸意,就像生涩难啃尚未成熟的果实。 “那是应该的!”金夕躲开了文真的冷视。 文真紧盯着金夕,忽然又问道:“那,上官姑娘怎么办?” “什么?”金夕不明。 文真气呼呼答道:“你不是答应要娶人家的嘛!怎会如此薄情寡义!” 金夕恍然大悟,自己扯个谎却被当真。 这么看来,文真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念起温媱和贞儿,不禁热念飘飘,可是立即被静怀大师的警告给扑灭,只好走上前,双手抚在文真的肩头,假惺惺地说道: “有你,就已足够!” 文真着实被感动,眼泪瞬间染湿双眸。 金夕知道,这才是怀义口中经常呼出的那两个字:罪过。 怀义与文真双双为皇宫做事,地血毫无领悟的可能,金夕变成无所事事,最大的任务就是聆听两人对皇朝和后宫的讲述。 随着大云经的遍布天下和皇朝根基越发稳固,民心大安,国力大盛,圣帝武媚以善治朝,集揽人才,首创科举,重视农业,一度将盛世推向巅峰,同时发展兵力,对周边的藩国予以讨伐,不顾朝臣反对,囤积重兵,从而是中土版图愈发牢固,百姓安居乐业,富足无忧。 民间,逐渐将武媚言传为神灵下凡。 金夕感到无比满足,眼见李显也是蒸蒸日上,运筹得力,认为天下从此安然,心中逐渐释缓下来。 次年冬月,白马寺外呈出严寒。 侧殿内却是如火如荼。 火冒三丈的是文真,她认为一切均已安定,该到谈婚论嫁的事宜了,可是金夕依旧不冷不热,不哼不哈,她不顾怀义在一旁打禅,大声喝道: “你到底想怎样!” 很显然,文真早已过了婚嫁的年龄,即使没过,也是非金夕不嫁,共处十多年,早已把心毫无保留地交给了金夕。 哪怕一日,也要与心中男子成婚。 金夕佯作不知,若无其事问道:“何事引来如此大的火气?” 文真却是毫不隐瞒,甚至瞪一眼旁边禅坐的怀义,毫不顾忌冲着金夕说道:“休要装糊涂,去年你答应过什么,只要安稳下来,我们就成婚,如今总算作安然了吧?” 金夕干咳一声,尴尬地探望怀义。 那和尚依然坐定不动,双眼合闭,好像根本不理睬这一套。 金夕想娶文真,的确想娶她,可是天地不容,轮回不准,便装作无事一般继续调笑道:“不如问问怀义大师!” 怀义在旁边缓缓睁开眼睛,依旧眸清似水。 文真气冲冲地看向怀义,大声问道:“怀义,你说!” 怀义不动声色,拿手成禅,淡淡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这四个字当然不能分化掉文真心中的不满,她立即怒视怀义。 金夕俨然发现救星一般,如果能够通过佛禅化解掉文真心中死结,那才是佛之大道,毕竟怀义是身边的高僧,两人的徒弟,立即庄重地望向怀义,意味深长地问道: “佛门清净,空而极大,想必你也对此有些看法吧?” 怀义听见师父要自己讲话,徐徐起身,脸色极其正肃,字句分明地答道: “师父若是图得清净,则不会与师伯相守十数载,师父若是图得空大,则不会答应师伯日后之约,既然无缘佛空,为何舍却着世间天缘?” 那是完全的埋怨和告诫,佛门不纳妻,但绝不阻止世人成家。 “哈哈!” 文真大笑。 “你?!” 金夕哭笑不得,本以为怀义能够帮助自己说几句,没想到顷刻间皈依文真,弄出这一套天语。 怀义清眉微挑,盯着两人又是道出:“阿弥陀佛!”接着打坐去了。 文真唰一下蹿到身边,以到手的食物般审视着金夕,以决不允许推托搪塞抵抗拒绝的口气,延续着金夕对怀义的称呼说道: “既然怀义大师也是此意,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时,突然闪进一人,笑嘻嘻问道:“这是在谈论什么,如此热闹?” 不用瞧看,听着清脆的声音就知道是小殿的常客,上官婉儿。 又是一位救星! “哈哈,”金夕刚要对文真呵斥出口,忽然讪笑,瞧见上官婉儿立即起身,装作身负重任般耀武扬威,“来得刚好,我正有要事准备与你协商一番,走,去外面谈!” 说罢,不去理睬文真的脸色,不管上官婉儿愿不愿意,上前拉起上官婉儿的手匆忙离开侧殿,扬长而去。 “站住!” 文真恼羞成怒,起身相追。 “慢!”怀义横身阻在门口,“师伯,世间缘分犹如落花流水,得而弃,弃而得,还望……” “闭嘴!” 文真大声喝道。 “是,师伯!” 怀义恭敬答道,不过身子却一动不动,绝不让步,师父若与舍人有要事,当然是事关重大,自然比缘分重要。 他丝毫不知,金夕只是在逃避。 白马寺外,黄昏的长街因为严冬的渲染显得很是宁静,路人稀少,灯盏零落,唯有寒风不停地掠过,撕扯着人们体内的温热。 金夕忽然觉得有些冷,极少出现过的冷意。 上官婉儿见身边的公子面色凝重,绝非调闹迹象,甚至躲开始终相信的怀义禅师和文真姑娘,单独约来自己密谈,当然认为是举足轻重的大事,又见公子极难开口,更是意识到严重,便压低声音率先问道: “什么事如此重大?” 哪有事情! 金夕只是借机躲开已经气怒的文真,根本没有什么可谈,面对这天下第一才女却是没有了那么多话语,甚至想跑回去再安慰文真几句,便唏嘘道: “有些冷!” 上官婉儿迷惑地停下脚步,张口结舌问道:“这,这就是你口中的大事吗?” 金夕有些尴尬,干笑道:“当然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关乎着皇宫?”上官婉儿再问。 金夕摇摇头,“不,”无话可说之下望望天空,“真的有些冷!” ------------ 第463章 龟兹公主 “你!” 上官婉儿直接转过身面对着金夕,仿佛窥破了什么玄机,那就是公子要说出男女之间的事情,只是羞于启齿,马上挺直身子做出无所畏惧的模样: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有难言之处,没关系,只管说出来就是,我不会……等等!” 刚说到这里,她猛地抓住金夕的手,推搡闪到巷道拐角,脸上呈现出比刚才还迷惑的表情,抬手指向前面,以最微弱的声音说道: “你看!” 金夕一怔,正要准备解释,忽见上官婉儿的神色,知道她发现了比终生大事还有大的事,好在敷衍过去,半带欣喜地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 一座小轿停在客舍前,周边的人左瞧又看,似乎没有发现异常,便俯身对着轿中人低语,布帘撩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女人,以斗笠蒙着头部匆匆奔往客舍。跟随而来的几人立即守住客舍门口,警惕地盯着四周。 “唔!” 上官婉儿激动出声,急忙抬起手捂住嘴,迷茫被惊恐代替。 “是谁?” 金夕不知道那女人是谁。 上官婉儿颤抖着声音答道: “不晓得!不过那是后宫轿辇,那些也是皇宫中的人,此时能够出行,定然是才人以上的嫔妃,绝非等闲之女。” “这?” 金夕诧异。 此时已晚,能够拥有如此阵场,说明不但位在才人以上,而且是有着很高地位的妃子,如果有要事,自当差人办理,绝不会亲自赶来客舍,而且行踪诡秘,派人把守出入之地,里面一定有着极为隐蔽的秘密,他瞧见上官婉儿无比惊讶,眼睛瞪得大大,终于找到借口: “这就是我要说的大事!” 上官婉儿一直瞧着客舍,嘴上却是轻声问道:“你认识那女子吗?” “不认识!” 金夕刚回答完,几乎要打自己的嘴巴,赶紧趁着夜色脸红。 谎言不攻自破! 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哪里来得事先得知。 不过,上官婉儿却没有心思再与金夕辩驳,而是微微摇头说道: “后宫嫔妃各个都是谨小慎微,再大的事情也不可能独出后宫,而且是晚夜出行,若是让嗣子李旦知晓,定会勃然大怒,而且陛下绝不会轻饶!” 金夕追随而言:“那就是陛下和李旦都不知道。” “那,就更可怕了!” 上官婉儿仿佛发现了大逆不道,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金夕见那里有人看守,无法进入探查,便安慰道:“不要着急,过会儿我去瞧瞧里面有什么人,明日你也要暗中察看一番。” “好!” 上官婉儿应道。 大约过去两刻时间,蒙面女子从客舍中走出,很明显手中捧着什么东西,快速钻进小轿,一群人急速离去。 这时不走更待何时! 金夕道出一句:“上官姑娘小心!” 忽然闪身失去影子。 上官婉儿抬手却没有抓住,瞧着身边空荡荡再无金夕,低声嘀咕一句:你也小心,不过,把我带出来究竟所为何事? 说完,悻悻地离开。 金夕抵达门前,方才发现店名为神都客舍,便大摇大摆踱步而入。 不想,已经驼背的店家毫不欢迎,而是冷目驱离:“本店已经打烊,而且整座客舍已被人包下,公子还是另寻别家吧。” 金夕瞧着他隆起的后背,定是要银子不要身体的家伙,身边有着堂堂大将军,堂堂中书舍人,堂堂东宫司女,银两多的是,便直接取出两锭仍在黄桌上,不屑一顾道: “过路小商,行得疲乏,就在这里住,要是有人不愿意,我便与他理论理论。” 完全是暴发商贾的口气。 他知道,无论是谁胆敢私会皇宫中的女人,绝对见不得人。 店家贪婪地瞧瞧巨重的银子,仿佛腰杆要挺直起来,结果没有成功,匆匆跑向楼上,片刻又飞奔下来,指指楼下的一间客房,脸上笑得如同见到了十八世前的祖宗,哈声说道: “公子,那就委屈一晚,明日你要哪间房就给那间!” 金夕拍拍店家的驼背,鄙视说道:“老儿倒是识趣!” 说罢,径直奔向自己的客房,嘭一声甩上房门,倒在床榻上,不刻便发出假作的鼾声,这般动作和动静自然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很快,店门关闭,人消无声。 直到夜半,金夕方才悄悄溜出自己房间。 既然店家说明日就可以随便挑选房间,当然是楼上的人明天就会离开,这么大的场面,又引宫妃亲来,绝非普通人物,说不定是前呼后拥,必须要探明来者底细,他瞄准店家进入的那间客房。 轻而易举落足门前! 里面没有动静。 他毫不费力弄破窗纸,趁着昏暗的光亮凝目探去,床榻上竟然无人。 奇怪! 明明瞧见店家跑进跑出这间房屋,定是在商榷自己入住之事,怎么会无人呢? 他试探着轻推房门,出人意料的是并没有上栓,就像探究董父古墓般,金夕立刻来了精神,悄悄推开木门,旁若无人的踏入房内。 突然! 背后风起。 呼! 那是一阵掌风,凌冽而迅敏。 偷袭金夕,绝不可能! 他矮身闪避逃过莲气,扬掌压向身后的黑影。 那人低呼出声,似乎没有想到对方如此之快,侧身弯低,忽然手中探出短匕,寒芒一扫伴随着莲风扑面而来。 簌! 人影不见。 金夕发现对方修为至满,怕召来他人,发出十足行气和速度闪到其身后,就像拿捏文真一样,抬手控住那人的后颈,猛然发力制住命脉冲向床榻。 若要动,即会死! “休要出声,否则我掐死你!”金夕威吓道,他的手把在对方左右风池,注入行气立即就会昏厥。 “你是何人,为何暗下毒手?” 对方一经发声,金夕的手力立刻减去半分,因为手中拿住的竟然是女子! 这可如何解释? 极为明显,以女子的修为,她定是觉察出有人偷偷潜来,闪到暗处拨开门栓,等候着入门而擒,只是预料错误,没想到放进来一个天下最厉害的男子。 这是人家的房间,半夜启门而入当然不会是借东西,而宫妃应该是私会此女,弄不好会惊扰了她们。 金夕心中一亮:“闭嘴,偷东西!” 女子知道打不过,听见是窃贼入内,立即扔掉手中短匕,示意不再反抗。 金夕怕她反悔喊人,揽着她奔向房门紧紧栓好,同时掌起屋内烛灯,恶狠狠地说道:“我只偷东西,不过,若是惹恼我即刻杀了你!” 女子用力摇摇头,“东西大可随便取,绝不叫人!” 金夕推开她,装作强盗般审视着房屋中的物件,很遗憾,她定是带着不少手下,将整座客舍包下,珍贵的东西都在其他房间,所以这里空空如也。 目光射向女子! 她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材苗条紧凑,面色白皙棱角分明,鹰钩鼻,蓝眼睛,虽然不是很大,但眯成丹凤,显得极为玲珑。 仇视中透着愤怒,立在那里急急喘息。 随着金夕短暂的注视,她的一切表情变成惊恐!俨然以为闯进来的人不单单是偷身外的东西,有可能还偷人。 那就是采花贼! 她向后倒退两步,咬牙切齿道: “我的金银珠宝皆在其他房间,你若不相信可以在房中等候,天明便给你取来,若是有非分之像,我定会与你同归于尽!” 走,定会引起怀疑;等,定会被人发现。 金夕顿时陷入两难境地。 “你是什么人,竟要将整座客舍包揽?”金夕暗示自己知道对方腰缠万贯方才发起歹意。 “这不关你的事情,我会给你足够的银子!”女子答道。 金夕不满,向前一步。 他的问话最不喜别人不答。 “龟兹公主!” 女子立即答出。 金夕一怔,若是既往,龟兹公主应该住进官驿,因为几个月前龟兹还是中土朝野之外的国度,不久前被圣帝武媚剿灭,归属于大周,并在那里安置重兵把守,所以眼前的龟兹公主已是圣朝之身,装作阴凄凄问道: “叫什么?” “塞妠!” “是何意思?” “美丽的光辉……” “你身为龟兹公主,来到神都做什么?” 塞妠的眼神闪过迷惑,再次盯向金夕,没有作答。 金夕意识到唐突,马上一摆手,示意不必回答,很明显这已经超出强盗的问话范围。 他装作等候宝物般坐下来,心里不断盘算着如何探出皇宫中人的来意,又如何不被怀疑地离开。 龟兹之地刚刚归于中土,还未完全安定,若是这个塞妠与后宫中的人有渊源,为避开旁人耳目而密会,当然无可厚非;若是有其他阴谋,定是逆天之举,说不定是公主想复辟,从而与后宫之人止住串通。 塞妠那边,极力地闪避着金夕,紧紧依靠在床榻另一端,双掌紧紧贴在下丹之处。 无论金夕的相貌如何,以这种身份和手段闯入塞妠房间,当然不会引起龟兹公主的好感,对于没有好感的男子,女子们当然会小心提防,万一对方扑过来,不是拼命反抗就是宁死不屈。 尤其是一介公主。 因为打不过,她做好了随时自爆莲结而自尽的准备。 暗光袅袅,哑寂无声。 尴尬! 金夕为缓和一下气氛,故意用力滋滋吸取两口,阴凄凄问道: “龟兹的女子为何弄得这么香?” ------------ 第464章 西域独有 的确,那是一种别样的香气,既不浓重,也不淡雅,丝丝飘来如醉如痴。 塞妠本能地蹿起来,闪到一侧墙角,顺势抄起地面的短匕,却是对准了自己,鄙夷着金夕说道: “你敢?” 看来,女子弄香不是为了自己舒坦,而是献给别人闻,而闻香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别人舒坦,总有别样的潜念在里面,一旦男子对这种香气动了心思,也就顺势想起了扑香的目的,而眼前是酷似淫贼的强盗,说出这种话,无疑被她领会成金夕接下来要细细品尝一番这种西域的奇香。 只是那香息,来自她的身体。 金夕看出塞妠的心思,翻脸而怒,因为自己根本不是那种人。 他猛然抬手发出一记行气。 嗖! 短匕轻而易举从塞妠手中吸来,落入金夕掌内。 未等龟兹公主反应过来,他狂开五行草,鼓动出极致的行风,将她牢牢她压制在墙角,想逃逃不得,想喊喊不出。 那是在告诉她,要是想干什么,谁也拦不住! 随后,他愤怒地撤掉功法,一本正经说道:“我乃中土之人,只劫财,不……劫色……”他的本意是彰显中土英雄的本色,不想前面还有劫财之举,慷慨陈词的声调到后面萎靡不堪。 劫财也不是好人。 塞妠倒是放心下来,因为她体会到了那种束缚,如果这个时候男子冲上来,想闻哪里的香就闻哪里,赶紧绷紧身子,绝不敢提及这种香息本是出自母生的躯体,而是说成是香粉而成,答道: “这种香料,这种香料是西域独有,取三十三种香花捣合,再加珍珠玉粉研磨密贮,而后香熏三载……” “够了!”金夕懒得听这种东西的制作方法,灵机一动计上心来,盯着塞妠不怀好意地问道,“你这里还有多少?” 因为他想起了文真。 抢走奇香,也算是盗贼了。 塞妠彻底放松下来,再无恐惧之色,对于修为高深而又无甚邪念、头脑简单而又贪图小财的盗贼,处置起来当然不会棘手。 她利落地打开身边妆匣,取出一尊翡翠香盒,袅袅来到金夕身边,甚至双手奉上宝物,口中提示道: “这个翡翠盒子也价值不菲呢。” 金夕唇前的香气再度扑来,特别的香。 他赶忙屏住呼吸,一把扯过香盒,看也不看塞回袖口,起身便走,刚刚拨开门栓,低声说道: “再入中原,不可一人独住,还有,不可再用这种香料!” 说罢,开门离去。 塞妠粗喘几回合瘫坐下来,猛地抄起丝帕胡乱地在脸上擦拭,刚刚撩开上衣要擦拭里面,赶紧抱住身子瞧向房门。 那里已经无人。 金夕没有探出所以,只好先行回到白马寺,将希望留给上官婉儿。 “这么晚了,你们去做什!?” 刚刚回到自己侧殿,金夕却听来文真厉喝,瞧去,她脸色已紫,暴怒不止,旁边的怀义不知道说了多少次阿弥托福,禅坐旁边,现在嘴巴还微微蠕动。 他这才想起是上官婉儿一同出去的,如果真做了什么,当然不是好事。 “当然是商讨要事!” 金夕只好正色答道。 “我不信!”文真当然不信。 金夕无奈,只好取出从龟兹公主那里抢来的香盒,当做赔礼道歉的礼物递给文真,庄重地说道: “送给你!” 但凡会说谎的男子,都会把迷失这段时间说成是为了寻找这个宝贝,从而耽搁许久,不但会引来女子青睐,甚至感激涕零。 金夕不会。 不会的结果导致─── 文真的确有所缓和,毕竟呈现在眼前的是难得一见的西域珠宝,翠色玲珑,毫无瑕疵,刚要表现出什么表情,就在打开宝盒那一刻陡然变色! 因为里面是香粉,不但极香,而且极为精致,那是中原女子一辈子也见不到的香料。 如此的香,令旁边的怀义皱紧眉头。 可是,那香料已被用去一些! 再蠢笨的女人也会看得出来,这完全是来自一个女子之手,而且是用过之物,如此的夜晚弄来这等物件,非奸即淫,非淫即奸! 何况,文真并不傻。 她勃然大怒,张扬起翡翠盒冲着金夕挥洒过去:“竟然拿来人家用过的东西!” 扑! 其中的香粉如数喷溅。 金夕正在等待这文真夸奖,毫不防备,顷刻间被香粉渲染个正着,浑身飘香。 整个侧殿也是香息冲天。 而这般无比剧烈的香气立即让人想到什么,比剧烈还剧烈的事情。 文真扑簌簌掉下眼泪。 怀义心无凡念,此刻也是疾速地眨动着眼睛逃避香气,瞧着师父和师伯的样子,再也无计可施,躬身施礼道: “阿弥托福,贫僧还有要事,告退!” 未等有人答言,哧溜一声消失不见。 金夕这才醒悟过来,少出一些的香粉宝盒最好送给母亲,决不能送给知己;看着文真滴水不进的愤怒,知道辩解无意,扑掉身上费劲心思弄来的西域奇香,干脆一头扎到床榻,任凭文真在那里独自喘粗气。 他的心思,只在那顶小轿,那个妃子。 翌日刚刚天亮,他便起身赶往神都客舍,准备再探查一番女子,却见那里已经店门大开,看似开始揽客的样子。 这么早就走了? 金夕急忙赶往殿内。 驼背店家见到金夕满脸迷惑的样子,立即说道:“本店收取的银子概不退还,公子可以多多……” 呼! 金夕抬手按住他的后背,那道驼峰几乎被压平,随即传来痛苦的嘶叫,他喝问道:“楼上的人呢?” 店家嘶哑着声音答道:“已经离开,快松手,大不了退给你一锭银子。” 金夕没想到此儿连命都要没了,还舍不得那锭银两,更是来气,力气再加,嚎叫声如杀猪,他厉声问道: “我不要银子,只问你,那些人为何匆匆离去?” 店家一听不要银子,哀嚎声竟弱下几分,快速答道:“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慌慌张张离去,甚至殿内还遗留下日用之物。” 不好! 金夕暗道。 身为龟兹旧公主,完全可以光明正大接触官人,而且龟兹国刚灭,当朝绝不会为难于她,为何因此慌张? 一定是发现了危险! 他不再顾及驼背,飞身冲出客舍,沿着官道向西追及。 金夕奔出十数里,凭借着极佳的听力闻得端倪,就在右侧山峰上方,隐隐约约传来打斗声。 人数众多! 心中荡起不祥之感,如果是龟兹公主,如果在中土遇害,说不定龟兹一地就会再起风云,一向团结的龟兹百姓定当揭竿而起,虽然不可能取胜,也会誓死与中原之兵决战,那将血流成河。 他再提行气,沿着山间小路奔飞。 刚入山脚,发现一架车辇,完全是西域的装扮,此时已经散碎不堪,御马不知逃离何处,毫无疑问龟兹一行人在这里被人劫杀。 疾速再行。 蓦地! 金夕瞧见极远处山顶端的恶战,果然是有人被围困,隐约瞧见被困之人身着彩裳,一步步被逼近悬崖。 不错,正是龟兹公主塞妠。 尽管她修为高深,可是周围的刺客也非平庸之辈,随来的护卫已经被尽数杀死,眼下已经极难支撑,只能一步步向悬崖边退却。 金夕发现,冲上去来不及! “住手!” 金夕狂吼一声。 距离太远,根本没人听得见。 他瞧见上山为时已晚,便飞速向山壁另一侧冲去,距离山峰后面的悬崖峭壁更近一些,如果塞妠被击落,哪怕是尸体,也要好生生交还给龟兹百姓。 山巅的塞妠拼尽全力闪躲着刺向莲结和心脉的刀剑,就在此时,一把长剑刺中她的肩头,又是一阵莲风发出! 嘭! 巨大的气力将塞妠击溃。 她再无抵抗之力,身体脱离山巅。 那是纵身数十丈的山峰,已无真气可言的人坠入地面绝无生还可能。 金夕抵达山脚扬头望去,那里已经能够瞧见人影晃动。 忽然! 一道黑影凭空而落。 他知道那是塞妠,不再发声,迎着人影掉落方向冲飞上去。 耳边瑟瑟生风,两人半途相遇。 不偏不倚,在丈余之处接到塞妠。 “逆贼!” 塞妠发现抱住自己竟然是昨夜的盗贼,嘶哑地吐出两个字,因为遭受到巨大莲气的袭击,在金夕的臂弯中昏死过去。 金夕来不及斟酌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瞧准悬崖底端稳稳而落,忙向塞妠的内关探去,莲结已损,但是尚未破除,仍有着丝丝真气,那就是还没死,甚至有生还的可能。 他立即制住塞妠肩头穴位,防止血液再流。 山谷间寒风凛冽,败草横飞,无处安身,便寻到僻静山崖一处小小洞穴将她安放下来。 塞妠的身体已经有些发抖,因为真气的涣散承受不住严冷的侵蚀。 金夕脱下外裳,为她紧紧裹住,坐在身后为她注入水行真气治疗体内破败的血脉和经络,过去半个时辰,岌岌可危的性命留存住气息,把她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随后,不顾身体之嫌解开塞妠的上衣,撕去边角将她的伤口包扎好,方才长长吁出一口气。 她的命,太过珍贵! 金夕发现她抖瑟得愈发厉害,便将她揽到怀中,稍稍施发无尚至高的火息,仿佛一道温暖的火炉罩在身周。 不刻,塞妠安定下来。 龟兹公主的生命在金夕如春的怀抱中再次绽放,呼吸逐渐均匀,玲珑如玉的脸颊泛起血色。 金夕将她安置妥当,立即腾出山穴,沿着陡直的峭壁折飞而上,很快来到山巅,发现那里的尸体多达二十余具。 辨认之下,发现有几个中原的杀手,从外表看不出任何门路。 金夕拾起几把兵刃,再撩开尸首的衣裳探看,当即惊愕! ------------ 第465章 香消 刺客衣裳里面的内衬和这些武器都是来自一处,那就是皇宫! 别人不识得,他却能够看得出,因为他在皇宫内整整停留了十年。 塞妠随行而来的财物被洗劫一空,十余护卫也被悉数斩杀。 形似猖狂的劫匪! 可是,绝非拦路的劫匪。 狼藉的场地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取走,也瞧不出其他端倪,更没有人仍然存在生机。 金夕飞身再下,返回到山洞中,将塞妠的身体抱至怀内,保持着无尽的暖意,等候着她醒来再问。 风啸在外,他的思绪也飘入皇宫。 龟兹公主既然没有入驻官驿,也没有与朝中官员相见,说明塞妠此行只是个人之为或者秘密行动,若是如此,昨夜那个接触塞妠的妃子就有极大的嫌疑。 可是,为何取走东西又半路拦杀呢? 弄不懂! 临近黄昏,山野间的狂风和缓下来。 塞妠在温暖小窝中缓缓睁开眼睛,可是当她发现自己正卧在金夕的怀中,而且上衣已经凌乱不堪,蓝蓝的眼睛中当即射出无尽的愤怒,刚要动身又被伤痛和金夕的压制折倒下来,她瞪着金夕艰难地道出两个字: “畜生!” 金夕晕头转向,废掉这么大力气救活公主,本以为毫不费力就可以套问出昨晚妃子的行踪,没想到张口喷来这么一句,疑惑地问道: “你在骂谁?” 塞妠的眼角渗出泪滴,幽怨万千,依旧字正腔圆地回道:“骂你这个淫贼!抢我宝物,杀我族人,对我……” 说着,她咬住嘴唇不再说话。 淫贼?! 金夕一抬臂膀刚要将塞妠扔掉,又揽回来,此刻她的伤情未愈,体内经脉尚未弥合,丢掉不管她仍会丧命。 准备再问,塞妠已经闭上眼睛,一串泪水从她的眼角滚落。 不知是为随行而来的护卫战死而伤心,还是以为被金夕祸害而悲痛。 金夕不得不自己屡顺屡顺这一遭变故。 细想之下,恍然大悟! 就在半空中接住塞妠的那一刻,她便愤怒无比地道出逆贼之说,如今又称呼淫贼,毫无疑问将自己归入了杀手一伙。 正是如此! 昨晚,公主房间内除了文真扔掉的香粉别无他物,盗贼佯作离去,次日清晨便有人出现在客舍前蠢蠢欲动,公主怕引来更多人的窥视,细瞧之下没有昨夜的那个凶悍的家伙金夕,怕那人贸然而来,仰仗身有修为,手下也是彪悍之辈,草草收拾行装西行而返,刚刚抵达山脚便遭到劫杀。 她绝不知道,追来的乃是宫中禁卫高手,激战之下落败。 那么金夕不但是通风报信之人,而且还不准她死去,即使落入山谷也中途接住,然后弄到山洞中不知干了什么。 当然既是劫匪又是淫贼! 而且,绝没有人为金夕证明清白。 他仿佛救回一个烫手的山芋,无法抛弃,而又无法证实自己,堂堂救美之为变成龌蹉之举。 龟兹公主生得绝美,而且不抹妆粉也是香气逼人,又有着崇高的地位,谁人不会垂涎,这也正是塞妠怀疑金夕的原因。 劫财,杀人,淫 色,可谓世间第一大恶人。 阿弥托福! 金夕学着怀义的口气在心中暗叹。 想着自己被扣上这顶帽子,不禁异常遗憾地瞧向怀中娇娘,方才为她脱衣疗伤,瞧见那晶莹的肌肤都没有生过非分之想。 这太可气了! 却在此时,塞妠没有感觉到动静,睁开眼睛瞧看,发现金夕的眼睛色眯眯落在自己的前胸处,那不是淫贼是甚! 她咬紧牙关挺身而起,拼命挣扎着试图脱离金夕的控制,“你若再不放手,我就自尽!” 金夕气不打一处来,知道她眼下连自杀的气力都没有,立即将她推到一旁,喝道: “滚!” 说罢,起身步往洞外。 龟兹公主以为金夕要离开,也许是做好了自尽的准备,一字一句说道:“中土之朝,很快就会灭亡!我恨你们!” “胡说!” 金夕猛转身体,怒视塞妠。 如今的武周,国泰民安,有武媚在,怎么可能灭亡! 他盯着塞妠无比愤怒的眼神,终于明白是为什么,她赶到中原,结果一路尽是劫匪,不但杀人越货,就连公主的身子都不放过,这样的天下不灭亡还等什么。 可是,自己绝非劫匪,那些杀手也不是劫匪,而是宫中之人。 金夕知道现在说什么对方也不会相信,只好悻悻步出洞口,贴靠在山壁上,任凭冷风搜刮身体。 夕阳早早被山巅遮住,这里显得格外冷清。 无论怎么分辨,也想不通宫中之人为何对龟兹公主下毒手,尽管龟兹等国已经归属于中土,可是贸然杀死她定会引发大规模的反叛,难道塞妠有着不可告人的阴谋? 不! 他凭着感觉否定自己,因为他亲眼瞧见了塞妠善良而清澈的眼神。 “咦?” 洞内传出塞妠轻微的惊叫。 金夕本能地窜入山洞,唯恐这位公主寻了短见,眼前,塞妠完全解开了褴褛上衣,再次露出雪白的肌肤,她的手正放在包扎好的伤口上。 “你?” 塞妠没想到金夕仍在洞外,突然发现金夕瞧见了什么,赶忙合上衣衫。 “我早已看过!”金夕鄙夷出声。 塞妠身负修为,当然知道受创的严重,此时已经晓得身体的恢复和伤口的包扎均来自眼前的淫贼,艰难斟酌着。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低下头去仔细闻嗅着自己的身体,像是渺茫的希望完全破灭,发现了噩耗一般挺起头,万念俱灰地对着金夕嘶声道: “你当真是对我?” 那意思很明显,上衣已去,而且还动了下裳,随后彻底熄灭了香息。 因为,此刻她身体弥散而出的奇异香气已经不再。 “是!” 金夕厉声答道。 他不惩罚惩罚这个龟兹公主,难解被人荼毒之恨。 塞妠身体一震,仿佛触动伤口,再度呻吟一声,金夕忙俯下身去,准备施发真气疗治一番,却迎来塞妠最大气力的吼声: “滚开!你不杀我,我就杀你!” 金夕嗤之以鼻:“就凭你?” 塞妠再次陷入绝望,昨晚她就尝试过金夕的厉害,打,是打不过的,她忽然低下几分强硬,“你,还是走吧!” “哼!”金夕荡笑,“你休想自尽!” 这彻底地深重地打击了龟兹公主,躲也躲不开,死也死不得,若是淫贼再发兽欲,只能眼睁睁地承受。 她萎靡下去,身体蜷缩在山壁边,彻底丧掉了公主的傲气。 金夕终于胜出。 现在弄出事情的端倪已经是其次,彻底战胜对方才是大事。 接下来的几日,两人在扭曲的意念中相处。 金夕不再说话,知道在这位公主冷静下来之前任何解释也无法去除淫贼的身份,便压制着塞妠的反抗,不断为她疗伤恢复经脉;而塞妠,极其痛苦地接受着金夕的施舍,因为在她的意念中,自己已经成为淫贼的掌中玩物,万一身体恢复,说不定还会引来淫举。 塞妠渐渐康复。 风缓,日高,天蓝。 金夕几近鄙视地瞧着塞妠,随后一把扯起她,“走吧,我护送你回西域。” “你说什么?”塞妠无比惊异。 金夕决定利用护送之机再启开这位公主的嘴,只要她知道自己不是恶人,就会如实相告,如果没有什么阴谋,也要把她安全地交给龟兹族主,免得徒生干戈,冷冷再答: “送你回西域!” 塞妠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若是到了西域,不怕被我的族人给你烧死吗?” 金夕装作吓一跳,却正色言道:“不怕!” 塞妠反倒迟疑起来,眼见几日之内金夕没有做什么,如今竟然敢自投罗网随同回西域,简直不敢想象,不禁仔细看一眼金夕问道: “你要做什么?” 金夕大喝:“蠢物!送你回西域!” 塞妠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沉思,脸色刚刚恢复一些又黯然下去:“可是,你杀了我的族人,没有人会放过你的。” “哈哈,”金夕大笑起来,低下头凝视着塞妠,“难道,你原谅我对你做出的事情了吗?” 金夕发现塞妠只提及被杀的族兵,以为对方放弃了自身被欺辱,甚至是两两相归,大不了成婚了事。 “不,”塞妠坚决说道,“我生是龟兹人,死是龟兹鬼,永远都不会放过你!” 金夕瞧着塞妠坚决的神态,不禁有些钦佩,终于开口解释道: “不必担心我,没有人能杀得了我,我也没对你做过什么,只是想将你安全送回去,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查出加害你们族人的凶手,然后派人赶往西域给你一个交代,所以,在这期间什么也不要做,免得弄出事端。” 塞妠再一次陷入震惊,她不相信一个人能够坚持数日不说缘由,持续的怨念使她怀疑不止,而且身体的变化令她深信不疑,终是幽怨说道: “不要再说谎,是你害了我,我永远也不能再回西域,我的身体已经不归属纯洁的西域,这样归还西域,会玷污我们的大地。” 她因为香消而确认身体已被金夕侵袭。 倔强而坚毅。 金夕大怒! ------------ 第466章 有染 金夕如果愤怒,通常情况下第一反应就是抬起手臂。 啪! 他扬手赏给塞妠一记耳光。 他不容许被人栽赃。 更不容许自己已经道明的情况下还被人质疑。 这比命还重要! “你,你敢打……” 塞妠刚要呼出打公主之类的字眼,终是捂着脸叫道,悻悻放下刚要反击的手掌,似是发现眼前的人也许什么都敢,瞪着蓝蓝的眼睛怒向金夕。 金夕正肃说道:“我说过,对你什么也没有做,马上给我滚回西域!” 凌厉的耳光似乎将龟兹公主敲醒,她捂着腮部蹲下来,终于相信眼前的事实。 不管是盗贼还是淫贼绝不可能这么对待她,也绝不会信誓旦旦护送她回西域,更不会抬手打她,许久,她方才起身,不过眼睛再也不敢探视金夕,低声问道: “你叫什么?” 金夕淡淡答道:“金夕!” 也许是无数次幻想那道可怕的场景,一旦回归无恙,不但有释然和感激,甚至还有些失落,就在身体完全恢复之下,极度放松之下,附近突然飘出香风。 令人心醉的香气。 天下独一无二的香息。 冬风一吹,犹如盛夏。 “啊?” 龟兹公主的脸颊突然燃起红晕,惊喜地跳跃起来。 金夕也是突然闻到这种体香,自然知道是发自眼前龟兹公主的身体,不觉万分诧异,因为在为她剥去上衣之时,没有闻嗅到任何香息,却不知为何能够突发来香。 此刻的塞妠已经无地自容,发现金夕惊诧,只好低声解释,“母亲曾说过,我的体香与生俱来,乃佛祖赠赐,倘若,倘若……”她看一眼金夕,脸庞红的不能再红,深深埋下头去,“若是婚配,这种香息就会消失。” 金夕大悟! 原来,塞妠遭到巨大莲气的伤害和极度恐惧紧张之下,体香暂时消失,因此她才认为自己糟蹋了她。 如此新奇,心内不禁荡漾一下。 此时的香风更浓。 “走!” 金夕纳定心思,立即躲开那道香息,走到塞妠前面,示意跟随着自己。 他走出数步,发现身后毫无动静,转过身来却见塞妠依旧停在原地,只好大步流星返回来,准备再发一顿脾气。 “我,暂时不想走了!”塞妠突然说道。 金夕问:“为什么?” 塞妠闪动着灵气跃动的蓝眸,“中原还有事情没有办完呢。” “你独自一人能做什么?” “不是,不是有你吗?”塞妠紧盯金夕。 金夕没想到这位龟兹公主转变得这么突然,看来女子的贞洁比什么都大,瞧见事有转机,立即想弄清她与宫中有无瓜葛,也好做出决断,不过不能直接发问,免得再被怀疑,便若无其事问道: “你身为公主却留住客舍,来中原到底做什么?” 塞妠低声而答:“先是见一位故人,而后还要探查一番风情,权当是我龟兹归于中土,来到神都赏看一番,也好回到龟兹禀报。” 金夕无法问及那位故人是谁,听到塞妠的说辞暗暗后怕,如果就这样将她送回龟兹,那么中土风情何其杂乱,那些杀死族兵的人就成为中土的污点,始终会停留在龟兹人的心目中,也许有一天会引起而爆发战乱。 无奈之下,他带着塞妠再度来到神都客舍。 “这,这……” 这位驼背店家无奈地瞧看一眼店外的天色,随后仔细打量眼前两位,弄不清楚是什么来由。 金夕再次掏出银子晃动几番。 有着这东西,驼背立即放弃所有疑问,赶紧招呼手下伺候两位客官。 安置好塞妠之后,金夕赶紧返回白马寺,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文真了,不知这边风情又如何。 刚刚步入侧殿,六道目光直射过来! 一个震怒无比放出杀意,堪比自己的夫君在外面寻花问柳不计其数,是文真。 一个焦虑不安踌躇不止,眼睛中还充斥着恐惧,是上官婉儿。 一个几近绝望清澈不再,脸色死灰竟然瘦下一圈,是怀义。 霍! 金夕险些被这些目光倒逼出去,镇定一下心神方才喝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弥托福!”怀义只一句,立即闭上双眼。 文真首开先河,充满敌意问道:“你,你……你究竟做了什么?” 金夕被问得昏头涨脑,即使龟兹公主认为被自己糟蹋也没有这种阵势,这些人绝不会晓得塞妠之事,想到屡屡被误会,反问振作精神大喝一声: “说!什么事?” 文真几度想开口,看来是羞于启齿,呆呆地看向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抚抚前胸,尽量保持和缓的口气问道:“你与宫中德妃可曾相识?” 金夕答:“废话,不认识!” 德妃是皇嗣李旦的妃子,而他离开长安的时候,李旦刚刚三岁,那个时候德妃还没有出生,当然不曾会面。 “当真不相识?”上官婉儿追问。 金夕瞪眼,示意绝无谎言,若再逼问,势必发火。 上官婉儿歪头思索片刻,面色严肃地进一步斟酌而问:“那,你有没有在外面交结什么女子,但是不知道对方的来历?” 很明显,这里关乎着女人和德妃。 金夕一怔。 女子倒有结交,不过那是龟兹公主,名字叫塞妠,而且那浑身的奇香和蓝蓝的眼睛绝非中土之人,更不是什么德妃,遂迷惑地答道: “荒唐,岂有此事!” 两位女子发现金夕有所迟疑,似乎明白金夕在外面干了什么,上官婉儿面色突然煞白,摆摆手示意文真,自己已经不想再问,毕竟是宫中舍人,污秽之语是不能从口中发出的。 文真狠狠盯着金夕立即出马,果断地从袖口取出那个翡翠盒,咬牙问道:“你可认得这个?” 金夕又是一愣,这是从塞妠那里抢来送给文真的礼物,看来他们惶恐的事情也许与塞妠有关,但仔细想想,与塞妠在深渊山壁内绝无人察觉,眼前这三人更不会知道,高声掩饰着内心不安: “废话,当然认识,这是我送……” 文真猛然打断金夕的话,尽管手中始终捏着翡翠宝盒,依旧喊道: “够了,我不稀罕你的东西,你知不知道,德妃也有这样的宝物,一模一样;而且,德妃几日来擦涂香粉的香气与你送来的也是一模一样,这种妆盒与香粉均不是出自东土,而且价值连城,当然是德妃赏赐给你,你却拿来骗我!” 金夕大惊失色! 他吃惊的不是什么翡翠和妆粉,而是德妃! 眼前局势非常明显,文真正在侍奉德妃,不知无意之中还是细心之下发现了德妃的翡翠盒,细察之下竟然与金夕送来的毫无分别,而且香气都是一样,但是金夕拿来的已经是他人用过之后的物件,理所当然想到了德妃;不过她不知道翡翠盒的价值,只好请求上官婉儿加以甄别,不用说上官婉儿也是惊叫连连,因为这种翡翠和香粉极其珍贵,那也就是说,只有德妃才能够拥有,而且是两个以上。 如此一来,金夕手中的翡翠盒与大半份香料必是来自德妃无疑,而且,就在金夕获得翡翠香粉后,又是不见踪迹,难免令人怀疑已经拜服于德妃裙下。 “事关重大!” 金夕一字一句说道。 当然事关重大,否则怀义不会消瘦,上官婉儿不会如此惶恐,文真不会暴怒,因为那是第一嗣妃,李旦的德妃,东宫之主,原皇帝的第一夫人,如果两人不清不白,金夕等人的脑袋归于朝廷倒是小事,整个后宫都会震荡,甚至关系到李旦。 但是,金夕口中的事关重大却另有其事。 那就是德妃与塞妠。 德妃手中的香粉当然来自塞妠的敬奉,所以才有同玉同香。 但是,堂堂第一嗣妃怎么可能因为香料私会塞妠,而且那般隐秘? 塞妠口口声声称会见故人,可德妃是地地道道的中土之女,两人绝无相识的可能。 最为匪夷所思的是,德妃得到塞妠的恩惠,却又为何暗施杀手,意欲将龟兹公主置于死地? 金夕面色凝重。 文真与上官婉儿却认为那是做贼心虚,惶惶不可终日。 “为什么?”文真再也压抑不住愤懑,“难道,你果真不知道那是德妃吗?” 她一口咬定金夕与德妃有染。 金夕无心理会此事,庄重地看向上官婉儿,“最近,德妃可有不同寻常之处?” “不知道!” 上官婉儿气愤答道。 金夕的口气,在她们的耳朵里相当于是在担心德妃。 “说!” 金夕大声喝道,将怀义吓出一个冷战。 上官婉儿哀叹一声,脸色黯然下去,幽幽答道:“毫无反常之举,反倒对嗣子出奇的恩好,甚至对我也是礼遇有加。” 简直是毫无破绽! 金夕心乱如麻,这其中绝非是香粉之事,一定有着非常的玄机。 他刚要解释,抬头看见两位女子仿佛要吃人似的瞪着眼睛,索性放纵下去,他相信两个女子宁死也会保守这个秘密,那个和尚就更不用说了。 文真身为贞儿的转世,绝不可以再拥有;上官婉儿襁褓之时,就在自己的怀抱之间,所以总有一种长尊之感,就让她们就此死心吧。 也许这才是圆满的结局。 默认! 一介草民,暗通堂堂皇朝第一妃,也不会降低自己的身份。 ------------ 第467章 我只拜龙 “我累了!” 金夕装作被人窥破般尴尬,却又像皇帝般抬手驱逐众位。 上官婉儿起身,对金夕嘱咐道: “无论有何渊源,绝不可再与德妃存有瓜葛,否则定会影响到皇室的安宁,甚至,甚至会撼动陛下的威望,引来风云突变。” 武媚的儿妃与他人淫 乱,当然也会被殃及。 金夕不做任何解答,想起留身客舍的塞妠,低声问道:“上官姑娘,龟兹一地究竟是怎么回事?” 上官婉儿看似不愿启唇,可是不知为什么又是不情愿地开口,不过声音好像是在朝堂之上,毫无情感地诉说: “龟兹之地本属于吐蕃国,附近的疏勒、于阗、碎叶三地都听命于龟兹,并称安西四镇,因为安西四镇与我中土毗连,常年侵扰吾朝,造成战事不断,而在太宗年间,嫁文成公主以松赞干布,吐蕃与中土相安交好,然安西四镇远离其都,仍然肆意侵袭中土,最终被吐蕃放弃,龟兹自成一土,几度征伐,又几度叛变,多年来成为朝廷的心头大患。” 她说到中途,就像给圣帝武媚禀告一般,瞥一眼金夕的神色,发现金夕正在兴致勃勃聆听,并且示意继续讲下去,上官婉儿再言: “两个月前,圣帝决心彻底收复四地,便派兵西伐,双方战斗异常残酷,在吾朝数万大军的压制下,安西军节节败北。最后一役,眼见万余吐蕃兵被困,征西大将军意欲下令围剿,此时突然冲出了一个龟兹公主,她号令所有兵士放下武器不得反抗,并且当场同意皈依中土永不侵犯。圣帝征服安息四镇,立即不顾朝臣反对,遣派近三万兵马驻扎在龟兹,并将安息四镇都护府迁至龟兹,至今相安无事。” 上官婉儿说完,等待金夕说话,因为此时谈及安息四镇必有理由。 金夕听到龟兹公主的壮举,甚是感慨,因为那就像文真的前世贞儿,时为文佳皇帝的她也是最终放弃自己,保住无数义军的性命,不禁引起浓厚的兴趣,立即问道: “你可知那位龟兹公主的详情?” “你?” 上官婉儿吃惊非小,这边正在论及与德妃不清不白,那边刚刚听到公主便眉飞色舞,不禁对金夕嗤之以鼻,不过,像是仍然无法拒绝这位文公子,据实而答: “龟兹公主名塞妠,在安西四镇具有极高的膜拜,据说此女天生奇异,不必妆粉也是身散香息,被当地族民称为香公主。正是因为她临阵言降,免去万人被斩,善意通天的陛下才饶恕她的性命。怎么,难道你对龟兹公主也有贪图吗?上官某奉劝一句,若要碰触得她,势必引来安西人怨,那里的族民宁可赴死,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说完,她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对方问来就答。 上官婉儿始终不知道,出生后第一次出府却是因为逃难,上官夫人决意赴死之下,将襁褓的她送到金夕的怀中,她的命来自金夕,她的名来自金夕。 “不!” 金夕简单明了地答道。 这是实话,他并不贪图塞妠,而是她的口实。 他的嘴角释放出不易察觉的笑意,他知道,之所以武媚放过龟兹公主,那一定还有贞儿的原因。 金夕又问:“上官姑娘,你可查清几日前出宫的人?” 上官婉儿略带遗憾地答道:“没有!” 金夕点头,心中自然明白,东宫之主德妃秘密出宫,当然不会让任何人察觉。 “那你呢?”上官婉儿反问。 金夕当然不会说出塞妠,更不能说出德妃的名字,也是略带惭愧地答道:“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人。” “那,你与德妃到底怎么回事,”文真急切追问,“又为何言及龟兹公主?” 金夕突然大笑,轮番瞧着三个人,猛地探向上官婉儿,“哈哈,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上官婉儿没有说话,那就是有些含糊。 他又逼视文真。 文真更是怒气啾啾。 金夕只好说道:“与德妃一事,全是我的错;至于安息四镇和公主,只是道听途说,撩撩雅兴而已。” 他忽然发现旁边还有一人没有追问,那就是怀义,想必他一定是信得过自己的,便撤后一步,侧脸盯着他光秃秃的脑袋,为了令其睁开眼睛,故意大声问道: “怀义,你认为为师?” 怀义果然睁开眼睛,毫无表情回敬一眼师父,“阿弥陀佛,弟子有要事在身,告辞!”说罢,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未等金夕再探,两个女子也是气呼呼踏步离开。 也好! 金夕心里无比放松,如果她们始终认为此事为实,绝不会再有别的心思。 次日便是年关岁尾,每逢岁日来临,神都之内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即使白马寺内的僧人,也是张灯结彩,互庆吉祥,四处热闹祥和。 金夕呆坐一天,也没有弄清楚里面的蛛丝马迹,立即起身赶往神都客舍,若是让龟兹公主领略东土盛世,此日便是绝佳时机。 他刚刚离开,上官婉儿手牵文真跑了进来,虽然脸上挂着迷惑,还是半面喜悦,也许她们是原谅了金夕,只要今后不再弄出事端,就此一笔勾销。 可是里面,人去屋空。 “去哪了?”文真问。 上官婉儿:“走,去找找!” “他不会是生气了吧?”文真问。 上官婉儿:“若是生气反倒好,那就说明他虽有不明,但无事端!” 金夕当然没有生气,但是也绝无事端,他闪避着长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好不容易挤到客舍。 他故意整整衣衫,随后迫不及待地推开塞妠的房门。 “你为何整整一日不见踪影?”塞妠刚刚露出惊喜,马上又佯作嗔怒。 金夕无暇理会她的神色,指指外面说道,“走,我带你去瞧瞧!” “外面的爆响是什么?”塞妠问道。 金夕这才知道龟兹要么没有岁节,要么不这么庆祝,解释道:“爆竹啊!” “什么是爆竹?” 金夕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塞妠立即起身,刚要抬手拉住金夕,却发现金夕已经转身,噘嘴一笑,大步跟随出来,哪知刚刚走出客舍,她的手便被金夕牵住,四处是人,毫无章法,金夕当然不能让她走丢。 放眼望去,许多人手中持着一根竹竿,外端被点燃,随即发出噼啪地裂响,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原来如此啊!”塞妠露出憧憬的眼神。 金夕瞧出她心中所想,立即奔到一位中年男子身边,示意他手中的爆竿,意思是拿来玩耍一番。 同时眼睛呈现出不善之色,那就是你要不给,我就抢! 男子当即大笑,招招手唤来自家童儿,低头嘱咐一句。 男童跑回去拿来一根崭新的竹竿,试探几下最终交给美丽的塞妠。 “多谢小郎!” 塞妠冲着男童低语。 “好香啊,从来没闻到这么香的味道!”男童冲着塞妠呼道,忽然,他瞪大眼睛瞅着金夕,因为金夕根本没有接过父亲手中的火把,而是轻轻抬手,竹竿另一端便燃烧起来,又冲着金夕喊道:“好厉害啊!” “哈哈!” 金夕大笑。 塞妠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她左右晃动着竹竿,听着那毕剥声响和散落四处的火星。 “好多的人啊!” 她兴奋地瞧着川流不息的街民,各色的庆祝耍闹,有感而发。 金夕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就是中土盛世,百姓毫无食居之忧,也无战乱之扰,又值圣帝善待天下,当然是四海欢颂。” “是啊!” 塞妠应道。 眼见天色黑下来,正值除夕,皇宫外还有规模浩大的庆祝,金夕便牵领着塞妠奔向神都皇宫。 远远望去,已是人山人海。 万千百姓翘首以盼,各个新衣加身,喜气洋洋,无论彼此认识与否,都是拱手祝贺,吉祥如意。 金夕将塞妠带到一处稍稍偏僻的地方,免得被认识她的人发现引来不测。 很快,皇宫厚门大开,冲出数队禁卫,紧接着号角连连,奏乐不停;刀枪林立之中,前呼后拥之下,一座气派非凡的龙辇被侍卫抬出,稳稳停在宫门外。 霎时,千余禁卫军将四周围护。 那是武曌,金夕心中的武媚,中土天下是圣帝。 羽林将军李多祚几番来回跑动,似是得到陛下的恩准,立在龙辇前振臂一挥。 广场中突然燃起火光,无数桦柏之木被点燃,顿时皇宫前形同白昼,热火朝天,宫女们更是喜笑颜开,不时地向火场中喷倒着香料,整个神都仿佛传来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随着,由最前面开始,一片片人口中高呼着陛下跪拜下去,如同潮水渲染而来。 皇宫前,万膝落地。 “你因何不跪?” 暗处,金夕不甚高兴地质问塞妠。 塞妠庄重地答道:“龟兹人只跪佛,若是陛下神圣,心中跪拜就好!可是,你却为什么不拜?” 金夕淡淡一笑,近乎训斥的口气说道:“我只拜龙!” 塞妠诡秘地说道:“这是不是中土说的大逆不道,抓起来是不是要砍头的?” “不,我心中有圣帝,”金夕义正言辞答道,又看向塞妠,“谁要胆敢抓我们的香公主,我就先砍了谁的脑袋!” “嘻嘻!” 一阵香息微动,倾倒在金夕肩头。 尽管两人身在暗处,不过人群中自有四处张望的人,那是在不断寻找,寻找着金夕的影子。 结果,四只眼睛同时探将过来,观个正着。 上官婉儿和文真! ------------ 第468章 停! 两人为了与金夕同享除夕,也想就此原谅金夕,千方百计摆脱了宫中之事,哪知道,却在此时发现了更为可怕的景象─── 一位女子依偎在金夕身边,竟然嬉笑连连,春意荡漾,而金夕也是花色四开,毫无愧疚。 最为大逆不道的是,两人直挺挺立在那里,丝毫没有下跪的意向。 文真气得刚要挺身而起,被跪在一旁的上官婉儿按住。 此时起身,更是大逆不道。 场内终于传来舞乐声,无数宫女翩翩起舞,在火光的照耀下如同仙女飘摇。 长街上的人们缓缓起身,再次热闹起来,一些年轻女子也是随着舞动起来,显示着盛世的无比繁华。 金夕始终保持着警惕,而且他的听觉和视觉哪有人敌,瞬间发现不远处跪地的两女,趁着周围人起身遮住塞妠的视线,轻轻拦住她的腰间道: “走!” 说罢,折身而跃。 轻飘飘落在一家民居的房顶,再飘,冲上一家客舍的顶部,脚下的一切尽揽眼底,再也无人打扰。 塞妠贴得更紧,香气愈浓。 “走!” 上官婉儿拉着文真不断拨开身边的人奔向金夕之处,她们要当场瞧个分明。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两人方才挤到拐角暗处,哪里还有人? “混账金夕!”文真彻底崩溃。 上官婉儿极其颓丧,还是喃喃出口:“好在不是德妃。” 这个除夕,唯独出现两个失魂落魄的人。 很快,另一处也出现异常。 歌舞临近尾声,侍卫开始调转龙辇,缓缓返向皇宫。 “停!” 轿内发出圣帝武媚的声音。 龙辇立停,这在唐周历史上绝无仅有。 “陛下?”轿外的李多祚恭敬问道。 武媚的声音有些颤抖,“宫外可是有人?” 李多祚雄壮的身体一震,赶忙禀道:“有!有万千子民,有当朝诸臣,有禁卫兵马,有歌侍舞女……” “朕想看一看!” “陛下不可,外面风寒,恐怕会侵扰龙体啊!” 红帘微动,颤抖着伸出手来,数只宝石翡翠在火光的映照下反射出道道红痕,突然,手停住,缓缓地退了回去,龙辇内再次传出声音: “走吧,有人就好!” 也许,此刻的武媚感觉到,在无数人中就有着金夕,可是她已经不敢再露出面孔,就像昆仑虚和太乙山,她绝不会让金夕瞧见年老的样子。 高顶之上,金夕心内一阵抽搐! 他瞧见了龙辇骤停,瞧见了首饰泛出的红光,无论她何等身态,好想冲上去唤一声:武媚! 只是,这一切绝不可能,而且,他无法踏入皇宫之围。 龙轿再行,缓缓进入皇宫。 “你怎么啦?”塞妠发现金夕脸色不对。 金夕苦笑:“关你甚事!” 塞妠丝毫没有生气,丝毫没有离开金夕半寸。 金夕由武媚想到了故人,也想起了自己的任务,佯作不经意地问道:“公主,你的故人身在何处?” 塞妠享受着无尽的祥和,顺势指向前面,“就在那座皇宫中。” 金夕一听塞妠开始说实话,立即来了精神,因为德妃就在东宫,不禁抬手揽住她的肩膀,极尽温馨地再问: “是谁?” 塞妠终于警惕起来,侧脸瞧瞧金夕的样子,“说了你也不晓得,况且这不是你所关切的事情,还是不要问才好。” 她当然不相信眼见的金夕能够手触皇宫,也许是初为盗贼在作怪,在她心目中充其量也就是个修为高深而且已经改过的小窃贼。 金夕马上放下手臂,冷冷说道:“回客舍!” 如果此时塞妠的莲结没有损伤,还有着修为,他一定会转身离去,再也不管她是什么公主。 两人回到客舍。 塞妠却是满脸的意犹未尽,仍在品味着中土盛世的风景,瞧着金夕马上就要离开,急忙说道: “不如你跟我去西域吧!” 金夕停住脚步倒退回来,迷惑地看着她,“只此一日就领略结束了吗?整个武周天朝,有着数不尽的昌盛景象。” “我可以听你讲!”塞妠天真地说道。 金夕直接摇头,“不,我还有要事,还要护卫整个中土!” “哈哈,”塞妠放声大笑,“你个小小……小小凡民,竟有这么大的口气!不如这样,我先封你为龟兹公主侍卫,日后听命于我,将来有机会再给你谋个一官半职。” 在她眼里,金夕永远是偷盗之徒。 “公主,属下告退!” 金夕直接应允,二话不说大步离开。 龟兹闪动着蓝色的眼睛,脸上荡起满足的笑容。 金夕马不停蹄回到白马寺,知道两位女子定是气急败坏,干脆一言不发满脸冷肃进入自己的侧殿。 他已经知道,她们两人瞧见了自己和塞妠在一起。 果然,里面是寒冬! 上官婉儿如霜,文真似雪。 “我累了,大家今日便散去吧!”金夕故技重施,丝毫不去理会霜雪颜色。 “等等!”文真突然扯住从身边经过的金夕,不由分说低下头贴着他的胸口甚至腹部闻嗅一番,雪色更浓,厉声问道,“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奇葩过后,自有余香。 塞妠乃是天下第一香公主,稍稍偎依便是染来无尽香息,尽管没有做什么,可是金夕的身体上还是留有淡淡香息,这对极为敏感的文真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多事!” 金夕当然无法澄清。 上官婉儿倒是有些客气,冷冷打量着金夕,“文公子倒是懂得良辰美景,时刻不会忘记自己是个男子呢!” 金夕哈哈大笑,装作无奈般嘀咕道:“是啊,风情落霜去,雪意含春来,良辰随雨至,美景伴秋开!” “你!” 上官婉儿大惊。 这是她与被贬皇帝庐陵王李显的对仗,别人绝不知晓,更为可恶的是被金夕用来这场不堪入脑的场面,顿时气得脸色灰紫,反唇相讥: “今日,本舍人突然发现一对不屑男女,竟然在圣帝面前勾肩搭背形色猥亵,甚至面对圣帝驾临不去跪拜,此等人物,该当何罪?” “杀!” 金夕扬眉吐气答道。 他不说,也该杀。 此话一出,上官婉儿与文真却是面面相觑,很显然不用再问,金夕定会矢口否认,打赖到底。 金夕镇住了上官婉儿,依旧像往常那样问向文真:“今日,东宫可有什么稀奇之事?” “有也不会告诉你!” 文真响当当地嚷道,眼前还没有澄清金夕与德妃的事情,却又来个小女,更不可能陈述德妃宫中的事宜。 此时,怀义似乎打坐结束,缓步移上来,对着两位女子说道,“善哉,师伯与舍人稍安勿躁,”随后转向师父,丝毫没有被男男女女之事所干扰,依旧是清水双眸,“昨日师父言之龟兹,今日我倒是发现一桩有关龟兹之事。” “是什么!” 金夕喜出望外,他立即不满地瞧看两位女子一眼,此时方知道只有和尚才能安稳下来探听做事。 怀义似是作为主持和大将军已经习惯,依旧慢条斯理答道:“阿弥托福!” “快说!” 金夕鼓足气力大声吼道。 殿内三人同时一震! 怀义放下双手,仿佛长街上的爆竹一般快速道来: “昨日辰时初,因临近除夕,后宫各妃纷纷赶来嘉豫殿,对陛下敬献礼物,可谓琳琅满目,数不胜数,徒儿当时也在陛下身旁,却发现一件龟兹国的宝物,不知有没有用处?” 金夕知道那绝不是香粉,一定是德妃从龟兹公主取来的宝物,从而献给武媚博取圣帝欢颜,若是如此,权当是虚惊一场,便严肃问道: “何物?” 怀义答: “被称作乾坤盘,千年沉木制作,形状如盘,白色如雪,外嵌翡翠无数,正中央刻画河图之像,着实天成之宝,乃万宝之中的绝品。” “乾坤盘?”金夕重复着,如果照此描述,绝无恙状,即使没有这么张扬,武媚也一定也会珍爱有加,因为她见过四方尊的河图,便佯作不知般问道:“是何人所赠?” 上官婉儿在旁边插话:“是刘妃!” 证实她也在武媚身旁。 刘妃? 金夕怔住,出乎意料的答话令他脑后冒出一层冷汗,根据香粉,可以断定前几日与塞妠密会的是德妃,德妃双手捧出的自然是那个乾坤盘,可是如此至宝怎能落入刘妃之手呢? 刘妃也是李旦的妃子,地位远在德妃窦氏之下。 “刘妃如何说?”金夕接着问。 上官婉儿答道:“言称其兄在安西战场上缴获,从而献给陛下。” “两人关系如何?” 文真瞧见一个个在回答着金夕,也是冒出一句,“关系甚好,几乎日日在一起。” 本是年关送宝,若是德妃亲自敬献,便是无可厚非,再者秘密与塞妠会见也迎刃而解,那毕竟是无尚至宝,可是半路又杀出个刘妃,殷勤岂能容给他人获得? 这里面,一定有玄机! 金夕陷入沉思。 塞妠当然不会向自己提及此事,因为眼下只是她的一个侍卫,又关系到德妃和国宝,既然不入官驿而住客舍,自然是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必须要查明此宝为何由德妃交给刘妃敬献! 如此,从何下手? ------------ 第469章 乾坤盘 怀义似乎看出师父的脸色,低声问道:“师父,这里面可有什么不妥?” 金夕也是低声答道:“没有!” 一个出家和尚,根本帮不上忙。 再瞧那两位女子,虽是宫中之人,但是都没有机会暗中查探德妃,稍有不慎就会引发事端,关系到李旦,那就相当于侵伤武媚,而且两人也会陷入危险。 心中怨恨自己无法深入皇宫,否则定会查个明明白白。 “那你为何突发其问?”文真终于回到金夕自身的问题上。 金夕不再回答,指指她,“好生在宫中守着,一刻也不能放松,”又指向上官婉儿,“你,好生护着陛下,好生对待庐陵王。” 说罢,再指怀义。 “阿弥托福!” 怀义未等金夕发话,立即佛禅出口,同时人也轻步离去。 文真没有离开,直到上官婉儿告辞后,方才万般无奈而又略带乞求地责问: “金夕,你到底与德妃有什么渊源?今日,分明见你,见你身边有一年轻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夕越瞧文真越难过,这是贞儿的转生,自己女子的后世,可如今却绝不能走到一起,不禁有些惭愧,淡淡问道: “我与她们均没有渊源,你信吗?” 文真盯着金夕,忽然道出一声:“我相信!” 她跟随着金夕已经将近十载,当然看得出金夕的脸色。 金夕顿时感觉到心潮澎湃,里面充满着无尽的感激,没想到混乱纷纷的场面,马上就被相信二字澄清。 他再也控制不住,上前将文真紧紧搂在怀中。 也许,文真的轮回永远如此。 如果金夕不晓得前世的一切,此刻定会拥有她,那么接下来的便是再生悲怆,而她仍然会奔往地府,奢望着再见金夕一面,从而下一生再现悲情。 一切来自鱼美人温媱,可是这一切又似乎无从选择。 文真彻底掘开堤坝,爬在金夕怀里嚎啕大哭。 在她的心目中,只要嫁给金夕,哪怕是一日就可以;而在金夕的意念中,绝不可娶文真,哪怕一日都不行。 许久,两人方才分开。 次日是元节之旦,新岁初一,整个神都沉浸在欢乐祥和之中。 金夕为了讨好塞妠,再次带着她游览四地,试图博得好感,从而打探出德妃的蛛丝马迹,可是身为龟兹公主的塞妠总认为金夕身出小小窃贼,完全把他当成贴身侍卫,纵使香飘数里,也是毫无心思言及宫中之事。 无果。 晚间文真如期归来,此时却是春风得意,满面春光,因为自己的师弟绝无其他心思,眼看着这么多年孤身一人留在身边,几乎可以瞧见双双归入洞房的模样,刚刚见到金夕便大放异彩,极尽殷勤。 金夕瞧着她袅袅的样子,想起昔日的举动,忙定下心神,意味深长地问道:“敢问师姐,可是心中有了意中人?” 文真扬眉:“是啊!” 金夕离开文真的侵袭范围,故意问道:“是哪位高人?” 文真嗔怒地瞪向金夕,那意思是明知顾问。 金夕心中一凛,只好装作妥协说道:“其实,在我心中早已娶了你!”不但是早,而且很早很早,早在温媱,早在贞儿,都是她的前世,即使是如今,就在得知她是贞儿的转世之时,心中便早已放之不下。 “当真?”文真喜不自胜。 金夕深切点点头。 两人相拥,但非相有。 金夕知道眼下两人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便对文真说道: “你不必问来由,有一件事情必须告诉你,那就是刘妃敬献给陛下的乾坤盘并非出自她手,而是德妃得来的宝物,所以这其中一定有秘密,你什么都不要做,只要暗中观察就是,瞧瞧到底她们的心思是什么。” “啊?”文真惊叫出声,“那绝不可能,德妃意在嗣子,她期望着嗣子将来还能重返皇位,绝不会用自己的宝物便宜刘妃!” “那为什么?” 一旦金夕相信和爱戴身边的女人,通常只负责提出问话。 文真当然了解德妃和刘妃,思忖稍许,脸色微变,半信半疑地说道:“除非,那不是宝物!” “什么!” 金夕没听明白。 再念,他僵愣在原地! 万般是啊,若是堂堂正正的宝物,德妃岂不是热情洋溢地奉送到武媚的手上,那也就是说,将乾坤盘送给当朝陛下并不会得来好处。 如果是这样,乾坤盘一定存在什么诡秘! 金夕夸赞道:“文真,你不但好看,还煞是聪明啊!” 文真还没等给金夕一个妥当的表情,那边却已经没了影子,她不去理会金夕做什么,而是仔细品味着他的话语,能从这样一个人的嘴里说出此言,当属绝无虚假,不禁笑起来,逐渐地笑得前仰后合,幸福地无比极致。 金夕火速冲往神都客舍。 必须要查明原委! “你怎么又来了?”塞妠的脸上分明有着欣喜。 金夕却没有心情欣赏满屋的芬芳,这一次不再绕弯子,单刀直入问道:“公主,金夕要问你一件事情,还望如实回答。” “何事?” “你是否认识东宫的德妃?” 塞妠一怔,身为刚刚归属东土的龟兹国公主,密会宫中正妃自然有着百千猜疑,便稍稍摇头答道: “不认识。” 金夕发现她心中仍有顾虑,再问:“龟兹国有一样宝物,名为乾坤盘,你可知道?” 塞妠又是一惊,不过还是如实而答: “当然知道,那是龟兹的国宝,千百年流传下来,整个龟兹的族民都知晓,怎么?你想要偷来吗?” 看来,第一次的印象极难消除。 金夕不关心什么国宝不国宝,而是在意其物本身,仍旧追问下去:“我只是想问,此宝可有什么瑕疵?” “笑话!”说到这里塞妠满脸不高兴,“既然是国宝,岂能来得瑕疵?” 金夕也是迷惑起来,口中喃喃说道:“对啊!” 塞妠瞧见金夕不像是很快离去,更加高兴起来,屋内的香气又浓一层。 金夕总觉得这里面有哪里不对劲,可是怎么也想不通,便也停留下来,一面敷衍着塞妠的问东问西,一边苦苦思索着缘由。 很长时间过去,塞妠终于问完满腹的问题,最后开口问道:“金夕,你夜不归宿,难道没有成家吗?” 金夕依旧淡淡答道:“是!” 又是一道浓浓的香息袭来,带着令人沉醉的快感。 “不!”金夕急忙改口,“倒是有意中之人,不过尚未婚配。” 可是,塞妠却已经心猿意马,除夕之夜随在身边,如此之晚还不离去,那么,意中之人不是她是谁。 一道香气,几乎令人窒息! 那是发自处子之身的龟兹公主塞妠,她身体散发出来的香息随着心情的愉悦会更浓,更令人不可抗拒。 金夕忽然发现塞妠不自觉地将身体移动过来,再体会出万般迷香,方从纷乱的思绪中国醒悟过来,知道对方误会,立即说道: “那个女子叫文真!” 香气淡下去。 一阵沉默。 许久,塞妠拨弄着脑后乌发,尽量不让金夕瞧见脸色,幽幽问道:“那个文真定是个绝世美人吧?” 金夕没有心思讨论文真,只是应道:“是!” 塞妠若有所思地说道:“在龟兹,男为天,为乾;女为地,为坤。所以,才有乾坤盘,象征着男女永远相融,龟兹族民繁衍不息,永远昌盛。” 金夕忽然像起五行八宫阵的乾坤,想起武媚和贞儿以乾坤之身喝退甲神,也想起乾坤盘上的河图,四方尊上面的河图,都是两两相对,再听闻龟兹如此描述,厉声问道: “乾坤盘只有一个吗?” 因为,男女为二,乾坤为二,四方尊上还有洛书。 塞妠极为憧憬地答道:“当然不是,即是乾坤,当然是一对,河图乾盘为白,洛书坤盘为黄,象征金白土黄……” 说到一对,她还是偷窥一眼金夕。 金夕心中猛沉,既然是一对,为何龟兹只送来乾盘,立即以不满地表情说道:“我却听闻有人获得了乾盘,却没有发现坤盘。” “什么!” 塞妠变得极为震惊,屋内的香息稀释至最薄,几乎是张口结舌说道: “绝不可能,在龟兹,乾坤双盘从未离开过一刻,无数年来都是相挨相守,天下哪有男女分离的道理!” 难道是诅咒吗? 金夕终于悟出一些端倪,照此说法,塞妠绝不会单单奉送乾盘,那么,就是德妃私自贪留了坤盘,从而让刘妃献上,免得日后被追究,神色更加紧张: “公主,难道乾坤相分会有不详吗?” 塞妠紧紧盯着金夕,莫名其妙地反问: “你为何对龟兹国宝有如此兴趣?不过我要告诉你,此宝已经不在龟兹,若是想利用我取得该宝,还是……还是放弃吧。” 说罢,脸色晦暗下去。 金夕大怒,这关乎着武媚的安宁,他深切目睹厌胜之术对武媚带来的伤害,绝不准任何人亵渎圣帝,万一此宝有着奇异的咒术,武媚当今已经年迈,绝不可能承受得住。 他再也不顾及身份,猛然起身! ------------ 第470章 穿破皇宫(1) 唰! 凿齿神剑架在塞妠的细白的脖颈上面。 “哼!”塞妠毫无畏缩,“窃贼终究是窃贼,永远也改变不得,我的命是你救来的,想杀就杀吧!” 金夕万般无奈,只好放下武器,眼见无法再隐瞒下去,只好如实说道: “公主,我绝非窃贼,而是与当朝陛下有些渊源,前些日子突然发现此舍有宫中之人出入,方才接近公主,不想被你发现,只好以抢走香粉掩饰身份;我已经知道来此的是德妃,她差人将乾盘单独奉给了陛下,可是坤盘却无人知晓……” 啊?啊? 刚刚听到这里,塞妠连续呼出两声,也是蹿起身子,脸色变得煞白,几颗汗珠从脸颊滚下,颤抖着声音问道: “什么时候献给陛下的?” 她已经默认一切,不再追问金夕的来由,想当然是事关紧急。 金夕也发现事出有因,赶紧答道:“前日。” 塞妠瞧看一眼窗外的天色,颓萎地坐下来,狠狠盯着地面,仿佛努力思索着什么,胸脯剧烈起伏,香息便一荡荡窜向金夕。 “到底有什么不妥?”金夕急问。 塞妠终于抬起头,脸部的表情急剧变化着,像是问自己夫君一般开口:“金夕,若是你的国土被人降服,你该当如何?” “杀……”金夕险些喊出杀了侵夺之人,不过眼下是龟兹公主,国土刚刚被武媚收服,立即扭转口气,“那要看看到底是因为什么。” 塞妠艰难地摇摇头。 金夕终于瞧见事态的曙光,劝解道: “公主,金夕听闻,你在万军之前主动放弃龟兹,从而挽救了无数生命,这是大善啊;你知道么,很多年前我的……我的一位朋友也像你这样,从而得到天眷!” 那是陈硕贞。 塞妠的眼睛逐渐湿润,似是想起了那场战争,“可是,我的龟兹已经不在了……” 金夕抖抖心中来自大秦大汉大晋大隋尤其是大唐的智慧,强力忍者耐心的极限,再劝: “何为国,那是民所成;没有百姓的安康,哪能称国?原来的龟兹需要冒死闯入中原掠夺食物,每次不是死伤无数?可是如今,不用你们征战,就可以得到无尽的钱粮,百姓们哪能不高兴?你只是失去了国王之座,可是作为相对千百万族民,哪个更重要?” 塞妠在金夕的带领下早已领略到中土的昌盛,听着金夕的诉说,缓缓低下头去,又转向西方,喃喃地道出三个字: “对不起!” 她终于镇定下来,面对金夕道: “没想到中土皇宫竟有如此悖逆,那德妃完全知晓其中厉害。不过,现在还来得及,马上通会陛下,需要立即寻到坤盘放在一起,或者将乾盘埋葬,因为两者绝不可分离,否则里面的机关在分别三日后就会触发,双盘都会射出万道刺芒,若是刺入身体,无法救赎,而且芒中带着万年不化的剧毒……” “混账!” 金夕大吼。 这分明是德妃意欲暗害武媚,从而将双盘分离,令刘妃进献乾盘从而杀死武媚,将自己置身事外。 一旦事成,绝不会给刘妃辩解的机会,立刻以奉献逆宝为由将她处死,所以对李旦百般献媚,对舍人上官婉儿极尽体贴。 意在复辟! 最为可气的是,武媚见到乾盘,见到上面栩栩如生的河图,定会爱不释手。 他转身方才发现屋外已经透进淡淡的晨光,忽然想起怀义的话,不由得脱口而出:“不好,是辰时!” 当时怀义说的是辰时,刘妃将乾坤盘送至嘉豫殿。 “啊?”身后传来塞妠的惊呼,在龟兹,辰时需要膜拜,绝不会赠送他人物件,“快去啊,快救陛下!” 她已经放弃一切仇恨,不再怨恨将龟兹国消灭的武媚,从而变得无比惊恐,她知道只要武媚倒下,龟兹便不再属于安西四镇,那里的族民就会遭受疯狂屠杀,龟兹两个字将永远不会存在。 塞妠从无歹念,在听到德妃暗施诡计之下确有丝毫的动摇,不过最终还是皈依了善念。 轰! 金夕并非推门而出,而是一掌击碎房门,像疯子一般奔回白马寺。 天已经放亮。 怀义与文真早已赶往皇宫,而,上官婉儿当然已经在宫中! 满天下,只有他们三人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眼下要道出的话,若是对禁卫说,有人要暗害陛下,说不定当场就有人横刀斩杀。 他起步狂奔,直向神都皇宫。 ───东宫殿外。 文真扳着面孔吩咐着眼前的数名侍女,逐一安排着活计,嘱咐着规矩,随后众女纷纷离去,奔往各自宫殿。 她的身后,跟随着她自己的属下,是两位宫女。 看来,彼此之间的关系很是要好,侍女们刚刚散去,其中一个便指着文真说道:“司官,你今日的气色格外的好,是不是那个人答应你了?” “不得胡说。”文真嘴里虽是训斥着,但是脸上却是笑成花开。 另外一名宫女当即看出端倪,狡黠地说道,“司官,你的脸都羞红了,说不定人家不但答应你了,而且你们两个……” 那话之音,在床。 “放肆!”文真抬手就要打那个侍女,最终还是轻轻落在她的肩头,若是足了气力,一下子就会令此女没了气脉。 两女发现了彻底,互相挤眉弄眼,为自己的司官高兴不已。 ───嘉豫殿内,安静雅致。 由于时值正月初三,朝殿没有开启,而且天色尚早,气势恢宏的大殿中唯有几名司女和两名公公守着。 圣帝武曌早已没了那么多时间就寝,卯时便已起床,梳妆更衣结束便端坐在红桌前,依旧像前两日一样,开始把弄着那件龟兹宝物乾坤盘。 她,的确是爱不释手。 圆鼓鼓的盘面上刻画着八卦与河图,而那河图与四方尊上面的大小、形状完全一样,喻示着此宝也是来自远古。 武曌紧紧盯着,一动不动,似乎在想着什么,不久抬手问道: “什么时辰了?” 一位司女赶忙禀道:“陛下,已是辰时。” 武曌不知不觉抬手伏在胸前,仿佛感觉道不适的样子,随着微微摇头,抬手抚摸着那道河图。 “陛下?”懂事的司女当然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圣帝的表情,唯恐圣体不安。 武曌缓缓摆手,示意无事。 众人又低下头去。 静下来。 ───金夕终于扑到皇宫前,可是,他却仰天长叹。 一切已经是枉然! 当他准备不顾一切杀入宫中救出武媚的时候,他的身体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住,就像镜虚中沉睡着冰婉儿的气泡,绝对无法逾越。 他是龙者,来自龙穴,不可踏入凡世之龙宫。 金夕浑身的血液狂暴。 “天畜!” 他骂出最为狠毒的话。 附近有禁卫,可是绝对不会有人代他通传,举步不进,目无友朋,已经是辰时,再晚一步将是万劫不复! 就像一只想钻入紧紧锁在一起的笼门前的雄师,金夕咆哮。 他开始施发巨大的行气,可是前面似乎混沌般毫无反应,望着遥远的宫门,他几乎咬碎牙齿。 ───文真使劲憋住笑容,方才让两个随女镇静下来。 “文司官,德妃有传!” 德妃殿的一名侍女奔来,小声地传旨。 文真示意自己的两个侍女不要放肆,随即正肃面容跟去。 很快,四人抵达德妃殿,立在殿外。 “德妃,文司官到。”侍女说道。 殿内传出德妃的声音,“好,你们随着文司官去准备一下,现在我要出宫办事。” 文真一愣,刚到辰时,平常东宫殿内的嫔妃们是绝不会外出的,她还是小声应道:“是,德妃,用不用禀告殿下?” “不必了!”德妃的声音却有些颤抖。 文真点下头去,却是眉头一皱,仿佛觉得不安,忽见自己在殿外,又补上一句: “是,德妃。” ───嘉豫殿的人递上一杯暖清水,每日武曌晨起之后都要饮下少许。 她却摆摆手,示意今日不喝。 侍女却险些慌张,因为陛下从未拒绝过,已经伸出去的手赶紧收回,致使清水生出动荡,冒出几滴。 “陛下恕罪!” 侍女紧忙说道。 武曌依旧是摆摆手,没有说话,甚至不再理会侍女,而是微微抬头看向殿门,仿佛那里会走来一个熟悉的人,脸色有些迷惑。 她已经双手抚在乾盘上。 ───金夕的脸色因为紧张和愤怒变成紫红色。 静光!武媚! 温媱,贞儿,文真! 他几乎绝望。 蓦地! 他想起身处天鼎之内能够觉察到薄儿,想起冰婉儿的九莲阵,猛地盘坐下去,用尽全部意念向皇宫内呐喊: 文真,你可听得见? 他几乎废弃自己,只要能够打动文真,丧失自己也在所不惜。 身体无法步入皇宫,可是这里绝阻不住元神和感念,就像当初意念潜入崔神庆身体那般,皇宫屏障阻拦不住。 继续嘶吼,歇斯底里地嘶吼,在意念中嘶吼: 文真,你是温媱,是贞儿!你曾是鱼美人,曾是文佳皇帝! 你能听得见吗? 忽然,有一道感念飘出来,那是无比的震惊和惊愕! 那种熟悉而甜蜜的意念,来自文真。 本是他的文真,他的温媱的贞儿的文真! 三世之后的师姐,跟随他十数载的知己,心中早已相娶的女子! ------------ 第471章 穿破皇宫(2) 金夕已经意识到那是什么,拼命地呐喊着意念: 文真,听着! 嘉豫殿内的圣帝武媚是贞儿的妹妹,也就是你前世的妹妹,她现在极度危险,那个乾盘有毒针,速速救她! 啊…… 他的血液几乎倒流,脖颈处的血管几乎爆裂。 ───两个侍女呆住,她们忽然发现司官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是什么?”文真一字一句喃喃自语。 “司官……司官……”两个侍女小声叫着。 文真的身体发生颤抖,随着眼睛睁得大大,她仿佛听见了什么,左右晃动身体也没有发现异常,立即质问: “你么有没有听见有人在喊?” 两个宫女吓一跳,同时摇头摆手。 “啊,金……”她忽然道出两个字,将后面的夕字吞入肚中,因为金夕万般叮嘱不可透露名字。 她不管那道声音是真是假,忽然飞身离开东宫。 “司官,司官!”宫女们疾呼,“德妃马上要出宫啊!” 文真的脸色越来越迷惑,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即使是假,她也要跟随,因为她的意念中传来很多名字,而且越接近嘉豫殿,她就越发不安。 “妹妹?” 他不禁道出这两个字,脸上忽然惊恐丛生。 这绝非幻念,无论怎样痴心妄想,也绝不会想来堂堂圣帝是自己的妹妹,他猛地集结行气,想也不想向眼前的大殿冲去。 势不可挡! “站住!” 嘉豫殿外的禁卫突然发现远处一个宫女飞身冲来,高声发威,同时抽出腰间宝剑。 这在皇宫中绝无仅有,没有人敢冲向嘉豫殿。 何况是个宫女! 除去上官婉儿带来的文真,没有宫女身负修为,而且各个绝对的可靠。 “让开!” 文真大声喝道。 别说是她,即使羽林大将军李多祚以这种速度冲过来,禁卫都不可能让开,大不了挡在那里等死。 此女,临近一丈。 已达冲撞范围,当杀! 数名禁卫同时起身,似乎多年来终于做出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业,各个高声呐喊,挥舞着兵刃杀向文真。 眼下整座皇宫,没有人能够单独敌过文真,哪怕是李多祚。 因为,她是金夕的师姐兼徒弟,是怀义的师伯。 而,这些禁卫的数量再翻一番,也抵不住李多祚的攻击。 所以这些禁卫的梦想很快便破灭! 嘭嘭! 两道人影翻飞出去! 文真的耳边依旧盘旋着金夕的咆哮,她的眼睛射向大殿红门,终于觉察到那里有着极为亲切的气息,无限渴望接近的气息。 “抓刺客!” 禁卫们突然发现事态变得再也不会惊天地,而是泣鬼神般的呐喊出声。 “让开,我要救陛下!” 文真也是大叫一声,她听出了所有的一切,所以不准任何人拦在眼前。 浩大的行气终于爆发出去。 呼呼呼…… 眼前的禁卫如数变为黑影,在嘉豫殿前四散而飞,她迫不及待地冲向大殿之内,面见前世的妹妹,如今高高在上的圣帝。 ───金夕觉察到那道感念在飞驰。 是文真! 他的脸上泛起难看的笑容。 那一刹,他的脑海涌现出恐怖的往事: 五界昆仑虚内,他与温媱急匆匆赶到,令他无比惊愕的是,历经六十载,静光依然那么美妙,可是他却无缘再触,上天没有给他们一丝机会,哪怕与鸾儿分别那种指尖碰在一起的机会都没有,身体已近,双手已伸,就在即将相触的瞬间,静光消失。 只是温媱当时修为较高,提前抵达高台,她牵过静光的手。 那时,武珝诞生,即武媚,武曌。 惊恐悠然而生! 如果这是同样的轮回,必将是文真能够碰触到武媚,可是仍然是武媚黯然消失。 这是凡界,那就是死亡! “不!” 他大叫出声。 ───嘉豫殿内出现不安。 武媚突然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金……”她也是喊出一个字,不禁慌张起来,稍显丰腴的身躯发生颤动。 万千人群中立着金夕,她都能够觉察出来,何况此时金夕就在皇宫内极尽意念的吼叫着。 只是他与金夕不曾拥有,觉不出那道意念。 但是,人在。 她终于失去矜持,老态龙钟的脸庞陷入慌乱,紧忙双手按在眼前乾盘的河图上,绝舍不得这隐隐约约的意念消失。 马上,出现混乱。 “外面是什么人?为何如此吵闹?”武媚的声音出现不满,此刻有人打扰定会引来龙庭大怒。 一个公公刚刚探出头去,马上惊慌失措冲向武媚,“陛下,陛下,大事不好,有刺客,快躲起来!” “混账!”武媚毫不动摇,盯着殿门喝道,“朕却是不怕有人行刺。” 那道威风无人敢视,哪怕是刀剑之锋刺来,不是径自垂下就是自行折断。 “那,那是……” 武媚终于听见文真的呼叫,那一句“我要救陛下”彻底击灭她的持重,甚至比千军万马杀入嘉豫殿还要震惊,也许是因为年迈,也许是因为出现金夕的感念,她开始不相信这是事实,更是双手按在乾盘上,喃喃嘀咕一句: “姐姐……” 不错,那是贞儿的声音,丝毫不差。 可是殿内的人都是年轻之辈,他们瞧见了一切,眼见那名司女打扮的人勇猛无敌,纷纷跑到武媚身边,用身体挡住陛下。 他们都没有修为,知道定会死去,不过哪怕刹那的希望也要等候,以死来拖延,拖延到大批禁卫军在李多祚的带领下赶来。 武媚从人群缝隙中瞧见一个人气势汹汹杀进来,是个女子。 “快让开!” 她蹒跚起身却没有成功,立即像孩子般左右推搡身边的人,仿佛再迟一步就吃不到眼前的香食。 那动作由于体弱已经变形,甚至是带出乞求的哭音。 冲进来的是文真! 可是,在武媚眼里那是陈硕贞,她的姐姐。 看样子文真很是害怕,击伤一众禁卫冲进嘉豫殿,但是这里面却是毫无恙状,显得惊慌失措,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扑向武媚眼前,忽然不顾陛下的神色,抬手拿向乾盘。 “等等!” 武媚的手也是按下去。 终于,两人的手碰触在一起。 就像七十年前,她们在昆仑虚相遇,彼此搭手却未来得及交谈;又像四十多年前,她们在感业寺相遇,终于结为姐妹。 如今,再次相遇,只是文真已经是转世。 文真当然不敢面对陛下称呼什么,也来不及呼唤什么,她当然比武媚力气大,一把抢来乾盘,刚要折身逃出,情形大变。 她手中乾盘上面镶嵌的宝石同时脱落! 紧接着,乾盘开始出现颤动。 一切都是真的! 文真的瞳孔放大,她终于明白,金夕发现了端倪,那所有的呼唤确确实实来自金夕,那么身后的圣帝就是前世的妹妹。 她扔掉了乾盘。 转身,扑向武媚,紧紧把她抱住。 因为金夕要她保护圣帝,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理由。 同时,身边泛起行气,她决不允许有任何东西伤到圣帝。 乾盘脱落! 还未及触及地面,就像孤光离开烛阴那般,就像一对夫妻被人硬生生扯开一般,在低空自爆,整个盘体碎裂。 瞬时,万千白芒炸裂开来! 没有声音,没有响动,一经接触到物体就像镜虚的剑刺一般,立即消失无踪。 武媚突然发现变故,刚要开口问询,她眼前的女子突然停止动作,脸部呈现出伤痛的悲楚,随着发生微微抽搐,同时眼泪夺眶而出。 她们的身外,几名侍女和公公尽数被刺中,面目全非,大片的血液瞬时掩盖住无数的刺孔滚淌出来。 “姐姐!” 武媚沙哑着声音嘶叫。 文真的后面虽有行气抵御,可是哪能抵住千年机关,无数芒刺穿入身体,就在此时,绝非凡人的她终于瞧见以往的幕幕: 鱼湖中,她剥去金夕的衣裳,最终在金村割腕;太乙山终殿,她将一切交给金夕,从此称呼家夫早亡,最终在狱中挥剑自尽,不登天界而入地府,只为再见金夕一面;眼前抱住的的确是妹妹,前世己身的妹妹…… 她竟然笑了。 她终于明白金夕相守而不去相有的原因。 她再次为妹妹死去,毫不后悔。 “司医……司医!” 武媚大声吼道。 “妹……妹……”文真嘴中终于呼出声音,随着摇头示意,她拥有凡界最高修为,知道司医来了也无济于事,而后不敢多说,只是艰难说道,“快,把我送到,送到师弟身边……” 最终,他也没有道出金夕的名字。 “啊啊,”武媚哭出声,她的老泪滴滴昏黄,虽然知道这不是贞儿,却已经明了一切,哪有人能够承受住让姐姐的双生都为自己死去的痛苦,她不住地呼着,“姐姐,姐姐……” 殿外,无数人抵达。 李多祚第一个冲进大殿,他什么也没问,立即行使他的指责,令人将无法看得分明的尸体速速抬手,尽快清理殿内。 随后,薛怀义与上官婉儿等人奔入嘉豫殿。 “阿弥……” 怀义瞧见此景,不由得脱口而出,可是突然发现陛下怀中抱着的人,剩余的“陀佛”两字再也无力出口。 他顿时失去僧人的佛像,根本不去看陛下的脸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嘴巴开合数次,却是没有喊出师伯二字。 ------------ 第472章 傻 上官婉儿发现变故,急忙跑过来,当她发现昏昏欲睡的是文真时,突然瘫坐下来,眼泪扑簌而下。 “你们,你们!” 武媚一只手死死搂着文真,一只手抬起横七竖八指着众人,她不知道怀中女子的姓名和来历,只知道她方才喊出了妹妹,而且要回到师弟身边,惶恐地问道: “谁认识此人,可知道她的师弟是谁?” 文真尽力做出笑容,可是极为费力,想抬手又垂下,蠕动几次嘴唇示意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当然知道文真心中所念,抹掉眼泪起身,从圣帝手中抱过文真,“陛下,我知道,我这就送她回去!” 说罢,带着两名侍女匆匆奔去。 ───金夕已经颓萎到极致。 他真切地感觉到文真冲进了嘉豫殿,可是再也没有气力利用意念嘶吼,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依然沉浸在昆仑虚那道惨痛离别的悲切中。 也许,仍是一样,两人虽有触手,可是最终消失的还是武媚。 噗! 想到这里,他的内脏再度翻滚,巨大压抑之下喷出一口鲜血。 滴滴落在皇宫外的地面上。 这一场景终于令宫外的侍卫不乐意了,虽然始终迷惑地瞧着禁卫区外有一人形色可疑,一会儿立起,一会儿坐下,不出声,却似伸直脖子嚎叫,俨然疯子一尊,不过他们始终极大地忍耐着,毕竟未及防卫区域。 可是眼睁睁地瞧着那人吐出血来,两人立即赶到近前。 这相当于在皇宫大殿吐痰,极为不雅。 侍卫们先是仔细观摩金夕的脸色,发现绝非是一个病人,不禁大怒:“哪里来的刁民,竟然在皇宫附近咯血,还不滚开!” 你爹娘的! 金夕瞪足了眼睛,仿佛睡狮骤醒,又似进不去皇宫全是这两个货色所为,抬起手就是一阵狂 抽。 啪啪啪…… 不知多少个耳光结束,两个侍卫的脸肿胀得几乎大过金夕的一倍。 这还了得! 附近的侍卫发现这边竟然有人抽打侍卫,恐怕宰相也没这个权力,纷纷冲涌过来,手中多出兵刃。 在皇宫前殴打侍卫,相当于在嘉豫殿内调戏宫女。 只有一个字:死! 侍卫们见到同僚的脸已经成为熟透的烂桃,再也不去通会纷纷扬起兵刃。 金夕已经狂怒,抬起手掌! “住手!” 远处发来吆喝声音。 侍卫们听见来音纷纷罢手,也算是挽救了自己的性命,他们无人敢造次,因为赶来的是陛下身边的舍人上官婉儿。 他们住手,金夕却当即瘫坐下去。 他瞧见,上官婉儿与两个侍女架持着一个人跑过来;他知道,变故终于引发,而她们架持的,绝非武媚,那就是文真! 身具修为当然不用架持,除非已经受到受创。 如果有伤,当然来自乾坤盘,依照塞妠所言此伤无解。 上官婉儿极度悲伤,不敢去看金夕的脸色,“文姑娘,要见你!”她看得出来,眼前的少侠已经知道发生变故,否则不会在这里与侍卫对峙。 “师……弟!” 文真一字一字呼出。 金夕忙抢过文真,冲着上官婉儿吼道:“给我马匹,快!” 很快,神都城冲出一匹快马。 马背上,金夕施发行气阻挡着毒气的侵蚀,可是他感觉到,无论发出多大的行气,毒息依旧向心脉蔓延,那是终结生命之地。 “你不会死的!” 金夕再一次承受着心中女子在怀中临死的痛苦,宛如姬慕菲。 他不知道如何抉择心情,已经知道武媚无恙,正是出自文真的保护,他最不愿意见到的场景终于再次出现在眼前。 无论是谁,他当属不忍。 这与前两世均有不同。 真界内两人相遇,温媱无恙,静光消失;凡界内,贞儿为武媚死去,可是那时两人情同姐妹。 如今,却是文真受创,两人却是从未谋面。 “休要骗我,”文真再也不用刻意压制意念,因为已经回到金夕怀中,哪怕即刻死去,再无牵挂,“我已经知道自己的前世,也知道你为什么不娶我;但是,上一世我们终究在一起,所以,此生定有此数!” 金夕与温媱在一起的时候,不知详情,直到贞儿自尽,他方才通晓过去;但是,那个时候他已经拥有贞儿,如今一边忐忑地防止变故发生,一边费尽心机地拒绝着前世的女子。 终究是发生! 金夕无颜面对这一切。 他终于意识到,知晓前世是最大的痛苦! 如果没有前世的所有记忆,此生当不知难过! 可是,他拒绝不得。 “这,全怪我!”金夕认识到前生今世的渊源均是出于自身。 文真极力想笑,但是眼泪之下异常难看,“不,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就在翠花仙子接我的那一刻,我冲入了地府,哀求阎王爷只要再见你一面就好,哪怕你已经老去;如今,我见到了,心满意足!” 在她的心中,正好与金夕相反,知道前世才知道此生的幸福。 金夕依旧迸出一个字:“傻!” 文真摇头,在金夕的臂弯中呈出美丽,“我真的不后悔,毕竟我们曾经拥有过,哪怕是前世;我真的感谢你,不管此生还是后世……” “文真!” 金夕大声叫着,怀抱中的文真已经奄奄一息,再也道不出半字。 他疯狂打马奔入翠华山,抱着文真再度冲到冰洞,金夕早已知晓,两人前世互相拥有,当然能够打开那扇通往太乙山的光门。 两只手再度按上去。 他们出现在太乙山秘境。 “金夕!” 刚刚进入秘境,文真忽然醒过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浑身的伤疾仿佛全然消失不见。 两个人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紧紧拥抱在一起。 果然,那道美妙却不合时宜的声音再度飘响山间,“文真,放下吧,前世你救赎无数人,此生救赎天下圣帝,防止发生天下大变,该随我走了!” 那是翠花仙子的声音。 “我,我不想……”文真使劲把持着金夕。 看来这一次翠花仙子很小心,也给足了自己恩人金夕的面子,没有当即带走文真,而是仙声相劝: “你再次转生将永远轮回在凡界,不过,你们此生未曾拥有,所以再也不记得金夕,也绝无可能再与金夕相会。” 金夕知道无法挽回,低头说道:“我一定会想办法回到真界,那样的话,果真是永无相见,还是随着仙子去吧。” 两个人无法成婚,最好的结局就是一个升往天界,一个回归真界,虽然永远不会再见,但能够永远记着对方。 也许,这才是最大的爱,最为圆满的结局。 听见翠花仙子的劝说,文真再一次淌出眼泪。 金夕知道在此多停留一刻,就会引来日后千万倍的痛苦,轻轻推开文真,冲着天际说道: “仙子,你们走吧!” 文真张扬着手臂,再想说话已经无声,身体逐渐消失。 唯有一颗眼泪,滴落在太乙山大地。 翠花仙子似乎对完成此次任务感到十分感动,不禁多出一句:“谢谢你,金夕,小鱼仙!” 那是翠花患有头疾的时候,金夕在水中暗暗为其疗伤,翠花便称水中有鱼仙,最后才晓得是金夕。 金夕瞪向远空,知道两人皆已离去,愤愤道出:“滚!” 他再一次瘫坐在那块青石上,知道鱼美人温媱、文佳皇帝陈硕贞、师姐文真均已经离开自己的世界,不禁怅然若失,狠狠瞪着远山,脑海中再次涌出那个最后的宝物: 地血! 必须尽快回到真界。 可是,静怀大师都无法领悟,世上还有谁能够通晓? 因为文真的离去,再也不可能进入,金夕打算留守在太乙山,对于凡界多少有些心灰意冷,忽然想起一个累赘: 龟兹公主塞妠。 不把她安全地送回西域,万一出现变故,还会引来纷乱。 想着想着再度苦笑! 他不得不步出太乙山秘境,离开这个多次潜入而又无法再进去的妙景,赶往神都去见龟兹公主。 ───嘉豫殿内的武媚好不容易坐定,垂下那道幔帘,立刻变得勃然大怒。 殿内,呼啦跪下一大片,最前面的自然是李多祚,此事,他负有不可推卸的罪责。 “陛下息怒!”崔神庆白须零落,此刻也是双膝跪地。 “你们,你们……”武媚不知道如何发落,这才想起那个乾坤盘,指向李多祚,“你,你竟然不如一个侍女,快去,将刘妃给我拿来!” 李多祚的脸色极度扭曲,连声称是,起身带着禁卫赶往东宫。 他才不管什么妃子不妃子,哪怕是嗣子李旦和庐陵王李显,只要圣帝下旨,一样会向金夕拿文真脖子那般,果断地带入嘉豫殿。 不刻,刘妃呈现着莫名其妙的表情被带入殿内,瞧见黑压压跪地人群,赶紧俯身跪下。 武媚只是轻声问道:“刘妃,那乾坤盘当真是你的兄长在安息缴获?” 刘妃俯着头答道:“是!” 武媚低喝一声:“即是祥物,因何如此怯懦?来人,掌嘴!” “陛下?”刘妃惊恐地喊道,不过还是抬起头把脸部让给大殿。 一位公公立即取来板子,刚要上前,李多祚狠狠瞪去,那公公知道整个宫中没人敢惹这位大将军,只好停步;一位禁卫瞧见,刚要去公公手中接过板子,又是被李多祚逼视回去。 李多祚大步踏到刘妃面前,后面的宫女发出轻微的诧异之声。 ------------ 第473章 草民 谁都知道,这位东北壮汉的大手比板子硬实得多,而且谁也没见过将军亲自动手执罚。 啪! 一记耳光落在刘妃的脸上。 顷刻间,她满嘴是血,仿佛牙齿被打落,咕噜一声之后便剧烈咳嗽起来。 李多祚狠声道:“那个乾坤盘险些伤到陛下,还不从实招来!” 刘妃摇晃几下脑袋制止眩晕,再左右瞧看跪地的官员,这才如梦方醒,突然扑跪下去,哀声嚎啕: “陛下,不是臣妃所为啊,那,那是德妃让我敬献的,她说只为陛下高兴,又不贪图过多的垂爱,我想着这是好心肠,便听从了德妃的差使,儿妃冤枉啊!” 听说险些伤到陛下,刘妃即刻道出实情,若说差点崩天,她即刻就会被吓晕。 武曌,早已日月在天。 “传德妃!” 武媚这次没有用拿人的话语。 本想躲到宫外听候好消息的德妃满面疑惑地来到嘉豫殿,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陛下还好生生活着。 不管怎样,她也早有准备。 “德妃,乾坤盘可是你所有?”武媚问道。 德妃从容而答:“回母亲,确是儿妃取来,母亲高如天擎,所以便差人赶往西域索来此宝,意在孝敬母亲。” “宝物?此物却险些杀死朕,引得一干下人命丧,到底是何人所赠?” 德妃立刻做出惶恐的样子,低下身子再答:“母亲恕罪,儿妃一概不知啊!儿妃听闻此物乃龟兹国宝,便想方设法获得,更是龟兹公主塞妠亲自护送而来,也是儿妃亲自从她手中取来。儿妃怕是有人闲语,便差刘妃送来,只要母亲高兴,儿妃倒是不在乎出自何人之手。” 崔神庆微微皱眉,后宫众人他看得最透。 怀义依旧那样跪着,什么也不说。 眼下,只有师父曾经言及龟兹,可是什么也没说,师伯冒死赶来相救,也是什么也没留下,谁人也反驳不得德妃。 武媚微微摇头,对于殿下的德妃无从查考,可是眼睁睁瞧着姐姐的转世飞身而来,意在夺取乾坤盘,那就证实此物有着诡秘。 这时,上官婉儿低迷着迈入大殿。 她没有下跪,而是将愤怒的目光射向德妃。 “婉儿?”武媚发现上官婉儿的脸色,轻声唤道。 上官婉儿转向武媚,不容辩驳地答道: “陛下,方才受伤女子名唤文真,乃是臣引荐入宫,拜从于东宫之内,方才臣见到了她的师弟,此人说,龟兹乾坤盘犹如男女本是一对,龟兹公主已经同时献给德妃,也陈明了利害,乾坤不可分,此宝也不可分离,否则三日后就会爆出万数毒芒!” “什么!” 武媚在紫幔内摇晃着起身,刚刚移动却颓废地瘫下去。 的确是三日,的确是万道毒芒! 德妃如临大敌,慌忙应道: “母亲,绝无此事,那龟兹公主只给我这一个宝盘,她明知道我要献给母亲,却未透露半点诡秘啊!” 在她的眼里龟兹公主已死,死无对证,而另外的坤盘,早已被她埋入地下。 即使塞妠在此,也没有相信她的话比德妃还真实,毕竟龟兹刚刚被灭,这其中难免有着报复圣帝的歹念。 武媚动摇,她当然相信上官婉儿,可是眼前的德妃也是振振有词。 一切矛头指向毫不知情的龟兹公主塞妠。 上官婉儿当然相信那位文少侠,即刻反驳道:“无论是真是假,终究是乾坤盘作恶,险些致成逆天大难,赠者有罪,欺君者有罪!” 如果德妃不赠,如果刘妃早早陈明,武媚一定会瞧出端倪,她对天下女人比任何人都看得透。 武媚微微点头,指指殿下,“罚你二人到掖庭反省,着李多祚细察此事……等等!”她终于扫视到殿下的薛怀义,此刻仍像木头桩一般跪在那里,听见她如是发落,仿佛要起身的样子,未等薛怀义说话,便率先问道,“薛将军有话要说吗?” “陛下!” 薛怀义终于不再先说善哉,他知道这一切的秘密都是出自师父口中,他心中没有儿女情长,师父一定探查分明,说的话当然是千真万确,字句清晰地叙道: “文真正是臣的师伯,师父的师姐,她既然赶来救驾,一定是出自师父之托,所以,师父的话绝无虚假,定有一对乾坤盘入宫!” 善,早已被他领悟透彻,在突厥战场就已经领会的清清楚楚。 制止恶人,绝非恶! “你说什么!” 武媚大声喊道,她终于起身,狠狠地立起身子,不过随即摇晃不止,她艰难地支撑着,众人全部听到她发出急促的喘息声,仿佛瞬间就要倒塌。 上官婉儿惊呼一声,猛地钻入帐内搀扶着武媚。 “确实如此?”武媚瞪着眼睛探向上官婉儿,“那,那文真果真是薛将军的师伯?”此时,她仿佛满天下只相信上官婉儿。 “是!” 上官婉儿痛苦地低下头去。 武媚再次张口,可是半晌也没有发出声音。 她当然知道,薛怀义的师父就是金夕,那么文真就在金夕的身边,不想转世之身再次与金夕相遇,那是多么的幸运,该当解除她几十年的痛楚,因为贞儿的死对她的打击堪比长子李弘病卒。 可如今,又是前世的姐姐为她而死! 理所当然的,再一次从金夕身边夺走他的女子。 既然是金夕应允入宫,而且在事发之前她也感念到金夕的存在,那么,这一切尽是事实。 只要是出自金夕之口,什么事都是对的! “李……李多祚!”武媚低呼。 “卑职在!” “你,你即刻派人在宫中寻找,哪怕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另外一个乾坤盘;还有,将整个东宫的下人全部给我拿下,从他们的嘴中撬出逆宝所在之处!” 武媚发出此生唯一一道冷酷的圣旨。 “母亲,”德妃大声喊道,“难道母亲不相信儿妃的话吗?难道仅凭一介草民的言辞……” 她最为担心的就是武媚最后的话,若是李多祚想启开下人的嘴,没有人敢碰触牙齿。 “你给我住口!”武媚吼出一句,紧接着咳嗽起来,仍旧七零八落地说完这句话,“朕,只相信……你口中的……草民!” 她当然相信金夕,相信一对乾坤盘进入后宫,相信金夕查明了原委,相信文真的出现来自金夕。 那相当于用自己女人的命换来了她的命。 李多祚毫不停留,命令无数禁卫在宫内搜索,他却只带着几个人赶往东宫,眨眼间将几百人圈在大场之内,毫不客气地揪出侍奉德妃的数十名宫人。 他脸粗心细,若是埋藏东西,当然是男子的伙计。 一位公公被唤至眼前,他直接问道:“陛下查明,有人代替德妃埋下一样东西,可是你?” 那位太监急忙摇头,连声否认。 李多祚从他的眼睛中没有发现狡黠,不过仍是拔出长剑,狠狠地刺将过去,一道血光喷出,有几滴溅落他的脸上,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抬起左手擦拭而去。 公公的尸体扑倒下去。 好好的男人去掉物件来这里,那就意味着时刻都有可能再失去一个物件,那就是命。 李多祚当然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也许关乎到整个东宫甚至皇宫,再提起血剑指向下一位公公: “可是你?” 那位太监直接跪在地上,刚刚摇头,又是一剑下去,前面瞧见的数十人纷纷惊呼,因为他们瞧见了断裂的脖颈。 “本将军直言,若是如实招来,可免死,再有三人死去无人承认,全部公公即刻处死;全部侍女立刻流放,我要翻遍整个中土,只要找出那个东西,德妃即将不存在!” 此话一出,意味着德妃迟早会被拿下,因为的确有人埋下了乾坤盘。 扑! 又是一人命丧。 李多祚像是个杀人的怒客,再次扬起宝剑。 “将军,是我!” 这等手段无人能够招架得住,迟早是死,还不如冒险相信一回李多祚,一个太监跪趴下来。 “还有我!” 又是一个太监钻出来,有李多祚在,决不能有同伙被隐藏。 李多祚丝毫没有满意的表情,摆头示意手下跟随去探查赃物。 埋藏地点并没有在宫内,而是宫墙外面的隐蔽处,抵达此处之后,已经不用刻意寻找,地面上出现密密麻麻的针孔,喻示着坤盘也已自爆。 禁卫很容易取出已经碎裂的部件,连同两个太监被推向嘉豫殿。 昭然若揭! 既然不将本是一对的乾坤盘奉献给陛下,而且偷偷埋葬人家龟兹的国宝,必是知道端倪,那也就是想暗害当朝圣帝。 德妃瘫倒下去! 尽管无人瞧见脸色,武媚还是低下头,几乎蚊蝇声音念道:“崔侍郎?” 整个殿内的人只有崔神庆知道,哪怕是作恶多端的王皇后和萧淑妃,当初身为皇后的武媚都暗暗放生;眼下,是她的儿妃,是原来皇帝李旦的妻子。 崔神庆也比谁都了解武媚,他体会出了圣帝此刻令人毛骨悚然的愤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遵从了武媚的本意,只是答道: “臣谨遵陛下的圣旨!” “李多祚!”武媚发话,那是要宣布圣诏。 “在!” 李多祚伴着面孔振振应道。 ------------ 第474章 追杀香公主 武媚抬手,仍不抬头,似在压制着无比的难过: “将窦氏、刘氏二人即刻处死,埋在藏宝之地,朕要她们永远瞧着,瞧着朕的影子,朕不怕!还有,龟兹公主,赐死!” 得知死者乃是金夕的文真,武媚震怒,发出最为严厉的圣诏;同时,无论塞妠知不知道,终究是害死了文真,她绝不会放过,哪怕是再引来一场战争。 “陛下……陛下……”两个女人发出惊恐的哀呼,她们绝不相信如此善良的母亲在毫无恙状的情形之下,能够置人于死地。 这一次,李多祚稍有迟疑,因为他也不相信。 即使是薛怀义也是瞠目结舌,依照圣帝的脾性,大不了罢黜妃位贬为庶民,因为她从未如此猛烈。 不过,始终没有人知道金夕与塞妠在一起,更没有人去关乎安息四镇的一个小小公主。 李多祚发现圣帝再无旨意,大声答道:“是!” 在一片哀哭声中,窦氏与刘氏被杀,埋在宫墙之外,随后两人的亲信下人十数人也被投入大牢。 东宫黯然失色。 李旦对于此事只字未提,仿佛死去的两个女人并非他的妃子。 一群人下去,殿内唯独留下崔神庆、上官婉儿和薛怀义。 “教妻无方啊!” 半晌,武媚方才抖出一句话,可是谁也没敢答音。 “来人,宣庐陵王!” 武媚又道。 不刻,李显心急如焚而奔入,发现母亲安然无恙,终于吁出口粗气,释放之下不由得一屁股跌坐在木椅上,这才发现失礼,惶恐站立起来。 武媚始终没有说话,呆坐在紫帐后一动不动。 足足有两刻钟,她突然说道:“都退下吧,朕累了!” 崔神庆一行离开嘉豫殿,他瞧着李显的背影,虽然圣帝什么都没有说,庐陵王李显也一句话也未出,不过他瞧出了什么,老脸上闪过一丝欣慰。 随后,武媚病倒,整整数日没有爬起来,唯有上官婉儿知晓,圣帝的眼睛始终肿着,不知偷偷掉下多少眼泪。 没有人能够体察到她的痛苦,无法面见金夕,无法道一句对不起,可是硬生生从他身边两度夺走女子,恰恰是她的姐姐和姐姐的转世。 李多祚做事果然英明,很快从禁卫的口中得知龟兹公主被杀,立即前往事发之地验明正身,结果那座山下根本没有尸体,却是发现了金夕与塞妠停留的山洞。 “一定还在中土,杀!” 他发出号令。 不用去龟兹宣旨,当然省去好多麻烦。 ……………… 金夕来到神都客舍,此时却闻得那道香息很是难受,毕竟文真的死与眼前的公主有着细微的关系。 “你这是怎么啦?”塞妠问道,她发现金夕脸色苍白,蓝眼睛现出不安,“宫中可是没有恙事?乾坤盘是不是合在一起?” “闭嘴!” 金夕怒吼。 塞妠猛地跌落在床榻边,蓝眸中闪烁出无比惶恐。 她发现金夕魂不守舍,以为武媚终究是遭到了毒手,那么接下来她的大地将是生灵涂炭。 突然,客舍外面传来凌乱而刚劲地脚步声。 李多祚降临,因为刺杀塞妠的禁卫曾言龟兹公主曾在这里入住,他绝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厚壮的身体踏入客舍。 “官人?” 驼背店家发现宫中禁卫纷纷涌入,吓得驼峰极高。 很不幸的是,李多祚脾气也不太好,而且身居要务,一巴掌过去,那道驼峰在店家的后背几乎塌陷下去,随即发出比杀猪还凄厉的哀叫。 “这里可留有一个异土女子?” 李多祚丝毫没有感到不妥,而是狠狠地注视着驼背的驼背,极为厌恶。 驼背已经痛得无法出音,只能抬手指向楼上,示意那里有一个,因为是蓝眼睛,当然是异土之女。 他因为多收取金夕银子而引来无数次的折磨,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贪财,而是极尽善意公平的对待过往客官。 谁知道不久以后,他的驼背竟然好了。 不知是出自善念,还是连续被金夕和李多祚拍打的。 李多祚当即抽出宝剑,大步流星赶往上楼,抬起大脚踹碎店家刚刚修好的木门,只要发现龟兹公主,依照他的脾气,连个赐死都懒得说,恐怕是扬长就是一剑。 无人! 李多祚和手下同时滋溜起鼻子,因为屋内奇香。 可能是有人的鼻腔不太干净,发出的声音比李多祚还要大,那个禁卫眼见将军怒目探过来,怕被收拾,马上使劲搓着鼻子,兔子似的蹿向屋内,马上发现端倪,指着窗棂大声叫道: “将军,将军,这里!” 搪塞过去。 窗棂已被打开,连接处出现破裂新痕,那就是表明龟兹公主刚刚逃跑。 “哈哈哈!” 李多祚大声发笑。 整个神都洛阳出口已被封锁,公主当然跑不出去,要他在神都内查人,堪比在窝巢中捉鸟。 无形之中,他开始追随着金夕的脚步追拿龟兹公主。 圣诏很快传遍神都,当然也传到金夕的耳朵里,让塞妠更为深切感受到中土风情的是,整个神都瞬间全民皆兵,所有人都在为陛下寻找一个蓝眼睛的女子,宁可拼尽性命也要为圣帝拿下妖女。 金夕无言。 眼下,只有他自己知道塞妠毫不知情,再也无法陈明。 整个神都已经没有存身之地。 山中落脚,龟兹公主塞妠气喘吁吁地喝问:“既然陛下无恙,为何如此大动干戈?”金夕只对她陈述圣帝并未受伤。 金夕毫无神气地坐在一块褐岩上,直呆呆答道:“不但如此,德妃和刘妃均已被处死!” “什么?”塞妠不敢相信,“那,陛下不就是昏君了吗?” 金夕已经没有心思骂她,又是出口:“因为有一位女子用身体护住了陛下,那个女子因此遇害。” 塞妠惊讶地问道:“那个女子是谁?难道是陛下的公主吗?” 金夕摇摇头,心内又是一阵触痛,“她,叫文真!” 塞妠一怔,忽然想起了这个名字,“啊?啊?”又是连续的惊叫,她变得极为痛楚,疼得弯下腰去,用力压住颈部,仿佛在阻住呕吐。 文真,是金夕的意中人。 这是出自金夕之口。 那么说,就是她的乾盘杀死了金夕的心上人,而此刻的金夕正在保护着她,防止被天朝的禁卫捉去杀死! 那刻,龟兹公主的香息再次短暂消失,眼泪打湿了蓝眸,不住地翻滚。 金夕懒得理她,仍是面无表情瞧着天际。 仿佛在那里,文真也是呆呆着瞧着他。 此时再也无法惊动武媚,更不可能再让她收回圣诏,那么,就只有逃亡,可是又无法冲出神都的围困回往西域,无论出现在哪里,塞妠都是死罪。 神都很大。 大到四处都是良民。 神都很小。 小得任何地方有可能被人瞧见。 刚刚停留几刻,山脚处突然冲来一群禁卫,只要发现异常,就会有人通知官府,一对男女入山,当然很容易被人注意。 唰唰! 脚步声和拔出刀剑的声音。 金夕已经懒得再跑,依旧痴痴地盯着奔来的禁卫。 “快逃啊!” 塞妠已经无法施发真气,急切催促金夕。 金夕有气无力地抬抬手示意她来到自己身边,依旧注视着宫兵。 “嘿嘿!”人群中竟然有人忍不住笑出声,因为他发现了蓝眼睛,这是中土没有的,那就是陛下要杀的女子,如此痛快地就可以得到赏赐。 笑声极为不合时宜,引得金夕懒洋洋瞧过去,发现那兵的牙齿很是齐整。 带头首领挥手将两人围在中间,叉开双脚冲着塞妠喝问:“你可是龟兹公主?” 塞妠的双手一下子从金夕的肩头拿开,不住地颤抖着,她不是害怕,而是来自被冤枉的愤怒,瞧一眼金夕,终于镇定下来,似乎是想起了文真,一步步走向禁卫: “是!不过,我与此人毫无瓜葛!” 她回手指向金夕。 她领教过宫中禁卫的厉害,试图以此来解脱金夕。 首领极为不耐烦,厉声吩咐:“将罪女拿下,带回那个男子回去审问!” 金夕忽然转向他问道: “这位将军,我若说龟兹公主毫无罪过,而是带着恭敬之心来到中土领略天朝,为陛下带来本国的至宝,你相信吗?” “混账!” 将军身后的一名侍卫脱口而出,他见将军转身看过来,赶紧补充道: “陛下说该杀就该杀!” 立刻,将军点点头,赦免了先前口出脏话。 金夕顺着声音瞥向那张嘴,是一张很薄的嘴唇,同时发现所有的禁卫都跟着微微点头,知道身有千张嘴,也抵不过武媚的一道圣诏。 塞妠听到金夕的问话,蓝眸再度湿润。 恐怕整个天下,甚至包括自己的龟兹人,只有金夕相信她,而她却间接害死了他的意中女子。 金夕跳下岩石,上前拉住塞妠的手,冷冷对着禁卫将军说道:“告辞!”说罢,旁若无人地开始迈步前行。 将军愣住,他从没见过这种场景,忽然醒悟过来,此等情形下岂能告辞! “杀!” 他抬手摇摆过去,准备直接结束使命。 “金夕!” 塞妠下意识地跑到金夕身后,准备以死来结束无尽的逃亡。 刀剑临近! 几乎要刺入塞妠的胸膛,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 第475章 本将军告退 金夕冷笑出声。 比严冬尚冷。 所以身动。 忽然! 山谷中发出驼背被压下的那种嚎叫,一道影子冲入禁卫群中。 之所以能够让人瞧见影子,那是因为不能发动杀手,不能再次杀死宫中的禁卫,那是因为眼前的宫兵是李多祚的手下。 噗噗! 首先是两声击打。 必须要完成的攻击,解除心头恼怒的攻击。 那道整齐的牙齿被敲掉数颗,告诫他在沉肃的场合不要轻易发笑;那张薄薄的嘴唇被打得肿胀不堪无比浑厚,惩戒他不可随便骂人,尤其是面对金夕。 接下来便是一阵乱响! 警卫们的兵刃纷纷落地,每个人的腹部遭到不明气体袭击,哀呜着瘫倒下去。 一地伤兵! 将军也没有幸免,只是伤得最轻,他强力支撑着立起身子,冲着金夕嘶吼:“难道你有本事将整个羽林军都杀尽吗?” 金夕鄙夷地冲着他一抱拳:“告辞!” 他说告辞的时候,最好别去打扰他。 塞妠刚刚闭上眼睛,却再次听到耳边响起告辞的声音,却是发自金夕,猛地睁开,发现了眼前的惨象,惊得眼睛大大,未等反应过来,再一次被金夕拉走。 神都出现恐怖! 传说很容易被流言代替,据说有一个人守护在罪女龟兹公主身边,一眨眼睛就会将一群人射倒。 没有人知道那是金夕,包括怀义和上官婉儿。 李多祚气急败坏,他才不相信有这样的人,几乎不再睡觉,而是始终盘旋在神都城内,无时不刻搜索着龟兹公主和逆犯的影子。 “你真是无处藏身啊!”金夕盯着疲惫的塞妠。 不动也是浑身散香,不眨即是蓝色眼睛,哪怕是个三岁孩童都很能一眼瞧出。 塞妠低下头,喃喃问道:“你不怪罪我吗?” “当然怪你!”金夕毫不客气,“若不是带来什么乾坤盘,哪有这等事情,若不是龟兹公主,我早已将你扔向皇宫!” 他怕的是,西域再起风云。 塞妠异常懊恼,抬起头盯着金夕,“那你怎么办,就这样一直随我被冤枉下去吗?” “不!”金夕答道,“没人能冤枉我,我也不怕,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丧失文真,话不投机。 他发现塞妠已经几日未得休憩,只好趁着夜色,潜回白马寺。 最为热闹的地方,也许最安全。 他先是探听探听自己的房屋中有没有人在,没有听见怀义和上官婉儿的呼吸,可是他又是呈出酸楚,若是以往,总有一道熟悉的呼吸在里面,那就是文真。 “你先睡下吧!” 文真指指自己的床榻。 塞妠环顾着简陋而洁净的小殿,低声问道:“文真是不是常在这里?”她是女子,能够感觉道金夕此刻的心情。 金夕没出声。 她轻轻地伏在金夕胸前,再次泪下,难过地说道:“对不住,谢谢你!” 金夕推开塞妠,头也不回走到外面。 外面的天气依然严冷,寒风低吟,仿佛诉说着神都的沧桑。 如何是好? 金夕暗自发问,绝不能再让武媚的又一道圣诏在自己身上产生更迭,那势必会折煞圣帝的颜面,甚至引来朝堂之上的质疑。 哪怕错,也不可改。 万般无奈之下,他决定等候上官婉儿的到来,与她共商办法,因为他相信她。 不知不觉,他来到怀义的禅殿外。 里面,依旧秉烛。 金夕知道怀义白日需要来往朝中、明堂和白马寺之间,所以凡是禅著都在夜间,经常夜不能寐,心中不禁有些缓和。 能有这样的徒弟,做师父的当然高兴。 突然,他察觉到一动,那暗动就在怀义殿外的不远处,只要他能够感觉到的动作,皆非自然之像。 呼! 他的身体射向发出动作之处。 “啊?” 身边有两个人,他们忽然发现天下掉下个人影,吓得同时发声。 “谁?” 金夕喝问。 两张白净的脸和光秃秃的脑袋闪到有光亮之处,也是同时发现了金夕,他们急忙施礼,口中护着:“师公!” 别看金夕没有出家,看上去年岁也不大,不过在白马寺有着崇高的地位。 金夕瞧出来是怀义的两位弟子,沉声问道:“这么晚了还不睡,在这里做什么?” 其中一人赶紧提起手中的棉裟晃动两下,“寺内严冷,我们想给主持送件衣裳御寒,没想到惊扰了师公。” “不必了!” 金夕毫不客气扯过来他们手中的棉裟,摆摆头示意可以离开了。 两人恭敬地退去。 他刻意地瞧一眼他们的背景,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唯一特别的就是两人长得很像,仿佛是亲兄弟。 不禁想起刘冷和程杰。 眼下的状况若是他们知道,刘冷一定会低头不语,而大嘴一定不相信他没有与文真同卧。 金夕迈入主持禅殿,两名弟子刚要拦住,发现是师公,赶紧接过金夕手中衣裳,将他恭送到内殿。 “师父!” 怀义又是几日不见,揉几下眼睛表现出振作和高兴。 金夕见殿内唯独怀义自己,便指指桌案问道:“是不是仍在编篡大云经注解?” 怀义答:“是!” 金夕满意地点点头,“多亏有你,方能使得大云经善化天下,”又想起自己的处境,不由得发问,“怀义,为师有一事不明,分明是天下善为,却无法善终,该当如何作解?” 他一直相信,与温媱、贞儿和文真这三世女子绝无歹念,反倒多施善举,可是最终她不是自杀就是被杀,硬生生地喜爱着却无法在一起。 怀义当然知道师父心中所想,恭敬答道: “师父,佛曰孽,佛曰缘,却非截然而分,孽中有缘,缘中有孽,甚至孽就是缘,缘即是孽,唯有克制其孽,方成善缘,可谓善始;师父万不可愁肠挂肚,所为善终,并非体衰而终老,而是悟化天下大禅,以己之终而启他人之善始,即为善终。师伯之去,救赎的绝非陛下一人,而是整个天下,而师父与师伯之间,无孽,皆缘,缘终正是为了无数人的善始,所以,师父与师伯之结束可谓佛祖面前最大的善终。” 金夕顿时有些尴尬,好在烛光微弱,他心中的没有善终只是两个人之间,而怀义之善终却是面对天下。 的确,没有温媱的离开,他无法度过迭劫,无法御龙九天,那就相当于葬送了世间;没有贞儿的离开,万千义军就会被杀死,武媚无法领悟大云经,大唐无法昌盛;没有文真的离开,武媚就会崩天,恐怕眼下无人能独撑天下,定会再起风云。 “你继续著禅吧!”金夕脸色大有好转。 怀义微声答:“是,师父!” 气息是挡不住的。 就在金夕步入怀义禅殿之时,那两个弟子却走近了金夕的边殿,刚刚抵达殿门,他们惊讶地对望。 “五郎,这是什么?”个头相对稍矮的和尚问道。 被称作五郎的人立即捂住鼻子,“善哉,此香不可嗅,走吧,”两人刚刚转身,他又停住,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六郎,你有没有听说龟兹国的公主不粉也飘香?” 矮个六郎顿时惊呆。 他赶紧拉着五郎跑离开去,躲到暗角处,“我们屡屡探视主持和师公,却从未闻到过这种香气啊!” 五郎看来比较聪慧一些,“师叔祖已经过世,舍人这个时候绝不在里面,而且听闻罪女龟兹公主身边有个异人,那么,里面的香气说不定就发自那个龟兹公主!” “阿弥托福!” 六郎低声念佛。 金夕得到怀义的指点,心胸自然开朗,大步赶回自己殿内,探望他的香公主。 很显然,两人一直没有实现善始。 自打一见面就是打打杀杀。 里面沉浸着香气,在夜晚中显得极为温馨,金夕忍不住放肆的吸来一大口。 “你在干什么?”塞妠悄声问道。 金夕这才发现公主还没有睡去,极力将难堪镇压下去,装作若无其事地回过身瞧向塞妠,还是禁不住吓一跳。 床榻上塞妠仰卧着,虽有棉裘仍然挡不住几乎流淌的线条,蓝眸在淡淡烛光的映射下发出点点晶莹,尤其是脸颊,已经红得如粉,她当然发现了金夕特别的动作。 闻吸香气。 可那香息来自她的身体,她的身体里面无穷无尽。 “关你甚事!” 金夕无言以对,索性直接了事。 塞妠发现了金夕眼睛的注视方位,赶紧侧过身来,消灭掉胸前的起伏,而后不敢再说话。 金夕皱起眉头,瞧瞧殿内周围,“你快睡吧,恐怕明早还要离开,长久下去,恐怕整个白马寺的人都会闻到这种气味。” 当然是香息! “不!” 塞妠突然出口,仿佛将生死置之度外,她从棉裘中伸出手,直直伸向金夕,表情严肃地说道: “我,我以龟兹公主之名,现在提起你为龟兹将军!” 她的手,是在召唤。 侍卫只能侍奉,可是将军可与公主平起平坐。 这位刚刚晋封的金将军没敢过去,他怕发生什么,或者导致今后发生什么,因为这道香息虽香,但是有个致命的弱点,只要是与男子发生什么,就会立即消失,而身为将军的他,却不可能永守香公主,那样的话就相当于葬送了塞妠,只好咬牙回道: “多谢公主,本将军告退!” ------------ 第476章 重围 金夕说罢,再次守在殿外。 宁可任凭寒风戏谑,也不可能糟蹋无法长守的香息。 很快临近黎明。 如此的安静,白马寺仿佛沉浸在湖波之中,一丝动静都没有。 蓝天已现,白光东发,红阳就要初生。 这种宁静让金夕觉得不安! 他准备唤醒塞妠,马上离开。 为时已晚! 一阵呐喊声彻底撕破了白马寺的寂静,象征着此日的皇寺必将热火朝天。 “拿住罪女,拿下逆人!” 赶来的是羽林禁卫军,尽管同时涌来数百人,还是呼喊着给自己壮胆,因为他们怕那逆人眨眼睛也能杀人。 金夕呆住! 没想到李多祚真是穷追不舍,一丝也不遗落。 瞬间,金夕的侧殿被围得水泄不通,各殿的僧人纷纷冲出,远望着这番景象纷纷惊呆,这里是御寺,直接归由皇宫管理,也相当于皇宫一隅,既然禁卫军出现,当然是为了制止宫中之恶。 “阿弥托福!那处却像是师公的住处!”小和尚翘起腿观瞧。 又一和尚:“善哉,绝不会是来捉拿师公的,主持焉能坐视不理?” “别忘了,羽林将军是李多祚!”有个和尚面部有些慌张。 立即没了下音。 果然是李多祚驾临! 在人群中很容易就能发现他的影子,生得虎背熊腰,个头高高,他满脸不屑地踏近前来,赫然发现了金夕冷漠地立在那里,表情转为严肃,沉声道: “文公子,奉陛下圣诏,拿龟兹公主!” 不知道是从谁嘴里听来的,他知道金夕懒得听废话,也不喜欢听解释,所以直截了当,不去劝告,也不再陈明来历。 这时,塞妠听到变故,急匆匆从殿内跑出来,奔到金夕身边,仔细地瞧看一眼,随即走到李多祚身前,俯身说道: “我跟你们走!” 李多祚抬手刚要发号施令,忽然又放下,极为忐忑地看向金夕,看来他已经知道随在龟兹公主身边的人就是怀义的师父。 如此的镇定,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他领教过,金夕极为不好对付。 “文公子?” 李多祚性子急,几乎是替金夕自己在问话,意思是说上两句,否则的话,一旦带走龟兹公主,后面突然出现吼叫,止不定会死去多少人。 他当然舍不得手下丧命。 金夕依旧扳着脸,瞧着塞妠。 这可不好办了! 李多祚挠挠头皮,试探着向前走一步。 哗! 他身后的禁卫却是同时向后退去一步,因为在这位文公子面前试探极为危险,禁卫们大多听闻过此人的厉害,情不自禁地暴露出本能。 “混账!” 李多祚发现自己的手下竟然向后退步,大声地骂道。 他是不敢拿金夕的。 因为他亲眼所见亲耳听闻,是此人的师姐、薛怀义的师伯出手救了陛下,好像还是出自这位的授意,所以,一个受着陛下的护佑,修为诡秘,脾气又和他一样不大好的人,着实令人胆颤。 “李将军!” 薛怀义闻讯赶到,高声而呼。 他发现师父面无表情,前面立着一个蓝眸女子,李多祚的脸上阴晴不定,终于知道事发之因,立即走到女子身边。 既然是师父保护的人,他义不容辞。 “薛将军,”李多祚猛地擦拭掉额头上的汗水,似乎终于寻到一个说话的和尚,“此人便是西域龟兹公主,已被陛下赐死,多祚前来索拿,”他瞧一眼金夕,“还望薛将军与师父予以周全。” 事实上,金夕一句话还没说。 他左右为难,身边是黑压压的禁卫,若是硬闯自会有死伤,而且李多祚宁死也不会放纵,如此一来,不但令李多祚失职,而且怀义也会受牵连;但是,要李多祚带走塞妠绝不可能,以李多祚的脾性,说不定还未到皇宫,就会一剑刺死塞妠。 “这……” 无比聪颖的怀义也是左右为难,一边是圣帝,一边是师父,若是选择何其难。 “将军稍候!” 这时,禁卫兵再度让路,匆匆赶来上官婉儿。 她的第一眼当然落在塞妠的身上,四周尽是男儿,中间伫立着玲珑娇美的异国女子,当然最早映入眼帘,走到身边,她也不禁微微吸取一口香气,脸上很是不乐意,回过头瞧一眼金夕,发现根本没有眼色,又探向李多祚: “李将军,既然此女与薛将军的师父在一起,当然事关重大,还是谨慎些好,万一带错了人,恐怕难以向陛下交代。” 此话当真,金夕的师姐刚刚为陛下死去,要是再抓错了金夕身边的人,不但陛下会震怒,天下百姓也不答应。 这分明是在暗示! 上官婉儿又转向塞妠,以那种女人之间方能听得懂的口气问道:“你可是龟兹公主?” 塞妠不曾认识上官婉儿,不过她能听得出那是暗示,尽管如此,还是义正言辞答道:“龟兹人不更名字,不错,我就是龟兹公主塞妠。” 宁死,也不言谎。 她代表的是千千万万龟兹人,若是以假名蒙混过关,家园中族民绝不允许。 “你!” 上官婉儿失声。 “哈哈哈!” 伴着太阳刚刚露头,一缕晨光射到脸上,金夕突然大笑出声,他为塞妠暗暗叫好,这才是真正的公主。 他的笑声太突然,因为修为甚高震荡白马寺。 禁卫军的外围,忽然生出一阵异响,竟然有人丢下武器要逃跑,又见里面没打起来,为了尽快躲避李多祚瞧见,几乎是爬着拾起兵刃,装作无事一般重归队伍。 李多祚无心顾及其他,眼见又来一位陛下的近人,粗犷言道: “罪女已经验明正身,而且,而且薛将军的师父也笑了,本将军这便将犯女押回,好向陛下有个交代。” 他虽然说着,还是没有抬手下旨,因为刚刚说到将犯女押回,便发现金夕脸色一沉。 “薛将军!”李多祚继续提示薛怀义,示意他说出个道道。 薛怀义:“阿弥陀佛!” 李多祚只好看向上官婉儿,“上官舍人!”因为总要有人说句话,他才能带人,眼前两人都与金夕有渊源,他们不说话,金夕始终立在眼里不言不语,着实令人难做。 上官舍人:“李将军!” 她的口气完全像是在朝殿之前,两人偶然相遇而互相打招呼,随后闭口不言。 僵持! 数百名皇宫禁卫在北衙右羽林军大将军李多祚的带领下,莫名其妙地与金夕呈现出对峙形态。 因为到现在为止金夕只是发出一嗓子赞赏式的大笑,仍旧一句话未言。 他不说话,着实没人敢动。 谁都看得出来,他一直在意着那位罪女。 塞妠的脸色愈发紧张,她本已放弃,眼见这么多人掺杂进来,更是无地自容,怯生生地回头看向金夕。 冷冰冰。 她也不敢再说话,唯恐一句话说不对,这里就会爆发什么。 不管是什么,总会有人人头落地。 “兵部尚书至───” 又是一声长吼,随着唰唰冲入几队军兵,已是戎装在身,刀枪在握,仿佛要发动一场战争,马上就要冲入地方阵地。 人数要比禁卫多! 瞬间,白马寺兵满为患。 本属寺内的僧人们只好退居殿内,无奈观瞧着佛禅已经无法化解的干戈。 踱着慢步,脸上始终迷笑着步入场内的,是武三思。 人们均有爱屋及乌的心里,尽管朝官对他颇有争议,还是因为拥戴武媚而推举他为兵部尚书。 “李将军,上官舍人,薛将军?”他仿佛走错地方一样,面带几分歉意逐个唤着,随后停在另一侧,既不与李多祚为伍,又不靠近金夕这边。 “武尚书?”上官婉儿眉头一紧,“这里只是羽林军行事,却不知为何引来兵马?” 武三思做出旁观者的姿态,“听闻李将军正在捉拿逆犯,武某正好带兵操练途经此地,当然要进来瞧瞧,你们继续行事,无妨,无妨!” 说罢,他开始盯向李多祚,逆女就在眼前,若不下旨,倘若让陛下知道了,将军自然再也保不住。 况且,有他在,陛下肯定会知道。 薛怀义面色顿暗。 李多祚也是浓眉蹿动,眼睛瞪大。 武三思身居宰相之位,这里的官职已经是最大,而他的这番话明显是在督促北衙速速拿人,而其自己,只是路过顺便看一眼而已。 他的出现,封死了所有退路! 无论结果如何,他是稳稳的获胜者。 立在他眼前的这一众人,没有哪个与他同路。 李多祚的双腮鼓起,嘴巴终于不满地噘起,缓缓抬起右臂,突然指向塞妠:“来人,将龟兹公主带回北衙!” “慢!” 上官婉儿当即制止,谨慎地扫视着周围。 武三思嘴角稍稍下咧,鄙夷稍显即逝,“怎么,难道舍人身有陛下的新诏不成?” 李多祚是在执行陛下的旨意,上官婉儿如要阻拦当属抗旨。 她猛地喝道: “武尚书,李将军,你们都带来了兵卫,意在擒拿龟兹公主;可是你们知不知道,七年前,在突厥敌兵营地,曾有一人跃马冲于万军之中,所向披靡无人能敌,当场斩杀敌军千余,倘若那人就在这里,而且不答应让人带走龟兹公主,你们能带的走吗?” 一片惊愕! ------------ 第477章 如临大敌 随后,骚乱! 无论军兵还是禁卫,听见这句话如临大敌。 此刻白马寺内只有兵卫千余人,当然拦不住那个人。 上官婉儿无奈之下透出玄机,她当然知道身后那位公子的性情,不给他商量好就拿人,极容易引发他的愤怒,恐怕顷刻之间遍地兵尸。 她也舍不得天朝的兵马。 武三思狡黠一笑,面向薛怀义: “怀义将军,你身为左武卫将军,又是天朝梁国公,更是这白马寺的主持,逆女在你的寺内,总不能让佛门重地再出现叛乱吧?” 一语,将薛怀义彻底束缚。 塞妠就在白马寺,先有藏匿之嫌,若是再发变故,甚至是师父发怒,别说一些列的名号,恐怕脑袋都会保不住。 这时,不知为什么,两兵交接之处出现摩擦,像是军兵故意辱骂禁卫无能,禁卫当然不愿意听,双方的刀剑纷纷闪烁。 眼见又要生出动荡,塞妠突然大叫一声:“塞妠伏罪,任何人都不要阻拦!”其实,她只是说给金夕听。 说罢,抬脚向禁卫走去。 金夕微微一动,行气冲涌过去,塞妠刚刚抬起的脚被行气逼落下去。 想走也要经过金夕同意! 金夕知道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追拿塞妠,而是关乎到皇朝声威,北衙前途,弟子仕途和西域安宁的政事,便前行几步,临近塞妠。 目光突然转向武三思! 武三思丝毫没有准备,他已经通过察言观色知道金夕就是薛怀义的师父,眼见金夕厉眼探来,慌忙扬起手,险些失去方寸,这才想起自己是堂堂兵部尚书,干咳一声镇静下来。 “这是的官职是不是你最大?”金夕发问。 武三思刚想歪过头不予理睬,可是周围没有一个人呵斥金夕,俨然所有人都没有把金夕当作凡民,他只好做出官架子答道: “为官无大小,只要为陛下为百姓即大!” 去你爹娘的! 金夕暗骂一声,这么高尚的话从表里不一的人口中说出来,听着就恼恨,三番五次作梗,甚至想暗害怀义,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正肃脸色说道: “据草民探查,龟兹公主当是无罪!” 武三思当即反驳:“如此说来,就是陛下有误了吗?” 金夕稍怔,因为武媚已经对龟兹公主下旨赐死,若说塞妠无罪,武媚自当有误。这时他才明白武力的由来,有时候靠说话是解决不了燃眉之急的,无论是谁,绝不可能相信他的话,因为圣帝已经下诏。 那么,她就是有罪! 金夕怒目相视,“陛下当然无误,但是,我说公主无罪就是无罪!” 满寺愕然! 李多祚、上官婉儿皆是暗保兵卫的性命,听到金夕的话纷纷诧异,他们知道死去的是这位文公子的师姐,没想到他竟然为塞妠开脱。 薛怀义也是俊眉微皱。 寺内的和尚们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不是那个公主害的师叔祖吗?”“是不是师祖与那个公主有什么渊源?”“我瞧啊,这里一定还有玄机!”“阿弥托福,善哉……” 武三思不准备再与金夕对话,他也明白此人不但难惹,而且有救驾之功,索性放下笑眯眯的样子,直接瞪向李多祚。 人一抓,薛怀义师徒自有瑕疵,同时与李多祚自有隔阂,上官婉儿自有牵连。 恐怖的僵持。 “庐陵王至!” 这是细声太监的声音。 又是挤出一条通道,李显健步而来,虽然已是三十八岁的年岁,不过看上去甚是年轻,眉宇间透着一股霸气。 他没有带兵,因为他没有兵。 不过,身为前皇帝,现在的庐陵王,圣帝之子,却比带来千兵的分量要重的多。 武三思眉头刚要皱向中间,又立刻回归原位,虽然他的职位比李显高,不过身份不及,便笑眯眯说道: “庐陵王来的正好,李将军正在捉拿暗害陛下的逆犯,我也是恰过白马寺,这里面有着近千兵士,尽可受庐陵王调度。” 一句话,又推给李显。 李显根本不去瞧他的脸色,而是直步来到金夕身前,似乎已经查明此处的原委,面带和缓地说道: “文公子,此事非同小可,且有无数眼睛观瞧着,如此僵持下去势必引来责怨,不如这样,我带着龟兹公主去面见陛下,一切由陛下定夺。” 金夕知道李显意欲为塞妠帮衬一番,可这是最为令他担心的,李显刚刚在武媚心中出现起色,若为罪女求情弄不好会引来风波,便摇头道: “不!” 塞妠惊讶地看向金夕。 她绝不晓得金夕的地位如此之高,先是大将军无奈,后是兵部尚书旁观,另外还有一个和尚一个妙女在后面支撑,看去也是是地位显赫之人,显然与金夕一伍。 而眼前,分明看得出庐陵王在与金夕商量。 恐怕天下只有陛下才能担当得起! “放弃吧!”她见众人都将金夕唤为文公子,不知叫什么好,索性去掉了称呼,“既然陛下有旨,民女自当遵从。” 历经一系列的探查,龟兹国公主拜服在中土圣帝的足下。 宁错,也无法再更改。 毕竟她手中的乾坤盘被利用,而夺去的是金夕心上人的性命;又瞧见天朝如此大动干戈,她已是万念俱灰。 金夕想随着塞妠入宫,无奈身体无法穿越那道屏障,可是塞妠决不能轻易死去,若是西域有什么官文,证实塞妠确属赠送乾坤双盘,那就证明绝无错罪,这里却被赐死,止不定会发生什么动荡,眼下只有亲自向武媚道出详情,酌情再定,遂硬生生说道: “我要见陛下!” 人群一阵动荡,纷纷窃窃私语。 即使金夕再有功德,其身份也不配去面见圣帝。 “好!”庐陵王爽快答应,毕竟是这位文公子曾经点拨他,对于圣帝登基存在着巨大作用,“那,你就随我一起入宫。” “不!”金夕知道自己进不去,扬言而出,“让陛下来这里!” 骂! 人群中出现谩骂声。 骂得很难听。 所有官员包括庐陵王、薛怀义和上官婉儿都是面露难堪,别说金夕毫无官职,即使武三思这等地位,也不敢说出如此狂妄之语。 武三思轻蔑地冷哼一声,开始催促李多祚。 李多祚再也压制不住,狂喘两口气,大步走上前来,冲着金夕说道:“今日,不管公子愿不愿意,我李多祚都要带走罪女,不命一兵一卒,亲自动手,公子若是不准,便直接对本将军发作吧!” 他决定亲自执行,也知道战不过这位公子,要杀要砍悉听尊便。 金夕眉角剧烈跳动,横跨一步并在塞妠身边,眼睛却看向薛怀义。 如果反抗,薛怀义便受牵连。 “师父,”薛怀义丝毫没有惧怕,“为徒怀义,终生为徒!”他的命是金夕救来的,一切地位都相当于是金夕给的,哪能怪罪师父,那意思是在说,走吧,徒儿无所恐。 金夕的手牵向塞妠。 “放肆!”武三思绝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大声喝道,“众军兵看护好了,绝不准罪孽荼毒白马寺,谁若放走龟兹公主,杀无赦!” 他不去阻拦,却将几百人的性命系于金夕之身,想逃,除非杀了所有军兵;若是不杀,他便会杀! 金夕无法再辩,怎么说也是有天诏在上,草草平民奈何不得。 空气似乎一触即燃。 哪怕是个不小心而出的剧烈咳嗽,抑或是屁响,都有可能引发混乱。 庐陵王左右权衡,无法定夺。 武三思志在必得绝不会松软下来,宁可放弃几百条性命也要掀起这场波澜,因为暗中夹杂着无数冲突,最为受用的当然是他。 李多祚双腮鼓动,脸色青紫。 上官婉儿焦急环顾,纵有千般智慧也无奈困局。 薛怀义微微合闭双眼,似乎用意念在连呼阿弥陀佛。 金夕的手已经牵住塞妠,感觉道她的手异常寒凉,而且在微微颤抖。 唯有远处,隐藏着一对看上去洁白纯净的脸,此刻终于落出满意的笑容,似乎等待着骤变,从而鹊占凤巢,那就是昨夜发现端倪的兄弟。 五郎和六郎。 他们连夜将金夕殿内的状况密报给武三思,武三思又早早派人通会给李多祚,从而引发事端。 因为武三思以行善佛僧为由常来白马寺,暗中笼络了薛怀义的这两位弟子,条件当然是允诺他们成为白马寺主持。 这两人还承担着暗中监视薛怀义和金夕一行人的任务。 塞妠发现已经无法挽回,转而对金夕说道:“你放心,我会手书通会龟兹族民,此行确有亵渎圣帝,死不足惜,绝不会引起干戈,对不住你,也谢谢你……” 说着,她缓缓松开手。 那瞬间,她身体内散发出的香息又一次停止,那是迈向死亡前的惊恐所致。 人们都能够瞧出,武三思绝不会给塞妠留下机会。 金夕也知道,只要塞妠离开自己,必死无疑。 人,行。 徐徐走向李多祚。 金夕的暴躁第一次被镇压下去,他决不能在白马寺厮杀无辜兵卫,也决不能因此葬送数百条军兵的性命。 起步,跟随。 只要出现空当,他便掳走塞妠逃之夭夭。 李多祚抬手,准备发出来之不易的喝令,却再次被一记长呼定在原地。 “圣诏至───” 一名大内太监在几名侍卫的拥簇下款款而来。 众目惊诧! ------------ 第478章 三旨定乾坤 白马寺内,尽管场地已经很拥挤,众兵还是不顾踩踏后面的人纷纷让开道路,被踩的人这次没敢发出声音,纷纷恭敬低头。 就像圣帝亲自驾临一般,空气再度凝固。 这个时候天降圣旨,自然关乎此处的变故,无人不侧耳倾听。 公公微微撇嘴环视一遭如潮的人们,显得器宇轩昂,高高在上,无论是谁在即将崩溃的场面前力挽狂澜,那都是拥有着英雄般的气概,他与外层的和尚遥相呼应,都是无法成家之人,可是路径完全不同,身子也不尽相同,刚一开口,便是地地道道的如女之音,显得大煞风景。 他宣道: “门下,龟兹公主塞妠于安西之时身降万兵,救赎生息无数,此善得褒……朕念之,故纳为义女,赐姓武,名香,封安西公主。长寿二年正月初六。” 塞妠惊喜交加,身子一瘫跪将下来,口中已是泣不成声: “多谢,多谢圣帝……” 顷刻,再香。 金夕,扑出恶气。 李多祚,退后。 圣帝武曌因龟兹公主塞妠在安西四镇的战乱中主动降服,免去无数官兵百姓死亡,以大云经之善,收为义女,赐号安西公主。 其名武香! 顿时,场内众兵也随着将军向后退却一步,无人敢再拿当朝公主。 由于嘉豫殿的惨变夺取文真的性命,武媚一病不起,同时久思而不得其解,金夕是如何发现乾坤盘秘密的;就在得到塞妠身边有一个修为卓绝之人的音信后,立即宣来当时的禁卫,出示给金夕的画像,从而探出那就是金夕。 她相信金夕。 所以,她确信塞妠无罪。 即使有罪,她也一万个不想再追究,因为她两次夺走金夕身边的女子,那是她的姐姐和姐姐的转世,当然想把这个公主留在金夕身边。 故,直接赐为安西公主。 武三思面容大变,若是知道有这层变故说什么也不会来,眼见着塞妠无恙,他立刻成为恶人,不由得迈向李多祚一步,立即适应局势,沉声道: “安西公主武香身为皇女,也是武某的义妹,虽有不死之身,不过染罪在前,且,其罪重大,疑有逆犯之嫌,还请李将军将安西公主请回北衙,详加查问。” 他一面遵从圣诏,一面发号施令,两者做得极为得体。 不拿,而请。 若是查问,说不定还会剥去封号;否则,再放人。这是武三思最后的退路,以大权来压制或者讨好众人。 李多祚必须照做,皇亲国戚也不能践踏圣帝安宁。 他的手还在半空悬着,用不着再举,大手刚刚动一下指头,又是被一声长呼定住。 大内太监面无表情地从长袖之中再次取出一道圣诏,淡淡地瞧一眼武三思,又低头看向安西公主武香,继续宣读: “门下,安西公主武香擅自离开龟兹,持异宝而不查,终引朕之临危……朕已赐死罪,念及安西之功,察之公主之身,两者相抵,剥去安西公主之位,复之原名,贬为庶民,不得再次入宫。长寿二年正月初六。” 武媚的探兵早已回报白马寺的状况,她以追封安西之功为名提举塞妠为义女,随后又以自己已经发出的赐死之诏为名,剥夺一切赏赐,功过相抵,相当于免除了塞妠的死罪。 可谓赏罚分明。 她年事已高,绝不敢再先杀后赦,让朝臣对圣诏生出半点诋毁。 九界2275年正月,安西公主武香的名字不足一刻,便被圣帝罢免;连同罢黜的,还有龟兹公主之名,彻底成为庶民塞妠。 “多谢陛下!” 塞妠泪水长流。 哪怕是平民,此刻再也不必背负死罪之名。 武三思再次中途折腰,眼下谁也不敢追问塞妠的罪责,脸色更加难看,已经全然不是路过看热闹的样子,现在跪在地上的已经是个百姓,他冷嗤一声,走到刚刚被赐为义妹马上又被剥夺的塞妠身旁,阴沉问道: “塞妠,你原为龟兹公主,此来中土可有入驻官驿?” 塞妠答:“禀尚书,没有。” 武三思立即转向李多祚,煞有介事地下旨:“嘉豫殿一事已结束,不得以此事再行盘问;不过,此女原为官身,却不入官驿,私与罪女窦氏结交,恐有不明之情,务必要详加查问,不得有误!” 他另起炉灶,执意擒拿塞妠挽回面子,哪怕不能处死也要再掀波澜。 随后,转身看向李显,“庐陵王,武某之旨可有不妥?” 李显冷哼一声,“武尚书之言,焉有不妥之处?” 既然不准再问及乾坤盘一事,那么塞妠自当是不怕北衙的查问,大不了是曾经面见德妃窦氏,有失体统而已。 这,金夕也不准! 他瞪向武三思:“既然陛下已无心问罪,尚书为何屡屡发难?” 武三思没有理会金夕,他最希望的当然是金夕闹事,越大越好,随即转向李多祚。 金夕一动。 李多祚的手当然还在抬举之状,这种旨意也是北衙之职,充其量查问一番便放回,想必那位文公子不会反对,遂落下手去。 又是长声,将两人定在原地! 大内公公干咳一声,看来有些不耐烦了,多大的主多大的奴,常在圣帝面前行走,当然不会惧怕一个尚书,冷着面孔翻看一眼武三思,示意这边还没完事呢,随着又是取出一道圣诏。 引起一片低声惊呼。 没想到陛下竟然同发三道诏书! “塞妠身系安西四镇族民之仰,不可无名;然,龟兹已属中土,不得再立番署,朕察塞妠之异,赐封安香公主之名,奉中土公主礼仪,不上刑,不问过,得以体察民情,教化安西……长寿二年正月初六。” 安香,彻底安宁! 最后一道诏书重赐塞妠,以尊安西四镇为名提高了她的地位,与中土公主规格相同,获得大赦免之权,即使杀了人,刑部也无权追及,只能由陛下亲自圣裁。 武媚当然信任金夕,有他在,暗香公主绝不会胡作非为。 武三思彻底落败! 他头也不回灰溜溜带兵离开。 李多祚的手终于回归原位,万分不解地盯看金夕,又瞥向塞妠,嘴里不知嘟哝什么,刚要转身,还是生硬地回上一句: “公主,告退!” 呼啦,白马寺内的官兵不见。同时,那对兄弟也是缩回光头,悄悄潜入众僧之中。 “多谢庐陵王!” 塞妠抹掉眼泪,对李显施礼。 李显说道: “安香公主,此来中土倒是引出一场风波,好在陛下慧眼识人,当是公主毫无瑕疵,还望公主多多行善,教化安西四镇的族民,莫要再与朝廷对抗,也以此报答陛下知遇之恩。” 塞妠深深点头。 殿内,仍余四人,三人依旧,不过文真已经替换为安香公主。 上官婉儿虽有余悸之喜,不过看着眼前玲珑如玉的异土香女,如今堂堂正正的安香公主,脸上难免又出现余悸,谨慎地瞧着金夕问道: “你日后有何打算?” 她当然指文真刚刚过世,今后怎么办。 金夕看一眼塞妠,“我要护送塞妠回西域。” 他心中明白,武媚连发三诏成全塞妠,主要缘由是因为安西四镇的安宁,毕竟那里屯留近三万官兵;不过,他隐约感觉到,武媚已经察觉到自己,也不想再叨扰圣帝,还有一点,他要西去龟兹,到那里探问一番地血的来路,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我也请旨随去!”上官婉儿喜上眉梢。 金夕一个字:“不!” 塞妠却是轻悠悠说道:“我暂时不打算回西域,刚刚被封为中土公主,还要继续领略一番,好好瞧瞧天朝盛世。” 金夕冷眼旁观那位始终冷眼旁观的和尚。 怀义抿嘴一笑,赶紧恢复原状,“阿弥陀佛!”他又一次仓皇逃走。 金夕无奈,带着塞妠离开神都洛阳,四处游走,让她彻底体会着中土无尽的繁华。 次年春,金夕急匆匆返回白马寺。 塞妠也不知道为何还未尽兴,身边的金夕便突返神都,多次追问也没有得到答复。 只有金夕自己知道,十天干一轮,这已是武媚第七个十年,自从入宫为才人,她的天干轮数便始终存在,喜忧参半毫无征兆,包括小公主、太子李弘、次子李贤、高祖李治均是在十轮之年崩逝或者病危;有临朝、称天后、登太后之喜,也有压胜、诬告之忧,眼见此年又来,他心中忐忑不安,早早归来。 果然,刚刚抵达二月,中土便大规模遭到异国的侵扰,东南西北四方突现军情,天朝之兵一发再发,平定四疆。 三月,消停数年的突厥再次进犯。 圣帝武曌颁发圣诏,任薛怀义为行军大总管,西行平定异族,率兵数万直驱犯地,决意给予突厥致命打击。 结果,行军刚刚抵达半路,突厥惊闻赶来的又是那个和尚将军,唯恐再出现那种单骑唐兵,吓得直接退出战场,再也不敢侵略;天朝军队不战而胜,只好中途折返。 末秋,怀义风尘仆仆归来。 噩耗突至! 金夕与塞妠正在兴致勃勃等待着怀义觐见,也准备好好褒奖他一番,结果殿内疯狂冲进失魂落魄的和尚。 “师父……大事不好!” 怀义咬牙切齿吐出几个字。 他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淡雅,脸色无比煞白,眼睛里却是瞪出血丝,看上去仿佛一个恶僧。 即使天气凉爽,也是大汗淋漓! ------------ 第479章 付之东流 金夕从未见过怀义此等模样,惊得蹿立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怀义拼命吞下恐惧的涎水,抬手指向自己禅殿的方向,“大……大云经不见了!” “胡说!”金夕脑内万丈空白,猛地上前拿住怀义的佛袍衣领,用力拉扯着,“快去找啊,无论是谁盗走,杀!” 大云经,堪比武媚自身。 也相当于天朝盛世。 甚至,是天下亿兆百姓。 真本是武媚交给怀义,由他负责书写编篡,去除不必要的往事,同时多多撰写经疏感化天下。 只为善! 可是,真本里面有文佳的名字,有丧子之痛,成为天后之前很多故事都与武媚同出一辙。 如果真正的大云经流传出去,四十年前自称文佳皇帝的陈硕贞自然会被牵扯进来,从而印证她与武媚有着渊源,再有王皇后萧淑妃的恶事等等历历在目,谁人都能够瞧得出,武媚在成为天后之前完全走的是大云经之路。 那么,天下流传的圣帝乃女仙净光转世不攻自破。 当时的武昭仪与逆帝文佳皇帝共同开创着成皇之路,如此一来,千秋伟业功亏一篑,无尚善念付之东流。 因为,一开始就是被人唾弃的! 如果武媚因此而被推翻,势必引起逆天动荡,李旦无能为力,李显尚不成熟,也许会引来新朝更替,从而天下战争再起,盛世唐周毁于一旦。 怀义颓丧地瘫坐下去。 塞妠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大云经是什么,不过从没有见过将军和金夕如此震惊,捂着嘴不敢发声。 “师父,定是寺内之人而为!”怀义极其痛苦地说道。 金夕还是那个字:“杀!” 他口中的杀,就是将白马寺内的所有僧人全部处死,绝不留下活口,不管是谁,绝不允许大云经面世,那势必是一场惨绝人寰的涂炭。 “不!”怀义摇头反对,“杀多少人也无用,一定要找到大云经才相安无事。” 金夕也是一屁股跌坐在木几上。 他想起了善信的名字,气愤地言道,“佛曰善,善而信。但是,倘若你有半分不信之念,谨慎些许,又怎会丢失大云经,如此,你怎对得住圣帝!” 暴怒! 怀义无言以对。 正是对众僧的信任,他的地位如日中天,深受拥戴;可也正是因为信任,稍有马虎,被人盗走了大云经。 相比之下,一切都已枉然,什么也没有大云经重要。 让他死一万次,也不能折抵丢掉大云经。 从此,他再也没有以将军和主持的身份进入皇宫,开始毫无头绪地秘查大云经的下落。 金夕也无暇理会塞妠,日夜不休暗地探查,白马寺有僧人数百,他没有办法强行拿问,也不敢惊扰黑手之徒,只能悄悄刺探。 师徒两人如同无头苍蝇,四处摸索,跟踪了所有弟子,结果仍是杳无音信。 金夕终于明白,十年一轮的灾难不只是边疆动荡,更重要的就是大云经的消失,虽然武媚毫不知晓,但对于她来讲,这是最为致命的要害,比高祖李治的崩天还要严重千百倍,关乎着整个天下,关乎着无数人生命,关乎着天朝声名,关乎着她七十年的荣辱,无论哪一条,都会要她的命。 冬月,两人彻底黯淡下来。 毫无进展! 尽管上官婉儿常常来此,但是金夕绝口不提,对于大云经,他只相信武媚和怀义,也不愿让第三人知道大云经真本的存在。 一份感念,就是对武媚的一份亵渎。 世上只有她知道武媚的善意来自心底,绝非迎合大云经之书。 他的目光终于看向塞妠,身边有聪明的女人不去利用,那是罪过,便开口问道:“若是你的香息,不,当年的国宝乾坤盘被人偷去,最有可能的目的是什么?” 扑哧! 塞妠笑出,香息被偷,只有金夕能够做到,可是见到金夕面色冷峻,只好沉肃下来答道: “你说的是大云经吧?” 金夕愣:“你怎么知道?” 塞妠更愣:“我怎么会不知道?” 女人要是注意一件事情,除非无孔,否则天下再小的的针也能给穿上线,自从怀义道来大云经丢失,金夕就没消停过。 “聪明!”金夕只好应付。 塞妠几乎惊叫,“这就叫聪明?”她绝不问大云经的来路,因为金夕已经拿来与她的体香和龟兹国宝相提并论,“这么久了,还没有被人利用,说明偷盗之人的目的不在大云经。” 她无所事事,当然细想千万次。 “何出此言?”金夕兴趣大增。 塞妠流利地答道: “无论经书是什么内容,定是事关重大,如果盗取之人只是对其中的秘密有贪,早已公诸天下或者要挟相关人等,所以,那人是在等,等一个机会,利用手中至宝获得想要得到的东西,只是不知道经书中关系到何等大事或者何等人物?” 金夕答:“若是关乎陛下呢?” 塞妠惊讶,直接道出:“那么,就不是在等!” “为什么?”金夕的眼睛射出狠色。 塞妠也是有些害怕,“如果让陛下知道了,恐怕翻遍整个中土也要挖掘出来,所以,那人绝不敢等;一旦得手,势必行动,但是,哪有一个人敢手持经书,前往威胁圣帝?” “那是在干什么?” “临摹!” 看来塞妠想过无数种可能,当然也想过关乎到天朝。 金夕不明白其中意思,逼视塞妠。 塞妠继续答道: “如果经书关系到陛下,没有哪个人或一群人敢因此侵犯陛下,所以要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只有无数人拥有那本经书,发难之人才会相安无事;所以,盗取之人一定在进行大规模的临摹,然后将真本藏匿起来,以众多之口压制陛下,让陛下无从下手。即使是李多祚,也杀不尽,拿不完,一旦做茧之人穷途末路,自当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示经书真本,稍加鉴别就会知道绝非伪造。” 金夕马上冒出一声冷汗! 如果众人之口皆称圣帝武媚身有瑕疵,再以真本大云经面世,恐怕年迈的武媚会承受不住,无论做出什么抉择,都会引来无边的动荡。 也许就是长空飘血,万巷亡尸。 无论讨伐罪逆,还是争夺皇位,无论平复民心,还是强压匡正,都需要用无数人头开铺垫。 而这一切,将令贞儿的死毫无价值,这是金夕绝不会答应的! 怒! 先是对塞妠:“你为何不早说!” 塞妠当然想不到一本经书能有多重要,怯生生答道:“你没问,我不敢说!” 金夕急忙唤来怀义,商议下一步的对策。 听到塞妠的猜测,怀义也是震惊无比,他沉稳下来说道:“如果是这样,就有很多人聚集在一起,绝不会分散开来,因为他们也怕露出丝毫马脚,如此一来反倒容易查找,只要探查能够群聚而又隐蔽之地,自当会有端倪!” 金夕又道: “此书只会针对圣帝,所以对于身份卑微之人毫无用处,即使拿得出云经,也不会有人窥探,故,当有地位显赫之人从中作梗,那么大规模谋逆之地自是官府把守的重地。怀义,你速速吩咐宫中手下在皇宫暗查,我在宫外探寻!” 师徒二人分头行动。 一场毫无硝烟的战争打响。 神都,暗暗涌现出一批志士,跟随薛怀义四处探查群匪之所。 那不是匪,而是官。 冷冬再次接近年关之末,夜晚的神都长街已经洋溢起元岁喜气,虽然路人无几,但是很多临街民居悬挂起大红灯笼,涂抹着盛世之红。 风来,灯动。 浩大的尚书府内,偷偷溜进一对光头。 正是白马寺弟子五郎和六郎,他们觐见的正是当朝刑部尚书、圣帝武曌的嫡侄武三思。 这两人便是告发塞妠藏身之地的罪魁祸首,他们辨出龟兹公主藏在白马寺后,立即暗通武三思,从而引来李多祚等人,险些触发事端;武三思眼睁睁瞧着挫败李多祚等人的阴谋失败,趁着薛怀义带兵西征之时,责令五郎六郎利用值守之机潜入薛怀义的禅殿,发现并盗取了大云经,两兄弟匆匆献给武三思。 武三思做梦都没有想到,世界上还有这等东西,初见大云经险些给吓死,尤其是文佳灯佛的名字和净光女仙丧三子而称帝、一路铲除而饶恕巫女、斗败四界巨神等禅说,仿佛与当今圣帝同出一路。 那么说,当年的陈硕贞就与时为才人的武媚有关联,即使没有,也因文佳皇帝的起事而引起称王称霸之心,最为重要的,时下天下流传的大云经已经去掉相关轶事,只要微微比对就能够发现端倪,被移去的佛事便是圣帝想要回避的事端。 武三思俨然拿到了整个天下的把柄! 只要稍稍出击,就会将她的姑母困于不复之地。 野心,总会使人疯狂,也会使人铤而走险。 随着皇宫一干精英看透他的嘴脸,纷纷与他分道扬镳,实现野心的目标越来越渺茫,尤其是安香公主一事的败北,令他恼羞成怒,武三思决定选取捷径。 直接从圣帝下手! 在他的心目中,天下早已不是李氏大唐,而是归属武周,武家理所当然要荣登龙座,掌控四方九州,那么,他最为嫡侄,自然是首当其冲的接班人。 成为皇帝! 成为真正的武氏皇帝! ------------ 第480章 佛前佛 正如安香公主塞妠所言,武三思绝不敢手持大云经到圣帝武媚面前威胁。 那当然是自寻死路。 无论是谁拿着那本牵动无数人性命的经书,趾高气扬地来到武媚面前,要圣帝即刻让出皇位,不用等圣帝发话,不用等李多祚风风火火奔来,恐怕嘉豫殿的太监和宫女都会把这个人当场给掐死。 又像塞妠预料,武三思与白马寺的逆徒五郎和六郎密谋之后,选择了临摹。 他与兄弟二人秘密调来数十名精通书法的亲信,开始以原本为模,丝毫不差地临摹出仿本大云经,数量越多越好,从而敲开窥探皇位的道路。 光头兄弟哈腰步入尚书府正殿。 “参见尚书!” 一对和尚恭敬说道。 武三思显得越发振奋,笑眯眯瞧着二人连声道,“快坐,快坐!”随着又分别瞥一眼对面的两个光秃秃的脑袋,形态可掬问道,“时下经书已经摹出多少?” 五郎答:“回尚书,已成两千五百本。” “哈哈,太少,太少!” 六郎急迫追问,“尚书,那要多少最为妥当?” 武三思狡黠一笑,低声应道,“我要模制九千本,皇宫内有北衙禁卫三千,不但让他们每人获得一本,还要让宫外有六千人持有,”他忽地瞪向两兄弟,见到对方着实吓一跳,再次哈哈大笑起来,“不过那是下下之策,本尚书想,陛下宁可答应本相的要求,也绝不忍心瞧着经书满天飞,哈哈!” 五郎似是明白些许,立即首发头功,“尚书,那么贫僧便来这第一遭,差人将一册仿本送到陛下手中,声称真本就在宫外,而且还有九千册摹本。” 武三思眼角一跳,稍现冷凄后立即恢复正常,这当然是他的伎俩,不过不喜欢被人先行说出来,只要有足够多的人持有仿本,圣帝武曌就不敢当场拿问,若是撕破脸皮,就取出真本进行鉴别,随着宫外无数仿本的分发,顷刻之间就会捣毁圣帝的堡垒,于是他瞧着五郎意味深长道: “好!事成,即封你为将军,白马寺主持!” 六郎眼见肥差事被哥哥拿走,有些不服气,也是跟着附和: “尚书,贫僧以为此事定会事先而成,说不定陛下也有立武的心思,正愁着没人前来奏明呢!那样的话,参与此次临摹的人手留着就是祸患了,不如……” “哈哈哈!”武三思接着大笑,眼角又是不禁一跳,“那里做事之人有多少?” 六郎答:“七十人!” 武三思压低脑袋和嗓门,“无论何时成事,只要完成九千本临摹,即刻给我处死!” 在他的心中,此事绝不可能落败,所以用不着留着那些人的人头。 “是!” 两兄弟痛快应允。 武三思盯着六郎安抚道:“不必担心,一旦本相登基称帝,即刻赐你为宫中佛事总管,你们兄弟一个宫外,一个宫内,总揽天下佛禅。” 府外起风,连续吹灭两盏雕灯。 不知是真正的风,还是佛祖在叹气。 这一年的元岁毫无吉祥,再也没有爆竹、新衣和欢笑。 白马寺的金夕仓皇失措,怀义也是连续数日无语,两人几乎翻遍了神都,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仿佛大云经自己消失一般,毫无音息。 五郎和六郎照常存留白马寺,绝不落出破绽,只是趁着金夕和怀义不在之机,偷偷会见临摹之地赶来禀报的手下。 塞妠再无领略天朝盛世的兴趣,随着金夕的黯淡也是变得少言寡语,她知道事关重大,只是再无计策可言。 上元节,神都依旧热火朝天,各色的灯笼已经悬挂在长街,等候着点燃庆祝。 侧殿里的空气毫无暖意。 “师父,弟子怀义到底是误了天下,误了佛禅,对不起师父!”怀义几乎绝望,看上去更加憔悴不堪,双眸清澈也已散去。 金夕更无心情责怨,简单安慰道:“你也无心,岂能怪罪。” 怀义却呈出无限感激之色,冲着金夕俯下身去,“罪过,弟子无能,骤引天难,无颜面对陛下,无颜面对师父,只盼师父永远康健,佛光永佑……” “住口!” 金夕听得这是诀别的言辞,当即厉声喝止,绝不可能让怀义自尽谢罪,根本无法承受身边的人一个个黯然离去,不过他了解怀义的脾性,身负佛禅大修,若是导致浩劫,想让他活下去都难,便狠声道: “你胆敢擅自赴死,我便杀了你!” 旁边的塞妠微嘤一声。 谁都听得出来,两者毫无分别。 金夕也发现情急错口,瞪着怀义嘱咐:“既然佛讲缘与孽,此事也许就是缘中之孽,你一心向佛,施善无数,那孽当然会被消解,最终总会无事的。” 怀义的眼睛湿润,面色愈发苍白。 这时,上官婉儿再次步入,虽然他经常出没白马寺,也瞧得出金夕一筹莫展,却当是思念失去的文真而已,准备利用上元节开化一番,便试探着解劝: “公子,已过两年,难道还放不下文姑娘吗?不如,我们一起去游玩吧。” 金夕摇头苦笑道:“恐怕永远也放不下,哪有心思玩耍!” 实话实说。 这一点,两个女子倒是毫不动容,谁也没有怀疑。 只是塞妠埋下头,这也是她永远去不掉的心结。 金夕无奈地瞧着上官婉儿问道:“我有一事想问问舍人。” “好啊!”上官婉儿清脆而答。 金夕稍稍思索片刻,缓缓问道:“倘若你在宫中偷取一件无价宝物,绝不想让人发现,哪怕是陛下,你会藏到什么地方?” “我偷?!” 上官婉儿迷惑不解,宫中之物不用她偷,想要就会得到。 金夕点头,“是的,偷。” 上官婉儿轻轻抚抚清俊的脸颊,忽然诡秘的笑了,像是调笑说道: “有一处地方最安全,那就是嘉豫殿,陛下的寝宫,那里虽然大,人员众多,可是陛下绝对想不到我偷的东西放在眼皮子底下,即使翻遍中土,也不会知道是我偷的……” 刚说到这里,怀义双目爆睁,赫然起身! 金夕也是茅塞顿开,大喜过望,不禁冲着上官婉儿喝道:“为何不早说!” 啊? 啊?! 上官婉儿和塞妠同时诧异出声,这种话哪来得早说。 金夕已经没有时间与女子们理论,正色瞧向怀义,怀义微微点头,师徒二人心照不宣,从对方的眼色中就能发现答案一致。 那,就是明堂! 此地是怀义带领数万人历时一年,耗费亿万银两修建而成,南有明堂,后有天殿,乃皇室尊崇佛禅布道而施的场所,两座宏伟的建筑无论径长还是高度均愈二十丈,可谓无限之大。 大到令人敬畏。 金夕与怀义从未想到这里! 他们的潜意识中没有人敢在这里作孽,没有人敢在佛禅脚下兴风作浪,而能够管控这里的,均是朝中宰相地位的人,他们也从未想到这种人能够偷盗大云经。 嗖! 唰! 两声轻响,金夕与怀义先后蹿出殿外,只是互相对视一眼便已经领会,那就是趁着举朝同庆的夜晚探查明堂和天殿,看一看里面到底有没有大云经。 白马寺距离明堂只有三十里路,但是所有的街巷都是庆祝的人群,拥挤不堪,根本无法疾奔,两人只好肩并肩穿梭在潮流中,一路西南。 “这里万人喜庆,均在佛前笑;可谁晓得,我佛却如哭……”怀义始终无法振作起来。 金夕遥望无边无际的人河与五颜六色的灯盏,嘀咕一句:“天下一尊佛,哪有既哭又笑?” 怀义没有回答,却是笑出来:“没想到师父悟禅如此之深!” 金夕训斥,“胡说,这层道理恐怕孩童都懂得!”刚说道这里,他一把扯住怀义,因为他想起了武媚的话,只要为他人,先入地狱为善,僧人自会坐化成佛,“你敢佛前称佛,难道想一死了之?” 怀义摇头,闪开金夕的眼睛,“弟子不敢!” 金夕严厉令道:“无论发生什么,相信师父,陛下都会原谅你,师父也绝不会怪罪你,满天之下,我只余下你一个亲人!” 似乎,文真带走了他所有的亲人。 怀义不敢再说,微微点头,再次起步推搡着人们,艰难地赶往明堂。 短短三十里,师徒两人却走了整整一个多时辰,待到潜至明堂附近,已是次日的寅时,也正是所有人沉睡之时。 “躲过守卫,你去明堂!”金夕悄悄吩咐道。 说罢,他飞身冲往天殿后面,轻而易举踏入楼阁,一层层探查过去。 直至殿顶,也没有发现任何动静,便原路折飞而下,返回到暗处等待怀义归来,一段时间过去,他终于发现怀义的身影。 刚刚潜到近前,像是失去魂魄一般当场瘫倒下去! “怎么了!”金夕急忙扯起怀义探查,发现他并未受伤。 怀义的脸色无比难堪,抬手指向明堂,几乎张口结舌,“那里……那里……在那里!” 金夕不知是喜是忧,紧忙喝问:“是大云经吗?” 怀义似是道不出话语,使劲点头。 “为何不夺回?” 怀义又摇头。 “到底发现了什么!” 金夕低声喝道,他发现怀义神不守舍,定是发现极为惊恐的事情,猛的扯过他的前襟,用力摇晃几下,提示他速速庆幸过来。 怀义忽然爬跪下来,发出抽泣之音: “师父,怀义不孝!” ------------ 第481章 点燃天庭 金夕已是晕头转向,拿住怀义的双肩,几近歇斯底里:“到底怎么回事?” 怀义却镇定下来,悲凉答道:“师父,大云经就在明堂内,有人的确在临摹。” “那还等什么,速去夺回真本!”金夕道。 只要拿回真本,纵有无数仿册,也是书出无名,完全可以称之为捏造,只要圣帝武媚得知内情,一定会降下罪来,从而铲除罪孽,绝不会生出动荡。 天下流传的大云经,乃圣帝所昭,当然不会相信小撮人的诡计。 怀义抬手拉住意欲起身而冲的金夕,摇着头说道: “师父,已经来不及!弟子断定,虽然大云经就藏于明堂,可是短时间内绝查找不出,明堂各层之内均有摹写之人,而且四处皆是仿本大云经,足有万册,有人已经开始收拾捆绑,即使我们冲进去将全部人杀死,那些书册也无法消除,若是寻不到真本,反倒成全了从恶之人。” 金夕几乎狰狞起脸色,“你可知道是谁在作恶?” 他想不到武三思,因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武三思不顾姑侄之情为难武媚,更想不到武三思意欲登基称帝。 怀义思忖稍许,面对金夕微微施礼,答: “弟子不知,这里的人定是奉命行事,眼下之状,即使知晓也毫无用处;不过,怀义在白马寺暗暗发出消息,称在禅殿存有秘本经书,且放置着一本假册,要弟子多加守护,既然有人偷走大云经,恐怕对此经更会有所贪图,还劳烦师父前方探查,也许能拿到窃贼;弟子这就回去多召集些人手,冲入明堂,尽快搜出真本大云经。” “好!” 金夕立刻答道。 他刚要离开,又转向怀义,心有芥蒂地问道:“怀义,可是众多杂口如何处置?” 不管里面有多少人,即便寻到大云经,销毁仿本,这些人的心中却晓得真经内容,倘若传扬出去,武媚定会震惊不已,因为那是真实的经言;弄不好,又会像武媚年轻时的情形,再引流言蜚语。 怀义终于恢复清澈的眼神,他抬臂拿住金夕的双手,意味深长地答道: “师父放心,弟子已有办法,定会让陛下安心;师父便在白马寺守候,弟子以佛祖之名发誓,一定会回到白马寺,永远驻守那里侍奉师父!” 金夕听闻此语,彻底放心,立即飞身消失在夜色中,若是在白马寺擒到盗经之贼,一定能够查出是谁在暗中捣鬼。 怀义见师父离去,冲着金夕的背影又是深深施礼,眼睛里不禁落下压制已久的泪水,“阿弥托福,怀义谢谢师父!” 说罢,他火速东行,却没有返回皇宫调集人马,而是随着金夕的脚步潜回白马寺,轻易唤出自己的数名贴身弟子,不必诉说缘由,便寻来一些油料再返明堂。 东方已经放出光亮。 象征着新一日的到来,必将是风和日丽,普天湛蓝。 “弟子们,为师今日有要事而为,虽有巨恶,亦为大善;佛前无悔,禅上无怨,你们可愿意从师而行?” 怀义已经立在曙光之中的明堂大场前,双目紧盯宏壮无比的明堂高殿,似乎在宣誓,也似在对佛祖忏悔。 晨风袅来,荡起袈裟飘扬。 十余名弟子齐声而答:“听从师父教诲!” 佛无妄言。 怀义突然哈哈大笑,仰望长天,也是高声震呼: “师父,尊曾问道,面对大恶,如何行善,弟子怀义今日终于悟道,禅家感化世间之恶,路漫长久远,自有不可救赎之恶,此大恶,若斟酌得当,必以除之,以防大恶欺大善,此举可为善……” 终于,怀义大彻大悟。 此话竟与当年的智仙字句不差,从而他得以大禅。 “弟子们,火烧明堂!” 怀义振臂一会,发出禅家永远也发不出的号令。 说罢,他飞身前冲。 身后的弟子纷纷惊愣,不过瞧着师父已经奔去,再瞧瞧手中的干柴油料,立即明白师父早有筹谋,再也不去问及什么,统统冲上前去。 前面,数名明堂护卫发现状况诡异,纷纷迎面冲来。 怀义闭上眼睛,人在半空之中依旧沉喝:“阿弥托福……” 轰! 真气爆发。 他是金夕和静怀大师的弟子,其修为早已达到筑基。 一片血雾! 冲来的侍卫纷纷倒地,临死也不知道为什么十多个和尚冲击大明堂。 很快,众弟子将诸多干柴围在明堂周围,纷纷倒洒油料。 怀义没有令弟子动手,而是亲自取出火捻,奔飞而绕点燃了油染柴枝,随后率领弟子们打坐明堂前,合禅念佛,恭送着天下第一佛堂的消失。 佛烧佛! 呼呼! 火势急速上升,随后发出咔咔裂响,其势绝不可阻。 明堂和旁边的天堂均是纯木构造,历经秋冬干燥之风,早已触火即燃,更有下方油料的催化,顷刻之间底部全部着火,呈出一片火海。 恰在此时,冬风又起。 惨败的火骸随着北风肆虐,立即波及几丈外的天堂,很快,天堂也燃起大火。 怀义没有睁眼。 这两座天物都是他带人建造,里面充满着他的血汗,可是此时却已经无可奈何,似乎只在感查着前面火海中的明堂,但凡有人逃出,立即斩杀。 哪有人能够逃脱! 大火无比凶猛,火势愈来愈快,里面早已失去气息,不被烧死也会窒息而亡。 两座建筑实在太大太高,外围全部生出火焰,里面始终窜出黑烟,喻示着绝不可能短时间内火消。 怀义不发声,弟子们也随在后面禅坐着,合目静坐。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在等待死亡。 纵是圣帝再仁慈,烧掉天朝佛堂,那也是不赦之罪。 只有怀义知道,这是唯一办法,只有让大云经随着明堂消失,才是最安全的上策;同时,消失在人世间的,还有万千仿本和得知内情的摹客。 早已注定,这些临摹之人迟早是死。 怀义不杀他们,武三思也不会留下活口。 仍然沉浸在上元节狂欢喜悦中的神都官员和百姓,突然发现明堂方向火势冲天,浓烟四起,惊吓地千奇百怪。 皇宫一片惊乱。 圣帝武媚几乎不相信那个地方是明堂,震怒下旨。 李多祚等无数朝官带领无数禁卫火速前往,宫门大开,兵马混乱;京兆附近的军兵也是纷纷调集力量,冲往火场。 “快救火!” 李多祚大吼一声。 无数官兵试图取来土料和水消灭大火,可是未等临近,便被火苗逼退回来。 只能仰天长叹,任凭火吞神殿。 他怒气冲冲来到怀义等僧人身前,问道:“薛将军,你可是为救火而来?” 薛怀义睁开眼睛瞧着李多祚,身子却是一动不动,淡笑答道:“非也,此火乃是贫僧所放!” “胡……你说什么?” 李多祚惊得倒退数步,口中险些冒出胡说二字,他绝不相信薛怀义火烧明堂天堂两殿,因为这不但是佛家象征,而且是他亲自带人兴建。 “什么?!” 旁边武三思的脸色已经不成人样,听到薛怀义如是说,更是怒到天顶。 薛怀义再次转向武三思,“回尚书,此火乃贫僧所致。” “你……”武三思气急败坏,那里面有他登基称帝的砝码,眨眼间毁于一旦,大声喝问,“为何从此大逆不道之为?” “阿弥托福,”薛怀义却笑了,笑得异常释然,“时值上元节,贫僧无以燃放,便以明堂烧之,以此庆吾天朝,敬吾圣帝!” 旁边无数官员惊呆。 哪有烧明堂过上元节的,哪有焚天堂为陛下庆安的! “张狂!如此张狂!”武三思嘶声吼道,“来人,将他们拿下!” 金夕结束夜间对禅殿的暗守,正在等待怀义的消息,突然听到寺内大乱。 他冲出旁殿,瞬间发现西方远处有火光。 “不好!” 金夕大叫。 瞧那火势高高映照,仿佛是天际的红霞,目探之下距离绝不会很近,而那方向正是西南,他隐约感觉到那就是明堂,如果相隔三十里能够看得清清楚楚,说明烈火早已将明堂顶部吞没。 “怀义!” 他怒吼一声。 随后猛然踏入怀义的禅殿,根本未等留守弟子的让路,而是一把将他们推倒在地,风风火火冲进内堂,疯子一般撕扯着四处物件。 最终,他蹒跚着按在佛案上。 哪有什么密册!哪怕是假的也没有! 完全的上当! 金夕终于明白,怀义的方法是什么,那就是诓骗师父回寺,自己火烧明堂,所以才有永远驻守白马寺侍奉师父。 “等等!” 他呼啸着冲出寺庙。 不知道在向谁诉说等候,是武媚不要杀怀义,还是李多祚放过怀义,抑或是神都乃至天下百姓都要等等,莫要抛弃怀义。 何其难! 金夕干脆抢来一匹快马,直奔明堂。 刚刚赶到,却发现根本无法再踏进一步,里三层外三层的官兵,无数人手持各种器物,可是面对冲天巨火无可奈何。 里面,已经没有了怀义。 紫宸殿,圣帝武媚临时起朝。 “哈哈,”她几乎发出冷笑,瞧看痴呆一般低头盯向薛怀义,“燃烧明堂度节?毁掉天殿为朕?那,要问问你,朕若是想烧天而庆,你可也要为之?” 怀义正色答道:“陛下,怀义定当化身飞天,为陛下点燃天庭!” ------------ 第482章 放弃誓言 “住口!” 武媚喝道。 她左右环顾数名宰相,最终落在崔神庆的头上。 崔神庆当然知道薛怀义不可能是烧着玩,又是那么大的明堂,更是舍不得他重罪降身,开口禀道: “陛下,臣以为,薛将军向来行善,主掌白马寺感化天下,已受四方尊崇,且在朝廷屡屡建功,提奏良策,威震番邦,无数次立下卓绩;又,天堂与明堂均是薛将军亲建,怎会付之一炬,其中必有隐情,抑或是不慎而为,只是佛禅善念,致使甘愿服罪,还望陛下明察。” 除去武三思有着极度的疑惑,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立即反驳,“陛下,无论是刻意而为,还是不慎纵火,那里毕竟乃天朝佛堂之枢,耗费无数人财,不依律惩办,恐难堵住天下泱泱之口啊!” 武媚当然不会再杀薛怀义,那又是金夕身边的一条命,哪怕是退位不再称皇,也不可能施出杀手。 她没有去问上官婉儿,只是看一眼就知道她想什么,立即抬手道:“众臣先退下吧,朕要细细查问一番。” “不,”薛怀义突然说道,“贫僧赞同武尚书之言,倘若陛下轻纵,天下人自会认为贫僧依仗陛下皇恩肆意妄为,猖狂不止,也会牵连圣帝之威,故,还望陛下赐罪。” 武三思一愣。 他没想到薛怀义竟然甘愿赴死。 这更让武媚骑虎难下,踌躇不决,难以开口。 “陛下,”薛怀义接着说道,“贫僧游玩过度,导致恶果,乃佛祖不容,朝律不准;不过随同贫僧的弟子都是良辈,他们并未参与和知晓纵火一事,还望陛下从轻发落。” 殿内沉寂。 突然,武媚不顾旁人脸色,沉声发诏:“无论是何缘由,白马寺弟子也不可能群起而烧明堂,李多祚,放了那些弟子吧!” “是!” 李多祚应道。 武媚缓缓起身,做出退殿的模样,微声道: “薛怀义就留在宫中佛堂静思,朕要详查此事;李多祚着人弄清来龙去脉,记住,多寻些人看守薛怀义,不得有任何闪失。” 她要斟酌,也要查出真相,言外之意就是不准薛怀义自尽。 “是!” 李多祚再答。 犯人想在他面前自杀,比登天还难。 “陛下!”武三思喊道,他最害怕的就是查出里面的真相,不过不知道薛怀义是否探到明堂里面的动作。如今无论真假,大云经均已消失,完全失去把柄,若是真的查出个子午卯酉,他的脑袋当即会落地。 “退殿!” 圣帝武媚冷不丁冒出两个字,随后转身离去。 没人再敢喊叫,更没有人敢留住陛下,跟着一哄而散。 武三思面带惶恐,呆呆而立。 武媚回到嘉豫殿,堂内却是少去一人,三英中的薛怀义无论是被保护还是禁锢,短时间没无法再来,唯有崔神庆和上官婉儿立在身侧,她皱眉嘟哝一句:像是少了好多人啊。 “陛下,”上官婉儿急切说道,“薛将军绝不是因为庆节而火烧明堂,婉儿倒是有一疑虑,昨夜前往白马寺,见到薛将军和他的师父,发现一桩怪事。” “什么!” 武媚比上官婉儿还急切,因为里面涉及到薛怀义的师父。 眼下三人之中,只有她知道那是金夕。 上官婉儿答道: “薛将军的师父问婉儿,若是偷到一样宝物,不想让陛下知道,藏在哪里最为妥当;婉儿只当是调笑,便顺口答来藏在这嘉豫殿最安全,陛下绝然想不到丢失的宝物就在自己脚下,刚说道这里,师徒两人惊讶而起,随即就没了影子。” 武媚失声惊呼,她索性拨开垂幔盯向上官婉儿,半晌没有道出话语。 不必说的那么详细,只要言及宝物,在圣帝眼里第一个想到就是大云经,因为那是她的一切,她的命脉。 “陛下?” 崔神庆听到上官婉儿的陈述也是呼出声音,身子摇晃着从木椅上蹒跚起来。 他也明白了那是什么,因为大云经是他亲手交给武媚的。 上官婉儿不知道个中内情,迷惑地瞧着仿佛失魂落魄的两位。 “婉儿,随我去佛堂!”武媚突然说道。 佛堂,原本浩大而清净。 不过此刻却是人头攒动,外面有着数十禁卫把守,因为他们都知道薛怀义身负修为;里面,立着数名高手陪护,因为他们怕薛怀义自杀。 “圣帝至!” 太监高声呼叫。 殿内,薛怀义微微触动,随即又安静下来。 武媚单独进入佛堂,马上喝退所有禁卫,紧紧盯向禅坐而眯的薛怀义,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薛将军,你去明堂可是寻物?” 薛怀义再也不去跪拜,再也不施礼数,而是完全以和尚的口吻答道:“回避下,贫僧无物可寻!” 那里面,近百条性命焚烧殆尽,都是出自他手,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住如此沉重的打击。 “那,朕问你,大云经现在何处?是不是已经丢失?”武媚身子已经不稳。 薛怀义异常淡然,依旧合着眼睛,稍稍摇头答道: “回陛下,大云经乃是贫僧命本,岂能让它丢却?神经度禅,善普天下,此刻已经融在贫僧心中……” 虽没有丢,却无法寻到,若是想听,他能够一个字也不差地背诵出来。 “朕明白了,朕明白了,”武媚的手狠狠压在胸口,口中不断重复着,“薛将军,朕绝不会降罪于你,绝不会,整个天下也无人能够降罪于你,朕知道,你是为了朕,可是决不允许你有三长两短,听见没有!” 薛怀义:“善哉!” 武媚知道佛僧不好劝解,只好回到寝殿,端详着视若明珠的上官婉儿,一字一句地说道: “薛怀义善念无边,此举致成一百又八人命丧,这些人又甚多为佛禅僧家,恐怕是万念俱灰,婉儿,你便去白马寺,将他的师父请来,好生安抚一番吧。” 她终于放弃誓言,即使被金夕瞧见老去的模样,也要保全他徒弟的性命。 “好!” 上官婉儿欣然应允。 “还有,”圣帝武媚幽幽下旨,“速去查明,最近一段时日都有哪位宰相出入明堂,谁去的最多,里面的人可有什么变动,不得有丝毫遗漏!” “是!” 上官婉儿领旨而去。 白马寺再次失去一人,金夕惶惶不安,纵有无敌修为,也无法闯入皇宫,就像文真那样,若是有什么灾难,想救怀义都是无能为力。 随着那些弟子被遣送回来,他问及当时状况,忽然听到怀义火烧明堂前的话,回答师父的话,对于大恶与大善如何抉择的话,当即僵愣原地。 “那是智仙所悟!” 他暗暗自语。 同时,他心中升起一种不祥之感。 塞妠不敢吱声,只是偶尔偷偷瞧一眼金夕的脸色。文真死于乾坤盘,怀义出现变故也源于她的猜测,冥冥之中仿佛是她的到来导致两人生变。 那还了得! 金夕倒是没有这层想法,低声问道:“安香公主,依你看来,陛下会不会赐死怀义?” 呼! 塞妠惊讶地直起身子。 因为她正在自责,以为金夕马上要质问而吓得不轻,忽而听到问话竟有些慌张,“不,不不,陛下当然不会!” “那你慌什么!” 金夕仿佛瞧见了怀义被武媚赐死,瞪着眼睛喝道。 又是没了后话。 很快,上官婉儿赶来,将经过诉说一番。 金夕终于暗松口气,看来武媚着实聪慧无比,这么快就知道火烧明堂是因为大云经,又见武媚没有斩杀怀义之意,心中不免有些感激,遂对上官婉儿说道: “可明堂天殿消耗巨大,如此被人轻毁,陛下怎么向朝堂和天下交代?” 上官婉儿面露担忧之色,她也不晓得接下来怎么办,只是规劝道:“公子,此事日后再议,最为紧要的是,陛下宣你入宫,因为,因为薛将军似是惶惶而悔,甚至已无生念,陛下之意要公子前往安抚。” “什么!”金夕如同引来当头棒喝,情绪激动,“我若能入宫,文真哪能会死去,赶紧去告诫怀义,绝不可贪死,告诉他,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的错,必须让他回来见我!” 上官婉儿一怔。 当真是如此! 既然这位公子无人匹敌,知晓当初乾坤盘的诡秘,而且依照此人的脾性,哪能潜派文真送死,早已怒冲皇宫,救赎陛下了。 可是,她不敢问,只好点头答应。 上官婉儿回到宫中立即向圣帝武媚禀告,不知是何缘由,薛怀义的师父口称无法入宫,只求陛下宽容怀义。 武媚终于明白一切,如果金夕能够身入皇宫,又怎会假借崔神庆之身十年,又怎能眼睁睁瞧着文真丧生。 又是一度萎靡! 只好再发严旨,好生看守薛怀义,又令上官婉儿好生劝解,以防发生不测。 半月后,武媚得来上官婉儿的消息,出入明堂最多的是武三思,而且里面的僧人不知为何大多被调换,令人费解的是,所入之人均是略通书法。 武媚震怒! 她当即明白缘由,里面定有大云经,也定是被人偷取,不要和尚要书生,其意图昭然若揭,那就是临摹大云经。 想到金夕与薛怀义之举,她也逐渐明白,除非临摹数量太多庞大,又无法夺回真本,否则薛怀义绝不会火烧明堂,毁掉他最为壮观的伟业。 ------------ 第483章 朕不怕 佛堂内,上官婉儿再一次劝说薛怀义: “薛将军,你身为白马寺主持,梁国公,行军大总管,自有万千大业等待圆满,既然陛下无心知罪于你,你的师父又是百般呵护,为何如此不振?” 薛怀义淡淡一笑,轻声言:“阿弥陀佛,贫僧之业只有佛。” 上官婉儿万分不解,“纵是佛业广大,也是为天下苍生,薛将军只要从化善禅,长久以往才会成就佛业啊。” “上官舍人,贫僧手刃百余生灵,哪能配得上业?” “也许,也许他们死有余辜!”上官婉儿情急说道,她知道那些人并非皇家僧人,而是普通信客,做出强词夺理之态。 她并不知道那些人确是死有余辜,盗取皇家秘经,明知内藏玄机仍然临摹万本,薛怀义不杀,圣帝武媚也会杀他们。 薛怀义当然知道,正因为是真本大云经,绝然不能公诸天下,那么,永远是妄杀百人,他终于睁开眼,冲着上官婉儿微微点头表示谢意,缓缓说道: “舍人,贫僧有错在先,却将大误强加他人,此乃大戒,佛家所不允;还有,贫僧若贪图生存,必将为陛下引来万千责难,承恩而复仇,此又是大戒;苟活于世,口声为善,心中却蕴藏万恶之中,更是大戒。舍人定是明白,倘若皇朝根基不稳,死去的又何止千百人?故,贫僧只望陛下能赐一死,权当是天求,从而匡正皇恩,怀义只有一事相求,待贫僧死后,恳求像明堂一般,将贫僧罪恶之身火烧而化,尸骨嵌入白马寺之内,贫僧要守护着白马寺。” “不可!” 上官婉儿高声怒喝。 “贫僧拜求舍人了……”薛怀义合上眼睛,再也不说话。 这时,一位嘉豫殿的公公兴致勃勃赶来,欣喜地瞧一眼薛怀义,马上对着上官婉儿道:“舍人,陛下召舍人入殿!” 上官婉儿不知眼下能有什么事化解难题,立即吩咐禁卫好生守护薛怀义,急匆匆赶回嘉豫殿。 殿内,唯有圣帝和崔神庆两人。 “婉儿,是不是薛怀义还是那般倔强?”武媚笑问。 上官婉儿点点头,瞧见圣帝面带喜色,崔神庆也是如释重负,脸上出现迷惑,“陛下,何事如此高兴?” 武媚言道,“朕已经于崔侍郎商议,当有万全之策!” 正是因为大云经的事情,她方才与崔神庆私下协商,除了金夕,天下只有他与崔神庆知道真正大云经的真实来历。 “真的?”上官婉儿转忧为喜。 武媚缓声答道: “当然是真的,薛怀义定是因为不慎才致使明堂焚烧殆尽,念在佛禅之身,对死去的亡魂终有忏悔,所以执迷不悟,故,朕答应他,赐他有罪,但是要戴罪立功,重建明堂和天殿;至于银两,天朝有的是,不过为免天下非议,朕将所有后宫的银两拨付进去,虽然微不足道,也表朕的心意;同时,朕从此食素,以示痛失佛堂之心,想必天朝百姓也能纵容朕几分。” 上官婉儿喜出望外,如此一来,想必薛怀义不能不从,忽又想到方才言语,略有忧虑说道:“陛下,薛将军担心的是因此撼动陛下之威,怕是,怕是引起动荡。” “朕不怕!” 圣帝武媚故作高昂地说道。 年迈的她竟然走出紫帘,缓缓移步到大殿中央,似乎要指挥一场战争,满怀信心继续说道: “薛怀义,确有杀死寺内百人,他们……他们终有一死,可是,薛怀义诠释大云经,感化天下,不知救赎所少生命,仅仅是突厥一役不战而胜,又免去多少将士的伤亡,朕相信,总有一天人们会明白,他才配得上大善;即便出现动乱,朕也要挺着,朕不相信有人能过逾越佛禅!” “陛下英明!”崔神庆道。 上官婉儿跑上前,刚要揽住武媚,却见圣帝趾高气扬立着,赶紧退回双臂,娇滴滴道:“多谢母亲!” 只要为他心中的文公子保住薛怀义,当然是大功一件,足以胜过暗香公主的体香。 武媚主意已定,微微抬手,“婉儿,拟诏……” 刚说到这里,殿内扑进李多祚,刚要说话,一头扎下去跪在圣帝脚下,“陛下,陛下,大事不好,臣有罪!” “何事惊慌?”武媚喝道。 李多祚脑地触地,惶恐言道:“回……回陛下,薛将军自尽身亡!” 也许,薛怀义眼见嘉豫殿的公公喜上眉梢,知道陛下要赦免,因此封闭血脉坐化,正如他对上官婉儿所言,绝不因为苟活而牵连陛下。 他若自杀,李多祚也无可奈何。 九界2277年二月四日,梁国公、左武卫大将军、征西行军大总管、白马寺主持、明堂奠基人薛怀义自杀坐化于神都皇宫佛堂。 宁死不诋伤圣帝! “什么!” 武媚生出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上官婉儿慌慌张张扶住,与圣帝一起惊呆不动。 崔神庆陡闻巨变,颌下稀薄的胡须颤动几次,嘴巴几度开合说不出半个字,最终狠狠地闭上双眼,褶皱的眼角淌出一刻浑浊的老泪。 忠臣珍良将,他着实不忍。 半晌,武媚方才清醒过来,低着头嘶声吼道:“李多祚,你,你为何不阻止!” 李多祚不敢大声,“回陛下,薛将军身边有数名高手看护,可是,可是谁知道他的修为如此高深,竟在不知不觉中坐化……” 如临噩耗,有同爱子病卒,武媚彻底失去方寸,她抬起手向李多祚的后脑打去,可是那坚硬的脑袋似乎弄疼了她的手,激怒之下跑到墙壁边去撕扯悬挂的宝剑,鼓捣半晌也没有抽出剑身,又在上官婉儿的阻扰下返回紫帘之后。 马上,上官婉儿也被狠呆呆推将出来。 久久不语。 她已无力再语。 仿佛她的脚下必须踩踏金夕身边人的尸体一般,贞儿,文真,薛怀义,哪怕是刚刚相识的暗香公主,也险些被她杀死。 如何向金夕交代! “薛将军……”武媚艰难发声,“薛将军可有什么心愿?” 上官婉儿刚刚还万般喜悦,此刻却是有气无力,“陛下,方才薛将军说,有两件天求,一则是,是……陛下赐他一死;二则,将他烧化,埋葬于白马寺之内。” 不日,圣帝宣诏: 薛怀义误烧天殿明堂,致死非命,赐死,尸身火化,骸骨埋入白马寺。 同时,武媚连发数道圣诏! 为控制武氏一族官员利用天朝屡屡赦免之机,绞尽脑汁压迫忠良,最后再趁大赦恢复官职,从而减少大赦,严正刑律;为防武三思一众大肆招揽幕僚,大力控制宰相任官,三品以上官员必须由皇帝任免;大大精简朝都官员,无论地位高低,唯才是用;减少州府之间的官员调度,考察功绩后方可转离。 一系列的严政,极大地打击了以武三思等人为首的族亲集团,震慑了仰仗内亲嚣张跋扈的武氏族僚,再一次匡正了朝纲,天朝局面完全扳于正轨。 武三思彻底失去臂膀,逐渐黯淡下来,再也不敢贪图窥视皇座。 这些人都是圣帝的血亲,似乎抓住了武媚善良的弱点,从而肆意妄为,薛怀义用生命震动了她,使得天朝再度安然,免去了可怕的浩劫。 武媚特意嘱咐上官婉儿,要她细细道给薛怀义师父整件事情的始末,并代她说一句对不起,随后关闭嘉豫殿三日,再一次倒卧床榻之上。 “金夕,还没好吗?” 塞妠在金夕身后小声地问道。 金夕闻听到怀义的死讯,当场停在原地,面色再无表情,他知道武媚绝不会杀怀义,定是和尚自寻短见,可是终究无法抵抗内心的悲痛,历历往事在目,一件件都是殇事,不禁心灰意冷。 偿还往世欠下的债,代价如此霸烈! 恨将为何死去的不是自己,一个个,都是内心疼爱的人! 他一站,便是两个时辰。 “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去西域!”金夕终于开口,他眼下唯一担心的就只剩下塞妠了。 “好!” 塞妠应道,不过丝毫看不出欣喜。 天朝芳华依旧,可是每每受伤的总是金夕。 上官婉儿再一次赶来,刚要向金夕解释皇宫内发生的一切,被金夕制止。 她必须要传递圣帝的口谕,艰难地说道:“陛下令婉儿代言,对公子说一声对不起!” 金夕摆摆手,生硬地答道:“并非陛下对不起我,而是我对不起身边的人。” “公子有什么打算?”上官婉儿瞧见金夕茫然无甚。 金夕没有回答,而是面对上官婉儿吩咐道:“如今天朝强盛,内无忧,外无患,你以后要好生对待陛下,还有庐陵王!” 上官婉儿大声嚷道:“你要去哪?” “西域!” 金夕已经做出决定。 “不!” 上官婉儿立即反对,她几乎是爱怜而不满地瞧着旁边香气扑鼻的公主,想不出长路漫漫之下这位公主要怎样浸染心中公子,长久以来,依附那种莫名其妙的服从,她对金夕已有不明的情愫,尽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金夕当然知道! 眼前的天朝第一舍人出自他的臂弯,而且是李显的心中知己,不管是来自那种相见初小的芥蒂,还是无法相守的担忧,他无法承受上官婉儿的青睐,这是皇宫中人,永远不属于自己,遂抬手做出驱离之状,意味深长地说道: “去见一见庐陵王!” ------------ 第484章 西域之王 上官婉儿发现金夕去意已决,不再理会塞妠,径直顺着金夕的手臂扑入金夕怀中,拼命地摇着头,展示着无尽的心结。 金夕不再说话,顺势落手轻抚她的脸颊,知道怀中女子势必是天朝的脊梁,她若不倒,天朝便招摇。 手背上,上官婉儿的眼泪滴落,感觉好烫好烫。 离开白马寺,上官婉儿不知为什么,脚下无能做主地赶往庐陵王府内。 刚刚见到李显,却似想起金夕的嘱咐,再也不顾皇子与舍人的身份,不顾两人知己之交,抱住李显失声痛哭,完全失去宫中舍人的身份。 “又发生了什么事?” 李显俊眉紧锁,紧忙发问,他当然知晓薛怀义在宫中自尽,陛下无奈遵从其意愿下诏赐死。 “文公子,走了……”上官婉儿极尽委屈。 李显面露难堪,深切劝慰: “是啊,天朝的确愧对于他;我也是无地自容,其实早就知道了,当初被贬庐陵王,多亏公子左右逢源加以帮衬,否则早已身败名裂了,可是,面对一桩桩恶事,我却无能为力,真是无用啊!” 上官婉儿在李显的怀里摇头,“婉儿更是难辞其咎。” 李显轻轻揽住上官婉儿,低声问道:“公子临别,可有对我的吩咐?” 上官婉儿继续摇头,“他只是说到,要我好生服侍陛下,好生对待,对待……”她没有再说下去。 李显焉能不知,顺势抱紧上官婉儿,这是天下第一才女,早早的红颜知己。 上官婉儿被弄得轻嘤一声,随着狠狠搂紧李显,倒在他的臂膀下。 当夜,上官婉儿没有离开庐陵王府。 次日辰时,神都洛阳西城门外,凉风习习,显得很是冷清。 卫兵牵来两匹官马,恭敬地递送到金夕和塞妠的手中,随后赶紧退身下去,李多祚急匆匆赶来,像是专程为金夕送行,整身铠甲,佩剑腰间,仿佛要准备征战出兵,不过目光却闪避着金夕,浓声言道: “公主,文公子,多祚特来辞行!” 塞妠微微施礼。 金夕不善于客套,口出两字:“多谢!” 李多祚见金夕要上马,一把扯过缰绳,仿佛不吐不快的样子快速言道: “公子,多祚平生只为皇宫安宁,自以为万夫莫开,没想到屡屡得到公子帮助,公子的师姐为护陛下,惨死嘉豫殿,若无公子,多祚的脑袋早已埋入地下!而多祚无能,又使公子的徒弟,多祚的至交薛将军自尽于佛堂,甚是违抗了陛下的圣诏,我当是罪该万死,无颜面对公子,权当是赔罪恩谢,请受多祚一拜!” 说着,他厚壮的身子向金夕拜去。 金夕面对这位东北壮汉毫不客气,也是从他的手中一把抢过缰绳,严正凛道:“日后要好生护着陛下,护着皇宫,告辞!” “公子,以后若有吩咐,尽管道来……”李多祚高声。 金夕扬言:“吩咐你的手下,莫要再为难我就是!”他暗指在皇宫外吐血之时,禁卫却赶来拿问。 李多祚看着远去的金夕,依旧震声答道:“公子放心,多祚这就吩咐下去!” 不久,神都西门驰出两匹快马,红驹上是英姿勃发的金夕,白骑上是玲珑含羞的安香公主。 两人一路向西。 末春的风很冷,西部仍然是黄沙漫天。 长道中侧风赶来两匹骏马,他们虽然少有言谈,不过后面的女子总是凝望着前面男子的背影,不安中充满向往。 黑衣红马,蓝缎白驹,似是一对长途跋涉的情侣。 在萧瑟的天地之间勾勒出赫赫生机,仿佛有春芽在瞧瞧滋生。 “还有多远?”金夕不耐烦地问道。 塞妠却是始终意犹未尽的样子,高呼一声:“前行百里,便是安西四镇。” 金夕驻马。 “吁……”塞妠猛抬缰绳,将身下骏马停留在金夕身旁。 金夕下马。 “嗯?” 塞妠玉手捂唇,防止肆虐的风沙吹入口中,不禁发出惊异声音,也是侧身跃于马下,万分费解的询问金夕。 只要驱马再行半个时辰,两人便可以抵达龟兹族域,只要到那里,她定会大尽地主之谊,好生款待金夕,着族部歌女篝火而舞,品西域特有美酒,甚至与他共舞一曲,倾诉心中无尽的情丝。 “只能就此别过了!” 金夕高声言道,以压过呼啸而过的寒风。他转过身,背对着风向,以此阻住吹来的厉风,算作最有一次呵护西域安香公主。 “你?” 塞妠惊呆原地。 金夕已经从塞妠口中探出,西域之内根本没有什么地血之说,甚至对传界五宝毫不知晓,这样的话西域寻宝更是无望。 他还知道,此行最为放不下的几个女人终是无缘。 贞儿三生三世,尽是苍凉。鱼美人温媱为了他割血飞化,魂落贞儿,贞儿又为苍生为武媚选择自尽,再转世的文真更是为武媚身挡毒芒,为了让文真成就正果,明知是前世自己的女子却是无法再拥有,从而结束两人之间的情结。 上官婉儿是武媚的贴身舍人,又是亲自救赎于襁褓之中,因此更不能僭越,凄凄而别。 眼前的安香公主,偏偏又是身散奇香,偏偏又是只要给付女儿身便会香消不见,可是他无法永远留在她身边,无法永远留在西域,若是与她相拥,势必导致香公主不再,相当于玷污了整个西域,不但塞妠终生懊悔,西域族民也不会答应。 唯与武媚,未结情缘。 眼下却是成就天朝之主,掌控着无尚盛世。 他暗自唏嘘,也许远离自己的女人才会有好结果,可是,为武媚付出的却是最多最多,为了几个钟意女子毫无付出,欠她们太多太多。 也许,那一切始于攻打况天派的秘殿,一切始于见到浑身僵硬的静光。 “是的,”金夕尽量做出平和的笑容,“我不去西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只是护送我回来吗?”塞妠震惊不止。 金夕点点头。 “不,”塞妠的亮眼睛开始闪动泪芒,“我要你留在西域,永远留在这里!” 金夕大笑,指着塞妠的身体,对她做出最后一次调笑,“哈哈,你的香息可是一触即消啊!” “我要留给你,你若走,就永远等你!”塞妠坚决地喊道。 金夕脸色立刻变得冷厉,缓缓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搂在怀间,半做恐吓的说道:“据一位卜筮老人说,我很快就会离开世间,只要圣帝武媚领略出日月空的真谛,我便很快飞往天间,忘记我吧,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你说谎!” 塞妠极尽气力挣扎出金夕的双臂,忽然又扑向金夕,不管金夕愿不愿意,踮起脚尖将双唇狠狠压在金夕的嘴上。 贪婪地吻吸着。 她试图用这种方式留下无数次救赎自己的男子。 烈风更浓,似乎有语要道给这对根本无法相互相拥的男女听,黑裳蓝绸呼瑟飘响,长发肆意挥洒,高阳避入小小的片云中。 金夕俯下头去,将那种令人心醉的香息吸来一口,留在心间,留在脑海,留在记忆中,随后推开塞妠,故作豪爽般振臂高呼: “我的塞妠,西域之王!” “不!”塞妠发现金夕要离开,也是喝叫着,“我不做西域之王,只要你在!” 金夕不再理会她,纵身跃上红驹,头也不会御马逃离,逃开凡界内他心中最后一名女子,最后一名无法拥有的女子。 “记住,教化你的族民,不可与朝廷对抗!” 远去的金夕用行气呼出最后的嘱托,他知道香公主在安西的地位,只要她振臂挥喝,无数族民自然膜拜伏地。 塞妠哭,片片碎泪迎风化去。 “金夕……” 她痛苦地呼着,逐渐弯下腰去。 没有人能够了解她此时痛苦,仿佛满天的寒风均是叹息。 想嫁嫁不得,想娶娶不得! ……………… 同样是嫁娶无能,六重真界的翠华山仍很黯淡。大嘴程杰干脆坐在刘夕夕消失之地,盼望着怀中突然钻出自己的女子。 智莹只好悄悄立在旁边,她是刘夕夕的影子,自然也随从程杰,从不敢大声说话。 木屋内,刘冷依旧茫然地望着远处山峦,感觉到身后轻飘飘进入一人,自然是冰婉儿,便尽量做出释然的样子,平静地说道: “还有四个月,金夕离开便是四十七年了。” 虽然刘冷正在背对,冰婉儿还是淡淡一笑,“是啊,不过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而且一定会还给你一个完整的女儿。” 刘冷似乎对自己的女儿已经淡忘,微声叹气道:“如今六界也需要金夕,看得出来,除了北域之地,普天下都已被佐涅掌控。” 历时数十年,佐涅利用各种手段笼络弟子,一些小的门派最终发展无望,统统归于佐天派之下,他成为六界最大的总掌门。 冰婉儿听出了刘冷的担忧,异常自信地说道:“你放心,佐涅为人雄心勃勃,迟早要登往七界,他绝不敢侵扰北域,毕竟那是女子之地,作出乱来恐怕上界之人容他不得!” 有雄心的人都会向往高界,若是集中杀戮天下女子,恐怕一万个高界之人在传界阵手持兵刃等着他,刚刚出现便会人头落地。 ------------ 第485章 地血 刘冷继续道: “我最为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倘若佐涅意在整个天下,势必会影响到北域的安全,那里拥有六界天下绝大多数女子,他一定害怕哪天北域道姑查明真相,撼动他的根基。” 冰婉儿思忖片刻,边摇头边说: “佐涅不敢,他也做不到。即使他想,手下万千弟子也不忍杀戮女子之辈,到头来弄不好会兵败山倒,而北域道姑绝不会与任何一派为伍。” 刘冷言:“那最好。” 北域道姑向来独守北域,绝不会臣服于佐涅之下,若是大动干戈,佐涅不得不想一想手下弟子能否遵从他的命令。 大多男子绝不会轻易杀害无辜女子。 佐涅虽然个头矮小,但是心比天高,他的确有心完全控制北域,从而实现统一天下的野心,不过他也的确不敢。 他明白,真的对垒北域,无数男儿绝不会贸然杀害北域女弟子。 若是北域道姑严令反扑,佐涅这个掌门弄不好反倒摇摇欲坠。 不敢并不代表不做。 他引领李素等人风风火火赶往北域,以拜访为由面见北域道姑。当他发现道姑面色不善之时,当即哈哈大笑,表明自己绝非为刁难而来,甚至指天发誓,绝不无缘无故叨扰北域,而是为了拜服北域道姑方才来访。 一众愕然。 无人相信声势浩大的佐涅能够臣服在北域道姑之下。 佐涅却是突然出言相求,要北域道姑将门下大弟子流香嫁于自己,并且信誓旦旦好生对待,绝无反目,从而实现中北联姻,娶了道姑最为疼爱的弟子,身份当然低于北域掌门,也相当于是北域的门婿,从此不可能产生干戈。 北域道姑当然严厉反对,因为就像圣帝武媚对待上官婉儿一样,她早已视流香为亲生女儿,两人也心同母女不可割舍。 她自立北域,从不与人结盟,也不在乎什么干戈不干戈。 佐涅却是早有准备,已经向天下声明要迎娶道姑的长弟子,甘愿低下一等,屈居北域门之下,从而维持天下祥和,极尽示弱,引起无数弟子同情和支持,这等时候北域道姑若是反对,反倒成为不识时务。 顷刻,佐涅将北域道姑置于危难关头! 北域道姑唯恐真正引来天下的不满,权衡利弊之下最终答应佐涅可在众弟子中随意挑选一位。 佐涅当然不愿意,他的真正目的就是流香,只要掌控流香,就相当于控制了北域道姑,从此再无担忧,若是道姑执意反对,便拥有了讨伐的借口,于是软硬兼施,以天下弟子全部期盼安宁为由,只要求聘娶流香。 最终,流香为了整个北域,答应嫁给佐涅。 就在凡界中金夕别离塞妠之日,六界的北域第一女弟子流香出嫁佐天派总掌门。 塞妠泪洒西域别离金夕,流香也是挥泪别母。 佐涅得逞。 金夕黯然离开西域。 天朝皇赐安香公主塞妠返回西域后,立即传颂中土盛世,恩谢圣帝送来安详,并将圣帝武曌视为膜拜之天神。 从此以后,安西四镇再无战乱。 不过,塞妠再也高兴不起来,从此独守佛典苦苦祈念,企盼着金夕终有一日御马重来,揽着她游览西域,体味异域风情。 只是那希望越来越渺茫…… 金夕知道天下已经太平,武媚更是无人撼动,开始专心致志满天下探寻地血之玄,只要寻到此宝,再侯十五载予以采摘,便可返回真界。 可是整个天朝的人纷纷冲他摇头,果真像静怀大师所言那般,无人知晓无人领悟。 万念俱灰之下,他再次赶往昆仑虚,仿佛董父和怀义坐化那般,留守在冰棺前,守护着根本不用守护的姬慕菲。 ………… 又是一年冬末。 格外的冷,天空连番飘雪,将整个神都洛阳皇宫染白,仿佛沉睡在棉裘下的老人一动不动。 不知为什么,圣帝武媚嘉豫殿内的太监和宫女全部被驱出殿外,他们担惊受怕地频频探头回向殿门,等候着圣帝启口召唤。 “为何守在殿外!” 白雪中款款走来上官婉儿,红色绸袍衬托出她成熟的身段,领部一束白裘围在脖外,显得脸色白皙,更是俊色迷人,她发现群侍竟然留在殿外,口气中充满责备地问道。 掌事太监更是焦急,急促向她奔来,脚下发出咯吱咯吱踏雪声音,身至眼前低头而答: “回舍人,我等也不晓得,陛下突然发旨喝退,而且,而且每年的冬季都会出现一次,当下陛下的身子很是虚弱,所以奴下不再阻拦,还请舍人速速查探一番,万一出了差错,奴下死一万次也比不及啊。” “住口,很快就是元岁,哪来得如此不吉利的话!”上官婉儿呵斥。 “是,是,舍人,”太监赶紧哈腰示错,他发现上官婉儿已经举步迈向大殿之门,终于长吁口气,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道,“多谢舍人!” “谁,快出去!” 上官婉儿刚刚推门轻入,幔帘内突然传出圣帝武媚的声音,尽管气力不足,可是异常严厉。 圣帝喝退殿内下人自然是不准任何人进入,可是今日那太监担心,索性抗旨放任上官婉儿入内,从而致使武媚慌张。 “陛下!” 上官婉儿赶紧出声示意,不过她已经习惯,眼下即使立在大殿中央,圣帝也已瞧不清模样,听着圣帝口中充满惊慌,怕是出现差错,赶紧应声,同时快速冲入帘帐中。 紫帘内,耄耋圣帝慌乱地包裹着什么东西,像是一个孩子般,怕手中的宝贝被人抢去,可是惊慌失措之下屡屡失败,眼睛中流露着害怕的神情,刚要俯下身去遮住,可是根本没有那么大力气,腰骨也没那么大弯度,终于发现自己无法掩饰,进来的又是上官婉儿,索性抖开包裹,仿佛娃娃被长辈窥见偷盗一般,任凭上官婉儿看个够。 “你看吧,你看吧!” 她伸出颤抖的手,嘴唇蠕动着,似乎很是不满。 “陛下,这是什么?!” 上官婉儿惊讶万分地看过去,眼睛瞪得极大,显示着极度的迷惑。 在她的眼前,摊放着一盏红布,上面堆积着的黄色粉末,细看之下才知道是金子打磨之前的粉尘,俗称金粉,可是根本没有什么异状。 “啊?” 上官婉儿转向武媚一直抬起的手指,突然发现上面好像被针刺般,正有一滴血缓缓鼓出,她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握住武媚的手,取来绸帕擦拭干净,情急之下惊呼着: “母亲,这是?” 武媚气呼呼地坐下去,盯看几次本非己出而视作女儿的上官婉儿,方才抬臂拿住她的手,一边气呼呼一边诡秘地说道: “婉儿,娘觉得这身子越来越差了,不知道为什么,细数起来,娘出生以后每逢一个整十年,都会发生重大变故,十一岁那年,朕的父亲高皇帝突然染疾,从此一病不起,次年崩;二十一岁那年,正值朕身为才人入宫七年,太宗皇帝从不束缚于朕,任凭四处游玩,却在那年结识了时为太子的高宗皇帝李治,从此便被禁于皇宫一般;三十一岁那年,朕刚刚诞下的安定公主突然夭折,宫内流言四起,传扬着朕为妖女……” “陛下!”上官婉儿见圣帝喘息休息片刻,连忙轻轻为她抚摸着前胸。 片刻,武媚继续说道: “四十一岁,因为你的父亲,朕险些被废后,是崔……崔神庆挫败了忤逆,随后,朕随同高宗皇帝临朝;五十一岁,被拜为天后,那是何其风光!可是朕的太子弘儿却卧病而倒,随后卒去;六十一岁,高宗皇帝崩,几乎是撕碎了朕的心,又那小皇帝不争气,被贬庐陵王;七十一岁那年,不知道为什么,朕丢了一样东西,那是朕的命,从而导致当年的薛将军火烧明堂,最终坐化于佛堂啊!” 说到这里,她表情难过起来,那个时候,金夕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而所丢掉的东西,正是大云经。 “陛下,无事的,陛下必将长命百岁!”上官婉儿劝慰道。 武媚摇头,尽量做出笑意,“如今,朕已经八十一岁,第八个十年,在位整整十五年,恐怕是力不能支了,但是朕绝不后悔,”他手臂无力抬动,只是翘起食指指向那些金粉,“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上官婉儿谨慎地瞧一眼金粉,摇头。 “那就是多年前薛怀义口中的第五宝,地血!”武媚鼓足气力,像个英雄般字正腔圆地说道。 仿佛一个孩子在学堂得到了第一名。 地血! 回返凡界需要五宝,天泪,云涎,山精,土心和地血,金夕与文真在昆仑虚在冰洞领悟天泪,在昆仑虚获得云涎,甘州地下火山夺得山精,太乙山秘境取来山精,唯有地血,耗尽无限精力也没有领悟。 之所以无人领悟,是因为无人能够获得,无人敢去获得。 “地血?”上官婉儿不明地问道。 武媚微声道:“是啊,想那天地之间,四象齐全,已有土心,何来地血?就在朕领会曌字之时,顿然悟出何为地血。” 上官婉儿何其聪慧,她盯着圣帝的手指诧异问道:“难道?” ------------ 第486章 八天干之轮 武媚的表情仿佛完成了战场上厮杀,同时凯旋而归,又似当年登基称帝,拥有着无限憧憬一般,突然天真而狡黠地笑出声: “哈哈,不错,这就是地血!” “为什么?”上官婉儿已经瞧出圣帝手指刺血,而且当然是落入金粉之中,却对地血的来由不得而知。 “笨!”武媚仿佛集结全部体力于手指之上,轻轻戳在上官婉儿的额头,“因为已有土心,所以地血不是出自大地,朕当年便琢磨,那会来自哪里呢,琢磨来琢磨去忽然想到,既然已有四象,唯独缺少一样,那就是金,那就是人,人与地血有何关连?当时,正值崔神庆等重臣请奏朕登基,就在那时,朕悟出此人之血并非凡人,而是出自皇帝,也就是帝王之血……” 上官婉儿彻底惊呆! 她惊愣愣盯着那堆金粉,仿佛瞧见圣帝自从登基那年开始,待到冬季筹备好一切,然后喝退殿内下人,不准任何人进入,取来银针刺破手指,向金粉中滴入鲜血,以后年年如此,整整刺血十五年。 因为,采摘地血需要十五滴,每年一滴,正好十五载! 圣帝登基称帝正满十五年,那地血已成! “婉儿明白了,”上官婉儿几乎是自己的手指被刺破,再次拿起圣帝的手放在胸前守护着,“所谓地血,帝血也;古人无法书成帝王之血,避去名讳而改为地血,所以没有人能够参悟出来由。” 即便参透,又能如何? 如果当下的金夕知道所谓地血就是帝王之血,恐怕直接停留在昆仑虚,等候坐化而亡。 武媚小心翼翼地将地血包裹好,故意当着上官婉儿的面安放在龙榻之下,仍然不甚放心,抬手指指下面示意给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极为诧异,问道:“陛下,为什么要得到地血?” 武媚意味深长地答道: “朕为江山之计,无法不登皇位,可是其中却有这么一份私心,就是为了获得这份地血,因此,朕苦苦熬了十五年,十五年啊,若非如此,朕早已支撑不住;薛将军曾言,其余四宝已被他的师父获得,加起来便是通往圣界的五宝啊。” 上官婉儿当然知道五宝的用途,压低声音劝慰:“陛下,薛将军曾言,此宝只能用于修为无尚之身,恐怕整个天下也无一人,陛下要它……” 言外之意,圣帝不但不懂修为,而且这么大年岁,怎么奢求通往圣界呢? 武媚哼斥一声,“你懂什么,天下之大,恐有神奇造化之人;就如当年,将你在禁卫军乱阵中救出的金夕,就有可能抵达那份修为。” “啊?” 上官婉儿惊叫。 自从知道是金夕这个人救赎她性命以后,从没有停止过探查,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毫无音信,她浑然不知薛怀义的师父、口口声声称呼其文公子的人,就是响当当的金夕。既然金夕听从过圣帝的差使,说不定真有如此造诣,便央求问道: “陛下,能否向天下发诏,宣金夕前来?” “不可!”武媚情急言道,她已经知道金夕无法步入皇宫,即便能够前来,她也无法面见金夕,毕竟已经沧桑老去,“他不会来的,倒是薛将军的师父,急切寻找此宝,弄不好两人会有交情,只要将此宝赠予他,也许就会成全金夕,不知你可探得消息?” 上官婉儿失望而幽怨地摇摇头,毫无消息。 金夕离去已近十年,这期间武媚令上官婉儿打探消息,可是寻便中土大地,查便西域各处,也没有发现身影,最后的消息便是出自塞妠之口: 西域一别,再无相见。 又是一次蒸发似的消失无踪。 “这可如何是好!”武媚见上官婉儿的形态,焦急而语,又慢慢悠悠吩咐,“无论如何,也要寻到那位公子,即使朕崩逝,也要想办法将地血告会于他,给付与他,这便是朕对你的遗诏!” “陛下!” 上官婉儿吓坏,赶紧跪下来,口中无法发声。 武媚已经拥有地血,可是苦寻金夕近十年无果,再次遭受到打击,同时十五年之至,仿佛整个雄心崩塌般,再无强撑之力,轰然卧病,倒在龙榻之上。 随后,圣帝武媚移驾至长生殿养病。 皇宫大乱! 雪地上开始出现纷杂的脚印,统统是来往于各殿与长生殿之间,象征着圣帝寝殿内出现不安,所有下人的脸色极其难过,彼此之间必须打招呼之时也是显得有气无力。 无数司医痛苦不堪,昭示着圣帝身衰体弱,恐难恢复。 第八轮天干之年,八十一岁的武媚完成了地血之创,同时一病不起,越发恶化! 似是日月空只赋予她八轮体魄,昭示着自此天颜不再;皇朝中再次出现动荡,无数朝官这一次不得不面对现实,那就是再也无法承蒙圣帝恩泽,要开始思索下一任皇帝的人选了。 上官婉儿已经哭成泪人。 皇宫外,一个人黯然立在那里,丝毫没有被元节的喜庆气氛而渲染,直直盯着远处的宫殿。 正是金夕! 他知道再次迎来第八个天干之轮,担忧之余步出昆仑虚,眼见平安无事,却在年关临近之际传来噩耗,武媚病重难康,岌岌可危,不由得唏嘘不已。 于是,他每日来此一次,眼观着宫内动静,惧怕着那里发来一片哀嚎。 元岁已过迎来新年,那里仍然如旧。 既无喜庆,也无巨丧。 很显然,武媚终于挨过第八天轮,越过八十一岁,可是病情始终不见好转。 金夕已是举目无亲,更觉得放心不下,不禁喃喃自语:上天,再给武媚一轮年月吧,哪怕一轮就好! 无论天帝还是阎王,听得此话不知作何感想。 簌! 这时,他的目光射向远处。 一对光头和一对看上去很是白净的面孔引起金夕的主意,就在临近皇宫守护之地被禁卫拦住,凝思而想,忽然忆起他们,是怀义的弟子,虽然不知叫什么,可是曾经见过。 立即凝神探去,想听一听来路。 来人正是五郎和六郎。 “正值陛下有恙,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宫,还望两位高僧回避!”禁卫振振有词。 五郎施礼,平和说道:“善哉,贫僧二人正为此事而来,师父临终之际曾经嘱托一二,要小僧在陛下患病之机赶来探查,并相告一件秘事,定会令陛下康复如初!” 较矮的六郎当即迎合:“正是!” 禁卫们嗤之以鼻,似是绝不相信这种说辞,瞪着一对光秃秃的脑袋问道:“你们的师父是何方高僧?” 未等五郎说话,六郎抢先答道:“阿弥托福,乃白马寺主持薛怀义!” 禁卫们面面相觑,纷纷愣住。 所有人都知道十年前的薛将军,不但佛法高尚度化四海,而且身有修为高深莫测,同时又是禁卫大将军李多祚的好友,不过后来被圣帝赐死。虽然他们不知道薛怀义是自尽而亡,但听来为陛下的病情,又是薛怀义的弟子,不但怠慢,火速禀告宫内。 不刻,皇宫佛堂僧人跟随一位公公匆匆而来。 验明正身后,五郎六郎被禁卫带入宫内。 金夕感觉到哪里不妥,怀义火烧明堂之时自己的确不在身边,事后再也没有机会相见,可是他赶往明堂的时候便已下定决心,焚毁两堂灭掉大云经,因此才谎称有秘册藏在白马寺,结果那里空无一书,若是有秘事一定会事前告会自己。 怎么会越过师父陈明给两个小和尚? 怀义绝非仓皇之辈! 金夕想到这里,猛然向前冲往皇宫,如果这两人是狡诈之辈,弄不好大云经也是被他们盗取! “站住!” 禁卫发现一人奔来,扬起兵刃招架。 不站住,也进不去! 金夕此刻没有心情与他们理论,硬生生喝道:“哪位是校尉!”皇宫外的值守最高长官为校尉,他的口气却像是李多祚。 众兵一怔,纷纷看向校尉。 校尉冷眼探来,怎么看眼前的男子也不想朝中之官,也跟着喝道:“你是何人?胆敢擅闯皇宫,杀无赦!” 金夕比他的声音还强硬:“我乃薛怀义的师父,速去禀告李多祚,方才进入皇宫的两个僧人恐怕有诈,立即赶往圣帝殿内探查!” 禁卫们又是面面相觑,纷纷愣住。 刚刚进去两个薛怀义的年轻弟子,又来一个自称薛怀义师父的年轻人,前面有皇宫祀堂的人认领,可现在这个人如此年轻,绝不像高僧之师。 ───长生殿内,毫无生色。 “婉儿,朕染病的消息可是天下人皆知?”武媚每说一句,都已变得气喘。 旁边的上官婉儿不住点头,眼睛再次湿润,“陛下偶染微恙,天朝百姓也会挂念不已,此刻四处尽是祈念之声,焚檀燃香,亿兆黎民都知道陛下会好起来,好起来的!” 她说的是实情。 四海惊闻圣帝染病,无不伏地祷告,各处寺庙人满为患,皆在为武媚乞讨平安。 武媚微弱一声:“好甜的嘴呢!” 上官婉儿马上说道:“婉儿不敢欺君,陛下不相信的话便马上康复起来,婉儿陪着陛下去天下走一走,看一看,若有半点虚言,婉儿自愿领罪!” ------------ 第487章 灭门之灾 武媚想摆摆手,却没有完成动作,胳膊刚刚抬起便落下,不由得叹息一声,“若是能以圣诏言明朕已经获得地血,那该多好!” 她此刻关心的已经不是天下膜拜,只求卧病的消息传入金夕耳中,从而赶来神都,若是昭告天下已有地血,金夕一定想办法透出信息来。 金夕的确立在宫外。 可是,绝无法向世人昭示地血由来,否则称帝之举自会被玷污。 上官婉儿刚要再行抚慰,殿内行来一位宫女,禀道:“陛下,舍人,殿外来了两位僧人,说是薛怀义将军的弟子,声称薛将军生前曾留秘事,要向陛下禀告。” “宣!” 武媚闻听是薛怀义的弟子,马上下旨。 ───皇宫外,双方稍有僵持。 “你可有凭据!”一位禁卫嚷道,试图盖过金夕的声音。 金夕怒,刚要抬手施展什么动作,旁边的校尉言道:“等一等!” 正是十年前金夕与李多祚分别之时所调笑的一句话,使得秉直的李多祚当真,他当即通会所有手下校尉,只要见到听到薛怀义师父,务必详加斟酌,随刻来报。 尽管校尉一万个不相信,还是仔细端详着金夕的相貌,又道:“公子稍候!” 说罢,转身而去。 他赶往羽林军大殿,发现将军正与几位官员议事,只好停下身子等候间歇。 李多祚性子急,看似也容不得外人旁观,立即折头斥问:“你不在宫外好生护着,回殿内作甚!” 校尉急忙回道:“将军,宫外赶来一人,自称是薛怀义将军的师父……” 呼! 李多祚没等校尉说完,立刻拨开几位官员冲到校尉眼前。 他太害怕了,害怕宫内有什么三长两短照顾不到,都由人家公子代劳。 ───长生殿内迎进那对光头和尚,他们极力压抑着紧张,低着头迈向殿中央,停留在原地。 上官婉儿问:“你们可是白马寺弟子?” 五郎六郎异口同声答道:“贫僧正是!” “有什么事尽管道来,陛下在这里听着呢!”紫帘内,上官婉儿代为问话。 五郎轻声言道: “回陛下,时年师父焚烧明堂,留有极为紧要的遗训,当时师父吩咐弟子,若遇陛下身体重恙之时,务必当面禀告。” 上官婉儿又道:“那便说来听听。”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又同时看向垂下的紫帘,开始闭口不言。 武媚知道这两人不说话的缘由,无非是让上官婉儿回避,便低沉道:“说吧,朕听着的呢,上官舍人并非旁人。” 六郎小心地瞥一眼紫帘,以提示的口吻禀道:“陛下,贫僧二人所禀之事并无关大云经……” “什么!” 武媚用极气力想挣扎起身,还是由于过度虚弱没有实现,又在上官婉儿的搀扶下倒靠下去。 她认为这两个僧人无非想告知当时火烧明堂是为了大云经,也许是薛怀义当时无颜禀告,待到圣帝重病之时再诉说详情,如果不是这件事,一定是惊天动地的要务,便转向上官婉儿道: “婉儿,你外面停候半刻。” 上官婉儿心有顾虑,“陛下……” “去吧,”武媚故意振作振作谨慎,“朕什么风雨没见过,纵使万千兵马涌进这长生殿,朕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听闻此话,殿中央五郎六郎的后颈渗出一层汗珠。 上官婉儿晓得眼前两位是经过祀堂掌事验明的,当属薛怀义的弟子无疑,便离开长生殿。 “到底是什么事?”武媚微声发问。 五郎瞧一眼六郎,六郎也瞅一眼五郎,最终还是五郎开口: “陛下,师父临行之前曾经嘱咐贫僧,若是临到陛下遇有抉择之际,要婉劝陛下,水不可复流,人不可倒退,若有匡正之机,陛下势必前功尽丧。” 其意昭然,要武媚不可复唐,否则必将遭到后人的践踏。 帘帐内,武媚的身子一动,沉思少许问道:“那,依你等之见呢?” 这次轮到六郎开口,不再那么委婉: “陛下,子侄同样重要,不过,若是传位给儿子,那就明摆着要恢复唐制,不但是退步,而且朝官绝不会歌颂天朝,否则就是打自己的脸;所以,师父和弟子们的谏议是将皇位传给侄儿,延续大周天朝。” 武媚艰难地抬起手压在胸前,继续发问:“如此说来,哪位皇侄好一些呢?” “武尚书!” 兄弟俩异口同声答道,他们似乎瞧见了巨大的希望,脸上泛起佛僧本不该有的红色。 武媚动不得身子,手指却点着床榻,似乎倾诉着愤怒,可又显得又穷无力: “好啊,是啊,武三思,武三思,却是一位好侄儿啊!你们口口声声说道明堂之焚无关大云经,朕还不糊涂,那就说明你们知道其中缘由,也是你们弄走了大云经,如此有恃无恐,就不怕朕拿掉你们的脑袋吗?还有,你二人口口声声说道是薛怀义的弟子,可是鞍前马后竟然没有朕这边了解他,他为了正解大云经,不惜以性命为代价,这样的忠良绝不会信口雌黄,哪怕心中却有此意,也绝不会陈明出来,万事都会交由朕来定夺……” 她像是要怒喝几句,可是胸部起伏之下还是粗喘着中止。 “陛下!”五郎发现被圣帝窥透,惊得面色蜡黄,“传侄不传儿,确出师父之口,只是武尚书之选乃是小僧之见啊。” “胡说!”武媚已经用整个手掌拍打床榻,“朕的侄儿之中,不就是他武三思最有出息吗?你们回去告诉他,死了这心思吧,再前一步就会遭受灭门之灾!” 六十年的从朝以及大云经的渲染,武媚拥有无人能比的智慧,她当即断定眼前和尚的话全是谎言。 可是对方是亲侄,她下不得手。 若是铲除掉武三思,武氏一族顷刻之间就会湮灭,那也是她的血亲。 可是,武三思却下得去手! 他于十年前潜派五郎六郎盗取真本大云经,试图以此威胁武媚让位,不过被薛怀义付之一炬,陪同下来的是天堂明堂的倒塌和薛怀义的性命;如今,眼见姑母病危,迫不及待出手,令两位逆僧谎称薛怀义遗言而面见圣帝,花言巧语哄骗武媚。 不成,则胁迫! 五郎与六郎见圣帝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不答应,立即原形毕露,慌慌张张奔向殿壁,猛然抽出宝剑,几近跄踉地向前走几步,恐吓道: “陛下,恕弟子草莽,今日,陛下必须颁布圣诏,传位于武尚书,否则……” “否则什么?”武媚丝毫不见惊慌,“难道你们要用高宗皇帝的圣剑来斩杀朕吗?那要问问,高宗同不同意,宝剑答不答应!” ───羽林军大殿,李多祚摆手拦住校尉的话,吹胡子瞪眼问道: “他说什么?” 校尉没想到将军这么大反应,下意识后退一步,照实而答:“那位公子称,方才赶入宫中的两位白马寺弟子恐是有诈,要将军,将军……” 天下除了圣帝没有人敢吩咐李多祚,何况是一位平民,校尉不敢再说,极力审辨着李多祚的脸色。 “混账!快说!” “那人要将军马上赶往陛下的长生殿探查一二,依末将看,恐怕是大惊小怪……” “闭嘴!”李多祚再次打断校尉的话,“那位公子相貌如何?” 校尉仿佛拿住了要害,立即兴奋而答:“倒是英俊些个,不过年岁尚轻,所以末将以为定非薛将军的师父,看上去与薛将军……” 啪! 李多祚掌手赏给校尉一个大耳光。 看人,不是这么看的。 “走!快去长生殿!”他震声吼道。 殿内的几个朝官发现羽林大将军如此暴怒,也是纷纷起身,小跑着跟随李多祚等人奔往长生殿。 李多祚宁可确信那是薛怀义的师父,也不再耽搁半分,而且根据校尉的陈诉,那极有可能就是其人。 校尉发现将军果真动身,赶忙招呼禁卫随在身后。 五郎与六郎终于发现,前方病榻上倒卧的不像是一位八十老太,还是叱咤风云的圣帝,可是眼下之局已经无法退出;也终于发现,出家之人更不能贪图甚多,还是空空为好,他们彼此对视,同时抬起似有千钧的宝剑,像是盗贼对官府发出最后通牒: “陛下如果不答应,我们便是死路一条!” 武媚毫不动摇,微微道出一句:“那你们便去死吧……” “那我们便杀了你!” 五郎六郎双双咆哮一声,彻底失去佛僧的气象,瞬间变成两个疯子,抬着长剑走向武媚,如果不能如愿以偿,势必玉石同焚。 咣! 长生殿门推开。 第一个步入殿内的是李多祚! 他突然发现前面两个光头把持着什么走向那道幔帘,那还了得,普天之下除了上官婉儿谁敢靠近,他都没那个福分,若是触动了帘帐,当是死罪。 “站住!” 李多祚也是咆哮一声。 随后起身冲过去。 即使五郎六郎已经走近床榻,甚至举起宝剑,对于李多祚来说,救驾也是绰绰有余。 他巨目圆睁,踏步近前,忽然惊恐地发现光头前面还有更亮的东西: 竟然是宝剑! ------------ 第488章 拆掉它吧 逆天! 长生殿持武,抄灭全族。 “护驾!” 李多祚喊道。 瞬间,校尉冲出长生殿,指挥数百禁卫将长生殿围护得严严实实,根本不晓得刺客只有两个,而且是毫无修为的和尚。 李多祚愤怒至极,未等五郎六郎反应过来,一对大手已经抬起落下。 啪! 啪! 狠狠扣在兄弟二人头顶上。 五郎六郎哪有修为,光秃秃的脑袋上顿时肿起血包,一声不吭晕倒在地。 仓啷! 李治的圣剑落地,似乎昭示着武媚的话,要问一问高宗皇帝,问一问那把圣剑答不答应。 这时,上官婉儿方才冲到近前,突然发现状况,吓得跌坐下去。 李多祚瞧不见病榻上圣帝武媚的脸色,却也惊得魂飞魄散,僵呆原地。 “是李多祚吗?” 垂帘内发出微弱的声音。 李多祚如梦方醒,噗通一声跪地不起,“陛下……陛下,是末将,末将护驾来迟,请陛下赐死!” 这一次,他再也无法推脱。 乾坤盘之变中,弄死了薛怀义的师伯文真,好在是嗣妃晋献的逆宝;明堂之变中,又弄死了薛怀义,好在是因为薛怀义修为极高无法防范;可是当下,刺客声称是薛怀义的弟子,是他准予进入皇宫的,险些又害死圣帝。 而这三次逆变,均是薛怀义的师父相助方才化险为夷。 宁静片刻。 圣帝武媚没有降罪,而是低声问道:“那两个弟子死了吗?” 李多祚答:“回陛下,为等候陛下审问,末将未下重手,眼下刺客只是昏厥,要不要……” “不必了,”圣帝武媚直接阻断李多祚的意向,“他们虽是薛怀义的弟子,但是口出诳言,不配为僧,着令白马寺剥去他们的名分,立即禁声,随后赐死。” “是!” 李多祚痛快地答道。 他不敢起身,因为圣帝还没有赐罪。 “去吧!”武媚既没有赐罪,也没有褒奖,甚至连李多祚为何如期赶来救驾都没有问。 李多祚倒是有些诧异,急忙应道:“谢陛下不杀之恩!”随后,带领禁卫将五郎六郎拖出长生殿。 禁声,即是不准再言。 佛家之初为识性,这对和尚没有做到。 他们刚刚被拖出殿外,立即被禁军割去舌头,疼痛令五郎六郎苏醒,可是再也无法道出原委。 禁卫军没有给他们机会,直接拉出皇宫,就地杀死。 李多祚却是直奔宫外。 他要见一见金夕,谢一谢金夕。 金夕远远发现李多祚兴致勃勃赶来,知道宫中无恙,立即闪身而退。 “人呢?”李多祚发现宫外已经没有金夕身影,厉声喝问。 禁卫们方知来者确是薛怀义的师父,只好禀告:“刚刚离开。” “为何不加以阻拦!”李多祚大怒,忽又想起什么,“罢了,他若想走,谁人能够拦住?高师可留下什么话?” 一位禁卫答道:“他……高师要我等告诉将军,明日乃陛下的寿诞……” “废话,本将军焉能不知!”李多祚没见到高师,将恼火发给属下。 次日,皇宫内却是出奇的安静。 圣帝武媚下诏禁止一切庆祝活动,也禁止任何人前往长生殿问安祝寿,唯独与上官婉儿守护在一起。 “什么时辰啦?”武媚问。 上官婉儿:“陛下,已是午时。” “午时,高日正中,是个好时辰啊,”圣帝武媚似是喃喃自语,“有这日头为朕庆寿就足够了,婉儿,还是没有寻到薛怀义的师父吗?” 上官婉儿立即胆怯答道:“陛下,婉儿无用,到底是没有寻到。” 两人已经知道通会李多祚护驾长生殿的就是薛怀义的师父,圣帝武媚知道那就是金夕,而上官婉儿只认为找到他才有可能寻到金夕,将第五宝地血赠给自己的救命恩人金夕。 武媚弱声安慰:“这岂能责怪你,他若是不想让人寻到,谁人又能找得到呢?” 上官婉儿点点头,不禁小声问道:“陛下,今日乃陛下八十二大寿,为何不准皇宫庆祝呢?” 圣帝武媚慢慢移动手臂,摩挲半晌方才碰触到上官婉儿的手,顺势拿捏起来,语重心长地说道: “朕老了,如今一病不起,哪还有资格劳累旁人;其实,朕何尝不想做个凡人样子过一过寿辰,只有那么一个两个人陪在身边就好,成就了帝王,所失去的又是何其多,有些人连个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上官婉儿无比感动,反过来捧住圣帝的手,“多谢陛下关爱。” 武媚又道:“若是日后你成了大主,每逢寿辰,也会前呼后拥繁华无尽,可是那个时候,若是有一个人不在身边,纵有千百人恭贺连连,也显得孤单啊。” 上官婉儿急忙反驳,“陛下休要调笑婉儿,婉儿哪能成就大主,再者,只要陛下在身边就好!” “哼!”圣帝武媚轻嗤一声,装作不满的样子,“你的年岁已是四十有二,至今未嫁,你以为能骗得了朕?到那时,吾儿李显不在,恐怕上官舍人会把朕这个老太婆轰出家门呢!” “陛下!” 上官婉儿的脸颊登时红潮如涌,无疑与李显的情愫早已被圣帝知晓。 “去吧,去宣你的庐陵王!”圣帝武媚说着,示意上官婉儿帮衬一番,费好大气力方才坐起来,正正衣襟,做出庄重的表情。 上官婉儿不知要做什么,赶紧出外宣召庐陵王李显。 随着李显入内,长生殿唯留武媚母子和上官婉儿。 “母亲,儿祝母亲圣体早安,长命南山!”李显刚刚要进入紫帘内探查病情,却被武媚抬手赶了出来。 “阿娘的圣体好着呢,”圣帝武媚故意装作调皮的样子瞥一眼帘外,“朕五十岁的时候啊,比你的身子骨强出甚多呢!” 李显已经是五十岁的年纪,立在外面听见母亲如是说,脸上终于释然些许。 “庐陵王李显接诏!” 紫色幔帘内,圣帝武媚突然发声。 李显猛然一征,似是甄别母亲在继续调闹,还是当真发诏,没有听到下音,赶紧伏地而跪,疑惑地说道: “儿……臣李显在此。” 武媚正声道: “朕查,庐陵王身为皇子,虽是晚成,但善念久远,得人厚崇,故,朕决意即刻将皇位传于你,自此恢复大唐规制,重续高宗皇帝大业!” “母亲……陛下……这……”李显惊得语无伦次。 “住口!”圣帝武媚喝道,“朕还没说完呢,上官婉儿跟随朕二十八年,这二十八载就算是朕从你手里借来的,如今也一并还给你,同赐上官婉儿为昭容,作为你的皇妃。” “陛下?!” 上官婉儿喜忧参半,就地跪在武媚身边。 两个人谁也没有想到如此突然,同时张口结舌,不知圣帝为何匆匆下诏。 李显终于压制住惊诧,小心翼翼说道:“陛下,此事可待商榷,弟弟原为皇帝,若是赐位也应是弟弟啊。” “他不配!”圣帝武媚刚想喊出,可是没有那么大气力,声音便显得有些嘶哑,“他连一个妃子都管教不得,哪有能力治理天下。” 八年前,德妃窦氏利用乾坤盘暗害圣帝,因此贞儿的转世文真惨死,自那时起,圣帝武媚一次也没有宣见李旦。 看来管教不好妻子,也会引来大患。 “那……那,”李显发现母亲有些恼怒,赶紧转移话语,“今日乃母亲的寿诞,万不可言之赐位之事,还是等等再议。” 武媚习惯地蠕动手臂,却没有发现人,这才发现上官婉儿跪在床榻边,“昭容,快起来,坐到阿娘身边。” 此娘,非彼娘,那是正式的娘亲。 “母……亲!” 上官婉儿早已泪流满面,她早已是李显的人,闻听圣帝言及借来二十八年,如今又传位李显,直接封为皇妃,何其震动。 武媚却是没有唤起李显,再次拿住上官昭容的手,直接将李显当为大唐皇帝,断断续续地向帘外陈述着: “皇帝啊,母亲初为才人之时,你的父亲那是何等的艰难,满朝皆是太宗的重臣,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宰相们权倾天下,几多危难,母亲和高宗皇帝是踩着刀尖一步步走过来的……如今啊,母亲身后也有一堵墙,一睹无比厚重的墙,这堵墙只能庇佑母亲一个人,容不得旁人前来纳凉,所以它会阻挡着你,可是你已经没有了那么多的时间,如有冲突就会引来无尽杀戮……趁我还活着,拆掉它吧!” “啊?” 李显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那无疑是要将一重老臣赶出皇宫,以免重蹈长孙无忌之覆辙。 “陛……不不,太后,不不,母亲,”上官婉儿连连错语,她知道当今的陛下是跪在外面的李显,自己的夫皇,“这万万不可啊,此举定会引来非议,恐是对母亲不善啊。” 这些老臣均是鼎力扶住圣帝登基大业的忠良,若是贸然革职,天下人都知道来自武媚的旨意,大有用罢而驱之嫌。 相当于卸磨杀驴。 武媚似是成竹在胸,面色露出难堪: “那是我对不住他们,想必他们也会体味到我的苦衷,这些人,不会怪罪的!你们不要在乎母亲的声名,为大唐万年伟业,以后要去掉我的帝名,不可宣扬我称帝之间的任何事情,恢复皇后之位,甚至,甚至要否定我的所作所为,从而,绝不准再有任何女子掌控我大唐天下……” ------------ 第489章 大唐让他们歇息 “母亲!” 李显与上官昭容异口同声呼道。 在他们的心中,那是大逆! 天下没有人贬低圣帝,何况是儿皇和皇妃。 武媚没有接着解释,而是继续吩咐: “记住,无论如何劝解,免除这些老臣的官职就好,绝不可杀害一人,更不可难为他们的后人,定要善待他们,继续重用他们,让这些人知道并不是我和皇帝抛弃了他们,而是大唐让他们歇息,尤其是崔神庆,更要给母亲守护好。” 九界2287年正月二十三,圣帝武媚决意传位给三子李显,李显因时值母亲寿日拒不承受,武媚便下诏令李显监国,大赦天下;次日,武媚为防生变,迫不及待退位,传帝李显;第三天,仅仅监国两天的李显称帝,史称中宗。 李显称帝后,太后武媚立即在上阳宫长生殿传旨宣来武三思,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准武三思说一句话,就让武三思跪在大殿中央。 整整跪了一个时辰。 武三思知道五郎六郎死前被姑母割舌禁言,那是在暗保于他,更是寒噤不止,吓得大汗淋漓,最终爬在地上抽泣起来。 紫帘内,太后武媚的眼角再次渗出一颗浑浊老泪…… 中宗李显顺应太后旨意,恢复大唐规制,立即革除一大批老重官员,启用新生力量,而令人大快人心的是,退朝重臣的后人们纷纷得到重用,诸多要职均出自这些老臣后代。 随后不久,皇都再次迁往长安。 崔神庆的三个儿子全部得到晋封,尤其是金夕命名的崔瑶官达光禄卿,位及宰相,在崔神庆的教导下,三兄弟在皇宫中同创大业,被人们成为“三虎”,号三戟崔家。 “也许,你该自由了吧?” 冷夜皇宫外,金夕低声自问,他问的是武媚。 宫闱的灯笼随风飘动。 “你到底在哪里?” 长生殿内,武媚喃喃自言。 她身体愈来愈弱,每日睡觉的时间已经不超过两个时辰,她最为挂念仍然是地血如何交到金夕手中,用以感谢五十多年来的帮衬。 金夕如释重负,望着远方皇殿,“看来,我该继续去寻找地血了,”他忽然想到太乙山秘境,“哈哈,你想不想再去一趟太乙山,只可惜贞儿和文真都不在了!” 武媚抬手将紫帘拨开一道缝隙,瞧着道道灯烛和紧闭的殿门,“也许不准与你相见是我一生最大的错误,”她像静光在昆仑虚要金夕发誓一样,在太乙山终殿不准金夕前往皇宫探望,“最终还是老了,若是回到太乙山内,我绝不会再那么说……” 那已是五十五年前的言辞。 金夕突然变得洋洋得意,“想起来,这么多年我始终守护着皇宫,也算是为大唐尽了一份薄力吧?这,也算是御龙之业吧?” 武媚松开手,紫幔再度合闭,深深叹一口气,“多亏了你,可是却从未道一句感谢,也许此生再无机会,若有来生,我第一句话就是,谢谢你……” 金夕观赏完皇宫,煞有介事地抖出凿齿神剑,在身外挥出一道红芒,“哈哈,我要走了,这里的婉儿已经成为皇妃,得想办法找我自己的婉儿了!” 虽然极其渺茫,他也是别无他法。 地血,似乎远离了他。 金夕哪里知道,皇宫内的武媚正在急切寻找他,正是交付地血,那是武媚最后一桩心愿。 长路冬风,已然寒凛。 又像那年初春,不过西途中只驰来一匹骏马,金夕低身飞奔,他不由自主地赶往西域,准备打探一番塞妠的近况,满天下最为关心的只要她一个人了。 又是那年分别之地。 这里却不再荒凉,随着圣帝武媚的开拓之策,四处布满树林,官道两侧林立着无数建筑,有官驿,有客舍,有民居。 来往的异域人士大多是高鼻梁蓝眼睛,脸上洋溢着喜悦。 看得甚是亲切。 “公子,看样子是来自中土啊!”一家客舍的中年女店家热情迎接过来。 金夕点点头,也是象征性付之一笑,“是啊,来西域探望一位故人。” “好啊,欢迎,”中年女家笑得开怀,“公子吃点什么还是住宿,我们这里均是半价。” “嗯?”金夕不解。 女店家笑得更自豪,“看来公子是第一次来西域啊,凡是中土之人来我们这里,均是半费侍奉。” 金夕:“为何?” 女家耐心解释道: “我们这里,全是圣帝赐给的住所和食粮,用不着打仗,用不着乞天,圣帝都赐给了我们,所以安西人都拜谢圣帝,也就感谢中土之人,希望用此善念感动佛天,要圣帝永远健康,永远做天上的日月,普照西域之土。” 金夕顿时黯然! 此时的中土已经不是天朝圣帝,早已重复大唐,武媚已经病在长生殿,而且极其严重。 “公子,怎么,有难处吗?那,本客舍就全给免费了!”女店家发现金夕有些失落,索性吃住全免。 “不,”金夕不敢言之实情,只好径直开口,“店家,我想打听一个人,不知道能不能发问?” “当然,只要我知道,一定道来!” “我想问一下,西域安香公主最近可好?” 呼啦! 女店家惊慌之下手中的盘罐全部落地,摔得粉碎。 金夕猛地立起身,狠呆呆瞪着女家。 哪知,店家刚刚还春风得意的脸庞变得比金夕还黯淡,随即眼睛中湿润,紧接着落下两行泪水,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失态,赶紧弯身向金夕打礼,口中却说不出话,趁势抹去脸上的眼泪。 “得罪了,公子!”女家道。 金夕顿感不祥,追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女店家背过身去,似乎掩饰着极大的痛楚,幽幽而答: “八年前,公主从中土回到西域,令所有族民臣服膜拜天朝圣帝,永远不得再触犯四镇军兵,不过从那以后,就很少有人再见到她,后来,后来才知道,公主独守佛堂,似在那里祈念什么,逐渐郁郁不言,最终食不进,水不饮,第二年便在祀堂升天,永远离开了我们这些子民……” “什么!” 金夕大声吼道。 安香公主已于七年前郁郁而亡! 只有他知道那是为了什么,定是无尽的悲伤! 他惊得失去方寸,似乎自己是个恶魔一样,赶紧向后退去,竟然抬手示意女店家离自己越远越好,万一再多说几句,恐怕就会引来灾祸。 混账! 金夕心中暗骂自己,好像觉得那么多人离去都是自己造成的,尤其是女子。 他再无目的,寻到西域一处高峰,单独打坐在那里,直呆呆地瞧着眼下的西域,望着那座高高耸立的佛堂,仿佛要再瞪出一个安香公主,一个塞妠。 从她逝去的佛堂中活生生走出来。 由春至冬。 他丝毫未动。 山风由严寒变为平和,再呈炎热,换作凉爽,又变为冷意。 那座山上突兀着一尊活石,因为全部被白雪覆盖,只是外形是人的模样,像是坐化的佛僧,始终对着漫无边际的西域,对着始终矗立的佛堂。 金夕几乎能够感觉到塞妠,仿佛出现在什么地方,但绝非眼前的西域。 他没有动。 那希望太过渺茫。 仲冬,更冷。 突然,雪崩! 岩石上蹿起金夕,身外厚厚的雪层炸裂四飞,仿佛诞生了一只石猴。 “等等!” 他几乎发出悲呼。 就在方才,一道更为惨烈的意念荡入脑海,那像是发自当年五界的昆仑虚,来自静光的声音,是渴盼的呼唤,呼唤着金夕的名字。 静光已逝。 昆仑虚则是东都皇宫,声音则是发自武媚。 金夕疯狂冲下山峦,很快一匹快马再次东返飞驰,雪中迎来旷世大侠,长发狠狠地飘向脑后,双眸中充满着焦灼无奈。 红驹上,发出金夕的惊异之声。 “又是六十年!” 他终于明白过来,静光二十二岁开始在五界昆仑虚独守待亡,整整是六十载,凡岁八十二;而武媚,自从入宫后交识李治,到如今恰恰又是六十年,也正是八十二岁。 静光落入昆仑虚之前,呆呆守在炼丹炉边,无人理睬;而武媚,在遇到李治之前,虽在皇宫,可是太宗从无招惹,也许窥透了天机,或者遵从高祖意愿,将她移交给太子─── 两生两世,均是如此,最后被困缚六十年。 前生昆仑虚,后世大皇宫。 难道,无法更改么! 金夕悲怒而叹! 雪花被道道甩向后方,蹬蹬蹄响不绝于耳,四方气味似已消失,空有独客远奔东都洛阳宫。 ───距离东都洛阳不远的一处民居内,似乎充斥着恐怖。 床头边,立着一尊香炉,因为灰烬的掩盖已经瞧不出本色,不仅如此,香炉四外全是香灰,炉上的灰烬也已堆积如山,顶端依旧燃着两束檀香,不时迸发出细微的火星。 昭示着很久无人打理。 其实有人。 而且不是一个人。 两位老得无法移动的妇人萎缩在床榻上,她们的头发疏松花白,牙齿也全部掉落,每日除了吃喝拉撒的必须动作,唯一的任务就是燃上一炷香,默默无语地祈祷。 正是昔年的王皇后和萧淑妃。 “妹妹,”萧氏始终尊崇着王氏,“却不知今日为何心中极为不安。” 王氏似乎连睁眼的力气都不再有,合着双目答道:“我也如此呢,难道太后的病还不见好转吗?” 她们自从离开长安以后日日焚香为武媚祈祷,直到最后一个嗣子李忠平安归来,两人所有子嗣无一受到牵连,而且她们的日常开销均是来自武媚的私禄,更是恩谢不止。 武媚对外宣扬残忍杀死的一对冤家,一生都在蒙受着先后成为才人、昭仪、皇后、天后、太后、圣帝,如今又是太后的武媚的恩惠。 “妹妹,会不会?”萧氏想起身,像是没有了气力,仰起脖子瞧向头顶的香炉。 “胡说!”两人同处整整五十年,早已心有灵犀,“太后善德齐天,定会好起来的!” “妹妹说的对!” 萧氏担惊受怕地缩回头部,不敢再看那香烛。 ------------ 第490章 三生 东都上阳宫长生殿,空气似已死去。 殿中央,一片司女太监跪在那里,各个哭成泪人。 紫色幔帘最后一次大开,病榻前坐着皇帝李显和昭容上官婉儿。 “哲儿,”太后武媚艰难地呼着皇帝儿时的乳名,“好生对待你的弟弟,武家若无重恶,就放纵些个吧……” “是,母亲!” 李显不住地点头。 “儿妃啊,”武媚看向上官婉儿,“记着,不得更改我的遗文,还有,无论想什么办法,也要寻到薛怀义的师父,其实,其实……” 她似乎想将那人就是金夕的消息道出,不过最终还是停止了诉说实情,她缓缓地将昏黄的目光移向殿门。 竟然孩子般地笑了。 似是再说,好想让金夕从那里冲过来,似是发誓,如有来生定要亲口道谢,绝不再言诀别之词。 “金……” 她微微道出一个字,还是合上了双眼。 “娘!” 上官婉儿痛呼。 “母亲!”李显喊道。 “太后……”殿内的下人纷乱叫着。 “太后崩───” 一位太监嘶哑地吼道,响彻上阳宫。 九界2287年冬月末,一代女皇武曌崩逝长生殿。 十方祭拜,四野鬼哭。 ───民居内,不知为什么,王氏一下子睁开眼睛,紧接着落下几颗老泪,沿着眼角向枕垫上滑去,嘴里蠕动而出: “太后,太后……” 萧氏也是浑身颤抖,再次试图起身再也没有完成。 两人赶紧双手抓在一起,好像觉察到不祥,互相赠予力气般双双仰头向香炉望去。 两柱香尚有余段,却是同时熄灭! 那是燃烧五十年的心愿,祈念通天,似是在告诉两位先妃,自此不必再燃香了。 蓦地! 两人所有的支撑全部倒塌! “皇后!”萧氏挣扎着喊出五十年前日日挂在嘴边的称呼。 王氏的眼睛缓缓合闭,也是微弱地道出:“淑……妃……” 同日同时,在武媚崩逝的瞬间,王皇后与萧淑妃双双病逝。 ───官道上,发出一声嘶鸣。 骏马像是扬脖啸叫,随后不知为何后蹄高扬,似乎再也承受不住,奋力将金夕抛出马背。 呼! 金夕横身跃向旁侧,就在落地的刹那,他弯下腰去。 他终于感觉到,那声音的确来自武媚的心底,可是再也没有了任何感念,像是瞧见静光再一次凄凄抓向身侧的冰壁,想留住自己与金夕作别。 哪怕是稍稍牵手! 已经没有机会,仍然不可触碰。 金夕颓丧的瘫坐下来,猛然抓起一捧白雪,奋力的掷向远方。 雪花飘飞,依旧顺着风向返回到金夕的头顶,似乎想埋葬金夕,片片垂落。 在距离东都三百里的官道,金夕感念到武媚离去。 三日后,金夕抵达长安,却已经没有意愿再度奔向东都洛阳,闻听皇宫追谥武媚为则天皇后,将以皇后身份入葬,心中明白这是武媚的遗愿,而则天,顺应了她终生领悟日月空的道路。 既然真的传位给李显,恢复大唐,那么自然要去掉帝名。 他来到静怀寺,却已无颜进去面见静怀大师,虽然怀义是自己徒弟,但也是高僧关门弟子,是自己没有守护好,而那三宝定会好好地存放在这里。 若无地血,也是毫无用处。 只好转身离去。 金夕步往沉浸在悲痛之中的长安城主道朱雀街,看着来往不息的人们,彻底感觉到无尽的孤独,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到头来终是自己独行。 他更为怀念真界。 若是永生,当是多大的痛苦! 他心中陈诉,倘若凡界真的有不死之身,眼睁睁瞧着所有关爱的人离去,恐怕会生不如死。 金夕漫无目的的前行着,却是不知不觉走进了一条小巷。 “路都会走错!”他自怨自艾道。 刚刚转过身要折返出去,耳边传来婴儿的啼哭声,瞬间想到了王元姬,初生的时候只要进入他的怀抱,立即停止哭闹。 不禁哑笑。 向前走出几步,忽然那孩童的哭声更为厉害。 金夕忽然觉得心中极为不忍,可是冷笑着对自己道一句:“关你甚事!” 这时,对面急匆匆跑来一位农夫,虽然冷天寒地仍然满头大汗,看上去慌不择路,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家门口有人,险些与金夕相撞。 “对不住,公子!”农人憨厚地赔礼。 “等等!”金夕瞧见他要折入院子里,正是啼哭婴儿之家,“那哭闹的孩儿可是你家所有?到底为何如此?” 似是家主早已说过无数遍,利落地答来:“不瞒公子,小儿出生后除去哺乳,日夜不停的啼哭,忽大忽小却从不停歇,即使睡去也是抽泣不止,我寻了数多乡医,可是都说体无病症,这可急死我了!” 金夕想起王元姬,告诫道:“许是天气严寒,孩儿沾染了凉气。” “我也是这么说,可是乡医探来并无体寒!” “带我去瞧瞧!” 金夕总觉得想要看一看,那婴儿每一声啼哭仿佛都刺在心尖,极难忍受。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农夫当然不会放过任何希望。 金夕随着农夫走进小居,虽很简陋,但是井井有条,一看便知是普通人家,来到侧房,农夫搬来木几让金夕坐下,便迫不及待跑去对面房间。 “哇,哇……”很快,麻布襁褓中啼哭的婴儿被父亲抱过来。 金夕刚刚探视到婴儿的小脸,忽然间怔在原地! 如此的像! 静光! 武媚!! “公子,公子?”农夫连声催促。 金夕反应过来,低声问道:“此婴是男是女,啼哭多久了?” 农夫答:“是个女娃,出生刚刚三日,也哭闹了三天……” 三日?! 三日前,武媚崩去! 他不顾家主如何作想,一把掀开襁褓蒙头,拿起小婴的左手臂,定睛看下去,整个头部仿佛炸裂般,额头上不由自主淌下汗水。 女婴腕结处,赫然有颗小小红痣! 与静光、武媚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形状,同样的颜色! “武……” 金夕险些吼出名字,他曾经听武媚说过,小的时候她曾经连哭七天七夜,后来金夕领悟出那是困守昆仑虚导致的巨大悲痛,这时他再也不去问询,直接从农夫怀中夺过婴儿,把持在臂弯中。 “哇!” 婴儿发出最后一声哭泣。 立即停止! 农夫喜得刚要蹦高,又是小心翼翼佝偻下来,抬起手想接回婴孩查看,又嗖一下缩回手,唯恐连哭三天的孩子再次嚎哭。 “你?!” 金夕瞪大眼睛低头瞧着婴儿,突然发现孩子不再哭泣,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怀中婴儿冲着她蠕动开合三次小嘴唇,虽然发不出声音,似在吐出三个字,然后脸色立即好转,竟然咧开小嘴笑了。 笑得很甜。 就像武媚临终前孩子般的笑容一模一样。 也许,那是在告知金夕:谢谢你! 也许,武媚在地府力驳黑白二将,最终打动善良的阎王爷,准许她将这三个字带给金夕,但是绝不可能再留其他感念。 “笑了,哈哈,你瞧,竟然笑了!”农夫高兴得手舞足蹈。 金夕忽然想起武媚前两生,唯恐再度出现被困六十载的境遇,哪怕是皇宫,他也不愿意,因为总不能生生世世束缚在不见天日的后宫,想当圣帝,那是不可能的,遂对着农夫问道: “你家可富足?” 农人似是以为金夕要银子,顿时显得惭愧,“家中只能维持生计……” “那就好!”金夕很满意,又问,“你家可有为官之人?” 农夫更是尴尬,“不瞒公子,家中世代从农,从无……” “那就好!”金夕更满意,又问,“你家在朝廷中可有亲眷?” 农夫低下头,看来是羞涩无比了。 “那最好了!”金夕终于吁出一口气,一位平常农家女子,对于静光和武媚来说,是最好的第三世了。 “啊?” 农夫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抬头茫然地望着金夕。 哪有人家什么都没有,却是越来越好的道理! 金夕将孩儿交还给农人,发现婴儿再也不继续啼哭,像是发现进入了父亲的怀抱,她再度笑起来。 虽无声,却引得金夕大笑。 “哈哈哈!” 他笑得异常畅快。 “高师!”农夫似是突然醒悟过来,这一抱过去便治好了女儿的哭闹,还问这问那,明知对方捉襟见肘,那边还是匪夷所思地连声道好,定然是哪方高人,赶紧问道:“小舍打搅了仙师,不知可有对家中女儿的吩咐?” 金夕吓一跳,忽然明白过来,响当当答道:“有!” “是什么?”农夫开始洗耳恭听。 金夕环顾一下屋内设置,实在找不出可以称颂的东西,便指向婴儿故弄玄虚地说道: “此女左腕有祥痣,面色娇美,能够体察我的仙气,定是高寿之人,也是善良聪慧孝顺之女;然,此女不可入官,不可贪图大贵,只可平淡度日,做普通民女才是!” 他知道,此女定是无比貌美,也知道,定会活到八十二岁。 农夫大悦,连连弯腰施礼,“多谢仙师救命之恩和指点,小农当然遵从高师之命,本来,在下也不图女儿的长相,不图高官厚遇,只要家女健康,孝顺就好!” “哈哈,好!阿……” 金夕刚要学怀义喊一声阿弥托福,方知自己不是和尚,只好再笑掩饰过去。 ------------ 第491章 静儿天语 金夕转身,刚想从怀中掏出对于自己毫无用处的银子赠给农夫,还是放弃过去。 给他银子不是什么好事,贫穷一些也许更好。 随后,高高兴兴离开农舍。 终是去掉一块心结! 他开始四处游荡,凡是稍有造诣的僧寺,都要进去讨教一番,目的只有一个:地血。 静怀寺,突然迎来一批禁卫。 禁兵之中,缓步走来雍容华贵的上官婉儿,她要面见静怀大师。 这里的僧人因为薛怀义的缘故早已得到官府的厚助,纷纷引领宫中昭容走向主庙佛堂。 “施主,贫僧有礼了!” 业已年迈的静怀大师面对佛像打坐在禅垫上,背对着上官婉儿,虽然口中言礼,但身子却是一动未动。 上官婉儿知道这是止步之辞,当即停在方丈身后数尺处,摆摆手示意所有人退下,随后低声问道: “静怀师父,信女上官婉儿前来只为探求一事,不知师父能否帮衬?” 静怀淡声答道:“施主只求一事,贫僧焉能推却?” 上官婉儿仍是冲着静怀的背影深深施礼,随后言道:“师父,薛怀义将军曾是静怀寺弟子,上官婉儿前来想问一问,将军生前还有一位师父,也曾驻留在静怀寺,不知他是否常来,能够寻到他的人?” 静怀直接回答:“那位施主数年没有再来,贫僧想他不会再来了,若是这位施主不愿意,恐怕天下无人能够寻到他;除非,他能够寻到心中之物。” 上官婉儿知道大师口中的物件是什么,也是含蓄而言,“不瞒大师,则天皇后为圣帝之时,恰恰遇到了薛怀义师父要寻的宝物,只是想赠送给他,但是无论如何也寻不到他的人。” 静怀大师身子剧烈地颤抖数次! 他一直在为金夕领悟地血的真正要谛,无奈怎么也想不通来路,可是一旦遇到宫中之人言及,再有圣帝之字,顷刻之间茅塞顿开。 有帝,则帝血! “善哉,善哉……”静怀大师颤抖着道出数个善哉,若是遇到了宝物,当是圣帝年年刺血,每年一滴,整整十五年。 “大师?”上官婉儿谨慎问道。 静怀镇定下来,无限惋惜地说道: “无人敢悟而能悟者,乃大悟;无人能悟而悟者,乃圣悟也,可悲可叹,贫僧终生悟性,却不如天主恍惚瞬间!怀义师父的东西就在一旁,还望女施主将它们带走吧,若有机缘便可转交给他,恐怕他永远也不会再来寒寺。” 上官婉儿侧目看去,是三个密封的瓷罐,知道那是除了天泪之外的三宝,便再次问道:“敢问大师,如何才能有机缘?” 静怀微微摇头,“施主,机缘乃凡间之事,再者贫僧只允施主一事,眼下却是第二事,恕贫僧无法答复。” “静怀大师!” 上官婉儿在静怀身后缓缓跪下来,神情虔诚地双手合十,真切说道: “民女上官婉儿求大师示下,因为这不但是家母的遗训,也是婉儿的心结,实不相瞒,民女的性命乃是一位唤作金夕的高人相救,只有寻到薛将军的师父,才有可能找到那位金夕。” 静怀又是一震! 他也知道,薛怀义的师父就是金夕。 半晌,静怀方才发声: “施主寻人,人当知晓施主在寻,若是无法相见,自然是要寻的人无意再相见,故,施主与所寻之人当是无缘;若要遇到机缘,只有寻到与所寻之人有缘的人或者境遇,想必那五宝之法施主自然知晓,融合在一起后想办法让那位施主能够寻到;欲寻而不见,却不如要他自己来寻……” 上官婉儿似懂非懂,可是瞧见眼前的大师已无再说的意愿,只好再次拜谢,着人带着三宝离开静怀寺。 “金施主,贫僧无能为力了,若是再活几载多好,定能亲手交给你地血!” 静怀惭愧而言。 地血,极其隐秘,无法向世人昭示。 就在上官婉儿离开的当晚,就在领悟出地血之后,静怀在禅堂圆寂,年岁与善信一模一样。 几日过后,翠华山冰洞内冲进几名禁卫,虽然各个脸上莫名其妙,还是以最快的速度采集了诸多冰块,火速回返长安皇宫。 至此,五宝全部落入上官婉儿手中。 只可惜,金夕风风火火四处寻探,结果随着岁月淡去,更是少有人知传界五宝的内情,更不必说地血了。 两年后。 正值盛夏,长安城大街上行人摩肩接踵络绎不绝,人群中阔步走来金夕。 他没有赶往静怀寺,也不晓得静怀已经圆寂,似乎大唐在挽留他,再者无望获得地血,更是生出放弃的念头,否则就会知道上官婉儿取走了三宝,若是面见问询,立刻就会得到传界五宝。 他的心思只在那个女娃娃。 辗转几趟,再一次来到那座民居前,准备偷偷观看一下小女,仿佛有一道心念牵引着他。 不见则心不安。 远远地,他发现门前独自玩耍着蹒跚的娃儿。 金夕刚要闪避,女娃却是看将过来,随即发出格格笑声。 他干脆举步前行,来到她的眼前,细细端详一番,完全是静光或是武媚儿时的模子,蹲下来问道: “你叫什么?” 小娃刚刚牙牙学语,笨笨地答道:“静……儿。” 金夕立即沉下脸,怎么是静儿,温媱之后是贞儿,随后便是文真;静光之后是武媚,如今又有个静字,心中难免有芥蒂。 静儿发现来客脸色难看,顿时撇嘴要哭,金夕赶忙挤出笑容,摆摆手示意自己是个大好人,静儿方才作罢。 金夕瞧瞧还是那座民房,瞧瞧穿着朴素的娃娃,似乎放下心来,不想让静儿记住自己,便起身要走。 “唔!” 静儿口中发出异声。 金夕转身再看,又是惊出一个趔趄,小静儿似乎大人一般气鼓鼓地立在那里,左手叉腰,右手指向远处。 这是什么动作! 金夕万分诧异,再次蹲下身顺着静儿的小手看去,那方向却是皇宫。 “皇宫?” 金夕不禁出声。 哪知,静儿却是痛快地点下头去。 轰! 金夕的脑内再度爆炸,如此小的娃娃岂能知道皇宫,眼前的动作也是异常神奇,待到再看,静儿却是与他不相识的样子,再次蹲过去玩耍去了。 他不敢过多停留,赶紧离开。 刚刚拐过房角,便听见那家中父亲的声音,“静儿,是不是方才有人?”没有听见答声,可是那农夫却是再道一句,“奇怪啊,分明像是有人说话的声音呢。” 金夕脚下立停! 看来,静儿是在摇头,刚刚两岁的娃儿绝不懂得说谎,难道方才那一刻相见在她的眼中不存在吗? 如果是这样,绝不可再与静儿相见,免得再生佯装。 如果是这样,方才那动作就是来自三生三世的感念! 皇宫!! 金夕似乎觉察到心中的不安来自哪里,并不是静儿,而是皇宫。 银子总能换来自己想知道的音息,不过能够透出来的消息似乎毫无价值,时下李显在上官婉儿的帮助下大展才能,再有朝中新势力的辅佐,大唐依旧昌盛;因为李显身体的确不如武媚,同时称帝在后,意愿之下想在将来将皇位传给弟弟李旦。 再行打探之下,得知陛下于去年册立三子李重俊为太子,其余并无大事。 这一切毫无危险可言。 若是皇宫有恙,唯有武氏一族,而其首领则为武三思,金夕想起怀义的死也许与他有关联,立即掉头直奔尚书府。 他要趁着夜色密探武三思,宁可相信静儿的手势,也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因为,静儿是静光的第三世,武媚的转生。 金夕暗地观探武尚书府,连续几日并未发现异常,宫中也没有什么动静,不过被他盯上的人不可能侥幸逃脱,不但他闲来无事,而且异常执着,后面还有着小静儿惊奇一现的举动。 忽一晚,灯火辉煌的尚书府黯淡下去,似乎像世人昭示这里的人要早早安息,不过很快有很多人偷偷溜进府内,像是要聚集议事。 听听! 这是金夕拿手的伙计。 虽然是夏夜,还是刮起微风。 不过那风来自金夕,他轻而易举攀上武三思家府的顶部,微微刺探些许金行之气便剥去一层木料,稍稍侧耳,如同坐在殿堂中央,听得一清二楚。 武三思的声音: “众将都已经到齐,你们是我亲手栽培的将领,如今有一件大事要我们出手去做。大唐乃是高宗与圣帝共同推至极盛,可是,我听到可靠消息,就在明日,太子李重俊因为陛下准备传位相王李旦,想要举兵造反,从而成就皇帝之位,这是大不孝,大不敬,我等必须加以阻止,陛下心慈手软,只要我们平定这场叛乱,不去斩杀太子,尔等自可青云直上,想要什么就得到什么……” “是!” 一众将领异口同声。 这当然是头等大功一件,既能保全陛下面子,又能防止兵变,当然是三生有幸才能遇见。 金夕大惊失色。 太子忤逆,实属大恶,若是成功废除李显,自然而然就是皇帝。 ------------ 第492章 怒讨 金夕立刻离开尚书府,可是再次止步不前,太子此刻在皇宫内,无法探查,只凭自己一张嘴怎能让人相信他会兵变? 这不像是当年让李多祚赶往的嘉豫殿探查那么简单,稍有不慎就会引来更大的惨变。 静儿,怎么办? 他突然唤出静儿的名字,可是立即嘲笑自己,那是刚刚两岁的孩童,而且是瞬间的感念,她岂能知道端详? 上官婉儿! 他刚要奔往皇宫,却又停下脚步,如今她已是昭容,皇帝李显的妃子,传言其子作乱,恐怕更不会相信。 金夕立在玄武门远地,他知道当年的玄武之变就是在这里发生,由是太宗李世民继位,由于这是北城门,距离皇宫最近,也是最佳的攻城之地。 东方的天色淡淡放亮,他仍然没有想出好办法,只好向皇宫方向靠近,以图引来禁卫,说什么也要面见李多祚,要他暗察一切。 忽然,城内开启。 金夕立即闪开观察,随着一架轿辇飞快奔出,后面紧随着数百名羽林军,各个手持兵刃,步伐奇快,像是操练一般。 定睛瞧去,竟然是太子的轿辇! 如果他谋逆,为何此刻出门而去? 忽然间明白,太子在宫中不可能调用禁卫军,必须有个外出的理由才能率兵而发,所以若是谋反必须反攻而来。 可是,几百禁卫那敢攻打皇城巨门? 很多人彻夜未眠。 尚书府内,武三思送走各将领之后,却单独将兵部魏尚书留下来,两人诡秘而笑,终于道出真正玄机所在。 “魏尚书,太子那边怎么说?”武三思低声发问。 魏尚书答:“武尚书,太子已经在北衙调用三百羽林军,谎称赶往城外历练兵马,然后答应会同我们的军兵共同攻陷玄武门,逼迫陛下退位,让位于太子。” “哈哈,年纪小就是稚嫩,”武三思大脸泛光,“一旦攻陷北门,立即以太子谋逆为名将他杀死,然后趁乱把控皇宫,迫使陛下滚下皇位!” “武尚书此计好妙,”魏尚书大肆鼓吹,“不但铲除了太子,而且还带功迫宫,陛下退位,尚书登上皇位也算是名正言顺啊!” “哈哈!” 武三思仿佛终于实现愿望,喉头落入一滩口水,不知是垂涎皇位还是满宫或是天下的女人。 他要恢复武周,再兴武氏天下。 太子的队伍刚刚抵达北城外立即停下,轿内跳出太子李重俊,看上去倒有他的祖父李治几分英俊,也有祖母武媚的几分白皙,他跃上一匹战马问道: “现在什么时辰?” 随军将军答:“殿下,辰时初。” 太子又令:“即刻向东绕行,从南明德门回城,在兵部人马尚未起兵之时,率先攻往尚书府,以太子之命诛杀逆贼武三思,随后派人把守诸城门,我要带领全部人马从西门开远门北行,再攻打玄武门。” 玄武门之内便是皇宫,李显的宫殿。 他意在斩杀武三思,随后谋取难以得来的皇位。 “殿下英明!” 将军立即发令,三百禁卫向东侧行去。 太子李重俊似乎在彰显聪明才智,也似在给将军鼓舞士气,一边行军一边低声向身旁马上的将军讲述着: “我知道武三思心怀不轨,他与兵部尚书早已串通一气,绝不会轻易将皇位交付于我,说不定要在中途汇合之时将我杀死,以此邀功而直取皇城,区区三百羽林军不可能撼动皇宫分毫,所以我们要在兵部的军马抵达武三思脚下之前将其拦截,只要杀死武三思等人,这些人定会听从调遣,随后北攻玄武门,就像当年太宗一样,逼迫陛下提前退位!” “殿下妙策!”将军也是马上就要掌控皇宫一样,鼓起羽林大将军般的胸膛,“不过,李多祚骁勇善战,宫内还有千余羽林军,恐是一场恶战。” 太子鄙夷道: “不用怕他,这些想必武三思早已为我们计划好,既然敢破玄武门,定然精选了更多兵马,只要手刃这个恶贼和兵部尚书,这些人定会倒戈。” “是,殿下!” 队伍缓缓向东游走,看上去的确是在操练,刚刚抵达南门,太子声称身体不适,提前结束演练,立刻进入城中。 皇城外,李多祚匆匆赶来。 他已是五十有余,苍劲的脸上仍然充满不服气的神色,起初还是半信半疑,当禁卫引领之宫外,远远发现金夕,脚下立即生风一般,火速冲奔而来,大声招呼: “公子!” 金夕无心与他客套,立即问道:“太子因何出城而去?” 李多祚即答:“太子要历练带兵,便在北衙调选三百骑兵随去,怎么,有何不妥?” 金夕忽然想起武三思要阻拦太子的话,再问:“李将军,长安城内可有兵马调动?” 李多祚答道,“北衙昨日接报,今日巳时兵部有两千精兵南北调换,”他刚说到这里,不禁面露诧异,若是金夕不是如此发问,似是毫无关联,可是太子与兵部同时调用羽林军和兵马,的确有些蹊跷,遂急切问道,“公子,其中可有恙状?” 金夕见已达辰时,来不及解释,突然说道:“我听武三思说,今日太子要谋反,他要带兵阻拦,不过,你定是不相信……” “我相信!太子调走的羽林军正是他的亲信!” 李多祚面色当即青紫,他想不到太子会谋反,不过作为东北大汉,多次得到金夕的帮助,而且从无差错,耿直的脾性使得他见仁则诚。 只要金夕说出口,不管什么他都信。 “啊?” 金夕倒是比他还诧异。 李多祚忽然摇头,“武三思哪有如此好心,若是太子谋反,他不必调用两千精兵,五百足矣,说不定……” 这时,突然奔来一匹快马,禁卫跃下马来立即奏报:“禀将军,太子所率领的羽林军突然结束操练,向东而行,由明德门回城。” 李多祚紧张起来,“太子何时出宫的?” 旁边的禁卫答:“禀将军,是卯时。” “操练为何这么早出城?”李多祚瞪向来报的禁卫,“太子因何结束操练?” 禁卫又答:“说是身体不适。” “太子是否沿朱雀街归来?”朱雀街,即是长安主街,有明德门直达皇宫朱雀门。 “不是,而是向西偏行……” “混账!”李多祚对禁卫破口大骂,“既然身体不适,为何不速速回宫?” 禁卫吓得张口结舌,他哪里知道。 金夕忽然提醒到道:“尚书府!” 李多祚如梦方醒,大声吼道“来人,速传北衙,引一千羽林军随我赶往尚书府,随后立刻关闭玄武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开启,其余人死守皇宫,若有变故,宁死抗争!” “是,将军!” 数名禁卫风一样飘走。 “李将军,”金夕眼下也是将信将疑,还是嘱咐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还要保全太子的性命,我想则天皇后在天之灵最怕的就是瞧见太子出现灾难。” 他想起了小静儿的手势,也许那就是来自前生的感念,武媚最见不得的就是血亲崩乱,无论初生小公主、太子李弘都对她造成了致命打击。 “你放心,若无公子,我李多祚早就罪死宫内!”李多祚慷慨承诺,知恩图报是北土之人的秉性。 “我去尚书府!” 金夕这次再也不必袖手旁观,因为尚书府不在皇宫内。 刚说完,他身影消失。 “好快!” 李多祚仍然不忘褒奖金夕一句。 很快,他率领一千羽林军涌出皇宫南门朱雀门,浩浩荡荡向西而行,哪怕没有兵变,他也要探视一番。 宁信金夕,不信已心。 金夕单兵匹马,速度无人能比,很快冲上尚书府的高梁,当他再一次探听的时候,脸色大变。 里面,屯聚着十多名朝官,已经在商讨武三思称帝后如何部署官员,哪些人该用,哪些人该杀,而且军兵已经起事,正在赶向尚书府途中。 那么,太子就是被骗,也在武三思诛杀范围之内。 两千精兵,足以拿下分散三处的羽林军,而且武三思手中还有太子这个砝码,随时可杀,随时可以威逼陛下。 通! 浩大的尚书府庭院中,从房上掉落下来一个人。 “什么人?!” 警惕异常的兵卫突然发现这种千载难逢的场景,纷纷冲涌过来,将金夕包围在中间,审视疯子一般瞧着。 金夕现在已经十分不满有人用这种眼神瞧他,因为贞儿最初就是这么看,那已经是贞儿独有的权利。 “荡平尚书府的人!”金夕趾高气扬地叫道。 “哈哈哈,”这群兵卫接连大笑起来,哪怕是李显前来,也不能说出这种大话,再看眼前的人尚是年轻,更是笑得不轻,“你,可知这里,哈哈,是谁的尚书府?” 金夕忽觉眼前的兵卫甚是可怜,便开口答道:“逆贼武三思!” 唰! 数十兵卫统统闭嘴不敢再笑,这时候再笑相当于迎合金夕。 这比疯子还疯。 敢闯位高权重的尚书府,又在这里大骂武三思,不但要满门抄斩,而且抄斩得异常霸烈。 其中一个兵卫看来急于立功,忽然挺身而出,飞快抽出腰间宝剑,对着众人说道: “我来!” ------------ 第493章 你的姑母 这名兵卫的意思是他先来,有他一个人就足够,大不了将来得到封赏了分给诸位一小份。 在不明状态下贸然出手,往往是个错误,尤其是为了立功。 这个侍卫无疑属于这种情形。 他故意拿捏出一个漂亮的攻击架势,然后飞身杀向金夕,剑锋的方向是金夕的喉咙,他似要在将来向武尚书告诉,此人大骂粗口,卑职便将他的喉咙挑碎。 随着,身外传来一片惋惜声。 惋惜的是,剑锋马上便抵达来人的喉前,对方还那么傻乎乎立着,要知道如此简单,不如自己率先动手了,多看两眼疯子马上失去了好机会。 还有嫉妒。 突然! 不幸的事情发生。 随着发出一片哀叫声。 众兵眼睁睁的瞧见,攻去的兵卫不知为什么手中的长剑突然掉落下去,随后身体像是被什么挤压一般立刻缩小,然后向上空飘飞,身着的铠甲很快脱离,地面上的人也顺势蹿上去,那套兵甲立即落在来者的胸外。 眨眼间,他们的眼前出现兵卫,是金夕。 金夕不知道太子那边的情势如何,不得不装扮一般。 噗通! 这时那名兵卫的尸体方才落地,看上去明显小了一圈。 “尚书府杀人?” “混账!” “杀!” 兵卫们不知道来人是什么样的疯子,同时扬起手中兵刃压下金夕,别无选择,不杀死刺客他们也是死。 金夕恼怒,猛地扬掌而下。 水地术! 七月的酷暑突然被镇压,空气中顿时弥漫起凉爽的气味,地面上忽然震动,碎石犹如涟漪一般扩散开来。 轰! 那道圈圈临及之处,万物萧杀!数十兵卫瞬间变成无主的飞鸢,纷纷驾驭着空气飞飘起来,倒退出去数丈,随后落水的冰雹般先后噗噗落地。 金夕没有杀他们。 刚要入殿,又转过身来冲着他们吼道:“我乃荡平尚书府的人!” 他飞速穿过厅堂,身边的下人丫鬟纷纷惊呼,不知道为何跑进来一个兵卫,而且这么快。 “尚书手下的人越来越英勇了!”有人说道。 一位侍女说道:“是啊,看上去很年轻,也煞是好看呢。” 主殿内洋溢着无比爽快的笑声,马上就可以困缚太子,随后举兵吞向玄武门,无论如何李显也会退位,刚刚恢复大唐不足两年的天下,又会被武周代替。 多么痛快! 呼! 不痛快的事情发生,一位兵卫在没有宣召的情况下贸然闯入,而且是怒目圆睁,狠呆呆瞧着厅内十几个朝中官员。 “混账东西!” 兵部尚书率先骂道。 武三思面露难堪,以为金夕是自己府内的侍卫,如此无礼有失颜面,冲着魏尚书点点头。 那意思是杀了吧,万一听见什么也不好。 金夕直接开口:“你们是不是想借机加害太子,随后逼迫陛下退位,然后让这个不知羞耻的武三思当皇帝?” 呼啦! 众臣纷纷站立起来,这是刚刚才说完的事,怎么这兵卫一进屋就看出来了? “你,大胆!” 武三思以为金夕应是偷听之辈。 金夕盯着武三思,“十八年前,你是不是在突厥意图加害薛怀义?十二年前,你是不是勾结白马寺弟子盗取了大云经?两年前,你是不是派人欲要发难圣帝?” “咳,咳!”武三思剧烈咳嗽起来,这些事情别说一个士兵,就是自己幕僚都没有人知道,尤其是大云经,早已普及天下,既然说出来盗取,自然是真本,他点着金夕,“你,你是什么人?” 啪! 一记大耳光响在武三思的脸上。 金夕怒喝:“这是替薛怀义赏给你的。” 又,啪! “这是替你的姑母教训你的!” 整个殿内的人仿佛在梦中做梦一般,纷纷揉动眼睛,似乎自己醒来一次还不够,看看是不是还有一层没醒。 一介小小士兵,正视尚书都有罪的士兵,如今却在宰相家府扇打武三思的耳光,而且是连续两个。 “啊,啊!” 武三思咆哮,抬手指向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不用武三思提示,眼前的是兵,如此痴狂弄不好会引来以后的官路,猛地提起手中铁剑向金夕刺去。 扑哧! 剑锋刺入胸膛。 不过刺入的是兵部尚书的前心,那把剑刺至半路突然自行调转方向,直愣愣返回到尚书自己的身体内。 金夕抬手的动作没人看清。 “你……你……”兵部尚书不知道要质问什么,总之再没有机会,瘫软的柿子般堆在地上。 “啊,有人杀兵部尚书了!”一个胆小的官员杀猪般哀嚎。 这在大唐历史上绝无仅有,在一众朝官面前斩杀尚书,哪怕是皇帝都不曾有过。 武三思仿佛瞧见了魔鬼,脸色惨白地退后两步,嘶哑地嚷道:“你到底是何方妖孽,你可知道有两千精兵正在赶来?” 金夕清清嗓子,义正言辞答道:“当然知道!不过你可知道,我是薛怀义的师父,当年在突厥杀入敌阵的就是我!”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哭声,是那个胆小的官,似乎十分后悔加入这个行列。 那时,是万兵! 一匹战马在万兵之中斩杀敌军千余! 武三思的瞳孔陡然缩小,死死的凝视着金夕,似乎终于发现确实是薛怀义的师父,“你,你来自何方?”他已经不知道如何发问。 金夕似乎很耐心,庄重答道: “这说来就有些话长,我来自大夏,去过大秦,到过大晋,那个时候抱过王元姬,也曾临之大隋,看着杨坚长大,然后便赶来大唐,最初的时候遇见了武媚,就是你的姑母,那个时候她还是才人,我曾抱着她闯过翠华山秘境,对了,当时还有睦州文佳皇帝陈硕贞,两人当时结为姐妹,后来取得大云经,陈硕贞为了拖延世人对妹妹的亵渎,也为提示妹妹女子也可以称帝,在睦州起兵;你的姑母武媚精学其中善念,不想其中有些事情竟然与当今有些事情不谋而合,无奈后来方才由薛怀义修改面世,这些也许你已经知道,后来我曾经入宫做了侍郎,也曾见过高宗李治,看着太子李弘长大,瞧着当今陛下李显出生……” 说到这里,金夕戛然而止。 殿内的人纷纷吓坏,这里面的任何一句话都是耸人听闻,因为面前的唐兵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可是陛下李显都已经超过五十岁。 那个胆小的官员干脆当场吓晕。 武三思越听越恐惧,似乎终于明白眼前之人为何无人能敌,嘴巴张得大大说不出话来。 为了证实这一切,金夕对着武三思顺势道出: “我来到大唐,正是你出生那年,当时你的姑母长正在随我进入翠华山,没有给你探生,次年回到宫中后,她专程到你府上看望,对你喜爱有加,抱在怀中连声夸赞,不想你竟然在她的身上撒了一泡尿……” 武三思突然瘫坐下来,这事情他是听母亲说的,无论如何眼前的唐兵也不会知晓,除非与圣帝有相当深的渊源,否则绝不可能提及这般事情。 金夕说完,从兵部尚书的胸前抽出宝剑,扬起。 “等等……”突然有人惨呼,“我们不想听这些啊。” 听了,必死无疑。 金夕冷哼一声:“可是,我说了!” 武三思猛地哀呼一声:“我是圣帝的侄儿啊!” 他试图以此来化解死难。 金夕怒骂一句,“畜生,你也配?!陛下李显不但是她的儿子,而且是高宗的儿子,你凭什么贪图皇位!她不忍杀生,今日,我便代你的姑母废除你!” 刷! 一道剑气飘出,先是环绕殿内所有人的喉咙。 因为他们不但参与了恶事,而且不慎听来金夕的唠叨。 道道血光飘喷而出,哪怕是早已晕倒在地的那个怯弱的朝官也没有幸免,金夕赏赐给他们的只是一气毙命。 “饶……” 武三思拼命喊道。 后面的话已经没有机会吼出,又是一道光痕闪烁,隔断了武三思的喉部,随后金夕推掌而发行气。 咔! 殿堂出现破碎的窟窿,武三思的尸体从破败的洞口内飞射而出,落在庭院之中。 一个厉色唐兵步出尚书府,旁若无人地消失。 太子李重俊带着人马正要赶往尚书府,忽然跑来一个侍卫,那是安插在尚书府的眼线,立即向他禀报原委,一个无人能敌的刺客已经杀入尚书府,所有侍卫都被击飞,看来武三思必死无疑。 太子立即调转迎向兵部人马。 兵部将领也是同时得报,正在踌躇不安之际,太子突然驾临,李重俊立即慷慨陈词说道: “众将,武三思与你们的尚书作恶多端,已被我斩杀,想必你们其中有人知道今日行兵要做什么,若是就此罢手,陛下绝不会放过你们,我乃太子,自然名正言顺,随我前往玄武门,只要我成就大业,自然赦你等无罪。” 这些将领见主事之人已经死去,而且身有逆反之嫌,眼前最大的树当然是太子。 顷刻之间,两千精兵调转枪头,夹杂着三百羽林军,就地行出西侧开远门,右转而冲往北城。 金夕急速向北奔行,半路与李多祚汇合。 “公子?!”李多祚发现金夕身着兵甲而且浑身溅有血迹,惊愣原地。 ------------ 第494章 玄武逆变 金夕立答:“我已探明,武三思等人意图谋逆,已经悉数将他们杀死,速去解救太子!” “好!” 李多祚振振有词,仿佛面前立着的是曾经的圣帝。 “将军,大事不好!”这时,慌张跑来一个禁卫,人未到眼前便已高声禀报,“太子率领两千精兵已经赶往北城门……” “什么?!” 金夕与李多祚大吃一惊。 若是太子无谋反之心,应当赶往尚书府探求实情,就地解散拥兵,绝不可能带兵去往北城,那里距离皇宫最近,如今羽林军一部分在太子手下,一部分被李多祚带出,里面绝然招架不住两千精兵的突袭。 “快,随我去玄武门!” 李多祚大声疾呼,也是调转方向急冲北城门。 金夕随在羽林军中,因为身上穿着铠甲,没有人注意到军中多出一个唐兵。 队伍急速前行。 太子那边势如破竹! 如此突然,城内之兵无力阻拦,太子率兵轻易突破最北的肃章门,留守数百兵士守护退路,大兵践踏过西苑之地,顺利抵达玄武门之前。 太子李重俊兵变! “开门!” 羽林军将军命令玄武门禁卫。 “将军,”城楼上的禁卫大声喊道,“大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随着人马浩荡赶来,皇宫内闻听巨变,皇帝李显与昭容上官婉儿急匆匆踏上城头,低目探去,双双愕然。 “羽林军呢?”李显急问。 守门禁卫俯身禀告:“陛下,今晨太子调集三百人出城操练;李将军闻听城内有变,率领千人南出朱雀门,皇城内只余一千左右禁卫。” “太子呢?城下何人?”李显似乎预料到不详,话声中有些颤抖。 八十年前,太宗便是在这里发动兵变,成功登上皇位。 不用去甄别,城楼下已经传来太子之声: “陛下,儿重俊不孝,无奈之下举兵至此,尚书武三思心肠歹毒,意欲架持重俊谋逆,致使两千精兵落入谋反之地,儿斩杀朝廷重臣,也是不复之身。故,还望陛下开启玄武门,重俊自当拥父亲为太上皇,共治大唐天下!” 其语堂皇,不但将两千精兵置于自己麾下,而且昭示绝无退路。 “逆子!”上官婉儿突然喝道,“你竟敢违背则天圣后遗诏,既有击杀之力,为何不捆绑他们押入皇宫由陛下圣裁,分明是你阴谋造反,却在这里狡辩三分,胆敢硬闯玄武门,要问一问大圣皇后答不答应!” 大圣皇后,武则天。 尽管她崩逝将近两载,可是一经在上官婉儿口中说出出来,临近玄武门的兵士纷纷倒退数步,仿佛城楼上突然出现圣帝武媚,而且一巴掌就会将两千兵马拍入地下。 太子李重俊知道身后还有李多祚,立即反目,“陛下,母妃,重俊既然答应拥立为上,绝不反悔,若是执意抵抗,我手下兵马的兵刃可是没长眼睛,恐难以保全陛下的安全!” “混账!” 李显气得左摇右晃,这明显是在威逼,他瞪一眼城下黑压压的兵马,知道城中羽林军敌不过太子的兵马,忽然冲着身边的羽林将军喝道: “城内羽林军不做抵抗,我倒要看看太子有何本事敢硬闯玄武门!” 上官婉儿微微点头,她也晓得当年的玄武之变,如果太子攻门而入,羽林军予以抵抗,势必导致城内血流成河,最终胜利的还是太子,陛下和她将成为千古罪人。 太子见自己的父亲绝不认输,再也矜持不得,振臂一挥发出号令:“来人,攻开玄武门!” 肃章门之地,出现诡秘! 留守的士兵发现李多祚的羽林军赶来,立即拥上前去阻拦,他们都知道太子势在必得,而且胜局已定,只要截住李多祚,很快就会有援兵到达,自然是护皇有功。 新帝必会嘉奖。 怒气突生! 那道怒火出自其中的一个唐兵,便是刚刚荡平武府的金夕。 不能有半刻停留,否则皇宫定会引起灾难。 人群中,冲入一道黑影! 刚刚临近守兵,那对手掌已经荡出行气,成就风地术。 轰! 肃章门的夏日平和被撕碎,骤然间狂风乍起,无数士兵丢盔弃甲,纷纷扬扬脱离原地,聚集之处出现空当,远处噼啪落下士兵的伤身或者尸体。 冲! 李多祚大呼。 行军毫未停歇,轻易洞穿防御,杀向玄武门。 太子李重俊见手下兵马仍有犹豫,可是眼下箭已在弦不得不发,咆哮出声: “兵将们听着,我意绝非违反圣后,一旦我登基,即刻恢复圣后为圣帝之名,也绝不杀害陛下,你等全部晋封,凭功赐赏,杀!” 即使逆反之人,也不敢荼毒则天。 将士们也是失去退路,太子已然道出反叛之心,此刻处于玄武门外,纵使退兵而去,脑袋也不一定能够保住,听见太子如此蛊惑,同时挥起兵刃冲向玄武门。 那道门,已经毫无防御。 “全部给我住手!” 一声浓重的长呼来自后方 震撼天地,如同雷霆。 不用去辨析,所有将士都听的出来是来自壮汉的喉咙,其声仍带有北方的音色,普天之下只有一人有此气魄,当然是李多祚。 此刻的金夕当然被阻在玄武门大场外,并非有人出手,而是北面的气场依然如故,无法踏入广场。 皇宫不允金夕进入,他只能眼睁睁瞧着前方的变故,无法踏前一步。 李多祚的身后跟随着一千羽林军,再有这怒吼之声,攻城兵马果然勒住缰绳,他三步两步临近太子,立即被军兵阻住,仍然义正言辞说道: “殿下,许是受人挑唆方才错举,还是退兵悔过吧!” 他身负金夕的嘱托,当然希望太子无恙。 太子李重俊已经气急败坏,毫无退缩之意,再次发出严令:“众将士,继续攻城!来人,将李多祚拿下!” “谁敢!” 李多祚猛然冲出宝剑,在空中挥舞不停。 羽林军立刻亮出兵刃缓缓向前移动。 双方一触即发。 城楼上,皇帝李显再吼: “奉圣后之天意,太子李重俊悖逆犯上,立即剥去太子名位,贬为庶人;所有将士视为尊崇皇威而发,退后者一律不追!” 金夕在远处立刻闭上眼睛。 如今的玄武门已经不是八十年前,因为此刻天有武后之威,任何人不敢僭越,同时城内有皇帝李显之诏,外有大将军李多祚的震慑,此局年轻的太子李重俊必败无疑。 他终于知道什么是天威,什么是权势,岌岌可危的玄武城楼上只要皇帝一句话,只要是秉承武媚之意,太子李重俊立即成为废人,身份立刻低于任何一名兵士,再有举事者,完全成了造反,是在跟随这一位平民百姓攻打皇帝。 果然,人群中生出剧烈动荡。 将士们此刻最为关心已经不是高官厚禄,而是自己的项上人头,眼见皇帝临危不乱,李多祚气势逼人,阵营中的太子又成了庶人,最为严重的,仿佛皇帝身边仍然立着沧桑的圣后武媚,马上退后还能得以保全,若是作乱定会人头落地。 谁还尾随作乱! 撤吧! 军兵纷纷向后倒退,左右权衡之下终于倒向李多祚这边。 很快,三千人成为护城之兵。 太子李重俊的身边,唯独留有数十名贴身死士,都是北衙的人手,这些人即使跟过去也会被李多祚处死,绝不姑息。 “来人,”城楼上的皇帝李显抬手指向玄武门下,“将逆民李重俊……” “等等!”上官婉儿发现李显怒不可遏,情急之下打断陛下之言,“将庶民李重俊带至宫内,陛下要详加甄别!” 她最为了解圣后的心,绝不忍见到父子自相残杀。 “哈哈,休在那里假惺惺,”李重俊发现大势已去,恼羞成怒,也是举剑指向李显和上官婉儿,“知道你们迟早会杀了我,我李重俊绝不害怕,众将士,随我杀入玄武门,取陛下和昭容人头!” 他彻底疯狂。 随后,就要踏马前冲。 李显大怒,顺势再次落手,大声下诏:“即刻,赐死李重俊!” 这是多么好的机会! 前面无数将士忽然听到陛下的旨意,即刻红光满面,如果在陛下面前斩杀逆反之人,当属丰功伟绩,绝不再担忧后路,甚至因祸得福捞上个一官半职。 瞬间,无数刀剑冲向李重俊,那是要将他砍为肉酱。 “不!” 远处的金夕狂吼,可是那声音半点也飘不进皇宫方向。 “住手!” 李多祚当然知道金夕在瞧着,而且满口答应保全太子,绝不能够让李重俊死去,刚刚吼完便从马上腾起,五十多岁的老将军什么也不去顾及,俯身向下冲去,用庞大的身体护住李重俊。 刀剑的确无眼。 被喜悦冲昏头脑的士兵根本想不到大将军会扑来,更是来不及撤掉兵刃。 噗嗤噗嗤…… 无数刀枪刺入李多祚的身体! “快走!”他用尽气力吩咐李重俊,同时嘶哑地喊道,“陛下,放过太子吧……”他又艰难地将身体扭向城外,似要对金夕说句话,可是随着满嘴鲜血汩汩流出,再也发不出声音。 轰然落于马下。 李多祚死! 众兵被这一惨变吓得张皇失措,纷纷向后倒退,明明是要杀逆反之人,没想到杀死了大将军。 福祸真是相依。 这时,太子在亲兵的推搡下仓皇逃遁。 李显和上官婉儿纷纷惊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李多祚会保护太子,更是忍不得北衙将军死去,又听见他临死之前的乞求,浑然忘记发出追杀李重俊的旨意。 ------------ 第495章 陪葬 场外的金夕亲眼瞧见李多祚被乱兵刺中,也是随着他身体的坠落跌坐在地面。 这,是他在大唐最后一位至友! 不但无法保护,而且无法保全,本是为践行对自己的承诺,可是在众人眼里,李多祚却成为暗保废太子之人,说不定会被后世贬骂。 “突!” 金夕口出怒气,却不知发出何等声音。 不久,皇帝李显派人追杀李重俊。 三日后,金夕遥拜李多祚之墓,转身离开,他要寻到李重俊,无论皇帝等人的意愿如何,他绝不会让李多祚白死。 但凡被他盯上的人,除非死却,否则绝逃不出手掌心。 无论利用银子和巴掌,他肆无忌惮地探听着李重俊的逃跑方向,终于发现他始终在向南逃离,不知赶往哪里。 没有人比金夕快。 虽然朝中人马也是一路南下,可是早早被他甩在后面。 几日过后,金夕终于如愿以偿,在一片树林中发现残兵败将,落魄的李重俊身外只剩下几个随从。 “你是什么人?”李重俊瞧着金夕面色不善,依旧拿捏着太子的口气。 金夕冷答:“李多祚的朋友!” 太子问:“你要做什么?” 金夕一字一句答:“要你为李多祚陪葬!” “呸!” 随着唾弃声,几名禁卫拔地而起,似乎在印证与太子誓死不离。 轰! 随着金夕扬掌发出一道行气,禁卫们如数跌落,顿时罢去呼吸,彻底印证了跟随叛逆太子迟早要离去。 李重俊颤颤巍巍抖出宝剑,双手握住剑柄,剑锋对准金夕,“我没有杀李多祚,而且,武三思等人也不是我杀的!还有,你不配杀我!” 他瞧着来人不杀不罢休的表情,已经意识到在劫难逃,不过仍然没有恐惧,似乎终于明白皇宫外并非他能够存活的土地。 金夕步步逼近李重俊,瞪着他的眼睛,“是我让李多祚保全你的性命,所以他为你死去;杀武三思的人,是我;还有,你不配我动手!” 不是不配,是不能动手,他不能手刃武媚的嫡孙;但是,此子造反,引来李多祚身亡,必须要死。 李重俊冷哼一声,“那你要如何?” 金夕就像在逼迫昔年的兵部主事,一字一句答道:“我要你自杀!” “什么?”李重俊仿佛听见天上掉下的大笑话般,难看地笑起来,“哈哈,凭什么?” 金夕走进李重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昔日的太子,字句分明地说道: “陛下之所以立你为太子,自然出自你祖母之意,但是你心胸狭隘,竟然对相王李旦耿耿于怀,你别忘了,他曾经是皇帝,即使让位与他,那也是天经地义,陛下只比相王年长六岁,既然准你为太子,则意味着大唐江山迟早由你作主,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大逆不道,起兵造反!” “胡说,你胡说!”李重俊被人揭开伤疤,变得歇斯底里。 金夕不去理会,继续说道:“你的母妃上官婉儿最后还要引你入宫,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久在你的祖母的身边,早已被那通天的善念所感化,哪怕是最后一刻,她仍在顺应着你祖母的心愿,就像当年处置你父亲那样,将皇帝贬为庐陵王,然后再予以扶植,可是你狼心狗肺,造出此等大孽。” 杀一个人简单,可是劝服一个人自杀,对于他来讲很难。 “你到底是谁?”李重俊脸部抽搐变形。 金夕又道:“你的祖母武媚对你疼爱非常,所以我要代她对你赐死!” “你……你,一个凡夫俗子,竟敢直呼圣后名讳!” “哼!在你的父亲,当今陛下尚未出生之时,我就与你祖母结识,如若不信,我就告诉你,她的左侧手腕腕结出有一颗小小红痣……” 随着金夕的陈述,李重俊的瞳孔逐渐缩小,那些事实除了皇室子孙无人知晓,可是眼前的人绝非皇宫中人,由此生出无边的恐惧。 仓啷! 他手中的宝剑由于惊恐而落地。 金夕又指向身后,“你父亲的兵马正在赶往这里,并非请你回宫,而是赐你死罪;现在你死,是圣后准你死,若是被他们捉到,便是就地斩杀逆犯,彻底成为庶人,赶往阴曹地府,也是无缘面见你的祖母,自行了断吧!” 李重俊开合几次嘴巴,再也说不出话,噗通一声瘫倒下去。 金夕从他的眼神中发现了死亡,利落地转过身去。 “你,叫什么?”身后,传来哀怨一声。 “金夕!” 金夕道出名号。 这意味着,李重俊不可能存活,他不自杀,金夕也不准他活着。 噗! 宝剑刺入身体的声音,随着传来轻微的呻吟,很快失去响动。 李重俊自杀。 也许,他是听从了金夕能够见到祖母的劝告。 金夕没有回头观望,立即消失在林丛中。 他开始回想,此行大唐究竟得到了什么,好像什么也没有,无论武媚、贞儿还是文真、安香公主塞妠、徒弟怀义、李多祚,哪怕是无数恶人,均已化尘而去,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上官婉儿一个人。 如今,她已是昭容。 苦笑。 “公子,要不要品品新茶?”身外,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 金夕一愣神,这才发现自己走进了一座茶园,遍野茶树,不断飘着清香的茶草气息,身边,立着一个穿着朴素的采茶少女,笑嘻嘻地瞧着他,手中茶盂中盛满刚刚采摘下来的草叶。 “多谢姑娘!”他摇摇头,示意自己不吃茶。 小姑娘十分惋惜,好像要金夕后悔的样子,“你却不知道,这些茶都是晋封给皇宫的呢,普通百姓想吃都吃不得。” 金夕问:“那,为什么要让我吃?” 小姑娘扬头说道:“因为,你长得好看啊!” 金夕忽然笑出声音,“哈哈,你的小嘴倒是极甜,看来,这茶只有陛下才能品到吧?” 茶女顿时噘嘴,极为失望的样子,“不,这些新茶要连夜送往皇宫炼制,奉给所有的大臣,可是以往圣后一定能够品到,如今……如今圣后却不在了。” 金夕立即调笑道:“那就不必采了,凭什么还给他们敬奉!” 小姑娘不断地摇头,几乎以教训的口气对金夕说道: “不!是圣后让我们富足美满,可是,只靠圣后一个人怎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所以那些大臣也是帮助圣后、帮助百姓的人,我们要把天下最好的茶叶送给他们,让这些人知道,帮助圣后就能吃到这里最美的茶草。” “哈哈哈!” 金夕仰天大笑。 将小茶女吓一跳。 他顺势捏起一颗茶叶放在嘴边嗅闻,觉得的确好香,香得心旷神怡,口中不禁说道:“那,我可要取走一片!” 说罢,再度笑着离去。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资格品一品这茶香,若是武媚依旧美妙地立在这里,定是欢笑着赏赐给一片,而且是其中最大的一颗。 半年后。 时逢圣后武曌崩逝三年祀典,满城哀思。 长安城大街迎来金夕,彻彻底底一个人,看上去却没有那么悲伤,仿佛早已适应独行,甚至偶尔探问路旁的杂件价格,其实他根本不买,或者低下头去闻嗅一番热气腾腾的甜美小食,事实上他根本不吃。 听说朝中平平安安,再无勾心斗角,眼见天下安泰昌平,心中无限释然;听说则天大圣皇后武曌三年哀期已至,陛下李显与皇妃上官昭容亲自主持立碑留铭,令天下节哀,心中又有些不舍。 他总觉得,武媚尚未离去。 蓦地! 金夕的双耳一动。 他的前方,急匆匆行走着两个人,一位白须年长,一位俊脸年少,他们的对话因为有则天皇后而沉入耳帘。 “太史,如是更史,岂不是愧对则天皇后?”年轻人有些不满。 太史微微叹口气,意味深长说道:“少丞,对则天皇后有愧,总比愧对天下人要好更多啊!” 少丞稍显出诧异,似是因为官职较低不敢大声,而是试探着讲述自己看法,“那,也不能将皇后书成工于心计、心狠毒辣啊,普天之下都知道则天皇后善意通天,为大唐子民倾尽一生,如无则天,则无大唐啊!” 太史驻足,面露难堪。 身后的金夕停步,满脸的愤怒! 太史再言:“不但要如此书史,甚至,甚至当年的薛怀义,还要更为则天皇后的面首,以示皇后生性骄奢……” “啊?”少丞直接落下冷汗,“薛怀义与皇后相遇之时,则天皇后不但年逾六十,而且那时倍受高宗崩天、废太子李贤自尽、当今陛下第一次被废的折煞,即使年少之人也绝不会再生异心,从此之后皇后体弱多疾,哪有可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举?况且则天崩后,与高宗合葬,那是清白之身,如此录史,少丞绝不答应!” 金夕火冒三丈! 武媚心狠? 她却从未妄杀一人! 面首? 他几乎要当场冲过去拧断太史的脖子,怀义是自己的徒儿,白马寺大主持,一个领悟极深的僧人,为保全武媚保全大唐而自杀,竟然将他写成以身侍奉武媚之人,岂有此理! 纵观凡界,修行气场微薄,习武之人少寡,哪有六十还能应纳面首的体魄?凡间女子五十而老,武媚即使身在皇宫,也是女人,也是毫无修为,高宗崩后虚弱而撑,撑着大唐,撑着万民,哪有如此龌龊之举! 混账! 他的眼睛再也没有离开太史。 一步步,跟随他到家府。 ------------ 第496章 史 金夕早已明白,如此凡界之行,正如卜筮老人之言,也是御龙之为,所御之龙正是武媚,亲眼盯着她屡受迫害,丧子崩夫,在痛苦的煎熬中一步步将大唐推向强盛,那不是中阻大唐,而是兴盛了大唐,也许这一切都是高祖的设计,如果不是武媚,监国的太子李贤、首次登基的李显、弱政不堪的李旦,无论是谁都有可能葬送掉大唐。 怒! 天色刚刚沉黑,他再也忍受不住,飞身冲入太史府。 “你是什么人,竟敢夜闯府内!”老太史忽然发现眼前多出一位虎视眈眈的年轻人,厉声喝道。 哗! 金夕抬手。 两人中间的红木圆桌坍塌粉碎!那喻示着,再抬手,对面的太守也会随着粉碎! 府内的人听见异响纷纷奔来正殿。 “出去!” 太史将一干刚刚露头的家丁侍卫驱赶出去,也许知道那些人即使进来,也会向木桌般不堪一击,他冷眼看向金夕,倒是没有怯懦和恐惧,莫名其妙地问道: “我与少侠不曾相识,为何怒向太史府?” 金夕扑出一口冷气,径直逼问:“闻听太史要更改史录,污蔑则天皇后,可有此事?” 太史怔住,这当然是朝中之秘,怎会被如此年轻之人探查到,再看金夕的脸色,忽然答道: “不错!” 金夕火气冲天,瞪大双眼就要出手,可是见到对方毫无恐怕之色,像是绝不怕死,不禁再生疑窦,咬牙切齿问道: “为何?” 太史见金夕没有动手,甚至生出鄙夷的颜色,不再盯看金夕,稍稍退后坐下来,瞧着脚下地面一字一句答道: “为了天下!” “你说什么!”金夕绝不相信此种事情竟然说的冠冕堂皇,“你若如此,我必杀你!” 老太史苦笑,转头逼视金夕喝道: “老夫何尝不想死?可是,你杀得只是一个太史,朝中还有太史,还有局丞,司辰,监候,将他们全杀了,还会有新一批史官;你将朝中文客全部杀了,还有下一代,千秋百世连绵不绝,敢问,杀得尽吗?!” 金夕落败。 的确,除非将大唐天下的人全部杀死,否则总会有人书史。 他松开捏得咯咯作响的拳头,怒问:“太史既非苟且偷生之辈,为何作贱史册,书录脏丑,篡改善世?” 太史微微抬头,盯着烛瞪闪烁的光亮,沉缓道来: “世人皆知,则天皇后一切都是为了大唐,一切都是为了亿兆百姓,终生光明磊落,聪善贤德,从无瑕疵,正是因为有了则天皇后,才保住了中间摇摇欲坠的皇朝,从而引得我大唐千秋万代昌盛不衰。可是,老夫断定,则天之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今后,绝不可能再出则天皇后啊!” 金夕瞠目结舌,厉声质问:“既然如此,又为何诋毁则天皇后?” 老太史可能因为年事已高,阅历丰富,不禁抬头瞥一眼金夕,似乎在评察来者的头脑,瞧见仍是震怒不止,方才启口答道: “则天为帝,天地所应,而女子为皇,与道不同。小儿想一想,若是吾朝之后再有女子窥视天皇之位,那是何等破败之像?后宫疯乱起戈,伦理遭毁,再若传宗己身之氏,哪里还有稳固的朝纲,到那时,恐怕是生灵涂炭,万巷白骨啊!再问,天地之间还能不能再生出一个则天大帝,生出一个如此良善的皇后啊……” 声至尾关,真真切切,几近疾呼。 金夕再也不顾对方称呼自己小儿,赫然被这番话镇住,他也承认,世间绝不会再有武媚,再有身拥大云经一切不为自己着想的武媚,宁可遭人唾弃也不乱下杀手的武媚,将全部倾献给天下黎民的武媚,遂艰难说道: “可是,总不至于如此荒唐,将则天皇后书成心狠手辣,更有甚者,竟然歪曲至丑,出现面首之词!” 老太史又是一愣,不知道这些话是怎么到来人的耳朵里的,不过依然没有松脱,继续言道: “不!不但如此,那些辅佐则天皇后的忠臣也会受到篡更,被称之附庸助孽;而有些奸佞之人,反倒因此变成沉冤得雪……一切,都是则天皇后所为,此朝,无有一丝可取之处!” “你!” 金夕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太史闭上了眼睛。 金夕突然发现,在老太史的眼角竟然渗出一丝微微的水渍,而他的一对老手,紧紧地拿捏在一起。 可见,彼此都是深深的心痛。 为什么! 他扪心自问。 他目睹了武媚一生的不幸和伟业,怎么也得不出答案。 太史见身边的人不下恶手,却不离去,只好叹息一口,代替金夕自己答道: “因为只有这样,后人才会贬低则天皇后,痛恨则天皇后,谁也不敢去想做女帝,这也是为了泱泱百姓,九州安宁啊!则天圣帝在天之灵,一定不会反对如此,她更希望亿兆子民不受宰割安居乐业,宁可舍却自己,也不恶对天下,这不正是则天圣皇的初衷么!就在皇后崩前,恢复李唐之位,罢却皇帝之身;就在陵墓前,书写着悔结之文,圣后有书,女若再帝,必将亡朝啊!不也正是让后人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皇帝,后世女子绝不可效仿么!正是则天大帝,吩咐后人如是改写历史,吾比世人先入地狱为善,那就是臣的陛下啊!” 刚说完,老太史再也支撑不住,几颗浑浊的老泪扑簌而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冲着前方连连叩首,仿佛身前仍旧端坐着武媚,端坐着大唐女皇。 吾比世人先入地狱为善! 金夕惊得倒退两步,终于明白武媚的苦衷,终于明白这一切才是历史。 也许从获得大云经那一刻开始,武媚就已经明了在后世的眼中,她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女人。 可是,这不是真实的历史! 想要留住武媚绝无半点差错的历史,除非将世人全部杀光! 没有人能做得到。 他再次想起董父的告诫,难道这也是泱泱长水,不可阻逆吗? 女若再帝,必将亡朝! 没想到武媚以此劝诫后人,防止出现逆变,也许,这也是参悟大云经的预言。 金夕倒退出来,面色极其难堪地走出太史府。 仰望夜空,他觉得异常寒冷。 再次陷入孤独! 这个世界上除了昆仑虚冰棺之内的姬慕菲,再也没有可以亲近的人。 哈哈! 他在心内狂笑,笑得无比凄惨。 突然想起了大嘴程杰,或许此时也是这么悲凉,只是无法返回真界,那边又不知什么景象。 天色浑黑。 走着走着发现前方巷口有人跪地啼哭,地面上的纸钱已经燃烧殆尽,可是祭拜的人还是没有离去之意,面色极为悲伤。 稍稍走近,发现是一位老妪和一个小男童,不禁心生怜悯,一定是中间的壮子去世,家中受到冲击。 身上还有不少银两,留着也没有用处,便取出来,举步上前说道:“老人家节哀,我这里有些银子,你们拿去糊口吧。” 老妪抬头,满脸是泪,虽有感激,但是摇头不取。 小男童也随着扬起脸面,低声说道:“多谢恩公,我家倒是不缺银两。” 金夕不觉诧异,看看地上的灰烬,又瞧瞧老妪。 老妇人方才察觉金夕的用意,再次狠狠摇头,悲声说道:“此处夜夜有此哭拜,乡民们祈念的并非家中之人。” “那是?”金夕问。 孩子脱口而出:“所有人都在拜祭则天大圣皇后!” 哗啦! 金夕手中的银子尽数掉落地面。 百姓们尚不知道,他们心目中无比纯尚的皇后马上就会以恶女载入史册,而且是万劫不复,永远无法正名。 惶惶然逃离。 要再寻办法离开凡界,马上离开! 身后,传来孩子的童声,提示着他银子落在那里。 金夕头也不回,即使把大唐江山奉送到他手中,他也不会再回头瞧一眼。 他又是不由自主地来到那座民居外,农舍早已熄灭灯光,干脆跃上邻家房顶,横卧在那里任凭寒风吹凛,用意念感觉着武媚的三生。 静光为自己而亡。 武媚为大唐而倾尽一生,终于感觉到,她也走了,离开了。 就在旁边那个寒陋的农家中,此刻定是香香睡着小静儿,虽然狭小,但很温馨,又有父母陪伴在身边,比昆仑虚好上千万倍;虽然没有奢华,但是永远无人欺负,永远不会被世人贬低,也不会遭受到无数次撕扯心扉的痛楚,比大皇宫也好上千万倍。 最为重要的,绝不会受到六十年的禁锢! 清晨早早,突然听见了小静儿的声音,因为有上次的变故,金夕不敢再去与静儿会面,而是侧身偷偷窥视过去。 小静儿骑跨在父亲的后肩上,显得得意洋洋,不住地拉着父亲的手上下晃动,嘴中传出娇滴滴的童谣: 明日月,在天上,宫中有个圣皇娘;青稞草,在地上,家里有个大粮仓…… 金夕笑了。 如能留在凡界,一定要好生守护着静儿,不为高官厚禄,只为平平淡淡做个农家女子。 忽然,静儿歌声停止。 她拍拍父亲的脑袋,示意不要再走,随后转过头,看向邻家的房顶,结果那里什么也没有。 父亲没回头,问道:“静儿在看什么?” 小静儿低头答道:“阿耶,好像房顶上有人,可是看了,什么也没有。” “胡闹,”父亲假装呵斥,“这大冷的冬天,谁会在房顶上,除非是疯子!” 静儿扑哧笑了,接着又是歌谣再起。 ------------ 第497章 无字碑 金夕终于离开长安,因为老太史言及圣后的墓碑上刻着武媚的遗文,他准备去瞧瞧,经过上官婉儿的润笔,言辞应当中肯一些,无数年后也许会让人们正视武媚。 西北而行数十里之后,他抵达皇陵。 因为是高宗与圣后合葬的墓园,正门甬道摇曳着数名巡兵,以他的身份当然不会允准入内探望,不过以他的修为完全可以横跨后山,纵跃而至。 眼前,高耸而立两座墓碑。 先是高宗皇帝李治墓前的立碑,洋洋洒洒数千文,每个字都被金粉滋润,看上去金光闪闪,煞是惹眼。 金夕没有去读,知道是圣后武媚亲笔撰写,颂扬高宗的丰功伟绩,他最为关心的还是前面那座武媚自己的墓碑。 走近前去,依然是金光闪烁,因为刚刚矗立,显得崭新无暇。 “螭龙!” 金夕暗道一声。 碑顶雕刻着八条螭龙形状,栩栩如生,如舞如飞。 他当然知道,螭龙为雌。董甫曾言,当年湖中有龙十六,雌雄各八,苍龙八条被收归四方尊内,如今已有五条藏山,四方尊和其余三条神龙仍在藏宝囊内;八条螭龙已被天帝藏于八界江河,守护着凡界天地安详。 也许,武媚的确是螭龙。 墓碑浑厚无比。 高两丈六。 喻示武媚二十六岁之时因为太宗崩而入感业寺,从那时开始了为政之途,也是在那年,武媚与金夕相遇,随后闯入太乙山,最终获得大云经,引领她步入大唐之巅。 壁边五尺一。 喻示着武媚五十一岁荣登天后,自此真正开始与李治一起治理天下。 而在这一年,两人无比珍爱的太子李弘病危再无办法医治,随后卒。李弘的病逝对武媚造成无比沉痛的打击,她知道,自己的儿子中只有李弘能够为帝盛唐,迫使她步步走向皇帝宝座。事实如此,次子李贤因过度骄奢而被废太子贬为庶人,三子李显刚刚登基不足两月,因大不孝被驱逐皇位,好在有金夕等人的周全,以庐陵王之身护住性命;四子李旦为政庸淡,最终黯然离开龙座,武媚登基称帝。也是在那一年,金夕开始寻探五宝。 宽七尺二。 喻示着武媚七十二岁那年嵩山封神岳,傲视苍穹。同时,那年天明两堂被焚烧殆尽,因此薛怀义自尽,剥夺了金夕身边最后一人,武媚最为关心的大云经也随着消失。从此身体衰败,挂念不已。 此碑,无称帝寓意。 金夕定睛向碑文瞧去,刚刚读上几句,立即变得怒不可遏! 果然如老太史所言,字里行间均是武媚的忏悔之词,将李弘之危归罪于己身没有尽母德,将众子之恙归罪于己身管教无方,将掌管天下称之为心存私念,将大唐盛世全部归功于众臣之治。 其中确有告诫之语:女若再帝,必将亡朝! 荒唐! 金夕知道这是武媚自己的遗文,是在歪曲一生,从而告诫天下女子不可以再称帝。 上官婉儿! 金夕开始责怨她,若是由她重撰碑文,当然不会如此扭曲,哪怕有一句中肯之词,无数年后也许会被人正解。 愤怒! 无比愤怒! 金夕气得脸色涨红,他亲眼目睹武媚的善良和对天下的大治,决不允许如此假文流传后世,浑然不顾老太史的那些说辞,猛然扬起双掌。 他认为,自己有权利消灭碑文。 石矿属金,当以火制。 火地术! 火土脉关大开,尤其是其中的火行之气,早已在甘州地下得到升华,那是纯尚无比的火山之焰。 呼呼! 行气喷发,吹向泱泱数千文。 字体猛地黯淡下去,最后消失无踪,仿佛从未雕刻一般,彻底成为无字之碑。 也就在此时,碑面的金粉石末脱离,由于碑高两丈多,成为粉尘之雾飘洒下来,徐徐落向金夕。 蓦地! 金夕发现惊恐的景象…… ───两年前,紫宸殿。 皇帝李显无比震怒,瞪大双眼逼视着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显得异常悲楚,发现皇帝发火,忙不迭跪下来,“陛下,昭容执意如此,还望陛下宽恕。” 李显大声吼道:“荒唐,如今朕是皇上,你是舍人,究竟该听谁的?” 上官婉儿低下头继续坚持,“陛下,圣后临终之时,千叮万嘱要以圣后的遗训撰写碑文,不得有一字篡改,昭容是在禀行圣后的遗诏啊。” 圣后,自然比皇帝大。 李显立即颓丧下来,他也曾听过圣后武媚的旨意,若是上官婉儿始终坚持,他自然是无计可施。 两人争议的焦点便是圣后墓前的碑文,圣后已发遗诏,遵照她自己的遗文篆刻,而李显就像金夕那样,绝对不从,因为文中所述绝非事实,而是圣后有意贬低自身,皇帝李显要上官婉儿重新撰文,如实颂扬圣后,可是昭容坚决不肯。 李显见上官婉儿如此执拗,突然喝道:“那好,如果你以圣后遗训刻碑,朕便不做这个皇帝,干脆将皇位还给相王,朕绝不会亵渎母亲!” 上官婉儿凄凄落泪,又有地抬头看向李显,“陛下,圣后的心意就是为了陛下啊,也是为了大唐千秋万世啊……” 李显彻底落败,他哪能不晓得母亲的意愿。 半晌,他起身扶起上官婉儿,紧紧搂在怀中,眼睛湿润起来,“恐怕天下之母尽数如此,哪怕是逝去,也会惦记孩儿啊……” 上官婉儿在皇帝怀中微微点头。 昭容殿,上官婉儿取出两条锦袋,里面便是金夕梦寐以求的传界之宝,伴随着地血形成,她在静怀寺获得三宝,又令人由冰洞中取来天泪,将四宝掺杂于圣帝武媚十五年成就的地血金粉之中,从而大功告成。 只要挥扬出去,金粉之雾中的二境修者就可以登升真界。 可是,天下只有金夕一人能够做到。 上官婉儿又小心翼翼从木柜中取出两张画像,其中一张是出自她手,另一张来自丘将军,这是她从圣后遗物中发现的。 两张画像赫然相同,自然是金夕! 上官婉儿逐一凝视过去,就在发现画像仍旧存放于圣后手中之时,她终于窥破玄机,薛怀义的师父绝非什么文公子,那就是赫赫有名的金夕! 救她性命的金夕! 于是,她派人四处寻找金夕,仍然像静怀大师所说的那样,如果所寻之人不想再见,无人能够寻到。 因为,他是金夕。 “谢谢你,”上官婉儿始终盯着画像中的金夕,“若非有你,婉儿尚未学语就已死去,若非有你,圣后哪能登基称帝,昌治天下?若非有你,如今的陛下哪能重返皇位,盛我大唐……” 许久,她才收回画像,抬头发旨,“来人,宣刻文师!” 很快一位年迈的老者步入昭容殿,他便是负责篆刻碑文的雕琢大师。 “老师傅,雕刻碑文需要多久?”上官婉儿问道。 “回昭容,需要两年左右,不过昭容放心,绝不会耽搁圣后三年祭奠之礼。” “好,”上官婉儿提过其中一个锦袋,她要存留一些,一旦寻到金夕即刻赠送,同时一字一句吩咐道,“这里是圣后最为喜爱的金粉,曾经为圣后亲手打磨,雕刻完结之后,用这袋金粉涂饰字样,记住,整个碑面都要粉饰些个,让圣后日日能够瞧见这等金粉。” “是!” 老者领取金粉而去。 上官昭容低声自语道:若是以你的脾性,定会一掌拍过去,也许会引发雾阵,若是成功登升,也算是了解圣后一生的心愿了。 谁知道,何止是一掌,而是整道的火地术。 金夕不只是发泄愤怒,而是彻底将碑文抹去! 怒成无字碑。 他的惊恐来自眼前,金粉刚刚触及身体,忽然觉得像是在真界为鸾儿传神一般,身体开始离开凡界,仿佛瞧见整个大唐天下,瞧见年轻绝美的武媚在微笑送行,瞧见小静儿依偎在父亲的怀里,露出天真的笑容。 金夕以为触发了什么机关,刚要喊出声,轰然想起这是什么。 五宝雾阵! 武媚! 他心中呼唤。 就在这一瞬间,尘封无数年的五行草突然绽放,再度生出一道瓣结。 育婴三! 君槃之修结束,得以成就王劫之境。 出神而入化,炉火而纯青;神灵相通,互相照应,天地万气推波助澜,趋于圆满,超越自我,身灵无天物皆不可破。身之至,气之王,劫度无数,故称王劫。 金夕随着在凡界收获水符,同时成就尚品火息,六界所有任务结束,只待将五行草婴中的行气纳满,就可以抵往七界。 也许是由于传界五宝的传送,虽然感觉到草婴中空荡无比,但是没有出现以往的痛苦。 突然,他出现在传界城! 就像从凡界传界阵登入一般,毫无征兆地抵达二重真界。 而在凡界,皇宫内突然收到皇陵的消息,圣后墓前碑文神秘消失,因为碑面依然平坦如初,仿佛从未雕刻一般,所以绝不是有人出手涂抹。 皇帝李显听闻哈哈大笑,直呼天意而为,严令不得再书,就以无字昭示人间,并且无数次安抚上官婉儿,怕她执意再寻人篆刻。 上官婉儿如释重负,她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当然不会重刻碑文,而是来到圣后墓前,陈述着什么,庆幸着什么,仿佛完成了圣后最后一道圣旨。 金夕立在传界阵前惊愣半晌。 他终于明白过来,碑文之上粉有传界五宝,那就证明地血已成,一旦想到皇宫,自然而然大彻大悟,地血,就是帝血,那么就有皇帝利用十五年的时间滴血而成。 细数起来,武媚称帝正好十五载! 他不敢再想,不敢想象年迈的武媚每年割血成宝的场景。 那一切,永远是烟云,凡界的烟云。 三生武媚娘,小静儿仍在凡间,永远是无法再触及。 不过金夕相信,静儿终会度过最为幸福的一生,定然强过她的前生静光和武媚娘。 ------------ 第五卷 雄心向帝天 ------------ 第498章 唯我独坐 金夕整顿一番思绪,开始迈向柔居,赶往阔别六十载的家,因为此时的天下无人缉拿他,走起路来显得大模大样,洋洋得意。 浑然不顾翠花山还阵封着至交刘冷的女儿。 而此时,六界的佐涅已经掌控了天下,再也不去理会冰婉儿等人,可是刘冷等人依然守在翠华山上,等候着金夕突然回返,然后试图解救消失六十年的刘夕夕。 金夕才不急,因为急着要见娘。 刚刚回到柔居门外,便发现仇丁媚正在院里向主厅溜达,虽然只是背影,看上去仍很乖巧,该突兀的地方仍然突兀。 似乎小静儿的天真仍在感染着金夕,他三步两步抵达仇丁媚身后,抬掌搭在她的头顶,装作沙哑声音说道: “打劫!别动,否则我就杀了你!” 在传界城内,任何人都无法施展修为。 可是,仇丁媚本身已经丧失修为,当然害怕起来,娇小的身躯微微颤抖,突然喝道:“你,你可知我的丈夫是谁?” 这倒引起金夕极大兴趣,冷声问道:“是哪位?” 仇丁媚立即停止颤抖,仿佛拥有了无限战力,铿锵有力地答道:“就是大名鼎鼎的金夕!” 金夕有些自豪,不过仍然狡黠发笑,“嘿嘿嘿,你可知道,那金夕已被我杀死!” 那边一怔。 金夕离开真界已经六十年,贸然听见这等消息无法不甄别一番。 突然,仇丁媚像是发疯般,再也不顾头顶上有手掌,像是自己的丈夫果然被身后的人杀死,猛地回过头来,张牙舞爪抓向金夕。 打不过,也要撕扯! 那是女人的本能。 “啊?”她的手停在半路,赫然发现眼前的就是口中的丈夫,大名鼎鼎的金夕,口中接连呼着,“娘,娘,你看是谁回来了!” 喊完,她没有吝啬扬在半空的双臂,顺势搭到金夕肩头,用力一跳,狠狠搂住金夕的脖颈,像个孩子般骑跨到金夕身上。 无论是丈夫还是什么,她早已离不开金夕。 “婉儿……” 主厅内步出柔夫人,她早已习惯金夕的不存在,而是习惯冰婉儿的回归,发现立在庭院中央的是自己的儿子,仿佛不相信金夕还能够活着出现在真界,张着嘴蠕动着“夕儿”的形状,却是道不出声音。 没有人能够参透身在凡界,如何还能够回返真界。 没有知道那里有五宝,其中四宝均是来自金夕的境遇,至尊五宝地血来自大唐帝王的血脉。 三人立刻如胶似膝。 金夕也不吝啬,一口气吞下三颗留界丹,准备舒舒服服停留在传界城几日。 不想其他。 六十年大唐之行,好累,好苦。 这一次,他没有叙述身在凡界的事情,因为无论提及哪段,都是悲楚。 柔夫人却是不以为然,虽然舍不得儿子,还是发出驱赶之令,向他阐述着六界的巨变,如今冰婉儿等人还在翠华山等待金夕出现,佐涅已经掌控六界,更有甚者,冰婉儿等人曾经被软禁在翠华山,只待几年前方才解困。 这还了得! 金夕最容忍不得被欺骗,更受不了一干好友被欺负。 “我要杀了佐涅!”他信誓旦旦。 柔夫人未置可否,只是担忧地对金夕说道:“夕儿,你现在的修为是王劫之初,尚未赶往七界,可是,王劫之修为金行飞升,而你的金气根非为己出,恐难开启提升之路,必须让金气根出现短暂的升华,哪怕只是瞬间,才可以迈入飞升之道。” 金夕知道,刹那足矣。 他想起在五界虚境搏打合灵仙丹之时,无数次战胜朱厌王而不得,就在最后一次,他仿佛感觉到体内的行根全部归真,金气根如同自身所有,那刻合灵仙丹掉落。 只是不知道那是孤光和烛阴刹那的相会,赏赐给他一次刹那的机会。 “娘,你放心,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住孩儿的!”金夕安慰柔夫人,可是他自己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 世界上没有这种丹药,能够让体内的气根转化为本身所有,哪怕是瞬间,他眼下的金行底根是依靠金气仙丹支撑着。 离开柔居来到传界阵,他故意拧住仇丁媚的脸,“以后说话要小心,谁是你的丈夫?” 仇丁媚不依不饶,“那好啊,我就在传界城随便找个人嫁了!” “你敢?” 金夕训斥道。 随后没入传界阵。 仇丁媚瞪一眼永远也不可能走进的传界阵,小声嘀咕道:当然不敢! 金夕直接传往六界,为了防止佐涅等人发难,立即转向附近的山谷,隐蔽在那里贪婪地吸纳行气。 三婴五行草如此浩大。 他整整在谷内停留数月,由春至秋,方才将五行草纳满行气。 至此,他成为六界第一人。 底飞修满四十五阶,境达第七境王劫,与修真大乘之境相同,而且拥有着尚品五行草和神武灵兽,同时火行之气在凡界火山中成就奇异之行。 最为恐怖的是,他狠。 金夕几乎是以挑衅的目光审视着身边的修行弟子,一步步走向翠华山,结果没有人搭理他,像是佐涅有着严格的帮规,不得随意生乱。 他有些沮丧。 因为没有人切磋,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 “诶,你不是金夕吗?”终于,一位曾经的西域弟子认出了金夕的模样。 金夕停住脚步,上下打量一番,因为修为已经达成七境,除却是否底飞,降几而飞,不但能够探查对方的修为,而且还能瞧出等阶,发现对方的修为也是五行,而且也已达到满阶,不过目前所有弟子已经归属佐涅统领,立刻鄙夷答道: “不是!” 那位弟子却是极其认真,“不会错的,当时你与程掌门等人在西域,我见过无数次。” 金夕也是很认真,“再说一遍,不是!” “你说谎!”那位弟子说的是实话。 金夕立即不乐意,像是瞧见叛徒一样扬手抽打过去。 那位弟子也是极不乐意,毕竟已经满修,这边说动手就动手,哪还有面子,立即漂亮地后仰身体,顺势抬起双掌,准备发出不大不小的行气。 啪! 匪夷所思的耳光声落在那位弟子的脸部。 金夕想要抽人嘴巴,六界以下没有人能够躲开,仍是异常不满地喝道:“我说不是就不是!” 弟子完全想不到金夕出手竟然如此快速,这只是打耳光,若是发出眼下最厉害的泽山术,脑袋说不定早已破败出一个大窟窿,赶紧应答: “不是,不是!” 金夕如愿以偿,大步流向登上上去。 那弟子捂脸瞧着金夕的背影,气愤异常地嘟哝道:哪有说谎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山顶的木屋出现在眼帘内,金夕知道那几间屋子不知充满着多少期待和不满,没有去打扰,而是径直来到昔年刘夕夕消失之地。 打坐下去。 他没有立即施发八宫虚阵解救刘夕夕出来,而是准备凝神通意,告诉她所有一切事情的来由。 历经大唐的折难,他已经不再痛恨水姬的女儿。 “混账!竟敢坐在那里!” 忽然,身后传来怒吼的声音,无疑是来自一张巨大无比的嘴,那是程杰,他是多么警觉,刚刚闻嗅到异响便冲出木屋,发现一个男子竟然坐在他经常盘坐的地方,仿佛自己的女人一旦突然出现就会钻到那人怀里般,变得怒不可遏。 呼! 他当然想不到是金夕,扬起双掌便对金夕背部发出行气。 此地,唯我独坐! 金夕不禁发笑,没有回头,而是恰如其分地在地面上拍出一道行气。 轰! 翠华山震动。 他的身后裂出长痕,蛇信般吐向程杰,同时四周的荒草褐土突然蒸发,伴随着厚重的行风席卷而起。 地起波澜! “吆喝,你竟……” 程杰发现对方连头都不回,显然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口中不知想要说什么,只是刚刚吐出四个字,身体便被飓风卷动而起,吹向高空之中。 他也是王劫之境! 行风没有伤及程杰的身体,可是把他吓得大嘴直咧耳下。 轻描淡写便把降八而飞的高手吹飞,天下除了金夕、冰婉儿和谅天音三人,别无其他! 程杰不傻。 因为这三人之中只有一个男的,那就是金夕。 “啊,啊,金夕!” 人未落地,程杰已经吼出声音,那份激动甚至比刘夕夕现身还强悍。 嗖嗖! 木屋中冲出刘冷、冰婉儿和智莹。 金夕不得不起身,先是走到刘冷身边,四目相对无限惆怅,“还好吗?” 刘冷点头,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粗粗传出几口气,“你是怎么回来的?” 金夕向西北方指去,“凡界的那里,有一座墓碑,是墓碑送我返回的!” 程杰一听变得毛骨悚然,不禁问道:“难道,你在凡界死了吗?” “你才死了!”金夕喝道。 说罢,他缓缓走向冰婉儿,她已经面色苍白,像是不相信眼前是事实一般,仔细审视着两万昼夜苦苦思念的金夕。 “婉儿!” 金夕想起她不顾一切冲入龙穴,险些被困在太乙山空殿,更是心内翻动。 “终于回来了!” 冰婉儿刚要落泪,还是扬头避去。 ------------ 第499章 雄野之心 “等等,”程杰发现两人要说来话长,一下子钻到金夕和冰婉儿中间,不好意思地指指方才那地方,“夕夕……” 他的意思是你们稍后再亲密,那里还有刘夕夕呢。 智莹早已被喜悦感染,不自觉点着头。 金夕的大好心情立即被破坏,冲着程杰嚷道:“都是你,我方才正要解开禁锢,可是你竟在背后偷袭我,导致阵法凌乱,恐怕她永远也不能再现身了!” “混……”程杰走嘴,“啊?” 他一屁股跌坐下来。 智莹不知实情,听闻金夕如此说来惊叫一声顿时晕倒过去,刘夕夕若死,她绝无心存活。 冰婉儿急忙出手将智莹揽住,发动真气令其恢复。 “没出息!”金夕瞪向程杰和智莹。 刘冷与冰婉儿当然知道金夕在调闹,若是怕被人干扰,他绝不会贸然施法,互相对视一眼,却没去劝说程杰。 金夕继续对程杰说道:“现在我再试探一番,不过希望极其渺茫,你要好生守在身外,好生侍奉于我!” 他是在危言耸听,只要发出去八宫虚阵,将诸数阳爻向外瞬移十个爻位,刘夕夕立即就会呈现出来。 不过,他有些害怕。 刘夕夕的穴术如此精湛,竟然能够刺破龙穴,引领藏龙现身,仅是此次她触摸两次神龙,便引动凡界武媚和贞儿双双登基称帝,万一出现更多差错,岂不是引发生灵涂炭。 “当然,当然!” 程杰一翻身爬起来,紧紧随在金夕身边。 金夕又是原地打坐下去,稍稍发动八宫虚阵,却未率先更改阵爻,而是将意念与太极之位相连,以达到与被困之人的心念相通。 开始在感念中叙说起来。 ───无边的黑暗,永远无法解脱的禁锢。 刘夕夕处于打坐的姿势,却是永远也移动不了半分,哪怕是想自杀都无法实现。 就那么眼睁睁瞧着,什么也瞧不见。 如此一坐,竟然是六百年! 金夕当时施发的是十足的正虚,外界一年,阵内十载。 刘夕夕空有意念,但是什么也做不到。 她想了六百年,也在心中哀叹了六百年。 忽然,她的脑海中出现难得一见的景象: 那是无数年前,是在凡界的传界阵前,一对男女凄凄而别,她不认得那姑娘是谁,只是觉得与母亲很像,但是男子却是金夕。女子刚一开口,她便知道那是谁,正是她的姨娘,始终为之抱打不平的报宁儿。 报宁儿取出四方尊送给金夕。 金夕问道:是偷的还是要的? 报宁儿笑着回答:你不是说四方尊与我之中,你选择四方尊吗?可是,我选择你啊!走吧,身负四方尊,可不要再回来……你放心,我国事繁忙,很快就会忘记你的!” 随后,她伏地痛哭…… 紧接着,又是诸界的藏龙,无尽的杀戮,尸体遍野,血流成河…… 那是在二界,水姬怒视魔族弟子,在最后一刻起身护住金夕,为救金夕而命丧;又是大唐,映入刘夕夕的脑海的全是厮杀,贞儿起事,武媚称皇,前前后后无数人丧命,或死于战争,或被人杀害,或自尽身亡…… 耳帘传来一道怒吼:你知道么,这一切都是源自你擅自触龙! 那是金夕的声音。 刘夕夕终于能动,能动的只是眼睑,很快留下串串泪珠,她艰难地在意念中答道:对不起,对不起…… 六百年的独守早已令她醒悟,父亲绝非忘恩负义之人,如此跟随金夕,金夕也绝不是恶人,那么,四方尊应该是两人的命脉。 翠华山巅,金夕微微冒汗。 程杰立即取出布帕,轻轻为他擦拭掉,哪怕有一丝尘埃落在脸颊,他也是小心翼翼给弄掉,极尽虔诚地侍奉着金夕。 大嘴张扬几次,终是没敢出声。 忽然,金夕撤身,向后方飘离数尺。 “别,别啊!”程杰惊得语无伦次,他以为金夕无法救出刘夕夕,准备放弃,“你要是放弃夕夕,我就……我就自杀!” 呼! 山巅出现刘夕夕。 泪染的刘夕夕。 她仍然打坐的模样,顿时瞧见光明天日,嘴中轻嘤一声急忙闭上双眼,又是引出双串珠泪。 “夕夕!” 程杰原形毕露,再也不去服侍,手中的布帕直接扔到金夕脸上,猴子一般冲向刘夕夕。 “混账!” 金夕大喝。 刘夕夕听见了程杰最后那句话,仰目问道:“我若不出,你真的自杀吗?” “废话,”程杰义正言辞,猛地指向金夕,“我先要把金夕……”忽然,他发现眼前立着的是真正的刘夕夕,他日思夜盼的女子,赶紧正声道,“我就自己自杀!” “谢谢你!” 刘夕夕冲着程杰道出一句。 程杰飞。 刘夕夕直奔刘冷,刚刚走到近前,噗通跪将下来,“爹,夕夕知错了!” 智莹喜极而泣,也是奔到刘冷面前跟随着跪下来。 “哼!”刘冷终于瞧见了自己的女儿,终于能够好端端出现在眼前,脸上却毫无喜悦,抬手指向金夕,压低声音训道,“若是跪,你要跪金夕;若是求得原谅,需要金夕放过你才是!” 刘夕夕刚刚要转向金夕,忽又低下头来:“我不敢!” 她的确无颜面对金夕,就在方才,她终于领悟到四方尊与神龙的真谛,这些人只有她和金夕知道,凡界发生了什么,死去了多少人。 “算了,”金夕只是上前拦住冰婉儿,“我们先去北域再说!” 一行六人终于团聚。 目前最为紧要的是询问道姑的意愿,究竟如何处置佐涅。 若说佐涅为逆,却是少有杀戮,而且将六界管控得井井有条,成为最高总掌门;若说良辈,却极尽手段揽络天下,最初将西域掌门刘冷等人软禁在翠华山,甚至强行迎娶北域大弟子。 金夕身边已经没有佛僧,讨不来正解,只有问一问北域道姑。 一路上,程杰笑得不可开交,无数次偷看刘夕夕的脸色,无疑充满挑逗,似乎想要重温当年的疯狂。 唯有刘夕夕,行在最后,不敢正是金夕的眼睛。 很快,几人抵达北域。 道姑闻听金夕回归,显得无比震惊,她似乎早已宣布了金夕的死期,没想到竟然能够安全归来,刚一见面便直截了当问道: “你是如何传送到真界的?” 金夕如实而答:“凡界曾经有人参透传送之宝,我有幸得到了这种宝物,所以能够回返真界。” 道姑又问:“难道这以后还会有人从凡间传来真界么?” 金夕立即否定,“绝不可能,这种宝物由五种材料形成,其中三种无人能够触及,最后一种无人敢触及。” 除了天泪唾手可得,若有前生姻缘的男女同开冰门,有幸获得山精,云涎和土心无人能够得到,前者在昆仑虚,后者为火山之浆,而地血,即使有人参透也绝不敢想,让皇帝连续十五年滴血成宝,已无可能。 “那便好,”道姑应道,“如此看来,你倒是遇到非小的磨难啊。” 金夕苦笑。 那边,刘夕夕垂下头去,也许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宁甜甜……哦,是刘夕夕,”道姑也已知道自己的弟子竟然是刘冷的女儿,不禁关切起来,“好在能够重见天日,这也是北域的福分呐。” 刘夕夕甚是难堪,左顾右盼之下没有发现流香,小声问道:“多谢师父,可是,流香姐姐去哪了?” 此言一出,众人低头。 她刚刚解封于八宫虚阵,对于天下事宜毫无察觉。 道姑见无人说出原委,便苦笑而答:“流香已经出嫁,嫁给了佐涅。” “怎么会?”刘夕夕万分费解,“流香姐姐曾经说过,要永远守在掌门身边,再者,她与佐涅也毫无情分啊!” 没有人再向她解释。 即使冰婉儿也知道流香是北域掌门道姑的掌上明珠,可是迫于无奈才嫁给佐涅。 既然说到佐涅,金夕不得不问: “掌门,我们此来正是向道姑请教这件事情,如今佐涅身为六界最大的掌门,号令天下,如日中天,可是我总觉得此人心机不善,想问一问道姑的意思,究竟是听之任之,还是加以遏制?” 道姑淡淡一笑,“世人功利之心有两种,雄心和野心,要甄别其心所属,方能正确对待。” “如何区别?”金夕问。 道姑:“雄心者,正人君子之为;野心者,钻营狡诈之辈。要瞧一瞧他们的手段,到底是善意还是险恶,目的到底是为己还是为人,从而分辨详实。” “他是野心!” 程杰迫不及待地说道。 强行娶走流香,在他的眼里就是小人的手段。 佐涅的确是野心,当年在西域村外谋杀弟子,嫁祸给风况,从而提前引发了金夕与风况的争斗,同时临阵倒戈,将风况置于死地,实现了统治六界的目的。 只不过,这一切眼下这些人毫无知晓。 道姑摇摇头,仍是冲着金夕说道:“流香经常返回北域探望于我,从她的口风中得知佐涅对她却是恩爱有加,毫无利用驾驭之嫌;同时,佐涅对北域也是从不侵犯,煞是尊敬,如此看来,到不像是小人之辈。” 矮个子枭雄,做得极为周到。 ------------ 第500章 金行脉关闭塞 金夕沉默不语,若是只因为软禁刘冷等人便发起大规模的讨伐,理由着实有些生硬,只好等等再说。 刘冷与冰婉儿瞧出金夕的想法,也是暗暗点头。 道姑从怀中取出一个金钗,再也不去回避众人,交到金夕手中嘱咐道: “你们还是赶往七界吧,若是这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再回来掌控不迟,这是当年江成雷赠给我的信物,此人虽然年轻,但是阴狠狡诈,万一为难于你,出示此物也许能够起些作用,你身有大事,还是以天下之事为重。” 冰婉儿倒是瞧见了金钗,不禁脱口而出,“好个精美啊!” 金夕看也不看,毫不犹豫将金钗纳入囊中。 凡是有用的,决不推辞。 他瞧向刘夕夕,立即以责怪对方没出息的口气说道,“你现在修为仍未满阶,便留在北域继续修行。” 随后又瞥一眼程杰,立即发现他举棋不定,若是以往,立刻会跟着金夕踏入七界,可毕竟怀中小娇娘刚刚解封,到底有些舍不得离开。 “罢了!”金夕做出决定,“刘冷和程杰也留在这里,一面与刘夕夕多候一些时日,也防止佐涅突然反目,我与冰婉儿赶往七界,即使有变,也能够赶回来应付。” 他身为龙者,拥有四方尊,冰婉儿吞服过八界仙丹,两人无论在哪一界别,都能够驾驭真气,施展修为。 刘冷刚要说话,被金夕瞪眼逼回去。 刚刚与女儿相认,而且不知佐涅将来如何,金夕必须将刘冷留在六界。 “那,那怎么好意思?”程杰发现金夕留下了他,卖乖。 金夕立即翻脸,“也好,那你就随我去往七界,总该有个帮手才是!” “啊?”程杰大叫,“你不是刚刚说过嘛,万一矮个子佐涅发难,这里总该有把御风枪抵挡一番啊。” “哼!” 金夕嗤之以鼻。 程杰被金夕调教得脸红脖子粗。 刘夕夕低头走向金夕,小声说道:“以往都是我的错,还望你原谅我。” 金夕毫不客气,沉声道,“要我原谅你,绝不可能!但是,日后绝不可滥用穴术窥探玄机,否则我绝不饶恕。” 刘夕夕早已没有那般傲气,瑟瑟而言:“我,我已经废除了穴术!” 金夕彻底放心,只道一个字:“好!” 说罢,与道姑辞别,带着冰婉儿赶往七重真界。 这里的弟子们已经不再惧怕死亡,强大的防御能够护住诸多主脉,只要保证莲结与五行草不被击破,就不会被击杀。 除非对方有天武。 天武若是刺中体器,或是施发出的真气催入五行草与莲结,立即消灭周身真气,再强的防御也是无济于事, 而身修七境,已经能够差探出对方的修为等阶,万一发现不敌,不去招惹便是。 正是因此,这里的天下很是和谐,也少有帮派争斗,人们总是自愿挑选门派,从无有人肆意掌控天下。 同时,步入七界已经不是任何修者都可以实现的,一旦资质过度欠缺,将被七界传界阵所阻挡;不过,可以通过服用晋体仙丹提高资质,直到能够承受住七界的真气场。 晋体仙丹来自九界鸟兽,因为没有界别,七界以上的修真可以任意服用。 所以,登升七界本属不易,任何人都渴望祥和。 金夕刚刚布出七界传界阵,便僵立在那里。 冰婉儿知道为什么,面带忧郁地问道:“果真是不可以吗?” 金夕几乎是愤怒地点头,这里已是七重真气,虽然可以施发驾驭,可是金行修为脉关死死地封闭着,丝毫不予收纳。 王劫,金行飞升,原始气根的虚假彻底封闭了修为之门。 纵有无尚丹药,无法开启修行。 “或许,”冰婉儿安慰,“化仙大师能有办法。” 金夕答道:“你好傻,若是大师有办法,岂能不赶来帮助?!” 他第一次称呼冰婉儿傻,看来心中已经祷念无数次,终归是没有发现化仙大师。 两人默默地来到一处鹑鸟谷,发现前方有几个弟子在搏打怪物,均是四十七阶,也就是七界二级。 只有升至四十七阶以上,才能开始击打怪物。 金夕远远盯向漫天飞舞的鹑鸟普兽,看上去小巧玲珑,通体白色羽毛,头冠上方斜立着一支花色长羽,像是刚刚征战归来的小兵,这是修为开始必经的初怪,鹑鸟掉落七级启脉丹和通脉仙丹,这在传界城是没有的,用以临时解除梗阻和整整一阶不生梗阻,稍有惋惜地对冰婉儿说道: “囊中有高级修行丹,你开始修炼吧。” 因为七界以上修行开始需用高级修行丹,两人赶来以前将全部丹药合成为高级,而且柔夫人又赠付家中所有高级丹药,最为振奋人心的,自然是当年程杰利用留界丹公诸之前大搞投机,买卖之间赚取的上千颗高级修行丹,足够两个人提升至二阶。 “那你呢?” 冰婉儿刚问完,后悔。 果然,金夕没好气地答道:“废话,得先想办法开启脉关才可!” 金夕依然走向谷内,要瞧一瞧鹑鸟的攻击如何。 单一的金行攻击,但是弟子们不时的擦拭眼睛,看来这怪鸟也攻击人的五官,双眼属木,自然受到金鸟戾气的袭击。 “看什么?”一个退下阵来的男弟子问道,看来他已是气喘吁吁支撑不住,发现金夕身后跟着一位红裳美人,探察金夕的修为当属刚刚抵达七界,一级都没有,根本不可能上前击打。 “关你甚事!” 金夕本就气不顺,厉声喝道。 男弟子看来很是倔强,也像是怕在冰婉儿眼前失去颜面,鄙夷着脸色来到金夕面前,又瞧一眼飞舞的鸟群,以挑衅的口吻问道: “你敢打吗?” 他说的是鸟。 金夕登时火冒三丈,有什么不敢! 啪! 如同掌手雷,一记清脆的耳光落在那位弟子脸上,对方根本没有想到金夕会打人,所以毫无防备。 金夕情急之下却以为对方是在问敢不敢打人。 当然敢! 他打的是人。 那弟子未料到天下能有如此张狂之人,气得大吼一声,抬手就要攻击金夕。 “住手!” “住手!!” 冰婉儿大声嚷道。 同时,那些攻打怪物的弟子也发现这边起事,纷纷倒退回来,一位首领喝道。当他发现金夕的修为之时,不禁脸色惊讶,眼前却是毫无七界修为的人殴打二级弟子,很显然他那句住手多此一举,厉声问道: “为何出手打人?” 金夕打也打了,便若无其事地指指那名弟子:“他叫我打的!” “胡说!”被打弟子恼羞成怒,“我让你打怪,谁叫你打人的?” 金夕立即狡辩,“大家都看得出来,我刚刚抵达七界,一级修为都没有,能打鹑鸟吗?分明是这小儿调笑于我,你们拥有如此深厚的修为,实乃晚辈学习讨教之楷模,却拿来戏弄初来乍到之人,大家说该打不该打?” “该打!” 一个不怎么聪明的弟子忽然顺着金夕的口气道出声音。 刚刚二级便被人膜拜,极容易走神。 冰婉儿在身后扑哧一笑,她想不到金夕历经六十年的颠簸竟然学会花言巧语。 “放屁,”被打弟子瞪一眼走嘴的弟子,又转向头领,“掌门,今天必须要教训教训这个狂妄的家伙,他打我的脸也就是打掌门的脸!” 掌门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照顾自家弟子,面对金夕说道:“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去打怪,直到打出鹑鸟王;第二,与我的弟子比试比试,生死由天。” “不可!” 冰婉儿当场拒绝。 无论选择哪条路都不会有好结果,虽然随着水火的飞升抵达七界可以直接施发修为,但是根本无法参与战斗,别说打出鸟王,没有七境二阶修为很难抵住普鸟的攻击。 境别之差尤其显著,金夕也绝斗不过四十七阶弟子。 金夕眼见修为无法开启,再受到如此奚落,心头怒火丛生,猛地抬手指向那名弟子,又轮向远处的鸟群,高声叫道: “先与这小子比试,再去打鹑鸟!” “哈哈哈,”那个不怎么聪明的弟子仰天大笑,“傻子还能登升七境,真是笑话了!”他将金夕当做傻子,在他眼里无疑是自寻死路。 那个小掌门连续摆弄几次自己的耳朵,似是不相信听来说辞,盯着金夕问道:“当真?” 金夕绝不退缩,“废话!” “好!” 掌门立即令众人退后,给金夕和弟子留出空场。 冰婉儿刚要劝说,金夕摆头示意她躲得远点,二话不说走向弟子。 “这不是送死吗?”后方的一名女弟子小声嘀咕。 “有可能是脑袋修炼出了问题!” “我看不像,弄不好是和那个女子感情出了问题,故意自杀来了……” 一众猜测。 质疑。 冰婉儿在后方取出斩妖杖,要查看场中形势,准备着万一出现差错立即出手相助。 那名弟子鄙夷地瞧着步步逼近的金夕,似乎懒得去取武器,浑身鼓起莲气,等待着直接将金夕吹倒在地。 瑟! 金夕探来依旧是六阶黑色的凿齿神剑,扬天冲往弟子,半空中出现一道缥缈的黑痕。他无法试探对方修为高低,知道目前最为霸道的已经不是第六宫艮宫的山泽术,而是离宫五世之招。 火山术! 毫无保留,三婴行气全发! 本就是来自火山之焰的升华,再有八宫至尚的催化,犹如山巅喷出无形无色的烈火,狂奔依旧撇着嘴站立的弟子。 “喝!” 那名弟子腾空而起,潇洒地扬掌挥出一道莲气。 ------------ 第501章 蓝眸 呼呼! 无论是哪个刚刚来到七界的四十五阶修者,面对整整多出两阶修为的真气,势必无法防御,轻则荡破真气受到重创,重则莲结或者五行草衰败。 甚至一命呜呼。 “小心!” 冰婉儿呼道。 她在提示金夕,无论如何也要保护五行草。 轰! 行气与莲风战车一般相遇,相互碰撞摧残灭化,前段折断而消,只在印证着哪方的气力更为强大,强者必将以剩余之气冲荡对方。 谁也没有准备发第二招。 所有人都认为金夕是以卵击石。 噗! 真气击打身体的声音。 那方弟子纷纷看向金夕,等候着做出什么反应,跌倒,倒飞,吐血,甚至眼睛翻白罢去呼吸。 咦? 第一个出声的是对方的女弟子。 “奇了怪了……”不怎么聪明的弟子刚刚纳闷金夕怎么还站在那里,眼前出现一道黑影,随着便是痛苦的哀叫,那是他的同僚。 弟子被击飞! 虽然无法击灭莲结,但是行气终究破除了他的气场! 那是底飞与纯尚火息的压制,再有神兵和龙涎五行草的助长,四十五阶小修者一招击落了四十七阶弟子。 “啊?”那个诧异的弟子更为惊奇,“真是,真是奇了怪了!” 冰婉儿更是惊异,她已经瞧出金夕行法中的变化,不禁道出一个字,“火?” 掌门等人急忙探查落地弟子,发现还活着,直愣愣看向金夕,不知眼前是个什么怪物。 “看什么!” 金夕学着被打弟子的口气喝道。 这场胜利给金夕无比强大的信心,他手提神剑凝目向鹑鸟走去,既然能够抵住大乘之修弟子的攻击,自然敢迎战鹑鸟。 因为,鸟怪属金。 在后方瞠目结舌注视之下,金夕身起。 火地术! 一股闷热冲穿空气,并且引领同化的燥热荡向鸟群。 仿佛火山彻底由甘州地下喷发,掀翻山峰,肆无忌惮烧向天界。 “吱吱……” 群鸟遇到从未碰触过的强大火息,立即黯然失色,纷纷振翅低鸣,忙不迭发出戾气攻击,只是那种金行冽气在火地术的气场中大部分灭失,只有少许穿过气层击中金夕。 目涩。 肝系不安。 但是能够支撑住! 金夕嘿嘿发笑,几乎对自己的修为感到恐怖。同时想起了娘亲和化仙大师的话,境界越高,五行术的优势越发明显。 尤其是金夕! 后面的人纷纷折服,被打败的弟子发现来人竟然独人抵住群鸟的攻击,再也不去因为被掌掴而丧气,指指金夕的背影说道: “是个异人!” 掌门不情愿地撇撇嘴,走到冰婉儿身边,试探问道:“不知两位可有门派,愿不愿意加入到本派中,共同升阶打怪?” 冰婉儿见金夕收拾了人家,爽快地答应下来。 顷刻间,除了冰婉儿之外,其余人同时攻向鹑鸟,一直打到鸟王出现,人们才退下阵来。 金夕知道,无论如何也打不过鹑鸟王。 由于金夕囊中拥有着大量的高级修行丹,而且只要他认为是朋友的人都不会吝啬,很快被提拔副掌门,只是这个门派极其渺小,连个名字都没有,加起来只有十几个人。 令所有人迷茫的是,金夕始终无法开启修为,始终停留在四十五阶,哪怕是提前服用玄念丹以及先前存留的金行五气仙丹,金行修为脉关依旧毫不触动。 底根不动,已经增长的修为便无法增长。 因为是飞升之修,必须由金行气根首开先河,所以正如柔夫人所言,哪怕是瞬间的触动开启,修为之路便应然打开。 毫无办法! 金夕恨透了唐伶,空心唐士远的父亲,是他偷偷剥夺了自己的金气根。 随着时日的增长,隐约打探到令他更为气愤的消息:唐伶好像在七界,只是行踪不定,很少有人能够看见;但是,黑明辛却是南方最大门派黑天门的总掌门。 似乎他们知道八界之内有化仙大师,谁也没有登升。 杀唐伶。 杀黑明辛。 这是金夕最大的愿望,可是面对牢不可破的零级之修,一日日黯淡下去。 六年过去,金夕依然是四十五阶。 冰婉儿升至四十六阶,再也没有晋阶心情,也随同金夕停顿下来。 “回家吧!”冰婉儿破天荒地答应金夕回到柔居休整一段时日。 金夕当即答应,筹备一些留界丹赶回柔居。 每颗丹药在传界城多留三日,他做好了长期留在家中的准备,直到金行飞升之修开启。 这可乐坏了仇丁媚,她才不关心什么修行,因为她早已无法修行,能够天天看见金夕,哪怕是板着面孔,也是乐此不彼。 柔夫人当然一筹莫展。 历经无数年的打探,丝毫没有启开金气根的方法。 “能不能借?”大嘴程杰等人也是跟随着返来,得知金夕仍然停留在七界之底,这次却是没有笑话,而是认真地问道。 如果能够将金气根赠给金夕,他义不容辞。 也许是随着与刘夕夕成就佳话,他在长大。 冰婉儿摇头说道:“气根哪能转赠,当年空戎派偷吸他人气根,也是增长自身的资质,并非转移气根。” 刘冷父女不说话,一个不擅言语,一个害怕金夕。 “那就留在家中吧,”仇丁媚说出心里话,“将四方尊交给他人,好生生陪着娘度日,也是天赐的好事呢。” “你住口!”程杰大嘴瞄向仇丁媚。 无论是他的先祖金夕还是岳父刘冷,都以御龙为天为生命,而且只有金夕能够开启四方尊。 让他们放弃,他知道绝无可能。 金夕不想再谈论这个沉闷的话题,听见府外熙熙攘攘,顺势问道:“外面为何如此热闹?” 仇丁媚正在瞪着程杰的大嘴,立刻转过头来,笑嘻嘻答道:“我方才就打探出来了,那是在迎亲嫁娶,你们可知道是谁出嫁?” 金夕对这个话题也不感兴趣,“关我甚事!” 仇丁媚连续没讨好,不过仍是意犹未尽地嘀咕一句:“是佐涅的女儿。” “谁?!” 金夕重返兴趣。 仇丁媚继续答道: “是佐涅的女儿,名叫妙泽,佐妙泽,传界城内很多人都知道她的名字,你们知道为什么吗?传说她刚刚出生就香飘厅外,如今已是成人,浑身奇香,美貌绝伦,羡煞无数男女呢!人们都说,这是因为母亲的名字得来的。” 妙泽之母,北域道姑义女流香。 浑身奇香?! 金夕忽然想起安香公主塞妠,不由得心中一凉,调笑道:“若是长得标志玲珑,再有鹰钩鼻,蓝眼睛,却像是一个人……” “啊?”仇丁媚失声惊异,“金夕,怎么,你见过她吗?真的是苗条可爱,鹰钩鼻,蓝眼睛!因为她的母亲来自北域,也是生得苗条,大家都认为是随了母亲的相貌。” “什么!” 金夕猛地冲起来。 那不就是塞妠的模样吗! 他忽然意识到不妙,想到三生武媚娘,三世鱼美人,大声问道:“她何时出生?” 仇丁媚见金夕如此关心,变得不满起来,“我哪知道?” “你说!”金夕怒向刘夕夕。 因为刘夕夕是流香的师妹,这六年来一定关心,自然知道详情。 刘夕夕张大嘴,瞪大眼睛,不知道金夕为什么对人家香女如此感兴趣,不过还是据实答来:“十八年前。” 金夕坐下来开始估摸,塞妠去世后在凡界停留十二年,回到真界六年,正好是十八年,十八年前也是佐涅与流香婚配的第二年。 怎会如此巧合! 他猛然想到身在西域高山上凝坐之时,仿佛感念到赛乃的重生,难道出生在真界吗? “你可知道那个佐妙泽要嫁给谁?”金夕眼角剧烈跳动。 仇丁媚这才想到人家美女已经出嫁,兴冲冲说道:“据说是嫁给七界的一个掌门,叫做黑明辛……” “黑明辛?!”旁边的柔夫人惊叫起来。 “什么?!” 金夕变得恼怒异常。 黑明辛是杀害金夕父亲的罪魁祸首,在七界已经独大南域,如果佐涅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这个老贼,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冲! 金夕才不管这里是传界城,随即起身冲出,嘴里大声喊道:“程杰,速速叫萧弘赶来!” “做什么?” 程杰不明。 金夕人已奔出门外,依旧张扬一句:“抢亲!” “啊,哈哈,我喜欢!”程杰没反应过来,本能地大笑出口,突然发现刘夕夕刀子一般的眼神射过来,赶紧勒住大笑,“弄不好,这个什么妙泽有蹊跷!” 他再也不顾刘冷等人,随着奔出柔居。 金夕的命令,他只有两个字:执行。 传界城不比修真之界,因为这里没有气场,纵有九境之修,在传界城也是凡人,无法依靠修为高低定胜败,而整个二界的人都是萧弘的手下,他一向谨慎正义,所以传界城永远安和无恙,谁也不敢造次生事。 但是,金夕除外。 他风风火火向前追去,发现送亲队伍正在向城北方移动,喜气洋洋,乐声长奏,显得隆重气派。 中间是一座大红喜轿,里面无疑是新娘妙泽,后面则一架蓝色宽轿,当是她的家人。 “停!” 金夕大步冲到队伍前面,直接喝停所有人。 附近的人们纷纷惊呆,不知哪里出现个小子拦截人家送亲队伍。 (本章完) ------------ 第502章 霸道的抢亲 “什么人!” 蓝轿内跳出一人。 赫然是矮个子佐涅! 他发现前方拦路的竟然是金夕,脸色立即和缓下来,三步两步跑到金夕面前,仰起头问道:“金夕,你这是为何?” 金夕发现四面的人纷纷涌到近前,怎么也寻不到合适的说辞,便硬生生道:“我想见一见新娘!” 旁边的人群发出片片惊呼。 “啊?这是那番套路?人家婚配与他何干?”“估计是疯了!”“弄不好这个年轻人与新娘有什么渊源。”“有啥也不行啊,人家都出嫁了,这不是明摆着捣乱吗?”“估计一会儿萧掌门就该来了,定会将这小子拿下处置……” 佐涅变得摸不着头脑,依旧是毫无城府的样子冲着金夕惨淡地笑笑,那对与瘦小个头不相配的大眼睛无限扩大,“这,这不和规矩吧?再者,你与小女相识吗?” 金夕不会扯谎,立答:“不认识!” 哗! 人群开锅。 不认识新娘,愣要瞧看人家新娘,定然不是什么好货色。 终于有人悟出端倪,“看来,这小儿是贪图人家美色,据说此女浑身香息不断,恐怕是他被邪念冲昏了头脑,非要瞧看瞧看,这等人,杀无赦!” 旁边的人一致同意这番论调,纷纷点头。 佐涅发现所有人都倾向自己,仍然低声笑着,“不如这样,待到小女出嫁以后,我再带着小女拜会公子,如何?” 金夕越瞧佐涅极尽谦逊的样子越不舒服,马上摇头,示意必瞧无疑。 这时,蓝轿中再度步出一人,是妙泽的母亲,北域首席大弟子流香,她的脸上却是丝毫瞧不出喜庆,仿佛不愿意女儿出嫁一般,她听见了金夕的话,随步移上前来,她见过金夕,也帮助过金夕,看上去脸色和舒甚多,微声问道: “金公子,执意观摩小女所为何事?” 金夕面对众目睽睽,哪有可言之事,纵使里面是塞妠本人,他也无权探查,干脆搪塞道:“闲来无事,看望而已!” 群情激昂! 这是在向真界的秩序发出挑战。 无数年来人们墨守成规,毫无反抗奉崇着这里的条条规矩,不但是约束自己,也是保证自身的安宁,哪怕是当年为祸巨歹的魔族,也不敢由野外踏进传界城为祸,如今却冒出一个半路拦婚的家伙。 口无遮拦,肆意妄为。 有人已经开始喊出杀了他的口号,也有人翘首期盼,等候着萧弘速速现身为众人做主。 里面不乏无数高层界别之人,高出七境的人开始认真审视金夕的样子,仿佛决定以正义之名拒绝他的进入;也有认识金夕的人,发出怜惜惋叹,仿佛许多年来金夕已经不是金夕,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地痞无赖。 流香一愣,忽然又指向红轿,试探着问道:“那你就问问我的女儿同意不同意?” 金夕不知道流香为何答应,立即推开眼前的矮个子,大步流星赶往喜轿,不由分说撩开红帘,刚要探手解开红色盖头,新娘发声: “你敢!若是揭我盖巾,必杀你无疑!” 无论是哪家女子都不可能同意被陌生男子掀开出嫁的盖头,那是新郎的活计,只有新郎才能用玉如意挑开红盖头,从此双双洞房,若是被半路揭开盖头,就像是被人糟蹋一般,哪有脸面再活下去。 金夕脸色大变! 并非因为新娘的威吓,而是那道声音,竟然与安香公主塞妠完全相同;而且,轿中飘逸的香气与塞妠也是别无两样,犹如同身而出。 心潮澎湃! 在旁边几个好事之人的惊叫声中,他抬手拿向红盖头,毫不犹豫撤掉红装上方的蒙巾,随着展露出新娘无比恼怒的眼神。 金夕彻底僵呆。 轿子里坐着的妙泽,与塞妠完全是一个人! “你?!” 金夕仿佛比新娘还诧异,眼睛瞪得比新娘还大。 在凡界安西四镇郁郁而终,为何不是转生凡间之地,而是出生在真界之城?若生也罢,为何再次赋予香息,又在出嫁之日被撞见? 他有些恐惧,恐惧的是怕两人相遇,再度引发塞妠转生之身的灾难。 “让开!” 一队人冲过来。 围观的人们纷纷让路,就像凡界的巡捕捉拿江洋大盗,数十人风尘仆仆奔来,在面色晦暗的萧弘带领下匆匆赶来,他们都是二界修者,可以压制传界城任何歹人,这就是权力的象征。 “金夕?” 萧弘万分尴尬地呼道。 身后的程杰紧闭着大嘴,干脆埋头潜伏在这些人之中,他已经告诉萧弘,金夕欲要当街抢亲,没想到果真有这事。 脸往哪搁? 金夕不再理睬面色涨红的新娘,歪头盯向萧弘,琢磨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理由。 萧弘赶紧解围,“看来这里并非有你意料中的变故,”他也不知道什么变故,只是在为金夕打马虎,掩盖金夕如此不屑的行径,“那就快快让人家赶路吧,我们到总门再行商量如何应对……” 一派谎言。 佐涅听见萧弘的说辞,偷偷怒视金夕一眼,立即扬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行。 佐妙泽下不得红轿,不过眼神是在斩杀金夕,她一把扯过红盖头自己蒙在头上,身子已经气得微微颤抖。 “慢!” 金夕大声吼道。 同时将萧弘和程杰惊出一个趔趄。 有台阶下了还不走,找死不成? 金夕绝不答应将妙泽嫁给恶贼黑明辛,他已经瞧出流香并不是很满意这门亲事,如果是这样,佐涅就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未等登往七界,就成为七界最大门派掌门的岳丈。尤其是妙泽,完全是塞妠的转生,他有义务防止妙泽羊入虎口,绝不能像她的母亲那样无奈嫁给佐涅。 毕竟,塞妠的死与他有着直接的关系。 “你……你要做什么?”萧弘彻底失去分寸。 金夕压低声音对萧弘道,“黑明辛是我的杀父仇人,我可不可以抢走他的女人?” “不可!”萧弘也是低声回道,“你可以杀黑明辛,但绝不能在传界城做出如此伤天……如此不雅的事端!” “我非要抢呢?”金夕沉声。 萧弘:“万万不可啊,我如何应对?” 金夕:“那是你的事情,关我甚事!” 两人焦灼,不过字字句句传入妙泽的耳朵,仿佛自己的身子由路人做主一般,她气得浑身抖动。 “你不是说有变故吗?”金夕想起萧弘方才的话。 萧弘也是涨红了脸,对于眼前的金夕他一向惟命是从,可这次变故非比寻常,“那是骗人的。” 金夕讥笑:“那,你就再骗一次!” 说罢,他不顾萧弘几乎捶胸顿足,再次上前拨开妙泽的盖头,一把扯住她的手硬生生从喜轿中拉出来,不管新娘如何表情,用力拧住她的胳膊,迈开大步离开队伍。 哄! 人群鼎沸。 有人甚至抄出家伙要收拾金夕。 “都给我住手,”萧弘大声吼道,“此女有些要事要查,今日不嫁,改日再说!” 他的手下也是完全懵懂,但是听见掌门如实说,也是严厉示意路人,不得阻拦金夕,否则定以城法处置。 金夕抢亲成功! 佐涅浑身一晃险些跌倒下去,他是六界最大的掌门,要嫁的是七界最大的掌门,这番下来比杀他还难看。 唯有流香,直直盯着金夕和女儿的背影,丝毫没有表现出愤怒。 大嘴程杰以最大的距离保护着金夕,既不让旁人发现他与金夕认识,又要防止有人偷袭金夕,着实下出好大一番功夫。 在萧弘手下的围护下,金夕将红装妙泽带到程门总堂。 “畜生,你到底要干什么!”停顿下来的妙泽不断晃动着被金夕捏疼的手臂,震怒而喝。 她是塞妠的转世,但绝不认识金夕。 就在西域佛堂苦苦思念金夕之时,她完全失去希望,从而郁疾而终,那个时候,她唯一的愿望有可能就是能够见到金夕,可是如今,她恨不得将金夕碎尸万段。 此刻,她已身败名裂! 哪怕不愿意嫁给黑明辛,此生也永远背负着婚场被掳走的骂名。 金夕不知道怎么回答,淡淡道出一个字:“玩!” “你,你……”妙泽体内的香息突然消失一下,喻示着充满极致的愤怒。 金夕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天下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什么,如此一来无法向世人交代,忽然想起凡界,初次见到塞妠也是以盗贼身份出现在她眼前,随后便是淫贼的形象。 如今,比盗贼还狠,比淫贼还淫。 “没有……没有这么玩的啊!”程杰终于咧动大嘴说句公道话。 萧弘的地位受到巨大冲击,他虽然不怕,但总得向传界城人士道出个说法,似是想到金夕前前后后有着甚多女子,各个都很奇异,便瞄一眼妙泽,耸耸鼻子闻闻味道,又看向金夕: “金夕,你不会?” “不是!”金夕知道萧弘要问什么。 程杰顺着萧弘的思路捋出玄机,细细端详一下妙泽,口中嘀咕道:“只是有香,但相貌绝不及冰婉儿啊……” “住口!” 金夕瞪向程杰。 忽然,妙泽抖手出现一把红剑,径直向自己的脖颈中抹去。 此刻再不自杀,恐怕迟早会被人嘲笑而死。 (本章完) ------------ 第503章 无法撼动 金夕已经瞧出妙泽的修为也是五行,而且已达三境至体之除,马上就可以升往三界,不过这是传界城,不能施展修为,而他的速度是始终存在的,未等宝剑临近喉咙,已经落在金夕手中。 无论是如何阻住死亡,马上便应验而来。 凡界,塞妠被宫中禁卫击落悬崖,是他在半空中救赎。 “不好!” 金夕暗道一声。 如果仍是轮回循环,妙泽迟早都会生出灾难。 没有人知道他说的不好是什么,纷纷盯着他愣在原地。 金夕不管对方如何作想,利落地将手中妙泽的红剑纳入自己的藏宝囊,又煞有介事地冲着妙泽问道:“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杀你!” 妙泽想都不想答出。 金夕讪讪而笑,他知道是这种答案,便装作不屑地说道: “好!那我就与你一起修行,直到你能杀我为止,否则别想自杀,我不答应,任何人也不可能在我眼前自尽!” 他说得义正言辞。 只是他无法驾驭这一切,如果可能,贞儿和文真绝不会去世,怀义绝不会自尽,塞妠也不会幽幽而亡。 “现在,现在就去!” 妙泽嚷道,她蓝色眼睛中流出渴望,那是一掌将金夕击碎的渴望。 “好!” 金夕答应。 佐涅气急败坏,纵有万千势力,也不抵二界人手的十分之一,这里不断出生着新儿,统统归由萧弘掌控,而那些商人以及留界之人,也处于萧弘麾下,要从他手里要人,除非金夕答应。 而此刻的黑明辛,更是暴跳如雷,灰发白须统统矗立起来,眼角那颗红痣不断跳动,再也没有比自己的新娘子被人抢去而难堪的事情,发誓定要将金夕杀于七界。 新仇旧恨,再度交集。 冰婉儿听闻传界城哗变,急匆匆跟随程杰来到二界野外,探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知道金夕绝不是拦路抢人那么简单,这里面一定有着秘密。 秋风凛凛,吹动旧事前尘。 佐妙泽的身子仍然没有安定下来,始终沉浸在愤怒之中,她见金夕果真敢来到二界野外,再也不想其他,忽然扬掌触发行气攻打过去。 火山术! 她目前所能领悟的最高级别单法,离宫五世招数。 她刚刚出生十八年,而且父亲是六界最大的掌门,当然有着充足的丹药,自然而然修习五行,而且随着金夕击败嚣兽王,八宫至尚原本愈来愈多,最终出现在传界城交易,虽然价格无比昂贵,佐涅当然买得起。 从她的掌门萧弘尊敬程度来看,眼前的金夕绝非二界之人,所以定会被一击毙命。 她不知道,这人不但是龙者,身有四方尊,而且还是底飞。 嘭! 她的行气击打在金夕的腹部。 底飞的优势越在低层界别越明显,因为多出的修为更能体现出威力,那道行气仿佛沉入无边的海洋,毫无作用。 “你?” 妙泽蓝眸闪烁出惊恐。 无法撼动! 绝没有人在二界承受住如此打击,如果身修三境以上,在二界毫无气场,势必轰然倒塌;若是二界之修,哪能在至体真气的攻击下如此轻松毫发无伤。 “哈哈!” 程杰不合时宜地咧嘴大笑。 无数辈分后的徒孙孙孙焉能打得动五行派的开山鼻祖。 萧弘见冰婉儿赶来,立即发现救星一般,赶紧说道:“婉儿姑娘,你也定是听说了此事,到底如何发落?” 冰婉儿再聪明,也不知道金夕抢人家新娘要做什么,只好应道:“若是金夕不说,恐怕无人知道缘由!” 这时,从远处跑来一位姑娘,直奔冰婉儿而来,她依附在耳边悄悄说着什么,随后又急忙逃离。 冰婉儿花容大变! 她立即对萧弘吩咐道:“你暂且好生收留妙泽姑娘,绝不可让她离开,若是有人盘问,你便说妙泽不能嫁给黑明辛,他是个十恶不赦之徒!” 萧弘立即答应。 冰婉儿又对妙泽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金夕对你绝无歹意,你放心,我们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也许是她拥有非常的气质,说出话来分量极重,妙泽虽有无限愤怒和不解,最终还是跟随自己的掌门离开野外。 “发生何事?”金夕问道。 冰婉儿知道金夕不说,问也是白费,便放弃眼前乱局的评析,回答道:“方才那女子告诉我,当年,当年我们的弟子惨死在门派之外,是佐涅手下李素所为!” 那时,程天门两名弟子被杀死,尸体被拦腰斩断,血字描绘着“交出金夕”四个字,让金夕等人直接认定为风况所为,从而提前拉开声讨风况的战争。 最后一刻,佐涅临阵倒戈,放弃提拔他的风况,最终导致风况被金夕杀死。 “虽是该杀之人,但佐涅是小人之为!”冰婉儿神有愠怒。 金夕忽然想起北域道姑的话,“如此说,佐涅便非雄心,利用阴恶手段取得六界总掌门,那就是野心;如今又要将女儿嫁给七界盟主,可谓不择手段……” 两人同时意识到什么,又同时会意,不禁脱口而出:“流香!” 毋庸置疑,流香发现自己的女儿被金夕拦住出嫁,终于发现希望,派人密告自己丈夫的丑事。 足以见得,佐涅对流香的好全是虚假。 冰婉儿又是一句,“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珍惜,何况是夫人!” 一句话,揭开佐涅的真面目。 程杰立即暴跳如雷,昔年的惨况历历在目,那个时候他是程天门的总瓢把。 六界! 金夕一刻也不停留,带着刘冷程杰和冰婉儿奔向六界,若是想知道真相,唯有敲开李素的嘴。 人高马大的李素身为佐天派的副掌门,而且有着佐涅的直接信任,当然不会藏头藏尾,更是为耀武扬威有多招摇便多招摇。 很好寻! 当他舔着肥厚肚子大摇大摆走出一个分舵时,突然发现前方立着四个神情严肃的人,立即变得瞠目结舌。 第一个当然是瞧见了绝妙无暇的冰婉儿,明明是七境大乘一阶修为,可是站在那里俨然凝集着真气,这绝不可能,已经登入七界,怎会在六界还能驾驭气场? 旁边就是金夕,腮部微微隆起喻示着充满愤怒。 再一侧是冷面刘冷,毫无表情,这种人一丝表情都没有绝非好事。 更有甚者,最外面是昔年的西域总掌门程杰,无论是谁看上一眼都会本能地紧闭嘴唇,因为那张嘴太大了。 “你……你们……金夕?!”李素诧异,因为他感觉到了杀气,同时发现抢走总掌门女儿的金夕,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在六界。 他身后的弟子跃跃欲试,很显然这是立功的大好机会。 “上!” 李素抬手指向金夕。 弟子们勇士般飞身冲跃过来,半空中突现数道人影,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兴奋,无论拿下其中哪个人都可以令小姐归来,弄不好总掌门一高兴,将香女嫁给他,不但成为六界巨枭的门婿,还能体味传说中无尽的香息。 绝美! 太过美妙的愿望后面都有可能隐藏着不幸。 这次毫无例外! 为了减少惊动更多的人,金夕与冰婉儿同时出手。 火地术! 寒天道然…… 纷纷奔爬飞跃的弟子似乎突然撞到一睹厚重的墙壁,那处墙壁是冰与火形成,底飞莲结刺发的寒气,无法形容如何成就的火息,又似具有巨大的弹性,弟子们的身体刚刚触碰到风墙,立即不情愿地留下诸多血液,随后身体失控纷纷倒退飞射。 呼呼呼! 远方发出参差不齐的落地声音。 不知道是尸身还是伤体。 “啊?你们……”李素尽管早已满修,依旧被吓得七魂出窍。 他知道,自己的手下不乏君槃与分神高修之人,而在一招之内被对方两人吹飞,这是不可能的,在真界历史上是从未出现过的。 没有人去想象也没有人能够探察对方是不是底飞,因为没有人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底飞之人。 当他终于聪明一回,定睛甄别之后,突然发现冰婉儿的端倪,因为七界之身跑来六界施发真气,自当匪夷所思,也许是跟随矮个子佐涅的时日太多,他学会了隐忍,立即掉头逃跑。 “想跑!” 大嘴程杰怒喝。 他动。 因为当年的弟子是他的门下。 若是除去个人资质和行草莲结品质,在真界排名的话,第一当属底飞的金夕、冰婉儿和谅天音,第二则是降九而飞的冽女,程杰响当当的拍在第三名,因为有金姑的帮助实现了降八飞升。 而且,程杰血液里流淌着五行派开山祖师程女女的血液,他的资质绝不比李素差。 所以他很容易追上李素。 啪! 先是一记大耳光。 因为李素地背对着他,实现这个动作很难,所以程杰的体态看上去很难看。 李素发现追来的并非冰婉儿,而是大嘴程杰,七境以上的人察看不出飞升下降的等阶,他稍有鄙夷,再有被打脸的怒火,转身就是迸发出满莲的真气。 瑟! 似要撕碎那张恐怖的大嘴。 “哈哈!”程杰发出鄙夷的笑声。 他发现金夕和冰婉儿并没有随来,那就意味着这两位大神瞧出以他的造诣完全可以生擒李素,不禁信心大增。 恐怖的狂笑声中,他挥出艮宫无尚招法。 (本章完) ------------ 第504章 岳父不宜观赏 山泽术! 有山,天外飞泽。 轰! 莲气与行风在半路炸裂。 事实证明金夕和冰婉儿的眼睛是雪亮的。 噗通! 李素被击倒。 “狗畜生,竟敢欺负我程杰!”程杰上前揪住李素的头发,硬生生地拖至金夕眼前,为彰显自己的修为高深,冲着金夕道,“哈哈,狗儿不堪一击!” 随后,几人架持李素消失。 一处山脉中,仿佛为李素准备了刑场,那刑场只是因为金夕的存在而形成。 没有男人能比程杰了解金夕,没有女人能比冰婉儿了解金夕。 冰婉儿离开原地,她知道无法阻拦金夕。 程杰则推搡着刘冷离开,仿佛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属于岳父不宜观赏的场面,他却是急匆匆奔回来,立在金夕身边,发现金夕怒目相视,立即狠狠瞪着落魄的李素问道: “你,可是李素?” 这是明知故问,李素瞪着程杰没答。 程杰看上去极有耐心,又喝道:“你有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李素叫道:“我乃佐天派副掌门,身下数以万计的弟子,你们若是想活命,马上把我放了,否则……” 程杰一听是这么回事,又见金夕有些不耐烦,马上笑呵呵对金夕道:“嘿嘿,你来,还是你来。” 通! 金夕扬手。 “嗷”一声惨叫,李素的胸前硬生生塌陷下去,嘴里冒出浓浓血渍,身体随着弯曲佝偻下去。 噗! 行气再发,击中李素的莲结。 莲结损,那意味着再也无法修行,如果能够承受住二界气场,只能返回传界城,等待着气场的消磨同化生命,具体寿数不详。 金夕低吼:“六十多年前,在西域门之外,有两名弟子惨死,那是你下的毒手,是不是出自佐涅的的阴谋!” 说罢,再次抬手。 “是!” 李素想保命。 程杰大怒,刚要上前撕碎李素,发现金夕还有事要问,马上再咧嘴,“你来,接着来!” 金夕再问道:“此次他的女儿想嫁给黑明辛,究竟为了什么?” 李素似是不敢说,咬牙坚持疼痛并且试图摇头。 扑! 又是一道行气。 发自金夕的手指,弹落在李素的胯下。 “嘶啊……” 像是一个生疏屠夫面对桌案,从而多次落刀而不死的杀猪声骤起。 李素的身体剧烈抖动起来,疼的生不如死,至此他虽然是个男人,除了去宫中做个太监再也没有用处。 直接给弹掉! 对于西域两名弟子被拦腰斩死,这轻的多。 “我说……我说!”李素仿佛瞧见金夕在笨拙地杀猪,虽然手艺根本不入行,但是必须要杀死,“佐掌门意图一统六界,掌控七界,从而获得天武,然后瞧准时机拉拢八界化仙,若是不成则杀之,从而一统真界……” “杀化仙大师?!” 程杰听来忽然失去控制,他知道金夕对大师如同父亲般尊崇,再有西域弟子的惨死,气急败坏之下抬掌击去。剧烈的行气碎化掉李素的莲结,同时冲破诸脉而崩。 李素一命归西。 “坏了!”程杰惊慌起来,因为他不知道金夕问完没问完,赶紧面带歉意地问道,“金夕,是不是杀早了?” “有点。”金夕惋惜。 程杰吓坏,“那怎么办?你还有什么没问的,我来……”忽又发现李素已死,大嘴撑得无边无际。 金夕一本正经道:“没有了,本想在弟子坟前将他杀死,那就劳烦程大掌门择时到墓前唠叨几句,就说金夕对不起他们,察觉太迟,让这个逆贼多活了六十年。” 程杰闻听,立即合拢巨唇,撇动两下欲哭的样子。未曾见过面的弟子尚且如此,若是朋友又当如何,似乎想起大秦之时校尉只是打了他一个耳光,最红被金夕给弄死,不觉低声道: “谢谢你!” 金夕冷嗤:“无趣!” 两人铁青着脸走出谷底,将李素的话道给刘冷和冰婉儿,立即引来无比惊愕,谁也没有想到佐涅竟然如此阴狠。 “是风况扶植的他,到头来却是硬生生被他出卖!”刘冷愤懑言道。 他义薄云天,当然看不惯此等行径,虽然风况本该死。 冰婉儿干脆捂嘴说不出话,刚刚六界修为,竟然将野心窥探到八界,如果六界至八界全被霸占,那必将成为真界的最高统领。 “看来,抢亲之事做对了,”程杰仿佛从刘夕夕身上吸来诸多聪慧的细胞,“若是佐涅得逞,将来少不得无尽的杀戮,会有很多人死于他的手下。” 大统,总会有战争。 而对于佐涅,这些人都知道,他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刘冷:“怎么办?” “杀!” 金夕只道出一个字。 他知道,化仙大师绝不可能与佐涅这等人为伍,但是佐涅竟然做出暗害仙师的打算,这样的人在金夕眼里不配活在世上。 冰婉儿忽然道:“快,我们快去北域!佐涅一定会赶往北域发难!” “是啊,”程杰急忙附和,虽然他半懂不懂,不过既然冰婉儿提出来当然不会错,因为那里有他的女人,“走!” 不但是程杰的女人,也是刘冷和水姬的女儿。 金夕立即起身,就地北上直奔北域。 佐涅闻听金夕等人掳走了李素,知道东窗事发,立即向众弟子宣布,金夕等人均是北域的弟子或者门婿,劫走李素便是北域对佐天派宣战,而后率领数千弟子浩浩荡荡赶往北域,无论如何也要逼出金夕,彻底去掉当年的心结,还有为劫走女儿当众出丑而报仇。 他已经答应黑明辛,女儿妙泽因为被金夕掀去盖头,再也无法下嫁,不过府内还有几个老婆,还有女儿,一定会择期再出嫁一位。 势必要做黑明辛的岳丈。 他的目的不达成决不罢休。 北域,骤起战火。 道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门外陆续涌来无数男弟子,他们来自中原,来自佐天派门下,很快便将北域门围困。 “佐涅,你这是?”道姑迷惑。 按道理说,眼前的矮个儿也相当于她的膝下门婿。 “道姑,”佐涅再也放不出那种毫无城府的笑容,大眼睛连续翻动,其中更多的是白眼,“方才,金夕与程杰等人杀我佐天派弟子,劫持我们的副掌门,还望道姑给个说法,这等委屈我佐涅绝然受不得。” 道姑眉头微皱,她不晓得事情原委,“那与北域何干!” 佐涅道: “冰婉儿是北域弟子,金夕与程杰均是北域门下之婿,当然与北域有关,说不定此举是出自道姑的旨意,即使不是,北域也难脱干系;佐涅请掌门交出刘夕夕,她不但是刘冷的女儿,也是程杰之人,而刘冷与程杰今日均参与荼毒佐天,我等绝不罢休。” 他的身后发出附和之音。 佐天派不但人多势众,而且金夕杀人在先。 道姑异常镇定,哪怕是女人,也比佐涅个头高些,她微微低头俯视着佐涅,“若是我北域的意思,绝不会只去几个人骚扰,至于其中原因,你去向金夕问个明白,刘夕夕是我的弟子不错,但是她未参与此事,绝不可能交给你,若是你胆敢以势欺人,我绝不惧怕半分!” 佐涅恼羞成怒,“那就对不住掌门了,无论如何我也要带走刘夕夕!” 道姑身后的刘夕夕发现敌方蠢蠢欲动,大声喊道:“等等!” 她走了出来。 乌发在秋风吹动下飘动不止,随着缓缓前行而略显凌乱,胖乎乎脸颊也像道姑那般毫无畏惧,薄薄嘴唇仍是稍稍翘起,更是显得倔强不羁,她以嘲讽的口气说道: “我跟你们走!” 无论是身边的姐妹,还是另外四个罪魁祸首,都已经成为她的一切。 六百年的凝思,使她知道什么情分。 道姑哪肯,稍稍一动拉住刘夕夕。 “我在这儿呢!” 山间远处,眼神极为好使的程杰大声吼道,他当然关心着刘夕夕,一眼就瞧出前面发生了什么,把他的女人交给恶贼,那张大嘴非把真界给吞掉不可。 众人齐刷刷瞧向来处。 佐涅的大瞳孔猛地缩小,因为奔来的是三男一女,根本没有李素。 顷刻之间,金夕等人蹿至万人中央。 程杰下意识地挡在刘夕夕面前,暗中仍用屁股顶几下,示意着自己的女人赶紧钻到人群中,毕竟对方人马张扬,势力庞大。 “你,”佐涅恶瞪金夕,“你先是糟蹋我的女儿,随后滥杀无辜,劫走我派副掌门,到底因何缘由,为何不准我女儿回府,李素现在在哪里?” 金夕不擅回答连串问话,只是对最后问题做出简单回答:“杀了!” 佐天派弟子哗然嘈杂。 “这个金夕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如今的佐天派不乏有昔日西域程天派弟子,小声答道:“听说他神通广大。” “去你娘的!”有人不乐意听了,“神通广大就想杀谁杀谁吗?神通广大就抢人家新娘吗?” 那弟子当即反击,“去你娘的!”不过,后面却跟不上解释的言辞。 有人已经亮出兵刃,狠呆呆瞧向金夕等人。 佐涅没想到金夕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道出将李素杀死,半晌方才醒过来,声嘶力竭喝道: “谁杀的!” (本章完) ------------ 第505章 豪迈震天 也许是因为金夕的目光太过狠厉害,佐涅的眼神飘向程杰。 那里不用刻意定位,因为拥有着天下第一大嘴。 程杰始终处于恍惚状态,前面黑压压佐天弟子,身后可怜小娇娘,不知荡发何种本能,忙不迭抬手指向金夕,那意思是他杀的,忽然现出无尽尴尬,手指急忙弯向自己: “是我,怎么地!” 豪迈震天的话,可是在他的大嘴喷出之后,有气无力。 佐涅似乎终于寻到破解万难的钥匙,脸上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抬手指向北域弟子,只要一声令下,六界再也阻拦,全部纳入他的囊中。 “北域弟子一个也不要动!”金夕高声发号施令。 这是几个人商议的结果。 无论结局如何,也不能将北域这一块净地化为乌有。 只要北域齐刷刷的女弟子不出兵器,不进行攻击,纵有亿万男子修者也不忍任意杀戮,这是做人的底限。 “这,由不得你!”佐涅势在必得,绝不会放过眼前的好机会,再度呈现出那种毫无心机的笑意,“那就先杀你!” 金夕刚要说话,还是提示冰婉儿讲,知道在六界她的话语分量最重。 冰婉儿毫不犹豫,冷颜斥责: “佐涅,六十五年前,你纵使李素在西域门外以风况的名义惨杀程天门弟子,使得中西两门对阵中原,随后抛弃风况破灭况天派,紧接着趁乱软硬兼施将东南西三门弟子夺入门下,可谓阴险至极;不仅如此,你强迫北域道姑下嫁长弟子,以此掩饰罪恶的脸面;就在眼下,又贪谋七界,甚至存有暗害八界化仙大师的野心,如此野狼之肠,天道得而诛之!” 几句话,动摇佐天派内昔日况天派和程天派弟子之心。 尤其是出自冰婉儿之口。 人们总会不由自主相信面色和善而又极为美丽的女人,况且眼下数千弟子甚多都得到过冰婉儿的保护。 佐涅自然不会承认,“胡说!我佐涅为人坦荡,问心无愧,是你们……” 金夕再也不想听佐涅说话,冷不丁冲着冰婉儿问道:“说完了吗?” 冰婉儿不解其意,点头。 呼! 金夕身起。 三人同时怔住,分明是说好一起出发,没料到金夕的耐心如此有限。 人影径直扑向佐涅,僵持已经无用。 刘冷与冰婉儿即刻腾身相随。 身后有女,自然分神,大嘴程杰忽然醒悟过来,慌慌张张刺出御风枪,“哎,等等,等等我……”为了显示自己并非迟钝之辈,扬空吼叫一声,“程天派原来的弟子退后,我乃降八之修!” 降八,足以令人震撼。 如非掌门之位,最多降五六之阶。 刘夕夕刚要动身,被道姑拦住,情势不明,必须听从金夕调度。 空中,四人形成一道阵势。 那阵势并非遇人则杀,冰婉儿和刘冷身处金夕两侧,犹如双刃之剑,剥离敌方的弟子,程杰防御之气无人能敌,自然断后保护金夕。 金夕则位于阵法前方中央,手中的穷奇战戟只对准佐涅。 不尽快杀死佐涅,对方弟子的死亡就会逐渐增多;或者,四个人就会逐渐被对方吞噬。 无能总是来源于恐惧。 没有人想到四个人竟然直接杀入敌群中,而且人们逐渐发现,半空中美妙动人的冰婉儿竟然成就七境大乘一阶,那意味着来自七重真界,上层界别修者在下界竟然能够施发真气,这无疑是晴空炸雷,不断震摄着洋洋弟子。 佐涅绝不硬碰硬,发现金夕动手,立即发出号令:“杀!” 随后他退到弟子之中,等待着金夕等人降低内力,直到万无一失的时候再度一举歼灭,他弟子无数,迟早会将四人耗得油尽灯枯。 风相遇。 佐天弟子纷纷荡发真气困向四人之阵。 崩! 六界最为狂傲的真气崩裂,随着前方三客的真气来临,迎面而来的弟子忽然失去方向,大地开始欢送他们,欢送的方式为彻底弹飞,人影像落到平滑铁器表面的冰雹,干净利落的蹿向高空。 簌簌不断。 空中被哀叫声布满。 前方,两道底飞之气势如破竹,刘冷借势发力;后面,程杰张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大嘴,认真地拨弄着防御之息,围绕着他的岳丈、师祖和仙祖。 纵有万兵,也是枉然! “我看有些不妙呢!”远处根本无法触及战场的一位弟子发现端倪,“冰婉儿与刘冷守着金夕,程杰降八之修只配在后面忙活,那么,中间的金夕修为到底有多高?” “是不是他是这四个人的首领啊?” “你眼瞎啊,明明瞧见金夕有些尊敬刘冷!” “也对,哪有将女子放在外围的?” “他不会是底飞吧?还有着穷奇戟,我看啊,有些含糊!” “不可能是底飞!” 随着人们逐渐陷入恐惧,有人试探着猜测,“是不是因为他长得英俊啊?” “闭上你娘的臭嘴!”有人干脆骂道,“你以为那是捉迷藏啊,那是在杀人!” 到底有多强? 尚未满修的人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金夕的眼前凝聚的弟子越来越多,很显然阻挡了他的视线,因为佐涅的个头不高,极难发现,他暴吼一声,高扬黑色战戟,铺天盖地抛下火地术。 行气出现啸声。 周围的空气能源立即被吸引进去,空中爆发出可怕的低鸣。 仿佛有风符触发。 突然! 大地变色,就像地表下积压千万年的火山喷发,行风骤然炸裂,向前方泼出藐视的火河,众多弟子中有诸多五行修者,他们能够甄别那是火行之气,可是他们更为恐惧,因为那种火息根本不可能发自人的五行草。 可是,发了。 轰! 所有优良的助力在此刻爆发,行风如同无形的火舌吞向敌人。 嘭嘭嘭…… 一阵乱响。 地面上顿时出现一片空场,干净的空场,半空中张牙舞爪出现数十条人影,场内的弟子被火息丢向远方,甚至不知所踪。 “这是嘛呀?”有人吐出方言。 “魔鬼!” 人越来越多。 四人的步伐越来越缓慢。 佐涅躲的越来越远。 突然,道姑脸色大变,几近沙哑地呼道:“弟子们,分成两路跟随在程杰身后,阻住冲上来的弟子!” 第一个冲出去的是刘夕夕。 前方有他的父亲和男人。 瞬间,北域女弟子在道姑的带领下冲入敌阵,她们有条有理,径直荡开人群追近程杰,开始向金夕靠近,要在他的身外开辟出长驱直入的道路。 北域,出现有史以来最为恶劣的动荡。 混战! 紧接着,出现女弟子的哀呼声。 前方战车速度瞬时加快,那个方向只有一个:佐涅的人头。 不断有人死去。 佐涅左顾右盼,终于荡出阴险的笑容,他仿佛瞧见数千弟子很快就会将金夕和北域湮灭。 他后退的脚步突然被一个人阻住。 “妈的,上啊!”佐涅愤怒地回头看向后方,顿时呆住。 厉眼停在身后的,赫然是流香,他的妻子,北域道姑的大弟子,妙泽的母亲。 “佐天弟子们,都住手!”流香愤声疾呼,“佐涅拿你们的性命当做儿戏,他不配为掌门!” 掌门夫人倒戈! 这一记狂吼令无数弟子醒悟和汗颜,甚至解脱。 夫人都已经看不过眼,而且道出原委,再冲上去不是傻子就是傻子。 顿时,战局停顿! 佐天弟子中昔日的况天程天两派弟子立即退向后面,而佐天派的弟子本就是少数,发现眼前局势极为不良,也是半推半就向后缓缓移动。 太可怕了! 他们终于领略到中间那个金夕不是因为英俊,不是什么首领,而是一把刺穿万物的尖刀,而且那把尖刀仿佛来自天界,受到过天帝的指点,已经异化而神出鬼没。 半空中的那驾战车沉落。 金夕已经杀红了眼睛,不将佐涅杀死,将来死去的人会是眼下的无数倍,他气喘吁吁瞪着佐涅,一字一句道: “你的死期到了!” 程杰身外布满绝代风华,仿佛是他引领着无数妙女参与进来一般,大模大样上前一步,“佐涅,我程杰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这才发现早早道出了名字,赶紧重复道,“你的死期到了!” 也有不认识程杰的人,听见这话,惊吓之余含糊不清喃喃说道:好长的名字。 佐涅的眼睛再度眯小成缝,左右审视之下发现战局已经逆转,如果不摧毁战车的车头,他接下来的命运就是死亡。 突然,他做出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 呼! 抬掌向自己的夫人击去。 流香毫无防备,身体突然弯曲下去,那是彻底被荡去内力。 就在这时,佐涅突然抓起流香的身体,腾空而起冲向金夕,脸部终于露出狰狞,“哈哈,那你就来杀,杀北域弟子!” 他身负受伤的流香,猛然向金夕发出莲气。 呼瑟! 气道成! “不要!”人群中传出一片女子声音,其中包括北域道姑。 金夕绝不会施发行气,急忙闪身避开。 轰! 莲气击空,地面上败落出深邃的凹坑,昭示着佐涅绝非等闲之辈。 他发现金夕速度太快,嘴角发出阴笑,扬掌劈向冰婉儿。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追及金夕,没想到他突然转向冰婉儿,也包括金夕自己和冰婉儿;佐涅手中有任何人也不能伤害的盾牌,只要有真气荡过去,此刻的流香势必遭到致命打击,甚至死去。 她犹如北域道姑的女儿。 (本章完) ------------ 第506章 去死吧 “婉儿!” 金夕再次折飞而射,荡出行气防护在体外,冲向那道莲气,他绝不会让冰婉儿受伤。 冰婉儿也无法回击,立即发出莲气予以保护金夕。 刘冷毫不例外,也是飞身护向冰婉儿。 “狗贼!”程杰离得最近,口中谩骂一句,扬起御风枪发出行气围向外空。 北域道姑发现惨状,急飞场内,“佐涅,住手!” 嘭! 佐涅的莲气击中最前方的金夕。 相近情况下,攻击真气的强度永远大于防御,所以绝不会有人只凭靠防御能够战胜对方,不做反击的防御不可能压制进攻。 佐涅的莲气穿破金夕身外的气层,仍有余力强压过来,直接将金夕打落地面。 “扑──” 金夕心脉倒转,口中喷出一束血光。 “哈哈!” 佐涅肆无忌惮大笑,由此,他可以任意攻击任何人。 再次扬掌。 他对准了刘冷。 因为他也发现这位冷峻的人虽然始终没说话,不过像是众人的主心骨,只要击灭他,对方的堡垒立即塌陷。 他已经不在乎谁去保护。 金夕都倒下了,没有人能够抵住他的莲风。 程杰这一次没有丝毫犹豫,在妻子的面前,不去保护岌岌可危的岳父,以后的夫妻情分和生活质量将遭到毁灭性的冲击。 他扑了过去。 后面惊恐地扑来刘夕夕。 冰婉儿又向金夕那样,直接冲向刘冷前方,如有莲气发来,她甘愿倒下。 一切,只能由北域道姑抉择。 任何没有人理由放弃她的女儿。 “去死吧!” 佐涅大眼睛忽然撑大,掌动。 “畜生!” 那是一声微弱的诋骂,似乎要留出气力准备做什么,是流香。 她趁佐涅发气之机,拼尽全力转到丈夫眼前,用哀怨而愤怒的眼神瞪着佐涅。 “啊?” 伴着佐涅失望的呼喊,莲气发。 通! 尽管佐涅急速撤掌试图最大程度地收回莲气,从而继续利用流香,可是此时的流香已经毫无防御,身体遭到莲气的冲击顿时飞射出来。 “香儿!” 长空中有老泪。 北域道姑飞身迎过去,在上方接来落叶般的女儿,就像武媚心中的上官婉儿一样,流香并非她的亲生,可是早已视作女儿。 身落金夕身旁。 流香嘴中不断淌出浓血,毫无气力之下只能用眼睛斜向佐涅,“其实……杀了他,他要统治真界……我以为,”他瞧向金夕,“我以为没人能够战胜……” 语停,身败。 流香死于自己的丈夫掌下。 她以为没有人能够击溃佐涅,因为佐涅的手段极其霸烈,总能寻到对方的破绽和弱点,而看上去毫无心机的笑脸总能令人大意,无数门派败在他手中,随后挟持了北域,日后还有手伸七界八界。 如果能够笑得毫无城府,除非真的很傻,否则必定可怕。 流香无可奈何。 可是,他看见了金夕的到来,也发现了希望。 北域道姑忽然怒看佐涅,并非因为佐涅的野心,而是流香最后的言语和眼神出卖了她自己,那就是这些年她丝毫不幸福,那句“其实”是要控诉组捏的卑鄙,可是无力再言。 作为母亲,她无比悔憾。 将女儿嫁给一个不配做丈夫的男子,堪比杀了自己。 北域道姑怒起,带着抽泣之声冲向佐涅。 一同飞过去的还有冰婉儿和刘夕夕,她们都是流香的师妹。 三道莲气怒扫蓝空! 呼! 其中还有一道底飞的寒天道然,六界之内任何人也不可能单独承受得住。 佐涅习惯地抓向身旁,可是历经此变,他的身边已经无人,一个人也没有,哪怕是多年跟随他的佐天弟子也纷纷倒退开去。 惶恐! 他似乎意识到,无论多么强大,也不能拿手下的前途当做儿戏。 迎面,他的义岳母愤怒袭来。 他似乎意识到,要么别娶,娶了就要珍惜,否则丈母娘迟早要发威。 噗通! 三个女人毫不客气,轻易折断佐涅最后发出的莲气,直接将他打回原形,萎缩在地上,再无还手之力。 谁也没动手。 她们都知道金夕的脾性天下第一坏。 金夕的脸色极其难看,伴着嘴中落下的血滴,显得异常狰狞,他步步移到佐涅眼前,随着话出而不断喷溅出血渍,似乎不只是告诫将死之人,而是刻意提高声音: “无论善恶,绝不能出卖朋友,不能野心太大,不能祸害手下,不能愧对发妻……” 他不再给佐涅忏悔的机会。 他高高扬起神戟。 他施发出全部气力挥动下去。 “啊───” 佐涅口中喊出比李素还凄惨的哀嚎。 随着便是破败的声音,碎裂的声音,喷溅的声音,消失的声音。 女子们纷纷背过脸,胆大的男弟子试图瞧看到最后,可是半路皆是闭上眼睛,神戟本就威风八面,此刻金夕又是发出剩余的全部行气,佐涅的身体彻底被敲碎,碎得毫发无存,哪怕是血液都被打入地下。 流香被葬在北域。 六界最大的佐天派彻底崩溃,原来的程天派弟子得知受到佐涅的欺骗,一呼百应欲要继续推举程杰为掌门,而原来的况天派弟子早就目睹过金夕斩杀他们的掌门,意欲投靠金夕。 金夕没答应。 也没答应程杰为掌门。 因为六界需要整顿,他推举厚重的刘冷为总掌门,没有解散佐天派,也是继续沿用佐天派的称呼,将所有弟子归入刘冷门下。 弟子们得知金夕也已登升过七界,再加上冰婉儿惊奇施法,他们终于明白,永远也逃不脱金夕的手掌,哪怕是登升九界成元巅峰,一样可以回来耀武扬威,最终老老实实拜于刘冷麾下。 六界安定。 最为喜悦的当是程杰,中原男子之派主是自己的岳父,北域女子之首是自己女人的师父,自此大嘴史无前例地开多合少,仿佛又增大一圈。 金夕无法去七界。 那里有虎视眈眈的黑明辛,金夕抢走了他的老婆,这等丑事是个男人都要报复,而恰恰他又是金夕的杀父仇人,一旦不期而遇,势必得有个人死去。 眼下若是相见,死却的自然是金夕。 最重要的,他无法开启七境王劫的修为,便将囊中全部高级修行丹赠给冰婉儿,令她悄悄赶往七界迅速修炼,一则等候金夕参透金行飞升开启之法,二则可以在将来保护金夕踏入七界。 随后,他严厉责令刘夕夕尽快抵达大乘之境,待到刘冷安顿六界以后,如果可能,三个人好去七界接应冰婉儿。 刘夕夕目睹这一切,知道自己的修为耽搁了父亲和程杰,立即满口答应。 因为六界升往七界需要考察个人资质,一旦达到王劫还是大乘之修,修行者本人立即探查到六界气场的强弱,如果过于强大,则表明体脉无法承受住七界气场的强压,也无法正常修行。 这时,则需要九界的晋体仙丹提高资质,这种丹药没有服用上限,也没有界别限制,可供六界以上修行者服用,直至体脉能够适应上层真界的气场方才罢休。 再服无用。 可是,晋体仙丹为九界怪王掉落,不但极难对付,而且掉落几率极为寡少,无数人望洋兴叹,所以导致真界内六界人数最多。 眼下,金夕便有些担心刘夕夕,因为如此长久的时间,她的修为进展极为缓慢,不知道是否属于资质偏低的修行者,抑或是穴术影响到了资质,就像自己的魂术阻住修行一样。 另外还有一件无法面对的症结。 那就是妙泽。 他急匆匆赶回传界城,立即来到二界程天门总堂。 面见香女佐妙泽。 “我要马上进入三界!”妙泽见金夕到来,怒喝。 金夕铁青着脸没说话。 萧弘发现事有不对,冲着妙泽问道:“为什么?” 妙泽仍然瞪瞪着金夕,“杀他!” 萧弘看似想好了劝说之词,满脸自信的安抚道:“妙泽,金夕乃是旷世侠者,既然阻止你婚配,自然有他的道理,黑明辛虽然是七界大者,不过此人真实面目也许与你想象的大相径庭;我已经琢磨出办法,对外宣称金夕乃是奉北域道姑行事,以你的义祖之名化解婚中巨变……” 那就是道姑不准自己的甥孙女嫁给黑明辛,也许能够搪塞过去。 金夕突然道:“好,我随你去三界,只要你能杀我,随时恭候。” 萧弘马上反对,“不可,妙泽必须暂留二界,不能去掉心结绝不放人!”他担心的是金夕,杀人可以随时动手,不过身边流着一个随时准备杀死自己的人,那必将防不胜防。 界别越高,金夕越危险。 “掌门,”一个弟子进入总堂,似乎情况紧急,来不及甄别旁边的人,满脸正肃的禀道,“六界传来消息,金夕杀了佐天派掌门佐涅!” 萧弘与佐妙泽同时陷入僵愣。 那弟子本想出去,发现掌门反应如此之大,认真地补上一句:“杀得很是彻底,丝毫血迹都没有留下!” 啊? 佐妙泽听到这消息,惨呼一声跌坐地面。 萧弘惊恐地瞪大眼睛,慢悠悠探向金夕,发现那边丝毫没有辩解之意,猛地吼向禀报弟子: “滚!” 那名弟子看来不认识金夕和妙泽,依旧礼貌地答道:“是,掌门!” ------------ 第507章 万不得已的仇人 不管金夕走到哪里,萧弘都会想办法探来消息,不过这次消息不用打探,事关整个六界,传界城早已沸沸扬扬。 佐妙泽艰难地抬头怒视着金夕,“是不是,是不是真的?” 天下再无耻的父亲,对于自己的女儿也有着呵护,所以无论天下哪个女子,在婚嫁的道路上被一个陌生男子揭去盖头掳走,随后又杀了她的父亲,那种仇恨必将刻骨铭心。 深入血液里! 金夕无法回避这层事实,瞧着妙泽点点头,又咬牙说道:“不但如此,我还,我还害死了你的母亲。” “畜生!” 萧弘突然走神,大声吼道。 无论天下任何人,见到破婚杀父害母的行径,都会这么喊。 “不不……” 他发现走嘴,连续对金夕说不。 “你……你……说什么?”妙泽蓝眸中的泪水突然停止,那已是无法用哭泣表达的悲哀。 “我害死了你的母亲!” 金夕毫不退缩,继续铿锵答道。 妙泽发现这不是诳语,极度恼恨之下顿时晕过去。 萧弘一百个脑袋也想不通来路,冲着金夕喊道:“你这是,这是做什么,怎么就针对这一家人呢?” 金夕只是冲着萧弘努嘴示意,要他先救醒妙泽。 那种恐怖又是悄悄来临,随着凡界内被塞妠误会,紧接而来便是乾坤盘被单独送进嘉豫殿,最后一刻,他前世女子贞儿的转生文真为保护武媚命陨皇宫,死在前世妹妹的怀里。 眼前,似是反过来重蹈旧辙。 佐涅当杀,可是随之死去的还有妙泽的母亲。 这里是传界城,无法施展真气,萧弘费劲好番功夫方才将妙泽唤醒。 佐妙泽忽然冲过来,张牙舞爪也没有寻到可用的武器,冲着金夕的脸抽去。 啪! 一记耳光。 金夕没有躲,第一次被人打耳光,也是第一次没有还手。 面对妙泽母亲流香的死亡,的确有愧;如非她临时赴死,死去的人就可能是挚友,甚至是自己。 也,权当偿还给前世塞妠,那种至死不见的难过他瞧见过,在静光身上瞧见过,在武媚的前世身上瞧见过。 金夕还记得,在山下,塞妠因为受伤和恐怕,体内香息一度消失,却以为金夕糟蹋了她的身子。 那个时候,金夕就是一耳光抽打在塞妠脸上,不但冰释前嫌,而且香息再度绽放。 这时又是巴掌,却是落在金夕脸庞。 与之相反的还有,就在这时,随着父母双亡,妙泽体内的香息突然消失,不知是因为痛苦短暂的失去,还是永远不再复出。 香消。 妙泽仿佛没有发泄完,还要继续动手。 你若再打,我就还手。 金夕暗道。 “住手!”萧弘大声喝道,“你若再打,金夕必还手!” 看来,好友之间都很了解。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守护妙泽。 金夕绝不想让她前世的灭顶灾难再度袭来,那就是死亡,而眼下的妙泽,最大的可能就是自杀。 前生因为她是西域特有的安香公主,无法永远守护。 这一世,他不得不去守护。 生死有同有异,可是总在发生。 “滚开!”来到传界阵的妙泽面对金夕冷冷喝道。 金夕也是喝道,“你可以杀我,但以后绝不可口出乱言,否则我绝不客气!” 他生来就不是不打女人的人,哪怕断了人家的婚路,杀了人家的父母。 三界,迎来一对根本不可能一起出现的一对人。 如此的仇恨,时刻想将对方碎尸万段;如此的无奈,时刻有可能被对方杀死,还要誓死予以保护,用以报答对方母亲,偿还前生欠下的债。 没有人能够代替金夕,因为只有时时刻刻激励着对方复仇,妙泽才能得以生存。 有弟子发现金夕突然出现在三界,很快涌来大队伍。 “金夕,久违!” 至光道人亲自率领至光门所有掌门迎接。 金夕笑得比刘冷还难看,“多谢掌门,恐怕金夕要打扰贵门了。” “哪里的话,”至光跟随金夕平乱三界,匡正魔族,激战涿鹿亡魂,早已将金夕视为三界的恩人,“如果没有你,哪有至光,哪有天下祥和,说不定此刻三界早已不复存在。” 金夕示意至光不要多讲。 至光立即看向妙泽,“这位是?” 妙泽发现至光浑身灰白,年老持重,微微低身示意却没有答话。 金夕惨淡答来:“是,是佐涅的女儿,佐妙泽。” “嗯?”老至光白须抖动,他身居三界,虽然不知道佐涅其人,也知道金夕杀了佐涅,而且明了佐涅定是可杀之人,却怎么也想不到金夕能够随着他的女儿来到三界。 金夕再示意。 众人回到至光门。 他不谙迂回,当着妙泽的面直截了当说道:“掌门,金夕来意很简单,就是帮衬妙泽修行,而且不准她出现意外,所以她不打怪,身边始终留有弟子。” 妙泽没想到金夕如此直白,立即无比厌恶地瞪过来。 金夕瞧都不瞧她。 至光虽然茫然,但是不再发问,吩咐手下取来修行丹,吩咐两名高修女弟子随在妙泽左右,不必打怪直接修行。 别说带一个妙泽,即便是十个百个,至光也如数照顾。 “我要去打怪!” 妙泽不喜欢不劳而获,而且不喜欢因为金夕带来的幸运。 “这……” 至光不明。 他已经听明白金夕的用意,人在眼皮地下好把守,若是到了怪阵,哪能时刻注意?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无法向金夕交代。 金夕也是无奈,只好说道:“好,我随你去。” “我不要!” 妙泽绝不愿意与金夕同行。 至光当然希望两人始终在一起,不但金夕手疾眼快,而且出现差错他也无憾可言,便婉言相劝: “妙泽姑娘,你刚刚抵达三界,还不能施发真气,也无法随同弟子打怪;金夕既然带你同来,定无害你之心,他的所作所为你可以向任意一名三界弟子打探,恐怕皆是感恩赞叹之声……” “可是,他杀了我的父母!”妙泽反驳。 至光叹息一声,眼神中袒露悔憾,“数百年前,我曾误会魔族为孽,残害中原弟子,不但杀死数名魔族弟子,而且将他们困在热汤山五百年,直到金夕赶来荡平涿鹿亡魂,才知道那是弥天大错,难道要让魔族弟子逐个赶来砍我一刀吗?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相信金夕,也许随着日月增长,你会了解一切,有些仇恨是错误的。” 妙泽仍然怒视金夕一眼。 无论正确与错误,杀了父母,在儿女的眼里,都是错误,都会产生仇恨。 金夕见她执意要打怪,偷偷索来回莲仙丹,这是三界以下恢复被击破莲结的丹药,而在四界以上无能为力,所以必须在三界彻底消除妙泽自杀的念头。 “走!” 金夕前行。 妙泽坚决不随。 人的耐性是有限的,而人之中,金夕最有限。 “混账,”他原形败露,“不管你是想自杀,还是想杀我,总得有个地方或者有修为,你看得出来,在至光门内,你什么也做不到。” 不知道妙泽是想自杀还是杀金夕,最终还是跟随金夕走出至光门。 在三界,她的确什么也做不到。 只要在金夕的视线内,以他的速度完全可以阻住任何形式的自尽,即使偷偷自爆五行草,他手中还有回莲仙丹。 欲死不能。 金夕直奔葱聋山。 这是三界最霸道的兽怪。 无论是来自二界,还是身在三界,大多数人都认得金夕,再有至光道人的暗令,弟子们忽然瞧见金夕前来,纷纷围拢过来嘘寒问暖,人们当然愿意帮助金夕打怪。 “不必了,”金夕说道,“你们去别的葱聋山吧,我要自己打。” “你,你?”有人惊异出声。 不管金夕身在何界,总之已经离开三界,哪能施发真气?即使有着三界至高修为,从没有人听说过单人能够鏖战葱聋王。 “哈哈哈!” 金夕大声发笑,示意众人离去就是。 他知道,恐怕眼下三界更没有超高速度的人,不能泄露玄机,万一有人尝试恐怕会受到重创。 众弟子在满腹狐疑中散去。 妙泽眉头微微一皱。 金夕立即张狂地宣扬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在三界也能打怪,而且是一个人打终极兽王?” 妙泽鄙夷地瞧一眼金夕,立即别过头去。 金夕想起塞妠,嘀咕一句:“从前的你,却是很少这样。” 前身的安香公主,很喜欢与金夕交谈,很喜欢与金夕在一起。 妙泽立即瞪眼过来,她在被抢亲之前从未见过金夕。 金夕生硬地说道:“好生瞧着,你在三界别想杀我;还有,我告诉你,之所以随你前来三界,是因为我体脉有异,无法开启七境修为,要想杀我,升到王劫吧,到那时,我任你宰割!我金夕,最恨怯弱自杀之人!” 在他的眼里,无论贞儿、长孙无忌还是怀义,虽然均是自杀,但绝非怯弱。 妙泽仍然不言。 他还是不放心,跳转方向,眼睛始终盯着妙泽方向,倒退着飞向葱聋。 虽然身落三境至体之修,但是眼下是底飞之身,还有速度是不会因为境界下降而降低的,所以打葱聋犹如吞下盘中之水。 呼! 金夕不见。 虽然不见,但是他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妙泽。 很显然,妙泽美丽的蓝眼睛一眯,因为眼前的金夕的确能够发动真气,而且速度如此之快。 (本章完) ------------ 第508章 落羽剑 金夕开始屏住呼吸,因为单人击打葱聋只要刺击它的双角就可以,只是每次击打都会引发兽王放屁。 臭不可闻。 空中传来咔咔声响,随着便是屁响连天。 小葱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妙泽不会自杀,她的仇恨就像前生塞妠对金夕的恩爱那般强大,她在盼望着能够杀死金夕,从而将金夕的帮助当做惺惺之意。 不过,是个女人都不喜欢臭屁,即使能够屏息,也不愿意身染臭味。 金夕忽然想起什么,大声喝道:“过来,你不想领悟八宫招法吗?”葱聋王掉落震宫招数和离宫大招,金夕早已拥有,自然不再掉落,而妙泽自然拥有八宫至尚,可是不在攻击区域无法掉落,他见妙泽仍在迟疑,又是吼道,“你不想杀我吗?” 果然,妙泽冒着臭味走近来。 金夕又多出一道活计,那就是御气护在妙泽身周,此时的嚣兽普怪都会拿掉她的五行草。 很快,嚣兽王招架不住如此犀利的攻击,最后大放一屁仓皇遁去。 哗啦! 地面上掉落诸多宝物。 丹药自然沉入金夕的藏宝囊,没人拥有大夏朝至尊汇宝珠。 金夕“嘿嘿”干笑两声,立即飞向妙泽,不管她愿不愿意,立即搂着她撤离怪物攻击区域,同时抬手吸来地面的书籍武器,这种宝贝是不能自动进入藏宝囊的。 “你?!” 刚刚落地,妙泽猛地推开金夕的手臂。 金夕指指自己藏宝囊,“无人能比!”说罢,立即关闭汇宝珠,因为此时的丹药对他毫无用处,刚刚说话也是皱眉屏息,“好臭!” 两人的衣衫上尽是这种感觉味道。 他突然意识到不妙,再也不顾鼻下的异味,惊讶地问道:“你身上的奇香为什么还没有恢复,难道就此消失了吗?” 妙泽仍旧不语。 “不对啊,”金夕不知道这是喜讯还是噩耗,喃喃自语,“只有你婚嫁之后才会消失的啊!” “什么,你怎么知道!”佐妙泽鹰钩鼻耸动,蓝眸发出惊恐愤怒神色,那是因为她想起了母亲,是母亲流香说出的话,虽然只是猜测之语,但是绝无旁人知晓。 “我猜的!” 金夕没好气地答道。 如果不是因为这等玄机,他宁可娶了安香公主,哪有后来的郁郁而终。想到这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满说道: “叫什么不好,非得叫妙泽!” 她的前生安香公主塞妠,意为美丽的光辉,与妙泽殊途同归。 他指指地面,那里有着八宫秘籍,一本气诀之书,但是没有掉落神兵,也就是青色武器。 妙泽也是没好气的纳入囊中。 金夕绝不指望妙泽言谢,尴尬说道:“如此可笑,我在帮助你杀我,是不是觉得我很蠢?” 妙泽刚要点头,还是止住动作。 金夕抄来气诀之书,“这本书可以在至光门换取数日的修行丹,你开始修行吧。” 其实,妙泽的藏宝囊中拥有很多修行丹。她只是想摆脱金夕的控制,可是无论走到哪里,人们无不信崇金夕,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瞧着妙泽的眼神,金夕立即为她解释,“你定是在诧异我为什么在二界三界都能拥有真气场吧?那我告诉你,无论是真界几层,还是在凡界,我都能够施发修为……”说道凡界,他忽然想起了塞妠,眼前的妙泽悲怒同在,与当年文真丧生时一模一样,不禁触人生情,“其实,你都知道。” 妙泽刚要反应,又冷却下来,她发现金夕的眼神虽有茫然,但是落在她的前胸,马上转过身子。 金夕发觉动作,嗤笑一声,“我……” 没有再说下去。 他的意思是我全见过,为塞妠疗伤的时候看得清清楚楚。 “不走吗?”金夕问。 塞妠突然出声:“你到底是什么人,毁掉我的前程,杀害我的父母,如今又阴魂不散地折辱于我,如果想让我死,杀了我啊!如果不是,那就滚得远远的,难道,我上辈子欠你的吗?” “是!” 金夕大声嚷道。 文真的死,或多或少与安香公主塞妠有着关联,哪怕那不是塞妠的本意。 他见妙泽以观看无赖的眼神扫过来,知道辩解无意,气得再度冲入葱聋兽群,疯狂地发泄着行气,不久,又是一只葱聋王被击败,他懒得开启汇宝珠汲取丹药,发现其中有一把青武,立即纳气吸来。 是一把剑。 不用去甄别,他已经能够窥破属性,此剑属水。 剑柄镶黑,纹络如翅,底端双翘,似有雏凤飞翔;剑身整体纤细,细看之下宽窄不一,中间稍稍突兀,勾勒着青芒袅袅,剑锋尖利,令人胆寒。 很明显,那边妙泽的眼光一动。 恰如其分的女子神兵,尚品武器。 金夕绕腕挥舞下去,空中生出徐徐青痕,随着剑锋垂下,那道寒芒仿佛刻画出一个大大的问号,“要吗?” “不!”妙泽态度坚决。 金夕嘲笑道:“此剑轻飘如羽,形同凤翅,就叫落羽剑吧,既然是我给你打出的,也是我赏给你的,将来有一日,若是提着这把宝剑将我杀死,那才叫做痛快呢!” “要!” 妙泽忽然应道。 毫无疑问,在她的心中,杀死金夕比脸面和讥讽重要得多。 金夕瞧见了一丝希望,那就是妙泽杀死自己的希望,只有这个可笑的希望,她才能持久地活下。 佐妙泽开始修行。 由于她身边有女弟子看护,便利用闲来之机独战葱聋王,将打来的神兵和气诀交给至光门,算作容留妙泽修炼的酬谢。 不久,至光道人探来六界巨变的详实,为了澄清所有,趁着金夕不在将佐妙泽唤至总堂,意味深长地劝道:“妙泽姑娘,我已将你父母的死因打探清楚,想不想听听?” 妙泽当然想听,低下头控制住情绪,“多谢掌门操劳。” 至光惋惜而叹,“我绝无怪罪你父亲之意,可是这其中确有诸多不善,他先是设计惨杀金夕门下弟子,从而嫁祸昔日的况天掌门,后来要将你嫁给七界最大门派的掌门,意图统揽高界;在双方战斗中,你父亲不断舍弃弟子性命试图制服金夕,你母亲怒斥罢止,不想你的父亲竟然击伤妻子,提在半空作为护盾肆意击伤他人,最终,你的母亲无比大义,舍身赴死,方才护住金夕和你的义祖等人……” 妙泽听着听着瘫坐下去。 良久,她缓缓起身,冲着至光低身施礼以表谢意,随后什么也没说离开总堂,眼神中那道怨恨仍无缓解。 在子女心目中,永远没有凶父恶母,她接受不了双亲同时亡去之实,而且这一切仿佛全部出自金夕半路断婚之举,无形之中将满家三口幸福的破灭全部归罪于金夕。 金夕远远归来,发现妙泽失魂落魄走出总堂,丝毫不见缓解,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冲着地面唾弃一口: “为何非要生在佐涅之家!” 他几乎要放弃,可是想起当年凡界西域妇女的哭诉,心中又有不忍,即使没有瞧见,也能够体会到塞妠在佛堂何等悲凉,最终离去之前何等失望。 “难道,那个时候转念为恨吗?” 金夕暗道一句,不禁浑身打个寒颤。 大爱极为容易转为大恨,一旦恨了,可能比杀人还可怕。 没有人知道安香公主万念俱灰之时想的是什么,到底是想见到金夕还是相反,也不知道究竟带着什么感念投生真界,如期抵达金夕身边。 要做什么。 无数日夜探查无果,金夕通过母亲柔夫人联系到了化仙大师,令人失望的是,大师对金行飞升如何开启也是无计可施,只是转告他,距离七界藏龙还有时间,尽快领悟便是。 金夕彻底绝望,他知道化仙大师定也焦急,可是他都没办法,想必整个真界都无能为力。 从此以后,三路人马的聚集之地便是柔居。 来自七界的冰婉儿,六界的刘冷一家人,三界的金夕,只是佐妙泽从不返回传界城,像是在逃避父母双亡的现实。 “妙泽姑娘状况如何?”冰婉儿问道,她也曾抵往三界安抚佐妙泽,可是她本身就是金夕的人,自然效果极微。 金夕懒得回答毫无进展的问题,只是摇头示意此题不谈。 程杰这一次倒是信任金夕,无论哪个女子,面对杀父仇人也不可能委身相许,便大言不惭地说道:“如此冥顽,不如去掉后患,防止她无中生有,反过来加害……” 骤停! 他的大嘴连合上都不敢,阻隔在半路。 旁边有双道冷光直射而来,来自他的妻子刘夕夕。 那通话,似在描述当年的宁甜甜。 “哈哈哈,”这次轮到金夕痛快,“程杰说的对,说道对,我怎么没想到呢?当机立断,绝无后患,我着实吃过这等大亏……” “金夕!”程杰发出乞求之音。 刘夕夕狠狠瞪一眼程杰,随即羞愧俯首。 刘冷突然说道:“金夕,离开她吧!” 言出,似令。 众人均是一怔,这无疑在宣布放弃妙泽死活,置之不理,来去由天,那是担心日后再出个女儿这等人物,也是对女儿的彻底否定。 “爹!” 刘夕夕第一个反对。 她是最愿意瞧见佐妙泽丢却仇恨依附而来的,只有她知道错误的仇恨将导致无边的悔憾,甚至灭顶之灾。 佐妙泽,仿佛另一个她自己。 (本章完) ------------ 第509章 来世还会杀你 金夕这次与刘夕夕出奇地一致,他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塞妠的遭遇,直呆呆应道:“不,我不会放弃佐妙泽,绝不能再次眼睁睁瞧着她死去……” “啊?”刘夕夕。 冰婉儿:“什么?” 程杰:“……” 金夕反应过来,摆摆手,“没什么,我猜的!” 他不说,天神也没办法。 “你猜的对!”好男人总是站在老婆这边,程杰立即转变口气,“如今她父母双亡,孤苦伶仃,是该有个人照顾,而且由金夕来做最为合适,为啥呢,大家都知道,金夕现在修行封闭无法开启,需要巨大的境遇,若是佐妙泽在哪一天突然自杀,说不定……” 说着说着他又偏离了轨迹。 众目冷窥。 “不不,”程杰改嘴,“若是哪天佐妙泽大彻大悟,由恨生爱,说不定金夕茅塞顿开,修行开启呢!” 问题又来。 “我不同意!”很少发话的仇丁媚突然抵抗。 那是源自大嘴程杰口中的由恨生爱。 金夕却是走神,由恨生爱?如果两两不同,前生塞妠就是由恨生爱,那么,此生也许始终是由爱生恨,爱来自前生,恨将始终跟随。 那么,安香公主塞妠临终前的心愿到底是什么? 那边依旧如火如荼,程杰见没有人去攻击仇丁媚,他当然不闲着,大嘴瞄准仇丁媚,“你连高层真界都去不得,还管得了这么多,金夕在外面做什么你怎知道?比如说鸾儿……” 话,多。 “话多!”刘夕夕喝道。 程杰戛然而止。 “哎!” 旁侧发来叹息。 大家立即停下争论,纷纷瞧向柔夫人。 老夫人看着金夕嘱咐道:“如果修为无法开启,便去吧,无路结局如何,权当是磨化你的心念,娘相信,通开金行飞升大道的玄机也许不是什么境遇和丹药,而是无尽的善念,也许良善通天,自然而启呢。” “是,娘!” 金夕欣然答应。 柔居内没有人比他了解凡界佛禅之善,有多少善念,就有多少收效。 柔夫人之言,当然无人敢反驳。 金夕再次回到三界,发现妙泽的修为提升很快,至体而达三界,如今已是二十四层,水火木金均是满五,土行修为还差一层便至满,二十五层成就易丹境界,从而赶往四界开启飞升之路。 她不需要三劫丹。 对于金夕来讲,帮助一个尚未飞升的五行弟子无比简单。 尤其是土行。 趁着妙泽修行之际,他悄悄发动五行八宫阵,使她身处太极之位,自然生出无尚土息,对于土修事半功倍。 阵法刚成,妙泽嘴中发出微微惊异之声,嘀咕一句: “好个纯尚!” 她忽然觉得不对劲,猛地睁开眼睛回身探看,发现金夕立在身后,立即站起身子。 金夕撤阵。 佐妙泽发现不对劲的来源,因为这时纯正的土息消失,立即冲着金夕说道:“我不要你的任何施舍,更不准你施用妖法害我。” 她初来乍到,不谙五行八宫的玄机。 金夕火气上升,开口即骂,“混账东西,不要觉得我有愧于你,再不识好歹,我就……” “杀了我是吗?”妙泽而替金夕说出后面的话,她玲珑的面颊充满怒气,直接亮出金夕赠给她的落羽剑,“来啊!” 金夕想起母亲的话,转身便走。 “如果不敢,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佐妙泽开始挑衅。 敢! 金夕震怒。 他甩袍转身,双足踏地而起,推掌袭向妙泽。 妙泽蓝眸射恨,也是相迎而发,扬起落羽剑发动火山术,离宫旷世单法。 轻刻苍穹! 金夕如同儿戏般抖出坎宫本宫招法,最低级的八宫至尚单招。 坎水术! 双水分天,转眼间将妙泽发来的行气吞噬无踪,然后恰到好处的将她击倒在地,金夕顺势飘落她身边,俯视着她鄙夷发声: “杀你,太过简单!” 妙泽毫不示弱,扬脖挺视:“动手啊!” 娘的! 金夕从未受人如此威胁,掌手吸来妙泽,揪住她的衣领扯到眼前,几乎是嘴对嘴说道:“蠢物,有本事就杀我,否则我就折磨死你!” 气喘吁吁。 妙泽根本不吃这一套,厉眼还击:“你不杀我,我迟早要杀你,我发誓!” 金夕一把推开妙泽,信心受到巨大挫伤,他仿佛感觉到,征服一个女人,比征服一界天下还难。 传界城始终传扬着那段佳话,金夕半路抢亲夺走新娘,不过字里行间尽是对妙泽的嘲讽,随后的征伐中流香舍生取义,最后手刃佐涅,恰恰又是她的父母。 这对于一个刚刚出嫁的女子来说,恐怕是永世的仇恨。 金夕不再贪图妙泽原谅,只是希望她能够迈过这段灰暗的记忆,能够好端端活下去,从而消除对前世塞妠的愧疚。 他的执着也是独一无二,只要妙泽修行就开启五行八宫阵帮助,妙泽一旦反对就开始冷嘲热讽,绝不姑息。 一段时日过去,妙泽似乎更加坚定杀死金夕的心念,干脆领略起金夕的阵法,孜孜不倦地修炼提升。 很快,她的修为抵达易丹境。 虽然妙泽五行气根齐全,没有其中劫数,但是由于心念始终沉浸在痛苦和仇恨之中,修行之路仿佛要彻彻底底教训她一回,苦苦挣扎半载,五行草也没有实现枝放。 金夕见到过程杰的五行草晋升,从未拖延如此长的时间,左思右想之下也发觉出端倪,遂对妙泽说道: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自然是昆仑虚,在那里也许能够摒弃杂念,捣开五行草的禁锢。 “不去。”妙泽道。 金夕盯着妙泽浑身白缎,刻意地上下打量几次,“怕我杀你吗?” “去就去!” 妙泽趾高气扬。 路上一对寡言人。 金夕本就不擅闲谈,而妙泽绝不率先开口,唯有匆匆身影掠过,不闻两人半字出口。 蓦地! 金夕脚下猛停,前方窜出一簇尘土。 身后的妙泽并非御马前行,不过此刻的速度要比马快出甚多,也似猛提缰绳,险些与金夕相撞,扭动腰肢好不容易停在金夕身边。 没有马,也没有风。 金夕注目远眺。 此处就是二十年前凡界与塞妠最终离别之地,心念陡转,若是能够回到那个时候,说什么也不会让塞妠积愁为疾而逝去,他不去在乎身边塞妠的转世,也不管她听与不停,喃喃说道: “就在这里,曾有一对男女分别,男子对女子说,你是西域之王;女子答道,我不做西域之王,只要你在……” 妙泽的双唇不由自主蠕动。 还是没说话。 不过,她的眼神明显发生了变化,仿佛有一种不明的心酸涌上心头。 绝没有人能够分毫不差地遇到前生人事,而此时的妙泽就与金夕同时停留在前生败别之地,口中再现当年两人依依惜别之语。 金夕没有发现妙泽的动静,稍有差异,侧脸看过去着实惊得不轻,身边立着的,无论神情还是模样与当时的塞妠完全相同,唯有香息不再,不禁问道: “为何那种奇香仍未恢复?” 妙泽仿佛沉浸在诡异的迷茫之中,竟然幽幽答道:“我也是万分诧异……”刚说到这里,她猛然醒过来,根本不相信自己能够回答金夕这等问题,瞪着蓝眸怒视,仿佛被金夕耍弄似的,“你,你……无耻!” 金夕却是苦笑,若是当年能够令塞妠痛恨自己该有多好,如果那个时候塞妠能够说出这种话,绝不可能在佛堂迷失,又以规劝的口吻说道: “妙泽,只有体香重现,才能够手刃你的仇人。” 妙泽反唇相讥,“杀你,无需借口。” 金夕冷笑一声,刚要举步再行,忽然觉得欠缺些什么,冷不丁瞧向妙泽的嘴。 因为二十年前与塞妠分手时,两个人曾经热吻寒风中。 “可笑!” 金夕放弃回忆。 别说吻,就是上前牵手,也会惹得这个妙泽癫狂。 抵达昆仑山巅,金夕抬手指向峰边缭绕的云雾,严肃说道:“我修为停顿,你也是止步不前,你那么想要报仇,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我可以跳下去,你敢不敢一起?” “当真?”妙泽这次认真。 金夕心中一沉,“当然!” “你不阻拦我吗?”妙泽又问。 金夕深切点头。 妙泽高高的鹰钩鼻一耸,双眼中沉落泪花,突然狂呼而起:“金夕,我知道你是个骗子,假惺惺帮助我,试图抹掉心里的脏丑,终会失去耐心原形毕露,我知道你不敢跳下去,只是拜托你不要阻拦,来世,我还会杀你!” 突然,妙泽悬足向山崖外跳去。 “妙泽!” 金夕没想到这妮子如此霸烈,也生出一种恐惧,那就是塞妠临终前是不是也存有这番心念。 若有往复,那还了得! 他纵身射离身体,以他的速度追及妙泽轻松无比。 若是金夕不在身边,妙泽很快就会坠下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勾手,揽住妙泽腰间。 “嘤!” 妙泽嘴中轻呼。 她以为金夕真的追来了,要一起葬身谷底。 休想! 金夕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禁心中讥笑。 两人落地,走出云雾,出现在四野冰川之中,雪亮无比,寒天冻地。 ------------ 第510章 修心 昆仑虚。 妙泽当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眼见两人还立着,身体还在金夕的臂弯中,仿佛忘记了自己被抢婚,父母死亡,身边就是仇人,第一个反应却是惶恐地问道: “我们死了吗?” 那是害怕。 无论以任何方式和理由死亡,如果能够重新活一回,定然会后悔。 金夕发现她如此恐惧,心中无比畅快,潜意识怕死的人就好对付多了,干脆顺应道:“好像是!” 妙泽稍稍安定,一把推开腰下金夕的手,看来比死还难受,“死了为什么还要和你在一起?” 这是金夕自己的家,当然器宇轩昂,喝道:“我哪知道,你以为我愿意啊?你问问天下男子,哪个愿意与日日愁眉苦脸一心想要杀死自己的女子在一起?” 是这么回事。 妙泽也是一怔,下意识地又远离数步,“那,怎样可以见到我的父母?” 金夕:“我哪知道!” 妙泽再生惊惶,若是与金夕长久这么下去,苦不堪言。 金夕发现她又要恢复原形,立即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明白了,你的父母是被杀死的,所以被投放到其他地方,而你我,本是仇人,却是双双殉情……不,双双坠崖,所以被遣送道这个毫无人烟……不,毫无鬼迹的冰谷。” 妙泽信了。 显得后悔不跌,并非后悔自己死亡,而是后悔让金夕跟着一起死。 金夕像是让客般指指四处冰挂:“随便坐!” 妙泽像是努力地感觉什么,最终发现了不妥,指指远方,“从今以后,你在那端,我在这里,永远都不要见面!” 金夕跃至妙泽面前讥讽道:“凭什么听你的,瞧这里的模样就知道,你我在一起恐怕不只千年,也许正是上天安排我们在一起,化解那段恩怨,所以……” 他故意耸耸鼻子闻嗅,故意瞧向妙泽的胸前。 证明此刻男女还是男女。 “你!” 妙泽恼。 别说千年,孤男寡女共处十载,也许什么隔阂都没了。 金夕顺势劝道,“我心胸坦荡,绝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可是刚说到这里,妙泽向后退去,嘴都说出来了,那就喻示着有可能想,“不过,天长日久难免会有瑕疵,万一情绪失控止不定会做出什么;这里的气场非同一般,好像也属于三界,不如你静下心来冲破五行草之修,这样的话就与我势均力敌,防止出现变故。” 所为变故,属淫。 他一箭双雕,既然妙泽修行,又让她试探淡化仇恨。 这些话果真奏效,一个姑娘家哪怕死了,也不愿意被所恨的人糟践,随即便凝神打坐下来,开始试探实现五行草枝放。 她的修行不如说是修心,正是因为极大的痛恨导致体脉偏颇,从而无法实现晋升,就像金夕没有真实的金气根般,必须在极为强大的动力作用之下方能实现突破,妙泽正好相反,只要极大的凝空心念,匡正自身,就可以推助五行草枝放。 几日下去,她脸上的凄苦逐渐淡化。 哪怕是临时忘记父母,也不能给身后豺狼生出兽欲的机会。 晋升五行草,金夕丝毫也帮不上,只能眼睁睁瞧着。“啊!” 忽有一日,妙泽生出一声惨叫。 金夕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兴高采烈奔飞过去。 “滚开!” 妙泽发现金夕笑着奔来,蓝蓝的双眸突然放大,浑身紧缩在一起,更是显得凹凸有致,身躯分明。 金夕恍然大悟,他每次的草婴晋阶都是如此,因为体脉有异,从而导致那种骤然空荡与血液怒流形成强大反差,对真气的渴望呈现出无法比拟之态。 当然其中也掺杂一切**。 看来,妙泽比金夕提前生出了非分之念。 那是本能。 金夕才不滚开,上前将妙泽控住,令她盘坐与身前,塔住双侧肩井向她体内徐徐输送行气,同时引导行气脉关逐一开放,狂引行气入内。 未飞升之前,五行修者需要单独纳气补充五行草。 昆仑虚内,水火木三行天下无二,很快便制住那种空虚;三种行气纳满后,金夕又开八宫阵,使得妙泽土行真气饱满。 最后,方才示意她登上岩台吸纳金行真气。 数日后,妙泽完全成就易丹境界,可以步入四界。 金夕却不急着走出昆仑虚,他要好好调教妙泽一番,知道她在这里绝不会做出自杀的举动,随着她三境修行圆满,立即登上昆仑虚冰顶,将妙泽撇在谷底。 妙泽发现金夕离开,终于释然起来,潜意识中,她绝不喜欢与金夕在一起。 日子一长,她逐渐不安。 孤独最为可怕,而这种死亡之后的孤独更为可怕,她开始不自觉地瞧向山巅,哪怕是个仇人,怨恨着,只要存在也比这种死寂舒坦。 她开始后悔跳崖寻死。 “不如等待着杀了他了!”佐妙泽终于道出心里话。 那是对死亡的彻底否定。 整整一年。 金夕就那么横卧在顶巅,一动不动;这般功夫也许只有他能够驾驭,他曾经无数次在昆仑虚凝坐,可以长达十年。 终于,妙泽坚持不住。 她开始向顶峰攀登。 不知道那里是希望还是失望,死亡已经令人发指,死亡之后的孤恐更是不见天日。 寒冷的顶巅似乎永远无人触及,显得空旷神明,那里倒卧着死尸般的金夕,已经一年没有移动,他的身外已经被一层薄薄的寒冰覆盖。 妙泽仿佛对薄冰里面的生命没有兴趣,而是自言自语,“这里还能死吗?” 金夕没有动静。 “哼,你不是等我杀死吗?”妙泽鄙夷。 等候亲手斩杀的对象如果突然死去,也是一种遗憾。 “我知道你没事,”妙泽依旧放射着愤懑的光芒,眼下以她的修为躺在那里一年也是毫发无伤,“只是没有机会再杀你,否则,定当将你碎尸万段。” 噼! 一块冰层吹碎。 “当真?” 冰消的地方是金夕的嘴。 “哼!” 妙泽鄙视。 咔! 那层孕育十二月的冰层突然炸裂,变为细细的冰粒随着人影喷向高空,随即悬空而落下金夕,那对眼睛直直瞪向妙泽,仿佛沉思与哑口过久的缘故,开口便是禅机,在昆仑虚之巅显得低沉而悠远: “想活吗?” 佐妙泽背过身去,没理睬金夕。 金夕俨然发现了希望,如果想活便不会轻易自暴自弃,眼前的女子对他太过重要,在长达一年的凝思之中也没有悟出塞妠最后的心愿,如果能够令她皈依正轨,则意味着妙泽的前生并没有责怨他。 否则,他绝不甘心。 想到妙泽出现异常的境界,道: “我并不是怕你复仇,若要复仇必须提升你的修为,而提升修为必须暂时舍却仇恨,或者降低仇恨,否则在以后的修行过程中,极有可能出现玄念、赤度和迭劫之关,那种痛苦远远胜过你父母死亡,五行草晋婴更为难堪,恐怕你难以逾越。” 妙泽似乎在听,但没有答话。 金夕来到她的面前,盯着这个前世的知己,今生的仇人,故作神秘地抬起手臂,“人之死,万重悔;这一年,我恳乞天帝,能不能给我们一次重生的机会,他老人家给了,我要带着你返回真界,来吧。” “呸!” 妙泽才不相信。 金夕瞪眼,“在这荒界,我焉能贪图拉你的手吗!” 若是有歹念,岂止牵手那么简单。 “你若骗我,我就杀了……”妙泽忽然发现这种话毫无意义,中途停止。 她见金夕始终信誓旦旦伸着手,干脆闭上眼睛搭上去。 此刻的复生,当然要比被仇人拉手重要的多。 小妮子! 金夕心中飘过喜悦,猛地抓住妙泽的手,转身揽抱起她,腾足从昆仑虚之巅飘下,片刻,两人抵达冰川,再次冲入无边无际的云雾之中,他发现妙泽始终不情愿地闭着眼睛,沉声道: “若能重生,你要听从我的话!” “做梦!” 妙泽仍是咬牙切齿,她不可能听从杀父仇人的话。 “那罢了!” 金夕立即扔下妙泽,停留在迷雾之中。 妙泽睁开眼睛,气愤不已盯着金夕。 金夕也是冷肃面孔,“我所说的听话,只是要你在修行过程中莫要引来悲痛,否则定会冲击五行之修,导致后果不堪设想。” “我要想一想!” 妙泽听闻是这种听话,立即说道。 金夕还想以此威胁点什么,忽然发现妙泽在云雾中矗立的样子,蓝蓝的眼睛格外亮晰,苗条细致的条段层次分明,无处不透彻出优美清醇的气息,的确是个勾人心魄的女子。 身处云雾中,还是少看为妙。 他立即拿起妙泽的手臂,直接冲向云层深处。 顷刻,眼前豁然开朗。 两人返回昆仑山巅。 “咦?” 妙泽无限惊讶,她当然有着重生的向往,不过眼前没有可以庆祝的人,只是两手使劲地捏在一起压抑着无限喜悦。 这种喜悦,一定比父母双亡强大。 因为活着就有希望。 金夕利用谎言哄骗了妙泽,脸上有些挂不住,遂试探道,“我虽然破坏了你的婚事,杀了你的父亲,如今救你一命……”说来说去立即放弃,怎么听起来也抵不过救她一命,况且这还是假的,只好尴尬结尾,“算了!” 妙泽丝毫没有动容。 (本章完) ------------ 第511章 不如去我家看看 “走,去四界!”金夕迈步。 妙泽:“我要去至光门!” 金夕嘴角一撇,露出几近狡猾的笑意,听得出来,她要去拜谢至光大师,既然告知去向,自然是基于同行而发。 这样的妮子应该再也不会轻生。 两人赶回至光门,辞别至光道人,马上返回传界城。 “要不要回府瞧瞧?”金夕问。 妙泽:“不!” “不如,去我家看看?” “不!” 金夕知道她对传界城仍然有着恐惧,立即转入四界,九界2300年春,妙泽的水行飞升开始。 如果不遇意外,连升三级后便可以飞升。 “去哪里?”妙泽发问。 金夕知道四境开始只靠修行丹已经无法提升修为,若要飞升只靠他自己打丹绝不可能成就,只能硬着头皮去天禅派,再者只有去那里,才有可能让空心知道他已归来,只是此时冽女和昊仁已经赶往五界接替刘冷,新掌门则是冽女的手下,答道: “天禅派。” 妙泽停下脚步,极为迷惑地瞧向金夕。 佐涅曾经是六界最大门派的掌门,作为女儿的妙泽自然晓得三界最大至光门,四界天禅派至高无上,她绝不相信金夕在四界也能得到最高门派的帮助。 金夕也没有底气,毕竟这种事情无法对冽女出言相求,而且离开天禅派已近五百年,只好讪讪笑道:“弄不好需要报个名。” 他认为自己来到四界也是底飞满修,怎么也能混个地位。 妙泽似乎如愿以偿,讥讽金夕一眼。 两人刚刚抵达天禅派总堂门外,却发现那里人声鼎沸,四处聚满男女弟子,各个洋溢着欢庆气氛,好像要举行什么重大活动,只好停住脚步。 妙泽幸灾乐祸般看向金夕,似是来这里修行与她毫无干系。 金夕无法直闯人家聚会,只好尴尬说道:“我们先去打怪,弄些启脉丹,随后再来。”飞升之路,无论修真还是修五行,开始出现梗阻,必须由启脉丹化解。 说罢,转身。 “等等!” 豪门内飞速冲来一名弟子,阻挡在金夕面前。 金夕厉眼:“做甚?” 小弟子忽见金夕颜色不对,当即张口结舌,“你……你你,可是……可是金夕?” 金夕:“是又如何?” 小弟子使劲歪歪脖子,极力纠正着自己的慌张,“掌门,掌门要我在这里等你,快,快请回总堂!” 金夕糊涂起来,“你们的掌门是谁?” 弟子答:“去去便知,请,还有这位姑娘,同请,请!” 金夕摆头示意妙泽,随着弟子迈入天禅总堂。 轰! 千余弟子发现那名弟子引领一对男女出现,立即爆发欢呼声音,随着站立大殿通道两旁,纷纷口出恭迎之词,像是迎接皇帝般给金夕让出一条大道。 “欢迎老掌门归来!” “恭请金掌门垂临……” “不过,那个女子就是佐涅的女儿吧?” “有看头,被人家枪了婚事,怎么还随着人家?” “闭嘴吧!”在浓浓的欢迎声中,不乏窃窃私语。 妙泽被这场种面震住,一时反应不过来,惊讶得瞠目结舌。 金夕也不知道事由,左右环顾不知所以。 “金夕!”总堂内奔出一个熟悉的身影,红发,紫唇,身材火爆,正是冽女,因为来自五界,所以此刻毫无四界修为,她根本不在乎身旁有无数弟子瞧着,上前便勾住金夕的胳膊,“如何,冽女没让你失望吧?” 她一出现,四周的恭迎声更高,弟子们唯恐那点做得不够好,被她当场抽打耳光。 金夕道:“多此一举!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冽女诡秘发笑,“当然是至光道人告诉的啊!” “那,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天禅派?” “嘿嘿,这里有空心大师兄的影子啊!” 金夕立即点头。 在众人的簇拥下,金夕与妙泽被迎进总堂。冽女为金夕介绍时下掌门,随后利落地摆手示意他坐到一边去,抬手指指主位,让金夕落座。 “这恐怕……”金夕有些不好意思。 冽女直呼,“你是天禅派老掌门,也是一统四界的大英雄,没有你,哪来得天禅如此辉煌,就你坐!” “昊仁呢?”金夕问。 冽女大大咧咧回答:“他留守五界,我来到这里陪你,只要你不走,我就不走,你任第一掌门,我为第二掌门。” 她丝毫不起理会人家正当的总掌门。 金夕无奈,只好入座。 环视过去才发现,无论眼下的掌门还是十多个副掌门,各个谨小慎微,连个大气都不敢出,可见冽女的脾气的确不好,可是人缘的确不错。 再去看妙泽,她仿佛又沉浸在昆仑虚中,茫然地立在大殿中央。 冽女也是顺着金夕的目光发现冷落了小佳人,没有她哪有金夕来此,脸上丝毫没有怠慢的愧色,而是迎上前去刻意地打量一番,出其不意地问道: “妙泽?” 妙泽回过神来,点头。 冽女如炮连发,“听说金夕主动帮你修行,你却毫不感激,不就是杀了你的父亲吗?既然金夕要杀,他自当没命;不就是抢了你的婚事吗?要是我,嫁给金夕不就了结了吗?还有……” “冽女!”金夕喝道。 冽女看来极不习惯被人打断,扬扬红色长发止住声音,根本不去瞧看妙泽的脸色。 此刻,妙泽面色煞白,不知是气恼还是愤恨,刚要转身离开,却被冽女无比霸烈的颜色逼停。 天下,除了金夕,她谁也不惯着。 金夕道出来由:“我此来只是想叨扰众位,妙泽开启飞升之修,想要各位给个方便……” “简单,”冽女也回敬一次,打断金夕的话,“即刻收妙泽为天禅弟子,总堂破例为新弟子开放丹房,想用什么就用什么,不必前往打怪,只要修行就是,”她利落地扫一眼各座,“你们可听清?” “是,掌门!”众掌门异口同声。 “我,我……”妙泽绝不敢相信眼前的厚遇,确又不知道如何拒绝。 众掌门退出。 冽女毫不顾忌,口无遮拦,“金夕,你为何要帮助这位妙泽姑娘?” 金夕苦笑,未答,这一点连柔夫人和冰婉儿都不知道。 冽女来回打量着金夕和妙泽,突然迸出一句,“你,你不会看上人家了吧?”她无数次目睹金夕引发的血雨腥风,对于佐涅被杀毫无触动,自然认为他理当被诛。 金夕冷眼。 那边,妙泽再也忍受不住,“掌门,不要调笑,我与金夕势不两立,如果贵派不愿收留,妙泽这就离开,绝不怨恨分毫。” “哼!”冽女不满,直直盯着妙泽,“金夕不答应,你想走都走不得!” 金夕担心过度刺激到妙泽,示意冽女不要再说。 旁边的妙泽身体微微颤抖,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冽女绝无恶意,眼下,你便凝神淡念好自修行吧。”金夕对妙泽劝道,他又转向冽女,“我也闲着无事,就去挑战嚣兽王,掉落的东西交还过来,也算是妙泽耗费丹药的抵用。” “我也去!” 冽女突然焕发出未婚前的天真。 金夕:“胡闹!” 她已经登升五重真界,在四界毫无修为可言,嚣兽为四界终极怪兽,哪怕是一只普兽,都会将她的莲结吹得粉碎。 “我去瞧!” 冽女甚是执着。 金夕参悟出什么,瞪着冽女道:“看来,昊仁根本无法凌驾于你吧?” 冽女大笑。 事实上,她对昊仁却是服服帖帖。 也许越霸烈的女子,真心的嫁了,更会对自己的郎君独一无二。 “好!”金夕无奈应准。 冽女瞧一眼妙泽,丝毫没有商榷意思,直接说道:“你也去瞧瞧,四界嚣兽王是金夕一个人解除的魔咒,否则至今也少有人触碰,你们修五行的人哪来得八宫至尚?” 说到这里,金夕也随着点头,因为那里有妙泽的秘籍,八宫至尚原本可以交易,但是其中的八宫招法必须打怪掉落,而且还需要拥有八宫至尚却未拥有本招法的五行弟子在场,所以不存在交易。 于是,三人行。 一个无敌满修之身,两个毫无四境修为。 金夕先是奔往豪彘山,因为先要得到巽宫篇,才能再入终极招术。 他不为顺脉仙丹,所以也没必要以人数分割打怪,直接冲杀过去,在众弟子帮衬下很快打出豪彘王,眼见兽王摇摇欲坠,他突然伸手拿向攻击区域外的妙泽,未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搂在身外。 “你?!” 妙泽恼羞成怒。 她毫无修为,反抗不得。 金夕不予理睬,折飞而返入战场,发动浩大行气御在四周,同时击出火山术。 豪彘王消逝。 巽宫篇如期落入妙泽的囊中。 金夕退出战场将她扔在冽女身旁,以调笑代替解释,“在整个真界,你是以最低修为领悟巽宫招法的人!” 的确,没有飞升的弟子绝不敢参与豪彘王的搏斗。 妙泽的蓝眸闪动各种各样的神色,脸上也是红一阵白一阵,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随后,三人来到嚣兽山。 金夕张扬地瞥一眼身边的妙泽,准备单独战兽王。 (本章完) ------------ 第512章 你若死我陪葬 自从将嚣兽王击败取得雷符,恢复其本身属性之后,金夕没有再打嚣兽王,便问道:“冽女,眼下的兽王如何战败?” 冽女答:“飞升十二阶以上的弟子群攻,便不会受到兽王的致命还击,仍然有着等级均分,所以都是少数低阶弟子跟随,其余尽是满修攻打。” 打怪的弟子们瞧见了冽女,纷纷折退而来,尽管各个尊怕有加,脸上还是绽放着笑容,他们也知道旁边的就是金夕,当年单人击败暴戾嚣兽王的鼻祖,有人便试探着问道: “老掌门,能不能再单独打一次嚣兽王让我们开开眼界?” 妙泽忽然转过头偷偷看向金夕,这是第一次。 单人打嚣兽,闻所未闻。 金夕立即摇头,他才舍不得再将灵兽爆下等阶,再者有旁人在,灵兽也不出,他瞧见队伍中有个十阶弟子,应是旁边伺候杂事的,指着他说道: “那就让他与我自己打。” 那弟子吓得魂飞魄散,别说与金夕一个人钻进去,就是随着百名满修十五阶弟子,只要嚣兽王出现,立即就会命丧当场,“不不,不……” 冽女无比了解金夕,瞪向那名弟子,“去!你若死,我陪葬!” 啊? 众弟子一干惊呼。 其中竟然掺杂着一道微弱而特别的声音,来自妙泽。 “我去!”那弟子仿佛瞬间满修,变得洋洋得意。 金夕引领着他走向兽群,低声嘱咐,“你不必攻击,全力防御就好,兽王出现后立在我的后面,等在那里就好。” “是!” 命悬一线当然不敢反驳。 风地术! 金夕扬动木属性当康神刀挥洒出巽宫及天群法,对于土属的嚣兽群进行压制。 轰! 行风乍到。 无论是场外,还是金夕自己,哪怕是后面那个胆战心惊的十阶弟子,全部发出惊呼。 霸烈的真气刚刚吹到场内,数十只嚣兽顿时消散。 完全碾压! 金夕身处四界,也只能拥有元化之修,也就是四境易丹修炼刚刚结束,无论是哪个弟子,纵使拥有再高的资质和莲结丹草,绝不可能单人一招驱散嚣兽普怪。 他也曾跨界施发行气,并未出现完全压制的情形。 那就是对于怪物,而且源自八宫招法。 金夕恍然大悟,自己虽然发出的是巽宫招法,但是风地术来自五界! 如此说来,上界的行法对于下界的怪物的击杀是破灭性的;再想,整个真界只有自己和冰婉儿能够返回下界施发真气,有这等玄机也是枉然。 他开始随意扫荡嚣兽。 冽女见金夕那边毫无悬念,单独走到妙泽身边,认真问道:“金夕为何要帮你?” 妙泽摇头。 冽女:“你恨他吗?” 妙泽点头。 那就是恨。 不过妙泽的表情呈现出惧怕,因为她亲眼瞧见眼前的女掌门对金夕百般敬爱,根据这个红发魔女的脾性,定会发来雷霆大怒。 “好!” 冽女突然褒奖起妙泽,直来直去的女子只喜欢坦率真诚的女子,她盯着妙泽,又仔细思忖一下,看来在笼络心中词汇,如何表达才最为恰当,结果还是爆发式的道出来: “我当初也曾经以为自己的父亲被金夕杀害,发誓要报仇雪恨,险些酿出祸端,我告诉你,以金夕的为人,若是真的有这种事情,我也会认为父亲做的不对,有本事的话,你修至六界,去向你爹昔日的手下打探一二,若是我言有虚,当敢在你面前自尽;还有,不就是断了你的婚事吗,当年,整个四界的人都认为金夕闯入我的房间,强吻于我,那又怎样,我如今也好好活着!后来才知道,那是赠给我百年不遇的开修仙丹。相信他吧,天下无论任何女子能够得到金夕如此的呵护,定是前生修来的福分。” 她像是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说完便抬手不断抚着前胸。 如果金夕听见这番话,一定无比高兴,因为他最关心的就是妙泽前生在临终前生出的心念。 妙泽缓缓闭上蓝色的眼睛,脸部痛苦,低声答道:“好难啊。” 随着众人发出异音,两人又向金夕看去。 嚣兽王已经出现。 那个十阶弟子虽然尽量显得稳当,可是脸上后颈已经大汗淋漓,前襟后背尽数湿透,那是吓的。 金夕当然不在乎,他完全可以护住那个弟子,而眼前的嚣兽王不足十三阶,对于金夕来讲伤害甚微,他索性再进一层,施展出目前自己领悟的最狠厉的五世单法。 山泽术! 以金泄土。 嚣兽王剧烈震荡,喻示着这种伤害完全出于所料,依然是碾压性的。 很快,兽王摇晃起来。 金夕喝令身后弟子,“你退下,”那弟子刚刚推出场外,金夕隔空发气探向妙泽,就像在大唐客舍中将塞妠吸过来一样,将毫无四境修为的妙泽引向怀中。 “啊,那是做什么?” “她没有修为啊!” “啊……” 人群狂呼。 十阶弟子遇到嚣兽王都会丧命,别说尚未飞升而且毫无修为的弟子,恐怕兽王喘息的余气就能把她碰碎。 金夕扬刀布出一道防御气层,同时猛地施发出全部草婴行气。 “啾……” 妙泽带着无尽的惶恐刚刚落在金夕胸前,嚣兽王遭到致命打击,悲怆的啸叫一声,落荒而逃。 丹药和宝石纷纷飞入妙泽藏宝囊。 弟子们纷纷大叫,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名跟随金夕打怪却一份力也没出的弟子连连搓手:“以后,我还要随着打!” 金夕返身外撤,丢下妙泽,抬手吸来秘籍,其中自然有着巽宫旷世群法风天术和震宫及天群法雷地术。 “看什么看,收起来!”金夕只要见到宝物就露出原形。 妙泽也不再顾及许多,立即纳入囊中,她是真界内第一个而且是唯一一个在没有修为的情形下,一天之内连续获得四界所有八宫招法的人。 金夕明白,这种人绝不愿意自杀。 冽女已经看傻眼,半晌方才反应过来,忙奔到金夕面前,几乎以嫉妒的神色瞥一眼妙泽,然后十分惋惜地对金夕说道: “我为什么当初没有修习五行?” 金夕安慰道:“可你是降九之飞啊,四界无人能……”他口中的敌字没有吐出,哑笑骤停,因为这里还有谅天音,彻头彻尾的底飞。 由他便想到了空心。 已经六百八十年未见。 冽女窥透端倪,悄悄说道,“哈哈,我知道你说的是天音姐姐,她是底飞之修,才不和她比呢,我也知道你在想……”她也慌张停住,嘴中的“空心”二字吞咽下去,所有朋友都知道这是金夕最大的心结,为了掩饰尴尬,她立即喝向所有弟子,“都去打怪!” 弟子们呼啦一声冲向怪群。 “你看,你看,你看……”冽女突然瞪向前方,连续不停地喊着,直到来人抵达眼前。 空心! 依然那般清秀淡雅。 谅天音! 依然那么灵动。 空心不去察看冽女和妙泽,直直面对金夕,“金夕!”他的眼神不再清澈,仿佛要被什么淹没,似是费尽好大气力方才镇压住。 金夕胸口发热发堵,眼睛瞪得溜圆,脖颈勒起青筋,“该死的!” 空心面色惭愧,知道金夕两次离别四界他也没有现身,只是在暗中送行,艰难地笑笑,“对不起。” 金夕在四界所有的一切都得益于空心,但是他从未说过谢谢,当下也不例外,“你仍无去往五界的意愿吗?” 空心摇摇头,“心之淡无表,便随着天音,她到哪里我到哪里。” 谅天音走到金夕面前,却是阻不住酸涩,眼睛湿润起来,“你还好吗?为什么要来四界?” 金夕哈哈大笑,“焉能不好,否则哪有心思来这里见你们!” 冽女响当当,“都是因为她!”抬手指向妙泽,满口不满。 谅天音看向妙泽,不禁夸赞,“果真是妙美的姑娘,你就是佐妙泽吧,我叫谅天音。” 妙泽微微施礼,面露不安,“妙泽叨扰了。”她已经知道眼前这位就是刚才金夕与冽女口中的底飞女子,四界天下第一。 空心似是不想久留,对金夕问道,“你身负大事,不能有一日耽搁,没想到携这位姑娘前来修行,我听闻,听闻……” 刚说道这里,他的脸色顿时呈为惨白,虽然不知真假,但也不敢再说下去。 那就是修行中止。 七境之修无法开启。 金夕已经明白,两人随着谅禅大师隐居四海,却是始终关乎着自己,心中无限感激,可是他也最怕与空心谈到这个话题,正是因为他的父亲唐伶的作贱,金气根脱失,才使得七境修为死寂不开。 可是,身在真界修行第一,哪能不谈及修为,但是只要触及这般,毫无疑问就会影射到唐伶,这也是两人永远也不想交谈而总会面对的劫难。 “哈哈,”金夕刻意消除掉尴尬,“权当是消遣吧,毕竟我杀了她的……” 连父亲都提不得! 金夕的父亲金天蕴也是因为被唐伶夺走气根,一心想报仇的情况下被黑明晰父子暗害。 两人也是存有着杀父之仇。 (本章完) ------------ 第513章 玄念终止 如此尴尬。 空心面色更为难堪,迫不及待地道出此来之由: “金夕,你的事情我已有耳闻。修行乃是修善,万古之源,起自善念,只有为善,自可接引天地之气,度开难关。世间,总是恶寡善巨,所以,感化恶为为善,感化恶念为大善,感化天下之善方为至善。我知道,你定会修成至善,那比修行要强大得多。” 金夕不觉惭愧,指指妙泽,以调笑的口味问空心,“如此,也叫善吗?” 杀人之父,亡人之母,破人之婚,怎么想也不是善行。 再者,心念之中仍在顾及她的前世塞妠。 空心淡道: “何止是善,何止是大善,此举即是至善,倘若天下人皆晓得金夕之心,自当恶者善,善者更善,天下必将大修,又哪会来得杀戮和责难?” 金夕指指空心的嘴,“不知为什么,从第一次见你开始,只要听见你说话,便是心胸大开。” 空心淡笑,“善者问善言,自然神清气爽;恶者闻之,恐是耳旁浊风呢。” 哈哈哈! 金夕扬头大笑。 空心与谅天音没有回总堂,而是就此辞别。 金夕望着两人依偎身影,不禁泛起羡慕之色。 冽女看向妙泽,很显然是发现了诸多疑惑之事,当即挑明:“空心的父亲害了金夕,所以现在无法修行,当年也算是害了金夕的父亲,可两人又是千古至友;哪像你……” 金夕越琢磨空心的话越有道理,倘若人人都修成九境,岂不是世间止境,不,绝不是,也许有着更为深奥的修行之路,那就是修善,想到这里,立即返回来指着妙泽,不容辩驳地喊道: “修行!” 妙泽还没有从那么多思绪中抽出心神,猛地听见金夕吆喝,不知为什么开口答道:“知道。” 刚说完,六目愕然。 最为诧异的当属妙泽,她怎么也不相信会答应出声音来。就像大唐上官婉儿,第一次见到金夕就莫名其妙地听话。 妙泽开始修行。 金夕则是不停地击打嚣兽王,为五行弟子谋取秘籍,将获得的四级顺脉仙丹以及神兵气诀赠给门派,以偿还妙泽所用的丹药。 妙泽像是暂时放下了那种刻骨铭心的仇恨,短短五年,不用打怪的她便抵达易丹三级,所耗费的时日只是金夕当年的半数。 接下来,她便开始准备降修飞升, 内厅,三人出现焦灼。 冽女与妙泽开始决定降几修而飞升,修真者,筑基为一级,其后融通、胎结和金丹各三级,修五行者,凡婴为一级,玄结、至体与易丹各三级,所以四境以前均是十级,因为身在五界,尚要开启晋阶之路,五境之修只是飞升前的奠基,不在降修范围之内。 故,降九为最大,将三为最小。 而在程杰之前,没有人考虑过降八以后的级数,不敢。 “降七?”冽女问。 妙泽很显然有些担心,蓝眼睛盯着红头发,“我怕无法完成。”降七则为玄结二级,可以在五界修行,但寿命减少至玄结的总数三千年,所以常人极少抉择。 冽女虎视眈眈,“你眼前修行的速度乃是真界第一,不要怕丹药不足。” 的确,有金夕的帮助,妙泽不用参与打怪,丹药随用随来,相当于不劳而获,修为丝毫不会停滞,在飞升以前消耗的时间最少,可谓天下第一人;如今,再有四界天下第一门派的强大支持,选择将七飞升完全可以达成。 “不,”妙泽面露羞愧,“那将耗费无尽丹药,妙泽不敢承受。” 如今,她的父亲已死,否则佐涅定将予以帮衬。 冽女:“那,你的意思是?” “降六。” 冽女刚要拍板定夺,忽然觉得缺少些什么,啊呀一声看向金夕,因为直到此时她心目中的大神还未表态,“金夕,依你之见?” 金夕冷眼瞧向妙泽,“你还想杀我报仇吗?” 妙泽一愣,蓝眸晶闪,为了飞升似乎暂时搁浅了那份仇怨,如今提起来,不禁粉面带忧,没有回答。 金夕道,“哼!我是底飞,你降六飞升焉能触动我一根寒毛?” 冽女猛地看向金夕,“敢问?” 金夕若无其事地答道:“底飞!” 啊? 两女不禁异口同声惊叫。 从零开始,初级修行丹,中级修行丹,四级启脉丹,四级通脉和顺脉仙丹,谁也不知道需要多少,谁也不知道需要多少年,最为可怕的就是,每阶之终的梗阻能否顺利祛除,哪怕是不停的服用丹药能否顺利晋阶。 如果巨大的梗阻耽搁几百载,或者丹药无限也无法持续升阶,恐怕就是逆天之灾。 金夕也没有把握,他与冰婉儿和谅天音是在镜虚中底飞的,那个时候普怪也掉落丹药,而且每阶之终都有兽王,服用掉落的仙丹直接晋阶,而眼下的妙泽只能用启脉丹去掉终阻,但是启脉丹有失败的几率。 不过不用打怪。 “底飞!” 金夕以审视自己灵兽的眼神瞧向妙泽,他要打造出一个真界之内底飞之人,那与鏖战终极兽王获得无尚宝贝一样令人无比神往。 也很刺激。 “不!”妙泽吓坏。 “闭嘴!”金夕勒令,“你若不底飞,我现在就杀了你!” 冽女不知道是遵从金夕的意愿,还是也觉得刺激,“哈哈,妙泽,底飞就底飞,大不了一死,死了重来!到那个时候,你再寻到金夕,天天纠缠着他!” 金夕听到这番话,不禁再次想起塞妠,难道果真是死了重来,造化之间日日纠缠吗? 不,她绝非那种女子。 她的前世,日日身染香息,引得金夕不敢僭越;如今,那种奇香莫名其妙地消失,难道也是她最终的心愿吗? 妙泽脸色苍白,不知怎么做才好。 “金夕?”冽女见金夕走神。 “底飞!” 金夕冷喝道。 妙泽最终选择底飞,真界底飞第一人。 她打坐在内厅,修为顷刻之间降到零点,五行之修全部消失,但是五行草还在,真气还在,手中果然出现变修仙丹,那是随意变更修行的丹药。 “咦,这是?”妙泽不知道是什么。 金夕上前捏过来,他不可能允许妙泽变为修真或修魔,那样的话无法帮衬日后修行,二话不说落入囊中,“留个纪念!” 冽女胆子很大,可此时也是胆战心惊,妙泽嘱咐道:“妙泽姑娘,快快开始吧,莫要耽搁半分,也不要枉费金夕心意!” 妙泽启修开始。 由凡婴重新修行。 由于四境以前只需要修行丹,而且每层境界的提升没有金夕那般的梗阻,体内有着行气,体外有着金夕,身旁有着无尽丹药,修行一路畅快。 金夕不再惧怕妙泽轻生,仍然夜以继日刚打嚣兽王,以此弥补妙泽所用。 十年后,妙泽重新回到易丹之境,二十五层修为结束,正是开始晋阶之路,从一阶开始,四境之内修至十五阶圆满,每五阶为一关,分别为玄念、赤度和迭劫,金夕因为气根不全需要三丹,但是妙泽不必服用,如果冲破梗阻即刻升阶。 冽女立即让妙泽服下顺脉仙丹,这样的话两阶修行过程中除了晋阶之外不遇梗阻。 “如此轻松啊!” 金夕见易丹已成,显得兴致勃勃,没想到底飞这么简单,如果有人持续提供丹药,可以实现很多人底飞。 飞升降低修为的等级越多,消耗的修行丹也越多。一阶至四阶,妙泽所需要的中级修行丹逐渐增多,因为是底飞,体内行气与实际修为差距巨大,最后达到每个时辰一颗,这时金夕的补偿显得捉襟见肘,因为日用二十余颗中丹,相当于二十万修行丹,那是一名弟子整整一年的击打数量,他每日攻打嚣兽王掉落的宝贝开始入不敷出。 差异终于来临! 妙泽修至四阶之末,迎来玄念之关,虽然不用服用玄念丹,但是百余颗启脉丹下去,梗阻丝毫不见破除之像。 “为什么会这样!” 金夕愤愤言道,他与冽女折腾了几个月,不管是施展阵法还是试探玄念丹,想尽无数办法,妙泽那里仍是没有成功。 冽女也不晓得。 玄念似乎就此终止。 金夕瞪着妙泽问道:“你是不是没有摒弃杂念?!” 妙泽:“没有!” 她比谁都焦急,眼前只是玄念关卡,以后还有十阶赤度,十五阶迭劫,此关已是如此难过,日后想都不敢想。 金夕回想自己底飞之时,身在虚境之内,丹药数不胜数,梗阻有丹剔除,气场纯真无尚,也许这就是与真界的区别,如果不能想办法刺穿劫关,后果将不堪设想。 “后悔吗?”冽女问。 妙泽摇头。 金夕:“有些!” 这个时候,两个女子谁也不敢再反驳。 底飞,如此恐怖。 仿佛世间热火的顶点,只要那么高,如果想要再热一些,任何人都无能为力;就像是程杰的降八而飞,也许就是真界飞升降修的极限,无论是丹药、气场还是梗阻,修行之人能够控制的最高顶点,所以无法实现底飞。 也许这就是一种平衡,无法突破的平衡。 金夕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这种梗阻已经与时间、丹药没有任何关系,必定存在着不可逾越之处。 否则那么多启脉丹,不可能祛除不得阻滞。 ------------ 第514章 难破劫关 又是一段时日过去。 最后一次,妙泽连服五颗启脉丹,水行修为脉关如同锈锢,丝尘不落。 金夕汗如雨下,面如土色。 这是他自己的杰作,甚至幻想着将来以此为荣,未料到刚刚要抵达五阶便遭到沉重的打击,如果妙泽就此停顿,迟早是死亡,甚至引来她提前结束生命,那就相当于真正地亲手杀死了塞妠的转世。 仍然死于他手。 天禅派弟子闻听妙泽的修为就此停顿,议论纷纷,有的暗捏一把汗,有的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去想底飞,有的开始发出嘲讽。 “去,找婉儿!” 金夕不得不再次求救冰婉儿。 冰婉儿在七界已经提高五阶,总修五十阶,而刘夕夕在六界也趋于圆满,刘冷与程杰仍在等候着金夕开启七境之修。 四界这里却是毫无进展。 天禅派总堂内,依旧是热热闹闹迎来两个人,一个是冰婉儿,一个是妙泽的义祖北域掌门道姑。 “婉儿姑娘,义祖。”妙泽憔悴不堪,因为这两人经常来探望,刚刚见面不由得热泪盈眶,不只是修为遇到可怕的阻碍,还有就是身边那两个人,不管金夕还是冽女,口无遮拦,从不计较他人所想,无论什么样的人留在这对组合旁边,都会被折磨个一塌糊涂。 她早已不想死。 面对这两位,金夕立即示意冽女介绍详情,他从不轻言走投无路的话。 冽女如实讲述妙泽修为受制的经过。 道姑面呈焦急,幽幽说道:“真界已经无数年,将降八而飞作为极限,也许自有它的道理;你们想想,如此久远,定有无比富饶之辈,如果囤积足够的丹药就能够实现,焉能没有底飞之人?恐怕是有过,但是……” 她不再说下去。 不过众人听得明白,那就是失败了,死了。 冰婉儿示意妙泽来到自己身边,“妙泽姑娘,你静下心来,待我探查一番,”她拿过妙泽手腕,轻搭内关之穴,凝神闭目仔细观探,突然看向金夕,“不好,这,这是怎么回事!”说罢,她仿佛不相信自己的样子,将妙泽的手臂递给金夕。 妙泽本能地回缩。 金夕狠狠瞪她一眼,像是提拿自己手臂般一把给扯过来,纳气探向妙泽内关,刚刚品察半刻,像是遇到恶魔般猛地将她手臂抛开。 面色更土! “如何?!”道姑发现恙状,无奈身在四界没有任何真气可发,只能焦灼发问。 冰婉儿知道金夕也探出同样的结果,立即道出匪夷所思之语: “掌门说的没错,没有人能够在真界成就底飞,因为我们在妙泽姑娘的体脉中,探出五界那么强大的真息,这,是人们无法做到的!” “如此神奇?”冽女刚要发笑,忽然意识到这是可怕的事情,“这如何是好?” 北域道姑脸色骤变,妙泽是她义女流香的女儿,当然心念所挂,“不错,以往,绝无人能够做到,四界之人探不出五界之气,而五界以上的修者,赶来四界又毫无气场所用,所以,无人能够知道端倪,修至四阶之尾,加之底飞所存留的修为,堪比五界之内的真息,也相当于第五境的梗阻。” 不管先辈用生命还是修为,印证了降八之后所有的升阶梗阻都属于四界范围之内,所以,降八是极限。 底飞五阶的梗阻既然相当于五界真气,那么就需要五级启脉丹来消除梗阻。 可是,无论多高级的丹药,只要来到四界气场,立即变为四级。 所以,此梗阻无法破除! 四重真界之内,绝不可能出现五级丹药。 冽女终于明白所以然,不断摇着红色头发,急忙问道:“还有没有办法重新飞升?” 没人回答。 绝没有。 金夕终于成为战败的将军,而且是一个伤兵都没有带回来的那种将军,垂头丧气,呆若木鸡,脑海中仿佛浮现出塞妠在佛堂临终前的样子,好惨,好悲伤。 如果这样,真的轮回罔替,不可变更。 心不甘! 他瞧向妙泽。 妙泽也瞧向他,虽然没有表情,但是第一次没有闪避。 一对修为停顿人。 “你,”他有气无力地瞧着冰婉儿,“快想办法!” 冰婉儿额头也是微微渗出汗水,她知道金夕的脾性,如果妙泽就此停修,本就停修的金夕将会受到史无前例的打击,七境之修也许永远无法开启,相当于同时废去两个人,她看着妙泽的手腕,刚刚探查过的穴位,忽然道出一句: “我们既然能探出,那么,就有方法!” 冽女大叫:“对呀,你们也是底飞,说不行能够帮助他人底飞。” 道姑也是精神焕然,“你们,你们在这里,也相当于拥有五界的真息!” 金夕与冰婉儿同时看向红桌上面堆积的启脉丹,如果有办法,就在那里。 “究竟,”冰婉儿一字一句陈述,“多少颗四级启脉丹相当于一颗五级启脉丹?” 金夕摇头。 冽女摇头。 就连北域道姑都跟着摇头。 四界与五界气场永远不相交,四级丹药拿到五界立即失去功用,五级丹药拿来四界立即变为四级,而且无人能够驾驭,怎能试探? 现在能! 因为有两个底飞之人,如果不够,隐居的还有谅天音。 “来!” 金夕终于明白冰婉儿的用意,那就是同时融合四级启脉丹,直到拥有五级启脉丹之力,就可以逼入妙泽体内,破除五阶梗阻。 无论是多少,直接服用都有先后,不可能产生那么强大的丹气。 天禅派内殿成为操练场。 妙泽中央盘坐,金夕与冰婉儿一左一右,开始凝练启脉丹。 “开始!” 金夕喝道。 他扬手吸来两颗启脉丹,使丹药悬浮在妙泽唇部不远处,双掌施发火行真气,冰婉儿则发动莲气予以配合。 那便是底飞真息,相当于五界所有。 不刻,两颗启脉丹合二为一。 “发!” 金夕道。 妙泽微微启口。 两人立即发出攻击之气,在丹药周围形成完美无瑕的保护气层,令真息纳入丹药之中,缓缓射入妙泽口中。 妙泽闭口吞下。 没有反应。 “再来!” 金夕不见成功不回首,不见黄河不回头。 如是,开始不断地增长试探。 妙泽的面前,已经飘起十颗启脉丹,金夕与冰婉儿也已经落下汗水,化为一颗丹药后,再次没入妙泽口中。 丹药如气,入体消无。 金夕刚要再喊,妙泽发出轻咦的声音。 “如何?”金夕能够瞧出她还是四阶,不过看样子是有了效果。 妙泽答道,“好像,好像水行修为脉关有了反应。” 十颗! 金夕断定,十颗四级启脉丹相当于一颗五级启脉丹的效果,在底飞之气的融合下,能够实现破除梗阻。 只是启脉丹有失败的几率,没有立即成功。 “再来!” 金夕欣喜异常,不顾浑身是汗。 “不如先休息……”道姑喜出望外,试图劝慰。 “住口!”金夕刚刚喊出,发现说话的是道姑,忙赔不是,“对不住,对不住,我有些情急了!” 几个人惊讶地看向金夕。 妙泽却是双唇一抿,险些笑出,忽又紧紧闭起。 再一次十颗。 两次十颗…… 第五次十颗下去,妙泽终于跳跃起来,张着嘴想喊没敢喊出声音。 金夕和冰婉儿终于相对而笑,他们已经发现妙泽的修为达到了五阶,迈入下一个五阶。 “谢谢你……” 妙泽来到金夕和冰婉儿面前,开口相谢,谁都听得出来,“你”字后面拉的很长,不知是害羞,还是本想道一声,谢谢你们。 金夕不指望她道谢,只要成就晋阶,就是对自己的谢意。 若失败,必两残。 北域道姑上前拉住冰婉儿的手,“天生冰婉儿,道是真界之福啊,没想到这般诡异也被你们窥破,还有金夕,我相信,真界绝阻不住你的修为,总有一天,你会立在真界之巅。” 冽女当然欢迎,“那是,那是,不过那是后话。” 眼前,七境还没开呢。 冰婉儿却是没有那么兴奋,刚要对金夕说点什么,又见金夕乐得不行,便弃之未言。 历经一番惊险,没有金夕和冰婉儿存在便不可能度过的劫数,妙泽开始五阶之修,每逢晋阶之时,金夕便独自化丹为一,将十颗启脉丹融合在一起,以行气包围防止被四界真气同化,逐一送到妙泽的口中,直到梗阻消除。 中级修行丹的消耗匪夷所思。 到九阶之时,几乎每个时辰都要用掉两三颗,喻示着庞大的行气仿佛要冲破界别的限制,每日计算下来,五十左右颗中级修行丹,相当于天禅派十分之一的弟子每日打出的修行丹数量。 冽女毫不在乎。 只要有,就不心疼。 金夕终于意识到底飞之难,即使真的有底飞之人帮衬度过境界阻滞,可是无论是谁也不可能拥有这么数量庞大的丹药,哪怕是掌门,总不能令千余弟子专门为自己一个人打丹,而且一坚持就是百年。 岂止是这这么多,还差得远! 好在有金夕和冽女,天禅派弟子始终无怨,源源不断地输送着修行丹。 九阶之末,横状再现。 这是五行修者的必经之路,赤度之关。 (本章完) ------------ 第515章 倒退八百年娶我 如果度过赤度阻滞抵达十阶,水行飞升的强大则突现出来,对于火行的压制是毁灭姓的,也喻示着修者进入高手行列。 妙泽起初是半喜半忧,可是随着金夕接连的失败变得萎靡不振。 十颗一化的启脉丹连续供给十数次,水行修为脉关毫不动摇。 “是不是,哪里又出现了偏颇?”妙泽问道。 历经百年,虽然妙泽一直在修行,几乎不与金夕对话,即使遇到极为不解之事,也是婉转地通过冽女代为问询。 可是,眼下再度出现惶恐,她瞧着金夕几近崩溃,不得已开口问道。 “废话,”金夕张口就来,“若是无恙,脉关自会有反应,你是不是被修为冲昏了头脑,或者又在心念不一?!” 完全是质问。 “没有。” 妙泽应声。 冽女旁边瞧着,像是看热闹一般。 金夕立即冲着她喝道,“你快想办法,别傻乎乎看着!” 妙泽变得难堪起来,毕竟冽女是帮助她修行的第一人,无偿提供着浩大丹药,急忙赔不是:“掌门,对不起!” 冽女 干笑,丝毫没有在乎金夕的大呼小叫,思考片刻答道:“要不,咱再去请婉儿姑娘吧。” 提到冰婉儿,金夕眼前一亮。 “过来!”他示意妙泽拿来胳膊。 妙泽再也不抗拒,抬臂交由金夕探查,玄念之时就是被冰婉儿查出端倪,最后破除了梗阻。 此一查,金夕狂惊。 底飞之后的九阶之末,再次变异一层,梗阻在体内的行气所属竟似六界之气! 这就是冰婉儿在第一次探出端倪之后的忧思,既然五阶为五界之困,那么十阶极有可能是六界。 终于应验! 妙泽陷入恐惧。 “怎么?”冽女发现蹊跷。 金夕这一次却显得极为不好意思,小声问道:“不知门派内存有多少启脉丹?” 冽女一愣,她也没想过,更没计算过,立即答道:“多的是,尽管用!” 金夕:“先取来几百颗!” “什么?”妙泽吓坏。 冽女没想到数量这么庞大,但是毫无过问意思,立即吩咐弟子取来数百颗启脉丹。 金夕望着堆积起来的四级启脉丹,嘀咕道:“冽女,当初我们在正天派之时,数十人每日打出一颗启脉丹即告任务结束,哪里知道,眼下一用就是几百,那可是几十弟子几年的收成啊。” 冽女大咧咧道:“无妨,整个天禅派都是你的!” 金夕知道,如果按照妙泽五阶之关的消耗,十颗四级启脉丹相当于五级之用,那么六级至少要十颗五级匹配。 如是,此次破除梗阻,每次最少要同时施用一百颗启脉丹。 而且有几率。 刚刚想到这里,他又是晦暗下来,这是在冲破赤度之阻,那么接下来的十阶至十四阶还有五次,启脉丹的消耗相当巨大,再言: “不知如何感谢你才好。” 冽女从未发现金夕这般神态,立即大笑,调侃道:“好办啊,倒退八百年,你娶了我啊,哈哈!” 闻听此言,金夕跟着哈哈大笑。 妙泽则仅仅闭起双唇。 金夕再次凝坐在妙泽的侧面,先由弟子数出百颗启脉丹,隔空吸来而环绕半空,施发行气融合为一,最后狂开五行草婴,护住异化的启脉丹送入妙泽口中。 有反应! 妙泽没说话,但是脸上出卖惊喜。 金夕不问,再次如法炮制。 第三次,在耗费三百颗启脉丹之后,妙泽的修为抵达十阶! 果然如此,十阶之后均是需要几次百颗启脉丹同化才能化解梗阻,同时,中级修行丹的消耗更是庞大,几乎日用百颗以上。 无奈之下,冽女择出两千名寿数较长的弟子,专门为妙泽击打修行丹,以备不时之需,因为此时让妙泽底飞成功,已经不是金夕一个人的心念,历经百余年的帮衬,她也晓得无法放弃,更是等待着奇迹出现。 又数十年。 妙泽在日日不停的修炼下,在金夕孜孜不倦的帮助下,在冽女源源不断的丹药下,迈入十四阶之修。 最后一阶。 刚开始修行,妙泽便花容变色,完全忘记眼前是杀父断婚的仇人,焦急万分地对金夕喊道:“不好,我无法提升修为,刚刚服下修行丹提升半分,立即退却回来……” “岂有此理!” 金夕绝不相信。 他探向妙泽的内关,令她再起修行,中级修行丹化气入体,她的体脉张扬起一份行气,那是水行真气正在升华,可是马上消失不见,行气品质和数量立即恢复到十四阶之初。 这次,金夕傻眼。 四界再没有其他丹药,修行过程中梗阻通过通脉和顺脉仙丹提前祛除,因为二者没有失败几率,也是由金夕融合升级丹药而成;修为有修行丹不断滋养,阶底梗阻由启脉丹化去禁锢。 初此之外,无他。 他察不出缘由,想不出计策,不由得再次看向冽女:“你……” 冽女:“还是去寻婉儿姑娘吧。” 冰婉儿单独修行,已经抵达五十九阶,马上就会比金夕高出一境。 这期间,刘夕夕也已达成大乘之修,果真不出金夕所料,她感觉到六界真气场依然那么强悍,没有因为满修而下降几分,所以立即赶往七界的美梦破灭。 按照刘夕夕所言,并非本身资质差缺,果真是当年修习穴术所致偏颇。 她的抉择错误,延误了升界。 只有服用晋体仙丹。 可是,整个传界阵也没有出售晋体仙丹的行当,因为那丹药太过珍贵,即使九界之人打出也是自己服用,相传之中,只要服用一百颗晋体仙丹,就有可能实现新的升华。 何其向往! 刘冷等人想尽办法弄来一颗令刘夕夕服下,可是六界气场仍然没有下降到意料中的程度,不知道她需要几多晋体仙丹,最终只好放弃,等待再做打算。 这次,四人同时赶来。 第一个开口的当然是大嘴程杰,他看着妙泽,“十四阶,底飞十四阶,真界底飞十四阶,五行易丹之境,没想到啊,连我都没这个福分,天下哪还有什么公理!” 他也是五行修者,而且是开山祖师的后代,同时是金夕的影子。 “程杰!” 刘夕夕呼道。 这些人经常来到四界探望,妙泽都已熟知,只好低下头答道:“即使底飞,也不敢僭越程掌门之威。” 如今的天下五行弟子,公认程杰为正宗祖师。“哈哈,”程杰大嘴开窍,听到美人恭维,他也受不了,“那倒是,毕竟你是五行后辈,怎么,现在遇到何等难题了?” 那模样,仿佛程女女驾临。 金夕真想上去给他一记不大不小的巴掌,马上开口,“程掌门,妙泽现在十四阶修为停滞不前,随修随降,不知如何是好?” 程杰仿佛沉浸在这种被人尊崇的气氛中,根本没听出金夕话中讥讽之音,变得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双手向后一背踱出两步,“这个么……” 刘冷在旁边咳嗽一声。 岳父在提醒。 如同凉得不能再凉的冷水泼入程杰热血沸腾的大嘴,他如梦方醒,滋溜转身钻到刘夕夕身边,脸红脖粗地对冰婉儿说道: “请,请!” 在金夕面前露丑,他从不难堪。 冰婉儿上前探查妙泽的修为,也是没有观出破绽,久久思忖。 若是殿内几人没有办法,整个真界也救赎不了妙泽,整个五行派的鼻祖金夕,开山掌门的后代程杰,底飞第一女冰婉儿,这已经是最强大的阵容。 “我……终于明白了。” 冰婉儿缓缓抬头,略带担忧地瞧向金夕。 这种表情,直接将妙泽打入谷底,她俨然听出那是噩耗,虽然不晓得是什么,蓝眸微微闪动,立即被泪水掩盖。 不管金夕可爱还是可憎,一直陪她在四界修行将近两百年;这期间,消耗了天禅派不知到少丹药。 如果失败,无法向天禅弟子哪怕是天下交代。 “说吧!” 金夕却没那么沮丧,攻破难关他有瘾。 冰婉儿细细到来: “在真界底飞,打破了前人的底限,自然是不可驾驭的劫数。妙泽体内的修为如此强大,与四界气场的差距越来越远,她的体脉已经不能在四界得到提升,也就是说,无论服用多少修行丹,只能临时增强体脉,可是拙劣的气场立即将提升的修为拉扯回来,所以,中级修行丹已经无用;五阶梗阻用五级启脉丹破除,十阶是六级启脉丹,那么十四阶之内的修行丹恐怕需要高级修行丹才能温控体脉。” 高级修行丹! 金夕呼地蹿起身,不由得脱口,“荒谬!” 冰婉儿张大嘴。 “不是说你,”金夕冲着冰婉儿摆摆手,他当然相信冰婉儿的话,“在四界使用高级修行丹毫无效果,服下之后依然相当于中级。” 气场所制,无人更改,就如五级以上丹药拿来四界,依然为四级之效。 “我就说不行!”程杰惋惜地瞧着他门下弟子妙泽,完全是在宣布死期的口气,“真界怎能底飞,那是天大的笑话,不过你已经十四阶,这也极为难得,以后就在四界好生的活下去吧。” 那意思很明显,几千年后自生自灭吧。 大家都已经习惯程杰的说话方式,这次无人阻拦喝斥。 刘夕夕说道,“当年我修习穴术之时,”说道这里她谨慎地瞧一眼金夕的脸色,因为穴术无数次祸害到金夕,那边已经没什么反应,“讲求穴位内外气色合一,如果有轻薄者,可以凝聚多重真气予以平和,就像这次启脉丹融合而起上层效果一样,我想,中级修行丹在四界拥有气场,也可以试着化气合一,这样的话,也许能够起到高级之能。” (本章完) ------------ 第516章 曾经见过,却未见过 “我反对!” 程杰第一个蹦出来。 他见大家纷纷注目过来,却没有像以往那般退缩,大嘴显得异常有分寸,开口之间磅礴有力: “即使可以生出高级修行丹之效,但是绝不可能实现修行,大家算一笔账,一颗高级修行丹相当于十万颗普丹,哪怕天禅派弟子全部为妙泽打丹,每日只能打出百颗高丹的数量,十四阶之修,每个时辰都需要七八颗中丹,如果换做高丹,难不成要两万弟子为一个人打丹吗?还有,如果三两日尚可,修满十四阶,少说五载,多则十年,天禅弟子怎么办?” 一气呵成,额头汗出。 他向来口无约束,但是绝不傻。 而且,程杰也曾是天禅派的副掌门。 冽女越听越胆怯,直到最后,她瞠目结舌,这次不敢再表态,因为涉及到天禅派所有弟子的修行,再怎么强悍,她也是昔日掌门。 即使仍在做主,也无法武断。 只有提升到五界以上,才有修行仙丹,相当于中级或高级修行丹,而在四界,只能用普丹合成初级,再合成中级。 妙泽没想到耗费如此可怕,赶忙对冽女说道,“掌门,妙泽不着急提升,绝不能耽搁众弟子之修,只要能够留在天禅派就好,日日积攒下去,日后再谋。” “真是大大的笑话,不知你在传界城武塾那里如何学的算数,”程杰有话不憋心头,浑然忘记文塾才教算数,他做过数次掌门,对于修行丹的用量了如指掌,“日用百颗高丹,一个人需要击打两万日的普丹才能积攒出来,若以五年计,则是十万年的光景,你可有那么大的命数?!” 没有! 修至易丹,寿九千载。 众人哑。 程杰突然发现根本没有人喝令他停止,甚至他的岳父刘冷都无意呵斥,立刻得意洋洋。 金夕与冰婉儿对望,他们都知道,在镜虚内两人是打怪修行,最后一阶消耗的时间几十载,而在真界,气场绝无法与镜虚相比,即使坐等丹来,五年绝不可能成就。 “后悔吗?” 冽女问金夕。 金夕毫不退缩,“不!”他一字一句道,“无论想什么办法,也要弄来如多丹药!” 程杰趁着方才的耀武扬威,阴阳怪气问道,“你有办法?” “闭嘴!” 金夕发威。 程杰立即合闭大嘴,不过以愤怒的颜色射向妙泽。 妙泽无颜以对,赶忙低头。 冰婉儿知道金夕绝不可能半途而废,充满歉意地对冽女说道:“冽女,那就先取来百颗中级修行丹,我们先试探试探,果真能够提升妙泽的修为,再谈不迟。” “对!”金夕大悟。 百颗中丹就位。 金夕示意妙泽进入修行之态。 妙泽道:“罢了,即使能够修行,也无巨丹之数,况且妙泽绝不能废止他人之修,枉自个人得益。” 金夕火冒三丈,嘶声吼道:“混账,你以为是为你实现底飞啊?如果我金夕不能成就此事,以何脸面行走天下!坐下!!” 他还关乎着两件事情,一是妙泽乃塞妠的转世,绝不能令她再殇;二则有空心之言,修行即修善,此为不可能停止。 冰婉儿提示妙泽,此时不可在推拒。 妙泽入定。 冰婉儿立即气吸百颗中丹,以莲气融化合一,再度推入妙泽口中。 “如何?”她问。 妙泽粉面一羞,不敢作答。 那则意味着修为提升被固定,虽然微乎其微,但是没有退返,也喻示着只有以高丹数量的修行丹纳入体脉,方可晋升最后的十四阶。 金夕大喜,忽然不顾旁人脸色,立即吩咐冽女:“看来,需要请谅禅大师出马了。” “总掌门?”冽女惊讶地问道。 金夕点头。 冽女立即令弟子们放出风去,就说金夕在天禅派遇到难解之事,需要谅禅总掌门前来商议。 数日后,谅禅飘来。 世上事不问其他,唯有金夕之事不可推托。 总堂内,天禅派各路巨头齐聚。 黑压压数十人。 天禅派第一掌门谅禅,第二掌门金夕,其后的刘冷、程杰和冽女都曾任过掌门,还有眼下的总掌门,可谓空前绝后。 谅禅德高望重,环视众掌门说道: “今有我天禅派弟子佐妙泽,在前掌门金夕的帮衬下开辟底飞之升,这是真界第一个底飞的弟子,当属我天禅的至高荣耀。但是,阶临至尾出现恙状,需要以大量中丹维持提升体脉,这就要求相当一部分弟子暂停修行,将所有丹药赠给佐妙泽,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冽女第一个反应,“我同意!”刚刚说完立即吐舌头,因为在这种场合她已经不是掌门,连忙补充道,“念在有的弟子急需修行度过生命之限,恐怕没有那么多人,眼下我已经与昊仁商议妥当,五界之内挑选一万名弟子专为妙泽提供丹药,其余就劳烦各位了。” 一个浓眉茂须的汉子问道:“不知还需要多少弟子,要维持多久?” 金夕答道:“刘冷与程杰已经在六界筹集一万弟子,专门从事丹药提供,目前还缺少五千人,恐怕要在天禅派弟子中挑选,时间为五至十年。” 按照程杰的计算,每人日出五百粒修行丹,至少需要两万人打丹供给,可是难免会有差异,为保证妙泽的修行,不得不选择两万五千人,五界以上修者得以永生,所以刘冷和冽女的门派各提供万人,已是大半个门派。 人们纷纷诧异出声。 两万五千人暂停修行,专为一名弟子飞升,而且是如此长久,无不动容。 金夕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完成此等任务,也不可能再承诺什么,只有期盼众人应准。 那位壮汉立即答道:“我分舵出五百人!” “八百!” “三百……” 众掌门和舵主纷纷举数。 谅禅亲自来主持,无人不感动。 很快,五千人凑齐。 冰婉儿接着说道:“众位,这些弟子所得全部修行丹要合成中丹后施用,为防止五界以上的丹药浪费,四界之内五千弟子在这期间所打出的启脉丹也要留存一些备用,每日不少于三十颗。” 那么,十年就是十万颗! “为啥?!”程杰一直为自己没有得到如此厚遇而懊恼。冰婉儿答道:“也许妙泽十四阶之底需要如此多的启脉丹。” “不会吧?” 程杰大吃一惊。 只要不是金夕那种气根,平常人只要数颗就可以通关。 金夕恍然大悟,十四阶开始就以相当于高丹的数量供养体脉,玄念之关五级,赤度之关六级,弄不好底阶就是七级,正是万颗启脉丹一次,若是十次开关,自当十万四级启脉丹,遂对程杰道: “好了,这不关你六界的事!” 事毕。 “师父,”金夕尊称谅禅,“不知金夕所为究竟是对还是错,为了底飞一人,耽搁两万五千弟子修行数年,总是心有不安。” 谅禅寡淡而笑,“你的事情我已经听空心说过,世上本无对错,只有善恶,你之为可谓善,从而引发两万余弟子从善,这就是真正的善;无论将来底飞弟子何去何从,这些人却是受益匪浅,所以,定下决心开始吧。” “谢大师!” 金夕施礼谢到。 就在这一刻,他的金行修为脉关果真生出一动,虽然不是开启之像,但是那种萌动令他精神倍增,也许空心说的对,至善就有可能打开七境之门。 传界阵,金夕送别刘冷。 刘冷忽然问道:“值得吗?” 金夕尴尬,“没有别的办法。” 刘冷皱紧眉头,“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金夕未答。 不答就是有。 刘冷没有再问,金夕不说,问也是白费唾沫,遂嘱咐道:“无论发生什么,你不可以出现恙状。” “知道!” 金夕大笑,抬手去拍刘冷的肩膀,结果没拍到,那边已经消失在传界阵内。 四界五界六界轰轰烈烈。 两万五千弟子开始为他人修行,夜以继日地将丹药送往天禅派。 妙泽听到这等喜讯,当即失声痛哭。 没有哪一个人能够得到如此厚遇,此时的修行已经不是她自己,至于底飞与否已经不再重要,只有成功,才能对天下有个交代。 金夕却是胆战心惊。 “还有什么不妥吗?”冰婉儿问道。 金夕答:“也许我是步步逼着自己走向另一条道路,而对于妙泽,并非是善,如果此次底飞失败,会对她造成致命的打击。” 不错,那种打击直接会造成死亡。 无论是谁,在两万五千人长达数年放弃修行的全力帮衬下,仍然没有获得成功,那比丧失父母更为悲痛,若是再丧去父母,恐怕谁人也阻不住自杀。 “不会的!”冰婉儿断言,“只要有你,就定会成功!”她稍稍思忖一下,问道,“你在传界城抢亲之前,见过妙泽姑娘吗?” 金夕一怔,天下之事莫要隐瞒冰婉儿,这是他的信条。 可是,这无法回答。 只好应道:“曾经见过,却未见过。” 冰婉儿妙眉微皱,顷刻又放松开来,她与鱼美人温媱相处多年,在太乙山秘境又发现了温媱的样子,也许这就是玄机,“我知道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谢谢你!” 金夕发自肺腑。 (本章完) ------------ 第517章 底飞之终 妙泽开修。 自此,金夕则不离左右,不时地引来百颗中级修行丹凝聚而化,集结为一颗之状送到妙泽口中。 几乎日夜不停。 因为五界和六界均有万名弟子提供丹药,刘冷等人暂时放弃登升七界,留守在六界值守,冽女也回到五界,与丈夫昊仁一起督促丹药事宜。 内殿,唯留金夕和妙泽。 两人除却修行之事从不交谈,一个担惊受怕,一个面对着杀父仇人却又如此帮衬,不敢言谈,怕是引发杂念耽搁修行。 日日潜移。 果真没有程杰说得那么轻松,整整历经十年,妙泽的修为方才抵达十四阶之末。 整个真界雷动。 这是对所有飞升之人的一次打击,也是对所有未飞升之人的一次鞭策。 只是,所有人都望尘莫及。 无论是谁,也不可能拥有两万五千人的帮衬团队,最为关键的是,底飞需要来自高层真界人士协助,除去金夕和冰婉儿,没有人能够回到四界施展真气。 底飞,仍旧无法实现。 于是很多人爆发出动物的本能,那就是嫉妒。 眼见步步高升至十四阶关底,这些人便开始盼望着妙泽最后的冲关失败,永远也达不到十五阶。 这其中,无疑有黑明辛。 只要激动,他白发白须就被捣弄得凌乱,而且嘴角那颗红痣不断地跳动,因为那个即将底飞成功的女子,险些成为他的妻子,听说浑身散发着奇香,这等女子无论在怀中还是床上,必将是丰盛无比。 被人抢走了。 而抢她的人又帮助她实现底飞,弄不好那边早已鸳鸯如水,尽享香息。 “你有没有探清他的来路?”黑明辛问道。 他的身边立着一位书生模样的人,同样也达到八境渡劫之修,不管是听来什么消息或者说什么样的话,都是面无表情,所以弟子们都唤作无情书生,他答到: “此人金夕,来自大夏之时,正是当年封闭凡界传界阵和创造留界丹的人,与二界统领萧弘有着极深的渊源,据说是传界城第一夫人之子。” “什么?!”黑明辛拍案而起,双眼瞪得牛大。 无情书生却是无动于衷,“你认得此人吗?” 黑明辛左眼角剧烈跳动着,咬牙切齿答出:“此人决不可留,决不可留!当年,我杀了他的父亲,随后他的养母,也就是传界城第一夫人残害了我的长子,也许正因为如此,金夕才做出如此下贱的举动,他造就底飞之女,而且……而且是险些嫁入黑天门的女子,恐怕其目的就是针对我!” 无情书生背过身去,淡淡问道:“却不知为何杀了金夕的父亲?” “你!”黑明辛听出其中夹杂着质问口气,“门派之利,天下之争,一个小小人物而已!”他当时只为讨好天下第一门空戎派,听闻金天蕴要复仇,与儿子设计将他暗害。 无情书生未再追问,“明白了。” 片刻宁静之后,黑明辛又问道,“听说他与化仙有些渊源?” “是。” “他是什么修为?” “五行王劫。” “那,马上就可以来七界了。” 无情书生点点头,“是的。” 黑明辛阴凄凄说道,“如果我杀了他,你没有意见吧?” 无情书生答:“如果佐妙泽成就底飞,掌门也会连她都杀了吗?” “嘶……”黑明辛倒吸口冷气。 这是个难题。 如果佐妙泽底飞大成,毫无疑问来自金夕的提携,势必会为金夕报仇,而现在佐妙泽已经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五界至六界所有人心中的一种象征,只要是参与过赠丹的弟子都会以她为荣。 轻易杀之,将来后患无穷。 “她的父亲佐涅不是金夕杀死的吗?”黑明辛仍有希望。 无情书生道:“眼下如果在乎父仇,她又怎能成就底飞?” 因为帮助修行的人是金夕。 如果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绝不会索取仇人之恩。 “真是荒唐!”黑明辛有些气急败坏。 一个七境满修的大掌门,竟然对尚未进入七界的无修弟子无从下手,显然可笑而荒唐。 无情书生斜眼瞥向黑明辛,慢慢问道,“难道,掌门仅仅是为了报仇吗?” “那是当然!” “掌门的妻妾成群,但凡瞧得上眼的,都会弄到手上把玩,随后往身外一丢不闻不问,难道还在乎一个佐妙泽吗?” 黑明辛大怒,“我发现你越来越不像话,竟敢顶撞于我!我现在要佐妙泽也随着金夕一同去死!” 无情书生仍是没有表情,“我只是为掌门筹谋而已。” 黑明辛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无情书生慢悠悠答道:“当下,杀死两人的方法有二,一是想办法让他们来复仇,然后斩杀他们,自当名正言顺,但是黑天派高手如云,他们绝不会自投罗网;第二,就是想办法让佐妙泽重燃父仇之怒,或者想办法让他们再次反目成仇,自相残杀,活下来的外那个人随后饮恨自尽,哪怕是制造出自尽的假象,便可实现一箭双雕。如果不能尽快实现,需要及早寻到唐伶,天下只有他手中有一把天武不过,佐妙泽毕竟是底飞。” 七界以上若要想毫无失败可能的杀死对手,又要防止对方逃跑,必须手中拥有天武。 黑明辛大悦,嘴角红痣大跳,“妙!” 无情书生又道,“眼下最为紧要的就是让他们之间产生仇恨。” 单杀金夕,势必引起将来的佐妙泽反扑,而任何人在没有正当理由之下,不可能对她下手。 金夕成就佐妙泽,无形之中也建造了一个浑厚的护盾。 黑明辛立即吩咐道:“多派些弟子寻找唐伶,如果不愿意赠送天武,就把他给我杀了;还有,严密注视金夕的动向,一旦进入七界,立即禀报。” “是!” 无情书生答道。 四界天禅派,一众人再度聚集。 有些不认识妙泽的人也是纷纷赶来,甚至有不顾生死的五界和六界弟子,大多是曾经帮衬打丹的修者,他们想要一同见证奇迹的到来。 这些人,当然希望妙泽成功。 若是失败,则所有人的辛劳付之东流,两万五千人十年的丹药全部白费。 “有信心吗?”金夕问冰婉儿。 这次祛除梗阻只能由冰婉儿进行,因为金夕体内尚未拥有七境真气,而冰婉儿已经七界满修抵达渡劫之境,底飞修为中有着潜在的渡劫莲气,只有她才能驾驭启脉丹成就七级之效。 冰婉儿笑道:“只要你有,我就有!” 金夕立答:“我有!” 程杰翻看一眼,低声嘀咕:我没有! 妙泽已经面无血色,显得异常紧张,不断闪动着蓝色灵眸,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冽女也是紧张兮兮盯着众人,不断擦拭着额头汗水。 成则万事大吉,败则一塌糊涂。 内厅周围,摆放着十台木桌,每个桌面上都堆积着一万颗启脉丹,整整十万,这是四界五千天禅弟子数年搏杀而来,如今只用于妙泽一人。 如果是当年的正天派内,金夕所在的队伍要击杀三百年。 “害怕吗?”冰婉儿问向妙泽。 妙泽立即点头。 “没出息!”程杰代替金夕鼓出一句。 金夕张扬而喝,“你们都出去!” 殿内的人纷纷退出,留下金夕、冰婉儿和佐妙泽。 金夕瞧着妙泽,正肃言道,“你别无选择,必须成功!” 妙泽反驳,“我若成功,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金夕冷嗤一声。 随后,妙泽入定。 冰婉儿开始施发真气引来启脉丹,由于数量庞大,只能徐徐而入,随引随融,仿佛妙泽的唇边立着一尊无形的炼丹炉,万颗启脉丹逐渐消失,两刻之后飘浮成一颗启脉丹。 相当于七级启脉丹。 入! 启脉丹缓缓飘至妙泽的口中。 唔! 妙泽发出低微声音,那是在提示,此丹有效,定是水行修为脉关产生了动荡。 但是没有成功。 冰婉儿莲气耗尽,不得不休憩一段时间。 “里面怎么样了?”外面人山人海,纷纷注目观望。 有弟子答:“已经两个时辰了,还是没动静,我看是凶多吉少。” “无数年过去,都没有底飞之人,怎么能那么简单?” ………… 侧厅,刘夕夕紧抓程杰的大手,“你说,能不能成功?” 程杰大嘴一撇,装作大神般反问,“你是让我说吉利点的,还是真实一些的?”只有面对自己娇妻,他才问问对方想听什么。 刘夕夕稍怒,“什么也不要说了!” 程杰:“好嘞!” 所有掌门都在主殿内焦急地等候消息,其中也包括谅禅、刘冷和冽女。 总堂外远处,悄悄立着空心和谅天音,他们比任何人都焦灼,两人知道如果失败对于金夕意味着什么,别说修为停止不前,恐怕活下去都是难事。 “害怕吗?”空心问。 谅天音不敢出声,默默点头。 内厅,出现惶恐。 金夕眼前十桌之上已经空出八台,八万颗启脉丹耗尽,妙泽的修为脉关虽有触动,但是始终未开。 冰婉儿大汗淋漓,数缕发丝贴在额前,妙颜惨白。 妙泽身体已经出现颤抖,显示无比强大的惊恐。 “还有那里不对吗?”金夕问。 冰婉儿摇头,几近难过地答道,“没有,四界之息与妙泽姑娘体内的修为相差着实太远,虽然是万颗启脉丹,但是绝非七级启脉丹那么强大,总感觉只差分毫,可是触及不得。” “废物!” 金夕大吼。 两个女子同时惊诧地看过来,不知是说冰婉儿废物,还是妙泽废物。 金夕懒得解释,也不在乎女子们怎么想。 妙泽取出帕巾去为冰婉儿擦汗,忽听金夕喝出一声“我来!”她赶紧缩回手,极为不情愿地抬手递去香帕。 “你擦你的!”金夕完全失去耐心,“我说的是布阵。” 冰婉儿眼睛一亮,抬头看向金夕,“对,你可以施发八宫阵,中央太极之土可以稍稍压制妙泽体内的水息,使得内外气场相近一些,只要阵法足够强大,还可以提高这里的气场品阶,说不定能够一蹴而就。” “来!” 金夕盘坐下来。 “等等,”妙泽瞧着冰婉儿气力疲惫,“让婉儿姑娘恢复些个。” “等什么等!”金夕不满。 冰婉儿苦笑,示意妙泽开始。 (本章完) ------------ 第518章 我无罪 万颗启脉丹再聚,融化成为一颗。 “先不要用,听我的!”金夕吩咐,随即开启五行八宫阵,使两位女子身处太极之位,随后不断增加行气强度。 只有最强,成功的机会才最大。 金夕将全部草婴的行气挥发出去,里面马上就要空空如也,那刻仿佛再次瞧见了塞妠,妙泽的前生,那么优美,那么清纯,甚至闻嗅到阔别已久的奇香,可是很快瞧见她卧入病榻,奄奄一息,闭上眼睛之前双唇微动,分明是在无声地呼唤着金夕的名字,随后又在说什么,可是无法分辨,很快,塞妠闭上了眼睛。 “塞妠!” 金夕不由得大吼一声。 情真意切。 他在呼唤在质问,后面的话语到底是什么。 五行八宫阵中的冰婉儿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立即驱使启脉丹飘入妙泽嘴里。 妙泽被金夕的呼喊惊出冷汗,不知是哪里来的辛酸,不知为什么眼睛忽然湿润,随着那颗启脉丹散化为气,修为梗阻全然崩塌,体内的水行修为脉关轰然打开。 迭劫破。 成就十五阶! 也许是金夕终于喊出塞妠的名字,就在破阶那刻,五行草婴同时心出! 一箭双雕。 噗噗噗…… 三个人如同耗尽了全部气力,瘫软般倒在地上。 金夕粗喘恶气,瞪着两女;冰婉儿喜出望外,香唇抿笑;妙泽却是长泪滴落,不知是什么表情。 两百年的厮守,来自金夕;亿数丹药,来自三界两万五千弟子;可是那喜悦的泪水中还有丝丝酸楚,却不知来自何方。 片刻,三人起。 冰婉儿:“塞妠什么?” 妙泽:“什么是塞妠?” 两女异口同声问道。 金夕没好气回答,“关你们甚事!”忽举得搪塞不过去,只好再道,“美丽的光辉,这是成功的暗语!” 的确成功。 而且很美丽。 外面万人等候着消息,冰婉儿却未动,只是示意金夕出去宣扬,因为这与得到宝物一样,是金夕的独有。 即使冰婉儿去,他也不乐意。 金夕大口大口呼着粗气,煞有介事地对妙泽说道:“恭喜你!” 妙泽答:“谢……” “不必了!” 金夕见她刚吐出一个字马上要停顿,即刻予以打断,走出内厅来到侧殿。 “怎么样!”程杰迫不及待,多番观摩金夕脸色,终是没有发现端倪。 金夕冷冷地注视着他,“失败了!” “哈哈哈!” 程杰大嘴几乎吞山,笑得异常开怀,忽然发现刘夕夕那边如雪如刀般的眼神射过来,意识到此时狂笑纯属找死,赶紧悬崖勒马,转而意味深长地对金夕道: “我就说不行,如果真界亦能底飞,当年你一定要我等候,你说是不是?算了,你也尽力了,别伤心,权当弟兄们白打十年怪物,以后,有些事情还是要听我的……” “哼!”金夕甩臂离身。 刘夕夕几乎失去方寸,三步两步追过来,小声问道:“真的失败了吗?” 金夕斜眼瞧着她,没说话。 刘夕夕见到,偷偷笑了。 主殿内,金夕宣布大功告成。 众掌门欢呼雀跃,那意味着天下第一底飞之女乃是天禅派弟子,从此天禅人自可耀武扬威。 消息飘出总堂。 万人振奋! 一片欢贺的海洋。 远处,那对璧人再次相拥,彼此庆祝。 数日后,妙泽纳满行气,完全抵达元化之境,与金夕等人步出天禅派,走向五界。 总堂外再次聚来无数弟子,恭送着数位掌门的离去。 临别,妙泽冲着天禅总门和弟子们缓缓跪下,泪流满面,一字一句说道:“天禅弟子佐妙泽,在此跪谢所有掌门舵主,所有师兄师姐……” 她永远属于天禅派弟子。 在这里成就了底飞,要她跪上一千昼夜也是无怨无悔。 他要拜谢的,是两万五千弟子,是整个真界天下。 跪拜,来自底飞之女。 无数人皇帝一般趾高气扬,扬眉吐气。 唯有程杰,低头耷脑,满脸悔恨和不服。 五界与六界相当于是金夕的天下,最大门派的掌门都是他的知己或至交,有冽女夫妇的帮助,刘冷的照顾,再有金夕和冰婉儿的提携点拨,妙泽一路提升。 再无停顿。 历时三百年,以不打怪的天级厚待,妙泽终于与金夕一样,抵达王劫之境。 行气最后纳满之时,金夕单独引领妙泽步出总堂。 他必须做出了断,从而要赶往七界。 西门外,很少有人出入,两人四目相对。 冬,寒风萧萧。 大雪将整个大地涂抹得犹如婴孩粉脸,沉积未久的雪粒随着凛风飘飘扬扬,不时吹打在脸颊上。 甚凉,甚冷。 万事总用结束,也有开端。 金夕不知道妙泽眼下的心念究竟所向哪方,试探道:“你修为已满,与我无别,现在可以复仇了!” 妙泽注视着眼前恢弘气派的大殿,那是她父亲佐涅创立的佐天总部,如今仍然延续着佐天派的称呼,她没有去瞧金夕,而是平静地问道: “你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要我复仇吗?” 轻语飘出,随着扑出一团白气。 白绸红裘紧紧裹住的身子似有颤抖,尤其那对蓝色眼睛,在万丈雪皑中如狐如玉。 甚艳,甚美。 “难道你放弃了吗?” 金夕进一步甄别,长久以来的心念中,他开始模糊地出现一种不详的感念,那就是前世今生总有瓜葛。 凡界之中,安香公主塞妠奉送乾坤盘,导致文真为了保护武媚而亡;真界天下,他却反过来杀死妙泽的父亲,同时致使她的母亲阵前自尽。 可是那时,他丝毫没有怪罪塞妠,因为塞妠毫不知情。 如今,转世而来的妙泽却在心里埋葬着仇恨的种子,他不知道何时爆发。 “不!” 妙泽果断地答道。 说罢她出剑,探出的是金夕为她打出而且层层炼化的落羽剑,状如羽,黑如夜。 甚寒,甚冷。 总堂内的程杰发现此状,狂然大怒,刚要做点什么,被身后的冰婉儿拉住。 金夕没有亮出神兵。 只是安静地瞧着。 寒风迎面吹起身外的青袍,瑟瑟向后飘去,长发也是向后方凌乱卷动,他将顺风方向留给了妙泽。 就像在西域与安香公主塞妠分离,他用身体为她遮挡寒风。 那时两人要吻别,现在却要与妙泽厮杀。 “你不用武器吗?”妙泽问。 总堂内,冰婉儿听见了妙泽的问话,脸上淡淡生出笑意,对着程杰说道:“我们进去吧。”程杰万分迷惑,狠狠瞪着妙泽的身影,“万一那忘恩负义的妮子狠下杀手怎么办?万一金夕怜香惜玉据不还手怎么办?万一……” “不会的。” 冰婉儿自信地说道。 程杰随着冰婉儿放弃接下来的观看,依旧心有余悸,追问,“为什么?” 冰婉儿以他的口气道:“你猜!” 程杰没敢猜,确切地说是没敢说出来,他的想法向来直接,不是那女子喜欢上金夕了,就是金夕的所作所为令那女子动心了。 反正都一样。 妙泽沉下落羽剑,盯着金夕,“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帮我?难道仅仅为了赎罪吗?” 金夕喝道:“我无罪!” 妙泽已经在六界修行数十载,难免探听以往的故事,纵使很难听,她也耳闻一些根由,当年他父亲的所作所为的确不堪入耳,而母亲之死却是为了阻住父亲的暴戾,不禁要挖出缘由: “那,到底是为什么?” 金夕无法道明,因为她是塞妠的转世,最为害怕的就是再次轻生,只好敷衍道:“因为我要亲手打造一个底飞的人。” “为了炫耀吗?” “不错!” 如是炫耀,当然天下无二。 半路拦住婚庆的队伍,揭开姑娘家的红盖头,生硬地抢亲而去,又杀了她的父亲,致其父母双亡,随后却义无反顾地帮衬姑娘修行,直至成为真界底飞第一人,唯一的一个。 再无来者。 “那我算什么?”妙泽有些吃惊。 金夕略带嘲笑地答道:“我的一只灵兽或者一把剑而已。” “你?!” 妙泽恼羞成怒。 随后剑起。 发出艮宫五世招法山泽术,这是六界以前最为狠厉的单法。 两人身外落雪纷纷卷起,犹如一帘白裘从床榻上掀开,雪瓣像是突然发现天外有座巨山倒塌而来,迫不及待钻向山岭。 行风浩荡。 半空化出一条白色长龙,招摇万鳞吞向金夕。 金夕没有动。 那行气不足以破败五行草。 并非妙泽无法击破他,而是妙泽没想击破他,整个六界以下的人,除了金夕、冰婉儿和谅天音,谁也无法承受住妙泽全力打击。 轰! 金夕面前的白雪崩散。 他倒退数步,没有跌倒。 妙泽气得蓝眸瞪圆,毕竟身为底飞之人,没想到金夕连出手都懒得,而且仍然立在前面,刚要再发行气,转念之间腾飞而起,挑剑刺向金夕。 剑锋飘出黑色长痕。 “我不信你不躲!”不知她在暗示,还是发泄不满。 金夕不躲,哪怕是亲手杀了她的父亲,也绝不会带有半分愧疚,心有歉意面对的女子通常不好驱使,也不听话。 要么滚开,要么听话,这是他对女人的原则。 妙泽错误地估计了金夕,导致她的剑速奇快而没有收回的打算,眼见细剑黑锋临近金夕,那边仍然直挺挺戳在那里,口中疾呼: “你,快闪……” (本章完) ------------ 第519章 神机 噗! 落羽剑带着对主人的愧疚刺入金夕的身体。 无论是哪里,绝非五行草。 落血。 西门飘血,风吹而散。 “啊,啊……”妙泽根本想不到金夕硬生生等待被刺,慌乱地抽出落羽剑,一把扔在地上,连忙上前止血。 金夕不准,一把拧住妙泽的双臂,狠呆呆瞪着她。 “我不是,我不是……”妙泽慌不择言。 她绝不会杀死金夕,否则立即遭到万人唾弃;同时,她眼下已经不忍心伤害金夕。 金夕的眼帘中,再度出现惊慌失措的塞妠,文真去世之时的塞妠,变得极为痛楚,手足无措,眼泪打湿蓝眸不住滴落;蓦地,又是塞妠临终之前,她艰难地启动双唇,在无声呼出金夕的名字之后,吐出三个字,可是不知道是什么。 极度感念以及刺血之下,仿佛梦入神机,窥见前生。 “你到底在说什么!”金夕厉吼一声。 无论是什么,对他来讲极为重要。 大唐盛土中所有人都已经离去,唯独眼前有妙泽,塞妠的转生,他必须要知道那句话是什么。 妙泽彻底落败,急忙应道:“我不是,不是要杀你!” “不是这句!”金夕再叫。 又从那种恍惚如梦的感念中回归,眼前仍旧是面色雪白的妙泽,脚下依旧是滴滴鲜血,如丹,甚鲜,甚红。 “你快闪!”妙泽立即追溯到上一句。 虽然都是三个字,但绝非塞妠嘴里那三字,金夕冷不丁训斥:“滚开,没你事!” 说罢,撇开妙泽,抬手制血。 这点伤的痊愈,对于七境金夕,犹如伙夫在自家吃去食堂包子,轻而易举。 仇恨与恩情出现剧烈争执,妙泽显得极为难过,她悲戚戚瞧着金夕,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跄踉地返向总堂。 身后的雪地上,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脚印。 金夕苦笑。 人知心,正如雪知白。 他从妙泽的眼睛中发现了善良,发现了安香公主塞妠的神色,这才是巨大的成功,比成就她的底飞强出千万倍。 无论花费多大的代价,也不能再让她郁郁而终,也要探查出前世塞妠临终前到底说了什么。 这几乎比活着还重要! 那么接下来的难题便是刘夕夕,她无法即刻升往七重真界,要想办法得到些晋体仙丹。 他拾起妙泽的剑,返向大殿。 程杰瞧见妙泽垂头丧气走进来,似是明白了所以然,“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打不过金夕,别以为底飞就横冲直撞,那是金夕,要想打败他,多弄些晋体仙丹来吧……” 刚说到这里,他的大嘴陡然合闭。 因为他的老婆急需这种仙丹。 那边的刘夕夕已经是怒气冲冲。 妙泽未说话。 这时,金夕提着落羽剑不如正殿,很明显剑锋上还带着血迹。 “啊?”程杰的嘴又张开,以为金夕不但抢了剑,还伤了人,急忙奔到妙泽身前,刚要张扬大手查看一番,方才意识到这不是男人能做的事情,嗖地缩回手,“快,夕夕,来瞧瞧!” 没动静。 他有些尴尬,转头看去,更是无地自容。 冰婉儿等人已经围在金夕身边,而且金夕的胸前渗透着血渍。 那可是需要男人做的事情,他脸色顿变,刚要冲往金夕观摩探查,脚下却突然折转方向,直奔妙泽而去,半路上已经扬起大手,鼓动行气,口中大叫: “忘恩负义的女子!” 他要击打妙泽。 “住手!” 金夕发现妙泽像他一样毫无闪躲之意,出声大喝。 冰婉儿轻抬玉臂,挥出微缓的莲气化掉程杰发出的攻击,她知道妙泽伤不到金夕,此番受伤自有原因。 金夕没有谈及受伤之事,而是转向刘冷,“如今刘夕夕暂时无法升往七界,你就暂且留在六界吧,那里尚有凶险,只有冰婉儿满修,恐怕照顾不及。” 刘冷知道金夕心中所想,淡淡答道:“你放心吧,我早已忘记,夕夕也早已释怀,如果需要,我必得跟往。” 他说的是水姬的殇亡。 当年刘夕夕的母亲水姬是为保护金夕而死。 刘夕夕暗暗点头。 “不必了!”金夕直答,让父女在一起久些,对水姬的歉疚就少些。 程杰发现这番变故,脱口而出:“那我呢?” 金夕知道他更离不开刘夕夕,而且自己尚未开启金行修为脉关,只好答道,“你也留下,等我……” “哈,好啊!”程杰得意忘形,好像这时才反应过来是不能跟随金夕,随之黯淡下来,“那,有些不合适吧?” “为甚?”金夕故意问道。 程杰满咧鄙夷答道,“黑明辛在那里虎视眈眈,这个妙泽又心怀不轨,万一你打不过他们……” 金夕:“难道你打得过吗?” 程杰无语。 冰婉儿忍俊不禁,冲着程杰说道,“不要着急,一旦金夕能够开修,我立即来通知你,将你接入七界。” 程杰点头,大嘴努努又停止。 不知是想说越快越好,还是等等不迟。 妙泽几乎发出蚊蝇之声,“那,我……”她也在斟酌去路。 “你也留下!”程杰喊道,他当然不愿意金夕身边有个危险人物。 冰婉儿摇摇头,没有去看金夕的脸色,轻声说道:“妙泽随我们走。”她明白,金夕已经把她打造成底飞之身,绝不可能半途而废。 果然,金夕没吱声。 九界2650年冬,金夕带领冰婉儿和佐妙泽抵达七界。 他没有让刘冷和程杰跟随,因为刘夕夕在等待之中,最为重要的是黑明辛一定在那里虎视眈眈,万一出现变故,无法向死去的水姬交代。 唯有铲除这个巨恶,才能放心朋友随来。 寒风中,金夕立在传界阵边。 一动不动。 冰婉儿与妙泽对视一眼,左右停立,谁也没有出声。 “娘的!” 金夕嘟囔一句。 不用说,他在极力感念着金行脉关,试图刺破那层阻滞,结果没有成功。 “到底要怎么办才可以?”妙泽问道。 历经三百余年,她实现底飞,同时也成就诸多唯一,最起码眼下是耗费时间最少而步入七重真界的女子。 这一切,完全来自金夕。 仿佛空中飘浮的一瓣雪花落入口中,化了。 她无法再恨金夕。金夕却是感觉到僵冷,毫不客气地答道:“也许七境之修永无办法开启,除非你真的杀了我!” “哼!” 这次轮到妙泽鄙夷。 她早已不忍。 冰婉儿安慰道:“也许金行开修也是一道迭劫,还需要些境遇,一旦出现体脉强烈波荡,就会冲开束缚,开启脉关。” “那就是杀了黑明辛!”金夕信誓旦旦。 杀掉弑父仇人,自当激情振奋。 “小侠好大的口气啊。”这时,传界城现出一人,闻听金夕的话语不禁反驳道,哪怕是听来不屑,说来惊讶,脸上依旧毫无表情。 冷风不断吹动着他白色缎袍和差异分明的黑发,显得甚是洒脱。 无情书生! 黑明辛的门下。 他当然瞧出金夕在七界毫无修为,仍是六界的四十五阶,而他和黑明辛已经成就渡劫,完全可以升往第八真界。 “口气大,犯法吗?”金夕丝毫不畏眼前的满修之人,因为身边有冰婉儿。 无情书生环顾四周,“在下只是担心寒风伤了阁下的舌头。” 冰婉儿不但需要照顾金夕的安全,还要照顾他的脾气,听来讥讽之言,在金夕发火前马上说道:“我们初来乍到,公子慢走。” “去你爹娘的!” 金夕哪能等到他走,立即还击。 无情书生丝毫没有愤怒之意,不去理会金夕,而是淡淡看向妙泽,“你就是佐涅的女儿佐妙泽吧?听说你是真界内第一个底飞的姑娘,可喜可贺。” 金夕等人的底飞少有人知。 妙泽一怔,她却不认识眼前酷似书生模样的男子。 无情书生发出笑声,但是脸上却无笑容,善解人意般地继续说道:“在下乃是黑天派弟子,可以叫我无情,也可称呼书生,半路听来杀我掌门的话语,当然要反驳反驳,否则岂不是缩头乌龟?” “那?”妙泽惊讶。 书生立即出口,“姑娘莫怕,我当然知道你险些成为我们的掌门夫人,不过那已是三百年前的烟云,早已散化,掌门身边美女无数,恐怕早已忘怀此事;如此说来,”他又看向冰婉儿,“这位绝美的女子便是冰婉儿吧,至于少侠,无疑就是金夕了,几位既然初来,书生可以帮衬一番,如有需要之处,就在不远的长安之处,有我的府邸,只要在下能帮忙的,我义不容辞。” 金夕越听越不舒服,瞪言发问:“难道你跟踪我们不成?” 书生又是翘起嘴角表示笑意,“可以说是,也不是,毕竟天下人对于底飞的女子都很留意尊崇,我虽淡泊,也难免有些附庸,便跟随妙泽姑娘归来。” 金夕感觉到此人绝非一般人物,遂问:“既然你听到我要杀黑明辛,难道不问缘由,不做阻止吗?” 无情书生摇摇头,“整个南域都是黑天门地盘,你闯得进去吗?即使你有不世之功,你有天武吗?我只是想与几位交个朋友,你若真的刺杀掌门,我当然会以你为敌。” “那,还是为敌吧!” 金夕从不避讳,冷冷言道,随后示意两位女子,起步离开传界阵。 无情书生用恰到好处的音调对着三人的背影呼道:“长安之内,书生府,便是在下的住处。” 说罢,他也离开传界阵。 (本章完) ------------ 第520章 净修 金夕走出几步,不解地问道:“什么人?” 妙泽答:“黑天派的人。” 冰婉儿答:“暂时不明,城府极深,荣辱不惊,若是恶者恐难对付。” 金夕止住脚步,愣愣地看向妙泽。 妙泽刚刚走出家门便被金夕抢个正着,随后便开始三百余年的修行,对于人情世故不甚了解,眼见金夕以质疑的目光瞧来,顿时脸红,低声道: “我不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 金夕问:“那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妙泽没答。 金夕嘀咕一句,“倒还不傻!” 冰婉儿扑哧笑出声,“其实妙泽才是聪慧呢,只知道你是好人,对其他人不做评判,也许这样才是最好。” 长安书生府内,无情书生信手拈来毫笔,流畅无比地在纸上描画出一人,栩栩如生,形态迷人,她唤来几名手下指着画中人: “你们速速北行,暗中帮助保护这个姑娘;记住,即使被看破,也不要道出我的名字。” “是!” 几人问也不问,端详几眼便记住模样。 如此巧妙,很快入心。 无情书生怕是手下拿捏不准,继续嘱咐道:“此女便是底飞之女妙泽,很好辨认,鹰钩鼻,蓝眼睛……” 正是妙泽! 金夕带着两为女子直接赶往西域安西四镇一带,他要在这里开始试探修为能否开启,因为地处西方,西方属金,金气弥足;再者这里是塞妠的土地,他要感念一切,试图探明塞妠弥留之际的心愿到底是什么。 仿佛那才是开启修为的钥匙,只有得知实情,体内脉关才会突开。 由于西域风沙猖獗,七界也比六界的人数少很多,修行者很是稀薄,哪里都可以停留下来。 “就在这里!” 金夕停在一处空旷地带,不容辩驳说道。 因为他发现了凡界那块青石,顺着方向便走到佛堂之地,曾经在远处凝视着这里两载,那期间仿佛感念到失去生命的塞妠。 没想到却是出生在真界,佐涅的家中。 如今的佐妙泽。 “咦?”妙泽发出诧异的声音。 冰婉儿问道:“怎么?” 妙泽捂住胸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不安。” 也许停留在前生逝去之地,总会有些伤心。 金夕当然知道缘由,半带调侃地说道:“那你就体会一番,究竟不安来自何事,若是能够体察出来,也许我就开启修为了。” “真的吗?”妙泽来了兴趣。 金夕:“当然!” 哪知道,一高兴,心酸立刻消失。 那种感念何其淡薄,哪怕是当世丝毫的喜悦,就会被冲没无踪。 她却不敢说。 很快,三人弄来原木在此地搭建出两座木房,充当起休憩之所,准备开启修行。 确切地说是妙泽修行,因为冰婉儿修为已满,而金夕修为停滞不前,无法打开金行修为脉关。 附近就有兽山鸟谷。 不过金夕没有七境修为,无法碰触初级鹑鸟王,妙泽更是连普怪都打不得。 冰婉儿为了帮助金夕修行,提前准备了很多的丹药,完全支撑过十阶的修为,无奈眼下他修为紧锁,无福消受。 “给妙泽先用吧!”金夕只有眼巴巴瞧着令人垂涎欲滴的丹药。 “不要!”妙泽不肯,这可是直接关系到金夕的修为,她也明了金夕的脾性,吃他的丹药,比割他肉还疼,“你快些想办法开修吧,我来得及。” 金夕脸上马上露出满意的表情,不过仍是令道,“你速速升阶,将来好与婉儿一起为我打丹,我也尝尝净修的滋味。” 净修,坐等修炼。 冰婉儿示意。 妙泽服下七级顺脉仙丹,服用高级修行丹,开始王劫之境的提升。 数日的凝坐,西方兑金以及凡界昔年的佛堂丝毫没有帮助他进修。晚夜,金夕独自立在木房中,气得一脚踩在地面,沉声问道: 你最后的心愿到底是什么! 在问塞妠。 他认定这就是心结,好像明了塞妠临终前的意愿,即刻就可以开启修行之门。 大地无音。 唯有外面冷风嘶嘶,似在讥笑。 金夕心中默念: 以你的性情一定不会责怨我,也许只是因为沉久的挂念心灰意冷,弄不好是在嘱咐我,那就谢谢你。 对不起!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隔壁的木屋中,妙泽忽然结束凝神修炼瞪开眼睛,嘴中发出低微的诧异声。 “发生何事?”旁边的冰婉儿关切问道。 妙泽摇着头,“不知为什么,心中陡生酸楚,好像瞧见自己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的样子。” 她身处前世逝去之地,再有前生今世最为关切的人在那边苦苦絮叨,不禁触动心怀。 “不要多想,好自修炼吧。” 冰婉儿说完,来到妙泽身边,坐起九莲阵,开始为她守护心神净化纷杂。 金夕在那边祈念着,盼望着,试图窥破塞妠离去时的心念。 冰婉儿在这边发动着九莲阵,阻止着妙泽感念出变。 大相径庭。 白日里,金夕独自凝思,妙泽独自修炼,冰婉儿则出外寻怪打丹,因为金夕迟早都要晋升,她要积攒出更多的丹药,以图让金夕实现坐等升级的愿望。 西域的春天很快来临。 随着春天赶来的却是一帮黑天派门徒,不知通过何种手段,他们终于发现了金夕和妙泽,而且是毫无修为的金夕,刚刚开始晋阶的底飞妙女。 两人在他们眼里犹如身无披裹的婴儿,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木屋被包围。 金夕面对十多个七境高手,唯一能做的就是下意识地将妙泽挡在身后,其余什么也不必做,哪怕是亮出武器。 眼前的弟子绝非四十七阶之辈,他战不过。 “你可是金夕?”一个黄发弟子大声吆喝着,他挤弄几番嘴脸方才镇住兴奋,无论哪个弟子将眼前这对人捉拿到黑明辛面前,必将是功劳卓著,无人能敌。 金夕怒问:“你是谁!” 黄发弟子仰脸大笑半声陡然止住,阴凄凄回望金夕,显得煞是张扬,“你听好了,本人慕容不二,身为黑天派副掌门,奉命捉拿你等,啥缘由你自己清楚。是你老老实实跟我走呢,还是要我施展一二,将你拿下呢?” 金夕瞧瞧天色,距离冰婉儿回归尚早,眼下根本无力与对方相抗,只好喝道:“无耻!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是我身后的女子你们无权拿问,要是为难,你要问问下界两万五千弟子答不答应!” 既知自己,便识妙泽。 慕容不二嘿嘿冷笑,将嘴撇成茄子状,侧头瞥着妙泽,吐露两下舌头,“我却不管那些,听说是你揭了这姑娘的盖头,想必她已是你的人,我们不杀她就是;不过,你若惹老子不高兴,信不信老子当着你的面,将这个女人按在身下?哈哈……” 头不正,足则邪。 黑明辛杀人不眨眼,而且有着诸多女人,这个慕容不二也绝非本分之辈,那笑声淫邪穿耳,令人发指。 很明显,他做得出来。 妙泽吓得抬手抓住金夕的后背衣裳,双手不住颤抖。 慕容不二身边的爪牙纷纷附和,有的干脆提出:“掌门,这女子已经不是总掌门的女人,而且是底飞,瞧模样煞是可人,据说从前浑身奇香,听来就痒痒,不如现在你就弄了她,让弟子们饱饱眼福,桀桀……” 人至淫处不怕天。 慕容不二突然射出贪婪的神色,拥有天下第一女子,是个男子都动心,再有他骨子里流动的脏血以及手下的怂恿,吞下大滩口水令道: “将金夕给我拿下,要他瞧着,老子施展一番看家本领!” 说着,他举步迈向妙泽。 “混账,你们敢!”金夕猛地探出凿齿神剑横在胸前。 慕容不二看都不看,他已经七境满修,弹指就可以将金夕击飞,当下只想着怀拥天下底飞第一女,云雾飞天。 妙泽面无血色,也是随着金夕取出落羽剑,颤抖音色问道:“怎么办?你快逃吧!” 逃也逃不掉! 金夕冷哼:“那就一起死吧,舍却了你的心愿!” 妙泽道,“不!你不能死!”她闪身来到金夕身侧,扬起落羽剑横向自己的脖颈,冲着步步紧逼的慕容不二喝道,“站住,再向前走,我就自尽!” “住手!” 金夕猛地看向妙泽。 那种不详之念再度袭来,他绝对无法忍受身边女子再次自杀,而且绝对支撑不住妙泽这样死亡。 “哈哈哈,”慕容不二放身荡笑,哪怕是妙泽手中的剑已经切入肌肤,他都来得及阻止,“想死,等我享受完了不迟!” 言罢,出手。 他的手掌弹出一记莲气,目的是妙泽的臂弯。 呼! 气道细直,笔挺而至。 突! 气力顿然消失,妙泽的手臂丝毫没有被触及。 “什么人!”慕容不二喝道,阻断而来的真气绝非发自金夕或者妙泽。 与此同时,数道黑影由木屋后方拔地而飞,他们清一色的黑袍加身,面带蒙罩,唯独留出一对凌厉的眼睛。 狠光纷纷射向莫容不二! 人未落地,众人皆以瞧出端倪,来者虽然没有莫容不二的人多,但是各个满修,动作灵敏。 “大胆,”慕容不二毫不畏惧,“你们可知这是黑天派在行事?” 来人如数停落在金夕前面,并不答话,其中一人抬手指向慕容不二,那意思是多说无益,杀! “上!” 慕容不二也是急下指令。 啾啾…… 山谷荡起真气。 来客毫不手软,抬手便是狠厉的冽气发出。 莲气者,气诀之巅,行气者,已是艮宫至尊山地术! (本章完) ------------ 第521章 妙珠峰 顷刻之间谷中变色,百丈之内尽数被荡涤,仿佛四方不再八面不存,唯有那道漩涡之流卷动而去。 慕容手下有十数人,不乏满修弟子,也是随着发动真气。 瞬间,两名弟子退后守在金夕两人身前,防止对方的真气刺穿波及。 隆隆震响在空中炸裂,整个宇宙似被颠倒扭转。 一声匪夷所思的哀叫在对面人群中传来。 来自慕容不二的手下。 但是,这声惨呼发自异身。 没有底气意味着丹结已被扫荡破碎,那就是彻底的死亡。 这群来客的确训练有素,他们虽然没有对话,但是在瞬间便达成默契,那便是集中能够击打对方的力量瞄准了一个修为最低的敌手。 爆裂的抨击声仍在继续,黑天派弟子们发现同僚有人被杀死,开始集中谨慎护御丹结,也试图利用这种方法逐个消灭对手。 破! 数道血液从体内 射出。 慕容不二手下弟子丧命两数,他终于发现对方不但尽数满修,而且各个资质奇佳行动化一,僵持下去不是对手,忙招呼道: 黑天弟子也是瞧出危险,立即飞身倒退。 来客没有追击,那名首领转过头对妙泽说道:“姑娘,这里已经被黑天派发现,他们迟早还要袭来,你们还是马上离开吧。” 蒙面首领低头,似乎呈现着对妙泽的恭敬,“我家主人隐居四海,无名无姓,他只是关乎妙泽姑娘的安危,别无他图,也无意为姑娘留下身份,还望姑娘海涵。” 这些人正是无情书生的手下,奉命寻来西域,暗中保护着妙泽。 “咦?” 如此厚遇无论落到哪个女子头上,都会引发无尽遐思,尤其是处世不深的妙泽。 妙泽低下头,不再说话。 “咦?” 未等再次放光,还是被金夕的眼色镇压下去,她急忙摆手,救命已是天赐,怎可再收人家丹药。 命都舍得救,怎会舍不得这些丹药。 “咦?”妙泽诧异地看向金夕,仿佛要仔细甄别天下第一厚脸皮的人。 妙泽慌忙还礼说道:“多谢各位相助,也代我向你家主人恩谢。” “谢了!”金夕生硬言道。 其中难免夹杂着不满和鄙视。 金夕哪能受得了那种黑乎乎的眼色,顿起怒意,“看什么看!你们口口声声要救的是妙泽,又不是我!” 首领没有说什么,转身带着众人离去。 他们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叫做金夕。 妙泽也不理解。 妙泽想都不想答道,“当然是好……”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从金夕的眼神中同样发现了不满和鄙夷,从冰婉儿的口中,她已经明白看人不是这么看的。 刚说到这里,他想起方才慕容不二的举止,狠呆呆瞧向妙泽的身子。 妙泽吓一跳,忙向后撤身,脱离金夕那种刺透般的眼神,她听出金夕弦外之音,不由自主抬臂想护住些什么,又惶惶然落手,“你好坏啊!” 金夕指指妙泽前胸,本向揭露点什么,那当然是来自塞妠的身体,怕是吓坏眼前的妙人,随即作罢。 “那,那你为什么还收下丹药?”妙泽转更话由。 “不管怎样,也要谢谢人家啊。” 两人所见相左,只好各自收工奔往狰善山,冰婉儿在那里征战七界初兽,为两人筹备着七级修行仙丹,此丹等同于高级修行丹,相当于十万普丹。 冰婉儿发现两人急匆匆赶来,停罢斗怪折身而来,抹去额头汗水问道:“怎么,你们赶来帮衬吗?” 冰婉儿听完惊怕不已,“好个危险,多亏了那群侠士。” 妙泽胜利,不禁瞧眼金夕,对冰婉儿小声嘀咕道:“金夕说是坏人呢。” 金夕与妙泽双双哑然不语。 安西一带已经无处存身,而再向西方则是无穷沙漠,三人只好向男方偏离,疾行大半个时辰,来到两千里外的吐蕃地域。 虽春,仍然万里雪霾。 金夕眺目观看,顿觉心旷神怡。 如珠如玉。 “走!” 仿佛有着什么力量吸引着他,不至不罢休。 严寒变得清新,寂静变得雅致。 冰婉儿笑着回答,“有妙泽飞来,便唤作妙珠山吧。” 妙泽空中轻笑。 金夕冷不丁来一句,“为什么不叫冰珠山,或者婉珠山?” 云雾缥缈,无法看清瞪眼,但能闻听金夕轻微鄙夷声来。 如此壮观! “妙!” 自此,妙珠峰成为三人共同认可的名字。 冰婉儿突发奇想,“金夕,恐怕这里就是大地之巅,距离高天最近之处,而乾为天,天为金,不如就在这里试试能够破开修为脉关。” 冰婉儿又对妙泽嘱咐道,“那你就在这里修行,我们留存的丹药很多。” (天津) ------------ 第522章 香息开修 冰婉儿更喜这里,她隶属冰历族,先祖掌管天下之水,当然也包括所有冰川,身处妙珠峰山巅,她仿佛回到自己的家园,领略着无穷无尽的快乐。 三人分别打坐。 各取所需。 金夕仿佛感觉到手可探天,也感觉到身外飘动着无尚气息,其中水重金次,开始极尽意念和行气触动金行修为脉关。 只要能有刹那的开启,七境修为便顺畅攀升。 可惜,无法如愿。 纵有千丝万缕的金息刺探脉关,金行底根犹如执拗的婴儿,依旧不言不语,始终没有打开的迹象。 妙泽却是如鱼得水,身处雪山之巅,再有冰婉儿存留和无情书生暗赠的丹药,修为突飞猛进,日益增长。 冰婉儿见金夕的表情日渐黯淡,知道他的七境之修仍然无法开启,不禁关切地问道,“没有任何改观吗?” 金夕答:“没有!但是,我总感觉这里的气场不一般,似乎存在着强大的五行气息,好像不断地在冲击修为脉关,只是差那么分毫。” “好,”冰婉儿异常坚定,“那你们就在这里等候修行,我再去寻些丹药筹备着,我相信你在这里一定能够开启修行。” 如果金夕开始修行,丹药消耗将会越来越大。 冰婉儿已达八境渡劫之修,在七界内日行三万里,轻易就能寻到怪群,而且来去自如,随时可以回归。 三人最终将妙珠峰作为七界修行之地。 经过数日,金夕依旧没有冲破金气根的禁锢,修为无法启动,变得有些懊恼,眼望无尽的山峰微微叹息。 “是不是我耽搁了你?”妙泽发问。 金夕顺口答来:“是!” “那怎么办?” 金夕又是信口开河,“除非你体内的香息重新焕发出来。” 妙泽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脸红,不敢去正视金夕,佯作遥望远方,“我也无数次试图重新唤醒体内的气息,好像真的有可能重新激发出来,只可惜差那么点点,你有没有感觉到,哪怕是这里的妙珠峰,气息也存有不同,仿佛行出数丈就有些变化,有时那种气息缥缈虚幻,有时候却是蠢蠢欲动……” “等等!” 金夕抬手打断妙泽的话。 他也是如梦方醒,在峰顶漫游之际,体内的金息波动屡现不一,有时甚是强悍,有时却降低几分,一直以为修为脉关的梗阻所致,听来妙泽的话语,知道并非如此,而是此处的气场存有不同。一个是修为脉关,一个是体内香息,既然两人均有同感,那么定有奇妙之处,不禁说道: “我也有此感觉。” “咦?”妙泽同样莫名其妙,“距离如此临近,为何气场不同?” 金夕迷惑不解,只好指着脚下,“也许下面有着什么奇异的宝物。” “是什么?” “我哪里晓得!” 金夕忽然想起涿鹿山亡魂战将的出口,潜移默化之下引发亡魂解除压制,只有寻到最强之处,才能发现端倪。 “随我走!” 他拉起妙泽的手,凝神感觉着体内金息的波动,一步步朝着愈发强悍的方向迈去。 妙泽知道金夕要做什么,也是不断感察着体内气息的变化,走向奇香几欲迸发之地。 出奇的一致! 两人无比激动! 既然是同一个方向,就证明妙珠山内存在着一个气场最为强大的地点,说不定能够启开金夕的金行修为,而且能够重燃妙泽体内的香息。 “你怕甚!” 金夕感觉到妙泽的手在颤抖,而且渗出汗水,不禁厉声喝道。 妙泽低下头,掩饰着羞红的脸颊,低声问道:“当年你抢了我的婚,难道真的是阻止我嫁给黑明辛吗?” “不然呢?”金夕反问。 妙泽闪动着蓝莹莹的双眸,偷偷诡秘一笑,“难道你当时不知道我体内有奇香吗?” “哼!”金夕冷笑,“在你没出生前就知道……”刚说到这里,赶紧住嘴,他也被自己说出的话吓一跳。 他说的没错,可是妙泽不懂。 “什么?”妙泽不禁止住脚步,“你说什么?” 金夕厉眼掩盖唐突,“没什么!” 再行,妙泽却是依靠过来,嘴里小声嘀咕,“这样可以防止走错。”她要防止的,是被金夕驱离,她琢磨的,是体内焕发香息之后的事情,一旦成婚那道香息就会彻底丧失,自然而然想到自己婚嫁的盖头是被金夕扯去的。 越行,气息越强。 金夕仿佛感觉到无尽的行气在撞击修为脉关,虽然缓慢,但是沉重。 妙泽的面颊越来越兴奋,洋溢着无限憧憬。 两人的方向是正西,已经离开顶峰数里,仿佛真的有一块珠玉在等待着他们挖掘。脚下踩踏出连续不断的足印,在僵硬地雪地上面呈现出笔直的路径。 寒风卷动,却不去掩盖那条人类的步伐。 他们走向的地方,正是大千世界的最中心。 绕过一座巨大的岩石,两人走到一处斜坡,四周俊岩陡峭,身旁怪石嶙峋,足下厚雪依然,仿佛在构造出一处避风港湾。 突现温馨。 忽然,妙泽定住脚步。 “啊!” 随着她的惊叫声,奇迹发生。 她体内消失数百年的香息飘散出来,那么醇香,那么令人神往。 妙泽扑入金夕怀中,就像当年的塞妠,她要将整身的奇香献给金夕。 金夕却是丝毫没有惊喜,立在那里仿佛木桩,因为他感觉到这里就是气场最为强大之处,体内的行气在周围气场的簇拥下,向金行脉关发动了总攻。 纷乱嘈杂。 他察觉到那层梗阻仿佛仅仅剩下一层脆弱的薄膜,稍刺则破,可是体内的潜力已经激发到极限。 如果这里仍然失败,再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能够穿透脉关,这里的金行气息已经是有史以来最为猛烈的,绝无再强。 金夕瞧见了怀中的塞妠,闻到了她的香气,想到了西域之别。 心灰意冷之下他搂过了妙泽。 妙泽情不自禁跳举双足,蓝眸轻合,柔唇袭来,启唇而吻,算作告知已经彻底放下父亲的仇恨。 仿佛再次与金夕告别。 “唔……”金夕没有防备,像是大唐西域的场景再现,果断地将双唇迎上去,倾诉着几百年对塞妠的愧疚。 啧啧出声。 金夕的脑海中浮现出西域佛堂,病榻上面的塞妠摆手示意殿内所有下人出去,随后发出微弱的声音:金夕…… 他拼命去感觉接下来的声音,却怎么也听不清。 “金夕……” 怀中的妙泽同时发出声音。 一模一样,仿佛来自病榻上面的塞妠。 随着妙泽口中的香息润入喉咙,金夕再也无法克制,好像要从那病榻上将塞妠抢回来,再度狠狠抱住妙泽,向她身后的一块怪石靠去。 那一刻,金夕猛然吻停! 仿佛妙泽的香液窜入体内成为金息大军的统帅,势如破竹冲向修为脉关。 那道纯尚的香息和口中的津 液伴随着浓浓的爱意荡向金行气根,体内从没有拥有过这么美妙的感觉。 体内的金气根猛然变动,仿佛成为己出气根那么纯正,只是瞬间又恢复原状。 可是,就在刹那,金夕的金行修为脉关开启! 历经三百余年的挣扎,七境修为正式开始! 正如柔夫人所言,哪怕短暂拥有真正的金行气根,金行飞升之修马上就会打开。 金夕狂喜! “妙泽!” 他真切地呼道,随后猛地把持住妙泽,不知是要感谢,还是发泄长久以来的积怨,双手开始不本分起来。 妙泽完全放弃防御,将整个人交给金夕处置。 突然,金夕身旁的一块怪石发出瓮声瓮气的音调:“做这种事情,你们能不能换个地儿?” 啊? 啊? 两人的激情瞬间被消灭无踪,仿佛万里冰雪统统压在胸口。 妙泽猛地扎到金夕胸前,惊恐地瞧着那块立岩。 “谁!” 金夕探出凿齿神剑,试探着对准岩石。 “怎么,好事不成,恼羞成怒啊?” 随着再发声音,岩石上面的积雪哗哗沉落,那怪石竟然移动起来,紧接着外层的厚雪折断而脱,怪石模样越来越小,最终彻底消失。 雪堆中,走出一个人! 年轻相貌,中等个头,卷发,圆脸,大眼,细耳,薄唇,不动也像是始终在笑,给人一种调皮的感觉。 从他身上抖落的雪块来看,立在这里早已不止百年。 而他的修为,却是七境终满,抵达渡劫修为。 “什么人?”金夕本能地将妙泽甩向身后,同时收回神剑,很明显打架是打不过的。 那人刻意地侧头瞧瞧妙泽,耸耸鼻子闻嗅一番弥漫的香气,调笑道,“很明显,我要是对这妮子下手,你想拦也拦不住。” 他瞧出眼前男子有意在保护女子。 金夕明白他言中寓意,问道:“那你这是?” 男子立即不满,“我在这里好好立着,你却引来人家姑娘啃来啃去,不看忍不住,看了不舒服,分明是利用人家的香息和口水开启了修为,接下来还要摆弄点什么,换做是你立在旁边瞧着,你能受得了啊?” 金夕点下头去,换成谁也受不了。 妙泽羞涩难当不知如何是好,那番举动被别人窥见,可比被别人扯去红盖头难堪。 ------------ 第523章 雪顿 金夕跟着恍然大悟,五气之中香属金,无论是妙泽的香津还是体息,都在最后一刻帮助了金气根的刹那陡变,虽然无法更改虚假的气根,但是帮衬了修为的开启。 “果真是对不住,”妙泽低声说道,“不知道你在这里……”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不是修行,不是休息,任凭风雪掩盖,谁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哈哈,叫我雪顿就是,”那人瞧着金夕尴尬的脸色,“你们不会以为我在这里等候偷窥别人的好事吧?那可错了,错得很地道;不过,我倒是打扰了两位的风情,不知道你们还要不要继续,如果是,我先将这里借给两位一个时辰,要不,两个时辰?” “你?”妙泽无地自容。 金夕大惭,“不必!”忽地瞪向雪顿,“凭什么说这里是你的地方?” 雪顿抓向自己的卷发,试探着抻直,可是手一松脱,头发再次落卷,他也是瞪向金夕,圆脸起怒,“我在这里站了三百年,自然是我的地盘;你刚刚到此,亲人家的嘴,把弄人家的身子,自然不是寻地而来,难不成是你的地盘?” 三百年? 金夕没想到碰见这般疯子,转身就要离开。 忽地,他又停住。 如果说是妙泽的奇香成就了自己的修为,可是为何此地能够激发她体内的香息呢?为什么自己也感觉到体内金息盛过以往呢? 雪顿直勾勾瞧着金夕,脸上的表情也是随着金夕同样变化着,仿佛在模仿,极像。 “金夕,我们走吧。”妙泽道。 金夕专注地看向地面,除了厚厚积雪没有什么特别,眼下修为已开,还是修行要紧,于是决意离开。 “嘿嘿。”雪顿诡秘地发笑,二话不说随着两人走出石林。 金夕发现雪顿始终随着身后抵达妙珠峰,警惕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雪顿走近金夕,怕是被妙泽听见,悄声问道:“我只是想问一下,你王劫修为刚刚提升,怎么就有了隐宝珠?” 修至第八境,便可以探察他人藏宝囊中的宝物,一旦发现里面藏有天武,最好还是逃之夭夭,而七界以上的终极兽王才有极其罕见的几率掉落隐宝珠,无论是谁打到这等宝物,绝不会轻易赠给旁人,必将纳入囊中免得被人窥探。 金夕的隐宝珠是化仙大师赠予,用以保护四方尊不被歹人发现。 他莫名其妙地盯着雪顿,很显然这个人施展真气偷偷查看了自己的藏宝囊,结果一无所获,便讥讽道:“难道你贪图他人之宝吗?” 雪顿反唇相讥,“错!错得很是地道!我若有歹意,直接将你杀了不就行了,我只是想问问,你的囊中有什么宝物?” “什么也没有!” 金夕不愉快地答道。 雪顿发现与金夕无法沟通,用力翻了几眼,准备就此离开。 这时,冰婉儿飘飞归来。 “嗯?”雪顿的眼睛放出比雪还亮的光芒,“斩妖杖!”他第一眼没有去审视风雪中的美人,而是直接探向冰婉儿的藏宝囊,发出惊异的叫声。 三双眼睛纷纷射向雪顿。 无论缘由是什么,如此惊讶自是有故事,而且斩妖杖曾经在涿鹿山内令蚩尤部下刑天予以跪拜,自然引起金夕的兴趣。 “这位是?”冰婉儿礼貌地问道。 雪顿大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哈哈,你瞧瞧,这位姑娘多识大体,不但美得地道,而且通晓事理,我叫雪顿,一位闲人而已。” 冰婉儿又问,“那,我的斩妖杖?” 雪顿道:“神兵嘛,自然令人垂涎。” 冰婉儿这时才发现金夕修为已开,惊喜不已,“金夕,你的修为终于开启了,恭喜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妙泽立即低下头。 金夕也是难以启齿,只好指向西方那处石林,意图描绘一番。 “哈哈哈!”那边雪顿笑得开怀,“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是亲眼瞧见的,以他的话说就是啃来的。 金夕冷眼瞪向雪顿,示意莫要胡说,雪顿的眼睛看向金夕的胸前,示意必须告诉藏宝囊中有什么,否则必说,金夕无奈微微点头。 雪顿闪烁着眼睛,含糊不清地讲道:“西方有一处神秘的地方,那里散发出天下至强至盛的土息,可以滋养天下万金,自然可以打开这位金夕的金行脉关。” 冰婉儿自然相信,不禁再惊一声,指指妙泽,“难道,你体内的奇香也是在那里复生吗?” 妙泽连忙点头。 冰婉儿喜不自胜,“那么,你们就停留在此修行,我多多打些丹药来。” “啧啧,”雪顿看出了什么,在一旁弦外飞音,“是啊,姑娘在外为两位辛苦打丹,你们可要地道地修行啊!” 那话,在提示金夕,绝不可以再跑去密林啃来啃去,甚至做出别的什么,也在警告金夕速速报告藏宝囊中有什么宝贝。 金夕知道要尽快赶走这位口无遮拦的雪顿,走到他面前答道,“那就不劳烦你挂念了,你对我的宝物甚有兴趣,那我就告诉你,除了有化蛇弓、凿齿剑等几把武器外,还有八象符之六,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他断不能取出隐宝珠任其察看,也不能道出四方尊。 突然! 雪顿双眸暴射,猛地蹿起身冲向金夕,起手拿住金夕的手腕,刚要去抓冰婉儿的胳膊,又悻悻退缩回来,仿佛发现了什么宝贝,激动地张口结舌,半晌方才道出声音: “你说什么?神兵,八符?” 金夕一把甩开雪顿的手,冷冷问道:“怎么,你想要吗?”有冰婉儿在此,他当然不再惧怕雪顿。 “不要,不要,”雪顿变得一本正经,“不过,能不能借来一用?” “不!” 金夕断然拒绝。 雪顿急忙回应道,“也是,也是,那就这样,我藏宝囊中还有些七级丹药,全部给你们,只要你们为我做一件小小的事情。” 金夕听到有丹药赠送,立即问:“什么事情?” 雪顿毫不顾及金夕几近嘲笑的神色,指指拿出石林说道,“非常简单,刚才在那里发生一件怪事,”他指的是金夕与妙泽,先以此威胁金夕,“我只是想让你们二人分别用自己的神兵发动气场,驱使八符中任意一符悬空在上面,瞬间就好。” “就这么简单?”金夕不觉迷惑。 雪顿拍拍自己胸脯,“就这么简单,就这么地道,随后我就会消失,再也不打扰几位!”他知道金夕不怎么欢迎自己。 “消失?”冰婉儿听出了这个匪夷所思的词,“如何消失?为何消失?” 雪顿一下子捂住嘴,感觉到自己道出了玄机,随后眼睛又明亮起来,继续说道:“啧啧,你瞧瞧,这位姑娘多么善解人意,不是消失,也不是死亡,而是去一个地方,你们放心,我还会回来,而且会送给你们一个大大的宝物作为谢礼。” 这话,金夕爱听,尤其是送来宝物一说,“是何宝物。” 雪顿几乎瞧见希望,神采飞扬几不自制,指指金夕的前胸说道,“你当然知道,是山符。” 山符? 金夕瞪大双眼,这是八符之七,也是必须要得到的御龙之宝。 他抬手就要揪往雪顿的脖子,又见对方已经满修,只好反掌在他前裳轻抚几下,以柔和的口气问道:“山符在哪里?” 雪顿见越说越多,干脆不再隐瞒,“就在方才的石林下面,不过你等不可去冒险,我对宝物毫无兴趣,只要得到即刻给你送来。” “不可,”金夕绝不答应,“我要亲自去取。” 雪顿摇头拒绝,“山符绝非掘土而出,你尚无修为,里面不知何等凶险,去了弄不好是送死。” 金夕想到了以往无数的传送门,也许只要施用无极谷中标明的各种神兵,驱使八符中的任何宝符升起,感应之下就会出现光门,那么,下面便是秘境。也许真的存在山符,因为妙泽刚刚恢复体内奇香,而香息属金,被强大的山符衍生而出,遂庄重问道: “你是不是要我们传送你进去?” 雪顿惊愕,“你怎么知道?” 金夕:“猜的!” 雪顿当即点头,“猜的好地道!” 金夕终于明白,也许天象八符与各种神兵的散落并非偶然,其中一部分被天帝刻意地布在真界各层,如果雪顿说的不错,那处秘境存有山符的话,天之土息自然生金,从而使得妙泽的香息得以恢复,自己体内的金息得以滋养。 不得山符绝不罢休! 哪怕是雪顿信誓旦旦要送来,他也不放心。 “我必须随你去,否则绝不布阵!”金夕硬生生地对雪顿说道,忽然他觉得不对劲,“等等,你口口声声说要将山符送给我,那你去里面做什么?” 如果还有比山符更重要的宝物,焉能不得! 雪顿却是晦暗下来,眼中露出凄楚光泽,“我是去寻一件事情。” “寻事?” 金夕更为惊异。 他来不及探问究竟什么是寻事,伴随着冰婉儿和妙泽口中发出惊呼,发现远方出现变故。 四面八方涌动很多人影。 ------------ 第524章 天符开道 那些黑影全部冲来妙珠峰! 同时,几人听见了施真气的震响,那是在厮杀。 包围圈越来越小,直到将一群蒙面人逼至金夕等人的身边。 簌簌! 十几个蒙面人纷纷护在四人身外,已是气喘吁吁,看来是与敌方交战而致,想要阻住众多弟子的围击,但是没有成功。 外围的仍是黑天派的弟子,此次攻来的至少有几百人。 为之人赫然是金夕的杀父仇人黑明辛! 那对丹凤眼周围泛出苍白色,射出狠厉的目光,刚刚现金夕身边的冰婉儿和妙泽,陡然眯起,似乎在手下面前遮盖淫 秽神色。 他只是在凡界见过年少的金夕,毫无印象,眼下的金夕已经成为英俊侠客,不但抢走了险些成为他老婆的女子,而且那女子如此美妙,立在山巅风中又淡淡飘来奇香,这样的女人被别人抢了,就不只是可惜那么简单了。 不过,他先要对付外围那群蒙面人,鄙夷声出: “你等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屡屡羁绊我黑天派?难道不怕死吗?” 时下黑天派数百弟子已将众人围困,他显得春风得意。 金夕见到杀父仇人,而且当年他曾经掌掴柔夫人,巨怒升腾,两眼泛出血色,纵使这些蒙面人修为再高深,也招架不住百数黑天弟子的群攻,立即高声喝道,“黑明辛老贼,这些人与我素昧平生,只是路见不平而已,有本事就放了他们,有什么事冲我来。” 这时,冰婉儿对雪顿悄声问道,“你说的那种传送门能进去几人?” 雪顿也是一直在盯着黑明辛,听见问话都没有挪离目光,低声答道:“多少人都可以,收回天象符而停止。” 那边,黑明辛阴冷而笑,“哈哈,与黑天派做对,就只有死,要想让其他人活命,那只有一个办法。” “说!”金夕显得毫无畏惧,因为他听见了冰婉儿的问话。 以此同时,冰婉儿低声对众人说道,“各位,我们要集中力量冲向西方那座石林中,那里可以逃生。” 黑明辛抬手指向妙泽,“那就是让妙泽亲手杀了你!” “为何?”雪顿突然低声问道。 金夕煞是不好意思地答向雪顿,“嘿嘿,妙泽险些嫁给这个狗贼,我半路上给抢走了。” “哈哈,抢得好!”雪顿竖起大拇指,“抢的地道!” 显而易见,他绝不怕死。 妙泽在人群中瞪向黑明辛,此时就是将整个真界给她,也绝不会再嫁给此人,更别说杀了金夕,鄙夷说道:“休想,我是自愿跟随金夕的,绝不可能杀他!” 蒙面人中,突然有一道目光探向妙泽,因为无法看清脸面,也不知道那目光中的神情。 雪顿还没有落下大拇指,立即转给妙泽,“哈哈哈,说的好!说的地道!”他又瞥向黑明辛,“黑掌门,你来得太晚了,这个妙泽已经成为金夕的人,就在方才,两人还在一起亲热呢,我亲眼所见。” 他不知道金夕与冰婉儿的情愫,信口开河。 那个偷看妙泽的蒙面人身体一震,眼睛悄悄移开。 黑明辛受到如此奚落,恼羞成怒,“上,将一干人给我拿下,两个女子留活的!” 那蒙面人低呼一声,“冲向西侧那片石林!” 顿时,人动! 冰婉儿第一个冲向敌群,斩妖杖在空中泼出浩瀚莲气。 随后,蒙面领与雪顿腾身而起,像一把尖刀刺向黑天弟子,领又命:“诸位断后,护住妙泽!” “是,主人!” 众蒙面弟子答道。 来者,正是无情书生。 金夕与妙泽的修为低得可怜,只能随在三人身后起身,十余名蒙面客立即围在两人身后,抵抗后方弟子的突袭。 青天白日的妙珠峰突雷动。 地面上的厚雪被真气席卷腾空,仿佛出现雪崩天变,轰隆隆打碎千百年的宁静。 雪雾中,闪烁着粉黑不一的光芒。 粉色是七阶武器,黑色是六阶武器。 贪念美色永远不是什么好事。 黑天弟子已经收到掌门的严命,那就是活捉两位天仙姿色的女子,毫无疑问随后就会成为黑明辛的掌上玩物,而冲在最前面的就是冰婉儿,其中最为甜美的仙子,众弟子无法施展全部真气击杀。 但是! 冰婉儿却是底飞之修。 寒天道然! 手中的斩妖杖已是七阶,似乎扯来天幕,顺便涂抹成为粉色,异常壮丽地盖向迎面冲来的弟子;无情书生与雪顿也是同时施招式,竟似心有灵犀,强大的莲气推波助澜,将那道粉雾幻化成为一条粉色长龙,耀武扬威吞向前方。 轰! 裂响。 雪山似乎再次赋予莲气一层霸烈,纷飞的雪片瞬时化为刀芒,纷纷割向前方。 嘭嘭嘭…… 随着便是一阵异响,前面数名弟子的身体被击飞。 “好强的修为!”雪顿赞叹。 无情书生眼睛闪过一丝惊恐。 他们从未见过底飞的莲气。 这些人的目的并非杀敌,而是一股脑冲向西侧石林,前方因为有冰婉儿很快撕开一道裂口,后方却是危险来临,所有弟子不顾一切地攻击蒙面客,手下毫不留情,随着传来哀呼声音。 有人被杀死。 黑明辛不知道金夕等人的去向,也不晓得冰婉儿那般强大,突然现前方已经突破重围,急忙起身追及,再也不去顾及美色,大声嘶吼: “杀,只留下妙泽!” 他放弃了冰婉儿。 只有困住妙泽,他才能够万全。杀了金夕大不了不去八界,可是杀了妙泽,无法向天下人交代,正如无情书生所言,那将是后患无穷,万一哪天那两万多人赶来七界,修成之后共同寻他给个说法,只能奉献出莲结和人头。 不过,为时已晚。 冰婉儿一旦突破重围,无人能够追及。 “阻住他们!” 无情书生现前方冰婉儿已达石林,金夕马上冲过去取出一道铜符,两人开始凝集真气施展什么阵法,知道那就是逃生之路,立即向自己手下出号令。 这时,他身边的一名弟子忽然将他推到金夕身边,“主人,快逃!” 说罢转身冲向追来的弟子。 他们全部放弃了莲结或者五行草,立即组成合力压向最前面的弟子。 如果放弃生存,势必强大一倍,因为不再去保护丹结,多出的真气便施给敌人,人数众多的黑天弟子却没有一个舍得生命。 破! 最前面的弟子突然迷失方向,飘飘忽忽丧失性命。 冲在最前面的慕容不二暴跳如雷,“他们放弃了防御,全都给我杀死!” 无数真气铺天而降。 蒙面弟子无论如何训练有素,无论如何强大,也招架不住数百人的狂轰滥炸,雪地崩塌,山峰动摇。 一个个倒下去。 哪怕是剩下一个,也是招摇着身体冲向敌阵,为自己的主人赢来瞬间的时机。 慕容不二只是轻描淡写动莲气,便将失去大半真气的蒙面人吹倒。 金夕与冰婉儿同真气,凿齿神剑和斩妖杖瑟瑟低鸣,两把神兵中间形成一道无形的气场,随后天符沉落,在气场中悬浮起来。 唰! 地面上果然出现一道光环。 就像赤风山内的传送门。 “快,进去!”雪顿刚说完,第一个跃入光环中,消失。 金夕喝道,“妙泽,快!” 妙泽毫不犹豫跳进去,再度失去踪影。 “你,混蛋,快啊!”金夕扬头吼向蒙面的无情书生。 无情书生直直盯着远处,浑身战栗,双手捏得咯咯作响,他瞧见了自己的最后一个手下倒下,倒在慕容不二的掌风中。 全军覆没。 嘭! 金夕懒得再喊叫,抬掌出行气将六神无主的蒙面客打入传送门。 “走!” 金夕提示冰婉儿,就在双足接触雪面的刹那,他捏住了天符。 黑天派弟子纷纷涌过来,却现地面上一个人影也没有,除去纷乱的足迹,仿佛凭空消失般,不知所踪。 黑明辛瞪着众人消失之地,气得嘴角红痣大出一圈,剧烈地颤动,“慕容,派人给我死守在这里,我不信他们不出来!” 慕容不二答道:“是,掌门!” 金夕身体落在一条通道的起始端,现上面不再有光环,身后也没有出路,只有向前行走,意味着这里只有进口没有出路。 “你!” 他率先指向蒙面人。 无情书生缓缓地扯掉头上的蒙罩。 “书生!”妙泽第一个喊道。 金夕更是迷惑,左面上下打探无情书生,右方瞧看瞧看妙泽,“你们认识?” 无情书生不出声。 妙泽慌乱摇头。 雪顿压制着喜悦嘀咕一句,“有些乱,你们先屡顺屡顺。”说着,他干脆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一张布帛,认真细致地品味起来。 冰婉儿知道无情书生此刻难过,柔声道:“谢谢你救了我们。” 如果说第一次见面有些质疑,第二次救人有些诡异,可是这次无论如何也无法再猜忌,毕竟他的十多个手下被黑天派杀死。 他虽然仍无表情,但是明显在压抑着痛苦。 这是真的。 “对不起!”妙泽补上一句。 西域和妙珠峰的救赎中,蒙面领和无情书生都在刻意保护着她,而且口出有名。 ------------ 第525章 地轴 “你是怎么与黑天派遇见的?”金夕才不管他有多难受,他也不知道无情书生与黑明辛有什么渊源。 无情书生像是道来一个无血无肉的故事,口气生硬: “你们离开西域之后,我的手下便尾随到这里,一直在暗中守护,后来我也随着抵达,可能是婉儿姑娘的行踪被黑天弟子发现,随后引来黑天派的人,我们无力阻住他们,最后被逼至最终之地。” 金夕提示,“那叫妙珠峰。” 无情书生看一眼金夕,未做反应。 “可是,可是,”妙泽无法承受住这番厚遇,“你我从未谋面,为何要出手相助,而且还死去那么多人。” 无情书生面容微动,“我也不知道。” 冰婉儿吃惊地盯向无情书生,如果不知道为什么要舍命救对方,除了大善就是情分。 金夕觉得不舒服,直勾勾瞪向妙泽。 妙泽赶忙摆手,她也听出里面有些不对头,赶紧避开金夕的目光。 金夕抬手拍拍无情书生的肩头,“若是来自仗义而为,我金夕交你这个朋友,必会报答,若是有什么非分之想,你还是……”他抬头,低头,均没有出路,只好继续道,“算了。” 不管怎样,人家死去十多个弟兄,马上驱离,甚有不善。 “说完了吗?”雪顿似乎有些不耐烦,催促道。 金夕低头发现他正在审视什么,答道:“说完了,该你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雪顿站起身,清清嗓子,舔舔嘴唇,指指前方,认真地说道: “这里是通往大地之轴的通道,称作地轴,就是天下四方的正中点,无方无向,万象之源,人世间各种时空轮回都起自地轴。里面有三盏明珠,可以先后使用三次,只要面对着它发出心中之念,无论你想去往何时何地,都将立即应验……” 金夕发现他似乎有满肚子话要说,而且不时地看一眼手中布帛,上前扯来那张图布,稍稍审视便发现正是这里的通道位置和详细解说,毫不犹豫纳入囊中,然后就是除非杀了他才有可能重返雪顿手中,他知道雪顿急着来这里是寻事,开口问道: “你要通过地轴去哪里?” 雪顿根本想不到手中的宝贝就这么被人夺取,而且对方毫无歉疚之意,不禁诧异言道:“你怎如此不地道?” 金夕答:“向来如此!” 雪顿毫无索回宝图的意愿,看来只在乎此行,惺惺起眼睛,“我用了百年时间寻到此书,又用数年时间探查到地轴之门,但是只有神兵和八象符才能在七界开启通道,那时万念俱灰,索性立在此处三百年,一边祈念,一边领悟,没想到果真遇见了你们,我的目的,是要去往四百年前的传界城,去探查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金夕问。 雪顿顿时陷入凄苦,摇摇头不说。 金夕作罢,却是想起诸多往事,如果可能,他可以赶往两千六百多年前的凡界,哪怕是拼命也要让母亲修成融通之境获得永生,哪怕是强迫也要将报宁儿拉入传界城;可以回到一千三百年前的传界城,阻住水姬的死亡;阻止姚珧被杀,仇丁媚失去修为,温媱与贞儿自尽,文真死亡,静光孤守昆仑虚等等,这一切都可以避免。 可是,明珠只有三颗。 哪能实现那么多的愿望。 他逐一审查,各个脸上都有向往,毫无疑问,妙泽定会回到从前,阻止父亲被杀;至于冰婉儿,定会跟随自己。 再看那个无情书生,仍然面无表情,金夕不相信他没有悔憾和憧憬之事,试探问道:“书生,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有!”无情书生出人意料地答道,“我要去探望我的母亲。” 不用问,他的母亲已经逝去。 金夕顿时感到无比幸福,因为自己只要想见母亲,就可以奔回传界城赏看,想看多久就多久。 “走吧!” 金夕起身,无论想做什么,总要抵达地轴之点才能实现。 雪顿却是发来不屑的声音:“你与妙泽就算了,没有达到满修是无法接近地轴明珠的。” “你?”金夕回头怒视雪顿,“为何不早说?” 雪顿没答话,指指金夕胸前,那意思是你自己看。 金夕再次扯出布帛,细赏过去,果真有此说法,无八境之修不但无法融念,也无法接近地轴之殿,而最为恐怖的就是,无论多少人同来,只能发出同样的意愿,也只能实现一次。 若想触发第二明珠,必须重新进入地轴之门。 因为里面的确存有山符,可以用其他八象符感应而开启传送门,但是山符一旦感应道人息,再也无法生出传送之念。 所以,七界之门只能进入一次。 剩余的两次机会,只有在凡界才能开启。 那就是说,如果有人启动了地轴明珠,没有满修的人永远也走不出地轴。 如果真界之内还能有人藏龙,如果还能够触发感仙镜,金夕可以趁机回返,可是妙泽将永远留在地轴前。 “混账!”金夕大喝,同时将布帛交给冰婉儿。 冰婉儿看完,也是花颜陡变,她绝不会留下金夕和妙泽不管,遂指着上方的图样说道:“前方就有怪物,我必须等候金夕和妙泽修为至满才会步入地轴。” 雪顿早已等不及,开口:“我不管,我要马上去见人。” “你敢!” 金夕厉声。 冰婉儿微微一笑,提示雪顿,“你若提前赶往地轴前,我当然也会跟随,绝不会与你同发感念,那样的话明珠不会起作用。” 只有所有进入地轴的人在第一尊明珠前同发一念,才能驱使众人实现愿望,如果去往的时空与当下不同,会在一定的时间后,重新回到妙珠峰。 否则,明珠不会生效。 雪顿立等三百年,早已急不可耐,“那我就杀了你!” 言出冷厉,绝无退却。 金夕突然看向无情书生,自己与妙泽的修为已被忽略不计,雪顿是无论如何也敌不过冰婉儿,但若无情书生也着急出去,那就不好办了。 转瞬之间,他与妙泽的安危牵系于无情书生之身。 无情书生瞧一眼妙泽,漠然而言,“我随着妙泽。” 妙泽一怔,慌忙应道,“谢谢你,我随着金夕。”她别无选择,因为修为尚不足一级,根本无法出去。 即使已经满修,她也会跟着金夕。 无情书生眼角抖跳,却没有再说什么。“如此不地道!” 雪顿忽地冲到无情书生面前,圆脸上爆发出剧烈的愤懑,无论怎么说,这里是他发现的,众人的生命也是他给保全的,即使留下两个,书生和冰婉儿也应该遵从他的意愿。 书生仍无表情。 金夕代答:“没办法,三百年你都等了,就再等些年。” “哼!” 雪顿冷嗤。 一行五人向通道深处走出。 的确有怪物! 宽大的通道前方突然出现门洞,门口外飞动着禽鸟,像是在守护着通道之门,那是七界之内的第一怪物鹑鸟。 不过不是普鸟,直接就是鹑鸟王,而且不是一只。 整整五只! 形体庞大,白羽纷飞,冠顶矗立三颗花色长羽,仿佛沙场上面的将军,凌厉的双眸射向来者。 如此的壮观,这群修行者无不动容。 从未见过这等场面,真界之内均是斗败一定数量的普怪,才会引出一只怪王,战败之后重来。 这么多鸟王飞在一起,闻所未闻。 谁也没有试探过如何同时攻打怪王。 冰婉儿已经是七境满修六十阶,而鹑鸟王只要抵达四十八阶就可以应付,同时迎战五只鸟王应当不再话下,她举出斩妖杖,微喝一声试探而去。 寒天道然! 莲风挥出粉色光芒,扑向鸟王。 群鸟的身体稍稍晃动,竟然丝毫没有受到伤害,纷纷鸣叫的同时卷出戾气,而那道气息异常浓烈,仿佛五名满境高手空中同发莲气。 “快撤!” 那声音来自雪顿。 他是满修,瞧得清楚,而且话多。 虽然始终在那里气呼呼瞪着眼,还是紧忙施发莲气荡向鸟王袭来的戾息。 嘭! 尽管如此,冰婉儿的身体还是被剩余的戾气击中,口中发出惊呼,随着倒射而退,险些摔倒。好在是对眼前的鸟王发出的攻击与真界相同,保存着甚多莲气,发现不妙之时激发而护,否则定会被鸟王击伤。 “咦?” 冰婉儿诧异。 即使是数只鹑鸟王,在八境修者的真气攻击下也不可能毫无伤害,而且发来如此霸道的还击。 金夕立即对无情书生说道:“你也去试试!” 无情书生嘴角一动欲言又止,脸色依旧淡漠无痕,举步上前随同冰婉儿再度攻向鹑鸟王。 这一次两人均是护御为主,只是试探能够打动鸟王。 仍然毫无触动! 两人只好退出场外。 “哈哈,”雪顿幸灾乐祸的样子大笑,“你们打吧,我休息!”说完,果真歪斜在通道边沿,闭上眼睛不问身外事的模样。 很显然,他上去也是白费。 冰婉儿偷偷发笑,知道雪顿绝非熟视无睹之人,而是在为方才自己的言词举动难堪。 这是因为,不满修无法接近地轴的说法并非来自终殿,而是就在眼前,来者五人,出现五鸟,群攻而不破,那就意味着只有五人同时进攻才有可能展开战局。 但是,金夕与妙泽的修为根本不可能靠近鸟王,除非修到七境三阶,也是就四十八阶。 (本章完) ------------ 第526章 怪王同现 事实正是如此,地轴之门绝不会容得来者分散。 无论赶来多少人,哪怕成千上万,就会出现同样多的怪王,只有所有人同时上阵才能将怪王同化,与真界无异。 否则无视攻击,击破来者防御。 除非这里出现自相残杀,随着人数减少,前面的怪王也会随之降低。 那么,接下来所有人只能等待金夕和妙泽晋升修为,否则前进无能,后退无门。 金夕发现两个满修的人败阵,立即明白其中玄机,故作颓丧地挤到雪顿身边,也像他那般模样打坐下来,口中嘀咕着:“既然无法通过,那边坐下来等死。” 想死,除非自杀。 雪顿马上睁开眼睛,气愤地瞪着金夕,“快去修行啊,一起打说不定能够过关。”他比谁都焦急。 金夕反驳,“你让我修行我就修行啊?我才不着急呢!” 雪顿拍打着屁股站立起来,刚要发火,很快和蔼下来,“做人不能这么不地道,还是快快修行,若是丹药不足,待到能打的时候,怎们一起打!” 无情书生发现此变,真正地旁边打坐,看上去是准备十年不开口的样子。 冰婉儿和金夕存有大量的修行丹药,足够两人升至数阶,吞服七级顺脉仙丹后,两人开始净修模式,那就是不必打怪,只要需要高级修行丹和七级启修仙丹自有提供,遇到阶底梗阻自有启脉丹支撑。 七级启修丹又称三倍仙丹,服用后一日内修行速度提高到三倍,不可或缺。 两人一路提升。 雪顿只在意关底地轴,也怕打扰两位修行,开始少言寡语;无情书生似是只在乎妙泽的修为,不时地探望一番,随后便如同坐化,绝不与任何人交谈。 冰婉儿却很忙,只要有莲气,变为两人施发九莲阵,净化心念,帮助升修。 两年后,在三倍仙丹的帮助下,金夕与妙泽同时抵达四十五阶底,而这时冰婉儿存留的启修仙丹所剩无几。 冰婉儿取出数颗启脉丹递给两人,准备破关升阶。 金夕冲着妙泽道:“你气根齐全,先来!” 那边,雪顿与无情书生双双关注过来,因为修行过程有顺脉仙丹不遇阻碍,可是关底必须由启脉丹化解,几率甚微,有时要登上一年半载方才破除阻滞,毕竟关乎到两人尽快走出地轴。 妙泽冲着金夕一笑,整殿的奇香更浓,启口服下启脉丹。 “啊?” 她与冰婉儿异口同声而惊喜。 修为立即提升,竟然是一次成功。 此时的无情书生双唇一抿,脸上仍然没有发生什么表情。 “你笑什么!” 金夕突然冲着无情书生吼道,此刻心里无比紧张,自然密切注视着周围动向,不慎发现无情书生嘴唇的变化,因为那人从无任何表情可言,立即判定为那也是发笑。他自己明白,别说一颗,就是百颗也不一定成功破阻,六界修行时最长的梗阻时间达到七年,其中赤度梗阻更是十四年未开。 眼见妙泽当即提升,不乐意了。 妙泽惊讶,彻底证实在金夕面前最好别急着提升,哪怕是相随数百年的她,也会引来不满,听到无情书生竟然为自己的晋升发笑,自是千载难逢,偷偷转脸对着书生无声言道: 谢谢! 只能靠嘴型分辨。 无情书生没有理会,随即再次闭上眼睛。 冰婉儿也是偷偷发笑,示意金夕俯下启脉丹,“静下心来就好,大家都在等你。” 金夕嘀咕道:“不想等也得等!” 说罢,没好气地将启脉丹扔到嘴中。 霍! 阶底梗阻当即破除,顺利晋升至四十六阶。 “哈,”金夕根本不相信这等奇迹,仔细评察修为,的确已经提升,“哈哈哈,如此神奇,如此神奇!”他贪婪地拿住冰婉儿的手,立即将她掌中的启脉丹如数抢来,又取出自己囊中的启脉丹统统抛给冰婉儿,将那几颗神奇的启脉丹纳入自己囊中。 他认为这是启脉丹的缘故。 无情书生也被这不可能出现的境遇惊住,不但妙泽一粒开关,金夕也是一颗便祛除梗阻,真界之内绝无此事,但是他只是嘴角撇撇,以示鄙夷。 雪顿彻底惊呆,口中连续道:“地道,地道……” 冰婉儿喜悦不已,瞧向远方通道,似在鼓励,又似渴望,“也许,这就是大地之轴的作用,它主宰万物,任何梗阻都会在它面前消失无踪,说不定七境之修永无阻滞呢。” 金夕摇头,绝不相信。 由于失去三倍仙丹,修行速度将慢,几年后两人方才达到七境二阶末。 金夕迫不及待地从囊中取出那几颗启脉丹,刚要吞服下去,还是捏起一颗递给妙泽,“还是你先来。” 动作虽然麻利,但脸上明显呈现出不舍得。 “不!” 这次,妙泽坚决不肯,示意金夕先用,他的脸色比升阶似乎更重要些。 金夕很是满意,“到底是精通人意!”立即对妙泽夸奖起来,随后不再像上次那般抛掷,而是面带恭敬地将启脉丹送入口中。 服下。 丹化气息,怒闯阻瘀。 又是瞬间开启! 七境三阶! 金夕却是僵愣原地,片刻方才醒来,一下子蹿起身子,“哈哈哈,地道,绝非一般的地道!”他吼出雪顿的词汇,无尚惊喜,随即开始清数手中的启脉丹,很明显在斟酌还有几颗,自己够不够用,那意味着也在斟酌是否还给妙泽使用。 “等等!”冰婉儿高兴得双腮红染,她示意金夕不用去数,立即从自己藏宝囊中再取一颗启脉丹,递向妙泽,“试试!” 妙泽几乎不相信金夕的那番举动,瞧瞧冰婉儿方才确认此人的确如此,赶紧接过启脉丹吞服下去。 应然成功! 同样抵达四十七阶。 金夕咧着嘴瞧着妙泽的晋升,忽然想起自己竟然清点本以为神奇无比的启脉丹,变得甚是尴尬,只好搪塞道: “好,好!” 无情书生又微微撇嘴。 雪顿:“修为地道,人不地道!” 自此终于证实冰婉儿的话,在地轴通道里没有梗阻而言,有着万千世界的中轴存在,任何阻滞都会被消除。 哪怕是不去服用顺脉仙丹,整个修行过程中也不会遇到阻停。 如此的奇遇! 金夕胸怀大畅,再也不去顾及阶底的梗阻,放心大胆修行开来。 雪顿与无情书生从不交谈,冰婉儿日日忙着帮助两人修行,所以地轴通道内少有言语,有时甚至连续几日无人开口,众人都在等待着修行的提升,大家都知道,即使不去打怪,在真界净修也需要几百年,除非拥有足够的三倍仙丹。 自进入地轴秘境十五年后,金夕与妙泽双双抵达四十八阶,终于可以挑战鹑鸟王。 五人开始联手。 无情书生对妙泽说道,“你在我身后攻击就可,小心被鸟王伤到。” 金夕马上讥讽,“不必劳烦你了,留在我后面就好,”忽然想起自己也是刚刚可以碰触鹑鸟王,“那就待在冰婉儿身边,别人照顾我不放心。” “啧啧,”雪顿有些迷茫,故意耸耸鼻子,“好香啊!” 以此嘲讽两位争风吃醋。 妙泽有些难堪,只好乖乖地来到冰婉儿身边。 白鹑属金,当以火制。 金夕抄出凿齿神剑,与众人一起腾空而飞,挥剑发出离宫及天群法。 火地术! 黑色光痕泼出火息。 地轴大殿生出隆隆震动,喻示着那道火息在大地的衬托下必将造成伤害。 “嘶……”雪顿瞧见金夕发出的招法,竟然忘记手中的粉色长刀施发真气,“如此地道的行气,哪来的?” “偷来的!” 金夕想到了甘州火山地下的文真,生硬地答道。 果然,鹑鸟王受到了伤害! 只有所有人参战,怪王才能遭受打击,而且攻击降为真界同类怪王的程度。 不过,那是五只鸟王! “妙泽,快撤!” 无情书生突然喊出一句。 他使用的是一把铁扇,也已成为七阶粉色,被他自己称作无情扇,刚要施发莲气便觉察出鸟王的联合攻击非同一般,他认为刚刚能够接触鹑鸟王的人绝然承受不住五王同发的戾气。 错! 那边妙泽在冰婉儿的嘱咐之下,完全将行气护在身外,不去攻击,竟然能够抵住群鸟王的打击。 金夕也突感对面的戾息过于强大,只好护住体脉和五行草,不敢发动行气还击,发现妙泽好端端立在场内,不禁冷色对准书生: “多嘴!” 雪顿与无情书生发现这层端倪,一个大呼惊讶,一个眉头紧锁。 他们终于领略到什么是底飞。 金夕与妙泽无法退出场外,也无法由他人在身后布气防御,因为一旦离开攻击区域,鸟王立即会狂暴,无视攻击,撕破防御。 无法攻击,但是能说话。 因为以往雪顿怕耽搁两人的修行很少出声,而无情书生自打进入地轴通道说话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金夕便开口问道: “雪顿,你独立三百年,对于地轴可有什么领悟?” 闻听这话,雪顿立即来了精神,一边挥掌攻击鸟王,一边有滋有味叙道: “地轴是大地中心,时空之源,也是万物存在和生长的起点,也许天下万物都是地轴所创造,无论什么生命都要经过这里的流转方能生成,所以地轴主宰一切。抵达地轴之位,人们就会处于一个源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到什么年代就到什么年代,而且有权改变一切,你可以去古代的战场,杀死敌方将军,赢得正义的胜利;也可以赶往无数年后,拥有更为强大的修为再重返现在所向披靡……” ------------ 第527章 改变历史 只是众人不知道,无数年后已经没有人能够修行。【无弹窗.】&nsp;&nsp;&nsp;&nsp;金夕觉得匪夷所思, “怎么可能改变历史?”&nsp;&nsp;&nsp;&nsp;雪顿的圆脸上立即现出不满,很快被他连同汗水一同抹去, “什么叫改变历史,那叫创造历史,假如你真的杀死了敌将,那么所有关于他后续生存的历史就会被抹去,哪怕其后所生的子女都会消失,所有人的意念中都被被更改为他已死亡,那场战争是以你的胜利而告终,随之而来的就是所有史册都会同时变更。”&nsp;&nsp;&nsp;&nsp;所有人的动作都是一顿,没想到地轴如此强大。 &nsp;&nsp;&nsp;&nsp;金夕不敢想象,如果能够通过地轴赶往万万年后,到底会成为什么样子。 如果可能,当真要走一遭,去瞧瞧御龙九天之后的天下是怎样的强大祥和。 &nsp;&nsp;&nsp;&nsp;他认为自己有这份权利。 &nsp;&nsp;&nsp;&nsp;但那只是幻想,因为地轴明珠只有三颗,而眼下这些人只能共用一颗,随后的两颗只有凡界的人才有可能触及,如果拉着雪顿去往无数年后的时空,恐怕他绝不会答应。 &nsp;&nsp;&nsp;&nsp;不管是什么事情,能让他立在雪中三百年,估计任何人也阻挡不住。 &nsp;&nsp;&nsp;&nsp;那就只能去帮助他,随后重返妙珠峰。 &nsp;&nsp;&nsp;&nsp;这么一想,便怜悯起无情书生,母亲已亡确又无缘再见,不禁冲着他嘀咕道:“可怜!”&nsp;&nsp;&nsp;&nsp;书生冷向金夕, “因何?”&nsp;&nsp;&nsp;&nsp;金夕:“无事!”&nsp;&nsp;&nsp;&nsp;冰婉儿若有所思地说道:“也许,在雪顿获得宝图以前曾经有人熄灭过地轴明珠。”&nsp;&nsp;&nsp;&nsp;雪顿一惊, “为什么?”&nsp;&nsp;&nsp;&nsp;冰婉儿答道:“如果山符的确存在其中,那么就是有人曾经赶往地轴之位抉择了什么,因为山符破败于黄帝与蚩尤决战之后,若是安放山符,哪里都可以,为何非要放置地轴内呢?也许,那份宝图就是来源于进入地轴的人的手书,用以提示后人进入地轴。”&nsp;&nsp;&nsp;&nsp;金夕问:“抉择了什么?”&nsp;&nsp;&nsp;&nsp;没有人能够回答。 &nsp;&nsp;&nsp;&nsp;包括他自己。&nsp;&nsp;&nsp;&nsp;无论选择了什么,随后的一切都已更改,毫无痕迹。 &nsp;&nsp;&nsp;&nsp;也许在这以前地轴明珠不止三颗,可是究竟用于何事,任何人也不晓得。 &nsp;&nsp;&nsp;&nsp;哪怕是自己的生存,友人知己的相遇,甚至是御龙九天,都在明珠抉择之内。 &nsp;&nsp;&nsp;&nsp;战斗持续进行,尽管队伍中有三人底飞,可是两个不能打,而且逐渐受到鸟王金息戾气的压制,肝系三脉和双眼出现痛楚;雪顿和无情书生已经大汗淋漓,面色苍白,唯有冰婉儿仍旧呈现着强烈的攻击,有条不紊。 &nsp;&nsp;&nsp;&nsp;足足一个时辰,五只鸟王同时悲鸣落败,随后消失不见。 &nsp;&nsp;&nsp;&nsp;刷刷刷!&nsp;&nsp;&nsp;&nsp;地面上一片颜色各异的丹药灵石瞬时不见。 &nsp;&nsp;&nsp;&nsp;统统归入金夕藏宝囊。&nsp;&nsp;&nsp;&nsp; “哈哈哈!”&nsp;&nsp;&nsp;&nsp;金夕笑得得意忘形,因为他第一次瞧见五倍于平常怪王的宝物,整整布满数尺方圆。 &nsp;&nsp;&nsp;&nsp; “快走!”&nsp;&nsp;&nsp;&nsp;雪顿喝道。&nsp;&nsp;&nsp;&nsp;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随着他冲入洞口。 &nsp;&nsp;&nsp;&nsp;紧接着,身后再度出现五只鹑鸟王,如果迟了,还要再打一遍,不过鸟王单独掉落的是通脉仙丹,眼下两人留存的已经足够,多打无益。 &nsp;&nsp;&nsp;&nsp;雪芒查看一番,口中惊奇, “怎么会如此不地道?一粒丹药也没有落到我这里啊?”&nsp;&nsp;&nsp;&nsp;普通修行丹,留界丹了,灵石,启脉丹,通脉仙丹,以数百计,应当是大致均分而落,结果他那里一颗都没有。 &nsp;&nsp;&nsp;&nsp;金夕刻意地笑笑, “不好意思,都在我这里。”&nsp;&nsp;&nsp;&nsp; “为什么!”雪顿问道。&nsp;&nsp;&nsp;&nsp;因为大夏王室的汇宝珠天下无二,被报宁儿偷来送给了金夕。 &nsp;&nsp;&nsp;&nsp; “我哪知道!”金夕佯作不知。&nsp;&nsp;&nsp;&nsp;只是掉落的东西对于雪顿等人毫无用处,不再计较。 &nsp;&nsp;&nsp;&nsp;因为七界以上灵石甚为珍贵,冰婉儿随在其他门派中无法索取,只是刻意存留丹药,所以至今金夕与妙泽的武器仍是六界。 &nsp;&nsp;&nsp;&nsp; “来!”&nsp;&nsp;&nsp;&nsp;金夕取出此次打出的水灵石,抬手示意妙泽。 &nsp;&nsp;&nsp;&nsp;妙泽吓一跳,不知道金夕要做什么,小心谨慎地瞧一眼冰婉儿和无情书生,缓缓抬起手,以为金夕要牵她的手。 &nsp;&nsp;&nsp;&nsp; “剑!”&nsp;&nsp;&nsp;&nsp;金夕瞧她抬起手,厉声喝道。 &nsp;&nsp;&nsp;&nsp;妙泽慌乱缩回手,却听成贱字,脸部腾然涨红,呆呆看向金夕。 &nsp;&nsp;&nsp;&nsp;无情书生现金夕的举动,也是听错字眼,忽然双眼露出怒色,双腮高高隆起,这是他第一次出现表情。 &nsp;&nsp;&nsp;&nsp;愤怒!&nsp;&nsp;&nsp;&nsp;冰婉儿离得金夕最近,她瞧见了灵石,忙向妙泽解释, “金夕要帮你升阶宝剑。”&nsp;&nsp;&nsp;&nsp;妙泽脸色更红! &nsp;&nsp;&nsp;&nsp; “话都说不地道。”雪顿在远处嘀咕。&nsp;&nsp;&nsp;&nsp;金夕提来妙泽的落羽剑,细细把摸一番,这种伙计他绝不会留给别人,察察手中灵石,只有五颗,看来是每只鸟王掉落一颗,他的脸色有些紧张。 &nsp;&nsp;&nsp;&nsp;七阶以上合成已是百分之五的几率,所以大部分弟子的武器仍旧停留在六阶黑色,哪怕是满修,也没有那么多七阶灵石,更多的灵石统统孝敬给掌门等人。 &nsp;&nsp;&nsp;&nsp;没有二十颗以上,无人敢合成。 &nsp;&nsp;&nsp;&nsp; “还是,留给你吧!”妙泽忽然想起什么,上前提示金夕。&nsp;&nsp;&nsp;&nsp; “走开!”&nsp;&nsp;&nsp;&nsp;金夕勒令。&nsp;&nsp;&nsp;&nsp;纳气环绕落羽剑,在众目睽睽智仙,他庄重虔诚地颗颗投放进去。 &nsp;&nsp;&nsp;&nsp;当!&nsp;&nsp;&nsp;&nsp;当! &nsp;&nsp;&nsp;&nsp;当当当!&nsp;&nsp;&nsp;&nsp;最后连续三声失败的响音彻底暴露出金夕的暴躁,落羽剑仍旧漆黑,他立即瞪向无情书生, “你有没有?”&nsp;&nsp;&nsp;&nsp;索要水灵石。 &nsp;&nsp;&nsp;&nsp;无情书生摇摇头,立即合闭眼睛,不晓得是不给还是没有,因为接下来金夕和妙泽又要开修,他无事可做。 &nsp;&nsp;&nsp;&nsp;当啷!&nsp;&nsp;&nsp;&nsp;金夕气得将宝剑扔到妙泽脚下,鼓鼓道出, “破剑!”他知道其他灵石也是五颗,再也不敢浪费。&nsp;&nsp;&nsp;&nsp;妙泽极其无奈地收回落羽剑,又极其无奈地看向冰婉儿。 &nsp;&nsp;&nsp;&nsp;也是无奈。&nsp;&nsp;&nsp;&nsp;前方便是七界第二鸟,名为胜遇,仍是五只鸟王,体态巨大长有五尺,形如野雉,红色翅膀,黑冠黑足黑喙,显得很是诡秘,属性为水,但是同时发动水火两重攻击,攻击最低级别为五十二阶。 &nsp;&nsp;&nsp;&nsp;因为距离真界满修仅余下三分之一,所以自七界之内五阶也就是五十阶开始,修行强度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nsp;&nsp;&nsp;&nsp;人们开始争相竞夺胜遇鸟王,因为它掉落三倍仙丹,极大地提高修行速度。 &nsp;&nsp;&nsp;&nsp;金夕与妙泽只有四十八阶,首先要升至五十阶才能开始搏斗胜遇王,而此地却不能再夺门而过,必须积攒下足够的七级启修仙丹。 &nsp;&nsp;&nsp;&nsp; “书生,你细细地估算一下,”金夕几近命令地口吻, “我与妙泽一直修到满阶需要多启修仙丹?”&nsp;&nsp;&nsp;&nsp;哪知,无情书生早已算计在胸,张口就来,冷冷答道:“七万!”&nsp;&nsp;&nsp;&nsp;如果日日使用三倍仙丹,五十阶升至六十阶大约需要一百载,两人有七万颗足矣,因为七界最强大的怪物狰兽王还掉落七级晋阶仙丹,直接提升一阶的八成修为,而且新增丹药七级修行神丹,可以在修行过程中折抵半年的高级修行丹的效用,相当于无丹修行。 &nsp;&nsp;&nsp;&nsp;金夕瞧出不妥,走近书生, “看来你早就在算计,如此盼着我与妙泽尽快满修,是不是后悔随来这里?”&nsp;&nsp;&nsp;&nsp;无情书生始终闭着眼,轻轻摇头, “不,是不愿意和你在一起。”&nsp;&nsp;&nsp;&nsp; “哈哈,”金夕一点都不诧异, “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些愿意与你同行。虽然你是黑天派弟子,倒还存些良心,与那狗贼黑明辛截然不同,若是以后我屠灭黑天派,自然留你活命。”&nsp;&nsp;&nsp;&nsp;他刚刚四十八阶,便开始奚落六十阶的无情书生。 &nsp;&nsp;&nsp;&nsp;书生脸部出现可怕的异色,双眼陡然蹬开,直直盯住金夕。 &nsp;&nsp;&nsp;&nsp;金夕绝不退缩,随着他厉眼, “怎么,你现在不是冰婉儿的对手,雪顿也绝不会帮你,还是老老实实听着吧。”..&nsp;&nsp;&nsp;&nsp;那边,雪芒突然嘟哝一句, “我这人不喜欢吹大话的人,不地道。”&nsp;&nsp;&nsp;&nsp;金夕极为不满地瞥向左右飘摇的雪顿, “你这人才不地道!”不过,却不再去刺激无情书生,若真是雪顿翻脸不认人,这边三人是战不过两个满修者的。 &nsp;&nsp;&nsp;&nsp;妙泽悄悄对冰婉儿说道, “金夕怕什么?”&nsp;&nsp;&nsp;&nsp;冰婉儿诡秘答道, “只怕娘!”&nsp;&nsp;&nsp;&nsp;妙泽倒是向往地望着金夕,因为金夕还有娘亲可以去怕,她却是父母都是离去。 &nsp;&nsp;&nsp;&nsp;接下来又是漫长的修行,金夕与妙泽一起开始四十八阶之修,因为五十阶以后才能去搏斗胜遇鸟王,雪顿与无情书生再次开始默默等待,冰婉儿提供着先前存留的启修丹和高级修行丹,支撑着两人的净修。 &nsp;&nsp;&nsp;&nsp;地轴通道内只是偶尔传来金夕这边三人的言笑声音,其他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修行,雪顿与书生则东一个西一个冷眼旁观,几乎不言不语,逐渐地焦急被消磨掉,变成坐化般地等待。 &nsp;&nsp;&nsp;&nsp;日复一日,年复一年。&nsp;&nsp;&nsp;&nsp;二十余年后,两位修行者抵达四十九阶末,来到玄念劫关。 &nsp;&nsp;&nsp;&nsp;妙泽通过服用数颗启脉丹度过玄念,成功晋升五十阶,开始第二阶段修行,她只是听闻冰婉儿的简单阐述,从未见过金夕度三劫的恐怖,即便这样也是紧张兮兮等待着金夕破关,没想到三关如此难逾。 &nsp;&nsp;&nsp;&nsp;金夕发现妙泽数丹方才渡劫,并非以往的一丹成就,那么就是说地轴灵光对于玄念之关也是无济于事,试探着吞下几颗玄念丹,果然修行脉关毫无反应,当即心灰意冷,这里是地下秘境,无法碰触复杂境遇,要想通关难于上天,遂对着局外两人说道:&nsp;&nsp;&nsp;&nsp; “我难以度过玄念,恐怕两位要久等了。”&nsp;&nsp;&nsp;&nsp;&nsp;&nsp;&nsp;&nsp;(本章完) ------------ 第528章 我爱你 雪顿不以为然,脸部未动,眼睛却挑起来直勾勾看向妙泽的嘴,再冲着金夕努努嘴,“再去啃来试试!” 他亲眼瞧见金夕因为与妙泽拥吻而开启修行,用他的话说,眼下可以再去啃一啃妙泽的嘴,说不定会产生奇异的效果。【全文字阅读.】 妙珠峰上雪顿就已经大肆公开那段秘密,所以冰婉儿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不过她没有反对的表情,她接触过姚珧、谅天音、鸾儿和温媱等人,而且和她们都是朋友。 妙泽无地自容,瞪向这边,不知道是责怪雪顿多嘴,还是警告金夕不要乱来。 偌大的宫殿内香气更加扑鼻,仿佛洋溢起青春的迷息。 无情书生以为金夕真要做出举动,厉声吼出声音。 雪顿叹息,又是一句,“啧啧,好香啊!” 无情书生此刻不再无情,而是愤怒地瞪着金夕,“对姑娘做出如此无理之为,你可想好要娶了人家?” 无情书生越听越生气,凝眉讥讽,“真是不可理喻,荒唐!” 金夕还嘴,总觉得妙泽是自己的人,引他人搅合更是荒唐,尤其是这个无情书生,尽管两次出手相救,可是总也没有抵消初次见面那种不佳的印象。 无情书生闻听金夕骂人,突然跃起,手中多出无情扇。 冰婉儿:“书生!” 金夕知道打不过无情书生,气得两手拍打在一起,同时猛地转身,再也不去顾及旁人窥探和妙泽的处境,大步冲到妙泽身边一把将她扯入怀中。 妙泽脸色虽然难堪,但是没有拒绝。 金夕以难看的姿势亲吻着,沐浴在如蜜如迷的奇香中,眼前再次呈现出安西佛堂,塞妠眼神迷离地卧在病榻上,虽然气脉低垂,但是清清楚楚地呼出金夕的名字,接下来的仍是模糊不清,第二句的三个字什么也瞧不出来,听不出来。 因为这是他的主意。 白吻了。 我吻了,你又能如何? “哼,”金夕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邪气,“你就不怕我,不,冰婉儿现在就杀了你吗?” 妙泽被鼓弄得不知如何是好,立在哪里张口结舌。 金夕放弃对峙。 万物转生之轴! 离得如此近,为何不让妙泽去探查一番。 “妙泽,来!” 他不再理会众人,抬手牵住妙泽,令她随着自己打坐在一起,故作神秘地悄声说道:“这里是地轴的所在,能够感查到世间万念,哪怕是前生做了什么,日后会发生什么。你什么也不要去想,就去探查一件事情,将自己比作将死之人,身卧浩大的佛堂侧殿,弥留在床榻边的黄幔之中,马上要就离开人世,倾诉出压在心里的郁结,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妙泽不明白要做什么。 “好。”妙泽答应。 距离第二殿不远处,的确有地轴。 这就是地轴。 支撑着一切,运载着一切。 在地轴之光的周围摆放着三颗明珠,晶莹剔透,同样发出道道白芒,不断地转动着,似在等人采撷。 根据地轴人的生命和所去往的时空不同,相应赠予的年限也不尽一致。 如果赶往今后的世界,最长时间不能超过三年,可以自愿回归或者届时自动回到离开时的界别任一地点。 其中,必有金夕的一滴。 第二殿内的金夕源源不断地释放着意念。 “金夕……” 妙泽不知道那是如何一种感觉,好像在茫茫人海中扯来金夕,紧紧的抓住,从嘴中吐露出三个字: 她无法念及前生的经历,也不知道有塞妠其人,更不晓得自己的前生与金夕有那么深厚的渊源,刚刚念出这三个字猛地睁开眼睛,几乎不相信自己的嘴巴,怎么能够说出这种话,哪怕心有所念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道出。 妙泽惶恐地瞧着周围三人,冰婉儿吃惊而观,雪顿瞠目结舌不知所以,无情书生更是惊愕愤怒,像是金夕在施展什么魔法压制着妙泽。 瞬间荡破玄念之关! 可是,他丝毫没有感觉到兴奋,反倒懊恼不已,因为塞妠还没有说完,经此一变不知道妙泽还能否再入梦境,不禁恼羞成怒,冲着妙泽吼道: 妙泽更是无地自容,“什么后面?” 妙泽哪还有后面的话,干脆起身冲到冰婉儿身边,“婉儿姐姐,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那种话,不是,我真的不是……” 雪顿终于醒悟过来,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口中喃喃:地道,地道,果真地道…… 地轴光芒依然闪烁不停,星光之芒随声随灭,不知道哪一颗属于金夕,总之已经消去。 ------------ 第529章 你心寒冷,怎能育结 他凝坐在那里几日,一动不动,仔细琢磨着塞妠接下来要说什么,结果仍无头绪。【无弹窗.】 众人没有去打扰,有的不舍,有的不愿,有的不敢,有的不屑。 放弃。 金夕久念无果,也是放弃。 他起身踱步来到无情书生面前,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要和你谈谈。” 书生冷道:“不谈!” 金夕:“谈谈妙泽的事情。” 无情书生开眼,仍旧鄙夷地看着金夕,“谈她什么?” 金夕打量着他清淡无色的脸,刚正不阿地说道:“念在你曾经救赎我和妙泽,就原谅你屡出狂言,下不为例;至于妙泽,你是不是看上了她?” “不,”无情书生淡淡答道,“但是,我不准任何人欺负她,否则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你在我心中已经死了,只是还没有走出这里。” 他仍然不忘要杀了金夕。 金夕讥笑,“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我能走出这里,修为一定比你高出甚多,到那时死的就是你。” 他是底飞,还有诸多。 绝不相信无情书生也是底飞,也不相信他有那么好的资质和莲结,因为金夕从来都很自信。 书生恢复道无情神态,回敬道:“若为妙泽而死,我心无憾!” 说罢,闭眼。 妙泽发现远处两人似在争吵,蓝蓝双眸不断闪动,“婉儿姐姐,你去为他们化解化解吧……”作为一个女人,觉不忍心关心自己的男子互相残杀。 冰婉儿却是笑道,“怎么,很难抉择吗?” “不,”妙泽面呈难色,却又不敢陈明,“我只是怕他们真的打杀起来。” 冰婉儿安慰道,“放心吧,如果金夕想杀,你拦也拦不住;不过我看着,两个人倒是有些惺惺相惜呢。” 妙泽不信。 冰婉儿不再解释。 两个人的五十阶修行顺利开始,日用一颗七级启修仙丹,一粒至两粒高级修行丹,修为开始稳步攀升。 妙泽由于口出轻妄之言,不敢轻易开口对金夕说话,无时不刻惦记着那句“我爱你”究竟是什么,为何轻易从自己口中迸出。 金夕却从此对她愈发冷淡。 他相信地轴,相信感念中得来的场景是真实的,如果此生再生爱意,说不定又会给妙泽引来灭顶之灾。 唯有雪顿,从此乐此不彼,总是趁人不注意悄悄背过身,对着墙壁柔情蜜意地重复着妙泽口中的那三个字:我爱你。 不知冲谁说。 仿佛地轴之路的气场格外强大,两个人的修为突飞猛进,历经十数年抵达五十一阶后期,冰婉儿为金夕准备的启修仙丹用尽。 如果不三倍,将多耗十余年。 冰婉儿望着远处的胜遇王说道:“只好慢慢修行,只有它们才能掉落启修丹。待到五十二阶,再用启修丹不迟。” 那边,无情书生突然出声:“我这里有些启修丹,便用给妙泽姑娘吧。” 金夕一听兴趣大盛,忙不迭冲到跟前,毫不吝啬地呼道:“拿来!”仿佛是自己的仆人在为自己保存丹药一般。 无情书生正肃道,“我宁可毁掉,也绝不会给你用一颗。” “屁话!”金夕反驳,“妙泽一个人早早升到五十二阶,你们不还要等我吗?权当是借来用用,将来加倍偿还你就是,如此的小人!” 无情书生摇摇头,“我宁可死这里,也不会给你,更不会贪图你的回报。” “是因为妙泽吗?”金夕反问。 无情书生避而不答。 金夕不知道无情书生为何屡屡倾向于妙泽,他知道两人从未谋面,而从他的眼中尚未发现非分之念,这便令人不可思议。 若是仅仅为尊崇底飞之为,大可直言不讳。 金夕遭到拒绝,异常不满地走到妙泽身边,微微暗示之后拉起她再次回到书生前,抖开手拦住妙泽的腰间,“你信不信,我可以当着你的面与妙泽成婚!” 他发觉妙泽要讲话,手下稍稍一动便给遏制回去。 无情书生陡然发怒,“混账东西!”他猛地抄出无情扇,挥扬着便冲向金夕。 “住手!” 冰婉儿急速飘来,落在金夕面前。 金夕幸灾乐祸地审视着书生,“怎么样,敢打吗?” “打就打!” 无情书生愤怒至极,冷喝一声便杀向金夕。 理所当然,遇到了冰婉儿的斩妖杖。 金夕拉着妙泽退出甚远,指向场中看热闹似地说道:“瞧瞧!” 无情书生明白不战胜冰婉儿,就无法教训金夕,猛地挥出无情扇,扬出浩荡莲气。 呼! 半空中生出无数粉色扇影,形成一道强悍的屏障移向冰婉儿。 寒冰飘仙! 斩妖杖隔空挥舞,莲风催动下化作道道弯杖,瞬间凝聚成仙子之身,婀娜多姿飘曳不停,悠然飘向扇海。 轰! 两荡莲气在秘殿内碰撞爆发。 噗通! 无情书生被击倒在地,随着面色震惊不已,绝不相信在冰婉儿手下一招落败,他瞧不出底飞,他自己不是底飞。 妙泽本能地要起身冲往,不是去关怀就是去搀扶。 “关你甚事!”金夕斥责。 妙泽足停,口中却问,“你为何屡屡为难书生?他本是好心好意,又不善言谈,总是去挖苦奚落,谁人能承受得住?” “谁知道他是不是没安好心!”金夕答。 妙泽不满,“难道他三番五次施恩,都是心怀不轨吗?” 金夕点点头,“也许你猜的对,的确是先假以施恩,背后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妙泽无言以对。 雪顿茫然地望着前方道路,这里的人属他最着急,不冷不热地说道,“别打了,先想想如何活着出去吧,”他指指书生,“修行要首先修心,你心中寒冷,甚至夹杂仇恨,怎能育出良好的莲结,改改吧;予人予己,眼下赠丹,也相当于帮助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随后一声叹息。 他又指指金夕的方向,想要说些什么,随后两声叹息,没说话。 最终,无情书生还是拿出了启修丹。 他不但闭着眼睛打坐,甚至背过身去,绝不去瞧金夕吞咽他赠出的丹药。几年后,金夕与妙泽终于达到五十二阶。 仿佛压抑得太久,五个人谁也没有发出号令,同时施出ǔ qì对准胜遇王开攻。金夕与妙泽度过玄念,修为更加深厚,而且是五行之修,底飞之身,起初便抗住了鸟王的水火攻击,偶尔还能偷袭几招。 几人都知道,胜遇王不可夺门而过,因为鸟王掉落三倍仙丹,必须积攒足够的数量保证两个人满修之前使用。 依照书生的话说,那就是七万颗。 同时,挑战七界初兽土蝼需要五十五阶,众人决定暂时留在二殿修行,直到积攒下启修丹再做定夺。 每次击打胜遇王需要一个时辰,众人便坚持每日击败六到八次,获得三十至四十颗启修丹,其余时间旁人休息,金夕和妙泽修行。 几人在二殿多停留出六年,从而打出足够的启修仙丹。 由于终鸟拥有顺脉仙丹,每只鸟王相隔十年才会掉落一次,可以祛除两阶的梗阻,所以极为珍贵,但是这五只胜遇王似乎商议好似的,一直没有爆出,也许地轴秘殿的鸟王绝不掉落顺脉丹。 因为七界之内只有金夕拥有八符,别人是无法步入地轴秘境的,所以无人打过胜遇王。 最为令金夕气愤的就是,第一次击败胜遇王之后掉落五颗灵石,而其后再也没有爆出灵石,金夕本想趁机将ǔ qì升至七阶,只能望洋兴叹。 由于更多时间用来打怪,两人六年仍旧停留在五十二阶,刚刚提升八成左右的修为,眼见启脉丹已经充实,几人决定最后一次击败胜遇王,随后转入三殿。 对面水火戾气袭来。 这边莲气和水地术同发,真气爆裂,又燃硝烟。 裂响中,金夕再次想起雪顿的愿望,试探着问道:“雪顿,你一直以来都在隐瞒着要去探究什么事情,如今路途过半,要让大家随你同行,总要说来听听吧!” 雪顿顿现低迷,挨个察瞧一番脸色,看似迎来关尾,马上就要进入第三殿,在他眼里每人的表情都很地道,便答出:“我要探探妻子因何自杀。” “自杀?!” 金夕听见这个词就敏感,在他身边自杀的人很多,有温媱、贞儿和相当于自杀的文真,整整三世,有老枭雄长孙无忌,有大唐太子李重俊,最为挂念的就是不知缘由的安香公主塞妠,虽然郁郁而终,无异于自尽,目光不禁怒讨妙泽: “为什么要自杀?” 身边的妙泽吓一跳,无辜答道,“我……怎么知道?” “说!” 金夕趁着不满喝向雪顿。 雪顿圆脸一沉,“我若知道,还来着地轴做什么!” 金夕点头,是这么回事,示意雪顿细说端详。 雪顿面色悲戚,幽幽诉说: “四百年前,我只是一个普通弟子,那时结识了一位姑娘,很是漂亮,而且善解人意,经常帮助同门弟子,久而久之我们生出情愫,后来完婚成为我的妻子,彼此甚是恩爱;新婚不久,由于门派有任务,我带领弟子出外打怪,日日不停一打就是两年多,获得足够的丹药后返回总门,却得知妻子已经自杀。所以我要回到那个时候,查明事件的原因或者阻止恶事发生。” (本章完)js3v3 ------------ 第530章 除非死亡 冰婉儿唏嘘不已,问道:“一丝端倪都没有吗?” 雪顿答道:“没有,我询问过无数同门弟子,大家都不知详情,起初我猜测她有可能误解,以为我不会再回归或者出现了意外,可是再后来,又打探到妻子是刚刚获知我要归来的消息便自杀身亡,我知道是她出现了意外,甚至有可能被人杀害。” 金夕听来也是义愤填膺,当即答应,“好,如若时间允许,我们一同随你去,”他又瞥向无情书生,因为他曾想通过地轴明珠回到母亲身边探望,“你呢,就算了,要想看望母亲,将来可以到传界城,我将娘亲借给你拜望一刻就是,不过,条件是不允许再让我偿还你的丹药。” “不!”无情书生显得很激动,坚定地说道,“我一定要去见母亲,哪怕只看一眼。” 金夕见他如此执着,干净利落地否定,“呸,谁跟你去啊?” “我!” 妙泽不知为什么突然脱口而出,刚刚说完,紧忙捂住了嘴。 她尚未婚嫁,也未品尝过夫妻之间的情愫,但是对于母亲,她却有着千丝万缕的情分,因为流香也属于自杀,而且是自杀于父亲的身前,所以她更加倾向于母亲,如果可能,她还要赶往三百年前,阻止母亲去往六界的战场。 “你!” 金夕以鄙视的目光探向妙泽。 妙泽低下头,尴尬自己的失语。 无情书生面露感激,对妙泽说道:“谢谢你!” “不必了!”金夕直截了当答道,“她只是一时被你哄骗而已!” 冰婉儿无奈苦笑。 每个人都有无数的情结和悔憾,如果地轴能提供更多的明珠,相信人们会无数次回归以往时空,去阻止惨难的发生,或促成更为美好的结局。 但是,地轴明珠只能使用一次,而且是共同前往。 战斗随着众人不欢快的交谈而结束,五人同时奔往下一层秘殿,停留在七界次兽之前,等待着金夕和妙泽成就五十五阶。 两人再次开始净修。 由于七级启修仙丹已经充裕,冰婉儿提供的顺脉仙丹足够支撑到七境满修,修行日日不停,在九莲阵的滋润下,再有地轴灵光的暗佑不受梗阻困扰,历经三十余载,两人顺利抵达五十四阶,就在这时,三人囊中的高级修行丹用尽。 没有修行丹,无论如何也不能修行。 除非有七级修行神丹,每颗相当于服用半年的高级修行丹,只是这种丹药更为奇缺,大部分都要敬献给门派首领,冰婉儿只存留了数颗,至于晋阶仙丹,更是无缘拥有。 又几年,接近阶底,修行神丹也随着耗尽。 三人面面相觑,陷入困局。 金夕要去查问无情书生,被冰婉儿阻止,因为她已经满修,可以探查任何尚未拥有隐宝珠的藏宝囊,书生和雪顿都没有隐宝珠。 那就说明他们囊中也已没有高级修行丹类丹药。 “那怎么办?” 金夕颓丧地瞧着前方的五只土蝼王,毫无对策。 土蝼形状似羊,属性为火,浑身长满火红的绒毛,头上生有四只羊角,看上去威武雄壮,立在那里似在嘲笑着一行人。 只有打败它们才能掉落七级修行仙丹,相当于一颗高级修行丹,但是不达到五十五阶发起战斗,土蝼王就会呈现出狂暴状态,无法被击败,而且破除攻击者的防御。 冰婉儿也在盯着土蝼王,忽然眼睛一亮,“大家再攻回二殿,你们守在那里,然后我与雪顿、书生返回这里,瞧瞧土蝼王是不是会减少到三只,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击打了。” “好主意!” 金夕拍手称快,立即示意书生动身。 无情书生接连叹气,俨然是在帮助一个痛恨的人,可是又无可奈何。 众人同时击败胜遇鸟王返回第二殿,金夕与妙泽留在那里,冰婉儿等人立即折返土蝼殿察看。 失望至极! 这里依然矗立着五只土蝼王。 五人只好重聚三殿。 雪顿终于发现缘由,“地轴能够感察天下万方,自然感应到通道内有多少人,短短两殿之隔,岂能迷惑地轴?” 冰婉儿答道,“的确是如此,可是眼下没有了修行丹,两人如何修行?” 无情书生懒得为这事费脑子,干脆再次打坐旁边,不闻不问。 金夕言道:“除非是死,别无他法。” 如果金夕和妙泽双双死去,地轴通道内就余下满修三人,土蝼王也会随之减少为三只,冰婉儿等人自然能够直达关底。 无情书生在远处突然出声:“好啊。” 金夕这次没有气恼,眼下丧失修行丹,根本不可能晋升修为,留下来将会永远困在原地,那与死亡毫无分别。 他严肃地看向妙泽,“准备好了吗?” 妙泽一慌,“准备什么?” 金夕:“死啊!” “啊?” 妙泽早已舍不得。 冰婉儿知道金夕在调闹,耐心劝道:“总会有办法的,不要着急。” 金夕丝毫没有调笑的意思,庄重说道:“你傻啊,我与妙泽死在这里,然后你们三人抵达地轴前,利用地轴明珠重新回到百年前的妙珠峰,那时我们还会在一起,筹备好足够的丹药,再次进入地轴通道,这样不就可以了吗?” “地道!”雪顿赞赏。 冰婉儿当场否决,“不可能!纵使能够如愿以偿,地轴却不会忘记,它绝不会容许无限制的循环,如果这次利用地轴回到从前,也算作是进入地轴一次,终究是熄灭一盏明珠,绝不会因为我们的回返而重燃明珠,但在七界之内只允许进入一次,那么我们将无法再入地轴,无法继续实现愿望。最重要的,我们回到自己以前的时空,那些事态还会重现,那个时候,在众弟子追击之下,我们却是无路可走,完全丧失了机会。” 她没有再说下去。 不过众人已经听明白,那个时候黑明辛带人围剿众人,地轴通道却不再开启,只有任人宰割,同时书生手下的性命相当于白白葬送。 金夕如梦方醒,惊出一身冷汗。 若是现在以死而回返从前,到头来还是死亡。 妙泽冲着金夕小声嘀咕,“你才傻呢。” 金夕尴尬地对冰婉儿问道,“这,算不算你救了大家的性命?” “算!”雪顿那边抢答。 他不喜欢被人言傻。 众人似乎面临无法破解的困局,纷纷黯淡下来。 修为无法提升,怪物便无法碰触,前进的道路被封死,后退无门,一干精英被困在原地。 金夕一直在惦记着死亡,一种可以复生的死亡,只有这样才能击打土蝼获得修行仙丹,最终冲向地轴。 哪种死亡不会被地轴发觉? 他不断在心中盘问。 “除非是另一个世界!”金夕忽然悟出,大声呼喝起来。 “啥意思?”雪顿问道。 金夕煞有介事地回答,“你不懂!”随后面向冰婉儿,“九莲阵的作用是净化心神,传递感念,五行八宫阵可以创造太极之位,如果两阵同发,你将我们的感念移至地轴通道之外,再有八宫太极的隐蔽,就相当于创造出另一番世界,我们三人相当于不在这里,那么,土蝼就可能降为两只。” “地轴会这么傻吗?”妙泽突然发问。 金夕驳斥道,“当然比你聪明,它都会被蒙蔽,何况是你!” 无情书生听出金夕的弦外之音,嘲讽道:“你就不怕我趁机将你杀了吗?” 金夕不以为然,“那样的话,地轴将会把你撕得粉碎!” 冰婉儿当然同意金夕的方法,很快三人便演练起来,先由金夕在身外施发五行八宫阵,创造出另外一个小世界,意在避免地轴察觉到三人身体的存在,随后冰婉儿在太极之位再起九莲阵,引导三人的感念飘扬飞荡,远离地轴通道,从而实现彻底的脱离。 土蝼王毫无动静。 阵内虽然无法交谈,但是金夕与冰婉儿相处千年,早已心意相通,能够轻易地将感念融合在一起,但是妙泽与冰婉儿并无那么深的渊源,意念无法合一。 “妙泽!” 金夕发现端倪,大声吼道。 妙泽知道拖累了两人,蓝眸闪烁着愧疚,“我好笨!” “岂止是笨,”金夕埋怨,“出奇的笨!” 冰婉儿安慰道:“妙泽,如果无法与我意念合一,那就做到与金夕感念归一,你们相处几百载,自然能够做到这一点,然后我再引领金夕的感念远离;千万要记住,如果能够成功,必须做到始终不变,稍有不慎,土蝼王就会突然增多,雪顿与书生会有危险。” “哈哈!” 金夕突然大笑。 如果此法得以成功,这一边施发阵法,又要做到感念合一,当然惧怕局外人的偷袭;但是身处打怪的两人也是胆战心惊,万一中途突然再冒出三只土蝼王,稍有疏忽就会受到致命打击。 彼此心照不宣。 妙泽始终盯着金夕看,她当然知道怎样才能与眼前这个人意念融合,因为上次两人在八宫阵中曾经目睹过一座佛堂,她不经意地道出一句:我爱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 第531章 若有来生,莫要再见 金夕对着妙泽嘱咐道:“从现在起,你将自己当做一位公主,当做一位救赎整个族界的公主,因此而受到整个族民的尊崇和膜拜,突然有一天,你感到不适卧病在床。除此之外,什么事情也不要想!” 雪顿呈现出向往,“多么地道的故事。” 他也许不知道,很多地道的故事都有着凄凉的结局。 妙泽十分羡慕,“这么神奇?” 同样也充满憧憬。 她不知道,所憧憬的一切正是自己前生之事。 “闭嘴吧你!” 金夕立即消灭掉她多余的幻想。 两道阵法之中,金夕成为核心,他只好再一次手牵妙泽,令她集结心念随着自己远离真界,步往凡界的西域,隐隐约约走进沙场,在那里臣降大唐,挽救族兵,从此朝拜武媚。 妙泽不知道得到尊崇是什么样子,意念中奔往金夕,手牵着他徜徉于无数族民的拥戴之中,开始准备情意绵绵地染病,然后想办法让自己的意念倒在病榻上。 冰婉儿则利用九莲驱动自己与金夕的感念离开地轴,探向她心目中的西域,去寻找妙泽的身影。 虚无缥缈。 一刻钟后,三人的意念仿佛在大漠风沙中相遇。 蓦地! 大殿前方洞口的土蝼王连续消失三只。 地轴无法探察到五行八宫阵中央太极之位三人的身体,随着九莲阵将三人的意念驱离,仿佛金夕等人离开了这里抑或死在这里,地轴大殿内只余下雪顿和无情书生两人,怪物随即减少为两只。 “快!” 雪顿悄声向书生发出号令。 无情书生下意识地瞧向盘坐的金夕,目光中闪过一丝幽怨。 雪顿发出警告:“你如果想对金夕不利,冰婉儿立即会将你扯碎,哪怕是妙泽,将来的修为也远在你之上,她绝不会放过你;除非,你将三人同时杀死。” 无情书生回头盯着雪顿,“你以为我不敢吗?” 雪顿反问:“你以为能打得过我吗?” 他的意思很明确,绝不允许无情书生这么做;即使做了,他也要杀死书生。 书生一字一句说道:“我讨厌金夕。” 雪顿又问,“不会是因为妙泽吧?不过,我瞧的出,金夕却没那么讨厌你。” 无情书生眉头一皱,未答。 两人话不投机,只好同时举步奔向火红的土蝼王,因为剩下两只,对于两位满修高手来说,战胜七界次兽王自然不在话下。 第三殿迎来得之不易的战斗。 粉刀与无情扇挥扬出渡劫莲气,土蝼王红绒抖擞,四角摇动开始还击。 大半时辰后,土蝼王落败。 掉落数颗普通修行丹,两颗灵石和七级修行仙丹。 成功! 金夕得意洋洋,来到两人面前抬起手以示褒奖,最终手掌只是轻轻落在雪顿的肩头,眼睛却始终注视着无情书生,“哈哈,想没想过要偷袭我?” 书生答:“想过!” “为什么没动手?” “还没来得及。” “以后会有机会的!” 的确有机会,因为接下来金夕三人每日都会施发阵法。 一段时日过去,妙泽再也不用金夕嘱咐境遇,完全能够与两人意念归一,消退三只土蝼王后,雪顿和无情书生打怪获得修行仙丹,金夕与妙泽利用丹药继续修行。 无情书生始终没有侵袭金夕,不知是不愿还是不敢。 五十四阶的修行变得最为艰难,也最为缓慢,历经几年后方才抵达阶底,只要成功晋升第三阶段五十五阶,两人便可以同打土蝼王。 妙泽施用数颗启脉丹成功破关赤度。 七境十阶! 金夕眼巴巴瞧着,垂涎着,在连续服用多颗赤度丹和启脉丹失败后,变得有些嫉妒。 雪顿比金夕还焦急,立即指指妙泽,“你再来一次,上次不就是成功了吗?”说的是要妙泽再说一次“我爱你”,他以为这样就可以破除金夕的梗阻。 哪有如此简单。 金夕明白,历经此事之后妙泽不可能再进入那种忘我的状态,不可能再感念到塞妠,那种巨大的心结也许永远无法澄清。 妙泽用力摇摇头,她说不出口,但是殿内奇香再浓。 冰婉儿似乎琢磨出缘由,试探问道:“金夕,你在凡界是不是结识了一位公主?” 金夕毫不避讳,“是!” 冰婉儿又问,“她的名字是不是叫做塞妠?” 金夕诧异,“你怎么知道?” 细心的女人总会记住很多,尤其是对自己关爱的男人,如果这个女人又很聪慧,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和双耳,在妙泽底飞成功的最后一刻,金夕曾经大呼“塞妠”,后来的种种迹象表明,金夕在凡界遭遇到了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可能与公主和塞妠有关,便谨慎地问道: “难道,她?” 金夕不再思忖冰婉儿如何得来的名字,也明白她语中含义,立答:“是!” 那就是死了,而且不是正常的去世。 雪顿也瞧明白两人的对话,立即追问道:“难道也是自杀吗?” 金夕点点头,又摇摇头。 妙泽的神色突然有些紧张,似是涌来一种不明的感伤,口中喃喃出声,“好凄凉啊。”立在眼前的,就是前生魂牵梦绕之人,而且是因为这个人而离世,如今再度提及,即使毫不知情,心中也会有些不安。 冰婉儿专注地瞧着妙泽,忽然间明白过来。就在妙泽出嫁的当日,仇丁媚说到她浑身奇香,金夕猜测般道出了相貌,竟然与她不谋而合,那么,眼前的妙泽就一定是那位公主,那句“我爱你”定有渊源,也许就是打开症结的钥匙,于是再次问道: “金夕,你是不是想知道些什么?” 金夕答道:“是!” “我帮你!”冰婉儿言道。 三人已经熟谙阵法的融合,如果以施发九莲阵净化心念,就可以去除妙泽那份不安,再以八宫阵感念那段往事,也许会得出答案,无论那些话抑或事端发生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究竟是何缘由,她已经不去在乎。 只要能够破除劫关,比什么都重要。 妙泽没有见过温媱和贞儿,不知道前生转世之身两度抵达金夕身边,听到冰婉儿要帮助金夕,自己更是义不容辞。 她以为只是借来意念,为金夕察事。 双层阵法中央,金夕再度凝视着妙泽,品尝着她沁人心脾的体香,耐心嘱托着,“还是那座佛堂的床榻之上,那位公主就卧在那里,你要想办法感察到她,前面的话就不要说了,我想知道后面说了什么。” “好!”妙泽低下蓝眸,因为前面的话她早已道出。 金夕抬手,妙泽牵拿。 两人开始凝思。 九莲阵开始强大,周围的八道莲花气息似是绽放开来,随着急速旋转。 金夕再度瞧见黄慢中仰卧着安香公主,奄奄一息,气脉微弱,她缓缓开口,仍是只见嘴型不闻声音,“金夕,我爱你……”这时,妙泽的额头淌下汗珠,她似是已经走进黄慢,开始随着意念说话,艰难地说出后面的一句话: “若有来生,莫要再见……” “不!”妙泽刚刚说到这里,突然睁开眼睛,被自己道出的话吓坏,那仿佛是自己对着金夕在说,但是肯定不是她此时的本意。 什么! 金夕惊愕之下,五行八宫阵瞬即消失,愤怒地瞪着妙泽。 “我,我,”妙泽不但无辜而且委屈,“那不是我想说的!” 冰婉儿异常茫然,这是诀别之辞,既然金夕未曾耳闻,一定是危难或者临死之前的言语,赶忙问道,“金夕,后面还有没有?” 她瞧见过上次金夕雷霆咆哮般逼问妙泽后面的话。 金夕没有回答,他瞧见塞妠还没有说完,可是这句话仿佛要了他的命,若有来生莫要再见,那是何等的悲凉,完全是因爱生恨的结局,可是今生却又硬生生地相见,完全背离了塞妠的愿望,到底该如何? 他痛苦地弯下腰去,心绞如裂。 此时,赤度开! 一道心结一道束缚,他在解开,也在束缚。 在痛苦的挣扎中冲破二层的关口,抵达五十五阶。 无情书生看见这一幕,也听见了那句话,而且恰恰出自妙泽之口,这应该是他最愿意听见的话,可是脸上丝毫没有笑意,愣愣地瞧着无甚表情。 雪顿只是偷偷嘟哝出两个字:完了! 金夕终于可以参与地轴兽王的战斗,马上开始对土蝼王的征讨,似乎要将满腔的恼火发泄给怪兽。 “打!” 他冲向兽王。 水地术! 水漫大地,狂淹怪王。 眼前红彤彤的绒毛纷纷卷动,五只土蝼王摇摆着四角还以颜色,同发水火戾气攻击而来,虽不成术,但也霸烈。 雪顿发现金夕的五行攻击甚是强大,开口问道:“很久以前的真界几乎全部是修真者,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了五行修者,对于怪物的攻击的确事半功倍,你可知道鼻祖是何人?” 金夕答道:“如果说是我,你相信吗?” 雪顿异常干脆,“不信!” 金夕翻一眼雪顿表示不满,“那算了,是一个叫程女女的人。” 雪顿又问:“程女女是什么人?” 金夕:“如果说是我的徒弟,你相信吗?” 雪顿更为干脆,“鬼才相信!” 金夕不愿再澄清,即使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五行术的开创者,都知道程女女是自己的关门弟子,那又如何,完全不及塞妠一句原谅的话。 冰婉儿却在旁边笑出,她当然知道那是真的。 ------------ 第532章 无休止的复生 妙泽也在施发着水地术,瞧见冰婉儿的举动不禁悄声问道:“金夕什么时候学会了吹大话?” 冰婉儿也是低声答道:“那不是大话,而是实情。” 妙泽吃惊非小,张着嘴半晌合不上。 在五人的合力打击下,土蝼王败逃,掉落八宫之《乾篇》,金夕知道自己和妙泽均有八宫至尚,下次还会掉落,便将此篇交给妙泽。 本宫乾为天,双金同发,对于木系克制甚强,由于已至第七宫,威力远胜兑宫之术;一世天水书,如雨,天降怒霖;二世天火术,如霞,噬焚万物;三世天雷术,如电,刺穿劈裂;四世天风术,如飓,横扫长空;五世天泽术,如刚,催坚破化。 “不再怪我了吗?”妙泽收获宝书,喜不自胜。 金夕出人意料地答道:“怪你作甚!” 冰婉儿也是暗暗吃惊。 以往这种情形之下,金夕才不管与妙泽有无关系,定是冷眼相对,不怪才怪,没想到竟能如此大度。 金夕已经无法再为难妙泽,前生塞妠本不想再见,却又相处一起,无论如何也要善待,只要好生活下去,就算作对塞妠的报答了。 第二次攻打土蝼王,果真再落《乾篇》,金夕收之而领悟。 此后众人只是偶尔谈论琐事,再也没有提及那个神秘的公主,冰婉儿与妙泽更是无法追问,同时,也尽量避免触碰地轴明珠的话题,很明显有个女子因为金夕而出现变故,而雪顿要通过地轴明珠去阻止妻子自杀。 同样的不幸。 土蝼王除了灵石是首次掉落之后便未再爆出,修行仙丹次次是五颗,相当于五粒高级修行丹,保证了金夕和妙泽的修行。 积攒够足够的修行仙丹后,金夕与妙泽已经抵达五十八阶,可以迎战终极兽王,剩余两阶便成功晋升为七境王劫满修,达到尊度之境。 此时,众人进入地轴通道已达一百三十年。 五人离开三殿,抵达最后的宫殿,前方阻在洞口的则是七界终极兽王,号称五尾豹王的狰兽,状如巨豹,鬃色褐黄,属性为土,额头正中却矗立着一只高扬的鹿角,身后生着五条长尾。 豪壮而飘逸。 这是七界之内人人争相厮杀而又闻风丧胆的终兽,它掉落修行者梦寐以求的晋阶仙丹,可以直升一阶的八成修为,同时新增修行神丹,半年内修行不必服用高级修行丹,同样令人神往,七界以上的终极兽王还掉落一种宝物,那就是金夕拥有的隐宝珠,用以隐藏藏宝囊内的宝物不被他人探查,只不过这三种奇宝均有几率,尤其是隐宝珠,千王而不遇。 狰兽王的恐怖,不但是因为它攻击犀利皮糙肉厚,而且战斗的胜败也出现匪夷所思的几率,只要它出现巨石碰撞般的啸叫声,真息就会立即充满,喻示着前面的攻打全部白费,哪怕是临近战局之尾,一声怒号便要重来。 很多人无法承受住两次以上的戾息,只能败下阵来。 与以往通道不同的是,狰兽王身后的殿门是封闭的,不知需要什么条件才能开启,众人只能先行对付厚重的狰兽王。 金夕问冰婉儿,“你遇见过的狰兽重返真气最多是几次?” 冰婉儿答道:“四次,最终我们落败。” “碰到过没有重生的狰兽王吗?” “从没有过。” 那就是说,狰兽王总会重生真气,次数不详,所以战胜的几率甚少,眼下是五只狰兽王,只要重生一次,众人就很难应对。 “试试!” 金夕再次充满激情,不过冰婉儿都无法探出缘由,他更是毫无自信可言。 战斗打响。 金夕与妙泽同发雷地术,以震宫之木压制土属兽王。 其余三人全部施发气诀招法,狂压狰兽王。 “呼呼……” 五只兽王沉鸣,身后二十五只长尾同时卷翘起来,犹如孔雀开屏,华丽壮观,头上的独角稍稍低垂,身体和口中飘发出戾气。 浩荡袭来。 “唔!”金夕的防御层被强烈的土息刺破,肾系三脉受到冲击,顿时感觉道耳鸣骨蒸,浑身酸软。 众人纷纷惊异,哪怕是少言寡语的无情书生也呼出声音。 “妙泽,防御!”金夕喝道。 除了冰婉儿,雪顿和无情书生均是脸色大变,看来五只终极兽王同在,满修也会受到冲击。 随着防御增强,攻击战力大大下降。 狰兽王仿佛拥有无比深厚的根基,所受到的伤害微乎其微,动作始终铿锵有力,半面长尾在空中轻轻摇曳,显得悠然自得。 众人苦苦支撑半个时辰,狰兽王的长尾开始下降,攻击力度也再消弱。 “也许在地轴内,狰兽不会重生。”雪顿鼓励着大家,声音却似祈祷。 他的话刚说完,大殿内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吼──” 其中一只狰兽王突然啸叫。 紧接着,它的五条黄尾陡然立起,精神抖擞如沐春风。 重生! 这只兽王的战力全部恢复。 “哈哈,”金夕嘲笑,“你的嘴好不地道!” 雪顿面色苍白,甚是难堪。 金夕突然从人群中消失,他准备细细查探一番,就像对付原来兽王那样,想要在狰兽王身上发现什么变化。 人影无数,盘旋在兽王上空,逃避着戾气,完全处于防御状态。 “好快!”雪顿由衷赞叹。 无情书生双眼中流露出惊恐,他绝没有见过动作如此迅敏的人。 妙泽也是第一次发现金夕如此迅敏地穿梭在怪物上方,蓝眸荡漾起灵光。 金夕从兽王的独角一直查看到尾尖,丝毫未见什么异样,只好继续等待,看看兽王重生之时有无什么特别的征兆。 不刻,接二连三的啸叫声响起,五只狰兽王重返起点,象征着战斗需要重新开始;金夕始终在细致地查探,随着兽王全部重生,也没有瞧出一丝变化,毫无所获。 “撤!” 他大声喊道。 第一轮战斗失败。 金夕不断擦拭着脸上的汗水,狠呆呆注视着眼前五只兽王,哪怕它们只重生一次,众人也绝无可能支撑到最后,眼下已经不再是贪图晋阶仙丹的境遇,而是如何能够战败狰兽王,否则几人无法进入地轴,走不出秘境宫殿,口中字字铮铮: “必须防止兽王重生!” 不错,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你有办法吗?”无情书生讥讽问道。 金夕反唇相讥,“不晓得你的爹娘……不,是你爹怎么教导你的,”他知道书生的母亲已经不在,“办法是要想的!” 无情书生冷嗤,“如此的自大,你知不知道真界已经打了无数年,从未见过不重生的狰兽王,难道仅凭你一人,能够敌过天下人的智慧吗?” “如果我能实现呢?”金夕想起以往独战兽王的种种。 无情书生立即答道,“那我就饶过你的命!” “呸!”金夕鄙夷出声,没想到这么多年他还在惦记着杀自己,回敬道,“你不杀我,我却想杀了你!” 冰婉儿见双方战火愈浓,解劝道:“不要再争吵了,还是一同想办法战胜兽王,马上就要临及地轴,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无情书生似乎没什么心情想办法,又是独坐一旁静思去了。 金夕发现从兽王身躯找出弱点已不可能,只好再问冰婉儿,“以往你遇见过多少次兽王只是重生一次而落败?” “见过,不过次数极少。” 金夕又问:“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哪怕是时间和地点?” 冰婉儿开始回忆,对于每层真界的终极兽王,人们都会记忆犹新,尤其是战斗出奇痛快的时候,她所有所思答道:“的确没有奇异之处,不过这几回重生一次的情形都是发生在夏季。” “地点呢?”金夕问。 “狰兽山啊,”冰婉儿刚答完,自己也是扑哧笑了,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等等,我想想……”但凡有人想去了解玄机,才会重新去评察,否则早已随着众人习惯,她的双眸越来越亮,“我知道了,是夏季,四野花开,而且山间有着清清流水,除去这两点,狰兽山之间没有什么不同。” 无情书生凝眉探视过来,眼睛也闪烁着惊异的光芒。 显而易见,这两点不同他也认可,只是从没有机会也没有意愿去分析。 “难道,这也有关系吗?”雪顿问道,他也打过,“即使是有,怎么阻止兽王复生?上哪去弄花取水?” 的确如此。 金夕不喜欢自己的思路别人轻视和打断,反驳道:“那你有办法打得过五只复生的狰兽王吗?” 的确如此。 一只可以,五只兽王连续复活,哪怕只复活一次,几人绝无法支撑。 众人陷入沉思。 金夕遇见难解之谜,便不去在乎别人的敌意,突然冲着无情书生问道:“既然你叫书生,应是有那么点学问,我想问问,狰兽王究竟是何来历?” 无情书生刚要回答,立即变脸,“不知道!” 冰婉儿答来,“狰兽最初来自章莪山,山上无草无木,无禽无兽,仅有瑶碧泉水,只好以水维生,只不过水只能止渴,无法长寿,它们便领悟出复生之法,以此支撑着生存,后来真界为怪,便是重生之身。” (本章完) ------------ 第533章 流水花香 “可悲!”金夕鄙向书生,“我这里也有书生,但非无情。” “我终于明白了,”冰婉儿随着金夕的步步点拨,率先领悟出玄机,“狰兽王始终离不开水,所以在流水的狰兽山,复生次数减少;之所以在夏季花开之际只复活一次,是因为它闻嗅到了草木之息,如果当初有这些可食之物,自然不必痛苦的复生。” 有花草之息,流淌之水,狰兽王的复生可能只有一次。 妙泽问道,“可是,复生一次我们也抵抗不住啊。” 金夕诡秘地笑了,“哈哈,我有办法。” 雪顿不明,“去哪弄花花草草,碧瑶之水?” 金夕又是哈哈大笑,“我有办法!” 无情书生终于憋不住,气鼓鼓喝问:“什么办法?” 金夕由于高兴,忘记了方才书生的冷漠,指指自己,“我与妙泽同发坎宫招法,如水,自有碧瑶之息,虽然受到狰兽王的克制,但无其他办法。” “草木呢?”雪顿问。 金夕自豪地看向身边妙泽,故意耸耸毕子吸入一缕香息。 众人同时瞥向妙泽。 “我?” 妙泽涨红脸颊。 她体内的气息当然堪比花香,因为当年西域曾经模仿塞妠的香息制造过一种香料,尽是来自奇花异草,只不过后来被文真打翻。 金夕知道,狰兽王如果喜欢流水花香,八宫招法与妙泽体香完全可以胜任。 雪顿与无情书生恍然大悟,只看得妙泽闪到金夕身后。 冰婉儿已经完全明白,她曾经无数次听闻金夕独战终兽的经历,知道如何应对兽王的第一次复生,“是不是要大家共同防御,直到所有的兽王全部复生?” 金夕痛快而答:“地道!” 雪顿听闻,咧嘴开笑,再次露出雪白的牙齿。 激战再次打响。 五人谁也不去进攻,任凭五只狰兽王高高扬尾发动戾气,极尽耐心地消耗着兽王的体力,大家都懂得,必须击败它们,否则无法抵达地轴;只要这五只终兽真的全部复生一次,就有胜利的希望。 由于兽王遭受不到打击,时间变得漫长。 无情书生多次偷偷观摩金夕,终于开口问道:“听说你在二界铲平了作恶的魔族,三界又涿鹿平山救赎了魔族,四界帮衬天下弟子度过难关,恢复了五界的鸟怪崩乱,却不知为什么在六界却夺人妻子,杀人父母?” 妙泽身体一震,她最不愿意提及的就是这件往事。 金夕将无情书生之言视作挑拨离间,随即破口大骂,“去你爹的!”因为他的娘已经过世,“关你甚事!” 冰婉儿无奈对书生作答,“一直以来,你都在帮助我们,想必也了解一二,金夕不准妙泽姑娘嫁给你们的掌门黑明辛,自有其中道理,而妙泽姑娘的父亲的确有巨不当之处,那并非只关乎千百人生命,这些与妙泽不得相提并论。” 无情书生毫不气馁,继续问道:“你难道要与我们掌门永远为敌吗?” 金夕咬牙答道:“誓死杀之!” 无论是谁也阻挡不了这条道路,除非是金夕自己死亡。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无情书生的脸上突现恼怒,手中的无情扇下意识地一偏,似要攻击金夕,不过他没有付诸行动。 雪顿不喜欢出现意外。 冰婉儿更不会答应。 他已经瞧出,金夕的修为异常诡秘,虽然尚未满修,但是绝不可能轻易被杀死。 “我不会答应你这么做的!”无情书生断言。 金夕知道他是黑天派弟子,讥笑声出,“你若阻挡,我一样会杀了你!” “吼……” 一声厉嚎传来。 “复生了!” 雪顿早已习惯吵闹,只是关注着前方兽王,随着第一只兽王复生,他激动地喊出。 大家再次集中精神防御,瞧向兽王。 两只。 三只,四只,五只! 很长时间过去,只依靠攻击消耗戾气的兽王终于全部复生。 金夕压制着喜悦,大声喝道,“你们三人不要进攻,雪顿保护我,婉儿和书生护住妙泽,我和妙泽施发水地术。” “好!” 雪顿和冰婉儿异口同声。 无情书生没说话,开始施发莲气护御妙泽。 水地术! 两道水息泱泱滚向狰兽王,喻示着第一次进攻开始。 “呼呼……” 五只兽王同时遭受到坎宫及天群法的冲击,口中发出沉重的呼吸声音。 有水,来自八宫至尚;有香,来自妙泽身体。 战局虽然漫长,但是很平稳,有三位满修者的保护,金夕和妙泽大胆地施发着水宫招法,虽然被狰兽王的土息克制,但也有伤害,狰兽王的长尾摇摇摆摆,最终开始下坠。 冰婉儿几乎看见了希望,“没想到,妙泽姑娘倒成为击败狰兽的要害呢。” “婉儿姐姐见笑了,只是误打误撞而已。”妙泽谦逊。 金夕不乐意,“胡说,这可是无数年来无数人都没有参悟出的玄机!” 借机嘲讽书生。 无情书生未见结局,未言。 雪顿呵呵笑道,“其实,这里也有我的一份儿功劳,要不是我在旁边瞧着,妙泽姑娘的香息说不定无法恢复呢;若不是我在旁边瞧着,金夕就是与妙泽啃到天黑,说不定也无法开启修为呢!” “你!”妙泽无地自容。 金夕瞪向雪顿。 雪顿嘿嘿。 随着战局无限拉长,每个人越发提心吊胆,因为金夕与妙泽绝不可能再来一轮攻击,如果狰兽王再次重生,战斗即刻宣布失败。 狰兽王似乎体味到真水,虽然无香,但是比任何碧瑶流水都要纯尚;似乎也闻嗅道花香,虽然无形,但是比世间任何草木都迷人。 一直没有复生。 金夕五行草中的行气几乎临底,旁边的妙泽发来低呼,“金夕,我没有行气了!”她没有那么高品质的五行草。 “看着!” 金夕令道。 他看到兽王的长尾已经夹在后臀部,如果不再重生就有希望,一定要坚持下去,直到所有的行气殆尽。 “吼!” 地轴宫殿传来啸叫。 “完了完了完了……”雪顿正在聚精会神施发莲气保护着金夕,突然听到这种声音,懊恼无比地连续呻吟,因为狰兽王复生时就这么叫。 那是金夕在吼。 妙泽始终盯着金夕,瞧出那声音发自金夕的喉咙,见雪顿如此惊慌失措,不由得忍俊不禁笑出声音,“哈哈!” 笑极甜,香更浓。 轰! 金夕的最后一击触发,大地之水仿佛在印证着永远不可逆转,尽数荡去狰兽王的最后戾息。 唰! 五只狰兽王同时消失! 叮叮…… 地面上掉落各色不一的宝贝。 如此之多,引得金夕径直扑将过去,能够入囊的早已不见,不能入囊地统统抱回,“哈哈哈,书生,你输了!” 他收宝和奚落两不误。 无情书生的脸上不知是喜悦还是懊恼,总之无法形容。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输了,真的输了。 金夕不再理睬雪顿和书生,开始抖落拥来之宝,数把普通武器被抛弃,首先被他分配的自然是八宫至尚大法,乾宫旷世群法天山术,山助天变,群碾狂压;艮宫终极及天群法,山地术,如同地裂山塌,双土之至。 妙泽得之。 金夕吞下一口唾沫,显然有点舍不得。 其中还有一把黑色神兵纵天刀,属性为土,金夕毫不犹豫递向雪顿,他瞧得出雪顿手中那把破刀绝非神兵。 地轴里面的兽王只有首次才掉落灵石,眼下没有那么多灵石可以合炼, “给我?”雪顿双眼放光。 金夕道:“不给你给谁?” 雪顿乐不可支,“地道!” 可惜里面没有隐宝珠,五只兽王爆出的物品只有必出的八宫至尚招法和一把神刀,随后金夕开始清点藏宝囊,除了多出数颗普通修行丹外,还有五颗灵石,甚至还有一颗修行神丹,可以半年无丹而修。 “地道!” 随着金夕欣喜若狂的呼叫,手中捏出一颗晋阶仙丹。 即使是无情书生也表现出羡慕的神态,此丹无论哪阶,可直接提升八成修为,在真界之内要打斗几百只狰兽王才有可能掉落一次,自属奇珍。 因为尚未抵达底阶,金夕没有率先服用。不过也没有赏赐给妙泽,他决定,如果最终只有这一颗便自己使用,唯恐阶底的迭劫长期不破耽搁众人时间。 等自己提升,总比等候妙泽要恐怖得多。 兴奋过后,几人才发现新出的狰兽王身后那四殿之门毫无开启的征兆。 “为什么击败了狰兽王,那道门还关闭着?”雪顿挥舞几下手中的纵天刀,似要劈开那道石门。 金夕问:“是不是需要这里的人全部满修?” 冰婉儿答道:“应当是这样,既然地轴只允许满修的人接近,自然探查出我们当中尚有未满之人,这也说明那道石门就是最终的关口,通过它就可以到达地轴终点。” 偌大的希望! 众人恢复之后立即开始攻打兽王,如法炮制,起初众人防御,直到所有的兽王复生之后再以水宫招法打击,狰兽最终仍是只重生一次,证实此法可以压制终极兽王,金夕也如愿以偿获得八宫要诀。 金夕收拾好宝贝,洋洋得意地瞧着妙泽。 (本章完) ------------ 第534章 五百年相见 “看什么?”妙泽有些不自然。 金夕仿佛收获了更为丰盛的天物,“哈哈,没想到啊,当初抢来的竟然是个大宝贝!” 冰婉儿略微思忖,“是啊,也许从那时起,就注定我们要引领妙泽一起赶来地轴宫殿,实现难以想象的愿望。” 没有妙泽,就不可能战胜狰兽王。 因为天下只有她一人身散奇香。 金夕倒是想得更为久远,“也许在无数年前,早已注定。” 他最初想到了安香公主塞妠,如果没有遇见塞妠,他绝不会去传界城抢亲,阻止塞妠的转世妙泽婚嫁,但是没有去往大唐,也不会结识塞妠,便又追溯到刘冷的女儿,若是刘夕夕没有积怨,就不会翠华山引龙出穴,那么,倘若在年少之时的知己没有报宁儿,就不会导致刘夕夕做出错事。 一切,仿佛都是地轴在操控。 那么神秘,那么令人向往。 究竟还有多少事情需要抉择,需要左右,任何人都无法知道。 金夕与妙泽不时地打怪,同时利用休憩时间再度开始修炼,几年后又获得一颗晋阶仙丹,确保每人一颗,尽早升至满阶。 九界2790年,两人终于升阶,迈入七境最后一层,五十九阶。 同时服用晋阶仙丹,修为直接提升至八成,眼望满修来临。 地轴的狰兽王似乎很吝啬,或是没有普怪衬托的原因,自从第一次爆出神兵后,再也没有掉落神兵和气诀,而留存下来的修行神丹足以能够支撑到阶底,几人放弃对兽王的战斗,开始专心致志的升阶。 两年后,金夕与妙泽升至关底。 迭劫之关最终到来。 “你先升。”金夕知道自己的迭劫犹如罄石难以洞穿,示意妙泽先行破关。 妙泽激动得面色红润,蓝莹莹的双目闪动着泪珠,最初以杀死金夕作为目标登入三界,在金夕的步步帮衬下终于抵达王劫之底,甚至马上就可以超过金夕,她的眼睛尽量不去合闭,防止掉落泪水,似又想起什么,含情脉脉说道: “还是你先升吧。” 雪顿呲牙咧嘴瞧着这一对新人,不满地嘀咕道:“你们在生孩子啊?谁能升阶就先升呗!” 大好气氛被破坏。 金夕像是冲着妙泽喝道,“升!”又转向雪顿嚷道,“关你甚事!” “不关,不关!” 雪顿扬起手摆弄摆弄,那意思你们爱谁升谁升去吧。 妙泽数颗七级启脉丹下去,迭劫之关如期破除,成功晋升至六十阶,比她的教导人连同开山鼻祖金夕先行成就五行之修尊度境界,还有一境也就是十五阶便修成帝天境,成为终极王者。 荣耀! 尊度之境,外体修为日行增至六万里,可以探查旁人囊中之物。内体修为身超物外,灵通至仙,感召万物,身为乾坤之魂;无所不达,无所不至,功法凭念而及,行气自由变化,唯土为弱,避之可成造极。凌驾坤宇,四方不再,身为极轴,万宗来贺,万物崇尊,不度不成,故曰尊度。 此境劫无数,尊度之后方至五飞,入帝天,登峰而造化。“你现在果真能够杀我了!”金夕面色难看地调笑道,他的难堪,来源于对方比自己先行成就尊度,哪怕是亲手调教的底飞女子,安香公主塞妠的转世。 纵使资质与五行草再强大,对于同样是底飞的妙泽,他绝对不是对手。 妙泽当初在二界野外,信誓旦旦以为能够击倒金夕,结果行气过去对方毫无触动,如今瞧着修为不如自己的金夕,如果亮出落羽剑轻易就可以击倒的金夕,不禁触动无数情怀,没有去看冰婉儿,走到金夕身边突然冒出一句: “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雪顿看得痴呆,利落地答道:“抱呗!亲都亲了,还怕抱?” 妙泽扎入金夕胸前,终于泪如泉涌,不知是对父亲的告诫,还是对母亲的愧疚,或者是对金夕的恩谢和不安。 虽然事关金夕,但已无法负恩。 “嘶嘶!” 雪顿迅速耸几下鼻子,意味着此刻的宫殿内香息再浓。 冰婉儿瞧着两人,感概万千,低声自语: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大善。 就在此时,妙泽的五行草开放,再次生出一道瓣结,顺利晋阶成就四婴草丹,只要纳满行气,便彻底结束七界之修。 金夕不敢贪图那种幸运,只要能够敲开阶底迭劫之门,就算作天赐了,在服用数颗启脉丹和迭劫丹后,他果断放弃,因为脉关就像狰兽王身后的终殿大门,死死关闭着。 “再来那阵法!” 妙泽自告奋勇,她虽然不知道金夕让她赶往的梦境意味着什么,但是两次劫关都是通过这种方法破解,先是道出我爱你三字而度过玄念,随后是“若有来生莫要再见”而突破赤度,她感觉到后面还有话,无论是什么,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再也不去在乎言从何出,而是信誓旦旦言道: “我要随你说完最后的话,我有信心!” 金夕以为两次突如其来的言辞已经将妙泽逼入绝境,不可能再度融入那座幻境中的佛堂,见到妙泽如此坚定,又经过很多年的沉淀,也想听完塞妠最后一句话,哪怕是真正的诀别和失望,故作镇静说道: “好!” 冰婉儿已经料出事件的大致始末,担心地问道:“没关系吗?” “哈哈,”金夕作笑,“若是因此而破关,哪还有得关系!” 无迭劫,不度关。 众人只能眼睁睁瞧着最后宫殿紧锁的大门,无缘地轴。 金夕由大唐回归真界后,最大的心结就是塞妠的最终愿望,因为妙泽的出现,那段心念变得更为重要,时刻禁锢着金夕的意念,如果塞妠真的想来生不再相见,他情愿离开妙泽,顺应塞妠的遗愿。 几乎恐怖的探察开始。 金夕还未施发五行八宫阵,额头上就已冒出冷汗。 “你很害怕吗?”妙泽发现金夕的手在颤抖。 金夕从未害怕过任何事情,但是此刻面对妙泽的问话,还是紧张地答道:“是!”他明白,妙泽对此毫无知觉,完全不晓得所能探查正是前世的感念,而随后说出的话决定着两人能否继续相聚。 甚至。决定着金夕以后的命运。 真的是恨,将彻底将金夕击垮。 金夕虽然没有把握,仍然吞下启脉丹和迭劫丹,等候着。 “去吧,将话说完,”冰婉儿尽量平静地对妙泽嘱咐道,随后对金夕说道,“你放心,会是好结果的!” 作为女人,她只能臆断。 五行八宫阵开启。 两人再度牵手凝坐太极宫。 金夕在太极之位再度勾勒起五百年前的西域风情,古老的佛堂,素雅的侧殿,黄色的幔帐,低垂的病榻,任由手中的妙泽缓缓蹬踏而上。 他引领着妙泽。 妙泽脑海中也是再次出现黄幔,她放弃自己,仿佛成为梦境中病榻上的主人。 五百年前的安西四镇,金夕曾经目睹一年多的佛堂内,檀香缭绕,禅声幽怨,主殿内有数十佛僧共同为安香公主祈念,盼望着她大病痊愈,重返欢颜。 侧殿内,几位侍女早已哭肿了眼睛。 作为安西人的神,塞妠病危。 安香公主塞妠仰卧在病榻上,尽管身体仍在散发着那种奇香,但是已经无法移动,极为艰难地睁开眼睛,依旧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泽,她对着侍女说道: “你们先出去。” “公主”侍女们纷纷摇头。 塞妠点点头,示意自己无事。 侍女们不敢再违背公主的旨意,接连步出侧殿,小心翼翼地守在殿门外。 塞妠的表情突然变得痛苦,似乎知道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人世,抬手死死抓住锦被,蓝眸中徐徐淌出泪水,沿着两侧脸颊垂落,她用尽全身气力挣扎着坐起上半身,盯着前方的佛像,嘴中喃喃祈祷,终于意识到生命殆尽,缓缓地卧下身子,闭上眼睛,气若游丝地呼出一个人的名字: “金夕” 这应该是她一生中最后道出的两个字。 蓦地!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气力,塞妠睁大了蓝莹莹的双眸,同时闪烁出兴奋而幸福的光芒,也许是来自无数日夜的思念,也许出自对佛禅的忠诚,也许是对西域无数生命的救赎,她的眼前出现了奇怪的幻景: 那是一座宫殿。 宫殿中凝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位正是她魂牵梦绕的金夕!而金夕手中牵着的,正是她自己! 那么真实,那么美妙。 那不是幻景,而是来自五百年后的地轴宫殿! 正是地轴,在五行八宫阵的作用下,将五百年后的景象传递而来,牵在金夕手中的已经不是她自己,而是自己的转世妙泽。 塞妠毫不知晓。 但是她明显相信那是真的! “金夕,我爱你!”塞妠迫不及待地说道,可是金夕依旧在凝神打坐,毫无反应,不过她的声音却真实地落在金夕耳朵里,那是妙泽代她道出。 五百年后的场景中,金夕因此而成就玄念。 塞妠的眼帘中,那道幻像稍逝又现。 她却以为自己在恍恍惚惚,极力地瞪着双眸,不要让那场景消失。 (本章完) ------------ 第535章 地轴之门 事实上,五百年后的地轴已经度过几十年,依旧是宫殿,不过突然多出一位仙子般的姑娘。 那是冰婉儿。 当时妙泽已被第一句话吓坏,在冰婉儿的九莲阵内再次探察。 塞妠瞧见金夕与自己仍旧未动,依然手牵着手,似乎意识到那是心中梦幻,似乎害怕惨事依然如故,悲戚地吟道:“若有来生,莫要再见……” 她摇摇头,仿佛要冲散那道影像。 五百年后的当时,那句话已然应声而落,出自妙泽口中,慌乱的金夕突破赤度。 塞妠眨动一下眼睛,不知在确定是否已经死亡,还是想确认那道影像是否真的存在。 又十数年在五百年后的地轴过去,映像而来的却是眨眼间。 她的眼帘中,宫殿依旧在,场景没有变化。 唯一变化的就是天仙女子不再,仿佛是稍纵即逝。 金夕仍在。 他仍然手牵着自己。 安香公主笑了,笑得极为甜美,那一刻侧殿内突然泛起浓浓的香息,她确认那是真的,自己真的遇到了金夕,而且牵着金夕,害羞般地道出最后一句话: “若是相见,求你娶我。” 她相信,金夕一定会娶了她。 安香公主无比幸福,缓缓地合闭双眼,可是她终于瞧见金夕有了动作,猛地将自己揽在怀里,甚至发来声音: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塞妠几乎在自己的笑声中,病逝。 “为什么这么香?”殿外的侍女突然问道。 几个人再也不等召唤,纷纷冲入殿内,随即发出哀嚎,她们心目中香神,最初的安西公主,被圣帝武曌御封的安香公主塞妠病卒。 “你们瞧,你们瞧,公主笑得如此好看呢。”一个侍女泣不成声。 侍女们也许知道些端倪,另一个答道:“一定是公主遇见了心上人,手牵着手呢。”那明显带着祈祷的音调。 “难道,公主的意中人也已亡去吗?”来自一个不是很会说话的侍女。 “胡说!我们的公主没有死!” 她们是在真心的祈祷。 她们公主的意中人没有死,正在五百多年后的地轴祈念,而她们的公主的确已经死去,并且当即转生为佐涅与流香的女儿。 佐妙泽。 也在地轴内。 五百年后的阵法中央,妙泽也是突然甜美而笑,微声道出:“若是相见,求你娶我。” 也许是这次她全意而发,完全沉浸在那份感念之中,真正的投入到五百多年前的前生意念之中,说出的声音凄美而动听。 若是相见,求你娶我。 “塞妠!” 金夕大声吼道,他听出了这是塞妠的声调,而且瞧见塞妠闭上了眼睛。 他猛地将妙泽搂在怀中,情不自禁沉吟道:“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啊? 妙泽吓得刚要逃脱,诡秘地笑笑放弃动作,若是答应她自己,那有多妙。 毫无疑问,金夕此刻的迭劫之关破除。 六十阶! 与此同时,狰兽王身后的重门轰隆隆开启。 地轴之门打开。金夕此刻却是心乱如麻,依照柔夫人所言以及五行秘要所述,从第四境易丹飞升之后开始,自己的最终关阻迭劫对应着不同的劫数,易丹境为人劫,谅天音被困镜虚,自己步往真界而成;元化境为地劫,在况天派击爆逆丹救赎静光成就;君槃境为天劫,温媱遭到天谴轮回凡界而成;如今王劫之境的迭劫为不复劫,探察出塞妠的终言而落成。 塞妠在临终前的全部意愿为:金夕,我爱你,若有来生莫要再见,若是相见求你娶我。 何为不复? 真的有了来生,可是再次相见。 怀中当真拥着她的来生妙泽,究竟要不要长相厮守? 到底如何才能保证妙泽不再重复灾难? 他不知道。 地轴将五百年前塞妠的声音传来,却没有留下任何提示。 殿内的气氛被方才金夕出现的举动所感染,呈现出片刻的寂静。 雪顿先乐了,自言自语道:“这个阵法很有套数,无论哪个女子也不可能逃脱。” 他以为金夕借用阵法控制了妙泽,什么我爱你,随后又不要再见,鼓弄一番立即变成求你娶我,这要是困住天下女子,金夕非得妻妾成群不可。 是个男子都向往。 雪顿没有这种向往,他的脸色马上晦暗,随后又憧憬起来,应当是想起了去世的妻子,又发现地轴之门已经开启,很快就可以抵达地轴实现愿望,也许在他眼里,天下女子都不如他的妻子,遂对着其他人说道: “打怪,进地轴!” 再次击败狰兽王,几人就可以步入地轴。 没人理会他。 无情书生双目放火,极为难看,在远处瞧看金夕的神色已经无法用懊恼表达。 不知是对妙泽的怜爱还是惋惜。 唯有冰婉儿,发现金夕突然突破迭劫晋升六十阶,如释重负,长长吁出一口气,她心中明白金夕那句话是对那个公主塞妠所言。 “感谢地轴!” 她静静地悄声自语。 金夕发现了远处那道吃人的目光,立即牵着妙泽的手来到无情书生面前,张扬万千地挑衅道:“怎么,你有想说的吗?” 无情书生脸色煞白,字字沉重地答道:“没有,不过你不配妙泽!” 金夕理直气壮反讥道:“难道你配吗?” 无情书生脸部扭曲,懒得再说话。 “看什么看?”金夕立即将妙泽推向冰婉儿,“我一直很好奇,既然你是黑天派弟子,为何故意反叛本门?此举当为不义,虽然屡次出手帮助我们,难免有存在歹意的嫌疑,眼下临近地轴,以地轴为誓,说来缘由,是否与狗贼黑明辛有关?” “混账!” 无情书生勃然大怒,猛地拨出无情扇挥向金夕。 “当我怕你?” 金夕大声喝道,马上要进入地轴,必须要弄清楚无情书生的来由,虽然相信他出手相救是出自本意,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头,既要对抗黑天,身为大男子又何必畏首畏尾蒙面而为? 在他眼里,不义之耻永远比强过救自己。 穷奇神戟出! 妙泽刚要上前阻拦,被冰婉儿拉住。 “你放心,无事的!”冰婉儿说道,她瞧得出两人谁也不会杀谁。 雪顿抬手拍打两次地面,“现在的年轻人,说翻脸就翻脸,真不地道!” 瑟! 大殿半空生出真气啸鸣。 无情书生知道金夕虽然已经满阶,但是五行草尚未晋阶,行气相距甚远,半鼓莲气荡发过去。 莲结与五行草的晋阶也与境别相同,拥有着巨大的差异,每升一层,气值不止翻倍,五行草每诞生一婴,行气藏量绝非简单的叠加,无情书生即使半发,真气的伤害也应当与满阶的金夕持平。 金夕当然要满满地调弄一下书生! 神戟张扬。 五行草的行气狂浪而出,出则为最为霸道的招法。 火山术! 无形火龙喷发,其势如同卷起万丈峻岭。 双方的真气在半空中相遇,谁也没有去施发第二次。 轰! 地轴大殿爆发震鸣。 事实证明,无情书生大错特错。 他被狂压而来的行气直接托起喷射到墙壁上,随着一声闷响跌落在地,浑身的真气顿时散消无法聚集,无比惊恐地看向金夕: “你?” 金夕太强悍了! 哪怕是满莲而发,也不一定能够制住金夕。 这在修行真界几乎不可能! 还是发生了。 金夕是底飞,除了三个女子高出任何人两层以上的修为,他拥有者神龙诞生的五行草和天神赠赐的神兵,除了金行之外各种资质经过鱼美人温媱的洗刷变得至高无上,尤其是火行,早已蜕变。 蜕变的极其恐怖。 金夕大摇大摆抵至书生身前,摇摆几下手中战戟,不容反抗地说道:“说,究竟有什么目的?” 无情书生艰难地盘坐下来,脸部表情剧烈变化着。 清高最怕被战败,他突然以讥笑的口气答道:“哼!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自从你们进入七界,我便派人跟随你们,在西域之时,是我暗中将消息透露给慕容不二的,所以他带人赶去刺杀你们,同时救赎你们的人也是我派去的!” “啊?”妙泽听闻此言惊叫起来。 “什么!” 金夕怒不可遏。 看来西域之行的暴露,完全出自无情书生,利用先杀后救的方式试图取得金夕等人的信任,博取众人好感。 “那,你便该杀!”金夕死死盯着书生的眼睛,“妙珠峰一役,你死去十余名手下,以出卖弟兄的卑鄙手段接近我们,不配为人!” 说着,他猛然扬起战戟! “不,那是意外!”无情书生厉声喊道,他没有去瞧上空的长戟,而是狠狠瞪着金夕,看来根本不怕死,只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离开西域,我们一直在暗中守护,可是仍然被慕容不二发现,我们仍然是誓死阻拦!” 金夕手中的黑戟缓缓收回,纵观书生为人,应当不是如此残忍之辈,如果与黑明辛同路,大可卸下面罩与黑天弟子同时冲杀过来,遂迷惑问道: “手下临死,你为何还掩人耳目?” 无情书生突然镇定下来,半有哀怨地道出:“为了妙泽。” (本章完) ------------ 第536章 语莺 金夕震怒,为了一个女子葬送手下十余性命,绝非一般的恶人,扬起手臂就要抽打书生的耳光。【最新章节阅读.】 “等等!” 冰婉儿出声制止。 她也是稍有疑惑,试探着解释道,“先有西域击退慕容不二,若再以真面目示人,恐怕书生也难逃厄运。” 她相信书生的话,因为她亲眼目睹无情书生丧失弟兄的痛苦。 “哈哈,”书生生涩地笑出,“不,掌门不会杀我。” 金夕发现书生如此执拗,哭笑不得,他也认同冰婉儿的说法,那就是书生已经无路可退,如果仅仅是为了妙泽,当是无可厚非,但不明白黑明辛因何不会杀书生,便问道: “为什么?” 无情书生立即以战胜金夕的表情答道:“因为,他是我的父亲!” 咔! 穷奇战戟猛地抨击地面,刺出道道火星。 金夕的双眸射出杀人的光芒,眼前的书生竟然是杀父仇人的儿子,他的救赎之为立即变成居心叵测,他的嘴脸立即变为丑恶,他的陈述立即变作嘲讽。 焉能让他再活世上。 神戟起! “再等等!”雪顿滋溜钻到两人中间,圆脸对准金夕,“即使你与黑明辛有深仇大恨,也不能拿人家儿子出气,毕竟书生一路随来帮衬不少,咱不能不地道。” “他的父亲,”金夕咬牙切齿,“杀了我的父亲!” 雪顿的手臂忽地落下,“这,这可难办了!” 妙泽闻听无情书生的身份,惊愕万千。 无情书生早已从黑明辛的口中知道昔年之仇,此时变得沉稳异常,似乎根本不怕金夕和冰婉儿发难。 任人发落。 冰婉儿缓步前来,幽幽问道:“书生,难道你要代父承仇吗?” 无情书生未答。 妙泽在远处不断摇头。 金夕冷嗤一声,“休想,即使我杀了你,也一样会杀你的父亲,绝不可能退缩!” 无情书生变得异常激动,突然站立起来,拨开雪顿挤到金夕身前,愤愤言道,“他,毕竟是我的父亲!哪怕有千般不是,我绝不可能眼睁睁让你们伤害他。” 冰婉儿终于读懂无情书生,轻声说道,“我终于明白了,你不是在乎妙泽姑娘,而是惧怕她。” 书生脸色雪白,毫不避讳,“不错!她是底飞,又是五行之修,抵达尊度境界必将无人能敌,可以杀入群阵轻易击倒他人,若有天武更是无法战胜,所以,我要防止你们刺探黑天。” 清傲之人一旦揭开心底伤疤,再也没有力气支撑。他刚刚说完,像是霜降之下的茄子,彻底枯萎下去。 正如五行术所言,五行之修过程极为艰难,可是界别越高,行气的伤害越大,抵达尊度修为以后,同等条件下完全能够战胜修真渡劫之人,若再加上底飞,其势更为恐怖。 可是,无情书生尚不晓得金夕自己就是底飞。 而且是更为可怕的底飞! “哈哈哈,可笑!” 金夕大笑,瞧着书生仿佛牢笼中四处逃窜的仓鼠,如此的可恨又可怜,没想到他是在提防妙泽,意图阻止妙泽跟随自己斩杀黑明辛,遂贴近书生的脸,阴阳怪气地问道: “你想过没有,万一我也是底飞呢?” 无情书生冷笑,“不可能!” 雪顿也情不自禁随着嘀咕一句:不可能! 没有人相信。 除非谁的莲结或者五行草被金夕匪夷所思的击破。 但是妙泽则不然,她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成就底飞之修,拥有着无数人的帮衬。 冰婉儿察觉出什么,走道金夕身边,若有所思地说道:“书生,你完全有机会暗害金夕和妙泽姑娘,但是你终究放弃,说明你的心中存有善念和良知,一边暗保着父亲,一边接近我们试图阻止悲剧的发生,可是我却丝毫感觉不出你对父亲的挚爱,这么多年同行走来,你也能够看得出,没有人能够阻止金夕复仇的念头。所以,我真的想知道,这里究竟有什么玄秘。” “地道。”雪顿说。 妙泽也是香息扑来,闪动着茫然的蓝眸,“是啊!” 无情书生最后的堤坝被掘开,再次恢复道毫无表情的神态,自言自语般答道:“没有人敢去刺杀妙泽,否则是自掘坟墓;还有,我不会让父亲再拥有妙泽。” 金夕知道妙泽身后尾随着两万余人的庞大队伍,无人敢轻易加难于她,但是对于书生后面的话意念歪曲,以为书生对妙泽拥有非分之念,生硬地问道: “难道你想?” “不!” 书生干脆地答道。 “为啥?”雪顿终于被这复杂的局面吸引进来,似乎忘记远处的地轴大门已经开启。 无情书生却是遥望着地轴之门,缓缓说道: “我的父亲登升真界之时年事已高,却以身下无子为由纳娶了数房妻妾,但是没有人能为他生出儿子,结果被一一抛弃,我出生后,他立即将我从母亲身边带走,绝不准母亲探望我一眼,结果母亲抑郁而亡,所以我从未见过母亲是什么样子,哪怕是这样,父亲也没有停手,一个个女子被他侵占,最终又被抛弃”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中甚至闪过一丝仇恨,又以怜悯之关探向妙泽。 险些成为他又一位母亲的妙泽。 妙泽的蓝眸中不慎滴落泪水,只有女人才明白那份莫名的情愫,书生对于父亲存有着敌意,可又无法摆脱父子情分,倘若父亲故伎重演抛弃妙泽,有可能把他自己送上断头台,而这其中,书生又存在着对于母亲的渴望,试图阻止妙泽重蹈母亲之路。 金夕的神戟不见。 他的牙齿却发出格格异响,黑明辛这种男人早死一日,天下便少出一份灾难,杀父之仇已经其次,为众多女子讨回公道,甚至包括书生的母亲,便对书生言道: “放弃你的父亲吧!” 书生摇摇头,“不,你若杀他,我会反抗到底。” 金夕对于这种男子却生出说不出的好感,突然问道:“如果,我们大家随你去探望母亲,她若是答应呢?” 那就是通过地轴赶往书生的母亲临终之前,去征求黑明辛妻子的意向。 书生顿时哑口。 在他的潜意识里,自己的母亲一定恨透了父亲。 说不定母亲会义正言辞地嘱咐道:杀了你的父亲! 雪顿当然不乐意,煞有介事地说道:“那也是白费,哪有妻子让儿子离弃自己父亲的?还是遵从先前意向,大家随我去救赎妻子,然后再回来,你去杀黑明辛,我拦住书生就是。” 冰婉儿瞧出书生异常难过,只好说道:“大家还是一起进入地轴再做打算吧。” 只好如此。 五人默默走向狰兽王,开始地轴秘境的最后一轮打怪,只要击败兽王,就可以迈入地轴广场,抉择仅有一次的重返时空。 战斗非常沉闷,每个人都在沉思。 金夕与妙泽已经满修,完全可以承受住兽王戾气,再有三人的防御,显得游刃自如,待到兽王重生,便以水地术讨伐。 伴随着行气击中庞躯,五只狰兽王再生嘶鸣。 金夕觉得无聊,也想从书生的阴影中走出来,便问道:“雪顿,还是说说你的妻子吧。” 雪顿大乐,这显然是跟随救妻的口气,洋洋得意夸赞起来,“她当真是貌美如花,这么说吧,就好像集中了婉儿姑娘和妙泽姑娘所有的优点。” 金夕不满,质问:“那就是说,比她们还漂亮吗?” 雪顿有些惭愧,“那倒是没有!” 扑哧! 冰婉儿和妙泽同时脱笑。 “说说为人!”金夕百无聊赖,决定提前了解一下这位即将见面的美女。 雪顿表现出无尽的向往,“她特别的善良,总是把好处都赠给别人,最初她的修为高出我七阶,但是她把丹药全部给了我,最先抵达渡劫的却是我;而且,非常的忍让,不管谁发脾气,她总能笑呵呵给劝降,还有,他对我真的特别地道,我好想她!” 语速开始迟钝。 金夕不想再次陷入低沉,再问:“你的妻子叫什么?” 雪顿仿佛膜拜一般,细腻地答道:“因为说话特别好听,大家都称呼她语莺。” 语莺。 突然! 一道人影伴随着嘶哑地低呼绝尘而去。 由于场内少去一人,五只狰兽顿时呈现狂暴,轰天戾气卷地而来,剩余的四个人同时惊呼,金夕本能地转身护住冰婉儿和妙泽,浑然忘却这里他的真气最低。 轰! 裂炸。 金夕后背遭受到史无前例的强大冲击,身体被碾压式的狂息吹走,口中喷出一道血光,血液如数喷洒早眼前两位女子的脸上。 花颜不再。 “金夕!” “金夕” 半空中透出两道惊恐地喊叫。 噗通! 金夕摔倒在地,感觉五脏六腑混乱不堪,行气完全被镇压,所有脉关都被封死,瞧见随后逃离的是雪顿,那么提前离场的就是书生,他愤怒地瞧向无情书生,刚刚开口便又酿出一滩血渍,道: “杀了他!” 冰婉儿也是惶然无措,因为七界终极兽王的狂暴攻击异常强大,此刻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妙泽和雪顿,都遭受到巨大冲击,体内行气无法操控。 谁也不知道是不是书生筹谋已久刻意而为。 他提早跃出战场,毫发无伤,顷刻之间成为大殿内的主宰。 (本章完) ------------ 第537章 难以平复的悲难 书生猛地将无情扇背在身后,大步奔到金夕面前,冷厉问道:“现在,你不怕我杀你吗?” 若杀三人,轻而易举。随-梦. lā 金夕比他还狠,“你敢?” 书生低头用左手提起金夕的衣领,“你现在只要求饶一句,我就饶恕你的性命!” “呸!” 金夕用唾沫回敬。 “求求你,要杀就杀我,万不可为难金夕!”妙泽也是无法反抗,连忙赔礼。 冰婉儿缓缓闭上眼睛,开始恢复气息,她瞧出书生绝非为了杀金夕而退出战场。 无情书生狠呆呆瞪一眼妙泽,一把推开金夕,猛地看向同样倒地不起的雪顿,一字一句问道:“你曾说有过门派,是哪一个?” 雪顿一时不明当前形势,开口即答:“就是你们黑天派!” 书生脸上的血色全部退却,显得局促不安,“你的妻子是去世已有多少年?” “四百一十五年!” 书生身后的无情扇突然脱手,“可是七月之初去世?” 雪顿瞪着眼睛,“七月初三。” 噗通! 无情书生像是自己遭受道五只狰兽王的蹂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往日的傲骨断然不存,双眼中晶莹闪动着恐惧。 这一变化太过突然。 冰婉儿睁开眼睛,惊讶地问向书生:“难道,你的母亲?” “什么?” 金夕恍然大悟。 如此的阵势,分明是无情书生遭受到巨大打击,如此的巧合,那么雪顿妻子语莺与无情书生有着极大的渊源。 雪顿直勾勾盯着书生,额头上狂落汗水,张嘴半晌也没有吐出半字,完全失去方寸。 无情书生极为痛苦地点点头,“语莺就是我的母亲。” 雪顿的妻子。 无情书生的母亲! 所有人,包括金夕谁也不敢再出声音。 大殿内死寂一般。 凄凉和恐怖! 无情书生当然是黑明辛的儿子,否则他不会在儿子出生后即行弄走,那么就是说语莺绝不是书生讲的那般抑郁而亡,而是雪顿口中的饮恨自杀。 在雪顿外出之后,黑明辛强行霸占了语莺,而语莺闻听自己丈夫雪顿即将归来的消息后自杀,那一定是因为黑明辛谎称雪顿已经死去,以此稳住语莺,同时还有身怀有孕的禁锢。 众人如是想。 事实,也的确如此。 雪顿成婚后不久,语莺被黑明辛发现,黑明辛垂涎语莺的美貌,便故意指命雪顿远离打怪,同时赋予厚重的任务,使得雪顿无法如期回归,随后侵占了语莺,并声称雪顿已经不在,就在语莺万念俱灰之际,发现自己怀上了黑明辛的骨肉,善良的她只好等待着孩儿出生,哪知,儿子刚刚诞生便被黑明辛夺走,她也同样被抛弃一边,与此同时听到雪顿还活着的音息,语莺哪还有脸面再见丈夫,悲愤之下自杀。 书生立即被黑明辛妥善安置,身为七界黑天掌门自然有着无尚丹药,无情书生也向妙泽那样一直净修至渡劫,他始终在暗查母亲,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掌门的儿子,得来的信息只是母亲抑郁而终。 在他眼里,只是父亲抛弃了母亲。 所以,他不忍瞧着妙泽再步母亲的后尘。 雪顿在黑天派也有朋友,可是谁又能袒露内情,只能如实告知他语莺自杀身亡,谁都知道雪顿毫无能力报仇雪恨。 弄不好又搭进去一条命。 如今,雪顿倾诉出妻子的生前,再有妻子生出的孩子无情书生,黑明辛的险恶昭然若揭。 雪顿不知道如何面对眼前的书生,恶霸的骨肉,妻子的腹出。 他的脸上滚下浓泪。 许久。 雪顿恢复如初,仍然强作笑脸对大家说道:“雪顿在这里求求诸位了,我要回到四百一十七年前和语莺成婚的日子,只要阻止这一切发生,我的妻子定会安然无恙。” 地轴允许。 允许几人赶往过去改变历史。 只要雪顿带着语莺离开黑天派,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永远是恩爱夫妻。 但是。 没有人出声。 “嘿嘿,”雪顿挠挠脑袋干笑着,“走啊,那个黑明辛也是金夕的杀父仇人,总不能任由他害死我的妻子吧?” 仍然没有人动身。 冰婉儿和妙泽已然泪流。 因为金夕等人不是当事者,他们的脑袋清醒得很。 如果赶往四百一十七年前的七界,婚礼的现场只是出现几位朋友,一切从头开始,从那时起一切将被改写,雪顿来自四百年后,当然知道怎样避开黑明辛。 可是,无情书生将不复存在! 那个时候,书生还未出生。 五个人可以抵达四百年前的七界时空,当然包括尚未出生的无情书生和妙泽,书生甚至可以瞧见年岁与自己相仿的母亲语莺。 只要几个人带着语莺离开黑天派,离开黑明辛的视线,那一段关于语莺的历史消失,洗刷出崭新的人生,再也不会被黑明辛玷污,而且可以守在传界城等候着丈夫雪顿的归来,如果地轴允许的停留时间足够,雪顿甚至可以永远停留在妻子身边,寸步不离,温存四百年后去寻找朋友金夕。 但是。 无论书生留在四百年前,还是回返当下的妙珠峰,只要抵达他应该出生之日,因为语莺的腹中根本没有他,因而立即灰飞烟灭,彻底消失。 时空长河之中,再也不存在无情书生。 哪怕是黑明辛和金夕,抑或是所有知晓书生的人,记忆中关于他的所有蛛丝马迹都会被地轴抹去。 一切依然,世间唯独不会存在书生,尽管曾经存在过。 毫无痕迹的改写! 雪顿发现众人无动于衷,再瞧见书生面色如灰,终于明白过来,一屁股瘫坐下去。 若是回到四百一十七年前,他绝不会允许悲剧发生,那么书生永远不会出生;若是回到妻子有孕之后,语莺绝不会苟活,有可能阻不住妻子的自杀。 没有哪个女子怀着恶徒的孩子与恩爱的丈夫生活在一起,尤其是语莺。 雪顿宁死不从。 没有哪个男子明知妻子会被侮辱,还会回去双双痛不欲生。 弄不好两人都会轻生。 可是,这是唯一的办法。 除了地轴,没有人有权利抉择无情书生的生命。 冰婉儿见两人均是痛苦不堪,起身安慰道:“我们还是共同击败兽王,抵达地轴之前再做决断吧,也许,地轴会给我们更好的提示。” 书生悲怆地摇摇头,“你们打吧。”大殿内共有五名入侵者,四个人是无法击败五只狰兽王的。 书生还没有疯。 金夕窥破了他的心思,那就是死亡,唯有死亡可以化解一切,顿时感觉到书生绝非无情,来到他面前,沉声斥道: “混账,如此怯懦,随我们走!” 书生终于压制住眼泪,抬起头正视金夕,道,“那是我的母亲,我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她!你们打吧,我永远也不会怪罪你们。” 去意已决。 啪! 金夕猛然抬手打了书生一记耳光,大声吼道:“你若死,语莺便不再是你的母亲!” 一语道破。 局势更加悲惨。 为了母亲的清白,甘愿死去,可那一切不再发生的时候,无情书生根本不存在,这个世界中永远没有他,语莺永远是雪顿的妻子,并非他的母亲。 如果想存在下去,母亲永远是被父亲假言欺骗强行玷污的。 他的母亲本是别人的新妻,而她的丈夫就在眼前,一同征战百余载的雪顿。 无情书生丝毫没有去在意金夕的掌掴,而是厉声嘶叫,“那我怎么办,啊?” 谁也不知道。 他注定不会有一对完美的父母,夺人之妻的父亲,被人霸占的母亲;或者,什么也不存在。 雪顿忽然说道:“谁也不要再说话,听婉儿姑娘的,打怪,到地轴前再说。” 历时四百余年盼望进入地轴挽救妻子的他,再也没有了那种兴奋,要么换回妻子,使得无情书生彻底消失;要么永远无法回避妻子被黑明辛抢走的悲遇,任人欺凌。 金夕几乎是当康神刀逼迫着书生步入战场的。 此役,谁也不再说话。 尤其是金夕。 上次为了免除尴尬,毫无留意地问了一句雪顿的妻子叫什么,结果弄出如此悲惨的境遇。 沉闷中连续爆发狰兽王的震天嘶吼。 一只只复生。 金夕与妙泽仿佛在宣泄无边的压抑,疯狂气屠终极兽王。 也许众人心情都不大好,五只兽王落败之际,除了普通修行丹和一颗留界丹外,什么也没有爆出。 “进去!” 金夕第一个冲进最终通道。 九界2794年八月末,众人终于抵达地轴前最后的长廊。 众人走出廊道,眼前立即呈现出偌大的广场。 中央,白色光柱旋转不停冲向黑暗的远空,旁边果然闪烁着三颗雪亮透明的圆珠。 地轴和明珠! 呼! 金夕夺身而冲,他发现了另一件宝贝,就摆放在一尊明珠旁边。 古香古色的铜符,三棱突兀,在地轴之光的衬托下,散发着诱人的黄芒。 山符! 纳入囊中。 自此,金夕拥有七符。 金夕扬头瞧着光彩映人的地轴之光,“谢谢你,地轴!”他知道,是这块地轴滋润出了妙泽体内的香息,是妙泽的香息弥补了刹那的金息,使得七境修为得以开启。 他仔细探视着地轴和明珠,试图寻到什么更好的提示,结果什么也没有,只好转过身来面对无法抉择的抉择,试探地说道: “雪顿,这是你的地轴,理应由你裁决,还是你先说吧。” (本章完) ------------ 第538章 父母如非 雪顿是地轴的现者,也因此救赎了所有人,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挽救自己的妻子,只要这里的人在一尊明珠前达成默契,共同祈愿赶往四百一十七年前的七界,就可以实现他的愿望。 妙泽忽然说道:“先等等,大家想想好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否则,书生反倒成为受害者,毕竟我们大家……” 金夕愣视过去,打断妙泽。 无情书生再一次垂下头。 妙泽的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答应雪顿的抉择,无情书生必将成为彻头彻尾的倒霉者,本来救赎过金夕和妙泽的性命,后来其他人又命悬一线,若无地轴必将丧命,书生绝不会被黑明辛杀死。 可是,移至今日,书生却有可能独自一人消失,永不复生。 众人陷入沉思。 都在等待着雪顿和书生的答案。 几日过去,众人始终没有寻到更为完美的出路,无情书生忽然对着金夕说道:“我有一件事情相求,无论如何处置,将来还是留下我父亲的性命吧。” 哪怕是击损莲结,废除修为,扔到传界城等死。 “不!”金夕态度坚决,如今已经不是为父报仇那么简单,黑明辛理当遭受千刀万剐,“他不配作为你的父亲!” “可是,”书生沉浸在悲哀中,“我已经没有了母亲。” 冰婉儿听出书生乃是诀别之词,无奈地安慰道,“不要再惦记你的父亲,如果你有什么意外,他并不是你的父亲,而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棍!” 不错,若书生自尽,众人毫无疑问会赶往雪顿的婚礼,瞧着两人幸福地完婚,然后离开黑天派。 书生将不会存在。 他再一次萎靡,不知如何抉择。 “咦?” 妙泽悄声。 众人这才现雪顿独自矗立在地轴前,一动不动地观瞧着。 光柱上面的无数星光不断闪烁,稍现即失源源不断,仿佛人世间的生命来来往往,始终不歇。 滋滋。 如电如梭。 “那么多啊。”妙泽感叹。 谁也没有去打扰雪顿,因为每个人在地轴前显得无比渺小,也许有一日终会成为其中的一滴星光,来而即去,在许多年后,再次点缀地轴,随后又匆匆离去,专注地瞧着,便感到释然,心胸也会逐渐开朗。 “他会答应的,”冰婉儿低声说道,“我们共同赶往四百一十五年前,想尽办法劝服轻生的语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地轴仍在闪动。 似乎也在劝说雪顿如此。 雪顿停在地轴前整整三日,文丝未动。 金夕始终守在无情书生的身边,防止他生不测。 大家都在等待。 等待着雪顿最终的结论,知道他为了实现这一日在地轴传送门前独立了三百年,需要时间化解。 蓦地! 雪顿抬起了右掌,对准自己的莲结。 “混蛋,住手!” 金夕突然现这番举动,立即明白雪顿要做什么,集起行气飘飞冲去。 嘭! 恐怖的响声沉落。 沉落在金夕的耳旁。 随着沉落的还有一向开朗的雪顿,他无法抉择,无论是什么,总要有生命的湮灭,或者永远无法抹去的痛苦。 他选择了自尽。 金夕立即引导行气护住雪顿的心脉,这里虽是地轴,仍然处于七界,真气很快就会将雪顿吞噬。 “为什么要这么做,大不了我们哪也不去,永远做朋友!” 金夕声嘶力竭叫嚷着。 地轴的光芒仍在滋滋响动,仿佛其中一颗即将成为雪顿。 无法救赎。 冰婉儿三人现噩耗,纷纷奔将过来,现雪顿气若游丝,各自惊呆。 “嘿嘿,”雪顿莲结已破,仍然强作笑脸,抬手指向身边的地轴,“我能感觉到,语莺的灵魂始终在地轴里徘徊着,似乎在等待着我;即使不是,千年万载后,我们总会在地轴内相遇,我真的舍不得她啊!” “哇……”妙泽承受不住,肆无忌惮大哭。 无情书生浑身颤抖,眼睛里终于淌下泪水。 雪顿若死,他将永生。 “傻小子,”雪顿抓起无情书生的手,“我不会舍弃你,虽然不是我的儿子,可你是我妻子怀胎十月的骨肉,你的身体里流淌着语莺的血,我哪能不顾,不必再去探望了,她永远是最美丽的妻子,最善良的娘……” 无情书生噗通一声跪下,嘴里艰难呼出,“父亲!” 无论作为母亲的丈夫,还是以死成全己身,都能配得上成为他的父亲。 “嘿嘿,地道!”雪顿丝毫没有退却,抬起手抚摸两系书生的脸,“以后可不要再这么哭丧着,我雪顿的儿子天天要笑。” “是!” 无亲书生用力抹去脸颊上的泪水,可是又落两行。 雪顿指指金夕,“哈哈,其实,你这个人也很地……”他无法完成话语,在七界真气的镇压下已经无能为力。 圆圆的脸庞带着笑容,双目悠然合闭。 雪顿亡。 “父亲……”无情书生恼怒地瞪向金夕,仿佛雪顿最后一刻应该卧在他的怀里,胡乱得扑向金夕,张扬着手臂去抢雪顿的尸体。 没有成功! 地轴似乎不允许有尸存在于大殿,转眼间将雪顿风化。 金夕怀中的雪顿消失! 地轴明显跳跃出一粒星光,仿佛在欢迎雪顿的到来,抑或是语莺真的在里面等候着他,两人终于团聚,沉没于浩瀚光芒之中,双双重生于大地之间。 随后无踪。 “啊!” 金夕心痛如麻。 唰! 伴随着雪顿的离去,金夕所有体脉膨胀,行气荡漾之下五行草绽放! 果断地再育婴瓣。 五行草晋阶,成为四婴之主,如果能够取出辨析,已经是娇娇欲滴的粉色。 至此,金夕七境修为王劫圆满。 空荡的五行草犹如巨大湖波中突然之间只剩下几滴净水,而外界正在流淌着江河,纷纷灌入而来。 血液横飞。 体内急剧的膨胀。 抵达尊度,身物外,已经能够控制住那种狂奋,因此缠绕在心头的便是雪顿消亡的剧痛。 “还我父亲!”无情书生突然瞧见雪顿没了,猛地抓住金夕摇晃。 “滚!” 金夕气急败坏,一把甩开书生。 地轴大殿再次陷入寂静。 究竟何去何从,谁也没有了主意。 七界之内的地轴明珠只能触一次,只要离开地轴再也无法进入,完全可以回到以往去做些什么,而且随时可以重返妙珠峰。 金夕索性打坐在地轴旁,贪婪地吸取着这里更为纯尚的行气,只要填满五行草,便可随时登往把重真界,去往化仙大师的身旁。 何等向往。 次日,无情书生面带恳求之色来到金夕面前,口气却是命令一般,“我要回到四百一十七年前!” “做什么?” 书生答道:“我要亲口告诉雪顿父亲和母亲以后即将生什么,带着他们退出黑天派,远离我的父亲!” 那个时候,雪顿仍在。 “他们不会相信的。”冰婉儿劝道。 当然不会相信。 雪顿因为死亡被地轴抹去后来的记忆,语莺刚刚成婚与丈夫恩爱有加,这个时候突然冒出一个小子,自称是女子两年之后的孩子,而且父亲不是雪顿,必须要离开黑天派才能避免自己的出生。 鬼才相信。 “那我就强行带离他们!”书生异常坚定。 为了救赎不是父亲的父亲,为了救不再成为母亲的母亲,他放弃了自我。 金夕鄙夷道,“不要痴心妄想,如果雪顿不知道这一切,也许迟早会有恶事生。” 历史可以被地轴重写,但是有的历史将会重演。 几个人无法在以往的时空长久存留,即使雪顿相信这一切,待到金夕等人离开后,可能会出现其他变故。 “不,”无情书生绝不退缩,“我必须要试试!” 未等得出最终的结论,恐怖来袭。 金夕在原地突然直蹿而起,向一只猴子跃向高空,口中大呼: “不好!” 四面布满雪亮的光芒,此刻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极为恐怖,那是因为他已经面无血色。 冰婉儿也是惊呼。 四方尊震鸣! 只有龙者才能听到的声音彻底撕碎了一切向往,无论是挽救出雪顿和语莺,还是赶往其他时空完成愧疚的心愿,均已成为枉然。 必须要藏龙! 消耗一盏明珠赶往其他时空,不知需要多长时间才能避免祸端,才能够回返妙珠峰,而四方尊震鸣后三年内必须藏龙于山,倘若书生坚持己见誓死不归,必将耽搁御龙。 四人无法分离,必须意念完全一致才能触明珠,或者由过去返回当前。 “生了什么?”妙泽奇怪地问道。 “关你甚事!”金夕回道,他对无情书生毫不客气说道,“随我回去。” 书生摇摇头。 金夕再也不去顾及其他,令道:“事情有变,现在我们必须回道眼下的妙珠峰,有一件大事要做,所以你什么也别想了,无论是如何救赎,都已经不会实现。” 书生根本不去问缘由,而是茫然说道,“我绝不会回返妙珠峰!”他以为金夕在劝说,但是毫无感激之情,“不必费心了,我已想好,必须回到四百一十七年前,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帮助我的母亲。” ------------ 第539章 淫将手下必邪兵 那种母子之恩无法言表。 语莺如果成功避过灾难,之后即将不再是书生的母亲,而是永远不记得曾经有过书生的一位女子。 作为无情书生,面对曾经生育过自己的语莺,却不再是母亲;作为语莺,曾经见过儿子,却在将来根本没有孕育。 “哼!”金夕只是觉得对不起雪顿,丝毫没有期望书生感恩,“现在是大家随我的意愿回去,与你存亡毫无干系!” 书生继续摇头。 “我再说一遍,我要回到现在的妙珠峰,如果你不从,我便杀了你!”金夕发出最后通牒。 在御龙九天之前,任何人的性命都变得一文不值。 而且,他现在完全有能力杀死书生。 身边还有两个底飞女子。 用不了三两招。 书生毫不动容,那意思是你愿意杀就杀,绝不跟着你回去。 冰婉儿知道无法道出御龙之机,只好委婉劝道: “前面的地轴喻示着亿兆生命的来去,当然,这其中几乎全是凡界的生灵,你可知道,有一件事情比地轴还要大,如果不去做,地轴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崩塌,所有的生命就会灭失,那么回到从前又能如何,如果永生,那是用整个凡界的生命作为代价;如果死亡,将永远不会再生。” 书生有所触动,迷惑地瞧向金夕。 他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能够比地轴还重要,甚至能够决定地轴的存在。 金夕绝不解释,“忘了这一切吧!” 妙泽也劝道:“书生,你是个好人,哪怕你的父亲作恶多端,但是绝不会牵连到你,我们始终相信你。” 这次,书生没有说话。 也许是在衡量哪个父亲的分量更为重要,亲生父亲糟蹋了母亲,也相当于葬送了刚刚相认的父亲,而雪顿为了保全他,宁可自尽身亡。 金夕没有立即走出地轴,因为五行草的晋升,需要纳满行气,以保证御龙的安全,也防止再次遭到黑天派的偷袭。 整整半年。 行气方才储满。 这与君槃之末相同,也喻示着地轴之内的五行之息无比醇正,否则时间会更长。 随着时间流逝,无情书生仿佛遵从雪顿的嘱咐,变得开朗甚多。 “要不要比试比试?”金夕笑问书生。 书生撇撇嘴答道,“打不过,有本事与妙泽比试!”他在金夕五行草未晋阶之前就险些落败,现在无论如何也敌不住金夕的行气,而在他看来,妙泽是底飞第一人,当然能够击败金夕。 “不!”妙泽果断拒绝,她当然知道金夕也是底飞,“我也打不过。” “哈哈!”金夕无比得意,顺势瞄向冰婉儿,好像刚刚发现是婉儿,立即回过头,虽然两人走出昆仑虚后从未切磋过,不过他还是放弃。 冰婉儿却说道: “即使与你相试,我也不是对手,不仅如此,五行尊度之修已经匪夷所思,若是你,恐怕整个七界也无人能敌,甚至可以单独迎战千百人。” 书生当即释放出嘲笑的眼神,“吹!” 很显然,他将两女的吹捧当做对金夕的恭维,尤其是妙泽,同样修为之下底飞之身焉能败给金夕? 谁也没有告诉他,金夕才是真界底飞第一人。 历经数月,几人也安定下来,终于来到一尊明珠前。 开始回返真界。 明亮如天镜,浑圆如鹅卵,又如明灯,指引人们奔往想要去的时间和地点,这里共有三尊,其中一尊可在七界利用,剩余的将被尘封,因为只有凡界才可能进入而耗用,但是没有人能够进入地轴。 冰婉儿瞧着闪亮的明珠由衷感叹,“谁也不知道,泱泱无数年以来这里究竟有多少颗地轴明珠,究竟被多少人驱用,现在只余下三颗。” “是啊,”妙泽附和道,“只是谁也不晓得哪些历史已经被更改被抹去。” 金夕不禁生出无限向往,如果可能,首先要回到大夏朝的凡界,想尽办法让母亲修至融通境界,获得永生之身,不禁瞧向冰婉儿,意犹未尽问道: “如果可以任意抉择,你要去哪里?” 冰婉儿想都不想答道:“当然回到两千八百年前,告知父王加强防备,或者迁离冰历族,免去风拓族的突袭。” 金夕一愣,诡秘言道:“也许,那样我们就不会结识了。” 冰婉儿也是一怔,“确是啊。” 金夕又对妙泽问道:“你呢?” “那还用说,”妙泽蓝眸散发出向往,“回到从前,绝不允许父亲做出歹事,好生对待六界,那样的话就可以与父母同在。” 金夕又怅,“是啊,也许那样,你的父亲绝不会让你嫁给黑明辛,我也不会去抢亲,也就不会认识你了。” “不!” 妙泽脱口而出。 随即脸红。 金夕讥笑一声,顺势转向书生,立即改口,“你就算了,”他知道书生除了救母还是救母,“不过,还是要谢谢你随我通行。” 书生答道:“不随你走,你不是要杀了我么。” 金夕理直气壮回道:“那是当然!” “唔!”突然传出冰婉儿的惊诧声音。 金夕瞧去,发现她面色苍白,一动不动望着地轴之光,双眸中生出恐惧,急忙问道:“怎么?” 冰婉儿极力镇定自己,慌忙摆手,“没什么,也许这里能够感念到自己的身世呢。” 金夕大感兴趣,忙凝神探过去,意在探究自己大夏之前的身世,是不是仍与冰婉儿在一起,结果毫无反应,不禁说道: “哪有的事!难道你探出什么了吗?” 冰婉儿不去瞧金夕,缓缓摇头,“我也无法做到,不过地轴这么强大,应该通解人意的。” “算了,走吧!”金夕决定立即离开,不过不知道如何操控,便正色说道:“明珠,我们不要时空转变,只要回到现在的真界就好。” 冰婉儿哑然失笑,她早已熟读地轴密册,憋住笑声对金夕说道:“不必言语,只要大家心念合一,立即能够实现。” “好!” 金夕发令。 几个人完全凝神。 金夕开始祈念回到时下的七界。 突然,明珠一闪,通体变为红色。 他的眼前出现两颗雪白的银珠,那还等什么。 嗖! 金夕二话不说伸手探来,以攻打龙兽的速度纳入囊中。 他才不管那是什么。 也许是地轴的赏赐,总之有宝物不藏起就是罪过。 银珠刚刚进入金夕的藏宝囊,明珠的红色开始逐渐黯淡,印证着众人的心念相同。 地轴大殿内,一颗明珠消失。 与此同时,四人也脱离地轴秘境! 历经一百四十余载,金夕与妙泽成就七境满修,同时获得了地轴银珠和山符,也了却塞妠前生遗愿在金夕心中的症结,四方尊震鸣半年后,几人离开地轴,哪道时空也没有赶往,还是老老实实回返真界。 唯独失去了雪顿。 再次成为金夕心中永远的症结。 雪。 石林。 仍然是妙珠峰! 冷意丝毫没有降却四人的兴奋,这里的天日如此光亮,令人耳目一新宛若重生。 耳边不断有寒风袭来,其中夹带着片片雪花,打在脸上仿佛刚刚钻入屋内的孩童亲吻而来,细腻而惬意。 微凉。 很快,变冷。 四周突然出现数十名弟子,黑压压奔扑而来。 是黑天派弟子。 四人全部震惊,未料到黑明辛仍然没有放弃镇守妙珠峰,仍然不忘斩杀异己。 “他们出现了!杀!” “哈哈,掌门说了,那两个女子谁抢得归谁!” “怎么少了一个?” “估计因为争风吃醋被谁给杀了!” “嘿嘿……”有人干脆直接暴露出淫邪的笑声。 黑明辛眼见这么多年过去,定是认为那两个女子与金夕有染,最终放弃贪图。 淫将手下必有邪兵。 他们不但想要立功受奖,更为重要的是里面有着一个天仙和一个浑身散香的妙女,也许这才是这些人苦守妙珠峰百余载的动力。 “不蒙面吗?”金夕再也不紧张,调笑着问向书生,因为这些弟子均是黑天派人,当然认识自家公子。 书生反问:“你认为呢?” 金夕撇嘴答道:“不!” 书生点点头,“从此,我不再是黑天派弟子!” 金夕不悦,指着书生的鼻子,“那,也不准你随着我们,我怀疑你有所图,除非你与妙泽结为兄妹!” 冰婉儿突然说道,“书生不是那种人,不过,妙泽必须嫁给金夕!” “嗯?”金夕。 妙泽:“啊?” 书生瞪大了眼睛,直呆呆瞧着冰婉儿,不晓得她为什么说出这等话。 突然,有真气降临。 不管是为了金夕项上人头,还是他身边两个绝色美人,率先抵达的弟子看都不看便发出凶猛的莲气,意在一招制胜,然后领着奖赏抱着美色享受。 “混账,没瞧见在说话吗!” 金夕还在琢磨冰婉儿的言辞,感觉到真气逼近恼怒不制,抬手挥扬出一道行气。 簌! 胡乱之下不知道是八宫至尚哪道招数,行气逆天而举。 半空中第一个冲来的弟子仍然在呲牙咧嘴笑着,突然发现真气轻易摧破自己的攻击,本能地聚集真气护向莲结,可那狂烈的行气根本不听使唤,径直刺破他所有的防御。 直透莲结。 ------------ 第540章 帮你妹 碎! “啊……啊!” 空中传出惨叫,妙珠峰的真气立即将那个黑天弟子的身体凝固,始终定格在淫笑形态,落在雪峰上已经是尸体。 “啊,难道有天武?”有人发现满修弟子如此不堪一击,惊恐地喊出。 没有! 众弟子发现石林中的四人均是赤手空拳,以为是合力所致,立即吼叫,“一起上!” 金夕发现书生惶然望着自己和冰婉儿,他也要话要问,马上冲着妙泽嚷道:“你愣着做什么,去,对付他们!” 书生随着应声,“好,妹妹,你先去!” 看来,他是决意跟随金夕。 哪怕将妙泽当做妹妹。 其实他心目中在乎妙泽,无非是受到母亲的影响。 妙泽回过神,左右瞧着金夕与刚刚成为哥哥的书生,“我自己?” “废话!”金夕喷出一句再也不去理会,盯着冰婉儿问道,“方才的话怎讲?” 妙泽发现金夕根本不顾及周围袭来的杀手,只好腾身而出,手中多出落羽剑。 “哈哈哈,”旁边传来讥讽的笑声,“还拿着六阶武器,上,先拿下她,桀桀……” 非穷即酸。 即使是满境之修,在七界手持六阶兵刃,就像豪富公子光着脚板走在大街上,无人能够判定家境。 而且,妙泽初次面临敌兵,也显得甚是紧张。 怎么看也是囊中之物。 妙珠峰的寒风和真气四荡使得无人能够闻嗅到她体内香息,一百余年的弟子更换与杀戮夺取之心使得弟子们淡忘了妙泽容颜,弟子们只看见一个动作生涩的妙龄女郎飞舞过来,除此之外根本没有什么好惧怕的。 那就是赏赐。 妙珠峰真气骤起。 厮杀渐浓。 “没什么,”冰婉儿赶忙搪塞,“我知道妙泽的来历,也知道你们心念相通。” 书生放弃了对妙泽必须嫁给金夕的追问,因为他知道金夕的脾性,假使妙泽是亲妹妹,也反对不了这门婚事,而是直向金夕,“你怎么能一招击杀满修弟子?难道你也是底飞吗?” 金夕左右逢源,对冰婉儿说道,“我只娶你就已心满意足!”随后又反问书生,“难道不是底飞就不能一招杀敌吗?” 冰婉儿甩动长发,脸部幸福而又略带凄凉,“那,也不准妙泽离开左右,她,她与我才能更好地守护你。” 两个底飞女子,尤其是五行妙泽,留在身边犹如天生的护盾,牢不可破。 书生不屑,不知来自金夕的吹嘘还是冰婉儿的柔情蜜意,“金夕,你如此诡秘,叫我怎么日后好生引导你?” 金夕马上转向书生,“呸!我还用你引导?”着重是冰婉儿这边,“我不知道与妙泽有何等渊源,是善还是孽,等到日后再说,你不可再言及此事。” 不复劫,来自塞妠的终言。 究竟与她的来生何往,必须要先晓得结局,可是哪有可能? 书生立即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势,也不在乎金夕始终与冰婉儿掺和着,一字一句说道:“欲入敌群,必有天武,既然不用我引导,那就算了,任凭天武随风而去吧。”“等等!”金夕放弃与冰婉儿交谈,全身心投向书生,“你知道哪有天武吗?” 书生上下打量着金夕,无限鄙夷,“没想到啊,我妹妹的幸福竟然不如一把天武,你真是狼心狗肺!” 金夕知道问下去也是白费,指指远方的战场,“我去帮你妹!” 三人结束交谈,同时冲出石林。 稍瞧,目瞪口呆! 妙泽已是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四周无穷的真气虽然不能刺穿她的防御,可是牢牢将她困在中央。 黑天弟子没有杀她的意图,因为他们知道两个女子有一个是底飞,不敢轻易下手,万一杀错了,弄不好会引来无穷的动荡;而且,他们无一不垂涎着半空中的美貌。 “笨!” 金夕冲着妙泽吼道。 妙泽第一次与敌人对杀,根本不晓得强力制胜,只是在施发着八宫招数抵制住攻击,试图将弟子们击退,竟然无一对准莲结。 她的五行底飞,修至尊度对付数十弟子已经不在话下。 生疏的战略引得众弟子无限喘息,甚至很多人盯着金夕这边,防止另外三人逃跑。 呼! 金夕逆风而起,手中探出穷奇战戟,在真气中犹如踏浪般抵达妙泽身边。 “山地术!” 五行草四婴突然启口,狂吐行气,游荡过两道土行脉关,在长戟尖峰射出黑芒,似乎大地之上的所有山脉颠倒不存,气势汹汹压向周围弟子。 怒向莲结和五行草! 轰! 行气摧浪,吞灭所有袭来的真气,肆无忌惮地扑向黑天弟子。 道道真气猛然回返,弟子们终于发现那道行气的霸烈,急速调转真气护住下丹。 太强大了! 行气剑刺般挑开防御,狂风吹叶般击打在众弟子身上。 一片倒飞。 几个未满修的弟子承受不住那道狂傲的行气,哀叫着向金夕奉献出莲结或者五行草。 命丧! “啊?”妙泽不断擦拭着额头汗水,“这么打啊?” 金夕厉声喝道,“你以为呢?” 妙泽惭愧,“我想把他们打跑。” 金夕哭笑不得,指指四面落地的弟子,“他们是在杀你,你以为在斗蛐蛐啊?” 这时,弟子们方才发现临近的书生,纷纷奔爬过来,“公子,公子,你怎么?” 书生扬手指向众弟子,“以后不要再叫我公子,我已经不是你们黑天派的人,回去告诉你们的掌门,就说我今生今世绝不会踏进黑天总门一步,叫他好自为之。不过,我要奉劝你们,今天虽然放过你们一条活路,若是再留黑天,说不定哪天还会死!” 弟子们既不敢再战,也不敢离去,纷纷僵呆。 “我们走!”书生抬腿示意金夕。 金夕问:“去哪?” 书生答道,“我哪里知道你要去哪?”分明是寸步不离的口气。 金夕刚要质问天武的去向,方才想起当下应该率先藏龙,便举头望去,指向东北方向,“去那里!” 书生与妙泽什么也没问,随着金夕和冰婉儿起身而去。 围捕失败,弟子们只好返回中原向黑明辛禀报,闻听自己的儿子诀别之意,而且与金夕等人混在一起,黑明辛忽然意识到不妙,马上宣来慕容不二,阴森下令: “速速聚集满修弟子,寻到金夕等人,立即杀死!” 慕容不二问道,“公子怎么办?” “不管耗费多大的代价,也要把他给我带回来,就说回来之后立即升为总掌门,我将传位于他!” 慕容不二习惯地抓挠一下黄发,挤弄着嘴脸,“是!” 刚刚走出总堂,他立即转换为险恶,冲着黑明辛的大殿撇嘴,“狗东西,竟然将位子传给儿子,他有那个本事吗?” 随即,他以总掌门之名着急数百弟子,发出追杀金夕的号令。 对于几名心腹的指令则是:如果公子拒不返回,同杀无赦! 金夕等人东北而行,赶往龙光飘忽之处,那里的天色红染,无论天气如何变幻,自从四方尊震鸣以后三年内始终泛有红光。 只是身在七界的金夕和冰婉儿方能观探。 这时,金夕才摸出一颗地轴内获得的银珠,细细观摩过去,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种东西,迷惑地看向冰婉儿。 “传送珠!” 冰婉儿激动地惊呼,忽然又失望地摇摇头。 传送珠! 金夕突然想起了这个名字,就在囊中的地轴事册中有所表述,随即取出雪顿哪里抢来的事册细细查阅,也是黯淡下去,回头遥望妙珠峰说道: “看来,地轴永远也不会有人进去了。” 书生问道:“怎么?” 金夕撇撇嘴,几乎贪婪地望着手中银珠,“这是进入地轴的传送珠,只要抵达妙珠峰那处石林,消耗一颗银珠即可触发传送阵,可是只有在凡界才能使用,地轴只允许人们再进入两次,里面也只剩下两颗明珠,真是可惜了!” 人在真界,再也无缘凡界,相当于葬送了再次抵达地轴的机会。 冰婉儿却不这么想,转忧为喜,“你数次回返真界,也是数次遇到危险,如果再有那种遭遇,我们也就不再担心了。” 金夕怕是被人夺取似的,以飞快的速度收回地轴传送珠,只要有了它,真的落入凡界,马上就可以奔往妙珠峰,从地轴返回真界。 一路再行。 金夕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雪顿的名字,也为他的死而感到震撼。 为了妻子被迫与他人生下的孩子,最终放弃生命,去寻找丝毫没有可能相遇的亡故妻子,也许这就是空心口中的至善。 想到这里,冲着书生问道:“对了,书生,你的名字叫什么?” 书生摆摆手,“就叫书生好些,我喜欢这个名字。” “很难听吗?”妙泽问道,“既然是哥哥,总该知道叫什么吧。” 书生只好生涩答道: “我的父亲在凡界曾经有一子,你们也知道最终的结局,至此以后父亲从未生子,直到我出生,才算有了后续,父亲便起名为传子,希望日后还能有儿子,可是始终也未遂心愿。” “哈哈,”金夕嘲笑,“黑传子,的确很难听。” 冰婉儿淡笑而言,“那倒不如更为雪传子,气派得多。” (本章完) ------------ 第541章 龙山有异 半晌,没有动静。 “好,”书生终于开口,“就叫做雪传子!” 妙泽突奇想,冲着半空呼道,“爹,娘,如今我又有一位哥哥,他叫雪传子!” 两个时辰后,四人终于抵达龙光之处。 刚刚落定,金夕惊讶出声,“甘州火山!” 脚下的山脉,正是甘州地带,大唐之时曾经带领文真深入地震裂谷,深达地下火山岩浆,利用数年开辟周山的水源,淹没了蠢蠢欲动的火焰,从而消除了随时可能爆的火山,同时也收获了五宝之土心。 随着数百年过去,地下水不断上涌,周边已经流淌出清泉。 “你到过这里?”书生雪传子问道。 金夕想起文真不禁面色寒酸,“来过,而且停留七年,我的火行之变就是在这里完成的,”历经数载炙烧,终于成就火行逆变,想起当时的境遇,又调笑一句,“而且是赤身停留,旁边还有个姑娘。” “噗!”书生雪传子不知道如何表达,吐出一口恶气。 “这你也信?”妙泽对哥哥说道。 书生雪传子嘀咕道,“金夕做得出来。” 冰婉儿突然说道:“我相信。” “什么?”金夕自己都不相信,“难道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人吗?” 冰婉儿歪头盯着金夕,“万一那位姑娘女扮男装,你当时不晓得呢?” “噗!” 这口气来自金夕,他决定以后在冰婉儿面前万事都得琢磨琢磨再说,当时文真就是女扮男装。 随后,金夕让书生和妙泽赶往山下等待,令冰婉儿开始寻山。 除了五界藏龙之外,这是第二次无人打扰的情形下御龙,冰婉儿异常谨慎,在龙光之下的甘州山脉仔细探寻可藏龙之山,白裳始终飘忽不定,四方辗转不断评察,最终气色不安地回到金夕身边,环顾群山说道: “有些难办!” 金夕吃惊,“为何?” 冰婉儿指向不远一处山峰,凝眉答道,“此带初丘虽少,但断谷甚多,稍有安定之处,非孤峰则枯山,不利龙息漫延,欲藏龙,必有水泽,查便龙光之下,唯有那座山峰可藏龙,但是……” “什么?”金夕也随着冰婉儿紧张起来。 历经五龙,他已经知晓藏龙意味着什么,三年后的四方尊震鸣之日,便是一代龙主诞生之时,必将引领兵马平定天下,最终实现九州一统。 所以,并非历朝历代都有藏龙,而是能够安定天下的君主才能触动四方尊,眼下已是藏龙之机,说不定天下早已纷乱不堪,诸侯林立民不聊生,四方百姓都在期盼着安和,断不能因为藏龙而引变故。 冰婉儿吁出一口起,认真答道: “那座山无峰遮阴,依水而成,左右有靠,峰骨犀利,可谓良山,但是山下却有数道细脉侵入其他山角,如果隔断,又无法承接地气,引来祥水,恐怕会出现更为可怕的变故。” 金夕随着冰婉儿飘入山底,果然有数道余脉参差不齐地钻入其他山脉,纵使异常凌厉,也招架不住重山的碾压。 那将意味着,无论圣朝多么强大,总会探手他山之位,动辄起兵远赴九州之外干扰侵略,可惜的是,山主再厚重,探向远方的也是细脉,最终必将失败。 “我明白了,”金夕盯着数条狭小的余脉,“我们需要一把无尚天兵来消减瑕脉,犹如天帝而为,自然而成,绝非人力刻意造作,那样的话既可以祛除多余的脉络,也不会干扰山脉的祥气,不会阻断水息的供养。” 冰婉儿点头,“也许,那就是无极谷四图中的武器。” 金夕想起了八象图、太阳剑和太阴剑,遗憾地答道,“不错,只是我现在还缺少一道地符,武器和灵兽也未凑齐,更不知道如何才能获得天兵。” 无论是什么,已经来不及。 若是割掉余脉,整座龙山都会受到波及,也许会带来更为惨重的事端。 “哈哈,无妨,”金夕瞧着山谷间的动向,“好在是余脉侵入他山,却无别脉吞入而来,那就藏龙吧。” “也是别无他法。” 冰婉儿应道,随后再起山端,逐一探查十六穴,以黄结定为而安。 金夕高矗山巅,出方尊,引神龙,口出要诀,天地并虚空,道生有八宫,莫在尊中憩,九界藏神龙。 猎猎神龙昂挺胸,悬浮于甘州龙山。 冰婉儿妙语驱龙,昊天一关开,四方八气来,十六祥穴定,神龙莫徘徊。 龙而巨大,没入山峰。 第六龙藏山! 不过这次两人没有那么兴奋,虽然当初的五界华阴山藏龙之后立即藏龙于六界翠华山,但是那时有着李佐和孤独如愿跟随,结果证实均是出自孤独如愿之血脉,尚无那般不安,可是如今的藏龙山存有瑕疵,八界之内不知状况如何,总有些不甘。 事实果真如此。 两年后甘州诞生蒙古国汗王之孙、监国之子忽必烈,征战天下取得帝位,五十七岁登基建立国号为元,八年后统一天下,元朝兵强马壮,后来不断向外扩张,但是遭到异国番兵的强烈抵抗,大多以失败而告终。 元朝不足百年,即被中原志士推翻,退守北土。 山下,书生雪传子不知道金夕在上面鼓弄了什么,不满地问道:“难道你在做什么口中说的大事吗?” 金夕答:“是!” 书生旋转着身体瞧瞧高山,根本瞧不出什么,“吹!” 金夕没时间理会他,立即问道:“你说知道天武的由来,究竟在哪里?” “金夕,”冰婉儿提示道,“我们该回柔居瞧瞧了。” 金夕恍然大悟,“是啊,已经一百四十年没有见到娘亲了。” 提到母亲,书生眉头皱起,还是嘲讽道,“真没想到,为了天武,竟然连娘都给忘了,何止是狼心狗肺!” 金夕骤喝:“你去不去?” 书生毫不领情反问,“为什么不去?” 几人开始向中原移动,还未等到达传界阵,就已经闻到那里的嚣张气焰,一群高修弟子早已囤积在那里,经过打探方知均来自黑天派,为的正是红极一时的副掌门慕容不二,那目的显而易见,就是捉拿金夕等人。 金夕瞪视恼怒,“闯!” 眼下,闯入传界阵轻而易举。 书生反对,“弟子们定会拼力阻扰,尤其是慕容不二,出手狠辣,若是哪个弟子退缩定会受到他的责难,所以会引来弟子丧命。若是仅仅为了见母亲,糟践诸多性命有些划不来。” “杀了慕容不二不就成吗?”金夕决意前行。 书生依然反驳道,“没那么简单,弟子们蜂拥而上,哪有把握直取他的人头,除非你有天武。” 金夕现书生依旧在担忧昔日同门,立即抓住把柄,“那只有两条路,你必须同时走,一是尽快差人通会我娘,这里安全无恙,大事已成;第二,马上带我去寻天武。” 柔夫人知道这里的情况,也就相当于将消息传递给刘冷等人,刘冷当然知道大事已成即是藏龙已经完结。 书生迷惑地问道,“求人办事有这么强横的吗?” 金夕:“滚,我求你?分明是你赖在我等身边不走!” 书生深深叹口气,冲着妙泽说道:“妹妹,咱还是回家吧,这种男人一不能交,二不能嫁。” 妙泽瞧出书生在调闹,张口就来,“哥哥,慢走!” 冰婉儿深切嘱咐道,“若是寻人办事,万不可暴露行踪,经此变故,你的父亲即使不杀你,也会将你困住不允再出。” “我知道!” 书生说罢轻身离去。 几人停留在原地等候着消息。 “天武可能只是个传说,”冰婉儿若有所思地说道,“相传自七界兽王开始掉落天武,可是真界无数年,竟然没有人持有天武,绝无这种可能。” 金夕也是点点头,“不过,根据书生的说法,这天下好像真的存在过天武,不知因何消失无踪了。” 妙泽不明,问道:“何为天武?” 冰婉儿答道:“天武也是一种兵刃,可以是各种器种,但是无需升阶,天武本身散着本界与下界两种光泽,在眼下真界,便是黑色与粉色同在;随着界别的不同,颜色自变,等阶自升。” “一定很美!”妙泽道。 冰婉儿却不这么认为,认真说道,“也许,拥有天武就意味着血腥,它不但有破灭丹草的能力,而且极大提高持有者的伤害,轻易就可以杀死对方。” 金夕已经呈出向往,不过还是随着冰婉儿,“目前,天武已经成为一种象征,谁持有他,所有人都会恐惧,所以无形中也壮大声威,创造出冲杀之势。” 如果有天武,他会一个人杀入黑天派总堂,在万众之中直踏大殿杀死黑明辛。 等了许久,几人仍然不见书生归来,脸色逐一紧张。 “这小子不会变节了吧?”金夕质疑。 “不会!” 冰婉儿和妙泽异口同声。 金夕冷翻两眼她们,嘀咕道:“那就是不会。” 这时远处奔来一个年轻人,左拐右拐来到金夕等人面前,惊慌失措地问道:“那位是金夕?” 金夕愣愣问道:“告诉你这个名字的人没说是男是女吗?” 小伙子扑棱棱摇头。 ------------ 第542章 天武峨眉 金夕瞧着此人的神情预感到不祥,急切问道,“我就是,是谁叫你来的?”他知道是多此一问,只有书生知道三人停留的地方。 果然,小伙子答道:“我乃黑天派弟子,是公子托付我来的,情势紧急,他只是趁机告诉我,让我来到这里寻到你,告诉你,已着人赶往传界城;还有,峨眉山寻唐伶,他说你一听就能明白,我这就告辞,回去晚了会被现的。” 年轻人刚转身奔出几步,被金夕硬生生给按在地上,怒声喝道,“你家公子呢?” “你,你怎么如此无礼?”年轻人挣扎着斥责,现无力脱出控制,急答道,“不知与慕容掌门生了什么冲突,眼下正在河州分舵,看似无法脱身。” 金夕脱开手,知道若是被慕容不二现,这位弟子定会被杀。 “等等,”冰婉儿急促嘱托,“你通会黑掌门,他一定能够解除你家公子与慕容不二的芥蒂!” “好!” 那弟子刚答完,人影已经在丈外。 金夕问道,“为什么要告诉黑明辛?” 冰婉儿解释,“慕容不二为人狠毒,书生绝对无法脱离,若是相比起来,书生在黑明辛身旁总比在他身边安全些,若是有人要杀他,黑明辛的可能性最小。” 毕竟是父亲,而且书生是独子。 “说的很地道!”金夕赞扬道,可是刚刚说完,便想起了雪顿,“峨眉山,唐伶?”他重复着来人的话,“这一定有关天武!无论是什么,我要马上奔往峨眉。” 话说完,身子也冲起。 冰婉儿拉起妙泽跟往而行,虽然不晓得是否有关天武,但是唐伶一定在那里,只要提到这个名字,谁也拦不住金夕,他已经等候了将近两千八百年,也折磨了两千八百年,全部是因为年少之时被唐伶剥去了金气根。 痛苦必将到来。 唐伶是空心的父亲,而空心是金夕不可分割的朋友。 此地距离峨眉距离很近,稍稍南行便抵达山门。 仰望,云雾缭绕。 黑乎乎的山峰此起彼伏,黄木枯草遍野无穷,唯有飞掠不停的野鸟昭示里面尚有生命,如何才能寻到人迹? 冰婉儿注目远方,“我到七界之后曾经暗暗打探唐伶的下落,听闻他曾经在七界建立过空戎派,可是后来不知所踪,门派也随着四散没落,既然这么多年没有行踪,定是存于山内,我们探探有无居住之所,也许那就是他落脚之地。” “对!” 金夕几乎是咬牙切齿答道。 山巅谷内,顷刻之间像飞鸟般轻掠飞起三人,青衫白裳红缎,时而压低时而高冲,四处寻找着木屋之类的建筑。 一个时辰过去,毫无现。 “他也是你的仇人吗?”妙泽现金夕听见唐伶的名字后便气呼呼。 金夕:“废话!” 妙泽稍有不解,嘟哝一句,“你怎么有那么多仇人,连我险些……” “住口!”金夕瞪向妙泽。 冰婉儿此时却不敢多说,她曾经无数次目睹金夕的痛楚,只好再度辨析,“既然不再山表,就是避在山内,可是他为了什么呢?书生只是告知峨眉山,看来他也是秘查而得,弄不好也曾来此暗探,结果没有寻到唐伶。” 说着,她不由自主瞧向金夕的双腿。 竟然在颤抖! 那是巨怒所致,一旦闻嗅到唐伶的气息,就像雪顿一旦有能力击败黑明辛而且身在黑天派总堂外,那种气恼无法形容。 金夕也想镇定下来,可是心脏几乎抽搐到一起,导致身体不停摆布。 三人只好缓下脚下步伐,逐座山查找,但凡现可以进入的山洞暗穴,必会深入探查,金夕誓,哪怕将峨眉山翻遍,也要寻到唐伶的影子。 他绝不相信,唐伶有能力战胜自己。 那接下来的就是深刻的报仇,剧烈的欲望已经冲淡空心的枷锁。 只要现当即撕碎! 历经数日的探索,走遍了所有可以藏身之洞穴,根本没有现唐伶的行踪,哪怕是蛛丝马迹也未留下,似乎唐伶绝不在峨眉山内。 “不会有错的,”金夕始终坚定着信念,就像一只猎狗相信山中终有食物般,“书生危机时刻传递此信,绝非空穴来风。” 没有天武,无法接近黑明辛,书生有难也是望尘莫及。 三人在一座山峰上面停留下来,举目四探,白皑的云雾悠悠荡荡,似乎告诉他们这只是一座空山。 妙泽试探着问道,“唐伶是个什么样的人?” 金夕有些气急败坏,甚至感觉到妙泽以往醇美润人的香息都那么多余,“一个十恶不赦的狂徒,野心十足的败类!” 妙泽不晓得个中因由,小声说道:“既然是这种人,怎么可能来到这里?” “除非也是为了天武!”冰婉儿立即答道。 金夕稍稍定神,“这里没有怪物,哪会有天武?” “一定是个极为隐秘的地方,”冰婉儿猜测,“既无入口,又不会被现!” “你说的是秘境!”金夕纠正道。 “我们不要在刻意寻找什么破绽,就座座山脉搜寻过去,如果有关天武,一定存在什么玄机!”冰婉儿道。 三人开始再次探寻。 不放过任何地点,寸寸黑土褐岩摸索着,感觉着。 几日后,三人来到大山脉中央。 “等等!”冰婉儿抬手阻住金夕的脚步,“附近好像有些人气呢。” 金夕立即凝神感觉起来,果真像是有人存在的气息,可是四周根本没有动静,什么生命也没有。 “你们看!” 冰婉儿停留在一块岩石前。 金夕与妙泽循声望去,只是石头模样没有什么异样。 冰婉儿指指周围的岩石,“其他岩石上面长满黑苔或者挤出杂草,可是这块却是毫无生长,也许里面……” 轰! 金夕才没有那耐心,抬掌动行气击中岩石,试图将石头掀翻瞧瞧下方是不是有玄机。 片片黑土飘飞,甚至带着鸟粪和枯叶落草,岩石模样浑然不见,坐在那里的,竟然是个人! 也许是年头太久,各种杂物飘落下来始终没有移动,最终成为落石形状。 “谁!” 妙泽吓一跳。 金夕“呼”探出凿齿神剑,他以为这人一定是唐伶,仗剑就要去试探。 “混账,住手!” 那人终于出声,接着抖落浑身赃物,露出浑黑的脸,瞪开了不知合闭多久的双眼,逐渐从垃圾中站立起来,用力拨弄掉满脸杂物。 不是唐伶。 而是一位老者。 也是抵达渡劫的七界满修之人。 “你是什么人?”金夕喝问。 老者气得颌下长须不住地抖动,“真是混账东西,你等打扰了我,竟然问我是谁,难道在空无人迹的峨眉打坐也打扰了你们不成!” 说的是! 金夕翻遍峨眉,又击碎了老者的巢穴,当属于冲撞,只好收回武器,和缓再问,“我们是来寻人,不小心弄破你的家,还望见谅;不过,这荒山野岭里,你打坐那番?” 老者急瞪向金夕,愤怒不堪,“小儿气煞我也,既然知道这是荒山,你又来寻什么人?” 说的是! 金夕越气馁,最好再降下些许口气,“老人家,叨扰了,你若是还是想要那般模样,便坐下,我马上给你弄好。” “不必了!”老者沉声。 冰婉儿冲着老者稍稍施礼,然后拉起金夕,“金夕,我们走吧。” “站住!” 老者忽然嚷道。 金夕有些不高兴,转脸问道,“怎么,难道还有说法吗?” 老者一字一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妙泽也有些不好意思,马上答道,“老人家,方才你不是听到了吗?我代金夕向你赔罪,不瞒老人家,我们当真是在寻人,这就告辞了。” 三人刚转身,身后又来声音:“寻谁?” 金夕没想到遇见个刨根问底的老人,干脆走到他身前,一字一句答道,“我叫金夕,来这里寻找一个叫唐伶的人,当然不是你,既有得罪,也已赔礼,就不劳烦老人家再说话了,”说罢,摆摆头示意两女离开。 又是刚迈出两步,那老者又来话:“我知道!” 金夕刚要火,忽然辨出是这三个字,马上甩掉两女奔回老者身前,“你是说知道唐伶在哪里吗?” “是!” 老者迸出一个字。 “哪里?” 金夕瞪足了眼睛。 老者不再说话,而是抬起手指向脚下,怕是金夕不懂,又是连续指几次,示意唐伶就在这里。 金夕惋惜万分,“死了?” 老者摇头。 “你!”金夕失去耐心,“想说就说,不想说我就杀了你!” 怒极! 老者压低脑袋问道,“有这么问路的吗?” 金夕终于现唐伶的蛛丝马迹,全然不顾老者的奚落,看来是自己不行,立即示意冰婉儿,“你来问!” 不行就换人。 换人也不换脾气。 冰婉儿上前,只好礼貌地问,“这位尊者,我们的确有要紧的事要找到唐伶,不知老人家是否真的知道些底细,还望告知一二。” 老者却冷笑两声,“哼哼,你们是准备杀了他吧?” ------------ 第543章 万古之源 “不错!” 金夕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说完,依旧没有后悔,而是狠呆呆盯着老者,分明是谁拦着就杀谁的眼神。 末冬冷风肆意撕扯着老者的杂乱的长须,他没有分毫意外的表情,仍然指指地下,“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何意?” 金夕俨然现老者所言有些蹊跷,绝非出言诓骗。 老者像是喘出一口粗气,然后慢悠悠讲述道: “我乃老掌门唐伶的跟随,自打步入真界便伴在老掌门的左右。你既然是金夕,就是少公子的朋友,昔年,老掌门幽怨来此,跪在这里不言不语,一跪就是数年,最后他就消失在这里,那么多年他只吩咐我一句话,倘若金夕能够寻来,便告知这番,如果能够相遇,便将天武一事如实告知,否则,权当无缘。” “如何能够寻到他?”金夕确认无疑,既然提到少公子,那自然是空心唐士远。 老者愤愤言道,“如若我知,哪会死等在这里而不去寻掌门,你如有本事就去寻到老掌门,没那本事,知道甚多有何用处!” 说罢,老者再也不顾及金夕,匆匆忙忙离山而去。 “混……”金夕抖出一个字又停住,老者为了一句话也等了那么多年,如此狼狈,也该理理须,沐浴一番了。 有女子在,金夕懒得动用头脑,生硬甩出一句:“你们快想办法!” 荒峰冷土坐地寻人,哪来办法。 三个人无奈。 “那个人为什么要跪在这里?”妙泽始终充满好奇。 金夕讥讽而答,“作孽深重,来此忏悔。” 冰婉儿始终盯着脚下黑土,委婉而道,“老者之言,透露出唐伶已经知道你与空心的渊源,晓得你将来会寻他,甚至知道你会来到峨眉山寻找,所以才留人在此传言。若是真心忏悔方法无数,绝不会来这峨眉跪拜,所以,还是因为天武,他参悟了什么玄秘,必须来到峨眉行事,他也判定你一定会寻他,或是复仇,或是因为天武,既然跪地数载而消失,就说明这里便是一种秘境的传送之门。” 妙泽旋转身子查探,引起香波荡漾,“这里,怎么才能出现秘境?” “一定有办法!”冰婉儿坚定而答,“如果需要什么器物才能触传送门,唐伶不会暗示金夕去寻他的!” 金夕瞪向黑土,“总不能要我也跪在这里数年吧?” “我替你跪!”妙泽想出了法子。 冰婉儿摇摇头,“天下哪有跪出的传送门,这么多年,唐伶一定见过自己的儿子,不可能不晓得金夕的脾性,若是需要跪拜才能入境,他定会放弃。” 金夕对于宝物如饥似渴,若是需要跪地而乞,打死也不肯。 他的膝盖比宝贝重要。 提起空心,金夕倒是想起地界最后的交谈,“空心曾言,修行乃修善,也许进入秘境需要一种境界。” “对!”冰婉儿喜悦而笑,“唐伶明知你与他有深恶之仇,依然等你前来,甚至要告知天武的秘密,而且拜地数载,因此若入峨眉秘境,必有一种感念,峨眉自古佛通天,打开峨眉之门不需要任何宝物,唯有两个字,善念!” 金夕一听火冒三丈,愤怒指向地面,“你是说唐伶拥有通天的善念?荒唐,地道的荒唐!如此贼人,哪来的善念?等我前来,必是心怀叵测,跪地祈拜,必是假意惺惺,消失秘境,必是……” 停顿。 峨眉山怎会将传送门赏赐给心怀叵测假意惺惺的人呢? 妙泽也窥透几分,“他有那个必要吗?”果真如金夕口中所说,唐伶绝无可能差人留此,等候金夕,若有天武玄机,自会个人独吞。 “你给我闭嘴!”金夕落入尴尬,岂能容得他人再驳。 又停留几日,冰婉儿见金夕气色缓和下来,劝慰道,“时下最为迫切的就是得到天武,一来手刃黑明辛,二来尽快见到书生雪传子,经此惨变,若是再被父亲禁锢,恐怕他会承受不住,所以,暂时放下对唐伶的仇恨吧,若要讨伐,日后不迟。” “好!” 金夕爽快答应。 他终于悟出,唐伶之所以在此跪拜而成功登入秘境,有可能来自空心的教诲,甚至,早在自己与妙泽抵达四界之前唐伶就已经离开峨眉,如是说,空心的修行乃修善之辞便是来源于这里。 峨眉之内不留仇怨,生出善念自可通天。 相比杀父之仇,救赎朋友,再有空心的存在,对唐伶的仇恨终究是弱去甚多。 冰婉儿似是成竹在胸,示意两人盘底而坐,“我开九莲阵,就如地轴同念而出那般,我们上感苍天,下探峨眉,心起善念,摒弃一切杂念意入峨眉胸怀,成为峨眉之土,势必会触动佛山之境。” 宛如地轴之内,三人再度联手。 自从冰婉儿道出要妙泽嫁给金夕以后,三人的心念很容易归一,很快达成默契。 九莲阵无比强大,身外八朵莲花形状的白息缓缓转动,中央一只白莲似乎托起端坐的三人,护气凝思,净化心念,浑然忘我,正与峨眉山的佛息相通,逐渐与大峨眉同化。 意念中,成佛。 上可登天,下可入地。 仿佛整座峨眉的善念纷纷涌来,沐浴着莲阵中的禅客。 两个时辰后,九莲阵内突然生出一道光环,愈来愈大,逐渐形成传送门。 峨眉圣地秘境之门! “进去!” 金夕迫不及待。 三人移身飘向那道光门,在峨眉山巅消失,随着传送门也荡然无存。 山还是山,土还是土。 的确是秘境! 金夕落地停身,现前方是弯弯曲曲的山道,两侧高山耸立仍似峨眉,上空白云卷动仍如苍穹。 唯有足下长径,喻示着几人已达异境。 “怎么出去呀?”妙泽率先想到的是出路。 冰婉儿答道:“也许就在终点。” 妙泽又说,“看来唐伶进入这里已有很多年,至今仍然没有出关,前方必定是危机四伏,险难重重。” “怕?”金夕问。 妙泽惺起蓝眸,小声答道:“哪能?你是真界最厉害的人,婉儿姐姐是天下最聪明的人,跟你们在一起,焉能害怕?” 滋溜! 一只飞鸟低空掠过,险些撞到妙泽的髻。 “啊呀!”妙泽吓得也是滋溜一下子抱住冰婉儿。 “哈哈哈!”金夕嘲笑。 冰婉儿知道妙泽这是第二次进入秘境,安抚道,“莫怕,如果有金夕度不过的境地,那就不是秘境,除非是天庭。” “吹!” 妙泽以蚊蝇之声学着书生雪传子的音调。 金夕却是很受用,洋洋得意前行。 没有想象中的场景,因为通道中既没有机关,也没有怪物,更没有气场的变化,仿佛就是通幽小径直达关底。 半晌,面前出现一座小型殿堂,门檐上方雕刻有三字:通佛殿。 “通佛殿?”妙泽读道。 金夕表扬道,“文才甚好啊。” 妙泽听出嘲讽味道,不再言语,退到旁边。 金夕起身而行,同时纳气护在身周,防止进入殿厅遭受到不明的攻击。 步入殿内,几人同时惊向前方。 一人一案一剑,别无其他。 那人双膝跪在案前,看不清模样,不过衣裳已旧,后蓬乱;红案横摆在殿尾墙边,桌面上没有任何物品;后方墙壁上歪斜刺入一把粉色长剑,是七阶兵刃,边锋犀利,气势逼人,名为断谷剑。 “唐伶!” 妙泽低声说道。 那人毫无反应依旧呆跪。 金夕收回御气,眼前的人虽是渡劫修为,不过他已经毫无畏惧,沉声问道:“你可是唐伶?” 那人身体未动,终于出声:“是又如何?” 沉闷而苍凉。 金夕的脑内轰然炸裂,那种阴森的口气犹如昨日萦绕在耳。 年少之时带着崇敬步入空戎派总堂,就是那道声音:坐下来,合上眼睛,待本掌门详查;不久,唐伶剥夺了自己的金气根,忽然道出:这是伪气根!随后冠冕堂皇教训一顿,摆手驱离: 将他遣离吧,恐怕今生无法进入修行之门。 从此,金夕无奈自修五行,无端生出玄念赤度和迭劫三关的劫难,无数次痛不欲生,无数次悲遇难境。 无比惨痛。 不但如此,唐伶也汲取了父亲金天蕴的气根,从而导致父亲意欲复仇,结果被黑明辛父子暗害。 “畜生!”金夕双眼红,脖际青筋暴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万道怒火在心堂燃烧,再也不去顾及天武的来路,起身冲向唐伶。 碎尸万段也难解心头之恨。 “金夕!” 冰婉儿高声喊道。 唐伶没有触动,也没有施真气护身,依旧跪拜在红案前,一副任由杀剐的姿态。 金夕临近唐伶身后,现他毫无反应,对于没有反抗意图的敌人,他下不去手,掌中凝聚窜动的行气骤然停止,仿佛有种巨大的力量阻挡着,耳边再次响起空心的禅语: 修行乃是修善,万古之源,起自善念,只有为善,自可接引天地之气,度开难关。 掌停。 “滚起来!”金夕吼道,“我要杀你!” 声如怒狮。 ------------ 第544章 那就是天武 唐伶依旧缓缓道出,“杀了我又能如何?” 那是万念俱灰的口气。 随后唐伶徐徐站起,慢悠悠转过身。 金夕愣住。 宽大的衣袍更是衬托出唐伶消瘦的身体,不知有多少年没有打理,头发四散蓬松,遮盖住大半张脸,颌下长须已达胸部,脸上毫无血色,唯有那对眼睛闪烁着凌厉的光芒。 仿佛流浪汉。 金夕气探唐伶的藏宝囊,结果被隐宝珠遮盖,依照书生雪传子所言,他有可能拥有天武,念在空心的份儿上,沉声说道: “动手吧,你可以使用天武。” 唐伶向前踱出两步,抖抖长袖露出嶙峋双手,“若是想杀,你便动手。” 昔年叱咤风云的空戎掌门,似乎落魄至极,毫无反抗意愿,而是再次转过身,目不转睛盯着墙壁上悬挂的断谷剑,不做任何防御,似乎在等待着背后的金夕一掌袭来而毙命,抬手指向对面红墙,口中艰难道出: “有本事你就打开那道门,否则你们无法步出佛境。” 说罢,闭上眼睛。 似在等死。 “走不出去,我也要你的命!”金夕突然起掌,伴随着身后两位女子的惊呼发出行气。 心中愤怒根本无法压制。 簌! 通佛殿内刮起行风。 直扑唐伶。 唐伶仍然没有御气,任凭身后袭来的真气击中身体。 呼! 瘦高的身子仿佛一片落叶被狂傲的寒风卷起,摇曳着飘向对面墙壁,随着撞击声音跌落红案,翻滚两次沉落地面,唐伶的嘴角渗出鲜血,依旧挣扎着站立起来,双手按住案边急促喘息,滴滴血泽落下。 金夕没有击打他的莲结。 不明白这位枭雄为何如此沉沦,只希望他与自己搏斗,带着杀意搏斗,否则根本没有复仇的快感。 到底是空心的恩情将他禁锢。 他等待了两千八百年,盼望着能够见到唐伶,击败他,杀死他,甚至在心目中已经击杀唐伶无数次,渴望见到他难看的尸体,以发泄压抑那么多年的愤怒。可是,至交好友的那份情谊终于束缚了他的手脚。 金夕明白,几次抵达四界都没有见到空心,那是因为空心也知道父亲作恶深重,根本无法乞求金夕的原谅。 他再次冲了过去。 狠呆呆扳过唐伶的身体,双手拿住他的衣袍,几乎以乞求的口气的喝道:“你倒是还手啊!” 唐伶的脸部不断抽搐,目光黯淡下来,“我只是在等你杀我,若是你不动手,永远也不会再有机会。” “想死?”金夕问。 唐伶的口中挤出两个字,“不错。” 分明是挑衅! 金夕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再次化掌将唐伶打到在地,顺势亮出凿齿神剑对准他的莲结,“你可知道,我的金气根被你毁掉,有多少次想死?” 唐伶试图起身,被金夕用神剑压制住。 除非出手,否则只能坐在那里。 唐伶仍然没有动手,发现金夕仍在犹豫,指向旁边刺剑的后墙说道: “我能活到现在,就是盼望着今日,盼望着能死在你手里,也许只有这样,我才能够得以超脱,那道佛门才能为我打开,我的心愿才能达成。你不杀我,我会始终讥笑你无能,佛也会蔑视你;而你杀我,却是我在利用你,利用你成就佛业。所以,你永远也无法战胜我,永远是败者!” “去你爹娘的!” 金夕被奚落得无法忍受,怒骂一声。 悬剑! “不要!”冰婉儿突然喊道,“你度不过空心那道墙!” 剑停。 金夕脸色极为难堪,曾有多少日夜幻想着眼前的场景,一旦发现唐伶的影踪,二话不说上前便杀死,可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的确,无法逾越空心,无法践踏友情。 复仇变得如此艰难。 唐伶看上去比金夕还痛苦,当他听到儿子的名字,发现金夕的落剑停止,脸部变得青紫,眼睛中闪过一丝悔憾和无奈,突然撤身而起,空中厉喝: “那我就杀了你!” 他腾身从墙壁上抽出那把断谷剑,顺势向金夕发出莲气。 那相当于自寻死路,即使不晓得金夕有多么强大,旁边却有着两位满境的女子,无论是谁也不可能眼睁睁瞧着金夕被杀。 最为恐怖的就是,通佛殿内的三人全是底飞。 任意一人就能轻易击毁唐伶的莲结。 金夕求之不得! 若是唐伶动了杀念,势必要反击,如果因此而击杀他,也许心中对空心的愧疚会少出许多。 轰! 真气在通佛殿响动。 金夕随便施发八宫招法就能抵制住唐伶的攻击。 唐伶瞪着眼睛开始与金夕激战。 “这个唐伶脑袋有问题吧?”妙泽发现他变化无常,费解地问道。 冰婉儿审视着双方的动作,“唐伶应当察觉得出打不过金夕。” 妙泽异常自信,“那是当然,我看他根本就是在寻死,甚至不去护住莲结。” “寻死?”冰婉儿重复一遍,忽然冲着金夕喊道,“金夕小心,他不是要杀你!” 那就是真的在寻死! 死在金夕手中。 金夕一怔,本能地降下行气输出。 空心的友情已经根深蒂固,忽然听到冰婉儿的说辞立即放弃了摧灭,这才察觉到自己的潜意识中根本没有杀死唐伶的意愿。 冰婉儿更没有。 唐伶闻听到冰婉儿的呼喊,迫不及待地撤掉了全部莲气,任凭行气荡击身体。他的确是在寻死,试图在激战中突然放弃防御,令金夕杀死自己,不想被冰婉儿窥破,提前结束了战局。 嘭! 行气击中唐伶。 他的身体拔地而起,再次重重地撞倒墙壁上,口中喷出一束血光。 没死! 金夕始终在犹豫着,所以攻击没有那么强大,而且最后一击减弱了甚多行气,充其量击碎了唐伶的骨骼经脉,但是对于渡劫境的修者,顷刻之间就会恢复如初。 “该死!” 金夕冲着唐伶喝道。 不知道是在说唐伶本人,还是气愤他的举动。 “如此懦弱,怎能成就大事?”唐伶依然在嘲讽。 金夕突然觉得唐伶甚是可怜,反唇相讥,“杀你,犹如踩死一只蚂蚁,如无空心,你早已死无数次了!” 空心犹如一道禅语,唐伶顿时萎靡。 冰婉儿走近,瞧着无数年高高在上的空戎总掌门,开口相劝,“唐掌门,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轻生在金夕眼前,如果为了空心大可不必,无论你与金夕是什么结局,他与你的儿子也始终是朋友。” 唐伶彻底落败。 败在无法死于金夕之手。 金夕冷眼相对,“我们来这里,除了想杀你,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要得到天武,听说你曾经拥有,不知是否有此事?” 唐伶更为打坐状态,眼睛瞧着地面,“如果我有,但是在藏宝囊中呢?” 金夕立即答道,“如果你不赠出,我当然会杀了你!” 杀死对方,藏宝囊中的宝物才能撷取。 “哼!”唐伶冷嗤,“那你大可动手来拿。” 冰婉儿发现了怪异,柔声说道,“唐掌门,你在峨眉山跪拜数年,又在这里伏地而祈,定是生出了无尽忏悔,如今一心赴死,恐怕也是因为天武,所以你手里本无天武,否则不会来这峨眉秘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望看在空心的面上说来听听。我们真的需要一把天武,你也一定知道为什么。” “杀黑明辛吗?”唐伶问。 金夕绝不回避,响当当答道,“不错!而且黑明辛也在满天下寻你,甚至要杀你而获得天武。” 唐伶没有表现出意外,思忖片刻终于指指地面上的那把断谷剑,“那就是天武!” 金夕厉眼。 很明显唐伶是在胡说。 断谷剑为粉色,只是普普通通的七阶兵刃,而天武在七界拥有粉色和黑色两道光环。 冰婉儿发现唐伶不像是说谎,便拾起断谷剑细细端详,没有发现任何不同,诧异地看向唐伶,“难道,天武会失去禀赋吗?” 唐伶彻底垂下头,显得狼狈至极。 “什么?”金夕一把夺过断谷剑,试探着挥舞几次,与普通武器毫无差别,绝非什么天武,想到这等宝贝葬送在唐伶手里,不禁气由心生,“难道是你糟蹋了天武?” “不,”唐伶反驳,“是天武毁掉了我。” “那,你是来这里修复天武吗?”妙泽抽空问道。 唐伶摇摇头,不再说话。 几人不知道峨眉山秘境的玄机,只好在通佛殿停留下来,前方已经没有出路,来处也没有传送门,只能寻到开通道路的方法才能前行。 唐伶见金夕等人最终放弃了复仇,只好如实说出缘由: “我一直统领空戎,比黑明辛早入七界许多年,后来寻到了一本秘籍,正是天武密册,原来天武并非终极兽王掉落,而是需要拿丹草之气作为祭奠,在击败狰兽王之时需要击破人的莲结或者五行草,以此气息滋润兽王才会掉落天武卷轴和组件,只有集齐八种组件和一份卷轴,才能合成天武。可是,若是如此,那些受伤弟子只能回归传界城,而且寿命只有三日,一旦超越这个界限,真气即会将他们吞噬。当时明知天武是邪恶的,可是被欲望冲昏了头脑,我破掉了九名弟子的莲结,最终得到了八种组件和卷轴,也合成了天武。” 他悲怆地瞧向金夕手中的断谷剑。 (本章完) ------------ 第545章 唯有大善方通佛 “该死!” 金夕再次将愤怒的眼神投向唐伶,“就是该死,这就是你想死的原因吗?” 金夕瞠目结舌。 迫害多人而得,结果只能施用一次,无论是谁也不再贪图天武。 唐伶惨淡苦笑,抬头瞧着金夕说道: “逃避吗?” 当时在传界城的确发现了唐伶的影子。 唐伶摇摇头,“当初不是,天武密册载明,峨眉有佛境,天武得重生,没有天武我无法在真界活下去,说不定哪天就会遭到昔日弟子的围攻,便试图赶到这里重获天武,峨眉是佛圣之山,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便在山中四处跪拜,整整跪了三百年,逐渐变为忏悔,我当时想死,可是我想见到儿子,最终在此地出现了佛境之门,进入这通佛殿已经不知道有多久,可是根本无法开启通道。” 听闻至此心有唏嘘,唐伶跪拜三百年方得以入境,没想到九莲阵内两个时辰便来到通佛殿,不禁感激地看一眼冰婉儿,同时他也担心起来,因为通道的开启关乎着三人的出路,便问道: 唐伶答道:“我一直那么跪着,领悟出唯有大善方能通佛,可是我一生作恶无数,哪里来的善?” 唐伶沉默片刻,似是鼓足勇气,“我曾经打探过你的所作所为,也知道我的儿子心善而悔,在峨眉山悔过多年后,对于你们成为朋友感激不已,所以嘱咐随从一旦发现佛境就暗发消息我有天武,人在峨眉,一定会引你来此,我也知道你有这般能力进入佛境,如果获得天武便赠送给你,了却对你的加害,如你不杀,我便永远留在里面忏悔;但是,通道不启,无法如愿,只是想让你杀死我而打开后面的通道,击杀大恶方为大善,也许这是唯一的方法。” 击杀大恶方为大善,唯有大善方能通佛。 冰婉儿听来也是容颜略变,幽幽问道:“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吗?” 金夕已经毫无心思再去动手杀人,看样子即使有回返峨眉的传送门,唐伶也绝不会再步出佛境,他最终还是为了自己,这样的人杀不得。 金夕环顾通佛殿,没有怪物,没有其他人,除了那张红案什么也没有,如果实现大善才能开启那道门,几乎不可能,干脆地答道: 唐伶跪拜忏悔峨眉山三百年,通佛殿一百六十载都没有想出计策实现大善,眼下哪还有办法。 也许,正如唐伶自己所言,击灭大恶方为大善。 还是无法动手。 “哪有?”妙泽无比委屈,鹰钩鼻微耸,蓝眸瞪圆,“除了婚嫁之时被你抢亲,哪有做错过什么。” “我才不呢!” 冰婉儿笑着摇摇头,紧盯红案后面的墙壁说道:“一定会有办法,既生通佛殿,焉能不通佛?” “闭嘴!”金夕瞧着他虔诚的样子,终究是心中不忍,“杀了你若是大善,这殿焉能叫做通佛?如此懊悔,不就是希望空心原谅你吗,那好,我暂时代空心原谅你,只要帮衬我拿到天武手刃黑明辛,剥夺我气根之仇也算一笔勾销。” 对于朋友的父亲,已做出如此大悔,无法不原谅。 若是获得天武,杀死作恶多端的黑明辛,唐伶之错可以勾销,因为黑明辛的残忍会夺去更多人的生命。 对面红案旁边的墙壁忽然散发出红色光芒,如同太阳刺透了稀薄的云雾。 墙壁中央出现一道光门。 “通佛殿之门!”唐伶正要恩谢金夕,突然发现那道光门惊得目瞪口呆,他已跪拜一百六十年,哪怕极尽反悔和哀求,也没有出现此门。 金夕:“闭嘴吧你!” 唐伶终于镇定下来,像是哪家佛僧般就地盘坐,说道: 他决定不再前行。 金夕没有再去劝解,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绝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只好带着冰婉儿和妙泽踏入光门。 若是真的能修复,绝不浪费时机。 两侧怪石嶙峋不见顶端。 字体与大小与通佛殿无别。 金夕又是鄙夷道:“文才甚好啊!” 金夕兴趣大升,“好,好!那就说来听听,这立佛殿是何意?” 金夕更加鄙视,“谅你也不晓得,既然叫立佛殿,当然里面……” 几人已经登入佛堂,前面根本没有什么立佛,而是一尊双膝盘坐的笑佛,石体打造栩栩如生,坦胸露乳,煞是弥勒,双手纳什似乎在等待着信客。 “你笑什么笑!”金夕瞧着石佛嬉笑的样子,好像感觉到妙泽在嘲笑,即刻转头瞪视过去。 人家根本没笑。 金夕有些难堪,不禁问向冰婉儿,“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打坐在那里,为何叫立佛殿?” 金夕走到笑佛边,上下左右详细察看,毫无瑕疵和机关,没有任何提示。 要将眼前巨大的石佛立起来,根本不可能,除非将厚石捣毁重新浇筑雕刻,但是没那手艺,再者绝非立佛殿的本意,庄重说道: 笑。 ------------ 第546章 笑佛 “好奇怪啊,”妙泽似乎也发现其中玄妙,“这尊佛像似乎笑有不同呢。” 妙泽指指巨佛的脸部,“一会儿憧憬而笑,一会儿羞涩而笑,每每看上去均有不同。”不知道她自己憧憬了什么,因为什么而害羞,总之看佛如见己。 金夕当即呵斥,绝不暴露自己。 她在用心去读佛。 “若是空心在,也许能悟出几分禅机。”金夕由于唐伶的原因,心中总是挂念着空心。 金夕:“此话又怎讲?” “有道理!” 说做就做,金夕率先打坐在佛前,凝神感念佛心。 睁眼。 “没什么!” 冰婉儿嘱咐道,“若是能够感念佛意,首先就要舍却心中笑意,你若是笑,它便随你笑,绝不会开口的。” 学笑佛。 “吹!”妙泽不慎又学书生雪传子。 “我才不呢,”妙泽比他还一本正经,“若是禅佛连香息都闻不得,哪还来得平淡之心?” 念佛。 笑甚?! 摆布不得,丢却不得。 “哈哈……” 金夕无法自圆其说,干脆笑着说道:“我着实憋不住,这佛老是勾引我笑。” 妙泽跟着礼貌点头。 金夕觉得这两个女子冥顽不化,沉下脸令道。 将笑佛也包含其中。 九莲阵能够净化心念。 “嘿嘿!”不久,金夕又是不由自主地笑出声,只是没有那般强大。 无法控制,无法压抑,仿佛坐佛非要与金夕比试比试,笑个你死我活。 金夕不乐意,“难道佛不准人笑吗?” 金夕试探过,想到母亲无法永生,这应是最大的伤心事,可是那也控制不住。 金夕表现出异常地开心。 “不如这样,先让我笑个够如何?” 尤其是睁眼瞧见眼前的笑佛。 冰婉儿想了想,“也好,如果能敞开心扉大笑,也许一样能够感动佛祖。” 未等人起身,金夕的笑声已经开放,他不再压抑,心中有笑意,便肆无忌惮大笑起来。他觉得所有事情都那么开心,哪怕是无尽的伤楚,此刻都变得微不足道,甚至觉得能够活着,就已经心满意足。 立佛殿荡漾起浑厚的笑音。 “你见过金夕这样笑过吗?”妙泽发问。 “哈哈,我也想笑!” 石佛前,笑声骤停! 两个女子冲将过去,同时凝目看向石佛手背。 我本无心,心在太极! 妙泽举目瞧瞧殿顶,“也许这道佛境中没有太极之位,石佛是向往而发吧?” “阴阳剑!” “不错!” “什么是阴阳剑?”妙泽好奇而发。 妙泽听得出神,“我要天兵!” 妙泽也不知道要天兵做什么,含糊不清答道,“报仇!”忽然想起自己的父亲死在金夕手里,赶忙补充道,“帮你报仇!” 金夕没有再呵斥。 又道:“这是佛境,里面尽是佛念,为何要与杀人的兵器相联呢?” 冰婉儿这次也不知晓缘由,按理说佛家是远离武器的。 “许是佛心的缘故,天武才会击杀一人而失去光泽,成为最低阶的普武,佛不准杀生,更不准肆意杀生。” 金夕却不这么想,他几乎以崇拜的眼神瞧着八字中的太极二字,“如果真的关乎天兵,也许是在帮衬藏龙,那样的话才叫大佛。” 笑佛似在说,猜的对! 说到天兵,金夕想起了无极谷中的图案,少阳洞外是四阳卦爻与囊中的神兵,目前只有四把,图中是五把武器;太阳洞外是囊中的八象图,还有一例铁物,依程杰的话说就是一根棍棍,如果说是合成之法,究竟怎样操练,哪个是仪阳剑,浑然不知。 金夕看到了无尚之宝,显得极为兴奋。 他急切问道。 金夕却是再也无能为力,为笑而笑,谁人也无法笑得那么张扬,不禁说道:“若是程杰在就好了。” “你去笑!” 妙泽呼一下闪到冰婉儿身后,“我可笑不出来!” “那,当真不是痴者!” ------------ 第547章 佛心 笑,本身就能够延年益寿,若是真的做到时时而笑,又非刻意而为,心无杂念,笑对天下,不是笑佛又是甚? 想到宝贝,金夕特意观摩一番笑佛的动作和表情,翻转身体面石佛而坐,展露出淡淡而笑的样子,甚至双手纳什,极力模仿笑佛。 妙泽瞧着那番模样控制不得,刚要发笑,被冰婉儿抬手捂住嘴。 “小心挨骂!”冰婉儿在她耳边窃窃私语。 立佛殿笑佛前,金夕开笑。 无举无声。 始终以那种悠然自得的样子端坐在佛前,极尽意念祛除心中旁杂,力争实现那种无心而笑。 冰婉儿与妙泽只是静静地守在两侧,也曾试图随着金夕那般进入笑态,可是两个亭亭女子,怎么也做不来,只好等待着金夕开窍。 殿内彻底无音。 这等感念佛缘也似修行,甚至比修行更为艰难。 修行只要有足够的毅力和丹药就能成就,可是修出笑佛的心态却非那么简单。 依照怀义的说法,佛讲求缘。 如无那种缘分,恐怕千年万载也是枉然。 金夕绝不相信自己做不到,任何事情也阻挡不得。 他想起空心的教诲,修行即修善,迟早都会有那么一天抵达终极帝天,那时再能进化晋升的,也许就是善念。 我心立佛。 金夕开始了极力修行,一种别样的修行。 不能去想令人发笑的事情,因为佛笑本无缘由;又要笑得虚怀而诚恳,因为佛笑意在感化天下。 无意发笑却要笑。 笑乃真笑。 金夕非佛而是人,尤其是他,根本不谙欢笑。 没有根由就去笑,早已被人当做傻子,况且着实笑不出来;这边刚刚净空心念,各种情感便随着消失,哪还能笑。 就像无心施发行气,而身边却布起五行八宫阵;又如无意打开脉关,半空中却飞荡出霸烈的火地术。 何其难! 似乎无声的石佛在度化他。 只有先笑,然后试着一点点去除心中所念。 笑佛,也许就是如此修炼而成。 寂静的立佛殿从此只能听到心跳声,似乎还有那种无音的大笑。 一段时日过去。 金夕逐渐进入那种忘我的境界,笑意中遨游太空,踩踏祥云,无心发笑却笑对苍穹,无意游走却辗转腾飞。 随心所欲,却又无欲无求。 漫漫长空云雾缭绕之中,仿佛出现一尊笑佛,依旧盘坐形态无动于衷,但却发出声音: “你在笑我?” 金夕也笑,无声而语,“笑你作甚?我在笑自己!” “那为何我瞧你就想笑?” “我也是瞧你就笑,不过笑的是自己。” 坐佛又言,“哈哈,我知道了,你即是我,我即是你……” 不错! 金夕终于明白,那笑佛也许就是自己,自己也是笑佛,每个人都是一尊佛,只是修为不同而已,修为高者感化他人,修为低者度化自己,毫无修为者安度终生,既然自己是笑佛,又为何独坐这里,当可成为立佛,于是开口而呼: “哈哈,起来吧!” 立佛殿内终于飘散出金夕洪亮的声音。 随着,他面带笑容挺身而起。 冰婉儿和妙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痴痴看向金夕。 轰! 殿内爆发出剧烈的震荡。 那尊笑佛突然立起,身周沉落层层尘埃,仿佛在抖掉凡世佛缘,面部仍无变化,双手依旧合十,唯有庞大的双腿缓缓直立。 “啊?”妙泽惊叫。 冰婉儿欣喜不已,她知道金夕成功了。 金夕起,笑佛立。 石佛终于挺身而立,身外石粉簌簌飞散,显得煞是威武,足有丈高,头部几乎挨近殿。虽然没有声音,却像是四面八方传来笑声,畅人心怀。 尘埃落定。 随后,笑佛缓缓消失,大殿内除了三人再次空无一物。 叮! 巨佛离开之处掉落出一样东西。 嗖! 金夕扑过去,抬手吸来宝物观瞧,是一颗红色宝石,形如心脏晶莹剔透,丝丝红润仿佛流动的血液。 “这是什么?”他问向冰婉儿。 冰婉儿面对坐佛立起而消失意犹未尽,喃喃答道:“佛之落,状如心,就叫做佛心吧。笑佛告诫我本无心,心在太极,却是赠赐心物之宝,也许与天兵确有关联。” 佛心! 金夕不晓得这佛心有何用途,既然关系到太阳剑,定是难得一见的宝贝,纳入囊中。 妙泽对于宝物毫无兴趣,问道,“金夕,你是如何令坐佛立起的?” “笑!” 金夕答道。 “笑什么?”妙泽又问。 金夕盯着妙泽,调侃道,“笑你,我在意念中笑你千万次,前面的坐佛也觉得很是开心,于是便立起而化。” “吹!”妙泽不知道怎样回答,一个字了事。 金夕四面环顾,没有发现立佛殿出现传送门,那就说明此殿便是峨眉佛境的终点,只能原路返回探查有无出路,可是这里关系到天武,为何没有任何武器,难道仅仅是赠赐佛心不成,遂问道: “天武呢?” 妙泽顺势答道,“天武在你手里。” 她说的是唐伶带来的那把破剑,已经丧失天武禀赋的普武。 此话倒是提醒了金夕,他取出断谷剑,在立佛殿挥舞一遭,试图引来什么祥气发生什么变化,可是毫无征兆。 “用佛心试试!”冰婉儿忽然说道。 对! 金夕如梦方醒,既然笑佛留下佛心之宝,又出天兵之言,说不定佛心就是天下兵器的主宰,立即取出佛心,就像用灵石合炼武器般,纳气聚集断谷剑与佛心。 长剑与佛心同时旋绕。 唰! 奇迹发生。 气场中央的断谷剑突然变换颜色,环绕起粉色和黑色两种光芒。 天武! 佛心再次恢复了断谷剑的天武秉性,持有此剑不必再刻意击破对方完全死守的丹结,只要一处防御被击穿,行气刺入之地仿佛就是丹结生存之处,迅速击杀对手。 尤其令人振奋的是,断谷剑恢复为天武,那佛心还在,喻示着可以无限次的使用,若是天武只能击杀一次,佛心使天武成为永恒。 “佛心,天武!” 金夕直勾勾盯着手中的两件宝物,眼睛射出贪婪的光泽。 忽又黯淡。 佛本远离武器,却在这里成就天武,庄重地问道:“杀,则是对佛不忠,可是佛又为何帮衬天武呢?” 冰婉儿答道:“那是在告诫天下,兵器的作用皆非杀戮,手中有兵刃,心中要藏佛。” 妙泽不解,“那为什么还会出现武器呢?” 金夕也有迷惑,喝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冰婉儿又答,“也许唐伶说的对,惩治大恶也为大善,佛并不诋毁武器,毕竟天下有人远离佛道从恶制善,只要把握善念,利用手中武器维护正义,又何尝不是佛道呢?” 金夕不禁对笑佛肃然起敬,手中的天武也变得异常沉重。 除了杀黑明辛,也许真的不能再利用佛心。 “走吧!” 金夕马上将天武断谷剑和佛心收入藏宝囊,带领两位女子原路返回。 回到通佛殿,唐伶依旧盘坐那里。 他发现金夕兴致勃勃而归,明白此行大有所获,开口道:“恭喜你们。”但是没有问及得到了什么,是否拥有天武,仿佛那一切与他无关。 佛殿内,早已将他度化。 那就是无边无尽的自责和忏悔。 无法救赎的过错。 金夕瞧着颓废不堪的唐伶,试探问道:“不想知道我获得了什么吗?” 唐伶摇摇头,“对于我,得到的越少越好。” 金夕探出天武断谷剑,缓缓在唐伶的面前沉落,“你不想再拥有天武了吗?” 唐伶的眼神中露出恐惧,坚定答道:“不!我不配拥有天武,也无力驾驭天武,天武在我手中永远是灾难。” “如果我告诉你,还有一件宝物,可以无数次恢复天武,你也不再贪图吗?” 那是佛心。 唐伶更是害怕,不去探问是何宝物,而是慌张答道,“不不,我早已没有再持武器之心,否则佛会将我吞噬,是我害了你,害了无数弟子,而你却饶恕了我,佛殿容纳了我,所以我唐伶只希望还是唐士远的父亲,别无所求。” “不走吗?”金夕问。 唐伶镇定如初,一字一句答道:“不,永远不会出去。” 金夕知道多劝无益,只好应允下来,“我会告知空心这一切的,定会原谅你,他永远是你的儿子!” “多谢!” 唐伶折身而跪。 像是拜佛那样跪在金夕眼前,长长的胡须碰触地面,一动不动。 金夕没有去搀扶,而是示意两女离开。 三人原路回到峨眉佛境的入口处,那里果然动荡着传送门。 “你不后悔放过唐伶吗?”妙泽问道。 金夕回头望向幽径,抬手捋捋脑后长发,忽然举步向前方走去,“后悔!我这就去杀了唐伶报仇!” “哎,哎,”妙泽被吓坏,急忙追上去拦住金夕,“怎么能出尔反尔呢,你不是说饶恕了唐伶吗?” 金夕厉眼道:“那好,是你为唐伶求的情,以后再遇梗阻,我就拿你出气!” 妙泽无辜至极。 金夕知道这举动逃不过冰婉儿的眼睛,便指着传送门问,“你说,唐伶以后会不会再出峨眉?” 冰婉儿答:“不会,这里是他最好的归宿。” ------------ 第548章 最为钟意 金夕道:“那不如将来把进入峨眉佛境之法告知空心,让这个呆子早些登来七界,也可以入得佛境提高他的佛修。” 冰婉儿暗暗点头。 她完全明白金夕的本意,与其说是落缘佛境,倒不如说早早令空心父子相见,只是金夕不好意思阐明罢了。 三人出现在峨眉山巅。 已是次年夏季。 四野风景秀丽,万木吐翠,花笑鸟啼,一片绿洋,稍有暖风拂来,便赏赐给人芬芳香息,几乎可以与妙泽的体香媲美,深吸入腹,心畅胸开。 出得佛境,三人更是深受洗涤,纷纷充满憧憬。 “哈哈!” 金夕笑声如佛。 冰婉儿稍有诧异,当下该冲往黑天派了,不知道金夕为何还能笑得出来,不禁微声发问,“接下来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寻书生雪传子啊!”妙泽脱口而出。 金夕扬言而出,“要去你自己去!” 妙泽纳闷,“难道不去杀黑明辛吗?他可是天下的首恶。” 杀人如麻,欺男霸女,佛也不会原谅救赎,况且金夕手中已经拥有天武断谷剑。 书生雪传子在地轴内认雪顿为父,离别地轴后言称不再是黑天弟子,也相当于与恶父一刀两断,只是不可能亲手杀死父亲,但绝不会阻挡金夕的复仇之举。 此仇,已非简简单单来自弑父,而是关乎七界天下,黑明辛手段残忍,无恶不作,不知祸害了多少女子,书生雪传子的母亲就是其中一例。 “废话,当然要去!” 金夕洪声回复。 “那不是一样么……”妙泽低声嘟哝。 冰婉儿打趣,“不一样呢!” 妙泽细细品味,涩而生香,香而垂头。 那就是颠倒了言辞顺序,不应先提及书生雪传子,也表明金夕心中有了不明的嫉妒,如果是有,当然来自对妙泽的情愫。 金夕却纠正两女的思绪,直言: “黑天派弟子众多,高修之人无数,而天武只能斩杀一次,一旦有亡命之徒蜂拥而上,断不能在乱军之中施展佛心打造;所以,我要先去昆仑击打天神,七界天神应该掉落最后一把神兵,也是最为霸道的武器,我要同时持有这把神兵杀入黑天;同时,我们手中的武器仍是六阶,必须升为七阶之后方能杀敌。” “那,哥哥呢?”妙泽以变更称呼来表现对书生雪传子的担忧。 金夕没好气答道,“放心,死不了!” 无论黑明辛有多么恶毒,也不会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况且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此去昆仑,西北而行六千里。 三人没有直奔终地,而是选择偏远地带一路打怪而行,虽然不再需要七界的丹药,但是刘冷程杰和刘夕夕三人将来会耗费巨多,同时要击败怪王获得七级灵石,用以提升武器灵兽的等阶。 一直由夏打到冬。 由于七阶以上武器的升阶只有半成几率,二十颗才可能出现一次成功,而三人共有六把武器,四只灵兽,一轮至少需要二百颗灵石,金夕与两位女子每日坚持得到十颗,直至攒足千余颗,方才收兵抵达昆仑。 远山遍雪,苍茫万里。 金夕最为紧要的是合炼木行神兵当康刀,灵兽英招,因为七界天神已经达到土行,需要以此实现压制。 细数,七级土行灵石近三百颗。 他以恭敬神态取来当康神刀,选择卯时之初,走到一片荒木林中,取其木息之助,准备谨慎神刀。 “你们不许看!” 金夕发现冰婉儿和妙泽紧张兮兮盯着这里,他最不喜欢被人窥见失败。 两女立即转身窃笑。 失败在所难免。 紧接着,林中传来阵阵的当当声响。 为了提高几率,此时的合炼,已经是二十颗一次,结果当康神刀依旧是黑色,俨然黑脸无情的模样,耗费了百颗依然失败。 “娘的!” 金夕变得气急败坏。 一粉难求。 冰婉儿劝道,“金夕,不如进入昆仑虚金行合炼,那里的气场更为纯尚一些。” 昆仑虚就在眼前,金夕无数次进入,自然知道那里气场醇正,当即答道:“好!” 妙泽忽然想起什么,蓝莹莹的双眸泛起迷惑,真切问道:“何为昆仑虚?” 金夕厉声:“关你……” 忽然停住。 整整五百年前,他带着沮丧至极的妙泽赶往昆仑虚修炼,面对杀父之举妙泽极难应付,他只好谎称两人已死,趁机成就妙泽的修为,最后又以复生为由信誓旦旦将她带出昆仑虚。 焉能不关她事? 瞬间,金夕消失不见。 这种难堪的问题最好留给冰婉儿。 妙泽吃惊地盯着金夕消失在昆仑山巅,恍然如梦般问道:“婉儿姐姐,金夕去的地方就是昆仑虚吗?” “对呀。” “那,那里也是虚境吗?” 冰婉儿认真答道:“是啊,只有金夕才能进入的秘境。”说着,她也陷入憧憬,因为第一次进入昆仑虚就是金夕与她躲避天神青牛双双坠落,从此开始了修行,也是在昆仑虚,两人拥有了对方。 “他当真是个骗子!” 冰婉儿诧异,“此话怎讲?” 妙泽极尽委屈地答道: “五百年前,我还恨着金夕,他谎称双双自杀与我一起坠落山崖,结果出现在一处冰川之中,我问他是死了吗,你猜他怎么说,竟然回答:好像是!我当时以为死了就可以见到父母,你猜他怎么说,竟然说我们俩本是仇人,所以才被遣送到毫无鬼迹的冰谷。还说什么他虽然心胸坦荡,天长日久难免会有变故,以此骗我修行,临别虚境,你猜他又怎么说,竟然说人之死,万重悔,他恳乞天帝一年才给了我们一次重生机会,以此算作救我一命,试图与杀父之仇一笔勾销,重返山巅,当时心里确有一丝感激呢!你说,他是不是个骗子?” 冰婉儿那里已经笑得前仰后合,无法自控,问道,“哈哈,你,你现在还恨他吗?” 妙泽摇头。 冷冬的寒风中再次散发出一道浓香。 冰婉儿忽然止住笑声,望着远处山巅,正色嘱咐,“妙泽,你一定要嫁给金夕!” 妙泽怔住,双眸无限清澈,见冰婉儿旧事重提,不禁问道:“婉儿姐姐,金夕最为钟意的人是你啊。”她的心,早已归属金夕。 冰婉儿没有反驳,意味深长道,“那么,我们就双双嫁给金夕,”她抬手指向昆仑虚,近乎哄骗道,“凡是跟随金夕进入昆仑虚的女子,都会成为金夕的人。” 妙泽竟然点下头去。 此言非虚。 先有冰婉儿,后来便是凡界昆仑虚冰封的姬慕菲,那是金夕亲口认可的妻子,后来有温媱,也成为金夕的女子。 唯有静光,冰婉儿不知详情。 殊不知转世为武媚,造就盛世大唐,成为千古女帝。 不刻,金夕回归,虽然满头是汗,但是显得洋洋得意,那就证明手中的四把神兵和四只灵兽灵兽全部晋升为七阶,不知道听闻多少当当音响,最终迎来了八次叮声,他兴致勃勃说道: “哈哈,全部成功!” 果然如此。 冰婉儿连声恭贺。 妙泽瞧着金夕喜气洋洋的表情,却是表现出惊讶。 “对!”金夕发现妙泽的异样,终于明白过来,“你们还有武器呢!” 显然高兴得已经忘记。 “你?”妙泽试图揭露金夕的谎言。 金夕知道她已经了解昆仑虚内幕,立即制止,“往事不可再提!”随着拉起两女的手,直奔昆仑虚。 依旧冰川遍野。 可是令人感到暖意融融。 金夕率先索来冰婉儿的斩妖杖,因为妙泽的落羽剑是水属性,而斩妖杖无属性,所以除却水灵石其余皆可为冰婉儿的神兵使用。 一片灵石。 当! 仍是黑色。 当当…… 叮! 第四次,耗费八十颗灵石之后,斩妖杖变幻为粉色,稍弯的杖身飘绕起娇娇欲滴的光芒,煞是令人喜爱。 “落羽剑!”金夕沉浸在成功之中,高高兴兴拈来妙泽的尚武。 二十颗水灵石开始环绕黑剑。 “合!” 金夕鼓足勇气纳气合炼。 当! 又当! 金夕的脸色与落羽剑已经毫无分别,均成黑色,因为化蛇弓和螭龙耗费了大量水灵石,手中的水灵石寥寥无几,一旦失败还要耗费时日去击打怪王。他抖落出所有水灵石,只能再合炼一次,顺势将武器和灵石统统塞给妙泽,义正言辞吩咐道: “你自己来!” 只余一次,失败几率甚多。 他才不蹚这浑水。 妙泽小心翼翼接过落羽剑,学着金夕的举动施发出金行真气,将黑剑与灵石纳入气场之中,因为金生水,有利于落羽剑的合成。 一不小心。 叮! 成功! 犹如粉色的长羽悬浮半空,成就七阶尚武。 妙泽第一次合成武器,而且一次便成功,显得异常兴奋,“太好了,太好了!” 金夕冷冰冰说道,“那,以后你自己的武器自己去合炼!” 大好的心情被泼来冷水,妙泽止口。 金夕不去理会对方的神色,立即吩咐道:“你们就留在这里,我去击打天神。”他知道七界天神更加难以对付,不想让她们窥见自己的落魄,再者有妙泽在,灵兽不会出现,两人也绝不会像温媱那般能够帮助击杀。 (本章完) ------------ 第549章 一击即败 “为什么不带我们?”妙泽追问。 她不晓得天神的端倪。 金夕答道,“你就在这里合炼武器吧!” 根本没有可以再合炼的武器,他的口中有嫉妒。 “你若是不回来怎么办?”妙泽知道没有金夕走不出昆仑虚。 金夕已达云雾,飘来一句,“那你就永远在这里合成你的兵器!” 说罢,消失。 妙泽连连跺脚,瞧着冰婉儿气嘟嘟说道:“以后,我再也不合炼武器了。” 冰婉儿依旧含笑答道,“失败就不会这样了!” 金夕步出昆仑虚,遥望无垠雪山,面色逐渐凝重。这是七界之内最后一道任务,击败天神,就可以开启八界藏龙之行,而以往的天神之战历历在目,都是匪夷所思,险象环生,不知道七界天神是何怪物。 “少昊天帝,望你助我!” 他不禁暗暗祈祷,希望自己的先祖能够帮衬一番。 平定下心态,探出天神符,微微摇晃。 呼! 没有以往那般天崩地裂气势冲天,就在眼前不远处赫然出现怪物。 浑圆似球,径足八尺,看上去通体红色,犹如一团跃动的火焰,躯体之上没有绒毛,却生就四只红色翅膀,静若屏剑,动如天扇,下方长有六足,游动自如协调一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天神没有头部,更别提口目鼻耳了。 所以瞧不见呼吸,看不见表情。 令人不寒而栗。 帝江! 金夕失声喊道。 帝江浑身火红色,当属火行,可是依照规律掉落的是土行神兵,不知是何缘由;而且,以往的天神全部是主动攻击,眼前的天神帝江却是立在那里无动于衷,似乎在等待着金夕率先法攻招法。 金夕唤出灵兽英招,扬起手中的当康神刀谨慎地盯着帝江的举动,仍然没有暴戾的迹象。 “我可打了?” 他逐渐感到恐惧。 可是帝江无嘴,连声音都没有。 雷山术! 金夕无法揣摩天神的用意,只好发出震宫五世招法,木土双息,压制天神即将发出的攻击。 终于出现声音,行风啸叫而奔,半空中隐约发出山动雷鸣。 噗! 行气击中天神。 英招刚刚被召出,也随着金夕晃动起威武身躯,高天投木,猛击天神。 帝江受到攻击,稍稍向后移动半步,后背上方的四道翅膀陡然合闭,紧紧贴向躯体,六条巨腿突然离开地面,翅膀再度打开,向金夕发气第一次攻击。 轰! 戾气席卷百丈。 方圆之内的寒雪顿时消失无踪,融化而蒸发。 火地术! 金夕尝试过嚣兽王的雷地术,因为身拥雷符而异化,可是前方袭来的气息远远胜过雷地术百倍,他也拥有赤化的火行之气,可是奔来的火地术不亚于他身负的修为。 闪! 这是唯一的念头。 他腾空而起,试图避开天神火地术的中心,再发行气予以还击。 出乎意料。 天神发出的行风似乎根本没有中心,那是因为强大的行气笼罩了所有能够触及的地带,犹如一堵万丈高的厚墙,无处躲避。 水地术! 金夕感觉到眼前出现狂压,忙不迭法术水行及天群法予以化解。 噗! 天神的戾气仿佛无视一切,轻易吞噬掉金夕的攻击,破碎掉防御,剩余的力量准确击打在金夕的身体上。 “娘……” 金夕尚未骂完最后一个字,强大的火息将他轰出场外,那道声音完全成为哀呼,肺系和肾系全脉受到剧烈抨击,呼吸几乎停顿,身体近似衰竭,五行草猛然合闭,全身行气荡然无存。 如此的惨。 他动弹不得,嘴角不断涌出血滴,只能像临死之身仰望着蓝天,等候着行气重返。灵兽英招发出悲吼,竟然也被卷出场外,被金夕收回囊中。 天神瞬间消失不见。 金夕现在已是七境满修,拥有七阶神兵和灵兽,没有可以再增加的力道,但是面对天神帝江根本没有机会。 一击即败。 似乎七界天神不允许被战败。 尤其是那道火地术,俨然已经破除八宫至尚的限制,对于早已飞升的水息熟视无睹,轻易就能刺穿防御,而又无处闪躲,同时天神除去翅膀就是腿足,毫无纰漏可言,再者一招落败,即使有玄机也无从探查。 彻头彻尾的无计可施。 金夕不敢再去招惹天神帝江,万一暴戾起来直接将他击杀,昆仑虚里的两个美人永远无法走出来。 大半个时辰,他恢复元气,沮丧至极地返回昆仑虚。 “失败了!” 金夕没有等两位女子发问,因为此次落败心服口服。 冰婉儿莫名其妙,“哪有你无法战胜的怪物?”在她眼里,金夕永远是不胜不归。 金夕苦笑道,“是天神帝江,根本没有机会,一招就将我击落。” “什么?” 妙泽似乎发现了新大陆,吃惊非小,如有这样的怪物,岂不是纵横天下无人能敌。 “帝江?”冰婉儿重复着天神的名字,“帝江又名混沌,无头无尾,似鸟似兽,怒火可以吞噬一切。” 金夕点点头,“不错,我的水地术在它面前毫无作用,想必任何灵兽也奈何不得。” 转眼间对付帝江已经胜过寻仇,因为无法击败天神,八界之内的藏龙山脉便不会开启,即使临及藏龙之时,也不会提示出龙脉所在。 那么,御龙九天就相当于夭折,四方尊剩余的两条神龙将无处安身。 “我们去瞧瞧!” 冰婉儿认为只有亲眼所见,才能窥出破解之法。 无奈之下,金夕带着两位女子布出昆仑虚。 因为其他人无法进入攻击区域,金夕令她们停留在三丈开外,独自来到宽敞地带做好逃离的准备,一旦天神帝江发动浩大的火地术,即刻逃跑。 天神符出。 帝江现。 依旧矗立在金夕眼前,并不主动攻击,似是在等待对方先手,然后发动怒火将金夕轰出场外。 妙泽在,无法召唤灵兽,金夕亮出当康神刀准备迎战。 “好大的怪兽!”妙泽惊叹。 冰婉儿道:“这是天神,极难应付。” “既然打不过,金夕为什么还要打?” “为了凡界,为了天下,为了后人,不战胜天神,凡界将来定会生灵涂炭。”冰婉儿庄重答道。 妙泽有些纳闷,“如此重大的事情,为何非要金夕一个人来做?” 冰婉儿答道:“因为他是龙者!” 尽管妙泽俊秀的脸颊上荡漾起自豪,还是低声问道,“龙者还能说谎?”她在乎着金夕将她哄骗进入昆仑虚。 “难道说谎不是为了你么?”冰婉儿反问。 妙泽:“那倒是!” 两人不再交谈,专注地等待龙者与七界天神开战。 金夕狠狠瞪视天神,以威胁的口吻喝道,“帝江,既然天帝将你遣入真界修炼,只有败在我手下才能成就正果,放下你的暴虐!” 身后,传来妙泽的声音,“它连耳朵都没有,哪会听见你的话?” “你闭嘴!” 金夕煞有介事的表演被讥笑,当即回击。 他将防御增至最大,以防像上次那样被直接击飞,随后象征性地向帝江发出水山术,力争以坎宫最强悍的五世招法压制天神的火地术。 行气将长空涂抹出一束粉色光芒,直接刺中天神庞大的躯体。 动! 天神六足立即悬空,四翅迅速贴身再开,身体内同时射出火土行气,浩浩荡荡迎面而来,又是火地术,看似天神只会这招,离宫及天群法,火铺大地焚烧万物。 其火,同是异化。 “金夕,不要撤!”冰婉儿高声呼道。 与此同时,金夕也感觉到天神帝江此次发出的火地术大大逊于方才,完全可以承受得住,立即再发水山术予以还击。 通! 行气相遇,爆发出雷霆之音。 虽然天神发动的行气大大减弱,但是压制依然存在,那种火行之气似乎忽视金夕发出的水息,瞬间将水地术消灭无踪,悉数荡击金夕。 “唔!” 金夕口中发出闷哼,浑身肺肾经脉如数波动,顺势漾出一股腥热,嘴中不知不觉身处血渍。 但是,能够受得住! 恼怒的金夕再次加大水行真气的强度,意图冲破天神的戾气,结果屡屡失败,不得不退守回来,提高防御,以微弱的行气试探帝江的变化,盼望着像许多怪兽那样,坚持够一定的时辰,对方自动失败。 “他又扯谎!”观摩了半晌,妙泽得出如是结论。因为金夕方才在昆仑虚对天神大大地吹嘘,说是一招落败毫无机会。 看来女子们甚不喜欢说谎的男人。 冰婉儿摇头否定,“不,金夕不会言谎,定是哪里出现了转机。” “吹!”妙泽不信,忽然发现是冰婉儿在替金夕说话,慌不择言,“不,不是,不吹!” 唯一让金夕心宽的就是此次没有被立即击飞,除此之外毫无改观,天神帝江的火地术源源不断,将整个昆仑冬谷炙烤得犹如夏季,而且内力根本不见降低,坚持了两刻,帝江火红的躯体没有生出任何变化,可是金夕却逐渐力不能支,汗水淋漓,行气殆尽。 “天神符!” 金夕干脆直接掷出天神符,试探有无反应。 嗖! 天神符再次变得通体白光,停留在天神上方射出一道剑光刺向帝江,随后返回金夕守中。 (本章完) ------------ 第550章 不可替代的朋友 帝江厚重的身体摇晃两次,似乎在承受剧烈的打击,可是随后发出的火地术依然如故,浩浩荡荡,如同火喷,分毫不见减弱,如同初战一般。【最新章节阅读.】 金夕不得不承认再次落败。 他翻转身体跃出战场,气喘吁吁落在冰婉儿身旁,迫不及待问道:“有没有什么发现?” “有!” 妙泽率先回道。 金夕大喜,急忙问道:“是什么?” 妙泽张口就答:“你说谎!” “滚!” 金夕毫不客气,也不去诠释。 冰婉儿瞧着天神消失之地,缓缓说道:“上次一击而败,这次却能坚持战斗,也许这就是玄机,不如等等再战,瞧瞧帝江是不是随着召唤次数的增多而自动降低攻击。” “有道理!”金夕露出笑容,随后冷脸转向妙泽,“下次战天神你躲得远远的,不要让我看见,我要召唤灵兽出击。” 冰婉儿是不会阻挡灵兽出现的,虽然金夕至今也不晓得缘由。 “我才……”妙泽刚要反对,发xiàn jīn夕异常严厉,多年的相处她也曾听闻些许,只好应声,“知道了。” 休憩再战。 金夕更换ǔ qì为化蛇弓,召出了灵兽螭龙,准备以水行为主压制火地术,不再针对天神帝江的本身属性,眼下压制攻击已经成为第一位。 七阶螭龙尤为庞大,虽然不及天神帝江的个头,但是飘浮在空中也显得耀武扬威,龙头微扬便发出水息,直冲天神而去。 化蛇弓粉芒初露,引领行风划破长空。 “水地术!” 金夕直接发出坎宫最为强大的群法,争取化解掉天神的部分攻击。 没有见效! 火地术还是火地术,攻击仍然像上次那般强大,虽然不至于直接将金夕卷飞,还是吞灭掉螭龙的水息和金夕发出的行气,如数扫荡过来。 它不会因为召唤次数的增加而变化攻击。 无论是水山术还是水地术,抑或是龙姐姐的水息,仍然无法克制天神的攻击。 仍然是战败的节奏! 天神无头无脸,根本看不见表情,也没有声音,只是像一团**在那里爆发着戾气,这不禁令金夕愤怒至极,眼见对方的火地术又要将自己的行气消耗无几,立即召回螭龙,猛地换作火行神兵凿齿神剑,将最后的行气全部荡出,剑锋一挑,射出道道粉色长虹,大声吼道: “你以为我不会啊!” 火地术! 也随着天神发出同样强大的火地术。 其火,在甘州地下火山得以升华。 轰! 两道火地术初次相撞,仿佛两处方向不同的火山逆流而遇,无限火息四散喷射,数丈内早已被炙烤灼焦的岩石再次被点燃,仅有的可以燃烧的物体在无比强悍的热度下奉献出最后的温度。 没有感觉! 那是因为天神的戾气与金夕发出的最后行气在半空中相互吞噬,所以身体没有被击打,这种没有感觉的感觉才是最为美好的感觉。 “哈哈!” 金夕已经无力再战,狂笑着撤出战场。 他终于明白,并非所有的克制都能战胜对手,这位天神是在比强,看谁更为强悍,要想与它打,只能施发同样招数,看谁能够坚持到最后。 火地术对火地术。 “有办法了?”冰婉儿瞧着金夕喜出望外的样子问道。 金夕哈哈大笑,“你猜怎样,天神帝江发出的是火地术,竟然怕火地术,它要与我比比谁更为强大!” “当然是你!” 冰婉儿毫无恭维之色,而是一本正经说道。 “那不一定,”金夕这次没有吹嘘,他感觉到天神帝江总有些诡秘之处,又问道,“这次帝江没有减弱攻击,这说明与召唤次数无关,那又为何没有出现首次的狂击呢?” “哪还用说,定是因为婉儿姐姐的到来!”这时,听闻这边已经失去战斗声音的妙泽归来,顺势听见了金夕的问话。 她却是在恭维。 金夕怔住,端详妙龄少女一般上下审视着冰婉儿,妙泽说的没错,第三次战斗她不在场,除了冰婉儿的出现,一切都没有改变,也就是说由于冰婉儿的出现压制住了天神的狂暴。 “我?” 冰婉儿也发现这番端倪,但是绝不相信,紧忙摇头。 妙泽发现高兴地说道,“一定是!看来天神无头无脑瞧不见,也感应到婉儿姐姐的美貌,不忍心发狂呢。” “不会的。”冰婉儿再聪明,也不会认为天神与自己有关。 金夕思忖片刻,忽然道出:“会!” “什么?”妙泽发声,她连自己说出的话都不信。 若是天下怪物能够因为人的长相而抉择攻击,那便不是怪物。 金夕若有所思地说道,“无头,与婉儿有关,我好像觉察出点什么,”他忽然忆起数千年前的赤风山,若说真的有所关连,那就是前生好友帝鸿,他当时也喜欢冰婉儿,为了赤风行甘愿放弃,不禁脱口而出,“帝鸿!” 妙泽问道,“什么是帝鸿?” “是一位英雄!”冰婉儿从金夕口中听说过帝鸿的遭遇,因此而判定。 金夕摇摇头,激发起对朋友的向往,再也不做任何隐瞒,郑重其事地说道: “不,他是大大的英雄,无人比拟的英雄,不知多少前世,我仍叫金夕,那时也有冰婉儿,也是婉儿的前世,当时我与帝鸿都很喜欢婉儿,可是为了一场不可能胜利的战斗,帝鸿放弃了婉儿,要我的前生保护她,可是那时当下的我不小心进入前生的身体,一同参与了战斗,结果那时的冰婉儿为了金夕和我,命陨赤风洞同时,前世金夕为了战斗的胜利也奉献出了身体,最后一刻帝鸿腾空而起,用身体消灭了横飞的绝命火团,因此头颅被割掉消失,也为最后的胜利打开了大门,我们进去六个人,最后唯留我和鸾儿……” 从而解救了雍州大地。 金夕不再说下去,因为后面的事情冰婉儿也参与了救赎,可是看过去,却发现冰婉儿滴下泪水,就像此刻的妙泽,如果阐述塞妠的遭遇,她也会心动,金夕没有劝慰,只是抬手为冰婉儿拭去眼泪,淡淡而笑。 若是因为冰婉儿的出现而阻止了帝江的暴击,那么无头天神帝江就是帝鸿,因为率先组织反抗孤光挽救雍州大地而得到天眷,因为在赤风山火谷内成就了火地术,在南守界宫修成之后被更为天神帝鸿,以无头形状修行数千载。 在这里等候着好友金夕的到来。 无论是前生金夕还是眼下生存的金夕,都已经成为帝鸿不可替代的朋友。 金夕想到要与帝鸿交战,不禁面生犹豫。 冰婉儿却破涕为笑,“去打吧,总不能以这般情势长久相处吧,只有你战胜,他才能重返天界。” 金夕叹气。 他多想在真界与帝鸿为友,可是绝对无法做到,若留,只能是天神帝江之形,若改变此状,只有战胜帝江,令他重返帝鸿的豪壮本色,可是那时他必将回返天界。 再次召唤出天神后,金夕没有立即攻击,而是沉声问道:“你是不是帝鸿?” 忽然! 天神帝江四道红色翅膀猛然合闭,随后立即撑开。 那不是攻击,因为金夕还没有出手。 金夕脚下生出一个趔趄,几乎要伸手去触摸对方,可是对方眼前只是天神怪兽,绝不会有任何反应,甚至会因此而爆发出狂击。 真的是帝鸿! 真的是因为冰婉儿的出现而舍去了狂暴。 如**婉儿不在,天神帝鸿会连续九次爆发出无法抵御的火地术,然后才会正常施发攻击。 以金夕的脾性,非得气得半死不可。 尽管对方无法听见,金夕还是絮叨起来: “待你回到天界,还是好生对待鸾儿姐妹,不过,还不知道能不能打败你,我的前生总是输在你手下。其实,我真的希望你能留下来,随我闯荡天下,哪怕就一日也好……” “快打吧,他听不见的。”妙泽催促。 金夕没有发火,妙泽说的对,除了帝鸿这两个字,对面的天神不会听得任何言辞。 想到是好友的化身,金夕再也没有那么紧张。 火地术! 他终于领悟出玄机,开始了对天神的搏斗。 崩! 帝江也随着施发出火地术,两道行气在昆仑爆裂,整座山脉发生震荡,火息逐渐蔓延,宛如无形的火焰在大地上流淌奔流,山谷一片火热。 最初,两人旗鼓相当。 金夕没有受到天神戾气的伤害,随着次数的不断增加,相对于天神帝江,自身行气的不足终于体现出来,丝丝火土气息开始侵蚀诸脉,体内出现动荡。 十次,二十次…… 坚持到施发火地术大约四五十次的时候,金夕感觉到天神攻来的戾气已经承受不住,炙热与湿气同在的火土五恶之气开始压制行气,两脉各络出现痉挛。 苦不堪言。 天神符! 这次应该会减掉对方的一些内力。 嗖! 天神符再度张扬半空,向天神射出白色剑光。 天神帝江果然下降甚多攻击,两者的内力接jìn píng衡,金夕得以喘息,继续与火地术与之对抗。 又发出十次左右,金夕再也无法支撑。 ------------ 第551章 朋友永远最大 金夕的行气几近枯竭,而天神的战力再一次呈现出来,虽然大不如前,但是压制金夕绰绰有余。 “用发结!” 远方的冰婉儿似乎参透了一切,高声呼道。 “不!” 金夕坚决反对。 在北守界宫,作为第一守界天尊的金夕唤回了帝江的生命,那时金夕仍在对鸾儿三姐妹予以传神,帝江无法言谢,又要赶往南守界宫彻底与金夕离别,便割掉了一束发丝赠给金夕,视作两人永远是好友,也相当于永远在一起。 这些往事,冰婉儿当然知晓。 她认为发结出自帝鸿,如果投掷给变幻的天神,应当会有转机。 舍却帝鸿发结,相当于拿掉金夕的性命。 那是朋友的象征。 结果,金夕的行气耗尽,无可奈何地逃出战场,眼巴巴望着天神帝江再一次消失。他已经预感到,藏宝囊中的发结一定会起到作用,可是当真是舍不得,丢掉帝鸿发结,再令帝鸿离开,相当于永远也不会再碰触到朋友。 “如此重要吗?”冰婉儿问道。 金夕如实答道:“是的,没有帝鸿就没有我的今天,他的发结,在我心里的地位比四方尊还重要。” 朋友永远最大。 妙泽瞧着,不由自主摆过自己长发,嘴里嘀咕起来,“不就是发结么,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一头乌发,可做无数发结。 金夕鄙夷地瞧向妙泽,“就是把你的脑袋割掉送给我,也没有帝鸿那丝发结的分量!” 妙泽惊讶地问道:“那我算作什么,难道不是你的朋友吗?” 金夕怔住,也是扪心自问,眼前这位香女到底是自己的什么人?是需要救赎的女子,还是弟子,抑或只是塞妠的转世,需要赎罪和保护的人?也许从亲吻她那一刻起,又变成了知己。 “将来的妻子!” 冰婉儿忽然出声说道。 “哼!”妙泽似是被金夕激怒,“我才不嫁呢,在他眼里我的命都没有人家的一缕发结重要。” 金夕当头棒喝:“对!” 冰婉儿只好再劝,“金夕,帝鸿的发结也许注定要还给他,否则你战不过天神,而偿还发结并不是与朋友离别,而是对帝鸿的救赎,他修炼已经圆满,总不能要他永远留在这里以帝江的身份存在,我相信你们永远是朋友。” 金夕明白,朋友与夫妻的区别就在这里,真正的朋友即使永远不再相见也是朋友,但是夫妻则不同,如果永远不见,自然不会再是夫妻。 可是,葬送掉发结,将永远也闻嗅不到帝鸿的气息,哪怕是无头帝江也无缘再见。 他再次步入战场。 也是最后一次召唤天神帝江。 双方激战开始,依然是如火如荼,帝江始终摇曳四道红翅发出火地术,金夕也是以火地术与之对抗。 坚持到将近五十次对撞后,金夕发动了天神符,又苦苦支撑十数回合,五行草婴的行气告急,他取出了帝鸿的发结,一缕黑发早已被银丝扎束,显得异常沉重。 “帝鸿,不要忘记我!” 他抬手将发结投掷给天神帝江。 七界天神帝江的击败方式为率先挺过九次无敌狂击,随后以同样的火地术对战九十九次,帝江自告失败。由于冰婉儿的出现,帝江放弃了八次狂暴,对抗的次数被天神符减少十次,而发结直接抵过二十次的火地术对抗。 如果没有发结,金夕极难支撑到胜利。 嗖! 黑色发结在半空中飘出一道弧形,不偏不倚坠落在天神帝江的躯体上面。 簌! 帝江停止攻击。 六足落于地面,四只红色翅膀急速合闭,随着发结的沉落和消失,天神帝江浑圆的躯体前部逐渐生出头颅,最终也幻化消失。 帝鸿发结,成就了天神帝江完整的身体。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身影,身材伟岸,面色刚毅。 帝鸿! 果真是帝鸿! “帝鸿!”金夕大喊。 帝鸿的身体也逐渐消失,冷峻的面颊上浮现出比刘冷还刘冷的笑容,异常难看,很显然他笑得已经尽力了,似乎要抬手与金夕想挽,但是已经没有机会。 他重返天界。 “要好生待婉儿……”半空中传来帝鸿粗厚的嘱托。 金夕已经冲到帝鸿的位置,可是他却消失无踪,听到那道声音,扬头吼道:“废话!” 七界天神之战取得胜利。 脚下,也同时出现了此役的战利品,是一把黄色战斧和一颗青果,由于天神青果需要甄别,金夕麻利地纳入囊中,随后提起了帝鸿赠赐的神兵。 混沌神斧,其属为土。 柄长有六尺,斧头双刃威武厚重,边缘如月泛动着寒光,一侧斧壁雕有飞天神龙,另一侧刻画混沌神兽,看上去咄咄逼人气势如虹。 “帝鸿!” 金夕呼喊着帝鸿的名字,懊恼地挥舞战斧。 原色战斧散出飘袅横跃的黄痕,也许是来自金夕永别朋友的痛惜,气场中隐约出现混沌帝江的身影,六足四翅,奔爬跳跃,仿佛要火吞周围的一切。 接下来便是一阵叮当之音。 混沌神斧顺利晋升七阶,变为通体粉色,威武之中生出几分细腻。 随着战斧入囊,金夕手中已经集全五种神兵,水行弓,火行剑,木行刀,金行戟与土行斧,五行武器各一。 “倒是有些气派。”妙泽似乎忘记金夕的训斥,瞧着他耀武扬威的样子赞道。 冰婉儿道:“何止是有些气派,简直是地道的气派。” 妙泽听到冰婉儿此言,嘻嘻而笑。 轮到鉴别青果,金夕显得兴奋起来,因为天神掉落的青果无比珍贵,二界青果直接提升修为,三界丹母青果拯救了魔族,四界飞升青果令冽女实现了降九飞升,五界晋境青果帮助冰婉儿直接提升整整一境修为,六界留界母丹救赎了整个真界,眼下这颗青果当然令人垂涎,青果外侧点缀着一线紫色,令人无比神往。 “这是什么丹药?”妙泽问道。 金夕抖出魔族丹册,还未察看便答道:“立刻出现在心上人眼前的仙丹,你要不要?” 妙泽立即撇嘴,“吹!不要!” 不知道是不相信,还是不想要,万一吞下之后悠然离开金夕,她哪里受得了。 冰婉儿笑道,“若是世间有这种丹药,不知道能免去多少痛苦的情愫,那该多好!” 妙泽立即明白过来,盯着金夕嗤道:“你真的是在吹嘘啊!” 金夕的手终于停在丹册的图样上,与手中青果一模一样,其名回莲青果。 免死之丹! “哈!” 金夕大笑,未等两女细细察看便纳入囊中。 此丹与回莲丹相似,但是效力强大,回莲丹只能恢复三界以下的修行之结,但是回莲青果不然,无论何界,直接重生伤者的莲结、五行草或者丹结。 相当于起死回生。 身及七界已经牢不可破,伤而自复,只要莲结存活,人便永生,若是再有这粒回莲青果,死去一次也不再惧怕,更是坚定了强闯黑天派的信心,金夕怒目远探: “去黑天!” 压抑在心底近两千八百年的仇恨彻底爆发。 想起父亲被毒杀,想起继母柔夫人险些随着父亲离去,想起含恨自尽的语莺和雪顿,还有那么多无辜被杀的异门弟子和被糟蹋的女子,再有刚刚离别的好友帝鸿,所有的恼火对准黑天派总掌门黑明辛。 三人南下。 “那么多人如果同时冲过来怎么办?”妙泽问道。 金夕一个字,“杀!” “可是,”妙泽担忧,“其中定有无辜弟子啊?” 金夕气愤的反讥,“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冲上来阻拦者,定非无辜!”他认为阻挡自己复仇之人,定是该杀之辈。 面对杀父仇人,心中佛念荡然无存。 “还有,”妙泽绝不停嘴,“哥哥雪传子怎么办?” 金夕正在气恼,想都不想呼出一字,“杀!” “啊?” 妙泽突然停住脚步。 金夕发现自己走神误语,逼视着妙泽喝道:“发现书生,你负责即刻将他带离!”无论如何黑明辛也是书生雪传子的生父,他绝不忍心眼看着金夕杀死自己的父亲。 冰婉儿突然道:“他会出手阻拦的!纵使他恨透了自己的爹,但以他的性格,一定会阻扰的。” “与我动手吗?”金夕疑问。 冰婉儿摇头,“不,书生绝不会与你为敌。生母语莺一直是他心头症结,最终探明了根由,原来是被父亲霸占而自杀;与此同时结识了母亲真正的丈夫雪顿,从而拜为父亲,更为雪传子,但是雪顿也同样自尽,如今只剩下黑明辛这个恶父,若是当面予以刺杀,他一是想办法护住黑明辛的性命,哪怕是废去修为;第二更为可怕,万念俱灰之下他极有可能自暴自弃,甚至自杀。” “那就想办法将他骗出来,然后再行动。”金夕下定决心,一定要将恶贯满盈的黑明辛杀死。 冰婉儿又道:“我们先去河州分舵打探生到底在哪。” “对,”金夕的眼睛里闪动起寒芒,“那里有慕容不二,这个人死不足惜。” 河州分舵是黑天派最大的分舵,由于距离传界阵较近,这里聚集着千余名弟子,舵主由副掌门慕容不二兼任,此时担负着搜查金夕的任务。 正殿内立着数人。 唯有黄椅上坐着一位面色愤怒的男子,正是书生雪传子。 他被几名满修弟子控制着,俨然已被软禁。 (本章完) ------------ 第552章 妹妹 对面立着黄慕容不二,一开口便挤眉弄眼,“公子还没想好吗?” 雪传子冷嗤道,“你心肠歹毒,作恶无数,即使将我杀死,也不可能推举你为掌门!” 书生派人暗告金夕峨眉山藏有唐伶,可是那通告的弟子却没有幸免,未等将公子的下落禀报给黑明辛,便被阴险的慕容不二现,当场杀害。于是,慕容开始逼迫书生,要他想办法要父亲将掌门之位传给自己,或者由书生假意成为掌门,随后让位。 雪传子当然不会答应,便拖延时间等待金夕归来,如果得到天武自然无所畏惧,他相信金夕一定会救出自己,可是眼见一年多时间过去仍无音信,丧失了所有信心。 慕容不二再次威逼。 他将嘴撇成烂茄子形状,“你的父亲也不是什么好人,娶了那么多老婆只生下你这么个儿子,结果怎么样,你的娘不还是自杀了吗?另外的女人也少有好下场,不是被抛弃就是被杀,这样的人早该交出掌门之位了。” 书生怒不可遏,“住口!他,他已经不是我的父亲,若是想做掌门,你去他那里取。” “啧啧,”慕容不二连续嗤声,“瞧瞧,这么快就翻脸了,那我就告诉你,你的母亲本有丈夫,也是我黑天派弟子,她是硬生生被你父亲给弄到了床上……” “混蛋!” 书生破口大骂,刚要起身被身边的弟子给按压回位。 他已经在地轴内通晓所有,那是永远也抹不去的伤疤。 慕容不二露出淫邪笑容,“公子一向冰雪聪明,当然知道我既然敢将你囚禁,早已没了后路,所以这个掌门我必须当成。” “除非杀了我!” 书生愤怒地吼道。 “哪能呢,”慕容不二靠近书生,死死盯着,“杀了你,我哪还有机会当掌门?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会答应的,来啊,带人!” 话音刚落,一位姑娘被弟子架持进来,修为七境五阶,定是抵达七界不久。 姑娘现书生竟然在河州分舵,惊呼道,“哥哥!”说罢抬手去摆脱弟子的束缚,因为书生在黑天派的地位无人能及,结果还是被慕容手下的人压制住。 “妹妹!” 书生的双眸中闪出惊恐。 这姑娘是书生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她现情势大变,脸上同样不满疑惑和惶恐。 慕容不二吞下一大滩口水,直截了当对书生说道:“公子,我不说你也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公子若是不答应,我就当着你的面睡了你的妹妹。” 书生雪传子知道慕容不二的野性,大声吼道:“你敢!” 嗤啦! 慕容不二上前将姑娘衣裳的一条袖子撕掉,露出雪白细嫩的臂膀,嘴里依旧啧啧出声,“好白的肌肤啊,这是掌门身下最美的女儿,今日我要大饱艳福啊,哈哈!” 他说得到做得出。 “畜生!” 姑娘顿哭,依旧骂道。 “住手!”书生见慕容不二开始解开自己的衣扣,“先放了我妹妹,我答应你!” “呸!”慕容不二以讥讽神色瞥向书生,“我还不傻,只有我当上掌门之后才会放回你的妹妹,不但如此,从现在起,我没天都会绑来你的一个妹妹,直到你成就我的掌门之位!” “你!” 书生脸部不断抽搐。 未等慕容不二再淫威,殿内冲进一名弟子,脸上呈现出爹妈被虎狼叼走那种恐怕的表情,张口结舌禀道: “掌门,大事不妙,有人闯进了分舵。” 慕容不二顿时惊愣,以为黑明辛现了秘密,带人来讨伐,喝问:“多少人?” “三……三人。” 啪! 慕容不二上前给弟子一记耳光,“娘的,三个人怕什么,就是总掌门来了也给我拿下!” “他,他们手中……手中有天武!” “啥?!”慕容不二再陷惊慌。 那弟子继续禀报:“不,不但如此,其中好像还有那个底飞女子……已经,已经是满修,百余人围过去,一下子就被……就被打退。” 殿内的人有所不知,来者三人皆是底飞。 “妹妹!” 书生听出了那是金夕等人,那个底飞的女子自然是妹妹妙泽。 “哥哥?” 殿内几乎被人玷污的妹妹回声。 书生激动地说道:“不是说你,不过你莫怕,你的救兵来了。” “救兵?”慕容不二气急败坏,听闻来人手中有天武,眼珠一转吼道,“把公子给我制住,出去会会他们!” 河州分舵浩大的空场内,黑压压的弟子不断涌向金夕三人。 金夕左手高扬天武断谷剑,右手横卧混沌天武,目中无人般一步步向前迈进,他已经决定赶往黑天总门之前顺便将慕容不二的脑袋给拧掉。 所有弟子意识到恐怖。 头前那个小子虎视眈眈,手持两色天武和一把长长斧头,却是根本无意出手,身边两个绝世女子只要一挥手就会抹去群攻的真气,有多少弟子上去就有多少人被击飞。 他们,还要比以往小心千万倍,必须要拼死护住莲结五行草,万一那小子手中的粉黑天武之剑挥舞过来,恐怕顷刻就会命丧当场。 所以,出去的真气大打折扣。 没有人知道那把剑只能击杀一次。 “看样子,他们不是专门来杀人的。”有的弟子出言安慰,同时对自己表现出的懦弱借机掩盖。 “那个瘦些的女子,就是佐妙泽吧?她是底飞,败在她手下应当不算难看。” “前面那个男子太张狂了吧?”他们说的是金夕。 “妈的,要是身边有两个这样的女子,你还不得飞上天啊?有种你去杀了那个男的。” “狂还有理了?” 前面的弟子不断被击退,后面弟子嚼舌压惊。 张狂,的确有理。 金夕自己是无尚底飞,身边的妙泽与冰婉儿同样是底飞,手中同持天武和神兵,眼见无需自己出手就可直通殿门,如入无人之境,这等气势,为何不张狂? 体内还蕴藏着强大的火地术没有泄。 “住手!” 慕容不二带人走出来,猛然现眼前闪烁着粉色和黑色相见的天武,冲上去的弟子不堪一击,高声罢停进攻,终于瞧见金夕的面色,还有身外两个美人,惊问: “是你们?” 真气骤停,妙泽的体香淡淡飘散。 这时人们全部明白过来,那女子果真是佐妙泽,佐涅的女儿,险些成为掌门夫人的女子,那么同来的小子名叫金夕,另外的天仙则是大名鼎鼎的冰婉儿。 有些知道些内幕的人偷偷嘀咕:得罪谁不好,那个金夕一直从二界杀到七界,非要得罪他。 这不,持着令人闻风丧胆的天武杀来了。 金夕毫不理睬慕容不二,在人群中现了雪传子,却不知道那边的情势,震声吼道:“书生,过来!” 书生的脸上终于露出喜悦的神情,高声回答:“不必管我,杀了慕容不二!” “废话!” 金夕终于现七境的五行术有多么强大,根本不把慕容放在那里。 情势再变! 慕容不二突然令:“将公子给我带过来。” 瞬间,几个人架持着书生来到前面,每个人的手掌都贴在书生的腰间,这些都是满修弟子,无需全部力,只要有两个人出手就会击杀掉书生。 “你们?” 妙泽不相信慕容不二竟敢困缚掌门的儿子,口出惊叫。 面对底飞之女和天武,慕容不二意识到性命可能有危险,这个时候再也不去顾及黑明辛知道了会如何,一是强攻夺取,二是逃之夭夭。 总比死要好。 “你们敢动手,我就杀了书生!”他仍在挤弄着颜面,仿佛脸上毫无神经。 金夕更不相信,冲着慕容不二说道:“要杀随便,那是你们掌门的儿子,与我何干?妙泽,上,把慕容给我杀了。” 他知道妙泽眼前唯一的仇恨就是来自慕容不二,因为早在西域这个慕容竟然想当众侮辱她。至于杀她的父亲,早已没那么回事。 “哼,杀了书生!” 慕容不二突然开口号施令。 阴险的人都不傻,他早已瞧出金夕与书生对视的眼神,那绝非毫不相干的颜色。 “住手!” 冰婉儿和妙泽异口同声。 “等等!” 金夕也是同时喊道。 眼见那些弟子要催动真气,急忙举剑制止,仔细观摩形势,无法直取慕容,即使自己再快,也没有那些架持书生的人手快,因为手掌就贴在书生的身上。 这一举更是令慕容不二出狡诈的阴笑,他突然指向金夕的手,“来人,把天武给我取来!” 他绝不敢上前。 “千万不要给他,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书生不顾生死地喊道。 慕容不二从身边扯来书生的妹妹,故意摩挲两下姑娘裸露的秀肩,阴声道,“不错,我慕容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要我死,必会带上书生,把天武交出来。” 金夕从书生的口中曾有耳闻,这个慕容阴狠无比,不把书生先弄过来无法动手,况且别人怕天武,他不怕,落下天武断谷剑说道: “把书生放了,我自会交出天武。” 慕容冷笑,“我答应你,只要交出天武,自会释放书生,有这么多弟子瞧着,我焉能反悔,若是你出尔反尔,那天武可是会要了我的命。” ------------ 第553章 现在可以杀你了吗 “去你爹娘的!” 金夕大骂,绝不允许别人诋毁自己的言行。 只要能换过书生便无所畏惧,抬手将天武扔向慕容不二身前的一名弟子手中,厉声喝道:“将书生放了!” 慕容不二接过天武,仔细端详着,口中继续啧啧出声,这是真界之内所有人梦寐以求的武器,确认无疑之后,突然狠下脸色,盯着金夕冷笑起来,“哈哈哈,我倒是有些后悔了,天武已在我手,当然我说的算,眼下要是让公子生存,除非一命抵一命,你让我用天武刺你一剑,才可以放了他。” 事实说明,宁可信鬼,也不可相信慕容不二这样的人。 冰婉儿娇容变色,似乎不相信世上竟然有此等厚颜无耻之徒。 “放屁!”金夕直截了当。 书生早已窥透变局,他再次喊道:“妙泽,快,杀了慕容不二,他永远不会放过我!” 慕容控制书生在黑天已经犯了死罪,无论是放过书生还是杀死书生,立即就会遭到黑明辛的反扑,只能依靠控制书生抉择后路,弄不好黑明辛为了儿子会垂首让出掌门之位。如今,他拥有了天武,料定此剑可以帮助他实现野心,更不想放过金夕,再次施发淫威: “杀掉书生!” 威迫书生的弟子也是看到掌门获得了天武,动手便要发动真气。 “慢!” 金夕即刻制止,不能放弃书生不管,怎么说也是不大不小的朋友,其他武器需要专门攻击草丹才能致命,可是天武刺入身体立即会崩化五行草,他想到了囊中的回莲青果,可以依此来恢复五行草,更为重要的是,如果慕容不二再次出尔反尔,此行即将变得更加名正言顺,哪怕是黑天弟子,也不会容忍如此不屑的掌门,便义正言辞地对那几名弟子说道: “我答应,不过你们要即刻放了书生!” 那几名弟子中竟然有人点头。 的确,先是哄骗得来天武,再以命换命,谁的潜意识里也不会再相信慕容不二还能反悔。 事实上,拥有天武的慕容不二依然做得出。 “不要,”书生大吼,“不要相信慕容不二,还有,你决不能死!” “闭嘴!” 金夕喝向书生。 他收回战斧,冲着惊呆的两位女子暗暗示意,那就是我不怕死,因为刚刚打出回莲青果,虽然有些舍不得,毕竟眼下无计可施,随后走向黑天弟子。 “不可!” 冰婉儿急忙向前冲来,虽然有从无错误的魔族丹册作证那是回莲青果,可是她仍然害怕,害怕那颗青果有异。 万一不起作用,一切都会风化。 “刺!” 慕容不二指向金夕的身体。 “金夕,不要,我死就是!”书生丝毫不知金夕手中有伏笔,更是不相信慕容不二能够轻易放纵冰婉儿和妙泽,眼见金夕为救自己宁可放弃性命,突然起掌向自己的莲结击去。 噗! 谁也没有想到书生会自杀,几名弟子刚刚反应过来,真气荡击身体的声音已经发出,他的莲结已破,嘴角酿出血渍。 莲结彻底破碎,必死无疑。 “混账!” 金夕大叫。 他不惧被刺,所以未去防御,眼见书生落难,更是暴怒不已。 慕容不二焉能放过这等上好的机会,猛地拿捏弟子的手将天武径直刺向金夕。 “金夕!” 身后奔来的冰婉儿发现慕容的动作,急切悲呼,人在金夕身后无法施发莲气,本能地扑向金夕身体,抬手去阻挡断谷剑。 扑哧! 她没有慕容不二距离金夕那么近,手掌刚刚抓到天武,断谷剑硬生生刺入金夕的身体,剑身从她的掌心划过,滴滴鲜血喷溅而出,同时流出的还有金夕身体里的血。 天武没有停留,全部刺入,直至剑锋从金夕的后背露出,剑柄直贴前胸。 因缘流转。 似乎天武永远不会给人带来幸运,尽管有着佛心滋润,还是会倒戈侵害持有之人。唐伶为了天武几乎丧尽天良,最终独落峨眉山佛境忏悔,也失去了空戎掌门的地位,从此孤独坐守。 金夕如愿以偿重获天武,第一次攻击却是刺入自己的身体。 “哈哈哈,”慕容不二大悦,猛地抽出血染的断谷剑,浑然不知此时的天武再次丧失黑色独留粉色,彻底变为七阶普武,像个发情的雄师吼道,“所有人给我上,拿下那两个女子,本掌门赏赐给你们一个!” 那口中涎水,如河。 佐妙泽,蓝眼睛,鹰钩鼻,形如奇女,身材紧凑条段迷人,更是身负妙香,想来就心神荡漾;更为甚者,那个冰婉儿美得离谱,每一寸都会让好色之胆包天,更别说慕容不二,若是拥有冰婉儿,死了都值得。 冰婉儿浑然不顾外局,用血手制住金夕脉穴,捂住伤口,“快,快试试啊!”她情急之下已经忘记名字,是在说回莲青果。 被天武击中,草丹很快就会崩塌。 妙泽更是吓坏,眨眼间心上人和哥哥同时遭遇不测,尽管弟子们还没有奔来,晕头转向地全力发出群法山地术。 轰! 刹那河州分舵内变色,数丈之内如地裂山崩,层层砂土拔地而起,愤怒之下的行气无坚不摧,此时若有莲结,必将碎化无踪。 弟子们惊住。 终于发现底飞是如此强大,也发现三人来时本不想杀生,顿时止住脚步。 不敢上前。 金夕迅速探出回莲青果,这等宝物几千年才有这么一个,而且永远也不会再有,刚刚得到就要耗费掉,脸上一百万个不舍的表情。 可是! 接下来的动作让冰婉儿瞠目结舌。 金夕本能地扑向书生! 因为莲结已毁必将死亡,那几名弟子已把奄奄一息的书生扔在地上。 金夕不假思索地启开书生双唇,毫不犹豫地将回莲青果塞进去,顿时发现书生的脸色开始好转。 “哈!” 他大笑一声。 忽然,他意识到自己也被天武刺中,接下来五行草也会崩灭,因为有御龙九天的任务,自己的命绝对比书生贵重得多,急忙伸手探向书生的嘴。 下意识地想抠出青果。 晚了! 那边书生已经站立起来,连续三次莫名其妙地瞪着金夕。 一次是为啥服用了丹药竟然重生莲结恢复如初,第二次是为啥金夕现在还那么精神,第三次是分明赠予了仙丹,为啥瞧那样子像是后悔了,竟然出手要给抠出来。 随即,他哭了。 他终于明白,无论那丹药是什么,只有这么一颗。 “金夕!” 书生嚎叫着扑向金夕,猛地把金夕提起来,再也发不出声音。 “哎,哎哎,等等,”金夕一把将书生推到冰婉儿身边,瞪着眼睛瞧向蠢蠢欲动而又立即迷茫停止的河州分舵高手,“有不妥之处!” 谁都发现有不妥之处。 所以驻足。 就连慕容不二都惊呆。 书生分明已经自爆莲结,此刻却好生生站在那里;金夕分明被天武击中,也该倒下了,而此刻还在那里拍案惊奇。 金夕口中的不妥之处却是自己。 天武入体毫无虚假,可是体内毫无异常,伤口已经复原,五行草婴依然健在! 慕容不二以为手中的仍然是天武,再次举起喊道:“杀,给我杀!” “等等,等等!”金夕意在识别此次喜变,巨大兴奋之下似乎忘记方才发生的一切,竟然以商榷的口气对慕容不二说道。 说罢,他看向冰婉儿。 天武绝不会有错,回莲青果也一不小心给书生吞了,此刻仍然无恙必定大有隐秘。 冰婉儿发现金夕仍然是好端端的六十阶七境满修,稍稍思忖之后惊讶地抬起握剑的手,也已恢复得完好无损,只是尚有斑斑血迹。 她的眼神再次闪过一丝惊恐,瞬时又恢复。 “为什么?”金夕瞧见冰婉儿的表情变化。 冰婉儿幽幽答道:“许是佛心之故。” 金夕只好这么认为,但凡佛心重生的天武,也许不会再有那般神力,可是那又因何变幻出两种颜色,称之为天武呢? 只有样子没有功法,要天武又有何用? “好险!” 他吐出两个字。 随后,方才看向慕容不二,同时认真的品察一下他手中的断谷剑,确认已经失去黑色,又认真地指指那把剑,嘲弄道: “你好像拿错剑了。” 慕容不二阴凄凄地冷笑,沉下天武试图彰显一番,“啊?!”他当即惊叫起来,哪还是天武,已经成为七阶普通兵器。 金夕咬牙切齿,没想到眼前的黄头发烂脸皮竟然是如此无耻之人,一字一句问道,“我现在可以杀你了吗?” “上!” 慕容不二吼道。 他身边的人知道与掌门走得太近,不杀死金夕就会被金夕杀死,纷纷亮出粉武冲杀过来。 “你们去阻住小弟子!” 金夕腾身而起,手中多出帝鸿刚刚赠给的混沌神斧,两位女子抵挡一刻弟子的进攻应该不在话下,只要这边速战速决,河州分舵顷刻就会瓦解。 结果,场内的其他弟子没人敢动。 他们亲眼瞧见掌门没了天武,而那名香喷喷的底飞女子似乎怒了,再者掌门公子已经自由,冷冰冰地瞧着他们,站在那里相当于黑明辛,都在等待着那边的战斗结局。 如果舵主赢了,再动手不迟。 妙泽与书生刚要去帮助金夕,被冰婉儿拦住,那意思很明显,有金夕自己就够了,打扰他的雅兴后果很严重。 (本章完) ------------ 第554章 屎尿全吃 黑天弟子们的舵主获胜的几率完全为零。 偌大的场内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啸叫声,不知是来自金夕的喉咙还是他发出的招法。 火地术! 金夕刚刚发出行术,自己便张大了嘴。 混沌战斧释放出的行气更加霸道,他几乎闻嗅到烧焦的气味,斧锋喷吐出无数道粉色光芒,似乎要吞噬天下。 战斧本性属土,是五种神兵中最高级的武器,土行也是五行中终极之属,所发出的火土行气尤为受益。 火地术已经不再是招数。 火已异变,土已进化。 轰隆隆! 尊度之修的五行术本就十分犀利,而眼前这位战将更是异常强大,无论是五行草还是土行神斧都是常人所不及,尤其是火行真气敢于天神混沌对抗,火似决堤怒江奔流而崩,尽管对面扑来数道真气,但在顽强的火地术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行风狂龙吞水般消逝掉前段真气。 嘭…… 一阵抨击之声。 慕容不二前面几名弟子还未来得及甄别荡入体内的是何物,身体已经被揪起,毫不客气地抛向半空,修为稍低的弟子发出绝命的哀呼,喻示着丹下的草结非破即毁。 他们没有回莲青果。 慕容不二的身体呈现出来,他再次向后隐藏,随同手下发动真气还击。 半空中,混沌神斧描绘出道道粉芒,孜孜不倦地喷射火地术。 那势头非要把前面的所有人焚烧殆尽。 远处弟子惊问:“那不是火地术吗,怎么会那么强大,他是怎么做到的?” “你眼睛进屎了不成?那是火地术吗?七界山地术最强大,还能用离宫之法?弄不好是什么神奇的气诀,我瞧着。” “你脑子进尿了吧,五行弟子还能修气诀?” 脑子进尿的人骂人在前,立即无语。 “我看出来了,”有人圆场,“是那把斧子的缘故。” 那两个五行弟子同时出声,“我看你屎尿全吃,武器只能增加伤害,没听说过还能改变行气的品质!” 屎尿全吃的人也随着闭嘴。 有个女弟子比较文明,看来也瞧得仔细,说道:“确有特别呢,你们瞧那气场,好像浮现出道道影像,细看上去好像是无数只六足四翅的怪物。” 旁边的男弟子鄙夷,“你说的那是混沌神兽,我瞧你是混沌了,弄不好是看上人家了吧。” 随着金夕对书生的拯救,再有慕容不二的不耻之为,黑天派弟子已经没有人去关心他们的舵主。 慕容等人终于意识到对面的狂压不是暂时的,他们已经喘不过气。 突然,他从身后扯来书生的妹妹,试图以此作为挡箭牌。 “救我妹妹!” 书生疾吼,以此提示金夕。 金夕立即明白其中端倪,停止行气攻击,随后化作一团青影扑飞而去,他绝不再让流香的悲剧重演,要在慕容不二动手之前抢回妹妹。 “金夕!” 冰婉儿焦急喊道。 放弃行气冲入敌阵极为危险,再强大的防御也招架不住众人的群攻,而施发行气则会重创书生的妹妹。 她再也不去顾及外围屯聚的弟子,折身向战局中冲来,妙泽如影随形同奔而至。 “嘿嘿,”慕容不二发现转机,“杀了……” 他口中的“金夕”二字还没有吐出口,眼前飘过一阵风,由于停止行气输出,金夕变得更加迅捷,那就是刹那。 刹那之间他手中的女子不见。 “杀!” 慕容抬掌发出莲气。 他的眼神中似乎已经出现金夕的尸体,因为金夕此刻正在抱着姑娘退离,如果所有人的真气全部击打过去,无论是谁也会应声倒地。 噗通! 金夕的确倒地。 即使如此还是狠呆呆地将姑娘推飞出去,扔给他的哥哥书生雪传子。 倒地之后便口吐鲜血,面色惨白。 没死! 金夕又是不死将军般地站立起来,双眼冒火扫向慕容不二。 如此的悲哀! 慕容不二无比诧异地审视着眼前局面,根本不相信金夕还能活着,当他定睛瞧看之时方才发现,正殿门前的主场战中只剩下他和那几名架持书生的弟子,方才那记攻击也是只有他和这几个人发出,其他数十弟子已经停在数丈外,彻底与他们划清界限。 先是架持总掌门之子,后是祸害总掌门之女,这等卑劣的手段就连卑劣的人也无法容忍,更多的是为了活命,因为他们已经看清,不但金夕异常诡秘,身后的两个女子也是不好对付,尤其还有一个底飞的佐妙泽。 书生,也在对方的队列之中。 “混账!” 慕容不二吼道。 他根本接受不了昔日那些鞍前马后唯唯诺诺的手下齐刷刷倒戈,可这是事实,千余门下似乎全部背离,彰显出他往日对手下的不恭不敬,任意宰割。 再危险,也不要拿女人做护盾。 慕容不二最后的举动彻底粉碎了手下摇摇欲坠的依附,顷刻之间绝大部分逃出场外,剩余几人的攻击,还不能击垮意在防御的金夕。 金夕扬手制止住愤怒的冰婉儿等人。 他马上恢复行气,情势变得这么明朗,剩下的就只有享受,他才不会赏赐给别人。 “我要杀了你们!”气急败坏的慕容不二冲着逃跑手下叫嚣着。 如果他活下来,一定会那么做。 所以,那些弟子的眼神毫无例外地反抗道: 你去死吧。 他们又以期盼的神色瞧向缓步前行的金夕,愤怒不堪的金夕,似乎在恳求:杀了我们的舵主吧! 混沌神斧徐徐扬起。 簌! 慕容不二趁机发出全部莲气,试图取得先机。 仿佛一尊泰坦,金夕立在那里纹丝不动,混沌战符劈空而下,释放出乾宫五世天泽术,双金之息泛动白息,在地面上冲起道道沟壑,势不可挡蹿向慕容不二。 中途,顺势将对方的莲气吞灭。 轰! 穷途末路的慕容岂能招架住金夕的八宫大招,行气即刻将他全身的经脉瓦解,身体不由自主的弹起,尚未落地又被一道行气剥夺了莲结。 “啊……” 他哀嚎出声。 坠落地面。 身外弟子发现舵主莲结已碎纷纷罢手,惶恐地盯着金夕。 金夕走到近前,几乎咬碎牙齿嘶道:“我这里有仙丹可以恢复莲结,要不要?” 慕容不二完全崩溃,几千年的得到的永生即将化为灰烬,听到问话忙不迭应道:“要,要,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要你个头!” 金夕震声啸叫。 猛地扬起混沌神斧,用足气力劈砸下去。 场内一片惊呼。 随着“啪嚓”一声裂响,神斧率先击碎慕容不二的头颅,随后将他的身体全部碾碎,镇压至地下片甲不留,即使有万颗回莲青果也无法再恢复。 其实,连一颗也不会再有。 金夕的眼睛瞥向那几个压制书生的人,如果没有回莲青果,他们就是杀死书生的刽子手。 噗通通! 一连串的跪地声音。 “公子饶命啊……”他们有的悲戚地瞧着金夕,有的哀怨地看着书生,不知道在乞求哪位公子。 “不!”书生突然出声,“你等威逼本公子是出自慕容不二的旨意,但是,你们在妙珠峰杀害了我的亲随。” 他的话刚落,从人群中冲出数十名弟子,不知道是脑袋转的快,发现书生已经是这里的当家,还是早就对这帮恶棍气愤不已,不由分说大打出手,瞬间那几名凶恶弟子毙命。 金夕为防止夜长梦多,决定马上赶往黑天派总堂清算黑明辛,立即与书生辞行,他绝不会让书生跟随。 书生似是不在乎其他,而是略有庄重地问道:“金夕,方才你是不是后悔救我了?”他瞧出了金夕当时后悔不跌。 金夕毫不掩饰,“是啊,怎么地?” 书生:“不地道。” 说着他脱下外衣为自己的妹妹披上,掩盖住她暴露的春色,逐一介绍道,“这位是冰婉儿,绝世聪明;这是你的新姐姐佐妙泽,天下第一底飞,”他刚看向金夕又作罢,“这位,就算了。” “金夕!” 书生的妹妹异常兴奋地呼道,似乎忘记方才还被扯掉外袖。 “去玩吧!” 书生立即喝令,将自己的妹妹驱离。 看似他不想把过多的妹妹奉献给金夕,有妙泽一个就足够了。 金夕对书生说道:“你就先行留在河州整顿分舵吧,我们去去就来。” 书生点头,什么也没有问,只是在三人离开后又突然喊住妙泽,极为严肃地嘱咐着什么,最后方才冲着远去的金夕默默言道: 谢谢你! 他留在河州分舵安定事务,果然将那几个率先冲出杀死逆弟子的人提为首领。 由此看来,不但脑子要快,手也要快。 河州一役心有余悸,三人边行边停,妙泽不禁问道:“婉儿姐姐,天武杀人于无形,为何方才毫无恙状,难道真的是佛心之故吗?” 金夕也是一直在思索,紧接着答道:“我觉得并非如此,如果持有佛心之人不受天武之制,而佛心却又重生天武,那么佛心不但自私,而且擅造杀人之机,甚至衍生持有者的贪妄,那绝非佛心之本。” 冰婉儿也生迷惑,说道:“倘若如此,原因就很简单,经过佛心重生的天武不再直接置人于死地。” 金夕觉得甚是牵强,“那又为何生出天武本色,伤害一人后再次散去光环?” “总之,你无事就好!”妙泽见大家无法参透玄机,以此结束猜测。 (本章完) ------------ 第555章 妻离还需子散 消息早已传到黑明辛耳朵里,不过这时却加上了匪夷所思的传言,那就是金夕不但持有天武,而且不怕天武,即使被刺也能够重生。 对于大恶之徒,无疑是雪上加霜。 这比拥有天武更可怕,比拥有底飞女子更恐怖。 黑明辛担心金夕突然杀来报仇,立刻调集大量弟子守护在总堂周围,层层设防,步步为营,同时发出狠话,谁要临阵逃脱,每一处的弟子都要连坐,统统杀死。 他逐渐感觉到不安,由于金夕的出现,多年来被压榨和残害的各地门派都在蠢蠢欲动,似乎暴风雨即将席卷黑天。 同时手中没有天武,不敢贸然迎战。 不过,金夕历经河州一役信心大增,没有再恢复天武,干脆将断谷剑直接插在了河州分舵供人观赏,告诫天下天武只能施用一次,让所有人放弃拥有天武的念头。他虽然拥有佛心,可以无限次重生天武,但是没有继续使用,因为断谷剑先后两次直接伤害主人,拥有天武恐有不祥,再者天武好像失去了原本的效力。 也许这就是佛心的真正喻意。 虽可复天武,但在警示福祸相依。 几日后,休整体当的金夕出现在黑天派总门前端。 意味着七界最后的讨伐开始。 理所当然被阻拦。 挡在前方的是几十名弟子,相邻窝点的弟子虽然察觉有异,但是并未蜂拥而来,而是在原地观望守候,彼此照应,防止金夕见缝插针直捣老巢。 金夕手持混沌神斧与黑天弟子对峙,震声而喝: “黑明辛作恶多端,你们也当有所耳闻,今日我要替天行道,最好让开道路,否则立即踩踏着你们的尸体杀进去!” 对面的弟子稍有彷徨,却没有让路。 不但老贼黑明辛手段残忍,而且周围就有同门弟子在盯着,若是让路必死无疑,这也是黑明辛阴险的伎俩。 一名胆小的弟子忽然压低声音问道:“那么多路你不走,为啥专选我们这条?”话语之中充满颤抖,但又带着责怪。 金夕迷茫地回头瞧瞧,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顺势就来到了这里。 那弟子忽见金夕的举动,大悦,将声音压得无法更低,“要不,你们换条路?” 妙泽觉得有趣,也是低声问道:“要不,你们把路让开?” 霍! 那弟子眉色大开,没想到杀来的高手这么客气,甚至走出人群来到最前面,小声答道:“我们不敢啊,后面有人看着,掌门有令,退缩者全杀。” 未等交战,弟子们已经退缩。 终于有人猜测金夕与冰婉儿也是底飞,否则一男两女怎敢硬闯千人河州,再有添枝加节的传言,人们无不惧怕金夕的名字。 天武都杀不死,哪还有人能敌? 妙泽礼貌地冲着那弟子点点头,“我告诉你个秘密,虽然我是底飞,但在我们三人中修为最为浅薄。所以,不如你们随我们杀向总堂,黑明辛死了,谁还会治罪于你们?” 黑天弟子又现骚动。 那弟子连忙摆手,似乎忘记了这是战场,而是与香喷喷的姑娘谈家常,“佐姑娘这不是开玩笑么,背主逆反,以后哪还有门派能收留我们?再者,后面有近万弟子,万一你们……” 那意思就是万一失败,随着你们倒戈,恐怕死的更惨。 他忽然住口,滋溜一声逃回人群中。 冰婉儿牵住金夕的手,竟似已无分寸,喃喃而问:“这如何是好?” 金夕沉落战斧,面生犹豫。 复仇的希望忽然变得渺茫,无论从哪里突破,都距离黑天总巢有十里之遥,除非一路杀戮,斩尽杀绝,才有可能见到罪首黑明辛。 历经凡界佛门和峨眉佛境的洗涤,他无法下手,动辄就是千百条人命,而在他眼里,现在任何人的生命,哪怕是一条狗都比黑明辛重要。 他的囊中有佛心。 片刻,金夕又振作起来,故作正色言道:“对!我们现在是为七界天下行事,黑明辛所作所为罪大恶极不可饶恕,但凡有阻拦者,当杀!” 呼啦! 对面的弟子向后退却数步。 “妈呀,白说了!”刚才对话的弟子脱口而出。 尽管如此,黑天派弟子还是纷纷亮出武器,双方再度对峙。 虽然这么说,金夕还是唯有厉目,没有行动。 肆意杀戳,已经在峨眉佛境被止步。 焦灼之际,后方传来一片嘈杂。 金夕回头望去顿时惊呆:来者是七八个女子,修为均属七境但等阶不一,各个均有几分姿色,所同的就是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愤怒。 众女来到金夕面前微微施礼,随后正肃说道:“走,我带你们闯入总堂寻那个淫贼!” “你们是?”冰婉儿惊异。 又一女答道:“我们都是黑明辛的夫人,这只是七界之内女子,低界的姐妹们无法赶来,我们几个都是被黑明辛这个老贼糟蹋的,今日定要报仇!” 刚说到这里,前面的弟子立即让开道路。 掌门夫人们驾到,当然不能阻挡,顺势活命岂不快哉。 女子们似乎掌握了金夕的能力,毫无畏惧奔向黑天门总巢,前方一片光明,这么多夫人齐刷刷驾到,哪有人敢阻拦,哪有人愿意阻拦。 前方一旦开了口子,后方弟子求之不得,顺水推舟将夫人们放行。 更有甚者,竟然带着感激的音调呼道:“恭迎夫人……们!” 金夕三人随着众女身后,不刻便抵达总堂庭院。 这些被侮辱的女子们终于造反,亲自带领意欲击杀丈夫的人赶往总堂,也昭示她们尽数被折辱抛弃。 色,可贪图,不可挥霍,真待一日被挥霍的女子们联合起来,唯有死路一条。 黑明辛在凡界的儿子因为毒害金夕的父亲金天蕴被柔夫人杀死,此后再未生子,赶往真界直至登升七界,随着唐伶因为天武而没落,他成为中原霸主,再次萌生续后的念头,但是拥有了儿子黑传子之后,那份邪念却未停止,屡屡霸占女子,一旦成为旧客立即抛弃,所以夫人越来越多。 这些女人像语莺的毕竟极少,她们都没有成婚,不管愿意还是被迫,终究是嫁了,成为黑明辛床上之主,名分上也皆是夫人,甚至还育有女儿,再者丈夫势力太多强悍,大多也就认命了。 但是,女人绝不喜欢被抛弃。 随着一个个女子被丢弃在旁边,紧接着又有新女入主,每个人的心里都酝酿出愤怒,不是没有反意,只是没有那个能力。 如今,有了。 她们从金夕身上瞧见了希望。 可以被辱,但不可以被弃,一旦女子反目,自当视死如归,尤其是对强行霸占自己的丈夫。 所以,她们反过来丢弃丈夫成为最大的心愿。 黑明辛不知道为何数名女子同时赶来,面带不满步出总堂,发现人群中不全是自己的女人,还有个男子,而那个男子竟然是金夕,顿时明白所以恼羞成怒。 最为令他难堪的,当然是其中还有一个险些成为他老婆的人,佐妙泽。 “好大的胆子,”黑明辛嘴角的红痣开始不停抖动,“竟敢串通恶人对付我,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来人,将她们统统给我处死!” 顿时,四面八方涌来弟子,将一男众女围在中间。 所幸的是,外围大部分弟子仍旧格尽职守,虽然刺客已经跟随夫人进入了总堂,他们依然在原地死死守护,没有总掌门之命没有夫人前来绝不准外人踏进一步。 谁都不想死。 尤其是面对强大而诡秘的敌人。 当然,黑天派总堂更是不乏脑袋快手也快的人,部分弟子缓缓围绕过来足外围等候变局,审查形势变化伺机而动。 金夕若是出现败落的情势,这些弟子定会蜂拥而上;反之,立即鸟散,奔回自己的岗位坚守。 “再近一步,必杀无疑!”金夕震声喝道。 他挥舞混沌神斧立在群女身外,仿佛身后尽数是他的老婆般昂首挺胸。 冰婉儿和佐妙泽也是各守一道边角,三足鼎立护住女子们。 黑明辛似乎恍然大悟,眼下关键的不是如何处置自己的夫人,而是对付闯进来的不善之客,马上抬手指向金夕,“擅闯黑天禁地,这可是你自投罗网,休怪我手下无情;还有,佐妙泽伙同罪逆之人滥杀无辜,理当治罪,同杀无赦。” 正如当初他与儿子书生所谈,除非金夕带着佐妙泽同来复仇,否则无法对佐妙泽言杀,因为她身后有两万余人的目光在审视着。 如今,金夕果真带着底飞女子杀来黑天派,而且,他再也不去贪图拥有这位妙女。 “黑明辛老贼,”金夕终于见到杀父仇人,双目射出杀人狠色,“你残害七界,肆意妄行,天不可恕,佛不可赎;昔年,你暗害家父,今日,我必要撕下你的人头!” “杀了他!” 女子中有人冒出幽怨声音,喻示着曾经遭受非人的折辱。 金夕觉得妻离还不怎么壮观,必须制造出子散的局面,便对黑明辛咬牙启齿道:“你定已经探明,我与你的儿子相交甚好,当年在妙珠峰反叛于你,如今人在河州,对你生死已无关念,我还要告诉你,他如今已经不叫黑传子,而是更名为雪传子,从姓语莺之夫雪顿,拜其为父,而雪顿也因为你的不耻之为含恨自尽,你的儿子从此与你恩断义绝!” 那将意味着雪传子的生父是间接害死义父的仇人,加之母亲被生父糟蹋,这段父子之情顷刻之间崩塌。 ------------ 第556章 空中起哀音 一片哗然! 所有弟子都知道公子的名字,而且也知道公子反叛之事与金夕交识之举,听到此话无不震惊;尤其是这群女子,全部晓得语莺往事,他的丈夫的确叫雪顿,既然从金夕口中说出来,无不动容,纷纷发出惊异的声音。 “胡说!” 黑明辛怒斥道,他的身下只有书生这么一子,如果随了别人姓氏,恰恰又是语莺的丈夫,无疑数道闷棒打在头上,声嘶力竭吼道: “杀了他!” 弟子群动。 能够留守在总堂内的掌门和弟子都是黑明辛的忠实走卒,他们听见总掌门发出旨意,依仗人多势众纷纷动手。 “杀!” 金夕终于按捺不住,也向自己的部队发出了冲锋号令。 他的队伍,只有两人。 冰婉儿和妙泽也发现外面还有很多人虎视眈眈,即刻亮出斩妖杖和落羽剑飞扑过去,向腾飞而来的众弟子荡出莲气和行气。 寒天道然! 山地术! 神兵尚武散发出与妙女们脸颊上相衬的粉色,但前面瓢泼的是霸烈,后面悬浮的是靓丽,战场内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爆裂声,莲结狂放,五行草婴怒号,底飞气息夹带着寒气诀的冰冷和八宫双土的狂傲压向来敌。 金夕直奔黑明辛! 混沌神斧立刻化作团团粉影,里面雕刻出上古神兽混沌的影迹,仿佛千万尊无头帝江狂奔而出,火土行气澎湃决堤,点燃奔腾的气场,数丈光芒似是咆哮而出: 火地术! 迎面冲来的弟子不敢怠慢,护住身体丹草和要器,将剩余的真气统统施发给金夕,意在制住眼前狂妄至极的男儿。 碎! 众多兵刃射出的真气如同半山之屏,其中蕴藏着良莠不齐的丹结,潮水般滚动而来,在半途与一道龙涎五行草发出的行风相遇,随即生出阵阵破碎声响。 那火,太多霸道。 终于昭示出尊度之境五行术的强大,也讴歌出金夕无尚草婴和神斧的势头,行风折断数道真气,沿着空洞的轨道击中施发之人。 “啊……” 两千年来,黑天派总堂内终于爆发哀叫声。 黑明辛周围的弟子尽管全部满修,不过可悲地遭遇底飞尊度的金夕;其中也不乏修习五行的弟子,不过遗憾地遇到了五行术的真正开山鼻祖。 稍有资质不佳者立即受到驱离。 被驱离的不是命脉就是身体。 两处战场轰轰烈烈,不断有弟子的身体折飞。 很快,双方处于焦灼状态,冰婉儿和佐妙泽眼前有百余名弟子,两人向背而战,气场一度平衡;金夕独战群雄,黑天门数十名掌门舵主护住黑明辛,不断向金夕施以强压,不过始终被混沌神斧抵住,稍有不慎便有人哀嚎飞逝。 “外面的弟子,杀!” 黑明辛发现双方处于对峙局面,向外围观战的弟子发出号令。 这些都是精明弟子,始终在伺机而动,若是金夕不可战胜恐怕立即逃之夭夭,若是本门占尽先机,自然推波助澜。闻听总掌门的旨意,弟子们再度分成两派,老成持重者依旧谨慎评察局势,而急功近利者发现双方似乎战成平手,这样的好机会哪能错过,瞬时窜入场内数十人。 他们不敢去碰触屡屡击飞掌门的长斧,一股脑涌入围攻冰婉儿和妙泽的战团;如果将两个女子拿下,金夕那边自然不攻自破。 局面出现晃动。 冰婉儿和妙泽始终在等待金夕,没有狠下杀手,这时再次涌来数十满修弟子,只好全力抵抗,再无斩杀对手之机。 金夕瞧见冰婉儿那里出现恙状,如果再度加入众多弟子,恐怕她们极难应对,必须尽快杀死黑明辛,从而瓦解黑天总门。 人群中的黑明辛终于露出狡诈的笑容,甚至贪婪地瞧一眼冰婉儿和妙泽的身体,浑然不顾旁边还有几名面带怒容的夫人。 如果他胜利,这些女子定会被冰婉儿和妙泽更替。 事实证明,稳重永远没错。 眼见冲过去的弟子将战局稳定,外面仍旧等待的弟子终于发现转机,再不杀过去恐怕自己就会被掌门杀死,许多人开始蠢蠢欲动,摸出了各种兵刃。 呼呼! 两条人影从他们头上掠过。 不管是谁,不管是敌是友,既然抵达总门之前,不是被前方弟子放过来,就是拥有者极高的修为,恐怕还需要观望,这些弟子立即收回武器,观摩冲入战场的两人。 一人眉清目秀,神似儒生,眉宇间略带怒意,俊目圆睁瞄向金夕,似是觉察出那边尚能应对,未曾开口便摆出粉色长杖,加入冰婉儿的战局。 跟随而来的是位女子,身材细袅,略黑的脸颊中透射着灵气,眸如镜,眉如描,薄薄嘴唇紧紧闭拢,似在压抑着紧张和担忧,出手则是天镜鞭。 隐侣空心和谅天音! 在妙泽离开四界以后,两人也随着瞧瞧升往五界,从此专心修行,依靠多年囤积的修行丹顺利谨慎七界,双双达到渡劫之修。 “空心?天音!” 冰婉儿突然发现两人现身,满面惊喜。 谅天音微微淡笑,“婉儿,妙泽姑娘,我们是不是来迟了?” “哪有,”冰婉儿舒缓口气,“没想到你们也在七界,既来帮衬,感谢还来不及呢。” 妙泽曾经与空心夫妇有一次谋面,而且知道空心是唐伶的儿子,也随着应道:“真是谢谢你们!” 谅天音甚至耸鼻轻轻闻吸,“的确是好香啊!”赞叹妙泽之香。 空心始终无语,专心致志对付四面八方袭来的真气,虽然已经满修,但在几人中的修为最低,因为身外的四人全是底飞。 谅天音的出现立即扭转了局势,底飞莲气之下的天镜鞭撩起万千粉痕,还未来得及斟酌气力,身前的两个弟子应声而飞。 空中起哀音。 金夕陡见空心谅天音扑来,精神大作,即使外面那些弟子全部参战,也招架不住三位底飞女子的狂攻。 两处观战的人,此刻状态各异。 黑天夫人们终于放下紧张的神态,她们绝非柔弱,只而是修为和地位不如黑明辛,“到底是外人为我们报仇啊!”“只可惜,我们无缘底飞,瞧那佐妙泽,也险些沦落道我们这种地步,如今却是独战群雄。”“那个冰婉儿,当真是见过最为美丽的女子,修为也不比底飞的佐妙泽低呢!”“那个新来的女子看似也是降修甚多啊,怎么也是那么强大?”“是啊,我们终于见到青天白日了……” 女子们尽管各有姿色,但已经不是姑娘,而是被恶贼黑明辛玩弄欺辱的夫人,她们只能去评赏半空中游走闪烁的三颗女星,没有人对金夕发出赞叹,似乎不再有资格。 稍远处则不同。 最后观望的弟子知道稍有不慎就会牵连自己的性命或者前途,眼见一对男女的加入镇压住众弟子的威势,而且金夕那边风景更好,偷偷向外移步,可是又怕被总掌门瞧见,脸上无限难堪。 “嘿嘿,既然是夫人带来的人,应该是在处理家事,我们还是坚守自己的阵地去吧。” “哎,哥,你的上衣扣好像系错了,我来帮你。” “我的肚子好像有些不舒服呢……” 一片尴尬的人逐渐离去。 现在,他们开始担心奇迹的到来,那就是黑明辛突然胜利,接着将他们的脖子一个个拧断。 脑疾手快并不一定全是好事。 冰婉儿等人逐渐稳住局势,渐渐地出现压制。 金夕这边逐渐清肃,地面上不断出现新的尸体,混沌神斧终于拨云见日,令恶首黑明辛的身体暴露出来。 “去死吧你!” 金夕被仇恨和兴奋沐浴得极其狠厉,双眼已经杀掉通红,步步逼向黑明辛。 黑明辛的白发白须凌乱不堪,双眼眯成条缝,嘴角那颗红痣似乎意识到死亡,完全变成紫色,他突然放弃防御,将全部莲气挤压在兵器上,恶虎般扑向金夕,最终嘶道: “死,也要与你一起!” 人群中冲出黑明辛。 他无法继续承受浩瀚火土气息的镇压,身边的手下也是不断受创,眼见命悬一线,索性以死试探金夕,妄图夺回一些气势。 远处,妙泽发现这边的情势,忽然喊道: “金夕,书生嘱咐我,要你给他的父亲留一具全尸!” 此言犀利。 犹如暴怒的饿狮在冲锋时不慎将自己的幼子踩死,半空中张牙舞爪的黑明辛仿佛被无形的巨掌拍中,身体顿时折落,羞怒相交之下落出屁声。 黑明辛无数年为得子而丧尽天良,如今独子却信誓旦旦乞求金夕为父亲留下全尸,这比一百个金夕扑来更为残酷。 金夕,一个就够。 眼见黑明辛中途遭阻,猛地集结浩大行气,摆动神斧赠赐出乾宫五世天泽术,不容对方有任何喘息之机。 嘭! 一声闷响彻底结束了黑明辛对黑天派的统治地位。 行气尽数扫荡黑明辛的器脉,同时将他的莲结击破,身体颓废在金夕眼前。 两边的战局立即停止。 黑天派弟子们早已发现无法攻破金夕等人,而且眼前总掌门败落在地,纷纷罢手退出战场,茫然无措地盯着恐怖的场景。 黑明辛拼尽最后气力发出沙哑的声音:“逆子!” ------------ 第557章 一切都是修行 金夕终于令杀父仇人落地,几番张扬神斧欲把黑明辛像慕容不二那般碎尸万段,毕竟书生恳求给黑明辛留下全尸,最终还是悻悻收回神兵。 黑明辛的身体迅速枯萎,气脉全无。 爹,娘,孩儿为你们报仇了! 金夕心中默念。 黑明辛杀害了金天蕴,而且在凡界曾经掌掴柔夫人,这等人金夕绝不会轻饶。 黑天派总堂内,一代枭雄黑明辛陨落,带着人世间所有的悔恨狰狞死去。临死,他依旧阴毒地瞪着金夕,似乎在诅咒这个夺走亲儿杀死自己的人。 金夕冷哼一声,环视总堂四外。 那些弟子哗啦向后退去,无限惧怕大场中央伫立的两男三女,不知道真界出现了什么奇异的丹药,瞬间出现这么多修为极高的年轻人。 其实,是真界所有底飞者齐聚。 这种阵势无论在哪界都是无人能敌,杀敌如入无人之境。 尤其里面还有金夕! 自此正是确认五行术抵达尊度之境的底飞之人少有人敌,完全可以凌驾于数百人之上,至于究竟能够抵抗住多少人的群攻,谁也没有试探过。 “你何时登来的七界?”金夕见到空心又是神清气爽。 空心答道:“一百五十年前。” “为何不来寻我?”金夕埋怨道。 谅天音立即不满,话音虽然犀利,但是眼睛始终不敢正是金夕,“谁说没有寻你,我们修行一百五十年,也找了你一百五十年!” 她本属于金夕,但是始终钟爱着师兄空心,空心独守两百载将她唤出天镜,最终两人走到了一起。 金夕恍然大悟。 来到七界便远离中原,不久步入地轴,重返妙珠峰后马上潜身峨眉山佛境,刚刚得到佛心又杀来黑天派,当然不会与两人会合。想到峨眉佛境,他对空心说道: “来到七界,我一直在寻探你心喜之地,果真有所发现,不知愿不愿意随我去观探?” 空心谨慎地盯着金夕,“何地?” 金夕趾高气扬答道:“峨眉有佛境,禅念之至尊!” 妙泽发现金夕在说大话,峨眉佛境纯属为了天武才发现的,不禁嘀咕道:“吹!” 金夕不知道空心父子眼下的情愫,也不想戳破唐伶就在里面,只想让父子二人见上一面,也算是了却唐伶最后的心愿,至于两人如何相处,他才不去关心,便冲着妙泽斥道: “你给我住嘴!” 妙泽不服气,仍是低声,“住嘴也是吹!” 金夕知道黑天派自然会由书生雪传子掌管,不再理会总堂内的夫人和弟子们,与几人离开黑天总堂直奔峨眉山,也没有赶往河州分舵去见书生,毕竟杀死了他的父亲,哪怕是好友也有难堪。 抵达峨眉中山,五人驻足。 冰婉儿瞧瞧空心,又看看妙泽,意味深长说道:“峨眉风景美妙而各异,人世间又何尝不是如此啊?” 谅天音不知其中蹊跷,却以为冰婉儿在说自己,低头答道:“其实,是金夕救了我的性命,又是你们成就我底飞的,我应当留在你们身边才是,可是……”妙泽有些吃惊,不知道金夕是怎么帮助谅天音底飞的,仔细端详金夕和谅天音的脸色,终于发现蛛丝马迹,迷惑地说道:“那就来我们身边啊,帮手当然越多越好。” 冰婉儿示意妙泽莫要多说,转话道:“我说的是不是这个,而是金夕身边的几个朋友,竟然都关乎到父辈的恩怨。” 众人沉默。 身边空心的父亲唐伶,侵夺了金夕父子的气根,最终因为佛境金夕原谅了唐伶;妙泽的父亲佐涅,被金夕杀死,如今她却在跟随着金夕;而不远处的河州分舵,恐怕驻留着伤心的书生雪传子,他的父亲黑明辛因为罪大恶极被金夕手刃,而两人很显然已经成为朋友。 “佛境,去不去?”金夕不想多谈,直视空心。 空心向往答道:“当然要去,求之不得。” 金夕手攀空心的肩膀,正色道:“你曾言,修行乃修善,也许,友情之修也是修行,一切都是修行,甚至比修行还残酷,只望你放下所有芥蒂,好生对待家人。” 这个朋友的父亲还活着,既然已经谅解,他不希望再出波折。 空心一怔,清秀脸颊荡出喜悦,“多谢金夕禅师!” “哈哈!” 金夕被禅师表扬,畅声大笑。 冰婉儿坐起九莲阵,与空心谅天音一起凝结意念意图打开佛境传送之门,结果只过去半个时辰,佛境光门出现。 空心夫妇步入光环。 “这小子,禅修果真高明啊!”金夕也不由得赞叹,唐伶跪拜三百年,他们三人耗去两个时辰,而人家只用半个时辰便如愿以偿。 冰婉儿惊羡道:“是啊,没想到谅天音与空心毫无罅隙,心念如此灵通。” 金夕:“走!” 他决定直返传界城,因为终于可以引领刘冷等人登升七界了。 两女对视,瞄着金夕背影直奔传界阵。 传界城还是那般忙碌。 店铺中摆设着各式各样的首饰玩物,精明的商人们总是想尽办法多获得一些修行丹,从而让自家儿女快些提升修为,长街上点缀着奔跑嬉戏的孩童,偶尔奔过一队萧弘的手下震慑着平和的秩序,让人觉得只有这里才没有杀戮和征战。 历经一百五十年,金夕完成了七境修行,带回了昔日的仇女佐妙泽。 柔居顿时飘进淳淳香气,与末春的草花之息融合一起,令人心脾通开。 “娘,我杀了黑明辛!”金夕迫切地禀道。 柔夫人见儿回归而喜悦的脸上又添悲楚,“当真?他早该死去,早该跪在你父亲坟前忏悔,真的没想到,没想到你能做到,不愧是我儿金夕啊!” 说着,淌出热泪。 她最初见到的是金气根被剥夺的十五岁金夕,当时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金夕能够抵达真界,更不相信能够破除气根的禁锢成功飞升金行,所以根本没有贪图为夫报仇,可是金夕的确做到了,以有惊无险的大胜而斩杀了黑明辛。 不但为父夺仇,而且为真界清除了一代恶霸。 “当然有你了?”闻香而不悦的仇丁媚毫不客气地盯问妙泽。 妙泽是第一次来到柔居,没有见过仇丁媚,但是早已闻听她的事迹,仍然面带崇敬答道:“是的,是金夕带我去的。” “好大的酸味啊!” 门外,闻讯赶来的刘冷一家人如期而至,大嘴程杰不但嘴大,而且耳朵异常好使,大老远便听见了妙泽和仇丁媚的对话。 “关你甚事!” “关你甚事!” 妙泽与仇丁媚虽然不熟悉,但是两人却与程杰早就相识,不约而同反驳道。 程杰当然不吃这一套,诡秘地走到妙泽身边,故意嘶嘶鼻子,看来是弄进去不少香气,意犹未尽地道:“还好,还好!” 他也知道只要那道香息还在,就证明妙泽还是处子之身,也说明这么多年金夕和她没发生什么。 刘冷只是与金夕对视,“杀了?” 金夕点头。 “好,当杀!” 金夕又点头,便对刘夕夕问道:“你怎么样了?眼下能不能进入七界?” 刘夕夕早已本分,感激地挽住柔夫人,“多亏夫人周全,几乎散尽家资购来数颗晋体仙丹,如今已经毫无恙状了。” 程杰忽地跑到金夕身边,极尽歉意说道,“算我欠你的,等将来我的修为高于你,定会……”半途哑口,眼下他已经落后于金夕整整一境,还有一境金夕便达成五行至满,他是永远也不会再高出金夕的。 “滚,谁要你还?”金夕厉眼。 程杰大悦,几乎以审视陌生人的眼神观瞧金夕,“怎么突然这么大度?什么时间学的?跟哪学的?果真是世外高人,无人能攀,胸襟比天,心怀对地……” “吹!” 妙泽吐出一个字。 随着七界所有任务的完成,金夕也变得心情爽朗,接下来只有一个仇敌,那就是江成雷,早年迫害董父,伤害北域道姑,着实不折不扣的恶徒,便对柔夫人问道: “娘,始终没有江成雷的消息吗?” 柔夫人担忧答道: “没有,此人居心险恶,却始终未曾露面,那么一定隐藏在九界提升修为,必定存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八界和九界气场相通,他随时可以抵达八界兴风作浪,所以你们一定要小心他,贼在暗处,不得不防。” 冰婉儿随道:“是啊,化仙大师身在八九两界神通广大,也从未查出江成雷的下落,着实令人汗颜,好在以后有大师的帮衬。” “我琢磨着,他可能是死了!”程杰努力分析之后得出结论。 金夕不由得取出道姑赠送的金钗,“若是死了,不知道姑如何作想?” 仇丁媚瞧见金钗双眼放亮,一把扯过去,“好美的金钗啊!”说着便插在自己的发髻上。 金夕也是一把给扯出来,如果江成雷已死,这信物必须还给道姑,焉能留在仇丁媚的头上,随即再次入囊。 “娘!” 仇丁媚极为不满。 “娘?” 妙泽发现这层称呼,诧异地看向金夕和冰婉儿,她知道仇丁媚的一切,可是不知道这里已经叫柔夫人为娘。 冰婉儿丝毫不去解释,而是庄重地答道:“以后,你也可以唤作娘亲!” (本章完) ------------ 第558章 封嘴 所有人惊住。 无数年来,冰婉儿早已成为大家心目中的顶梁,仿佛她便是柔居二当家的,既然亲口道出此等端倪,无疑将佐妙泽视为家人,非柔夫人之女,便是金夕未来之妻。 柔夫人紧忙抓住冰婉儿的手,这是她首肯的大儿媳,却不知因何应准佐妙泽入主柔居。 冰婉儿只是欣喜而笑,仍未道出缘由,也未表明妙泽的真正身份是什么。 停留几日,柔居引来一位信客,传化仙大师口话,要金夕尽快抵往把重真界,他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 柔居家客再度三分,刘冷带着程杰和女儿赶往七界,应金夕之推投奔书生雪传子;金夕将七级丹药全部赠给程杰,引领冰婉儿和妙泽登升八界,开始最后一境修行;柔夫人和仇丁媚仍是依依不舍,眺目远送,安守柔居等待金夕的归来。 程杰刚刚抵达七界,便被一群弟子拥簇到长安总堂。 时下书生雪传子因为身拥金夕的光环,顺利成为总掌门,念及义父雪顿之恩,他将黑天派更为雪天派,正式从姓为雪,同时担负起照顾众多母亲和姐妹的责任。 生父没有做到的,他要代替完成,也算是对父亲生育之恩的报答。 “你就是程杰?”雪传子一眼定在那张辽阔的大嘴上。 程杰也有金夕的光环,挺直腰板答道:“是,多谢……” “给刘冷和刘夕夕赐坐!”雪传子直接打断程杰的话,招呼弟子伺候刘冷父女。 程杰登时处于难堪地位,看着自己孤零零站在大殿中央,谨慎道:“啥意思?” 雪传子的目光回到程杰身上,“金夕有没有对我的嘱咐?” “没有。”程杰见总掌门开门不善,不敢扯谎。 “那,有没有什么不满?” “没有。” “他什么也没说吗?”雪传子有些激动。 程杰不敢再据实回答,而是含糊答道:“他说你是个大孝子。” “胡说!”雪传子从座椅上立起,“他杀死我的生父,我却在河州分舵坐视不理,怎能成为大孝!” 程杰忽见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赶紧问道:“难道……” “不错!”书生看似很了解程杰,“他是我的杀父仇人,所以从今以后你要少言为妙。” “啊?”程杰有些惊慌,立即转身,“看来是走错地方了。”走路也显得胆战心惊,唯恐身后的总掌门咆哮一声,将他弄成替罪羊。 “站住!”雪传子果然吼道。 程杰一个趔趄停在刘夕夕身旁,悄声道:“你们快跑吧。” 刘夕夕摇摇头,“是金夕让我们来的,人家座都给了,应该没有父亲和我的事儿。”她顺势撇过头去,不再理睬程杰,俨然两人不是夫妻。 她不但相信金夕,而且相信金夕的朋友。 嗖! 程杰暗呼不妙,被摆弄得晕头转向,撒腿就跑。 门口两个弟子忽然拦在他身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那意思你再跑我们可不客气了。 程杰刚至七界毫无修为,任何一个弟子都可以将他按在地上搜刮掉五行草,只好调转身体冲着雪传子叫道:“好汉做事好汉当,怎么着,你爹是金夕杀的,有本事你去找他报仇啊!” 雪传子沉声道:“雪天派并非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如此出言不逊,本掌门就罚你禁言三年,在门派内不得出口一句!” “唔……” 程杰刚要反对,立即止住声音,只好惊魂未定般地随着刘冷和刘夕夕离开总殿,在弟子们的引领下停留一座旁殿内。 书生雪传子喝退殿内所有人,自言自语道: “金夕,你好狠啊,连一面都不见,我只有拿你的朋友出气了;不过,你常说程杰嘴中的坏事十言九准,我这就帮你给封住,但愿你在八界永无坏事。” 说完,他极为难过,咬紧牙关颓靡在红椅上。 生父死,义父亡,朋友离,唯有地轴可以救赎母亲,可是那一切又是枉然,对于他的打击极其沉重。 刘冷三人在雪天派获得了极高的厚遇,雪传子不准他们外出打怪,尽数净修,随时提供所需的丹药,要多少给多少,似乎那座旁殿内坐修的就是金夕。 九界2797年春,金夕赶往八重真界,同样获得了天遇。 他要与妙泽开始尊度之修,土行飞升圆满则抵达最终的第九境帝天,自此五行全部飞升,五行草育婴五数,成就五行术的至尊;冰婉儿则修渡劫,终境为九境成元,莲结再放,成至无尚。 所谓帝天,乃成就五行之帝,犹如天载万象。其时五婴生,天地一,破万物;天地不可破,混沌始为初,身不灭灵不消,念可施法动可覆天,呼可成风吸可御身,五行返璞,体脉归真。 “欢迎三位!” 传界阵旁,化仙大师洪声出口。 他的身后立着数名弟子,没有满修者,最高为七十阶,这些人也是对化仙充满尊敬之色。 化仙始终那么身材伟岸威武庄严,满面苍劲黑须密布,浓重的眉毛下闪动着卓烁的目光,似乎永远不知疲倦,精神抖擞。 “仙师!” 冰婉儿率先礼道。 金夕如见亲人,面生恭敬。一路修行和御龙,无不存在着化仙的帮助和提携,甚至以身试险保全自己,当属首要的恩人。 化仙大师既不追问妙泽的由来,也不关乎三人的修为如何,先是抬手由藏宝囊中抖出数量庞大的丹药,对金夕说道: “这些丹药可供你提升至满境,不要偷懒尽快提升修为吧。” 金夕甚是激动,“多谢大师!”二话不说将丹药如数收回,他当然不会独吞,绝不能自己独自净修任凭冰婉儿和妙泽出外打怪。 化仙大师并非任何一派的掌门,但是在八界有着很高的地位,无数掌门都与他有着深厚的交情,他似乎很了解金夕,指指身后弟子对金夕嘱咐道:“这些人都是朋友门下的忠实弟子,从今以后便跟随你们,一来为婉儿和佐姑娘的修行打怪补给,二来也为保护你们的安全,丹药奇缺,你要独自施用,我还需闭关修炼,到时候自会来寻你们。” 又似命令,不可抗拒。 俨然已经知道金夕的底细。 金夕见化仙大师已经是帝天满境之修,不知还要修炼什么,不过化仙大师不说问也是白问,顺便吞下诸多问题,只是应道: “是!” 化仙大师没有再停留的意图,转身离去。 这是唯独得到厚遇的境界,自二界开始无不提心吊胆,大多时间独自修行无人帮衬,如今自身丹药已足,而且还有十多名高修弟子帮助,简直是天上人间。 “我叫关青,”那名七十阶的弟子走上前来,中等年纪,个头不高,满脸黝黑显得很是健烁,“曾经拜在化仙足下为徒,这些弟子由我负责,有什么需求尽管说出来就是。” 他说起话来随之而笑,可是刚刚说完立即绷脸。 给人印象极深。 金夕也是笑着答道:“只要寻处地点打怪就可,我们别无他求。”说完,立即正肃脸色。 冰婉儿瞧出金夕在学对方的表情,此举当然极不礼貌,便谦逊而言,“倒是劳烦众位了,我与妙泽不着急提升,以后大家一起打怪就是。” 关青没答话,摆头道:“走!” 妙泽却被关青利落的动作所感染,低声随道:“走。” 众人离开传界阵,北行百里抵达奉元山一带,这里像是专门为金夕筹备,整座山脉内的怪物均无人搏打,而且林间早已筹建数座木屋亭阁,里面衣物器具一应俱全。 “这位大师好神奇啊!”妙泽不由得感叹。 冰婉儿说道:“不错,若无化仙大师,我们绝无缘八界。” 金夕再次转向关青,“你与化仙同在多年,知不知道为何如此帮助我们?” 关青又笑,“呵呵,今日是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你们便留在这里修行,我等帮助两位姑娘寻丹。” 说罢又绷脸,带着众人离去。 金夕管不得那么多,眼见八界之内土行修为完全可以提升,迫不及待从化仙大师赠予的丹药中取出三颗八级顺脉仙丹,两阶之内不生梗阻,每人一颗,随后分发高级修行丹,开始坐地而修。 六十阶起。 再晋十五阶,便抵达至高满境。 八境之修异常缓慢,初阶便需要六七年之久,随着界别的提高,每阶会增长两至三年,以此算下来即使顺利的话,也需要两百年的时间方能提升至满境,金夕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静下心来开始土行飞升。 几日过去,关青肃脸返回,看来共有的丹药宝物已被没收,没有出示留界丹、灵石等物品,只是赠给数颗八级启脉丹,这是八界初级鸟王鵸余掉落的丹药,用以破除修行中途的梗阻。 由于已经服用化仙赠送的顺脉仙丹,自然不会生出阻滞,只能等待晋阶之时才能施用,金夕便客气说道:“来得及,几年之后方才用得上。” 关青惊异问道:“此话怎讲?” 金夕答:“我们都已服用顺脉仙丹。” “你!”关青化绷脸为愤怒,抬手指向金夕点划着,“师父早已告诉你,这些丹药只是为你准备,怎可擅作主供给他人?” ------------ 第559章 你因何不笑 金夕立即翻脸,比关青还不乐意,“关你甚事!两阶十五载,难道还打不出顺脉丹吗?既然是给我的,当然我做主!” 关青脸色更青,丝毫不在乎两位美女惊讶的脸色,“你若不听话,师父当敢杀了你,每只白鴟王百年才有可能掉落一颗顺脉仙丹,岂能你说给谁用就给谁用?” 呼! 金夕蹿起。 他的脸色比关青还青,就像是刚刚偷来的宝物又被别人盗去一般,迅速查探藏宝囊,果然只余下四颗,加起来真是七颗,正是八界十五阶所用。八级顺脉仙丹为第二鸟王白鴟所落,若是百年一粒,相当于一处白鴟谷七百年才能凑足,立即以看偷盗之人的眼神瞥向冰婉儿和妙泽。 “这?” 妙泽无辜,已经服下了,当然取不出来了。 冰婉儿知道金夕修途会有劫数,更是担忧他的丹药,不禁问道:“关青,你们正在击打鵸余,不会掉落通脉仙丹吗?” 初鸟掉落通脉仙丹,破除一阶的梗阻,只要再补上四颗通脉仙丹,金夕的丹药便会充足。 关青不再笑,义正言辞答道: “通脉丹也是每五十年才掉落一次,师父严嘱,尽快要金夕晋阶提修,以后万不可再滥用丹药,师父为了这些丹药奔波了数百年。尤其是顺脉仙丹,即使等足百年,鸟王也不一定掉落,所以此丹为八界至尊之宝。” 金夕见关青始终严肃,此语又危言耸听,催促道:“那你们就去想办法再讨些,婉儿和妙泽需要十四颗顺脉丹,若是只以启脉丹化梗阻,修满何止千年?” 如无通脉仙丹和顺脉仙丹,修行过程中的阻滞只能依靠启脉丹化解,但是修至八境,梗阻已是日生数次,而启脉丹又存失败的几率,恐怕修满永无期限。 关青冷嗤而答:“讨要?百年丹药怎能说要就要?” 金夕不再强词夺理,毕竟此丹异常珍贵,对方也没有恶意,若是为冰婉儿和妙泽筹足通脉或顺脉仙丹,需要利用一处鸟谷一千四百年的时间,的确耗时巨多;总之,三人前两阶的修关已开,以后再做打算不迟。不过,如果没有顺脉丹,启脉丹的耗费将来会异常浩大,而且两位女子的修期将被无限延长,便道: “到时候我会你们一起去打启脉丹。 初鸟需要八境三阶方能参战,不过只有鸟王才能掉落八级启脉丹,金夕眼下还没有那番战力。 关青冷脸道:“不必,师父只叫你净修即可。” 说罢,仍旧冷脸离去,完全没有关心冰婉儿和佐妙泽的口气,似乎化仙大师晓得藏龙女稍有修为就可。 金夕面对两个几乎是偷吃表情的女子言道:“无妨,以后我们还是同时服用丹药,要升阶,就一起升,否则就同时等待。” 冰婉儿拒绝,“不,以后高级修行丹的耗费将越来越大,甚至需要同时服用两颗,而顺脉仙丹如此罕见,还是你先修行;从化仙的样子可以看出时间充足,否则他定会严嘱藏龙之事。” 妙泽突问:“什么是藏龙?” 她第一次听闻御龙之语。金夕直言如刀,“不关你事,休要多问!” 冰婉儿却没有回避,笑道:“你知道为什么在二界没有打败金夕吗?还有,在各界金夕都能拥有真气,那是因为金夕是龙者,天下唯一的启尊龙者。” 妙泽撇撇嘴,似乎不相信,虽然她不晓得什么是龙者,脸上还是暗暗透出自豪。 金夕没有再劝,开始与她们一起修行。 关青得知三人都已经服用顺脉仙丹,此后很少来打扰,只是每年抵来几次赠送巨量的启脉丹和高级修行丹,那意思很明显,待到两阶升满,女子们则需要靠这些丹药化解梗阻和提修,不要再贪占金夕的丹药。 化仙大师再也没有出现。 金夕从关青的嘴里什么也打探不出,不知道他在修炼还是四处寻找顺脉仙丹。 十二年过去,三人抵达六十二阶。 艰难时刻终于到来。 金夕再次取出三颗顺脉仙丹,意图同时服用,遭到冰婉儿和妙泽的严词拒绝,她们绝不可能再使用化仙为金夕准备的丹药,坚持要以启脉丹来修行,无论金夕如何强势,也没有奏效,因为这等丹药太珍贵。 他无奈独吞顺脉丹,开始六十二与六十三阶的提升,结果却发现,单独利用启脉丹化解梗阻几乎不可能,刚刚八境三阶,冰婉儿和妙泽每隔数个时辰便发生修为阻滞,有时需要十数颗启脉丹几个时辰方能化解,以此下去,高修之后无法想象启脉丹的数量和耗费的时间,满修俨然是奢望。 黄昏时分,金夕趁着关青等人休憩之机,偷偷流出居所直奔鵸余谷。 他控制不住击打八界怪物的欲望,要提前征战鵸余王,同时试探鸟王有无玄机,若是偶得通脉仙丹,也可以免去冰婉儿一阶梗阻。 奉元山脉四野翠绿,衬托出美丽的鵸余。 似乎是一群硕大的乌鸦,但是并非黑色,而是身绕五彩靓丽动人,外层涂抹着遭遭匀称的红带,喻示着此鸟属火,颈上生有三只头,躯后摆动着六条长尾,看上去甚是犀利。 对付初级鸟王,需要三阶之修。 金夕虽然只有二阶,但是因为底飞毫不惧怕。 “哧哧……” 鵸余普鸟发现有人临近,纷纷振翅扑出戾息,立即将夏晚的山谷渲染得火热。 水地术! 金夕摇摆化蛇神功发出行气。 他意在试探鸟王能否击败,再者不知道关青等人什么时间会来,所以没有召唤螭龙,单打独斗冲击鵸余。 气息相触,发出崩裂声音。 金夕感觉到肺系诸脉略有波及,但是完全可以克制,不觉嘿嘿发笑,“好强的修为啊!”为自己叫好,为底飞叫好。 众鸟遇到浩瀚水息,三两招便招架不住夺翅而逃,随即再生再散。 不久,鵸余王出现。 身躯更为厚壮,三头更为高昂,六尾更为修长。 嘻嘻…… 鵸余王突然发出诡秘的笑声,听起来很细腻很甜,悠扬长远,余音不绝于耳。 与之同来的还有戾气,令金夕大为惊讶的是,那已经不是火息,而是同样细腻的侵袭,刺穿行气荡入身体,体内所有的经脉都受到骚扰,生出一种莫名的酸麻,犹如无数只幼小的爬虫一掠而过,惹得脉穴微微酥痒。 这是什么? 金夕忙将防御提高,降下几分行气发动水地术打击普鸟,施发天泽术单法压制看似已无行属的鵸余鸟王。 仍是无法改变那种奇妙的戾息侵入体内,看来鵸余鸟王的攻击是固定的,不管拥有多大的防御均会受到同样的伤害,只是那种伤害匪夷所思。 “这我可不怕你!”金夕鄙夷道。 随即狂加行气,只要支撑住普鸟的攻击便可,将八宫最为骤烈的乾宫五世单法赏赐给鸟王。 鵸余谷激战浓烈。 嘻嘻! 鸟王又鸣。 笑甚? 金夕莫名其妙。 耳闻鵸余王四散波荡的笑音也生出大笑的欲望,可是相比峨眉立佛殿内的笑佛简直小巫见大巫。佛虽无音,但笑声无处不及,佛虽不动,但那张扬之状无法比拟,他在无数日夜的感悟中早已笑过千万次,那才是真正的笑。 可笑! 他不禁再次鄙视鸟王,想到通脉仙丹没有着落,再也没有笑意,专心致志地攻击鵸余。随着笑欲的减弱,体内受到的波及也随之降低。 金夕恍然大悟,原来鸟王的笑声也是一种攻击,侵蚀攻击者的经脉生出笑念,而随着那种欲望的强烈,身体受到的伤害也随之加剧,情不自制则受到更大的创伤,遂以讥讽的口气喝道: “哼!想让我笑?去弄哭笑佛吧!” 化蛇弓再次加大输出,行风狂烈吹袭,终于对鵸余实现了压制。 二阶无恙战鸟王! 金夕在整个真界都未曾有过,更别说旁人了。 “嘻……” 鵸余鸟王唱出最后一道长长的笑声,宣布战败,摆过六尾仓皇逃去。 丹药纷纷入囊,除了普丹之外有一颗留界丹,一颗灵石,但是没有通脉仙丹,由此看来鵸余王也许真的是五十年掉落一次通脉丹。 无法确定时间,总之不可能在这里搏打五十年,金夕只好悻悻退出。 刚转身,瞧见关青立在那里。 关青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以往紧绷绷的样子,而是极其震惊地瞪着金夕,张开嘴半晌方才问出一句: “你因何不笑?” 金夕见一向沉脸如水的关青竟然发出此问,不禁哈哈大笑,忽又止住沉问:“我因何要笑?” 关青发现金夕会笑,更是迷惑不解,指指远处的鵸余鸟问道:“你刚刚二阶,竟敢单挑鸟王,而且竟敢不笑,不是奇才就是怪物!” 金夕比他还费解,“难道打怪还要对它笑吗?” 关青这才发现自己用词不当,认真问道:“我是说竟能不笑,难道遇见鸟王毫无笑意吗?” “有,”金夕痛快地答道,“但是懒得笑。” 关青仔细察看金夕的脸色,“你控制得住?” “废话!”金夕答道。 (本章完) ------------ 第560章 不是很难那么简单 关青第一次露出那种属于讨教的笑容,“你是怎么做到的?” “很难吗?” “不是很难那么简单,而是整个真界无人做到!” 那是一种一见你就笑的压制,鵸余王又称笑鸟,极其善笑,于是将笑修成攻击方式,以笑音震动攻击者的全部经脉,让人生出笑念,一旦体生笑感,立即共振而加剧戾息的伤害,愈来愈严重,直至人们昏昏欲睡丧失真气。 没有人能够始终坚持,因为没有人不会笑。 只好轮番上阵,抵抗不住便撤退,休整经脉之后再行攻打,即使是满修,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单打独斗坚持到最后。 金夕听见关青如是说,也明白鵸余王的特别,但是哪还有人能够见到笑佛,哪还有人能够修得笑意自如,便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其实不难,只要你天天笑,迟早有一天会抵住鵸余王的。” 说罢,嘿嘿一声离开。 关青严肃地目送金夕离开视线,裂开嘴试着笑两声,最终还是摇摇头迷茫地走开。 金夕倒是没有因为战胜笑鸟而笑,瞧着冰婉儿和妙泽那种迟缓难过的修行而感到难受,经过探问关青方才得知,八界之内绝大部分人的修行均是如此,只有大门派的掌门们才有机会享受到全程通脉顺脉,而普通弟子连通脉丹都无缘拥有。 纵是千年,也无法修至九境。 金夕终于明白为何化仙大师寻来的帮手都没有满境者,看来八界之内的修行将是无比漫长的过程,更是对化仙生出尊崇,单单顺脉仙丹便存留下七颗赠给自己,那是何等的艰难。 又过几载,金夕服用数百颗启脉丹之后终于破除阶底梗阻抵达六十三阶,而这时冰婉儿两人的修为只提升不足两成,依旧停留在六十二阶。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金夕恐惧。 冰婉儿问道:“怎么?” 金夕答:“我们共藏六龙,最长时间为第一龙,刘邦所创大汉之朝,但是只有四百余年,若是以这种速度熬下去,恐怕我们千年以后也无法同达九境,那么九界之龙呢?” 冰婉儿苦苦而笑,可是笑着笑着却睁大眼睛,出现惶恐,突然问道:“化仙大师知晓所有真界的藏龙时间,难道八界藏龙先后可以等待那么长时间吗?” “不!” 金夕当场否定。 他最后返回凡界是唐朝,不知道大唐延续了多少年,但是七界早已藏龙,喻示着武媚呕心沥血铸就的大唐早已灰飞烟灭,而这以前诸龙相称的天下一朝不如一朝,时间越来越少,大汉四百,后汉二百,大晋一百五十,大隋不足四十载。而,刚刚升到六十二阶,服用顺脉仙丹与否相差即达五倍,等到高阶不知相距多少,净修两百年,那么计算下来冰婉儿升至满境何止一两千年? 便惊异道: “不可能出现两千年的朝代!除非是第八龙,因为那是四方尊中最后一龙,可是需要抵达满境才能登升九界而藏。难道,化仙大师不知道四方尊中有八龙吗?” 藏龙需要龙女,但是化仙大师似乎没有在意冰婉儿的修为。 妙泽处身于局外,也未与化仙大师怎么接触,所以了解甚少,不禁猜测道:“一是不知道,二是不想让婉儿姐姐满境。” “放屁!” 金夕怒目狠视。 “你怎么骂人?”妙泽惊问。 “这只是你,若是换做别人,我早抽他耳光了!”金夕没好气地答道,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猜疑诋毁化仙大师。 “你敢?”妙泽昂首挺胸。 金夕没法去打,只是胜利般嘲讽道:“你以为没打过你啊?”他说的是妙泽的前世塞妠,在猜疑金夕之后被金夕打醒,同时打出了浑身香息。 妙泽反唇相讥,“哼,我倒是打过你呢。”她说的是在传界城,惊闻父母同时死去,悲愤之下掌掴金夕。 金夕有些难堪,立即冲着冰婉儿说道,“明日将她给我赶走!” 冰婉儿却像是在欣赏夫妻拌嘴,调笑道,“我们都是你的人,若是驱离,只能同时离开……” “我才不是呢!” 妙泽气呼呼打断冰婉儿的话。 冰婉儿继续说道,“那好啊,明天我们赶走金夕,看你急不急?” “我才不急!” 妙泽坚定地答道。 金夕无言以对,只能是权当化仙大师不晓得尊中有八龙,因为八界九界气场相通,很容易令人认为八界为最后一龙。 即使如此,他也不好意思去寻化仙再弄些顺脉仙丹来,想必关青早已向化仙禀报,若是还有,他一定会赠来。 金夕焦急。 必须想办法获得足够的顺脉丹,保证冰婉儿顺利开修,他将目光瞄向了八界次鸟白鴟,因为此鸟掉落八级顺脉仙丹,但依据关青所言,即使过去百年此鸟也不一定掉落,那么其中定是存在什么玄机。 又是偷偷溜出。 这次他趁着夜色出发,因为六十三阶刚刚能够抵住白鴟普鸟,若是能够碰触鸟王必须利用灵兽,而眼下启脉丹足够,夜间关青等人正在休息。 白鴟属金,他拥有无尚火行,决意试探一番。 夜色,白月。 时为冬季,遍地白雪,将冬夜衬托如同白昼。 白鴟谷迎来一条黑影,显得有些单薄,有些谨慎,因为白鴟鸟看起来很是霸烈,与圆月洁雪相称,鴟鸟也是浑身白色,与鵸余相反,它只有一头,但是同时拥有三个相连的身躯,体形庞大充满野性。 金夕手中出现粉色凿齿剑,同时召唤出云凤。 以火克金。 “火地术!” 金夕刻意呼出招法,希望白鴟闻听此术而变色。 浓厚的火息立刻将方圆数里的火行之气吸入其中,卷地而去飞化掉周围的白雪,浩浩荡荡扑向白鴟群。 “吱吱……” 一片鸟啼。 金夕大喜过望,奇化的火行果真压制住白鴟,再有七阶云凤吞吐出无形烈焰群攻,鸟群出现动荡,刚刚发出两次攻击便被击退。 金夕挺住了肝系全脉的冲荡! 火地术呈现出无法想象的强大,六十三阶初的修行者想都不敢想独战白鴟,而金夕利用异化的火行实现了史无前例的克制。 “去唤你们的王出来!” 金夕无比张扬,似乎瞧见自己无鸟能敌。 半个时辰后,终于感觉到目涩筋软,肝胆受制,发出去的行气已经不能三两次便能击退一匹白鴟鸟,体现出界别差异的弱势。 万万不能击败白鴟王了! 金夕哑口而笑。 “嘶……” 夜空传来一道啼叫,那种声音也与鵸余不同,发出的是阵阵悲鸣,仿佛在吐露着世间伤感。 白鴟王现。 形状与普鸟无别,只是更为庞大,振翅之间便煽来动荡的燥风。 撤! 金夕的意念中闪出念头,这是唯一的选择。 将行气全部用作防御,刚刚收回云凤,他却依旧停在原地! 不知为什么,白鴟王竟然低垂长喙飘在半空,双眸死死盯看过来,没有发出戾气攻击,仿佛变成了被动攻击的怪王。 不可能! 二界以后的兽鸟,全部是主动攻击。 “啥意思?” 金夕惊讶问道。 这种对峙极为恐怖,怪王就在眼前,不是被击败却硬生生停留在那里,眼睛始终盯着攻击者不动,换做程杰早吓死了。 金夕不再去理睬普鸟袭来的戾气,小心翼翼地向白鴟王靠近,高高举起凿齿神剑震慑着,唯恐鸟王突然狂暴瞬间将他击灭,惊惶之下脱口而出: “说话啊!” 鸟王焉能说话。 “算了,我不和你打了!” 金夕终于体察到不安,道出此言便准备撤退,这在真界是绝无仅有的事,除了五界白鸾崩巢鸾儿被逼出元身再也没有此状,想到这里特意地瞧一眼白鴟王身边。 啊?! 他失声大叫。 就在白鴟王旁侧,旋转着与当年一模一样的传送门,由于呈现出白色很难发现,当时他只身步入虚境与帝鸿鸾儿等人拯救了雍州大地,成就了守界宫第一天尊,也完成了五境全修,可是白鴟王毫无瑕疵,为何夜晚却出现这等境界? “是让我进去吗?” 金夕试图得到白鴟王的提示,可是鸟王依旧飘忽在那里,微微晃动翅膀,始终不做攻击也不离去,唯有眼睛盯着金夕。 凭空出现虚境,究竟是福是祸? 金夕一边怀疑传送门的真伪善恶,一边又怕上好的虚境被浪费,环顾周围毫无人影,断不能离开攻击区域跑去问问冰婉儿。 定有宝物! 金夕突然想到。 世上没有空城也没有毫无宝贝的虚境,他再也不去琢磨,大步跃进传送门,白鴟王与那道光环立即消失。 夜还是夜,月还是月,雪还是雪,鸟还是鸟。 唯独,八界失去了金夕。 彻底的人间蒸发,毫无影踪可寻,毫无动向可察。 纵使整个八界的白鴟鸟知晓,无奈发不出声音。 金夕步入传送门,顿时觉得眼前雪亮的光明,来不及辨别是何等场景赶忙合上眼睛,待到感觉能够适应之时缓缓撑开。 呈现在前面的,是一廊长长的吊桥,周围尽是飘袅的云雾,不见边际不见底渊,似乎这里只有眼前这条桥径,天空无日无月,却闪烁着耀眼的白光。 转身。 仍是无垠白云银雾,没有出路。 “走!” 金夕又像是提醒同伴,但是唯有自己孤身一人。 ------------ 第561章 咱们坐下来谈谈 金夕没有贸然前行。 漫长无际的长桥尽头不知存在着什么玄关,需要冷静下来琢磨琢磨,白鴟王为何突现传界之门。 茅塞顿开! 方才的传送光环与五界白鸾崩巢之时一模一样,由此想到了鸾儿,而当时自己作为北守界宫第一天尊之时救赎的是三姐妹,小女枝儿应当是身落凡界的白雉王,鸾儿为五界白鸾王元身,那么长姐迟儿呢? “白鴟王!” 白雉、白鸾和白鴟均是凤伍之鸟,曾经服侍禽鸟至尊凤凰,她们在真界都有元身,白雉为枝儿,白鸾为鸾儿,那么白鴟王的元身极有可能就是迟儿。 可是,枝儿和鸾儿早已修至圆满回返天界,鸾儿是千年前由大隋感业寺离开,迟儿不可能仍在真界从王,必定有其他缘由。 他不敢大意,将凿齿神剑换做混沌神斧,一步步向长桥迈去。 脚下没有机关,两旁也没有怪物,不知行进多久,仍然不见云端出现尽头,始终是悬在半空的石桥,笔直连天。 “这要走到何时?” 金夕暗问。 他见行途没有什么危险,立即化步如飞,任凭耳边风响足下踏云,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前方,尊度之境已是日行六万里,却不知疾行多久终于发现前方出现景况。 足停。 长桥中央矗立着一座棱角分明的城楼,被云雾笼罩其中,关闭的厚门前面晃动着一个身影,由于距离较远无法看清相貌。 “你谁?” 金夕扬斧问道。 没声。 那道人影继续低头溜达,似乎也在琢磨什么问题,没有因为金夕的喝问而生出任何变化。 再进一步。 大致瞧见了轮廓,的确是一个人,长发束后,身着灰色长袍,走路铿锵有力,显得英姿勃发,尤其是修为,已经抵至九境帝天,乃五行修为的最高境界。 金夕感觉到已经进入攻击区域,而对方仍然在徘徊,没有攻击之意,丝毫不敢大意,停下脚步问向迷漫云雾中的身影: “朋友,我不知道这里是何境界,能不能说来听听?” 对方停在原地。 缓缓抬头。 簌! 一道目光射向金夕。 金夕大声惊呼,本能地向后跃出两丈,脸色比身边的云雾甚白。 对面的满境大侠,竟然是自己! 他忽然想到镜虚中苦斗自己的幻像,是那般惨不忍睹,而眼前的自己已经达到满修,稍有不慎就会被击没于广浩的漫天云海,仗着胆子摆起混沌神斧,再次向自己是身影靠近,仍然走到方才位置不敢僭越半分,带着谦逊的口气试探着呼道: “金夕?” 他唤出自己的名字。 对方还是不说话,又是停下来抬头看向他,没有任何表情。 “不如,”金夕有些胆怯,硬着头皮问道,“咱们坐下来谈谈?”后方没有出路,前方有自己的身子阻挡着,不度此关恐怕无法回返真界。 对方不坐,也无意开口,依旧注视着金夕。 “哈哈,”金夕干涩而笑,“看什么看,是不是觉得英俊?你和我一模一样,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已经满境,既然如此,不如让开道路如何?” 他见对方始终没有交战的意图,开始向前试探迈步,同时纳气将防御增至最高,缓缓走向云雾中的金夕。 没有阻拦。 但是,目光却随着金夕的前进而移动。 “你可别动手啊,打死我,你也就不存在了!”金夕似乎发现痴傻的自己,出言恐吓对方,其实他此刻无比恐惧。 果然没有动手。 金夕慢慢临近对方,小心谨慎地盯着他的身体,防止行气突然聚集,见到对方仍然没有出手意向,便看向前面,城楼完全跨越石桥,中间的石门紧紧封闭无法通过,看来只有通过眼前的自己才能破解玄关,只好缓缓向后退却,距离丈余之后沉声问道: “是要打吗?” 他已经确定,必须战胜前方的自己,才能开启通道之门。 对方始终没有开口。 “你哑巴?”金夕有些沉不住气,“那,我可动手了?” 对方没有任何提示,那就证明战斗在所难免。 金夕知道任何武器对眼前的金夕也是无济于事,便收回神斧,惧怕惹怒对方,又恐打人如打己,便扬掌冲着对方发出细微的行气。 小得不能再小。 纯属试探。 唰! 行气迅速冲击对方身体。 犹如太乙山秘境中的甲神,对方刚刚接触那道细微行气,猛地也像金夕那般扬起手掌,不过他发出的却是惊天地泣鬼神的至高坤宫招法。 地泽术! 第八宫五世单法。 啸! 周围飘荡的云雾顿时不见,呈现出可怕的晴朗和开阔,高空发出刺耳的啸叫声,仿佛石桥上方出现了干裂的大地,由无数缝隙中滋生蔓延出万丈泽气,无形坤地顷刻间崩陷,霸烈的金息龙兽般卷动而来。 那才是真正大地,来自至高无尚的坤宫。 “坏了!” 金夕终于感应到匪夷所思的震撼,急忙提气防御,疾速向后撤退。 无处可逃! 地如漫野波涛,泽如无隙长风,将整个世界侵吞。 轰! 身为八界初修的金夕遭受到史无前例的打击,来自九境满修的行风,而对方金夕的资质似乎与这边的金夕毫无分别,甚至更高一筹,瞬间摧垮他的肾系与肝系全脉,身体内出现混乱的绞痛,一切可以察觉的疼痛刺遍脑海。 “啊……” 犹如熊掌下的一只小蚊,金夕在苍茫的云雾中跌坠,落至长桥上便已失去气息,一动不动如同死去。 若再真界,堪称彻底死亡。 因为此刻的金夕不但浑身经脉全部折断,而且五行草也出现了崩塌,无药可救。 许久,被行风吹散的云雾再度回归,将悲惨的金夕笼罩起来。 确切地说,是尸体。 那些云雾徐徐浸入金夕的身体,开始缓慢弥合他的诸脉,重新恢复五行草婴,一点点康复。 白鴟虚境随着金夕的跌落,再无声音。 奉元山虽有声音,但是凄凉无比。 冰婉儿和妙泽发现金夕失踪,顿时陷入恐惧,因为金夕绝非不辞而别之人,也绝不会不顾修行和御龙独自去溜达,谁也想不到他的身边出现了白鴟王的虚境。 “已经几个月了,金夕怎么还不回来?”妙泽幽幽问道。 冰婉儿一份担忧一份安抚,“无妨的,金夕一定会回来,天下没有任何障碍能够阻得住金夕。” “嗤……”妙泽刚想说吹,只是透出半个音便停住,毕竟是金夕真真切切没了,若真是吹的话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只好自责道,“都怪我,不应该和金夕吵架。” 三人的最后一次对话,因为妙泽质疑化仙大师而被金夕臭骂,随后两人拌嘴。 冰婉儿想起了那晚,也露出愧色,“不怪你的,都是我,说什么将金夕驱走,结果,他真的走了。” 当时她意在提醒妙泽,若是真的将金夕驱离必会思念必会着急,妙泽响当当答到不会。 如今,真的急了。 两位女子度日与修行一样变得异常缓慢,可是隔壁的房间内始终没有再出现金夕,她们谁也不敢去禀报柔夫人和刘冷,焦灼地等待心目中的夫君从天而降。 毫无希望。 “是我害了他!”日久生悲的妙泽得出最后结论。 冰婉儿极力压制着悲楚,淡笑劝慰,“哪能,金夕若是这点度量都没有,当初怎么会冒着被你杀死的危险带你底飞?” 妙泽忽一下落泪,口发泣声:“那,他就是没有良心,为何无声无息离去,一点动静都没有,已经十年了!” 冰婉儿为妙泽抹去眼泪,庄重说道,“不,他是天下最有良心的人,一定是哪里出现了变故。” 十年。 两位美人苦苦期盼。 白鴟王虚境,金夕缓缓撑开眼睛,发现体脉已经正常,五行草雄姿勃发,利落地站立起来。 “没死?” 他心惊胆战自问。 竟似眨眼之间,仿佛刚刚被对面的自己打败。 但是当时明显感觉到五行草遭受到疯狂的碾压,甚至已经体味到死亡的气息,又为何能够重新活过来,身边没有人,没有人告诉他过去了多长时间。 彻底恐惧! 这里最为珍贵的已经不是宝物和出路,而是时间,如果耽搁了御龙九天,那将是万劫不复。 金夕见对方是被动出击,再次移近前面的金夕身影,直勾勾地审视着,瞧不出任何破绽,不说话,一打就还手,一旦出手就无敌,这可如何劝退?对方是人,活生生的人,不存在任何五行属性,只知道触发的是唯一没有拥有的坤宫招数,肾系遭创之时还有肝系全脉,自然是泽息,那就是地泽术,而克制此法的是巽宫的风火术,风木抵地土,离火制泽金。 如果对方只会这一种招法,只有用风火术压制。 他探出当康神刀,以强化木行之息,既然抵制不住对方的攻击,索性集起浩大的行气,试图来一次漂亮的压制。 “吼!” 金夕声音高亢,但是难免有些颤抖。 伴随着呐喊,行气刺向对方。 就在风火气息吹散眼前迷雾的刹那,金夕忽然发现宝物! ------------ 第562章 五尊 一颗灵石。 对方金夕身下的灵石拔地而起,毫无征兆地落入藏宝囊中,与此同时,他又恐怖地发现,无比强大的行气击荡在对方身上,只是灰袍略起,毫无反应。 就像当年董父击打天帝少昊般。 嗡! 对方的地泽术再起,轻易折断行气,如数击打在金夕的全身。 再一次沉落! 云雾又开始挽救金夕,一丝丝,一点点,虚境中似无光阴,永远是那么雪亮,没有人感觉到时间在流逝,唯有从金夕身体细微的变化才能证实这里也是时间的世界。 “噗……” 金夕吐出一口恶气,仿佛刚刚被撂倒。 他想起了那块突如其来的灵石,立即把拿出来,是土行灵石,看来是在第一次击打对面金夕之时掉落,因为身体被击出场外而无法收取,第二次攻击时进入攻击区域自动入囊。 “输了也给灵石?” 金夕自言自语,随后又摸到对方附近,仔细查探,再无灵石可取。 看来无论胜利和失败,对方只掉落一次。 一颗有什么用? 金夕把弄着这里得到的灵石,七阶以上合炼成功几率只有半成,没有二十颗是不敢提升武器等阶的。 目前唯一的玄机就是这粒灵石。 “合!” 金夕俨然瞧不见希望,也不在乎这一颗灵石,立即取出混沌神斧,不假思索地纳气环绕起武器和灵石,想都不想便起融合之气。 叮! 美妙无比的声音的传出。 成功! 不知道是虚境气场的原因,还是这颗灵石的缘故,混沌神斧立即由粉色变为八阶蓝色,在四处洁白的旷野中显得格外耀眼。 “哈哈哈……” 金夕丝毫不察死而复生的喜悦,倒是因为神兵奇迹般的晋升而放声大笑。 他手提八阶神兵向前行去,刚刚看见模糊的身影,便发现对面也闪烁着蓝色光芒,细瞧,对方金夕手中也出现了一把八阶混沌神斧,与自己手中的毫无两样。 更为惊异的是,对方的修为降至六十三阶,也与自己持平。 “原来如此!” 金夕终于明白。 第一次必败无疑,同时守门人掉落灵石,用此灵石合成武器后,对方的修为即告降低,与来者相平,然后同时出现相同的武器,此时才可以攻打。 “那就来吧!” 金夕煞有介事叫嚣道。 事实上,别无选择。 火山术! 金夕不再期盼能够听到对面自己的声音,径直发出招法。 火山术! 对方似在模仿金夕,也是同样发出火山术,而且也是变异之火,旗鼓相当的行气在半空中相遇同时耗尽,谁也伤不到谁。 “天泽术!” 金夕变换招术,吼出声音。 对面依旧沉默着,但是也随着发出天泽术,又是气力相当。 对峙几个回合之后,金夕突然发笑,“嘿嘿,真是对不住,这么对抗下去势必两败俱伤,我这里还有灵兽,你不会也有吧?” 呼! 夔牛出! 已有丈长的七阶夔牛虽然无角,仍然显得威武豪壮,浑身厚重的肌肉震颤不已,立即发出金行气息打击对方。 对方没有。 嘭! 对面的金夕终于遭到灵兽的攻击。 这意味着战局输赢被提前判定,赢家自然是金夕,真正的金夕。 大半时辰过去,对方在灵兽的多余消耗之下,渐渐气力不支,金夕的行气也冲破防御,开始压向对面。 不久,对面的金夕战败,身影悠然消失,身后的石门缓缓上升,发出轰隆隆巨响。 通道开! “多谢!” 金夕冲着已无身影的前方言道,不过脸上呈现出无比自豪,虽然战胜了对方,可那是自己的化身,想到九境是那么强大,更加洋洋得意。 他迫不及待冲过眼前的城楼,向远方进发。 桥面生风,云雾后飘,不久又被一道相同的城楼阻住。 “不会是冰婉儿吧?”他喃喃自语,第一个想到的是冰婉儿,待到临近察看,对方还是一个人,不过不是冰婉儿,却似面色很熟,再探,不禁大叫,“啊?天尊?!” 立在那里的人浓须长飘,气度凛然。 北守界宫第二天尊。 当时鸾儿的瓣结有毒,金夕不惜以生命度化,正是复生的鸾儿和这位天尊重新拯救了他,浓须天尊相当于他的接班人。 金夕陡然明白,这道虚境关乎着北守界宫,之所以第一道城楼前是自己的声音,那是因为自己是第一天尊,如果猜测无错,后面将会是第三天尊青须,鸾儿口口声声称呼的爸爸。 浓须天尊依然不语,依然是满境之修成元。 金夕试探问道:“还要死一次吗?” 他已经意识到那是死亡,就在第二次被自己的身影击灭之时,他感觉到了五行草的破灭,在真界那无疑意味着死亡,只是不知道经过多长时间恢复如初。 可是,眼前无路可择。 “天尊,”金夕面对浓须天尊,做出高高在上的样子,“你主掌北界宫毕竟在我之后,也相当于我的弟子,能不能下手轻点?” 不在胜败,只求有点意识。 浓须天尊没理睬。 金夕知道武器无用,再次稍稍探出行气攻向天尊,随后立即向后撤离,并且将全部行气护在身外,以求自保,哪怕能多挺一刻。 轰! 浓须天尊毫不客气,抬手发出莲气。 依旧是云雾逃离,四野变色,莲风势如破竹尽数击中金夕,尽管逃出甚远,尽管防御已至极限,还是被天尊的莲气吹落。 那是完全的碾压,毫无抵抗可能的撕破。 再次形同死去。 浓雾渐渐将他笼罩吞没,剥茧抽丝般为他复原体脉和五行草。 又是数个春秋,金夕醒来。 他再也没有那份激情,直接奔往浓须天尊,又是一颗灵石飞入囊中,捏出察看,是金属性灵石。 既然上次奇迹般的首次合成,当然不能放过丝毫机会。 金夕取出穷奇神戟,纳气合炼。 叮! 神戟毫无征兆地升为八界蓝色。 “果真如此!” 金夕盯着云雾中的天尊说道。 对方手中立即出现同样的蓝色神戟,而且修为降至六十三阶。 首次遇到守门天尊,自然是无法刺破的满境之身,随着一次战斗,对方掉落灵石,而且是必定合成成功,将武器提升为八阶,持有本次晋阶的武器对峙,守门天尊则演化成与攻击者相同的修为。 对于金夕来讲,第二次战斗必定会以胜利告终。 因为有灵兽。 所以,每位天尊都会出现两场战斗,第一场必败,而第二场毫无悬念必胜。 金夕不再说话,直接唤出云凤,挥舞神戟与浓须天怎战在一起。 灵兽云凤成为制胜的关键,最终将天尊战败。 人消。 门开。 金夕脚下不停,继续向长桥远方奔飞,第三城楼果然是青须天尊的身影,他传入守界宫第一次遇见的天尊。 金夕瞧见他便想起鸾儿,似乎忘记对方不会讲话,迫切问道,“这是什么虚境?” 青须天尊停止踱步,抬头凝视,但是毫无开口之像。 金夕细细琢磨,此境来自白鴟王,而且守门人是依照顺序呈现出守界天尊的身影,那么一定与白鴟王的元身有关,如果鸟王的元身是迟儿,则意味着迟儿出现了意外。但是,迟儿既没有被人迫出元神,也没有在真界为非作歹,因何出现这种局面呢? 只有打进去才能知晓。 这是没有任何时间流逝的迹象,不知道被击倒后究竟度过多长时间,他最为担心的就是时日过久耽搁真界御龙,便开始琢磨如何躲避第一次战斗被击晕。 他试图在最远距离发出行气,随后立即以飞快的速度逃离。 那是龙兽都无法追及的速度。 嗖,不见人影。 青须天尊发出的莲气比金夕还快,而且扑荡出去丝毫不见减弱,仍旧结结实实击中金夕。 “唔……” 金夕以为这次差不多,几乎要发出兴奋的呼叫,结果还是被闷哼代替。 人倒地。 白鴟虚境又恢复寂静,直到金夕再一次醒来。 他在第三门获得了木行灵石,仍然是成功晋升当康神刀为八阶,又依靠灵兽将青须天尊战败,驰往第四城。 灵石依据五行属性的顺序倒置,首先是土行,其后是金行和木行,第四门掉落火行灵石,金夕将凿齿神剑提升为八阶,第五门掉落的则是水行灵石,最后一把神兵化蛇神弓也如愿晋阶。 五把神兵全部变作八阶。 “哈哈,不虚此行,”金夕欣喜若狂,若在真界,不知要击打多少次怪王才能积攒足够的灵石予以合成,浑然不晓得是历经五次死亡而得,继续前行却不知接下来还要给什么宝贝,不禁贪念起来,“再来一轮,也好将灵兽晋阶……” 他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那已经变为不可能。 前方出现第六座城楼,石门前同时立着五个人。 第一个就是自己,还有其他四门的天尊,五位天尊并排伫立,不再来回走动,而是虎视眈眈盯着奔来的金夕。 其中,只有第五天尊是六十三阶,其余全部是九境之修! 而且,每个人体外都飘动着行气或者莲气,似在告诫来者,随时可以发动攻击。 ------------ 第563章 少阳剑 金夕停在远处不敢近前,看样子这次已经换做主动攻击,一个满境天尊就可以将自己击飞,何况是四位,他发现第五天尊的等阶与自己相同,不禁端详手中最后合成的化蛇弓,这是在第五门合成的,也许想让天尊降下等阶,必须出示当时合炼的武器。 “试试!” 金夕自言道。 果然! 将化蛇弓换为混沌神斧,对面的第五天尊立即恢复满境,而第一天尊金夕降为六十三阶;再换穷奇战戟,浓须天尊等阶下降,其余人为满阶。 “哈!” 金夕觉得好玩,换来换去,结果对面的天尊也是跟随着降修满境,忙得不亦乐乎。 不久,他还是萎靡地坐下来,直勾勾盯着对面的阵势无计可施。 神兵每次只能出现一把,无论让哪位天尊降至六十三阶,其余四位都会是满境,绝然招架不住那么强大的群攻,既然对方已经变为主动进攻,说不定一击之下真的会死去。 快速已经失去作用。 无论以什么样的速度更换武器,哪怕是五天尊尚未出手之前便将五种神兵调换完毕,眼前始终只有一位天尊是八境之身,阻挡不住其余四位天尊的满境之修。 最终,金夕探出混沌神斧。 他总以为对面的队伍中自己最厉害,毕竟是第一天尊。 “诸位天尊,”金夕认为有必要和对方商榷一番,“此番进入虚境,实在是偶然之举,如果冲撞了各位,不如就此将我遣返回真界,算我白来。” 他有些胆怯,也有些后悔。 对面五位没有任何反应,四周的云雾长桥横城天尊也没有任何变化。 因为自己的真身就在这里,而对面的天尊中仍然留有金夕的身影,他知道这些天尊只是北守界宫掌门人的幻身,所以绝不会开口,要想从这里经过,必须击退这些幻身。 “只有硬闯了!” 他见好言相求毫无作用,自言自语说道。 这是根本没有胜算的战斗,而且极有可能导致彻底的死亡,可是金夕没有其他办法,与其等死,不如战死。 火地术! 他咬牙切齿发出最为霸烈的群法大招。 哪怕是死,也要死得震撼! 白鴟虚境卷起热浪,火风嘶叫着吞向天尊。 出去对面金夕的身影出现晃动,其余四天尊没有受到伤害,身体稳稳当当立在那里,就在金夕进去攻击区域的瞬间,五位天尊同时扬掌,向金夕发出了真气。 顿时,方圆数里云消舞散,所有空气似被抽离,随后化作一道天柱倒塌下来。 轰! 气场如同狂洪中卷入一滴清水,马上将那滴渺小的水珠吞噬无踪。 狂洪是天尊们的真气,那滴水是金夕。 金夕没有机会做出多余的动作,也没有机会发出声音,立即在窒息的气场中沉落,身体被真气挤压得扭曲,簇簇鲜血由口中喷溅。 死得一点也不震撼,而且极其难看。 云雾开始回归,徐徐迷漫靠近,直至将虚境再度笼罩。 时光流逝,不知年月。 金夕再一次醒来。 “没死?” 他几乎是幸灾乐祸地瞧看着自己的身子,感察体内的经脉和五行草,完全康复如初,而在真界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抗住四位满境天尊的群攻,不禁诧异地环顾周围的世界,难道这里是不死的虚境么? 那就好。 金夕飞速起身,拾起混沌神斧直奔远处的五天尊,如果依照先前的规则,这次应该掉落点什么。 的确有。 在天尊前方摆放着一柄剑。 他迅速吸来观摩,发现这并不是武器,剑身只有两尺,剑锋黯淡无光,甚至边沿平钝尚未打磨,充其量只是一个剑模而已。 “何用?” 金夕试探着挥舞几次,再去查探对面。 五位天尊仍是正义凛然地立在那里,除了第一天尊金夕的修为,其余四位还是满境之修,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既然这场战斗获得此宝,一定是化解第六关的玄秘,他干脆盘坐下来细研这把剑模,终于瞧见剑身侧面雕刻着两个字: 少阳。 “少阳?”金夕迷惑地读到,“少阳,与太阳相对,属于四象之一,这与破阵有何关联?” 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则是阳仪与阴仪,又称至阳与至阴,两仪生四象,四象则是构成阳仪的太阳与少阳,构成阴仪的太阴与少阴。 金夕陷入沉思。 开始搜索所有关于少阳的记忆。 他陡然想起无极谷,在少阳洞外曾经雕刻着一张图案,上面有阳行四宫包围着自己拥有的五把神兵,如今这五把神兵齐聚囊中,而且均已八阶。 难道这就是合成之法? 阳阵很好理解,如同施发五行八宫阵,只是建造乾坎艮震四像,从而成就阳行四宫,但是五把武器无法同时入阵,因为神兵每次只能现身一把。 他不由自主地探向藏宝囊,迷迷糊糊地将凿齿神剑摸了出来,这时才瞧见手中还提着混沌神斧。 “啊?” 金夕吓得惊慌失措,仿佛神兵要被人抢走似的,急忙将两把神兵和剑模收回囊中。 这时从未有过的! 对于已经习惯了三千年的金夕来说,身外同时出现两把神兵,就像同时伸出两只右手那么恐怖。 不敢想象。 这就是玄机! 金夕忽然悟出道理。 他取出化蛇弓,随后试探着去取凿齿神剑,无法实现;于是,他再次将少阳剑模取出,结果凿齿神剑顺利出现。 原来,这把剑模就是引出神兵的宝贝。 “哈哈哈!” 金夕笑得张扬而犀利。 他从没有同时目睹过两把神兵同在,瞧着眼前神弓和神剑,不禁觉得匪夷所思,随后再去探拿其他的武器,当康神刀、穷奇神戟和混沌神斧也是一一现身。 五兵同现! 五道蓝色光芒闪烁不停,摆放在那里令人神往。 再去瞧远处的五天尊,此时已经全部降为八境六十三阶。 金夕没有着急前往,因为无法同持五把神兵迎战,再者即使能够挥舞起来,也没有同时战胜五位天尊的把握,他们不是真界的修者,而是拥有至高无上资质的天尊,与自己毫无分别。 无论如何强大,哪怕有灵兽,也不可能战胜五个与自己同样强大的对手。 他施发阳阵,开始试探有无合炼的可能。 身外泛起水火行气,不过只有乾坎艮震四道阳宫,这比布发五行八宫要轻松得多,随后纳气将五把武器和少阳剑模托入空中,以晋升武器的方法试图合炼。 阳阵内出现诡秘! 少阳剑模似乎发现了周围的神兵,迅速游离至五把武器的中央,五把神兵也是快速旋转起来,围绕着剑模不停飘动。 越来越快。 逐渐形成一道蓝光屏风,环绕在阳阵正中。 叮! 一种极其美妙的声音传来。 金夕定睛瞧去,浑然忘记撤掉阵法,惊呆。 五把神兵彻底消失,中央的剑模也失去原来形状,而是成就一柄神采飞扬的长剑,剑长五尺有余,剑身周围竟然泛动着黑粉蓝橙四种颜色,夹杂一起甚是耀眼,如同一道旋绕的彩虹围护着剑魂。 天武为两色,天兵为八色,眼前这把剑的四种颜色分别来自六至九界,也喻示着此剑高出天武一个等级,处于天武和天兵中间。 “少阳剑!” 金夕瞪着双眼吼出声音。 他迫不及待冲将过去,将少阳剑纳入手中,丝毫没有丧失五把神兵的懊恼,知道这把武器胜过天武,远远强于神兵。 “嘿嘿……” 金夕甚至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历经三千年,终于利用手中的全部神兵换来少阳剑,由此他明白还有三次合成的机会,那就是太阳洞外雕刻的图像,那是八象图和一根铁杵,只是目前八符尚缺地符,而那根棍棍不知是何物;太阴殿外是八宫阵、斩妖杖和战符,不过不知道还需何物,何种境界才能锤炼,也需要冰婉儿的应准;少阴殿外是四阴阵法和灵兽,目前尚无第五灵兽,也不知需要何种境遇。 其余三次合成是否均是武器,更不得而知。 他手提绝世兵器走向五位天尊。 天尊们的修为与五种武器全部出现之时一样,保持着与金夕相同的修为,那就是八境之修六十三阶,没有再恢复到满境帝天或者成元。 看来少阳剑凝合了五行五兵依旧拥有着震慑之威。 “你们瞧瞧,”金夕耀武扬威地摆动少阳剑,“我现在有了少阳剑,看样子赢你们不在话下,要不,你们就此退却可成?” 他还是没有足够的信心。 若是五名真界修者,他丝毫不会畏惧,可是对面天尊之身皆拥有至高资质,相当于同等修为下一打五,只是多出一把少阳剑,还没有多大的把握。 天尊绝不退却。 似在等待着金夕的进攻。 “打就打,怕你们不成?”金夕高声为自己壮胆。 他召唤出夔牛,高举少阳剑扑入战场。 蓦地! 五天尊再也不像前几门那般伫立在原地,同时动身,纷纷腾身跃向金夕。 夔牛随着金夕跳入气场,四足猛踏,前躯绷直,发出金行之气猛烈攻击五位守界天尊的身影。 ------------ 第564章 逆罚 金夕顿挫少阳剑,开启火土脉关,向四周发出火地术。 轰! 真气在周围炸裂。 金夕瞪大眼睛,他分明瞧见少阳剑发出的行气更为博大,那四道光辉彼此呼应,似乎为异化的火息和浩瀚的土息涂抹一层更为坚韧的气场,耀眼的光芒描绘出五尊神兽,向四外狂奔而去。 “强!” 他不禁自吹。 的确强大,就连施发出行气的金夕自己也是难以置信,那已经与六十三阶不相匹配,强大到抵住了五位天尊同时发来的真气。 一剑当四尊! 金夕露出贪婪表情,几乎要抽空亲吻一下手中的少阳剑,可是没机会。 五位天尊围绕着金夕不断发动行气或莲气攻击,石桥上方出现色彩斑斓的战场,气波逐渐扩散,终于呈现出巨高无比的城楼,上方似乎永无止境直达天庭。 气道开始崩散。 五位天尊只是针对金夕发出真气,而金夕却需要发动大招群法抵制对方,行气下降速度快于诸天尊。 逐渐感受到压制。 透传行场的真气丝丝刺入金夕的身体,开始侵蚀经脉触动五行草。 半空中金夕奔飞速度和施发八宫招法的气力慢慢下降,五位天尊却是孜孜不倦旋转在他的周围,不断发射着霸烈的真气。 唯有灵兽夔牛,立于桥面昂首扬蹄,呼呼气喘地发动金行气息,向上方攻击诸天尊。 “打不过啊!” 金夕感觉到行气耗费过半,但是身外飘忽的五位天尊仍旧精神饱满,气力不减当初,甚至试探着像神兵那样偷偷去召唤其他灵兽,但是毫无反应,印证灵兽永远是只能唤出一只。 既然天尊受到伤害而不降攻击,那么其中定有玄奥。 “守!” 金夕大喝一声,立即撤掉攻击,挥发出最快的速度游离于气场之中,少阳剑似乎了解哪处的真气微弱,四色光泽穿梭往来,引领着金夕避开真气交织地带,寻找伤害最低的空隙,像一条四色鱼游荡在半空。 不久,夔牛耗尽真气停止攻击。 换! 地面上再现威风凛凛的英招,即使天尊们飞在半空,也是从天降下道道木息,袭向众位尊者。 金夕没想到少阳剑带来的防御也是这般强大,周围浩瀚的真气似乎惧怕那四道光泽,每每抵达体外便被折落。 又一个时辰,英招罢手。 “还有!” 金夕不忘提醒天尊。 云凤出,开始盘旋在金夕周围,向周外喷出火息。 直到云凤消耗殆尽,金夕的行气终于开始下降,体脉受到周围气场的压制,变得大汗淋漓,屡屡咧嘴。 螭龙! 这是他的最后一只灵兽。 龙盘高空,摆尾而游,虽然不是群攻,但也是速度奇快,不断卷动水息。 这时,金夕突然感觉到周围的压制开始下降! 五位天尊发出的真气也有所减弱。 难道天尊们怕龙吗? 不! 金夕终于参透,这些天尊并非真身,绝不会因为灵兽的模样而遭到压制,唯一不同的就是五行,金行夔牛,木行英招,火行云凤,水行螭龙,虽然没有土行灵兽,但是起初曾经施发火地术予以攻击,那其中曾有土行。 原来如此! 金夕窥见了胜利的希望,看来天尊惧怕单独的五行攻击,金木火已经结束,身旁有螭龙的水息,眼见自己的行气尚有三成,再也不闲着,再次扬剑高呼: “艮山术!” 八宫艮坤为土,坤宫伤害最高,但是眼下尚未领悟,只能施发艮宫本法,双开土行脉关,发出纯尚的土息。 变局! 无论哪位天尊遭到艮山术的打击,伤害都会下降稍许,由此五位天尊的攻击开始滑坡。 “哈哈!” 金夕狂笑。 即使此次失败,也寻到破解之法,那就是自己不断施发单独的艮土之术,然后利用四只灵兽发出单纯的五行之息。 白鴟虚境意在五行,先是以死亡换取五行灵石,五种神兵抵达八阶后可以合炼成少阳剑,然后在少阳剑的宏威下独战群雄,此时需要调用五行灵兽,只要能够坚持到将四只灵兽消耗枯竭,攻击者再以土息打击,最终就会胜利。 四个时辰。 金夕发现螭龙已经摇摇欲坠,刚要撤离,一位天尊在艮山术的打击下突然消失,“哈哈!”他大笑起来,五行草中尚有部分行气,还能坚持些许。 终于,螭龙停止。 他收回最后一只灵兽,张扬少阳剑狂发艮山术,不再观察哪位天尊的伤害高低。 三位。 两位。 最后与金夕对峙的仅剩下天尊金夕。 “到底是我最强啊!” 金夕瞧出对方也是气若游丝,但是能够坚持到最后,不禁自我褒奖起来。 嘭! 嘭! 同时两声重击。 金夕的身体向后倒去,他也瞧出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怪状突然发生! 天尊金夕俨然战败,身影摇晃落地,但是没有立即消失,而是步伐缓慢地向倒地的金夕走来,面部毫无表情。 “你要做什么!” 金夕紧张喝道。 他已经无力溃逃,这一变化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眼见自己的身子迎面走来,顿觉毛骨悚然,不知后事如何。 谁也没有气力再出手交战,可是这种相遇变得匪夷所思。 “等等!” 金夕咬牙起身,举剑指向对方,试图勒令他消失。 天尊金夕停在他身前,终于开始消失,但是那道身影却没有像其他天尊那样悠然而上,而是飘向金夕的身体。 “停,停!” 金夕大吼,不知道天尊的身影飘入自己身体意味着什么,不过定然不是什么好事,胡乱挥舞少阳剑试图阻拦。 哪能挡得住。 天尊金夕的身体化作片片光芒,毫无征兆地落入金夕体内,融合在一起。 啪啪! 金夕拍打胸腹,企图将天尊幻身击荡出去,同时仔细甄别有无异样,天尊再未出现,身体也毫无分别。 “看来,是想念我了……”金夕只好默默嘀咕道。 浓云厚雾再度合拢,前方城楼的石门也已开启,金夕不再理会天尊金夕为何飘入自己体内,手持少阳剑冲出石门。 “啊──” 迎来的是金夕的哀嚎。 长期恪守的习惯令他直奔出城楼,可是脚下已经不再有石桥,什么也没有,而上方似有千钧重力在冲击着身体,他毫无准备坠落下去。 一直降落,无法控制。 身外已经不再有淳白的云雾,逐渐被黑红代替,非山即火。 不知过去多久,金夕终于落在地面。 眼前的场景令人大吃一惊! 四周尽是黑土红焰,没有边际,没有突兀,簇簇火苗此起彼伏永无停歇,而立在前面的是一团白色透明的薄层,似膜似璃,困缚在里面是一位女子,一位甚是熟悉的女子,白缎披身,灵气十足,大大的眼睛,金夕情急之下忘乎所以,不禁咆哮而出: “鸾儿!” 女子冷肃一笑,缓缓摇头,“不,我是迟儿。” 迟儿? 果真是迟儿,鸾儿的长姐! 金夕环顾四野,茫无尽头,再次凝视迟儿问道:“难道你就是白鴟的元身吗?为何流落到此地?这是什么地方?” 迟儿没有回答,抬手按向那道白色屏障,膜体随着向外膨出,手掌清晰地映透过来,幽幽说道:“真的能够见到你啊,如今给你补上一句,谢谢你!” 金夕作为第一天尊时,传神救赎迟儿和枝儿,最后舍命替换鸾儿,待到天尊令他重生之时立即离开了北守界宫,两人始终没有碰面。 “谢甚!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金夕急问。 迟儿早无那种霸烈,抬头瞧瞧身外笼罩的圆形薄膜,“我被压制在此。” “为什么?” 金夕陡然意识到不详,若是被天帝制裁,除非犯下大错。 迟儿苦笑,盯着金夕道:“为见你啊!” “荒唐!”金夕驳斥,身为怪王元身,两人是不可能相见的,“怎么才能出去?” 迟儿摇头,释然答道:“永远都无法步出禁锢,不过,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金夕更是茫然,很显然迟儿已经不是真界白鴟王的元身,所以不晓得缘由,却不知为何没有返回北守界宫而是被束缚在此,答道: “白鴟王身边出现了传送阵。” 迟儿惊呆,“什么?”她完全不相信的样子,忽又捂住胸口叹道,“鸾儿,鸾儿……一定是鸾儿,”顿时失去那种安然,用力拍打着白膜,近乎吼叫,“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金夕狠皱眉头,终于明白。 鸾儿早已晓得姐姐被困在此处,终于等到金夕来到白鴟王身边,她知道金夕一定会步入白鴟虚境,也相信自己的金夕能够再次救赎姐姐,因为曾经同属凤伍鸟王的元身,所以在那里布置了传送阵。可是此为定会遭到惩罚,说不定此刻正在跪镜悔过。 “有没有办法?”金夕问道。 他见过镜虚内的白色透明泡泡,在里面保护冰婉儿千余年,最终是以剑刺穿透,可是这种束缚膜体定会更加坚牢,恐怕极难破解。 迟儿答道:“不知道,我已被困六百年。” 金夕用少阳剑刺探,膜体毫无破裂之像,听见此言马上停顿下来,迟儿六百年都未参透解困之法,哪能那么容易,问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 第565章 最后的天尊 迟儿不再去看金夕,低头答道: “九百年前,我身为白鴟王元身修炼期满,应当回归守界宫更替元身,但是当时为了再见你一面,没有离开,继续驻守白鴟王,坚持三百年后触怒天庭,最终被罚落此地。” 金夕彻底明悟,迟儿因违反守界宫规制而被责罚,自然有诸位天尊的幻身守护,不禁哑然失笑,那将太不值得,而作为元身的迟儿说不得话,即使见到又能如何,冲着迟儿嗤声问道: “难道,仅仅是为了一句道谢吗?” “不!”迟儿抬头凝视金夕,“我是八界顺脉仙丹的守护者,而此丹每百年方才掉落一次,我只想报答你,不想让你历等候那么多年满修,所以,所以偷偷延误掉落时间,从而为你独吞顺脉丹,因此才被发现得到重罚。” 说着,她抬起手掌,上面出现八界顺脉仙丹,整整十颗。 不但故意拖延回返时机耽搁其他仙子修炼,而且擅自更改仙丹掉落时间从中谋私,天帝焉能绕得了她?也正是因此,八界白鴟王拥有的顺脉仙丹掉落间隔发生紊乱,至今仍未恢复如初。 金夕眼巴巴瞧着迟儿手中诱人的仙丹,那是千年之遇,不禁再探困缚之膜,“我要把你救出去!让天帝原谅你!” 迟儿发现金夕这番猛烈的变化,不禁诧异问道:“为了我吗?” “不,”金夕脱口而出,“为了仙丹!” 迟儿吃惊,“好个自私,不知道鸾儿为何那么钟意于你?” 金夕话已道出,绝无反悔,正气凌人答道:“就是因为自私!” 两人开始研探破解禁锢的方法,可是这里既无怪兽,也无边际,少阳剑都无济于事,始终没有进展。 困膜内外,两人虽然相见,但只能交谈无法碰触。 时日不断流逝,金夕彻底困惑。 小困有迟儿,大困有金夕。 迟儿无法出身,也就不可能回归守界宫登返天庭见到妹妹们;金夕身陷虚境,问路无门,也无法返回真界继续修行藏龙。 八界奉元山,两位女子黯然失色,再也无心修行 一不小心,将金夕弄丢。 妙泽深深陷入自责,因为出事当晚与金夕发生了激烈争执,随着金夕迟迟不归,她逐渐出现恐惧,“婉儿姐姐,难不成我们被金夕抛弃了?” 冰婉儿耐心答道:“不会的,他一定会英雄般归来。” 妙泽的那种期望早已化为乌有,“我好害怕,他已经离开六十年了……” 冰婉儿表现出沉着和自信,安慰道:“你有所不知,金夕离开我们时间最长的一次是一千三百年,毫无音信如同消失,最后他还是好端端出现在面前;这一次也不会有错,仍旧会回到我们眼前。” 妙泽又问:“那他会去哪里?” 冰婉儿垂下头,低声而答,“我也不晓得。” 妙泽想到了什么,担心问道:“婉儿姐姐,金夕第一次失踪,归来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变化?” 她害怕的就是已经将她忘记。 冰婉儿答:“没有,那次她带回了万寿仙丹,使得柔夫人的生命延至三千至三千五百载,同时还带回了一个姑娘,叫做姚珧。” 妙泽蓝眸双撑,显得极为迷惑,她不在乎那个女子叫什么,口出讶声,“带回个姑娘?这次会不会也带来一个女子呀?那可不行,我决不答应!” 冰婉儿淡淡而笑,瞧着妙泽问道:“当你万念俱灰的时候就会明白,只要他能够安然归来,哪怕带回几个姑娘,你也不会再去留意。” 妙泽歪头想想,再也无话。 白鴟虚境终地的两人也许久无话,最终还是金夕打破宁静,“迟儿,你可知道我进入这虚境有多久了?” 迟儿回答:“知道,整整六十年。” “六十年?!” 金夕震惊。 激战时间屈指可数,那么所有时间都耗费在被击倒之后的恢复之中,每次多达十年有余,想到孤零零躺在石桥上十年方才苏醒一次,不禁心有余悸,坦言: “好辛苦!” 迟儿点头,“是的,这是守界宫的禁地,若想来到这里定会遭受数次死亡的折磨,”她盯着身外的禁锢,忽地问道,“如果你知道是我被困在这里,还会冒死前来搭救吗?” 金夕想都不想答道:“不会!” 迟儿呈现出比困在里面还茫然的表情,“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金夕没空辩驳所以,只是瞧着眼前浑圆的屏障叹道,“那,你就好好想想吧。” 迟儿粗喘口气,再也不去想,也不再开口。她为了见到金夕违抗回归时间,为了感谢金夕私吞顺脉仙丹,因此遭到困禁,如今已经六百年,没想到金夕却是后悔不跌的样子,甚是伤心费解。 金夕多次向四方查探,除去黑土便是红火,毫无可用之物,上空高不见端无法登升,囊内只有少阳剑,再无可刺之宝,眼睁睁瞧着软不可破的白色障膜无法开启,几番琢磨,想到了峨眉佛境,再一次开口问道: “你可曾忏悔?” 迟儿低下头,为了金夕一个人,延误身后仙子修炼,私留本属于真界修者的丹药,又在这里被困六百载,焉能不悔。 金夕又道:“也许你忏悔得不够彻底,否则天帝早已将束缚去掉。” 迟儿发现金夕在琢磨破除之法,轻声说道: “放弃吧,这种惩罚不会因为忏悔就可以解除,我被困锢之后,曾经无数次悔过,可是禁锢依然如此;后来以为不可能再见到你,曾经自尽身亡,可是不久便重生如初,所以这里没有死亡,只有无穷无尽的煎熬,这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惩治,用以教化天界不遵规制的仙者。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你想办法走出去,不要再为我挂怀。” 金夕终于领悟到自己为何死而复生,也明白为何迟儿失去了当年了彪悍。 也许迟儿说的没错,此罚不在她自己,而是在束缚所有天界之人。 真界虚境难不倒金夕,可是面对天界的禁条,他也手粗无措,“你是为了我才受到禁锢,或许只有我在这里得到惩罚,才能解开束缚。” “不!”迟儿反对,“天界不会惩处真界修者,对于此结你毫无过错,况且,你又能做到什么,哪怕是自杀,不久还会重生。” 金夕不再理会,坐地盘身,开始像佛境那般集结意念,为迟儿进行祈念。 只要能够打动天帝,做什么都可以。 从此,虚境无声。 迟儿只能盯着金夕观望,除此之外什么也帮不上。 金夕如同峨眉虚境中的坐佛,彻底被石土浇筑,让自己的意念点点攀升,赶往不知何高的天界,他从没有试探过,不知道自己能否触动天庭。 不可能。 绝不可能。 无论真界修为如何强大,也不可能僭越那种根本的界别。 但是,金夕却做到了。 并非因为他是金夕,而是因为金夕曾经是北守界宫的第一天尊,救赎了第一批守界宫仙子,其中就有身为长姐的迟儿,他意识到自己必须要继续救助,毕竟迟儿属于自己的弟子,同时是鸾儿的姐姐。 曾经的北守界宫第一天尊,为自己曾经救赎的元身再次开始漫长的救赎。 如此漫长,仿佛一条蠕虫奔爬万里,又如多年的滴露穿透厚岩。 那道意念长途跋涉,涌往不知多远的天界。 终于刺破界隔。 历经两百年,金夕终于引来天帝之音。 来自女尊之口,“你身为北宫第一天尊,理当晓得天界之规,迟儿之逆无法化解,还是就此放弃吧。” “不!”金夕终于说话,“天界之惩无非也是教化本者,警示他人,如今迟儿被困八百年,早已悔过,又何尝不是度化其他仙者!” “岂有此理,”女尊不见其人,传来柔声,“天界之年,无以数计,若是仅以八百年为限而开脱罪责,岂不大乱?” 对于永生者,八百年如同沧海一粟。 金夕这才醒悟天真两界之别,即使真界也是永生,但是人人忙碌修行获宝,或为成婚教子,或想成为四海尊者,因为种种原因将时间看得珍重;而天界则大大不同,唯有感化三界,早无时间之念,遂沉声问道: “那要将迟儿困缚多久?” 女尊答来:“永远禁锢于此,不得登升。” “啊?”迟儿发出惊声,仅仅八百年便已如此折苦,出不去,死不得,永远禁锢将是一种多么可怕的困局。 “去……”金夕险些冲起来骂人,赶紧恢复正态,忙不迭降音改口,“去留之念,全在尊者,还望尊者指点一二,怎样才能令迟儿挤出禁锢。” 远空传来一声叹息,女尊继续说道:“没有办法,你曾为第一天尊,将来也会登来天界,届时自会体会这番。” 那女尊似已不耐烦,像要离开的口气。 “等等!”金夕突然大声叫道,“不如,不如我们做笔交易,迟儿此罚是为教化天界仙者,恐怕大惩方能生出敬意,我放弃登升天界,以此来置换迟儿出困如何?” “不!”迟儿吼道。 所有真界修者无不崇尚登升天界,如果这层大门被关,恐怕会迎来无数劫难。 “什么?”女尊也是无比惊讶,“你可知道,若是放弃登天,你将不再是北宫第一天尊,从此再也不会得到天眷,你也成为天界的败者。” ------------ 第566章 溜达溜达 金夕才不在乎那个,迟儿为自己偷留丹药才导致如此,此恩不能不报,“我决意如此,相比之下更能教化天界,相信没有谁会引来一位放弃登升天界之人用以折抵犯错,也相信此举更能维护天界之安。” 此错虽大,但是因此丧失一次登升天界的资格,惩罚更为强大。 正如金夕所言,无论哪位仙者也不可能寻到这样的人为自己折抵罪过。 天空暂时失去音息。 金夕发现女尊应该在斟酌,再次出声,“尊者放心,我绝不后悔,如果不放开迟儿,将来我也不会升往天界,不如就此挽救一位仙子,”想到天界如此严厉,不禁嘀咕道,“再者,以我的脾性,到天界也好受不了!” “扑哧……”远空发出一声窃笑,不过紧接着便是捂嘴的声音,那位女尊似乎未料到金夕情势如此还能实话实说,因而生出半分感动,“迟儿,你可彻底悔过?” 没有答音。 金夕向里面望去,迟儿已经泣不成声。 “这还看不出来吗?”金夕怕女尊反悔,赶紧答道,“她以前可是一位暴烈无比的女子。” “好,”女尊终于答应,“凭你两百年的感念,我便应准你如此。” 她刚刚说完,金夕身体突然出现一道自己的影子,徐徐向外飘去,那是第一天尊的幻身,没有上升和停留,而是在大地上散去。 自此,金夕失去第一天尊的名号,为北守界宫所做的一切彻底风化。 再无希望登升天界。 “金夕……” 随着一声呼唤,迟儿身外的膜障消失,她急忙向金夕扑来。 可是,天界没有给她任何机会,就在身体刚刚移动的瞬间,迟儿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迅速扯远,身体消失在上空。 “谢谢你……” 远方至传来迟儿三个字。 “谢甚!” 金夕冷冷喷出两个字。 就在迟儿离开之处,终于亮起白光,形成一道传送门。 金夕迫不及待扑过去,不仅仅是因为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而是那里还放置着迟儿留下的顺脉仙丹。 整整十颗! 仙丹入囊,他一眼也不去瞧四周立即钻入光门之中。 哪怕是得到了少阳剑和顺脉丹,对这里也没有一丝好感,毕竟被剥去登升天界的机会,要说一丝遗憾都没有,那绝对是假话;即使不想离开真界,拥有那层机遇也好上千万倍。 如今,没了。 金夕再次现身奉元山白鴟谷,好在是夜间,否则定会将打怪弟子吓得半死,弄不好会以为金夕是怪王掉落的东西。 “终于回来了!” 金夕仰望真界天空,觉得无比清爽,无比豁达。 刚刚行至居所外,前方不远处出现一道人影,火速抵至面前。 “关青?”金夕道。 关青发现金夕,脸色稍稍呈出惊喜,马上又恢复沉肃,冷声问道:“你到哪里去了?” 金夕答:“出去溜达溜达。” 关青上下打量金夕,像是不相信眼前的人是金夕,再问:“溜达?溜达两百六十年吗?这么多年你的修为毫无进展吗?”金夕知道自己消失了两百六十载,在白鴟虚境除了死亡就是救赎迟儿,根本没有机会修行,瞧着关青比化仙大师还严厉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山河美景任我行,想溜达多长时间就多长时间,修为不前关你甚事?” 关青嘲讽道:“师父真是看走眼,不知为何要帮你这种人。” 金夕没心情理他,当务之急是安慰两位女子。 关青又道:“师父吩咐,要你尽快修行,还要我告诉你,在七界甘州一带,出现一伙不明身份的人,师父说你定会明白缘由,尽快赶往查探。” 金夕猛地撤回迈出去的腿,退到关青面前,若说七界甘州与自己有关联,定是那里的藏龙山,若是有人窥探龙穴,决不能撒手不管,刘夕夕六界翠华山探穴逼出神龙引发无数变故,至今仍然历历在目,而化仙大师等人即使知道其中有诡秘,也无法赶往其他真界制止,急忙问道: “有多少人?” 关青似乎为报复方才的不敬,拒绝回答,翻一眼金夕,踱开方步溜达开去。 金夕再也没心思琢磨关青的冷漠,而是担心起七界甘州。 上界藏龙完成后,下界龙山中的神龙将化作龙息永存,不再惧怕窥探,八界未到藏龙时机,所以目前唯一的动龙就在七界,既然有人赶赴甘州,说明闻嗅到了什么,绝不可能让这些人查探出龙山真穴。 他冲入木屋。 马上嗅到满屋芳香,迎来两位女子的惊喜呼叫。 妙泽同时向金夕身后看去,因为听冰婉儿说,金夕时不常地引领女子回家。 金夕问:“看什么?” “没有姑娘随你回来吗?”妙泽反问。 金夕答道,“有,不过,她已经回归天界!” 妙泽的欣喜被抹去一大半,正肃问道,“难道你离开这么多年,都是与那个姑娘在一起吗?” 金夕也反问,“是又怎样?” 妙泽无语。 冰婉儿盯看金夕,不刻转喜为忧,关切地说道:“无论历经何种变故,定是苦了你。”她最了解金夕,如有机会绝不停止修行,经过这么多年,修为仍是离开时的六十三阶,那就说明没有时间修炼,恐怕唯有挣扎和煎熬。 金夕却笑,“不苦!” 白鴟虚境的苦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他发现两女的修为刚刚抵达六十五阶,没想到历时两百余年至提升不到三阶,在没有顺脉丹的情形下如此艰难,便取出两颗顺脉仙丹递向两人,以奖赏口气道: “赐给你们!” 冰婉儿摇头不肯,也随着取出两颗顺脉仙丹意要还给金夕,诚恳说道:“这期间关青一直在提供丹药,而且获得了两颗顺脉丹,正好补上我们所耗;他一直都在关心你,每日都要到各地查探等候你,此人着实可靠。” 金夕一怔,原来关青是在等待自己,想到屡屡与他争执,不禁心有触动,感慨道:“那好,以后赠给他一个朋友的名分就好;不过,以后你们可以放心施用顺脉丹,我这里足够。” 说着,他如数抖出顺脉仙丹。 十三颗! 金夕第二颗顺脉丹已经服用,冰婉儿和妙泽均已达到六十五阶,所以每个人还需五颗,加上关青打出的两颗,完全可以实现八境之修全程顺脉。 “咦?” 妙泽惊诧。 若说用两百多年的时间换取十颗八级顺脉仙丹,天下任何修者都会趋之若鹜。 金夕没有去解释,立即责令她们服下顺脉丹,开始无阻修行,有化仙大师和关青提供的丹药,很容易就能达到六十七阶;而冰婉儿将关青赠来的八级启修仙丹全部给予金夕,此丹已是一月时间的三倍,力争早日让金夕追及两人的等阶。 “我要去七界甘州一趟。”金夕说道。 冰婉儿:“做什么?” 妙泽:“我也去!” 金夕瞪一眼妙泽,她去七界却不能施发修为,俨若童儿,相当于找死,遂将关青的话到给冰婉儿。 冰婉儿急忙说道:“倘若如此,必须加以阻拦,绝不允许任何人对龙山加以刺探,若是待到感仙镜触发,恐怕险难已生。可以先寻到刘夕夕,问一问她此事的玄机,用不用我也同去?” 金夕答道:“不,留在这里修行即是,你们两人也好互相照应,我去去就来。” 冰婉儿诡秘而笑,“看来,你还是放心不下妙泽啊。” 妙泽忙道:“哪是?” 金夕看也不看妙泽,立即离开木屋,奔出奉元山。 他不敢多做贪留,中转传界城赶往七重真界,来到雪天派总门寻找书生和刘冷等人。时隔两百余载,总该探望这帮朋友了。 目前也确需刘夕夕的帮助,虽然她已经废除探穴之术,但是对于山穴的了解无人能及。 雪天派总堂异常气派,众多弟子把守,井然有序。 “什么人?” 几名弟子奔来阻在金夕眼前。 金夕一听就知道这是新来的弟子,以居高临下的口气答到:“你们掌门的朋友!” “报上名号!” 弟子高声呼道,甚是不满金夕这般狂傲的语气。 金夕立即俯到喊叫弟子的耳边,压低声音道:“说出来怕吓死你。” “呸!”那弟子处世不深,撇着嘴上下翻看金夕,似乎瞧出只是个年轻人,而且是八境之修,在这里无法施展修为,挥扬几下拳头鄙夷道,“你以为你是金夕啊?” 他不相信眼前是金夕。 但是他知道他们的总掌门有一个朋友叫做金夕,万分珍重,早有吩咐。 金夕面色晴朗开来,顺势跟着摇头,“不是,不过现在我很生气,去通传你们的掌门雪传子,就说旧友驾到,让他速速出来,我要他背着我进入总堂。” “吹!” 有弟子干脆学起书生的口气。 金夕厉眼。 有弟子见金夕气度不凡,看来也是脑袋快腿脚也快的角色,半信半疑地冲往总殿禀报。 呼! 正殿大门被撞开,从中窜出雪传子。 他远远发现是金夕,脚下竟然变得不稳,那也是飞速冲到近前,抬手怒指金夕,“你,你……好个狼心狗肺,这么多年才来!”手指顺势变向那名通传的弟子,“你,禀报有功,现封你为扬州舵主。” 那弟子千恩万谢。 恰到好处的快也是正道。 (本章完) ------------ 第567章 掘龙者 雪传子见金夕冷冷立在那里,没有挪步的意向,忽然想起手下的禀报,二话不说走到他眼前转过身去,稍稍弯腰向后抄起金夕的双腿向上一拔,果真背将起来大步流星向殿内走去。 身后弟子们瞠目结舌。 “难道是金夕?”有人问。 有人答,“不可能,一定是比金夕还重要的人物!” 雪传子侧头问道:“没想我吗?这么多年?” 背上的金夕轻轻敲打雪传子的后脑,“没有!” “骗走我妹,马上就把哥哥给忘了不成?” “对!” “对了,我这么多年一直在琢磨,那日你为我服下救命仙丹,明明是后悔不跌,难道你真的想我嘴中将仙丹抠出去吗?” “是,可惜那时你已经吞下去了。” “卑鄙!” 雪传子一直背着金夕走进大殿,稳稳当当将他放在座椅上,赶忙吩咐手下去寻刘冷等人。 几人见面,金夕将无比诧异的眼神投向大嘴程杰,刘冷与女儿刘夕夕已经满修,可是程杰刚刚五十八阶,两百多年还差两阶抵达尊度,若是净修只要一百五十载就能度满七境,没想到这么怠慢,立即喝道: “你,因何偷懒!” 程杰张开大嘴就要发泄不满,忽见雪传子幸灾乐祸看来,立即将嘴抿小半圈答道:“不是偷懒,而是丹药有所不足。” “胡说!” 金夕训斥道,在雪天派不可能缺少丹药。 雪传子旁边冷嗤道,“我不许他打怪,丹药也是定时拨付,如果你不来,他就永远不会满修。” “卑鄙!”金夕以牙还牙。 雪传子笑。 “对!”程杰口无遮拦。 刘冷发现金夕现状,十分迷惑地问道,“你,你怎么才六十二阶?” 金夕叹气,“思念你们,无心修行。” 没人相信,哪怕是程杰。 随后,金夕单独留下刘夕夕,追问有关山穴一事。 听来金夕的诉说,刘夕夕半分难堪半分喜悦,历往无数次难为金夕,没想到今日却能帮衬几分,认真答道: “所谓穴术,就如你当初所修的魂术,终尾势必会影响到修行,我之所以在六界拖延那么多年,就是因为穴术剥夺了部分资质,无法晋升八界;因此,天下很少有人冒着废弃的危险去修习旁门穴术,也很少有人能够参透,但是探穴之法由来久远,总有人能够领悟,通过自身的真气去感察周围的地息,从而发现纯尚良美之处,那就是穴位,如果不修穴术,只有逐一去封闭,用以刺探地穴之宝。” 金夕问道:“如何阻止?” 刘夕夕当然知道御龙之举,也曾迫出神龙,低头答道:“无法阻止,只要探明所有的穴位,便可以一一去封,总会有那么一天与山中玄机相吻合,窥破其中真宝。” 无论何种宝物,均需天地良息,地穴滋养,一旦所有气门被封,立即出现恙状而被探查者发现。 金夕脸色变狠。 “你不会?”刘夕夕惊讶问道。 那就是说,若不能阻,即杀。 金夕点点头,知道刘夕夕所想,义正言辞答道:“会!” 随后,他辞别雪传子等人,也没有告知刘冷其中详情,直接西北而行赶往甘州。 御龙之举终于有人开始刺探,因为龙念是天下最大的良息,比探查任何宝物都容易得多,三千年过去,有人可能已经晓得真界藏匿神龙,只要懂得探穴之法,就可以满天下寻找。但是,七界以下藏龙均已化为龙气永驻龙山,无法再探察,唯有七界之龙仍然存身,自然引来好事之人的贪婪。 人至。 金夕发现山下已经搭建起数座房屋,山间流动着数人,来来往往甚是忙碌,仿佛将这里当做一处墓穴,要永远开发下去。 “站住!” 两个人发现有人登来,立即现身喝道。 金夕绷脸走向弟子,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其中胖脸弟子毫不掩饰,“当然是在寻宝,”他又不满地问道,“你是八境弟子,来这里有个屁用,快滚远点,山上滚下一个石头就能把你砸死。” 他不晓得金夕身有四方尊,也不知道四方尊带来的就是界别无制。 啪嚓! 一个响亮的嘴巴抽在弟子脸上,使得他的脸更加雍胖。 打肿。 “你娘的!”胖脸弟子猛地扬掌就要击灭金夕,忽然又向后退去,他刚刚五十五阶,但是从方才打耳光的速度和力度来看,来者绝非不能施发真气之人。 另外一个短腿弟子快速跑到金夕面前,他也发现这层诡异,“公子息怒,恕我们有眼无珠,不知你来此地何意,若是想加入我们掘龙门,我这就去喊我们的师父来。” “什么?掘龙门?” 金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是御龙氏,却不知天下竟然有掘龙门。 短腿弟子陪笑,“是不是很气派?等等!” 别瞧腿短,但是飞奔捣弄起来却是极快,不久一位大胡子模样的中年汉子带人赶来金夕面前。 数十弟子绝大部分都是满修,看来封穴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 中年人先行介绍,“我叫石川,乃掘龙门的掌门,听说你已达八境,却能在七界动用真气?” 金夕冷漠地盯着石川,扬掌向后方山脉射出行气,随着一阵裂响,山体硬生生出现裂痕,“是的,可以施发七境满修之气。” 石川惊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金夕装模作样答道:“赶赴八界之后,因为资质不良而且没有丹药无法修行,偶然之间得到一颗丹药,服下之后就成这个样子了。” “好!”石川信以为真,“那丹药还有没有?” 金夕摇头,“没了。” 石川马上露出邀请之色,“不知少侠对掘龙有无兴趣,与我等一起寻宝,若是大功告成,你的资质马上就可以补全。” “当然有兴趣!” 金夕嘴角流露笑容。 天下没有人比他更有兴趣,那龙是他藏的,他还是护龙者,怎么可能容人糟蹋神龙。 金夕顺利加入掘龙门,成为数十弟子中的一员。 其余弟子在石川带领下再赴山中忙活,留下那名短腿弟子为金夕讲解掘龙门事宜。 短腿弟子说道: “我们掘龙门最初唤作探宝门,专门利用探穴之法寻找地下宝贝,无论是什么良物,哪怕是一滩上好的清泉,或是一块绝世奇石,只要存活在峻山之中,必会通过不等的气道滋养而成,那气道就是穴口,只要将诸穴以强大的真气压制住,奇宝就会发生异变,从而探出位置所在,掘而得之;我们掌门通过多年探寻,你猜如何,竟然在这里发现了龙息,对了,你知道什么是龙息吗?” 金夕心中惊凛,嘴上却答:“不知道。” 短腿弟子点点头说道,“是啊,你毕竟年轻,不谙此事。早在大夏朝,凡界曾经有神龙存在,后来不知所踪,师父说其中一条可能藏在此山,只要封闭神龙的真穴,就能将神龙唤出,你知道神龙的好处是什么吗?” 金夕暗自咬牙,“不晓得。” 短腿弟子再次打量金夕一番,“长得如此俊美,却是学识不精,你听好了,一片神龙肉,万颗资质丹,在九界,获得资质仙丹极其困难,而且争相抢夺之人不计其数,但是一条神龙相当于无数资质丹,而且还能提高资质底根,永无上限,尽可让我们这些弟子达道至高无上,那将是多么令人向往。据说,吃得足够的龙肌后,还有可能破除界别气场的限制,实现越界施法,那将一统真界。你可知道,如何才能唤出神龙吗?” 未等金夕回答,短腿弟子又说,“不用说,你肯定不知道。我们已经探出,此山共有气穴八十五处,虽然不知道神龙在里面通过多少穴位滋润……” 金夕打断他的话,“我知道,是十六穴。” “去你的,”短腿弟子才不相信,“师父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纯属瞎猜。不管是多少,我们都不怕,只要逐一察下去,总会有一天能够实现掘龙,先是一穴一穴封,然后是任意两穴,以此不断增加,直到最后的全封八十五穴,定会碰上那个数字,每天可以封穴百次,相信用不了多少年,就会将神龙召唤出来。” “吃?”金夕心中怒火燃到嗓子眼。 “当然啊,我们这些弟子吃不完,可以用以置换各种丹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短腿弟子呈现出大长腿那般趾高气扬,“将来,我们七界掘龙门会成为真界内最为强大的门派,从而统领七界以上,甚至是整个真界,你说风光不风光?” “风光!” 金夕咬牙切齿答道。 “那,以后就由我传授你探穴之法,不要担心,这不是异法穴术,不会影响到自身资质,虽然我眼下的修为不如你,但是也曾传你功法,等你将来飞黄腾达,可别忘了我这半个师父。” 金夕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漫步向山间走去。 神龙共有十六穴,而龙山不允许封存超过十六数,只要多封一穴,真正的龙穴之一就会得以呼吸,只要有穴可通天地,神龙自会无恙,只有同时将这十六真穴全部压死,神龙才会逃出龙山。 这些人当然不会像大秦朝胡非公那样以精血和性命镇压穴位,但是他们会试探,从一穴开始逐渐攀升,如果遇到十六穴同封之时,变换无数次得以碰触真穴,神龙自然崩塌。 耳边已经听到七数,证明弟子们开始在同封七穴。 ------------ 第568章 你不配活下去 金夕装作学习的样子来回查探,龙山上穴位已经被掘龙门弟子标记,他们用的是一条红绸,巡查结束后暴然而惊。 八十五条红绸竟然全部涵盖了十六真穴,甚至他自己造出的十六假穴也在其中。 所以,这座龙山可以当做穴位的是六十九处,而龙者施布的假穴也具有穴气,从而达到八十五数。 正如那弟子所言,总有一日弟子们会试探十六数。 当十六名弟子身处真正的龙穴,同时发出浩大的真气抵制下去,神龙就会咆哮而出。 他遥望山脚的房屋,这些人早已做好了常年掘龙的准备,遂转身对短腿弟子问道:“你们想过没有,神龙为何藏在此山,是否关乎着天下兴亡?还有,以这种方式提升修为,不怕让人嘲笑吗?” 短腿弟子以教训的口气答道:“作为掘龙者,怎可有这种想法?等到叱咤风云之时,谁人还敢讥笑?” 金夕没有在乎眼前的掘龙门,认真问道:“天下究竟有多少人懂得这种探穴术?” 那弟子笑答:“这种术法最早用于凡界探山寻宝,被人传入真界,懂得的人自然无法数计,所以每层真界都有这种志士,只是七界的人没有师父这般聪明,发现了这里的龙脉,召集弟子来探查。” 金夕皱眉。 神龙总会引人无限向往。 绝非像弟子所说一片龙肌万颗资质那么简单,仅仅是一滴龙涎便重新诞生了无尚五行草,何况是龙肉?随着时间推移,八界藏龙之后,这里的龙息将不怕被封,但是弄不好将来的八界也会有人掘龙,可以等到九界藏龙而保全,但是,九界之龙呢? 总不能永远驻守龙山,彻底成为护山人啊! 他突然没头没脑对短腿弟子说道:“放弃吧,这样可以留一条活路。” 弟子顿时起怒,“胡说!你不愿意留下就滚开。” 金夕冷冷瞧着对方的短腿,冷哼一声。 再不跑,说不定将来永远不会再跑。 午时,众弟子休憩。 金夕来到掌门石川面前,沉声劝道:“掌门,无论这山中是否藏有神龙,但是神龙绝非我们想的可以任意驱离,也许里面关乎这天下的安宁;还有,假使神龙出山,谁有把握能够驾驭得了它?” 非龙者,无法御龙。 神龙定会远遁,不知在何处安身亡去。 石川从没听到这种泄气的话,黑胡子立即绷直,“我是看在你满修的份儿上,才着你成为掘龙弟子,否则你还没那资格,不愿意吃这苦头就滚得远远的,再废话我就杀了你。” 众多满修弟子,当然不在乎金夕一个人。 金夕立即取出护龙令,心中默念护龙诀,手持护龙令,龙身自张扬,穴随龙腹走,步步设迷章,在原地再造假穴。 随后手指脚下说道:“这里也是一处穴位,所以,你们永远也不会查得龙穴。” “放屁!” 石川大声嘲讽。 随声赶来的两个弟子以鄙夷的眼神瞧着金夕,漫不经心探穴下去,忽然同时惊叫,“掌门,真的又出现穴位!” 石川绝不相信,跳下岩石赶来探查,立即瞪向金夕,“这是怎么回事?山中穴位早已清查,难道你会造穴?” 这活计天下无人能通。 金夕遥指山巅,发出最后通牒,“我现在告诉你,这山中如有藏龙,势必影响到凡界所有生灵,绝不可贪图一己之私而不顾天下苍生!” 石川疑惑地瞧着金夕脚下突生穴位之地,慢慢抬起头说道:“我不管那么多,凡界是凡界,真界是真界,凡界的人迟早都会死去,我们要掌管真界,无人能够阻挡!” “是啊!” 众弟子早已被梦想渲染成痴狂,同声附和。 金夕愤怒探向石川,“你不配活下去!” 说着,他习惯地向藏宝囊中探去,本想随便弄出一把武器,可是出现在手中的却是少阳剑,这才想到五把武器都已不存在。 嗡! 人群中炸开锅。 哪怕是刚刚被恐吓的石川都瞪大了眼睛,慌乱地指着金夕手中的宝剑,“这,这这……这是什么武器?” 少阳剑浑然天成,此时闪烁的是黄黑粉蓝四种颜色,喻示着此剑为上界与下三界四色,剑锋如同白晕令人眼花缭乱,唯有剑身两侧若隐若现雕有两道印记,上为一条实线下为虚线,正是少阳的符号。 四色兵器,第一次在真界现身。 金夕一字一句答道:“杀你的剑!” 石川立即扬手发出号令,“杀了他,抢回这把兵器!” 贪,永无边。 可是,贪谁的也不要贪金夕的。 金夕震怒。 无论是抢他的龙还是夺他的少阳剑,下场只有死。 火山术! 一道行气射向石川。 石川不敢怠慢,也是随着出手,很明显御气护住下腹,其余莲气尽数爆发,他身边还有众多弟子,不必考虑后路,脸上浮现出那种小人得志的阴笑,以金夕的态势来看,绝没有施发全部行气,所以接下来定会阵亡,没想到新来的弟子刚刚见面,就带来了这么奇异的武器。 “哈……” 他笑。 笑道中途戛然而止! “啊?” 一片惊叫,众弟子陡然停身。 惊呼中竟然有金夕的声音。 那是因为,他瞧见少阳剑发出的行气如同尖锐的风刃,虽有少许逾越石川的防御,可是那细微的行气突然膨胀,像是一柄天刀割砍在石川的面前,众人眼睁睁瞧着他的身体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露出血红的内脏,毫无合纵可能,那就意味着莲结在那一瞬间崩灭消失。 尸体惨不忍睹。 这是什么剑? 金夕痴痴盯着手中四色少阳剑,不禁暗问。 天武必须伤及人的身体才能消灭五行草,可是此剑只要刺破对方的防御,真气侵入人体,就可以灭绝一切。 “杀!” 令金夕深感意外的是,身外弟子爆发出如是吼叫。 在这些人的眼中,这把剑已经远远胜过身后的神龙,不必去吞食龙肉,只要拥有这柄神剑就可以所向披靡。 贪,不但无止境,而且令人疯狂。 那种变态的痴癫势必导致这里最终只剩下一个人,他们要群攻金夕杀死金夕,然后去争夺神剑,直到最后一个人手持少阳剑立在尸体和血泊之中。 但是,这种可能唯独属于金夕。 他发现身边的掘龙者已经无药可救,即使有人存在悔意,他也不允许这么多人苟活人世,为了藏龙的安宁,必须要惩处这些无事生非的掘龙人。 火地术! 他迎面发出离宫群法。 惊呆。 惊呆的人是金夕自己。 他刚要再发行气,却发现已经毫无必要,历经少阳剑催化的行风呈出碾压态势,顷刻之间穿透众多七境满修弟子发出的浩大真气,如针如线穿梭进入掘龙弟子的体内,再一次直摧五行草或者莲结,众弟子终于露出后悔的表情。 只是永远停留在尸体上面。 群死。 金夕刚转身,却发现短腿弟子僵在旁边,吓得魂不附体,脸色煞白。 短腿弟子急忙说道:“我,我同意你的说法,我放弃,给我留一条生路,我,我毕竟是你半个师父。” 其实,他还没开始传授探穴术,只是阐述了石川一众罪恶的阴谋。 金夕也算作与他有一面之交,毕竟面对面说了那么多话,杀他便有些不忍,于是手指身后龙山问道: “这是什么山?” 短腿急忙答道:“不知道。” “这里有什么?” “真的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是龙息吗?” “求你了,我绝不知道。” 金夕放过了短腿弟子,但是没有再让他进入高层真界,用行气摧破了他部分莲结,令其永远留在传界城等候生命的终结。 在没有前途的情况下,贪念会少得多。 真正聪明使得短腿弟子死里逃生。 金夕再次奔入龙山,不遗余力地造出无数假穴,免得再有人窥视,即使试探下去,没有几百年也无法完成,说不定那时八界已经藏龙。 他再次瞄向冰婉儿口中的那道余脉。 不知道手中的少阳剑能否实现断山而不留痕迹。 如果可以,就能够在以后的藏龙中去除龙山的瑕疵之处,避免龙山因此而阻扰接引天地水泊之气。 为了证实一番,他选择其他山脉,瞧准一处突兀而起的山丘,猛然挥发风山术横切而去。 轰! 那座山丘应声消失。 “哈哈!” 金夕狂笑。 少阳剑似乎赋予山脉另一种生命,由于时处末秋,四野绿色尽失,可是山丘消失之处立即出现一层枯黄的败草,与周围山体毫无分别,似乎那里本就不存在突丘。 天成之作! “这才是藏龙之兵!” 金夕暗暗赞叹,如果早就拥有这把武器,可以随意装饰以往的龙山,使得盛世多出些年,凡界百姓也少去诸多的战争磨难。 他迫不及待赶往龙山余脉。 立即施发行气,小心翼翼地剥离那道余脉,力争使得山峰平滑无暇。 直到余脉彻底消失,金夕方才满意而笑。 只是他不晓得,此时龙山映照的大元帝朝早已覆灭,凡界早已被新朝代代替,无论此山如何作美,也已无力回天。 唯有藏龙长叹。 ------------ 第569章 求婚 历经掘龙者一役,金夕始终心有余悸。 藏龙八数而止,可是真界无数年,若是大规模风起掘龙之人,恐怕极难应付,除非培养一批志士,永远看守龙山。 他再返八界,开始与冰婉儿妙泽修行。 关青开始搏打初兽讙兽,为金夕提供八级修行仙丹,相当于两颗高级修行丹,再有迟儿赠送的顺脉仙丹,三人顺利修行一路无阻。冰婉儿和妙泽将启修仙丹全部留给金夕,令他始终坚持三倍提升,等候他一起晋阶。 在金夕离开七界后,程杰很快满修。刘冷从金夕那里得知甘州龙山的惨变以及八界通顺丹的罕见之后,没有立即升往八界,而是专门关注着甘州一带,防止再有人僭越,毕竟他们父子三人一旦离开七界再也无能看护七界龙山,意图让金夕安心修行。 九界3075年秋,金夕抵达六十四阶关底。 最后一次玄念关劫到来。 他拥有甚多玄念丹,但是多次施用也无法继续开启土行修为脉关,可是天和人安,绝无什么境遇,只好令两位女子继续提升,自己苦苦等待。 “我去打些启修丹!”金夕无法继续修行,准备对抗白鴟王,以获得三倍仙丹。 妙泽率先反对,“算了吧,那是六十七阶才能碰触的鸟王,即使你底飞,多出的修为也不敌八境两阶。” 冰婉儿也附和道:“还是想办法度过玄念吧,我们慢慢修行就好。” 金夕狡黠地对冰婉儿问道,“你知不知道真界有一种武器,身外飘散着四种颜色?” 冰婉儿尚不晓得金夕拥有少阳剑,不假思索答道:“知道,是少阳剑和太阳剑,因为只是天兵的前身,并非常人拥有,所以不再武器排列之内。” “你怎么知道!” 金夕比获得少阳剑还吃惊。 冰婉儿瞧见金夕的样子,顿时比他还吃惊,“怎么,难道你曾经见过这两种武器?” 金夕猛地亮出少阳剑,房屋内立即泛起各种光芒。 “啥剑?”妙泽吓一跳,不由自主把住冰婉儿。 冰婉儿却是生出趔趄,惶恐地盯着少阳剑,半晌方才镇定下来,“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金夕答道,“和顺脉仙丹一起得到的,”他想起冰婉儿方才的话,追问,“何为天兵的前身?” 冰婉儿缓缓摇头,“我只知道这么多。” 金夕没有在意冰婉儿的反应,而是洋洋得意说道:“我在甘州龙山试过,此剑不但胜过天武,而且可以修山,如同自然而成。所以,我要用它去对付白鴟王。” 冰婉儿嘱咐道:“此剑堪比四方尊,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 “当然!” 金夕连一粒丹药都舍不得,何况少阳剑。 他再次选择夜间赶往白鴟谷,准备单挑白鴟王。 因为拥有强大的火地术,等阶也已达到满六十四阶,普通白鴟对于金夕构不成什么威胁,坚持大半时辰,白鴟王如期出现。 这次再无传送阵,而是振翅施发金行戾气。 “嘶嘶……” 白鴟王仍是发出阵阵低鸣,仿佛是在悲哭。 金夕想起笑鸟鵸余,又想起关青的百般诧异,不禁笑着对白雉王劝慰道:“莫要再哭,迟儿已经回归天界,恐怕你是她的师妹吧!” 这时,他才探出少阳剑,同时召唤出灵兽云凤,准备奋战一番。 “吱吱!” 突然,白鴟王改变了鸣叫声音,将悲鸣唤作清脆啼叫。 这倒金夕惊出一跳! 从没见过怪王还能变声,而且鸟王发来的戾息在少阳剑的压制下,体脉完全可以承受得住,完全可以坚持下去。 “多谢!” 金夕说道。 不知道是要些白鴟王,还是少阳剑。 白鴟王现在的元身的确是迟儿的师妹,早在一千一百多年前她本应接替迟儿,可是迟儿拒绝离开鸟王身体,又三百年惊闻迟儿不但擅自延误时机,竟然偷偷私藏顺脉仙丹,立即被天帝强行驱离困禁在白鴟虚境,永远不得回返天界。 白鴟王并非听得懂金夕的声音,但是它瞧见了那把少阳剑,听见了迟儿的名字,立即明白一切都已过去,立即恢复本音,丢掉了八百年的悲号。 此时开始,八界所有的白鴟王变音。 不知何处的一处白鴟谷,正在搏斗白鴟王的弟子忽然听见白鴟王的鸣叫发生了骤变,纷纷愕然。 “这,啥意思?”有弟子问。 同群中一名女弟子答道:“定是鴟王发生了什么喜事!” “以为是你嫁人啊?”男弟子不相信。 女弟子看来很是心细,“或许,在哪一处山谷,有一位英俊的少侠正在对峙鴟王,而那位少年正是白雉王昔日心上人的化身。” “越说越不像话,我看你是想做鴟王。” 女弟子答道,“不管怎么样,一定会发生好事发生的。” 未等男弟子们反驳,好事果然发生,白鴟王被战败,掉落一颗灵石,还有一颗顺脉仙丹。 “嗯?”众人齐刷刷看向女弟子,“这是怎么回事,前几天这鸟王才掉落顺脉丹啊!你是不是与白鴟王有些渊源?” “没。”女弟子也是万分费解。 人群中忽然出现调笑,“不如,你嫁给我吧。” 女弟子佯装发怒,“我才不呢,要嫁,就嫁给那位英俊的少侠。”她相信自己的猜测一定属实。 是夜,所有的白鴟王不管上次的掉落时间是多少年,全部留下一颗灵石和一颗顺脉丹离去,从此,真界白鴟王的掉丹时间被更正,仍是准确地百年一粒,鸣叫也被最早的清脆声音所代替。 算作偿还真界。 好事当然不会丢下那位被猜测的英俊少侠,金夕也是获得灵石和顺脉仙丹,同时收获了一颗启修仙丹。 “吱吱……” 白鴟王欢快离去。 金夕心境大开,不经意间土行修为脉关触动,金夕以最快速度吞下玄念丹和启脉丹。 刷! 修为提升,六十五阶。 “谢谢你,迟儿!”他将此番胜利归功于迟儿,因为她给自己带来的甚多,“还有,枝儿和鸾儿,尤其是鸾儿!” 喜不自胜的他胡乱说道。 的确应该归功于这三姐妹。 就在此刻,鸾儿冒着再次被责罚的危险,与长姐迟儿和小妹枝儿在一起,利用天镜偷偷窥视到了金夕,突然听见金夕说出的话语。 她们相拥而笑,可是每个人眼中都流出泪水。 若是必须需要感谢,她们都要感谢金夕。 北守界宫,金夕拯救了三姐妹;随后为了鸾儿,金夕放弃晋升机会,几次舍命相救;为了迟儿,金夕死亡数次,历时两百年感召天尊,最后放弃了登升天界的权利。 当然,鸾儿滥用天镜焉能逃得过天帝少昊的眼睛,被罚跪在天镜前三年,三姐妹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处罚得这么轻,绝不晓得她们偷看的是少昊的后裔。 金夕一战多喜。 不但玄念已破,而且自此可以独战白鴟王,而且还有三倍仙丹和灵石入囊。 冰婉儿和妙泽抵达六十七阶后,也加入到打怪队伍中,保证启修丹的供给,从而始终保持着快速修行。 又四十余年过去,冰婉儿和妙泽先后抵达七十阶。 金夕如期停滞,作为修行过程中的最后一次赤度之关,他却显得异常淡然,还差五阶便达到满境,从此再也没有修行的梗阻,虽然三关梗阻耗费大量时间,可是期间的境遇带来的收获也是良多。 “不着急吗?”冰婉儿问道。 金夕答道:“不,恐怕赤度破关没那么简单,耐心等待吧。” 冰婉儿故意耸耸鼻子嗅来妙泽的香息,“若是长时间不破,我就让你与妙泽成婚,也许那一刻就能打开脉关。” “不!”金夕答道。 若要婚娶,必须第一个娶回冰婉儿。 妙泽刚要说话,发现金夕严正的表情,嘴中酸酸说道:“我才不嫁人呢,你还是想办法自己度过劫关吧。” 随即以那种你永远也无法冲破赤度的眼神看向金夕。 金夕这一次没有那么幸运,苦苦等待了一段时日也没有化解赤度之关,开始以过去各种方式刺激自己的脉关,凡是能够想到做到的均做尝试,结果全部以失败告终。 五年。 他的修为始终停顿在六十九阶,土行修为脉关如同沉默,永不开口。 金夕终于招架不住,突有一日将冰婉儿唤出,甚至提前服下赤度丹和启脉丹,期盼着喜悦能够成就赤度,他先是干咳两声说道: “昔年,你曾经要以婚配的方式结束我赤度的劫关,思来想去也许是办法,我已决定,要娶你为妻,在传界城隆隆重重举办一常婚礼,让所有人都知道我金夕的妻子是你。” 冰婉儿毫无准备,张口结舌问道:“你,你是在求婚吗?” 金夕不断掩饰着难堪,搪塞道:“我与你的婚事,还用求吗?” 三千多年前在昆仑山落难相遇,从此两人相守昆仑虚,那时相互拥有对方,后来成为龙者和龙女,自此彼此之间毫无猜忌,一路走来互相有着无数次的救赎,对方的性命就是自己的一切,哪怕失去一切也不会丢下对方。 尤其是冰婉儿,为了金夕付出了所有,哪怕是目睹金夕拥有其他女子,也是恪守着金夕留给她的情愫,从未变更,甚至为金夕存留了两个备选女子,一个是早已称呼柔夫人为娘亲的仇丁媚,一个是底飞香女妙泽,冰婉儿早已成为金夕的一部分,只要金夕安全,她才会安心,乍见金夕直言相婚,再泛羞羞面容,斟酌问道: “难道,你就不能舍去为了晋升的话语吗?” ------------ 第570章 最后的赤度 金夕再也控制不住尴尬,嘿嘿一笑,“对呀,不如我们成婚吧,不要升阶。”可是,说到这里又有些纳闷,那还为甚着急成婚? 冰婉儿忍俊不禁,缓缓走到金夕身边,拦腰将他抱住,细声道来:“你知道吗,我整整等了三千年,等你娶我,等待着成为你的妻子,那就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如今的真界,无论是谁嫁给金夕,将是无限风光。 金夕感动,没想到婚礼对与女子这么重要,想到母亲最多三千五百年的寿命临近尾声,再也不去顾及赤度开与不开,干脆地说道: “好,我们马上就成婚!” 忽然,冰婉儿离开金夕的臂膀,满脸已经挂满幸福的泪水,极力保持着喜悦说道:“不过,不过我还没有准备好,我要你与妙泽先行成婚,我们,我们日后再说。” “你说什么!” 金夕大为迷惑,费解地瞪向冰婉儿。 冰婉儿仍在劝解,“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所以不在乎成婚与否,但是妙泽必须要嫁给你,就算你替我守护妙泽,再者,你与她的前生有着那么奇特的渊源,答应我吧。” 金夕忽然想到不复劫,那就来自塞妠最后的话,若要相见求你娶我,难道不复之处来自冰婉儿吗,若是先娶妙泽,怎么能对得起冰婉儿,猛然开口: “不,必须娶你!” 他忽然感到心酸,想到共同步入洞房的不是冰婉儿,就像全身经脉被掏空一般,就像她突然离开自己不知去向一般。 无法忍受。 冰婉儿依旧在流着眼泪,可是已现青涩,艰难地几乎哀求:“先放下我,娶妙泽。” “混账!” 金夕恼羞成怒。 那是一种种悲楚,一种被人抛弃的悲楚,三千年相互恩守,早已将对方视作夫妻,可是凭空遭到拒绝,甚至包含着背叛和逃离。 就像真心宣誓了几千年的士兵,在临战之时却突然溃逃。 不敢想象,不可思议。 金夕从未遭受过这种意念的大扭转。 簌! 那充满全身的悲楚赫然撕开了修为脉关,修为登升至七十阶,抵达八境高手行列。 最后的赤度终结! 心细如丝的冰婉儿在极度难过之下也没有发现这层变化,瞧着金夕无比震惊,再也不敢说下去,赶紧翻身离开返回木屋。 “对不住!” 她如泣如诉。 妙泽见冰婉儿喜悦而出,悲哭而归,立即冲出房屋,发现金夕气呼呼立在那里,顿时认为是金夕慢待冰婉儿,劈头盖脸喊道: “你真是没良心,竟然欺负婉儿姐姐!” 金夕现在晕头转向,马上将冰婉儿拒婚的罪责加给妙泽,高声断喝:“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实在无处可去就滚到你爹妈身边!” 其言恶毒,那就是死了算了。 说罢,离身。 妙泽哑口无言,惊愕地盯着金夕背影,半晌没有回过神,甚至浑身香息暂消一刻,那无非是心念俱灰,果真想到了死。 次日,妙泽不辞而别。 这可吓坏了金夕和冰婉儿,两人都知道妙泽前生安香公主塞妠的结局,万一出现意外,无法向前世交代,无法向为妙泽底飞做出奉献的两万多人交代,更是无法向自己交代。 冰婉儿一句也没有责怪金夕,只是追问发生了什么,得知金夕出格言辞之后,拉起金夕直奔六界,慌不择路赶向一处地带。 那就是流香的坟墓。 远远地,两人发现一个女子跪在那里哭泣。 妙泽的确伤心欲绝,刚刚出道便被金夕扯去婚嫁的盖头,从此跟随金夕身边,从未离开左右,在她的意念中只有两个男人,一个是父亲,一个是金夕,虽然后者杀死了前者,但是她早已原谅,将自己交给金夕,可是到头来却是恶毒无比的驱离。 无路可逃。 她似是金夕的影子,临死也在潜意识中听从着金夕的话,决定来到母亲的坟前结束一生。 “娘,他根本不在意我!” 妙泽极尽委屈。 她恍惚中抬手手掌,对准了五行草。 刹那,她瞧见了自己,自己异常难过地靠在床榻上,面对着前方呼唤着什么,很明显那是金夕的名字,刚刚说完那句话便颓萎下去。 那是塞妠。 “不要!” 妙泽瞧见自己死去,顿时陷入迷乱,与此同时她听见脚步声,身外是金夕,意念之中是塞妠的侍女。 她迷迷糊糊向自己的腹部击去。 此生莫见,除非相娶,那是塞妠的祷告;如今被金夕驱赶,绝望之中临死之际,前世今生的感念重合,妙泽选择了死亡。 嘭! 发出的是被击倒的声音。 来自金夕的行气。 妙泽的力量被打散,她在六界毫无真气可发,马上就像一只小鸡般被金夕拎起。 “你在做什么!”金夕怒吼。 妙泽发现被控制在金夕的手下,更是愤恨,“呸,你是个大骗子!” 冰婉儿忙将妙泽揽住,“都怪我,都怪我!”说着,再也不停留在金夕眼前,拉起妙泽就跑,不知途中说了什么,妙泽逐渐现出震惊。 不管是什么,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想过轻生。 那就是充满了希望。 一定是嫁给金夕的希望。 金夕脸色苍白,冷汗直流,转身面对流香的坟墓,双手合十慌不择言,“你瞧瞧,你瞧瞧,你的女儿就是这般鲁莽。其实你不晓得,她的前生本是大唐西域公主,最后因我而死,前辈放心,我答应你以后一定会娶妙泽为妻,千万别叫她再来了,吓死人了!” 他转身,刚刚走出几步,仍然不忘回头补上一句:“多谢前辈!” 象征着流香答应了金夕,不管是什么。 回到八界奉元山,金夕不好意思再去妙泽的房间,他将满腔的悔怕留给了怪物,再者也阻不住真界修行最后怪兽的诱惑,他偷偷跑去讙兽山,试探试探初兽的威力。 关青赠来的丹药已经捉襟见肘,也必须打出一些丹药。 讙兽看似浑圆雍胖的狐狸,但是头面上方只有一只眼睛,身后高高卷起三条长尾,全身被白黄黑颜色的绒毛覆盖。 金夕直接施出少阳剑,因讙兽属水,没有土行灵兽,便唤出英招,以木泄火。 山地术! 艮宫终极及天群法,双土压制水息。 少阳剑四彩飘扬,引领浩瀚土息前行,山摇地动,势不可挡,神剑似乎自动参悟对手的五行属性,变幻成土行武器强化着八宫招法,细密而犀利地吞向兽群。 轰! 行风与戾气相遇。 金夕几乎要去拥抱自己的少阳剑,尽管心脉诸官出现动荡,稍有胸闷压抑,但在强悍的打击下,到底是抵住了群兽的水行戾气。 好痛快! 金夕愈战愈勇,不断瓢泼出山地术,一波波清散普兽。 终于,兽王扑来。 讙王的长尾向前弯曲,在半空中绕出一道弧形几乎触碰头部,独眼射出闪烁灵光,喻示着狡诈无比,啸叫起来更是特别,既非鵸余王之笑,又非鴟王之哭,而是时刻在变化,不断模仿各种野兽的声音,一会儿如虎,一会儿如豹,层出无穷。 令人耳寒。 噗! 兽王吐出恶气。 没想到八界怪物的叫声如此特别。 金夕即以艮宫山风单法予以攻击。 时刻保持着警惕。 他知道真界每只兽王都有奇异之处,尤其是单打独斗均有不同,早就探听到讙兽王最为狡猾,它的攻击并非逐渐下降,而是出其不意发生变化,可能起初伤害较低,半途突然加剧,落败毫无征兆,有可能在发出最重一击后消退。以往的怪物可以逐渐降低防御化作攻击,但是攻打讙兽王则不然,攻击者始终要保持最高防御,否则一不留意就会被兽王击飞。 无形中增加了攻击者的真气消耗。 他不知道讙兽王什么时候突发重气,只好着重防御;同时,也瞧不出兽王的真气还有多少,时刻在担心着。 兽王忽而增大攻击,忽而发出微气,甚至有时候还防御半刻,这着实令人头疼,也似在折磨人。 在少阳剑的巨大加成下,金夕终于抵制住讙兽王的多次突击,历经一个多时辰,他的行气只余一成,心脉也遭到严重的打击,可是这时候讙兽王也持续发出最为低微的戾气,甚至伤害不及普兽。 不过,绝不认输逃遁。 金夕怕它突发重创,时刻不敢大意,也以少许的行气施发招法,刻意降低普兽的逃散速度,紧盯着讙兽王的长尾,防止发生变故。 又折磨两刻。 讙王始终不去变化攻击,也不宣布失败。 金夕着实受不了这等压抑,眼见行气不足,万一对方突发暴虐支撑不起,只好败下阵来。 讙兽王独眼眨巴眨巴,似在嘲笑金夕,随后晃动着长尾离去。 “混蛋!” 金夕骂道。 他总感觉能够获胜,但是没有在讙王的身体上发现什么奇怪之处,也不知道最后那段僵持意味这什么,这种冲动难以克服,便打坐下来一边恢复一边琢磨。 明明兽王已经是落败迹象,为何绝不认输,难道讙兽王不允许单挑吗? 不! 金夕不相信。 行气恢复之后,再次开始搏斗。 随着变化无尽的兽嚎,兽王再度迎来。 ------------ 第571章 暴风之轴 金夕这次将防御稍微减弱一些,能够支撑住上次战斗中最霸烈的攻击即可,这样可以省下一份行气。 终于煎熬过一个多时辰,兽王再度维持最低的攻击停留在原地。 究竟玄机在哪? 金夕试图完全防御不去攻击,也试着轮番发出各种属性的行气,可是终于无法劝退兽王,他终于将注意力移到耳边不断变化的嚎叫声。 唯一存在变化的,就是讙王的兽鸣。 他开始计算那种叫声,虎豹豺狼等等,细数起来共有十种,每次鸣叫没有定规,顺序混乱。 金夕也开始试探。 终于出现转机! 先是试探防御,每发出一种新兽的声音,便去防御,其余时间作为攻击;随后是攻击,心中默记十种野兽的声音,每出现第一次便去攻击,重复的兽鸣便去防御。 轮到最后一种嚎叫,金夕的山风术刚刚波及过去,兽王的长尾立即落下。 败逃! “来啊!” 金夕煞有介事的喊道。 独战讙王,最重要的环节就是兽王的弥留状态,首先要依次防御住十种兽鸣,不得重复,其余兽鸣时间为攻击,然后再攻击十次,其余时间防御,准确把握这二十次防御和进攻,兽王方才宣布落败,否则,将永远停留在战场。 此役收获了灵石,但是没有出现初兽的招牌丹药八级修行仙丹,由于是第一次击败讙兽王,得到了八宫至尚最后一宫坤宫的招法。 坤宫为地,也是五行术中最为狠厉的招术,由于本宫为地,其他行象犹如地下喷发,最大程度的获得土息滋养,势力更为强烈。本宫坤为地,宛若双层大地倾倒,对水行的彻底碾压;一世地水术,二世地火术,三世地雷术,四世地风术,五世地泽术,均是怒而不喷之像,地下诸象延绵不断,绝不刺穿大地,那种压制无法比拟,潜移默化异常强大。 “妙泽!” 金夕想到了借口,坤宫招术是所有五行修者梦寐以求的宝物,妙泽也毫不例外,刚刚险些令她自伤,不如以此来哄哄她。 次日,他装作无事来到妙泽的房间,出其不意地问道:“要不要坤宫招法?” “要!”妙泽应声答道,忽又转口,“我才不稀罕呢!” 金夕不再解释,“我去奉元山第二座讙兽山,想要的话随来!” 说罢,头也不回离开。 金夕开战。 不刻,妙泽在冰婉儿的带领下奔来,立在远处欣赏。 “你们也来啊!”金夕不知道妙泽来不来,没有召唤灵兽,而七十阶可以碰触普通初兽,立即呐喊。 两个女子对视一眼,虽然妙泽不情愿,还是随同冰婉儿加入战斗。 由于皆是底飞,金夕没有去在意两人受到的伤害,只是告诫道:“兽王出现你们立即退下,我自己打。” 他不知道群攻是个什么样子,但是手持少阳剑能够独战兽王。 两个女子总能胜过灵兽,不久讙王再现,她们退出场外。 地风术! 金夕刚刚领悟的坤宫四世。 “哈哈!” 金夕洋洋而笑。 地起长空土息迷漫,而风木行气被密不可破的土息掩护其内,毫无遗漏地狂卷而去,大地之下起悍风,又在少阳剑的强化之下,兽王遭到山风术强大数倍的攻击,身体产生晃动。 对付普兽,金夕仍然施发群法风地术,因为坤宫旷世群法和乾宫终极群法需要八界终兽才能掉落,至于坤宫及天也就是最后一道群法大招地天术,则要击败九界唯一的怪兽天犬方能获得。 冰婉儿和妙泽的参战,以及坤宫招法的施用,为金夕留下更多的行气,他很快将讙兽王打至弥留状态,遂喊道: “妙泽,进来!” 妙泽还是飘入战场,发现讙王已经不堪一击,刚要出手被金夕喊停。 她只能防御。 由于兽王本已落败,又待二十次兽鸣叫全,在金夕的攻击下逃去。 妙泽获如愿得坤宫招法。 金夕问道:“不谢谢吗?” 妙泽:“不!” 金夕又道:“我是你什么人,打出宫本秘籍都不相谢?” 妙泽:“谢谢!” 金夕也如愿以偿。 这次凯旋仍是没有修行仙丹,不过金夕绝不退缩,开始游离于白鴟谷和讙兽山,以保证冰婉儿和妙泽的三倍仙丹和修行仙丹,使得三人的修行同步推进。 历经三十年,三人终于达到七十三阶。 金夕迫不及待奔往真界最后一只修行怪兽,那就是终兽孰湖,为了避免被关青等人发现,打怪时都远离第一群落,选择稍远的兽山鸟谷。 前行。 心中无比兴奋。 孰湖王可谓八界最后的宝藏,不但拥有八宫两道群法招术,而且掉落人人贪念的晋阶仙丹,直接提升一整阶的修为,而且还赠送八级修行神丹,能够支撑一年,一年之内不必服用任何修行丹,空坐提升修为,同时还有机会得到尚武,虽然不再需要,不过可以置换其他丹药。 打出晋阶仙丹,就相当于距离满境只差一阶。 刚刚行至半路,对面便走来关青,严肃地问道:“你要去干什么?” 金夕正要准备反斥,忽想起这么多年来的恩惠,低下半分口气,“溜达。” 关青毫不动容,不容辩驳说道: “你溜达起来倒是很奇特,要么消失两百多年,要么趁着夜色偷打怪物,讙兽王你也打了,应该懂得知足。不过,决不允许你碰触孰湖,即使你已经满修,拥有非凡的修为,也不可能独战终王,你死了和我没关系,但是遭到师父的责罚我可承受不住。” “小小孰湖,有那么厉害吗?”金夕燃起兴趣。 关青蔑视金夕的表情,“我们数名满修弟子都打不得,你以为呢?” 金夕掉头就走:“那算了。” 他才不算,越是这番诡秘,越想偷着试试。 趁着一日凌晨时分,确认关青等人老老实实休息,他溜出居所,直奔孰湖山。 来到群兽前。 看上去与自己的灵兽英招非常相似,面部白皙如同人脸,三怪特性集于一身,马身,鸟翅,蛇尾,浑身刺满青色鬃毛,只是孰湖兽显得修长单薄,没有英招那般气派。 金夕浓浓呼出一口粗气,振奋精神,唤出金行灵兽夔牛,以金克木,以牛制马。 当然,少阳剑在手! 冲! 金夕向最后的修行兽发动了攻击。 真界之内只有满修之人才敢去搏战孰湖王,而且绝没有人单独去打,金夕依仗底飞、少阳剑和灵兽,成为第一人。 不愧是第一人,他坚强地撑住了普兽的木行袭击,以兑宫初级双金群法泽天术打击怪兽,孰湖山迎来匪夷所思的场景,一人手持四色神剑,身边招摇着巨大的牛神,单独鏖战终极怪物。 孰湖普兽也是超级结实,遭受少阳剑数次攻击方才消退。 金夕此刻的兴奋似乎也增加出不少气力,抵制着脾胃翻滚的酸楚,咬牙等候着兽王的出现。 将近一个时辰之后,庞大的孰湖王蹦跳而来。 “吼!” 刚刚落地,口中便发出厉吼,同时四蹄卷起黄土尘埃,向金夕荡来霸烈的木息戾气。 天泽术! 金夕施出乾宫五世。 此战施用的功法异常简单,群法泽天,单法天泽,夔牛则孜孜不倦践踏喷射单纯的金行真气群袭怪兽。 行气击中兽王,兽王的身体却是纹丝不动。 但是,金夕却没那么幸运,孰湖王的戾气轻易刺进身体,马上感觉到难过般的酸涩,浑身肌肉不断僵硬,招法的施发越来越迟缓。 竟然不降低伤害! 金夕坚持一刻,发现孰湖王的内力始终如初,不得不撤身退离。 越是这样,越让人感到激动,因为其中必有玄奥,大多兽王针对单独打击,都有着极为诡秘的机关。 究竟是什么? 金夕绞尽脑汁琢磨孰湖王的蛛丝马迹。 毕竟,那宝物太令人垂涎了。 于是他开始利用各种方法试探孰湖王,结果兽王始终不降低攻击,似乎决不允许有人单独来迎战,屡屡将金夕的行气消耗殆尽。 只要是不死,就有希望。 金夕坚持着这个信条。 前方交战无法破除孰湖王的防御,他决定冒险观察兽王躯体有无细节变化。 孰湖王再一次咆哮而来。 金夕抹去脸上的汗水,刻意地瞧一眼带来诸多奇迹的少阳剑,增大防御,突然杀入孰湖王的上方,利用速度观摩它扭动的身体。 此举极为危险。 在八界,只有满阶才会去对战这只最终的兽王,绝无人敢深入孰湖王的身体附近,金夕依靠少阳剑带来的攻击和防御加成,再有底飞的根基,得以抗住兽王的打击,但是直入最为强烈的戾气中心,当属匪夷所思。 果然,孰湖王体外喷溅着极为霸烈的戾气。 似乎暴风之轴。 金夕听见自己衣裳破裂的声音,感觉到肌肤多处刺痛,在浓烈土息的侵蚀下,嘴角酿出酸水和血渍,似乎人已变形。 他没有退缩,强提行气艰难游离,试图观清孰湖王寸寸豪豪,人面、后背、鬃毛、长尾,每个部位仔细观察,没有任何发现。 “吼!” 孰湖王定是感觉到有人临近身体,狂啸一声发出暴气。 轰! 金夕的身体遭到狂击,顿时向下沉落,刚刚抵触到孰湖王的后背,急忙纳起全部行气防御,随后仓皇逃窜。 兽王也感觉到背部有东西,突然向上拱动后背,似乎要恭送金夕一程。 噗通! 跌落数丈之外。 看上去几乎奄奄一息。 “畜生!” 金夕仍旧吐出两个字发泄心中懊恼。 忽然,他忘记浑身伤痕,猛地坐直身体,狠呆呆看向孰湖兽群,就在方才碰触到孰湖王身体的时候,兽王的脊背发生了变化,呈现出向上崛起的架势,而且那瞬间的攻击好像出现了偏颇。 ------------ 第572章 奉元山修者 机密就在兽王后背! 怕人骑跨? “哈哈,我非要骑上你不可!”金夕已经决定与孰湖决战到底。 只要能够交战,就绝不允许输掉。 休憩再战。 金夕避到灵兽夔牛身后,瞧准时机将身体射离,以眨眼之速抵达孰湖王的后背,叉开双腿便骑跨上去,为了防止兽王突发暴虐,又急忙起身准备飞离。 不用他去做,孰湖王替他完成! 就在双腿刚刚接触孰湖王的马背,它突然兴奋起来,四蹄向内合纵,后背向上方拱起,将金夕硬生生的弹离。 这一刻,竟然没有受到伤害。 “你喜欢玩耍啊?” 金夕顺势落在兽王前方,讥讽问道。 这时,他突然发现孰湖王的攻击有所变化,赶紧挥舞少阳剑发出行气攻击。 转机出现! 孰湖王受到金行行气的打击,身体发出震荡,攻击开始下降。 金夕大喜过望,没想到傲视真界的最终极兽王竟然爱好这番调闹,开始与夔牛奋战起来,过去不久,孰湖王的伤害再度停止降低,身体也立在那里巍然不动。 我再骑! 金夕试探着飞射抵达,向孰湖王背部跨去。 又被弹开,但是兽王的攻击又开始在攻击下降低。 “原来如此!” 金夕终于参悟要领。 单斗孰湖王,要保证能够安然无恙地骑跨上去,只要成功,身体就会被无伤弹开,孰湖王的开始承受打击,过一定时间,兽王再度无视攻击,这是要再去驾驭,以此反复。 诚然如此。 孰湖虽然身为真界最高级的修行怪物,但是异常孤独,它虽有人面,但镶嵌在怪兽的脑袋上;虽然成就巨翅,但不能翱翔长空;尤其是生出一条蛇尾,更是令人远而离之。唯独身体像一匹骏马,当然喜欢被人驾驭。 只要骑在后背上,它立显高兴,开始与攻击者对战;否则,高傲的孰湖王绝不允许任何人单来挑战,永远不会降低攻击,以彰显无敌之王的地位。 金夕前后骑跨四次,历经一个多时辰,终于战胜孰湖王。 “吼……” 兽王抽摆一下蛇尾,转头逃遁。 哗! 一连串的丹药灵石飞入囊中。 地面上出现宫本秘籍,金夕迅速探来领悟。 两道群法。 坤宫初级旷世群法地山术,地下存山,动则浩荡;第七宫乾宫终极及天群法天地术,上为天,下为地,行风所及,摧灭万灵。至此,金夕收获了八宫至尚六十三道招法,仅余最为恐怖的大招地天术,需要登升九界方能得到。 没有尚武。 金夕又探查藏宝囊,没有发现晋阶仙丹,但是获得了一枚修行神丹,当然要赠给冰婉儿弥补高级修行丹的不足。 他神采奕奕奔回奉元山。 这一次无比兴奋,七界以下终极兽王只要距离满修两三阶就可以招架,但是孰湖王则不然,只有满修才能对抗,而且是群攻方可得胜。 但是,他没有满修,而且是单挑,居然赢了。 “哈哈,”金夕越想越痛快,大步流星步入女子们的房屋,当然引来双声惊叫,因为他此刻衣衫褴褛,浑身布满血迹,再张嘴大笑,显得极为恐怖,“你们猜我得到了什么?” 不管得到什么,冰婉儿和妙泽也不去在乎,只关心他有无恙状,发现无异,便取出新衣要金夕更换。 这等好事焉能不说。 金夕浑然忘记男女之别,一边在房间内更换着衣服,一边讲述自己冒死战胜孰湖王,得到了八宫群法和修行神丹。 两位女子无比惊愕地盯着金夕的动作,直到他浑身仅剩下一条内裤。 妙泽赶忙背对身去。 冰婉儿瞪大双眸指向金夕的身体予以提醒。 “哈哈……”金夕被胜利冲昏头脑,顺着冰婉儿的手指方才发现几乎赤裸站在这里,笑声戛然而止,胡乱抱着衣裳逃出闺房。 金夕再次带领双女奔向远处的孰湖山,先是同时击退普怪,待到兽王出现喝退她们单打,就在兽王落败数间,召唤妙泽入场,使她再次成为未满修而获得乾坤群法的第一女。 “不谢谢吗?”金夕又问。 妙泽:“谢谢你。” “原来你我之间这么客气啊?”金夕再问。 妙泽:“不谢!” 金夕又是如愿以偿。 调教女子与决战兽王差不多,需要耐心和勇气。 从此,金夕放弃修行,不断折返孰湖山,因为冰婉儿和妙泽的修行丹出现短缺,这时少量的高级修行丹和修行仙丹已经无法满足,他便以修行神丹维持两人修行,自己则等待晋阶仙丹出现。 修行神丹每年会掉落两到三颗,足以折抵修行丹。 几年后,金夕终于获得晋阶丹。 这次他没有谦让,冰婉儿和妙泽已经开始七十三阶的修行,服用属于浪费,而他仍然停留在阶初,再者提升等阶更容易对战孰湖王,毫不客气地吞下升阶。 七十四阶。 由于关青等人很少碰触孰湖,赠来的丹药已经无甚用处,金夕只好继续留在孰湖山,鏖战十数年,方才获得两颗晋阶神丹,也攒足了修行神丹。 由于两女尚未抵达七十四阶,他也没有出示晋阶仙丹,只等一蹴而就。 他开始最后一阶的净修。 中途,冰婉儿和妙泽晋升至最后一阶,在金夕强力的算计下,修行丹类药物也正好用尽,两位女子要去打怪,被金夕制止。 理由很简单,在他的眼里,她们已经满修,只差拿出囊中丹药。 “着什么急,”他显得很是不满,“等我七十四阶,帮你们去打晋阶仙丹。” 常年来的呵护让冰婉儿措不及防,连忙应允,“好好,我们等你。” 妙泽也明白所以,这位大侠的本性是不容许有人超越的,遂纳闷地问道:“你有充足丹药,你为何不早早升阶,一直在照顾我们?” “怕你死!” 金夕拦腰出击。 “你?”妙泽张口结舌。 毕竟晋阶仙丹不是说得就得,妙泽还是示意冰婉儿去打怪,哪怕是讙王,得来修行仙丹也好修行。 冰婉儿不语,偷偷示意金夕的藏宝囊。 妙泽用眼睛问,难道? 她不相信金夕的藏宝囊中藏着两颗晋阶仙丹。 冰婉儿点头,她能读懂金夕的神色。 妙泽不禁悄声道,“他前生一定是个坏人!” 冰婉儿轻问:“坏吗?” 妙泽闭嘴,蓝眸微闪,动动脑袋,不知道是要点下去还是摇两次。 九界3170年初夏,金夕于奉元山坐修抵达七十四阶终,只要破除修行生涯最后一次梗阻迭劫,五行草育五婴,便成为满境帝天之身。 他完全放弃。 自易丹境开始,每界的迭劫令人毛骨悚然,经人劫、地劫、天劫而达到七境的不复劫,最后的迭劫为不世劫,想都不敢想。 这一日,他还是异常激动,不禁吐露心怀,盯着妙泽说道:“我与婉儿历经三千多年方才满阶,你只用了九百年,而且是真界之内底飞,这么想起来倒是有些羡慕你,恐怕天下没有第二人能够做得到。” 妙泽答道,“那还是多亏……”刚要说出金夕名字,还是转向冰婉儿,“多亏婉儿姐姐,不过,”她发出提示声音,“我和姐姐还差一阶呢。” “对呀!” 金夕拍向脑门,立即取出保存数年的晋阶仙丹,像是皇帝分发冠冕般每人一颗赐给冰婉儿和妙泽,这么美妙的时刻当然要亲自见证,抬手吩咐道: “来,快用!” “多谢金公子!” 两个女子一边扮演着惊喜,一边异口同声言道。 “哈哈,不谢!”金夕感到很是满足,眼瞧着她们瞬间抵达七十四阶之末,仿佛是自己教导出两位顶级底飞高手,嘴角泛起骄傲的笑容,忽然觉察出什么,迷惑说道,“没想到啊,你们两人竟然如此默契,等等,”他感觉到不对劲,再怎么默契也不可能同时出现金公子的称呼,厉眼对准冰婉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存有晋阶丹?” 冰婉儿连忙摆手,“没有啊,你那里有隐宝珠,怎能叫人窥透?” 金夕追问:“那,何来的金公子?” 两个女子面面相觑,随即笑成一团。 金夕彻底明白,哪怕是隐宝珠,也无法阻挡冰婉儿的聪慧,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表情不对,被她逮个正着。 几日过后,冰婉儿与妙泽利用启脉丹打开关阻,升至七十五阶,结束晋升生涯,分别成就成元和帝天之境,由于九界不再提升等阶,所以八界九界气场相通,不受界别限制,她们可以双双来往于两界之间。 金夕不敢奢望迭劫这么快就破除,又见御龙之机尚未到来,决定带领两位女子游历一番,无论那层真界,都有朋友,同时也碰碰运气,说不定哪刻脾系经脉大开,顺便度过劫关。 三人兴致勃勃走出木屋,奔向奉元山角。 刚刚走出不远,眼前出现关青。 他发现冰婉儿和妙泽已是满境,黑黝黝的脸庞闪过一丝惊喜,马上又冷漠下来,对金夕问道: “你们要去做什么?” 金夕早已习惯他的态度,答道:“溜达。” 关青庄重说道:“师父有吩咐,要你们暂且留在奉元山哪也别去。” ------------ 第573章 杀的好 “为什么?”妙泽发问。 关青冷脸,“我不知道,只是奉命行事。” 金夕诡秘说道:“我们想要出去,你们能拦得住吗?” 关青仍然无动于衷,抬手向山下指去,又道: “当然阻不住,不过山下停留着百余名师兄弟,除非你踩着他们的尸体出去溜达,师父对你如此恩重,定有重要之事吩咐,他常言,你行踪诡秘,稍有不慎就会失去踪影,所以严令嘱咐今后一段时日必须老老实实待在奉元山。” 金夕恍然大悟。 那不为别的,定是御龙之机就要到来,若是真的再碰到一个白鴟虚境的场景,非延误大事不可,他拍拍关青的肩膀打趣道: “小子,有出息!” 说罢,乖乖地返回居所。 冰婉儿很是理解化仙大师此番布置,便安慰道:“金夕,看来很快就要藏龙,莫要怪罪仙师。” 金夕当然不会生气,六界以后藏龙与修为毫无干系,哪怕是一阶都没有也可以藏龙于山,化仙大师仍旧为自己提供丹药,安排人手打丹,完全是出于关爱,眼下修为已满,也好静下心来研探如何破解地劫之关,想到化仙不禁再次问道: “婉儿,你说化仙大师为什么会提前晓得藏龙时间?” 两人谈论过无数次,谁也没有得出恰当的结论。 冰婉儿答道:“我们最初与大师相遇是在三千多年前的凡界,那时他年事已高,定是修炼与研学两不误,说不精通易数之法,所以能够测出御龙之机。” 金夕点头,“那应该叫他给我通易一番,瞧瞧什么时间才能度过迭劫?” “成婚!” 妙泽脱口而出。 刚刚说完变得面红耳赤,因为此界赤度之关的破除就是因为冰婉儿拒婚而成,后来她才知道原因,这时提起来感到像她急着成婚,瞧见金夕和冰婉儿纷纷探视过来,急忙摆手补充道: “与我无关,当我没说。” 冰婉儿却很认真,“如果真的能够度过地劫,现在你们就可以成婚。” “算了!”金夕说道,若要成婚,必是婉儿。 “不!”妙泽也是同时回答。 金夕绝不相信成婚就能度过不世劫,开始在奉元山寻找机会,极尽方法触动浑身经脉,力争有朝一日修为大军冲破土行脉关的堤坝。 冰婉儿与妙泽无事可做,便开始打怪,一来存些八级丹药留给刘冷等人,二来筹集一些灵石为两人的武器和金夕的灵兽晋阶,由于金夕的五把神兵已经消失,而少阳剑不必晋阶,所以只用去一年,武器和灵兽便如数升至八阶。 十月末,金夕囊中四方尊震鸣! 第七龙藏龙时机终于到来,要在三年内依照龙光提示寻山而藏,形成新的龙脉,从而八界藏龙完成,金夕需要尽快升至满阶,五行草晋升之后登往九界,准备九界藏龙,因为御龙术最后的神机篇就连冰婉儿都没有参透。 与此同时,化仙大师兴致勃勃赶来。 他瞧见三人的修为更是高兴,苍劲的面孔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不愧是御龙氏啊,历经磨难终于大成!” 妙泽回复道:“我不是。” 化仙浑厚而笑,“哈哈,不过你却是御龙氏培养起来的底飞女子!”他有面对金夕问道,“可有什么征兆?” 金夕明白化仙所问何事,举目观向红彤彤龙光笼罩之地,“大师真是料事如神,眼下可以藏龙了。” “好!”化仙满面红光,“我们即刻出发!” 金夕剑周围众多弟子也要同往,便劝道:“大师,藏龙之举不能被人发现,这些弟子就不必跟随了。” “不,”化仙当即否决,“我要带人守在四方,不允许有任何人践踏一步,以往行事我无法帮协,如今来到八界,绝不能出现任何瑕疵。” 金夕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再多说,有化仙大师在,藏龙不会出现任何风吹草动。 此次藏龙甚是张扬,金夕与两位满境女子同行,化仙则亲自带领自己的徒弟关青等人尾随其后,浩浩荡荡百余人。 东北而行。 “金夕,七界甘州一带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化仙问道。 金夕面色冷峻答道:“不瞒大师,那里正是七界龙山,竟然出现一批掘龙者,他们不去好好修行抵达九界提高修为,而是贪图神龙之躯。” 化仙大师愠怒,“你是如何处置的?” 金夕毫不避讳答道:“一不小心全给杀了。” 化仙苍声说道,“杀的好!这等贼人决不能让他们活在世上,为了一己之私不顾普天百姓,留下来迟早是祸患。山高而突岩,木高而生枝,天下修行旁门左道甚多,随着时间流逝各种异术犹如雨后春笋,此起彼伏,日后定要多加防范,严加审查。” 金夕也这么认为,各种修术从开始便流传真界,宁甜甜就是一例,获得了穴术,从而导致神龙出山,甚至自己也曾经修过魂术,而唐伶的五行阵、风况的族巫之术,都似历历在目,致出甚多惨变,痛快答道: “是!” 化仙又嘱咐道:“御龙之举更令人为难,其中玄秘不能向天下人公诸,却又要时刻警惕歹人作恶,弄不好还会引来真界人士的不满,倒是苦了你们;御龙只是开始,护龙才是长道,为天下苍生,为盛世安宁,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守住龙息。” 金夕点头称是,忽觉今日化仙大师一改往日言谈寡少的性格,大谈特谈,又似在嘱托,好像以后要离别的样子,不禁试探道: “师父,以后有你在,我们定会轻松许多。” 化仙沉稳说道,“哪能,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可能永远留在你们身边。” 金夕一怔,八界与九界可以任意来往,不受真气场的限制,即使赶往九界修炼,也可以随时回来帮衬,可听起来倒像是很难实现的口气,发现化仙脸色有些凝重,便未再追问。 奔行四千里,众人抵达龙光附近。 遥望周际,风光极其秀美,大小河流不计其数,远山高低不一,均是苍劲挺拔,虽然已是初冬,仍然飘来落草飞叶的醇香。 化仙见金夕驻足,意识到已经到达藏龙之地,脸色再起喜悦,遥指群山说道:“这里叫做横岗,群山争伟,峻岭奇多,属于长白山一脉,自古就有无数传说,没想到神龙果真要藏于此地。” 冰婉儿远眺群山,神色甚喜,“这里的山脉的确绝美,东探西伏,自成龙势,南有苏子河滋润,北有厚岭依靠,比较起来胜过以往的龙山甚多。” 龙光下,更显山脉神圣。 金夕更希望龙脉长安,神采飞扬地对冰婉儿说道:“寻山吧。”他虽然也懂得藏龙术,但是有冰婉儿在,从不染指探山。 那是藏龙女的分内之事。 妙泽不懂得观山,只是四处探查,就在这时发现有变,抬手指向远方:“好像有人来!” 话音刚落,一群弟子奔飞而至。 为首的是三个人,均是满境修为,显而易见的是发色迥异,黑发、白发和红发各一,面部带着讥笑和不屑,仿佛他们是真界天皇老子。 跟来的弟子约有百人,修为大多是满境,也许是随着主子张扬日久,各个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金夕不晓得这些人的来路,刚要上前质问,被化仙大师阻住。 “化仙?”来者中红发男子略显疑惑,“你来此地为甚?” 化仙扮作惊愣,随即答道:“我等发现此地风水上好,便琢磨着在此筹建一个小小门派,也当做落脚之处,修心养性。” 白发修者大笑,“哈哈,闹笑,闹笑,化仙云游四海,以天为家,怎么会突然间寻来停脚地界?” 黑发修者看似少言寡语,只是在旁边冷哼一声。 红发修者继续说道:“即便如此,你们却要另寻妙地,这里归我们了,请多包涵。” 金夕刚要发火,身体被关青扯住。 “莫动!” 关青劝阻。 “什么人?”金夕问道。 关青低声回答:“高人!” 妙泽是众人公认的底飞之修,听见这个词有些不满,歪头追问:“高到何种程度?” 关青也意识到妙泽乃是底飞满境,稍现喜色之后立即沉肃,看来是高到底飞也无法战胜的地步,沉声答来: “他们人称三色魔,很早以前便登升九境,虽然不是底飞,但身处九界无数年,禀赋资质已然奇高,单打独斗之下有可能不敌妙泽,但是他们从不单独出手,而是三人联手,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三色魔独创一种阵术,无比强大,至今无人能敌,各路人士均是惧怕几分。” 金夕见过很多阵法,也曾经深受其害,不过三人阵法尚未试探过,既然化仙大师都如此谦逊,证明威力非同小可。 不禁厉目向三色魔望去。 化仙绝不会放弃横岗重地,屡次解释,最终都被三色魔强硬驳斥回来,俨然天下都是他们所有,想占据哪里就占据哪里,不得不垂声问道: “敢问三位前辈,为什么非要与在下争夺?” 红发修者理直气壮答道: “念在你有些地位,便如实告诉你,今日,我等坐观天下,感查到此带的气场有些变化,你知道,凡是真界的异变我们绝不会坐视不理,所以要停留下来细察,若是有伤真界,当然要凭力阻住。” ------------ 第574章 三色阵 化仙说道:“几位前辈多虑了,真界浩大,岂能唯独一地气场生变,果真存有不安,我定会派人请来几位斟酌。” 白发修者又笑,“哈!真是闹笑,我们看中的地方,还没有人敢来窥视,是不是你也发现此处有异,却心怀不轨啊?我告诉你,无论此地吉凶,我们都占定了,还是走远些才是!” 黑发修者又是冷哼,以此附和同僚。 金夕再也瞧不下去,举步而前厉声问道:“各位,不管这地方有无异变,也是我们先到的,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来霸占?” 这口气有些生硬。 生硬到三色魔浑身一抖,他们从未听到过有人以这种口吻对话,同时狠呆呆看向金夕,似乎大象瞧着蚂蚁在挑衅,简直不可思议。那名沉默寡言的黑发修者近乎张口结舌: “这,小儿!” 他们身后的弟子发出声音:“教训教训他,不知好歹的东西!” 冰婉儿见化仙急促示意,赶紧上前说道:“几位前辈息怒,若说为真界修者谋算,任何人都有责任,我们也可以在这里细察其变,不知道几位前辈能否迁就一番?” 白发修者失去那份好心情,厉喝:“闹笑!坚决不可!你等羸弱之辈,焉能做出这番大事?” 金夕已经忍无可忍,见对方如此嚣张,开口喊道:“去你爹娘的,要不就比试比试!” “不!” 化仙在旁边严厉拒绝。 随着金夕的叫骂,对方弟子一片哄乱。 无非要严惩这个口出脏话的小儿。 红发修者恼羞成怒,再也不去理睬化仙大师,抬手指着金夕的鼻子,“好,那就比试比试,生死由天,可别说我等欺负你等小辈!” 白发修者摩拳擦掌好不痛快,“哈哈,不再闹笑,我们三人迎战,你们多少人上都可以,来吧!” 黑发滋溜吞下一口唾沫,率先亮出一柄蓝色长刀。 另外两人也出示兵器,红发持剑,白发扬锤,向前迈出一步,三色魔形成三角方位,虎视眈眈面对化仙等人。 金夕绝不退缩,横岗要地死也要坚守,三色魔能够察觉龙光带来的微变,自然会探查此地,要么会耽搁藏龙,要么会被刺探出端倪,若是再度引发掘龙恶事,难免会出现杀戮,遂对妙泽和冰婉儿说道: “上!” 他不相信三色魔能够击杀底飞修者,要通过交战了解他们究竟有何种阵法,其中存在什么玄机。 不打败他们,横岗注定失守。 妙泽探出落羽剑,纳气前行;冰婉儿同时取出斩妖杖飞奔而去。 未等双方发招,关青也腾飞而起,他知道金夕尚未满境无法参战,至少从人数上不能输给对方。 化仙大师知道此战势必触发,没有埋怨金夕的意向,见到金夕也要前往,立即低喝,“你莫动!”在他眼里,五行草没有晋升为满境绝抵不住三色魔的轰击,况且对方还有令人闻风丧胆的阵法。 说罢,他仔细观摩战局,脸上不断闪动着警惕和恐惧。。 以三对三。 金夕不觉惊异。 化仙大师见识多广,当然知道妙泽是底飞,说不定早已辨别出冰婉儿也是底飞,还有满境的关青参战,这种三人对局可以说是真界最强悍的,如此情形下还如此惧怕,一定对三色阵法有所了解,担心这边失利。 有多霸道? 他不禁注目观瞧。 横岗外纵生荼天真气。 三色魔看上去异常轻松,站定各自位置立即施发真气,并非立即攻向来者,而是向身外挥出一道气场,随后才引领莲气开始还击。 “天地术!”来自妙泽。 她蓝眸圆睁,乌发后飘,落羽剑横空飞斩,描绘出八宫至尚乾宫及天招法,空中荡来万象之风,沉淀天地精华,金土行风狂啸奔腾,似要将整个乾坤扭转。 “寒天道然!”发自冰婉儿。 斩妖杖嘤嘤微鸣,似扯天幕,犹如佛吟。 关青本就少言寡语,口中无声,仗剑扬空劈下,也是莲气浩荡,袭向三色魔阵。 金夕不相信世间能有屏障能够阻住那道气流,尤其是存有两个底飞女子的真气,那末接下来的定是粉身碎骨,形化虚无,嘴角不慎流露出鄙夷。 那是对三色魔的沉痛哀悼。 轰! 厚重的真气击荡在三色魔外层,他们身外的大地顿时出现震动,向远方蔓延裂开数条缝隙,喻示着此等打击空前强大。 但是! 三色魔的身体毫无感觉,依然稳稳立在原地,冰婉儿等人发出的万千真气遇见了无形圆罩般滑落无踪,就在同时,阵内三人体间射出霸烈的莲气。 “小心!” 冰婉儿喊道。 那已经不再是真气,三道蓝光悠然凝聚,像一颗裂弹在空中炸开,疾速喷射出来。 几人施气抵制。 碎! 三色魔发动的气场在冰婉儿三人身外裂碎,就像太乙山甲神发出的致命象息,那种气场刚刚崩裂,三个人明显受到强大的镇压,身体不由自主倒退开去,发出去的真气似乎遇到百万钧的重压,无法穿透前行。 金夕瞪大了眼睛,无比惶恐。 这不可能! 三人中妙泽的修为最为霸烈,冰婉儿有斩妖杖的加成与她伯仲之间,她们可是真真切切的底飞,三色魔纵有诡异阵法也不可能毫无触动,而且还一发而制人。 “哈哈哈!” 白发修者阴凄而笑。 “分散开!” 化仙大师呼道。 冰婉儿等人立即分离各方,从不同角度发动攻击,试图切割掉三色魔的阵术。 三色魔身后的弟子司空见惯,他们从未见到过自己的主人败阵,根本没有必要去评判战局,而是将心思瞄向了空中的女子。 “那个白衣女子确属人间美色,从未见过这等可人模样。” “我看,那个蓝眼睛的女子有些特别,好像身体不断散发着香气,是不是传说中那个底飞女子?” “什么底飞不底飞,遇见掌门的三色阵也是白给。” “他们就是找死,敢与三色阵对抗?” “我瞧着,都是那个小子挑事,自己还没满修呢,就在那里大呼小叫,该杀!” 他们谈论的是金夕。 金夕不敢大意,仔细评察三色魔布置的阵法。 随着冰婉儿等人变换位置,他们也随着移动身体,但是彼此之间心息想通,不必互相观望,也不必事前通会,始终保持着三角各分,而且彼此之间的距离永远固定,不差分毫,犹如牢固的械体,虽动而不乱。 同时,三色阵外仿佛因此而生出一种无形屏障,任凭外面狂风暴雨,里面却是温暖如春。 状如五行八宫阵的太极之位。 不可触动。 外面很快吃不消,浩大的真气刚刚击打在三色阵外围,似是被反弹回来,而且其中夹杂着三色魔施发的真气,从而变得异常强烈,冰婉儿等三人大汗淋漓,愈发吃力。 金夕想起方才三色魔的叫嚣,任凭己方多少人上都可以,由此看来,三色魔的修为并不一定深不可测,只是此阵具有回弹之效,有可能攻击的人越多,导致喷射而归的气场越强大,那么攻击者中修为较低的人便承受不住,依次类推,直至所有人败阵。 那么,三色魔的阵法关键就在位置,三分而立是为了保持稳定,身外触发的气场圆滑不可刺破,好似浑圆之中支撑着三处极点,不但自身牢不可破,还可以借气打气永不干枯。 最危险的,就是修为最低的人。 果然,金夕发现关青已经力不能支,高声喊道: “关青,快退下!” “休想!”冷酷的黑发修者闻听此言启口大喝。 他突然脱离三位之一,以极快的速度突兀出来,手中蓝刀在空中拨画一周,像是招揽所有攻来的真气,扬刀挥向关青。 眨眼间,又复归原位。 “关……”金夕脱口而呼。 嘭! 他还没有喊完名字,那道戾气如数喷溅在关青的身体上,其中不乏冰婉儿和妙泽的底飞真气,也有三色魔共发的莲气。 “师……” 关青也没有喊完。 他在呼唤化仙大师。 接着便在空中喷出长长一束血光,伴随着血液的滴落,他也在半空中折落。 “撤!” 化仙大师猛然吼道。 冰婉儿和妙泽立即向后逃离,宣布落败。 金夕冲向关青,虽然此人冷面,即使发笑也是一现即消,但是这么多年来始终跟随在身边,提供着无尽的丹药,而且时刻挂念着自己。 一切已迟! “师兄……”化仙大师带来的弟子们纷纷出声。 金夕急忙揽起关青,顿时面部扭曲,因为他的莲结已毁,毫无生还可能。而且,冰婉儿和妙泽的嘴角都有淡淡的血迹。 这还了得! “关青!” 化仙悲呼。 关青冲着师父淡淡笑起,这次笑容却始终停在黝黑的脸庞,“对不起师父……”他又看向搂抱着自己的金夕,“将来,一定要用你的剑撕破他们的……” 头垂。 人亡…… “畜生!”金夕大吼一声,起身走向三色魔。 不必等,已经等候不及。 金夕明白,关青口中的剑,定是少阳剑,他一定偷偷见过自己持剑斗怪,不必说定是在暗中保护窥来。 但是,他始终没有对别人谈及。 仅凭这一点,关青便是好人。 ------------ 第575章 太强大 “站住!” 化仙大师不可能答应金夕前往对阵,即使修为再高,目前尚未满境,五行草只有四婴,体内行气对于帝天之境的五婴存有本质的差别。 “金夕,他们的阵法无法刺破……”冰婉儿喊道。 妙泽也是跟着呼道,“快回来,他们发出的真气比我们强大得多。” 金夕依然前行。 化仙大师飞奔而出,抬手扯住金夕,“混账,任何人都可以死,只有你不可!” 金夕此刻的心中怒火比甘州地下火山还要浓烈,他一把甩开化仙,飘落在三色魔眼前。 黑发修真鄙夷地打量着金夕,俨然发现来者只有七十四阶,迷惑问道:“作甚?” 金夕冷道:“我要杀了你们!” 呼哈哈! 周围响起史无前例的嘲笑。 三色魔的弟子们笑得前仰后合,就像瞧见一只蜗牛在趾高气扬地对一匹骆驼呐喊:我要吃了你;宛如大唐宣政殿的朝臣听见金夕要弹劾陛下李治,那么可笑,那么闹人,当然也有气流乱窜者,一时控制不住,动荡起打嗝或者屁响。 “疯了,疯了!”有人好不容易在讥笑声中迸出几个字。 “这话好闹笑,是怎么说出来的?” 有的弟子开始怀疑金夕的口齿。 白发修者刚要大笑,似是觉得嘲笑都会抬举对方,一字一字问道:“就你自己?” “废话!” 金夕怒声应道。 他同时回身示意冰婉儿,千万不可以临阵加入。 冰婉儿和妙泽的话语已经证实自己的猜测,三色阵法不惧群攻,攻者越多,修为最低的人受到的伤害就越大。 只要参透要害,就不会受到致命袭击。 化仙又要去阻止。 冰婉儿低声道:“仙师,对方虽然诡异,但金夕若要独战,可能遇到的冲击更小,他有无以伦比的速度,即使落败也能全身而退,”她又瞥一眼关青的尸体,“此刻,谁也拦不住他。” “噗……”白发修者再也憋不住笑,还是依靠修为将后面的声音压制下去,“想死?” 金夕懒得多言,“去你爹娘的!” “杀!” 红发修者怒道。 三色魔不由自主站定位置。 金夕双目盯着三人的脚,缓缓抬手,掌中出现少阳剑。 “什么剑!”黑发修者急忙问道。 金夕将剑锋对准红发修者,是他突然偷袭的关青,咬牙说道:“击杀逆者之剑!” “混账!” 黑发修者骂道。 起! 金夕腾足而飞,绕过眼前的黑发修者奔向击杀关青的红发修者。 被他盯上的逆人,始终都会遭遇穷追不舍。 三色阵成。 又是真气环绕在外,三色魔稳立中央,拿准方向施发真气袭击金夕。 这次,他们的弟子开始观摩战势,因为这些人从未见过自己的掌门同时迎战一个人。在无数年的征战中,人们逐渐了解到三色魔的厉害,就像对付终极兽王,那么强大,而且是三只,想都未想过单打独斗,所以一雄战三魔的场面从未出现。 终于有了。 而且对面还是一个尚未满境的年轻小子。 即使有把四色剑,但是绝不可能抵过众多满修的高手。 化仙身后的弟子们却不敢去看,不是低头就是转身,他们的大师兄已经阵亡,不忍再去瞧见金夕陨落。 一片唉声叹气。 师兄关青加上两个奇女子都败下阵来,不可能再有人战胜三色魔。 金夕虽然有怒在身,但是绝不傻,他奔飞在红发修者左右,却不去施发八宫群法;历经镜虚等境界,多次遇见打人如打已的场景,只是轻描淡写发出行气,将更多的行气用作防御和提速。 簌! 行气触及三色阵。 确实有反弹! 金夕是一个人进攻,对方全是满境成元修者,发出的攻击自然全是莲气,可是波及在身体上的气场中,他感觉到了行气,与自己发出的相同,那就是说阵法外层有护罩,可以反射攻击者的真气,只是没有发出去那么强烈,证明真气在三色阵外有所滑失,并不会全部荡击而归。 同时,三色魔需要施发真气维持阵法,发来的莲气完全可以抵御。 只要不进攻,就可以挺住! “哼!” 金夕冷嗤出声。 这就好办了! 突然,他加快了速度,在空中化为幻影,不断变化方向,轻微的行气始终对准红发修者,以此来牵制三人的脚步,只要三人的距离出现偏离,就施发重招予以打击。 他非常自信,天下任何人的脚步都没有自己快! 起初,三色魔也随着金夕变更位置,坚持稍刻后他们也觉得跟不上金夕的步伐,而对方只有一人,突然停在原地不再移动位置,而是将莲气射向来往的身影。 不再变位。 “必须将化仙一干人全部杀死!”红发修者说出今日最长的一句话。 无疑,他已恼羞成怒。 一个未曾满境的小子能够奔腾在阵法上方,这太过令人难堪,甚至他们也从未想过敢有人单独来挑战,这样下去会影响他们的声誉。 若有人效仿,很难堪。 事实上除了金夕,无人会有这种速度。 金夕见三色魔不再改变位置,阵法再呈强大,这样耗下去不是行气耗尽就是惨淡而败,猛地向下俯冲,要冲进阵内杀敌。 呼! 现身。 身体刺向三人正中位置。 嘭! 他遭遇到一种撞击。 刚刚抵达三色魔身外五六尺的距离,便被无形的气场推压出去,那是三色魔历经无数年修炼的真气场,与八宫阵相同,不允许有任何异物落入阵内。 这倒令金夕大为迷惑。 既然无法刺穿,为何三色魔发出的莲气却能对面袭来? 只能是他们能够驾驭那层防御,随时能够开启一道缝隙,允许里面的真气迸发而出。 这就好办了! 金夕将对方当做怪物,无数次的独战积累了丰厚的经验,如果对方的真气能够破穿出来,那么在瞬间也可以穿刺而入。 他还是盯住红发修者,仔细审视着红发出手的规律和速度。 料定要出手。 金夕立即以同样的速度发出一记攻击。 地泽术! 坤宫五世招法。 少阳剑闪动四色光芒,土金行气怒势纷飞,粉饰出淡淡的光痕,那道气流在三色阵的膜层相遇,果断地吞噬掉对方莲气,强势而出的行气直袭红发修者。 “不好!” 红发修者发现端倪,再也无法维持阵法的距离,侧身而出避开行气。 一经身体离开原来的位置,三色阵立即消失。 “竟然,你竟然?” 黑发修者发现金夕竟然掌准时机,与阵法里面的真气同时出入三色阵边缘,因为三人还要耗费行气形成屏障,这样下去他们反倒吃亏;可是提及玄奥,他又不敢出口,唯恐外面众人窥透里面的秘密,同时他再次露出必杀的姿态,不把金夕杀死,三色阵不再无敌,遂对两兄弟言道: “对付他自己,不必施阵,杀!” 三色魔放弃布阵,同时攻向金夕。 他们料定自己已是满境之身,纯粹地施发真气对阵一人,很快就会将对方杀死;若是有人帮衬,再开阵法不迟。 横岗再生乱象。 火地术! 金夕终于敞开心扉,压抑了大半天的情绪终于爆发,对方有阵不敢硬发行气,眼下对峙再也不怕行风会倒流,由于五行草尚未晋升,行气比照对方少去甚多,僵持下去不会有好结果,恼怒之下狠发离宫大招。 必须速战速决。 轰! 三道莲气与行风在中途相遇。 少阳剑无状,无声。 若有动作,必是招摇;若是有声,必是偷笑。 因为三色魔错了。 错得一谈糊涂。 针锋相对之下,少阳剑终于释放出可怕的强势,黑粉蓝橙四色光泽铺架出一条绸带,衬托着火土行气汪洋狂吞,顺便掩盖住三色魔发来的莲气,胜出的狂风荡向对面的黑白红三色长发。 三色魔慌张再发莲气,方才抵住行风的侵袭。 “什么人!” 白发修者惊惶之下惊出问话。 太过强大! 目前还不能登升九界的人能够独战满境三雄,一击之下毫发无伤,却引出三色魔的二次防御,这简直不可思议。 三色魔弟子纷纷惊呆,茫然不知所向。 化仙的徒弟们却接连扬起头,喜出望外地探向横眉怒目的金夕,俨然是瞧见了希望,因为这种希望来自于比自己修为还低的金夕,兴奋中难免有些失落。 “他是师父的弟子吗?”有人问。 “是!”一位女弟子痴痴盯着金夕,答。 “那就是我们的师弟啦?” 女弟子目光不动,“是!” “他好强悍,定是得到了师父的真传。” “是。”女弟子还是目不转睛。 “你?”问话的弟子奇怪地盯着女弟子,“他是你的夫君吗?” “是!”女弟子习惯而答,突然转过脸,“不是!” 有了笑声。 金夕抬手抹抹嘴角,再次扬起少阳剑,二话不说俯身低冲,身前冲荡起黑黄尘土,卷飘起草叶碎枝,一股脑压向三色魔。 “杀!” 他得以狂啸。 三色魔再也不敢大意,猛然集结更大的莲气还击。 下方火地术,让三色魔应付。 金夕却是忽然腾空,以最快的速度对准红发修者继续发出了地泽术。 无论如何也要为关青报仇! ------------ 第576章 七龙启运 少阳剑秉持的群法也不足以洞穿对方,那么就换做单法,地面上窜出若隐若现的白色气息,剑刺般穿向红发修者。 当啷! 红发修者的蓝色长刀应声落地,人身狂退。 长久以来的狂傲,导致他对金夕速度的评判有所偏颇,地泽术来临之时武器脱手。 “上!” 化仙大师发现这等空当,顿出喝令。 冰婉儿和妙泽早已做好准备,刚刚听到这个字便冲身而起,统统杀向黑白二魔,决不能让他们再有机会布置三色阵。 黑白修者刚要倒冲,眼前出现两女,只好全力对阵。 金夕身体得以冲出气场,见后方已有自己的女子,再也不必顾及防御,狠狠扑向倒退而出的红发修者,未等对方再次探出武器,少阳剑已经怒喷行气。 嘭! 红发修者举掌相迎,不得已施出全部莲气。 还是太过强大。 行气终于荡去红发修者的防御,将他老老实实击倒在地。 “都住手!” 化仙大师发现两女已占上风,金夕那边已经压近再无还手之力的红发修者,急忙高声喊停。 停。 两女很是听话,知道横岗最终为自己所有,退身而停。 黑白二魔被金夕三人拦腰截住,无法施展阵法,而对于满境底飞,他们也无法取胜,只好就地停止,眼巴巴瞧向远方的兄弟。 金夕甚至怒目瞪视一眼化仙。 他才不停! “你敢?”红发修者发现金夕根本不理那套,四色长剑已经高高扬起,怒喝,“你若杀我,九界将与你为敌!” “我的敌人很多,不怕再多!” 金夕怒气冲冲答道。 化仙发现那边肆意而行,怒身起:“金……” 噗嗤! 金夕的少阳剑刺入红发修者的身体。 顿时,红发修者呈现出枯萎状态,少阳剑本身的四色光芒宛如时刻奔放的真气,迅速消灭掉敌者体内的全部经脉,将莲结粉碎无踪。 即使如此,一滴鲜血也没有滴出。 少阳剑似已将红发修真体内全部的液体烘干,半丝不留。 刺杀关青的罪魁祸首有幸死在少阳剑下。 金夕扛着少阳剑出现在黑白二魔眼前,不相信他俩还有两色阵法,所以眼下三人杀死他们已经手到擒来。 “你,你杀了我们的兄弟?”黑发修者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金夕答道:“是,接下来就是你们两人!” 呼啦! 二魔身后的弟子围拢过来。 “退后!”一向沉稳的化仙奔到前面,将金夕挡在身后,立即向黑白二魔劝道,“你们的兄弟杀死了我的徒儿,理当受惩治,还请两位前辈离开横岗,若有得罪,化仙自当承受。” “哼!” 黑发修者鼻孔发音,随后示意众弟子离开。 败退。 横岗归属龙者。 “你!”化仙怒向金夕,“为何不停劝阻,非要杀了他们的人?” 金夕遥向关青尸首,“他杀了我的朋友。” 化仙再道:“你如此一意孤行,迟早会引来祸患!他们来自九界,杀一人尚已引来后怒,竟要斩尽杀绝,你想过没有,若是将这群人全部杀死在横岗,九界所有的人都会以你为敌!” “为什么?”金夕不明。 化仙大师答道:“当你登升九界的时候就明白了,即使彼此之间毫无干系,但是得知有人肆意杀死九界人士,你也会奋起反击。” 金夕顿悟。 如此之高再有人鄙视,是个人都会有殃及池鱼的想法。 就像高级私塾的学生遭到刚刚入学的乳臭小生暴打,高学之子各个都会义愤填膺。 他丝毫不怕,也不后悔,不再纠缠此事,马上示意冰婉儿寻山。 藏龙。 化仙大师立即停止责怨,带领弟子留守原地,保护御龙之举。 金夕与冰婉儿同时起身远离,飞至群山之中,成就最后两龙的第一只藏山之行。 两人抵达群山中间,冰婉儿赞叹道: “这里当真是世间宝地,无论哪座山脉,均有天荫庇护,毫无阻挡,脚下无缠无梗,普纳地气,南有群水,北有高陇,各山都可以成为扶榻,亦可作为仗剑之源!” 金夕调笑,“要不,咱将最后两龙都藏在这里?” 冰婉儿也笑,“哈哈,我真的没想过!” 那当然不可能实现。 金夕环顾群山,“那就精中求精,选出一座最为吉祥的龙脉。” 冰婉儿含情脉脉瞧着金夕,“是啊,就像我在天下男子中选择了你,哪会有错,”她又细心观向周围,“这里无初丘,无断谷,山势不必担忧,群峰互仰,永无孤独;高山者,底有基盘衬托,低岭者,周有四气祥护;属阳者,南水皆有润泽,属阴者,周山势必掩护;无论龙脉何处,动龙无需闭幽径,静龙不必开爪关,这,倒是为难了!” 横岗择山,似乎比选中金夕还要难。 难在群峰均可藏龙。 “你还有为难的时候?”金夕听这么一说,干脆不再帮着分辨。 冰婉儿点点头,脸色有些紧张。 “我有办法了!”金夕瞧着眼前黑黄大地上的风色,顿出悟言。 冰婉儿很是高兴,“果真?” 金夕连续点头,“我给你加些智慧!” 说着他将冰婉儿揽住,不由分说亲吻过去,很是贪婪。 不久,冰婉儿脸色红润地脱开,低声埋怨一句什么,再次探查起来,似乎真的有了进展,抬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座山峰,兴奋说道: “那里!” 两人再不停留,疾奔而去。 金夕懒得去逐句考评藏龙诀,既然冰婉儿说好自然是好,不过马上发现一处瑕疵,在山岗上连绵起伏着数个土丘,看上去甚不和缓,果断地取出少阳剑。 若要平去突丘,顺手拈来。 “不要!” 冰婉儿连忙制止。 “为什么?”金夕迷惑地剑指突丘。 冰婉儿耐心答道: “这就是与众不同之处,群山都有强悍之势,这反倒影响龙脉,虽有神龙鼎护,但是难免四邻强大,但是此山不一样,突起的土丘如同山中有山,更成强中之首,四海无力窥探;此山不藏龙,东侧也如龙尾,西侧扬若龙头,蔓延开去喻示着凡界昌盛不衰。” 金夕悻悻落下少阳剑,没想到拥有了神剑,在横岗却不再有用,顺势数起土丘,“一,二,三……十二个,”他又起兴趣,“不如将最后两个微丘去掉,看上去没有前面的强势。” “格格,”冰婉儿忍俊不禁笑道,“既然起丘,自然成就一体,怎可断去尾部,看来金大侠用不得少阳剑有些失落啊。” 金夕厉目,索性收回少阳剑。 十二丘成就第七龙山,此朝延绵皇帝十二个,历经近三百载。 金夕当然不晓得割去两丘会导致什么结果,将来的凡界会成什么样子,除非随意使用地轴,更改历史再重返历史才能得到确切的答案。 藏龙藏尾。 冰婉儿首先在东山寻定四处尾穴,接着奔往西山安定龙头六穴,最后探定爪穴四道,腹穴两处,以黄结定位等候藏龙。 十六穴成。 金夕再也不去理论,取出四方尊,释放第七龙,默念御龙诀:天地并虚空,道生有八宫,莫在尊中憩,九界藏神龙! 龙出而巨。 神采飞扬唯我独尊! 冰婉儿发藏龙诀,昊天一关开,四方八气来,十六祥穴定,神龙莫徘徊。 神龙沿着龙山之脉而浩大,最后徐徐没入山内。 金夕这次不再偷懒,手持护龙令漫山遍野奔走,口中不停嘀咕着,手持护龙令,龙身自张扬,穴随龙腹走,步步设迷章,一口气布出无数假穴,几乎遍布所有角落,任由恶人探查,没有千百年别想探足十六穴。 两人奔出群山,示意化仙大师藏龙已成。 “我去瞧瞧!” 化仙很是高兴,迫不及待说道。 一行人浩浩荡荡抵达龙山。 “嗯?!” 化仙此山为龙脉,口出异声。 “仙师,可有不妥?”冰婉儿惊慌问道,她深知化仙博学,唯恐出现不良之处,鬓角随着滴下汗珠。 有错,必须更改;否则,生灵涂炭。 “哈哈哈,”化仙大师肆无忌惮大笑,直笑得四野震动余音不断,“好,好啊,这里好啊,此山叫做启运山,世间山脉纵有万千,绝不抵它的分毫,好!” 冰婉儿也是如释重负,顺势抹去汗水。 谁也不知道启运山的名字,既然化仙叫好,想必此龙甚安。 金夕粗喘一口气,如今八界之内土行飞升结束,只余迭劫没有度过,武器已经化为少阳剑,灵兽晋阶完成,八宫至尚招法全部揽有,除去地符,能够履行的任务只有迎战天神,开启九界龙山,待到五行草育婴齐满,就可以随时登入九界藏龙,不禁笑着问道: “大师,接下来要做什么?” 化仙大师俨然尚未从藏龙的震撼中回醒过来,指着足下龙脉说道:“从此以后,谁也不得离开此地,不惜代价守护此脉,金夕可以利用此机度破迭劫,晋升草婴。” 金夕一怔,问道,“为何要永远守护?难道那时会有人前来捣乱吗?” 化仙大师摆摆手示意自己的弟子赶往四外守候,转向金夕三人说道:“不但如此,而且以后不准你再行御龙。” “啊?”冰婉儿。 “什么?”妙泽。 ------------ 第577章 沉龙 金夕张着嘴,半晌吭不出声,不是因为两女已经把惊异抢去,而是这言辞太过匪夷所思,化仙大师一直在守护御龙九天,不知为何勒令中途而废。 化仙早已意料到金夕的反应,再次语重心长劝慰道:“御龙之为利在凡界,历经两汉、大晋、隋唐和元朝而六数,如今第七龙顺利藏山,喻示凡界从此旺盛不衰,而八界九界气场相通,应是最后一龙,所以御龙理当终止。” 金夕喃喃而出:“可是,我的四方尊中还有一龙啊!” 妙泽忽问:“难道,剩余一龙是留下把玩的吗?” 玩龙,当属其乐无穷。 化仙没有解释,振振有词说道:“就此罢休吧。” 冰婉儿不相信这中说辞,委婉而言,“不瞒仙师,先祖董甫为我等留下御龙术,其中曾言龙生有十六,公雌乃各八,各自归其主,各守其宫家;还有,神龙嚣张临天下,必藏八山,四方尊者出其道,八龙消然。此证神龙应当八龙藏八山,难道仙师还知道其中更多的玄秘吗?” 化仙眉头紧皱,双手显现颤抖,几番斟酌下厉目道:“我说不可藏就不可藏,你等留在这里好生守护神龙吧。” “不!” 金夕理直气壮应道。 他是龙者,真正的启尊人,御龙氏传人,曾经豪迈万千答应董父御龙至九天,几千年来历经无数波折,种种惨变,终于坚持到今日,绝不会半途而废,也许化仙担心九界无法藏龙,遂接着说道: “师父,无论有何艰险,我都会走下去的!” 化仙大师注目观向慷慨激昂的金夕,苦笑问道:“若是我坚决不准呢?” “除非杀了我!”金夕态度坚决。 化仙毫不意外,缓缓再问,“倘若同出一辙,再行藏龙除非你杀了我,当如何?” 金夕不相信耳朵听来的话语,也绝不相信出自化仙的本意,怔怔答道:“谁拦,杀谁!”他始终坚持那道信条,御龙之举无人能阻。 我若杀你,必因藏龙! 化仙大师说道:“是啊,以现在的能力,我和弟子很难拦住你们;但是有两点需要告诉你,来者均是我的死士,除非你们踩着我和这些人的尸首离开启运山,走出横岗;还有,即使天下人无法制胜于你,我自有办法将你击败。” 口气中已有告诫和威胁。 那就是无论如何也不准金夕等人远离横岗,再去藏龙。 犹如晴天霹雳,金夕僵呆原地,为藏龙,化仙大师帮衬无数,曾经信誓旦旦嘱咐为凡界苍生不惜一切;可如今,终究为藏龙大相径庭,看似分道扬镳。 那份尊重导致心内痛楚。 他从没有想过与眼前的尊师反目,甚至盼望着御龙九天之后得到化仙的赞赏,两人好生庆祝一番。 “如果非要离开,便会将我们杀了吗?”妙泽反问。 化仙立答:“不,我会拦住金夕。” 冰婉儿盯着化仙的表情,突然问道:“仙师,你,你究竟是谁?” 纵观事端,化仙大师绝非以往想象中的易学高手,如果为了凡界天下,绝不会阻碍藏龙,而目前宁死也不准金夕离开,定是被什么事情困缚。 化仙听到冰婉儿发问,徐徐转过身背对着三人,看不见任何表情,半晌方才沉声问道:“想知道吗?” 三人面面相觑。 听这语气里面一定包含玄机。 或是有着特殊身份,或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 金夕率先答道。 化仙轻轻干咳一声,刻意正正衣襟,同时将身体立得挺直,一字一句答道:“我就是江成雷!” 江成雷! 三人顿现特色! 冰婉儿面露惊愕,没想到化仙大师竟然是追杀几千年的江成雷;妙泽生出一个趔趄,那种陌生马上变为厌恶,因为江成雷是抛弃她婆祖北域道姑的恶人。 金夕直接亮出少阳剑! 江成雷早在大夏之时因为垂涎四方尊,将董父逼迫至昆仑山,最终董父坠崖,所幸落入昆仑虚,最后教导了龙者金夕和龙女冰婉儿;而在道姑眼里,他是个忘恩负义的男人,得到道姑之后逃之夭夭。 金夕步入真界之后屡次向化仙问询江成雷的下落,可是他都是敷衍了事,甚至说出一旦发现即刻斩杀的谎言。 万万没想到。 这么多年帮衬而行尊师般的男子,竟是众恶加身的江成雷。 可是,少阳剑锋不由自主垂落,随后又被收回囊中,金夕根本无法下手,如无江成雷,自己死去不知多少次,同时多次御龙都是化仙化解了阻障。 “你,你,”金夕变得语无伦次,干脆高声啸叫,“你为什么是江成雷?” “有何不可?”化仙江成雷依旧背对几人,淡淡问道。 金夕艰难说道:“你迫害先祖董父,好在他没有死;你抛弃发妻道姑,好在她身在六界。如今,我与你恩断义绝,以后永远也不要相见!” 最终,他还是一边控诉,一边成全江成雷。 誓死复仇,无奈放弃。 化仙江成雷仍然淡淡说道:“那一切,已化作烟云,忘记吧。”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他们都是我的恩人,”金夕说道,随后示意两位女子,“我们走!” 无论江成雷有什么理由不允再行藏龙,眼下都已不再是理由。 御龙九天,势不可挡。 “你敢!” 化仙江成雷猛地转过身来,脸部变得抽搐扭曲,狠呆呆看向金夕。 金夕不再理睬他,举步前行。 “站住,再走一步我就将你打回原形!”化仙江成雷发出警告。 金夕才不信他会动手,而且也不相信他比三色魔还要厉害,与此同时探出北域道姑交付的金钗,既然是江成雷,绝然配不上道姑。 该是还给他的时候了。 骤然。 两人同时扬手。 化仙江成雷纳动的是行气,金夕摇曳的是金钗。 历经三千年,彼此珍惜尊重的对方赫然反目。 嗖! 金钗脱离金夕的手掌,飞速飘向化仙。 “金钗?” 化仙呼道。 呼! 与此同时,他的掌风启程。 “小心!” 冰婉儿喊道,立刻发动莲气压向行气。 妙泽取出落羽剑,直接扑向化仙江成雷,要为自己的婆祖报仇。 “住手!” 冰婉儿急忙勒令妙泽停身。 突然,她惊呆。 同时惊呼出声的还有金夕。 他们本以为那道莲气完全可以将化仙江成雷劈来的行气化为无影,但是完全出乎意料,那道行气似乎没有五行,或者根本不是真气,在莲气击荡下毫无折转,还是穿透而来。 “混账!” 金夕大吼。 他发现化仙江成雷发来的气息极为诡秘,赶紧调集行气护身,同时向后方飞身躲避。可是令他惊讶万千的是,那道气息似乎滚雪球般越来越强大,决堤狂流一样越来越快,眨眼间临及身体。 嘭! 一声闷响。 金夕几乎不相信听来的声音,因为凭靠自己的防御完全可以抵制住对方的攻击,但是那道响声真切地出自他的身体。 嗖! 他忽然觉得体内行气像泄气的皮球般急速枯萎下去,紧接着身体在狂大气息的压制下飞射出去。 毫无抵抗反制之力。 宛如万钧硬弓射出的小小弹丸,金夕绝望地被驱离。 他的飞离速度无与伦比,瞬间在冰婉儿和妙泽眼前消失,犹如在万丈深渊顶端沉落,毫无救赎可能。 “金夕……” 冰婉儿惊恐喊叫着。 她的眼帘中,金夕的身体被赋予一种可怕的速度,很快撞击到远处的启运山峰,随着泛起一簇尘埃,接下来更为恐怖,她不得不狠揉眼睛细瞧。 “啊?” 两个女子异口同声。 那片尘土中,金夕消失。 没了。 在化仙江成雷一记掌风的攻击下,金夕被打入山脉之中。 两个底飞女子惊愣片刻,根本不相信天下竟有如此功法,忽然间警醒过来,眼下重见金夕才是最重要的,冰婉儿刚要折身赶往金夕消失之地,又转身冲往化仙江成雷。 “还我的金夕!” 横岗上空荡起妙泽的怒啼。 她完全失去方寸,这相当于弃祖弑夫的仇恨,蓝色的眼睛狠狠瞪圆,再次挥舞落羽剑扑向化仙江成雷,要以底飞之势压制江成雷讨个说法。 不说即杀。 随后奔来的冰婉儿探手扯住妙泽,必须探明江成雷的功法出自何处,金夕怎样才能救赎,杀死化仙江成雷也许会导致她们的夫君金夕永远也无法回归,她揽着妙泽在化仙身前落定,发现对方神色不定,急促问道: “江……不,仙师,金夕到底状况如何!” 化仙江成雷脸色沉肃,望着金夕消失之地叹道:“可活,但必须遵从我的意愿。” 很简单,不许再藏龙。 “好,”冰婉儿想都不想应道,“我们答应你,马上让金夕现身。” 她的心目中,是化仙江成雷也有类似于八宫虚阵的招术,将金夕困缚在一种虚境之中,只有施发者才能依据阵法的规则解除隐匿,释放金夕出来。 妙泽也听闻过刘夕夕的故事,飞快沉下落羽剑,焦急等待化仙的救赎。 化仙江成雷沉稳说道:“此术不在杀敌,而是困人,时间为五百年,我相信金夕一定能够生还。所以,我与你们要留守启运山,一则守护龙山不被践踏,二则等候金夕如期回归,如果你们非要杀死我,尽管动手,老夫绝不还手!” 五百年,失去金夕的龙者们无法藏龙。 ------------ 第578章 是谁在笑 妙泽绝不相信,厉声吼问:“你若是说谎呢?” 化仙江成雷反唇相讥,“以现在的境遇,我有什么必要说谎?” 冰婉儿知道已经没有其他办法,金夕不死就有希望,只能像翠华山那样在这里等待金夕,盼望着他再次奇异归来,遂正色问道: “不知你为何执意拦断藏龙?” 化仙江成雷看上去没有胜利者的喜悦,面无愧色答道: “相对天下万生,我从未将任何人的生死放在心上,当然也包括我自己;其实,两千多年前我便开始修炼一种招法,可能你们听起来会愤怒不堪,那就是专门对付金夕的气术,并非真界气场所生的莲气或者行气,而是一种不见五行的火息,其火并非伤人,而是采纳昔年空戎派吸行术的一些法道,只会攻击良莠不齐的气根,将修者衍生而出的气根压制无踪。” “你?” 冰婉儿的面色立即变得惨白。 她知道金夕的金气根被唐伶剥夺以后,依靠凡界鱼湖的金行凝气仙丹和二界鱼湖的金气仙丹才得以维持金行底基,只是那道气根为借来之根,从而导致五行三劫,进入七界以后金行修为不展,出现过无数次的磨难,可是纵观真界,恐怕只有金夕一人的气根中存有衍生之实,不禁声带厌恶而问: “难道,此术只是针对金夕一个人吗?” 化仙江成雷面不改色,“不错!” 他满境帝天之后,便开始修炼这种绝无人触及的气术,因为登升真界以后,任何人的气根将不再被侵蚀,但是他却开始偷偷研习空戎派吸行术,将那种汲取之道改为攻击之法,目的只在将修者虚假的气根击沉,其上而修的境界虽然依旧存在,但是无法继续施展。 金夕被攻击后,整个金行修为停滞,相当于体内只有水火木土四种行气,无论有多高,修行境界也直落第三境至体,连个尚未飞升的易丹境弟子都打不过。 唯有此术,只对金夕。 其他任何人都不会受到打击。 “卑鄙!”妙泽骂道。 冰婉儿已经无意质疑化仙江成雷所做的一切,追问道:“金夕金气底根丧失,如何能够重返八界?” 最多能够抵往三界而已。 化仙江成雷答道:“此术并非彻底消除伪气根,而是一种压制,只要金夕在阵内安分守己,度过五百年,他衍生的金气根便恢复如初,同时也重返当前。” 妙泽喝道:“以他的脾性,不怕将你碎尸万段吗?” “哈哈,”化仙江成雷大笑,“我与上天借来五百年,虽死足矣!” 冰婉儿和妙泽没有对化仙江成雷动手,她们怕五百年后还需要他的阵术解救金夕,同时也为了等候金夕,最终留守横岗。 化仙带领众弟子驻扎在外围,始终没有离开,也没有再与冰婉儿会面,而是命令弟子在启运山附近建造居舍,供两位女子施用。 冰婉儿与妙泽艰难守候,期盼着五百年后天空中降下昔日的金夕。 横岗,从此死寂。 死寂无声的还有金夕周围。 他刚刚停住身体,便发现周围是漫无边际的黑暗。 毋庸置疑,又落在穴术那种可怕的阵境。 蓦地! 他发现体内行气有异,稍加试探顿时惶恐,比坠入困境还要恐惧千万倍───金行脉关关闭,五行草、丹田以及体脉所有的金行真气被封固,分毫调集不得! “混畜!” 金夕不择言辞大骂。 细察,更是惊出一声冷汗。 自己的的金行气根崩塌,而后得来的全部金行修为停滞。 这堪比杀了他。 金夕马上取出昔年奔入大秦时存留的金行凝气仙丹,此丹可以维持金气根三年,但是吞用之后毫无反应,他终于明白,随着凡界和真界的鱼湖气场荡然无存,鱼类掉落的单独类丹药已经失去作用,即使能够起效,真界也无法再获得金行仙丹。 不再有。 因为金行仙丹维持金气根长达三千年,谁也没有预料到鱼类怪物会消失,所以当初并没有存留此丹。 “我要杀了你!” 他极力咆哮。 马上又一屁股跌坐下来,以现在的修为,别说江成雷,就是四界至光道人都触及不得,连大嘴程杰的一个小指头都打不过。 修为沉落,使他一度萎靡。 假使现在困阵打开,他也绝不出去。 不但没脸见人,而且再也无法登升九界,面对御龙九天无能为力。 对他打击最为沉重的,就是化仙的逆变,没想到他不但是江成雷,而且刻意修炼了击落虚假气根的招法,那无非是专程对付自己,由无比尊重变为极其痛恨的巨大反差将金夕扔入深渊。 他不知道那是为什么。 ………… 不知过去多久,金夕方才试探着移动。 这里是毫无边际的虚阵,若有办法也是在外界。 他刚刚起身,发现体内的金气根微微触动,只有在万籁俱静的虚境才可以察觉的变化,是那么细微缥缈。 那是在积累,犹如万丈汪洋开始滴入颗颗水露。 尽管如此,他还是喜出望外,因为金气根有希望重返而来。 自从服用真界金气仙丹已经过去一千七百年,但是尚有一千三百年的时间,如果金气根恢复,一定会在这期间内度破迭劫登往九界,完成御龙九天的使命。 很快,他又担忧起来。 金气根复原的速度极其缓慢,这样下去不知需要多少年方才恢复,弄不好会延误藏龙之机。 出去! 一定要出去! 只要金气根有一分重生可能,真界的气场势必会提高速度,事半功倍。 金夕振奋起精神,开始琢磨当下的困虚。 “没有我走不出的牢笼!”他坚强自语。 于是,他开始试探利用五行八宫阵的移位来实现挪离,由于金行修为的禁锢,水行得以减弱,只好先行修炼水火平衡,使得施发出去的两行真气保持同样的强度,然后才能变化阵爻实现移动。 又是过去很久,开始施用五行八宫阵。 大失所望! 无论怎样变幻宫阵,身体毫无移动。 他完全不晓得,现在所处的位置属于龙山,可以像化仙江成雷将他困禁一样,对敌人施发八宫虚阵予以镇压;但是,化仙江成雷焉能不晓得他拥有五行八宫阵,这种气术不可能被改变时空。 同时,因为龙山之内的四方尊尚有存龙,这两道龙息之念彼此相连。 神龙绝不允许。 丝毫的时空变化将导致龙脉出现偏颇。 最终,金夕不得不放弃。 只有老老实实等候金气根的回返,盼望着重返修行巅峰,他认为到那时刻会以八宫阵离开虚阵。 事实上,要等五百年。 五百年后,不但虚假的金气根会恢复,而且自动出现在八界横岗启运山。 金夕回想起被刘夕夕困在穴阵的经历,当时正在修炼金行,四方尊曾助一臂之力,如今也是恢复金气根,他不禁取出四方尊,同时探拿少阳剑,希望这两个绝世奇宝能够辅助金气根的重生。 果然有反应。 金气根的恢复速度稍稍加快。 他凝坐下来,集中精神重生伪气根。 虚阵内暗无天日,无法计算时间,金夕一动不动打坐其中。 无论是真界还是凡界,横岗一带春去秋来,雨歇雪至,时光不停流逝。冰婉儿无法向刘冷交代,只好派人谎称八界尚未藏龙,要他们继续留守七界看护已经不再惧怕被人窥探的甘州龙山,等候着金夕奇迹出现。 两个女子逐渐黯淡下去。 所有的世界都在移动。 困在阵虚内的金夕也在移动,不过不是自然而生的天象。 并非金夕的位置在虚阵内移动,而是整个虚阵在微微漂泊,与虚假金气根恢复的速度一样,虚阵在一个特定的方向缓缓靠近。 无比缓慢。 作为龙脉,横岗启运山内活跃着龙息,可是山峰却始终停留着四方尊,那里面还有一只神龙,双龙之间的气息也在逐渐亲近。 不是相知相遇,就是要吞噬。 八龙相依无数年,彼此之间焉能没有感念;龙山之内的藏龙无比强大,绝不允许另外的龙息长期存在。 谁也不知道是什么结果。 龙脉之中,有一道无形的气息向龙腹穴位游离。 就像广浩的星空中,一颗子星在奔向母系行星,那是一种无法窥见的速度,是一种没有引力的吸引,只不过航轨从不偏离,执着而坚毅。 那道气息就是虚阵。 里面的金夕丝毫不察。 终有一日,虚阵移动至龙腹穴边缘。 轰! 金夕身体四外发出剧烈震荡。 长久的寂静使他无法立即反应过来,急忙收回四方尊和少阳剑,慌慌张张喝问:“谁,谁?!” 紧接着便是沉痛的惨叫。 金夕再次沉落下去,宛如白鴟虚境中的落谷,宛如翠华山龙穴跌坠,身体无法控制,向远方疾速飞移。 龙穴将虚阵吸入其中,随即将阵法粉碎。 金夕的气根不全,无法平衡,龙穴决不允许这种东西在里面,将他扯离龙脉,扔到他该去的地方。 “去哪啊?” 他感觉到无助,似乎被整个世界抛弃,绝望而呼。 停! 不知冲飞多久多远,也不知道是什么方向什么轨迹,金夕终于感觉到身体停顿下来,仍然是头晕脑胀。 却是极为凉爽! 他猛地睁开眼睛,心胸大开。 横岗,启运山,丝毫未变,只是周围被厚厚的白雪覆盖,深达脚踝,尽管有犀利的冷风袭来,雪原仍旧安稳,稍有一层雪粒顺风扬起,吹打在脸上甚感寒凉。 无人。 唯有几只寒鸟低空掠过,在旷野中投下飘忽不定的短小身影。 不管怎样,出来了! “哈哈!”金夕放声大笑,忽然笑声顿停,不禁诧异问道,“是谁在笑?” 他完全不相信那是自己的笑声,因为听起来似乎毫无气力,赶紧细细探查,伴随着一声惊呼,颓丧不堪跌坐在雪地上。 ------------ 第579章 雪狼犬 金夕发现,体内五行草毫无反应,行气全部禁封,俨然一个毫无修为之人;同时,藏宝囊内的武器灵兽丹药也被禁锢,金气根的恢复也已停止,意味着此地并非真界。 那就是凡界! 随着金气根的脱失,龙穴无法容留,径直将他发还至凡界,四方尊支撑着他的命脉。而此时距离传界阵的消失更为久远,世间真气场彻底消失,早无修行之辈。 他浑然不知,因为提前破除虚阵,虚假的金气根将永远无法再恢复。 “好在有地轴银珠!” 金夕自我安慰道。 而且是两颗。 地轴银珠于七界地轴宫殿获得,用于开启凡界地轴通道,可以任意赶往意念中的时空,他别无选择,只有奔往妙珠峰,进入地轴回到二界或三界。 随即启程。 启运山雪峰出现一行足迹,本本分分的脚印,此时想奔飞已经无能为力。 刚刚抵达山口,前方出现一座建筑群,楼阁四布,气势恢宏,房顶被白雪覆盖,廊道清扫得干干净净,看上去肃穆静雅。 进去瞧瞧! 金夕不再发愁回归真界,大步流星赶往庭院,准备观摩观摩。 “什么人!” 红门之内蹿出两个官兵,手持长枪冷声喝问。 金夕不知道如何回答,索性围绕两人观看一遭,两兵身着甲胄,稍稍移动便铮铮作响,立在雪地上煞是威武,后背还书写着一个“兵”字。 “多此一举!” 金夕喃喃自语,瞧这装束就知道是朝兵,毫无必要再写上兵字。 两兵有些蒙,显然被金夕这种熟视无睹的气势镇住,稍稍弯下身子,试探问道:“不知公子是哪位主子派来的人,还望早早示下,免得怠慢了爷。” 看来这种地方常来达官贵族,平民百姓少有叨扰,金夕故意背起双手,扬脸问道:“这天下最大的主子是谁?” 两个兵士口中呼出的白气当即停止,惶恐地再弯下一些腰身,恭声问道:“难道,大人是皇上派来的?” 金夕由公子变为大人,却不知道当下是何朝代,当今皇上叫啥,可是历经大唐往事无法直接问询,只好佯作笑态,道:“哈哈,我只是途经此地,顺便来瞧一瞧,并非要留宿此地,就不再打扰你等了。” 顿时,两个大兵瞠目结舌。 其中一兵警觉起来,抬起头盯着金夕说道:“大人莫调笑在下,此乃皇陵,留宿的都是我等守兵,哪能……” 嗖! 金夕露馅,折身就逃。 他没想到这里是皇朝陵墓,无论是谁道出留宿的字眼,那就绝非什么主子了,再逗下去没啥好果子吃,诋毁皇陵非同小可,弄不好还没来得及返回真界,便会吃上官司。 不跑更待何时。 两个守兵这才发现上当,吆喝一声拔腿就追。 他们刚刚奔出数步,便气喘吁吁停身,双手按在腿上气喘不停,“哪来的傻小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是啊,你瞧,都没影了!” “太他娘快了!” “他怎么会那么快?” “会武功,逃命呗。” “哥,你别生气,我对你这个说法有点看法,”另外一个兵士喘够了,直起身子望着早已失去金夕踪影的远方,“会武功,又跑的这么快,不会是逃避咱哥俩吧。” 他们不懂武功。 最终,哥俩同时瞧向庄严的皇陵,认定是历往的皇亲国戚震慑住了那小子,又互相对视而满意点头。 金夕的修为不再,不过还有丹气,速度更是无人能敌。 他不知道在虚阵中度过多少年,也不明白藏龙山外为何建造起皇陵,不过凡界龙主早已诞生,瞧着兵勇的样子不像是战乱时代,弄不好当朝仍然是存在于八界神龙庇佑之下。 需要找个人问问。 出得山脉,仍是漫地白雪,大路上不见人影。 他便沿着官道向西行进,大唐诸多惨仍然事历历在目,再也不想留在凡界,眼下最为紧要的就是回归真界,想办法恢复金气根。 不久,路边发来一声微弱的呻吟,他停下脚步察看。 是一只半大的雪狼犬。 此刻侧卧在雪堆里,浑身灰白毛色与周围颜色相近,唯一特别的就是双眉中间有一缕棕色鬃毛,煞是惹眼,双耳抖立,双眸似睁非睁,双唇微启耷拉着血红的舌头,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毫无生机,似是发现路上有人,拼尽气力发生鸣叫予以提示。 “要死了?” 金夕弯下腰问道。 雪狼犬的鼻孔仍在缓慢呼吸,嘴边早已出现冰冻,应当是无力起身行走,不是突患疾病就是饥饿所致。 “算了,我与你素不相识,再者也无意留在这里,就此别过吧。”金夕虽然有些不忍,但是心情不怎么好,无意救助一只濒死的雪犬。 说罢,他起身再行。 刚迈出几步,“咛……”身后那只雪狼犬再次发出颤抖的呻吟,尾声已经极其微弱,看来是拼尽了气力。 金夕止住脚步,那种声音太过悲凉,仿佛撕扯着心尖之肉,气呼呼再返回雪狼犬眼前,厉声问道: “我凭什么要救你?” 雪狼犬的尾巴稍稍摇动似在乞怜,纯黑的嘴唇撑大一些,想要发出什么声音,可是没了力气,前爪便勾动几次,睁开前盯向金夕。 “你赢了!” 金夕瞧着白犬如此可怜,再起恻隐之心,呼喝一句上前将它抱起放在胸前,随即向前方的营庄跑去。 雪狼犬发现来人相救,顺势将圆乎乎的脑袋贴在金夕胸前。 金夕很快敲开一座农户家的房门,未等家主开口,二话不说挤入房内,大声招呼着:“快,救人,不,救狗!” 家主是一位老翁,已是满面沧桑,将身前的长辫向脑后拨去,莫名其妙地盯着贸然闯入的金夕,带着埋怨的口气问道: “你我可熟悉?” 金夕仿佛进入自己家门,不去理睬老翁,径自在厨间翻腾起来,马上寻到几个馍馍,立即将怀中的雪狼犬放下,将馍馍塞到它嘴边。 雪狼犬发现食物,马上来了精神,大口大口吞食起来,眨眼间将馍馍全部咽下,又狂饮金夕递来木勺中的清水。 食足水饱,雪狼犬长长吐出一口粗气,摇晃着站立起来,贴在金夕身边,虎视眈眈盯着家主老翁,似是随时准备攻击。 老翁手足无措。 这辈子也没想过会出现这种场景,有人强行闯入自家房屋弄来饭食将狼犬救活,然后再与大犬一起厉目相待。 的确,此刻金夕的眼色也不怎么友好。 “可能是我忘记了,敢问?”老翁没见过这等形状的强盗,小心谨慎地问道。 金夕见雪狼犬逐渐恢复,怕它攻击对方,试探着拍拍它的后臀,雪狼犬果然听话,立即低下屁股蹲坐下来,裂开嘴露出半截舌头呼哧呼哧喘息。 他发现老翁有些害怕,低声说道:“老先生不要怕,我不是恶人,来这里只是打听点事。” 老翁瞧瞧狼犬,看似要尽快结束这种方式的探听,说道:“公子尽管问,我知道的定会如实相告。” “现在是何朝代?”金夕问。 老翁甚是惊愣,哪有活人不知道当朝的道理。 金夕又道,“老人家,我与爱犬深居野外多年,对当下事情一无所知。” 老翁更是迷惑,终于鼓足勇气说道,“小公子,七十年前这里便是我大清帝朝,即使你走丢二十载,也不会忘却吾朝啊!” 大清朝。 金夕记住了这个名字。 他明白这位老人家的意思,以自己的相貌只是二十多岁,无论如何也应该知道当朝一二,只是无法释明,但是他对七十年大清存有疑惑,接着问道: “这里可曾诞生皇帝?皇陵所在之处可是启运山?” 老人家干脆以对待傻子的口气答道:“不错,此地名为赫图阿拉,一百一十二年前诞生太宗皇帝;东山名为启运山,乃是顺治八年皇上赐名。” “你等等,等等……”金夕抬手指向老翁,“我琢磨琢磨。” 他的手刚刚举起,雪狼犬以为新主人发出攻击讯号,呼一下挺起身体就要前扑,“坐下!”金夕赶忙喊道。 雪狼犬扬头“汪”一声发出警告,随后又老老实实蹲坐原地。 金夕不顾老翁吓得模样,也是随着狼犬蹲下来。 八界藏龙之时距离龙主出生还有三年,依照老人家的口风,什么太宗皇帝出生在百余年前,也就是说自己在江成雷的困阵中已经度过一百一十五年,这倒属于其次,最为可怕的就是,那位顺治八年的皇上一定是太宗之后,是他赐名的启运山,所以自己藏龙之时还没有启运山之名,为何江成雷竟然道出山名? 难道他真的是未卜先知? 万丈迷离。 金夕缓缓起身,决定马上要离开这个什么大清朝回归真界,瞧也不瞧老翁的脸色,回过身去由停下发问: “当今皇帝是谁?” 老翁终于见到金夕要离开,如释重负,紧忙答道:“当下是康熙四十三年。” 金夕明白了,这老人家口中的皇上名叫康熙。 康熙称帝已经四十三年。 那么这个康熙就是顺治皇帝之后,当今为大清朝天下。 ------------ 第580章 边陲宁古塔 金夕迷茫地走出农舍,再次来到官道,瞧见雪狼犬寸步不离尾随而来,便指向西方说道:“我要去西方的妙珠峰,路途遥远,无法带你同行,你还是就近寻处好人家存活下来吧。” 雪狼犬低头晃尾,坚决不肯。 “倒是甚有良心啊!” 金夕夸赞狼犬,开始举步西行,反正是无家之犬,跟到哪里便算哪里,有自己在,这犬便饿不死。 哪知,雪狼犬追上来,抬嘴叼住金夕的衣襟,口中再次发出那种咛咛的乞求之音。 很明显不允许金夕向西而去。 “这可不行,”金夕抖抖衣袖甩开白犬,“我去妙珠峰有大事要做,你要有别的地方去,咱们好聚好散,如何?” 金夕不知道它听不懂,双手不断比划着。 雪狼犬见软的不行,猛地扑到金夕面前,一屁股坐在雪地上,裂开长嘴便冲着金夕“汪汪”吼叫,似乎宣布再不答应就咬你。 金夕刚要发火,又停住。 四野的雪芒衬托出雪狼犬挺拔的身姿,那动作是在哀求,尤其是那对眼睛由于食足而彻底明亮,竟然是纯净的蓝色,在无边的白野显得极为动人。 “你想回家?” 金夕由雪狼犬的蓝眸想起了塞妠和妙泽,塞妠曾经回过家,但是由于自己没有陪同最终在西域郁郁而亡,妙泽曾经有家,是自己亲手杀死佐涅致使无家可归,遂答应道: “好,我将你送回家!” 他瞧见雪狼犬意欲奔往北方,不在乎耽搁几日,便随着雪狼犬向北行进。 雪狼犬,将金夕挽留在大清朝。 金夕踩踏着白雪北行。 雪狼犬尤其喜欢满地银雪,显得甚是活泼,不时侧头瞧一眼金夕,利落地摇晃几下长尾,然后耸动着黝黑的鼻尖闻嗅着什么味道,开始一路北上。 金夕在,雪狼犬便食水无忧。 一人一犬奔波数日,抵达边陲重镇。 这里冰天雪地,即使青天白日也是严寒彻骨,路上行人极少,只是偶有兵勇队队跑过,早已冻得发不出声音。 寻到路人盘问,方知此镇为宁古塔,因为地处边疆人烟稀少。 金夕发现雪狼犬停住,再次低头闻嗅着地面和空气中的味道,鼻尖快速耸动,喘息不断加快,沉声问道: “你到底要去哪?” 忽然,雪狼犬冲着远处狂吠两声,跃起四蹄向前方冲去,刚刚窜出不远,又摆头回来盯着金夕急促鸣嘶,两只前足不断在雪地上勾勒,似在召唤这位年轻的主人。 “看来,你是找到家了!” 金夕心中甚喜,多日相处倒是有些舍不得。 他追随上去,很快抵达一处小山丘,前方远处簇拥着一堆人,外层是清兵,里面看样子是犯人,各个衣衫褴褛摇摇欲坠,如此寒天却在搭建着什么筑台。 雪狼犬不再吠叫,爬在地上盯着远方人群,嘴中不断发出悲戚的嘶音。 金夕指指远方人群,“是不是你的主子在里面?” 雪狼犬瞧见金夕手指方向,似乎没想到新主人竟然这么聪明,忽地蹿起来,两条前腿高高翘起,趔趄着向金夕身体靠近,嘴巴向金夕的脸递来,想要亲吻一番。 “算了!”金夕从未与狼犬亲吻过,立即摆头躲开,持住雪狼犬的双腿将它放到地上,小声嘱咐道,“你等在这里,我去问问。” 说罢,奔往人群。 宁古塔,很多年以前便是朝廷流放重犯的要地,如今的大清更是发扬广大,在此镇专门设置兵署,将一些重犯押送此地为奴,其罪仅次于斩杀之刑。 流放于此的犯人常年从事各种开荒构建劳动,承受着非人般的折苦,和时为奴,战时为兵,不是累死病死就是被打死,朝廷对此不闻不问,流放宁古塔也就逐渐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惩罚。 这里的官兵异常凶悍,所以附近的百姓安分守己,眼见一个年轻人奔驰而来,自然引起他们的警觉,几个清兵立即掏出兵器对准金夕喝道: “站住!再行靠近斩立决!” 金夕停在兵士面前。 清兵们见金夕身后没有跟随他人,料定并非劫狱之徒,严厉令道:“速速滚开!” 金夕见这里的清兵与皇陵前的大相径庭,甚是不满,冷起面孔说道:“我只想问一件事情。” 最前面的清兵上下打量金夕一番,然后将目光停在金夕的手上,“来这里,无非是想打探里面人的是否还活着,那要看你想打听的人是谁……” 说着,那兵抬手示意金夕的手。 要银子。 根据要探听人物的轻重,收取的银两自有不同,官衔越大费用越高,活的结实另外再加价。 金夕哪懂这规矩,见对方始终盯着自己的手不妨,以为要察看是否藏有东西,只好摊开空空的手掌,上下翻动两次。 “滚开!” 清兵一见对方啥也没有,立即翻脸。 金夕简直要放弃,可是想起雪狼犬可怜兮兮的眼神,只好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人丢过一只雪狼犬?灰白毛色,蓝眼睛……” “哈哈哈!”后方的兵士开始大笑。 除了天下贵族府邸,无人会供养雪狼犬,何况是当朝狱兵,两手空空来这里打听狗的事,很明显是在捣乱。 “混蛋!” 前面的清兵本来就因为没有得到银子而不满,又发现对方意在挑逗,顿时恼羞成怒,大骂一句之后扬起手中的弯刀就向金夕劈来。 唰! 寒光一闪。 金夕万万没想到还狗还要命,登时大怒,狠呆呆看向上空斩来的白芒。 更慢了。 比大唐不知要慢下多少,轻出多少。 刀锋临近。 众人发觉已然完成任务,因为刀锋马上就要切入来者的肌肤,天下任何人都不可能逃脱刀下亡魂的下场,有的开始转身,懒得再观看。 宁古塔,日日有死尸。 即使没有真界修为,金夕只凭体内的丹气也可以在瞬间将眼前数十清兵杀死,不过对方毕竟不是刺客,无法下手。 教训还是要有的。 啪! 耳光声响起。 极其清脆。 清兵们第一个反应便是揉眼睛,即使被打的清兵也没有顾及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而是定睛瞧向眼前,他认为那里应该躺下一具尸体。 没有。 金夕还立在原地,手臂已经回归原位。 “你,你没死?”那清兵急切问道,根本不相信自己手中的长刀没有切中对方。 金夕沉声答:“没有。” 清兵萌发出见鬼的表情,“刚才,是你打的我嘴巴?” 金夕又答:“我不知道。” 哗啦! 众兵向后退却数步,谁也没看清是哪位打的同僚,不过前面这个小子纯属诡秘,不是刀枪不入就是死而复生。 金夕暗自感叹,如今的天下已经不再是修行的世界,仅此皮毛就吓到了朝廷武兵。 他旁若无人地推开身边一个个清兵,见到胆小的还上去拍拍肩膀以示安慰,尽量投以温和的目光,很快便走到犯人们的附近。 惨不忍睹。 牢犯们各个蓬头垢面,脸色灰黑,有的衣不覆体,裸露之处早已形成冻疮,每个人的双手都冻得肿胀浑圆,多处生出裂口。 总之是恶犯。 金夕如此安慰自己。 即使身有冤屈,自己也无权干涉,倒不如路边上倒卧的狗,想救就救,遂高声喊道:“你们,有没有人丢过一条雪狼犬?” 后方的清兵伺机而动,前面的犯人不敢出声,这一嗓子在雪原甚是高亢。 所有人瞧向金夕。 “新来的。”有的犯人嘀咕。 “傻了。”有人附和。 “哎,可怜。” “又要挨板子了……” 绝没有人相信,在宁古塔还能够关心一条狗,还有人会问及一条狗;在牢兵面前大呼小叫,轻则挨板子,重则杀头。 没有人应声。 犯人们突然发现外围的清兵无动于衷,不禁互相探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金夕知道雪狼犬数百里赶来这里,它的主人一定在这群囚犯中间,再次喝问:“谁有过一只雪狼犬?” 这里的人都是朝廷重犯,甚至有的是被皇上赶来的,大多曾经富贵一时,当然会有雪狼犬的人,但是他们全是在京城被流放此地,有雪狼犬也在京城,所以不敢答话,以免被狱兵认为与这疯子一伙,不刻就会皮开肉绽。 终于有人挺不住,弱声说道:“我倒是有过。” 金夕透过肮脏的人群向那道声音望去,不禁也像那帮清兵方才一样紧揉眼睛,再看,大吃一惊。 “雪顿?!” 那人比雪顿年轻,还是少年身态,可能是刚被流放,面色还算清晰,尽管脑后有一条辫子,可是脑袋上的头发卷卷的,圆圆的脸庞,硕大的眼睛,细嫩的耳朵,尤其是像女子那般薄薄的嘴唇,与当年的雪顿一模一样。 “雪顿?”那少年闻听这个名字,猛地推开身旁的囚犯向金夕跑过来,不顾身旁的清兵恶目相视,俨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临前急忙问道,“雪顿怎么啦,我的雪顿在哪?” “你的雪顿?”金夕瞪大双眼。 少年拨浪鼓般点头,“是啊,我的雪狼犬就是雪顿,蓝眼睛……” 金夕也点头。 “额头有一撮棕毛。” 金夕又点头。 少年几乎忘记这是宁古塔,绽放出笑容,与雪顿一样的笑容,“它怎么样了?还在京城吗?” 他几乎是等待父母消息那般盯看着金夕,绝不相信自己的雪狼犬会在不远处。 ------------ 第581章 我信! 金夕本想来到这里还狗,让雪狼犬与主人见一面,然后生死由天,可是听到少年的话当即僵在原地。 那雪狼犬就是此少年所有。 眼前的少年与雪顿生得分毫不差,而他饲养的雪狼犬却被起名为雪顿,这绝非偶然,弄不好眼前的少年就是雪顿的转生,通过地轴不知辗转多少年终于回到世间,所以会留存着雪顿的痕迹,不知不觉中给自己的家犬唤为雪顿。 更令人惊异的是,宁古塔距离京城近三千里路,雪狼犬竟然独自追随主人奔来此处。 何等的颠簸! 那只雪狼犬决不能留在荒凉的宁古塔,仅凭这只雪狼犬的忠诚和雪顿这个名字,绝不能让这个少年死在宁古塔。 “走!” 金夕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说走就走。 铮铮! 无数兵刃亮出,众清兵即使害怕,也不敢私放朝廷重犯,在宁古塔劫囚,相当于在皇上帐内偷剑,宁死也不能发生这等逆事。 “我是被冤枉的!” 少年害怕众兵围上来将眼前的神秘人杀死,高声喊道。 一名官兵冷凄凄喝道,“混账,若走即刻将你碎尸万段,”他又盯向金夕,“无论你有何本事,也不准带走这里的囚犯。” 金夕若无其事地指指手中少年,冲着兵首说道,“你没听见他说冤枉吗?” 首领大喝:“来这里的人都叫嚷着自己冤枉!” 金夕摇摇头,“不,他确实有冤屈。” 首领喝问,“你有何凭据?” 金夕遥望远处雪狼犬停留之地,义正言辞答道:“因为他有一只雪狼犬!” 那少年听到这里张口结舌,果断地将手脱开金夕,撒腿跑回到犯人群内,囚徒中不乏豢养雪狼犬的人,因为这个就无罪,谁能相信?再走下去会牵连眼前的人,只好任凭处置,他冲着金夕喊道: “雪顿归你了,让它活下去就行!” 金夕厉眼看向缓缓逼近的兵器,首领赶紧摆手示意,只要眼前的金夕不劫走犯人,本本分分离开,就当做今日没见过这个疯子。 金夕才没那么本分,再次返回到少年眼前,严正问道:“你是被冤枉的吗?” 少年使劲点头。 金夕质问,“那为何不走?” 少年开始以疑惑的目光审视金夕,又难过地答道:“他们不信。”不知他说的是皇宫、官府还是这里的狱兵。 金夕大声道:“我信!” 他相信当年的雪顿。 相信眼下的雪狼犬雪顿。 “你信有个屁用!”旁边一个囚徒不慎道出实话。 金夕满脸不乐意地瞧向他,还击道:“所以,你才会成为囚犯!” 少年最终还是放弃,感激地瞧着金夕说道:“公子,还是走吧,只要照顾好我的雪顿就好,我要是这么出去,会连累很多人的。” 这时,外围响起马蹄声。 百余名骑兵驾驭战马奔驰而来,士兵身上的铠甲猎.猎作响,胯下铁蹄扬起层层飘雪,眨眼间将雪地上的囚犯围在中间。 “副将到!” 狱兵叫着,随即纷纷涌向骑兵。 “什么人在捣乱?”战骑上边一个黑脸中年人喝道。 狱兵头领指指远处的金夕,“回将军,就是那个人。” 将军打马奔来,手提缰绳逼视着金夕,双眼透出凶悍的目光,轻蔑问道:“钦差?” 金夕摇头。 “高人?” 金夕摇头。 “旗人?” 金夕初来乍到,不知道什么是八旗子弟,什么是旗人,继续以摇头作为回答。 将军在马背上弯下腰可怜兮兮地看两眼金夕,咧嘴笑笑,“可怜的孩子!”猛地抽提缰绳,掉头驰回原位,脸色当即冷厉,抬手指向众囚,高声喊道,“此地囚犯聚众谋反,全部射杀!” 当然也包括金夕。 骑兵手中立即搭起弯弓,各个探手去取背后长箭。 宁古塔将军以上的官职可以任意处置囚犯,只要向朝廷递去一份奏折即可,结果无人问津,若是聚众谋逆,当然可以当场斩杀。 金夕没想到还狗闹出这么大排场,绝不允许因为自己的出现导致一众犯人落难。 “住手!” 他洪声吼道。 声音未消,人已起身,在空中射向将军。 将军立即从侧身扯出一把长枪,双腿稍稍用力驱使战驹前行,抖起长枪直接向金夕前胸刺去。 囚犯们一片哀呼。 那柄长枪力道非常,凌风而行,马上就要穿刺金夕的咽喉;而周围的骑兵已经将长箭搭在弓弦上,马上就要爆发箭雨,接下来的便是命丧雪原。 簌! 金夕丹气怒发,身体骤然提升,未等将军反应过来,长枪已经落在金夕手中,他的双腿飞跃到身后,稍稍发力,双足踩踏到将军的后背。 “啊!” 将军发出一声哀叫,身体被蹬离马背。 轰! 众骑兵面前突然荡来一阵气息,所有的马匹前蹄失足,或跪或弯,骑兵们身体向前歪斜失去控制,手中的弓箭纷纷坠落地面。 再定睛时,金夕已经骑跨在将军的战马上,长枪铁头狠狠压在将军的咽喉上。 “想死?”金夕也以那种盛气凌人的口吻问道。 将军喉前有枪无法出声,谨慎地摇头。 金夕又问:“我现在放了你,算不算救你一命?” 将军无奈点头。 金夕决意带走那少年,又道:“既然我救你一命,当然也要些补偿,现在我向你借一个人,就是那个雪狼犬的主人。我相信他是无辜的,将来一定会给你答复,如若此人确有重恶,我相信他会自己回来,答不答应?” 一个囚犯对于北陲将军来讲算不得什么,尤其命悬一线,将军只好点头。 金夕御马来到完全惊呆的少年身边,出手将他拉至马背,在众目睽睽之下打马离开,驶出几步,又高声对将军道: “你的马,我要了!” 随即,扬长而去。 将军被手下扶起,显得狼狈不堪,他猛地推开身边士兵,气势汹汹来到狱兵头领面前,厉声问道: “方才被劫走的犯人是谁?” 头领赶紧低头禀告,“回将军,此人只是礼部六品员外郎凌柱府内的一个奴才,前两日方才发配至此。” “奴才?”将军厉目喝问,“一个小小奴才为何流放宁古塔?”狱兵头领又答:“此奴杀死了户部侍郎家的少爷,手段残忍。” “何为残忍?” “那少爷胸中三刀,刀刀刺穿胸膛。” 将军一把抓住狱兵头领的兵服衣襟,怒气冲冲发令,“既然是个奴才,就不必再去理会,书报此人病死;还有,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泄露出去,否则就割了他的舌头!” “遵旨,将军!” 宁古塔死去一个囚犯,自此风波平静。 金夕骑马奔至山丘,未等临近,那只雪狼犬闻到主人的气息,在暗处突然现身,卷扬着四足飞奔而来,身后抛出簇簇白雪,大嘴裂开垂下长舌,浑身肌肉不断攒动,显得英姿勃发。 “雪顿!” 少年发现自己的雪狼犬,沙哑喊出声音。 雪狼犬听到少年呼喊,更是兴奋起来,口中发出哼哼轻叫,临及战马一跃而起,钻到金夕和少年的中间,扑到少年的脸上亲吻起来。 “雪顿,雪顿……” 马蹄声中,发出少年的哭声。 “你叫什么名字?”金夕在马背上问道。 少年紧紧搂住雪狼犬,冲着金夕后背答道:“我没名没姓,主子给我起名叫阿柴,十五岁,住在京城。大侠叫啥?你是怎么遇到雪顿的?怎么找到我的?” “啰嗦!” 金夕说道。 不过,他还是简单介绍了与雪顿相遇的经过。 阿柴更是紧紧抱住雪狼犬,不断亲吻着。 如无雪狼犬雪顿三千里追随主人,真正雪顿的转生阿柴绝不可能走出宁古塔,用不了几年便会惨死边疆。 金夕御马几日后抵达横岗,来到岔路,下马将缰绳塞到阿柴手中说道:“你与雪顿赶回京城,既然是被冤枉的,就想办法证实,然后给宁古塔一个说法,我还有事要做,就此别过吧。” 雪狼犬发现金夕要离开,再次扑到他的面前,摇头晃尾示意不肯,最后干脆再次咬住金夕的袖口。 “舍不得?”金夕低头问道。 雪狼犬蹲坐下去,呼哧呼哧喘着盯向金夕,完全是舍不得的眼神。 阿柴跳下马来,搂住雪顿劝道,“恩公有事,不要调皮,”随后又扬头对金夕说道,“我不能回到京城,那样的话会牵连主子,以后就与雪顿相守到老;其实,我本想求你去京城一趟,礼部员外郎府有个丫鬟与我交好,我想要告诉她一声,免得她惦念。” 金夕鄙夷地看向阿柴,“命保住了,就想女子是不是?” “不是,”阿柴低下头,“我们从小在一起,多亏主子搭救收留,她要留在府内侍奉小姐。” 金夕在雪狼犬的乞怜嘶啼声中抬腿就走,口中叙道,“关我屁事!” 他刚刚迈出几步,忽然间停在原地。 在七界地轴内与雪顿成为朋友,探知到他的过去,曾经与语莺成婚,但是后来语莺被恶贼黑明辛霸占生子,最后一刻雪顿饮恨自尽,要去地轴灵光内寻找语莺的魂魄,既然相隔这么多年,那只雪狼犬被称作雪顿,说不定雪顿在地轴光环内凭借强大的意念终于遇到语莺,两人双双投生,眼下极有可能是第一次转世,那么语莺也应该活在这个世上,不禁快速折返回来问道: “那个丫鬟叫什么?” (本章完) ------------ 第582章 双生 阿柴吃惊答道:“主子唤她阿莺。” 阿莺?! 金夕狠狠低下头凝视阿柴,一字一句问道:“是不是十分善良,说话特别好听?”这话来自地轴内的雪顿,是对妻子语莺的褒奖。 阿柴猛起身,脑袋险些撞倒金夕的脸,更为惊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真是地道!” 金夕无比震惊! 套用起雪顿的口头语。 如此说来,雪顿与语莺的灵魂真的在地轴内相遇,而且双方的至善至情感动了地轴,再一次投生转世,而且让他们相遇相知,恰恰将自己饲养的雪狼犬命名雪顿,也因此引导金夕救赎了雪顿的转生阿柴。 “走,我们回京城!” 金夕从阿柴手中抢过缰绳,跃身上马,将他拎起来扔到背后,启程。 他必须要阿柴和阿莺走到一起,决不允许再次出现噩耗。 雪狼犬见两位主人又同时上马奔行,无比欢腾,扬蹄在后面跳跃奔跑着跟随南下。 “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柴莫名其妙问道,他彻底被金夕的举动弄蒙。 金夕没有回答。 前生无能救赎雪顿和语莺,哪怕是走到了地轴前也无法实现愿望,一边是朋友雪顿,一边是朋友雪传子,救赎一个就会失去另一个,如今遇见朋友的转生,无论如何也要保全。 不惜一切代价! 两人行走一段路程,天色渐黑,雪狼犬也有些气力不支走走停停,便寻到一家客栈打断入住。 “你有银子吗?”金夕问道。 阿柴摇摇头,“囚犯哪来的银两?你不会也身无分文吧?” 金夕没有回答,硬着头皮进入客栈。 店家很是客气,将马匹安顿妥当,为两人安排好房间,开始询问金夕点些什么酒菜。 金夕瞧见阿柴落魄的模样,便道:“上最好的酒菜,再弄两身上好的衣料,顺便给我的雪狼犬筹些饭食。” “好勒!”店家乐不可支。 很快,一桌菜肴备齐。 桌上面,阿柴大吃特吃,台下,雪狼犬狼吞虎咽。 阿柴在满嘴酱肉中挤出一线缝隙,含糊不清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吃?” 金夕撇撇嘴,避开周围客人的视线,压低声音回答道:“我没银子!” 扑! 阿柴嘴里的饭菜不慎喷出,又上下打量着自己刚刚穿上的崭新衣服,“那怎么办?” 金夕缓缓将目光移动到雪顿身上,“把它抵给客栈不就行了?” “胡说!”阿柴脱口而出,马上又赶嘴,“不不,冒犯了,冒犯了,那可不行,宁可我死,也绝不出卖我的雪顿。” 金夕抬手抚摸雪顿的头顶,雪顿顺势扬头吐舌舔舔金夕的手,流露出水足饭饱的惬意,他喃喃说道:“是啊,雪顿跟随着你的气息远行三千里,险些饿死在中途,最终还是寻到了你,这样的雪狼犬不能出卖,那只好将你卖给店家了。” 阿柴坚决说道:“不,我要见到莺儿。” 金夕厉眼,“难道要我留下不成?你既然敢杀人,便瞧瞧周围这些客商哪个银子多,顺便把他杀了,抢些钱两来。”他只是简单得知阿柴因为杀了高官之子方才被流放到宁古塔。 阿柴知道金夕在调闹,也诡秘地环视周围,最终将目光停在墙角,那里背对坐着一位女子,看不清脸面,不过从腰身看得出年纪不大,而且一定是独行,便努嘴示意。 金夕偷偷窥去,发现那是个女子,而周围尽是三三两两的男客,不禁鄙夷说道:“你心肠好个歹毒!” 阿柴嘻嘻一笑,“其实,从小我连一只蚂蚁都没踩死过,何况杀人啦。” 金夕问道:“说来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柴吃掉最后一块牛肉,抹去嘴角的油渍,小声道来: “今天初夏光景,我与莺儿侍奉我家小姐去京城一家酒楼吃菜,正在笑闹之际,房间里走进来一个公子哥,发现我家小姐貌美,竟然不顾阻拦上前调戏,我急忙说出小姐的身份,那是礼部员外郎的千金,哪知那个畜生毫无顾忌,一脚将我踹到,上前就要把持小姐,这时忽然从窗外飘进一阵风,一阵黑色的风,什么也看不见,紧接着便听见那位浪荡公子的惨叫,等我们清醒过来时,发现那个公子胸前出现三个血洞,死了。” 金夕大感兴趣,问道:“那风呢?” “吹走了,从窗户飘了出去,窗户也关上了。” 金夕知道定是一名高手刺杀了恶子,满意地点点头,“好厉害的风啊,不过,这关你什么事?” 阿柴叹口气,继续说道: “谁知道,那位公子竟然是户部侍郎家的少爷,他爹的官衔比我家老爷还大,当时惊动了刑司,怎么瞧也是我们三人下的手,因为我们在酒家三楼,而外面啥痕迹都没有,就连我都认为是自己干的;况且,那个时候我家老爷有意让小姐进入皇宫,这个节骨眼怎能出现纰漏,我只能承认是我一个人杀的,刑司最初判我斩立决,好在我家老爷周全才保住小命,最终流放宁古塔。” 金夕端详旁边老老实实蹲坐的雪顿,又瞧瞧吃的满面红光的阿柴,“好,你与雪顿差不多,都是好犬。” 阿柴没有反驳。 在老爷和小姐面前,奴才和狗差不多。 金夕觉得里面定有蹊跷,不禁问道:“那位该杀的公子是不是无恶不作?” 阿柴连续点头,“简直是畜生不如,在京城为非作歹欺男霸女,一定是老天取了他的性命。” 金夕摇头,“不,是风。” “对,”阿柴挺直腰板,“我承认杀人之后,倒觉得自己是个英雄,为民除害的大英雄。不过,你才像个英雄,武艺高强,一人独斗那么多人,要不,今后你传授我一些武艺?” 金夕盯着阿柴圆乎乎的脸庞,再次想起雪顿,当初遭到黑明辛的包围,是他救赎了自己和冰婉儿等人,令众人进入地轴,而那个时候的雪顿是满修,日日随着自己和妙泽修行;如今,却是在雪狼犬雪顿的指引下,救出了雪顿的转世,立即答应下来: “好,我教你!” “当真?”阿柴兴奋。 金夕道:“废话!” 阿柴突然想到什么,仔细回忆着,似乎终于想到金夕说出的那个词汇,“地道!” 金夕笑了,重复着那句话,“是啊,地道。” 两人回到客房,和衣而卧,雪顿也蹿上床榻,见二主子金夕毫无驱赶之意,立即在两人中间爬卧下来,脑袋一会儿靠近金夕,一会儿摆向阿柴,享受着久违的温馨。 “雪顿几岁?”金夕问道。 阿柴答:“三岁。” “看来你对它很好啊。” “它特别聪明,从来没有与我分开过,在我流放宁古塔之后,最惦记的就是雪顿。” “不惦记那个阿莺吗?” 阿柴语塞,抚摸着雪顿的毛发说道:“在雪顿面前不能说谎,可是怕它听见了伤心。” “哈哈!” 金夕大笑。 次日天色刚刚放亮,金夕一巴掌打在阿柴的屁股上,“起来,我们走。” 阿柴揉着惺忪睡眼问道:“这么早就走?” 金夕道:“跑啊,没银子还想光明正大的走?” “地道!”阿柴翻身起来,拍拍雪顿的头说道,“别出声,我们逃跑,这不是骗人家,确是没钱,等我有了银子再来还。” 两人一犬早早摸出房间,意图开溜。 “这么早?” 店家早早立在店门打理,发现金夕与阿柴。 两人对视一眼,没想到该死的店家比自己起的还早,只有不要脸面了。金夕理直气壮问道: “店家,我们的帐是多少?” 店家利落答道:“纹银五两。” 金夕粗喘一口气,不知道五两银子是多少,总之一文钱都没有,便道:“真是不巧,今日出门没带银子,你要是相信我呢,日后定会给你送来;若是不相信呢,我倒是会写武艺,想拦你也拦不住!” 完全是打家劫舍的口气。 店家瞠目结舌,不过脸上却无一丝惧怕,少许便笑呵呵答道:“公子真是会耍笑,两位的银子已经被夫人给结清了。” “谁?夫人?”金夕比店家还瞠目。 店家点点头,“是啊,一位很俊俏的姑娘,昨晚也留宿本栈,她口口声声说是你的夫人,结完银子就离开了。” “你的夫人?”阿柴吃惊问道。 金夕想起了昨晚坐在墙角的那位女子,当时店内只有她一个女客,应该就是她,可是金夕敢对任何人发誓,在大清天下除了阿柴,任何人都未曾结识,不知道因何冒出一个夫人,而且还是一个俊俏的姑娘,不禁故作大度拍拍胸脯说道: “哈哈,不错,与夫人拌嘴而已。” 店家责怪道,“这么好的夫人还去吵嘴,”说着,从腰间掏出一个布带,“夫人还说,你出门在外没带银两,特意给你留下些,整整五十两,我如数奉还,啧啧,这么好的夫人!” 金夕万分迷惑地从店家手中接过夫人赠送的银两,忽然大笑着呼道:“哈哈,谢过夫人!” 两人带着雪狼犬离开客栈,继续南下。 阿柴追问道:“金夕,你的夫人多大?” 金夕:“不知道。” ------------ 第583章 捡来的夫人 阿柴又问:“夫人为什么不与你同行?” “不知道。” 金夕的确不知道。 “她长得……算了,小气!”阿柴最终认为金夕拒绝谈论自己的妻子,不再问及。 金夕不断掂量着手中银两,思考着半路捡来的夫人,无论如何也没有头绪,忽然问道:“阿柴,你家小姐芳龄几何?” 阿柴答道:“十三岁。” “莺儿呢?” “十四岁,怎么啦?” 金夕装好天降的银子,干脆地答道:“无事,随便问问!” 一桩惨案,一个雪顿转生阿柴,一只雪狼犬,再加上那个神秘的夫人,最终令金夕停留下来。 越向南行,路人开始逐渐增多,也开始呈现出盛世的景象。 金夕决定教导阿柴修武,免得离开大清以后他被人欺负,可是刚刚探查却发现阿柴体质甚弱,气力微薄,不禁责问: “这么脆弱,如何练武?” 阿柴不满,“正因脆弱,才要练武呢!” 金夕忽然想到那位公子被杀的事情,问道:“你家小姐和莺儿会武功吗?” 阿柴不知道何来此问,据实答道:“不会。” 金夕不禁诧异说道:“刑司的人如此荒谬,你手无缚鸡之力,焉能三刀而洞穿他人身体?看来,这里面定有玄机。” “是啊!”阿柴直接蹦起来,“我怎么没想到?就是给我一把刀,我也不敢照着人家的胸部扎进去啊,况且还是刀刀刺透!” 金夕终于明白,刑司的人绝不会向天下陈明那种诡秘,若说是什么风袭来就杀死侍郎的公子,恐怕会引来哗变,又碍于侍郎的压力方才草草结案,而其中替罪羊便成了阿柴,从而也保全了员外郎家小姐,便取出五行术原本扔给阿柴,吩咐道: “抄录一遍研学,以后就有那种本事了。” 阿柴莫名其妙,“什么,难道你传我武功是为了成为凶手吗?” 金夕轻抚雪狼犬,答道:“不,要你以后保护雪顿。” 阿柴开始抄摹五行术,又问:“这种武功是你创立的吗?” 金夕摇摇头,“不是,是一个叫程女女的人。” 无论事册还是武史,均以程女女为开门师祖。 “好奇怪的名字,”阿柴边抄边说,“是个女子吗?” “不!” “那,他就是你的师父?” “不,”金夕最为向往的就是那段旧事,“我是他的师父。” “好个能吹!” 阿柴情不自禁说道。 自此,金夕开始一点点传授阿柴五行术,不过凡界毫无真气场,只能打些根基强身壮体,然后打开三丹,纳气而修。 要想生出五行草,永远也不可能。 两人南行两个多月,方才抵达京城。 由于刚刚度过元节,长街两侧房屋仍然悬挂红灯,张贴福禄大字,京城甚是繁华,来来往往尽数游人,新衣加身兴致勃勃,男女老少无不沉浸喜庆之中。 “去哪?”阿柴牵着马匹问道。 金夕哪有地方去,只好答道:“回府啊,你不是要见莺儿吗?” “不行!”阿柴反对,“我只能偷偷去见,别忘了,我还是个囚犯,要不,先去你家吧,也要向夫人道个谢。” 金夕尴尬而笑,“我家夫人四海为家,一时半刻不会寻到。” 阿柴疑惑地问道:“那你怎么与夫人会面?” “哈哈,只能她来寻我!”金夕笑答。 他不知道那位女子到底是谁,还会不会出现,即使迎面走来,他也不认识自己的这位夫人。 于是,两人寻到员外郎府就近的一家客栈留宿。 一个有家不能回,一个根本无家。 金夕坐在客房内的藤椅上面,仔细端详着雪狼犬;雪顿也是蹲坐在前面与他对视,张开大嘴呼呼喘息,粉红的舌头垂在唇外,落地长尾不时晃动几次。 “长得的确不错!”金夕夸赞。 旁边阿柴应道:“这是地道的雪狼犬,京城也不多见。” “为什么叫雪顿?”金夕对这个名字极为感兴趣。 阿柴倒是疑惑起来,思忖片刻答道,“我也不晓得因为什么,当初小姐将它抱回府内,我就突然想到了这个名字,小姐也是连声叫好,从此雪顿就始终陪伴在我们左右。” 金夕又道:“其实,你应该叫雪顿,将它换做阿柴。” “我才不呢,一个小伙子怎么能叫狗的名字。” “雪顿曾经是个英雄的名字!” “啥意思?”阿柴没想到自己编出个英雄,但是不知道出处,更不晓得那是他前生的名字。 金夕不想再触及当年雪顿的思绪,转瞬问道:“说说你和莺儿。” 阿柴抬手轻抚雪狼犬,叙述道:“六年前,那时我十岁,阿莺九岁,当年九月,家乡武清因为北运河决堤而一夜成灾,我们整个村子被淹没,当时我正欲阿莺在外面玩耍,所以没有被大水冲走,我爹娘和她的父母下落不明,后来我们便逃离家乡流浪到京城,无处可去之时遇见我家老爷和小姐,小姐那时也刚刚八岁,他们收留了我和阿莺,从此我们便侍奉起小姐。” 金夕问道:“你家小姐定是喜欢阿莺吧?” 阿柴露出喜悦和自豪,“那是当然,阿莺从小就能干,而且为人善良,对小姐服服帖帖,在加上说话声音特别好听,所以府内的人都喜欢她;对了,你怎么知道她声音好听?” 金夕知道那是语莺的转世,无法陈明,搪塞说道,“猜的,那,再说说你们小姐。” 阿柴的圆脸泛起骄傲,“小姐名讳凌欢,钮祜禄氏,是我家老爷最小的女儿,在京城是出了名的美人,精通诗书,琴棋书画样样都行,甚至还略懂医术,反正学的特别多,而且为人随和,从不大呼小叫,去年年初刚过十三岁,便有无数大官家前来提亲呢。” “嫁了?”金夕问道。 阿柴摇摇头,“老爷一个都没看上。” 金夕突然想起了武媚,她十四岁就入宫做了才人,顺势说道,“不嫁也好。” “啥意思?”阿柴不明。 金夕懒得回答,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时,雪顿却突然不安分起来。 它猛地站起,口中不断发出咛咛嘶叫,仿佛在乞求什么,再次开始用嘴去叼金夕的衣角,崛起屁股向外拉扯。 “啥意思?”金夕学着阿柴的口气问道。 阿柴皱眉盯着雪顿的举动,对金夕说道:“它好像发现什么,要我们随着它去。” 金夕想起雪顿当初追赶阿柴以及发现囚徒之时的反应,立即起身,“好,雪顿,前头带路!” 他相信这只雪狼犬。 不管它带到什么地方,只要是能够帮衬的,一定会实现它的愿望,因为这只美犬的名字叫做雪顿。 呼呼! 客栈冲出雪狼犬。 金夕发现阿柴的步伐跟不上,索性提起他的身子揽在腰间,疾速奔行随在雪顿的身后。 雪狼犬如同下山的雄师,猛扬四足,健步如飞冲向前方,口中很快传来哈赤哈赤的气喘,它不断回头观察着金夕,发现跟随得很近,提足尽头向前狂奔。 “咦?员外郎府?” 阿柴突然发现雪顿的驰奔方向正是自己府内,不禁诧异出声。 “你家?” 金夕追问。 “对!”阿柴意识到不详,提声冲着雪狼犬喊道,“雪顿,快,快!” 两道黑影在夜幕的掩护下飞向员外郎府。 府内的侧房内的确发生变故,昏暗的灯光下蜷缩着一位战战兢兢的女子,她的身旁则立着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 “管家,你要干什么?”那女子惶恐问道。 她就是阿莺。 年十五。 阿莺刚刚把持完府内的事务,便被这位管家扯入侧房,她虽然萎缩在那里,依然蓬勃而出少女的形姿,暗黑已经遮挡不住隆起的胸部和臀部。 尤其是那声音,如莺啼。 在幽暗的灯光下以及害怕而引来的颤抖,更是夺人心魄。 壮汉管家发出淫笑,指指马上可以侵占的阿莺身子,“听丫鬟们说,你刚刚走了红,那就是大姑娘了,也该嫁人了,不要害怕,”看来他一直在垂涎着阿莺,终于等到她终于成为女人,“如今,小姐已经出嫁,阿柴也被流放宁古塔,永远不会再回来,你就跟了我,以后定有你的好日子过。” 当下的员外郎府内,除了老爷凌柱,恐怕就是这位大总管一手遮天了;对于下人,夫人们少有干涉。 “不,”阿莺驳斥道,“小姐迟早会召我去的,而且,阿柴,阿柴一定会回来!” “呸!”管家不管阿莺吓得哭出声音,开始伸手探向阿莺,“小姐那里的丫鬟多的是,岂能要你个小贱人?阿柴回来?简直痴心妄想,连个雪顿都跑了,谁还会关心你,哈哈……” “嗤……” 管家伸出去的手几度被抽泣的阿莺拨打回来,恼羞成怒之下起手将她的上衣撕裂。 雪白的皮肤在红色罩带衬托下更为诱人,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在上面映照着点点烛光,仿佛刚刚熟透的蟠桃,更为诱人。 “无耻之徒!” 阿莺哭叫,猛地向管家的手臂咬去。 啪! 管家扬手给了阿莺一记耳光。 他再也不管阿莺的叫喊,压低身子扑了过去。 (本章完) ------------ 第584章 你的轮回到此结束 呼! 一只黑影扑将过来。 “汪汪!” 伴随着雪顿狂吠,管家被雪狼犬撞出一个趔趄。 “雪顿?”管家气急败坏,尤其是在这等时候,他已被欲望焚烧通透,顺手扯出墙壁上面的长刀,咬牙切齿向雪顿砍去。 嘭! 一股气流突来。 人和刀全部跌落在地。 金夕至。 “莺儿!”阿柴瞧见衣不遮体的阿莺以及落地的管家,当即明白缘由,马上跑过去搂住阿莺,将她的衣服包好。 “阿柴?!” 阿莺再次呼叫,拼命摇着头甄别眼前的男儿。 金夕听到两人的呼喝,发现眼前的场景顿时呆住,那女子便是阿莺,那声音就是语莺,而身边的就是雪顿的转生阿柴,还有一只唤作雪顿的雪狼犬。昔年真界之内的语莺被黑明辛糟蹋,从而引发两人双双自尽的惨难,如今也是不可救赎,却又阴差阳错被命名雪顿的狼犬感觉到危难,不管是人还是犬,终究是雪顿救了阿莺。 有些轮回完全可以更改。 哪怕是因为一个名字。 抑或是一只忠诚的雪狼犬。 金夕弯腰拾起长刀,一步步挪近管家。 “大胆,”管家厉声喝道,“这里是员外郎府,你携带朝廷重犯擅自闯入便是死罪,若敢行凶,老爷必会抄你九族!” “金夕,不能杀他!”阿柴无奈地乞求。 不管什么原因,杀死员外郎府的大管家都是死罪难逃。 况且,这里还有一个从宁古塔逃脱的家伙。 金夕才不管那套,低下头对管家冷冷说道:“你的轮回到此结束,告辞!” 刀落,血喷。 管家的脖颈出断开长长的裂痕,一声未吭死去。 淫邪夺去命脉。 雪狼犬吓得滋溜一声钻到阿柴的腰间,老老实实爬下,不断用脑袋擦蹭阿柴的手臂,怕是被那位二主人给砍了。 “啊?” 阿莺惊呼。 “真的杀了?”阿柴颤声问道。 金夕将染血的长刀扔在管家的尸体上,瞪着眼睛答道:“杀了!” “那,以后怎么办?” 金夕摆头利落地说道,“跑啊!” 阿柴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赶忙拉起阿莺,拍打一下雪狼犬,跟随金夕溜出员外郎府,将扑朔迷离的惨案扔给府内自己消化。 小女刚刚嫁人,员外郎凌柱当然不会张扬,很快以管家自杀了事,至于消失一个丫鬟,偌大的员外郎府从未去计较。 金夕等人带着雪狼犬奔回客栈落脚,三人都知道与员外郎府再无缘分,一个杀人犯,一个逃犯,一个逃奴,哪个被捉到都不好交差。 唯有雪狼犬清白,始终不离不弃。 “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姐呢?”阿柴落定,急切向阿莺问道。 阿莺倒是懂得礼数,感激地盯看一眼金夕。 阿柴知道眼下阿莺最为迷惑的就是自己,赶忙说道:“这位是金夕,我的恩人,朋友,是他和雪顿一起将我从宁古塔救回来的。” “多谢恩公!”阿莺妙声道。 金夕没有答话,瞧着眼前心有余悸的妮子,当初众人在地轴曾经想赶往几百年前挽救语莺,但是代价就是雪传子无法出生,现在看来,那样做的话,眼前的阿莺不会存在,阿柴也不会存在。 也许,那时的放弃才是历史的正确抉择。 “恩公?” 阿莺见金夕痴痴盯过来,小声提醒。 金夕回过神,扯来雪顿轻轻抱住,吩咐道:“你们谈吧。” 阿莺马上转向阿柴,倾诉数月来的事情,“就在你走后不久,老爷恳请皇上恩准,将小姐指婚而入贝勒府,小姐再三乞求带着我同往,但因老爷的官爵不高,小姐只被赐为格格,不得携带下奴,老爷坚决未准,所以我只能留在府内……” “哪个贝勒?”阿柴忙问。 “四贝勒。” 阿柴又问:“小姐过得怎么样?” 阿莺立即失去喜悦,低下头委屈答道:“初封格格,乃是地位最低的妃子,定然得不到待见,我曾经托人打探,至今四贝勒也未与小姐见面,恐是倍受冷落呢。” 阿柴也随着萎靡下来,对于他们那是远在天际的事情。 金夕也在旁边吹起冷风,“那个员外郎,不是什么好员外郎;那个贝勒,也不是什么好贝勒!对了,贝勒是啥?” 阿柴撇撇嘴,看来已经懒得说话,还是简单答道:“皇上的儿子。” 金夕又补充道,“那,皇上也不是什么好皇上;看来,只有我们的雪顿,才是最好的!” 阿柴刚要反驳教训,最终仍做放弃,叹口气垂下头。 雪顿似乎听见金夕的褒奖,仰起脑袋卷回舌头在金夕的手腕上舔来舔去,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清晰。 金夕凝视着精神抖擞的雪狼犬,不禁再次想起当年的雪顿,如果他知道今日阿莺能够摆脱那种可怕的境遇,同时又与自己的转世相处一起,应该极其满足,这也是他自尽而追求的结果,便对阿柴说道: “你已经见到阿莺,我也该离开了。” 阿柴当然舍不得,极力挽留,“金夕,你不是说过要传授我武功吗?” 金夕领略过室外天下,已然像大唐那般繁荣昌盛,笑道:“修武也不会有用处,以后你们好生相待比什么都好。” 阿柴眼珠一转,嬉笑道:“这不地道,我是宁古塔逃亡的囚犯,莺儿也背离员外郎府,眼下无家可归,要是没有武艺傍身恐怕哪也去不了,说不定刚走到街上就被人杀死,那个时候你不后悔吗?” “后悔!” 金夕情不自禁答道。 好不容易遇到雪顿和语莺的转生,如今终于厮守一起,若是再有三长两短,当然对不起过世的朋友雪顿。 阿柴没想到金夕这么坦率,惊讶问道:“你答应了?” 金夕没出声,瞧着对面少年少女虽是卿卿我我,但在自己面前甚是拘束,起身便走,打算出去斟酌斟酌,顺便散散心。 “真的要走?”阿柴忙起身冲到金夕面前。 金夕用力捏起阿柴渊源脸颊,“不!” “那你去做什么?” “溜达。”金夕答道。 阿柴咧嘴而笑,见金夕走出房间,还是不放心,偷偷对雪狼犬吩咐道:“快去,随着金夕,别让他跑了。” 嗖! 雪顿立即蹿出去,寸步不离随着金夕身边。 金夕轻轻抚摸着雪顿的头部绒毛,漫步在晚夜的长街,耳边传来的尽是居户家的笑声,偶有人影走过也是悠然自得,哪怕不曾相识也是微礼示意。 “又是平安的盛世啊!” 金夕不由得心胸舒畅,毫无目的沿路行走。 离开真界已百余载,不知道冰婉儿和妙泽是否还留在启运山等候,他知道冰婉儿不会杀掉江成雷,而江成雷也绝不会难为两女,最为头疼的就是金气根完全被击垮,凡界早无鱼湖提供丹药,而最初的气根是在凡界奠基而起的,也许留下来能够寻到破解气根匮乏的方法。 他安慰自己。 其实也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目光落在雪顿身上。 雪顿感觉道金夕动作,也是抬起头注目瞧着金夕,四足依旧铿锵有力地行进,灰白色尾巴左右晃动数次。 “好,”金夕拿定主意,“就留下来几载,陪你!” 雪顿感觉到主人在和自己交谈,长尾晃动更快,身体贴近金夕,煞是近乎。 突然,一人一犬驻足。 金夕感觉到头顶上发出异响,仿佛有人掠过的声音,而雪顿双目盯向一座高墙的上方,脖颈伸长咧嘴就要吠叫。 “不要出声!” 金夕落手抓住雪顿的嘴巴,防止它叫出声,随后微微按下它的身子,令雪狼犬爬俯在长墙底部,低声说道: “不要动,等我!” 说罢,他纳动行气飞身跃上高墙,沿着黑暗飘入浩大的府院,发现一条黑影在府内灯光下一闪而逝。 金夕抬头观瞧,正殿上方雕刻着两个字,罗府。 那道人影已经冲入正殿内。 贼! 金夕暗道。 定是瞧人家富贵充裕,夜晚来此窃取财物,这种事情应该要管。 这时,殿内传出阵阵惊叫,听来尽数女子之音,带着恐惧和哀求。 淫贼! 管定了! 他完全没有必要遮遮掩掩,大摇大摆推开殿门,气势汹汹冲到亮如白昼的睡堂,发现一位黑衣人手持长剑正在向前速行。 “住手!” 金夕大喝一声,闪身冲到睡殿中央。 眼前的场景令他后悔不跌:一个看上去三十左右的男子赤裸着上身,身边竟然停留着七八个女子,各个妖冶不堪,少有穿戴,而那个男子正在拼命向前推搡着女子们,以防被来人刺到。 杀来的蒙面人也似被这场面惊到,脚下稍有停顿,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猛然起身射向最后面的男子,势必要一剑夺命。 “没听到叫你住手吗!” 金夕最不喜欢不听话的人,顿时起身追随,刹那临近蒙面人的长剑,抬脚将长剑踢飞,侧手探向来人的头部。 呼! 蒙面人身体一颤,似乎不相信后面的人能有如此神速,赶忙后仰避开金夕的手臂,双掌向金夕拨来真气。 高手! 金夕精神为之一振,他感觉到那道真气完全可以致人受伤,这就证实如今的凡界仍然存在修气之辈。 立发行气,震荡而去。 嘭! 殿内发出闷响,仿佛地震突现,几个被推近的女子捂着耳朵摔倒下去。 (本章完) ------------ 第585章 埋伏 .lā 刺客与金夕对过几招,发现一时难以取胜,立刻撤身向后退去,迎面碰上奔跑而来的侍卫,马上发出砰砰声响。 一个个侍卫倒下去。 眨眼间,刺客逃去。 金夕刚要追赶,忽然想到方才景象,一个男子坐拥数女,遇到危难竟然抛女抵挡,定然与那个四贝勒没什么区别,遂移身离开。 又一批侍卫挥舞兵器冲进来,呐喊着袭向金夕。 “住手!” 身后男子喊道。 众侍卫停在原地,虎视眈眈瞧着这个还没来得及逃跑的刺客。 那公子裹着衣裳来到金夕身后,立即喝退自己的手下,恭维地说道:“多谢侠士救命之恩,罗二爷在这里拜谢了,不知道少侠喜欢什么,要银子,府内多的是,要女子,少侠随便挑;如果能抓到刚才那个刺客,本爷将罗府的一半钱财都赏给你,不知少侠意下如何?” 金夕一听这口气,更是后悔出手相救,这个公子绝非什么好东西,沉声喝道: “去你爹娘的!” 言罢,又是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他原路飞跃而返,刚要飞下长墙,却发现墙外立着那个刺客,刺客面前伫立着雪顿,一人一犬正在对峙。 方才,雪顿发现墙上跃下一人,但不是自己的主子金夕,立即冲上与其较量,而刺客以为金夕只是府内的打手,不知道外面埋伏着这位探子,定是在斟酌是否出手击倒雪狼犬。 “别动手!” 金夕知道对方只要施发真气袭击,雪顿定然承受不住一命呜呼,眼下又不敢轻举妄动,怕是引发刺客对雪狼犬突下恶手,只好停在墙头低声命令,口气中带出一丝乞求,慢慢再道: “千万别杀它,你要是杀了它,我不杀你非男儿!” 一边恳求,一边威胁。 刺客抓到把柄,抬头看看金夕,低头瞧瞧雪顿,仍在甄别。 “雪顿,爬下!” 金夕赶紧发出命令,尽表屈服。 雪狼犬听到金夕的话语,立即改攻击状为本分,老老实实爬在地上,双眸依旧射出蓝莹莹光泽盯着刺客。 “一勾销!” 金夕再次出声,意在两人之间的恩怨就此了断,不杀我的雪狼犬,我也永不追究你的罪责。 “哼!” 刺客发出轻蔑声音,收回架势迅速离开金夕的视线。 金夕劝退了刺客,吁出粗气落在雪顿身旁,冲着黑衣蒙面人离去的方向怒道:“你要敢动雪顿一根手指头,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他再也没心情溜达,带着雪顿回到客栈。 雪顿看似很害怕,刚刚钻进房间便扑到阿柴的怀里,上下左右闻嗅着,口中不断发出嘶嘶声音,俨然是在告状,不是告诉与别人打架,就是二主子跑进了人家。 阿柴发现金夕垂头丧气,诧异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金夕总觉得自己太过鲁莽,甚至有些不分好歹,便问道:“阿柴,你说若是不小心救了坏人如何是好?”阿柴马上答道:“当然不好,救了坏人,相当于助纣为虐,你也成了坏人。” 金夕瞪着阿柴喝道:“城东有一座罗府,府内一个叫罗二爷的为人如何?” “咦?!” 莺儿失声,眼神中闪出的憎恶甚至比自家府内的管家还要厉害。 阿柴忽一下蹿起,双眼瞪足瞄向金夕,咬牙切齿道,“他就是一畜生,比去年给人杀死的侍郎家的少爷好不到哪儿去,谁要是杀了他,我都会给他磕三个响头;不会,你不会……难道你今日救了他?” 金夕张口结舌。 可不。 救了这畜生。 他瞧着阿柴和莺儿愤慨的神色,马上摆手答道:“胡说八道!我只是听路人说,恨不得将罗二爷砍成碎片,我不了解此人,心中便想若有此事,是否出手相救,可又担心救错了人。” 完全的扯谎。 阿柴吐出恶气,严厉说道:“想都不要想,若是以后再有这念头,我连武艺都不跟你学了!” 金夕咽下一口唾沫。 不知道为什么要谎言相对,他当然不会在乎阿柴和莺儿的感受,不禁瞧向停稳下来的雪顿,也许是无颜面对朋友,哪怕是一只叫朋友名字的雪狼犬,暗道: 好在你不会说话。 次日,京城中沸沸扬扬。 朝中一位大员府内的公子在妓院被人杀死,与两年前侍郎府少爷死去的模样有些相似,胸前被利刃洞穿,前后同时存在一个窟窿,只是此人胸前暴露出来的两个洞口,比那位无恶不作的少爷少去一洞。 刺客神勇无比,没有人发现行踪。 公子身边的妓.女只是说听见一阵风吹来,然后就消失无影。 这个妓.女不会武功,也绝不可能在自己的妓院杀人。 更不可能杀这个人。 被杀死的公子,就是罗二爷! 三人也闻听消息。 阿柴迫不及待跑到金夕眼前,悄声问道:“你可还认识昨晚遇见的英雄?” 金夕:“哪个?” 阿柴以埋怨的口气说道:“就是你说的口口声声要杀死罗二爷的人,一定是他们为百姓们除了害。” 金夕赶紧摇头,“干什么?” 阿柴失望地答道,“我想给他们磕头,代替京城百姓恩谢他们,也煞煞满人的锐气,不要轻易欺负我们汉人!” 金夕猛地提起阿柴的后衣领,佯作愤怒道:“瞧把你得意的,竟然忘了自己,今日那个罗二爷的胸口也出现血洞,人说也是风过一样,这不与你前年的事情相仿吗?那就能够证明,你是无辜的,绝非凶手!” “是啊!”阿柴胡乱拨开金夕的手,猛地冲过去把持住莺儿,兴高采烈说道,“我们终于可以免罪了。” 马上,他们又萎靡下来。 阿柴早已逃离宁古塔,这是对皇上的大不敬,此罪更难饶。 金夕问:“后悔了?” 阿柴倔强地摇头否定,圆脸又起笑容,“若是等到现在,说不定早给人弄死了。” 员外郎凌柱获得此消息后,立即到刑司核实查证,在得知此景与当年府内下人杀人一事完全相合,立即奏请刑部重审,很快阿柴沉冤得雪,一纸赦罪旨意传往宁古塔,就如金夕所言,终于给宁古塔带去答复。 结果宁古塔副将当日就已宣布阿柴病死,谁也不敢出尔反尔,也没有向驻守将军禀告,宁古塔将军回奏,阿柴已于去年暴毙。 音息传回的是夜,四贝勒府的格格凌欢痛哭不止。 金夕决意不再留居京城内搅合,带着两人一犬离开客栈,赶往城北寻到一家农舍租住下来,日常起居由阿莺打理,看门守院由雪顿主持,他则专心致志教授阿柴修武。 贫寒的府第。 一主,一徒,一奴,一犬,其乐融融,无人叨扰。 唯一令三人感兴的,就是附近城内偶尔传来的那道消息,有人被风吹死,胸前洞口不一,最少一个最多三个,均是十恶不赦的浪荡公子,后来人们才知道,胸部洞口的数量来源于被杀者生前的恶端,越是从恶,被戳出的血洞就越多。 金夕知道,那风是一位刺客。 武修异常高深的蒙面人。 他不知道是谁,只是交过一次手。 三年过去。 九界3290年,阿柴武修有成,愈发魁梧,看上去与当年的雪顿毫无分别,整日笑嘻嘻模样,终于了却金夕的心结;阿莺已经十八岁,金夕与阿柴当然不会把他当做奴女,所以出落得大家闺秀模样,与阿柴如胶似漆。 雪狼犬愈显强健,在莺儿的训导下学得很多本事,更加精通人性,令三人爱不释手。 金夕再次决定离开凡界。 天下一日日昌盛,身边的两位也逐渐安定,而且以阿柴的修为完全可以自保,同时察觉出在凡界恢复金气根根本不可能,所以大清已无牵挂。 他没有告知阿柴要分别,而是刻意带着两人和雪顿走出农家,想叫他们远离京城一些,少去些危机和喧嚣,寻个安静的地方安度余年,随后探望一眼姬慕菲便通过地轴回返真界。 金夕认为,当年的雪顿就是这么想的。 此次出行他时刻不离雪顿,若说别离,最舍不下就是它。 初春的京郊已经四处泛起绿色,温馨的阳光尽情施舍着大地,淡淡的花草清香扑鼻而来,四野新生,令人心神阔开,三人刚刚抵达官道,几匹快马便从身边疾驰而过,飞扬的尘土扑面飞至,迅速扑灭大好心情。 “混账!” 金夕转过头怒视那群御马之人。 阿柴笑道,“看那装扮,应是官府中人,此刻正要赶回京城。” 金夕明知故问,“瞧他们的修为如何?” 阿柴没回答,而是冲着金夕嘿嘿两声,那意思很明显,不怎么样。 金夕瞪着他说道:“没想到你这么骄傲!” 阿柴与莺儿同时发笑,随着金夕转身前行。 突然! 后方响声大作。 树林中冲出数十名手持各色的人,高声呐喊着“誓杀满贼,反清复明”的口号,扬动武器扑向阿柴口中的官府之人。 杀客们同时涌现,呈出包围态势,一瞧就知道早就埋伏在那里。 不刻,绿林中央的官道传来兵器交织的铮响。 双方开始激战。 (本章完) ------------ 第586章 万一帮错咋办 金夕微微观摩一眼战局,发现短时间内不会分出胜负,虽然埋伏的杀客人数众多,但是马上的数名侍卫毫不示弱,与保护在中间的人同时拔刀相向怒斗杀手,不时有刺客发出惨叫,被马上武客击杀,而奔踏在周围的侍卫也开始有人受伤。 他索性转身继续前行。 阿柴搔弄着后脑,伸手拉住金夕,“咱,不帮帮吗?” 金夕立刻问道:“帮谁?万一帮错咋办?”他一直对帮助过的罗二爷耿耿于怀,趁机奚落两人。 阿柴与莺儿面面相觑,他们也分不清敌我。 阿莺压低声音试探说道:“要不,帮帮那群义士吧,不杀官府中人,将他们驱散就好。” 金夕早已知晓反清复明的事情,因为民间传说前朝太子依然健在,一些汉人为反对满人的统治便迎合起来,大倡反清复明,延续数年的争斗已经临近尾声,大多人都被官府镇压,而流落在外的人开始针对官府中的官员,施展暗杀反击朝廷,遂严正问道: “义士?为何?” 阿莺从未见过金夕如此沉肃,慌慌张张捂嘴,满脸涨红,小声答道:“我们,我们也是汉人。” 金夕最不希望天下战乱,反而感觉到如今的九州最为繁荣,严声道:“我不管什么满人汉人,只要安定天下就是好人;如果这些义士深得人心,就不会越来越少,天下也不会越来越昌盛。” 阿柴盯向战局,发现地面是死伤人数越来越多,包围圈越来越小,出声道:“那,就帮帮官府的人吧,让那些人知难而退。” 金夕也拿不定主意,喃喃道:“也许,被围击的官员是个恶官也说不定;还有,留着那些喊着口号杀人的人,也许终是祸患。” 完全同归于尽的抉择。 袖手旁观。 阿莺越看越焦急,张扬着双手示意两位大侠出面,可是又不知道帮助哪方。 金夕瞥一言手足无措的莺儿,翻一眼摩拳擦掌的阿柴,扫一眼混乱的战局,觉得总该出手了,要么前方当真是玉石俱焚,不由自主将目光落在雪狼犬身上,沉声令道: “雪顿,先上!” 那就是说,雪顿咬谁就干谁,雪顿护谁就帮谁,大不了将双方同时打散。 “汪汪……” 雪顿听到金夕的喝令,狂吠着冲奔而去。 金夕与阿柴也健步如飞随在后面,观察着雪顿的抉择。 雪狼犬不断啸叫着,半空中飘起灰白色的身影,四足践踏起片片杂草碎叶,仿佛一位将军般昂首挺胸,箭簇般射向人群,它的鼻尖不断耸动,似乎在闻嗅着什么味道,突然之间变得亢奋,冲着一个徒步刺客扑去,那人正在挥舞的长刀砍向侍卫中间,巨大的冲力击在刺客后背,那人顺着自己力量扑到在地。 汪唔! 雪顿发出胜利啸鸣。 “帮官府!” 阿柴嚷道。 金夕也瞧出雪顿有意保护被围困的官爷主子,刚要上前帮衬击退刺客,忽然发现远方林间上方飘来一道黑影。 绿海中犹如蜻蜓点水,迅速呈现出人的身影。 黑衣。 蒙面! 那不是京城内令人闻风丧胆的刺客么! 金夕不去瞧看阿柴,也不关乎周围人的生死,凝视着远方身影说道:“阿柴,护好雪顿!” “知道!” 阿柴爽快答道。 雪顿也是他的命根。 他猛然冲进人群挡在雪狼犬前,出手夺过两把刺向官兵的兵刃,一抬脚将面前两人蹬翻,忽然发现金夕拔地而起,身体射向远方,惊慌失措问道: “你去干什么?” 口气中夹杂着出卖朋友的成分。 金夕厉喝声传来:“去会会你的英雄!” 他知道这位刺客绝非为帮助官府中人而来,如果身份高贵,又有如此造诣,早已身拜官爵为民除害了;若是为刺杀官兵而来,自然而然与雪顿的初衷相悖,必须阻拦他行事,待查明之后再做打算,同时也要看看刺客究竟什么模样。 呼! 林峰中跃出金夕。 身体飘向对方。 两人曾在罗二爷府内有过交锋,刺客突然发现金夕出现,口中发出轻呼,身体不由自主偏向一侧,手扬长剑意图夺路杀向混战之处。 “休想!” 金夕冷哼一声,侧身折返不偏不倚阻在刺客面前。 刺客的双目射出怨恨神色,猛压长剑劈头盖脸向金夕劈来,空中生出细腻的啸叫,剑风狂泻而下,根本不去甄别对方的身份。 “好狠啊!” 金夕喝叫道,立即移身避开犀利的剑风,左掌荡出行气,右手径直拿向刺客的面罩,想要认识认识这位义胆英雄。 剑气刺空而去,两人脚下发出断裂声响,几棵高杨应声沉落。 刺客摆开头部避开金夕的偷袭,前面却没有去躲避行气,而是迎向冲来,手掌和白剑同时射出真气。 “嗯?” 金夕吓一跳。 这是拼命的打法,对方宁可两败俱伤也要赶去杀人;抑或,就是对方的确高深,早已瞧出自己没有出尽全力。 闪! 金夕不敢硬碰硬,再次飞高一些躲开气道。 呼! 刺客突然转身向前方飘去。 上当。 金夕这才发觉对方也没有施出全部真气,而是在恐吓自己,以此夺得时机迫不及待冲向战场实现自己的杀意。 “你错了!” 金夕吆喝道。 不管与对方的技艺孰高孰低,但是,他非常自信,自己的速度无人能比。 刺客俨然以为逃脱了阻拦,对方无论如何也无法追及自己,浑然不顾后方有可能出现的杀机,身体化作箭矢一般,探手伸直手中长剑,剑锋对准远处战场中央的那位首领疾快射去。 势必一杀。 不管接下来的后果。 骤然,刺客的耳边不慎想起风声,瞬间那风声超越眼前,一股力量拉扯着刺客重返林海上空。 金夕绝不杀他。 刺客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衣领被金夕扯起,调转剑锋向身后刺去,同时扬起双腿倒转而来,双足踏向金夕的面部。 犹如空中现弯弓。 金夕见对方的剑气直逼胯下,上方又有双足碾压而来,顿时失去耐性,脾气大发,“混蛋!”他倒身平起,在上下而成的气流中间翻滚几下,顺势折断一根树枝,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折身而转,猛发行气向对方的剑锋抽去。 铮! 刺客没有意料到对方这种姿势还能发力,更没有想到发来的气力如此强大,长剑刚刚挑起几分要与金夕对抗,突然遭遇行气,惊叫一声手中的长剑脱落。 “开!” 金夕没有给对方留下机会,就在刺客正过身体之际,他化作真正的风,在林稍上空穿过,手中的树枝勾勒出一道美妙的亡弧,顺势将对方的面罩挑开。 “你?!” 对方终于发出声音。 女子。 一个生得白皙的女子,在黑衣黑蓑的衬托下极为白皙,只是完全的愠怒。 金夕惊问:“女子?” 女刺客发现自己无法战胜金夕,峭立树巅指向远方,“你个狗奴才,为何要帮衬他们?” 金夕还没有从惊讶中脱离开来,开口答道,“是我的雪狼犬要保护他们,”忽然听出对方责骂的话,顿时反击,“你才是狗奴才!” 女刺客鄙夷道:“迟早有一天我要杀了他,有本事你就看护他一辈子!” 金夕摆弄两下手中的树枝,比对方还鄙夷,“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抽死你?” “畜生!” 女子狠狠骂一句,转身向远方飘去。 毫不防御。 金夕遭到辱骂,那种扇耳光的冲动贸然袭来,必须要教训教训这妮子,他刚刚追出几丈便怔在原地,这背影如此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 四年前的北方客栈! 那时刚刚救出阿柴,两人身无分文,在客栈想逃跑之际得知有人不但付了账,而且还留下五十两银子,不禁开口呼道: “夫人!” 那时客栈老板如是称呼,说是金夕的夫人给的银子。 女子止住脚步,没有回头,也没有对金夕的称呼表现出惊异,只是硬生生道出一句:“无耻!” 说罢,再次移身飘远。 金夕冲着女子背影再喊:“夫人告辞!” 他无暇理会自己刚刚见面的“夫人”,赶忙返回到林间战场,发现激战已经结束,阿柴正在与官兵交涉着什么,很显然已经怒气冲冲。 声落而观,他大吃一惊。 那官府头领满脸血迹,手腕处已经受伤,周围随从只余下三人,其他侍卫阵亡,而埋伏在这里的人尽数被杀,满地血泊。 这绝非阿柴的初衷。 “我说过,这些人已被蒙蔽毫无人性,决不能留其性命!”一个高大魁梧的侍卫冲着不依不饶的阿柴吼道,他的双目血红,脖颈青筋暴突,左侧手臂仍在不断滴血,恐是因为眼前这个圆脸小伙是救命恩人,又无能对付,否则早已出手斩杀。 “那也要问问我!”阿柴理直气壮。 侍卫首领刚要再吼,被旁边的主子抬手制止,他赶忙低头压声道:“遵命,贝勒爷。” 贝勒下马。 金夕也停落在阿柴身边。 “你?”阿柴无比迷惑瞧着金夕,没想到这边打完了方才现身。 三个侍卫发现贝勒下马,而对面出现新人,同时跃下战马,不顾身上的伤痕跨步护在周围。 ------------ 第587章 贝勒 贝勒没有理睬金夕,而是走到阿柴面前,轻声道:“这位小英雄,我大清不是单有满人而成,更多的是你们汉人,你知不知道,普天下的汉人是满人的万倍,可是为何大明朝会被我们推翻,那说明前朝气数已尽,不得民意,如果有万分之一的汉人挡在北关,我大清铁骑怎么能踏入京城?” 金夕冷眼旁观,眼前的人三十岁左右,看上去身材伟壮气度非凡,眉宇间透出不可压制的霸气。 “那,”阿菜扫视一遭尸体,“那也不能全杀了啊!” 贝勒抬手轻拍阿柴肩膀,耐心说道,“朝中已经查明,许多地方均有人冒充明朝太子作乱,不灭除这些逆反之人,还会有人效仿,那样的话天下就不安,不安就有更多的百姓遭殃,可是深受其害的恰恰是汉人啊。” 大清入关,所有八旗子弟都有朝廷的庇护,杀戮中倒下的自然以汉人居多。 金夕大致了解这种道理,冲着阿柴摆摆头示意离开,死都死了,多说无益,总不能再倒戈杀了朝廷的人。 随着贝勒下马,雪顿缓缓移动过来,压低脑袋在贝勒的周围闻嗅着气味,似是觉察不得,围着贝勒打转,随后便向贝勒的身体靠近。 “滚开!畜生!”一个小侍卫发现雪狼犬有可能亵渎主子的贵体,冲着雪顿发声驱离。 啪! 金夕抬手赏给他一记耳光。 他才不管对方是什么官,什么地位,骂雪顿就该打,尤其是眼前的四位朝廷中人,没有雪顿止不定是什么结果。 “仓啷!” 那被打的小侍卫哪能受得了任人殴打,怒起面孔抽出宝剑。 “住手!” 贝勒喝道。 那侍卫狠瞪一眼金夕,马上又低头收回宝剑。 金夕懒得临走之前惹上麻烦,不再搭理朝廷中人,拉起阿柴就走,同时呼道:“雪顿,走!”两人带着雪狼犬头也不回离开。 贝勒也是吩咐道,“我们走!”他瞧见被打的侍卫有些不服气,边走边道,“呵呵,方才是那只雪狼犬带着他们冲来,看的出来,那个小子起初也不知道要帮助谁,满脸茫然,像是一个劝架的,白犬率先扑倒一个刺客,随后那个小伙子马上倾向我们一方,若无此儿,今日我们必定凶多吉少啊!” 被打的小侍卫惊叫:“贝勒爷,这么说是那只雪狼犬救了我们?” 贝勒大笑,“哈哈,自是,好一只狼犬!” 侍卫官不禁在马背上回头探看,只是已经没有雪狼犬的影子,似乎忘记受伤,笑道,“贝勒爷,方才听来那只雪狼犬叫做雪顿。” 贝勒满意地点着头,“雪顿,雪顿,好名字!” 此人正是四贝勒,康熙皇帝的第四皇子胤禛,也是阿柴家小姐凌欢的丈夫,本日北上办理完政务返回,不想马上就要抵达京城遭到预谋好的埋伏,若无金夕大弟子阿柴出手帮忙,一行人定会遭遇不测。 四贝勒日日忙于帮助父皇打理政务,很少有时间回府,凌欢虽然已经指婚进入贝勒府四载,但是胤禛从未与她谋面,一来格格年岁小地位低,二来回到府中也要照顾福晋,无暇顾及小格格。 身无沾染,但有气息。 格格凌欢日日出入贝勒府,当然留有体息,贝勒爷身体上或多或少有着凌欢的气息,所以雪顿在飞扑的瞬间闻嗅到昔日主人的味道,当然要帮助贝勒,待到下马之后更是向彻底领略自家小主的气味。 若说阿柴相救,不如说是雪顿;若说雪顿机敏,不如说是未曾见面的小娇妻最终救赎了四贝勒。 金夕与阿柴前行不远,莺儿奔跑而来,她指指两人身后,“你们瞧!” 两人回头,发现雪顿爬在后面始终盯着远方,似在探望离去的官爷,口中再次发出咛咛声,尾巴摇晃得比任何时候都要迅速。 “为啥?” 两个男子同时问向莺儿。 莺儿小心谨慎走到雪顿身边,缓缓蹲坐下来,将头部贴在雪顿的脸上,轻声问道:“发现了什么?” 雪顿嘶鸣更响。 莺儿一边观察着雪顿,一边细声发问。 “吃的?” “老爷?” “小姐?” 突然,雪顿冲着远方“汪汪”嘶吠几声,干脆把脑袋钻到莺儿的怀中擦蹭起来。 “小……姐?” 莺儿迷惑地站立起来,突然发疯似的向远处跑出几步,可是那里哪有小姐,似是领悟到什么,马上倒退数步,转身跑到两人面前,紧张问道:“你们有没有发现那些人有什么特别?” 两人同时摇头,除了朝廷模样还是朝廷模样。 莹儿急得直摆手,“不是特别,就是,就是雪顿喜欢的那种。” 阿柴答道:“那倒是有,雪顿老是围着他们的主子转,被一人给骂了,金夕把那个人给打了……” 莹儿已经不在乎谁打谁骂谁,急切追问:“那位主子什么模样?有没有什么特别?他可能见过格格。” 金夕冷不丁说道,“我好像听到那些随从喊他什么贝勒爷。” 贝勒爷? 三个人同时愣住。 他们的小姐他们了解,如是碰遇贝勒爷,当然是四贝勒,他们小姐的丈夫,当朝皇上的四皇子。 “阿柴!”莺儿第一个反应过来,不顾金夕的脸色扑到阿柴胸前,“你见到了四贝勒,小姐的主子!” 阿柴完全呆傻,一字一句说道:“我还跟随雪顿救了贝勒爷。” 莺儿彻底失去分寸,肆无忌惮笑着,如同恭维大英雄般搂住阿柴的脖颈,忽然又喜极而泣,哭声说道:“阿柴,我们终于见到贝勒了,格格一定好端端在贝勒府,阿柴,你救了贝勒,我将来一定要嫁给你!” “无知!” 金夕偷偷骂道。 不知道他们的小姐好到什么地步,也不知道贝勒爷在他们心中的分量。 总之与自己无关。 不过,他瞧着阿柴和莺儿高兴得如醉如痴的样子方才发现,他们真正的喜悦不是在一起,甚至不是成婚成配,而是他们心目中的小姐一切安好,能够和那个能言会道的贝勒恩爱相守。 若是那四贝勒死了呢? 他想到女刺客,宁死也要刺给贝勒一剑,若是贝勒真的被她刺中定会命丧,那么他们的格格也定会痛不欲生。 “哎!” 他发出长长叹息。 不久,阿柴无比兴奋来到身边,圆脸透出神秘笑容,“金夕,我救贝勒的时候,你说去会会我的英雄,到底啥意思?” 金夕也茫然地一字一句答道:“不是你的英雄,而是我的夫人。” “夫人?”阿柴比金夕真的见到真的夫人还高兴,“你见到夫人啦?” 金夕盯着阿柴无比熟悉的脸庞,仿佛瞧见地轴内的雪顿就要见到语莺般,那么向往,那么高兴,不禁说道:“我的夫人,你也见过。” “当然啊,在北方哪家客栈,不过只见到了背影。” “看上去如何?” “当然好啊,还给我们那么多银子!” 金夕突然将阿柴推去旁边,拨云见日般说道:“我明白了!” “什么?” 阿柴紧促追问,在他的眼里金夕一定得罪了夫人。 金夕没答。 他终于明白缘由,女刺客绝非刻意留下银子,那时刚刚救出阿柴离开宁古塔,而那女子始终活动在京城,北上只有一个目的,也是要救赎阿柴! 她刺杀了侍郎府公子,未料到阿柴因此承受罪端,所以她只身一人赶往宁古塔就是要劫走阿柴,不想留下任何遗憾,发现金夕已经行事在先救出了替罪羊阿柴,便尾随到客栈,付清留宿更衣银两,还留下五十两作为歉意。 这样的女子岂能是恶辈? 她斩杀的全是京城内巨恶之徒,难道四贝勒也不是什么好人么? 金夕不禁问道:“四贝勒为人如何?” 阿柴早已适应金夕这种不着边际的问话,干脆利落答道:“听老爷说过,四贝勒为人谨慎,博学多识,从不与人勾心斗角,也没有任何野心,做起事来本本分分,皇上许多难以处理的事务都要交给四贝勒去做。” 莺儿在旁边补充道:“所以,老爷才恳求皇上将小姐指入四贝勒府。” 金夕彻底迷糊起来,他相信眼前两人,从方才的言谈中也察觉出四贝勒并非恶人,即使有些瑕疵,也绝不会引来那女刺客的刺杀,于是顺着自己想法问道:“如果四贝勒发生不测,你家小姐是不是很难过?” 莺儿吓得不轻,抬手就要去堵金夕的嘴,马上又退回手,坚定说道,“绝不会发生那种事,格格不但是有名的美人,而且最善良最聪慧,对所有人都以诚相待,是我们见过听过最好的主子,这样的格格哪能遇见恶事?” 金夕知道,越是这样的女子越受不得丈夫遭遇不测,陡然问道:“若是你家格格遭遇不测,你们……” “自杀!” 未等金夕说完,阿柴和莹儿异口同声答道。 “混账,你们敢!” 金夕扯足嗓子冲着两人吼道。 但是,他马上败下阵来,从两人的眼神中发现,他们敢! 他的心中涌动恐惧和伤感,仿佛瞧见当年的语莺伤心欲绝之下自尽身亡,雪顿猛地击碎莲结消失在地轴前的场景也浮现而来,如今他们如愿以偿相遇相爱,可是不约而同又将命运捆在另一个女子的身上。 那就是四贝勒府的格格凌欢。 (本章完) ------------ 第588章 欲捣蜂巢,必取工王 金夕的意识中,四贝勒生死与自己无关,可是无形中困缚了阿柴和莺儿的命脉,他比谁都知道,对于前世双双自尽的一对夫妻,更容易再复老辙。◢随*梦◢小*.lā 首当其冲的就是寻到女刺客。 阻止她再行刺杀四贝勒。 金夕感觉到什么,低头看去,雪顿突然在脚下爬卧下来,下颌搭在足面上,它发现金夕看过,呼一下窜起,不由分说站起起来,两只前足搭在金夕的胸前,哈赤哈赤喘息着,双眸灵动盯着金夕,似是在告诫金夕不许离开,必须阻止刺客。 “进京!” 金夕拍打雪顿,发出暂留凡界的号令。 阿柴和莺儿不知金夕要做什么,不过他指到哪里,两人自然就跟随哪里。 三人与雪狼犬回到京城。 四贝勒也是回到京城,马不停蹄奔入皇宫。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偷偷来到侍卫府,令手下将伤口包扎好,吩咐侍卫向皇上禀报已经理完政事。 “贝勒爷,不如亲自去拜见皇上陈明吧。”跟随而归的侍卫官禀道。 胤禛一眼看透他的想法,抬手敲在侍卫官的脑袋上,“池鄂啊,你是想让皇上瞧瞧,四贝勒在处理朝廷事务之时受了伤是不是?以此而邀功是不是?大错特错,人间父子自有连心,何况是睿智无比的皇阿玛,皇上定能感觉道诸儿的劳碌;若是让皇上瞧见了,定会减免赏给我的事务,那样的话,你这个大侍卫统领池鄂恐怕也要睡在地板上了。” 池鄂小声说道,“可是,皇上交给贝勒的事都是……” “哈哈,”胤禛大笑,“怕了?走,随我回府!” 趁着天色微暗,胤禛风尘仆仆回到自己的贝勒府。 马上,依照四贝勒府的惯例,府内的众女嫔纷纷回避而去,唯有福晋迎面而来,搀扶着胤禛回到正殿。 “贝勒,你这是?”福晋关爱地指向胤禛包扎的手臂。 胤禛摆手,“无妨!” 福晋很是担心,小心翼翼劝道,“贝勒不想打扰旁人,可是府内有位叫钮祜禄凌欢的格格,倒是精通些医术,不如叫她来瞧上一眼,臣妾也就放心了。” 胤禛继续摆手,“不必了!我今日倒是有些疲累,不如早些陪我去就寝吧。” “等等,”福晋轻轻按住胤禛的腿,“那就先喝点汤,府内有个人熬出的酸枣安神汤啊,特别好喝,睡起来更香呢。” 未等胤禛说话,福晋马上摆手示意侍女。 胤禛盯着自己的福晋,忽然问道:“难不成还是那位会医术的格格?” “是啊,”福晋惊喜答道,马上羞涩起来,“不,不,贝勒真会调笑。” 胤禛没有再推辞,在那里静静等待片刻,身后走来轻轻脚步声,格格亲手端着安神汤轻缓而来。 她就是凌欢,阿柴和莺儿的主子小姐,年方十七,白绸裹身,身材轻盈,走起路来每一举每一寸恰到好处,黑鬓衬托出雪白的脸颊,长长的睫毛低弯几分,一步步向胤禛靠近。 “就立在那里吧!” 胤禛正与福晋对面而坐,所以背对着格格凌欢,听到她走近吩咐道。 “是!” 凌欢答道。 她只好端着安神汤停在原地,不能出声不能移动。 福晋刚要发话,胤禛突然说道:“福晋啊,你想不想弄来一直雪狼犬把玩把玩?” “嗯?”福晋尴尬地瞧着对面静立的凌欢,没想到贝勒提及此物,赶忙答道,“好啊,只要贝勒喜欢,臣妾自会吩咐奴才们去寻。” “哈哈,”胤禛大笑,双手开始比划起来,“这么高,这么长,浑身灰白,看上去好是威武。” 福晋莫名其妙,“贝勒?” 胤禛显得意犹未尽,越说越兴奋,“而且,本贝勒要将雪狼犬的名字唤作雪顿!” 嘤! 身后的凌欢不禁失声,她手中的汤也不慎洒落一些,赶紧俯身说道:“贝勒恕罪,妾身失状。” 胤禛仍然没有回头,脸色顿时冷肃。 福晋终于发现自己归于失败,赶紧趁机说道:“快,快放下吧,回去吧。” “是,福晋。” 凌欢缓缓放下安神汤,匆匆离开正殿。 她没有想到自己从未正面而视的贝勒提到雪狼犬,而且是雪顿的名字,因为她才是雪顿真正的主人;四贝勒胤禛也想不到,心中甚是感激的那只雪狼犬,就是自己身后那个小格格的宠犬。 胤禛终于沉稳下来,抓住福晋的手说道:“福晋,我心只在朝廷,只有福晋,不要再为我分心了,没有时间去陪她们,你就多多代劳吧;还有,福晋之下侧福晋,侧福晋之下还有庶福晋,其下才是格格,一个小小格格,若是果真有心,便留在你身边侍奉吧。” 福晋难过低下头,“贝勒,长贝子早逝,眼下只有弘昀、弘时两个贝子,臣妾身无福泽,只盼望着这贝勒府内英子无数,那才叫福禄满堂呐。” 她生出的便是长贝子,四年前夭折,总想要贝勒再有新续,所以刻意想引荐府内最为美丽聪慧的格格凌欢,不想胤禛看也没看一眼,甚至故意冷落在身后,小惩福晋一番。 胤禛忽然想起什么,摇摇头道:“不!” 他再笑,提起福晋的手大步向寝殿走去,刚要步入寝殿,外面传来太监声音:“四贝勒,皇上有旨。” 胤禛赶紧折身回到正殿,正袍打礼跪下接旨。 大太监弯腰走近,先是冲着胤禛一笑,而后正色露出细音:“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惊闻京畿存逆反之为,恶举复明匪号为非而孽,故由皇四子胤禛专察此事,务将逆人清剿殆尽,钦此。” 胤禛身子一震,忙双手奉天应道:“儿臣接旨!” 大太监上前将胤禛扶起,把圣旨慢慢放到他手中,皱着眉头嘱咐道: “四贝勒,奴才倒是想说两句,这群疯子口口声声喊着反清复明,可是他们的脑袋里面早已被人掏空,根本瞧不见我大秦的繁盛,做起事来狠辣,不计后果,虽然大部分人都已被镇压下去,可是这越到最后啊,人越难对付,也越难收场,众皇子百般推辞,绝不揽这苦差事;奴才瞧着,四贝勒最近气色不怎么好,啧啧,你瞧瞧,这手也受了伤,人呐,哪有一年三百六十天都强健的?” 说完,老太监疼惜地看着胤禛。 胤禛完全明白总管的意思,那就是装病在床,免去这一趟子棘手的差事,遂苦笑着说道:“老总管,若是我也撒手不管,皇阿玛的圣旨可就停在你手里了,不怕挨板子吗?” 大太监叹气摇头,转过身离去,嘴里嘟哝道:“可是,最后都宣来你这四贝勒府了。” 胤禛再无睡意,坐在正殿苦苦思索。 最后,干脆爬在桌案上睡下。 福晋不敢去惊动,为他披上睡幔,眼中露出难过。 次日清晨,福晋故作容光焕发赶出为胤禛梳洗着衣,同时装作唠叨状嘀咕起来,“破其军,断其本。臣妾听人说,这些号称反清复明的逆人比比皆是,大多是附庸之人,这收尾何其艰难,杀戮过重,导致民心不安,过放而纵,不起效果,弄不好还会引来身败名裂;臣妾就想啊,欲捣蜂巢,必取工王,只要想办法将树根砍断,本已摇摇欲坠的大树立即就会鸟飞不归。” 胤禛猛地拿住福晋的手,诧异地盯着她,疾声问道:“可有办法擒王?” 福晋脱开手,不断抖动,“贝勒爷弄疼臣妾了,逆聚之人唯有自视清高,倘若攻其要害自会引出尾巴,若是那个什么太子闻听到又有前朝太子出现,自然会坐不住阵脚,说不好会自投罗网,否则他是太子的说法不攻自破,手下的人也会一哄而散。” “哈哈,妙!太妙了!” 胤禛双手把持福晋的脸,大呼特呼,忽然又想到什么,迷惑地瞧过去。 福晋诡秘而笑,不敢直提缘由,而是微声说道:“臣妾昨晚无法入睡,就去小格格凌欢那里要一碗安神汤,向她说了此事,这些话倒全是出自凌欢之口,而且……” “好了,”胤禛知道眼前的嫡福晋没有这番本事,再次听到凌欢的名字立刻打断,“你放心,我有一只神勇的雪狼犬庇佑,不会有事的!” 说罢,离开贝勒府。 胤禛不知道,口中的雪狼犬就是他的小主的。 走到府外,他稍稍驻足,回过头望向自己的府第。 “贝勒爷,有什么吩咐吗?”身旁的池鄂问道。 胤禛回道,“你去查一下,礼部员外郎凌柱为人如何?”那是格格的父亲。 “是,贝勒爷。” 池鄂答道。 “还有,”胤禛吩咐道,“如今假冒朱三太子之人甚多,在京城势必引人注目,你派些人手向那些逆反分子暗暗散发消息,就说明朝三太子在京城宗法寺宣道,四月初一秘密召集天下反清复明的志士,共商复辟大事,凡是各路领军人物务必前来,同时严命各地大张旗鼓造出声势,防止以任何形式聚集,切断他们的言路。” “卑职明白,”池鄂又问道,“不过,需要找一位能言善辩的人冒充明太子,防止提前被识破,贝勒爷是否有人选?” “本贝勒!” 胤禛沉声说道。 (本章完) ------------ 第589章 有去无归 “万万不可,”池鄂吓坏,“他们一旦聚集定会有武器,太过危险。” 胤禛态度坚决,“明朝历史我比谁都清楚,我怕别人假扮会误事。” 池鄂只好无奈地说道:“那么,卑职便请调步兵营和火器营的兵马护在外面。” 胤禛厉声道:“荒唐!外面有兵还能引来废弃的明朝太子?十里之内不许有一兵出现,让他们都来,你带几个硬气点的手下混在人群中即可,我们不能大肆杀戮,只要拿住真正的废太子就是,一次不来,我们就再大声势,总会引他现身;官府不压,声势就越大,他永远不来,本贝勒迟早有一天会宣布解散这种逆天的组织。只要擒住废太子,就可以扳倒这颗钉子,叫什么,欲捣蜂巢,必取工王!” 说完,他不禁再次回头望向自己的贝勒府。 一场震动整个大清的盛事,就在三五个侍卫和一个贝勒的施布下拉开大幕。 三月末的清晨,金夕失望地立在自家破旧的房屋顶端,低头瞧着小院中嬉闹的阿柴、莺儿和雪狼犬雪顿。 半月过去,京城内那位女刺客没有现身。 无奈之下,金夕只好与阿柴担当起四贝勒的隐身侍卫,盯着四贝勒动向,只要他走出皇宫身边侍卫稀少便在暗中保护,令人苦恼的是,这位四贝勒仿佛没有家,经常出外办事,金夕苦等女刺客杀来,可是一次也没有如愿,却疲累不堪。 “四贝勒前些日子总是出没于宗法寺,最近干脆留在那里驻足,不知为什么?”院子中的阿柴问道。 金夕答道:“想出家!” “不会的,”莺儿反驳道,“除非贝勒身边没有小姐。” 金夕禁不住生出一种面见那位格格的想法,究竟她拥有什么魔力,可以令他人不顾生死地跟随,可以令男子绝不会出家,可以给人那么振奋的希望,他几乎有些嫉妒,若是自己有什么三长两短,也不一定能够导致眼下这对伉俪双双自杀。 阿柴又说道:“贝勒爷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那么忙的人怎么可能静修在寺庙呢?” 金夕跃下房脊,观摩着雪狼犬说道:“他又不是犬,有难言之隐可以跟你们的小姐说;既然忙,又怎么会静修,在宗法寺一定忙于政事。” 莺儿不断点头,“是呢。” 阿柴嘀咕,“地道!不过,朝廷在寺庙内能有什么要事?” 金夕答:“我哪知道?你偷着去瞧瞧不就知道了么!” 嗖! 话音刚落,阿柴失去踪影。 金夕盯着小院的柴门叹息道:“这小子,比兔子还快!要是我有事,估计也没这般精神。” 莺儿依然在那里忙碌着杂物,瞧着雪狼犬说道:“不会的,果真有事,雪顿比阿柴还快呢。” 金夕摇头不信。 莺儿立即低头向雪狼犬吩咐道:“去,抱一下大主子!” 雪顿闻听,马上起身,瞬间抵达金夕面前,扑起前足便搭在胸前,伸着长舌等候着夸赞。 “好,好!”金夕安抚雪顿落身,迷惑问道,“我怎么成了大主子?”这段时间与阿柴经常出外,训导雪顿的活计便落在了莺儿身上,没成想自己在雪顿的心目中是大主子。 “是啊,”莺儿含笑而答,“小姐是主子,你是大主子,阿柴是二主子,我呢,只能是三主子,雪顿这样记得清楚,道出名字反倒迟钝些。” 金夕想到了四贝勒,顺势说道:“那贝勒爷呢?” 莺儿一下子停下手中活计,“是呢,怎么把贝勒爷给忘了,怎么也不能排在阿柴和我的后面吧?可是……” 金夕说道:“给他个四主子已经不错了,况且他本是四皇子,叫起来也合乎。” 于是,四贝勒胤禛成为雪狼犬的四主子,只是莺儿无法面见本人,训导雪顿识主。 阿柴很快气喘吁吁奔回,未等金夕发问便说道:“我探了探,发现有人出入宗法寺,大多不是京城人士,各地口音都有,而且都是汉人,他们行踪诡秘,不与人交谈,总是躲躲闪闪,好像见不得人似的,咋回事?” 金夕弯腰拍拍雪顿的脑袋,轻蔑说道,“皇子私交汉人,暗树势力,看来你的四主子要谋反啊。” “放……”阿柴情急之下抖出浪言,可那个屁字卡在喉咙里憋了回去,“不不,不是,我是说四贝勒绝不会做出那种事,绝不会。” 金夕彻底明白自己在这小子心里比他的小姐低出不知多少,厉声道:“正大光明,绝不会躲躲闪闪,如若为公,到处都是衙门,你的四贝勒当切在里面,要你说,为了什么?” 阿柴慌张起来,“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偷着去瞧瞧?” 金夕:“不去!他的死活与我无关。” 莺儿小心翼翼劝道,“公子,四贝勒关乎到小姐,而小姐关乎到雪顿,要是四贝勒出事,雪顿也会出事的。” 雪狼犬连番听见自己名字,抬头走到金夕和莺儿中间,左右看看,没发现械斗那种表情,顺势爬卧下来。 尾巴一直在摇。 金夕道,“好吧,我再帮他一回,”说着拨门而去,走出甚远又补充一句,“是为了雪顿!” 三人的小巷距离宗法寺不远,他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很快抵达寺庙,四面红墙高耸,里庭禅堂拥布,在明亮的阳光下显得稍有神秘。 周围没有任何人把守,也不见一兵一卒,根本瞧不出里面存留着堂堂皇子,出入这里的人面部表情稍有紧张,但瞧不出什么秘密,金夕拦住一个走出的中年男子,问道: “你去里面做什么?” 男子平静答道:“拜佛祖,求日月。” 说罢,不再理睬,抬腿而去。 金夕又阻住一位要进去的年轻人,低声问道:“不知公子进去何为?” 公子冷色逼视金夕,“除了拜佛祖求日月,还能做甚!” 金夕没见过求佛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为免引出事端没有发威,而是大步向宗法寺里面走去,度过红门,进入大殿,被一个人拉到旁边。 那人低声问道:“公子所来何求?” 金夕气不打一处来,沉声道:“当然是拜佛祖求日月,找夫人能来这里吗?” 那人没有生气,摆手向另一侧廊道招呼:“公子,这边请!” 金夕反倒疑惑起来,这里的信客可以自由行走,有的人留在大殿祈拜,有的走向其他廊道,不知对自己的这种礼遇来自何处,遂问道: “别处不可以吗?” 对方礼貌而笑,耐心答道:“这边可以求得真日月。” 真日月? 金夕瞬间想起四贝勒,也许这边可以见到他,立即点头跟随而去,对方在前面匆匆带路,绕过一条小径,走进另一座更大的殿堂,那人方才离开。里面停留着几十人,有的独立而思,有的两三人在一起窃窃私语,有人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后面仍有人被引领至此殿,看上去秩序井然。 右侧墙边有人在排队等候,彼此之间的距离不是很近,看上去彼此素不相识。 这是在做什么? 金夕不禁仔细向队伍尽头望去,还没有看到最前面,目光便在一个人的后背骤然停住。 太熟悉了! 稍显宽大的夏日衣裳遮不住秀丽紧凑的身材,屡屡黑发中间衬托出细白的皮肤,那不是女刺客是谁! 马上就要结束任务的冲动令他大步前行,只要劝阻她刺杀四贝勒,就可以毫无牵挂地离开凡界,让阿茶和莺儿幸福地生活下去,至于他们的小姐属于鞭长莫及,只能靠她自己了,兴奋和喜悦促使他抬手拍打在对方肩膀上。 女子在这里当然不能蒙面,她觉得有异警觉侧身,忽然发现是金夕,双目瞪出恼恨,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代表着万句臭骂: “你?” 金夕见有人观望过来,面部闪出一道笑容,“娘子?” 众目睽睽之下小女子无法动怒,向金夕靠近几分,咬牙切齿道:“快滚开!” 金夕侧脸更近一些,“这里是寺庙,又有这么多人瞧着,千万别动手,随我来!”说着,出手拿住女子的手腕,不由分说带出队伍,他面部充满笑容,就像牵着自家娘子般,旁若无人来到僻静的墙角。 “你到底来要做什么?”女刺客气得满脸煞白,无奈身在佛堂。 金夕认真答道,“拜佛阻求日月,难道……”他狡黠一笑,眼下真的寻到夫人了,“顺便找娘子啊。” 女子愤言:“你真是不识好歹,既然知道我曾帮助过你,为何屡屡前来牵绊?” 金夕当即怔住,转脸向队伍望去,这些人要见的也许正是四贝勒,那么眼前女杀手的目的就是四贝勒,不禁劝阻道:“娘子,可不能这么说,如果里面有玄机,恐怕是有去无归。”他在宗法寺外没有瞧见护卫,如果四贝勒在里面,戒备一定极其严密,他不相信女刺客能够如愿以偿。 “我叫吕嫣!” 女子万般无奈之下气愤地报出名号,绝不想听到对方口口声声呼着娘子。 “噢,吕娘子,”金夕早已将娘子当做名号,根本不在乎含义,“我想问你,这些人都是你的同伙吗?” (本章完) ------------ 第590章 朝廷的走狗 吕嫣答:“不是!” “那,你知道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吗?”金夕问道。 吕嫣稍稍向后退出半步,浑身戒备起来,“难道你是朝廷的走狗?” 金夕对于眼前形势极其迷惑,再想下去非头痛不可,向吕嫣压近一步,狠呆呆说道:“不,我与朝廷无关,也与这些人无关,我只想知道,里面的人是不是四贝勒?” 吕嫣也是极度震惊,瞪着金夕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金夕终于明白,这些人要排队会面的正是四贝勒,外面有人等候,择人而引,不禁上下打量自己一番,再去观察周围人的相貌,马上否定凭借长相引入的想法,琢磨整个来由方才洞察玄机,这些人的目的都与拜佛阻求日月有关,再加上阿柴的说辞,恍然大悟。 求日月,即是求明,身边这些人弄不好全是反清复明人士。 四贝勒会见反清复明的人? 绝不可能! 他面对吕嫣的问话,喃喃答道:“我现在只知道,我是你的丈夫!” 吕嫣大怒,“你若再这么叫,我就杀了你。” 金夕才不怕她动手,追问道:“看来,在林中你就晓得那是四贝勒,你屡次斩杀的都是该死之人,为何总是缠着四贝勒不放?” 吕嫣反问:“你想始终阻拦下去吗?” 金夕非常无奈地答道:“我不管什么反清复明,那迟早都会失败;也不管你是怎么知道里面是四贝勒的,那与我无关;但是,我绝不准你伤害他。” “为何?”吕嫣发现希望。 金夕答道:“事情是这样的,当年你刺杀的侍郎府公子时,酒家内不但有流放宁古塔的阿柴,还有他家的小姐,那位小姐不但嫁给了四贝勒,而且她还有一只雪狼犬,如果你杀了四贝勒,那位小姐就会痛苦,雪狼犬弄不好会不高兴;我呢,绝不会让那只雪狼犬出现恙状,这么说你可听明白?” “狗?”吕嫣惊问。 金夕纠正道:“是雪狼犬,名叫雪顿。” “真是荒唐,”吕嫣以观瞧傻子的目光审视着金夕,“你可知道,我只要揭穿里面的人不是明朝太子,而是当今的四皇子胤禛,这些人立刻会冲进去将他撕碎。” 金夕终于领悟出根由,四贝勒在冒充明朝太子,从而引来反清复明的汉人,但是进去的人并没有遭到刺杀,走出之后都很高兴,那就是在等待更大的人物,只要不杀人就好,遂抬手指向吕嫣的喉部,“你要敢喊,我就将这里的人全杀了。” “你敢?”吕嫣质问。 金夕淡然一笑,“这天下只有我不能杀的人,绝无不敢杀的人。所以,以后你永远也别再打四贝勒的主意。对了,你因何非要对四贝勒下手,不如,我们寻个地方坐下来谈谈?” “滚!” 吕嫣气急,拂袖而去。 金夕看得出来,她绝非反清人士,一定是暗中跟踪四贝勒的行踪,但是始终没有机会下手,所以赶来宗法寺探听虚实,要想摆脱这个无缝不入的女杀手,必须要弄清究竟因为什么与堂堂皇子结怨;同时,要探清四贝勒身边的人手是否足保安全,是不是在这里故布迷局,引诱罪魁祸首。 于是,他再次加入到队伍中,等候着面见四贝勒。 一个时辰后终于轮到他,金夕低着头以免被四贝勒瞧清楚,刚刚步入正殿旁侧的内房边殿,他便抬起头来,因为里面光线不是很明亮,而且中间摆放着偌大的屏风,只能瞧见里面有数条身影,看不清相貌,也不知究竟隐藏多少人。 “请坐!” 引领人示意屏风前面的一把木椅。 金夕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身体靠向后背,两腿向前伸直,完全的悠然自得模样,他知道天下反清人士都在打着朱三太子的旗号,而四贝勒也在效仿,意在放长线钓大鱼,自己决不能当那条大鱼,便开口问道: “敢问里面的可是三太子?” 明朝末代皇帝共有七子,其中四人或卒或折,流落人间的只有三子、四子和五子,因三子最大,故自封三太子,因此笼络人心,意图为明朝复仇。 里面传来声音,“不错,大明三太子朱慈炯;不知座下同道身居何方,如何称呼?” 金夕听口音与当日林间之人毫无差错,定是四贝勒,雪顿的四主子,不禁淡淡生出一丝好感,自己行走大清甚少,不知道有何地名,最初落脚地是北方的横岗一带,便漫不经心答道: “在赫图阿拉行事,在下金夕……” 里面顿时哑寂。 同时传出一声轻微的木椅响动。 金夕刚说完,也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真是昏了头,赫图阿拉是大秦开朝皇帝的出生地,尽是八旗满人,怎么能把反清的差事做到那里呢?那相当于在皇宫殿顶揭瓦,皇陵圆内掘墓,这等罪过堪比朱三太子,不抄灭九族也是杀头无疑,赶紧戒备起来,防止里面突然扑出侍卫。 “哈哈,好啊,好,”里面的人干笑道,很显然已经将这个名字刻入骨髓,“金公子果然高明,直取大清的龙脉,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倘若在那里举事成功,当属我大明首号功臣,难得,难得!” 那是在淋漓尽致宣布金夕的死期。 金夕听着听着不禁冒出冷汗,毕竟是皇子在里面褒奖,旁人听着振奋人心,可是他明白,此刻的四贝勒定是咬碎牙齿,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赶紧为自己圆场,谦逊答道:“不过,我只是初来乍到,那里的人倒是骨子很硬,少有参与。” 四贝勒胤禛已经全然听不进去,低声问道:“你可还有同道人士?” “没有!” 金夕痛快答道。 胤禛在屏风后面劝道:“金公子是我大明难得的人才,不如来到我这里,与我一同会见同道中人士如何?” “不去!” 金夕断然回绝。 他不知道后面埋伏多少人,有什么机关,万一有变在原地可以全身而退。 里面暂时寂静片刻。 金夕感觉得出,他们定是在使眼色,弄不好会一窝蜂涌出来将自己拿下,立刻正襟危坐,调集行气守护。 忽然,外面吵声大作,似有很多人冲进来,不顾殿内人士的阻拦在涌向这里。 “里面的三太子是假的!” 一个人洪亮的呐喊将吵闹声逼停。 紧接着,殿内冲进数十人,各个手持兵器虎视眈眈,从身材和步伐上看,均是修武之人,远远强于当日伏击四贝勒的刺客,带头之人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与此同时,殿门被撞倒,原来停留的人拥堵在门外观看着这里的局面。 形势大变! 凡是领导反清大事的人都有两下子,冲进来的人一瞧就知道身怀绝技,而外面还有数十人,加起来相当于一支小部队,顷刻之间就可以撕碎屏风后面的人手,如果有人识得四贝勒胤禛,恐怕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哈哈!” 金夕冷笑一声。 刚才里面的人弄不好在筹谋拿下自己,不想转眼间被人包围。 他发现屏风后面的人马上围在一起,定是在保护四贝勒,可是从那团黑影上看,人数不会超过十个,绝不可能战胜眼前泱泱高手。 “这位小兄弟,你先退下,前面的太子是假的,不要被蒙蔽!”来者头领发现金夕挡在中间,十分客气地说道。 后边已经有人证实金夕是排队而来,当然属于反清人士,也属于被蒙蔽的范畴。 金夕盯着这位首领问道:“你是谁?” 来人毫不隐瞒,趾高气扬地答道:“三太子便是父王,本殿乃大明皇孙朱何。” 金夕闻听,这下子可能遇见了真货,马上劝道:“不管后面的人是真是假,眼下却在联络我等共商反清大计,当属同道中人,彼此之间决不能大动干戈,否则定会引起天下志士的不安,发起冲突弄不好还会引来官兵,既然谁也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不如就此散去,日后再做打算。” “不!” 朱何坚决反对。 他面色正肃,从腰间取出一块碧绿玉佩,像是对皇上禀告之状,扬头向半空说道: “大家都知道,父王生于崇祯年间,至今少说也有七十载,只要让对方站在众人面前,如果真是年逾古稀,我就饶他一命;我这里有皇祖父的贴身皇佩为证,以此清肃假冒皇族之人!” “参见小殿下!” 宗法寺停留的人终于发现前朝正牌嫡亲,纷纷恭声。 朱何没有听到屏风后面发出声音,瞪眼望去。 “冒充太子,蔑视皇族在我朝也是死罪!”朱何身旁有人禀道。 朱何向前踏步。 不是想剥开真面目,便是想赐罪冒充者。 金夕原地未动,抬手按在朱何前胸,既不允许继续前行也不去伤害对方,他明白一旦发生角斗,四贝勒这方毫无胜算,乱阵之内自己也无把握护得了雪顿的这位主子。 “你?” 朱何吃惊地看向金夕。 他终于发现眼前这位小兄弟不是简单货色。 ------------ 第591章 杂碎是什么 金夕又道:“你瞧瞧,殿下一来,后面的人便被吓坏,若是再出手伤人,恐怕与我们的初衷相悖,不管是谁参与,只要完成反清大业,最终倍受拥戴的还是小殿下不是?” “如果这其中有诈呢?”朱何厉声问道。 金夕明知故问,“啥意思?” 旁边一位壮汉似乎已经等不及,凑到金夕眼前,鄙夷道:“殿下说的是万一他们是官府中人呢?你个小杂碎,我是看在你不明真相的份上,否则先拧断你的脖子,免得你废话这么多!” 金夕听着这壮汉的嘴巴很脏,立即向旁边一个黑脸男子问道:“杂碎是什么?” 黑脸男子一愣,听到后面有人不慎讥笑出声,直接答道:“就是说你不是你爹生的。” 啪嚓! 答话的黑脸男子的脸上泛起五道青印,他捂着脸庞有些晕头转向,不知是被打的,还是纳闷回答问题也会遭到耳光。 金夕怒不可遏,而且乱局也好收拾,不由分手出手。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黑影临及那位壮汉的身前,嘭!一声闷响发出,随后金夕又返回原地。 “啊,妈呀……” 那壮汉大声哀叫,双手捂住裆下颓萎下来,拱着屁股爬在地上,马上便是满头大汗,痛不欲生。 金夕取缔了他今后生儿育女的能力! 除非那人真的想要个杂碎。 大乱! 朱何根本没料到眼前的小子竟敢出手连伤他的两名手下,恼羞成怒之下挥刀相向,随从也是蜂拥而至压向金夕。 “杀了他!” 四方刀剑劈空而下。 金夕知道眼前是朱三太子的儿子,只是那条大鱼的诱饵,腾身而起,向四外发出行气,同时扑向朱何,猛地扭住他的手臂。 太快! 周围的人被纷纷震退,金夕已经架持了他们的小殿下。 “你就不怕引来官兵吗?”他厉色质问,以此威胁朱何。 朱何见进来的时间已经不少,马上发出号令,“撤!”随后又瞥向屏风,“后面的人听着,再敢冒充我的父王,杀无赦!” 随后,他带人撤离。 赶来宗法寺的信客也发现拜错了对象,纷纷散去。 金夕无意掺和这种事情,见殿内的人去殿空,也开始移步离开。 “金公子,留步!”屏风后面的胤禛出声。 金夕没空搭理他,更是鄙夷堂堂皇子如此马虎,竟然带着几个人冒充太子,附近不派官兵,寺内不设埋伏,险些让前朝皇孙给杀了,冷嘲热讽道: “既然是假的,就想到退路!” 说罢,扬长而去。 正是因为没有官兵埋伏,朱何才敢闯入问罪,也没有引起他足够的警觉,否则一旦发生变故现出玄机,这些人宁死也要斩杀掉当朝贝勒。 四皇子险中得以保全。 胤禛脸色灰白,身体微微颤抖。 身边侍卫更是吓得面如土色,各个大气不敢出,池鄂率先吩咐道:“快,保护贝勒爷回宫!” “等等!”胤禛愤怒不堪,“随我去跟踪他们,本贝勒倒要看看,这些余孽究竟有何本事如此嚣张!” “贝勒爷,我们的人手?”池鄂瞧瞧身边十几个人说道。 “来不及了,走!” 胤禛冲出旁殿,决意尾随朱何直捣老巢。 金夕若无其事向小舍回返,显得洋洋得意,经此危险,四贝勒身边定会加强戒备,一时半刻女刺客不敢下手,自己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回家心切导致步伐很快,远远地瞧见那伙人长在前方疾走。 朱何! 金夕刚要跟去瞧瞧他们赶往哪里,又暗笑一声放弃,着实不想在参与朝廷之事了,这等人终究成不了什么气候,迟早会被盛大的朝廷压制下去。 “汪!” 一声熟悉的叫声将他的目光引向前方。 雪顿! 阿柴见金夕迟迟不归,担心发生异端,顺便带着雪顿向宗法寺方向探看,不想与朱何等人走个对面,也许是因为对方气势汹汹,雪顿看不过眼警告出声。 “畜生!” 朱何手下本就满肚子火气,一名瘦高个子见到雪狼犬朝着自己方向吠叫,抬脚向雪顿踢去。 雪顿异常灵敏,猛地向旁侧跳跃躲开袭来的长腿,本能地伸直脖颈咬住那人的裤脚,后退压低开始撕扯。 “吆喝?” 那人身负修为,没想到能被一只狗给叼住,顺势向雪顿拨腿。 “吱咛”一声,雪顿被对方踢倒,紧接着爬起来。 瘦高个见雪狼犬仍要强攻,猛地拔出腰间短刀,抬手就要袭击,无疑是想砍死雪狼犬。 “住手!” 阿柴哪能容忍他欺负雪顿,大喝一声冲上前去拧住那个人的手腕,雪顿听见主人怒喝,停在原地昂扬躯体瞪视着众人,时刻准备着再度出击。 金夕发现前方干戈,刚要动身前往,忽然觉得身后远处有人跟踪,仔细甄别才回想起来自打离开宗法寺,就有人尾随,那定是四贝勒的人。 那边,朱何立即喝退自己的手下,“不可多事!”马上冲着阿柴作揖说道,“小兄弟得罪了,我的弟兄有些暴躁,对不住。” 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丝毫不敢惹事。 阿柴松手。 那些人继续前行。 金夕冲到阿柴面前,立即蹲下抚摸雪顿被踢的地方,没有发现伤情,方才放下心来,未等阿柴打招呼,立即吩咐道: “你带着雪顿回去,我有事要做。” “做什么?” 金夕经历过血流成河的战斗,品味过朝代更替,见证过诸多皇帝的崩逝,对生命的存亡稍觉麻木,可是自从结识雪顿以后,倒是深深被打动,这只雪狼犬精通人性,忠诚无二,为主奔跑三千里不惧生死,在他的心目中,脚踢雪顿,当然罪不可恕,便指着远处的身影,气呼呼答道: “他们不是好人,我要直捣他们的老巢!” 阿柴立即来了精神,“我也去!”发现金夕要反对,马上又道,“我去帮你,说好朋友要同甘共苦嘛!” 金夕瞧一眼雪狼犬,“雪顿呢?” 阿柴刚要带领雪顿回家,发现前面的人马上就要消失在眼际,一把拉住金夕开行,“带着它!三千里路雪顿都不在话下!” “走!” 金夕开拔。 后方,池鄂发现玄机,指向前方说道,“贝勒爷,那不是林中我们遇到的雪狼犬吗?” 胤禛定睛瞧去,马上脸上放出亮光,笑道: “雪顿!没错,就是雪顿!那个圆脸就是救我的小英雄!果然如此,金公子绝非大逆之辈,我也在琢磨,赫图阿拉绝不可能有人篡逆,看来他是在探查什么,走,跟上去!” 池鄂问道:“他不会知道是我们在宗法寺吧?” 胤禛正色答道:“不可能!” 他绝不相信这位金公子能够无缘如故出手相助,因为他不晓得雪顿的真正主人是他自己的格格,无心问津的妻妾。 “金公子好像也在跟踪逆贼。”池鄂说道。 胤禛观摩片刻说道:“这样也好,他们人少不易引起注意,我们随着雪顿就好。” 金夕这边跟随朱何等人异常轻松,对方的修为良莠不齐,走不得那么快,而且人势众多,在来往的人群中极好辨别,他便问道: “阿柴,你知道前面是什么人吗?” 阿柴痛快答道:“你说他们不是好人,那就是坏人。” 金夕又道:“他们就是反清人士,其中有人自称前朝皇帝的皇孙,跟着他们就有可能见到那个朱三太子。” 阿柴有些担忧,“这是朝廷大事,我们两个去做不合适吧?” 金夕厉眼,“怕?” 阿柴实话实说,“有点,那毕竟是前朝太子,身边肯定是高手如云,万一让他跑了,朝廷怪罪我们头上,咋办?” 金夕怂恿道:“这些人今天险些把四贝勒杀死。” “啊?”阿柴脸透愤怒,“当真是该死,怕啥,我们这里有雪顿呢!” 金夕没有告诉阿柴后方跟随着四贝勒的人,免得他手忙脚乱,两人一路尾随朱何等人步出南城门,前方官道变得宽阔,来往的路人车马络绎不绝,显现出京城的繁华。 突然,前方从官道两侧奔出数架马车,有人牵出很多马匹,那些人有的钻入车内,有的上马骑行,行进速度立即变快,消失在两人眼帘。 “这怎么办?”阿柴急问。 金夕不知道路途有多远,再者也无法疾速追赶,发现对面驶来一架车马,立即冲上去,一把将马夫扯下来,撩开车帘查看,里面只坐着一位富态的中年人,当即勒令: “滚下去!” 那官勃然大怒,指着金夕的鼻子喝道:“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拦截本官车马,你可知道我是谁,杀你犹如碾死一只蚂蚁!” 嘭! 金夕没问他是谁,只是抬脚像踢开一只蚂蚁般将他弄出车外。 “快!” 他冲着阿柴叫道。 阿柴没想到金夕当众劫马,听到喊声方才清醒,飞快地奔上车辕当起马夫,见金夕抱着雪顿钻入车銮内,用力提拧缰绳,调转马头向南追去。 胤禛不用那么费力,立即在城门守兵中获得十余匹快马,众人御马前行。 那位被抢马而且被打出来的富官发现有人在城兵手中接过马匹,定是意识到这些人非同一般,奔爬过来拦住胤禛的去路,开口吼道:“快,为我做主啊,有人抢了我的车驾,你若不管,我就禀奏皇上啊……” ------------ 第592章 话可不能乱说 胤禛见前方车马远去,知道是金公子抢的,立即拨马绕开那胖官追赶。 “混账!”那官大骂出声,继续去拦截其余马匹。 池鄂顿怒,二话不说向后方发令:“杀了他!” 扑哧! 倒霉的胖官没等再骂,一把长剑没入他的后心,眼下没人能阻挡金夕抢夺任何东西,也绝不准任何人辱骂贝勒,更不能引起太多人警觉。 胖官至死也不明白今日悲惨的遭遇。 一条尾追的长蛇向南方蔓延。 朱何的车马在前方疾驰,金夕的车驾随后而行,胤禛带领侍卫最后压阵。 因为最前方数车众马,官道上印迹明显,只要没有岔路,后面跟随的人便远离视线,再者官道车马不断,看似谁也发现不了谁。 唯有中间的金夕,仅有一车一马,显得甚是单薄。 一路上,朱何的人马没有驶入城镇留宿,每至深夜方才在路边扎营,草草就食休息之后,马上再行启程。 不久,众人进入山东地界,十日后,朱何车马改道而行,驶入济南城内。 刚刚进城,那些车马立即分道扬镳,各路分散而行,瞧不清要去往什么地方,使得后方两主目瞪口呆。 “被他们发现了?”金夕盯着阿柴问道。 阿柴自信地摇头,“不可能,我从小赶车,经验地道,绝不可能被他们发现。” 金夕道:“那就是他们的伎俩,出外在一起,回到巢穴便离散开来,从不同方向归返,免得引起官府注意。” “怎么找?”阿柴失去办法。 金夕向后瞧一眼,“我哪知道?既然进城了,该轮到四贝勒想办法了,我们让开,让他们先走,然后再跟着四贝勒” 阿柴立即打马向旁边靠去,惊问:“什么四贝勒?” 金夕答道:“你家的四贝勒啊,他们一直跟在后面。” 阿柴额头冒下汗水,“你怎么知道是四贝勒?四贝勒不会以为我们跟朱何是一伙的吧?你怎么不早说?四贝勒跟来要做什么?” 金夕刚要张嘴回话,一听是连串的问题,立即反驳道:“既然你从小就赶车,难道没发现后面有人跟踪吗?” 阿柴哑口无言。 金夕撩开车帘,发现后方官马快速驰来,便唤过雪顿叫它瞧向车外,指着四贝勒说道:“那些骑马的人是朝廷中人,最面前的就是四贝勒,你的四主子,也是你家小姐的郎君,一定要记住啊。” 雪顿不知道听得懂听不懂,可是忽然瞧见了胤禛,立即咛咛出声,它曾经在京郊北林遇见过四贝勒胤禛,当然也在他身上闻嗅到自己主人的气息。 阿柴驾驭车马跟随着胤禛骑队继续前行,很快抵达济南府,眼见四贝勒的人马狂奔而入,他只能停在远处偷看。 “不让进吗?”金夕问道。 阿柴答道:“这等府衙岂能是平民百姓能进去的地方?” “里面最大的官员是什么?” “山东巡抚。” 金夕知道这是一方大员,遂问:“巡抚大还是贝勒大?” 阿柴琢磨片刻,“不一样,巡抚是官,贝勒是名,那要看谁厉害了。” “你觉得谁厉害?” “当然是贝勒爷了!” 金夕撩起车帘盯着阿柴说道:“若是这山东巡抚与前朝太子有所勾结,恐怕你的贝勒爷永远也厉害不得,弄不好处处受到牵绊,寸步难行。” “不可能,封疆大吏均是皇上钦点,怎么能背弃皇上呢?” 金夕等待一阵发现毫无动静,开始对胤禛此行的目的产生怀疑,或许与朱何等人的行踪无关,便说道:“也许四贝勒来济南府有别的事情,要不我们回去吧。” 阿柴摇头道:“金夕,你好像从不把天下大事放在心上。” 金夕倒是有同感,也许是因为不想再与皇宫中人来往,所以到大清之后对朝廷中事毫不关心,反倒不如对身旁的雪狼犬关心,但是被人窥破心有不甘,理直气壮答道: “关我屁事!” 阿柴回过头同样盯着金夕,“但是我却觉得,你时刻都在挂念着天下,只是不愿意说出来而已。” 金夕愣住。 自己是地道的龙者,不可能不挂怀天下,甚至比皇上还希望天下安宁,只是由于大唐的挫折不敢面对现实,而眼前的阿柴是朋友雪顿的转世,心灵之间总会有丝丝相联,这话从阿柴嘴里说出来,犹如一种痛苦的鞭策,不禁开口: “敢不敢与我去探探朱何的下落?” 阿柴大喜,诡秘问道:“为了天下?” 金夕答道,“不,为雪顿报仇,”因为朱何的手下踢了雪狼犬一脚,他接着问道,“朱何是汉人,你也是汉人,现在帮助满人做事,你不后悔吗?” 阿柴低声回道:“不管是满人还是汉人,为百姓谋好日子就是好人,我家小姐也是满人,不过我倒觉得比任何汉人都好。” “叛逆之徒,走!” 金夕煞有介事地诋毁阿柴,不过立即指挥阿柴离开济南府,驾驭车马向城中奔去,寻找朱何手下的身影。 胤禛御马冲入济南府,直奔府殿正堂。 府衙内的官兵发现十几匹快马涌入,这还了得,即使皇上驾到也没有这等气派,立即蜂拥而出,摇晃着武器护在正殿外予以拦截。 “什么人?”衙兵摆出进攻架势。 胤禛等人直达殿外方才下马,气势汹汹步往巡抚正堂。 “四贝勒驾到,让开!”池鄂震声吼道。 宫中贝勒虽然没有生杀大权,不过堂堂皇子也绝不好惹,万一因此触怒皇上,谁也无法消受,衙兵瞧着池鄂手中的皇宫侍卫令牌,又见前面的公子气度不凡面带愠怒,不由自主让开道路。 胤禛大步踏入巡抚堂。 “呦,这不是四贝勒吗?是什么风将贝勒爷吹到山东地界的?下官失迎,失迎!”山东巡抚起身迎来,好像没有听到外面喧闹似的,稍稍发胖的脸上堆起一片笑容。 “赵甫,”胤禛盯着眼前的山东巡抚,发现对方没有率先让座,一屁股坐在他的主位上,“难道无事本贝勒就不能来你这济南府吗?” “哪里,哪里!”赵甫陪笑,刚想入座却发现自己的位置被胤禛占据,只好悻悻落座一旁,不过脸上明显表露出不乐意,“不知贝勒爷前来,可有什么吩咐?” 胤禛没心情与他周旋,开门见山问道:“赵大人身为山东巡抚,可否知道就在你的眼皮底下有人在谋逆?” 赵甫大愣,双眼逼视着胤禛,“此话怎讲?” 胤禛也是同样凝视着他,一字一句答道:“我怀疑反清逆贼朱三太子就在你这济南城内。” “什么!”赵甫猛然从座位上跳起,压低声音告诫道,“贝勒爷,这话可不能乱说,山东首府城内世态安和,从无匪寇,这帽子要是扣在我赵甫的脑袋上,皇上摘下的可不单单是我的顶戴花翎了,弄不好连同脑袋都得搬家啊。” 胤禛不以为然,继续说道:“一个自称前朝皇孙的人刚刚蹿入城内,听说法正是朱三太子的逆子,我想要巡抚大人马上派兵随我去清剿。” 赵甫绝不相信四海升平的济南府存有前朝人马,更不相信惊动天下的朱三太子在巡抚脚下,故作难为情地答道:“不知四贝勒可有皇上的旨意。” 胤禛答道:“没有!” 赵甫当即摇头,“贝勒爷别生气,若是派几个手下为四贝勒使唤,自当是义不容辞,若是调动步兵,恕下官无能为力。” 胤禛知道空口无凭,巡抚也不敢大动干戈,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对身旁的池鄂吩咐道:“去,将那两位朋友请进来。” 不管能凑多少人,也要展开对反清势力的秘查,而外面的两个人完全可以抵上一队官兵,这两人曾经与反清分子激战,力阻朱何闹事,如今又跟随到济南府,当然与朱三太子毫无瓜葛。 不刻,池鄂归来禀告: “贝勒爷,外面的车马已经不知去向。” “嗯?”胤禛迷惑,又吩咐道,“你派两个人速去寻找,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责令他们不可轻举妄动。” 池鄂领旨而去。 胤禛明白巡抚无事不敢发兵,同时对朱三太子的情况一无所知,只好起早手书,准备启奏皇上,应准调用当地兵马予以清剿。 济南城内人满为患,金夕的车马屡屡受阻,更甭说寻到朱何的人影,两人只好跃下扯来,领着雪狼犬徒步而行。 阿柴走了两步,忽然转身俯下身来,双手搂住雪顿的脖颈说道:“雪顿,你还记得今日踢你那个人不,我与大主子想要找到他……” 刚说道这里,雪顿立即调转身体,冲着前方呼呼急喘,身躯前倾,做出冲锋的驾驶。 金夕恍然大悟! 阿柴曾经被官府发配宁古塔,而且沿途暴雪铺地,雪顿都能够根据空气中的味道远寻三千里,何况是脚踢自己的恶人,焉能忘却。 “追!” 金夕发令。 雪顿立刻出发,返回几里路,嘴中发出低沉的嘶鸣,马上向一条狭窄的小巷钻去,同时鼻孔中不断粗粗呼吸,甄别着半空中的气味,似乎发现了那种特别的味源,显得异常兴奋,脚下步伐加快,飞速向前蹿去。 金夕与阿柴对视一眼,两人加强戒备,开始尾随雪顿向城东方向移动。 ------------ 第593章 四贝勒与犬 小巷尽头并非停留之地,而是转向另一条街道,不久又是折转进入一条土巷,看来朱何一伙的确小心谨慎,这样行走完全可以识别有无跟踪之人。【无弹窗.】 迂回环绕几次后,雪顿扑出最终街巷。 眼前是条山路,通往前面的山岭。 两人随着雪狼犬登上山岗,开始向山谷中进发。 “等等!” 金夕突然止住脚步,他发现郁郁葱葱的山林多处被人砍伐,而且尽是巨木的高处,上面留下绳索勒过的痕迹,这绝非一般砍柴人所为,应该是为了攻击闯入者,山林中易守难攻,里面的人可以利用怪石或者巨木的掩护发动偷袭,雪顿既然追随至此,一定是朱何的根据地,仅凭两人恐怕难以成事,他缓缓蹲身拦住雪顿问道: “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返回去,寻到四主子那座官府,叫他带人前来” 呼! 雪顿瞧见两位主子面色紧张,一声不吭再次跳转奔离。 去寻四主子。 “好样的!”金夕夸赞道。 阿柴有些害怕,拉住金夕蹲在原地,准备等候援兵到来。 “你傻啊?”金夕骂道,“如果里面是朱三太子的人,我们到这里早已被发现,若是这么待着,不被杀死才怪!” 说着,金夕站起身来,若无其事向山下走去,同时指着山谷间的涧水问道:“想不想沐浴一番?” 阿柴没反应过来,张口结舌答道:“沐浴?你还有心情洗澡?” 金夕故作不满地大声说道:“废话,夫人不知所踪,能行乐时就行乐。” “好大的心!”阿柴强行镇定下来,嘴里嘀咕道。 忽然! 上空发出啾啾声响。 金夕急忙扯过阿柴向旁边的岩石旁扑去,以免被暗器箭矢之类的兵器射伤。 没有发来任何东西,而是半空中突现数条人影,他们用绳索控制着自己身体,像飞箭一样盘旋在一起,不刻纷纷落地,将金夕两人包围起来。 满脸阴笑而来的竟然是朱何! “完了!”阿柴低声道。 面对朱何,两人再谎称是砍柴人,或者路人,或者想来洗个澡,纯属放屁。 “两位果然神通广大,”朱何示意随从放下武器,审视着瓮中之鳖,“一个在宗法寺为难于我,一个在半路上诡秘相遇,如今竟然跟踪我等来到山中,看来却非等闲之辈啊!” 金夕发现远处不断有黑影靠近,硬闯毫无胜算,只好拖延时间,盼望着雪顿能够遇见四贝勒,四贝勒能够看懂雪顿,不过那种希望很是渺茫,遂强硬应道:“小殿下此言差矣,在宗法寺不是为难你,而是帮助你;我们的确是尾随而来,不过只想投靠殿下左右,若非如此,怎敢两个人踏入此山?” “放你娘屁,老子的仇还没报呢!”那位被金夕废去生育功能的壮汉破口大骂。 金夕心中一动,此时若再矜持绝非什么好事,登时变得暴跳如雷,腾身冲往壮汉,那架势非要废去他上方的某个器官不可。 群动。 众人纷纷张扬武器,意欲将金夕拿下。 “这还能打?”阿柴在旁边惊恐出声,不过金夕已经动手,他绝不唐生怕死,转眼间扑向朱何。 他准备擒住金夕口中的小殿下。 “住手!”朱何吼道。 同时,他抬掌迎向袭来的阿柴。 嘭! 朱何向后倒出两步,全力攻击的阿柴却是跄踉而退,一屁股跌坐地面。 那边,再次传来杀猪般的哀叫声。 骂娘必须要有惩罚! 金夕眼见群雄罢手却没有停止,仍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敲击在壮汉的脸部,顷刻之间壮汉的右侧眼睛血流如注,整个眼皮耷拉下来,喻示着里面的珠珠已经破碎。 打瞎一只眼! “殿下,殿下啊,杀了他!”壮汉疼得弯腰怒号,他不知道前生亏欠了金夕多少,第一次见面胯下的东西被击垮,第二次见面眼睛又瞎去一只,堪比杀了他。 朱何狠呆呆审视着金夕,“你究竟哪里来的如此身手?” 金夕大声答道:“娘教的!” 朱何没有发出擒拿号令,而是在不断斟酌,一个出神入化的高手,毫不避讳跟踪而来,同时又是这么鲁莽,不计后果,按理说绝非朝廷的人,沉声道: “眼下确是用人之际,不过你如此莽撞,怎能成就反清大业?” 金夕装作不明事理地答道:“只要不骂人,什么都好商量。” 阿柴含糊其辞在旁边附和道:“就是,我的兄弟不怎么精明,只要顺着来什么都可以。” 济南府内,胤禛写好手书,掂量掂量对着赵甫说道:“此书传至京城,不知对巡抚大人是福是祸,若是发兵而成功剿匪,功在本贝勒,过在赵大人;若是毫无收效,则恰好相反,不过巡抚大人却要想想,即使本贝勒错了,皇阿玛顶多怒斥儿臣几句,若是赵大人你错了,恐怕” 山东巡抚赵甫脸色闪过一丝担忧,仍旧坚持己见,不过口气降下稍许,“四阿哥有所不知,无故出兵,当属谋逆,身为封疆大吏,宁错,也不能嫌得逆反之罪。” “四百里加急!” 胤禛厉声喝道,将手书交给自己的侍卫。 赵甫的眼角微跳,仍旧没有吭声。 足下存有巨恶而不察,属于失职,大不了免官入狱;若是大肆发兵而毫无收获,极有可能被扣上谋逆的罪名,定会被朝廷抄灭九族。 他始终不信,远扬天下的朱三太子就在眼皮子底下。 “汪汪” 府外传来剧烈的犬吠,一声比一声高亢。 雪顿沿着原路奔回济南府,门外被府兵把守着无法进入,只好立在原地向里面狂吠,身体不停地来回扭动,吠叫中间夹杂着咛咛的乞求之音。 衙兵见一只雪狼犬冲着自己嚎叫,当然不愿意,“这大白天的,真是不吉利,砍了它!” 两个衙兵亮出刀剑,缓缓向雪顿移去,要拿准时机一击而毙。 “住手!”池鄂冲上前来,端详一眼,抬手将两个府兵扔到在地,“果真是雪顿!”他瞧着雪顿一会儿挺直身躯,一会儿弯腰乞求,口中不断吠叫和低咛,像是悟出什么,转身向府内跑去,口中喝道,“谁要敢动雪狼犬,我就杀了他!” 胤禛正要离身休息,发现池鄂慌慌张张冲进来,问道:“发生何事?” 池鄂抬手向外面指去,“贝勒爷,是雪顿,好像有事,不见那两位朋友!” “快,出去瞧瞧!” 胤禛听见雪顿的名字,夺门而出。 一行人浩浩荡荡随在后面,谁也不知道当朝皇子为什么对一只狗这么紧张。 “雪顿!” 胤禛从人群中走出,试探着呼喊雪狼犬的名字。 呼! 雪顿发现胤禛,立即停止吠叫,奔腾四足扑来。 众人刚要上前护驾,被胤禛抬手制止。 雪顿疾速冲到胤禛面前,似是见到自己的主人,尾巴紧紧贴在后臀摇晃,口中嘶嘶发声,垂下的红舌下端微微卷起,抬头凝视着胤禛,又见主人没什么动作,张开嘴咬住胤禛的衣角,开始向后拉扯。 胤禛发现雪狼犬这等动作,缓声问道,“可是要我随你去?”随即,他试探着向雪狼犬迈出两步。 雪顿立即松开嘴,转身摆正位置,等候着胤禛同行。 胤禛的双目突然猛瞪,双腮泛起浓浓的兴奋,“仓啷”一声从腰间抽出宝剑,不由分说架在巡抚赵甫的脖子上,不容辩驳喝道: “山东巡抚赵甫,大清皇帝皇四子爱新觉罗胤禛有令,即刻着你发兵随我出征,若有丝毫变难,全有本贝勒承当,与你毫无干系!否则,本贝勒即刻强拿你巡抚之职!” “这”赵甫听见胤禛以身相抵,完全不在乎朝纲规纪,那意味着不听从既成个人恩怨,弄不好这个贝勒马上成为山东巡抚,死活不计,左顾右盼之下指向那只雪狼犬,“贝勒爷,这,这,总不能因为一只狗就,就” 他也瞧出雪狼犬的动作。 胤禛不得不再压焦躁,“这只狼犬的主人曾经救我性命,无论此刻落入危难还是另有他求,想当然身陷险境,我宁可不做贝勒也要出兵相助!” 他知道那两位朋友的造诣,不是被勇匪压制就是发现了朱三太子的巢穴。 “一千!”赵甫无路可退,只好道出进退皆可的出兵人数。 胤禛没有时间再纠缠,“马上!” 济南府很快涌出全副武装的步兵,在胤禛的带领下随着雪狼犬火速进发,冲入长街,马上又拐进窄巷。 “这是做什么?”无论城民还是将士纷纷诧异。 不管做什么也没有这种路径。 列行大道尚有几分气势,可是一旦挤进巷道显得混乱不堪,毫无章法,弄得两侧居民犹如惊弓之鸟,纷纷闭门关户,不晓得浩荡的官兵为何奔往自家门前。 只因雪狼犬只识得老路的气味来往穿梭,不懂甄别择路而行。 胤禛一声不吭,眼睛始终盯着雪顿,毫不犹豫奔在最前。 他已经相信这只雄壮而漂亮的灰白狼犬。 “贝勒爷?”池鄂终于坚持不住,试探发声。 胤禛沉声喝道:“随行!” (本章完) ------------ 第594章 去寻两位朋友 东山密林中,朱何阴沉脸色端详着阿柴,忽然问道,“既然这位公子有些不聪,为何决意加入我等反清大业?”他强烈的自负导致最终相信阿柴,没有一个反清志士能在前朝皇孙眼前如此放肆,丝毫不计后果。【全文字阅读.】 “他,”阿柴有些迟钝,忽然想起自己遭遇,“他曾被满人冤枉,然后流放宁古塔,在那里险些被人害死,最后侥幸逃脱出来。” 朱何以安慰的表情探望一眼那位被打瞎眼睛弄跨物件的手下,毕竟眼前的年轻人实在太厉害,收入帐下绝对比那个已成废物的人强上百倍,而后继续以阴凄凄的眼神盯着金夕,嘴中呼道: “来人!” 林中半空突然降落一人,腰间缠绕着绳索,顶端连接在粗木上方。 朱何的目光始终不离金夕,低声问向手下:“增派巡林手,布置足够的火弩和弹石,地面加些步兵埋伏起来,发现有变立即攻击,能杀多少人就杀多少!” “是!” 来人嗖一声提身不见。 朱何又吩咐道:“既然两位兄弟有意加入,立即刺臂定身。” 这时奔上两人挽起金夕的衣袖,从腰间取出银针就要刺探下去。 “等等,”金夕推开两人,瞪着朱何问道,“啥意思?” 朱何立即沉下脸色,“并非不相信你们,而是这里的规矩,凡是新入我山东总府的志士必须在胳膊上刺下反清复明字样,不但可以分辨敌友,而且以表誓死效忠我大明之心。” 去你爹娘的! 金夕心中大骂,外面已经步下天罗地网,万一四贝勒出现说不定当场遭到毒手,而且这四个字若是刺下去,行走在大清想不死都难。 很明显,朱何并不相信。 “不刺!”金夕直截了当说道。 阿柴打死也不会臂刺反清复明之样,随着金夕说道:“我也是!” 朱何冷笑一声,鄙夷说道:“此山只有进没有出,若是你们反抗,便视作大清走狗,顷刻之间乱箭穿身,不得善终;来人,刺身!” 只要身有四字,想退出也不可能。 无论什么人只要身染反清复明,都会被朝廷杀头,要想活下去只有跟随着前朝太子步步走下去。 金夕向后退身遮住阿柴,厉声问道:“我倒是想问问,以这种手段笼络手下,怎能实现反清复明?凭什么击退大清百万铁骑?我看你们纯粹是为了发泄私愤,最多充当刺客暗杀当朝官员而已!” 阿柴惊慌失措,“你这么说,不更完了吗?” 此话直中要害,彻底揭穿朱姓一众的真面目,萎缩在山中不可能成就大业,迟早都会灭亡。 果然,朱何脸色陡变,抬手发出喝令:“杀了他们!”随后,他立即带领众人闪身没入林木之内。 金夕早有预料,这山林中的要害不在地面,而是上方那些腰缠绳索的杀手,拿住阿柴的手臂向上方腾起,口中令道: “小心上空!” 唰唰! 林空顶部密密麻麻射下箭矢,如同飘雨降落而来;同时,半空蹿起刺耳的啸叫声音,无数鸡蛋大小的石头从林木中腰横飞而来,地面上也开始游动疾奔的身影,似乎在等待着上方落下伤者一举击杀。金夕发现两人在一起很容易被对方追击,拿准方向向远方掷出阿柴,大喊道:“先杀上面的人!” 两人瞬时分别攀住一颗大树,提气向顶空冲去。 箭簇和飞石从耳边滑过。 “歹毒!” 金夕暗骂。 阿柴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口中嘀咕道:“好险!” 两人刚刚抵达树木顶端准备击落巡林手,上面的人立即展开绳索向另一棵树飞去,未等身体临及便套上绳索顺势攀爬上去,同时向后方射出箭簇。 啾啾啾! 两侧的箭簇纷纷射才,下方又是一轮飞石。 两人赶紧离开原地,向另外的树木腾跃追杀。 上面的杀手立刻离开原地,依靠绳索的力量飞速离开,他们训练有素,对地形十分熟悉,同时在绳索的拉力和同伙帮助下显得游刃有余,犹如野猿般飞来飞去,速度不亚于金夕,始终围攻两人,而下方一旦确认位置和方向,立即射出乱石予以攻击。 不刻,阿柴大汗淋漓。 金夕发现久持下去必会被集中,咬牙冲向身边一颗高木,“我杀了你!”身体刚刚飞至中途,猛然变更方向扑至另外巨树。 声东击西。 树上的杀手正在准备箭射金夕,忽然发现金夕迎面而来,赶紧摆动绳索套住临树,刚要抽拉绳索,眼前的黑影落在身旁。 “嘿嘿!” 金夕冷笑。 “这也行?”那杀手脱口而出。 当然行! 金夕没有回答,抬手击打在瞠目结舌的杀手面部,随着“嘭”一声闷响,杀手哀叫着沉落下去,他手中多出绳索,发现阿柴那边已经气力不支,立即展开绳索踩踏着树干向阿柴方向靠近,手中的长绳似乎生出眼睛,在行气的驱使下抽向身边几颗树木上的杀手,又是两声哀嚎。 两名杀手满脸是血,张牙舞爪坠落而去。 金夕快速挪移位置防止被射中,不断有箭簇和飞石贴身而过,很快抵达阿柴身边,“抱住我!” 满头是汗的阿柴已经无力追击,只能搂在金夕身后。 金夕背负阿柴,顿时失去攻击能力,只好躲避着箭雨石风游飞在树木中间,既不敢登上树梢,也不敢向下离开巡林手的高度,众杀手要顾及同僚,所以射箭需要甄别,一旦离开这等高度,立刻会迎来大面积的箭簇,恐怕无处可逃。 他开始向朱何消失的地点游动,只要发现他,就可以扑飞下去战斗,上方的飞箭立刻会停止。 但是,下方见不到朱何的身影,只有杀手不断出没于草稞与岩石下方,而那些草被和立石均是朱何早已设置好的屏障,可以隐藏,可以投射,那些地面上步兵都已熟悉障碍的位置,来往奔走,始终在地面上跟随着金夕,不断向上方射发石弩。 “混蛋!” 金夕大骂出口。 即使能够逮住一个两个地面的兵士,上面的巡林手也绝不会罢手,他们绝不会允许有人从这里走出去。 突然之间,山岗上响声雷动。 血狼犬停止脚步,胤禛也驻足原地,后方冲涌出现千名步兵。 “贝勒,快退后!” 金夕在林空中发现救兵已到,可是立在最前方的是胤禛,立即意识到危险,大声吼道。 胤禛尚未发现山谷中诡秘,突然听到有人喊叫,刚要指挥步兵应对,眼前骤然出现一片箭矢,雨点般扑簌而至。 “贝勒” 旁边的护卫慌忙扑向贝勒,以身体去抵挡箭雨。 “嗷呜!” 雪顿突然发现一支飞箭透过护卫的间隙射向主子,嘶叫一声就地跃起,猛地抬起前足搭住胤禛的左肩,长长的身躯护在主子的前胸。 扑哧! 噗! 一支长箭射入雪顿的后背,血狼犬发出哀嚎。 同时,仍有一支箭镞射中胤禛的右肩。 前排的步兵也未料到济南城的山谷中会射来箭矢,躲闪不及之下倒下一片。 “撤后,”胤禛一把抱住血狼犬,震声高呼,“伏倒!”刚刚喊完,他被池鄂按倒在地,同时身体被幸存的护卫护在中间。 金夕目睹雪顿中箭,声嘶力竭吼道,“贝勒爷,射箭!” 层层弓箭手搭箭准备射发,胤禛抬手制止,“里面还有我们的人!”他猛地拔下肩头箭矢,一股鲜血流淌出来。 胤禛丝毫不予理会,扳起血狼犬的脑袋观瞧,发现它仍在嘶嘶咛叫,急促呼吸着,双眸仍在闪动,立即吩咐道:“池鄂,快救雪顿,决不能让它死了!” 金夕发现外面仍在按兵不动,这样熬下去绝不会生还,飞腾之中勃然大怒,冲着远方吼道: “混蛋,射箭啊!” 池鄂咬紧牙关向林中窥去,终于发现游动的黑影,见到贝勒已经受伤,再也不顾主子的命令,洪声喊道: “弓箭手,射!” 顷刻之间,山岗上方出现飞箭,飓风般向山谷吞来。 清兵立即在弓箭手的掩护下沿着山岗向两侧跑动,争取将整座山谷包围在其中。 金夕赶紧避开一波飞箭,甩动绳索打落地面上射来的石弩,拿准间隙向地面上射去,不偏不倚按住一名敌兵,不假思索拍打下去。 啪! 那兵的脑浆崩裂。 “好狠!”身后的阿柴已经吓傻,不过仍然失口说道。 “滚!” 金夕训斥道。 他猛提敌兵的尸体向上方扔去,遮挡住从天而降的箭簇,噗噗一阵乱响,上方的尸体变成刺猬,同时飞速向一处岩石下面俯冲而入。 “啊?” 两名敌兵端着手中的弓箭指向金夕。 啪啪! 他们尚未来得及反应,头部再度被金夕击中,当场丧命。 金夕这次舍不得投掷尸体,而是将他们搭在身体上方当做护盾,同时手持弓箭向外射击,击倒贸然出现的敌兵。 上空的飞箭终于铺天盖地降临林海。 “啊” 山间发出阵阵哀呼,一个个巡林手被射中,纷纷从树干上跌落。 面色惨白的胤禛发现林中不再射来箭簇,在池鄂的搀扶下起身站立,扬手制止发箭,不断咳嗽着对池鄂令道,“快去,去寻两位朋友!” 随后,他抬手指向山谷,用尽力气喝道: “杀,一个不留!” (本章完) ------------ 第595章 拿他的人头祭奠 顿时,山岗上出现呐喊声,犹如蒙古铁骑再度打开北关,大清步兵浪潮般涌向山谷,挥舞着盾牌兵器开始对前朝最后的力量进行清剿。 金夕见上空不再发来箭矢,一把扯过阿柴的衣领喊道,“快去救雪顿,它中箭了,若是它死了,我就杀了你,”他见雪顿仓皇跑开,又吼道,“还有四贝勒!” 哪怕只是拥有朋友名字的犬,也绝不忍心让它死去。 金夕出现! 手持一把铁剑从岩石下方现身。 他俨然成为大清步兵的前锋,狠瞪双眼杀向敌兵,随即从身体两侧喷溅出道道血光,很快铁剑被染红,在若隐若现的阳光下成为一道红光,免去敌兵的生机。 一个个巡林手和地面上兵士倒下去。 林中不断传来哀嚎。 大清将士如入无人之境,很快杀下山来,终于发现前方的金夕,一把铁剑不断将敌兵推向后方,地面上倒卧着横七竖八的尸体。 “那是谁?”前锋将领惊问,他发现前面的人所向披靡。 兵士即答:“定是我八旗子弟。” 将领点头称是,“不会错,若是前朝有这样的人,我们怎能踏进京城。” “我瞧着比池鄂还厉害呢。” “那就是皇上派来探查根底的大内高手,根本没人能够近前。” 这时,才有人低声禀道:“将军,我们上吧,要不一会儿被他杀光了。” 将军闻言方才从惊诧中清醒,扬手吼道:“杀!” “杀───” 山谷四周爆发出呐吼,虎狼之师从天而降,乌云般压向山底。 敌兵发现远处涌来官兵,而且眼前这只雄师仿佛已经为母狮子发疯,根本没有气力阻拦,再也无意招架,纷纷丢掉武器跪地投降。 黑压压数百人。 金夕已经杀红眼,挥出血剑将尚在犹豫的几个敌兵挑死,腾身冲往谷底,非要擒住朱何不可。 若是雪顿有恙,必须拿他的人头祭奠。 他气势汹汹冲往山谷底部,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前停留着十几个人,正是朱何和他的手下。 他们已经瞧见自己的大明朝即将灰飞烟灭,丝毫不留,而造成这种处境的就是迎面杀来的年轻人,在山林中成功避开密织的箭簇飞石,随后引来大清兵马,将大明天下最后一个居所粉碎无踪,因此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恼怒。 朱何知道大清朝贝勒胤禛已经将自己包围,末日马上来临,陡然发现金夕奔来,沙哑地嘶吼道: “杀了他!” 大明最后的武士立即动身,挥舞着兵器扑向金夕。 他们心知肚明迟早是死,死前非要把揭穿一切的金夕碎尸万段。 跑在最前面的是那个瞎眼的壮汉,他对金夕当然恨之入骨,此时右眼被一条黑色布带歪斜着包扎,看上去显得甚是诡异,身体刚刚抵至丈外便腾起冲来,口中厉声骂道: “小畜生!” 一柄长长的砍刀断空而下。 刀风凛凛,气穿长空。 金夕手中血染的长剑突然扬动,挥斩出凌厉的行气,其中主气燥者为火,辅以湿者为土,合而成火山术。嗤啦! 壮汉胖重的身躯尚未下落,在半空中发出气破血肉声音。 整个胸前破裂! 伴随着闷哼,尸体重重摔落地面,双腿弹动几下马上失去动静。 他与金夕会面共有三次,第一次胯下物件被击破,第二次右眼被打瞎,最后一次直接丧去命脉,都是因为开口咒骂金夕。 后面的人在朱何带领下纷纷杀来。 金夕杀死脏口的壮汉,心中怨气消解几分,无意大开杀戒,只是对准朱何,他是射伤胤禛和雪顿的罪魁祸首。 起身。 紧接着空中传出一阵嘭嘭乱响。 围上来的武士眨眼间被踢落,或是骨脉断裂,或是气力全失,再无还手之力,此时的官兵从四面八方赶到,立即扑上前将这些人擒拿,随后将朱何团团围住。 “清廷走狗!” 朱何盯着金夕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金夕压低声音说道:“不,我非朝廷中人,我来自大夏朝!” “放屁!” 朱何坚决不信。 说完,他摆动手中宝剑突然出手,完全放弃了防御,决意给金夕沉重一击,哪怕是同归于尽。 嘭! 金夕同时出手,两人发出的气道崩裂。 这次金夕丝毫未退,朱何却是生出趔趄向后蹒跚数步。 随后两人再次激战在一起。 胤禛在侍卫的搀扶下出现在队伍前面,此时已经嘴唇干紫,面无血色,肩头上缠绕的白帛仍在向外渗透血迹,他发现金夕完全占据上风,不再担忧战局,而是环顾索拿来的数十俘虏,没有发现年老者,立即向手下吩咐道: “搜寻朱三太子!” “遵旨!” 侍卫带领数人开始在山谷中搜查。 很快,在那座巨石后面发现一个隐秘的山洞,一干将士立即冲进去,不久便押着数人回到洞外。 与此同时,朱何手中的武器被金夕击沉,身体也被铁剑压在下方。 “住手!” 从山洞走出的一位老者喝道。 他便是前朝皇子,号称朱三太子,年七十五,头上白发稀薄,沧桑而消瘦,他也在另外两个儿子的搀扶下来到金夕面前,声色俱厉说道: “你等无权斩杀吾儿!” 金夕并非当朝之人,而且作为龙者当然有权;即使没有这等权利,也无人能够阻挡,他扬起手中长剑怒喝: “我有权!” “慢!”胤禛强打精神走近过来,冲着金夕喊道。 金夕的剑已经举起,不能轻易放下,微转手腕变换方向而落剑,“啪”一声,剑身抽打在朱何的脸上,当做出言不逊的惩罚,他没有心思观摩山谷内的纠缠,急忙向山岗奔去,那里还有中箭的雪顿。 官兵立即冲上将朱何捆绑起来。 胤禛愤怒地盯向老者,“你就是朱三太子?” 老者呈现出鄙夷神色,不去问询眼前的人是谁,而是以居高临下的口气说道,“历朝历代均有任用前朝人士的先例,难道你们想要斩尽杀绝吗?”他指着身边男女老少,气度凛然而言,“这些都是大明皇室血脉,你敢杀吗?” 胤禛气恼,一字一句答道:“你可知道,凭借朱三太子之名,祸端数十载,死伤之人何止万千?” “哈哈!”老者不以为然,“你们的外域铁骑侵来之时,死去的百姓又是何其多!正是因此,大多汉人还在留恋我大明王朝,若是敢动本王家眷一根汗毛,大清立刻崩塌!” 胤禛刚要反驳,再也无能为力,由于连续数日的奔波,山东巡抚的推诿,再有前朝太子的不屑和诅咒,想杀又杀不得,不禁怒火攻心,加之受伤之后流血甚多,腹部猛地收缩,随后吐出一股血液,摇晃着晕倒下去。 池鄂赶紧扶住胤禛,厉声向官兵令道:“将前朝余孽押入济南府大牢。” 众护卫急忙架持胤禛返回救治。 刚刚抵达山岗,惊慌失措的山东巡抚匆匆感到。 此时的雪顿已经被阿柴止住流血,包扎完毕,金夕见雪狼犬未伤及脏器,性命当属无碍,准备离开山东,忽然发现胤禛被手下抬上山来,立刻奔去探查。 “四贝勒!” 山东巡抚赵甫见状疾呼惨叫。 他曾经阻扰胤禛带兵剿匪,最后在逼迫下方才赠兵一千,若是没有金夕和阿柴的力搏,恐怕这千人要与敌兵同归于尽,后果不堪设想,此时山间陆续押出朝廷嫌犯,足以证明贝勒爷是对的,他完全变成奉旨不遵,而现在又弄伤了贝勒,头上的乌纱帽是保不住了,只能想尽一切办法令四贝勒康复,否则脑袋和全家老小的命都得搭上。 池鄂完全失去分寸,冲着赵甫大吼:“快,寻名医诊察!” “去,去南道人那里!” 赵甫脸色煞白,不断滴落冷汗,赶紧向手下吩咐。 阿柴双手揽抱着受伤的雪顿,一副要哭的样子,根本不再理会金夕的意向,随在车马后面等候胤禛的消息,完全失魂落魄。 金夕欲言又止,想起昔日他和莺儿的话,只好跟随而行,不等到四贝勒无恙,这小子是不会离开的。 “死不了的!” 他刚刚把探过内关,知道胤禛不会有性命之忧。 阿柴感激地看一眼金夕,“当真?” 金夕郑重地点点头。 “谢谢你,”阿柴想表现出笑容,可是没有成功,脸色变得很难看,“贝勒爷醒来之后,会不会责怪我们冒失?” 金夕撇嘴,“他敢?” 阿柴谨慎答道,“他敢!”又见金夕的脸色也不大好,降低几分音调,“其实,我一直想告诉四贝勒,我还活着,让贝勒爷告诉小姐,可是又怕小姐早已把我忘记。” 金夕不假思索道:“肯定忘了。” 阿柴脸色更加悲伤。 “你听说过南道人吗?”金夕从赵甫嘴中听来的名字。 阿柴摇头不知。 车马侍卫没有奔入济南城,沿着城外官道一路南行,不久行至一座简陋的庭院前,赵甫急忙跳下车驾,帮助侍卫伺候起胤禛。 附件没有人家,那座小院很快被士兵把守,数十丈不得任何人靠近。 金夕只能停在外面等候,不过却能闻嗅到飘来的浓郁草药气味,院落中仍有袅袅青烟,似在熬制药丹。 (本章完) ------------ 第596章 那算了 不刻池鄂兴致冲冲走出,直奔金夕而来。 “贝勒醒了吗?”阿柴迫不及待问道。 池鄂答道:“还没有,不过听闻南道人讲,贝勒爷不会有事,刚刚服下这里的丹药,气色好转很多。贝勒爷曾吩咐我寻找两位朋友,对你们甚是关心,不如随我进去等候,想必贝勒爷醒来定会欢喜。” “不,”金夕当场拒绝,结交皇宫中人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他对丹药却生出浓厚兴趣,“这位南道人在炼制丹药吗?” “是的,”池鄂答道,“据说此人身怀绝学,精通炼丹,天下无病不治。” 金夕问道:“我能不能见一见?” 池鄂爽快答应,马上返回去引领着道人出现。 金夕感觉出乎意料,心目中这位南道人一定是卓烁老者,不想迎面行来的是位年轻公子,黑发整齐地束于脑后,一身灰色长袍显得很利落,走起路来也是铿锵有力,令人精神一振。 池鄂轮番介绍,指着金夕说道,“这是金公子,”在宗法寺金夕仗义相助,池鄂当然记得清楚,又示意向道人,“这位就是名震千里的山东名医南道人。” 金夕发问,“道师,贝勒爷可是无恙?” 南道人微笑答道:“只是劳累过度,气血多失,再有急火攻心,体力不支而晕厥,调理几个时辰便无大碍。” 金夕最关心的当然是丹药,再问:“听闻道师擅长炼丹治病,不知都能炼制何种丹药?” 南道人瞧一眼池鄂,那边在洗耳恭听,似是发现贝勒的贴身侍卫都对眼前公子有些尊敬,便耐心答道: “炼丹并非抗疾,因为丹药疗伤不治病,救急不救缓,只是为了抵制损伤而来的痛楚,或者延缓突发重病的恶化时间,至于伤病的痊愈,还需郎中的诊治和自己的身体造化,所以,丹药只救命,不救人。甚至,其中还有金属之粉,对人身会有伤害,只可偶然吞服,不可长期维用。” 金夕听来道人很诚实,又见如此博才,不禁试探问道:“什么丹药都可以炼制吗?” 南道人笑答:“除了延年益寿,只要有恒心,任何丹药都可以炼化。” 金夕已经明白丹药有毒,他也不关心延年益寿,最为挂念的就是自己的金气根,便庄重问道:“修行之人讲求气根齐全,如果有根气折落而失,有无办法补救?” 南道人脸色也随着正肃,认真答道:“今生无能!” “啥意思?”金夕分明听出有办法。 南道人见金夕并非在调闹,接着说道: “如今天下也有修行之人,不过绝无气根不全之辈,纵是有,也已无人能探,那是因为无数年前才有气根一说;我想,气有五行,只要能够探查哪种道根气薄弱,便可以调集相应五行之物,加之对应的草药,长久炼制下去,可是人之气根并非脏器,而是缥缈之息,微息入体很快便会被压制剥离,想要补全,就得长期服用,不断炼制,恐怕未等生出半分气根,其人早已寿终而亡。即使能够活上几百年,吸入体内的毒害早已强过气根重生带来的好处。” 金夕见如此耸人听闻,立刻道:“那算了!” 既然四贝勒胤禛并无大碍,而且眼下济南府乱作一团,留下毫无必要,同时离开京城之时也未来得及通会莺儿,两人推脱掉池鄂的挽留,迅速向京城回返。 次日,胤禛恢复。 发现伤口已经不再疼痛,惊赞道:“这是哪方神医,短短数个时辰竟然如此神清气爽,好似未遭箭伤一般?” 池鄂高兴答道:“是这里的南道人,以炼丹名扬山东。” 胤禛这才意识到人在山东,想必朱三太子一众已被缉拿,便起身正坐在床榻边沿,吩咐定要将南道人好生安顿,随后沉声道: “宣赵甫!” 马上赵甫心惊胆战钻入房内,发现胤禛正襟危坐,忙向前小跑几步,打礼之后噗通一声跪在床前,他已经知道罪责难逃,只想保住性命,颤声道: “恭喜四阿哥无恙,望贝勒爷恕罪!” 胤禛俯视着赵甫,缓缓落手将他的顶戴花翎摘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细细端详,随后低声说道: “赵大人,在你们这些封疆大吏心目中,本贝勒只是个闲人,身负之责都是些难缠事务,有的甚至见不得台面,在宫中人微言轻,没有什么地位,所以你们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若是此行是其他贝勒前来,想必你定会鞍前马后忙得不亦乐乎,要兵给兵,要银子给银子,即使这样还要时时刻刻看着贝勒的脸色,是不是这样?” “赵甫不敢!” 赵甫头上的帽子已经不见,此刻不敢再呼官称,狠狠地将脑袋压低,极尽恭维之状,唯恐从四贝勒口中蹦出个死字。 胤禛继续数落道: “山东首府城内竟然藏匿着前朝逆犯,此属不察之罪;听闻本贝勒之言后麻木不仁,此属不忠之罪;现匪而不剿,此属渎职之罪;如今本贝勒受伤,你又如何向皇上交代?恐怕你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吧?” 赵甫没有听见死字,但那分明是砍头的口气,浑身抖瑟不堪,张口结舌乞求道:“贝勒爷饶命啊,奴才家有老小,给……给我一条活路吧。” 胤禛抬起手中的顶戴花翎,眯眼审视着膝下那颗发色灰白滚满汗珠的脑袋,片刻之后向前伸直胳膊,双手松开。 官翎沉落,不偏不倚扣在赵甫的脑袋上。 他郑重说道:“本贝勒暂且将这顶戴花翎借给你,若想保住性命,就由你奏报朝廷,称山东巡抚赵甫尽心尽力,协助四贝勒成功剿匪,前明三太子一众已被捉拿,择日押解进京……” “啊?” 赵甫不相信这天降的恩赐,惶恐地抬头看向胤禛,这不但能保住脑袋和官职,说不定还会得到皇上的赏赐,可这不是事实,也淹没了贝勒的丰功伟绩。 “怎么,还要本贝勒为你代书不成?”胤禛道。 赵甫紧忙叩头,连声恩谢,“多谢四阿哥,多谢贝勒爷,奴才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数日后,胤禛押解着朱三太子等人风尘仆仆回到京城。 顿时,天下风起云涌。 就像当年大清消灭明朝稳坐京城一样,人们纷纷翘首以盼,揣测着朝廷对前朝太子如何处置。 虽然满清已经固守数十年,但是普天之下大部分都是汉人,在他们的心中仍然为前朝留存着位置,何况是太子之身;此时,残留无几的反清势力再度推波助澜,声称当朝要将大明汉人斩尽杀绝,制造声势诋毁清廷。 虽然朱三太子就范,可是那种动荡毫无减弱。 朝廷之上也是混乱不堪。 经过审问,终于查明被捉的并非前朝三太子,而是明朝末代皇帝的第五子,因三兄下落不明,只好取长尊为大,自命三太子,号令天下反清复明。 如何发落不但难住了皇上,也困住了朝廷大员。 有人谏议除之为快,毕竟多年的反清举动给朝廷带来无比沉重的负担,也因此死去无数人,留下他不能断绝天下人的匪念;有人谏议流放或者羁押,以此缓和局势,待到朱五子死亡之后自会风消云散;甚至有人谏议释放朱五子,着人严密看护,不得再多造孽,体现朝廷的宽容,安抚天下汉人之心。 多次殿议均已失败告终。 公说公理,婆说婆理,不可开交。 局势逐渐变得比外面仍在大肆反清复明还要晦暗,未等皇上下旨褒奖胤禛,逐渐有人不怀好意地将埋怨对准他,没有他如此卖命拿来前朝余孽,怎会束缚住大清皇朝的手脚。 历时三个多月也没有进展,这期间根据朱何等人的供述,在各地又捉拿数名反清复明的首要分子,猖獗数十年的前朝逆反之事得到镇压。 所有人一筹莫展。 胤禛下朝回到府中,再也没有那种缴拿朱三太子一党的兴奋,变得唉声叹气。 府中大福晋再也不敢试图招呼小格格凌欢,而是笑容面面地迎来,帮助宽衣解带,更换肃袍,端茶备膳,忙得喜哉悠哉。 胤禛提起竹筷想要就膳,马上又没了胃口,瞧着福晋喜滋滋样子,俨然一扫往日阴霾,刚要质问又低下口气,字句和缓问道: “你这是?” 福晋端起瓷碗示意胤禛快吃,口中调笑道:“府君在外屡染不安,臣妾怎能雪上加霜,不笑笑又怎能行?” 胤禛摇摇头,索性放下碗筷,直视着福晋,“莫非你有解困之道?” 福晋笑不可支,挨近胤禛坐下,疼惜地瞧着他,柔声答道:“困?天下焉能有事困住四阿哥?闻所未闻!” 胤禛发现其中端倪,故作生气道:“说!” 福晋清清嗓子,一边轻抚胤禛的后背,一边缓缓道来: “是贝勒捉住的朱三太子,自然功不可没;至于如何裁夺,当属朝廷中事,所以四阿哥千万别担忧,以免愁坏了身子。朱三太子并非简简单单一个人,而是一面旗帜,怎样发落牵动天下安宁。臣妾以为,放,自会引来效仿,哪怕前朝太子陨落,还会有人兴风作浪,后患无穷,三太子一乱死伤无数,撼动我大清根基,就此轻饶,也会彰显出朝廷的懦弱,皇阿玛的威严何在?缓,会给人乘危之机,定会引来无数人大动干戈,试图救回前朝一众嫡亲,倘若形成气候,恐会重蹈勾践卧薪之忧。” ------------ 第597章 凌欢 胤禛大感兴趣,抄起竹筷夹来一块烧肉塞进嘴中咀嚼,“有理,那就是杀喽!” “不!” 福晋痛快答道。 “咳咳!”胤禛陡然气转,口中的肉末喷出,急促咳嗽起来。 福晋紧忙拿起绢帕擦去胤禛嘴角的油腻,惶惶说道,“四阿哥恕罪,容臣妾说完,倘若皇阿玛即刻下旨将前朝嫡亲赐死,无疑会伤透天下汉人的心,纵使余孽不存,风平浪静,以后到底要依靠天下汉人的拥戴,还要任用汉人官员,若是汉人均是胆战心惊,不敢作为,恐怕比前朝余匪作孽还会严重,得不偿失,倒不如不去剿灭他们。” “嗯?”胤禛彻底迷惑,“放不得,缓不得,杀不得,难道还有其他门路?” 大福晋庄重答道:“有!贝勒可以如此向皇阿玛陈明利害,自会引来处置办法,敢问四阿哥,眼下二阿哥胤礽为太子,若是众阿哥中有人以太子之名行事,该当何罪?” “斩立决!” 胤禛脱口而出。 忽然,他怔住,稍刻拍案而起。 “哈,哈哈,妙哉妙哉,”胤禛一把搂过福晋,大笑着捏起自己最喜欢吃的龙须酥塞进福晋口中,“汉人最讲究忠孝,最为不耻的就是谎惑他人;而朱五子却冒充三太子之名号召汉人谋反,一则欺骗他人,二则大逆不道,此举当诛,只要朝廷以此名义赐死朱五子,杀的则不是朱三太子,而是欺叛前朝之人!” “啊?” 福晋失声惊呼。 胤禛不明,“难道不对吗?” “不,不不,”福晋脸色无比欢悦,口无遮拦答道,“完全对,竟与凌欢格格说的完全一样!” “什么!” 胤禛惊异。 须臾,他释然点点头,“是啊,这些点子绝非出自贤淑的福晋之心,倒是我疏忽了。” 又是出自府中格格凌欢之口。 福晋见胤禛没有责怪口气,又道:“凌欢格格还说,此举可以安抚汉人之心,可谓险中求胜;若是做得周全,可向天下颁旨,即寻前朝三太子,朝廷定当加以安抚厚待,定会引来汉人的拥护,从此再无反叛之心;而,明朝三太子如今年逾八十,即使未亡也绝不会叨扰朝廷,皇阿玛何乐而不为?” 胤禛震惊! 如此一来可谓天衣无缝,即刻去除隐患,又可令满汉团结,岂是妙哉可以形容。 他终于点下头去。 福晋见机会就在眼前,马上劝道:“四阿哥,臣妾嘴拙,不如,即刻宣来格格,问询还有无其他遗漏,以免弄巧成拙,你还未曾与凌欢会面呢。” 她执意要凌欢得到胤禛的宠幸。 因为她知道,无论哪个男子见到美妙的凌欢都会动心,何况如此聪慧而又识得大体。 “罢了,”胤禛思忖片刻再次拒绝,“天下女子莫如福晋,况且,况且此女有如此心机,倒是令人胆寒,与本贝勒府同心还算幸事,若是心有杂念或者好高骛远反倒难以驾驭。” “四贝勒?!” 福晋没想到这也无法实现两人会面,极尽委屈。 胤禛当然了解福晋之情,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不急,不急,等到此事完结,定会与那小格格相见!” 福晋听出胤禛在推脱敷衍,幽幽说道:“小格格自打指入府中,从未离开过,臣妾听闻他甚是想念父亲,还有,她府内有个丫头与她从小交好,不如准她多去探望几次,也好有个伴儿。” 胤禛早已令池鄂打探清楚,凌柱其人为人刚直,回探本府当然可以,又见福晋可怜兮兮心有不忍,立刻答应下来: “好,准了,你了解一下那丫鬟的性情,若是本分,可以将她接进府中侍奉凌欢。” 福晋用凌欢挽救大清局势的决断换来一个丫头,赶紧谢道:“多谢贝勒,这样的话,瞧着凌欢也就不那么孤单了,她……” “好了,我有些累了,明日还要上朝,休息了。”胤禛道。 福晋瞧着胤禛背影,不禁泪流两行,不知道是在感谢夫君如此恩爱持重,还是在抱怨对小格格凌欢的不公。 次日,大清康熙皇帝颁发圣旨昭告天下,朱五子等人篡夺前朝太子之位,蒙蔽天下,多行不义,斩立决;余众流放宁古塔,永不释放;查探明朝三皇子,以皇恩加以体恤。 诸如此类,安抚民心。 顷刻间,大明朝的最后一根支柱土崩瓦解,再也无人谋反。 罢黜反清复明恶举在胤禛的操持下取得完胜,康熙无比欢喜,即刻宣来胤禛询问妙策来由,胤禛不敢言谎,如实回答是府中指婚而来的格格凌欢的主意。 不日,四贝勒府接到圣旨。 康熙帝召见格格凌欢。 此时的凌欢得到胤禛的允许,已经赶回自己府内探望,无法面见皇上;最为令人遗憾的是,胤禛不但尚未宠幸凌欢,甚至连面都没见过,依照皇族规矩,这种奴妾决不能以皇儿媳身份觐见。 况且,凌欢即使在,她也不能去见皇上,因为还不知道四贝勒长啥样。 这可急坏了大福晋,慌乱之下哭出声。 胤禛无奈,只好领旨赶赴皇阿玛殿内,如实陈述详情,尚未认领这个格格。 康熙怒,就地罚胤禛跪地两刻方才了事。 未等凌欢返回府内,康熙帝因为了却朱三太子一案而心性大发,带领众皇子离开京城赶往塞外皇家木兰围场游玩。 当月,康熙帝发现太子胤礽行为不端,在回京途中突然忍痛宣布废除太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浩荡人马尚未抵回京城,众皇子便有人开始窥视太子之位,胤禛毫无心思沾染太子的名声,行军中传来江南道有人独霸盐业,立即请旨前往查探,康熙帝当即御准。 胤禛半路离开行军,又往江南道。 似乎上天在试探,试探着双方的心意,胤禛再一次失去与凌欢相见的机会;而在此时,凌欢得知府中莺儿早已不知去向,又像失去阿柴那般哭成泪人。 殊不知,阿柴在,莺儿也在,他们仍在那座小居中。 金夕回来以后,念起雪狼犬雪顿中箭便心有余悸,于是开始训导雪顿攻击、奔跑和躲避的本领,决意将它训练成独一无二的战犬。 雪顿异常聪明,很快领悟出要领。 因为胤禛外出始终未归,金夕想把阿柴和莺儿重新安排在贝勒府的打算落空。 冬月,普雪降临京城。 天气严寒,很快各路街道都被覆盖,整座圣城仿佛生出淳白绒毛,看上去娇柔可爱。 金夕知道雪顿最喜欢这种天气,三人神采飞扬奔出小居,漫步长街,带领着雪狼犬嬉闹玩耍,雪顿高兴至极,在风雪中欢跳奔腾,仿佛回归雪原。 欢乐的雪狼犬在雪中带来幸运。 “汪……咛咛……” 奔跑中的雪顿先是一声吠叫,马上又发出嘶音,摇头晃尾盯向前方,不断用可怜兮兮的目光观察着金夕,然后再去观探前方,整个身躯蠢蠢欲动,一触即发。 没有金夕的命令,它不敢跑开。 “什么?”金夕顺着雪顿的目光看去,那里有一座雕绸小轿缓缓前行,四个轿夫,两个侍女,还有几名带刀侍卫。 方向乃是皇宫。 “轿子!”阿柴如实答道。 莺儿莫名其妙地瞧一眼阿柴,撇撇嘴,谁都知道是轿子。 “我说是人!”金夕补充。 阿柴答来:“皇宫的人。” 看那排场和方向,应是来自宫中。 不巧,这时对面又行来一座轿辇,看上去比赶往皇宫的要大些,也是红绸围裹,周围的人手也多些。 因为雪路只有中间才被人踏出道痕,两座红轿中途相遇。 “对面是什么人?”大轿辇中传出问话。 小红轿前的丫鬟听见声音,俯身禀道:“回福晋,是四贝勒府的凌格格,正在赶回宫内。”轿内便是凌欢,刚刚从本府探望归来。 未等凌欢说话,对面的侍女一听是格格,立即不乐意了,“那还不赶快滚开!” 另一名丫鬟赶紧向凌欢禀告:“格格,是八贝勒府的福晋。” “快让开。” 小红轿内传出清脆的声音。 轿夫马上向两侧抬去,一行人踩进薄雪之中,将眼前的道路让开。 对方轿辇缓缓前行,刚刚与凌欢的小轿平齐,轿内的福晋突然说道:“停下!” 轿停。 福晋阴阳怪气道:“听说皇上曾经召见格格,但是被拒绝了,因此皇上还惩罚了四阿哥,这可是极大的排场,我倒是要瞧瞧这高高在上的格格长得什么样子,既然本福晋赶上了,依照份位当然高你甚多,那便下得轿来施礼,我也沾一些傲气。” 说着,她将轿帘高高扬起,露出大半身子。 行轿而过不必拘礼,但是停身面对,身份低微的格格当然要打礼于福晋,而两人是初次见面,凌欢必须下轿跪拜。 “是,福晋!” 凌欢在轿中应道。 轿夫立刻落轿,听闻主子要拜礼,一个个连续跪下来,旁边的两个丫鬟也是屈膝跪在雪地上,唯有侍卫冷冷立在两侧。 红轿落帘轻挑,从中缓步踱出凌欢。 红披风内裹红色缎袍,白皙的脸庞被颌下黑色狐裘衬托得如雪如梨,冷风稍稍飘过,立即吹凛出挺拔突兀的身子,她面带俊笑,丝毫不见不满,步步移向福晋。 ------------ 第598章 更冷的脸 “啊,那是……”那边莺儿第一个瞧见本府小姐,连续数个啊后伸直脖颈嘶道,“小……小姐,是小姐!” 阿柴张着嘴半天没喊出声音,激动之下一屁股坐在雪堆上。 “有人欺负小姐!” 莺儿眼见小姐身边的人一个个跪下去,小姐也是走向对方轿辇,猜测出声。 这还了得! 金夕最瞧不过仗势欺人,毫不犹豫起身冲向雪路,雪顿发现大主子撒腿就跑,当然一万个愿意,它早已闻见主子的气息,立即张开大嘴呼喘着扑跳而追。 眨眼间,雪顿超越金夕,迫不及待向凌欢冲刺,脚下窜起朵朵雪花,长长红舌在漫天白皑中显得格外显眼。 侍卫忽然发现一直灰白狼犬奔袭而来,纷纷抽出兵刃迎向雪顿,无论如何也不能伤到府内的小主。 “汪!” 雪顿临近侍卫,发出一声洪亮的警告。 侍卫宁可被咬伤也不可能让它逾越防线,瞬间刀剑劈砍下来。 嗖! 雪顿见警告无效,飞身而起避过刀剑,踩踏着侍卫的肩膀跳入包围圈,奋不顾身扑向阔别的主子。 “住手!”凌欢喝道,同时她确认飞来的是雪顿,惊喜呼喊,“雪顿,我的雪顿!” “呜呜!” 雪顿浑声如哭,直接扑到凌欢的身上,前足搭住秀肩,裂开大嘴便舔嗅凌欢的脸庞,由于用力过猛,再者经过金夕的训练,体格强健,冲力之下直接将凌欢扑倒在地。 “雪顿,真的是雪顿!” 凌欢无比喜悦,俨然忘记自己是贝勒府的格格,还有对面吃惊的福晋在瞧着,马上搂住雪顿在雪地上翻滚起来,嘴中格格笑着,放肆地享受着与雪顿重逢的欢悦。 “雪顿!” 金夕驾到,一声低喝。 雪顿马上扑棱起身,不听话会挨打的,三步两步蹿到金夕身边,老老实实蹲坐下来,不过双眸始终盯着冰雪美丽的主子。 “到底是低贱的坯子,”八贝勒的福晋冲着凌欢嘲笑道,“连一只野狗都如此亲近,难怪四贝勒见也不见你,近来参礼,本福晋还要赶着去购置妆粉呢!” 金夕立刻获得诸多信息,四贝勒不见凌欢,轿子上的女人比凌欢地位高,她在耍弄凌欢,让阿柴家的小姐冰天雪地里参拜。 更为恶劣的是,这个女人在骂雪顿和它的主子! 混账! 金夕才不理会她是什么地位,哪怕是皇后也不惧怕,自己不能动手,趁人不备向雪顿发出示意,手指指向那四个抬轿子的人。 “嗤。” 微微一声。 雪顿瞧见指令,灵敏的立耳抖动一下象征着听见了大主子的声音,突然怒发冲冠,咆哮的雄师般冲向那座轿辇下方,张开大嘴便冲着四名轿夫的腿际一阵乱咬。 随着哎呀呀痛叫,轿夫的双手脱离。 呼! 雪顿发现上方的轿子沉落,低身蹿出稳稳当当停在金夕身旁。 咔嚓! 轿辇摔落地面,里面的福晋随即发出凄厉的哀叫,毫无防备之下屁股结结实实,脸部连续磕撞轿梁,马上肿破数处,她恼羞成怒爬出轿子,披头散发冲着侍卫吼道: “给我杀了那条疯狗!” “福晋恕罪!”凌欢吓坏,她也不知道雪顿为什么突袭福晋的轿辇,又为什么跟随在一个陌生人的身边,来不及甄别金夕,急忙向福晋求情。 八贝勒府的侍卫哪能听从四贝勒府的小格格,纷纷亮出长剑冲向雪顿,势必劈死这只狼犬。 金夕绝不容忍任何人伤害雪顿,集气在身挡在雪狼犬前面。 冲突即将发生。 “住手!” 从两旁围观的人群中冲出两个侍卫,厉声制止。 其中一个侍卫绷着脸走向福晋的随从,另一位立眼侍卫转身看向旁观的人们,从腰间掏出金黄色令牌,毫无表情说道:“御前侍卫行事,无关人等回避!” 呼啦! 十几个百姓眨眼间奔逃无踪。 福晋的随从不用看令牌也知道这两个人的分量,眼见一个人冷脸走来,不由得纷纷后退,脸上露出惊恐神色。 御前侍卫是侍奉皇上的,对付他们几个毫不费力,哪怕是杀了都不会有人追究。 “两位小将军因何而来?”福晋忙问。 冷脸侍卫不答反问,“福晋出得皇宫,怎能责令格格野外施礼呢?若是皇上知道了,岂能不责怪八阿哥?” 福晋无法发威,御前侍卫日日随着皇上,万一哪天嘴皮子不严实,恐怕八贝勒府内又是鸡飞狗跳,赶紧招呼跪地的下人起身,可是对雪狼犬却耿耿于怀,怒气冲冲指着雪顿说道: “那只狗冲撞了本福晋的轿辇,理当杀死!” 另外的立眼侍卫淡淡答道:“对不住了福晋,这只雪狼犬你杀不得。” “什么?”福晋绝不相信,堂堂大福晋,连一只狂咬手下的狗都杀不得,简直闻所未闻,这当属侍卫擅自狂妄,即以责备口气说道,“若是本福晋对一只狗都没有生杀之权,脸面何在?你们就不怕我在皇阿玛面前说什么吗?” 冷脸侍卫瞥一眼凌欢,又端详雪顿一番,然后瞟向福晋,“不瞒福晋,正是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伤害这只雪狼犬。” “胡说!” 福晋气急败坏。 两个御前侍卫不动声色,威严立在那里,他们说是皇上的旨意,当然是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也不敢拿这种话假传圣旨。 “皇阿玛,皇阿玛,”福晋有些张口结舌,“怎么袒护一只野狗?” 冷脸侍卫不亢不卑答道,“不,这只雪狼犬叫雪顿。” “咦?”凌欢瞧着局面惊异出声,她自己也不相信皇上会有这等旨意,更不相信御前侍卫唤出雪顿的名字。 金夕下意识地搔搔后脑,仔细甄别眼前发生的事情,忽然佩服起当今圣上,毋庸置疑这位老皇帝耳聪目明,应该是晓得当日在林中雪顿带领阿柴救赎了四贝勒,也知道了济南东山清剿明太子一战中,雪顿是头号功臣。 “嘿嘿。” 他不由自主暗笑。 福晋正是有气无处发作,突闻这边出现笑声,马上理会为讥讽,抬手指向金夕问道:“你是什么人?” 金夕趾高气扬答道:“雪顿的大主子。” 福晋当即来了精神头,对着御前侍卫咬牙说道:“皇阿玛不准杀那只狗,可没说不准杀这个人吧?他引领狼犬前来侮辱本福晋,自是死罪!” 两位侍卫立即闪身旁边,示意谁愿意上谁上,客气答道,“那倒是没有,”立眼侍卫见福晋的随从跃跃欲试,又是淡淡说道,“不过,此人曾在济南单独杀入敌阵,手刃敌兵百余,我二人也没这本事,当然不用皇上操念。” 唰! 随从们登时止住脚步,面面相觑,他们加起来也不敌御前侍卫的一根手指头,若是两个御前侍卫加起来都打不过那个人,他们恐怕连死前合眼的机会都没有。 “福晋,还是快快回府吧。” 冷脸侍卫劝道。 “哼!”福晋着实吃了大亏,转身钻入轿内,俏脸不在无法再去游逛,只好令轿夫调头返向宫中。 凌欢见福晋远去,迷惑地问向两位侍卫,“敢问两位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冷脸侍卫还是未答,脸色比冷还冷,“凌格格,这大冷天的,还下着雪,就不要再回本府探望了。” 凌欢恍然大悟,瞪大眼睛问道:“难道,难道是皇阿玛派你们暗中保护我?这,这……”她不知道哪来的这等皇恩。 “回宫吧小主!”立眼侍卫催促道。 “等等!” 莺儿发现小姐要走,从暗处奔跑出来。 后面的阿柴也是跄踉着随出。 “莺……莺儿,阿柴?!”凌欢发现两人,再也矜持不住,不顾御前侍卫的脸色,迎面奔跑过去,她不知道阿柴从宁古塔逃离,更不知道还活着,更是惊喜两个人竟然在一起。 她扑向莺儿,两人拥抱在一起。 阿柴在后面举手无措,口中连连呼着小姐。 金夕知道三人有无数话要说,也是冷脸对冷脸侍卫说道:“此距皇宫不远,你们先回宫,我会护送格格回去。” 两个侍卫毫不理睬,看都不看金夕,依然立在轿旁,等候着凌欢,两人的任务就是奉旨保护小格格,不眼睁睁瞧着格格回到贝勒府,当属抗旨。 “娘的!” 金夕碰到更冷的脸,不由得嘀咕一句。 立眼恼怒,刚要做出点什么动作,手腕被冷脸扯住,那意思是打不过,也得罪不起,不过两人始终没去看金夕。 不久,凌欢牵着莺儿的手返回,小心翼翼对侍卫说道:“这位姑娘是我本府内的丫鬟,大福晋已经答应随去府内,我想今晚带她进宫,不知……” 冷脸突然看向莺儿,“你可是莺儿?” “啊?”莺儿吓一跳,慌忙答道,“是,是呢。” 冷脸摆头,示意准。 一行人再度启行,缓缓移向皇宫。 莺儿终于与小姐团聚。 雪地中,留下两个男人和一条犬。 (本章完) ------------ 第599章 雪狼犬能做官吗 “傻了?”金夕瞧着阿柴的模样问道。 阿柴不知做出什么表情,张着嘴摇摇头。 “舍不得?”金夕暗指莺儿。 阿柴始终盯着远去的轿子,含糊不清答道:“无妨,我还有雪顿呢。” 金夕拍拍阿柴的肩头安慰道:“你放心,格格焉能不知你与莺儿的情分,她们久别重逢,自然要相叙交谈,用不了几日,就会给你送回来。” “你说,都这么多年了,我怎么瞧着格格还是小姐的身子呢?”阿柴六神无主,忽然冒出一句。 金夕没想到这番地步了,他还想着小姐,不禁答道,“你瞧得好仔细啊,”忽又想起那位福晋的话,“会不会四贝勒故意疏远你家小姐?” 阿茶连续摇头,“不可能,连皇上对小姐都如此持重,贝勒爷怎会那么做,你说,是不是贝勒府的大福晋从中作梗啊?” 金夕懒得关心这种事情,生硬答道:“那就是了!” 两人以冤枉大福晋作为最终答案,垂头丧气带着雪顿返回小舍,失去莺儿,小院顿显冷落,毫无生气。 雪顿也是稍遇第一主子便离开,回到屋内立刻爬下来,嘴巴贴在地面不再吭声,几度对金夕的呼唤不理不睬。 这个冬天特别冷。 御前侍卫如实向康熙帝禀报遭遇,皇上当即发出口谕,因为四贝勒胤禛远在江南道,暂时不准凌格格外出,谁也不知道他在守护什么;而大福晋见到莺儿入府,更是喜欢得不得了,绝不准她离开格格,免得凌欢孤单。 于是,两个女子被困在贝勒府。 金夕放心不下阿柴,只好留在宅院守护;阿柴不见小姐和莺儿,变得无精打采,苦苦数着冬日。 年终岁尾,在大福晋的恩准下,莺儿方才在府内侍卫的护送下返回小舍,不过只有半日的时间。 阿柴欣喜若狂,马上发出一连串的问题。 莺儿也是迫不及待答出详细,尽数皇宫中事情,皇上因废去太子曾大病一场,眼下方才痊愈,不知是何缘由,四贝勒目前确未见到过格格,府中大福晋是天下最好的夫人,同时也带来小姐对金夕的问候,还有雪顿,拜托金夕和阿柴好生照料。 “既然不见,为何还要留在贝勒府?”金夕抱打不平。 莺儿答道:“这是皇上指的婚,即使一生不曾相见,小姐也得留在府中,而且,小姐心中却有着四贝勒。” “荒唐!” 金夕嗤之以鼻。 阿柴羡慕不已问道:“莺儿,你有没有见到过皇上?” 莺儿答道:“皇上岂能是奴才能够见到的,即便是府中大福晋也很少与皇上会面,尤其是最近时日,不知为什么皇上连诸贝勒都不召见。” “宫中有无恙事发生?”金夕问。 莺儿摇摇头,“我只是隐约听说,很多皇子都在暗中争夺太子的位置,尤其是八贝勒,得到许多人支持。” 金夕对皇上的后储倒是有些兴趣,问道:“四贝勒知道这些事吗?” 莺儿回道:“应该有所了解,所以一直未从江南道回府。”金夕倒是很佩服这一点,不去争夺就是有些兄弟情分,再问:“皇上没有新的人选吗?” “好像没有,若是八阿哥不行,恐怕没人能行,听小姐说,皇上闭门不出,不准大臣们议论新立太子,恐怕心中还有着二阿哥。” “那还等什么,把二阿哥重新立为太子不就行了吗?”金夕刚说道这里,立即摆手示意大家放弃,三个不着边的人谈论如此大事,显得不伦不类。 阿柴严重同意。 三人开始叙叙家常,与雪顿玩耍,很快半日过去,莺儿恋恋不舍离开小家,在侍卫的陪同下回往皇宫。 凌欢见到莺儿如期归来,有些惭愧说道:“倒是束缚了你,等四阿哥回来,我去求求大福晋,让福晋美言几句,把阿柴也引入宫来,你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莺儿赶紧摆手,“小姐,不能在劳烦四贝勒了,免得他心中生疑,再者,阿柴来了,金公子和雪顿更孤单了。” “雪顿还好吗?” “好,与金公子在一起就显得格外精神。” “那位金公子,”凌欢仰起头琢磨片刻,“能够带着雪顿救出阿柴,带着雪顿救助四阿哥,带着雪顿清剿前朝太子,看来他与雪顿的确有奇缘,而且他也是位绝世高人呢。” 莺儿很是得意,“不仅如此,还长得年轻英俊,更为令人惊奇的是,他有一位夫人,不知为什么,两人从不见面。” 她说的是女刺客吕嫣。 事实上,吕嫣追随胤禛赶往江南道,可是此时的胤禛已非昔日,无论沿途还是身居江南,池鄂身边都有数名顶级侍卫,根本无法下手,只好暗暗返回京城,寻找巨恶之人铲除,同时也在等候着机会。 凌欢与阿莺继续谈论着金夕。 “对了,”阿莺若无其事地说道,“今日说起皇上的事,他说,既然皇上惦记着二阿哥,不如再度立为太子。” “等等!”凌欢忽然怔住,稍刻喃喃说道,“也许,这就是皇上的心结,四阿哥之所以久不归来,就是因为心有伤痛,他最为珍惜兄弟情分,先前与太子也甚是交好。” 次日,一批快马由皇宫出发。 四贝勒府的侍卫狂奔江南,将大福晋的手书呈现给焦虑的胤禛,胤禛读罢拍案大笑,口中却呼出这定是凌欢的主意,紧接着,侍卫又带着胤禛的奏本返回京城,来往月余,胤禛的奏折送往康熙手中。 四贝勒爱新觉罗胤禛启奏,要皇阿玛重立二皇子胤礽为太子! 朝廷掀起波澜。 很多重臣瞧出皇上的心意,马上联名启奏附和。 正月末,康熙如愿以偿重立胤礽为太子,同时,大大褒奖胤禛诸多功劳,尤其是在重立太子方面见解独到,值得称颂。 很快,康熙御封胤禛为和硕雍亲王。 与此同时,皇上暗准亲王府的凌欢格格可以在御前侍卫的保护下自由出入皇宫,谁也不晓得因为什么王府内的一个小格格竟然得到皇上的垂爱。 此时已是浓浓夏日。 一座普通小轿离开皇宫。 凌欢不喜欢招摇,更不想被人认出,好不容易说服大福晋,素衣加身轻车简从,只带着莺儿和两名随从侍卫微服出宫。 小轿快速抵达那座农舍般的小居,由于有凌欢的资助,小院已经完全归属阿柴,而且里面也布置起像样的家当,看上去倒是有些气派。 “亲王格格驾到──” 一名随从宣道。 房屋中首先蹿出雪顿,口中汪汪大叫,忽然又闻嗅道主子的气味,停在原地警惕地观望着。 阿柴随后跑出,忙不迭跪在轿前,脸色喜悦口中甜声:“奴才阿柴恭迎格格。” 他瞧见了莺儿。 金夕最后赶出来,硬生生立在那里。 雪顿瞧着一个主子跪着,一个主子立着,左右摇摆不知如何是好。 “格格驾到!”喊话的随从厉声示意金夕。 金夕瞪眼瞧他,即使皇上驾到他也不会跪下。 “罢了,”莹儿眼巴巴瞧着金夕,只好低声说道,抬帘扶出凌欢,尴尬说道,“这位金公子……” “免了那礼数,”凌欢也是无奈,不过脸上毫无责怪之意,“权当回到本府,当是一家人。”说完,她也放下模样,与雪顿亲昵一番。 凌欢此来除了要面见阿柴,免去莺儿心中牵挂之外,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金夕,她有意要金夕赶往宫中谋求一官半职,为大清效力。 金夕一口拒绝。 他不想当官,也知道身子进不去皇宫。 身为龙者,来自龙穴,无论如何也是无法进入宫中。 “你有一身绝学,而且曾为朝廷献力,因何不愿赴往宫中谋事呢?”凌欢有些不解。 金夕利落反问:“雪狼犬能做官吗?” 阿柴与莺儿双双惊呆。 凌欢无言以对,只好再道,“多亏你如此爱戴雪顿,它才出落得如此强健,”她瞧一眼阿柴,又问金夕,“我倒有一事不明,不知金公子为何对阿柴和莺儿如此恩重?” 金夕反问:“若是我说前生有缘,格格信吗?” 简直无法交谈! 凌欢绝不晓得那是实情,立即放弃与金夕对话,开始与阿柴和莺儿旁若无人的絮叨起来,阿柴犹如水润的枯木,顿时发芽结果,一个是主子小姐,一个心上人,说得不亦乐乎,笑得肆无忌惮。 金夕看不惯那种殷勤,独自走出房屋,与那两名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随从对视两眼,更觉得百无聊赖,只好唤出雪顿玩耍。 不知不觉天色暗下来,而且此时乌云密布,时刻有飘雨的危险。 随从动身,意欲去催促格格快些回府。 “你站住!”金夕勒令,虽然他不愿谈及琐事,可是听着房内屡屡释放出笑声,心中倒是很舒坦。 侍卫停身,厉眼瞪着金夕,“凭什么?” 金夕顺势挥动两下胳膊,“信不信我打你?” 侍卫抬头看看天色,不过发现金夕的目光不依不饶,只好闭嘴返回原地,他们都知道这小子与府内王爷的渊源,再者斗起来绝不是对手。 (本章完) ------------ 第600章 听郎中的 晚。 金夕摆摆头示意侍卫,可以去唤格格回府了。 未等侍卫起步,院里刮起大风,紧接着雷声大作,天空中飘起暴雨,如同瓢泼,屋内发出惊叫,只顾笑闹却忘记天色已晚又遭遇雷雨。 金夕的身子瞬间湿透,马上拍打雪顿示意跟随自己躲入房内避雨。 蓦地! 雪顿歪头停顿片刻,猛地扬头冲着金夕狂叫两声,随后急促嘶咛,咬住金夕的衣服不放,后撤臀部扯拉起来。 金夕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不过明白雪顿发出的是危险求救的意图,马上冲着侍卫喊道:“保护好格格!” 说罢,移身向外移动。 有阿柴在,这里万无一失。 雪顿见金夕随同自己的动作,马上放开嘴掉过身体,冒着大雨向院外奔去,不住地晃动身体抖落淋来的雨水。 狂雨斜喷,金夕不得不眯着眼睛维持视线,紧紧跟随雪顿,很快满身泥水。 人犬冲出小巷抵达街道,金夕发现左侧奔来很多马匹,御马之人手持各色兵器,好似前方的人在逃避后方的追杀,落雨中无法探明双方的来路,也无法看清脸面。 雪顿急得团团乱转,冲着即将临近的马队狂叫,四足不断抓刨地面,喷溅起片片积水。 “四王爷!” 金夕心中暗道。 整个京城内雪顿的主子都在后面的小居中,唯有四王爷外出,如果雪顿能够觉察出不祥,唯有四王爷生恙。 双方交接处有人被杀落马。 溅起的红色血液立刻被雨水吞没。 嘈杂马蹄和飞雨声中,金夕隐约听见了池鄂的声音,他在嘶吼着保护好王爷,听那急迫的嗓音似是已经受伤。 不错! 正是四王爷被人追杀。 金夕终于在前方仓皇躲避追及的十几人中发现了池鄂的身影,手中已经没有武器,一手提拿缰绳,另一只手捂在前胸处。 这样追杀下去,前方的人很快就会全军覆没。 乱象之中没有发现四王爷。 金夕瞧准双方激杀的交界处,等到最后一匹官马驰过眼前,拿准时机奋力而起,张扬着四肢飞向第一匹敌马,激发行气侧踢过去。 嘭! 马上的刺客没有发现雨幕中射来双腿,身体被金夕硬生生踢飞。 金夕稳落马背,猛提缰绳降下速度,不用去甄别,身边的人都在追杀池鄂,他开始对左右奔来的刺客发动攻击。 雨下得太大,旁边的骑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接二连三跌倒下去,双方拉开距离。 “杀了他!” 此时的金夕独处中间地带,后方刺客终于发现前方停下一人,迅速向金夕杀来。 豆大雨点溅落纷纷扬扬的兵刃,发出叮叮声响。 “汪汪……” 雪顿的眼睛迅敏地寻找金夕的影子,身体警觉地左蹿右跳,不住低身吠叫。 “咔!” 天空生出一道电闪。 雪白的光亮中,金夕发现迎面杀来的人全部蒙着面孔,头部压低防止雨水喷溅眼睛,鱼贼般的目光逼视着自己,刀剑反射出道道寒光,很快御马临近。 轰隆隆雷鸣。 金夕猛摆脑袋,抖掉淋落的雨水,将沉下来的发丝甩向两侧,也是低头保住目光,踩踏马背腾身而起,怒喝一声冲向刺客。 不知为什么,前方已经离开的官马此时却调转而归,留下三匹马停在远处,其余人挥舞武器呐喊着重杀回来。 金夕的脚下,刀剑横飞。 每个刺客都在寻找他落下的空当,争取将他刺杀下来。 但是,他们没有甘州地下火石的强悍,没有东山飞箭的速度,所以没有一次成功,但是每逢金夕的身体临近,人群中便发出惨叫,人仰马翻,错落的刀剑刺砍过去,只有浑噩的雨水。 人不见。 很快,金夕手中多出一把长刀。 雨水中开始喷出血液。 这时重返的侍卫也加入战局,在金夕上方游刃有余的打击下,刺客兵团出现混乱,一个个摔落于厚厚的雨水中。 金夕完全牵制住刺客,他们已经没有能力去抵御侍卫,因为上空那把刀太快,太诡秘,不知道出现在何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抹到自己的脖子上。 侍卫这边的手段比金夕残忍甚多,马上雨水中飞落出武器、四肢甚是人头。 “撤!” 刺客群中终于发出号令。 为了让所有人听见,那人的声音很大。 所有人自然包括金夕在内。 簌! 金夕踩踏着刺客们的脑袋射向发声处,几乎是神不知鬼不觉降临在发声首领面前,身体骑跨在他的马脖上上,几乎与那人脸对脸。 首领只喊出一个字,尾音还没有消逝,估计嘴巴还没有合上。 “哼!” 金夕讥笑出声。 “清廷……” 刺客首领本能地道出声音。 金夕知道后面两个字很不好听,立即结束了他的声音,用刀。 首领跌落。 刺客彻底失去战意,纷纷调转马头逃窜 金夕成为落汤鸡,湿裳裹身狼狈不堪,他没有去追及四散而逃的刺客,返身奔到停留的马匹前面,这才发现一名侍卫抱着一人,用几层衣服包裹掩盖着;雪顿已经赶来,在下方不断吭叽着,身子摆动不停,长长的绒毛湿漉漉紧贴身躯,像是瘦下去很多甚是单薄。 旁边的池鄂确实已经受伤,胸前不断流出血水。 金夕知道衣服内定是四王爷,以为他也遭受创伤,急喊:“四王爷如何?” 池鄂咬牙答出一句,不过因为雨声过大被遮盖过去,随后那名侍卫嚷道:“王爷染病!” 金夕上前接过胤禛,那些衣服早已湿透,发现他仍有动静,遂对池鄂喊道:“走,随我去家居内避避!”说着架持胤禛向自家小居走去。 池鄂吩咐手下清理战场,责令他们即刻回宫,不得对任何人宣扬此事,随后下马尾随金夕奔向家舍。 雪顿寸步不离,守护在主子身后。 草舍迎来四王爷。 同时迎来一片惊叫,凌欢发现池鄂受伤在身,而且四王爷已经晕倒,来不及问询发生何事,马上示意其他人不要道出自己的身份,随后忙碌起来。 王爷府的两个随从赶紧为胤禛更衣,凌欢趁机为池鄂疗伤包扎,莺儿跑前跑后端水取物,阿柴则依照小姐的吩咐冒雨出外购置药物,众人忙得不亦乐乎。 金夕帮不上什么,便独自在那里为雪顿擦身理毛,同时问向池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池鄂答道:“半月前,王爷理完江南道的事务,马上离开江南返京,因为日日忙碌很少歇息,半路上王爷的身体出现不适,而且愈发严重,高烧不止,我们便快马加鞭准备回宫着太医诊察,不料方才遭到埋伏,那些刺客趁雨突施杀手,而且各个狠辣无比,在激战中我被刺伤,数名手下丧命,王爷险些遭到暗算,多亏公子……” 金夕不想听那些恩谢之词,打断池鄂问道:“那些是什么人?” “应当是反清余孽。” “方才你们为什么又返回?” 池鄂苦笑答道:“王爷突然听到雪顿的叫声,清醒了片刻,问明事态后令我们重返,怕是公子和雪顿出现意外。” 凌欢惊异出声。 她已经知道雪顿与四王爷的渊源,但是绝没有想到病中的王爷能够听出雪顿的声音,而且不顾身体病恙关心金夕和雪狼犬。 这时,下人走出卧房,禀告王爷已经安顿妥当。 凌欢转身跑了进去。 池鄂本能地转身,意欲赶往内房侍奉兼保护王爷。 “站住!” 金夕勒令,示意他坐在旁边的木几上等候。 “她是谁?”池鄂警觉问道。 金夕指指池鄂的伤口,“没瞧出来吗?” “郎中?” 金夕撇撇嘴,若无其事答道:“绝好的郎中!” “此女可靠吗?”池鄂还是担心王爷的安危。 金夕摇摇头,“那我可不知道,不过她一定不会伤害四王爷。”格格当然不会伤害自己的丈夫,虽然胤禛始终没有与她谋面,不过凌欢早已嫁入皇四子府内,岂能对郎君置之不理。 “啊?” 卧房内突然传出凌欢的惊呼。 金夕与池鄂同时起身,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变故。 “不要进来!” 凌欢在里面急切喊道。 金夕戛然而止,顺势将池鄂阻在门外,抬手指指里面:“听郎中的!” 池鄂脸色变得不安,刚要推开金夕,马上悻悻缩回手,虽然他未曾与金夕交手,但是通过济南剿匪以及今日遭遇,心知肚明眼前这位公子的身子根本推不动,面泛焦灼,急忙扬脖冲着里面问道: “发生了何事?” 凌欢的声音有些颤抖,“没什么,眼下王爷暂时不能探视,稍事几日便会好的。” 池鄂显然不相信将王爷交给民间女郎中自己,试探着对金夕说道:“王爷染恙事关重大,不如将王爷送回宫中交由太医诊治,万一……万一出现偏颇,我等绝然无法交差啊。” 金夕仍旧气定神闲地指指里面:“听郎中的!” 旁边,莺儿和两个下人目瞪口呆。 很明显,与其说是听郎中的,不如说是听他的。 阿柴气喘吁吁归来,斗笠遮盖着怀中许多药物,浑身已经湿透,发现小厅内气氛有些异常,不禁诧异问道:“这是怎么啦?” 莺儿紧忙将他拉到旁边,偷偷嘱咐告诉一番。 “没错,”阿柴当然信服金夕和小姐,“就听郎中的差遣。” ------------ 第601章 或死,或犹死 池鄂压低声音劝道:“难道,非要皇上下旨,引来禁卫军才能带走王爷吗?” 金夕揽着池鄂的肩膀令其就坐,坚定答道:“若是郎中不同意,禁卫军来了我也不准带走。” “你?” 池鄂几乎绝望。 凌欢满头是汗跑出来,不再理会池鄂的表情,吩咐莺儿开始做事,同时再次递给阿柴一张新药单,要他出去采购药物。 阿柴风驰电掣奔去。 “这?” 池鄂脖颈青筋暴突,可是又不敢大声说话,手指阿柴背影落下豆大汗珠。 这只是农舍,又是一个年轻的女郎中,竟敢给帝朝皇子开药方,哪怕是对症下药,皇上知道了也是要杀头的。 金夕还是劝解那句话,“听郎中的。” 池鄂问向凌欢,“王爷可醒来?”只有他的王爷苏醒,才能发号施令赶回宫中。 凌欢答道:“回大人,尚未恢复。” 她接过莺儿递来的浸泡好的湿布,又交还过去,说道:“再温热些,王爷体湿,而且也不喜凉寒。” 池鄂惊愣地看着眼前的小美人,“你认识王爷?” 凌欢浅浅一笑,仍然遮挡不住忧郁与焦急,“不。” “那你怎么知道王爷不喜凉寒?”池鄂问道。 凌欢一时语塞。 金夕旁敲侧击应付道:“猜的!” 凌欢立即迎合,“不错,体湿之人必不喜寒凉。”说着,赶紧拿过莺儿烫好的遮头湿布跑入卧房。 旁边一直东瞧西看的雪顿突然发现金夕面对池鄂有些不善,立刻盯向池鄂,“呜……”口中发出持续的警告。 池鄂粗喘口气,象征性地冲着雪顿咧嘴一笑,异常难看,那边方才止住声音。 很快,阿柴再归。 凌欢仍然不准任何人入内探望,将各种草药分别捏出不用剂量放置于瓷皿中,亲自酌量入水,吩咐莺儿文火熬煮。她从诸物中取出几根干竭的艾草,匆匆返回内屋,不久房内飘出淡淡的烧草气味。 池鄂刚刚闻到焦草味,再也坐不住,猛地冲蹿起来,看两眼金夕,不禁噗通跪在面前:“金公子,求求你,快准许王爷回宫,王爷绝不可能燃上邪息,这个郎中定是无中生有,还望公子三思啊……” 金夕对于医术毫不精通,质问:“啥意思!” 莺儿也是惊慌失措,低声答道:“艾草之燃,本是驱邪只用,不知,不知……”她也不敢再说下去。 金夕终于明白,燃烧艾草是为了驱邪,他也不相信人间能有什么妖魔鬼怪,可是他相信这个凌欢,从她的表情中能够看出,虽然心急如焚,但是始终充满自信,怎么说那也是她的夫君,如果非得移回皇宫,凌欢早已下旨,遂冷冷道: “那,王爷必是中了邪!” 身旁的人纷纷惊呆。 凌欢再一次走出内屋,将熬好的药汁倒入瓷碗内,准备为胤禛服药。 “这位姑娘,”池鄂紧张之下忘记起身,依旧跪在那里,“你可知道擅自为王爷用药,理当问罪?” 凌欢不断擦拭着额头汗水,“知道。” “那又为何不准王爷回宫诊察?” “大人,王爷暂时不能移动,一切等到王爷清醒后再做决算不迟。” 池鄂忽然想起什么,终于起身面对众人,“要不,我即刻赶往济南,去请南道人探查一番。” “不!”凌欢反对,庄重说道,“南道人乃是丹师,疗伤却不治病,王爷的病情他无能为力。” 金夕也有些惊讶,没想到一介格格竟然晓得南道人,定是对医道医术有所参悟,不禁问道:“你对医术可有把握?” 他担心的是王爷在这小舍内永远也醒不了,那么凌欢等人面临的将是灭顶之灾。 凌欢清俊的面颊上闪过一丝担忧,缓声答来:“天下医者,皆有愈疾之心,绝无必定灭疾之术,哪怕是小小风寒,神医也无能保证手到病除;不过,我能让王爷清醒,之后再由王爷定夺。” 说罢,她小心翼翼端着药汁返回至卧房内。 胤禛一动不动仰卧在床榻上,脸色潮红,唇口干涩,颈部已经微微肿胀,额头上蒙着温热湿布,床头微微燃烧着艾草,淡淡的青烟袅袅升起。 外面的暴雨停歇,乌云很快散去。 凌欢轻轻走近,用左臂搂过胤禛的头部,左手轻启他的嘴唇,开始喂食草药,刚刚喂完药汁,马上寻来木凳坐在床尾,双手开始用力地按摩胤禛双足,同时不断更换着胤禛额头上的湿布,保持着恰当的热温,又要不时用清水滋润胤禛的嘴唇,她很快便汗如雨下。 不久,床榻上传来虚弱的声音,“你是谁?” 凌欢吓一跳,慌张走到踏前,微身施礼,谨慎地答道:“回王爷,小女只是一个郎中。” 胤禛微微睁开眼睛,立在眼前的小女,白缎垂垂,娇柔可爱,满脸汗水喻示着一直在奔忙,紧张之下生出少许颤抖,烛光下犹如刚刚下凡的小仙女,无限美妙,于是发声问道: “是你救醒了我?” 凌欢答道:“倒是王爷的造化大,小女也无十分的把握。” 胤禛眉头微皱,不禁问道:“怎么,难道本王的病很重吗?” 凌欢又是淌出汗水,万分焦急答道:“是的,不过,小女不敢说。” “说吧,”胤禛显得异常坚强,“本王不怕,也赦你无罪。” 凌欢鼓足勇气,缓缓吐出几个字,“王爷,是时疫!” “什么?!” 胤禛的坚强和勇气顿时化为无踪,挣扎着要起身,可是极其虚弱之下没有成功,脸上立即冒出冷汗。 凌欢急忙上前把持住。 “快躲开!” 胤禛抬手去推凌欢,可是他的气力已经没有身边的女子大,手臂被凌欢拿住,又给轻轻放下去。 时疫极其可怕,人虽活着,也几乎是埋入棺中,具有非常霸烈的传染性,一人传全家,一家传全邑,人人闻之色变,若是朝廷得知有人患得时疫,立即困于绝地,防止感染他人,即使不死,也无人知道是否痊愈,从此远而离之。 时疫,或死,或犹死。 胤禛绝不忍心让这个小郎中染上时疫,可是想要驱离又无能为力。 正是因此,凌欢没有向他和池鄂道明身份,否则胤禛绝不可能让自己的格格面临此难,刚正的池鄂更不准格格冒死疗疾。 胤禛知道池鄂一定在外面,刚要开口召唤,嘴巴被凌欢捂住。 “王爷,”凌欢微声道,“小女只是想问,是否要回宫诊治?” 胤禛立即歪过头,躲开凌欢的玉手,再也不去惊动池鄂,低声答道: “宁死,也不能回往宫中,本王倒不怕被人疏远,决不能将自身之疫带入皇宫,那里有皇阿玛,有太子,诸位阿哥,还有福晋,那么多的太监宫女,万一引发恶变朝将不宁,死,就在死在这里吧,太医们也没有法子治疗时疫。” 刚说完,他便剧烈咳嗽起来。 “我给你治!”凌欢说道。 胤禛不禁再次审视身边的妙女,忽然安慰地笑笑,“若是你有法子,又怎会弄来艾草冲邪?” 凌欢红着脸说道:“回王爷,艾草驱邪只是民间传说,其实此草还有祛湿寒,通经络之效,王爷体内湿气甚重,病中又遭疲累和雨淋,而体湿最不利祛除时疫,所以小女方才弄来艾草燃之。” 胤禛似是觉得口苦,想起了什么,“方才,可是你为本王喂药?” 凌欢答道:“小女僭越了,奴下想要以去湿为主,通脉为辅治疗时疫,只要保证头足血脉通顺,再以强药驱离疫毒,令其沿上下脉稍发散,方可护住心器诸官;王爷是习武之人,自然体魄强健,假以时日定会痊愈。” 胤禛咳嗽几声,盯着凌欢问道:“难道,你不怕被传染吗?” 凌欢小声答道:“怕!” “哈哈,”胤禛瞧见女郎中却是绝无离开迹象,又听见条条是道的诊治言辞,竟然笑了,“那,本王的命就交给你了,即使无缘康复,也与你无关。” “是,王爷!” 凌欢马上更换额头暖布,又跑向床侧为胤禛揉脚,从而保持着上下两经的通畅,外面由阿柴和莺儿熬制草药,每隔两个时辰便服用一次。 池鄂得到胤禛的严旨,带领那两个下人返回府内,对外称仍然身居江南尚未返回,对所有人守口如瓶,尤其是大福晋。 凌欢绝不准任何人进入病屋,防止有人被染,凡事都是亲自操持。 凌晨时分,她终于坚持不住,伏在床榻边睡去。 可是胤禛却坚持不住了,万分尴尬地推醒凌欢,“去,唤来那个阿柴。” 凌欢揉揉眼睛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胤禛冲着凌欢点点头,没有说话。 凌欢立即明白王爷要方便方便,马上出口:“我来帮王爷!”说着,便搀扶胤禛起来,她本是王爷的格格,而且绝不能让阿柴临近,免得他被染时疫。 “你?” 堂堂王爷也是无地自容。 凌欢雅笑,“王爷别忘了,医者怎能避讳自己病人?” 金夕瞧见凌欢扶着胤禛开门而出,问道:“这么快就好了吗?” 凌欢旁若无人答道:“还没有,王爷要如厕。” “噢!” 金夕又坐回去。 ------------ 第602章 怒火攻心 阿柴与莺儿也是爬在桌子上睡觉等候,听见声音恍惚抬头,听见小姐如是说,又将脑袋耷拉下去,再憩。 他们心里知道那是夫妻,当然无可厚非。 胤禛却迷惑不解,盯着凌欢问道:“这金公子等人是怎么啦,为何见怪不怪?” 凌欢恍然大悟,马上答道:“王爷见笑,这几人经常见我为人治病,早已习惯。” 胤禛诧异地问道:“难道,每个男子若是如厕你都会帮衬吗?” “妾……小女不敢!”凌欢慌不择言。 这谎话可说不得。 胤禛发觉小郎中异常紧张,不禁调笑道:“既然如此,你我便破了男女之嫌,难不成要本王日后娶了你?” “不!” 凌欢尚未从民间郎中的身份脱离开来,听到此语严词拒绝。 “哈哈!” 胤禛大笑,紧接着便是数声咳嗽。 在凌欢的精心照料下,两日后胤禛的发热症状得以缓解,但是时疫之症却没有什么进展,仍然虚弱不堪,身浮颈肿,偶发气喘沉咳不停,凌欢便不停地对他的头足诸穴予以按摩,保持着血脉通顺,因此每日只能休息一两个时辰,面色憔悴下去。 “不好!” 黄昏时分的内屋发出凌欢惊叫。 金夕见凌欢没有冲出,示意阿柴和莺儿停留在外,自己推门而入探查究竟,发现凌欢面无血色瘫坐旁侧,直呆呆瞧着胤禛僵呆失措。 “发生何事?” 金夕问道。 凌欢指指胤禛,绝望地答道:“王爷又昏迷过去,恐怕,恐怕我也无能为力了。” 金夕以责备的口气质问:“既然如此,为何不送回宫中交给太医?” 凌欢茫然摇摇头,“金公子有所不知,王爷患的是时疫,绝不能进入皇宫,再者王爷自己也是誓死不从。” 金夕刚要说等死之类的话语,又发现这是堂堂皇子,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眼前这个小妮子定会随着寻短见,那么身后那两个朋友恐怕也会一命呜呼,怎能对得起前生的雪顿和语莺,遂问: “可有什么办法?” 凌欢咬咬嘴唇,接着启口答道: “时疫难以治愈,是因为此疾传染极快。本来草药已经发生效用,再有上下经脉常开,我以为能够抵住疫毒,可是,王爷呼吸之间便重染疫毒,口鼻之气无法抵挡,毒息虽出而即入,始终弥漫在肺经,药力可驱而不可御,加上王爷最近体弱,终究是劳而无功。” 金夕只能大概听个明白,就是因为呼吸随治随染,效果甚微,问道:“那就罢了王爷的呼吸不就行了吗?” “你?”凌欢惊讶地看向金夕,又转过头去望着胤禛,“王爷恕罪。” 虽然胤禛听不见,她还是代替金夕赔罪,罢了呼吸,那就是说直接把雍亲王弄死算了。 她当然不敢。 也舍不得。 金夕冷哼一声,进步上前,不容辩驳道,“我来试试!” 说着,不由分说拿起胤禛的手腕,双指搭住内关,瞧准胤禛马上要吸气的瞬间,立即注入微微火息直逼肺脉予以封闭,防止他吸纳外气;金属气,原本可以直接注入金行之气代替气息,无奈他此时的金气根似有似无无法成事,只好向胤禛体内诸经脉灌输水、木、土三行气息,打开筋骨皮肉之孔,以此来代替吸气。 待到欲要呼气,金夕即闭脉关,由胤禛自己完成。 呼吸之间,被金夕完全控制。 凌欢不知内情,细细端摩自己的夫君,忽然发现胸脯只有呼气的收缩,毫无吸气而来的膨起,以为真的是给罢了呼吸,顿时吓得惊慌所措,张扬双手就向金夕的手臂抓去,口中疾呼: “快拿开!” 金夕狠狠瞪向她。 凌欢狠拿金夕的手腕,可是她哪有那么大气力,又见金夕十分不乐意,赶紧拿起胤禛的另外一只胳膊探查,脸色更为惊恐,发现的体脉还在好好地呼吸着,像是见到巫医般瞧着金夕。 “谢谢你!” 转眼间,凌欢明白这个金夕绝非巫医,悲喜急促转换之下不禁掉下几滴泪水,马上奔到窗边打开窗户,拿起一把蒲扇轻轻煽动着胤禛呼出的气息。 时疫来源是戾气,并非无药可治,只是因为其气易染,初犯之时毒息甚重,若是患者无法移动,呼出的戾气未等飘散便被吸入体内,一旦毒息强过药力,染者愈发严重,最终将陨于疫毒。 金夕的确罢其呼吸,只不过罢去的是吸纳,只允许体内的戾息呼出,吸气则有体脉皮肉代替,以此减少疫毒的往复。 食厅里面的阿柴和莺儿大眼瞪小眼,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仍然不见金夕出来,内屋又毫无动静,心中不免泛起嘀咕。 “你说,王爷如何了?”阿柴紧张问道。 莺儿弱答:“有金夕帮衬,应当无事。” 阿柴极力让自己相信,忽又问道:“那我怎么听见小姐慌张的声音,王爷却为何一声不吭?” “许是睡了。” 阿柴的眼睛闪过一丝惶恐,在担心永远也不会醒来,“万一……怎么办?” 谁也不敢触及王爷病危的字眼。 莺儿低下头去,“以小姐的脾性,又是小姐亲手诊察,恐怕……那样的话我也不活了!” 阿茶埋头,一字一句道:“我也是!” 莺儿瞪眼看向阿柴,“胡说,你敢?” 阿柴没再答言,失去莺儿相当于失去一切,所以他敢。就像他的前生雪顿,为了见到死去的语莺,莺儿的前生,最终选择了自尽。死都不怕,还怕什么,他再也忍受不住,轻步走到内屋门前,偷偷开启一道缝隙,意图窥视一番里面的状况如何。 “出去,关门!” 房屋内传出金夕的喊叫。 阿柴忙不跌关门倒退,险些跌坐下来。 “汪!” 雪顿正在梦睡,被慌乱的声音吵醒,抬起头便冲着阿柴吠叫一声,同时发现是三主子,又沉下头去,再睡。 “你又是谁?” 病榻上的胤禛发出微弱的声音,似乎是被金夕的厉喝与雪顿的叫声吵醒。 凌欢见到王爷终于醒来,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紧忙答道:“回王爷,是金公子。” 金夕停止纳气,懒得听人的恭维谢辞,起身告辞,“王爷,告退!” 说罢,离开内屋。 胤禛见眼前的女郎中异常疲累,刚要抬手去拿身边洁白的玉臂,又悻悻放下,“这位金公子,是不是你的夫君?” 他认为金夕屡屡救赎,这次定是来到家中。 凌欢赶紧否认,“不!” 胤禛充满血丝的眼睛一亮,似乎毫不在乎自己重病在身,低声发问:“你可成婚?” 凌欢左顾右盼终是答道,“回王爷,早已婚配,”她见胤禛气色稍有好转,也随着调笑,“怎么,难道王爷要将我指婚不成?” 胤禛张合两次嘴唇,没有说话。 凌欢窃笑。 她开始逐渐减少艾草的燃烧时间,加大草药剂量,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强过疫毒。 第四日,胤禛仍然处于恍惚与清醒之间,毅力与病魔开始激战。 凌欢瞧出这是关键时刻,更是不离左右,一边保持着新鲜空气,一边为胤禛断水喂药,同时还要不断按摩头足,休息的时间寥寥无几。 胤禛一旦醒来,总是发出几声叹息,最终情不自禁说道:“你倒是与本王府内的福晋有些相似。” 凌欢吓一跳,郑重说道:“王爷不可取笑,听闻王府的大福晋淑德贤惠,无人能比,小女哪及得上半分。” “无论是谁娶了你,定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呐。”胤禛感叹。 凌欢扑哧一笑,赶紧捂嘴,盯着病榻上几辈子修来的胤禛,认真答道:“其实,奴才的夫君从不正视我一眼,根本不理睬我。” “混账东西!” 胤禛大怒,重声下接连咳嗽起来,不刻便憋红脸,张着嘴不知道想要说什么,忽又恍惚下去,也许是怒火攻心,瞬间抽搐起来。 过重的喜怒对于虚弱的胤禛如同狂击,心脉绝然承受不住,此时他对于凌欢丈夫的恼怒导致自己骤变。 只是不知道眼前的女子就是自己府内的格格。 “王爷,王爷!” 凌欢突然失去方寸,大声疾呼。 外面的人听见声音凄厉,同时闯入房间,发现病榻上胤禛的身体不断扭动,面目抽搐,口角已经出现微微歪斜,凌欢左右摆动也是无济于事,三人同时惊愣。 “王爷!” 阿柴与莺儿纷纷冲上前把持胤禛的身体。 金夕问道:“怎么回事?” 凌欢颤抖答道:“方才王爷急怒,突发此状,却不知到底何症。” 金夕想起镜虚内五志洗髓般的煎熬,不知有用无用,快速道来:“王爷此时体弱,五行浅薄,怒属木而伤土,因此五官之口,五气之肉受制症发,也许这种情形并非时疫所致,你再琢磨琢磨可是其他的疾病?” 至于何病,金夕一无所知。 阿柴和莺儿听见时疫两个字纷纷惊诧出声,随后面面相觑,不过两人仍然把持着胤禛,谁也没有离开的举动,哪怕是下意识而出。他们,已经完全归属于小姐,潜意识中四王爷也是自己的主子。 ------------ 第603章 如风 凌欢瞠目结舌盯着金夕讲述,她不晓得五行术,所以将那番话当做医论,那就是没想到金夕还精通医术,听闻之后细细观摩胤禛,忽地叫出:“王爷先僵而狂,身抽口搐,若非时疫之症,当是,当是癫疾!” “快治!” 金夕不管是不是什么癫疾,总之瞧不得胤禛的惨状,当即勒令。 凌欢不断地点着头,“王爷病急,恐草药起效缓慢,而别录有载,白狗血有补虚定惊之效,主癫疾发作;可是,当下去哪里采来狗血?” 那边,阿柴和莺儿也是心急如焚,毫无主张。 金夕以品鉴三个傻子的眼神轮番瞧看,莫名其妙地问道:“难道,雪顿不是狗吗?” “咦!”凌欢。 “是呢!”莺儿道。 阿柴激动地脑袋狂点。 三人恍然大悟,雪顿就在旁边,可是他们的心目中的雪顿与狗早已不再搭边。 凌欢马上跑至食厅,取来瓷勺,由头上摘下银簪,俯到雪狼犬身边轻声说道:“雪顿,如今王爷染病,需要你的些许血液治疗,不要动,采些便好。” 她轻轻将雪顿的头部按到地面,小心翼翼拨开耳朵底部的绒毛,探簪刺下去。 “咛!” 雪顿嘶叫出声,随后屁股猛拧意欲起身。 “躺下!” 凌欢急切喝令。 雪顿像是遭受万般委屈,口中呼出两声,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爬卧下来,可怜兮兮盯着自己的主子。 凌欢赶忙拿捏雪顿耳根的针刺部位,滴滴鲜血落入勺中,直至融为半勺方才起身回到内屋。 胤禛服下狗血,不刻便缓和下来。 因为他的癫疾属于急发,很容易治疗,又难为雪顿几次后,抽搐之状终于消失,凌欢马上令金夕等人出外等候,她接着为胤禛祛除时疫。 狗血还有强体去湿的功效,不久胤禛醒来,气色好转甚多,似是感觉到嘴里不大对头,抬手抹抹嘴角,发现手背上有血迹,轻声问道: “我吐血了吗?” 凌欢如实答道:“王爷多福,岂有咯血之疾?那是因为王爷突发癫疾,而狗血有祛除癫疾之效,小女便采了雪顿的血服下祛病,倒是确有神效呢。” “雪顿,”胤禛来了精神,“好个雪狼犬啊,它第一次见本王,就是带领阿柴剿寇御敌,救了本王;随后在济南又扑身档箭,护住本王心脉,带领众人剿灭了前朝余孽;第三次又与金公子阻住刺客的追杀,当是本王欠了它三条了命,不知这只雪狼犬的主人是谁,本王倒是要多多赏赐。” 凌欢已经不敢再惊动胤禛,知道他没有见过莺儿,便答道:“是阿柴,还有金公子。” “阿柴,金公子,”胤禛又增一份精神,“两人屡屡帮衬本王,武艺高强,忠心为朝,是难得的人才啊,待到本王康复,定要给他封个合适的差事。不过,本王倒是发现,雪顿似是对你也很温顺,可见你心地善良啊!” “多谢王爷!” 凌欢含笑施礼。 胤禛这才发现两人一直在谈论其他,而此时的绝美人已经变得憔悴不堪,眼周泛起暗色,顿起疼惜,“苦了你了,你不但医术高明,而且如此体贴,连日来不休不寐地照顾,这些本王心里都知道,日后定要报答于你,只要本王能做到的,绝不会退缩,”他又想起了小郎中那个十恶不赦的夫君,“只是,你那个夫君?” 凌欢嘻嘻而笑,“等王爷病愈,求王爷狠狠惩罚小女的夫君一次!” “该杀!” 胤禛佯怒,也在为如此可人的小郎中抱打不平。 “可是,”凌欢从胤禛的足下走到头部,继续按摩诸穴,“他的官位很高呢,若是王爷亲自发落,怕是王爷会心疼的。” 自己打自己,当然疼。 胤禛笑问:“难道,夫郎比本王的地位还高吗?” “那倒不至于!” 凌欢痛快地答道。 胤禛的笑脸逐渐消失,也许是听到了心疼二字,手臂不由自主挪动半寸,最终还是停止未动,头顶旁的小娇娘近在咫尺,无奈已经身有夫君触碰不得,又幽幽问道: “对了,本王还不知道郎中的芳名。” 凌欢笑,俯下一些嘴唇答道:“小女的名字不值一提,就唤奴才郎中就好。” 口吐幽兰,直入心怀,胤禛赶紧闭上眼睛。 内屋,逐渐变得温馨。 三人一犬静静守护在食厅,显得甚是无聊。 金夕开口问道:“你们俩想不想听一则故事?” “想!”莺儿答。 阿柴的心思仍在王爷,直答:“不想!” 金夕厉眼瞪向阿柴,用眼神告诉他不想也得听。 阿柴无奈摇摇头,“想。” 金夕慢抚雪顿,因为阿柴的前世就与这雪狼犬重名,也是故事的主人公,“很多年以前,一对男女同属一个门派,他们互相钟情而变为夫妻,刚刚成婚,掌门便派新郎外出办事,不久掌门谎称男子死去,强行迎娶了那位女子,此间,女子为掌门生下一子。后来,女子方知自己的夫君并没有死,而是马上就要归来,万念俱灰之下自尽而亡。” 也许是雪顿从未听见过大主子这么唠叨,抬起头观看金夕,立即被金夕按下头去,“听着!”金夕道。 雪顿又俯。 金夕没有去看阿柴和莺儿的表情,舍去其中的自己、冰婉儿和雪传子,接着讲道: “小伙子惊闻噩耗,开始暗地查探,可是没有人敢提及他们的掌门,于是小伙子四处奔波,终于发现一处地方叫地轴,可以返回任何时空,独自在地轴之门等待三百年后,那道大门终于打开,他最终走到了地轴前,从而得知了真相,所以小伙子想返回到两人成婚之时,远走高飞躲避那场灾变,你们知道他的最后抉择是什么吗?” 没有答声。 金夕抬头去瞧吓一跳,莺儿已经流下泪水,阿柴则目不转睛盯着他,满脸茫然呆若木鸡。 坏了! 金夕没有遇见过这种阵势,他见过很多次转世之实,可是后世对于前生毫无察觉,难道这两人心中有念吗? 不! 两人不晓得。 可是他们的今生来自地轴,是那份善念和恩守打动了地轴,最终将他们重生在一起,为了避免再蹈惨难,派来雪狼犬和金夕阻止了灾变,那位管家被金夕杀死,从而牢牢地将两人守护在一起,他们在地轴内不知等候多少年,那份感念比任何重生的人都要强悍。 此刻,两人无比心酸。 比听来任何一个心酸的故事都要心酸。 “说话啊!” 金夕震撼寂静。 阿柴一个愣神醒悟过来,迷惑答道:“重返婚嫁之时,自可避免两人分离,可是,那个女子生出的孩儿怎么办?那也是他妻子生出的孩子啊,不就不存在了吗?那位小伙子最后的选择是什么?” 金夕万万没想到阿柴如此回答,竟然与当时的雪顿同出一辙,赶紧选择结束,“他最后自杀了。” “不!”莺儿已经完全投入道故事当中,不知为何脱口反对,“不管怎样选择,女子和孩子只能任选其一,虽然不是自己丈夫的,可那毕竟是骨肉,男子应当放弃抉择,不应该自杀,又毁掉一条性命,这样可以就有两个人活在世上。” 金夕被感动。 他终于听见了语莺的答案。 不管多少生世,两个人都是大善无边,理应得到所有的善待,虽然雪顿选择了自尽,可是终于见到了前生的妻子,如今好生生待在一起,还有一只与自己同名的雪狼犬。 他感谢地轴。 感谢善。 “罢了,不说这事了!”金夕以埋怨的眼神瞥一眼莺儿,想要以多愁善感为由草草结束话题。 “后来呢?” 阿柴却是执着问道。 金夕不敢提及转世的话语,硬生生答道:“没了!” “胡说!”阿柴突然出口,他相信抑或感觉到故事还没有结束,不过率先发现失言,马上赔不是,“对不住,情急妄言,后来呢?” 金夕已经得到两人的答案,当然心满意足,理直气壮答道:“我说没有就没有了!” 莺儿缓缓擦去眼泪。 阿柴低头沉思。 厅内又寂静下来,唯有雪顿呼呼喘气声从不停歇,半晌,阿柴猛地抬头,冲着金夕问道:“后来呢?” “闭嘴!” 金夕又被吓出一跳,索性发飙。 莺儿见天色已晚,起身熬药做饭,开始为几人忙乎。 金夕为了防止阿柴再后来呢,立在门内痴痴盯着院落,瞧着暮色离去,心中不免生出种种愉悦,虽然被江成雷击沉金气根,但是有幸遇见了雪顿和语莺的转世,了结了地轴之内那段沧桑殇事。 只要胤禛能够康复,自然会对凌欢恩爱有加,身后这对小佳人也能如愿以偿,接下来就是耗费一颗地轴银珠返回真界。 那里,总有办法恢复金气根。 恍惚之中,雪顿突然向墙外“汪汪”吠叫。 金夕从思绪中清醒。 嗖! 一道极为不和谐的影子出现在金夕的眼帘。 如此之快,如风。 那风吹自院落周边的矮墙,方向正是隔壁的内房。 “不好!” 金夕断喝。 ------------ 第604章 微妙 他知道那不是风,而是人;这种风如果不是自己,就是自己捡来的夫人。 这夫人比阿柴还要执着。 夫人的名字叫吕嫣。 呼! 金夕急忙纳集丹气,转身扑向内屋,也像风。 如果真的是吕嫣,她会不计后果刺杀胤禛,既然敢杀入此地,足以证实吕嫣已经探明房内没有侍卫,至于晓得不晓得金夕存在,谁也不知道。 内屋。 凌欢刚刚为胤禛按摩完头部,正在沿着病榻向床头走去,尽管疲惫不堪,面颊上仍然带着微微笑意;胤禛不敢去瞧女郎中的脸,眼睛微微合闭,待到凌欢的目光离开视线便睁开,趁着夜色一动不动盯着袅袅的侧影。 两人同时听见了金夕的喊叫。 凌欢也是同时感觉到窗外有动静,猛地回头观瞧,因为墙壁上面的窗户始终开启,发现暗夜中有道影子射来,那影子需要折转进入房间,所以中间稍有停顿,她终于看清那是一个蒙面人,而且手中提着一把长剑,低呼一声: “刺客!” 她来不及思索,用尽全部力气扑到胤禛身上。 要杀,先杀自己。 胤禛身有武修,无奈气力虚弱,无法起身保护,眼睁睁瞧着一个人夺窗而入,扬剑向下刺来,口中怒吼: “不……” 声音未落。 金夕至。 嘡! 刺客手中的剑锋发出碰撞的星光,不知道被什么物件击偏,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刺客似是发现胤禛的身子上突然扑来一人,力道有所减弱,剑身受到撞击向后方折移,不得不侧身旋转把持手中宝剑,从而落在房屋中央。 “又是你!” 蒙面刺客瞧见金夕已经伫立在自己与床榻中间,气愤发声。 确是吕嫣! 金夕当着王爷和格格的面,绝然不敢称呼夫人,也不能呼出对方的名字,只是狠呆呆问道:“你可知这是四王爷?” 他在暗示,不相信吕嫣是恶女,也已经探清胤禛也绝非恶官。 如果不知道那是王爷,纯属于误闯民宅。 吕嫣毫不领情,怒声喝道:“我杀的就是这狗王爷!”看来彻底被金夕激怒,再也不做逃避打算,迎面提剑此来。 金夕不知道两人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不能让任何一人遭创,只好一面防止吕嫣偷袭胤禛,一面施加行气压向吕嫣,力争将其击退。 小屋内乱作一团。 两道人影纠缠在一起,时而发出嘭嘭裂响,唯有那道雪白的剑光环绕不停,在黑夜里显得阴森恐怖。 “谁!” 阿柴蹿入房间。 他瞧见金夕与一名黑衣人战在一起,毋庸置疑那是刺客,这还了得!他一把将莺儿推回到中厅,奋不顾身冲向刺客。 雪顿低头拱开房门跳入内厅,扬头冲着刺客“汪汪”叫唤。 阿柴的加入立即改变局势。 吕嫣在两道行气的夹击下马上显得力不从心,击杀动作开始变形,嘴中急喘不停,剑风也逐渐迟缓。 金夕发现阿柴全力以赴,尽管自己不断降低行气,可是那小子的攻击异常霸烈,招招欲将对方置于死地,用不了几招吕嫣就会就范,劈头盖帘喝令: “退下,保护王爷!” 阿柴哪能允许有人窥探四王爷,也是劈头盖脸答道:“不!王爷不会有事!”他的能力虽然不及金夕,但是能够与吕嫣对抗下去,再有大神金夕的帮衬,完全能瞧出刺客毫无办法接近王爷,除非金夕突然束手旁观。 该死! 金夕暗骂一句,他无法罢手。 战局发生微妙变化。 他的动作也变得扭曲,不经意间碰触到阿柴探向吕嫣的手,从而令阿柴的攻击大打折扣,分明能够压制刺客,却被金夕的失误的动作给打断。 金夕变得极为难堪,要显现出攻击吕嫣,还要装作误打误撞影响到阿柴。 可是,吕嫣绝不退缩,施尽全力予以还击,时刻准备机会刺杀胤禛。 “混账!” 金夕再骂。 他突然爆发全部丹气,向阿柴与吕嫣中间荡去。 轰! 整座房屋摇晃震动,远处的烛光被气流熄灭,吕嫣手中的长剑当啷一声落地。 金夕趁机向外推打吕嫣,混乱之中送她一程。 嗖! 窗棂中间射出吕嫣的身体。 “想逃?” 阿柴眼见胜利在望,哪能放过刺客,起身就要追赶。 金夕哪能允许,一把将他扯回来;紧接着,雪顿发现有人逃跑,立即触发本能,昂首挺胸冲蹿过来,扬足就要跳出窗外,金夕赶紧出手将它狠狠抱住,口中沉声告诫: “小心有埋伏!” 只有他知道吕嫣向来独行,绝没有埋伏,而此时吕嫣的气力殆尽,只要阿柴追出去,势必会耀武扬威哈哈大笑地将女刺客给擒拿回来。 那将无法收场! 不过,此刻再不追及难探出缘由,也无法向胤禛交代,沿着窗户腾身而去。 莺儿听见内屋终于安静,惊慌失措跑进,重燃烛光,赶忙跑到凌欢面前左右察看,随后又看向病榻上的王爷,发现两人毫发无伤,长吁口气不断怕打胸脯。 “夫人?” 阿柴的直爽太过不合时宜。 “什么夫人?” 凌欢余悸未消,诧异问道。 阿柴始终盯着窗外,似乎忘记这是王爷的病居,茫然地抬手指向空荡荡院落,“瞧那刺客身影,像是金夕的夫人,”夜风微微有些凉,瞬间将他给敲醒,“不不,我说的是像,金夕的夫人不可能是刺客!” 不过,那刺客的确是个女子。 另外三人脸色各异。 莺儿半信半疑,她知道金夕这位夫人神出鬼没,不过他相信金夕,也相信阿柴。 胤禛冷静地瞧一眼众人,缓缓合上双目。 凌欢摇头,绝不相信金夕的夫人会是刺客,不过没想到打开的窗户引来不明刺客,赶紧吩咐阿茶道外面守护,马上将内屋的窗户关闭。 胤禛发觉她走回到床边,抬臂抓住她的手腕,缓缓问道:“你方才是要舍命救我吗?” 凌欢刚要撤回,感觉到胤禛的手在颤抖,只好作罢,佯作嬉笑答道:“哪里有,小女只是被吓得乱去方寸,或者是刺客临及而来的阵风将小女吹到了王爷身边。” “哈哈!”胤禛不由得发笑,“难道乱去方寸还能拼命护住本王要害,将本王的脑袋紧紧抱在怀里吗?” “王爷!”凌欢不敢再调闹,以免引来欺君之罪,“王爷是当朝皇子,天下万民皆当以身相护,死而无憾,何况是……是奴女。” 胤禛抬起另一只胳膊,双手握住凌欢的手,刚要说些什么,又快速放下,见到气氛稍有尴尬,缓缓坐起身子,正色问道: “本王的病现在能否回宫?” 凌欢答道:“时疫之症已经得以控制,但是脉象仍存,也需要继续服药治疗,若是回到宫中,难免会被太医察实,所以小女还希望王爷再多停留些时日。” “池鄂最近有无来过?” “回王爷,前两日刚刚前来探查。” “再来,告之本王要见他。” “是,王爷。” 金夕越过墙栏,马上发现前方的黑影,毫不费力追赶而上,猛地阻在吕嫣面前。 万籁俱静,薄月洒光。 两个人停在原地,脚下踩着自己矮小的身影,互相对视着,吕嫣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不是在急速恢复气力就是气得发疯,她瞪足眼睛瞧着金夕,从蒙罩的黑色中射出凌厉的目光,稍许方才开口问道: “你既然不想杀我,为何还要跟来?” 金夕没有预料到吕嫣突然问出这等话语,反问:“啥意思?” 吕嫣扯下面罩,粗出口气,脸颊顿时生出鄙夷,“哼!你故意拖延战机,阻碍同伙发招,最后将我送出房厅,以为我不晓得吗?还有,我在激战之中尚且观得分明,难道那个身负武学的狗王爷看不出来吗?你屡屡破坏我的好事,要杀,就动手,否则你绝无后路,胤禛不杀你,我迟早也要杀了你!” “等等!” 金夕抬手阻住吕嫣的话,动作与口气仿佛见到了故友,示意自己有事要琢磨琢磨,莫要打扰。 细想,一身冷汗。 尽管自己做得很隐秘,可是完全忘记胤禛的修为不在阿柴之下,正如吕嫣所言,打斗中的女子都能窥破端倪,胤禛岂能毫无察觉?若是王爷起疑,凌欢、阿柴和莺儿恐怕会受到牵连,那么一切努力将会付之东流,急忙抬头问道: “那怎么办?” 完全是向故交诚恳求解的语气。 似乎面前站立的不是刺客,而是他的好友,甚至真的是夫人。 “你?”吕嫣根本不相信金夕竟然询问自己,惊讶而气愤,“你好厚的脸皮!” 金夕如梦方醒,这位看上去冷峻的女子不是自己的朋友,立刻正肃脸色,以强劲的势头责问道:“你因何要暗杀四王爷?” 吕嫣冷哼一声,绕开金夕便走。 嗖! 金夕不必转身,向后倒退速行,仍然阻在她的面前,“今日你不说出缘由,休想离开!” 吕嫣打量一番金夕,淡淡答道:“除非你提着我的脑袋去见胤禛,否则你绝无什么好下场,知道了又有何用!” ------------ 第605章 休了她! 金夕不去理会以后的事情,所关心的就是两人的症结,继续问道:“他背弃了你吗?” “不!” 吕嫣脆答。 金夕:“难道,你也是反清复明人士吗?” “不是!” 金夕想到了复仇,“那么说,就是他杀害了你的家人?” 吕嫣怒视金夕,欲言又止。 “原来如此,”金夕终于找到了答案,能够令人如此执着复仇,定然是吕嫣的至亲,不禁再问,“王爷杀了你的丈夫吗?” “胡说!”吕嫣脱口而出。 金夕想起阿柴的话,开始仔细观瞧吕嫣的身体,由上到下,由左至右,可是他没有阿柴那两下子,最终也没有瞧出吕嫣到底是小姐的身子还是夫人的身子,所以不知道她尚未婚嫁还是胤禛杀死的不是她的丈夫,只好作罢,重新看向吕嫣的面部,突然发现那边脸色已绿愤怒至极,顿问: “怎么?” 吕嫣反问:“你瞧什么?” 金夕说不出口,只好忙活正事,“难道,王爷杀害了你的父亲?” 吕嫣见金夕步步紧逼,不弄个水落石出就没有离去之意,再者屡屡被放纵,眼下已经谈到要害,沉声答道:“是!” “什么时间?” “六年前。” 金夕不禁想起自己杀死妙泽的父亲,问道,“你父亲是何等官职?那个时候你还小,也许其中存有其他原因。” 吕嫣答道:“无官无职。” 金夕不觉诧异,“那个时候四皇子已经是贝勒,岂能无缘无故杀死一介刁民?”刚说完,发觉用词不当,可是已经无法挽回。 “畜生!” 吕嫣听见刁民二字顿时发怒,抬掌攻向金夕。 话不投机,又打起来。 上空的弯月依然如故,林间却飘忽起两道身影。 “刁民!” 金夕耐性有限,索性重复起这两个字,以狂大的行气对准吕嫣镇压下去。 来往穿梭几个回合,吕嫣便被击倒在地,她既没有那种的速度,也没有那么强大的行气,无论如何也斗不过。 金夕见吕嫣坐地不起,俯下身来紧逼而问:“告诉我,因何胤禛杀了你父亲?” 吕嫣气呼呼相视,拒不开口。 金夕不能在外面久留,以免引起猜疑,又低缓些语气,“如果四王爷的确罪不可恕,我一定会帮你出气;还有,无论怎么说,我也算是救过你,现在只问两个问题,必须要回答我,否则,”他再次抬手搭住吕嫣的肩膀,“我就对你不客气。” 吕嫣不屑一顾,“杀了我?” 金夕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又道:“不过,在杀你之前,我要做些事情,不管你愿不愿意!”他故意将言语弄得文明些。 “你敢?”吕嫣故作镇静,似是不相信金夕会做出什么事情,或者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金夕道:“你曾在京城斩杀朝廷大员之子,早已被官府通缉,当下又暗杀堂堂王爷,如此大逆之女,我有什么不敢?不管对你做出什么,只要拿下你扔到王爷面前,恐怕无人过问许多,当场就会将你赐死,而且我还能得到荣华富贵。” 吕嫣不怕死,可是总有惧怕之事,冷道:“问!” 金夕知道从她口中得不到确切的音息,只要得到她父亲的地址和姓名,无论是藏有隐情,还是胤禛草芥人命,就可以顺藤摸瓜查出根由,在离开凡界以前了却此事,当属高枕无忧,遂问: “你是哪里人?” “浙江嘉兴府石门县。” “你的父亲叫什么?” “吕赞。” 金夕如愿以偿,只是京城距离嘉兴两千余里,来往需要很多时日,轻轻拍拍吕嫣的秀肩,劝诫道:“此后四王爷身边定会强加戒备,不要轻举妄动,三个月后我会在这里等你,如果你对,我帮你,告辞!” 说罢,大摇大摆离开。 刚刚回到小舍,院子里的阿柴便笑脸相迎跑来,“怎么样,有没有抓到刺客?” 金夕摇头,“没有,让她跑了。” 阿柴有些不解,“没道理啊,她怎么能跑得过你?对了,我方才瞧着那女刺客的背影,倒是想起了一个人,你猜是谁?” 金夕心中暗凛,瞪眼:“谁?” “你的夫人!” “胡说!”金夕反驳,“我的夫人怎能暗刺王爷?你是不是疯了?四王爷有没有什么察觉?” 阿柴一愣神,紧张地盯着金夕的眼睛,“刺客逃跑之际,我不慎喊出了夫人,小姐问我什么夫人,我当时没反应过来,答道你的夫人,不过我马上给否定了,不会有事吧?” “混蛋!”金夕猛扬手,准备赏给这个冒失的小子一巴掌,可是又想起这是雪顿的前生,而且言之无意,愤愤道,“看在雪顿的面子上,饶你这次,以后嘴巴老实点!滚回屋中去侍奉王爷,我在这里守护。” 阿柴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低头耷脑走回屋内,关爱地抚摸着睡去的雪顿,嘴里嘀咕道: 谢谢你,雪顿。 金夕也是俯身抚摸雪顿,“谢谢你!”若不是雪顿提前觉察到有人临近,他有可能还沉浸在思考之中,哪怕是晚去刹那,凌欢或者胤禛就有可能遭到伤害。 次日,池鄂再来探望主子。 他刚刚迈入小院,雪顿汪汪啸叫着冲出来。 “雪顿!” 池鄂大声叫道。 雪顿立刻停在原地,发现来者乃是常客,停止吠叫,摇摇尾巴侧过身子,似是欢迎客人入内。 金夕刚要发号施令,却发现雪顿那边已经屈服,没想到雪狼犬对池鄂竟有好感,他的脸上流露出嫉妒和不满。 池鄂刚越过金夕的位置,马上又退回,瞧瞧雪顿,瞧瞧金夕脸色,明白了所以,诧异而笑,“这也舍不得?” 金夕:“废话,你又不是雪顿的主子!” 池鄂爽朗大笑。 胤禛此时的时疫已经得到遏制,不再有传染之患,便将他召至内屋,凌欢知道胤禛定有要事相谈,转身离开。 “池鄂,”胤禛坐在床榻边沿,尽管仍显憔悴,不过脸色大有好转,“宫中状况如何?” 池鄂俯身答道:“回王爷,一切安好,皇上前几日向江南道传旨让王爷回京,奴才已经处置妥当,责令当地巡抚拖延一些时日。” “府内福晋身子可好?” 池鄂抬头看一眼胤禛,马上又压下头,“大福晋甚是吉祥,不过,有件事情不知当说不当说?” 胤禛没吭声。 池鄂赶紧微声说道:“王爷,半月前,府内的凌欢格格微服出宫,因为皇上有旨可以任意来往本府与王府之间,谁也没有去留心,直到前几日,大福晋放心不下,差人前往本府意欲接回来,可是那边的人声称格格并未回府,眼下大福晋心急如焚,惊惶不安,四处探查格格的下落,至今仍无音信。” “混账!” 胤禛怒喝,不由得瞥一眼房门,因为那外面有个小郎中,不但医术高明娇美可人,而且煞是体贴无微不至,自打他染病以来始终不离不弃,极少休息,甚至舍身救主,与自己府内尚未见面的格格相比大相径庭,沉脸接着说道: “一介格格,仰仗有些心机得到皇阿玛关爱,没想到如此跋扈,你回去通会大福晋,将她降为丫头,再有三日不归,启皇上,休了她!” 池鄂有些为难,小心翼翼劝道,“王爷,凌欢格格屡屡出谋划策,平定了前朝余孽之变,也应其意恢复了太子之位,而且,王爷之升也……” “好了,”胤禛摆手,“久不回府,定为贪喜之辈,本王不相信这种格格,不要再说此事了;今日我召你,想问一问,你觉得那个金公子为人如何?” 池鄂怔住。 他不知道王爷为何有此一问,数次挺身相救,其中甚至包括命数,而且此次时疫也是在金夕家中,又请来妙手郎中,令王爷起死回生,显而易见是大义之人,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胤禛凝眉点点头,知道池鄂不解,叙道: “此前,这个金公子的确无懈可击,甚得本王青睐,昨夜这里突然杀来女刺客,技艺超群手段凌厉,多亏那位郎中和金公子,本王才幸免于难,可是本王眼睁睁瞧见在后来的打斗中,金公子故意迁就刺客,能拿而不拿,能杀而不杀,最终放纵刺客逃去,虽是追去但毫无结果,阿柴不经意间透露那位女刺客甚像金公子的夫人,这倒让本王挂怀,久思而不解。” 池鄂也皱紧眉头,无论那女刺客与金夕有无渊源,仅凭故纵刺客已是大罪,思忖片刻答道: “王爷,也许金公子是为了查明刺客来由,不管怎样,若是金公子想要加害王爷,有太多机会,而且早就已经得手。” “不错,”胤禛松开眉头,忽又皱起,瞧着池鄂紧张的样子缓缓说道,“你去查一下金夕的来路,尤其是家室如何,不得有一丝马虎,若是他心有旁念,本王远离就是,念在多次救命之份,绝不会不怪罪他。” “是,王爷!” 池鄂爽快地应道。 金夕坐在中厅的木几上,不断抚摸着雪顿的头部,雪顿愈加惬意,吭吭两声将脑袋搭在金夕的腿际,一动不动享受着主子的赏赐。 “金夕?” 旁边的阿柴见金夕痴痴盯望内屋房门,悄声召唤。 ------------ 第606章 王府第一妃 金夕始终默默注视那道门,终于听到里面有脚步声临近,就在房门刚刚开启一道缝隙之时突然起身,以极为恰当的声调对阿柴说道: “我要走了!” 房门没有被打开。 阿柴和莺儿莫名其妙,异口同声问道:“为什么?” 金夕正声答道,“已经叨扰你们这么长时间,深表谢意,而且我还有事情要做,以后你们要好生对待小姐,服侍好王爷,”他又看向凌欢,“尤其是小姐,只要有你在,什么坏事都不会发生,你不但是世间最好的郎中,而且定是最好的夫人。” 阿柴从未见过金夕如此客套,冷不丁说道:“你好像病了!” 示意身旁就有郎中。 金夕拿定主意,必须要离开。 里面的人毕竟是王爷,只要有疑心就不是好事,只有离开阿柴和莺儿,两人才能得到胤禛的器重,只要留守在胤禛身边,他们才会安然无恙,只有他们相安无事,自己才能够心宽。 再有,要赶赴浙江嘉兴府查探吕家往事,理清缘由再做定夺,不能对吕嫣负约。 “公子,为何匆匆离开,难道无意留在京城吗?”凌欢发现金夕神态正肃,不禁惋惜问道,暗指留京做官。 金夕微笑而答,“心系天下,岂是唯在京城?”努嘴示意内屋,一语双关道,“有小姐,京城则安,”再瞅瞅阿茶,“有阿柴和莺儿,小姐则安,我便放心了。” “真走?” 阿柴瞪大眼睛窜起,将雪顿吓得也蹦跳起来,直勾勾盯着他。 “不错。” 金夕答道。 “太不地道了!那,那,我也跟你走!”阿柴终于倾向于金夕。 “滚!”金夕利落地拒绝。 莺儿不知说什么,在小姐面前又不敢多动,依依不舍盯着金夕,盯着这位不但将她的心上人从宁古塔抢回,而且又救她命的英雄。 内屋,池鄂轻轻松开门柄,侧脸瞧向胤禛,意在询问是否挽留金夕。 胤禛紧闭嘴唇思忖少许,释然一笑,冲着池鄂点头。 池鄂更是喜不自胜,刚要出外传旨留下金夕,外面出现一片嘈杂声,数名王府侍卫冲入小院,迅速列为两排,最前方的首领高声呼道: “亲王府福晋驾到!” 侍卫中间闪入一座小轿,慢悠悠移向主厅。 胤禛王府内的大福晋突然降临。 池鄂僵呆原地。 中厅的人陡然混乱,凌欢竟然下意识地要藏起,可是里面有王爷,想躲也躲不开,离开王府已有十数日,又无法禀告福晋,当属大不敬;阿柴与莺儿几乎抱作一团,就像是被人捉住把柄,惶惶不知所措。 唯有金夕冷眼观瞧,瞅准时机溜出房屋,趁人不备离开家居。 “这,这可如何是好?” 凌欢赶紧向门外跑去。 阿柴与莺儿也不敢怠慢,纷纷尾随而出,与凌欢一起跪在福晋轿前。 大福晋发现凌欢失踪后,顿时陷入慌乱,把这个小格格弄丢,那相当于取她人头,凌欢不但得到皇上器重,而且是她的一切,因为她最为喜爱凌欢,眼见其他阿哥府内接二连三生儿育女,唯独雍亲王府贝子寡少,她自然心急如焚,可是胤禛日日忙碌,根本没有心思宠幸其他福晋格格,只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凌欢身上。 丢了,无法对皇上交代,无法对王府交代,无法对自己交代。 于是她将目光盯向池鄂。 本是日日忠诚随在王爷身边的侍卫总管,如今独自一人归来,将王爷撇在江南,福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开始留意池鄂,终于发现这位豪壮的汉子确有心事,自打回府后隔几日就跑出去一次,每每归来脸上的忧郁都会少去一层,意料中必有端倪,在得知凌欢并未探归外郎府后,开始等候池鄂外出。 今日,池鄂再次出府。 福晋迫不及待令人暗暗尾随,查明池鄂奔往一处民居,只是不知其中有什么,细问下人详情,方得知院内有一条狗,听见池鄂呼喊一声雪顿,那犬便停止狂咬。 雪顿! 大福晋突然想起昔日胤禛的言辞,调笑着要豢养一只雪狼犬,而且将犬名唤作雪顿,意识到那座院落定与王爷有关,马上出宫赶来普通的小居。 可是,她道:“福晋,不瞒你说,本王得了时疫,没想到这位郎中竟然手到病除,如今这身子好好的!” “什么?”福晋吓坏,终于明白暂时不能回府的原因,面对胤禛悔意连连,“臣妾,臣妾,王爷如此大险,臣妾竟然不在身边,还望王爷恕罪。” “福晋何罪之有?今日赶来,本王这病似乎已经好了!”恩爱妻子突现,又有保媒之意,当然无罪。 大福晋像是忘记凌欢的身份,马上俯身向凌欢施礼,“多谢,多谢你……” “福晋,妾身不敢!” 凌欢也忘记自己假郎中身份,瞧着大福晋以礼相待,急忙跪下身来回道。 旁边,胤禛傻呆! 既无成婚,何来妾身? 即使成婚,又怎能在福晋面前称呼妾身? 他又如坠入万丈深渊,失落至极地瞪向凌欢。 大福晋见到再也无法隐瞒下去,只好转身随着凌欢同跪下去,怜爱地拿起凌欢的手,一字一句向胤禛禀道: “王爷,臣妾与凌欢格格参见,望王爷恕罪。” 凌欢? 格格? ------------ 第607章 带你去南巡 胤禛眼巴巴盯着凌欢,想起眼前女子一举一动,想起池鄂的禀告,甄别方才福晋的举动,可谓三起三落,又从深渊中飞腾而出,若这是府内的小格格,前有无比的聪慧,后有舍身护夫君的情分,再有这救命之举,哪位郎君不会动心,半晌方才冲着凌欢喝道: “你可是凌柱府内的凌欢?” 凌欢不知是喜是忧,低声回道:“回王爷,妾身便是钮祜禄凌欢,雪顿之主,府内的格格,妾身确有欺君之罪。” “哈!” 胤禛迸发出惊讶,他想起在府内与福晋提到雪顿,身后的格格惊慌失状,眼见雪顿鞍前马后围着她转悠,骤然明白雪顿为何第一次见面便帮衬于他,从而得来雪顿一次次救赎;在这里与凌欢曾经谈论夫君,他确实从未正视,入府五年没有理睬谋面,因此冒出该杀的怒言,不禁狂笑起来: “哈哈,本王该打,哈哈哈……” 屋外的阿柴突然听见里面不像人似的啸叫,以为发生了什么,不由自主启开门缝,乍看去瞬间瞪大双目,王爷此刻正双手将他的小姐抱在胸前仰头大笑,情急之下就要夺门而入抢回小姐,一下子被身后的莺儿扯住。 “你猪啊?” 莺儿嗔声。 阿柴忽然醒悟,瞧着莺儿欢喜的泪花萦绕在眼中,不由得挠挠后脑傻呼呼而笑。 屋内,大福晋瞧着几年的心愿终于大成,激动得落泪。 院子里,阿柴与莺儿躲避出来。 两个人同时发现不对头。 阿柴:“雪顿呢?” 莺儿:“金公子呢?” 池鄂向外奔跑寻找,突然止步院门外,“我的马呢?” 都已不见。 金夕驾驭着池鄂的红驹驶离小巷,大福晋已经赶赴小居,凌欢格格定会身归正轨,当然也会得到胤禛的宠爱,只要自己不在,胤禛必会重用阿柴,厚待莺儿,虽然舍不得阿柴和莺儿,不过别无他法。心中不觉怅然若失,又想起终于安置好雪顿与语莺的转世,心中燃起甚多安慰,不禁用力驱马前行。 马蹄奔腾,沿街南行。 远处,他瞧见了威严的皇宫,自己无法步入的凡界龙穴。 “请我去也不去!” 他自嘲而笑。 忽然,他发现前方一群人正在围着两个异人吵闹着什么,马上就要发生打斗的样子,勒住缰绳靠近过去,居高临下查看里面动静。 被围困的两个中年男子个头很高,金发碧眼,看上去形状怪异,绝非本土之人,口中哇哇说着,谁也听不清在说什么;稍听之下,是这两位异人不慎撞倒了一位公子爷,他的手下不依不饶,可是对方的言语无法辨析,越看越像挑衅,于是要教训教训这两个外土的家伙。 “公子,我看他们是在骂人。”一名手下低头哈腰煽风点火。 中间气势汹汹的公子瞪眼骂道:“你们两个罗刹,赶紧跪下来赔罪!”他也知道对方听不懂,叉开双腿示意两人跪爬下来,然后从他的胯下钻过去。 这动作,两个异土人看懂了。 他们马上拿出打斗驾驶,又瞧见周围人多势众,耸耸肩膀放下双拳,互相对语两句,冲着一群浪荡子摇摇头,转过身要离开。 公子一把阻住两人去路,趾高气扬说道,“娘的,想走?我大清帝朝岂能允许你等罗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再次示意胯下,“不从这里钻过去,就别想走!”随后,摇摇头予以提示。 两个异土人连声叹息,抬手指向身后的皇宫,口中又是一阵哇哇,看来是在告诫,他们与那座宫殿有些渊源。 “呸!”公子鄙夷,“就是你们要去见皇上,今日也要过本爷这一关。” 他刚要再指胯下,一道身影突然降临,瞬间拿住他的胳膊。 “混蛋,你是谁?” 公子高声骂道。 是金夕。 旁边的喽啰发现有人来捣乱,纷纷从腰间取出刀剑,将金夕与两位异人包围在中间。 啪啪! 金夕用两记打耳光代替回答,骂人需要付出代价,尤其在金夕面前脏口。 “你个汉奴,竟敢打老子,砍了他!” 公子发现这个年轻人比那两个异土罗刹还可憎,立即发出杀令。 周围的奴才根本不去分别,就像要斩杀家禽那般表情,立刻挥动手中武器向金夕砍刺而来,那架势要将他剁成肉酱。 那两位异人拼命呼喊着,双手不断摇晃。 当啷啷…… 一阵乱响。 众人武器缝隙中冲出金夕,他双掌稍稍发动行气,脚下的所有武器顿时脱落在地,随后便是嘭嘭乱响。 随从们脚下生出冲气般失去控制,身体被强大的行气吹走,一个个哀叫着倒飞而去,横七竖八摔落地面,惊恐地瞧着比异人还异常的小子,再也不敢起身。 金夕愤怒地盯向那位公子,毋庸置疑这是满人八旗子弟,弄不好属于吕嫣斩杀的范围,正是这种人的存在才引起很多人反清复明,不过总不能在异土人面前杀死本朝人,稍抬手击向他的双膝。 咔嚓! 明显听到碎裂的声音。 “啊呀!”那公子发出杀猪般惨叫,双腿一软跪在金夕面前。 金夕教训道:“来者均是客,如此嚣张,这就是下场!” 公子呲牙咧嘴骂道:“狗奴才,有种告我你是谁,我要让官府杀了你全家!” 嘭! 金夕抬脚将他踢倒,沉声答道:“那我就告诉你,我乃四王爷门下!”说罢,纵身跳上红驹,吆喝一声御马而去。 那公子不知道是因为残败的疼痛,还是被四王爷的名号所吓,抑或知道今生复仇无望,当场昏死过去。 两个异土之人看着周围惨象,又瞧向远去的金夕,开始互相交谈,最后似乎达成一致再次转过身,重新向皇宫方向走去。 他们来自沙俄异土,为本国官员参会大清皇帝事先铺垫探路,未等抵达皇宫便被浪荡公子折辱,正准备放弃探访,得到金夕帮助,争论之后决定再赴大清皇宫,见到康熙皇上之后商定次年正式商讨两国互市交易。 两人如实向康熙陈述了官街遭遇,当康熙问及是何人所救,他们没有记住金夕说什么,只是对其中最为高亢的声音稍有记忆,模仿着道出“四王爷”的声音。 康熙大怒大悦。 一道圣旨,禁卫军冲出皇宫,很快寻到那群拦路闹事的残兵败将,险些阻扰大清帝业的悠荡公子,草草宣读皇旨全部赐死,随后不由分说落下刀剑,将这些人当场斩杀。 又一道圣旨发往江南道,嘉赞雍亲王胤禛教导有方,并召其理完政务速速回京,康熙以为挽救异人的是胤禛的手下。 次年沙俄政官抵达京城,朝廷需要精通礼仪的官员接待,可是无人能够胜任,康熙想到了一个人,此人名叫富察荣保,镶黄旗人,原为礼部侍郎,因在太子被废期间有意提举八贝勒胤禩,康熙一怒之下将他免去官职关进大牢,时下用人,无奈之下予以释放,大骂一通后官复原职。 富察荣保不负众望,顺利完成了两土交融,再次得到康熙赏识,从此再无发难,他得以保全,三年后生育一女,此女成人后嫁于胤禛之子弘历,最终成为大清第一皇后。 谁也不记得那位御马英雄。 一切因缘来自他的救赎,只是早早被盛世尘封。 如同地轴操纵,历史总有枢纽,哪怕很小都不能舍却,否则,历史将变成另番模样。 金夕很快冲出南门,开始向嘉兴疾奔。 刚刚抵达官道,耳帘中传来令人振奋的响声。 “汪汪……” 是犬吠之音。 嘶! 金夕猛提缰绳,骏马扬蹄嘶鸣,惊飞绿林中数只黄雀,他转过头去观瞧,“啊?”不由得惊叹出声。 那是一条熟悉的身影,是雪狼犬,从远处狂奔而来,浑身灰白绒毛起落不停,嘴巴长得大大,红舌左右摇晃,四足不是同时腾空跳跃,显得英姿勃发。 雪顿! 金夕跳下马背,张开双臂迎接雪顿,口中狂呼:“雪顿,雪顿!” 呼! 雪顿扑来。 金夕完全舍去力气,被雪顿冲倒在地。 “哈哈,你不要主子了?”金夕大笑。 雪顿咛咛叫唤,立即爬在金夕的身上,不断用长舌舔嗅金夕的脸,似乎在倾诉无尽的委屈。 金夕没想到雪顿能够追来,欣喜若狂,也是无比感动,短短几年竟然战胜了三位前主子,又感到无比自豪。 雪顿眼瞧着大主子金夕偷偷御马离开,爬卧在院子里没人搭理,那边主子、二主子和三主子统统跪在四主子面前,不晓得在鼓捣什么,左看右看也弄不清楚,似是觉得还是大主子好,或者想对大主子告知一切,趁人不注意拔地而起,沿路追向金夕。 只要有一丝气味,它绝不会迷路。 金夕立起,琢磨片刻,拍拍雪顿的脑袋说道:“好,三千里你都不惧,我带你去南巡!” 一人,一匹红驹,一只英武雪狼犬南下。 金夕或骑或走,或引领雪顿奔跑,或抱在怀前同驰,一路行进极少停歇,一个多月后终于抵达浙江嘉兴府石门。 他将马匹寄养在客栈,带着雪狼犬开始寻探吕赞的来历。 ------------ 第608章 晚村 金夕首先将客栈掌柜唤来,从怀中摸出银子掷向他面前,“向你打听一个人。” 掌柜飞快将银子纳入怀中,嬉笑答道:“公子请讲,凡是这石门的大事小情,没有我不知道的,只要公子问得到,小的就能答得出。” 金夕轻敲桌面,示意对方听好,“此人名叫吕赞。” 咣当! 掌柜将怀中的银子取出扔到木桌上,那种贪婪忽而不见,面色正肃答道:“恕小的无能,还真的未听说此人,公子见笑,见笑,不如无问问旁人吧。” 金夕死死盯着掌柜的脸色,绝非不知之像,那就是里面有着极大的玄机,用力拿捏木桌边沿,桌缘咔咔断出纹络,又道: “吕赞。” 掌柜发现对方要来硬的,呈出惶恐神色,连忙摆手答道:“公子,老儿真是不知啊。” 嚓! 木桌被金夕硬生生捏掉一块,“吕赞!”他脸色震怒。 噗通! 客栈掌柜跪在地上,不断向金夕叩头,“公子饶命,饶命啊,就是杀了老儿,也不认识这个人啊,念在家中老小,求公子……” “滚!” 金夕看出吕赞之名非同寻常,不再威迫店家。 无奈之下,他带着雪顿四处打探吕赞,结果石门城内的百姓仿佛众口一致,不是当真不晓得,就是搪塞过去拒不谈及,他预感到此中定有诡秘,于是换种方法,只打听吕姓家族聚集之地,寻找几处毫无进展。 又来到一处村落。 他发现村口的青石上面坐着位老人,看上去像个文儒,不过却是瘦骨嶙峋,无精打采,昏黄的眼睛呆呆注视着旁边的小溪,像在等待着什么。 “老先生,我想打听一个人?”金夕不知对方是否聋哑,试探问道。 老者没有抬头,只是把目光移向雪顿,“这是雪狼犬吗?” “不错。”金夕答道。 老者缓缓抬手,将手掌慢慢挪到雪顿的颌下,轻轻揉摩几次,顺着脖颈绕到雪顿的头顶,由后向前梳摸,显得极是爱怜。 雪顿似乎极为享受,后臀蹲坐下来,不时扬头闻嗅老者的手。 金夕想去制止别人抚摸自己的雪狼犬,可是有事要问只好隐忍。 “你刚才说什么?”老者终于瞄向金夕。 金夕再问:“这里是不是晚村,老先生知不知道一个叫吕嫣的姑娘?” 老者点头又摇头,“是晚村,不过没有吕嫣这个人。” 金夕又道:“那,村里有没有曾经叫做吕赞的人?” 老者再次审视金夕,欲言又止,随后摇头不言。 “汪汪!” 雪顿吠叫两声忽然挺立身子,像是发现了什么气味,嘴中发出嘶嘶微响,低下头不断闻嗅,沿着气味歪歪曲曲向前方走去,最终停在一堆废弃的乱石前,不断翘耸鼻子闻嗅,稍稍停顿片刻,两只前足猛地在地面刨起来,片片黄土向两侧飞溅。 “咛咛……” 它的嘴中再次发出求救声音。 金夕明白石碓中或者地下有什么东西,马上跑过去清理碎石杂土,查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拨开几层杂石,金夕的手骤停。 他发现石碓中掩埋着一对小眼睛。 狗的眼睛! 那对小眼睛虽然气力衰软,还是警惕地瞄他两下,随后又垂落眼睑。 还活着! 金夕立刻挪离狗身边的石土,谨慎地将小狗抱将出来,是一直小花狗,应当是不慎钻到石碓中,挤动之下引起坍塌,将它困在里面,挣扎过后筋疲力尽。 “石头!” 老者发现这一幕,大声喊道。 他好像年轻许多岁,不顾模样跑到金夕面前,一把将小狗抢到手中,甚至狠狠瞪一眼金夕,仿佛是金夕埋葬了小狗,不停低头对怀中小狗喊着“石头,石头”,跑到村边的小河让小狗饮水,随后从怀中取出馍馍捏碎些许喂食他的小石头,确认石头还活着,露出幸福喜悦的笑容,显现出口中的牙齿只剩下三两颗。 金夕知道那狗叫石头,是老者的小狗,不禁暗道:叫什么不好,非叫石头,到底是跑进石头里去了。 他轻抚雪顿表示夸奖,雪顿摇头晃脑表示受用。 瞧着老者兴高采烈的样子,不好意思去打扰,便准备起身向村庄里面行走打探。 “你是想找他的东西吗?”老先生突然发问。 金夕止住脚步,来到青石旁,注目看向老人,这里应当就是吕赞的家乡,只是不明为何人们都在躲避着吕赞的名字,只是雪顿救出了石头方才打动了他。 老者指指雪顿,解释道:“整个石门一带都惧怕有人提到吕赞,就是因为他的家事;你带着雪狼犬,而且救出了我的石头,就是一个好人。” 金夕更是迷惑,“既然吕赞已死,为何还怕人问及?” “只要是想打听吕赞,不管是官府,还是那些对抗朝廷的人,我看都不怀好意,无非是想得到人家的东西,不是自己的,凭什么要抢夺?” 金夕眼睛眨眨,“啥东西?” 老者睁大眼睛打量金夕,“你不是为那东西来的吗?” “不!” 金夕答道。 老者反倒来了精神头,“人都已经死了,你还问什么?”他抚摸着小石头越说越收不住,“很多人寻找打听吕赞,都是为了他手中的神书。” 神书? 金夕顿生兴趣! 不管那书写了些什么,总之是宝物,想到宝贝,他就心血沸腾,为了让老头多说些,他故意勾引小石头和雪顿,两只狗又有救命之缘,很快玩耍在一起。 老者眉开眼笑,“我的小石头丢了整整四天了,没想到还活着,家中就我一个人了,要是没有石头,这把老骨头都不想活了。” 金夕趁机添油加醋,“不错,要是我的雪狼犬不见,我绝不想活下去,那就是命根!”他的意思非常明显,提示这位老先生,是我救了你的命。 这话果然管用! 老者始终瞧着大犬小狗耍闹,倒怕金夕突然离去,惹得自家石头像自己一样孤单,随着金夕的问话逐渐挖掘起吕赞的家事。 吕赞的父亲叫吕留良,是清初著名才子,无论天文地术、书文音律、卜筮工学、佛法禅学无所不通,大清兵马攻入中原后,协同兄弟举兵反抗,最终兵败被擒,顺治皇帝早已知道吕留良的才学举世无双,很快将他释放,要他帮衬朝廷,但吕留良坚决不从,独自返回家乡;因此,得到了当时反清复明人士的器重,屡屡劝其加入,吕留良犹豫不决,于是北上一段时间,归来后称大清已固,无法摧破,放弃了反清。 朝廷闻听消息更是想要重用吕留良,在举办科举之时再次得到引荐,浙江巡抚亲自到门邀请,令其掌管天下科举,无奈之下,吕留良剃发为僧,从此不问世间之事,而是撰文品书,将满腹才华传授给儿子吕赞。 吕留良始终惦念前朝,眼见大清蒸蒸日上,最后郁郁而终;儿子吕赞得到父亲的真传,也受到大明才学的渲染,最终加入道反清复明行列,成为嘉兴一带的领袖,最终被官府发现,开始被官府追拿,突然有一日,不知为什么,他又像父亲一样果断放弃反清大业回到家乡晚村,不久死在家中。 金夕发现老者停住不讲,遂问:“吕留良不去官府做官就是,为何要出家为僧?” 老翁答道:“他出家前日我曾见过,也是这么问,吕留良笑答,一切来自天意,只当为儿孙祈福。” 金夕不明白,“出家关儿孙什么事?” 老翁仔细观摩金夕一番,“老夫也是这么问的,吕留良又答,若是为了天下,有时会伤到儿女的,我总觉得不对头,便加以挽留,而他坚决要出家,我就问道,是不是你泄露了什么天机?他没有说话,转身离去,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回来,直到坐化之后方才葬入祖墓。现在想起来,一定是因为那本秘籍。” 金夕问道:“吕赞是怎么死的?” 老者惋惜而答:“他们父子是我们晚村的荣耀,很多人都曾查过,可是谁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民间流传是被朝廷杀死的;好好的人就那么没了,当然是官府所为。” 金夕想起了吕嫣和胤禛,“那他没有家人吗?有人说是谁杀的吗?” 老翁答:“因为遭到朝廷的缉拿,他的孩子早就被藏匿起来,家中只有他自己,当时在浙江掌管清剿反清人士的是当朝四皇子,所以他才是真正的凶手。没想到,都已经不再反清了还杀,当真恨人呐。” 原来如此! 金夕终于明白缘由,既然吕赞是嘉兴一带的反清头领,自然得到官府重视,当时他已经放弃反清,留居家中,捉拿与杀头一定会禀告胤禛,如果真的是被官府所杀,已经无法找到刽子手,但是一定出自胤禛的旨意,那么矛头自然直指胤禛,此举显然不得人心,作为后代,必是恨之入骨,所以他的女儿吕嫣誓死要杀四王爷。 可是,他没有听见神书的字眼,谦和问道:“老先生,方才你说的神书是怎么回事?” ------------ 第609章 龙息术 老者叹口气答道: “因为吕留良什么都通,也懂得观山探龙,所以北上回来之后称大清稳固,而他的儿子又突然放弃反清,肯定也与那龙脉有关,吕赞曾经说道,他的父亲写过一本书,就是关于龙脉的,谁都知道,只要破除龙脉,清廷当即就会灭亡,所以那就是神书。” 金夕听见龙脉之说,再也把持不住,猛然起身瞪视远方,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凡界已经有人开始注目龙山,历经无数年,说不定悟出甚多玄机,虽然神龙藏在真界,可是真凡之通早在大秦之时就有人能够窥破,何况是两千年后的大清。 事关御龙九天,必须要查出真相! “老前辈,”金夕变得更礼貌,“难道现在还有人来寻找吗?” 老翁气得鼓起腮部,“呸!哪是寻找,不知是朝廷还是民间的人,不知来过多少次,几乎把村子翻个底朝天,还死了好几个人,吕留良生前停留的寺庙也被拆烂;几年前,有人竟然将吕留良的坟墓扒开,尸骨都给弄散,真是气死人!” 的确可恨! 金夕亦有同感,也许是因为如此大逆,吕嫣方才一边追杀胤禛,一边铲除京城中的恶霸,以此来发泄心中愤懑。 “我能不能去吕赞住过的地方看看?”金夕问道。 老者有些不满,“小公子回去吧,那个地方不知被挖了多少次,啥也没有,”他瞧着金夕没有离开的意思,“进村半里,有一座塌倒的大房子,那就是吕赞的家。” 金夕拱手,“多谢老先生,”他刚要走,又停下问道,“老先生,你可知道是谁挖开了吕留良的坟墓?”他不知道那些人在坟墓中有无得到神书,再者总感觉扒坟破骨又不管掩埋和龙山掘龙差不多。 都该死。 “谁敢去问啊?不过有人听见过,里面的人有个叫盘五哥的,其他的就不知道了。”老翁答道。 金夕带着雪顿向村中走去。 他心中充满无限感慨,历史长河流淌不止,终究是有人将目光探向藏龙之脉,也许这其中存有自己尚未领悟的真谛,若非回到凡界,什么也不知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寻到吕留良的藏书,或者弄明白他究竟参透了什么,如果事关龙脉蔓延,必须加以斟酌,防止出现变故,因为四方尊中还有一龙,仅存的一龙,必须要确保第八龙永世长存。 很快,寻到吕居废墟。 正如村口老先生说的那样,偌大的庭院一片狼藉,房屋已经破败倒塌,地面全部被挖掘,沟壑与堆土比比皆是,显得异常苍凉。 可恨! 金夕暗道。 他开始同情吕嫣,祖父坟墓被人毁坏,父亲死得不明不白,家居如此败落,不知遭到多少次颠覆,换作任何人都要复仇。 金夕没有去搜寻,即使有神书,要么被人盗走,要么不在这里,眼下要找到那个叫盘五哥的,问问吕留良墓中有无发现,顺便要为吕嫣讨回些公道,于是对雪顿说道: “走!” 他带着雪狼犬离开晚村,直奔吕留良墓地,穿过几片耕田,度过一座板桥,来到吕家祖坟。 坟冢很是高大,坟头的黄土平整疏松,看来是村民恢复了坟墓,经常来此祭奠,顺便给予打理,坟前的墓碑中间存有裂痕,应当是被捣毁之时断裂,又被村民粘合后矗立。 一代才子和僧人竟遭如此践踏,不觉心中唏嘘。 “善哉!” 金夕肃穆而呼。 “呜……” 这时,雪顿闻嗅片刻,嘴中发出低鸣,又像发现小石头那般在地面勾刨,两只前爪速度奇快,马上面前出现凹坑,未等金夕临近,已经结束动作,摇晃尾巴在沟壑旁仰视金夕,同时不断摆动身体,示意主子接下来打理一番。 金夕抵达,注目向埋土中看去,土炕中显露出一块尸骨。 分不清是何处部位所断,但毋庸置疑是吕留良的遗体所有,在盘五哥等人的肆意挖掘下分散四处,其余尸骨被村民收拾入墓,这块被土掩埋无人发觉。 金夕心酸不已,同时怒火升腾! 必须要找到掘墓之徒,不管是什么人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他集满行气,扬手向坟冢劈去,高耸的坟土中间裂开一道缝隙。 远处,一个人轻嘤出声,瞬间瞪大双眸。 吕嫣! 她离开胤禛存身之地,左右权衡之下还是听从了金夕的话,等到三个月后会面再做打算,于是悄悄返回嘉兴故乡,无意间听到有人在打探父亲,心中生出疑窦,于是返回晚村守候,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没想到竟然是金夕,跟随来到祖父的墓地,发现这奇特一幕。 无论是谁再次破墓,她也绝不会轻饶,刚要起步赶去拿问,忽又僵愣原地。 她的眼帘中,金夕御气从地下卷起一块尸骨,分毫不差驱入裂缝中,随后又施发真气将坟土铺盖平坦,在坟前默默静立片刻,向坟冢弯腰施礼。 吕嫣瞧见了祖父的尸骨,身体瘫坐下来,捂住嘴无声哭泣,泪水马上打湿了手背,串串沉落。 模糊的泪影中,她发现金夕刚刚走出数步,又停留下来。 金夕心中无比难过,不知为什么总感觉到不安,开始向墓地外漫无目的地走去,刚刚走到一株松树下,不由自主停下,好像有什么感念驱使着他。 果然! 雪顿再次冲上来,又是低声呜鸣,拱起后臀用两只前爪在地面挖掘起来。 “我来!” 金夕上前阻止雪顿,弯下腰开始挖掘。 末夏土地很松软,再有蓬勃的松枝遮荫护湿,很容易触动,黑土在木行真气的刺探下很快被挖去两尺,下方出现一尊木盒,一尺见方,完好无损。 金夕眼睛一亮,立即打开木盒,发现是本书册,不过显得很薄,封面上篆写着“龙息术”三个大字,迫不及待取出观摩,发现下方杜撰两个小字:下册。 下册? 那么定是还有上册。 他兴奋之余有些不满,不知道为何不把完整的书册藏匿在一起。 这里太过显眼无法参读,便将密册藏入宝囊之中,折转之下书册中掉落一张纸片,他俯身拈起,发现是几行小字,读罢惊呆。 远处的吕嫣一边擦眼泪,一边观察金夕,历经种种事端,她的目光不再对金夕存有怨恨,忽然发现那家伙在自家坟地外面找到了什么,马上抹干泪水准备冲出去理论一番,可是她再次停下来,激动地听着金夕训话。 “雪顿,”金夕抚向雪狼犬额头,另一只手指向吕留良之墓,“几年前,有人曾经掘墓毁尸,你要记住这里所有的气味,随我去找他们,杀无赦!” “汪!” 雪顿吠叫一声。 它发现了远处的吕嫣。 吕嫣赶紧在草丛中俯下身子,什么东西也没有为祖父的尸骨报仇重要,她决定暂缓现身,免得金夕出尔反尔。 她已经相信金夕和那只雪狼犬。 金夕没有弄清雪顿的叫声是发现了敌情,只当是听从自己的话,随后带着雪顿重返嘉兴,要与雪顿一起挖掘昔日挖掘吕墓的贼人。 他知道,也许在墓地的伤感就是来自故去的吕留良,是那种感念驱使他来到古松下,取得了龙息术的下册。 毕竟,关乎龙,而身有四方尊。 他的口风开始由吕赞变为盘五哥,这次人们不再躲闪,纷纷回答他的问题,可是毕竟不是人的名字,一时半刻寻不到根源。 晚间,他返回客栈,取出那本龙息术观瞧,逐渐地,他陷入惶恐,再也不思立刻离开凡界。 此册为吕赞所书,看来是继承了父亲吕留良的精学,自称下册,寥寥数页尽数谈及龙脉,字里行间透着对父亲的尊敬,书中称父亲已经探明世间真龙之脉,参悟龙脉滋生之法,固称大清牢不可破,为天下,为儿孙出家为僧;本册中提及的更进一层,那就是如何阻住龙脉蔓延,从而隔断龙脉之生,使得当朝灰飞烟灭。 啪! 金夕愤怒地将书册摔倒木桌上。 按照书中所言,只要沿着大清启运山龙脉寻到龙息滋生蔓延的方向,在尚未抵达的地方埋放白、金、银三种颜色的金虎,就可以切断龙脉龙息的流淌,从而折断大清。但是,书册似乎中途而断,没有继续写下去,既没有重现勘脉之法,也没有道明如何安放,除非寻到上册。 而上册,依吕赞所言,是父亲吕留良所书,未提及去处。 书中结尾只是草草言道,如能寻到上册,权当大清气数已尽,理当折灭;又严正告诫,若要罢龙,势必引来天翻地覆,死伤无数,朝不存,帝不再。 由此可见,只要上下两册在手,找到安放三虎的方法,就可以令大清龙脉中途夭折;吕留良探出了龙脉生长的玄机,却无阻断的计策,所以称呼大清已固,而,吕赞则参悟了如何拦住龙脉,却未重复父亲的探龙之法,后又感悟断龙之危,中途断笔。 对此,金夕深信不疑。 吕留良曾经北行,意味着已经探明启运山为大清龙脉起源,至于滋长之说虽然是第一次耳闻,但是出自吕留良之口,定有其像,那就是说自龙山开始,龙息向四面八方蔓延,以此来决定龙主之朝的久远。 ------------ 第610章 掘墓贼 吕赞的三虎之说更是令人胆寒,在无极谷就已经出现四方神兽,青龙属木,克之必金,其中的白虎为金,金色有三,分别为金、银、白,再成就金虎之身,将会对龙息生出致命的压制。 那么,必须得到吕留良的龙息术上册,领悟龙息如何蔓延,同时还要查明怎样用三虎镇压,才能阻住有人破坏大清龙脉;或者,寻到曾经与吕氏父子共事的人,从他们嘴中探听一二,找到蛛丝马迹,保护龙息徜徉。 “为什么要反清?” 金夕喃喃自问。 历经数代帝朝,早已习惯世像更迭,眼见天下再度昌盛,民安业兴,没有理由再反了,一旦出现战乱,定会引来仍然是四野荒芜,横尸遍地。 他取出吕赞的遗书,细细读来,为这对旷世奇才的父子惋惜。 因为心力交瘁,又无法寻到女儿,便将龙息术下册与此信埋藏于祖父坟前远处的古松下,算作祭拜父亲,能否被人发现只待天缘,他又怕被别人篡用,提及罢龙之法异常可怕,虽能灭清,但无望复明,反而引来九州血光之变,参悟之日心灰意冷,断然放弃反清之举。因此,无颜面对父亲,无颜面对跟随已久的手下,朝廷也不会纵容,所以选择自杀,以此保全女儿。 字字滴泪。 落笔之时便是他自尽前日。 金夕决定要尽快寻到那个盘五哥,及早赶回京城见到吕嫣,因为她的父亲并非胤禛下旨所杀,而是自尽身亡,同时,以胤禛的为人绝不可能令人掘开吕留良之墓,引来天下汉人的不耻。 胤禛是无辜的。 次日,他带着雪狼犬游荡长街,逢人便问,打听盘姓排行为五的人,如果再无希望,只能御马回京,以免延误与吕嫣的聚期。 “汪……” 雪顿一声狂吠,将金夕的目光吸引而来。 雪狼犬扑向一个路人,裂开大嘴露出雪白的牙齿开始撕咬,来回蹦跳躲避着对方的攻击,不时叼住对方的衣服向后拉扯。 旁边的人们纷纷退后,不知为什么狼犬为何突然发疯。 金夕知道! 他低喝一声唤停雪顿,三步两步奔到那人面前,此人三十多岁,面色蜡黄,眉宇间充满凶色。 “妈的,这是你的狗?”黄脸骂道。 金夕见有人围观,笑呵呵答道:“不好意思,得罪了!”说罢,抬手勾向对方,稍稍用力拿住脖颈将他的脑地压低,“好久不见啊!” 那动作和表情似乎久别重逢的好友,旁边的人没有发现有意思的事,纷纷散开。 其实,那动作极不友好! 黄脸几乎被捏断气脉,身子不得不随着金夕前行,嘴中嘶出微微声音,只能金夕听得见,“你要干什么?” 金夕还口道:“妈的,等等就知道了!” 两人很快钻入一条无人小巷。 金夕将黄脸按在地上,抬脚压住他的后颈,一只手抚摸着屡立战功的雪顿,慢悠悠问黄脸:“你姓什么?” “妈……”黄脸刚要骂人又住口,似乎不相信世间能有这等霸人,问人家姓什么就要狗咬人拿,如此作践,不过他反抗不得,只好答道,“姓李。” 金夕发现此人不姓盘,脚下松开半分力道,又问:“你有没有做过缺德的事情?” 李黄脸使劲晃晃脑袋印证是不是在做梦,不是,只好问道:“你是官府的人吗?哪有这样问话的?” 的确没有,绝没有。 即使再猖狂的官衙也不可能在无凭无据的情形下放狗咬人,压在脚下问询有无犯过什么缺德事,这太霸道。 “不是!” 金夕振振有词。 那就是强盗! 黄脸李的脖子低下几寸,因为强盗杀人措不及防,低声下气答道,“公子哥,小的向来光明磊落,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 金夕不信他的嘴。 因为他信任雪顿的鼻子。 咔! 他的脚落下,落在黄脸李的手指上,马上传出断裂的异响。 马上传来黄脸李的嘶叫,“有,有!你指的是哪一桩?” 金夕闻听这小子的恶事还不止一桩,脚下再加力道,狠狠问道:“几年前,晚村吕氏墓地被掘一事,究竟是何人唆使?” 黄脸李疼地口水直流,嘶哑咧嘴答道:“是五爷带我们去的!” 金夕提起他的脖子,怒气冲冲问道:“你们的五爷是不是姓盘?” “是,是!”黄脸的脸已经全白。 金夕从雪顿的反应断定这黄脸参与了掘墓,而他们的五爷就是当初的盘五哥,也就是捣毁吕留良坟墓的主使,不管这个盘五是江湖盗贼还是官府中人,必须擒拿拷问,为亡魂讨回公道,为吕嫣报仇,最为紧要的是查探有无获得龙息术,那关乎着御龙九天,也当是他自己的事情,遂令道: “带我去找他!” 黄脸李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爽快应道:“好,不过,你可别杀我。” 金夕冷言道:“那不一定!” 两人走出窄巷,带领雪顿开始沿街前行,不久拐出闹市,绕过几条街巷进入一片民居当中。 村庄上空炊烟袅袅,在夕阳的照射下甚显静逸。 “就是这里!” 黄脸李指向面前的庭院说道,然后抬起手要敲门。 “你干什么?”金夕嗤之以鼻。 “敲门啊,我们这里有暗号的,否则里面的人绝不给……” 咣! 木门被金夕起脚踢开。 不知是力量过大,还是家门不怎么牢固,随着木栓断裂,两扇门吱呀呀歪斜下去,咣当一声摔落地面。 雪顿正在悠闲自得,忽听异响,本能地“汪汪”啸叫,发现金夕已经进入院内,滋溜一声随到主子身后。 “什么人!” 顿时,房屋里面冲出七八个人,吆喝着冲来。 黄脸李发现救兵,趁金夕不备一个跳跃返回到自己的队伍中,似乎这时才敢爆发断指的痛苦,咧嘴扭胯冲着其中一人呼道:“五爷,这个人无故打伤我,一定是朝廷的走狗,杀了他,杀了他!” 金夕将目光射向那位五爷,毋庸置疑,他就是破坏吕墓的罪魁祸首。 “阁下是什么人,为何刁难我的手下?”盘五冷凄凄问道。 金夕不喜绕弯子,开门见山问道:“我只想问你,昔年晚村吕留良之墓被人肆意毁坏,可是你等作为?” “混账!”盘五确定眼前的男子不是朝廷中人,因为官府不可能过问民间愤怒被挖掘之事,立即恼怒,“吕大人是我的师爷,我们祭拜还来不及,焉能前往掘墓?是清廷走狗,不但杀害了我的师父吕赞,还毁墓师爷的高坟,难道公子想为师父和师爷报仇吗?” “一派胡言!” 金夕高声断喝。 他的怀里就揣着吕赞自尽的遗书,也相信村口老翁的言语,更相信雪顿的警觉,不禁厉目瞪向盘五,沉声责道: “你口口声声称吕赞为师父,那么你们就是嘉兴残留的反清分子,贪图吕留良的宝物,冒天下大逆而掘开师爷坟墓,意图取得神书,随后嫁祸给朝廷,可谓一举多得。真的没想到,我的眼睛还能瞧见你这种猪狗不如的人,竟然破祖之墓!” “放屁!” 人群中陡发声音,那音调似是被人刺中喉咙,沙哑而恐怖。 “你是什么人?”盘五逼问,同时发出眼色令手下将金夕围在中间。 无论是被人窥破身份,还是查明掘墓真相,想在天下生存比登天还难,除非与来者同流合污,否则必须杀死对方。 “你在坟墓中有无发现什么?”金夕同样逼视盘五,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尽管盘五在狡辩,还是以迷惑地目光审视金夕,“你没长耳朵吗?我说了,那是官府所为!” 金夕懒得与他争辩,更是听不得这种话,怒气之下果断抬手,啪!狠狠抽给盘五一记响亮的耳光,“这是替你的师爷教训的,”接着又是一记大嘴巴,“这是代你师父打的!” “剁了他!” 盘五气急败坏,扬手发出号令。 众手下纷纷动手,张扬武器劈刺而来。 金夕最为关心的就是九州安顿,百姓无忧,他已经领略到大清的繁盛,毫不关心是满人还是汉人掌管京都,这又是第七龙映照的天下,所以早对什么反清失去了兴趣,而且眼前这些人曾经跟随吕赞反清复明,却反过来手掘对师祖坟墓,制造谣言嫁祸他人,心中自然充满鄙夷和愤怒,面对刀光剑影,厉声喝道: “畜生!” 随即,纳气而出。 嘭嘭嘭…… 攻击金夕的人遭遇平生从未见过的行气,手中刀剑纷纷落地,身体立即扭转失去控制,接着便是腾空而起,横七竖八跌落在庭院中。 他们的身体扭曲而不成形,状如畜。 盘五惊恐地瞧着金夕,半晌方才张口结舌说道,“你,你也是汉人,竟然手刃同族,你就不怕遭来天谴吗?” 金夕讥讽道,“你们也配为人?”说着,抬脚轻踏地面上的一支剑柄,手中多出把青剑,二话不说刺入盘五的肩头,再问,“你在吕留良墓中到底发现了什么?” ------------ 第611章 分道扬镳 盘五疼得冷汗淋漓,瞧着身边就剩下一个魂不守舍的黄脸,再也张狂不得,嘶声答道:“什么也没有。” “你带人掘墓可是为了吕氏神书?” “是,是。”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盘五咬牙摇头,“只是听师父说有办法阻断大清龙脉,可是谁也不懂如何探查龙脉走向,所以,所以我们才去墓中寻找,这,都是为了我汉人江山啊……” 金夕不想再听下去,想到吕赞已经成书,怕是有人曾经与他共事,逼问:“你的师父生前有没有和别人言谈阻断龙脉的事?” “曾经有人与师父一起研习,但是我不知详情。” 金夕心中暗惊,如果那些人也通晓阻断龙脉,恐怕难以查找,最重要的是先寻到吕留良的龙息术,为确认吕赞是否自杀,接着问道:“你师父没有向你们提及龙息术吗?” 盘五摇头。 若是知道内情,绝不会掘开师祖的坟墓。 金夕猛地拔出长剑,缓缓扬起对准他的喉咙,“我问完了!” “你要干什么?” 盘五瞪大双眼问道。 金夕道:“杀你!背师欺祖,嫁祸朝廷,只可惜吕赞的后人不在,我要代为惩罚!” 突然,院外传来一道颤抖的女子声音: “我……在!” 话音刚沉,人影便在金夕身边落定,她正是吕赞的女儿,屡屡暗杀胤禛的吕嫣,因为金夕身边有只雪狼犬非常好辨认,她便一路轻松地跟踪行走,当她发现金夕是在寻找挖掘祖父坟墓的人,马上放弃了所有刺探,老老实实暗观事态。 因为她身旁没有雪狼犬。 此时,吕嫣已是泪流满面,她终于见到了捣毁祖墓的人。 “吕嫣?”金夕惊讶。 吕嫣不知用什么表情面对金夕,只是微微答应一声,随即将满腔愤怒融入双眸,狠狠探向盘五。 “你是……你是?”盘五问道,他用手捂住伤口,不过鲜血依旧透过指缝流出。 吕嫣一字一句答道:“家父便是吕赞。” “师妹?”盘五眼珠乱转,“我是被冤枉的……” 噗! 吕嫣一把夺过金夕手中长剑,直接刺入盘五的心脏,面对如此悖逆的恶人,她绝不会手下留情。 “祖父,嫣儿给你报仇了!” 她悲戚出声,拔出长剑,盘五的尸体轰然倒地。 噗通! 跟随扑倒下来的还有黄脸李,因为手指断裂而没有参与对金夕发起的攻击,所以侥幸保住了性命,眼见身边的人全部死去,赶忙跪地求饶:“大侠,吕姑娘,饶命啊,是我带着你们找到这里的啊!” 金夕象征性地瞥一眼吕嫣。 吕嫣没有表示,那意思你看着办吧。 “你们当真没有寻到什么吗?”金夕冷声问道。 黄脸李发现生机,不断俯首答道:“没有,真的没有。” “嘉兴一带还有没有反清之人?” “朱三太子已经被杀,哪还有人反清复明,五爷……不不,盘五只是想弄明白如何阻断大清龙脉,以此来要挟朝廷弄些银子。” “你们可有办法?” “没有,只是听吕师父说要铸造三虎方可阻住龙脉,可是找不到师祖的神书,也不知道如何操控。” 金夕眉头紧皱,看来三虎断龙不仅仅藏于书中,“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黄脸答道:“当初与吕师父反清的人很多,大家都曾有所耳闻。” 金夕最终没有杀黄脸。 他与吕嫣带着雪狼犬离开了村落。 半路上,吕嫣突然停住,将手抬到金夕眼前,示意索要东西。 “什么?”金夕问。 吕嫣清秀的脸颊闪过一丝不屑,“你在我家坟地偷来的书。” 金夕一愣,发现吕嫣没有感谢的意思,拒不认账,“没有!” “我在旁边都瞧见了!”吕嫣当即揭露。 金夕尴尬而笑,忽又沉下脸色,“那书又没有埋在坟墓里,为什么叫偷?谁先得到就是谁的,这与你丝毫干系都没有,凭什么给你?” “怎么也不可能是你的!”吕嫣气呼呼答道。 金夕侧手指向雪顿,“是它的,雪顿先发现的书,当然是它的,所以也是我的。” 吕嫣当然关心那书册的内容,再问:“那么,书册是谁所写?” “你爹!” 金夕毫不犹豫答道。 吕嫣马上将手抬高半分,父亲的遗本当然归属自己。 “死却那条心吧,不可能给你!”金夕响当当说道,莫说事关藏龙,即使无关,只要有些用处,到他手里的东西绝不会再给别人,哪怕是归还。 吕嫣吃惊地盯着金夕,似乎从未见过如此厚颜之人,在人家坟地,找到人家父亲的书册,竟然十分从容的霸为己有,她知道打不过金夕,只好沉声问道: “书中写的是什么?” 金夕幡然醒悟,立即取出吕赞的遗嘱,施舍般塞进她手中,“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 吕嫣读起父亲的遗书,再次泪流满面,她终于知道家父的死因,正如盘五所言,并非朝廷所杀,而是自尽身亡,喃喃说道: “真的是自杀吗?” 金夕旁边低声应道:“废话!” “我杀错了吗?” 金夕听得出她在说四王爷,即答:“废话!” “难道,就不能偷偷等我回来吗?” 金夕明白最后的吕赞已经走投无路,放弃反清意味着时刻有出卖同友的风险,那些人绝不会留下活口,而朝廷也不可能轻纵于他,如果坚持下去封阻大清龙脉,又会引来天下大乱,那绝不是吕氏一族的愿望,因而悲苦自尽,又淡淡答道: “废话!” 吕嫣没有理睬金夕连番的废话,幽幽自问:“那,我该杀谁复仇?” 金夕迷惑看向被复仇冲昏头脑的吕嫣,“你父亲的死出于无奈,也相当于挽救天下苍生,难道,非要找人来复仇吗?” 吕嫣猛瞪金夕,正声答道:“废话!” 说罢,起身便走。 金夕鄙夷冷叹,怕这妮子疯头疯脑去杀胤禛,抖出吕赞的龙息术,冲着吕嫣背影高声呼道: “你不想完成你爹的遗愿吗?” 这话果然奏效! 吕嫣猛然回头,发现金夕手中的书册,又怒气冲冲奔回来,抬手去拿书册。 金夕才不会还给她,摆手将书册藏起,说道:“你看不懂,我可以给你讲。” 吕嫣瞧见书册的名字,而且信中也曾提及,遂问:“什么是龙脉?” 金夕信誓旦旦答道: “这个说来话长,简单些就是在某处山脉有龙息,你祖父发现了龙息蔓延滋长的秘密,而你父亲又寻到了阻住龙脉生长的方法,可是一旦施用此法,立刻天下大乱,遍地白骨死尸,所以才无奈自杀。眼下,仍有人在刺探龙脉,这一切都是你的长辈造成的,不如由我们来阻止他们,因为你父亲最不愿意看到那种结局。” “阻住龙脉就可以灭掉大清吗?”吕嫣问道。 金夕反唇相讥,“是大清害死了你的家人吗?还有,大清灭亡,你能做皇帝吗?是你的祖父和父亲,无意之中撼动了大清,时刻可能将天下百姓置入水深火热之中!” 吕嫣嘲笑道:“哼!就凭你一个人,能护住大清吗?” 金夕不由得仰望长空,趾高气扬说道,“不只是大清,几千年来的帝朝,也许都是我在守护,”他又看向吕嫣,“眼下不是我一个人,还有你!” 吕嫣被吓一跳,俨然不相信多出一个人就能护住大清,不过还是被金夕的话语所感动,冷不丁轻咦出声,赶忙又看向雪狼犬,掩饰住惊讶。 “对,还有雪顿!” 金夕轻抚雪顿,脸上更发自信。 吕嫣早就与这只雪狼犬对峙过,瞧着那雄心勃勃的样子,不禁问道:“它为什么叫雪顿?” 金夕答道:“因为是雪顿给它起的名字。” 吕嫣翻一眼金夕,哪有人会给狗命为自己的名字。 金夕未再多说,因为那个雪顿今生今世叫阿柴。 吕嫣为挽回祖辈可能造成的混乱,也为完成父亲的遗愿,最终听从了金夕的劝告,决意一起去寻找龙脉,虽然她对龙脉一无所知。 两人一犬开始北行,准备去实现守护大清的宏愿。 不久,吕嫣与雪顿熟悉起来,也因此祛除了她心中的阴霾,长路上出现女子格格笑声。 “你笑起来,倒是很好看。”金夕望着吕嫣俊美的脸庞说道。 吕嫣反问,“不笑就不好看吗?” 金夕不会夸奖女子,马上答道:“不笑更好看。” 吕嫣哭笑不得,“不会说话就闭嘴!” 金夕发现她此日心情格外好,趁机问道,“你还想去刺杀四王爷么?” 吕嫣低头思忖片刻,“我不杀他,他恐怕会杀我。” “啥意思?”金夕不明。 吕嫣答道:“四王爷向来谨慎,而且身有修为,一眼就能认出我,只要是曾经暗刺于他,他绝不会纵容放过,所以,只要是遇见,必将你死我活。” 金夕也是暗暗点头,又道:“不过,要是想成就护龙之举,只有依靠四王爷,别人我不认识。” “那,我们还是分道扬镳吧!”吕嫣说道。 ------------ 第612章 夫人安好! 金夕劝道:“就像你爹生前那样,当年你祖父也有同僚,弄不好有人已经懂得如何探查龙息,而嘉兴也有人知道一些阻断龙息的说法,若是这些人联合起来,恐怕会殃及天下,所以,我们要尽快寻到龙息术上册,沿其路阻其事,防止有人窥探龙脉,这个只靠我们两人是做不到的;你放心,四王爷身边有格格凌欢,只要能够得到她的信任,也许王爷会网开一面。” 吕嫣问道:“就是那个舍身护住王爷的女子?” 金夕点头答道:“不错!而且,你曾经救过她。” “什么?”吕嫣不信。 金夕解释道,“当年你手刃侍郎家公子,当时救赎的就是凌欢格格。” 因缘之转,源源不停。 吕嫣吃惊非小,喃喃说道,“若不是她,我险些刺杀成功;若非有你,四王爷恐怕已成剑下亡魂了。” 心有余悸! 金夕低头看向雪顿,“那时雪顿提前听到了异动,是它挽救了四王爷,若是迟到一步,你就可能得手,那样的话,很多事情都会改变,包括你我的命运。” 他想到了地轴,那个什么都能改变的世界之轴;只是他不晓得,若是吕嫣刺杀成功,大清的命运也会改变。 吕嫣不禁抚摸雪顿,“它倒是很有灵性。” 金夕赞扬道,“不仅如此,此次发现你父亲的龙息术,找到盘五等人都是雪顿的功劳。” 吕嫣想起屡次冲突中都有雪狼犬的影子,迷惑问道:“你是个汉人,为什么总是帮衬满清王爷?” 金夕答道:“那位凌欢格格,是雪顿真正的主子。” “真是荒唐!” 吕嫣没想到金夕会因为一只雪狼犬去保护胤禛。 许久,她又道,“无论是谁,得知屡次有人行刺,也不可能轻易饶恕。” 金夕若无其事说道:“王爷不知你在林中和宗法寺意欲行刺。” “你没说?” 吕嫣惊奇发问。 金夕摇摇头示意没有向王爷禀告,因为那个时候吕嫣是他神秘的“夫人”。 吕嫣根本不相信,“这种邀功的大事竟然没说?谁相信?”若是阻住两次对王爷的暗刺,那当是大功一件,飞黄腾达,势必能够呼风唤雨。 金夕鄙夷道:“邀功?我会在乎功劳?你信不信,我曾经救赎过数代皇帝,可是从未邀过功。” 吕嫣拿出打死都不信的表情,面对疯子般的口气,“谁相信?” 是啊! 金夕不禁哑笑,自己嘀咕一句:我也不信。 可那是事实,不可争辩的事实,只是无人相信。 两人北行月余返回京城。 那座小屋只留下一个侍卫,是池鄂特意安排的,为的就是等候金夕归来。查问之下,方知四王爷的病尚未痊愈,便与格格重返皇宫,阿柴成为王爷的贴身侍卫,莺儿正是成为王爷府的侍女,随同服侍格格。 金夕不由得犯起犹豫,如今阿柴和莺儿终于如愿以偿,一个在王爷身边,一个在格格身边,到底能不能再度打扰,万一胤禛对自己心有防范,弄不好又将两人牵扯进来。 他不由得以责怪的目光审视吕嫣。 若是没有她冒失的暗刺,一切都会顺理成章。 “我错了吗?”吕嫣问道。 金夕不容辩驳说道:“你认为呢?” 大清龙脉源自启运山,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实,若是此时打探有关龙脉的事情,难免会引人怀疑,再有吕嫣的举动,恐怕胤禛会警觉。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雪顿。 也许,众人都信任它。 金夕对侍卫吩咐道,“你暂时不要向池鄂将军禀告,先找到阿柴,就说雪顿在老地方出现,要他速速回来。” 侍卫应声离去。 吕嫣略带嘲讽的口气念道:“一座小居,两个闲人,一只狼犬,能做出什么?”她开始担忧护龙之举,怎么也不相信这种情形能弄出什么名堂。 况且,言及大清龙脉,必受官府阻扰。 金夕自信言道:“不怕想,就怕做,只要去做就有希望成功,而且还有你的祖辈在天庇佑,我们一定能做到。” 当初的吕留良父子都是意图灭清,最终全部放弃,如今由他们的后人延续足迹,在真界龙者的带领下转而保护大清天脉。 “说的好听!”吕嫣虽不相信,但口气有所缓和。 不久,阿柴风风火火赶来。 他闻听雪顿回归,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又发现金夕也在,更是雀跃欢呼,未等开口庆祝,发现内厅走出一位俊俏的姑娘,立即停止所有动作,惊问: “那是谁?” 金夕淡淡说道:“你见过。” “夫人?”阿柴发现缘由,噌地跑到吕嫣面前,“夫人安好!” 吕嫣没有感到意外,毕竟是曾经连累过他,谦和说道:“我,并不是金夕的夫人。” “别骗我了,”阿柴故作大义凛然,绝不告发责怪,“上次你闯来这里,我就知道是金夕在暗中帮衬,可是,夫人为什么要暗害王爷呢?” 吕嫣无言以对。 金夕只好将事情始末逐一告知,随后嘱咐道:“你要想办法请奏四王爷,在皇宫内查找龙息术上册,是否有人得到后存于皇宫。” 阿柴当即答应,又道:“眼下四王爷不在京城,自这里返回府内,还没有完全康复,便被皇上派往盛京祭祖,估计还得几个月才能回来,因为我刚刚被任为侍卫,没有被应准同行;不过,我可以求小姐帮忙,她归府后深得隆恩,皇上几次暗遣公公赶往府内问询朝事,屡屡受到褒奖,由小姐查探此书,定会事半功倍。” “好!” 金夕觉得绕过胤禛,当然是好事,而且这位凌欢格格应该信得过自己。 阿柴不能久留,指着玲珑小居对金夕道:“你们就住在这里,日后王爷定会摒弃前嫌,原谅吕姑娘,所以,你们两人好生等候消息。” 随后,抛给金夕一道眼神。 那是在说,虽然不是夫人,估计住上一段时间,就是夫人了。 “滚吧。”金夕道。 阿柴撇撇嘴,“这么不地道,人家可是好意!” 说罢,没了踪影。 金夕手中有地轴银珠,随时都可以返回真界,所以绝没有心思在凡界谈论情爱,而吕嫣也似在完成祖辈的遗愿,与金夕相敬如宾,相互遵循着男女之嫌,在小居内静静等待阿柴的消息。 如果皇宫内没有秘本,谁也不知道去哪里寻找。 凌欢闻听阿柴奏来的消息,深信不疑,马上行动起来,由于得到皇上的青睐,所有书阁都对这位小格格开放,只是藏书太多,又不能传扬出去,她只能与莺儿两人不断寻查,结果历时两个多月,翻遍了整个皇宫,也没有找到那本龙息术。 她聪慧异常,也知道大清龙脉的诸多说法,又出于对金夕的信任,意识到事关重大,于是带领莺儿离开皇宫,亲自赶到小居。 身边只有一个侍卫,那就是阿柴。 大福晋与凌欢都知道,一个阿柴足矣。 “拜见格格!” 吕嫣在凌欢面前款款而跪。 阿柴瞧见金夕仍然面不改色立在那里,赶忙跑到他面前遮住,以此搪塞着大不敬。 “快起来!”凌欢淡雅而笑,俯身去扶吕嫣。 雪顿听见凌欢的声音,迫不及待从屋内冲出,发现主子手中牵着吕嫣,跳不得身子,在旁边急得团团乱转,口中呢喃。 吕嫣没敢动身,低声说道:“民女昔日险些刺伤格格,请格格赐罪。” 凌欢笑道,“我已经知道吕姑娘的事情,不知者不罪,况且你曾经救过我,只不过那时,我真的以为是阵风呢。” 吕嫣起身。 凌欢这时方才丢掉王爷府格格的身份,肆无忌惮与雪顿亲热起来,不断说着:“我还以为你跑丢了呢,没想到是随着大主子去了,甚好,甚好……” 几人进得厅内,开始谈论起那本龙息术。 金夕担心凌欢心存疑虑,便将吕赞的龙息术下册取出交给她赏看。 吕嫣发现这番举动,狠狠瞪向金夕,那是她父亲亲自书写,结果她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拿来给别人阅读,当然心中不满。 金夕没理她。 凌欢读着读着花容失色,册中不但阐明大清龙脉起自启运山,而且断言龙息可阻,大清可亡,虽然没有道出如何以三虎断龙脉,足以让任何人汗流浃背,目瞪口呆。 这是事实! 她双手颤抖着将书册交还金夕,“你是怎么得到此书的?” “抢的!”吕嫣振振有词,她觉得偷字不足以表现金夕的贪婪。 金夕翻一眼吕嫣,又转向凌欢,理直气壮答道:“此书之主吕赞,就是吕嫣的父亲,我在嘉兴偶然发现,而上册为她的祖父吕留良所书,我们不但要查明探脉之术,还要寻到破解之法,阻止有人擅毁龙念。” “大清的巴图鲁!”凌欢脱口而出,她以满人心目中的英雄来称呼金夕,“我便代王爷恩谢公子,当真有人窥探龙脉,还望公子早早应对,不管需要多少人手,多少银子,王爷府哪怕倾空一切都会帮衬;然,此事万不能惊动皇上,也不能付诸于朝廷,只能暗中行事,这却委屈了公子。” 此信一出天下必将大乱,康熙业已年近六十,断然承受不住那种恐怖的煎熬。 金夕暗道,这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不过发现凌欢震惊不止,没有开口。 莺儿在旁边垂头丧气说道:“只是可惜,我与格格寻遍了皇宫,也没有找到那本书,看来此册并不在宫内。” ------------ 第613章 雪狼的诞辰 金夕明白若无现,自然不在宫内,不管是谁遇见这本书,都会呈现给皇上,因为那事关满清天下,而皇宫里面能见到御藏书册的都是重臣,不管是为了讨好皇上,还是保住自己的名分,都不会置之不理,遂问向吕嫣: “你对祖辈毫不了解吗?” 吕嫣失望地摇摇头,“我很小的时候就被父亲送到了远方,对此一无所知。” 凌欢思考片刻,缓缓说道: “吕留良为大清初期的著名大家,无所不通,无所不精,虽然对前明有所眷恋,但是晚年皈依正道,远离反清逆业,不屑朝廷屡有重用之念,出家为僧终了此生。又闻此举源自吕留良北行探查龙脉后所为,故,其探龙之法并非在反清复明之时所悟,否则早已寻法阻断启运山之脉,或者在民间传言下来。因此,此术为晚年参透,所书不在宫内。” 一语道破玄机! 如果早有探查龙脉之法,绝不会在反清复明时方才北行启运山,归后又称大清已固,也许此法早已遍传天下。所以,吕留良是在晚年方才研透其法,那个时候京城已经是大清所掌控。 龙息术上册,绝不会在宫中。 金夕频频颌表示赞同,边琢磨边说道,“吕先生晚年没有做官,而且家中,坟墓与寺庙均被人毁坏,听村里的老人说,就是在寻找神书,但是没有人能够如愿。” 凌欢见吕嫣面色悲戚,不禁拿过她的手轻抚安慰,“吕姑娘,不要伤心,等到王爷回来,我一定会将整件事告诉他,当地官府定会清查,还给姑娘一个公道。” “多谢格格。”吕嫣清声。 金夕不以为然,抬头向吕嫣质问:“你不知道祖父会将东西藏在哪里吗?” “不晓得,你自己去找!” 吕嫣气愤答道,她父亲藏的东西被金夕现并据为己有,现在又来贪图祖父之宝,而且是咄咄逼人,好像那宝物与吕氏后人无关一般。 众人商议无果。 散去。 吕嫣终于明白祖辈的才学的确撼动着大清江山,变得忧心忡忡,不禁以埋怨夫君无能的口气责怪道:“你既然神通广大,不能自己去参悟要领吗?” 金夕也想,可是不会,遂答:“你祖父和你爹用一生的时间方才参透秘诀,我们哪有那么长时间,他们身边曾有人跟随,无论是后代还是当朝之人,早已走在我们前面,也许未等领悟出什么,大清龙脉已经坍塌。” 吕嫣奇怪地瞧着金夕,“听你的口气,好像是在责怪我的祖辈。” “当然!”金夕没有回避。 人遇阻碍话不投机,两人又陷入迷茫。 金夕作为龙者,必须护住龙脉,而吕嫣作为吕氏后人,不得不参与其中,用自己的能力挽回父辈可能引的动荡,两人开始四处查探,在天下毫无目的寻找一本奇书,无异大海捞针,可是他们无法放弃。 凌欢马上密书一封派人北上。 远在盛京的胤禛读罢书信后惊慌失措,不但得知被暗刺的原委,而且知道祖脉被人窥探,祭祖结束后又抵达启运山皇陵一带,派兵严守山脉,同时派人秘查龙息术秘籍,除此之外也是无计可施。 数月后,各方均无建树。 又是冬来。 京城被阴云笼罩,寒风肆意撕扯大地,空中渐渐飘起稀薄的雪花。 金夕与吕嫣带着雪狼犬疲惫归来,现阿柴等候在家中。 “生什么事?”金夕现他面色不对。 阿柴答道:“前些日子,府内小阿哥弘昀突重疾,别说太医,就是小姐都束手无策,大福晋已经派人禀报在盛京办事的王爷,估计王爷此刻正在回京,可是,可是小阿哥还是没有熬住,方才在府内去世,我是怕……” 金夕暗吃一惊,胤禛生有三子,长子夭折,弘昀为二子,年方十岁再次陨殁,这对胤禛可谓天塌般的打击,他明白阿柴心中所想,在这种情形下,自己与吕嫣极有可能受到冷落,甚至旧事重提,遭遇不测,不过他相信凌欢,如果凌欢都不能劝解胤禛,只好远离这位王爷,永不会面,于是拍拍阿柴的肩膀说道: “这里无妨,回去等候你的王爷吧。” “你不怕?”阿柴知道劝不动金夕。 金夕斥道:“怕!” 说罢摆手示意阿柴离开。 吕嫣见阿柴离去,诧异问道:“你真的怕?” 金夕冷道:“不怕!” 吕嫣莫名其妙,“若是四王爷下旨将我赐死怎么办?” 金夕拍拍雪顿的脑袋,义正言辞答道:“你和雪顿一样,谁也杀不得!” 本是振奋人心的话语,可是与雪狼犬比在一起,吕嫣不禁吃惊张大嘴,费解地盯着金夕的嘴巴。 雍亲王府内一片哀声。 大福晋哭成泪人,虽然二子是侧福晋身出,可是她早年丧子,已把府内两个小阿哥视为己出,当做亲儿抚养。 尽管她想尽办法撮合胤禛与府内的福晋、格格,尤其是凌欢,但是胤禛总是忙于政务,眼瞧着其他皇子府中儿女成群,作为雍王府的第一女子,更是心急如焚,如今又去一儿,焉能承受得住。 凌欢守护在大福晋左右,不断安抚劝慰。 “是姐姐对不住你。” 大福晋紧握凌欢的手,泣不成声,她认为凌欢没有得到宠爱,是自己的无能,眼见宫外疗疾一举得到胤禛的欢喜,可是王爷未等身体完全无恙,再次被皇上派往祭祖。 凌欢为大福晋抹去泪水,顺势也擦拭掉自己的眼泪,强作精神安慰道: “福晋,欢儿怎敢承受,千万不要自责,王爷不喜结交,也不像其他阿哥那样三两成团,向来独来独往,可谓孤王;可是王爷心思谨慎,敢于迎难而上,所以皇阿玛才将许多难以办理的政务交给王爷,屡屡得胜而归,愈是这样,一些繁重的担子也就自然而然落在王爷的肩上,无暇顾及府内家事,所以我们好生侍奉就是,妾身们自当以福晋为尊,做好王爷的奴才,都是家中事,岂有对住对不住之说。” 福晋又落一串珠泪,“可是,弘昀再卒,府内只剩下弘时这么一个小阿哥,作为大福晋,恐落千古之罪啊。” 凌欢又劝,“大福晋莫要担忧,儿不在多而在忠孝,纵观太子之变时,众阿哥心动杂念,皇阿玛屡屡震怒,几次气得病倒,那个时候恐怕希望身下没有那么多子嗣才好。” 王爷回府─── 府外传来一声长呼。 胤禛匆匆忙忙奔入府厅,来不及卸掉行装,大步走向福晋。 大福晋等人俯身而跪,同声恭迎王爷归府。 胤禛弯下身子去扶泪眼婆娑的大福晋,沉声道:“弘昀已逝,福晋不可愁坏身子,快起来。” 大福晋拒不起身,痛苦地摇摇头,“臣妾护子无方,无颜面对王府,请王爷降罪。” “你何罪之有!” 胤禛的声音有些沙哑,看来也是经历了痛苦煎熬。 大福晋仍然不动身,喃喃低声,“除非……” 胤禛瞥一眼凌欢,不容辩驳吩咐道:“凌欢,将你的大福晋扶起来!” 大福晋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没有用凌欢搀扶,自己起身,对胤禛道:“多谢王爷。” 办理完弘昀的丧事,大福晋以府内哀悼之气甚浓为由,强行将胤禛和凌欢推出府外,吩咐格格凌欢好生侍奉王爷,要胤禛到宫外散散心,以免皇阿玛突下圣旨,又得离开京城,不知何时回归。 胤禛心中已有凌欢,便应允下来,带着两大侍卫池鄂与阿柴,侍女莺儿,一行五人微服出宫。 “王爷,”池鄂禀告,“卑职四处查探,都没有现金公子的来由。”他没有顾及阿柴和莺儿,对于信任的人,他从不避讳。 凌欢等三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面色各异。 胤禛止住脚步,目光始终正视前方,问道:“阿柴,金公子曾在宁古塔将你救出,当时他未表明身份吗?” 阿柴低头答道:“回王爷,没有,只是带着雪顿突然现身。” “雪顿,”胤禛重复雪狼犬的名字,转脸对池鄂吩咐,“罢了,以后不要再查了。” “是!” 池鄂痛快答道。 众人顿时觉得身外的冷风缓和些许,天空也是那么晴朗,长街6续不停的人们都是眉开眼笑。 胤禛边走边问道,“凌欢,你的雪狼犬今年几岁?” 凌欢脱口而出:“今日乃孟冬之末,雪顿的生日,它整整八岁;不瞒王爷,今天也是王爷的寿诞呢。” “啊?”胤禛怔住,凝思稍刻确认无疑,“不错,今日正是本王的生日,哈哈,哈哈哈,没想到雪顿竟然与本王同日出生!” “王爷吉祥!” “恭贺王爷……” 身旁几人纷纷祝寿。 胤禛忽然觉得少点什么,微察之下喝道:“凌欢!” 原来,这位最重要的格格还未开口。 凌欢思忖稍许,一字一句吟道:“愿王爷命比乾坤久。长寿长寿。松椿自此碧森森底茂。乌兔从他汩辘辘底走。长寿长寿……” ------------ 第614章 主子在睡觉 胤禛听得如醉如痴,脚步也缓慢下来,慢悠悠说道: “南宋词人史浩的浪淘沙祝寿,好啊,好啊!本王也十分喜欢史浩为人,儿时曾经与弟弟御马,不慎马癫,狂奔不止,众人搭救之时却舍已不顾抢先为弟,险些丧去性命;成时为孝母亲散尽家资一贫如洗,后来崇尚禅佛,提倡静坐禅机,以心洗髓,学榜大成,官至太师,封魏国公,陨后追封越王,此人……” 忽地,他止住不言,转过身凝视凌欢。 守兄弟,孝父母,尚佛禅,成大事,不知凌欢是在赞扬还是在告诫。 凌欢被瞧得脸色微红,诡秘而笑。 那风景,迷人。 胤禛喜不自胜,抬手摸向凌欢的脸颊,若不是长街,恐怕早已扑身而上。 几人终于拨云见日,一路欢笑。 谁也没有事先通会问询,不知不觉走入小巷,待到停步,方才发现又来到那座小居前,这里早已被亲王府购置,成为别院。 “是雪顿!”胤禛不由自主开口,“定是雪顿的原因啊,哈哈!” “汪……” 院子里,传来雪顿的吠叫。 当一行人步入别院,雪顿马上停止叫嚷,百般亲热冲向众人,这些人对于它都是无比熟悉,它率先扑向凌欢,随后又簇拥起阿柴和莺儿,嗅来嗅去不亦乐乎。 胤禛干咳一声,脸上有些不满。 雪顿这才转向胤禛,它可不晓得什么王爷不王爷,翘起前足就是一阵狂嗅。 “哈哈哈!” 胤禛忍不住大笑。 这时,金夕与吕嫣同时迎来。 阿柴知道金夕水火不进,忙冲上去佯作抓住他,问这问那搪塞不停。 吕嫣却没那么大胆子,忙在胤禛面前跪地出声:“罪女恭迎王爷。” 胤禛眯眼瞧看吕嫣的背影,脸上现出不悦,他当然能够认出刺客的身态,忽又瞥一眼凌欢,神色缓和下来,压下声音问道:“你就是吕嫣吧,大清之初才学无尽的文人吕留良之孙?” “正是罪女吕嫣。” 胤禛又道:“听人说你要行刺本王,不知你哪里来得如此大胆?” 跪地的吕嫣一怔,分明是刺杀在先,到王爷这里变成了意欲行刺,忽又转悟,叩首而答:“王爷恕罪,有歹人妄言家父之死与王爷有关,可已经查明,父亲是自尽身亡,与王爷毫无瓜葛,民女冒念,还请王爷饶恕。” 金夕闻听不禁对胤禛刮目相看,毕竟行刺之事没有捉住刺客,如此一来既能保全王爷颜面,又相当于赦免了吕嫣,她只是想想而已,罪至极微,也表明胤禛不再追究行刺之事;同时,他也暗暗敬佩凌欢,不知用什么方法劝服了四王爷。 “起来吧,”胤禛下旨,“本王要你以功补过,今后跟随众人一道保护我大清龙脉,不得有分毫差错。” “多谢王爷!” 吕嫣万万没想到行刺之事被轻描淡写,脸上的神情更加坚定。 因为是胤禛的寿诞,众人极为高兴,围绕在他身边嘘寒问暖,祝福不断,小居看上去温馨祥和。 唯有金夕,停留在雪顿身旁,一边爱抚一边思考着护龙大业。 胤禛在房厅内指指院子,笑着对凌欢问道:“我想把雪顿接近府内饲养,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忽然间,房间里没了声音。 凌欢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 另外几人干脆躲开他的视线,佯作没有听见。 胤禛莫名其妙地巡察身旁的几个人,又看看院子里的金夕,恍然大悟,抬手拍在脑门上,“哈哈,算了,不提这事!” 谁都知道金夕的身手和脾气,从他身边拉走雪顿,相当于向皇帝要龙袍。 大家开始探讨龙息术上册的去向,结果众说纷纭,毫无头绪。 吕留良清高无比,绝不会将一生心血付之一炬,永远藏于地下,而且其子吕赞也称父亲曾经著书龙息术,所以该册应在人间;吕留良在明灭之时刚刚十五岁,随后便跟随兄友抗清,直至兵败始终居无定所,而回返家乡后始终没有离开,可是无论家中、寺庙和坟墓都没有发现秘籍龙息术,究竟藏在哪里无人知晓。 “我要瞧一瞧下册。”胤禛说道,他只是从凌欢口中得知内情,但没有观读过原本。 阿柴跑至院里,通传王爷要赏看通脉说上册。 “不给!”金夕说道,“格格过目不忘,定将内容道给王爷听,还看什么?” 阿柴圆脸冒出乞求之光,“别,别这么不地道,我怎么交差?” “关我甚事!”金夕道。 阿柴百般乞赖,“就瞧在雪顿的面子上。” 金夕将目光落在蹲坐的雪顿头上,想到旁边这位前世好友雪顿口口声声称呼着雪顿,不觉哑然失笑,忽然灵机一动,将龙息术上册取出,轻轻塞进雪狼犬嘴中,指向内厅令道: “雪顿,去送给你的主子。” 雪顿翘臀起身,马上跑向房厅,跃进室内摇晃几下尾巴,将嘴巴停在凌欢身旁。 随即屋内一片笑声。 不久,雪顿又叼着书册重返金夕身边,将密册交给它的大主子。 “这么厉害?” 吕嫣兴致勃勃跟随雪顿而来,俨然是里面商讨无果。 金夕自豪答道:“雕虫小技而已,雪顿向来精通人性,若不是它三千里寻主,我也不会远赴宁古塔抢出阿柴,这一切都不会存在。” “我呢?”吕嫣问。 金夕不知道她问的是与自己交识之事,还是行刺王爷之举,只答道:“你当然存在。” 吕嫣撇撇嘴,未再多言。 晚间,房内燃起烛光。 “王爷,我们该回府了,否则大福晋会担心的。”凌欢劝道。 胤禛微目瞧向凌欢,似是发觉出美妙,淡声道:“她是有些过度操劳,日日想着别人,从不顾念自己。不过,与本王在一起,你的大福晋还能担心?今日乃本王三十三岁生日,从未在皇宫或者官府外度过,今晚就留宿在这里,体味百姓怎么度寿。” 凌欢垂下头。 胤禛不顾手下脸色,抬手牵起凌欢,再次进入昔日的内厅,那间曾经卧病的小巢,在那里,她喜爱上舍命救护自己的郎中,不想竟然是府中的格格,自然是大喜特喜。 凌欢道:“王爷,小舍寒酸,你便先行卧寝,妾身在旁边伺候。” “哈!”胤禛冷不丁探向凌欢,“你害怕?” 凌欢是第一次与胤禛无事独处,自然有些胆战心惊,嘴上却是不认,“哪里怕?王爷又不吃人。” “不怕,你抖什么?” “妾身是高兴的。” 胤禛一把将凌欢按在怀里,将嘴唇贴在凌欢的耳边,“那,本王就让你好好高兴高兴。”他体会到怀中柔女的神态,闻嗅到那份撩人的清香,迫不及待为凌欢宽衣,随后将她抱至昔日的病榻上。 “王爷……” 凌欢发出吟呼。 她,十九岁。 金夕正在与吕嫣交谈,忽然发现屋内三人接连涌出,池鄂与阿柴立在院子中央,莺儿则局促不安又面带欣喜,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在做什么?”吕嫣问道。 金夕在皇宫内待过,瞧着他们的神色,再瞥瞥那间小屋,立刻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不知如何启口,遂答:“睡觉。” “他们为何不在里面睡?”吕嫣更是迷惑不解。 金夕仔细端详吕嫣,因为长空无月瞧不见脸色,认真答道:“是他们的主子在睡觉,明白了吗?” 吕嫣还是不明白,这在乡间是绝无仅有的,“主子就寝,下人就要外出守候吗?” 金夕无言以对,顺着吕嫣的意思答道,“不,是王爷和格格做的不对!” 这时,屋内不慎传出一道奇怪的声音,吕嫣顿时明白金夕口中的睡觉是什么,马上背对身去,又怕金夕再说出什么,猛地用双手捂住耳朵。 是夜,凌欢怀上胤禛的骨肉,从此更得到胤禛的喜爱。 两日后,众人不得不再次分道扬镳。 胤禛得到康熙圣旨,要赶往江浙一带调查粮仓亏空事宜,要带领池鄂与阿柴南下,不知何时才能回返;金夕要继续寻访龙脉密册,还要探查有没有人暗中伺动,侵犯龙脉。 临别,池鄂交给金夕一本名录书册,“金公子,这是由军机处秘本抄录来的名册,里面的人均是各地曾经反清复明的首领,后来皈依朝廷,得到了当地官府的厚遇;这其中一定有当年与吕留良结识的好友,也许从他们口中能够查出些蛛丝马迹。” 金夕不禁敬佩这位粗中有细的汉子,夸赞道:“王爷身边有你这样的忠胆英雄,又是如此缜密,自然是高枕无忧。” “金公子见笑了,”池鄂咧嘴而笑,“这是府中格格的主意,只是圣旨已下,末将要与王爷赶赴江浙,只好拜托公子了。” “如此信任我?” 金夕掂量手中的名册问道,若是落在歹人手中,定会引来大肆的杀戮。 “当然!” 池鄂斩钉截铁答道。 旁边的阿柴偷偷触碰金夕的胳膊,那意思是还有他在,本是第一次与王爷亲征,当然想让金夕在侍卫总管面前美言几句。 金夕瞧瞧他,撇嘴言道:“你,别惹事端就不错了。” 阿柴碰壁,瞪眼金夕。 ------------ 第615章 龙息滋长 金夕又嘱咐道:“你别忘记,京城中有莺儿在等你,不但要护好王爷,遵从迟将军之令,还要保住自己的小命。” 只此,阿柴也是感激地颌首。 这时凌欢与莺儿双双近前,也许是春宵初度,格格见到金夕,不知为何脸上泛起难得一见的羞涩,稍稍低头说道:“金公子,日后定要保重,也要照顾好吕姑娘。”说着,意味深长地瞥向吕嫣。 吕嫣只是微微一笑,向格格打礼回应。 旁边的阿柴禁不住嘴,张口就来,“其实……” 莺儿赶忙打断阿柴的话,不管其实早就是“夫人”,还是后来成为夫人,都会引来金夕的不满,“其实大家都舍不得你,也希望公子早早查明事情归来。” 金夕答道:“当然,一日听不见莺儿动听的声音,浑身都不自在,哈哈!” 胤禛随后赶出,恋恋不舍地爱抚几下雪顿,带着两位大侍卫匆匆离去。 凌欢与莺儿返回王府。 金夕则与吕嫣和雪顿离开京城,准备扩大范围寻找龙息术秘籍的下落,因为吕留良死于浙江,他们决定以此为轴,根据池鄂提供的名册寻访周围的吕留良生前好友。 名册中有一位叫顾泰的老人,生于大明崇祯年间,居住在距离直隶不远的山东武定府,也是满腹经纶才学八斗,康熙初年曾经在武定率人反清复明,后来像吕留良一样放弃反抗,得到朝廷的厚待,此人至今健在,也许与吕留良曾有交识,金夕准备探访一番。 两人引领不离不弃的雪狼犬御马前行,出京城向南一路进发。 九界3293初春,抵达武定州。 金夕与吕嫣沿路打探,步入乡间小径,最终来到顾泰居住的地方,村庄处于一座大山脚下,寥寥无几人家,显得异常清净,由于道路破旧,不得不下马行走。 “如此幽静,倒是令人向往。”吕嫣说道。 金夕对人间佳境从来不敢贪图,应道,“将来了却大事,你就可以留居在此,万一我们想念你了,便来这里看望你。” 吕嫣边行边思,片刻发问,“难道你还有大事吗?” “有!” 金夕答。 岂止是有,而是无限。 吕嫣没有问及是什么事情,只是稍有疑惑问道:“你既非官府中人,又与龙脉一事毫无干系,为什么不辞劳苦历历奔波?” 金夕没办法道明根本缘由,若是说出自己来自真界,是地道的御龙者,防止龙脉遭毁是本分,定会把眼前的姑娘吓飞,便扮作正气凛然答道:“龙脉坍塌,天下势必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百业荒废,当然关乎每个人,身为大丈夫,岂能袖手旁观。” 吕嫣不禁勒住缰绳止马,抬手抚摸身旁雪顿的头顶,低声问道:“你信吗?” 雪顿仰头,卷起舌头舔舔吕嫣的手。 吕嫣像是有了答案,冲着金夕诡秘一笑,“你瞧,雪顿都不信!” 金夕知道是来自她的猜测,便问:“你以为呢?” “我猜猜,”吕嫣再次行走,“你不为官,不为钱,也不是为了前途,”她想着想着没有找到正义方面的答案,忽然像是发现天大阴谋般警觉地回头看向金夕,“金夕,你姓什么?”马上她又明白过来,“噢对,你不姓朱,帮助四王爷清剿朱三太子,也不可能是前朝血脉,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金夕仰望眼前高山,真的不知自己是为了什么,哪怕是身为御龙氏,实现御龙九天,也从未想过得到什么,着实找不到理由,便低头瞧着雪顿答道: “就当是为雪顿吧!” 吕嫣摇摇头,索性不再探讨。 两人到达顾家,面对柴门轻扣。 很快,一个年轻的下人启门探头询问,得知是拜访老爷的,赶紧打开旧门,迎接两位进入草舍。 顾泰已经年逾古稀,灰白的发辫和胡须衬托出卓烁的精神,得知金夕前来探听吕留良的事情,只称晓得吕留良已经早已仙逝,其他一概不知。 吕嫣剑金夕穷问不止,只好道明身份试探真假,“老人家,我是吕留良的孙女,吕赞是我的父亲,我们来此绝无任何歹意,如果能知道一分一毫,也会有莫大的帮助。” 顾泰紧盯吕嫣问道:“你叫什么?” “吕嫣。” “吕嫣,这个名字没错,”老先生重复着名字,又细细端详上下,不知道发现与她与祖父还是父亲有貌似之处,未去避讳与吕留良相识,终于开口说道,“倒是有些像,不过,你来打听龙脉之事意欲何为?” 金夕瞧出希望,因为不善拐弯抹角,直接答道:“因为吕前辈和先生一样,都是大义之人,你们应当认识,我们前来只是想问询一下,有无听说吕前辈言及龙脉一说?” 顾泰沉下老脸,慢悠悠答道:“不晓得。” 金夕为更进一步证实吕嫣的身份,毫无顾忌答道,“老前辈,我们有幸得到吕赞的手书龙息术下册,可是书中言及还有上册,至今下落不明,所以想问问来龙去脉,不知先生能否告知一二?” 说着,他将吕赞所著龙息术取出,摆在顾泰眼前。 顾泰只是定睛瞧瞧文笔,没有去动书册,摆摆手示意下人出外守候,然后平和说道:“不晓得你们要做什么,即使有人得到吕留良之书,也无法触及龙脉。老夫与他的确有些私交,也曾探讨过龙脉,他也确实著有龙息术,不过那个时候还没有这下册,吕留良曾言,大清江山已固,无人能够撼动,所以我与他一起放弃了反清复明。” 金夕早已知晓缘由,只是在意其中的玄机,问道:“先生可曾见到过那本龙息术?” 顾泰摇头,“这么多年来,有无数人赶来探问,可是谁也没有见到过。” 金夕知道那些不是朝廷想要护住神书,就是有人心怀不轨,眼下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又问:“还记得吕老前辈曾经说过什么?” 顾泰又瞧瞧桌面上的书册,确认无疑后说道: “你们年轻人可能不晓得,龙之五行属木,而木息皆有伸展滋长之力,就像万木有根,根而蔓延,所以龙脉中的龙息更会向四外滋生,源源不断,永不停歇,正是因此,吕留良参悟了龙息走向之法,但是如何探查,却未向顾某陈明。康熙十四年,吕留良找到我,告知启运山龙脉之息早已愈过山缘,无法阻挡,大清已成,随后我二人便退出了反清复明的队伍。” 金夕当然懂得五行,也知道木行之要,但没有想到龙脉气息能在凡界龙山向外蔓延,更没有想到还有阻断的方法,看来世间果真存有吕留良的手迹,便旁敲侧击问道: “老前辈可知吕老先生经常停留在什么地方?” 顾泰笑道:“莫要再寻了,这么多年不知多少人在找,若是吕留良想要留给后人,早就公诸天下了。” 金夕默认。 也许吕留良早已将龙息术毁掉,或者藏匿在不会被人发现的地点。 两人没有放弃,离开武定州继续南行,根据名册提供的人名和地点一个个探查下去,历时数月,踏遍了整个山东,逐个走访了名册中的山东老人,有的已经过世,有的未予吕留良相识,也有的像顾泰一样,与吕留良存在不同程度的交情,因为有吕氏后人跟随,知道些内情的老人都很热情,将所有关于吕留良的事情告知两人,不过都是些皮毛,没有人知道龙息术的下落。 总揽众人之说,金夕得出结论,那就是吕留良确实撰有一本龙息术,其中记载着如何查探龙脉龙息的走向,只要龙息延伸出龙山底缘,相应之朝便安然稳固,再也无法通过阻断龙脉伸展而灭其统治,他不晓得儿子吕赞在晚年探究出阻扰之法,只不过未昭示详细。 林丛中,秋风习习。 “你的祖辈都藏得很深啊。”金夕对吕嫣赞叹。 吕嫣轻笑,“若是不深,恐怕天下已经不属于大清。” 金夕问:“放弃吗?” “不!”吕嫣左手提拿缰绳,右手抚摸雪顿的脑袋,“绝不放弃,这不只是关乎朝廷龙脉,而且事关祖父的心血,我要将两本书册合在一起,然后告诉祖父,我们祖孙三代终于又见面了……” 金夕瞧着她清俊的脸颊充满向往,不好意思说出绝望的话,只是轻描淡写说道:“你不放弃,我更不放弃。” 吕嫣又道:“山东是我的祖辈之源,仍然无人知道其中详实,可见这么查下去永远没有出头之日,我们还是先回京城,向四王爷告知此事,大家共同商议一下吧。” 金夕不得不答应,便低头向雪顿问道:“你也想回京城了吧?” 雪顿扬头,仍是呼哧呼哧喘息。 金夕故意大声喊道:“说!” “汪!” 雪顿不明白主子的意思,不高不低呼喝一声。 金夕大悦,“哈哈,好,就听你的,回京城!” 吕嫣歪头端详金夕得意的样子,也是莞尔一笑,然后上马启程。 仲秋末。 两人抵达京城,回到昔日小居。 ------------ 第616章 天寿 院子里多出数株花卉,也被打扫道干干净净,闻听院内来声,房屋内跑出两个下人,瞧打扮就是宫中的杂役,毋庸置疑是凌欢差遣而来的奴才,为的是等候金夕回归。 “汪呜!” 雪顿认得这是自己家,突然发现异人跑来,摆开驾驶就要攻击。 “雪顿!” 金夕喝令。 雪顿马上停止吠叫,似乎感到尴尬,两只前爪探出抓地,脑袋和前身缓缓下压,屁股直挺挺向上翘起,做出伸懒腰的架势。 金夕猜的不错,两位正是王爷府的侍人,便吩咐他们赶回府内禀告,意欲和众人商讨一番如何应对。 雍亲王府内此时正处于喜庆之中。 从大福晋乐不可支的神色中就可以瞧出,这种喜庆来之不易,她甚至默许下人们手舞足蹈形态百出,完全不像个王府的样子,俨然一处民居内迎来大喜。 直将胤禛看得目瞪口呆。 “哈哈,这,这怎成体统?”他喃喃自语,但是没有去阻止。 去年冬月两夜温存,今年秋中收获果实。 格格凌欢于昨日顺利产下一位小阿哥,健健康康,煞是令人喜爱;此前胤禛共生育四子,却夭折三数,这个新儿的诞生无疑为王府增添了福音。 尤其是阿柴与莺儿,眼见自己的主子越来越得到王爷的宠爱,如今又为府内舔子,像是两人成就婚事一般,互相喜滋滋,羞答答。 大福晋始终寸步不离围在凌欢身边,吩咐侍女们好生伺候,唯恐哪里出现差错。 “福晋已经一夜未合眼,快去歇息吧。”凌欢卧在床榻上,手拉着大福晋的手,感激地劝道。 大福晋用另一只手牵来胤禛的手,轻轻搭在凌欢的手背,喜笑颜开说道:“我整整盼了七年,就盼着王爷与格格能够为府添丁,你瞧,真的来了,而且是个小阿哥,就是三天三夜不睡也值得啊!” 胤禛的眼睛始终盯着熟睡的婴儿,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哈哈,本王这才知道,做父亲如此美妙。” 大福晋调笑道,“王爷此言差矣,应当说是做了凌欢妹妹的夫君才美妙呢。” 胤禛大笑。 凌欢则面红耳赤。 这时,莺儿似乎忘记王爷仍在,蹦跳着跑进寝殿,忽见胤禛,急忙稳下身子,俯礼禀道:“王爷,大福晋,格格,别院的侍人回奏,金公子和吕姑娘已经回来,说是有要事协商。” 言及要事,必是朝廷力不能及的大清龙脉。 胤禛思考片刻吩咐道,“你与阿柴马上赶往别院,好生安顿两位,同时要犒劳犒劳他们,明日本王便去。” “是!” 莺儿答道。 “等等,”大福晋唤住转身欲走的莺儿,“那位金公子屡屡帮衬朝廷和王爷,府内欠他甚多,如今小阿哥初生,不如就劳烦金公子给此儿起个幼号吧。” 幼号即乳名。 至于正名,则需要由皇上赐封。 大福晋以商榷眼神看胤禛,胤禛立即点头,她又瞧向凌欢,凌欢也是垂颌同意。 “是,”莺儿求之不得,又代金夕回敬道,“多谢福晋。” 别院再次迎回阿柴和莺儿。 理所当然地是两人同时把持着雪顿嬉闹一番,随后招呼金夕两人。 金夕瞧着他们如此欢快,心中荡漾暖意。 阿柴偷偷观察吕嫣的前面,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溜到她身后,注目端详片刻,马上跑到金夕身边,以不可思议的口吻问道: “不会吧?” 金夕莫名其妙,“什么不会?” 阿柴色眯眯答道:“吕嫣怎么还是姑娘家的身子?” “混蛋!”金夕低骂,想起他见到凌欢格格时也如此断言,结果后来证实是对的,不觉反问,“你是怎么瞧出来的?” “想学?”阿柴飞起媚眼。 金夕立刻瞪眼,“滚,不学!” 那边,吕嫣也是与莺儿嬉笑连连,宛若一家人。 听闻凌欢诞下小阿哥,金夕更是心神大快,此行大清,先是遇见雪狼犬雪顿,这个前世好友名字的化身,随后跟随雪顿救出雪顿的转世阿柴,又救出语莺的转世莺儿,如今他们的主子深得王爷宠爱,至此两人定当青云直上,永无后患。又听闻王爷和大福晋要自己给小阿哥起名字,不禁哈哈大笑自嘲: “笑话,我哪会!” 莺儿小声说道:“这是大福晋的意思,也是王府的厚爱,金公子武功盖世,当得起此为。” “这与武功有关系吗?”金夕反问。 吕嫣在旁边说道:“我可是听说金大公子还是个博学多才的人呢。” 金夕撇撇嘴,自己都不信。 不过,如此盛意不可推却,他绞尽脑汁思考着,胤禛身下数子早殇,命元极少,看来需要起个寿命长点的名字,想起御龙九天,便顺口说道: “就叫天寿吧。” 阿柴谨慎说道:“这个估计不行。” “为什么?”金夕问。 阿柴答:“距离京城不远,就是前明朝的皇陵,那个地方叫做天寿山,以陵山之名赋予小阿哥,恐怕王爷不会答应。” 金夕立即失去兴趣,眼前全部心思都在龙息术的下落,万一被人利用必将引来天变,九州万地定会血流成河,生灵涂炭,一个小小阿哥的名字根本没心情去斟酌,遂不满说道:“不行就算了,去叫王爷自己起名!” 阿柴碰一鼻子灰,无可奈何道:“那样的话,格格会生气的。” “关我甚事!” 金夕硬邦邦顶上一句。 莺儿见到金夕动怒,赶紧上前拉扯阿柴衣襟,半带责怪道:“天下有很多地方唤作天寿,即便天寿山也非京郊一处,你又没探问小姐的意思,何来如此阻拦?” 吕嫣扑哧一笑,“真是夫唱妇随啊。” 阿柴留下身边的奴才侍奉金夕,与莺儿离开别院,赶回王府。 胤禛听来金夕取的名字,当然率先想到前明陵寝所在地天寿山,面露犹豫。 榻上的凌欢美颜绽笑,对胤禛和大福晋说道: “妾身以为这天寿二字当能作为小阿哥的幼名,一则象征着寿与天齐,二则唤来顺口,纵使有人牵连天寿山也无妨,历朝历代都会保护前朝皇陵,用以安抚天下民心,我大清虽然灭了前朝,但是并非怨恨大明,所以皇阿玛派兵牢守明陵,甚至前往拜祭,得到天下汉人的拥戴,若是有人盘问,索性告之天寿二字正是出自明陵,皇朝血脉如此其中,反而更能赢得民心。” “好!” 胤禛闻听眉开眼笑。 大福晋不住点头,赞赏道:“王府内有凌欢这朵花,定能常青不败!” 天下所有男子都是这样,最希望自己的妻子们相敬如宾,胤禛轮番欣赏大福晋和凌欢,脸色更加愉悦,一个是王府福晋之首,贤德通天,一个是小小妙女,聪慧无比,越瞧越喜欢,张扬开口: “哈哈,本王有你们两人足矣!” 果不失言,胤禛在后来的日子里,再也没有纳妃迎妾,纵使朝廷依规采女,他也没有垂青,始终守护着府内原有的妻子们。 最终,凌欢生下的儿子乳名唤作天寿,康熙龙颜大悦,亲自为此子赐名为弘历。 金夕不知不觉踏入大清的御龙之路。 翌日。 胤禛抵达别院。 他喜笑颜开面对金夕呼道:“公子,多谢你为府内小儿赋名,想要什么封赏,本王定会成全!” 金夕有些不信,毫不在乎什么奖赏,而是诧异道:“天寿?” “天寿!” 胤禛坚定答道。 金夕马上将冷冷目光探向阿柴,皮笑肉不笑问道:“天寿?” 阿柴无地自容,尴尬地点点头,“是天寿。” 金夕毫无避讳对胤禛问道:“昨日,有个奴才声称天寿与明陵所在的山脉重名,说王爷一定不准,这样的奴才应当如何发落?” 胤禛将目光定在阿柴的脸上,调笑道,“你说该打不该打?” 阿柴厚着脸皮答道:“王爷,这样的奴才真的该打……” “等等!” 吕嫣突然呼出一句。 “啥意思?”金夕莫名其妙。 吕嫣紧紧盯着金夕,一字一句重复:“天寿,天寿……” 不知是为将来的真龙赐名,还是吕氏后裔得到了启发,就在这一刻,龙者金夕和吕嫣面面相觑,仿佛窥破了无限天机。 金夕半晌方才出声,“不错,天寿!” “啥意思?” 阿柴模仿金夕口气问道。 金夕兴奋不已,几次抬起手欲要抚摸吕嫣的脸颊,最终还是缓缓放下,虽然得到了她的提示,但是这等好事他才不准吕嫣先说,于是边琢磨边说道: “吕留良无比清高,绝不舍得毁掉一生心血,龙息术一定在世。老先生晚年醒悟,放弃反清,所以此书不可能传给他人,以免有人为祸天下,那么必定存放于最为完全的地方,最能体现他老人家忠正的地方。” “天寿山!” 胤禛高声喝道。 金夕以欣赏手下口气对胤禛说道: “不错!就是天寿山,无论是前朝子民,还是大清朝廷,谁都不会去践踏天寿山,那里是天下最安全的地点;而且,吕留良也以此告诫前朝皇帝,大清龙脉已成,复明完全无望,令他们在天之灵彻底安息,既认同大清,也忠于前朝,可谓一举多得。” ------------ 第617章 心有灵犀 “谢谢你。” 吕嫣小声对金夕说道。 她在金夕的推断中没有听见诋毁,而且一路表扬,当然心存感激。 金夕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这是你先想到的。” 阿柴终于瞧出些门道,诡秘而言,“没想到两位真是心有灵犀。” 胤禛没有多说,立即带领众人出发,直奔元寿山。他读过吕赞书写的龙息术,晓得其中利害,如果有人获得吕留良的龙息术,就能够探出龙脉龙息的走向,若是参透下册中的截留阻断方法,必会将大清置于水火之中。 金夕身边,自然少不了雪顿。 北行百余里,一行人抵达元寿山。 守门士兵不知道王爷为何前来,前呼后拥将胤禛迎入山内。 池鄂吩咐道:“大家四散开来,在山中寻找书册名录之类的东西,不要放过任何地点,翻遍元寿山也要找到这件东西!” 王府侍卫与守兵纷纷应答,随后开始寻找。 数十人整整在元寿山寻觅一日,翻遍了所有角落,结果没有任何发现。 日落西山。 金夕遥望遍野松柏,不觉有些失望,便对吕嫣问道:“是不是我们想的不对?” “不!”吕嫣沐浴在秋风中,显得异常镇定,“我好像感觉到祖父来过这里,一定来过这里,”说着,她闭上眼睛,皱紧眉头极尽努力的感念着,“应当是很大的年纪,走起路来上气不接下气,祖父一定将书藏在了这里……” 此言,又把即将放弃的众人留在元寿山。 胤禛注视着此起彼伏的皇陵,“山中寻而不见,又会在哪里呢?怎么也不会藏在皇陵中,自从大清站稳京城,这里便被朝廷严密把守,不可能有人能够进入墓穴之中,况且吕先生不可能拥有朝廷的檄文,也不会带人攻山。” 这是事实,如果龙息术藏在元寿山,只能存于墓中,但是吕留良绝没那本事。 “可是,”吕嫣仍然没有放弃,“祖父一定走到了这里。” 作为孙女,她确认无疑。 金夕忽然想起吕留良墓前的遗骨,那时候雪顿曾经闻嗅过,便蹲下身抚摸着雪顿的脖颈,双手比划着试探说道: “雪顿,去年我们到过一片墓地,你找到了一块骨头,知不知道那个人到过哪里?” 他抬手指向众陵墓。 “汪!” 雪顿好像看懂了金夕的手势,或者听明白了意思,吠叫一声离开众人,头也不回向旁边的陵墓冲去。 奔出不远,停在一座陵寝前,张开嘴冲着墓门再叫。 “思陵!” 胤禛盯着墓门说道。 片刻,他忽然抬手指向思陵,“对,就是思陵!如果吕先生想把秘籍藏在墓中,一定会选择思陵,因为那是前明最后一位皇帝崇祯之墓,老先生也是生在崇祯年间,若是藏书有喻,必是思陵。” 无论是告诫先皇,还是有念存恩,都会选择崇祯。 谁也不再去思考吕留良能不能在守兵的眼皮子底下走进思陵,而是纷纷走向雪顿,令其停止吠叫后,临近思陵的石门。 “开门!” 胤禛喝道。 轰隆隆。 护陵兵马上行动,推开了厚重的墓门。 胤禛第一个步入思陵地宫,池鄂与阿柴随在左右,金夕和吕嫣自然被应允,其他人则被胤禛拒在门外。 “王爷?”一名侍卫指指跟随金夕跑进去的雪狼犬。 胤禛发威,“混账,你们还不如这只雪狼犬!” 思陵始终没有停止修缮,用以彰显大清对前朝的礼遇,里面虽不宽敞,但是干干净净,六人一犬涌入地宫,沿着甬道迈向深处,不久前方便出现宫尾的木棺。 金夕唏嘘不已,开口说道: “无论生前如何风光,如何你抢我夺,到头来都会长眠地下,葬身棺中;这前朝皇帝却不如一介凡民,死后没有子孙祭奠,听不见悲哭思念,变得如此孤单。” 胤禛慢下脚步,欲言又止。 阿柴发现王爷面色微变,偷偷拉扯金夕衣襟提示。 “扯我做甚!”金夕训斥。 吕嫣在一旁看不下去,低声道:“不识好歹!” 金夕马上将矛头指向吕嫣,“你不是说你的祖父来过这里吗?他有没有进入这通道?” “没有!” 吕嫣答道。 众人又沉默下去,不管是没有来过,还是没有走入甬道,都喻示着秘籍不在思陵里面。 果然,几人抵达棺木前,四周什么也没有。 雪顿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然低呜一声,又像在吕留良墓前发现遗骨和秘籍般,前爪迅速在地面挖刨起来。 丝丝尘土飞溅。 “我来!” 金夕面色大喜,如法炮制喝停雪顿。 手中宝剑很快剥离地面积土,一个黄木盒暴露出来,他迫不及待取出木盒,掰开盖子,里面赫然存放着一本书册。 龙息术! 尾款之名正是吕留良! 众人几乎屏住呼吸,纷纷落目观探。 “哈哈,”金夕绝不在乎王爷在旁边,肆无忌惮大笑,“果真是龙息术!” 他捏出秘籍,借着火光翻阅。 旁边,阿柴再次出手,无疑示意他先交给王爷赏看,金夕道:“滚!” 吕嫣知道那是祖父的手迹,也知道想从金夕手里拿来根本不可能,只是悄声劝道,“金夕,先由王爷评察。” “闭嘴!” 金夕勒令。 事关龙脉,他才不在乎什么王爷不王爷,粗略翻看下去,书中记述了龙脉的起源,龙息的走向,直至书尾言道,一旦龙息接入皇宫,便终结蔓延滋长。 正是传言中的秘籍! 秘籍最终的结尾为一句话:“古窟白莲易断,启熹元寿兴清。” 这一点,金夕看不太懂,也许是吕留良最后悟出大清无法阻断,绝不像绝壁上的白莲那样容易折断,他只是指着中间“元寿”两个字,因为这与王府内刚刚出生的小阿哥名字相同,“哈哈,这里也有天寿!”又发现没人附和,方才巡视一番,终于瞧见身边几个人都低着头,围在胤禛身边。 “给!” 金夕如梦方醒,赶紧将秘籍递向胤禛。 胤禛苦笑,却没有去拿龙息术,而是说道:“书中写了什么,说来听听!” 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龙息术悠然不见,落入金夕囊中,他缓缓叙道:“书中的确记载了龙脉的衍动,龙脉形成后,龙息开始沿着龙尾方向向外伸展,如果尚未滋出山缘,可以凭借任何金器阻拦,从而断掉龙脉;一旦龙息出山,则是永不可挡,从而沿着特定方向抵往皇宫,一旦龙息与皇宫融合,龙息便停止蔓延安顿下来,书中详细记载了如何探出龙息的走向。” 其实,吕留良的儿子却发现了阻断之法。 阿柴对这些一窍不通,见王爷在沉思,率先发话,“为什么龙息不从龙头方向冒出来?” 金夕顺势而答:“龙尾乃至关,御龙御首,藏龙藏尾。” 此言来自御龙术,他已经不怕凡界任何人听到。 “你是怎么知道的?”阿柴兴趣盎然。 “住口!” 胤禛突然喝道。 地宫内一阵震荡。 他没有再去理睬阿柴,而是面对金夕严肃说道:“龙息术上下相连,直接影响到我大清龙脉,可是这等事情无法公诸于天下,无法辨析于朝堂。吕氏父子穷尽一生领悟玄机,本王深信不疑,如果有人参透玄奥,沿我大清龙息压制三虎,势必会引来逆变;虽然上下书册均在我们手中,可是当时吕氏父子身边定有知晓内情的人,天下也不乏奇才能人,本王最担心的就是还有人参透一二,常年下来最终窥破全部,从而破坏吾朝龙脉。所以,眼下最为紧迫的就是马上寻出龙息走向,是否已经延伸至皇宫,若是没有,还当不惜一切代价鼎力守护。” 金夕见胤禛没有取走龙息术的意思,问道:“王爷是相信我吗?” “不错!” 胤禛斩钉截铁答道。 金夕说道:“那么,我明日就赶赴启运山,及早探出龙脉走向。” 胤禛庄重地点点头,“好!我大清龙脉就托付给公子,不知你要什么,多少银子都给,多少兵马都准!” 金夕当即拒绝,指指身边上下,“吕嫣,还有雪顿。” 胤禛为难地说道:“如此要事,身边不能缺少人手和银两。” 金夕念起大秦时的奉常寺,略带焦虑说道:“其实这里最为难的就是王爷,没有人能够眼睁睁瞧见龙息,所以一切都是心念。可是王爷又不能坐视不理,若是动用兵马和大量银子,最终受苦的便会是王爷,无论成败,都没有人看得见龙脉,昌盛归于朝廷,动乱则会归责王爷,弄不好还会有人诋毁王爷故弄玄虚,贪图权势和银子呢。” 胤禛沉思片刻,暗暗点头,见金夕什么都不要,便从怀中取出王爷玉佩交给金夕,“这是本王的玉佩,无论到何处官衙,都如本王驾临,你且收下,万一需要调用钱两和少量兵马,只要出示即可。随查随报,也好让本王心中有数。” “好!” 金夕见到这种东西很有兴趣,立即收起。 众人步出思陵,马上分路而行。 胤禛等人南行回京,应付数不尽的朝廷政务。 ------------ 第618章 探龙 金夕与吕嫣带着雪狼犬北上探龙,准备在启运山寻到龙脉龙息的蔓延起点,然后沿着走向一步步查下去,直到龙气的终端,只要抵达京城,大清龙脉则牢不可破,再无后顾之忧,若是有人图谋不轨,则要狠手剔除,以免天下生变。万一引发第八龙藏山,金夕现在金气根缺失,无法登往三重真界以上,恐会徒生灾难。 两人奔出京城,吕嫣面带疑惑问道:“为什么要带雪顿?” 金夕答道:“它的鼻子比你好用,况且龙息术都是它发现的。” 对这等比喻,吕嫣不悦,“探龙需要鼻子吗?” “对!” 金夕搪塞。 吕嫣在马上侧脸观察金夕的鼻子,穷追不舍问道:“谁说的?” 金夕指指怀中,“你祖父说的!” “卑鄙,你占我便宜?”吕嫣瞧见金夕话说祖父,手指却指向他自己。 金夕大笑,若论年龄,绝非占人便宜,即使吕留良健在,也与自己的相差几千年,不过谁也不会相信,遂道:“我说的是你祖父的龙息术。” 吕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祖父和爹的书都在你那里,难道我看一眼都不行吗?” “对!” 金夕铿锵有力答道。 “为什么?”吕嫣想探出根由。 金夕打马挨近她,道:“知道的太多迟早是祸患。” “真是可笑,”吕嫣轻蔑地望着金夕,“你现在拥有全部龙息术,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难道你不怕引来祸端?” “我不怕!”金夕答道,他当然不怕,没有人能够让他惧怕。 吕嫣正色问道,“方才你道出什么藏龙之语,看来你懂得很多,你究竟是是什么人?” “过客!” 金夕简单答道。 对于大清,注定是过客。 他无法将龙脉说相关玄机留给世人,因为四方尊中还有一龙未藏,决不能让扰龙之术存在于天下,如果将来有一日实现御龙九天,对于凡界的举止已经鞭长莫及,那恐怕是凡界最大的灾祸。 龙脉说,耸人听闻。 吕留良之所以探察出大清龙脉出自启运山,那是因为彻底参悟了凡界龙息的来源。 书中准确列举了前世六龙,正是大夏以来统一天下的六大王朝,大汉龙山为沛山,后汉济阳山,大晋温山,大隋华阴山,大唐翠华山以及大元朝的甘州龙山,而这些龙脉均处于开朝帝王出生之地,所以大清龙脉必在赫图阿拉,吕留良称,自汉朝开始,龙脉龙息逐渐淡薄,但是,赫图阿拉地域有限,他很容易寻到了启运山。 金夕对龙脉说也是深信不疑,因为每次藏龙都会高升一界,凡界与真界对应的龙山则气息渐微。 龙息走龙尾。 书中记载,龙主一旦称帝,淡薄的龙脉龙气便开始由龙尾向外滋生蔓延,依据往龙之息,可以得知龙息会沿着山脉奔向龙主所在地,也就是皇宫。 龙息走向存在规律。 其地势走向,因为源自龙脉,所以先行山岭;又因龙息属木,水而生木,次选水泽,其后为林木;龙息不会沿着毫无生机的平川行进,所以永避平地。 泱泱数千言,尽在详解龙息去向。 金夕一路行走,一路单独研习龙脉说,不禁为吕留良所悟深深折服。 数日后,两人抵达启运山脚下。 山口的皇陵依旧恢弘,松柏长青,秋草泛黄,更是显得肃穆,看来胤禛的确下了不少功夫,山下已经驻扎起兵营,牢牢守护着皇陵和后方的山脉。 欲达启运山,必先通过皇陵。 “什么人!” 红门之内这次冲出数名兵勇,手持武器冷声喝问。 金夕遥想七年前,自己从这里现身,不晓得这是皇陵结果弄出笑话,时过境迁,此次来到这里,为的是探究龙脉之源,遂抬手向北面山峰指去,道: “我们要上山。” 守兵上下打量着金夕,看来没有瞧出皇家风范,“这是皇家要地,你想上山就上山?可有官府旨意?” “没有!” 金夕实话实说。 “你们可是皇宫中的人?” 吕嫣见金夕有所怠慢,代替答道:“不是。” “哪位主子的亲信?” “也不是。”吕嫣又答。 守卫官有些恼怒,上前一步瞪着金夕喝道:“皇陵要脉,常人不得入内,更何况你们还带着一只狗,我瞧着,定是来捣乱的吧?” “不是!”金夕厉眼。 守官这次瞧出一些皇家颜色,稍稍缓和口气问道:“既然不是,你总该有什么檄文或者信物吧?” “那倒是有!”金夕想起胤禛的玉佩。 守官再次端详一番面前两人,甚至观摩一下始终不甚友好的雪狼犬,问道:“是什么?” 金夕问道:“不知道四王爷的玉佩管不管用?” “哈哈……” 周围的兵卫跟随守官放声大笑,一片鄙夷声音,偶尔还掺杂着脏话。 金夕不解其意,落下抬起的手,“啥意思?” 守官满脸不屑,伸出手指点着金夕,“要是这么说,我这里还有皇上的尚方宝剑呢,你信不信?” “信!” 金夕的确有玉佩,所以相信对方的说辞。 “哈哈,我自己都不信!”守官突然放浪大笑,一介小小护陵兵,哪里配得上拥有皇上赐予的宝剑。 原来如此! 金夕脸色逐渐冷厉,当初文真不相信自己背负武媚闯关,那时的回答就是她还背着皇上闯关呢,看来眼下这群护兵不相信自己有王爷的玉佩。 “混账!” 他沉声骂道,同时从怀中取出玉佩。 守官笑意未停,已经抬手准备向手下发出号令,不知是捉拿还是驱赶,总之不是邀请,顺势不屑地察看一眼金夕手中的物件,继续浪笑两声,忽然觉得不对劲,猛地止住声音定睛去瞧,终于看清金夕手中的宝贝,两只眼睛瞪得牛大,浑身登时变为抖瑟。 噗通! 跪地而扑。 “奴才拜见四王爷!”他变得惊慌失措,冷汗直流,“主子饶命,奴才狗眼看人低,不知是王爷有旨啊。” 虽然金夕不是王爷,可是身有四王爷玉佩,自然当同胤禛亲临。 旁边的兵士们这才意识到大难临头,一连串地跪拜下来,谁也不敢再发声。 金夕没想到一块小小玉佩如此神奇,细细端详,正方印有双龙盘绕,中间刻撰爱新觉罗胤禛几个字,刻意地摆弄几下,随后递向吕嫣,意欲叫她赏看赏看。 “你舍得?”吕嫣惊讶发问。 金夕撇撇嘴,“你要是喜欢就交给你保管。” “你?” 吕嫣完全不相信,她自然知道这块玉佩的分量,只要不触动州府的根基,要多少银子有多少银子,只要不代替巡抚,要多高地位有多高地地位,远比那两本龙息术珍贵的多,绝不相信金夕能够赠予。 金夕看透吕嫣的心思,上前端过她的胳膊,把玉佩塞进她手中。 玉佩一转,跪地的守兵纷纷转向吕嫣。 只要不是四王爷亲临,他们认佩不认人。 虽然吕嫣手持玉佩,但是不敢下令,冲着金夕努嘴示意,这些人应当如何对待。 金夕冷不丁问道:“大清律例中最重的刑是什么?” 吕嫣答道:“腰斩。” 守官啊呦一声爬在地上,连声哀求,“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金夕突然冒出在清朝当一次王爷的想法,只有玉佩便如此嚣张,若是王亲驾到岂不是风光无限,马上又对自己的这种念头嗤之以鼻,眼下最重要的当是维护龙脉,他当然不会腰斩这个守官,又低声问道: “那最轻的刑律呢?” “掌嘴!” 守官迫不及待答道。 随后,他便扬起手掌冲着自己的脸部掴去。 呼! 金夕御气催发,驱使守官的身体凌空而起,老老实实立在眼前,若是自己想打早就动手了,不能仰仗四王爷的威风作践官兵。 “谁?谁!” 守官吓得魂飞魄散,不知道是谁硬生生将自己的身体给弄起,万一对方变卦,换做腰斩可是亏大发了,可是左顾右盼之下没发现身边有人,马上高举双手准备再跪下去。 “免了!” 吕嫣瞧出金夕的意思,轻声道出。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守官见到有惊无险,不断擦拭满脸汗水连声道谢。 金夕不能耽搁要务,也不再与护陵兵纠缠,将马匹存放山下,带着吕嫣和雪顿向启运山进发。 若想揭开大清龙脉的经络,必须从源头查起。 “就是这座山!”金夕抵达山峰,轻描淡写说道。 吕嫣环顾群山,迷惑而问:“你怎么知道?” “废话!” 金夕没有去解释。 在八界藏龙就是这座启运山,当时被化仙称作横岗。 沿着山脉北行而下,两人抵达山尾,金夕又道:“这里就是龙尾。” 吕嫣欲言又止,知道问出来也没好答。 金夕不知道当初吕留良用什么测出龙息,可是他不必用物件,只要感念附近的气息就可以评察五行,因为龙息属木,只要木息强盛就是龙气所向。 身为五行术修者,这太过简单。 为了甄别真伪,他沿着木息充足的地带前行,寻到一片山岩,定在那里感查五行气息,顿时脸色大变! ------------ 第619章 嘴硬 这里本该金土两行强大,可是偏偏木息最盛,世间五行龙气最强,这足以证实是龙息的确经过此处,也彻底印证了龙息术之真,好在七龙藏山之前无人参透这种玄机,否则身在真界藏龙,凡界便可以肆意破坏,不觉心有余悸,一时忘记吕嫣身份,咬牙出声: “好可恨的老匹夫!” 吕嫣不明,问道:“你在骂谁?” 金夕气不平,如实答道:“吕留良!” “你才是老匹夫!”吕嫣反唇相讥,断不忍别人辱骂祖父,忽然举得此言不妥,那相当于再被金夕占便宜,接着斥道,“你若敢再骂,我就杀了你。” 金夕当然不怕这种脆弱的恐吓,义正言辞说道:“如果你的祖父探龙之时被我发现,恐怕早已被我杀死。” 他说的没错,无论是谁,出于何种目的,哪怕只是学识所致,毫无灭龙心思,只要被他知晓,也会强行阻止或者予以斩杀。 绝不可能让龙息术成型。 吕嫣更为不屑,问:“好个张狂,难道博学也有错吗?” 金夕正色答道:“那要看学什么,龙息术对天下毫无益处可言,甚至会引来灾难,要你说,有何用处?” 吕嫣没答,只是瞪一眼了事。 再行。 遇到分岭。 两侧山峰均是遍地松柏,木息甚浓。 吕嫣不懂得探察龙息,所以不知道赶往那座山,只能跟随金夕;雪顿能够闻嗅人息,但是对龙息毫无本事,也是寸步不离。 金夕遥望两座山脉,故作神秘问道:“吕嫣,知道走哪条吗?” 吕嫣瞪瞪金夕的胸前,因为龙息术就藏在那里,不假思索指向右侧,“当然是这座山,此山直奔南方,你说过龙息要延伸至皇宫,当然这是捷径啊。” 金夕摇摇头,“错!” 吕嫣不悦,“你既然通晓,就别问我;还有,我一点都不知道端倪,叫我来做什么?” 金夕解释道:“有我在,你懂得也是多余,我也绝不会将此术传授任何人;之所以带你来,是要祖辈瞧着你守住龙脉,守得天下安宁,在天之灵也许能够松口气,如果你不愿意跟随,现在便可以离开。” “走就走!” 吕嫣气愤转身。 “汪汪!”雪顿发现两人吵架,开口警告。 吕嫣又回,冲着雪顿说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帮金夕一回,就这一回!” 金夕见她去而又返,分明是强忍委屈,毕竟龙息术是她的祖父所著,道出分毫也无妨,便当做自言自语说道,“龙息遇分,首择北,次择东,其后南西,右山虽向往南方,但左峰朝北,故龙息偏北而伸,”随后立即看向吕嫣,“你听得懂吗?” 吕嫣一愣,随即摇摇头,她不懂得五行术。 金夕更想威吓一番,故作玄奥解释道:“龙息属木,固然喜欢水生,而北方属水,所以偏好北行;东方属木,两者无害,南方属火,泄伤木息,最为忌讳西方,因为西方属金,克制木息。” 吕嫣不禁问道:“如果仅有向西的山脉呢?” 金夕答:“你懂得这些就不少了!” “吝啬!” 吕嫣说道。 金夕知道,龙息先择山脉运行,只要有山脉存在,不管走向何方,都会沿着山峰蔓延,所以,只有向西的山脉,龙息也会循峰而行,只是北上而速,东行而平,南下缓慢,西行最为迟缓。以百里为一段,龙息自动转向皇宫方向,当龙息离开龙山百里之后,所受牵制减弱,如果山脉偏离皇宫,则向皇宫方向偏转;再行百里,依据皇宫方向再进行偏转或者继续蔓延。 一旦脱离山脉,龙息则寻找水泽或者林木前行,仍然遵循方向的生克,绝不会蔓入荒凉平地。 而四时也在制约龙息的滋长,春季属木,龙息平速前行,夏季属火,行进速度减慢,秋季属金,克制龙息,所以此三月龙息停滞不前,冬季属水,龙息蔓延伸长的速度最快。 两人沿着北峰再行。 沿路探寻龙息异常艰难,尤其是遇到山林地带,木息遍野不易甄别,只能跨过林木寻找强盛的木息,然后再返回原地沿着方向重新辨析巡察,尤其是每过百里,需要重新探查龙息走向,每日行进历程不一,快则五六里路,慢时一二里。 两人每过一个月都要离开探龙山路,前往就近的官府,派人回京向胤禛禀报,以免王爷等人听不到音息而焦急。 行出百里,龙息果然沿着山脉向西折转蔓延,此时西行方能驶往京城。 数月后,金夕停在又一处分脉前。 一道山峰向北,一道山峰向南。 刚过又一个百里,龙息不会自动向京城方向折转,此时应当继续北行,可是探来探去总觉得龙息向南脉蔓延而去。 他生出犹豫,如果是这样,那就说明龙息术有误。 吕嫣发现状况,盯着金夕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可能你的祖父弄错了!”金夕道出结论,索性盘坐在岩石上,仔细打量着雪顿,问道,“雪顿,你知道为什么吗?” 雪顿蹲坐下来,扬头瞧着主子,只顾得粗喘。 吕嫣三步两步来到金夕面前,不容辩驳道:“我要和你谈谈。” “谈什么?”金夕问。 吕嫣满脸不高兴,挺高胸脯答道:“你宁可去问不会说话的雪狼犬,也不愿意问我是不是?” 金夕抬头,险些撞到吕嫣高耸的胸部,猛地向后扬头,“你懂么?” 吕嫣突然发现两人眼前的形状极为不雅,赶忙向后倒退两步,顺便将胸部收回,面红耳赤道:“你不问,怎么知道我不懂?” 金夕认为不难为难为眼前这个小妮子,恐怕堵不住她的嘴,遂指指眼前的分岭,连珠炮般说道: “依龙息术所言,龙息每百里而匡正,可是眼下刚愈百里,龙息自然择山而行,理当遁入北脉,可是我发现龙息却偏转南下,与龙息术所载相违背,不知是龙息微弱,还是南行木息不属于龙气,一时难以辨别,还望吕姑娘帮衬。” 吕嫣的确没有听过这么长的事关龙息之语,而且金夕那边还说得异常快,看来需要捋顺捋顺,便低下头仔细思索,片刻之后问道: “依你看,龙息如此折绕,由启运山到京城需要多远?” 金夕早就心思过这个问题,官道相距两千里,可是龙息始终流连在山脉中,有时还需要背道而驰,只有达到燕山山脉才能一路南行,马上回道: “少说五千里。” 吕嫣又问:“如果龙息临近皇宫,却又要折转而离,岂不是永远无法抵达?” 金夕仔细辨析吕嫣的表情,不像是套取玄机,答道:“龙山为源,皇宫为终,所以皇宫乃龙脉归宿,自然也相当于龙山,龙息一旦临近皇宫百里之遥,立即折转而入,不再受到四方约束。” 吕嫣继续思索,忽然领悟出什么,细细到来: “此行已经十个月,蜿蜒山脉四百里,仍然不足满程的一成,可见路途很是遥远;虽然我不知道龙息何时开始向外扩散,但是你说过龙息必将向皇宫生长,七十多年前,大清太宗皇帝曾经驻扎盛京,前后共计八年,也相当于是皇宫,而此山距离盛京大约百里路程,是不是那个时候正值龙息抵达此处?” 霍! 金夕从青岩上蹿起。 他几乎要去拥抱吕嫣,最终放弃了一切冲动,只是指着她说道:“你等等,等等!” 吕嫣不知道金夕弄何玄虚,静静立在那里等等。 金夕完全认可了吕嫣的说辞,自己探来的行气没错,吕留良的龙息术也没错,那就是龙息蔓延至此时正值盛京为皇宫,而且距此不足百里,所以木气不再受到方向的束缚,转为南行直奔皇宫,龙息滋长始自龙主称帝,也就是太宗即位称皇开创大清之时,所以说龙息前行八年逾越四百里仍未进驻皇宫。 如此缓慢! 此山距离京城还有几千里,如果按照这种速度,龙息极有可能尚未进入皇宫,那样的话仍然存在被折灭的危险。 “走!” 他没有说出根由,只是向吕嫣和雪顿发出命令。 吕嫣发现金夕迈入南行的山脉,认真问道:“是不是我说对了?” “不知道!” 金夕没有实话实说。 “嘴硬!”吕嫣暗暗嘀咕道。 前行数里,终于在一片岩石中得到证实,龙息仍然存在,也彻底印证了吕嫣是对的,不过金夕没有表现出来。 龙息沿着山脉向南,刚要出山而入林地,却又返回山岗,顺着山峰走势向西北而行。 金夕明白,这里正是八年的转折,龙息刚要延出山脉,大清皇宫南下迁移至京城,龙息立即失去皇宫的吸引,再度被走向束缚起来,重新冲着京城皇宫进发。 又过去数十日,两人已经离开启运山行走五百里,龙息北上偏西,绕过盛京抵达哲理木一带,脱离北行而潜入燕山北脉,开始沿着峰岭向南蔓延。 金夕立在山巅眺望。 末秋将诸山渲染成为红黄色的海洋,云雾半飘,犹如仙境。 纵目而观,燕山一脉一路向南,龙息应该不会再有巨大的转,从而顺利抵达京城,不禁长长松口气。 只要探到龙息之头,便告大吉。 ------------ 第620章 还是姑娘身子 如果抵达皇宫,一切当会安然;如果仍在中途,只要跟随保护龙息前行,防止有人窥探或者加害即可。 山脉弯弯曲曲,不知几千。 如此之遥,恐怕还要几年方能探到尽头,金夕不禁问道:“吕嫣,你尚未成家?” 吕嫣轻捋长长乌发,止住秋风吹袭的凌乱,毫不掩饰答道:“是的。” 金夕指向前方,劝告道:“沿着燕山山脉,可以一路探究龙息,只是不知需要多久,不如你就此离去吧,将来我们在京城会和。” “赶我走?“ 吕嫣莫名其妙问道。 “是的,”金夕不加隐瞒,“此去数千里,可能需要三两年,你还年轻,不能把大好时光浪费在山中。” 吕嫣明白金夕的意思,反问道:“难道你成家了吗?” “是的!” 金夕答道,他已经默认冰婉儿为妻子;况且还有妙泽,还有仇丁媚。 吕嫣没有问及金夕的家事,思忖半刻说道:“不,我必须寻到龙头,确保天下无恙才能心安,否则无颜面对爹爹和祖父。” 金夕见她立场坚定,放弃劝说。 两人开始沿着燕山山脉南行,始终不离龙息走向。 行出不足三里,突然发生状况。 “汪汪!” 雪顿狠叫两声,立即在原地挖掘起来,由于山土坚硬,两只前爪勾刨下去没有什么变化,急得嘴中咛咛嘶鸣,扬头紧盯金夕,似乎在求救。 “这能有什么!” 金夕勒令雪顿停止,身处十万大山,四野毫无生机,哪能有什么东西迈入地下。 他在雪顿不断鸣叫的催促下挖掘起来,层层黑土被剥离,两尺下去,金夕手中的长剑碰触道物件,击出喷溅的火星。 啊? 吕嫣轻叫出声,发现土中果然有东西,也随着摘下佩剑帮衬起来。 很快,地下露出一样东西,两人面面相觑同时惊呆。 铁板! 眼前只露出半寸厚的边壁,应当是竖放插入地下。 这绝非山中能够生出的东西。 两人沿着铁板向两侧继续挖掘开土,待到两侧边缘全部裸露方才停止,金夕拿住边沿,稍稍发动行气将整块铁板捏了出来。 “畜生!” 金夕破口大骂。 整块铁板纵宽两尺有余,全部埋入地下,横长三尺,正是龙息的宽度,这绝非巧合,而且绝不会有人闲来无事跑入山巅,将一张铁板深埋土下。 吕嫣惊得面色煞白,紧张兮兮问道:“被人发现了?” 金夕迈过地面上的沟壑举步前行,发现龙息仍然存在,这就说明有人想用铁板折断龙息没有成功,或者寻探至此故意嵌入铁器试探能否有效。 无论是什么,足以证明有人在这之前寻到了龙息。 比金夕早。 金夕大发雷霆,冲着吕嫣喝道:“好在龙息没有折断,这是不是你祖父或者你爹干的?” “汪!”雪顿被吼叫声吓出一叫,身体后挫仰望金夕。 吕嫣肯定答道:“绝不是!” 这种回答更让金夕崩溃,如果不是吕留良和吕赞,那就是另外的人,在金夕之前领悟了探龙之法,只是当时不知如何阻断龙息,但是不知其人还在不在,有没有留下传给别人,知不知道利用三虎镇压龙息,如果龙息尚未抵达京城,有人悟出如何用金虎压制龙息,恐怕所有的一切都会付之东流,他几乎以命令的口气逼道: “我希望是他们!” 因为,死人不必再去担心。 吕嫣仍然摇头,“祖父如果做出此举,仍然没有阻断大清的话,绝不会苟且偷生;家父更不会如此,他宁可自尽也不再反清复明,说明无意反抗朝廷,而且领悟出三虎之说,焉能用铁板去阻龙息?” 金夕举目南望,丝毫看不见京城的影子,不知道前方有无祸端,刚要再责骂几句,发现吕嫣身体已经微微颤抖,转而问道: “你害怕?” 吕嫣紧张点点头,“怕!”她又反问道,“你不怕吗?” 金夕这次没有说谎,“我也怕!” 皇宫之外,最担忧害怕的就是金夕,他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恢复金气根,也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如果大清龙脉哪一天突然折断,他没有机会去九界藏龙,那将意味着董父的嘱托御龙大业在最后一龙夭折,凡界恐怕会灰飞烟灭,重开天轮。 “此事非同小可,需要速去禀告四王爷……”吕嫣音声颤抖。 金夕的幻想破灭,他以为除了自己无人能够参透玄机,哪怕是吕氏后人都没有言传身教,眼下最为担心的就是龙息仍在前行,尚未入主皇宫,再靠两人一犬恐怕无法成事,遂答道: “好,你速去盛京!” “你呢?” “我要继续追随龙息前行,待到王爷有旨后你再寻来。” 吕嫣不再与金夕争辩,马上离开山脉赶往盛京。 金夕不敢再有耽搁,依照龙息由赫图阿拉奔往盛京的历程推算,八载只前行四百里稍多;燕山分脉可以一路向南,可是分岭无数,龙息定会出现不断的偏移和折转,虽然不会偏离主线,同时可以依靠百里的束缚纠正方向,但是耗费的路程会增多,如此算来距离京城至少行走四千里,那就需要七十年左右,而大清离开盛京六十八年,龙息极有可能还在京城之外。 十几日过去,金夕又行数十里路。 “金夕!” 远方传来呼唤。 呼喝声来自阿柴。 雪顿闻声,马上狂冲而出,嘴中再次发出欣喜的咛叫,也许它认为跟随大主子太过枯燥乏味,远远地便扑向阿柴亲昵,不断诉说着无尽的委屈。 金夕惨淡发笑,迎上去把持住阿柴,见他只是一人前来,问道:“吕嫣呢?” 阿柴马上放下久别重逢的笑容,沉脸问道:“你不会不行吧?” “什么不行?”金夕纳闷。 阿柴将目光定在金夕的胯下,一字一句答道:“我怎么瞧着,那吕嫣还是姑娘的身子呢?” “混账东西,”金夕骂道,“你为什么老惦记人家的身子?” 阿柴反问:“你与吕姑娘文武双全,心意相投,为什么不能珠联璧合?” 金夕敲打阿柴的脑门,“你怎么瞧来的心意相投?我告诉你,我为的是探龙,她为的是了却心结,不得已走到一起;还有,我已经娶妻成家,以后不准再提这种事情。” “那,嫂夫人呢?”阿柴第一次听见金夕谈及家室。 金夕顺势指指上空,可是又无法道明真界。 阿柴将金夕的手势领会错误,脸色顿沉,无限惋惜说道:“没想到是死了,还望金兄节哀,既然……” “你才死了!”金夕应声反击。 阿柴莫名其妙地顺着金夕手指方向看向天空,终究没有领悟出象征着什么,便不再争辩夫人,而是拉起金夕的手,“走,王爷要见你!” “四王爷?” 金夕诧异问道。 阿柴答道:“是啊,四王爷带着小姐刚刚来到盛京。” 金夕没想到胤禛能够亲自赶来,满脸疑惑。 阿柴一边走,一边叙述经过。 吕嫣的书信以四百里加急送至雍亲王府,当时胤禛并没有在京城,凌欢查阅缘由后派人火速通会胤禛,胤禛得知后也是马上回返京城,来不及停留便与格格一起北上来到盛京,共同商议龙脉大事。 金夕想起有人提前领悟了龙息术,问道:“皇宫可还安宁?” 阿柴摇摇头,尽管山脉中无人,还是悄声答道:“一点也不安宁,前些日子,太子再度被皇上废掉,眼下仍无太子,皇宫已经乱成一团,我琢磨着,王爷向来不爱争乱,也可能趁此机会躲避嘈杂,图个心静。” “又废?” 金夕问道。 四年前,太子首次被废,胤禛听从凌欢的说法提举复立,从而得到皇上康熙的赞赏,如今又一次被废,恐怕难以承受。 阿柴也是费解地摇着头,继续说道:“如今朝廷各说各理,有的意欲推崇八阿哥为太子,有的想推举十四阿哥,其他阿哥也各有门人暗中活动,甚至有人还想拥立太子复位,弄得不可开交。” 金夕不禁问道:“没有人想要推荐四王爷吗?” “啊?”阿柴不禁惊讶出声,“没有,真的没有,就连我都没想到。” 金夕知道胤禛喜欢清净,从政也是独来独往,自称孤家寡人,闲人,极少结交朝廷大员,也没有自己的势力,所以很容易被人忽视,于是半带讥讽问道: “跟着这样的主子,不后悔吗?” 阿柴拨浪鼓般摇头,“当然不后悔,小姐对王爷恩爱有加,我们当然跟随小姐,而且王爷对我和莺儿也很照顾,这样的主子万里挑一。” 金夕想起雪顿和语莺,只是因为没有跟随好主子,一个被霸占,一个含恨自杀,由于心念强大,凭生善为,最终转世在大清,因缘辗转之下入驻皇宫王府,总算有个极好的归宿,便怅然道: “主子好,什么都好啊。” 阿柴笑嘻嘻道:“当然!” 两人回到盛京面见胤禛和凌欢。 当然也少不了雪顿的狂欢,它把持着真正的主子凌欢和三主子莺儿亲昵不停,仿佛它才是众星捧月的主人。 忧郁和阴霾一扫而净,众人瞧着雪狼犬的欢快无比,胤禛发现雪顿最终也没有跑到近前,装作生气说道:“雪顿为何不认四主子?” ------------ 第621章 惊天巧合 阿柴与莺儿赶忙吩咐雪狼犬,“雪顿,快去,四主子在喊你呢。” 雪顿没理这茬儿,高兴结束又跑回金夕身边,张咧大嘴呼喘着蹲坐下来,在雪狼犬的眼里,永远没有皇上和王爷,只有自己的主人,无论何等地位;虽然它多次救赎胤禛,那是因为完全来自凌欢的气息。 胤禛尴尬大笑,指着凌欢说道:“看来,雪顿是在嫉妒我啊。” 凌欢甜笑,“王爷说错了,是雪顿见到四主子有些害羞。” 众人在正殿落座,开始商议龙脉一事。 金夕将龙息流向途中发现铁板的事实讲出,由此可以确定有人在这之前已经沿着龙息行走,从埋入铁器一举可以看出绝非什么善辈,所以要提前筹谋,以防生出变故。 胤禛问道:“依你看,龙息仍然没有抵达皇宫吗?” 金夕答:“我也不确定,必须沿着龙息走下去才能知道,目前龙息已经进入燕山山脉,据我估计,即使没有潜入皇宫,距离京城也不会太远,若是相距不足百里,龙息会择取捷径直奔皇宫,所以,要有人沿着路线多加守护。” 胤禛点点头,皱眉说道:“此举不能惊动朝廷,只能动用本王的亲兵,假以借口在沿线巡查,防止有人钻营,那就劳烦金公子尽快探入京城了。” 金夕晓得胤禛能够做得到,而且仅凭一封信笺就可以沟通,完全没有必要赶来盛京,所以此来的确是躲避宫中的纠葛,便问道:“王爷,听阿柴说太子又遭废黜,不知是因为什么?” 胤禛苦笑,“半月前,皇阿玛巡视塞北归来,立即下旨罢黜太子,称其刁顽不改,无法堪当天下。” “半月前?”金夕想到令吕嫣下山报信也是半月前,不禁迷惑,“是哪一天?” 胤禛答道:“九月三十。” “九月三十?!”吕嫣脱口惊呼。 众人被这一嗓子弄得不明不白,纷纷看向吕嫣,胤禛不解地问道:“吕姑娘,发生何事?” 吕嫣缓缓放下捂住嘴巴的手,小心翼翼看向金夕,眼神中流露出自责,又低下头回道:“王爷,民女不敢说。” 众人都瞧出端倪,又把目光统统转向金夕,无疑这位公子才是正当家。 金夕瞪向吕嫣嘀咕一句,“女子的嘴就是不牢,既然都已经吼出来,难道还要隐瞒王爷吗?” 吕嫣无可奈何,只好低声道明:“回王爷,民女与金夕在燕山取出铁板之日正是九月三十,民女以为这只是巧合,望王爷莫要多心。” 呼! 胤禛立起。 惊天的巧合! 无论哪个王爷都不会不多心。 如果真正存在龙息,那么映照的正是大清后嗣,而太子首当其冲,取出试图压制龙息的恶物,太子便遭到废黜,而且是同一日,这绝非巧合。 金夕也是唏嘘不已,虽然铁物无法阻断龙息,但在泱泱龙脉中仍然对龙木之气产生压制,生出亵渎,如果说两者存在关联,就证明太子的确不合格,的确无法担负起大清重任,从而再次被废。 “王爷?” 凌欢发现夫君脸色大变,悄声呼唤。 胤禛马上转向池鄂,俨如指挥千军万马般吩咐道:“你速速返回京城,着令本王的部分亲兵秘密出城,沿着京城奔往燕山周围,乔装巡查,距离京城百里之内严加守护,不得允许任何人携带异物进入山内,违抗者,立斩!” 池鄂也已领会出事关重大,领旨而去。 金夕不禁佩服这位王爷,皇宫内弄得沸沸扬扬,无数人在垂涎太子之位,而他毫无缘分,却在这里一心守护大清龙脉,此举即使如愿以偿也不会得到世人认可,不会得到皇上的青睐,只能成就默默无闻的英雄,到头来只是保住兄弟的龙椅,与他毫无瓜葛,遂道: “王爷为大清子民甘当幕后豪杰,令人敬仰!” 胤禛笑道:“有你等知晓,也算是光明正大的豪杰。” 那边,吕嫣深深低头,她原来一直在追杀这位豪杰。 金夕又问:“王爷对太子之位有何评察?” 胤禛止住笑容,叹口气答道:“若是知道如何评察,又怎会赶来盛京?” 金夕忽然想起凌欢的主意屡次被皇上采纳,猜测道:“如今众口难调,皇上定是如坐针毡,不知挑选哪位阿哥做太子才好,我想,有可能会问及王爷,皇上知道王爷这里会有上上之策。” “那是!”阿柴在旁边走嘴,他也知道上策必定出于自家小姐之口。 莺儿吓一跳,赶紧示意阿柴闭嘴。 “哈哈哈,”胤禛大笑,指指阿柴的圆脸,“不错,就连我的侍卫都晓得,何况是无比睿智的皇阿玛,”他便侧脸瞧向身边的凌欢,“你说说看,若是皇阿玛问下来,我该如何作答?” 凌欢紧张起来,这等大事岂是谈笑间能说得清的,稍稍思忖便看向金夕,“二阿哥已经两度被废,重提立为太子定然行不通,那样的话会祸及皇威;而,其他诸位阿哥各有所长,皆非庸碌之辈,眼下谁也无法参透皇上的心思,所以慎言为上,倘若皇阿玛果真问下来,不知道金公子有无妙策回答?” “关我甚事!” 金夕习惯地冒出一句。 “大胆!”阿柴也是习惯地发出侍卫的本能。 两人同时愣住。 问话的是深得王爷喜爱的格格,而阿柴面对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兼师父,如此出言当属大不敬。 “哈哈!” 胤禛被感染,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 金夕没有闲心逗留在盛京,也不打断捣乱王爷和格格的卿卿我我,决定马上回归燕山,迅速探查龙息,争取早日与池鄂会合,便对吕嫣说道: “池鄂已经回京,你留下吧,也好保护王爷,我只带雪顿就好。” 吕嫣由行刺变为保护,也算作对胤禛不杀之恩的报答,雪狼犬却万万丢不得,它的鼻子天下无二。 阿柴喧宾夺主,“不必了,有我在,不会出现任何闪失!” 吕嫣趁机道:“这里是盛京,安和无比,王爷和格格吉祥天照,自然不会有事;我还是上山保护你和雪顿吧,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说到盛京,你也知道有时候我能帮衬一二……”无非是在暗示,当初遇到龙息陡转,是在她的提示下方才解开谜团。 金夕狠狠瞪一眼多嘴的阿柴,又见胤禛和凌欢双双点头,只好拍打拍打雪顿示意启程,刚刚走出几步,被吕嫣的说辞打动,忽然止住脚步,高声道: “有了!” 阿柴问道:“什么有了?” 他竟然下意识地瞥一眼吕嫣的肚子,马上否定自己的歪念,诚恳地面向金夕。 “金公子?” 凌欢见金夕喜滋滋看来,知道是太子的事情,满面春风地问道。 金夕没有立即回答,想起历朝太子之争,皇位之殇,谨慎地端详一下胤禛,突然冒出一种大胆的想法,胤禛当不上太子,谁也别想当成,于是气定神闲答道:“正如吕嫣所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格格出自善良,称诸位阿哥各有所长,不过,众阿哥恐怕也是各有所短,无论推举谁为太子,都会引起其他皇子不满,弄不好又引来骚乱;皇上心中如有人选,自然会早早下旨,免除朝廷动荡,如此开来定是犹豫不决,不如不立太子,反倒督促各位阿哥一心从政,也少了党派之争。” 胤禛与凌欢相视讶然。 谁也没有想过皇宫中没有太子。 阿柴见主子茫然相对,争先恐后说道:“朝中无太子,好像后继无人似的,这样不好吧?” “关你甚事!” 金夕厉声喝道。 胤禛没有当机立断,和声道:“好,容本王想想。” 金夕摆摆手,与自己毫无干系一般说道:“我只是说说而已,王爷别往心里去。”说罢,带着吕嫣和雪顿离去。 果然,几日过后宫中御前太监总管跑来盛京,传皇上口谕征求四王爷对推立太子的意见,并称朝廷内如火如荼,争论不休,皇上几乎夜不能寐。 “皇阿玛可有意中人选?”胤禛问道。 太监回道:“圣上显得心浮气躁,看样子是没有。” “各位阿哥可有什么举动?” “大阿哥与三阿哥各成一派,都有自己的势力暗中帮衬;二阿哥虽然两次被废,仍然苦苦哀求皇上予以复位;八阿哥有九阿哥、十阿哥相助,目前势力最大,朝中呼声最高;十三阿哥不声不响,不过在军旅中声望极高,也有人推举;十四阿哥最为年轻,而且与八阿哥走的很近,也深得圣上喜爱,所以也有不少人举荐。” 胤禛与凌欢对视一眼,无奈地问道:“公公,依你之见呢?” 大太监赶忙弯下本分腰,嘻哈道:“王爷调笑了,奴才只是侍奉皇上的阉人,哪能说出丝毫道道,皇上吩咐,若是王爷为难,可以问问凌欢小格格,并赦言之无罪。” 胤禛一喜。 凌欢赶紧走到大太监面前,柔声道:“公公见笑,我乃一介女子,哪能谈及朝中之事?” 大太监呵呵笑道:“无妨,无妨。” 胤禛扶着公公坐下,不得不开口,“公公回去禀告皇阿玛,就说皇儿之意是,立长者,不知后事如何,立幼者,恐难服众,不如暂不立太子,以观后效。” (本章完) ------------ 第622章 龙息之端 大太监稍稍惊愣,忽又看向凌欢,试探问道:“格格的意思呢?” 凌欢微微笑道:“妾身身为王爷府的格格,当然遵从王爷。” 大太监立即回声,“哈哈,老奴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回京禀告。” 不久,康熙下旨,奉天之念,祭告圣祖,当朝不再设立太子储君之位,草草结束了太子之争。 金夕继续开始枯燥的探龙生涯,沿着龙息一步步行走在漫无人烟的燕山诸脉之中,渐渐地,吕嫣也参透稍许,开始与金夕一起言谈龙息走向,步伐逐渐加快。 龙息蔓延方向大体向南,可是遇到相同的分岭后还会转向北方或东侧,有时候需要前行百里方才得到折转,继续南行。 行进下去,两人再也没有发现龙息中存在人为破坏,概因原先的人发现不起任何作用而放弃。 吕嫣早已习惯金夕久久不语,甚至连续几日都不开口,只是默默随在后面勘探,偶尔道出自己的想法,无论对错,金夕也不褒奖或者讽刺,大不了笑一声,因为山中风大,听不清是高兴还是冷笑。 不断南行。 金夕对龙息持续感察,再者对龙息术领悟愈来愈透,脚下的步伐也逐渐加快。 两人只有很少时间赶往山下休整,大部分时日都在山脉中随着龙息前进方向蔓延,风雨无阻,寒暑不停,一步步向京城靠近。 雪顿已经出落为成犬,由于大部分时间都是随着金夕闯荡,四肢更为发达,动作也异常迅敏,显得雄壮强健,器宇轩昂。 九界3299年仲夏,历经五年时间,两人徒步行走数千里山途,由东北地带抵达燕山南脉。 立在山巅遥望,已经隐约瞧见南方的京城。 金夕仍然像以往的那般探察祥和的龙息,刚刚踏出一步,忽然开口叫嚷:“不好!” “怎么?” 吕嫣急促上前问道。 金夕慌忙抽出长剑,鼓足行气向地面荡去,顿时呈现出一道沟壑,黄土还是黄土,碎石还是碎石,再发,山土发生微微震动,喻示着金夕全力击发。 轰! 山脉被木行真气冲击出一座大坑。 什么也没有! 金夕惊得目瞪口呆,冷汗直下,“龙息,断了!” 凭借行气探测,龙息终端就在脚下,那种熟悉的木行之气就此停顿,来自神龙的气息仿佛被阻断,不再前行。 吕嫣也是吓得不轻,因为不谙五行术,感觉不到那种气息,很快反应过来,试探说道:“金夕,是不是龙息刚刚抵达这里?” “胡说!” 金夕嗤之以鼻。 不过,他还是俯下身来,在龙息终端划下记号,焦急等待着,片刻过后,他再次凝神试探龙息,那道气息果然前进半尺。 龙息源头! 并非停滞不前,而是在缓慢地延伸。 由于无数时日都是沿着龙息前行,始终感念着神龙木气,只是估算过启运山至盛京中间四百里路程,龙息行进十月,但是从没有真正体察过龙息的延伸速度,长久以来的习惯引发错觉,以为龙息被折断,那相当于杀了他。 细探,龙息仍在。 由赫图阿拉流转而来的龙息历时八十年,刚刚抵达此处! 骤然的转变令金夕欣喜若狂,他再也不顾及什么成家未成家,冲上前去把吕嫣搂在怀中,破天荒地称赞道: “你说的对,这是龙头!” 吕嫣也是惊喜交加,终于见到祖父话下的龙源,至此证明没有被人利用,只要派人沿着方向加以保护,龙息必将安全顺利交融与皇宫,吕氏家族永远也不会被朝廷责难,再加上金夕的搂抱,清俊的脸颊瞬时落下泪水,不断重复着: “恭喜你,谢谢你……” 山中遍野绿色,风和日丽,喻示着生命蓬勃向上。 峰间的暖风时缓时急,吹凛着两位英雄的发丝,飞飘如线,抖瑟的青衣白袍紧紧靠在一起,像是无数年重逢的仙人,在山巅紧紧拥抱着。 “汪汪!” 雪顿发现两位小主的动作不同往常,蹿跳这吼出两声。 吕嫣轻轻离开金夕怀抱,俯下身来抚摸雪顿的脖颈,随后张开臂膀,“怎么,你也想抱抱?” 雪顿早已喜欢这位五主子,仰起头钻入吕嫣怀中,耳鬓厮磨。 金夕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吕嫣答道:“这里是延庆州地界。” “此距皇宫有多远?” “一百五十里。” 金夕明白吕嫣说的是官道路程,前五十里龙息在山中会有转折,依照以往的经历估算下来,少说要折抵一百里,而最后的百里路程不再受到方向的束缚,会沿着山脉直往皇宫,这样算计下来龙息还要行进两百里,眼下延伸如此缓慢,自然不必日日留守,便说道: “我守在这里,你去通知池鄂前来。” “好的!” 吕嫣放开雪顿,缓缓起身。 “汪汪……” 雪顿突然吠叫,不断调转着方向,像是发现周围有什么异物,双眸瞪得大大,灰白的绒毛急促抖动,脖颈处淳白的细丝全部耸立,前爪开始在地面上抓挠,不时做出蓄势待发的姿态。 金夕警惕起来,凝目向四周探去。 “有人!” 吕嫣也发现异常。 山林中,逐渐出现身影,动作异常敏捷,似是经过严格的训练,时有时无,不断向山巅涌动。 是一群人! 两人马上背对而立,同时抽出宝剑。 呼! 一道人影在数尺外降临。 金夕刚要冲上去刺击,对方却没有任何攻杀动作,而是抬手扔出一样东西,未等甄别是何物,两人中间出现爆裂声响。 砰! 那物件炸裂,随即扩散出白色烟雾,无法瞧见对面人影。 金夕穿过烟雾,眼前已经无人。 “小心,对方手中有硝弹!”吕嫣在后面喊道。 金夕瞪眼环顾,瞧不见刺客,但是能够感觉到隐藏的人息,对方利用这种烟雾迷惑自己,一旦处于烟雾中,极有可能被周围的人突施暗手。 嗖嗖! 林空中果然射来几道黑影。 那尖刺的东西势如破竹,在半空中发出嘶嘶擦音。 金夕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物件,仿佛是终极兽王喷发出的戾气,迅速而犀利,不过在他的眼里,这东西太慢了。 无论是龙兽还是剑刺兽,发出的攻击都能够在百丈之内瞬间到达,金夕最终以速度战胜了它们,而眼前射来的黑刺充其量是兽形普怪触发的攻击,相比起来犹如蜗牛斗兔。 “快……” 吕嫣情急大吼,不知道要喊出快闪快逃还是快快击落,她手中的长剑对准射来的一道暗器抨击过去。 啪啪啪。 一阵脆响,金夕落在吕嫣身边,周围的数只暗器应声掉落。 这时,吕嫣手中的宝剑刚刚拿捏准方位,准备击落铁器,不过在她的周围,全部暗器沉落在地。 林中顿时陷入哑寂。 没有人能够看见是什么状况,无疑刺客们纷纷瞠目结舌。 太快了! 快得无人能够瞧清楚。 包括吕嫣。 她惊讶问道:“是你打落的暗器?” 金夕没有理会,反问道道:“这是什么东西?” 吕嫣下意识地抬手摸向金夕的额头,以为这位大神的脑袋被吓傻,发现没什么异常,莫名其妙地答道:“这是飞镖啊,没见过?” 金夕费解,“这有什么用处?”在他心目中,即使周围遍布飞镖,也能够一击而落,纯属于虚张声势,“为什么不面对面地打?” 周围刚生出一阵窸窣微响,马上又安静下来。 这种话太吓人。 不知道飞镖是何物,对暗器心不在焉,天下恐怕只有金夕一个人。 吕嫣瞅瞅四周,浑身处于戒备状态,没有去回答金夕幼稚的问题,而是再问:“刚才你把发来的暗镖全部打落了?” “难道还要留下一些吗?” “不是,没有射向我们的那些,就是打空的暗器,不必理会,万一再有飞镖,可以随时应付。” 金夕发现吕嫣的语气像是在教训,厉声道:“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他了解目前的形势,两人一犬处于明处,周围尽是刺客,如果周围同时爆发烟雾,再射来那种暗器,无法辨别飞镖的走向,吕嫣极有可能无法应付,但是,对付这种东西,他不必用眼睛,用行气和耳朵足够。 周围的人定是实在听不下去了,树林中终于传来声音:“你们两个听着,识相的就跟我们走,否则万镖齐发,令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是一个女子声音。 那意思是在告诉金夕,他们还没有狠下杀手。 “去你爹娘的!” 金夕才不害怕,冲着那声音发处高声回敬。 必须要抓住一个查清来路,如果仅仅是盗贼匪寇,则是虚惊一场,若是这些人知道龙息在此,那就不好说了,无论如何也要封住他们的嘴。 “你保护好自己,”金夕低声对吕嫣嘱咐,同时扬声喝道,“雪顿!” 人动! 金夕冲向前方。 雪顿听出是主子的命令,扬足而起。 砰! 又是一阵硝烟冒气,阻住金夕的视线。 “找他!” 他对雪顿发出喝令。 “汪汪!”雪顿狂吠两声,疾速冲出烟雾,偏转方向冲向一株高耸的松树。 金夕看得出发弹的人转向那颗松树,折身向树干扑去,果然发现一条身影隐藏在树后。 ------------ 第623章 杀死你的血狼犬 砰! 那人再次投出一颗硝弹。 白烟中,雪顿张着大嘴跳跃而出,再次调转方向,冲向另一颗杨木。 这时,身后发出刺穿空气的声音,他知道是其他刺客发来的暗器,没有回身,而是感察暗器的数量和飞向,向后扬动长剑,发出一道金息行气,那些飞镖悉数沉落。 “嘿嘿!” 金夕暗笑两声,又随着雪顿杀向巨大的杨木,这次眼前没有落下硝弹,所以清楚地瞧见了那个人,浑身白衣,脸部蒙着面罩,正在准备跳向另一棵树。 嗖! 金夕落在刺客眼前,迫不及待扯落对方的面罩。 是一个红脸男子,两只眼睛瞪大,一副极为愤怒的表情,“你为什么老是追我?” 金夕阴凄凄问道:“你怎么不发硝弹了?” 红脸男子本能地看向自己空空双手,很明显,没了。 周围的响动逐渐靠近,看来是同伙们正在靠拢,金夕不能给他们机会,马上捏住红脸男子的脖子,稍稍发力便令对方嘴中发出“咕咕”声响,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男子没有说话,手中突然多出一把匕首,扬手刺向金夕。 呼! 金夕侧身摆向男子身后,再去压制对方的后脖颈。 红脸男子没有给金夕机会,那把匕首顺势跳转方向,硬生生刺入自己的心脏,在金夕面前自杀身亡。 “娘的!” 金夕大骂一声。 如此爆烈,绝非普通的强盗。 远处吕嫣发出怒喝,也与敌人展开了厮杀。 金夕再次指挥雪顿冲向附近的人,几声裂响烟雾过后,很快又跟随雪顿捏住一个白衣人,这次他没有给对方自杀的机会,抬手将刺客的两只胳膊击断,同时将对方的脖子压在树干上,愤怒问道: “你们想干什么?” 对方紧紧闭嘴,宁死也不出口。 金夕只好逼迫下去,手中发出半分力道,“要银子?” 那人脸部已经涨得红紫,极度痛苦之下仍然不动声色。 呼呼! 身后突然发出异响,紧接着便是雪顿一声吠叫,随后伴随着咛咛委屈声消失。 不好! 金夕猛然回头,发现两个人架持着雪顿消失,应该是对方发现了雪狼犬的厉害,趁着金夕逼问同僚之机,将雪狼犬掳走。 “住手!”他高声断喝,唯恐刺客对雪顿下毒手,“我什么都答应你们,不要伤害雪狼犬。” 丢什么,也不能丢掉雪顿。 金夕知道对方的本意不是杀死自己,而是有着奇特的原因,马上飞奔原地,在烟雾中将吕嫣拉扯出来,二话不说夺过她的宝剑,连同自己的武器扔在地上,做出不再反抗之状。 投降! 没有雪狼犬,他不会寻到往世的朋友雪顿,不会救赎前世的语莺;没有雪狼犬,他不会挽救胤禛,获得龙息术保护龙息。 没有雪狼犬,他不会留在大清。 “为什么?”吕嫣急问。 金夕答道:“雪顿被他们抢走了。” “要雪顿不要命吗?” “不错!” “也包括我?”吕嫣诧异无比。 金夕:“当然!” 吕嫣没想到金夕为了雪狼犬不顾性命,甚至包括她的生死,不过没有对抗,放下防御低声道:“你真卑鄙!” 林中人终于发现两人不再反抗,从上空飘落一道白影,停在前方数丈处,又是那道女子声音:“我们无意加害你们两人,只要随我走就是。” “我的雪狼犬呢?”金夕问道。 白衣女子没有转身,冷冷答道:“没想到此犬对公子如此重要,我马上令人将它好生生保护起来,只要是随我们走,自当奉还。” 说罢,女子举步前行。 金夕刚要发火,被吕嫣制止。 他这时才发现,周围不断有白色身影跟随,绵延数丈,足有几百人,见不到雪顿,将这些人全部杀死也是枉然。 若是探清来路,只有跟随下去。 两人在白衣女子的带领下向西北方向行进,周围的白衣人时隐时现守在两侧。 燕山深处。 金夕的眼帘一挑,两座山岗中间开始出现人群,身着白青黑各色衣裳,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彼此之间谁也不交谈,都是面带憧憬和兴奋,匆匆碌碌各忙各的,不禁有些迷茫,侧脸问道: “知道这些是什么人吗?” 吕嫣啊一声,吃惊反问:“你有如此武艺,行走江湖数年,又不是三岁孩童,难道这也不晓得吗?” 金夕瞪着她,“啥意思?” 吕嫣没有瞧出金夕调逗的意思,嘀咕一句,“真不知道你是从哪来的,”又低声道,“这是白莲教!” “是官府的人吗?”金夕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吕嫣几乎崩溃,认真问道:“你是真不知道吗?” “废话!” 金夕毫不掩饰。 吕嫣仍然不相信,始终盯着金夕的脸色,“白莲教兴盛于五百年前元朝时期,至今从未间断过,而且势力越来越大,自前明开始,已被官府命令禁止从教,这些只要是活人就知道!” 金夕活着,但真的不知道。 如此大动干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些人在针对自己,二是龙息之源已被白莲教发现,始终守护在那里,如果是这样,必须要探出对方的目的,又令: “说来听听!” 吕嫣终于发现金夕确实不知,只好答道: “白莲教吸收任何人入教,从而遍布天下,起初以奉崇无尚老母为天,称呼长生不死,禁止教众杀生、偷盗、邪淫、妄言和饮酒,从而引来无数人参加,大清之初,白莲教与反清复明人士相连,因此受到官府镇压。” 金夕观探过去,山脉中来往的教徒也就千人左右,“只有这些人吗?” 吕嫣哑笑,连连摇头,“只有这些人的话,朝廷还用得上镇压吗?这种地方只是小小分教,像这样的分教,天下不计其数,若是所有教众加起来,恐怕比大清官兵还要多出几倍。” 金夕暗自吃惊,如果这些人真的揭竿而起,护住龙息又有何用,也终于明白这些不是官府的人,不禁问道:“他们抓我们来做什么?” “我哪知道?” 吕嫣立即回应。 前方女子转入一座山洞,两侧点燃着无数火把,越向里面走越宽敞,直到尽头已经是偌大的宫殿。 周围立着百余黑衣人,各个手中都有武器。 大殿正前方是一处高高的岩台,上方被凿刻出宽大的座椅形状。 女子伏地而跪,轻声道:“禀教主,人已带到。” “哈哈哈!” 山洞上方传来一阵洪亮的笑声,随着落下一人,全身红衣,头发和长长的胡须均已灰白,看上去很是年老,不过双目暴射寒芒,凌厉异常。 众教徒发现教主将领,纷纷跪拜下去,异口同声呼道:“恭迎教主。” 声音震荡大殿,不绝于耳。 白莲教主稳稳落于石座,身后又出现两位青衣女子,看上去甚是年轻,面貌姣好,立在教主身后恭敬听命。 “来……” 老教主向前面跪地的白衣女子伸手。 白衣女子立即起身,飞奔而上,摘下面罩依偎在教主身旁,任由教主抚摸看上去很娇嫩的脸颊。 荒唐! 金夕盯着前方三位美人围拢着老家伙,心中生出不满。 “欢迎两位!”白莲教主压声说道。 金夕若是想杀出去,谁也阻挡不住,不过他只关心雪顿,直接回问:“我的雪狼犬呢?” “稍后片刻不迟,”教主和蔼发笑,对于一个修为高深却只在乎狗的人,应当好对付,以劝说孩子的口气说道,“莫要着急,本教主只是想问几件事情,若是如实答来,自当归还你的雪狼犬。” “我的雪狼犬呢!”金夕还是那句。 “哈哈,”老教主洪声大笑,“老夫活了三百年,第一次遇见如此执拗的孩子,”忽然他止住笑声,俯低身子瞪着金夕说道,“别说是一只狗,若是不尊本教主,连你们两个都要杀死!” “你敢?” 金夕反唇相讥。 同时,他心内大骂,绝不相信这老头活了三百年,不相信此人来自真界。 老教主阴声道,“不敢?我教众两千,生而永命,登天而入老母之怀,享受天赐之乐,杀你个毛头小子何难?况且还有在天老母随时会灭你于无形,索你命数!倘若不从,本教主这就下令杀死你的雪狼犬!” 金夕倒吸凉气。 他已经领略到白莲教徒的宁死不从,被擒则自杀,说不定周围的人早已被迷惑,一声命令就会蜂拥而上,那样的话不知需要杀死多少人才能离开。 雪顿也会因此而丧生。 “我要见到雪狼犬!”金夕需要确定雪顿还活着。 老教主在怀中白衣女子的脸上轻抚两下。 女子立即出声:“来人,将那只雪狼犬带上来。”声音中带着鄙夷和戏谑,仿佛认定金夕是要狗不要命的痴人。 大殿内走来两个教徒,远远停在殿门口,一人手里用绳索束缚着雪顿,另一人手持长刀架在雪顿的脖颈,准备随时杀死雪狼犬。 “汪汪!” 雪顿发现大主子和五主子,高声吠叫,拼命挣脱缰绳,但是无法逃出束缚。 金夕见雪顿还活着,只好隐忍下去,冲着教主叫道: “问!” ------------ 第624章 赐伍 红衣教主满意地点点头,再次绽放和蔼笑容,“孩子们,本教有个规矩,只有加入本教,成为本教主座下的信童,一心奉承白莲教,才能让老夫信服。所以,你二人必须立誓入教,永远不得叛教。” 孩子们? 金夕哭笑不得,哪怕眼前的老东西真的活上了三百年,也小得可怜。 “不!” 吕嫣坚定答道,双眸呈出宁折不弯的目光。 红衣教主阴森而笑,抬手指指远处殿门的雪狼犬,看似要发出号令。 “好!” 金夕马上答应。 不管是保住雪顿的生命,还是要进一步探明白莲教的详实,抑或是了解这些人与龙息有无瓜葛,只有加入白莲教才能实现。 “你疯了?”吕嫣惊问。 金夕:“你才疯了!” 红衣教主见吕嫣没有再争执,斩获战利品般扬头而笑,“哈哈,好,”许是高兴所致,大手摸向怀中女子的胸前,那女子咛嘤一声靠紧她的教主,看上去无比温顺,“既然你们同意加入本教,自然是莲下童子,你们身负修为,暂且列入白衣团,来人,赐伍!” 此处白莲教分为三团,白衣为武士弟子,青衣为文属弟子,而黑衣则为最高级别,不但是脑袋灵活,而且技艺超群,成为教众的人上人。 赐伍,则为分班。 入教弟子依照顺序和色别被分别归列,每九人为一什,每九什为一伍,设什长和伍长,分别掌控九人和八十一人,伍长则由副教主分别掌管,九大副教主归由红衣教主指挥,上对下有绝对的生杀大权。 一名青衣弟子走上近前,冷声问道:“两位的名字?” “金夕!”金夕毫不犹豫答道,他将吕嫣比那青衣弟子还冷,代替她说道,“这位姑娘叫吕嫣。” 青衣弟子在书册上记下名字,从腰间取出两块白色令牌交给金夕,一面刻有白莲字样,令一面刻有“十六”两个个字,近似命令道:“你二人隶属第十六伍第七什,可要记下了。” 金夕取过令牌,赏赐般递向吕嫣。 吕嫣满脸迷惑地盯着金夕,毫不在乎上方还有两人的大教主,满腔愤怒说道:“本可以在山巅离开,你却为了雪狼犬自入虎口,十六伍,说明这里至少千人,你还能走得了吗?” 金夕扯起吕嫣的胳膊,硬是将令牌塞进她手中,也是毫无芥蒂答道:“我不走,白莲教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言,不饮酒,多好!” 他的算盘则是,想走,谁也拦不住。 吕嫣一眼看穿金夕的想法,干脆直接瞪向红衣教主,毫不客气问道:“教主,是不是教徒逃跑,整伍都要连坐?” 红衣教主哈哈大笑,指着吕嫣道,“好,好孩子!不错,一人逃跑,满伍剩余的八十人就地杀死,所在之什的其他人不但要死,而且要抄杀全家。” 什么! 金夕赶紧取出令牌要还给青衣弟子,可是那弟子早已离开。 “怎么?”教主盯向金夕。 金夕想都不想答道:“我要退教!” 逃跑是必然的事,但是想到身后有近百人被杀,那可过意不去,这等白莲教决不能加入,大不了以龙息术换取雪顿了事。 “哼,哈哈!”红衣教主冷笑,抬手吩咐道,“来人,将这位新徒的什长传来。” 很快,一位中年人被带到教主面前。 这便是第二十六伍第七什的什长,他在教主膝前跪下,恭维出声:“参拜教主!” 红衣教主指指大殿中央的金夕,低头对什长说道:“方才有新徒加入你手下,可是刚刚接到令牌却妄言退出本教,你说,该如何责罚?” 什长缓缓爬下身子,用嘴唇亲吻着教主的脚踝,极尽虔诚,“任凭教主责罚。” 啪! 教主的左手怕打在石案上,一片细碎的石子喷溅而出,不偏不倚射入那名什长的脑袋,顿时血流如注,“那么,本教主便送你升往大乐,要老母继续调教你吧!” “呜呜……” 什长呻吟出几个字,扑倒在地死去。 “混账,”金夕看得心惊肉跳,没想到这些信徒被教化得如此执迷,厉声吼道,“为何滥杀无辜?” 说罢,他满脸愤怒动身前行。 殿内数十黑衣弟子立即向前靠近,门前也传来异常的响动。 吕嫣一把扯住金夕,“不要轻举妄动。” 红衣教主无动于衷,令人将升往所谓大乐世界的尸体抬出,正色对金夕说道:“不是本教主不想送你去无尚之界,而是有些话要问你。既然身为白莲弟子,记住以后万不可妄言,若想保住你们和雪狼犬的性命,必须要如实回答我。” “什么?” 金夕终于意识到不幸。 哪怕是手刃这个红衣教主,后面和外面的弟子也会拼死对抗。 教主一字一句问道:“你们是不是在山脉中发现了什么?” 金夕猛地皱紧眉头,看来这些人已经知晓龙息的蔓延,一定是在看守龙头,一定是听见了自己和吕嫣的对话,如果不是这样,这些人不会如此劳师动众,自己和吕嫣也就毫无用处,遂答: “不错!” “是什么?” “龙息!” 吕嫣轻咦出声,低语:“你傻啊?” “你才傻!” 金夕回敬。 红衣教主浑身一震,忙不迭推开身边的白衣女子,厉眼喝问:“你们是什么人?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金夕趾高气扬答道:“先放了我的雪狼犬,我马上告诉你。” 教主恼羞成怒,再也不去顾及一条狗的死活,抬手指向那两个教徒,“给我杀了那条狗!” “等等,我说!” 金夕无法触及那两个人,只好妥协。 红衣教主怒气横秋,颌下长须徐徐飘动,扬起的手掌停顿下来,示意手下暂时停止杀戮雪狼犬,瞪足眼睛瞄向金夕,喝道: “快说!” 金夕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虽然不知道这帮信徒在谋划什么,但是他们一定在把守龙息的尽头,不管用什么方法,这些人终是参透了探龙之法,于是开口答道:“我懂得龙息之术!” 啊? 吕嫣清秀的脸颊彻底被迷惑渲染。 “说来听听!” 红衣教主嚷道。 金夕看得出这个残忍的教主什么都能做出来,也想以此试探玄机,马上答道: “大清龙息起自启运山,沿龙尾之外延伸而行,以四向、四季、四行为束缚,逐渐向京城蔓延,我们发现了龙息的终头。” “你无耻!” 吕嫣再也招架不住,那是她祖父的学说,记载着这些的龙息术她连看上一眼的机会都没有,没想到为了一只雪狼犬竟然当众道出。 “你才无耻!” 金夕仍然以同样的口气顶撞回去,不过,这次他没有去瞧吕嫣。 红衣教主半信半疑,不过扬手示意殿门处两位弟子释放雪狼犬。 雪顿获得自由,扑向金夕。 金夕蹲下身子将脸庞赏赐给它,任由雪顿舔来嗅,随后按下它的身子令其坐下等候。 红衣教主问道:“你是如何懂得龙息术的?” 金夕毫不避讳答道:“跟我师祖和师父学的。” “你的师祖是谁?” “吕留良!” 红衣教主听到这名名字马上坐直身体,紧盯金夕问道:“那么,你的师父?” “吕赞!” 金夕洋洋得意。 教主闻听两人的名字不禁细细观探金夕,沉声问道:“那么说,你当真探到了龙息?” “当然,就在山外。”金夕答。 红衣教主提起十二万分兴趣,抬手拧住胡须,死死盯着金夕的脸,“你为何要寻探龙息?” 金夕灵光一动,更是提起一百二十万分兴趣,气势汹汹答道:“师祖为反清复明奔波一生,最终孤老而亡;师父也是因为对抗朝廷,被官府杀死在家中,所以我要探清龙息,想办法阻断大清龙脉,为师祖和师父报仇!” 说罢,他以师兄妹的眼神瞥一眼吕嫣。 吕嫣气得脸紫。 红衣教主听道此言,眼中顿时充满赏识,“你可有办法阻断龙息?” 金夕摇头道: “师祖留下秘术探寻龙息,师父则力争阻断龙脉,曾言,三虎可以罢断龙息,但是如何操控尚未参透,不过,龙息刚刚抵达燕山余尾,距离京城还有几百里之遥,好在还有机会,我一定想办法参悟其要,将龙息消灭在京城之外。” 红衣教主端详一番金夕,又色眯眯瞧瞧吕嫣,仰天大笑: “哈哈,好!择日,我带你赶往总堂,总教主定会大加赞赏,他也在研探阻断之法,想必你能助其一臂之力,你们就留在本殿听候消息。” 他刚要起身,又停下问道:“你们是何等关系?” 金夕不知如何回答,万一这妮子道出是吕留良之孙,两人应该是兄妹关系。 吕嫣淡淡答道:“没关系。” “那好,”红衣教主咧嘴而笑,露出红白牙龈,“为使本教千秋万代,白莲教倡导夫妻同莲,本教主瞧你二人年岁相仿,不如就此成就婚配,早早为本教生出小教徒,多多益善,你们意下如何?” “不!” 吕嫣坚决反对。 金夕知道这是困缚人身的借口,也跟着摇头,他早已向吕嫣陈明自己成就家室。 ------------ 第625章 无尚老母 “嗯?”红衣教主稍有诧异,不禁再次端详吕嫣,喉头吞下一探口水,指指旁边那位白衣女子,“那不如这样,本教主破例升你为圣女,随在本教主左右,早早触及无尚老母的膝下,也好早日成就圣体。” 圣体,不老之身,不亡之命。 金夕赶忙应道,“我们成婚!” 他已经发现教主身旁的那位白衣姑娘和后面那两个美妙女子双目无神,不是被这老东西迷惑心念,就是下了什么药物,断不能让吕嫣落入虎口。 眼下,必须要见到白莲教总教主,探清楚三虎断龙有无进展,不但要守住大清龙脉,也要为八龙藏九界未雨绸缪。 吕嫣已经气得浑身抖瑟。 随后,两人被引领至大殿两侧的一间石室,依照红衣教主的说法是成就新婚之居,其实是被关押起来。 连同被困禁的,还有雪顿。 “不可乱走,更不可乱动,”黑衣弟子厉色吩咐道,“这做大殿四壁全部是刺孔,如果触发机关,无数毒芒同时喷发,连一只蚂蚁都无法逃生。” 金夕的后背立即渗出一层冷汗,万幸没有出手,机关一定掌握在教主的手里,从他杀死什长的手段就可以看出,此人绝非普通之辈,未等身体临及,可能已经毒芒喷溅,即使自己能够逃生,吕嫣和雪顿绝然无法生还。 石室虽小,但很洁净。 “你想见总教主?”吕嫣知道金夕有能力逃跑。 金夕故意摇摇头,如今的形势十分明朗,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白莲教提前探清了龙息的走向,所以派人暗中把守,眼下最为重要的就是查清楚白莲教有无能力阻断龙息,当然要见总教主,但是瞧见吕嫣气呼呼的样子拒不承认,而是学着色眯眯的眼神答道: “不,我是想和你成婚。” “滚!” 吕嫣喝道,她可没那心思。 雪顿发现两位主子又吵,上前擦蹭金夕的腿际,表现出乖顺温和。 “不过,我刚才又救你一命。不管是触发机关,还是被升为圣女,你都难有活路。”金夕道。 “荒唐!” 吕嫣始终气不顺。 金夕直呆呆盯着雪顿,此时随在身边时刻有死亡的危险,必须要想办法让它回到凌欢身边,漫不经心问道:“怎样才能让雪顿安全?” 吕嫣摆过身子,一本正经说道:“你什么时候考虑过我的安危?” 金夕立即放弃对话。 当众道出龙息术脉络,无疑刺痛了吕嫣的心,这是不争事实;硬生生将她扯进白莲教,如今又以夫妻名义被关押,也是不争的事实。 口口声声雪顿,更是令人唏嘘。 金夕又将直勾勾眼神落在吕嫣的身上,虽然没有那么妖娆,但是生得苗条可爱,尤其是毫无瑕疵的鹅蛋脸,白净而清秀,给人一种纯洁的美感。 “你要做什么?”吕嫣似乎发现不妥,那种静逸之下男女共室的不妥。 金夕回过神,仍然问道:“怎样才能让雪顿安全?” “闭嘴!” 吕嫣转过身子,不再理睬。 金夕什么也不会做,一旦完成护龙之举,马上就会回到真界,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带不走任何人。 次日清晨,金夕真正领略到了白莲教的恐怖。 数百统领和全部黑衣弟子齐聚大殿,开始日复一日的膜拜。 红衣教主高坐主位,对所有信徒重复着教义,言称白莲教乃是第二境地,上有无尚老母的天境,充满着阿弥盛乐,时刻等待着信徒归来享受无限美景;下有普通人间,需要教化人们归属白莲教,达到普天同乐。生,乃老母的关怀,死,乃老母的召唤,永远不要叛离,最终必将达到永生和极乐。 下方的教徒无比信服,甚至有人感激涕零。 随后,红衣教主开始声称自己已经年满三百岁,让几名青衣弟子上前演示。数把刀剑刺中身体,他却毫发无伤,随后仗气而发,数名青衣弟子纷纷坠落。 殿内震荡高呼:“无尚老母,教主天齐……” “你信吗?” 吕嫣问道。 金夕撇嘴答道:“信!” 吕嫣翻一眼金夕,不再说话。 金夕当然不相信这种伎俩,但是他发现所有的教徒都是那么虔诚,完全被教主驯化,如果天下所有的白莲教都是如此,一旦发生大规模的事端,朝廷恐难应付。 那也相当于阻断了龙脉。 数日后,两架马车沿着山谷出发。 教主亲自带领金夕出山,要赶往总堂复命。 后车内,金夕与吕嫣并坐,旁边蜷伏着雪顿。 “不用禀告四王爷吗?”吕嫣问道。 金夕始终盯着雪顿,听见问话也没有抬头,淡笑答道:“白莲教人多势众,你要四王爷带兵护山,到头来不还是糟践了四王爷吗?不会人相信那山中有龙息,所以人们定会诋毁四王爷;还有,若是离开,除非不顾另外七十九人的性命,还会离开教主定会引起警觉,当下必须要面见总教主,探听虚实。” 在延庆,金夕气势磅礴的反清复明之言,又声称吕赞的弟子,懂得吕留良的龙息术,最终得到了教主等人的信任。 经过打探,方知道白莲教总堂早已有人参透探龙之法,沿着启运山跟随至燕山尾脉,总教主会定时派人探查,随后令北口分堂严加巡视。 也正是因此,白莲教的人发现了金夕和吕嫣。 因为口出龙息,最终被带入分堂。 吕嫣又问:“你确认只有白莲教的人会探龙吗?” 金夕也不敢确定,“即使有人能够刺探龙息,也早已像我们这样被强行拉入白莲教,所以最大的症结定在白莲教,可以肯定的是,白莲教总教主在研探阻断龙息的方法。” 吕嫣不以为然,劝解道:“不如杀了这个教主,让池鄂和阿柴参与进来,由我们沿着龙息暗中保护下去,直到龙息进入京城,免得与白莲教发生冲突。” 金夕从未见过吕嫣担忧过,不禁问道:“你怕了?” 吕嫣微闭柔唇,小心地点点头。 金夕心头掠过一丝凉寒,没想到眼前的姑娘连连刺王爷都不怕,竟然惧怕白莲教,由此可见白莲教势力庞大恐怖至极,但是转念而想,一个连死都不怕的女子还怕什么,难道是因为自己,再问: “担心我吗?” 吕嫣垂下头,未语。 金夕微声笑道:“你放心,没有人能杀得了我,更没有人能伤害到你!我必须要见到白莲总教主,查清楚他们对你父亲的龙息术知道多少。” 他最关心的就是最后一龙,如果凡界留下断龙的妖术,将来的第八龙就会有危险,若是遭到毁坏,势必凡界不存,再返混沌,那么御龙九天意味着断送在自己手里,那将比死还难堪,必须要断掉所有人的歹为,哪怕是杀戮。 吕嫣说道:“应该是没有悟出方法,否则早已施法阻断龙息了,用不着派人守在龙息之头。” “但愿如此!”金夕道。 三日后车马驶入京城。 御马的白莲教弟子撩开车帘冲着金夕吩咐道:“教主有令,不得离开车驾,否则依教规惩处!” 金夕厉声问道:“内急怎么办?” 弟子刻意瞧瞧金夕胯下,没好气答道:“那你就在车里自讨方便!”说罢猛地撂下车帘,不再理睬。 金夕立刻问吕嫣:“可以吗?” 吕嫣马上别过身子,“你敢?” 金夕没有内急,当然也不敢,可是雪顿已经连续在车内颠簸两个时辰,看上去有些把持不住,嘴里微微低咛,后臀紧紧夹住尾巴,不断转动身子,同时不断用嘴巴拱推金夕的手,随时要方便的样子。 “怎么办?” 吕嫣当然也了解雪顿的动作。 金夕盯着雪顿,想起它北上千里寻主,忽然灵机一动,将雪顿的脑袋搂抱在怀里,做出愤怒的表情,严厉令道:“你速速回家,去寻二主子,不要再找我!” 雪顿呢喃一声。 金夕抬手打在它屁股上,继续示意不友好,随后拨开侧帘,抬脚将它踢出车外。 车马继续南行。 雪顿坠落在车外,眼巴巴望着远去的车影,不敢追赶上去,急得团团乱转,随后又伏爬下来,下巴紧贴地面,尾巴在后面快速扫动,双眸直直盯视前方,似乎等待金夕重返而来,半刻过去,它终于失望,口中低吠两声,起身撒尿后掉头飞奔。 长街中,狂驰一条雪狼犬。 人们纷纷躲避,不断传出惊呼。 雪顿始终不停奔跑,东拐西转,不久冲回自己的家,四王爷的别院,金夕的小居。 留守的下人发现雪顿独自归来,马上回宫禀告格格,凌欢立即带着莺儿赶回别院,的确没有金夕和吕嫣的身影,只好带着雪顿回到王府,让它享受皇宫的待遇,同时赶紧派人通会外出的胤禛和阿柴,一批侍卫涌出皇宫,奔往燕山山脉,会同池鄂开始寻找金夕。 久寻无果。 胤禛匆匆赶回京城,得知音息后心急如焚,因为除了金夕没有人知道龙息的下落。 阿柴魂不守舍,不断以金夕和吕嫣已经成为夫妻,从而抛弃雪顿的说法来劝解小姐和莺儿。 凌欢绝不相信,但是瞧见众人手忙脚乱,唯有安慰。 金夕与吕嫣离开京城继续南下,很快驶入山东地界。 ------------ 第626章 总教主 “快停下!” 车内发出吼叫。 御车弟子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勒马停车,前方车夫闻听后方有动静,相继停驻。 金夕纵身跳下车銮,焦急四顾,吕嫣也跟随而出。 身着素衣的教主带着两名弟子走过来,厉声喝问:“发生何事?” 金夕故作难以承受的样子,答道:“教主,雪狼犬跑了,我们要去找,不跟你去见总教主了!”说罢,拉住吕嫣的手就要离开。 “站住!” 教主按住上飘的长须喝道。 金夕停下脚步,不断擦拭着根本没有汗水的脸,“教主,雪狼犬要是丢了,我就不想活了,”随着立即转向吕嫣,“你说是不是?” 吕嫣吓一跳,赶紧随声,“是!” 一名黑衣信徒狠脸上前,鄙夷说道:“擅自离开,杀无赦,同伍连坐,你不晓得教规吗?不就是一条狗吗,死了又如何?” “狗?” 金夕瞪眼。 黑衣弟子喝道:“不是狗是什么!” 啪! 金夕迫不及待地赏给他一记耳光,发泄心中愤懑。 那弟子乃是黑衣团,地位远远高出金夕,在教主面前被扇嘴巴当然承受不得,猛地拔剑挥来,剑痕如弧,凌厉迅速。 金夕却是迎着剑光而上,剑身几乎贴到身体的刹那出手,一道行气利落击落长剑,又一道行气将黑衣弟子击倒在地,眨眼间已经高高扬起手掌,挥扬下去那弟子必将丧命。 “住手!” 老教主令道。 金夕一脚将那弟子踢倒旁边,怒不可遏叫道:“以后不要称呼雪狼犬为狗,看在教主的面子上饶你一命。” 老教主眉头微皱,看似从未瞧见过如此快捷的身手,摆手说道:“你身为吕留良徒孙,岂能如此没有城府;你放心,事成之后,本教主再去为你寻一条上好……上好的犬。” 他险些说出狗字。 金夕如愿以偿,扮作悻悻地返回车内。如果丢狗而不言,势必引起老教主的警觉,此举也显示出自己毫无心机。 再行。 吕嫣再也憋不住,捂嘴笑笑,又道:“你好个狡猾!” 清秀的鹅蛋脸笑起来通常都会很好看,金夕没有吱声,他怕说多了那脸蛋更好看。 半个月后,抵达山东青州府一带。 金夕的车内跳入一名黑衣弟子,奉教主之命用黑布蒙住两人的眼睛,不准偷看路径,随后便留在车内监视。 “为什么?”金夕不满。 黑衣弟子命令道,“不准再言!” 陷入静默。 车马没有进城,而是沿着山路小径偏转而行,穿过无数被草被掩盖的小路,向大山深处进发,周围开始涌动身影,皆是青白两色衣裳。 一个时辰过后,车马停。 金夕和吕嫣被人带领步行,又过两刻方才止步脚步,头上的蒙巾被人摘下。 这里也是山洞宫殿,不过更为庞大,顶壁两丈高,周围立着百余位黑衣信徒,前方为宽大的石桌金椅,上面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最上方为一尊石像,由于地势较高,模模糊糊像是高耸的石柱立在参差不齐的岩石底座之中。 “拜见莲母,参拜总教主!” 红衣教主带着手下跪将下来,无比虔诚地呼道。 总教主轻轻拨开脸前纷乱的头发,露出一对狠射暴芒眼睛,阴沉问道:“那两个人因何不跪?” 红衣教主这才发现金夕和吕嫣仍旧立在大殿中央,怒声骂道:“混账,见到莲母和总教主竟敢不跪?快跪下来!” 金夕冲着自己的教主撇撇嘴,又对高高在上的总教主高声说道:“我们乃吕留良和吕赞弟子,师祖和师父曾道,心中有敬即可,绝不跪拜任何人!” 立即,吕嫣看过来,欣赏。 总教主嘿嘿一笑,迅速落下手,长乱的头发再次遮住眼睛,缓缓道:“莲母有旨,迎他归天驯化!” “啥意思?” 金夕忽觉气氛不对,下意识问道。 忽然! 周围响起风声,十余名黑衣弟子就地而起,手中秉持兵刃飞速杀来。 “不要动!” 金夕低声嘱咐吕嫣,立即折身迎向一名弟子,因为不晓得总教主的底细,避免将吕嫣扯入战局。 嘭! 一声闷响,金夕眼前的弟子被行气击倒。 与此同时后方数把兵刃齐刷刷落来,各个黑衣弟子丝毫没有防御的态势,而是将全部气力注于刀剑之上,只求杀死对方,不计较自身死活。 “金夕小心!” 吕嫣大声喊道。 “哈哈!” 金夕瞧出对手的端倪,突然哈哈大笑,他想起了大唐时期的太乙山秘境,那时候背负武媚和贞儿闯入山洞,无数甲神暗影挥斧看来,只是速度奇快,但是没有丝毫防御,只要轻发行气就能击溃。 眼前这些黑衣人,似乎只有死了才能登往他们的大乐世界,所以都是试图给对方致命一击,根本不去抵御。 只是,他们太慢。 在金夕眼里,慢得犹如睡着了的甲神。 金夕的笑声就像鬼哭,让整座大殿的人毛骨悚然,因为人们分明瞧见把把武器利刺入了金夕的身体。 “哇……” 吕嫣刚刚喊出小心,紧接着喊叫起来,不知是惊呼还是哭泣。 在她的眼里,金夕必死无疑。 总教主听见笑声,猛地拨开长发,压低脑袋盯向场内。 金夕感觉到数道杀气逼近体内,感觉到身周刀剑的寒冷,也清清楚楚瞧见数位黑衣弟子兴奋的眼神,哪怕是如此临近,他还有机会听见吕嫣的哭声,还小小的感激她一下。 呼! 人影不见。 叮叮当当一片脆响,那是刀剑磕碰的声音。 上面突然泄下淋漓尽致的行气,恰到好处的力道,游刃有余的速度,在总教主眼前是不能杀人的,万一惹怒了他恐怕会不计后果,小小延庆分教都有机关,何况是总堂。 轰! 行气炸裂。 数名黑衣弟子本就没有防御,在行气的轰击下不堪一击,噗通通倒在地上,刀剑四散而飞,狼狈不堪。 “没出息!” 金夕突然现身吕嫣身前,严厉训斥道。 吕嫣啊一声大叫,紧忙抹掉眼泪细看,发现立在眼前的不是鬼魂,而是活生生的俊生金夕,当即瞠目结舌。 如此诡秘! 她前后的动作只有三个,先是喊出小心,紧接着一声哇,一声啊,一切皆以结束。 嗖! 总教主从宝座上飞落,冷冷打量金夕上下,眼睛没有离开他,身体却是移向方才攻击的数名黑衣弟子,临及数尺,他突然拔剑出手,身边射出一道白色光芒,随即便是一片惨叫。 那些弟子喉前全部裂出红痕。 至此,他的目光仍未离开金夕。 “教主……”有幸出声的弟子嘶出最后的话语,接着再次扑到下去,全部死去。 没有击败金夕,他们的下场便是死。 金夕心头一凛,发现这个总教主的气力和速度可谓登峰造极,绝没有把握马上将他杀死,如果周围数百黑衣弟子蜂拥而上,吕嫣就会有危险。 “你就是吕赞的徒弟?”总教主步步逼近金夕。 金夕正声答道:“不错!” 总教主走到金夕面前,狠扬脑袋将长发甩向脑后,露出蜡黄的脸和黑鹰般的眼睛,压抑着嗓音问道:“本教主问你,吕留良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我哪知道! 金夕从没见过吕赞,开始准备胡说八道,然后随机应变。 “不明事,则不明理!”吕嫣突然答道。 总教主立即转向吕嫣,又问道:“吕赞的身上有一处明显的特征,是什么?” 吕嫣理直气壮答道:“左臂折弯处有块胎记。” 总教主靠近吕嫣,慢悠悠道:“你叫吕嫣,也姓吕,如此说来,你是吕氏后人?”他早已得到红衣教主的禀报,所以同意金夕和吕嫣来到总堂。 “正是!”吕嫣绝不逃避这一点,“我就是吕赞的女儿。” 总教主微微裂开嘴,暴露出错落的牙齿,“吕赞的女儿,吕嫣,哈哈!”他旁若无人的抬起手,徐徐落向吕嫣的脸颊,看样子要抚摸抚摸。 呼! 金夕提手拿住他的胳膊,用眼神警告:决不允许! 总教主冷眼射向金夕。 “教主恕罪,教主恕罪!”旁边依旧跪地的红衣教主连声说道,“此人,此人就是这等模样,若是得罪教主,任凭教主责罚。” 他急不可耐地将自己撇清。 总教主甩手脱离,再次盯住金夕,眼睛一动不动,冷色说道,“你果真有些修为,金夕,金夕,不错的名字;这位吕嫣,本教主有意收为圣女,不知你意下如何?” 红衣教主急忙道:“多谢教主垂爱!” 圣女是各地教主的专有女子,相当于妻妾,为教主传宗接代,虽然不是职位,但是身为教主的人,自然会受到教徒的尊崇,如果吕嫣被收为圣女,这位红衣教主则有举荐之功,又抓获懂得探龙之人,自然青云直上飞黄腾达。 “不!” 吕嫣痛快答道。 “哼哼,”总教主没有去看吕嫣,仍然盯着金夕的眼睛,却是对吕嫣说话,“吕姑娘,为什么?” 吕嫣一时语塞,猛然想起在延庆分教的经历,“我已经嫁给金夕!” 无奈之下,言谎。 ------------ 第627章 断龙九虎 总教主立即放弃盯看金夕,脸色转为笑眯眯,不断眨动眼睛浏览吕嫣,从胸部到细腰,从腰际到胯下,忽然又变得严肃,脸部几乎贴近吕嫣喝问:“既然已经成就夫妻,你为何还是姑娘?” 金夕一怔,自己也曾偷偷试探过,可是怎么也瞧不出女子成婚与否,没想到大清天下像阿柴的人还不少,一眼就瞪出是不是姑娘,瞧见吕嫣面红耳赤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搪塞道,“师祖被逼迫出家,师父被加害,我们身负家仇,不想有任何拖累,只有等到阻断大清龙脉之后再行同床生娃。 他觉得必须要把吕嫣拖下水,防止以后被耻笑,说到这里转向她追问,“是不是?” “是!” 吕嫣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 一番拷问,总教主的脸色缓和些许,看来有些不舍得,再次从上到下赏看一遍吕嫣,意犹未尽地笑笑,转身回到自己的金座,抬手示意红衣教主等人起身,说道: “看来,你们果真通晓些龙息之法。” 金夕问:“教主是不是也已参透探龙之术?” 总教主扬手指指上空,道: “不错,清廷当初将吕留良逼入绝境,不得不出家自保;而本教主与吕赞些交情,曾经共商断龙之法,不料中途被朝廷走狗杀害,好在有莲母神明,指引本教主领悟探查龙息之法,如今只待参透阻断龙息的玄机,随后我白莲教就可以执掌天下!” 金夕终于明白,总教主与吕赞存有渊源,也就在那时或多或少了解龙息术的玄机,随后开始探龙,直到追寻至燕山余脉,听这口气是尚无断龙之法,心底无比释然,只要看住这个教主,就可以守住龙脉,马上恭维: “教主英明!” 吕嫣偷窥过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总教主对金夕吩咐: “本教主利用十几年方才参透详实,其后又用去十载从启运山走到燕山南脉,如今看来,你这么年轻,倒是领悟得灵透,早早探出龙息抵达之地,以后就由你继续跟踪龙息,一旦抵达距离皇宫百里之位,速速报来。” 龙息百里一折,只要距离皇宫百里,便会受到吸引,脱离四方的束缚,直接奔往皇宫,有山脉行山脉,无山脉选择水泽或者林地捷径而行,即使不用龙息术也能预先获知龙息的路径。 金夕没想到这个总教主没有龙息术,却在山中参出此等玄机,心中有些不服;不过细想下来,他用去二十多年方才通透,若是换作自己,也许用不了那么长久,遂应道: “谨遵教主之旨!” 总教主赞道:“好!你可有什么要求?” 金夕装作糊涂答道:“我只懂得探查龙息,别的一窍不通,到时候还望总教主多多指教。” 这一点,除了吕嫣,大殿之内所有人都认同。 为了狗不顾性命,当面顶撞总教主,为了报仇身拥妙女不睡,不是痴呆就是愚笨。 总教主再次将长发抖到前面遮住脸,缓缓道:“本教主曾在数年前试图用铁板阻挡龙息,可是无济于事,看来只有吕赞的方法才能行得通,不知你对三虎断龙知道多少?” 金夕彻底明了走在前面探龙的就是这个教主,想必对三虎定有了解,为取得信任从容答道:“师父曾讲,神龙属木,金能克木,而白虎为万金之源,所以要以金属之虎压制龙息,世间以金、银、白三色为金之象,金银铁为金之物,所以要铸造金虎、银虎和铁虎共三虎,用以阻断龙息。” “哈哈,好!” 总教主拍手叫好,随后摆摆手,示意旁边一位青衣老者上前,再指指金夕,意思要两人探讨探讨。 金夕趁机观看吕嫣,那边的脸色比嫁给金夕还难看。 青衣属文人,老者慢悠悠走上前来,老态龙钟讲道:“我们曾经铸造此三虎,在中途来阻断龙脉延伸,可是龙息还是顺利漫过了三虎,不知你还有没有高见?” “混蛋!” 金夕瞬间瞪眼,脱口而出。 没想到白莲教已经制造三虎用以断龙,好在没有成功,否则一切都是枉然。 好险! 红衣教主闻听自己的手下如此不懂规矩,断喝:“混账东西,你骂谁?” 金夕觉得不拿出些鲁莽对不住这个自称三百年的老色贼,琢磨眼下的局势总教主应该用得上自己,猛地上前撕扯起他的衣襟,再骂:“你个老东西,我最恨人家骂我混账,我在骂龙息,不成?” “你,你!”红衣教主的长须被吹得四处乱飘。 总教主果然没有生怒,而是暗暗点头,“罢了!” 金夕放手,同时释放一口恶气,立即转向那青衣老头喝道:“我刚刚说过,是三色三虎,你做的铁虎什么颜色?” 金色有三,也正对应铁属之物,金色无需更改,银色也是浑然天成,唯有铁,必须选择白色,从而成就大金之像。 青衣老者从未在总教主面前听见这么强硬的口气,刚要训斥一句,又发现上方的总教主无动于衷,只好隐忍下去,弯下腰打开木柜,从中取出三虎摆放在箱盖上面。 金色,金虎! 银色,银虎! 白色,铁虎! 三虎栩栩如生,顿足举目,微口怒张,看上去令人心内寒颤。 “啊?” 吕嫣亲眼目睹三虎,他父亲书中载明的三虎,不禁惊诧发声。 “哈哈!”金夕压制不住快感,肆无忌惮破口大笑,若是这三虎都镇不住龙息,则证明吕赞所说的三虎断龙纯属无稽之谈。 世间金之色金之物已是至尊,再以虎象制龙,堪称金克木的极致,绝不会有任何木息能够逾越这种阵势,那就说明神龙之息万物不克。 若此,天下大吉! “你笑什么?” 那老者以为金夕发现了玄机,老脸变成土色,若是被金夕戳出简单的瑕疵,恐怕总教主会当即冲下金座,拧断他的脑袋。 金夕只是开心,哪能公诸大堂,一时找不到借口,故作傻乎乎问吕嫣:“我笑什么?” 吕嫣哪知道答什么,指指木案上面的三虎。 “噢,对!” 金夕装作悟出所以然,信步走向青衣老者,指指他的鼻子,张几次嘴也没有想到合适的话,又转而指向那三虎,点化几下,终是无法解释清楚,只好将手刮向脑袋,顺势抓绕几下。 吕嫣此时紧咬牙关,双拳捏紧,否则定会爆发大笑。 已经无法自圆其说。 金夕见众目睽睽,静悄悄等着他讲话,又把手指对准青衣老者,严肃指责道,“三虎只是三种虎像,谁也没说就铸造三只是不是?” 簌! 刚说完,他的身体僵住,也许,自己瞎说的不错! 若是吕赞果真参透三虎制龙,而三虎没有压制住龙息,那就不是三只虎。 老者好像被人点透了任督二脉,双手合揖拜向总教主,激动得浑身颤抖,“启禀教主,吕留良开拓龙脉之术,意在探查龙息,其子吕赞继承父业,绝不会胡乱猜测,这位教友说的不错,三虎只是金银铁三种虎,也许数量并非为三,老儿以为,龙息之木乃天下无尚,那就是取得天下金银铁最大之数,才能实现克制。” 总教主倾身而动,沉声问道:“需要多少,本教主有的是银子,要多少有多少,如果不足则派人杀金官府,掠取来就是!” 青衣老者摇摇头,异常自信言道: “非也,易曰,乾玄用九,乃见天刚;管子曾言,天道以九制。故,九为天下极大,象征穷尽所有,同时实现天道之刚,无往不克,只要铸造九只金虎,金银铁各三只,定呈天金之刚,定能阻断龙息;大清龙脉若断,皇室顷刻之间崩塌,教主自当引兵伐之,夺得天下轻而易举指日可待啊!无尚莲母,教主天齐!” 听见这种言辞,自然振奋人心。 “无尚莲母,教主天齐!” 大殿之内的教徒仿佛听见了发兵号令,纷纷高亢呼道,声音将宫殿震得颤抖,余音不断,令人发指。 金夕误打误撞,一句胡话令精通天道的老者参悟。 “混蛋!” 吕嫣趁乱对金夕斥道,转喜为忧。 若是允许,她早已疯。 金夕无地自容,这次没有还嘴,终究是乱讲之下敲开了青衣老者的智慧,他自己也毫不质疑,那老东西说的一点都没错,九数极大,必会压制龙息,吕赞自杀离世,也许正是因为参透了如此天机,恐怕活下去会不小心陈明天下,那将万劫不复。 这时,总教主无比高兴,离下座位转身拜向上空,“多谢莲母开光,定是尚母在天指引,孩儿们方才悟出道理。” 又是一片附和。 “多谢莲母!” 声音比刚才还强大。 金夕几乎瞧见大清气数已尽,皇宫出现争乱,满汉纷争又起,四野兵尸,眼前的总教主带领无数白黑弟子举兵而出,所向披靡,血流成河,最终杀入京城,霸占天下,失神之余竟然随着那道余音嘟哝道: “多谢莲母……” 身旁的吕嫣听见这几个字,肺几乎气炸,用眼色将金夕碎尸万段。 ------------ 第628章 我也学过占卜 由于金夕说的较晚,马上被总教主捕捉到,他十分满意地赞赏,“虽然你有些莽撞,不过的确是阻龙奇人,待本教主成就大事,定会加以重用,”他又冲着青衣老者吩咐道,“你速速着人再打造六只金虎,越快越好!” “遵旨,教主!” 老者俨然认为自己将来定是内阁大臣,铿锵有力答道。 金夕的手捏紧,可是总教主始终没有离开主位,只能眼睁睁瞧着青衣老者从容离去,必须伺机杀死这个总教主,除掉探龙之徒,那么就相当于护住了龙脉。 哪知,事与愿违。 总教主再次对金夕说道:“你深得莲母垂爱,窥破玄机,行事有功,现在本教主升你为副堂主,探龙定是乏累,便准你暂时留在青州休养,待到九虎筹备完毕,本教主要与你前往燕山断龙;总堂还有两个副教主懂得探龙,就令他们代你前往探查。” “谢教主!” 金夕振振有词。 说完,他以丈夫责怪妻子的眼神示意吕嫣。 吕嫣狠狠地憋口气,俯身道:“多谢教主。” 总教主放荡大笑,“目前成业在即,本教主便准许你们成就好事,为本教添丁增口,早早育出小信徒,圣教拥徒数十万,定会帮吕先生和吕兄报仇雪恨!” 金夕此次异常爽朗,高声道:“多谢教主,金夕定将从命,不负教主之望!” “哈哈!” 总教主扬声再笑,转身消逝。 金夕呆傻般立在原地,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败仗,败得一塌糊涂,只有硬闯下去离开青州,无论如何也要阻住九虎断龙。 一位黑衣弟子赶来,恭敬说道:“金堂主,请随弟子来!” 金夕一把扯起吕嫣的手,感觉到甚是僵冷,马上握在掌中揉搓几下,不顾她铁青脸色,煞有介事地说道:“走,去为圣教增丁添口!” 生孩子! 这里也有石室,两人被安置在一间较大的房间。 房门刚刚被关闭,吕嫣愤然抽出长剑架在金夕的脖子上,“你当真该杀!” “为什么?”金夕毫不惧怕。 吕嫣道:“你是不是早就晓得要造九虎?” 金夕苦笑,“不,情急之下乱说的,谁知道一语中的,你说是不是那个莲母显灵啊?” “胡说!” 吕嫣怒色不堪。 金夕能够了解她此刻的心念,如果白莲教断龙成功,定会以此大肆吹捧,天下必将大乱,吕氏家族将成为千古罪人,数不清的死亡都会怪罪到吕留良和吕赞的头上,未等大清灭亡,朝廷有可能屠灭天下所有吕姓之人。 他仰卧在床榻上闭上眼睛,任凭长剑横在眼前,“你若是觉得自己能够阻挡这场变故,就动手吧,我累了,姑娘!” 说完,竟然情不自禁笑出声,必须要跟阿柴学学怎么甄别女子的身体。 吕嫣顿时明白金夕笑什么,当啷一声将长剑扔落,气吁吁不停,嘴中嘀咕道:畜生! 次日辰时,青州教徒开始参拜莲母和总教主。 他终于知道缘由,因为山洞顶端矗立的石柱酷似人形,底端的岩石酷似莲花,被成为莲母,是天下白莲教的象征,每日总教的教徒都要轮番参拜,每次能够进入大殿两千多人,前后需要四五轮方能结束。 天下分堂的教主每月前来参拜一次,同时向总教主禀告各地的状况。 金夕身为副堂主,打探消息容易得多,但是听来的令人咋舌。 这里是远离居民之地的丘陵深处,四处地势险要,隐藏着教徒近数千人,均是各地赶来的精英,副堂主、堂主、副教主离开必须经过总教主的允许,否则寸步难行;总堂大殿位于丘陵最深处最大的岩洞之内,遍布机关,无人能够逃离。 总教主张扬而出的数十万信徒绝非捏造,天下白莲教徒不设条件,凡入必准,一旦参加白莲教,必须引领全家人入教,从而人数越来越多,信徒遍布天下,如今白莲教已经拥有六十多万人,能够参与战斗的不下二十万人。 金夕终于感到危机。 虽然这些人没有朝廷兵马强壮,可是信念被渲染,心中已被那座石柱、总教主和各地的教主压制,不惧生死,一旦举事,随着兵马涌动,各个村落的信徒必将纷纷加入其中,那样的话人数将会逐渐超过官府,定会给朝廷沉重的打击,若是再有龙脉被断,引发朝中出现重大变故,大清很快就会崩塌。 “怎么办?” 吕嫣焦急万分,她已经无法逃出去。 金夕盯着自己的剑鞘说道:“不急,铸造六只金虎需要一段时日,那个时候龙息有可能临及燕山尾部接近京城,那里有池鄂,白莲教不敢轻举妄动,只要九虎出现在这座殿内,我就强行销毁,彻底断掉他们的念头。” “好!” 吕嫣应道。 金夕捎带歉意道:“到那个时候,我们可能无法逃生,你不后悔吗?” 吕嫣苍白的脸颊泛起笑容,“这本是吕氏一族的事情,我死而无憾,不过,到那个时候,你必须离开这里,无论如何也要赶往龙息之头,看着龙息漫入皇宫。” “啥意思?” 金夕莫名其妙问道。 吕嫣扬起脸庞,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心里明白,别说这里有几千人,即使是几万,也阻不住你离开,你只是担心我,终究是我拖累了你。” “笑话!” 金夕反驳道。 不过,这是事实,整个大清也拦不住金夕要做什么,只是除了吕嫣的安危,还有很多人的生命,他不敢想象若是一路杀出去,身后要死去多少人,哪怕是无数人头横飞,周围的教徒还会拼死扑来,而这些人只是被蒙蔽,却从未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吕嫣镇定地定看着金夕,突然问道:“若是龙息即将被断,你还会在乎我吗?” “不!” 金夕答出令人泄气的话。 吕嫣没有感到意外,追问:“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不为做官,不为名利,为了护龙不顾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金夕无法道出心中秘密,调笑道:“我不是你父亲的徒弟么!” “是啊,”吕嫣说道,“若是爹知道有你这样的徒弟,应当心满意足了。” “那是当然!” 金夕自吹自擂。 虽然他是副堂主,可是总教主没有给他安排任何事务,始终好生奉养,似是等待着九虎成就,随后再举事。 金夕除了每日的朝拜,其他时间见不到总教主,不知他藏在何处,到底在做什么。 一日,他仰面朝天盯着那尊石柱发呆。 忽然想起吕留良龙息术落笔之言,古窟白莲易断,这不就是古窟吗?究竟是在形容反清复明之为难成,还是预言身后之事? 不禁哑笑。 那时候这里还是荒凉山丘,没有人知道有这尊石像。 “你在笑什么?”吕嫣发现金夕的表情。 金夕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你的祖父?” “没有。” “你是几岁离开父亲的?” “十三岁。” 金夕琢磨片刻,确认自己十三岁的时候已经清楚记得姬慕菲的一切,又问道:“你父亲有没有对你说过,你的祖父精通卜筮,究竟精通到什么地步?” 吕嫣不知道金夕为什么发问,信心满满答道:“祖父无所不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何况是小小的占卜,我记得父亲说过,祖父不但能占得后事,而且还能推算往世,祖父曾经调笑说自己有过一世,因为推测出三个字而被人毒害呢。” 噗! 金夕猛地呼出粗气,拉扯着吕嫣进入石室,弯下腰继续呼喘,极力压制着内心剧烈的动荡,因为他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落入大唐初遇的卜筮老人,因为道出日月空的真谛,自甘饮下贼人投放的毒药,含笑而终。 那位老先生应当是日月空的缔造者,从而由金夕步步引领武媚称皇,成就武曌。 日月空,乃三字。 “怎么啦?”吕嫣对金夕这种反应极为费解。 金夕缓和下来,双手比划着,“你有没有听父亲说过祖父的模样?是不是稍微发胖,脸色微红,黑眉毛,白胡子,双耳比常人大出许多?” 噗! 这次轮到吕嫣惊出一口粗气,她遇见活鬼般指点着金夕,“你怎么知道,我都没见过,你去哪里晓得?爹爹不只一次说过祖父的长相,就是,就是你说的这个样子!” 金夕变得语无伦次,“我见过你的祖父,不……不,我可没那么大年纪,我是说,见过你祖父的那一世,占出三个字的……” 他顿停。 那样的话,年岁就更了不得了。 已经过去五百又六十年。 吕嫣吓得不轻,情急之下学出金夕的语句:“啥意思?” 金夕见过很多人的后世,有武媚娘,文真,善信,他们已经消失,还有在真界等候的妙泽,当下的阿柴和莺儿,没想到卜筮老人转过多世竟然是吕留良,迅速摆摆手,这种事情是绝对无法说清楚的,只好答道: “没事,猜的!” “胡说,”吕嫣急不择言,眉毛胡子耳朵都出来了,“哪有猜测那么准的?” 金夕挺直身板,大言不惭说道:“其实,我也学过占卜,不小心测出了你祖父的长相。” ------------ 第629章 任由你心 吕嫣眯起眼睛仔细盯着金夕,“那好,你再给占卜占卜,我父亲长得什么样?” 金夕瞠目结舌。 哪有那本事! 他连忙摆手搪塞,眼下在意的是,如果吕留良是卜筮老人转世,自然通晓身后诸多事情,当然包括龙息被窥探,既然领悟之终为了天下,那又为何著出龙息术呢?还有,他可能得出儿子将来会发生不测,孙女会行刺王朝王爷,所以才有为子孙祈福恕罪之言,最终出家为僧。 “你说话啊!”吕嫣再次被金夕弄得神魂颠倒。 金夕不禁对身为吕留良孙女的吕嫣生出莫名好感,不由分说将她揽入怀中,万分自信地说道:“真是猜的,不谈这个!不过你放心,龙息绝不会被断!” 吕嫣马上挣脱,更加诧异问道:“你怎么知道?” 金夕这次的确是猜的,卜筮老人宁死也要书出日月空的玄秘,那么吕留良也绝不会祸患天下,秘籍的终言定是天机之语,他取出吕留良之龙息术,翻到最后一页,指着最后一句话说道: “你看!” 吕嫣逐字读道,“古窟白莲易断,启熹元寿兴清,”她是第一次看见,抬起头望着金夕,“你当时曾经提到过元寿,不过我不明白这是何意。” 金夕收回秘籍,缓缓辨析: “这里就是古窟,里面是白莲教总堂,既然易断,喻示不会长久;而兴清在后,当然大清不会出事,只是不明白启熹元寿这四个字的意思,这里的元寿当然不会是四王爷府内的小阿哥,你的祖父再厉害,也想不到我给小阿哥起了个元寿的乳名。” 吕嫣半信半疑,“哪会有这种奇事?” “有!” 金夕肯定答道。 他开始屡顺对吕氏父子探查的经过,晚村老人、盘五和种种迹象,看来吕留良年老之时再次坦露了不得不道出的玄机,而且已经料到后代的不幸,从而离家为僧,使得吕赞离开歪路,放弃对抗朝廷,也未向世人说出明确的断龙法则;吕嫣虽然屡次行刺胤禛,最终被制止,如今走在护龙之路。 吕留良曾经说过,为子孙而出家,那就有可能知道自己去世后,儿子吕赞终将领悟破龙之法,也是因此遭遇不测。 但是,明知此术殃及天下,为何还要推波助澜,最终让白莲教参透了天机呢?也许,吕留良此举正是为了告诫后人,甚至是在提醒自己,迟早会有人会研究龙脉。 想到天机,金夕想到了御龙术首要的神机篇,龙生八脉根亦盘,九州相顾止连环,祖源之气不可罔,阴阳一脉一道天,也许龙息的滋长和断裂与第八龙有关。 如果是这样,应当感谢吕氏父子。 “你的父亲会不会占卜?”金夕想起吕赞之死,其父已有察觉,他如能卜筮,自然知道生数。 吕嫣摇头,“父亲从未谈过自己占卜的事情。” 金夕也是这么认为,如果能够占卜出自杀,绝不会做出反清复明、著书断龙的错事,“是啊,你爹应该不懂得占卜;不过,你的祖父一定劝说过你爹不要再研探龙脉,弄不好也测出了后事,意料到你爹能够参透如何断灭龙脉,甚至知道一定会被恶人利用,所以才在书终言之白莲易断;可是,天意难违,你爹没有听从劝解,还是一意孤行,最终研成龙息术下册,待到大彻大悟,已经身陷囹圄无法自拔,最终将秘籍埋于父亲的陵墓,自尽离世。显而易见,是白莲教眼下的总教主利用时机骗取了你祖辈的绝学,轻而易举参透了探龙之法,再次将你们吕家推上风口浪尖。” “杀了他!” 吕嫣越听越气愤,咬牙说道。 的确如此! 放眼天下,是总教主领略了探龙息之法,而且承认与吕赞有交,他应当与吕赞一起研究过三虎断龙,也趁机学会一些吕留良的探息术。 如果为孽,势必断送吕氏家族的清誉。 金夕冷言:“我都不一定能杀死他,你去也是送死!” 吕嫣双手颤抖,“那怎么办?” 金夕答:“等!” 吕嫣忽然说道:“你不必管我,帮我杀死总教主!否则,我活着也是毫无意义!” 金夕慰道:“你放心,我不但要杀掉这个教主,而且还要护住龙息,防止任何人亵渎你的祖辈。” 吕嫣可怜兮兮点头,“若能做到,我什么都答应你!” 金夕放松一句,“嫁给我?” 吕嫣毫不迟疑,“任由你心。” “没出息!” 金夕立即驳斥回去。 他迟早都会杀这个总教主,因为这个人知道的太多,最为重要的是彻底弄明白吕留良的本意,即使为了提示后人护住龙息,眼下迫切的是要想办法阻住断龙。 绝不能在这里守株待兔,必须要等候时机赶往燕山。 由吕留良所书预感到,只要护住龙息,白莲必断! 两人离开燕山龙息已经两月,不知龙息蔓延至何处,万一临近百里,将会大大加快,距离那个青衣老者开始铸造六虎刚刚过去几日,应当尚未完结,若是将来总教主绕过自己,偷偷断龙,后果不堪设想。 两日后。 总教主突然召集众首领,威坐说道: “奉莲母之意,本教行事在即,将来北上必须先行占领济南府,此后直路北行,而在本州至济南府之间有要塞淄川,城内的如意教与本教势不两立,屡屡欺骗本教徒众,成为本教眼中钉,必须尽早拔出,否则势必阻碍行程,本教主意奏莲母,尚母已经允准,即刻派人杀入如意教,击溃教主升华女尼。” 众人蠢蠢欲动。 一位青衣教主又道:“此教只有月中才会集聚,教徒几乎遍布整个淄川,与官府勾结一气,而淄川易守难攻,若是受到梗阻,很快就会引来济南府军马,必将影响本教大军的信心,所以要尽早除掉,他们平时分散劳作传教,总门中只有不足百人留守,大多为女子,唯有教主升华女尼修为甚高,很容易灭除。” 听闻多数女子,下面的诸位教主堂主纷纷请战。 总教主拨开长发,眼睛眯至一条线,继续鼓动道:“无论谁擒来如意教女子,归由你们作为妾女,为本教续后;有人杀死升华女尼,本教主将赏赐给两位圣女,若是活捉女尼教主,直接升为本教大护法。” 那意图很明显,升华女尼归由总教主。 “我去!” 金夕扯足嗓子吼道。 他若是吼叫,没有人比他声音嘹亮。 即使不让他去,也绝不会就此罢休,他数次来往山东,早就对如意教有所耳闻,此教也崇拜天母,但是从不为非作歹,不误春耕秋收,闲时相互传教,劝善行良,扶弱济贫,深得官府拥戴。 教主升华自幼被随仙师收养,几岁时师父去世,成人后出家为尼,创立如意教,正如名字,如今正值芳华。 据说很是貌美。 众人纷纷看向金夕,犹如自己的妻子被他抢走,人群中出现不满和奚落声音。 吕嫣不明,极度鄙夷地瞧看他。 总教主的眼睛挑向金夕,直直审视片刻,突然说道:“你想要女子?” 金夕毫不含糊,高亢答道:“不,我要升华女尼,而且要大护法之职!” 白莲教最初的教义包括不淫邪,不妄言,可是眼下早已变得虚设,人们听见他竟敢口出狂言,又和总教主抢女人,不禁谩骂出口。 “你个混账,竟敢如此嚣张?” “你有那个本事吗?” “无耻之徒,纯属虚张声势……” 啪啪啪…… 突然,人群中出现不雅的声音,那是一片耳光,骂有几声,抽打嘴巴的响声就有几处,足足十几记大耳光过后,人群混乱,但是再无脏话。 有的人根本看不清人影,腮部便已中招。 骂人而修为较低的教主堂主开始寻找罪魁祸首,看来看去也没有找到巴掌。 太快! 金夕抖抖手掌,示意是自己打的,嘴中不依不饶,“为首之人,岂能妄言!” 恶将之下张狂无度,必得赏识。 没心,最好驱使。 总教主抖下聊起的头发,果然没有责备金夕,敢和自己抢女人,必是可用之人,遂压低声音问道: “你需要带多少人?” 金夕耀武扬威答道:“二十人足矣!” 若是一个不带,分明是想逃跑。 这次众人没有人敢再讥笑,因为刚才那阵子嘴巴已经展露出修为和身手。 总教主阴森发笑,不断摆弄着修长的手指,慢悠悠说道:“如此狂傲,焉能服众?你若生擒升华,只能选择其一,要么将女尼赐给你,要么选择护法之位。” 金夕发现他的手指骤停,大声叫道:“不,我都要!” 既然狂妄,必须至极。 不但要得到女尼,还要护法的职位。 总教主狠狠盯住金夕的脸色,片刻之后猛然扬头,指指大殿两旁的黑衣弟子,大笑,“哈哈,现在本教主升你为堂主,下面的人你大可挑选,三十人以下随便择用。” 两侧的黑衣武士大多瞧见过金夕的身法,听闻只带二十人,那无疑可以随便挑选如意教的女子,而且归来之后还会得到封赏,这等美差事简直是天降银子,无不跃跃欲试,想引起金副堂主将来的大护法注意。 ------------ 第630章 唠叨唠叨 金夕无法甄别女子是否已婚,所以总认为自己在大清眼光很拙劣,于是示意吕嫣来选,两目对视,马上会意,同时悄声嘱咐: “选一对夫妻。” 吕嫣马上变得意气风发,露出金夕最为喜欢的那种笑容,挺足胸脯,微忸腰肢,轻袅袅在数百黑衣弟子面前飘过。 “你!” “还有你……” 凡是眼睛故意紧眯的,吞下口水的,盯向不该看的地方的,风骚种种的武士很快被选中,虽然不知金夕的用意,还是在人群中选出一对夫妻,二十五人也是意气风发战列出来。 一群色鬼。 总教主又给金夕配以两名堂主,不知是引路还是监视。 一行人离开宗教,御马火速西行,直奔淄川。 脱离黑暗的山丘地带,金夕终于松出粗气,仿佛困禁已久的巨鸟终被释放,感觉到四野清爽,心旷神怡。 虽是仲秋月初,周围仍然花开鸟啼,水流潺潺,香气扑鼻,空中火热的太阳也显得很温和,即使在马背上奔波也感到筋骨痒痒,浑身舒坦。 马蹄飞快踏草前奔,一队杀手驶向淄川。 “你真的好坏!”吕嫣驱马靠近金夕,恰到好处地说道。 金夕畅笑,得意问道:“到底是好还是坏?” “咯咯……”吕嫣笑如银铃,未答。 两地距离只有百里之遥,数十快马临近黄昏时分便来到淄川,众人为避过官兵选择小路行进,很快便抵达如意教领地。 只是一座较大的院落,打扫得干干净净,里面伫立数十间草房,里面的确女子居多,一边说笑一边编织的草筐,十几个壮丁也在修缮农具,只有两个人手持兵刃守在门外,看上去很是安静祥和。 金夕带领众教徒下马,气势汹汹走向如意教总门。 院外的两个人似是发现来者的势头不对,折身跑回院子,同时响起刺耳的口哨声。 很快,院落里的人冲进草屋,又提着刀剑奔出,村落外面也有人闻声赶来,不刻,一位女尼带领数十人信步走出大院,其中大半数为女子,容色不一。 女尼则是升华。 头戴尼姑帽,身着灰色道袍,挽领露出一圈白色衣衬,脸部显得极为纯净,一尘不染,双眸清澈明亮,只是带着微微迷惑。 “你们来此何为?”升华对走在最前面的金夕问道。 金夕本想试探着甄别一番,因为升华肯定是处子之身,她的身后不乏中年妇女,可是一眼过去立即放弃,什么也区别不出,故作蛮横问道: “你可是如意教主升华?” 升华不卑不亢答道:“贫尼正是。” 金夕扬言道:“奉白莲教主之命,屠灭如意教,你可愿意?” 刚说完,身后扑哧一笑,是吕嫣。 升华清颜变色,摆手示意身后摩拳擦掌的教众莫动,微声问道:“本教只是小小门派,向来与贵教没有瓜葛,因何动辄杀戮?” 那位瘦脸堂主低声道:“金堂主,事不宜迟,动手吧,万一引来官兵不好对付。” 后面的黑衣弟子早已等不及,似乎都已经瞄准自己的猎物,纷纷攒动。 “娘的!”金夕臭骂瘦脸堂主,“没听见本堂主还没回答升华教主的问话吗?你着急是不是,你先上!” “哪有这么杀人的?”后面一个弟子脱口而出,依照总教主的意思是蜂拥而上,速战速决,免得引来其他如意弟子或者官兵。 “谁说的?” 金夕转过身问道。 说话的弟子不情愿地走上前来,看来是尚未成家,已经饥渴难耐,眼珠子瞪得溜圆。 金夕知道这些人都是吕嫣验证过的,没有一个好东西,轻描淡写地挥动长剑,射出一道不大不小的行气。 刺啦! 这名弟子的喉结处应声断裂,未及吭出声音,倒地而亡。 金夕喝道,“谁再插言,杀!”随即转向前方,对准双方的人叫道,“谁也不要动,先由我们的堂主会会升华教主。” 那种气势,仿佛是双方的首领。 他要试探试探升华的修为,万一足以抵抗,便用不着自己动手。 瘦脸堂主低喝一声,卷起长刀劈向升华,怕是时多误事,出手便是十足的气力,仿佛要一招将女尼升华拿下。 升华无法退缩,摆剑相迎。 金夕旁若无人地立在原地欣赏,可是看来看去不禁心凉半截,两人的修为差不多,僵持数招谁也伤不到谁,看来如意教并不修武,后面的人恐怕更是无甚修为,眼下只是一个堂主,若是赶来的是教主之列,升华恐怕不敌。 身后的黑衣弟子都是修为高深之辈,若是火拼起来,对方定是死伤无数。 很显然,升华的脸色逐渐不安,她已经瞧出金夕的修为,而且后面是清一色的武士,众多的如意弟子都不在总门内,接下来定是惨绝人寰的屠杀。 她的脸上淌下汗水。 如意教是行善的小教派,只在淄川一带发展,本分地守在家园,从未想过触怒庞大的白莲教,也从未想过与任何门派为敌,只是白莲教想占据济南,从而举事北上,唯恐淄川全民皆兵,在官府的带领下拦住大军。 嘭! 升华终于占据上风,趁机发出一记偷袭,将瘦脸堂主击退数步。 瘦脸堂主当即恼羞成怒,再也不顾及堂主金夕,扬手喝道:“都给我上,留下自己的,剩余一个不留!” 金夕马上回头怒视,刚要有动作的黑衣弟子止住脚步,这位虽然也是堂主,可是总教主指派的,而且看上去生性残暴,万一不听指挥,即使打赢了也没好果子吃。 瘦脸堂主费解地瞪眼。 金夕走到他面前,没头没脑问道:“这里谁做主?你瞪谁?” 未等他回答,金夕挑起手中宝剑。 瘦脸堂主已有防备,迅速向后撤身,抬起长刀挡向宝剑。 想撤? 金夕扬起左掌就是一记行气,不偏不倚击中他的腹部,“噗”一声,瘦脸弯腰吐出多次吞下的口水,脑袋向前歪斜下来。 啪嚓! 金夕的剑身猛烈敲击在他的后脑。 随着脑骨碎裂声响,瘦脸堂主没有抢到女人,而且永远无缘女人,扑地长眠。 另外一个随来的高个子堂主彻底崩溃,对方一员未伤,自己人却被金夕杀死两位,口中寒噤出声,“你这是?你这是?”他又不敢多说,唯恐下一个轮到自己。 对面的女尼升华比高个子堂主还迷茫,根本看不懂金夕的路数,不过毫无质疑是,她根本不是金夕的对手,恐怕身后的人加起来也打不过,从而谨慎地盯着金夕脸色,不知如何是好。 这边大气不敢出。 如意教弟子却是悄声辩论起来,“对面的那个人是不是杀人不眨眼的疯子?”“既然来闹事,恐怕不是善辈。”“如此狠辣,万一他冲过来,我们肯定凶多吉少啊。”“护住教主,想办法逃离……” 金夕鄙夷一眼高个子,侧脸看向吕嫣,又冲着升华努努嘴,“用不用试试?” 吕嫣以无限崇拜的口气答道:“金堂主,不必了,升华教主不是我的对手。” 金夕恍然大悟,自己与吕嫣数次交手,修为远在那个瘦脸堂主之上,升华定是不敌,遂摆摆手冲着身后弟子问道: “谁还上?” 没人吱声。 这些人单独对战,谁也没有死去的瘦脸修为高。 金夕收回宝剑,象征性地搓搓双手,大摇大摆走向升华,非常客气地说道:“升华教主,咱们比试比试?” 升华立即垂下长剑,义正言辞答道:“不管你们白莲教出于何等居心,贫尼不再辩驳,要杀即杀,贫尼绝不反抗,只是念在天母之份,求你们饶恕贫尼的手下;若是不准行教,我即刻解散如意教,尚母好德,绝不忍目窥杀善灭良!” 金夕啧啧发声,接着说道:“你可知道,总教主之令是来者每人可以带回一个女子,其余人全部剿灭,至于你,教主已经答应赏赐给本堂主,同时升我为大护法。我瞧着,对付你们,我一个人足矣。” 升华脸色愠怒,正声道: “贫尼乃出家之人,宁可自尽于你面前,也绝不受人凌辱;还有,白莲教早已摒弃教义,误入歧途,无尚老母早已远离你们,悬在白莲教头顶的是苍天之剑,不再是尚母的庇护,迟早都会遭到天谴。” 金夕对升华这般舍生忘死很是欣赏,似乎瞧见智仙立在眼前,不禁问道:“既然如此,我加入你们如意教如何?” “你?” 矜持的升华忽然忘记禅语,不禁诧异出声。 高个子堂主发现领门人在那里喋喋不休,只好向吕嫣求救,“夫人,我们快动手吧,否则来不及了,若是被总教主知道,大家都会丧命。” 吕嫣倒是诧异,“你们口口声声称呼死而大乐,得以永生,为什么还怕死?” 堂主垂下头答道:“那只是少数人,而且是在莲母面前,也有的是为求得家人平安,大多数人虽然信奉本教,但是哪能不怕死呢?” “原来如此,”吕嫣满意地点点头,听见对方称呼夫人,也趁势说道,“不过,我家夫君就是爱唠叨,不听他说完了,恐怕谁也不能动,他最恨的就是有人打断他的唠叨。” 高个子堂主又问,“万一官兵来了呢?” 吕嫣不动声色答道,“那他就会和官兵唠叨唠叨。” “什么?” 堂主张口结舌。 ------------ 第631章 升华 金夕看看夕阳已经落山,应该赶路了,遂对升华女尼说道:“我曾经有位朋友,曾言,世间自有不可救赎之恶,必以除之,以防大恶欺大善,此举可为善……” 升华说道:“施主妄言调笑,此乃大隋神尼智仙之悟。”她绝不相信对面的年轻人与智仙是朋友。 很亲切! 金夕能从大清听到智仙的名字,感到很是舒坦,不禁再道,“我还曾有位朋友,说吾比世人先入地狱为善……” 未等金夕说完,升华再答:“此言出自大唐则天皇后。” “哈哈,好,”金夕越听越高兴,几乎忘记后面还有数十目瞪口呆的杀手,此来是杀人的,接着又道,“我还有位徒弟,说过,以己之终而启他人之善始,即为善终……” 升华微皱眉头,不再投以鄙视的目光,静静而答,“此语出自大唐白马寺主持薛怀义编篡的大云经。” 金夕彻底被升华感动,也为她的博才而高兴,“好,好,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还有位高人言道,修行者,修性,修心,修友,修善,一切皆为修行,你可知是谁说的?” “这……”升华语塞,“贫尼的确不知。” “哈哈,”金夕肆无忌惮大笑,“你当然不知,因为这是我说的!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谢过女尼升华对故友的了解。 所有人惊诧万千。 自然包括摸不着头脑的升华女尼。 后方的高个子发现金夕在前面越谈越热乎,根本就不像来杀人的,好像要把女尼骗回家似的,似是认为金夕的脑袋缺少什么,再也不顾其他,抬手喝道: “这样下去迟早是死,都给我上,杀!” 黑衣弟子似乎也有同感,这个金堂主根本就是个傻子,与其被他杀死,还不如杀向对方,说不定会弄醒金夕,顿时扬起武器厮杀过来。 “退后!” 升华向自己弟子喝道,独自一个人迎面冲上。 刀剑纷纷压向女尼升华,她面无惧色,视死如归。 金夕动手。 他之所以让吕嫣挑选,是要选出该死之人。 一条风带降临! 似是天母赏赐给女尼的庇佑,风带轻飘飘卷离升华,本已接近头顶和身体的刀剑劈向空气,随即就是风响。 响出行气的啸音。 半空中洒下剥夺命脉的冲击,一众教徒来不及甄别那是什么,纷纷被击中,行气避开了其中两人,其余的黑衣弟子如数扑爬在地。 本是来杀人劫色的,没想到真正变成了色鬼。 众命呜呼。 唯有那名高个子堂主只是遭受重创,但没有死去,他终于觉察出金夕的真实面目,张口嘶道:“你个叛……” 扑哧! 吕嫣当然不想听到辱骂金夕的话,用长剑刺停了他的心脉。 这时,升华方才发现身处金夕臂弯当中,慌张脱离开去,“无量寿佛!”她急急道出,再看自己的手下无一受害,冲着金夕微声施礼。 金夕没理睬她,仗剑指向幸存的黑衣女弟子,那是他故意留下的活口。 噗通! 身边跟来的丈夫扑地而跪,“堂主饶命,堂主饶命啊!” 金夕喝道:“你也听见了,白莲教已无尚母,早早回家去吧!记住,你是黑衣弟子,自己回到总教,寻到外围白衣弟子,传话给总教主,就说淄川一役遭遇如意教正在聚会,对方死伤无数,教主升华已经阵亡,本教的人除了你也全部战死,不要面见总教主,随后速速逃离,听见没有!” 黑衣弟子当然答应,跪在那里不断磕头恩谢,被吓傻的女弟子也是反应过来,赶紧跪下来拜谢,随后两人上马奔去。 女尼升华方才窥出金夕的本意,极尽本事压制着眼中泪水,颤声道:“多谢施主出手相救,只是,施主不是白莲教的人吗?” 金夕大笑,“哈哈,本来是个堂主,可是听闻神尼的教诲幡然醒悟,本想加入贵教,可是教主又不要!” 扑哧! 升华女尼像吕嫣一样不慎笑出,结果松懈之下眼眶中的热泪全部淌出。 金夕见天色已晚,严正说道: “白莲教意在不轨,淄川已经不能停留,你速速派人通会教徒不要相聚,马上带人离开这里,否则他们还会卷土重来,马匹我已经给你带来了。” 他将白莲教的快马赏给了如意教。 很快,草屋中的人全部离去。 升华女尼带领重要教主连夜离开淄川,众人沿着官道御马北上,金夕怕半路生变,始终跟随着如意教的精英。 几日后,一行人抵达天津卫。 升华女尼决意留在这里,与金夕道别,“贫尼再谢金施主相救之恩,我会在这里继续发展如意教,教化天下人行善,同时也为你们夫妻日夜祈念,愿天母永远庇护你们。” 吕嫣刚要说话,金夕予以打断,兴高采烈回道:“多谢教主!” 升华女尼在天津卫再创如意教,很快家喻户晓人人皆知,得到无数人尊崇,如意教兴盛长达百年。 金夕与吕嫣马不停蹄,继续北上争取早日进京。 中秋之夜,两人临近京城,寻到一处客栈落脚稍憩。 高月,如银盘。 小镇上的人们早已拜过月光之位,吞罢团圆果饼熄烛而寝。少有三两文人骚客举目赏月,时而摇头晃脑吟诵几首。 金夕与吕嫣立在酒家的木楼廊道,沐浴在洁白的月光下各自遐思。 秋风仍旧卷来酒香,静雅与温和令人如醉如痴。 “你在想什么?”吕嫣柔声问道。 金夕一直在想着团圆,心中念及柔夫人,冰婉儿和妙泽,目光没有离开皎月,淡淡答道:“人世间悲欢离合比比皆是,可是究竟有多少人能够左右安定祥和?” “皇上算一个。”吕嫣答。 金夕笑,侧目瞧向吕嫣,雪白的脸颊光滑细嫩,在仲秋圆月的映照下透出永不服输的神色,又道:“其实,你我也算,倘若畏缩不前,不知天下要生出何种变故。” 他暗指护龙。 如果白莲教主断龙成功,天下即将失去中秋。 “非也,非也,”旁边四个个书生模样的人闻声走到近前,也将金夕二人当做雅士,所以意图共同赏月散心,一位看上去很白净的人出口反驳,“月如樽,人如酒,我等只不过是其中一粟,渺渺半滴,岂能左右天下?” 金夕冷眼看向他。 ───天寿山明陵,在中秋明月的笼罩下更是显得庄严肃穆。 一座座陵殿错落有致,静静地沉睡在山脉边陲。这里埋葬着九州大地二百七十多年的风风雨雨,犹如文人口中的酒樽,墓主都是能够左右天下的皇帝。 不管如何叱咤风云,最终仍旧长寝地下。 可是相对于历史长河,无疆大地,这整整一个朝代的皇帝也似几滴酒,悠悠荡荡存于金樽之内,最终的结局不是洒落,风化,就是被人吞掉。 圆月,仍如银盘。 护陵的官兵没有深夜赏月的爱好,都已睡去,只有几名值夜的巡兵游弋通道左右,不知是由于长期守护陵墓的枯燥无聊,还是时值中秋无法与家人团聚,抑或是佳节来临品了几口酒,一个个看上去无精打采,步伐迟钝。 呼呼呼! 山侧以及林木隐蔽处涌出数条黑影。 他们动作灵敏,脚下生风。 不刻,一群人冲向巡兵。 “什么人?” 巡兵如梦方醒,高举手中兵器严阵以待。 ───京郊那间酒家的阁楼,白净文人发现金夕面色不善,仍然趁着酒意淡然一笑,指指高空的白月,以请教的口吻问道: “月清一色,人心斑斓,难道公子有不同的见解?” 他绝对不相信眼前的男女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作为,充其量是赏月之间发出愁感。 吕嫣知道金夕不擅长这个,也怕他彻底毁掉人家的中秋,和声答道:“各位高才见笑了,我们只是路人,那懂得人间大道理,这么好的景色,几位还是继续赏月吧,恐怕我们会侵扰各位的雅兴。” 另一位瘦子眼巴巴观赏这位月下美女,不知是哪里来了兴致,“不错,月中卧姮娥,阁角避娇娘,确是人间佳景,若是再有美酒相饮,妙哉妙哉。” 金夕沉下脸色。 他没有时间吟诗作对,本想休息两个时辰继续赶路,所以对面前的几位书生丝毫不感兴趣,念在中秋的份儿上没有发火,冷冷道: “几位忙,我们要休息了。” 白净书生微微施礼,看样子是舍不得人走,“公子,姑娘,这么晚了,当是在赏月,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难得良辰美景,不如一同抒怀吟感,不要错过这大好时分。” 金夕开口:“不会!” ───明陵闯来的人根本没有心思答话,在巡兵的呼喝声中降临。 手起刀落。 噗噗! 月光下飘过数道白痕,几名巡兵顿时倒在血泊中。 营房中的护陵兵闻听外面传来哀嚎声,纷纷起身,争先恐后抄来自己的兵器,一窝蜂似地冲出大殿。 他们发现同僚已经被杀,高声呐喊:“抓刺客……” 先后奔出的护陵兵有百人上下,挥舞手中兵刃冲向刺客。 陵墓通道出现异变,没有人敢在天寿山窥探前朝皇陵,更没有人趁着中秋深夜硬闯禁地,月光略显惨淡,因为地面上开始出现尸体和血流。 ------------ 第632章 皆入陵 双方交战在一起。 这时,从四面八方再次涌出黑压压的刺客,他们均是修为高深之辈,动作犀利,手段狠辣,不断斩杀着护陵兵,明陵前尸体纵横,血流遍地。 没有人会想到前朝皇陵会出现劫杀,所以朝廷派驻的兵马很少,也非骁勇善战的武士,顷刻间护陵兵的阵地被瓦解,一层层兵勇倒下去。 刺客们越杀越狠,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喘息机会。 惨叫声很快消失殆尽,皇陵再次宁静下来。 刺客首领粗略地观察一番,满意地点点头,因为自己的手下无一死亡,随即指向陵园墓地深处。 数十人有条不紊地冲向皇陵,五六人一组分别蹿入各个陵墓。 开始肆无忌惮的盗墓! ───阁楼廊道内的书生们互相对视一眼,俨然没有听出金夕的口气有些生硬,更是引发了极大的兴趣。 这么晚了不睡觉,携同美女夜半赏月,定是高手。 一个胖书生摸摸被诗文胀大的腹部,认真地笑笑,“公子莫要谦逊,酒逢知己,诗遇良朋,互相切磋切磋,这可是人生难得的机会啊。” 金夕止步,瞧见几位略有醉意,不禁说道:“吟诗作赋能救得了天下吗?” 几个书生一愣,那位瘦子略有不满,“难道公子正在这里率领这位姑娘运筹帷幄,救赎天下吗?” “哈哈……” 旁边的人听见此话,纷纷大笑。 吕嫣赶紧说道:“各位酒醉了,我们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说着,拉起金夕的手就要下楼离开。 另外一个书生看似瞧出这对男女有些含蓄,既不像文人墨客,又不像夫妻相聚,调笑道:“月娥贪旁桂,婚官窥绣房,中秋相思夜,潘女念西郎。” 又是肆无忌惮的嬉笑。 金夕大好心情早被鼓弄得一塌糊涂,念在对方是书生没有发火,只想着就此离开,天明前便可以抵达京城,忽然听见身后吟诗之后发来的笑声不大对劲,扯住吕嫣问道: “啥意思?” 吕嫣又气又羞,没有回答。 金夕转过头凝视几个晓得前仰后合的书生,明显看出不怀好意的样子,再品那几句,恍然大悟,原来书生们竟然在嘲笑自己和吕嫣,暗地说成是偷情,甚至比作潘金莲和西门庆,这下子可压制不住,呼一声跃回原位,狠呆呆瞪向面前的书生。 “怎么,被我等言中?” 那位瘦子眼睛里充满着不该有的亢奋。 啪! 金夕愤怒起掌,抽打在他的脸上。 “你敢打人?”胖书生仰仗自己人高马大,抬手指向金夕,“对不出辞赋,恼羞成怒是不是?” 啪啪啪! 又是三声脆响。 文不成,来武的。 四个书生根本无缘瞧见金夕出手,只感觉到自己脸部火辣辣,刚要联手教训金夕,可是这时才发现对方眨眼间就来到身前,而且出手打人都察觉不到,那定是江湖高手。 面面相觑。 金夕打了人家耳光,心中好受一些,随即张扬道:“你们继续赏月,我要去救赎天下,哈哈!” 说罢,拉起吕嫣扬长而去。 两匹骏马奔出客栈,继续北行。 “为什么打人家?”吕嫣在马上问道。 金夕没有回答,而是反问:“用辞赋能击败白莲教主吗?” 吕嫣偷偷瞥一下嘴,未再埋怨。 拂晓时分,金夕驰入京城,片刻不停奔往别院,要确认一下雪顿是不是返回家中,这才是头等大事。 长街上仍然熙熙攘攘,中秋的喜庆气氛仍未减弱。 两人行至小院,急匆匆下马而入。 没有听见雪顿的吠叫,却传来阿柴的疾呼。 “金夕!吕姑娘!” 他张牙舞爪扑至近前,几乎以审视盗贼般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两位,再也不去估计眼前的吕姑娘还是不是姑娘。 金夕未予甄别,迫不及待问道:“雪顿回来没有?” 阿柴更是迫不及待,“早就回来了,眼下被格格留在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昨天晚上你们人在哪里?为什么是今日归来?” 金夕吁出一口气,只要雪顿无恙就好,听见阿柴的问话莫名其妙,答道:“昨天晚上刚刚行至京郊,本就是今日回府,有什么奇怪之处?” 阿柴压低声音问道:“你们有没有盗墓?” “盗墓?” 金夕不解其意。 阿柴仔细分辨金夕的眼神,终于释然放松,口中不断重复,“太巧了,太巧了,吓我一跳!” “发生了什么事?”吕嫣问道。 阿柴赶紧将发生的事端叙述而来: “昨夜,天寿山明陵遭到不明匪徒的偷袭,这些盗墓贼趁着中秋佳节闯入禁地,杀死百余名护陵兵,潜入全部九座已经打开的地宫内,对前朝陵墓进行了疯狂地搜刮,临走将宫门全部击毁。皇上龙颜大怒,下旨由四王爷彻查此事,决不罢休。为防止消息走漏,引起天下汉人的动荡,皇上派遣大内侍卫护住陵墓周围,不得任何人进入。” 金夕大吃一惊,问道:“那你为何来此?” 阿柴又答:“前些日子,雪顿自己跑回来,四王爷和格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马上派我去京北寻找你们,结果活不见人,死……不不,你们当然不会出事;昨晚又发生盗墓案,四王爷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派我来这里瞧瞧,谁知道你们真的回来,我还以为……” “哼!” 金夕鄙夷出声。 阿柴笑嘻嘻道歉,“金大公子哪能这么不地道,抱歉,抱歉!” “四王爷呢?”金夕问。 “已经赶往明陵查看。” 金夕没心思理会陵寝被盗,最为紧迫的是赶往龙息之处探查,便吩咐道:“你速去向王爷禀报,就说我们无事,马上要去追查龙息的下落,待到查明即刻回奏。” 阿柴应允,“我马上就去,不过,龙息现在何处?” 金夕摇摇头,无奈答道:“我也不知道,有可能已经临近京城。” “你,偷懒?” 阿柴不知道内情,这才侧过脸去端详吕嫣,结果又是失望地瞥向金夕。 那边还是姑娘! “滚!” 金夕知道阿柴在想什么,厉声喝道。 阿柴夺门而出。 两人也是不敢停歇,继续御马北上,必须及早探到龙息的源头。 吕嫣驱马贴靠,对金夕说道:“我们离开延庆山脉已经过去三个月,龙息该是前行了百里之遥,若是赶往那里寻探,需要数十日才能寻到龙头,而且那里还有可能暗存白莲教的爪牙,极易弄出事端,或者引来白莲教的怀疑,不如我们反其道而行,在百里之外横向探查龙息,逐渐向北延伸,用不了几日就能寻到龙息。” “对啊!” 金夕正发愁时间,听闻此策大声叫好。 龙息必定会沿着燕山尾脉南行,只要任选一条横线,侧向寻找龙息,总会查到源头,这样会省出不少时日,还能及早发现有没有人暗中断龙。 两人来到天寿山北侧。 任选一处平地开始登山,由东向西行进,不断感察那种别样的木息,一步步向山脉深处进发。 由于正值深秋,山脉中的草木开始落叶,木息遍野四散,很难准确地勘探到龙息,金夕只好施发行气,将花叶吹飞,错落地寻找空旷地带,在木息较少的地点捕捉那种龙息。 几日过后,终于如愿以偿。 “这里!” 金夕喜出望外指向脚下的一片黄土。 “是龙息吗?”吕嫣也是喜不自胜。 金夕洋洋自得答道,“废话!这里没有树木,花草被移除,木息却是最为淳厚,不是龙息是甚!” 为更准确些,两人寸步不离木息左右,先是沿着探出的气息向北行进,直至确定毫无断裂和不明转折,而且每处空旷之地都是木息浓重,别于其他,两日北行十里,金夕最终断定这是龙息无疑。 随后,他又返回到探查起点,沿着龙息向南延伸。 “果然如此!” 金夕行出数里后振奋而言。 “怎么?” 吕嫣问道。 金夕回头指向蔓延而来的龙息方向,又怕打拍打胸前,示意吕留良的龙息术在此,“依龙息术所言,凡世皇宫也是龙脉之源,对泱泱龙息具有吸纳之力,此处龙息沿着主脉而行,抵达燕山尾端,已经稍稍偏西,可是刚才开始向东南折转,不再有半丝偏差,看来距离皇宫应当是百里之位,所以不再受到四向左右,而是沿着山岭直奔皇宫,由此可见,你的祖父果然高明!” 吕嫣听到金夕夸赞祖父,高兴不已,也学着金夕那种毫不客气的语气说道: “那是当然!” 金夕的脚下变得异常轻松,因为此时已经不用担心龙息偏转,只要沿着山脉直奔皇宫前行就是,前面就是天寿山,越过天寿山,便是池鄂的掌管地带,只要此刻龙息没有恙状,白莲教主的断龙之举再也无法实现。 好个爽快! 一旦龙息接入皇宫,第七龙算作永安无事,自己大可走进地轴,重返真界。 不足两日,金夕便前行近十里,抵达天寿山明陵边缘。 果如阿柴所言,皇陵周边停留着大内侍卫,各个面目冷肃,彪悍无比,即使不用阻拦也没有人敢擅自进入。 可是,金夕不得不入内。 因为龙息沿着山脚漫入明陵禁地。 “站住,皇陵重地,不得擅入,否则格杀勿论!”一名侍卫发现金夕慢步走来,震声威吓。 ------------ 第633章 龙息在此停滞 金夕知道里面发生了史无前例的盗墓惨案,目前已经被封锁起来,恐怕四王爷正在里面操持恢复,不过他的前方是龙息,仍然没有抵达尽头,不由自主来到那名侍卫面前,指着他的脚下说道: “大人,你踩到了我的东西。” 因为那道龙息,正在这位侍卫的足下。 大内侍卫本能地抬脚看去,啥也没有,登时变作恼怒,“你竟敢调弄本官?” 这时,附近的几名侍卫发现这边有情况,纷纷靠拢过来。 不自觉地,将金夕和吕嫣包围在中间。 气愤顿显压抑。 金夕不能硬来,否则可能会惊动皇上,装作无辜继续说道:“我绝对没有说谎,大人的确踩到了我的东西。” 那不是他的东西,而是大清龙脉,皇宫的气象,天下人的安宁。 “什么东西?” 大内侍卫见金夕宁死不屈,沉声问道。 金夕忽然意识到龙息之词万不能轻易出口,一时间无法寻到合适的字眼,又见周围的侍卫虎目圆睁气势汹汹,情急之下学着大嘴程杰的语气说道: “你猜!” 身后的吕嫣忍俊不禁,低头扑笑。 “混账东西!”大内侍卫勃然变色,这等情形完全是金夕在捣乱,看来这位脚踩龙息的侍卫应该是个头领,立即摆手示意旁边的手下,旁边几位涌上前来就要拿人。 “慢!” 吕嫣赶紧出声制止,她怕脾气不甚好的金夕伤着这些侍卫,赶紧取出四王爷的玉佩呈示给众侍卫。 “见过四王爷!” 几名侍卫异口同声说道。 侍卫头领施礼结束,仍旧趾高气扬说道:“既然是四王爷的亲信,更应该遵从朝廷律例,此时明陵禁地已被戒严,任何人不得僭越,两位还是远离才是。” 金夕必须要进入陵地,只好问道:“四王爷呢?” 侍卫头领答道:“正在陵内办事。” “那就好办了,”金夕说道,“我现在马上要见四王爷,有急事禀报。” “何等事宜,我等定会代为通传!”侍卫毫不退步。 金夕明白这是防止明陵被盗一事外泄,但是见到这几个侍卫如此执拗,又有些仰仗权势,脸色变得难看,硬生生说道,“那好,你就说金公子寻路至此,不得不入内,叫四王爷亲自来迎接!” 他探的是大清龙脉,受不得清兵的小觑。 “好个狂妄!” 侍卫头领顷刻翻脸,天下只有皇上才敢这么对王爷讲话。 金夕不再吱声,只是冷脸逼视。 一名侍卫在头领的示意下急速跑去,不久,又大汗淋漓返回,气喘吁吁说道:“快,快,四王爷来了,看上去很是气恼。” 啊? 头领与几个手下不约而同惊叫。 “你这是,你瞧瞧,真是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侍卫头领马上变得谦卑乖顺,点头哈腰恭维金夕。 金夕忽然问道:“四王爷若是想责罚你,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侍卫头领马上冒出冷汗,王爷不用找任何理由,摆摆手就可以让他的脑袋搬家,“奴才知罪,奴才该死,还望公子饶命啊!”他忽然想起什么,马上扑跪下来,用长袖擦拭着地面,连声哀求,“公子,奴才真的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这就给公子擦拭干净。” 他擦的是黄土。 在金夕眼里,他擦拭的是龙息。 “好了!” 金夕冲他点点头。 侍卫头领死里逃生,弯起身子不断恩谢。 胤禛带领阿柴风尘仆仆赶来,他知道金夕与吕嫣在山脉中奔波几年,如今定是沿着龙息寻到这里,也看得出尚未发现龙息有什么异常,终于胜利相聚,不禁满脸感谢和愧疚,上前把持住金夕的臂膀说道: “真是苦了你们,本王要感谢你们!” 吕嫣应道:“多谢王爷!” 阿柴瞧见金夕根本没有意向谢恩,赶紧跑到金夕身边俯身答道:“卑职代金公子谢过王爷。” 胤禛大笑,“哈哈,本王瞧你是越发出息了,这金公子一回来,马上就叛逃啊。” 阿菜缩脖回道,“嘿嘿,奴才不敢!” 金夕不想说废话,指向明陵地带,“王爷,我们要进去瞧瞧。” “走!” 胤禛知道要瞧的是什么。 金夕经过那位高壮的侍卫头领身边,轻拍他的肩膀悄悄调笑道:“其实我真的没骗人,你的确是踩到了我的东西。” “到底是何物?”侍卫头领紧张兮兮。 “你猜!” 金夕没头没脑答道。 侍卫头领仔细看向自己的脚下,除去黄土便是碎石,什么也没有,不禁连续摇头。 一行人向明陵深处走去。 金夕仔细感察,由于陵寝的树木和通道都很规则,探查起来很是清晰,那道龙息沿着天寿山边脉不断向前蔓延,路径笔直不再偏转,竟然不再避讳平地,看样子是急迫地要奔入皇宫。 胤禛等人知道金夕在做什么,随着他步步前进,不离左右。 如果龙息安全度过明陵,即使没有抵达皇宫,也进入池鄂把守的地带,那将意味着万事大吉,大清龙脉连接成功,永无后患。 池鄂就在山外。 胤禛瞧着金夕的脸色,晓得龙息在延续,不禁透出畅快的笑容。 走着走着,金夕止步。 众人也随之停下,不作声息观瞧他,唯恐他吼出一嗓子,从而引来巨变。 金夕抬头观看,前面是一座陵墓阻住去路,龙息蔓延至此,伸入宫殿之内,无法继续探查,不禁问道:“这是什么陵?” 阿柴马上回答:“泰陵,是前明第九位皇帝孝宗和皇后的合葬之墓。” 金夕无法探察到龙息,只好绕过泰陵来到陵殿正前方,仔细甄别之下终于发现龙息,看来龙息在皇陵内不但不避讳平地,也不避讳陵寝,径直从中穿过,由此可见皇陵之地拥有者非常的祥气,可任由龙息滋生伸展。 “有什么不妥吗?”胤禛发现金夕正在思索。 金夕答道:“王爷放心,毫无瑕疵。” 刚说完,金夕险些酿出一个趔趄,就在泰陵前方丈余,发现了龙息的源头,下意识地地以为龙息就此折断,又想起在燕山延庆一带也曾探到过龙头,强行镇定下来,在龙息终结之处划下印迹,等候着龙息继续前伸。 “如何?” 胤禛比他紧张万倍。 金夕粗粗吁出一口长气,以安慰口气说道:“王爷,龙息在此停滞,我想应该是龙息之头,稍稍探测片刻就可知晓。” 几人纷纷注目那道印迹。 谁也瞧不见龙息模样,除了金夕谁也无法感察到龙息,所以无不动容,小心谨慎地等候着金夕下一句结论。 阿柴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小声嘀咕道:“龙息若断,皇上会杀你头的。” 金夕当即反驳,“关我甚事?” 阿柴理直气壮答道,“谁叫你偷偷摸摸离开山脉,与吕姑娘……”他迟钝一下,毕竟人家还是小姐的身子,“与吕姑娘私奔?” “私奔?” 金夕瞪目逼向阿柴 吕嫣顾及胤禛在旁边,只是偷偷翻一眼阿柴,没出声。 “一定是你们两个卿卿我我,意图做什么,从而冷落了雪顿,它才偷偷跑回来,要不,山中怎么没有找到你们?”阿柴信誓旦旦。 金夕借此等候之机转而面向胤禛,“王爷,在燕山,我与吕嫣被白莲教的人牵制住,后来又被带到山东,那里是白莲教的总部,白莲教主一直在窥探龙息,甚至阴谋造反,不知王爷对此事有无耳闻?” 胤禛眉头紧皱,微微点头道:“白莲教分散各地,参差不齐,朝廷曾经多次告诫,但是参教的人都是汉人,无法进行大规模镇压,只有作奸犯科者才能绳之以法,眼下是朝廷的心头大患,不过,本王倒是不晓得他们也懂得龙脉之术。” 说到这,他不经意地瞟一眼吕嫣。 天下龙术,起自吕家。 金夕心中了解,这是不争的事实,白莲教总教主曾是吕赞的同僚,如今又培养出两位探龙的高手,吕氏家族无法逃脱干系,只好扯谎道: “其实不然,白莲教有无数青衣团弟子,他们都是地道的文客,有的是前朝官员的身后血脉,他们或多或少通晓些龙脉的探查方法,如今被白莲教笼络起来,想必是像吕留良一样参透了秘学。” “原来如此!”胤禛道。 吕嫣脸色稍安,身子也不由自主向金夕靠近一些。 金夕不想谈论这方面的事情,发现眼前泰陵的门殿已经被清理,中间出现洞口,官兵应当进去对陵殿的盗窃情况进行了清点,问道:“王爷,陵墓中情形如何?” 胤禛答道:“九座陵墓均遭毒手,目前正在极力恢复,由于盗墓贼下手狠重,这些石门以及里面丈余的通道都被破坏,恢复起来很是困难,已近半月,只有泰陵和茂陵两座地宫清出了洞口,里面的贡物和装饰被盗走或者毁坏,其余陵墓不知内情如何,等到清查完毕再做调查。” 金夕不觉愤怒,“真是遭天谴之徒!” 众人无不撼首。 吕嫣轻声提示道:“该看看龙息了。” 金夕体纳土行真气,向地面印迹前方进行探察,只要行气在地面受到梗阻,凭借以往的经历就可以摸清龙息是否在行走。 “哎?” 金夕先是惊叫。 ------------ 第634章 动荡 他立刻再发火行真气,期望地面上能够发来相生的气息。 因为龙息属木。 没有! 什么感觉也没有! 胤禛、吕嫣和阿柴发现情形不对,纷纷惊呆。 金夕的头脑仿佛遭受到天雷轰炸,脚下蹒跚数次,脸色顿时煞白,冷汗钻肤而出,龙息仍旧停在原地,丝毫没有移动。 难道龙息已被折断?! 他立刻抽出宝剑,发动行气疯狂刺探下去,随着地面尘埃四溅,黄土横飞,眨眼间出现一道深深的大坑。 仍然是什么也没有! “这是为何,这是为何?”晕头涨脑的金夕变得手忙脚乱。 胤禛急忙问道:“难道?” 金夕没好气答道:“断了!” 阿柴一屁股跌坐地面,失神望着旁边的土坑,“不可能,你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金夕拼命去感察,确认无疑,龙息就此停顿。 吕嫣无法查明龙息的动态,只能惶恐地盯着金夕,忽然间想起什么,走到金夕身边小心翼翼说道:“金夕,我好像听你说过,龙息临及皇宫,虽然不受四向牵制,但是没说过摆脱四季的生克,是不是秋季……” 轰! 金夕如梦方醒。 他再也不去理会王爷的脸色,阿柴的猜测,猛地将吕嫣揽入怀里,狠狠地抱着,“哈哈,不错,不错!” 险些给吓死。 龙息永远都会受到四季之气的制约,春平,夏缓,秋停,冬展。如今正是秋季,龙息处于停顿状态,哪能有一丝的进展。 胤禛急问:“龙息可无恙?” 金夕抱着吕嫣一时兴奋至极,似乎忘了问话的是王爷,摆摆手喝道,“关你甚事!”忽然醒悟过来,连忙推开吕嫣,再答,“王爷恕罪,我是欣喜太过了,龙息遇到秋季都会停滞三月,当下应是毫无恙状。” 胤禛根本没有理会金夕的无理,听见如是说连番拍打胸前,这可比明陵被盗重要千万倍。 如果龙脉被断,他首先丧失的是家,然后才是天下。 吕嫣掩饰着被搂抱的羞意,“今日已是八月二十六,只要在这里留守一个月,龙息就可以重新蔓延。” “对!”金夕精神抖擞,“我要死守龙息,一定要亲眼瞧着它漫入皇宫。” 他再也不敢擅离龙息,用不了三个月,龙息就会安然入宫,到那时才是万事大吉。 胤禛连连颌首,有金夕在,堪比千军万马,万无一失,还可以连同查明陵墓被盗的状况,为今后查实盗贼出谋划策。 时下紧务,是要尽快查清楚陵墓内究竟丢失了多少宝物,好向皇上上奏。 为了防止消息外露,胤禛没有兴师动众,只是调遣一些信得过的侍卫和工事衙役进行处置,首先要将每座地宫前面的废石清离,然后沿着通道一点点挖掘,直到出现可以进入的洞口,方能带人清点陵寝内被盗的状况。 每座陵墓需要七八天才能出现入口。 金夕毫不关心热火朝天的工事,只是死死看住龙息之源,可以确定,龙息没有被白莲教主截断,周边藏有大内侍卫,前面则是池鄂带人看护巡弋,可谓高枕无忧,坐享其成。 吕嫣变得愈发高兴,马上就可以代替祖父和父亲守住龙息,以往的探龙之术再无用途,也相当于保全了吕氏一族的声誉和安宁。 胤禛与阿茶继续指挥修善损毁的陵墓,清点丢失的物件。 金夕与吕嫣则老老实实等候,盼望着初冬来临。 府内不断有侍卫赶来禀报朝廷的事宜,但是大多为坏消息,准格尔部落在西北挑起战端,势力不断扩大,临近的军兵屡有伤亡;云南一带也偶发叛乱,弄得民不聊生;与此同时,四川一带又有小规模的起义,随后蔓延至河南,多处义军斩杀朝廷命官,与官兵冲突不断。 皇上有意让胤禛赶赴河南查事,可是皇陵被盗一案悬而未决,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派其他皇子赶赴调查。随着时日的拖延,明陵被盗的消息逐渐传到皇宫,朝中汉臣开始出现动荡,如果前朝陵寝毁于一旦,天下汉人定将发生叛乱,除非印证全部陵寝并无大碍,或者将盗墓贼严惩于市。 朝廷发出去暗查盗墓贼的各路人马纷纷落空,根本无法寻到罪魁祸首。 人们只能等待胤禛在明陵查出蛛丝马迹。 在心急如焚的等待中,终于抵达十月。 冬季来临,当属龙息行进最为迅速的季节。 金夕早已迫不及待,月交当夜守护在龙息源头,刚刚度过子时,便开始细密地探察,果然,龙息再次开始蠕动,缓慢向前眼神。 一切顾虑被消除。 “金夕!” 这次,吕嫣高兴得手舞足蹈。 她也是护龙的英雄,如今眼瞧着龙息安分地运行在前,更当与金夕庆贺。 是夜,胤禛未眠,屡屡发笑。 金夕对他更加钦佩,因为龙息的安宁虽然事关大清,但是无法予以证实,胤禛的所作所为永远不会得到皇上和天下臣民的称颂,但是他仍然不计名利,默默而为,令人不得不尊敬。 为确保万无一失,金夕这次一尺尺引领龙息前行,利用空闲时间不断探查前方有无奇异的金行气息,防止龙须突遇金物而遇搓。 龙息很是安静。 次日便穿过茂陵,开始向下一陵墓裕陵延伸。 金夕始终走在前面,预探前方的道路,这时他发现,龙息路径笔直,始终在沿着陵墓轴线前进,如此下去也正是直接进入皇宫的道路。 整条轴线共有陵墓九座,长十里,如果不出现意外,几日后便可涌出天寿山。 池鄂早已奏报,他的手下一直守护着明陵外直至皇宫地带,从未发现不明事物,由此可以看出,龙息几乎可以安然无恙的抵达皇宫。 午后,皇宫内再次传来不幸的消息,一位年近三岁的小阿哥夭折,同日,被废两次的原太子胤礽出现痴癫,屡屡发狂不省人事。 第三日,龙息穿过第四陵庆陵,向献陵进发。 仿佛皇宫内充满了阴云,不知是因为幼子再丧,还是二阿哥出现不测,皇上突然病倒在榻上。 胤禛愈发焦急,可是眼下只打开被毁的四座陵墓,墓中状况尚未完全探查清楚,无法回宫探望父皇禀报详情。 次日刚刚辰时,山门外迎来凌欢。 阿柴出去迎接的时候兴致勃勃,可是不知因为什么回来的时候却是垂头丧气,旁边的莺儿似在嘱咐着什么,阿柴不住地点头。 金夕远远望去,甚至刻意地瞄上莺儿一眼,他想知道阿柴和莺儿两人是否交好,可是眼睛眨动数次也没瞧出所以然,最终只好放弃。 他没有阿柴那两下子,一眼就能瞪出女子是否为姑娘之身。 雪顿突然扑来! 口中不断汪汪叫唤,似乎跑丢许久,终于寻到家门和主子,疯狂地冲向金夕,刚刚临近便跃起前爪,狠狠搭在金夕的双肩,拼命扬起脑袋试探着亲吻。 “雪顿!” 金夕抱住雪狼犬上身,俯头让它得到脸庞。 雪顿如愿以偿,舔来舔去不亦乐乎,直到凌欢走至近前,方才被金夕唤停,一屁股蹲坐在金夕身边,紧紧贴住腿际,怕是一不小心这位主子又不见影。 凌欢凄凄而来,率领府内一干人屈膝而跪。 胤禛搀起凌欢,又扬手示意其他人平身,发现众人面色不安,费解问道:“这是怎么了?” 凌欢娇美的脸颊泛起伤心神色,低声答道:“回王爷,卯时,额驸府内传来音息,二郡主终究是不治,在府内病逝……” 胤禛眼角一跳,眉头皱紧,显得极为悲楚。 二郡主已经出嫁,是他的第二个女儿,刚刚二十三岁,被皇上赐封为和硕怀恪格格,今年三月染病,从而卧床不起,最终不治身亡。 大福晋知道胤禛朝事繁忙,又怕他伤心过度,赶紧打发凌欢亲自赶来明陵禀报,试图以此来减少胤禛的伤痛。 凌欢又道:“王爷节哀,郡主也知病情甚重,前几日探望之际,曾嘱托妾身安抚王爷,倘若发生不测不要过度难过,以免殃及身子。” 胤禛沉重地点点头,喃喃说道:“这是怎么了,皇阿玛染病,二哥出事,小阿哥和郡主又连番……”他张几次嘴,没有道出死去的字眼,可是也没找到合适的词汇,干脆闭嘴不再说。 “等等!” 金夕忽然喝出一句。 阿柴眼见自己的王爷和格格叙述悲情,不知金夕为何嚷出一句,小声道:“等什么?我看你才是等等再说。” 金夕没理睬他,边思索边说道:“我总感觉哪里不对,自从明陵被盗,天下屡发事端,皇宫内也是频频出现不安之事,天下白莲教又在蠢蠢欲动,难道这里面存有诡异?” “啥意思?”阿柴迷迷糊糊问道。 胤禛听闻此言也是神情一怔,果如金夕所言,进入明陵之后屡屡传来噩耗,如今女儿又病亡,极度悲怆之下说道: “果然如此!” 吕嫣小声道:“莫非龙息出现了恙状?” “胡说!” 金夕厉声回应。 他最不愿意听见的就是这句话,也最害怕这句话变成现实,甚至怀疑龙息经过明朝陵寝,有可能受到了前朝皇帝灵魂的洗礼,甚至包含诅咒,才导致天下和皇宫出现动荡,转而向胤禛问道: “王爷,已经清理出的四座陵墓状况如何?” ------------ 第635章 破解的玄机 胤禛答道:“这四座陵墓地宫中遭受盗贼的洗劫,一些装饰被摧毁,摆放部分器物被盗走,所幸的是棺木没有被撬开,里面的陪葬宝物和尸体自然没有被亵渎,这也是最大的幸事,倘若余下五座地宫里面的灵柩仍然完好,自可公诸天下,着朝中重臣前来观摩,便可免去异常浩劫。” 金银珠宝,皇宫多的是,弄些来摆放就好,只要那九位皇帝和皇后的尸骨没有遭到践踏,天下汉人自然不会追究,也相当于有惊无险。 凌欢初来乍到,不禁有些诧异,“私闯皇陵禁地就是死罪,何况擅入地宫毁墓盗宝,而且又将墓门肆意捣毁。天下人都知道,棺中的宝物才是价值连城,这些盗墓贼为什么不去破除禁锢打开皇帝的灵柩,盗取棺木中的陪葬品呢?” 胤禛始终停留在庆幸之中,不禁被妻子的问话镇住。 金夕想起奉献给武媚的乾坤盘,如果敬奉之人不是想要得到褒奖,那就不是宝物,言道:“如果不是为了棺中巨宝,就是在掩人耳目,他们绝非盗贼!” 一种恐惧涌上心头! 这话也令胤禛如梦方醒,他紧盯眼前狼藉的场面,沉声说道:“这些人是在惧怕前朝的皇帝,或者是在尊崇着前朝皇帝,所以他们一定别有用心!” 金夕不敢再停留,急忙走向龙息轴线上的第四陵庆陵,眼下的龙息正在庆陵前方伸展。 这动作无疑表现为担惊,众人也是纷纷跟随而来。 一行人都知道,金夕和吕嫣在守护大清龙脉,也相信龙脉事关大清的前途,不觉纷纷瞧向金夕,无不紧张而担心。 金夕索性打坐在龙息源头,凝神探查那道神龙气息,以水息体察相生,以火息感悟相泄,以土息试探相克,渐渐地,他的额头渗出冷汗。 并非运息消耗而出。 是害怕。 还有震惊! 龙息果然出现异状! 几年的探查中,他早已知晓龙息的一切,可是缓缓蠕动在眼前的龙息与以往大相径庭,正常的龙息宽三尺,而现在的宽度却是两尺上下,而且水生之不健,火泄之微渺,土被克不力,也就是说这道龙息变得比以往弱小很多,不禁呼道: “糟了!” 这一句糟了直接令胤禛生出一道趔趄。 众目惊愣,纷纷哑然! 第一个出声的是吕嫣,“到底怎么了?” 金夕无奈道出实情,“龙息出现异变,正在逐渐衰败!” “胡说!” 这次是吕嫣愤声。 金夕无力与她对骂,茫然地看向龙息之轴,那条长长的陵墓地带。 没有人再出声。 大家都相信金夕,他丝毫没有理由故弄玄虚,如果他说出事了,就一定是出事了,而摆在面前的是江山动变,皇宫生恙,不断发生的变故令人毛骨悚然。 “能不能查出端倪?”胤禛焦急问道。 金夕一字一句答道:“除非是有人造出了九虎,就埋在龙息的前方!” 金银铁三色虎各三只成就九虎,象征天下极大之数,笼来至刚的金息,即使还未触及到龙息将其折断消灭,也会散发出无比强大的金行之气压制龙息。 他在刚刚打坐之时脑海中闪过五行八宫阵,如果九虎成就天刚,将是无比强大,若再成就乾像,也就是八宫三道火行之气的排列,将会更加强悍,因为乾也属金,又采来天之刚健,又道: “若是每种金虎紧紧相挨,成为乾像,必将断龙!” 那就是金色金虎三只、银色银虎三只、白色铁虎三只各自成为一排,每三只紧紧相挨,或者每排摆定三种金虎,排排之间留出相等的空隙,就成为三行实爻,从而变作乾像,乾金之天,九数之极,三色之统,三金之全,三虎之克,造就世间无比强大的白虎金息,彻底压制青龙之气。 如果临及,必将折断。 “不可能!” 吕嫣绝对不相信。 即使白莲教主造出了九虎,也不可能埋藏在有人把守的明陵内,而前方出陵就是池鄂的势力范围。 她刚刚想到这里,忽然喊出:“白莲教主!” 眼前明摆着,明陵刚刚被盗,而且九座墓门被摧毁。 金夕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说道: “如果龙息遭遇不测,就是因为受到了巨大金息的侵袭,如果能够出现那么强悍的金气,必然来自吕赞口中的三虎,我不幸言中的九虎,也就是白莲教主一心要铸造的宝贝,龙息虽然仍在缓慢前行,但是明显受到了冲击。” 那就说明,九虎有可能存在于龙息的前方。 胤禛有些害怕,“你是说有人埋下了异物?” 金夕不禁探向遭遇破坏的陵墓,终于发现可怕的端倪,“盗贼没有去破坏其他四座陵墓,而是偏偏选择东南走向的这九座地宫,而这条线正是龙息的走向,他们盗宝之余完全没有必要毁掉地宫之门,所以……” “三虎就在其中的一座的地宫内!”吕嫣惊恐地呼道。 金夕完全赞同这种说法,转向胤禛道: “王爷,我与吕嫣在山东白莲教总部内,发现白莲教主正在筹谋断龙之策,最终决定制造九虎予以彻底切断龙息,想必他们铸出了九虎,趁中秋之夜,假借盗墓之机,将九虎埋藏在陵墓之中,而他们一直在意图恢复旧制,所以没有触及棺木,毁坏地宫通道,正是为了掩盖九虎,防止被人发现。” 胤禛脸色苍白,不知道将来还会发生什么不测,问道:“难道他们可以预知龙息之路吗?” 金夕毫不犹豫点头答道: “龙息于中秋之时已经进入明陵,所以他们方才杀死护陵兵闯入明陵探查,定是发现龙息穿越了泰陵,因为当时正值秋季,龙息停顿不前,无法断龙,埋在地下又怕被发现,而此处距离皇宫不足百里,龙息必将沿着轴线直奔皇宫,所以他们选择了前面的一座陵墓地宫埋藏,随后毁掉廊道延误时机。而这些,白莲教主都能够做到,他不但懂得龙息术,而且拥有无数的手下。” 吕嫣心有余悸,幽幽说道:“倘若这是事实,如果白莲教主将九虎埋在茂陵内,龙息岂不是已经断灭?” 茂陵为泰陵之后的第一座陵墓,此时龙息已经穿过第四陵。 凌欢听得明白,带着猜测的神色说道:“明陵分布是由北向南,依照前朝皇帝崩逝的顺序先后入葬,如果被毁,当朝定会由北向南修缮恢复,及早探清楚老皇帝的陵墓,也体现出先后有别,对方一定深知此规,所以不敢在前面设障,以免被发现。” 那么,就在后面的五座地宫之中。 金夕赞道,“格格说的不错,不但如此,而且盗贼是中秋闯入,距离龙息开始蔓延还有月半,他们不敢将九虎藏于靠近龙息之处,否则停顿的龙息遭受亵渎也会引发不安,倘若早早发生那些变故,我们同样会辨析出来,说不定早就步入茂陵探查,从而铲除异物。轴线上面的九座陵墓只有十里长,龙息行进几日就会从中穿过,一旦开始,很快就会触及九虎遭到毁灭。” 众人纷纷将目光探向那五座尚未清理的陵寝。 雪顿发现主子们静下来,也随着大家看向前面,但是没有发现食物,松散之余爬卧下来,微微晃动尾巴,随即嘴巴一张,长长的红舌头耷拉下来,开始均匀气喘。 无计可施! 依照目前的速度,五六日方才清出一个入墓的洞口,而那里是五座,如果在一天之内打开所有的入口,不知道要调遣来多少人,而以此启奏皇上,当然不会被准许,没人相信这里头有大清龙脉,而朝廷绝不让这种惨状昭然天下。 “决不能再出现变故!” 胤禛掷地有声地说道,已经殃及自己的皇阿玛和子女,再出现不测不敢想象是什么。 金夕审视一番周遭的高手,慷慨陈词道:“如果知道异物在哪座陵墓内,集中这里所有人的力量,也许能在一日内进入地宫。” 没有人知道。 他不晓得,谁人能晓得! 接下去的地宫包括献陵、长陵、景陵、永陵和德陵,头尾相距只有六七里路,龙息再延伸三四日就可以穿越过去,眼下已经没有那么长时间,即使调遣人手也来不及。 “怎么办?” 阿柴嘶声催促。 金夕急得如同惊鸟,脱口而出,“除非吕留良在,否则毫无办法!大家是否还记得,我们在思陵发现了龙息术,吕留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思陵,一定精通什么异术。” 吕留良! 他刚刚说完,马上取出吕留良的龙息术,翻到最后一页,再次指向终结之语。 阿柴迫不及待,张口念出:“古窟白莲易断,启熹元寿兴清。” 金夕纵想吕留良的所作所为,尤其他乃是卜筮老人的转世,绝非为了毁掉天下,著作龙息术也不是让人窥探龙脉,而是在提醒后人,此言一定意在念及后事,点睛而化,喻示玄机,眼下已经临近浩劫,一定在提示什么,于是肯定地说道: “这应该就是破解的玄机!” ------------ 第636章 熹 大家陷入思考。 古窟白莲易断,启熹元寿兴清。 乍观之下,谁也不知道其中喻意。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凌欢,因为这里的人属她最为博学。 “我?” 凌欢发现众目睽睽,不禁脱声。 莺儿小声说道:“是啊小姐,你若是不知道,哪里还有人解读得出,不不,当然还有王爷。” 胤禛毫无表情瞥向莺儿,很坦然地表现出自己也不行。 凌欢试探着说道: “此句关键不在前言,玄机只在启熹元寿兴清这几个字,若是我大清长盛不衰,白莲教自会中途折断,吕老先生在龙息术中书出此言,定是关乎龙脉,那么启字有可能就是大清龙脉的发源地启运山,而元寿也许就是这天寿山,唯有这个熹字,着实令人难猜。” “熹?” 胤禛凝眉读道。 金夕问道:“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凌欢逐字答来:“宋代说文中曰,熹,炙也。本字之形从火,其像从热,为炙热之意。” 天寿山的十月虽然不冷,但是在这种情形下,谁也没有感到热气。 反倒有些萧冷。 金夕已经忘记身边的是王爷和格格,不满斥道:“毫无用处!什么火热,肯定不是在说季节,想想,这里有没有熹字的解说?” 大家都忘记了斥责金夕,再次以期盼的眼神望向凌欢。 凌欢不断环顾四周,良久之后渐渐将目光落在一处陵墓上面,忽然脸色振奋,激动地喊道: “有!” “是什么!” 大家异口同声问道,即使莺儿也是附和反问,赶紧闭上嘴埋下头。 凌欢抬起柔美的手臂,白皙修长的手指探向最前方的陵墓,顺势飘来一阵暖风,将她额前的几丝乌发掠向脑后,露出纯美无暇的脸庞,缓缓说道:“明朝第十五位皇帝,也是末数第二位皇帝朱由校,就葬在德陵内,他崩天后谥号勤悊皇帝,庙号为熹宗,这也是诸位前朝皇帝唯一带熹字的名讳和庙号。” 熹宗! 金夕暗暗呼道。 熹字前有启运山,后有天寿山,而且龙息已经抵达这里,如果吕留良意在挽救天下,那个熹字就是熹宗的陵墓的德陵。 “去德陵!” 他再无退路,不管选择哪座地宫,只有一次机会。 明陵内不会再派来人手,而且时间也不再允许,这些人绝不可能同时挖掘开所有地宫的通道。 “等一等!”阿柴有些慌张,指指远处的德陵,“德陵是这里最后一座陵墓,倘若你说的什么虎埋在前面的陵墓中,你说的那种龙息一旦遇上,岂不是什么都完了?” 金夕痛快答道:“对!不过在龙息越过明陵之前,我们只能掘出一个洞口!” 如非德陵,一切归于失败。 阿柴终于释放出怀疑的神态,小心地察看一眼胤禛的脸色,发现他的王爷也是略有所思,更是来足尽头,“你是说相信吕留良,那就是将大清的前途交给前朝一位先生抉择,这,恐怕有些不对头吧?” 听到这里,吕嫣的面色陡然变得惨白,这无疑耸人听闻。 金夕倒退一步,厉声问道:“如果不信吕留良,你可有什么妙策?” “没有!”阿柴振振有词,“如果这是真的,就是说吕留良早已预测到今日的变故,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想办法阻止儿子自杀?阻止孙女行刺……”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 金夕早已判明此事,懒得辩驳,奉上一句,“既然今日聚集在这里,龙息的变化出现在这里,格格也来到这里,恰在此时又出现吕留良的告诫,格格得以识辨熹字的来由,这就是天意,别无选择,只能相信吕留良!” 阿柴嘀咕一句:我瞧着有些含糊。 “去德陵!” 胤禛终于振臂一挥。 他最终不得不相信了金夕,也相当于相信了吕留良。 一行人很快抵达德陵。 金夕令人寻来干柴,在德陵后方燃起烈火,并责令不可停歇。众人问及,他也没有去解释。如果九虎就在德陵内,强大的金息将会四散开来,不管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也要用实火进行克制,以减少金息对龙气的伤害。 池鄂被传至明陵内,周围的衙役也被召唤过来,开始对德陵的地宫洞口进行清理。 这次,胤禛、金夕、池鄂、阿柴和吕嫣五人再也不闲着,同时出手,争取尽快凿出一个洞口,可以进入地宫,探查有无金虎的存在。 一切交给天意。 一切交给吕留良。 一切交给凌欢的评断。 如果此时龙息在前面的四座陵墓内遭遇金虎,顷刻间大清龙脉就会折断,接下来的变故不堪设想。 前面的通道已经全部崩塌,捣出入口异常困难。 金夕不再理会洞口是否规整,不断施发行气轰击塌方,只要破出一个人能够进入的缺口,便走进去继续开拓。 一日没有停歇,夜间众人也是轮番上阵,带领衙役钻凿洞口。 金夕始终一声不吭,这里他的气力最强,只要恢复行气就开始行动,其他人也不敢怠慢,不断抨击落岩碎石,有的时候刚刚凿进数尺,上方又塌陷下来,只能重新钻探,瞧着他越来越焦急,其他人更加提心吊胆。 谁都相信龙息的确存在。 次日午时,德陵地宫门前已经开出三十丈长的入口,虽然矮小而歪曲,但是能够容得一对人进入。 凌欢不敢离开陵墓,只能与莺儿一起看护着雪顿,两人一犬默默注视着前方工事,祈祷着一切能够恢复如初。 金夕与吕嫣同伍,两人击碎一片障碍,退出洞口等待衙役清理。 “若是你猜错了怎么办?”吕嫣变得十分憔悴,不但要耗费气力开拓洞口,还在承受着无尽的煎熬。 金夕知道她心中所念,劝道:“无妨,大不了我们一走了事!” 吕嫣苦笑道:“我知道你不会。” 金夕哼哼发笑,“难道你还要留在这里等着赐死?” “不,如果龙息被劫,我情愿死在这里。” 不是等着赐死,而是像父亲那样自尽。 金夕轻拍她的双肩,做出镇定自若的样子,“你放心,绝不会出事,难道不相信你的祖父吗?” “相信,”,吕嫣说道,“不过……” 金夕又道:“难道你不相信格格吗?” 吕嫣住口不说。 如果两个人都相信,那么就是德陵,就是那个熹字。 艰难的开掘一步步推进,众人筋疲力尽,但是谁也没有停下,只能依靠频繁的交替上场来维持。 又坚持一夜。 窄小的洞口已经深入数十丈,长达半里之遥。 “快了!”参与清理的工事衙役声嘶力竭喊道,“断落的石土逐渐规整,应该是临近断裂的边缘了……” 众人精神一振。 ───山东,白莲教总部。 白莲教主高高坐在金椅上,身上披着大红袍,仍然将长发抖落眼前遮住面孔,显得阴森恐怖。 身后,站立着几位圣女,面色恭敬。 浩大的石窟殿堂内人满为患,来自各地的教主仍在陆续赶来。 中秋刚过,无数快马便奔往四处,通会各地的头领,十月取消择日膜拜,定于大祭之日初五统一参拜莲母,所有的教主必须于此日统统赶来受命。 此日便是十月初五。 白莲教主稍稍侧起耳朵,低声问道:“台下可有三千人?” 一位娇小的圣女垂来,细声答道:“回教主,加总宗教黑衣团弟子,已经三千又三十人。” 白莲教主点点头,顺势拿捏一下低下来的嫰脸,又把大手滑向圣女的后臀,上下抚摸几下,“哈哈,好!” 那位侍女很是识趣,发现教主春心荡漾,马上将身子埋得更低,胸前的部位不断擦蹭着教主。 “哈哈!” 总教主大笑,一把揽过身旁的圣女,浑然不顾殿内人群,摆身消失在身后的屏风内。 另几位圣女有些不满,互相对望一眼。 看来勾起教主的欲望已经很难,这等上好的机会却被那个小圣女抢去,弄不好怀上一个小教主,这几个人地位定会大降。 大殿内的人瞧出了总教主的动向,纷纷低头,有的面露喜色,甚至默默祈祷,希望在莲母的映照下多出几个小教主。 总教主揽着小圣女折身钻入屏风后面的密室。 里面,立着两位冷面黑衣弟子。 总教主压低声音吩咐,“马上行动!” 黑衣弟子低头应声,随即走出密室。 “哈哈!” 总教主放声大笑,也许是胜利在即引发出欲望,饿狼般扑向小圣女。 ───德陵地下宫门的凿透速度越来越快。 数名衙役已经被累倒在地。 这时,雍亲王府内的下人又赶来禀报:皇上的病情越发严重,几乎动用了所有太医,可是谁也察不出缘由;与此同时,留守宫内的诸位皇子各个活动起来,吵嚷着要皇上再立太子,唯恐皇位落及旁人手中;由于皇上染病,各地的叛乱无人敢出面做主,乱局越变越广。 天下更加不安。 胤禛更加坚定确认这里存有龙息,而且正在遭受侵袭。 否则,绝不会同时发生这么多匪夷所思的灾难。 金夕身心疲惫,仍在不遗余力地凿掘通道,已经过去两日,他不时赶去探查龙息,目前越过第四陵献陵,进入到长陵之中,虽然还未探出源头,不过他隐约感觉到凌欢的判断是对的,九虎就埋藏于德陵之中! ------------ 第637章 九虎 随着最后一记猛击,废墟最后的屏障被清离,前方终于出现地宫通道。 金夕赶紧步出洞口,迫不及待地拉起吕嫣的手臂,对胤禛道:“王爷,洞口已出,我与吕嫣进去探查!” “等等,我也去!”阿柴没有奏请胤禛,直接奔到金夕身边。 池鄂也是大步上前,“不知里面什么状况,如果真有什么异物,恐怕会有人埋伏,我也随去。” 胤禛逐个点头允准,身子却也向前。 金夕抬手阻住胤禛,“王爷,不可!里面有危险,还是候在外面,有我们足够!”其实,有他一个人就已足够,哪怕整个地宫都是敌人,也承受不住他此刻的愤怒和行气,唤吕嫣同行只是为她了却心愿。 胤禛庄重摇摇头,“你为我大清屡立奇功,眼下又事关龙脉,本王焉能冷眼旁观,无论有什么埋伏,我都要与你等一路同行。” 说罢,他第一个低头钻入矮小的入口。 金夕知道无法阻拦,也是紧随其后,刚刚进入地宫长廊,立即与阿柴蹿到前面,暗中保护胤禛的安全。 一行五人谨慎前行。 什么埋伏也没有。 但是,金夕感觉到不一样的气息。 ───白莲教总殿,外面不再有人进入,喻示着各地的教主已经齐聚一堂。 总教主缓缓从屏风后面折身返回,双手仍在栓系着红袍外面的丝带,因为脸部被黑发遮挡着,看不见表情,但是从懒散的步伐可以看出,方才的风雨意犹未尽,以至于那个小圣女无法再临。 他落座金椅,语音中带着兴奋,“各地教主是否已经到齐?” 旁边的黑衣弟子答道:“回教主,都已到齐。” 总教主点头示意,想要伸出手发布什么。 “总教主!” 这时,从殿门冲进方才密室中的那两位弟子,口气中充满惊愕。 “什么事大惊小怪?”总教主故作不满。 一名黑衣弟子回禀,“总教主,我们六名青衣弟子只因聚在一起研讨教义,被朝廷的走狗发现,不分青红皂白全部给杀死,六具尸体此刻已被抬到殿外。” 那不是朝廷杀的。 这两位黑衣弟子奉总教主之命在山外寻到六名青衣弟子,真的不分青红皂白杀死,然后谎称朝廷所为,并将尸体弄到总殿外。 大殿内顿时出现一片谴责声音。 “推翻清廷!” 不知是谁吼出一嗓子。 马上就是数千人的应声附和。 白莲教流传数百年,原本是民间正教,逐渐走上与朝廷对抗的道路,因为朱三太子被杀,反清复明的人举目无望,纷纷转入白莲教旗下,从而也将教义渲染变化,总教主趁机抢占宝座,决意推翻朝廷,达到一统天下的目的。 此举,无疑大获成功。 他听见殿内变得群声激昂,缓缓抬手制止喧哗。 立刻寂静无声。 总教主终于拨开面前的长发,露出那对狡诈的眼睛,坦然自若说道,“诸位教主,你们也有所耳闻,中秋之夜明陵遭到盗抢,可知是何人所为?” 众人纷纷摇头。 “正是本教主!” 总教主念念有词。 哗! 大殿内出现纷乱,众教主和教徒都是汉人,虽然有意对抗朝廷,但是没有人愿意去破坏前朝陵墓,那样做的话与汉人的初衷大相径庭。 “嘿嘿,”总教主用阴笑镇住乱声,“其实,本教主只是掩人耳目,在劫盗陵墓之时并未触动前朝皇帝的圣体,而是趁此机会在那里成就了惊天动地的大业,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说着,他挺直身体,像是完成了前所未有的壮举。 那位铸造金虎的青衣老者发现总教主的示意,慢悠悠登上高台,道: “各位教主,你们其中有人定是听闻过,已故高人吕留良曾经著有龙息术,大清龙脉起自启运山,而且沿着一定方向蔓延伸展,而总教主曾与吕留良之子吕赞共探断龙多年,终于领会玄要,早年在山脉中发现了龙息,如今又领悟出如何断灭大清龙脉,如今已经将震断大清龙息的宝物埋藏在明陵之中,要让前朝诸位先帝亲手掀翻大清江山!” 此言一出,台下无不动容。 虽然很少有人懂得龙息,可是大部分人都知道龙脉。 龙脉断,朝廷难安。 总教主十分满意,先是向那位铸造九虎的青衣教主投以赞赏目光,随后面向泱泱教主安抚点头,“不错,龙息遇到秋季三月停歇不前,奉莲母之意,本教主借此时机行事,而宝物浑然天成,定会提前压制龙息,所以本教主将宝物埋在了不易察觉之处,你们瞧瞧,眼下大清天下着实开始动荡不安,而且宫中陡然生变,病的病,死的死,闹的闹,此时龙息已经遭遇到断龙宝物,那么大清必将岌岌可危,稍触即塌!” “教主英明!” 一阵高呼,响彻大殿。 ───德陵第宫内,众人跟随着金夕一步步向深处迈进。 大家只听得断龙的九虎,可是谁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究竟埋藏在什么地方,所以只能听之任之,寸步不离地守护在金夕左右。 “你倒是快点啊!” 阿柴发现金夕走走停停,焦急催促。 “住口!”胤禛厉声,他发现金夕绝不是游玩,而是凝神在感觉着什么。 金夕比任何人都着急,没有心情理睬阿柴,不断释放着各种行气探查周围的气息,他要感察这里有没有强烈的金气。 如果没有,一切全完。 只有逃跑! 吕嫣已经稍稍颤抖,知道这是最后一搏,她的一切,祖辈的荣辱,甚至是天下吕姓之人的安危都系于此行,牢牢困锢于德陵之内。 一步步。 蓦地! 金夕的瞳孔扩大,抬手指向前方,声音中充满无比激动,“有!的确有!是金息!”就在此刻,他感觉道前方开始扑来不一样的气息,那是浓于四周的金息,而且随着脚步的延伸愈来愈强烈。 木受挫,水得生,火可克制些许。 众人仿佛即将发现丑恶的魔鬼般神情紧张起来,一个个谨小慎微,静悄悄随在金夕后面。 逐渐走进棺木。 那是大明熹宗朱由校和皇后的灵柩,即将贴近墙壁,也是地宫的尽头。 “这里!” 金夕终于寻到源头。 就在脚下,不断散发着浓烈的金行气息。 几人再也不顾方寸,哪怕是胤禛也弯下腰来挖掘地土,争取在最快的时间内发现异物。 ───白莲教总殿内静如死水。 总教主一字一句高呼:“莲母显灵,引领本教主断灭大清龙脉,今日召你等前来,一同拜谢无尚莲母!” 噗通通…… 大殿之内的所有人应声而跪,举目看向高高在上的石像,那是天下白莲教徒的无上膜拜,象征着白莲教永远长青,得母恩赐,既然已经引领总教主破除了大清龙脉,那么接下来天下最大的除了莲母,当然就是莲母之下金椅之上的总教主,教徒们齐声呐喊,: “无尚莲母,教主天齐!” 总教主拍案而起,像是掌管了天下万方,“莲母在天之意已明,满贼侵我中原,夺我江山,我白莲教定要将他们赶回北漠,如今朝廷混乱,四方动荡,圣教八十万教徒绝不能坐视不理。故,本教主奉莲母天意,决定于下月初一举兵反清,号令天下教众直抵京城,夺取天下!” 其声,高亢而至嘶哑。 那位青衣教主高声呼道:“教主万寿无疆!” 殿内同声震荡:万寿无疆…… 俨如誓师,志在必得。 白莲教总教主在埋下断龙九虎一个多月后,纵观天下出现不安,皇宫发生变故,决定于十月初一起事。 数千教主和教徒斗志昂扬,摩拳擦掌。 ───德陵棺木前的地面迅速被掘开,随着砂石黄土被层层剥离,众人的心无限上升。 都很惧怕。 有的怕出现异物,有的担心没有异物。 很快,出现一个半尺的大坑。 铮! 突然,阿柴手中的铁镐在坑壑击碰出脆响,同时闪烁而出星光。 “等等!” 金夕一把将阿柴推开旁边,弯身扑上去用手扒去再一层的黄土,终于露出金光惨惨的东西,随着旁边的石土被清出,众人全部惊呆。 九只金虎! 正如金夕所言,金色金虎三只,面对龙息赶来方向紧紧排在一起,第二排为银色银虎,最后一排为白色铁虎,三排成就乾之爻像。 “断龙九虎!”吕嫣失声呼道。 金夕听出她的声音在颤抖,知道她承受了无比巨大的恐怖,长吁口气,“你终于赢了,为你的祖父和父亲赢得了天下!” 吕嫣双手捂嘴阻住哭声,眼泪不住滚下,抽泣道:“是白莲教主,就是他欲要祸害天下!” 胤禛双目怒视,眼前矗立的九虎彻底印证了金夕所说的一切,没有人比他清楚,除去中秋之夜陵墓惨案,绝没有人闯入禁地地宫内埋藏这东西,而中秋那夜,金夕和吕嫣还未抵达京城。 所有的变故的确来自龙息遇搓,而这一切的确来自断龙九虎。 那就正如吕嫣所言,是白莲教所为! 金夕与吕嫣双手探手伸向九虎,龙息马上就要抵达德陵,绝不可能再令这九尊至金之身立在这里。 ------------ 第638章 断 白莲教总殿内。 总教主得意洋洋,他仿佛瞧见龙息漫漫而行,终于在九虎面前折灭,从此永远停滞,再无可能滋生。 这一切,都是来自他的设计。 青衣老者提早铸出了金银铁三虎,成就断龙之宝。白莲教教主迫不及待筹备断龙之举,他知道龙息遇秋则停,而召集天下白莲教需要时间,所以要依照龙息走向提前安置九虎,在龙息折断第一时间筹集人马起事,以免被他人占尽先机。 于是,他立即带人往天寿山,趁中秋之夜大肆杀戮,造出盗墓的假象,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将九虎藏于陵墓之中,同时毁灭地宫入口通道,保护九虎的安全。因为龙息接近九虎一定的距离后就会受到克制,从而引出动乱,当时龙息安静,他怕引来高人窥破,所以将九虎藏在距离龙息最远的德陵之中。 这是最安全的地点,外面已有池鄂的人马,而陵墓被毁,朝廷一定率先恢复高皇之墓,将德陵留在最后,龙息一旦开始进发,用不了几日就会折灭在九虎之位。 在他心目中,龙息已经抵达德陵,大清龙脉已断。 天下必将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恭祝教主早日登基!” 那位铸造青衣教主信心满满,如果白莲教取得天下,他的功劳当属第一。 “哈哈,”白莲教主终于将长长的头发全部拨至脑后,显得不可一世,“本教主登基之日,便是众位提拔之日,本教主定当论功行赏,决不食言!” “教主万岁!” 那位青衣老教主赶忙呼道。 “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殿内齐声呼喝,如同雷鸣。 明陵德陵第宫内,金夕与吕嫣飞快动手,顷刻之间九只金虎被取出,两人将金虎移至地宫边沿,两两相离,紧贴在墙角,避开龙息之路。 断龙之息彻底被扑灭! 大清龙脉归于无恙! 白莲教总殿内,浩荡的呐喊震耳欲聋。 被震动的,还有洞顶部那座摇摇欲坠的石像! 随着九虎被清离,石像周身开始出现裂痕,岩石粉末簌簌抖落,毕剥作响,逐渐底端发生断裂。 咔! 上空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响。 那尊被人推崇多年的石像应声倒塌,整个石柱倾斜下来,马上撞击到周围和西方的岩石,碎成无数块,纷纷扬扬从天而降。 教徒心中的莲母碎裂。 “啊……啊!” 殿内的教徒们仿佛见到了世界末日,纷纷哀嚎呼叫。 崇拜越深,恐怖越深。 随着碎石落地,人群出现动荡,誓死拥戴的,认为是莲母马上要惩罚罪身,半推半就的,认为莲母碎身而离不再庇佑,存有清醒的,终于意识到所谓的莲母只是石头。 跑! 众人再也不去顾及马上称皇的总教主,纷纷向殿外逃跑。 如有瓢盆冷水,彻底将他们的梦想之火扑灭。 任凭白莲教主拼命嘶吼,直至冲进人群肆意杀戳予以阻拦,可是惊慌失措的人们毫不在意,惊弓之鸟般冲出总殿。 一些黑衣弟子在总教主的命令下开始拦截。 宗教内出现厮杀,乱作一团。 最终,大多教主逃出总教,随后各地的白莲教也随着莲母的破碎出现溃逃,无数人退出,白莲教遭到史无前例的打击。 与此同时,德陵内出现变故! 也就在莲母倒塌的瞬间,德陵突然出现塌方。 轰隆隆! 地宫殿门处被凿出的洞口本就不稳固,此刻重新倒塌,而且波及里面的通道,上方的石方洞壁连续崩陷,一直连绵数丈,彻底将众人的出路堵死。 “怎么回事!” 金夕瞧见来时的道路已被封闭。 “不好!”池鄂马上奔到塌陷终结地点,拼力试探继续开凿出路,很快颓萎不堪,“地宫通道全部塌落。” 胤禛左右环顾,根本没有出路,略有所思道:“前明熹宗朱由校十六岁登基,继位后仅仅七年便崩天,陵墓尚未完全筑建结束,当时只是草草下葬,所以这座陵墓的构建最为仓促,尽管先皇曾经修缮,可是基底不牢靠,支撑不住此次毁墓的震荡。” 吕嫣不在乎这些,只要九虎被清离便已心满意足,“无妨,我们向外挖掘,外面的人也会向里面挖掘,总有一天会走出去的。” “不!” 池鄂挡在众人面前。 阿柴不明白,“为什么?” 池鄂的脸色极其难看,豆大的汗珠颗颗落下,“通道全部淹没,纵使外面有千军万马,能够容纳进来的人数也有限,从地宫通道长度看,没有十数日绝不能凿通出路!” “那怕什么?”吕嫣问道。 胤禛沉稳地拍拍池鄂肩膀,“莫要着急,能够护住我大清龙脉,本王死而无憾,只是,只是连累到你们,本王着实心痛。” 死? 金夕怎么也想不到死,不禁莫名其妙地瞪向池鄂。 池鄂舔舔嘴唇,似乎在掩饰着极度的恐惧。 金夕恍然大悟! 他自己能在里面熬上一年半载,可是身旁的四位却没那么幸运,这里没有食粮和水,不用说半载,哪怕是半月也承受不住。 未等众人担心吃喝的难处,恐怖马上来临。 随着地下深处被封闭,棺木周围的空气逐渐稀薄,仿佛变作更大的坟墓,要将五人全部吞噬。 池鄂赶紧将周围的几盏灯熄灭,减少消耗空气速度。 黑暗和死亡逐渐靠近。 没有粮食,可以坚持数日;没有水,可以坚持几天;如果地宫内失去了空气,其他人恐怕连半刻都坚持不住。 黑暗中,吕嫣拉住了金夕的手,悄声问道:“你后悔吗?” 金夕摇摇头,又意识到吕嫣瞧不见,淡声答:“不。” “你不怕死吗?” “我死不了。” 阿柴旁边不乐意,“王爷怎么办?” 胤禛笑道:“到底是为了天下,如果你们不怪罪本王,本王无比欣慰。” 池鄂小声劝道,“王爷,还是少说些话,免得耗费纯息。” 黑暗中,又陷死寂。 金夕终于感到恐惧,只要有五行在,自己就不怕窒息,就可以存活下去,可是身边的人呢?胤禛身为王爷,倘若死在陵墓中,没有人知道是为了什么,以后人们发现了九虎,说不定会诋毁什么;吕嫣随在身边几年,尚未完全体会到代祖替父完成大业的兴奋,即将遭受灭顶之灾;池鄂也是堂堂正正的男儿,早已成为朋友,心中自有不忍。 尤其是阿柴! 此来凡界而逗留,正是因为阿柴的存在,只为他与莺儿百年交好,从而完成雪顿和语莺前生的遗愿,若是就此死去,外面的莺儿定是痛不欲生,想到这里不禁问道: “阿柴,你在想什么?” 阿柴几乎冒出哭声,“我在祈祷王爷平安无事。” “没出息!”金夕刚说出,顿觉失言,赶紧补充,“不想莺儿吗?” “我……” 阿柴语塞。 胤禛毫无怪罪之意,调笑道:“本王如果能够活下来,马上会将莺儿赐给你!” “多谢王爷!”阿柴感激涕零。 这时,吕嫣不自觉地将头部靠过来,轻轻搭在金夕肩头,似是朋友即将永别,喃喃道:“金夕,谢谢你!” “不谢!” 金夕生硬答道。 他能够不吃不喝不吸,可是体内没有供人享用的气息,只好轻轻抬手揽住吕嫣,毫无办法带领众人走出塌陷的地宫。 德陵外,大乱。 众衙役发现陵墓崩塌,疯狂冲上去清理,可是进度完全不敢想象,若要寻到王爷,不知需要多少时日。 “王爷!” 凌欢险些摔倒,被莺儿扶住。 她急忙跑到地宫入口处,试探着扳动落石废土,可是根本触动不得,地宫廊道被彻底淹没封闭,若想即刻救出王爷除非将整座山掘开。 雪顿歪头盯着凌欢,一声不吭,似乎在纳闷主子为何今日一反常态,慌乱不堪。 莹儿急得团团转,废墟中有她的主子和心上人,而且还有救命恩人金夕。 “格格,”一位工事头领跑到凌欢身前,“要不要禀奏皇上?” 凌欢急忙摇头,“眼下皇上的病还未好转,万不可惊扰圣体。” “可是,如此大事恐怕小的们当之不起啊。” “那就再等等,确定王爷无恙后再行启奏不迟。” 工事头领目光闪烁,狠狠吞下一口唾沫,鼓足勇气说道:“不瞒格格,此次地宫崩塌不只是前殿宫门,从地表动荡可以看出,里面的廊道大部分被封闭,有可能殃及地下中殿,而德陵地宫深在地下数丈,无论从上方还是殿门前挖掘,至少需要一月方能通开,可是里面什么都没有……” 凌欢花颜变色,“一滴水都没有吗?” 工事头领顿现难过,边点头肯定边答道:“不仅如此,陵寝石土居多,四周没有空隙,里面的空气将会越来越少,常人埋在地宫内绝挨不过两日。” “胡说!” 莹儿大声呵斥。 凌欢完全失去方寸,这个熹字是她推测出来的,没想到众人刚刚进入德陵便遭困禁,如果因此害死了王爷,她将是生不如死。 因为事关胤禛的安危,必须及时禀奏皇上,否则一介小格格绝然招架不住欺君之罪,万一王爷命陨地下,恐怕整个凌柱府都会遭到株连。 “等!” 凌欢绝不相信自己的王爷就这么走掉。 “奴才遵旨。”工事头领应道,马上折回地宫前,指挥衙役拼命挖掘。 ------------ 第639章 雪顿的救赎 地宫深处,空气越来越稀少,众人已经感觉到呼吸之间稍有不畅,金夕不得不狂发行气,极尽力量抨击沉落下来的石块废土,争取扩大一点空间,夺来一丝空气,如果能有幸接触到水源,也许能够引来气息和生机,可是此时的修为不及筑基,根本无法撼动厚重的塌方。 他不准其他人参与,以防耗费体力和真气。 黑暗的地宫深处只有不断发出的抨击声,偶尔传来金夕的嘘嘘气喘。 次日巳时,明陵飞马奔来御前侍卫,奉皇上口谕即刻要雍亲王胤禛返回皇宫。 “发生了何事?”凌欢有气无力。 御前侍卫看上去喜气洋洋,“回格格的话,前些日子皇上染病,众太医无计可施,同时几位贝勒和小阿哥也纷纷生病,令太医院摸不着头脑。不知为什么,昨日皇上的病恙突然消失,身子骨极是硬朗,就像根本没得病似的,不仅如此,二阿哥也恢复如初,其他人的病也全好了,皇上龙颜大悦,故召四王爷回宫议事。” “龙息!” 凌欢情不自禁。 他目探德陵,知道那里的人们制止了侵袭龙息的祸物,将一切扳回正轨。 御前侍卫也随着凌欢的目光看向德陵地宫门前废墟,“奴才不明,什么是龙息?四王爷在哪里?奴才有些糊涂了。” 凌欢凝眉道,“大人先回去禀告皇阿玛,就说王爷马上回宫。” “遵旨!” 御前侍卫领旨离去。 莺儿听见自己的小姐如是说,马上转忧为喜,“小姐,你想到办法救出王爷了吗?” “没有。” 凌欢反倒镇定下来。 莺儿吓得不轻,“那,那,何来王爷马上回宫?” 凌欢坦然自若地答道:“如果王爷出现不测,我绝不苟活于世,定会随着王爷一同走,那也是回宫……” 死而魂飞。 莺儿完全绝望,如果小姐都没办法,恐怕里面的人只有死亡,她紧紧咬住嘴唇,毫无疑问,如果小姐走了,阿柴走了,她更不想活在世上。 仿佛九虎的触动总要拿生命来祭奠,埋藏之时护陵兵尽数被杀,取出时白莲教总殿乱中死去数十人,而胤禛连同金夕等人也被封闭在地宫深处。 熹,困住了胤禛。 凌欢目光呆滞俯下身来,抬手搭在雪顿的头顶,有气无力上下摩挲,“你倒是无忧无虑,难道不晓得大主子,二主子和四主子都被埋在地宫中吗?” 大主子金夕,二主子阿柴,四主子胤禛,只是她不知道吕嫣已经是雪顿的五主子。 雪顿顺势仰头,微微舔舐凌欢的手臂,随后再度垂头大口喘息,始终无动于衷,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最大的灾难即将来临。 “咦?”凌欢迷惑不解,“以往无论是谁出现险情,你都是第一个冲出去啊!” 她知道雪顿第一次与王爷相遇、济南清剿前匪、王爷雨中被追杀,都是雪顿提前发现,引领金夕救赎,从而保护了王爷,却不知为何眼下如此淡定。 莺儿窥出端倪,“那就是王爷等人会没事的!” 凌欢再次凝视前方陵墓,忽然想起什么,轻轻揽起雪顿的脑袋,另一只手指向地宫,严声道:“雪顿,你的主子们被困在德陵地下,快去,想办法将他们带出来!” 呼! 雪顿立起。 摇头晃尾擦蹭凌欢几下,仿佛在埋怨主子刚刚发号施令,低呜两声,蹿到德陵地宫殿门废墟前闻嗅起来,好像发现此路不通,在不断的嘶鸣声中狂奔而上,飞快地冲到废墟上方,刚刚用前足勾刨几下又立刻停止,这里也见不到主子。 “汪汪!” 雪顿扬头吠叫两声。 突然,他离开原地,掉头向陵墓东方跑去,不时停足闻嗅片刻,很快消失踪影。 “小姐,雪顿跑了!”莺儿起身便要追赶。 凌欢拉住她,神色坚定,“不,它一定有办法!” 德陵位于明陵最东侧,雪顿很快离开陵墓禁地抵达山脉边沿,一路寻到两块青石间隙方才停下,一番探嗅之后马上行动,翘起屁股前足猛抓用力在地面上挖掘开来,一片片碎石黄土被勾离。 雪顿的足蹼不断受到石尖和硬土的刺伤,口中生出痛苦地的嘶叫,可是它始终没有停歇,依旧快速勾刨。 蓦地! 随着地表石土被清离,下方出现坍塌,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雪顿毫不迟疑地跳跃而入。 一天一夜已经过去。 地宫深处残留的空气越发稀薄,足以证实四周完全被堵死,没有丝毫的罅隙,而金夕的不断开掘终归徒劳。 “你爹娘的!” 他不得不放弃。 重新回到众人身边,感觉到了可怕的压抑,身旁的呼吸音也已经有些异常,恐怕地宫内的空气坚持不了多久,左右权衡之下不得不如实相告:“王爷,我在这里能够坚持甚久,也许能够活着走出地宫,不知……” 他无法说下去。 这是在索要遗言。 胤禛依旧沉稳,微声说道:“若是如此,再好不过,你便告诉凌欢,本王对不住她,要她守护好大福晋和弘历,转告皇阿玛,儿臣不孝……”略有颤抖,音停。 阿柴似乎预感到不幸,迫不及待说道:“你要转告小姐和莺儿,来世还侍奉小姐,来世再娶莺儿为妻!” 吕嫣轻声道:“你活着就好,我已经完成心愿,倒是想去与祖父和爹见面。” 池鄂未言。 金夕无限悔憾,人之将死,其言必真,忠孝不二的王爷终于宠爱凌欢,可是悲戚无果;吕嫣只有一句活着就好,这是大清天下真正的知己和朋友,着实令人心酸;而阿柴,最终还是没有与莺儿成就正果,在自己的那一世虽然成婚,却是双双自杀,此生再见,却是草草别离,连完婚都没有实现,心绝不甘,震声吼道: “不!你们不能死!” 阿柴也像莺儿那般冒出兴奋,“你有办法了?” “没!” 金夕肯定答道。 阿柴没骂人。 第一个出现粗喘的是池鄂,因为这里面他的修为最低。 可是,谁也帮不上。 那意味着,死亡已经临近。 突然! 金夕的耳帘中传来微弱而熟悉的声音,仿佛幻觉一般,那是雪顿在焦急地鸣叫,似在哭泣和乞求,不觉喊道: “雪顿!” 大家谁也不相信雪顿能够在旁边,阿柴甚至冷哼一声,那意思是你刚才还在吹嘘能够活着走出去,看样是第一个迷糊的就是你。 金夕凝神冥探,那道声音的确来自雪顿,绝非幻念,而是真实存在。 他扑过去! 向雪顿声音处扑去! 他碰触到墙壁,几乎感觉到雪顿就在墙内,拼命纳气向石壁抨击过去。 咔! 石墙出现断口。 簌! 一道气流从裂缝中闯入,黑暗的空间内不但迎来救命的气息,而且传来真真切切的叫声。 “咛……” 来自雪顿的呢喃。 它冲到地宫深处的石壁外,可是无论如何也刨不动坚硬的石墙。 “哈哈,真的是雪顿!” 金夕狂声大笑,不管雪顿用什么方法来到地下,总之地宫内不断涌来新鲜的空气,而且雪顿定会传递信息,从而这些人的生命得以挽救。 众人围拢过来。 “闪开!” 金夕毫不客气吼道。 他再次对准石墙裂缝开始施发行气,不刻厚重的墙壁碎塌。 一条黑影猛然射入,不偏不倚扑在金夕胸前。 是雪顿! 池鄂发现空气终于通畅,利落地点燃火把。 众人前方,出现一条地洞,宽度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行,这绝不会是雪顿挖掘出来,而是建造地宫之时暗藏的地道,应该是为了预防地震或者灾害导致地宫坍塌而预留出来的通道,用以及早清查救赎先皇的遗体,或者是因为德陵建造仓促,地基不坚,暗留地道预防不测。 胤禛一把搂过雪顿,爽朗而笑,“哈哈,雪顿救本王数次,当真是应该赏赐,只可惜是一条雪狼犬!” “犬王!” 阿柴脱口而出,为自己的血狼犬邀功。 “哈哈,好,”胤禛狠抚雪顿的脖颈,“何止是犬王,而是王中之王!” 雪顿发现暗藏地洞,将一干人救出地宫。 当大家从陵墓外走道近前,凌欢喜极而泣,叙说原委。 她在最后一刻想到了吕留良,因为他就是在护陵兵看守之下将龙息术藏在陵墓中的,所以部分陵寝周边一定有暗道,而吕留良无所不精,不管是用天文地理、卜筮探穴还是日久探查,最终完成了藏书之举。 那么,灵敏非凡的雪顿也会探查得到。 事实上雪顿出色完成任务。 胤禛需要立刻回宫面见皇上,令阿柴将九虎包裹好,同时对金夕商榷道,“本王有两件事情相求,一是还需公子继续看护龙息,让它安全抵达皇宫,池鄂及本王的亲兵均归你调遣;第二么,”他有些心虚,略低声音,“本王想借用一下吕氏父子所书龙息术,连同九虎呈示给皇阿玛看,要皇阿玛相信这一切,也相信作孽之徒为白莲教。” 金夕正肃道:“看护龙息,义不容辞;只是这借书,不知道王爷还还是不还?”他绝不会让龙息术留在凡界,倘若胤禛没有把握,他则坚决不借,因为他进不去皇宫,想抢都抢不回来。 ------------ 第640章 叛徒 “大……”阿柴刚吼出一字,将后面的“胆”字吞将下去。 胤禛脸色大悦,“公子放心,就是本王的顶戴花翎不要,也要将两册龙息术原样奉还。” 金夕还是不放心,转脸凌欢。 凌欢淡淡而笑,“金公子,你放心则是,皇阿玛若是不还,我便跪在乾清宫前不起。” 金夕取出两本秘籍,刚要交向胤禛,还是转而递给凌欢。 一队人马拥簇着胤禛等人离去。 胤禛急速回宫,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奏明给康熙皇上。 老皇帝阅罢龙息术,惊观九只金银铁虎,龙颜大变拍案而起,不断重复着吕留良的最后玄机之语,在两张纸上分别书下“熹”、“天寿”三个大字,久久凝视过后,当场断言所有明陵墓内的棺木完好无损,从而了结明陵被盗案,下旨将所有陵墓的地宫填充封死,毁掉可以探查的暗道旁路,防止再有人盗陵毁墓。 在听到胤禛表明主人还要索回书册之后,康熙哈哈大笑,二话不说将龙息术两册交于四子手中。 很快,山东巡抚上奏,因为莲母石像倒塌导致白莲教动荡不安,官府终于发现总殿所在,请旨处理。康熙马上向雍亲王府颁发两道皇旨,一要胤禛清查白莲教的底细,绝不再姑息;二则是将皇孙弘历接到身边,亲自加以抚育教导。因为弘历乃格格凌欢所生,作为褒奖,将写有“熹”字的纸张赐予凌欢,不过什么皇旨也没下。 众人皆知,那个熹字乃是凌欢所悟,从而在德陵拔出意断龙脉的九虎,就在那一刻,卧床不起的皇上不治而愈。 而天寿,则是弘历的乳名。 龙息不日顺利穿过德陵,沿着直轴延向皇宫。 金夕此时完全可以探出龙息的走向,一边沿路探查有无异物,一边引领池鄂告知龙息即行路线,交给他好生看护,用不了两个月,龙息就可以进入皇宫,从此再也不怕任何形式的断龙。 京城周边的军营突然之间接到皇上密旨,雍亲王府侍卫统领池鄂随时可是调用任何军营的兵马,不问人数,不问行事,也相当于为龙息安宁铸造出铜墙铁壁;而此时需要守护的只是一条三尺宽的地带,这对池鄂来讲异常容易。 不会再有变故。 金夕得到胤禛即将赶赴山东清查白莲教的消息,马上差人告知自己也要随往,因为他知道白莲教总殿的地点,也知道那位总教主异常狠辣。 临往前,他悄悄问吕嫣,“你想不想做教主?” 吕嫣惊问,“你疯了?” 金夕:“没有。” “难道你想当教主?” “有一点。” 吕嫣当然不相信,从没有发现金夕有当官的念头,更别说是白莲教的教主,接下来庄重地摇头否定。 金夕没有过多解释,带领吕嫣开始北上,目的地就是白莲教延庆分教,他对那个自称活了三百年的红衣教主一丝好感都没有,尤其是曾经拿雪顿的生死相威胁,早就触碰到了愤怒的底线。 两人御马驰奔半日,抵达山脉外端。 吕嫣驻马瞭望,再向前走就会被白莲教的人发现,而眼下还需跟随四王爷赶往山东,不知道金夕心中所想,问道: “来这里做什么?” 金夕风采盎然,“当教主啊!” 吕嫣担心在这里出现变故,婉言相劝,“莫如先去山东,等归来后再做打算吧,或者要池鄂带人同来,万一阻住行程,王爷那里还要等候。” “不!” 金夕态度坚决。 依旧前行。 马上从暗处冲出数人,一位浓眉黑衣弟子带领几个白衣弟子现身,虎视眈眈,想走都已经来不及。 “什么人?”黑衣弟子谨慎窥探金夕身后,只发现一个青衣女子,紧张的神态安然如初。 金夕知道浓眉黑衣弟子的地位高出白衣,自当是首领,趾高气扬地取出令牌,“总教堂主!”随后指指身后,“那是本堂主的夫人。” 吕嫣哭笑不得,只好并马身旁。 弟子们俨然发现那令牌是真材实料,不过还是互相对望一眼,浓眉弟子上前半步,仔细端详金夕上下,严正说道:“教主有令,时下总教发生事变,令牌流落四处无法辨别详实,若要进入本教领地,尚需总教主的手令。” 所谓事变,自然是白莲教的象征突然倒塌。 金夕无法道明身份,因为在总教主的心目中,自己已经在淄川殉职,便示意吕嫣,摆头看向浓眉弟子。 吕嫣以为要自己想办法,摇摇头,没有。 金夕故作不满,“总教主的手令呢?” 吕嫣这才意思到要自己说谎,直言道:“忘在家中了。” 金夕再次冷对那位浓眉弟子,厉声道,“听见没有?忘记拿了。怎么,总教的堂主来你这小小分舵还要拒之门外吗?” 总教的正堂主与各地的教主地位相同,不过总教堂主的名衔倒是更为响亮些。 “是啊!”吕嫣被金夕有声有色的表演感染,脱口而出。 浓眉弟子象征性摆手,“不不,这不仅仅是教主的旨意,本教内有两位总教的副教主,他们也是此意。” 总教的副教主? 金夕脸色无比喜悦,他们定是懂得探龙的那两个总部副教主,此次意欲赶往山东的真正目的就是总教主和这两位副教主,一路探查,天下只有这三个人深谙龙息术,决不能让他们存活下去,没想到误打误撞,这两个家伙仍旧留在延庆,不禁大笑: “哈哈,好!本堂主正是寻他们而来。” 浓眉弟子似乎对金夕毫无谦卑之色有所不满,“那你就报上名来,我等即刻通会总教副教主;如果有诈,绝不准你们离开此地!” “啥意思?” 金夕低头凝视。 浓眉弟子响当当答道:“若是副教主不识得两位,或者不见你们,只有委屈二位了,眼下时局变乱,绝不准任何人来此刺探。” 金夕确定不认识那两个副教主,也无法报出名号,问吕嫣:“你认识那两个副教主吗?” 吕嫣利落答道:“我始终随在你身边,去哪里认识?” 金夕眼见面前的白衣弟子脸色开始变坏,冷不丁喝向那位浓眉弟子,“若是本堂主要硬闯呢?” 仓啷啷! 在黑衣头领的带领下,几名白衣弟子纷纷拔出武器,将金夕围在中间。 金夕怕那两个副教主逃之夭夭,再次示意吕嫣,将头摆向那位黑衣弟子。 “做什么?”吕嫣这次不知道啥意思。 “杀了他!” 金夕也是响当当发出命令。 “你为什么不动手?”吕嫣问。 金夕大言不惭,气派非凡,“小小黑衣弟子,不配本教主动手,他擅阻总教堂主,赐死!” 呼啦! 未等这边动手,黑衣弟子已然发现来者不善,率领白衣弟子群攻而起,刀剑之光劈向两人。 “混账!” 吕嫣受不得这种待遇,纵身从马背上腾起,手中多出长剑,游鱼般摆向众弟子。 一阵乱响。 青裳在白芒中闪躲挪离,手中的剑锋飘洒如雾。 待到一切停罢,吕嫣重返马背,四周的几名弟子未及哀嚎,纷纷跌倒下去,再也没有机会阻拦任何人进入。 “全杀了?”金夕故作惊诧。 吕嫣更诧异,“不是你要杀的吗?” 金夕安抚做错事的孩子般,“算了,目前仍然留在教内的人都该杀!” 两人不再停留,也不再理会沿路弟子的阻拦,风驰电掣直奔大殿,带着一众追赶的教徒出现在殿内。 殿内的黑衣弟子少去大半,来往的白衣青衣也较以前少去很多,看来是遭遇总教莲母的坍塌,部分教徒逃离溃散,白莲教的确受到史无前例的重创。 黑衣弟子们发现有人闯入,蜂拥而来。 “住手!” 大殿上方的红衣教主瞧见是金夕和吕嫣,扬手止住手下。他的身后已经没有圣女,唯独那位当初引领金夕来此的白衣女子仍在,看来得到了甚多恩宠。 一个黑衣教徒上前禀报:“教主,此人杀死我教弟子,硬闯进来……” 红衣教主猛捏颌下长长的白须,眼睛中再射寒芒,“你好大的胆子!” 金夕模仿对方动作摸向自己下巴,可惜那里没有胡子,只好顺势指向吕嫣,“是她干的。” “你?” 吕嫣绝对的无辜。 红衣教主震怒,抬手就要下令。 “等等!”金夕咄咄逼人,直对殿上红衣教主嚷道,“教主,我们乃是奉总教主之命,前来巡查探龙之事,谁料那几个混账有眼无珠,将我们拦在山外。” 红衣教主亲眼瞧见过金夕与总教主探讨龙息,压下愤怒,以老态龙钟的口吻问道:“金堂主,本教主对龙脉一无所知,怎会来此过问?” 金夕冷嗤一声,慷慨陈词: “总教主曾经严令留守这里的两位副教主查探,你可知道,埋藏在明陵之中的九虎已被朝廷截走,目前龙息也已经波入皇宫,再无切断的可能,导致总教之内的莲母毁于一旦,我教岌岌可危,所以,本堂主怀疑这两位教主伙同朝廷,出卖了白莲教!” “胡说!” 随着一声断喝,从拐角奔出两个人。 金夕当即判定这两个家伙就是总教的副教主,奉总教主之命沿路跟随龙息,始终留守在延庆,遂举步上前,尽量做出高高在上的样子,“你们就是那两个叛徒?” 先声夺人。 “放屁!”其中一位副教主骂道。 ------------ 第641章 并非尚母无恩 金夕没有立即发火,而是想要彻底证实断龙之事的源头,防止还有其他人在其中作祟,单刀直入问道:“九虎可是埋藏在德陵?” 两位教主面面相觑,这是铁打的事实。 既然埋藏地点都已经暴露,那就极有可能被朝廷发现并挖掘取走。 金夕见状便明了一切,觉得意犹未尽,趁机敲打,“你们明知龙息遇秋则停,为何不等秋末再动手,也好令龙息尽早抵达九虎;还有,陵墓内进驻的是朝廷中人,他们绝然不懂得龙息术,怎会轻易取走九虎,分明是你们与朝廷暗中勾结,从中谋私!” 这一顿责备,令两位副教主张口结舌,无论是谁听起来都是这两人出卖了本教。 可是,他们绝没有那么做。 “不对,”另位副教主如梦方醒,“总教主之所以选择中秋行事,是因为京城戒备松懈;就在当晚,方才决定将九虎藏于末尾的德陵,以免提前干扰到龙息,等到初冬伊始,龙息很快就会抵达德陵,而我们离开明陵后一直留在这里,前往毁墓的教徒均来自总教,百般忠诚,所以绝没有人知道九虎下落。” 金夕终于通晓始末,与自己的猜测没有什么差别,顿喝:“那为什么九虎仍被挖走?” 副教主答:“我等绝不会出卖圣教,除非朝中有人不但懂得龙息术,而且还窥测出了九虎所在的位置!” 金夕知道这是事实,不禁有些飘飘然,“胡说,朝廷中哪有如此豪杰……”刚说到这里,感觉出用词不当,很明显是自己夸自己,赶忙变词,“如此龌龊之人!” 吕嫣听得这一番贼喊捉贼,有些招架不住,强忍俊容。 两位教主左瞧右看,发现周围出现怀疑的眼神,神情有些慌张,纵使身怀绝技,也逃不脱众多黑衣弟子的围攻,那个骂人的教主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瞧向金夕,问: “你是怎么知道朝廷盗走了九虎?” “这……这个嘛,”金夕顿时语塞,暗骂自己多嘴,知道事情始末之后就该动手,看来话说多了不好,赶紧搪塞道,“猜的!如果九虎仍在,大清龙脉便已经断落,皇宫内的恙状怎会突然一并消失,我教的圣像怎会突然倒塌?” 吕嫣完全变成戒备状态,同时以莫名其妙的目光提示金夕。 已晚! 两位副教主顿生疑窦,“你又是怎么知道皇宫内的事情?而且,天下懂得龙息术的人除了总教主和我们,还有你……” 金夕直接打断,“你们是在怀疑我吗?” 副教主没有回答,而是认真审视金夕的表情,那无疑是在回答:是! “放屁!” 金夕几乎作茧自缚,索性以牙还牙大骂出口。 与此同时,他扬剑出手。 嗤啦! 剑光滋润着霸烈的行气在大殿中央闪过一道弯弧,尾端落下之际溅落点点血光,两位副教主还未来得及甄别哪里来的风息,喉前便已经完全断裂,再也无法揪出金夕这个出卖圣教的叛徒。 倒地而亡。 龙者决不允许刺探者存在。 这杀人的动作太快了,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甚至包括吕嫣。 金夕只是个堂主,在分舵手刃总教的副教主,这太过匪夷所思,周围众目睽睽,旋即扬言而起:“你们都听见了,这两个教主承认是叛逆之徒!” “没有呀!” 身旁的吕嫣急忙小声提醒,不管是谁都没有听出两位副教主承认是叛徒。 若是弄巧成拙引起众怒,必定导致骤烈的厮杀。 对啊! 金夕恍然大悟,自己的所作所为完全是栽赃,但是很明显没有完全成功。 嗖! 接下来的动作更是令人匪夷所思,他出人意料地腾身而起,在众人惊讶之中跃至红衣教主身边,狠呆呆俯视下来。 殿内雷动,数名黑衣弟子亮出武器冲向高台。 “护驾!” 众口惊呼。 嘭嘭…… 金夕始终盯住红衣教主的双臂,防止他做出异常动作,自己的手臂却是狠厉扬出,随着行气扑荡而去,刚刚抵达身边的几名弟子被击落台下。 红衣教主发现金夕逆变,顿时起身攻击,那名白衣圣女也是随着教主挺剑而刺,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吕嫣趁乱而发,踢倒几名弟子奔向金夕协助。 她刚刚抵达,眼前的战局已经结束。 红衣教主的身体被金夕踩在座位上动弹不得,白衣圣女也被击倒,几番试探仍然没有爬起。 “呀?” 吕嫣惊叫,因为她发现跌坐在宽椅上面的虽然身着红衣,但是面貌已经不再是教主,黑发短须,完全是个中年人的模样,再看金夕的手中,多出一团灰白的发丝和胡须,原来这个教主的老状是伪造的。 众弟子冲至半路,也被这种场景惊住,他们的教主根本就不是老者,那么寿命高达三百岁不攻自破。 如果没有诡异,完全不必伪装。 金夕也没料到这个教主的模样是个假货,只是在拉扯头发予以教训时方才得手,同时顺便扯掉了他的假胡须,鄙夷道:“蠢货,难道活三百岁就必须老去吗?” 他活了三千年,仍然那么年轻。 “混蛋!”红衣教主被戳穿,变得恼羞成怒,再也不去装出年老之声,洪声大骂,“本教主自是活了三百年,只是喜欢这等装扮……” 啪! 金夕手中已经捏起旁边用来演示的长剑,曾经瞧见过这把剑刺在这位教主身上而折弯,象征着钢铁之躯,原来只是一把软剑,听见教主骂人,甩动剑柄用剑身平侧抽给他一记铁打的耳光。 挥动之时,剑身自动折弯。 台下蠢蠢欲动的弟子再一次停身。 越是心中膜拜,越怕那种崇拜突然落空,众教徒先是发现教主以假面貌示人,又见那把剑也是假的,自会有被蒙骗的感觉,惶然相向。 “骗子!” 金夕讥讽而发。 红衣教主几番挤动身体,也没有逃脱金夕足下,张口嘶吼,“来人,这是叛教之人,替尚母杀了他!” 金夕想起升华的劝诫,学舌而嘲:“像你这样的人背叛教义,无尚老母早已远离,悬在头顶的不再是尚母的庇护,而是苍天之剑!” 红衣教主发现严命之下没有敢上前,似乎瞧见了自己的末日,拼命扬手向座椅旁边拍去。 那是机关! 金夕哪能容他放肆,口中的苍天之剑倾下,那把看上去很软的长剑在行气的驱使下陡然变得直挺,直接挺入红衣教主的胸膛。 扑哧! 已经试探无数次的软剑终于破身而入,不管是活了多大年纪,在金夕面前吹嘘总是沧海一粟,生命到底还是终结在活了三千年的金夕面前。 红衣教主的尸体被扔出高台。 金夕终于如愿以偿,懒洋洋地坐在教主之位上,侧脸看向吕嫣,“既然你不想当,本教主就当来试试,哈哈。” 吕嫣不动声色,低声奉承:“恭贺教主。” 大殿内的弟子们不乏修为之辈,听见吕嫣的声音,突然反应过来,一批黑衣弟子率先扑倒在地,高声呼唤: “恭贺教主,教主齐天!” 其余弟子发现这种阵势,也是潮水般连番跪地,参差不齐喊道:“恭贺教主,教主齐天!” 吕嫣惊呆。 旁边那位白衣圣女终于爬起身,发现教主已经换人,又是情意绵绵走来,歪斜下身子就要靠向金夕,她不在乎是谁,只要是教主座椅上是个人,她就会以身侍奉。 啪! 吕嫣生气,掌手赏给圣女一耳光,“你醒醒吧,如此年轻为何做这个行当!” 圣女愣在原地。 金夕很满意,故意放大声音,“哈哈,本教主只收一位圣女,就是我的夫人。” “住口!” 吕嫣在旁边悄声喝道。 金夕镇定面色,审视着台下黑压压的弟子,故弄玄虚道: “并非尚母无恩,而是白莲教主们先行背弃教义,如今尚母已经倾向于朝廷,引领当朝四王爷发掘出断龙九虎,护住了大清龙脉,尚母她老人家彻底离开了我们,总教内的莲母也远离而去,所以石像崩塌消失;还有,方才你们的教主意图触动机关,就是要与这里所有人同归于尽,大家就依照圣女之言,都醒醒吧,朝廷已经开始清剿白莲教,本教主只做这一时,现在宣布延庆白莲教解散,大家都回去与家人团聚吧。” 吕嫣完全放弃被圣女的不满,冲着金夕暗暗点头。 台下宁静片刻,随即有人开始起身离开。 金夕见有人仍旧老老实实跪在原地,踏足颠起那把软剑,在空中挥舞出风声,怒吼:“谁不走,杀!” 生命在最终方才绽放出颜色,教徒们纷纷动身,神色不一地离开大殿。 “你怎么还不走?”金夕问向那名白衣女子,此时大殿内只余下她一个教徒。 女弟子答道:“卑女的身子是教主的,离开教主便是破败之躯,唯有死路一条。” 金夕不会劝说这种女子,硬生生道:“那你去死吧!” “是,教主!” 白衣女子弯身拾起宝剑,横剑抹向自己的脖颈。 吕嫣抬手制止,“你怎么如此冥顽不化?这一切全都是骗人的,大好的姑娘家,本本分分劳作,老老实实嫁人,安安稳稳度日,有什么不好?” ------------ 第642章 天外之人 白衣女子淌下泪水,怒视吕嫣,“你去问问天下男子,哪个会娶白莲教的圣女?”只要是被选做圣女,无论教主如何更替,都是教主的人。 “过去些时日,总会好起来的,”吕嫣再劝,“走吧。” 白衣女子转身迈下高阶,缓缓向殿外移去,刚刚走到殿门口,突然扬剑倒刺自己前胸,伴随着几声哀鸣,身体倒卧下去,至死也没有离开大殿。 金夕大好心情彻底破灭,眼见她自杀却无能为力,喃喃道:“吕嫣,本教主便赦免了你的圣女之身。” 吕嫣不知作出何种表情,也是低声慢言,“她,也许早已走投无路……” 金夕抬头观瞧,教主座位上搭建着石棚,定是预防机关触发的暗器,决不能让这种地方留存下去,便将吕嫣扯入座位紧挨身边。 “还没当够教主吗?”吕嫣问道。 金夕是第一次瞧见女子挨得这么近而没有羞意,便问:“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朋友啊!” 吕嫣毫不迟疑。 金夕忽然想起对吕嫣说过自己早已成家,礼貌地说道:“不,是知己!” 说罢,瞧准座椅旁边的机关,猛地推压下去。 没有暗器射出。 可是,马上生出地动山摇的响动,周围的石壁内不断传出断裂声音,一些石块开始脱落。 “不好,是自毁!” 金夕大惊,在董墓之内就听见过这种动静。 他猛地抱起吕嫣,像兔子一般跃落地面,弯身将她护在胸前,纳足行气向殿外奔逃,其速度令人咋舌。 轰隆隆! 大殿顶部的墙体倾倒下来,巨大的冲力崩出无数碎石,飞箭般四散而射,噗噗几声,金夕背部仍然中招,疼得呲牙咧嘴。 呼! 金夕蹿出洞口,镇痛之下将吕嫣扔至一旁。 轰! 洞内完全塌陷,大地震动不止,尘埃滚滚而出。 刚刚离开的弟子们闻声探望,知道是金夕触发了机关,当发现那是毁灭殿内一切的伎俩,无不唏嘘,脚下的步伐更加痛快起来。 延庆分舵消失。 “你受伤了?”吕嫣扶起金夕,关切问道。 金夕撇撇嘴,“为了知己而受伤,值得!” 吕嫣感动,笑道:“得你一知己,真是九生有幸啊!” 两人返回京城旧居,修养几日后,阿柴来报,四王爷马上要动身南下,赶往山东清剿白莲总教,征询金夕是否仍然愿意跟随,金夕当然愿意,那里还有杀人不眨眼而且深谙龙息术的总教主。 即使总教主是个好人,也因为涉及龙息而不能活在世上。 龙,永远不准窥探。 胤禛这次没有携带兵马和府内侍卫,只有阿柴和池鄂同往。不过,他的囊中有皇帝的圣旨,天下兵马任由调用,无论多少。 一纸可抵万兵。 五匹快马南门出发,直奔济南府。 山东距离京城比较近,是朝廷战略要地,同时也是反叛分子最希望占据的地盘,先有朱三太子现身,眼下又出现白莲教总教,历任巡抚都是如坐针毡,济南巡抚终于迎来四王爷,表现得异常热忱,而且早已筹备精良兵马等候差遣,不把白莲教赶出山东,他这个巡抚就会被赶下宝座。 “王爷,要带多少兵马?”山东巡抚问道。 胤禛反问,“青州总教有多少教徒?” 巡抚如数家珍,“据说早有万人聚集,后来总殿内的莲像倒塌,跑掉几千人,眼下尚余两千人,其中的黑衣弟子四百三十左右。” 众人只关心黑衣弟子,因为他们不但身手不凡,而且头脑灵活。 胤禛如同点将般逐一审看众人,最终落在金夕头顶,目光不动淡声答道:“五百人足矣!” “王爷?”山东巡抚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俯身而问,“王爷不必担心济南兵马,微臣准备了一千骁骑兵,两千步兵,还有八百火器兵,皆是精良之辈……” “不必了,”胤禛信心满满,终于转向胆战心惊的巡抚,“你放心,本王身边有的是兵马,多的是,堪当万兵铁骑,哈哈!” 巡抚当然不放心,不过瞧着胤禛气势冲天,只好劝道:“不如这样,就由微臣先行带领五百人前往试探,然后王爷再视情定夺。” 即使送死效忠,也不能让胤禛冒死前往,那样的话极有可能满家人头都要落地。 胤禛大力拍向巡抚的肩膀,将他击出一个趔趄,“哈哈,好一个忠心的奴才!” 两日后,胤禛亲自出战,果真只带领五百精兵奔向青州大山之中。 队伍选择密林山谷地带潜行,由于冬日来临,林木疏松,众兵分散开来,以防被敌人提前发现。 金夕让池鄂和吕嫣保护好胤禛,自己与阿柴行在最前,仔细查看前方动静。 阿柴终于得以与金夕同伍,显得异常兴奋,偷偷说道:“你知道吗,王爷和小姐经常提起你,尽是夸赞,此次剿匪就是因为有你才只带五百人。” 金夕不以为然,“对不住,我有可能会突然逃跑。” “你敢!”阿柴完全不相信,“你若是跑了,这五百人全部会遇难,那么不地道的事情,你金夕绝对做不出来。” 金夕再加恐吓,“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那个总教主,我打不过。” “啥?!”阿柴惊慌失措,“你怎么不早说?这不是要命么!” 金夕不再理会,继续摸索前行。 阿柴仔细琢磨片刻,忽然掷地有声,“不可能!你就像天外之人,绝没有人是你的对手,”见金夕仍不还口,又忐忑问道,“你说是不是?” 金夕立即转变话题,“王爷还没有将莺儿嫁给你吗?” 阿柴答道:“王爷和小姐倒是提过,不过,我和莺儿已经商量过,等到龙脉大定,一切安定下来再成婚。” 金夕止住脚步,严厉神色,“不,等济南回去之后立刻成婚!” “为啥?” 阿柴疑问,没想到金夕比他还着急。 金夕当然害怕再出变故,“若是你不娶,我就将莺儿娶回家。” 阿柴轻笑,想都不想答道:“若是你真的要娶,我当然答应,莺儿跟着你当然比我要强出千万倍。” “滚!” 金夕本想以此威胁阿柴传授一点鉴别女子身体的方法,听到他如此回答,顿时没了心情,只有亲眼看到阿柴和莺儿婚配,而且真的育出孩儿,那时才算做彻底安心,前世的雪顿和语莺虽然成婚,但是却生出黑明辛的孩子雪传子,最终两人双双自杀。 “等等……” 阿柴拉住金夕,示意前方。 后面的人发现两人停步,也是纷纷掩藏起来,等候动静。 金夕转头观瞧,前面出现一队巡逻的弟子,皆是白衣,始终游荡在附近,如果躲过他们,除非退回去再寻沟壑山路。 “怎么办?”阿柴问。 金夕完全心系这里的总教主,决不能让他逃脱,否则极有可能再生掘龙族,虽然不能逼龙出山,但是能干扰凡界的龙息,答道: “杀!” 阿柴马上转身准备发号施令,被金夕扯住制止,疑惑问道:“到底杀不杀?” 金夕向身后的池鄂打出手势示意原地别动,而后俯在阿柴耳边道:“当然要杀,不过只有你和我,若是动静太大,会被对方发觉。” “哈哈,好!” 阿柴是金夕的关门弟子,对五行术完全了解,只是凡界真气场有限,无法发挥至高。 簌! 金夕手提长剑冲出低岗。 “等我啊……”阿柴随即挺身而出,铆足气力飞奔追随。 冷空中顿生寒风,只是风有颜色,飘过一带黑色的余痕,待到风停,金夕的身体出现在巡山弟子面前。 “刺客!” 有人来得及喊出一句。 随即,任何机会都不再有。 金夕化剑为风,更为凛冽的风,风中夹杂着破灭一切的行气,用鲜血和人头告诫对方,大清龙脉已定,总教莲像已塌,这种情形下仍然死守白莲教,是错误的。 一条剑芒。 闪过。 仍然是最为有效的方法,那就是刺喉,既能夺人性命,又能防止对方发声。 剑停,人止。 一队白衣弟子捂住冒血的喉头,在惊恐中落地死去。 这时,阿柴方才气喘吁吁奔至近前,极为不满地斥道:“太不地道了,叫你等等我;既然你一个人能行,为啥还调逗我跟来?” 金夕抚慰道:“我一想到他们有可能会伤到你,身上就尽头十足。” “当真?”阿柴喜形于色,“真是仗义,要不吕姑娘怎会跟定你呢。” 金夕不禁问道,“你可知道,兄弟,朋友和知己有什么分别吗?” 阿柴一怔,茫然摇头,“啥分别?” 金夕:“没分别!” 林中的胤禛惊愕半晌,听见池鄂微声提示方才回过神,这是第一次静静地观赏金夕出手,直接问吕嫣,“他怎么会这么快?” 吕嫣低声答道:“回王爷,他始终都是这么快。” “太快了,”胤禛沉浸在遐思中,“无论是谁,若是与金公子结仇,相当于自寻死路,哪怕是天下。” 这个人不但快,而且无敌,又懂得龙脉之秘,举国不可与之为敌。 吕嫣不小心说出,“我倒是曾与他为敌。” 那是来自刺杀胤禛。 ------------ 第643章 莲母让我复生 队伍再行。 金夕开始选择可进可退的道路,尽量避开巡弋弟子,只要手刃总教主,清除掉一干首脑,这些早有动摇的教徒就会一哄而散,存有负隅顽抗者,有吕嫣等人和五百精兵,完全可以铲除掉。 不久,队伍临近总教石窟前。 居高临下而探,前面仍有千余人把守,众多黑衣弟子分散四处,如果强冲进去定会出现大规模的死伤,金夕对胤禛说道:“王爷,你带人按兵不动,我冲进去刺探一番,如果需要群攻,我会发出号令。” “我也去!” 阿柴和吕嫣异口同声。 体现出朋友和知己的确无异,他们绝不想看到金夕出现意外。 金夕严令:“谁也不要跟去,里面太危险,我自己能全身而退,若是有人在旁边,反倒拖累我。” “不!” 胤禛发旨,绝不准金夕单枪匹马前往,在他眼里身后五百精兵的命加起来也没有金夕重要。 金夕不再理睬胤禛,瞪眼看向阿柴,“兄弟?” 阿柴不明状况,立即应道:“当然是兄弟!” “回去就与莺儿成婚!” 语音未落,人已不见。 人群中,突然冒出面色淡定的金夕。 “谁?” 临近的弟子发现身边多出一个人,循身而问。 金夕懒洋洋答道:“我。” 有人认出这个小小堂主,惊讶逼问:“你不是那个清剿如意教的堂主吗?不是说你已经殉难了吗?” “是啊,”金夕想露出虔诚的样子,“我终于见到了莲母,莲母遣我重返人间,来给总教主报个信。” 说罢,若无其事前行。 有人毛骨悚然,下意识退后让却。 “站住!”几名黑衣弟子拦在身前,“总教主有旨,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等候通传!”一个人转身赶入石窟内。 金夕冷漠注视着眼前一干黑衣弟子,“难道莲母进入也要获得允准吗?” 几个黑衣弟子纷纷摇头,不知是不准,还是不必。 金夕趁机责问:“你们是不是不相信莲母?” 众人又是统统摇头,无法回答,若是相信,金夕就是死而复生;若是不信,该当自尽。 不刻,一个黑衣教主来到金夕面前,“奉教主旨意问话,有人报称你与升华同归于尽,为何没有发现你的尸体?” 金夕答道:“我不是说了吗,莲母又让我复生,有话要告知总教主。” 黑衣教主未知可否,继续问话,“你可知道九虎已被朝廷发现?” 金夕不知道总教主掌握多少音息,答:“知道!” 黑衣教主又问:“你可知道延庆分舵全部被人剿杀?” 周围的弟子听到这话,纷纷咂舌,有人呈现出惶恐不安的神色,如果那是事实,意味着朝廷开始重下狠手,再也不会姑息白莲教。 金夕痛快答道:“知道!” 黑衣教主似乎脱离了总教主的旨意,惊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金夕一怔,“猜的!” “这也能猜得出来?”有人脱口而出。 金夕听闻,确是这么回事,总教主这里当然有人来禀报,自己应该没有机会了解这件事情,警惕起来,反问:“为什么问我?” 黑衣教主向后退出两步,冷声道:“有人报称,是你狠下杀手,滥杀本教圣徒,来人,将逆徒……” 嘭嘭! 金夕见已败落,人家根本不相信自己来自莲母的赦生,没等对方发完号令,率先出手,身边几个弟子就地横飞,撞出数名弟子。 人冲! 顺便狠狠抽打那名问话的黑衣教主一记耳光。 地面大乱! 殿门前的弟子抽出兵器,统统压向金夕。 山崖边的胤禛发现金夕那里出现状况,急忙抬手意欲下旨冲锋,吕嫣赶紧制止,“王爷,还是稍候,就依照他的意思吧,否则……” 她忽然住口。 他们的眼帘中,金夕向钉子们刺向人群,随着一片哀叫声,外面已经不见金夕身影,人们纷纷追入石窟。 “真是太快了……” 池鄂说道。 相比一众教徒,金夕的确是快得不可思议,他总是未等身前弟子反应过来,便已贴身奔过,很快旁若无人抵达总殿之内。 周围涌来百余人,看样子非要将金夕剁成肉酱。 总教主依然长发遮面,左右各揽住一位新召的圣女,用手不断抚摸着两侧风景,看上去旁若无人,显得悠然自得,根本不在乎殿内出现厮杀。 殿内的弟子完全不顾生死,张牙舞爪全力扑来。 金夕想到延庆分舵大殿的机关,始终警惕着总教主的动作,同时还要狙击四面八方袭来的刀剑,瞧得总教主尽享美色不由得怒从心生,手下狠厉起来。 嗤嗤! 身边开始飘血。 可是人们根本不去理会身边倒下的尸体,任然肆无忌惮扑向金夕,累也要将这位前堂主累死。 总殿的黑衣弟子的确身手不凡,总是用身体和武器阻挡金夕冲向高台,防止他碰触到总教主。 一阵功夫过去,殿内已经倒下数十人,周围弟子仍如豺狼穷追不舍,外面源源不断涌来教徒。 金夕落下汗水。 他本想一击而杀,像延庆分舵那样刺死总教主,从而瓦解群徒之心,将伤亡降到最低,没想到这里的教徒完全不顾个人生死,一群接一群涌来。 角落里立着那位铸造九虎的青衣老者,他发现很少有人接近金夕,高声喊道:“放弹!” 空中顿时飘来数枚硝弹,落地而起烟雾,周围的视线被遮挡,同时,四周再次传来刺耳的啸声。 金夕知道那东西叫做暗器飞镖,立即循声扑到一位弟子身边,擒拿住他的身体遮蔽住暗器射来方向,随着一阵噗嗤闷响,他手中的弟子血流如注。 青衣老者居高临下,不断指挥手下向金夕的身影位置发出烟弹和暗器,以此消耗金夕的气力。 “弓箭手!” 他声嘶力竭吼道。 金夕不能让弓箭飞天而下,猛然提身佯作冲向总教主,一团人就地跃起,挥舞兵器迎面冲来,他终于发现空当,猛地击向侧面两名弟子,一剑一拳直接灭掉对方的心脉,提起尸体折身变向,未等弓箭发出直接飘向那位青衣老者,口中厉吼: “你,下辈子再造九虎吧!” 噗! 短短一拳击中老者胸部。 青衣教主毫无修为,被这一拳打得身躯折断,同时又被金夕当做挡箭牌举在头顶,一片箭雨倾斜而来,老者顿时变作刺猬。 总教主终于缓缓拨开面前的长发,蜡黄脸孔露出冷笑,努努嘴示意身边的圣女。 女子忙从袖中取出红绳,小心翼翼地将总教主的头发束于脑后。 嗖! 总教主飞离金椅,半空中发出数枚飞镖,同时从腰间拔出一把弯刀,直接杀向金夕。 众弟子发现总教主终于落身攻击,更是信心大增,纷纷呐喊着围攻而来。 金夕避过暗器,瞄准总教主的位置横身相迎,猛聚行气刺探出去。 呼瑟! 眼前突然失去总教主的身影,迎来的是两位不由自主的弟子,他们的动作更为迅捷,手中的兵刃化作刺杀之状,根本不做后路抉择。 金夕知道是总教主的把戏,将弟子当做活武器,只是速度更快,因为对面的人不在乎性命,无法正面相迎,只能避开两道人武,侧身寻找总教主。 簌! 一道凌厉的风来自后方。 金夕感觉到手法狠辣,意识到是总教主在人群中偷袭,疾速旋转身体躲开刺息,顺势折向发声之处。 嗤啦! 尽管他的动作在众弟子眼中一闪而逝,衣角还是被总教主的弯刀刺中,落下一片布叶;而他的气力及处,又是两名被驱使而来的弟子。 金夕的瞳孔缩小,虽然只是衣服的一角,可是明显给总教主留下了机会,如此煎熬下去自己的气力和速度总会下降,可是狡猾的教主始终隐藏在弟子人群中,以教众的身体当做武器,不时出刀偷袭,总会有命中之时。 没有办法了! 他大声吼道:“不想死者,闪开!” 愤怒的血液沸腾。 我若杀你,必因藏龙! 不将总教主杀死,凡界龙息不安;若要杀死总教主,就像战怪一样,必须像清理小怪。 长剑嘶鸣! 丹田被挤压,行气突然爆发。 他无法再躲避,也无法再去在乎眼前的生命,长剑开始不分目标地刺杀,犹如饿虎扑入羊群之中,剑锋在身外吞噬起来,只要有生机存在,便会直接抹掉呼吸。 “啊……” 大殿中传出密集的哀叫。 随着金夕飞速游走,剑光带着束束横飞的血液飘移,一圈圈尸体扑倒下去,死亡的范围被无情放大,总教主再也没有机会夹在人群中偷袭。 血腥的恶心气味不是刺激人疯狂,就会激人清醒,远处的弟子发现金夕就像割草耙犁般尽情收割,所到之处只有血和死亡,开始出现退缩。 “恐怕真是莲母派来的鬼魂!”有人在恐惧中说出恐惧的话。 “等等吧,总教主是不死之身,一定会杀死他的。” “好吧……” 迎合的人越来越多,战斗节奏逐渐慢下来。 金夕得以喘息。 总教主发现金夕周围的空间越来越大,再也无法暗中下手,猛喝一声现身而出,挥舞弯刀对面厮杀。 ------------ 第644章 好了,去死吧 好快! 金夕由衷暗道。 刀痕劈出数道光痕,乱纷纷闪动刺来。 “竟敢出卖圣教,死亡就是你的下场!”总教主喊叫着,同时卷身倒飞,战靴中突然射出数道飞镖。 周围的弟子见总教主迎战,也是纷纷发动暗器,意图将金夕笼罩其中。 刷刷刷! 刀气与暗器迎面而至。 金夕矮身下沉,寻准空隙突然冲刺,举剑刺向总教主。 “箭阵!” 总教主吼叫。 马上,石壁附近的弓箭手再度射发出弓箭,片片飞箭扑朔飞泄。 金夕举箭斩断剥离即将临及身体的箭身,眼前又是出现总教主发来的刀气和暗器,令人十分意外的是,箭雨之中也包括总教主,可是他站立的位置却是一支箭也没有落下,看来这的确是箭阵,经过磨炼后,箭手们早已与教主配合,依照移动规律和速度避开总教主所处的位置,向其余地带射出箭矢。 果然,刚刚避开袭击,总教主跃向另一处位置,再次射来飞箭暗器,教主的位置又是没有落箭。 金夕被束缚。 多出闪避飞箭的动作,与总教主开始旗鼓相当,可是这样消耗下去,迟早会被击败,他发现总教主跃向下处地点前总是要观察一眼,这就证明距离是要眼观的,在上方再次飞箭的时机,他突然将闪避抗打变作横飞,尽量穿梭于箭矢空隙,举剑刺向总教主。 噗! 一只箭矢射中身体,一种刺骨的疼痛油然而生。 总教主没想到金夕会横身而来,急忙后退摆头避开剑气,低声蹿至金夕身下,嘶叫一声举刀而起。 “桀桀!” 他发出胜利的笑声。 金夕知道无法直接刺中总教主,剑锋和身体突然在半途变向,剑尖准确挑开窈窕圣女刚刚为教主栓系的红绳。 唰! 那头长发分散开来,由于长期耷拉在眼前,顺势遮住总教主的脸。 坏习惯总会导致坏结果。 “停止放箭!” 总教主失去方向,赶紧下令。 箭停。 他没有机会去清理眼前的乱发,感觉到金夕马上就要发招,虚晃一刀拔身而起,准确无误地落在金椅旁边。 金夕背部中箭,没有来得及发出击杀,也随着总教主跃向高台,必须及早杀死这个祸患。 “啊!” 总教主歪起脑袋感觉金夕的落向,突然提起身边一个圣女,伴随着女子的惊叫声推向金夕。 “畜生!” 金夕忽然想起佐涅对妻的举动,愤然出口,本能地躲避女子身体,举剑刺向总教主。 哪知,推来的不只是身体。 扑哧! 一把带血的尖刀从圣女的后背中钻出,不偏不倚刺入金夕体内。 总教主利用圣女的身体作为掩护,长刀首先穿透圣女,然后直接命中金夕。 金夕行气顿挫,痛叫出声,瞬时停顿。 “哈哈,”总教主终于得以时机拨开长发,“穿成一串的滋味如何?”猛地拔出长刀,一股鲜血冒出,他瞬时舔向染血的右手,仿佛吞咽鲜汁般享受。 女子的心脉正中长刀,来不及再哼声,倒地而死。 另外一名圣女吓得惊叫连连,慌忙向后跑去。 金夕制住伤口四周的穴脉,再有背后戳箭,再也没有气力还击,深切后悔这里不是真界,否则转眼之间伤口就会自愈。 总教主完全获胜,缓缓扬起长刀,声音几近嘶哑,“你背叛圣教,莲母不会饶恕你;虽然你投靠清廷盗走九虎,但是本教主不怕,迟早有一天本教主会参悟断龙之法,即使龙息已入皇宫,我也要将龙息倒逼出来,然后再行切断!” “去你爹娘的!” 金夕听见这种令人丧气的话,不禁大骂出口。 簌! 总教主阴笑,高高扬起长刀。 极度愤怒和死亡的威胁顿时冲荡体内诸脉,血液几乎倒流,心脉狂跳,金夕想起昔年在丰龙山遭遇大周太卜的追杀,多亏化仙指点借来元化之身一举击溃众匪,宁可断掉全部经脉也要杀死眼前这个祸首。 “五行草,借我半刻!” 金夕脖颈青筋暴突,狂声嘶吼,双眼几乎突兀而出,压制全部丹气和脉气倒冲早已被完全禁锢的五行草,哪怕是开启万分之一,就可以凌驾于整个凡界之上。 那颗五行草,本是龙涎滋生。 龙者不能死亡,因为四方尊中还有一只神龙,而且要弑杀的又是逆龙之贼。 完全逆反的气息几乎割裂全部经脉,那种无比强大的痛苦、愤怒和恐惧仿佛成就一处异常的气场,又似神龙不想永远困锢于四方尊之中,那一刻,无数尖刀般的气息刺入五行草。 呼! 五行草被触动。 触动只是微微一角,不及草芽的星点,就像是万丈草原之中一片绿叶。 但是,足够了。 那片绿叶遮盖的,却相当于几个眼前凡界的气息。 “哈……” 总教主已经看到长刀切入金夕脖颈处的皮肤,那么接下来就是人头飞离。 “教……” 台下的弟子们也已经看到金夕的死亡,纷纷开口庆贺,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教主齐天的呐喊。 动! 只要是动,对方绝然不会再有好果实。 金夕的身体突然在刀锋边缘消失,消失得十分彻底,尽管脖际处已经淡淡泛出血痕,可是仍然脱离出去。 “不可能!” 总教主本能嘶出声音。 却发生了。 台下教众刚刚喊出一个字,顿时哑口。 金夕虽然感觉到体内经脉碎痛,但是体内已经冲荡起五行草发出的行气,这种行气的浩大在凡界已经无法比拟。 呼! 金夕不必做出过多动作,随意打开火行脉关,微微抬手,宛如婴儿放屁那般轻微鼓动行气,刹那之间总教主手中的长刀折转而落。 咔嚓! 刀锋骤然落下,将他的右臂齐刷刷斩断,一条臂膀脱落下来。 “啊,啊,魔鬼!” 总教主立刻意识到死亡,趁着金夕停顿之机猛地向后面蹿去,就在右脚抬起瞬间,顺势踢向了金椅的手柄机关。 他拼尽最后的气力跃入密室。 轰! 大殿石壁周围突然绽开密密麻麻的洞口,毫无间隙的毒芒从中喷溅而出,整个大殿立即被黑色遮盖。 无论什么生机,也会被吞噬。 “火地术!” 金夕能够清楚瞧见飞芒射来,不过在此刻却显得很是缓慢,马上开启火土脉关,身周发出目前凡界绝不可能释放的八宫招法。 唰唰! 射来的毒芒纷纷被吹离。 可是殿内的弟子却无法躲避,所有的人被毒芒掩盖,一阵嘶吼之后立刻寂静下来,数百弟子化作蜂窝,一股股黑色血液流成臭河。 无一幸免。 遍地恐怖的尸体令金夕的眼睛瞪出血色,他转身迈入身后的密室。 总教主正在包扎自己的断肢,突然感觉到有人走进,吓得魂飞魄散,在他的心目中,不可能有人还活着,而且活着的正是金夕,“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金夕强忍强大行气与体脉逆差导致剧痛,缓缓蹲下身,低声问道:“我说过是莲母派我来的,你不相信吗?” “胡……胡说,”总教主死死扯住自己的长发,“世间哪有什么莲母,人死了岂能复生?” 金夕诚恳地摇摇头,“不,世间有莲母,她教导人们坚守五戒,来,你说说看。”他以爹娘教导孩子的口气吩咐道。 “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言,不饮酒……”总教主完全失去抵抗的信心。 金夕满意笑笑,“瞧瞧,说的多好!你说说,吕留良郁郁而终,吕赞自杀身亡,不都是私探龙脉吗?记住,来生永远不要再窥探龙息,好了,去死吧。” 说罢,张开嘴。 “啊?” 总教主似乎以为金夕要吃人,惊恐失声。 噗! 金夕狠狠噗出一口恶气,气息中滚入五行草中的行气,犹如一把利剑射出,就像当年化仙吹狼一般,气息直接穿透总教主的头颅,刺出洞孔。 扑通! 总教主丧命。 金夕体内的行气急剧翻滚,不断冲撞着经脉,度过巅峰开始慢慢消退,他咬牙坚持走回金椅旁边,一屁股跌坐下去。 这个大殿唯余他一人。 外面把守的弟子感觉石窟内气氛不对,先后冲进来观瞧。 金夕终于瞧见活人进来,抬手呼道,“本教主在此,谁敢放肆?” “妈呀!” 进来的弟子仿佛瞧见地域和阎王,满地横尸,死状惨不忍睹,血流成河,臭不可闻,上面端坐的已经不是总教主,而是一个浑身沾满血迹的异人,纷纷呐吼着逃奔出去。 “不好了,总教主已死!” “里面有一个魔鬼,把所有人都给杀了!” “是嗜血鬼。” “好像是那个被莲母遣送回来的鬼魂……” 众口纷纭,令人恐怖。 高处的胤禛也发现异状,再也不等金夕发号施令,吩咐:“留下一百人在山上呐喊,其余人随我下山!” 他不再等候回音,第一个起身冲奔而下。 “杀───” 青州山谷间爆发冲锋号角。 胤禛带领吕嫣等人和四百勇士涌出山岗,而后面遗留是此起彼伏的助威呐喊。 如同天兵降临! 白莲教大多数黑衣弟子都尾随金夕冲进大殿,最终尽数死亡,现在教徒又发现总教主已死,主要战力命丧殿内,完全失去斗志,而山岗上又冲下来气势汹汹的官兵,白莲教总部门前溃不成军。 白衣弟子纷纷逃窜,青衣弟子没有修为,只有抱紧脑袋跌坐下来投降。 仅有少数弟子迎面冲过去,不过很快便被斩杀。 ------------ 第645章 经脉尽断 阿柴和吕嫣不知道金夕在里面情形如何,嘱咐池鄂严护王爷,沿路向总殿冲杀,两人均得到过金夕的教导,尤其是阿柴,完全出自五行术的熏陶,在人群中很快占据上风,用一个个人头彰显此行势不可挡。 一刻过去,白莲教在军兵强大的攻势下宣布战败。 没有人再反抗。 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大殿前只余下百余老孺弟子,总教领地彻底被粉碎。 胤禛带领几人走到石窟殿门前。 阿柴略有耳闻里面发生了异变,赶紧跑到最前面拦住胤禛,随后擒来一名受伤的白衣弟子喝问:“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弟子不住吞咽着唾沫,“全都死了,全都死了。” “什么?”胤禛怒喝。 那弟子又答:“还有一个血人,好像吃过人,不知是死是活,坐在总教主位置上,声称自己是教主……” “金夕!” 吕嫣知道金夕喜好这称呼,迫不及待冲向通道。 阿柴马上示意池鄂,不准王爷冒险入内,撒腿就跑,紧跟吕嫣身后。 两人先后冲进大殿厅堂,发现里面满目疮痍,一片狼藉,血腥弥漫,不堪入目,疾速寻找金夕的影子。 “站住!”畏缩在金椅上面的金夕有气无力说道。 此刻的他五行草已经再度封闭,经脉全部断裂,即使来一个孩童都打不过。 两人吓一跳,注目望去方才发现弟子口中的血人,只是听声音方才分辨出是金夕,马上提身飞奔,踩踏着黑血抵达总教主金椅旁边。 “不要碰我!”金夕严令。 阿柴听得出金夕气脉不畅,又不敢擅自触碰,“你,你到底怎么了?” 金夕边说话,嘴中边喷溅血沫,“本教主马上要死了,死之前有些事情要你们答应。” “我答应!” 吕嫣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金夕飞快地眨眨血红眼睛算作满意,“你,日后不要做官,找个好人家嫁了,不要忘记祭奠祖父和父亲。” “教主?”吕嫣没想到金夕的遗嘱如此离奇,不禁呼出职位。 “你,”金夕将眼睛瞥向阿柴,“济南回京之后,马上迎娶莺儿,否则,本教主便死给你看!” “你死,我就随你死!” 阿柴严重警告,他和莺儿的命都是金夕救的,如今的风光也是金夕帮衬的。 吕嫣终于发现金夕有意调笑,不顾严嘱,上前勾起他,随即引来杀猪般的嚎叫,“教主,你忍忍!” 两人架持血染的金夕离开总殿。 众人发现金夕气脉虚无,立即着人抬离,回到济南府,备好车马,毫不停歇出城南下,去寻找名医南道人。 青州一役,彻底击垮了天下白莲教逐渐兴起的势头,随着人人膜拜的莲母石像突然崩裂和总教主被杀,官府强势压制,各地的白莲教组织纷纷解散,部分教徒转入地下,不过对朝廷的威胁已经微乎其微。 金夕需要调养,也知道众人要回京复命,便劝离胤禛等人,唯留吕嫣在身旁守护。 胤禛临别,手牵金夕言道,“金公子,本王多亏有你,却未料到遭受如此重创,着实万分惭愧,待到康复之时,本王亲自来济南接你;还有,公子对朝廷恩重如山,如果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来,本王全部应准。” 金夕认为此行应该就此结束,胤禛回京后定会答应阿柴的婚事,如今龙脉安然无恙,精通龙息术的人都已死去,心中了无牵挂,唯独有些不舍就是雪顿,觉得总是把玩不够,便道: “有,确有两件事情求各位。” 众人无不洗耳恭听,因为金夕从不求人。 “快说!”胤禛高兴至极。 “第一件事情,就是无论如何演变,不可向任何人提及我的事情,哪怕是我的名字,”金夕知道自己不属于大清,能够行走之后马上就要回归真界,留下的音息越多,牵连的就会越多,“第二件事情,就是恳求格格能将雪顿运来济南,到时候我一定奉还。” “好!” 胤禛当即答应,也算是对其他人的旨意,谁都知道金夕不好名利,而强求他比登天还难。 至于雪顿,本就属于金夕。 众人离去。 “道师,”吕嫣询问南道人,“金夕的伤情需要多久方能康复?” 南道人俊眉微挑,手梳额头本已整齐的头发,诚挚答道:“金公子的确奇异,若是常人,早已失去气脉,而现在体内的经络却在自己复原,贫道再以疗经丹助其一臂之力,用不了两月便可行动自如,其后经脉修复则需要很长时间,也许会是一辈子,所以……” 金夕忙问:“什么?” 南道人照直而答,“此次重创,经络恢复极为漫长,因此会失去修为,而且在未完全复原前,无法调用穴络,所以有可能永远无法修武。” “什么?”吕嫣很了解金夕,不会打人还不如杀了他,“那怎么办?没有特别的方法吗?” “没有,除非他不是凡人。” 金夕倒是不怕,因为自己本就不是凡人,修行三千载,绝不怕经脉尽断,在凡界只是需要耗费时日弥补经络的异变,一旦全部恢复,凡界绝无仅有的丹气就会自动回归,一切都会重归正常;与此同时,依据地轴密册记载,无论何界,都要抵达最高修为方能通过明珠传送,因此短时间内无法回到真界,可是这些无法当面阐明,装作苦笑道: “无妨,只要活着就好。” 吕嫣突然冒出一句,“我陪你!”与其说陪,不如说保护,金夕一路杀来,自会仇家无数,如今丧失修为恐怕寸步难行。 金夕笑道,“那倒不必,有雪顿陪着我就好,”他又转向南道人,“道师的丹药如此神奇,为何不研探延年益寿之丹?” 南道人不禁失笑,“公子说笑了,丹药之所以能够迅速疗伤,是因为其中夹杂着五行生克。万宗皆来源于气,无论何种创伤,都需要率先护住气脉,而五行之中气归属于金,最为起效的则是金属之物,所以丹药中会加入金铅之粉,若是长期服用自会伤及木行所属的肝胆与目,适得其反,岂能有延年之丹?” 金夕深谙五行术,一闻则通,即使有强神体魄的丹药,也只能偶尔吞用,长而久之当是自取灭亡。 他本想再问问有无滋生金根之法,最终还是放弃。 凡界,绝没有。 过去数日,雍亲王府的侍卫果真将雪顿送来南道人府上。 雪狼犬似乎知道金夕受伤,而且准备要离开凡界,刚一见面便扑至病榻上与大主子亲昵,随后索性赖在床上不走,除去吃喝拉撒,其余时间始终陪在金夕身边,寸步不离。 果如南道人所言,疗治不足两月,金夕的伤体复原,能够如常行走,但是运行行气,由于经脉的欠缺,的确微乎其微,需要继续调养等待。 他没有等候胤禛的旨意,就此谢别南道人。 再与吕嫣辞别。 “接下来你要去哪里?”吕嫣发觉金夕意在孤行。 金夕除去昆仑虚之外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可是绝不能带着吕嫣,稍稍思忖答道:“不知道,天涯路远,随心随行,你呢?” 吕嫣爽快回答:“我要回家乡晚村,重建家园,也好守护祖父和爹的坟墓,如果你要找我,可以来晚村,” 金夕道:“好,一路安顺!” 吕嫣转身欲离,突然又回头问道:“你有没有想过……” “想过,”金夕知道她心中所念,但自己的家园却在真界,“可是我注定要流浪天涯,所以我们终会分离,做朋友不怕分离,永远都会牵挂;若是做夫妻,一旦分离,形同陌路,对于你我得不偿失。” “有道理,”吕嫣若有所思,“那么,你的意思是要永远会记得我?” “废话,永远永远,也许真的是万万年!” 如果自己活着,将真的是永远,也必将永远记着大清天下曾经有过一路跟随的知己,只是吕嫣迟早要离开这个世界,想到这里面色黯淡。 “真的是吹大话!”吕嫣绝不相信万万年之说,她俯身安抚雪顿,“你的主子失去了修为,你可要好生护着他。” 雪顿扬头吱咛一声,似乎在告诉吕嫣,大主子那是在说谎。 年关初度,两人寒地别离。 金夕离开山东,日后再也没有去寻找吕嫣,因为心里有些舍不得,可是终究是要放下。 吕嫣回归晚村,受胤禛之旨,当地官府对她极其厚待,可是停留两年后她没有等到金夕的身影,再次离开家乡,从此不见踪迹,只是民间传说有一位忠肝义胆的吕氏女侠,屡屡为民伸冤,嫉恶如仇行侠仗义,得到无数人尊崇,尽管几次被官府捉拿,却不知为何没有问罪,最终都被释放。 金夕在京城没有停留,带着雪狼犬沿路北行。 他知道,凡界的真气场已经弱至极点,或许将来再也没有机会重返凡界,又不知道如何才能解救冰棺中的姬慕菲,必须赶往昆仑虚探望一番。 最重要的,是需要借机在那里恢复纷乱的经脉,定会事半功倍。 决不能在凡界停留一辈子,哪怕是南道人所指的数十年。 想必冰婉儿和妙泽仍在八界启运山苦苦等待,必须及早恢复体脉,从而进入地轴重返真界。 “我带你去一处圣境,愿不愿意?”他问雪顿。 ------------ 第646章 真正的英雄 雪顿只顾拉长舌头喘息,没有做声,听见主子的话只是快速晃动几下尾巴。 “那就当你愿意了,不过,我从未带领雪狼犬进入昆仑虚,你当属绝无仅有,感到荣幸吧,沐浴昆仑虚妙地,说不定将来你会成为神犬呢。” 金夕得意洋洋。 雪顿没理睬。 正值天下安定,自当不会引出藏龙,金夕本身也无法疾行,权当带领雪顿浏览大清盛世,缓缓移向昆仑虚。 直至秋末,人犬方达昆仑山巅。 金夕揽起雪顿的身子,纵身落入昆仑云雾。 “汪汪!” 雪顿不知道主子要做什么,在半空中狂吠不止,直到身子安稳,它才从恐慌中恢复,不断翘足把持金夕,仿佛被吓坏,想要教训大主子一番。 金夕将雪狼犬带至冰川前,指指里面冰棺中的睡美人,“雪顿,这是你的新主子,叫做菲儿,只是一时半刻不能和你说话。” 雪顿似乎发现里面有人,马上安顿下来,歪头瞧向冰棺,右足不自觉地勾起,小心翼翼评察着到底是什么。 金夕身边有着不能说话的姬慕菲,还有一只不能说话的雪狼犬,但是就像进入自己的家,感到无比温馨,而且这里的气场果真有助于经脉的恢复,他便与雪狼犬逗留下来,凝坐恢复体脉,与姬慕菲诉说,与雪狼犬玩耍,不亦乐乎。 九界3304年春,历时三年多,金夕的体脉逐渐趋于正常,喻示着昆仑虚的气场已经强盛于凡界数十倍。 只是金气根仍然虚无缥缈,凡界无能为力。 他毫不在乎,只要再停留数日得以正常,便可以通过地轴回归真界,柔夫人自会想办法恢复气根,哪怕仍然是丹药借来的虚假之根,不禁狂呼: “哈哈,娘,夕儿马上可以见面了!” 刚刚发泄完兴奋,他突然生出一个趔趄,与此同时,心内感到几度不安。 不知为什么。 ───八界横岗,冰婉儿突然冲出木屋。 “婉儿姐姐,怎么啦?”妙泽紧随其后,发现她面色苍白,急忙追问。 冰婉儿紧抚胸口,“不知为什么,突然感到恐怖,心内怕得很。” 妙泽胡乱猜疑,“莫非是金夕?” “不,”冰婉儿摇头否定,“他不会有事的,我们去见化仙,要回柔居一趟。” 虽然化仙江成雷利用独创气术掌击金夕,将金夕打入困缚五百年的虚阵,但是他从未难为冰婉儿和妙泽,眼见她们也在守护龙山,最终默许两人自由来往,可是冰婉儿两人哪有心情游玩,除去回归柔居和面见刘冷等人,其余时间均是守在横岗等候金夕。 化仙得知两人要赶回传界城,欣然应允,几度踌躇之下还是出口:“或许老夫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金夕,若是他重现横岗,你们代我道一句对不起。” 妙泽始终没有与化仙和解,气呼呼问道:“已经过去一百四十载,以你所言,还有三百六十年金夕方才重归,若是那时需要你施展法术,怎么办?” “不,”化仙异常肯定,“那时金夕自然在横岗山脉出现。” 冰婉儿发现化仙神态异常,问道:“我与金夕始终尊崇仙师,难道就不能说出根由吗?” 化仙江成雷脸色更暗,“我始终不希望金夕再去藏龙,历经百余年的横岗沉思,也许是我错了,但是向金夕借来这五百年,老夫却是死而无憾,至于其中缘由,恕我无法道明;还有,我若离开,你们还需坚守横岗,防止有人肆意破坏龙山,若是三百六十年后仍需藏龙,此山绝不能出现意外。” 冰婉儿再问:“仙师要去哪里?” 化仙江成雷仰天苦笑,“能去哪里,上天安排在哪里就去哪里,如今想来,这整个真界唯有金夕才是真正的英雄,只可惜,我们已经无缘再见。” 冰婉儿将江成雷不言内情,婉劝:“不论仙师去往哪里,还是赶往七界去探望道姑吧,瞧得出,她虽然恨你,但是心中还是有你。” “哈哈,”化仙大笑,“老夫平生最对不起的就是她和金夕,哪还有脸面去见,”说着,他取出金钗递向冰婉儿,“还是劳烦你将此物交给她,就说,就说我本是无奈,可是我心终生未变。” 冰婉儿当即拒绝,“谁播苦种,谁来饮涩,还是仙师亲自去赔礼吧。” 江成雷眉头紧皱,悻悻收回金钗闭目停言。 冰婉儿也无意再追问,赶忙拉起妙泽的手,“走,我们回柔居。” 妙泽有些迷惑,“姐姐,因何这么着急?” “我也不晓得!” 冰婉儿淡淡答道。 ───七界雪天派,程杰正在训斥一名低阶弟子,胡乱用词,大嘴唾沫横飞,似乎发泄着心中巨大不满。 弟子似乎已经习惯,面不改色立在那里,其实根本没有听,但是不敢擅自离开,因为此时眼前的大嘴已经是副掌门。 众人早已从冰婉儿那里得来金夕不知去向的消息,雪传子最初急得团团乱转,最终爱屋及乌,将金夕的朋友程杰提为副掌门,而程杰自从听闻变故后脾气变得越来越坏,有事无事便随意对弟子发火,雪传子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发飙。 作为朋友,雪传子的心里与程杰一样痛苦。 殊不知,金夕跑去了大清,见到了他义父雪顿的转世阿柴,和亲生母亲语莺的转世莺儿,想尽办法促成他们的婚事,力争获得最为圆满的结局。 刘冷得知噩耗后,更加无意登升八界,索性留在雪天派,带着女儿和女婿帮衬雪传子治理门派,等候金夕的消息。 就在同时,他像冰婉儿一样跑出正殿,愤怒不堪地教训程杰一通,继续禁止他以后肆意训斥弟子,随后慌乱令道: “快去寻来夕夕,我们要回柔居!” 程杰抹掉嘴角的唾沫,“爹,怎么了?” “快去!”刘冷几乎暴吼。 程杰大嘴横成细线,“好勒,爹!” ───柔居,生出恐怖。 仇丁媚紧紧搂着柔夫人,“娘,娘,你会没事的,金夕马上就会回来,你等等!” 柔夫人温和而笑,抬手抚摸仇丁媚的脸颊,“娘知道不行了,倘若金夕能够归来,你就告诉他,说娘只有一个心愿,就是要他娶冰婉儿和你为妻。” 大限已至。 她为了金夕丧失全部修为,随后在大商王女报宁儿的帮助下提升些许,金夕为了母亲安全,骗她服用凡界牛神掉落的晋仙青果得以进入真界,虽然永远无法登升三界,但是享有一千五百年寿命,后来又在姚珧的协助下获得万寿仙丹,根据仙丹的品质和服用者的修为,寿命增加到三千至三千五,因为她有丝毫修为,真界寿命被定格在三千二百八十年。 柔夫人突然感觉心脉产生变化,体力急剧下降,终于意识到寿命已尽。 仇丁媚服侍柔夫人一千七百余年,而且自己也属于有限生命,自然知道根由,闻听柔夫人的叮嘱,点头落泪,“娘,媚儿答应你。” “那就好,那就好!”柔夫人笑逐颜开。 此时,门外急匆匆赶来一众人。 七界刘冷和八界冰婉儿同时觉察出不安,身在真界自然比金夕感悟要深,意识到柔居出现动荡,那唯一可能的就是柔夫人。 “夫人!” 五人发现原委,同时陷入悲楚。 柔夫人在传界城得到总领萧弘的帮助,早已成就第一夫人之称,而经营得来的丹药全部赏给了眼前这些人,见到他们如期归来,精神为之一振,赶忙拉过冰婉儿,重复道: “婉儿,我别无他求,若是夕儿果真三百六十年后归来,你要与媚儿嫁给他。” 冰婉儿不住点头,泣不成声,“会的,会的,婉儿一定答应,媚儿劳苦功高,侍奉夫人无怨无悔,理当成为柔居之主,”她又拉过妙泽,“还有,妙泽姑娘也会嫁给金夕……” “当真?”柔夫人故意做出孩童之状,刻意闻嗅闻嗅飘来的香息。 妙泽不敢言谎,而且面临柔夫人垂危之际,嘀咕道:“只是不知道金夕答不答应。” “答应!” 柔夫人和冰婉儿异口同声。 程杰痛苦的眼神中渗透出无限羡慕,同时也觉醒过来,“只是,老仙祖别着急走啊,这有三个媳妇,总得等到金夕回来成亲之后再做打算啊!” 柔夫人不禁笑出声音,“哈哈,生数哪能自己说的算,”她拿过刘夕夕的手,意味深长说道,“我们母子最对不住就是你,当初你的姨娘报宁儿始终保护着我们,可是她最终没有来到真界,因为夕儿终生孤独,你娘水姬,也是为夕儿而死……” “老祖母……”刘夕夕拼命摇头,泪如雨下。 刘冷脸色极其难堪,缓缓跪在柔夫人榻前,“夫人,金夕不在,就由刘冷代为叩头,千万不要怪罪他。” 冷汉子淌下泪水。 柔夫人始终回避着金夕的字眼,听到这里再也忍受不住,一串老泪横流,她虽然是金夕的养母,可是早已与金夕融为亲生母子,艰难说道: “多亏有你!” 声音已经渐渐微弱。 谁都知道,除了柔夫人,只有刘冷能够镇住金夕。 刘冷连连叩头,随后赶忙起身后冲着冰婉儿说道:“你们,此刻便认亲吧。” ------------ 第647章 三妻 冰婉儿立即会意,左手拉住仇丁媚,右手拉住妙泽,稍稍示意,三人同时向柔夫人跪拜下来,口中同声呼道: “娘!” 柔夫人想开口答应,终究是无力再出声,似乎拼尽最后的气力露出笑容,手指微微点动一下再无生息。 九界3304年末春,柔夫人寿数终,殡于传界城柔居。 她达成最后心愿,如愿以偿收获了三个儿媳,虽然新郎金夕并不在场。 程杰暴怒,像疯子一样吼向妙泽:“冰婉儿不能动手,不过你是底飞之女,眼下又是金夕的妻子,回到八界,马上把化仙给我杀了!” 刘冷道:“金夕会答应吗?” 程杰刚要怒向岳父,大嘴马上小下半圈,“他若发现没有见到娘的最后一面,非把化仙撕碎不可!” 众人皆沉默,以金夕的脾气不只是撕碎那么简单。 ───凡界昆仑虚内,金夕顿生恐慌。 仿佛万丈酸芒刺入心头,顷刻间天旋地转,不由得跌坐冰川。 好伤心! 雪狼犬不知发生什么,眼巴巴瞧着主人,摇头晃尾不知如何是好。 待到清醒过来,金夕竟然发现自己的眼睛留下两行泪水。 这是为什么! 他浑然摸不着头脑,这在修行生涯绝无仅有,哪怕是至友知己丧生,哪怕是自己频临死亡,从未如此伤楚,也从未淌下这么多泪水。 难道阿柴和莺儿再生异端? 他感觉一切变得灰蒙蒙毫无颜色,心如刀割,甚至感觉到始终凝望的雪顿是在讥笑他,不禁狂吼:“啊……” 那种莫名的悲痛远远胜过大唐之时武媚的陨落,远远胜过安香公主郁郁而亡,逐渐变成一种恐惧。 他浑然不知此刻的至亲柔夫人去世。 而且,还给他留下了三位夫人。 金夕口口声声对吕嫣声称自己已经成家,如今在柔夫人的首肯下,御龙首领刘冷的见证下,他真的成就家室。 毫无拒绝的可能。 第一位妻子冰婉儿,冰历族的郡主,拥有无数神秘的底飞修真女子,与他青梅竹马一路登升,也是天下唯一的藏龙女;第二位妻子仇丁媚,属于魔族公主,为姐姐姚珧放弃修为,最终与柔夫人相依相靠;第三位妻子佐妙泽,生前知己安香公主的转世,真界之内唯一底飞成功的五行女子。 修真,修魔,修五行,一应俱全。 金夕毫不知情。 眼见那种伤楚逼来,不敢大意,倾心打坐下来恢复经脉。 雪顿不知道主人发生了什么,突然之间不再与自己玩耍,石头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好蜷伏下来依偎在金夕身边,老老实实等候。 仲秋,金夕的体脉终于拥军复正常,运发行气,势如当初,已经可以进入地轴调用明珠。他立即辞别冰棺中的姬慕菲,带着雪顿奔出昆仑虚,直奔京城。 要将雪顿归还给凌欢,察看阿柴和莺儿近况,之后赶快回归真界。 两个月后,金夕与雪顿抵达京城。 他不做过多停留,直接回到王府的别院,率先向留守的下人打探宫中消息。 从王府奴才的嘴里,金夕得知宫中的消息。 已经六十八岁的康熙皇上于年初便已染病,体力愈发不支,眼下极少临朝,朝政大多交于诸位皇子操持,从而也导致皇位之争暗流涌动;四王爷很少留在京城,一意远离纷争,甘愿当自己的孤王;王爷的儿子小弘历仍然在皇祖父身边,历经康熙的教导越发灵光;雍亲王府内一切安然,大福晋越来越器重凌欢格格,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自从青州剿灭白莲教总教归来之后,胤禛不负金夕的托付,马上将莺儿指婚给阿柴,两人终于如愿以偿成就夫妻,只是阿柴决意跟随保护王爷,始终在外面打拼,莺儿依旧牢牢守在小姐凌欢身边。 看似一切合乎心愿。 金夕已经看透胤禛的心思,更不想强加于他,无心皇位远离纷争,与凌欢和弘历安详度日,也许是最好的抉择。 既然如此,的确没有再留下的理由了。 金夕吩咐下人,“你们代我恭贺阿柴和莺儿,还有,一定要安全地将雪顿送回王府。” “是,公子!” 几个下人纷纷应道。 金夕准备与心爱的雪狼犬辞别,弯下身来,小心翼翼搂住雪顿的脖颈,伏在它耳边悄声道:“我要走了,而且永远不再回来,你要好好守护主子!” 主子,凌欢。 雪顿似乎听懂话语,猛地甩头离开金夕的嘴唇,调转身子直勾勾瞪向金夕,尾巴立即停止摇晃。 ───京城一家染坊内,迎来三位客人。 两位彪形大汉随在一个男童身后,由于同是素衣加身,在悬挂起来的各色染布中显得很是朴素。 秋风仍然有些炎热,男童不断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瞪大眼睛端详着四周七彩斑斓的垂挂,看样子不知道选那种颜色的布料最为合适。 老板发现有客人,带着两名染工兴冲冲奔来,“两位公子,要选布料吗,这里有京城最好的绫罗绸缎,还有各种颜色的上好染布。” 一位大汉冷视老板,浓声道:“我家少爷作主。” 老板赶紧弯下腰,笑眯眯瞧着男童,“老奴看走眼,看走眼了,小少爷,尽管选,我们染坊的绸缎绝对正宗。” 男童用稚嫩的声音说道:“我们不要绸缎,要普通的民间布料。” 老板扬手指指上空,“这些都是,不知小少爷要什么颜色?” 男童抬头瞧瞧身后的两位壮汉,立即放弃问询,自己歪头想想,小嘴嘀咕道:“前明五德为火,我大清灭明而崇尚水行,水属为黑绿,祖父喜欢其中的黑色,那就选两样黑色的纯布衣料,裁出两件粗布衣裳。” 染坊老板惊讶瞧着眼前十岁上下的孩童,没想到如此出口成章,说得条条是道,高兴之余推荐起来,“小公子如此精学,定是家境甚好,不如选些江南绸缎,也有纯黑色的料子,做出衣袍才好看。” “不,”小公子坚定摇头,“我要祖父穿上民间的衣裳,也好得到民间的祥气,说不定病情一下子就好了。” 他的家境的确甚好,好至权倾天下。 他的祖父也确实染病,正是老皇帝康熙。 此童正是胤禛与凌欢之子,康熙留在身边亲自抚育的爱孙弘历。 后面跟来的两位大内侍卫不动声色,可是染坊老板却感动得手舞足蹈,他连忙笑道:“好个孝顺的孩子,来来,你随便选,今日本染坊全部给你半价。” 弘历左瞧又看,终于选定一种黑色布料,扬手指去:“就要那……” 他忽然惊住。 手指方向突然跃出数条黑影,飘忽之下方才看清是蒙面人,手中高举各色武器,气势汹汹向这边冲来。 ───别府内的金夕瞪眼警告雪顿,可是雪狼犬仍然无动于衷,虎视眈眈立在对面。 他只好放弃恐吓,内心生出一阵酸楚,装出笑脸再次搂住雪顿,“你放心,我会回来看你的!” 雪顿发现大主子发笑,后臀缓坐,尾巴再次开始贴在地面上来回摆动。 “金公子,”一名下人发现金夕真的要走,劝道,“四王爷曾经严令奴才,一定要让公子在这里等着,王爷说在山东已经知道公子的难处,定要给公子安排两个侍卫。” 金夕没想到胤禛去山东探望,心内感激不已,也知道所谓的难处就是南道人口中的修为尽失,所以派给侍卫,不过现在已经恢复,也不想再打扰众人,吩咐道: “不必了,你们禀报王爷,就说我去意已决,日后远离京城,隐居余生。” “汪汪!” 雪顿再次冲着金夕叫唤。 分明方才在扯谎。 金夕越瞧越舍不得,可是无论如何也带不走雪顿,只好厉眼喝道:“住口!我不要你了,以后随着主子就是!” ───染坊内大乱。 数名蒙面刺客直接杀向两名大内侍卫。 染坊的老板和染工稍稍惊愣片刻,眼前已经刀剑横飞,那架势根本不是切磋,而是硬生生要杀人,慌乱之下赶紧向外逃离,口中开始呼救,“来……” 噗噗! 未等他们吼出下面的字,一名杀手横飞身体,挥动长剑将他们杀死。 一名侍卫抱起弘历,边厮杀边向后退,另外一名侍卫全力掩护,摆动长刀横扫刺客,双方交织在一起。 不愧是御前侍卫,不但身材魁梧,而且动作灵敏,很快杀死数名刺客,地面上出现横七竖八的尸体。 不过,赶来的刺客似乎知道这两个大内侍卫不好对付,一波接一波,绝不让两人退出染坊,刀剑声不绝于耳,哀呼声此起彼伏。刺客人数越来越多,前面开道的侍卫终于力不能敌,随着噗噗几声,数把刀剑刺入侍卫的身体。 “住手啊……” 弘历在侍卫怀中不停喊叫,可是没有人应声。 最后的侍卫发现同伴倒落下去,立刻压低身子护住弘历,完全放弃自己的防御,手中钢刀挥出一道气场,拼尽气力向外冲去。 两名刺客被侍卫的刀锋夺去性命。 身后的刀剑呼瑟而至,一把长剑狠狠刺中侍卫的后背,疼痛之下侍卫再无还手之力,顷刻之间被刺客砍死在染坊院内。 弘历跌倒在地,马上站立起来,冲着刺客喊道:“都住手,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 第648章 追 一名刺客慢步上前,“小主子,你老老实实的,我们不会杀你,若你不听话,恐怕你的皇祖父也救不了你。” 来者晓得这是皇孙。 弘历更加惧怕,问道:“你们是谁?” 没有人回答。 这时,从染坊门外走进两个不幸的人,一位管家模样的家奴手牵着一位女孩,两人有说有笑兴致勃勃,刚刚走到弘历身边,忽然发现气氛不对,定睛瞧看,顿时惊呆。 周围死尸遍地,杀气腾腾。 老管家本能地护住女孩,连忙呼道:“饶命,我们马上……” 噗! 长剑毫不客气地刺入他的后心,没有给他说完话的机会。 “管家,管家!” 女孩吓哭,俯身去搀扶倒地的管家。 弘历发现又一把长刀扬起,马上冲过去抱住女孩,大声喊道:“我听你们的,不过要放过这个女孩!要不,你们就杀了我!” 刺客们互相对视,看来事不宜迟,捆绑起两个孩童迅速逃离染坊,将他们扔进一架早已准备停当的车銮内,严厉威胁不准出声,否则一起杀死,随后驶离原地。 车马飞快向北奔行。 刺客们立即摘掉面罩,掩藏在来往的人群中,随着车銮向前移动。 ───金夕已经决定离开,所以故意呵斥雪顿。 “汪汪!” 雪顿继续扬脖吠叫两声。 “你疯了?”金夕没想到今日的雪狼犬如此大胆,训斥下去仍然反抗,看来没有办法了,只好示意下人们看管雪顿,自己强行离开。 雪顿终于发现金夕转身前行,立即表现出兴奋的样子,嘴中咛咛嘶鸣几声表示高兴,摇头晃尾几次后突然冲锋,像箭矢一样飞奔前蹿。 “站住!” 金夕和下人们纷纷叫喊。 雪顿才不停身,继续向前奔驰,不时回头瞧看金夕,再次发出等待之状,前爪迅速狗刨地面,嘴中不断嘶鸣以示催促。 金夕一怔,忽然想起胤禛被追杀之时雪顿就是这等模样,马上喝退追赶的下人,提气向雪顿奔去。 雪顿见到大主子开始飞跑,马上转身蹿离,四足高扬,绒毛起起伏伏,强健肌肉有节奏的上下跃动,长舌外伸维持着急促呼吸,不时回头察看,以等待金夕的步伐。 很快,雪顿冲入长街。 人群攒动,金夕屡屡被阻,而雪顿只要有空隙就能钻过去,追逐的步伐开始减缓。 他瞧见雪顿越来越焦急,意识到非同小可,因为雪顿的主子们都是自己的朋友,发现身边驰来一匹快马,毫不犹豫腾身跃起,再也不去顾及是什么人,抬手将御马人扔出去,打马追赶。 为了震慑路人,他取出宝剑不断挥舞,口中大叫着:“让开……” 马匹嘶鸣,长剑霍霍,雪顿也是不停吠叫,立即驱散长街中央的人群,一犬一马也是向北飞驰。 ───绑架弘历的刺客和车马很快驶离北城门,不久拐入山路。 车驾内出现颠簸。 “你是不是很害怕?”弘历问对面的女孩。 女孩紧紧身子,仍然止不住浑身抖瑟,嘴上却不认输,“不怕。” 弘历撇撇嘴,又说:“瞧你的装扮,定是个农家女孩,要不也不会去染坊买布料,所以他们不会难为你,等停下车,我就让他们放了你,不要害怕。” 女孩上下看看自己的衣着,“我平时都是穿这些,不过我不是农家娃;你也放心,我爹爹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你救了我的命,到时候让我爹赏给你些银子。” 染坊之内,必是平民。 弘历倒是来了兴趣,“哦?看来你是官宦家的孩子啊,不知你爹在那里当官?” 女孩尽量压低些声音,“在宫中。” “叫什么名字?” “富察荣保。” 弘历扑哧一笑,赶紧闭嘴,像是忘记了自己身上还绑着绳子,做出崇拜的表情,“我倒是知道一点,富察荣保官及一品,乃武英殿大学士,当年身陷牢笼,因为与外邦结交方才被皇上重新启用,当真是大官,若是来到这里一定把刺客们吓得屁滚尿流!” 富察女儿顺势道:“其实要感恩四王爷,是王爷的手下拦住了外邦使者,才有了邦交,爹爹才会从狱中出来。” 当时正是金夕路见不平,击退了数名地痞无赖,方才成就佳事,最后自称四王爷的门下,让胤禛得到富察家族的拥戴。 弘历咯咯一笑,又担忧起来,“可是,你爹知道我们被绑了吗?” “不知……道。” 富察女儿这才意识到大学士来不了,颤抖声音答道。 “那你可别说是大学士的女儿,”弘历嘱咐,“要不,他们也饶不了你;对了,你叫什么,几岁?” 女孩答道:“叫我华儿吧,今年十一岁。” 弘历再次打量打量富察华儿的装扮,“倒是很节俭干净,我叫天寿,大你一岁。” 富察华儿有些迷惑,“既然你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为什么有人这么大动干戈,还死了那么多人,难道是你家的仇人吗?” 弘历将身子移到富察华儿身边,故作神秘答道:“我瞧见了他们的佩饰,其中有皇宫里面的人,可能是我得罪了皇上。” 他之所以还未恐惧,就是因为知道涉及皇宫中人,知道这些人不会轻易下手。 “啊?” 富察华儿更加焦急,若是得罪了皇上,他的爹爹就更派不上用场了。 ───雍亲王府安静祥和,红桌两旁端坐着大福晋和凌欢,两人脸色略有忧郁,谈论着皇上总不见好转的病情。 莺儿在旁边端茶倒水,侍奉着两位主子。 很快,这种宁静被彻底打破。 一个太监慌慌张张跑进,未及开口便爬跪在地面,“大福晋,格格,出事了,出大事了……” 大福晋缓缓放下茶瓷,“何事如此不成体统?” 太监压低脑袋,“回大福晋,方才王府侍卫来报,今儿早小阿哥弘历随着御前侍卫微服出宫,说是要为皇上购些民间布料,好让皇上高兴高兴,没想到在京东一家染坊发现御前侍卫的尸首,而,而小阿哥不知去向……” 哗啦! 大福晋慌乱之下将桌上的茶瓷打落在地,顷刻间摔得粉碎,“胡说,你,你快去将小阿哥给我带回来!” “福晋,”凌欢见大福晋失去方寸,赶紧上前搀扶,“莫慌,没事的,没事的。”可是她的身子比福晋抖得还厉害,那毕竟是她的骨肉。 太监哪有那本事,只好如实禀报,“据侍卫府的人说,染坊内还有十余尸体,应当是刺客,所以小阿哥应该是被掳走了,小阿哥始终随在皇上身边,深得皇上喜爱,所以,侍卫府的人请旨两位主子,要不要启奏皇上。” “不!”凌欢立即驳斥,“皇上身体不安,断不能再受此打击。” 大福晋半晌方才稳住身子,手指太监吩咐,“王爷就在通州,快去寻回王爷,还有,令人在京城内搜查,就是翻遍整个京城也要找到弘历。” 她一直以来都对王府子嗣寡少耿耿于怀,自己体弱无法生养,好不容易令凌欢生下弘历,绝对无法承受任何变数,尤其弘历又是皇上的掌上明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无法向胤禛交代。 凌欢泪眼扑朔,听到福晋的旨意后马上阻拦,“福晋不可,若是兴师动众,绝逃不过皇阿玛的耳朵,一样会加重皇阿玛的病情;再者,弘历极少外出,御前侍卫更不会有人认识,此番举动定有阴谋,既然如此大动干戈,弄不好是宫中奸佞之人的把戏,他们也一定知道王爷会在京城内搜寻,说不定弘历此时已经不再城内;还有,御前侍卫已死,弘历却去向不明,这说明些刺客意在架持,别有用心,也许弘历尚无生命之忧,一切等王爷回来再做筹谋不迟。” 大福晋不假思索,对太监发旨,“听见没有?” “是,福晋!” 太监悄声退离。 莺儿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听到小姐这么说,恍惚间清醒些许,忽然喊出一嗓子,“雪顿!雪顿可以……” 刚刚喊到这里,立即停口不言。 凌欢先是精神一振,马上又颓靡如初。 两人都知道,雪顿曾逗留在王府,弘历与它耳鬓厮磨甚久,也算是小主子,若是雪顿在的话,有可能会寻到弘历的下落,可是目前雪顿已经跟随金夕离开三年多;不但如此,在她们的心目中,金夕已经丧失修为,即使雪顿发现端倪,金大公子也是无能为力。 “那位侠士?”大福晋瞧向莺儿,因为她也晓得金夕的存在,知道雪顿跟随着金夕,只不过胤禛曾经依照金夕的嘱托,严令任何人不得再提及他的名字。 莺儿低头答道:“回福晋,这几年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几人黯淡。 雍亲王府陷入黑暗。 ───押运着弘历和富察华儿的车驾在一处隐蔽的木房前停下,分散而行的刺客们从各个方向出现,不由分说将两个孩童拉出车銮。 一个始终蒙面的刺客吩咐,“将那个女娃杀了!” 人已至此,再也不会在乎弘历的反抗。 “你们敢?”富察华儿大声喊道,“我爹爹是武英殿大学士,不管因为什么事,就让爹爹去和皇上解释,你们先放了这位小公子,他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留下来也无用;若是要银子,可以留着我,爹爹一定会给你们送来。” ------------ 第649章 朋友比王爷大 弘历摆弄几下绳索,无法松绑,蹦跳着来到那名蒙面首领面前,“我不准你杀害富察华儿!” “吆喝?”蒙面人冷笑,“没想到一对孩童这么快就互相体贴,只不过现在由不得你!”说着,继续抬手示意。 “慢!”弘历瞪眼大叫,“我知道你是宫中的人!” 蒙面人浑身一震,瞳孔瞬间缩小,嘶哑吼道:“来人,闭了公子的嘴,杀了那个娃娃!” 两名刺客立即上前,撕掉一块衣料便将弘历的嘴堵住,另外一名刺客挥起长剑就要杀死富察华儿。 “呜呜……”弘历拼命挣扎。 “救命啊!” 小华儿吓得急忙呼喊。 剑下。 嗖! 一把剑横空出世,在半空中勾勒出数道弯弧,伴随啸音飞旋而至,不偏不倚命中那名举剑刺客的胳膊。 咔! 整条手臂连同长剑同时脱落,随之而来便是杀手哭喊式的嘶叫。 “汪汪……” 一条灰白色雪狼犬从林中蹿出,怒绒蓬勃,立耳挺翘,口中狂吠,外伸的舌头已经歪向嘴角左侧,喻示着长途跋涉而来。 雪顿! 雪顿的旁边则是金夕。 蒙面人发现自己的手下断去一只胳膊,丛林中出现一个年轻人,旁边还跟随着一条雪狼犬,这等模样充其量是位不知高低的猎手,吼道: “杀了他!” 十数名刺客纷纷拔出武器冲向金夕,他们健步如飞,扬刀横剑,看样子要以最为凌厉的手段将赶来捣乱的人瞬间剁成肉泥,顺便为同僚报仇雪恨 大学士的女儿都不在乎,何况是一个带狗的汉人。 金夕手中已经无剑,为防止有人伤到雪顿,激发丹气,提速而起,横掌迎进人群,瞬间成为人影,紧接着便是一阵嘭嘭闷响。 那是巴掌和行气击中身体的声音。 金夕穿过人墙。 顺势捏住一把即将沉落的长剑,为了防止那名断臂刺客再动手,抬手掷出,扑哧一声刺中前心。 刺客们心脉全部被击碎,手中的武器逐渐脱落,身体各个扭曲不堪,随后便是一个接一个扑倒下去,彻底结束了刺客生涯。 金夕再次抬脚踮起一把长剑,缓缓向蒙面人走去。 雪顿却没有停歇,直扑弘历身边,发现小主子被绑着,急得团团乱转,几次扬起前足拉着撕咬绳索,可是都没有成功,马上又奔回金夕身边,再度呢喃。 “等等。” 金夕拍拍雪顿的脖颈。 “你是什么人?”蒙面刺客俨然不相信来者一招就将手下全部杀死,两只露出的眼睛放射出极度惶恐。 “养犬人!” 金夕淡淡答道。 蒙面人挺起宝剑对准前方,威吓道:“奉劝阁下莫要牵扯进来,否则必将遭到千刀万剐,诛灭九族!” “这么严重?” 金夕装作吓得不轻,登时止住脚步,转脸瞧向那位少年,既然雪顿与他相识,定是询迹而来,再看面貌,清净秀气,灵光十足,隐约瞧见了凌欢的影子,毋庸置疑,定是雪顿在王府结识的小主子弘历,再看那位吃惊的少女,娇柔可爱,杏目瞪圆,端详不出所以。 蒙面人见恐吓起到作用,继续说道:“不错,只要你对此事不闻不问,将来你要什么就给你什么!” “这么大方?”金夕隐约意识到其中存在巨大阴谋,“我想要做王爷!” 蒙面人毫不迟疑,爽快答道:“当然可以,除去大清江山,想得到什么都行,保证你会被赐为王爷。” 金夕听闻真正吃惊非小,狠呆呆看向蒙面人,冷笑道:“难道你比王爷的官衔还要高吗?” 蒙面杀手眼珠一转,赶紧搭手施礼,“参见王爷!” “唔!” 小弘历说不得话,狠狠瞪向金夕。 金夕以轻蔑的眼神瞥向弘历,举起宝剑吓唬道,“人家能让我做王爷,你个小小年纪能给我什么,给我闭嘴,小心我杀了你。” “不可!” 蒙面人急忙喊道。 金夕转向蒙面杀手,莫名其妙地说道,“我明白了,这个小家伙肯定关系到你们的计划,现在不能杀,将来要用他威胁点什么;既然让我做王爷,总不能不帮帮你们,那就将这个小女娃杀了吧。” “好!” 蒙面人更加痛快。 弘历不知道来者的身份,眼见被王爷的身份收买,连蹦带跳试图阻挡金夕,可是双腿被索,根本来不及。 金夕提剑来到少女面前,“看来,你是没用了。” 富察华儿经历的事情比弘历少去甚多,瞧见刚刚救命的养犬人因为获得王爷的名分已经变节,慌乱说道:“我也能给你东西!” “嗯?”金夕很感兴趣,不知道什么比王爷还大,装作贪婪,“快说,你能给我什么?” 富察华儿支支吾吾,她能做到的没有比王爷再大的,急得眼泪乱转,又见金夕手中的宝剑不断提升,胡乱答道: “我能给你做朋友!” 唰! 金夕将宝剑垂下,“哈哈哈,朋友?朋友大,还是王爷大?” 富察华儿顿时埋头。 眼泪滴滴落下。 金夕突然转身,将愤怒的眼神投向蒙面杀手,眨眼间抵达他的身前,二话不说扯掉他的面罩,是一个面色狰狞的中年人,不禁更加恼怒。 对方见金夕出尔反尔,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厉声吼道:“除了王爷,你还要什么?” 金夕撇撇嘴,“朋友比王爷大,比什么都大!” 弘历和富察华儿听见这话,同时抬头看向金夕,眼睛中充满兴奋,那意味着这位养犬人虽然有点傻,但是陡现生机。 嘭! 金夕出手。 蒙面人的胸部眼睁睁凹陷下去,随即嚎叫声随着身体飞向上空,待到第一声哀呼结束,他和金夕双双落在一株大树的枝杈上面。 金夕不想让孩童看见惨状,也不想让他们听见诡异,再一巴掌下去,蒙面此刻的右臂硬生生镶入树干。 “啊……”蒙面人不断呻吟,“你到底要什么?” 金夕咬牙切齿,“你们绑来小阿哥做什么?” 蒙面人彻底被击溃,既然知道小阿哥,那么绝非什么养犬人,剧痛之下不得不说,“皇上病重,劫走小阿哥,皇上就会,就会崩天;四王爷始终置身事外,所以说话的分量重,主子要以弘历威胁四王爷,登上皇位。” 金夕气急败坏,啪啪扇打对方两记耳光,看来康熙皇上的确病危,若是失去小弘历,当然经受不住沉重的打击,而接下来的皇位之争就会上演,胤禛无心问鼎,而且在成事的诸位皇子中地位最高、年岁最长,说起话来当然举足轻重,若是后面有爱子做威胁,谁想当皇上轻而易举,怒问: “你们的主子是谁?” 对方摇头,示意不答。 金夕再扬手,刺客索性闭上眼睛。 “你也怕株连九族啊?”金夕知道刺客身后定有更霸道的威胁,“不过瞧你有点骨气,那就赏你速死吧!” 劫持雪顿的小主子,罪该万死。 他利落地结束了对方的性命。 飞落地面,方才将弘历口中的堵布扯出,问道:“你叫什么?” 弘历答道:“天寿!” 金夕暗暗点头,的确是胤禛的儿子,这个名字是自己为他起的,马上用剑挑断捆绑的绳索。 “多谢!”弘历扬言一句,未等金夕动身,他便嗖嗖跑到富察华儿身边,笨手笨脚地为小华儿松绑,折腾半晌方才将绳索摊开。 “见色忘义!” 金夕在旁边冷眼相观,字字分明嘀咕道。 弘历手牵富察华儿返回到金夕面前,开口反驳,“谁说的,华儿说和你做朋友,我是在帮你救朋友呢!” 金夕险些喷笑,“有道理!” 弘历马上又奔向雪顿,搂住雪狼犬的脖子不断亲昵,“雪顿,我的雪顿……” 金夕问:“你的雪顿?” “是呀,”弘历答道,“这是额娘的雪狼犬,后来送给了我,谁知道三年前走丢了,没想到是你捡到了,你放心,我绝不亏待你,”忽然又想起什么,指指富察华儿,“我是穷苦家孩子,你若是要银两的话,华儿家多的是。” 金夕面色严肃,“对不住了小公子,这雪狼犬不叫雪顿,也不是你家的。” “不可能!”弘历虽然确信,还是扳过雪顿的脸仔细端详端详,又试探着撅起嘴,雪顿马上卷起舌头,在他的嘴唇外扫荡而去,“没错,就是我家的雪顿。” 金夕看得出这个小家伙与雪顿交情不浅,心中顿生不服,转向富察华儿,“既然你答应与我做朋友,说句公道话。” 小华儿这才从恍惚中清醒,仍旧胆怯地看看远处尸体,克制着恐惧,上前将雪顿揽在自己怀里,装出成熟口气道:“既然你们两个争夺,那就一起召唤雪狼犬,它跑去谁那里当然就是谁的。” “好!” 金夕童真大发。 小弘历更显得得意洋洋,立在那里挽起袖子,仿佛要与金夕决战一般,而且势在必得,开口柔和地呼道: “雪顿,来……” 雪顿挣脱富察华儿的怀抱,抬起前足便奔向弘历。 “过来!” 金夕厉喝一嗓子。 雪顿听见大主子叫唤,而且语气中还有不善,当即调转身子,急忙扑到金夕身边,老老实实蹲在一侧。 富察华儿终于露出笑脸,“不是天寿的,是这位哥哥的!” ------------ 第650章 旷世大英雄 金夕哈哈大笑,以挑衅的目光审视着垂头丧气的弘历,“天下雪狼犬皆通人性,只是瞧你模样俊俏方才和你玩耍,不过,这的确是我的犬。” 弘历无奈,恋恋不舍瞧着雪顿;雪顿无奈,可怜兮兮盯着弘历。 金夕简单询问经过,方才弄明白大学士家的女儿纯属无辜被掳到这里,险些被杀死。随后令两个少年登上车驾,自己做一回车夫,打马回京。 车鸾很驶回京城。 他不知道宫内现在是什么状况,弘历贸然回归会不会引发其他变故,只好带着两位少年奔入距离皇宫最近的一家客栈,寻间静舍停留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弘历终于得以问话。 金夕想想,答道:“吕嫣。” “哪个嫣?” “姹紫嫣红的嫣。” 弘历哈哈大笑,“一个大男人,怎么取个女儿家名字?” 金夕冷目相视。 弘历的笑声戛然而止,小心翼翼道:“当我没说。” 金夕没想到这么久了弘历仍然在掩藏身份,看来在康熙的训导下已经处事不惊,定力非常,旁敲侧击问道:“你的父亲是做什么的?” “普通的官员。” “你为什么叫天寿?” 弘历歪头思忖片刻,“听额娘说,是一位旷世大英雄给我起的名字,象征着健康长寿,阿玛也很满意。” 金夕得到凌欢格格的赞扬,心中不禁飘飘然,故意叹口气,“看来你真是个平民家的孩子,帮不上任何忙,”立即笑呵呵转向富察华儿,“小姐,既然你父亲常在宫中行走,能不能帮我办点事?” “能!”富察华儿爽快答道。 弘历更是不甘示弱,“什么事?” 金夕理都不理他,继续对富察华儿说道:“我在宫中有个仇人,希望大学士教训教训这个人。” “叫什么?” 一对少年异口同声。 “弘历!” 金夕故意大声。 “胡说,”弘历招架不住,“我与你素不相识,何来结仇……” 金夕再次以击败对方的眼神压向弘历,“哈哈,你就是弘历啊,没想到啊没想到!” 富察华儿陡然惊诧,又见弘历气势不消,终于明白过来,赶紧起身行礼:“小女参见小阿哥。” “免了!”弘历抖袖免礼,继续盯着金夕,“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我?” 金夕旁若无人般说道:“我不是想做王爷吗,于是就盯上了你的阿玛四王爷,如今把你抓来,就是想让你的阿玛将王位让给我,你答应不答应?” “我才不信呢!” 弘历已经完全信任金夕。 金夕更加高兴,趁机问道:“小阿哥,你久在皇上身边,有没有说过皇上将来要把皇位传给谁?” 弘历完全放弃戒备,摇头答道:“从未提过,但是皇祖父曾经问过我,想不想当皇帝?” 金夕一怔,“你是怎么说的?” 弘历格格而笑,“我说想啊。” “皇祖父怎么说?” 弘历边回忆边答道,“皇祖父问我,当皇帝做什么,我就答,要像皇祖父那样,做大清第一巴图鲁,看护好我们的家;皇祖父哈哈大笑,又问,要是这家里人站起来反抗怎么办?我说,就像阿玛那样,让着他们,劝他们,他们最后总会坐下去的。” “说的不错!” 金夕由衷表扬。 弘历笑嘻嘻瞧着金夕,“皇祖父也是这么夸我呢。” 金夕终于知道康熙为什么如此喜爱弘历,而且只将这一位皇孙接到自己身边,只可惜皇位传子不传孙,而且弘历又这么小,否则有可能真的将皇位传给弘历,可是想到皇上,便想起历朝后宫的争斗,又道: “当了皇上也不一定好,历来都是前朝纷争,后宫生乱,苦不堪言。” 弘历不屑一顾,“只要皇上勤快,前朝就会安定;只要选个好皇后,后宫就不会生乱,”似是怕遭来嘲笑,马上指向金夕的朋友,“就像华儿这样的人,就能做好皇后。” “哈,”金夕忍俊不禁,不知哪里来的兴致,立即转过头去对着富察华儿说道,“参见皇后!” 小华儿不知道如何是好,涨红面颊胡乱摆手,“万不要乱说,这是犯上!” 金夕见天色已晚,该是告知雍亲王府的时候了,若要弘历回归赶紧送还,否则定会急坏凌欢等人,便不再与两个少年调笑,走出房间唤来店家,一本正经吩咐: “你现在赶往旁边的皇宫,要守卫去雍亲王府禀报,就说雪顿有急事等候二主子和三主子,其他人不见,瞧见一对男女出来后,就引领他们到这里来。” “我不敢!”憨厚的店家面露难色。 金夕无法离开,也进不去皇宫,更不敢突然昭示弘历无恙,板起面孔道:“这是四王爷的旨意,你放心,绝无人会难为你;对了,等一位叫阿柴的人出现,你可以和他要一百两银子,他一定会给你。” “一百两?”店家打起精神。 看来一百两是个值得冒险的价钱,店家尽管有些害怕,还是仗着胆子跑向皇宫。 他来到广场之外,几番试探之下终于走到一位个头较矮的侍卫面前,张口结舌道:“四王爷有旨。” 矮个守卫吓一跳,瞪眼观来,“放屁,四王爷在宫内,再乱讲割去你舌头!” 店家冒出冷汗,还是咬牙嘀咕道:“有人要传信给王府,说是雪顿要见二主子和三主子,不要别人前来……” “什么?!”矮个守卫一把扯住店家的衣领,“当真?” 店家不断点头。 守卫赶紧松开手,“请先生稍等,稍等!”说罢,兔子一样向皇宫大门跑去,旁边的侍卫不明状况,追问缘由,他连忙答道,“去找池鄂将军领赏!” 池鄂得知弘历丢失,带人在京城秘密搜寻无功而返,他当然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严嘱皇宫外的守卫,不管有什么关于四王爷府上的音息,都要第一时间传给他,当场给重赏。 守卫将消息奏给池鄂。 胤禛听见这个消息猛地从座椅上跳起来,丧气至极的脸上露出一丝安慰,应当是金夕带回了雪顿,而雪顿有极其灵敏的鼻子,也许能帮助寻找失踪的弘历,他当然不会违背金夕的意思,马上吩咐阿柴和莺儿出府,想尽办法从金夕手中借来雪顿。 阿柴夫妻连忙出宫。 莺儿早已哭肿了双眼,不断催促轿夫。 店家没想到真的引来一对男女,稍稍松口气,仍在惦记着银子,小声对阿柴问道:“敢问大人可是叫阿柴?” “不错!”阿柴立即催促,“快,带我去见人。”他知道那人就是金夕。 店家不好意思搓搓手,“那位公子说了,要你给我一百两银子,不知道说得对不对。”他瞧着阿柴英武身姿,不敢大意。 “给!” 阿柴早已等不及,又怕店家为难,直接取出五百两银票塞到店家手中,“五百两,快!” “哈!” 店家不由得喜叫一声,没想到这行当来钱这么快,赶紧带着阿柴和莺儿赶回自己的客栈。 两人冲进金夕房间,陡然发现弘历。 噗通! 莺儿跌坐下来,喜极而泣,“小阿哥,小阿哥!” 阿柴抱住冲上来亲热的雪顿,不相信这是事实,刚想拧一下自己的耳朵,看样子有些舍不得,顺势拧向雪顿的耳朵,“吱咛!”雪顿疼得叫唤一声,他连蹦三次,高兴得手舞足蹈,马上又冷酷下来,冲着金夕问道: “不会是你劫走了小阿哥吧?” 莺儿在地上愤道:“闭嘴!”打死她也不相信金夕会杀死御前侍卫掳走小阿哥。 阿柴疼惜地将莺儿扶起,上前摸摸弘历的脸,证实那是真的,赶紧俯身,“卑职参见小阿哥。” 弘历迷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你们认识?”又指指雪顿,“它是不是雪顿?” 阿柴终于明白金夕要隐瞒什么,马上站直身体,“回小阿哥,我也不知道认识不认识,更不知道这是不是雪顿,你还是问这位公子吧。” 他怕金夕发脾气。 金夕只是想见一见阿柴和莺儿,如今两人已经成婚,摆脱了他们前生的遗憾,便对弘历说道,“我们是朋友,而且这雪狼犬也是雪顿,不过我要远行天涯,现在你就领着你的雪顿跟随阿柴回宫吧,我去护送朋友华儿回府。” 富察华儿感激不尽,“多谢公子!” 弘历挠挠后脑,终于明白金夕在耍弄他,更加舍却不下,“你是我们的恩人,既然又是朋友,不如跟我一起入宫吧。” “不!” 金夕直接拒绝。 他进不去,而且要回返真界。 莺儿发现金夕要舍却雪顿而离开,赶紧说道:“不知道公子要去哪里,不过不要着急,今晚还需留宿这里,出宫方便,可是若要进宫,却需仔细搜查,弘历现在回宫不知道妥当不妥当,还要征询一下小姐的意思。” 她亲耳听到凌欢猜测,有可能涉及宫内之人,所以谨小慎微。 金夕也觉得有理,立即将阿柴拉出房外,准备诉知当时的境况。 阿柴身在王府,当然气魄高大,再次唤来店家,又给他塞去五百两银票,庄重吩咐:“现在将店门关闭,不准再让任何人进入;还有,再去皇宫门前,传话给雍亲王府,就说一切无恙,让王爷和格格放心。” 店家高兴得不得了,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马上封闭店门打烊,火速奔往宫门禀报。 ------------ 第651章 冷动 两人进入隔壁房间,金夕将事情经过告知阿柴。 阿柴的圆脸冒出汗水,“如果这是真的,定是那几个贝勒其中一人做的,真是蛇蝎心肠,不顾皇阿玛安危,不顾王侄死活,凭什么当皇上?” “是啊!” 金夕由衷感叹大清。 阿柴拉住金夕的手臂,恳切言道:“金夕,不知道你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看在朋友的份儿上,阿柴求你先留下来一段时日,皇上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看样子是好转不得,只求你等到朝廷稳定,不管谁当了皇上,我只盼望王爷和小姐安然无恙,到那时候你再走,好不好?” 金夕觉得很累很累,可是在阿柴的眼神中再次发现雪顿的表情,那是在地轴内恳求大家与他一起去救四百年前的语莺,心中终是不忍,硬生生答道: “你护好弘历,我去送皇后。” “皇后?” 阿柴吓一跳。 金夕也是跟着吓一跳,赶紧收嘴,“说错了,方才调笑而来,我要将大学士家的小姐送回去,免得节外生枝。” 阿柴领会出金夕留下之意,不禁开笑,“哈哈,地道!谢谢你!” 弘历与小华儿也算作患难之交,倒是有些依依不舍,终在金夕冷凄凄的喝令下分别。 金夕带着富察华儿赶往大学士家府,一路上嘱咐要将弘历被劫事情隐瞒下去,以免引起宫中动荡。 富察华儿欣然应允,抵达自家门府,忽然问道:“我还能见到小阿哥吗?” 金夕不假思索,“当然能!” 富察华儿见金夕在府门前止步,面带恩谢指指府内,“公子,爹爹肯定在家,也会好生感谢公子,还是到府内坐坐吧。” “不!” 金夕摊手,示意小华儿速速回府。 富察华儿三步两步蹿出去,忽然又停下,回过头笑嘻嘻道:“再见,朋友!” 金夕大悦,扬手告别,带着天真神色道,“再见,皇后!” 伴着洋溢的笑声,小华儿奔入府内。 金夕无意结识大学士,确认富察华儿安然无恙,转身离开。 回到客栈,他将弘历安顿睡下,开始与阿柴夫妻攀谈起来,字里行间越发体现出两人恩爱有加,心里也是越发舒服,忽然想起两人成婚已经三年多,可是目前仍无儿女出生,不自觉地瞧向莺儿的身子。 阿柴的技艺当然不会到给夫人听,莺儿发现金夕迷惑地瞧着自己,十分不解,“金公子,有什么不妥吗?” 阿柴当即识破金夕在琢磨什么,胡乱喝止,“住眼!” 金夕遂将更为费解的目光投向阿柴,以牙还牙,那意思是,你不会不行吧? 阿柴瞪眼,发现莺儿诧异地盯过来,只好说道:“王爷国事繁忙,屡屡出外,而且朝中屡发变故,小姐也需要有人照顾,所以……” 莺儿终于明白两人在谈论什么,突然面红耳赤。 金夕念起他们的前世,雪顿也是外出未归,语莺最终被黑明辛霸占生出雪传子,终究是因为没有孩儿才导致惨难,这最后一关必须安然度过,否则心中便放之不下,不容辩驳将阿柴和莺儿推往隔壁房间。 他则守着弘历等候天明。 人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方知珍贵,胤禛得知爱子被金夕营救,搂住大福晋和凌欢泪如雨下,连声赔礼,三人商议之后打算将弘历暂时留在宫外。可是,任何消息都逃不过老皇上的耳目,康熙听闻弘历的蛛丝马迹,病情突然恶化,胤禛赶紧赶往探望,指派凌欢接回弘历。 客栈内,凌欢赶来。 “额娘!” 弘历终于失去那份年幼的矜持,扑到凌欢怀中哭叫起来。 凌欢无法用言语表达屡屡帮衬救赎的恩谢,面色正凛,缓缓向金夕弯腰施礼,“凌欢拜谢公子了。” 金夕觉得自己当得起这一拜,无动于衷。 这可吓坏了阿柴,不管怎么说自家小姐是王府的格格,金夕尚无一官半职,眼见金夕面不改色,赶忙上前连连回礼,“小姐使不得,使不得。” 金夕知道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与凌欢见面,叮嘱道:“格格,我只是路人,不必言谢,也不求任何恩赐,只希望格格日后多多照顾阿柴和莺儿,还有,若有机会,多多留意吕嫣就是。” 他不知道吕嫣身在何处。 “公子放心,”凌欢神色坚定,“只要我能做到,在所不辞。” 金夕在凌欢垂头之际发现一样物件,那是系扎在发髻上面的金钗,看上去特别眼熟,忽然间想起自己手中也曾有过这种金钗,是从道姑手中取来,意欲还给背信弃义的江成雷,不禁出声: “好精致的金钗!” 凌欢马上从脑后取下金钗,意欲赏给金夕。 金夕对这种宝贝丝毫不感兴趣,而且也无法再见到吕嫣,婉言谢绝。 弘历终于瞧清楚眼前的局势,救自己的恩人与母亲和众人都认识,大声问道:“额娘,为我起名的是不是这位大英雄?” “是!” 凌欢稍稍思忖,如实而答。 弘历似是想起金夕那一番调闹,欲笑而止,马上压低声音,“额娘,这位大英雄好坏啊!” 凌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瞧见儿子诡秘的笑容,方才释然,随后将将弘历接回皇宫,马上送到皇阿玛面前。 康熙细闻弘历叙来的始末,老泪纵横,搂住弘历久久不分;随后,宣召胤禛,严旨吩咐,对于弘历被劫一事永远不得查究,似乎他已经参透施发恶手的人来自宫中,草草终止事态恶化。 几日后,康熙又向朝中颁发圣旨,声称自己已经亲自书写遗诏,加印密封,驾崩之后传位于皇子中的一人,除去崩逝之日皆已书于其内,只待归天后由部军统领等人共同赶往密室开启,当场宣布登基之帝。 但是,没有昭示未来皇上的人选。 朝廷内因此暂时安定。 随之而来的则是暗地里猜测纷纷,除去远征在外的大将军十四阿哥,诸位皇子惶惶不可终日,无不期盼着那道密旨中包含着自己名字。 金夕听闻康熙的病情越来越重,宫内御医已经无计可施,意识到一代圣帝秋叶欲落,支撑不了多久,顺势在客栈逗留下来,这里距离皇宫近在咫尺,有风吹草动可以在第一时间发觉。 日日与雪顿玩耍,再无旁事可从,只等候皇宫大定,别离所有返回真界。 很快抵达冬月。 金夕感觉到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寒冷,雪花不断飘飞,给大地蒙上一层银色屏障,乌黑的天空仿佛要坍塌,令人压抑不展。 虽已清晨,但是大多人仍然沉浸在睡梦中,京城长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显得萧条冷清。 雪狼犬却最喜欢这种天气,在雪地上驰跑跳跃,偶尔飞奔到金夕眼前,怕是突然听到离开的喝令,偷偷瞧看一下主人的脸色,瞬时又摆头蹿去。 不刻,它的身上沾满雪粒,扑棱棱,抖动开来,雪瓣四散而飞,继续嬉戏。 金夕久久凝望着皇宫,里面早已失去欢笑,传出来的消息逐渐黯淡,皇上一日不如一日,无数人围在皇上身边侍奉等候,悲戚笼罩。 “好冷啊!” 金夕不由得紧紧棉袍。 ───畅春园寝殿内,聚集着黑压压的皇子皇孙,各府福晋,皇后嫔妃,两百余号人,大多萎靡不堪,昏昏欲睡。 太医宣告圣上处于弥留之际,所有人彻夜留守不敢大意。 成年皇子独处一殿,十多人各自呆坐,谁也懒得打破死寂。因为下一任皇上马上就有可能在这座殿堂内产生,各自揣摩心事,唯恐引来不安。 胤禛干脆端坐,手捋佛珠静静入禅,看上去,唯独他一人不可能登基称皇。 突然,正殿内一阵骚动。 众人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不测,纷纷起身,夺门而出。 “皇上崩天……” 太监声嘶力竭的声音震荡畅春园。 大殿内顿时生出哀哭。 康熙病榻前面的帷帐徐徐合拢,喻示着圣帝一命归西。 ───畅春园旁侧的密室内,禁卫四布,牢牢守护着皇帝的遗诏,只等一干皇朝元老入内取走圣旨,掀开新轮大清天下。 随着皇上崩天的哀号荡漾四方,皇宫内顿时乱作一团。 蓦地! 密室周围冒出一群人,各个身材魁梧,动作敏捷,飞速冲向门廊。 守在外面的禁卫军急忙动身,可是他们的动作太慢,未等挥舞兵刃,甚至还未来得及吼出声音,喉部已被凌厉的刀剑抹开洞口,纷纷倒卧下去。 数十人早已摸清位置,齐刷刷奔向密室石门。 他们没有开启密门的钥匙,可是他们有厚重的气力,稍稍准备一下同时撞向石门。 轰! 石门向里面塌去。 这些人不知操练过多少次,而且看上去训练有素,三两人沿着密室通道向前冲锋,与里面的侍卫交锋后,后面立即向前再冲,再留下几人将侍卫逼向墙壁,中间的空隙中不断冲入刺客,很快有人便抵达密室终殿。 守护在秘殿中的都是大内挑选的高手,绝不亚于当日保护弘历出宫的两个位御前侍卫,但是根本阻不住来势凶猛的刺客们,护在密旨旁边的两名侍卫眼见有人临近,本能地向密旨扑去,誓死也要护住圣旨一刻。 一个小胡子冷蔑而笑,飞旋身体跃至侍卫面前,眨眼间横发出数道剑光。 噗噗! 两个侍卫瞪着惊恐的眼睛倒地。 刺客轻而易举夺取遗诏密旨。 与此同时,通道内的侍卫们一个接一个倒下去,不断发出的哀声中充满着恐怖,因为他们根本不相信世间还有这等犀利的人物。 ------------ 第652章 遗诏被劫 转眼功夫,密室内的侍卫全部丧命。 “撤!” 小胡子吩咐。 众人立即奔出密室,沿着皇宫边侧向宫外冲去,他们仿佛十分清楚皇宫的布放,巧妙地避开巡逻的卫兵,边奔边隐,一路畅通无阻抵达宫门处。 唯独在雪地上留下凌乱的脚印。 上空的雪片逐渐变大,不知道是在哭诉圣帝的崩逝,还是怒斥这群杀人不眨眼的盗匪。 他们盗走的,是大清天下的希望。 “站住!” 守门禁卫发现宫中冲出一批不明身份的人,纷纷挥动武器予以拦截。 ───寝殿内,众皇子跪拜父皇,连行哀礼。 数名老臣率先起身,示意皇子们礼毕,随后相互对望一眼,那意思该到宣旨的时候了,激动人心的时刻也终于到来了。 “诸位阿哥节哀,”步军统领低沉声音,尽显威武和沧桑,“应皇上遗旨,即刻同往密室,打开遗诏,在先皇灵前宣布继位诏书。” 后面依旧跪拜的百余人纷纷垂头,等候着新帝登基。 谁也不知道遗诏中的继位之人是谁,所以众皇子皆被允准起身等候。 “四王爷?” 一位老臣终于发现人群中少了胤禛,眯起昏花的老眼方才发现他仍然跪在人群中,不禁微声提示。 胤禛没有起身之意,淡淡应道:“你们宣旨则是,本王等候拜见皇上。” 弘历的无故失踪令他心有余悸,也知道这件恶事出自宫中,但是父皇已经严旨不准细查,最后不了了之,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出自即将登基的新皇之手,为了凌欢,为了爱子,不得不尽显忠诚。 其他皇子开始动身。 一干重臣也是下意识地起步,似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位独来独往的孤王与遗诏无关,既没有朝廷势力,也没有广浩的门人,绝非继位之人。 “咣!” 寝殿的木门被撞开。 一位魂不守舍的侍卫扑闯进来,惊慌之下摔倒在地,未等翻身跪地,嘴中吼出令所有人魂飞魄散的消息: “大人,不好了,密室被劫,皇上的,皇上的遗诏被盗走了!” 无疑惊天霹雳,将殿内的人震呆原地。 这比康熙驾崩还要恐怖,没有遗诏,就没有皇上,无论推举谁为新帝,都会引来其他人不满,而且没人知道夺走遗诏的人是谁,万一哪天重回皇宫,而帝位与遗诏不符,必将引来杀戳。 “什么?”胤禛再也跪不得,扶地而起,冲着侍卫吼道,“密室的侍卫呢?” “回王爷,全部被杀死,巡兵间隔半刻,却未发现任何刺客。” 步军统领惊得倒退出一个趔趄,“不可能,绝不可能,他们都是我精心挑选的精良之辈,怎么可能在半刻时间被人尽数杀死,除非杀来一只万人军队!” 大内侍卫统统都是天下高手,在其中又择选出守护皇帝遗诏的人,可谓高高手,没想到顷刻间就被瓦解殆尽,谁也想象不到劫匪们有多么厉害。 紧接着,又是连番扑进几名侍卫,禀告遗诏已失,盗贼们不见踪影。 “快去我府内寻池鄂去探查!”胤禛冲着侍卫吩咐,随后准备离开寝殿去瞧瞧。 “四哥,慢!” 一位阿哥忽然拦住胤禛。 ───皇宫大门出现骚乱。 只不过骚乱很快便停歇下来,这些守卫加起来也不敌数名大内侍卫,而密室内数十名侍卫高手在这些刺客面前也不堪一击。 一队盗匪旁若无人冲出皇宫,脚下几乎未做停顿,周围的守卫便歪歪斜斜倒下去。 太弱了! 那名背着康熙遗诏的小胡子腾身而起,斜刺一遭,最前面的七八名守卫顿时丧命,其中有两人的脑袋被击飞,洁白的雪地上顿时喷溅出片片血迹。 瞬间,数十人脱离皇宫禁地。 “啥意思?” 金夕发现皇宫门前的惨变,变得万分费解,不禁对身旁的雪顿问道。皇宫内能有这么多人跑出来,当然是宫中的人,可是为什么要杀死守卫呢? 难道有人被追杀? 未待更加细致地甄别,那些人已经临近。 “汪汪!” 雪顿发现很多人跑来,冲着他们扬头猛叫。 一名刺客看来不怎么喜欢听见狗吠,或者不喜欢被狗盯着叫唤,擦身而过之时顺势向雪狼犬斜刺过来,举起手中弯刀劈将下去。 “嗷……” 雪顿发现有人要砍杀,嘴中变声。 你爹娘的! 金夕不知道眼下应该做什么,是拦住这些人还是等候宫里四王爷的消息,可是瞧见有人竟然折身而来意欲看似雪顿,当然不乐意。 簌! 挺身而出。 刹那冲到来者身前,起掌击向来者的面门,他要狠狠教训这个打狗不看主人的家伙。 “嗯?” 刺客发出诧异声音,根本没有料到一个耍狗人竟有这种身法,立即挑刀相迎,同时身体向另一侧斜穿而射。 呲!地面上窜起长长的雪雾。 啊? 金夕比刺客还惊讶,以自己的速度完全可以给对方一个沉重的耳光,没想到竟然给躲过去,这绝非普通的大内侍卫。 绝顶高手! 他顿生疑窦,眉头皱在一起,伴随着雪顿的狂叫再逼刺客。 ───寝殿内的人们出现慌乱,可是碍于康熙刚刚过世,仍然跪在原地。 胤禛不得不止住脚步。 拦住胤禛的是鼎鼎有名的八阿哥,他说道:“皇阿玛刚刚崩天,新帝必须即刻登基,以免引来天下动荡;诸位兄弟都在这大殿内,老十四远在边疆,所以窥探皇阿玛遗诏的绝非皇子,而是江湖中居心叵测之人。所以,我要众位元老马上推举出新的皇上,以安抚天下,稳定人心。” 胤禛不禁问道:“那遗诏呢?” 八阿哥做出悲怆的样子,“皇阿玛在天有灵,一定能够体会我大清的苦衷,新皇继位后马上废除遗诏,自可变得名正言顺。” “不可!” 步军统领厉声否定。 旁边的老臣们也是纷纷附和,除非亲眼见到那道遗诏被火焚烧殆尽,否则迟早都是天降圣旨,天下子民仍然会俯首认可,到那个时候朝廷和天下必遭血洗。 一位年轻的阿哥看不过眼,鄙夷地敲打步军统领,“不要以为皇宫外的兵马都听你调遣,就在这里不可一世,皇阿玛尸骨未寒,当然想见到新皇上,遗诏没了,那就得当场推举出来,难不成你想当皇上不成?” 步军统领急忙低头,“奴才不敢!” “这不就结了,还愣住干什么,大家共同商议,谁来坐上龙椅。” “是啊,事不宜迟,若是遗诏永不出现,难道我大清就没了皇上?” “我选八阿哥!” “十阿哥!” “十四阿哥虽然不在,但他是大将军王,也深得皇阿玛喜爱,皇位非老十四莫属!” “还是大阿哥,最为持重…… “二阿哥曾为太子,也曾监国,不如……” “还是八阿哥,谁也抵不上八阿哥!” 数十皇子争论粉粉,各言其是不可开交。 步军统领与几位重臣劝架般来回劝说,可是争论声此起彼伏,众人似已忘记他们的皇阿玛刚刚合上眼睛。 仓啷! 十阿哥情急之下直接拔出腰间宝剑,愤愤不平喝道:“别吵了,我知道自己不配当皇上,我推荐八阿哥,谁再乱叫我就砍了谁!” “胡闹!” 步军统领眼见灵堂出剑,高声训斥。 十阿哥这才想起身在畅春园寝殿,扬起的剑锋垂落下去,不满地对一众老臣说道,“如今遗诏被盗,皇位给谁,是我们皇子之间的家事,你们说是不是?” 八阿哥几乎看到希望,微笑道:“其实不难,如果各位意见相左,不如先行选出一位德高望重的阿哥代管朝政,以观遗诏的动向,若是久不昭示,再行决算。” 一位老臣发现没有人举荐四阿哥,而且目前地位最高,无奈问道:“四王爷,依你之见呢?” 满堂之人全部看向胤禛。 始终置身事外,没有列入争夺皇位的行列,而且这的的确确是皇室家事,此时说起话来当然分量极重。 众人都能瞧得出,如果选不出皇上,谁也别想走出寝殿。 胤禛眉头紧皱,逐一扫视殿内咄咄逼人的兄弟们,最终落在十阿哥那把长剑上,一动不动。 十阿哥犹如锋芒在背,悻悻地将剑收回剑鞘。 大殿一片死寂。 ───皇宫外,那些刺客飞快逾越,想要刺杀雪顿的人落在最后。 “休想走!” 金夕决意扯住这个没长好眼睛的人,逼问来由。 驱身再上。 这盗匪终于意识到无事别打狗,瞧见同僚一个个擦身而过,眼前的养犬人穷追不舍,而且很难对付,着急回归队伍,赶忙说道: “我不杀就是!” 金夕冷哼,“呸,后悔已经晚了!” 的确已经晚了。 小胡子首领发现有人掉队,毫不迟疑甩出手中的长剑。 咔! 那把长剑顿时化作一道风影,在落雪中铮铮飞旋,瞬间抵达落伍手下的后颈,那刺客根本没有防备,剑身不偏不倚切割而过,他的头颅被齐刷刷斩断,伴着血光飞落而下。 如此残忍! 金夕意识到这群人绝非善类,一定在宫中做出了不可告人的勾当,虽然他不知道康熙已经驾崩,但是隐约感觉出可能与将来的皇位有关,只要是涉及到这个,必将引起无数人丧命,不弄个明白决不罢休,对雪狼犬喊道: “雪顿,我们追!” ------------ 第653章 首屈一指 雪顿似乎早已做出冲锋准备,主人的话音刚落,就像出弦箭矢般飞跃而去。 “比我还快?” 金夕嘀咕一句,踏雪开追。 盗贼们谁也没料到半路上碰见个执拗的耍犬人,分明将叨扰雪狼犬的人杀死了,还在后面没命似的猛追,眼见金夕的身子越来越近,毫无疑问是冲着这边来的,急忙向前禀报:“将军,那个养狗的正在追赶我们。” “杀了他!” 小胡子没有回头,应声而令。 瞬间,奔在最后的三名杀手倒戈而来,足下卷起纷纷落雪,在半空中摇曳出数条身影,刀光剑影冲天泄下。 气未至,雪倒飞。 再快也逃不过金夕的眼睛,三人的身体清晰可见,刀剑激发的冽气呼啸而来。 “竟敢惹我?” 金夕冷喝一声,游刃而上。 掌中行气迎势怒发,坚不可摧的盾牌般折断袭来的冽气,空中散发出刺耳的崩裂声响,紧接着人影便与首当其冲的杀手相遇。 “如此快……” 最前面的杀手刚刚呼出几个字,胸部与金夕掌风碰撞。 嘭! 刺客的身体陡然脱离轨迹,像失去控制的飞轮在半空中旋转着弹射出去。 后面的两人毫不手软,立刻左右纷飞,将金夕夹在中间,临近刹那卷剑狂扫,他们深信这种速度和力量无人能够逃开。 人却不见! 两把长剑磕碰在一起,在雪雾激出点点火星。 尽管他们已经快得淋漓尽致,但是在金夕眼前尚有不足。 差那么一层。 腾空而起的金夕落掌突下,结结实实打在两名刺客的头顶,伴随碎裂的声音,两人的尸体猛然撞击地面,喷溅起四散的雪花。 “将军,那人把我们的的人杀了!” 后面的盗匪不断打落眼前的飞雪,仔细察看之下方才发现那是真的,再次禀报。 小胡子将军已经发现前方的接应人手和屯留的马匹,顿时止住脚步,猛然回身怒视来客,果真是个年轻公子和一只雪狼犬。 众人停步,习惯地蹿向四方,将金夕包围在中间。 “这位公子,你不知道追赶我们就是死路一条吗?”小胡子的右眼角剧烈抖动几下,狠狠审视金夕。 劫盗皇上遗诏,可谓逆天之举,当然不会让任何人瞧见真面目。 金夕懒洋洋地扑掉身上雪片,疼惜地瞧瞧身边呼呼气喘的雪狼犬,反唇相讥,“你不知道被雪狼犬盯上就是死路一条吗?” 小胡子几乎将胡子鄙夷成直立状,“你是个汉人,能够同时杀死我的三名手下,应当在天下汉人中首屈一指。不过,你绝不可能在这些人手下存活超过三招,我看你是个人才,不如跟着我,将来定会名扬天下。” 金夕才不怕,指指雪顿说道:“那你们要问问我的雪狼犬答不答应。” “汪!” 雪顿发现主子指向自己,器宇轩昂地冲着小胡子吠叫一声。 “不,”金夕解释道,“它不答应,所以你们要回答我,为何斩杀守卫,逃出皇宫?” 小胡子恼羞成怒,“混账东西,竟敢调戏我?杀!” 众刺客听到将军发旨,同时动身,自动分成上下两路向金夕发动袭击,刀风剑气密集无罅,牢笼般网罗挺进。 数十把刀剑抖瑟出无数的光痕,带着风响直逼金夕的全身要害,无疑是要造就一处人形的马蜂窝。 气场骤热压抑。 金夕在大清行走以来,的确没有瞧见过这么狠辣这么强大的攻杀气势,不知道这些人来自哪里,为什么拥有如此之高的修为。 已经没有把握群攻而胜,况且那个小胡子还立在圈外冷眼旁观。 他还来得及甄别周围狂压而来的气场哪一处最弱,因为身旁还有雪顿,以它目前的修为不可能逃脱任何一位刺客的杀手,所以要击中弱处护住雪顿。 “汪……咛!” 雪顿的吠叫变成嘶鸣,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主人的怀里,然后在飞雪中猛射而出,还未来得及张牙舞爪,身子已被扔出丈外。 “汪汪!” 雪狼犬边咧嘴啸叫边歪头寻找主子。 半空和地面上劫匪纷纷落空,代价则是其中一名同僚的身体被拦腰打断。 金夕从最为薄弱的方位冲出突围,顺势带走了那名杀手的性命,他缓缓抽出宝剑,对身后蹲地的雪顿呼道:“你别动,瞧着我和他们打!” 雪顿急速扫动几下尾巴,算作答应。 “你,你是谁的门人?”小胡子将军在围攻中没有发现死尸,猛然发现金夕已经置身场外,地面上折弯着自己手下的尸体,不禁张口结舌,这种人物绝非普通的江湖中人。 “四王爷!” 金夕想都不想答道。 小胡子马上摆手示意众手下暂停攻击,又见远处接应的十余名手下也奔至这里,身边已经达到三四十人,脸上稍显释然,“公子既然是四王爷门下,我们则是同路人,此行事关江山社稷,但是与四王爷毫无瓜葛,事后对四王爷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还望公子就此罢手,我们各行其路。” 他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四王爷的门人极难对付。 “干嘛招惹一个养狗的?”有人小声嘀咕。 “可不是!” 旁边传来细微的迎合声。 他们都眼睁睁瞧着从金夕身边经过毫无阻扰,没想到一个浪人折身去攻击叫唤的雪狼犬,结果命没了,这边仍然不依不饶。 “死的活该!” 有人对那名骚扰雪狼犬的同僚嗤之以鼻。 金夕听到江山社稷的说辞,马上问道:“是不是皇上已经驾崩?你们究竟在干什么?” 这时,两匹快马风驰电掣奔至,未等马匹减缓,马背上的人踢马而起,纵身跃向人群。 那两匹战马受到巨力冲击,顿时摔倒在地,嘶叫着在雪地上侧滑而去,险些碰触到雪顿,雪顿狂叫两声,机敏跃起避过庞然大物,随后又蹲坐下来审视自己的主子。 “阿柴!” 金夕发现落下的是阿柴和池鄂。 “你?”阿柴发现金夕和雪顿在这里,弄不清是什么状况,感到极其迷惑,喊叫一声之后钻到金夕面前,低声嘱咐,“快跑,他们太厉害。” 池鄂与阿柴听到皇上的遗诏被人劫走,而且众多大内侍卫都被杀死,不敢带领府中薄弱的侍卫,火速出宫追赶,好在地面上有模模糊糊的足印,沿着痕迹一路寻来,结果发现金夕与盗贼对峙。 “啥意思?” 金夕却不去悄语,大大咧咧发问,自己要是跑了,只凭阿柴和池鄂不可能获胜。 阿柴埋怨道,“你不是丧去修为了吗?留在这儿等死啊?” “死,也要和你一起!” 金夕大言不惭,说的振振有声。 池鄂不晓得对方的来路,可是看见为首之人身后背着长长的书筒,厉声责问:“可是你等劫走了先皇的遗诏?” 小胡子微翘左侧唇角发出一记冷笑,“池鄂将军,你不好好守在雍亲王府等着吃香的喝辣的,跑来这里做什么?” 金夕一怔。 看来康熙已崩,这些人竟然抢走了遗诏。 池鄂仔细端详周围,仍然毫无收获,冷峻的脸庞泛起迷惑,“你们是什么人?” ───寝殿内呈现出一阵僵持。 胤禛深深叹口气,无奈盯一眼病榻上皇阿玛的尸体,再次转向众阿哥,脸上不禁生出失望。 “慢!”八阿哥瞧见胤禛根本没有好好瞧上自己一眼,未等胤禛出口,先声夺人,“不管是即刻立皇,还是推选掌管朝政之人,眼下都是势在必行,既然大家各执己见,我倒是有办法。” 一位跪在地上不断挪动膝盖的小阿哥道:“快说,我要跪不住了。” 八阿哥冷冷看一眼众臣,继续言道: “既然是我爱新觉罗的家事,不管成年与否,各皇子都有权利得到皇位,所以,有意做皇上的人各立一处,其他皇子皇孙自愿选择中意的人选,最后瞧瞧谁的名下人多,则由谁说的算,不管登基还是代管朝政,众人都要附和;否则,谁也别想从这个寝殿内活着出去!” 纵使外面有无数官兵,没有旨意也进不得大殿。 话音刚落,他的身边多出两个阿哥。 大阿哥等人原地未动。 跪在地上的人开始蠢蠢欲动,细想下来,除去出现遗诏,这也算是上好的办法。 几位重臣面面相觑,以现在殿内的势力,八阿哥自然首当其中。 “等等!” 人群中突然传出孩童稚嫩的声音。 沉闷压抑的寝殿顿时引起一阵骚动,所有人循向发声之处,发现说话的人是弘历。 “弘历!” 胤禛浓声呵斥,这种情势焉有皇孙说话的份儿。 由于凌欢身份低微,无缘守夜,弘历身边的大福晋赶紧拉住他,示意爱子前往不要乱说话。 “无妨,”步军统领目光一亮,“小阿哥始终随在先皇的身边,自然有着不可多得的大智,孩童一语,断不能拦,说的对大家琢磨琢磨,不对权当儿戏。” 弘历不亢不卑说道: “皇祖父既然立下遗诏,不管是哪位叔伯当上皇上,都要遵从皇祖父的旨意,叔伯们别忘了,殿中还缺少西征的十四叔,如果遗诏真丢了,应该问问十四叔的意思,倘若他不答应,十四叔手下的十万大军也不会答应。” ------------ 第654章 死也不 寝殿再度哗然。 如果没有皇上的遗诏而登基,自然名不正言不顺,即使在殿内强压众人称帝,谁也无法阻住十四阿哥的铁蹄。 除非拥立大将军王为皇上,但是殿内的皇子们当然不愿意。 “皇上英明!” 一位老臣不知想到什么,脱口而出。 西北逆势力早年便在作乱,康熙以休养生息为由始终未予派兵镇压,就在身染病疾之后突然赐年轻气盛的十四贝勒为大将军王,领重兵西征,垂暮之时再书遗诏,暗立皇储,以保皇朝不发动荡。 不管众皇子有多大势力,也没有大将军亲率的兵马众多。 所以,不管是谁,都得老老实实遵守遗诏。 如果遗诏丢失,最有可能成就皇位的不是殿内的众阿哥,而是大将军王十四阿哥。 “如成定局,老十四作乱则属大逆!”十阿哥见众人被小弘历镇住,越发不服气,干脆扯足嗓子吼叫,再度准备拔剑。 一位阿哥上前制止。 “滚!” 十阿哥将他推到在地。 又出现一片混乱,几个人拥搡在一起。 ───雪地里,小胡子将军上下打量金夕一番,根本没有把池鄂和阿柴放在眼里,以居高临下是气势说道: “你们要么与我同行,事后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还可以继续做四王爷的门人,好生生活下去;要么在此被杀,绝无退路。” “放屁!”池鄂大叫,“不管你们是谁,擅闯皇宫杀人夺旨,都是诛灭九族之罪;你口口声声扬言有交代,可知现在的皇宫定是乱作一团,众人都在争抢皇位,你有什么本事给我们交代,难道你是皇上?难道你有千军万……” 忽然,池鄂怔住言停。 小胡子将军冷蔑笑两声,再度抬手指点金夕,示意快快定夺。 “去你爹娘的!” 金夕破口大骂,他终于明白眼前人的来路,那就是大将军的部下,只有这些人才可以任意进驻皇宫,随后秘密汇合,一举夺走遗诏;而且拥有千军万马,一旦寻到朝廷致命的瑕疵,就可以发出反扑。 也只有远征在外的将士,方有能力从大内禁卫手中探物。 “大将军王!” 阿柴也窥破局面,惊愕一声。 夺取密诏,对于大将军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如果遗诏中陈明他继位,自可张扬遗诏回京为主;如果不是,皇宫内的阿哥们不管谁登基都会遭人质疑,他完全可以振臂一挥,以匡正皇位为由加难朝廷。 他功勋卓著,自会得到天下人拥戴。 小胡子将军终于确认金夕等人生冷不入,狠呆呆说道:“不错,大将军王就是日后的皇上,只可惜你们有眼无珠!” 金夕发现对方人多势众,而且各个身手不凡,担心阿柴和池鄂受伤,指指小胡子的后背,假作商榷说道:“不如这样,你就当着大家的面启开皇上的遗诏,如果皇上传位给大将军,咱们共同赶回皇宫宣旨,一切归于无恙;如果不是,咱们再商讨不迟!” “不可!”池鄂反对,“遗诏被皇玺之印密封,一旦擅自开启,恐怕会遭人质疑,而且我等无权窥探圣诏!” 小胡子将军发现金夕状似动摇,阴阴一笑,“哈哈,这位公子倒是有些识得大体,什么时间打开,只能由大将军做主,既然你有此意,不如随我们回到西北开启圣诏,大将军绝不会为难你们,你虽然杀了我的四个手下,也会赦你无罪。” 池鄂吃惊地看向金夕,因为他也以为金夕丧失修为。 金夕撇撇嘴,指指雪顿,“他们欺负我的雪狼犬。” 池鄂的双眼顿时放出喜悦的光芒,悄声对金夕说道:“金公子,就拜托你了,速速夺回遗诏送入宫中,否则定会生出惨难。” 不管是谁提前抢到皇上的位子,遗诏再若出现,势必引来血腥。 小胡子最后甄别,“你们意下如何?” 三人同时冲着他缓缓摇头,绝不答应。 “混账,”小胡子陡然翻脸,“众将士,杀了他们,大将军王有重赏!” 说罢,他率先动身,带领几名手下直接取向金夕。 其余数十人有条有理分成两组,分别压向阿柴和池鄂,他们没有商议,也没有迟疑,喻示着拥有极高的默契。 雪中,乱影横飞。 金夕着实为小胡子的修为深感惊讶,身法凌厉,丹气十足,这是他在大清遇见的第一高手,同时又要照看阿柴和池鄂,一度与对方纠缠在一起。 可是,池鄂那边很快处于下风,阿柴也是频于招架,少有还手之功。 “公子,快啊!” 池鄂声嘶力竭吼道。 他说的快,不是杀人,不是战胜,而是抢回遗诏。 金夕气急败坏,闪躲之余将两名军兵杀死,马上又从围攻池鄂的队伍中转来两人,配合自己的将军压制骚扰。 阿柴知道金夕的脾性,不断趁机喊叫,“杀了那个将军也无用,他们不会散的,不要管我们!” 意在提醒,这些官兵视死如归,只要有一口气就会撑到底,可是阿柴和池鄂绝然招架不到最后,金夕最终会落入危险。 金夕从不相信凡界有这么多修为高深之人,可是眼前的局势十分不明朗,小胡子始终在窥探时机,不断消耗着他的真气,而他又要不时折入旁边的两处对阵中,击退即将刺杀阿柴和池鄂的刀剑,从而战力大打折扣。 不管如何,先夺回遗诏! 一大块雪挂经受不住周围的震荡,歪歪斜斜从旁边树枝上脱离。 金夕突然在自己的阵势中消失,挥扬长剑捣入阿柴和池鄂的战场,那些军将见金夕又来捣乱,纷纷保护自己,以免再被偷袭。 嗖! 金夕为自己争得片刻时机,发现小胡子直冲而来,马上调转身体对面相迎,举起长剑直刺对方面门,完全是莽汉对撞之状,玉石俱焚之态。 他不相信这个小胡子敢和自己同归于尽。 果然,小胡子侧身避开,他已经完全控制战局,绝不会轻易妥协。 金夕冲势依然,眨眼间临及小胡子将军身边。 “你去死吧!” 仍然是不顾一切劈下长剑。 小胡子不知是计,以为金夕已经放弃生死,再闪。 嗤! 金夕终于变更方向,像飞鱼般折变身体,手中长剑抖至极处,直接挑断小胡子将军身后的绳条,猛然再蹿身体,将脱落的遗诏书筒捏在手中。 夺回遗诏! 树枝上面的雪挂终于完全离开树干,开始向下跌坠。 呼! 金夕不去辨别前方是谁,鼓动丹气发出猛烈的攻击,顿时听见一名杀手的哀嚎,他迫不及待冲向阿柴的方向,准备将依照交付给他,让他先行逃回皇宫,以免发生变故。 手中的书筒接近阿柴。 小胡子将军突然瞧见遗诏在金夕手中,也是完全放弃防御,顿发全力冲飞过来,因为金夕几度周转身体,两人几乎同时抵达阿柴身边。 阿柴瞧见了半空中的圣诏,双眼瞪得大大,呈现出极度兴奋,猛发一遭真气抬手去取。 两人意在交接,被人夺得机会。 咔嚓! 小胡子手中的长剑骤然劈落,硬生生斩入阿柴的臂膀。 一条长臂在半空中脱离! 阿柴的整条右臂被齐刷刷斩落,他的身体顺势扬起,可是怎么也接触不到书筒,这才发现自己的胳膊已经消失,肩膀处只余下血洞,瞬即发出杀鸡般哀嚎。 “狗贼畜生!” 金夕见到阿柴受伤,大骂一声击沉周围的刀剑,揽住他向外侧逃窜。 雪挂脱离树干掉落半尺。 身后的刀剑又是气势汹汹荡来,小胡子面不改色,始终盯着金夕的双手。 “你走!”金夕继续后退。 阿柴:“死也不!” 金夕无可奈何,自己不走,阿柴和池鄂绝不退缩;自己若走,这两个朋友必死无疑,可是纵观局势,短时间内绝不可能结束战斗。 远方根本瞧不见一兵一卒赶来协助。 他终于意识到,无人派兵,那就是皇宫出事了。 灵机一动! “阿柴,给雪顿,找凌欢!”最后一刻,他将遗诏塞进阿柴左手。 哈哈! 前方突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 来自池鄂。 这种局势在未停之前绝不会有这种笑声,众人不禁稍稍停顿。 金夕瞧见池鄂手中的长剑刺入了一名军兵的前胸,可是他的后心却齐刷刷戳 入数把刀剑,而且那些刀剑依然在拧动,束束鲜血喷溅四溢。 不过他仍然笑着,直到毫无声息。 “池鄂──” 一声厉吼响彻旷野,那块雪挂刚刚沉落两尺,突遇冲荡的气流,在半空中应声粉碎炸裂开来,剑刺般射向四面八方。 金夕怒不可遏,他知道池鄂不会这么快就被那么多刀剑刺中身体,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放弃,放弃了生存,不再拖累朋友,而且他相信金夕能够战胜对方。 相当于自杀! 阿柴趁机蹿到雪顿身前,将书筒塞进雪狼犬嘴里,用绳条绑在它脖颈上,呲牙咧嘴嘶道:“雪顿,快给主子送去,快!” “呜……” 雪顿口中叼物,无法吠叫,用嗓子哼出声音,转瞬起身逃离。 “快追!” 小胡子见遗诏被雪狼犬叼走,拼命向前追赶。 ------------ 第655章 小畜生 “追你娘!” 阿柴再也不怕,起身迎向军兵。 金夕放下了所有牵挂,胸中无尽的愤怒和懊恼在血液中掀起波澜,丹田不住跳动,行气似乎控制不住愤懑,决堤般狂涌而上。 “杀!” 金夕的意境达到巅峰。 在凡界的速度抵达至高点。 他的眼前,再也不是杀手,再也不是刀剑,而是必须要铲除的毒瘤,不管遇到什么,必须在第一时间粉碎。 敌兵发现对阵的三人一死一伤,唯有金夕无恙,眼下也像落败的孤狼般在那里干嚎,前面的人便随着将军追赶风驰电掣的雪狼犬,后方的防御变得微弱。 仅有三个劫匪留下,力争杀死仅剩下一条胳膊的阿柴。 金夕明显瞧见阿柴已经接近疯狂,圆圆的脸庞沾染着泪水,那是在痛惜池鄂战亡,这种情形下对付三个人不至于瞬间落败。 他腾身冲向追兵。 瞬间抵达对方队伍后方,身体飞窜而起,开始踩踏兵将的头颅,手中的长剑再也不用去辨别,带着愤怒乱刺下去。 噗噗…… 身下喷出血光,一个个兵将倒下去。 “将军,将军!” 众兵未料到金夕竟能拥有这种速度,拼命呐喊。 小胡子闻听身后发出惨叫,缓步回头观瞧,已经倒下去十余人,再去瞧前方的雪狼犬,哪还有影子,大叫一声停下脚步,咬牙切齿对金夕吼道: “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金夕趁势再挥长剑,行气怒吐寒芒,将临近的两个兵将杀死。 雪停。 所有人的长靴上面都被白雪沾染,身上也布满雪粒,口中不断呼出白气气体,显示出冷冬的萧杀。 众兵围住金夕。 “你杀了我的朋友!”金夕一字一句吐道。 小胡子脸部已经扭曲,右侧眼角再度出现剧烈的跳动,“你,抢走了我的圣诏!” 金夕将散至额前的一缕长发捋至脑后,郑重告诫,“你知不知道,那道圣诏没有我的朋友重要!” “放屁!” 小胡子气急败坏,在他眼里,遗诏关乎着他的一切。 金夕只想告诉他们这一句,要他们知道究竟是因何被杀,并不是因为抢走圣旨,而是杀死了池鄂,砍伤了阿柴,哪怕是误杀或者误伤,也绝不可能被饶恕。 剑光闪起。 人影立即消失在众人的眼帘。 小胡子情不自禁暗呼一声,因为他发现金夕好像临死吃了什么药物,速度突然变得更快。 啊啊! 周围开始传出惨烈的哀叫。 小胡子仗剑再动,扑向金夕。 众兵同时向内压缩,争取将金夕困在中间打出原形。 ───畅春园寝宫内又发不安,随着出现冲突,加入的人逐渐增多。 铮铮! 又有几把刀剑出鞘。 “住手!” 胤禛铆足气力吼道。 八阿哥冷笑一声,随着抬手示意众人罢手;步军统领和几个重臣纷纷上前劝解,左拉右扯,方才将乱局制止。 胤禛缓缓移步到康熙灵前,屈膝而跪,口中充满无限悲戚,“皇阿玛,儿臣不孝,望皇阿玛九泉之灵宽恕儿等。” 众皇子如梦方醒,那边老爹的尸体还没凉呢,这边就打起来了,各个怒目相视,暂时不再出声。 步军统领眼巴巴瞧着胤禛做出进一步的说辞,可是灵体前再无声音。 胤禛索性闭眼祷告。 一位老臣左右环顾也没有找到可以力挽狂澜的下家,只好面向八阿哥,“八贝勒,不如将立新皇之事缓缓,先将圣皇的遗体安顿下来如何?” 八贝勒讥讽道,“皇阿玛的圣体在榻上,还是这般模样,若是入了皇陵,天下岂不是要大乱?” “这……” 老臣拿住胡须,无言以对。 除非马上举荐出皇上,否则这大皇宫绝无宁日。 步军统领见乱局难以平定,再次探向弘历,“小阿哥,你最后随在先帝身边,可曾听闻皇上意欲将皇位传给谁?” 遗诏没了,遗言也可以采纳采纳。 “荒唐,”一位阿哥反唇相讥,“你问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有个屁用?”即使弘历说了,也绝不会有人相信。 弘历依旧认真答道:“没有,皇祖父从未谈过要传位给那位叔伯,只是对孙儿讲过,无论是谁当了皇上,都要勤学识礼,好生对待诸位叔伯和兄弟姐妹。” 又是一阵哑寂。 这里的人为了皇位,早已没有兄弟情分。 八阿哥突然开口,“我朝有诸王议政之举,不如也将各旗的王爷请来,当场议定下任皇上的人选,也好稳定朝纲,安抚天下;只要皇上德高望重,我想老十四也不会轻易反对。” 有人开始附和。 毫无疑问,如果各王前来,八阿哥胜算最高,同时殿内所有的皇子中,唯有八阿哥与大将军王十四阿哥走的较近。 “几位兄长,你们意下如何?”八阿哥率先问向大阿哥。 大阿哥没有回答。 八阿哥根本不去理会两度被废太子的二阿哥和文儒著称的三阿哥,走到胤禛身后,“四哥,你说呢?” 胤禛面色安详,淡淡应道:“你们商讨吧,我只为皇阿玛祈安就是。”说着,再拨手中佛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音。 ───雪狼犬轻车熟路,沿着长街飞驰抵达皇宫。 踏奔而起的雪花纷纷落下,它的绒毛上沾满厚厚一层,尽管偶尔停下来抖动抖动,无奈贴近身体的落雪已经融化冻住,无法被甩掉,渐渐形成冰垂,开始出现磕碰的脆响。 皇宫门外的尸体已被清理,仍然残留着片片血迹。 新增的守卫突然发现一只雪狼犬飞奔而来,而且嘴里还叼着什么东西,这种情况从未发生过,立即取出刀剑严阵以待。 “站住!” 一名守卫本能地喊出声音。 雪顿毫不理会,继续向前驰奔。 “你傻了,狗能听懂人话?”一个胖子斥道,看似他是首领,高声吩咐,“准备弓箭,射死它!” 后面的弓箭手立即搭弓备箭,随着雪狼犬的临近开始瞄准。 胖首领低头瞧着雪狼犬,发现它毫无停歇之意,眨眼间越过自己身体,继续向宫门奔跑,大骂,“小畜生,射!” 唰唰! 数只飞箭喷向雪狼犬。 雪顿早就在金夕手里得到驯化,发现上空飞箭,立即拐向一侧,矮下身子向前滑出,在雪地上面扑出一道长痕,避开落箭之后再次起身,继续前冲。 “妈的,连狗都守不住成何体统,全部给我射箭!”胖子鼓圆肚子吼道。 瞬间,宫墙外侧的所有弓箭手同时发射。 呼! 半空中的雪刚停,却迎来箭雨。 飞扬的箭矢密密麻麻,像阻挡一支军队般瓢泼而下。 “咛咛……” 雪顿可怜兮兮嘶鸣几声,后臀猛地向下蹲坐,用足全部气力向前弹射,也像箭矢一样跳跃而起,整条身子悬在半空,力争避开锋芒似的箭阵。 在箭雾中迎头扑出。 噗嗤! 边缘外侧的一支箭矢刺中雪顿,半支箭身硬生生没入身体。 “嗷呜!” 雪顿哀鸣一声,仍旧没有松口,拼尽力气抵达宫门。 守卫们原以为雪狼犬定会命丧箭下,没想到它如此敏捷,眨眼间来到近前,扬起武器胡乱砍刺过去。 哧溜。 雪狼犬四肢压低,准确地从一位身高马大的守卫胯下钻过去,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雪地上,开始出现雪顿滴落的血迹,疏落稀薄,一点点延向雍亲王府。 它在宫中只晓得这座府第,因为里面居住着主子凌欢和三主子莺儿,四主子胤禛偶尔方才带着二主子阿柴归来,那个稚气未脱的小主子弘历来到府内的时间更为稀少。 这是它在宫内的一切。 “雪顿!” 府内侍卫忽然瞧见雪顿狂奔而来,赶紧打开府门迎接,随后便是一阵惊叫,他们瞧见冲入府内的雪顿已经受伤,后背上戳着半露的箭簇,半面身体已经血迹斑斑。 凌欢正在府内一筹莫展,皇阿玛在寝殿内崩逝,遗诏被歹人劫走,而王爷、大福晋和儿子弘历许久还未归来,闻讯而出阿柴和池鄂仍无消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听到有人呼叫着雪顿的名字,急急忙忙奔出厅堂。 “雪顿?” 她发现眼前情形惊呼出声。 雪顿终于发现主子,马上松开牙齿,书筒从嘴中垂落下来,由于脖颈上还绑着线绳,在颌下来回摇晃,它看似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舌头耷出甚多,剧烈的喘息着,两只前足开始微微摇晃,双眸始终盯着凌欢,面对真正的主子,它依旧不忘招呼: “呜呜……” 似诉诉哭。 凌欢瞧见雪顿的惨状不由得泪如雨下,刚要去拔出它后背上的箭矢,又怕生出恙端,赶紧缩回双手,手掌粘来新鲜的血渍,急忙向跟随而来的下人喊道:“快,快宣御医!” “格格……” 下人们小声提示凌欢,这不是皇亲国戚,而是雪狼犬,怎能去宣御医。 凌欢从雪顿脖上取下书筒,不知道雪顿从哪里带来,也不晓得里面到底是什么,但是雪顿始终跟随着金夕,定是这位大主子托付雪顿叼来,赶紧打开堵头,将里面的书卷倾倒出来。 “啊?” 她彻底惊呆,魂不守舍跌坐地面。 ------------ 第656章 绝美女子 周围的下人们也清清楚楚瞧见卷在一起的书简,外面用纸张包裹封闭,书写着“遗诏”两个大字,骑缝之处连续盖压着数个皇玺印章。 皇上的遗诏! 噗通…… 下人们纷纷跪落下来,口中疾呼:皇上万岁…… 凌欢怎么也想不到遗诏会由雪顿叼入雍亲王府,在她心目中,无论将来的继位者是谁,但是绝不会与自己的王爷有关,可这道遗诏关乎着整个朝廷,整个大清天下,遂缓缓起身,刚要吩咐下人救治雪顿,可是她双眸瞪圆,又是滚出一串珠泪。 雪顿终于完成使命,身子摇摇晃晃跌倒下去,眼睛仍旧盯紧自己的主子。 “雪顿,雪顿!” 凌欢大声疾呼。 雪顿的身体侧卧在地面上,丝毫动弹不得,听见主子的喊叫再次撑大眼睛,几颗泪珠滚落而出,随后挣扎着抬起脑袋,在地面上磕碰几下。 不知是在叩谢主子的养育之恩,还是嘱托主子告谢大主子金夕,或者感谢所有关心它爱护它的主子们。 最终,雪顿停止了呼吸。 ───九重真界的一处山谷内,战斗如火如荼。 数十人在围攻最终极的猛兽天犬,充斥着弟子们的呐喊和天犬的吠呼。 九界之内不再有普怪,只有两种终极怪物,兽为天犬,鸟为毕方,攻击强大,而且防御极高,虽然能够登入九界都是满境弟子,可是搏斗起来仍需很多人群攻。 天犬掉落晋体仙丹和八宫至尚最后一道招数地天术,毕方掉落九阶灵石和尚武,用以晋升武器成为终阶,提高修者的资质,除此之外不再有丹药和宝物。 其中的晋体仙丹微乎其微,百人攻打鸟兽需要几个时辰方能取胜,而获得仙丹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一,所以可望而不可求。 猛兽天犬正如其名,像一条巨犬,浑身赤红,像是一团跳跃的火焰,短小而光滑的绒毛紧紧贴着肌肤外面,显得强壮有力,两只狼眸闪动着凌厉的光泽,额头直立双耳,唇下吐露长舌,口中不断汪汪吠叫。 庞大的身躯不断调转方向,时而跃起,时而落下,落地之时便激发出沉重的动荡,四周大地震荡,声音刺耳,同时激发出暴戾的真气,向四面八方喷射延伸。 所有的攻击者在这时必须要全力防御,否则极有可能被击飞出去。 只有等到天犬蹿起身体瞬间,众人方能发出一轮攻击。 轰! 浩瀚的行气和莲气从四周滚向天犬,它身体微微震动,压低脖颈狠张双眸,似在消化着袭来的气息。 “嗷呜……” 突然,它仰天长嘶。 周围的弟子们吓一跳,“这是怎么啦?天犬从未这样叫过啊!” “莫非这只天犬有什么特别,会不会掉落晋体仙丹?” “弄不好会是两颗呢!” “我琢磨着,可能是一次掉落百颗仙丹,每人一颗,哈哈……” 众人迷惑而猜测,大多充满希望,盼望着不一样的天犬掉落不一样的宝物。 再落。 天犬再次震荡出戾气。 攻击的弟子们习惯地结束攻击,将巨大的莲气或者行气护在身外,等候着抵抗过终兽的这次还击,再发真气群攻天犬。 轰! 整个真界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怪兽攻击爆发。 那道戾气似乎卷来整个世界的奥气,不再有阴阳,不再有任何五行,在抵达攻击者体外炸裂开来,瞬间撕碎弟子们体外的气层,狂冲人们体脉,彻底碾碎百人的防御。 嘭嘭…… 刚才还谈笑风生的弟子们再无心情琢磨那声嚎叫来自何由,身体被狂大的戾气吹飞,毫无控制的可能,像落叶遇到风暴,飘忽而渺小。 人体飞速飘离。 那道戾气仍未停歇,继续向四周扩展,所到之处枯木岩石尽数粉碎,方圆数十丈被夷为平地,也是在风暴的边缘,人们纷纷跌落下来。 “汪……” 天犬一声长啸,瞬间恢复元气,再次飒爽英姿停留原地。 周围惨痛的哀叫此起彼伏。 比浑身经脉尽断更为可怕的是,攻击者的莲结或者五行草遭到莫名的冲击,虽然没有损毁,但是无法再调用真气,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恢复如初。 与此同时,整个九界攻打天犬的弟子们全部遭遇到这一劫,形状完全相同。 至此,谁也不敢在挑逗天犬,唯恐它一记暴击将自己的丹结击碎,从而永远也站不起来。 天犬,随着凡界雪狼犬雪顿的死亡被搁浅。 ───畅春园寝宫内的大臣们谁也没有想过遗诏丢失怎么办,眼见殿内的局势极难驾驭,逐渐妥协下来,万一哪位皇子当上皇帝,怪罪下来将是万古不复。 八阿哥立在那里审视一遭,终于再无人发声。 皇家就是如此,无论多么可怕的帝位更迭,只要能够保住自己的前途和性命,也算是上好的出路了,因为皇上毕竟只有一个。 八阿哥缓缓抬手指向殿门处的太监,马上要就下旨。 “等一等!” 人群中站立起弘历,虽然眼睛瞪得溜圆,但是小身板还是有些稍稍颤抖。 大福晋脸色吓白,急忙伸手欲扯回小阿哥,但是弘历已经出口,为时已晚;胤禛再也无法沉默祈安,听到儿子的声音猛然立身而起,回头怒视弘历,沉声喝道: “胡闹,跪下去!” 八阿哥断然不会担心弘历,故作笑脸问道:“怎么,小侄儿难道有什么万全之策吗?” 殿内很多人纷纷窃笑,也有人不住叹息,开始担忧弘历甚至雍亲王府的将来。 弘历胆怯地瞧瞧胤禛的脸色,小声答道:“皇祖父曾经多次嘱咐皇孙儿,若是有什么大事要多多问询阿玛,可是,阿玛还没答应呢。” 他指的是胤禛尚未明确表态。 胤禛大怒,“放肆,阿玛方才已经应复,为你的皇祖父祈安就是。” 弘历不依不饶,鼓足勇气回道:“为皇祖父祈念是一回事,谁做皇上是另一回事,既然皇祖父那么相信阿玛,阿玛为什么一言不发?” “你?!” 胤禛张口结舌。 他自己不怕,可是怕有人继续施出恶手加害自己的儿子,加害整个亲王府,那里有珍爱的大福晋和凌欢,还有数个子女。 大阿哥趁势附和,“是啊,四弟身为王爷,一言九鼎,时值我大清伟业交替,还是斟酌一二才是。” 殿内再度出现骚动。 忽然,殿外传来太监急切的声音,“诸位阿哥,大人,雍亲王府的凌欢格格求见。” “什么?” 胤禛还没有处置完儿子的唐突,又遭大阿哥的逼问,未等想到合适的答辞,门外又传来爱妃的到访,偏偏又是弘历的额娘,顿时陷入难堪,依照皇朝规矩,诸位皇子的格格身份以下的妃子根本没有资格进入皇上寝宫,何况是刚刚崩逝的皇上还在,不禁厉声吼道: “僭越,大大的僭越,要她立刻离开!” 殿内不禁传出几声女子的讥笑,分明是认为府内的娘子等心急了,不顾脸面前来查探。 大福晋完全失去方寸,作为王府的主子,丈夫在前面左右为难,最为喜爱的小阿哥又跑上去添乱,如今格格又跑来,这等情形顿时将她拉入万丈深渊,可是又动弹不得,发言不得,额头上冒出汗珠。 殿外的太监听出是胤禛的生硬,再报:“四王爷,凌欢格格说是带来了皇上的遗诏……” 轰! 殿内大乱。 无数跪地的人们不由自主冲起身子,马上又发现失礼,赶紧再次跪拜下来,纷纷注目殿门;一众老臣面面向觎,半晌方才清醒过来,纵使凌欢是个疯子,也不可能拿这种借口闯入寝宫。 “宣,宣……” “宣,快宣!” “请,马上请进来!” 步军统领带领众臣纷纷呼道。 吱呀! 厚重的殿门徐徐开启,众目睽睽之下,面带泪痕的凌欢缓缓步入,突然发现殿内只有少数人站立,其余人全部跪在大殿中央,脚下略显迟疑。 “快,快呈来!” 步军统领已经瞧见凌欢的书筒,急忙喊道。 胤禛目瞪口呆,直愣愣瞧着暗光下袅袅而来的自己的泪美人,完全不知这是哪一出戏;所有人迷惑万千,吃惊地望向凌欢,怎么也不相信被厉匪劫走了遗诏会在一介小格格手中,而那些盗贼转眼间就将数十大内侍卫杀死。 走进来只是个绝美女子,看上去毫无修为。 “额娘,”弘历微声呼道,忽然瞧见了母亲手中的书筒,“对,没错,这就是皇祖父用的书筒!” ───枯林外,雪地上,怒火在涂炭。 金夕发现池鄂倒在地上毫无反应,心内再生抽搐,抖动长剑穿梭在刀光剑痕中,他发觉小胡子将军很难一时击败,双眼始终盯紧他,身体却远离他的攻击区域,开始在兵将人群中为池鄂和阿柴讨回公道。 咔咔! 嗤嗤…… 他像厉风般吹在人群中间,无论是剑锋还是行气,霸烈剥夺悍匪们的命脉,每一个人倒下去,必将断掉一条胳膊,后心必将出现血洞。 瞬间,半空中飘飞出断肢,传发出凄厉的惨叫。 一刻过去,小胡子身周只剩下两名彪悍的手下,其余人全部被杀死。 地面上惨状不忍目睹,每个死尸的后背汩汩淌血,同时都是失去一条右臂,死因皆如池鄂,形状皆像阿柴。 ------------ 第657章 狂奔的无头尸 “哈哈哈……”远处传来大笑,其声不如说是哭嚎。 阿柴终于将围攻自己的三名兵将杀死,虽然右肩部的血被制住,可是胸前再次破出伤口,鲜血滴滴滑落,清晰点缀在洁白的雪地上面。 他面容狰狞,手提血剑一步步向金夕这边走来,瞪红的双眼直直逼视着小胡子,看来愤怒还未发泄完毕。 小胡子将军狠狠吞下一口唾液,仿佛瞧见战局已经逆转,盯着金夕问道:“你绝不是四王爷的门人,到底是谁?” 金夕粗喘口气,“方才那只雪狼犬的大主子!” “胡说,”小胡子顺势反驳,又发现金夕答非所问,降下几分霸气,“你的雪狼犬将遗诏带到哪里去了?只要能拿回遗诏,什么都能答应你,可以封你为大将军,也可以封地为王,朝廷永不干涉。” 金夕厉目回道:“死了那条心吧,此刻遗诏已经回道皇宫,恐怕新帝已经登基,倘若是十四阿哥,你也不再有机会享受了!” “混蛋!” 小胡子怒骂。 不管是谁当上皇帝,他也是死路一条,哪怕是大将军王,此行劫盗遗诏的行径也已暴露,绝不会让他活下去。 瑟! 两人同时动身,正面厮杀开来。 阿柴仍有斗志和力气,二话不说冲向余下两名兵将。 那两人已是强弩之末,随着数十同僚全部被杀,完全失去斗志,很快被阿柴占尽便宜,仓皇之下纷纷中剑,口中吐出血沫倒地死去,只是与金夕杀死的人不同,阿柴也没有那份气力再砍掉他们的胳膊。 “去看池鄂!” 金夕发现阿柴意欲冲上来帮衬自己,大声喝令。 阿柴摇摇头,大眼睛中又滚出几颗眼泪,他已经查探过,池鄂已死,也听得出金夕的意思,只好立在旁边怒视着小胡子模糊的身影。 金夕将所有的行气鼓进长剑,越攻越勇,纷乱中数次逼退对方的进攻,终于稳控局势。 “去死!” 小胡子最终领会了金夕抢走遗诏的诡计,嘶吼一声直接迎向金夕,将全部气力用于斩杀,意图同归于尽。 “呸!” 金夕鄙夷。 他通过此役终于领悟出自己并非不可战胜,眼下已经不是大唐世界,随着凡界真气场的逐渐消失,自己的修为与凡界的顶尖高手越来越接近,哪怕是驰聘天下的速度也受到限制,若是众多小胡子这样的巅峰人物同时攻来,完全没有把握保全自己。 前方,小胡子呼啸而至。 金夕没有完全躲避,而是稍稍偏身闪开命脉,以此将获得的短暂机会留给必须要完成的任务,那就是替池鄂砍掉对方的一条胳膊。 噗! 小胡子带着狞笑如愿以偿,手中长剑刺入金夕的肩头。 咔嚓! 未尽笑音,小胡子接发哀嚎,他的右臂被齐刷刷砍落下来。 他噗通一声扑跪在金夕的后方,咬牙制住肩头断口周围的穴脉,狠狠吐出几口恶气,突然起身逃离,他已经意识到无法战胜这个养犬人,而且旁边还立着一个气呼呼的断臂人。 想跑? 金夕绝不可能给他留下活路,踩踏着落雪冲飞而去。 实际终于证明,金夕的速度还是在小胡子之上,两人的距离很快接近。 “饶……” 小胡子似乎感觉到后方的杀气越来越浓,马上就要抵达颈后。 咔! 一声脆响。 远处的阿柴惊出一个趔趄,他清晰地看到了惨烈的一幕: 金夕手起剑落,小胡子将军的脑袋突然被削掉,整个脖颈上方再无物件,向上迸发着鲜血,两人的速度仍在继续,金夕狠狠弯腰方才止住脚步;可是,前面那具无头尸体仍在疾驰,像一尊幽灵,无头恶魔,奔出数丈方才扑落下去。 “让你杀池鄂!” 阿柴举起拳头,忽然发现右侧少了东西,诧异望去,方才想起已经失去右臂。 他要举动的是双臂。 ───寝殿内雅雀无声,所有人听见了弘历的言辞,不禁同时看向那个书筒。 “格格稍等!”几个阿哥上前阻住凌欢的脚步,八阿哥迷惑问道,“盗贼异常狠辣,瞬间杀死我大清数十顶尖侍卫,却不知为何皇阿玛的遗诏因何落在格格手中?” “是啊!” 周围有人逼问。 凌欢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势,稍稍有些紧张,但是绝不能当着众人的面道出是雪狼犬叼回来的,也答应过金夕不再陈明他的名字,只好答道: “是府内的侍卫从贼人手中夺回的。” 一个年轻的阿哥讥讽道:“不会是格格擅自捏造的吧?” 凌欢咬咬嘴唇,没有发现胤禛发出任何示意,正声道:“我也不知道真伪,总之是劫匪抢走的东西,只能照实拿来。不过,各位阿哥不会不识得皇阿玛的字体吧,不会不认识皇上御玺吧?” 发问的阿哥当即哑口无言。 凌欢的确不知道里面是不是真的遗诏,只能如此答来。 步军统领干咳一声,提示众位皇子稍安勿躁,上前从凌欢手中取过书筒,轻轻抖出书卷,顿时大叫一声,“果真是遗诏!” 几个大臣起初也是半信半疑,听见叫声奔上前来,挤下脑袋细细端瞧,遗诏两字为皇上亲书,封口处的印鉴完好无损,异口同声道: “遗诏,皇上的遗诏!我们都见过!” 步军统领立即呈现出皇上那种气势,瞪大眼睛,撇着嘴慢条斯理撕开封纸,甩甩狂大的袍袖,缓缓展开亘长的圣旨,顿时呈现出密密麻麻的字样。 一众皇子终于瞧见那是康熙所书,落尾加盖了清晰的印鉴。 “宣旨──” 步军统领震声呼道,同时趾高气扬扫视殿内。 “皇上……” 众皇子纷纷跪地,殿内再次被一道诏书镇住。 凌欢没想到亲手持来的真真切切是皇上的遗诏,念起死去的雪顿再次泪染,可是想到这里再次愣住,如果是金夕截获了诏书,为何不亲自送至皇宫,或者差人来报,而是令雪狼犬独自送来,一种不祥之感涌上心头。 “额娘,额娘……” 小弘历发现大殿内除了宣旨的步军统领都已跪下,唯独自己的额娘仍然恍惚立在原地,小声呼着。 步军统领礼貌地看向凌欢,因为是送来遗诏的功勋之人,微笑点头示意,毫无责怪之意。 凌欢顿醒,三步两步奔到自己的儿子身边,依偎着弘历跪将下来,随着身体垂下,眼泪又是簌簌扑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步军统领字字宣道,其声震荡殿堂,“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 遗诏泱泱千字,细数大清不易,诚道为帝之难,令所有人逐渐垂下头去。 随着尾声,接近传位之言,众人更是侧耳倾听。 “太祖皇帝之子礼亲王之子孙,现今俱各安全,朕身后尔等若能惕心保全,朕亦欣然安逝……” 读到这里,已是皇上诀别,接下来便是赐位之言,步军统领狠狠低头,似乎不相信遗诏上的字样,仔细甄别一下方才继续宣道: “雍亲王……雍亲王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胤禛继位! 殿内陷入短暂的哑寂。 谁也没有想到是皇四子胤禛继承皇位,哪怕是胤禛自己也是惊愣片刻。 他一向以孤王自称,在朝中和四方首府没有什么亲信,太子几度废立,极少有人呼吁他成为皇储,所以在漫长的岁月中,大多人认为皇位根本与这位四王爷毫无干系。 “皇上!” 第一个反应过来却是刚刚成为皇子的弘历,他脆声喊向自己的皇阿玛。 终于敲醒大清! 一位年迈的老臣马上扑过来,颤颤巍巍扶起胤禛,随即赶紧跪将下来,口中高呼:“皇上万岁!” 大殿内终于爆发出洪音:“皇上万岁,万万岁!” 几个阿哥根本不相信遗诏中的陈词,纷纷冲起身把持住遗诏,胡乱晃动脑袋寻到最后的字样,口中再次证实那是真的: “雍亲王,雍亲王……” 八阿哥面色扭曲,“这不可能,不可能……” 胤禛没有发火,而是直直审视着险些登基的八弟。 “八贝勒!” 步军统领缓缓跪地,严声提示着八阿哥。 在皇上胤禛的逼视下,一个个皇子悻悻再次跪落下来,八阿哥蹒跚几步,瞧见整个大殿就余下皇上和他自己立着,退后两步徐徐跪地,不过眼睛始终迟疑地盯着那份遗诏。 胤禛摆正身体,正色巡视整座大殿,稍许肃声道:“平身。” “谢皇上──” 男女老少众口一辞。 冬月十三,胤禛在畅春园康熙遗体前登基称帝,八阿哥胤禩等所有兄弟为避讳皇上名讳,胤字均被更为允,次年胤禛改年号雍正,开启大清盛世巅峰。 “传朕旨意,朝事依旧,另,速宣大将军王回京。”胤禛发出第一道圣旨,他与十四阿哥是一母同胞,再有先皇遗诏,大将军绝不会不服,“并,封大福晋乌拉那拉氏为皇后……” ------------ 第658章 赏赐的朋友 胤禛心中存有诸多疑惑,那就是遗诏的来由,吩咐筹备先皇安葬事宜,草草安顿朝中要事,在众多太监侍卫的陪护下回到王府,这是最后一次抵来这次府第,因为马上就要移居乾清宫。 “皇上回府!” 太监高宣一声,引来府内数人。 凌欢搀扶着已经升为皇后的大福晋迎接出来,双双跪地,“恭迎皇上!”后面的弘历也是高呼,“恭迎皇阿玛!” “来来,”胤禛不顾旁人眼色,上前一手拉起一个抓住不放,“随我来!”他旁若无人带领两人回到正殿。 余下的人没有旨意不敢动,面色茫然盯着眼前太监。 太监恍然大悟,定是皇上还未熟悉礼数,赶紧出声,“奉皇上……皇上口谕,平身。” “谢皇上!” 众人起身,不过谁也不相信皇上提前给了太监口谕。 正殿内,唯留皇后、凌欢和莺儿,其他人回避开去,胤禛迫不及待问道:“格格,遗诏到底是怎样到你手的?” 未等凌欢回答,皇后启口而笑,“皇上,如今已经登基,凌欢岂能还是格格?” “甚是,甚是!”胤禛尴尬而笑,眼前的女子是一路帮衬而来的爱妻,救过性命,谋过重事,甚至最后手捧遗诏成就了皇帝之身,环顾之下眼睛落在墙壁上的大字,那是康熙亲书赐给凌欢的那个“熹”字上面,微笑下旨,“朕就赐你为熹妃!” 凌欢淡笑而跪,“多谢皇上,皇后!” “嗯?”胤禛瞧见熹妃凌欢有些忧郁,“难道爱妃不满意吗?” “不不,妾身,不不,臣妾岂能不满,只是,只是皇阿玛的遗诏来自公子的拦截,而在冲突中金公子受伤,池鄂不幸战亡,阿柴也失去一条臂膀,争战之时公子等人无法脱身,只好令雪顿叼住遗诏赶往宫中,不料又被皇宫守卫射中,不治而亡……” 凌欢说着,不禁又落泪。 莺儿也是强忍悲楚,扶住小姐。 胤禛惊闻此变,拍案而起,知道熹妃口中的公子就是金夕,如今金夕不但受伤,而且始终随在身边的爱将池鄂阵亡,阿柴遭受重创,尤其是痛失雪顿,定会令金夕满心懊恼,他自己也是屡次得到雪顿的救赎,气得满面涨红,眼见凌欢无法诉说下去,厉喝: “来人!” 御前侍卫踏入殿内。 “去,将今日值守宫门的侍卫官给朕拿来!” “是,皇上!” 不刻,那位耀武扬威的胖子被五花大绑押入大堂,而且脸部已经肿胀不堪,看来没有理会好皇上拿来的意思。 胤禛怒气横秋,“你,你可知今日宫中冲来的雪狼犬?” 胖守卫连声呜呼: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卑职本不想让那只狗冲进来,可是不知道那狗异常敏捷,躲过了守卫的刀剑,卑职无奈发令射箭,哪知道,该死的狗左窜右跳避过了飞箭,奴才又令所有人放箭,它竟然飞起来,虽然背部被一支箭射中,还是狡猾地从守卫胯下蹿进了宫内,定是惊扰了皇上的……” 他唾沫横飞地诉说着,逐渐发现皇上的脸色由青变紫,甚至眼睛中缓缓渗出泪光,吓得脑袋叩地,嘀咕道: “莫非是那只疯狗咬了皇上的圣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胤禛狠狠抬手,晃动几次方才放出声音,“拖出去,斩!” 两名御前侍卫上前拉起胖守卫,“遵旨!”既没有问缘由,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表情,将连呼冤枉的胖守卫拖出去,至死他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皇上息怒。”皇后疼惜安慰。 “传阿柴!” 胤禛再发旨意。 可怜的独臂大侠阿柴悻悻来到殿内,忍着疼痛咬紧牙关跪拜下去,“拜见皇上。” 胤禛呆呆瞧着失去右臂的阿柴,扬头狠狠瞪大眼睛,将难过的痕迹吞噬下去,一字一句问道:“赐坐,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柴坐在妻子莺儿赐来的座椅上,苦苦答来: “回皇上,卑职与池鄂将军听到变故,立即出宫追赶,半路上遇到劫贼,却发现与金公子正与他们对峙,卑职原以为金公子已经丧失修为,从对方首领的嘴中防止,他已经手刃四名劫贼,随后我们厮杀起来……” 他将整场冲突绘声绘色重复出来。 胤禛赞叹道: “是啊,劫匪能在转眼间杀死数十名大内侍卫,定是非常少见的高手,金公子能有如此身手,堪称大清第一勇士;也多亏了他,我大清才能昌盛下去,朕才得以度过重重险难,弘历才得以保全。对了,既然他已受伤,为何不带至宫中加以诊治?” 阿柴痛苦答道:“他拒不随来,只等皇宫安定下来,再见雪顿一面就要离开远行,似乎有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他还不知道登基的是王爷,不不,是皇上,也不晓得雪顿已经死去。” “他究竟需要什么?能有什么能够补偿?”胤禛咬牙问道。 “朋友!” 阿柴不慎脱口,他分明从金夕的口中听见遗诏都没有朋友重要的说辞,可是刚答完,赶紧垂下头去,朋友是不能赏赐的。 凌欢轻声道:“金公子好像不愿被束缚,皇上便赏赐给他自由吧,也许只有自由才能获得更多的朋友。” “是啊,”胤禛点头,“朕没有自由,所以没有什么朋友。” “臣妾们便是啊!”皇后道。 胤禛满意地瞧瞧皇后和熹妃,又想起什么,转向阿柴问道:“你可探听出那些劫匪是什么来路?” “这……卑职不敢说!” “说!” 胤禛眉头忽然皱在一起,双拳猛地捏紧。 阿柴含糊吐出,“是,是大将军王的部下……” 胤禛惊呆,嘴巴连番翕张半晌也没有说出话,那是他的亲兄弟,既然暗施毒手,若是得到遗诏,一定会将圣旨付之一炬,然后伺机而动。 “皇上……” 皇后提醒胤禛。 胤禛回过神,瞧瞧阿柴的断臂,又指指莺儿,“听说你已经有了身孕,朕会在宫中为你们单独安设一处府院,也好有个住处,待到你们的孩子出生,无论男女,朕都会视为亲生,接到朕身边派专人抚育,成为我大清的栋梁。” 断臂已经无法重用。 阿柴和莺儿感激滴零,双双拜谢。 胤禛又宣来弘历,大为称赞他在寝殿的举动,令他陈述着先皇的蛛丝马迹,期望着从中领悟到什么,听到番番叙述,胤禛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专注问道:“你的皇祖父有没有和你说过对下任皇上的期望?” 弘历思索片刻,高兴答道:“有,皇祖父曾说过,朕在位年久,有些手软了,所以生出许多贪官污吏,朕要选一位敢于也能够整顿吏治的皇帝来……” 众人顿悟! 只有孤王胤禛,才能做到这一点。 没有朋友的人倒是能做皇上,那样的话才能顺理成章清理乱臣。 胤禛久久注视着墙壁上强劲有力的“熹”字,又先后瞧瞧凌欢和弘历,若有所思言道,“朕明白了,朕明白了……” 修养一段时间后,金夕痊愈,决意立即辞行。 龙脉固若金汤,胤禛业已登基,阿柴与莺儿终于成就好的归宿,凌欢倍受皇上宠爱,小弘历少有所为,吕嫣虽然杳无音信,但是有大清皇帝和熹妃的守护,绝不会生出恙状,在凡界不再有牵挂。 尤其是雪狼犬雪顿的丧生,令他心痛不已,多留一日,眼前便不断浮现英姿勃发的雪狼犬奔驰而来,久久拂之不去。 阿柴断去一臂,无法公然出现在皇上左右,也无法高就官职,倒也闲暇许多,向胤禛请旨后,携同莺儿恭送金夕启程。 西城门外,驶出一队车马。 “你到底要去哪里?”阿柴问。 金夕抬头看看澈蓝的天空,“一个你永远也去不了的地方,”他又想起吕嫣,“一个能够永远记住你们的地方。” “长生不老?”阿柴调笑。 金夕:“对!” “吹!”阿柴才不相信,习惯地耸动右臂,那无非是想给金夕一巴掌,忽然意识到已是空荡荡衣袖,尴尬笑一声,再举左手拍在金夕前胸。 金夕盯着那条随风摇摆的空袖,忽然问道:“阿柴,如果有办法让你的右臂重新生出,准确地说根本就没有断过,你愿不愿意?” 他想起自己手中有两颗地轴银珠,此次回返真界要浪费一颗,如果将剩余的最后一颗银珠赠给阿柴,他便可以通过地轴返回到皇上圣旨被劫走那刻,选择不去追赶劫匪,从而保全自己的臂膀。 “废话,当然愿意!” 阿柴权当金夕在戏闹,不过换做谁都不愿意失去一条胳膊。 金夕道:“那好,我带你们去一处地方!” 车队开始向数千里之外的妙珠峰进发,金夕也想借机与阿柴多处些时日,作为上天赏赐两世的朋友,以后永远不会再相见。 谈起皇宫,阿柴略带担忧地告知,“皇上将南道人接入京城,专门筹建一处丹房,又加派些人手帮助,要南道人炼丹,日后服用。” “怎么会?”金夕莫名其妙,“南道人怎么会答应,他明明知道丹药对于常人来讲有害无益啊。” 阿柴苦笑答道:“皇上最终劝服了南道人,还有皇后,即使小姐也无计可施!” ------------ 第659章 儿 金夕更加迷惑不解,南道人可以炼制令人精神振奋的丹药,服用之后强加体魄,用以连续操劳,但是体力来源属于预支,从而加速服丹之人衰老,减少人的寿命,这种状况怎么可能适用于皇上,遂问: “皇上啥意思?” 阿柴露出无限尊崇,“皇上言道,纵查所有的一切,能够登基称皇,完全是因为熹妃的睿智和小阿哥弘历的光泽,其实先帝所立之皇并非自己,而是弘历,同时念在在朝廷少有瓜葛,才有大力整顿吏治的嘱托。所以,皇上的意思是及早让出皇位,时下年岁已经四十六,绝不想让弘历如此年纪方才当上皇帝,弘历刚刚十三岁,必须在这期间兴盛各业,清肃朝纲,所以想借来后生岁月,拼力昌盛大清,为弘历留下一个完美的天下,也为大清子民提早享受到朝前的盛世。” 金夕沉默。 胤禛是在拼命。 不惜透支今后的体力,利用丹药维持强健体魄打理朝政,尽早将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条,从而提前退位,让年轻的弘历登基。 “皇上现在就服用丹药了吗?” “是的,皇上几乎日日批阅奏折到凌晨时分,每天就寝时间只有一两个时辰,着实令人疼惜,我甚至埋怨过你的出现。” “为何?” 阿柴挤弄几下圆脸,示意调笑,“若是没有你帮忙,王爷怎能当上皇上,哪还会受得这份劳苦?” “胡说,”金夕当然不愿意听,“那是康熙皇上慧眼识人,与我何干?你要是后悔,我这里有个宝贝,可以回到当年的宁古塔,我带着雪顿远走高飞,不去救你,以后的事情什么都不会发生。” “不!” 阿柴当即否决。 他细思片刻,不由得迷惑问道:“你口口声声说能回到从前,莫非你真有什么妖术?” “妖术?” “不不,”阿柴急忙摇头,“是仙术。” 金夕不知道若是将地轴银珠留给阿柴会发生什么事情,试探道:“若是真有那种仙术,你最想回到什么时候?” 阿柴态度坚定答道: “哪也不去,只要我身边有莺儿就心满意足了,若是回到过去,万一莺儿丢了怎么办?除非是允许我能够多说一句话,提前告诉小姐,不,禀报熹妃,雪顿会在先帝驾崩之日从皇宫外叼着遗诏归来,从而保住雪顿的性命。” 金夕无言以对,没想到阿柴的想法如此简单。 如果不贪图过多,地轴银珠就不会给人造成伤害,雪顿的转世最终还是一切为了妻子,为了与自己重名的雪狼犬,别无他求。 不禁感谢地轴,感谢万物之源,终究是成全了这对夫妻。 他取出一颗地轴银珠,认真告诫,“这就是打开历史之门的钥匙,可以任意赶往意念中的时空,若是过去,可以在年老前回到现在,若是赶往将来,算了,你离不开莺儿,你们离不开小姐;不过你要记住,此珠只能用于营救莺儿,绝不可派作它途,如果想要改变历史,你可没那本事!” 他相信阿柴没有那么大胆子,也舍不得胤禛的皇帝之位。 阿柴接过地轴银珠,半信半疑瞧着晶莹剔透的宝珠,发现金夕丝毫不像是耍笑,“难道这是真的?那,你想去哪?” 金夕要告诉阿柴地轴秘境之门的地点,而且要在那里消失,所以不再隐瞒,“我要去见娘亲,好好孝敬我娘,不会再回来了,大清有你护着,我就放心了!” 他的确想念自己的母亲,却不晓得柔夫人大限已至,离开了人世。 “啊?”阿柴以不相信自己的声音惊叫,他还是不信这是事实,不过那颗宝珠可以当做朋友的信物,小心翼翼收藏起来,“我可做不到,皇上多次提及,若是无你,恐怕大清都已不在。他最担心的就是大清龙脉,唯恐继续有人作乱,可是没有你,恐怕谁也不懂得如何阻止。” 金夕断言,“绝不会再发生!” “是啊,如果真有人再作乱,我相信你还会赶来救赎的!” “滚,我才不来呢!” 金夕嗤之以鼻,再也不打算返回凡界。 随后他将地轴的秘密倾诉给阿柴,但是隐瞒了他是雪顿的转世,妻子莺儿是语莺转生的真相。 初夏,车队抵达妙珠峰山下。 金夕仰望不见顶端的山峰,吩咐其他人在下面守候,只带阿柴一个人指认地轴之门即可。 “我也去!” 莺儿信誓旦旦。 阿柴早已将内情告诉妻子。 “山高路远,你还是等在山下吧。”金夕道。 莺儿不住摇头,“我和阿柴的命都是你捡回来的,必须将公子送到最后;小姐也几番叮嘱,定要将公子送到目的地。” 在莺儿的强烈坚持下,金夕带着两人登入雪峰。 阿柴虽然失去右臂,但是没有失去修为,帮衬妻子游刃自如,不易攀登的险路干脆将莺儿背在后面,随着金夕直奔妙珠峰。 雪地行走两日后,三人抵达妙珠峰那片石林。 就在七重真界的此处,雪顿孤立三百年,最终等到金夕出现得以进入地轴,雪顿得知妻子和妻子的孩子雪传子不能两全,自尽于地轴光轮前。时隔六百五十年,两人终于同生大清,历经磨难,在金夕步步帮衬下成为夫妻,如今双双抵来。 “阿柴,阿柴!” 旁边,莺儿连声低呼自己的丈夫。 阿柴痴呆般立在雪顿曾经停留的地带,半晌没有回过神色,闻听妻子召唤,狠狠摇晃着脑袋回到现实,最终不停嘀咕,“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我好像觉得曾经在这里逗留过!” “哪有?”莺儿幽幽答道。 她始终与阿柴在一起,而宁古塔与这里各行其路,丈夫绝不会来过妙珠峰。 阿柴凝视着莺儿,费解问道:“你哭什么?” 莺儿吓一跳,赶忙抹向眼睛,果然发现有泪水,“我没有啊,可能是高兴的,这么瞧着你,感觉是得来好难啊。” 的确好难。 阿柴很容易被感动,不由得将莺儿紧紧抱在怀中。 凡界地轴门外,这一对患难夫妻终于相拥。 金夕没有去打扰他们,默默品尝着迟来六百余载的甜蜜。 “就在这里,”金夕指指脚下,取出了自己的地轴银珠,“只要投放到地面,就会出现传送之门……” “你真的不再回来吗?”阿柴确认这是事实,否则金夕绝不会跑来雪峰故弄玄虚。 金夕坚决答道:“不!” 莺儿依依不舍说道:“我们还没来得及恩谢公子,真的不知道如何报答才是,我们夫妻在这里跪拜了。” 说罢,夫妻二人跪落雪地。 金夕喝令两人起身,叮嘱道:“不必谢我,就当是朋友之间上辈子欠下的,你们若要感谢我,就是要尽快忘记我,以后不准再提我的事情;还有,就是安安全全生下你们的孩子。” 两人双双点头。 阿柴兴奋地指指莺儿微微隆起的腹部,说道,“我偷偷找太医把脉探查,太医说是个男孩呢,只可惜他无缘见到公子。” 金夕突然想到雪传子,心有余悸道,“好,好啊,有没有起名字?” 阿柴答道: “皇上登基后,说是我们两人这么称呼下去太过不雅,于是和小姐一起给我们赐姓。皇上说,朕将莺儿赐你为妻,想到远古天帝少昊曾有一孙伯益,因辅佐舜帝有功,舜帝便将自己的女儿嫁于伯益,他们生出的子孙后来成为江姓始祖,便赐姓为江,所以我更名江柴,只是觉得在你面前还是阿柴更为顺耳;而莺儿,小姐夸赞她温顺善良,识得大体,出音如莺,令人喜爱,宛如战国时期秦国姬妃芈八子年轻之时,而芈字不常,遂以芈氏后人成姓作为姓氏,故称成莺……” “等等!”金夕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指指阿柴,“你叫什么?” “江柴啊!” 金夕又愣愣指向莺儿。 莺儿忸怩而答,“成莺。” “江柴,成莺?”金夕似曾在哪里听过,猛地指向莺儿的肚子,“那?” 阿柴兴高采烈,“皇上为我赐姓,小姐为莺儿赐姓,而大福晋,不不,是皇后希望这孩子以后高高在上,凌厉而行,亲自为我们的孩子赐名,为雷;我们便以自己的姓氏为孩子命名为江成雷,哈哈,你说好不好?” 噗通! 金夕如同遭到九界天犬的攻击,六神无主跌坐雪地。 江成雷? 怎会有如此巧合?! 化仙大师的名字就是江成雷,一路引领御龙大业的就是江成雷,强力阻止继续藏龙的就是江成雷,将自己虚气根击沉消失的也是江成雷…… 他猛地冲起身,不容辩驳地向阿柴伸出手。 “你这是怎么了?干什么?”阿柴疑惑。 金夕大声道:“将地轴银珠还给我!”他极为惧怕江成雷这个名字,不准他们一家再与地轴有染。 阿柴以为金夕在耍笑,死皮赖脸道:“怎能如此不地道?给人家的东西,还能索回去?皇上已经应准雷儿出生后接到身边亲自抚育,所以,我作为父亲岂能两手空空,也刚才已经暗暗答应未出生的儿子了,将来将这颗抱住赠给他,也算做你的礼物……” ------------ 第660章 归途 金夕骤然惊呆! 如果化仙大师就是阿柴的儿子,那就是通过地轴赶往了大夏之时,遇到了师祖董父,最终将董父逼入昆仑虚,始终在追逐着御龙而行。 蓦地! 他想起化仙的经历,无论在哪一界,他都能准确预知藏龙时间,这绝不是卜筮而来,那就是心中明了诸代平定天下实现大统的皇帝。始终不顾性命暗护御龙,却决意将藏龙止步于八界,正是为了大清永远支撑下去。 所以,化仙来自大清。 纵观凡界,如果能回到几千年前的大夏朝,唯有通过地轴才能做得到,而地轴银珠就在阿柴手中,所以他的儿子就是江成雷,就是化仙大师,利用父亲手中的银珠走进了地轴,直接赶往神龙在世的大夏,开始守护御龙,等到御龙八界,强行制止。 也正是因此,化仙知道绝不可能阻止自己御龙九天,方才耗费那么多年,专门研习出击沉伪气根之术,将自己打入虚境,想要永远延续龙脉。 历史上,没有哪一个王朝弄能永存,除非是第八龙。 “真的要?” 江柴发现金夕愤怒不堪,急忙取出地轴银珠,递向金夕。 金夕刚要去取,忽然又惊吓般撤回手。 地轴! 如果自己的修行生涯失去化仙江成雷,历史有可能被改变,回到真界以后有可能发现,一切都已经不是从前,很多王朝被变更,甚至不再有武媚,不再有塞妠,也就不再有妙泽;雪顿也许不会存在,无数人会随着地轴的扭转而消失无踪,甚至包括大清。 可是,到那个时候,自己什么也不记得。 认为眼前的世界是本来面目。 或者,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修行弟子,而不再是龙者;抑或,御龙不知停留在何界,凡界始终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算了,”金夕摇头终止,虽然化仙有恶,但不能不存在;虽然他未在凡界出生,却已经将自己击落虚境,“我同意将宝珠赠给你的儿子,哈哈,江成雷,是不是?哈哈,”他又猛停苦笑,“记住,只可送给他,否则我就赶回来杀了你!” 如此无奈! 他也知道不可能再见到阿柴。 “我看你还是有点舍不得。”江柴见金夕出人意料的表情归于不舍。 金夕不舍也得舍,再次叮嘱,“记住,不得向你们的儿子提及我,”又想到马上就能回到真界,如果能够恢复金气根,必须要向江成雷讨个说法,再问,“还有,如果将来,我遇见你们的儿子,他的确做出错事,可不可以教训一番?” 只是时间有限,依照地轴规则,数月之后江成雷就会在莺儿腹中出生,那个时候,真界的江成雷将会自动回到数十年后赶往大夏之时的凡界。 江柴拍打着胸脯,“没有我们,哪有他?没有你这个朋友,哪会有我们夫妻的今日?别说家训,就是杀了他我们也绝不怪罪你。” “当真?” 金夕再问。 问的的是事实。 “废话,当然是真的!” 阿柴信誓旦旦,他认为哪个日子永远不会到来。 金夕狠狠搂住阿柴,不管他的儿子如何,眼前这位忠诚的汉子却是大清天下最好的朋友,“再见,朋友!” 阿柴咬牙,没有发出声音。 浩瀚的白雪中,江成雷的母亲成莺泪流满面。 金夕令他们躲至旁边,松手垂落地轴银珠。 唰! 银珠消失,地面上出现光环。 金夕纵身一跃,消失在光环中,很快,那道传送光门渐渐消失。 江柴与成莺回京后不久,诞下儿子江成雷,马上被雍正皇上接到身边,着各路精英严加调教。 胤禛为了防止重蹈覆辙,也为了防止自己经常服用丹药引来变故,很早便暗立皇储,将陈明继位之人的圣旨安放在乾清宫牌匾后方,同时,大力清除有可能阻挡儿子登基之路的障碍,将自己的兄弟十四阿哥囚禁,革除八阿哥一众的官爵,该抓的的抓,该囚的囚,即使自己的儿子也是一路打压,唯独留下弘历茁壮成长。 他夜以继日操劳国事,对于贪官污吏绝不手软,将大清吏治整顿得有史以来最为清澈,国库的银子狂增百倍,成为最富的王朝。 凌欢更加四放光芒,始终辅佐胤禛勤政,不久被赐封为熹贵妃。 弘历渐渐长大,终于向皇阿玛吐落出心中之结,借机道出当初金夕的一句嬉戏之言,那就是称呼富察华儿为皇后,胤禛见弘历年满十六,立即为儿子召选秀女,并暗旨富察荣保选派其女入宫。 富察华儿顺理成章扑入期待已久的弘历怀中。 弘历登基称帝后,马上封富察氏为皇后,极为珍爱,两人经常提及那位神秘公子,为他提前称呼皇后而欣喜不已。 大清已别。 金夕老老实实出现在凡界的地轴通道。 也许是因为凡界不再修行,前方没有怪物阻挡,第一殿的石门却是关闭的。 金夕走到石门前,发现其形状与太乙秘境中的终殿之门一模一样,门壁上整整齐齐排列着圆形洞口,最中央的开孔底部点缀着一颗红点,意味这是厚门轴心。 低头看去,地面上摆放着数颗黑白圆珠,大小与门上圆孔一致,无疑是像太乙秘境那般,准确地镶嵌进去,才能打开地轴之门。 身边再也没有武媚和贞儿,他只能蹲下来自己琢磨。 细数,银珠计五十五颗,黑三十,白二十五。 “河图?” 金夕自言自语,抬头凝视石门。 河图阴阳之数便是五十五,只好取出四方尊,上次就是取河图其中的部分之像安放了十天干宝珠,才得以打开太乙门,既然手中有宝物,当然不必再去思索。 他对照四方尊侧壁上描绘的河图之像,开始镶嵌银珠。 黑为阴,白为阳,五十五数成就河图。 首先取一颗白珠按入最中央的圆孔,随后上下左右各放一颗白珠,中央五阳;间隔一行在上下各对应镶嵌一排黑珠,每排五颗,成十阴;随后根据河图中的四方与阴阳依次嵌入,下端为北,隔行对准中央镶嵌一颗白珠,再隔行安放六颗黑珠;左侧三阳八阴,右侧三阴九阳,竖立放置,上端横放两阴七阳。 金夕刚要放置最后一颗白色阳珠,又缓缓缩回手。 “江成雷,你可知道如何安放?” 他已经知道江柴的儿子江成雷数年后会出现在这里,在这里赶往大夏,第一次见面却是口吹白狼救赎了自己和姬慕菲。 “这到底是哪种缘分?” 金夕不禁在第一殿石门前停留下来。 那时候,江成雷自称化仙,多次帮助救赎金夕等人,甚至得知金夕在追杀,仍旧淡然处之,声称一旦见到必会予以铲除,始终隐瞒自己就是江成雷。 另一面,却是为了获得四方尊将董父逼入虚谷,而后又辜负了道姑的恩情,最终为了大清之私擅自阻扰御龙九天。 金夕详加斟酌,一切应然而解! 当初,江成雷以为董父带走了四方尊,却无法进入昆仑虚,所以说欲得四方尊,必入昆仑虚。 闻听程女女之名时惊讶而大笑,那是因为他的父亲阿柴便通五行之法,而且读过开山祖师程女女的事册,手中还有五行术的抄本,没想到闻听之时却比程女女的年龄还大,所以情不自禁。 他深得大清的洗礼,对于五行的研习更为透彻,而在大夏之处又参悟五行术,所以造诣高深,屡屡指点金夕修行。 “的确是他!” 金夕面对地轴殿门喃喃自语。 不但如此,当年风拓族兵追杀金夕和冰婉儿,化仙江成雷将族兵拦下,信口开河般道出自己来自三千年后,诉说大清之强盛,而且多次往返真凡两界,随后将不幸听来此语的贼兵一掌埋入地下。 金夕无奈苦笑,终于意识到地轴的强大,若是帮衬江成雷,那些殇事必将发生,甚至相当于帮助他伤害董父和道姑,帮助他击伤自己;如果阻扰,又不知发生何种改变。 已经发生的一切,他绝不忍心丢去。 “混账小子!” 金夕窥破是江成雷是阿柴和莺儿的骨肉,当然比自己辈分低,毕竟董父的嘱咐即将全部实现,道姑那里也可以补偿,四方尊至今尚未震鸣,也就是说没有阻碍到御龙九天,不禁释然道: “只要帮我恢复气根,便原谅你了!” 最终,金夕念在朋友的份上放弃了对晚辈江成雷的仇恨。 地轴之内的气场强出凡界,他得以出示少阳剑,轻而易举在墙壁上刻画出河图图像,黑珠之阴用剑锋将中间涂抹,白珠之阳只刻出圆圈,以江成雷的智慧,马上就可以根据图像安放妥当阴阳珠。 抬手纳入最后一颗阳珠。 轰隆! 巨门缓缓开启。 金夕迈入第二殿,发现自己是对的,回头对着自己刻出的河图嘀咕一句,“可笑!” 眼前的石门与第一道毫无差别,只是地面上存留的是四十五颗阴阳珠,与河图之位的阴阳珠合起来正是百数,其中阳珠二十五,阴珠二十,也与河图相配后成就阴阳各五十。 洛书! 金夕对于洛书却是熟记在心,中央仍然为五阳,其后单数为阳,双数为阴,四面八方相叠均是十五数,只是摆正位置就好。 首先为太阳之位,取一颗白珠放于五阳之下,对应上面九阳为数,横放九颗白珠,成就太阳;其次为少阴,在单珠左侧斜置八颗黑珠,相对方向再放两个黑珠;正左,竖放三颗白珠,右侧七颗白珠,成为少阳;左斜方,斜放四颗黑珠,对应右下六颗黑珠,作为太阴。 最后一颗阴珠放入。 洛书成。 第二殿石门开启。 步步走回真界。 ------------ 第661章 公子来自何界 金夕仍旧在墙壁上刻化出洛书的摆布形状,等候着启示江成雷。{随}{梦} щ{suimеng][lā} 终殿之门的圆孔中,有上下左右四个提示红点,地面上摆放的是七十二颗阴阳珠,黑白各三十六数。 这倒是难住了金夕。 “三十六,七十二,哪里有这般变数?”他手捏几颗阴阳珠不知如何安放。 河图,洛书,阴阳,如果依照易学之经,接下来应该是八卦。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五行八宫阵,阳爻施发一道火行之气,阴爻施发两道水行真气,中间隔断开来,以此成就八宫之像。石门上整齐排列的洞孔,同时阴阳以黑白两色区分,可以像河图洛书那样,同放白色银珠为阳,黑色银珠为阴。 八卦,每卦上下三爻,计二十四爻,七十二颗阴阳珠就是三颗为一行,当然是三白为阳,三黑为阴。 金夕高兴言道:“就是了,依照八卦之向摆放就是!” 既然与河图洛书同在,定然是先天八卦。 他依照先天八卦的方位,先行依据提示红点布成东南西北四卦,然后在其间镶嵌出另四卦,乾则是三行三颗白珠,放置正上方,坎为两侧三颗黑珠,中间三颗白珠,立放在右侧,依此类推。 全部七十二颗阴阳珠放置而入,石门丝未动。 “不对?” 金夕拍拍厚重的石门,毫无反应。 难道是后天八卦? 金夕怕是七十二珠与八卦无关,赶紧行动起来。 如数取出阴阳珠,正上方布置离卦,三白三黑三白,依次向右为坤兑乾坎艮震巽,最后一颗黑珠刚刚赛进去,石门隆隆再响,徐徐向墙壁内侧移去。 大开! 金夕不禁彻底被地轴折服,后天八卦远远晚于河图洛书,没想到地轴还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由此可以看出,这里时刻在感应着天地万方,不断适应着大千世界的变数。 他再次用少阳剑在边壁上刻下八卦位置,想必江成雷一眼就能窥破玄机。 与七界的地轴通道一样,金夕大步向前,沿着长廊迈向地轴之殿。 隆隆,咣! 身后传来石门的关闭声音。 那些被金夕镶嵌入的阴阳珠再次滚动出来,落在地面上,似乎在等待着凡界江成雷的最后一次进入。 不见顶端的光泽依旧滋滋声响,无数星点稍纵即逝,不知在抉择着什么生命,左右着何等轮回。 大殿内的确余下两盏明珠。 “娘,”金夕面对灼灼闪烁的明珠生出遐思,眼下就他自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好想再回到大夏之时的凉山,说什么也要你修至融通再入真界。” 那样,将不会遭受寿数的限制。 可是他不敢。 如果重新再拼搏一次,不知娘会发生什么变故,不知要等待多长时间,那么一切将会被地轴更改。 如果真的能救赎,还有姬慕菲,报宁儿,水姬等等,或许有一丝牵动就会引来骤变。 “娘,我回来了!” 他还是本本分分端坐下来,意念直驱当前的传界城。 面前的地轴明珠一闪之下变作彤红,但是再未出现地轴银珠,随后缓缓黯淡,直到恢复至晶莹剔透的本色。 嗖! 金夕的身体突然出现在二重真界的传界城。 传界阵旁边的巡逻兵立即围来,客客气气问道:“公子来自何界?叫什么名字?” 金夕纳闷鄙视身前小弟子,“啥意思?” 巡兵比他还纳闷,“你多长时间没回传界城了?不知道要登记吗?” 金夕仔细端详周围,这是真切的传界城,绝不会走错,却没想到萧弘如此卖力,以此方法维护传界城的秩序,忽然想起进入真界三千多年,萧弘应该离开二界赶往三界,严正问道:“现在二界的统领是谁?” “先回答我们的问题!”一位小弟子高声喝道。 金夕捋捋巡兵方才提出的问话,认真答道:“如果我说来自凡界,是萧弘的朋友金夕,已经一百三十多年没回传界城了,你们信不信?” “统统不信!” 几个人纷纷摇晃脑袋。 “为什么?” “你不是胡说八道吗?凡界还能来人?你叫金夕?我还叫萧弘呢!金夕还需要三百六十多年才能现身,疯子才能一百多年回来传界城!” 果真是一句都不信。 “那算了!” 金夕没法说服巡兵,掉头就走。 几个巡兵马上扯住金夕的衣袖,“你若是擅自离开,我们马上拿你回总堂!” 任何人在传界城都没有真气,所以都会老老实实遵从二界统领的旨意,金夕的身体被控制住,终于感觉到虎落平阳被犬欺,咬牙切齿骂道: “混蛋,怎么样你们才相信?” 巡兵们态度强硬,“怎么都不相信!” 金夕仔细审视几张陌生的脸,准备狠狠记在心中,一字一句道:“我要马上回去看望娘,若是再阻拦,我要萧弘砍了你们!” “你娘?”一个弟子更加不信,“你娘是谁?” “柔夫人。” 金夕无奈而答。 “去你娘的!”那弟子当场翻脸,“你配?老夫人已经于去年去世,竟敢拿老夫人名字开玩笑,拿下!” 轰! 金夕眼前冒出万千金星,浑身瘫软下去。 由方才萧弘的登升顺势可以得知,娘也进入真界三千两百八十年,正是寿数可能终结之时,不管这些弟子有多大的胆子,也不敢拿母亲的寿命胡说。 忽然想起去年在昆仑虚的感触,也许那串泪水正是来自母亲的去世。 金夕浑然不顾弟子们的愤骂,双眼模糊起来,泪水夺眶而出。 “娘……” 他本在巡兵们的架持下,可是身子软弱无力瘫倒。 “坏了!” 有人突然喊出一句。 萧弘的确已经登升三界,不过二界弟子们源源不断产生,常年已久的拥戴迫使他一边在三界修行,一边利用留界丹继续掌管传界城,虽然大部分人不认识金夕,但是都知道他与总掌门萧弘是生死之交,眼见刚刚拿下的公子哥闻听第一夫人逝去立刻泪如泉涌,绝非矫揉造作,意识到终于将手戳在了马蜂窝上。 传闻中,这位金大公子脾气一顶一的坏。 “快啊,快抬到柔居确认一番!” 几位巡兵吓得面如土色,慌忙变索拿为架持,帮衬乱去方寸的金夕冲往柔居。 柔居内依旧沉浸在悲痛中。 自从柔夫人离世,几个人始终留守,没有金夕谁也没有章法,唯有承受着死气沉沉的煎熬。 “混账!” 大厅内率先冲出萧弘,发现自己门下竟然抬着一个人闯进柔居,顿时发火。 “掌……掌……掌掌门,”为首巡兵张口结舌,“突然抓住,不不,遇见一个人,自称是金夕,我们不信,所以……” “啥?” 萧弘三步两步冲到近前,俨然是不相信金夕这么快归来,脸色变为暴怒,冒充金夕在他眼里当属大不敬,狠狠捏起金夕的脸鉴别,这一看不要紧,赶紧松开拿捏的手,扑过去抢过金夕揽在怀里。 啪啪啪…… 一向宽厚的萧弘张开大手轮番扇打过去,每个人赏给一记打耳光,“这不是金夕是谁?哈哈,是金夕,”突然又无限黯淡下去,“你们快滚,回去每人赏给百颗修行丹!” 弟子们慌忙逃窜,使劲拧着自己脸颊,希望以此方法让金夕忘记自己的长相,同时不忘高声感谢自己的总掌门。 殿内的人们忽然听到金夕的名字,纷纷跑出。 接下来便是一片惊叫,随后便是悲伤抽泣。 金夕许久方才镇定下来,用力睁大眼睛审视着周围一张张期盼已久异常熟悉的脸庞,可是没有自己的母亲柔夫人,从他们的神色中发现了噩耗,示意谁也不要说话,闭上眼睛,再次涌出泪水。 太后悔了! 若知如此,非要利用地轴明珠赶往一处节点,哪怕是放弃御龙九天,也要见到娘亲最后一面,倾诉自己的衷肠,哪怕是道一声感谢,尽一丝丝的孝敬。 泱泱三千载,根本没有为母亲做些什么,哪怕是母子相互依偎,也是少得那么可怜。 冰婉儿、仇丁媚和妙泽难过地瞧着自己尚未婚配的丈夫,什么也不敢发问,不知道金夕为何出现在传界城,不知为何提早回归。 但是众人早已发现,金夕的修为仍是三境至体,那则证明金气根仍然虚无。 刘夕夕依靠在刘冷身边,呆呆出神。 大嘴程杰几次想打破僵局,提示金夕点什么,可是终又吞咽回去,这一次他着实不敢贸然出口。 谁都知道,如果为了母亲,金夕什么都做得出来。 半晌,金夕缓缓睁开双眼,凝望刘冷,“什么时间?” “去年仲春。” 刘冷挤出几个字。 金夕想起那个时候的确在昆仑虚流下眼泪,只不过当时体脉尚未恢复正常,无法回归,同年圣帝康熙病逝,胤禛登基称帝,又耽搁去一段时日,他艰难起身,敌人般逼视萧弘,吩咐: “随我去娘的坟前!” 萧弘发现金夕还正常,难过说道,“对不起,没有守护好夫人。” 几位女子也要跟随。 “不必了!” 金夕不满地冷声。 程杰实在憋不住了,不管金夕愿意不愿意,口若珠炮般禀告,“这三位都已经是你的夫人,不管你答不答应,反正都已经是事实,大夫人冰婉儿,二夫人仇丁媚,三夫人佐妙泽……” “滚!” 金夕骂道。 ------------ 第662章 百万滴血 刘冷严正说道:“不错,这是柔夫人临终前亲口定下来的,我已经带你应允。◢随*梦*小◢.1a” 金夕猛地看向三位,冰婉儿是三千年知己,在心中早已是妻子;妙泽是自己亲手打造的底飞第一女,而且是塞妠的转世,如果依照塞妠的临终遗言,必须要娶她;至于仇丁媚,则是无尽的感谢,她始终代替自己孝顺着母亲,无可替代。 更有母亲的遗愿,不敢不从。 仇丁媚和妙泽纷纷低头,她们的心早已归属夫君,可是不晓得夫君的真心。 “你,”金夕拉过仇丁媚,“为什么不让娘等我?” “哇……”仇丁媚终于放声大哭,肆无忌惮扑入金夕前胸,虽然是毫无道理的责问,可是证实金夕已经承认是妻子,她也是有数之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像柔夫人那样悄然离去,只要是能够嫁给金夕,心已满足,连声哭诉,“对不起,对不起。” 金夕又对妙泽说道:“其实,早在一千年前就应该答应你;不过,最终还是我揭开了你的盖头……”想起安香公主,他无力再言。 与冰婉儿默默相视,虽然无语,胜过万千。 随后,他准备去拜祭亡母。 “等等!” 仇丁媚呼道。 她谨慎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翡翠盒,掀开盒盖,里面呈现出一颗淳白无暇的丹药,散发着别样的香气,在妙泽那种香息中脱颖而出。 “什么?” 金夕疑问。 众人也是第一次瞧见仇丁媚出示这颗丹药,纷纷注目观瞧。 仇丁媚狠狠咬住嘴唇,拼命摇头不敢做声。 几滴眼泪甩飞出去,不慎溅到程杰的脸上,他狠呆呆抹去,嘶声道,“快说啊,难道还有比探望老仙祖重要吗?”忽然意识到人家已经是金夕的娘子,赶紧柔下腔调,“说说看,是什么,我猜不出来。” 仇丁媚用力呼吸几次,字字道出令人不寒而栗的事实: “这是娘在临终前留下的,让我亲手交给你,娘告诉我说,在进入传界城之后便开始研探炼丹之法,通过向无数人打探,百余年后终于参悟恢复气根之法,那就是溶血之法,炼丹炉内始终不停熔炼修行丹,每日加入一颗,但是……但是每颗新入的修行丹必须滴入人的新鲜血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绝不能有所停歇,前后熔炼了三千年,耗费了一百又八万颗丹药,也滴入了一百又八万滴鲜血……” 说道这里,仇丁媚泣不成声。 百万滴血! 众人完全痴呆。 正如南道人所言,人之气根并非不能恢复,但是凡界没有那么长时间,修行丹本属强健体脉真气,只要不停注入鲜血予以滋润,必将潜移默化聚集出人的体根,如果常年坚持下去,会逐渐形成一道人的体脉之征,凝聚起人的气根,三千年后,汇集起人体所有的精华,一旦吞用,立即添补服用者的所有欠缺。 金夕不缺什么,只缺金气根。 而这道重新滋生的金气根,不属于借来,不属于虚伪,而是堂堂正正的气根,出于人脉,在原来被唐伶剥夺的气根印痕上面,重新矗立起他原本的气根。 那是百万滴血的精华! 相当于十余个壮汉全身的血液总和! 金夕双手捧过鲜血滴成的丹药,心中抽搐得蹲下身子,几乎瞪裂眼睛,依旧阻不住眼泪,想起五行秘要中的记载,自己的终阶之劫为不世劫,难道这种劫数来自母亲的去世,来自娘亲滴血三千年吗? 他忽然念起母亲的手,几次发现染有血迹,不禁侧目探向冰婉儿。 冰婉儿忍泪点头。 她也曾见过柔夫人手指染血,多次询问,夫人只是声称炼丹不慎所致,哪知道是日日在刺血炼丹,同时示意金夕服下丹药。 金夕凝视着手中仙丹,仿佛瞧见母亲面带渴盼和笑容,用银针不住地刺入自己手指,将鲜血滴在修行丹上面,小心翼翼放入炼丹炉,颗颗熔炼下去,不断嘀咕着,我儿一定会恢复金气根的。 缓缓吞下。 仙丹立刻化作一道气息,在全身经脉中弥漫开来,飞速地寻找着瑕疵之处,终于探查到金气根的缺失,马上筑建城堡般在全身金行体脉上重新树立起墙壁,将欠缺的根气弥补完整。 金夕终于拥军复失却三千余年的金气根! 他的五行之根无与伦比,只是因为金行根始终借助鱼湖丹药维持,品质不及常人,如今中终于重现。 “唔!” 金夕说不出话,只能以一声呻吟代替。 冰婉儿如释重负,发现金夕的修为立即重返本来修就的七十四阶,只因身在传界城无法冲破关底,否则定会顺利满境。 金夕没有让冰婉儿等人跟随,只带着萧弘赶往柔夫人的墓地拜祭。 他跪在坟前,一动不动,回忆品尝历经三千年的母子情分,尽是柔夫人的收留关爱和帮衬,那么长久的岁月,和母亲相聚的时间竟然屈指可数,尤其是娘亲刺血炼丹的场景,幕幕徘徊流连在脑海,心中绞痛。 作为母亲,永远是付出,直至离开,方才懂得疼惜,后悔没有尽到为儿的本分。 萧弘始终没有离开。 柔夫人疼爱儿子的所有举动,他都亲眼目睹;金夕是难得一见的大孝子,他也是心知肚明;可是作为至友,只能守护,永远无法代替母子之间的情分。 金夕在柔夫人的墓地逗留至次日清晨方才回返,没有奔往柔居与妻子们相聚,而是愤然转身,一言不发直奔传界阵。 萧弘眼巴巴盯着金夕消失,疯子般跑回柔居向冰婉儿等人禀告,那动作明显是要杀向八界,找江成雷讨个明白。 八界传界阵,冒出杀气腾腾的金夕。 他顿感身体内的行气更加淳正,定是来自完整的气根,习地吞下迭劫丹,结果毫不见作用,这时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缺失气根之人,马上换做启脉丹,刚刚扔下三颗,最后一层的土行修为脉关轰然开启。 七十五阶! 五行满境帝天之境。 与此同时,再也不必等候什么境遇,五行草砰然绽放,变为九阶橙色,再次滋生一道草婴,成就五婴草结,草婴之仓再次状如枯竭,浩瀚的行气狂涌而入,而且丝毫没有感到那种可怕的躁动。 这是他第一次享受到毫无恙状升阶晋草。 然而,已经是最后一次。 至此全部修行结束,五草帝天,再无登升。 他不必等候五行草中的行气纳满,凭借少阳剑,即使七十四阶也可以迎战化仙江成雷。 直奔横岗! “谁?站住……金夕?”外围弟子突然发现是金夕,万分惊讶,这里的人都知道距离金夕出现还早着呢,又见他气势汹汹,根本就不像个赶来护山的,急忙上前阻拦。 呼! 金夕发现对方尚未满阶,单开脉关,轻蔑扫出一道单纯的金行真气。 单独气术若如刚刚修习五行术之时发出的招式,杀伤不及八宫至尚招数的百分之一,就像修行弟子没有气诀的莲气,在修者面前不堪一击,即使满境之修,也无法刺透下一境地任何等阶的防御,那弟子发现金夕未发八宫招法,而是单气,立即奋力荡出莲气迎接。 以全力对付不屑。 嘭! 不幸的事情发生,那道看似微薄的行气猛然碾碎弟子的莲气,穿破他的防御,直接将他击飞,飘摇数丈方才落地。 金夕没有杀他。 “你娘的,”一位五行弟子发现同伴有惊无险,似是以为金夕历经化仙的压制,已经大落从前,他仰仗自身的修为遥遥领先于那名被击飞的弟子,摇曳湛蓝色的兵刃呼啸而来,“忘恩负义的东西!” 临及丈远,弟子的全部行气爆发。 瑟! 直接发出至高单法地泽术,意欲趁着尚未出示武器之前将金夕置于死地。 金夕最恨别人骂娘,尤其是这个时候,眼见半空中的五行弟子狠呆呆施发坤宫至尊单法,愤怒彻底被激发。 扬空回击一记地泽术。 以霸制霸。 行气相遇之处如同两块疾速游离的大陆猛然相撞,边缘碎裂沉没,金夕这边的大陆继续航行,刹那吞噬掉对方的领地,实现大地的一统。 裂! 对方弟子的身前支撑不住金泽的撕扯,裂开一道纹痕,刚烈的行气继续潜入,毫不犹豫粉碎掉修行千载的五行草。 顿间枯萎,人身与生命。 金夕杀了他。 他的脸部呈出扭变,体内的行气狂跃不止,几乎挤压在诸道脉关门前,急切盼望着决堤而发,冲荡洗涤整个世界。 百余名护山弟子发现有人杀来,纷纷冲飞而至,忽然发现是被师父赶走的金夕,急忙将他包围在中间。 金夕脚下不停,依旧绷着脸向山峰上面行进。 呼呼。 众人探出兵器,不断冲涌着真气荡入锋芒,这些人亲眼所见金夕独战三色魔,手刃其中的红发魔,而且当时只有七十四阶,如今已经满境之修,绝不会让他伤害化仙江成雷。 金夕狠色冷嗤,缓缓探出少阳剑。 黑粉蓝橙四种颜色混杂而成的光痕飘袅闪动,令人胆颤。 “金夕,不要!” 闻讯而来的冰婉儿和妙泽发现人群中飘起四色,不知道金夕要发泄什么程度的不满,双双宣声制止。她们知道自己的夫君已经恢复完美的气根,又手持少阳剑,而且已经满境,最为可怕的是他此时的心情极坏。 他若发脾气,极有可能损害极多的人命。 ------------ 第663章 你尚未出生 金夕不予理会,此刻的阻拦在他眼里已经是大逆不道,是对母亲的不孝,只好是不杀死这些人已经是上上的恩赐。 轰! 周围的弟子发现金夕举剑,忙不迭释放真气,意图用浩瀚的强压困缚。 水地术! 金夕挥剑施发出坎宫群法。 他已经好久不能施展宫法了,也不知道恢复气根究竟带来多大益处,只能以自己认为合适的分寸张扬出行气,除了化仙,他并不想杀死眼前的弟子。 突然,横岗爆发裂变。 水息行气在大地上狂滚而出,就像天犬狂暴那一刻,行风吹灭了所有袭来的气息,依旧扑荡前行,霎时揭开一层地表,将全部弟子席卷而去。 人影乱飞。 仍然像天犬狂暴,只有少数几个满境弟子倒退出去,仰面朝天;其余弟子尽数飞离,距离不一,冰雹般打落在横岗山脉。 金夕收回少阳剑,决意与往昔心目中的英雄一决雌雄。 嗖! 闻听异声的化仙从山峰上方飞落而下,他发现屹立在眼前的竟然是金夕,惊恐地瞪大双眼,浓须陡然翘起,“你,你怎么出来的,你的气根怎么会恢复本原?” 金夕本已在地轴中予以原谅,可是他耽搁了母亲的最后一面,剑指化仙怒发冲冠, “你可知道我娘已经去世?” 化仙脸色灰暗,“知道。” “那,我就代你爹娘教训你!” “金夕!”冰婉儿和妙泽双双奔来,立在身前阻住,妙泽发现夫君的眼睛中充满血丝,果断地闪到一旁,她始终对化仙没有好感。 眼前的江成雷已是知命年岁,看上去甚是沧桑,尤其面对金夕,在惊愕和懊恼中更加衰老。 花红柳绿的山间沙沙蝉鸣,咛咛鸟啼,不断吹拂祥和的热风,顺势喷溅出野植生命的涩香,两只不知好歹的彩色蝴蝶折转飘忽,不慎接近迎风伫立的金夕,瞬间振翅飞远,悠悠徘徊在化仙的身侧,往返不停。 谁也不知道金夕口中的爹娘别有用意,所以听起来是地地道道的脏话。 “我没有想到这一点。”化仙依然不亢不卑。 “可是,却是事实!”金夕吼道。 化仙江成雷略带灰白的浓眉渐渐挤向额间,依旧淡声问道:“你究竟是如何摆脱虚阵的?” 金夕冷笑,“真的想知道?那我告诉你,四方尊带我回到凡界,我救了你的爹娘,临别之际,你尚未出生!” 他说的是实情。 “吹!” 妙泽绝不相信这不着边际的谎话,不慎吐口而出。 周围的弟子们已经靠拢而来,也是随着金夕话音沉下,不约而同嘀咕出骂声。 “混账!” 化仙江成雷震怒。 金夕本想试探压制,可无论如何也招架不住心头怒火燃烧,如今再也不怕对方鼓捣出诡秘的气术击破气根,抬手吸来地面上的一柄弯月剑,突然在冰婉儿面前飞离,直接杀向江成雷: “所以,要教训教训你!” 他知道江成雷不但拥有大清的智慧,而且来自更早的大夏朝,对于五行术的领悟要高深更多,登入真界修行更久,不敢大意,狂启火土脉关,击出火山术。 唯有火行,无尚至纯。 那把尚未晋阶的普武支撑不住如此霸道的火行真气,粉色光环瞬间浓重,剑身烧成火红颜色,随着行气狂吐,射道周围迸发出点点火星。 簌! 周围的空气立即被行气侵蚀,隐约泛出暗暗红光。 江成雷早已观摩过金夕的修为,即刻侧身飞离原位避开行气,没有施展武器,而是推掌发出水山术,凛冽的行风也没有对准金夕,而是荡向侧面的气场。 横岗上方水火交融。 两道行气在沉闷的碰撞声中湮灭, 金夕一诧,自己手中持有武器,而江成雷则是赤手空拳,此记行气的抵撞不分伯仲,看来对方的造诣的确非同小可。 江成雷更是惊讶微声,他已经窥出金夕的五行草尚未晋满,相当于第八境尾关的修为,目前招摇而来的只是四婴行气,而满满五婴的真气所增生的强悍要远远高于那把破武器的加成。 届时,必败无疑。 双方都在躲避着气场的焦点,不断冲击强大的行气,在阵阵崩裂的巨响当中,一对有着微妙关系的五行巅峰尊者交织在一起。 江成雷救过金夕,帮助过金夕,指点过金夕,最终又把他打入虚阵;金夕曾经尊崇化仙三千载,却又在虚阵内沉入凡界,机缘之下救赎了江成雷的父母,却未料到,因此而失去拜见母亲的机会。 周围的弟子们有幸瞧见了巅峰对决,激烈的战斗彻底封住了他们的嘴。 “谁会赢?”妙泽问。 冰婉儿始终盯稳战局,“谁也不会赢,他们都有所欠缺,金夕尚未晋升圆满,化仙始终没有使用武器。” “谁的欠缺少一些?”妙泽很关心胜败,欠缺少的当然是赢家。 冰婉儿柔柔叙道,“你的夫君!” “嘻……”妙泽刚要吐笑,意犹未尽反驳道,“不也是你的夫君吗?” 冰婉儿苦笑,双眸中悄悄闪过一丝忧郁。 战火如同荼毒。 两人的身外被行气扫荡一空,所有花草树木碎化消失,袒露出山脉的黑黄本色。 “若要杀我,取出少阳剑啊!”江成雷吼道。 双方势均力敌,若出少阳剑,很快就会见出分晓,那则意味着江成雷不但要败北,而且有可能命丧横岗。 “哼,”金夕嗤之以鼻,“何须少阳剑,真界即将不再有你,我不杀你,用不了几月你依然会消失。” 江成雷刚刚抖出的双掌顿停。 嘭! 他的身体顺势被金夕的行气击中,稍稍松懈之下防御气层被粉碎,挣扎几次仍旧没有稳住,跄踉倒退数尺,终于跌坐下来。 噗! 金夕没有罢手,挺身而行,扬剑刺入他的身体。 血流。 谁也没去在乎那道伤痕,因为很快就会复原,可是众人担心的是金夕会不会再次施发行气摧向五行草,化仙必将消失在真界;弟子们蜂拥而至,冰婉儿也是急促奔来,刚要开口劝说,又怕激怒金夕,惶惶而立。 江成雷完全丧失信心,也不做任何防御,焦灼问道:“你方才所言来自何处?” 的确,他即将消失。 再有几个月,凡界的成莺就会诞生自己的儿子江成雷,出生刹那,真界的江成雷彻底结束地轴之行,终止三千多年的护龙之举,从而自动回归到凡界,出现在妙珠峰石林,只不过是临行之时的年代,犹如未行。 金夕狠厉抽出弯月剑,带出一束血丝,瞪视江成雷的伤口,鄙夷道,“来自凡界,即将出生!” “什么!”江成雷彻底被击垮,面孔几近扭曲,“你,你到底是谁?” 妙泽吓一跳,不自觉地从金夕身侧跳到冰婉儿旁边,顺便将香息扯走,一套路数走下来令人唏嘘,分明是五百年现身,刚过百余载便出现自传界城,能够把老成持重的江成雷吓成那等模样,而且字里行间诡秘重重,悄声问道:“这个金夕是不是假货?” 冰婉儿推开她紧贴而来的脑袋,“有可能!” “那怎么办?” “嫁给他试试。” 妙泽诡秘而笑,再次来到金夕身边。 金夕这一剑刺进去心情疏松些许,不禁质问,“你还想不想阻挡御龙?” “想!” 江成雷仍在坚持。 “可笑,你还能阻止我吗?” “我不能阻止,但是有一样东西能够阻止,”江成雷徐徐起身,同样蔑视着金夕手中那把滴血的弯月剑,“本想勒令你停止五百年,不过老夫现在后悔了,要彻底终止你御龙!” 金夕不相信有什么物件能够阻碍御龙九天,不过发现江成雷信誓旦旦,绝不像危言耸听,而周围的弟子都在侧耳倾听,马上张扬血剑吼道: “都闪开!” 众弟子哗啦闪退。 金夕问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地符!” 江成雷毫不掩饰。 金夕手中的弯月剑在江成雷的冷视下不由自主仓啷落地,这两个字的确直中要害,地符为八象图中八符之一,也是最后一道宝符,其余的七符皆在他的藏宝囊中,只差地符。依据历往的种种迹象,八符与太阳剑有关,而四象兵器又与天兵有关,已经证实的是,九界藏龙与八象图必有牵连,所以地符是御龙不可或缺的宝贝。 “在哪?”金夕迫不及待。 不管在哪,绝对不在江成雷的藏宝囊中,否则他不敢如此招摇。 江成雷再占先机,肃穆答道:“你说我很快就会离开真界,我当然不怕死,而且随时可以离开这里;老夫既然想终止藏龙,岂能告诉你?” 金夕被宝物压制,发威不得,也晓得江成雷所言不假,随时可以触发意念回到他的大清朝,告诫:“你也曾说过,御龙事关凡界天下,动辄千百万人的性命,难道你忍心眼睁睁瞧着逆变吗?” “已于老夫无关!”江成雷道。 金夕有些萎靡,瞧瞧冰婉儿和妙泽,两个夫人也帮不上忙,想到此举之变,只好试图道明事情,“你无故将我压入虚阵,令我没有见到母亲最后一面,想必你也知道其中苦楚;我只想问你一句,你若见到母亲,她是多大年纪?” 他想知道自己离开地轴多少年后,也就是江成雷多大年龄进入的地轴。 ------------ 第664章 弯腰 江成雷已经意识到一些诡秘,琢磨稍许答道:“家母年五十九。” “五十九?!”金夕失声重复,刚刚离开凡界,莺儿只有三十三岁,江成雷也是几月后出生,那么江成雷则是二十六年后方才抵达地轴之门,“如此说来,你的父亲年已花甲,你是二十七岁离开的父母。” 这句话犹如火山术激荡在江成雷的前胸,他震退几步,脸色惊凛,“你是如何知道的?” 金夕审视孩子般上下打量一番,“我刚刚说过,离开你父母之时,你还没有出生,而我与你的父亲是生死之交;不但如此,你能来到真界,全凭我赠给你父亲的地轴银珠,当时我明明知道日后你要依次赶来真界,但是无无可奈何。” “你胡说!” 江成雷苍颜大变。 妙泽不小心随着江成雷的怒吼点下头去,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冰婉儿逐渐相信金夕是从凡界归来,不禁问道,“难道你是利用地轴银珠返回的真界?” 金夕侧头对两位女子低声道,“江成雷的父亲是雪顿的转世,他的母亲是语莺的转世……” “啊?” 两女异口同声,她们在地轴通道内曾与雪顿相处百余年。 “鬼才信!”妙泽如坠云雾。 冰婉儿淡淡道,“我相信。” 金夕瞪一眼妙泽,再次转向江成雷,“你若不相信,那我就点拨点拨,进入地轴先有河图,后有洛书,终殿为后天八卦,墙壁上有我为你留下的图示;你的父亲叫江柴,皇上所封,母亲叫成莺,熹妃所点。你的名字以父母姓氏为首,最后的雷字出于皇后的恩赐;还有,你爹曾经沦陷宁古塔,而且失去了右臂……” 江成雷的脸色随着金夕的陈述震惊不止,这一切都是真的,哪怕是名字的由来也与父母所述毫无两样,情不自禁匡正金夕的说辞,“你说的皇上,已是世宗先帝,皇后,则是孝敬宪皇后,恩母熹妃,乃皇太后;难道,难道你是家父年轻时的那位朋友?” “你先等等,”金夕听出了详端,“你进入地轴之时,胤禛与皇后已经崩天?那么,皇上可是弘历?” 既然是皇太后,凌欢应该在二十六年后还活着。 江成雷终于确认金夕去过凡界,而且与自己的父母和皇宫存有极为深切的渊源,在他的世界中,已经离开父母三千多年,可是在金夕的行踪中,却是刚刚与父母分开,他不禁僵呆原地。 两人相对无语。 金夕心中怅然若失,若说对方是朋友家的孩子,已经沧桑年老;若说是敌人,可是一路上都有他的帮衬。 最终,几人回到木屋。 妙泽始终不满江成雷抛弃义祖母道姑,眼见金夕震慑住他,率先开口,“你终究是忘恩负义,不管怎么样,都要给祖母一个交代!” 金夕在意的是江成雷口中的地符,只能委曲求全,听见妙泽的话语,忽然想到曾经在手中辗转的金钗,细想之下终于悟出那个金钗无比精美的根由,因为从凌欢的头上曾经见过,于是继续敲打道:“江成雷,你手中的金钗是熹妃赠给你的。” “你怎么知道?”提及皇太后,江成雷反问。 金夕道:“当时凌欢格格尚未成为皇妃,险些将这个金钗赏给我,应当是念在你出生之喜,方才将贴身宝物赠赐给你。” 妙泽突然问道:“为什么不带回来给我?不不,给婉儿姐姐?” 金夕斥道:“那是你祖母的信物!” 妙泽哑口无言。 江成雷凝思片刻,终于想到什么,一字一句问道:“难道,你就是雪顿的大主子?” “雪顿的主子?”冰婉儿异常费解,因为金夕刚刚阐明江成雷的父亲是雪顿的转世,“这是怎么回事?” 金夕没有回答冰婉儿,冲着江成雷答道:“不错!” 江成雷如梦方醒,赫然起身,刚要面对金夕施礼又惶惶而止,在他的记忆中,只知道有一条精明无比的雪狼犬雪顿,而雪顿的大主子是父母的救命恩人,甚至是挽救大清帮助先皇登基之人,万万没想到是自己打入凡界的金夕,理当拜谢,却又无法弯腰。 “不必了!” 金夕瞧出江成雷的难堪。 江成雷萎靡不堪跌坐下去,对于金夕的镇压,却无形中救赎了自己的父母,面部屡屡颤动,缓缓说道:“你是所有人的恩人,却没有人知道你的名字;唯有雪顿,始终牵连着所有人的心。” 金夕没有反驳,不是不知,而是未言,遂问,“你出生之后皇宫都发生了什么?” 叱咤风云无数载的江成雷终于低头,幽幽道来: “我出生后,便被先帝接到身边抚育,先帝与皇太后视为己出,与年长十二岁的弘历生活在一起,先帝始终担忧大清龙脉受到骚扰,自幼便令我修习龙脉诸说,九岁那年,皇后病逝,恩母被赐为皇贵妃;十二岁时派到皇宫第一丹师南道人手下学徒,那时才知道先帝为了朝政日日服用丹药,竭力劝说师父停止炼丹,可是师父告知为时已晚,先帝当时的身体已经离不开丹药,而且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后来才知道,这是先帝自愿而为。” “我知道!” 金夕发现江成雷后悔不跌瞧过来,低声言道。 江成雷不再解释缘由,继续说道:“先帝呕心沥血造就了有史以来最为富强清廉的王朝,哪知道,次年先帝便崩逝登天;皇上继位,更号乾隆,恩母熹贵妃则被奉为皇太后……” “等等,”金夕予以打断,没想到四王爷仅仅做了十三年皇上,着实令人惋惜,可那都是为了让年轻的弘历早登皇位,“小皇上的皇后叫什么,不会是那个富察华儿吧?” “正是富察皇后,”江成雷吃惊地问道,“皇上为其专门修建寝宫,名为重华宫,难道皇上登基你仍然在吗?” “不,”金夕没有解释,唏嘘道,“她小的时候与我是朋友,后来呢?” 江成雷又道: “我二十岁之时,悟通了师父南道人所学,本想帮皇上做些事情,可是民间开始盛传龙脉之说,皇太后亲口向我阐述了昔年吕留良父子的龙息学说,责成我详加探查,历时七年,终于发现七山龙踪,得知皇朝与龙脉息息相关。与此同时,年迈的父亲赠给我地轴明珠,我本想赶往三十年前探明雪顿的主人究竟是谁,可是进入地轴之后,方才发现石门机关已经有人破解,而且为我留下了提示……” 他缓缓抬头看向金夕。 金夕毫无表情答道:“不错,就是为你而留,我怕你天生愚笨,弄不通河图洛书和八卦。” 江成雷没有说明当时是自己参悟,还是依靠金夕的提示进入终殿,“抵达地轴明珠前,我才知道后人再也没有机会进入地轴,而且也不可能再有人通过地轴赶往其他时空,所以我选择了去往大夏,天下存龙的朝代,准备从头查起,以保证我大清千秋万代。这时,我才发现世间有真界,秉承父亲所授开始修行五行术,就在此间结识了道姑。” 他沉默下去。 那时,两人都是风华正茂。 冰婉儿略有所思,“我明白了,你并不是逃离道姑,而是在那个时候遇到了董父。” 江成雷变得痛苦不堪,微微点头,“我无法参透神龙之道,本想与道姑厮守终老,临终之际再返回大清,可我偏偏遇见了御龙氏董父,方知神龙已经被收于四方尊,并得知藏龙需要赶往真界,通过地轴之路,我知道一切都有可能改变,便偷偷离开道姑,想成为御龙人亲自藏龙,可是师父与我谁也无法开启,我就想得到四方尊,自己寻找御龙人,哪知道,师父发现我的图谋,将四方尊藏在早已筹建好的墓穴中,却称就在自己的藏宝囊中,我一怒之下将师父打落昆仑山……” 随刻,江成雷懊恼不已。 金夕终于明白江成雷的来路,也是狠狠盯着他的脑袋,对于迫害师尊的家伙,他从未饶恕过,无奈这个晚辈藏匿着地符,问道:“难道你年老之后方才进入真界吗?” 江成雷摇头,“不,当时我就可以登升二界,可是四方尊不现,御龙不启,我又怕在凡界耗掉全部寿命,便利用南道人所修熔炼回真丹,以天地精华聚集至强的真气,从而得以任意来往真凡两界,施发真界之气,我几乎耗尽精血,方才炼就十颗,随后立即赶往真界,利用回真丹九次回到真界寻探御龙人,直至发现你获得四方尊;而回真丹只有第一颗才能维持当前的生息,服用第二颗之后开始耗费生命,因此在凡界先后停留长达二十五年,也老去二十五岁,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回到凡界。” 金夕知道他将最后一颗回真丹给了自己,也终于明白他为何年老,为何回真丹在当时的真凡两界绝无仅有,可以秉承上界的修为,只是有年限的不禁缓和些口气,“你为何不去见道姑?” 江成雷冷笑两声,“我亲手弑杀师尊,哪还有脸去见她;况且,御用之举天下至大,又怎能流连儿女情长?我晓得第一龙必将映照大汉高祖刘邦,便始终注视着丰龙山,终于在那里发现你藏龙与山,至此才发现御龙九天之路刚刚开始,所以一路跟随,直到如今的横岗藏龙。” ------------ 第665章 若生雪狼犬 金夕彻底明白所有的一切,逼问:“仅仅是为了大清方才遏止御龙吗?” 江成雷立刻变得刚强,“不错,大清国强民盛,四海升平,堪称史无前例;同时,皇朝对我们江家有无限恩德,先帝与皇太后厚待我的父母,又将我当做亲儿,我岂能容许大清血脉中断?” 金夕严声劝告,“你也知道龙有罔替,一旦新出龙吟,凡界已是生灵涂炭战火蔓延,朝将不朝,民不聊生,亟待一位新主诞生;只有御龙九天,方才成为恒久的盛世,凡界永远昌平,那才是人间正道;既然龙生有八,则意味着大清迟早还会灭亡……” “不,”江成雷固执己见,“即使如此,大清皇室也会长久存息,爱新觉罗的血脉仍然蔓延。你们知不知道,我早早登入八界,就是为了守护横岗,等待八界藏龙;修行之余,我便独自来到横岗,一草一木扶植守护,所有的乱石废物都被我一块块清理,绝不忍任何瑕疵留存横岗,整整两千年啊!” 冰婉儿急忙劝解,“仙师,无论你与金夕有何渊源,在我面前也是尊师厚老,师祖董父曾言,泱泱长水,永不可逆,仙师为的是自己的家,哪怕是为自己的天下,仍然属于一己之私,还望仙师好生思考,为凡界亿兆黎民着想。” 金夕听不顺耳,对江成雷鄙夷而视,“你口口声声说皇朝对你家有恩,可是救赎你家的是我,没有我和雪顿,一切都将不复存在,可是如今我要御龙九天,却要反过来求你,当真是荒唐,阿柴和莺儿绝不会让你这么做,绝不会!而且,雪顿也不会答应!” 妙泽越听越糊涂,小声嘀咕,“雪顿究竟怎么回事?阿柴和莺儿是谁?” 金夕正处于火头上,抬手指向江成雷,劈头盖脸冲着妙泽吼道:“雪顿是一只雪狼犬,阿柴是他的父亲,莺儿是他的母亲!” 妙泽早已习惯金夕如此态势,意犹未尽问道:“雪狼犬?为什么叫雪顿?” 金夕哭笑不得,咬牙近前,几乎啃到妙泽的脸,“我要说是雪顿的转世为自己的爱犬起名为雪顿,恰巧又与语莺的转世结为夫妻,双双成为雪顿的主子,你信吗?” “信!” 妙泽发现金夕态度蛮横,急忙应道。 江成雷粗重地喘息着,许久方才平静,“你等先出去吧,待我好好想一想。” 金夕惦记着地符,不得不从,只好引领两位夫人步出木屋,趁机在祥气纷纭的横岗吸纳行气,填充如饥似渴的五行草。 冰婉儿遥望群山,优雅而笑,“真是苦了你。” “谁?” 妙泽顺着冰婉儿的观望没有寻到什么。 冰婉儿手抚她的脸颊,刻意描绘一番她蓝眸上方修细的弯眉,悄声回道:“你的夫君呀!”她瞧得出来,金夕这一番凡界之行也是颠沛流离。 妙泽体外的香息浓发,“婉儿姐姐,你怎么知道他辛苦?” 冰婉儿歪头,“猜的!” “姐姐你猜猜,江成雷会不会把地符交给金夕?” “他为了八界藏龙整整耗去三千年,若是交出地符,再也无法阻挡金夕御龙九天,所以,恐怕一时难以抉择。” “要不,寻祖母劝说一番?” 冰婉儿微微叹气,“以道姑的秉性,绝不会劝解江成雷。方才听闻他呼出金夕的来由时,我倒是发现,若是那只雪狼犬在的话,也许能劝说得通。” “那只叫雪顿的雪狼犬?” “是的,看来那只雪狼犬已经成为他们的传说,是雪狼犬将所有人连接在一起的,就像神龙一样,是他们心中的另一种膜拜。” 半个时辰后,江成雷颓丧地走出木屋,仿佛又老去甚多,双目呆滞无神。 金夕睁开双眼,没有回头去瞧他,淡淡说道:“我相信,是雪顿的灵魂带你进入地轴,选择了大夏之行,无形之中令你成为护龙者,还是放弃阻龙吧。回到你父母身边,如果他们怪罪你,你就说是我金夕对不住他们,权当是乞求他们。” 他已无奈。 作为朋友家的后代,他绝不能杀戮;而江成雷是通过地轴前来,随时可以返回二十七年后的凡界;同时,能够劝说的时日已经不多,再过几个月,江成雷就会自动回归凡界,离开真界。 得不到地符,一样无法御龙九天。 “我要去见见道姑。” 江成雷沐风垂立,同样淡声言道。 六界北域,迎来千年不速之客。 众姐妹闻听冰婉儿和妙泽归来,纷纷冲出殿堂看望,一个是真界难逢的绝世女子,总掌门的客留弟子;一个是响当当的底飞香女,大师姐流香的女儿,自然而然得到至高拥捧。 四人抵达总殿。 北域道姑含笑而来,左瞧又看欣赏两位女子,又转向金夕,“听闻她们都已嫁给你,是不是?” 金夕刚要甄别,女子们四道别样的目光探视过来,立即答道:“是!那是家母……” “好,”北域道姑直接将金夕后面的话给切割掉,“那就好,我也彻底放心了,”她又看向江成雷,“这位是?” 三人互相暗示,可是谁也不敢率先开口。 大家都曾听到北域道姑谈过自己的丈夫江成雷,新婚燕尔不辞而别,可是在她的口中却是年轻之时的模样。 “我是江成雷。” 江成雷一字一字吐出。 “胡说……你,胡说!”北域道姑脸颊两侧的皱纹骤然凝缩,随着仔细端详,身子开始颤抖,“你,你个畜生!” 她猛地扬起手掌。 金夕撑手阻住,若是一记掌风下来,江成雷顿时会化作尘埃。 江成雷极度难忍,双腮高高隆起,片刻再道:“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 金夕不擅长给夫妻劝架,示意冰婉儿先上。 冰婉儿搀扶着北域道姑回归原位,将事情始末一一告知,并非江成雷背信弃义,在当时属于来自三千多年后的凡界,一切都是为了藏龙。 本是年轻的鸳鸯,如今双双年衰,老夫妻相对无语。 在两位女子的撺掇下,两人终于冰释前嫌,细数千年旧事,不禁老泪纵横,最终,江成雷再一次取出那个凌欢赠送的金钗,小心翼翼为北域道姑穿插在灰白的发髻上面。 “我还没有做好登升的准备呢。”道姑露出少女般的羞涩,若要与江成雷厮守,需要升往八界。 江成雷道,“不,我来六界陪你。” “那怎么能行,太过危险。”北域道姑急忙阻拦。 来到下界,毫无真气,哪怕是弟子么不慎施发,或者不小心碰到怪物袭击,必将一命呜呼。 “好可怜!” 远处的金夕低声感叹。 “为什么?”妙泽正在津津有味品尝着祖母的情结,不禁有些不满。 金夕没有回答,只是第一次认真观摩一番自己的两位美妙夫人,感到无比幸福。 几日过后,江成雷带领大家来到总殿后面的山岗,准确无误寻到一株苍松,弯腰拨开一层厚土,从中取出了金夕梦寐以求的八符至尊地符。 “藏在这里?” 金夕不禁问道,如果要他寻找,永远也不会有结果。 大家顿悟,江成雷早已知道六界女子掌门北域道姑就是自己的妻子,可是始终没有露面,不知道惧怕金夕知晓,还是无颜面对发妻。 道姑惊问:“你来过?” 江成雷低叹一声,“每年都会来这里。” 金夕瞧见两人终归于好,怕是稍有闪失,探手伸过去,索要地符。 江成雷端详片刻,将地符塞到金夕手中,“其实地符早在一千年前就已经被我发现,那时候我正在横岗清理山脉,不料山中仰落着地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那里,后来得知你需要八符,为防万一,我便将宝符埋藏在这里。” 金夕麻利地将地符收入囊中,至此八符齐全,“一定是天帝在感谢你为御龙做所的一切,让你亲手将地符交给我。” 江成雷冷哼一声,“我倒是认为雪顿要我这么做的。” “谁是雪顿?” 北域道姑问道。 江成雷对妻子答道:“是一只神犬,救赎过我的父母,我的恩人,甚至是我的王朝。” 金夕刚要开口加上自己,却发现道姑甜美而笑,欲言又止。 “是我错怪了你……”道姑道。 江成雷不断摇头,“不,其实现在想起来,不论什么,也没有你重要;至于天下大事,就让他们年轻人去做吧,不,其中一个是我的前辈。” 金夕终于释然。 不管是什么辈分,终究是连环而来的朋友护住了御龙九天。 江成雷没有再去理睬金夕,而是轻轻揽过北域道姑,像是新婚般搂在怀里,却在此时,他趁机抖出一颗丹药,偷偷吞将下去,口中轻呼:“爹,娘,孩儿不孝;皇上,微臣无法再侍奉你;皇太后,逆子江成雷对不住了,我要去见雪顿,要永远守护我的妻子……” 突然! 他的身体滑落下去。 “江成雷!” 金夕狂吼,赶紧拿起他的手臂探入行气,却发现他的五行草已经枯萎。 江成雷抬手拿开金夕的手臂,痛苦而笑,“我真想成为一只雪顿那样的雪狼犬,可以守护人间,却不受人间情苦,”随后注视着北域道姑,气若游丝,“我不知道真界内何时引来惨难,早就准备好这丹药,虽然无法生存,但能保全我的尸体,我要在这里永远守……” 气尽,人亡。 一代枭雄江成雷在妻子的怀中陨落,永远地不辞而别。 最终,他放弃了自己不可能千秋万代的王朝,在发现雪顿的大主子就是金夕之后,毅然倾向于金夕;同时,他放弃了不可能永生的凡界,以永远不会消失的亡身守护着自己的妻子。 北域道姑如坠深渊,不知所措。 金夕只好向她说出实情,“掌门,不要责怪江成雷,他实属无奈,再过去几个月,他就会自动离开真界,到那时仍是身隔两界,而且他终将会死亡……” 道姑始终没有落泪。 也许,这是最好的抉择。 从此以后,北域道姑再也没有离开北域,始终没有晋升,始终守护着丈夫的坟墓。 三人回到奉元山,妙泽迷惑问道:“什么样的雪狼犬能够如此令人神往?” 金夕尚未从难过中脱离,不动声色答道:“不说话的雪狼犬。” 妙泽欲言又止,偷偷瞪向金夕。 金夕凝望着八界群山,平静说道:“若生雪狼犬,恐怕真的强过凡人……” 冰婉儿温雅而笑,“倘若无人,雪狼犬怎能行走天下?” ------------ 第666章 西王母 深秋。 昆仑谷。 高天红日,群峰秋染,红黄万丈,半空中不断沉落熟透的残叶。 金夕终于纳满行气,结束全部修行之路成为九阶五行帝天境,水火木金土五行全部飞升纯化,五行草五婴齐放,行气浩瀚,犹如身载万象,牢不可破。 他与两位底飞妻子的修为皆成巅峰,立即赶往昆仑山挑战天神,这是登升九界之前最后一役,击败八界天神便可御龙九天。 天神开龙山,不得不战。 金夕手持少阳剑精神抖擞,聚集浩瀚行气守住五行草,凝视着周围的变化;依照诸界天神五行所属的规则,八界天神属土,他则早早召唤出威风凛凛的英招,严阵以待;冰婉儿立于旁边的褐岩上方观摩战局,因为妙泽会遏制灵兽出现,她便在远方等待。 铮! 天神符逆风而出,发出清脆啸鸣。 没有那么狂烈。 一阵悠扬的歌音从天而降,既听不出旋律,也闻不出词调,仿佛那道长语来自心间,令人迷恋往返。 又是美人! 美得离奇而可怕。 茂密的乌发随风飘扬,头顶上方有三两美丽金饰,阳光折射散发出点点银光,容貌娇美纯洁无暇,双眸含笑,红唇欲语,周身遮护着柔软白缎,似是人间温柔娇嫩的女子,身外簇拥着五色光芒,随着天神飘忽闪烁。 唯有衣裳的左右腰间分别摇曳豹尾虎齿装饰,点缀出几分英姿。 天神悬浮在前方,目不转睛盯着金夕,没有主动攻击。 “西王母!” 金夕吃惊而呼。 西王母是天界掌管万物的天尊,地位仅在天帝之下,历往的天神均是司天怪物,没想到天帝的使者亲自赶来迎战。 上方观战的冰婉儿未等开战便传来妙音,“金夕,小心!” 金夕当然极为小心,小心得不敢轻易发招,他忽然发现诡异,眼下已经处于攻击范围,可是英招仍然没事一般摇头晃尾,空有庞大的雄躯,根本没有进攻之意。 “英招兄?” 他悄声催促。 英招仍然无动于衷。 金夕缓缓向前移动数尺,英招也随着挺进数步,双翼上下摆动,依旧无招。 “婉儿,”金夕喊道,“英招不打!” 冰婉儿已经瞧见这番场景,“灵兽畏惧王母,恐怕不敢出击……” 金夕抬头望向半空中的西王母,这是司天主神,万兽自然拜服脚下,只好收回英招,逐一释放灵兽试探,夔牛,云凤,哪怕是无尚灵物螭龙,都在王母面前俯首称臣,皆不进攻。 “你来作甚!” 他只好放弃使用灵兽,愣愣逼问王母。 天神西王母眉不挑,唇不开,依旧隐约飘浮着天籁之声,似吟似唱,对于金夕的问话熟视无睹。 金夕知道此役如果得胜能够获得土行神兽,至于青果,应当是丹中至宝,因为西王母掌管不死之丹,绝不会空手而来。 “得罪了!” 他想到宝物,再也不顾及僭越与否,因为天神身外环绕着白青紫红黄五行颜色,无法甄别五行,张扬起少阳剑挥荡出无尚行气。 火山术! 八宫最为霸烈狠辣的单法。 行气发自帝天之境,洪大而凌厉。 簌! 西王母感应到行气逼近,窈窕身子微微扭动,体外五色光芒迅速凝聚出一道彩色光泽,纽带般穿刺而出,犹如一把远天光剑。 “快闪!” 冰婉儿大声喊叫。 光泽轻而易举碾碎扑面而来的行气,前挺而刺,势不可挡。 呼! 金夕心脉狂跳,脸色涨红,急忙侧身闪避。 天武拥有两种颜色,手中的少阳剑也只有四种颜色,可是对面的光束却整整五色,万一穿透身体,恐怕会遭到史无前例的碎灭。 那道五色光芒从眼前一闪而过,余光波及体脉。 金夕顿时觉得四周戾息暗动,五行草婴微微颤抖,行气遭受几分压制。 绝不能被五色光命中! 他不敢大意,聚集行气护住丹草和全身要脉,提起速度寻找空当袭击西王母。 天神王母的五色光泽似乎能够准确掌控金夕的位置,不时射出一道光剑,速度奇快,不断刺探半空中奔飞闪躲的金夕。 数招过后,金夕终于适应光泽的速度,逐渐镇定,在一道光剑冲探而出的同时,斜飞身体狂发行气,紧贴光束边侧逆向荡去一道行气。 轰! 狂傲的行气在西王母身外炸裂。 天神王母周围环绕的光环微微折弯,毫不客气将剧烈的行气吞噬无踪,她仍然飘忽不动,眸含笑,唇欲启。 天籁之音毫不停歇。 根本无法触及王母的身体,外层的光环自成钟罩,阻挡攻击。 在冰婉儿的示意下,妙泽匆忙赶来,她猛然瞧见天仙般的美子,惊诧道:“她是谁?” “西王母。” 冰婉儿答道。 妙泽出生较晚,不谙天神模样,听到这个称呼稍稍释然,“金夕的攻击根本不见效果啊,王母的防御太强了,外面的五色光环根本无法冲破。” 冰婉儿始终在盯着王母体外围绕的光泽,“玄机就在这里。” 金夕也意识到梗阻的缘由,无法洞穿光环,就无法攻击天神母体,无数次独战终兽的经历再度引发兴奋,越是诡秘,也越是令人神往,他开始细细探查色彩斑斓的光环。 五色始终不变。 唯一变化的就是最外层的光色,或洁白,金行之色;或缥青,木行之色;或姹紫,水行之色;或丹红,火行之色,或亮黄,土行之色。 但是顺序不一,毫无规则。 无论采用何种行气攻击,只能碰触到最外层的光环,而那道光泽遇到冲击,只是微微折弯,然后又幻化而退,被另外颜色的光罩代替。 王母体外环绕的五色光芒始终不变。 坚持一段时间后,金夕的游飞速度开始下降,但是西王母激发的光束依旧凌厉迅捷,逐渐接近躲避的极限,更为令人惊讶的是,天神西王母周围的光泽仿佛比初始之时还要宽厚,映照的范围也在扩大。 越战越强! 金夕意识到第一轮的战斗即将失败,再次投出天神符,争取利用天神符的打击窥出些端倪。 铮…… 天神符在半空中射出数道白泽,天芒般刺向天神西王母身外的光罩,滋!双芒相遇而绽放出刺眼的光亮。 金夕终于发现玄机,在天神符光泽的刺探之下,环绕在西王母外围的光环竟然少去一层,此时正处于最外层的红色光环骤然消失,五色光环变为四色。 随之而来的,西王母射发的光束也变为白青紫黄四色,再也不见红色。 金夕收回天神符,体脉已达极限,五行草不断生出波动,导致行气不再那么强悍,急忙撤身退出,结束第一场战斗。 西王母携带着悠扬的天籁之声缓缓消失。 金夕迫不及待冲到夫人们面前,“有什么发现吗?” 妙泽答:“如果天神符能够触发五次,西王母的光环就会被全部消退。” “妄想!” 金夕驳斥,天神符在每场战斗中只能激发一次。 冰婉儿凝眉道:“天神符的打击使得西王母的护御少去一层,所以关键就在将五色光环全部消除,可是随着战斗,那些光芒不减反增,一定与五行生克有关。” 金夕缓缓点头,回想方才的激战,行气激荡在最外围的光泽,导致光环变形,但是很少发现光泽的强度变弱,依据冰婉儿所言,就是五行生克之由,猜测道:“五色光芒随机变幻,最外一色率先承受打击。也许,只有遇到克制行气,光泽方才减弱,否则,将会越来越强,越来越厚。” 妙泽问道:“你有把握预测到最外层的颜色是什么吗?” “没有!”金夕痛快答道,“变化速度太快,而且我要躲避五色光泽的刺击。” 倘若白色光环在外,只有火行真气方能克制,除此之外其他四行都有可能助长白光的威力,而那种光泽稍现即退,变为其他光色,辨别起来极其费力,在逃避光束打击的同时极难完成。 “那怎么办?”妙泽无计可施,“不如我们先入九界吧,若是打来晋体仙丹,也许能有所帮助。” “不,”金夕反对,“仙丹只赠资质,不提速度,与西王母无关。” 冰婉儿稍思片刻说道:“甄别光泽的颜色,然后再临时激发克制的行气,总会消耗些时间;不如这样,仅仅聚集一种行气蓄势待发,等待相克制的光环出现,只要外层变化成该色,立即出击;随后,再等那种颜色出现,始终针对一种颜色,这样下来也许能够减少些危险。” “有道理!” 金夕赞赏道。 不必去鉴别光泽的属性,也不必去激发克制的行气,只等一种相同的颜色出现在外围予以打击,自然会节省下时间,甚至不必去观看,只要感查出那种颜色即可,只是西王母触发光束和光环变换并不一致,时机很难掌握,便问: “万一被那道光束击中会怎样?” 冰婉儿严肃告诫,“其色有五,恐怕比天武还要犀利,无论如何也不能被击中,否则可能遭到毁灭打击。” ------------ 第667章 光剑 金夕想起被天武刺入身体的遭遇,笑道,“我不怕,有你在会没事的,上次我被断谷剑刺中,不也好生生活下来了吗?” 冰婉儿顿生不安,“万万不可,那只是双色天武,如今西王母的光剑有五色,恐怕谁都无能为力!” 虽然专注对付一种颜色赢得稍许时间,但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同时避开光束的射击,金夕喃喃道: “那我也要试试!” “不!” 两女子异口同声。 一旦被光剑刺中身体,谁也不知道后果,若是金夕因此死去,她们失去的就是丈夫。 金夕不再理睬两位,手提太阳剑飘下岩石,释放天神符召唤天神。 西王母袅袅飘来,发现金夕率先发出攻击后开始射发光剑。 嗖! 金夕飞身闪避,不再盲目出击。 因为五色光环中红色最为耀眼,也最好识别,他将水行真气凝聚在少阳剑锋,时刻准备突发而出。 西王母孜孜不倦激发光束追逐金夕,身外的五色光环也在不断变幻位置。 红色! 金夕在第一时间探察出王母光罩最外层的颜色。 簌! 早已压抑在剑锋上面的水行真气爆发,顷刻间扑打在西王母外侧的光团上层,果然,最外面的红色光晕随即折弯而稍稍黯淡,尔后退至里层,外层变换为白色。 金夕尚未彻底确认收效,不去理会其他颜色,仍旧聚集水行真气注入少阳剑,专注等候红色光晕的突围,以此节省下时间刻意躲避着不断喷发而来的夺命光束。 再红! 行气再发! “红色光环边窄了!”冰婉儿在高处兴奋喊道。 金夕没有机会分辨光罩内红色光影的变化,闻听冰婉儿呼来音息,精神一振,嘿嘿暗笑。 于是,他开始专门对付红色,只要对面闪烁红色光芒,立即拿准位置避开西王母的攻击,果断触动少阳剑予以压制。 一刻时间过后,高岩上面再次发来令人振奋的声音,“金夕,西王母的红色光环消失了!” 与此同时,王母探出的光剑也变为四色,其中再无红晕。 “成功了!” 金夕借机吼出一句,无比自豪。 剩余四色中,白色最为显眼,接下来开始专注消退白色,早早将火行真气逼至剑锋,只待感念中四周泛白,立即施发出去,以火克金,消灭第二道光泽。 不久,白光消失。 金夕越战越勇,也越来越适应王母的进攻,在消灭掉黄色后,他出示了天神符,因为青紫两色很难准确分别,要用天神符消退其中的一层。 铮铮。 天神符射入高空,当即射灭西王母身外的紫色光芒。 单独对付青色,不必再等候,狂发金行真气便可,很快那层青光黯淡下去。 唰! 伴随着最后一道金行之气荡出,西王母身周最后一层微弱的青色光芒消失,整个躯体暴露出来。 突然! 西王母纤细的双臂开始摆动,身体内散发出一波光剑,不再是一道,而是数十道长芒,尽数刺向金夕。 “快躲开!” “撤!” 高出两女子各喊其词。 “别……” 金夕刚刚吼出一字,眼前已经出现红茫茫剑影,数十条红色的光柱笔直射来,赶忙护住五行草,蹿身没入光剑的空隙之中。 刚刚愈过光芒的尾端,又是一轮白色光刺迎面而来。 他再次折转,扑向另一侧。 身后的光芒又变为青色光剑尾随而至,令人眼花缭乱,空有逃避之机,毫无还手之力。 “住手!” 金夕声嘶力竭吼道。 他开始盼望着西王母像部分天神一样,发泄完足够的招数予以停止,可是细瞧上去,王母有条不紊,神色淡定,各种单色光剑毫无减缓迟钝之像,似乎永不停歇。 单色光芒的群攻也是毫无定律,每种五行颜色随机变化,无法拿清楚顺序,也不敢轻易反攻。 逐渐适应。 “水地术!” 金夕再次以消除光罩的方法准备试探,开启水土脉关,向少阳剑徐不断注入水土行气,等候着红色光剑的到来,终于捏准一轮光色,青色光波刚刚滑身而过,王母射出数十道红色光芒,忙不迭施发而出。 轰! 八宫群法在眼前与束束红芒相遇,顿时绽放出耀眼的红辉,道道光剑被折断,象征着相克的群法可是压制。 哪知,伴随一声悚然的声音,一道红光从气场中强势而出,硬生生刺入金夕体内。 由于甄别光色和施发行气,躲避已经来不及。 “啊!” 金夕惨叫。 光剑无坚不摧,从他的前胸探入,又从后背穿出,远远飞射完毕方才消失。 血喷。 冰婉儿发现金夕仍在躲避着各色光剑,急切呼喊:“快退下!” “住口!” 金夕已经生气,而且感觉到穿透身体的光束只是刺伤自己,并没有殃及五行草,这点伤算不得什么;同时,天神体内散出的光剑再也不见红色,这无疑是好兆头,必须给西王母一点颜色瞧瞧。 他不敢胡乱施法,万一群法行气不能克制光剑,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严重后果,用不好会数剑穿身,惨不忍睹。 金夕猜测得完全正确,若是发错行气,无法克制光剑,迎面而来的光束立即变强,速度无与伦比,会全部穿透身体,如果侵蚀到五行草,后果当然严重。 天神西王母主掌天界不死之丹和五残,对于功勋卓著的天神褒奖,对于慵懒之辈给予制裁,其身有五色光芒守护,逐一击破光环后,身体爆发九十九道单色光束,每色光剑遇到群发克制后立即消失,但是其中有一条主光无限强悍,即刻穿透攻击者的身体,若是因此而退缩,战斗结束。 金夕当然不退,只要有机会,就会鏖战。 “火地术!” 他再次掌握出一次战机,施发出离宫群法狂击九十九道白色光柱。 噗! 其中的主色之光立即刺透他的身体。 血流如注。 金夕只好再次狂闪,利用罅隙制住淌血的伤口,准备寻找接下来的土行黄色,时刻准备触发雷地术。 冰婉儿和妙泽瞠目结舌,既不敢出声阻拦,又无法帮助,只能眼瞧着夫君血染昆仑。 第三击发出! 烈烈行风扑断荡来的黄色光剑,仍是被主剑刺透。 金夕强忍伤痛,拼命保持着飞行速度,只要再击沉一次光色,最后一色当即就可以发出。 山地术! 阻断紫色光剑。 紧接着,他再也不去等待,因为西王母只剩下最后的青色,在发出山地术的同时,果断施发泽地术,以金行克制最后的木行。 轰轰! 两声巨响过后,金夕的身体再次出现两处血口。 西王母终于停歇! 她徐徐飞近,靠向血流不止的金夕。 “干什么?” 金夕完全忘记血液仍在流淌,不知道该聚集何种行气,惶恐瞧着西王母的到来。 天神王母隐约的歌声骤停,她飘至金夕眼前,缓缓抬手,荡出一道气息。 金夕刚要发气阻挡,那道气息已经注入身体,瞬时将五道伤口弥合完好。 “多谢!” 金夕嘴里虽然说着,仍然保持着十二分的戒备,以防美丽的王母突然变脸。 呼! 西王母一言不发而消失。 金夕胜利! “麒麟!” 冰婉儿在高处喊道。 金夕面前出现神兽麒麟,威武高壮,头似狮,角若鹿,眸如虎,浑身生满黄色龙鳞,稍稍晃动便发出猎猎声响。 他二话不说,探出八阶土行灵石合炼开来,几次过后,麒麟再行厚壮一层成就八阶,立即收入囊中,至此五种五行灵兽聚齐。 “青果呢?” 金夕这才想起天神降落的灵果。 刺扑过去,什么也没有! 他马上以责怨地目光探向赶来近前的妻子们,“为何没有青果,是不是……” 冰婉儿和妙泽对视而笑,指指他的身体。 青果已经入囊! “不好意思,”金夕只顾应付麒麟,没有注意道青果已经自动扑至囊中,“那就是可以直接服用的体气丹药。” 他谨慎地探出青果,发现青果依旧,只是四周点缀着九点红色,这个形状不用鉴别,早已在魔族丹册中观探过无数遍,颤抖声音喊道: “娘,长生青果!” 马上,他的神色无比黯淡。 正如金夕所盼,西王母赠送了一颗长生丹。 因为柔夫人修为不至,在真界的生数受到限制,金夕无数次翻阅魔族丹册,也是无数次将渴望的目光投放到其中九点红的青果上,其名为长生青果,用于丹结受损等有限生命的修者,虽然不能继续修行,但是在真界得以永生。 如果柔夫人服用,自当永远留守柔居。 八界所有任务结束,需要赶快登往九界准备藏龙,虽然四方尊尚未震鸣,但是御龙术御龙诀中有神机四语,几人谁也没有参透半分,既然龙山已开,必须及早悟出要领,以防措手不及。 三人回返传界城柔居。 众人相聚。 仇丁媚没有听从大家劝告,将夫人所有行当接手过来,虽然金夕等人已经不再需要,她还是牢守着柔居的往业,继续从事着丹药合炼和收售。 金夕念及她是自己的妻子,又服侍母亲那么多年,还是将长生青果赠给了她,从而使她成就永生之身,似乎魔族丹册在守护着自己的公主,最终救赎了仇丁媚。 仇丁媚喜极而泣。 ------------ 第668章 犬 几人开始商讨九界御龙。 刘冷说道:“如今九界龙山已开,只待四方尊提示之后藏龙九界,从此凡界再也不会有王朝更替,永远安定,长盛不衰;但是,从御龙诀中可以得知,九界藏龙绝不会那么简单,而且还要防止有人掘龙为害。” 金夕亲眼目睹凡界龙息之路,又从江成雷的口中听闻日后还有人研探龙脉,不禁叹口气,“不但如此,真界藏龙后,凡界也会生出龙息,必须要想办法让龙息在第一时间内涌入皇城,否则我们鞭长莫及,容易引来骤变。” 他取出龙息术,将凡界龙息之变诉诸大家。 冰婉儿读罢秘籍,倒没有那么悲观,“御龙诀有言,龙生八脉根亦盘,想必是九界藏后龙之根互相攀生,凡界龙息不会再受到压制,唯一担忧的就是九界之内有人窥龙,倘若人数众多,我们无法阻止。” 程杰大嘴一咧,兴冲冲说道:“那就将整个九界的人赶往八界,谁也不准再进入九界!” “胡说!” 刘夕夕反驳。 “好,”金夕对这个倡议很满意,“那就由你负责驱赶九界之人。” 程杰撇撇嘴,“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金夕知道无论是谁都没那本事,九界之内全是满境修者,而且人数最多,除非是自愿,否则没有人能够将他们驱离,但是藏龙和护龙都需要人手,而且刘冷作为御龙氏的传人,当然想目睹九界藏龙,便叮嘱道:“刘冷、程杰和夕夕现在登升八界,婉儿和妙泽帮助净修,我先去九界瞧瞧,随后也赶回来帮你们。” 大家一致同意。 龙光不现,无法定位龙山,想参透御龙神机几乎不可能。 他则想试探一番九界的天神,究竟有无还魂仙丹,有没有办法返回到凡界的昆仑虚,必须要救赎姬慕菲。 金夕独自出现在九界。 这里的气场与八界毫无差别,只是奔忙的修者均是满境之修。 九界之内每个时辰可前行八千里路,大半时辰就可以由传界阵赶到昆仑虚,刚刚行出千余里,他发现很多人围在一处,像是在观摩什么,便上前探察。 钻入人群中,才知道此处为天犬山。 诸多终兽山脉之一。 远处,天犬悠闲自得,旁若无人。 金夕从众人的议论声中得知天犬已经无敌,屡次试探均以失败而告终,整个九界的修者都在想办法应付这难堪的局面,只是已经没有人敢再去挑战,而天犬掉落晋体仙丹,是整个九界之人梦寐以求的宝物,他最关心的则是终极五行招数地天术,没有这道群法,八宫至尚便不算完整,对身边一位弟子问道: “天犬如何无敌?” 那弟子答道:“它落地之时发出的真气能够破除所有人防御,形似狂暴,无法近前。”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去年冬月十三。” 冬月十三? 金夕十分清楚记得这个日子,因为当时的凡界正是雍正登基之日,朋友池鄂阵亡和阿柴断臂的日子,而且那天雪顿被射杀身亡。 想到雪狼犬,不禁对天犬的狂暴生出疑窦。 难道雪顿的死亡和天犬有关? 他不禁向天犬望去,火红的身躯威武雄壮,双眸露光,长舌下垂,与雪顿休憩时很是相似。 难道正如自己所测,沐浴昆仑虚的雪顿充当了天犬的元神? 他感觉到天犬好像在等待自己般,一种莫名的向往驱使他迈出人群。 “站住!”有人见金夕似要走向天犬,严声制止。 金夕停身发问,“啥意思?” 那位弟子指指天犬,不屑反问,“难道你想单独挑战天犬?” 金夕:“不可以吗?” “哈哈,”周围立即传来嘲笑,“就凭你?恐怕是刚刚满境而来,不知道天高地厚吧?”百余弟子在天犬首次狂暴后被击飞,而后众人组织更多弟子围攻,试图压制住天犬,结果无论多少人参战,都一样被击退。 “疯子吧你?”有人干脆问道。 “不想死,就退后。” 也有好心之人,“小伙子,天犬已经异变,单独上前必死无疑,等大家想出计策再战不迟……” 金夕见几百双眼睛注视着,身体已经脱开人群,此时再退更会引来笑话,索性摆摆手,做出无所谓的样子,“关你们屁事!” 说罢,继续奔向天犬。 后方有人本能地冲出人群,想要追赶阻拦金夕贸然前往,很快又如潮般倒退回去。 天犬太可怕了! 金夕临及攻击区域,将全部行气聚集在体外,以免出现不测。 抬脚准备踏入。 远处的弟子们顿时哑寂,死死注视金夕,等候即将发生的惨变,要么金夕会被撕碎,要么被击飞出去,五行草残破而亡。 天犬发现有人前来立即停止晃动,撑大黑亮的双眸,直勾勾盯向金夕;忽然,它的尾巴迅速地左右扫动,两只前腿微微弯曲,口中连续粗喘几次。 “雪顿?” 金夕发现这动作与雪顿一模一样,不禁小声呼道。 天犬粗壮的脖颈稍稍压低,似乎想嘶出声音,可是没有成功,便扬起头,“嗷……”发出一道长吠。 随即,天犬的眼角垂落几颗泪珠。 雪顿! 金夕终于发现天犬的神色与雪顿相仿,浑然忘记危险,大步蹿向天犬。 围观的人们连番发出惊叫。 在众人的眼里,金夕的举动毫无疑问是找死。 可是接下来的场景令所有人目瞪口呆! 金夕已经行至天犬近前,可是发现它仍然没有触发戾气的迹象,始终凝视怜怜,不禁低声问道:“你若是雪顿,是不是要与我作别?” 神犬雪顿为了凡界屡立功勋,最终成为九界天犬的灵身,它最后一刻死在雍亲王府主子凌欢的膝前,垂泪叩首,尚未来得及与大主子告别。 所以,它在等金夕。 只为一别。 闻听金夕问话,天犬前膝再弯,缓缓爬卧下来,下巴紧贴地面,后尾再度卷动,呈现出屈服和恭敬之状。 “果真是你!” 金夕再度瞧见雪顿习惯的举动,心潮澎湃。 “汪!” 天犬发出吠叫,与当初狂暴时相同,不过在金夕的耳中却是出自雪顿的喉咙,因为这种高亢的声音听过千百遍。 呼! 雪顿完成了最后心愿,突然起身奔离,对于金夕来讲属于不战而胜,半空中飞来一颗丹药,投入到藏宝囊中,毫无疑问是晋体仙丹;同时,地面上出现一本秘籍,当然是第八宫坤宫终极及天群法地天术。 金夕探手得来。 地天术成就了八宫至尚全本,也是最为霸烈的群攻招术,土上而金下,伤人肝主和肾系全脉,发动之间犹如天逆地转,乾坤倒置。 哗然! 远方弟子比天犬狂暴还要狂暴,没想到一个人前往不用击打就能获胜,纷纷前冲,等候下一只天犬。 轰! 新天犬骤然现身,落地之时再度发出攻击。 金夕还未从告别中彻底脱离,发现天犬再出,赶紧纳气防御向外飞离,浩大的戾气冲荡在背后,顿时失去控制,像飞叶般飘离。 众人也是刚刚涌至,发现突变纷纷防御。 这一次,再无狂暴之气,众弟子抵住了天犬的群攻。 至此,整个九界的天犬恢复正常。 金夕无心恋战,刚要走开却被几个弟子拦住。 “你有什么秘诀吗?” “是不是有办法单独击退天犬?” “你是不是得到了晋体仙丹?” 金夕用一个字利落答道:“没!” 一位女弟子发现机缘,贴靠近前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金夕!” 说完,扬长而去。 女弟子嘀咕道:小气! 金夕的名字迅速传遍九界,不管有无诡秘,却是开启天犬之战的功臣。 人们不知道是什么缘由恢复了天犬,众说纷纭,最终归于一条:一旦天犬狂暴,必须有一个不怕死的人单独来到天犬近前,只要天犬不发攻击,一切就会回归当初。只是在此之后,天犬再也没有狂暴过。 金夕来到九界昆仑山。 他首先取出天犬赠送的晋体仙丹,准备吞服下去试探效果,可是令他惊异的是,体脉顿发抵制之息,拒绝那颗仙丹入口化气。 飘浮而落。 这则证明已经是绝好资质。 在九界内,倘若有人出现这等情形,则成为尊者,受到无数人的崇敬。 金夕不觉沾沾自喜,“好强的身子!” 的确,他天生就是资质奇佳,如今金气根重返,又拥有龙生的五行草,历经鱼王温媱的润泽,堪称举世无双,恐怕普通弟子服用万千晋体仙丹也达不到这层良品。 信心大增。 立刻探出少阳剑,为试探终极群法的威力,对准身旁的巨岩扬剑挥出地天术。 空气扭转。 高耸的岩石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裂声塌陷碎飞,仿佛有一尊天掌拍压在大地之上,似要将天地重置,半面山体狼藉不堪。 金夕刚要叫好,又皱紧眉头。 地天术纵然是强大无比,可是被轰塌的山体呈出崭新的断面,明显是被行气摧毁,这与少阳剑在七界八界的触发截然不同,因为那里被少阳剑切割的山脉马上就会生出杂草,或者与周围的山脉浑然一体,俨若天成,丝毫瞧不出人为的痕迹。 而这里,明显出现人为之痕! ------------ 第669章 打到我累 这就是说,少阳剑在九界无法削割山脉,如果龙山需要修整,少阳剑无能为力。 那需要什么武器? 他再次想到无极谷中的图样,也许除了少阳剑,还有太阳剑,两者合一方能实现九界龙山的修护。 太阳殿外的图样中有一根细细的铁杵,不知是何物,眼下无法合成。 至于少阴和太阴两种图案,一张涉及冰婉儿的斩妖杖,一张涉及自己的五只灵兽,只有日后才能试探。 金夕不知九界天神什么五行,首先唤出终极神兽麒麟。 天神符再出。 伴随风声,一道人影从空中而落。 来者形似中年,气度非凡,面部略带笑意,合体的白袍随风轻拂,显得洒脱飘逸,手中捏持着一根尺余长的纤细铁棍,目不转睛盯着金夕。 “那铁杵?” 金夕盯向天神手中的物件,竟然与太阳殿外图案中的铁杵一模一样。 必须要抢来! 这是他第一反应。 “想要抢夺?”天神突然开口。 “是啊!” 金夕第一次遇见能说话的天神,震惊之下脱口而出。 天神上下端详金夕,又审视手中铁杵,和蔼问道:“我手中铁杵可有用处? 金夕见天神如此可亲,故作神秘之状,又不乏拍马之词,答道:“铁杵之用,不在其身,而在持人;天神言之何用,即为何用;若为农户耕织,此杵可成针,若天神施用,当然可以搅动乾坤…… “哈哈,”天神大悦,“小子可教,此言中听。” 金夕觉得此天神可能不用交战,继续做出恭敬的态度,“不知天神能否将铁杵赠予我,还有,不知道天神有没有还魂仙丹?” 天神脸色一绷,“你倒是好厚的脸皮,这还没打呢,就这么多要求?” “还打?” “废话!”天神满脸不乐意,“你见过不战斗的天神吗?” 金夕悻悻道,“那倒是没有。” 天神挥动手中的铁杵指向麒麟,示意金夕收回去。 “啥意思?”金夕问。 天神答道:“你以为麒麟会攻击我吗?” “那倒是没有。” 金夕幡然醒悟,在八界所有灵兽都不会攻击天神西王母,何况是九界的天神,只好召回麒麟,眼巴巴望向天神手中的铁杵,这东西事关九界藏龙,必须要得到,但是总觉得这位能交谈的天神绝非一般人物,怕是打不赢,客气问道: “我若失败,会不会死掉?” 天神一字一句答道:“有可能,你到底打不打,不打我可走了。” 金夕隐约感觉到不祥,嘀咕道,“你若走,我马上用天神符将你召出来。” “休想!”天神干脆利落反驳,“本神只能召出一次,下次你便是扔碎了天神符,我也没有心情……” 簌! 金夕刚刚听到前半句,顿时挥起少阳剑发起进攻。 行气长扑。 “偷袭?!” 天神吆喝一句,扬手抛出铁杵。 瞬间,天空中出现密密麻麻的铁杵长针,如同落雨般飘向金夕,穿刺途中带出细微的铮鸣,气场碾压而来,充斥行气,势如天地术。 金夕赶忙倒退,挥掌发出火地术。 轰! 少阳剑驱使的行气在杵阵前爆发。 吞噬。 强大的火行真气将扑天而来的铁杵吞噬殆尽,同时行风也化为无有。 “好强的行气,好强的剑!”天神夸赞。 金夕刚要挥剑刺探天神,空中再度爆发出雨泼般的杵针,势头不变,气场不变,依旧夹杂在天地术之中。 只能再以火地术化解。 坚持一阵,金夕发现天神气定神闲,始终弹发手中的铁杵,消失之后上空便出现杵阵,被击灭后铁杵重新返回天神手里,如此反复,毫无停歇,根本没有机会攻击天神的身体,大声吼道: “这要打到什么时候!” 天神淡淡一笑,“打到我累的时候。” 金夕以为这天神也需要坚持一定的回合才宣布落败,闻听到玄机,不禁有些感激,谦逊喊道:“多谢天神指教,需要多少时间才算累?” 天神答:“本神从未疲累过!” 金夕顿时语塞。 这意味着永远不会停下,天神不累,他可是会累,群法耗费行气巨大,长此下去定会败北。 铁杵在天神手里稍纵即逝,来往无穷。 面对无数铁杵,金夕忽然想起太乙山的日月空三殿,对手是贞儿、武媚和冰婉儿,需要从中辨别真伪,既然天神的铁杵消失片刻,那就证明上空中有一根是真身,只要夺来这宝贝,也许天神的攻击便会停止。 想到这里,他利用少阳剑施发火地术,故意偏离杵阵的中央,同时跟随自己的行风飞身冲起,意欲从旁边遗漏而出的铁杵中捏来一根,查探原委。 无! 手至针处,铁杵顿化无踪。 状似铁针实为行气。 那末,阵法中必定有一根铁杵可以拈来。 这可难住了金夕,他能够体察武媚和冰婉儿的体息,可是与铁杵却毫无渊源,在茫茫针海中寻到真铁几乎不可能,而且天神在不断探发,每次阵雾中只有一次机会。他见天神面呈满意神色,知道自己做对了,只好委曲求全: “能不能给点暗示啊?” 天神果断吐出一个字:“不!” 混账! 金夕在心中骂道。 只好自己想办法窥破玄机。 天神始终施发天地术,用以驱使无数铁杵形状的行气,而自己也是一如既往地利用火地术克制消灭,在消失的铁杵中就可能存在真身,无法逐一探查,只有让其中的真身铁杵能够穿透自己的气场,同时又能抵御住铁杵幻影,才能获得铁杵。 真杵属金,而幻影毫无属性,只是被天地术赋予金土属性,所以其中的真杵金气最强。 如果施发木行真气打击消灭杵阵,必定对金行之物力量薄弱,只要能寻到临界,让最强大的金气洞穿而来,就能得到铁杵。 逆而行之。 雷地术! 金夕立即变火地术为雷地术,以被克的行气打击半空中不断射来的杵雾。 为了防止被大量的铁杵之气穿透,第一次攻击施发全气。 轰! 半空中的铁杵如数折落消失。 再发! 金夕开始一次次减弱行气,争取让稍稍强出一层金气的真身铁杵破木而出。 两刻过去,对面的杵阵逐渐拉长距离,慢慢向金夕靠近,喻示着不断减弱的木行真气受到杵阵的克制。 金夕继续减弱行气,只要不到眼前,就不放弃。 噗! 一声闷响,结束战斗。 铺天盖地的铁杵幻像之中,终于有一只铁杵依靠本身存在的金气刺穿气场,不偏不倚射中金夕。 “嘿嘿,”金夕见天神两手空空,空中杵阵消失,根本不在乎伤痛,在体内捏出那根血染的铁杵,马上纳入藏宝囊中,“见谅,铁杵归我了。” 天神诧异地瞧瞧手中,“这么快?” 金夕怕天神反悔,追问:“天神,你的武器没了,应当算是败阵吧?” 天神反驳,“谁说的?” 呼! 他的手中忽然多出一柄长剑,与金夕所持一模一样,长有五尺,也是环绕着黑粉蓝橙四种颜色,唯一不同的,他手中的四色剑上面雕刻着两道横线。 “太阳剑?” 金夕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少阳剑,仍在。 天神稍稍晃动,引四色光痕袅动,“不错,四象相合而成阴阳,太阳与少阴合为阳仪,太阴与少阳合为阴仪;不过,剑取至阳至阴,所以太阳剑和少阳剑可以合为仪阳剑,只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还打?”金夕又问。 天神依旧,“废话!” 金夕俨然看不到战胜天神的希望,继续问:“到底有没有还魂仙丹?” 天神似乎招架不住金夕穷追不舍的问话,劝告道:“人之生死自有数道,倘若强行救亡,有可能引来变故,反倒得不偿失,生死皆在心间,又何在乎身体存亡?” “关你甚事!” 金夕容不得任何人打击救赎姬慕菲的想法。 “好个嘴硬!” 天神不满,扬起太阳剑怒发行气。 起手就是地天术,八宫至尚终极群法,似乎体内存有用不完的行气,索性以强大的群攻压制对手。 昆仑山谷骤然变色。 金夕绝不敢这么奢侈,应对风火术。 以主气风木克制对方的土行主招,以火压天金。 真界最为强大的行风空中碰撞,气场顿时逆变,周围的所有生命被吞灭,哪怕是枯草都消逝无踪,方圆数里震荡不止,空气刹那被引入场内,一切被抽离。 裂! 破碎的行气势如破竹。 金夕体脉受到波及,生出酥麻之状,胸口炎热而起,嘴角酿出丝丝血迹。 天神的白袍瑟瑟后飘,紧紧贴住躯体,身体虽然未动,不过脸部抽搐数下,“好厉害!”嘴上褒奖,可是手上依旧不停,再次引发地天术。 终极及天群法无法闪避,金夕只能以风火术化解伤害,力争坚持得久一些,也许能够得到天神的垂怜。 两把阳武幻化出无数剑芒,在行气中不断撞击沉落。 金夕逐渐支撑不住,而对方的行气似乎去而又满,始终旺盛,坚持下去必败无疑,若是依照天神的说法,天神符只能召唤一次,再也没有机会获得其他宝物,心中冒出小诡计。 ------------ 第670章 我来也! 噗! 他不再压制喉头鲜血,张口喷出一束血光。 同时,他发出一记风火术,顺势向后折退几尺。 这一计策着实令天神惊讶片刻,手中的招法迟缓半分。 半分,已足够! 刹那之间,金夕的身体猛然变向,以任何人也无法达到的速度向前疾射,在天神发招间隙中突至近前,仗剑刺向天神身体。 不必行气,天武刺入必将毁掉丹结。 又是刹那之间,他本能地调转剑锋,若是杀死天神,哪能有好果子吃。 噗嗤! 太阳剑却是硬生生刺入金夕体内! “好快!” 天神继续夸赞。 金夕恐惧,怒视半截在外的太阳剑,被天武刺中都可能灭掉五行草,更何况这是高出一等的太阳剑,身体不敢移动,眼睛挑向天神,“你好卑鄙!” 天神毫无愧疚,“你不也想刺灭本神的丹草吗?” “可我改变了主意。” 天神撇撇嘴,“你太快,我还没有来得及改变主意。” “是不是五行草会被摧灭?” “是的。” “你真的要杀我?” 天神没有抽出太阳剑,从怀中捏出一颗丹药,半面橙,半面青,象征着不但是极品,而且属于青果一类,他将丹药扔至金夕手中,冷肃言道:“这就是还魂仙丹,不过现在你必须服用,否则半刻过后五行草就会崩灭,立即死去!” “不!” 金夕仍以贪婪的神色观摩这颗期盼三千三百年的仙丹,毫不犹豫纳入藏宝囊中。 “你死,丹有何用?”天神吃惊问道。 金夕怒道:“若无此丹,我绝不想死;凡界昆仑虚内冰封着我的第一妻子姬慕菲,我答应过她一定要将她救活,这点做不到,何配人夫?用她的丹药救赎我自己,何配为人?” 天神比金夕还愤怒,“为了一个女子,竟然放弃御龙九天?” 金夕一怔,马上又反斥,“既然你知道御龙,四方尊和藏龙诸宝都在我这里,你拿去让别人去做吧!” “执拗!”天神忽然喷笑,“哈哈,倒是像……” 他还是止住笑,缓缓松开持剑之手。 金夕愣愣看向身体内的太阳剑,就在天神移开手臂后,剑身的四色光芒骤然消失,整把长剑悠然缩短,变作一把半尺长的青色匕首。 根本不是太阳剑! 他马上拔出短小的青匕,仍然毫不犹豫吞入囊中。 宝物,绝不奉还。 一战三宝,铁杵,还魂仙丹,青匕,但是不知如何用,急忙问道:“这青匕作何用途?” 天神迷惑万分,“你不懂得感谢吗?” 金夕这才想起人家没杀他,连忙点头,再问:“这青匕作何用途?” “哈哈,”天神大笑,“合成双阳剑,不过要记住,神剑只可用于御龙,绝不可用来杀人。” 金夕最担心的就是天神突然消失,不断释放心头疑问,“我想救我的妻子,可是如何才能传入凡界昆仑虚?” “除非你自己创造传界阵。” “怎么创造?” “不知道。” 金夕发现天神意欲离开,忙问:“天神可知道御龙诀中的神机四言是什么意思?” “关我甚事!” 天神终于懊恼于金夕的啰嗦。 金夕听见自己的口头禅,注目紧逼,“敢问天神是?” 天神缓缓消失,临别之际意犹未尽答道:“你的先祖少昊!” “天帝?!” 金夕再也不敢放肆,应声跪向少昊,这不但是西方天帝,而且是金村人的先祖,当然是自己的先祖。 天帝少昊以凡界收龙开始,以九界赠宝为终,最初结识董父,最终遇到董父的弟子自己的后辈金夕,结束御龙九天之使命。 再无声音。 金夕久久跪在那里,还有无限多的疑问,可是先祖已经离去。接下来的任务只有两个,实现御龙九天,永远安定凡界;想办法传至凡界昆仑虚,救活姬慕菲。 那么,首先是神剑! 他回想无极谷太阳殿外的图案,取出八象图,再依次取出天符,泽符,火符,雷符,风符,水符,山符和地符这至尊八符,对照八象图上面的位置逐一对应放置妥当,摸出刚刚得到的铁杵也是对准位置放入,而后纳气合炼。 行气刚刚发动,气场中的诸宝消失。 飘浮出四色太阳剑! “哈哈!” 金夕如愿以偿。 他想起少昊的话语,探出早已拥有的少阳剑,依依不舍观赏着两把旷世奇兵,再取那把青匕,投入气场中,发气合炼。 唰! 三宝消失。 眼前出现一把天兵,仪阳剑! 形状长短与向前的少阳剑不相上下,但是仪阳剑周围飘浮着红、青、白、黄、黑、粉、蓝和橙八种颜色,剑身底端刻画着一道横纹,意味着乃是至阳之兵。 金夕收获至尊天兵,喜不自胜,再次荡出一道行气。 空中闪出一束八色光芒,光剑般刺向岩壁,咔嚓!岩石拦腰折断,上方的落石纷纷坠落,瞬时,岩石断面上再染青苔,颜色陈旧,似乎根本不曾被断。 “果真是天兵!” 金夕为天兵赞叹不止,九界藏龙必有天兵,否则无法修山,如此看来,八象图和八符的确事关藏龙,只是念及少昊不可用来杀人的嘱咐有些唏嘘,这么强悍的武器不能杀人着实有些可惜。 但是关乎御龙,不敢不从。 他再次飘入九界昆仑虚,寻探有无出路,依然没有任何传界阵,也许正如天帝所言,要想办法自己创造传界阵,不管是不是谎话。 “既有阳仪天兵,定有阴仪天兵!” 昆仑虚内,金夕想到无极谷四图,少阴殿外描绘的是四阴阵与五只灵兽,如今灵兽已经齐全,身在九界不可能再有机会施用神兽,不如就此合成试试,如果获得少阴剑,当可用来杀人。 坐地起阵。 巽离坤兑四卦飘忽身外。 召唤出螭龙。 他从未瞧见过两只以上灵兽同时出现,试探着召唤云凤,呼!阴阵内,突现云凤,看来确如图像所绘,五行五兽全,在阴阵内便可同时出现。 英招,夔牛,麒麟。 五只灵兽齐聚阵场中央。 合! 金夕再发行气合炼。 “哎,哎……”金夕悲惨大叫,阵法内五只神兽同时消失,却没有出现什么少阴剑,急切呼喊,“还我的灵兽!”哪有人理。 这时,他方发现冰川上躺着一颗纯白色丹药,几乎与雪白的冰面混淆,赶忙捏起察看,丹药上面刻画虚实两道黑色横纹,虚长而实短,喻示赐为少阴之丹,后悔不跌取出魔族丹册查找有无此丹,根本不存在这种丹药。 “荒唐!” 金夕欲哭无泪,丹药是不可能用来杀人的。 只好收归藏宝囊,垂头丧气走出昆仑虚,总不能这样赤手空拳,必须要去毕方谷打来一把尚武用用,毕竟是九阶,威力也不可小觑。 行出不久,他摸到一处毕方谷。 眼前数十人正在鏖战。 毕方鸟形如仙鹤,青色羽翼,白色长喙,躯下只有一足,飘浮在半空不断群发戾气,木属为主,伴有火行,看似战斗已经过半,毕方的身体在缓缓下降。 我来也! 金夕不管人家是什么阵势,如何分配,贸然入局。 “哪派弟子?”身旁一位姑娘发问。 金夕刚刚丧失五兽,没有那份好心情,“关你甚事!” 女子翻一眼金夕不再理睬,看似早有安排,多一个人帮打没有什么坏处。 金夕只能空掌施法,以天水术抨击毕方。 “吱……” 毕方似乎感觉到不知哪里来的行气如此彪悍,长喙微开发出鸣叫。 不久,毕方掉头消失。 嗖! 一颗灵石飘入金夕囊中。 金夕早已准备好,发现毕方脚下还有一把武器,虽然没看清是什么,但是闪烁着橙色,很显然是尚武,九阶真品,难得一见。 又,嗖! 他不管围打弟子如何惊呼,众目睽睽之下飞蹿而冲,临及丈外抬手吸至掌内,发现是一把八棱龙锏,锏身三尺有余,立棱无刃,旋雕浮龙,散发着诱人的橙色光芒,煞是威风。 太适合了! 金夕二话不说收入囊中,旁若无人向外走。 呼啦! 数十人将他围在中间。 “你是那个门派的?” “交出尚武!” “我瞧着,那颗灵石好像也跑到他那里了!” “你知不知道,打几十次才有一把尚武?” 金夕以无辜的目光扫视一周,无法回答那么多问话,只能选择最好回答的那句,摇头答道:“不给!” “他是刚刚跑来的,定是发现我们马上就要击败毕方了。”那个女弟子指着金夕喊道。 金夕冷眼瞪向女子,“是又怎样?” “那就痛快交出来,否则……” “不!” 金夕懒得听威胁。 周围有人怂恿,也有人蠢蠢欲动。 “不如这样,”金夕想出了折中方法,“你们选出一位弟子与我比试,若是赢了,我自当将两样宝物奉还。” “凭什么?”一弟子叫嚷,“抢了我们的东西,还要提条件,简直是无耻!” “那就两个一起上。”金夕再退步。 有人开始叫骂,不但无耻,而且自大。 金夕最听不得脏话,探出刚刚获得的龙锏,“有种你们就一起上!” “好个猖狂!” 人群外围传来一声冷喝。 众弟子立刻闪退两旁,恭迎来者。 ------------ 第671章 龙光满天红 金夕一瞧,竟然是白发黑发双色魔,百余年前为了给朋友关青报仇,愤怒之下用少阳剑杀死了红发魔,结束了三色阵,没想到这么快遇到剩余两位仇人。 杀死朋友,殃及同足。 白发者踱步上前,冷冷观摩金夕手中的橙色兵刃,道:“你杀害我的同门,如今又来作乱抢东西,绝不会让你活着离开!” 金夕失去少阳剑,无法施用仪阳剑,不敢大意,“那红发杀我兄弟,死有余辜,今日取来这龙锏,实属无奈;你们也不是好东西,迟早我要灭你二人!” “杀了他!”有人是在承受不住,杀人越货之徒,竟然如此叫嚣。 黑发者抖出橙色长刀,蓄势待发。 白发似乎在确认,发现金夕仍然没有出示四色神兵,马上扬手发令:“杀!” 金夕也没想到一头抢入贼窝,而且眼前的双魔在八界曾经闻嗅到横岗启运山的祥气,将来在九界藏龙,这等人物当然越少越好,发现对方呈现出杀意,顿时摆动八棱龙锏飞扬而起。 火地术! 九界之内少有争斗,而且人们从未见到过金夕这种角色,众弟子挥扬各色武器发出真气,一半防御丹结,一半赏给侵犯者。 随后,都在等待金夕陨落。 空中真气卷滚。 无论是莲气还是行气,潮水般涌向金夕。 轰! 火地术似乎困倦的雄师突然被羔羊吵醒,愤怒之下腾蹄四奔,迎头撞裂四周嗷嗷待哺的真气,余势稍减,但是绝未罢停,在弟子们脚下炸裂开来。 太强大。 强大得令人窒息。 空气中仿佛弥漫出烧焦的味道,火土行气向天犬狂暴般将诸多弟子吹飞,资质稍好的弟子也是人仰马翻,横七竖八一片狼藉。 众人这才意识到闯进来的不是怪物,而是一个资质极佳的修者,再度聚拢,准备发动新一轮的狂击。 不再给机会! 金夕顺势冲飞,直接杀向黑白二魔,“去死吧!” 两人马上纳气回击。 嘭! 两把橙色武器扬出莲气,与金夕的行气相遇。 有上次的教训,黑白双魔心有余悸,调用大量莲气护好莲结,双方的气力平分秋色,金夕也没有发出发全部行气,只是虚晃一枪,发现没有神兵无法一招制胜,马上折身跃出场外。 逃之夭夭! 他要是跑,没有人能追的上。 远方传来一片谩骂声。 九界一行,收获天兵仪阳剑和还魂仙丹,消失五兽,抢来龙锏,可谓轰轰烈烈,他不做久留,立即返回八界,来到奉元山,寻到冰婉儿等人。 听闻获得天兵,可以在九界修山成脉,众人无不欢欣,只等待刘冷一家人满境,共同登入九界藏龙。 金夕没有道出还魂仙丹的事情,因为尚无结果,只是出示少阴丹让众人参悟。 “吃了它!”程杰二话不说。 “不,”冰婉儿立即反对,“在没有弄清丹药的作用之前,不可妄自服用。” 金夕想起太阴图像,那是八卦、斩妖杖和战符,战符早就藏在囊中,“有可能熔炼你的斩妖杖就会出现太阴丹,可是空有丹药,哪里能来太阴天兵?已有仪阳剑,要太阴之兵还有何用?” 冰婉儿摇摇头,“也许必须要用的时候就会出现转机。” 众人只好作罢。 金夕携带两位妻子开始为刘冷一家打丹,令三人净修提升,两百多年后,刘冷、程杰和刘夕夕终于抵达满境。 六人又在柔居逗留一段时日,辞别仇丁媚,开始进驻九界,寻找机会挑战兽鸟,提升其他人的资质,晋升武器,等候藏龙。 九界3528年仲秋,四方尊震鸣。 喻示着最后一次藏龙时机到来,完成藏龙之后,凡界再无争乱,永远安盛,真界也终结全部任务,只等资质足满,众人再谋大业,梳理纷乱不堪的八九两界。 啊? 冰婉儿花容变色。 什么? 金夕仰望天空。 这…… 御龙老大刘冷冷酷的脸庞更冷。 三人瞠目结舌探向长空。 “啥东西?”程杰瞧不出分毫。 妙泽发现出现异常,谨慎问道:“到底怎么啦?” 刘夕夕咬紧嘴唇,不敢做声。 三位龙者久久不能垂头,可是无论怎样甄别等待,仍然无法改变现实:在可以望及的天空,全部被红彤彤的龙光布满,不见丝毫空隙,不见源头,满满的长天红色。 “怎么会这样?”金夕万万没想到九界的龙光布满上空,这意味着绝非像以往那般寻山而藏龙,否则龙光必会浮在龙山上方。 “什么样?” 程杰不断追问。 “闭嘴吧你,”金夕逐渐淌下汗水,“告诉你有个屁用。” 刘冷幽幽叙道:“龙生八脉根亦盘,九州相顾止连环,祖源之气不可罔,阴阳一脉一道天。这就是解开龙光满天的神机,可是我们只有三年时间,务必要参透所有。” 冰婉儿琢磨片刻,“龙光遍布天下,也许正是龙生八脉的由来,那就是说,龙山或许不止一座,甚至是八座,所以才有八脉之说;倘若如此,根据龙息术所载,四面八方选取良山,无论皇城在哪里,马上就可以连接而入,而且八脉同往,再也不惧怕有人窥探龙息。” 金夕倒是担心九界,“若是真的选就八山,在哪里出龙,又怎能让神龙藏入八山?九界人数众多,怎能掩人耳目不遭歹心,除非真的按程杰的说法,将所有人赶走!” “如果需要,只能那么做!”刘冷振振有词。 “我喜欢!” 程杰手舞足蹈,若是九重真界只有六人,什么宝物都归自己。 “除非是杀了所有人。”妙泽担忧,绝不会有人答应离开九界。 历经无数年,没有人敢在八九两界称雄,主要是无人存在那么强悍的自信,除非哪一日像金夕那样,得到晋体仙丹后吞用而无效,证明自己资质齐满,而且这种资质独一无二,同时手卧天兵,才敢傲视天下。 所以,人人都在争夺晋体仙丹,即使不想称霸,也要确保自己的体脉不会轻易遭到侵蚀,如果离开九界,则失去与天犬对峙的机会,再也没有机会得到晋体仙丹。 刘夕夕谨慎说道: “修至九境,无论成元、帝天还是天魔,均是体脉归真,真元无尚,虽然我不是龙者,但是,我能够感察到此刻的真界气场微微产生变化,似乎更为淳厚一些,如果猜的不错,就是潜在的龙息纯化了真气。” 金夕变得更为黯淡,“的确如此,此时只是龙光乍现,倘若日后藏龙与山,气息更为明显,也许不必再像七界掘龙者那样逐穴压制,满境之人轻易就可以探到龙脉,若是八山藏龙,我们防不胜防。” 程杰对妻子很是满意,趁着热乎劲劝告诸位,“不行就算了吧,别藏了,与其被别人掘出,还不日留在四方尊中把玩。” “胡说!” 刘冷怒斥。 对于御龙氏,终止藏龙莫如杀头。 冰婉儿显得异常镇定,“还是集思广益,首先参透神机,然后再查探有无完全之策;第一句是龙生八脉根亦盘,其要在于八脉,我们在寻找火符时曾经说过,真界之八数甚多,有八象八符,八卦八宫,所藏有八龙,也许八脉与这些有关,不晓得究竟是不是八山。” 刘冷道:“既然龙光遍布,婉儿的猜测应当是对的,所为八脉,就是寻到八座龙山,每山一脉,成就八脉,令神龙藏于其内,从而形成广浩的龙穴,若要掘龙,只有八山同时动手,这样的话,不但凡界牢不可破,我们在真界守护起来也简单得多。” 金夕只关心自己的御龙,“那么,怎么才能在天下万峰中选取八山?龙身离开不可超过百丈,怎样才能驾驭?神龙只有一条,怎能藏于八山之中?” 妙泽出生较晚,对于御龙领悟极浅,只能默默听闻。 程杰刚刚遭到岳父大人的呵斥,不敢再多说。 刘夕夕曾经成功掘龙,若有所悟,“我曾经习过穴术,每一招法术都是前后贯穿,也许秘要之间互相牵连,倘若能够准确寻到八脉,神龙自会沿穴而入;至于八山,我想,在此之前已经藏就七龙,这七座山当然是山中之山,无可替代,若是再入神龙,可谓龙中有龙,凡界更为昌盛,最后一山可能要在其后的秘要中探查。” “对!” 金夕赞扬。 冰婉儿也是连连颌首,先前七座龙山都是出自她的抉择,信口而来,“细想之下,前面七山果真呈现飞龙之势,东北启运山似龙头,高扬挺拔;西南而行,上有济阳山,下有沛山,似是神龙前爪,温山居中,与甘州龙山连接成龙腹,华阴山与翠华山又是南北向望,俨如神龙两只后爪,连绵弯曲,形似龙跃,唯独缺少至关龙尾,也许那就是第八山。” 金夕的眼睛逐渐明亮,随着冰婉儿的描述,那七座龙山的位置映入脑海,当真是龙腾之像,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诸代一统天下的君王出生之地坐落与这条长龙庞大的躯体之内,若是再点睛取尾,可谓十全十美;若是以此八脉为穴,顿生八道龙息,盘根错节,交织相生,不禁喜呼: “我明白了!” ------------ 第672章 九州 刘冷随之问道:“如何?” 金夕以赞赏的神色瞧一眼刘夕夕,“夕夕说的不错,如成八脉,龙息将沿各路入皇城,其中定有交汇之处,若是引起龙息不断折返,恐会引来变故,所以才有第二言,九州相顾止连环,必须领会此言,方能阻止龙息连环不前,引龙脉长盛不衰。” 程杰干脆一屁股扑地,凝神打坐,嘀咕道:“我也不傻,听得出来,你们还没摸清八山呢,这又来了九州,我放弃。” “你本来也没参与什么啊。”妙泽看不过眼。 “你有本事,你来!”程杰嘲讽,“什么是九州?” 妙泽对于御龙术一概不知,而且历经事情极为寡少,想法自然单纯,马上便就从记忆中挖掘到唯一涉及九州的词汇,“我听婉儿姐姐说过,金夕曾被,曾被夕夕姐姐困在夏鼎内,最后依靠九莲阵和五行八宫阵方才逃脱,还险些耽误藏龙,那些鼎加起来就是九州鼎,不知道是不是?” 众人顿时哑口。 程杰大嘴猛张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反驳,那确实是他妻子恶意所为;刘夕夕无地自容,惶惶而低头。 其他三人面面相觑,根本未在意其中的刘夕夕。 “对不起,”妙泽发现气场不对,赶忙面向刘冷父女,“是我说错了。” “不,”冰婉儿欣然而笑,“妙泽说的对,若是有九州镇守龙脉,唯有大夏九鼎,此鼎历经诸王膜拜,而且象征九州,别无他选!” 随着四方尊震鸣,龙光铺满天空,众人得以领悟御龙诀的神机,八脉只却一山,九州鼎需要移至九界,再行商讨安放位置,神机两言已被参透大半。 接下来就是祖源之气不可罔,刚刚提及,金夕便仰望红天道出:“若说祖源之气,天下只有一地,那就是昆仑山,九州大地的真气均来自昆仑,天神也选择昆仑出没,而且那里有昆仑虚,万气之首,据说也是神龙的发祥之地,所以,非昆仑莫属。” “对,”冰婉儿大悟,“既然不可违背祖源,那么第八山则是昆仑山,而且昆仑正处西北,落龙之位正是龙尾,御龙御首,藏龙藏尾,以昆仑山作为龙尾,与东北方的龙头遥向而成,正呈头尾高举之像,象征连绵不绝,人渊广茂;不但如此,昆仑山成为龙尾,自当藏入九鼎之一,那么其余八鼎有七尊自可藏入七龙山,唯余一鼎,再商讨位置即可。” 刘冷极为振奋,“只余下阴阳一脉的含义,还有第九鼎的位置,我们就可以藏龙了。” 正谓神机,以一递增。 八脉已有七脉,唯缺一山;领悟九鼎,方知昆仑山为龙尾;可是又留出一鼎,耐人寻味;最终,又是归一。 金夕隐约感觉到阴阳一脉与阴阳剑有关,因为无法获得仪阴剑,便不再接着商谈,“现在,我们一步步来,首先将九鼎移至九界……” 说到这里,顿停。 绝非那么简单! 如果将九鼎藏入山中,等待五行平和之后藏龙,任何一个满境弟子都会体察得到,轻而易举就能挖掘出来;若是先行藏龙,像沛山龙穴内那般,将九鼎打入龙穴,永远不会被人窥探,可是九鼎属金,在龙穴内会侵山木行龙脉,除非进入龙穴布出八卦之像保证平和,但是依照御龙诀所言,九鼎相顾方能祛除龙息杂乱,每座龙山内必须有一尊神鼎。 同时,无论在何处御龙,天下弟子均能发现端倪,若是群起而掘,仅凭六人之力不可能永远守护得当。 “好难啊!”刘冷当然晓得个中利害,不禁惋叹。 妙泽稍有不明,问道,“为何有人要打藏龙的主意?” 冰婉儿喃喃道出:“一片龙肌,万颗仙丹,相当于一只天犬八百年掉落的晋体丹。” 程杰睁开小眼睛裂开大嘴,“那若是吞一口龙肉,岂不是成了王中之王?” 何止是王中之王,晋体仙丹根据人的基底资质将所有瑕疵去除,从而达到资质圆满,至此再服则无用,只是每人的底根不同,仍旧存在差异;但是,龙肌则大不相同,不但滋生良好资质,而且助长人的底根,永无止境,最终成为人上人。 更为恐怖的是,四方尊尚能消除界别之限,在任何真界都能施发真气,若是食用龙肌到一定程度,永远获得真气的驾驭能力,胜过四方尊,那将意味着此人可以一统九界,无人能敌。 如此犀利的诱惑定会令人垂涎。 没有人去反驳程杰。 “清空九界吧!” 金夕左思右想也无办法,说出令人震惊之语。 此意不幸被程杰早早言中,他几乎以幸灾乐祸的口气说道,“我就说,要藏龙,必须将所有人赶走,你瞧瞧……” 他也语停。 因为岳父和妻子双双瞪视过来。 谁都认为这不可能。 无数年来,九界涌来无数满境之辈,而且其中早有资质已满的尊者,纵使六人全部是底飞,也无法以武力驱逐这些人。 金夕见没有人响应,再道:“哪怕是一年,待到九鼎与山脉相融,顺利藏龙之后再开九界。” 那其后,则需要永远守护龙脉。 冰婉儿终于答应,“没有别的办法了,否则真龙现身也会被发现;如果想实现愿望,必须要在一年内成为九界的统领;然后令所有人暂时离开九界,只要去往传界城,就可以令萧弘守住传界阵,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九界,从而达到人去界空。” “好主意!” 程杰信誓旦旦,因为他曾多次当过掌门。 金夕马上吩咐道:“婉儿曾服用八界仙丹,可以掌控二界,刘冷德高望重,你们带着夕夕去二界协助萧弘,暂时停止所有弟子登升三界,尽快提升新生弟子的修为,扩大传界城的队伍,防止将来生变。” “我呢?” 程杰问道。 金夕没有再理睬刘夕夕,“你毕竟是五行派鼻祖的后代,与我留在九界,笼络五行弟子;还有妙泽,身有震慑之威,与我行事。” 奉元山,六人再分。 一队赶往二界壮大声威,防止日后九界弟子闹事。 金夕则带领程杰和妙泽建立奉元派,开始招募弟子,准备造就最为强大的门派,只要达到至强,就有能力强迫所有人离开九界。 “谁会相信我们?”程杰想起当年金村建帮的惨淡。 金夕冷道:“不服则抢,不信则杀!” “这么霸道?” “废话,如此短的时间,不当强盗还能成事啊?” 妙泽当然不愿意,“要是这么做,我可不干。” “不干就先杀了你!”金夕气势汹汹。 程杰瞧出门道,马上反对,“别啊,妙泽姑娘是你的妻子,这满身的香气还在呢,要是杀也得……” 他刚要说先奸后杀之类的话语,发现夫妻四目严厉,登时住嘴。 奉元山很快迎来新客,九界修者闻听五行派的师祖程杰与天下第一底飞女子妙泽在此,而且还有震退狂暴天犬的金夕,很多人慕名而来,其中不乏观望之人,只是瞧瞧这奉元派有无能力获得足量的仙丹、灵石和尚武。 几日过去,奉元山只拥有弟子数百人。 金夕令百人为一队,设一名堂主作为首领,固定搏杀兽鸟,每只兽鸟安排两队,夜以继日打怪,获得的仙丹、灵石和丹药逐一分配,违乱者重惩。 为了彰显声威,他决定要跟随弟子一起战斗。 天犬山,金夕带领妙泽参入。 八棱龙锏不再偷懒,驱动行气发出霸烈的水山术。 周围弟子还未来得及甄别来者的身份,突然感觉到一股浩瀚的行气扬长而去,雄壮的天犬顿时沉落在地。 “妙泽,防御!” 金夕这才想起妙泽是第一次战天犬,天犬落地之时要防御。 “嗷……” 天犬嚎吼如豺。 金夕为提示妙泽,尚未布满行气防御,顿感火行戾气扑面而来,肺系全脉遭到冲击,可是却未生出逆变,身体还是停立原地,不禁暗暗出声: “为什么要防御?” 他果断冲出人群,不再停招护身,在阵阵惊愕声中狂攻天犬。 但凡轮到天犬落地之时,只剩下他自己进攻,可是他发现,此时单人进攻对天犬造成的伤害完全抵得过群攻之时,所以,只要能够扛得住打击,天犬进攻时会受到巨大伤害,势必速度加快。 只是极少有人能够受住天犬的群攻。 轰! 真气爆发之下,天犬落败。 由于没有普怪,九界的兽鸟被击败后立即消失,下轮兽鸟出现有短暂的间隔。 地面上沉落地天术,没有仙丹。 金夕飞快取来,十分坦然地投入道妙泽的藏宝囊中。 “掌门,怎么会这么快?”一名弟子发问。 金夕没有从头到尾打过一次天犬,反问:“因为一半时间攻打,一半时间防御,平常天犬都是两个时辰左右才能打败。” “这次呢?” “只有一个半时辰。” 只要程杰在,绝不忘鼓吹,“你笨啊,没瞧见掌门始终在攻击啊?” 弟子不知道打过多少次天犬,“那,也不可能快了半个时辰啊?”他绝不相信以掌门一人之力能够减少这么长时间。 ------------ 第673章 抢地盘 “等等,”金夕将目光投向刚刚出现的天犬,如果有办法在它进攻的时候还击,定会事半功倍,那就要探察出天犬的攻击究竟有多么强大,“我要自己试试。” 哗! 弟子们哄笑,谁也不相信。 无数年来没有哪一个人敢单独对付天犬。 金夕不再争辩,操持龙锏杀入场内。 天犬跃身时处于防御状态,这时弟子们发动一次攻击;落地时触发群攻,因为戾气强大,所有攻击者被迫防御,以此坚持到最后。 簌! 水土行气再度荡出。 同时,天犬起离地面。 围观的弟子们纷纷翘首,不知道掌门如何应付接下来的暴烈戾气。 轰! 天犬落地扑出剧烈的气息,地面上震出一圈涟漪,飓风般卷土而来。 金夕单独迎战,意在试探天犬的攻击强度,马上引出五行草行气,开启双道水行脉关聚集水行真气护在身外,以全力应付天犬的狂击。 火息突至。 狂风似乎觉察出攻击者只有一人,四面八方强大的冽气全部冲击在体外,不断摧残防御气层,试图洞穿护罩,撕裂金夕的所有,在更为强大的防御以及火行真气的克制下,戾气终于没有成功,半途折落。 金夕屹立原地,熬挺过去! 群情激昂! 众弟子欢呼雀跃,如果说真界内有人单独挺住天犬的狂轰,那就是他们的掌门。 金夕没有撤出场外,在天犬第二次落地攻击时,开始试探发出稍许行气成就水山术施发出去,如愿以偿激荡在天犬厚壮的体躯。 天犬微微触动。 成功! 他继续降低防御,以期掌握承受天犬攻击的极限,直至体外的行气被消磨掉绝大部分,方才稳住局势,大喝一声: “上来一个人,在我身后连续攻击!” 呼啦! 人群中冲出几名女弟子,跃跃欲试,想跟随在掌门身后完成这场史无前例的战局。 妙泽狠狠瞪一眼群女将她们逼退,这种情形下妻子当然不会给其他女子机会,而且身为底飞,又是副掌门之一,没有人敢和她争抢。 程杰刚要起步,发现妙泽已经探出落羽剑,马上嬉笑道:“你来,你来!” 妙泽奔至金夕身后,立即引来金夕的防御气息,确定戾气无法穿透而来,挥舞落羽剑发出水山术,天犬遭遇到强烈的攻击,立刻出现躁动。 两人对天犬实现压制。 大半时辰后,天犬释放出最后一道戾气,掉头消失,宣告落败,向妙泽交出了终极群法地天术。 百余弟子目瞪口呆,不但掌门和副掌门两人迎战天犬成功,而且用去的时间不足以的一半,这简直不可思议。 片刻,再次爆发出雷鸣般呐喊。 众弟子簇拥在金夕和妙泽身边,为奉元派的奇迹共同庆祝。 金夕不仅仅是为了彰显实力,最重要的是寻求到破解天犬群攻的方法,他从弟子中不断选出五行弟子,要他们以八成功力施发水行真气攻击自己,直至队员增加到五十名,群攻的力量方与天犬群攻的势力大致相同。 经过试探,天犬的群攻会平均施发给攻击者,只要前排的防御密不透风,形成一道坚强的壁垒,阻住天犬的戾气,后面的弟子就可以趁机连续进攻,而在天犬落地进攻时,发去的真气会给它造成极大的伤害。 他令五十名五行弟子围成一圈,不断向天犬接近,直到抵达攻击区域后保证相互之间行气相连,不留空隙,天犬跃起防御时群攻一次,落地时集体防御,再令后排的五十名弟子连续施法,不间断进行攻击。 “开战!” 金夕发出号令。 顿时,前排弟子踏入攻击区域,天犬开始招摇进攻。 轰! 第一排弟子们果真抗住了宏大的戾气。 后面的弟子们眉开眼笑,在掌门的调度下受到的冲击微乎其微,立即开始群攻。 果然,又是一个时辰获胜! 天犬不但掉落地天术,而且赏赐给一颗晋体仙丹。 奉元派的弟子们再度沸腾,“太厉害了!”“攻打天犬的速度快了一倍!”“这么看来,掌门和副掌门的功力强过我们一百人啊……” 程杰听来有些不是滋味,因为他也是副掌门,不过不是人家口中的妙泽,小声嘀咕一句:不就是底飞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金夕如法炮制,依靠强大的实力探出毕方的伤害,再指挥弟子以同样的方式击打,以减少时间。 至此,他开始固定队伍,根据评察确定每一处兽鸟旁的守护弟子,将奉元山一带的打怪速度提高整整一倍。 消息不胫而走,奉元派弟子可以在一个时辰内击败天犬和毕方,弟子们获得宝物的效率提高一倍,但是必须有掌门的测试方能安全布局,同时没有人敢单独去领会兽鸟的攻击强度,于是奉元山源源不断涌来新弟子。 不足两月,奉元以西的地带被奉元派占领。 奉元派具有良好的分配秩序,对于资质良好者,予以重用提拔,适当提高宝物的赠予比例,门派的实力越来越强。 所有的兽山鸟谷都被金夕安顿停当,弟子的数量开始出现盈余。 金夕令程杰坐阵奉元山,掌控宝物的分配,带领妙泽和多余的弟子向中原进发。 最不愿意当官的金夕,为了御龙无奈走上仕途。 “这好像一场骗局。”妙泽悄声说道。 她知道,一旦金夕掌控足够势力,就会宣布九界修者离开九界。 金夕不满反驳,“胡说八道,我让弟子们加快了打怪的速度,这以后节省下来的时间何止千百年,到时候只借来一载,哪能是骗局?” 妙泽琢磨琢磨,似乎有些道理,又问:“此行要做什么?” “抢地盘!” 妙泽不敢相信,“抢?” “不错!” “人家要是不给呢?” “硬抢!” 金夕最擅长这个行当。 “你?”妙泽蓝眸忐忑稍刻,不禁嘀咕道,“是啊,你还有什么不敢抢的?” 她自己,就是金夕从婚轿上抢到手的。 队伍长躯直入,沿途只是很多小门派,他们根本不用去抢,有的听闻金夕前来收服,二话不说加入奉元派,有的瞧见金夕与妙泽两人就能挑战天犬,自愿臣服。金夕逐地挑选出首领和能够抵制天犬毕方的五行弟子,将门派打怪时间降至最低,声威逐渐壮大。 三个月后,九界天下西方领地全部被奉元派征服。 临界中原一带。 这时,有人察觉出九界气场微微变化,已经开始着手探查,金夕闻听这个消息后,直接扑向双色魔的领地。 如今身边跟随着妙泽,而且拥有无数弟子,再也没有理由退缩。 白发者发现金夕带人赶来,立即带领手下对峙,“你杀了我们的兄弟,又屡屡侵犯我土,难道想悖逆大道,斩尽杀绝吗?” 黑发者直接亮出橙色长刀,阴阴注视金夕。 讯息很快遍布各处,双色魔的手下从四面八方纷纷涌来,很快便数倍于金夕这面的人手。 金夕不想多辩,直接问:“听说你们在探查九界气场的微变,不知有无此事?” 白发者理直气壮,“怎么?难道这也要问询你们奉元派吗?查究气场之变,防止诡异发生,这是每个九界弟子的责任,若是敢肆意妄为,整个九界的人都会以你为敌!” “不怕!” 金夕扬言。 对方弟子发出一阵骚动,若是连整个九界都不怕,只有疯子才能做到。 “好大的口气,”白发者绝然不信,“你今日来这里为了什么?” 金夕一字一句道:“收了你们门派,为我的朋友关青报仇!” “混账!”黑发者终于吼出一句。 双色魔手下的弟子仰仗人多势众,各个跃跃欲试,有人开始叫嚣。 白发者冷笑,“强征门众,九界历来无有,我们绝不不答应!” 金夕淡淡说道:“杀了你们,答不答应便是我说的算。” 身旁的妙泽一怔,悄声问道:“真的假的?” 金夕毫无调笑,板脸回到:“真的!” 其罪,在于侵害关青,而且有可能会掘龙。 黑白双魔对视片刻,在弟子们的连番怂恿之下,白发者终于向金夕发出剿杀的喝令:“众弟子听着,金夕滥杀我派掌门,狂妄自大,今日前来屠帮,罪不可恕……” 金夕越听越不是滋味,对妙泽发令:“上!” “上什么?” 妙泽尚未明白所以。 “杀!” 金夕喝道。 未等白发者数落完罪状,金夕已经拔地而起,探出八棱龙锏挥出行气直取双色魔。 人群轰动。 这种歇斯底里而又霸道凌人的阵势前所未有,很明显人数处于弱势,仍然不顾死活强行挑战,这种局面也是史无前例。 妙泽发现金夕已动,绝不再闲着,呈出九阶落羽剑伴随夫君而去。 轰! 来自金夕的火地术爆发。 冲上来保护的弟子们还没有来得及辨别自己掌门的位置,浩大行气撕空而至,轻而易举地剥碎防御,势如破竹般将他们席地卷起,统统扔向远方。 黑白双魔高举刀锤,怒发莲气迎向火土行气的余波。 ------------ 第674章 你们可以同时上 双色魔今非昔比,失去红发魔头后,再也无法施发三色阵,资质的本色暴露出来,距离底飞的金夕相差甚远,尚未满阶的金夕就可以手刃红发魔,如今的强悍自然胜过黑白双魔。 即使被剥去一层的火土行气也会令他们震颤不已。 又是一记轰鸣! 地天术! 妙泽的攻击紧随而至。 来自八宫至尚的终底群法,而且来自底飞的妙女,更为甚者是尾随火地术荡来。 黑白双魔刚刚暴露在行气的始端,莲气刚刚抵御住金夕的大招,万没想到刹那间又来一波狂洪,而且这记行气根本没有分寸,毫无挽留清除掉微乎其微的底气,洪水般射入两位魔头的体脉,扭转乾坤的土金行气顷刻之间将两人的莲结撕得破烂不堪。 嘭嘭! 两声闷响过后,黑白双魔仰面朝天,橙色武器脱手而飞,随即脸部扭曲,未等呼出半个字罢去呼吸。 对方弟子们的呐喊声还未抵达高潮,瞬间被颓丧熄灭。 金夕仔细瞧去,发现双色魔已死,压低声音问道:“谁叫你杀的?” 妙泽的脸颊马上失去血色,极限无辜,“不是你要杀的吗?” 金夕冷哼,“我叫你杀你就杀啊?我发现你没动手方才出手的!” “我是见你出手方才动手的……”妙泽愈发紧张。 周围的气场随着双色魔的陨落逐渐停歇,对方弟子发现奉元派的男女掌门太过狠厉,双发一招便将首领击毙,再也没有人敢出手。 金夕如愿以偿将双色魔的弟子们收入麾下,彻底为关青报仇雪恨。 一切停顿之后,妙泽仍旧对杀死双色魔的事情耿耿于怀,“是不是我杀错人了?” 金夕若无其事答道:“没有。” “那你?” “我说上的时候,你不懂;说杀的时候,你就杀人……”金夕忽然想起妙泽与敌对垒的时机很少,定是把握不住方寸,只好搪塞道,“算了,以后看我脸色行事就好。” “还去抢?”妙泽惊讶。 “不去抢,人家会送上门来啊?” 九界各派听闻奉元派逐渐向东扩张,双色魔因为不服从被当场斩杀,一时间动荡不安,当人们发现金夕的实力,换来的又是更为迅捷的打怪模式,各门各派的弟子极少有争执,纷纷归属奉元,金夕的门派如同滚雪球般向东方不断延伸。 次年夏末,金夕带领已无打怪领地的千余弟子行至江浙,终被大军阻拦。 虽然大多弟子们喜欢安静修行,但是金夕剥夺的是一个又一个掌门的位置,很多高高在上的修者不喜欢寄人篱下,于是联合起来对阵奉元派。 他们特地请来九界三位尊者,一面依仗人势压制金夕,一面凭借公道与金夕辩驳。 尊者是在九界修至极满的人士,不但早达九境,而且依靠不断服用资质丹,将体脉的瑕疵全部剔除,成为至高无上的修者,抵达圆满之境地。 如果不筹谋地位,则是无修可为。 金夕望向海水般的弟子,终于意识到御龙九天绝没有那么容易。 “掌门,”身后的一名堂主发觉不妙,谨慎出声,“咱们奉元派已经占据大半天下,拥有十数万弟子,不如先行停歇下来,若是发生争执,对我们极为不利;要不,也召来几万弟子与他们对阵。” “说的是!” 妙泽已跟随金夕奔走十月,从未遇到如此大规模的阻扰。 金夕没搭理他们,继续前行。 “看来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金夕?”对方队伍中走出三位尊者,阻住金夕的脚步,最前面的一位白须老者浓声发问。 金夕毫不谦逊,“不错!” 旁边的黑脸尊者冷蔑道:“的确有些自大,想必也是尊者之境?” 金夕脸色稍稍收敛,为稳住身后的弟子们高声道,“不错,只是从未服用过晋体仙丹。”不是没服用,而是仅仅服过一颗,但是丝毫不起作用,喻示阶满自成境。 “放屁!” 另一位尊者怒斥。 他看上去五十岁上下,将脑门前的头发整整齐齐束于脑后,显得很是风雅,从稍稍犯黑的眼圈中可以发现,此人不是三妻四妾之辈,就是作风极为不检。 除非亲眼目睹,否则没有人相信真界之内存在不服晋体丹的尊者,那喻示着此人天生资质圆满毫无瑕疵,当然是对眼前这三位不知用了多少年多少资质仙丹才成就尊者地位的讽刺。 金夕强压怒火瞪向那位束发尊者,“混账东西,本掌门今日前来是劝服各路人马归属于我奉元,不过很遗憾的告诉你,口出脏语,本门拒不收你!” 不收则是永远的敌人。 被金夕列为敌人,恐怕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惩罚。 “哈哈哈,”束发尊者猛捏自己耳朵,根本不相信听来的说辞,“真是天大口气,就是小儿你跪下来求我,本尊也不会加入你门,若是再行一步,我绝不会客气。” 得到尊者的守护,他们身后的掌门们纷纷点头,气势如同烈火。 金夕不打算嚼口舌,对白须尊者说道:“奉元派既不杀人越货,也不倚强凌弱,只为天下一统,快速修行,免得日后有人居心不良祸患真界,难道各位非要阻我?” 白须尊者道:“又有谁保证你将来不会祸患真界?” “不错!” 黑脸尊者随声附和。 金夕见多劝无益,再向尊者身后那些掌门喝道:“你们若是诚心随我,自可归入奉元而来……” 虽有窃窃私语,但是没有人动。 金夕再问:“难道你们非要我杀了这三位尊者吗?” 轰! 人声鼎沸。 其势头远远高于八宫群法。 “哪有如此狂妄的家伙?” “真是恬不知耻!” “不如大家一起上将他剁碎了!” “即使他是尊者,旁边的佐妙泽是底飞,也不能这么张狂啊……” 三位尊者同时动容,狠眼瞪向金夕。 金夕瞥向妙泽。 妙泽才不管后果,只听从夫君的安排,赶忙道:“这次你可要说清楚!”是上,还是杀,或者看脸色行事。 金夕又瞥向尊者们,“你们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上?” “娘啊,”一个掌门不慎脱口,“怎会如此不知死活?” 白须与黑脸同时看向束发修者,瞧起来略带尊敬,看来是在征求意向,毕竟金夕是九界最大门派的掌门,轻易杀死弄不好会引来报复。 束发修者咬牙问道:“不要以为身边有个底飞女子就不可一世,我们可以任出一人要你们两人上阵,不过,若是输了别怪……” 金夕当即打断,“不,我是一个人上,你们可以同时上!” 说完,他示意妙泽退后。 “你说什么?”黑脸尊者怒不可遏,猛地亮出一柄橙色弯刀。 金夕的耐心已经降到冰点,如今距离预定的期限只余两个月,届时必须将夏禹九鼎藏入山中,不知五行何时才能平和如初,还要参透神机其余要语,保证御龙成功,倘若再有变故,时间更为紧迫,这时发现对方出示武器,毫不犹豫掌出龙锏,喝道: “那你们就随意吧!” 吼罢,簇拥行气涌至锏身,直愣愣点向黑脸尊者。 火山术! 两位尊者当即闪身飘离,将战场交给黑脸,他们认为总不能三个尊者欺负一个小娃。 黑脸尊者极尽鄙夷之色,站立不动,轻描淡写劈出一道莲气。 “震气诀!” 莲气刷出数道橙痕,光影中似有微微震波,意在中途便将对方的真气碾碎。两道真气震撼相逢,行气中似乎蹿出一条折绕的火龙,在不断扭曲中继续前探,终于从莲气中破茧而出,瞬间扑荡在黑脸尊者的黑脸上。 噌! 他的橙刀被击飞,身体倒飞数尺方才落地,黑脸更为扭曲。 蔑视之下没有发足全气,从而被金夕夺足脸面。 无数观望弟子同时发出惊呼。 在他们心目中,九界没有哪一个人能在尊者面前得以保全,本在等候着金夕沉落,没想到堂堂尊者刚刚交锋便被吹去武器,形状狼狈不堪。 “好!” 妙泽香气怒发。 奉元派弟子群声激昂,终于泛出笑声。 “诡异,着实诡异!”束发尊者皱眉观向金夕。 金夕没有接着出手,探锏示意对方可以先行取回武器,然后再次交战。 黑脸尊者咬牙切齿吸来橙刀,再也不敢轻敌,狂发莲气,看来已是震气诀第三层,目光中充满弑杀的狠色。 金夕知道后面还有两位尊者,不能长久耗费行气,必须尽快立威,为将来发号施令赢得地位,猛开火土脉关,继续施展至高无尚的火山术。 气场交织,轰轰烈烈。 白须尊者与束发尊者屡屡对视,目光中流露出不安。 凡达尊者之位,均是无数人见证服用晋体仙丹遭到体内气息的排斥,不再提升资质,而这个金夕显然没有这方面的记录;可是在交战中,黑面尊者丝毫占不得先机。 谁也不知道他的底细。 轰! 伴随真气爆发的震鸣,战场出现扭转。 金夕的行气彻底将黑脸尊者压制,身体顺势前飞,龙锏洞穿莲气,噗嗤一声刺入对方的体内,棱角中瞬间喷溅出血液。 ------------ 第675章 输了也是强大无比 “住手!” 白须尊者大喊,唯恐金夕趁机消灭掉尊者的莲结,挥舞手中橙色的长杖攻入场内。 金夕拔出八棱龙锏,毫不迟疑迎向白须尊者。 他瞧出两位尊者都比较崇拜那位道貌岸然的束发尊者,应当是那位尊者资质最高,遂以更为强大的行气压制打击。 黑脸尊者再起,合攻金夕。 妙泽发现金夕已经力敌两位尊者,再也不去理会脸色,扬起落羽剑冲入场内。 四人再战。 虽然妙泽是底飞,但是她的资质与金夕相去甚远,而对方已经成为尊者,对抗之下占不到任何便宜。 “地天术!” 金夕怒发终极群法。 两位尊者也是极撑莲结,付之气诀巅峰。 联袂之下的行气终于呈现出堪称尊者和底飞的强悍,行风势如破竹,很快将对方两位尊者的防御冲击得破烂不堪,战场一度碾压,尊者们节节败退。 “太不可思议了!” 一众掌门怎么也想不到两位尊者在金夕面前出现败状,很多人将目光探向束发尊者,此时如果不能压制住金夕,不但中原诸门无法保全,而且尊者的颜面扫地,任何人也无法阻拦金夕的脚步。 束发尊者眼见战局即将倒塌,冷喝:“如此张狂,不得不除!” 喊罢,手中呈出兵刃。 两方的弟子们纷纷惊叫,因为他亮出的不是尚武,而是天武,闪烁着蓝橙两种光色的双刃剑。 簌! 莲气扑来。 “妙泽,撤!” 金夕发现对方竟然出现天武,急忙喝令妙泽退下,一旦刺透防御或者伤及体肤,天武的气息立刻便会侵蚀五行草。 另外两位尊者已是气急败坏,没有随着妙泽的退出而离开,与束发尊者同时进攻。 火地术! 金夕绝不退缩,发出最为霸烈的离宫群法。 以一敌三。 周围的弟子们不断引发骚动。 眼前的局面在真界历史上绝无仅有,三位尊者同攻一人,而且手中还有难得一见的天武,无疑是整个真界最为强大的阵势,即使千百人也不敢近前,更何况对方只是一个看上去初出茅庐的小子。 “金夕的修为到底有多高?”弟子问。 一位五行弟子答:“那还用问,能入九界,帝天呗。” “也是尊者吗?” “能对抗三位尊者,不是尊者是什么?” “那也是必输无疑啊,这边还有天武……” “输了,也是强大无比!”终于有人冒出同情的话。 三尊同时攻击金夕,已经开创了真界先河,即使败了,也将名垂千古。 战局逐渐倾向于尊者。 金夕不断以火地术压制浩瀚而来的莲气,同时又要加倍小心束发尊者的动向,飞速躲避对方天武的强攻,一时间行气耗费加剧,汗如雨下。 “金夕,快撤!” 妙泽发现金夕极难支撑,而且对方已经尽现杀机,连连呼喊。 “不!” 金夕怒发冲冠。 他想起了自己的天兵仪阳剑,虽然天帝少昊严正警告不得用于杀人,可是绝没有说不可出示,不去杀人,吓唬吓唬总可以吧! 呼! 战场中出现诡异。 一把武器在金夕手中出现,紧接着人群中爆发出轰鸣,甚至有人仓皇逃窜。 “什么?” “那是什么?” “天兵!” “真的有这东西……” 八道光泽环绕在仪阳剑的周围,稍稍触动便发出赫赫光芒,色泽缭乱,震撼悚然。 三位尊者惶恐倒退,纷纷看向自己这边的天武,相比之下太拙劣了,仅仅是两色光泽,而金夕手中的神剑足足闪亮八色。 金夕关闭五行草,直接冲向目瞪口呆的束发尊者。 没有人敢在天兵之前施发真气,谁也不晓得天兵驱使的行气会不会无视防御,直接将丹结击碎。 “你?” 束发尊者惊恐出声,下意识地扬起双刃剑,试图抵挡斜飞而来的天兵仪阳剑。 咔! 拙力相遇,双剑相交。 一心要杀死金夕的束发尊者手中双刃剑应声断裂,环绕在周围的蓝橙两色光芒瞬间消失。 天兵可以破除天武! 刹那。 仪阳剑不见,八棱龙锏复出,径直刺向束发尊者。 束发尊者起掌相迎,忙不迭发出全部莲气。 失去天武的莲气在八宫至尚招法前终于沉落下风,眨眼间被行风摧灭,浩荡的火土行气直接荡入束发尊者的体脉,直接将莲结抨击碎灭。 想杀金夕,是最大的错误。 错到无法挽回,再也没有机会犯错。 束发尊者顿时失去气息,在万目睽睽之下蹬腿死去。 金夕余怒未消,再逼两位尊者,气势汹汹问道,“还打吗?” 黑脸尊者连连向后倒退,面色死灰,果断回答: “不!” 金夕将八棱龙锏收回囊中,依然叫嚣,“不用武器,打不打?” 白须尊者终于停下脚步,老脸生愧,“失去天武,即使我们联手,也不是你的对手,如果没有杀戮,就听从少侠的安排吧。” 他知道依靠天武双刃剑才能稍稍压制金夕,如今天武被毁,束发修者战死,再打下去绝无胜算,万一年轻小子中途变卦,冷不丁掏出天兵,本方立即魂飞魄散,深切嘱咐一句扬长而去。 其实金夕一路收服而来,并没有肆意侵略,至于双色魔乃是先有恩怨,为朋友复仇方才大开杀戒,归属奉元派之后的弟子们也是受益匪浅,心服口服;而大中原各门派出于私利,方才聚集起来,恳求三尊者出面阻拦,如今拥有天武的尊者一命归西,根本无法阻住奉元派的脚步,再行加难,属于自讨欺辱。 何况,金夕手中还有八色天兵,理当成为霸主。 金夕再看黑脸尊者。 黑脸尊者问道:“你有如此造诣,不知一统九界意欲何为?” 金夕凝望泱泱弟子,答出早已筹备好的谎话,“各位应该早有感查,如今九界气息有异,我要详加探察,所以要所有修行弟子步调一致,以免各行其道生出诡变,本门绝不违背初衷,也绝不加难手足弟子,所以,要众弟子加入奉元派门下。” 黑发尊者独身一人,更加无法阻拦,随即让开道路。 各个门派的掌门发现前方堡垒已经塌陷,谁也没有达到尊者,谁也没有天武,又听见金夕信誓旦旦的保证,终于屈服下来。 金夕停留两月,整顿门派,调教打怪弟子,随后再度东行。 天下已经听闻奉元派的规矩和实力,再也没有理由和能力对抗,纷纷纳入金夕旗下。 历时一年多,九界归属奉元派。 九界3529年初夏,金夕令人散发出毛骨悚然的消息,九界之内的气场之动有可能会殃及存留弟子的修为,造成不可逆转的侵害,必须要利用天兵加以匡正,同时召集所有堂主首领,要亲自查探气场之变,发布严令: 九界之内所有弟子暂时转移到传界城和八界,一个月内无论是谁仍然留在九界,杀无赦。 真界生出浩荡之变。 无数弟子遵从掌门之令,或者惧怕灾难侵来,纷纷转入传界城,手头上留界丹不充裕的弟子便赶往八界,在那里拥有相同气场,不必耗费留界丹。 传界城内的人也迅速行动起来,当日起阻止任何人进入九界。 在萧弘等人的维持下,秩序平稳。 九界被逐渐清空。 一个月后,刘冷与冰婉儿登入九界。 “好快!”刘冷赞赏。 金夕答道:“其实比预料之中慢出许多,历经种种变故和佛境洗涤,总是不忍心下手,实不相瞒,最初本想一路杀向中原,尽快清离九界弟子。” 刘冷不断点头,“做得对,御龙绝不能休止,不过因此失去的生命还是越少越好。” 金夕仰望天空突发奇想,“如果九界藏龙成功,将来的凡界是何等景象?” 刘冷不知盼望多少年,有感而发:“我的祖辈一直在御龙,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真正御龙九天,一龙一界,不知你口中的大清朝还存不存在,不过马上就会有终龙藏山,从此凡界再也不会担忧战乱,想必定是四海升平,蒸蒸日上。” 金夕想起多次凡界之行,又道:“如今看来,凡界的真气场逐渐消失,人们的修为微乎其微,无数年后,会不会再无修为一词?” 刘冷惨淡一笑,“应当是,不过没有纷争要修为何用?” “会不会连武器都会消失?” “既然龙停九界,象征着凡界即将永远安定,长久下去,恐怕真的会不再有武器。” 金夕呈现出无限向往。 随后,他将专门留下清理九界的弟子分为四队,自己、冰婉儿和妙泽各带领一队,刘冷一家率领一队,沿着九界之疆由西向东巡查,驱除仍然留守的弟子,如遇反抗,绝不姑息。 四路人马地毯式前行。 又历时两月,奉元派将隐居或者固执留守的弟子全部驱离,结束清理任务,金夕又令手下弟子全部离开九界,赶往八界等候。 谁也没有清点此次行动中强行动手的次数,只是后来方有传说,声称金夕沿途十分急躁,劝解不成的强行架离,执意反抗的直接施出杀手,死在八棱龙锏之下的弟子多达十数人。 至此,九界之内唯独留下御龙者一行。 ------------ 第676章 九界藏龙 第一步则是九山安鼎。 金夕与冰婉儿利用跨界修为偷偷潜入三界,将安顿在泗河之内的九鼎逐一潜移至九界,众人立即行动,七座龙山内各藏一尊,昆仑山内安放一尊,最后剩余一鼎。 “藏哪里?”金夕问。 冰婉儿早已胸有成竹,“大龙脉头起东北横岗,尾落西北昆仑,成就飞龙之势,其内有八鼎护持,可谓千古一脉;纵观七龙走势,在九州之内稍稍向北,故南方有所空虚,我们便取七龙山的中间一点向南方延伸,再取龙脉与南疆的中点作为第九鼎藏身之处,从而使得九州天下鼎力相扶,也正所谓九州相顾止连环。” “好!” 金夕与刘冷异口同声。 众人赶往最中间的温山一带,此距南疆正好三千六百里,开始向南奔行,行出一千八百里抵达潭州,冰婉儿就地寻出良山,将最后一尊夏鼎藏于其内,铜鼎属金,需要历经时日融入山脉之中。 又去数月,九山五行平和,喻示着九鼎之金不再侵伤龙息。 因为接下来要平顿凹凸,消除余脉,休整龙山,将七龙山和即将藏龙的昆仑峰修理得完好无瑕,金夕便取出仪阳剑,从横岗开始修缮启运山,可是马上遇到梗阻,九界之内极为特别,南面山峰可以施用仪阳剑实现天成,北面却是无能为力,一剑下去势如刀割,完全是人力而为,此时终于觉悟出神机终言的含义,阴阳一脉一道天,那就是南面为阳,可以施用仪阳剑修护,而北面为阴,需要仪阴剑,不禁蹉跎而呼: “我们需要两把天兵!” 龙者南行,持阳剑;藏龙女北行,拥阴剑。 只有阴阳并行,最终方能成就一道天。 冰婉儿也发现这层玄机,马上取出斩妖杖说道:“我去试试!” “不会吧?”程杰眼巴巴瞪着斩妖杖,“这样的武器连天武都不是,还能当做天兵用?” “既然没有仪阴剑,也许藏龙女即可!”刘冷突然说道。 金夕等人刚要跟随,冰婉儿当即制止,“既然阴阳自成一脉,我这里没有天兵,谁也不要跟来,以免冲撞阴息。” 众人作罢。 冰婉儿独自一人奔往启运山北脉,幽幽自语:“也许,只有这等办法了……” 说着,她在手指上刺出血液,滴在斩妖杖顶端,施发莲气向一方立岩击去,孤独而耸的岩石轰然崩塌,底部被夷为平地,地面上立即生出片片杂草,俨若从无岩石存在,浑然天成。 “谢谢你!” 冰婉儿摩挲斩妖杖,柔柔出声。 她立即告知金夕,只要一个人前行,可以实现平复引脉之山。 众人大喜过望,开始沿着启运山向西方整理龙山。 次年仲夏,众人抵达昆仑山顶峰。 在最后一次休整山脉后,开始准备第三步,那就是布穴。 龙穴有十六,眼下龙山有八座,每山两穴,只有冰婉儿自己能够布放黄结等候藏龙,而藏龙藏尾,率先在昆仑山阴阳两脉各选出一道龙穴,然后向东抵达甘州龙山,同样再布两穴,成就至关重要的四道尾穴。 其次是龙爪四穴,先行选取翠华山作为两道后爪龙穴;然后则是龙腹两穴,选取华阴山阴阳两脉;再为两道龙爪前穴,由温山选就;再向东北而行,龙须穴在华阴山选定;龙睛两处要穴,济阳山阴阳两脉;最后为龙角两穴,则为最北方的启运山。 八山成十六穴,十六道黄结被系扎完好。 只等待御龙。 冰婉儿返回昆仑山宣告十六穴选定。 至此,众人领悟的御龙诀神机篇终告结束。龙生八脉,即是八座龙山阴阳之脉,一旦藏龙立即生出八道龙息,根根盘绕,交错而行;九尊神鼎镇守大龙脉,遥相呼应,屡顺龙息方向,防止连环重辙;龙尾选就昆仑,象征着遵循祖源之气,也在这里出龙藏山,喻示着大天下之首用不可罔;八座龙山已经龙者和藏龙女的休整,成就良山佳脉,从此世间一道天。正谓: 龙生八脉根亦盘,九州相顾止连环,祖源之气不可罔,阴阳一脉一道天。 只要试探神龙能够出尊,能够被御至龙脉,则大功告成。 金夕庄严地取出四方尊。 其中只余最后一条龙。 六人齐刷刷盯向象征着天下平安的神尊。 “万一神龙不出来怎么办?万一龙跑了怎么办?”程杰实在克制不住紧张,仗着胆子飘出一句。 “住口!” 刘夕夕厉声呵斥丈夫。 妙泽吓一跳,随声责怪,“破嘴!” 金夕早已经习惯那张破嘴,不过此时的确担心神龙不出,或者不从冰婉儿驱使,那则意味着尚未完全领悟玄机,便威胁道: “龙不出,我杀了你!” 程杰一百万个不相信,“真的假的?” 金夕:“龙怕乱言,所以龙者绝无妄言!” 程杰紧紧闭上大嘴,狠狠吞下一口唾沫,马上双手合十祈祷,示意金夕可以开始。 金夕将御龙令藏在袖中,又将藏龙令交付冰婉儿,由于是最后一次藏龙,再也不必隐蔽,高声呼道: 天地并虚空,道生有八宫,莫在尊中憩,九界藏神龙! 唰! 四方尊开启,射出一道黄芒。 一只神龙从中探头而出! 程杰眼观真龙,陡然脱口,“这么小?快飞,快飞!” “你?!” 刘冷以犀利的目光逼停程杰。 神龙在黄光中骤然腾空,逐渐变大,昂首挺胸,英武身姿令人震撼。 冰婉儿激动得热泪盈眶,因为神龙一出,则正是神机无误,颤抖着声音发出藏龙诀:昊天一关开,四方八气来,十六祥穴定,神龙莫徘徊…… 簌! 神龙冲天而起,越来越高,越来越大。 程杰捂住大嘴露出惊恐的小眼睛,目不专情盯着天上巨龙,生怕自己再给喊小了。 神龙的长尾不断摆动,始终不离昆仑山位的上方,头部疾速向前扩张,不断奔向横岗,直至满天龙躯,头尾就位,随后龙鳞一闪,天空中沉下一道巨龙长影,缓缓落入八山之内,与此同时,天空中的红光消失不见。 九界3530年六月初六,九界藏神龙,成功! “哈哈……” 程杰大嘴放笑。 “咦?” 他的妻子刘夕夕轻吟一声。 金夕等人纷纷看向她,脸上的喜悦也随之而失。 刘夕夕小心翼翼盯着金夕的脸色,“我感觉到,九界的气场祥气甚浓……” 众人都明白,这里属刘夕夕的修为最低,若是她能探出祥息,恐怕整个九界的人都能察觉出变化。 “赶出数里出去再试!” 金夕面色冷凛,指着刘夕夕喊道。 刘夕夕立即出发,不刻悻悻而归,失望至极禀告:“出去十里,则有所减弱,直至百里,方才体察不到。” 金夕顿时萎靡下来,此地为龙尾之脉,自然龙息浓重,沿着大龙脉前行,一定还是这等气场,直至十里开外方才消减,这么强悍的气息哪能逃得过无数满境弟子?若是有人联合起来,轻而易举就能探查到龙脉,长远压制龙穴掘龙,迟早有一日会将真龙逼出龙山。 纵使布满假穴,也架不住弟子们的时间和贪婪。 金夕随同冰婉儿取回黄结,象征性地步出数个假穴,与众人一起赶往传界阵。 “还有九鼎!”冰婉儿说道。 刘冷不禁叹息,“不错,九鼎更为明显,倘若有人挖掘,凡界势必生出动荡。” 妙泽道:“不如我们奉元派日后镇守各处,严防有人窥探。” 金夕摇摇头,如此大的诱惑,可以守护一时,不可能是万万年;哪怕是本门弟子,也会招架不住龙肌的引诱。 谁若吞入龙肌一片,即可执掌九天。 六人在传界阵前停步,再若阻挡下去,恐怕萧弘也会支撑不住,可是放人归来,迟早会引出灾难。 金夕想起凡界传界阵的消失,盯着传界阵说道:“除非是毁掉传界阵!” “谁有那本事?”程杰立即反对,“是你们废除了凡界的传界阵,再若灭掉九界传界阵,恐怕所有人都会杀来。” 虽然**两界真气相通,可若失去天犬和毕方,顶级修行者绝不会答应。 金夕不走,谁也不动。 他始终凝视着传界阵之光,仿佛只有灭掉这道光泽,御龙九天方才算作终端;否则,只能把守在传界城,不得让人进入,自己则立在这里,来一个杀一个,哪怕将所有满境之人全部杀光,喃喃道: “我若杀你,必因藏龙。” 许久,冰婉儿说道:“我有办法!” 金夕为之一振,马上揽过冰婉儿,“快说,什么办法?” 冰婉儿淡淡一笑,“只有你我在这里才有可能实现,其他人先返回传界城帮衬萧弘吧。” 金夕如获至宝,马上驱赶,“你们快离开!” 妙泽当然害怕出现意外,依依不舍道:“我也不能留下吗?” “快滚!” 金夕吼道。 刘冷发现冰婉儿并非调笑,金夕已经失去方寸,马上示意几人离开,刚要对金夕说什么,也被冷冷目光逼入传界阵。 金夕马上堆笑,“婉儿,到底是什么办法?” ------------ 第677章 别离 冰婉儿缓缓涌入金夕的怀中,意味深长道:“需要等候稍许,别着急。” “好,好!” 金夕也搂住冰婉儿,只要能想出办法,等多久都行。 秋风,将整个九界赏赐给这对夫妻,没有过多的倾诉,只是久久的凝望和温存,便已通晓对方的所有。 “为了御龙九天,真的不在乎一切吗?”冰婉儿问道,可是她的神色中并没有等待回答的意向,那说明她已经窥透金夕的心思。 金夕正肃答道: “历经三千五百载,终于成就九界藏龙,这期间为御龙死去的人不计其数,而且我亲眼目睹,御龙九天意味着什么,九界修者可以登入八界永生,但是凡界失去第八龙将永远遭受荼毒,除非我死,绝不让任何人掘龙。所以,绝不准任何人再进入九界,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群杀一群,除非所有人同时涌来将我杀死……” “我陪你!” 冰婉儿知道绝无办法说服自己的夫君。 “好!” 金夕也知道无法驱离冰婉儿。 临近黄昏,冰婉儿突然说道:“也许有办法封闭九界!” “当真?” 金夕狂喜。 冰婉儿低声问道:“金夕,若要从中抉择,封闭九界与我,你选哪一个?” “当然是你啦。” “不后悔吗?” 金夕以为冰婉儿在逗笑,诡秘答道:“当然有些后悔……” “你说的对,”冰婉儿依偎在金夕怀中,“御龙九天关乎无数生命,整个凡界的安宁,若是因为我而放弃,我们夫妻岂不是成了万古罪人。” 金夕体味到醇香,不再催促冰婉儿,“无论谁有罪,你都不会有,没有你,哪来得御龙九天?” 冰婉儿再次贴紧金夕,“其实,的确有办法封闭九界。” 金夕问道:“是什么?” “一把武器。” “什么武器这么厉害?” “太极剑。” 金夕从未闻听过太极剑,忙问:“去哪抢?” 冰婉儿扑哧一笑,没有回答来路,而是倾诉起太极剑的厉害,“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从而有乾坤万方。反向而行,八卦之中融合宝物,则成四象之剑,四象再合而成两仪剑,两仪合而成太极,太极之剑破除气场,则可回返无极,这就是传界阵消失之理。很早以前,凡界的确存在两仪之剑,为了防止有人将其融合而毁灭乾坤,这两把剑始终存在于冤家对头手里,见则互相残杀,绝无融合的可能。” “你怎么知道?”金夕问道。 冰婉儿微笑,“其实你也知道。” “我?”金夕不信,在冰婉儿的目光中发现肯定,再次琢磨,忽然想起涿鹿山之变,“你是说黄帝和蚩尤手中的剑?” 冰婉儿再答: “不错,当时黄帝和蚩尤手中所持的就是阴阳剑,黄帝为阳仪剑,蚩尤为阴仪剑,最终涿鹿大战双剑相击,从而破碎脱失,其中各个宝物飞散四方,当时的火符便是被天帝索拿,赶往三界镇压战魂,如今所有的部件都在你的藏宝囊中。” 神兵与灵兽来自诸界天神,八象图来自舜帝的后裔姚珧,八符来自各界,神秘铁杵来自天帝少昊的赠予;只有斩妖杖在冰婉儿手里,那也相当于金夕的囊中。 金夕拦住冰婉儿,“你等等,我想想,”自己手中的神兵已经合成少阳剑,乃四象之一,八象图、八符和少昊杵已经合为太阳剑,仍是四象之一,两者合为阳仪剑,已经存于手中,只是没想到乃当年黄帝手中的天兵,可是阴仪剑却毫无着落,“其实,我一不小心将五只灵兽合成,哪知道是一颗丹药,却不知道怎么才能得到阴仪剑。” “那是少阴丹。” 冰婉儿毫不犹豫说道。 “你怎么知道!”金夕再次惊讶,马上将少阴丹取出,“这有何用?浪费掉我的五只灵兽!” 冰婉儿取过少阴丹端详片刻,“谁说丹药不可以作为武器?”随着,将自己的斩妖杖取出递给金夕,“你知道怎么合成的。” 金夕当然知道,无极谷内的图像显而易见,马上取出囊中的战符,终于明白战符上雕刻的“八”字是何缘由,“这个八字是告诉我们,合成武器八阶足矣,”他忽然想起当时的涿鹿秘谷中战神刑天面对斩妖杖而跪,兴奋说道,“我明白了,这把斩妖杖一定出自阴仪剑,所以刑天方才膜拜而跪。” “对!” 冰婉儿笑答。 金夕毫不停歇,依照无极密图施发五行八宫阵,投入斩妖杖和战符合炼,神杖和战符同时消失,阵场内出现另外一颗丹药,与少阴丹的颜色相反,乃纯黑色,点缀两道虚纹,喻示太阴之像,他高兴叫道: “太阴丹!” 冰婉儿依旧笑答,“对!” 金夕记得少阳剑和太阳剑是加入天帝少昊的青匕方才成为阳仪剑,不禁诧异问道:“难道少阴丹和太阴丹也要加入什么宝物,才能成就蚩尤的阴仪剑吗?” 冰婉儿幽幽答道,“不,用心即可。” 金夕大悦,“难道是佛心?” 峨眉佛境中获得的至宝佛心存于囊中,可以重返天武的秉性,也许就是合成太极剑的宝物。 冰婉儿马上否定,“不,佛心能成就天武,也许同样能成就太极剑,不过太极之心乃是真心。” “去哪里寻真心?” “我来试试!” 冰婉儿扬头亲吻金夕的脸颊,似乎在领略着真心,随后取来太阴丹和少阴丹,立起身子凝神施发莲气合炼起双丹。 太阴丹和少阴丹在半空中渐渐融合,白色缓缓消失,丹药最终变为一颗,纯黑色,只是出现一道虚线横纹。 阴仪丹! “金夕,不要忘记我……” 冰婉儿凄凄而言。 话音刚落,那颗阴仪丹飘入她的口中,随着袅袅身姿的扭转,半空中出现一柄长剑。 冰婉儿消失! 神剑形状与阳仪剑完全相同,剑身周围缭绕八色光泽,只是剑身底端雕刻中一道虚纹,象征至阴之首。 阴仪剑! 昔年蚩尤手中的天兵。 金夕尚未完全醒悟,震惊之中仍旧存在欣喜,“真的是阴仪剑!婉儿,你去哪了,快……” 突然,意识到不幸! 他急忙吸来阴仪剑慌乱挥舞数番,继续呼喊:“婉儿,婉儿!” 再也没有冰婉儿的影子和声音。 金夕完全萎靡下去,失去全部真气般瘫倒在传界阵旁,她所说的真心就是她的一切,那么,冰婉儿就是太阴的化身。 自此消失! 金夕再也道不出声音,眼泪再次滚荡而出。 那么多年的跟随呵护,永不索求分毫的付出,最终为了御龙九天牺牲了自己。 刚刚离开少许,思念之痛便如利刃切割全身。 金夕终于领悟所有,领悟所有关于爱妻冰婉儿的一切,因为她是太阴之身,所以─── 天下唯独她不会阻扰召唤灵兽; 不会惧怕玄热和奇毒; 刑天跪拜的不是斩妖杖,而是手持斩妖杖的她; 在底飞之时无法出现免修仙丹,也无法换修; 当年魄境之中李佐和孤独如愿都会惧怕冰婉儿; 痛哭之下在凡界翠华山形成冰洞; 在遭到天武攻击之后,并非身拥佛心免除了死亡,而是她的血液镇压住天武,防止五行草受伤…… 冰婉儿随同金夕抵达地轴终殿,在地轴之光前领悟出自己的身世,得知自己乃是太阴的化身,也知晓了太极剑的一切,意料到有可能会重返阴仪剑,所以坚持要妙泽嫁给金夕,面对金夕的乞求果断拒婚。 所以,当年立地暗沙的南海仙子称呼等候冰婉儿几千年,字里行间透露出冰婉儿才是真正的仙子。 ……………… 金夕思而落泪,恼羞成怒。 探出囊中的仪阳剑,狂发行气将阴阳双剑驱于阵中,再度合炼。 铮! 一道震鸣。 双剑合一,成就天地主宰太极剑。 形状仍然等同,剑身底端的阴阳仪符号被圆形太极图代替,剑身周围也不再飘忽八种颜色,而是不断散发出黑白阴阳鱼的太极图案,一道道太极图飘逝不见,剑身再次飘出一团,永不消退。 呼! 他对准九界传界阵。 ───地府内,变得热闹非凡。 赶来投胎的魄身已经排成长队,一个个愁眉苦脸,无限哀思,唯有一女神色平和,只是绝美的脸颊挂满泪痕。 冰婉儿。 她的前面是一位年轻小伙子,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惊恐中流露出忧伤。 阎王爷看上去极为疲累,坐在黑椅上闭目养神,双耳不时翘动,似在甄别黑白无常将军的发落。 “于拥军,十八岁,西宁暖地村人,为救母溺水而亡。”黑无常毫无表情朗读生死薄。 小伙子赶紧低下头,“是我。” 白无常抬手,示意于拥军走向忘魂桥,赶往下一轮投生。 “将军等等,”于拥军急促问道,“我的母亲是不是安全无事?” 黑无常刚要绷脸催促,发现是位孝子,快速问道:“未与你同来,你说安全不安全?” 于拥军的脸上闪过一丝安慰,既然没来这地府,应当是被自己救出了,“多谢将军,多谢将军,我斗胆问一句,还能不能托生一次,再做我母亲的儿子?” ------------ 第678章 最后的任务 黑无常厉眼,“哪能随你选择?” 于拥军噗通跪地,凄凄说道:“今天本是我的生日,每年母亲都为我做一晚香面汤候着,今天在农田耕地太久,忘记了回家,母亲便来迎我,不小心坠入河中,都怪我不会游水,只救出母亲,却死在水中,母亲一定非常难过,做儿的还没孝顺她老人家呢……” “好了,”白无常打断于拥军的陈述,“这些我们都知道,念在你天生仁孝,准备投你到富贵人家……” “不!”于拥军斩钉截铁,“我只要我家,哪怕穷些,也能尽孝终老。” 黑无常扬头瞧瞧后面的长队,有些不耐烦,“走吧,这由不得你,若是重复轮回,仍是难逃此难。” “将军,求求你们!”于拥军仍是叩头,哪怕再遭变故,也不忘母子之恩。 黑无常面呈不满,抬起手臂准备强行驱离。 当当! 阎王爷不动声色,仍然合闭双目,只不过抬手在桌案上轻轻叩打两声。 黑无常知道这是讯号,刚要去与阎王爷争辩些什么,发现爷根本不像搭理人的样子,只好搔搔头发,走近于拥军悄声问道:“即使与你母亲相见,你也不晓得前生之事,果真要放弃荣华富贵吗?” 于拥军马上答道:“我不要,只要能侍奉母亲就行。” 白无常指引于拥军踏向忘魂桥,埋头呼道:“下一位。” 冰婉儿缓缓前行,大殿黑案前止步。 黑无常咳嗽一声照例宣道,“冰婉儿……冰婉儿……”可能是因为年岁的问题卡壳,终于抬头看向冰婉儿,不禁嘀咕一句,“好美的妮子!” “将军。”冰婉儿低声提醒。 “在!”黑无常干净利落答道,仿佛是阎王爷在唤他,显得恭敬有加。 这一恭维声音令阎王爷睁开双眼,仔细打量一番冰婉儿,压低脑袋问向黑无常,“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将军见爷终于醒来,先后奔至左右,执掌生死薄递向阎王爷,小声禀告:“此女乃太阴转世,后登入真界,为凡界立下不朽功勋,原本是天界之身,只因临终吐露玄机,恐造成真界变故,方才沉入地府……” 阎王爷眨眨眼睛,抖起精神,这么严重的失态定要亲自拿捏,不禁瞧向冰婉儿问道:“你已是普通魄身,可有什么心愿?” 无疑是想投生到什么家庭就投生到什么家庭,无论荣华富贵,还是做官当权,马上唾手可得。 冰婉儿淡淡答道:“确有心愿,恐难达成。” 阎王不乐意,摆手道:“哪里,哪里,这地府之内焉能有本王做不成的事?” 冰婉儿道:“那好,我只想见我的丈夫金夕一面。” 噗通! 阎王翘起的屁股跌坐下来,嘴上蠕动几番,像是要骂人的样子,这个金夕已经令他头疼数次,正因为他的原因导致姬慕菲的事情悬而未决,从而屡屡放纵事端,翠华山冰洞内迫不得已提示濒死的金夕,静光死后声称要见到金夕,贞儿自尽又要投生遇见金夕,如今又来一个,当然无法再周全,只好浓声答道: “这个,本王做不到!” 冰婉儿似乎万念俱灰,不再争辩,“我别无他求。” 重生而落凡界,毫无前世意识,一切都已经远离金夕而去。 阎王爷与两位将军面面相觑,没想到此女这么好答对,再也不去甄别意向,赶紧指引冰婉儿走向忘魂桥。 ───太极剑挥洒出数轮太极图光环,对准传界城光门。 住手! 空中荡来高亢的声音。 金夕听得出传音来自天帝少昊,颤抖双手停住太极剑。 你若灭掉九界传界城,将永远无法登升天界! 少昊再发警告。 金夕狂吼,“不,我不去什么天界。” 长空传来一声叹息。 金夕没有其他方法阻住弟子涌入九界,失去冰婉儿更是心灰意冷,随着那声长叹垂下太极剑,释放出几近愤懑的行气。 簌! 无数太极光迸发,闪动着阴阳圆图射入传界阵。 唰! 无所不催的太极剑将九界传界阵击灭,那道光束荡然无存,呈现出别无二样的大地;与此同时,传界城内最后一道传送光柱消失,喻示着所有人再也无法踏入九界,登时出现混乱。 令人欣慰的是,随着九界传界阵消失,天犬和毕方沉落八界,仍然可以掉落相应的宝物,只是与八境弟子同享界别,八重真界彻底成为终极之界。 令柔居陷入悲哀的是,金夕与冰婉儿双双消失无踪。 金夕沉下太极剑,赫然发现像天武一样,历经一次史无前例的击打之后,那道太极光环消失不见,好像变作普武毫无光泽,未等再去甄别,忽然发现诡异。 周围的气场开始变弱! 倘若消耗掉脉气和丹气,这种变化会直接侵蚀五行草,那将万劫不复。 无处可逃! 九界已经没有传界阵,哪里也去不得。 他忽然想起刘夕夕的穴术和江成雷的气术,赶紧起身奔向最近的龙山翠华山,寻到冰婉儿步出地一处龙穴,将全部行气护在身外,毫不迟疑冲跃而入。 龙穴开! 虽然四方尊内已无藏龙,还是容纳龙者而入。 “回二界!” 金夕知道龙穴内容不得异常的五行,在意念中疾呼,再次恳求龙息遣送一程。 呼呼! 他的身体疾速沉落,在茫茫龙穴中似乎一颗流星。 不知过去多久,金夕突然停下,端详周围片刻刚要起步,赶紧退身隐藏在暗处,自己处于一座无比宏大的殿堂之内,眼前是一座长桥,人们缓缓前行,而远处明亮之处竟然是昔年昆仑山救赎姬慕菲时遇见三位仙者。 阎王! 黑白无常! 不知为何突然降落地府之内。 难道死了? 金夕暗暗调集行气,竟然是满境之修,这绝非是死亡的气息;向桥上看去,人们皆是毫无真气,各个均是魄身。 走错了! 金夕暗暗后悔。 本来是想赶往二界,不知道是神龙弄错,还是九界已经没有传界阵少去一界,降下界层相同的情形下,一下子坠落地府。 蓦地! 桥头出现一个身影,如此熟悉,令人心酸,细观之下险些狂吼出声,那不是冰婉儿么! 他血液狂涨,几度欲蹿,还是被痛苦拉扯回来。 冰婉儿已经是魄境之身,毫无真息,不可能离开地府,只能走过忘魂桥投胎转世,别无选择。 金夕眼睁睁瞧着阎王手下将**丹递给冰婉儿,那是抹除前世所有记忆的丹药。 绝不能服! 哪怕是记得也是上天的恩赐。 既然落在地府,就要留下这片记忆,虽然永生不能再见,也比统统忘却要好。 噗! 一道气息隔空而发。 冰婉儿刚刚举起**丹,气流飘忽而至,毫无征兆地将**丹粉碎,她蓦然回首,可是四周毫无光芒,根本不见人影。 殿中央,阎王仍在闭目养神。 忽然,黑白无常动身。 经过忘魂桥而未吞**丹,焉能逃脱两位将军的法眼。 他们刚刚迈出前腿,身子忽然被阎王用气息拉扯回来,蹒跚不止贴到阎王近前,黑无常赶紧报告:“爷,大事不好,那个冰婉儿未服**丹!”白无常强作镇定,放眼观瞧,再传禀告,“爷,你猜怎么着,那个金夕竟然藏在暗处,真是得来毫不费功夫,我等这就将他拿下……” 两位将军刚要移开,再次被阎王按住。 “爷?” 他们迷惑万千。 阎王眼睛仍然紧闭,悄声吩咐:“莫动!” “这,这可不合规矩……”黑无常神色大变。 白无常也是连番劝告,“爷,定是那金夕击碎了冰婉儿的**丹,不可不察,不可不办啊,要不,我们怎能面对泱泱众魂啊!” 阎王微微叹口气,“你们修为还是不深啊,那金夕手中有太极剑和佛心啊……” “啊?” 两位将军顿时本分下来。 太极剑太恐怖! 桥头,于拥军发觉身后有异动,回头看向冰婉儿,发现女子手臂停在半空,好像没有吞服**丹,低声问道:“你服下**丹了吗?” 冰婉儿训斥道:“你吃你的!” 于拥军撇撇嘴,缓缓将手中**丹吞入肚内,同时,双眼中淌出泪滴。 不刻,两人先后消失在忘魂桥尽头。 金夕发现冰婉儿安全通过,贴着大殿墙壁小心翼翼向外飘移,奔行许久方才溜出阎王殿,出现在一望无垠的黑地上面。 唰! 他的身前出现一道传送光环。 不知道是来自何方,只是喻示着他并不属于地府。 金夕毫不犹豫踏入光门之内,瞬间出现在茫茫冰川之内。 昆仑虚! 他下意识地奔向岩台,去察看这里属于凡界还是真界。 地府之上当然是凡界。 “姬慕菲!” 金夕如同狮子一般,在冰川内歇斯底里嚎叫出声。 淳白的冰棺内,安详躺卧着姬慕菲,丰满的脸颊透着略带俏皮的笑意,浑身依旧是大夏朝的粗布衣裳,唯有雪白脖颈旁竖起的一层红色狐裘衬托出优雅和美丽,那么迷人,那么讨人喜欢。 这是最后的任务。 他的囊中就有还魂仙丹,可以用来救活姬慕菲,刚要动手击开冰川,赶紧制止自己,“等等!” ------------ 第679章 两位将军要哭 如今娘亲已经去世,冰婉儿已经消失在人间,真界内不知如何状况,真的不知道应该倾诉什么,也不知道如何讲述。 最终还是冷静下来,如果要救活姬慕菲,必须给她好的归宿。 他冲向云雾之中,试图走出昆仑虚,可是那片云雾似乎冰冻,再无出路可行,看来凡界寿数已经用尽,脱离御龙之路龙穴之轨,无法再步入凡界;再次飞向昆仑虚顶峰,察看有无出路。 有! 山巅环绕着一道传送光门。 金夕喜出望外,“姬慕菲,我来救你!” 凡界传界阵由于藏龙而消失,也是天地之道;可是九界的传送门却是被太极剑毁灭,真界有八,不可逆转,就在九界传界阵消失的瞬间,凡界昆仑虚生出传界阵,只不过毫无用处,因为任何人也无法在二界传送至凡界。 形同虚设。 不过却成为金夕独家所有,可以在这里传回二界。 金夕知晓其中利害,当然不敢轻易踏入传界阵,只要救出姬慕菲,帮助她修行至二境,从此便可与凡界昆仑虚的气场相融,不再老去,随时可以返回二界。 最重要的,姬慕菲可以利用天神符回到昆仑山,如果冰婉儿还能记得这里,可能会有一天赶来。 必须要等她,哪怕是百年;守护藏龙女,已成御龙九天最后的任务。 咔嚓! 尘封三千五百年的冰川被金夕击破,他缓缓抱出姬慕菲,取出还魂仙丹为她服下去,企盼着奇迹发生。 根本不必等。 马上。 来自西王母的回魂丹见效。 姬慕菲重现呼吸,两腮泛起血色,利落地睁开双眼,一下子捕捉到金夕,发现自己在金夕的怀里,瞬间张大嘴。 露出洁白而整齐的牙齿。 她僵愣片刻,试探起身,竟然能够站立起来,可是马上因为寒冷抖瑟不堪,猛地扑向金夕,颤抖着牙齿问道: “金夕哥哥,你说的可是真的?” 金夕彻底发蒙,自己一句话还没说呢,怎么如此发问,不知道哪里出现不妥,小心反问:“啥意思?” “你?”姬慕菲不断绷紧身子,抵抗着人间罕见的严寒,“怎么,怎么说话的口气都变了,你,你刚刚答应我,娶我为妻的……”后面一串“的”字,冻得苦不堪言。 金夕如梦方醒! 他赶紧将姬慕菲搂在怀中,施发火行真气镇压住她的寒冷,这才想起她的意识仍然停留在三千五百年前,如此漫漫时间在她的脑海中恍若一瞬,什么都不存在,也就是在方才,那时候她已经接近死亡,金夕满口答应她两件乞求,一件是照顾好柔夫人,第二件就是娶她为妻。 “当然,”金夕早已将她视为第一位妻子,“现在我们就成婚!” 姬慕菲感觉到好温暖,咧嘴发笑,依旧露出整齐雪白的牙齿,显得有些傻乎乎,“不,不着急,你既然已经将我医好,我要等姑姑见证!” 她口中的姑姑,即是柔夫人,两人双双被珲丹困禁六年,相依为命。 金夕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暂时不想让姬慕菲知晓那么多事情,尤其是母亲已经不在,连连点头,“好,接下来我要帮助你修行,等到修至玄结,我就带你去见母亲。” “这么冷,怎么修行?”姬慕菲一刻也不想离开金夕的怀抱。 金夕厉眼,“因为冷,才要修行啊。再者,不修行是走不出这里的。” 姬慕菲似是领悟出要害,扬头嬉笑道:“这样下去,也不会感觉到冷。”她丝毫不知温暖来自五行真气。 金夕瞧着她天真无邪的样子,更加情绪激动,低下头去吻向姬慕菲的双唇。 “等等,”姬慕菲慌忙用手遮住嘴,“尚未成婚,怎可做出如此失德之举?” “哈哈!” 金夕忍俊不禁。 看来需要很长一段时期来调教这位来自大夏朝刚刚梦醒的妻子,要将三千五百年所有的变数都一一道来。 “我……有些饿!”姬慕菲羞涩而言。 “等我!” 金夕跃下高岩,在林中摘取一些寒果返回,刚要递向姬慕菲的手,又果断地转变方向,喂向她的嘴。 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当年的昆仑虚,自己被冰封束缚,冰婉儿日日取来果实喂食。 等你! 金夕暗暗发誓。 两人守在昆仑虚中。 毫无修为的姬慕菲一刻也离不开金夕,需要依靠火行真气维持生存,同时津津有味聆听着昆仑虚的由来和真界之修,幸福的目光中充斥起向往。 她的凡界之寿还差得远,不过,她的心早已飞往真界。 金夕决定开始协助姬慕菲修行。 他对修真一窍不通,只能同修五行,遂拿起她的胳膊探向内关,不禁神色大变,“怎么会这样?” 这可吓坏了姬慕菲,她已经晓得若无修为,迟早会死在虚内,“难道我无法修行吗?” 金夕摇头,“恐怕不行!” “我会死在这里吗?” “不会!” 姬慕菲迷惑,“无法修至玄结,就去不得真界,迟早会耗尽生命,这不是你说的吗?” 金夕做出大义凛然的神色,“你的资质有些欠缺,极难修行,不过你放心,宁可舍去我的资质,也要令你修至玄结;作为男人,绝不能丢弃妻子!” 姬慕菲不懂,所以热泪盈眶。 资质是不能赠予的。 随后,金夕开始帮助她修行,昆仑虚内的气场自始至终没有减弱,果实堪比修行丹,而且藏宝囊中还有甚多修行丹,完全不必担忧。 率先自然是水行。 仅仅半年过去,姬慕菲的水行之修便提高之五层至满。 这倒引起了姬慕菲的注意,她莫名其妙问道:“金夕哥哥,你曾说我的资质差缺,怎么这么快便升至五层?半年来,你好像没有提到过耗费资质……” 金夕张口结舌。 姬慕菲根本就不是资质缺欠,不但没有缺欠,而且是无尚良品! 不知道是源根至好,还是历经三千五百年天冰封藏的洗涤,体脉之内毫无瑕疵,诸根精良,绝不亚于金夕。 如此佳质,又在冰川之内,水修自然顺畅,修至满层的时间甚至比金夕还少。 这样的坯子赶往真界,势必会引起波澜,如果能够实现底飞,那将成为整个真界的第一女子,毫无疑问胜过冰婉儿、谅天音和妙泽。 即使是妻子,金夕也稍稍有些嫉妒,早早危言耸听,不慎露出马脚。 “这个么,”金夕语无伦次,“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姬慕菲瞧出金夕心虚,神秘问道:“是不是将来我的修为会及得上你?” “休想!” 金夕严阵以待。 从此,他开始试探讲述真凡两界的变化,潜移默化将所发生的一切尽数告知姬慕菲,其中只隐瞒起冰婉儿和母亲已经去世的实情。 春去秋来。 仅仅五年后,姬慕菲水火木三修至满,金四层,抵达飞升前十九层,成就玄结之境,再也无法提升,而八宫至尚招法自可到仇丁媚那里无偿获取。 金夕心里越来越高兴,没想到尘封三千年的妻子能有如此造诣,此时姬慕菲若是登往二重真界,立即成为首屈一指的高手,天下无人能敌。 与此同时,地府内的三位喜形于色。 阎王终于拈起那本悬而未决的账薄,里面只有姬慕菲的名字,左瞧又看之下不禁哈哈大笑,如今姬慕菲与该死的金夕一样,终于得以永生,再也不必挂在账上,扬手将账薄击飞,瞬间化为乌有,有摆手唤道: “来,来!” 黑白无常两位将军洗耳恭听。 “三千五百一十三年啊,”阎王如数家珍,“本王日日都在犯愁这笔账,到底该如何处置,如今好了,终于一笔勾销,念来念去,都是因为当初没有依照规矩办事,险些酿出万古大错啊。” 黑无常:“爷,恭喜恭喜,这账消了,总该睡个安稳觉了。” 白无常:“说的是,这代价太大了。” 阎王稍稍思忖,意味深长道:“孩子们啊,千万可要记住,你们以后可绝对不能再犯错,尤其是致命之错,否则步步为错,根本无法挽回啊。” 双无常同时一怔,略显无辜,异口同声提示,“爷,这错?” 分明是爷动了菩萨心肠,允许金夕将已经死去的姬慕菲弄进昆仑虚的。 阎王毫不动声色,“好了,本王不再怪罪你们,本王掌管地府以来明察秋毫,兢兢业业,总能弥补你们犯下的错误。” 两位将军几乎要哭。 阎王眨眨眼睛,有些疼惜,沉思片刻又吩咐道:“孩子们,这以后啊,若是有什么不紧要的事,你们俩可以直接拿主意,就不用再麻烦本王啦。” 黑白将军转忧为喜,连连点头。 获得永生,金夕当然最为兴奋,不禁将姬慕菲轻轻抱在怀里。 “金夕哥哥,我们是不是可以通过传界阵赶往二界了?”姬慕菲再也不用去吞用果实,也不再惧怕昆仑严寒,神采飞扬。 金夕答:“不,再等等。” “等什么?” “等你长大!” 姬慕菲嘻嘻而笑,“我还不够大吗?” “不,你刚六岁……” ------------ 第680章 孤儿院的冰婉儿 “你才六岁呢!”她回敬道。 姬慕菲也不知道金夕为什么总是称呼自己没有长大,但是她明白,自己已达玄结之境,永远停留在金夕口中六岁那年的容颜,不可能再长大。她不断劝慰自己,也许是来自二界的限制,只要跟随在金夕身边,就相当于拥有一切,永远不去深究。 从六岁长到十岁,又从十岁长到十五岁。 一日,金夕突然唤来姬慕菲,庄重地取出天神符,严肃说道:“我要派你出去一趟。” “走出昆仑虚?”姬慕菲问道。 “对!” 姬慕菲点点金夕的鼻子,“你不是说这里只能通往二界吗?” 金夕摇摇头,“骗你的,依靠这个天神符,不但可以走出昆仑虚赶往凡界,而且还可以从昆仑山巅来到昆仑虚……等等!”他马上又缩回手,担心这个妮子一去不返,“在山巅向云雾中跃落,就会出现在这里,你不会害怕吧?” “当然不会,”姬慕菲认真答道,“现在去往凡界,哪还有认识的人?不过,出去做什么?” 金夕掂量着天神符,“我要你等候一个人。” “谁?” “冰婉儿?” 姬慕菲惊讶得张大嘴,“你说什么?冰婉儿怎么会在凡界?” 金夕只好如实相告,“其实,十五年前,冰婉儿为了封闭九界传界阵,化身太极剑,真身随之而亡,在地府内没有吞用迷魂丹,也许她还记得这里,或许能够赶来……” 姬慕菲震惊,“她可知道你在这里?” “不知道。” “那,她来这里做什么?” “寻我。” 姬慕菲万分迷惑,“她既然不晓得你等在这里,怎么能来昆仑?” 金夕无奈答道:“猜的!” 姬慕菲当然愿意等候冰婉儿,她也是自己将来丈夫的妻子,只是不知道金夕还有什么事情隐瞒,认真问道:“金夕哥哥,你还有多少事情在哄骗我?” 金夕心中了然,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尚未告知母亲已经去世,但是绝不想打击姬慕菲,也是认真答道:“没有了,只此一件。” 姬慕菲开心至极,“嘻嘻,那就好!等等,你除了迎娶冰婉儿、仇丁媚和佐妙泽,还有没有其他人?” “有!” “你?到底是谁?” “姬慕菲!” “哈哈,”姬慕菲笑得无限开怀,“那就好……” 至此,姬慕菲担负起新的任务,每日都要走出昆仑虚一次,查看山中有没有人来,由于身处凡界会消耗生命,每日不能久留,探明山口无人赶紧回到虚内。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始终不停。 ………… 天水,一座简陋的孤儿院内。 土屋的角落里的座椅上坐着一位神情恍惚的人,头发齐肩,显得蓬乱不堪,大部分遮住脸庞,看不清脸色,也瞧不出男女,眼睛呆呆地注视着屋外的天空。 “冰婉儿!” 讲台上面的女教师大声喊道。 她正是重生的冰婉儿。 她的名字很出奇,是自己给自己起的。 她出生后,很快引起父母的恐慌,刚刚两个多月,竟然鬼使神差喊出金夕的名字,随后直呼自己名为冰婉儿,更为可怕的是,嘴中冒出的话语越来越多,让爹妈听起来简直毛骨悚然,无奈之下,刚刚三个多月便被当做怪胎丢弃。 没有人敢领养如此怪异的孩子,最终被孤儿院收养。 冰婉儿不用学,什么都会。 更不用练,谁也打不过她。 那份来自真界的记忆仍在,只是显得异常模糊,试探着跟随记忆修行,结果凡界哪还有真气场,但是筋脉早早通开,丹气悄然而成,堪称院内无敌。 唯一清晰的,唯有金夕。 那份容貌,那份气概,俨然是天下第一英雄,她始终相信,终有一日会寻到金夕,在记忆中,自己已经是金夕的妻子。 冰婉儿闻听教师在台上呼喊,头部转向前面,不过没有吱声。 “你在干什么?”教师问道。 一位同学小声嘀咕道:“她又在想自己的丈夫,名字叫金夕……” 哗! 教堂内引发哄堂大笑。 冰婉儿早已习惯,无动于衷。那些记忆在幼小时模糊不清,可是随着岁月长进,无数画面逐渐清晰;然而,她已经十七岁,十七年来的讥讽和嘲笑,始终在折磨着她的记忆,连她自己也在怀疑是否精神错乱,与常人有别。 女教师来到冰婉儿身边,试图拨开她凌乱的头发,结果被冰婉儿躲闪过去,教师脸上流露出难过,索性结束授课,和蔼说道:“冰婉儿,不如这样,你将那些故事讲给大家听,也许统统说出来,就会彻底忘记。” “不!” 冰婉儿坚决不肯。 她赶紧低下头,掩饰住泪流,自己曾经试图忘记,可是那份酸楚无法言表。 “那好,”教师继续鼓励,“你讲出来,让我们大家都帮你记着,也算是分享给大家,好不好?” 冰婉儿闪过第一个念头,小声答道:“我记得,我与金夕曾经御龙九天,就是在九天之内将神龙藏于山内,以保凡界永远安宁,长盛不衰……” “哈哈哈,”一位男生实在憋不住大笑起来,“如此说来,我们这些人,还包括我们的子子孙孙,都要感激你了?” 冰婉儿缓缓看向那位男生。 男生赶忙闭嘴,惹怒了这位精神不好的婉儿,弄不好要引来一顿胖揍。 女教师缓缓摇头,看来也是听不下去,低声劝道,“医生说过,你根本没有患病,所以今后要好好学习,不要再胡思乱想,振奋精神,我相信迟早会好起来的。” 冰婉儿点头。 曾经努力过无数次,可是无法忘却。 教师继续授课,讲道了西汉将军赵充国屯田至高原古城,期望西陲安宁,从而引出西宁圣地。 “老师!”冰婉儿突然立起,“我想到了西宁,那里有一处地方叫暖地村,那里曾经有个人叫于拥军……” 那段记忆模糊重现。 她的前面仿佛走着于拥军,缓缓通过一座长桥,最后消失不见。 “哎……” 女教师长长叹口气。 谁都知道天水距离西宁千里路,而冰婉儿从未走出过校门。 冰婉儿的记忆越来越清晰,不禁嘀咕道:“十七年前,于拥军为了救落水的母亲身亡,那到底是哪里……” 她不晓得那段画面来自地府。 课堂内顿时鸦雀无声,这么听起来令人寒颤。 突然! 冰婉儿脱离座位,撒腿就跑。 如果证实自己意念中无数的记忆碎片确实存在,必须要赶往西宁,寻到暖地村,查探有无存在过于拥军这个人,如果真的有,就说明事出有因;若无,自当是人们口口声声称呼的精神错乱。 就如真界之内的金夕,她若是跑起来没人能追得上。 孤儿院师生根本瞧不见她的身影,又寻找数月也没有踪迹,只好放弃,不久,被认为精神不正常的冰婉儿在人们的记忆中消失。 冰婉儿孤身一人向西奔行,饥饿便沿门乞讨,迷路便沿路打听,走走停停,次年末春方才抵达西宁。 直到五月末,方才寻找到暖地村,村里的确有于姓人家。 历时数月,她始终在重绘那道场景,最终得出那是六月初六,也是自己出生的日子,十八岁的于拥军为了重生在母亲身边,放弃了荣华富贵,她感觉到于拥军的哀求已经得到允许,而且隐约感觉到悲事仍会重演。 她如同乞讨者,蓬头乱发,衣衫褴褛,老老实实守候在村子中唯一的木桥远处,静静盯着桥下滚荡的河水。 几日后,迎来自己的生日,也就是六月初六。 蓦地! 她瞪大了眼睛。 乱发中,她的眼帘中走来一位年轻人,样子越来越清晰,与记忆中于拥军的模样不相上下,顿时心血沸腾,仿佛困禁千年的江水决堤,泪水狂涌而下。 如此说,那些记忆绝非错乱而来! 冰婉儿疾速起身,二话不说拦住年轻人,激动地手舞足蹈,半晌说不出话,唯恐吓坏对方,胡乱屡顺自己的乱发,尽量压低声音问道: “你叫什么?” 小伙子吓一跳,赶忙躲开冰婉儿,“我家有粮食,可以随我去取些。” 冰婉儿根本不在乎对方认为自己是流浪者,急切问道:“今天是不是你生日?你知道于拥军吗?” “啊?”小伙子更是惊得不轻,“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于拥军是我去世的哥哥……等等!” 他摆手示意冰婉儿稍等,因为桥对面走来一位老妇人,由于年纪较大走路已经有些蹒跚,他转身就要奔跑。 冰婉儿一把扯住他,“你会不会游泳?” 如果记忆中的惨事即将重复,那么今天这个小子就会落水。 “你有病啊?”小伙子用力挣脱,可是在冰婉儿手里丝毫挣脱不得,只好答道,“不会,怎么啦?我要去搀扶母亲!” 对面,老妇人已经走上桥头。 “没事,我会救你!” 冰婉儿说完,脱开手。 小伙子狠瞪一眼冰婉儿,撒腿跑上木桥,口中似在埋怨母亲,年岁这么大了还来接儿子。 母子二人刚刚碰面,老妇人咧嘴而笑,终是由于跑来的儿子踏上木桥引起桥面摇晃,本已不稳的老妪顿时失足,仰面朝天跌入水中。 十八年前的恙状重现! ------------ 第681章 寻梦 “娘!” 小伙子猛跺脚,瞬间跃入水中,马上传来救命的呼喊,他拼命托举着年迈的母亲,时而沉落时而冒出水面吞下河水。 冰婉儿终于印证记忆中的事实,赶紧冲过去纵身跳入河水。 这时,老妇人被哭叫着推至河水边缘,可是小伙子已经无能为力,眼看就要离开视线;冰婉儿疾速游至他们身边,一手扯住即将沉水的小伙子,一手将老妪推上河岸,随后双手用力将她的儿子捞出水面,扔到岸边,自己从水中抖落而出。 年轻人急速咳嗽半晌,吐出许多河水方才立稳,发现母亲已被冰婉儿扶起,应当是毫发无伤,连忙鞠躬,“谢谢,谢谢,我真不会游……啊?” 他突然惊恐大叫。 因为刚刚被问及会不会游泳,而且后面还跟随着“我会救你”。 “拥民,怎么大惊小怪,大大的小子还不如一个漂亮的姑娘。”母亲在责怪。 他的儿子名叫于拥民。 “啊?” 于拥民又是一声惊叫。 历经河水冲刷的冰婉儿宛若出水芙蓉,不但漂亮,而且极为动人,生得绝美。 冰婉儿听见老人呼出儿子的姓名,不禁喃喃道:“于拥军,于拥民……” 老妇人一愣,“姑娘,你怎么知道我大儿子的名字?” 于拥民不断吐水,同时又在惊恐地吞咽唾沫,“妹子,快说说,你怎么知道哥哥的名字,怎么知道我不会游水,又怎么知道今天会出事,你不会上辈子没喝迷魂汤吧……” 骤然明了! 那一切来自地府! 冰婉儿直勾勾凝视着河水,历经河水洗涤,他终于想起那场景来自哪里,竟然是地府内的经历。 十八年前,于拥民就在这里为救落水的母亲而丧生,执意要回到母亲身边侍奉终老,没想到竟然重生于母亲怀中,又是同一日,再生惨难,那么首肯之人自然是阎王和黑白无常,与此同时,她终于想起那座忘魂桥,行走途中手中的迷魂丹被人粉碎无踪。 金夕! 只有金夕才能做出这等壮举! 那末,脑海中所有记忆都是真的,因为没有吞下迷魂丹而存在,金夕也是存在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她连声恩谢。 身旁的老妇人顾不得浑身水渍,忽然双手拍向大腿,“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娘?” 于拥民惊愣盯着眼前两位。 老妇人不禁流下老泪,“我是老糊涂了,就是今儿这日子啊,十八年前,你哥哥就是在这里落水的,当时娘已经有孕,只是刚刚七个月,那么一折腾,又失去了你哥,当日便早产了,你的生日与你哥哥是同一天,也是你哥去世的日子,怎么这么怪巧……” 母子这才发现救人的姑娘已经离开。 他们始终不知道缘由。 许多年后,一位鹤发童颜的老教授赶来暖地村,寻到中年的于拥民,试探着询问村中有无于拥军,于拥民声称那是早已去世的哥哥,又将当年离奇的遭遇告诉教授,教授唏嘘之后方才告诉他,当年救他们母子的应该叫冰婉儿。 老教授便是天水那座孤儿院的女教师,她当日立在早已落成石桥的河水边久久沉思,临别之际不禁流出两行泪水。 冰婉儿离开暖地村,接着向西而行。 她坚信,如果地府内的气息来自金夕,他一定会等候自己,如果说两人还能相见,唯一的地点就是昆仑虚。 至此,她的记忆全部回归。 金夕也许无法留存凡界,但是,只要他能够进入昆仑虚,就会凭借手中的还魂仙丹救活姬慕菲,如果一切如愿,姬慕菲会等在那里。 倘若没有,她情愿永远留在昆仑山巅,哪怕是死去。 冰婉儿开始向昆仑山颠簸。 历经无数艰难,徒步千余里,她终于爬上昆仑峰。 山巅,秋冷,云飞。 姬慕菲来来往往三载,望眼欲穿,期盼着山谷间出现一道人影。 真的有了! 破碎的衣裳,凌乱的头发,蹒跚的脚步,看不清相貌,分不清男女,只能瞧出是一个人,缓缓地登上山巅。 “站住!” 姬慕菲见来人竟未发现自己。 冰婉儿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人的声音,生出一个趔趄,停在青岩下,扬头向上探望,发现高处的青岩上面盘坐着一位姑娘,忐忑问道: “你是谁?” 早在大夏,姬慕菲被金夕救出之时,冰婉儿已经登升二重真界,所以两人未曾谋面。 姬慕菲心中暗喜,从声音中听出是位女子,只是蓬乱的头发遮住面庞,看不见模样,不禁压抑住激动的表情,诡秘言道:“我乃昆仑之主,不知姑娘赶来这荒凉之地做什么?” 冰婉儿刚要拨开眼前的乱发,听到这话黯然失色,垂下手臂,凄凄答道:“来这里寻人。” “寻人?” “是的,寻一位梦中之人。” 姬慕菲在岩台上面立起,若说梦中人,与金夕所述有些牵连,因为冰婉儿在前生陨难后没有饮下迷魂丹,那么历历往事当然如梦,问: “你叫什么名字?” “冰婉儿。” 姬慕菲险些惊叫,赶紧跃下岩石,来到冰婉儿身前,从金夕的嘴里得知她乃是人间第一美人,不禁抬手试图勾开她的乱发,瞧瞧长相,结果被冰婉儿偏头躲过去,同是金夕的妻子,不禁童趣大发,道:“好个不识趣的妮子,既然不让本山主观瞧,可别怪我不客气;这里的路已至尽头,再向前走便是万丈深渊,还是离开吧。” “你是谁?”冰婉儿突然问道。 姬慕菲毫无准备,开口便答,“姬……姬……” “姬慕菲!” 冰婉儿代替姬慕菲答全。 她绝不相信这里有什么山主,看着扮就知道绝非当世之人,那除去姬慕菲还会有谁。 姬慕菲发现被冰婉儿窥破,嘻嘻一笑,马上又沉下脸,“你来找谁?” “找你,还有金夕。” “金夕?你认识他吗?” “三千五百年前便相识。” 姬慕菲发现舌头上逐渐落入下风,故作难为情道:“你可知道我是他什么人?” 冰婉儿完全确认眼前就是姬慕菲,那么御龙九天的确存在,记忆中所有的故事都是真真切切存在过,身体微微颤抖,“你是他的第一任妻子,为保护他不幸遇难,被封在昆仑虚内三千余载,金夕正是为了御龙九天和救赎你,方才苦苦支撑,直到九界帝天。” 姬慕菲很容易被感动,马上露出本色,上前扶住冰婉儿,“真的是婉儿姑娘,不错,我就是姬慕菲,已经在这里等你三年。” 说着,她缓缓拨开冰婉儿的头发,当即惊呆。 冰婉儿的脸部根本瞧不出靓丽,而是多处被划伤,新痕旧疤比比皆是,唯有那两行泪水,方才冲刷出细嫩的底色,其余全部被灰土遮盖。 姬慕菲看得心如刀割,不禁泪流。 冰婉儿却笑了,“慕菲姐姐,不带我去见金夕吗?” 既然姬慕菲能出来,必然带着天神符;如有天神符,该死的金夕就在虚内。 “对,对!”姬慕菲一下子抹去眼泪,双拍雪白牙齿再现,“嘻嘻,他要在里面等你一百年呢!” 说罢,姬慕菲揽住冰婉儿沉入昆仑虚。 从此以后,昆仑虚内再也没有人现身山巅。 金夕在昆仑虚内早已等碎了心,猛然发现云雾中出现两人,自然是姬慕菲与冰婉儿,疯子般奔扑过去,一把推开姬慕菲,扯过衣衫褴褛的冰婉儿,双手抚开她的头发,发现确是冰婉儿,而且满面伤痕,嗓子吼不出半字,狠狠把她搂在怀中。 “金夕,金夕……” 冰婉儿从前世中清醒过来,随即失声痛哭。 姬慕菲偷偷瞪一眼金夕,“好个自私!” 三人继续留守。 金夕发现冰婉儿失去太阴真元后,资质不如前世,相比之下不及姬慕菲,便没有改变她的修为,继续要她修真,一心想恢复完整的妻子。 冰婉儿在前生已经修至满境成元,当然是轻车熟路,耗去短短几载,便在昆仑虚内修成融通。 随后,金夕带领两位妻子登上虚顶,迈入传界阵中。 重返真界! 三人出现在传界城。 英姿勃发的满境少侠身着内衬,略显寒酸;身边两位女子各有千秋,一个圆乎乎胖嘟嘟看上去有天真,另外一位不必去细赏便令人倾倒,美轮美奂,只不过身上披着一见宽大的长袍。 两个商人奔至近前招揽生意,品察之下瞠目结舌,尽管两人素不相识还是惊叫一声拥抱在一起。 防止晕倒。 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那位公子不必多言,身为九境之修可以任意往来;可是,另外两个女子刚刚抵达二境修为,凡界传界阵早已虚无,高层真界无法步入,按理说只能老老实实待在二界,乍然间从传界阵出现,不吓死人才怪。 “嘘……” 金夕示意两位莫要喊叫。 两个商人虽在传界城,也非泛泛之辈,眼见满境大神指示,连忙颌首。 金夕注目向传界阵瞧去,九界之光已经不在,那将喻示着御龙九天永无恙状,终于可以安安分分带着冰婉儿和姬慕菲修行了。 柔居,喜忧参半。 金夕再也无法隐瞒真相,只好将母亲去世的消息诉给姬慕菲,她自然无比悲痛,再次引起众人的伤感。 ------------ 第682章 九界之主(大结局) 令众人唏嘘不已的则是九界传界阵的消失来自金夕,而且导致冰婉儿陨落,最终大当家金夕不但领回了姬慕菲,而且等到了重生的冰婉儿。 大嘴程杰无限仰慕瞧着眼前一家人,五行术开山鼻祖金夕,身边俏立着四位奇女,重生的龙女冰婉儿,浴冰之女姬慕菲,香女佐妙泽,魔族公主仇丁媚,他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阿柴那套窥人术,一眼便发现这四个女子仍然是姑娘家身子,不禁眉飞色舞,似乎忘记手里还牵着自己的老婆刘夕夕,嘀咕道: “瞧瞧,人家多好!” 刘夕夕瞧出他眼神里有些不对头的神色,厉眼问:“哪里好?” 程杰忙答:“哪里都好,哪里都好!” 刘冷作为御龙氏的首领,终于完成御龙九天,而且龙者金夕和龙女冰婉儿完美归来,破例大笑,“哈哈,真是谢谢你们,我代表所有逝去的御龙氏谢谢你们!” 金夕也随之开怀,“其实,我们要感谢的是所有朋友,若无好友,岂能御龙九天?” 两位英雄握手。 ………… 十年后的仲秋,传界城总部。 金夕正在与萧弘津津乐道谈论二重真界的演变,外面跑进一位弟子,奔至金夕面前禀报:“城主,比武场内夫人姬慕菲已经连胜三场。” “哈哈哈,好!” 金夕洋洋得意大笑。 由于要帮助冰婉儿和姬慕菲修行,金夕只能留在二界,好友萧弘当然不敢再做城主,强行将二界首领交由金夕,他自己降任副城主。 金夕囊中的四方尊已经无龙,彻底失去祥息,无法在二界施发真气,而萧弘也已登升五界,一样在二界毫无本事,两人便商定每十年在城外设比武场,选出最强的高手,充任第三城主,以统领传界城,毕竟这里是整个真界修者的聚集之地。 如今姬慕菲已经抵达至体之修,在金夕的撺掇下参加比武,以她的资质自然无敌。 “禀城主,夫人放弃休憩,已经连胜七场!”又有弟子来报。 金夕:“哈哈,好!” “这么厉害?”萧弘坐不住阵脚,以疑惑的眼神盯向金夕,“恐怕你当初也没这本事吧?” 金夕脸色顿冷,萧弘说的没错,眼下参加比武的人都是资质上佳的修者,若是轮番上阵,原来的自己也不可能一口气赢下来,道:“是的!” 萧弘发现金夕不乐意,更加费解,“还是这脾性,她是你的老婆啊!” 谁拥有这样的老婆都会高兴,可是金夕做不到。 他掩饰不住嫉妒。 “报城主,可喜可贺,夫人连赢十场,再也没有人敢上阵!”弟子又来。 金夕点点头,“知道了!” 那弟子好像见到怪物,小心翼翼察看城主大人金夕的脸色,根本瞧不见高兴,莫名其妙地挠挠后脑,无声无息溜走。 萧弘道:“真是可喜可贺,想当初,你我在空戎派相遇,那个时候你胜我一筹,结果被唐伶剥去金气根,我侥幸留在门派,多亏你屡次成全方才入主传界城;那个时候姬慕菲一心留在你左右,毫无修行意念,没想到如今如此出类拔萃,堪称真界第一女。” 金夕不禁问:“你阅人无数,跟我说说,有没有见过修为如此深厚的人?” 萧弘果断摆手,“不但没见过,而且也没听说过,恐怕真界之内只有她自己才能做得到;一人连敌十位顶尖高手,想都不敢想……” “城主,副城主,”一位弟子垂头丧气而来,“不好了,城外的人纠结在一起,扬言要夫人接任城主之位,他们,他们还说……” “说什么?”金夕已经不耐烦。 弟子答:“他们说,传界城不能让无法施展真气的人执掌,否则人心不甘。” 无论金夕还是萧弘,如今都不能在二界运发招法。 无法服众。 姬慕菲是城主金夕的妻子,若是就出任传界城之主,想必金夕能够答应。 两人急忙赶往城外。 这是真界十年一度的盛会,不但二界弟子齐聚,许多高界修者在总部弟子的保护下也来到城外观摩。 泱泱数十万人。 无论多高的修为,所有人都会将传界城作为家园,而随着交易愈来愈繁荣,传界城的总掌门已经成为真界修者最为关心人。 真正的城主。 那相当于九界之主。 而不是满境的金夕与尚在五界修行的萧弘。 在弟子们的护送下,两位城主来到比武总台。 刘冷带着程杰和女儿刘夕夕,冰婉儿带着妙泽和仇丁媚统统尾随金夕登上高台。 台下的弟子们逐渐肃静。 如今谁都知道金夕曾经叱咤风云,在多重真界充当首领,尤其是目前最高的八界,仍以金夕的奉元派独大,那是至高的荣誉,所有人梦寐以求的殿堂。 “金夕!”满脸汗水的姬慕菲跑到近前,露出标志性的笑容,等候丈夫的夸赞。 金夕却是问道:“你想当城主吗?” 姬慕菲连续摇头,“我才不当呢,有你在,比什么都好。” 这时,几位弟子相继登台,几番撺掇之下终于走出一位长者,他对金夕说道:“金城主,如今传界城人数越来越多,地域随着人气的狂升不断扩大,难免出现人心不稳。所以,我们大家商议一下,想推举姬慕菲为城主,她毕竟是城主的夫人,而且在二界无人能敌,这样一来不但可以安定人心,而且也鞭策新儿蒸蒸日上,不知道城主和副城主两位意下如何?” 萧弘眼见金夕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喝道:“难道金夕作为城主,就不能服众吗?” 谁都知道城主在真界的位置,高高在上,一言九鼎,那相当于凡界的皇帝,掌握生杀大权,也相当于维护整个真界的秩序,众人只是想让修为最高的姬慕菲担任,本来与金夕当城主无甚区别,但是瞧见旧主雷霆大怒,神情均发冷颤。 那位长者只好硬着头皮答道:“也不是,这是,这是所有人的意愿。” 台下出现附和声。 人们当然想让第一女子登上宝位。 金夕瞧见越来越多的弟子倾向于更朝换代,满脸的不乐意,他当然不会反对自己的妻姬慕菲成为城主,可是一旦这种规矩形成,以后姬慕菲登升高界后,传界城就会易主,而那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 面对如此庞大的真界,他不相信任何人。 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支持萧弘统帅传界城,可是如今四方尊的滋泽已经消失,空有真界第一行气,无法在二界说的算。 萧弘的脸色更为难堪。 冰婉儿完全知晓金夕的用心,偷偷挤到他身边,悄声道:“我知道你的心意,是要成就城主守护真界” “当然。”金夕道。 冰婉儿忍俊不禁,“连妻子做城主都不行?” “谁也不行!” 金夕才不管对话的也是妻子。 “眼下,只有赢得姬慕菲,才能蝉联城主。”冰婉儿低声提醒。 金夕脸部不动,小声答道:“废话!那我也想比,可是我没有真气。” 程杰早早将耳朵递过来,偷听到夫妻的言谈,不禁嘀咕道:“你还是想当城主啊?” 金夕:“关你甚事!” 冰婉儿知道完不成丈夫的心愿,柔居将永远是冬天,“其实,你有办法的。” 金夕完全不顾无数弟子的仰观,转脸看向冰婉儿,“什么办法?” “你不记得你手中有太极剑吗?” “当然知道,可是早在九界便失去了光泽。” “你不记得你还有佛心吗?” “佛心?”金夕也当然晓得,“难道佛心能修复太极?” 冰婉儿庄重回答,“难道你忘记了我前世乃太阴之身吗?太极剑已经超出天兵,乃世间之主,即使不用真气也可以用佛心激活。” 金夕恍然大悟,佛心可以重生天武,想必也能够恢复太极剑的秉性,既然出自冰婉儿之口,当然确实无误,佛心之意不在杀戮,而在维持正义,若是以此护住真界永远的安宁,当然无愧于佛祖之心,遂走向那几位弟子,道: “传界城之主,非我即萧弘!” 在无数弟子的支持下,那位长者气势有些抬头,“可是,你们谁也无法动用真气啊!万一出现争执,城主却需弟子们的守护,让人看起来着实有些可笑……” “住口!” 金夕吼道。 他从藏宝囊中探出太极剑,看上起只是一把普通武器,黯淡无光;随即再探佛心,只是在剑身边侧一晃而过,奇迹发生。 太极剑重生光泽! 并非真界兵刃的颜色,而是剑身不断飘绕出黑白光芒,闪烁不停,周围隐约散发出黑白两色太极图,源源不断。 “这是啥?” 程杰没见过这种黑白颜色的武器。 金夕手持太极剑,顿觉体内五行草绽放,生出浩荡行气,细察之下惊喜异常,这把太极剑太过诡秘,不知强过四方尊多少,此时不但重返真气场,而且体内游动的行气不再是二境至巅,而是满满五婴皆在开放,那就是九境帝天之身,相比之下要强过二界任何人千万倍,不禁脸色红涨,对程杰答道: “剑!” 程杰大嘴狂张:“我还不知道是剑?啥剑?” 金夕器宇轩昂答道,“城主之剑!” 随后,他指挥众人离开比武台,唯独留下姬慕菲。 “你要做什么?”姬慕菲吃惊问道。 金夕扬言:“我要挑战!” 姬慕菲拨浪鼓般摇头,“你哪有行气?” 金夕悄声答道,“你放心,我还不至于自寻短见,这把剑名为太极,相当于四方尊,在所有界别都能操控真气。” “当真?”姬慕菲再笑。 金夕垂下太极剑,深切点头。 两人对垒。 台下弟子轰动,各种声音连绵不绝,诧异像潮水般波动远去,谁也不相信城主敢在二界对阵传界城第一女,除非作为妻子的姬慕菲故意放水,否则轻轻吹口气,金夕就会五行草崩碎,一命呜呼。 可是,面对黑压压的弟子,绝无可能故意认输。 这关乎着今后城主宝座,绝不是夫妻秀恩爱的场地。 简直是要城主不要命的节奏。 “出手吧!” 金夕发出命令。 姬慕菲虽然瞧出自己的丈夫成竹在胸,可还是放心不下,不禁再一次斟酌,“你当真能够施展行气?” “打!” 金夕冷不丁吼出一句。 簌! 姬慕菲忙不迭发出水火行气,施展出八宫至尚最低阶的水火术,哪怕是如此谨慎,若非金夕身有奇术,必定在行风中沉落。在她的剑下,已经连续败去十个首屈一指的高手,对付毫无真气的对手,稍发行气都会要命。 所有人的眼睛射向金夕。 万人瞩目。 金夕仍然无所事事般对阵而立,甚至扬头甄别妻子发来的行气品质,不禁微微点头。 如此有恃无恐,引得无数弟子瞠目结舌。 突然! 金夕开口。 并非说话,而是吸来一口气。 顿时,金夕的前方出现倒流的行风漩涡,不但姬慕菲发来的行气被吞噬无踪,而且她的身体也被就地扯走,毫无挣扎可能地飘到金夕怀里。 绝对无法反抗! 姬慕菲根本不相信这是现实,凭借浴冰三千五百年而成就的无尚资质,可以连战十位二界顶级修者,没想到仅仅凭借金夕的一口气,便被压制得五体投地,那么强大的行气毫无释放可能。 观望的弟子全部傻眼,这是二界,无论有多高的修为也不可能超越二境气场的限制,可是眼睁睁瞧见传界城第一女仿佛毫无气力落入怀抱。 不但如此。 金夕左臂微摆连续发出三道行气,准确无误地射向冰婉儿、妙泽和仇丁媚;三人惊呼一声拔地而起,身体随着行气无助飘离,沿着气道齐刷刷落在金夕旁边。 四位妻子左右伫立,姿色煞人。 又! 太极剑终于扬起,飘曳的黑白太极图陡然从剑身挥洒而出,喻示着行气经过太极的洗礼射向台下。 轰! 弟子们发出惊恐的叫声。 狂傲的行风在地面上泛起波澜,刹那间将比武台前数千弟子托入半空,行气犹如牢笼和绳索,分毫不差压制住所有人的真气,虽然不去伤及丹结,但是任何人无法移动半分,统统被行气束缚。 “咦?” 妻子们诧异万千。 一个人无论多么强大,也不可能将同等境界的对手吸至近前,更不可能控制住泱泱数千人。 金夕神秘而言,“嘿嘿,这是九境之修,所发行气缥缈无几!” 以九境对付三境,相当于用宇宙镇压一颗尘埃。 “城主……” 无边的弟子纷纷高呼,声音中已经充斥哀求。 稍有不慎,行风中镇压的弟子们就会全部阵亡。 金夕才不理会,要好好教训一番这些不听话的弟子,也要痛快地彰显一番修为,如此控制之状,完全可以坚持个千八百年。 冰婉儿始终关爱着传界城弟子,见此惨状心有不忍,婉言相劝,“金夕,他们永远也不会反对你做城主了。” 姬慕菲、妙泽和仇丁媚也是同声附和。 “不行。” 金夕毫无沉落太极剑之意。 冰婉儿再劝,“要不,我与你再重新来一次御龙九天?” “不!” 金夕知道那绝不可能。 冰婉儿无奈之下俯在金夕耳边,悄声道:“那,我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已经怀孕……” 簌。 太极剑停落。 城外的广场一片跌坐声音,弟子们终于解脱困缚。 金夕喜不自胜,轻抚冰婉儿腹部,“哈哈,当真?其实我早已想好我们孩子的名字。” 四位妻子同时簇拥而来,将丈夫围在中间,异口同声问道:“叫什么?” 金夕洋洋得意道:“你们猜!”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