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漓剑仙 挽茶 正文 第1章 往事倥偬 漓月峰的夜里,月亮看起来总是离的很近,仿佛一触手便可摘得。 月光淡淡,残而不缺,只是被夜色隐隐遮掩。 傅千雪倚靠在漓月峰最高一棵的树下。凝望着月亮,思绪蔓蔓。 背后的树不高,却很粗壮。在这凄冷的夜里,让人很安心。 听峰内的大师姐说,这颗树是很久以前就有的,究竟有多久,谁也无法说清。 这具身子的前身,当时因练剑伤重,傅千雪刚穿越过来,怕流露什么破绽,就故意缠着大师姐问了很久,问她这树是不是有什么故事。 原本傅千雪是胡扯的,没想到,却真有。具体有什么秘密,大师姐也嗫喏着回答不上来。或者是其它的原因吧。 原本这样的好景色,不应该是有这样凄凉的心境的。可这副身躯的最后意识总牵扯他,要他去做一件事,一件必须做的事。若是不做,这身体就不会姓傅,名千雪。 但自己呢,曾经现代的记忆呢?能放下吗?或许让前身魂灵,自如散去吧。自己的道路才能开始。 于是第二天傅千雪踏着晨雾,一个人,一柄剑,踩着漓剑峰下山的石板声。孤零零的一个人,下了漓月峰。 这样白雪遮天幕地的情况下。若无大事,没人想出去,虽然漓月锋上住的多是修真之人。 走之前傅千雪还做了三件事,说是三件事,其实也可以算一件事。 傅千雪分别向师娘、二师姐、三师兄告了别,因为在偌大的修真界,只有他们三人知道他去做什么。孤零的孩子总是被人遗忘在角落,尤其是无父母的孩子。 昨夜,傅千雪顶着夜里冰冷的雪,先去师娘那里,师娘是个细心聪慧的女子。她的来历很神秘,亲切淡淡的微笑,总是于无声处维系着漓月峰上的所有人。 傅千雪刚站在师娘的门槛前,还没说什么,师娘就知道了他的来意。师娘在傅千雪临走就说了一句:事情做完了就回来,漓月峰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派,却是你永远的家。 在二师姐那里,二师姐已为傅千雪准备了很多,可他只拿了两样:两块中品的灵石和一枚避水的符箓,其余的什么也没说,也不用说。 傅千雪前身六岁那年的冬季,他一个人流落街头,那年的雪很大,比今天的雪还要大,还特别的冷。就在他快死的时候。傅千雪被二师姐带回了漓月峰,所以他活了下来。 所以要是说能让傅千雪安静的,毫无保留的相信一个人,莫过于二师姐了吧。 最后傅千雪去了三师兄的屋子,三师兄给了他一柄剑,一柄专人用来杀人的剑。三师兄的事迹与他相仿。只是傅千雪前身用了十年等来了今天的机会,而三师兄的修为比他高得多,却只字未提他的仇家,可见仇家的强大,强大到三师兄这样无日无夜练剑的人,也隐忍了下来。 漓月峰的雪景很美,可傅千雪一颗肃杀的心却破坏了这一切。 独留硬邦邦的石板声回荡在空廖的雪中。 离回镇是座不大不小的集镇。‘离回’取自远离家乡的游子能够平安归来。可如今世道艰难,最终能平安且有所成的人又有几何? 傅千雪来到离回镇的时候,天色尚早,雪依旧未停。街道上已有很多门面拆了半面门板,做起早餐生意了。傅千雪就坐在一家普通的面店,吃起面条来。 面馆说是平凡,也有不同,因为它正对一家凝香楼。面馆的生意不错,客人大多坐在里面。这样的天气吃一碗热面总是很幸福的事,只有傅千雪坐在外面的椅凳上。 座椅上方有很厚的帆布,却遮挡不住冬季的寒风,冰冷的雨雪。那如刀子般的雪风能把脸割出口子来。 傅千雪坐外面不是为了扮酷,也不是修真之人完全寒暑不侵。他只是聚气境六层的修为,只是比平常人耐寒耐热些。他这样做只是想自己的注意力集中起来,被冷风吹是最无情也最有效的方法。 喝完最后一口面汤,对面凝香楼终于有了动静。一身穿富丽丝绸的胖子走了出来,见到如此冰冷天气,胖子也只是把身后姑娘递过来的皮袄披上,并未扣起,仿佛这样才能显出他身上的绸缎有多华丽,才能显示他罗端有多么的富有。 胖子罗端走进轿子之前,还在采儿姑娘的欢笑中,用力的拧了她的细腰和臀部,然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看见自己的目标出现,傅千雪丢下面钱,紧了紧竹笠,跟了上去。 罗端在轿上摇晃着脑袋,哼着小曲,昨夜采儿姑娘的白嫩的身体,让他很是回味。他本想抱着采儿姑娘柔软的身段,到午时再起的,哪里突然接到了山里的书信,要他立即去肥盘子那里,说货已到,速来。 “做他娘的什么大事,都是糊弄鬼的家伙,哼!”罗端一双小眼睛不住的琢磨着。半摇半晃的轿椅,让他不禁轻哼起来。 他罗端身价富裕,只是他懂得收敛一些。平常花销与离回镇上的富户相差不多,逍遥自在的很。 直到有一天夜里,肥盘子悄无声息的踏入他卧室的时候,他被‘逼上梁山’了。“梁山”不是江湖好汉之地,反而是恶匪杀人犯聚集之地。肥盘子就是其中翘楚。 那夜当肥盘子浑身血淋淋站在他的床前,手中还提着血迹未干的人头。胖子罗端当场就被吓傻了,从床上跌了下来。 从此,罗端就成了肥盘子他们的掮客,专门负责他们不方便出手的货物。罗端富裕的生活自那以后与从前无二,甚至还比以前过的更好,再没有人能欺负他,只是他再也没能睡个安稳觉,除了在女人身上发泄的拧不动腰后,才能稍稍入眠些。 今天是十一月的最后一天,今年的最后交货日,罗端与往常一般去找肥盘子,只是这一次身后多了一个傅千雪。 雪天茫茫,傅千雪跟踪的步调依旧保持很稳。他为了今日的报仇已忍耐了整整十年。十年没有童年没有欢笑的日子。 罗端口中的肥盘子并不是一个很肥胖的人,相反他的身材精短有力,腿下的功夫特别好,踹在一般人身上,能把人的肋骨踹断多根。 肥盘子这人不好钱色,只好赌,要做的事情越大,赌的越大。哪怕十赌九输,肥盘子也开心,因为他为了小炉山做事十年了,钱的多少对他来说也只是数字而已。 如今肥盘子就坐在离回镇上最大的赌坊内,接到手下人罗端已到的消息时,他正赌的兴起,听到罗端这两个字时,他显得很厌恶,这个贪生怕死的胖子,若不是看他对小炉山还有用,早把他给踹成肉泥。 肥盘子看桌上还有一半的银钱没输完,恶狠狠的把银钱全推了上去。临走起身之前,肥盘子看了眼,自己却反常赢了,寻常他通常都是输的底朝天才罢休,然而他觉得今天有点不对劲,具体为什么也说不上来。 正文 第2章 跟踪 傅千雪跟着肥盘子与罗端一行人约莫有半个时辰了。天空的雪花越落越大,白色苍茫的雪景笼罩着天地间渺小的一切。 傅千雪心中一片肃杀,因为肥盘子一行人来到一缓坡处停了下来。远处渐行来三个白点,最前端两人身穿雪袄后披草色披风,头顶厚厚的竹笠,在鹅毛大雪的覆盖下,臃肿的像是两个雪人。 最后一身影却是名年轻女子,女子轻着白梅衫,足下轻巧,眼眸中却有凝滞之感。 傅千雪把自己埋在雪下三尺,静静的等待着。雪水浸入了身躯。傅千雪却丝毫不冷,自从六岁入夜那年,雪就成了他最好的朋友。 傅千雪前身的记忆渐渐被拉回了十年前的那夜。 六岁那天夜里,一群乱军冲进了他的村庄,像是在找着什么,无果之后。带头动手之人,就是今天小炉山的主人,放纵手下肆无忌惮的的抢掠烧杀着,最后下令杀光了全村的人。傅千雪被父母死死的压在地窖水缸之后,万般艰难的活了下来。 一场大火之后,村庄被烧成废墟。入夜时分,天空下起了大雪,如今天一般。傅千雪就在地窖中,透过父母怀抱中一丝缝隙,看着雪花落了一夜,他没有哭,更没有被活活冻死。若是没有及时下起雪,傅千雪一定会被烟熏死。 乱军抢掠走后,来了两个修真之人,落在傅千雪上风处很远的地方,大风将两人的对话声断断续续的传入了傅千雪耳中。 那带头叛军首领便是受这两人指使,来此处寻觅一本书。许是无果的原因,两人在争吵时透露了他们的一些背景。 也忽视了这里还会有活了下来,还是个六岁的孩子。 其中一人的嗓音很像女子,尖细的让人浑身发抖,是修真界九连峰的一名峰主。另一名的名头很大,似乎是名门大派的人。声音浑厚低沉有力,能让人不知不觉中信耐于他。只是微微透露的计划让人彻寒不已,比这冰冷雪天还要冷。 傅千雪所处的位置虽是在下风地窖深处,却依然把头深埋在雪中,哪怕不能呼吸的快要闭气死去。 两人走后,傅千雪从雪中爬了出来。稚幼的傅千雪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夜的时光,身边的一切就全变了,深寂夜里的雪花落在他的额头,疲惫无力的脸蛋上。 仇恨使傅千雪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却也只能与仇恨相伴,若是无傅千雪意外的穿越到这具身体上,或许有一天会被仇恨蒙蔽了修真之路,无法再能寸行。 如今既然我用了你的身躯,那你的复仇之路,就由我来完成吧,虽然过程会很久。 傅千雪对脑中那个虚无的‘他’呢喃着。紧握手中之剑,踏进雪中的这个修真江湖。 傅千雪掏出一柄锋利的匕首来,放在手中最有利于出击的地方。轻轻的从雪中向肥盘子所在地方匍匐前行。 这把匕首不是灵器,只是一把普通的匕首,模样看起来稍显锋锐罢了。但用来杀这些人足够了。 凡人经过吐过纳新,纳新指的就是利用修真界的灵气来修行,在修行的过程中逐渐吐去凡人的浊气。进入聚气境,就算是入了修真的门槛。修真之人士与凡人的差别一眼就能识别。 修真之士不得用修真手段来对付凡人,就已经成了修真之界不成文的规定了,没有人敢触犯,因为逾矩的人通常没有好的下场。 肥盘子一行与远行而来的三人接头后,肥盘子接收了那女子之后就离开了。只是奇怪的是那女子连半点反抗挣扎都没。 傅千雪并没有继续跟着肥盘子,因为他要先杀了身穿雪蓑衣的两人。至于肥盘子的踪迹,就算大雪覆盖了一切行踪,傅千雪也不虞。 眼前的一切看似很复杂,傅千雪对此却了如指掌。 傅千雪所在村庄被烧毁那夜后,暗中指使的叛军首领,犯下血洗村庄的滔天罪行后,自此踪影毫无。而叛军首领也散去大部分手下,逃匿不知所去。 傅千雪修真的十年里,除去苦修剑法,这追查之事,更没有停止。 天不辜负有心人,密谋寻书无果的两人,到现在为止,也未有任何的线索。 但叛军之首,已再次出现,就是如今小炉山的主人。 躲藏了多年,自五年前,小炉山的叛军首领狄熊重出江湖,不知为何,开始吩咐手下,从各地掳来具有灵根的美貌女子,给她们吃了惑人心智的药物。由胖子罗端负责掩护和接送到离回镇。 再由肥盘子在五个不同的地点,与狄熊手下的心腹接头,送到小炉山。至于小炉山也不是最终一站,最终的目的地而是九连峰,修真之界人人谈之色变的‘霸道连横九连环峰’。 待肥盘子一众不见踪影,傅千雪已潜伏到了狄熊的两名心腹身后。 傅千雪调整了下呼吸。从雪中伧然而起,犹如雪狮扑食般悍力无双,匕首在雪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美妙的弧线,掠过两人脆弱的脖颈。雪花中绽放的血线如此让人迷醉,却不能打动傅千雪早已冰冷无情的目光。直到两人脉搏不再有任何的微动,傅千雪才返身离去,赶至下一个交接点。 雪落随风零落,渐渐掩埋了冰冷的尸体。 如法炮制,傅千雪很快解决了五波十人,没有半点反抗。冬季大雪为肥盘子一行做了最好的掩护的同时,也令傅千雪的杀人之歌更为顺畅。 肥盘子一众虽多了五个女子,但前行的速度依然不慢。走了约莫二个时辰,来到一溶洞口内。 溶洞内宽广纵深,水潭氤氲一片,深不见底。洞顶怪石乱布,奇型各异,各个倒悬的石钟乳森寒无比。由于溶洞内发出的声响更易被察觉,傅千雪的脚步越发的缓慢谨慎。 傅千雪跟着肥盘子等人的行迹,在溶洞中曲折向下深入。一路上各类倒立的峰石千姿百态、陡峭秀丽。 最终肥盘子在明显是人工制成的石板门前伫立。 肥盘子掏出一巨大的钥匙,打开石板上的石锁。待肥盘子一众全部进入后。傅千雪轻身提纵,跃至石门上方岩石凹凸处,俯耳倾听门内的情况,等待那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石板门内,正中处摆放着一座单向传送符阵。肥盘子正从怀中掏出几块灵石来,小心的插入阵中。符阵随即亮起,阵中复杂的图案仿若流水般不停的流动着。 正文 第3章 罗端 肥盘子做完这一切后,心满意得拍了下手。回身坐下的时候,发现罗端正在墙角处不停的转悠着,却没注意到罗端的小眼睛,偶尔在那些女子身上丰满处不停的扫视着。 “罗胖子,你转个不停做甚。”是肥盘子的怒喝声。 “我不是冷嘛。”罗端小心的回答着。 “你冷个屁,一路上那么大的雪,你怎不说冷。到了这里才说。”肥盘子犹不解气。 “路上我哪敢啊,要是被狄老大的手下看到我如此懈怠,上了山之后非剥了我的皮不可。”罗端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肥硕的身躯一颤。 “呵呵,你知道就成了。来坐下来,和我喝点酒,赌两把,那帮耗子们哪次不是磨蹭了一两个时辰,才能看到我们发出的信号。”肥盘子道。 罗端一听又是赌,一张胖脸都绿了。下意思大声喝道:“我不赌,你个死盘子。每次都这样,要赌,你自己和自己赌。” 罗端刚失了声,才发现情况不妙。却发现肥盘子没找他的麻烦。肥盘子的目光正死死的盯着一个走进来的人。 那人正是傅千雪。 傅千雪看到肥盘子已摆弄好了符阵,调好了传向小炉山的坐标。就从倒悬的石钟乳上一跃而下。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没有人阻拦,因为门板外阻拦他的人全死了。 肥盘子望着面前胡须还未长全的年轻人,心中大是愤恨。他肥盘子在江湖中那么大的名号,竟然被如此小辈跟踪这么久,还未发觉,真是莫大的耻辱。他一定要把这小子踩成肉饼,以泄心头之恨。 “你小子是什么人?”肥盘子道。 傅千雪无视着肥盘子的愤怒,道:“杀你的人。” 肥盘子大笑着,笑得眼泪快要掉下来了。“我可不是那些废物。”肥盘子指了指角落里被傅千雪一击毙命的几名手下。 傅千雪叹了叹,道:“你或许不是,‘肥盘子’的名号在这一带可不是开玩笑的。” 肥盘子道:“既然你知道,还如此大胆。” 傅千雪道:“小炉山的人今晚都要死,包括狄熊,你也只不过是附赠品而已。” 肥盘子一听这话,顿感不妙。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狄熊可是修道之人,还有一个神秘莫测的兄弟,说是九连峰某一峰上的大人物。 难道这小子也是修士,连小炉山主人的名字都能一语道出。肥盘子心中一寒,腿下却不慢。右腿化为一片虚影,劲风凌冽霸道之极。 傅千雪看也不看,待肥盘子的腿风拂起耳边的头发。才一挥匕首,匕首如电,寒光准确无误的扎在肥盘子的大腿上,身体跟进,狠狠的将肥盘子钉在墙壁上。 肥盘子顿时惨叫起来,被傅千雪倒钉在墙上,全身的力道都使不出。只是肥盘子到底是混了多年的狠人,犹在怒骂道:“要么杀了我,不然以后若有机会定杀你全家。” 傅千雪一听此话,原本还想逼问一番的,再也忍耐不了,右手紧握成拳,暴起的青筋彷如蚯蚓,一拳击碎了肥盘子的喉咙。 肥盘子任何声息都没发出,变成一滩烂泥倒在角落里。肥盘子彻底变成了碎盘子。 杀完肥盘子,傅千雪心中一叹,到底是这具身体一些本能影响了自己。心中却是不悔,肥盘子这几年为虎作伥,恶事做尽,杀了也就杀了。 只是到了小炉山要多费一番心思。 处理完肥盘子,傅千雪转身静静的注视着罗端。 罗端刚刚还在思索傅千雪的来头时,两人已交起手来。罗端虽与肥盘子不和,但还是希望肥盘子将这小子拿下。 只是事与愿违,没过两招,肥盘子就被傅千雪以酷烈之势杀了。罗端心中大慌,在如此阴冷的溶洞中,还是冰雪天气下,冷汗直冒。罗端顾不得擦拭,对着傅千雪露出一个快哭出来的笑容。肥硕的身躯直颤,仿佛随时支撑不住而跌坐下去。 傅千雪走到罗端面前,看着罗端恐惧快要扭曲的肉脸。轻轻一笑:“我不杀你。” 罗端看着傅千雪笑了,却越加恐慌。听到傅千雪说不杀两个字才回了点神。说道“你真的不杀我。” “不杀你。” “真的?“ “真的。“ “多谢大侠,谢谢大哥。“罗端连连点头,手脚并用的向傅千雪称谢着。 “好了,别忙着谢,我问你点事。“傅千雪苦笑不得,止住了罗端不停的肉麻。然而罗端却不计较这些,能活着,比什么都好。 听到傅千雪要打听消息,罗端才安静下来。站在傅千雪侧边上,耳提面命。 恐怕这态度对自己的亲爹,也没这样的恭谨。 傅千雪观看着传送阵,漫不经意问道:“十年前,离回镇附近有被屠村的事知道吗?” 罗端想了想,小心翼翼回答道:“那事,确实听过,具体的经过我的确不清楚。只知道后来乱军被朝廷派来的左老将军给剿灭了,只余叛军首领和二十多名心腹逃了去。左老将军搜索无果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你在骗我。”傅千雪冷冷的看着罗端。 罗端看着傅千雪快要杀人的眼神,小眼睛急的快看不见了。道:“少侠,大侠!我罗胖子真的没骗你啊,我,我可以对天发誓啊!“ 傅千雪神色未变,道:“我查询了你们的事好久,你也跟着肥盘子好几年了。难道不知道肥盘子是小炉山的人。而如今小炉山的主人狄熊就是当年叛军之首,屠村之首恶。“ “这些你会不知道,呵呵,真当我的匕首不会划破你的脖子。“傅千雪拿着匕首在罗端粗脖子上不停的比划着,像是在找一个最好的角度,才能割的最有艺术感。 罗端望着傅千雪那么专注的神情,却快被要被吓尿了。赶紧道:“我那也是被逼的啊。那个该死的肥盘子当初找上门来的时候,我若不应,他就说要杀我全家。这几年的事情,都是他在牵头,我只是做些零星的活计。“ 罗端见傅千雪还在认真的听自己说话,快蹦出的心微微落了下去。 接着道:“那肥盘子与小炉山有关系,只是小炉山的具体背景我确实不知啊。肥盘子一向瞧我不起,更哪会我与我说这些。我一向只当肥盘子是做人贩生意的,小炉山就是雇主之一。其余的我就完全不知情了。“ 罗端急着解释完,才发现傅千雪根本没看他,而是认真观察着那六名昏迷女子。罗端心里更是惴惴不安:这位爷真是不好伺候啊!问着这个,却想着那个,每当自己说的好好的,却又被彻底无视了。 正文 第4章 小庐山上杀意起 傅千雪却是不管罗端在想什么,走到角落里里,看着这些被肥盘子带至此地的女子,心下一叹。这些女子虽不是倾国之色,但姿色灵根俱为上佳,已吐故纳新完成,修为都在聚气一两层,还未修习任何仙诀,但都有了很好的修真基础。若是好好的指导,成为好的苗子必然不难。 经过自己这几年的暗探,小炉山只二三十余众,这些不凡女子显然是不可能是为他们准备的,多半是为小炉山背后之手九连环峰而备。 最后是作为他人之炉鼎,还是另作他用,就不得而知了。 可如今小炉山的最后一条线被自己切断,九连环峰十年之内想找好人手,再次起复,断无可能。 如今修真界,门派林立,后起之秀越来越多。至于九连环峰要想在修真界再做这些事情,简直比在凡间难上百倍。何况这几年挽天盟正道之名越来越盛,在盟主项戈的带领下,与九连环峰奋起对抗,让九连环峰越来越感觉到了压力。 听师娘说,挽天盟盟主项戈原本出生书香之家,后弃笔从戎,以武入道。为人坦荡豪气,侠义不凡。想当初傅千雪刚听这些的时候,还小小的龌龊了一把,那项戈会不会又是个伪君子。直到有天师傅当面教育漓月峰的门下弟子,说了些项盟主的豪义之事,傅千雪才暗骂了声自己的多心,有时书中之言不可轻信啊! 傅千雪相信挽天盟盟主是位好盟主,因为能让师娘那样聪慧的女子,都如此信服,师娘不会拿这些琐事来欺骗这些小辈。 收回那些无绪的想法,对着罗端道:“你可知这些女子从何掳来?” 傅千雪可以乱想,而罗端可不敢,他一直在紧盯着傅千雪的神色。见傅千雪想了半天,话题又提到他的身上。应道:“这些我都不知,每十一月末之期,都是肥盘子那厮与狄熊的心腹接头,对暗号。我都是被挡在外围,连接头人的脸面都看不清。“ 罗端这时已经认清形势了,这位小爷连小炉山主人的名字,都随口提来,再隐瞒什么就是作死了。 傅千雪想了想又道:“罗端,你可知这些女子中的是何药物吗?” 罗端道:“我不知道。” “解药呢,你那里可有?” “没有。” 傅千雪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罗端又慌了,冷汗连连,道:“大哥,我罗胖子真的不知道啊。”说完还害怕傅千雪不相信,连忙摇了摇头,看着傅千雪的眼神很无辜。 “那你知道些什么?” 罗端胡乱擦拭了几下侧脸,也顾不上神态了,半晃了晃有些滑稽胖乎乎的脑袋。 “我有次无意间听肥盘子说过,这药物只的对刚入修真界门槛,修为尚浅的人有效,但对修士的修行和神识无碍。若无解药,一周后也会苏醒过来。“说完,罗端怕傅千雪不相信,还用力点着头,以示自己还是有点作用的。 傅千雪虽早知这罗端的脾性了,还是被他的行为逗的想发笑了。随即正了正脸色,道:“你那里可有什么安静空一点的屋子,最好离城镇远一点。” 罗端想都没想,道:“有啊,绝对有,在乡下,有个桃花庄园,距离回镇二十多里路,庄里只有几个粗使婆子。” 罗端小眼一亮,道:“莫非大哥想把这些女子安顿在那里,大哥真是侠义心肠。” 傅千雪一笑,道:“好是好,可我突然有些不放心你啊!我可听离回镇上人说,你罗胖子平日风流的很。“ 罗端忽然感觉傅千雪面上的笑容有些冷,盯在自己的脸上,冷邦邦的,像有匕首划过。听完这句话,罗端人生第一次恨起自己的好色来。只是现在再想这些已无用了,只得挺着脖子道:“大哥,这些美娇娘,我罗胖子绝对,绝对不会碰一根手指头。若是有违,下辈子我投胎成猪。“ 傅千雪盯着这罗端,思索了许久,像是要把罗端的灵魂望穿,才说道:“好,我暂信你一回。” 望着罗端看自己的神色还是忌惮的很,傅千雪轻吐了口气,望着逐渐发亮启动的符阵,顾自说道:“我,姓傅,名千雪。乃漓月峰离真道人门下真传弟子,排行第十。” 罗端心领神会回道:“我,罗端,昌言离回镇人氏。家有一门正房,三门侧室,子女六名。此外还有田五百八十亩,外庄另有……” 罗端还未说完,符阵大亮的白光已渐渐将傅千雪的身影淹没。 “明日中午,若我还未去寻你,你就将此物与那些女子送至漓月峰之山麓,提我的名号,会有人来接你。”随即符阵中传来傅千雪坚定酣畅的笑声。 罗端捡起地上的木质白鹤,久久的怔着。 小炉山上枫叶落,半是飘零半是景。 夜深了,再迷人的枫色也枉然,尤其还是被恶徒占领。 傅千雪出了符阵,是间宽十余尺的木屋,屋内空荡一片,门被带起,只能透过木窗望见远山枫林的深红。 远处传来两人的说话声,其中一人不停的骂骂捏捏着:“肥盘子那鸟人,每次都在别人兴头上来,真是个晦气鬼,怪不得赌钱总是输。” 另一人似乎是他的手下,在一旁赔笑道:“钱爷,肥盘子每次都输你那么钱,为何您还抱怨……” 钱爷:“你小子懂个屁,赌钱要有来有回才让人兴奋。肥盘子那鸟厮懂什么,都是不停的送钱,让我赌的昏昏欲睡的,提不起半点精神头来。“ “那是因为钱爷才是赌中之王啊。“ “那是,对了,我都说你小子千百遍了。这山头上只有一位爷,那就是我们的熊爷,懂吗?” 那称为钱爷顿了顿,又道:“莫不要等哪天你平白无故送了性命,才晓得。“ “那是,那是,钱哥的话,我小船一直都谨记在心。” “你知道就好,还是赶紧去找肥盘子接了货,然后回去继续赌。” “是……” 傅千雪听见两人的说话声,身体紧贴在木门上方。收敛气息,静静的感觉着外面的一切。 心神放空,听呼吸声,那名为钱爷与小船的身后分明还有两个外家好手。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傅千雪心思急动,从身后抽出短刀来,右手紧握,左手掌心贴着匕首,预测着来人进门后可能出现的位置,寻找一个最佳的出刀角度。 门外四人的脚步声越来越重,根据呼吸声的轻重,走在左上手的人功夫最好,估计就是那名唤作钱爷的人。相较之下,钱爷旁小船的脚步就沉滞的多。 傅千雪暗暗思虑着,考虑着最佳的击杀顺序。 正文 第5章 枫叶红 门外一行四人来到木屋前停住,小船上前推开门。 小炉山上清静的月光随着门开,在木屋内的地板上反射出一片清泠。 屋内的符阵的光芒已停止,时间像被冻住一般。 傅千雪待最后一人的脚刚落屋内,短刀凝成的光芒在月色反耀下,如同匹练般划向小船以及身后的大汉。 那名为小船的人眼里的惊悚还没形成,就已捂着脖颈倒了下去。划过小船的刀光没有任何的停留划穿的身后大汉的胸口。刀光那样的冷厉,大汉粗壮的身体如同败絮,一点声息都没发出就栽倒下去。 这一切发生如此之快,钱爷虽也是杀人无数的恶人,进门后待那刀光亮起,就已感觉不妙,连忙将算盘横在身前,摆好防御姿势。待来人从阴影中走出,紫黑色锦衣上的血迹能让人忽视他年轻的面庞。 钱爷正有些发怔的注视着,身后的另一名大汉亦已倒下,脖子上插着一柄匕首。 “你是何人,怎么闯入这里的?”钱爷沉声喝道,小心退后半步。 傅千雪却没理他,提刀欺身抢进。 今夜小炉山除了他将没一个活人,说些不着调的废话有何用。何况小炉山剩余的人都是跟随狄熊多年,无恶不作的悍匪。有今天没明天的人,问了也是白问。 钱爷见傅千雪不回他,心下大怒,却见那刀光的弧迹已向他狂飘而来。 好快,比刚才的一刀还要快上三分。 钱爷举盘相挡,算盘与刀光相碰,火花四溅,还有那刺耳的摩擦声乱人心神。 傅千雪靠进钱爷之后,刀法未见任何束缚,身法变幻不停,一刀紧接一刀。妖艳的刀光,如同雪花般洁白美丽,却让钱爷随时闻到死忙的味道。 钱爷被傅千雪窒息般的攻击逼的毫无还手之力,虽然他是小炉山上除了狄熊外的第一高手,当然这几年狄熊已经踏入了修真之道。两人已经完全没了可比性,可是他不甘心啊。 钱爷的珠盘之技一向飘渺无迹,狠辣之极。如今却被傅千雪势大力沉,速度又快的刀法逼的很狼狈。 傅千雪却顾不上钱爷的任何想法,完全搏命一般。是的,他今夜就是来搬命的。 一切生死由天。 又是一刀‘天涯千雪’。钱爷被逼到了木屋的死角,已无任何退路。傅千雪凝神大喝一声,完全顾不上自身的安危,一刀将钱爷劈飞。钱爷惨叫一声撞碎了身后的木墙,也撞倒了木屋后的高高点起的油灯,油灯上的火焰顿时犹如疯草般窜上钱爷,钱爷不住的扑腾着想要寻找不远处的小湖。然而受了傅千雪全力一刀,全身使不出半点内力,步履沉重,每一步都无比艰难。 傅千雪调息完毕,从地上拄刀站起。那狂莽一刀‘天涯千雪’重伤了钱爷,也被钱爷最后奋力一击‘珠听雨’伤了右膀,更有一粒算盘珠子死死的嵌在肉里。 傅千雪狠狠的吸了口气,忍着痛从木屋破碎处走出。用短刀在飞起的火焰上烤了烤,一咬牙将肉里的珠子挑出,然后赶紧用布条紧紧箍住。 看着还在火中翻滚的钱爷,傅千雪眼角一横,挖出还带着血迹的算盘珠子,手腕一拧,珠子出手如电,击中了钱爷的额头,钱爷顿时停止翻动。 最后身未动,步未传,拔刀向背后扔去,急速的刀光,将四人里最弱的小船,一刀两截。 周围的火势窜上木屋,火光越来越盛。小炉山上枫林众多,地上枫叶积累的很厚,此时虽是冬季,然后木屋周围有几盏高台油灯,在倒下燃油助力下,木屋烧起带起的火势逐渐向四周蔓延。 月凉如水,枫林似火。这样的夜晚,让傅千雪深处的记忆如藤蔓般爬满心头。 那夜,火势滔天,傅千雪一人那么渺小无力。 今夜,小炉山上枫林风火又起,他已不再是那个脆弱的生命。 他今夜是来杀人的,那滔天的血恨永不会寂灭。傅千雪从火中走出,大火掩映着他明灭不定的脸庞,修真之道让人的抗热抗寒能力提高很多,这种火势只是微热而已,却撩起一颗杀伐不定的心。 拔刀再向庐山行。 大火,浓烟终于惊醒了小炉山上剩余的悍匪,怒喝声此起彼浮。傅千雪提身纵起,沿着罪恶的小道,一路上遇到恶匪便是狠戾一刀。 刀光璀璨,血红一片。不知是火光还是杀人溅起的血迹。 悍匪临死前的惨叫,血液纷飞灿烂如花,让傅千雪如同嗜血般。 没有一个人能在傅千雪刀走过一招,哪怕是一刀,哪怕他们曾经都是江湖令人闻风丧胆的恶贼。 畅快淋漓的砍杀,付出的代价就是傅千雪身上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血色、火伤、刀剑的伤口,错综满身。 一声熊吼从小炉山最高出传来,震周围枫林簌簌。 傅千雪抬起头,凝目望向最高出,那里就是当年带来屠村之祸的狄熊所住。 山林上的火还未蔓延到山崖边的院落。傅千雪踏着地上的火迹一步一步向院门走去,身后众悍匪的惨叫声渐渐低落,直至停息。 眼前只有枫叶烧后的飞灰不停飘忽,傅千雪缓缓将三师兄赠送的灵器‘断翎’拔出,将其他无用的东西全扔了,破碎不堪的紫黑色锦衣一把扯去。 裸露出的热血男儿胸膛,在月色下血色与伤口让人沉醉,因为那是战斗的声音。 傅千雪一腿踢开门,桐木门吱呀一声破碎开来。走进院里,两边只有寥寥几块巨石,而狄熊正定定的看着他,凶恶的眼神仿佛随时可以把傅千雪生撕活裂。 狄熊是正宗的虎背熊腰,体格壮硕惊人,相较而言,傅千雪虽有六尺,却只及狄熊的腰腹。 然而傅千雪注意却不是狄熊,而是一旁的毛皮乌黑铮亮的蛮熊,蛮熊体型比一般的熊类大的多。蛮熊正用大如拳头的熊眼死顶着傅千雪,熊爪不住的在地上撩出一道道深深的沟壑。 属于健儿最深处的赤血,已深深沸腾。 哪怕此战过后,生死未知又何妨。 傅千雪原以为狄熊在他刚踏入门内,就对他发出凶狠的攻击,没想到却是一声中正有力的话语。 “没想到杀我那么多兄弟的人竟是个无名之辈。” 傅千雪淡淡道:“我也没想到小炉山的主人外貌如此不堪。”的确,狄熊全身只在腰间围块虎皮,上身精赤,脑前丝缕全无,只在脑后有一簇头发,怪异之极。 相较狄熊身后华美的林屋,有牛嚼牡丹撕裂感。 那狄熊见傅千雪如此诋毁于他,却怒意全无,道:“口舌不错,不知修为如何?” 傅千雪道:“我不知道自己身手如何,我只知道你手下全死了,这山上只剩下你孤零零一个。” 狄熊大笑一声,道:“你认为我应该伤心吗?” 傅千雪道:“我看不出你不难过的理由。” 狄熊回应到:“那你认为我应该有什么表情,对你怒骂不止,为我死去的兄弟报仇。” 正文 第6章 狄熊 傅千雪见狄熊如此粗豪壮汉说这样慢条斯理的话,很是惊讶,心里有些不妙,脸上却未见半分怯懦。狄熊加上不弱于自己的蛮熊,他已经渐渐感觉到今夜将是九死一生了。 狄熊分明是个聚气境十层以上的修真者,具体是多少,他感觉不出。 聚气共二十四层,五层为一个小分水岭,每道分水岭之间修为有显著的差距,虽不及聚气境与筑基境差别那么大,但在如此生死拼搏的一瞬,任何一丝灵气上的差异都会照成不同的结果。 傅千雪想着狄熊有那么大的优势,却不出手,这是为何呢。 难道,傅千雪突然心有所悟。自己自小炉山下一路杀来,虽都是些虾米,也让自己逐渐凝势,直到到了院落里,气势达到最盛。 但狄熊这数数几语,就将自己杀意变的微弱之极。这狄熊真是粗中有细,不可小视。 可自己真是狄熊想象中的那般不堪吗,十年的深痛记忆,岂可轻易磨灭。 傅千雪望着狄熊,嘴角一抹笑容化开。走上边上一块石头上,与狄熊平视相对。 傅千雪道:“难道你不想问我是谁?我杀了你手下那么多弟兄,还一把火烧了你的老窝,你还真够镇定的。” 狄熊对于傅千雪的走动半点反应都无,只是摸了摸身旁焦躁不安的蛮熊。道:“或许在五年前我会珍惜,但自从我修真有道,入了这修真之界,这大好河山的宏阔让我为之震惊,我恨极了以前的种种,不是恨做下的孽事太多,而是怪自己眼光浅薄。所以山下的那些蠢货你杀了就杀了,也刚好为我省了手脚。” 傅千雪道:“这么说,你是要走了。” 狄熊道:“当然,小炉山风景独好,却无灵泉灵脉,不是修真的好地方。” 傅千雪道:“你离开小炉山就是想找‘他们’。” 狄熊道:“是,你说的很对,我突然对你的身份有了那么一丝兴趣,也不过是一丝而已。” 傅千雪道:“你去找他们不怕过河拆桥。” 狄熊道:“我当然怕,可是他们都是好面子的人。杀我这无名之辈坏处远远大于益处,尤其是……” 傅千雪这次未等狄熊说完,插口道:“尤其是你还为九连环峰送了几年的货,九连峰的那人投桃报李,就送了你修真仙诀和修真所需的丹药。” 狄熊突然警觉起来,咪了咪眼,那熊眼做起这样的动作犹让人可笑。狄熊舔了舔厚厚的唇角,道:“你知道九连环峰情有可原,可也知九连环峰与我有关,却是大出我意料。不过送我仙诀是九连环峰的一名峰主,而丹药却不是。” “丹药灵石何足弥贵,他们怎么会舍得,若不是我大哥,我五年来,怎么有此快的修为进境。”狄熊右熊掌开合不断,灵气开合。 傅千雪祭出的灵剑在胸前颤栗不已,黝黑的剑身毫无出彩的地方。 三师兄的特色向来都是黑,黑手的衣服,黑色的剑,黑色仇恨的眼眸。有时黑却不代表冷,想到三师兄送自己剑的时候,眼眸最深处的担心。 傅千雪眼也不眨的盯着剑身,说道:“我不仅知道其中一人来自九连环峰,还知道另人来自挽天盟。” 狄熊这次大笑道:“这次你可错了,那人藏匿如此之深,心气之高傲,怎么会屈居项戈手下。” “你用话故意激我是没用的,看你要死的份上,告诉你也无妨,那人与你同宗。” 傅千雪话里的暗机被揭破也不动怒,淡淡道:“十年雪色剑茫茫,吟往昔,我归何兮……” 狄熊拆穿傅千雪的话语,却得不到想要的回应,恼怒道:“哼些什么东西。“ “祭剑曲。” “什么?” 傅千雪理也不理狄熊,御剑诀在手指间电闪捻动下一触而就。灵剑‘断翎’向狄熊激射而去,剑身上黑芒不住闪耀,破空声不断。 “御剑诀,不愧为大派剑宗弟子。” 狄熊见剑来,哂笑一声,挥起放在身后的巨大石板,将灵剑击开。却见灵剑被击开后,剑势未见任何衰弱,复已比刚才两倍的速度而来。这次狄熊再也辨别不出剑的轨迹,只能依靠修真的本能,将高大的身躯藏在灵器石板之后,灵剑‘断翎’与石板激烈相撞,只是剑尖上的剑芒微微减弱一些,而狄熊却被灵剑上红芒击退数步,仰倒在身后的木墙上,木板碎裂,木屑与尘灰共舞。 狄熊像个没事人般,熊手撑地而起,抹了抹被石屑打破的嘴角血迹。大喝道:“御剑诀果然神勇霸道,可是你这点修为实在不够看的。” 狄熊猛的将手中剩余的半块厚石板扔向傅千雪,傅千雪听那劲风,上面分明充满了灵气的无尽力道。 傅千雪身形一换,侧身躲过石板,刚抽出身上最后的一柄灵剑来,狄熊巨硕的身影已扑面而来,覆盖面积如此之大,充满霸道力量的气息,无不让人窒息。 傅千雪正分神控制灵剑‘断翎’,由于自己才聚气境六层的修为,神识还不够深厚,反应慢了半拍,一下被狄熊抓住自己拔剑的时机,远远的撞开了去。 傅千雪还未起身,一声熊吼,狄熊的蛮熊亦跟上扑了过来。那巨大的熊掌,被拍到,不死也惨了。 ‘八烟翠’,傅千雪展开无与伦比的身法,蛮熊腥臭的气味还未到,就已跃开了去。身在空中,傅千雪神识一动,‘断翎’纠缠住狄熊,让他不能跟上,形成对自己形成合围之势。 傅千雪一边在四周腾挪转移,一边观察者狄熊与蛮熊的方位。狄熊的修为虽已达到聚气境十二层之上,但送他仙诀的九连峰那人,不知是顾忌狄熊,还是故意忘了,明显没有教他身法的仙诀,导致狄熊空有力道,却跟不上自己。而蛮熊就更不用说了,只能跟在傅千雪后吃灰,不住的在院里拍出一个又一个深坑,院里顿时狼藉一片。 狄熊见此大怒,往身上拍了一个深红色的符箓。 傅千雪眼角一瞥,心下大骇,那深红色的符箓分明就是中级的‘神力’符。这东西哪里来的? 傅千雪还在一愣的时刻,狄熊已不在管那灵剑‘断翎’,任它在自己身上划出一道道伤口,速度再增,与蛮熊一起对傅千雪形成犄角之势。 傅千雪的境地一下不妙起来,只能再次强提速度,闪避追击,以免被挤到墙角,引颈待戮。这样一来,灵气的消耗多了许多。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傅千雪心道,搏命的时候到了。 心中有热血,那年的飘雪夜,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今天已长成齐天大树。 正文 第7章 你不知道的底牌 傅千雪收回灵剑‘断翎’,往前的身行忽然停住,一转身,凝剑刺向蛮熊的鼻子。此举大出狄熊的意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傅千雪将蛮熊的鼻子刺的稀巴烂。鼻子乃蛮熊全身最脆弱处,被大伤后,直立起熊躯,双掌不住的拍击,熊吼不断。 傅千雪第二剑亦到,这一剑凝聚了全部的灵气。蛮熊的脖颈被红色剑芒击穿,惨吼一声后,轰然倒下,激起阵阵尘埃。 而手中的剑,也被蛮熊乱击拍成一堆废铁,手臂亦酸痛不止,那是击杀钱爷留下的伤口撕裂了。 击杀蛮熊后,傅千雪气力已竭。一阵猛烈的杀意从后而来,傅千雪知道那是狄熊跟了上来。 此时已再无抵挡的可能,只能用余力将断翎招至身前。 狄熊的黑影转瞬到了,带着炽热,那是中级神力符箓的效果。傅千雪霎时像被从高山飞跌而下的巨石砸到,飞出很远。 傅千雪如同一滩烂泥般趴在地上,听到狄熊的脚步声渐渐临近,十分艰难的翻了身,用左手拄着断剑,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 是的,灵剑断翎真的断了,只余半截插在土中。右臂周围的半身全都动弹不得,伤口的疼痛如同烈酒浇油,越来越重。 狄熊身法不足,修为却是傅千雪的两倍有余,再加上中级神力符箓的效果,其中的差距可想而知。 傅千雪虽预想到各种状况,还是没想今日局面如此的惨烈。 狄熊走到傅千雪面前三四步处,面露讥笑。他了解自己的出手有多重,虽死了蛮熊,可傅千雪这幅摸样,还如何继续与他对敌。 伤很重,傅千雪一颗报仇的心未成熄灭,反而越来越烈。 狄熊居高临下望着傅千雪不停的喘息,像是在听美妙的天音。道:“伤势如何。” 傅千雪傲着头颅,道:“一时死不了,多谢关心。” 狄熊拊掌大笑:“是条好汉子,可你越是挣扎,我就越是开心。” 傅千雪道:“开心什么,开心杀人吗,就如同十年前那样。” 狄熊的回忆被勾起,摸着斗大的头,道:“原来你是找我报仇来的,可我杀过的人无数,一时都记不清了,不知你指的哪个?” 傅千雪神色冷的如同冰块,指尖被捏的发白。冷冷道:“千峰山小村的那把火你可记得?” 狄熊轻蔑道:“你终于还是把自己的底细都抖了出来,我可以认为这是你最后遗言吗。” 傅千雪一身冷哼:“不是,我只是告诉你杀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不会让你死不瞑目。” 狄熊笑得更狂:“就凭你现在的模样,也想杀我,真是痴心妄想,自大无边。” 傅千雪立刻站直,如同标枪般直立,从小到大没这样直过,两肩平行,双腿紧绷,好似没伤过。双眼轻看着狄熊,道:“你知不知道我师父的名号。” 狄熊心下一惊,道:“你师父就是元婴之辈,现在也远水救不了近火。” 傅千雪道:“我师父是元婴境如何,不是又如何,何况他老人家已寻友多日。你害怕什么。” 还有一句话没说,傅千雪一向是个骄傲的人,借助他人的手报仇,从来未想过。 狄熊讥笑道:“这跟你师父的名号有何关,难不成你师父是挽天盟盟主项戈,或者是神夕宫宫主谢烟幕,让狄某听了就会屁滚尿流,俯首称臣。” 傅千雪摇了摇头,道:“我师父的来头没那么大,只是曾有一次,他老人家闲来无事教了我一手剑诀。” 落下的两块中品灵石碰地之后碎为废石料,恪守了为修真之人提供灵气的使命。 傅千雪左手一捏剑诀,挽了个朴实无华的剑花,坚定有质的眼神,仿佛让人觉得手中握着是一把神兵利器,而不是只余半截的灵剑。 “这剑诀就叫做‘左手衍气剑’”。刚说完,傅千雪大步飞跃而来,比之鹰之扑食,鹤之炫舞。有过之而无不及。 狄熊愣神的功夫,傅千雪剑势所带的红芒贴身而来。剑势灵动绚丽,若飞舞的红色雪花。绕得狄熊眼前晕乎乎一片。 狄熊想要抓住那舞动的红色精灵,将之撕成碎片,却怎么也触摸不到,堪堪摸到之时,又被剑上生出的奇怪力道牵引到一旁,唯有无尽的嘶吼才能稍解心中郁闷。 这并不是傅千雪左手衍气剑的威力惊人,而是狄熊的身形缓慢,总是慢了一拍,被傅千雪牵着鼻子走。 狄熊见这局面已不受控制起来,立即改变了计策。傅千雪身形虽快捷无比,但此刻灵气不足是最大的缺点。遂在傅千雪每次落地借力的时刻,使用法诀‘虎熊震’,全身的灵气尽汇在一双熊掌上,大力拍击地面,让傅千雪毫无停息喘息之机。 傅千雪转换灵气跃于空中之际,狄熊拼着受伤,不停在院里四处游走,将一块块巨石大力掷向傅千雪。院里的石头用完了,就熊掌一挥,院落的墙体七零八落。 这样一来,局面复转,傅千雪虽在狄熊身上划出一道又一道伤口,可狄熊天生铜骨,皮糙肉实,修为比傅千雪高上许多,狄熊小伤不断,致命之伤一处也没,倒引的狄熊越来越暴怒。 可傅千雪淡然依旧,因为他已找到了对付狄熊的方法。 傅千雪每次躲避的身影都是有意向后崖跃去,那里上实下虚。 暴怒中焦躁不安的狄熊没能发现傅千雪落地的地方,一半以上都在一条直线上。狄熊就在这些地点上使用‘虎熊震’。终于在傅千雪灵力耗尽之前,两人脚下的地面松散起来,后崖悬空的一截,已被狄熊的‘虎熊震’完全击穿了。 两人顿时立足不稳,随着脚下的地面一起落入深崖。 狄熊恐惧大吼着,想要趁着与崖壁相近,不停着抓着,以阻止下落之势。只是到了此番地步,傅千雪哪会让他得逞,每当狄熊的手以巨力插入崖壁,就全力一剑刺向狄熊手臂的关节处,让他用力不得。 待到最后重力形成的下落之势越来越快,寒冷的劲风吹的两人脸型扭曲,头发倒竖。 狄熊只能本能恐惧的嘶吼着,而傅千雪很平静,望着已烧到崖尖的火焰越来越渺小,直至成为一个小点。 傅千雪吹了声口哨,一道白影从云端出直扑而来,近了身,那是只通体洁白的雪鹤,鹤目炯炯有力,周身白光流转,宛如白玉。 确实这只雪鹤的名字叫‘白玉’,是傅千雪在漓月峰上所饲。 正文 第8章 白玉 漓剑峰雪颠之上终年大雪,灵兽雪鹤多有出没。只是白鹤生性高洁通灵,很少与人往来。傅千雪与白玉相识,也是颇有缘分。 某日,白玉不知为何伤了,落了队伍,遗落在漓月峰的孤僻一角,那里凑巧正是傅千雪每日练剑之地。傅千雪发现白玉,上前为它包扎伤口时,白玉竟然很安静的没有挣扎。 此后几日,傅千雪一直喂了白玉丹药,那全都是漓月锋每月例行之物,一颗也没剩。 真传弟子的月供丹药,岂是非凡,白玉伤势痊愈很快,矫影更胜从前。 对于丹药的使用,傅千雪半点也不心疼,因为他能看懂白玉眼里的孤单。 那种孤凉,是一个人处在完全新世界的寂寞感,不会有人能体会。 说起来,傅千雪与三师兄都是同一种人,也不完全是一类人,因为身体内的灵魂来自另一个时空,这仙侠世界唯一的一个。 白玉能与傅千雪相交,是因为它能懂这种背后的寂凉吗?抑或是其它,傅千雪不用了解,也不想了解,因为他把白玉看成朋友,不是伙伴,更不是灵兽。 白玉听见傅千雪一声呼唤,欣快的围着傅千雪飞舞。 傅千雪一招手,白玉欢快的凑了上来,用坚硬无比的鸟喙温柔的蹭着脸庞。傅千雪轻柔的抚摸白玉滑腻的脖子,骑乘而上。白玉一看主人上来了,翅膀一挥,欢快鸣叫一声飞向高空,在傅千雪的感应下慢慢的下旋,不远不近的跟着狄熊。 小炉山后万仞深涧,不是硬硬的岩层,而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深潭,深潭之水碧清怡人,四周草木丛生,茂盛的惊人。 水潭上方氤氲袅袅,远视之,视线不能及也。狄熊高速跌落潭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只余数十尺水花溅出水雾。 傅千雪身上伤口多处,灵气全无,全身无力,动弹一下都很困难。只得紧紧的搂着白玉的脖子,连白玉的抗议都不管了。 进入雾气之中,傅千雪发现狄熊已经气息全无,还是不放心,又上前在狄熊的胸口补了一剑。 傅千雪在狄熊的腰间出仔细的摸索一番,只找到了一件法宝囊,就离开了。因为他已感觉到数只强大的蛮兽气息,正在慢慢逼近这里。 这里不是安全疗伤之所,傅千雪指挥着白玉赶紧飞离开。 傅千雪找了一处干净无人处,这里只是一片普通的树林,四下无人,只有几只小动物在安静觅食。 此时阳光已透出云层,细细微微的晨光照在傅千雪身上,很是舒适。 大仇尽管未能完全得报,得以完全让傅千雪心安。还有两个幕后之人,暂时无法得知其身份,且已目前的修为,继续寻仇已是妄想。只能踏实一些,在修真的路上迷茫探寻。 傅千雪静心来,几束温暖的晨光透过青绿的树叶,反射在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神识沉入丹田,在阳光的感应下,丹田虚空出渐渐呈现出惊龙盘的身影。惊龙盘一阵缓慢转动一圈,以极其细微的速度纳入晨光里的力量,修复者傅千雪体内的伤势。 至于外伤,在乎吗,一个孤独的人还需要在乎自己的外表吗? 惊龙盘的力量很神奇,像是把傅千雪体内的灵气,以另外一种无可名状的轨迹成长。 时辰来到午时,傅千雪睁开双眼,长舒一口浊气,收回凤雪剑意的运转,惊龙盘也完成自己的使命,若巨鲸浮出水面喷完水注,再次沉入深邃无尽的丹田大海。傅千雪的伤势已恢复了两成,要完全调养好,需要十天半月之久,但行走自如自是无碍。 傅千雪站起身来,白玉正林间溪流间戏弄着逆流的鱼群,却不吃一口。傅千雪一声口哨,白玉踏着溪水飞奔而来,溅起的水花将傅千雪身上唯一的一件底裤,淋湿的通透。傅千雪很无奈,白玉也感觉很无辜,用故意卖萌的大眼神看着傅千雪。 傅千雪被白玉的眼神逗笑了,用手轻轻的摸着白玉的头,一边自言到:“别的都没学会,就学会了卖萌,我还等着你修炼成仙鹤,与我一起纵横这大好修真之界呢。” 白玉用羽翅轻打着傅千雪,表示自己听不明白。 傅千雪不管白玉听明白否,喂完白玉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灵丹,然后让白玉背负自己向离回镇飞去。 白玉与傅千雪心神相通,平日里虽也爱跟傅千雪嬉闹,但飞行起来平稳的很。 倒是傅千雪自在的很,路上无聊,过度修炼反而事倍功半。遂检查起狄熊的法宝囊来,囊里有三枚中品灵石与十余块下品灵石,还有些灵石碎裂了,不知是在小炉山拼斗时弄毁,还在掉落万丈高崖落入深潭时被压碎。 至于傅千雪最想要的灵器与丹药一颗也无,狄熊所使用的符箓更是连影子都看不到。 “真是黑手啊。”傅千雪叹息一声,然后心神又被法宝囊内最下面两样东西所吸引。 其中一块是令牌,约有两指宽,半巴掌高,小巧精致的很。全身光滑细腻,犹如少女十八岁的肌肤。质地若最坚固的山岩,颜色如大理石板,通体摸上去若泛起的波浪,弯弯曲曲。 上面以古篆刻有‘银钩’两字,字迹无出众之处,一板一眼,甚至还有些秀气,仔细深看,竟隐隐有妖异之感。 好在傅千雪乃心智坚毅之辈,平常的迷惑之术对他而言,简直是小孩子过家家。 掏出剩余一物,是封信,信头已开,估计已被狄熊拆开看过,内里的字迹与那枚令牌一致。傅千雪大概看了看,意思就是说:穿花那人虽擅长收买人心时,出手尤为大方,对你这般出身如此不堪的人,也不予计较,赠与你丹药来大方的很,所以你修炼起来才能如此之快。只是穿花心机重的很,连我也看不透他,你要小心提防。至于你想要离开小炉山,寻一合适灵脉出继续深修,还是到我这里来,都随你的意思。我在这里已站稳了脚跟,位列九峰之一,你若来了,就给你一个岭主做做。至于穿花那里,你还是死心吧,他那人好皮面,你去岂不是抹黑他。 傅千雪一口读完,虽得到了很多信息,还是更多的谜团还没解开,真是一头雾水啊。 这封信的主人,必是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其中一位峰主了,只是具体是谁,与穿花那人一样,都深藏在重重迷雾中。 那很稀少的神力符箓的来历,更是琢磨不透,不知是两人中的哪一位,送于狄熊。 至于导致狄熊身死,修真所缺少的身法仙诀,估计是两人心意相通有意为之的。 哎,算了,不想了,还是先去罗胖子那里吧,傅千雪如是想到。 正文 第9章 小师姐,小姐姐 离回镇午时,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街上熙熙攘攘。最繁华一条街道上,酒楼俱是人满为患,原来今日是离回镇大令高堂七十寿辰,离回镇中的富户岂有不来之理。 原本处于富户翘首之一的罗端,也应该出现了,可他今天非常反常的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连他平日最喜爱的小妾来敲门,也被他骂的狗血喷头,掩泣而去。 写字静心是文人常有之事,罗端正坐在书房中凝神练字。如此胖的人用很端正的姿势临帖,让人感觉很奇怪,可是看看罗端的神情,却端的认真无比,可眼里的担忧怎么也掩不住。 罗端自从按照傅千雪的吩咐,连夜将六名女子送到乡下桃庄,回来之后一直心神不宁。从早上开始练字到现在,片刻不停。 傅千雪无息进来的时候,罗端已经写了一箩筐的纸页了。 “写了多久了,都满头的汗了。”傅千雪坐在罗端桌前,说道。 精美紫檀木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两端笔洗与水盂放置整齐。 罗端听到这熟悉又可怕的声音,笔下正临摹的张迁碑立即零乱了。慌忙抬起头来,害怕与庆幸的表情交相辉映。 罗端最后还是高兴起来,立即站起身来,道:“傅爷,你可回来了。” 傅千雪道:“你等了很久了吗,怎么看你一副精神不振的模样,外面连个下人都没,我进来时,一个人影都没。” 罗端道:“是我叫他们都不要进来,以免会坏了……” 傅千雪道:“以免别人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事吧,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看了这样东西就明白了。”傅千雪看罗端一脸急切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无非是害怕狄熊还未除尽,日后来报复于他。 罗端也知道自己太过直白了,连连讪笑着,双手不住的搓动。 傅千雪所拿出是狄熊的专用信物,一枚金戒而已。罗端拿起细细观察之际。傅千雪平静说道:“狄熊已经死了,尸骨无存了。小炉山也被我铲平,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以后不会再有人知道小炉山的秘密了。” 罗端听着傅千雪充满寒意的话语,不禁一抖。 傅千雪平静的看着罗端道:“修真之人讲究言不轻诺,毁诺更是大忌。我昨日既然答应了不杀你,就不会再改口,而你也要把这小炉山的事情彻彻底底忘了吧。” 罗端连连应诺道。 傅千雪又从怀中抽出一张纸来,道:“这是肥盘子身上的几张地契,看来是要送于狄熊的。你收了吧,我留着也无用,至于小庐山那块山头,你看着就行,就别占用了,太脏。” 罗端听了,收好地契后,又连连点头。 傅千雪道:“你的桃园在哪里?”罗端用胖胖的手指向西南的方向指了指。 傅千道:“我走了,你就不必跟来了,以后有事我会找你的。” 罗端刚哭着脸刚想说,我若有事怎么找你?可下一秒钟,屋内傅千雪的人影已经消失了,就像从来都没来过。 只留下满身汗的罗端跌坐在椅中,待罗端缓过神来时,才发觉腹中空空,向外面大声叫嚷着:“人呢,全都死哪里去了,老爷我快饿死了。” 傅千雪一路向西南的桃园赶去,路上不停着的思索着,该怎么处理那六名女子。 快到桃园的时候,傅千雪还是没想出个道道来,道是因昨夜连番激战,灵气用的太过频繁,神识还未完全恢复,这一用力琢磨,立时头痛欲裂。 桃园的边上是条宽阔的河流,名离河。离河至西向东流淌,四季不断,蜿蜒穿过离回镇,哺育着这里的普通百姓。 傅千雪站在离河边上,心情大好,因为他看到一个熟悉的倩影,漓月锋上最为精灵古怪的小师姐连薇薇。 傅千雪看到连薇薇的时候,连薇薇正在离河中一艘巨大楼船上,与一名粉衣女子告别。那女子身量颇高,挽着高高的云髻,露出半截粉臂,上缠绕着两根大红的绸带,绸缎精美,媚而不俗。 连薇薇摇手挥别后,转身之后才发现傅千雪正微笑的看着她,笑容中充满着宠爱。 连薇薇随即欢笑着,小腿一蹦,就踩着飞剑而来,到傅千雪身边的时候,纵身跳入傅千雪怀中。 傅千雪连忙抱住了连薇薇,这位俏皮可爱的女子,嗯,也可以说是一个萌萌的大萝莉。 待傅千雪抱了连薇薇好一会,连自己的事情都差点忘了,好在连薇不是个骄纵粘人的女子,自己下来了。 刚才抱的时候还没注意,等连薇薇落地的时候,傅千雪才发现小师姐绾着浅紫包髻,上吊着一个迷糊可爱类似树袋熊的动物,灰色的皮毛油亮光滑,正眯这小眼睛呼呼的睡着。 连薇薇看自己的小师弟注意力都在自己的灵宠上,顿时鼓起带有浅浅酒窝的脸蛋,撅起小嘴,肉呼呼的脸蛋特别的萌。 连薇薇很不高兴的道:“小师哥,在外面好不容易碰在一起,都不关心我。我生气了,回去我要告诉师娘和二师姐。” 傅千雪笑了笑,到:“怎么会呢,在峰上,我一向很疼你。哪怕你开口要求我叫你一声小师姐,我也不应从了。” 连薇薇有些嗫喏着,小声道:“人家只是想尝试一下做小姐姐的感觉,哪怕只是一点。从小到大,我被照顾了那么多年,可如今我也长大了。” 连薇薇扬了扬纤细洁白如雪的小手臂,飞舞的浅紫衣裙带起一阵优美的舞姿。 傅千雪发了发呆,不禁开口道:“这舞姿很漂亮,雅逸如云。”在他的记忆中,小师姐一向只会玩耍的份,这次出师门任务后,倒是改变了很多,安静了一些。当然也只是安静了一些而已。 连薇薇看傅千雪难得赞扬了一回,开心道:“美丽吧,我是专门跟上溪坊的云烟清师姐学的呀。“ 傅千雪道:“就是刚才在楼船的那位吗?” 连薇薇笑嘻嘻道:“是呀,是呀,云师姐可厉害了,既会弹得一手好琴,舞姿灵韵十足,关键是人那么漂亮,听说都快要筑基了,羡慕吧。” 傅千雪哑然,无奈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的。” 连薇薇道:“可有关系了,小师弟难道不动心吗,我可听二师姐说,师娘跟上溪坊坊主关系好的很。” 傅千雪轻轻的捏了捏小师姐的小脸,满眼的怜爱,道:“你二师姐可不是话唠,她一向清冷自强的很,从不关心这些,又怎么可能让你知道。” 连薇薇轻窜到傅千雪右手边,握着傅千雪厚重的手,道:“哎呀,又说错了,嘿嘿。” 傅千雪道:“况且我修为跟她差距有点大,现在提起这些,太为之过早了。” 连薇薇右手肉肉的食指点着下嘴唇,想了想道:“说的也是喔,不过呢,云烟清师姐是上溪坊坊内的核心弟子喔,天资过人,会被重点培养,上溪坊暂时不会让仙侣之类的事情影响到她。不过,以后说不定还有很多机会的喔,小师弟你可要加油,我相信你的。” 傅千雪无语的垂下头,被小师姐连薇薇深深的打败了。 正文 第10章 雪月霖 小师姐连薇薇也是漓月峰的真传弟子,年龄最小,大伙都很宠爱她。 只是连薇薇入门,较傅千雪早上几天,故成了傅千雪的小师姐。 现在看来,连薇薇不仅仅是个大萌萝莉,还是呆萌呆萌的。 傅千雪的身躯,在身体中的灵魂换了后,依旧可以感受到对连薇薇不同一般的宠怜。 只是连薇薇依旧没有感觉到,身边的人已变了。不知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还是值得庆幸。 傅千雪抚额叹息,很是惆怅啊,小师妹这趟出去哪里变了啊,变的人是分明是自己啊。 连薇薇看傅千雪不住的摸头,萌萌的问:“小师弟怎么了额?” 傅千雪轻笑道:“我饿了。” 连薇薇哎呀一声,摸着软软的小肚子,不好意思道:“我也饿了耶。” 傅千雪快给跪了,我这是借口啊,你怎么也顺着我说啊。 傅千雪道:“走吧,我带你去吃。” 连薇薇道:“去哪里呀。” 傅千雪道:“我自己做。”说完,向码头上的一位老艄公招了招手,示意往离回镇方向走,随即当先走向船头,然后把连薇薇一把抱了上来。 连薇薇在傅千雪怀里,还仰着小脸道:“小师弟做呀,我记得以前你不会做菜的啊。” 傅千雪头也不回的走向船舱里,道:“以前不会,不代表现在不会,做饭可不是修真,学起来也不是不难的。” 老艄公的技术很是熟练稳重,舱外波浪起伏不定,内里却安然一片。傅千雪与小师姐连薇薇盘腿对坐在矮桌两边,听着外面有序的摇橹声、飞鸟声,傅千雪刚才为六名女子安置之事担忧的心也静了下来。 连薇薇看着傅千雪熟练将一干厨房用具从法宝囊中取出,分门别类的一一放置好,烹饪熬制,那动作,信手捏来,犹如天生,最后做成几道精美菜肴。再拿出一壶佳酿,自傅千雪自己穿越以来,就开始酿制的雪月霖灵雪酒。然后一起端至连薇薇面前的时候,连薇薇圆圆弯弯下的大眼睛,还是一幅不可置信的微瞪着。 傅千雪看连薇薇惊诧的模样,轻笑了起来。这些对于前世单身多年的自己来说,就是平常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只不过材料换成更为天然有灵气的罢了。而这雪月霖却是花费傅千雪颇多心思的,雪月霖所用原料,多采用灵气充沛且性炙热的灵果,再加以在寒冷的离月峰上的雪颠之雪,最后放置在冰泉之下冷藏。 将雪月霖倒入杯中,傅千雪先轻酌上一口,酒香香醇清新,热冷交加,由口裹入腹中,端的一副好的享受啊。 连薇薇看傅千雪一副闭眼仔细享受的模样,再也按捺不住,也端起杯来浅尝起来,喝完一杯之后,小脸微微酡红,睫毛颤颤,口感很好。连薇薇心里感觉也很暖和清凉,一点酒气的冲辣劲也没有,但面上却故作平常:哼,人家才不会那么容易承认的。 傅千雪没顾连薇薇怎么想,与船尾老艄公共饮三杯后,就返回舱内大口吃了起来,昨夜厮杀了那么久,到如今一日半点粮水未进,实在是饿的很。 连薇薇看傅千雪吃的那么欢畅,也顾不得矜持了,跟着细嚼慢咽起来。 只是大萝莉大口吃饭的感觉,怎么就一个萌字呢。 一番畅饮,酒足饭饱之后,傅千雪望着摸着圆鼓小肚子发愁的小师姐,笑道:“薇薇,小师哥我的手艺如何。” 连薇薇道:“很好啊,就是人家吃的太饱了。没想到师兄手艺那么好,很会做饭咦。” 傅千雪微笑道:“这下怎么想起来要叫我师兄的啊,在峰上,不管人前人后,总是摆出我是你小师姐的模样。” 连薇薇用鼻音哼了一声,道:“谁让我比你早入峰三天的,尽管你比我大,叫我一声小师姐也是应该的啊。现在在外面叫你师兄,还是看在这顿饭食上,哼,要不然我才不愿呢。” 傅千雪道:“那我的手艺这么好,你也吃的那么香,那与师娘相比如何啊。” 连薇薇想也不想道:“半根指头也比不上,师娘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傅千雪只有苦笑。 只是两人吃喝了这么久,连薇薇发尾上类似树袋熊的灵宠,才呆萌呆愣的醒了过来,蓬松的大耳朵一翘一抖的,两个小爪子揉弄着可爱的小眼睛,细挺的灰色鼻翼嗅着周围酒香的来源。然后跳到桌上,连自己的主人都不管了,用小爪子捧着酒壶喝了起来。 那模样让傅千雪一阵发笑,连薇薇见自己的灵宠在小师弟面前跌了份,气呼呼的一把抓起它圆圆的身体,道:“就知道贪吃,气死我了,小丘,。” 傅千雪笑道:“小丘,这呆憨憨的可爱模样还是蛮符合的。” 连薇薇气道:“像什么啊,就是个爱吃鬼。” 傅千雪道:“挺好的啊,这小丘怎么来的,我记得出峰之前还没有的。” 连薇薇道:“还不是你那只白玉雪鹤引起的,我整天看你和它感情那么好,又可以带着人飞,平日高傲的那个气劲,连碰都不让我碰下。所以呢,这次在上溪坊的时候,我就厚着脸向云师姐讨要了。” 傅千雪道:“小丘厉害吗?” 连薇薇道:“我就知道它不怎么怕毒,还就是太爱睡觉了,一天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睡觉。” 傅千雪看小丘很快将桌上的一小壶雪月霖喝完,揉了揉它头上灰色皮毛上一点白,又从法宝囊中拿出一壶,放在小丘面前。小丘见了,小眼立刻圆睁,抱着差不多有它身高大小的酒壶,再次痛饮起来。 小丘丘喝得满身酒液,乐的小眼睛快真不开了,脚爪被酒液冲的连蹦带跳,还一连打了几个酒嗝。 傅千雪笑的很欢乐,小师姐连薇薇却郁闷了。 回去的水程顺风顺水,速度很快,远远的就能看见离回镇西边的码头了。 离回镇虽是个小县城,但这几年发展的很快,人流来往不断,码头上桅杆如林,白帆如云。 傅千雪与连薇薇踏上地面时,正是一天最为热闹的时段。呼吸着空气中充满着美好却不急躁的气息,傅千雪很是感叹,前世码头比这宽广喧扰的多,却唯独少了那份该有的宁静。 正文 第11章 罗端的生意 傅千雪望向连薇薇,小师姐的小脸上早没了刚才气愤的模样,还把调皮的小丘紧紧的抱在怀里,把小丘勒的动弹不得,小爪乱蹬。 顺着人流走着,傅千雪原以为连薇薇会好好的逛街一番,却没想到连薇薇一把抓着他,向东径直走去。 快要到离回镇东边最大一条街坊的时候,傅千雪才找了个空隙问道:“小师姐干嘛这么急来这里,是不是有事情。” 连薇薇仰着小脸,道:“出师门任务之前,我与二姐约好,我去上溪坊跟云烟清师姐学习刺绣之道,二姐为大姐去寻碧纱丹。原本二姐说好要来接我的,可是到如今,却没见她的身影,我突然怕二姐有什么意外。” 傅千雪在记忆中仔细思索了一番,按照常理来说,小师姐所在家里的三姐妹,应该是大姐连惜寒与二姐连帘来照顾最小的连薇薇。可大姐连惜寒自小生了怪病,自娘胎里出来,就体燥肺热,焚心似火。天幸连家三姐妹俱是有灵根之人,师娘某日发现了连薇薇有灵根,且资质不错,就将连薇薇带到漓月峰时,也顺便带上了其她两个。 连家三姐妹的父母虽不舍,但听说漓月峰上长年风雪不断,峰山的气候恰巧能够稳定住连惜寒的病情,无可奈何中,为了大女儿的身体与女儿的的前途,也就忍心放手了。 只是在连惜寒筑基之前,还需要人照顾,且要不断服一种叫做碧纱丹的丹药,来克制体内的焚火之痛。 连惜寒很要强,能自己做到的事,哪怕费上几倍的时间,也会自己亲自去做,在修真的苦练上,更是坚韧的可怕,经常痛的无法呼吸。可这一切,与以前痛的坐卧不安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连惜寒的坚强一直让傅千雪佩服。 二姐连帘因要帮助父母照料大姐与小妹,心细如发,兰心蕙质,却不谙人世灰暗。待连薇薇长大的时候,还没练薇薇心思通透,机灵多变。 如今连薇薇说了担心二姐连帘的话,傅千雪一边感叹着连家三姐妹之间的感情非常之好,也一边为八师姐的处境安危而忧心着,深怕连帘买丹药时,会受人欺骗。 傅千雪想想,道:“所以今日小师姐来离回镇最大的市场,就是猜到你二姐此行的最后一站,必然是离漓月峰最近的离回镇。” 连薇薇连连点头。 “好吧。我们赶紧去找,先去最大的丹药店。”傅千雪道。 “好。” 离回镇最大丹药店苍叶庄,自然是在热闹的一条街道,有最繁华的店面。 苍叶庄门面装潢大气,古朴有致。 傅千雪与连薇薇走进苍叶庄的时候,里面客流不断。本来按道理来说,傅千雪这样初次登门的陌生客人,是很难有高级贵宾那样的待遇,就是找人也会费很大的力气。还好,傅千雪看到一个熟人,那样出众的身形,就是想不让人发觉也很难。 这人正是罗端。 且说罗端历经昨日惊心一夜,真是魂胆俱伤,好在有了傅千雪那几句琢磨不定的话,心里稍安了些。且罗端罗胖子身宽体胖,又有自己的药铺,让自己的小妾为自己熬了副定心神的药,好歹好上不少。 傅千雪进来之时,罗端正与一年轻人商议着事情。 那年轻人身形瘦弱,面白如玉,书生打扮,蓝色头巾,衫衣华贵却搭配很有调理,就像一首正在朗咏的古诗。 正如傅千雪所料想那般,罗端身心恢复一些后,就特地赶来此地,为丹药货源的事情,与苍叶庄的东家的叶岑商议。 罗端第一眼见到傅千雪的时候,真有碰上鬼的感觉,实在是因昨夜给他的印象太过震撼。以致今日见到傅千雪微笑有礼的模样,有点反应不过来,待见到身后恢复典雅面容的连薇薇,才松了口气。这个恶神带着个如此美貌女子,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吧,虽然年纪有点小。 好在傅千雪不知道罗胖子的心里想法,不然他不出手,连薇薇发起飚来,也会把人折腾得够呛。 看到罗端面容不断变换的脸面,不等他起身,傅千雪已先开口,道:“罗兄,上次丹林一别,你我半年未见,没想到今天能再次相见,实是有缘。” 罗端看到傅千雪投过来的目光,心下有数,估计是傅千雪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 当即接口道:“是啊,上次丹林之行,幸有傅兄弟为我老罗把关,才不至于一无所获,收不到半点上乘丹药啊。” 傅千雪颔首笑着,面容如水,很满意罗端的配词。道:“哪里的话,收购丹药的事对于罗兄是件大难题,对于我来说只是购买丹药时,顺手而为罢了,罗兄太过客气了。” 罗端站起胖躯来,道:“今日傅兄弟来了正好,我老罗也正好为你接风,以谢丹林之助。” 傅千雪用手中未打开的折扇,挡住罗端的好意,道:“罗兄有那份好意就成了,今天实在是有急事,还是等以后有空吧。” 傅千雪话音刚落,罗端才有空想起,为傅千雪介绍起刚才商议的那位。 经罗端的话得知,这苍叶庄的主人原本不是坐在这里的叶岑,而是离回镇县主的小儿子。只是那个主,天生不是个安分的人,仗着父亲的身份,整日欺男霸女,强买强卖,恶意扰乱其他的同行,后来被一无名的修真者给收拾了,至今生死不明。 苍叶庄无头不行,在县主大房叶夫人的枕头风下,叶夫人的侄子叶岑就成了苍叶庄的新东家。 这叶岑天份过人,聪敏好学。中进士后,不知受什么迷惑,竟然放下身段来做起这苍叶庄的东家。 在罗端的一番解疑后,傅千雪才发现叶岑知书达礼,待人稳重,勤奋的不像话。 罗端与叶岑本想邀傅千雪与连薇薇一同上楼,好好招待一顿的,听明傅千雪的来意后,也就没了这个心思了。 连薇薇这时拉着傅千雪的胳膊,小脸急道:“小师弟还是赶紧找二姐吧,我心底越来越感觉到不安了。 听到这样的话,罗端与叶岑都望了过来,眼中充满许多疑惑与不解。 傅千雪大致的将一些过程说了说。 听了傅千雪的话,叶岑先问道:“不知傅兄找过哪些地方。” 傅千雪答道:“苍叶庄所在这条街,我们来时已找寻过了,无果。” 对于傅千雪的事情,罗端现在一向很上心,从这两天的谈话中,他已渐渐发现傅千雪平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如果不是在他疯魔的时段内。 所以没等叶岑后一句话说出,他已拖着比旁人几乎两倍的身躯向外走去。 看到罗端身体力行,做出了决定。众人都没有犹豫的念头,跟了上去。 正文 第12章 寻师姐 也许在学识与武力方面,罗端连叶岑和傅千雪等人的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但是说道对于商道的理解,众人也拍马难及。 对于罗端来讲,这些繁华街坊,哪里有什么,做什么生意,有没有后台,跟官府与一些修真小家族的关系如何,他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喝醉了酒也能理清他们之间的脉络。 可是只找了两条街,罗端就停下了。跟在身旁的傅千雪没有多问,只是用眼神询问着,他知道罗端有他独有的看法。这方面,他不如罗端,所以连问也没问,因为他相信罗端会有一个比较好的解释。 果然,罗端伫立了一会,想了想道:“既然最繁华的这两条街都没有,剩下的稍差的估计也不会有。” 傅千雪想到一种可能,但还不确定,看到叶岑皱着眉头,问道:“叶兄,可是想到什么。” 叶岑擦了擦额头的汗,对于他这样柔弱书生来说,走了这么多路,实在是比不上傅千雪与连薇薇那样,气息依旧丝毫不乱。 叶岑看了看罗端大汗淋漓的模样,对于罗端如此关心傅千雪的事,着实不解。好在他家教甚好,没有多问,只是小心说了一句:“从连姑娘的一些话当中,我可以断定,在这里没有一个修真小家族,有实力将连帘姑娘强行带走,哪怕来了很多人,以连帘姑娘的实力,都可以轻易逃出。” 傅千雪静静道:“叶兄说的对。”然后轻叹了气。 叶岑道:“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连帘姑娘是甘愿跟别人走的。” 连薇薇急道:“怎么可能,我二姐那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甘愿跟别人走,你们是不是乱说。” 罗端终于喘息好了,转身过来,道:“根据我对店家与客人心里的了解,连帘姑娘肯自愿跟别人走,定是别人有她非常想要的东西,若有心,探出连帘姑娘的心思,想做到并不难。” 傅千雪道:“那就是碧纱丹了,这种丹药对连惜寒师姐很重要。” 罗端道:“根据我多年行商的经验,连帘姑娘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姑娘,她定是想要买好的同时,又想要买多一点。在这里,两点都做到就很难。” 傅千雪道:“你说的很对,罗兄,你认为最有可能的地方会在哪里?” 罗端还是首次听傅千雪,用如此认真的语气来向他请教,尽管这很不值得一提,可他心里还是有小小的开心。 这次,罗端连半点思考的功夫也无,用十足的语气道:“长尤坊内长尤街。” “我们走。”傅千雪一声吩咐,众人立即起身去了长尤街。 长尤坊位于离回镇东南角,长尤街正列中央。 傅千雪一中众刚到长尤坊的时候,连薇薇的二姐连帘正跟随两人拐入街角。 前面两人,左面那人是比较标准的商人打扮,中等身材,中年发福的肚子,微红的帽子,白色水纹长衣,袖口刺崭亮金缕丝边。连帘右手前方那人身量很高,相貌很好,眼神却猥琐的很,一直在连帘姑娘玲珑有致的上身扫描着。 偶尔扫来的不堪目光,连帘自是早有察觉。可先前,因为对方已先付了一小部分的碧纱丹,刚在在丁掌柜的店里,连帘已闻过,的确是上好的丹药。 所以才一直顾忌忍耐着,没有说话。 丁掌柜就是左手前方的那人,另一人看起来像是丁掌柜的帮佣,从后堂取药回来的时候,说碧纱丹已卖完了,只余一小部分,不够连帘姑娘所要的分量。 连帘问道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到柜,那被丁掌柜叫做风七的人说,要等一日才能到,但是姑娘若是急的话,可以跟我们到庄内一起去取。 在连帘犹疑不定的时候,丁掌柜用了罗端所说那种方法,终于让连帘点头同意了。 傅千雪若是在此,定是破口大骂,如此做作的手段,他上世都听的麻木了。 可是连帘不知道,其他所有人也都不知道,连帘在想什么。 在连帘的心里,只是单纯的在想,不愿再看到大姐痛苦的模样,哪怕只是一眼。 因为,以连帘目前的修真势力,对于大姐连惜寒的天生疾病,实在是无能为力。那种苦楚,撕扯要让发疯,可连惜寒都忍了下来,因为她不想在家人面前露出那种无力的疲惫,让她的亲人为她多劳神一点,多费力一些。 但连帘曾在无人发现的角落里,见过大姐的坚持与微笑,也见到大姐的寒痛难忍。为此,连帘心痛,心憔悴。 现在,大姐在漓月峰上的情况比以前好上许多,师兄师弟们都很照顾,连帘感觉很好。 连帘自小便是一个要强的贫家女孩,生活里磨砺的韧劲,就如冬日里的小草。 尤其是临行前,十师弟傅千雪的眼中,无人读懂的关心,让她心里一暖。 连帘不解傅千雪比她还小的年纪,怎么会有那种孤凉的眼眸,掩饰很好的伤。 她不知道,傅千雪微笑背后的深渊里,掩藏着狼一样的血气。 这血气,不为己,只为最关心的人。 连帘不知怎么想到了小师弟傅千雪与精灵般的小妹,心里暖暖的,冷冷的面容浅现出,无法用语言述说出的气质笑容,宛若雪后绽放的蓝色花朵。 连帘停住了脚步,前面的丁掌柜与风七走了两步,发现不对,也停了下来,转身诧异的望着她。 此时三人已进入了名为尤庄的院里门口,连帘看着面前的影壁,上面的壁画用大红大紫的手笔描画着。 那是用上大师般的手笔,上好的工匠所制作出的精良大好江山壁画。 风七以为连帘感觉到不对,脸上装作色与魂授的神情一滞,然后又很快恢复自然。 倒是丁掌柜老来成精,有数的很,很镇定的道:“连姑娘怎么了,是不是庄内与连姑娘修行的仙府相较起来,显得粗陋不堪,入不了贵客的眼。” 连帘对于丁掌柜的话不置可否,对两人暗中所做的手势,更是鄙薄的很。 她不是足不出户的官户的大小姐,就算她再怎么不通世故,现在也发现不对了。 在她看来,丁掌柜与风七一路上的行为,真如小丑一般,可笑他们不自知。 连帘目光转向后院,神识观察中,正有四名修为在五层左右的修士赶来。领头之人更有聚气十层左右,后面还有十名家丁模样的武者,跨带着刀剑,气势汹汹的跟在后面。 正文 第13章 那一伞的风情 连帘安静将手中的蓝伞撑开,遮住了不算热烈的阳光,也挡住风七眼中让人恶心的目光。 一阵凉风吹来,卷起了几片不知名的树叶。 连帘纤细皓腕紧握着伞柄,这柄蓝伞是师娘送给她的,在她第一天到漓月峰的时候。等安置好了病弱的大姐和小妹,师娘一个人找到她,将这柄蓝伞‘蓝胤’塞在她的手里。 蓝胤是一柄蓝色的灵器,很好,更是贵重。一眼望去,就像大海深处蓝色的珊瑚。 以前连帘不懂,直到慢慢长大,她才懂师娘的心意,更是为师娘的远见和一番苦心而折服。 用蓝色的蓝胤撑住家里的一片小小天空,天空有时不需广阔,只需雨伞般的空间。 也不要忘了自己,就算在大海的最深处,无人看见。可是那片湛蓝的美丽,是永远存在的。 连帘倏然笑了,就像海底珊瑚的晶莹透出海面,这种笑容很难得。 傅千雪若在此,也定然会被迷惑。 丁掌柜就被迷住了,下意识道:“姑娘你笑什么,就算你现在察觉到了什么,也太迟了。” 连帘道:“察觉到什么?” 丁掌柜思量着,既然目标已反应过来,说些别的废话也是无用,遂道:“姑娘,丁某还是劝你将身上的法宝囊交出来好,免得等我家的主人过来的时候,你自己更是脱身不得。” 连帘仿佛没听见丁掌柜的威胁,因为丁掌柜不知道,这个法宝囊里面的东西,对于连帘有多重要, 比她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说这样的话,等于白费口舌。 十多息的时间过去了,丁掌柜以为连帘害怕了,满意的笑了起来,不住的捻须。 旁边的风七却不乐意了,这么不同寻常有气质的女子,要是将她捉住,送给自家的主子,自家岂不是一跃成为尤庄的管家,到时候就能稳稳的压住丁老头这个混蛋,免得自己总是被他使唤的团团转。 丁掌柜不知道平日里对自己毕恭毕敬的人,有着那样仇恨的心思。他自己已沉醉在谋算成功的喜悦中,已不知道风七正走了上去。 风七笑了笑,紧了脸皮,向连帘走去,想要掀开遮住自己视线的雨伞,得窥美人香颜。 对与风七来说这只是一把雨伞的距离,却也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风七突然感觉自己视线一暗,牙齿也好像掉落了很多,然后小腹剧痛,周围的风声变大了,面前院门的距离变远,自己也算强壮有力的身躯,狠狠的撞在身后的影壁上。 丁掌柜不可置信的转过身来,风七的身躯像面条一样,随着墙面软倒下来,痛昏了过去。 丁掌柜颤抖了起来,他害怕了。预想中的小白兔变成一条会吃人的狼,每个人都会这样。 他刚才只觉得眼前蓝色的光影闪了两下,风七就飞了出去。 是的,风七是被连帘首先用伞尖,捣碎了风七嘴里的牙齿,然后在其小腹上一拍,风七就像棒球一样飞了出去。 那一拍的蓝色风情是如此绝色,让所有的男人都抗拒不了。 但并不包括面前的两个人。 听到了响动,院里埋伏的人群,再也按捺不住,喝呼呼的冲了出来。 领首之人身逾九尺,故意露出的腰腹处的肌肉,就像钢铸般一条一条的。脸上那道深深的刀痕,自右下鄂斜向浓浓的鬓角。 那人开口道:“在我尤庄还如此放肆,小姑娘你真是胆色不小。” 连帘将手中的蓝胤再次撑开,却不回那人的话,对着从刚才瑟缩在地,到如今老脸笑容满面的丁掌柜道:“丁掌柜,你欠我十颗碧纱丹,钱已付你,为什么还不拿出来给我。” 丁掌柜大笑一声,跳了起来,道:“你这小姑娘,如今你什么境地,周围都是我们的人,你在说笑吗?” 连帘当然知道在自己四周有四名修士,还有一名不知名的公子哥,满身穿金戴银,饰满金戒的手上,不停的摇着一柄上好蒲扇,满面笑容的打量着连帘。 连帘突然一阵烦躁,出来这么久了,好怀恋漓月峰上孤冷的雪景。 可是偏偏为什么有这多人,让人恶心呢。 要杀人吗,可是自己并不喜欢。 蓝胤在连帘手中不住的震动,向四周散发出蓝色的灵气。 感觉连帘的杀气,丁掌柜扭着肥躯扑向影壁的角落里。透出头道:“姑娘你想要干什么,想要杀我吗,没看到我们的丁三哥在此吗?” 丁掌柜口中的丁三哥大喝一声,将肩上巨大的铁锚硬生掷向地面,坚硬平坦的石板地上一阵颤动,一个锚行的深坑顿时形成了。 丁三哥手里晃着铁锚尾端的铁链,扫视着连帘,脸上很郑重,他不是掌柜那样的人,只会耍些嘴皮。 他也曾闯荡过修真这个偌大的江湖,江湖的水一向很深,丁三属于没混好的那种。 丁三哥是个有眼力的人,他想拜一个正规一点的修真门派。可是天不遂愿,他长的很丑,粗浅的修真法诀已经定型了,大的门派看不上他,他也不想在小的门派一辈子蹉跎,所以他一直在流落不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丁三哥也有,他天生神力,霸道连横九连环峰有个山主,曾经像扔一块骨头一样,想招揽他,可是他没应从。 丁三个也听说,进入九连环峰后,上乘的法诀法器随手可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日子真是指日可待。 可惜他不想被人狗一样的使唤。 他也拒绝过寒烟亭的招揽,寒烟亭是个美丽而忧伤的名字,可它却很神秘,神秘到让人恐惧。 寒烟亭是个神秘的杀手组织,修真界无不闻寒烟亭的大名,可很少有人知道它的来源,它的首脑,一切的一切。 一切都是那么让人彻夜冰寒。 丁三哥很害怕,害怕九连环峰不讲理的霸道和寒烟亭的杀手。 可他不知道,对于他这样一辈子若无大的仙缘,筑基都不能成的人来说,小人物,多不胜数,最寻常,也最卑微,如同小小的蝼蚁,苟且、偷活着。 更多的时候,没有太多的修士来理会丁三。对于有实力的修士来讲,踩死都费一口喘气的功夫。 丁三哥来到离回镇的尤庄,是受人所托,来此地送一个盒子。 盒子很精美古朴,斑驳的条纹有种莫名的魔力,无时无刻吸引人来打开它。 里面有什么,筑基丹还是紫色的上品灵石,丁三歌不知道,也从来不看它一眼,他怕自己忍不住。 哪怕盒子只是用一块细花布包裹着。 丁三哥本不想送这件东西,可是他受盒子主人的一饭之恩。 他还是来了。 来是来了,到了离回镇,丁三哥也山穷水尽,身上分文全无。 他只好委身于此,做几天看家护院的事情。 别人看上他,只是因为他像北荒的蛮人,伤口也像是那么回事。 丁三哥深知,可他别无他法。 望着面前飘逸曼舞的蓝色女人,他只是希望自己待会出手轻些。 虽然丁三哥是个不喜欢的漂亮东西的人,越是精丽的东西,越是小心害怕,也包括女人。 但丁三不知道的是,他的奇怪习惯,最终还是救了他一命,包括那个魔力四射的彩盒。 正文 第14章 尤庄里的围攻 丁三哥歪着头,看着丁掌柜,把丁掌柜看的直发毛。 丁掌柜嚷嚷道:“丁三哥,快杀了那女人。” 丁三哥不耐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你算个鸟毛,滚一边仔细呆着去。”一声呼喝,铁锚卷起劲风,带起铁链的黑影,在丁掌柜面前砸出一个深坑来,碎石飞溅。 碎石的锋利菱角,刮得丁掌柜脸上满是细细的血口,那比人还高的铁锚的巨影,更是吓得丁掌柜魂不附体。 丁掌柜再也不敢言语,乌龟一般低下头来,蜷缩着身子。 丁三哥看着丁掌柜这呆鸟样,这才满意的回过身来,向连帘道:“姑娘,再次劝你,把药囊留下,人走吧。” 连帘轻摇着头,道:“我要是不呢。” 丁三个挥起铁锚,潇洒的在手中不住翻动。 连帘却对他的行为视若无睹,丁三哥也觉得无趣,也发懵了,不知道怎么办了。他是受人所托,送完信了。 这个月陪庄里的公子胡闹了一番,但丁三毕竟不是尤庄里正经的护院和客卿。 受人所托之事也仁至义尽了,也该走了。 对于逼迫别人的事,丁三他做不来,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想无故参与。 所以他就这样施施然的走了,向尤庄的门槛走去。 可刚踏入门外一步,他最不想听的话来了。 “丁三,你答应我的事情还没完成,就想这样挥一挥衣袖走了,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丁三哥收回已踏入门槛外的右脚,转身,神情由懊恼慢慢转为恼恨。 “尤大少爷,你还想怎样,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好像已经不欠你的吧。” 尤大少爷收起蒲扇,走了过来,道:“是的,丁三哥豪气干云,为人豪爽的很,应诺别人的事情,从不会失诺,我佩服的紧,但是……” 丁三哥有些不爽快,他最讨厌后面的但是。 果然,丁大少爷说道:“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管,我自会亲自擒下那姑娘。你只需站在边上看一场好戏便可。” “尤大少怕我插足此事,哈,那我倒要见识一下。”丁三哥打量了一下尤大少,神情有着少许的不屑和自叹。于是丁三就走到影壁的最边角上,斜拉着铁锚,神情懒洋洋的。 尤大少爷眼顶高于天,自然顾不上丁三歌心中是什么滋味。眼前清颜兰蔻的曼妙少女,才是他的目标,当然法宝囊里的东西也要留下。 对于尤大少急不可耐的姿态,丁三哥丝丝嘲弄着,更自嘲自身的不坚定,这个中的苦涩难言一表。 丁三哥面上却洒笑着:“呵,丁大少爷不过聚气三层的实力,说不定连人家的零头都比不上,我倒要好好见识一下。”丁三哥放下肩上的铁锚,柱子一般杵着。 丁大少爷哼了一声,很不满丁三哥的说辞。摇手掌中的蒲扇,做了个手势,示意手下的四个修士立即上前,向连帘攻去。 四个散修都是半依托尤家而活,尤家是个修真小家族,他们之间只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合作关系。 这样水平不上不下的实力,在修真界实在是太多太多,丁三哥也在此类。 当先一人手持剪刀一样的法器,那人笑比花还灿烂。觉得立功的机会到了,当即比其他三人快了一步,双手举着双剪,狠狠剪向连帘的蓝胤。 连帘脸上一丝慌乱也无,素手一捻,蓝胤撑开,上面发出一层莹莹的蓝光,那是灵气遍布的景象。 那人的双剪刚剪到连帘的蓝胤的时候,还很幸福,可是他很快发现自己的双剪,就若剪到软和的棉絮,半点力也用不得。 那人心里一慌,发觉不对,想小小后撤一步,等待同伴上来接应。 可是他刚想做动作的时候,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只脚,这是一只美丽的脚,它独属于美丽的女人。 纤弱流畅的线条,让人忍不住向上看,这只脚属于怎么样的女人。 那人就向上看了,一个蓝色的倩影,犹若怜香的荷花,独立在他的双剪上。 那人觉得手中的双剪越来越重,想放下歇一歇,却发现没机会了。连帘的蓝胤已脱手飞来,在他身边撑开,蓝胤撑的很满,将他弹到院外。 院外一声轰响,一声惨叫,然后寂寂。 蓝胤完成了使命,返回到连帘的手中,撑开,带起连帘漂浮在空中。 剩下围攻的三人,一人手持数张符箓,仔细一看,俱是些普通的货色,火球符、风刃符之类,品质也一般。 手持符箓的修士却不管,向旁边的武氏兄弟对了下眼神,表示对手很扎手,勿要再贪功冒进,大家一起合围而上。 武氏兄弟心意相通,分布从左右两端持剑而上,踏尘而起,剑上青芒飘忽不定。 武氏兄弟吸取前面一人的教训,避开连帘的奇怪蓝伞,专攻女子的羞耻处。而剩下的那人,不断手捻法术,将一道道的低级白色符箓射向连帘。 一旁的丁大少爷很满意,丁三哥很愤懑他们的无耻,却奈何不得。 院里的其他十数名丁府家丁挥舞兵器,高声喝彩,神情亢奋。 只是,事有变故。 连帘手中的蓝胤法器灵通异常,轻松带起连帘避开武氏兄弟的合击,连一丝衣袖也未碰到。至于白色的符箓,如此低级的法术,俱被蓝胤伞面挡开,符箓碰上,只带起微微的灵气的涟漪。 三人大惊失色,不是为他们的无果,与连帘修为相差太多,而是对于蓝胤这种上了品级的灵器,他们没有任何方法。 丁大少爷震惊之余,也提剑冲了上去。剑势展开,青光绵绵一片。 丁大少爷也会御剑,连帘只看一眼,就知道粗浅的很。 青光碰上蓝胤,毫无疑问的被伞上蓝色灵气震开,丁大少爷持剑不稳,长剑脱手离去。 被连帘逼下地的丁大少爷不甘心,一挥袖手,一片黄色的树叶出现在手里。 丁大少爷大笑着,道:“去。” 树叶法器离开丁大少爷手后,上下漂浮几圈,然后疾行飞向连帘,中途倏然化为漫天的树叶,黄色的树叶影子扑天满地,灵气四荡。黄色的树叶变成一卷狂风,向连帘笼罩而去。 丁三哥看了,心下扑腾。若是自己碰上这样的手段,再强的神力,也是毫无借力之处,落败只是时间的问题,不知那蓝衣女子该如何面对。 连帘不慌不忙,脚下轻踩,蓝胤带起她又升腾而起,衣诀纷飞,宛如飞天神女。 蓝胤鼓荡,蓝色的灵气四散,发出耀眼的蓝光。从伞里发出无数的蓝色雪花,每一片的雪花都棱角分明,蓝幽幽的,阴寒寒的。 尤庄里下起了蓝色的雪,天空变的很冷,每个人都很冷,颤颤栗栗。 包括刚才还狂肆的丁大少爷,此刻真的萎靡了。 因为,他看到天空里的黄色树叶,被连帘蓝胤所激发的无数蓝色雪花,冻蔫了,再也漂腾不动了。 正文 第15章 遁地毒鼠 其余的尤庄护院,亦全都被冻得寒颤不止,昏迷而倒。蓝胤法器发出来的冷寒之气,毕竟不是凡人所能承受的。 连帘飘下身来,收起蓝胤,用伞尖抵着丁大少爷的喉咙,道:“我不想杀你,只要将我的碧纱丹,快付于我。” 哎,真是一个执著到可爱的姑娘。 丁大少爷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紧握的手掌张开,无奈朝怀里摸去。 摸索的同时,丁大少爷却不甘心的调笑道:“姑娘如此美貌,修为也高强,不如来我的尤庄,做我尤庄的女主人如何。” 丁大少爷话音未落,右脸便挨了一掌。这一掌力道十足,霸气非常,饶是丁大少爷修真的体质,也受不住。右脸通红,高高肿起。 连帘脸色冰冷一片,满是寒霜,冷冷道:“再多一句,就杀了你。” 丁大少爷首见连帘如此认真的模样,不敢延误,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来。 站在一边的丁三哥看了,原来这盒子就是自己带来的那个,只是不知为何到了丁大少爷的手里。 丁三哥看不明白,连帘却在指使丁大少爷将盒子打开。 丁大少爷不应,示意自己被连帘制住,不好亲自动手。 “不如让丁三哥打开吧。”丁大少爷佯装好意道。 丁三哥望着面前的面容,手却迟迟未落,因为他心底突然感到一丝丝的不对。 这种莫名心悸,说不清,也道不明,动作就那样凝滞了下来。 “既然丁三哥不愿劳驾,那还是我亲自来吧。”在旁的尤大少爷却不以为意。 连帘点点头,丁三哥看连帘同意了,遂蹲下身来,将那地上精美至极的盒子放到自己手中。 尤大少爷佯装好意,把地上的精美无常的盒子慢慢递向了连帘。 盒子在连帘与尤大少爷的目光中,耀耀点点。 在连帘纤手伸过去的同时,看到了尤大少爷半脸肿痛者,嘴角半开,眼角处却笑意连连。 如此这个时候,他还在得意什么,连帘想不出。 突然,丁三哥心底豁然省悟,向着连帘大喝一声:“不要接那个盒子。” 在连帘的纤手只离盒子半寸的时候,停了下来,将蓝胤挡在身前,急速向后退着。 丁大少爷血迹未干的嘴角,快意的报复笑容不停。 盒子打开,惊变霍起。 盒子里机括声不断,从里面激发出连绵不绝机关兽,那机关兽老鼠模样,与真实无异,数量与速度却是太多太快,简直像老鼠的浪潮一般。 连帘反应很快,一听到不对,就疾身而退,蓝胤自动撑开,护在身前。可还是迟了半步,下腿肚传来数次疼痛,痛感不重,只如老鼠咬了一口一般。 只是伤口有了麻痒之感,那是中毒的征兆。常年与灵草丹药作伴的她,很清楚此种状况,可是身体的灵气却抵御不住。 连帘很快又从药囊里拿出一颗上乘的解毒丹药,吃了后,发现依然不管用。 连帘平静的玉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跌坐在地上静静的思考着。 发生如此的状况,丁三哥就是再愣,也明白这个‘丁大少爷’出了异样。 不是丁大少爷变强了,而是人被替换了。因为这盒子的威力,太过超乎异常,以前的丁大少爷不可能拥有。 可连帘都躲不开暗器盒子的偷袭,离的更近,又无防备的丁三,怎能躲开。 老鼠机关兽每个力道不强,击打在丁三哥的身上,如同隔靴搔痒。但最重要的鼠毒,他一点办法也无。 丁三哥想要提起铁锚,却发现以前挥如木棍的铁锚,重逾千钧。 那是灵气运行受阻的暗示。到底是因为丁三的身子底子好,勉强不至于昏迷,想要作战却是不能了。 丁三哥手扶铁锚,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看去。 这一看,吃惊不小,‘丁大少爷’已取下脸上的伪装,露出那张猥琐獐头鼠目来。 “遁地毒鼠!” 遁地毒鼠褪去人皮面积,恢复本来面目,嘻嘻哈哈走到丁三哥边上,先重重的踢了丁三哥一脚,然后蹲下身来。婆娑着尖尖的下巴,弹了个响指,道:“哎,我说丁三哥,你做人怎么那样踏实呢,我叫你送来,你就完整无缺的将那个盒子送到了尤庄,真是颇让人满意。” 丁三哥失了灵气的支持,右手拿不住铁锚,后悔的在地上捶着,很是懊恼,道:“原来这盒子是你的,遁地毒鼠,你真是卑鄙无耻之极,竟然假扮我的朋友迷惑我。” 丁三哥摇了摇头,还犹自不解道:“我只是不解你为什么会找上我,如此重要的盒子,为什么你不亲自带着。” 遁地毒鼠大笑着,道:“遇上你也是偶然,你这人为人很仗义,为了朋友,可以不顾自己,把盒子交给你,我放心的很。” “至于为什么我不将盒子亲自带着,是因为……” “是因为夜猫,挽天盟的夜猫。“安静坐在一旁的连帘突然道。 “你怎么知道,小姑娘。”遁地毒鼠纳闷道。 连帘的脸色很淡漠,声音如同萧秋里的细风,幽幽道:“因为我见过他,他还亲自跟我打听你的行踪。” 遁地毒鼠神色聚变,就像鼠见了猫,一听到猫这个字,就浑身不舒服。站起身来,走到连帘的正前方,紧盯着连帘,神色凝重,就像连帘变成了夜猫。 遁地毒鼠脸色郑重,而连帘却一如既往的看着远方的云彩,恍如遁地毒鼠就是个木头人。 遁地毒鼠阴侧侧道:“你还知道什么?” 连帘道:“夜猫详细告诉我你的模样,最主要的是你的气味,那种气味,闻了一次,下次再也不会忘。” “还有呢?” “当时我在丹药店寻药,见到一个年轻人正在向老板问几种特定的药,可他的眼睛一直没离开柜台,我当时就知道他不是卖丹药的。“ “为什么?”遁地毒鼠突然来了兴趣。 “那是一种感觉,我买药十多年的感觉,你这样的人,不会懂。”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也不都是,但至少知道一点,你对夜猫很忌惮。否则,你现在为什么还不动手,因为你根本就是怕夜猫在附近。” “夜猫跟没跟来,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你快要完了。我一向对漂亮女人有太多的性趣,我是男人,一个非常正常的男人,有如此好的机会在眼前,要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太浪费了。”遁地毒鼠的笑声很猥琐,比他的脸还猥琐。 正文 第16章 我不会迟来 在一旁的丁三哥见状,大怒,道:“遁地毒鼠,你这混蛋,要是有种,就冲你爷爷来,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东西,待我以后好了之后,定要将你叉成肉泥。” 丁三哥全身青筋暴起,后悔至极,要是今日发生了本不应该发生的事,他会痛苦一辈子。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世界上有后悔药吗?没有。 遁地毒鼠,头也未回。那双比女人还细巧的手伸向了连帘腰带的活扣。 只要轻轻一拉,蓝色锦衣将会解开,里面峰峦起伏的美景将会出现在眼前。 手指碰上时,遁地毒鼠不禁多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求救、不告饶,还是放弃了。” 连帘这才回过素颜来,淡淡道:“有人会来救我,到那时,你会死,死的很惨。” 遁地毒鼠笑了,笑的快呛出口水来,道:“就怕救你的人来的太晚,什么都迟了。” 遁地毒鼠的手动了起来,可是他却听到一种声音,阅历丰富的他,知道那是飞剑的破空声。 危险,极度危险的感觉。 遁地毒鼠回首,他这辈子从未用过如此快的速度回首,哪怕是他的天敌夜猫叫他,也没这么快过。 他看到了一柄剑,一柄乌黑的断剑,已逐电之势向他刺来。剑锋带起的黑芒,尖锐刺破空气的声音,犀利刺耳。 若晚了半息,或对连帘的身体有了半死留恋,他就死了。 而遁地毒鼠现在没死,只是很狼狈,如今轮到他大步踏尘而退,紧缩的眼眸充满了恐惧,那把断剑的杀意太重。 哪怕挽天盟的夜猫也没给他那么大的压力,因为他深知自己在夜猫心中排不上号。以前多半是他戏耍自己居多。 遁地毒鼠退了很远,直到墙角边,趁乌黑飞剑的速度慢了一丝丝,才有机会将彩色盒子挡在身前。 飞剑刺到了盒子上,剑尖上暴起一阵浓烈的灵气火花。 半截飞剑无力掉落了下来,遁地毒鼠也没死,盒子为他挡住了必死一剑。 可遁地毒鼠也不好受,吐了一大口血,体内灵气运行不畅。身后的墙尽数塌倒,碎裂。彩色盒子却不知用何种材料制成,上面只有一个浅浅剑痕。 遁地毒鼠这才有机会看是谁偷袭他。 那是一个年轻人,很年轻,嘴角刚起淡淡的绒须。褚青色衣衫,头发有些凌乱,面庞菱角分明,不英俊却很生动。 最会让人记住的,是那双眼睛,很特别,初观犹如小溪般欢快动听,很好亲近。再深望,宛若大海,平静下充满着波涛汹涌的激流。 这人正是傅千雪。 傅千雪赶来了,那一剑的力量,是他的怒火。 还好,悲剧没有发生。否则就是追至天涯海角,将遁地毒鼠千刀万剐又如何。 傅千雪半跪下身,细心温柔的为连帘师姐整理好衣衫。 连帘没有半点推阻,就那样平静的看着傅千雪。 这一趟出来,小师弟和以前变了好多。从前,弟弟的感觉多点,现在那专注的神情,和自己从未被照料的感觉,多了许多不明的元素在里面。 傅千雪做完手里的事,手一挥,飞剑断翎重新回到他的手上。 起了身,落后的连薇薇三人也赶了过来。连薇薇还好,体力不足的叶岑和罗端快被累成死狗了。 见了自家二姐的模样,连薇薇小脸失色,跑了过来。道:“二姐,你怎么了。” 连帘笑了笑,并不算倾城的姿色,第一次笑容那样轻松,让人迷醉。 那是气质的笑,无与伦比的气质,更有对家人的关容。 “我没事,倒是小妹怎么哭起鼻子来了。” 连帘看着连薇薇忍不住流出的泪,心里很心酸,脸上的笑容却一直未断。 在家里,她一直是二姐,永远的二姐,处于中间,关爱着另两位至亲的二姐。 对于自己的亲人,连帘从不吝啬她的笑容,哪怕再委屈,再难受。 这样的心声,谁可体会。可傅千雪不经意间望过来的眼神,似乎有读懂的意味在里面。 连帘有那么一点触动,那同样眼眸深处的宽容,以前,在小师弟身上从没出现过。 连帘思考着,亲拍着安慰起躲在自己怀里的小妹,连薇薇在别人面前很活跃调皮,在二姐面前,总是很乖,太乖巧了。 也是,这样的二姐,任谁也无法再忍下心来伤害。 傅千雪轻摸着断翎,就像对待爱人娇嫩的肌肤。 神识化为流水,在里面流过。 人剑合一,对傅千雪来说,是件容易的事情。剑不是法器,不是工具,是他活生生的血肉,是用他的情感在熔铸。 杀人之前,傅千雪会忘了周遭对自己不利的一切,心神全部都放在自己对手上,如今的遁地毒鼠。 傅千雪的浓重的杀意传来,遁地毒鼠全身俱冷,刚才的升腾起来的****全都散去。 两个人,傅千雪在院内的影壁前,遁地毒鼠在东边的墙边。 午后,院里浓荫匝地,几片飘零的树叶,几起几浮,远方大片的云彩变化无端。 “临死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傅千雪凝望着遁地毒鼠。 遁地毒鼠紧握着盒子,那是他的命根,对于傅千雪这种此刻内心发疯的人,一般的法器无用。 “你以为我必死无疑。” “我想不到你还有不死的理由。” “哈哈,你有重伤在身,还想杀我,太过小瞧我了。” 听到此话,连薇薇和连帘失了色,他们刚才都未发现傅千雪有伤在身,现今她们惊喜之中都变了脸色。 坐在一旁的丁三哥也注意到了,嘴角微张,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罗端与叶岑都是普通人,发现不了傅千雪有伤,不足为怪。 “是的,我有伤。”傅千雪承认道。“只有平常的三成的修为了,现在最多只能出三剑,可杀你却足够了。” 傅千雪神色镇定,遁地毒鼠失策了。夜猫对他只是戏弄成分居多,而傅千雪的杀气,对他而言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可他已没空隙来体会了,傅千雪已出了第一剑。 傅千雪剑势展开,速度极快,断翎上的灵气却很密集,凝聚成剑型,半点飘动的迹象也无。 那是灵气修为极度扎实精纯的现象。 遁地毒鼠从没见过这样的对手,修真界,多以法术、符箓和法器上的威力居多。 这样只修剑的人极少。 若是让他知道傅千雪平日修行,从不碰丹药和灵石,除了三两把剑,一件符箓和法器也无,恐怕会惊掉下巴。 正文 第17章 最后一剑 遁地毒鼠掏出黄色树叶法器,树叶飘在空中,化为千片,黄色布满傅千雪的前方。 只要有让一片黄色树叶划伤傅千雪的肌肤,他就赢了,遁地毒鼠的毒,名头不是盖的。 可下一刻,遁地毒鼠快吓尿了。 傅千雪的剑势化为满天星云,毫无遗留的击飞飘向他的树叶。 树叶的轨迹飘忽不定,剑上的灵气却能准确找到,并击中,这该是多么变态的神识啊。 遁地毒鼠泄气了,又是御剑,又是如此上乘的神识法诀,傅千雪的来头一定不小。 惹了一个挽天盟的夜猫已够他受的了,再来一个,真就遁地飞天无门了。 遁地毒鼠逃了,脚下的尘土一扬,破土而入。 院里的地面不住隆起,线路毫无规则。 傅千雪收剑而立,在细细的观察,他只有两剑的机会,院里所有人的安危都系在他的身上。 可他没有一丝心神的波动,越是关键紧张的时刻,越是冷静。 剑在手,凝剑势,剑诀祭起,剑尖上乌黑的剑芒透人心魄。 遁地毒鼠盛名之下,实力不是吹嘘的,地下行进的路线没有半点重复,傅千雪找不到必杀的机会。 当你没有绝杀的机会时,你会怎么做,无数的成功的经验也无法复制告诉我们。你唯有选择去做,必须一定得做。 傅千雪的剑势尾随着遁地毒鼠,剑气如雨,噼里啪啦,急如琵琶,尘土炸起。 遁地毒鼠不住受伤嚎叫,傅千雪没能完全捕捉他的方位,可带起的尘土,里面包含的剑气,割伤了遁地毒鼠。 遁地毒鼠骇然,双手如风,顾头不顾腚,想下钻去,哪怕菊花残,满地伤。 头一痛,遁地毒鼠撞上了西面的墙,窜上来一看,鼠眼溜溜直转。才发现傅千雪的剑雨停歇了。 遁地毒鼠笑了,笑的很开心。因为,傅千雪正伫立院中央,拄剑喘气,脚下还有一小滩血迹。 感觉到自己还有赢的机会,遁地毒鼠心下大定,调谑道:“臭小子,你还有一剑的机会呦。要加把劲了,不然我会失望,会像吃鱼头一般,把你们都杀了。” 傅千雪笑了,道:“我还有一剑的机会,小老鼠,你活在这个世上的时间,也只有一剑的喘息了。” 遁地毒鼠很恼火,他不喜欢别人叫他老鼠,尤其还加个小字。 他很喜欢自封为飞天神鼠,那名头,响当当的,和齐天大圣有的一拼。 傅千雪这么叫他,刺痛了他内心最深处的自卑。 遁地毒鼠搬起盒子来,对准傅千雪,眯着眼,只要一按机关,傅千雪只有一剑的机会,就算他再厉害,也只能挡住一波。 而这个盒子,一年之内,只能发射三次,遁地毒鼠很珍惜,这个半年来他一次也没舍得放。 遁地毒鼠还有两次的机会,而傅千雪只有一剑。 岂不是说傅千雪死定了。 盒子的机关打开,盒子里飞出漫天的老鼠机关兽,棕色的身形,茶叶馊掉的怪味,直冲傅千雪而来。 傅千雪一扬剑,全身的灵起凝聚,身形暴起,迎着老鼠的机关兽而去。 傅千雪身剑合一,化为一道乌濛濛的剑光。 犹若在大海狂吼的浪头中,逆流艰难前行。 傅千雪剑势如梭,可在连薇薇和连帘眼里,却很慢,紧张不已。 时间像过去很久,也很漫长。 最终,傅千雪躺下了,可那把断翎也插在遁地毒鼠的胸口。 遁地毒鼠全身都是剑气的血痕,交叉纵横,正如连帘先前所说,遁地毒鼠会死的很惨。 遁地毒鼠不敢置信的望着胸口的那把剑,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用尽最后的力气不住的呢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不会的……” 可傅千雪没法回答他,他已经伤重不起了。 穿越过来,练功受伤,血战小炉山,拼尽遁地毒鼠。 傅千雪已经精疲力竭了,连薇薇跑了过来。 连薇薇想哭,傅千雪阻止了她,“小师姐,要笑一笑啊,再哭,就成了苦瓜脸了,到时候就不好看了。” “好了,我不哭,薇薇很坚强。”连薇薇硬是将到眼睑边的咸泪,憋了回去。 “别说话了,好好歇歇。”连帘说道。“薇薇,将小师弟扶过来。” “我搬不动,怎么办?“连薇薇尝试了下,无果。力小的她,很无奈。 连帘回过身,望向远门满脸惊舌的罗端与叶岑。 “喔,对呀。“连薇薇连连点头。“我都忘了。” “咦,你们两个呢,赶快过来呀。”连薇薇连忙招呼道。 “我们来了。”罗端与叶岑跑进院里。 连薇薇单手叉着小蛮腰,右手指着他们两人,生气道:“你们跑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进来。” 罗端与叶岑刚才寻连帘的时候,都知道连薇薇与傅千雪的关系。 叶岑,以书生之礼,作揖致歉。罗端却连连向连薇薇这位小祖宗告饶。 “帮忙一下,扶我到我师姐那里吧。”傅千雪替罗端解了围。 “好。”罗端与叶岑同时应道。 到了师姐连帘边上,连帘为傅千雪诊断了下,脸色越来越沉。 “小师弟,你身上怎么那么多伤。” “都是皮肉伤,不碍事的。”傅千雪讪笑着。 “还说,都这样了。” “额……” “小师弟到底怎么样了?”连薇薇问道。 “很重,要很长时间来调养。”连帘叹气道。 “二姐,你能治好小师弟吗?” “不能。” “为什么呢?二姐不是很厉害吗?” “这不一样,小师弟他的伤多是强使剑意,灵气连续疯狂运转引起的经脉受创。对此,我不敢轻易尝试,看来这次只有师娘才行了。”连帘最后下了定论。 “喔。”连薇薇点点头,虽然不是很明白。 傅千雪心里都是苦水啊,本不想惊扰师娘她老人家,可到头来还是要靠师娘为自己治伤。 这是何苦为那般,都是自找的。 可他不后悔,剑,就是用出手的。 傅千雪望着断剑断翎,心里充满了温情。 众人讨论了半天,决定现在就回师门。 哪怕现在天色将晚,寒气湿重。小师弟的伤却不容耽误,大姐连惜寒的药也要及时送到。 罗端想趁机邀傅千雪及他的师门姐妹,在离回镇最大的酒楼‘千邀楼’,好好的招待一番,来补上次的。 可是他不知道修真之人很少碰人间的食物。罗端听到傅千雪他们要回去,自然很失望。 “改天我来请你和叶兄。”傅千雪艰难说道。 听到这句没有半个谢字的话,罗端却很踏实。 相较离回镇上的其他人来讲,罗端的这番经历可算是惊心动魄了。 正文 第18章 不要笑,你们都是坏人 离回镇附近最出名的修真门派是漓月峰,只是漓月峰向来低调,只有寥寥十个亲传弟子,而内门和外门弟子更不甚多。 从前,罗端虽在离回镇有所听说,也只是闻名而已,自从见了傅千雪,他的人生道路就改变了。 临行前,连薇薇却意外发现,傅千雪没有如二姐连帘那般,没有半点中了鼠毒的征兆。 按理说,小师弟冲的最猛,杀的最凶,中遁地毒鼠的毒应该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可是他偏偏没有。 “小师弟,你怎么没中毒啊,都伤成这样了,剑还不肯放下。”连薇薇对着仰靠在门上的小师弟问道,那小眼咪糊糊的可爱神情,象在人的心里注入清凉的溪水。 傅千雪的神色的很怪,像个大姑娘似的忸怩着。 听到小妹的问话,连帘也很奇怪,也望了过来。一趟下山的机会,小师弟的修为飞涨,那样的伤都能杀了遁地毒鼠。 虽然她是开始不知道的情况下,中了遁地毒鼠的暗算。 傅千雪看连帘师姐也瞧了过来,神色更为尴尬。 “你们真的想知道?” “是啊,是啊。”连薇薇拍手道。 傅千雪叹了口气,死就死吧,节操什么的都是浮云。 遂对小师妹连薇薇道:“小师妹,你看看你身上少了什么?” 连薇薇刚开始的反应很不舒服,小师弟为什么说女孩子家身上少了什么了,还是指我。 小脸微微酡红,两边的酒窝,若两潭清浅的溪流。 可仔细一想,小师弟以前木讷讷的,不是这样的人。 一摸头,发现平常爱吊在她马尾上的丘丘不见了,心里空落落的,像少了什么。“哎呀,我的丘丘不见了。“连薇薇快哭了出来。 难道在小师弟那里? 傅千雪好像知道小师妹想什么,道:“丘丘在我这里,别怕,它很乖,不会跑的。” “可是小师弟身上都没有的呀。”连薇薇迷糊着。 傅千雪道:“你掀开我的上衣,就能找到了。“ 连薇薇一蹦三跳,马上就上前解开了傅千雪血迹斑斑的上衣。 连帘一抬手,想阻止一下小妹的鲁莽行为。女孩子这样太不矜持了,虽然傅师弟跟她们连家姐妹三人相处多年。 傅千雪本换好的上等绸缎上衣,一战下来,又是破烂不堪,所以连薇薇解的很容易了。 下一刻,连薇薇与连帘满面通红,又忍俊不禁。 罗端与叶岑只轻鳖了一眼,就跑了出去,大笑。在院里,他们怕傅千雪尴尬,虽然现在傅千雪已经羞愤尴尬欲死。 丘丘正挂在傅千雪线条流畅,肌肉隆起的胸膛。可丘丘挂的位置也太过**了,睡梦中的它小嘴正含着傅千雪的胸膛上最突起的那点。 男人的那里,虽不如女人,可也很敏感。 丘丘睡梦中被众人惊醒,灰色毛茸茸的小耳抖了抖,小眼欲睁未睁的,醒来时,还犹自不知的舔了几口。那小模样,太逗了。 傅千雪心里快哭了,犹如一千头***奔腾呼啸而过。 我那个去啊!那场景,真是见者流泪啊。 连薇薇到此时才反应过来,一把扯下丘丘软软的身体,还轻拍了它几下,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低语:“丘丘,你也是女孩子啊,怎么能这样色呢。” 丘丘不解它的主人,一把跳上连薇薇的肩头,又在连薇薇的两条马尾间呼呼的睡了起来。 连薇薇不清楚,连帘心里却泛起不知名的涟漪。低下身来,抿住笑,突然握着傅师弟的手,宛如萧秋里的栾树叶,暖红一片。 小妹不知,她岂会不知?丘丘能解毒,傅师弟心细将丘丘带在身上,还特意放在那种部位,为的就是头脑清醒,与遁地毒鼠时,不受半点干扰,不会出任何一点意外。 “小师弟。”连帘轻轻唤道。 “嗯。”尴尬中傅千雪安静了下来,一抬头,是连帘师姐温婉的脸庞。 连帘此刻的神情很不对。眉眼如远际的虹彩,樱唇迷人,脖颈间的那一缕青丝,更显颈肤白如雪,带点娇俏的微红。 傅千雪看呆了,诚然,刚才连帘畅怀一笑很少见,更显风情。 但不得不说,真真安静沉淀下来的连帘师姐,那种端重气质的美,才是无解的。 连帘注意到了,但没有躲开,她很少在别人面前露出的另外的一面,今日破了两次,可她甘愿。 只是因为她心疼,“这么做,没有想过后果吗” 傅千雪正对着连帘的弯弯的眼眉,道:“没想过,那时候,也来不及想,由不得想。带上丘丘,只是尝试一下。” 连帘道:“不要避开我,我说的是后种,你用那种方法,就不怕丢了男人的脸面。” 连帘是个心细的女孩,她知道:任何时刻,男人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可他的傅师弟看起来有些傻,像是完全忽略了这一切。 “额,没想过,用把丘丘放在那里,也是逼不得已,能解毒,是出乎我的意料。” “好吧。” “下次别傻了,有时候不值得的……” 听到这句半头半尾的话,傅千雪发怔起来。 可傅千雪恍如梦里的心神,又被一声音惊醒了。 那是人从院墙上落地的声音,很轻和,说明来人的御气身法很出众,甚至变态的地步。 要不是有惊龙盘,说不定傅千雪也听不见。 傅千雪第一个发现,连帘也发觉傅千雪脸色不对,顺着他的怪异的眼神,连帘也望了过去。 两人的神情都很奇怪。 他们奇怪只是看见了一个人,那个人翻墙的身法骇人听闻,倒是落了地后,步调与一般人无异。 越墙那一掠,如若蹁跹惊虹,浮光掠影。 向傅千雪这边走来的时候,脚步轻盈,却与常人无异。 所以连薇薇与丁三哥也看见了。 结果他们也一样,同样露出那样奇怪的眼神。 那人身量与傅千雪差不多,体型修长,给人瘦削却不枯干的感觉。 白衣,白玉,白剑,满身如雪。可最惹人注意却是他脸上的那道白。 那是他的胡须,下巴的胡须,很洁白,如月牙般,分两道,就宛如猫的胡须,特别性感,感性。 白须上的那两个眸子,很亮,不是一般的亮,亮如星辰,可你又不会怀疑这双特漂亮的眼睛,有些时候,也会犯迷糊。 有些时候,当然不会是现在,所以傅千雪一眼就下意识觉得,这人就是:夜猫,近来在挽天盟中声名赫赫的夜猫。 正文 第19章 夜猫 虽然傅千雪从来没见过夜猫,但他丝毫不怀疑自己的想法。 大名鼎鼎的夜猫,挽天盟的夜猫。 南猫北盗中的夜猫。 钩爪锯牙也,宵行昼伏无以当。遇之兮忘味,抟击腾掷也,朝飞暮噪无以拒,逢之兮屏气。 身旁的连帘站起,坚定道:“是夜猫,我见过他。” 傅千雪没怀疑,只是因那人已径直来到傅千雪面前,蹲了下来,用好奇的眼光扫视着傅千雪。脱口的第一句就是:“我是夜猫,嗯,小猫一只。” 傅千雪感觉就想被扫描仪扫过一般,可他没怪夜猫。 夜猫见傅千雪不方便,坐靠上门上,上来就蹲下来,任谁第一眼都会让人惊奇,但他下蹲的姿态,突然之间让人莫名有了好感。 挽天盟修真势力庞大的惊人,夜猫也是盟主项戈的左膀右臂,能低下身段,不管是不是因为他的习惯,你都无法拒绝他。 傅千雪也不例外,他闻到了夜猫身上有酒香,很醇,却不是好酒。 傅千雪喜饮酒,他很明白。 “傅千雪,漓月峰的弟子。”傅千雪回道,但有些疑问。 夜猫呵呵一笑,你很难想象猫有笑容。“原来是燎沉剑派一脉,说起来,我们还是盟友。 “嗯?”傅千雪不解。 “你不知道,可能你们的师傅没跟你们说过,那我也就不带说了,以后你会知道的。” 傅千雪呵呵一笑,笑容特明媚,明朗如晴天。“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夜猫摇了摇一根手指,道:“我不是。” 傅千雪道:“你是一只特别有趣的猫,一只优雅的白猫。” 夜猫一摇左手中的白扇,两撇白须直颤,笑容满面。“非常正确,你是第三个这么回答的人,很有趣。” 傅千雪道:“两人中的一个莫非是项盟主。” 夜猫闻言小小的一惊,道:“遇见你,莫不是真是缘分。” 傅千雪摸了摸下巴,道:“不是缘分,我可不想和另一个男人有缘分。” 夜猫大笑,猫须摇颤,道:“也是,但另外一个人你定然猜不到。” “我猜不到,但一定是个美丽的女子。” “她不是美人儿,她行走在修真界的仙女,美如洛神,我跟她只见过一面,她只跟我说了三句话。分别是‘你好。’,‘你真是一只有趣的小猫咪。’,‘我要走了,小白猫。’” “你现在不应该对我说这些。” “也是。”夜猫轻叹了起,坐在地上,地上乱乱的尘埃弄脏了他的白衣。 傅千雪从法宝囊中拿出两坛雪月霖,拿出其中一坛,向夜猫示意着。 夜猫接过雪月霖,长长的饮了一口,大喝一声:“好酒。” 傅千雪想用力爬起,却没能,自嘲了笑着,笑容很萧索。 “看来你也是有故事的人。”夜猫边饮边道。 “有故事的男人才有味道,就如这酒,越放越是香醇。可我所酿的着雪月霖,才窖藏了不到一年。”傅千雪豪饮,酒液沾满衣襟。 两人对饮,无语。 从未谋面的两人,却能在第一次喝到一起,这是一件怪事。 女人们很少会理解的事,这其中当然不包括连帘。 连帘拉着有些不满的连薇薇走开,留给两个醉鬼一点空间,两个大男人都不是是顾忌脸面的人,但至少没有女人在场,他们会喝更痛快点一点。 连薇薇嘟囔着小嘴唇,却拗不过自己的二姐。 连帘是个好姑娘,一个持家有道的姑娘,夜猫歪着白净的猫须,注意着这一切。笑着,但不是那种喜欢,自从见了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女人一面,夜猫的心里就放不下其他的女子。 一坛十几斤的雪月霖快见底,两人都有些醉呼呼的了。 原本两人都是酒量颇高的人,但两人都是藏了很多心思的人,也从来不将心里的伤与痛,血淋漓的展现在他人面前,最心爱的女人也不成。 因为他们舍不得。 夜猫扯着发麻的舌头,道:“你有伤,还能喝吗。” 傅千雪道:“还喝不死,倒是你,白衣沾尘,这猫样,白瞎了你的名头。” 夜猫醉然一笑,道:“还什么名头,要不是项盟主对我有恩,我岂会自禁锢一处那么久。” 傅千雪道:“莫非盟内有其他人看不惯你。” 夜猫道:“你见过猫捉老鼠时,心神还会注视其他人吗?” 傅千雪道:“没,是我多心了。” 夜猫道:“傅兄,你怎么一点都不顾及我的身份,不像其他人,一听挽天盟的名头,都用一种怪怪的眼光看我。” 傅千雪也叹息一声,道:“那我要是神夕宫的人,今天我请的这顿酒,你是不是也不会喝了。” 夜猫一弹猫须,道:“哈哈,就算神夕宫的人来了,碰上这样的醇酒,这样的人,不喝,可能吗!” 傅千雪道:“不可能。来,干,喝****。” 夜猫又叹气,摇晃着手里的酒水,道:“我怕喝完,就要散了。” 傅千雪道:“你是怕喝完了,就没了吧。” “哈,这样都被你猜到,真有你的。” “放心,我这里多的是。”傅千雪又从法宝囊中拿出最后的三坛,醇香味美,冷热交加的雪月霖。 夜猫翻了身,却不想一下摔在地上,夜猫谨慎的护住了他的美须,却护不住脸,满是尘土。 夜猫顾不上这个,用右手食指一坛一坛的数着,最后发现还有四坛。 “我说,傅兄,你也忒小气了,才四坛。” 傅千雪咪着眼,摇了摇沉重的脑袋,道:“明明不是还有五坛吗,夜兄,你醉了。” “我醉了,我怎么可能醉了。”夜猫不满道。 “你都站不稳了,怎么可能没醉。” “我没,我没……”还没说完,夜猫就倒下了。 傅千雪也倒下了。 喝酒的人,酒量再高,也会醉倒,那其他人呢。 风停,大地归寂,余晖落尘。 月上柳梢头。 转眼又是晨曦初晓,傅千雪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干净的床上,床身满是各类花鸟图案,均采用镂空雕刻,挂落上雕刻着金雀报喜图。整床工艺精湛,富丽堂皇。 傅千雪翻起身来,只憋了这床一眼,心神就完全浸入丹田,开始了每日必做的灵气修行。 直到用凤雪剑意仙诀将经脉温养周全,神识中传来几声凤鸣,才起了身,推开窗。 窗外已是有了人来人往,早餐喝卖声,狗叫鸟语。 傅千雪的记性不错,识得这里是一家酒楼,叶岑的酒楼。 门响,傅千雪开门,是连帘师姐。 傅千雪虽已有心里准备,可还忍不住感叹,师姐的心思太过细腻周到。 连帘微笑着,道:“傅师弟起了,先洗把脸和吃点东西。” 傅千雪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接过连帘师姐手中所提,放在屋中桌上。 “师姐,你吃过了吗。”傅千雪边吃边问。 “吃了,要是我是说没吃,你是不是找借口推诿。”连帘坐在窗前的桌前,透过的窗棂的晨光爬满了她素净的脸庞。 “是,还是八师姐了解我。” “薇薇师妹呢,起了吗?” “起了,只是她昨日跑了太多,让她多睡一会。” “师姐,你平常可不这样,你总不喜欢别人睡懒觉。” “凡事总有例外的。” 正文 第20章 商议 很痛快的吃完早餐,傅千雪有了一个不错的好心情,可是看到连帘师姐拿出一样东西来,他就皱起眉,苦下脸来。 那是一个小小酒坛,不过婴儿拳头大小,精致玲珑,上雕一个慵懒的白猫。 黑青色酒坛上的那道白影很明显,栩栩如生。 “这是夜猫特意留给傅师弟你的。”连帘轻道。 傅千雪接过酒坛,粗一婆娑一下,上面的白猫图案雕工颇具匠心,酒坛本身的材质很简单很平常。 “倒也是蛮符合他的性格的。“傅千雪一笑。“他人呢。” “一大早,晨未亮,就走了。”连帘一脸清然。 “走的倒利落的很,只是留下这个小酒坛,是个什么意味。”傅千雪很迷惑。 “我也不知,他只是留下一句,遁地毒鼠的盒子被他带走了。若有机会,请你去挽天盟总部找他喝酒,这小酒坛就是信物。”连帘又道。 傅千雪扶着桌角,感觉很无力,道:“师姐,你能一句说完吗,害的我猜的好惨。” “不能。” “好吧。” “还有,下午,我们就要回峰了,还有两件事情要傅师弟你去处理。”连帘脸色不动如山,如林中竹香。 傅千雪此时倒是安定下来,坐了下来,手捧茶盏,细斟慢酌起来。 茶香盈口,茶水润喉。 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拖了很长,傅千雪道:“八师姐,是哪两件?” 连帘收拢着桌上的食盒,道:“第一件,罗掌柜与叶掌柜昨夜请求我,待你今日早上醒来之后,去找他们,他们好像有什么事情,需要你的定论。” “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找上来。”傅千雪道。 “因为他们怕你。” “为什么会怕我,我很可怕吗。”傅千雪不解。 “昨日,你给他们的印象太深了。” “喔,那我多问一句,师姐,你怎么不怕我。”傅千雪用食指指着自己,眼神有些书不出的跳脱。 连帘轻拍了一下傅千雪的头,道:“都学会调戏师姐了,真是长大了。” 傅千雪身体动都未动,抬头认真对连帘说道:“我只是想让师姐多笑一点,为了买最好最合适的丹药,实在是很辛苦。” “辛不辛苦倒不重要,只是有些事情,只能自己亲自去做。”连帘已拉开房门,已准备抬脚走出去。 傅千雪站起身来,道:“师姐,我会支持你的。” 连帘嫣然道:“师姐我没那么脆弱,只是感叹一下。” 美人最美是回眸。 那一笑,拂过你温温的心头。 傅千雪还在回味,连帘已走到楼下,傅千雪回神,趴在窗上,道:“师姐,还有一件事情呢。” “一个叫丁山岩的人,听说要拜你为师。”连帘的后背,丰满好看的紧,越来越远,声音远远荡来。 傅千雪拉开房门,准备下楼。 今日上午,注定不是个睡个回笼觉的好时机。 不仅因为事情多,而且小师姐连薇薇出现在房门外,那张伶俐可爱的小脸,丘丘今日很反常,端端正正的坐在连薇薇圆润的肩头。 一看傅千雪有些愁着脸,连薇薇也跟着愁楚起来,两眼酒窝汪汪。 傅千雪以为自己的小小情绪影响到了小师姐。 很歉疚,把连薇薇轻拥怀里,用发硬的胡茬抵着她的额头。 宽阔的怀抱很暖和,安静舒适,和二姐和大姐软软的感觉大不相同。 连薇薇不太懂男人胸膛间的悍勇气息。 只觉得小脸红红的,以前她从没这种感觉,小师弟变化太快,她有些无法适应。 自从进入了修真界,她就与曾经的世界隔绝的太久,父亲的怀抱,疏离了很久,久到迷茫。 连薇薇小心挣脱开来,丘丘却跳上傅千雪的肩头,小脚乱蹦,还东瞅瞅西闻闻。 连薇薇有些尴尬,她不经意间想起昨日的事情。 好在傅千雪没注意到,男人是否总是粗心,还是故意忘却。 “小师姐,你怎么躲在这里。”傅千雪问道。 “我在躲我的二姐。”连薇薇有些不好意思。 “为什么要躲。”傅千雪惊讶道。 连薇薇小手挥挥,道:“因为我想跟你一起去,我不想一个呆在屋里,很无聊的。” 傅千雪失笑,道:“这有什么的,跟你二姐说一声就成了,她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 连薇薇扯了扯袖口,道:“她怕我会耽误你的事情。” 傅千雪道:“不会。” 连薇薇道:“真的不会?” 傅千雪点点头,已率先走下楼梯道。后面的连薇薇‘耶’的一声,跳了起来,两眼酒窝绽放开来。 可惜傅千雪没看到。 千草堂是一间书屋,屋里书籍成柜成片。空处有长桌一条,椅凳若干。 傅千雪踏入千草堂,连薇薇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小眼四瞅,似乎冷不丁二姐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将苦兮兮的她抓走。 傅千雪环顾屋内,叶岑正坐在里端的主位,奋笔疾书着,看见傅千雪进了来,点头示意了下,将手中的书放置一旁,添置起桌上的茶水来。 罗端拿着算盘,对着几本账簿,脸上一会苦一会笑,手脚乱颤。 而丁三哥所在的地方离两人有些远,神色有些迷茫,不知在想些什么。 傅千雪走上前去,坐了下来,轻酌了一口,茶香苦味之后,如烟如梦,清凉静静。 闭上眼睛,心里自然静了下来。 看傅千雪很享受的模样,连薇薇也浅尝了一口,小嘴别扭着,好苦涩。 傅千雪一笑,连薇薇不满,对他扮了个鬼脸。 “没想到,叶兄经商之后,书本与煮茶的功夫都没丢下。”傅千雪赞道。 “哪里,只是曾经读书的习惯,放不下罢了。”叶岑道。 坐在另一边的罗端与丁三哥,也品起茶来。 从饮茶的方式来看,罗端深得其中三味,而丁三哥粗豪的性子,好似牛饮。好在这屋里的人,都不是喜欢讽刺他人的人,对他的饮茶的方式视若无睹。 屋里飘起茶香。 罗端首先忍不住道:“叶兄这白雪茶,端的好货,入腹温暖,味亦苦亦凛香,回味一番,甘美清香不绝。就是有点不好,货太少,饶是我向你央求了许久,你也不肯拿出一片叶子。傅兄一来,你就如此手笔,太过气人了。” 听罗端一言,三人笑了起来,刚才有些闷的气场,融化不少。 叶岑道:“若不是你太过小气,我怎能不肯。” 罗端道:“我怎么不答应了,只是你叶家身价富裕,什么好东西你没见过。” 叶岑道:“你也知道,也罢,今日既然把这出自万岛之海最大海岛峰顶的白雪茶,拿了出来,断然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一会你们三人各分一点吧。” 正文 第21章 想要拜师的丁山岩 叶岑拿出一个茶罐放在桌上。 傅千雪没客气,倒是丁三哥拒绝的很干脆。“我只会喝烈酒,茶这玩意,实在是喝不惯。” 罗端两眼放光,想了想还是收回那只胖手。 “怎么了,到了此时还客气起来了。”叶岑笑道。 罗端道:“怎么会跟你客气,只是拿了这茶,那庄子我就下不了手了。” “呵呵,没想到转悠了半天,你的心思还放在那庄子上,想多拿点份额。” “什么庄子?”傅千雪好奇道。 “就是那尤庄,昨日那伪装成尤庄庄主的遁地毒鼠,已被傅兄杀了,而原本庄子的主人失踪了好久。主人不在,自然树倒猢狲散,加上原本的四个修真者两死两伤,尤庄一夜败落,自然很正常。”叶岑娓娓道来。 “有个做知县的姨夫就是好啊,什么消息都能第一手收到。”罗端搓了搓手,羡慕道。 傅千雪道:“尤庄已经被折腾的七零八落,罗兄要来何用。” “丹药店,离回镇最大的丹药店。我与罗兄两家合力,再加上尤庄原本的底子,做到很容易。”叶岑思量道。 “看来你们盘桓了很久了吧,要我来,也只是做个见证而已。”傅千雪道。 “新开的丹药店也会有傅兄一份,嗯,那样连帘姑娘下次买药,就不用那么辛苦了。”罗端也应道。 傅千雪很满意,有了罗端与叶岑坐镇,货源的问题自然很简单。而连帘师姐就可以少费点心了。 “也好,以后若有好的丹药成品,我也会适量送点过来。”傅千雪自己用丹药的机会极少,送来丹药的机会很多。 罗端与叶岑相视而笑,似乎等傅千雪这句话很久了。 傅千雪身手不凡,身后的师门自然不简单,他们不了解傅千雪从不利用师门什么,但也阻止不了他们去想。 他们是商人,追求利益乃是天性。 傅千雪从不阻止别人所想,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力量会慢慢变强,能够控制住局面。 商议完这最重要的一件,众人的心头一松。 此时,作为此地主人的叶岑一拍手,门外一阵脚步声。 傅千雪原以为是要来陪酒的侍婢。 但身边一直安静的连薇薇的反应推翻了他的想法。 进来的是诱骗连帘师姐的丁掌柜与风七,两人的脚步踉踉跄跄,他们是被一路推搡来的。 五花八绑,衣衫零落,脸上都是伤痕。 来之前,他们一定被收拾过,狠狠的收拾过。 丁掌柜与风七一定想不到:只是一夜的时间,猎人与猎物的角色就完全颠倒过来。 傅千雪的目光慢慢变得冰冷,丁掌柜与风七顿觉得,如立万尺雪峰,寸丝不挂。 连薇薇首先忍不住,给了两人十几个巴掌,打得她小手都痛了。 欺负她二姐的人,决不能原谅,只可惜丘丘不能咬人。 连薇薇打得气喘吁吁的时候,被傅千雪趁机拉了过来。 他还想听听叶岑和罗端的看法,哪怕估计最后做主的人一定是他。 可是有些时候顺序不能反了。 叶岑又一拍手,下人全都退了出去,拉上门。转首对傅千雪道:“这两人命很硬,当时那么乱的情况下都没死,现在就交给傅兄处理。” 屋里的其他人都望向傅千雪,等他的处理。 傅千雪捏了捏下巴,胡须又长了点,忖度道:“杀了他们未免太可惜了。既然他们原本都是在尤庄的丹药店做事,都是积年老手,不如让他们在新开的丹药店,继续做他们原本做的事情。” 丁掌柜与风七听傅千雪的话,先是一喜,天底下还有这等的好事。 可是下一句,他们的心凉了,凉的透透的。 “他们做事不用付工钱,没有休息日,直到老死。至于私底下做些小动作,量他们也不敢。 “傅兄放心,有我和罗兄在,他们二人插翅也难飞这离回镇。” 罗端与叶岑出去了,门窗都关好,只有一丝光亮透了下来。 他们知道丁三哥的事情,所以不便留下。 不论最后的结果是好是坏,都与他们无关。 他们都是精明的商人,不会犯这些惹人嫌的小错误。 屋里很安静,只有连薇薇在一旁毫不在意的逗着丘丘。 傅千雪与丁三哥对面而坐,只是两人的目光没在一条平行线上。 丁三哥愁着眉,魁梧的身躯像座山,可他的表情很凝重如雕塑。 他想开口,却无从说起。倒是傅千雪先挑起这话题。 “我也听闻丁兄也是个豪气干云的汉子,为何要拉低自己的辈分,想来做我漓月峰的弟子。” 丁三哥转回视线,那眼神厚重而惨厉。 傅千雪心中一惊,为何一盏茶的时间,人的眼神就变成这样。 只见丁三哥低沉道:“我自小家穷,家里兄弟姐妹多,父母养不活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将我寄养在姑父家。姑父家是镇里的大户,姑父家里面的人表面上碍于情面,不计较于我,可私底下却多鄙视我,欺负、辱骂我。” 丁三哥目光飘渺,傅千雪端坐,喝茶的杯子空了,也未再添水。 这样的事情永远不会断绝,改变的只是时代。 比这更惨更心痛的事,比比皆是。 丁三哥沉吸一口气,继续道:“那样的日子很痛苦,无法被人理解的惨痛,我都能忍受。一方面是因为,我不想自己的父母为难,二是因为一个女子,姑父的亲身女儿红绡,惟她多照顾我,我心下多感念,苦学不辍。可天有不测风云,一日夜里,来了一伙强盗,杀进庄里。那夜,掠夺杀人声不断,浓烟激起。我奋力搏杀半夜,状若疯癫,可混乱之中怎么也寻不到红绡。我心灰意冷之后,混混沌沌走了很远很远的路。” 丁三哥深吸一口气,目光沉凝。 “后来我迷路了,误入深山,却巧遇一快仙逝的修真者,从他那里,我懵懂知道了修真界,在他的引领下,我成了一名修真者。那时我欲拜他为师,可那位修真者拒绝了我,说我们彼此识得,就是一种仙缘,而他自身一生都未能筑基成功,拜了,就是耽误我。” 连薇薇撑起手臂,也听了起来,小脸糊糊。 “虽然我未能拜师成,但这些年寻找红绡的同时,也一直不忘感念。直到最近碰到遁地毒鼠,他告诉我若是能按他的意愿,做成一件事情,他就告诉红绡的下落。我那时信以为真,就帮他送了那只盒子,后来我才知道,那盒子本是西川向家所遗之物,那遁地毒鼠不知从何得来,落入贼手,将盒子小小的改造一番,也就成了昨日师傅所见那样。如今我才知道,遁地毒鼠嘱咐我帮他送盒子,只是为了摆脱挽天盟夜猫的追踪,而给我挖的一个坑。” 正文 第22章 回峰 “我还不是你的师傅,为何这样称呼。”傅千雪静气道。 “昨夜我仔细搜索了遁地毒鼠的随身之物,终有所获,知道红绡被人掳去,到了离回镇这一带,踪迹就彻底中断了。” 傅千雪道:“这与拜师有何干。” 丁三哥从怀里掏出一份玉简来,放在桌上,示意傅千雪打开。 傅千雪刚想伸手去接,却被连薇薇先手抢到。 傅千雪哭笑不得,道:“小师姐,你这是做什么。” 连薇薇眼神不离玉简,道:“小师弟有伤在身,小师姐我帮你看,也是为了你好啊。” 傅千雪无奈道:“那上面都说了什么。” 连薇薇嫩声道:“本年最后一次货物被劫,急!咦,底角还有个被九条铁链束缚的蛮荒九头凶兽。” 傅千雪瞥了一眼,道:“那是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标志,九连环峰一向蛮横霸道的很,从来不隐藏自己的标识。” 傅千雪解释道,心下却嘀咕着:莫非九连环峰发现了自己所为。 却见丁三哥道:“师伯说的是,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为修真界恶之贼首,各地都有他们的耳目。” 傅千雪这次没再计较丁三哥的称呼,道:“这么说来,遁地毒鼠伪装成尤庄的庄主,不仅是为了摆脱夜猫的追踪,也是为了暗地受九连峰所托,来此地进行秘密的调查。” 丁三哥道“正是。”随后又从袖里抽出一张画来,那是一张俏丽女子的画像。 丁三哥将画像平放在桌上,傅千雪瞧了瞧,心下一惊,画中之人与自己所救的六名女子中一个,有七八分相像。 莫非冥冥中自由安排。 傅千雪心里苦笑,面上却不露神色,道:“这些,丁兄是怎么得到的。” 丁三哥道:“师傅,请不要再这么称呼于我,我既然拜道师傅门下,以后就没有丁三哥这个人了。就叫我山岩,丁山岩。” “师傅问了这些,并不是徒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我丁山岩不是那样的人。这些都是昨夜连帘师叔吩咐我做的,她让我去尤庄庄里去细细搜寻,这些都是我从庄中地下内室中找到的,至于其他的灵石,我一块也未留,全都给了连帘师叔。” 傅千雪汗颜,到头来,还是让连帘师姐费了心,思虑周全。自己昨日只顾着喝了,真是喝酒误事啊。 傅千雪道:“那关于是谁人发布劫掠的消息,遁地毒鼠那里,是否有了什么眉目。” 丁山岩想了想,摇了摇头。 傅千雪心下稍安。 “其实关于灵石,你不用跟我说的。” 丁山岩闻言惊起,道:“昨日之事,就愧于连帘师叔,做这些,只是些小小的补偿。要是再私拿了灵石,岂不为人耻笑。” 傅千雪道:“这么说来,想要拜师,也是昨日顿起的念头。” 丁山岩道:“是。” 傅千雪一声叹息,道:“好吧。”随后站起身来,推开门,面朝阳光,光线在屋里拉成一道伟岸直立的身影。 傅千雪头也不回道:“我答应你了,只是拜道我的门下,入了漓月峰。以后你要是携师门的名头,做出伤天害里之事,就算你遁入天涯海角,我也必将杀你,以清理门户。” 听了傅千雪用从未有过的庄重语气,丁山岩定在屋中,心下一凝。 中午,罗端与叶岑为傅千雪一行摆了饯别的宴席。 下午,傅千雪一众踏入回峰的路。 下峰之时,傅千雪负剑踏雪,一人孤零于天地雪花间。 回峰时,人多了很多。 只是傅千雪还是那样的孤单,一行五辆马车,一个坐在最后。连家两姐妹抛下了他,坐在最前一辆。 中间三辆,一辆所乘是丁山岩与他的红绡,另两辆就是剩余的五名昏迷女子。 出现这样的状况,原因只了多了那六名女子。 自从傅千雪在罗端的桃园接了那六名女子,连帘与连薇薇就没再给傅千雪好的脸色,一路上对傅千雪不理不睬。 傅千雪新收的徒弟丁山岩,在其中找到了红绡姑娘。丁山岩顿时喜极而泣,对着傅千雪跪地而拜。 傅千雪当时没有躲开,就当做是拜师之礼吧。 只是那样粗豪的汉子,为了心爱的女子,这么多年的辛苦奔波,总算有了一个好的结果。 连帘与连薇薇感慨的同时,也不禁动容。 只是这些都与傅千雪没什么关系,傅千雪也没有解释。 女人有时是无法用道理来解释的。就算你说的再真,再明白。 这些,傅千雪很懂。 只是尼玛,我是病人啊,傅千雪无语问青天。 离回镇的空气很暖和,漓月峰却一年到头单调的很冷。 大雪仿佛没有停的时刻,白色茫茫。 傅千雪回到峰上的时刻,正是一年中最冷的季节。 可傅千雪心里很温暖,那是回到家的感觉,很平和。不用再紧张与谁拼命厮杀,不用担心明日就见不到太阳。 回到师门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去见师娘,师娘是傅千雪所见女子中最聪慧的,仿若天地下没有她不能解决的问题。 丁山岩会得到很好安置,内门弟子的位置是没有了,但一个外门翘楚是跑不了的。 师娘的医术很好,傅千雪丝毫不担心六名女子的安危,也包括自身。 一到峰顶,连帘师姐与连薇薇就甩开自己,去找七师姐连惜寒了。 虽说为了连惜寒师姐,但还有小小的失落。 于是傅千雪带着酒,找到自己最先窖藏的那一批雪月霖,去找三师兄。 在这样寒冷的雪夜里,温点酒,吃着菜,与两三好友畅怀痛饮,岂不是人间美事,不对,是修真美事。 傅千雪踏入三师兄的屋里的时候,三师兄正在灯下擦拭着剑。 三师兄永远剑不离身。 傅千雪向三师兄打了声招呼,三师兄只是点点头,三师兄的话向来很少,哪怕是他傅千雪。 傅千雪也不客气,抬了张桌子放在两人中间,将酒菜放好。 为酒杯添好酒的时候,三师兄却开口了。 “等等。” 只是两个简单的字,却让傅千雪抓着酒坛的手,停住在空中。 等人,等什么人。 三师兄一向独来独往,能让他甘心等的人,在峰上都能数得上来。 虽然漓月峰除了帮忙的未正式入门的弟子,一共才百十来个人。 傅千雪没有想多久,因为等的人已经来了。 正文 第23章 漓月峰上的酒话 当先一人身形微胖,高度倒是很够,身着绣着精雅蓝边的白色绸衫,向后梳着道髻,怀抱二尺二寸的玉剑元池。神态从容,步调不急不缓。 这人就是漓剑峰的首席弟子,宁千池。 一个温和有才学的人,连三师兄都很佩服,当然也包括傅千雪。 大师兄宁千池修为早就精进至归元境,一身灵气修为雄厚无双,据说修为已经超过了哑老头,师傅师娘外漓月峰的第三人。 做为漓月峰下一任的掌门,宁千池有这样的修为,很是符合。 这些年来,峰内的大小事务,已经多由宁千池打理了,而且打理的井井有条。 但宁千池的性子还是那样,温和的太厉害,从来不主动向别人出手,但他的剑永远摆在最容易防御反击的地方。 这一带没有人瞧不起宁千池,不主动,不代表不厉害。 ‘归宁剑’的名头不是摆设。 金丹以下境界,从未有人能攻破宁千池的灵气罩。 不知道自己筑基后,有没有那个可能,傅千雪暗自寻思。 但这样的假设不会有结果,漓月峰上的弟子永不会刀剑相向。 宁千池进了屋内,看见了傅千雪,温然笑道:“没想到小师弟也在这里。” 傅千雪站起行礼,道:“大师兄。” 宁千池看到桌上摆上了酒菜,欣然道:“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好久没尝小师弟的好酒了。” “大师兄,廖赞了。” “那怎么会,大师兄那样的人,都忍不住多说两句,酒又岂会是凡品。” 一声英气力道十足的女声,从门口传来,随即出现一道红影,樱花的红。 身披红色披风,红色甲胄,满身的红,绚丽却不浮躁。 唯独背后所负的银枪,是银白色的。 那是五师姐独有的法器,彤云。 那道红色的风旋进屋内,屋里的三人顿感满面的英气。 这就是漓月峰上独一无二的女中豪杰,杜彤。 傅千雪与三师兄刚说了声:“五师姐。” 五师姐杜彤已经先三个男人坐了下来,连饮三大碗酒。 好似屋里的其他三人都是娇羞羞的女人,惟她是男人。 其他三人都无奈苦笑,顺次落座。 喝酒的人,有上头与不上头之说,据说上头比不上头的人能喝。杜彤无疑是前一种。 傅千雪与杜彤一样,是上头的,宁千池与三师兄是不上头的。 四人一番畅饮,酒态各有不同。 杜彤饮后,那种英气逼人的气息,更显豪爽。傅千雪自问酒量不错,比起杜彤来,还是差了很多。有伤在身,都有点摇摇晃晃,但丝毫不能影响他的酒兴。 大师兄宁千池还是那般,温润如玉。三师兄只是由平常的板着脸,放松了下来。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自然会谈事。 先开口的还是五师姐。 杜彤道:“此次,师傅出去办事,返峰的日期速度要慢了很多。” 傅千雪道:“以师傅的脾性,若没有天大的事情,任谁也不会改变他的想法。” 大师兄沉吟道:“据说被燎沉剑派的掌门请了去。” 三师兄道:“能请到师傅的,必是师傅以前在燎沉剑派老熟人。” 杜彤道:“燎沉剑派的老熟脸,转来转去就是那么几个。” 又是燎沉剑派,傅千雪刚从夜猫那里听说过,只是他那天喝酒时,泛泛的提了两句,具体是什么事情,还未可知。 大师兄道:“这次我和五师妹出去,就是为了这件事。” 三师兄道:“可有什么头绪来。” 五师姐道:“我们打听道,燎沉剑派的几个主事人,请了师傅去,是为了漓月峰重归燎沉剑派。” 傅千雪不明白,道:“燎沉剑派在修真界已逾万年之久,可谓是老而弥坚。近些年虽比不上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神夕宫、挽天盟越来越强横的声势,但底蕴十足。我们漓月峰,人少势弱,招回我们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大师兄点点头,道:“小师弟说的是,我也不明白,所以此番出去,正是为了这件事。” 傅千雪道:“看来此番出行一定不是很顺利。” 四师姐道:“小师弟怎么知道?” 傅千雪醉态略显,道:“根据五师姐喝酒的样子。” 五师姐红光满面,凤眼却是微怒,道:“小师弟猜的很透,我们快到了燎沉剑派的地界,才有三个聚气境的外门弟子前来迎接,说是代传掌门的口信,向我们言道,贵峰掌门要在门中作客三日,才能回去。” 大师兄道:“师傅被他们请去了那么久,待我们找来,才姗姗来迟,明显是搪塞之词。 傅千雪放下酒杯,道:“燎沉剑派在试探我们的态度。” 三师兄望着铮亮的剑鄂,冷冷道:“若是我在场,必定杀了他们。” 大师兄轻酌一口,道:“杀了他们是最为下乘的做法,也是徒为师父添麻烦而已。” 傅千雪一声叹息,道:“他们如此做法,必定是受门内长老指使。位置不对等,本来就很失礼,这么明显的错误,必定是想在师父那里做文章。” 五师姐道:“若是留难师傅,肯定不可能,只是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大师兄正了正身躯,道:“这估计与几十年的一件旧事有关。” 屋内的其他的三人都望了过来,很是讶异。 大师兄道:“这件事情很老了,师傅师娘只告诉我一个人,现在不方便对你们说,时机还未到。只能说一点,当年师傅离开燎沉剑派,是因为燎沉剑派中,一名地位很高的长老与师傅有旧怨。这次师傅被请去,对五师妹有所刁难的人,也是这位长老的峰下,但这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条。” 傅千雪道:“现在燎沉剑派旧事重提,估计是为了漓月峰重归他们管辖,而做的伏笔。” 五师姐道:“小师弟最近怎么长进很多啊,让师姐我刮目相看。” 大师兄也笑道:“小师弟最近很上进,御剑之术融会不少,师傅的左手衍气剑也有点模样了。昨晚连帘师妹告诉我,最近发生在小师弟身上的事情时,我还有点惊讶。” 三师兄也道:“我详细观察了小师弟的那柄断剑断翎,小师弟用剑的手法圆润了许多。” 三师兄是个惜言的人,可见他对傅千雪的赞赏。 五师姐道:“喔,我还不知道。” “哈哈。”大师兄笑道。 傅千雪摸了摸鼻子,有点怪异道:“五师姐大师兄,说笑了,哪里的话。只允许你们在外面逍遥八面,我这个做师弟,怎么能不做点样子来。” 正文 第24章 大师姐 此时,三师兄突然道:“要是当时小师弟在场,会很好多。” 五师姐与大师兄听后,不禁愕然,点头称是。 若是傅千雪在场,由小师弟出手,别人必定没有话说。 小师弟的凤雪剑意剑诀已经有了一定的火候,教训燎沉剑派的三名外门弟子,容易的很。 且小师弟年龄不足十八,为漓月峰老幺,出手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完美的。 众人心里都明白,可是事情都过去了,再说这些也无用。 “来喝酒,不说了。”五师姐手拎酒坛,向三位师兄师弟敬酒。 “好,我来陪师姐你。”傅千雪大声呼喝道。 “还是小师弟来的痛快。” “这酒怎么能少了我们两个。”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寒冷寂寂。 屋内,灯光明灭不定。 只是,再晚的酒宴,都有散去的时候。 可惜这些,傅千雪都不知道,他醉了,醉的很厉害。 一连无忌畅饮两晚,有伤的傅千雪没能撑住,在第二天的清晨,病了,头痛的很厉害。 于是,傅千雪被师娘教训了一顿,被关禁闭三个月。 傅千雪没有半点怨言,若是师傅在此,至少要一年。他也知道,师娘是为了自己好。 三个月后,刚好就是年后,就将是新的一年。 也是傅千雪来到这个华丽仙侠世界,新的开始。 仰卧在床上养病的傅千雪,目光怔怔的望着窗外的枯枝,小雪还在飘零。 傅千雪正在发着呆,一女子走了过来。 娇颜妍妍,体态优雅飘逸,那是傅千雪的大师姐,师娘的女儿。 大师姐把药碗端了过来,挨坐在床沿,送至傅千雪的胸前。 “小师弟来喝药了,快点了。待会还要你陪我去做事情呢。”大师姐交叉着双臂,晃荡着半露白皙肌肤的细腿。 “不是说过了吐故境,到了聚气境就是入了修真之路的门槛,就不用喝这些人间大夫寻常所开的中药吗?”傅千雪靠在床首,静静的望着大师姐她那清丽中,带有淡淡妩媚的半边面容,脸蛋有些微红。 或许是以前没怎么做过这类的事情,大师姐忙起来,会有些辛苦吧。 想到这里,小小的抱怨中,傅千雪却不再犹豫,伸手接过药碗,一口喝尽。 大师姐成绣秀看到傅千雪一口气喝完药,很是高兴。 “没想到小师弟你看起来犹豫不绝,呆呆的,喝起药来倒是干脆的很,没有半分嫌苦。” 苦吗?傅千雪忆起前生,坎坷的事情遭遇太多,爱恨情仇,背叛欺骗,起伏流离。 大多数时间,孤零零的一个人,一个人的寂寞,岂是这一碗苦药所能描述。 “大师姐,喝完这次,还有吗?”傅千雪继续问道。 “没有了,你当我娘亲所开的药方是假的吗?”大师姐不满道。“这是第七次了,也是最后一次了。” “喔,怪不得。师娘才学惊人,博学通达。待我完全康复之后,定要去谢谢师娘。”傅千雪说起师娘,不禁感叹。 “算你明白,娘亲是你的亲师娘,谢意呢倒是不必过重。不过呢?”成绣秀话锋一转。眉眼嬉笑道:“作为你的大师姐,照顾你那么多天了,是不是得感谢我呢。” 大师姐话音未落,就直接挨坐了过来,身侧离傅千雪很近,近的仿佛一倾身,就可闻见成绣秀脸颊上的香风,听闻轻灵鼻翼间的呼吸。 那直视你的眼眸里,还深深流淌着如溪流般的,不可捉摸的欢乐。 幸亏傅千雪继承了这身子的许多深刻记忆。 没有庆幸这是一种被照顾出来的幸福,反之,这只是大师姐的一种小乐趣。 要是你真有了什么感觉,自觉良好,对大师姐产生了不一样的好感的话。 等待你的,不是幸福,将是无尽的小痛苦,衣服没人洗,房屋整理不佳之类。 漓月锋的衣服洗晾,都是有专人所管,其他生活方面也是如此。 当然,这些还只是些小的方面。在白日大家共同练剑切磋之时,成绣秀也可以随意找点小小的借口,对你进行额外的‘照顾’,个中滋味,叫人无法用语言叙述,怎么一个苦之了得。 这是师兄师姐们的前车之鉴啊,傅千雪自己当然不能踏入后尘。 在漓月峰,大师姐的年龄不是最大,却因是师傅师娘的唯一女儿,而自称为大师姐。 不管是新来的还是后来的,总要被成绣秀她威胁一番。不听大师姐话,后果一定很严重。 有次轮到大师姐照料花园中的药材时,傅千雪在旁一不小心嘟囔了句小丫头,被拌药的大师姐听到了。很好,傅千雪还没来及后悔,身上就挨了她一脚,不重,下腿却腻准呀,踢在酸痛的关节,难受的紧。 打绷带,在床上挺尸,过了一个星期,傅千雪才彻底的康复了,才能跟随其他的几个离字辈的师兄师姐们,继续去练剑。 离字辈共有十人,俱是师傅师娘的亲传弟子,大师兄入门最早,乃是师傅故人仙逝前所托,修为最高,已入归元境很久了,每日就不用来此共同练剑了。 每过一段时日,早上两个时辰,傅千雪这一辈的弟子们,都会来接受师傅师娘的指导。但这段时间师傅不在,师娘也很忙,多是由大师兄替代。 这日清晨,是傅千雪刚从闭关中出来,就来上今天的早课。 傅千雪挽起凤雪剑意的剑势,剑气辗转轻荡,左手捏起御剑的剑诀,飞剑离身飞起,在离身侧数十尺只外,上下翻转,剑气飘渺,剑随意动。 练剑,苦修,单调中也有成就感。 这就是以后要走的修真路途上,最平常重复的事情。会很艰难,曲折异常。 以后的修真之路,亦要靠自己的努力和个人仙缘了。有了奇缘会走的很坦荡,相反会很慢,很坎坷。 在漓月峰,除了大师兄独占鳌头,领先其他人一大截,剩下修为最高的就是大师姐。 身为师傅师娘的女儿,成绣秀的修为早已二十四层聚气圆满了。但她最近在一直为筑基之事苦恼,在聚气境徘徊太久了,大师姐成绣秀的脾气,也越发跳脱和不安静了。 有时成绣秀也会一个人静呆在屋内或峰外石岩边,常青树下,安静地呆上很久,很久,谁也无法琢磨。 更多练剑的空余时间内,傅千雪也会一边用尽心思思量自己的行为和周遭环境,以便更好的融入此身。 还好因为受伤的缘故,没有人感觉出太大的分别。 大师姐成绣秀也藏有女儿家的别样心思,也没察觉自己小师弟傅千雪的异样,灵魂思想上的不同。 不过有时,傅千雪也会陪着成绣秀坐在常青树下,大师姐也会从安静的抱臂沉思中,微笑,让傅千雪很温暖。 正文 第25章 常青树下 今夜,常青树下,也有明月,高悬九天。 傅千雪晚上吐灵练气后,也来到这里,大师姐孤寂的身影,一如前几日,不见繁华。 听见傅千雪的脚步声,成绣秀没有回首,而是在吹着一个陶埙。埙声中有苍凉的情丝,在夜空中远远飘开。 在旁的傅千雪只是安静的听着,没有打扰,亦没有上前安慰大师姐成绣秀。 也许这几日,就是成绣秀每个月独有的几天,能让傅千雪陪着,已是最好的心意了。 等埙声完,傅千雪才靠近成绣秀边上。 成绣秀静静的说道:“每当人间的端午之际,爹那一整天总是紧板着脸,没什么表情,也不喜欢与人说话,连我和娘也不能。夜间,就会一个站在这棵树下,吹奏起玉器所制的海埙。那日的夜,呜呜咽咽的海埙声总萧萧清泠,飘向无端的天际。” “那你问过师父吗?” “爹的脾性全峰上下都清楚,一向刚硬冷板的很。尤其练功的时候,要求很严,谁的话也不理,就是娘亲也不好插手。我当然想知道其中的原因,包括爹手中海埙的来历,可是我不敢。” 傅千雪安慰道:“也许是师父心中有说不出的苦衷。但我相信有一天,师父终究会告诉大师姐的。” “希望如此吧。” 与大师姐几日夜间的单独相处,傅千雪与大师姐之间的关系,一下比前段时间的喝药养伤,更亲密了许多。也有几分不同的情意,掩藏于其中。 可有些时候,傅千雪实在是摸不准女儿家的心思,尤其是大师姐成绣秀的心思。 平日间的修仙练剑之道,除了漓月峰出了大事和公共听课时间,大家多是自己修行,来去自由,前提是你不要触犯峰内几条基本规矩。 第二天,傅千雪还未练完凤雪剑意剑诀的第二遍,大师姐便施然走了过来。流目盼兮,飞彩盎然,傅千雪心里却暗道不好。 “大师姐。”傅千雪还未开口应答,旁边已响起一片招呼声,众人都围了过来,嘻嘻哈哈的笑闹着。 望着这一切,傅千雪暗叹:大家的感情真是好,或许这一遭,便不用像上辈子那么孤单了。 “嗯,各位师弟师妹还是继续练剑吧,不然被娘亲看到,就不好了。我来找傅小师弟,看他恢复的怎么样了。” 听到了师娘这个名字,大家半点脾气也无,热情顿歇,只得回去各自练剑了。 “大师姐好。”傅千雪最后一个走了上来,向大师姐问候道。 “刚才凤漓剑势用了很不错,看来这次伤势,倒是让你的修为有所突破了。” “应该到聚气第八层了吧?”大师姐继续问道。 “都是大师姐这段师姐照料的太好,让师弟惭愧难言,唯有加紧练功,希望能能帮助大师姐一些。”傅千雪刚回应完,才发现大师姐已转身离开。 傅千雪顾不上许多,连忙跟了上去,或许是怕在呆在此地练剑久了,被师兄师姐们看出什么门道来。毕竟他们与自己的前身练剑甚久,不像大师姐那么有些粗线条,行为跳脱不宁。 刚穿越过来的这段时间内,心中实在是有些不安啊。还是大师姐好啊,傅千雪深叹了口气。 一路跟着,傅千雪心下很是惶惶,不认识路啊。 穿过两座深院,来到名为竹边琴的半山腰上。 傅千雪环望去,竹海成涛,绿意盎然,清泠脆响,犹如溪流。 此时,天空已放暗,昏黄的日影印染着半山的竹林,煞是好看,令人迷乱。此情此景,傅千雪不禁停下脚步,上世哪会有此种好的机缘来观赏。 或许从来就不曾存在吧。 傅千雪还没欣赏太长,大师姐的声音已传来:“小师弟,你与六师兄的关系最好,竹边峰来了多次,还没看够吗。快走啦!师姐我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呢。” 是要借故出去玩吧,每次都那多的缘由。 这段时间,师傅拜访友人远游,只有师娘守在峰内,是看在师娘管不住你把,傅千雪心中暗暗道。 但这番话也只能在傅千雪心里想想,说出来,漓月峰上,谁也救不了他。 来到六师兄所住竹边琴的半山腰,绕过几道山路,各式各样青竹所制成的门帘接连晃入眼中,精巧漂亮的让人心叹。 进入最里处的院落,八颗粗壮的青竹拔地而起,分布错落有致,撑起最上的几座竹屋。 傅千雪未来得及感叹,大师姐已带着他腾空而起,飘落至竹顶屋中。 竹屋离地很高,但见屋中很简洁,一中等身材的男人正在低首忙碌着。 等傅千雪和大师姐来到他的身后,那人才转过身来。脸皮方正,眼神有力,却隐隐给人感觉有些迷糊。 那人站起身来,身量与大师姐一般,相较起来,比傅千雪低上许多。 “大师姐来的好生准时,说是五天,就是五天,半天也未留。幸好不辱师姐之命,云渡舟已完全的修好了,就停放在后面的院落里,随时可取走。”六师兄向大师姐道。 “真的修好了,六师弟好生厉害。原以为还要多停留些日子才能出去,这下好了,今天就能出发了。”大师姐眉头一喜。 “好了,都忘了,你看你们两师兄弟,平时关系最为要好。我这个做大师姐的,还是走了,去看我的云渡舟了,不碍你们闲聊了。”大师姐一把把傅千雪抓了过来,就转身飘浮而去,去看她的宝贝飞舟了。 傅千雪心头却是一惊,心下立刻紧起:平常还是无碍,这下遇到关系最好的,不知道会不会流露出什么马脚。 “六师兄。”,傅千雪硬着头皮说道。 “什么六师兄,受了一次重伤,就这么生分了,平常该这么称呼,就怎么称呼!”秦六师兄有些小小的不快道。 “是不是怪我在你受伤期间没去看你。”秦六师兄继续道。 “不是。”傅千雪连忙应道。 ”也是,我这人心里只是装着法器、法宝,研究各类奇形怪状的物事。专门研究在别人眼中,视为修仙歧路的阵法、符箓,好在师娘不嫌弃我,当然还有你小师弟。”说着,五师兄走到屋边栏杆处,凭栏瞭望远方的竹景。 “秦大哥,师傅他老人家既然未曾明面反对就成,只是不喜欢而已。况且师娘那么好的人,对我们一向照顾有佳,在师傅面前,不断为我们说好话。何况此次,为大师姐修好了飞舟,节省了许多时间,还不是说明秦大哥的想法很有用。再说,修仙之路本就繁杂迷幻,谁也无法保证自己定会成功,自己所想,未必尽能实现,定有收获。我们每个人的修仙之路都还很长,有时也很短暂,现在艰难选择,总好过将来无法再做时,而后悔。”傅千雪也走到栏杆处。 远处,竹影清零,万山千重,迷雾缭绕。一如自己以后修真的道路。 正文 第26章 六师兄 秦师兄回过身来,脸上有些惊讶,更有些欣喜。 “没想到此次受伤,千弟倒是比从前有些开悟了,说话也多了许多涵义。更听闻你的修为,最近增长了很多,很让师兄我感叹啊!” 秦师兄继续道:“但总算没忘记叫我一声秦大哥。” 傅千雪刚才也是紧张不已,但突然之间,却福至心灵,过去的点点滴滴,一下接踵而来。刚才,傅千雪的脑海里一片混乱,牵扯不开,强忍着头痛,理了理头绪后,总算没在秦师兄面前出错话。 接下来,秦师兄一直聊着傅千雪的近况。傅千雪怕说多出错,在不太清楚的事情,就会将话题转移到大师姐的飞舟上。 一说起飞舟,秦师兄就高兴不已,这可说到他的心坎上了。 飞舟在修仙者当中可是稀少之物啊,估计相当于前世的豪华跑车了。 整个漓月锋,只有师傅师娘有两艘。 听闻大师兄从筑基境升至归元境,刚稳定境界后,就开始筹备材料制作自己的飞舟了。 但飞舟驾驭的容易,只需筑基境一层便可流利的操纵。更为顶端的,聚气境即可。 就像大师姐的云渡舟,就是师娘与师傅正式结为仙侣时,师娘亲身从家门里所带的嫁妆。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愿意听秦师兄的唠叨之人,秦师兄怎么会轻易放过。 以前,在他眼里,傅师弟过来只是陪他,但不怎么说话,总是独自一个人静静地练剑。哪里像如今,开窍许多,愿意听他说上许久。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秦师兄就带着傅千雪,对屋内的各种法器、符箓之类的模型一一进行讲解,如数家珍。 开始傅千雪只是想错开话题,提及秦师兄喜欢专研的事业,不让秦师兄思虑太多,分辨出如今的傅师弟已不是从前的傅师弟了,从而对他产生怀疑。 但没想到男人对于自己最爱事业,那一种种奋发澎湃的火烈,也是特别的执着的。 就如同女人喜欢逛街,也不只是为了漂亮衣服。 可这一下真是自误其身啊。看到秦师兄口沫纷飞,语速惊人,傅千雪大为惊叹道。 刚开始傅千雪只是应付下,想象自己是个初来此地的游客,把秦师兄当成一个自夸的贩卖者,听他自卖自夸。 没想到越听下去,傅千雪越是心惊。 秦六师兄对修仙之人常用的法器与符箓了解甚深,更是通过种种,极力去发掘其中的原理,而不是单纯的仿制修缮而已。为此,秦师兄自己所积攒的仙石多数花费于此。 此外,秦师兄爱狩猎来自天南海北的奇异物件,在这里倒是分布的很整齐。 不过,最让傅千雪惊叹的,是秦师兄对于飞舟的理解,远超于他人。 在飞舟的研究上,不是修仙常人理解的那样,只是运用高品质的仙石来驱动飞舟,操纵飞舟之人,只是用来辅助操航。 到了归元金丹之境,即可运用自身修为,吸收外来能量,与飞舟之间进行循环。那时,对于仙石的消耗就会少了很多。到了元婴更是不凡,运用自身之力,就能行舟如梭,简单易极。 但到了那时,对于元婴境的修仙之人来说,恐怕飞舟是种负累了吧,还不如自身轻身万里来的痛快。 由于修仙之人对于飞舟之上的房屋,要求苛刻。秦师兄在这方面无法下手,便在底座上动了心思。尝试运用更多种的结实材料,制成在今天看来,更符合空气动力学的形状。 傅千雪听到,最近秦师兄又在飞舟的动力上,花费了许多心思。 一直在尝试,是不是能够用其他的材料来替代仙石,因为仙石实在是很珍贵稀缺啊,是修真界的硬通货。 “不知秦大哥可有什么眉目?”傅千雪问道。 “没有啊。”秦师兄叹息道。“我最近想到东边的平林峰一带去看,虽说那里危险的很,但听说峰内一处寒潭边,长有不少冰绡竹。这种竹子虽然说不比竹子中王者冰篁竹,但是对我来说却是很好的实验材料。” “这种竹子对秦大哥很重要吗?”傅千雪问道。 “很重要,这冰绡竹是我最近在研究方子中,最为重要的引子,且冰绡竹可用来尝试制作飞舟。当然就算是侥幸成功,比之师娘的云渡舟要差远了。” “秦大哥,师弟私以为,这件事情还是缓缓好。” “为什么。”秦师兄疑问道。 “此前,我伤愈后,去答谢师娘之时。师娘在传授我聚气境后半部分凤雪剑意仙诀与剑法后,叙述了我今后的门派任务,还顺便提了提最近东南方的形式,很不太安稳。尤其是平林峰一带,那里蛮兽不算太强,聚气境十层左右就可去得。但平林峰方圆几百里,仙草出产丰盛,种类多样,虽无筑基境以上的灵药,但对于周围的众多大小门派来说,可谓是珍贵异常,僧多粥少。因为对每个门派来说,修为为聚气境的弟子,永远是最多的。包括抱月洲最大的几个门派,我们漓月峰也是如此。”傅千雪思虑了一下,对秦师兄娓娓道来。 “但小师弟你应该了解我的喜好,在研究上,从不惧怕什么。”秦师兄面容坚定道。 “我知道秦大哥心情急迫,但还是希望秦大哥还是放慢些脚步,等师弟我与大师姐此次拜访完瞿月集的吹画道人,长瞿村扫完墓,再从长计议。毕竟人多些,也安全。我还听师娘说,平林峰是四派交错之地,虽说碍于众口,也看在附近最大剑宗双螭剑宗的面上,谁也不曾想过独霸此地。但人心难填,双螭剑宗离此地也不近,也因最近几代弟子不佳,一代不如一代,已越发有败落的迹象,只是靠金丹境的双泽兄弟强撑而已。 但又听闻双螭剑宗的宗主双泽兄弟大限将到,门内却迟迟没有中流砥柱出现,能够代替双泽兄弟的修为和威望,维持住双螭剑宗声势不断滑落的局面。双螭剑宗有败落的迹象,自家内部都已管不好,哪里还管得了其他。所以现在,平林峰已成了平林峰周围四家修真门派的嘴中之肉,只想从中分一杯羹,哪里还会吐出来。”傅千雪苦心说道。 “好,说得好。”一声轻喝传来。 听此音,傅千雪与秦师兄便知道是大师姐看过飞舟回来了。 两人回首望去,但见大师姐已踏剑而来,剑尾带起浓浓的剑气流,进入屋内,惊起一阵风来,秦师兄的竹屋内,气流荡起阵阵涟漪。 大师姐眉角绽开好看的喜色,看来飞舟的修复问题不大。 正文 第27章 将出行 大师姐很开心,秦师兄却开心不起来,竹屋内虽没凌乱,但各自摆放好的东西,也东倒西歪。 “大师姐,我说,飞舟停落的地方离此地不远,也就两三个院落的距离,还需要御剑而行吗。” “你不怕把我的竹屋穿个稀里哗啦的吗?”秦师兄看着好不见外的大师姐,坐在傅千雪边上的座椅上,喝起仙果所酿的果酒来,好生苦笑。 但见大师姐喝完整杯果酒,才淡淡回应道:“我嫌慢呀,御剑多么舒心畅怀啊。至于秦师弟你最爱的竹屋,我怎么可能弄坏啊。” “要是大师姐你没有做过,那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做为师弟的我敢说吗?”秦师兄道。 “有吗,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啊。”大师姐斜视着秦师兄秦不言。 “当然有,记得有次,你御剑太过疯狂,不小心弄坏了大师兄放在洞府内温养的流苏笛,好在大师兄为人稳重,不与计较。但就在上次,你练习新的剑法,不听师娘的劝告,收不住剑势,彻底弄断了三师兄收藏的剑。对于三师兄来说,剑就是他的命啊,好在师娘知你的性格,不放心你,又返回去看师姐你了,要不然,那次的后果真不堪设想。”秦师兄道。 瞧着自己的傅师弟一副看戏,做入戏的呆呆模样,大师姐好气又好笑,遂即连忙解释道。 “谁知道三师弟那个闷木头啊!一言不合就拔剑,害得我连解释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只能专心应对他的剑法了。还有,三师弟那个臭家伙,总是穿着黑色的衣服,脸上总是酷酷的没有表情,都不知道多久没换过了。”大师姐见五师弟一直说她,还是在她的小师弟面前,有些抹不开脸面。 秦师兄一边心疼的将屋内的物件,一一摆回原位,一边再次擦拭,头也不回说着。 “三师兄这个人就是这样,生人勿进,与我们峰内熟稔之人处事还成,虽然不喜言语,但与我和十师弟还好些。只是遇事太过有自己的主见,不管何时都用剑说话,连大师兄都只能从旁劝诫一下。” 秦师兄轻叹一下,续道:“我只是担心,三师兄一门心思苦修,不分昼夜,这样下去,将来在外面总会遇到大麻烦的。毕竟这一带,师傅师娘的名头还是有些作用的,别人总是有些顾忌,但出了漓月峰的实力范围之外,依三师兄的刚直的性格,就不好说了。”秦师兄有些无奈道。 听大师姐与秦师兄小小的拌下嘴,傅千雪在一旁倒是悠闲,终于不用再听秦师兄那个天书一般的方子了。 然后有模有样,学起了大师姐,坐在大师姐的对侧,一个人自饮自酌了起来。 看到这俩个人,秦师兄的好脾气,顿时也很无奈。 径直走到两人身旁,也喝了起来。 “怎么不说了呀,我们可爱又有点话唠的秦师弟。“大师姐打趣了下。 “被大师姐你气死了,说不了了。”秦师兄翻了下眼皮。 三人一时不语,只闻淡淡的果酒香交织在空中,屋外雪风拂过竹林,脆响一片。 只是几十息的功夫,大师姐首先难捱住。对着秦师弟认真说道:“秦师弟,刚才你与小师弟所谈之言,虽不全,但你的意思我总算明白。你想尽早去平林峰取竹子,急切的心情我很理解。可你一个人实在危险,你虽是小师弟的师兄,但你的修为实在是,实在是……”大师姐说的很直白。 意思就是,最近小师弟修为进步甚快,就算六师弟你的修真之路,走在小师弟的前面,真比起来,现在,估计已比不上小师弟了。 听了此句,六师兄道有些惊诧,眉角皱紧,很快又舒展开。望着傅千雪,眼神没有半分忌恨,平静而安慰。 秦师兄叹息道:“我清楚自己的修为,最近是落下太多。”站起环首指向屋内的物件,道:“我把一切都付托给它们了。” 秦师兄有些苦楚。“不过,我实在是放不下,放不下啊,只是愧对师傅所期。” “秦大哥,此趟,不如我与你同去吧。”傅千雪对秦师兄提议道。 “不用,我自己的事情不想托付他手,尤其是连累峰内各位师兄师妹。”秦师兄拒绝道。 “一点都不能等了吗?” “难道小师弟曾与我相识那么多年,这一点上,你应该最为了解才对。再说,这个时节,采摘冰绡竹是最合适的。”秦师兄解释道。 “不是,我只是担心。”傅千雪连忙解释道,深怕露出什么不对来。 “好了,既然秦师弟有自己的坚持,那就不说了,在秦师弟这里停留了那么久,小师弟,我们该出发了。”大师姐一声霸气,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傅千雪却唉声叹气道:“大师姐,我现在刚处于关禁闭中,连一个月都不到,根本不能离峰。” “喔,我都忘记了。哈,这有什么,回去我去跟娘亲说一下就成了。”大师姐豪言壮语道。 “这样无故违规的话,不好吧,大师兄那里也不好。” “小师弟你怎么这样怕事,胆小。” “我胆小吗?” “好了,我就问一句,小师弟,你是愿意得罪峰内其他人呢,还是愿意得罪师姐我呢?”大师姐双手叉腰,做女王状。 “去,还不行吗。”傅千雪很无辜,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呢。 “下面该轮到秦师弟你了。”大师姐继续威武霸气。 “秦师弟你到底听不听我的,待我和小师弟这趟回来后,陪你去不是更好嘛。”大师姐补充到。 “我还是想此刻动身,冰绡竹的采摘时机,可是耽误不得。”秦不言依旧很坚定。 “哎,快被你气死了。好吧,被你打败了。”大师姐成绣秀微微屈了屈曼妙纤细的腰身,无可奈何的摆了摆手,另一只手托额不住的按摩着。 “那这样吧,平林峰与我们此行在同一方向上,秦师弟与我们同去,到了平林峰西边的瞿月集再行分路。秦师弟去平林峰东南角去寻冰绡竹,我与小师弟去平林峰最北,完事后就立即去寻你。如若遇险就立即发信号,这些机关之道对六师弟最简单不过。” “好,就听大师姐所言。”秦师兄这次答应的很快。 傅千雪望向窗外,无语中…… 你们应达到那么快,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至于六师兄秦不言,已经收拾起行礼来,准备明天的出行了。 我的天啊!傅千雪后仰叹息,无线死循环中。 傅千雪还是低估大师姐,被师娘所宠溺的程度,至于大师兄那里,估计是蛮开心了,终于不用来我这里捣乱了,霍霍。 不过,叹息之中,傅千雪还是去收拾行装了。 依大师姐成绣秀的性子,明日的出行,肯定要起的非常早。 正文 第28章 在路上 去瞿月集,大概需要两天的路程,这当然是以云渡舟的速度。 要是三人有筑基之上的修为,两天不到即可到了。 此去,事先当然要准备好许多物品,外面的世界可是不太平。 一路上,秦师兄自然是忙着验证他的配方,行囊里的精巧物件,也多为挖冰绡竹和培养所备。大师姐看到后,很是无语。 傅千雪每天练剑之余,会与秦六师兄探讨一番。 自然,五师兄是行家里手,多是他在说,傅千雪在听。傅千雪偶尔提些前世成功的理论来,也只是说起来容易,要完全实验出来却很难。 然而在傅千雪看来,只是破碎不堪的言论,却给秦师兄带来很大的震撼,连忙问起傅千雪更多的细则来。 只是傅千雪哪里有什么存货,只得暗怪自己,祸从口出啊!找了句大师姐找自己有事,就赶忙离开了。 而傅千雪眼中的大师姐,却忙碌于收拾房间。在云渡舟修理期间,秦师弟只顾着修复,怎么会思及云渡舟屋宇的干净和雅致上。 所以这两天,大师姐一直在忙着整理,还准备在这两日,将此行的目的告诉傅千雪。没想到自己一件心爱的衣服,突然找不到了,哪里还有心思去告及傅千雪。 傅千雪只得硬着脖子自己来,不来,明日就到了瞿月集,到时自己像个没头苍蝇般。 傅千雪遇事一向先忧心退路。 不然,等真遇到什么事情,也就没办法准备了。 抵达瞿月集的前晚,来到大师姐的门前,傅千雪敲了敲了门。里面一阵细琐声,却不见回应。再敲,遽然开门,是大师姐半羞半怒的脸庞。 夜里风起了,微拂起师姐两侧齐整的秀发。侧面看,那张白日来去风风火火的秀脸,显得别样的安静,别致的素馨。 傅千雪有些迷离,前世的记忆交叉而来,那个让自己爱的无怨无悔的女子,才学惊人,却有一双让人看了很安定的素雅眼眸。 也如大师姐现在这样,傅千雪一时呆立,只是静静的平视。 “好看吗?”大师姐的语气显得别样的清丽飘渺。 “很漂亮,就是与我所知道,那段照顾我的大师姐太过相驳,一时有些不敢相信。”傅千雪眼心中顿暖,回想起大师姐照顾自己的那段时日,下意识到。 “傅-千-雪。”大师姐含着怒,一字一顿到。 “大师姐,小师弟在此,敢问大师姐大人有何吩咐。”傅千雪笑了笑道。 “嗯,小师弟现在机敏了许多,不像以前有些木愣楞的。以前,估计你就是跟三师弟那个死木头,和六师弟那个闷疙瘩,呆在一起时间长了,才会变成那样。所以,你才更应该多向你四师兄多学学,当然他的风流成性,半点也不要模仿。”大师姐就这样倚在门框上。也没发怒,轻轻的笑道。 “你看,最近小师弟你跟师姐我在一起,不是好多了。现在看来,大师姐我还是很厉害的。” 傅千雪心里轻笑:大师姐哪里会是这样,现在的我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小师弟了,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傅千雪。 “那是,也多亏大师姐那段大师姐的悉心照料。小师弟我愧对难当,现在只能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来安慰下大师姐了”傅千雪真心谢道。 “但此去之事,还望大师姐告诉于我,好教师弟我有所准备,也能够分分大师姐的压力。”傅千雪说道。 “小师弟就算真心替我分忧,这些天,也不必太过急迫没日没夜的练剑。修行之路,不是一朝一夕苦练就可以的,急不来的。”大师姐望着傅千雪持剑紧握的手臂,有些心疼。 “大师姐放心,无碍的。况且夜静人寂,正是苦修心剑的好时光,怎好耽误。何况此行之前,从师娘的语气中,我隐隐觉得此去不会平静。做为漓月峰的弟子怎能退后,那样岂不是丢了师傅师娘的脸面。” 傅千雪停了停,又继续说道:“大师姐,不知明日我们要先行哪里,好让我有数,还有师娘所说的门派任务不知是什么?” “好了,好看你这么认真,大师姐,我就给你说说吧。”大师姐眉角一翻,无奈道。 “平林峰的最北方有座云楼山庄,那是爹娘年轻就置办下的。山庄后上有座灵泉,泉水流淌的一片小小的地域,种养着几种比较贵重的灵草,当然还有娘亲喜爱的花卉。不过,灵泉所能顾及的地方不大,只能挑选几种重要的来栽种了。庄内其他的地方多是些茶叶,各样花草罢了,有专门的人在打理。” 大师姐见傅千雪丝毫没有觉得师门任务简单轻松,才满意继续道:“庄内都有峰上的外门弟子管理的,你去了之后,偶尔看下就行了,不必插手他们平日行事。此外,云楼山庄周围有两个小型的灵石矿场、一个灵草园、一个凡人聚拢的市集。它们都归山庄所管,你平日只需稍稍巡视下就行了。” “这些事情虽然琐碎,但你师兄师姐们,也都曾在云楼山庄住过,那里就是我们漓月峰弟子,个人修行的第一站。在云楼山庄,只需呆上三年或修为突破聚气十层,到达十五层即可,就算是完成门派的第一件任务了”大师姐平静地叙述道。 倒是傅千雪有些疑问道:“这好像跟我们此行最主要目的无关吧。” “嗯,这是我们此行完事后,小师弟你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哩,可你也要好好去做好喔。至于明日我们先去那里,还是等明早师姐我逛完瞿月集再说吧。好了,先不说了,大师姐我要休息了,晚安了,小师弟。”音未落,门已掩上。傅千雪一阵苦笑。只得起身回屋休息了,明晨还要早起练剑。 翌日,晨曦丝屡未露。傅千雪已起了,来到云渡舟最前端。 迎着日出的方向,坐了下来,凝心静气,心神缓缓沉入丹田。但见丹田的位置,一件古朴浑厚之极的罗盘在静静的悬浮,罗盘上篆刻大气磅礴的‘惊龙’两字,惊龙盘气势肃重,稳如磐石。周围漂浮着丝丝缕缕的烟云,在不住旋转流淌。惊龙盘恒立在丹田星空虚空中,呈四十五度,外面,上撰十二道刻度,分布齐整,宛若钟表,丝毫不差,且分别撰写十二地支。 内里一圈的方向,另有二十四个浅色刻度,分别对应二十四节气。 至于再里一圈,有苍莽云丝遮挡,神识半点也探不进去。 正文 第29章 凤雪剑意 而惊龙盘之上,还静浮一张细腻却狰狞异常的弓,上篆‘凤鸣’。说是张弓,其实并不完整,只是有丝雾般的形状,其间有点点蓝光闪烁着,来构筑成凤吟弓的形体。 凝心静气后,傅千雪开始运转道门的凤雪剑意仙诀,凤雪剑意所产生的细弱气流,平稳的流过每一段经脉,最后汇聚在惊龙盘上。 惊龙盘轻浮起白色光芒,最后透聚在凤离弓上,凤离弓弓弦最为耀眼的蓝色一段,缓缓的指向二十节气上的芒种。这代表傅千雪现在的修真修为,聚气境九层。 经过这两日的奋发练剑,傅千雪在伤后的短短几日内,已由聚气境第八层练至第九层。 一是因为这具身躯的前身底子,实在是非常好。 且傅千雪因有前身的知识,对于基础之道,实在是认识太过深刻。所以,自从穿越以来。每日他都不曾放弃对于基础的夯练。 虽然在这个修真世界上,普遍认为修仙者的资质才有最为关键的。 傅千雪虽肯定此点,却不是完全的赞同。前世无数的经验,以血的教训告诉他,基础在修真关键深刻的突破,对于修仙者的心性影响很大。 还有不同性格的人对于不同法诀的学习与使用,都是很不一样。这一点,傅千雪从前世的各类书籍中,感受颇深。 云渡舟依然在平稳前行,大师姐和秦大哥还未醒。此刻天际之中,微弱的晨曦已透过云层,撒下优雅迷幻的光晕。 傅千雪起了身,低声自语道:就是现在了。 凤来夜雪。 凤雪剑意九枝雪剑势中的一招凤来夜雪,在傅千雪剑势缓缓使出。闭上眼,想象晨曦刚露的气象,犹如美人初醒,凤凰离巢。转眼间剑势凝聚,光芒却不刺眼。第一给人感觉给是迷离,幽雅犹如美人娇语,但那凤来夜雪的威力经过惊龙盘的加成,在通过凤吟紫色弓弦的拉伸,威力岂是几倍于普通修真之人。 渐渐地,日晕透散,天际弥漫着霞气,淡雅如歌。 傅千雪练起了九枝雪剑势中的另一式:凤鸣昭雪。其招如凤出云岫,绕巢鸣歌,声震四朝。 此时,云层已散,日出东方,跃起天边的水平线。 最后一式便是:凤绣雪歌。凤离巢穴,那矫健的剑势身躯,美丽夸张至极的七彩尾翼,于无穷尽的天宇中翱翔,绣出一幕大好画卷。 凤离三势,到了第三势,剑势已盛,傅千雪的境界虽只有聚气九层。但那剑气却气势有力,璀璨耀眼。 收剑,式毕。傅千雪满意的笑了笑。 惊龙盘与凤音弓的来历,是他穿越的第一日就有的,如何而来,如何而存,都无法自知,何况解释它们的来源。 这两样神奇无比的物事,也许是今生的一种补偿吧。 惊龙盘与凤吟弓的威力,傅千雪现在只是粗粗的了解,但这皮毛般的力量,却让人无比欣喜。 但傅千雪却没那没欣喜若狂。因为他知道这惊龙盘和凤吟弓只是辅助,一切还是要靠自己的摸索,一步一步努力坚定的前行。 这修仙之路从来都不是平凡的,坎坷才是平常。 如上世的记忆,忘不掉理不清。 所以,且一切随缘努力吧。 过了两日,傅千雪也练剑两日,云渡舟停在瞿月集前的大峡谷入口处,也到了此行分开的时刻。然后,秦师兄简单的收拾好工具和机关之物,就笑着离开了。 没有太多的话语,修仙之路本就是逆水行舟,行走天下,才会有好的机缘,这其中或许伴随着危险。 但这对于修仙者来说太过正常,谁都不能一帆风顺。 告别了秦师兄,傅千雪心情有些低落。短短几日,两人的感情非常好,甚至在傅千雪看来,比前身还要好。 在前世,可没有人和自己这样的交谈,相处自如。 傅千雪失落中,伫立云渡舟最高处,云层在身侧飞快四散,呼吸着云和天空苍穹广阔的味道。 待云渡舟进入瞿月集的大峡谷,景色慢慢展开,鸟语花香,绿色绵延。两边山色,峰峦迭起,壮丽不却秀气。 欣赏着这美丽的景色,傅千雪的心情也渐渐放开。 此时,两边也出现其他修仙者,其中御剑而行最多。其他各种驾驭葫芦的、禅杖、扇子之类,坐着飞禽和各类猛兽的,来自天南地北的各个地方。但是像傅千雪这样,乘坐云渡舟而来的很少,只有寥寥几艘而已。 众人经过云渡舟时,脸上很少有淡定如初的。 用傅千雪的话来说,就是羡慕嫉妒恨。尤其还看到这云渡舟乘坐的,还只是两个修为不高的年轻人。 看到有嫉恨的表情,大师姐总是反瞪回去,傅千雪看到很是无奈,我们已经这么招风头了,还要拉仇恨。好在来往瞿月集的中,多数是识得这云渡舟的来历,倒是没人无聊来触犯。 让很想试炼下最近修炼成果的傅千雪有些无趣,只得回去小憩一会,到了瞿月集可有很多事情要做。 云渡舟进入瞿月集内的小峡谷后,修真之人顿时密集了许多,这时继续用云渡舟行驶已不太方便。傅千雪与大师姐两人只得收舟,并肩御剑而行。 行者往来穿行不止,两边的风景迤逦后退,景色比瞿月集外的大峡谷秀气了多。 小峡谷内与傅千雪前世的街道并诧异,只是普通人换成了修真者,喧闹的街道替换成了山峰空旷处。傅千雪一时有些恍然。那时也是这般,身边的女友陪伴着自己,娇颜芳香。仿佛路两旁的行人的喧嚣声,如画的场景,都丝毫不能影响自己。 因为他知道最美的场景在自己的身旁,仿若可以一直在,永远在。 只是现在再也不会了。 看到傅千年雪停了下来,大师姐走到身边,问了声。傅千摇摇头,将那些无用的念头驱出脑外,向大师姐示意自己无事。 两人再次御剑而起,临近瞿月集上空,正要收剑飘下。却见下方不远处,停靠着一艘巨大的云渡舟,云渡上屋宇成片,华丽异常,最高处,飞檐入云。 对于云渡舟的奢华,傅千雪与成绣秀两人在远处,用眼神扫了眼就离开了。 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别处。 正文 第30章 瞿月集前的变故 奢华云渡舟四周分散着许多修真者,傅千雪与大师姐一靠近,两边的修真着只是望了望两人一眼,视线又停留在豪华飞舟前端的三男两女上。 五人皆是苍青色衣服的打扮,只是颜色明暗不同。五人身边还半跪着一人,身着青色衣衫,捂着左肩,伤口血液还在不断的流出,右手拄着长剑,剑身很长。 青衫者还在不断的喘气,脸色全是疲惫。青衫者神色还未定,上空霍然有一道黑色的苍翼,已扑面而来,脖颈上隐现,修真者常用的白色驯兽法器,原来是头被人驯服的蛮兽苍鸠。 眼看苍鸠扑来,青衫者只能用细剑撩起剑光勉强抵挡,细剑之上的青色剑芒越来越弱。 看到青衫者受伤一旁,只能勉强抵挡,云渡舟之上的五人,神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看到苍鸠扑下靠近自己方的时候,靠得最近的人,才挥剑布下一幕青色屏障,将五人与苍鸠分隔而开。 这时从人群中慢慢走出一人,面带黑色面罩,只余眼睛以上,露出那张阴惨惨的脸庞。小眼上的眼眉狭长,如同飞檐一般,感觉要长出脸庞一般。 “楚子歌,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死心,还不把偷于我飞鹰门的御兽奇书还来。”那人的声音阴森森的,如同苍鹰的利爪刮过石岩。 这时,傅千雪望向大师姐,低语道:“大师姐,这人是谁,修为不低啊。” 大师姐回道:“这是平林峰附近飞鹰门的弟子,擅长驯兽,各类蛮兽在他们的手上,总是能发挥比常人更大的效果。这是因为他们运用了独家的法门,不仅利用大把的丹药来喂食,还用自身的血气来侍养。看这人微微露出的上脸惨白,下半面脸却有一丝血红,应该有筑基境的修为了。且他的身下的蛮虎,看来也是驯养成功的,只有筑基境,就能驯服三头蛮兽来帮忙战斗,而且每头蛮兽的实力看来都不低,估计应该是飞鹰门中比较高级的巡山弟子。只是让我奇怪的是,飞鹰门弟子向来只关心驯兽与寻找凶悍的蛮兽,怎么会从平林峰最南端来到此地。最近,也未听说瞿月集附近有什么稀有的蛮兽出没,真是好生奇怪。” 傅千雪听后,再细看之下,那飞鹰门巡山弟子右肩上,还立着一只稍小一点的苍鸠,但神情高昂,利嘴獠牙,身上的羽毛黑光流动,显然要比出去战斗的那只要厉害的多。 那飞鹰门弟子抖了抖胯下蛮虎的锁链,蛮虎身躯庞大,却轻盈一跃,带着它的主人来到云渡舟舟首前方。 舟上的青衫人,看到苍鸠的主人来到自己面前,神色更有些不安。 只能一边勉力抵挡苍鸠的攻击,还得小心注视飞鹰门弟子的偷袭。 但那飞鹰门弟子显然没那个心思,像是猛兽戏弄爪下猎物,戏谑的俯视着。 在青衫之人奋力一招,运用最后的灵气,将苍鸠击出数丈后,终于坚持不住了,跌在舟上,满脸期望的望向舟头五人。 但那五人之首的青服公子依然没有什么神色,平淡至极,既没有管这场争斗,也没有怪青衫之人躺在云渡舟之上,影响到自己的出行。 四周的修真者,看舟上的主人都没什么表示,众人当中也没有人站出来,阻止和参与这场争斗。 这也与修真者常年独自修行有关。 倘若不是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和自己门派,谁也不会轻易参与到其他修士间的利益纠葛。 尤其还听到,关乎别人门派法诀这头等大事。 此时,青衫之人似乎终于放弃,嘶哑道:“鹰大由,我再说最后一次,老子没偷你们飞鹰门的法诀。就算是我偷了,我一个修剑者要你门派中的驯兽法门有何用。” “呵呵,哈哈。”鹰大由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楚子歌,枉你平日在其他修士面前,自称不语道人,在陌生人面前从来不说话,装作哑巴,做那偷鸡摸狗之事,现在也终被我逼了出来。” 鹰大由继续阴惨惨道:“我劝你还是别多费心思了,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身份吗。或许以前,我会忌惮一些,可如今,你沦落至此,还指望寄希望于他们还会帮你,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听了这话,楚子歌原本的愤怒的表情,转化为萎顿不堪,鹰大由的话,像是击中了他什么脆弱的心思。 楚子歌低着头,想了想,道:“那时的情况,你知道些什么,就算是到如今,我也不后悔。因为,就算后悔也比不甘心来得好,那样的滋味,我不想再尝试一次。”楚之哥突然放声嘶笑起来。 笑声惨厉,似若撕裂穹苍。 “你真的不怕死?死了之后,你的修为,你的耗费的心力全都白费了,你当真舍得。”飞鹰门弟子鹰大由一改之前逼迫的语气,有些诱惑,只是那阴阴的声音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怪异。 “怕死,在修真之界,我楚子歌,连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都做下了,还怕死,怕死个鸟。”楚子哥大声回应道。 “好,竟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那飞鹰门高级巡山弟子的耐心,显然已经被磨耐的不烦了。右手一挥,肩上的小苍鸠一跃而起,很是欢快,像是为要吃到新鲜的美食而鸣叫。 “那飞鹰门的驯兽法诀呢,你不想要了。”楚子歌道。 “那本法诀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就是算是真的,以你的性格,会藏在身上吗?既然我得不到,那别人也别想得到,毁了它,一样可以保住我们飞鹰门的秘密。”鹰大由戏笑道。 “鹰大由,你可真能忍耐,到了如今,我快死了,你都不肯说那本法诀的真正名字,讲出其中真正的缘由来。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就拼了命去,向诸位说出那仙诀真正的底细,让你也不能轻易得逞。”身处绝地,楚子歌的表情倒安定了下来,像是为了静静的死去而准备。 看到如此局面,飞鹰门弟子神色一怔,随即大怒道:“好好好,那就让我的好宝贝,来一点一点的吃了你的血肉,让你临死前还能废物利用些。” 飞鹰门驯兽弟子细如枯骨的手指一指,小苍鸠飞扑而下,直奔楚子歌而去,速度快的惊人。 正文 第31章 楚中柳 傅千雪等人来不及讶异,只是两起两落间,楚子歌身上已衣衫零落,被小苍鸠锋利的羽翼带起的罡气,割的血肉翻飞,血流不断。 楚子歌仍在苦苦抵挡,只是他如今的状况,如同风中残烛,飘零不定。 他已跟不上小苍鸠的速度。 “吃了他。”鹰大由突然大叫道。 随着鹰大由最后一令,小苍鸠伸起利爪,黑色的气芒缭绕刺眼,向着楚子哥做最后一扑。 旁边的修真者看了,觉得楚子歌这下定是在劫难逃,落了个血肉无存的下场。 “你楚子歌也会有今天,死在我的手上。”鹰大由大笑道。 鹰大由开怀大笑,因为他喜欢看到,自己苍鸠吃食时血肉纷飞的场景。 不管喂食的肉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鹰大由笑声未落,场上变故顿生。 舟首的青色衣袍翩翩公子,对身边的女子道:“七师妹,救下他,我问他几句话。” 声音不淡不浊,却令在场之人听了很清晰,明显道行不低。 听了这句话,鹰大由原本戏谑神情为之一敛,神情变的郑重异常。连忙收了小苍鸠,小苍鸠明显很不甘心,将要到嘴的美食就这样没了,回到主人的肩膀时,还在不甘心的扇动翅膀。 鹰大由却无法分心这些。 惨白的眼眸直直的盯着那公子,场上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大师姐?”傅千雪忽然疑惑道。 “小师弟先莫要说话,等下估计会有柳刀山庄当年的一桩秘辛。这里的状况,大师姐我已经给瞿月集的四师兄,发了讯息,四师兄说他已经赶了过来,来接应我们。”大师姐说道。 “四师兄,发讯息?”傅千雪更加的疑惑不已。 “小师弟你莫不是受了伤,连普通的发送讯息都不知道了吗?这只是修真者的小手段。”大师姐道。 傅千雪嘀咕道:难道像手机那样吗? “这也是因为距离比较近,发送讯息比较快,稍稍远一些,修为不够,就完全无用了。就算如此,也容易被种种法术屏蔽,神识强横之人更是能强加干扰。”大师姐看场上一时片刻打不起来,就向傅千雪补充道。 “说起这些,我倒想起来,在瞿月集前发生此等事情,瞿月集的巡查弟子早就应来了此地。怎么这么久了,连个人影没出现,瞿月集的名声一向很好,处事果断。今天真是怪了,难不成瞿月集遇到了什么大事情,还是有什么重要的人物来了。”大师姐疑问的自语着。 傅千雪听到大师姐提及讯息,心下一动:不知道我的惊龙盘怎么样。 待思考及这些,丹田里的惊龙盘缓缓的转了一格,一段仙诀传了过来。 读完这寥寥几十字的仙诀,傅千雪念随神动。惊龙盘周身产生一圈紫色氤氲,升腾而起,渐渐在惊龙盘的右侧形成一道明镜般的物事。中央处清晰现出自己深蓝色的圆点,离那蓝点最近处是深绿色的圆点。 那莫不是大师姐,傅千雪静静地思索。傅千雪的念头未停,那惊龙盘所自发形成的影像中,中央的绿点亮了亮。 果真如此,傅千雪欣喜到。 傅千雪继续透过惊龙盘扫向在场的其他人。 在惊龙镜上逐渐显现出了一些白点,只是个光点的明亮程度不同。 其中一个白点明亮异常,却明暗不定,这些白点当中还夹杂着两个灰暗的红点,只是不知对自己有危险意向的红点是谁? 此外,在惊龙镜在边缘处,突然出现了两片白点,正向此处缓缓移动。莫不是瞿月集的人,还是大师姐所说的二师兄。 更有一个白亮的光点显然超出他人,这白点的明亮程度与刚才的白点差不多,只是凝练了许多。 傅千雪刚扫描完,突然神识一痛,惊龙盘上紫色氤氲顿消散了不少。 一切恍如空中楼阁,消失不见,傅千雪神识一阵裂痛,全身一颤。 惊龙盘这浩淼神秘的扫描,显然不能轻易动用,尤其还是自己灵力不够的时候。 回望向场中,那青衣公子突然回首向傅千雪这里瞥了一眼,眼神凌厉如同出鞘的宝剑。巡视了一圈,却没发现什么异常,眼神又回复了平常。 这一看不要紧,却惊得傅千雪的神识连忙回防,心神静心凝气。 那青衣公子见探视无果,又转回身躯,却咳嗽起来,惊动了他周围四人,紧张的围了过来。 青衣公子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无事,周围四人这才退散开去,却一直在观望着他。 青衣公子没管这些,走到楚子歌身旁。 刚才青衣公子口中的七师妹,还是放心不下,跟了过来,温柔的扶着青衣公子的肩膀。 这次,青衣公子没有喝止。 那七师妹终于打破这场中的寂静,说道:“师哥,还是让我带这叛徒离开再说,先调养要你的身子要紧。其他的,等以后有空再仔细逼问。” 青衣公子没理她的提议,顾自俯视着楚子歌,神色没有半分傲视凌然。问道:“楚子歌,还记得我是谁吗?” 楚子歌此时已彻底瘫倒在地,听见青衣公子的问话,挣扎着爬起身来,费了半天力,才爬了起来,倚靠在飞舟舟首的边缘处,嘶哑道:“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柳刀山庄的少庄主楚中柳,下一代柳刀山庄的唯一接班人。”楚子歌望着天,神色迷离。 “那好。”刚说两字,楚中柳又咳嗽起来,忙掏起怀中的黄色手绢,擦了擦有些像女人迷人的嘴角。 楚中柳却毫不在意咳出的痛,咳出的血。 “我们曾经也算是熟人了,到如今,也追了你这么久,我就直白问你一句,柳刀山庄的至上仙诀‘灞柳刀典’,是不是你所偷盗取走的。” “要是别人来问,我是死也不会说的,不过既然是你楚中柳来问,我自然会说。你楚少庄主,做为柳刀山庄的下代掌门,侠义之名,好交天下朋友之心,名扬東海洲,且为各路修真豪杰所敬佩。我楚子歌为人,多被人不耻,但今日难得楚少庄主不嫌弃,千里迢迢从東海洲腹地,一刻不停追了半年,跟着我一直追到抱月洲瞿月集,远离柳刀山庄万里之遥。”楚子歌静静的诉述着。 “多谢夸奖。”楚中柳执了一礼说道。 许是因提到过去在柳刀山庄的记忆,楚子歌苍白的脸色,也平静了不少。 正文 第32章 柳刀山庄的秘辛 云渡舟之外的天空,澄碧一片,却有一声干脆刺耳的男声,刺破了此时少少的宁静。 “北盗楚子歌,你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不知道我们少庄主身体不好吗?陪你说了这么多话,已经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了,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像个女人一样唠唠叨叨。是想临死之前多说点话,还是以前隐藏在柳刀山庄,为偷灞柳刀典,而在庄内扮哑巴太长,连自己本性都快忘了。” 这时,靠近柳刀山庄七师妹最近的男子,大步走了过来,对着虚弱不已的楚子歌,一番傲气鄙视着。 “哈哈,哈哈……”楚子歌大声狂笑道,手指紧扣飞舟上的木板,青筋毕露,显然已经被气急。 “我以为是谁,这么大的口气,真是无耻之尤。” 楚子楚望向那人的神色,极为冰冷,冷如寒峭的风。 那种极为鄙薄的无视,显然刺痛了来者。 “楚子歌,你说些什么,说谁无耻?” “你说呢,楚小桥,过了五年,你还是这般境界,修为未精进半分。我离开柳刀山庄时,你是什么模样,现在还是这般。” 楚子歌不知何时趴在云渡舟舟边上,看着舟下的大地,开阔苍茫,讥诮之声却是不断。 “当年,你楚小桥为了进入了内庄,做柳刀山庄的内庄弟子,修行庄内的高级御刀诀。就无脸之极的将自己当时已是天分不凡,修炼至聚气境十四层的妹妹,强送于曹长老做侍妾,好叫曹长老通融,暗中下了手脚,让不够修为的你,进入了柳刀山庄的内庄。” “胡扯,你这一切都是胡扯。”听到此言,那叫楚小桥的青年,跳脚起来,神色大怒,再也不复之前的傲慢镇定。 有关秘辛的事情,谁都想知道,也都想详细探寻一番。 傅千雪自然也不例外。 尤其这个人的名字,是那么熟悉,北盗南猫中的北盗,楚子歌。 见过夜猫那种优雅干净,却不失豪爽,能够放下身段,真诚与别人交往的人。 再见与夜猫同名的楚子歌,却是如今这幅落魄,被人追的狼狈至极的面貌。 傅千雪感觉很诧异,但他没有小视。 任何时候,任何敌人,都要正视。如果没有这样做的话,可能这样的藐视,总有一天会形成习惯。 如遇强敌,你自己便首先会露出破绽,便会死的很惨。 “大师姐,你说这楚子歌,是那大名鼎鼎的北盗吗?”傅千雪问道。 大师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要是爹在的话,定会知道。只不过,我听爹说过,北盗一向神行无踪,精通易容,变幻莫测。所以,这楚子歌到底是不是,我也不清楚。” 傅千雪没得到答案,并不气馁。 若由自己来发现,也许会更有意义。 两人谈话之际,下面的楚子歌倒是话语不停。 却见楚子哥继续说道:“且不提你楚小桥,为了如柳刀山庄如何费尽心思。就说当年我还在庄内的那年,正当柳刀山庄十年‘提刀’之际,庄主例行要传授庄内新弟子‘百策仙诀’与‘百策刀势’,用来奖励十年来,庄内贡献最多和修为最高的新一代聚气境弟子。当时,做为柳刀山庄外门弟子的你我,都有同样的机会,我为了这次来自不易的机会,每日拼命练刀,为了练出刀罡,我不顾危险一头冲进上淩山,忍受山上一个人孤单的寂寞,没日没夜的厮杀上淩山上的蛮兽。当我百日功成,终于练成了‘百霸刀诀’,方才返回到庄内。为了三个人选当中,唯一一个可以争取来机会,与你决胜于柳刀山庄的末刀台,我功成当日满是自信,以为定能胜你。谁知你突然间修为猛涨,短短百日,就从聚气境十层提升至二十一层,御刀的仙诀也大为迥异于之前。这些年,我一直想不通,直到我心智失衡,下手偷取无上‘灞柳刀典’那夜,当夜进入无人的曹长老书房,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柳刀山庄少庄主楚中柳插言道:“楚子歌,你下定决心离开柳刀山庄,去做那飞天大盗,就是因为如此。” 北盗楚子歌道:“是,可现在已经迟了,再也回去了。” 楚中柳挡住气势汹汹的楚小桥,又道:“然后呢……” “楚小桥有了他妹妹的暗中帮助,依旧嫌不够,从曹长老那里,暗中下手去盗曹长老掌管的御刀心得与大量的上等丹药。决战之日的前晚,还从怂恿她的妹妹,偷取曹长老的‘中落丹’,溶在酒里。那中落丹对于修行柳刀山庄御刀之术的弟子来说,自是增加修为的大好丹药,但对于庄外弟子来说,非但无好处,还会在二十四个时辰之内降低修为。在上淩山百日练刀,我根据家传所学,终于悟出柳刀山庄珍传之外的御刀术‘百霸刀诀。楚小桥与我呆在一起数年,自然很清楚我的状况,所以比试的前一晚,他找到我,说是为我们大比而祝酒,我当时毫不知情,与他开怀痛饮。楚小桥当时还说,不管我们两人当中,无论谁胜出,我们之间那么多年的友情不能变。还击掌发誓,日后,定要将另两位柳刀山庄的天才外庄弟子,楚木与司空宛洛比下去,永远的抛在身后,踩在脚下。我当时被他全然蒙蔽,对楚小桥与他的妹妹的事情和计划一无所知。最后的结果,我自然是中了招,败的一沓糊涂。”楚子哥大口的喘着气,终于把当年那段秘辛,说了出来,脸色悲愤倒是消去了不少。 不过当北盗楚子歌的目光凝向站在一旁,早已惧竦不已的楚小桥时,望向北盗的神情显然已愤恨之极。 楚小桥深知自己丑行败露时,会遇到什么样的悲惨下场,尤其柳刀山庄的少庄主就在当场。 楚小桥慌乱急了,急了,就想杀人灭口。 将要出手之际,却见和自己同来的柳刀山庄的同伴,正用不太面善的眼神看着他。楚小桥顿时急了,慌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会信一个偷了山庄灞柳刀典的人,而不信我。” 楚小桥又对着楚子哥用力一指,道:“你有什么证据?在此血口喷人。” “柳刀山庄内,有一个人可以证明。” “是谁?” “哈哈,难道你想杀人灭口,我劝你别多想了。” “到底是谁。” “司空宛洛。” 正文 第33章 女人心 听到这名字,楚小桥像被人定身了,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这个名字像有一种魔力,连楚小桥这样的人都没了脾气。 傅千雪很感兴趣,很是稀罕。 大师姐未犹豫道:“她一定是一个女中豪杰。” 傅千雪惊讶道:“大师姐,你怎么知道是个女子。” 大师姐道:“这么好听婉转的名字,一定是个女孩子。” 傅千雪…… “司空宛洛?这不可能,她怎么可能知道……”楚小桥发觉自己失了言,一下乱了分寸。 楚中柳一行,这次看向楚小桥的眼神顿即变了。 如果刚才只是小的怀疑,那么现在眼里多了说不清的恼恨。 在庄里,他们也曾听说了楚小桥的一些事迹,虽然不耻,却不能干涉什么别人的私事。 现在多了更加震撼的秘闻,连柳刀山庄的少庄主楚中柳,也开始怀疑自己这一趟,带楚小桥出来是否是个错误。 只是楚中柳向来小心,不愿白白冤枉他人。 被人冤枉的滋味,其中的悲恸伤楚,用语言难述其一分。 所以楚中柳还想证实一下,但场中突然变生肘腋。 三道卷起的刀罡,已三角交叉之势,飚向飞舟角落里的楚子歌。 刀罡呈浓烈的碧青色,劲爆有力。楚子歌自是伤重不能动弹,这一击,若他真的是北盗楚子歌,也是不能轻易抵挡。 这三刀自是楚小桥所发,凝刀成罡,威势不凡。他显然已经被惹怒气急,被楚子歌的一番话,逼的没有办法。 只有在柳刀山庄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将楚子歌予以击杀。 或许这是最后的无奈之举。 楚子歌刚才笑话楚小桥,这么多年灵气修为未能精进,自然与同为归元境的北盗楚子歌相比。 但并不代表楚小桥很差,楚小桥并不弱。 楚子歌自从盗取了无上仙诀‘灞柳刀典’后,逃到抱月洲后,连续做了几件震动整个抱月洲的大事,因而声名鹊起。 而楚小桥这么多年,虽未进入无上的金丹大道。但自楚小桥进入柳刀山庄内庄后,刀罡一日千里,御刀刀法强悍迅猛,在柳刀山庄周围三洲交错之地,也是威名赫赫,绝不是样子货。 这三刀来势迅捷,刀尖上的刀气已触碰到了楚子歌的鼻梁。 不知被何人重伤,连筑基境的鹰大由都打不过的楚子歌,自是无法挡御。 就在楚小桥拧着嘴角私笑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两柄飞刀。 飞刀如柳叶,弯弯如最美女子的纤指,带起青蒙蒙刀气。速度开始不快,却后发先至。 两把飞刀,其中一把后发先至,带着细弱的刀罡,瞬间击散了楚小桥的三道刀罡。 下一刻就要将楚子歌劈成两半的刀罡,顿时间来无影去无踪,劲道未灭的刀风,还吹起了楚子歌额前的几缕长发。 另一把飞刀则直奔着楚小桥提刀的手腕。 楚小桥手腕一痛,顿时使不上力来。 这两道之威,楚小桥自是知道是谁出的手。 一刀迅猛霸烈,一刀力道巧劲非凡,一柔一刚,却同时发出。 在场之中,能做到这两点的人,只有一个人,那是就是楚中柳。 楚小桥刀势被荡开时,那飞刀纯粹的灵气,就让他惊愕无比。楚小桥虽没见识过,自家少庄主楚中柳的出手,可楚中柳的名头毕竟不是盖的。 楚小桥试想过此次出手的后果,但他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 他也知道再下去也不有结果,因为发出那两柄飞刀,且让他素手无策的人,万万不是他能所能得罪的。 而楚子歌神色不变,直愣愣的盯着那两道刀光,仿佛那就是他的情人。 傅千雪看了之后,也不禁为之喝彩. 不管楚子歌身份如何,就凭这份胆色,也值得称赞。 而楚中柳没有北盗南猫那么大的名头,,但这一出手,更值得敬佩。 “少庄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楚小桥被飞刀上的灵气击开,退了几步,神色极为不安。 楚中柳手指间捏着刚才那两柄飞刀。 飞刀如玉,晶莹剔透,呈幽幽青光。 “我还想问你,楚小桥,这是怎么一回事。” 楚小桥道:“楚子歌这个贼子偷了我们山庄的灞柳刀典,杀他岂不是每一个庄内弟子,都该做的事情。” 楚中柳摇摇头,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楚小桥道:“还有什么比找回‘灞柳刀典’更重要的事。” 楚中柳道:“你不用和我绕,找回灞柳刀典自然不在话下,可你的事情,我也不会忘记。” 楚小桥道:“少庄主,你就那么愿意相信那个贼人的话。” “我相信司空宛洛。” 再一次听到名字,傅千雪更为感触,一个女人,不在这里,却有人相信她的话。 这该是多么荣幸的事。 但楚中柳却没注意到一个人的表情,一个女人的面容。 那女子就是楚中柳口中的七师妹,楚逐烟。 楚逐烟素指颤颤,柳腰纤细,眉尖似有泪。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除了傅千雪的大师姐成绣秀。 美人如玉,凝泪成霜。 成绣秀有感触,来不及同情时,楚逐烟已走到楚中柳背后,安安静静的立着,看着他,关心着他。 楚中柳没能发现一个女子名字,也会对别的女子照成伤害,在无声无息中。 他正想着问题,楚小桥却在做最后的挣扎。 “可司空宛洛不在这里,就算她的话再有用,也无法说出来。” “我听过,司空师姐亲口对我说的。”却是楚逐烟从楚中柳身后站了出来。 楚小桥的表情很奇怪,似是痛似是恨,脸庞揪在一起,快要扭曲。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逐烟你也……不愿帮我。” 在柳刀山庄,司空宛洛与楚逐烟是最好的闺中姐妹。 世事有时就这么怪异。 楚小桥这次没有再挣扎,似乎已经放弃了,拄刀的手不再有力,萎顿在地。 “这次回去之后,楚小桥你就在山庄禁地葬刀峰,禁闭思过三十年再说。至于你妹妹的事情,你放心,我也会帮你处理。而暗中操纵的曹长老,这趟回去之后,我也会告诉我的父亲,相信长老这个位置,他做不成的同时,柳刀山庄也容不下他。”楚中柳面容坚毅,对着楚小桥说道,然后又回首,望着一直观察着这一切的楚子歌。 正文 第34章 若是能照料你一辈子 “不知我的处理,你还满不满意。” 楚子歌:“若是这都不满意,我都瞧不起自己。” “那么‘灞柳刀典’现在能交出来不?” “不能。” “为什么?” “灞柳刀典现在不在我的身上。” “那什么时候会有。” “不知道。” 这样的对话看似很愚蠢,可对他们来说,很平常,因为曾经他们彼此那样的熟悉。 两人对视了很久,像是朋友,也不像朋友。 楚中柳道:“楚子歌,你能给我一个最终的答案不?” 楚子歌这次想了很久,道:“若是有可能,我会交给司空宛洛。” 楚中柳道:“你能找一个好的理由吗?” 楚子歌却摇头道:“少庄主,你不会懂的。在我刚入柳刀山庄,最卑贱痛苦的时候,唯有司空宛洛她从来没看不起我,还小小的帮过我一次,给我三颗丹药,还教给我一段身法法诀。这样微弱的帮助,这些年我一直放在心上。” 傅千雪听后,很辛酸,他前世也有过同样的经历。 最艰苦最惨痛的时候,有时别人不经意的一个关怀,自己会记得很牢,很牢,牢到刻在心底。 楚中柳点点头,道:“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不,你不会明白的。”楚子歌惨着脸,一口否决。 “但我记得你好像跟司空宛洛她交过手。” “我那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好让司空宛洛多看一看我。因为这些年,她从来都没注意过这些,只当成她应该做的事。” “你很想当面感谢她。” “当然。” 楚子歌一叹气,似是后悔。 “现在想来,当时我真是天真。在柳刀山庄,司空宛洛虽说是女子,可她自小随她父亲,成长于军中。虽是女儿身,可也巾帼不让须眉,修真之前便有一身好底子,修真资质非凡。柳刀山庄当时收她的时候,负责教学的玉长老,平时冷冷的不近人情,可遇上司空宛洛之后,竟在众弟子面前大失神态。你们岂可知,当时玉长老是多欢喜,说司空宛洛是柳刀山庄两百年来的御刀第一人。玉长老当场就不顾庄主的劝阻,强行将司空宛洛收于自己的门下。果然,司空宛洛不负柳刀山庄内的众人所期:一日吐故,三日聚气成功,七日聚气境五层,一月内聚气境十层,不到一年里就筑基成功。只是司空宛洛性格要强,从不轻易在他人面前交流,平日连露面都少,让庄内庄外的弟子,只感觉到她的艳丽冰冷。” 楚中柳道:“很难想象,北盗也有束手偷不到东西的时候。” “女人的心?当然很难……”楚子歌面有苦楚。“我那时目光短浅,成了井底之蛙,见没有什么好的机会,去当面致谢,也顺便去看她几眼。只好借着挑战的借口,亲自挑选了时间与地点,将司空宛洛约了出来,与她切磋一场。只是我学艺不精,没撑过十招,就当场落败,还被司空宛洛的刀罡削掉一只护腕,这是还是她有所相让的情况下。” 楚中柳一声重重的叹息,又道:“切磋回去之后,我才发现,护壁之下的手臂上,还有整整九九八十一道刀痕。柳少庄主应该知道,司空宛洛已练成叶柳刀罡。对于一个御刀的修行者来说,刀罡是何等的力道。然而我仔细检查后才观察到,我的手臂上丝毫无伤,竟然连小小的血痕都没留。我那天,真是惊惧了整晚,也痛恨了自己一夜。痛恨自己修为太弱,连自己喜欢的女子也看不上,至于想要说出的话,更是没有脸面提起。” 楚中柳道:“现在我总算知道,你盗取灞柳刀典的真正原因了。” 而楚子歌说完这些,望向一旁的楚中柳,苦笑道:“楚少庄主,你说的很对。” “嗯,你楚子歌能敢做敢认,还算是有点血性。”楚中柳回应道:“司空师姐的能力,柳刀山庄的弟子,不管庄内庄外,俱是心服口服,我也佩服的紧。” 但楚中柳这样说,扶着楚中柳的七师妹却气不过:“少庄主,你太小看你自己了。就是因为少庄主你有伤在身,又是天生伤了心肺,还不管何时何地,还处处谦让着司空宛洛。要不然,以你少庄主的资质,怎么会落在她一个外来弟子之下。” “住口,以后再也不要说起这些话,要是再让我听到,以后我出行,七师妹你就不必跟过来了。”楚中柳很快怒道,制止了楚逐烟的不满,然后又狠狠的咳了咳,痛的折下腰来。 楚中柳口中的七师妹楚逐烟,听了此言,心中酸涩无比。 她一直在深深的爱着楚中柳,在默默悄然中。 不顾一个女子的矜持,不顾越山涉水,远渡重洋,一路跟到此地,而楚中柳却对自己说这样的狠话。 七师妹眼中委屈难过之极,眼泪却强忍着没落下来。 但待看到楚中柳咳嗽的难受样子,楚逐烟又顾不上自己,顾不上周围的人对自己的看法。连紧扶住楚中柳,喂服了楚中柳一颗丹药,喂楚中柳喝了楚逐烟亲自调配的灵液,直到看楚中柳喝完,才放下心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楚中柳的嘴唇。 等楚中柳治疗咳嗽的玉液喝完后,楚逐烟又从自己的法器囊中,拿出一张软和的黄花梨椅子,扶着楚中柳小心坐下。 看着自己的七师妹的做完这些,楚中柳颇是感动,想要说声抱歉,话及嘴边,却变了。“有心了,七师妹。” 听了楚中柳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楚逐烟却开心不已,刚才的那点不开心,转影间消匿无踪了。一身淡雅的青色襦裙随风飘动,美丽至极。 若是能照料你一辈子,卿可应,卿可负? “少庄主真的是好福气。”楚子歌仰头望了望,天空依旧阴沉,云集不散,凝成一团。 “多谢。” “只是其中内情,谁又知道呢……”楚中柳声若细蚊,低低的呢喃着,但谁也无法听清。 “至于庄内与司空宛洛齐名的另一天才,楚木,便是少庄主的化名吧。”楚子哥眼望他处,虚弱道。 “是,我化身为楚木,与庄内兄弟共同练刀那么久,却无一人察疑,竟被你一言识破,真是好眼力。只是,卿本佳人,奈何为贼。”楚中柳惋惜道。 正文 第35章 该怎么表示歉意呢 “做贼的,若是连一双招子都不明亮,那还谈什么。” “这其中又有何关联。” “楚少庄主,我楚子哥虽敬佩你,却也不服气。你天生是柳刀山庄的少庄主,你永远都有最好的刀诀,最好的刀法和丹药。而我却生於泥土,所以你一辈子都无法体会那种,拼命努力,却无法赶超他人的痛楚。那种坠落于无尽深渊的下落感,让你随时会崩溃、发疯。” 楚子歌仿佛用尽最后的力气,闭上眼,手指死死的互扣着。 “是你太过执悟了。”楚中柳像是怜悯,又似叹惜。 “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哈哈。”楚子歌大笑。 听了这些话,大师姐只是摇头,而傅千雪却身同感触,心里轻轻地叹息着。 “大师姐,你认同他的话吗?”傅千雪问着大师姐。 “嗯,根据本师姐的完美第六感,和爹娘平时的话来看。他的话,八分真来,两分假。”大师姐素手抵着皓白如雪曲线完美的下巴,煞有其事道。 完美第六感,这是什么跟什么啊,傅千雪心中无语。 “不过,我倒是对那个女子很有好感。”大师姐成绣秀的话语又牵扯到另一个人。 傅千雪想到:大师姐的思维跳跃真是快啊,真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让人捉摸不透。 “小师弟,你觉得,她是一个奇女子吗?“大师姐突然感叹道。 “女子能顶半边天。”傅千雪下意识道,忽然又觉得太过超前了。 “是啊,,红颜自古为谁悦。”大师姐有些沉默,没头没尾的一句。 “这样的女中豪杰,日后如有机会,定要去柳刀山庄去拜访一下。”傅千雪没太注意的大师姐的神态,自顾说着。 “哼,小师弟你说谁呢。”大师姐气呼呼道。 “当然说的是柳刀山庄的司空宛洛了,不然还有谁?”傅千雪不解道。 “那好,你以后一个人去吧,去会会那个什么司空什么的宛。”大师姐小怒道。 “我去接四师弟了,小师弟你慢慢看吧,最后把结果告诉我就成了。“大师姐话音未落,就御剑离开了。 待大师姐离开,傅千雪才回过神来,拍了自己一下,自己猪啊。历经两世了,怎么还没醒悟呢。 刚才大师姐对柳刀山庄楚逐烟的情感之事,分明有了很大的感触,思及女子天然对自身感情的不稳定感,才会如此说。 而自己还呆呆的说着司空宛洛。 趁着大师姐还没走远,给她发点抱歉的讯息吧。再远了,以自己现在的修为,只能束手无策了。 女人说男人的错,往往都是莫名其妙的理由。至于道理,嗯,也只是道理而已,没有任何的意义。 大师姐,晚上到了瞿月集,陪你逛街,看瞿月集的夜景。 好,没有回应。 为你买法器,买剑,陪你练剑。 很好,继续没有回应。 买漂亮衣服,买仙宠。 非常好,依然没有回应。 亲自下厨,做大师姐最爱的菜,酿造你最爱喝的果酒。 看小师弟你的表现。 好简洁的回答,傅千雪却快哭了,自己成了什么,修真界的大厨吗? 傅千雪不禁想到以后自己的场景,别的修真者遇到自己的第一句话,便是: 大厨道人你好,大厨道人再见。 若真是如此,傅千雪真给跪了。 傅千雪还在愁虑,大师姐那边,讯息依旧石沉大海,女子的忧愁端的好无来源。 楚中柳与楚子歌的对话,也仍然在进行,但有人却按捺不住了。 那飞鹰门高级巡山弟子鹰大由收了坐骑蛮虎,飘落下来,立在楚子歌对面,楚中柳的另一侧。 鹰大由搓了搓如同白玉般的枯指,对楚子歌说道:“楚子歌,枉你说了这么多的废话,莫不是如今,你还想有逃走的念头。我劝你还是不要枉费心思,乖乖的说清当年的事情后,就让我的小苍鸠吃了你。”鹰大由肩上的小苍鸠,好似听懂了主人的话语,高兴的撇了下獠牙。 “哼,总是说要让你的蛮兽吃了我,可如今,却一点动静也无。鹰大由,可见你还是放不下那本书。”楚子歌恨恨道。 鹰大由道:“我耐心是有限的。” “鹰大由,你不要惹急我,不然我就让那本书和我的法器,连带我自己一起爆掉,最后让你什么都得不到。” “那你就试试看。若不是柳刀山庄的少庄主在此,我定要拘束你的魂魄,束缚在我的蛮兽里,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鹰大有被楚子歌的话所气,声音如同冬雪夜的冰块。 “鹰道友,如今,不知能否透露一些关于那本书的事情,我楚某人突然也好奇的很。“楚中柳见鹰大由和楚子歌两人,对那本书始终纠缠不断,有些疑惑。 楚中柳的怀疑很平常,很平静。 修真界的修行者,没人能逃开仙诀的诱惑,哪怕得不到,听听也总是好的。说不定了里面的只言片语,会对自身的修行有用呢。 鹰大由心中却是大惊,那本书中诗经的事情绝对不能透露出去。否则这里人多嘴杂,迟早散开了去。 修真者口上说是讲究道法自然,讲究天道。但一旦遇上珍奇的仙诀、丹药、仙器,哪次不是争得血流成河,枯骨如山。 见柳刀山庄的少庄主亲自过问起来,鹰大由面容窘迫,暗恨不已,却无可奈何。 但得想一个好的由头去,这里终不是柳刀山庄的地头,楚中柳始终还是要回去的。 鹰大由沉思了好一会儿,方道:“前段时间,我们飞鹰门门徒寻猎稀有蛮兽时,无意间发现一本驯兽奇书。却不知如何,让楚子歌这贼厮得之,杀尽了得到那本奇书的我们飞鹰门门徒一行。待本门副门主接到讯息,急忙赶至救急时,为之已晚,不仅北盗楚子歌不见人影,驯兽奇书也不知而去。此行我来之前,得到门主密令,说是副门主那日强行追赶三日三夜,虽未抢回那本奇书,却重伤了楚子歌。按北盗楚子歌以往盗窃的性情,奇书不知被他藏了哪里去了,还是另外有人接应,到现在我们飞鹰门还不得而知。” 鹰大由说到此处,狠瞪了楚子歌一眼,目光所及,冰寒之极。 楚子歌却毫不在意,对着鹰大由的满口胡言,冷笑着,也不作一分解释。 但被诬蔑的轻蔑,倒是教楚子歌很是难堪。 鹰大由说到此处,也顾不上楚子歌的感受了,谁让他是一个贼,还是大名鼎鼎的北盗。 不将责任推在他的身上,推卸在谁的身上。 一个盗贼所言,不管他说得如何天衣无缝,妙到毫巅,人们都会对他起疑。 正文 第36章 突发变故 鹰大由来了思路,继续说道:“但依我们副门主推断,那本驯兽奇书,极有可能被楚子歌私自藏匿在平林峰与瞿月集夹角一带。最近,大批不明真相的修行者,所听到那个谣言:平林峰一带有仙器出世,让修真者听到风声尽汇集此地,都是被他楚子哥所骗。楚子歌想要的无非想要瞒天过海,想把这趟水搅浑,最后他再易容一通,随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取走奇书。” 飞舟周围的修真者,闻之,也多半信了。因为他们本就是为此而来。 鹰大由环视周围的修真者一眼,冷冷得讥笑着,真是愚昧啊。 平林峰那种小地方,怎么会有仙器出世,要说有仙草长成,还有几分可信。 但这趟水已经够混的了,再趟趟,飞鹰门的头等大事,就不太好办了。 只是,假若修真奇书真落到那个地方,事情也就真的棘手了。 说起来,一切皆是楚子哥此贼引起。 鹰大由望向楚子歌,心中越想越是愤恨,真想立刻把楚子歌撕成碎片,一点也不留喂进他的宝贝小苍鸠肚子里。 只是有柳刀山庄的少庄主楚中柳在场,有点不太好办,又想到: 在修真界抱月洲中,楚中柳人称‘病公子’,又被人称作是‘美人柳刀’。 就是因为楚中柳自从出道欲接手柳刀山庄以来,不管遇到种人,上至金丹境道人,下至普通百姓。不管犯下何等的罪行,最重也就费了他人修为,从不伤及别人的性命。 所以这两年,‘病公子’的称号,在柳刀山庄三洲交错之地,名声越发越响亮,越来越被修真界所称颂。 只是,现在轮到鹰大由身上,若没有一个完美的借口,真不好在楚中柳的面前,当众杀了楚子哥灭口。 若没有机会杀了楚子哥,就算得不到那半本诗经,也要毁了那本诗经。 这样一来,鹰大由即便得不到那本经书,但想来回到飞鹰门之后,也能够对门主和副门主有所交代。 若是两位门主问起,就向他们汇报说,瞿月集最近来的修真之人越来越多,修为境界也越来越高,甚至连离瞿月集万里之遥,柳刀山庄的少庄主楚中柳都到了。属下应对起来,越来越感觉力不从心,难以完成门中大任。 这样完备的理由,想必飞鹰门高层也定会了解自己的苦心,而自己的声望地位,说不定也能水涨船高。 但事到如今,楚子歌说了那么多秘闻,鹰大由先前的借口有了破绽,现在已站不住脚。 倒是楚中柳完全有堂而皇之的理由,带走楚子哥,回柳刀山庄慢慢审问。 不能,绝不能如此,就算得罪楚中柳,当着他的面也要杀了楚子哥,一时之间鹰大由心思,心生众多。 而且柳刀山庄离飞鹰门万里之遥,中间又隔了重洋,得罪了又有何妨,鹰大由心中又暗暗发狠着。 思虑详细之后,鹰大由轻轻的踱着步子,向楚子歌慢慢走去,枯骨般的手伸向法器囊。 那里装着一条泽蓝蛇,这种蛇守护于生长在深崖腰壁上泽蓝花的边上。 泽蓝花为炼制金元丹的三种主药之一,可见它的珍贵。泽蓝花的药性要靠泽蓝蛇的吐液来催发,泽蓝花蓝色深一分,药性越好,可泽蓝花本身没有半分毒性,也不像其他灵草药那样,多靠时间和灵气来沉淀药性。反之,也说明守护泽蓝花的泽蓝蛇越毒,泽蓝花的药效也越强。 自己门派能够捕获这门内唯一一条泽蓝蛇,和采集到泽蓝花,也是靠飞着鹰门的特性,倚靠驯养飞禽蛮兽来克制泽蓝蛇。 泽蓝蛇毒狠戾非常,对于金丹境以下修士修为有较大克制,尤其楚子歌如今这幅状况。 有了这泽蓝蛇,我鹰大由看你怎么被活活的毒死,化为一滩血泥,鹰大由心中畅想着。 鹰大由正琢磨出手时机时,他却未发现楚子歌眼里深处的无情嘲弄。 这时,楚子歌突然对楚中柳说道:“少庄主,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灞柳刀典埋藏的地点。只是在告诉你灞柳刀典下落之前,能不能麻烦你让他人站开些。”楚子哥面露倦容,脸色已经血色全无,显然他自认为今天再也无法逃出了。 楚子歌与飞鹰门副门主鏖战后,不停的奔波了一日一夜,还中了毒,左肘前端至今动弹不了。 为了甩开其他飞鹰门的追兵,,耗费灵气丹药无数。 主要飞鹰门追兵中的,鹰大由的苍鸠灵敏嗅觉,一直甩脱不了,消耗了楚子歌太多的灵气。 更有柳刀山庄的人,如同鬼魅烂泥,怎么甩也甩不脱。 所以才让北盗楚子歌,由原来的归元境顶峰,一下大跌到了筑基境初期,境界修为大降,连最引以为傲的身法都不利索起来。 “好,我答应你。”楚中柳定盯着注楚子歌的面容,似若被楚子歌郑重悔改的表情所打动。 楚中柳先让柳刀山庄的其他人,一起后退了三四步,然后又深看了鹰大由一眼,逼迫着鹰大由一连后退了几步。 但鹰大由心中好恨,只差两步就能放出泽兰蛇,以泽蓝蛇雷霆般的速度,加上楚子哥如今凄惨的修为,就算楚中柳反应过来,泽蓝蛇只需咬伤一点点,楚子歌也来不及救活。 只是楚子哥此子狡诈凶残,如今扮了这副可怜相,倒是瞒住楚中柳。这‘病公子’虽是厉害,却不够狠辣,太易相信别人的感情。 想到此处,鹰大由正想提醒楚中柳莫要相信楚子哥的胡话。 此时,傅千雪遽然心中一凛,丹田一振,沉下心神一看,惊龙盘中央两个隐红光点中的其中一个,正逐渐变得赤红。 傅千雪刚才听了大师姐的一番话,就已经对楚子歌的行为有了准备,惊龙盘出现了异常之后,傅千雪立即向楚中柳提醒道:“小心他有诈!” 话音未落,场上变故顿生。 楚子哥狂笑着,衣衫狂鼓而起,蓦然从丹田处祭出一血色长刀。 刀芒血色浓郁,还有黑气缭绕与刺耳的鬼鼓声。 楚子哥长发飞卷起,眼眸突出好不惊人。大叫一声:“楚中柳,别人会怕你,我可不会怕你。我辛辛苦苦准备了这么多年,人前人后受了那么多的侮辱,好不容易才偷出‘灞柳刀典’,岂会还回去,今日就让你尝尝我这些年苦练‘灞柳刀典’的成果。” “受死吧!”楚子哥大喝一声,黑色的刀芒凝成乌云,陇成黑沉沉的一团,带着血色的雷电,罩向楚中柳。 正文 第37章 黑铖北盗 乌云压顶,周围的修士俱是凛然,没想道如今惨境下,楚子歌还能爆发出如此强的攻击来。 楚中柳见那血黑色刀云飘来,风轻云淡,道:“不自量力。” 从身旁的七师妹那里,抽出一柄细细的柳叶弯刀来。 轻抚刀身,然后刀身一横,一道青紫色刀罡立生,凝炼厚重,把楚子哥的攻击俱挡在身前一尺处。然后任由楚子歌百般催动血黑刀罡,血黑色刀芒如云如山,却不能再近楚中柳身体半分。 抵挡住楚子歌最为凶狠霸道的一刀,楚中柳宛如美人葱白玉指的右手,指尖在刀身上一弹,连环数道柳叶般月色刀罡,如同切豆腐般穿过楚子歌血黑色的刀云,直奔楚子歌的手腕飞去。 楚子歌拼劲全力,刚从偷得灵石中疯狂吸取的灵气,挡住楚中柳的柳叶飞刀后,灵力顿空。随后仍被楚中柳发来飞刀上的灵气,震的不住后退。 但见此时,楚子歌已血色满身,头发尽红,狰狞的表情如同恶鬼。 见到自己辛劳勤练的‘灞柳刀典’,在楚中柳面前如此不堪一击,楚子歌简直不能相信,也不敢置信。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楚子歌用本命之刀黑铖,直指向楚中柳怒道:“楚中柳你说,快点说这不是真的。” 楚中柳无视楚子歌愤懑下狂飙的怒意,淡淡回答道:“你所偷的‘灞柳刀典’是真的,至于你练不成的原因,我不会告诉你的,就算我告诉你,你也一辈子都不可能练成。楚子歌你还是死心吧,交出灞柳刀典,收手跟我回柳刀山庄吧。” 傅千雪心中也是一惊,这楚中柳好强的修为,那一手的柳叶飞刀更是不凡。 鹰大由也由刚才的退却,又靠了过来,始终无动于衷的惨白脸色下,却是惊涛骇浪。刚才在楚中柳面前,幸亏没有强行对楚子歌出手,否则后果真不堪设想。 更没料到此番境地,楚子歌还如此血悍狂勇。 此刻,傅千雪也发现惊龙盘上代表楚子哥的红点,正由红慢慢变灰,又从灰扑扑的颜色,变成了乌黑色。 傅千雪见状,有一丝缕担忧,这种感觉很怪,却又无法说清,只能更加专注于场上的情况。另一边将神识纳入凤吟弓内,凤鸣弓颜色一亮,原本只是微微显现弓身,弓弦处空空如也的地方,逐渐现出如同海上起雾时,海水面上淡淡的湛蓝。 而楚子歌已经彻底疯狂了,再也不复之前可怜的要死模样。 将受伤的左肘狠煞扯下,血雾激散,不顾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念起一道古怪法诀。 楚子歌顿时全身笼起大团的黑雾,宛如回光返照,本来血色全无的脸变得殷红一片,然后身形血光一映,随后逐渐消失在黑雾中。 而后,血丝黑雾的范围越来越广,浓郁如墨水。 周围的修真者原本围观的悠闲神态立马失去,变得慌乱不堪。生怕楚子歌会对他们偷袭出手,更怕他人趁机浑水摸鱼,被人占了便宜,或者自己小命不保。 但现今最愚笨的人,也明白眼前的楚子歌,就是那个飞天黑铖大盗,北盗南猫中的北盗。 楚子歌在黑雾中尖尖的笑着:“楚中柳,别以为我练不成‘灞柳刀典’,也练不成其它,看看我从神夕宫偷学而来的‘青幂行’怎么样。还有你们飞鹰门,我会铭记住你们的,哈哈哈……” 让人诧异的是,黑雾之中,修为高强如楚中柳也分辨不清楚子歌的方位,只能用神识大概感觉到,楚子歌正离的越来越远。 这楚子歌到底是什么名堂,手段如此多。 “神夕宫左护宫使的绝学‘青幂行’,果然是修真界一等一的身法法诀,看来这也是楚子歌最后的底牌了。我们这次虽然知道了,却是追不上,又让他给逃走了。只是这次之后,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围剿到他。”鹰大由看了楚子歌弄出来的黑雾,一口道出它的来历,却是无奈。 “你知道这门御气法诀?”黑雾中穿来楚中柳的疑问声。 “是,神夕宫闻名修真抱月洲,我们飞鹰门虽然名声不显,实力远远比不上你们柳刀山庄。但我们飞鹰门门徒常年行走,寻找稀少蛮兽的同时,这些大事件岂能不知。”鹰大由傲然道。 楚中柳道:“楚子歌能逃掉也不出我的意料。” 鹰大由道:“楚少庄主为何说此言,难道贵庄所丢失的灞柳刀典有什么缘故。” 楚中柳道:“他练不成灞柳刀典,我自是不急,只不过是日后多费点时间罢了。他当年能从柳刀山庄逃逸,今日再次逃出我的追捕,我也不惊讶。” “出了如此的状况,柳少庄主还有此宽阔的胸襟,风度之优雅,鹰某自愧不如。” “如若能留下的话,我自是不会手下留情,只是我这病情,要追回宝典,不知要拖上多久了。”楚中柳深深的一声长叹。 “连势力庞大的神夕宫,楚子歌都敢招惹,他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想必神夕宫的人,会比我们更急些。” 鹰大由对楚子歌为何练不成灞柳刀典,深感疑惑,只是这样的话,无从问起。 但这一趟,诗经不仅未拿到,还平端招惹了一个强敌。只是比起楚子歌来,自己的遭遇也不会更差了。 当其他修士还在慌乱中,鹰大由与楚中柳闲聊之时,傅千雪早已暗地里跟了上去。 黑雾内目不能视一丈,而惊龙盘却清清楚楚的标记两人间的大体方位。 也显示着,两人的距离正越拉越远。 惊龙盘提供不了最准确的地点,但大致的方向总是不会错,只要不是拉下的太远。 傅千雪心中却是不急,边跟边想:北盗楚子歌连番遭受重伤,境界从归元境滑落到筑基境。又以伤身之本,强行使那‘青幂行’如此高明的仙诀,定然跑不了多远。 事情如傅千雪所料,未过半盏茶的时间,楚子歌的御气速度大降了下来,身后的黑雾也越来越稀薄。 傅千雪有惊龙盘定位,跟踪时离的很远,飘忽不定。 虽然楚子歌性情狡诈如狐,对自己偷学于神夕宫左护宫使的‘青幂行’也太过自信,加之受伤如此重,对于傅千雪的跟踪,半点也没察觉到。 但让傅千雪有点意外的是,楚子歌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返回到瞿月集。 正文 第38章 追寻 烈阳挂天,阳光普照。 楚子歌找了一无人僻静处,换了身人间学子平常所着的白色缎绸、书生冠,一下混进了人群,傅千雪见状,依法模仿。 进了瞿月集后,楚子歌显然心中大定,一路行走的很慢,这边看看,那边逛逛。甚至还有心思与人猜猜对联,吟诵风月。 跟在身后的傅千雪也很无语,北盗名声在外,又从未被人当场抓住。至少这份定力,值得称道。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在瞿月集上穿梭行走。 傅千雪由于有惊龙盘,所以对楚子歌的位置丝毫不加以担心。 来到这个修真界这么长的时间,傅千雪心中却一直不稳,忙于勤恳练剑,平日无暇出去游玩。现在倒是好了,原本打算陪大师姐来瞿月集逛街的,如今只能一个人提前了。 遗憾的是所跟的人,不是个美女,扫兴之极啊。 由于瞿月集的地理位置很好,居住在这里的多是普通百姓,修真者也有,但傅千雪从未见到过,有修士以法力压人的,多半是修真界对此有什么默认的规则。 临近中午,楚子哥歌进了一家酒楼,居然吃起酒来了。 不是说入了修真的门槛,平日吃喝就比较少了吗。就算吃,也是吃修真之人专门种植的啊。 傅千雪无奈,走进对面的另一家酒肆。 叫了份武侠小说中正宗的大侠套餐:两斤熟牛肉和一坛上等女儿红,算是安慰下傅千雪前世的那种渴望不及的武侠心。 傅千雪坐的位置,靠近酒肆二楼,透过支开的窗户,抬头便可发觉楚子歌的一举一动。 而楚子歌坐在对面酒楼的底层大堂,还不时起座与他人敬酒,至于交流些什么,却一点听不到。傅千雪瞧楚子歌的行为谦恭有礼,没有流露出半分疲态,恍如没有受伤一般。 先前傅千雪神识透过惊龙盘,却能感觉到楚子哥受的伤有多重,对他的佩服又多了几分。 神经坚韧,变化无常,偷盗之术更是独步无双。 忍辱柳刀山庄,偷得至高仙诀‘灞柳刀典’;偷学于势力庞大的神夕宫左护宫使,硬是习得让金丹境的楚中柳,和飞鹰门高级巡山弟子鹰大由都束手无策的‘青幂行’;又从平林峰众多修士手中,抢走目前仍然让人摸不著头绪的那本诗经。 至于诗经下落,也有很大的可能落在楚子歌的手中。 不然,鹰大由不可能一改飞鹰门的门派作风,几乎要当着楚中柳的面,从楚子歌手中明抢。 飞鹰门虽不是修真界的大派,但在抱月洲,门内独有的追猎之术和蛮狠门风,犹让别人忌惮。 楚子歌不可能不知道这些,要么是他已经被逼入了绝路,要么他有着什么更大的计划。亦是那本诗经有着让人无法舍弃的来头,比柳刀山庄无上宝典‘灞柳刀典’更大的名头。 在傅千雪看来,还是后一种可能大些。 楚子歌敢连惹柳刀山庄、神夕宫、飞鹰门这样三个如此厉害的势力,一定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理由,但是却让傅千雪无处猜想。 或者有最后一种可能:那本诗经是比‘灞柳刀典’还要重要数倍,藏着惊世骇俗的秘密。 傅千雪心中陡然一凛,久思不得其解。 诗经,诗经,究竟是一本什么样的奇书呢! 傅千雪半思半吃喝,还好他没修真之人通犯的毛病:厌恶人间粗糙无灵气的食物,所以吃喝起来还算有滋有味。 约莫半个时辰,傅千雪观察到楚子歌总算吃饱喝足了,向酒楼后院走去,看来是准备休息疗伤了。 傅千雪也回房,打坐起来,凤雪剑意自行在体内流动运行,畅行无阻,欢快如溪。 聚气境从外界所吸纳的灵气,只能在体内形成细细的气流,如同雾气般,还不能像筑基境的修士那样由雾化液,更别说金丹境凝成金丹,化液态凝成固态。 凤雪剑意,是傅千雪在漓月峰上,从哑老头藏书楼那里亲自挑选的。 是燎沉剑派万年以来,最为正宗奇绝的仙诀,修行极慢,对修道资质感悟要求极高。 傅千雪神念畅通之下,凤雪剑意每在体内流转一周,总会交汇抵达丹田之处,经过凤吟弓温养后,最后由惊龙盘加强,修炼成比先前更为粗壮的气流。 只是,每日由惊龙盘返回的气流不是无限的,只能维持在原先的一定的倍数,不然必会改变原有的行径路线,导致傅千雪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好在傅千雪对拥有比普通修真之人几倍的修行速度,已经非常满足了,没有强行提升力度。一切任凭惊龙盘和凤吟弓自行运转,冥想自然,心静无为。 许是经历观看上午的惊斗,傅千雪的修为很快由聚气境九层提升到十层。 心满意足后,呆久了。傅千雪觉得有些无聊。 拿出可以发送讯息聊天的仙石来,手指慢慢施起法诀,法诀简单,却有些繁复,随着施法完毕,仙石渐亮起来。 施诀完毕,可以聊天了。 原本傅千雪以为这法诀对于修士来说,是比手机更为简单,只要几个简单的手势即可。 经过大师姐的解释之后,此发觉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并不比手机操作更为方便快捷。 两修士之间互相通讯,修为低了,发出的讯息不会太远。修为高了,自然会运用神识,那可比这容易多了,何必多此一举。 此外,还得没有别的修士干扰,可修真界中,能够干扰的东西的多了去。 至于在自身遇险对敌时,敌人哪有机会让你从容施诀,招朋呼友前来支援。 傅千雪刚准备完毕,大师姐充满怒气的嗓音,顿时扑面而来,傅千雪只能无奈苦笑。 “小师弟你人呢,我接应到了四师弟,回去却发觉一个人都没了,这个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傅千雪心想:人都跑了,当时还那么乱,大家都离开也是理所当然的。 对于大师姐当然不能这么说,傅千雪只是简洁的说了大概,至于更多的细枝末节方面,就打算明日与大师姐、四师兄会合,再与她再细细的详聊。 随后两人简洁的聊了几句,许是大师姐对于傅千雪刚才那番道歉的话来,感觉特别的新鲜,又缠着让傅千雪多说一点。 但傅千雪又能说些什么呢,只有含糊应付着,深怕不经意间,流露出在自己身上的太多改变。 正文 第39章 橘子姑娘 聊天修行的时光总是很快,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 街道两边挂起盏盏灯笼,温暖的灯晕和日暮的余光,渲染着这个美丽的集市,让人目眩,心中暖暖的安静。 傅千雪出了屋去,因为楚子歌已离开房间,向集市南方走去。 一路上,开始楚子歌还行若常人,只是在来到一片富裕街坊时,脚步明显慢了下来。 跟在后方的傅千雪不解:这小子难道想乘着月色偷香窃玉。 只是看楚子歌的眼神,却变得少有的有些慌乱,惴惴不安,完全不若白日里的威风八面、狡诈如狐。 感觉中不应如此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会让北盗变化如此无常,虽只是这短短的一瞬。 傅千雪隐在树后,看那楚子歌原地停顿了下,转了两圈,想了又想,然后急步走向院落西南角的后门处。 朝四周仔细望了望,发现无情况后,傅千雪轻身提纵至旁边院落屋檐的背面,气息在惊龙盘中一荡,周身在惊龙盘的帮助下,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侧身躺下细听,传来开门的吱呀声。 只听一个像是丫鬟的声音:“啊,是葛先生,你终于来了,我家小姐这些天可担心你了。” “是吗。”是楚子歌的应答声。 傅千雪看不到他的面容,只觉得楚子歌的声音淡淡如水,儒雅极了。 “是啊,是啊。”丫鬟欣喜道:“葛先生上次给的药可管用了,我家小姐只用了两次就好多了。只是这些天来,每晚一直为先生上次所托的事情忙碌到夜很深,我劝了几次,小姐都不听。”丫鬟有些担忧和小小的闺怒。 这时候,院里传来一阵微弱的翻书响动,和人急冲冲下楼梯的木板吱呀声。 傅千雪透过瓦缝,但见一女子梳着飞云髻,许是走的太急,乌黑的发丝有些散乱。身着素白青花小袄,怀中还裹着一本书稿,只是因为天色已晚的原因,面容看不太清。 那女子来楚子歌面前,先施了一礼,然后开口道:“上次奴家的病情多亏葛先生的药,只是上次先生走的太急,还没来得及当面表示谢意,今晚奴家在此说声多谢了。” 楚子歌显得有些慌乱,连忙应道:“这是我应该的,看到橘子姑娘如此玉质娇躯,却被病魇所折磨,实在是难以释怀。” “是葛先生巧手神医,才让奴家有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这没什么可称道的,并不值得一提。只是不知上次我交于你的事情,怎么样了?此番我有急事,取了东西之后,就要马上离开。”楚子歌却很快转开话题,声音坚定问道。 说完这些,楚子歌的神色很着急,朝千雪这边的方向望了望。 傅千雪一惊,以为楚子歌发现了自己,连忙将目光转向他处,怕自己的目光被感觉到。 等了等,却发觉没什么动静。再仔细看时,才发现惊龙盘上,正有两个点朝此地快速移动着。 难道这是跟踪楚子歌的另一帮人。 不过这楚子歌的嗅觉也太过灵锐,自己是靠着惊龙盘才观察到,而楚子歌只凭天生大贼的嗅觉,就能感觉到危险的临近。 这若野兽般的直觉真让人惊诧不已,但自己跟了楚子歌这般久了,他却未能察觉。 惊龙盘带给自家的秘密越来越深奥了。 那橘子女子听了楚子歌的话,先是一诧,似是很伤感,把怀中的书稿递给楚子歌,说道:“上次公子赠药之恩,小女未能报答全,不知还能有什么能帮公子做的。” “那好,你再把这本检查翻译一番,我日后来取。若是我一年之内还未回来,你就烧了它或是扔了它都好,都不要留着,更不要让别人知道。还有我离开的时间里,不管什么人来问你,都不要说我来过。好了,橘子姑娘,我该走了。”楚子歌发现情况不对后,神色不复之前的不安犹豫,又变成了白日里那个冷静自我的天之贼子。 在橘子姑娘柔软期冀的目光中,楚之歌恍若未见,转头大步离开,消失在夜色里。 楚子歌大步没惊起夜的安宁,踏碎月光的皎洁,却搅动了一个女子柔软的心。 傅千雪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叹道,这样美丽倔强的女子,却总受到这样那样美好的伤害。 楚子歌离开不久,远边飘来两朵飞禽似的黑云。 到近处,才发现其中一人是早上的鹰大由,另一人却不识得。 那人道:“气息到此地附近就消失了。” 鹰大由道:“你仔细看清楚了没?勿要误了大事。” 那人大怒:“鹰大由,你什么意思,怀疑我?我们一路都是跟着玉钩狐来到此处。到这里就凭白无故的消失了,玉钩狐闻不到气味,我有什么办法。” “哼,再在周围找找,我就不相信,每次都能被他提前发现逃走。”鹰大由不信邪道。 “要找,你自己找。你这分明是不相信玉钩狐,也就是不相信副门主。”那人不服到。 “不要老拿副门主来压我,我可不是吃素的。”鹰大由见那人一再反驳自己,大怒着。 “那就把这里夷为平地,把这里的凡人都带回去拷问,不就行了。”那人毫不在意道。 听到那人这样的言语,鹰大由已经差点被气疯了,飞鹰门中怎么么会有这样的猪脑子,若不是副门主的缘故,定要你好看。 鹰大由心里不痛快,嘴中也不饶人,破口大骂道:“你要想死,就去死,不要把整个飞鹰门连累进去。” 那人也知道自己一时情急失言了,就没在回话。 “至于副门主的事情,有关门主……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回去复命吧。” 直到两人的争执声远离再也听不到半分,傅千雪才轻身而起。 那小院后门的两个女子亦已离开,独留清泠的夜色洒在傅千雪的身上。 飞鹰门的两名弟子与那伤心不已的橘子姑娘都已离开,傅千雪还不打算走,因为他要做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从屋檐轻飘到那女子所住的院落,院子不大,却很清洁。 院里种着几颗果树,但在这样的季节里,树上一个果子也没有。 正文 第40章 得手后的夜遇 西屋有着轻弱的烛光,很快熄了去,估计是那丫鬟的房间,熄灯休息去了。 东屋的烛光却依旧亮着,傅千雪走了过去,没有任何的声音。 身体紧贴着墙壁,傅千雪透过房门罅隙,可以看见那橘子姑娘疾病在身却坚强的身子,在烛光中摇晃不定,目光直直的看着放着桌上的书,书没有被翻开,上面有几点泪痕。 从傅千雪的角度,只能看到橘子姑娘的侧脸,那柔弱的脸庞上梨花带雨,说不出的怜弱又坚贞。 傅千雪怕修真的法术触发了自己不知的恶果,遂收敛起全身的灵气,运行起人间武林中最为普通的武功,如同游鱼一般点开门栓,滑了进去。 轻盈游动到橘子姑娘的背后,橘子姑娘却没有半点感觉,随后只觉得背后某处一酸,昏睡了过去,趴在书桌上。 傅千雪看了看自己的手,对自己发力的力道大小,感觉还行。 拿起了桌上的书,这本书,就是刚才楚子歌所托付给橘子姑娘的那本。 大概翻了翻,傅千雪心中一喜,果然就是那本传言中飘渺无比的诗经。 傅千雪就手揣进了法宝囊中,得手那一刻的欣喜,却有些恍惚,感觉太简单太容易,变得有些不相信了。 但管它呢!诗经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傅千雪很快恢复如初。 但傅千雪想了想又从纳介戒中,拿了一本漓月峰藏书阁中比较拗口难懂的书,放在书桌原来位置上。 最后在离开橘子姑娘房间之前,傅千雪又从旁边拿了件衣裳披在她的身上。 好好睡一觉吧,那楚子歌值得你如此吗?这样也不知是不是另一种更好的结果,傅千雪如是想到。 如此坚强执着的女子,却为一个贼子倾心。 让笼罩在楚子歌上的谜底,越发深了。 只是楚子歌为何如此相信这位富户家的小姐呢?是此地不易被人发觉吗?还是个简单一见钟情,或者只是橘子姑娘单方面的相思。 在御剑回去的路上,傅千雪摸了摸诗经,觉得此行顺利的有些难以预料了。 但想了想,若不是自己有惊龙盘,以楚子哥独步天下的嗅觉,早就被他发现了,估计在进入瞿月集的时候,就被他绕的不知去向。 楚子歌存放的地方虽然简单,但想想,要是修为高强之辈之人跟踪到此,不但会有太多忌讳,树大招风,束手束脚,也更料不到楚子歌会将诗经,放在一个普通女子那里。 而其他与楚子歌修为相差不大的,要想跟踪楚子歌这个贼前辈,恐怕是痴人说梦。 回去的街道,清寂无人,夜色满空,迷人心魄。 看到这大好的月色,傅千雪的兴致突然起来了,御剑而起,在瞿月集的上空游览这大好的夜景。 傅千雪雪心中一动,向着白日发生状况的地方飞去。 还未到,却观察到惊龙盘上有了情况,不远处一团人纠缠在一起,隐约听到男人的戏弄声和女子清脆的叱喝。 傅千雪踏剑分浪,遁光飞起。 来到近处一看,却见六个和尚正在围攻两个女子。其中五人所驱使的法器皆是棍棒,身上俱披厚重的深棕色袈裟。只有那站在最后的和尚,手持半人高的佛珠一脸漠然的观看着,那持珠的手通体血红,不时有红光飞起,很是妖娆邪乎。 被围在中间拼命抵挡的两个女子互相背着对敌,只是看她们疲劳不堪的模样,和周围和尚轻松有余的神情,好似掉入猎人陷阱的可怜小兽,挣扎不出。 那五个围着的和尚,一边用法器合起阵势围困着两女子,一边用些污言秽语来挑逗。 “两位亲亲娘子还是跟我们走吧,哈哈,一起到到我们的寺院里快活,共同修行如何啊。” “到时凝成金丹之时,又还能享受人间最美之事,岂不是一举两得……哈哈哈。” “副掌火使,你看我们可说得对。”眼看猎物随时可以得手,五人纷纷向站在最后的红手僧人附和着。 其中一人,还高声叫道:“我们此次出来搜索不得,未能完成掌火使交代的任务,但有这两个美人也不错啊。” 那红手僧人脸色不动,只是眉眼笑开,眼珠色咪咪直转。不住的捻动手中巨大的佛珠,故作高僧状,吟了几句听不懂的佛语。 “你们谁去搜下,看有无藏有书信和书简。看她们天色这么晚了,还赶路如此急迫,定是有什么重要信息要传递。”听完红手老僧明显提示的话,其他的五个僧人结成的阵势顿时一阵骚乱,其中一人更是故意用手中法器掩阻其他四人的法器,让他们先顾不得自身,先摆好各自的法器再说。 如此既能立功又能光明正大的占便宜,谁都想。最后还是一名个子最高僧人,修为稍稍领先其他人,抢了先。 眼看那个头最高的僧人眉开眼笑,满脸淫笑,只手抓来,中间两女已经精疲力竭,再也抵抗不了了。 距离越来越近,那高个僧人眼中的****,像是要溢出一般。 那僧人宽大的手掌已经拨开了面前女子的粉色扇子法器,向女子腰肋处抓去。 眼看就要得手,那高个僧人脸色的喜色越来越重。 忽然间,一道火红的剑气从自己眼角右侧沛然击来。火红色的剑气虽然细长,但力道强横,稳而不散。 高个僧人由于注意力都放在前方女子的身上,这一击完完全全没有躲开,被那火红色的剑气狠狠的击飞,惨叫跌落了开去。高个僧人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个回事,那道火红色的剑气又起,直追自己而来,这次还伴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凤吟声,在他的耳边不住萦绕,然后一阵热浪迎面扑来,就将自高个子僧人全身吞没。 原来是傅千雪在那高个僧人一抓之前堪堪抵到,趁那高个淫僧注意力不在自己的身上时,祭起飞剑,一招‘凤鸣昭雪’,刹那间随手毙敌,将他化为了灰烬。 虽是简单的一剑,却是傅千雪重生以来,每日练剑不辍的结果,那剑雪天涯三剑势,已被傅千雪御使的出神入化。 正文 第41章 珈澜殿恶僧 将那高个淫僧击杀完毕,剩余的四个和尚和那赤手头陀才反应过来,却一时为傅千雪这惊艳的一剑所摄,皆是怔住。 见高个僧人顷刻间被傅千雪覆手所灭,实在令他们心中大惊。 其中一僧人怒道:“你是何来的小子,可知我们是什么人。贫僧劝你莫管闲事,速速退去,否则定不饶你性命。” “看不惯你们,要杀你们的人。”傅千雪故做不屑道。 那四名淫僧听后更是怒不可谒。 傅千雪嘴上不饶人,心中却把大半注意力放在那赤手头陀上。 根据丹田惊龙盘上显示红点的颜色和深度来看,那赤手头陀分明是刚到筑基不久,就出来放浪,还未完全打稳筑基境的根基。再看赤手头陀手掌的赤色浓烈程度来看,估计是才到筑基境,却还为来得及修习筑基境的掌式,只是掌力随着修为境界的提升,而单纯的提高了一部分。 但傅千雪想着,自己有惊龙盘和凤吟弓,在赤手头陀不明情况下,仍有机会将他击杀。只是修真的修为相差如此之多,这将会是一场苦战了。 但穿越以来,自己风雨不断的御剑、练剑,不就是为了这样,能够放手一搏的战个痛快。 那才对得起自己的疯狂的修行,应证自己修真所选,与其他修士不一样的剑仙之路。 面对傅千雪对己方的不屑,赤手头陀只是对着傅千雪冷笑,手中的佛珠却越捻越快。指着傅千雪恨声道:“一起上,杀了这个狂妄的小子再说。” 四名僧人霎时围拢了过来,然后棍影交加,密集长空,破空风声不断。 只是少了一人,四恶僧的棍法阵势威力大降。 傅千雪静心凝气,全身经脉的灵气,在凤雪剑意的催动下疯狂运转。 出剑,祭剑,御剑,一气呵成。 从师娘那里新领的千漓灵剑,在灵气的催动之下,剑锋之上顿即红光大盛,剑啸声破空而起,迎向那棍影阵势,两者相碰,火光不断。 ‘凤来夜雪’,在傅千雪剑诀控御之下,御剑脱手而出,化成直上苍穹凤凰型的灼烈火焰。趁四名僧人棍阵少一人的破绽,又将一名淫僧击杀,融为灰烬。 剩下的三人顿时惊恐不已,在恐惧中乱了阵势,大喝着,勉强壮胆一同向傅千雪攻来。 傅千雪手中之剑击杀一人后,再次回到手中。 凤鸣昭雪的剑势火烈更足,再次祭出,然后人剑合一。 傅千雪前世书中最为欣赏的一招,在这一世的苦修后,在此刻心神高度集中下,水到渠成般施展开来。 其后,傅千雪与千漓灵剑合化为一道赤色炽烈的凤影,在僧人的棍影中穿插自如,让三名淫僧的法器攻击不断落空,丝毫不能触碰到傅千雪的一丝衣角。 后方的赤手头陀见势不妙,登时大步踏着火浪而来。 人未到,那红色的手印在空中呼啸旋转着,扑面的高温像是要把人活活蒸熟。 身后的两女见势,早已退开了去,站到很远的地方,担心的望着傅千雪。 其中一人正是小师姐连薇薇那日,在离回镇码头上,所分别的上溪坊云烟清身后的另一女弟子。只是夜色很晚,加上女子受伤后头饰衣衫凌乱,傅千雪一时未能认出。 但傅千雪此刻无心他顾,惊龙盘内的神识始终紧盯着那赤手头陀。 赤手头陀的掌式一起,杀气已铺卷而来,傅千雪丹田的惊龙盘上代表赤手头陀的点,更由微红变成赤红。 然则就在赤手头陀起掌,这短的不能短的时间,给了傅千雪击杀其余三恶僧的反应时间。 傅千雪体内经脉中的灵气疯狂上涨着,不断的涌入凤吟弓。原本只有湛蓝色弓身,弓弦处虚无一片的地方,随后出现一道紫色的气流,形成了紫色的弓弦。 凤吟弓的弓弦在傅千雪全身灵气催动下,缓缓拉开,弓弦拉到接近十度角的时候再也拉不动了。 代表凤吟弓所催动的最大倍数。 凤绣雪歌,一声清脆悦耳不已的凤鸣。 傅千雪的剑势越来越快,几乎模糊不清。 御剑的剑气化成欢快的剑火,快速绕过三名僧人,如同穿花引蝶,上下翻动。 三声惨叫后,棍影立逝,剩下的三个僧人全部变成飞灰一片。 赤手头陀越看越怒,越看越惊。傅千雪竟然胆敢当着他,珈澜殿五方院堂堂副掌火使的面,如此轻松写意的击杀了他的五个手下。 虽然这五个无用的废物,都是些随手可招的假和尚,死了也丝毫不能让他心疼。 可毕竟都是他赤手头陀的手下,刚招来还不到半个月。 若是让寺内的其他掌使知道了,岂不是笑他无能,那他赤手头陀的名号,日后还怎么在掌火院撑起门面。 最重要的是,若是让本院的掌火使知道了,又要挨骂,以后能独自出行任务的机会,也会大大降低。 都是因为这多管闲事的臭小子,赤手头陀目光中的怒焰,几乎要将傅千雪湮灭。 只是自己的修为刚到筑基境,此时对敌而不进行一番巩固的话,以后恐有大麻烦。这小子的修为虽低,但御剑之术实时令人悚然。 但这口恶气,如何能忍得。 更若是此时就狼狈逃离,未开打就被一个聚气境的小辈被吓跑,自己以后在修真界还如何行走,怎么招揽信众,在五方院和珈澜殿的威信也会大跌。 赤手头陀很快想明白了这些,就要挥掌压向傅千雪之时。 傅千雪火红的剑势,却快之一步贲烈而来。 赤手头陀面容纠结愤然,显然已怒极。 傅千雪又是一招‘凤来夜雪’。 赤手头陀快要被气得发疯了,自己还在想着要不要为了巩固筑基境境界而烦忧,今晚要不要以自身修为要紧,先暂且饶了这臭小子的一条小命。 哪想到,这小子竟然会先出手。 你想死,就怪不得我了。 看到傅千雪的火红剑气,赤手头陀狂笑不止:“在我赤手头陀面前耍起火,真是不自量力。” “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筑基境火焰,不是你区区聚气境的火苗所比的。” 赤手头陀因为发怒,把稳定筑基境的事情完全抛在后面,灵气全力施展开,双手不停的挥掌,红色的巨大掌印不停和傅千雪的火烈剑势剧烈的碰撞交缠在一起。 正文 第42章 大战掌火僧赤手头陀 天空渲染着烟花般的红色,连身处很远的地方,担心着傅千雪安全的两女,脸面上都有火烤的炙热感,近不了身,可见傅千雪与赤手头陀拼斗的激烈。 两女这才知道,刚才的处境是有多么的危险,一直站在最后观战的赤手头陀有多厉害。 火光炫丽下,十多次剧烈的碰撞之后,傅千雪渐感到力不从心了,自己的灵气与境界与赤手头陀相差太远。 就算有着凤吟弓给自己加倍的攻击,灵气的消耗还是这么快。 赤手头陀也从傅千雪顿弱的剑势中看出,傅千雪灵气的后劲不足。却得理不饶人,火色的手印连挥,誓要将傅千雪挤压成火灰,已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赤手头陀一连五道火焰掌印,在傅千雪的上空合拢成一个方框,在火焰中直接朝下方的傅千雪压去。 眼见赤手头陀的烈焰手印框,就要将自己困缚住。 傅千雪见势不妙,又是一招‘凤绣雪歌’,朝上击发,使烈焰火框微微一滞,傅千雪连忙趁这一刹那功夫,在手印合围之前逃了开,向下方的小湖水面坠落去。 赤手头陀见傅千雪逃下湖面,想借用水来克制自己,讥笑着:“有水就行了吗?太痴心妄想了。” 一提佛珠,大步跟在傅千雪的身后,在傅千雪落道水面之前,又是一道赤手印将后路封住。 脱了手腕的佛珠,亦仍了去。 偌大的佛珠链在空中旋转不止,激荡着直奔傅千雪而来。 傅千雪前有水,后路无可退,剑势施展不开。 只能在狭窄的空间里,御剑抵挡着赤手头陀佛链火珠上,接连不断如同雨点般的火珠攻击。 由于佛链火珠运行太快,每个珠子都能攻击,不消一刻,傅千雪的灵气弱了很多,然后一道剑气慢了一拍,没封住,被佛链火珠上的火珠子击中了胸口。 傅千雪胸口一闷,那火焰手印也跟着落了下来,将傅千雪拍落到了水里。 胸口经脉里的灵气停止了运转,火焰手印中有火毒。 看到傅千雪被击中,还中了掌火之毒。 赤手头陀心中大安,就要彻底扫除剑势凌厉的傅千雪时,却心头一痛,口中吐出一口热血来。才发现刚才的激战,自己灵气的消耗,亦十分严重,几乎就要耗竭。 刚道筑基境后,境界巩固未稳的后果终于显现出来,赤手头陀顿时顾不上其他,飘坐在水面之上,打坐调息起来。 赤手头陀心想:还是先行稳定境界,等下我要坐在这里,看你小子怎么被毒死、淹死,漂浮上来又是何等的丑样,才可解我心头之气。 而水下,傅千雪的身体在不住沉落,火毒在身体经脉里乱窜,灵气亦被堵塞得险些停止流动了。 就在傅千雪胸口越来越痛,呼吸越来越难受时,夜空中的弯月印在他的眼中。 傅千雪恍然所悟,回想起刚穿越以来,漓月峰上每个的夜晚,一个人观月的寂寞清冷来。 月明,月稀,月缺月圆。夜深静卧百虫绝,清月出岭光入扉。 记得在漓月峰藏书楼博阅的时候,无意中曾看到这样的一段小记。 观山河易逝,览四季变幻,以心为剑,纳天地为意。 然后,就在这种月明风清的剑意变幻中,惊龙盘顿时缓缓转动来,其上的白色氤氲升起,周边隐有龙篆浮起,盘内似有龙吟。 经脉内的掌火之毒,还未欲进入傅千雪丹田进行破坏,就被惊龙盘吸住。 盖因傅千雪此时很是虚弱,灵气大为不足,只能暂时将火毒逼入身体的角落,使其不得动弹,却无法祛除体外。 傅千雪虽然还未领悟,观天下四季景色皆成剑道的精髓,但此刻隐隐摸到了那么一层门槛。 经脉里阻碍灵气运行的掌火之毒被逼开,丹田一下彷如枯井逢春,生生不息的流淌出新生灵气,流过经脉,凤雪剑意又重新运转开。 修为由聚气境十层迅速提升到十一层,然后第十二层。 傅千雪身体虚弱不已,但脑中清凉一片,刚所悟的剑意凝而不散。 凤雪剑意在身体中顺通无阻,毫无阻塞的冲破如同聚气六层那样的小关口,然后静静停在十三层。 傅千雪心中大定,在水中灵敏翻身而起,宛若游鱼。在水下,御剑,凤雪剑意中新的一招‘九雪归一’。剑势轻巧迷离,不复凤漓三式的磅礴火烈气势。 宛若伊人低语,夜中赏月。 剑气‘九雪归一’,在御气身法渡水月的支持下,分水开浪,直奔水面上的赤手头陀而去。 赤手头陀大惊,从入定中醒来,也大是后悔。刚才就算自己境界不稳,拼着境界下降到聚气境,也应把这个剑势古怪的小子击杀。 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赤手头陀灵气还未复原,稳定筑基境到了一半处被强行打断,顿受了重伤。虽依然有筑基境的修为,但掌力只有平日三四层。 面对傅千雪水下越出水面的剑气,水下赤手头陀连连挥出赤手火印,来阻挡着傅千雪一剑又一剑。 只是傅千雪的剑势大变,变的温柔迷离起来。 赤手头陀的火焰掌印火力十足,覆盖面积宽,却消耗巨大,有灵巧不足的弱点。 傅千雪新领悟的剑势‘九雪归一’,剑气的威力,不一定超过凤离三式,却很克制赤手头陀。 又因傅千雪境界提升,新生的灵气充沛之极,而赤手头陀受伤严重且消耗严重。此消彼长之下,七剑之后,赤手头陀终于抵挡不住,被傅千雪的剑气刺穿了喉咙。 九雪归一的剑势太快,且连绵如雨,半点留守也无,一旦出手就不给人机会,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 但眼前的傅千雪,真的只是一个聚气境的年轻剑修吗?这分明是个老手。 赤手头陀很不甘心,挣扎出最后一口气之前,犹自不肯放弃,死瞪着赤红的铜眼:他的佛学教义复兴之路还没完成,他的门徒三千之愿还没了结,却孤独长眠此地。 一切都结束了,傅千雪也耗完最后一丝灵气。 之前靠着惊龙盘强撑,把掌火之毒逼的不能动弹,但等九雪归一的搏命剑气,耗干了丹田最后一点新生灵气后,压制不住的掌火之毒,又一次在傅千雪体内奔散开。 此刻,傅千雪再也支撑不住自己,昏了过去,跌落水中,慢慢往水底沉去。 正文 第43章 高锁愁和白漓 远处的两女看到傅千雪沉入水底,连急赶了过去。 两声干脆的落水声,两女越入灰蒙蒙的水中,傅千雪昏迷的身体还在不住的往下沉。 两女都是上溪坊的内门弟子,年纪稍大叫白漓,稍小的叫高锁愁。 上溪坊背靠大海,坊内河流溪水众多,交叉纵横。上溪坊的弟子精通水性不在话下,白漓与高锁愁也是如此。 高锁愁的水性,比自己的师姐白漓好上许多,虽是后下水,细腰轻灵扭动间,却先一步来到傅千雪身边。 高锁愁绕到傅千雪侧后处,环腰拉了一把,却没能拉动。好在修真中的女子不想人间那么柔弱,修真之诀的运转下,只手抱住傅千雪,另一只手拿出根浅粉色的长袖,紧缚住自己与傅千雪。然后一双纤足轻摆,向水面上浮去。 高锁愁从小就无父无母,很小的时候被上溪坊的坊主带回了坊内,一直在坊内长大,走出去的时候很少。 上溪坊的弟子都是女子,加上高锁愁性子柔弱、孤零。就算是在坊内也很少与其他姐妹交流,与成年男性接触的机会更是没有。 如此与傅千雪的身体紧靠,还是她第一次。 高锁愁羞涩着,心口有些紧。虽在水下,闻不到远不同于优美女性的男性气息,两人身体间的接触,感觉很不一般。 高锁愁有些心慌,怕跟在身后托着傅千雪身体的师姐白漓察觉,手脚不停,很快浮出水面。 回到岸上,两女的衣裳被浸湿,紧贴在身上。上溪坊的衣衫很薄,优美有致的柔软身段,在湿身之后纤毫毕现。而在高挂在头顶月色笼罩下,昏躺在地上的傅千雪,却无福看到这一切。 看到傅千雪伤势颇重,白漓先低下身来,喂了一颗最好的伤药。 傅千雪喉哝蠕动着,昏迷中无意识的将丹药吞下。数息过后,傅千雪缓慢醒来,只是伤势太重,体内的掌火之毒霸烈无比,脸色仍旧苍白的很。 但望着白漓丰腴亮丽的身材,与高锁愁娇弱玲珑的软和曲线,满眼都是幸福,轻笑起来,道:“这一战总算有点眼福了。” 见傅千雪有点散乱的目光与这小小的调笑,两女虽觉羞赧,却不怎么感觉难受。 白漓年纪大一些,先开口道:“少侠勿要说这些了,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丹药虽好,能缓解下,但那掌火之毒,是无用的。”傅千雪摇了摇沉重的头,这才向身后所救的两位女子打量着。 两女所着都是浅粉色的水式长衣,腰间细带很长,结余的部分飘逸在身后,宛如飞舞的蝴蝶。头上梳拢着很好看的发髻,上插******头簪,只是袖子的颜色不同。 前面那仍在喘息不定的女子,袖子是水蓝色,面容疲惫,但依旧沉稳,向傅千雪道谢道:“多些少侠相救,敢问是附近哪家门派,日后若有机会,定然上门道谢。小女子白漓,这是我的师妹高锁愁。”白漓扶着惊魂不定的高锁愁说道。 傅千雪看向高锁愁,袖子的颜色是紫云纹路,但高锁愁神魂不定的神色,使她原本就有些娇弱面容更显愁绪。 傅千雪看着高锁愁,那高锁愁也在注视着他。傅千雪目光扫到她弱肩上的花纹,突然出口道:“两位小娘可是上溪坊的弟子。” “啊,是啊。”高锁愁和白漓有些欣喜应道。 白漓接问道:“师兄怎么得知?” “我是看到你们肩上的刺绣花纹图案,才刚想起的。我大师姐很喜欢这一类的图案,还曾与我二师姐数次去瞿月集,去讨教心得。只是这是别人家开店的镇店之宝,就算为一个老顾客,也不能开了这个口,所以我大师姐每次回来都很是遗憾。这也是我此次来之前,大师姐无意间流露的。” “后来我问了大师姐,才知道这是平林峰的上溪坊所开的店面,这刺绣就是上溪坊独有的生意。” “啊,原来少侠是漓月峰的师弟?”白漓惊喜道。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贵峰的四师兄与我们上溪坊的……”但白漓话还未完,傅千雪已经强撑不下去了,晕了过去。 “白师姐,师弟他,他昏了过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高锁愁心慌不定的提醒着。 “高师妹,我们找个客栈安顿下。此时,天色太晚,师弟又为我们伤重不醒,看来只好找到三师姐再说了。” “嗯。”高锁愁还是那样惜字如金,但面容间有着白漓看不出来的忧心。 回到客栈,两女洗浴换了衣服以后,白漓又对傅千雪进行简单的运功疗伤,但看傅千雪躺在床上仍是不醒,还发起烧来,伤情越发加重了。 白漓与高锁愁慌乱了起来。 高锁愁性格怜弱,不是个能拿定主意的人,白漓只得趟者天亮前的月光,去寻上溪坊的三师姐了。 独留下高锁愁,一个人坐在床边,呆呆的看着傅千雪。 高锁愁感觉自己很无用,只能闲来时为傅千雪擦擦头额上的汗。 在傅千雪模糊不清被火毒逼的口渴时,喂他喝了几口水。看着那张年轻却成熟的脸庞,惶然间心绪有点乱,手指无意间抖了抖,洒下的水顺着他的衣领流入脖颈。 高锁愁心里不禁问自己怎么了。 就连每晚坚持打坐练气的心思都没了,只能枯坐着,等待白漓师姐的消息。 随着时间的流逝,外面的天色隐隐放明。 傅千雪身体的经脉被赤手头陀临死一击的掌火之毒,冲的七零八落,针刺般的疼痛。 虽然痛的有些难以忍受,身体也发热起来,傅千雪很虚弱,但他却依然如平常般醒了过来。 赤手头陀临死前拼命的一掌,凝聚了他最后全部的禅意。 那种带着佛学禅理的密法,尽汇于中。 所以那赤掌之毒,仿佛带有灵性和佛宗中受苦至深的折磨,韧性很强。 傅千雪那时的灵气全无,惊龙盘纵有万般神奇,也发挥不了半点作用。 赤手头陀最后的掌气也乘机散入傅千雪全身,如同毒蛇撕咬。 傅千雪费力睁开昏昏沉沉的眼皮,望着屋内的四处,不是他的房间。看来是自己昏迷后,白漓与高锁愁将自己带来此处。 窗棂的缝隙有初晨的味道,傅千雪虽看不到屋外的晨静,但他是被唤醒的,被那每日的观剑感觉所唤醒。 那感觉很好,很美好。 一低首,眼前照顾自己一夜的高锁愁,正趴在床沿上,面对自己一半的侧脸,显得很疲惫与忧愁。 正文 第44章 两个女人的小固执 见床上有了动静,高锁愁惊了一下迅速醒了来。 看了傅千雪醒了来,虽无太好的气色,高锁愁还是显得很高兴,愁起的眉角舒展了开来。道:“师弟终于醒了。” “嗯,高师姐照顾了我一夜辛苦了。”傅千雪道。 高锁愁道:“怎么会,师弟为救我们受了这么重的伤,该道谢的人应该是我。” “呵,看到师娘最好闺友的门下,怎么能不救,要是知道被师娘知道我路过,却不出手,还不被怨死。”傅千雪轻声疲惫道。 “师弟怎么会得知我是……姓高,昨日师弟昏迷了许久,我们应该没来得及告诉你。” 傅千雪有些汗颜,他怎么能会说,刚才高锁愁趴在床边时,他是从高锁愁衣领间的缝隙,看到洁白如玉锁骨上花卉图案上,有高锁愁的名字。 那种花卉图案,傅千雪熟悉的很。 他曾经在漓月峰书阁里阅览时,读过有关上溪坊等门派的标识,而且傅千雪的师娘酷好千奇百怪的花卉,傅千雪自然有过专门的了解。 但傅千雪口上却含糊应道:“昨夜夜晚太黑,一时没看清,今日清晨亮堂多了,自然也就识得了。” “喔,原来是这样。对了,师弟,你叫什么名字?” “傅千雪。” “喔,只是昨夜,傅师兄与那赤手头陀那么大修为差距,为什么还会好不犹豫的冲了上去。” “也什么好怕的,而且我的剑道也不允许我退却。”傅千雪坚定道。 上世他没有机会,也没能能力,社会的风气有时让他很绝望。 绝望很痛,很无奈。 绝望的自己就像个小丑,周围都是等待自己出尽洋相的冷漠。 他不会怨恨,怨恨前世的社会。 他只是迷茫,明明白天很亮,却看不清脚下的路,也没人教他关心他。 想到这里,傅千雪突然想到大师姐,那张亦喜亦静,亦恼亦闹的秀美脸庞。刚穿越来的能受到她那么好的照料,不管她是不是只是碍于师姐与师弟间的简单关系,那都无所谓,但大师姐的每一分悉心照料,都深留在他的心里。 傅千雪突然觉得自己很罪过,和一个女人坐在一起聊天,心里却想着另一个女人。 无论是对哪个脾气好的温柔女人来说,男人的这种时候都是不可饶恕的。 好在高锁愁是个爱小忧虑,小小顾静的女孩,没能注意到傅千雪的走神,对傅千雪只有更多的敬佩。 所以,傅千雪连忙说道:“高师姐你熬了一夜,要不现在回房休息吧,我一个呆着就好了。” “不。”高锁愁很简洁的拒绝。 “白师姐临行前要我仔细照看你,我答应过不会离开。所以,我就是不吃不喝也要等到白师姐回来。” “真是个傻丫头。”傅千雪无奈道。 “我不傻。”高锁愁摇了摇头。 “那这样吧,我想出去透透气。” “不,喔,好,我给傅师兄你找个轮椅。”高锁愁有些被绕晕了。 傅千雪看她俏丽呆糊糊的表情,没心没肺的笑了,笑的很开心,连自己的伤一时之间都忘了。 客栈的后院,花草丛生,庭院被打扫的很干净,楼阁雅致飞逸,背临河流。远处,亦风景如画,显然此店的主人是花费了一番心思的。 可是一切都跟观日出没什么干系。 傅千雪坐在轮椅上,依靠在二楼的栏杆上,日出如常,却沾染了凡间的几分尘气。 身体不能如常观晨曦而起剑,如凤凰般美丽舞幻的凤来三式,也不能畅快施展。 但这有什么,昨夜一战,与赤手头陀的战斗,两人拼的气尽力竭。 置于死地而后生,新生的灵气,帮自己在磅礴酣畅的战斗中,连升三级,突破聚气境的又一个小的瓶颈,到达聚气境的十三层。。 若无壮志,岂求修真之道。 傅千雪丹田里的惊龙盘与凤吟弓战栗不止,闭上眼睛,让那晨光又一次的照在他的眼皮上,照在他心里的剑修之道上。 剑意若所行,心意必所向;人可阻,剑不可阻。 这才是傅千雪他所追求的道,只属于他的剑道。 傅千雪正闭目养神,身后响起了门帘上串珠被人用力撩起的脆盘声。 难道是高师姐怕自己身体虚弱,为自己做早餐回来了,傅千雪想到。 转了一圈轮椅,傅千雪惊讶的要从椅中站起。 “大师姐,怎么是你?” “怎么不是我,是不是非要等你受伤才能见到你。”大师姐急步走到傅千雪旁。 “这伤我也不想,只是修真之路本就坎坷,受伤也就在所难免了。”傅千雪看到大师姐愤怒却担忧的目光,不敢直视。 “小师弟,不要岔开我的话题。”大师姐原本很愤怒,但看傅千雪虚白的气色,却担心自己生气而小心讨好着自己,心里不知不觉的软了下,路上积蓄的气一下就消了。 “现在好点没?” “还好。” “怎么伤的?” “救人的。” “救的什么人?嗯,肯定不是我们漓月峰上的那几个猴皮家伙,他们最近都忙的很,几个小师妹也结伴做完师门任务回峰了。” “师娘认识的人,嗯,是上溪坊的两个内坊弟子。”傅千雪顺着大师姐的话语,慢慢的交代着。 “喔,那就成了。” 女人的脾气真是奇怪,一时雨一时晴的,哪怕如大师姐这样的女子,也不能例外。 “喔,对了,大师姐我还没看你的伤呢。前段大师姐我为了照顾你,可是翻了峰上藏书阁内的好多书,还为此叨扰了娘亲许多次,还把我娘亲的几盆灵草都忘了照料了,就是为了多腾出点时间来学习。” 大师姐成绣秀原本只是询问傅千雪的病情,结果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虽然在漓月峰这一辈,有十多个,但能说话的没几个。能说到一起的,却时常聚不到一起。 修真之道就是如此孤单如水。 但成绣秀心里却难受的紧,她是一个爱说话,爱闹的女孩,却从不让人觉得吵闹,更别说是讨厌了。 虽然不知道小师弟前次在峰外受伤后,怎么开窍了许多,见识看法也多了起来,能理解自己的胡闹和一些不同其她修真女子的行为。 这让成绣秀欢喜着,对小师弟傅千雪的观感,明显与其他人有了显致的不同,哪怕是自己的父母。 看到傅千雪这次受伤,感觉上明显与上次不同,还是因为两个女人,就算是上溪坊的内坊弟子,也让她成绣秀很愤怒。第一时间内,连自己的事情都不管了,就御剑寻来,来看傅千雪的伤势如何。 但成绣秀毕竟是一个很知性的开朗女子,有点心烦意乱的问了一堆,还是静下心来诊断起傅千雪体内的密宗火毒的伤势情况。 正文 第45章 大师姐的担心 看着成绣秀蹲在自己的身侧,用灵气小心翼翼的查看自己的伤势。 从傅千雪的角度,可以看到成绣秀挺秀的鼻翼和上面的细汗,那微微露出的完美胸线,让傅千雪刚才保持的剑心都紊乱了。 傅千雪下意识的想要往下探访,却不注意的掠过的成绣秀的脸,那充满关心认真的神态,让傅千雪的眼睛凝固了,再也移不开了。 成绣秀诊断完的时候,发现傅千雪的眼神,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暗自有些欣喜,脸色却恼怒着。“看什么呢?自己的伤都不管了。” “额,没什么,看到大师姐那么关心我,我太感动了。”傅千雪心虚道。 “感动什么,又不是第一次,正好也给我多练练手。” 傅千雪…… “小师弟,你到底是被何人所伤。你身体各处的几团气劲好生奇怪,凝而不散,却没在你身体内乱行破坏。” 傅千雪经过刚才的练剑炼心,已经大致明白昨夜的情况。 昨夜,自己被赤手头陀带有佛宗密法的掌火击中,而自己因为灵气的耗竭,惊龙盘发挥不出作用,掌火之毒散入经脉四处。 经过一夜调息与今早的悟剑,灵气在恢复差不多的情况下,又有很大的成长,就造成了在惊龙盘的帮助下,掌火之毒被死死的压制着,不得动弹半分,而自己也没有办法解开密法掌火之毒,这样一个互相僵持住的局面。 傅千雪心里很快把这些想通了,大致整理了下,就对成绣秀简略的说明,还把昨夜楚子歌的事情简略的概述了几句。至于跟踪楚子歌到人家橘子姑娘的闺房,拿取诗经的丑事,自然略过。 “掌火院僧人,这倒是很奇怪,这一带据我所知,应该没什么出名的寺院啊。小庙小庵倒是有些,可据你所讲,那赤手头陀的火焰掌印奇怪高明古怪的很,应该不会是从不知名的小地方出来的。”成绣秀围着傅千雪的轮椅踱着步,低低的思索着。 “会不会是假和尚?”成绣秀疑惑道。 “应该不会吧。昨晚虽已夜色很深了,但月光还是很明朗的,我看那赤手头陀的服饰,应该是真和尚。“傅千雪摇了摇头。 “莫不是那赤手头陀是来自外洲?”成绣秀道。 “外来的,现在想来的确是有这种可能。昨夜,我与赤手头陀还有其余五名和尚交手时,观察他们的说话方式,的确不像抱月洲瞿月集附近的,多半是最近才被吸纳。”傅千雪想了想道。 “还是不想了,还是等高师姐回来后,再问问她吧,也许从她的口会得知更多的情况。”傅千雪抿了抿嘴,想了想,又继续说道。 “高师姐,哪个高师姐,是傅师弟你昨夜所救的人吗?”大师姐紧盯着傅千雪。 傅千雪一头汗,女孩子都这样吗?只是说个名字而已,用得着如此质疑的看着我。 “嗯,是的,白师姐去寻她的师姐,说要为我治伤,只是到现在还未归来。而高师妹则替我准备早餐去了,兴许很快就会回来。” “都叫的这样熟了。” “大师姐,这哪跟哪啊,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啊。” “那你在想什么?” “到现在为止,虽然救了高师姐与白师姐,但我还不知道她们那么晚了,为什么还急着赶路?那赤手头陀与他新收的信徒又有何目的,难道就只是简单的路过?“ 成绣秀接口道:“会不会也是为最近传言不断的那本诗经而来?” 傅千雪道:“也是有这样可能。算了,不想了,现在我是病人,应该休息才对。” 说完,傅千雪就推开轮椅,从椅上慢慢站了起来,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自顾自的,一口一口的喝起自己调制的灵茶来了。 成绣秀看傅千雪这样,很无奈,也跟着坐在傅千雪的身边。刚端起茶,还没喝一口,还是担心着。开口道:“千雪小师弟,你的伤势你不担心吗?“ 第一次听到‘千雪’这两个字,傅千雪拿杯的手一颤,好在茶水没有溅出。 傅千雪刚回了声:“没事。”身后的珠帘又有响动。 门帘一响,却是为傅千雪准备早餐的高锁愁回来了。 高锁愁刚进来的时候,心神全都放在傅千雪身上,还没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人。 直到她将早餐放在桌上,才注意到,一个美丽的女子大气正坐在傅千雪身旁。 傅千雪注意到她小心而慌乱的样子,赶紧站起向高锁愁道谢:“辛苦了,高师姐。” 高锁愁答道:“不辛苦,这是我应该的,这样我心里的歉疚也少点。“傅千雪看着这情景,有种微妙的熟悉感,忙乎着为两女互相介绍着。 就在两女聊着关于傅千雪的事情时,傅千雪却在美美的吃起早餐,只是眼角的余光,在不停的扫视着两女。 刚开始成绣秀和高锁愁还为傅千雪的伤势担心着,那种不同美丽脸庞所反映出同样的关心,让傅千雪有些小担心接下来不好的场景。 好在什么都没发生,傅千雪心里安心却叹息着,把那莫名其妙的愤懑都把发泄在了早餐上。 高锁愁与成绣秀都是心灵剔透的女子,看傅千雪这模样,好似心有灵犀一般,像是发觉了什么,都嗤嗤的笑了起来,让傅千雪好生尴尬。 傅千雪吃的正欢,门帘响动,这次进来了五个人,两男三女。 最前头一个便是寻人而回的白漓。 傅千雪看着白漓师姐脸色的喜色,估计身后一对仙侣中的女子,便是高锁愁与白漓口中一直所提的上溪坊三师姐。至于为什么不是站在最后的一对男女,因为他们是昨日混战中,来自柳刀山庄的楚中柳与他的七师妹。 傅千雪一怔,柳刀山庄的少庄主怎么会来这里?感觉自己都糊涂了,傅千雪正愣了神,身旁的高锁愁与大师姐成绣秀迎了上去。 “白师姐,你可回来了。嗯,见过三师姐。” “啊,是高师妹,没想道高师妹这次会舍得出来。” 高锁愁走到那对仙侣身旁,向高锁愁口中的上溪坊三师姐见礼着。“三师姐说笑了,锁愁也是听了师傅的建议,来看看三师姐。” 什么跟什么啊,傅千雪满脸泪,都乱糟糟的聚在一起了,最后傅千雪费劲一番功夫,才理清他们的关系。 原来,昨日成绣秀去瞿月集寻漓月峰的四师弟南酒,没想到在半路碰上了。 成绣秀与南酒一交流,才知道四师弟南酒做了瞿月集的高级巡查管事。就在两个月前,还与上溪坊的赵芙兰,就是白漓与高锁愁的三师姐,喜结连理,结为仙侣。 只是瞿月集近段时间,为那本藏有惊天仙诀的诗经的谣言,来了很多的修真者。尤其是这两天,修真者之间彼此争夺厮杀,更是多了许多。 瞿月集上下为此忙的团团转,好在瞿月集的威名不低,没有人敢在瞿月集内闹事。 但这件喜事,至今不为漓月峰与上溪坊两派所知,估计上溪坊的人也才刚刚得知,才先派了白漓与高锁愁先来探探。 正文 第46章 四师兄 但当傅千雪问及四师兄南酒诗经何故时,南酒却满脸愁容。 “这些天,那本诗经可是把我们给忙苦了,来之前,集主就吩咐我们不要轻易干涉别人的之事,只能多加以劝阻。要是碰到其余门派修士之间的事情,更是插手不得。“ 说道此处,坐在傅千雪身边的四师兄南酒连连苦笑,随后端起桌上茶,轻酌着,但握杯的手却很稳。 “那本诗经的传言是否属实?“傅千雪不禁问道。 南酒皱了皱眉,答道:“我估计谣言还是有几分可信的。” “怎么说来?“傅千雪问道。 “近来黑白两道来了很多人,还俱是各大门派的精英和长老,甚至连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与神夕宫的人也到了。就凭这两个抱月洲消息最为灵通的仙派都派人来了,那本诗经遗落到瞿月集附近乌城渊的事,可信度就有八分。“ “当然还有柳刀山庄的楚某。“一声竹扇折合声,柳刀山庄的楚中柳从后方走了上来。 “柳某不请自来,两位仁兄恕个。“楚中柳向南酒与傅千雪施了一礼,神态优雅从容,说不净的修真世家大族子弟的真正风范。 傅千雪与二师兄连忙站起,向楚中柳还礼着。 “柳少庄主太过客气了,以柳兄之身份,与我瞿月集之主同堂平礼相交都可,现在与我们如此客气,实在让人汗颜。“四师兄南酒回应道。 “呵呵,修真之人,本就不该拘囿于凡间的挑剔框框。反而我是觉得柳兄才是真正洒脱之人,修真求于道,其他都是些不相干的细枝末节罢了。“傅千雪看着惊龙盘上,代表楚中柳那温润的蓝色小点,含笑而道。 “傅兄弟的话正合我意。”楚中柳向傅千雪笑了笑道。 “你们这话倒显得我南某是个庸俗之人。”南酒佯怒道。 “哈哈。“傅千雪与楚中柳都笑了起来。 “竟然相聚是缘,小师弟也来,不如由我来做东,到我的香雾亭一览,再小酌几杯可否。”南酒相邀着。 “是极。”“甚好。” 三人都是豪爽之人,俱没拖拖拉拉,一一离开前往,把一屋子的女人都拉在屋里。 当然傅千雪是被四师兄御剑带着的。 三师兄所住的清静院落,座落在瞿月集的内集,与外集喧扰的环境相比,显得雅致了许多,往来多是是修真者,因为这里空气中充满了灵气,修真者更喜欢呆在这里。 三师兄口中的香雾亭,便是在内集的湖心小岛上,湖上的雾气常年不散,灵气充溢其中,濛濛恍如仙境。加之小湖碧波荡漾,清澈潋滟,还种植着几种品种不凡的青莲,更显雅意。 “真是亭如其名啊,三师兄好高的眼光。”傅千雪喝酒赞叹道。 “傅兄说的是,如此景致,喝起酒来,才显的有味道。”楚中柳附和了一句。 “哈哈,好吧,不过这院子不是我的,而是芙兰选了好久才找到的。”南酒毫不遮掩。 “佩服。”“妙极,听此语,观此景,更要多敬南兄几杯。”傅千雪与楚中柳相视而笑,笑容下的涵义都很明白。 “好是好,但不知小师弟的伤势如何,你看,我一时高兴都忘了。”南酒小小的歉意着,没计较。 “不妨,伤势已经控制住了,就是那掌火之毒有点麻烦。”傅千雪道。 “掌火之毒?“楚中柳问道。 “嗯,赤手头陀的掌火之毒。” “不知能否让我看看。”楚中柳建议着。 “楚兄,这是?”傅千雪目露疑色,南酒也好奇起来。不怪他们惊奇,因解毒不同于一般的医术。 楚中柳笑容很稳,道:“只是久病成医而已,解毒方面我也涉猎不少。” “傅兄相不相信我?” “没什么可担心的,楚兄尽管试来。” “傅兄好胆气。” “无他,别无他法。” “哈哈,我先敬傅兄弟一杯再动手。” 酒杯刚放下,楚中柳便开始出刀。 楚中柳手法很快,出手如电,傅千雪前胸多处要穴处,很快多了几柄薄如蝉翼,细弱刚出芽柳枝的飞刀。飞刀尖上更是尖锐,刺破傅千雪肌肤后有些麻痒,灵气顺飞刀而上,雾气腾腾,在傅千雪胸前形成一个又一个玄幻的图案。 楚中柳脸身汗起,目色凝重,看的南酒也紧张起来,杯中的酒洒出也不自知。 一杯茶的功夫,直到傅千雪胸前雾气袅袅的状况消失完毕,楚中柳取下飞刀来,三人才放松下来。 “怎么样?”南酒忧心道。 楚中柳歉疚的摇了摇头,但傅千雪也没放在心上,楚中柳都已尽力,何必苛求。 但随后楚中柳不住的咳嗽,让傅千雪心有些不安。 傅千雪道:“没想到,楚兄也有伤在身,表面上却实是看不出来,这很让我过意不去。” 楚中柳摇了下手,道:“无关尔,天生的,伤在心肺,根本无法医治,只能多以调治为主。” 傅千雪道:“楚兄太过自悲了。” “习惯了。” 南酒停下斟酒,插了一句,道:“不知楚兄可听说过万草谷。” 楚中柳道:“听过,但万草谷孤零在莽莽荒岭,从不与外人交涉往来,每隔二十年才会对外开放一次,待到下次开谷还需四年。” 南酒道:“四年啊,四年都可以做很多的事情,病情再能拖延,也会起了变故。” 傅千雪道:“二师兄,我这么点伤还不至于劳烦到万草谷吧。” 南酒一笑,道:“万草谷在修真界成名已久,独有的灵草丹药,绝于天下的医治手段,让各道修士惊叹。” 楚中柳一扬眉,道:“南兄是担心我的病情,拖不到四年后。” “嗯。” 望着傅千雪投来关心的目光,楚中柳很平静,道:“这也是我此行的另个目的,千草谷。” “千草谷?”傅千雪与南酒的疑问之色更重,但楚中柳这次什么也解答,只是对傅千雪道:“傅兄也可以与我同去。” 傅千雪咂了下嘴,无言而视。 对于这个偌大的修真界,傅千雪就如菜鸟一般,什么门槛也没摸到。 但走的稳健些就好了。 说走就走,翌日,傅千雪就与楚中柳两人,就准备踏上去千草谷的路。 临行前,傅千雪对大师姐解释了一番,大师姐也只能点头称是。 对于小师弟带有密法禅宗的毒伤,成绣秀没有办法,即便是她的娘亲也不擅长于此道。 只是这种借助他人之手的感觉,一时间让成绣秀很不好受。 正文 第47章 临别 第二天,临别之极,望着成绣秀从未有过的孤弱表情,傅千雪温和的笑了笑。道:“大师姐,小师弟我只是去治伤而已,又不是一去不归,不用担心太多。只是陪你逛街、喝酒、练剑的事,就只能往后拖一拖了。至于在瞿月集的师门任务,也只能让大师姐你一个去墓前拜祭,然后再去看瞿月集的吹画道人。” “没想到千师弟你也有婆婆妈妈的时候。”但成绣秀的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伤感。 傅千雪心性坚韧,丝毫没为自己的掌火之毒忧愁,也没对前途未卜的千草谷之行,有过多的忧虑。 反倒是大师姐成绣秀,像是那个需要被安慰的人,想到此,傅千雪心中更软。“大师姐,瞿月集的事办完后就回峰吧,云楼山庄那里,我回来会打理好的。” 大师姐撩了撩耳边柔顺的青丝,迎着风,道:“但我听说千草谷的主人半活老夫妇,是一对脾气暴躁不好惹了人,为别人治完伤后,会要人替他做一件古怪的事情。” “总该不是替他们杀人吧?” “这种事以前发生过。” 傅千雪风中凌乱,寂然。 倒是一旁的楚中柳一拍傅千雪的肩膀,道:“无碍,千草谷的主人半活夫妇,虽是性情乖戾,与世不和,但总不会让别人去无端杀人。 成绣秀道:“楚中柳你怎么清楚,又十分肯定?千草谷名声不显,了解它内情的人很少。” 楚中柳一摇折扇,道:“我算是其中一个,吾祖与半活老夫人也算有点交情。我还知道,千草谷的主人半活老夫妇,多些时候,半活老夫人的话,要比半活老道人管用的多。” 成绣秀道:“不明白。” 楚中柳道:“不明白就对了,等傅兄无恙回来再说吧。“ 傅千雪故意露出可怜的脸色,道:“大师姐这就回去吧,我们都还是病人,等不了多久的。” 成绣秀笑了,几缕发丝如水波晃漾在她洁丽的额前。 可傅千雪踏入楚中柳的巨大楼船飞舟时,成绣秀还留在原地。还有在更远处,凝立着的高锁愁与白漓,也在注视着这里,等傅千雪回望过去,不知为何,她们却远远避开了。 至于四师兄南酒夫妇因为有事,脱不开身太久,只是简单的叮嘱了几句,也就向成绣秀与傅千雪告别了。 瞿月集最近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四师兄忙的紧。刚才的那小半日,也是南酒百忙中抽出的空暇,为了傅千雪的密宗掌火毒而来。 且四师兄正与他的夫人正是情浓之时,成绣秀也不好去打扰。 等傅千雪与楚中柳离开后,成绣秀不由轻轻一叹。 少了傅千雪,成秀秀只得一人去拜祭扫墓,只是少了小师弟,行走起来也无趣了很多。 而傅千雪这边,去千草谷的路上,飞舟上的风声凌厉,也遮掩不了傅千雪与楚中柳的对话。 傅千雪道:“楚兄,你的七师妹怎么没跟着你,你的病情怎么办?她能跟来不是更好。” 楚中柳叹气道,眼神一嘘。“我这也是无奈,她的绵绵情意,我楚某怎么会不知。只是要执掌好柳刀山庄,儿女私情只能暂且发下,何况此行去千草谷,更是带她不得。” “为何?”傅千雪疑惑道。 楚中柳无奈一笑:“吾祖辈有训,千草谷不医治夫妇仙侣,就连相互间有情意的也不行。曾经就有人试过,可无一被赶了出来。” 傅千雪诧异到:“还有这等事情,莫不是千草谷的主人,此前受过这方面的刺激。” 楚中柳道:”当然,千草谷的主人半活老夫妇,本也是幸福一家,膝下也有一个儿子。从前他们都是万草谷的弟子,他们老夫妇二人的儿子,因在万草谷内,为一美艳芳芳的女弟子,与其他支派的弟子起了争执。相约比武中,愤然起了更大的冲突,结果到了最后,谁都控制不了术法,导致两人一死一残。” 傅千雪一时间听的入迷,问道:“死的那人,莫非是半活老夫妇的儿子。” 楚中柳回道:“当然,半活老夫妇离谷之前,他们老夫妇二人还没有如今的这等疯劲。等出了此等人生最为悲惨之事,半活老夫妇一时接受不了,惊呆岔怒下,半夜时分将那已残了的弟子,强行喂了了他们自己还在研制中的灵药。” 傅千雪道:“他们如此未免太过狠辣些了。” 楚中柳道:“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苦,他们平日虽是单调独行的修行者,出了这档子事,半会也接受不了。” 傅千雪道:”那他们连夜逃离了么?” 楚中柳道:“怎么逃离?万草谷坐落在万里苍茫的千刃万峰之中,仙药毒草,绵延不绝,谷中雾海瘴气相杂,谷外修真之人,连靠近一尺都难。就算在万草谷谷中,没有专门内谷弟子的指引,没谷主的特殊手令,估计出谷的路都找不到。” “那半活老夫妇唯有一途了,就是被逐出万草谷了。”傅千雪小憩一下,静坐在急弛飞行的飞舟甲板之上。 云渡舟之下,大地苍茫,浮云如梭。 至于为何不御剑飞行,使得速度更快一点。那是因为,楚中柳天生的心肺病情,只能允许在飞舟楼船之内。 楚中柳顿了顿,又道:“嗯,万草谷谷中弟子起了纷争,还伤了人命,另一弟子也被半活老妇人的灵草伤了灵智,修为俱废,变得半死不活的了。儒雅如溪流般的万草谷谷主也怒了,亲自出手将半活老夫妇二人击成重伤,废去其修为,收回所有谷中之物,包括灵药书籍,半点不留,其后连夜将夫妇二人逐出谷外。” 傅千雪道:“那他们不是还有个女儿吗?” 楚中柳道:“说起来,那个女儿,并不是为他们所亲生,而是他们二人被逐出谷后,路遇一破寺庙中所捡的。岂料女儿长大之后,对他们老夫妇二人的胸中所学,半点兴趣也无,更是在他们强逼迫之下,毅然与人半夜私奔了。” “这,这未免也太过奇葩了。”傅千雪惊讶之下,咂了咂嘴。 楚中柳继续道:“连续出了这两件事,半活老夫妇大受打击。他们不怨万草谷的狠心,又不想荒废自己一生所学,只得另寻寂静无人处,重新建起千草谷。只是他们此生发誓,再也不接受对有情人的治疗。” 傅千雪道:“喔,原来半活老夫妇立此等誓言,竟有此等伤心往事。” 正文 第48章 千草谷外 楚中柳的豪华云渡舟,飞行虽不快,可也有到的一刻。 千草谷远在一个飘无人烟的荒野,坐落在山谷山峰逼仄处。 在这样荒凉的地方,野兽就可以让凡人远远隔开,避开尘世的喧嚣。 好在傅千雪与楚中柳不在此列,收了楼船云渡舟的二人,就站在山路的最窄处,透过头顶的威压山石,还能看见天空上的白云。 前方,最窄的地方只够一辆马车通过,哪怕是多一寸也不行。 顺着窄小弯曲的峰下山道,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弯道的尽头,是一块石板。 傅千雪打量着面前的六丈多高的巨石板,上满刻满各种灵草生长的形态,各个栩栩如生,意态逼人。至于有没有上千种之多,傅千雪无暇去数,也不想去数。 傅千雪上前细看的时候,也向旁边的楚中柳问道:“这里是就是千草谷?” 楚中柳道:“正是,这里便是千草谷唯一的入口,至于出口,我也不知道。” “平常千草谷十天半月,也未必有一个客人,但是今天看来,半活老道人要烦扰多了。”楚千雪在解释道的同时,手中折扇一指身后。 傅千雪转过身来,视线被阻。向后退了数十步,左侧了下身,一片开阔之地出现在眼前。 山间小道满布大大小小的沙石,颠簸不平。阔地之上却已停放着一辆,四头翔马所拉的豪阔马车,马车装饰华贵,两侧皆用繁复花纹织成的尺于帘布所掩。 傅千雪静静观望的同时,车帘一阵轻动,上面所饰的串串晶白玉石阵阵翠响,然后从两侧各下一个一名妙龄女子。细看之下,两名女子的面容身量服饰一模一样,原来是一对双胞胎姐妹。 双胞胎姐妹下车后,静立着一动不动,垂手等待着马车的主人。 马车的帘布又一阵晃动,一段白腻如雪藕臂探伸了出来,下了马车的女子虽然体态修长,仪态优容,但她同样不是马车的主人。 因为她正小心的扶着,一位身高只及她下巴的少女下了马车来,说是少女,傅千雪也不能判定。 马车的女主人小小的身躯,很完好的掩藏在衣服之下,没半点肌肤露在外面,就连面容也笼罩在白纱之下。 傅千雪初步判定是一名豆蔻少女,只因那少女下马车之时,那声轻声细语的谢谢,还很稚嫩。至于少女的长相年龄到底如何,他就不得而知了。 那少女步履轻巧,行走间带着一丝丝蹒跚。可她却很要强的没让那身量修长的女子再扶着,而是一个人慢慢的走在前头,那身量颇高的女子见此很是无奈,只好随她,然后跟了上去。 一行四名女子,从傅千雪身旁走旁,脚步半点未曾停留,更没有瞅他一眼。 楚中柳走到傅千雪身边时,傅千雪的眼神还是直愣愣的。“在伤心佳人无心?”楚千雪一阵取笑,不料又咳出一口血来。 傅千雪望着楚中柳道:“楚兄的伤又加重了,令师妹不在,不方便了许多啊。“ “无妨,一时间还死不了,再说我已经习惯了。咦,傅兄弟刚才眼神灼灼,不知是察觉了些什么?”楚中柳一挥折扇,表示身体暂时无碍。 傅千雪道:“楚兄,刚才不知有没有注意到那姑娘的眼眸?” 楚中柳收起折扇,用扇柄的侧段轻抵着下巴,道:“不知傅兄说的是哪位姑娘?” “当然是走在前端,下裳纯黑宽裙,袖口处用黄金丝线绣着棕颈凤的小姑娘。”傅千雪平淡道。 “那小姑娘仪态雍容,姿势雅致,眼神却怔怔的,可跟她走路的步伐相比,总觉得要慢上半拍。 楚中柳拍了拍手中折扇,折扇细白如女人般的手心,这方寸的空间里,不住的上下翻飞跳跃,恐怕深海之中的游鱼,也没这般灵动。 手心忽合,折扇停止了表演。 楚中柳定了定眉头,道:“或许被种术了吧” 傅千雪道:“种术?像远古的深疆之蛊?” 楚中柳摇了摇头道:“没深疆之蛊的那种神奇和深邃。拿个比方来说,就如傅兄现今体内的禅宗密法,很少有人会,能运用出来的更是稀少,不过那少女所种倒是比傅兄的重多了。” 傅千雪暗叹了声,看来是自己倒霉的很,对于赤手头陀临死那一剑,他想必不甘愤恨的很。 “只是根据她们的姿态来,根本不能辨清带她来的人,是她的手下,抑或她的亲人,更或者是她的仇人。”傅千雪拿捏不定,不过有了那小姑娘在千草谷中的先一步试探,就更能得知自己的伤势到底如何了。 只是两人入千草谷之前,还需做一件事。 在两人两旁身侧,谷间小道两端里侧,视角难及的地方,还有两件物事。 在傅千雪左手边,是一两丈多高的神雕。雕身羽翅正紧紧合拢,羽毛灰黑相间,皮毛铮亮,翅膀与骨干相间处,更见骨骼雄健凌厉。 神雕本是眼睛紧闭休憩,傅千雪目光所及,神雕鸟目忽开,黑白的鸟目间,更见灵气雄霸,鸟性通人。 但随后,神雕又闭上鸟目,鸟也没鸟傅千雪。 而傅千雪也半点想法也无,因为神鸟已经有了主人,傅千雪识得神雕脖颈白毛处,有飞鹰门的独到标识。 能在飞鹰门中,用得起,或者说够资格用神雕做灵宠的,来头非小。 傅千雪心中羡慕嫉妒恨,心也在流泪,比起自己的白玉来,两者间有着无法比拟的差距。 在旁的楚中柳也暗赞一声,他虽然是柳刀山庄的少庄主,可这样骄傲非凡的灵宠,他也未曾拥有。 不提让人伤心丧气的神雕,比起傅千雪这边,楚中柳那头,可就平凡了许多。 那是一艘玲珑精致的飞舟,可纵使它再华丽百倍,两人都没看上第二眼。 谷外的物事再过震撼,也是要入谷的。 傅千雪与楚中柳还是回到千草谷门口石板处。 那被种术的少女一行四人,已然消失无影,显然已经入谷。 但她们可不会教傅千雪入谷的方法。 谷外曲折小道,风声呜咽不断。 傅千雪微笑道:“楚兄,我们能入得了千草谷么?” 楚中柳眉头一皱,道:“我曾在家祠祖训中,看过祖辈入万草谷的方法。” 傅千雪道:“进入万草谷的方法?” 楚中柳道:“柳刀山庄有一位前辈,曾有幸被邀去了那万草谷,只是谷中所遇之事,回来后只字未提。等大限将到时,才写在遗书上,流传了下来。” 正文 第49章 入谷 “假如我所料不差的话,半活夫妇虽被逐出了万草谷,但内心中一直从未怨恨过万草谷,更是对万草谷谷主敬重不已。这些年来在修真界从未流传过,他们对万草谷的怨恨,半活老夫妇在此复建千草谷,估计也是存了这方面的心思。” 傅千雪道:“所以楚兄就想用万草谷的方法来试一试。” 楚中柳一笑,无奈道:“如今也没办法了,惟有一试了,总不能无功而返吧。” 傅千雪也笑了起来。 两人俱是心胸开阔之人,天大的伤痛也只是,一种身体上的感觉寄托而已。 最坏的情况不过是回去喝酒而已,和朋友大声的喝酒,畅怀的喝。 修真一场梦,浮游梦空空。 畅笑完毕,两人身后的神雕睁开神目,鹰眼紧盯两个神经,犹如看两个白痴。 他们莫非没吃饱肉,飞不动了,在此垂首装疯卖傻。 笑毕,楚中柳上前两步,用右手飞快在石板门扉上,轻叩几十下,手指带起的幻影,若穿花绕蝶,如蜻蜓点水。 犹若最清澈的溪水声,欢快流过山间之石。 数十息过后,石板后穿出两道整齐的轻嫩女声。“请谷外的朋友,在二十息之内说出二十种门板上的灵草名称。 千草谷门口的门板上图案,肯定不止百种,可傅千只知道两种,还是作为酿制雪月霖的原料。 “知寒、扶雪……”傅千雪道,然后素手无策,望向楚中柳时。楚中柳一台折扇,笑容中说不出从容潇洒。 “跃垂荷、赛月、转春、岁草、美人脸、相思叶、青叶红崖……”楚中柳闭目养神,摇头晃脑,口中不停,一连说出五十多种灵草名称,语气都不带停顿的。 一定超过五十种了吧,会的吧,一定会的吧! 这是学霸吧!傅千雪张口无言,石板内也无声,显然也惊呆了。 “谷外的客人请进。”谷内的两名女刚从惊讶中惊醒,随即客气请道,也阻绝了楚少庄主的才气滔滔。 石板门两侧传来细琐声,是两道青藤,交叉轻荡而下。 “请二位抓紧了。”那女声再次传来。 傅千雪与楚中柳自然上前紧抓青藤。 “我们准备好了,请谷内的姑娘开始吧。” “请二位客人抓紧了,然后闭上眼。” 傅千雪与楚中柳不解间,青藤已带着呼啦急风声,升腾而起。 石板顶的山顶忽地分开,两人遁入无尽黑暗中。但上升的速度越来越快,劲风压面,带有灵草的芬芳。 渐渐两人眼睑受不住冷风所刺,紧闭上眼来。 黑暗之中,也许是百多个呼吸间,光明重新来临,那是闭上眼也能感受到阳光的温柔。 傅千雪睁开眼来,两名女子正对他们殷殷而笑,轻质素衣,上饰青蓝花的花样。那是修真界最为普通不过的药材,却也是多数丹药所需的辅药。 这样的服饰,说明她们在谷内地位最为普通不过。 想必刚才就是她们二女,扯动了千草谷内的机关布置,拉了傅千雪他们上来。 待傅千雪与楚中柳睁开眼,在高台之上站稳。 “二位请跟青青、蓝蓝来。”站在稍前头的那女子轻语道。然后两女一齐步上高台上的花篮,花篮为各样灵草草滕所编织,空间很大,可容数十人同坐。 傅千雪与楚中柳跟上青青、蓝蓝两女的脚步,也走进花篮。 花篮很结实,结实的不像话,没有半点不稳当的情况出现。 一阵小小晃动,花篮上所系的绳索启动。 约过了半盏茶的时光,绳索停止前行,花篮缓慢间下落。 傅千雪环周一看,身遭的雾气很重,药香浓重扑鼻。 花篮落地,周遭俱是灵药田,数不清的的灵药田。药田的形状呈梯形分布,如农家山间梯田,无数阡陌穿插其间。 目光所及,不过两丈之远,更远处,什么也瞧不清。 到了此处,任傅千雪有通天的御剑之术,也不顶用。 只好跟在青青、蓝蓝两位姑娘身后,亦步亦趋,半点也不敢分神。 因为傅千雪神识之内的惊龙盘上,也白雾一片,也许是修为太低,显示不出吧。 四人在迷宫般的药田陇上,左转右拐,到了最后,傅千雪也晕了。 待神识在惊龙盘一扫,凤吟弓正准确的显示来时的方位和初到的点,傅千雪才心中稍定。 傅千雪目光所及楚中柳时,楚中柳嘴角笑容微露,指了指脚下。 一柄柄细弱比针大不了多少的飞刀,正紧附在药材背面。不蹲下来细心看的话,发现上面的飞刀真的很难。 两人彼此交流下眼神,眼神无声间完成了交流。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一行人终于在一间药草庭院外停了下来。 神秘的千草谷终于揭开了它的面纱。 庭院的门只是由灵草草藤所织,花花草草搭建的栅栏只及半人高。 “已经到了,二位客人请进吧。”那青衣姑娘半屈膝行礼。 傅千雪刚抬脚进入门扉一半,回首却发现青青、蓝蓝两位姑娘没有跟上了来。 “两位姑娘怎么不进来?”傅千雪问道。 “若是无谷主吩咐,我们是万万不敢踏入此地半步的。”这回是蓝蓝姑娘回道。 “喔,多谢两位姑娘了。”听到傅千雪的无故致谢,青青、蓝蓝两位姑娘吃惊的很,然后轻掩嘴角细笑起来。“青青、蓝蓝在此谷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跟我们道谢。” 傅千雪身形一顿,青青蓝蓝两位姑娘,又一次消失在迷茫草雾当中,什么也瞧不清了。 傅千雪与楚中柳刚走入门庭,内院传来一阵争执声。 千草谷在外名声不显,只因半活老夫妇对当年的事深怀愧疚,不想惹事四处宣扬,丢了万草谷的脸面。所以能找到千草谷门路的,当然是对半活老夫妇的怪异秉性,有过一点了解,也相信他们的医术。 但以半活老夫妇的脾气,是谁敢在千草谷内呼喝不已? 显然争吵是由前来的客人们引起的,当傅千雪走进大厅时,发现对门的主人座椅是空的,千草谷的主人还未到。 门厅与一般的摆设并无太大的区别,最大的不同之处,恐怕就是墙正中的所挂之画。不是一般的松鹤延年或者猛虎下山图,而是一副青年的画像。图中青年身着紫蓝绣袍,立在无尽夜空下的寒亭中,伫立吹箫,夜风之下,绣袍翻飞,眼神清寂专注,说不出的楚楚风流,从容倜傥。 莫不是那来历神秘的万草谷谷主,还是万草谷的开谷祖师?傅千雪心中暗自猜测着。 傅千雪疑惑的同时,脚步不停,与楚中柳一同坐到右边最末处。 正文 第50章 千草谷的客人 厅堂之中,只有千草谷主人的座椅是空置的,其余位置,都已被先来的客人占了。 坐在说不上多舒适的草椅上,傅千雪环顾着厅堂内的人,其他的人当然也在观察着他。 除了傅千雪与楚中柳一波,其他已到的客人,根据他们所坐的方位,已有四波客人。 最为显眼也最为安静是,莫过于快傅千雪一步,被种术的少女一行。除开已坐下的面纱少女,站在她身后的三女,也无不姿容出众。 但是其余两拨人,谁也不敢上前问上一句,因为能寻到此地,头脑都不差。 在傅千雪想来,面纱少女她们一行的服饰,远远异于本地,让别人心中多有顾忌,担心会惹到不该惹到的神秘修真家族。 另一波客人,说是特别,也很平凡。 因为来的人只有一个人,一个面容清和的老人,整个人看起来很普通,唯有一对手掌,竟然有温润的紫光发出。老人静坐在草椅中,眼神半闭,也许是在养神吧,或如同傅千雪这样,在暗中细细观察每一个人的来历。 更或者,他就是简单的坐着。 因为在傅千雪细看之下,从老者微微不同寻常的坐姿和手指上的压痕来看,依前世的经历来看,多像是个代主人前来的老管家。 剩余的两拨人,自然就是刚才争吵的两拨人。 两拨人都是一男一女,争吵中的两人是两名男子。 傅千雪和楚中柳两人进来时,争吵声明显停顿了下,等发现傅千雪两人也无甚特别的,又在继续争吵着。当然他们的争吵声不大,显然怕惊扰了此地的主人,要是半活夫妇忽然来了,他们的面子可就要挂不住了。 小听了一会,傅千雪知道了他们争吵的个中缘由。 其中一对男女是兄妹,都是平林峰一带双螭剑宗的弟子。 双螭剑宗的宗主双泽兄弟,半年前受对头偷袭,击毙了大批伏击者同时,自身也收了重伤。加之双泽兄弟正在合力冲击元婴境的重要关口,回来闭关了半年,还是没完全疗伤复原,伤情反而越发加重了。 双泽兄弟深知若无大的仙缘或贵人相助,修真的大限就即将到了,可又不忍推拒座下弟子的好意,只好让宗下最喜爱的弟子厉氏兄妹,来千草谷来尽尽人事了。 跟边兄妹争执的男子,是傅千雪那晚跟踪楚子歌,与鹰大由同来之人,飞鹰门的石滩。 如今的石滩,毫无那晚的无知萎缩之态,姿态昂扬。 石滩逗弄着左臂上的灵鸟,一边漫不经意的与厉氏兄弟争执着,抽下空来还与旁边的女子谈笑着。 女子上着深紫胸衣,外罩白色透明纱衣。 衣裳紧绷下,胸衣高耸,尽显其妖娆迷人的身材曲线,和覆不及的可爱迷人肚脐。 只是她情致不高,石滩说上好几句,她才简单的回上一句。 傅千雪目光移到她身上时,忍不住多扫了几眼。 那紫衣妖娆女子也不恼怒,撩了撩绾向一边的青丝,回瞪了傅千雪一眼。 傅千雪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紫衣女子表现出来的水汪汪妩媚,只是一种迷惑人的假象,其实她的心智很是坚定自守。 此时,傅千雪也弄懂了他们争执的缘由,只不过因为先来后到的顺序罢了。 千草谷的半活老夫妇有两个规矩:一是无论来此谷的是什么人,都要在谷口考校后,分前后医治,从不颠倒顺序。假若来客想让,自不在此列。二是半活夫妇一天之中只看一位客人,除非是来人就要死在谷中,才会偶尔打断千草谷中的规矩。 半活老夫妇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千草的灵药,沾上死人的味道,那样太影响千草谷的声誉了。 飞鹰门的石滩与紫衣女子最先到达,安千草谷的规矩来讲,自是排在第一位。 假如没什么意外的话,石滩在今日就可被医治了。 可在傅千雪看来,石滩浑身上下康健的很,没有半点毛病。 中医一道博大精深,傅千雪前世没上过这样的专业,他之所以知道,是一旁的楚中柳告诉他的。 双螭剑宗的厉氏兄妹第二个到达,厉氏兄妹对石滩相求,是想能让他们兄妹先来,先向半活老夫妇求一些救命的灵药来。 因为厉氏兄妹来时,双螭剑宗的宗主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听到这里,傅千雪心中一凛:双螭剑宗原本是平林峰一带的最大宗主,假如双螭剑宗的双泽兄弟仙逝不在了,双螭剑宗定然会大乱,大厦将倾,届时双螭剑宗根本没时间,来留意属于自己领地平林峰的动向。 而平林峰没了双螭剑宗这层山头,平林峰四周的小门派自然也就没了顾忌。 平林峰这样的药材宝地,引起一场腥风血雨在所难免,何况平林峰一带,除开双泽剑宗,飞鹰门实力最强。 压在头顶的那块山石就快没了,飞鹰门的石滩心情很好。 双螭剑宗的厉氏兄妹,估计也是情急之下忘了这层,结果自然是谈不拢了。 傅千雪心思却不在这里,他关心的是身在平林峰的六师兄。 平林峰风雨欲来,四战之地,秦师兄修为不佳,他该如何避开这场将临的风暴。 厅堂里的人想着各自的心思时,侧门的门帘一阵晃动。 众人闻声而望,一个头发半白的跛脚老道,小步从门帘后走了出来。 来客们皆在心里一思,这坡脚的老道,难道就是千草谷的主人半活老道人? 众人疑思不定时,坡脚老道已先开了口。“老道我刚才只是去灵草莆田转悠了会,倒没想到这一小会,谷内就来了这么多的贵客,谷中可有些时日没这般热闹了。”坡脚老道个子不高,声音倒是洪亮的很。 厅堂里的人都是一惊,真没想到这衣衫洗的发白,帽子有些歪斜,身上还带有清晨泥土气息的老人,就是千草谷的主人之一,半活老道人。 外面不是传言,半活老夫妇一向形影不离的吗?为何只有半活老道人一人出现在此? 众人心现疑惑,动作却是不慢,站起身来向半活老道人行礼。 半活道人放下手中的药篮,步履却不慢,径直向那被种术的少女走去。 正文 第51章 半活老道人 在少女面前站定,半活老道人的眼神,再不复先前的浑浊散漫,眼神灼灼,直视着少女的双目,闪电般的出手把了把少女的脉搏。等半活老道人把脉完毕后,眼神在少女的脸颊上来回扫了几次。 “是谁这般缺德,这是要遭天谴的啊。” “这位老道,你为何抓住我的手,你赶紧放开啊,放开啊!”少女有些惊疑害怕,欲抽出皓腕,退向椅座里面。 半活老道人闭上眼睑,摇了摇几下头,旋即又睁开,长叹了口气。“哎,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怪不得,只是,难道非要如此歹毒吗……”半活老道人后面的话语越来越小,最后谁也听不清他到底在呢喃些什么。 只有深知自家公主病情来历的第五神秀,才略微明白些,半活老道人在叹息些什么。但她知道,却无法解开这道死扣,更无法医治。 观半活老道人的神情,第五神秀便知自家公主的情况不妙,但她也没其他的办法了,假若连半活老道人也无法医治,她就真的素手无策了。 第五神秀心中惶恐急了,但又升起了小小的希望。 因为半活老道人刚才显然知道公主的病情,能了解些,毕竟还有那么些许希望。 哪怕那道希望的曙光,是多么的渺茫。 身材曼妙的第五神秀,在半活道人的开口后,心起波澜。 “哎,想不到住在谷里这么多年了,竟然在此地看到此种术法,真是奇了怪了。”半活老道人不住的叨咕,下巴处沾有泥土的白色胡须,在不住乱颤着。 随即看向脸色着急不定的第五神秀,半活老道人挤出一抹笑容来,“这位姑娘莫怕,你家公主被种的术法虽奇特怪异,因为来历之处老道我暂时不能说出来,并不是没有办法,倒让姑娘你担心了这么久。” 听到半活老道人说出这番话来,第五神秀这才放下心来,问道:“小女子不敢奢望谷主太多,只想知道我家公主的病情能被医好吗?” 面对第五神秀期待的眼神,半活老道人定然道:“既然老道我知道了,而你们一行又不嫌弃我这谷中简陋,千里前来,我怎么会推拒,而解术的方法也有。” “谷主这么说来,公主是有救了。”第五神秀一喜,回望向身后的公主。 第五神秀这一笑,如满园花开,芬芳馥郁,雨后彩虹般平静多彩炫丽。 傅千雪望去,心中一耸。刚才在谷外还看不出什么的公主,而今正蜷缩在椅中,怀抱着小小的双臂,睁着那双大大美瞳,眼睑弯弯如柳叶。 第五神秀心中更有着,无法说出的苦和悲凉。这万里求医路,一路行来。自己所遭受的苦,只有她能深深体会。 这些的苦和痛,她都能受的,也只能一个人默默承担。 因为家族的状况,也不允许再多任何一点的支持了。 如今有了好了开头,也就有了继续等待的盼头。 第五神秀心绪不明的时候,半活老道人又开了口。“姑娘先莫开心,你家公主的术法老道我虽能解的,但要想完全恢复,老道这里暂时还做不到。” 第五神秀一愣,道:“谷主,这是为何?” 半活老道人一摆手,示意她过于担忧了。道:“你家公主被种术法,要想完全溶解掉,还需最后一味主药‘淬花白尾’。老道汗颜,千草谷内,灵草种类过千,而‘淬花白尾’却是没有。” 第五神秀连忙走向前一小步,连忙问道:“谷主,不知这‘淬花白尾’可哪里寻得?” 半活道人道:“这‘淬花白尾’非同寻常,平常修真者都无缘一见,用上的更是寥寥。因为‘淬花白尾’是用来冲击金丹大道金元丹的安神主药,至于要想寻得,在万草谷内倒是种植了几株。” 说到这,第五神秀也深知,要获得弥足珍贵的‘淬花白尾’几无可能。 只是她的性格注定,不想放弃任何一丝丝的机会,哪怕这个机会多么渺小。嘴上恍惚问着:“那谷主,还有其他可能吗?” 半活老道人,动了动坡脚的那条腿。站了有些久,早上又忙活了大半天,腿脚有些不利索了。 看着第五神秀不放弃的眼神,一时不忍拂开,说了一句自己都觉得很空茫的话来。 “‘淬花白尾’的其他途径,除开亲自到万草谷。只有去较大的黑市,看看有没有曾经被邀去过万草谷,且有幸得到过稀少的一瓣‘淬花白尾’的的修真者,或者从他们的不孝子孙手中去寻找机会了。” 说到万草谷,半活老道人心中不甚唏嘘。 他的一生与万草谷的情结,是怎么也剪不断理不乱了,但他后面所说的话,更让自己心中惴惴。 别人不清楚这此间的天大难处,他怎么不清?这三个条件一个比一苛刻,三者同时符合,简直就需要天大的仙缘。 第五神秀不清此故,但她的神情显然坚定了多。 望着第五神秀的面容,傅千雪心中一赞:不管她能否做到,都不失一颗侠义之心,更难得的是,她所做的这一切,并不是为了自己。 第五神秀得到自己想要的话,再次向半活老道人弯身拜谢,却惊的半活老道人连退两步。 “你家的公主术法未解,我半活老道受不得此等大礼。”半活老道人连连摆手示意。 半活老道人后退站定后,又道:“姑娘一行,可是来自万岛之海的南水寨段家。” 第五神秀答道:“正是。” 半活道人道:“敢问姑娘姓名,与那段三尺有个关系?出了此诡秘的术法,他为何不亲自前来?” “段三尺正是家主,小女子妾名第五神秀,只是段家一名位卑的护剑女侍,小公主段妖儿正是家主的亲身女儿。但不巧的是,小公主出事的时,家主正处於闭关修行的紧要关头。主母无奈下,吩咐我们姐妹四剑侍兵分四路,去寻找解术的方法,而小女子正是向北的这一路。小公主从小与我的感情最为亲近,被妖人种了术法后,有时神智不清,离我身边不得。主母伤苦之下,只能无奈让小公主跟着我,在求医的路途上,受尽了不少风餐露宿之苦。” 说道此处,第五神秀泪眼婆娑,有些感触道。 椅内的小公主段妖儿也凝视着第五神秀,眉梢愁结,大眼弯弯,小手紧扯她的衣袖。 正文 第52章 千草谷的规矩 半活老道人听后,回到厅堂主位上,扭着身子坐了下来,一声叹息。“神秀姑娘当真忠义的很,老道我佩服了紧。小公主被种下的术法,因少了‘淬花白尾’这最为关键的主药,而无法彻底根治。但老道的谷中,还是有替代的灵药,虽不及‘淬花白尾’那般灵验,但解开小公主的术法却是无碍,只是……” 第五神秀听到只是两字,心底疙瘩一下,道:“老谷主只是什么?莫非没有‘淬花白尾’,会在体内残留一些毒性不成?” 半活老道人笑道:“第五姑娘多心了,要是有什么丹草残毒的话,老道我这千草谷干脆关了算了,哪敢面对抱月洲诸多朋友的抬爱。” 第五神秀道:“那谷主担心的究竟是什么,但说无妨,好叫小女子有个准备。” 半活老道婆娑着椅把上的木纹,道:“假若姑娘你放心,让老道我放手施为的话,公主所种的术法全解不说,身体也无大碍,只是公主灵智会退回七八岁时的水准,从前的记忆多数也会忘记。” 第五姑娘一愣神,然后“啊!”了声,苦思了数十息,面容认定道:“离寨前,主母就嘱咐我,不管出了任何事情,都可以让秀儿自己来定。主母这么相信我,公主又那么依赖我,秀儿坚信小公主也会认同我,所以秀儿想明白了,但恳请老谷主放手而为便是。” 第五神秀神情越来越坚定,直视着半活老道人,而后重重地一拜。 “好,好。”半活老道人连道两声,拍了下椅把,站了起来。 “第五姑娘放心,老道我的小把戏还是可以保证的,待内人回来后,今晚就可以为段小公主医治了。只是老道年岁大了,身手有些迟缓,施起针灸来,难免会慢些。再说小公主金贵之躯,老道这幅臭皮囊,男女有别,也不方便的很,只能由内人来动手,但开方取药就没有丝毫问题了。” 第五神秀道:“那就多谢老谷主施救之恩了。” “好了,老道我累了,今天的救治就到此为止吧,各位请回客房休息吧,待会自会有人带领各位回房休息,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半活老道人刚说完,向厅堂内的众人简施一礼,挥袖欲离。 “谷主,请等下。”走到侧门边上的半活老道,手已扯到布帘上,听了此音,休憩被打断了会,心中隐隐不快。回过身来,见一黑衣公子正挥手示意让自己停留下。 半途叫住半活老道人的,正是那飞鹰门的石滩。 石滩情急之下,摆手打断了半活老道人的离去,心下有些惴惴。石滩不是一个耐得住性子的人,一想到自己来时的想法,还是没止住。 话已说出,就覆水难收。 半活老道人恼怒回首,遒劲的枯手指向石滩,道:“是你在叫我?” 石滩顿时感觉一阵灵气的劲风破气而来,硬着头皮道:“正是晚辈叫前辈暂且离开。” 半活老道人道:“你待如何?你不知千草谷的规矩吗!” 石滩道:“不敢忘,只是小子斗胆问上一句,为何我与本门的萧副门主最先前来,却排在他人之后。” 半活老道人紧抿嘴角,道:“你真想知道?” “是。”石滩现在已顾不上了。 半活老道人呵呵一笑。“暂不说顺序的问题,我看石公子浑身上下健康的很,如此说来,不是戏耍老道是什么。” 石滩这老道的一番胡扯,气的半死,道:“不是我,而萧副本主身体有恙,我代她说上几句。我飞鹰门的副门主中了蛇王之毒,身体骨也是这里所有人当中最差的,于情于理,我们都不应排在南水寨小姑娘的后头。” 半活老道人一抖衣袖,不耐烦瞪着石滩大喝道:“那就让她亲自与我说,毋用你操心,她是你的女人吗?这么多事。” 飞鹰门门主石喻膝下无子无女,石滩是石喻唯一的亲侄子,一向任性逍遥惯了,在飞鹰门内少有人,敢拂他的心意,唯有副门主萧莹莹不给他脸色。石滩自语风流倜傥,在飞鹰门年轻一代中修为不弱,对于貌美清淡的萧莹莹半分抗拒不得,却无从下手。萧莹莹是石喻结拜大哥所托的孤女,在没十足把握的情况下,石滩不敢有任何邪恶的念头。要是惹怒了石喻,他也会半分留情不得,狠狠处置自己一番。 上次萧莹莹探寻古修真者洞府时,误入阵法之中,拼了半条命才险险而回。 石滩心下不悲反喜,死缠烂打之下,萧莹莹拒他不得,这才一同到了这千草谷。 本以为这是照料佳人,挽回妾意的大好良机。 哪知遇到这种境况,石滩望向姿容绝丽脸色苍白一片的萧莹莹时,萧莹莹却没理睬她,美眸一如夜下清辉,冷寂清凉。 我如此为她,她却这般绝情,石滩心下岔恨,心情大坏。又受半活老道一激,平生从未吃过大亏的他,之前对坡脚老道已够有礼的了,他还如此不知好歹,顿时怒从心生。 “哐然”一声,抽出随身灵剑来,剑身锋利,隐见流光,剑尖灵气颤动。 众人一惊,傅千雪也不例外。傅千雪心中暗自思动:这石滩真是标准的富二代啊,这灵剑已通灵,剑身光滑如玉,其价值恐不在五百中品灵石之下。 “不是如何?是又如何?”石滩冷硬着,怒气的忍耐已快到极限。 半活老道人依旧语气呛人。“是的话,立刻滚出千草谷,不是的话,就在一旁好好呆着,明日再说,废话真多。” “你这老道还待如何,我与萧莹莹副门主之间的关系,与寻医治病有何关联?是仙侣怎样,是情人又怎样?千草谷的鸟规矩,哼,别人怕你,我可不怕。老道,我就问你,今日到底治还是不治?”石滩受够了半活老道人这几句的鸟气,灵剑直逼老道门。 半活老道人坡脚的那条腿,陡然间绷紧,与石滩对视,冷笑着。 但石滩手中灵剑的剑气还未发出,倏然从厅堂之外疾飞来一团黑呼呼的物事,瞬时击飞了石滩手中的灵剑。 石滩一愣,又觉手臂麻痹不已,血流不通,而灵剑则被震飞十尺开外,不住通鸣。 厅堂内的人只觉光线一暗,从厅堂外走来一行五人。 正文 第53章 老婆子 当先为一老妪,乌发满头,盘着大团的云髻,上饰灰扑扑灵草形状的步摇。 老妇人之后,傅千雪认出是青青蓝蓝两位姑娘,之后两位就面生了。 看清来人,众人这才看清击飞灵剑的,是一小团带着灵草苗的泥土。 老夫人走进厅堂内,身后四名侍女分列两边椅后。老妇人走到半活老道人边上,脸上皱纹直直皱起,看向石滩怒道:“刚才就是你在谷内大呼小叫?” 石滩左手摸着酸疼不已的右臂,道:“是我,你是何人?” 老妇人右手的拐杖一杵地,道:“老婆子是谁?坡脚的土老道是我的外子,你说我是何人?” 石滩道:“原来你们就是脾气乖戾的千草谷半活老夫妇,真是欺人太甚,无可理喻。” “说我们夫妇脾气怪癖,这老婆子我认了,说我们老夫妇欺人。那我让你仔细说说,看你能说出什么道道来。”老夫人将左手笼在宽大的袖子里。 石滩道:“难道我说的有错吗?这土老道一直缠问,我与萧姑娘是不是仙侣关系,这跟治病医人有什么狗屁关系。” 老婆子一横身道:“千草谷是用来治病医人的,不是留你谈情说爱的。再说,老婆子我一向对郎情意切厌恶的很,看不得任何结缘仙侣在我面前转悠。” 石滩也怒道:“这是什么破烂规矩,挽天盟总峰的山河堂,也没这样的规定。” 半活老妇道:“千草谷是千草谷,挽天盟是挽天盟,老身也不欺你,现在有三个选择:一是你走,二是你带着这位病重的姑娘一起走,第三几是老婆子将你打发走。” 石滩哼了一声,道:“你在逼我。” 半活老妇人道:“老婆子就是在逼你走,老身就是看不得你鬼话连篇的绵绵情意,所以要你立即滚离千草谷。”半活老妇人左袖一指厅门,一副女强人风范。 “好,好,好的很,我会记住今日之辱。”石滩怨恨的望了半活老夫妇一眼。 石滩抬脚之前,望着萧莹莹问了一句:“萧姑娘,可愿随在下一同离开。” 萧莹莹神色瑟顿,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多谢石公子好意,我不会走的,我撑不了多久的。” 石滩心下更怒,捡起地上灵剑,然后大步离开。 萧莹莹娇躯微微颤抖,更加虚弱不堪,但这一切,石滩从未心细看到。 在院子外传来一声,灵草所编织栅栏开合声,萧莹莹顿时从檀口吐出一口黑血,昏迷了过去。 一时间,事情发生了太多转折,傅千雪惊呆了。 总算见到千草谷半活老夫妇的怪异脾气,不禁对此行有了更多的不安。 萧莹莹昏迷倒下,傅千雪顿时惊慌起来,离开座椅直立而起。 傅千雪也说不清缘由,萧莹莹身上那种,不一样的执着专注。就如前世有种捉弄人的牵绊,好似谁用刀刻铭下那段难舍的回忆。 这种毫无预兆的感触,生命中的每个人都遇见。 就想走在路上,落雨了,如笛声般悠扬宛转。 萧莹莹昏了过去,自然不知道,厅堂里有个陌生人为她担心。 傅千雪乍呼呼带起椅子的声音,惊动了半活老婆子。 老婆子看了傅千雪,神色并无太大变化,倒是把傅千雪吓了一跳。 半活老婆子不是傅千雪肚里的蛔虫,自然想不到傅千雪莫名其妙的牵挂。 如果她知道,只怕将傅千雪用拐杖打出千草谷外,也说不清哩。 半活老婆子叹息一声,闪到萧莹莹椅前,右手出手如风,拐杖一端在萧莹莹身上连点十几下,然后吩咐青青蓝蓝外的两名侍婢,将萧莹莹扶到后院厢房中。 半活老婆子急救完萧莹莹,回身对厅堂里的众人道:“各位远到而来的贵客放心,这姑娘虽中了八夏蛇王之毒,毒液进入肺腑,散入全身经络,但她既入了千草谷,就不会有性命之忧。至于你们的病情,请大家安心等待,我们老夫妇后面几日会尽心医治,现在请大家回房休息吧。” 也许怕刚才激烈对待石滩的方式,误导了众人,半活老妇人这两句话语犹显柔软。 众人不语,半活老妇人从众人脸色一一扫过,待最后看到双螭剑宗下的厉氏兄妹时,两人依旧愁眉苦脸。 看到此处,半活老妇人突然道:“你们可是双螭剑宗双泽兄弟的门下?” 厉氏兄妹听半活老妇人提到他们,忙提剑抱礼道:“我们厉氏兄妹俩,厉赋、厉雪花,正是宗主老人家他们的门下亲传。” 半活老妇人道:“喔,你们宗主的身体可好?” 厉氏兄妹听到半活老妇人此言,便知他们的宗主定是很早之前,就与眼前的半活老夫妇相识了,言行中更敬重了不少。 “多谢老妇人关心,只是……”“ 只是宗主老人家他们快要撑不住了。来时大师姐就偷偷哭着对我说,宗主随时都可能,可能……是我们兄妹俩太过无用了,根本没能帮到什么忙。” 厉赋说了半句,后半句就由厉赋的妹妹补上了,说到最后,厉雪花语声哽咽,泣不成声。 半活老妇人一声长叹,回忆道:“那年初见的时候,我就瞧明白他们兄弟两人所练的仙诀,凶险艰难,远非一般仙诀所比。我也劝过他们,他们却笑着说,双螭剑宗的这份胆子、责任,不是想撂下就能撂下,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这最后金丹一关,他们还是未能破茧成蝶。倒是这豪气脾性,如我们老夫妇俩一般,倔强的狠,老瘸子,你说是也不是。” 老妇人想听听老道人的看法,结果一回首却看见,半活老道人正蹲在地上,手上不停摆弄着袖子上的泥土。 这老瘸子几十年了,还这样上不了大的台面,自己在追忆往事,好好的气氛却被他给搞没了。 半活老妇人狠狠敲了几下拐杖,恶狠狠道:“老瘸子我在叫你,听不到吗?你在捣鼓什么?” “听到了,听到了,你这残手婆子忒多话了,没看我在忙吗?”半活老道蹲在地上,依然没起身,根本不顾众人对他的看法。 “我当然在说曾经相识一场的双泽兄弟。”老妇人见老道人在众人面前丑态连连,走上前去,扯了扯半活老道人的左肩衣袖,想拉开他,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这老东西在捣鼓些什么喲! 正文 第54章 逗留 半活老道人腿脚不好,老婆子这一拉扯,差点将他弄个跟头。 可等见到老妇人不悦的神色,他的怒气瞬间又咽了下去,但气鼓鼓犹不肯离开半步。 半活老道人被扯出一个身位,傅千雪这才看清老道刚才所弄。 老道正用衣袖内里,不停的擦拭正堂上画像的底端,那里有一团泥土的痕迹。 见是自己刚抛来的杰作,半活老妇人老脸一红,惶然间扔了手中拐杖,与半活老道人一起,仔仔细细将画像上泥土沾染的剩余部分,一一抹净。 傅千雪蓦然瞥见老妇,左手如枯枝,一道深深的干瘪伤口,自小拇指斜向手腕处。 待到画像恢复原样,老妇人这才直起身,然后恭恭敬敬对着画像行了个庄重大礼,口中嘀咕不清:“谷主,老身罪过罪过。” “知道错了吧。”半活老道人语气如小孩一般。 “知道了,知晓了。”半活老妇人重新拾起拐杖,将老道人拉了起来。 见到此等奇事,傅千雪心里满是疑问:这老夫妇一个瘸了右脚,一个伤了左手,莫非都是拜那画中公子所赐。 难道画中的年轻公子,就是万草谷的谷主,将半活老夫妇赶出万草谷的人? 半活老夫妇对他不仅不怨恨,反倒将他的画像悬挂在正厅之中。只一副画像,就有这等尊敬,若见了真人,不知该怎样个情景。 傅千雪心中疑惑,又见半活老道人看画像无碍,才满意退回一边。 “我说老婆子,我们夫妇俩脾气不好,得罪了很多人。双螭剑宗的双泽兄弟俩,总算与我们有点交情,你说,他们的事情该怎么办?”老道人重新坐回椅子,对老妇人说道。 半活老妇人走到厉氏兄妹前,看着他们苦苦恳求的眼神。道:“我说老瘸子,不如明天你明天和他们一起去双螭剑宗吧。你亲自走一趟双螭剑宗,去瞧瞧双泽兄弟,不管结果怎么样,总算了了那段交情。” 半活老道人揉了揉了手腕,道:“我去当然可以,可这月谷中来了这么多客人,加上谷中那么碎事,老婆子你一个人能忙的过来吗?” 半活老妇人看了众人一眼,不知想到什么,嘿的一笑。道:“忙的过来的,你就放心吧,老婆子我有的是办法。” “那好,明日凌晨我就出发。” 厉氏兄妹苦等多时,总算有了个好的结果,向半活老夫妇不停拜谢。 刚来千草谷,就发生了那么多事,傅千雪也见识了千草谷半活老夫妇,喜怒无常的性子。 除开一直轻摇折扇,心态保持很好的楚中柳,和在此期间,那厅堂里的一直安稳端坐,一言不发的老者,神色也没半分变动。 就算千草谷的侍女领他去休息,老者的手依然放的很稳。 傅千雪忽然很想知道:能让如此修为高强,仪态极好的老者,甘心拜服的人,会是何方神圣。 踩着晨曦的光辉,傅千雪已经没有机会知道神秘老者的身份了。 这一切都是青青姑娘告诉他的,青青姑娘,便是昨晚领他去房间休憩的侍女。 傅千雪知道为数不多就是:神秘老者,昨日半夜就走了,只留给半活老道人一张竹笺。 半活老道看完那张竹笺,随手毁去,直到出发前,一言不发,直到离谷,都未告诉半活老妇人半字。 这是千草谷的第二日清晨,傅千雪正寻找谷内一处安静无人的地方练剑。 有关那张竹笺的内容,傅千雪没有半分探知的念头。 他正思考自己的伤势,按照千草谷所定,轮到他治伤,要到后日。 今日是飞鹰门副门主萧莹莹,那个让自己思绪纷乱的女子,明天轮到楚中柳,最后才是自己。 傅千雪心中并不着急,他明白自己的伤势,除了那怪异的禅宗密法,其余的对于千草谷来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来到一无人偏僻处,照常修炼起凤雪剑意仙诀的剑意剑势。 傅千雪的剑意展开,静谧极了,如同最美的山水画。 昨日喧嚣仿若过客,匆匆而过,千草谷又恢复往日的宁静。 傅千雪的神识,透过凤雪剑意在身上有序流淌。每当剑意调动经脉里的灵气,触动沉在各个死角里的禅宗密法,就如大号针头旋转着穿过肌肉,极为疼痛。 傅千雪不在乎这些痛楚,只是对凤雪剑意所练的灵气,只能切割破碎禅宗密法火毒,而无法彻底消灭它们,感到深深的无奈。 这是来到千草谷的第三日,傅千雪收剑而立,愁眉不展。这三天来,傅千雪试过数种方法,对于消灭禅宗密法依然没有太大的进展。 今天已不能继续下去了。 好友楚中柳的伤情,他不能不去。 今天风歇云淡,苍穹舒朗,希望有个好的开始,傅千雪心道。 回到半活老道人的庭院,楚中柳正躺在椅中,啜饮茶水,茶茗清淡幽香。 傅千雪瞧着楚中柳的悠闲姿态,笑道:“楚兄,你这模样,一点也不像一个病人。” 楚中柳轻吸一口香茗,笑道:“我这病呀,出了娘胎就有了,若没个好的心态,哪会活到今天。” “也是,是我错了,那我也品尝一番。”傅千雪浅饮一口,涩香不住在自己齿口间回荡,深泯几口,才饮下。 楚中柳见傅千雪饮后,道:“感觉怎么样?” 傅千雪道:“嗯,很不一般,与你往日收藏的太不一样了。” 楚中柳哈哈一笑,道:“那是,这茶可是蓝蓝姑娘今晨刚采摘送来的,蓝蓝姑娘还是个处子,经过她的素手玉肌,这茶能不好喝吗。” 傅千雪一听,口中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道:“哈,楚兄真有你的,你每到一处,都如此这般到处留情吗?这才几天啊,就将蓝蓝姑娘勾搭上了。” “滚,什么叫勾搭上了,是蓝蓝姑娘主动送来的好不。”楚中柳一和折扇,放置在桌上。“我倒是希望蓝蓝姑娘,没有什么过多的心思才好。” 傅千雪与楚中柳刚聊到蓝蓝姑娘,蓝蓝已浅笑而来,来的还有熟人青青。 蓝蓝和青青是来接楚中柳的。 半活老妇人医治的地方自然不是在此。 此院落是半活老道人所住,而半活老妇人所处的庭院在对面,另一座山头的山麓间。 正文 第55章 楚武略 一行四人再次在雾中曲折前行,约莫半个时辰,来到一处院落。 这庭院风格与半活老道人那间大为迥异,四周墙头布满了紫色妍丽的紫藤,藤下清凉片片。 走进院中,栽种有各异花卉,这是花开的节气,花香满鼻,神气朗朗。 穿过中庭,绕过两个圆月石门,便是半活老妇人所住。 傅千雪与楚中柳两个人到的时候,老妇正在凝神浇花。 老妇人没有吩咐,傅千雪与楚中柳只有等待起来。 待老妇人办完手中之事,这才抬起头来,望着两人,视线转到楚中柳脸色,道:“按说今日该你了,怎么还多了一个。” 楚中柳微微一笑,道:“傅兄与我一道来贵地,自然是一起。” 老妇人擦了擦手,道:“他是你朋友?” 楚中柳道:“是的,很好的朋友。” 老妇人笑了,带着不知名的意味,道:“既然他是你朋友,那便好。再说,你若不在意,我多个少一个也无妨。” 楚中柳拱手道:“那就劳烦老妇人了。” 老妇人一抬手,道:“你们跟老身来。” 老妇人带头走进房中,两人也跟在后头。 入了房中坐定,傅千雪在离两人接近一丈的地方坐了下来。老妇人敬他,是因为楚中柳的缘故,傅千雪也心中有数,更不会做让别人烦扰的事情来。 老妇人为楚中柳把脉后,沉思良久,起身拄着拐杖,在房中来回低首踱步。 两人不敢惊扰,房中只余咄咄拐杖声。 终于,老妇人重新回到桌前,再次认真打量着楚中柳的脸庞,像要看出一朵花来。 楚中柳面容俊朗,又有书香世家的熏陶,自是很耐看,不管是初见还是长久。 可老妇人接下来的话,跟楚中柳的病情半点扯不上关系,“不怎么太像啊。” 楚中柳疑惑的望着老妇人。“不知老妇人是……” 老妇人道:“你楚小子的病,老身已经瞧的很明白了。” “能医治不?”楚中柳紧张道。 如果可以平安健康,没有人想整日伤病在身。 “当然可以。” 楚中柳激动而起,带起茶杯里的水溅到身上,也没察觉。 而半活老妇人的神情,更有种如释重托的畅快,笑容之亲切,在傅千雪看来,与初见之时有天壤之别,就如一个普通安然晒着太阳的老太太。 老妇人笑容的变化,楚中柳也为一愣。 傅千雪和楚中柳为之讶异,老妇可管不了那么多,重新坐定后,笑容一敛,脸色沉入茫茫回忆中,语气带着一点酸楚落寞。道:“老身与老瘸子被谷主所伤,净身逐出万草谷的那夜,又不巧暴雨骤然。那时,我们夫妇浑身上下毫无一物,疗伤的丹药自然也无,又担心仇人瞒着谷主追杀我们,仓皇之下,伤势日重。我那时深知,若不能在短时间内将伤口处理好,老身的左手与老瘸子的右腿保不住是小,一身丹草修为也皆会沦为飞灰。” 言至此,老妇将那干枯的左手平放在桌上,看了楚中柳一眼,又继续道:“那日雨夜,我们夫妇俩躲进一破石庙中,大概在亥时,石庙进来一人,那人抗着比人还高四五尺的巨刀。那人本就人高马大,肩胸处伤口还在流血,巨大灵刀刀光反照之下,当真骇人暴烈,威势不凡。巨汉见我们夫妇被他声势所吓,却对我们面露微笑,全然不知自身还在流血不止。 老妇又深看楚中柳一眼,傅千雪听到此处,已隐隐猜到:那巨汉恐怕与楚中柳祖上有关。 楚中柳回神过来,双眉一挤,道:“莫非?” 老妇点了点头,道:“那巨汉正是你楚小子的祖父,楚武略。” 楚中柳面色一呆,他猜过,但当真发生时,又觉不可思议。 老妇对着楚中柳的笑容更显,道:“你祖父那日,是上门去挑战三重门的庄主‘浪水剑歌’司无重。两人大战一日,直到灵气耗尽,依然不分胜负,而两人却为此不打不相识,心下同生叹息,恨不得早日遇见。你祖父楚武略心下满足之极,畅快归来时,连身上的伤势也没注意,原本早该回庄的,却被罕见暴雨所阻,只得躲躲,想不到遇到我们夫妇两人。楚武略见我们夫妇狼狈,没有趁人之危,反而先将身上所带的丹药和食物,分给我们二人,我们夫妇感激不尽,虽还有一丝畏惧感,但交谈起来已经没什么大问题。哪知到了寅时后,你祖父楚武略伤势复发,昏迷了过去,我们夫妇在万草谷中的秉性,素来不受他人所喜,但受了楚武略之恩,说什么也要将他送回庄去。商量之后,在你祖父楚武略身上翻腾一番,竟然发现了柳刀山庄的标牌,不想楚武略还是柳刀山庄的当代庄主。我们夫妇伤势略好后,于第二日开始,四处隐蔽躲藏的同时,还要照顾楚武略,四处问人寻找到柳刀山庄的路。好在历经五日五夜,终于将你祖父楚武略安全送回柳刀山庄之中。楚武略回庄醒后,对我们夫妇赞叹不已,并力劝我们留下来帮他,我们夫妇只得对楚武略道明,想重新创建千草谷的想法,楚武略见我们夫妇心愿难了,去意决绝,也就不了了之了。我们夫妇走之前心下有愧,想在临走前医治好楚武略的伤势,哪知楚武略却一声深叹,直摇头说道:难办啊,难办啊!” 老妇语气深重,长叹一声,道:“今日想来,才知我们夫妇医术的浅薄。早在万草谷中时,谷主曾劝导我们勿要钻牛角尖,误入歧途的话,实在太有远见了。” 楚中柳凝重道:“后来呢,我祖父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到今日,依然没有他老人家的消息。小时我听祖母说祖父已经归去了,但他的骸骨所埋之地,至今仍无消息。我孩提时最受他老人家疼爱,一身修为也是祖父所教。自他老人家无故失踪后,我无时无刻在寻找,但一路行来抱月洲瞿月集,也没有消息。唉,想不到今天还能再听到祖父的往事。” 老妇对楚中柳道:“老身也想不到,这月开谷会连遇熟人,尤其是你,至于你祖父所埋地点,老身也知。” 楚中柳一惊之下,直挺挺的站起身来,喜道:“老妇人,这是真的吗?”情绪激动之下,咳出的血迹溅滴在锦袍之上,也犹不在意。 “错不了。”老妇人语气镇定,端正回答道。 楚中柳跪下身来,仰视老妇道:“既然老夫人与我祖父平辈相交,又互有救命之命,所以请受晚辈这一拜,再拜,恳求老夫人将祖父骸骨地点告知。” 这第二拜,老夫人没有再受,而是挡了下来,然后郑重的将楚中柳扶起,道:“老身受你一拜,只是为了你是老身晚辈,且呆会要费神为你医治,所以这一拜,老身受得起,也该受,但这第二拜老身我万万受不得。” “为何?” “这还是跟你祖父有关,跟你楚小子,也有那么一点关系。”老妇人眼睛似有泪光,但眼角皱纹很深,难以看清。 正文 第56章 第五十六 以柳刀之名 老妇人道:“我们夫妇听了你祖父之言,心下不服,因为在万草谷所有修行丹药之学人中,我们夫妇的医术不敢排在前三,但前四总是有的。虽跟谷主比起来,是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天上,但哪知碰上了你祖父,却束手无策……” “我们夫妇为楚武略诊断整整半日,又费时一日翻尽脑中所学,竟然好无头绪,无从下手。楚武略庄主见我们夫妇困惑懊恼,反倒安慰起我们来,经过楚武略一番解释,我们夫妇两人才知,原来那日雨夜,楚武略受伤灵气耗尽只是个引子。” “真正的原因竟是出在你们楚家的血液,和至刚至柔的‘灞柳刀典’上面。” 老妇见楚中柳疑惑看着他,又多解释了一句:“这一切都是楚武略庄主告知我们夫妇俩,这些难道你祖父未曾告诉你楚小子。” 楚中柳喃喃道:“难怪,难怪如此。”摇了下头,又点了下头,道:“祖父就只告诉我血液的事情,至于血液与柳刀山庄至高宝典的关系,从没提过。” 老妇人望着窗外的花草,花色一天,似嗅着悠悠清香。 “‘灞柳刀典’”唯有楚家血脉最纯正的人才能练起,共有五重,一重柳刀,二重巨刀,三重水刀,四重心刀,五重霸刀。每一重的威力都是前一重的八倍。但此等霸道无匹的刀典,不但对血脉有着苛刻的要求,而且只能隔代相传,带有自娘胎里就遗传的病患,但中间一代却与常人无异,‘灞柳刀典’自然也就练不得。” 楚中柳点头示意明白,道:“哎,原来如此,但是……” 老妇人道:“我们夫妇一筹莫展之下,带着深深的遗憾离开了,直到某一天,我们夫妇突然收到一封楚武略的信笺。上面说他已离开柳刀山庄,将庄主之位传给了下一代,在离开人世前不想有所追憾,四处流浪后,再孤独隐居一处山庄的人找不到的地方。那张信笺也道明了楚家血脉的来历和灞柳刀典前四重刀诀,至于为什么只有前四重,也是因他楚武略死前,都未能摸到霸刀一重的门槛。” 老妇人拄起身来,走到房间墙角处,在墙壁某处,用拐杖连点五下,一道暗门弹了出来,老妇拿出一张浅橙信笺来。 四十七年时光瞬逝,信笺依旧很新,只在边角处微微卷起。 老妇人顺手递给了楚中柳。道:“这信笺就是你祖父所写,上面还有灞柳刀典前四重的完整刀诀与心得体会。 楚中柳小心接过信笺,郑重收起放入怀中,眼神木木。 老妇人重新坐下,道:“我们夫妇收到信笺,便知楚武略老庄主时日不多,大限将到,而信笺的结尾处还提到了你楚小子。我们夫妇看后,心底五味杂陈,老跛子当时大吼一声,发誓势必要在此生解决这道难题,不让楚武略的后人再受苦楚。自那以后,老跛子除了维持这千草谷日常,余下时间都在尝试各种解决办法。老身见老跛子痴迷于此,也唯有在旁协助他,哪知这一试,便是四十五年,四十五年啊,终于让我们夫妇找到方法。” 老妇语急之下,手中拐杖颤动不已,双目直视楚中柳。道:“这也许就是你祖父的仙缘,落到了你楚小子的身上。” 楚中柳咽了口水,道:“但祖父他却……” 老妇道:“四十五年的埋头钻研,楚小子你身上的病患,老身终于有办法能彻底医治好。而且你‘病公子’名号从今以后,也不会有人再提起了。” “是吗?” “是的,最多咳嗽几声,也不会再有疼痛感了。” 楚中柳道:“但请老妇人现在就为我疗伤,小柳涕零不敢忘。” 老妇人说不出的寥落,道:“你这么心急,是想马上去寻你祖父的遗骨。” 楚中柳坚决道:“是的,既知道了地点,晚辈一刻不敢再逗留,想早将祖父的遗骨迎回柳刀山庄,心中苦痛,唯请老夫人宽宥。” 老妇人道:“你的心思我明白,罢了,罢了。那就现在开始吧,请跟老身到内室来。” 事情向好的方向发展,楚中柳长释一口气,面对傅千雪,脸露歉意。 傅千雪微笑着,表示很明白,走向门外,口中道:“不用担心,我就站在屋外把风。” 楚中柳看着傅千雪的背影,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因为他们是朋友,最要好的朋友。 朋友间的信任,有时不需时间来沉淀,沉默也是一种理解。 那句不用担心不止是说给他听,也是说给傅千雪自己听的。 楚中柳明白,所以他什么也不必做。 要做些回报也不是现在,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月升,夜色朦胧。 傅千雪在夜色里的院中抱剑而立,他已伫立这里十个时辰,半步未挪。霜露爬上了他冷寂刚毅的眉头、胡须,浸湿了他的单薄衣裳。 楚中柳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幅景象。 他们相视一笑,感谢的话语不用多说。 傅千雪见楚中柳衣裳不整发髻凌乱,不见往日整洁飘逸,但他的精神面貌却比入谷的时候,明显焕然一新。 傅千雪依旧抱着剑,道:“你现在就要出发了。” 楚中柳道:“是。” 傅千雪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不能再好了。” “那么祝你一路顺风。” “好,走之前,有样东西要交给你。”楚中柳走了过来,递过一件小小的包裹。 傅千雪疑问道:“这是什么?” 楚中柳道:“一枚柳刀山庄的柳叶令牌,一本灞柳刀典中的飞刀仙诀。” 傅千雪道:“这令牌我懂,但这灞柳刀典的飞刀仙诀,我留置无用,实在搞不明白。” 楚中柳解释道:“灞柳刀典你虽练不成,但飞刀飞剑的手法,历来都是共通的。” 傅千雪弄懂后,没有说道谢,而是将那枚碧寒精致的柳刀放在掌心,柳刀散发的灵气如流水一般。 “这柳刀是让我上门作客的意思吗。”傅千雪对着月光,柳刀更显银色动人。 楚中柳道:“伤势已好,祖父骸骨的下落,也有了着落,我想我接手柳刀山庄亦不久了。” 傅千雪道:“那灞柳刀典怎么说,不会有问题吗?” “不会。” “楚子歌不是已经盗走,那为何?” 楚中柳道:“楚子歌盗走的是副本,原本的灞柳刀典,他练不成,也打不开。” 傅千雪又起疑问,道:“那楚子歌为何能使出。” 楚中柳长吁一口气,道:“他是我们楚家的旁支,灞柳刀典勉强能练,但威力要大打折扣。” 傅千雪道:“这下终于明白了。” “是,我接手山庄的吉日,我想柳刀山庄少不了你这位贵客。” “这下,我想这礼物我不收也不成。” 楚中柳看着傅千雪收起了他的礼物,满意一笑,背临月光悄然离去。 月夜中越来越淡的身影,传来最后的咏颂:马滑霜浓,长歌伴酒,天涯放行。 正文 第57章 医治的日子里 歌声寂,人影寞。 傅千雪呆在原地,对着手中包裹,心思低沉。 半活老妇人走到傅千雪身边,神色疲倦。“他走了?” “是的。” 也许是因为楚中柳的缘故,老妇人对待傅千雪的语气,也柔和了很多。道:“你没多挽留他。” 不等傅千雪回答,老妇人似自言续道:“他若他祖父一样,决定的事情就会马上去做,决不多停留一刻。但他的伤势,实在是……但愿是我多心了。” 傅千雪一惊,放下剑柄,转身面对老妇人道:“难道他的伤势没有全部治愈?” 老妇人肯定道:“灞柳刀典前四重定是无问题的,但最后一重就不知了。” 傅千雪道:“这是何意?” 老妇人道:“他祖父没有练到第五重霸刀,我也无法按图索骥,寻找其中破解之法。柳小子资质比起他的祖父亦不遑多让,行事果断,心思又宛转了许多。这两味深得灞柳刀典前四重的精髓,前四重对他应该不是问题,到达第五重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至于最后一重霸刀,届时到底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测算。哎,一切且听天意吧。” 老妇人一声叹息,回房休息了。 傅千雪要留此疗伤,只得住在前院,带着满腹心思沉沉睡去。 第二日傅千雪刚起身的时候,青青姑娘就早早地屋外等他,告知他,老夫人因昨夜耗费了太多心神和灵气,对于他的疗伤要多等两日。 傅千雪无奈,在院里闲逛了两日,练剑未放下的同时,院落的情形也摸索的差不多了。但不知为何,南水寨的段妖儿与萧莹莹,一直未曾露面。 第三日,青青姑娘将他领到了灵草种植的地方,灵草生长的势头很好,浓密及腰。 半活老妇人正在等他,身后周遭是一小片开阔的空地,放置了一个大桶。桶内丹草药材熬制成的汤水,正滚滚沸腾,热气飘荡四散,草药味浓郁呛人。 傅千雪顿时石化呆立,手心满是冷汗。 站在桶边还不停向桶内放置灵草的蓝蓝,笑吟吟地对傅千雪摆了摆手。 老妇人见青青已将傅千雪领来,回首漠然道:“跳进去吧。” 傅千雪握了握拳,道:“这,老妇人用得着这么大的阵仗吗?” 老妇人冷然道:“你小子真是不知好歹,如若老身身体很好,还会出此下策,你以为老身真心想啊!柳小子临走前,要老身好好关照你,要是别人,求老身我,我连支应他的功夫都没有。” 老妇人这样说了,傅千雪还能再说什么,裂牙吼了一声,飞快脱了上衣,赤着肌肉线条明朗的上身,跳入了药桶内。 青青蓝蓝两位姑娘,在千草谷很少见到年轻男子,咋见傅千雪布满伤口的精壮身子,不由脸面绯红,嗤笑着掩面退开几步。 药水及身,傅千雪感觉这药水浴倒没想象中的烫热,倒是浑身上下如无数小手在抚摸按摩,温暖舒心的很。 傅千雪爽快的将头也沉入药水内,起身之时,连落在头上的一片药草叶,也没发觉。青青姑娘羞红着脸走了过来,好心的为傅千雪拿开了。 老妇人拄着拐杖走道桶边,顺手将青青蓝蓝支开。道:“傅小子,这药汤浴感觉如何?” 傅千雪回应着,道:“多谢老妇人关心,挺好的,就是这……” 老妇人成竹在胸,笑道:“搞不懂了吧,你小子受的是密宗内伤,灵气修为也是大降,不用灵草丹药浴将你身子,仔细打理调养一番,以便止住伤势,固本精元,老身调养起来,心中也是顾虑重重。而且,这样做,最终破解你体内禅宗密法也容易些,你说,老身对也不对?” 傅千雪点了点头,道:“老妇人说的话很有理,是我太过心急了。” 老妇人嗯的一声,道:“你小子明白就好,毋怪我这几日怠慢你。” 傅千雪吐出一口长气,灵药味道太浓了。道:“晚辈不敢,这灵草调配,老妇人所做,我虽不太懂,但总是有道理的。” 老妇人用拐杖敲了敲桶边,道:“你小子不用奉承老身,你和楚小子关系不错,老身不会对你差的。你就在此先泡会儿,现在天色太早,还没什么风,待会自有你小子瞧的。” “记住,一定要呆足两个时辰。” 老妇人这句话说的没头没脑,笑容很是促狭,然后慢吞吞的消失在迷雾中。 傅千雪心中疑惑,也不好跳出去追问,只好慢慢捱着。 天渐渐发亮了,灵草田间的迷雾消散了些,但稍远些还是朦胧不清亮。 傅千雪坐在药桶内,闭目凝神,神识沉入惊龙盘内,惊龙盘缓缓绕转,在桶内带起一圈圈水纹。随着惊龙盘的深邃旋动,渐渐在傅千雪身体四周形成一道道漩涡,滋润着全身肌肉,温养体内各处经脉。 桶内所泡的灵草,千草谷外俱是难得收集的,在千草谷内却是随手取来,且效果不凡。但傅千雪还是一如既往的,只是养身凝神,能用来提高灵气修为的药水,一概抗拒不吸收。 凤雪剑意循环完毕,傅千雪收回神识,睁开眼睛,不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泡澡的时辰还未完,不好离开去查看,傅千雪只能极尽眼力去观看。 声响处忙动的身影,模糊间还是识得是千草谷的标识,傅千雪心一安,不是外敌就好。 待忙碌的千草谷弟子收拾完毕,傅千雪这才看清,约离自己五六丈远的两处,同样放置两只大药桶,使三只桶成等边三角形, 另两只药桶边,站的可不是多日不见的段妖儿和萧莹莹。 她们要在一个大男人在露天沐浴?但傅千雪不觉老夫人有此等好处给自己。 果然,两女褪衣入药桶时,四周都用厚实帷幔遮掩,段妖儿与萧莹莹进了药桶后,千草谷的弟子才撤走帷幔。 两女只余发丝披散的头部露在外面,白腻美颈以下,什么都瞧不清。 药桶间隔了这么远不说,灵草的根木还遮住视线,加上雾影重重。想窥视什么,简直是什么也看不清。 最多能从顺风而来的药材浓味中,轻嗅出微弱的美人幽香。 但这尼玛能看到什么,老妇人的癖性,果真够恶趣味的:泡药桶就泡呗,还整这么多花样来。 傅千雪第一日泡药桶的两个时辰,就这样迷糊不甘的挨过去了。 正文 第58章 剑书第五 到了第二日,傅千雪心中不像昨日那样生出更多的期待了,心思也静下了,但总有些无聊发慌。 朝另外一头的两女望去时,南水寨段家的小公主,显然开朗多了,虽只有七八岁的心智,正欢闹着,在药桶内戏耍,见傅千雪瞧了过来,还举手葱白粉嫩的小手臂,笑着向他挥舞着。 一旁的第五神秀生怕小公主走漏了春光,一横身站在小公主前方,严实的挡住傅千过飘过来的视线。但不知小公主对第五神秀说了什么,第五神秀又走开了,拧眉瞪了傅千雪一眼。 傅千雪无辜的摸了摸鼻翼,把下巴放在药桶边缘木板上。小公主段妖儿身板未成,要胸没胸,要臀没臀,太小了,也不忍下手。 视线所及萧莹莹药桶处,萧莹莹显然精雅多了。 被药水泡的精致粉白的玉臂,不时抬起放下,在身躯四周优雅的划弄。纤手挑拨的乌黑发丝,俏皮有序的披散着,在水珠的点润下更显晶亮。玉躯晃荡间,精巧圆润的臂膀下,隐现两道纤细锁骨,还有那最让人摸不开眼眸,只含羞小露高耸玉峰的圆弧线条。在雾气与水汽荡漾下,朦胧间的美丽,更让人触动心扉。 傅千雪陶醉了,但瞥见萧莹莹专注清冷的眉目,心底好像触动什么,就不忍再看。 后仰靠着药桶边,傅千雪不想再像昨日那般,除了疗养身体,只能发呆看美人。 傅千雪总觉得老妇人这一手,不止是让自己固本清源,考验的他胆识心智,亦或是他男人色胆有多重。 唉,算了,思考不来老妇人的手段。 那就看看别的吧,正好楚中柳所送的礼物,还没仔细观阅。傅千雪说做就做,从药桶外的法宝囊中掏出那两样物事来。 柳刀自是不用再细看,只不过在白日下更显灿烂点,暂且先放一边。 灞柳刀典中的飞刀手诀,只有一小段,傅千雪寥寥扫完,心中已经有数了。 刀典所载手诀自然非凡,精深却不繁琐,细读上三遍,其中的奥义就能完全领会了。 这段手诀,大意就是:将体内灵气凝聚成的刀意,用某种玄奥的手势,在极短的时间内,以最高效的方式激发出去,击敌伤人。 领会不难,难得是要练成,只要稍加改动一两处,使其更符合飞剑的形式,自己心中最理想的习惯。 傅千雪现今身体状况,无法实战尝试,只能呆在桶内,不断比拟着凝气出剑的手势。 今日只将灞柳刀典中的手诀改成飞剑的手诀,还未练上两遍,今日两个时辰就到了。 有了第二日的经验,第三日精进情况就更快了。 傅千雪最注重实战,没一战都讲究发挥出自身十二分的实力。 练完十余遍,再多的虚拟的比划,也无用了,傅千雪重重道出一口气,垂下酸麻的手臂。恍然想起,还没看过那本,从楚子歌那里顺手拈来的诗经。 诗经很普通,材质很不一般,闻上去有种豪气深远的味道,傅千雪回忆着师娘曾说过的话,这诗经莫不是那个时间段遗留下的。 那个修真手段颇多,法术通天,未像如今灵气修真中落凋零的年代。 有了前世众多的影视经验,诗经上的小手段难不住傅千雪,很快便抽丝剥茧,从中小心抽出一节,带有淡淡紫光的晶亮玉简来。 剑书第五。 好雄迈猖狂的口气,修真一道,古来多少英雄豪杰、枭雄猛龙,练剑御气者,更是如过江之鲫天上繁星,不知何几。 敢为剑之一道著书!古来敢为著书着,不提太古孔孟颜曾,往下达摩三丰,皆为超凡入圣之辈。 著这本剑书的究竟是何人? 再运起神识细看,玉简顿如吹开尘土的金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猛现紫光,顿时那字体变得:飘逸若云,遒劲刚猛,古朴浑然。 傅千雪一震,心神止不住,被这开门见山的四个字吸引,陷入某种不可名的奇异状态,小半个时辰后,才从中挣脱。 说是挣脱也不然,应说从中悟了不可名的剑意。 这时,傅千雪再次运用神识,才发现丹田处蓦然多了一柄紫色小剑,剑意所凝结成气剑。 灵气育成的剑意,于体外化虚为实,来去无行沛然莫名的剑意,这可是金丹境修士才能练成的。如今傅千雪只有聚气十三层的实力,丹田却凝成了剑意实体。 这剑书实是常人不能料想,深不可测。 汉白玉色的惊龙盘,火红色的凤吟弓,夹在两者黄金线处的紫色气剑攸地形成,便如日月光辉星辰更迭,与惊龙盘、凤吟弓交响而鸣。 傅千雪运行起凤雪剑意,丹田之处灵气大盛,如烈火咆哮沸腾,飞快通向四经八脉,循环一周天后,再返回惊龙盘与凤吟弓,最后凝聚成气线,汇聚到紫色剑意上。 如此反复几次,经脉变得宽阔坚韧不说,灵气的颜色慢慢转换为紫金色,变得更加强劲有力,通行起来更显迅捷流畅。 而更让傅千雪惊喜的是,躲藏在经脉死角里的禅宗密法,纷纷如骄阳中迷雾,消化为无形。 只玉简上的四个大字,就有如此收获,后面的内容就更让人期待了。 傅千雪神识继续向后扫去,内容倒是不多,比起刚才的灞柳刀典中的御刀手诀,还少上两列,字体虽依旧挥毫有力,但已经没了那四个字的惊喜。 但傅千雪未敢生出半点轻视来,如此破天神通,至今未有人说过,就是从师傅师娘那里,也从没说过这种修真手段。 把这不多的文字琢磨后,心下一惊,这剑书第五里面的内容,竟是御气化剑的法门。 这可不是平日修真界,凝气成剑的法术。而是真正化为实体的剑意,攻守兼备。 剑书第五内容很短,往后伤敌运气的更为高级法门,全都没有。也许除了剑书第五,第一到第四肯定是有的,再往后就不得而知了。 傅千雪心下一阵苦恼,很快又释然了。得了剑书第五,已经是天大的机缘了,何必再不知足,苛求奢望太多。 想来最困恼应该是楚子歌了,但料想他不会知道,小小诗经内会有如此惊天之密。那个时间段,楚子歌修为大降,环敌四顾,随时对他照成致命一击。加上已盗走名头响亮的灞柳刀典与青幂行,对于还是传言当中的诗经的期待,已不是那么急迫了。 这就给了傅千雪的机会,这其中想来,体内的惊龙盘也是功劳非凡。没有惊龙盘,或许就没有凝成紫色剑意的意外收获了。 凡事满则溢,自己还是知足点好。 傅千雪想通此点,但对剑书其它几本的期待,越来越浓了。 正文 第59章 紫金剑刃 细想来,师傅的绝学左手衍气剑,剑书第五的凝剑法门,灞柳刀典飞刀手诀,三者隐隐连成一线,好似冥冥中有种牵引。 傅千雪困惑拧眉,这三中无一不是绝顶神通,但要将它们三者融合而成,其中的风险,不用沉思,就能知道。轻者修为俱毁,重者往后连重新修真的资格都堵塞了。但要将舍弃或单独来用,简直是天授而不取,比杀了自身还难。 这一番思索,昨日度日如年般的两个时辰就到了。 第三日,傅千雪再次沐浴,对于美色的渴求,都已抛在脑后了。 比起恒久的修真大道,一时的微小获得,算得了什么。 思索不出结果,那就先修行凤雪剑意吧,灵气的深厚总不会有错的。 待在今日泡药浴的两个时辰结束,傅千雪跳出药桶外时,看到药桶圆形的桶底,心中有了思量。 惊龙盘如深海沉寂,大海的辽阔,前面多番激战,都为自己在无形中带来最后的依持。 最后的面纱依旧未揭开,但想来以惊龙盘的浩宇,能镇住三种绝世仙诀的互扰,合拢为一。 如此危险的行为,自然要找个最为安全的地方。 千草谷内的布局,傅千雪虽来了多日,总归不熟稔。 虽然他知道千草谷内,最为安全的地方,莫过于老妇人院中的丹药房了。可那里,只有半活夫妇才能进得去,哪里允得傅千雪来。 傅千雪无奈之下,方转为下策,跃进了半活老人道后院里的古井里。 半活老道人去了双螭剑宗,只留下一对平凡的中年夫妇,在这里帮忙照看打扫。 夜亮如水,岑寂一片,月光斜影,通过阴凉湿滑的井壁,在傅千雪身上不住的摇晃。 傅千雪漂浮端坐在井水上,这里不是最好最安稳的,但足够安静。 傅千雪的心静如水,心神淡淡。月色下,今夜状态出人意料的好,凤雪剑意运行起来好的不可思议。 再运行师父的左手衍气剑,依旧通畅无比,然后在此基础上,调动最难测的剑书第五。在经脉开始通行的刹那,傅千雪丹田陡然一抽,就如上代老迈的发动机,去驱动最新款的战车,有种收缚不住的感觉。 但正如傅千雪所料,惊龙盘及时的缓慢转动,在两者间寻找到了一个最为平衡的点。 最艰险的时刻渡过了,下面就流畅多了,只不过修炼起来,需要无比的耐心和对灵气剑意枯燥的校勘。 左手衍气剑与剑书第五连接融合完毕,在凤雪剑意仙诀运行下,融为一体。 傅千雪长出一口燥气,深井里阴寒潮冷,但额间的细汗不断,润湿了两边鬓发。 有了前面的感悟,将灞柳刀典的飞刀手诀糅合进去,只消先前一半时间。 待夜光变成温暖的晨曦,傅千雪终大功告成。 睁开眼眸,神识一动,左手食、中两指一凝,身遭立即凝成数十道水剑,缭绕着冰寒之气。傅千雪大喝一声,衣诀纷飞,将水剑全部从井中激发出去,在晨光中熠熠发亮。 傅千雪踏水御剑而起,瞬息间冲出井口。 刚才的凝水气剑,在傅千雪神识放弃操控下,风然而碎,化为一阵急雨。 傅千雪顾不上衣衫淋湿,左手两指再掐,立即从指间跳出两柄紫色火焰的小剑。 由纯灵气结成的紫色小剑,就是昨晚的成果了,以目前的修为,想来在筑基之前,两柄已是极限了。 小剑只有三四寸高,灵气沉沉,端凝不动。 傅千雪以指代剑,左手衍气剑的剑势泼墨般使来,尘土飞扬,灵气却不偏半寸。剑随心动,浑然天成。 左手忽地一抖,两柄紫色小剑,跳跃到右手剑灵剑中,其后紧附剑刃上。 傅千雪用左手两指,自上而下,轻拂灵气剑刃,更显青光莹莹,紫色缭缭。 做完这一切,傅千雪身体也有些疲倦了,想在泡药桶前,再咪一会眼。但刚回过身来,却看见蓝蓝姑娘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小手不住的抚着高耸的胸口。 “原来是傅公子你呀,我以为是遭了贼呢。”蓝蓝跑到傅千雪站定,花草香和胸前的体香,混合着飘入傅千雪鼻中。 傅千雪从清香中回过神来,道:“今日晨光大好,出来转转,透透气。”说完佯装伸了几下臂膀。“蓝蓝姑娘有事吗?怎么跑的这么急。” 蓝蓝喘息完毕,道:“是傅公子你就行了。喔,不知道怎么了,往日前山用来平时用度的溪水,这几日一天比一天水少。我今天早上去看了下,都快见底不流淌了,用来做饭都不够了,好难啊,也不知怎么了。” 傅千雪讶道:“原来如此,那有没告及老妇人?” 蓝蓝应着傅千雪,自身小心踱着碎步,趴在井口边,向里张望,道:“有了,有的哩,没啊。” “啊?” 蓝蓝看完后,站起身来,脸颊微红。道:“我是说这口井都好久不曾用了,刚一看,还是有水的。至于有关老妇人那里,还没告知呢,只是希望到时候老夫人勿要发怒的好。” 傅千雪道:“老夫人为什么要发怒啊,这本不关你的事啊。” 蓝蓝捏着衣襟,道:“老妇人的脾性就是这样,谷内一发生什么琐事,无论事情大小,都会乱发脾气的。现在谷主远行在外,更是无人敢阻拦了,这下我们姐妹可要遭殃了。” 傅千雪心道,这都什么事啊,道:“那这样吧,蓝蓝姑娘,这事我去对老妇人说就可以了。” 蓝蓝愁眉一舒,笑将起来,道:“啊,太好了,谢谢傅公子你了。” 傅千雪笑道:“不用,你为照顾中柳兄,费了那么多事,我怎么也得帮你一次。” 蓝蓝听傅千雪提到楚中柳这个名字,心头一喜,两颊酡红。怔了一会,又望向远方。 少女宛转飞翔的心思,何人能语? 傅千雪对于这事,无法插手帮忙,道:“蓝蓝,蓝蓝姑娘,这水还需我帮忙么?” 蓝蓝轻声道:“不用了,我去找青青姐就好了。” “你们两个女子能行吗,这拿来泡药的水,可需不少的。” 蓝蓝缓过神来,平静道:“无碍的,青青姐可是会点法术的,这点水对她最容易不过的了。可我太愚笨了,青青姐怎么教我,我都学不好法术,不然我就帮她分担好多了。” 傅千雪道:“青青姑娘每日要做很多事情吗?” 蓝蓝道:“是啊,青青姐在谷内姐妹当中,最大也最聪慧,脾气人缘也好,谷内十几个姐妹都挺认可她的。只可惜是青青姐家里子女六个,只有一个最小的幼弟,青青姐的父母为了将他们最宠爱的小儿子,送进附近最好的修真学院,只让他们的五个女儿识点字,就让她们各自出来赚钱,好为家里腾出口粮钱财,来供应幼弟学习。” 傅千雪心下不知该说什么,这种事情在前世上个世纪,太过平常了。但毕竟在自己那个时代,已有了翻天的改变。 要不然,自己也来不了这个世界。 正文 第60章 潜入者 傅千雪道:“那蓝蓝姑娘,你呢。” 蓝蓝泪眼婆娑,忍着悲伤道:“我出生后,连父母的名字和样子都不知。只知道我娘亲生前,是一颇大修真家族府上的侍女,有了身孕后,就被撵出府了,生下我后,就死了。临走的时候,身无一物,连个葬身的饰品都无。” 蓝蓝这泪终将没在傅千雪眼前流下,但也许是在她的心底深处,已埋过这伤痛,继续走向前方。 傅千雪递过手绢,蓝蓝一时诧异愣住了,这显然不在她的想象之中,但她想了一会,还是伸手去接了。 蓝蓝转过细弱娇躯,在脸上大致擦了几下后,就从井里咣当咣当提了半桶凉水,浸湿了手绢,默默的清洗着。清理完后,低垂着脸面对傅千雪道:“谢谢傅公子了,时辰不早了,我该去忙活了。” 直至蓝蓝从院门失去人影,蓝蓝始终未将那张啜泣的脸,让傅千雪看见一分。 傅千雪怔住,心中为之一动,半天未动。 今日是泡药桶的第四日,在房间略微歇了一个时辰,傅千雪便从硬板床上一跃而起,打着哈气扭着臂膀,耍起招式,心中顺畅的很。 修为质量更上一层楼,灵气修为虽无进境,但困扰自己多日的禅宗密法,只余残渣败絮,消除它们想来要不了几日。 到了药桶田莆处,正在添置药水的蓝蓝姑娘神色如初,今早的相见,在她的脸蛋上全然看不出什么。 傅千雪等待之时,后面传来轻碎的拐杖点地声,老妇人穿过晨雾而来。 但老妇人今日怎来得如此早,傅千雪暗道,那正好将溪水停淌的事,对老妇人提了,好叫蓝蓝姑娘莫再担心受怕。 老妇人到傅千雪一旁时,青青蓝蓝也将药水浴装备妥当了。临走前,蓝蓝姑娘回身担忧的看了傅千雪一眼,傅千雪笑着对着她点了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这番眼神短暂交流时,老妇人正蹲下身,目光沉凝的查勘着地上灵草的碎枝落叶,不时放在挑在指间,闻上一闻,所以刚才这一切老妇人未曾看到。 傅千雪照旧跳入药桶后,老妇人已查勘完毕,脸色也红润了许多,不若三日前那般的苍白枯槁。 “老妇人你今日的气色好多了。” 老妇人来到桶边,道:“那是,可这三日老身养气了一番,没能及时为你傅小子医治,你可怪老身?” 傅千雪道:“老妇人言重了,我的伤势纵然再重,也不能让老妇人连番折腾,不然老谷主回来后,还不拆了我,何况我现在感觉很好。” 老妇人一笑,然后不信傅千雪所说,迅疾将傅千雪的右臂,从药水中拉出,全不顾傅千雪一个大老爷们****的身子。 老妇人还没什么,傅千雪道被震住了,自己尴尬起来,傅千雪抬头看去,老妇人脸色上的惊奇之色越来越重。 待把脉完毕,老妇人道:“真是奇了,短短三日,你傅小子体内的火毒密法就消匿无踪了,且灵气澎湃未受半点干扰。老身问你,是不是有别的人,暗中来了千草谷助你,却不让老身知晓,还是故意消遣我。” 傅千雪抽回手臂,笑道:“老妇人说笑了,我那敢消遣得罪老夫人,再者千草谷迷雾重重,药草所布的阵法一环套一环,后谷山陡崖峻,孤鸟难飞,怎么可能有外人进来。” 老妇人沉思难解,道:“哎,也是老身一时情急多虑了。老身这几日修生养息,灵识敏锐警示心大减,这才给外人可乘之机。” 傅千雪道:“老妇人可是说后谷溪水断流的事情。” 老妇人“嗯”的一声疑问着,道:“这溪水一事,老身还不得知,是蓝蓝那个小丫头告诉你的?” 傅千雪讷讷道:“这不是蓝蓝姑娘,怕老妇人责怪她做事不力吗,所以我才……” 老妇人道:“所以你就想替她提前和我通气一声,怕老身硬是把过错按在蓝丫头身上。你放心吧,这点小事,老身还没那么小心眼,与她计较。” 傅千雪道:“老妇人心胸宽阔,不比常人。” 老妇人用拐杖敲了敲药桶边,道:“勿用捧我了,我问你,你真不知晓昨夜暗中潜入草谷中的人?” “还真有陌生人造访了千草谷?” “是,老身我可从不说笑。” 傅千雪看老妇人端正了态度,说起正事,也沉眉想道:“老妇人这几日灵气受损,灵识敏锐不比从前,这才给潜入者机会。这说明潜入者的造访已有一段时间了,老妇人这次灵气耗损,便是他的机会,想来使溪水断流就是他的试探。” 老妇人点头,白眉紧扯道:“嗯,傅小子你总算没太糊涂。” 傅千雪抱拳施礼,惭愧道:“我实在愧疚,昨夜疗伤投入太深,来者摸进谷中那么久,都没感觉到半点动静。” 老妇人叹息道:“你多虑了,该惭愧人是老身我啊。你有伤在身,今天伤势才大好,老身灵气修为比你高那么多,都没察觉。按道理来说,你又是楚小子的朋友,今次来了千草谷,老身已把你当做谷中的客人,都不算入谷求治那一类之中。要不然,以老身的秉性,会让你小子白白受了几日美人沐浴的眼福。” 傅千雪讪笑着,摸着头,道:“老妇人,这算不上吧,什么都看……” 老妇人咪眼看着傅千雪,道:“怎么,还嫌不知足,要不要老身帮你,再挪近几尺。” 傅千雪连摆手拒绝道:“这哪敢,老妇人说笑了。” 老妇人道:“你知道老身对你好就行了。” 傅千雪无语凝噎。 老妇人道:“要不是老身今日身体感觉好了一些,来看看你调养的如何,不然还被蒙在鼓里。”老妇人说完,用拐杖指着周围歪歪斜斜的药草。 傅千雪疑惑着,道:“老妇人可是说,这里的药材被昨夜的潜入者,动过手脚了,下了毒?” 老妇人道:“不是,你不知道,在千草谷中,外子专管提炼丹药,研究配方,每日还要在谷内巡视一遭,以检查有无出错之处。老身则专职谷内花花草草,以老身对它们的熟悉程度来讲,说句不好听的,比熟稔外子的身体还熟悉。所以老身今早一来这,便感觉到了不妥之处。” 傅千雪道摸了摸唇边的细须,道:“老妇人意思是来人是从土里钻来的。” 老妇人道:“正是,这也能解释昨夜,我半分都未感应到的原因。” 正文 第61章 代替的苦力 傅千雪:“来人莫不是遁地毒鼠的同门?” 老妇人一哼声道:“遁地毒鼠,你与他交过手?” 傅千雪淡淡道:“他被我杀了。” 老妇人没问傅千雪杀遁地毒鼠的缘由,道:“你还算有点手段,那只小老鼠本事不大,就会到处上蹿下跳,烦人的紧,你杀了也好。” 傅千雪默然无语。 老妇人继续道:“可根据我观察了土地上的痕迹来看,遁地毒鼠跟昨夜潜入者比起来,修为上的差距我不知。可挖地打洞的差距,当真不可小觑,前者打的是老鼠洞,后者分明是一个土遁方面的高手。” 傅千雪讶道:“有这么大的差距么?” 老妇人未应,蹲下身来,用拐杖指着傅千雪药桶前面一尺的药材,道:“可有发觉什么不妥?” 傅千雪身子前倾,眼睛睁得溜大,除了土壤潮湿硬实些,别的当真什么也瞧不出。 土壤潮湿是因药桶浴浸染所致,硬实自然是被蓝蓝青青所踩,这都有解释,但是别的,傅千雪委实想不出。“老妇人,你老还是说开吧,我实是辨不出。” 老妇人白眉一崩,炯然有力,道:“昨夜那人土遁的之法,钻地很深,手法也委实高明,以至地下翻开的土壤,在地表上一点也看不出。可不知是他太过自信,还是因你这几日泡药桶之故,到了此地忽然水分变多,导致他以为走错方向,遇上了什么厉害的禁制,这才翻地露了一下头。这是他的疏忽,这在其它地方自然算不上什么,但在老身瞧来,这就是他唯一露出的小小破绽。” 傅千雪道:“老妇人是说那人曾露出地面,才导致这片药材的移位。” 老妇人道:“算是,也不算是,那人再次钻地后,将土壤恢复的很好,几乎毫无破绽。唯独在那一尺之上的药材上,留下他独一无二的气味。” 傅千雪道:“老妇人你的意思是,每个人都有他独特的味道,那人钻地的本领越高,本身遗留的气味也就越特别。就如美人体香,最钟爱沐浴花朵的馨香,都带有她本身独特的风情和韵味。” 老妇人被傅千雪这句呛的不行,却也无奈道:“你小子打的比方虽不讨老身喜欢,却也够恰当。” 随后,老妇人站起身来,绕着傅千雪的药桶踱来踱去,瞧得傅千雪背后发凉。 老妇人却不管傅千雪的想法,顾自说道:“老身一生都在与药材打交道,对于药材的气味辨别,在修真界来说,除了谷主外,老身自问天下无双。那人昨夜一露地面,身体的气味也就停留在药材上,就算今早气味变得极淡了,可还是瞒不过老身的鼻子。” 傅千雪心下惊讶无比,道:“老夫人识草的本领当真骇人。” 老妇人站起身来,低声道:“比起谷主来,差多咯。”转到傅千雪身前。“不过也亏老身今早心怀愧疚,想来看看你小子的伤势,才正巧发现这一尺药材的不妥之处。不然到了午时,药材上水露消散,老身的鼻子再灵,什么也嗅不出了。” 老妇人笑吟吟直视着傅千雪道:“你说,这一切是不是巧了,还该多谢你傅小子。” 傅千雪摸不透老妇人话外之意,道:“是老妇人的本领过人,我无足挂齿耳。” 老妇人笑意不绝,道:“喔,是吗,那你说说,你是不是楚小子的朋友。” “当然。” “楚小子是我的晚辈,你是楚小子要好的朋友,是不?” “是。” “那按理说,你也算我的晚辈不?” “嗯,那是理所当然的。” “那就好办了。” 老妇人将拐杖朝面前一拄,叹道:“老咯,老咯,腿脚都不利落了,只是这谷中的药材,可惜了,可惜……” 傅千雪感觉事情有些变化太快,隐隐猜出老妇人的意图,可他别无选择,头皮发麻应道:“老妇人可有所吩咐,我伤势既然大好,理当为老妇人做些琐事。” 老妇人笑得如同老狐狸,道:“嗯,嗯,外子出行在外,谷中又来了不明人物,老身深深忧惧啊。” 傅千雪先前既答应,此刻也就不嫌担子再重了。“我既是这谷中唯一能挑当大任的男儿,这谷主走前所做,就由我来担当吧!定将那人揪出来,看看他究竟是何人。” “我会让青青来帮你的。”老妇人一拍傅千雪强健的肩膀,笑着离去了。 独留下傅千雪依靠药桶后板,缓缓将全身沉入药水中,泛起几个无奈苦涩的泡泡。 午后,正是阳光明媚的大好时光。 傅千雪跟在青青姑娘身后,循着每日千草谷谷主巡视的路线,慢慢熟悉这里,准备接手半活老道人的工作。 青青姑娘语声清朗,讲起来条理分明,傅千雪用心学来,记起来也很快。 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就走完了这段路程。 下午的剩余时间,傅千雪就开始大致学习了药材的归类和晾晒、照料。至于丹药的炼制和收藏,那需要极为系统的理论和实践,要完全掌握,以傅千雪在千草谷呆不了多少时日来看,分明是不可能的,只能捡最重要的来学了。 夜落黄昏时,傅千雪与青青姑娘告别后,独自一个人御剑,向蓝蓝所言的溪水之地飞去。 到了目的地,傅千雪落剑而下。 溪水自无缘无尽的莽莽山岭而来,山野间林木阴阴,遮天蔽日。 傅千雪无法寻觅到上游的源头,只能从溪流的中段,向下走去。 来到千草谷每日取水的深潭边上,往日这里溪水淙淙,如今只剩绢细几道溪流。 傅千雪往边上探去,坚硬甚铁的山岩,被人硬生生的从中开裂处一道三尺多宽的裂口,溪水就这样被引流向另一边的无尽深涧,再也无法在此处的溪潭汇聚。 傅千雪用手抚摸着山石裂口处,裂口光滑平直,没有一点弯曲。 好刚猛的力道,好强的灵气控制力。 如此刚硬结实的山体都能被掘开,想来那人也是从后山群岭中,硬生掘开一条可容身的密道来。 只是不知那人花费如此大的心力,莫非千草谷内有他急切想要的物品。 知道了溪水断流的原因,傅千雪也踏着夜幕返回千草谷内。 在千草谷的第五日,傅千雪早上泡完药桶后,开始了独自一人的守护千草谷的旅途。 今夜无风,第二夜月色无光,连续两日两夜的光景,那个来意不明的潜入者,在傅千雪耐心的狩猎等待中,却依旧未来。 正文 第62章 地下之人 入得千草谷的第七日,夜已过半,傅千雪舒服的仰躺在屋檐背风处的阴影下。 屋宇背靠老妇人所住的丹药房,视野开阔,又处在这一片院落的最佳防守位置上。 傅千雪细泯了口酒,院外黝黑一片,药材林森然孤寂,没有半分动静。 潜入者闯入千草谷的那夜,傅千雪正是修行的重要关头,没空暇来多加留意。 但从接手千草谷的安全事务以来,入夜时分,傅千雪都会将灵气浸入惊龙盘中,神识在千草谷内探索全开。 以那人小心的试探,过度谨慎背后自信满满的性格,必定还会遵循自己前次探索的路线上来,他突然改变路线的可能性不是很高。 所以,傅千雪就将神识扫描的重点,放在白日泡药澡的附近地面上。 四更天,正是人最为疲乏的时刻,值守的傅千雪也不例外。 傅千雪的神经偶尔会稍有松懈,但惊龙盘上的扫描却一刻不停止。 倏忽间,傅千雪瞥见惊龙盘中有个模糊的灰点,忽隐忽现,急速从外谷向这里飘动。 距离越近,灰点的速度却越来越快。傅千雪一凛,凝目看去,然而药田中黑雾茫然一片,微微翻动着,如大海清风徐徐下的波浪,什么也看不清。 只听来人带出的响动悉悉索索,在地底下开土翻浪,两端的雾气也在向中间聚拢成线。 傅千雪一攫屋脊上的灵剑,长身飘然落下,如落叶般瞬隐在墙角老树枝桠的阴影中。 潜入者在钻地到墙边老树根,地势有所改变之际,必有些微停顿,那便是傅千雪的出剑机会。 来人在地下带起的地势起伏,随着傅千雪目光所及,已越来越明显。 有了惊龙盘之助,傅千雪神识将来者移动方位的差错,始终保持在一尺之内。 若换一个人,以来者分外诡异的土遁法,就算修为高些者,也是不能轻易发现的。 但让傅千雪意料的是,来人土遁之术明明高明之极,为何临近时,反而失却了耐心,将动静弄的如此大。 地面起伏不足一两寸的土线,波浪线般流来,及至墙根处时,却没如傅千雪所料想的那样,有半丝停顿。起伏的土线反而一分为二,分化两边,绕墙贴行,似乎怕砖石与药草相杂而成的院墙中,藏有十分厉害的阵法禁制。 傅千雪掌中灵剑已出鞘,见这情况,一愣神之下,机会瞬息失去。 这是潜入者迷惑敌人的分身术法,还是自己跟老妇人一开始便猜错了,破坏溪流与潜入药莆园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他们若是一波人,为何多此一举,大费周章,若是两波人,此夜联手,情况只会更糟。 来不及有懊悔思考的时间,傅千雪落墙疾奔,跟上院子左边的那道土线,那正是通向老妇人所住的地方,也是千草谷的精华所在,丹房重地。 一路踏墙越篱之中,傅千雪暗暗心惊。来人土遁之术好精准的灵气控制力,遇墙绕墙,遇沟则深土几分,但转向丝毫不慢。 跟随到丹药房的院落时,地下之人,围着丹房一圈后,又回道正门,停顿了半刻,钻进了院落里。显然丹药房其它三面布有凶狠的禁制,来者不敢轻易涉险,因而去而复返。 这是一处方方正正的小院子,院中长满了高及胸腹处的丹草,紧稀分布,错落有致。 傅千雪落下墙来,飘到院里唯一药材搭建的草屋前。 草屋亮起玉石照起的灯光,草凳上静坐着一个人。 那人便是老妇人,见老妇人衣装整齐,满脸悠然,显然在此等待了很久。 傅千雪走到老妇人身前,右手两指一摸下颔,略显尴尬,道:“看来是我多虑了,原来老妇人早有准备了。” 老妇人端坐不动,枯瘦的左手直拄着拐杖,微笑道:“傅小子不必挂怀,老身也是彻夜未眠,听到你在前门灵剑出鞘发出的声响,这才出来。” “今夜来的人,恐怕不止一个。”傅千雪见地底之人,半天没有泥土的响动,悄然对着老妇人说道。 老妇人面容不动,道:“傅小子不必担心,另一边老身自有法子应对。” 傅千雪提剑而立,忧惧的望向另一边土线前去的方向。但此时,正是日短昼长的时节,只见屋宇草药的寥廓在迷雾中,孤单隐现。 “敝谷荒僻,人烟不旺,贵客既已临门进院,为何不出来一叙?”傅千雪心有所忧时,老妇顿向空落落院里一嗓,中气十足,显然灵气已恢复**成。 老妇人这一嗓子,院中的花草似有了灵性,一阵上挪下移,变为一种颇为复杂的阵势。 地下之人这才有了回应,一道若口衔泥土的闷响,从院里地面下向上四面八方传来。“老妇人既然待客,酒水不招待也就算了,为何连杯苦茶都舍不得。” 老妇道:“贵客未露,怎不知老身未备好清茶泉水。” 地下之人道:“我没闻到茶水的清香。” 傅千雪见老妇人神情专注,紧盯着院里的花草,地面上每一寸土壤,必是在等地下之人的破绽,只要他微有响动,便可发现他的藏身之地。 “阁下的土遁之术独步天下,想不到鼻子也敏锐的很。” 地下之人发出一阵闷笑,道:“我耳目锐利灵动不假,但土遁独步天下可不敢当,至少这谷中的丹房,老妇人的药材院子,我就稀罕的紧。” 老妇人喝道:“还在装神弄鬼,阁下莫是怕了。” “哈哈,我怕了,哈哈哈,老妇人此言差矣。若不是老夫顾忌丹药被毁,岂会怕你这可怜的‘屠地藏’禁制。”地下之人笑声猖狂自信之极,又让人摸不着他飘忽的方位。 老妇人道:“喔,你也算有点眼力,知道丹房凶横禁制之名。” 地下之人道:“屠地藏禁制是不错,可惜懂的人不在,它究竟能发挥几层威力,老夫实在惶恐啊。” 地下之人说是惶恐,但听他讥嘲的声音,分明是不屑。 傅千雪这段时间内,根据惊龙盘的辨识,已确认了来人地下方位。正待出手,旁边的老妇人突然站起,用拐杖将傅千雪出鞘的灵剑,压了回去,眼神示意他先躲着,伺机一旁。 傅千雪点头表示明白,从旁轻声无息的没入药材丛林中。 正文 第63章 土遁之术 地下之人自以为刚才的话,将老妇人气的够呛,嘲笑之声又起。“老妇人这是在等在下屏不住呼吸,就会露出地面透透气么,那老妇人可就想错啦。这样状态,老夫我再呆上三四天也是无妨,你再怎么激怒我都是没用的。” 老妇人见傅千雪已准备好,哼声道:“一只土拨鼠罢了,老身何时瞧得上,你想呆在地下,就好好的呆着好了,躲藏好别出来了。” 地下之人听老妇人的奚骂,尤不动怒,道:“想不道还有人知道老夫刚出道的名号,若不是老妇人这一提,我自己差点都遗忘了。” 老妇人道:“那你这只土拨鼠,为什么不钻丹房试试,还有空在此与老身闲聊。” 地下之人嘿嘿一笑,道:“莫诳老夫了,丹房的屠地藏老夫虽不在意,但若老夫什么也不识,闷头钻进丹房后,到时老妇人将这院里的花草阵势一布,这屠地藏整个禁制就算完整激活了。那时,任凭老夫土遁之术再通天,也只能任人宰割了。” 老妇一笑,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现在怎么还不舍得离开啊,这院子的大门可未关闭。” 地下之人道:“哈,老妇人的心意我心领了,原本我还打算出去观赏一番院里的风景,老妇人这一挤兑,老夫反而觉得千草谷的地下风色,更另有一番风味。” 老妇人笑容可掬,道:“道上的朋友,来敝谷的客人,全都夸赞千草谷的丹药药效极佳,还从未有人夸赏谷中地下的风景独好。阁下这份特殊的赞赏,可是头一遭,而且还是在地下,老身深感荣幸。” 地下之人闷声道:“老妇人过赞了。” 老妇人笑容更盛,道:“那么让老身为阁下添点料可否?” 老妇人语毕,拄杖而起,旋即朝地上重重一点,向右前方一划。院中丹药花草阵势陡变,药草一阵簌簌响声,根叶俱长开尺余,根末似长了手脚,向老妇人拐杖指点的方位急动。 地下之人听到老妇人口气的变化,就感觉到了不对。 但头顶上四周八方生出无数的药材根须,已扭曲着向他缠绕来。 地下之人一阵心惊,手中钢锉土芒大盛,极力挥舞之下,将根须纷纷斩断。可根须似无穷无尽,斩断了一茬,又生一茬。 此时,地下之人方觉不妥,土遁之术卖力施展,钢锉如风车般在泥土中开道,左腾右挪,可身后黑压压的根须,若蝇垂骥尾,怎么也甩脱不掉。 地下之下惊骇之极,以他的本领还未遇到如此难缠老道的术法。可他忘了,他的土遁之术再怎么精巧,也比不上草木在泥土下的灵动。 前者是为了掘挖,后者是为了生存。就如水下的鱼儿,天空的飞鸟,一切行为都是它们的天性,自由且毫无拘束。 院子的药草在老妇人的高明操控下,速度始终比地下之人快上一分。 地下之人大意之下闯入了小院,虽仗着土遁法术惊奇,但此时也成了他的束缚。深知小院门口自从他进入了后,屠地藏的生门就变成死门,后退不能,地下前进无果,唯有拨土而上。 地下之人行动果断,向地面上破土而去。 但在地下之人见到微微破晓的光芒时,一道紫色剑气直袭而来,如日出般锐利刺目。 这道剑气正是傅千雪伺机而发,时机来的如此巧妙,正是地下之人身子将出未出,眼目适应不同于地下黑暗的光明,观测四周情形的时候。 傅千雪躲在密集的药草后,深知地下之人土遁的厉害,待这个难逢的机会来时,便毫不犹豫激发剑气,人剑合一尾随剑气而去。傅千雪想着,若一出手,就不想给对手留取任何逃离小院的机会。 凤来三剑式迅猛出击,一式比上一式爆烈一分,快上一节。 傅千雪招式不停歇的同时,也快速扫了下这神秘地下来者的样貌。 土色的全身紧衣,腰身粗壮,泥土间隐现强壮的腹肌。头尖腿短,向内弯曲的虬髯沾满了泥土,在傅千雪的急攻下,簌簌而落。 为避开傅千雪的凤来三剑势,地下之人来不及离土飞空,下身犹在土中,急速后退。双掌中的钢锉挥舞成两道圆形灵气土圈,挡击着傅千雪连绵的剑气。 这一退之下,竟于无声间靠到了院墙。 待傅千雪凤来三剑式式尽,有了微小一刹那的停息,地下之人才了喘息之机,才看清刚才攻击自己,剑势凌厉灵气充足的人,是名不足弱冠的冷峻年轻人。 地下之人心下既惊且怒,当要反击时,老妇人指挥的满园花草,衔接傅千雪的剑势而来,将地下之人团团围住,枝条乱舞。地下之人怒喝一声,手掌中的两团钢锉灵气圈合成一团,土色灵气爆炸激散,将密密麻麻的药草枝条纷纷绞成碎末,落成满天草木。 哪知傅千雪剑势再起,完美接上老妇人的围攻,一式刚猛直接的凤来昭雪,凤鸣中化成火鸟,将地下之人面前的药草碎末化为灰烬的同时,也小小的遮掩了他的视线,火烈的剑势将他的虬髯烧了半截,面目炙烤得红彤彤的。 若不是虬髯上沾染泥土甚多,这一式风来昭雪,少不得将他的美髯烧尽。 地下之人反应很快,立刻转过身去,脸面对着院墙,已顾不上许多了,又掘土向下钻去,来躲避老妇人与那年轻人之间无间隙的连招。 来到了土中,就来到了他的世界,呼吸也顺畅,背上烈焰灼伤也缓和了些。 可地下之人不甘心,尽管在此次行动之前,自己被布置到了此处,以至在小院中行动受限制,无法像在外头广阔的地下世界,法力无忌,任他自由横行。 如今,先前的计划再也顾不上了,他忍不下这口气。 地面上的傅千雪只感觉地面一阵晃动,来者仓皇逃到地下后,没过多久,小院里一阵地动山摇,泥土翻滚不断,药材乱无目的飞啸。 地下一阵压抑的嘶吼,地面上裂开一道巨口,如山岩崩塌,来人竟变成一头巨硕穿山甲的妖物。 穿山甲妖物身高逾三丈,半身还在泥土中,头顶上的泥土不住的朝下滑落。 待妖物一阵昂然嘶吼后,泥土在半空中盘旋了几遭,焕然变成了活物,向小院下方激射而去。 小院里的花花草草,在包含灵气的泥团冰雹蹂躏下,纷纷枯萎死去。 正文 第64章 幻变 半活老妇人见此情形,心下大怒,这院里的药材俱是她的心血,却被地下之人无端毁了。老妇人再无法难耐坐在原地,起身向前一踏步,一抛拐杖,拐杖不住旋转着,凄厉声中向妖物而去,半道中从拐杖中衍生出两颗青紫藤蔓,交互纠缠旋转着,直击穿山甲妖物头颅。 穿山甲妖物见状,头颅乱晃,从口中不住吐出泥土碎末,变为两道土流,迎向两颗青紫藤蔓。 四物相撞,顿时泥末草屑飘舞,小院的上空似下起泥雨,灵气碰击声激烈如画。 穿山甲妖物口中不停的同时,粗大而尖锐的土褐色右脚,带起风声,奋力向老妇人踩去。 老妇人衣诀荡起,心诀念动,空中的拐杖瞬回到左手中,横亘在面前,右手掐诀,继续让那两颗青紫藤蔓持续向前,与穿山甲妖物比拼起灵力来。 穿山甲妖物脚掌粗阔且锐不可当,气势赫然,老妇能否抵挡还未知。 在老妇与妖物激烈对抗时,傅千雪早已在地上交叉顿足,飞掠向穿山甲妖物布满荆棘尖刺背部,御剑徘徊。一见穿山甲妖物身形微有停滞,便拾剑而上,一个大回旋,便在刚劲背甲对面的柔软胸腹处,开了一道又一道口子,让穿山甲妖物血流不止。 穿山甲妖物接连受痛下,止不住的仰头嘶吼,崎岖不平的身体一顿,又很快奋力四张,霎时从背部射出无数根黑色刚刺来。 傅千雪大骇之下,却心静如水,灵剑铮的一声清鸣。 灵剑剑尖在穿山甲妖物脊背上飞快一点,剑尖受力而弯,傅千雪借势腾空而起,飘然上掠,人剑合一。接着一招‘天涯千雪’无穷繁复使来,剑气如网如风,护住全身,剑气与黑色刚刺密密撞击。 天空下起泥雨刺雨,令人瞠目。 这一遭,傅千雪犹如在钢丝踏行,险象环生。 刚等黑色刚刺雨中断时,傅千雪长呼一口气,向下飘望去,心里惊浮起来。原来连绵黑色刚刺雨的突然断绝,是因为妖物势先要将老妇踩成碎泥。 傅千雪不待灵气调息完毕,收招向地面滑落,想去援救老妇人。虽然老妇人的修为比他强力的多,但老妇人毕竟是正面对抗着妖物,承受了大部分的攻击。 哪知傅千雪身形落在半道,从斜面甩来妖物尾巴,向自己极速抽来。 傅千雪暗惊:这穿山甲妖物好诡秘老道的手法。心头念叨的同时,却不忘将灵气注入灵剑,使得灵气变得更加清亮,暴起一道凌厉的紫芒,剑气以‘削、撇’为主,将妖物力道十足的尾巴点向一旁。 挡开穿山甲妖物的尾巴攻击后,剑势开始变得绵绵不绝,极为惊奥的‘渡水月’身法使来,傅千雪半空踏尘而起,躲避着妖物粗尾的再一次的左右抽击。 然后右手施法,灵剑在傅千雪指控下,御剑急速飞行,直飘穿山甲妖物的后脑。 傅千雪心中倏忽念动,左手食指中指一抿,刚习成剑书第五中的紫金剑刃,从丹田紫色小剑上喷涌而发,凝聚丹田全部的灵气,自手臂经脉急行汇到左手两指,两指指端顿凝成两寸多高,舞姿火烈的紫金剑刃,在傅千雪神识操控下,直奔穿山甲妖物左腿委中承山要穴而去。 穿山甲妖物体型壮阔,穴道的准确方位自不是可与人相比,但命中大体的位置,是毫无困难的。 两道紫金剑刃,快如电闪刺破虚空,深深击中了穿山甲妖物的腿脚,带起一阵妖魅的紫烟。 穿山甲妖物惨嘶一声,左脚支撑腿受痛站立不稳,右掌踩向老妇人时,自然没了准度。从老妇人头顶呼的划过,带起一道旋风,砸在后面上清雅的草屋上,草屋顿时轰踏散为草末。 没等穿山甲妖物缓过神来,后脑又受傅千雪御剑一击,穿山甲妖物本体连番吃痛下,惨烈嗥叫声中,双足受力不稳酣然倒下,溅起一大片尘烟,呛人的烟雾中,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亮。 老妇人的花草小院连遭打击,本来的清雅面目如今一丝也如,只余废墟如霜。 待烟雾稍散,那穿山甲妖物已变为人型,土色衣衫尽破,道道血口触目惊心。脖颈与肩膀连接还插着一柄灵剑,这剑若是再向内移动半寸,这人早就穿颈断息而亡。 傅千雪右手一挥,灵剑嗖一声带起一道血箭,又回到手中,左手在灵剑剑刃上一弹,灵剑清越铮鸣一声,剑刃上血迹立刻凝成一道血线,自剑尖滴落。 地下之人见傅千雪收回灵剑,闷哼中全身一抖,眉头顿起了冷汗,但剧痛下却未叫半声来。 傅千雪见地下之人萎顿在院角里,狼狈之极,显然刚刚使用幻型术,灵气损耗负累不小。加之他的左腿脚被自己的紫色剑刃击伤,想来土遁之术,一时无法使来。 傅千雪又见这人剧痛之下,未哼一声,傅千雪敬他傲骨,一时间便没再出剑,而是去寻了老妇人,但神识一直紧盯着那人,防止他再次偷袭。 一番大战下来,小院比遭了贼洗还糟糕之极。 傅千雪左寻右探下,才在小屋的废墟里,拨开泥土药材,扶起了老妇人。老妇人倒是无碍,只是全身泥土,灰土满面,实在没有数天前初见时的不羁傲气。 傅千雪将遗落在数十尺外的拐杖捡来,交于老妇人手中。 老妇人左手枯槁,指骨如枯枝,如今尘土点点的脸面上,也惨白一片,实是狼狈。傅千雪知道这是灵气再次枯竭的缘故,内里并无大碍,也就放下心来。 老妇人咳嗽一声,支着拐杖缓缓走到地下之人身前,傅千雪跟在一旁。 地下之人见老妇人目色冷然的瞧着他,倒是不慌乱,将受伤的手搭在弯曲的膝盖上,目不转睛的与老妇人平视着。 老妇人道:“阁下偷偷摸摸的,来老身的千草谷,到底为了什么。” 地下之人似是不屑,冷哼一声,没接老妇人的话。 老妇人冷冷道:“阁下神通广大,将我的小院拆的干干净净,事到临头,竟一句话也不肯说了么?” 地下之人靠着院墙,依靠腰腹的力量,慢吞吞的直起身来,靠着墙壁,斜睨了老妇人一眼,却对傅千雪道:“这位小兄弟好俏的剑法。” 傅千雪心中古怪之极,这人不随老妇人的话语,反倒夸起我来了,这其中有什么说不清的缘由么,还是他看出我虽是与老妇人一道,但并不是千草谷内的人,所以想挑起不和,乘乱而逃。 心念一转,目光飘及老妇人。老妇人脸色灰尘甚多,一时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傅千雪一时不好开口,犹疑不定。老妇人又开口道:“既然阁下瞧不上千草谷,也不屑与老身说话。那好,傅小子,你与他说道说道,老身倒要见识一番,你还有什么道行。” 老妇人狠狠瞥了那人一眼,后退了几步。 正文 第65章 穿山甲越 傅千雪无奈对那人道:“敢问阁下怎么个称呼?” 那人傲然道:“枉抱月洲道上的朋友抬爱,敬称在下为‘穿山甲越’。” 傅千雪在记忆搜素了几番,自己曾经有一次在漓月峰上练剑时,师父在一旁无意提到过这个称号,模糊中道:“莫非阁下是白锦台中的‘执手’。” 穿山甲越粗眉向内一压,似有惊色,道:“依老夫看来,少侠还在弱冠之年,竟有如此剑意修为,已属不易,还能认出老夫我来,更是难得,老夫败在你剑下,不为冤屈。” 傅千雪提剑抱拳谦让道:“过奖了,我此战能稍胜你半筹,实是不敢居功,这其中还是老妇人与你对耗,我才有了机会。” 穿山甲越讥笑道:“灵气出的是不少,但有用却说不准了。” 老妇下一听,气恼之下,拐杖狠狠点了下地面,一掠而来,道:“臭老甲虫你胡说什么,你说谁出工不出力了。” 穿山甲越笑着道:“承蒙老妇夸赞了,臭老甲虫这个称呼老夫收下了。不过,老夫我向来实话实说,刚才若不是这位俊秀那飘渺一剑,老妇人早被我踏成肉泥了,老妇人,不知我这个臭老甲虫说的可对。” 老妇人恼怒之极,拐杖一点穿山甲越,拐杖尖端离穿山甲越嘴巴只有一寸之距。老妇人只需轻轻向前一提,穿山甲越的满口钢牙,就将不复存在。 “一个到老身谷中偷盗的小贼耳,竟然大言不惭,还穿山甲越,还不是手下败将,莫当老身的拐杖是吃素的。” 穿山甲越哈哈一笑,随口反嘲道:“小贼,哈哈,真是可笑啊,可笑。” 老妇人道:“不是一小贼耳,是什么,莫非你这臭老甲虫来我千草谷,是寻幽探古,还是尝点丹药点心。” 穿山甲越笑了,道:“老妇人若是有这闲情雅致,我也不会推拒的。” 老妇人瞪着眼,道:“看你这臭老甲虫刚才口气狂妄,如今看来也是个粗鄙俗人,也是想打千草谷内丹药的主意。” 穿山甲越并未解释,而对傅千雪道:“敢闻少侠大名,竟也知道白锦台的典故。” 傅千雪见穿山甲越傲气与不屑夹杂一起,加上血土涂抹,说不出的怪诞,回想起潜入者初现端倪时的另一端的土线,心下小有不安,有种不好的念头,但脸上神色却是不变。 “我也是偶然听得,听闻修真界一与杀手联盟寒烟亭齐名的组织,叫白锦台,台中尽是狂傲不羁,不羁世间礼节的各种修真好手。 只不过寒烟亭的准则是拿钱杀人,白锦台是收钱办事,其实这事本身并无出奇之处。不过它们最大的差异就是,寒烟亭任务失败丢的性命,而白锦台丢的是他们随手珍藏的手链。” 穿山甲越拍掌附和道:“真是精彩难得,看来今日老夫的手链保不住了。我对少侠来历突然很敢兴趣了,你知晓了我的名字,我也应知道你的名字才对。” 傅千雪静静道:“傅千雪,敝派漓月峰,怕是你没听过罢了。至于师承,请恕在下剑术未成,不敢多言。” 穿山甲越打了个哈哈道:“无碍,能知道傅兄弟的侠名,已然心足,作为手下败将,足以慰也。” 老妇望了傅千雪一眼,脸有讶色,她听过白锦台的名字,却对白锦台中飘飘忽忽的行动准则,则是一概不知了。 本以为傅小子只是一名剑术不错的散修,但楚小子能带他前来幽僻的千草谷,且态度平和认真,以老朋友的心态而交。看来的确是楚小子多年寻医求药,经历甚多,本身又是世家子弟,见识不浅,能从傅小子的剑术当中看出什么端倪来。 老妇人在心底轻叹了口气,看来自己夫妇两人,在谷中苦呆的时日太久了。外子的心愿既了,等他回来,也要出谷多走动走动了。 谷外海阔天空,闷的太久,真的需要游览一番了。 傅千雪不知老妇转眼间心思变化了这么多,对穿山甲越道:“其实你不必将手链拿出来的。” 穿山甲越疑道:“为何?” 傅千雪苦笑道:“现在说这些还是太早了,你此次行动的结果,最终的成败与否还很难说。” 穿山甲越道:“傅兄弟是在担忧,与我同来的另一个人的身份和来历吗?” 傅千雪:“我问了,穿山兄会说吗?” 穿山甲越洒然一笑,说不出萧索,肃穆道:“傅兄弟真的想知道?” 傅千雪笑道:“我知道这样很是为难,但我若以那条手链作为交换,穿山兄会答应吗?“ 穿山甲越沉默半响,从法宝囊中细细摸索一番,掏出一件薄荷色的手链来。手链珠圆玉润,晶莹剔透,但最难得的是,其间夹杂的几颗上品土渊玉。 不谈手链瑰丽珍奇,但是那几个土渊玉,就价值不凡。 手链就安放在穿山甲越手上,穿山甲越脸色肃然,兢兢凝视手链,不敢他望。 最终穿山甲越还是伸出手来,望着傅千雪,道:“我这人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也不是什么大能,但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还是略微知晓些。这手链伴我许久,望你能珍重保护好它。” 傅千雪一愣,看他穿山甲越灰土满目后,却一副肃然的表情,也肃重起来,对穿山甲越充满一种敬佩,但傅千雪还是未去接。 “珠玉如美人,美人如玉,这手链能在穿山兄手上保持这么久,定然与你经历各种身死险境,万难任务,感情深重外人难了。所以这手链,还是你还是继续留着吧。” 傅千雪将穿山甲越伸来的手掌弯曲握紧,将手链推了回去。 穿山甲越愕然道:“傅小兄弟可知晓这手链对于你有何种帮助。” 傅千雪道:“当然知道。” 穿山甲越:“你真的知道?” 这时,老妇人奇怪插口道:“这手链纵使再珍贵,不过是件难得的灵器,难道是件仙家至宝不成。” 穿山甲越恨声道:“仙家至宝可愧不敢当,带在身边,最多凝神驱魔,修炼起来静心入定更快更好些罢了。” 老妇人道:“难不成这手链在白锦台中,另有更深的意义。” 正文 第66章 手链 傅千雪漠然道:“正是,白锦台平时虽不对台中执手有所限制,但有了赏金不菲的任务,也自然会去接。接了任务,自是要派执手去做,做任务当然有成有失,成了固然可喜,败了就得付出代价。对于一般修真门派而言,出行在外做任务,身死道消是小,弱了自家门派的名头可是大事。 但白锦台的创始者,创建了白锦台,自是为了接纳修真界中,各类脾气古怪、兴趣相投的朋友,请来台中交流心得,怡然自得而不受外界管辖,对台内的修真者不会苛求太多,若是为了任务丢了性命,岂不是与白锦台创建的意愿相违背,所以就有了这手链一说。 这白锦台从外面得了各式各样的任务,台中各人全凭兴趣决定接什么任务,去不去接,白锦台万不会强行指派。白锦台内的散人,完成一件相应的任务,便自动成为了执手,若是连续完成了三件任务,就被称为台手,白锦台将发放五百年以上妖骨制成的手链,交于白锦台中的台手。 而后,台手每做成一件任务,手链上便会多一颗最上等灵玉制成的珠石,珠石越多,在白锦台得到的好处便会更多。若是任务失败,依照规矩,便会取下一颗珠子,以示小小的惩戒。” 老妇人听了傅千雪所言,看向穿山甲越手腕外的手链珠子,至少有了十颗珠石,留在掌中的估计更多。 等傅千雪一番解释后,心下更有了说不出惊讶,对于穿山甲越刚才能使出的诡秘幻型之术来,也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老甲虫,你是什么级别?”老妇人不由问道。 “云手。” 穿山甲越静听傅千雪讲解完,面色苦寂,道:“傅兄弟知道的不能再多了。” 傅千雪道:“但我还是无法理解你刚才的意思。” 穿山甲越叹道:“那是你不知道这手链背后更深一层的意义,若是你知道了,恐怕你刚才就不会拒绝的那么干脆了。” 傅千雪坚定道:“我拒绝了,便不会后悔,哪怕我不知这手链代表什么。但我至少知道,穿山兄若是少了它,以后在白锦台内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穿山甲越郑重一笑,笑声爽朗,道:“是了,是我太过计较了,没傅兄弟想得通透,惭愧啊。” 傅千雪笑道:“手链现如今还在穿山兄手上不是吗?” 穿山甲越道:“是了,是我太小人之心了。” 穿山甲越将手掌摊开,托住放在半空,从淡淡晨曦照耀在珠链上反射而来的光芒,似带有清晨呼吸干净清凉的幽香。 三人一时都被这幽幽七色妖而不媚,沉静优容的光晕迷住,忘记了言语。 还是穿山甲越最先开了口,幽幽道:“其实傅兄弟若收下了这手链,带在身边。以后遇到白锦台的同道,察觉道这手链上的独特气息,他们定会心有所悟,远远避开,还会对你敬重三分。” 傅千雪思忖一会道:“这就是手链背后的另一层意义吗,这算是保命钱吧。” 穿山甲越道:“也可这么说,毕竟每个台手出去做任务时,不是每次都会那么顺利的。留下珍贵的手链,总比留下性命的好。” 傅千雪一叹道:“贵台主真是豪杰,智慧通达,竟然想出如此方法。” 穿山甲越道:“可有些时候,此法也不是完全行得通的。” 傅千雪“喔”的一声,道:“得到手链与白锦台无形中的尊重,与一个台手的性命,这两者之间的利益得失,只要沉心下来思考一番,总会比较出两者间的得失来。” 穿山甲越皱眉道:“可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如傅兄般,胸怀坦荡,恩怨分明。” 老妇人叱喝道:“臭老甲虫,老身念你还是条汉子,做事颇对傅小子的胃口。可若你一再含沙射影,讥嘲老身,分明是不把我这个千草谷的主人放在眼里。” 傅千雪摊手,表示无能为力,毕竟任谁破坏了自己最心爱的事物,都会急得跳脚想杀人。 无疑,千草谷内每一处的花花草草,都是老妇人的心肝宝贝。 穿山甲越却不生气,变起腔调怪声道:“老妇这话的意思,到底是原谅还是不原谅?” 老妇人对老匹夫耍起腔调,着实无耐的很,道:“如今我已算明白了,臭老甲虫你来我千草谷,闹出这番大的动静,一向不符合你以往穿山甲悄然无息的手法,原来是为别人打了前哨。那好,就按傅小子的意思,连你都替别人做了嫁衣,背后指使的人,他要来千草谷寻找什么,做什么事情,你要是能说出来,老身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穿山甲越道:“老妇人此话当真?” 老妇人道:“千真万确的很。” 穿山甲越嘿嘿道:“可我还是不能说。” 穿山甲越这一戏言,老妇耐心再好,已顾不上仪态了,提起拐杖就要上前拼命。 穿山甲越就在老妇人杖气及面前一刹那,急忙开口道:“老妇人息怒,我也是一时气话,我是说不对老妇言,可没说不对傅兄弟讲啊。” 穿山甲越这一句不讲还好,一说出来,纵使老妇有再多的妇人之仁,拐杖还是带着风声抽了下来。 穿山甲越受伤颇重,自是避不开,依靠在墙上的身子,顿时被一拐杖抽倒在地,宛然猥琐的老乌龟样。 老妇人见穿山甲越这熊样,也就没打算再动手,笑道:“臭老甲虫,现在你总该说了吧。” 穿山甲越形迹萎靡,面容枯槁。白白多受了一拐杖,真是自己自找苦吃,怪不了别人。 好不容易双手撑地,端直了身子,口中泛着苦涩的草药味,慢慢道:“我自己的身份就不必多说了,至于真名,就免了吧。说来惭愧,这次被遣来千草谷,我刚开始也莫名其妙,哪有吩咐别人做事,却什么也不让人知道的。” 老妇人笑道:“莫非臭老甲虫你泥土钻多了,连脑袋也糊涂了不成。” 穿山甲越狠瞪了老妇人一眼,回忆道:”我在白锦台内人缘还算不错,就四下打听了下。你们都知道白锦台内,三教九流,杂七杂八不说,飞盗怪侠剑客富商,连官宦王公贵族都有,要打探什么隐秘的消息,无非就是几杯酒的事情。在约了几位金盆洗手的散人,灌了他们几杯黄汤,总算知道了背后神秘人的来历。” 傅千雪道:“莫非神秘人的来头很大。” 穿山甲越手有些哆嗦道:“是啊,那位神秘人的身份掩藏的很好,另一个听说是来自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下的夜坛峰。你们想,能指使得了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人,该是何等身份。” 老妇人与傅千雪俱是一怔,心里有股凉意袭来。 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恶名,无时无刻让人背后发凉。 正文 第67章 古怪圆石 老妇人道:“夜坛峰峰主姓窦,至于名字,就连九连环峰内的恶人,都鲜有人知。传闻窦峰主恶贯满盈,罪恶滔天,时常以杀人为乐,这次偷偷摸摸的行动,实在不像他的风格。” 穿山甲越道:“我也忧虑这个问题很久了,指使的神秘人肯定不是九连环峰的,九连环峰一向霸道直接的很,若是能用恶势压人来达到目的,万万不会这样弯弯绕绕的。” 傅千雪凝神思考道:“穿山兄,莫非那神秘人连面都没露。” 穿山甲越叹息道:“哎,是啊,神秘人实在是太过小心狡诈,莫说面都没露一次,连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傅千雪试着问道:“那神秘人部署你们行动,都用字条还是什么?” 穿山甲越道:“神秘人要是用写字的方式来传递信息就好了,我也能从他的手关节,写字的习惯动作来猜疑他的门派,要么怎么说他狡狯如狐呢。神秘人全身都笼在黑袍之中,下达命令,也是与夜坛峰窦峰主的手下,笼在袖子里比划交流,我望过去的时候,袖子外面连个褶皱的波纹都没,就是这样,他们还狠瞪了我一眼。要不是他们对我的土遁之术有所求,估计连个影子都不给我见着。” 傅千雪道:“穿山兄知道他们的九连环峰的恶名,怎么还替他们做事?” 穿山甲越苦涩道:“现在想来,当时,他们确实把我的土遁之术,夸得天上仅有,尘世绝无,此次行动非我莫属,其他人根本一点都不配。” 老妇一笑道:“原来老甲虫你也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穿山甲越垂头丧气道:“是了,我这人就这个臭德行,见不得别人夸,怎么说老妇叫我一声臭老甲虫,我一丝抗议都没有呢。” 傅千雪也笑了起来,这穿山甲越委实有趣的很。 老妇人接道:“那后来呢,他们费劲心思,历经万苦,让你从千草谷后山开山而来,究竟想从千草谷里得到什么。” 穿山甲越道:“我要知道,就不会这么苦恼了,做了事情,到头来反而没头没脑的。” 傅千雪道:“这件事情,还有一点我始终想不明白,九连环峰势力庞大,属下众多,说句老妇人别见外的话,他们要从千草谷得到什么,实是容易的很,千草谷也阻拦不住。然而,他们却特意挑选了半活谷主不在的时候,前来盗取,想来他们不带那么多的人,一是为了不引起挽天盟的注意,二是他们最近肯定有什么大的行动,不想被外人察觉。而且千草谷里的这样东西,又恰恰是不可或缺的。” 老妇人闻言为之沉默,思忖半响才叹气道:“我大概知道他们想要的是什么了。” 傅千雪与穿山甲越听了老妇人这句话,心下齐的一怔。 穿山甲越忍不住道:“是什么?” 老妇人沉重道:“一株草。” 穿山甲越道:“一株草?不会吧,草有什么稀奇的。纵然是千年风露草,九连环峰想必也不会缺的。” 千年风露草为修真者凝结金丹最好的天生灵草,比任何丹药都来的有效,且无任何副作用,每个修真者都知道它的价值。 老妇人道:“老身想来想去,唯有那株草,才能让他们费尽周折。” 傅千雪也忍不住道:“老妇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灵草,竟有那么大的魔力。” 老妇人道:“这话说来就长了。”老妇人又将先前为了楚中柳疗伤时,说的那番话,又捡其中重要的,对穿山甲越大概说了说。 然后续道:“这无名草的来历,还得从我们夫妇二人黯然拜别柳刀山庄起,四处游历山水之际,想寻一处好地方来创建千草谷说起。重新创建一个新的门派,殊是不易,好在天不负有心人,经过半年跋山涉水,风吹雨淋,来到此地。 我们夫妇二人见此地山峰奇秀,峻拔险恶,谷内的气候也适宜灵药生长,也就安定下来。历经三年苦建,千草谷总算有了雏形,建立的速度也就慢了下来,我们夫妇二人就把重心放在两件事上。一个自然是为柳刀山庄庄主楚武略,漫漫苦索血脉修炼的解锁方法;另一件是为千草谷内添置灵丹药草。 我们夫妇二人从被万草谷中逐出时,身上空空如也,要找灵草草籽,自得去荒山野外,险崖渊泽。而那株草,就是外子大意掉落山崖,误入一处上古仙人洞府才得到的。 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应在外子身上,总算不错。那处仙人洞府的主人也是主修丹药的,外子欣喜之下,四处搜寻,哪知空欢喜一场,宝器仙谱的影子一丝也没不说,连上古的丹药,都因保护阵法的破坏,时间流逝,大都也毁坏了,而把外子吸进洞府的法阵灵力,就成了洞府坍塌最后一口气。那时洞内山石碎落,摇摇晃晃,外子心中沮丧简直无法言语,但又不想空手而回,赌气之下,竟然把原洞府主人打坐的圆石搬到法宝囊中,最后才狼狈逃出。” 傅千雪道:“那株不明药性的奇异灵草,难道就是从石头中蹦出来的?” 老妇人原本是背对傅千雪二人,一声说不出意味的叹息后,转过身来,却不见愁容,微笑道:“正是。” 穿山甲越听了这句仿若天方夜谭的故事,口角简直吃惊的合不拢了。“这,这个……” 傅千雪也为先前自己的奇思而呆怔住了。 老妇人对两人的惊愕不以为意,道:“好生奇怪吧,当时老身见此奇景,比你们还不敢相信。” 不等俩人表情回复正常,老妇补充道:“外子回谷之后,起先老身也不知这事情,还是蓝蓝为外子收拾房间时瞧见的。蓝蓝嫌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圆石太过碍事,想搬开一边去,哪知这圆石的重量,委实出乎她的意料,根本搬不动,连找来会点术法的青青也不成,这件奇事,蓝蓝与青青闲聊说起时,恰巧被我听见。老身一听这事,挺诧异的,就去问了外子,外子就把这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的奇遇,完整的对我说来。 老身那时来了兴趣,就去仔细查看一番,研究了半个时辰,从圆石的材质、颜色上均分辨不出来什么特别之处,让老身好生失望,随后也就把这事情忘了。一个月后,老身正专心打理药材时,外子急匆匆而来,面色激动中带有一丝凝重,附在我耳边说,圆石从中开裂了,还长出一株奇异灵草,老身当时以为外子眼花,或许是圆石本身破裂了,从圆石下地面上长出来的。千草谷药材遍布,草籽多了,长出草来也无甚奇怪的。 外子见我不信他的话,强行拉了我看那圆石,我抵不住他的拉扯,只好随了他愿,跟了他去瞧了瞧。待我瞧见了那圆石,才知原先我的想法全都错了,也超出了我对灵草丹药的认识范畴。圆石完完整整的被置放在墙角平地处,四周被蓝蓝她们打扫的很干净,连根发丝都无,灵草自然不是谷中草籽所长。 且圆石质地硬坚,轻易不可从中断碎,如今却从中心呈放射状向四面裂开无数雾状缝隙,且在正中塌陷的地方,一株绿油油的灵草翠然而生,青翠欲滴,十分生机勃勃。我心下慌乱无序,整个人混混晕晕的,但外子的一句话,却惊醒了我。” 老妇顿了顿语气,望向院外的大片药材的草绿。那时老身只听外子幽幽道:“老婆子,你看这株灵草,像不像谷主后花园里的那株?” 傅千雪与穿山甲越都明白,这谷主就是半活夫妇原先所在万草谷的主人。 正文 第68章 无名草 老妇神色郑重,陷入了回忆之中,平静道:“我辈才能鄙薄,不及谷主万一,那还是在万草谷的时日,某日阳光温暖的下午,我被谷主叫到了他的后花园。那里本是万草谷的禁地,没有谷主同意,谷中弟子是万不允擅自踏入一步。老身来到谷主的后花园,才明白谷主叫我的原因,是因老身在万草谷的所有弟子中,对于灵草的打理看护是最好的,谷主便问我愿不愿意更进一步,尝试一种新的灵草。 老身当时受宠若惊,便毫无犹豫的应答了下来,老身告别前,试探着问了,能不能让外子一起参与进来。因为我虽然极擅长调理培养药草,但对灵草丹药的药性,各种理论知识,外子要强上我许多。我当时很忐忑,谷主一向俊朗温文尔雅的唇角上,少见了凝重起来,沉吟了许久,才应下了,允许我们夫妇二人共同参加那神迷灵草的培养。 那神迷未知的灵草,我们夫妇二人开始是见不到真面貌的,都是从书简中慢慢摸索学习,当日看完后,书简都会被焚烧得不留任何痕迹。哪知天有不测,课程刚过半,就出了那档子让人伤悲的惨事,课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及至我们被逐出了万草谷,我们夫妇二人都未有幸见到那株灵草的庐山之面。” 傅千雪听了老妇人的幽幽之言,心思百转,不知该做何感想,那深不可测迷雾重重的万草谷,欲让人向往而不可探究。 “那后来呢,那株草到底是怎么个回事?”穿山甲越问道。 老妇人道:“后来,后来当然是在千草谷发生的事了。当时我见了此奇景,回看了外子一眼,见他震惊的很,看来他也没瞧得出什么头绪来,便着急拉了我来,一起商议此等怪石。等我们夫妇二人静下心来,再次查看那株草,那灵草乍看之下,与聚气境用来增强修为的丹药里的主药金莲草并无二致,可长于此道的我,还是发觉其中二点的不同。 两类药草的外观是一模一样的,但那株石头中长出的无名草叶中的经脉竟然是银色的,分布也不是像一般花草那样,主次粗细有别,而是同样的大小,散布无序,感觉就若石头中纹路,反印在叶上。我对这无名草初窥眉目,可也没往深处想,而外子的那句话,当即使我寒颤悸动,很是不可思议。 外子在花草认识打理上远不及我,可见识上比我看的远多了。原来他早已想到谷主交代我们那档子事上,只是等待我的确认,我们二人相互映照了下,便毫无疑问了。我们夫妇二人虽没完全学完这无名草的课程,可我们深知它的作用,真可谓见微知著。” 穿山甲越神奇不可捉定,他已迫不及待很想知道,能让自己戏耍一回,而为之栽了个跟头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灵草,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药性。 老妇人道:“真正见到无名草的真身,我们夫妇二人激动之余,又有太多的忧惧,因为常人实难想到此草的作用,因为每个上古大派宗门的护山大阵,都离不开此草。你们都应该知道护山阵法是一个门派最大的保护依仗,它究竟有多重要,那无名草就有多重要。寻常修士只知护山大阵的运转,大部分依赖与天地灵气交汇融合,而最核心的能量,莫于四方五行阵眼所提供最纯正的灵石能量,每个方位的灵石阵俱是复杂,且灵气沛然无比。 但护山大阵运转太久了,也会斑驳混沌一片,甚至产生暴躁的阴暗灵气,这谷阴暗的灵气若是得不到有效的宣泄,甚会反噬,影响护山大阵的正常运转,毁于一旦都有可能。但是若有了那无名草,栽种在护山大真各个方位阵眼周围,不但能隐蔽护山大阵各个方位的阵眼,还能最大效果的吸收阵眼产生的暴躁灵气,再反哺回来放出最优质的灵气,补偿阵眼的缺失,两者间阴阳交替,密不可分。 只是可惜的是,随着上古修真界的那场天地浩劫,这种灵草不知为何,在外界全然毁灭中决难见一株,只能在寥寥几个上古残存门派,才能生长出,这也是此草最为奇特珍贵之处。 霸道连横九连环峰最近不知从何得知,千草谷仿制成了无名草,虽不得十分,但已有其八分的效用。九连环峰想夺此草,估是发现了什么上古大宗派的遗址,以九连环峰的实力,强横破除遗址的禁制并不是很难,但在不希望毁坏遗址内大部分仙宝的前提下,得到千草谷内无名草的替代品,也就成了九连环峰迫在眉睫的事情。” 傅千雪知道老夫人不清楚现代的光合作用,但对于无名草其中的道理,已是理解的很透彻了,但傅千雪还是有些困惑道:“我想不通的是,如此隐秘的事,九连环峰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吧。”一道若寒风吹在山巅最锋锐石尖上的声音,从视线不及的院墙外传了过来。 小院里的三人刚从这傲气凌人高喝声中回过神来,那人已直接撞开院墙,霸道的直奔而来,带起道道碎草尘烟。 来人高眉细颈,鼻如鹰隼,腰缠两圈三寸许宽的铁链,灰褐色的锦袍穿在他的身上,感觉很不搭调。 烟尘刚散尽,老妇便一甩拐杖,怒叱一声:“好胆,竟下此毒手,害我谷中弟子,速来受死。” 傅千雪一看之下,才明白老夫惊怒动手的缘由。来人从腰间一抖两道细银色铁链,便从身后甩出两具千草谷女弟子的尸体,尸身上血迹弯弯道道,喉骨碎裂,脸上都是血色,显然都被来人以残忍暴烈的手法,用那两道银色铁链缠碎两名女弟子的喉咙。 老妇人与那人银色铁链人动手时,傅千雪一挥绣袍,两人女弟子的尸身便被傅千雪吐出的灵气掌力,吸了过来。 傅千雪俯身阖住她们死不瞑目的眼目,然后再用周围的碎草散枝,遮住她们被银色铁链扯破的衣衫下的弱躯,傅千雪一声叹息,为她们短暂年华而叹息。 但这些还是傅千雪亲眼看到的,那些没看到的被九连环峰恶毒戕害的无辜,不知还有多少。 待傅千雪的目光转向穿山甲越时,后者无意间后退了两步,神色怔怔,半是惶遽半是思之不定的挣扎,脸上已有冷汗沁出。 不知是为两名无辜千草谷女弟子的死,还是为了被人蒙骗而着恼、懊丧。 正文 第69章 夺草的人 被傅千雪以这样的目光注视着,穿山甲越的脸惨白着,讷讷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 但让他失望还有一点丧气的是,傅千雪什么也没说,而准备要提剑踏入场中。 因为场中灵气不足的老妇,快要支持不住了。 穿山甲越一抬手,正想要说点什么,傅千雪已遁起剑光杀入场内,与老妇人合力,一起搅动着来人两道铁链旋起的灵气银光。 小院正中激战正酣时,身后小院门口处,又传来响动,几名女子正疾步踏入小院里。 这几名女子,正是这几日在千草谷疗伤的,南水寨的段妖儿与第五神秀,飞鹰门的副门主萧莹莹,千草谷的蓝蓝青青姑娘也在其中。 一众女子入得小院来,目光与穿山甲越相碰,俱是一愣,都在心底思索这衣袍沾染泥土的怪人,会是何方人物。 再看场上灵气纵横,紫色剑光与两色铁链银光交相纠缠辉映,还有一道忽沉忽浮的青藤不住上下翻飞。 众女子见此形势,很是担心,若是连老妇人与傅千雪联手都不敌来者,那千草谷今日就将不复存在了。 至于旁边的穿山甲越,为何没有上前帮忙敌人,他是什么身份,想些什么,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闲去管了。 傅千雪一踏入场内,便是一直苦练的凤来三式,绵绵火红剑势,贲若火龙,纵向来敌。 高眉细颈之人见傅千雪剑势不凡,灵气充沛,不敢硬接两人联攻,便放弃了对老妇人的最后纠缠,专心应对傅千雪的火红剑势。老妇人也趁此机会,稍作喘息,一连服下好几颗丹药,调养耗损严重的灵气。坐下闭目调理三十息,又睁开怒目,拐起拐杖再次上前攻击。 来敌修为很高,自己全盛时期,亦不敢言胜,假如傅千雪再有什么闪失,谷中其他人再无人能抵,千草谷将毁于一旦,今日若有幸逃得此难,将来也无脸见外子一面。至于对谷中其他人的到来,老妇人与傅千雪就算知道了,也无暇去招呼了。 老妇人再次与傅千雪联手,傅千雪顿觉得压力小多了,他剑势虽精,强攻来者一个措手不及,但修为境界的差距,不是剑势精妙完全能包容的。老妇人再次上前那刻,他已落入下风,被那人以强上一筹的灵气,硬生生卷入他的铁链绞势中去,若不是自己刚修炼成紫金剑刃,瑰丽奇绝,恐怕自己的灵剑已被他生绞而断。 但有了老妇人从旁策应了,就好了许多。老妇人灵气虽所剩不多,但用来佐辅自己是足够了。 老妇人见识老道,一根青拐,使得恰到好处,总以最小的消耗,最合适的灵气力道,补足傅千雪风来剑势的脆弱处,更总能在关键时刻,让拐杖延伸出的青藤,击中来者铁链的发力处。 傅千雪的凤来剑势更不必说,两人合力一会,便逐渐搬回劣势,反击的机会也越来越多,那人本是傲然不绝的山锥脸,变得更加冷峻高瘦。 安土链来千草谷时候,本以为谷中走了半活老道人,那个亲身布置千草谷药草阵法的老匹夫不在了,自己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刚开始进行的很顺利,杀了几个不抬眼的千草谷女弟子,在千草谷走了一圈,但在几个可能藏有无名草的地方,都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发现情况不对,奔着响动而来的谷中病人,也都被安土链及时飞遁土中,远远的甩开了去。 安土链不是不想随手宰了这几个病患者,但一想不明她们谷外的身份,还是忍住了出手。 毕竟能摸到千草谷的门路的,势必不是闲人散修,若无故开罪太多势力,万一惹怒了什么大人物,以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冷漠无情,费他一身修为,提他当面谢罪最有可能。 所以安土链很快甩开跟踪他的人,遁到千草谷半活老道人的住处。 在他来此之前,早有九连环峰的探子,以病者的面目,暗中数次探过这里,以半活老夫妇的个性,无名草所藏之地,最有可能在这里。 安土链刚从穿山甲越事先打通好的土洞冒出头来,一直侍居在半活老道人院里的聋哑老两口,便按照半活老妇人事先的吩咐,开起院里的阵法,烟雾弥漫,将他团团陷入阵中。安土链惊骇之下,冷汗涔涔,以为半活老道人出谷治病是假,隐藏在此处,暗中对付自己是真。 安土链这一停息乱想,全然落入阵法最深处,若不是他怀揣破阵宝珠,自身对阵法了解充分,也是此道高手,虽着了老妇人的道,陷入了死地。 但在双方俱没想到对方的后招之下,守候此院的聋哑老夫妇,阵法所学虽精,可反应毕竟不能与半活老道人想比,较起安土链来,已差上半筹,这一线之差,聋哑老夫妇便落了个双双身死的下场。 安土链惊险逃出阵中,便在半活老道人的房间里,大肆翻找起来。 半活老道人痴迷于对灵草丹药的研究,对于生活方面却简单的很,半活老道人房中布局简陋,东西不多,安土链翻找起来并不难。 哪知翻到最后,连无名草的影子都没有,再到千草谷其余住处,时间上已完全来不及,一想到任务失败的可怕后果,安土链心里若置深渊恶谷,深深颤栗起来。 于是,安土链已顾不上与穿山甲越事先约定好的赌约,脸面也顾不得了,一路向东,遇到千草谷中的弟子,便是毫不留情的残杀,打算与穿山甲越碰头再合计。 而这面,在傅千雪与老妇人越来越精密的配合下,安土链渐入下落,已露败像。 安土链情急之下,终于忍不住喝道:“穿山甲越你这老儿,还不赶快过来相帮。” 然而让安土链失望的是,穿山甲越听安土链呼喝于他,丝毫不见动静,连丝表情都欠奉。 安土链气的吐血,傅千雪见安土链还有余力呼喝,剑势转与左手,左手衍气剑顺手使来,剑势虽不如右手那样灵动自如,但自有一种捉摸不定的剑意。 这种忽快忽慢的剑势,仿佛有种深谷的吸力,完全凝滞住了安土链的两道银光。 安土链略一分神道穿山甲越那里,便被傅千雪抓住战机,右手一凝,背后另一柄灵剑锵然出鞘,如雪中灵狐,完全不同于凤来三式的剑势走向,分光剪影般直刺安土链背后。 正文 第70章 小公主段妖儿 安土链惊慌失措起来,分不清傅千雪的剑路,一连中了数剑,两道铁链银光尽数分灭,胸前开起一道道雪白曼舞的雪花,血迹直飚。 然后,安土链被老妇人毕生灵力所激发的拐杖击的飞起,顿时如同一只棒球被击飞出院墙之外,重重下坠在药材茂盛的药莆灵草丛中。 千草谷里的众人不敢大意,飞掠过破碎不堪的小院墙体,傅千雪剑诀反手一挥,两柄灵剑重新入鞘,慢慢向小院门口走去,经过穿山甲越身边时,穿山甲越还能听到傅千雪沉重的呼吸声。 穿山甲越唇角嗫嚅着,半天呼出一句话,“你们不怪我吗?” 但见傅千雪走过穿山甲越身边时,脸颊有些发青,连番两场生死大战,身体经脉里的灵气已不复喧腾不泄,只余一缕涓涓细流。 傅千雪还是轻然道:“事情还未结束,现在说还太早了。” 穿山甲越道:“我知道我这次不该出手,但是……” 傅千雪一笑道:“但是人生有许多无奈,再说你刚才不是没有动手,那已然很好了。” 穿山甲越道:“你会原谅我吗?” 傅千雪道:“你本没有做错,何来原谅。你的苦衷,我不清楚,但若是为了朋友,我们还可以在一起痛怀喝酒。” 穿山甲越道一愣,神思不解,道:“喝酒?” 傅千雪笑道:“是的,我们喝酒之后,就是朋友了。然后再去拉你的朋友,人多了,喝酒味道也会浓烈畅快些。” 穿山甲越定定道:“我们会是朋友吗?” 傅千雪道:“会的。” 穿山甲越看着傅千雪果决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目光空空,似是思考了很久。 傅千雪来到安土链伤坠的地方,已见千草谷的众人将他围成一圈。 天已拂晓,今日的晨风起得特别早,微风拂面,已有微微寒意。 千草谷一众人面色寂寂,说不出的怪异。 傅千雪暗思不解,望向安土链坠落的地点,才发觉方圆三十丈之内的土壤渐渐抖动,如同风中水波,逐渐向中间凹陷,安土链正慢慢沉入土中,就好似这千草谷的药园变成了远古巨兽之口,缓慢吞噬着安土链的身体。 一干人等都觉得安土链正在施展什么诡谲的法术,想要下手阻止,却对这等法术半点不识,感觉无从下手。 傅千雪见从众人茫然的表情,只好自己先试探一下了,剑诀一念之间,灵剑直飞安土链上空,灵剑剑身白光一闪,犹如白雪飞舞,霏霏而落。然而等剑舞及地面上空一尺处时,地下陡然喷出一道土流,如巨鲸吐水,雪花剑舞顿时被激荡的土流冲的飞散。 傅千雪蓦然觉得手指一痛,关节发酸,即刻察觉这是灵气受不明邪物的入侵反噬。傅千雪每有外出,无论事情大小,身上总备有三柄灵剑,灵剑虽不是上品,总归是师门所发,历经道家纯正玄气的上百次淬炼。 但这次下山以来,从未经过这类怪事,傅千需深深明白,这次真的棘手了。 傅千雪收回灵剑,运起凤雪剑意,从剑书第五中新领悟的紫色剑意,如温流般疗伤着手指伤痛处,才觉得好受多了。 老妇人发现傅千雪出手无果,谷里的药材被毁,她最是心疼。 然而她此时降到最低点的灵气,已不允许她再做出什么行动,只能干瞪眼,伤怀满身。 一旁南水寨的小公主见老妇人拄拐满脸不岔,气的直发抖,小脸不解道:“老夫人,老夫人你怎么了,唉,那些花草太可惜了,都是那个大坏蛋,把这么漂亮的地方都弄乱了。” 老妇人勉强带着笑容道:“是啊,太可惜了。” 小公主段妖儿扬起俏秀的下巴道:“啊,让我小妖儿来打跑这大坏蛋吧。” 老妇人心有所慰,却满腹疑惑,不思所解。 南水寨段家,处于万岛之海边缘的南荒大泽,远离抱月洲,抱月洲的修士很少听说过南水寨段家的,至于去过的,更是少之又少了。 老妇人也是从丹药书简中略有耳闻,知道南水寨段家的日常生活与修行方式,与抱月洲大不一样。老妇人虽心领了南水寨小公主的好意,但对段妖儿小小年纪所能拥有的修为,颇为怀疑,何况还是在受了法术之劫之后。 老妇人心中诧异时,小公主段妖儿神色肃穆,静止如雕像,如在进行最为重要的祭祀之礼。伸出一双嫩白的小手,从两腰交错上升掐着复杂难明的手诀,一直到头顶最高的地方。 傅千雪立在段妖儿侧后处,初始还不觉得什么,但随着段妖儿的默念声,一道似莲似荷的淡紫色水幕,随着手势的展开,逐渐笼罩小公主段妖儿的娇小身躯,然后渐渐向四周扩散。 其后,一阵薄荷的凉意从脸上肌肤传来,淡紫色水幕也将傅千雪笼罩了进去。不过十息间,水幕已将段妖儿方圆五十丈之内,全都笼在其中。 淡紫色水幕里面透明一片,晃晃悠悠,带有紫色的妖魅迷离,如同将奇幻的水底世界搬到地面上来。 傅千雪只感到阵阵清凉之外,别无它感,而观之水幕中央,安土链施法邪灵之术的所在处,却仿若置身最毒烈的药潭,泛起无数大大小小的气泡。地下也不时传出阵阵闷闷的暴躁声,似那深渊被镇压的魂灵,咆哮不安。 傅千雪明白,段妖儿这看似平静无害的水幕,却对施发邪恶发咒的安土链,有着致命的克制作用。但傅千雪搞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想来这次回去,要多向博学****的师娘苦学一番了。 伴随着小公主段妖儿施法的进行,水幕里的世界更加迷幻了,傅千雪更能体会到水汽的增加,多种浮生植物的清香越来越浓。 但这清香对那安土链来说,仿若最残酷要命的毒药。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安土链终于忍耐不住了,地下一阵急剧抖动,安土链置身的地方,地势也越来越高。 等一阵剧烈的气流过后,地面破开,若小型的火山爆发。只不过火山口爆发是炎炎火浆,这里爆发的是土流泥浆。 最后,一团血土拔空而去,升至水幕最高处时。那团土影顿即如遭雷噬,剧抖了一番,土团炸开,一阵不似人声的狂笑传出,笑容中带有剧痛之下强忍的快感。 “‘以土之正,以月之明。拜受祭之,以定尔祥。’尔等打扰我的土月之祭,那就拿你们这些虫豸,来祭拜煌煌高贵的土月之神吧!” 正文 第71章 谛血月 傅千雪惊骇之下,已分不清那团人型土影,到底是安土链,还是一个献祭自己,以获得强大邪异灵术的可怜人而已。 但傅千雪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了,因为安土链施法谛血月邪术后,已卷带起一大团血影,直奔段妖儿而去。 小公主小脸细嫩精巧,对修为大增安土链的攻击视而不见,专心凝结着自己的本命法器盘水铃。 一团复一团的水花,在她小巧的双手里尽情绽放,水花个个极尽瑰丽,仿佛能洗涤人心最深处的污垢。 在段妖儿盘水铃法器的运转下,水花不住从段妖儿手中飞离,飘向头顶。然后绚烂炸开,升腾起一道道清碧水柱,带起茫茫水汽氤氲,尽数扫荡着安土链攻来的血色土团。 安土链见自己颇为得意的法术攻击,尽皆无效,又惊又怒,怒火难遏。 ‘咣当’一声脆响,从一泥团中飞出一根深褐色粗铁链来,这条铁链比刚才的两根银色细铁链,来得宽重的多,血迹斑斑,还带有根根血色倒刺,望之便令人心底发寒。 安土链冷若冰霜,土月之祭念动间,血色铁链呼啸而至。 这来历不明的小姑娘法术太过奇异,繁奥之极,比自己耗费生命献祭得来的法术,还来得这么纯真深奥,对自己是个莫大的隐患,若不尽早除去她,今天非栽在千草谷不可。 安土链恼怒的心思,傅千雪心下甚知,自然不会让他轻易得逞。 但傅千雪也没想到,南水寨小公主段妖儿受了法术之劫后,智力大退,纯如小孩。但她的法术也来得颇为直接单纯,对安土链的邪灵法术,克制效果更为明显。 有段妖儿的法术相帮,其它方面,傅千雪岂会落于人后,甘让一个小姑娘挡在前方。 在段妖儿空明的水幕一方空间里,除了对安土链的邪异法术有着天然的压制外,还能让己方所有人清心明目。水幕里面的幽幽香气,更竟有着疏通经脉,活络灵气运行,让人匪夷所思的功效。 傅千雪经脉里的灵气畅通之极,忍不住长啸一声,御剑飞起,周身暴起大团雪色剑光。 大团剑光雪色漫漫,如飘起鹅毛大雪,剑气纯白冷寂,锵的一声就将安土链的血色铁链撞开。一阵令人牙酸的割裂声后,安土链的铁链法器,被傅千雪的剑气雪团击得飞退,以更猛烈的气势倒卷而回。 安土链又惊又怒,忙以土月之祭中的不传之术‘谛血月’为桥引,以自身谛月精血为源泉,疯狂吸取着方围十丈内的大地生气,然后全都汇聚到胸襟前端。 霎时间,只见十丈地面内草木皆枯,生机断绝,一丈深的土壤所有水汽都被吸干,土壤化为流沙,空气臭不可闻。 傅千雪来不及惊诧,九枝雪剑势中,一式‘踏雪行歌’所凝结的白色剑团,瞬间冲势到了安土链胸前。但白色剑光不断泛起的同时,却若撞上了一堵钢铁盾墙,半分前行不得,反而被安土链两手间汇拢起大团血土,远远弹开。 傅千雪惊愕了一下,很快归复心气,拔剑再行,腾空而起,赶在安土链出手前,挡在小公主段妖儿上空,再次挡住安土链数次进攻,气得安土链怪嚷连连,却又无可奈何。 傅千雪乘安土链信心连遭受打击后,逼近了安土链五尺之内。 虽然水幕里被污染的邪气,被段妖儿净化的所剩不多,但靠近安土链身旁,那股让人呕吐发闷的臭气,还是不可避免的,让傅千雪也差点为之窒滞。 傅千雪‘踏雪行’的剑势顿显沉重起来,出剑间犹如带着沉重的枷锁。 安土链见此邪性一笑,虽局势不顺,依然颇为自得。大手一招,气味呛人的血色土团,再次往傅千雪剑势中的最强处,恶狠狠掷来。 傅千雪虽剑势沉重不迅捷,但以自身的御气身法渡水月,躲开安土链的血色土团,自是容易的很。 但后方的小公主施法专注,根本无法分心,百忙当中凝出一道道水柱打在傅千雪的身上,挡开安土链血色土团上邪灵气息的干扰,已是极限了。 傅千雪闪开的易,可小公主段妖儿决计无法挡住,血色土团中任何一道凶狠的攻击。若是少了段妖儿的水幕空间,己方这些人当中,说不定在这诡秘邪灵气息中,连站立都不能。 而傅千雪自己,也是依靠着小公主的奇异水幕,和自身最正宗的道家仙诀,才能站在这里与安土链相抗衡。 可是若少了段妖儿的从旁相助,此刻,自己绝不是安土链的对手。 所以这一发发血色土团,是万万不能躲开了,唯有硬抗了。 傅千雪此次下山来,还从没遇见过如此生死的转变,俱在一呼一吸间的时刻。 这是最危险的时刻,生或死的一刻,也是最磨练心智的时机。 可是傅千雪从未惧怕过,对一个算是死过一次的人来说,已然走过最离奇最荒诞的事情。 世间还有什么样的事,能比这种事更怪诞,所以拔剑便是。 傅千雪心中一空,神识在小公主段妖儿的水幕冲洗间,更显清灵。收回在外征战多时的飞剑,灵气全部回收丹田之中,丹田瞬时一热。积满丹田的灵气,在惊龙盘中源源不绝的旋转流淌,奔流不息。 最后,傅千雪在胸前划起一道接一道剑圈,一道剑气布成的雪圈,再将紫色剑意缓和注入其中,苍白如月的蜿蜒剑光里,顿时多了几份诗情画意,几分凄凉。 安土链不断飞来的血色土团,在这洁白的剑团一点一点被消融,仿若吸入了无尽的虚空里。 傅千雪刚劲的凤来三式,已经让安土链够惊慌的了,刚没想到傅千雪所习的凤雪剑意仙诀,更有着不亚于火烈进攻的防守。 凤雪剑意,进可攻,退可守。 这是傅千雪修习凤雪剑意的最大理由。 傅千雪与安土链眼眸直对,冷意萧萧,在两人之间,却是最凶险之极的灵气相撞。 安土链在进攻,傅千雪在防守,可所有的人都明白,只要随便一个人稍有不对,另一个人,面临的都是毁灭之灾。 但进攻的人不一定就是成功者,防守一方也未必全无反击的机会。 正文 第72章 生死一刻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色剑光与血色土团的颜色越来越浅,范围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已不及一尺。 安土链施了血祭‘谛血月’,消失的精血毕竟对身体的消耗更大,傅千雪虽然每时每刻都感觉眼前发黑,身体发虚,可他深知,安土链比他更难也更不安。 突然之间,傅千雪笑了起来,安土链恼怒之极,可也拿傅千雪无任何办法,他现在已任何余力来嘲讽。 傅千雪笑了,因为他看到穿山甲越走了出来,正拿着钢锥对安土链比划着。但傅千雪心底明白,穿山甲越受伤颇重,根本没有余力,也没想着要对安土链出手。 可安土链不知道,不知道穿山甲越刚才比他还要狼狈。 安土链殷红的脸上白霜一片,比面粉更苍白,眉睫处甚至结成了冰霜,那是傅千需所修炼凤雪剑意中,九枝雪剑气的功劳。 穿山甲越只是站在远处,朝这边望着,但安土链快拧成尖锐山峰的粗眉,不得不分神在穿山甲越手中的刚锥。 再说,穿山甲越只是他们雇来的人,白锦台与九连环峰交涉不深,穿山甲越已完成他该做的事情,剩下的穿山甲越想做些什么,安土链都管不着了,也无心再管。 所以,就算穿山甲越有对他出手的意思,安土链也唯有愤恨。 安土链这一分神,手中的血色土团就被傅千雪乘机夺了势去,一举扭转了局面。 之后,安土链面容狰狞可怖,大声嘶吼一声,口中吐出一口精血来,喷在血色土团上。土团的颜色为之一亮,将傅千雪推在前胸不及三寸的洁白剑光,再一次反推了回去。 傅千雪见此,就明白安土链已是强弩之末了,这一推就是他临死一击了,安土链想要在临死之际拉傅千雪作为垫背。 但傅千雪自然不会让他轻易得逞,紫色剑意快速凝聚一线,分毫不差的挡在血色土团最中间的那条线上。 血色土团被清亮的紫色剑意从中狠狠击开,分成两瓣,带起漫天的血色土雨。 而傅千雪利用丹田内为数不多的灵气,借着这股土风轻飘飘落到地上,安土链则没那么好运了,直生生坠落在地上,溅起一大片尘埃碎草。 安土链一被击败,从空中掉落地上后,四周死气沉沉的腐朽血气,顿时消散一空。 等待多时的老妇人,自不会放过这等好机会,待安土链的身体一落地,立马召起数根青藤,将安土链缠绕得结结实实,分寸不得动弹。 傅千雪见安土链终被束缚住,没有丝毫反抗的迹象,这才安下心来,深吐了口气,感觉太累了。 拄了灵剑上了前去,伫立在安土链面前,却见安土链脸色枯白,已然昏了过去。 傅千雪忽然看见安土链腰间,露出一件型如玉如意的青色法宝囊,里面估计装有很多有关安土链身份信息,以及指令安土链的神秘人线索。刚弯下身来,准备去摘取那件物事时,须臾间,背后连续传来几声惊呼。 “小心。”“快躲开。”“有人偷袭。” 傅千雪还没察觉是怎么个回事,一阵快若极电的厉啸声已从背后袭来。傅千雪实战经验颇多,心底很是明白,此刻回头抵挡已经是来不及了,更别说是看清出手的人是谁了。 心里这一转换间,反应后再出手已慢了一丝丝,好在旁边还有几名女子,几名不凡的女子。 在傅千雪回身的刹那间,一道乌色的剑云,从远端苍莽的荒野间急飘而来。 而让傅千雪料想不到的是,最先出手的却是飞鹰门的萧莹莹。 只见她倩姿摇曳,美若白鹤飞翔,顿时从她身上飘出无数灵气化成的白鹤,个个姿态优雅羽翼洁白,轻歌鸣鸣间,结成队列飞向那乌云色的剑云。但未想到的是,归春的白鹤还没碰到乌色剑云,就被剑云散发出的灵压震散了,化成飞沙流雾。 萧莹莹立刻为之一愣,默然不语。 随之接上的是南水寨的女剑侍第五神秀,只见她百褶水鸟宫裙舞动,很快从她的手中凝成一柄水剑,与急速飞来的乌云剑气迎头相碰。水剑一遇剑云,仿若碰见了天生大敌,半步前进不得,摇摇晃晃,又很快便被乌色剑云击散。 乌色剑云连破两道拦截,气势与速度只是微微减弱些,但锋锐威势依旧惊人,目标直指傅千雪。 傅千雪不但是楚中柳的朋友,还是千草谷的恩人,而且千草谷此次劫难,傅千雪亦为之付出甚多。 老妇人原来对傅千雪还是有点意见的,现在却心感愧疚。在看到傅千雪已然到了生死一刻,长叹了口气,手中拐杖轻飘飘飞到傅千雪后面,然后直生生插入地中,那拐杖顿如树木生了根发了芽,瞬间长成一颗参天大树,枝叶繁盛,青碧如盖。 在老妇人拐杖变成大树的刹那,大树立时向天空无尽的生长,那乌色剑云也如期而至,若黑云压顶。 等乌色剑云与拐杖大树两者相互碰撞,搅合到一处,千草谷药莆田上天空,顿即失色,昏暗一片,各类药材枝干,不停的发出吱呀喀拉的扭曲声。 老妇人衣诀纷飞,头发须张,盖是因为灵气不足之故,老妇人脸色越来越苍白,手指弯曲如骨,原本只是有几缕白发,在控制拐杖灵术与乌色剑云奋力绞杀时,头发竟然在一点一点的变白,直至头发全白如雪。 勉强支撑了一会,老妇人终于受力不住,吐出一口血后,踉跄两步跪坐在地上,再也站立不起来了。 但那乌色剑云就如大雨摧城般,将老妇人常伴拐杖幻成的繁密大树,立即绞得支离破碎,连一根完整的枝干也见不着。 傅千雪刚回身见的便是这幅惨象,心下愧疚,然而此间的形势,已来不及让他多想。 老妇人的拐杖,原本是万草谷里的一颗千年灵树的树根制成,内覆一种高级的符文之阵。老妇刚才的这一法术,也是万草谷的谷主所教,深奥无比,这一施展开来,只能使用一次的符文之阵,登时化为乌有,拐杖也随之被乌色剑云绞碎成粉末。 但这一拖延,也让乌色剑云的下冲之势大减,宽度威势也削减不少,但那股锋锐气势还是让人紧迫难以呼吸。 傅千雪深呼一口气,剑诀一掐,灵剑出鞘直飞天际,带起一道炫丽的白光,直冲向乌色剑云。 飞剑犹如一条灵巧的游鱼,自由自在的在乌色剑云上下左右游弋,剑云彷如也变成深海巨兽,张开血盆大口,要将飞剑一口吞下。 哪知傅千雪剑意非凡,乌色剑云怎么也撕咬不到一口,狼狈至极。乌色剑云大怒下,又幻成一口巨网,将飞剑笼入其中,飞剑入了樊笼,再也无法逃出,被乌云网入其中收紧后,绞成道道零碎之极的灵气。 傅千雪神识一痛,再看那乌云剑云,又化为一道乌沉沉的剑气,速度更快上三分,仍旧向傅千需直冲而来。 正文 第73章 剑云 傅千雪一摆腿,御气身法‘渡水月’飘逸使来,御风后退,药莆地上被带出一道土沟来。 见目标折向变动,乌色剑云也灵动如闪电,快触碰到地面上的时候,一转弯顺势又向傅千雪追去。 傅千雪刚才出动飞剑,一番对抗后,早已知道那是无用功,但并不是完全的没用处。因为那已为傅千雪拖延了时间,腾出了空间。 不过这短短的时间内,已足够让傅千雪做一件事。 傅千雪正在默念一小段晦涩繁奥的篆文,那是来自体内丹田内惊龙盘上,所记载的神绝剑诀,待神识一动,便极为自然的直传到傅千雪的脑海中。 然后,在傅千雪念动之下,惊龙盘所提供不知来自何处的剑诀,不受控的自行运转,将傅千雪经脉中最纯粹的灵气,以最大的效力,尽数转换成惊龙盘剑诀的剑力。 傅千雪搞不清这段剑诀的来历,到底是源自于何处,又为何在此时自行传送给傅千雪。 但惊龙盘如此变故,想来是因为此刻傅千雪的生命,正受到极大的威胁。 如此奇事,傅千雪之前就经历过,只不过这一次来得格外让急促不安。 但此时,在乌云剑气的强压下,这段惊龙盘上的剑诀,傅千雪只来得及默念一遍,就已强行施展开来,至于结果是好是坏,只能看天命了。 如附骨之疽的乌色剑云来势汹汹,好像乌云间的闪电不住的跳跃着前行,速度也越来越快。且离傅千雪距离越近,越能感到那破空的刺响声,吱吱刺耳,剑气扑面。 身形有序后退间,傅千雪的眼眸,却分秒不离乌色剑云,屏气凝神,神念正将那来自惊龙盘的无名剑诀,一句接一句使来,身体也自然而然随之舞动。 在惊龙盘上神绝剑诀的引导下,傅千雪的身形虽在急速后退,下身不动,上身却在以一种极为微妙姿势律动。彷如石子漂入了平静的水面,荡起一道道微微的涟漪。 紧接着,傅千雪左手凝在右腰侧后,五指掐成剑状,右手挥天,整个身体好似仙人指路倒着使来。 待傅千雪将惊龙盘上的神绝剑诀使完,衣服上好似淬了一层薄薄的星光辰力。 在这死生之间,傅千雪右手两指上,由新得到剑书第五凝结出的紫金剑刃,更要似煮沸的一般,热烈非凡,不住的跳动。在剑云扑面的一刻,傅千雪右手手指掐出剑诀,然后下意识向前递出,口中大喝道:“一剑定乾坤。” 等这繁复神绝的剑诀使完,傅千雪才知晓了它的名字。 傅千雪这一深喝,心态倒轻松了不少,再看向右手指间处,两道紫金剑刃好似蛟龙出渊,腾龙摆尾。但却被来自惊龙盘内的剑诀,紧紧压制在手指方寸空间内,越显紫色璀璨亮目,无数剑气交相辉映,抵挡着攻到傅千雪身前的乌色剑云的侵袭。 乌色剑云闪电跳跃,冷冽刺骨,极力想要穿过傅千雪的指间,将傅千雪击杀。 不过这‘一剑定乾坤’剑势,似深海般渊博无穷,在傅千雪指间搬云弄雨,化为一道不可僭越的天堑屏障,牢牢的锁住了乌色剑云进一步的前行。 在傅千雪焦灼之极的心态中,乌色剑云与一剑定乾坤剑势,就在傅千雪右手两指之间无情厮杀着,不停爆烈出无数道尺余长的剑光,像极了年末的火花烟火。 然而傅千雪心里却紧张极了,两指由酸麻到疼痛,逐渐痉挛起来,到了最后都快要没了感觉。要不是感觉指骨还没断裂,傅千雪都会想,这两指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 最终,惊龙盘上的一剑定乾坤剑势,还是稳住了形势,尽管乌色剑云再怎么左突右闯,也始终穿不过傅千雪的手指关。 随着乌色剑云的云气减淡,直至消失,傅千雪也定格在‘一剑定乾坤’的剑势中,无力的倒下了。 傅千雪实在是累得虚脱了,丹田空空如也,经脉不住的抽痛,浑身上下大汗淋漓,连擦汗的力气都欠奉。 若不是从前不分昼夜的苦练,剑书第五的纯正惊世,‘一剑定乾坤’的神奇奥妙,傅千雪这条命,早就交掉了。 虽是还有命在,傅千雪如今这身体状态,全身酸痛无力,也就比死人多了口气。 傅千雪口中出血,那是胸腹经受不住压力上涌。但傅千雪却笑了,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上古修道时代中的一名奇人,四条眉毛的陆大侠。 刚才自己双指作剑,发出紫金剑刃的手法,也算是东施效颦吧。若让陆大侠看到,非笑得再次不省人事不可。 如今,傅千雪很想大睡一场,醒来后在温泉中清洗清洗,最好还有醇酒佳肴。 但残酷的现实里,傅千雪只能很无奈的,以最潦倒的姿势倒在药草林中,呼吸着灵草的清新味道,看着苍空的无尽湛蓝。 可惜的是,有道阴影垂在傅千雪身上,映入他的眼帘。 阴影一晃一晃,在向他一步步靠近。分注了傅千雪心,分注了傅千雪的神。 千草谷的大片药莆田中,一颗大树也无,这个倒影自然不是树的影子,不是树的影子。那自然就是人的影子,傅千雪唯一想到就是那个人的人影,指使着穿山甲越与安土链做下这一切,一直躲在背后的,神秘人的影子。 傅千雪重重的缓了口气,才奋力将后背靠在一颗稍粗的灵草上,迎着熹微的朝阳,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神秘人影。 然则让傅千雪无比失望的是,眼前除了一团深乌色的人影,傅千雪什么什么也看不清。 皆因神秘人全身,完全笼罩在深乌色锦缎中,连眼睛与手掌也不例外。 神秘人来到傅千雪面前站定,老妇人与其他人也赶了过来,在傅千雪背后围成一圈。 方才傅千雪那一退,退的极远,所以众人赶到傅千雪身后时,要比神秘人慢了些。 所有人心下都惴惴的望着神秘人,惧怕他再才出手。因为大家心里都很明白,如今就算集合众人之力,都无法抵挡住神秘人的一击,可大家努力到这份上,却分外的不甘心。 只见神秘人抖了抖面巾,眼神停留在傅千雪身上,沉沉开口道:“不愧为燎沉剑派的真传弟子,剑术果然出类拔萃,还未筑基,御剑之术就已经超卓不凡,有模有样了。” 神秘人的声音不急不缓,有若钟磬之回响,自有一番慑人的力道。 傅千雪凝视着神秘人,目光却穿不透他的外罩,看不到他的庐山真面容,从声音的判别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 正文 第74章 背后的人 傅千雪突然笑了,道:“剑术超凡有何用处,还不是被你随手一剑,就逼得如此狼狈不堪。” 神秘道:“喔,随手一剑,呵呵,连老妇人的拐杖都被生生击碎了。如果这也算是随便出手的话,你是在看轻老妇人修为吗?也太过小看自己的实力了。” 傅千雪轻咳了一下,道:“对老妇人,我自然尊敬有加,看轻什么的都是废话。至于我自己有几分实力,我心里很有数的很,用不着你来好心提醒。” 傅千雪语气隐含嘲讽之意,乌衣人也不为意,反而轻拍了掌两下,附道:“呵,说的也是,你这脾气,很有你师傅的几分味道。” 傅千雪略微愕然道:“你认识我师傅?” 神秘人道:“想要套我的话,借此了解我的身份吗,你未免太过天真了。” 傅千雪微笑道:“说真的,我对你的身份,一点兴趣也无。” 神秘人道:“喔?” 傅千雪将一根青嫩的草根含在口中,沉缓道:“确实如此,你将一切安排的如此妥当,现在你现身来,就说明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我们也成了你网内的鱼,砧板上的肉,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神秘面巾一动,似乎在笑,又似乎在为傅千雪的话而赞赏。“你说的都很对,可还是漏了一件事。” 傅千雪道:“漏了一件事?喔,我好想明白了。” 神秘人道:“你明白了什么?” 傅千雪道:“你来了那么久,不动手杀我们,还讲了那么多的废话,这就说明那草,这么久了,你还没找到。” 神秘听了傅千雪此言,乌袍无风自动,右手灰袖一陇,一团乌云便在他手中形成,但不知道是又想到了什么,乌云又很快散去。 神秘人浑身乌濛濛的,好似一团乌云,将所有的阳光都挡在身后。他就这样看似简单而又复杂,明明在你的眼前,却什么也瞧不明白。 许久乌衣人才开口道:“这样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 傅千雪道:“也不是所有,只有一些而已。” 乌衣人将目光转向最边上的穿山甲越,突然厉声道:“穿山老儿,是不是你告诉他们的。” 穿山甲越微笑起来,眼角咪成一道线道:“是又如何,不是如何,该做的事情,我已经完成了,剩下的我也不欠你们的了。所以接下来,该是你履行条约的时候了。” 乌衣人道:“穿山兄倒爽利的很,也对,老夫这次该承你情。若没有你的相助,要进入千草谷还得多费一番周折。”说完一抬乌袖,一张纸平直向穿山甲越飘去。 穿山甲越伸手将纸接住,小心揣在怀里,然后冷声道:“承情倒免了,老甲虫上了某人一当,已经够丢人的了。若不是为了我兄弟,说什么也不会来这一趟,各位告辞,后会有期。”穿山甲越向众人目光一扫,抱拳一礼,最后停留在傅千雪身上。眼神里有着懊丧敬佩,但最后什么也没说,随即干净利索的大步离开。 穿山甲越离开后,众人安静了一会,乌衣人对老妇人说道:“老妇人,不如我们来做场交易如何。你看,方才我与穿山老儿不是谈的很好么。” 老妇人想习惯性的拄下拐杖,却发现陪伴自己多年的心爱之物,已被面前的乌衣人弄碎,不由得一口闷气袭来,道:“谈什么交易,不谈,老身从没听说和上门抢劫的强盗做生意的。” 乌衣人见老妇人干脆拒绝了他的提议,毫无为杵,接着道:“老妇人也是女中豪杰,为什么也会说这种气话呢。你明明知道,你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的,要是大家撕破脸皮就不好了。” 乌衣明是在用千草谷里所有人的性命相要挟,话语却说得很冠冕堂皇,平仄有声。 老妇人被乌衣人的话语,气的嘴中发苦,但依旧拒绝道:“不行,老身一把年纪了,膝下无子女承欢,千草谷创立许久,唯一心愿已了,死对老身来说更是无足为惧。但若要让老身交出这无名草,那是万万不能。” 乌衣人听后大怒,乌袍无风自动,四周飚起一阵狂风来,吹得众人的眼睛都睁不开。 “老妇人是非要与我作对不成。” 老身昂然道:“与千草谷千般万般为难的,却是阁下吧,到处藏头露尾,连个真面目也不肯示下。” 乌衣人冷声道:“老妇人真要见我的真面目不可么?见了之后,你们所有人唯有一死了。” 老妇人道:“难到你还会好心放了我们不成?” 乌衣人冷冽一笑,笑声如冰刀。“哈哈,那就看老妇人有几分诚意了。” 老妇人道:“若老身给了你无名草,你东西到手之后,又反悔了,我找谁说理去。” 乌衣人道:“老妇人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老妇人黯然道:“没有。” 乌衣人平静道:“那就是了,老妇人就将无名草好好的交付于我不就很好么,为什么要如此拖沓,闹的大家都不愉快。” 老妇人道:“老身虽不知你的身份,但你若不是出自大门大派,怎会有如此好的口舌,霸道连横九连环峰断没你这样的人。” 乌衣人道:“老妇人这是夸我,还是在讥讽我。” 老妇人微笑道:“那要看你怎么想了,你已入了贼道,还这般顾忌你的门派来历,未免让人失笑。” 乌衣人一挥绣袍,似乎不耐烦这般无果的争执下去了,冷声道:“老妇人,我不想和啰嗦了,我就一句话,无名草到底交还是不交?” “不交的话,老夫就先取了这小子的性命。”乌衣人袍袖指向傅千雪。 老妇人伫立良久,清晨微风拂过她略微佝偻的身躯。“容老身多啰嗦一句,阁下修为远超我等,见识更是不必多说了,你就是在敝谷中找上三天三夜,千草谷中也没人能拦得住你。” 乌衣人道:“老妇人说的不错,但安土链这个废柴,能力虽说是差了点,但找东西的嗅觉,还是挺不错的,要不然老夫怎么会让这个废物走这一趟。如今看来,安土链这个废物点心,既然这么长的时间都找不到,老夫更不必多费工夫了。至于拖延时间在这里停留,多找上一夜,挽天盟那群多管闲事的,也自然会跟上来,紧盯住老夫不放,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找到了无名草,带不走又有何用。” 正文 第75章 若非迟来 老妇人道:“看来我是别无选择了。” 乌衣人道:“是的,还望老妇多多三思。”说完此句,乌衣人的乌色剑云又靠近傅千雪几分。 剑云及傅千雪面目三寸之处,乌衣人见傅千雪神色毫无变化,镇定自如,心底不由得暗赞一声。但剑云凝聚得越来越浓,乌色深如泥浆,其间伴有灵气忽进忽出,激起的微风吹起了傅千雪的额发。 老妇见形势不由人,无奈屈服道:“且住吧,我告诉你无名草的位置就是。” 乌衣人听老妇服软了,满意笑道:“老妇果然宅心仁厚,你再迟疑些,老夫只需轻轻一点,这小子就将丧生在我乌云之剑下。” 傅千雪嘴角含血,目光直视乌衣人道:“亏你还是修为高强之辈,如今我这幅惨寥模样,你要杀我就杀了,以我性命来要挟老夫人算什么。” 乌衣人不理会傅千雪的讥讽,环视众人一眼道:“老夫虽然卑鄙无耻,可威逼女流之辈还是做不出来的。你是此处唯一的男子,你说老夫不拿你下手,拿谁下手。” 傅千雪一声大笑,道:“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你,成全你的真小人面目。” 乌衣人道:“谢就不必了,我本不是君子,所以既然说到要挟,老妇人也应了下来,这下可以说了吗?” 老妇人道:“那无名草就生长在药莆田中,最东边第三亩第七垄上,你要取的话,现在就可以全部移走了。” 乌衣人没想到珍贵的无名草,竟隐藏在这样一个地方,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一时迟疑着安静了下来。 傅千雪轻笑道:“老妇人都已说出地方了,怎么现在想反水了。” 乌衣人敬佩道:“不是,我是在为老妇人的智慧喝彩”。 傅千雪道:“其实你早就应该明白的,无名草若藏在千草谷其他地方,以安土链搜寻的能力,隐藏的再深也瞒不过他。可将无名草和其它炼丹的灵草栽种在一起,哪怕是放在你的眼前,你也分辨不出来。” 乌衣人道:“不错,我现在的心思,你全都猜中了,也很佩服老妇人的未仆先知。可还有一件事你没猜中,那就是这一剑,我还是会出的,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安土链那个废物出手的。” 乌衣人毁诺出剑,乌色剑云阴沉翻滚,气势惊人。 傅千雪手中有剑,可乌衣人再次出手的乌云之剑,明显比刚才那一剑迅疾强劲的多,就算是傅千雪满状态也挡不住这一剑。 可傅千雪毕竟没倒在这一剑云之下,剑云及至傅千雪身前一尺之处就凝结不动了,任凭乌云之剑如何翻滚窜动,也无法前进一寸。 待傅千雪细瞧去,方觉挡住乌衣人凌厉剑云的,是一根轻飘飘的白色须发。须发轻飘无量,在空中自然飘荡着,跟势如惊涛的剑云比起来,白色须发不值一提,可偏偏生出万千变化,抵消了剑云无数次毫无轨迹的翻腾刺击。 乌衣人见此,便知来人如何了,好在他想要的目的都已完成了,就萌生了退意。 一声**的喵叫,一道白影从远山山腰处飞速掠来,在半途中幻化成体态萌萌的白猫后,速度顿又迅捷了几分,到了近处又换回本型,一名姿态悠然的翩翩白衣男子。 可白衣男子手中既无摺扇,又不住婆娑着俊秀的下巴,顿时少了几分风流,多了几分猫儿慵懒舒逸的意味。 傅千雪笑了起来,咳了咳刚才溅入嘴中的泥土。“你每次都是来的这么及时,真是让人欢喜让人忧啊。” 白衣人一拂洁丽无暇的白衣,笑的如此儒雅,道:“傅兄,我们一共才见了两次面而已,可你这一次却比上次狼狈了许多。唉,不知下回见到你的时候,你又该是什么模样。” 傅千雪笑道:“哈哈,是狼狈了些,不过性命犹在,还能喝上几杯酒。” 白衣人道:“酒在何处,我未闻到酒香,若是劣酒的话,喝起来未免太过怠慢亏待自己了。” 傅千雪道:“好酒当然有,就在千草谷酒窖之中。千草谷的谷主也好杯中之物,老谷主虽不在,但我想老妇人一定不会吝啬的。” 两人目光转向老妇人身上,老妇人点了点头,表示应同。 如此,傅千雪与夜猫就如旧友般闲聊,好似乌衣人完全不在身旁,也全然无视了他的存在。 乌衣人也没生气,当然就算生气了,傅千雪也看不出。乌衣人乌衣紧裹,好半天才说出一句来。“你就是挽天盟的夜猫?” “是的。”夜猫道。 乌衣人一叹道:“果然是你,除了夜猫之外,我也想不出谁还会有如此敏锐灵识,飘逸脱俗的身法,一路能跟踪到此。” 夜猫道:“不然不然,我还是慢你一步了。再说我还未知晓你的身份,已然落了下乘。” 乌衣人道:“你错了。” 夜猫道:“我错了?” 乌衣人道:“是的,就算你慢了我一步,可挽天盟势力随即会紧盯着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九连环峰再有行动就很难了。九连环峰被盯上了,老夫自然也不会例外,这上古遗迹果真不是好进的,再说刚才老夫已落了下风,这一招棋老夫输了。” 夜猫道:“你的剑云并未落入下风,如果不是出于无奈,我宁愿拿十斤肉换我的胡须。” 乌衣人一时诧异,表示很不理解,但傅千雪明白夜猫的意思。 对于夜猫来说,腮下的白须显然比身上血肉重要的多。只不过安土链是以自身精血换取力量,而夜猫是用白须罢了,白须就是夜猫身上最厉害的一种灵器。 白须对猫儿来说有多重要,对夜猫就有多重要,虽然夜猫的两撇白须比猫儿多了一些。 傅千雪心下明白,所以更是感激。 三人相顾无言,都明白到了此时,谁也留不住谁,这架是打不成了。 秋风起荡,已近午时,但风中还是多了些旷远的寂寥。 夜猫首先开口道:“看来你已准备离开了。” 乌衣人道:“是的,我杀不了你们,你们也留不下我,所以有缘的话,下次还会见面的。” 夜猫微笑如风道:“我想这一天不会远的。” 傅千雪终于起了身,笔直挺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对乌衣人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但这两剑之债,我会还给你的。” 乌衣人大袖一甩,卷住仍在昏迷中的安土链,腾空而去,空中回响着他的最后一句。“我会等着你来挑战。” 正文 第76章 青青姑娘 对于无名草的争夺终于落下帷幕,夜色袭来,繁星点点,皓月高悬,几许夜光细洒在院中。 千草谷的一间干净小院中,有美酒佳肴,桌上有四人,对着夜中美色畅饮。 傅千雪与夜猫自不必多说,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喝起来更是干脆,何况又经历了这次变故。 老妇人是此地主人,自然少不了,虽不擅饮,以茶代酒总是可以,而最后一个人,竟是已经离开的穿山甲越。 穿山甲越本想离开,可最后让人愁怀的结果,总让他心底不安宁。所以他离开五里地,又折回千草谷,在暗中静静的等待着,不管结果如何,心里总会踏实些。 好在变故跌出,结局还不算坏,所以穿山甲越喝起酒更是没了顾忌。穿山甲越的酒量虽是不错,却很快醉了,“腾”的一声歪倒在酒桌之下,老妇人也不见怪,唤来侍女将穿山甲越扶到客房中休息。 老妇人陪了一会儿也离开了,这里就剩下傅千雪与夜猫两人了。 月色迷离教人愁,醇酒香醇使人醉。 纵然两人甚为投契,酒话也多,但又总有散宴的时候,只余夜光含羞不语。 次日天色放明,傅千雪醒来之时,头痛欲裂,浑身酸软。好不容易起了床,推开窗棂,外面淅沥沥下起雨来,灵草苍翠欲滴,一股新鲜空气透窗而来,温润了昨日的酒气与疲惫。 回过身伸了个大大懒腰,见到桌上有一纸条,傅千雪轻轻笑了。不用看一定是那只猫咪留下了,天未放亮就离开了千草谷。 夜猫人如其名,白日里好像总见不到他的一袭白衣,娇俏醒目的白须。 傅千雪走到床边,盘腿静坐在床上,伴着让人安静的雨声,入了定修炼起凤雪剑意。 这一修炼就到了午后,傅千雪腹中空空,从入定中睁开眼,离开了厢房,穿过两道回廊,到了院中亭落中。亭外细雨未歇,落在满塘各色艳丽睡莲绿瓣上,荡起悠悠轻柔的钢琴曲。 傅千雪丹田有奥妙的惊龙盘,更显耳目神识灵敏,听满院风雨声,加上刚从入定醒来,脑中空濛,顿时进入了道家玄妙奇异的空空状态中。 手扶斑驳扶栏,犹未察觉雨的湿意,反而觉得很温暖,灵气在经脉里运行的很欢畅,自在活泼。 这也许是道家宝典所说的悟道吧,在生存与理解中,寻找自找内心最美好的向往。 傅千雪无法将这种莫名的状态描述出来,却在体会这种自在随心的畅游。 昨日疲乏让人暴躁的伤势,现在都已不复存在。傅千雪一时说不清伤势好的如此之快,能恢复如初,到底是体内惊龙盘的原因,还是让人猜不透来历的剑书第五。 更或者是道家正宗的玄意,推助自己的修为更上一层楼。 傅千雪不想再思考了,因为腹中空空,已然让一切都摒弃了,还是满足口腹之欲比较好一些。 走到吃饭的地方,房间里的摆设简约干净,还伴有丝缕微微花草的熏香。青青姑娘早已准备好了可口的饭食,香气袭人,饭菜简单而精致,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 现在虽近黄昏,但毕竟不是吃晚饭的时辰,青青却提前准备好了一切,傅千雪都要点赞叫好了。 像是预料到了傅千雪的询问,青青姑娘微笑道:“是老妇人吩咐的,这几日,厨房整天都有人的,随时待命。若傅大哥酒醒了起了床,厨房就会立刻开动,能及时为傅大哥准备好热气腾腾的饭菜。”青青姑娘刚说完,又为傅千雪斟满刚烫完的淡酒。 傅千雪饮完一杯,酒的香气甘爽,随着热气直下腹中,浑身随之一颤,满意的吐出一口气。连饮三杯,体内新生衍出的灵气更为活跃起来,放下酒杯,傅千雪发觉青青姑娘还未离开。 青青安静跪坐在一旁,小心打理着酒菜。她依旧身着山青色交领襟衣,打扮得颇为窈窕利落,眉如远黛,笑道:“傅先生为何这样看着青青。” 傅千雪把玩着手中玉杯,道:“我在想这顿酒,是不是该不该继续下去?” 青青疑惑道:“怎么了,是不是怪青青服侍的不好,还是有青青在旁,会让傅大哥喝得不够尽兴。” 傅千雪摇了摇头道:“不是,不是你的问题,青青姑娘莫要想岔了。我只是想问喝完这顿酒后,老妇人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吩咐于我。”傅千雪停了停语气,不待青青回答,继续道:“如若不能问清楚的话,这酒未免喝得不痛快,青青姑娘你说是也不是?” 青青侧向傅千雪的娇躯慢慢正了过来,正对傅千雪安静从容的眼眸,本有些忐忑的心情平复了下来,青碧如泉的眸子多了份坚决道:“还请傅大哥不要见怪,这一切都是小女子自作主张,擅自瞒着老妇人为你准备的。” “那老妇人到底有没有邀我前去?” “是的,青青再不懂事,也不敢违拗老妇人的命令。” “那这里是?” “这里是谷主与老妇人平常吃饭的地方,不仅安静了些,也比谷中的食堂,味道要好上很多。” 傅千雪默不作声,神色不动,只是静静的看着青青姑娘白净的脸蛋。 “其实待我踏入这房间的时候,我就有所奇怪了,这里的家具摆放,本就与寻常吃饭的地方,怪异的多,再说这里也未免太过整洁了些。”傅千雪鼻翼轻轻嗅了嗅道:“花香中还有淡淡女儿家的脂粉味道,或者说这里实在不像是一个吃饭的地方。” “傅大哥千万别误会了青青,这里,平常老妇人与谷主来的极少。而老妇人之前,确实是要青青请先生去老妇人那里,说是有事相说,但还要到晚上才行。” “晚上?” “是的,也许是老妇人担心傅大哥休息不够充分吧。所以这个点,离天完全黑透还有一个时辰,正是吃饭的好时候。” “其实,老妇人晚上请我前去是真,而这顿精致酒菜,是青青姑娘自己的决定吧。” 正文 第77章 玉青青的情 “原来傅大哥早就明白了,是我太天真了。”青青以为傅千雪生气了,赶紧挪动过来,仓促之间,不知是否不小心,竟然踩住自己的裙角,露出雪白圆滑的香肩,傅千雪惊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青青姑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跌坐在傅千雪的怀里。 青青左肩精美的肩头内侧,点缀一朵将绽未绽放的艳丽梅花,配上白腻媚惑肌肤,不住的晃动傅千雪的眼眸。 美人在怀,馨香萦鼻,让人沉醉茫然。傅千雪粗糙的手掌,自然而然扶住青青柔性的腰肢,柳腰细软温暖,有点微微的颤索。也许是常常劳作的原因,青青的肌肤娇软有力,触感极佳,环抱起来感触非常绵柔。 四目相对,有种莫名的悸动情感在悄悄酝酿,或者说是**的发酵。 可傅千雪毕竟道心稳健,不是急躁的人。他是正常的男人,可他更不愿意在事情一片迷雾中,与青青姑娘发生点什么。 很小心的将青青姑娘扶起时,虽然傅千雪还是足够的小心,可替青青穿好淡青外袍时,还是触动青青胸前的柔软。那一刻,傅千雪能明显感觉到青青身躯不自然的抖动。 这不经意间的举动,让两人一时安静下来,如同冰冻一般。 最后还是傅千雪后移两步,先开了口道:“青青姑娘到底有何事如此挂念,要如此举动,如非必要,还是自己多疼惜自己一些。” 青青美眸似笼上一层哀怨的水雾,也未整理衣衫,就这样从容的坐在玉案后,道:“青青只是想拜托傅大哥一件事而已。”青青姑娘语气一下放松下来,然后伸手从身后的柜中,拿出一件淡粉色的包裹来。 傅千雪望去,包裹并无出奇之处。 “这是给我亲弟弟的包裹,里面有他最需求的物品。前两年都是我自己自动送去的,但如今千草谷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今年恐怕在年底之前,是没有时间了,所以我想……”青青姑娘美眸温柔如水,掠过傅千雪的脸面。 “青青姑娘,想要我将这包裹带于你弟弟吗?” “是的。” “但我想不通的是,如此小事为何要费此周章,如果事先向我明说不是很好吗?还是怕我不同意。” “是的。”青青姑娘的语气越发犹豫,“青青听老妇人说,傅先生是豪门大派的真传弟子,剑法修为皆是不凡,估计会不屑这些小事,更何况是青青如此低等的身份。” 傅千雪苦笑着,道:“原来是我在你们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不说青青姑娘温柔体贴,落落大方,对于你这样的可人儿,我想任何男人都不会狠下心来拒绝的,我也不例外。” “就是因为这些天的点滴了解,青青了解到傅大哥确实是个可以托付的人,我才做了这个决定。”青青语音清淡,将裸露的美背留给傅千雪。 “那这里是?” “因为谷中事务繁忙,谷主与老妇人很少在这里吃饭,所以这里,就成了我与蓝蓝平常最爱呆的地方。这房间很僻静,平常除了我与蓝蓝,决计不会有人来这里。” “那就是蓝蓝也知道你的决定了。” “是的,蓝蓝说我得了失心疯了,与傅大哥这才相识多久,就做这样的决定。有时我自己也觉得很草率,可青青自己心里明白,有的时候犹豫不得,失了这一次机会,说不定此生再无一缘。” 青青的声音很平常,带有一点深夜的凄清,侧脸弯如柳月。 “蓝蓝与我闺蜜相交,她知我心意,虽不同意,却勉强认同了我,可我也明白她的一颗芳心,也随着楚少庄主飞走了。我们姐妹俩说起来都是同命的人,在同一个地方,同一时间都做了身不由己的蠢事。” “傅大哥,你说我们这样什么也不是的弱女子,有这样的笨想法,是不是很蠢。”青青侧过身来正对傅千雪,纱衣带香风,却不抵美人的情意婉转。 傅千雪看着青青伸出右手来,手心是一张纸。“这是我弟弟青松的信息,对了,我弟弟姓玉。” “玉青青。”听傅千雪一声轻唤,玉青青不由自主的轻轻“嗯”的一声。 “这包裹我会安全送到你弟弟手中的,你放心吧。”对青青的不明情意,傅千雪说不上的滋味, 傅千雪不知道青青是为他真传弟子的身份,还是为了她弟弟,才相中自己。但他知道青青的情意是真的,傅千雪相信他的感觉,就如同他相信自己的剑意。 想通此节,傅千雪走到青青面前,青青一头深乌长发清香可闻,取过她手心的字条,双手搭在她柔弱轻软的香肩,在她可爱的耳边说道:“我虽没完全想明白你的心意,但你照顾我那么尽心尽力,我怎会忍心拒绝。”傅千雪在青青耳边轻轻嘀咕一句,抓起桌上的包裹就抬脚大步往外走去。 对一个陌生女孩而言,傅千雪刚才轻佻的动作绝对让人反感,但对青青而言,这些天温馨的照顾,已然了解傅千雪是个什么样的人。 何况他的最后一句话对青青来说,如同冰寒冬季里最暖的清酒,就像房间最里处的壁炉,跳跃的火焰是那么的暖和贴心。 只因他答应了自己。 傅千雪第一次来千草谷,虽是以病人的身份来的,千草谷的老妇人医治好了他的内伤,傅千雪就自己的身家性命相报。 尽管这其中,多多少少也有楚中柳与老妇人熟稔的缘故,但傅千雪男儿间的豪情真诚,无不让千草谷里的人叹服。 这里面也包括青青姑娘,一个姐姐为了给家庭多出一分口粮,为了自己亲弟弟走上更好的前途。甘愿在十岁幼稚之龄,只身漂泊江湖,有幸流落到千草谷,得老妇人相留,每年留出所有收获,才能挣得一份够玉青松上得起修真学院的灵石。 虽然这样的学院,在抱月洲极为常见,也并不出众,但在这稍显偏远的地区来说,已是很不容易了。 青青娇躯依在门上,望着傅千雪的身影一点点离去,目光有着谁都不理解的痴迷、温和、柔情。 玉青青对他的情意,就如云雾一般丝滑纤浓,傅千雪也无从得知了,他已向老妇人的住处走去。 夜色让人迷离,月色让人喜爱沉醉。就连傅千雪的脚步也轻快了些,或者只因黑暗微风里多了不可名义的熏香。 这种熏香是否也参杂了别的东西,例如少女婉转的心意,眼里深处的柔情。 正文 第78章 谷底 傅千雪莫名有了诗人的情怀,再或许他还未从傍晚宛转的情愫中走出来,走出那幅江南烟雨缠绵的雨景。 他脚步停留了下,是他看见一个人,就在老妇人的院中。 那个人除了老妇人,也不会有其他人,傅千雪脚步凝滞,是因为他被震撼了。 你无法想象老妇人盛装华衣的模样,紫晶串珠,环佩叮当,穿的堪比少女出嫁时,尤其是老妇人脸上淡淡的笑意,是傅千雪入谷以来从未见过的。就连老妇人的新拐杖,也跟着沾了光,饰起五彩珠玉。 比起老妇人的妆容来,傅千雪简直潦倒得不能见人。 见傅千雪已来到,老妇人笑容不减,“你来了。” 傅千雪不解道:“是,只是老妇人这着装,不知是有何喜事?” “呵,喜事倒是没有,不过,算了,呆会你就知道了。” 傅千雪满是疑惑,不过老妇人此时不想解释,他也不好说什么。 见傅千雪还在犹豫不解中,老妇人已唤来两名婢女,吩咐着将傅千雪拉入房中,傅千雪回头问道:“老妇人这是何意啊。” 老妇人笑道:“你愁着脸做什么,有两名青春美貌的少女服侍你傅小子,还嫌弃什么。” “啊。” 老妇人的笑容有些促狭,就这样看着傅千雪一头糊涂的被拉进的房中,不适时的从房里里,隐约传来傅千雪无奈的叹息声,少女的嬉耍笑闹声。 两盏茶的功夫,两名少女先推门走了出来,来到老妇人身边一齐敛衽一礼。“老妇人。” “收拾完毕了?” “回禀老妇人,都收拾好了。”其中一名头戴碧绿发簪的女子,许是发觉老妇人今晚的脾气不错,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另一名女子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最后连老妇人都逗笑了。“ 老妇人佯怒道:“都笑些什么,有什么可笑的,看看你们两个小妮子,都成什么样子了,一点体统都没。莫都是见傅公子少年不凡,体态丰成,在谷里憋久了,都动了春心不成。” 两名婢女闻声脸颊都红了,刚才在里面服侍傅千雪洗浴换衣时,她们俩见傅千雪气量颇大,对她们两名下人,不仅没有富家权贵中常有的凌人之态,反而对她们都很客气的很,沐浴完毕之后,还轻轻的对她们道了声谢。 她们自小都贫困出身,身世凄苦,若不是这样,谁不愿依偎在父母的怀中,嬉笑玩耍,一个个孤苦伶仃到深山幽谷中去。 千草谷中有她们这样身世有很多,互相依靠在一起,固然能让她们有所安慰,老妇人对她们也不错,可千草谷终是要对外人开放的,在这段开放的时间内,其中所遭受的苦楚和落寞,老妇人也不能完全避免。 所以当她们俩刚才在房间,对傅千雪所做的一切,现在想来已然超出她们平日的想象,在她们离开的时候还恋恋不舍的回望了一眼。 此刻傅千雪已收拾妥当,内衬纯白单衣,外罩深紫色细格外袍,衣裳不华贵,却精巧体当。手提千漓灵剑,配合傅千雪稳重体态,真是再适合不过。 这一身形象,固然让两名婢女倾慕不已,当她们心里却朦朦胧胧的明白,傅千雪与绝大多数人不同的处事态度,才是让她们最不舍的。 傅千雪换了一身新的行头,更显名家子弟风范,风神俱佳,连老妇人也相当满意的连连点头。 “看来老身的眼光还是没落下,这身衣裳果然合适的很。” 傅千雪无奈苦笑,刚才在沐浴之时被两名胆大婢女调笑了两句,这都算不上什么,还被她们揩了点油,这都什么事啊,难道老妇人对她们真的有那么好么?还是只是因为他真的生得一幅人畜无害的模样。 “老妇人这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接下来该去哪里?” “嗯,是时候动身了,跟我来吧。”老妇人说完便带头向后院走去,点点星光下的夜色下,只传来拐杖拄在草面上“橐橐”的沉闷之声。 老妇人的后院并无特别之处,在傅千雪看来就是花草更多了些,各色花卉姿容也更名贵些。但老妇人并未在此停留,而是折向东南角圆门,继续向里走去。 慢慢傅千雪便发现,灵花药材之类少了许多,草丛越来越高,越来越茂盛,到了最后,竟淹没两人头顶。而老妇人脚步不见散乱,一如刚才那样有序,傅千雪想问,到底向何地而去,也没开出口。 及至老妇人停下脚步,傅千雪一顿,发现老妇人正将面前几颗垂腾,用拐杖挑开,而后现出一条只可容一人通过的山隙,令傅千雪咂舌不已。 或是这里人迹罕至,飞鸟难觅,藤蔓条条粗比大腿。加上草丛茂密,将山的整个正面完全覆盖住,直到傅千雪走到跟前,也没发现,山的正面有一入口。 更让傅千雪奇怪的是,每条藤蔓长达上百丈,光看它深青有点发黑的颜色,就知道藤蔓在山中生长多年,肯定沉重不已。但在老妇人拐杖轻挑之下,仿若轻若鹅毛,乖乖的弯向一旁,傅千雪仔细一想老妇人的职业,又觉得这一切都不算什么,而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老妇人在前,傅千雪跟在后头,一路上漆黑一片,蜿蜒向下,老妇人走过此路不知何几,傅千雪夜视下的灵觉更是出挑,从入口到深入谷底,两人从未停下半步。 深至谷底,这里是个内圆外方的盆地,周围山石嶙峋,脚下一条深溪汨汨从他们脚下蜿蜒流过。 而让傅千雪惊奇的是,流水弯曲处的平地出,凭空拔地而起一颗直通洞顶的巨树。 巨树枝叶宽大,就连旁支都不止两三人和围的尺寸。 若是深谷里有阳光的话,估计也会被巨树遮蔽的,不余一丝光亮。 站立在树底下的两人显得微不足道。傅千雪还在愕然之中时,老妇人用拐杖在主干上连点树下,巨树仿佛有了灵性,从上面垂下两根柔软的枝条来,将两人轻轻裹挟住,拉送到巨树之上。 先前在地面上还只是让人感触巨树的威盛枝密,到了巨树的怀中来,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玄妙的世界里。 无数的星光在枝干上跳跃,它们比不上深邃星空的繁奥和悠远,但在这里就像走如童话里的梦境,深深的让人迷醉。 正文 第79章 隋榕古树 傅千雪蹲下身来细看,才发觉这些跃动的精灵,俱是灵草上的水露。水露不似常理那般晶莹透亮,而是色比翡翠,里面两条银线互相缭绕交缠,显而易见是,巨树上这些星光,就是由此而来。 傅千雪才发觉怎么回事,老妇人已催促傅千雪继续向前走去。 向前的方向或许不是太过准确,而是循着巨树的枝条,旋绕向上走去,就如外面的盘山公路一般。 傅千雪不禁问道:“刚才那些都是依附老树而生的灵草吗?晚辈或许见识短浅,但此种现象还是第一次看见。” 老妇人边走边道:“你不知道并不为过,就算放在外面,能认识此种灵草类别的,恐怕万中难寻一二。” “难道此草竟是来源于上古?” “嗯,应该说是此隋榕古树和其上的星光草,都是来源于上古的那个年代。” “就如同蜜蜂和花蕊的关系?” “嗯,你这么说也可以,只不过隋榕谷树与星光草的互相依存,比它们的联系更为紧密,简直是福祸同一,相死相随。” “它们来头这么悠久,关系这么紧密,这其中有什么解释吗?” “那是当然,若没如此深切的联系,怎么生在这个洞天福地里。这个琳琅福地是个少有的修行的好去处,老身说句自夸的话,在这里修行,虽然比不上你们大门派的灵气修行秘境,但在此修行打坐的话,少说也要比外面快上三倍有余。”说到此处,老妇人望向傅千雪的冷峻眉梢上,有捉摸不定的考校味道。 那里眉线粗细均匀,就像山顶的云雾,无比深远却又让人安定。 老妇人看人,一向只看人眉梢的细节,从此处细细观看,就像她小心观看每种草类的生长环节,从而得到被观察之人的习性。 这一行,老妇人做了很久,所以她自觉用这个方法很是适合和安全有效。 傅千雪眉梢的微动自然瞒不过她,让老妇人心安的是,傅千雪表现的很自然,就如同听到一件最为平常不过的事情。 老妇人突然笑了,额头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她很是欣慰,这说明她终究没有看错人。 不管傅千雪的师承来源有多深,至少他的心性不坏,对朋友足够仗义,对待诱惑也有很好的定性。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傅千雪对于千草谷的恩情,和楚中柳的交情,都让老妇人感怀不已,所以她才更加小心的测试傅千雪的心性。 因为老妇人很明白这里的价值。 于是,她突然觉得傅千雪这小伙子,真的非常不错。老妇人心底明白,自此傅千雪与千草谷虽说不上是刎颈之交,但也大差不离了。 往后这样的测试再也不会有了,老妇人很相信自己的判断。 如果有一刻度条来衡量的话,傅千雪就发现他与千草谷的关系,已经从亲密提升到敬重了。 在傅千雪看来,这里虽然很好,但还远远没到扯离傅千雪性格的地步。 何况,他并不想如此,在此修行一些时日还可,更久了,他怕自己会有了依赖,一旦到了险山恶水境地之时,就会缺乏一种狠厉无绝的气势来。 更或许说,前世的诱惑太多,但能得到的微乎其微,才是磨砺傅千雪心性的最大原因吧。 但这一点傅千雪明白,而老妇人就永远无法得知了。 等来到树顶,抬头一看,出现在傅千雪眼前是一艘小船,凭空漂浮在树冠之上。 这里让傅千雪惊奇的事已经很多,所以看到小舟的第一眼,傅千雪也只是怔楞了一下。 小舟大小并无出奇之处,从它的体积来看,只容得下三四个人。 舟内的座椅俱是活物,傅千雪坐上的时候,顿时从舟侧伸出两根细细的藤条来,轻柔的将傅千雪腰腹缠住。 傅千雪不仅不觉得藤条勒人,反而能从其上传来一股温暖的热量来,像是从地心处上涌的温泉,按摩着全身要穴,让人舒服的想要美美的睡上一觉。 坐在前侧的老妇人,看到傅千雪面现舒心的面容,轻笑道:“感觉怎么样?” 傅千雪轻闭上眼,“感觉很棒,真是无法想象,但是老妇人,我其实更想知道下一步我们要去哪里。” “很简单,那个地方很远,也很近,因为那里是梦境里才会出现的仙境。” “梦里的仙境,莫非是仙人的洞府?”傅千雪依然闭上眼,细细的体会着缠绕在身上的藤条上所发出的奇异能量,与自己体内的精纯灵气,在以一种自己所不知道的玄灵方式在交流。傅千雪一时无法从所知的道家书籍上,来理解这种两种不同能量,初次见面,便有如此水乳交融般的交流,但这并不妨碍傅千雪深入丹田中去理解,去体会。 所以傅千雪真的睡着了,安静的睡着了,或许在他的丹田里入住的惊龙盘,才是他如此安心的资本吧,再或许是真的累了,睡上一觉,也就如此坦然了。 梦里,他依然还是在那个高楼广立的世界,乘机飞向万里远空,白云悠悠,世事千载。 但这次航班为什么如此安宁,没有喧嚣与等待,一切看起来那么美好悠然。 但航班最后还是会有终点的,播音提示他到了目的站,傅千雪想起身来,但他无奈的发觉全身无力,但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会有了呼吸,感觉那么温暖舒逸,完全不想起来。傅千雪听到远处的工作人员在呼喊着什么,但他什么也听不清,只听到有人急忙跑过来的声音,接着脸上触到水的凉意。 傅千雪处于混沌修行中的身体猛的一怔,清醒了过来,发现脸上真的有水,难道还是在上一个世界里。连忙环视一周,看见一个人笑吟吟的注视着自己,那人可不是老妇人! 傅千雪一拍额头,不知该庆幸好还是不好。 “怎么了,打扰你小子的春梦一刻了?”与老妇人越熟悉,她爱调笑人的习惯也越来越重。 “哎,要是春梦了无痕也就好了,至少……咦?我脸上的水怎么有股甜甜的花香。” 老妇人道:“你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那不是水,是隋榕树的眼泪。” “眼泪,树也有眼泪?”傅千雪疑惑不解。 正文 第80章 非凡的玉液 老妇人道:“平常的树自是没有,但这颗活了三千六百年的隋榕古树,自然非同寻常,乃是上古树中之王,现在已经几近绝迹了,有谷底这般树龄,估计也就只剩这一颗了吧。你小子刚才睡着了,就是因为你闻到了隋榕古树上的花香,本来隋榕古树是不开花不结果的,但有了星光草就大不一样了。星光草草籽难生,唯有在隋榕古树的枝干上,吸食隋榕古树的枝液才能活,离了隋榕古树,它也就是最为平常的一种灵草而已。” “那我刚才入眠之前,闻到的馥郁花香,就是由它而生。”傅千雪接着猜测道。 老妇人道:“正是,你小子聪明的很,一点就透。那艘小舟就是由隋榕古树历年脱落的枝干为龙脊,星光草为针线编织而成,任何人第一次坐上了这小舟,都会抵挡不住而入睡的。” 傅千雪听到了此处,又有了新的疑问。“那老妇人向我口中点洒隋榕古树的眼泪,莫不是更有深意。” 老妇人道:“嗯,你小子想的很明白,我若不用隋榕古树的眼泪点醒你,你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傅千雪惊愕一声,想不出还有这梗。 “怎么了,是不是有些害怕了,怕老身加害于你?”老妇人的眼光里,带有特有的气韵,直视着傅千雪的眼眸正中。 傅千雪目光毫不偏斜,迎着老妇人的目光道:“那肯定不会,老妇人要加害于我,单单在灵药方面,我认识不出的毒药噬魂之草,便有百十种,老妇人要是有了这种心思,我是躲也躲不开的。何况老妇人将我带至此秘境,此境珍奇之处不用多说,若是老妇人对我有什么异心,未免太过麻烦和多余了。” 傅千雪语气坚定有力,话语刚毕,才发现运送他来到此地的小舟,正停靠在一条弯弯流淌的溪流旁。 溪水清澈光亮,明可映人,溪水里一个年轻人眉目轩昂,挺立如一颗青松,脸颊间犹可见几滴露水,仍未蒸发。 傅千雪背对老妇人接着道:“这里便是梦境的尽头吗?那为何没有氤氲仙起,灵气充沛。” 老妇人来到傅千雪的另一边,回道:“这里并不是什么梦境,但现在看来,那六百年一次的隋榕玉液,放在你的身上并无过错,更不会浪费了一丝一毫。” “六百年一次,那是什么?”傅千雪满头疑惑。 老妇人轻悠悠道:“想那天地神木隋榕古树,从不开花结果,更无需常人照料。但当六百年的时机一到,隋榕古树在六百年间,缓慢吸取的没有任何杂质的天地精华,便会凝结出一滴六十六钱的眼泪,在外界也被称为隋榕玉液。修道之人要是金丹境与筑基境前,喝了此玉液,虽不会增加任何一点灵气,但它会超强增加修道之人的灵脉与身机基础。可以毫无夸张的说,单在夯实修真者修道地基一方面,天下间再无一物能比得上它,甚至连它的三分之一功效都不上。” 傅千雪听到此事,一向沉稳的他都咂舌不已,他万万没想到刚刚乘坐的小舟,无意中让自己沉睡的灵液,竟然如此精贵。 “那我刚才半点未察觉的入眠,也是隋榕玉液的缘故了,并不是我的警惕心下降了。” 老妇人道:“正是如此。” 傅千雪心情简直不能更复杂了,他深知自己修习的凤雪剑意,是最为燎沉剑派最为正宗的道门仙典。 师门所在的漓月峰,虽不在燎沉剑派的主峰附近。但截止目前为止,以自己一番猜想来看,不仅师傅的修为高的可怕,来历更为神秘的仙姿师娘,也很不凡。 所以傅千雪一向很相信,师傅师娘教给自己的修道典籍与剑术,都是那么的出众玄奇。 傅千雪的前身,在此种环境下修习的道法,基础夯实自不必多说。 自傅千雪来到这个修真世界后,更知道,道家的修行是先慢后快、广积勃发的方式。加上知道基础的重要性,因而傅千雪日复一日修炼打夯基石时,宁愿慢上三分,也不愿快上一分。 于是直到现在为止,傅千雪还未筑基,这其中不乏,他不曾使用任何增加灵气的丹药和药材的缘由。 因为傅千雪深信,他定能够在弱冠之龄之前筑基成功,虽然这个速度比不上那些绝顶天才之辈,但也能傲笑绝大多数修真之人了。 如今饮下这天地至宝隋榕玉液,傅千雪的修道之基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等到聚气境大圆满,筑基成功可以说是自然而然的事,心魔俗事烦扰,也不能动摇他半分了。 “傅小子,这个礼物够贵重够诚意吧。”过了好一会儿,老妇人才接着说道。 傅千雪道:“我想不出说不的理由,但我思来想去,怎么也找不出一个足够的理由,让晚辈来占这个天大的馅饼。” 老妇人叹道:“其实简单来说,有两个方面的原因,其一就是,你对楚小子的兄弟之义与千草谷的恩情。老身我是个注重感情的人,这么些天相处下来,老妇人看你小子很顺眼,也算有点喜欢你了,你就是当我这个老婆子,对我早逝的儿子一点点念想吧。” 傅千雪道:“晚辈自愧不如。” 老妇人道:“你不用太谦虚,老身这对招子,看草辨人总归有点路数的,你小子重义轻利,这一点上老身肯定是不会看错的。” 傅千雪摸了摸鼻子,他很少被别人这么夸过。“其实晚辈心底,只是单纯的不识隋榕玉液的珍贵而已,至于其他仙草丹药,说句实在话,我还真没看上眼。” “喔?这倒是奇了。”老妇人倒是讶异了一声。 傅千雪道打了个哈哈,“晚辈平日修行,一向不习惯用丹药灵草来助益修行。” “嗯,你小子很诚恳,怪不得你的剑学道境如此稳固,却又跟你的道法惊奇不相符合。” 傅千雪道:“那另一个原因呢?” 老妇人道“另一个原因就是,自隋榕玉液孕育生出之时,若不能在三十六个时辰内,将之饮下,它就将挥发消失无踪,只会白白浪费掉。” 傅千雪道:“那老妇人为何不自己饮用呢?” 正文 第81章 美人雾 老妇人沧桑一笑,“你觉得老身一身老残枯骨,修为已经十多年未尽一步,饮这天地至宝隋榕玉液,岂不是白白糟蹋了。而用在你小子身上,正是曲终奏雅。” 傅千雪道:“那我刚才梦境一场,是因为如此,才能让隋榕玉液在我体内,最大程度的发挥效用吗?” 老妇人欣慰笑道:“很对,你小子悟性很不错,不枉老身对你的一番考验。” 傅千雪道:“考验?那要是我未通过老妇人的考验,那待如何?” 老妇人正色道:“那你将永远无法醒来,将在这小舟之上沉睡,直至死去。” 傅千雪一惊:“我脸上的水滴,就是解药。” 老妇人道:“嗯,隋榕玉液虽在夯基,拓宽人体经脉,和解放身体最深处的潜力上,有着天下无出其右者的效用,但这一切都需让人深度睡眠的基础上。若无旁人以隋榕树上的星光草,用凌晨产生的第一滴露水点在他脸上,将其唤醒,那么收益人也会永远无法醒来。” 傅千雪听完,默不做声,然后对老妇人恭敬躬身一拜。他心底清楚的知道,历经此次崔变,他的修道之行将会一片坦途,越走越宽。 如若傅千雪一如既往的坚决刻苦。 但他手中的剑,会允许傅千雪有别的选择吗? 傅千雪与老妇人聊完之后,最终来到了此行的最终目的地,真正无名草的生长之地。 那是一片星光漫漫的月牙溪,谷顶镶嵌着各种光芒暗淡不一的玉石,映照在谷底溪流尽头的平面上,点点翠色映人眼眸,那样的光彩让人无限迷离沉醉。 可这如美玉一般的溪潭,比起溪边周围一圈灵草来,顿时失去了所有的颜色魅力,勉强做起了绿叶陪衬来。 每株灵草碧体通幽,傅千雪从没看过这么好看的翠绿色,比翡翠中的帝王绿来,尤胜上三分。 灵草高约四尺,最高一尺分成两叶,绿中带有一抹亮月色,眨眼间仿佛便有一道月光在其中来回流转,让人想起那翩跹起舞的美人,妍丽不可方物。 “这就是乌衣人迫不及待想得到的无名草吗?果然这才是它的庐山真面目。”傅千雪在溪潭边停下脚步惊叹道。 老妇人道:“嗯,真是此草,此草必须生长在至阴至寒处,还需一道浓绵却不霸烈的阳气,这谷底最深处与溪潭深处的地泉,都为无名称提供了阴面的条件,而那股苛刻的阳气则来自隋榕古树。” 傅千雪道:“来自隋榕古树?” 老妇人道:“隋榕古树的根茎可达地下百丈,可吸食地热的能量,最高处的枝顶可穿过山顶,吸取外界的阳光。然后隋榕树在岁月的流逝中,脱落的枯枝变为朽木,再化成泥土中的营养,被无名草吸取其中的阳气。这股阳气经过隋榕古树新陈代谢过过,阳气正正好好,不多一分,也不少一毫,正是无名草所需。” 傅千雪道:“这些都是老妇人在万草谷中所学的吗?” 老妇人皱纹仿佛又深了一分,叹道:“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万草谷中的经历,如今若昨日般,历历在目。” 傅千雪道:“老妇人可有曾后悔过么?” 老妇人身躯一震,用布满皱纹的手,细细婆娑拐杖上的树冠状拐杖头,眼神落在清澈平静的溪面,慢慢道:“也许曾经会有,但有一天当你找到你想寻找到的努力,再多的后悔也会如沙漏,一点点在手中流失。因为当看到‘美人雾’这样的天下珍稀,在自己手中再现她的仙容,你还会觉得苦却和懊丧吗?”最后一句,老妇人既是回答了傅千需的所问,也照样反问了傅千雪一次。 傅千雪目光坚定道:“常言道,大道苦寻,天域无绝。我曾经有过无数次绝望,如今有了追寻剑路的山途,再险绝,我也不会放弃,因为它远比没有机会更让人恐惧、绝望。” 老妇人深深的眼角里,有了一点笑意。“你如果再大上两轮,再说出这样的话,我一点也不好奇。如今,你的语气行动中,已然有了一点老气,若不是你是大宗派的真传弟子,老身真还怀疑你的来路,就算这样,我同样对你的师傅师娘多了一分好奇心。” 傅千雪道:“其实,我自己平时也挺茫然了,说实话,对于师傅师娘他们,我了解得并不比外人多多少。” 老妇人眼里多了点好奇,道:“但看你的样子,一点埋怨的意思也没。” 傅千雪:“那是因为我知道我想需要什么,他们的每点言行关怀,我都铭记在心,而不会在意缺少的方面。” 老妇人道:“看来,你也是苦痛经历的人,只有有过那样深入骨髓的痛楚,才会珍惜,才会懂得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至于怨恨,偶尔一点点就够,千万不能让它充满你的所有,不然,你会失去的更多。” 说到最后一句,两人都在回忆中怔住了,只余溪流声环绕平淌。 “好了,别再说这些令人丧气的话了,这实在不是现在该聊天的话题。”还是老妇人最先打破平静,从刚才那份点点郁悒中挣脱出来。 傅千雪道:“那我现在该做些什么。” 老妇人不禁推了傅千雪一把。“那当然是采集几株美人雾了。” “此刻正值子时过半,月色正佳,正是动手采集的时候。” “美人雾,老妇人你是说无名草的真名,是为美人雾。” “是的,老身虽在老谷主的书房里停滞了一会,但无名草的名称总不会记错的。” “美人雾,‘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果真是不俗贴实的雅称。” 老妇人又道:“那你还呆在原地等待什么,还不上前动手。” 傅千雪扭头错愕道:“这?老妇人你对灵草比我熟稔的多,由您亲自动手,不是更好。晚辈只怕手脚笨拙,手法不当,有污了仙草的灵姿。” 老妇人不理傅千雪小小的抱怨,好声没好气的道:“你当真以为老身不想亲自动手,但由正气阳刚的青年男性采摘,才不会损伤美人雾的灵性。” 傅千雪无语顿立,一时觉得哪里有些不妥,可他灵草药学方面纯粹是小白,根本无从反驳起。只能按照老妇人的指示,走到溪潭边,小心采摘美人雾来。 一株刚入手,傅千雪便发觉美人雾顶端的两叶月色草叶,如美人在怀,娇羞满面,香气萦绕,低低垂下头来。 这是美人雾的植物本性?还是老妇人说的真有道理?傅千雪一时摸不清。 傅千雪采集完毕,将美人雾交付于老妇人,老妇人再顺手将美人雾收纳于早已准备好的灵草盒子当中。 美人雾采摘完毕,在溪流荡荡,小舟悠悠中,傅千雪与老妇人坐上小舟之上,踏上了归途。 正文 第82章 出谷 来时的旅途,曲折神秘,一切仿佛藏纳在浓雾里,回去时,一切显得那么平静。 小舟沿着溪流蜿蜒摇摆,悠悠晃晃。 但再久的路途,也有分别的时刻,小舟顺着溪流在阴暗的峡谷内部,行驶了不知多少圈。出了峡谷,傅千雪立即紧闭上眼,闻着凌晨将要到来之际的清泠味道。 冷寂月色将散未了,晨曦欲出未探,那是时光里永不褪色的颜色。 傅千雪良久才睁开眼,小舟已停靠在岸。傅千雪跳下岸来,回望去,雾气未散,好似这千草谷上空的迷雾,永远是那样浓重,将这片山岭重重遮掩。 老妇人却未跳下船来,立在舟头。许是熬夜的缘故,老妇人的皱纹多了几分白纹,但她的嘴角却含着一种不曾出现的微笑,这种微笑叫做慈祥。 傅千雪心底忽然有种悲凉的刺痛,抑或想起曾经的父母,亲人的关怀偶然在某个瞬间,就能给你一种悲怆的安慰。 傅千雪想要说一两句告别的词来,老妇人已抛来一件包裹和一样挂件。 “这是你小子路上所需的一点点东西,虽然你都准备好了,但老身还是为你多备了一些,总不会有坏处的。里面还有一些丹药,包括解毒用的,美人雾也在里头,你小子路途上要小心了。” 傅千雪惊诧的朝老妇人喊道:“老妇人,这美人雾怎么也在里头?” “一切缘由,尽在包裹里面的一封信中,你路上慢慢看吧。你小子也算受了老身一点恩惠,跑点腿,帮老身教训下一些臭虫也是应该的。老身孤苦大半生,生命的根只在万草谷和千草谷这两个地方,别的地方,老身去不得太久,也活不得。” 浓雾满重山,将老妇人的回音一点一点锁住,锁没。 傅千雪静立原地,脚下的波浪一层推起又一层,傅千雪有满腹的疑问,此刻也没人回答他了。 转过身来,林间已有鸟儿啾啁,傅千雪将身上的物事收拾一番,扬起千漓灵剑,破雾而去,那是去瞿月集的方向。 只是不知道大师姐,是否还留在哪里? 要是绣秀姐不在那里,难道自己又要孤独一人吗?傅千雪无从细想。 御剑飞行了半日,地上已有常人活动的迹象,傅千雪心有些累了,卸了灵力,飘下身来,向着离这里最近的小镇走去。 小镇不大不小,傅千雪走进这里时,正赶上十日一次的集市,喧嚷的人声,小贩的叫卖声,孩子们欢跑的戏耍笑闹。让傅千雪一时没回过身来,也许是从千草谷的岑寂中刚走出来,一时不能适应。 傅千雪牵马顺着人流慢慢而行,周遭很吵闹,但这与前世喧嚣的冰冷,大不一样,他很喜欢这样,喜欢看着人苦笑怒骂,这是人世间最基本的感受。 傅千雪不是苦行僧,他从不抗拒这些,孤寂的苦修在用在修真一途已经够了。 手中所牵的马儿是纯种的蒙古马,这当然是外坊的马商说的。傅千雪对于识马不太懂,但他还是明白这匹马身上的血统斑驳不纯,能有其祖上五分之一的已算不错的了。 傅千雪不计较这些,只要马儿耐跑,还对得起它的价格,也没那个功夫去多较真几分了。 看完小镇集市庙会,傅千雪有些疲惫,就回转乌梅酒居休息。 乌梅酒居是花铜小镇最好的酒居,这些天来,来了很多外地的陌生人,因此酒居的生意好的不得了。 傅千雪进入酒居的时候,精明却不吝啬的老板,正满头大汗的清点着这些天的收入,看他微胖的脸面上,面部肌肉激动得不住震颤,想来收入不菲。 绕过老板的柜台,上木梯转角时,傅千雪与两名白衫棕带的汉子交错而过,擦身而过时,却隐约听到承天陵三个字。傅千雪心中惊讶,俄顷一紧,面色不动,施施然走进房间内,却未将房门掩实。 此前在千草谷之时,乌衣人力邀好手,亲身去千草谷去夺能够破上古阵法的美人雾,所要去的地方就是承天陵。这些都从夜猫口中得知的,挽天盟离承天陵所在地花铜山脉最近的分舵,早已得到挽天盟总盟的命令,日夜兼程赶来。 这不过几天的消息,依傅千雪对两名大汉衣饰与脸面上的风霜所察,想必他们赶来此地也很匆忙。 想来花铜山脉的地点总不会错了,就是不知里面有何修真宝物,竟引得四方皆动,汇聚到这个小小的花铜小镇来。 上一次出行,在瞿月前,单单一个楚子歌,就引出无数的麻烦账。这次,想来依楚子歌的性格,若不是重伤动弹不得,估计也会来。 傅千雪心中一声长叹:老妇人啊,这次水很深也很浑浊啊。 透过门缝,傅千雪观察到那两名大汉正准备吃饭。 现在不是晚饭的时刻,大厅内一个客人也无,可出来开店赚点辛劳钱的,打尖住店的客人可不会理会这些。 两名大汉按桌而坐,左面的大汉,眉目如镰刀,呼喝一声。老板连忙让小二赶紧上了几道精美菜肴,之后老板亲自从柜台最下面,拿出自家祖传酿制的乌梅酒,为了大汉斟上了酒来。 老板侍立一旁,坐在右首脖间围着灰色狐裘,略显瘦小的汉子一挥手,平淡道:“老板去忙吧,为我的这位兄弟,多上点店里的好酒就成,不用杵在这里。” “那好,那好,鄙店里的酒还成吧?”老板紧张询问道。 左首大汉道:“要不是你店里的,那个什么……什么酒来着,喝这还挺有劲来着,不然老子一大堆的事情,哪有功夫来你这破店来。” “那是,两位客官能不嫌弃,是小店也是鄙人的荣幸来着,两位想要住多久都成,只是……” 围狐裘的汉子道:“怎么,老板嫌我们给的银子少了?” 老板连忙摆手道:“那倒不是,两位客官入住的时候给的银钱已经够多的了,就是住在这里两三个月都成,只是最近几天不知怎么了,镇上的陌生人多了很多。” 左首大汉声腔突然大了两分。“镇上来的人多了,老板你店中的客人也不就多了,赚的银子不也更多。” 老板点头道:“那倒也是,可我听隔壁老葛说,这两天小镇的外围实在有些不安稳,人心浮动啊。” ”喔。”围狐裘的汉子慢吞吞的倒了杯酒,细细品茗酒菜起来,丝毫不像左首大汉那样,衣裳大敞,大快熟肉整壶酒尽往口中塞去,看来是饿的很凶,有好多天没吃饭似的。 正文 第83章 花铜小镇 老板见围狐裘汉子神情平平,好似不相信他的话是真的般,接着道:”客官有所不知,老葛有个本家侄子,在县衙当差,曾在倚天山上,跟随过仙人们修炼过几年的仙家道法。” 围狐裘汉子插口道:“老板说的可是修真者。” “额,对头,这是称呼,你看,还是你们这些走南闯北的人有见识,就是修真者来着。听闻这两天,接连有人死于花铜山脉的恶匪手中,那些恶人个个凶神恶煞,手段残酷,连老葛的侄子小葛也有些抓狂了。“ “小葛可是我们花铜小镇最厉害的人,连他也束手无策了,也不知该怎么该好。哎,那些杀千刀的夯货,躲在花铜岭深处逍遥快活不好吗,还要出来祸害人,真的是作孽啊。” “囊逑的,那些家伙总算……”左首大汉突然大声嚷嚷了半句,后半句被硬生生憋在嗓子眼里。因为右首围狐裘的汉子,原本放在桌边的左手,犹若鹰爪一般,紧紧按住左首大汉喝酒的右手。 傅千雪目光一扫,目光一凝。围狐裘的汉子手掌不甚宽大,比起左首大汉的熊掌来,分寸厚度连一半都不到,却五指如钩,直如钢筋,生生将左首大汉的熊掌按在酒桌上。 可那壮汉疼得手臂筋脉高鼓,被酒肉塞满的两腮左右扯动,碰上围狐裘汉子如狐般尖锐眼眸,半点痛劲也没敢叫出声来。 “咦,这位客官怎么了?”老板面有疑色。 迎着老板的目光,围狐裘的汉子亲切的笑了笑,道:“喔,没什么,我们兄弟二人急到此地,就是为了做几笔山货买卖。我这位兄弟性子急了些,一听到老板说小镇有些不安稳,匆忙下喝得有些急了,倒是无妨,有碍老板挂念了。” “那就好,乌梅酒好是好,还是慢点品尝比较好。我瞧这位客官,是个会喝酒的人,乌梅酒就放在这了,还请二位客官慢慢享用,老汉我就先忙去了。” 围狐裘汉子笑意盈盈道:“老板尽可离去,这里就毋须劳心了。” 看到老板转过身一步三摇离开,围狐裘的汉子脸上笑意顿敛,寒意如霜动。好似刚刚的笑容只是一副画,被揭开翻了过去,从来没在他的脸上出现一般。 而傅千雪将这一切的话语,围狐裘汉子从头到尾的脸色转换,尽收在眼底。 就是不知这两白衫棕带的汉子,是哪一路的人。依左首大汉无意透露的半句,想必闹腾得花铜小镇风雨不断的山匪恶人,与这两汉子有一定的关联,究竟深入到什么程度,目前还不得而知。 傅千雪正待继续观察下去,惊龙盘内神识登时传来不妙的感觉,这种感觉好似有种特殊的气味,在乌梅酒居二楼一排房间外,一圈圈荡漾扫视着。 傅千雪蓦地关上房门,脱下外套,仰躺在干净阳光味道很重的床榻上。 房门关上的瞬间,傅千雪却不知,屋外楼外的大堂内,围狐裘的汉子已然站立起来,眼神如狐狸般不住在二楼来回逡巡着。 左首粗眉如镰刀的大汉,也顾不上右手的疼痛,也站了起来,问道:“大哥,怎么了?” 围狐裘的汉子顾自道:“我感觉道有人暗中观察我们,可也不能确定。” 左首大汉道:“会不会是那帮孙子?” 围狐裘汉子道:“他们应该没那么快。”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了,你能多管管你自己的大嘴巴,我也放心多了,这嘴可不是只用来喝酒的。如今这关口,能多半点警惕都是好的,以后我不会再提点你半句,希望你勿要忘记此趟下山来,峰主由衷的劝告。” 左手大汉不由胆寒身形凝立,峰主这两个字在他的心里,实在比任何谩骂还要有效果。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吃饭睡觉,好好休整一番,然后去黑坊见接头的人。” “好。”围狐裘的汉子言语简练,行动利索。刚才品起乌梅酒来还是风花雪月,这番吃起饭来快如猎豹,无半点拖泥带水。 而傅千雪已经在床榻上沉沉睡去。 夜色笼罩花铜小镇,白日里的气氛还未散去。 小镇里的人们性子很高,纷纷走出家门,游街观赏。 花铜小镇主要几条街道,灯笼点点散落在各个主要的街口,还不时有穿街奔跑的孩童,举着噼啪作响的鞭炮开心的呼叫着。 生活再劳累艰苦,也抵不住勤劳而又满足的小镇人民,对一切美好生活的向往。 傅千雪将马儿安顿在乌梅酒居,顺着人流一路走来,只见欢声笑语声不断。 看到街道两旁有好吃好玩,都会停下吃上两口,或观赏一番。就在刚才,傅千雪猜对一个灯迷,卖灯笼的小姑娘见傅千雪气质内敛,眉如星月,暗地里多送了他一柄竹伞。还趁傅千雪不注意,偷偷在他脸颊亲了一口,吃了他一口豆腐。 傅千雪苦笑着用食指划过胡须,不得不接受这样的“好意”。 也许在白日里,卖灯笼的小姑娘胆子再大,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但在晚上如同节日欢庆的气氛下,她的心也飞扬了一次,来纵然自己亮丽的青春。 就这样,傅千雪手中便多了提灯笼,一柄竹伞。 绕过两个街口,傅千雪在一两层木楼前顿立,牌匾大书“七筠楼”三个鎏金大字。 七筠楼不是青楼,却胜似青楼。 楼里的姑娘个个赛比天仙,姿色才情高雅,琴棋书画各有其动人妩媚之处。 若是有人将她们当做一般的陪客女子,他们的下场通常都不太好,恰好傅千雪正是在一般之外的客人。 燕管事就是七筠楼的大管家。今晚的客人来得比预想中的要多。 不是身份贵重,或是受到邀请的人,绝对轻易进不来。 因此燕管事现在有点挠头,他本身就一名筑基十七层的修仙者,冲过了筑基二十层这个关口,他就能向筑基境二十四层大圆满,发起最后的冲击。 以他的资历,在七筠楼三十九年的兢兢业业,到了年底,燕管事就为七筠楼的主人,工作了整整四十年。 四十年啊,七筠楼的主人已答应他,到了年底,不管他灵根资质如何,不管耗费多少灵药,也要硬生生将燕管事给推上归元境的关口。 所以燕管事心底火热的根本平静不下来,他心里清楚七筠楼背后的势力有多大,根本不担心他会被欺骗。 正文 第84章 七筠楼 无奈的是,这几天夜晚的来客太多,身份也很复杂,让小心谨慎的燕管事快要魔障了。 但出于对七筠楼的尽心尽责,楼里楼外的事不管大小,燕管事俱要一一过手检视才可放心。 七筠楼的外面热闹非凡,楼里也没闲着。 可就在刚才,守卫大门的一名门卫跑来告诉燕管事,七筠楼外来了一名奇怪的年轻人,左手提着一盏灯笼,右手拿着一柄竹伞,当作手杖,安静在七筠楼的门外等待。 等待那个接傅千雪去黑坊的人。 那个没有请柬的年轻人,自然就是傅千雪,傅千雪也不在七筠楼今晚客人的名单之中。 七筠楼的门卫不是傻子,他们守在楼外,人来人往,人见识的多了,阅历也日渐看涨。门卫见傅千雪拄伞而立,卓尔不凡,怎么看,都不像闹事的人,更也不敢轻易动手去撵人。 “你们将这个饰品递给第八楼的姑娘,她就会明白的。” “他就是这么说的?”七筠楼的燕管事向跑来的门卫问道。 “是的,他就说了这么一句。”那门卫看燕大管事神色不虞,脸色不善,小心答道,然后伸手将傅千雪交于他的饰品,递给燕管事。 七筠楼的燕管事,不仅在楼里的地位很高,还是一名修为不低的修真者。 及至年底的最后一个月,楼里人人都被大管事闹得苦不堪言,可燕管事做事苛刻之极,根本无法让人挑拣其错误来。 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而燕大管事年前的这一个月,七筠楼里的每个下人,每天面对起燕管事来,却都有这种怪诞的感觉。 “你勿要惊扰其他客人,将他带到后院来见我。”那守卫刚应声准备离开,又听见燕管事改口道:“等等,还是我亲自去见他。” 燕管事自然没有向门卫解释的理由,一撩衣摆,大步向院外走去,手中却在仔细婆娑着首饰。 饰品是件带有皇室贵气,黄红桧木制成的八层佛塔。 佛塔的质料乃是千年的桧木,不说其代表的佛意,单是材质已生出佛家的灵性。 佛塔背后更深的意思,燕管事自己都无从得知,但他知道佛塔在七筠楼的意思,就是第八楼。 七筠楼有此名,就是七筠楼有七仙女,顾名思义就是有七名容颜绝美,姿容妍丽不可方物的佳人。 当七名女子陪客时,只施展她们的才艺,要想更多,只能看客人的能耐,是否能让姑娘们倾心了。 能入得七筠楼的客人,自然非同一般,经过七筠楼仔细挑选的,每一位都是很特别的客人,也是七筠楼自己派人上门送去请柬。 很少有像傅千雪这样,来历一无所知的人,因而当燕管事站道傅千雪的面前,就很惊疑。 燕管事如同往常一样,施礼笑道:“这位客官的面浅的很,可是第一次来?” 傅千雪回了一礼,笑道:“这么晚不请自来叨扰贵楼,实非我意,可在下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实在是情非得已。” 燕管事一摆手道:“无碍,不管公子是何身份,只要是持有此物来鄙楼,本楼自然是欢迎之极。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少侠进来说话。” 傅千雪进来七筠楼的时候,正是戌时。七筠楼内花灯高悬,月光清幽,不时从二楼的隔间内,穿来琴弦舞乐,伴随有客人的说笑声,虽显凌乱却不嘈杂。 七筠楼内,有七座花楼依北斗之状分布,更上有一空中廊桥连通首尾。 楼里花草林木月色灯光下,走道蜿蜒通幽,凉风习习之下,更显清幽雅意。 傅千雪跟随燕大管事来到一池塘边,虽是冬日,池塘里雨久花紫色正盛。边上种上两排河柳,在河柳后面依稀有座阁楼,阁楼里灯光阑珊,相比于前面七座花楼的热闹劲,这里显得冷寂了许多。 燕管事在池塘边上石桌边停住,指着后面的阁楼方向道:“河柳之后的阁楼就是了,如若没有我家主人的吩咐,或得到阁楼主人的同意,哪怕就是七筠楼内的客人,都不得越过河柳的界限,包括我在内。” 傅千雪道:“嗯,有劳燕管事了。” 燕管事浑然不似先前诸事肃重的样子,脸色放松了下来道:“看来我所料不错,少侠能知道在下浅陋的称呼,也不枉此物主人的一番苦心了,这八咏佛塔,还得交还于少侠。”燕管事说完将手中的佛塔交给傅千雪。 傅千雪从燕管事手中接过佛塔,小心收好。“听闻七筠楼所邀之人,事先都要严格的审查,为何在我这里,就如此随便带我到了此处。当然,燕管事要是有什么不方面说的,也就算了。” 燕管事道:“我当然做不了这个主的,这一切都是我家主人早就吩咐好的,不然就算我有心,也绕不开雨娘那里。” “喔,雨娘在七筠楼里,打理着楼内所有姑娘的一切大小事务,平常得不到她的同意,也是进不了姑娘们的闺房。” “咦,大晚上了,我怎么听见有人在提老娘的名字,是不是暗地里,又想打老娘楼里的姑娘啊。我说啊,你们这些个男人啊,个个都是盛名在外,怎么一入了七筠楼,都是这番不堪的德行。” 一名妇人自石径拐角阴影处走了出来,女子衣衫红紫,发梳高鬟,胸脯高耸,远远观之,就有巍峨令人瞻望之状。 “我道是谁在这里,原来是燕管事。我说,今天不是燕管事休息的日子吗?还四处走动,真是劳苦了。” “雨娘你来这里做什么,楼里若逢宾客云集的晚上,你不都是忙得走不开吗?怎么还有空关心我起来了。” 那被称为雨娘的夫人说道:“燕管事还真是的,你这人的秉性,关心你这老头一下还不行吗?” 燕管事一摆手道:“那倒不必了,承你雨娘所赐,这七筠楼里的姑娘,不知被你用何种方法调教,对楼里的人也不开眼色,私下里,别人都认为我平白无故低了你一头是的。” 雨娘袅袅动人的挪步了过来,走到傅千雪边上,离得很近,傅千雪仿佛一个呼吸间,就可嗅道雨娘脖颈间的芬芳,那是不同一般年轻女子的柔媚。 傅千雪一低首,便可看尽雨娘柔顺发丝下的白腻,但雨娘侧对着傅千雪,好像没注意这些,让傅千雪一时搞不明白雨娘的想法。 但听雨娘向燕管事道:“喔,低我一头,老娘若不这样做,你们这群楼里的男人,还不得把筠楼里的姑娘怎么样了呢。” 正文 第85章 雨娘 燕管事道:“哪有的事,都是你雨娘想多了,我们之间的事,还是等等再说吧,我这里还有客人呢。” “客人,什么客人啊,老娘我怎么看不见啊。”雨娘袅娜环绕傅千雪一圈,皓白丰满的左臂靠在傅千雪身上,却佯装无视傅千雪的存在,对着燕管事胡说一通。 燕管事感觉头大如牛,在七筠楼,他的地位与雨娘平级。可如今七筠楼背后的主人不在,在七筠楼内,也自己都管不住她,别说外人,更别说能在雨娘身上占到便宜,不被她戏耍狠揍一番,就已经不错的了。 毕竟雨娘的修为,比自己还高上一些,很早以前就已筑基成功。 如今她有什么样的修为,除了七筠楼的主人之外,谁也不知。 在这个边陲小镇,有筑基境实力的人已是不可想象。如若不是花铜小镇的地理位置太过重要,以雨娘绝佳的样貌,丰满的身姿,长袖盈舞的手段,加上筑基境的实力,在楼里还会有更大的空间。 燕管事与雨娘在花铜小镇合作多年,但自从两年前,七筠楼的主人带了一位“谢先生”进来,在远离七星楼的地方,还亲自为他新建了一座楼阁,让雨娘有时的行为,就连他也摸不透。 自从那位神秘的谢先生住进来之后,除了七筠楼的主人与雨娘外,谁都不知道那位谢先生是何模样,为人秉性如何,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同样身为七筠楼主人的心腹手下,燕管事对此也无奈的很。 燕管事只知道,七筠楼的主人,还另外安排了属下,暗地里布在谢先生的楼阁周围。 没有七筠楼主人的手令和另外一个信物,也就是傅千雪所带来的八咏佛塔,无人可以靠近那位谢先生的楼阁一步。 想要无故靠近那座楼阁的人,非死即亡,毕竟在远离修真主流的偏僻花铜小镇,七筠楼的风头实在太过煊赫招摇。 随着这些日子承天陵的秘密,不知是被有心人挑开,还是从花铜小镇的黑坊外传了出去。 逐渐云集到花铜小镇的各路人马,有点手段的,都会在讯息开放的七筠楼夜宴,以此想得知有过承天陵的更多消息。 另一个比较消息灵通的地方,就是花铜小镇的大小五个酒馆,以及黑坊。 至于讯息来源最多最广的黒坊,连传说中最为神通广大的杀手组织寒烟亭,也无法打探出黑坊在花铜小镇的真正分舵在哪里。 这说对寒烟亭来说有点不可思议,或许寒烟亭知道黑坊集市设置在哪里,但黑坊花铜小镇的舵主是谁,他为谁做事,他的性格,他为人处世,他的属下,这些问题。包括黑坊平常的运转方式,寒烟亭或许知晓其中一到两种,但其余更重要的方面,寒烟亭也无能为力。 但寒烟亭若搞不明白黒坊运行的方式,其中某个最为关键的节点,也不会简单的对黑坊下手。 若不是如此,等双方有了冲突,寒烟亭付出的代价便是身价性命,血淋漓的人命。 因为黑坊有着不输于寒烟亭的情报能力,恐怕此点才是最让寒烟亭忌惮的。 毕竟对寒烟亭来说,任何一次行动,都需要毕其功于一役。 寒烟亭的杀手不需要后退,没有再而衰,三而竭。 而如今,纵使燕管事平日里与雨娘小小的口角争锋中,经常落了下风,此刻在傅千雪面前也觉得尴尬的很。 燕管事下颚的胡须不是很长,也被气得够呛,燕管事摸胡须的力道也大上了两分。 “雨娘够了吗?这位公子可是来找人的。” 雨娘道:“找人的?客人到七筠楼来,只有找姑娘的,老娘我从没听说有找人的,这位公子你说是也不是?”雨娘话语里的呢哝,好似花雨纷落,每一个字眼都能轻拂道到傅千雪心里最瘙痒的地方。 傅千雪让开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的雨娘,刚才的一番动作,雨娘看似随意,情意蜜蜜的很。可傅千雪明白,雨娘并没有让他占到便宜,女儿家身上最为要紧的几个部位,都保护的很好。 傅千雪刚才只是只闻其体香,皓婉的莹白,其它的,什么便宜也没占到。雨娘面对傅千雪时,挑选好随时防守反击的站位,就知晓雨娘的厉害了。 傅千雪很明白,所以他刚才什么都没做,只是做一名安静的旁听者。 雨娘的难缠,傅千雪深有体会,但他还是得找到那位谢先生,然后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从半活老妇人的信里,傅千雪得知,他要进行下一步行动,就要先找到谢先生,而八咏佛塔就是老妇人与谢先生早就约定好的信物。 八咏佛塔,并不是老妇人所有,而是半活老道人给老妇人的。至于其中的原因,老妇人也不是很清楚,傅千雪更是无从得知了。 半活老夫妇与谢先生是在万草谷认识的,半活老夫妇精通灵草的培养与丹药的医疗,谢先生则是一名学者,他足下踏涉太多的名山大川,对上古地势的转变尤为熟悉。 类似谢先生这样的人有好几个,他们在修真一道上,都没什么出色的作为,但在其他方面,他们各有所猎,涉及很广,在自己的领域都是极为厉害的天才学者。 万草谷不仅在灵草方面冠绝天下,收藏的上古残本,也难以其数。 他们都是追求无尽的人,对学识的苛求永没有终点,为此,他们通过各种途径聚集到万草谷。 他们八个人,虽然性格各异,所学繁杂更是难以相交,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聚到一起,结拜为最亲密的兄弟姐妹。 他们取了一个名字就叫做“八咏”,信物就是那一尊尊八咏佛塔,每个人就是其中一层,无关乎上,也关乎下。 或许就是因为在修真主流上的默默无名,他们才想要在其他领域上,做出一些灿烂壮举来,让别的修真者在闲谈之于,能够为之侧目,咏颂他们的名字与成就。 老妇人将八咏佛塔的一切来由,据实都写在信里。 至于信里八咏佛塔的下面,则是被一种特殊的药汁涂抹,要等待见到谢先生之后,才能解开剩下的谜题。 这或许老妇人的一番苦心吧,她虽知傅千雪修为剑法卓绝,也怕他贪功冒进。 傅千雪一番想来,见燕管事与与雨娘已停止了拌嘴,俱面有异色。 “你们两位这是怎么了?”傅千雪道。 雨娘薄嗔道:“还不是为你了事情。” 傅千雪道:“我的事情?我当然是为了找谢先生而来,这有什么问题吗?” 雨娘摇了摇螓首道:“公子并没有错,可你今晚恐怕是见不到谢先生了。” 这次燕管事没有反驳雨娘,说道:“谢先生在七筠楼的地位特殊,主人不在,谁也干涉不了他的行动。” 傅千雪心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面露诧异。“这是为何,难道我来错地方了,还是信物八咏佛塔有错。” 燕管事脱口而出道:“信物绝对不会有错。” 正文 第86章 八咏佛塔 雨娘坐到边上的石凳上,支颐而做,导致半边曼妙的身躯,更显流畅风韵,无时无处在吸引着男人们的目光。 “公子觉得地方有错,美酒佳人也会错吗?”雨娘迷人的唇角更显诱人。 傅千雪随之坐到雨娘边上,微笑道:“就算这里没有佳酿,至少还有一只动人的狐狸精。” 雨娘眉目涟涟,歪着头看着傅千雪道:“老娘倒成了媚惑人的狐狸精,那公子就不怕误闯了狐狸窝,把你吸干了。” 傅千雪笑道:“恐怕别的人,艳羡嫉妒我还来不及,可不是每一个男人都有机会牡丹花下死的。” 雨娘的笑声有些放荡却不下贱。“雨娘我活了半辈子了,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的。” 傅千雪道:“因为我说的是实话,在我看来,雨娘已是一名少见的尤物。有幸于此,我觉得楼里的其她姑娘,也不用见了。” 雨娘嗤嗤的笑着,眉目含春。“公子可真会说话,但有些事光说的好听也是无用的。” 傅千雪剑眉一挑。“雨娘是说谢先生吗?雨娘说见不到,我当然也不会强求。” 燕管事道:“雨娘的意思是说,谢先生今晚不在,要每月的八日晚上才会来楼里。”燕管事不知从何地方提来一壶酒,为傅千雪与雨娘斟上。 燕管事抬手向傅千雪敬酒道:“公子来七筠楼是客,我与雨娘加起来也算楼里的半个主人,这杯酒敬你。” 傅千雪道:“那就从了燕管事的好意,我干了。”傅千雪随手饮尽杯中之酒。 月色迷蒙之下,三人之中,雨娘喝酒的速度,竟然比傅千雪与燕管事还快上两分。 燕管事见多了,见怪不怪,傅千雪倒是有小小的吃惊,但随即想到雨娘的职务,就觉得是理所当然了。 雨娘连饮三杯,脸颊白里透红,越显诱人心魄,瑰丽芳香,一双妙目却直勾勾的盯着傅千雪。 傅千雪道:“雨娘为何这么看着我?” 雨娘道:“我在看公子到底是城府深沉之人,还是心无萦怀。” “喔,那雨娘觉得我到底是前者,还是后一种。”傅千雪问道。 雨娘轻摇螓首道:“哪一种都不是,对了,公子还未告诉妾身你的名字。” 傅千雪平直道:“傅千雪。” 燕管事一字一句咏道:“浪花有意千里雪,桃花无言一队春。一壶酒,一竿身,快活如侬有几人。” 雨娘道:“看来我不用问了,傅公子不怕我们二人在酒里下毒,足见诚意了。可有关谢先生的行踪,我们真得无法说出。” 傅千雪笑着道:“好在此月八日,就在明晚,那我只好在贵楼多叨扰一晚了,当然少不几杯好酒。” 雨娘翩然起身道:“美食佳酿自不必多说,美人相伴月夜窗棂旁,更是佳话。” 傅千雪摸了摸鼻子,实在不知道怎么拒绝雨娘的好意。 就在此时,一名守卫从前院急匆匆赶来,向燕管事附耳了几句。 燕管事脸色一变,怒气中在石桌上拍出一个掌印。 雨娘道:“怎么了,小燕儿。” 这时,燕管事也顾不得雨娘怎么称呼他的小名,解释道:“今晚楼里来的客人有点多,楼外承天陵的故事也越传越玄乎,有些人坐不住,竟然打听到谢先生头上来了。” 雨娘不急不忙道:“有什么可气的,那些挑事的人,在七筠楼这样的绝佳场所,闹出点动静,不正是符合他们心意吗?他们不闹,我还觉得奇怪呢。” 燕管事道:“想不到这些人还有点手段,能这么快把苗头指到谢先生身上。” 雨娘咬唇轻轻道出一个名字。“是黑坊。” “黑坊?花铜小镇也有黑坊?”傅千雪疑道。 “是的,我们边回边说。” “好,那么赶快回去。” 那名传信的守卫带着燕管事走在最前面,傅千雪与雨娘拖后几步,两个挨靠得很近。傅千雪转首之间,便可觑见雨娘艳芬束胸包裹下的饱满,带有足够的沉重感,仿佛随时要裂衣而出。鼻翼呼吸间,也可闻到雨娘身上的酒气、体香、香粉,三种混杂在一起的特殊气息,香冽而醉人。 雨娘脚步不急不缓,走在边上的傅千雪先问道:“雨娘,在问黑坊的事情之前,我想知道,除了七筠楼的主人对你们下的命令,你们为何如此相信我?” 雨娘神色一痛,转而又消失不见。“我自小就被送来七筠楼,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们住在哪里,长什么模样。” “其实我这样的身世,在楼里多了去了,自我被送到楼里,除开楼里各种服侍人的特殊技艺训练,最为关心我的,就是我的义父。义父是一名来七筠楼喝酒的普通客人,也不知道,在我十七岁那年,他到底发什么疯,将八咏佛塔交于我,让我好好珍藏,还说我以后就是这个八咏佛塔的主人了。” 雨娘说着,从香怀里掏出与一件与傅千雪手中一模一样的八咏佛塔,大小尺寸都一般,只有两者的颜色不同。 傅千雪道:“那你义父现在人呢?” 雨娘止住脚步,定定的注视着傅千雪道:“他死了,在他交给我这尊八咏佛塔的一个月后就死了,他是被人偷袭的,伤的很重。” 雨娘的语气带着酸楚和痛悔。“在他人生中的最后一个月里,我只顾着义父带给我从来没有过的亲情的关怀,却从没发现他伤重垂危的一点苗头。我当时真是太笨了,哪怕我能知道一点点有用的讯息,我怎么也会求求楼主,可惜的是,机会就这样从我指尖上随随便便的消散了。” 傅千雪一声叹息,幽幽道:“如果他是有意这么做的,或者因为曾经心中有愧才这么做,就算你逼着你义父,他也不会答应的。” 雨娘心里藏了这么多的心思,或许从没朝傅千雪这个方向想过,泛起涟漪的美眸里,有了一丝不信和惊奇。 “义父他真的可能这么想?”雨娘放松的神情中犹带有一丝怀疑。 傅千雪:“或许这是最大的可能,我估计跟你手中的八咏佛塔有关。” 雨娘道:“八咏佛塔?你手中也有一个,你能想到些什么。” 傅千雪一摊手道:“什么都没有,这件八咏佛塔,我也是刚刚从一名左手不灵便的老妇人那里得到,其余的讯息我是一概不知了。” 雨娘道:“看来只有多凑齐几个人,才能有所斩获。” 傅千雪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其实现在我更想知道黑坊的事。” 话音未落,前面的楼里传来人体落体的声音,还不止一下,更像是人从楼梯滚落地下的连续撞击声,夹杂着人群的呼喝笑骂声。 正文 第87章 青釉阁里的客人 走在前方的燕管事,一个大步就已踏入楼阁中。 傅千雪身边的雨娘,刚才的翦水如雾,已消弭无踪,又恢复了之前女强人的风姿,如一只雨燕穿过烟云,掠进楼阁之内。 青楼里永远不缺乏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可日常人来人往中,更多的是客人为了女人,为了酒,为了面子,争风吃醋,闹得天翻地覆才好。 如果不能痛快发泄一番,他们还来这里做什么。 不算大也不算小的花铜小镇,背靠辽阔奇峻的花铜山脉,地处其它三面的交汇要冲之地,更有一条雪山河流,从偏远的承天岭贯通而出,流经花铜小镇之外。 而七筠楼,就处在花铜小镇河边最好的位置上,也是花铜小镇最顶级的消费场所。 七筠楼的后台虽也足够强硬,可但凡来客,哪一个没点来头。用他们自己的话说,我们都是消费了大把灵石的大爷,可不是外头那些普通的俗人庸碌。 傅千雪今晚只是七筠楼名单之外的客人,不管天大的事情,他都不能随便插手七筠楼的决定。 所以傅千雪走的不快也不慢。 傅千雪一踏入名为青釉阁的天井中时,第一眼所见,便是处在正中的一座边长达八丈之多的巨大舞台,舞台之上,柔韧曼舞的美人儿,腾挪旋舞,香汗淋漓。 舞台边侧,泉水激流而上,将舞台冲起有三层楼那么高。傅千雪一看之下,就明白这是一座灵石激发的中级水灵阵。 仰头环顾,一圈华贵的精丽楼阁,彼此间用廊坊相连,比平常宽上许多的廊坊,坐满了各式各样的客人。 天井两边各有一个回旋式楼梯,傅千雪走向左边。 刚踏上第三个木阶,傅千雪就听到左边燕管事赫赫有声的拜贺,看来今晚青釉楼里,这间七筠楼最大的楼阁,来了许多有趣的修真同道,要不然右面的雨娘的声音,也不会那么急切。 青釉楼豪气轩阔,傅千雪走得也不紧不慢,刚过楼梯拐角,傅千雪看不清上面的情形,但上面的人能将傅千雪的情形瞧的一清二楚。 许是有人今晚不开心,看傅千雪也不爽力。 傅千雪还未明白怎么个回事,面前飞来一个人影,还有楼里姑娘们所用的胭脂花沫清香。 这是一名女孩子的身体,飘在空中,从飘来的花香中,傅千雪一闻便知道,这种顶级的玉楼春胭脂,不是普通姑娘所能用的起的。 因而傅千雪顿时间有了疑问,是谁这么不知道怜香惜玉,竟然把七筠楼的花魁从楼上扔了下来。 可这还不是让傅千雪头痛的,向傅千雪一头坠来的女孩身后,还跟着两柄灵器。 其中一件是件带着钢索的铁爪,铁爪呼啸而来,尖端的五爪弯曲锋寒,冷风逼人。另一件灵器是一柄飞剑,相比急速卷来的铁爪,灵剑似乎在飞行的很慢。 但傅千雪深知这柄灵剑,飞行的速度和挑选的角度都无懈可击,完全算准了傅千雪的接下来所为。 如若傅千雪弃空中飞来的女子于不顾,往右轻挪一步,铁爪和灵剑交织构成的杀招,就完全没有威胁。 傅千雪心里明白,自己一上来,暗中出手偷袭的人,很了解来七筠楼修士的人心。 假使傅千雪避让,看似简单,却能让傅千雪在青釉阁众人面前脸面大失。 傅千雪面色不变,从容登上新的木阶,面前飞来的身影越来越近,女孩花容失色,纤弱的面容中充满着恐惧和祈求。 还未等到飞来的女子眼里的恐惧进一步放大,她已腾空而起,被傅千雪的右手抄截搂抱在怀。 怀抱里的美女,身着棉白襦裙大袖,飘逸的乌发及至腰间,被一根杏黄色的素带扎起。 傅千雪可以体会到怀中女子,微微颤动娇躯的柔软触觉,却无法欣赏她脸上无比动人的酡红之美,因为尾随其后的铁爪已如蝰蛇般缠绕而来。 傅千雪恼恨偷袭自己之人的猥琐,目露寒光,你们想让我当众出丑,那么我就让你们这些跳梁小丑,先试试师傅左手衍气剑的厉害。 飞向傅千雪腰间发力处诸处要穴的铁爪,乌黑发亮的弯钩,如毒蛇般獠牙毕现,跟上的钢索也似毒蛇的身躯,破空而来,在空中毫无轨迹的滑动着。 使铁爪灵器之人,手法虽好,可修为不足,在傅千雪看来,最多也就聚气十五层的样子。 傅千雪左手一探,五指变换如风中山雨,带有一种莫可名状的气势,在手指有限的空中内,彷如创造了如浩瀚星辰般的气剑。 以师傅亲传绝学左手衍气剑为根基,加入上古流传的剑书第五,还有柳刀山庄至纯血脉单传中,灞柳刀典中的御刀口诀。 这其中三样,无一不是修真至宝,傅千雪有幸全部获得,并将三者合拢为一,进化成奇丽的紫金剑刃。 傅千雪身形还在往二楼飘掠,左手迅猛探出,立刻扣住了铁爪,使铁爪之人立即感受到从钢索上传来一道非凡怪力,好似星河倒转。 铁爪好似被人捏住七寸的死蛇,再也动弹不得,傅千雪却未放过他,顺势反借钢索之力,在空中一荡,朝二楼轻掠去。 另一柄飞剑却在傅千雪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时直刺而来,傅千雪口中一声“漓”字道诀,背后千漓灵剑如同火箭般腾空而起,在空中飞绕一圈,剑气直冲向楼上飞射飞剑的主人。 千漓灵剑与飞来的另一柄灵剑针尖对麦芒,激起的灵气四散,打乱了傅千雪怀里女子的长发,但傅千雪小心的护持,却未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剑气对冲,剑主山河。 剑意若所行,心意必所向;人可阻,剑不可阻。 傅千雪在心中无声般呐喊。 最后毫无阻碍优雅的飘落在青釉阁的二楼,然后将怀里女子轻放在桌旁的空位上。 傅千雪回首一看,那御使灵剑杀向自己之人,是个披头散发的道士,颔下的胡须好似仙人掌上的尖刺,稀疏而根根凌厉。 如果不是他身上那件,蓝色快要被洗的发白的道袍,根本让人无法想象他是一名道士。 披发道士眼神不善,他就是御使灵剑掩袭傅千雪的第二人,两人毫无征兆,以修真一途最为直白惨烈的方式,剑气对冲,来一决高下。可道士万万没想到他会输的那么惨,他有着聚气二十三层,接近聚气大圆满的修为,却被傅千雪一剑震退五步,左手扶着后面的桌子方才站稳,御剑的右首虎口发麻,显然已撕裂出血了。 再看傅千雪身子飘飘,在空中发力,尚且毫不受披发道士剑气的影响。 正文 第88章 不讲理的人 披发道士眼中有强烈的不甘,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与小钩子今晚,分明踢到了一块硬铁板,在青釉阁客人之前脸面尽失。看来想在接下来的承天陵中找回脸面,也不是一件易事。披发道士本就是混迹修真一途多年的老手,辱人不成,反受其辱,遇到此种极为尴尬的事,披发道士无颜,就想赶快离开七筠楼。 忍着胸口经脉里奇特灵气乱冲的疼痛,披发道士上前两步,就想拾起木剑下楼就走,可没想到木剑被一只脚踩住。 披发道士散发后的眼里,猩红如血,仰望着这只脚的主人道:“我御剑之术不如你,愿甘受此辱,你还想怎么样?” 傅千雪摇了头,眼里没有讥笑,平直道:“你当然可以走,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出手偷袭我?” 披发道士道:“偷袭?真是可笑啊。”批头道士散发后唯一露出的左眼,写满了不羁的傲视。“我对你出手,只是因为看不惯你的装束,你背后的灵剑,我若是偷袭的话,你怎么也保护不了你怀里的美人儿。” 傅千雪道愕然道:“因为我的装束?这是什么个道理,难得我穿的衣服也有错。” 披发道士眉尖布满了沧桑的狂放,大嚷道:“当然就是,你是大派正宗的道家弟子,怎么会理解得了我这种野路子出身的苦。我就是忌恨你,看你不爽快,想让在众人面前出丑,不行吗。” 傅千雪平静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很了解,并深知其中五味,但这并非是你无缘无故对人动手的理由。” 披发道士的这种心里,在后世中简直是不要太多,而傅千雪自己的深刻体会,简直就如斑驳的古墙,横斜刻满了心酸。 “屁,狗屁,你们这些含着金丹药,名家真言的道家内门弟子,怎么会理解,怎么会理解一个师傅半个娘的无奈。凉风里来,凄雨里去,从一个漏风道馆,游荡到另一个不知名道观的凄惨。”披发道士的语气越来越乖戾。 “不管你怎么说,我是理解的。”傅千雪右手从桌上端来一杯酒,酒杯玉光荧然,酒液冷冽如风,握杯的手却稳固如山。 握剑的手,容得半点颤动。 “你要是信的话,就喝了这杯酒,你对我下手一次,我也还你一次踩剑的羞辱,这应该是持平了吧。”傅千雪如实道。 “你……” 听了傅千雪这句颇为真心的劝言,披头道士不由自主的伸出左手,去接傅千雪这杯酒。 手至半途,披发道士突然脸色大变,之前的忌狂愤恨,全同枯萎的花瓣掉落,因为他瞧见了傅千雪右手上,布满了深沉而残酷的剑纹。 披发道士也是使剑的人,他理解,他明白,因而批头道士惨然一笑,接过了傅千雪递来了酒。“我甘愿服输,这杯酒,我接了,也认了,一切是我自讨苦吃。” 披头道士一饮而尽,然后头也不回的大步下楼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青釉阁天井之上有布幔相遮,遮住了风,挡住了雨,却遮挡不了缝隙中飘来的一丝理解,就如阁外的飞雪。 原来是下雪了,傅千雪心中如同雪花那么白,暖洋洋的,带有说不出的安静。 披发道士服气走后,傅千雪回身向另一个人走去,还有一个不知惜香怜玉的蠢货,需要他来教训一番。 使铁爪之人是个如同长在墙壁上的野草,一眼瞧下来,就知道是个挣扎在泥潭里,走在盘曲无尽黑巷中的人。 小沟子就是这样的人,他与披头道士是来花铜小镇的半路上认识的,披头道士有一手锋锐疯人的御剑之术,小沟子有一手浑水摸鱼,在下九门趟浑水的能力。 两人虽初来此地,有小沟子的打探,不多日之间,便把花铜小镇大大小小的巷子摸的一清二楚。 小沟子与披头道士,都为了承天陵的那则传闻而来。 披头道士虽是中年入道,没有正宗的道门师父来领进门,但他在御剑这方面的天赋着实不凡,东一点西一脚,乱七八糟拼凑起来的御剑之术,居然没让他修炼的走火入魔。在近两年间,在抱月洲西南边角这一带,也疯打出了一点名气。 而小沟子自己,精通盗墓之术,也参杂一些小偷小摸的活计。不过小沟子自己眼力还不错,知道什么人能下手,什么人不能动,居然在遇到了傅千雪之前,一直都没走眼。 不过这次在青釉阁,小沟子自己算是载了个大跟头。 “关于承天陵的传闻,你知道多少。”傅千雪看着目光不停躲闪自己的小沟子问道。 小沟子挺着脖子,装作没听懂傅千雪在说些什么。 傅千雪也不在意,他在赏雪喝酒。 青釉阁是七筠楼最大最好的楼阁,阁外夜雪飘飞的风景,阁内个个肌肤弹指可破,浅笑婷婷的美人儿,正载歌载舞,还有这杯中之物。 傅千雪眺望远处黑沉沉的夜空,风雪簌簌。 周围的客人早些时候,就散开了一小片空间,大多数都正欣赏好戏的模样,他们看起来都不准备插手这件事,如果这出戏不涉及到他们的头上。 问小沟子第一句的时候,傅千雪的目光心神,就已在四周飞快一瞄。 客人的脸色上很少有不动如山的,他们的喝酒谈论的动作细节里,或多或少都有不自然的表现,醉云之意不在酒。 这些客人中的大多数,恐怕都是为了承天陵的传闻,先行到了一步,为他们背后的人先来做开路先锋。 看来在承天陵的这出大幕,即将拉开的要紧关头,来了不少“热心人”。 岂不知,他们的先行探路,一举一动都在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窥视之下,白白为九连环峰趟平了先路。 至于了到了最为关键的入陵一步,都在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与乌衣人的掌握当中。 小沟子能够回答出多少有用的信息来,傅千雪并不在意,他注意的是来七筠楼的客人,还有老妇人口中,半活老道人昔日的老朋友谢天师。 傅千雪今晚是七筠楼不请自来的客人,可能够跟在七筠楼燕大管事与雨娘的身后,身份岂能一般。 在座的客人都有不明不白的心思,很好猜,也很难猜。 估计小沟子与披头道士都是被有心人,挑拨了几句,来探一探傅千雪的底。 正文 第89章 钩一个秋千,荡一个贼 七筠楼是花铜小镇除开黑坊之外,最大的地头蛇,来七筠楼喝花酒的客人,若用故意挑事来打探消息的手法,无疑是最蠢的。但若从傅千雪身上,可以算作是一个比较好的突破口。 这些游历很广的来客当中,就有几个傅千雪远近相识的“朋友”。 就近的一桌客人当中,就有傅千雪今日在乌梅酒居初见的两个汉子。 他们俩已经不复白日里风尘仆仆的劳苦土气打扮,穿着很土豪,相当于聚气二十层实力妖兽的兽皮制成的棕色毡帽、大衣,手上的灵气首饰一个赛一个贵重。 若不是七筠楼里的姑娘身份见识不一般,被七筠楼调教的很好,说不定,他们两个人的身边要围上一圈姑娘,莺莺燕燕。 围狐裘的汉子的脸色与一般的走商也差不多,脸上笑容不断的背后,精明当中带着商贾特有的狡黠。 如果傅千雪今日不曾见过围狐裘的汉子,笑容背后浮起的狡诈寒意,还真容易被他骗过。 可这里的来客当中,还是一两个明眼人的。 就因为他们来两个身上的衣饰太过豪奢了,他们语气里的气质,也与豪奢的外表相符合,但也使别人的注意力,在他们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围狐裘汉子脖颈上的灰色围脖,出自北疆大漠最深处的沙庭狐。 沙庭狐的狡诈,本就不容易猎取,何况在大漠的最深处,不伤沙庭狐一丝皮毛的前提下。 在抱月洲,沙庭狐皮制成的外衣,不是没有穿得起的豪商,但他们会甘愿冒着路途艰险,来这荒寂的花铜小镇吗? 这个道理显然说不通。 如果他们本就是来自北疆一带,一路上辗转来到花铜小镇,超过万里的行程,如果不是有人让他们甘愿如此,也不是这个情理。 傅千雪眼光飘向更远处的时候,眼神一顿,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萧莹莹怎么也会在这里,没想到千草谷短短一别,她竟比自己快上半步先到了这里。 她已经不是在千草谷里初见的那幅妆容,气色清丽的许多,委婉的圆髻,已被打散,一股脑的盘在尾后。 傅千雪注意到了她,萧莹莹也察觉了傅千雪停留她身上的目光,萧莹莹能能感受傅千雪目光里的沉重和专注,但她的眼神很淡,没有美人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她只是专心与同桌的两人小声聊些什么。 与萧莹莹同桌的是一名中年人与一名老者,从他们的坐姿与沧桑的目光中,能理解到他们都是行走多年的老手,还是那种常年发号施令的人。 从他们两人的座位来看,以及对萧莹莹态度,丝缕当中带有尊重,估计这两人都是来自飞鹰门的高层,多半还是萧莹莹父亲那一辈的老人。而在千草谷中,一直对萧莹莹纠缠不清的石滩,此次看来,并未与萧莹莹同来。 小沟子与披发道士对于傅千雪的戏弄,萧莹莹他们三人也从头到尾看在眼里,也没什么动作,他们就如在座的客人一样,倒要看看有着一手御剑之术的傅千雪,来自玄门大宗的精英弟子,怎么个处理如今的状况。 如果傅千雪能出点丑,透露一点独家内幕,那是最完美不过的了。 傅千雪双手十指相交环扣,踱步到小沟子身边,拍了小沟子肩膀一下。 心怀恶意的人,永远不嫌少,傅千雪能从客人的面容中,猜透他们阴暗的心里。不过,傅千雪还有要紧的事要问,无暇顾及别人的想法了。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傅千雪目光落在对自己动手的人身上,淡然问道。 小沟子还是没应声。 “或者这么说,相比于我问你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你觉得哪个问题更容易些的。” 小沟子沉默那么久,终于答道:“我与疯道士一样,都是看你这个玄门弟子不顺眼,并没有多余的想法。” 傅千雪笑了笑,摇了摇头,“你错了,疯道士看起来虽狂放不羁了些,但他比你明白多了。而你,一个连名字都不敢说的人,却拿一个这么可笑的由头来搪塞我,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小沟子沉默了许久,终于开了口,不再死犟着了。“我小沟子可没想要杀人,也明白这次是我失了手,你要这么处置我都没异议。也对,能以这么快速度赶来花铜小镇的人,那些名家正派的庸碌弟子怎么能与你相比。” 傅千雪道:“那我为什么不能是挽天盟的人?” 小沟子轻呵了一声,说不上笑还是讥。“挽天盟?你身上的味道不对。” 傅千雪眉尖一挑,“味道?就如同你身上的味道?” 小沟子道:“也可这么说,看来不用我再多解释了。不过这样一来,我也明白了,你走的那条路,脚上沾染的泥灰和我们都不一样。” 傅千雪:“很有趣的解释。” “那能不能放我一马。” “用你们的话来讲,你觉得可能吗?” 小沟子认命道:“不可能,你动手吧。” 傅千雪前行一步,左手衍气剑运起,剑气在小沟子身体与眉毛间来回荡漾。 小沟子被傅千雪灵剑千漓上耀起的剑芒,刺的睁不开眼。 这剑芒如此快捷,如此惊心动魄,就在小沟子沉浸在如此惊心动魄的剑光里,闭目等死的时候。下一刻,他却感觉身体一轻,被一股如同风雪般的力道带得飞了起来。 小沟子飞在空中,却没感到身体上传来痛处,睁开眼一看,他全身上下,皆被自己的钢索紧紧缠缚住,动弹不得。另一端的铁钩,则深深钩入青釉阁天井中央,最高处的一个深紫色椽子上。 傅千雪小沟子钩吊了起来。 钩一个秋千,荡一个贼。 四下的客人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更有人为傅千雪如此招数,而拍掌叫好。 面对众人的嬉笑,小沟子反而镇定了多,也笑了起来。“其实我更愿意你在我身上来一剑,也好过将我吊在房梁上。” 傅千雪道:“你刚才不是说任我处置么。” “是的,我小沟子认栽,被公子你像耍猴一样吊着,总比死了好。” “那你在上面多呆会吧,青釉阁散场的时候,我会放你离开的。” “那小沟子就恭候公子大驾,不过,如今看来,这里风景也不错,至少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风景。”小沟子嘻嘻对着下面高台之上,仍在曼舞的阁女, 女子们雪白玉颈下精美的项饰,浑圆的**,雪嫩高耸的美峰,从小沟子的角度,让他留恋沉醉,不停的咂着嘴。 虽然小沟子只是个不到十六岁的男孩,但顿时引起了下面水台上舞女们的慌乱。 正文 第90章 满庭芳 “小沟子,这时候了,你还能笑出来。”这是雨娘的话。 刚才雨娘那边有重要的客人,一时脱不开身,燕大管事显然更加麻烦,遇到的事情更为棘手。 没想到一过来,就看到小沟子如此滑头的模样,雨娘与小沟子虽相识不久,但也算熟人了。 往日,小沟子总给雨娘带来不大不小的麻烦,雨娘修为虽高,有“雨燕”之美称,也拿滑不留手的小沟子没有办法。 没想到这次小沟子竟然栽了,被傅千雪一招之内擒住,让雨娘对傅千雪又高看了几分。 小沟子被傅千雪挂在空中,像秋千一样吊来晃去,嘴里还不停。“雨娘姐,我小沟子为什么不能笑,这事是我自找的,怨不得别人,能留下一条命就不错了。” 傅千雪见小沟子如此滑头,也不好继续逼迫小沟子,继续深问下去,仰头对小沟子道:“莫非这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小沟子难得认真思索了下。“也对,也不对,至少我没想到我会被挂在这里。” 雨娘对小沟子道:“难不成你还想多挂一会?” 小沟子道:“挂在上面晃来晃去,至少好过死在公子剑下。” 傅千雪道:“你知道我不会杀你的。” 小沟子道:“多谢公子仗义,没过多为难于我,让我回去,也有几分交代。” 傅千雪:“如果你不是对那位姑娘动手,我也最多把你扔出阁外,喝几口寒雪。” 小沟子哎呀呀的乱叫了几声。“公子如此怜香惜玉,怪不得雨娘姐也对你青睐有加,态度都与其他人不一样哩。” 雨娘娇怒道:“小沟子,闭上你的鸟嘴巴。” 傅千雪不明白雨娘为何已失去方才的优雅,此刻有点急躁。 小沟子还待怪叫,雨娘已扔了一杯酒,准确灌到小沟子的嘴里,将小沟子呛得双腿乱蹬,四肢紧缚得更加动弹不得,却毫无办法,双目流泪,不停向雨娘无声的求饶。小沟子总喜欢捉弄雨娘,所以知晓雨娘的脾气,这个诱人的婆娘,发起火来真比母老虎还可怕,自己今次脱了身,一定要多拜拜关二老爷,别让人自己的运气总这么背。 而傅千雪被雨娘这一手,震得一愣一愣的。 雨娘却不理会小沟子的告饶,一手拉起傅千雪的手。“跟我来。”雨娘的手暖和且柔韧感极佳,傅千雪糊涂了,不知雨娘要拉自己去哪。 傅千雪跟随者雨娘的脚步,在客人当中穿来绕去,来到青釉歌二楼东北角尽头的房间前。 房间挂了锁,雨娘利落开锁,继续向里,傅千雪刚探进身,入目又是一道楼梯,通向三楼。 三楼的房间也少了许多,只有寥寥五间,雨娘则带着傅千雪走到中间靠右的一间。 这是间名为满庭芳的雅阁。 房门是从里面反挂上,里面有人的说话声。 雨娘伸手在门上有节奏的敲了几下,房间里传来燕管事的声音。“是雨娘来了。” 满庭芳的房门被打开,正是燕管事本人。 屋子里有好几个人呼吸声,出来相迎的只有燕管事一个。 燕管事站在门口,拉开房门,却用身体挡住房里客人的视线,燕管事拧着眉头道:“雨娘,事情有点麻烦了。” 雨娘秀美的脸庞显出怒意。“他还是不肯松口,坚决点名要我?” 燕管事显然刚才在屋子也憋屈了好久,一拍门框道:“我看他们根本就是欺人太甚,要你是假,要激起我们的怒火才是真,让我们做出对七殿下不利的事情,好让他有借口,回去好向他的主子邀功,好找七殿下的晦气。” 雨娘道:“七殿下的大事,在这紧要的关头,绝不能有任何差错,还是让我见一见他再说。” 燕管事一把拦住雨娘的藕臂,道:“雨娘,你先等等,你不能冲动,那个人你是知道的,根本就是五皇子手下第一败类,雨娘你去见他,根本是羊入虎口。” 雨娘无奈道:“那还能这么办,七殿下对我们有恩,承天陵即将开启,七殿下在京师也是环顾皆敌,已经很为难了,根本不能再抽出多余的人手来帮助我们。” 燕管事道:“七殿下的恩情虽重,雨娘你这些年守着七筠楼,功劳也足够了,犯不着这样作践自己啊。” 燕管事与雨娘在七筠楼同事多年,平日里虽小闹小吵不断,可认识久了,朋友间的感情也重了。燕管事还要再劝,雨娘却笑道:“燕管事不用再劝我了,事情还没发生,再多担忧也无用的,让我进去会会他,我雨娘就不信,他会为了一己之欲,不顾他家主子的大事。” “好吧,不过你放心,还有我老燕在,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大家全都……”燕管事还待说下去,屋里再次传来那让人烦扰的催促声。“燕管事啊,雨娘到底来了没有啊,还有你怎么站门口那么久,陪我老财多喝几杯才是。” 雨娘拂开燕管事的手,纤手依旧紧握着傅千雪的大手,仿佛那里才是她力量信心所在。 傅千雪不理解雨娘为何有此种念头,心里一片茫然,他只知道雨娘孤守七筠楼这么多年了,这次承天陵一行,恐怕是雨娘所遇到最为困难的时刻。 老妇人,你在谷底甩给自己的这个饵,真是让人饱食难咽啊。 然而八咏佛塔上,所拥有的沧桑故事,在傅千雪一步踏进来后,已决不允许他迷惘逃开了。 傅千雪倒要看看那八个人,八座佛塔内的故事。 “就让我跟雨娘姐进去吧。”傅千雪对站在门口的燕管事说到。 燕管事显然未想到傅千需会跟在雨娘身后,老脸上满是惊愕,转向雨娘呆道:“雨娘,这是……怎么个回事,傅公子怎会在这里?” 雨娘笑意盎然道:“傅千雪与我们虽是初次见面,但我可以肯定,傅千雪就是我们此去的最后一个人。” 燕管事还未搞懂,雨娘不知哪里来的自信笑容,以及微有苦涩的笑容背后,表现出来的全无畏惧。 就像凌厉暴风雨中穿掠的雨燕,每一道飞行的轨迹都是亮丽的彩虹。 雨娘推门而入,傅千雪随后,燕管事掩门,暗中重重拍了自己胸膛一掌。 若是那个人对雨娘乱来的话,拼着这条老命不要,说什么也不能让雨娘受半点委屈。燕大管事暗暗为自己助威一声,转身跟了上去。 正文 第91章 财鹰 屋里有三人,两人坐,一昂首大汉站在两人中央背后,直立如标枪,傅千雪走进来的时候,军中大汉目不斜视的瞪着自己,目如铜铃。 大汉发髻虬须散乱,身背一亮铜色钩镰枪,那钩镰枪比一般枪来还长上尺许。 直到傅千雪三人与屋里原有的三人面对面坐下,那军中大汉还是虎视着傅千雪。 坐在雨娘对面,正是来自京师五皇子手下,被五皇子倚重为左膀右臂的财鹰。贪财好色之心,京师人人皆知,捞起钱财来更是能有多狠,就有多狠,尤擅捞偏门。 坐在财鹰低首的叫福大人,是京师五皇子军中的一名幕僚,可他偏偏喜欢别人叫他京堂福大人。 如果有人叫错了,他就会怀恨在心,所习的狠戾术法更让别人惊惧三尺。 雨娘妖娆凤仪的娇躯坐在财鹰对面的时候,财鹰富态的脸上,笑容不断,可那与那张和态的胖脸不相称的,偏偏有着一双桃花眼。这组合起来,让人难以直视。 雨娘与财鹰见面不是第一次了,如果不是有必要,她怎么也会极力推脱。 可此次承天陵即将开启,事关重大,雨娘是七殿下在花铜小镇的前站,承天陵的主事者,代替七殿下与五皇子手下财鹰共同合作,力抗京师太子一部,争取能走在太子前面,取到承天陵中的天子玉玺。 玉玺,帝王的玉印,天命之所授。 传说中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将和氏璧制成了传国玉玺。 本朝太宗统一国家,登上大位之后,更命皇室之修真者,去了和氏璧出产地,取和氏璧出处的那条灵脉地下之精华,后命全国之最能工巧匠,历时三个月,方才制成本朝之玉玺,虎踞壁。 但太宗驾崩后,一直珍藏在太宗书房,经常被太宗拿来温养修行的玉玺,倏然之间消失无踪了。 皇朝历经三代,修真一道大为盛行,太宗玉玺之事,方有人敢提起。 毕竟这玉玺不仅是帝王之位的象征,还内藏景朝皇室最顶级的修真法诀,更不必说,玉玺本身就是修行护身的无上宝物了。 有能耐敢一窥帝王之椅的皇子,无不想得到这枚玉玺,为自己登上皇位,增添最大最重的一件砝码。 到了七筠楼背后主子七殿下这一代,不知何人,在最近透露出了太宗皇陵的位置。 而那件天子印玺也在其中。 后面一句话,听起来更像一句废话。 可包括太子、五皇子、七殿下三大势力,今日都打探出了一个惊天秘密。 “什么秘密?”雨娘对财鹰的目光视而不见,有点恶心道。 财鹰笑容一堆一堆的。“雨娘你能坐的近一点吗?让我也好仔细看看你啊,而且这秘密,也只能你我两个人才可知道。” 雨娘直视道:“这跟我们合作的事情有关系吗?” 财鹰道:“当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了,但也比一个外人来的好吧。”财鹰把火烧到傅千雪身上,表示对傅千雪身份实力的怀疑。 雨娘凝眉道:“这是我挑选的最后一个人,跟你没什么关联吧。” 财鹰挑着指甲道:“是与我们无关,但承天陵之事,毕竟关系着五皇子与七殿下合作的诚意,对吧。” 雨娘道:“你要是不相信我,那我们就算了,承天陵的事情就勿要谈了。”雨娘作势要走,方一转身。身后财鹰的话,却冷如刀锋,浸入了雨娘柔媚的背脊。“雨娘你现在当然可以离开,不过你们的七殿下吗,如今在京师的日子,是一日比一日难熬啊,五皇子要是输了,后退一步,还能远走珊瑚岛。而七殿下若是输给了太子,可就什么都没了,到那时,在抱月洲,可就真的没有半分容身之地了。 雨娘反辩道:“修真这条路,可不是只有抱月洲才有的。” 财鹰嘲笑道:“其它的十几洲,会有你七殿下的半点基业吗,失去了你们,她可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了。” 雨娘面色不善,潮红的面容里,仿佛想到了那时去无可去的可怕境地,一时竟然忘了,财鹰正一点一点挪动了过来,走到了雨娘一步之内。 财鹰的那双胖手摸向了雨娘的美臀。 可就在财鹰那只色手就要得逞的时候,触摸到的竟然不是丰盈柔软的臀肉,而是冰冷的剑鞘。 财鹰浑身的色意顿时下了一截,怒意膨胀,他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份胆色敢对他这样。 但还没财鹰怒气冲冠,阻拦他的人已先开了口,那人正是准备多时的傅千雪。 财鹰没想到在此间雅间里,还能有阻止他好事的人。 他原本以为这个人是热心的燕管事。 可当财鹰转过身来,发现他错了。 财鹰面对的是傅千雪,带着古怪促狭笑意的脸,正端着玉杯啜饮着“满庭芳华”。这瓶酒是财鹰专门从京师带来的,原本是放置在他的酒桌上,如今却不知为何,出现在傅千雪的酒桌上。 虽说财鹰荒淫无度,但对于名贵老酒的喜好,也是下了几分苦心的。 这满庭芳华,是财鹰好不容易从别人手底赌来的,他还未享用一口,却被傅千雪先尝了鲜。 再看到傅千雪脸色,既没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豪气,也无逼不得已的愤闷。 或许是打破别人好事的欢喜,那种透出不可琢磨的目光,淡定从容。 财鹰肥胖的左手,持着装满还未品饮的满庭芳华,脖颈微微扭动,凶相毕露道:“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 傅千雪凝注着财鹰淡漠道:“没做些什么,只不过看见一个没什么品位的人,在我面前晃啊晃,感到不顺畅而已。人不顺畅了,这酒也品不出味来了。” 财鹰转向走到傅千雪桌前,肥硕壮阔的身躯,犹如一头凶兽,寒光逼露,随之而来的凶残气势,占满了傅千雪酒桌的这一方空间。 “原来老弟觉得这满庭芳华的劲道,还不够爽利,不如由我老财来代饮此杯如何。” 财鹰音未落,右手磨盘般的肥掌,说是去举傅千雪酒桌上的酒杯,半空中却化为熊掌,猛然向傅千雪五指拍去。 这一熊掌若是落实,傅千雪的手少不得指骨碎裂,从此握不住剑。 傅千雪坐立不动,剑鞘一扫面前的酒桌,桌上的酒壶顿时一跳,迅捷向财鹰肘弯击去。 正文 第92章 京堂福大人 财鹰没想到傅千雪反应如此之快,被傅千雪利落击来的酒壶,点中肘弯处发力的要穴,手臂为止一麻,右手顿时无力下垂。 哪知财鹰仿佛毫无所觉,脸上还露出与之前一般的笑容,好似春日里漫山遍野盛开的桃花,分外粉红妖异。 财鹰回身向自己的桌位走去,半路上右臂一阵抖动,原本无力的手腕,发出脆生生的骨骼声,复又伸直甩了两下,好像从来没受过伤似的。 可待财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站在财鹰与京堂福大人背后的军中大汉,却发现财鹰垂在酒桌下的右手,正不住颤动。 财鹰左手举起酒杯道:“既已这位小兄弟,能跟雨娘一道,想来也有过人的本领。方才是老财我招待不周,怠慢了客人,让小兄弟先敬了我老财一杯,实在过意不去,既然小兄弟如此豪爽,老财我也不能不回敬一杯。” 财鹰未收到伤害的胖乎乎左手,向上一抛,手中巨觞好似巨鲸吞水,带起海上风力,平直向傅千雪胸前飞来。 巨觞在空中没有半分颤动,可傅千雪神识却识别到,财鹰所敬来的巨觞,正不住急速旋动,只因飞转的速率太快,肉眼根本无法察觉。 青铜巨觞在离傅千雪胸前二尺处,变故又出。 巨觞静立不动,然后在分毫之间青光一闪,青铜巨觞内的酒液,飚起一道刀光酒影,直泼向傅千雪的面颊,而巨觞本体则碎成几十青光碎片,悍然洒向傅千雪周身。 这番变故,只不过在雨娘袅袅敛好衣裙间发生。 燕管事和雨娘与五皇子麾下的财鹰三人,相识不过三四次,虽早闻其卑劣的行径。可也没料到,双方此去承天陵之行前,很是平常简单的一次碰头会面,一上来就是勾心斗角,剑光刀影。 就算财鹰三人对傅千雪年纪之轻,而轻忽他的实力,也没料到傅千雪的反击如此凌厉。 是而,财鹰这杯回敬的酒,着实下了重手。 五皇子麾下财鹰三人之中,财鹰体型虽宽阔肥硕,但身手最为敏捷。 京堂福大人与背后挺立使镰钩枪的大汉,都不认为傅千雪,能躲开财鹰这杯酒后的凌厉杀意。 可令在场的所以人都想不到的是,在青铜巨觞的凌厉攻势下,骤然间,却从傅千雪背后闪出一道清越白虹。 傅千雪含笑当中,手中千漓灵剑已搁置在酒桌之上。 再看千漓灵剑剑身之上,布满了青铜巨觞的碎片,一片紧挨一片,密不可分,连成一条青线。而化成一道刀光劈向傅千雪面额的酒液,则一滴不剩的吸附于千漓灵剑的剑锷之上。 千漓灵剑的剑锷图案,是一只敛羽傲立于雪山寒潭边上的雪鹤,正俯身汲水。 乍看上去,财鹰挥出那道酒液刀光,宛若杯千漓灵剑剑鄂上的雪鹤,被当做佳酿一饮而尽,而使剑锷上冒出一阵雪白雾气。 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怔,满庭芳的雅间里,忽然少有的一阵安静。 在座的诸人,谁都想不到,傅千雪如此年轻,却又如此剑法,让人动容,曳人心魄。 两下清脆拍掌声,原来是一直端着财鹰身边,京堂福大人的附和击掌。 财鹰身材高大肥满,再加上衣袍肥宽,本就瘦弱的京堂福大人,坐在财鹰身边,更不显眼。 京堂福大人头带朱色进贤冠,右手摇一柄深色小巧蒲扇,左手饮酒不断,摇头漫声道:“好剑法,好剑。”京堂福大人语气一顿一挫,不知是在赞傅千雪的灵剑之奥妙,还是在叹傅千雪的剑法。 情势紧烈间,京堂福大人却缓缓起身,端起酒杯,走到两排酒桌的中央空地处,向傅千雪遥敬道:“既然财大人因路途劳累,已不胜酒力,竟然失手跌碎了酒杯,所以这杯敬小兄弟的酒,不如由我代替如何。” 傅千雪回敬道:“有无不可,既然雨娘带了在下来了此间,燕管事也无异议,就早已默认傅某,为此去承天陵的第三人。因此这杯酒来的正是时候,不早也不晚,傅某就先干为敬。” 京堂福大人看着傅千雪一饮而尽,笑容如春风,同样举杯准备与傅千雪同饮此杯。 不知是京堂福大人手滑的缘故,手里的酒竟洒落了半杯,淋成一条酒线,落在花梨木地板上。随后,京堂福大人手中的蒲扇,不为人知的轻摇了两下。 酒桌中央的水纹状地板上,急忽变成惊涛骇浪,浪头卷浮起一道又一道,最中心处更是深旋成幽深噬人的巨大漩涡,漩涡越转越急,涛声急烈刺耳。俄而巨大漩涡里处,突然伸探出一个狰狞猛鸷的深海凶兽,凶兽青黑色的头颅一晃,丑陋的锋牙风寒毕露,急剧向傅千雪咬去。 与傅千雪同坐一边的雨娘与燕管事脸色奇差无比,冷汗涔涔,面对此种突然而来的恐怖景象,双手控制不住的按在桌上,身体前探,已经做好随时逃离满庭芳雅间的准备。 但雨娘与燕管事内心深处的韧性,对傅千雪朋友的情怀,在极力抗拒他们身体不自然的反应。 而雨娘婉丽的脸色,挣扎的神情更明显些,有一种无法驱散的淡淡愁绪。 直到一声清越的鹤鸣之声,干脆响亮,回荡在雨娘与燕管事的耳边,这声鹤呖,不啻于鹤鸣九皋,刺破了满庭芳里的一切幻想迷局。 燕管事与雨娘仿佛刚刚酒醒,晃了晃脑中的迷糊劲,抬头朝中央空处望去,发现不知何时,傅千雪已走到京堂福大人的对面。 傅千雪灵剑出鞘,剑身寒气缭绕,剑鄂方寸之内,更是附着一层雪花图案。 雪花白洁清寒,剑锷上的雪鹤姿态更显灵活,好似随时能从千漓灵剑内,展翅而出,鹤鸣九天。 傅千雪又喝了一杯酒,与京堂福大人面对面道:“福大人看来还不习惯太烈的酒,人未醉,酒先洒了,浪费了好酒太过可惜了。” 京堂福大人手里的蒲扇,再也没悠哉的摇了,惊惧的神色比刚刚的雨娘,来的更为接受不了。“你,你为什么……” 傅千雪道:“京堂福大人是不是想问问我,为什么完全不受你灵幻术的影响。” 京堂福大人一时无法接受。“什么灵幻术,我不明白傅兄弟在说些什么。” 傅千雪道:“那刚刚的海市蜃楼之术,这种幻术可不多见,京堂福大人挥手就来,门派来历很不简单啊。” 京堂福大人毕竟心术修炼日久,心态很快调整过来。“也有可能是傅兄弟见了财鹰的大人的好酒,贪杯了,一时喝的有些迷糊了。” 傅千雪道:“喔,是吗。不过我倒是听说,来自東海珊瑚岛上的灵术门派,不仅擅长借物模拟制造幻术,在慑人心魄方面另有一手。” 京堂福大人的神色,倏尔间大变,喝声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对我的来历如此清楚。” 正文 第93章 京师三人行 傅千雪一横腰身千漓灵剑,千漓剑身上雪花飘舞,寒气却凝住不动。 京堂福大人仔细瞧着傅千雪的灵剑,动容道:“燎沉剑派,哈哈。” “如何?” “不待如何,傅兄弟原来是燎沉剑派的真传弟子,真是失敬,失敬。”京堂福大人气急反笑,对雨娘恨声道:“雨娘,你瞒得我们好苦,如果你早说第三个人选,是燎沉剑派这样的巨擘真传弟子,这次酒宴,未免显得太过多余了。” 雨娘插口道,定定的凝视着傅千雪道:“京堂福大人,如若雨娘说,傅兄弟的剑术,我也是头次见闻,不知京堂福大人会相信不。” “相信,当然相信,雨娘的话,毕竟代表了七殿下的旨意,福某人就算自视甚高,也不敢不从。” 燕管事一下跃到傅千雪身边,横出一根碧绿竹杖来,满眼怒火,髭须直竖。 京堂福大人看到燕管事乘自己术法转换的间隔,乘机守住要位,欺身到自己的身旁。京堂福大人的近战能力,完全跟术法相反,一点拳脚的底子都无,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只不过在修真者眼里,直如儿戏。 见此,京堂福大人不由仓皇后退一小步,对燕管事道:“燕管事,你想做什么,你还想对我动手么?” 燕管事怒气冲冲道:“瞧瞧你们做的破事,一点谱都没有。还有你,龙校尉,你若再上前一步,我心底一紧张,伤到京堂福大人羸弱高贵的身躯,我这个老管家,可什么都不会顾的。” 京堂福大人随着燕管事的话语,朝后望去,只见那军中铁汉龙校尉,提着铜亮镰钩枪,大步踏来,弯曲如蛇头的镰钩,凛冽逼视着傅千雪。 静候在一旁的燕管事早就按捺不住,财鹰三人实在欺人太甚,轮番对傅千雪进行试探。 雨娘与傅千雪没来的时候,财鹰就提议,要对雨娘挑选出的第三个人选,喝上几杯酒之后,然后探探路数,却不想这般过分。 财鹰的提议本没有错,如果能成,那是最好不过。 毕竟太子的势力太过雄厚,如若再得到承天陵内的玉玺,虎踞璧,登上帝王之尊,就有最为完美的借力。那时,五皇子与七殿下属下的他们这些人,能侥幸留得一条性命,已是难得。 京堂福大人这个堂而皇之的借口,燕管事根本无法搪塞,也无法拒绝。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实是超出了燕管事的预料,财鹰等人的狠辣无情,让他有了更多的担忧。 此行去承天陵,与五皇子的合作是否会是与虎谋皮? 就算有幸取到了虎踞璧,财鹰与京堂福大人是否会翻脸无情,甚至对他们进行灭口? 燕管事眼里的怒气与忧虑,越来越浓,沉郁如楼外黑沉沉的雪夜。 但傅千雪这个来自燎沉剑派的年轻内门弟子,雨娘不知从何方牵线搭桥,拉来的助手。他的沉着应对,风云不透的御气剑法,虽还未进价筑基境,但已隐隐有了大家风范。 财鹰与京堂福大人一再而二,不顾脸面,向傅千雪连番相试,燕管事早就看不过眼了。 使钩镰枪的军中悍将龙校尉,还待相逼傅千雪,燕管事再也忍耐不住。就算坏了七殿下的大事,与五皇子闹分了,傅千雪这个朋友,他交定了。 想好后,燕管事手臂间的绿竹杖,毫不费力的洞穿京堂福大人手中的蒲扇,抵在他的喉头。 京堂福大人虽常自诩孔明,谈笑挥扇间可搬云覆雨,但若无门派幻术相傍身,连会点庄家把式的人都打不过,更何况燕管事这样的江湖老手。 京堂福大人面有不安,连忙止住了背后赶来的龙校尉,但龙校尉脸色不善,只不过把钩镰枪枪尖的方向,由傅千雪转向了燕管事,又在忿怒中上前了半步。 燕管事大喝道:“京堂福大人,让你背后的龙校尉小心些,他的钩镰枪举得太高太稳,枪尖上亮光,若是不小心晃花了我的眼睛,我也不能保证手里的竹杖,会不会多点几下,到时候发生了什么不好的结果,可怪不得我。” 京堂福大人头极力向后仰去,哪知燕管事早年出道于丐帮,四十年过去了,手底的活还熟稔细致的很。绿竹杖的顶端,依然分寸不离京堂福大人的喉咙肌肤。 京堂福大人脸色讪讪道:“燕管事还是先放下竹杖来得好。” “放下,哼,刚才怎么不早说。” “傅少侠颇有剑侠仙骨遗风,我与财大人两人多敬两杯也是应当,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变故,也是无法避免的。” “好,喝酒是吧,那龙校尉手里的钩镰枪,耍的这么欢,莫非也是想一试军中枪技,为我们的酒宴助兴一番?” 龙校尉握枪的手不禁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一方面他们相试在先,如今反倒被人捏住把柄;另一方面,如今的局面,难道要自己像个戏子般耍刀弄枪。 二选一的抉择,委实使龙校尉太过难堪。 龙校尉粗豪的脸色不禁沁出了大汗,最终他还是哼的一声,放下了镰钩枪,转回自己的酒桌,一屁股坐下。 这时,已经缓过神来的财鹰为僵持中的二人,给了一个台阶下,清声道:“雨娘,是我兄弟三人见面不周,对傅兄弟看走了眼,所以不如就由我等连饮三杯,作为赔罪如何。” 傅千雪转身向自己的座位走去,道:“如果财鹰大人真有此种打算的话,也是甚好,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傅兄弟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赔罪的酒,自然要与平常的敬酒,不太一样。” “那是当然。”财鹰正了正身,身体略微前倾。 傅千雪不知何时,从纳介戒中拿出四只巴掌深的大海碗,每一只大海碗里,都斟了大半碗雪月霖灵酒,然后又将刚才未喝完的酒,一股脑混了进去,最后再晃了晃。 傅千雪粗配好混合酒,双手抄起其中一碗酒,大口饮尽,还有几滴酒液,顺着唇角滴进衣襟内。 雪月霖,乃是用漓月峰最顶端的雪水酿制。满庭芳内的用酒,流霞玉液,则是七筠楼专门招待贵客的,里面灵草成分多为阳性,热烈冲人的很。 流霞玉液内蕴其中的药性,明白的人自然会懂,只不过能饮用此酒太少太少。 两酒混合在一起,冰火两重天,傅千雪修炼的凤雪剑意,衍生出来的的灵气,既有刚烈火热,也有冰雪寒骨,傅千雪的钢铁身躯自不然不会惧怕。 但从京师而来,五皇子麾下的京师三人行,可就说不定了。 正文 第94章 三碗酒 这混合酒,对傅千雪来说,不伤身的同时,又能催动灵气的运行,乃是小补灵液了。 但对于没有傅千雪这样怪异体质的人来说,纵使他修真有术,也非得吃些苦头,虽要不了命,不吐血两天,身体匮乏已是好的了。 财鹰三人挑衅在先,傅千雪要是不回敬一番,也不符合来而不往的礼仪。 傅千雪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着实让在座的人又震惊了一次,实是推翻以往他们对名家子弟风貌的看法。 如若不是傅千雪的剑法骗不了人,雨娘真怀疑这个”极有仪态“的傅千雪,前后反差怎么那么大。 傅千雪放下大海碗,海碗中已滴酒不剩,伸手向财鹰示意道:“既然要喝酒,那就该痛痛快快点。所以,三位大人,你们怎么说?” 燕管事不管是身在丐帮,还是离开丐帮在七筠楼,喝酒那是常有的事,看了一眼大海碗内火雪混合的灵酒,这份量,也让燕管事不由得咽下喉咙,这委实太过惊人了。 燕管事与雨娘交流了下眼神,心中暗笑,却不知该如何述说这份畅快。 财鹰三人互相交流下眼神,一时都没有说话。 傅千雪又催促了下:“三位大人,你们谁先来。刚才我们都先说好的了,你们劝我的酒,我可来者不拒,该你们的时候,这点小酒,该不会退让吧。若不然,我对承天陵的事情,还是持有保留意见。” “我来,我们也没说不喝。”放下钩镰枪的龙校尉大步上来,随手举起一只海碗,大口往腹中灌去。 一大海碗酒畅饮而尽,龙校尉粗矿的脸色变得极为精彩,一会变得油红,一会泛起阵阵清寒之气,脸色苍白。 显然龙校尉没想到傅千雪拿出来的灵酒,劲道如此之烈,连龙校尉这样的军中大汉,都险险禁受不住一碗的酒量,魁梧的身躯摇晃了几下,方方站稳。 傅千雪喝彩一声。“龙校尉好酒量,只是剩余两碗,财大人与福大人怎么说?” “傅兄弟这是要为难我等。”京堂福大人指尖发白,声音有些阴沉。 “谁为难还说不准。”傅千雪强势回道。 连番被年轻的傅千雪落了面子,财鹰心态已极为不爽。 财鹰冷哼一声,怒极振袖而起,大步向雅间外走去,临出门前,犹自不甘心的回望雨娘一眼。“雨娘,这也是你的意思吗?” 雨娘螓首微点,道:“财大人未免太过看得起雨娘了,不过,雨娘我也不是任人欺弄的小女子。” “雨娘,这么说来,七殿下的事情,也决定放手不管了。” 雨娘轻皱娥眉,幽幽道:“财鹰大人,今晚有抱着合作的态度来的么?” 财鹰道:“雨娘的意思是?” 雨娘道:“如果财大人愿意,我们当然可以坐下来继续慢慢商谈,如若不是,多待下去也是无用的,至于七殿下那里……” “抱歉的很,七殿下那里,本就未对雨娘有多期待。”雨娘掏出一张不重不轻的底牌来,震得财鹰愣立当场,一时接不上话来。 “原来说了半天,都怪我们自作多情,雨娘,那么一切就等承天陵内见真章了。”京堂福大人过来说道。 燕管事道:“多谢福大人夸赞,虎踞璧乃天授之令,不是谁心更绝情就能有福受用的。” 京堂福大人道:“喔,是吗?燕管事若是在承天陵内出了点小意外,七殿下问将起来,我也能痛惜各位福缘不到了。” “那就走着瞧吧,此去承天陵,山峻涧深,林莽兽恶。加之人多势杂,我们拿不到不要紧,五皇子若得不到,登不上帝位不要紧,到时大厦将倾,基业消尽,你们说不定还不如我等。” 双方既然反目,燕管事也是口不留情,机锋一道比一道狠厉。燕管事出身丐帮,江湖事杂,什么样的人没见识过,争吵起来,口头上自然不落下风。 “好极,真是好极了!福大人、龙校尉,既然雨娘不欢迎我等,我们还是走吧,免得惹人生厌。”财鹰事不顺心,本来笑若春风的胖脸,霎时间比秋风还萧索冷厉。 等财鹰三人离开满庭芳雅间,远远又传来财鹰放肆的讥笑声:“雨娘,等五皇子大事已成,你若找不到下家,不妨来找我。我这里随时有间豪华庭院,你住进来,定可享尽荣华富贵,当然也包括我,哈哈。” 随后,又有京堂福大人的附和声。“财大人我说,我们本就不该跑这一趟,说不定离开我们,雨娘连去黑坊的乌篷船都寻不到。” “也是。” 等三人脚步声俱都消失,雨娘才抛去所有伪装,露出满脸的疲惫,原本风情万种的双眼,沾满梨花般苍白的泪晶。 雨娘强撑着纤弱的臂弯,无力依靠在座椅后背上。 虽说七筠楼的背后是七殿下,可随着这些年太子实力积聚成河,名分、大义、才干俱佳,定鼎江山,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两年之内是早晚的事。 若不是七殿下的生母与太子傅有生不可调的仇怨,以七殿下微弱的力量,跟本不会起与太子争雄的心。 太子傅不明不白死于七殿下的生母之手,太子素来敬师尊道,怨恨七殿下生母的同时,连七殿下本人也记恨上了。 这道遭人陷害的梗,七殿下与太子双方都清楚的很。 七殿下也有心化解上一代的仇怨,但就算太子有心,太子麾下还是有人愿意,借此事向太子邀功。太子不愿寒了麾下的忠心,也没出面表明态度,恩怨就这样一直搁置在那里。 七殿下无奈之下,才与国师一门的五皇子串联结交,共同对抗太子一脉。 雨娘对七殿下忠心耿耿,一向为七殿下倚重为心腹,对七殿下很多机密的事了解的很。 七殿下现在在京的实力极为弱小,除了几小股传递信息的秘密力量外,能用作机动增援的人手,除了贴身的御前护卫,几乎没有。 其它多余的小股力量,也全部都被太子与五皇子的属下所牵掣。 最近从太子府中流传一道消息,太子登基之时,就是七殿下的末日。 雨娘这些天来心乱不已,偏偏很多事身不由己,她感觉无比的疲惫,也有少有的彷惶。 正文 第95章 蝴蝶灯笼 雨娘将玉手指尖插在秀发里,眼里有泪。 “雨娘,你还好吧。”燕管事关怀问道。 雨娘从秀发缝隙间,看到燕管事已显苍老的脸庞,没想到四十年的风霜,筑基多年的燕管事也沾满了年华的流逝。 “是我对不起七殿下。” 燕管事坐在一旁,柔声道:“雨娘你不用太过自责了,七殿下与你情同姐妹,你了解她,她也会通晓你的心意的。” “可我毕竟帮不了她,所以我想,大不了今晚去找财鹰去谈谈。” “雨娘,你不能去的。财鹰那个人,明为敛财有道的君子,暗地里,却不知道虐杀了多少美貌的修真女子。” “可我……” 燕管事语气更急道:“就算财鹰对雨娘你另眼相看,雨娘你又手段众多,拖延财鹰一时半刻,也来不及的。” “燕管事说的对,雨娘你去不得。”傅千雪也走了过来,神情淡淡,仿若刚才的交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燕管事道:“傅兄弟都劝了,雨娘你可别做什么傻事啊,这么多年七殿下都抗过来了,今日这关也一定会挺过去的。” 雨娘目光如烛,喃喃道:“七殿下还在等我,等我的好消息,而且她的生命随时都有危险。” 傅千雪收剑入鞘,千漓灵剑的脆响,彷如道家箴言,将雨娘从刚才心迷寂苦中惊醒。 雨娘美目注视着傅千雪的剑眉,冷静如岳,好像感觉第一次认识傅千雪。 傅千雪对雨娘问道:“雨娘,如果七殿下拿到玉玺虎踞璧,你觉得七殿下登上大位的可能性有几层。” 雨娘的姿容如雨后的柳梢,颓弯中也多了一层清丽动人,也恢复了成熟丰盈女子该有的容光。 “一层不到,如果太子不犯不可原谅的大错,但我想有那几名老成持重的老臣在,恐怕连一点机会也没有。” 傅千雪又道:“若虎踞璧落在五皇子手底呢?” 雨娘道:“五皇子心思深沉阴毒,早就对帝王大位有所觊觎,拉七殿下一起,所图甚小,不过是遮太子耳目罢了。” “况且。”雨娘喝下一杯傅千雪递过来的雪月霖,美眸越显宁静。“如今这般地步,五皇子估计也明白他的机会不多了,所以不惜将麾下最强的三人组派来,就是为了能万无一失取到虎踞璧,方可有一些机会在太子登基前夕,持玉玺政变。” “所以不管五皇子还是太子,他们的事情成若不成,七殿下最后都成为他们扫清障碍的绊脚石,不得不除。” 雨娘道尽这期间秘辛的苦涩,心里空落落,也感觉好多了。 满庭芳雅间的空气一时凝滞起来。 傅千雪走到窗边,推开花籽图案的帘箔,寒风凌冽下的雪花,落在傅千雪的掌心,很快消融不见。 风雪越加的大了,还有十多天就要年间了吧,可惜的是,自己不能按时回去,陪大师姐,走一遭瞿月集热闹的夜市,猜灯谜听梆子戏,用笔墨描绘瞿月集的夜景。 还有那个灯火阑珊的世界,孤灯下自己的影子,用刀刻铭下上世难舍的回忆。 傅千雪拉好帘窗,漆黑的眼眸注满慑人的精光,雨娘与燕管事为之一震。这样卓绝冷厉的目光,比起他们素来净重的七殿下来,更有一种一往无前的气概。 这种的内心深重的力量,旁人无法体会,但可以让人相信。 傅千雪对雨娘道:“别人不让我们去承天陵,但我偏偏要将玉玺拿回来,送给一个人。” 雨娘惊讶道:“送给谁?” 傅千雪道:“雨娘你,我去承天陵将虎踞璧取来,完璧归赵。你说,太子会不会留下七殿下一条性命。” 燕管事道:“话是没错,相比于虎踞璧的作用来,七殿下的性命,在太子登基后,实在是无关紧要。” 但雨娘还是被傅千雪的话惊的站了起来,愣愣的注视着傅千雪,“这看起来很不可能,但看你的反应,好像都是应该的。” 傅千雪道:“无非失败罢了,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雨娘欣喜,又担忧,“我们?可我们连承天陵的入口在哪里,全都一头雾水。” 傅千雪道:“这很简单,去黑坊买消息就成。” 燕管事道:“听闻每个地方的黑坊,一个月才开坊一次。” 雨娘道:“花铜小镇也不例外,每逢上弦月的夜晚,就有黑坊在花铜小镇的负责人,驻守在小镇春祭的地方,就是一墙之隔,流经花铜小镇雪山河流的水亭中。其所着的黑衣黑裤,外绣的金色蝴蝶标志,甚至是衣料的颜色都很特别,不似寻常黑色燃料的黑色,而是深海埋在泥浆中之中黑岩的颜色。” 燕管事叹了口气道:“就算我们知道了怎么去黑坊也无用,一来,没有黑坊专门定制的乌篷船。” 傅千雪接道:“就是篾篷漆成黑色,乌篷船船身狭小,船底铺以桐木木板,船板上铺以草席,船身长约十二尺,宽三尺一寸的那种?” 燕管事道:“一点都没错,但二来也没有外挂的蝴蝶灯笼。” 傅千雪疑问道:“蝴蝶灯笼?” 雨娘解释道:“就是除了黑坊,外人无法仿制的蝴蝶灯笼。这种灯笼是一种工艺失传的灵器,它可使掌舵的船老大,不会在夜里失了航向。在黑坊这里,意思就是说若无黑坊发售的紫金蝴蝶灯笼,半夜里启程时,根本找不到去黑坊的水路。” 傅千雪心下感叹,“难道黑坊每个地方的分坊,都是如此么?” 雨娘道:“那倒也不全是,黑坊每个分坊,所选择的地方,都是难以常人难以想象,难以寻觅的。可以像花铜小镇这样,设置在河流之渚,也可能在水底、山腰,甚至在墓地、沙漠。黑坊最不缺的就是钱财灵石,因而它可以设立在你想象中的任何一个地点。” 傅千雪道:“财鹰他们进入承天陵的方法,也是从黑坊里买来的?” 燕管事道:“正是,这所有的烟幕消息都是黑坊,用生命堆出来的消息,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势力强劲,反应最快,动手也很干脆利索,可在修真界消息来源方面,九连环峰也抵不过黑坊的手段。” 雨娘道:“然而还有个不太好的消息,这个月去黑坊的水路,只有在后天夜里的一趟,也是年内最后一次的机会了。目前为止,只余短短两日,我们却很难在两天的时间内找到乌篷船,再乘船去黑坊。” 傅千雪问道:“乌篷船很难找到吗?” 雨娘回道:“是,黑坊每个分舵,只有二十四只乌篷船,这个数字既不会多,也不会少一只。外人根本毫无头绪,不晓得谁手里有乌篷船。” 傅千雪手按在窗棂之上,沉吟道:“或许我知道有一个人可以。” 雨娘语声急切道:“谁?” “水葫芦。”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只知道他是白锦台的人,一个尤为精通水性的人。” 正文 第96章 风雪夜里的冲突 雨娘与燕管事心底很是奇怪,傅千雪怎么会认识白锦台里的人,水葫芦这个名字,七筠楼盘踞花铜小镇多年,竟然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傅千雪正待解释,满庭芳雅间地板上传来轻微的震动,然后是人体从楼梯滚下去的声音,继而就是喝骂之声,看样子还不止两方人马。 来七筠楼的客人,都是自持身份,注意自身脸面的人物,怎会在七筠楼里大呼小叫。 雨娘三人面目相对,唯一想到就是刚出去的财鹰,以刚才所识,他们挑起事端的可能性极高。 傅千雪三人相继推门而出,探身向下看去。 正有两拨人,在二楼楼道转角处争锋相对着,站在上方那拨,就是财鹰三人,看情形他们从京师远道匆匆而来,还未能饱餐一顿。 二楼多出几处楼阁,空间足够,用餐的客人多且热闹,财鹰三人走到这里并无奇怪。 奇怪是,与他们争锋相对的那拨人,有十多人,为首一人面容敞阔,鼻梁很高,粗眉大眼,眼神凶狠而不露于外。身形骨架极大,藏青色的锦衣套在他的身上,每一处都显得极为贴身合理,连一丝褶皱都无。 傅千雪注意到此人走上楼梯的最后几步,踩在每一阶楼梯上,落脚的位置都完全相同,步履沉稳,上身凝立不动。 显然这人对自己的要求极为苛刻,只见他右手轻轻一挥,袖口上的青色飞鱼,好似活动开来,自寒潭底探出鱼头来。 空气中传来青鱼越水的声音,将精美绣口上的鱼纹,修饰得越发灵活。 得了藏青色锦衣人无声的命令,滚落两边的黑衣锦卫,捂着断折的手臂,哼都不哼一声,立马后退到藏青色锦衣人后面去。 藏青色锦衣人目光平视,温和的如同胸口的两朵白云图案。 但站在台阶之上的龙校尉,攥紧钩镰枪的手心里满是汗水,他第一次感觉到手里的钩镰枪是如此的沉重,这一切单单来源于身形不及自己肩头,藏青色锦衣人的目光。 温和平视中,带有不可捉摸的深量。 白云悠悠,龙校尉越觉得这样的图案太过艳丽刺眼,真是活见鬼了,今天碰到两个如此面容的人,却一个赛一个的难缠。 纵使龙校尉很少驻扎在京中,也早就耳闻眼前之人,就是太子麾下第一千户大人,那桂鱼。 那桂鱼白色内袍上的白鱼图案,就是他自己亲手所绣,鱼的图案也是由太子亲自为他设计,可见那桂鱼在太子一系中的超然地位。 方才,龙校尉一招“盘山式”,将那桂鱼一行人两名领路锦衣小卫,挑落楼梯下,化作滚地葫芦。 龙校尉不清楚自己今时的状态怎么了,火气大了许多,他是五皇子麾下的人马,与太子一势,势不两立,在哪里闹翻了也什么区别。 但不知心里还是不大痛快,龙校尉在惊疑中向上一望,正好撞上傅千雪淡淡的目光,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 难道是那碗灵酒的问题,若是平常,自己应该没那么冲动吧。 是的,龙校尉愚蠢极了,连跟在龙校尉身后的京堂福大人与财鹰,也暗自纳闷不已。 按理说那千卫属下被一枪挑落,那桂鱼应该及时出头,可令在场所有二楼的客人们惊异的是,那桂鱼好像无视龙校尉的挑衅。继续踏木梯向上走去,一阶接上一阶,越过龙校尉的壮阔身躯,轻若无力将龙校尉推拒到边上,完全忽视了龙校尉的存在似的。 直到那桂鱼走到财鹰与京堂福大人面前,方才淡淡开口道:“财大人,不凑巧的是,京师万浪亭一别,不想此时此地又见面了。” 财鹰满眼青霜,瞪着那桂鱼道:“那千卫,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寒酸,什么是凑巧,明明是有些人硬套近乎,死跟上来的吧。” 那桂鱼道:“话不多说,那某奉劝财大人和福大人一句,玉玺的事,两位还是放手归去吧。免得最后废尽心思,入了陵也是一场空,那样一来脸面什么的,就全都丢干尽了。” 京堂福大人一摇蒲扇道:“那千卫此言差矣,玉玺的事,谁能拿到的,谁也说不定,不过如今,那千卫的威势是越来越大了。”京堂福大人在二楼拐角中小小踱步了一圈,向半空虚无处揖礼道:“福某自认五皇子皇天独厚,得授天意眷顾,终得东海一落老人慧眼相识,授以修真奥义。所以此去承天陵,迎回虎踞璧,已经是顺应天道。我与财鹰大人也是响应五皇子号召,将此股气运迎回京师,到那时,虎踞璧与这抱月洲的天下,终将沐浴在五殿下的光辉下。” 那桂鱼一阵讥笑,带有绣春刀特有的顺畅磨砺感。“我说京堂福大人,没想到数日不见,你的口才比起你的灵幻术来,更加让那某自愧不如。东海青箫人,未能收你入门墙,真是东海青箫人的平生憾事,憾事啊。” 京堂福大人被那桂鱼反驳的体无完肤,怔怔说不话来,半天才说道:“福某小才有点,大才却不敢当,东海第一人,东海青箫人的门墙太高,福某自认缘薄高攀不起,还是留给那千卫大人才好。” 那桂鱼道:“京堂福大人,虽说京堂两个字的高帽,戴的有点高。不过,看你的灵幻术还有点用处的份上,今天就不跟你争执了。” 京堂福大人一时无语,财鹰看不过眼,脸色的笑容艳如花绽,道:“那千卫啊,我忽然怎么觉得,你的胃口怎么那么大呢。” 那桂鱼“喔”的一声,半斜着脸面,微笑道:“财鹰大人可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当,就是……”财鹰话语未完,身体突地猛的向前一靠,如一座山岳横撞向那桂鱼。空气带有啵啵的撕裂声,带起一串财鹰本体的幻影,让人一时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一个是假。 那桂鱼不退反进一步,就在财鹰幻影重叠的微瑕空隙中,一把亮银色的绣春刀横亘其间,财鹰肥阔的幻影立即散去。 财鹰对那桂鱼骤然动手,那桂鱼脸面上却波澜不惊,无惊无喜,道:“财大人,只比我们早到了一日不到的时间,莫非已在七筠楼掏空了身子,气力这般小。” 财鹰满脸郁愤,望着那桂鱼手里的绣春刀,鞘黑剑亮,眼里有说不出的疲惫,心里难受极了,还伴有恶心感。 难道了旅途太过劳累,水土不服。 因此自己的反应,才比平时慢了半拍,然则这一半拍,与那桂鱼这样身手非凡的人争锋起来,全然没有任何占据上风的可能。 虽然这也不能代表,那桂鱼能够轻松击杀财鹰。 就算有,那桂鱼也不会在这里动手,如果那样的话,在入得承天陵前,那桂鱼付出的代价实在太过巨大。 双方都预料到你死我活的争斗,还未开始,却在这里争雄,不仅便宜了外人,还简直愚钝极了。 正文 第97章 那桂鱼 站在最楼层高处的雨娘,美目涟涟,妩媚的横了傅千雪一眼。“财鹰的修为虽说低了那桂鱼一筹,但反应不该这么慢。” 傅千雪手握栏杆,无视着雨娘女性特有的诱惑,定定道:“是我下的手。” 燕管事试着道:“那三大碗药酒?” 傅千雪道:“是,也不全是。” 雨娘双手拢了拢如瀑的美发,道:“剑锷之上的雪鹤?” 傅千雪道:“不是雪鹤,是鹍,常年飞跃在雪山尽头的神鸟,取师门主峰最神骏鹍的骸骨,镶嵌在灵剑之上,使灵剑带有雪峰最冰寒的白雾。平常还看不出什么,待催运灵气附着灵剑之上时,再加点特质的灵药,就会无形中将药性散发到人的身体内。” 雨娘道:“这岂不是难以提放,下次再遇到财鹰他们,就不怕他们了。” 傅千雪叹了口气,道:“没什么大的作用的,刚才是他们身心俱疲,对我又掉以轻心,才中了鹍的雾气。再说这药性发作起来,也就和轻微的水土不服症状相似,所以到现在为止,财鹰他们三个还未发觉,以致他们在那千卫面前,失了先手。” 燕管事注意下面许久,好像看出点什么了,对傅千雪道:“看龙校尉的起色,好像并无大碍。” 傅千雪道:“因为他喝了那大碗酒,所以他什么事也没有。” 雨娘与燕管事此时才明白,傅千雪拿三大碗酒背后的意思。 雨娘发髻之上别着一根珍珠翠玉发卡,面有红晕,她想不到傅千雪还有如此细腻的心思。但看傅千雪的脸色,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由得对傅千雪的来历,与他手上的八咏佛塔,继承自何人之手,有了更多了期待。 一旦一个女人,一心想要探寻一个男人身上更多的秘密,多数代表了这个女子,陷入了某种不可自拔。 雨娘青春诱人的肌肤上,泛起的淡淡红潮,艳丽迷人,然而傅千雪此刻的心神都在楼下,并未注意到这些。 但突然之间,有人喊了一声雨娘的名字,那是雨娘的原名。 这声带点亲密的呼唤,来自于楼下的那桂鱼。 那个名字,已经很久未被人叫起了,那时,雨娘还是一个青春靓丽的豆蔻女子,有着别样的年华与憧憬。 想不到今日,那个曾闯入自己芳心深处的男子,再次出现了。 那桂鱼犹如鸣镝般的眼光,直直视向雨娘,刺入了雨娘起了波澜的心头。 但雨娘替七殿下掌管七筠楼多年,太过的故事和经验,无声中告诉她,眼前的年轻男子,再也寻不回那时的感觉了。 雨娘摇了摇螓首,忍着痛楚与凄伤,甩开烦恼的回忆。 忽然之间,一直与那桂鱼千卫僵持许久的财鹰,不知在那桂鱼耳边提了什么话语。 使得那桂鱼竟然一时放下与死敌的争斗,上得楼来后,在雨娘周围不停的逡巡着,寻找着他想要发起攻击的目标。 那桂鱼的目光在燕管事身上一扫而过,随后落到傅千雪英伟身形上,目光沉凝,杀气无声惊起。 但那桂鱼竟忍了下来,柔声对雨娘道:“雨娘,一别十二载,难道我那桂鱼对你的心,雨娘还不清楚吗。” 雨娘道:“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提这些往事,总归都是镜花水月。” 那桂鱼道:“雨娘你忍心吗?” 雨娘道:“是你太狠心了,当时要走的是你,不是我。” 那桂鱼道:“但我现在又回来了。” 雨娘思念碎裂,道:“你回来了,可雨娘还是七殿下的人。” 那桂鱼道:“真是无法挽回了吗?” 雨娘道:“回不到过去的,你也别提太子联合的事了,我雨娘终将与七殿下共存亡。” 那桂鱼道:“我可以向太子求情,放你一马。” 雨娘美目欲泣,轻轻呢喃道:“当时你也是这么说,今日还是这般。” 那桂鱼一时怔住,没在言语。 燕管事也是见证了雨娘的往事的人,心里清楚的很,对雨娘道:“雨娘,你可别一错再错了。” 雨娘轻轻点了点头,道:“我明白的,我们下去了吧,不管发生什么,我们替七殿下掌管七筠楼一日,就做好一日的事情。他们来者是客,我们可别失了礼数。” “好。” 三人一次飘落到二楼上,三人之中,与娘的身姿依旧最为风情,宛如海上飞翔的雨燕。 那桂鱼也跟了上来,见雨娘近在眼前,佳人丽影,芳香可闻,不由得上前一小步,但燕管事早已提前挡在雨娘身前。 那桂鱼不由怒道:“燕管事,我敬你也是丐帮的老人,在修真界也有几分薄名。而且这件事,是我与雨娘两人之间的私事,与你无关,麻烦你走开点。” 燕管事将掌中绿杖斜在半空,目光沉凝,逼视着那桂鱼道:“既然你也明白我出自丐帮,也该懂些丐帮的规矩。” “什么规矩?” “丐帮义气为先,生死在后。” “我看你是越过越糊涂了,惹气了我,日后我定将踏平七筠楼。” “那桂鱼,老燕我今天就站在这里,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从我身上践踏过去。”燕管事大声呵斥一声,声如洪钟,连面色都深红了几分。 七筠楼的气氛陡然凝滞起来了,楼阁内无风,更让人喘不过气来。 傅千雪很早的记忆力里,就有丐帮这个名词,尤其是那个为国为民的豪气男儿。 随时随地,他的酒气,他的气概,无不让傅千雪动容,心地为之摇曳。 傅千雪拿出一碗雪霖,仰头喝了下去,酒水的寒气浸湿了他的眉头,挤到雨娘与燕管事前头,按剑而立。 那桂鱼在楼梯道一侧,傅千雪站在另一侧,与那桂鱼之间,只隔了一道阶梯的距离。 两人四目相对,星目同样炯炯有神,精光内蕴。 那桂鱼扬起鱼眉来,好似彩虹下的波浪,一层层翻涌。那桂鱼轻眯着眼,心中很是诧异,轻言吐道:“你是谁?” 傅千雪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做客人还是恶人。” 那桂鱼解开藏青色的外袍,递给身后的属下。“客人如何?恶人又如何?” 傅千雪道:“客人的话,自然可以坐下喝三杯酒,要当恶人的话,我的剑,亦随时佳候。” “我生平最讨厌别人让我选择,因而你的条件,我一个也不会接受。”那桂鱼眉头拧开,一挑脚尖,急步踩踏上阶梯,朝对面的傅千雪冲去。 但傅千雪好像猜到那桂鱼所想,虽微微落了半分,也踏上了木质阶梯。 七筠楼的格调派头甚高,但楼梯道间的阶梯,也宽敞不到哪里去。 使得傅千雪与那桂鱼之间的锋芒,从一开始,已刀剑可及。 正文 第98章 公子帝白 那桂鱼白色双鱼锦袍,无风鼓起,脚下的楼梯吱吱作响。“你可知道雨娘对于我有多重要,你一个未筑基剑门子弟,居然如此不知死活,我今日就拿你开刀,会一会你。” 那桂鱼今日重新佳遇昔日所思,但雨娘忘却旧事,撇下他不顾,与傅千雪这样的大派门徒站在一起,无形中让他的心情更为糟糕恶劣, 早已失去往日的冷酷无情,无暇去辨别事情的真伪。 那桂鱼白色上衣的双鱼,相交游动,银色纹线不住的流动,如篆文般活动开来,完成了法阵的开启。 傅千雪左手指尖化出两道紫金剑刃,不住跳跃,右掌拄拐下的灵剑千漓,剑出三寸,光寒毕露,与剑鞘和鸣,发出奇异的颤动。 就在傅千雪与那桂鱼之间的狠斗,宛如暴风前的平静,下一秒就要惨烈厮杀时,为了女人,为了不容置疑的退让。 突然就在此刻,七筠楼门口传来一声有力的话语。“雨娘姐,我公子帝白可来迟了一步。” 这句问候的话,如此年轻清晰,从万千雨雪中清越传来,传到七筠楼每个人的耳中。 随后七筠楼的门帘一挑,当先走出一名极高的年轻汉子,俊美却不优柔,眼眉就如月夜下的腊梅,横出一道优美的枝干来。身段出落的极为有型,如此优越的身形,京师中初见不知情人眼中,还以为公子帝白是某个豪门中,精心培养的另类优质“玩物”。 然则公子帝白后背紧绑着一根两丈长的枪来,枪头雕蓝色冰龙,通体蓝幽幽的,透出一股酷寒的锋利来。 这样装扮下来,前面所以的华美都成了铺垫,任谁也不会轻视公子帝白来。 跟在公子帝白进了青釉阁,还有两名公子帝白的属下,蓑帽草衣,彪悍的脸上沾染雨水雪花,这样的装扮,与青釉内花语花轩的温暖,极然不搭调。 傅千雪第一次见道如此俊逸粗豪的男儿,不了解亲切称呼雨娘的公子帝白,有何样不凡的来历。但从二楼上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来看,比傅千雪大不上多少的公子帝白,显然盛名在外,连燕管事这样的丐帮老人,都不能例外。 傅千雪能听明白,那是豪爽与义气并重的敬怀。 公子帝白一进青釉阁,便轻松俘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的气质里,好像天生令人有好感。 那桂鱼千卫也不例外,他比这里所有的人,认识公子帝白来都早。 可是有些东西,命中注定,他们此生是一对死敌,不可调和的对头。 他们彼此间都清楚认识到对方的厉害与棘手,虽然那桂鱼与傅千雪即将而来的男人之争,被突然到来的公子帝白给搅合了。 公子帝白身躯笔挺,比身背镔铁打造的灿蓝枪封魂,绷的更直。 待公子帝白走到楼梯口,从青釉阁二楼之上,忽然跃下四名服饰各异的汉子来,在离公子帝白两步远的地方,围成一个小圈,恭敬的单膝跪拜道:“参见帮主。” 公子帝白伸手扶礼道:“众兄弟请起。” 半跪在地上的四名汉子,昂然挺胸利索站起,尾随在公子帝白之后。 青釉阁内又多了公子帝白一方人马,那桂鱼神情不紧反松了下来,侧过身来对公子帝白道:“公子帝白,我们又见面了。” 公子帝白道:“可惜上次秋夜观之宴,那兄失约了,错过了几杯好酒。” 那桂鱼道:“失约的罚酒,今天在这里,好叫雨娘笑话了,不如顺便借花献佛,就地向帝白兄赔罪可行?” 公子帝白豪迈道:“有何不可。”又向雨娘道:“只是又得麻烦雨娘姐了。” 雨娘嫣然笑道:“帝白,你现在已经贵为风雨楼的帮主了,就不用对我这么客气了。” 公子帝白谦逊道:“雨娘姐可别这么说,你我姐弟之间,别生分了,我接手风雨楼,也是逼不得已。” 雨娘欣慰笑道:“好,就承你的话。” 公子帝白顺手望向傅千雪与燕管事,雨娘随着公子帝白落在傅千雪的目光道:“这位是傅千雪侠友,我义父结拜兄弟的传人。” 傅千雪望着公子帝白俊秀的面庞,这位新继任风雨楼的帮主,就像一颗孤傲峻拔的青松立在自己的身前,任清风渡,砂石磨砺。 感觉就像漓月峰上,自己常去的那片孤崖,无声无息间傲立在风雨中。 傅千雪微笑着,说道:“在下傅千雪,燎沉剑派远峰漓月峰的弟子。” 公子帝白同样露出笑容道:“公子帝白,风雨楼的第二任帮主。” 傅千雪与公子帝白的目光交织在一处,两人虽初识,感觉中就像熟稔了很久,有一种朋友间痛饮的认同感。 两人不可言会的手腕轻靠了一下,傅千雪道:“虽第一次见面,但我想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公子帝白道:“我也这么想,你我今天当饮三百杯,可惜时间不允许。” 傅千雪道:“以后机会有的是。” “为什么不叫上我啊,喝酒,我小沟子也能凑个数。”被傅千雪勾吊在七筠楼顶梁之上的小沟子,见到了公子帝白,如同见到了恩人,在半空中不住的晃晃悠悠,手舞足蹈。 公子帝白闻音抬头望去,小沟子的神色,不见懊恼,反有几分嘚瑟。 “你挂这么高,可比我来得有眼福了。” 小沟子欣喜道:“还是帝白帮主懂得我小沟子的意会。” 公子帝白含笑道:“我接掌风雨楼的吉日,你能来宴席上喝上两杯,已经是对我最好的肯定。只是没想到那日,酒味正酣,你中途离席,却没想到你匆忙赶到这里,就为了来欣赏七筠楼的姑娘,但不知你被挂到了房顶,是误闯了哪家姑娘的绣阁深枕?” 房梁之上的小沟子少有的露出惭愧之色,摸了下后脑袋,嘿嘿笑了两声,苦道:“七筠楼有雨娘姐这般厉害的姑奶奶,我贼心再大,也不敢在雨娘姐眼底下造次。” “那是为了哪般?”,公子帝白峻眉一挑道:“莫不是,你也趟了承天陵的这潭浑水。” “若不是为此,也不至于惹了这位道爷公子的火气了。”小沟子一指傅千雪,语气一下子颇为低落了起来。 公子颇为无语,小沟子的父辈,也是风雨楼的初代的老人,虽因为某些分歧,离开了风雨楼,但上一辈间恩重的关系,彼此间还保留着一分香火。 正文 第99章 東海珊瑚岛 怎耐小沟子与他的父辈完全相悖,只喜欢自己单干,做些既不伤天害理的事,又让人抓狂反感的下九流。 小沟子可以随心所欲,但公子帝白掌位风雨楼短短几个月来,勿论修为高低,单单那份胸襟义气,就已让风雨楼从上自下,焕发一种全新的神采来。 公子帝白总把小沟子当作半个风雨楼的人,对他分外照拂,让小沟子很受感动,在公子帝白面前,有种大哥的错觉。 公子长叹一声道:“你虽不在风雨楼,但楼里的兄弟随时欢迎你回来,你在外行走多有不便,照顾自己难免会不周。” 小沟子动容道:“帮主,是我小沟子愧对于你,可我还是想一个人在外走一走,看一看。”小沟子艰难的喘了口气,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公子帝白沉默了一小会,道:“好吧,那就由你性子了。” 小沟子少有哽咽一声道:“多谢帮主,谢谢帝白大哥。” 公子帝白转身对傅千雪道:“小沟子的事情,让傅兄弟为难了。” 傅千雪提剑致剑礼道:“帝白帮主多心了,帝白帮主心怀属下,义气盖然,傅某心底敬佩的很。” 公子帝白正要抱拳致谢,傅千雪连忙制止了。“帝白帮主可别如此,我看小沟子,也是受了花铜小镇某些人的惑乱,才致此般地步。” 公子帝白道:“那就多谢傅兄了。” 傅千雪左手剑诀一起,一道轻飘飘的紫色小剑,飞到小沟子身后,毫不费力的将钢索割断,小沟子顿时一声惊呼落下楼梯来。急落半空时,小沟子袖口里突然分出两个精钢细索来,索头的铁爪牢牢抓住楼梯的把手,借力之下,稳稳的落在公子帝白之后。 公子帝白向傅千雪一摆手,抱拳道:“我看傅兄弟也与雨娘、燕管事相识,今碗不如豪饮一番如何?” 傅千雪笑到:“正有此意,不敢不应。” 公子帝白与傅千雪在前,雨娘与燕管事在后,最后跟着六名风雨楼的精锐好手。一行十人,落落势众越过那桂鱼与财鹰两波人,在青釉阁的二楼,分了两桌,占据好大一块地方。 待傅千雪与公子帝白已上了酒桌,那桂鱼与财鹰,只得放下一时恩怨,跟了上来。 好在青釉阁的二楼足够轩敞,即使来了如此多的修真中人,丝毫不显得拥挤。 美酒馔玉已上,公子帝白举杯相邀,傅千雪环顾一圈,却发现只余那桂鱼一人端坐不动。 傅千雪问道:“那千卫迟迟不举杯,莫非嫌弃在下的良液?” 那桂鱼回视道:“酒的好坏与否,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只有想不想喝的问题。我不想喝酒,就算将天底下最美女子唤来,劝我饮最烈最醇的美酒,也同样是一个道理。” 傅千雪道:“说的很有气魄,概况来说就是你在等人。” 那桂鱼道:“说的没错,还有一位正主未到,这酒筵未免开的太早了些。” 傅千雪道:“能让那千卫都甘心等待的人,想必不同凡响了。” 那桂鱼道:“那就问一问风雨楼的大帮主了,此人可是帝白帮主的旧识。” 公子帝白一口饮尽杯中之酒,道:“那我倒要好好瞧上一瞧。” 那千卫闭上眼睛,修长的手指在桌上叩动着。 许是过了小半盏茶的功夫,那桂鱼忽然睁开眼眸,直起身来,昂首道:“正主,到了。” 今夜七筠楼青釉阁的门帘,不知被掀起凡几,但这一次分外不同,好似有一层璀璨的红光倒影,爬满竹帘成串的珠玉。 阁外走进来三个人,一名锦衣小校,衣饰搭配并无出奇之处,看他急匆匆赶至那千卫身边的情形,想来是名接引客人归来的送信人。 随后慢吞吞走上青釉阁楼梯道的两人,是一名中年人和一名老者。 中年人体型剽悍,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只是两鬓已经苍白如雪,身背两柄带青灰剑鞘的灵剑,一柄宽逾一尺,另一柄细弱柳枝。余下老者身罩海蓝色外衣,腰上别着根大红色的羌笛,左手的手腕上,套着一个由各色珊瑚制成的手链。 两人还未走上二楼,那桂鱼早已迎了上来,将两人迎接至酒桌之上。 那桂鱼这才执起酒杯来,对公子帝白敬道:“贵客已到,不知帝白帮主可还满意否?” 这次轮到傅千雪与公子帝白安坐不动,只听公子帝白高声道:“其中一位,当然是贵为一气箫剑阁的副帮主。” 傅千雪接着公子帝白的话音道:“余下一位,恐怕也是来自东海珊瑚岛的门下,不知是京堂福大人的师兄还是师叔?” 那位年长的老者眯了眯眼,有些意外的望着傅千雪,傅千雪浅饮完一杯酒,也没继续说下去。 那老者目光闪闪道:“少侠好眼力,依老夫拙眼,小兄弟出自燎沉剑派的哪一宗哪一峰,倾杯、倾霜还是倾怀?” 傅千雪摇了摇头,那老者也不为意,倒是笑了起来,抚摸了下颔的短须。 傅千雪道:“我出自燎沉剑派何人门下,往后自知,倒是某人见了师门长辈来了,竟然一点礼数也没,真是怪了。”傅千雪这句说了极为刁钻不客气,在旁的雨娘不由得心花怒放,浅笑了一声,没想到傅千雪还是如此记仇,能挤兑的时候就绝不松口。 在旁的京堂福大人脸色讪讪,暗沉如外面的雨夜,最终还是离了酒席,走到那老者身前,规规矩矩敬礼道:“大师兄安好,不知师傅最近可出关了没?” 那老者神色不动道:“我能放下离开师门诸事,越东海而来,你说呢?” “是,大师兄说的对。” “算了,总算你有心,还挂念师傅老人家几分。” “但是,师兄此次来?”京堂福大人又小心的问了句。 东海珊瑚岛的老者木然道:“我知道在你想些什么,你放心好了,我此次来只是看看几位老朋友,你做些什么,我也不关心,也不想问。你只要不违背师门,就是承天陵翻了过来,我也没那个闲心。” “原来大师兄全都知道了。” “有点门路的,现在谁还不知承天陵那点破事。要我说来,你们一点出息都没,连景太宗承天陵的真假都没搞清楚,就急吼吼的下了全部身家,真够蠢得。” 京堂福大人的心念也是通透,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想法,摒紧呼吸道:“师兄莫非想说花铜小镇的承天陵,是假的?” 正文 第100章 初闻承天陵 此秘密一透露,青釉阁内的大半客人一片哗然,嗡的一声,惊起无数道抽气的声音。连傅千雪心底也惊诧一声,但观珊瑚岛老者的口气,似乎还有下文。 “看你这么多年的历练,还是沉不住气,我是说花铜山脉中的承天陵,并不是景太宗的帝陵。景太宗何等帝王气概,于修真一道也是开山祖师,修为直越元婴之上,景太宗的真陵,真要是那么容易被找到,今天来的就不是这些虾兵蟹将了,你没注意到连抱月洲本地的大宗正派,都没来几个吗。”珊瑚岛老者一惊一乍的说法,吓的京堂福大人在他大师兄面前,全无先前一丝潇洒的风范。 “那么大师兄的意思是?” 珊瑚岛老者补充道:“花铜山脉中的这座承天陵,虽不是传闻中,沉在东海万渊之谷的景太宗真龙陵本尊,但也大差不离了,算是景太宗帝陵的六大外陵之一了。” 京堂福大人道:“天子六驾,巡视九州,花铜山脉中的这座承天外陵,莫非是当年传闻中景太宗的六驾马车之一。” 京堂福大人的大师兄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还不错,跟了五皇子,也没落下功课,知道景太宗有个习惯,喜欢将最好的宝物放置在生前的马车内。” 京堂福大人道:“这一切,多亏了大师兄平日的教导。” 珊瑚岛老者不理京堂福大人小小的马屁,顾自道:“说完就回自己的座位去吧,我还有点事要与贺副帮主说。” 京堂福大人揖礼后,慢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珊瑚岛老者与京堂福大人聊完之后,傅千雪冷然见到两鬓苍白如雪的中年人,一气箫剑阁的副帮主贺灯,正与风雨楼的少帮主公子帝白,站立互相对视中执杯对饮。但四周客人瞧来,两人之间,空气中分明涌动着深邃紧张气氛,还有淡淡针锋相对的杀气。 公子帝白道:“贺兄来迟了。” 一气箫剑阁的副帮主贺灯道:“来迟总比不来的好。” 公子帝白道:“有理,当不知令狐老帮主身体可好,好久没听到他消息了。” 贺灯道:“托公子帝白帮主的宏福,他老人家身体一向康健的很,听到帝白帮主如此关怀于他,想必会心怀大慰。” “那这杯酒先敬令狐老帮主。” 贺灯无视公子帝白的敬酒,吃了几颗油爆花生米,还是没有举杯,口中道:“帝白帮主年轻有为,风雨楼权势在握,想不到也会忘了千宋会。” 公子帝白握杯的手指紧了几分,似要将杯化成齑粉。“贺灯,别以为千宋会分裂时,我年纪还小,不清楚你们所做的一些勾当。” 贺灯将要递致唇中的酒,霍然停了下来,化成一摸冷寒。“公子帝白,十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天真,你当真以为,凭我一气箫剑阁一帮之力,可以撼动千宋会这个庞然大物。” 公子帝白道:“也是,原来你早就不把自己当做千宋会的一员了。” 贺灯摆手道:“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就不要再提了,公子帝白,你现在也算一帮之主,你帮里也有千宋会的不少老人,就不用在此装模作样。” 公子愤然一怒,背后的封魂枪,枪尖化作一条不断龙吟的蓝色小龙,啸然长空,硬生生将面前的酒桌中央,破开一个枪洞,枪身不住的震颤,发出道道蓝色波纹。酒桌上每个客人,俱感到一股锐气冰寒的冷空气,直串遍布全身,连周身的血液,也带有微弱冰凉的麻痛, 然而酒桌上的酒菜却分毫不动。 贺灯的脸上爬满了冰霜,连坐在旁边的珊瑚岛老人,也动容不已。 傅千雪心有所动,手掌立即摸上千漓灵剑剑柄。 公子帝白与那桂鱼的属下即刻反应过来,青釉阁二楼顿时响起一阵兵器出鞘声。 楼阁外风雪交加,楼阁廊柱下冻满了冰凌,可阁内的气氛更为严寒,若有人不小心先祭出了兵器,乱战厮杀马上在所难免。 贺灯倒是没在意,抬眼望了望那桂鱼,那桂鱼点了下头,又无声与珊瑚岛老者彼此交流了下意见。 那桂鱼千卫写意一挥手,那桂鱼麾下的锦衣卫,忽然间安静了下来,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但见公子帝白怒道:“千宋会偌大的家业,未曾分裂凋零时,连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也不敢轻易招惹。可就因为你们,一气箫剑阁,带头出走,这才致使白锦台与寒烟亭也效仿你等,离开千宋会,致使千宋会在修真界,人人侧目,刹那一夜间倾颓衰弱。” 贺灯掏出一方细绢,擦拭了下手指关节,不紧不慢道:“你公子帝白也是一样吗,风雨楼帮众之中,一样有不少千宋会的人,你就不用五十步笑百步,徒然让外人贻笑大方。” 公子帝白豪笑两声,气急反笑道:“好一个充足的理由,你有睁眼看过千宋会,被你们三家瓜分财产后,遗留下都是些什么人吗?孤儿寡母,老弱病残,我公子帝白与一帮兄弟,若不从齐长老手中接过风雨楼的盘,千宋会剩余的那点家底,早让千宋会早先年间得罪的敌人,吞噬的干干净净。” 贺灯翻了下眼皮道:“那不是挺好的吗,帝白帮主的大才,连铁老会长也非常欣赏,你接手了风雨楼,总算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致让外人笑话了不是。” 公子帝白道:“贺副帮主,你就没别的话可说吗?” 贺灯道:“还有什么可说的,喔,对了,帝白帮主,可是在提醒在下。帝白帮主接位风雨楼之日,在下未曾亲到风雨楼,为帝白帮主庆贺,这才迁怒于我。” “不若这样吧,这杯酒,我敬你,帝白帮主大人大量,应该不会在意这些虚礼小节吧。”贺灯举杯道。 公子帝白沉默了小会,终究还是饮下此杯,仿佛还不嫌满足,鲸吸完另外一壶酒方才罢休。 贺灯抚掌赞道:“帝白不愧豪杰仁义,当得此酒,那么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此次来,我又奉令狐老帮主之密令,轻身一人到了此地,就是为了能与帝白帮主再次结为联盟,彼此攘助,能走在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前面,率先取到花铜山脉中承天外陵内,景太宗马车上的宝物,但不知帝白帮主意下如何?” 公子帝白紧握冰蓝色的长枪封魂,道:“那是景朝皇室的东西,于我有何干。” 贺灯笑容满满,像是预料到公子帝白所说。“但若是干系到铁老会长女儿的下落呢?” “你……” 贺灯与公子帝白的对话,虽然一时看不出什么来,看酒桌上的节奏,一直被贺灯掌控着。傅千雪不由紧盯着贺灯笑意满满的双眸,有种看不透的感觉,总有层迷茫的雾霾笼罩其间的错觉。 正文 第101章 大幕拉开 傅千雪心中一动,不由想到与贺灯齐来的老者,出自东海珊瑚岛,有京堂福大人先例在前,竟然一时忘却珊瑚岛老者是何身份,以致这期间,酒桌上话语权一直被贺灯掌控着。 应该不是自己太过小瞧了对手,而是珊瑚岛老者灵幻术的修为,比起京堂福大人来要深厚的多,导致傅千雪一时未曾察觉。自从珊瑚岛老者入了此楼,便于无声无息中,布下迷幻人心的幻术阵。 东海珊瑚岛灵幻术之名,真当厉害。若不是傅千雪出身正宗道门,心智极为坚韧固守,又有后世科幻大片生效画面的极力冲击,还真着了这老者的道,没想到珊瑚岛老者初看慈眉善目,动起手来,如此阴狠深沉。 傅千雪心头寒云笼罩,心思通达之后,忽然有如拂晓晨光照开,珊瑚岛还是太小看天下英雄了。 不说公子帝白虽在珊瑚岛老者幻术之中,失了话语权的先手,但语词间隐含反击,处处留有余手。 雨娘于七筠楼浸淫歌舞多年,此番扰乱人心,蛊惑思想的事情,也不知经历凡几。 更不多说傅千雪自身,珊瑚岛老者恐怕阅历再过丰富,灵幻术再过精湛。何曾料到傅千雪,历经后世美职篮主场地板上山崩地坼,星辰倒影般光束粒子的华丽光影效果,相较起来,珊瑚岛老者的灵幻术再高明,也是落了下风,班门弄斧而已。 傅千雪心里有数之后,经脉里的灵气,跃然灵剑之上,跳跃腾挪,宛若灵泉叮叮咚咚,珠玉碎落,燎沉剑派道门凝心的乐章连绵不绝,富有节奏感。 酒桌之上的风色为之振奋,就如大梦咋醒,凉水扑面。 珊瑚岛老者的魅惑人心的灵幻术既破,公子帝白也就收回蓝枪封魂,面带敬意的望了傅千雪两眼,又回首瞪了珊瑚岛老者一眼,道:“柳先生自继承东海珊瑚岛的一脉精髓后,这珊瑚羌笛声越来越娴熟了。” 珊瑚岛老者柳丰台尴尬一笑,初踏九州抱月洲,便遇公子帝白与傅千雪如此青年才俊。虽风头稍挫,但依旧信心满满,他刚刚灵幻术之中真实的伤害不过三层,他还未祭出自己的全部实力。 幻术大成讲究雾里看花,真真假假,伤害与假象迷惑掺杂难分。 当然柳丰台也深知,今夜七筠楼青釉阁客人之中,每个人都在雪藏自己的实力。花铜山脉中的承天外陵未启,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于暗处步步惊心,来此地的修真中人有如此做法,并不意外。 想通此节,柳丰台晒然一笑,面有得色,站起身来,对着在座的客人,环顾扫视一笑,托杯敬道:“小小江湖伎俩,不足挂齿,贻笑大方了。” 酒桌之上的各个来客,面有愠怒,但看柳丰台姿态放得如此之低,风雨楼的帮主公子帝白也没说话的份上,都暗暗按捺住怒色。 公子帝白道:“如果柳先生的灵幻术,都算作是小伎俩的话,恐怕在座的各位,都得汗颜下楼才是。” 柳丰台也知自身有错在先,勉强抱拳赔笑道:“不敢当帝白帮主的夸赞,只是帝白帮主,可否应了我们先前的提议?” 公子帝白道:“我来者是客,一切就听雨娘的意见。” 柳丰台的脸色复杂极了,没想到近年来修真一道,在抱月洲崛起如日中天的公子帝白,在承天外陵如此重大决定上,竟然随心所欲听从一个外人,一个花楼女子的决断。 这真是无比的荒谬,却真切发生他的眼前。 而且看雨娘两旁的傅千雪与燕管事,都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仿佛柳丰台才是那个异类。 柳丰台目光,一时久久停立在雨娘姣好白皙的面容上。 但见雨娘轻吐芳唇道:“风雨楼,风雨同舟,所以帝白帮主将与我们一起,同去承天外陵,你们就不必再多废心了。” 从雨娘嘴里说出这一决议,不仅是说给柳丰台听,还同样告诫那桂鱼和京师三人行,你们就别再妄想。 话不投机半句多,酒席到了此种地步,只余敷衍般的推杯换盏了,夜深了,只余酒桌残羹冷炙,美人落幕。 还有阁外萧冷的雪夜。 傅千雪孤身一人回到房间,此间,是雨娘特意为傅千雪提前准备的,简洁雅致,富有女子闺房的美好芳菲气息。 胭红带紫的梳妆台,并排放有女子妆匣、木梳、描红等用具。床榻窗纱之后放置一美人出浴屏风,正中摆一花梨圆桌,配以两锦墩。房内两端各立白色高脖细腰瓷瓶,瓶口栀子花正安静绽放,白色花香阗满整个房间。 原来傅千雪刚才初闻香味,便是从栀子花嗅来。 傅千雪推开窗户,猛烈寒冷的雪风吹进房间内,窜入傅千雪炽热的胸膛。 傅千雪不觉得冷来,反而有种亲切温暖的感觉。 在花铜小镇,即将拉开的承天外陵大幕,谁将是猎物,谁是最后的完美收割者,连傅千雪也为之一时苍茫,心头烦乱。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事情,莫过于要摸清,来自北疆围狐裘的汉子,诡诈的眼神下,埋藏是何目的。来自北疆大漠的两人,总让傅千雪心有不安,不得不放注更多的心思。 或许后半夜时分,还得出去一趟,去探探乌梅酒居两名汉子的来历与目的。 就在傅千雪伫立窗前,沉思久久凝立不动时。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传来,还未等傅千雪应声,房门被打开,随后是掩门声,一袭香风从傅千雪身旁流过,来人的身影侧身对傅千雪应了一礼:“小女子沈依,向傅先生问好。” 傅千雪面有犹疑,来人竟然是晚上青釉阁内,被他顺手救下的女子。 “沈姑娘,你这是不会走错房间了吧。”傅千雪问道。 沈依抿了抿唇角,道:“其实这原本是我的房间。” 傅千雪越来越糊涂了道:“雨娘也会如此粗心大意。”傅千雪不愿过多解释,就要离去,将要临门之际,却被沈依姑娘一把拉住。 沈依姑娘当然没有拉住傅千雪的力量,但当傅千雪回首注意到,沈依姑娘艳红娇羞的玉容,不由呆了一下。 沈依姑娘道提着胆量道:“将傅公子换置到小女子绣阁内,其实雨娘也是知道,也经过小女子同意的。” 傅千雪不由得问道:“沈依姑娘这是为何?” 沈依姑娘神色踌躇,还是道:“我就是想报答傅先生一次。” 傅千雪笑了笑,道:“沈依姑娘不用致歉,方才二楼上的事,我也是能帮下就帮下,再说小沟子也被教训了,人都被公子帝白帮主带走。” 沈依道:“傅公子,小女子想说的不止这些。” “还有什么,沈姑娘若还有什么难处,不妨开口,雨娘那里,我还是可以说上几句的。” 沈依大着胆量道:“我想,我就想今夜陪傅先生一夜,将第一次完整交于公子。” 傅千雪眉头扯动:“为什么会选择我,就因为我救了你一次吗?” 正文 第102章 绣阁依红 沈依姑娘强撑着胆量,羞耻说了那一句,心里放开了许多。但又不明白傅千雪此般地步,还能如此镇定,难道道门大派的真传子弟,都是这样,比传闻中还要定力过人吗。 “傅先生救我只是个引子,小女子更多是担心时间上来不及,雨娘姐虽从未在楼里提过七殿下的危机,但楼里的姐妹都隐隐能感觉到,暴风雨的激流即将来临,山雨欲来。那时假若七筠楼难抗敌手,有了牺牲的时候,小女子沈依作为楼里的头牌,下场也不会比别人好到哪里去,也不知道未来将飘零到哪里。在此之前,小女子何曾不想寻一处安定,但身不由己的时刻总会来的,因而沈依想任性一回,将完整的今晚,借今晚的美梦,托给傅公子,但请公子怜惜……” 说到最后,沈依姑娘已泪满衿衣,泪水滑落了胭脂的痕迹。 傅千雪一时怅惘恍惚,不该用何种语言,来述说沈依姑娘的疑惑。 美人如水,也有流泪的时候。 摇曳丽姿,淡淡寂影。瑟瑟秋色,泅水一方。 一声叹息,傅千雪还是坚定道:“雨娘知道沈姑娘的决定吗?” “雨娘姐是同意的。” “好吧。” “傅公子是同意了吗?” 傅千雪摸了摸脖子道:“容我多问一句,若我现在拒绝,立刻从房里离开,沈姑娘会如何?” 沈依姑娘丰盈柔软的娇躯,从背后环抱着傅千雪的腰际,轻轻呢喃着:“也许沈依会从这里跳下去罢了,与这年前大好风景的雪色,融化在一起,也不枉此生的零落辗转。” 傅千雪背对着沈依,依旧能感应到佳人的落寞憔悴。 见傅千雪有了反应,沈依姑娘转到傅千雪正面,用光滑的头额抵着傅千雪的下巴,道:“公子先等会,沈依去洗浴下,很快就回来。” 傅千雪不由得摸了摸鬓角的发丝,道:“沈依姑娘还未经过我的同意吧。” 沈依姑娘嫣然回媚道:“傅先生是好人吗?” “大抵是吧。” “那就可以了。” “额……”傅千雪不知道沈依姑娘何来的判定,他可以值得委身,还是需要一个临时的依靠。 沈依道:“公子是觉得依依太过于随意了吗?” 傅千雪心动道:“你这样已经很好了,我想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能拒绝得了沈依姑娘的魅惑和邀请。” 沈依姑娘嫣然笑道:“连公子也不例外?” “当然,今晚,我已成了沈依姑娘的裙下之臣。” 沈依姑娘巧笑道:“可我明白公子的心里,并不这样想的。”沈依姑娘更进一步,几乎就要挂在傅千雪怀里,葱葱玉指点在傅千雪的唇间,止住了傅千雪的话音。“我明白公子的意思,可小女子已经很满足了,等我一会。” 伊人袅袅飘去花卉屏风之后,只余佳影流连。 傅千雪楞立良久,直到屏风之后,响起勾人心魄的洗浴舀水声,曼妙**显现在屏风上的窈窕丽影,更能勾起男人最原始的**与冲动。 傅千雪走了两步,又停下了。 他忍不住在欣赏,窗外的白色浪漫,闺阁内的秀色可餐。 傅千雪以为佳人让人寂寞的等待,会很久,哪知沈依很快便出浴了。 先是修长莹白的**、丰臀、蛮腰、合适软和、大小刚好的酥软,最后是微微红润的脸蛋。整个玉体线条高挑,没有一丝瑕疵,凹凸分明,既不瘦弱更不夸张。 傅千雪将沈依姑娘娇美的玉体搂在怀里,轻嗅着她玉体之上的丰香,感受她亲靠自己的心跳。 床榻既在旁,又何俱夜间风雪,此间缱绻缠绵,让人想继续留恋她体间每一丝的温暖。 可傅千雪道心甚坚,凤雪剑意走遍全身,摆过身来,将沈依姑娘缠绕自己身上雪藕般的玉体,轻柔挣脱,走到窗前,御剑飞入了黑夜风雪之中。 傅千雪有小小的歉疚,这是不是算是吃干抹净就走,有流连却没承诺。 如果傅千雪现在返回房间,碰巧看见依依姑娘并未睡去,朝里滴落在软榻上的无声泪痕,是不是就会软下心来,今夜不再出去呢。 可是当雪花落在傅千雪身上,雪神赋无心自动,灌注周身所有穴位经脉后,凡俗的情感纠葛全已寂灭,心如磐石。 雪神赋,傅千雪前身三十年的沧桑经历,后世挣脱迷茫的阅历,师门道门书籍浸润下的苦心孤诣,在漓月峰雪山最高山巅处,三者无心杂糅自悟而成。 可贯通天地,引导雪色改变环境。 每当这样的风雪夜里,傅千雪感觉自己就是无所不在,无人可以触摸的无上雪中剑仙。 千漓灵剑载着傅千雪披风穿雪,越过黑夜中的重重屋脊,又返回到乌梅酒居。 来自北疆的两名汉子,晚上在七筠楼赴宴,在宴会结束后,并没在七筠里内留宿,深寒雪夜中又赶回了客居,既引不起别人注意力的同时,又能够在夜半时分再次悄然出行。 虽在如此雪夜,两名北疆汉子的行动未满太过谨慎,但从遥远的北疆赶来花铜小镇,与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劭峰主的人接头,有再多的严谨,也不足为奇。 来自北疆围狐裘的汉子,能受此重托,无疑依仗着北疆深处多年超于常人,比灵狐更加敏锐嗅觉的能力。 但偏偏遇上了风雪中异于常人的傅千雪,围狐裘的汉子烟壶和他的老搭档烟斗,此时的出行,也毫无遗漏的暴露在漂浮在夜空上,傅千雪的眼里。 北疆沙地深夜,天气极其冰寒,烟壶两人并不畏惧这样的风雪,披着简单的隔雨外罩,就出门了。 但让烟壶两名汉子想不到的是,花铜小镇的地理气候,迥异于北疆,天气深寒的同时,也多了几分湿冷。 烟壶两人也顾不得浑身难受了,急忙绕过几条长街,拐进了花铜小镇上,唯一的一家镖局。 北语镖局在花铜小镇上的分舵,烟壶烟斗两人急忙来此,就是先要见见九连环峰劭峰主,设立在此地的单线联系人。 傅千雪潜伏在后,踏着屋脊上雪花飞行,一路跟到了北语镖局后院的右厢房。 最边上的一间,深夜之中依旧有灯火之色,傅千雪透过缝隙,十几名北语镖局的伙计正在赌得兴起,酒杯、骰子、银子相碰之声连连不断,喝的满身是汗、七倒八歪也大有人在。 本来北语镖局的规矩甚严,但是作为年前的最后一趟,安全护镖一结束,本该急着往家里赶,与家人团聚是正事。但碰上了如此风雪天气,路难行道难走,分局上下蜗在小镇已经有了好几日,心里难免有了怨堵之气,分镖局总把手平日就算再过严苛,此时也管不来了。 不过倒是为了隔壁的雪夜密谈,添了几分灯下黑的诡谲。 见烟壶两人入了灯火通明的隔间,傅千雪沿着墙壁,躲避在廊檐之上。 一阵不算愉快的见面礼后,烟壶烟斗才跟着两名头戴纱帽,帽檐拉的很低的两人走出了房间,轻轻的带上房门,沿着廊道走到另外一侧的里堂之内。 傅千雪屏息凝神,房间内灯光微澜,声调故意拉得很沉的对话内容,在风雪呼啸声中,一字不漏的传入了傅千雪耳中。 “烟壶老弟果然守诺,值此天气,也一分不差的坐到这张桌上。”先出声的这个人,话语不像是从嘴里道出,而像是从鼙鼓中桹桹敲出一般,沉沉闷闷,让人心生压抑难受之感。 正文 第103章 漠北双狐 烟壶坐下后,冷淡回道:“过奖,我们兄弟两个,从北疆大漠深处远来此地,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回报峰主十年之前的一句点化再造之恩。” 房间里出现另外一个人的声音,飘呼呼的,乍起乍落。“烟壶老弟,不是此种真性情,我们也不会特意听从上头安排在此会面。” 烟壶直接道:“旁外之言就少提了,我只想知道,该怎么与你们配合。峰主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至于你们的想法,我不想知道,也不必知道。” 两人明显被烟壶的话语扼住了,来此之前,他们早就听闻来自北疆大漠的漠北双狐烟壶、烟斗,味觉嗅觉独步北疆,盛名大漠万里,性情之怪,更是不好与之打交道。但也没想到会如此难缠,想来他们也是一方峰主的代表,却遇上这种态度。 但他们两人特地躲在北语镖局,也是为了躲避外头全放位各大势力的耳目,若是为了这般小小的言语而冲突,回去如此交代,真是不知道死字该怎么写了。 那缥缈孤零的声音又起,道:“烟壶老哥真是豪爽心性,也罢,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夜已过半,时不我待,主上的大事若毁于我等手上,那真就是该万死难赎了。” 屋外的傅千雪听烟壶继续往下说道:“按照约定,不应该是你来的。” 那声音飘忽的,有点女性柔美的语气说道:“是的,本先约定好,今夜该是姚二当家来此。但承天陵即将开启,挽天盟那帮多管闲事的人,越来越欺人太甚,花铜后山各个寨口的兄弟,最近的日子越发难过,人心也有点散乱了。大当家顾忌大事,暗中与劭峰主和花雕酒一干大佬,互相联络消息,尚且有心无力来处理后山寨里的琐事。为此,姚二当家只得接过大当家的摊子,有此往下,自然轮到在下行此一程了。” “但要论资排辈,也轮不到你来这一趟。”漠狐接着言语。 那声音一半柔美一半自傲道:“莫不是漠狐先生不相信我等?” “如果我不信你等,就不会远到而来,我还没那么多闲情逸致。” 倒挂紧贴房间外面廊道之上廊檐的傅千雪,侧视的余光中,只见桌上的烟壶轻轻一点头。一直站在烟壶身后的烟斗,无声中借助着阴影的掩护,随着漠狐的点头,走到门口,沉默着摘下大漠中前行,用来遮挡风沙的竹篾。 傅千雪见此,呼吸更是几近于无,淡淡散华在风雪飘零中。 对于自己风雪中的神通,傅千雪有着俾睨天下的雄心。 傅千雪彻底放开心神,闭上眼睛,寄附在房间门口的数道雪花上。 从另外一片苍茫洁白的视角里,傅千雪看到门后的烟斗,将摘下的竹帽挂在门栓上。 烟斗的竹帽发出沙沙的潮汐声,宛如大漠之中狂沙漫天前的咆哮序曲。 随后数道沙尘的青烟,从灵器竹帽内飘出,傅千雪顿时失去屋内所有的声音,连画面也消失在沙尘烟气中。 没想到盛名北疆的“天静沙”,传闻当中能隔绝一切神识探视的术法,能在此见到。 若是旁人,或是在其他天气,傅千雪绝对是束手无策,但偏偏在这样风雪夜里,根本拦不住傅千雪的神念。 傅千雪左手一扬,化成九道繁杂的手势,三重合一无上左手衍气诀,顺手使来。 手势之上,雪花的凝结成小雪人,随着傅千雪手势一点,顺风欢快的贴在外门上。 傅千雪无声的笑了,之前屋内的一切景象声音,全都复原了。 只见布置完“天静沙”术法的烟斗,又重新回到了灯光阴影下,戴上另一顶普通的竹帽。 至于屋外的动静,烟斗连推门查看的功夫都欠奉,可想而知,烟壶、烟斗二人,对天静沙术法有着绝对的自信。 苍白的视角下,但见烟壶在桌上一划,顿时从长袖中掉落出一副地图来。地图缓缓展开,花铜小镇的地势,随着地图展开,仿佛有了山川的灵气,一览无遗的出现在屋内四人面前。 傅千雪剑眉一凝:居于地图正中的,却是承天陵的全貌。 到了此刻,屋内的另外两人,悚然正起身来,又高看了漠狐的两眼。 单凭这幅承天陵全貌的地图,傲绝北疆漠北双狐的盛名,果真不简单。 烟壶不顾屋内其他人的惊奇之色,顾自对桌前的人说道:“韦庆枝,昔年名满京师的踏雀剑,只是今日我该称呼你一声韦驸马,还是隐藏花铜山寨十四年之久的五当家。” 韦庆枝已经很久没被人,直面称呼韦驸马这个名号,十多年前名满京师的京城三剑之一,剑名直达宫内的踏雀剑,如今的结果,却沦为一山贼耳。 何其讽刺呼! 就算韦庆枝为了修真大业,更为了承天陵这个梗,放弃了太多。 还有对他一往情深的九公主。 韦庆枝被漠狐说了当年的丑事底细,蓦然心惊,怒急之下,拔尖而出,剑尖爆芒连击五道,一道快似一道。 屋内三人围坐的桌子,顿化为齑粉,但漂浮之上的承天陵地图,一丝褶皱都未起。 这份剑气的掌控力,连傅千雪也暗赞不已,虽然韦庆枝对于剑气的掌控能力,还不如自己。 傅千雪接着往下瞧去,漠狐被韦庆枝用剑指着,眼皮都没抬,只是淡淡拂去身上并不存在的沙尘,淡淡说道:“韦当家踏雀剑的剑息,果然与众不同,不枉我踏出大漠,万里走来。” 韦庆枝收剑而立,刚才的怒气全然消失无踪,仿佛刚才的冲怒从没发生过一般,此种按捺脾性的养气功夫,真是让傅千雪大开眼界。 “若是能完成承天陵的任务,烟壶先生再多上两天嘲讽,我踏雀剑也甘之如饴。” 烟壶沉闷笑道:“韦兄多虑了,我刚才的冲动之语,只是想大家能坐下,好好畅谈一番。如果共商承天陵大事之前,各位连自己名字都不愿说出来的话,未免让我这只老沙狐,要多等等,多思量一番,参大官人,你说是也不是?” 此刻坐着最里端,潜伏在灯光之后的人影,才若隐若现现于傅千雪苍白的视野下。 在傅千雪看来,参大官人的粗犷面容,咋看起来倒像,常年行走在丝绸之路上的粟特商人。内衬窄袖紧身的深灰色织锦,外罩京洛一带常见的宽袖描紫金边的外衫,嵌满五色宝石的万钉宝钿金带,却怎么勒不住宽肥隆起的肚皮,而在肚皮之上蜷缩着一只最金贵玳瑁色的波斯猫。 而波斯猫在比常人大上一倍的巨手抚摸下,不住发出慵懒舒服的猫叫。 正文 第104章 花铜山寨的贼头 参大官人初看起来,是那种让人有好感的阔商,但傅千雪心底明白,参大官人狭小精明的眼眸后,是多么的无情狠桀。 就在参大官人坐着的轮椅,吱吱声中走到灯光下时。 傅千雪虽有在雪夜中,可以破除“天静沙”术法的神通,但在苍白视角下的傅千雪,咋碰到参大官人微笑起来的小眼睛时,依然可以体会到那比毒蛇还阴寒的感觉,那是一种与生以来的性情,就与傅千雪一般。 这是一种无法言会的意念,傅千雪立即避开了参大官人的目光,将视野停留在承天陵的地图上。 可即便此间四人,各有奇通,只要傅千雪不犯错,没人可以发现傅千雪的窥视。 这多幸亏老夫人送别傅千雪时,所送包裹里的几本书。 其中一本专门记载了一些,傅千雪所要特别在意的修士,但唯一让傅千雪起疑的是,为何那本书里记录人物的手法,与黑坊那么相似。 在那本书摘里,记载着参大官人小时,只是名最卑微粟特侍女的种,在他的五岁时,参大官人就在阴冷的墙角里,亲眼目视了他的母亲,被家族主母下令活生生打死。 只是为了一块不见了踪影的下品灵石。 从始至终,参大官人的父亲都未从他的书房出来过。 这天夜里,参大官人就从这个高门大宅里消失了,直到二十年后,参大官人再回首时,已经是抱月洲赫赫有名的地下黑商了。 至于参大官人的家族,从他回来后的没几天,在参大商人酷烈报复手段下,最后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黑火余烟。 这只是傅千雪从老妇人那里,听到最为真切的一件,至于其他参大官人所做的阴狠之事,更是数不甚数。 而在七筠楼最近一直流传着一则参大官人的消息,有人信誓旦旦的说,参大官人想要将他的最小姨母和表姐,两个白润明媚的美人,进献给京师太子殿下,与那桂鱼千户大人不对劲的章长卿章大人。 如今看来,那份小道消息,的确有**分的可能性。只是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放心,派平时互掐的两路人马来。 是为了相互监视,还是各有目标,抑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傅千雪细细琢磨着,百思不得其解,更有些恐惧,还有热血沸腾的挑战。 大漠猎手、京师剑客、黑市奸商,能使来“天静沙”术法的修士,如今借着修真界第一大镖局的幌子,风雪夜间围坐在此。 还有在背后指使他们,霸道连横九连环的九大峰主之一的劭峰主,与傅千雪从没听说过的花雕酒。 傅千雪一生叹息,花铜山脉中的承天陵,此陵究竟还有何种不为人知的秘密,引各路修真群豪竞折腰! 思考了一会,傅千雪听到,屋里又有了动静。 “我们先要找到谢天师的本宗,没有他的指引,就算从花铜小镇的黑坊,花上重金买来承天陵入口的消息,强制破开承天陵的防御大阵,再以美人雾将大阵几百年余下的混乱不勘的灵气导引开,也无法在一炷香之内,走完入口后的冤魂迷宫。” 参大商人笑眯眯道:“韦兄果然为此准备良多。” 韦庆枝道:“再怎么说,我也在此地蹲守十多年,这根本是应有的准备,不然怎么好请三位兄弟前来,共商大事。” 参大商人参师道:“韦兄说的是,不日为兄就要先去花铜小镇所在的黑坊,承天陵入口的消息,就包在我身上。” 韦庆枝道:“到时就要麻烦参兄破费了。” “无妨,再怎么说黑坊也与我是同行,而且还是商人当中做的最成功的,我不去取经一番,实在白走了这一趟。” 傅千雪虽见参师笑容不断,但心中分为警惕。 若不是对修真界来说黑坊盛名不显,但包括傅千雪在内的知情人士,都明白黑坊是一个囊括黑白两道三教九流的庞然大物。 没人知道黑坊的头领是谁,何时成立。 黑坊自成立以来重无败绩,因为它从不与修真其他势力抗争。 只凭自称在坊内,可以买到修真界所有及时消息,与天下间各类至宝与奇珍怪物。 如果你有足够的灵石,或等价的宝物来交换,黑坊之内,定能满你所需。 傅千雪对此,信了九分,余下了一分,只是一笑而过。 或许黑坊内有着前身完备的信息,但自自己过来后,就根本超出黑坊所想。 更或者,在黑坊眼底,自己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棋子。 但不管怎么说,此趟去黑坊,定要将那株翠花白尾买到。 提到黑坊这个梗,一直低头沉思的烟壶,直起身来。“我信参兄的口才了得,若在七国战乱之期,足以与苏张相论。但是此刻,我奉劝参兄一句,上品灵石虽贵重,但比起承天陵这样的大事来,还是忍耐一时,多散点钱财比较好。” 参商不以为意道:“烟老兄不是我商道中人,自然不理解我辈的行事风格,鼻子好使的地方,试在行商走货上,往往会背道而行的。” 烟壶丝毫不为参师的反讽而怒,好似烟壶对参商眦睚必报的小心眼,了解颇深。 “参兄的口舌我虽没亲耳听过,但阁下奸事不断,我怎么也听说过几分。所有我虽相信参兄可以另辟他途,从别的人那里获得承天陵的消息,但总之一句话说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只有四天不到。” 韦庆枝不由紧张道:“为何?” 韦庆枝为了承天陵失去良多,这个月初才刚得德承天陵重现花铜山脉的讯息,为了不引各大势力的注意,也在前两天开始动手,但没想到留给韦庆枝的时间如此之短。 毕竟承天陵里的情况,除了京师皇室,其他人根本连头绪都无。 烟壶解释道:“景太宗一代绝顶雄杰,可以与三皇五帝相比肩的主,他的皇陵岂是险绝深邃可以评价的,若是东海深处的真陵景龙渊,我这次连来此的想法都不会有。” 傅千雪自认烟壶是比北疆最奸猾的沙狐还要老辣,也想到他也会有此等退却的想法。 烟壶接着对参师道:“找到承天陵的入口只是第一步,以美人雾强力破开外陵禁制也不难,但入了陵之后,那段冤魂迷宫,若无人指引,在一炷香内通过,只有被毒物毒死的份。” 参商与韦庆枝不由同时怀疑道:“有那么烈毒性吗?” 烟壶冷笑着:“若果你有金丹期的修为,自当无视。” 傅千雪听后不由摇了摇头,这根本是一句废话。就算承天陵内有什么宝物,但也根本不值得金丹期的修士去冒险。 正文 第105章 谢先生的身份 抱月洲西南这一块,本就是修真势力较弱的区域,别说在其他地方,金丹期修士都是很少见,更别说在花铜小镇附近了。 修真路途上的跋涉,修为提升之艰险,对于傅千雪与里间四人,处在筑基境修为上下的来说,更有无比心酸的体会。 “那么烟壶兄的意思是?”参大商人道。 漠狐道:“在最短的时间内寻找到谢先生。” 韦庆枝道:“那个在景太宗初登大位时,为景太宗点指过龙脉,在景太宗稳固江山后,就急流勇退隐退江湖,去寻觅修真大道谢天师的后代? 烟壶肯定道:“不错,修真界一直有人说谢天师法术奇绝,让景太宗所忌惮,便命谢天师为自己物色皇陵地点,在任务完成后,随意寻个由头将谢天师灭了口。所以谢天师的后人便引以为戒,自此绝不为皇家服务,修真行走江湖时,也绝不提自己的名号,一律用谢先生这个称呼。” 站在背后一直默不作声的烟斗,见此插了一句,道:“因为如此,我们才根据讯息,今晚才去了七筠楼,就是为去寻谢先生的下落,但是七筠楼当时的情势紧急,势力太多,根本没有下手探寻的空隙。” 韦庆枝皱眉道:“看来情况不妙。” 烟壶道:“正是。” 烟斗疑问的目光凝向韦庆枝,韦庆枝在此地扎根多年,是地头蛇中的老油条。 但让烟斗失望的是,韦庆枝轻轻的摇了摇头。 一直在细柔把玩温润碧玉扳指的参商,低首淡淡道:“不用多费心思了,据我所知,谢先生的最后一年的行踪,却是在七筠楼隐藏。但如今看来,谢先生已经不存在,已经被别人先灭了口也说不定。” 傅千雪不由得心神颤动,原来那桂鱼今夜七筠楼之行,还有复核谢先生行迹的深意。 但临出千草谷时,半活老夫人的嘱托不会欺骗自己,那么现在看来,那桂鱼和烟壶还不仅没摸不到谢先生的踪影,就连谢先生的生死也模棱两可。 只是景太宗时期谢天师如今的传人,谢先生又到底是何人? 傅千雪继续向下听去,烟壶向参商问道:“既然谢先生这里走不通,那么黑坊中会有承天陵毒雾的解药吗?” 韦庆枝干脆应道:“绝对不会有,就是有,也不会拿出来,这一向不符合黑坊的行事风格。黑坊在修真界消息灵通,寒烟亭虽也擅长此道,不过寒烟亭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刺杀的业务上,寒烟亭的讯息收集比起黑坊来,给黑坊提鞋都不配。为了这点,黑坊已经够让所有势力忌惮了,若是再掺和到别人的利益中来,恐怕就不是群起攻之这么简单。这也就是黑坊中货类繁多,修真界却很少有势力打它的主意,委实因为有太多的修士,离不开开黑坊中的稀世仙宝与信息来源。” “因而有关承天陵内的一切动静消息,黑坊连探求的念头都没有。”韦庆枝说到此处,望向参商,两人的目光一起聚在烟壶身上。 烟壶伸手阻止了两人的话语。“两位不必多说了,现在看来,花铜山脉中的承天陵,老夫非走这一趟不可。我受恩于劭峰主,大不了拼了这条老命就是。” 烟壶收起承天陵的地图,又傲然道:“劭峰主要老夫万里走一遭,不就是冲着我兄弟两人寻路的本事,承天陵迷宫的事情,就包在老夫身上,接下来就要看二位的配合了……” 一声说不上是感慨还是绝傲的叹息,却让韦庆枝与参大商人信心不断。 一盏茶的功夫,屋内的密谈才结束,傅千雪收回屋里的苍茫视野,提心隐匿梁上甚久,今日积累下的疲惫困倦而来。 已经不用再多呆下去,今夜已经收获良多,关键的信息都已到手。 傅千雪翻身飘逸在回去的夜空中,越来越大风雪,更飘忽更寂凉。 双十二的寅时,风歇雪停时,月漫皇陵,承天涯分。 依旧是七筠楼。 傅千雪穿窗而入,身上雨雪不沾。 佳人沈依姑娘倚被床头,美眸视来,明媚动人,比暖阁更暖和。但让傅千雪发愁的是,床榻之上还多了另一女子,雨娘。 “我只当傅少侠是男人中的例外,没想到舍了佳人香唇酥躯,还记得回来。” 傅千雪好生尴尬,落了地,差点连路都不会走了。 “怎么会,我以为雨娘姐这么晚,该忘了先前小小的请求,却不想来得这番巧。”这话说来,就连傅千雪自己也觉得是搪塞之词。 但见雨娘笑容铺面,倚着楼阁窗幔,神情动人妖媚。 傅千雪接下来的解释,怎么也续不下去,毕竟雨娘是为了自己,何况旁边还有对自己满是情愫的丽人。 沈依姑娘虽不言,只用淡淡的目光凝住傅千雪,但沈依姑娘眼底的愁绪,百转千回,傅千雪纵有万语,却不知从何开口。 索性沈依姑娘并未多为难傅千雪,但越是如此,走在暖阁游廊里的傅千雪,情绪还停留在沈依姑娘拥被而眠下的动人娇躯。 但愿郎君以后还会记得,七筠楼范秀阁里,有位叫做沈依的痴情傻女子,为了一个没有承诺而守候。 刚才佳人的闺怨,依稀还在耳旁。 风雪夜不会结出繁盛粉紫蝴蝶兰,但终究是傅千雪修真路上的困扰。 傅千雪跟着雨娘,随着游廊曲折前行。 风雪夜里,喝着温酒,有美人相伴,但傅千雪的惆怅也多了几分,突然怀念里师门离月峰上的冰寒雪色。 也是这样漫漫洒洒,簌簌扬扬,没有边际。 但在山门之中,傅千雪的心很安静。 依旧是昨日的石桌,竹林。 不同的是,前面的竹楼,风雪夜里微弱的灯光,显得孱弱却难能可贵。 踏入竹楼之中,傅千雪发现此处与七筠楼其他阁楼内的摆设,并无出奇之色。 竹屋之中到处可以看到精巧的竹制小玩意,此外最显眼是两边放置满满的书架。 相对于七筠楼的其它七座阁楼,这里就是太过清冷些,但此处倒是修行的好地方。对应起谢先生不显山不显水的奇异身份来,傅千雪想想,倒是一处清致所在。 入了最里屋,傅千雪忽然闻到女子的胭脂香,顿时停立。 这是女子的闺房? 可傅千雪看到雨娘步履不停,走向屋内一个背身对镜梳妆的女子。“谢先生,有位少侠带着一封信与八咏佛塔信物来了。” “诺,这就是了。”雨娘将傅千雪随身收藏的信物放置在桌上。 背对傅千雪的窈窕女子,梳的是银丝凤髻,斜插着雪色发簪。 对镜贴花黄,是深闺女儿家多么雅致的事,可当傅千雪不由意间憋到桌上的两本书,《易经》、《谢门图志》。旁边,还有其他种种的风水道具,傅千雪突然很愿意相信,这位姑娘就是烟壶四人口中,久久苦寻不到的谢先生。 正文 第106章 请求 对于傅千雪而言,无缘闯入女儿家的闺房,本身就是很失礼的事,不管是雨娘是有意,还是为刚才沈依姑娘的事情,而产生的小小恶作剧。 傅千雪本想原地而回,但对面若是谢先生,那事情还有待商榷。 不管是谢姑娘如春水般英挺的眉睫,还是她不凡的身份,注定傅千雪很难用对待沈依姑娘的心态,去面对谢先生。 或许所有人,包括傅千雪自己,从开始到现在,明面暗地里全都等下黑了,尤其当谢先生转身过来,面对傅千雪的时候。 嘴角一抹恬淡的笑容,从容自然,玉体高挑,傅千雪倏然想起前世大学里,温婉坐在校园树林下长椅上,安静看书的女学霸。 “我是谢姑娘,傅少侠当然也可称呼我为谢天师或谢先生。” 傅千雪道:“谢姑娘的身份当真出乎人的意料。” 谢先生道:“若不是以七筠楼青楼女子的面目示人,这些年来,怎能躲避多方有心人的窥视。” “谢姑娘,当真有胆色魄力的很。”傅千雪敬佩一礼。 谢姑娘还了一礼,认真道:“不过还要感谢雨姐这些年的多方照拂。”谢姑娘的解释很干脆。 雨娘微微叹了口气,也是理解谢姑娘的脾气,也就再没多说什么。 谢姑娘道:“傅少侠能带来千草谷半活老夫人的信物,想必不会有错,傅少侠此次,可是为了承天陵而来?” 傅千雪正色道:“正是,不过临别老夫人前,老夫人一直挂念故人,特意嘱咐在下,若有机会定要为旧日好友,敬几杯水酒,以稍稍缓解下旧日的萦怀心事。” 谢姑娘一鞠到底,郑重代表她已经故去的父亲,拜谢了千草谷老夫人的好意。 然后谢姑娘接着道:“我知道傅少侠此次为承天陵,断然不会轻易放弃,所以多余的话,妾身就不必多劝解了。” 傅千雪见谢姑娘话里有话,道:“谢姑娘可还有为难之事,只要谢姑娘一并说出,在下一定竭尽自己所能。” “也不是什么特别为难的事,对于傅少侠来说,再简单不过。” “请说。” “一件就是,恳请傅少侠今晚之后,再见到妾身,能否用谢先生称呼妾身。谢家一门重负祖上天师之职,一日不敢忘怀,直到家父临终前,还不忘仔细教导小女子天师道法与祖上规矩。至于谢天师这个官职,我们谢家这几代来,早就对此唾弃不及。” 傅千雪道:“谢先生之言,在下明白的很。” 在傅千雪打出手势,示意谢先生继续的鼓励下,谢先生嗫嚅着突然说道:“二来,这一趟承天陵之行,傅少侠能否带上我?” “这?”谢先生突如其来的请求,让傅千雪一时为难的很,有些犹豫不定。 且不说半活老夫人的殷切吩咐,就是傅千雪自己,在探索承天陵的艰险路途上,保证自己周全都是大不易。 而眼前的谢先生的修真修为,一眼便知,还处在刚吐故完,聚气四五层的入门阶段。 谢先生见傅千雪面有犹疑,不由上前几步,急切道:“安全进入承天陵的方法,在我告诉傅少侠后,以傅少侠的聪明才智,应不难应对。但若带上小女子,临场破解陵内阵法禁制,应该还可以更快赶在别人前头。” 一直伫立旁边许久不曾插言的雨娘,一声叹息,“此去承天陵岂是险恶可道尽,我知道傅少侠为此已经很为难,不若就让我雨娘来照看谢先生。谢先生这几年在为了躲避仇家,在七筠楼苦捱的够久了,雨娘都不知道谢先生还能支撑多久,对于一名爱美女子而言,从未为自己购置过喜爱的饰品水粉,不敢轻易出行游玩,已经是很痛苦之事。更何况,不多日之后,又到了谢姑娘先祖的祭日,谢姑娘想一道去承天陵,也是有顺带拜祭的意思。” “拜祭?”傅千雪不明道。 谢先生道:“先祖监造承天陵时,曾经遗落有天师所用的两样物品,一本书和一柄木剑。祖母去寻求时,不幸陨落于其中,我恳求傅少侠带上我,一来是取回先祖的天师手稿与天师剑,而来也是为了祭拜祖母。” 雨娘也在旁劝道:“傅公子,实不相瞒,谢先生的父亲,就是我的义父。这些年来,我尽力相帮于谢先生,也是为了报答义父的恩情。” “原来如此。”傅千雪迎着谢先生与雨娘两女恳求的目光,想了想,终于软下心来应下。 “不过。”在傅千雪语气转折时,谢先生与雨娘不由得心里一惊,她们当然能看出,傅千雪是身有绝技重诺的人,不会轻言丧气的话。 “不过在临去承天陵前,除了我们这里的三位与燕管事,还有两位朋友,要在明日,与他们会集同行。毕竟明晚去黑坊的乌篷船,若是没有那位朋友,很是不妙。” “其中一位,是与我打过一架白锦台中的朋友,而另一位,虽从未谋面,但我知晓他是个爱极酿葡萄酒的妙人。” 傅千雪轻松的解释,让谢先生有点不安。只不过谢先生的担心,只在心里想着,并未说出来。 傅千雪年纪虽未及弱冠,不失仙门大宗真传弟子的风范,又有雨娘的保证,应该不会有什么差池吧。 看到谢先生半是安心半是忧惧的表情,一旁雨娘笑意吟吟,不知想到了什么。 与雨娘、谢先生商定好初步出行的计划,傅千雪便告别了两女。 为找到谢先生的真实下落,这两天的折腾着实让傅千雪很辛苦,回到房间后,很快入眠,一夜无梦。 翌日,傅千雪与七筠楼的燕管事一起上了路,去了花铜小镇正北二十里的州府。 入了城门,久违人世的喧嚷铺面而来。 燕管事是这地面的老人,人头之熟不下花铜山寨五当家韦庆枝,况且燕管事曾经还是丐帮的九袋长老。 想起千草谷穿山甲越留下的暗号,傅千雪向燕管事提起快登阁这个名头后,在路边喝杯热茶的功夫,就有一名腰后挂着三个布袋的丐帮弟子,来到燕管事旁边,耳语了几句。 燕管事虽脱离了丐帮多年,但当年的豪义,今日仍然被丐帮弟子敬重。 随着燕管事放下茶盏,爽快对傅千雪说道:“成了。” 那名丐帮弟子尽管对傅千雪的身份有所疑问,但并未提出疑问。领着傅千雪与燕管事在城中七拐八绕,来到城中东南角,一家名叫蒋婆婆的印染坊院内。 就在傅千雪的疑惑中,一道矮状的身影,扶开傅千雪面前一件正在晾晒的染布。 那迥异于常人的双掌,粗豪的嗓门,不是与傅千雪在千草谷,交过一次手的穿山甲越,还能有谁? 正文 第107章 水葫芦岛上的葡萄 两人仿若久违的老友,相互半拥抱下怀。 明明上次在千草谷,傅千雪与穿山甲越还生死相搏,可傅千雪的身上,天生拥有聚拢九道的气质。 前世的卑微,让傅千雪深痛得几欲抓狂,可他没有资格,不能让身边的人痛悲,唯有迁就。 如此这般,方才造就了傅千雪今世独有的优逸品味。 傅千雪开始喜欢上喝酒,雪夜御剑飘行,乘鹤览尽山川壮美。 更喜欢交朋友,傅千雪想要在有了牵挂之前,与朋友在一起喝好酒、烈酒。 穿山甲越是个有着瑰异本领的怪人,也与傅千雪打上一架后,交起了朋友。 这岂非是怪事,更是件妙事。 待三人围炉而坐,三杯酒来下了肚。令傅千雪想不通的是,燕管事与穿山甲越两人早已各闻其名,只是因个别缘故,无缘见识罢了。 “傅兄弟估计还在为了快登阁的事而困扰,这件事是老甲虫的不是了。实在是千草谷的那天晚上,老甲虫喝多了,一时糊涂,光说了快登阁这个名号,却忘了说明快登阁如今已经不在。”穿山甲越有点惭愧。 “若非燕管事精于事故,在本地也有耳目,才不会被你这个老糊涂虫给绕晕了。”蒋婆婆印染坊的主人,端上几盘下酒的菜肴,趁着空闲抱怨了一句。 燕管事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傅千雪不知何故,燕管事向傅千雪道出其中原委,傅千雪才明白其中经过。 蒋婆婆印染店原址是间青楼,就叫做快登阁,而蒋婆婆就是快登阁的主人。 蒋婆婆并不老,虽是个中年妇人,但艳容风姿犹在,远近也有不小的名气。蒋婆婆开了青楼,但本人并不让男人亲记,于是私下就有人恶意称呼她是个没男人要的蒋婆婆,蒋婆婆虽气苦不已,但脾气倔强的她,仍旧顶着蒋婆婆的名号,一直坚持了下来。 直到遇上了穿山甲越,两个怪人竟然一面就看对了眼,于是蒋婆婆就关了青楼快登阁,遂在原来的地方开了这间印染坊。 燕管事源自丐帮,有着丐帮盖绝天下的耳目,对州府地面上的这点动静,一番打探下来,自然门清。 傅千雪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穿山甲越自然那种小心眼的人,这点笑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笑到最后,倒是让一旁的蒋婆婆狼狈起来,端起空盘子就赶快离开了。 一顿酒吃的太长,顺便免了午餐。 吃酒完毕,穿山甲越领着傅千雪与燕管事,来到南城环水之处。 远眺而去,柳河江宽广无边,江水荡漾,雾气升腾。 三人乘船而行,数个呼吸间,人流不断的南城码头,就消失在江上浓雾中。 船只行进中,三人坐在暖和的船篷内,喝着醒酒茶水,只听船底划开江面的节奏声。 傅千雪朝穿山甲越望去,穿山甲越也正从小寐中醒来,看穿山甲越慵懒的模样,并不为小船的无人航行而担心。 一旁的燕管事更是夸张,竟然一起一落的打起呼噜来。 傅千雪心下也是无奈,但傅千雪心底明白,燕管事老江湖的很,预计到小舟早已设定好了方位,自动前行。 设置锚点的人,自然就是穿山甲越的最好兄弟,水葫芦了。那个爱打理葡萄,喜爱酿制葡萄酒的人。 约过了半个时辰,船儿自动在一个僻静的岛上停泊。 傅千雪下了船,小道并不大,景色也一般的很。 一脚踏上小岛,脚下土壤松软肥沃,一看才知道是极为适合葡萄生长的壤土。环顾小岛四周水面,飘满了水葫芦,最让傅千雪在意的是,岛上的空气中,飘满了葡萄酒的清香。 一种特殊风味的芳香,花不自醉人先醉。 午时刚喝完酒,但闻此香,来过此岛不少次的穿山甲越,还是被葡萄酒的酒香,勾起了酒虫。忍不住大呼道:“水葫芦,水葫芦你在啊?在啊,啊……” 穿山甲越呼唤了几声,仍不见岛上有人回应,倒惊起了鸟鸣扑翅。 “这闷葫芦,估计又呆闷在地下酒庄酿酒了,每次来不是酿酒,就是折腾他的葡萄园,真是气死我了。若非老甲虫我常来此,带给他生活所需,这闷葫芦非得饿死不成。” 穿山甲越气呼呼着,傅千雪不由得无奈摇了摇头,初见穿山甲越,便被其穿山翻地的奇异本事所震惊住,对穿山甲越忌惮的很。但没想到是相处熟了后,穿山甲越就是个乍唬唬的性格,也不知蒋婆婆当时看上他哪点了。 “闷葫芦你再不出来,老甲虫我就一把火烧了你心爱的葡萄园。” “你敢,老甲虫你动一下试试,你每次来都风风火火的,就不能安静一点,让我能静心调兑好葡萄酒再说。”一个人高瘦的汉子,听了穿山甲越的威胁,急匆匆出了屋来,上身半赤着。 傅千雪眼神犀利,很快注意到来者,行走之中有些不协调,像是一条腿高点,另一条腿矮点。 “噢,有客人来了。”腿脚不灵便的高瘦汉子,眼神如浪涛,一瞬间在傅千雪与燕管事身上扫过,发暗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既然两位远道而来,就是水葫芦的朋友,若是二位不嫌弃的话,不若一同尝试下我新酿制的一种新葡萄酒,紫陌江水。” 傅千雪与燕管事一礼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穿山甲越有点小伤心,道:“闷葫芦你可就见外了,客人分明是我老甲虫带来,给你解闷的好么。你不仅不感谢我,与他们两位初见面,就拿出你最爱的紫陌江水,分明就是欺负人嘛。” 水葫芦道:“老甲虫你若少叫上两句,上次我就会拿出紫陌江水。” 穿山甲越赶紧捂紧嘴巴,还是忍不住说道:“老甲虫就是老甲虫,不是知了。” “那你到底喝还是不喝?” “喝,当然喝。” “喝酒从速跟上来。” “好,上次求你都没这样积极。” 水葫芦忍不住回头瞪了穿山甲越一眼,穿山甲越终于停住嘀咕。 傅千雪瞧着水葫芦和穿山甲越,一见面就吵个不停,分明知晓水葫芦与穿山甲越,本就是生死过来的老朋友,才会这般拌嘴。 更是由于水葫芦全心信任穿山甲越,才会如此招待,不然又怎么让穿山甲越费心,带着傅千雪与燕管事来此隐秘小岛。 水葫芦所住小岛全都种满了各名贵品种的葡萄,水葫芦想让傅千雪三人一品紫陌江水的地方,在一条葡萄岛另一边,靠岸停靠的四层楼船上,也是水葫芦所居住的地方。 水葫芦在楼船最高层准备好了酒宴,邀请众人入席,傅千雪向小岛俯瞰而去。 小岛上种植满了各色葡萄,各样品种被简陋的木栅栏隔开,葡萄藤爬满了栏杆,江面上的风吹来,如同五色织锦,蜿蜒流动,煞是好看。 正文 第108章 小比三次 水葫芦边斟酒边道:“说吧,老甲虫你这次来又要搞什么花头?” 穿山甲越道:“来看看你不行吗?你看我此次前来,还多带了两位朋友陪你喝酒,不正是怕你寂寞啊。” 水葫芦道:“算了吧老甲虫,我太了解你这人了。”水葫芦欢笑中调侃着,可待看到傅千雪左手上戴着的熟悉手链时,不由楞了下,又仔细多瞧了一次,终于确认傅千雪所戴的手串,正是穿山甲越白锦台里的那串。 “这一切便说得通了,我道老甲虫你这是怎么了,原来贴身手链都栽在别人手里,怪不得,怪不得。” 傅千雪敬了水葫芦一辈葡萄酒,道:“并不是甲越兄输于在下,只是宥于别人所托,不得不承让一次。而且这手链,我本来是不同意的,但甲越兄非要我今日佩戴着,给葫芦兄见识一下。” 水葫芦疑问着道:“老甲虫,傅兄弟的话可比你谦虚多了。” “傅兄弟虽不接我白锦台中的手链,但我任务失败了一次,也得证明一下,让这傅兄弟带上一天也是无奈之举。”穿山甲越轻声一叹。“再说,输了就是输了,哪有有碍于人情这回事的。闷葫芦你别说,傅兄弟的剑法修为当真骇人,恐怕在他手底,你连三招也走不过。” 水葫芦的脾性当真是,一点也受不得穿山甲越相激,立马搁下酒杯,晶莹冰透的紫色葡萄酒倒满了酒桌,水葫芦一扬手,当即邀请傅千雪去比试一番。 傅千雪有些无奈,反倒是燕管事来了兴致,还多催了傅千雪几句。 傅千雪看推拒不过,见水葫芦又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便应下了。 葡萄园中,姹紫晶莹葡萄架下,摆放好的葡萄玉酒,因为突来的切磋,而变得一时无人问津。 在两人切磋之前,穿山甲还嫌越看热闹不闲事大。 因为水葫芦在水中的本领,不下于穿山甲越穿山土遁的造诣,穿山甲越便要求两人分别在沙滩上、江面之上和水下,进行三场小比。 傅千雪对于穿山甲越的要求,实在无话可说,便连连点头应下,再磨蹭下去,不知还要搞出什么名堂来。 楼船不远处的沙滩之上,傅千雪与水葫芦相隔十尺对立。 傅千雪闻着酒香,对面的水葫芦怀抱婴儿大小的葫芦,狠狠喝了一大口酒,酒葫芦外瓢泛起青黄两色的水纹,傅千雪能感觉水葫芦周身的灵气波动越来越强。 傅千雪不为所动,千漓灵剑灵越一出剑鞘,挽起漓月峰师门剑诀的起手式,鱼龙九剑。 鱼龙九剑的剑势一起,在场的其他三人,眼神顿时变了,燕管事他们三人都是经年老手,哪有不通之理。 而水葫芦待傅千雪剑势一起,神情顿若空濛起凌厉起来,周围的空气中顿时生起酒意的灵动声,附和着江水,水浪声,还有岛上迷人的葡萄酒香。 傅千雪身在鱼龙九剑的剑势里,当面前的水葫芦的酒意喝到最酣处,酒葫芦微动,傅千雪的剑势九变当中,比傅千雪本人的身形还快上一步,在没用御剑术和左手衍气剑的情况下,直面上水葫芦。 水葫芦的反应也很快,酒葫芦喷出数道纯烈的酒劲,将傅千雪鱼龙九剑的剑势全数抵挡住。 岂知,五招过后,鱼龙九剑的剑势,就在傅千雪剑意的改变下,在经过六百年才生成的隋榕玉液的强化后,化为了更上一层楼的凤来三式。 第一式凤来夜雪,剑意催动中,炽烈的剑气直扑向水葫芦。 水葫芦被傅千雪的灵气修为惊奇不已,他的灵气酒葫芦奥妙无穷,但傅千雪的剑气实在快极了,根本连引发术法的多余时间都没有。 惊然之下,只得用心爱的酒葫芦抵挡傅千需的第二次攻击。 水葫芦的酒葫芦不是凡器,凤来夜雪连续的火焰剑雨集中酒葫芦表面,接连炸出青红色的火光,使得火花四溅,但水葫芦的酒葫芦灵器却未有任何损伤。 而傅千雪没等凤来三式前一式的剑力用尽,第二式凤鸣昭雪已跟上连绵而去。 水葫芦顿霎时感觉酒葫芦上的火焰灼烧感越来越强,都有一种燃烧的错觉,但更让水葫芦离奇的是,他的手却冰凉的很,像是手上的肌肤冻起了冰霜。 这实在怪异的很,但水葫芦心知他已经输了。 穿山甲越栽在傅千雪手里,以致输了白锦台的手链,如今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说三招了,若傅千雪刚才前两式的攻击,全都击在灵气酒葫芦最脆弱的一点上,怕是傅千雪招式使到了第三招,他的酒葫芦就保不住了,化为一地碎片。 灵气酒葫芦坏了不打紧,但以后再想找个这么个趁手的盛酒道具,怪可惜的。 这还是傅千雪留有余力的份上。 水葫芦爽利的认输了。 其后,傅千雪剑鞘一引,踏剑御气分浪而行。酒葫芦叫了声好,将怀中的酒葫芦朝江水里一抛,一个水浪之后,酒葫芦急遽变大,而水葫芦就稳稳当当的站在上面。 江水浪潮不断,二人再次交上了手。 傅千雪的修为还未臻至剑道的高层次,在周围水浪环境不怎么强烈的干扰下,完全不受影响,依旧能够使出凤来三式中的极端变幻来。 但在水面之上,凤来三式的剑势虽是繁复华美,但剑气的威力难免大受影响。 于是傅千雪再次使出鱼龙九剑来,将师门剑法一招一式使来。前身扎实的基础研磨,此身天外飞仙般的映照温和,每次剑出气动,都让傅千雪灵剑的韵、心、神能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这种挥洒自如、剑意恣肆的放纵时刻,已然好久没有出现。 此刻出现,傅千雪想来,也许是千草谷谷底的隋榕玉液,将自己全身经脉拓宽后,不仅使得灵气强壮了许多,而且运转得更加飙升和流畅的缘故。 而水葫芦来到他的主战场后,一开始还为傅千雪不能使用凤来三式的火焰剑雨,占据上风,有了小小的快意。但没高兴没多久,傅千雪的剑意一转,鱼龙九变中每一道、每一段的剑势都那么圆融,让他大开大合的酒葫芦法术,没有一点办法来破解傅千雪软如蚕丝般的剑雨防御。 越到后来,等傅千需的剑气画满九宫剑格,由线到面,形成了一条龙鱼,在傅千雪周身空间吞吐起了淅沥沥的剑雨。 那是千漓灵气织起的梦幻,三十招过后,傅千雪的身边又飘起雪花。 傅千雪灵剑一吟唱,剑势天涯千雪覆盖向水葫芦,水葫芦这次连抵挡的办法都没有,全身直接被冻成了雪人。 引水散雪,如此术法,先前还对穿山甲越不屑一顾的水葫芦,心中很难得的有了一点点惭愧。 穿山甲越这老甲虫,这次到底请的是什么妖人,水葫芦的心好痛。 傅千雪虽未到弱冠之年,但以他的剑术根基和师门来历,筑基这道阻止无数修真人士困厄的门槛,对于傅千雪来说,恐怕就是水到渠成之事。 见到水葫芦难见的囧状,比自己千草谷当日还要惨,做为水葫芦最好的老友,穿山甲越毫无顾忌的放肆大笑起来。 燕管事虽有所震惊,但还是捻须微笑。 正文 第109章 千丝翠 最后一小场,二人来到三十米深的水下。 这无疑是水葫芦的天下,傅千雪用劲全力才能保证剑势的顺畅,而对于水葫芦来说,水压水流之类的阻力,对于水葫芦来说,仿佛全然不存在一般。在岸上走起路来高低不定的双腿,在水葫芦独特的法术神通下,游动的速度居然更快上了几分。 一减一加之下,傅千雪竭尽全力,才能摸到水葫芦飘忽的水浪。 站在岸上的穿山甲越与燕管家,只见江面上江水由静到动,江水翻滚而来呼啸而去,大小各异的漩涡,如煮开的沸水发出霹雷般的动静,激起的水柱更是起落不断。 一炷香时间之后,江面化为平静,水葫芦与傅千雪一人一边,抱着水葫芦的酒壶,借着江水的水浪,漂浮到沙滩边。 两人的神情说不出的狼狈与疲惫,幸好看上去并未受伤。 穿山甲越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闷葫芦,水下一战,结果到底怎么样了?” 水葫芦收起了酒葫芦,冷哼了声就大步离开了。 穿山甲越不怀好心笑嘻嘻道:“看来在水底,闷葫芦也吃亏了,哈哈,看他以后还怎么笑话我。” 傅千雪挣扎起了身,深深呼吸着鲜美的空气,道:“在水底极致的环境下,在下与葫芦兄只能勉强打成平手,谁都奈何不了谁,最后只能罢手。” 其实刚才在水底水压那么大的情况,傅千雪已经被水葫芦给绕晕了,若不是傅千雪一身灵气强横无比,六百年的隋榕树液,保持灵气的后劲充沛,依靠着丹田内惊龙盘的气机牵引,才能保持不可动摇的防守反击姿态,直到双方都耗尽了体力。 傅千雪望着已经恢复过来的水葫芦,步履蹒跚的身影慢慢离开,恐怕对于水葫芦来讲,在自己最优势的地方,不能胜,则是败。 若非遇上傅千雪这样的怪胎。 不知是一种朋友间的收获,还犹豫后的无可奈何。 水葫芦虽有脚疾,独居人世之外的江心小岛,种植种类繁多的葡萄,多年精心研究之下,却能酿制出“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诗句里的剔透玉液,千丝翠。 这是水葫芦葡萄园里最好的葡萄酒,珍藏在小岛的地下酒窖。 以水葫芦的苦心栽培和酿造,一年也只能酿出三坛。 这日午后,天气正好,水葫芦领着傅千雪一行到了小岛的地下酒窖。 酒窖共有三层,最上一层放置着普通的葡萄酒,第二层摆放葡萄酒中八类名贵品种,而第三层则是一个水窖,只珍藏着最稀有的千丝翠。布下只有水葫芦能解开的水阵,以水葫芦水中的本事,这种水中阵法虽不厉害,却足够独特。 傅千雪刚入地下葡萄酒窖之内,葡萄酒的清幽香气漫漫而来,浸润傅千雪的鼻翼,侵占了肺腑之间,那是一种带有灵性典雅的香。 一行四人都是好酒之人,别说早已忍耐不了穿山甲越,就连最为稳重的燕管事,都在不停的吞咽着口水。 穿山甲越最先按捺不住道:“闷葫芦,你这也太小气了些,好酒那么多,不会让我喝这等劣酒吧。” 水葫芦摇头道:“若是你一个人,干脆这一层喝死你算了,但有了傅小友就不一般了,当然不会在此,好酒还在后头呢。” 说着,傅千雪跟着水葫芦,顺着葡萄糖编织的楼梯,来到酒窖第二层。 二层葡萄酒的摆放明显干净有序多了,四面墙,每一面墙都有左右两个大藤条货架,共八个酒架,每一个藤条货架安放一类名葡萄酒。最中央处安置了双面的酒柜,上头杯盏齐全,且摆放着多种型号不一的玉杯。 待水葫芦请大家入席,傅千雪独发现穿山甲越还没来,转身望去,看见穿山甲越正对着名酒货架,一个个细细搜寻着,嘴里还一个劲的念叨着:“千丝翠,千丝翠啊,宝贝你在哪里呢。” 傅千雪与燕管事无语互相看了眼,颇感有趣。 末了水葫芦终于受不了,将叽里咕噜的穿山甲越一把拉上桌子。 穿山甲越大感不悦,道:“闷葫芦,说好的千丝翠呢,你可别蒙我,老甲虫我可早就算好了时日。今日已经过了三年之期,三年前的十坛千丝翠也该起窖了吧。” 水葫芦沉吟了半晌道:“是时候了,不过今日多了傅小友与丐帮的燕管事,属于你那一份,数量要少上一点。” 穿山甲越道:“少上一些是多少。” 水葫芦慢吞吞竖起两根食指。“就只有两坛千丝翠。” “啊,闷葫芦你有没有搞错,就一坛,我说你也太小气了些。”穿山甲越好不伤心。 “一坛怎么了,一坛也是价值三千灵石的千丝翠。” “往年不是都有三坛的吗。” 水葫芦慢悠悠的解释道:“你也知道那是往年,为了维持日常修炼和岛上所需,我一年才卖上一坛千丝翠,给你两坛还不知足?” 穿山甲越挠了挠手背,眉头紧皱,以往千丝翠喝起来太过痛快,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一下子少了两坛,酒瘾泛起来,拿什么来解酒瘾。 “能再多上一坛吗。”穿山甲越好委屈,面对水葫芦,他很少有这般低声下气的时候。 水葫芦翻了翻白眼,道:“多一坛都无,我还要留给傅兄弟与燕长老一人三坛呢。不过,老甲虫你要是厚起脸来,当然可以从他们手中匀些来喝。” 穿山甲越立即回拒道:“若是你随意透露一二,那样的话,我老甲虫日后还能在白锦中抬起头么,不行,不行的很。” 能让穿山甲越如此狼狈,实在是让水葫芦开心的很。 “穿山兄弟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妨试试我亲自酿的酒。”傅千雪从纳介戒中取出几坛雪月霖来,随手开了一坛。 一股雪寒之气袅袅上升,悠悠酒香,就如雪山之巅的雪花,纯白不寒一丝烟火之气。 水葫芦用右掌朝身边扇了扇,闭眼沉迷道:“取的是雪山之巅最干净,无一点凡间污垢的雪花,凝化而成,加入满月下,方能在仙鹤口中凝成的玉涎,配置顶级的天地药草,用以最纯真自然的道门灵气淬炼。” “南浦莲,七重秋,菇棉,冰鉴花……”水葫芦以细弱几不可闻的声音嘀咕着,加上对酒的研究颇为老道,只不过轻轻一闻,就能将酿酒前加入药材的配方,猜测的大差不离,除了配方比例。 只是这傅小友所酿制雪月霖,其中药草的配方,怎么那么熟悉,好像在哪听别人说过,莫非…… 水葫芦倏然想到一种可能,不为人知偷偷憋了傅千雪一眼。只不过以傅小友的精纯道门修为来历,那种曾经让人魔幻的存在,出现在傅兄弟身上的机会,一丝都无。 或许最近孤独的太久,人都有些迷糊了,看来是时候与穿山甲越出去闯一闯,动一动手脚了。 正文 第110章 乌篷船玉蝴蝶 水葫芦思忖了会,一时默不作声,穿山甲越以为水葫芦,被傅千雪拿出的雪月霖震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不由得笑上几句。 水葫芦不与穿山甲越计较,摇了摇头道:“没想到傅小友不仅好酒、懂酒,在酿造上也是同道之人。”水葫芦长叹一声道:“是我孟浪了,看来酒窖二层的酒,再拿出来就看不起了傅兄弟了。”水葫芦不等其他三人阻止,袍袖一扫,便将之前拿出酒柜之上的葡萄酒,全都拂之在地上。 玉杯碎裂,葡萄酒液溅了一地,穿山甲越大跳起来,直呼可惜,可惜。 傅千雪与燕管事也一时怔愣,再向水葫芦看去,水葫芦已然离开,孤身一人去了酒窖的第三层,储存千丝翠的冰窖。 傅千雪没想到,自己在师门漓月峰修道闲暇时,所酿的雪月霖会对水葫芦产生如此大的刺激。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水葫芦的身影业已不见,只余一句。“诸位请稍等,我去取了千丝翠就回来。” 不待水葫芦取酒回来,穿山甲越已忍受不住,率先捧起傅千雪的雪月霖痛饮起来。 一旁燕管事笑着道:“穿山兄还真是一点也客气。” 穿山甲越对傅千雪点头道:“那是当然,我与傅兄弟是什么样的交情,傅兄弟剑道有成,独树一帜,就连酒品也颇和老甲虫我的胃口,怎么可能像闷葫芦那个人,小气的很,一点也不爽快。” 穿山甲越生怕傅千雪不答应,将甘冽且能让全身经脉灵气舒畅的雪月霖收起,连忙又大饮了几口。由于喝酒的姿势太过凶猛,以致酒液溅满了衣襟领口。由于雪月霖奇异的冷冽品质,穿山甲越被酒液沾湿的胡须,竟结起了冰霜碎块。 但沉浸于酒味的穿山甲越却丝毫不在意。 等一轻一重的脚步声,逐渐从地下回响过来时,傅千雪便知是水葫芦,取了葡萄酒中的帝王千丝翠,回来了。 水葫芦看不过穿山甲越的狼狈样,道:“老甲虫,往日你在我这里喝酒,都是求之不得,怎么也撵不走的模样。怎么今日有了傅小友供应的雪月霖,就对我的葡萄酒挑拣起来了。” 穿山甲越解释道:“我这不是称赞傅兄弟的酒好么。” 水葫芦道:“那就是我的葡萄酒不好,那你以后也别来了。” “别,别这样啊,是我老甲虫嘴太碎了,闷葫芦别这般较真行吗。” “要不是傅兄弟与燕长老在此做客,早让你滚蛋了。” “要滚蛋,也等我老甲虫喝醉才是。” “你……”水葫芦被穿山甲越的无赖行径给呛住了。”只能气闷的挥了下袍袖。 对于是水葫芦与穿山甲越三句一吵的架势,傅千雪已经有点习惯了,顿时摇头不语。 等品酒完毕,此去承天陵的事,因为穿山甲越欠着傅千雪的情面,早已与水葫芦商酌好,万事皆备,只等晚上的乌篷船了。 日暮时分,夜色降临。 酒越喝越精神的四人,水葫芦在前,带着其他三人走进小岛边上的四层楼船。 通向修真界黑坊的唯一工具,乌篷船,就在船舱底腹。 四人走进神秘的乌篷船中。 乌篷船的来历大有讲究,到水葫芦的手里,已传了二百多年。从外面初看起来,与渔家所用并无区别,除了船篷用最上端的竹片编成,漆之以黑色,船身是用整块的千年杉木拗成船行。 整个乌篷船看起来轻灵如水中的黑精灵。 在外面尚不觉得,傅千雪进入乌篷船内,空间比想象中大的很。除了船头船尾,船舱内还设有六个位置,前四后二,以一画有渔家江上捕鱼的玲珑型屏风隔断。 船内布局虽简单,但陈设古雅,茶水温酒佳肴皆备,让第一次来的傅千雪与燕管事感叹不已。 傅千雪与燕管事是客人,水葫芦与穿山甲越约好轮流摇撸。 在这方面傅千雪也不客气,闭上眼睛打坐起来。 江上夜色澜澜,摇撸声划开水面,乌篷船徐徐前行。 待傅千雪从道门凝神中醒来,乌篷船缓缓靠了岸,停靠处是座内湾,远处还有凡间夜晚的灯火点缀。 内湾码头左面是光峭的山壁,山壁边上,建有两座水榭,右面则停满了形状大小一致的乌篷船。若无人指点,都无法分清哪只船是自己的。 左边的两座水榭有灯光,其下皆有人站立。 来此的乌篷船都是来取去黑坊的通行证的,傅千雪所在的乌篷船也不例外。 许是来此乌篷船的船主都很有经验了,上前领取的顺序丝毫不乱,更不见人声,只听水流声潺潺漾漾。 轮到傅千雪所在乌篷船时,水葫芦上了船头,将一袋灵石交与左面水榭亭下的管家。 从傅千雪所在看去,管家一脸精明,一丝表情也无,只是将袋里的灵石数了数,待数量不差后,便将身后石桌上的一块玉牌递给水葫芦。打了个手势,然后右面水榭中,走出一名容颜清丽的少女。少女纤指一扫,左臂上一条粉白轻纱,轻飘飘的飞到水葫芦的乌篷船上,乌篷船船面上一阵晶莹闪耀,顿时出现一只栩栩如生的粉白玉蝴蝶。 傅千雪明白那是一种阵法刻铭的手段,能够自动校准去黑坊的水路航标。若少了这玉蝴蝶,便会在去黑坊途中迷失,漂流不知所踪。 完成这一切,水葫芦摇撸离开水榭,将位置腾空,留给后面的乌篷船。 接下来的时间,离黑坊领航的船开行,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是黑坊专门留给乌篷船船主的。至于船主们用什么价钱去接客,接待何种客人,就不是黑坊所要管的了。 唯有的条件便是,每艘去黑坊的乌篷船,最多载五名客人。 傅千雪他们自然趁此时,去接雨娘与谢先生。 与雨娘、谢先生约好在花铜集镇的华悦桂芳,是处卖胭脂水粉的地方。此地的主人,早年间是七筠楼的姑娘,弹得一手箜篌,只因相貌不显,无人多加以关注。 一般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出行,雨娘都会寻此地,不仅是关系要好的缘故,还因不会引人多加关注。 接了雨娘与谢先生,乌篷船里六人都在整理着去承天陵的物品,傅千雪有纳介戒,倒省了许多麻烦。 待亥时刚临,江面浓雾里响起只有修真之人,才可听到古筝弦乐,那是代表乌篷船集合出发的招集声。 星光点漫下,一众漆黑艋舺无声跟随在引领船之后,迤逦前行。 领航的青白乌篷船,顶上一深黑色玉蝴蝶,在夜色中幽暗中更显起静谧。 黑坊多年挣下的天材地宝,何止巨幅,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不说对修真者渴求宝物的吸引力,且保密的措施绝对是万无一失,因此才吸引众多的修士,多年来对黑坊的渴望,渴望以最小的代价得到黑坊中的奇物与天地间的宝贝。 正文 第111章 花铜小镇的黑坊 水声悠然中,傅千雪坐在乌篷船中,刚开始还听得到江水浮荡声,但随着时间推移,外面的水声逐渐变小,乌篷船外的月色也越来越淡。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月光渐细微若无,江水不闻声,最后变成了一面巨大的镜子,一丝水纹也无。 随后,一丝若有若无的箜篌靡靡声,温和入耳,令傅千雪倦倦欲眠。 傅千雪体内的凤雪剑意砰然一响,凤吟弓上传来一丝凤鸣。傅千雪猛然一醒,四下望去,乌篷船内的其他几人早已酣然入眠,但看他们脸上舒然入睡的表情,不似有被人黑坊中人下手的痕迹。 是黑坊家大业大,为了保护好黑坊的位置和坊中的财货,才用此种不恶人的手段吗?傅千雪无从得知。 有过经验的水葫芦,先前也不曾提醒过自己,是因为被江上的箜篌音催眠,失去了这段路程的记忆,还是认为这是黑坊一种比较正常的措施而已。 傅千雪心念翻动,一丝睡意也无。作为此去花铜镇黑坊,独一未睡去的客人,傅千雪在悠然催眠的箜篌声中,也无意去探寻黑坊的线路,安然的修道淬炼起剑法来。 就在此种平静却又不平凡的状态中,直到一声瀑布下落的轰鸣声响,溅落无数珠玉,倾泻在乌篷船上。 傅千雪顿时从悟剑的封闭中醒来,因为,他感觉已经到了花铜小镇的黑坊。 此刻,乌篷船内的其他人,也相继被惊虹似的瀑布声吵醒。傅千雪从入定修行中收剑完毕,与大家一起下了船,沿着瀑布两边的石阶,登上了黑坊所在的岛屿。 傅千雪瞧着其他人的面目,分明对自己突然从入睡中醒来,毫无所觉,只当是到了清晨,昨夜的路途耽搁了一夜。 绕过了瀑布,一道木船首尾相连的桥梁,从脚下延伸到远处的河湾。 而在最河湾的中央,就是此去的目的地,花铜小镇所在黑坊。 修真界中用灵石可买尽天下万物的坊市。 花铜小镇的黑坊坐落在海流入湾内处,岛中之岛,乌篷船停靠在岸时,站在码头处,黑坊的形状就如一头凶厉的鳄鱼。 傅千雪一行进坊的地方,就从鳄鱼的尾巴开始。 这是与人间闹市并无区别的集市,只是买卖的人换成修真中人,货物珍稀许多,而且绝无一件假货,只有物品的偏僻珍贵程度。 黑坊绝不会允许外人坏了它的名头。 据水葫芦提醒,大家停留在这里的时间,只有两天,明天夜半,黑坊会关闭此次的坊市,将众人送回。 由于时间较紧,更为贵重的奇宝,要到晚上才会被黑坊放出来,而大家更关心的承天陵的讯息,也会在晚上的那个时段放出。 所以大家就先商议着,先分头转转,看看能不能淘到什么好玩有趣的东西。 大家分头四散,燕管事要找老友喝酒谈天,水葫芦与穿山甲越也赶紧离开了,自然为了傅千雪创造了一个与佳人相伴的良机。却不知在穿山甲越不怀好意的笑声中,雨娘与谢先生共撑一把纸伞,也相约去寻养颜丹了。 独留傅千雪一人,顾自摸着鼻子无语。 叫了碗回锅面,一盘手抓肉,一碟花生,就着水葫芦的千丝翠,傅千雪这顿早餐吃的相当的痛快。 吃喝完毕,傅千雪付过账,向东边的街道逛去。 就在早餐之前,傅千雪已在西街粗略的浏览过。 在黑坊内做生意的,要么是黑坊的坊众,要么是与之相关的人,摆出的物品都能称得上好,但是距离傅千雪所需,依然太过遥远。 能认识出来的仙诀和药品,以傅千雪的眼界,根本看不上眼。至于上古修仙时遗留下的老物品,要不残缺不全,要不被人捡挑多次,对傅千雪来说,根本无甚大用。 傅千雪所需的剑书其它部,还有同样能够完全医治七师姐连惜寒所用的翠花白尾,一点线索都看不到。至于其它贵重药材,傅千雪纳须戒里有半活老夫人所赠送的丹药,根本不会去多看上一眼。 想来也是太过贪心着急了,修仙路途上,最重要还是缘分,仙缘到了,一切自然海阔天空。 傅千雪踱着小步,沿着东街缓缓逛着,就当做是开一开眼界罢了。想开回神后,傅千雪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 说是跟踪,后面跟随之人行迹也太过明显,连最基本跟梢的技巧也无,倒像这集坊里的掮客。 傅千雪停下脚步,与跟来的人面对面。那人看傅千雪停下了,眼神不善,想看着自己怎么解释。 跟梢的人倒是不慌,脸上堆满了中人讨好的笑容。 傅千雪面对如此牙人,虽不喜,也不能将他怎么样。 “你一路跟这我,有事?”傅千需眉峰一挑,斜飞入云。 中人连连抱拳赔笑道:“这位少侠可是第一次来黑坊?” “怎么?” “少侠若是有过经验,就不会在黑章鱼的摊子上停留那么久。” “方才那个摊子,是黑章鱼的。”傅千雪一听“黑章鱼”这名号,瞧着中人脸上不屑的表情,多半是黑章鱼此人,不是什么好货。 傅千雪嘴上却道:“黑章鱼,嗯,怎么他还能在黑坊中以次充好,黑了我的灵石不成。” 牙人心虚的回望了一眼,道:“嘿,黑章鱼胆子再大,跟此地坊主有着三四圈的关系,也不敢当面黑了少侠你。” “那你这是?” “我不是看少侠都能在黑章鱼那,找寻了那么久,想必要找的仙诀或药材必是非同寻常。” “虽是一句废话,瞧你的眼力还有几分。” “当然,若非如此,我阿客怎会替老司头那莽汉,到处招呼客人。” 傅千雪不禁对着面前叫做阿客的牙人发笑。“阿客,那你怎么知道我会跟你走,上门被你宰上两刀也说不定,再者,我连老司头是谁都不清楚。” 阿客急得提溜转了一圈,不由得想抓住傅千雪的胳膊,但阿客显然不明白傅千雪是个怎么样的人。 傅千雪忽然之间拔尖抵住阿客的喉头,好在千漓灵剑未出鞘,剑鞘之外也被缠上几圈布卷。 但被人用剑指着喉咙毕竟不好受,阿客接连摆动双手,表示自己很无辜无害。“少侠,大英雄,我看少侠气宇不凡,找的东西也不一般,又不想少侠如此英杰被黑章鱼骗到。” 傅千雪不相信阿客的好意,却对阿客口中的老司头来了几分兴致,慢悠悠道:“你适才说黑章鱼的摊子有异,指的是什么。” 阿客道:“少侠能先放下手中的剑么。” “当然。”傅千雪见周围的人,对于自己的出手并不在意,倒像对傅千雪手中的灵剑千漓,起了几分热切的心思。 “黑坊里的人眼力还真刁。”傅千雪不想被人看出自己的师门来历,一抖剑花,千漓灵剑自动斜飞到傅千雪的后背。 “阿客你接着说。” 阿客羡慕的看着傅千雪的灵剑,他的修为只有聚气二层,行走黑坊多年,眼力独异他人,当然能看出傅千雪灵剑的好坏来。刚刚阿客一时心起,跟着傅千雪,也就是从傅千雪所背的灵剑千漓,看出别样的信息。 傅千雪虽掩藏的很好,但对阿客这样的老油头来讲,在此方面,傅千雪还是一个新手。 正文 第112章 石头斋 傅千雪听阿客的解释,真是醉了,好一句新手,自己也会被人这般称呼。 这番说来,傅千雪想跟着阿客的心思,顿时多了几分。“阿客,你刚才说黑章鱼摊子上的货品有异,可是一方砚台和一个小鼓?” 阿客面露疑色。“原来少侠也是门清,是阿客多事了。” 傅千雪拉住了想转身离开的阿客,笑道:“我也是有所怀疑而已,经你这一提,也能确认了。” “这?” “依你所言,黑章鱼摊上的丹药,闻上一闻后,只有两种丹药都很不错,药效好不好另说。再说药材的年份,只有一种是超过百年的货色,余下的都是几十年的普通货。而那方砚台和小鼓却是遂古之物,材质和镌刻阵纹不似作伪,但等灵气透入,就能发现砚台和小鼓本有残缺,后被人以高明的手法掩饰,如今表面上让人无发辨识。“ 一旁的阿客越听越惊讶,眼前的傅千雪分明不是新雏,反倒老练的很。 阿客丧气道:“我得知黑章鱼以不知从何得来的残缺不全的上古之物,骗人上当多次,只是黑坊之里,开放时间不详,上古遗留的器物,如今本就没有明确的说法。被骗之人,黑坊无法以私骗修真者为由,来拷问黑章鱼。不过如此几次,来黑坊有经验的人,都不会再去黑章鱼的摊子,再去看什么远古残留的老物事了。” “除了我这样的新手。”傅千雪自嘲着。 阿客道:“少侠怎么会与别人一般,少侠独具慧眼,心中恐怕早就有数了。是我阿客一时孟浪,多有叨扰,再见。” 作揖完的阿客转身欲走,突然听到傅千雪道:“你方才所说的老司头,那人住在何坊?听你这么一提,我倒想去看看。” 阿客激动道:“少侠当然可以,不过待会我领着少侠上门时,你若称呼那老莽汉一声‘老石头’,也是无妨的。” 阿客的笑容有些促狭,傅千雪丝毫不介意,反倒对老石头更多了一分探访之意。 阿客口中的老石头住在南街中段。 青墙黛瓦,墙体斑驳潦倒,更有小草长与砖隙中,门口立两块三丈多高的异兽奇石。 走进老石头园中,不见园内雅色美景,只有散落无端的几个榆树,还有满地乱放的货物。 傅千雪跟着阿客小心穿过两道堂中,一名八尺昂扬大汉,作书生打扮,坐在桌上。正与一旁一名衣饰华丽的贵公子,对着桌上一副仕女赏花图,有着不同的意见,而一时争执不下。 阿客领着傅千雪进来,似乎有点出乎那大汉的意料。“是阿客啊,这位是?” 那书生打扮的大汉,显然是此地奇石斋的主人,傅千雪只见这大汉起身对自己施礼,另一位的贵公子头也未太抬,更未起身。 傅千雪并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修道之人长久岁月修行中,有些怪癖行为都是很常见的事情。 只是不知阿客与大汉是什么关系。 阿客对大汉笑嘻嘻道:“司空礼老石头,你总说我阿客不做正事,你瞧,今日一柱香不到,我便领来一位客人。” 司空礼并不在意阿客的嬉笑,回应道:“只带来一位道友,就值得你这小油条这般夸耀么。” “司空老进士,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上次我领来的客人多了,你偏说我尽给你添乱。若今日这般,你又嫌弃,真是无法沟通……”阿客夸张的摇摇头。 “看把你给得意的。” 司空礼见傅千雪的行迹颇有风范,目光精湛温和,显然对了司空礼所想邀请的那类客人。也就不多计较,阿客离开时,顺手多拿的两块奇石了。 “道友既然是阿客所邀,还请入座。”司空礼伸手将傅千雪邀请入席。 “司空道友请。”傅千雪长衣而坐。 桌上有茶,有酒。 但偌大的宅院里,竟连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只有那位贵公子带来的三名女侍。 “观道友行动不凡,不知来自何地?”司空礼向傅千需敬茶道。 “在下姓傅,只是学识修为不到,不敢提及来历,怕有辱师门遗风。”傅千雪回道。 “喔,原来如此。” 傅千雪见司空礼身材阔硕,但问话并不让人为难,心下也生出了几分好感。对于阿客刚才提过,司空礼曾是进士出身,也就信然了。 “不知尊驾?”傅千雪用目光示意着桌旁一直没抬头的贵公子。 司空礼道:“你看,光忙与王公子议论这幅侍女赏花图了,都忘了介绍一番了。” 桌上仍在赏图的王公子,依旧刚才的姿态,淡淡道:“在下不过一爱好琴棋书画的无聊公子哥罢了,就不用搭理我。司空礼,还是介绍你自己吧。” 司空礼对王公子的秉性见怪不怪了,对傅千雪道:“在下司空礼,便是此斋主人,曾是名进士,幸有机缘踏上了仙途。哪知不是这块料,就辟了此斋,时邀几名投性的朋友,交流一番。傅小友今天来得有些早,麻烦请等等,还有几位道友未到。” “司空斋主客气了。” “傅小友不用如此,这称呼实在……” “这称呼实在是第一次听到,确实稀罕。”回话的女音语音袅袅绵醇,气息恰是飞莺婉然动听。 傅千雪寻声望去,一美妇从侧门袅娜而来,曳地白裙绣着花雀林立枝头。美妇步履不慢,长裙并未阻碍她的前行。 美妇如进了自己家门一般,无视众人,翩然而坐,让傅千雪讶异的是,美妇喝的是桌上的酒,而不是茶。 待美妇喝完两杯酒来,傅千雪才注意到美妇身后还跟着一名女子,女子面容俏丽,线条温和柔软,只是多了几分娇羞。只怪先来的美妇颜容妖娆,身材荡漾,杏眼朦胧醉人,让人一时忽视了。 司空礼作为此斋主人,接待美妇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并未见外。“邀柳女侠还是这般,每次上门来,不讽上进士我几句,就不会拿出好东西来,看来这一次更不例外了。只是不知这位是?”司空礼一指邀柳女侠后面羞的怯女子。 邀柳女侠风情满溢,道:“平日里,我都是孤身一人,这次来坊路上,总算跟这位上溪坊的女子有缘,便带在身边。司空礼,你不会介意吧。” 司空礼道:“当然不会,听闻上溪坊坊中的女弟子,各个容颜上佳,才艺过人,尤其是玉指所编的织锦,更是闻名遐迩。只可惜常日里难能一见,令人颇为遗憾,没想到今日能得一夙愿,有幸眼福,得以见识上溪坊的手工了。” 正文 第113章 老石头的客人们 邀柳女侠美眸横生,道:“司空礼,我看你这老进士还真不错,光惦记着上溪坊的织锦了,却忘了美人也是清水出芙蓉。” 司空礼哈哈一笑,道:“我若对这位上溪坊的女客评上几句,赞几句白玉无双,恬然如雕饰之类,那邀柳女侠嘴上恐怕更不留情了吧。” “你这老进士,说话越来越无忌,自从先夫病逝,留下妾身伶仃一人,只有被你们调笑的份了。”邀柳女侠的风情,婀娜多韵,让傅千雪也有点难以抵挡。 倒是刚才一直低首观图的王公子,总算抬起头来,将桌上的画卷轻柔卷起,长袖一抖,将卷帙谨慎交于后面的侍女怀中。 邀柳女侠道:“王公子这么小气,我一来,你就讲画卷收起,也不让奴家观赏一番。” 王公子有些心不在焉,道:“画中女子再过动人,怎么比得过邀柳女侠的千般姣好。” “那为什么,自从我进到这院里,只有王公子瞄都不瞄妾身一眼。”邀柳女侠接着哀怨道:“若不是这样,又是哪位公子,见不了那位天仙姑娘,只能整日目睹她的画中芳颜,一睹相思了。” 王公子不由动怒道:“邀柳女侠不用故作哀怜之态,别人初见会小瞧了你,不清楚你娘家的身世,我王公子可不会。” 邀柳女侠以袖遮面道:“奴家好怕啊,司空礼你可为奴家做主啊。” 司空礼也颇感无奈,他们三人相识最久,只是这两位的性格实在合不来,往日里没掐起架来都算好的了。 “我说两位,今日傅小友与这位上溪坊的姑娘,都是第一次来敝斋。还请两位别再动气,为了以前的一点小事争吵,实在是不值得。” 邀柳女侠见上溪坊的姑娘,用一种小鹿似的祈求目光凝望着她,心头一时浮起旧事来,心头一软。 “好吧,看在淡烟姑娘的面上,就算了,不过剩下的,就是老石头你的事了。酒喝了,架也吵了,不知还有几位客人没来,奴家还有事,待会要带着淡月姑娘在坊内到处走走。” “我们几人在此等了多时,也未见有多仓促,邀柳女侠一来,就催促个不停。我与这位傅道友等得,你就等不得一时半刻。”王公子还是对邀柳女侠方才的话,有所挂怀,能讥讽一句,都不会放过。 “呦,好一位不沉浊世的公子爷,星美朗目的,让奴家好好瞧瞧。” 傅千雪对于邀柳女侠的谐谑之言,并未放在心上,而是将目光停留在邀柳女侠背后的羞怯女子上。 邀柳女侠少有吃起醋来,“看来这小哥,爱的是青涩女子,奴家年岁已过,容颜苍凉了。” 傅千雪雪道:“怎敢,邀柳女侠风华正茂,玉肌丰骨,丝毫不见容颜衰减,怎么能如此自叹自怜。” 邀柳也是少有被人这般当面夸赞,面有酡红。还是傅千雪这样俊朗气度青年,以一种平淡欣赏的语气说来。 “刚才,我对淡烟姑娘的无礼注视,只因在下与上溪坊几名内坊弟子,有过几次相识之缘。” 淡烟姑娘鼓起勇气,怯生道:“公子口中所言,不知是哪位师姐。” 对于淡烟姑娘的谨小慎微,怯弱不敢言,邀柳女侠以路上已经体会很多了。她有心提醒淡烟姑娘莫要中了傅千雪的甜言蜜语,以致产生了什么不好的后果,但想想,有她在此坐镇,倒想见识下傅千雪如何弥补接下来的谎言。 傅千雪没注意到邀柳女侠的心思,顾自道:“是白漓与高锁愁两位师姐。” 淡烟姑娘听到这两个熟悉的名字,不由惊喜道:“原来是师兄与白师姐、高师姐早已相识。” 傅千雪道:“也可以这么说吧,自从在瞿月集与白漓、高锁愁两位师姐一别,已有多日不见。敢问淡烟姑娘,她们是否已经完成瞿月集的任务,返回了师门。” 淡烟姑娘思考了一番,道:“两位师姐都已安全回到师门,我也是从两位师姐的口中,得知傅师兄的侠名的。” 傅千雪道:“哪有什么侠名的,无足挂齿罢了。” 淡烟姑娘道:“但两位师姐都很紧张傅师兄的伤势。” 傅千雪浅笑着,道:“一切无碍,若有机会,烦请淡烟姑娘带话给两位师姐,勿用为我的伤势挂念。” “那是当然,不过,那怎么可以,还……”淡烟姑娘有心为她两位师姐,道谢傅千雪一番,却一时无从开口。 邀柳女侠揽过淡烟姑娘的腰肢,对淡烟安抚道:“傅道友都不介怀了,淡烟妹妹尽管放宽心便是。” “可是?” “没什么可是,傅少侠一时半会又不会跑。”面对邀柳女侠的戏谑,淡烟显然没有傅千雪的前世见故,红霞润满了脸旁,脉脉不得语。 就在此时,前院脚步声再起,傅千雪听去,又有两位贵客来了司空礼的石头斋。 不知是何方人士。 司空礼作为此斋主人,当仁不让的去迎客人。 跟在司空礼之后,只有两个人,一位体态修长的道士,身着整洁的浅蓝道袍,略显尖刻的颔下一缕长须,盘起的道士髻以一根木簪别住。 另外一人面带生意人的笑容,满脸和态之气,只是吊眉之上一道蚯蚓似的刀疤,分外让人不舒服,一种凶厉之气剽悍而来。 在司空礼的引荐之下,傅千雪方知:道士乃朝真道观一名下山游历的道士,宁幕道长。另一位的身份,让傅千雪一时分神,因为此人出自公子帝白口中的一气箫剑阁。 这位自称是章堂主的来意,颇让傅千雪思量。 傅千雪也就比在座的其他人,对于章堂主更多了一点来历疑惑。若不是听了公子帝白在七筠楼中一番所言,也就如其他人一般,将章堂主当做是一位出自普通大帮派的人罢了。 司空礼的石头斋中,除了傅千雪之外,来历最有点神秘感的,也就是最先来此斋的王公子,还有随后那位别有风情的邀柳女侠。 客人已到齐,司空礼将桌上收拾了一番,并说明来意。 听司空礼说上几句,傅千雪便一明白,这是一场以司空礼为主,修真当中颇为流行的小型交流会。 正文 第114章 小型交流会 司空礼在黑坊中有点名气,为人也被别的修真者乐道。 为此,司空礼拿出的私人物品最多,足足摆满了小半张石桌。 傅千雪只拿出三样物品:一张从小炉山狄熊得来的蛮熊皮,由于傅千雪御剑之术精确,整张熊皮无一丝损耗,不论做成御寒的大衣,还是作为防御的法器,都是不可多得的材料。 另一样物品是半活老夫人所赠的一瓶丹药,临出千草谷时,老夫人所赠颇多,傅千雪又不喜进食丹药,来提升灵气修为,除了作为白玉的高级饲养品,别无去处。而最后一样物品,是自酿的雪月霖寒雪酒,纯粹是傅千雪拿出来凑数的。 毕竟看其他人拿出来的私藏品,都没少于三样的。 傅千雪有心想掏到点好东西,也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但让傅千雪没想到的是,他拿出来的东西,虽然只有三样,却全都被人看上,第一时间就请求与傅千雪交换。 被傅千雪当作凑数之物的两坛雪月霖,当先被朝真道观的宁幕道长抢去,裹在自己干净的道袍上,用心擦拭着,鼻尖不断的闻着雪月霖,自坛内蒸发而出寒气形成的霜冷幽香。 而司空礼懊丧不已,只是慢上一步,便被宁幕道人抢先一步,将两坛雪月霖都圈了去。 在座除了傅千雪与淡烟姑娘之外,包括邀柳女侠三人,都面带欣羡之色。 好美酒,并不是宁幕道人一个人的专属。 但在桌上的六人中,唯有上溪坊的淡烟姑娘,只拿出一件自己亲手所织就的,百花齐放图的织锦。 淡烟姑娘见此,面有阑珊之色,显然她拿出的那件织锦,除了作为装饰之用,并无大用。 不像常有品酒的邀柳女侠心里明白,傅千雪所拿出的两坛雪月霖,雪气霜冻,酒气之中却带有别样的温和之气,用来祛除经脉中不顺畅之处,大有裨益。或用来与医治火毒炙烤之上的丹药,相互配合,简直妙不可言。 只是邀柳女侠虽有女侠风范,却不能像男人一般,毫无顾忌与他人相争夺。 但一双妙目,份外中,带有一种无声的魅惑与挑逗性,不断在傅千雪身上游动着,瞧得傅千雪心中直发慌。 傅千雪无视邀柳女侠的美色干扰,在宁幕道人取出一众物品中,细致搜寻着。 考虑了一番,傅千雪才从中选择一柄竹木短剑。 傅千雪尤为钟爱剑类兵器,且这柄竹木短剑模样有些暗沉,色泽沉淀古拙,不知不觉中便一眼相中,当作收藏也好。 但在宁幕道人看来,分明是自己占了便宜,又让傅千雪拿走两部道家古籍,阴符七术七本当中的第五、第七两本。 若不是傅千雪一再推拒,宁幕道人几乎要将自己一半的东西,全都送给傅千雪。 毕竟在宁幕道人看来,除了那柄竹木短剑有点辟邪摄神之用外,其它物品全是零散不齐的。比起能随时有着大用的两坛雪月霖来,作用小了许多,再不济也可满足宁幕道人的口腹之欲。 随后,傅千雪第二件物品,蛮熊之皮,被邀柳女侠毫不犹豫的一把抢去。邀柳女侠出了手,其他的几位大男人,也就放弃了。 而邀柳女侠用来与傅千雪交换的物品,让傅千雪意想不到的是,居然是淡烟姑娘所织就的织锦。 傅千雪从邀柳女侠手中接过织锦,无奈苦笑,这件织锦除了当做大一号的围巾,或是毯子,没半点用处,偏偏傅千雪天生无惧霜雪寒冷。 这件织锦,且就当做洞府内的墙上挂饰罢。 好在淡烟姑娘手艺不差,织锦上所修的百花齐放图,花纹灿烂,色彩明快,针线绵密,技艺臻于成熟圆满。 傅千雪又想着师娘与上溪坊关系甚密,心下也就释然了。 而邀柳女侠则从自己收藏品中,挑选一件霓裳羽衣的灵器,还有女儿家所用的状匣,让淡烟姑娘惊喜连连,称呼起邀柳女侠为姐姐来,更显几分亲密。 宝宝的心好痛,感觉不能呼吸了。 傅千雪一连喝了几杯茶水,压了压惊。 而最让傅千雪在意的丹药,竟然没人想要交换。 “傅道友,不是我等不想换,而是在坐的几位,全都拿不出相配的物品来。”司空礼向傅千雪解释道。 一旁惜字如今的王公子也郑重道:“傅道友这瓶丹药,不论成色药性、完美度皆为上上之品。不说此瓶丹药对平日的修行有多大的作用,单作为灵气受损,修行受阻一时急用,价值便不可估量。” 邀柳女侠也不甘居后,补上一句。“这瓶丹药,就是顶级的摆卖行,也能作压轴之一了。” 司空礼道:“我看傅道友气宇不凡,能拿出这样的丹药,所求必是难见之物,不知傅道友用它换些什么。” “翠花白尾。”傅千雪一字一顿凝重道。“若有现样的真品,在下还有其他酬谢。” 石头斋中,顿时间屏气无声。 “翠花白尾,花萼如天然翡翠,花瓣若天堂鸟的白色尾翼,整体犹如花中女神。”邀柳女侠阐释着翠花白尾的来意,然后闭上美眸,两行清泪无声低落。 邀柳女侠的仙道伴侣,从修真途上陨落,就是为了翠花白尾。 傅千雪虽对邀柳女侠的境遇,深感痛惜,但为了七师姐的病情,还是向邀柳女侠问道。“邀柳女侠知道翠花白尾?” 邀柳女侠总算行走修真界多年,很快缓过劲来,也屏住了失控的情绪。“明白,清楚的很,若是为了翠花白尾,先夫当年也不会一去不复返了。” “那么,那株翠花白尾现在还在夫人手中么?”傅千雪苦苦求索,今日终于有翠花白尾的下落,语气不禁急了几分。 邀柳女侠深思陷入回忆中,道:“原先是在的,后来不知为何落入了一气箫剑阁手中。那日,先夫从万草谷归来,恰巧的是,与先夫同行的,这里就有一位,章堂主,你说是也不是。”邀柳女侠对着一气箫剑阁的章堂主,语气森森。 章堂主不急不缓道:“邀柳夫人所说分毫不差,不过尊夫的死,可跟我无关。那次归途,我们只是同路而已,并无其他交往。” 邀柳女侠道:“若是先夫的死因,跟你有半点关系,章堂主你认为你还会好好站在此地吗?” 章堂主恣肆一笑,道:“邀柳夫人的话未免霸道的很,不明白事理的人,还认为章某先陷害令夫于不利,然后再无礼索求到邀柳夫人身上。” 正文 第115章 争执 邀柳女侠道:“章堂主敢说跟你们一气箫剑阁,跟此一点关联也无么?” 章堂主道:“邀柳夫人可别这般说,害人谋夺人妻这般脏水,章某与本阁可不敢淋上半点。” 邀柳女侠紧追不放,问道:“就算先夫的死与你章堂主无关,那翠花白尾总落在你们一气箫剑阁手中吧。有关翠花白尾的事迹,先夫的遗笔中,可写的很明白。” 章堂主道:“翠花白尾现在不在我身上,而在阁里。不过,有关淬花白尾的事,我做不了主,邀柳女侠你跟我抱怨再多,也是没用。” 邀柳女侠好不客气道:“章堂主你以为你这样说,就可以搪塞过去吗,赶紧交出翠花白尾来。” 章堂主道:“本来邀柳女侠所求,章某不敢不从,毕竟翠花白尾可是令夫遗留下的唯一物品,章某不敢掠夺邀柳夫人的心头所念。但是,只怕……” “只怕什么?” “如今,翠花白尾不在章某手中,但好在此行,也被带到了黑坊。邀柳夫人要想再见到翠花白尾,也只有等到晚上黑坊的拍卖会了。” “无耻的一气箫剑阁,无耻之徒。”邀柳女侠恨声道。 邀柳女侠纤腰一拧,丰满婀娜的腰肢,仿若春山里的堤柳,手腕之上顿时多了两根柳枝法器来,指向章堂主。 章堂主不为所动,不依不饶道:“就凭邀柳夫人手中两根柳条?未免太痴人说梦了。” 面对如此讥嘲,邀柳女侠再也按捺不住火气了,玉手翻飞,左手间的柳条倏地化成一棵柳树,柳树犹如暴风摧残一般,枝干折成一道曲线,横扫向章堂主。柳树之上的全部柳叶,叶叶锋利如刀,割起气流无数,也尽数射去。 而邀柳女侠本身,身如风中弱柳,柳条一引,便是以柳带剑之势。 石头斋中的形势,变化无端,让众人一时惊愕,没有反应过来。 傅千雪也未想道会出现如此局面,只能收下丹药,伫立一旁,静观其变了。 本以为急遽出现的打斗,会让大家措手不及。 但傅千雪略一观察,众人的反应不知是太过冷静,还是能搞到来黑坊的路子,都对自己的身份修为颇为自负,都在悄悄往后退上几步,静观斋园之中的局势变化。 园中之人,傅千雪注意到,只有上溪坊的淡烟姑娘,紧张攥着邀柳女侠刚送与她的霓裳羽衣,目不转睛的凝视着邀柳女侠,为她的形势而担忧。 让傅千雪稀奇的是,与章堂主同来的宁幕道人退的很远,从宁幕道人脸上犹豫诧异的表情来看,宁幕道人与章堂主同来,但不同心。每当斋中失控的碎枝飞行到宁幕道人身旁,便被宁幕道人身上蓝色道袍轻轻震开。 而王公子与三名侍女站在一起后,便有一名姿容最盛的女子,纤手撑开一柄纸伞,为身前王公子遮挡阳光。伞下的王公子仍旧清闲逸逸,园中的泥土灰尘再多,接近纸伞边缘一尺处,便被伞风飘飘荡开,使王公子锦衣蟒袍之上纤尘不染。 司空礼斋园上空,邀柳女侠以弱柳之姿,若飞鸟般凫游上空,却能使出狂风暴风般的进攻节奏。一开始便让来自一气萧剑阁的章堂主,陷入了被动,尽收其身,减少自身被攻击的范围,但如此境况,形势便被邀柳女侠所牵引。 但包括傅千雪在内众人,都能够想到如此局面,邀柳女侠虽占上风,但并不能立即取得胜势。邀柳女侠术剑双修的修为并不差劲,但比起老道的章堂主来,灵气的力道总是差了一分劲道。 若是邀柳女侠术剑双修之道再过圆融两分,抑或修真道境再上一层楼,章堂主连五招都走不过。 石头斋园里断碎的柳条、柳叶漫天飞舞,犹如一面青绿色春雨,霖霖靡靡,笼罩在斋园上空。 傅千雪抬头望去,翻飞起的柳条、柳叶飘向天空,要么被邀柳女侠重新以灵气附着,再次电射章堂主而去,要么被章堂主手中一团红褐色的法器击成齑粉。 傅千雪神念一动,章堂主手中急速所舞一团红褐色气团,缓快急动。傅千雪这才看清那是柄红褐色的弯刀,暗沉沉的弯刀快速旋转开,犹如一条飞行的蜈蚣,恰似章堂主眉头上的那道疤痕。 章堂主与邀柳女侠的激斗,枝条落叶飘飞,更激起满斋的灰尘,而作为石头斋的主人司空礼,好像并不在意。 四散的碎叶,泥土中带起的泥土,在灵气的带动下,应该劲道非凡,还是在如此暴风般场景下,应该如刀锋般划过园中的满地奇石。 不过让傅千雪想不到是,被猛烈风暴袭击下的园中风景,像丝毫未受到来自中央两人的比斗。灵气的锋芒割裂在奇石之上,只留下浅浅的划痕,对于园中的奇石,多以循石来讲,影响微乎其微。 不知是被邀柳女侠牵扯太久,丢损了大男人的脸面,一直处于被动挨打局面下章堂主,晦喝一声,一圈沉沉晕黄的光芒倏然急闪了一下。 傅千雪神念一动,念如九天凤鸣。 章堂主手中晕黄的物体,是一盏略显破旧的灯笼。刚才那道沉沉的黄晕,就是灯笼灵气点燃了其中的灯芯,因此法令一出。 沉沉晕黄光圈亮起,站在外侧的傅千雪,只觉得灯笼里的灯芯闪了一下而已。而上空的邀柳女侠,若受重击,左手中的柳条化为灰尘,右手中的柳枝剑也不复青绿之色,呈现出深秋里败落的苍黄。 漫天的柳叶柳枝风暴瞬间消弭无踪,邀柳女侠扶风弱柳般倒掠而回,下落之时,手中的柳条缠上园中高大奇石几次,方勉强落稳在地,柳条之上还残留数点艳红血滴。 章堂主奇绝灯笼法器一出,邀柳女侠一式败退,纵使园中众人有了心理准备,目光疑虑之色,始终不离章堂主的灯笼。 但那盏灯笼刚释放一次不俗的法力,便被章堂主收藏了起来,隔绝了众人想要探究的目光。 灯笼法器的威力仿佛在章堂主预料之中,能够一式退邀柳女侠,也不并放在他的心上,章堂主脸上的胜意也不明显。 情势一时有点诡谲。 正文 第116章 翠花白尾 “邀柳女侠的脾性,果然如传言一般急性了点。章某有心提点两句,邀柳夫人身为人妇女侠,还是矜持点好,打架的是是非非,太过浪费邀柳夫人的绝丽容颜了。” 邀柳女侠圆滚的美峰被气得起伏不断,道:“拿了先夫的翠花白尾,还如此口是心非,真是厚颜无耻。” 章堂主面不改色,道:“邀柳女侠此言差矣,先不说令夫的死,与章某没有任何的关系。但论翠花白尾来说,章某背后的一气箫剑阁,从令夫手中得到翠花白尾的过程,也并非如邀柳女人所想象。” 邀柳女侠道:“任你怎么胡诌都行,反正时至今日,据我得到的消息,当日与外子从万草谷返回的人当中,只有你章堂主一人而已。” 章堂主道:“就是因为只有我章某一人,章某今日才来此地,好让司空斋主来为我做个见证。” 邀柳女侠把怀疑的目光移向了司空礼,司空礼避让不过,只得苦笑道:“原以为事情不会如此僵持,可如今的局面,在下也得厚着脸面,说上两句了。” 傅千雪也奇了,有关翠花白尾,牵连其中的人,越来越繁杂了。 这花中女神,果真不是那么容易到手的。 司空礼想问问邀柳女侠的伤势如何,当被邀柳女侠一口回绝了。 邀柳女侠女侠要强好胜的性格,一如她未出阁时,还是那般让人喜欢的执拗。 司空礼平复了下心绪,道:“章堂主此来黑坊,算是最早的一批人。就在昨夜夜半子时,就有名自称是一气箫剑阁的精英帮众,接了令狐老阁主的命令,将一方四尺奇石,让在下一观。” 王公子对司空礼的性子很是了然,笑着打开折扇摇了摇,道:“论起对天下奇石的通晓程度,黑坊之中,你司空礼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令狐老阁主有渠道,上门找你老石头,那是自然的事。” 司空礼谦让一声,道:“哎,怎么说来,都是在下有辱家门,贵为一榜进士,却嗜好玩石。” 傅千雪道:“司空斋主多虑了,是人都会有些特别喜好。依在下看来,观石,可观山水波澜起伏,也是静心凝心的雅事。能秉持本心不为恶,便是大善。” 司空礼没想到傅千雪年纪轻轻,感喟之言却老成有加,不由向傅千雪作揖表示感谢,倒是邀柳女侠对此很不感冒,鼻音轻哼了一声。 “那奇石是何物?”宁幕道人问道。 司空礼接着讲道:“起先在下也敢奇怪,在下于奇石一道有点盛名,也不敢说名声大到,让一气箫剑阁的令狐老阁主亲历过问此事。待我把玩一番后,隐约间觉得那方奇石,正是修真当中难窥一见的花中女神,翠花白尾。” “那怎么可能。”邀柳女侠不由失声惊呼道。“司空礼,我承认你在奇石方面独树一帜,但把花说成石头,还是头次听说。你说,你是不是受了章堂主这人的诓骗,一起用不着调的谎话来编排我。” 傅千雪初听此怪事,也大感惊异,但又回想到在千草谷当园丁的时日,半活老夫人曾向自己讲解过《花经真解》残本。 此书源自上古时期,至今只余几篇残页流传下来,收藏于远离修真界的万草谷。半活老夫人曾读过几页,上面讲解着几种稀世花卉的特性和栽培。而凑巧的是,傅千雪想要打听的翠花白尾,老夫人对自己讲解的最清楚。 不提翠花白尾的罕有难得,作为花中女神,其最大特性便是,翠花白尾通灵一些知清寒知感性的唯美女性,有着她不可侵犯的凛然脾性。 就如老夫人一直在探寻中栽培的美人雾,在自我的修行中,顾自缱绻中,去物色懂得和领会她的人。 翠花白尾或许也如此吧,傅千雪心头大悟。 傅千雪一直永不言弃的寻求,翠花白尾的线索,却在邀柳夫人这儿找到了。 难得邀柳夫人才是会意翠花白尾的人。 况且与翠花白尾同品级,同为花草女神翘楚的美人雾,都可以从古圆石中冒出,翠花白尾未进化前是奇石的模样,也没什么可怪诞的。 这样想来,傅千雪的表情一点波动也无,不像其他人那么激烈。 “花变石头,听起来怎么都是天方夜谭,但它却是明明白白发生在我的眼前。枉我司空礼往日里如何识石了得,那夜用尽了手段,却怎么也不能让石头状的翠花白尾,盛开超过三息间。”司空礼叹道。 宁幕道人也楞了一下,道:“司空礼花变石头,当真有此事?” 司空礼道:“不错。” 王公子见识颇多,修真一道鬼魅奇事也见了不少,司空礼的花再过惊人,不过当成一奇事来看。 但邀柳实在看不过眼,犹对司空礼的话疑虑不断。但在石头上的造诣,邀柳女侠差距司空礼何止万里,根本拿不出证据来说明,只能对司空礼与章堂主怒目而视。 傅千雪道:“司空斋主的话虽惊人了些,但想来翠花白尾乃是出自万草谷,就有几分道理可以相信了。 邀柳女侠见傅千雪还为司空礼说话,泫然欲泣,软弱的样子都那么诱人。 傅千雪顾自说道:“翠花白尾的怪事,再难以理解,最多让人震惊多赞叹两句。但让在下想不明白的,令狐老阁主在一气萧剑阁中,万人之上,统领群雄,平日应该事务繁忙才对,怎么会有心思为了一方奇石,而特地派人在深夜当中去打扰司空斋主。” “除非是令狐老阁主早就明晰翠花白尾的传闻,夜半派人去司空斋主那里,不过想证实他所猜测,然后借翠花白尾牵扯到邀柳女侠身上来。” 章堂主听傅千雪的话,不由拊掌一笑。“小兄弟的推测果然大胆妄为了些,虽离最后的结果差了些,不过已经**不离十了。” 傅千雪直视这章堂主不知是怒还是赞的眼神,平静道:“不敢当,但能让章堂主亲自走一趟,令狐老阁主的吩咐应该更棘手些。” 章堂主道:“妙哉!敢请教道友贵姓。” 傅千雪道:“傅,一无名剑修耳。” “不知傅道友为何觉得,本阁的令狐老阁主想要确认的事情,会与邀柳女侠有关?” 正文 第117章 邀你同去 傅千雪洒然一笑,道:“听闻邀柳女侠与她的夫君二人,来自飞仙岭白泉河畔的柳家与裴家,柳家与裴家都是白泉河世居修真大族,且有通家之好。邀柳女侠的娘家柳家,乃是铸剑世家,精通灵剑的铸造、淬灵,修真中练剑者,无不为求柳家一精品灵剑而煞费心思,有幸得其者,更是艳羡众人。而与铸剑柳家关系一向要好的裴家,则由专侍宫廷的尚药局医官创建,发展至今,邀柳女侠的夫君裴和莆,出自裴家正统嫡出,不仅博学多才,于医学一道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想来,翠花白尾再稀世无比,但裴和莆应该从古籍中,对翠花白尾的习性了然于胸,不然也不会在成亲不到一年的时间,便断然独自一人去人迹罕至的万草谷,去寻觅那传闻当中的翠花白尾。” 邀柳女侠闻言怔怔,望着傅千雪道:“难得是为了?原以为我已经对他说了不在意了,没想到他还是瞒着我,一个人走了,真是个傻瓜。” 美人泪落,凄怆哀怜,芙蓉般的俏丽泪痕划落明洁脸颊,风中轻盈丰美的身躯,娉婷若弱柳。 别人都不明白,唯有邀柳女侠一人懂得。 邀柳女侠自小便在铸剑上有着独到的天赋,但在七岁那年在柳剑庐学铸剑时,不小心跌落在废剑池里,虽因搭救及时无什大碍。但废剑池中都是无用的断剑,且断剑之中还残留着灵剑的灵魄,灵剑剑魄杂乱,多种剑火之毒杂混在一起,随着断剑之伤,进入邀柳女侠体内。 裴家精通医理,剑火之毒虽复杂了些,多费些时日,也医治无虞。唯在邀柳女侠的丰满之下,留下一道柳月似的剑疤,剑疤祛除不去,在邀柳女侠心上留下一个挥之不去的梗。 直至邀柳女侠与裴和莆喜结连理,裴和莆知晓了邀柳的心事。 若不是为了邀柳这个梗,裴和莆也不会踏寻万草谷的路,为此而一去不复返。 翠花白尾,花中女神,传闻中可以使女人永葆青春,玉颜常驻,祛除小小的剑灵疤痕,更是不在话下。 万一得了翠花白尾的垂幸,女神之花只为她邀柳女侠一人而开,更是仙途坦荡,拥有超乎凡世的绝美风采。 那是裴和莆曾经对邀柳女侠的誓言,邀柳女侠当时只不过把它当中一件闺中戏言来听,不想一语成谶。 让邀柳女侠心碎的是,花中女神虽得到了,却半道失踪,她的夫君也回不来了。 时隔多年,没想到今日又听到了有关翠花白尾的信息。 回忆如年华,傅千雪的话又激起邀柳女侠回忆的涟漪。 邀柳女侠从记忆中醒来,发现章堂主已走到傅千雪身前。 “傅兄弟真是好见识。” 傅千雪道:“不敢当,不过看过几本破书,让章堂主笑话了。” “几本破书,寻常修真者若是得知傅道友这么说,估计会发疯的。” “我管不得别人的想法,但我想说的是,当我在书阁翻看这几本书时,当时我的师娘就是这么说的。”傅千雪想着师娘随手将那几本书,等闲视之放在书架最下面的情景,笑意不由多上一分。 章堂主虽笑着,但笑脸上的蜈蚣疤,格外让人发憷。“傅兄弟的师门来历,若是我问了,估计傅兄弟也不会说,但看傅兄弟按剑的凤姿,说是岳峙渊渟也不为过。” 傅千雪也笑了,道:“我没想到方才章堂主比斗中,犹有余心来观察我等凡夫俗子。” 章堂主道:“傅兄弟如此出众,想不注意都难,何况章某还是提着灯笼,若是灯下看人都看的不清亮,未免太小瞧人了。” “我没见到灯笼。” “傅兄弟想看,也很简单。” 傅千雪道:“不知章堂主想说些什么?” “我想邀傅兄弟加入敝帮,一气箫剑阁,做京怀堂的堂主。” “喔?” “这可是章某破天荒第一遭。” 傅千雪笑意吟吟道:“可我更想加入白锦台。” “白锦台?”章堂主脸上的笑意,顿时全无,眉上的蜈蚣疤爬动了一下。“端的好主意。”章堂主的音调顿冷了下来,像一只蜈蚣从手臂上爬过。 章堂主侧过身,向邀柳女侠走去,章堂主对邀柳女侠干脆道:“此次前来,章某受令狐老阁主所托,就是想邀请邀柳夫人随在下走一趟。” 邀柳女侠道:“妾身不知有何理由要听章堂主的话,跟你走。” 章堂主道:“邀柳夫人会同意的,只要夫人同意跟我走一趟,翠花白尾到时会亲手奉上。” 邀柳女侠柳眉如刀,道:“我怎么相信你所言。” 章堂主并未解释,掏出一个葱绿色的药囊来,道:“邀柳夫人可认识这药囊来?” 邀柳心中大是酸涩,她怎么会不识得,这药囊是她夫君贴身所戴,专门用来出行时,盛放险山峻岭中遇见的奇花异草。 邀柳女侠一时睹物思人,伸出玉手,想将药囊取回,却被章堂主立马收了起来。“看来这药囊我并未拿错,邀柳夫人是识得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邀柳女侠气急道。 章堂主幽幽道:“邀柳夫人的动人风仪,令狐老阁主一直想见到,可邀柳夫人这些年到处奔波,寻觅不得,使得令狐老阁主的这一夙愿未能得偿,一直引以为憾。所愿这次黑坊,听闻邀柳夫人也来了,就嘱托章某走此一遭,恭请邀柳夫人。” 邀柳夫人柳眉横立,道:“令狐老阁主好大的口气,真以为妾身是个寡妇,就是好欺负的了。再说贱妾不过残柳姿容,如何入得了令狐老阁主的大驾。” 章堂主不为所动道:“当然,邀柳夫人也可以回绝令狐老阁主的邀请,章某只替人把话带到,章某虽跋扈了些,却不是拉皮条的。” 邀柳夫人沉吟了会,突然开口微笑起来,道:“令狐老阁主的约请,就是想要老娘陪他喝花酒了。” “邀柳夫人的话严重了些。” 邀柳女侠道:“那令狐老阁主吩咐你时,可有别的要求?” 章堂主道:“那倒没有,只要邀柳夫人今夜亥时,按时赴约即可,地点便是黑坊的形香水榭。” “可以,但妾身想邀他陪我同去。”邀柳女侠侧过身来对傅千雪说着,娇魇笑吟间顾盼生辉。 唯留傅千雪无言怔立。 正文 第118章 洛川赋内的书阁 夜宴,黑坊约定在今晚戌时的夜宴,修真中更好更昂贵的稀世珍宝,也将在夜宴中放出。 而傅千雪今晚,将与邀柳夫人一同出行今晚的夜宴。 傅千雪不得不从,他还想得到翠花白尾上一片花蕊,用来做药引,来医治七师姐连惜寒的奇症。 在司空礼的石头斋中流连了半日,陪同司空礼与宁幕道人吃了顿酒。 席中,傅千雪在司空礼的灌酒之下,终遂了司空礼的心愿,将傅千雪的那瓶丹药截留了下来,换回的却是一套奇石法阵,就是司空礼园中法阵的缩小精华版。 傅千雪想着这套奇石法阵,也许会在接下来的承天陵之行中,有所作用,便应了下来。 酒宴结束,三个醉鬼最后腿脚站立不稳了,舌头也发直,此等迷糊糊的状态,司空礼还拉着两人去了后院。 司空礼的后院也是石头林立,不过穿过后门,却是一家交易灵石的地方。 修真界中常用的灵石,多从苍溟的山脉中挖掘而出。 这家明叫“洛川赋”的灵石交易所,能与司空礼的后院毗邻,也是托了司空礼的身份。 傅千雪被司空礼拉来此地,一时半会还不知司空礼的目的。 一行三人,直入洛川赋灵石交易所的二楼贵宾室。 洛川赋中的苏掌柜与司空礼是老相识了,将三人引入室内,将茶点奉上,便拿来了一个镂刻晓山白云花纹的盒子。 苏掌柜将盒子打开,傅千雪望去,里面装满了一摞摞如同赌坊筹码的牌子。 傅千雪随手拿起最上面乌沉沉的牌子,把玩道:“这就是黑坊中代替灵石交易的‘黑筹’?” 司空礼道:“正是,这里的交易比例,要比黑坊的其它地方要高上一点。” 苏掌柜微笑道:“这一点,已经足够司空斋主这般老主顾,为本店提升点业绩了。” 司空礼笑着道:“讲道理,若不是你苏老四三番四次光临我的石头斋,我若不答应分点好货色于你,你还不把我石头斋的门槛给踏破了。” 苏掌柜捻须笑道:“那也不是为你的石头斋腾点空间,不然待你搞到更好是灵石石块,便无处可放了。” 司空礼乐道:“要你关心,你还不是惦记着那几块怀济石。” 苏掌柜不由惊喜道:“莫非司空斋主答应了,今日所来,正是为此?” 司空礼道:“不错。”说完,司空礼便从腰带之中拿出几块翠碧色的石头。 怀济石轻击其上,就有溪水清脆之声,且水色十足,幽幽翡色中还夹杂银月色的纹理,煞是迷人眼球。 “除了这怀济石,还有这瓶丹药,苏老四,你看着给个价吧。”司空礼拿出的那瓶丹药,正是傅千雪刚才与司空礼所换,傅千雪见此,不由想问个明白,念头刚起,却被司空礼按住肩头,不得起身。 傅千雪见司空礼暗中向自己递了眼色,明白此地不是将话说明白的地方,也就不再坚持了。 洛川赋的苏掌柜费劲多折的怀济石,终于到手了,忍不住欣喜之意,上手细细把玩起来。 由于对司空丝这几块怀济石很是熟悉,它们的真实性与灵石价格,苏掌柜早就了然于胸,便暂时放过,将目光停留在这瓶丹药上。 起初苏掌柜对司空礼拿出的这瓶丹药,很不以为然。洛川赋中最常见的就是灵器、书籍与丹药了,这三样中,尤其是常见的丹药,更是不缺少。 要说司空礼在奇石与灵石中道行很深,但在丹药方面吗,就不好说了。苏掌柜不过与司空礼熟人归熟人,能以此压点价就更好了,毕竟自己是个生意人。 苏掌柜漫不经心将那瓶丹药放在鼻翼前,以老练的手法打开,轻轻地闻了闻,待丹药独有的药香吸来,苏掌柜的眉宇不由紧皱。 这丹药不是太平常了,而是太好了! 司空礼是如何得来的?苏掌柜将怀疑的目光从司空礼身上移开,也放过了宁幕道人,朝真道观并不擅长炼丹,尤其是药性如此灵性的丹药。看来这瓶丹药的来历,也就跟这名不及弱冠,却气息明朗、神完气足的年轻人有关了。 苏掌柜凝聚的视线停留在傅千雪上,傅千雪神念通达,自然感受到苏掌柜投来的目光。 司空礼对苏掌柜的秉性很了解,早先一步说道:“苏老四,怀济石头摸上手了,丹药也闻上了,实诚给个价吧。谈价的事情我远不如你,索性给个爽快,你我都是明白人,就不必拉扯其它没用的。” “好说,司空斋主是我苏老四这儿的老熟脸,不若一千五灵石,这个价够痛快的吧。”苏掌柜回复道。 司空礼道:“三千。” “二千八。” “一千七。” “两千六。” “二千一。”苏掌柜讲起价来,毫不犹豫。 “就依苏掌柜所言。”傅千雪打断了司空礼不甘心的谈价,对于司空投来不解的目光,傅千雪了然。继续谈下去,可能不止一千六灵石这个价,尤其这两样东西都不简单。 但傅千雪自有考虑,对苏掌柜坚决道:“苏掌柜的出价可以接受,不过能否让我在交易所内,挑选两本书籍,当做添头。” 苏掌柜有些搞不清傅千雪的意思,一时迟疑起来。“这个当然……” 傅千雪道:“交易所内能摆放到货架上,当不是珍稀的修行法决,苏掌柜还是担心摆放出来的古籍,价格太高,莫非其中有孤本真诀不成?” 苏掌柜解释道:“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想少侠为何动如此念头。” 傅千雪道:“这怎么说?” “在此之前,从未有道友这般。” 傅千雪道:“自从我踏入洛川赋中,便被贵所中藏品的丰富所震惊,便下意识有此念头。” 苏掌柜道:“原来如此。” 傅千雪道:“或许真的是在下醉心于上古古籍,急于想找点好书,导致让苏掌柜多心了,真是过意不去。” 苏掌柜松了口气,“少侠所求,于洛川赋来说,并无逾矩之处,所以少侠尽可以到外间,选上两本。”苏掌柜应了傅千雪的要求,从外头唤来一名少女,作为向导引领傅千雪,去洛川赋存放书籍之处。 傅千雪向苏掌柜谢过,与司空礼、宁幕道人说上两句,暂时离开小半个时辰,这段时间,也是苏掌故与司空礼交易的时间。 在苏掌故唤来少女的带领下,傅千雪走上三楼。 踏上松软的地毯,傅千雪的眼光,便被整个楼层整齐摆放好书籍的书架所吸引。 洛川赋的书籍浩繁众多,傅千雪并不急促,下面交易的时间已经够用的了。 正文 第119章 黑章鱼 带领傅千雪来此的少女,很敬业,静静站着,也不出声干扰,还提前端来笔墨竹简与温热的灵茶。 傅千雪不由多看了这扎着马尾的少女两眼,少女嫣然一笑,比划着手语,一指书阁,点头示意傅千雪可以尽情观阅。傅千雪向这名哑巴少女谢过,便转身走向书阁最左边。 傅千雪神念超然,观起书来,一目十行更是不在话下。 洛川赋书阁之内书籍繁多,上古遗留下来的古籍也有不少,但能保持完整且跟道门剑意有关的,更是一本也无。 虽然傅千雪心里早有此准备,也暗叹一声,但好在傅千雪想要的道心虚妄见解类的道书,有不少,总不至于空手而归。 傅千雪所修的凤雪剑意,霜寒与烽火两种剑意对立相冲,但偏偏威力奇绝无双。若不是傅千雪天赋于此,且肉身意念经两世卓拔淬炼,恐怕凤雪剑意这本已有千年之久的道书,也一如既往的被束之高阁。 有着丰富经验的傅千雪很明白,玄门剑诀的修炼,若是太过偏颇于剑势凌厉沧桑,失却了道心本性的相守理解,人世间凡心的苦痛经历摸索,就等于失却了道义。 道之剑意的修行,若无道心的相守,最后纵使剑意冲霄,也若空中楼阁。 傅千雪从不担心自己剑意的修行,丝毫不敢放松灵气的运行,更不会放下对剑之道义的探索求解。 这是只属于傅千雪想要追寻修仙剑道,今日来此,也是为此,有道门古籍的地方,傅千雪都不会放弃去找寻这类书,书籍上有关修仙前辈道义的见解。 傅千雪可以从中汲取精华,承继催化成自己的理解,这是傅千雪一贯不变的求道。傅千雪的苦心,今次还是有了回报,半个时辰后,对书阁之内的所有书籍扫寻一空,找到了一本完整的古籍,《神光离合真录》中的下册残本,还在最后一个有些散乱的书架上,发现了《阴符七术之一》。 傅千雪粗略一翻,与从朝真道观宁幕道人换来的阴符之术,皆是一类,这样阴符七术七本,就在一日之内收集了三本,这也算是小小的惊喜了。 能找到如此完整的符箓之书,或许是最后一个书架还未整理分类完成,不然以它的灵石身价,不会出现在这里。 傅千雪不管想它如何了,费点周章,有点收获总归是好的。 傅千雪将两本书籍及几张道门心得残页,带至马尾少女面前,少女将傅千雪找来的书籍,依次放在空白竹简之下。然后在竹简上覆盖上一张空白的符纸,最后提笔挥毫,寥寥数十笔之后,附抄法术完成后,少女才将抄录好的竹简递给傅千雪。 傅千雪将眷抄的竹简副本收好,然后点头向马尾少女表示谢意,在哑巴少女惊奇的表情下离开了。 傅千雪重新回到二楼,司空礼与苏掌柜的交易也刚完成不久,正在推杯换盏。三人谈笑不停,见傅千雪来了,酒盏方停上一停。 “看傅……傅道友笑容……满面,想来书……阁之中有所收获了,呃。”宁幕道人喝得显然多了,舌头都不利索了。 傅千雪将宁幕道人手中的酒杯取下,道:“还好,总算没有空手而归。” 见苏掌柜的目光停在自己手上的竹简上,傅千雪理解苏掌柜的想法,坦然将竹简铺在酒桌上。 苏掌柜正想伸手翻看,却被司空礼一把打开,道:“苏老四,你是不是喝多了,连傅道友都不放心。你这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实诚了些,你们东家不知给你灌了什么**汤,让你如此这般忠心。” 傅千雪道:“苏掌柜也是尽心尽责,没什么好责怪的,请苏掌柜掌眼。” 苏掌柜对傅千雪谢过,三两下的翻了翻,除了那本《阴符七术之二》,其它的都是些道门心得体会。 说是道门修行心得,不如说是道之一途上,诸多道业的感悟。 感愧天地交回、道心豁达贯通,与修真有关的术语,却没一句搭上边。 这下不翻还好,这一看,简直让苏掌柜原本酒热的脸庞,更红了起来,连忙向傅千雪与司空礼告了罪,自罚上三杯,这才让司空礼罢休。 从洛川赋出来,日已西落,黑坊街市上,华灯初上,更显热闹。 离今晚黑坊的夜宴,还有一个时辰,且雨娘来了讯息,傅千雪只好与司空礼与宁幕道人告别,带着司空礼所送的全部黑坊筹码,先行离开了,只身去了黑坊中央的坊中之坊,最为喧嚷繁华之处。 傅千雪一路上不断回想着司空礼的酒后之言,司空礼三句不离邀柳女侠,只在言语不清的醉言中,千般拜托傅千雪务必在今晚的夜宴中,照料好邀柳女侠。 就在傅千雪想问个明白时,司空礼总装醉顾左右而言他,更让傅千雪糊涂不已。就连言少谨慎的宁幕道人,也笑着将一把撰写好的符箓,强行塞入傅千雪的手中,似笑非笑的背后,也掩饰着傅千雪不知道的原由。 梗概司空礼、宁幕道人与邀柳女侠之间,一定有着连邀柳女侠也不知道的关系,让他们两人曲线救国,找上傅千雪。 傅千需按捺下疑惑,这样一个接一个的谜题,总有一天会解开的。 傅千雪深信不已,就如雨娘同意相信傅千雪一般,此时在和颜胭脂斋中,深陷在黑章鱼的包围之中。 雨娘与谢先生,今日忙完所有手头的上事,方有空来到和颜胭脂斋。 谢先生半生坎坷,作为爱美的女人,很讽刺的是从未去过女性的胭脂店,今日有了空,首先便是想遂了这个心愿。 但阿客口中的黑章鱼,白日里未能宰到傅千雪这个大头,却在晚上去外室的路上,顺手买上两盒美颜丹时,意外碰上了雨娘与谢先生两美人。 谢先生身材高挑,姿容也出众,却不和黑章鱼的眼。 但黑章鱼刚与雨娘一照面,便被雨娘丰盈体态与艳媚诱人的香气,迷住了全身魂魄,往日里还算姿色还过得去的外室,全都忘得干干净净了。 黑章鱼受不住雨娘特有的风尘诱惑,借着观看和颜胭脂斋中胭脂时,悄悄靠近雨娘的背后,大手朝雨娘完美的丰臀摸去,刚触及裙摆的衣料,却先被谢先生发觉,高腿一抬,便将没什么心理准备的黑章鱼,一脚踹到和颜胭脂斋外。 正文 第120章 夜宴前的点心 黑章鱼哼叫一声,马上起了身来,原本黑乎乎的脸,更如锅底一般。黑章鱼刚才的色心,全都放在雨娘身上,并未注意到雨娘旁的谢先生,会有如此好的腿脚功夫。 在黑坊热闹街道上,于众人面前,让一个高腿细腰的女人落了脸面,黑章鱼怒不可抑,挥喝一声,便让跟来的六名手下,一拥而上。 见有架要开打,和颜胭脂斋门口,人群顿的散开,围上一圈吃瓜看客。 若是黑坊之外的凡间闹市街上,遇到黑章鱼这般有势力的人物,或许会吓走不少围观人群。但在黑坊这里,多为常出来行走江湖的修真中人,对此都见怪不怪了。 更有不少熟知黑章鱼为人的修真者,都幻想着,黑章鱼对上雨娘与谢先生两位姑娘时,最好丢上大脸,甚至吃上大亏。 毕竟雨娘与谢先生的容颜过于艳丽,尤其是雨娘身上,别有韵致的风情,在黑坊中,也是难得一见,让他们心生同情怜惜之情。 围观的人多半都想在想着:若不是雨娘与谢先生两人,有着过人的修为,不可能这样孤单出行。 更有可能的是,两位漂亮姑娘背后,站着惹不起的修真者。 终归来讲,乘坐一条乌篷船来黑坊的位置,可不止雨娘与谢先生两个位置。 但在此刻,已被**支配一切念头的黑章鱼,早就忘了这个梗。 在黑章鱼的呵斥下,黑章鱼的六名手下,一拥而上。 在周围人群惊喝声中,伴随青黑两色的剑光,三道厚重的刀锋割裂之声,一名钢筋铁骨的力士大力蹬地,圈飘起一地的尘埃。 黑章鱼所带的手下,收拢不到符箓修士、御器师,更别说能数量稀少的驯兽者及控灵师、傀儡师了。 但在黑章鱼附近街面上,修为皆在聚气二十层之上的六人,已然是很可观的战斗力。 让黑章鱼未想到的是,他的手下初次交锋,便落了下风。 身材最为魁伟健硕的力士,因体重的缘故,在六人之中,走在最后。 但一阵围攻之下,最先飞出来的,也是这名魁伟力士。 力士往后倒飞带起的力道风声,惊起街上人群的连连呼声,人群散开不住退后。力士最终跌落在和颜胭脂斋的街对面,压塌了两层酒店,烟尘溅起,呛出店中酒客数十人。 雨娘在谢先生抵挡第一次围攻时,便觉情况不妙,赶紧将这里的情况,发于傅千雪与燕管事四人,然后才与谢先生相携对敌。 刚才那名从飞出的力士,便是被谢先生手中的量山尺抽飞。 在接到雨娘的讯息,傅千雪脚下不疾不徐,旁人看来,傅千雪如若常人,步态从容。 但在傅千雪再次接到谢先生的呼传时,步态一动,八烟翠轻功施施然展开,速度一下提升何止三倍。 是谁会在此刻对雨娘动手,一气箫剑阁?京师太子一系的那桂鱼?还是暗中谋划已久的霸道连横九连环峰? 傅千雪数度分析之下,又觉得很不合理。 这三大势力给傅千雪的感觉,都是老于谋算的强横势力,承天陵即将开启,陵口方位讯息还未到手,万不会在此敏感时间动手的。 傅千雪奔向黑坊中心的路上,心思不断猜测着,可在雨娘这里,忽如而来激斗,已到酣处。 雨娘与谢先生背对而战,黑章鱼的手下六人中,高伟力士虽力达气足,但对身法灵动的雨娘与谢先生不足为虑。 剩下的五个人中,江湖经验富足,缠手的很,可没那么容易对付。 雨娘修为比谢先生高些,从束腰之内,抽出一条五丈长的紫红缎带。素手一挽,如波浪般的灵动缎带,泛起圈圈灵气,将三名掌刀修士,全部荡成一圈。 而谢先生则心神领会之下,瞬间明白了雨娘的意思,同时间,用量山尺将余下的两名御剑修士逼开。 掌刀的三名修士,虽三刀成阵,进退如一,刀锋凌厉,对上已然筑基的雨娘来,却已然落了下风。 雨娘手中缎带围着娇躯飞舞,翾风回雪。 紫红的缎带以柔克刚,荡漾起紫红波浪无数,晃花了三名掌刀修士的心神后,就将三人掌中的刀器拨落。 然则就在雨娘想收回缎带,趁机将三人捆作一团时,缎带另一端倏地传来一阵巨力,雨娘一时不察,差点从半空中跌落。 雨娘素手一抖缎带,才发现缎带另一端,被一根长满吸盘的粗壮章鱼触手圈住。 顺着章鱼触手望下,黑章鱼正对着雨娘怪笑道:“美人儿,还不松手,到章爷怀里来。” 雨娘腕中缎带用力往回拽了两次,紫红缎带被绷的笔直,却分毫不动。 而黑章鱼则趁雨娘的心思都放在缎带上时,将缎带的另一端交于后面的力士。 力士打架时,根本摸不着雨娘、谢先生半点衣边,但在气力上,确实是个好手。缎带的另一头被力士围着壮躯缠绕几圈后,立地生根,雨娘试了下,居然纹丝不动。 眼看黑章鱼逼迫的越来越近,雨娘翻然从云鬓之上拔下一根簪子来,放在缎带之上,纤指一弹,簪子突的如电疾走。如若深海梭鱼,顺着缎带,呼吸之间,已游到了缎带另一端,将高大力士的胸口,瞬时前后穿梭出几个洞口来。 那力士承受不住,胸口血液激射,“咣铛”的一声倒下了。 雨娘这才终于松了口气,赶在黑章鱼来之前,在半空之中荡秋千一般,晃到了街市斜对面的飞檐之上,将紫红缎带绕在飞檐角上。而缎带另一端,三名掌刀修士已如粽子般,被捆作一团,动弹不得。 此时,谢先生也将两名御剑修士收拾完毕,跟了过来。 街面上的黑章鱼,愤恨不已,不断将他的手下说成废物,蠢货。 飞檐之上,雨娘临风而立,恍如仙女翩翩,蹙眉看着黑章鱼一个人顾自咒骂。 等黑章鱼停止了喝骂,依旧用侵略性十足的目光直视着雨娘,瞧的雨娘很不舒坦。 “雨娘姐,既然这章鱼怪人不来,我们就先走吧。”谢先生等了片刻,发现黑章鱼并未跟了上来,就提议就此回去。 “好。”雨娘应道,但当雨娘与谢先生两人正欲离开时,黑章鱼顿如大梦初醒般,狂胡乱叫着朝雨娘这里扑了过来。 黑章鱼手掌一翻,顿时有一根让人恶心不已的章鱼触手,朝雨娘与谢先生这边翻卷了过来,潮湿苦涩的海水味道,也扑面而来。 正文 第121章 贵公子 腥风作呕的气味中,雨娘与谢先生根本不想触碰到章鱼触手半分,只想振衣凌空离开,等待傅千需与其他人来了,再做打算。 哪知黑章鱼此刻发疯一般,触手如附骨之疽,紧追两女不放。 谢先生柔腕一抖,五张天师火符箓腾然朝章鱼触手飞去,天师火符接触到章鱼触手表盘时,立即分开作梅花形状,在章鱼触手上燃烧起一个梅花桩的烧焦图案。 章鱼触手受不住,不住颤动,随机无力下垂起来,谢先生心中一喜,正为自己家传五花梅符箓的威力,感到欣喜时,却听到了来自雨娘的惊呼提醒。 “谢先生,小心后面。” 谢先生还未回神过来,背后腥风又起,正感到茫然的危险时,只来得及将量山尺挡在身前。随即一阵大力传来,谢先生就被黑章鱼发出的另一根章鱼触手,趁谢先生不注意时,从背后阴险袭击将谢先生抽飞。 谢先生被抽飞的半空中,便晕了过去。雨娘一直心神紧绷,提醒谢先生的同时,也不忘将紫红缎带收了回来,然后在半空中将谢先生倒卷而回。 雨娘将谢先生放好,再次放出牡丹簪子,簪子如风而行,直刺另一根章鱼触手,很快在章鱼触手划出道道伤口,布满伤口的章鱼触手,加上本身密密的吸盘,更为可怖。 但雨娘心底明白,玉簪虽锋不可当,但伤害终究不够,不能及时解除危机。 本来紫红缎带是雨娘的本命法器,也是最厉害的,但雨娘心底极不愿意将缎带沾染弄脏,且要用来保护昏迷中的谢先生。 雨娘无奈之下,只得从左手玉腕上的手镯中,拿出一套妆奁来。 这妆奁是雨娘随身梳妆之用,乃是雨娘最敬重的京师七殿下亲手所赠,它的作用在雨娘心里太过重要,也无法代替。 这是雨娘第三次打开妆奁,第一次是在七殿下的殿阁之中,赠与雨娘之时,上次乃是进阶筑基的时刻。 此次危机再临,雨娘也是迫不得已,妆奁用上一次,就会少上一分灵性威力。 妆奁打开,忽有一道空濛月白色的微光泛了出来,流聚成小溪般的光芒,映照在黑章鱼所召出的章鱼触手上。月白色微光看似不烈,照在触手之上,却发出烈火烹油般的响声。触手上的吸盘如风中细沙,消失飞扬,触手上所被赋予的灵性力量,则被月白色微光全都照去,无复刚才威风。 雨娘抓住机会,玉簪一引,玉簪的速度又快上了几分,在触手中左冲右突,将灵气四散后的触手,绞成漫天血肉,纷纷落下。 街上的黑章鱼忍不住嘶声叫吼,黑章鱼定目一看,左掌掌心生生被打穿出一个三寸来的血洞。 妆奁中镜子的力量,雨娘心中有数,自然不会白白折损妆奁的一次使用机会,上前几步,又将黑章鱼右手掌也穿出一个血洞来。 黑章鱼双掌俱伤,再也无法召唤出章鱼触手来。召唤的本领一去,黑章鱼自身的修真能力,连一般聚气十层的修真者都不如。 就在雨娘想一剑了结黑章鱼的性命时,雨娘手臂突然无力起来,且火辣辣的疼痛。 雨娘拂开半截衣袖,藕臂上赫然有两道深紫色的鞭痕。雨娘一回首,街上不知何时停着一辆鸾车,珠帘落落,淡紫色帷幔重重叠叠,若隐若现,叫人看不清里面的身影。 雨娘还在猜测何人伤了自己,鸾车上已走下一贵公子来,腰箍麒麟玉带,纯白的衣衫飘逸不绝,左手负后,完美的笑容不紧不慢,向雨娘走来。 待到这名贵公子前来,雨娘才看清这贵公子右手指尖上,轻挑着一根赶车用的马鞭。 雨娘明白,刚才就是这名贵公子手中的马鞭伤了自己,但雨娘一时还弄不清这来历不明贵公子的意图。 “卿本佳人,如此月貌,当好好以明月瑶琴对歌之,如此伤了佳人,岂不罪过。”那贵公子笑容不减,向雨娘缓缓说来。 雨娘注视着贵公子手中马鞭,道:“伤了我,还如此轻挑,真是浪费了你的口舌。” 贵公子“喔”的一声,道:“姑娘说的可是这马鞭,对喔,在下都忘记了这罪魁祸首。”说话贵公子右手指尖轻轻一挑,指尖上的马鞭顿时如一阵黑烟,袅袅散去。 贵公子微一躬身,对扶着手腕的雨娘道:“姑娘这可满意了。” 雨娘很是无语,道:“你……”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贵公子似乎对雨娘脸上明艳却略显无奈的表情,很是满意,轻笑了起来,转身对身后委顿在地的黑章鱼道:“黑章鱼,你看公子我处置可好?” 黑章鱼见了这贵公子,委顿的身躯又矮上三分,原本呼痛的面容也强忍了下去,满头大汗,道:“公子的处置万无一失,属下一向敬重佩服的很。” 贵公子道:“你明白就好,可为什么你办起事来,总是这样让人费心,让我替你操劳。” 黑章鱼刚才挥喝一方的气势,现在全然不见,以至于大汗不住滴落,小心回道:“属下不敢。” “不敢?” “属下就是万死,也不敢耽误公子大事。” “那好,现在本公子心软,就给你一次改过的机会,张嘴。”听了贵公子的命令,黑章鱼丝毫不敢违拗,还没来得及思考,一颗丹药已飞入了黑章鱼口中。 贵公子道:“这是回络丹,黑章鱼这回也是你的命好,恰好本公子此行来黑坊,多带了一颗,就勉强赏给你了吧。” 黑章鱼面容苦涩灰白,回络丹乃是贵公子所在家族的独门妙方,类似于此的伤势,药到伤除,如未受伤之前一般。唯一的坏处,就了毁去五年修真修为,且在之后的五年内不得寸进。 但当着贵公子的面,黑章鱼丝毫不敢流露半点不满来。 贵公子所赠的回络丹落了黑章鱼的腹中,药力立即显现出来,双掌的血洞尽然全部恢复如初。黑章鱼大吼一声,重新将章鱼触手召唤而出,且看起来,触手的狰狞程度比起刚才还厉上两分。 见了如此境况,雨娘心底不由一惊,她还是头次见到这样的丹药。 但黑章鱼可不会顾及雨娘在想什么,贵公子在此,分明对雨娘有了不一样的想法。若是再未能立上功劳,恐怕下一次进了腹中的,就不再是回络丹了。 正文 第122章 渡水月 黑章鱼猛然上前,这次面对雨娘的妆奁,猛地从口腹中吐出一口黑黝黝的毒汁来,落在召唤而来的章鱼触手上。黑章鱼若真疯狂了般,丝毫不顾及身上的痛苦,触手全出,向雨娘合拢而来。 随着黑章鱼不顾修为损耗的打法,雨娘的妆奁渐渐到了时间,月白色的镜子光芒也黯淡了下来。 妆奁法器一去,雨娘全然处于下风,随着雨娘的灵力弱了下来,便被黑章鱼本体扫落在地,与依旧昏迷的谢先生跌落一起。 黑章鱼大步向前,就想将雨娘提至贵公子的銮驾上,以此来邀功。 雨娘气喘嘘嘘,手按胸口,披散的秀发,沾着汗水,贴在面额上,多了几分柔弱无力来。 就在此刻,忽有一剑奔行而来,剑声如风,剑意如雪,剑气如霜,立刻将黑章鱼最为粗壮有力的章鱼手臂斩断。 被灵剑斩断的章鱼触手截面,立马喷射出浓烈的黝黑墨汁,挥洒满街。就算吃了回络丹的黑章鱼,也忍受不了这样的疼痛而大叫,低头一看,左手大拇指被剑风削的好生平滑。 黑章鱼怒气勃发,想知道究竟是何人暗中伤了自己,回首一看,一年轻人踏剑而来,飘飘如仙。 不是赶来的傅千雪,又是何人。 傅千雪收回出鞘的千漓灵剑,轻吐一口真元灵气,白雾般的灵气布满千漓灵剑之上,灵剑之上的黝黑毒汁,即刻消弭无踪。 傅千雪走至雨娘身旁,将雨娘搂入怀里,喂服雨娘一颗丹药,惭愧道:“是我来迟了。”雨娘并未拒绝傅千雪的搂抱,而是提醒着傅千雪道:“还有谢先生,你去看看她。” “好。”傅千雪依雨娘所言,检查了谢先生的伤势,好在谢先生只是昏了过去,只有皮外伤,并无大碍。见服了丹药后的雨娘,苍白色的面容红润了些,便从纳介戒中取出柔软的床榻来,将雨娘及谢先生放置其上,这才转过身来向黑章鱼走去。 傅千雪步伐并不快,但在气势汹汹的黑章鱼感觉来,特别的危险。 其中危悚的触觉比起他背后的严公子来,也不遑多让。 但此刻,严公子还在黑章鱼背后站着,黑章鱼显然没了退路,强行厉吼一声,将章鱼触手全数召唤,扑天遮地向傅千雪缠绕而来。 傅千雪按剑独立,目光并不在黑章鱼身上,而是将神念全力放在严公子身上,严公子比上声势宏大的黑章鱼来,明显危险的多。 见傅千雪如此轻视于他,黑章鱼怒气勃发,浑然忘了刚才傅千雪的剑势是如何凌厉。召唤的触手纷乱杂章,搅乱起无数道气流,如海上飓风来临前,乌云遮天蔽海般的黑沉沉气象。 黑章鱼气势浩大凶横,傅千雪依然按剑不动,待肌肉不住翻卷蠕动的章鱼触手,及傅千雪身体一尺时,傅千雪的千漓灵剑才悍然盘旋而出。 千漓灵剑化为一圈圈灼烈火浪翻滚而出,然后结成一道道圆形剑状火圈,悍然将黑章鱼全部召唤出的五根触手,全部推拒开,任凭黑章鱼如何使力,都不能下压一寸。 而傅千雪本身并不闲着,左臂一拧,丹田灵气顺着傅千雪的神念而动,左手衍气剑,顺势而出,凝聚在另一柄灵剑之上。在傅千雪御剑之下,如电闪雷鸣般直冲黑章鱼的本体。 在黑章鱼反应过来前,左手衍气剑再次将黑章鱼右手大拇指削断,两手大拇指尽断后,加上刚服下回络丹的药力反噬,黑章鱼的修真修为,今日已然被傅千雪废去大半。 傅千雪并不是想饶黑章鱼一命,只是一旁顾忌太多的严公子,终于向傅千雪出手了。 严公子一出手便是惊天气势,街上物品尽数被卷起,化为一道绵绵不绝的浪涛,向傅千雪席卷而来。 傅千雪一引剑势,便破浪而出,将浪涛搅碎。哪知严公子早明白这浪涛盖不住傅千雪的剑气,等傅千雪破浪而出,便驾驭起街上的华丽车鸾,破空向傅千雪撞来。 站在车鸾驾驭处的严公子,飘然若无物,在虚空一指,一座五层高的石塔凭空出现,作穿云之势凌空向傅千雪威压而来。 傅千雪荡剑而起,直冲云霄,“渡水月”御气身法凭虚使来,飘飘絮絮,恍然在空中无定立之处。任凭严公子的鸾车如何驾驭,在空中转换挪移,牵引的马驹如何神骏,都不能摸着傅千雪的身体分毫。 站立车头的严公子并不在意,他驾驭鸾车的目的,就为了拖延时间,将虚名石塔从虚空中招引而出。 虚名石塔乃是严家重宝,若不是严公子是年轻一辈中修真佼佼者,也不会轮到严公子拿到虚空石塔这堕天灵器。 “渡水月御气身法绝妙异常,足迹难觅,傅千雪在空中如履平地。但傅千雪并不是单单为了躲避严公子车鸾的追截。 在严公子上空转悠一圈,傅千雪已将司空礼赠予的石门法阵布置完毕。 不管是神念中的直觉,还是丹田内惊龙盘的先知先觉,傅千雪都感受到虚空石塔,从白云缥缈间漂浮而来的极度惊怖感。此刻能多上一分胜算的物件,都得拿出布置,不能犹豫一点。 傅千雪没有任何停留,御剑之下,在严公子召唤而来的虚空石塔完成之前。身之中聚拢全身灵气,凤来三式如火如荼,若火流瀑布,席卷而下,直卷车鸾上的严公子。 一贯衣袖飘飞、神情优雅的严公子,此刻终于变了脸色,再也保持不了风度,一振衣衫,飞身离开了车鸾。 严公子刚刚离开了车鸾,傅千雪凤绣雪歌的剑势已然落了下来,将严公子华丽贵不可言的车鸾,直接搅碎烧成了灰烬。 “小子,尔敢,竟敢弄坏了家母所送的礼物,真是罪不可赦,你今日死定了。”严公子愤怒大叫,就连平日一贯温文尔雅的声调,都变了几分。 之前小视了傅千雪的严公子,怒不可抑,在他而言,车鸾再过贵重华美,不过是点灵石罢了。 只不过在严公子来看,傅千雪落了他的面子,是最不可饶恕的事。 严公子镶满麒麟的白袍无风鼓起,从严公子身上脱离而出,在空中展开,变成一华盖模样的法器。在严公子的控制下,华盖上霎时落下无数密密麻麻的彩色丝线,在丝线的端尾则挂着一根根倒钩针刺,针刺根根锋寒逼人,砧人肌肤。 正文 第123章 虚空石塔 随着严公子捏着法决向傅千雪一点,华盖法器上缀着的无数根丝线针刺,漫天交织如雨,向傅千雪劈天盖地而来。 傅千雪见此并未退却,反而御起剑诀,握紧千漓灵剑,直荡向华盖。 凤来三式在半途上如意挥洒,剑气随着傅千雪的神念控使,凝成一面剑火之墙,向华盖法器下面的丝线燎去。 傅千雪的凤鸣剑势撩在弯弯绕绕的丝线上,荡起点点阵阵火星,啵啵作响。但让傅千雪意外的是,以千漓灵剑的锋锐,自身灵气的充沛,凤来剑势竟然割不断细如发丝的针线。 反倒是傅千雪被数量极多,轨迹无可琢磨的华盖针线纠缠住,就算以御气身法渡水月的奥妙,也渐渐被逼住了身,缚住了脚,闪展腾挪的空间越来越小。 望着傅千雪狼狈的样子,严公子不由开口大笑道:“就凭你这未筑基的微末道行,也想与我严公子斗,我严公子看上的女人,何时轮得到你来多管闲事了。” 傅千雪听的心烦,趁着严公子大笑不备时,左手衍气剑一引,两道剑书第五的紫金剑刃,无声瞬发。 严公子根本没想到傅千雪此时,还有余暇来反击。刹那间,紫金剑刃就将严公子的束冠击散,也在严公子白皙如玉的脸上,割出一道剑疤来,飞溅起的腥红血滴,若红梅落了严公子脸面点点。 若不是严公子的修真修为,过了筑基五重,比傅千雪的修为高上甚多,傅千雪这一手师门绝学左手衍气剑,就能将严公子的脖颈洞穿,取了性命。 见左手衍气剑未能竟全功,傅千雪不由暗道声可惜,也没灰心丧气。但也让脱了外袍的严公子,发型散乱,面容更为可怖。 再三被傅千雪坏了风流气度,严公子已然怒气冲顶,双手在虚空中急点,华盖法器翻然撑开至最大。然后华盖下的针线钩刺,全数脱落,比离弦之箭还快上几分,从四面八方,朝落在地面上的傅千雪汹涌而来,将傅千雪四周包裹的密不透风。 “这丝线乃是万象天山冰池寒蝉所吐,根本无惧金丹之下任何金火,何况是你这点火气,真是不自量力,惹了我严少爷,赶快受死吧你!华盖一梦,给我起。”严公子口中法决急急如雨,针线的急动又妖娆了一层。 傅千雪神念引动,从丹田中吐出一口纯粹之极的真元之气来,赋予在胸前不住旋转的千漓灵剑上。 千漓灵剑轻啸而鸣,仿若有了灵性,灵转自如。 “天涯千雪”剑势,在傅千雪至静至灵的玄空思绪中,再次婉转使来。 “浪花有意千里雪,桃花无言一队春。”这最美玄妙的诗句,也是傅千雪此刻剑势的意境。 傅千雪欣喜这一番绝境,以山河风雪景致,以抒写独属于傅千雪想寻找的道,他的剑道。 有雪临,不仅是天涯千雪里的雪,还是千漓灵剑上的雪。 千漓灵剑之上附着的一层薄薄冰霜,有霜寒之冷。 这不是天地之雪,而是傅千雪修行凤雪剑意后,一种雪的风致,风花雪月,也是雪的剑意。这种雪意,更类似于凤来三式的凤火,凤火剑意难修行,而凤雪的意境意况,比前一种更是难上加难。 凤雪剑意,修行十二载,今日绝境下,终于将双脚踏进了门槛,入了门。若是再回师门,傅千雪也总算多了一点底气,去面对师父的责问考校了。 傅千雪轻嘘了口气,脑中思考如年,凤雪剑意在神念的修行中,只是顷刻间的道修顿悟而已。 有点惶然,有点写意,傅千雪神念再临上方,显出全部身影的虚空石塔来,已剥离刚才的心虚怅然。 就虚空石塔是上古山河重器又如何! 傅千雪豪气频发,仗剑而行,千漓灵剑裹挟这雪色白芒剑气,携起冰寒的雪色,摧然飘向了四周的丝线针雨。 叮叮声不绝,泛起无数晶亮的雪光,那是千漓灵剑落在针线上的声响。 这雪光比最精巧的镜面还要洁亮,这声响比雪落万物更有韵味。 但在严公子不可思议的惊奇眼神下,精美华盖所发出漫天丝线针雨,弯针居然在忽如而来冰霜中,被冰冻成碎小的冰渣,原先剑火不可断的针线,也被冻结成一条条细长的冰锥。 北鹿洲的万象天山冰池,那是何等冰寒的地方,连那里唯一生长的寒蝉丝,居然会被剑气冻坏。 若非严公子今日亲眼所见,简直是天方夜谭,他情愿更相信傅千雪手中灵剑,是一柄上古仙器。 可严公子很快将这可笑的想法剔除,连筑基境的修士,都无法驱使仙器,更何论是傅千雪。 但若不是此,难道是傅千雪本身的师承来历,比自己的家族,更为庞大深邃,严公子越想来,冷汗越控制不住。 可严公子也收不住手了,虚空石塔一出,就是严公子本人,也反召唤不了,任何阻碍它的人,必将被吸纳其中碾成碎沫。 半空之空的虚空石塔,全体从云中浮出,巨大的塔影倒影在地面之上,遮住了傅千雪渺小的人影,给予傅千雪极大的压迫感。 虚空石塔一出,半空凭空之中风云聚啸,地面之上,飞沙走石,尘土飞扬。处于虚空石塔聚拢范围下的房屋,顿即化为满天木屑,倒卷向虚空石塔内腹,最终形成一道倒挂的龙卷风。 黑坊街面上的修士,终于在这如同末世降临前的黑暗中,驱使各色法器遁法四散逃开,街面之上乱成一团糟。 就在虚空石塔如鲸鲵吸水,道法霸道恣肆时,傅千雪已御剑来到刚才布置完的石阵之中。 五题石阵阵眼一开,一道深灰色的土性灵气,沛然连接到傅千雪经脉中,与傅千雪本身的灵气,完美叠加交融。 恍惚间,远处上空虚空石塔下方传来的吸力,一下子小了些。傅千雪此刻才明白,司空礼所赠的五题石阵,不仅有壮大自身灵气能力,还能弱化对面的术法,这种神异的效果,简直不可思议。 但细想来,这五题石阵只有司空这般奇人才能创出,且石阵的奇石来源难寻,也只能够使用一次,整合对比较起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借助于五题石阵的力量,傅千雪不由长吸一口气,漂浮身前的千漓灵剑之上,灵气光芒大甚,本已霜白刺眼的雪色,更为耀眼起来。 如今这种境地,唯有借助丹田神秘的惊龙盘了,虽然傅千雪绝少借用惊龙盘上神奇源泉,但局势危若累卵,不得不如此了。 千草谷中解开谜题后,天道玄奇的剑书第五,柳刀山庄无上仙诀灞柳刀典,师门绝学左手衍气剑,三法归念中,傅千雪神念合一,陷入了一种空明的道宁状态。 在此状态下,傅千雪御剑的剑势,决然由极静进入了暴风雪的飓烈状态。 惊龙盘中的剑势“一剑定乾坤”,砰然聚啸成反方向旋转,由霜雪拢成的另一道龙卷风,呼啸间朝虚空石塔撞去。 正文 第124章 素月 两道小型龙卷风贲烈相撞,本该是山崩海啸之势,但遇上之时,虚空石塔仿若被傅千雪这窥天一剑,给定住了,定格在时间停止的无声宁静状态。 但以身作剑势的傅千雪心里清楚,自己的经脉里灵气正在飞速消失,若不是经过半活老夫人千草谷溶洞下,隋榕树液的灌溉融润,使傅千雪丹田经脉之中,得以存纳不可想象的灵气。再辅以惊龙盘与五题石阵的相助,但凭自己,绝不可能与虚空石塔相抗衡。 这种平衡决计不会保持很久,除非傅千雪与严公子任何一方,以灵气衰竭败退。 时间点滴流逝,傅千雪剑势上霜雪色,颜色越来越淡,傅千雪的身体逐渐疲倦起来,甚至有点颤抖。 然而傅千雪御剑的手,依旧稳定的可怕。 再看向严公子处,更为不堪,严公子脸面惨白,原本红润的唇角一丝血色也无,甚至有点恐惧。 为了维持虚空石塔的运行,严公子三年的修行,今日算是白费了。 且严公子比任何人都明白,若是他失败了,虚空石塔反噬的惊悚后果。 想到此,严公子心里有了悔意,为了雨娘一风尘女子,到底值不值得,但严公子此刻也停不了手。 就在局面相持不下只时,黑坊街面远处,传来一阵空灵婉转的琴音,在琴声之后,还伴有悠悠马铃声。 那琴音高低承接,仿若天成,如清疏笔墨书写一世江南烟雨,繁若元宵万家烟火。 琴音袅,铃声寂,两道马蹄声呼吸前,还在几条街远,后一息已到了虚空石塔之下。 马蹄声落,其中一马上青年,对另一马上蒙白色面纱的曼妙女子道:“姐,看来我们来的刚好。” 那蒙白色面纱的女子道:“祯弟,你催促了几次,就是为了看这一场好戏吗?” 女子身材修长丰美,声音也柔婉的很。“你明明知道,我对严公子这个人,不甚感冒,甚至都不想看见他。还有下次,也别在我面前,提起过庭湖四大公子的名头了。” “我的好姐姐啊,就算你再过厌恶严街南,也别将什么过错,都推到我身上啊。再说小弟勉为过庭湖四大贵公子之一,也是外人胡诌的,我心里压根是看不上这名头的。”王祯一脸委屈。 蒙白色面纱女子道:“那你着急将我唤来,是为了什么?” 王祯道:“那自然为他了。”王公子指向了半空中的傅千雪。 “他是你的好朋友?” 王祯道:“不是,我与他只见过一面。” 蒙白色面纱女子不由有几分气恼,道:“祯弟,就算是你平日无事,也不想插手家里的繁钜事物,也别耽误姐的修行啊。单单为了一个外人,就平白耽误了姐的闭关修行,这是作何道理?” 王祯不答反问道:“姐,你知道一气箫剑阁中,有一位副帮主叫郭边临吗?” “你干嘛还要提起这个人渣!我有多恨这个名字,檐弟你是心知肚明。”蒙白色面纱女子的声音婉转优美,就连生起气来都一样好听。 王祯道:“那姐姐你今晚想不想看一出好戏,就跟郭边临有关。” 素月有点兴趣道:“莫非就是与严公子对阵的那名年轻道门剑修?” 王祯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 蒙白色面纱女子不由好奇道:“檐弟你刚此所言这名剑修,傅……傅道友,怎么会与郭边临牵扯上?” 王祯道:“邀柳女侠,想必她的故事,素姐你比我来得更为清楚些。” “原来是她,怪不得。哎,邀柳女侠本是豪门出身,不仅绝色动人,对家传铸剑之法的悟性理解,也一点不让男儿,剑术法诀双修神通亦毫不逊色。只是天道不公,红颜命薄,早早独守闺中。”素姐幽幽一叹。 王祯道:“素姐你一向与邀柳女侠交情甚深,应该知道此次黑坊开放,郭边临那贼人也跟来了。” 素姐月眉一弯,道:“没想到他还死心不该,还不想放过要邀柳女侠。” “郭边临对邀柳女侠的垂涎,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郭边临嗜好冶艳夫人,尤其邀柳女侠这样动人尤物,怎么会轻易放过。更何况若得到邀柳女人的芳心,还能得到飞仙岭白泉河畔,柳家的独门剑丸练就之术。更甚至,以此间接得到柳家的臂力,来压制一气箫剑阁的其他几位副帮主,在剑阁之中就能够有更多的话语权。如此一箭三雕之美事,明白其中境况的修士,心底都敞亮的很。” 素月听王公子一席话,美目涟涟,巧笑道:“祯弟,你知道的也不少啊,看来这个忙,今晚,姐是非帮不可了。” 王祯用折扇挠了挠头道:“谁让素姐在家里比谁都更受宠爱呢,严街南的虚空石塔,也只有素姐的瑶琴可以比拟。若是我也有这样一件趁手的仙器来,也不用这般费神了。司空礼这快老石头,明明打着素姐的算盘,偏偏要带上我,谁让我有把柄落在他手底。” “也别司空礼了,我与他的事已经没可能了。” 王祯道:“姐,你别说,司空礼这老石头还是不错的。他为了你,连进士都不做了。” 素月:“你还说,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王祯讪笑道:“当然是素姐你这边了,好的哩,姐,你可别生气啊。” 素月道;“再说,我就走了,不管你,也不管这姓傅的了。” 王祯退步道:“不说了,就等素姐你的琴艺表现了。” “算你还识相。”谈好之后,素月一闭美目,再睁开,眼眸浅浅若水,静气空梦,然后就将瑶琴摆在马背上。 一声瑶琴清幽盈动,若山间之溪,澄澈清明。有如惊飞的鸿雁,扑棱起几根树梢,将晨曦的清辉挡在羽翼之后。 素月轻盈弹了声手中瑶琴,瑶琴在琴音袅袅中上升,直飞上空的虚空石塔。 来到虚空石塔附近的瑶琴,好似不受虚空石塔的任何影响,瑶琴表面精工镂刻的兰草花纹,泛起青兰浮光,还有一层浅浅的幽光盘旋其上。 待瑶琴漂浮至与虚空石塔一般高度时,地面之上的素月伸出玉手,在面前虚空处不住的拨弹,仿佛在拨动一不存在的琴弦。 在素月手腕的点动下,浮于上空的瑶琴,琴声轻妙,如大海浩淼的平静镜面,泛起的微微水波。琴音的音色荡在虚空石塔底座上,幻变成无数兰草结成的长藤,然后逐渐向上蔓延而去。 正文 第125章 给你多一点表现的机会 待兰草长藤将二十多丈多高的虚空石塔覆盖完成,虚空石塔上所传出巨大吸力,在一点点的消失。等到虚空石塔上吸力微弱到很淡时,虚空石塔又重新返入云层之后,消失在茫茫虚空中。 虚空石塔一消失,陷入一番苦战的傅千雪与严公子,顿即从云层中掉落下来。 两人均是疲惫之极,连凭空御气的力气都没,堕落在地面上,好不狼狈。 好在昏迷一会的谢先生,在雨娘的照料之下苏醒了过来,拿出量山尺,将处在半空中的傅千雪稳稳的接住了,免了傅千雪多遭受一点皮肉之苦。 而不用像黑章鱼那般,为了将高空落下的严公子接好,却不知道严公子身上,还残留一些虚空石塔反召唤后,余留下来的一丝反噬灵力。黑章鱼没考虑到这些,又被傅千雪几剑弄的凄惨无比,以致根本不能将严公子接稳在地,导致两个大男人搂抱在一起,翻滚成一团。 严公子本身一身洁净锦衣,丝毫未沾染灰尘。对于一向高洁,自诩风流的严公子来说,在心悦佳人素月面前,失了往日潇洒风度,比杀了严公子还要难受。 严公子不想在王祯与素月两人再丢人现眼,冷哼一声,正欲挥袖离去,却听到背后王祯可恨的声音。“严兄,我与无际、上官两位兄台一月之前,就受你所邀,在此次黑坊开放之日,来此共聚。怎么待我与无际、上官两位都到了尚湖楼,街南你作为发起人,过庭湖四大公子之首,怎么可以缺席离去呢。” 严公子气得牙痒,却不得强憋出一个笑容道:“王兄说笑了,愚兄怎么会如此怠慢,我只是想换身好点的衣服,来为晚上的黑坊夜宴做点准备不是。” 王祯摇了摇折扇,“喔”的一声,语气说不上是同意还是反讽。“严兄说的如此有道理,小弟也不能太过苛责了便是。但是今天素月姐也来了,严兄不想见上见吗。以往严兄,可是没少在我等三兄弟耳边,念叨着素月姐的清雅。” 严街南看似散漫转过身,笑容不断,但傅千雪分明见到,严公子笑容背后,是道无比冷冽的极寒目光。 “对于素月姑娘,街南心底也是仰慕的很,素月姑娘今晚能来尚湖楼,也是街南的荣幸。但是素月姑娘以低调示人,很少与别的修士相处,这么一开口,想要参加我们过庭湖四公子的聚会,真是出乎在下的意料。” 素月蒙起白色面纱后丽容,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淡淡道:“不知道严公子欢不欢迎?” 严公子心底说不上是何等滋味离愁,对于梦想中的仙侣素月姑娘,真是又爱又恨。刚刚破坏了自己的好事,反身又破天荒想参加四大公子的宴席,真是个琢磨不透的女人。 偏偏素月姑娘来自于“枕上雪”,一个在修真界飘忽无踪的神秘洞府。 对于枕上雪洞府来源何处,修士界众说纷纭。有修士在东海见过枕上雪的洞府;也有人信誓旦旦的说,在南荒大泽的边缘,曾亲眼见过枕上雪飘浮在沼泽之上;更有甚者在北疆、小孤山、大漠绝壁…… 总之枕上雪洞府的高深莫测,一向叫人难以琢磨,更难以窥见其冰山一角。 严公子摸不透素月姑娘的意图,也不好强硬拒绝,便应下了,随后大步带着黑章鱼离开了。 在离去之时,傅千雪分明瞧见了严公子隐蔽很好的眼神,藏纳着对于自己的恨意,以及对雨娘的不死觊觎之心。 傅千雪按剑静立,任体内的灵气从新返潮,如海纳百川般,再一次将经脉之中注满强劲的灵气,澎湃飘扬。 千草谷谷底的隋榕玉液,在惊龙盘的帮助下,对于经脉的拓宽与灵气,恐怕也超出了老夫人的预期之外吧。 傅千雪闭目回神,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忽然从街上斜对面的楼上传来,不是穿山甲越又能是会谁。 “老葫芦头,你看我没预料错吧,傅兄弟就算没了我们两兄弟的帮助,也能将雨娘与谢先生照顾的很好。”穿山甲越在大笑声中,从酒楼上飘落到傅千雪身前,随之水葫芦与燕长老也跟了上来。 听穿山甲越这话头,莫非穿山甲越三人早就来了,躲在附近酒楼里喝酒。但为什么他们三人不出来相帮,傅千雪一时有些模糊,不知三人在搞什么名堂。 傅千雪面带犹疑之色,并未多说什么,水葫芦还是解释道:“傅兄弟勿要见怪,我们三人也是刚到不久,也就是与过庭湖四公子之首的严街南,前后脚的功夫。那时,我与燕长老想要出来相帮,却被老甲虫给拦住了,说是要给傅兄弟在众美人面前,多一点表现的机会。” 谢先生月眉一立道:“什么机会,刚才我都昏了过去,你们三个大男人都不担心吗?” 燕管家赶紧出来证明道:“我与水葫芦兄弟一来的时候,便见谢先生晕倒在地了,本想出来帮把手的,却被穿山兄拦住喝起酒来,说是要给傅兄弟一个英雄救美的舞台。我当时见谢先生并无安危,雨娘也未落下风,也就应了下来。” 穿山甲越连连摆手,表示很无辜,又狠狠的盯了燕长老与水葫芦一眼。 刚才大家的酒兴还挺高的,谁知转眼之间,两人就将他给卖了,于是穿山甲越不无歉意的说道:“谢先生过滤了,方才不是有傅兄弟在吗,我们就不必出来碍眼了,你说是吗,葫芦头?” 水葫芦不满道:“老甲虫,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葫芦头这名字,还有闷葫芦、酒葫芦什么的。还有刚才严公子出现的时候,老甲虫你说,为什么还拦住我?” 穿山甲越打了个哈哈,想要拍拍水葫芦的肩膀,却发现了两人身量差了许多,只得无奈摸了摸自己的头,洒然一笑。 这时雨娘走了过来,风姿婉约,撩了撩耳边的云鬓,更显笑容丰润魅人,轻开玉唇道:“我明白水兄的好意,不过适才,穿山兄弟拦住你与燕长老是对的。过庭湖严家的独门上古山河重器,虚空石塔的名头不是盖的,更不是人多便可解决的,你们出来相帮傅兄弟,反而帮了倒忙。” 穿山甲越本有点小尴尬的表情,听了雨娘的解释,不管是不是安慰的话,心中不由轻松了些。 若是好心办了坏事,伤到傅兄弟,若是让千草谷的半活老夫人知道的,不知怎么仔细自己的皮。 不过穿山甲越虽对雨娘的话有所相信,但燕管家与水葫芦两人,还是露出惊疑之色。 正文 第126章 千宋会之闻 “没想到雨姑娘不仅人美,对于虚空石塔也了解颇多。”站在一旁良久的素月姑娘靠了过来,对雨娘赞赏不已。 “素姑娘缪赞了,雨娘也是偶然听之。”雨娘敛衽一礼。 素月道:“过庭湖严家的虚空石塔,可谓是神器之下的绝顶仙器,只是严街南不解其中玄妙,加上修为不够。不然,若虚空石塔发挥了上古山河重器的三层能力,今日这里的所有人,都脱不开身,一个都走不掉。毕竟,这虚空石塔在严家创始人手中,可是真正展现过其定鼎山河的仙力的。” 傅千雪道:“未想虚空石塔还有如此玄奥,但听姑娘刚刚的琴音,竟丝毫不比虚空石塔差来,想必素月姑娘手中的瑶琴,也不是凡品。” 素月叹道:“我手中的瑶琴在仙器之中,也算是上品,比起虚空石塔来,亦有所不如。今日能占得上风,还是在严街南驾驭虚空石塔不力的基础上,若不然,一分机会也没有。不过能真正对上虚空石塔,且能稳稳压制的琴类中,唯有千宋会的九霄环佩了。此琴乃万年紫檀制,刻工精巧,奇工浑古,浑然天成。” 傅千雪道:“九霄环佩不是大孤山洲中唐国的宫廷重宝吗?因中唐国国势衰退而不知去处,听闻此名琴,是随着丹桂皇妃一起消失了。” 王祯不知何时走上前来,含笑道:“这并不为奇,中唐国地处大孤山洲中腹,且幅员辽阔之极。在几百年前,中唐国势不振之时,国中各种大宗门派与皇门贵胄相互绞杀在一起,倾轧不休,国中的修真势力也纷纷选择站队。丹桂皇妃的丈夫,因在夺嫡的争斗中,处在失败的那一方,下场自然无可避免,唯有怀胎十月的丹桂公主,有幸带着名琴九霄环佩远渡海外,生下一子。对于丹桂皇妃,你们可能不太清楚,但她的儿子,可是赫赫有名的很。” 傅千雪深思一动,不由一叹道:“丹桂皇妃唯一儿子,叫洛千宋,修真界中称他为千陵王,名动抱月、摧仙、大孤山、流霞六大洲的千宋会,便是此人所创。” 燕管家插口道:“这么说来,千宋会在抱月洲的分会,在分裂成寒烟亭、白锦台、风雨楼、一气箫剑阁后,一向视千宋会抱月洲分会为眼中钉的霸道连横九连环峰,时至今日,依然不敢轻易动手,原来还有这一层原因在里面。” 王祯目视傅千雪,笑意不绝,颇让傅千雪寻味。“看来傅兄若不是家学渊源,就是师承不凡,对于千宋会的一些典故,竟然如此了然。若不是亲耳听傅道友提及千陵王的名讳,我当真以为傅道友是丹桂皇妃、千陵王的后裔。” 傅千雪不禁笑道:“王公子说笑了,这其中典故,我也是听师娘所说,当然这里还有一人说不准,比在座所有人知道的都多。” 月上柳梢头,清辉夭夭。 傅千雪一行,与东亭湖王家的王祯、素月姑娘,一同来到黑坊中央尚湖的一艘游船上。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在尚湖中心,这里就将举行黑坊的拍卖会。 尚湖水面上停满了各种游船,舟尾相连,犹如船只铺就的水路,通向四面八方。而在尚湖中心,则一艘巨大的十七层楼船,也是黑坊所用的飞舟,更是今晚拍卖会展出最奇珍之所在。 傅千雪等人的所在,就在停靠在尚湖湖边,一艘游船的三楼包间内。 就在傅千雪提起这里有个人,对于千宋会比他更为了解时,桌上的众人便随着傅千雪的目光,落在穿山甲越身上。 穿山甲越见大家将疑问的视线聚在他的身上,也不见外,当即站起,哈哈大笑了两声。然后豪兴大饮三大碗酒来,长长的舒了口气,不知怎么,神情又黯淡了下来,想必是忆起了千宋会未解体前的种种。 穿山甲越怅然一叹,还带有点痛楚,缓了缓才慢慢说道:“正如素月姑娘所言,千宋会有琴棋书画四大玄奇古宝,九霄环佩就是其中之一。只是在千宋会抱月洲分会与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在分会主峰惊汉峰的惊天一战后,铁老会长英勇战死,千宋亦随之分裂。而九霄环佩也与铁老会长唯一的女儿一起消失了,寻至今日,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其余三种,棋为参商,乃根据天上星辰所列衍化而来,排列无序直如星河,故而名曰参商棋,顾名思义就是一局深奥棋局,更是一座上古护仙大阵。” 傅千雪补充道:“千宋会抱月洲分会分裂后,参商棋便遗留在粉会总舵遗址之内,现存放在势力最弱的风雨楼中。风雨楼如今,能在周围其他势力的窥视下,始终屹立不倒,一半有风雨楼新帮主公子帝白的功劳,另一边便是依靠参商棋局了。” “千宋会另外两种奇宝呢?”王祯问道。 “剑器行书帖,不过在惊汉峰血战后,分会主峰上的兄弟们,损失惨重,剑器行书帖被霸道连横九连环峰抢了去。而余下最玄奇神秘的逍遥游古画,直到如今,却一点消息也没有。”穿山甲越无不慨然萧索道。 傅千雪一拍穿山甲越肩头,道:“事情都过去,以后总归好起来的,来,先喝酒再说。” “喝,喝个痛快,不仅为傅兄弟的这番话,也为傅兄弟能交到公子帝白这样的真英豪,而高兴。” 燕长老在旁道:“傅兄弟好像跟谁都能喝到一起,想不到孤傲如公子帝白,也能将风雨楼的这般隐秘与傅兄述说。” 傅千雪道:“帝白大哥为人并不孤绝,只是这两年,刚刚起步的风雨楼,一直处在风雨飘零中。所以压在帝白大哥身上的担子,毕竟太过沉重,帝白大哥能与我喝酒相交,让我有高兴之余,又带几分惭愧。” 水葫芦道:“傅兄弟太过自贬了,无论如何,燎沉剑派一峰真传弟子的身份,黑坊之中,又有几分能与傅兄相提并论。何况傅兄弟乃慷慨奇伟男儿,潇洒不羁,帝白帮主的枪术修为在年轻一代中,是翘楚英杰,与傅兄相交,也足以证明帝白帮主的眼光不差。” 穿山甲越不羁大笑道:“闷葫芦,这说么说来,也不就是变样夸赞自己的,你也不想想,傅兄弟还是我引荐给你的。” “那是,那是,为此,当豪饮一坛。”水葫芦说完,率先喝完坛中之酒。 傅千雪见此,也不谦让,当即与水葫芦对饮,将一大坛没酒大口向腹中灌去,宛如鲸鱼吸水。 这下连燕长老与穿山甲越也坐不住了,酒桌之上,精美佳肴不见稀少,却见酒液四溅,酒香甘冽醉人。 这番男儿豪情,实在是让酒桌上的三位美人看呆了眼。 就连一向幽冷的素月姑娘,覆于脸蛋之上的面纱也不住浮动,也表示素月姑娘的情绪,有了不一样的波动。 但没人猜测得到她在思索丝什么,更不知她脸上的神情,到底如何。 正文 第127章 夜宴之前 唯有风流雅雅的王祯例外,他的表情好似一直在微笑,若春风和煦,但闻王祯轻咳一声道:“酒喝得太多,你们就不怕误了傅道友晚上的夜宴吗?” 穿山甲越眯了眯眼,有些迷惘道:“什么样的夜宴?” 王祯依旧不紧不慢道:“当然是傅道友午后与人约好的夜宴,只不过这场夜宴多了点添头,就是傅道友与别人的一场比试。” 水葫芦望向傅千雪道:“什么时候的事?” 傅千雪淡淡道:“就在下午,我们分别之后没多久。” 桌上喝酒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王祯没多想,继续说道:“与傅道友约好比斗的那人,就是一气箫剑阁的章堂主,人称‘鬼狐灯’。” 雨娘与谢先生不知道鬼狐灯的名头,但来自奇人异士甚多,白锦台中的穿山甲越、水葫芦,出道甚久的丐帮燕长老,心里都敞亮的很。“鬼狐灯”的名号可不白给,在抱月洲西南这一片,可是一名实力过硬的修士。 穿山甲越与燕长老的神色顿时冷寂了下来,愣愣的看着傅千雪,像是要在傅千雪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见穿山甲越的神情有异,关心傅千雪的其他几人,也将疑虑的神色投向了傅千雪。 或许穿山甲越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只是半天的时光,傅千雪怎么就惹出一气箫剑阁“鬼狐灯”这么个人物来,还与鬼狐灯约了睹斗。 但傅千雪的表情依然从容,波平不动。 就在傅千雪依然故我时,一玉白粉嫩的纤纤素手伸了过来,将傅千雪面前的酒杯拿了去。傅千雪抬头一看,原来是素月姑娘,傅千雪不禁一楞,素月姑娘面前是有一只玉杯的。 白色面纱后的素月姑娘,浅笑嫣嫣道:“傅道友喝酒是用酒坛,小女子不甚酒力,不若就借你酒杯一用。见你们喝得如此尽兴,小女子也想浅酌一杯,也顺便借花献佛,提前恭贺傅道友在之后的夜宴中,能够旗开得胜。” “当然可以,但是不知姑娘为何……”傅千雪有些纳闷。 素月姑娘道:“道友既然未用过此杯,也没什么不可的,再说,也许傅道友今晚用不着了。” 傅千雪问道:“这是为何?” 素月姑娘道:“因为有客人来了,估计是来请傅道友一赴今晚夜宴的。” 在傅千雪与王祯怔楞寻味的目光中,素月姑娘以动人姿态连饮两杯。两杯酒后,素月姑娘虽蒙了一层白色面纱,也多了一分娇媚之色,与对面的雨娘一时,共显山光水色,潋滟无比。 也在此时,有一人敲门踏入房内。 但见此人身着一气箫剑阁精英弟子服饰,走进来后,朝众人望去,不卑不亢径自道:“不知哪位是傅公子?” 傅千雪不禁为素月姑娘的听觉修为所震惊,看了素月姑娘一眼,然后站起应下,然后向这名一气箫剑阁精英弟子问道:“不知阁下寻我何事?” 那名一气箫剑阁精英弟子,见傅千雪点头应了,接着说道:“傅公子有礼,本阁郭副阁主,现正在黑坊楼船顶层,恭请傅公子大驾。这是郭副阁主的亲笔,还请傅公子钧鉴。” 见傅千雪收下信件,那名一气箫剑阁精英弟子仿佛松了口气,随后离开了房间。 傅千雪打开信件,一览而过,信中内容不外而是,只不过多了点鬼狐灯章堂主的一点额外要求。 等傅千雪览过信件,穿山甲越正想厚脸接过信件,不料素月姑娘却抢先一步,将信件接过,阅览完信件,随即将信件收于白衣怀中。 这下就算穿山甲越想要观阅,也无法了,连坐在素月姑娘旁边的王祯,也无可奈何,但也没像穿山甲越那么丧气,好似王公子早就知道他堂姐的这般秉性。 看傅千雪紧皱,低头沉思,雨娘轻飘走了过来,安慰道:“傅兄可是有什么危险和为难之处,要不要我们一起去帮忙?” 傅千雪苦笑道:“夜宴所在,是黑坊的顶级贵宾房,所邀皆是修为不凡的修士或权重一方豪强,若无邀请帖,一般修士是进不去的。再说他们信上,也只邀请了我一人。” “你会去,对吗?”雨娘担忧道。 傅千雪毫无顾虑道:“非去不可。” “那你,可要小心。” “放心,我说好要去陪你和谢先生去承天陵走一遭,不会置自己于险地的。”傅千雪给雨娘一个坚定的眼神。 “那好,承天陵的线索,那就由我们来办。” “嗯。”傅千雪走向屋外,星河灿烂,苍溟不见尽头。傅千雪收拾一下并未在雨娘面前表现出来的心悸,大步沿着小船铺就的船路,向尚湖最明亮之处走去。 傅千雪步履轻便,心底却涌起不安,并不如在雨娘等人面前,那么从容淡定。可也不想将那股不安,再添加给雨娘他们。 在尚湖月下星光下,傅千雪轻越走过一艘艘小舟,待路程过半,忽然从右侧翻出两道人影来。 傅千雪正待按剑而出,黑暗中出现的两个人影,已到了傅千雪面前。借着黯淡的星光,傅千雪才瞧清两人的面目,竟是刚才与傅千雪一起饮酒的王祯与素月姑娘。 “怎么会是你们俩,你们不是约了严街南么?”傅千雪不由问道。 这才多少功夫,王祯与素月姑娘居然走在自己的前头,还换好了打扮得体的精致衣饰。 不管王祯的衣饰多么精美得当,王祯总会摇着那柄画着美人赏梅图的折扇,他的笑容,也似乎如扇面上的梅花,淡雅却不可赏玩。 傅千雪问来,王祯才将美人赏梅折扇一收,道:“与严街南的约定只是权宜之计,严街南胸量狭窄,刚丢了面子,我等就是去了,也不会以好的态度欢迎我们。” 傅千需道:“那你们这是?” 素月姑娘道:“这无疑明白的很,当然是去参加黑坊的夜宴了。” 傅千雪疑惑道:“你们也受到了邀请。” 王祯道:“过庭湖王家,虽不是豪门贵族,名气还是有点,拿到黑坊的一张贵宾请帖不是难事。至于堂姐,出自枕上雪,黑坊怎么说来,都得卖个人情。” 傅千雪道:“那你们出现在此,是为了专门等我?” “这要问一问堂姐了。”王祯有小尴尬,他是可是被他堂姐生拉硬拽来的。 尚湖风月船上,观美人柳腰丰臀,听曲赏月是何等佳事,偏偏王祯遇上的,是平时最拗不过的堂姐。 素月平直道:“是我拉来他来陪我,因为我想看看你的剑。” “为何?” “因为你身上,有一股熟悉的味道。”这句带有明显歧义的问话,感觉有点怪怪的。好在是夜晚,傅千雪与王祯也看不见素月面纱背后,变得酡红的脸蛋。 为了释明歧义,素月很快又补充道:“在你的身上,有一点枕上雪的熟悉感觉。” 正文 第128章 黑坊楼船 难道是二师姐的缘故? 在师门漓月峰当中,傅千雪与二师姐的感情最为亲近,不是男女间的那种情愫,而是温情满满的亲情。 二师姐对她的最小师弟傅千雪最为亲近,不仅仅是因为当年,二师姐将傅千雪从雪地救回,将傅千雪背回师门的缘故,更有一种深浓的姐姐对弟弟的感情。 因而在师门当中,傅千雪一向称呼二师姐为二姐。 或许就连傅千雪也没意识到,自穿越过来后,能平稳渡过那段神识不稳的时间,保持体态康建,神思祥和。傅千雪的二姐,在无声润雨间,给予傅千雪很不一般的关怀。 傅千雪知道他的二姐姓金,也是出自枕上雪,至于为何离开神秘的枕上雪洞府,来到漓月峰,傅千雪一直不知何故,但傅千雪很是理解,从不从询问此点。 从未谋面的素月,能察觉傅千雪的身上有一种熟识感,只怕也是如此吧。 素月未料到傅千雪一念之间,想到这么多事,抬头望着明月,清淡道:“本门洞府内,也曾有一个师姐,她起手握剑的姿势与傅兄相比,简直如一个模子刻印出来一般。这位师姐在洞府之中人缘超好,也教了我很多,可惜的是,她已经离开洞府有很多年了。可能这位师姐从未想过,有一名小女孩一直以她为偶像,也甘愿放弃太多。” 傅千雪五味杂陈,不知该不该打断素月姑娘的心思吐露。 好在素月姑娘也是修行坚定的人,感慨一番后,很快就收回思绪。“说了这么多,我们该走了。” “好。”傅千雪不好推拒,只是应下。 只是傅千雪的剑,真的是素月姑娘最想看到的吗?傅千雪不得而知,因为素月已干脆先行一步,将傅千雪与王祯甩在后面。 傅千雪三人踏上黑坊最中央的十七层楼船,与其他类似场所不同的是,看护的人员很少。若不是楼船船体上的鳄鱼标志,和悬梯之上的玉蝴蝶,都会让人错以为这是一艘漂泊在夜晚河流上的黑船。 刚入船舱,映入傅千雪眼帘便是七零八落的船体房料,或斜或飘,每个船料宽大平直,在上面跳舞都不会嫌弃空间小。 这些横七斜八的结实光滑木料,本是用来支撑楼船结构的龙骨,现在却被黑坊用来当做一个个私人的买卖柜台。柜台之上,货物虽少,却是精中选优,任何一种,都足够让人停下脚步细细把玩。 三人在底层转悠了会,便沿着乌木悬梯,入了楼船二层,楼船的二层,人比货多。这些人的服饰言行相差甚多,唯有共同一点相似之处,他们都是别人的跟随。 等傅千雪上到楼船三层,刚才那位一起箫剑阁的精英弟子,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向傅千雪恭敬一礼,便将傅千雪三人引入了楼船第十七层。 楼船最顶层,气息一下子湿润清新了很多。 楼层中央摆放一个缀满鲜花的高台,高台之上,但见美人舞姿翩翩,丰胸美臀摇曳之间,荡起各色云罗轻纱,如片片无瑕云彩。若隐若现的玉白肌肤,撩起的娇羞体香,更将周围的芬芳鲜花比了下去。 而高台周围的十来桌修士,他们的目光似乎并不在高台舞娘上,视线全都停留在刚走出悬梯的傅千雪三人。 傅千雪是个未筑基的剑修,但傅千雪的龙骧虎步中,天生有种让人畏怯的存在。更何况傅千雪的旁边,还有过庭湖王家的二公子,以及八岁离家去枕上雪修行,很久未在人前出现的素月姑娘。 至于站在傅千雪右侧,不知何时跟上来的邀柳女侠,也将充满美感的手臂,挽在傅千雪臂膀上。 楼船顶层之上的修士中,多半有提前知道,邀柳女侠与一气箫剑阁之间的恩怨,也从邀柳女侠身上得知,傅千雪这么个年轻剑修,今晚将与鬼狐灯章堂主有一个赌局。 邀柳女侠以寡妇身份,在这抱月洲西南一代,不仅因为出自铸剑名家,更以风姿撩人、剑法勾魂夺魄被人所知。 现在,邀柳女侠竟然将赌注放在一个来头不明,不足弱冠之龄的年轻人身上,不想让人以恶意的猜测都难。 有的修士在揣测过庭湖王家与傅千雪的关系,也有更多人将一半艳羡,一半嫉恨的目光放在傅千雪身上,更有很少的几名修士,将注意力停留在傅千雪的灵剑,以及按剑的左手。 傅千雪步履不快不慢,目光直视前方,神念却将楼船十七层上的所有修士,大略的扫过。 景朝京师太子麾下,那桂鱼锦衣千卫;京师五皇子手下的财鹰、龙校尉、京唐福大人;花铜二十八寨的参大商人、踏雀剑韦庆枝;跟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奕喻峰有极深关系,北疆大漠的漠北双狐;还有那日出现在七筠楼,跟在风雨楼公子帝白左右的越书匠,以及其他修道人士。 只是让傅千雪遗憾的是,他的结拜大哥公子帝白,不知是因帮派急事缠身,或有逼不得已的原因,不能亲身前来,只是指派了越书生代他而来。 这些熟人能出现在此,都在傅千雪的意料之中,可傅千雪没想到的是,一气箫剑阁的令狐老阁主并没来。 让傅千雪值得寻味的是,约了邀柳女侠与傅千雪来此,却是一气箫剑阁的两位副阁主,郭边临与贺灯,然而两人并未同桌。 傅千雪能清楚一气箫剑阁两名副阁主的身份,因为鬼狐灯就站着其中一名,背对着自己喝酒瘦高挺拔老者的背后。 这派人给傅千雪发了邀请的老者,当然是鬼狐灯的直属上司,郭边临。 一气箫剑阁和风雨楼的人马,出现在此,寒烟亭与白锦台也不例外。至于挽天盟与九连环峰的人,想必也会以不为人所知的面目,混在其中。 待傅千雪走上前,选了与郭边临面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傅千雪才看清郭边临的面容。 半稀的山羊胡,浓密的高低眉,眉目下面的狭长双目,令本来很是协调的面目,一下让人可怖起来,那带有压迫性的锋锐眼神,能让人既惊悚又自惭。 然则,傅千雪却很快从郭边临凌人的眼神下,平静下来。 年轻却成熟自若的表情,郭边临本来带有几分轻视的目光,忽地有几分凝重起来,邀柳女侠看人的水准,终究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正主到了,郭边临作为半个主人,却一时未开口,酒桌之中,有无形的凝重气氛在发酵。但唯一不变的是,傅千雪在喝着自己所带的葡萄酒,邀柳女侠在整理堆云发髻上的玉簪,艳姿魅人,美人如画。 傅千雪在等待郭边临的下一步动作。 正文 第129章 竹竿 郭边临终于沉缓开了口道:“邀柳女侠能请上你,实在出乎老夫所料。” 傅千雪不回反答道:“桌上有好酒,郭副阁主不能过来共饮,也让我意外的很。” “傅兄弟虽有些唐突,但有此好意,老夫却领你的这份情。”郭边临见傅千雪面前的铜爵空了,不见外,也不倚老,提起自己面前的酒壶,将锃亮的铜爵斟满。 “傅兄弟端的好爽,来常常老夫带来的烘焙红梅。” 傅千雪的眼神直视着铜爵中的烘焙红海,酒液点缀若梅,酒液无风形成的波纹,好似荒寒孤岭中野梅,竞相泛出一道接一道的花蕊。傅千雪有些发呆,不仅在观看郭边临斟出酒液的神奇,还在缓解左手手指上的痛麻之感。 就在郭边临为傅千雪斟完酒,收身的一颤那,郭边临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暗中与傅千雪以手指拟剑,比划了一番。 郭边临未想到傅千雪的乾坤一剑,一剑定乾坤剑势,在指尖的方寸空间中,会有如此超凡脱俗的表现,吃了傅千雪剑势的小亏。 而傅千雪则在灵气境界上远远落下,也被郭边临的灵气指力伤到,导致桌下的左手,有一阵深入骨髓的痛楚。 两人在礼节中友好举杯互相了敬了两杯,微笑的面容中各自藏匿着顾忌。 这瞬息万变的指剑交手,只有寥寥熟人看清,旁人只以为,傅千雪与郭边临以前相识,一上来,就相互敬酒。 就在此时,坐在上首的参大商人,笑着站起,向傅千雪与郭边临举杯道:“在下不才,更托了黑坊给在下几分薄面,能接待郭副阁主与傅少侠这样的修士豪杰,真是参某的荣幸。” 参大商人在抱月洲西南一带,以黑心商人所做的阴私歹毒事,一般修士不知情,郭边临作为一气箫剑阁的副阁主,心底了然。 郭边临做下的恶事也不少,不过对于参大商人这样的伪君子,没什么职业操守的商贾,一向看不过眼。冷然的笑着,也不站起,更不举杯,就这样将参大商人敬酒的姿势,晾在空中,让参大商人的表情好生尴尬。 好在参大商人为了地位与更多的灵石,都可以将自己冶艳且高贵的姨娘与无比清纯的侄女,前者送与景朝京师的章长卿章丞相,后者赠与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弈喻峰的邵玖斜。 现如今郭边临小小的嘲讽,又怎么会被参大商人放在心上。 尽管参大商人心底,对郭边临恨的要死。 郭边临不接受参大商人的好意,参大商人这杯酒液就无法敬了下去,只得装作漫不经意,一个人喝了下去。 至于一旁的傅千雪,在参大商人看来,不过是郭边临的陪衬,根本不值当自己舍了面子。 若是不能从一个人身上得到好处,以参大商人精明计算,亏本的生意,一向是不做的。 参大商人舍了傅千雪,持杯走过来的贺灯可不会,特地站在两人中间,持杯遥敬了傅千雪一杯。 纵然贺灯一时看不出傅千雪的特别之处,郭边临可以对傅千雪示好,他同样可以做。一切能干扰郭边临,降低郭边临在一气箫剑阁内威望的事,贺灯不觉得有什么难的。 郭边临高低眉一皱,表情很不好看。“没想到贺兄也会过来,赏酒一杯。” 贺灯身材高大,目光并不与郭边临相对,而将注意力放在傅千雪身上。“有的人,不喝酒便醉了,也糊涂了,连人也瞧不明白。” 郭边临刚与傅千雪比划一招,心有所发,道:“贺兄看人的目光,我老郭不得不佩服。这杯酒,你不请我,冲你这句话,我也认了。” 贺灯与郭边临一唱一和,将参大商人的脸面落了个实在。 偏偏参大商人是被黑坊请来照应客人的,不管于情于理,还是冲着一气箫剑阁的帮派势力,都不是参大商人敢得罪的。面对贺灯与郭边临的讥讽,参大商人脸上的笑容,半分不敢减。 郭边临继续说道:“老贺,不管这杯酒,你是真情还是假意,我都干了。” 贺灯看着郭边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唇角的笑意竟有些萧索迷离。“老郭,在阁中,论起辈分来,你可算是我的三叔。” 郭边临哼了一声,把玩着手中的玉盏。“三叔?这声抬爱,我可不敢敬受,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贺灯道:“也罢,三叔这么说,我也就不饶弯子了。” “有什么花花肠子,直接兜出来。” 贺灯“哎”的一声叹息,将喝完的酒杯推向酒桌对面的傅千雪。“我听说,三叔今晚将与这位道友,有一场赌试。” “不错。” “现在离黑坊的拍卖会,还有点时间,能不能先让我见识一下傅兄弟的剑法。” 郭边临心中一咯噔,贺灯的话里,分明藏着好几种的后手,半会让郭边临猜不透贺灯的意图。 是傅千雪的剑法有来头?还是为了邀柳女侠背后的铸剑山庄?更或是迷惑自己,为了承天陵? 郭边临心头极力推断,贺灯不等郭边临回应,又道:“三叔不说,就是同意了。”郭边临一回首,目光在贺灯带来的两名手下,来回逡巡着,心下一动,下意识道:“我记得计和门苓都不是用剑的吧。” 贺灯没有回答,却有一个冷漠的声音插口道:“他们不是,我是。” 郭边临还未看清这声音荒漠的主人是谁,傅千雪剑念所动,已先一步观察到此人。 竹篾,轻裘,一双破烂不堪却系得很紧很扎实的草鞋。更让傅千雪在意是,此人怀中极长如竹子一样的剑器,几乎有一个人高。 来人的眼神冷漠不萧条,像极了沙漠中慢行几天几夜的苦行僧。 他的眼睛与他的剑一样,都是那么引人注目,郭边临也不例外,只不过郭边临注意是他的打扮,还有此人与贺灯的关系。 而傅千雪在意是,此人怀中极细竹剑,让出怀中的尺寸,居然与此人身量一般高,连一根头发丝的误差都没有。 此人给傅千雪的感觉,是孤介、顾我、萧冷。 若不是此人是跟在贺灯后面,估计此人压根走不进黑坊的楼船。 郭边临算计顾虑太多,并没被来人的剑势所摄,只见郭边临淡淡开口道:“贺兄果然交友良多,连这样的人物,也能招至麾下。” 贺灯不语,那人又道:“本人竹竿,是名剑客。” 郭边临道:“竹竿,好怪异的名字。” 竹竿道:“本人生来无父无母,出生在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吃着百家饭长大的,起不了什么好名字。但有一点郭副阁主说错了,我并不是贺副阁主的手下,而是自己走进来的。” 郭边临不由大笑道:“既然你们丝毫关系都没有,你为何要跟在贺副跟着后头?” 竹竿的语气永远都是那么冷淡,也不为郭边临的语气所激。“我今天来,是受人所托,要与这位傅兄弟,比剑一场。”竹竿不知何时已拔出他怀中的竹剑,剑尖正对着依旧端坐不动的傅千雪。 正文 第130章 三粒剑丸 郭边临视线移至贺灯身上,眼神眯着。“想不到贺副阁主也是个好心肠的人,竟然领了个毫不相干的人进来。” 贺灯头也不抬道:“也没什么,竹竿兄弟热血心肠,帮我押了趟从舟山口去飞仙岭的镖,就为了相求来一趟黑坊。这么点小要求,我又怎么能忍心拒绝。” 郭边临心中震怒,为了避人耳目,他只派了四名心腹手下,去了舟山口,就是为了那趟飞马牧场的镖,不想还是被贺灯获知给捣乱了,桌下的手狠狠将玉盏,丝毫未损的按进实木桌内。 郭边临心中盛怒,面上笑容不变。“贺兄愿意顺水推舟,做个好人,我这个做三叔的,也不能坏了兴致。只不过时间有限,傅兄弟待会还要与章堂主赌试,贺兄就不怕此番,对傅兄弟不利吗。” 贺灯道:“郭兄说的不无道理,不过这事,还得看竹竿兄弟与傅道友的意见,我们的话当然做不得准。” 而让桌所有人都意外的是,傅千雪已拉开椅子,按剑而起,风神潇潇,对竹竿道:“这剑试,我应了。”傅千雪干脆的动作也出乎邀柳女侠的意料。 邀柳女侠柳眉一蹙,凤目中蕴满了美艳成熟的气息,全无顾忌的注目在傅千雪身上,让一旁久觑邀柳女侠的郭边临愤恨交加。 一时想不出好办法的郭边临,唯有将注意打在竹竿身上,郭边临想添点料,于是对贺灯道:“贺兄,待会章堂主与傅兄弟的赌试,愚兄可是将花中女神,翠花白尾作为赌品压上的,不知贺兄这场,想添点什么赌资?” 贺灯道:“郭兄就算不提,我也是明白的。”贺灯随后从身后计的手中,接过一个紫金檀木盒。 紫金檀木盒打开,一颗清香蓝幽幽的丹药放置在金丝织锦上,那正是让无数修士为之渴望疯狂的筑基丹,而贺灯拿出的这一颗,还是最为上品的筑基丹。 “贺兄好大的手笔,愚兄可开了眼界。” 此时,邀柳女侠也道:“贺副阁主开了个好头,我也不能甘为人后。” 邀柳女侠这么说,贺灯登时把注意力转移到邀柳女侠身上,邀柳女侠今晚竟然甘愿以陪同郭边临一夜作为赌资,迫切想要从郭边临那里赢回邀柳女侠丈夫身前的遗留。 邀柳女侠的这份魄力,也颇让贺灯敬佩,贺灯也想知道这场剑试,邀柳女侠除了自己的身体之外,还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 在酒桌客人渴求的目光里,邀柳女侠拿出三个绯樱色掌心大小的圆球来。 贺灯不由惊羡起来,这三个圆球,正是柳家铸剑山庄闻名遐迩的剑丸,以柳家独门铸剑之术法,历经三年火候以上,方能铸出的剑丸。剑丸就如铸造完成的剑胚,剑修拿到剑丸之后,依其所好、所擅,拉伸成独有的剑型,随后注入灵气与剑主通灵便可,最后配以剑鄂、剑鞘、剑穗等。 贺灯目光幽幽,郭边临亦发现邀柳女侠所拿出的三个剑丸的不寻常之处。“邀柳女侠,这三个剑丸,分明是……” 邀柳女侠目光璀璨,道:“这三个剑丸分别由我的父亲,钰伯还有我耗时五年铸成,它们的名字依次是破天、拔魁、极夜,郭副阁主,你是不是觉不觉得它们的名字很熟悉。” “神夕宫谢宫主麾下的三骑将,破天、拔魁、极夜,难道是……” 郭边临心下有些悚然,提起神夕宫这个悍然的名头,还有神夕宫的谢宫主,真如天仙真龙般的强者,傲如郭边临,也深感不安。 现在想来,未分裂之前的千宋会抱月洲分会,能够独立抗衡神夕宫,集成了千宋会一多半实力的一气箫剑阁,就算比不过神夕宫,但也能不落下风。 但经过这几年的教训,这种想法,真是幼稚的很。 少了千宋会铁雄狮的铮铮铁骨,须发皆扬的雄气轩昂心胸,就如少了根关键时刻,可以为之依靠的铁血大旗。 那三日三夜来,铁老会长独自抗下了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峰涌浪潮,至死依旧雄狮傲立,身躯不倒,壮志凌霄。 郭边临与贺灯一时之间,由此想到很多,愧疚,纠结,恨怨,种种感慨不一而同。 但一气箫剑阁的两位副阁主毕竟不是常人,即刻察觉到不对劲,神思从负面情绪中挣脱出来。却见邀柳女侠面带愉悦之色,看着两位副阁主缠结不断的情绪,若有所思。 郭边临忍不住怒气道:“邀柳女侠,这剑丸赋了什么邪门的秘术,竟能惑人心智?” 邀柳女侠道:“郭帮主道心不坚,入了心魔,关小女子什么事。” “你。”郭边临不由怒指邀柳女侠,却想不出以什么理由,迁怒于邀柳女侠。 邀柳女侠又幽幽道:“再说,郭副阁主也应该从剑丸的名字中听出,这三粒剑丸,我本打算是要当做礼物,礼送与神夕宫的。” 贺灯道:“神夕宫!邀柳女侠好大面子,没想到邀柳女侠还与神夕宫还有这层渊源,倒是贺某人小瞧了。” 邀柳女侠道:“贺副阁主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不出两个月,可就是神夕宫谢宫主唯一宝贝女儿的及笄之礼了。” “喔,原来如此。” 邀柳女侠继续道:“贺副阁主舍了心血拿出筑基丹,小女子也不能小气了,若是贺副阁主赢了,尽可从破天、拔魁、极夜三枚剑丸当中,挑选一枚。” 贺灯道:“邀柳女侠当真舍得。” 邀柳女侠笑如春风,“贺副阁主赢不了此剑局的。” 贺灯道:“邀柳女侠就那么对傅道友的剑法有信心?” “当然。” 因为他的剑法,是燎沉剑派那人教出来的,邀柳女侠心里默然。只不过邀柳女侠后半截话,在心里默念,并没有对贺灯说明。 邀柳女侠明亮湿润的美眸,停留在傅千雪的身上,看着傅千雪的剑势一招一式的荡起,与高台之上的竹竿交起手来,剑光璀璨亮丽,快如电闪,迷离眼眸。 高台之上,刚才舞姿魅人**的美人儿,早已识趣撤了下去,高台铺就的红木板也换了,从高台之下涌出两道水流,将傅千雪与竹竿两人顶飘在空中。 高台之下的水流疾缓不定,激起的水柱也忽高忽低。 傅千雪与竹竿两人也心生默契,只以剑势比划,不掺杂多余的法决灵宝。 竹竿的竹剑细长快捷,剑法纷飞时,只见剑尖的剑芒,左面起右面灭,上面亮下面闪。剑尖爆闪之间,亮起的剑芒剑尖连成无数条不可琢磨的线条,将竹竿的竹剑,也包括竹竿本身,也包涵在这璀璨的剑芒线条中。 十二月竹剑的快,超乎了邀柳女侠的想象,也给予了邀柳女侠不小的压力。 而傅千雪亮洁的剑光,就如电闪之中,偶尔出现的星芒,微末不动,不羁,不灭。 邀柳虽对那个人有绝对的信心,但瞧傅千雪的剑势,还是不由自主的担忧着。 正文 第131章 赌试剑法起 邀柳女侠的担忧,傅千雪并未注意到,更不会在心里停留,傅千雪的心神,全都放在竹竿的剑上。 竹竿的竹剑很快,不可思议的快,可还是缺少一种慢,不是快慢有致的慢。竹竿已掌握了竹剑快慢相间的道理,但在傅千雪的眼里,竹剑的快慢相承之间,还缺少一种韵味,剑理的韵味。 就如早春,柳枝发芽的生长,白露前后最后一片秋叶,从萧萧的树干飘零。 傅千雪心下一阔,原本以慢势寻找竹竿快剑的攻击节奏,随着傅千雪忽然之间的剑理明通,剑势比原先快上了那么一点。 这一点快,却让竹竿快如电鸣的竹剑,变得无比的难受,不得不更加快上几分,来抵挡傅千雪剑势的节律变化。 高台之下激起的水流,无形之中也受到两股剑气的干扰,变得有点歪斜。 傅千雪与竹竿的剑势,太急太密,可依然镶嵌在湖水激起的水雾里,将两人不断腾挪的身影,遮蔽。 也许是十个春秋,也许是三个呼吸间,两个人的身影终于分了开来。 两人的姿势,也如剑试之前没什么不同。 只不过两人所在的水流,互换了位置,竹竿腿脚自上,被湖水沾湿的部分,也比傅千雪多了一截。 “我输了。”竹竿利落的认输了,先一步落下了高台,遥遥向贺灯拜了剑礼,便怀抱竹剑离开了黑坊楼船。 竹竿就这样孤寂的离开了,似乎黑坊楼船这里,所有的法决宝器,都比不上他的剑,他的剑试。 在竹竿人影离开楼船船舷的一刻,竹竿向傅千雪束耳传音道:“我此来,是为了偿还披发道士的过错,我的补偿,就在黑坊楼船十二层左耳的身上。至于与你的剑试,不过是我心血来潮,是想见见你的剑,如今看来,披发道士输的不冤。对了,我们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岚山。” 黑坊楼船的十二层,左耳。傅千雪飘下高台,往酒桌走去,心中却在深思竹竿的话。 傅千雪在回味,却一时未注意到一只爽滑细嫩的柔荑,握住了傅千雪的左手,将他拉到一处暖香所在。 就算傅千雪再过迟疑,也明白那是邀柳女侠玲珑浮凸的腰肢。 邀柳女侠的纤腰,恰如其名,美好动人到了极致。 更有那迷人心扉的体香,先沁入了傅千雪的心。 邀柳女侠对傅千雪的别致贴心,更激起郭边临的火气,怨恨的目光,已经快要顾不得一方副阁主的仪态,想要把邀柳女侠囊入怀中一般。 “好,好,邀柳女侠的眼光果然不错,傅道友的剑也端的好看。” 邀柳女侠静静将三枚剑丸收起,见识了太多男人在她身上的眼光,对于郭边临的有心窥视,也没心慌。“郭副阁主未免太过心急了,方才的剑比,是我赢了。贺副阁主还未开口,郭副阁主难道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代替贺副阁主做出决定吗。” 郭边临一时讷讷无语,邀柳女侠毕竟是不一般的女子,言辞锋利,若有机会反击,根本不会放过。 对于邀柳女侠想要明面挑起,郭贺两人在一气箫剑阁中私下里的不合,一边的贺灯洞若观火。 一气箫剑阁中的内斗,虽被邀柳女侠不明情况的说中,但这不代表贺灯想要将一气箫剑阁中的矛盾,展示给阁外之人。 毕竟贺灯与郭边临都是一气箫剑阁的副阁主,不是正阁主。 何况,作为贺灯在一气箫剑阁的老对手,郭边临做出这幅对邀柳女侠的急色模样,有几分真,几分假,很值得商榷。更不消说,据贺灯从舟山口得到的消息,郭边临似乎有跟参大商人,这个八面玲珑如同笑面虎的阴狠角色,有合作的迹象。 贺灯匆匆想了这么多,手上却不慢,将赌注,装着一粒上品筑基丹的锦盒,推到了邀柳女侠的面前。“邀柳女侠铸剑有一套,看人的本事也不差,傅道友的剑亦有绝世剑客的风采。此局,是我贺某人输了。” “是在下沾了灵剑的光,侥幸而已,若是贺副阁主亲临,想必我抵挡不住的。”傅千雪对贺灯说道。 贺灯重新端起酒杯,自斟自饮了一杯。“若是这样,邀柳女侠可不会饶过我。好了,既然筑基丹输了,我也没什么事了,就此告辞。”不待傅千雪与邀柳女侠回话,贺灯又回到刚才的桌位。 贺灯洒脱的认输姿态,就像刚才的比试从未发生过,任何不甘失落的情绪,也未在贺灯的脸上出现。 果然,一气箫剑阁中的几名阁主,都不是易于之辈。 邀柳女侠也不见外,将筑基丹放在葱白的掌心,幽幽一叹道:“这就是修真中人,十之**最想窥得的筑基丹。”邀柳女侠看完筑基丹,却没放入药囊中,重新放入紫金檀木盒中,然后递给了傅千雪。 傅千雪不由楞了,道:“邀柳女侠,这是为何?” 邀柳女侠一反刚才的喜悦之情,垂目道:“这是你的战利品,是贺副阁主输给你的,不是我的。” 傅千雪道:“可是,这筑基丹毕竟是……” 邀柳女侠嫣然笑道:“喔,我明白了。想来以你的条件,与那人的来历,筑基丹对你来说,根本不会缺少。” 傅千雪道:“那人?” 邀柳从刚才一时的失落情绪中恢复过来,素手托着圆润的下巴,娇笑着,“那人吗?你不知,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傅千雪目瞪口呆。 “你不想要筑基丹,也简单的很,这三粒剑丸都给你的吧。” 傅千雪道:“可这三粒剑丸,不是你要送与神夕宫的礼物吗,为什么就这样简单的送给我了?” 邀柳女侠道:“有什么不可以,你当真以为这三枚剑丸的名字,与神夕宫三骑将的名字相同,就是一定是送给他们的。” “那?” “那不过是我诓骗他们的,他们愿意相信,不过是他们心里的痴狂。真正的礼物,乃是我们柳家二十年才能铸造出的一粒剑丸,新柳。” “原来如此。” 傅千雪与邀柳女侠低首说起悄悄话,让早就不耐烦的郭边临,岔愤中怒拍了酒桌一掌。 这惊人的掌力,将酒桌上的酒杯全数弹起,溅起酒液芬香,也将傅千雪与邀柳女侠惊动。 傅千雪收起三粒剑丸,正起身子道:“原来郭帮主也有坐不住的时候。” 郭边临发怒气后,倒也平静下来。“看来傅道友胜过一场后,气势正盛。” 傅千雪道:“若是耽搁了黑坊的拍卖会,岂不是让黑坊的来客怪责了。” 郭边临道:“那傅道友的意思是,不用再休息片刻,第二场的赌试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傅千雪一笑而起,落落大方道:“傅某,敢不应战!”傅千雪说完,一撩袍袖,振衣而起,直飞落向黑坊楼船的顶层,也就是楼船的甲板。 正文 第132章 剑试鬼狐灯 在傅千雪踏上黑坊楼船的甲板,夜色之下,发现这处才是鳄鱼湾最阔美的所在。 尚湖,圆月,清风。 傅千雪凭风站立黑坊楼船的一根桅杆顶端,在郭边临的点头示意下,鬼狐灯章堂主也顺着距傅千雪对面十尺的桅杆,一步步的走上桅杆顶。 尚湖风月中,一点晕黄的灯光,与楼船的桅杆呈九十度,如履平地般,走上了桅杆,与傅千雪平行对立。 傅千雪风袖飘飘,如仙人澎湃。“黑坊尚湖之上,能与鬼狐灯交手,真是傅某的生平荣幸。” 章堂主道:“我未想到与我交手的会是你。” 傅千雪道:“这并不奇怪。” 章堂主道:“喔,这是为何?” 傅千雪道:“天下间,有幸能为邀柳女侠这般风姿美人而战,本就是一件风流韵事。” 章堂主道:“若是别人在你的这个年龄,这很正常,但对你来说,似乎不该。” 傅千雪道:“剑修之路,没什么该不该的,只有想不想的事,愿不愿意。” 章堂主道:“如今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你有足够多的资格,站在我的面前。 傅千雪道:“我希望赌试之后,你还会这么说。” 章堂主道:“自我赋予鬼狐灯这称号,值得我执灯的修士,不多了。今夜,你是一个。” 傅千雪道:“为何?” 章堂主道:“因为你的剑,一个未筑基的剑修,能如你这般镇定自若的,足可见你的道心之弥坚。” 傅千雪道:“只因我信过我的剑,胜过我本身。” 傅千雪弹指一鸣,千漓灵剑鸣啭若凤吟,凤鸣麟出。 这一剑的妖娆凄迷,比天上的流行更灿烂迷人。 凤绣雪歌剑势,紫色的瑰丽线条,像要画满整个夜空,将皓白的月色融入其中,也仿佛要将尚湖的活水引出,泼满整个剑势画卷。 这就是傅千雪至强的左手衍气剑,如天外飞仙,毫无保留,直挂另一根桅杆之上的鬼狐灯。 剑势如画景,充满黑坊楼船上空的沛然剑气,由初始的万剑,在刺向鬼狐灯前的一丈前,最终归为一剑。傅千雪凤绣雪歌这一剑的风采,从未像如今这般酣然畅快。 见傅千雪如火的一剑,带有无尽灿烈的剑意,鬼狐灯没有丝毫大意,不敢藏拙,亮起了手中如若鬼火般鬼魅的灯火。 这一点灯火,由最开始的灯芯般羸弱,逐渐明亮起来。此种明亮不是篝火那般的照亮,而是独异灵气发出的灵气之光,昏黄的灯光,由灯罩之内,透过青黄色的纱罩,由灯笼表面,向四周发出一圈圈晕黄的光圈。 而在这怪异晕黄光圈的干扰之下,傅千雪蓦然感到一股恶心之感,凤绣雪歌所带有灿烈剑气,也被陷入黄圈的泥潭之中,无法自拔,更有时空的扭曲之惑。 不远处未动一步的鬼狐灯的身影,好似越来越远,越来越迷糊。 难道这就是鬼狐灯手中灯笼灵器的独有之处,司空礼石头斋园中,邀柳女侠最后输的原因,也是在此? 傅千雪澄澈念识有了一丝挣扎,然而也就是有一点而已。 一声轻越鹤鸣,傅千雪的千漓灵剑飘回手中,剑势再出,毫不犹豫的又是一剑凤绣雪歌。 第二剑,比起上一次来更为干脆,更为果断。在傅千雪神念的导引之下,又一次扑向了鬼狐灯,剑势弯曲的弧线,绕过鬼狐灯的正面,从黑沉沉的夜空背后袭向鬼狐灯。 似有一声灯晕被撞散的破裂声音,在静悄悄的夜空中绽开。 第二剑的凤绣雪歌,在傅千雪无比霸道的革新改动下,出乎意料的击中了鬼狐灯手中所提的灯笼。 但让傅千雪意外的是,这一剑并未对鬼狐灯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道是傅千雪被鬼狐灯上的怪力,反震开了去。 傅千雪定睛一看,鬼狐灯手中的灯笼,原本覆盖其上一层晕黄灯晕,莫名散了去,更明亮了些。如靠近了看,鬼狐灯手中的灯笼,倒显得正常了,不再显得那么阴气沉沉。 “我虽然没小瞧了你,但你还是让我意外了。”章堂主说的时候还在桅杆顶端,称赞完傅千雪之后,人已移至半空,脚步在空中漫步,灯光大盛的灯笼在章堂主脚下漂浮。 就在傅千雪思立之时,来到傅千雪正上方的章堂主,一声叱喝,脚下灯笼发出的灯光,好似要溢出一般,四处流散,披散爆裂开来,如同正月里的元宵灯火,炫目灿烂。 然而这美好的灯火景致,在傅千雪感受而来,却无比的压抑,灯笼耀出的灯火,灿若流苏,每一道流苏若流星堕地,在傅千雪四周爆炸开来。 傅千雪撑开雪摧九枝剑气护盾,在傅千雪身体四周二尺,绕起一层漓月峰山巅冰雪凝成的雪盾,好像一朵放大无数倍的雪花形状。在其冰莹剔透的雪盾之内,还有有一类似小篆书写“雪”字的灵器,在绕圈轻灵游动。 雪摧九枝护盾虽解了燃眉之急,但随着章堂主所催发灯笼之上的灵气越来越盛,灯笼发出的黄色光芒也更加耀眼,傅千雪撑开的雪盾,雪摧九枝之上的冰雪也在一点点融化。 傅千需明白,等到雪盾的厚度,承受不住灯笼的威压,那时就算傅千雪有心躲开,也来不及了。 这危机,就连邀柳女侠都清楚的很,何况是傅千雪。 就在邀柳疑惑傅千雪如何走出此般困境,邀柳女侠蓦然看到一道烟火,冲天而去。 这道烟火不是章堂主的灯笼发出的,也没黄灿灿的颜色,而像带有冰冷气息的雪花,从尚湖湖水中引出,在傅千雪凤雪剑意的操控之下,在千漓灵剑的剑脊之上凝结一层冰霜。然后千漓灵剑若变化成了冰雕的剑,在雪摧九枝护盾碎裂前的最后一刻,直冲向了章堂主。 一道白寒,一道烈黄,两种不同的剑气烟花,在尚湖上空冲撞开来,溅起烟花无数,映满了尚湖的水,也照亮了尚湖的夜空。 但这一烟火碰撞也只是两人交锋的开始,傅千雪从烟火的景色中退开,飘落下来,停立在尚湖的水面上。 黑坊楼船的前端,傅千雪负剑而立。 尚湖之上,水光涟涟,也比不过傅千雪的丰姿神秀,刚才的绚丽交手,好像不过是镜中水月,随着夜风化作青烟。 在邀柳女侠紧张的注意下,章堂主也落在水面之上,再次与傅千雪相对而立。 傅千雪踏水凌空,在水面之上飘行,千漓灵剑一引湖水,于无声处飘起雪花,在傅千雪周身飘拂,傅千雪剑气再起,向章堂主前行一步,周身灵动的雪花便跟上一步。 正文 第133章 赌试剑法妖 傅千雪御剑而行,这次的剑势不再是峻烈的凤鸣剑气,而是霜冷洁白的九枝雪剑势。 这九枝雪剑势,是傅千雪的师娘所传教。 以师娘的玉容,本是绝色容颜的女子,却分外带有一种不容亵渎的冷冽深渊之感,逼抑着人的神经,让一般人根本无法正视。 所以,傅千雪师娘所传的这九枝雪,也带有倾国之色的幽妍魅魅的味道,独世于霜,在傅千雪身形上展现出来,更附有女子蛊惑的韵味,妖媚异常。 傅千雪一改刚才剑势风格,不说邀柳女侠的震惊,就连章堂主都难得吃惊,傅千雪的剑势太过妖狐,不是单单一个出乎意料可以形容。 章堂主握剑的手心,开始有点冒汗了,自从章堂主修真以来,这真是难得一见的事。 今日偏偏在傅千雪身上,连番遇见,真是怪哉! 章堂主心里虽吃惊,但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待想提起鬼狐灯,想重新掌握主动,却发现往日里无所不利的鬼狐灯,竟然失去了往日妖异的作用。 章堂主快速检视了次手中的鬼狐灯,灵气的注入从未停断,鬼狐灯的纱罩表面上有点烟火之气,但晕黄的光晕还在,鬼狐灯也没出问题。 难道是因为傅千雪新剑势的缘故。 可傅千雪已近来,卷起千堆雪的剑势也越发靠近,剑势之外,还带有霜雪的洁白。 章堂主心念百转间,傅千需的九枝雪剑势已逼近。 寒风满霜,傅千雪御剑而起,这式霜雪剑芒,视之,宛如绝色佳人,身穿丝质轻纱白罗,潇洒媚人的轻盈舞动。 呼吸之间,更如冬日梦里,朦胧里可以闻到雪花洁白如霜的味道。 章堂主绽开锋寒若枯黄枫叶边缘的双刀,暗沉色的刀背,在疯狂的旋转中,充满绝丽的压迫感。 但这飘舞的杀人轮叶,始终挣脱不开这白色的雨雪,还有那白色的雪气,所蒸腾的梦。 梦终有醒的时刻,章堂主也醒来,却讶异发现一柄霜白的剑尖,抵在自己喉头一寸前。 这剑的主人,握剑的手超乎想象的稳,剑尖不住微动,剑尖上的寒气,正砭刺着章堂主喉咙上的肌肤。 这剑尖与肌肤的分毫,说是一寸,想来就绝对是这个数,让人无法更改疑惑。 “我输了。”今夜,章堂主是第二次说出这句话的人。 傅千雪收剑而立,仿若刚才蹁跹若仙女的剑势,从未在傅千雪身上出现过一般。“以你的灵气境界,不该这么凌弱,是那盏灯,幽幽而明的鬼狐灯占据你的双刀太多,所以你的双刀才慢了。 章堂主道:“你是对的,也是错的,鬼狐灯上的奥秘,我还没完全参透。因而我的双刀法决,才进步的慢了,至少比你的剑势慢了。” 傅千雪道:“等你的双刀与鬼狐灯,合二为一的时候,我的剑势,也会比你的好。”傅千雪转过身,在水面上向黑坊楼船走去。 就在此时,章堂主忽然说道:“我突然有一种错觉,你若是一个美人,你一定是公孙大娘的后人。” 傅千雪脚下的水纹,一如平静。 “首先,我不是女人,你输给我的剑势,也不是宫廷剑术,也不是公孙大娘,由舞姿演化而来的技击之道。而是九枝雪,冬日里最美的雪花,飘舞在山巅唯一松木上的舞姿,那是天地之间最纯粹,最迷人的灵动。 花开九枝,雪花飘在枝干之上,在融化之前,那最一瞬间的妖魅。那是一种无法形容比拟,比天底下最倾国倾城之舞袖,还要甘醇、甜美、风韵的剑势。” 傅千雪的声音,仿若也带有九枝雪的梦幻,让章堂主黯然震住。 章堂主忽然有种错觉,就算有朝一日,他的双刀与鬼狐灯合而为一,恐怕更不是傅千需的对手。 傅千雪的剑势,在境界之上的理解,超出他甚多。 于是,章堂主原本想要鼓起来日再战的勇气,也瞬间谢却。 傅千雪上了楼船,迎面便是邀柳女侠关心的笑容。 在邀柳女侠的掌心,赫然就是那株花中女神,翠花白尾。 那翠尾株叶,神工雕饰所显现出来的天然丰润,是任何语言所无法形容的。 傅千雪情不自禁用手抚摸着翠花白尾的花叶,就如在情人耳边呢喃那般轻柔。 青碧色的叶子的尾端,是一种羽毛白色,傅千雪摸在尾端上时,翠花白尾发出一声清幽的风声,如同白尾鸟筑巢寻枝时,飞翔在空中时,轻灵翅膀所发出的震颤声。 傅千雪不由欣喜着,轻柔折下一片翠花白尾的一瓣叶子,然后非常小心的收藏好。傅千雪完成了心愿,心满意足的抬起头,却发现邀柳女侠一脸的讶异之色。 “怎么了?”傅千雪问道。 邀柳女侠道:“你竟然可以折下翠花白尾的花叶?” 傅千雪道:“这不是很平常的事吗。” 邀柳女侠道:“但在翠花白尾上就不一样了,传说中,只有被翠花白尾相中的女子手中,才会绽开花叶。” 傅千雪凝视着翠花白尾盛开的雅姿,道:“如今,它不是在你手中开花展叶,说明翠花白尾选择的女人,不正是你。” 邀柳脸上泛起一丝酡红,道:“那毕竟不一样,刚才你折下翠花白尾的花叶时,它也未拒绝。” 傅千雪不由纳闷道:“花也会懂得拒绝?” 邀柳女侠回首一叹,黑坊楼船甲板上的修士,见傅千雪与章堂主的赌试已经分出了胜负,早已离开,又重新下了顶层,包括已无脸面停留在这里的郭边临。 一阵舒缓简短的钟磬之声,众多修士期待的黑坊拍卖会开始了。 钟磬之声结束后,邀柳才继续道:“被灵气沾染的林木花草,都是有灵性的,不过是或多或少的区别。而作为花中女神的翠花白尾,更是在灵气充裕之地,在日积月累中生出了灵性,虽不能言语与修炼术法,但翠花白尾的心智,比起一般的修士来并不差。” 傅千雪道:“这有何区别?” 邀柳女侠道:“原本我以为,翠花白尾跟你有一种灵妙的仙缘。如今看来,在你身上,应该有一品种不下于翠花白尾的仙草,因此翠花白尾才答应你让你从它身上,折去下一瓣花叶,而不会枯萎。” 难道是千草谷半活老夫人所赠的美人雾,傅千雪在心里默念着。 从傅千雪若有所思的表情上,邀柳女侠已经得到了结果,不禁幽幽道:“看来,是时间我该走了。” 邀柳女侠有些惜别,此趟出来,能在黑坊中得到期望许久的物品,已经让她很满意了。 这多亏了眼前这位气质、风度、修为都极佳的男子。 邀柳女侠莫然有些舍不得,但她出来太久,想来铸剑山庄的人,寻她已经急了,再不回去的话,恐怕会以为邀柳女侠出了什么意外。 正文 第134章 左耳 傅千雪停留在原地,静视邀柳女侠乘风离开,未开口挽留,既然彼此都有更重要的事去做,留下也没有意义了。 尚湖上的夜风突然大了起来,傅千雪下了悬梯,回到黑坊楼船的第十二层。 黑坊原本的灯暗了下来,代替的是上品灵石耀出的光芒。 见傅千雪下了悬梯,自有黑坊的侍女,端来了灵酒与一张地图,一张黑坊所提供的商品分布图。 傅千雪略略地扫了扫,第二列上,其首赫然有岚山左耳的名字。 岚山是座山,也是一座修真界散修的集中地。 类似于此的大小散修联盟,在修真界中,比比皆是。 千草谷中对傅千雪种满情愫的玉青青,她的亲弟弟所修学的地方,也在岚山附近,便是以几家中小修真世家,集合一些不得志的散修,共同创建的岚山修道学院。 岚山的左耳能将生意做到黑坊中心,能在楼船名单上位居第二列,在傅千雪视来,还是有点本事的。 依黑坊提供的布局图,傅千雪安然穿过人群,来到楼船的中心。 这里原来是供给秀女跳舞的高台,在傅千雪与岚山竹竿的剑试之后,将引上来的尚湖活水,又重新堵上,换成一道黑蝴蝶木门,更有四名黑坊的好手,把守在两边。 傅千雪走到木门之前,拿出一张高级邀请函,付了一定灵石后,方才进了去。 木门之后,不是冰冷的湖水,也不是杂沓的黑坊柜台,修士更是比外间少了许多,都是有点来头的人物。 根据竹竿提供的信息,傅千雪找到了二十一号包厢。 厢内的主人,是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五的矮人,正大刺刺的箕踞在华贵而柔软的地毯上。 初见之下,左耳的作风倒与风格简朴,追求实在的竹竿完全相反。 左耳的两边,正亲密依偎着两名衣衫不整的娇小妙龄女子,一人正娇笑正替左耳拿捏腿脚,另一侍女则用樱红芳唇,往左耳口中渡着酒液。 傅千雪能一眼识别左耳的身份,盖因此人的左耳上,纹了以云岚形状篆写的“耳”字。见傅千雪不受拘束的坐在自己面前,左耳也不见外,当即挥手示意,让两名侍女离开。 “傅千雪?” “正是。” “喝完这杯玉露香叶,然后再谈生意。”左耳从箕踞姿势中端坐起来,提起酒壶斟满了傅千雪面前大碗的酒杯。 傅千雪一口饮完,不觉酒劲霸道,只余香冽回转,堪比美人体香怡人。 “你不怕我在酒中下毒?”左耳倾身问道。 傅千雪又喝完一碗。“天下间能将我放倒的毒酒还没有。” 左耳道:“好,够痛快,竹竿输给你,果其不冤。” 傅千雪奇道:“刚才你也在?” 左耳笑道:“若是不在,竹竿这个败家子,也不会空口许诺。” “何为?” 左耳不慎感叹道:“这都是我交友不慎所致,自从竹竿上了岚山书院,与我结成至交,他便一发不可收。每次他在外头闯了祸,都是我替他收拾后尾,也包括这一次。” 傅千雪道:“这说明你们两位交情深广,他人难仿。” 左耳叹息道:“也是,自我如了黑坊以来,认识的朋友不少,可真正能够交心的,也唯有竹竿一个人。他是个过惯苦日子的人,就算成为一名剑修后,也不忘初衷,在艰苦环境中磨砺。而我只是个散发铜臭气息的黑坊商人,还是先天不足的侏儒,一名剑修,一名矮子商人,偏偏是莫逆之交,你说着可笑不。” 傅千雪道:“这一点也不可笑,值得敬佩,反而得多喝上两杯玉露金液,再多夸赞两句。” 左耳拊掌而笑,“哈哈,原来傅兄也是个不拘礼节的妙人,酒逢知己千杯少,快哉!在傅兄来之前,因竹竿剑试输给了你,我本想小小的刁难你一下,如今看来,是我眼光浅薄了。” 傅千雪道:“左耳兄过分夸奖我了,我如此说,也并不都是为了我,还是有其他原因的。” 左耳放下酒杯,“哦?傅兄还有其他缘由。” 傅千雪道:“此次来黑坊前,我受朋友所托,要将一包裹送至云岚书院。而恰巧的是,云岚书院正坐落在岚山一带,我刚才那么说,多少也带了点私心在里面,也想借两位兄弟的情面,来打探下前往云岚书院的线路,以便能将包裹顺利送到。” 左耳端着酒杯不语,不时弹着玉爵杯沿。 正当傅千雪以为左耳心中不畅快,甚至会大怒将自己赶走时。 左耳阴晴不定的脸色,倏尔放声大笑起来。“傅兄弟不仅剑术不凡,就连气度也如此真诚,恕我方才有所怠慢了。”左耳向傅千雪行了个庄重大礼。 傅千雪不禁讶异道:“傅某所言,毕竟还是留了一点私心的,不知左耳兄为何行此大礼?” 左耳摇了摇头。“不然,傅兄来我这,陪一个不能修真的残废聊天喝酒,言语之间,不见轻视,也绝口不提竹竿的赌资,值得我另眼相看。” 左耳拍了两下掌,拉开身边的青色帷幔,原本将外头黑坊拍卖会竞价隔绝的声音,一下涌了进来。 随着黑坊拍卖师富有节奏感染力的嗓音,不断鼓噪这楼船内间所有修士的耳膜,就算修士平日在深山洞府间,闭关修行,两耳不闻窗外事,亦对黑坊内接连呈上来的精稀优良的修真用品,也无法按捺涟动的平静心绪。 黑坊推出的修真珍品,一件接着一件,不断被底下的修士拍走。 但一样有若傅千雪这般,沉住性子,端坐如古井不波,面色平静的修士,他们在等待那件有关承天陵入口讯息的宝物。 知晓承天陵即将在一日内开启,并知情黑坊将承天陵入口的消息,放在何等商品中的修士,极为不多。 面前的左耳算是不多中的一个。 傅千雪在等,等待左耳的开口。 在傅千雪与左耳两人中间,米黄色的绒毯上,还放了一只丝袋,丝袋里装着三千五灵石的黑坊筹码。 就算傅千雪不开口,左耳以岚山一等商人的身份,在黑坊中混迹了那么久,不用数,不用摸,眼神略微一瞥,便可知傅千雪拿出这袋灵石的份量。 傅千雪道:“这是我带来的所有筹码,加上竹竿输给我的,一起换承天陵入口的那个关键。” “我一定会知道承天陵的关键所在吗?” 傅千雪微笑道:“直觉而已,假若左耳兄弟的名字,不是平白无故得来的话。” 正文 第135章 白棋子 左耳不由得被傅千雪的魄力,处事的果决,不止一次的惊住了。“竹竿在剑试上输给了傅兄,我是竹竿的生死兄弟,他的赌债,本就由我来付。所以这份筹码,就算傅兄不拿出来,单独以此来换承天陵的消息,也是可以的。” 傅千雪直视左耳的双眼,道:“一般的情况下,它是多余的,但我并不想出一点意外。” 左耳的耳垂不由抖动了下。“承天陵对你来说,就那般重要?” “是的,很重要。” 这时,包厢之外,黑坊拍卖师铿锵有力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下一件拍卖品,乃是一帆居士生前所用的法宝,遗珠盘。一帆居士出自修真界第一机造世家,不过可惜的是,一帆居士在机造与法阵构造上的绝顶能力,拘囿于修为的浅薄,无法让一帆居士的机造之名闻动天下,所以直至今天,无人能发现一帆居士的修真洞府。而今日所拍卖的遗珠盘,则是一帆居士生前好友生日时,所礼赠的围棋,就是这套遗珠盘。 遗憾的是,时至今日,遗珠盘上的棋盘阵法已消失,棋子也只余十一颗,哪位修士若是对一帆居士有兴趣,现在就可以竞拍了。而且受此拍卖品委托人的要求,这十一颗遗珠盘的黑白棋子,不统一拍卖,而是一颗颗分开单独拍卖,每颗棋子的起拍价是一百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十灵石。好了,有关遗珠盘的介绍,就到此为止了,若对此有意的,可以开始竞价了。” 黑坊拍卖师的话音刚落,底下的人群,一时安寂下来,半响间都无人回应。 这种意想不到的冷场,是黑坊拍卖会前半段从未出现过的,就算黑坊拍卖师经验老道,应对起来,也不免乏力。 好在这种沉默,并未持续太久,一声响亮的加价,从楼船后端的包厢内传出,解除了黑坊拍卖师的尴尬。 “三千。”这是傅千雪所在包厢,左耳所喊出的报价,将好久无人问津一凡居士所造遗珠盘的棋子,直接叫出了个高价,这是原价的三十倍。 这出人意表的价格,让在场的绝大多数的修士,为之惊叹,更有半数修士投来不解、肆笑的眼神。 就在众多修士犹疑不定的注视之下,左耳以三千灵石的高价,买下了遗珠盘上的一颗无用的棋子。 黑坊办事的效率很高,很快就有人将棋子送上门来,丝毫不怀疑包厢中的客人,是否有能力及时将拍卖的账补上。 傅千雪将这颗遗珠盘的棋子放在掌心,此棋子是颗白棋,虽有岁月流淌的痕迹刻染其上,但仍不失其造型玲珑奇巧,古意盎然,让人爱不释手。 不提左耳脸上似笑非笑,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端定之色。 几次触摸感应后,傅千雪已然确定承天陵入口的讯息,必定与遗珠盘棋子息息相关。 因为包厢之外,遗珠盘的其余十颗棋子,每一颗都被疯狂竞价,且成交价都在五千灵石以上。到了最后三颗,出价便是过万,而且每次加价,都如过山车般节节上升,让在场的修士匪夷所思。 到了收官阶段,就算反应再慢的修士,也察觉到了一帆居士赠送友人的残缺遗珠盘,内种必有不为人知的深邃内涵。 “真是想不到,承天陵的消息,竟然会隐藏在这小小的棋子之上。”傅千雪听着包厢外此起彼伏的惊呼声,终于告了一段落,喟然叹息道。 左耳道:“其实也不然。” “这怎么说?” “遗珠盘的黑白棋子,与承天陵搭上关系,本不是鲁班后人一帆居士的本意。当初,一帆居士的好友,又逢良辰佳日,一帆居士就礼赠了这副遗珠盘作为贺礼。哪知一帆居士的至交良友,唐丰成,也是唐门中声名赫赫的工匠大家,奉招去替景太宗修建皇陵承天陵。承天陵即将完工时,唐丰成预感末日将临,遂在承天陵即将完工时,在陪葬引起的混乱中,挑了条隐秘小道逃了出来。承天陵修建得诡秘难测,也是诸葛丰城暗中留了一手,再有了遗珠盘的相助,方能勉强留得性命。 出了承天陵之后,遗珠盘却在混乱中散乱在承天陵内,只余十一颗黑白棋子留在唐丰成身边。随后,这十一颗棋子与唐丰成一起下落不明,唐丰成也再没返回唐门。如今唐丰成已不在,这十一颗遗珠盘棋子,也因唐丰成的后人,变卖于黑坊而重见天日。而如今看来,遗珠盘棋子刚好赶在,承天陵三十六年方能开启一次的涨潮之日前,不知这是天命之应,还是有人暗中有意为之。 傅千雪道:“听左耳兄的意思是,承天陵虽未在景朝皇室之外,留下任何讯息,却冥冥中因一帆居士天工制造的遗珠盘,而使这十一颗黑白棋子,每一颗都能与它们所附属的棋枰,在承天陵三十六年一次开启之日的过程中,隐隐中生出一种不可捉摸的联系。这样一来,承天陵虽无地图流落在外,但能遗珠盘的棋子相呼应,就能按图索骥,在茫茫花铜山脉中,具体寻找到承天陵入口的山头了,具体到哪一座山头,以修真者各显神通的本领,找到承天陵的入口,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对头,就是如此。” “但能若左耳兄这般干脆利落,拍卖得第一颗遗珠盘棋子,足剑左耳兄的先见之明了。”傅千雪不由赞赏道。 左耳纳了傅千雪的谢意,但仍有愁绪。“我也是没办法,若是等到其他巨鳄回过身来,再想出手,就没机会了。” 傅千雪道:“许是他们人多势众,本就难以在短时间内抉择,他们顾虑太多,总想等别人先出头,这才给囊中羞涩的我一丝机会。” “承天陵未开启,在黑坊之中,他们不便大动干戈,可以温情脉脉坐在这里,互相道贺中探试彼此底细。可一旦进入承天陵,他们可是吞人不吐一丝残渣的恶兽,你可应备好了。”说道最后一句,左耳已是一字一顿,声嘶力竭,字字如刀锋刻石,利人耳膜。 “我只怕他们不去。”傅千雪接过左耳递来的一杯金樽玉酒,大口饮下,回应同样坚定。 酒喝完,左耳递来两张纸条,傅千接过纸条,并未折开细看,断然收入怀中,这让左耳很是满意。 正文 第136章 半渡截杀 “这两张纸条,一张是给岚山书院一位老学究的书信,带上它,你在岚山书院有关书院的内部杂事,没有老学究摆不平的。另一张纸条,则是我想托你从承天陵内带出一样东西,如果你能在三日后,能安然从承天陵走出。年底我人应该回了岚山,你可去找我,届时,我左耳必有重谢。” 见傅千雪面有疑色,左耳喝完杯中玉液,笑道:“傅兄不用怀疑,我左耳到底还是名商人,承天陵内的宝物人人垂涎。但我自知没这本事,有傅兄这样的年轻俊杰,能顺便带出点好东西,这样好的机会,我怎么会错过。” 傅千雪道:“到了现在,左兄才有点商人无利不起早的风范。” “哈哈,多谢夸奖。那么话谈完了,酒液喝了,该走了。”左耳叹了口气,伸个了懒腰,撩帘从包厢中离开了。独留下傅千雪一人,坐在原地,深思沉凝着。 包厢内静寂下来,包厢之外气氛逐渐热烈,渐直高涨的黑坊拍卖会,也走向了尾声。 喝完金樽中最后一口酒液,傅千雪走出包厢,倏地感到说不出的落寞与疲惫。 黑坊楼船之上的夜空,月色溶溶。 距承天陵开启不足一日了,傅千雪坐在乌篷船内,踏上了去承天陵的路,但暗中窥视的人,显然不会轻易放傅千雪离开。 乌篷船随着尚湖的波流晃动,有节奏的起伏前行,但除此之外,水底下,还有人体破开水浪的微弱声音。 与水葫芦作伴了几日,傅千雪也学了两手水下的术法,虽不能与水葫芦相比,但对于乌篷船下,尚湖水里几名不怀好意的人来说,业已足够。 冲着傅千雪身上,那颗遗珠盘白棋子的人,耐心显然不够。 从离开黑坊楼船开始监视,见傅千雪远离了黑坊楼船的势力范围,也无人相伴。便瞬时从乌篷船周围的水底下,窜出几条黑影,带起无数亮丽水花,冲着乌篷船内的傅千雪杀去。 但这些水鬼的道法显然有些不够,也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还未破出水面之际,已被傅千雪透过水浪引水化作衍气剑,硬生生压破两名水鬼的内脏。 接下来的两名水鬼,在出水的一刻,猿附在乌篷船两侧的船舱外壁,同时透过乌篷船的竹篾表面,向船舱内激射出无数沾着毒液的暗器符箓。 这些暗器符箓,皆是修真界中最为寻常的样式,稍有能力的修真势力,都能做出千百来。 暗器符箓的式样虽简单不过,但都被人重新做过手脚,以丹火炉鼎二次焠过丹毒。 以此杀一名剑法有成的剑修,很有难度,但若能让傅千雪的灵气运行受到阻碍,为此行动不便,这些水鬼的任务就已大功告成。 这两名水鬼,皆是做过数次大案的积年好手,施发暗器符箓的手法、角度很刁,毒符箓遍及乌篷船内的每一寸空间。 借着上弦月的月光,可以看见他们脸上得意的笑意,但很快,这两名水鬼就笑不出来了,脸色难看的很,甚至有些青紫。 左侧的水鬼,只觉得腹中一凉,然后便看到腹部上露出的一节剑尖,体内血液不断的流出,喉咙也是一口甜热的气血翻涌,最后意识随着气力的消失,跌倒在冰冷的湖水里。 另一名水鬼则紧瞪着,原先打入乌篷船内部的暗器符箓,全数返还了回来,尽数没入了自己的身体,直到这水鬼死去,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如此。 余下的三名水鬼,在傅千雪面前暴露了行迹后,以他们的微末道行,根本奈何不了傅千雪。 尽管这些水鬼不怕死,但当傅千雪剑势一行,亦那般无情决绝。 剑花绽放九枝,九枝雪剑势的剑花一落,霜雷一剑下,尚湖的水底也多了几居沉尸。 傅千雪凝立在船尾,不由慨然叹道:“他们不怕死,或许是更怕只是指使他们的人罢了。” “他们死了,可还有一个人没走。”不知何时,从水底露出水葫芦的身影。 傅千雪将水葫芦拉上乌篷船。“水中料理了几个?” “杀了五个,都是些小喽喽。” 傅千雪赞赏道:“这也就是对你来说,才那般轻松,没想到,你在水下比我想象中还要快。” 水葫芦道:“在水中,除了飞,我可以更快。” 傅千雪笑道:“说不定来人的脸色,一定惊诧精彩极了,只可惜此人太过心心谨慎,我们也看不到。见你来了,竟飘在水上这么久,也不肯赏面出来相见。”傅千雪一指乌篷船前方二十丈开外的模糊人影,夜色浓雾中的来人。 傅千雪虽看不见来人,但声音可以传到。 水葫芦道:“傅兄,你能看到他?” 傅千雪摇了摇头道:“我看不清,但我能感受到此人犹豫不决的杀气和存在,这是一名剑修的直觉。” 忽有一声水浪越开的声音,好似在水下捕食鱼儿的水鸟。 水葫芦道:“可惜他走了。” 前面的水面又恢复平静。 水葫芦在水中的独异本能,傅千雪早已领教过,那人一击不中便离开,但傅千雪明白危险还在,承天陵中的群魔乱舞,远远不止于此。 危机解除,傅千雪道:“葫芦兄怎般来得这番早?” 水葫芦道:“按照原先的约定,我们分头去找承天陵入口的消息,但让我们一时措手不及的是,原本与我们约好提供承天陵讯息的商人,只是半日的时间,不是改了口,就是消失无踪。” 傅千雪将乌篷船拾当完毕。“黑坊之中,恐怕那些掌握有承天陵消息的商人,手中的持有物都被人暗中高价收买,就是被人要挟,平价转出。” 水葫芦想了想道:“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也不知,也许此人缺少进入承天陵的办法,只想跟在拿到棋子的人后面,趁乱进入承天陵,也有可能单纯的想将承天陵的局势搞乱,从中浑水摸鱼而已。” 水葫芦道:“刚才傅兄被这人盯上,说明傅兄拿到进入承天陵的关键物品了?” 傅千雪点点头,然后摊开手掌,一颗白色棋子静放在掌心。“就是此物。” 水葫芦道:“竟是白棋子,这趟承天陵之行,果真不是那么好走的。” 傅千雪道:“也是,不过我们一步步走,自身不乱就行。我们人少,但也有人少的优势,在我们进入承天陵最中心后,只要多加注意点,那人不可能从中混到什么好处的。” “那也是。” 至始至终,水葫芦对傅千雪被人偷袭之事,始终未提,显然傅千雪的能力修为,已得到了其他五人的认可。 这还是他们未能见到黑坊之中,傅千雪与竹竿、鬼狐灯两场赌试的情况下。 待傅千雪与水葫芦重新划起乌篷船,姗姗来迟的雨娘四人,在水葫芦发出讯息后,也终于赶来与傅千雪相会和。 正文 第137章 一气箫剑阁的内情 不知不觉间,月已中天。 傅千雪将黑坊楼船之行,粗略与其他五人述说后,便赶回尚湖边上的船舫,各自回房休息了。 不是傅千雪现在不想走,而是若没有黑坊的人亲自带领,旁人根本无法摸清黑坊的鳄鱼湾这一片。而黑坊最近的出湾,要等到黑坊拍卖行结束之后,也就是黎明时分才可出航。 由于在黑坊之中,连番赌试两场,傅千雪难得没修行凤雪剑意,而是舒逸的睡了个好觉。 一觉醒来,晨曦微吐,轻晓破开鳄鱼山湾的黑夜。 湾内波平如镜,外湾清寂的山川,如画景般写意壮美。 在鳄鱼嘴等待的这段时间,水葫芦端着酒与傅千雪边喝边等待着。 “这场黑坊之行,傅兄与一气箫剑阁的两场赌试,有一点比较让我奇怪。”水葫芦道。 傅千雪道:“水兄指的是一气箫剑阁的贺灯与郭边临?” 水葫芦道:“这两位副阁主的态度太怪,按理说,黑坊之行,他们两人当中,任何一个人来我都不惊奇,但偏偏两人都来了。” 傅千雪道:“我估计一气箫剑阁的令狐老阁主,派人来花铜小镇的黑坊,起初的用意是好的。为的是在司空斋主那里,确认完淬花白尾奇石的真假后,再借司空斋主的证明,用一个巧妙的小手段,将淬花白尾归还给邀柳女侠,让邀柳女侠心生感激。 如今,飞仙岭白泉河畔柳家铸剑山庄的主事人,已是邀柳女侠,邀柳女侠心生感激之下,就会对一气箫剑阁心有好感。不对,不应该是一气箫剑阁,而是一气箫剑阁的令狐老阁主。” 水葫芦道:“一气箫剑阁的修真势力非同小可,联手铸剑山庄的作用再大,也不值得令狐老阁主冒着昔日声威被损的风险,动用如此不太光明的手段。” 傅千雪道:“水兄说的一般情况下,若是一气箫剑阁内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动态呢?” 水葫芦道:“傅兄是从哪里看出一气箫剑阁内有什么不对?” 傅千雪道:“一气箫剑阁的令狐老阁主,是让人带话给铸剑山庄的邀柳女侠,可最后一关执行的却是章堂主,要知道,章堂主并不是令狐老阁主的绝对心腹。” 水葫芦道:“你是说,令狐老阁主的命令,到了黑坊中,被一气箫剑阁中与令狐老阁主不对头的人,给暗中篡改了,改成只对自己利益有用的。” 傅千雪道:“是。” 水葫芦道:“但这里又有一个问题,令狐老阁主在一气箫剑阁中有着绝对的无上权威,怎么有人敢违背他的命令?” 傅千雪道:“若是令狐老阁主身体状况不佳,更重一些以至不能起身呢。毕竟当年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与千宋会抱月洲分会,主峰惊汉峰的惊天一战,令狐老阁主也是全程参与其中,与铁雄师铁寒山老会长一起鏖战到了最后。铁老会长战死,估摸着令狐老阁主那一战过后,也差不多是油尽灯枯了。所以在一气箫剑阁从千宋会分割出去后,令狐老阁主第一时间就少有的,将自己的妹妹提为一气箫剑阁的第一副阁主。” 水葫芦婆娑着腰间的酒葫芦,道:“这样一来,好像很多事情就可以说通了。与令狐老阁主心气不通的几位副阁主,有人阳奉阴违;有人想将淬花白尾还给邀柳女侠,与铸剑山庄交好的好处,安放在自己的身上;而也有人,就成心不想这次带有绝对利益,与铸剑山庄交好的交易成功。” 傅千雪道:“一点不差,但此中,我唯一没想明白的是章堂主。” 水葫芦道:“鬼狐灯章堂主不是已经与邀柳女侠交过手了吗?他背后的人应该很明白才是。” 傅千雪道:“也有点不对,刚才与我交手的章堂主,动作有点奇怪,神情也有些不对头,他明面上是尽心尽责的为郭边临做事。但他事事总会留有很多余地,明明出力很多,但应对起各方来,却又是得心应手,仿佛另有深意。” 水葫芦道:“哎,傅兄这一解释,我也糊涂了。” 傅千雪叹息道:“好了,不说也罢,事情到最后,总会清楚的。” 时间到后,随着其余四人的赶来,乘着朦胧的景色,傅千雪一行,相约到达了黑坊鳄鱼湾的鳄鱼口。 一艘废旧的两层楼船停泊在这里,楼船桅杆顶端,正点起一盏玉蝴蝶形状的灯塔,灯塔之下,立着一名黑坊摆渡者。 这是今日最早的一班摆渡,除了傅千雪六人之外,只有寥寥几名散修。 回去的水路,与来时的神鬼莫测大相径庭,平常的有点不像黑坊奇诡的风格。 黑坊船夫摆渡着乌篷船,出了黑坊鳄鱼内湾之后,又绕了一个大圈,从近海沿着一条比较成熟的海路,将傅千雪一行送回了花铜小镇外集的渡口。 这样的路线在外间看来,非常普通不过。 不过去时的诡谲奇绝,外人又能如何能得知。 到了花铜小镇渡口,已是午时,在不足六个时辰后,承天陵的入口,将会在三十六年后重新打开。 由于时间紧迫,傅千雪六人马不停蹄,不停歇乘着水葫芦自己的船,驶向了花铜山脉。 下了船之后,原本还略显轻松的六人,神情一下紧绷起来。 花铜山脉的后山,乃是聚匪花铜二十八寨的地盘。 花铜二十八寨在此盘踞上百年,势力早已深深根植于此。眼线虽说无法覆盖广袤的整个花铜山脉,但各条进入后山的入口,早就被花铜二十八寨的人牢牢把守。 但傅千雪六人,显然不在此列。 六人尽管从未到过此地,但在遗珠盘白棋子与原棋枰的联系下,借着谢先生对承天陵方位的指引,还有穿山甲越这样山中老甲虫的带领,穿过花铜二十八寨多个明暗的耳目,再轻松不过。 及至夜色降临,赶了一天路的傅千雪六人,终到了隐秘于传闻中的,景太宗承天陵的山头脚下。 承天陵所在的山头,夹杂在重重叠叠的绵绵山脉之中,山既不奇高,也不险绝。 左右紧挨着其他山峰,正面是密不透风的深山老林,雾气深重,瘴气不绝。夜色中望去,只可偶闻夜枭凄厉,厉兽鬼嘶,更有不知名的蛮荒凶兽,在黑沉鬼魅的深林中,时隐时现着,凶兽眼睛发出明灭不定的凶厉光芒。 望之,便令人惊怖却步。 六人在密林前停下脚步,傅千雪开口道:“看来这前山的路,并不好走。” 燕长老道:“谢先生,不知从后方可绕行不?” 谢先生道:“你们且先凝神静听下再说。” 傅千雪五人不由屏住呼吸,倾耳静听,远处后山的方向,隐隐传来瀑布巨大的落水轰鸣声。 “是瀑布。” 正文 第138章 花铜山脉 “对,所以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有取巧的念头了。后山大瀑布是为近道,但瀑布下的深潭内,藏着一条千年妖兽海鳗龙。那条海鳗龙乃是景太宗生前所豢养的大荒凶兽,本是景太宗出师门登帝位时,临仙门掌门所赠送的护山神兽。后来随着景太宗驾崩,而被安放在深潭之中,以来护持承天陵,不被外人无故闯入。”见众人有些跃跃欲试的神情,谢先生不由泼了盆冷水,浇灭了众人刚燃起的热情。 承天陵的前后路,以傅千雪六人如今的能力,皆不能通行,在场的其他五人,不由将希望的目光放在穿山甲越身上。 穿山甲越不由苦笑着,道:“看来,这一趟承天陵之旅,我这把老骨头,非得折腾惨了,才能罢了。” 水葫芦摸准了穿山甲越的脾性,知他也不是抱怨,而是嘴上习惯性的发两句牢骚而已。“老甲虫,你若不想动手,傅兄也不能将你怎么样。” 穿山甲越毫无所谓的挥了下手,道:“就是傅兄不提,我穿山甲越也不能毁诺,我既然答应了千草谷老夫人,就一定会将承天陵这个忙帮到底。”说完,穿山甲越拉着谢先生走在前头,往右侧山腰方向蜿蜒攀去。 沿着承天陵山腰艰难行了几十里,转向西南绕往后山腰,又行了十余里,一路翻山越岭,到了一处方圆约一里的平顶山头,此时天已黑透,已过巳时。 有雨娘与谢先生两位女子在,六人就在平顶山头上,一处干燥遮风的柱峰后,休息了半个时辰。 远山雾气腾绕,平顶山头的上方,隐约露出一截梅花似的山峰。 夜中云岚掩映下的月盘,将梅花簇似的山峰,衬映得如同棋盘,开出朦胧的梅花骨。 依谢先生所言,那梅花簇似的山峰,就是此行所在的地方。 傅千雪六人虽赞咏这山峰的缥缈美景,但休息之后,还得继续上路。 等到了地头,已是半夜时分,再过两个时辰,就是承天陵开启的时分了。 傅千雪见谢先生有些疲惫了,神思恍惚,目光迷离,不时还用手婆娑着承天陵山腰处梅花峰上的一块立石。傅千雪跟过来一看,这块大半人高的山石,石顶处被人平直削平,上刻有一段图案,似是文字很远古的那个版本。 这些文字图案,有的形象弯曲似水,有的刚硬如山,还有的线条柔和若缭绕的云絮。 见傅千雪对此图案有疑惑,谢先生便解释道:“这都是现在弃用的方士图解了,只有一些很古老的竹帛、龟甲上才有,这块石头上的图解,是我们谢家的独门暗记。上面的意思是,大概来说,就是九死一生出承天。” 傅千雪道:“谢天师能留下此标记,说明他当时从承天陵中逃出来的那刻,一定心怀激荡,难释情怀。” 谢先生神思凝重道:“也是,景太宗生平英明睿智,心怀天下,可到了晚年,也难免有点糊涂。景太宗自身也是修道之人,但终不能突破新的修真境界,延长寿命的情况下,也难免疑心深重。我的祖上是景太宗开朝第一天师,修道之深,不在景太宗之下,只是为了避免景太宗猜忌心过重,每时每刻都要小心不露修道深厚的痕迹,在景太宗面前,从未使用天师之外的术法,但最终到头来,还是免不了用天师术法为景太宗修建皇陵。 祖上再过究算极天,在造完東海景龙渊的真皇陵后,已是耗去了大半心神后,完工之后,又被加急派往花铜山脉,去修建东海深渊皇陵的替身之一,花铜山脉的承天陵。承天陵完成之际,景太宗却暗中命人,将承天陵断绝去路的龙石放下,将包括祖上在内修建承天陵的工匠,全部埋葬在承天陵之中。祖上当时心神即将耗尽,但还是九死方位下,预先留下了一道生机,孤身一人逃了出来。 出了承天陵之后,祖上心有不甘,心中恚怒,却无力可使,只在能在此石上,留下几行怨怼之语。祖上回去之后,便掩盖所有踪迹,放舟流霞洲南方的万岛之海,在万岛之海其中的一个孤岛上残渡了七年,便殒身神灭,散尽尘事。从此之后,我们谢家至今,谨守祖上遗训,不得替皇室做事卖命,也不会依附其他势力,只求潦倒漂泊在修真江湖,便是一件幸事了,但……” 谢先生以凄凉的语境,讲述了谢家过往许多,讲到这里,或是谢先生想到了她故去的父亲,再也说不下去。 谢家这代,被人追杀只留下父女二人,在修真江湖里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 那段时日,既迷茫凄怆,也有几丝甘甜滋味的温馨。 如此颠沛流离的生活,都是来源于谢家以往太过艳丽,景朝第一天师的称号,让有些人始终不曾停止在觊觎着谢家独有的天师本领。 还因为谢家一脉,也是现今唯一对承天陵与東海景龙渊知情的人,景朝皇室中一直有人想斩草除根,直至杀掉谢天师家的最后一人。 谢先生见傅千雪的面色,很认真在倾听着自己的沉痛往事,却不露一点不奈,理了理面额前两缕被泪水沾湿的发丝,又继续道:“在这样心惊胆战的生活里,我每日都是度日如年,却也将谢家的天师术法勉强传承了下来。 在我囫囵吞枣将谢家天师术法记下后,父亲便将我寄留在七筠楼中,托一好友照看,直到父亲那日雨夜出去后,便……便再也没回来。而我这些年来,若不是七筠楼的雨娘对我多方照应,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坚持到谢家天师之尊的荣光再现。” 在傅千雪平静聆听的面容下,谢先生将过往的惨痛,悲凉讲述开来,原本抽痛的面容,对傅千雪倾倒之后,缓解了很多。 “幸好这一切即将过去,走过承天陵这道坎,相信你很快就得面对新的生活了。”雨娘走了过来,亲切的挽着谢先生因为苦练天师术法,而变得粗糙充满术法伤痕的手,好声的劝着。 谢先生对雨娘真诚道:“这些年,要多谢雨娘姐你了,当然还有燕长老。” 雨娘道:“谢先生你会不会怨我?” “怨你什么,雨娘?” “毕竟现在,我是替七殿下做事,你多方辗转,却又转回了原地,又与景朝皇室牵扯上了关系。有时候我都怕,你会怀疑我在七筠楼内对你的一番好意,都是一种伪装的假象,只不过想以此拿握住你的心,然后要求你替我办事。” 正文 第139章 开挖 谢先生沉思了半晌,方道:“其实原本我也有此忧虑,不过直到有一日,我发现父亲最后一日雨夜中留给我的书信,拆开信后,我才明白。雨娘姐在暗中护着我们谢家的事,家父早就知情,只是碍于祖上所训,一直未能亲口拜谢。” 谢先生随之对雨娘深深拜了下去。“雨娘姐对我们父女的恩情,谢家永生不敢置忘,谢谢。” 雨娘扶起谢先生。“不必如此,你我情同姐妹,我怎么能忍心袖手旁观。其实七殿下对于谢家的事,一直心怀歉疚,便想方设法来帮助你。” 谢先生不禁愣住了,又道:“看来此次承天陵之行,冥冥中终究是一场循环罢了。不过,七殿下作为景太宗后人,对于我们涉足承天陵,难得不会心生介怀吗?” 傅千雪道:“这些天来,我左思右想,直到谢先生提到了后山瀑布,深潭里的海鳗龙大荒凶兽,我才明白。” 谢先生道:“明白什么?” 傅千雪道:“按道理来将,如谢先生所言,承天陵的本尊是在東海景龙渊之下,花铜山脉的承天陵,不过一座假陵,本该是景太宗留给后人的六处宝藏之一。所谓传言当中的天子六驾,指的就是六处皇家宝藏了,如此一来也能说通,为何承天陵作为景朝皇陵,当朝的几位皇子,为何还派人来花铜山脉的承天陵,或许有景朝皇室的祖传训旨,让景太宗的后人,能够明白其中内情。 不过当朝的几位嫡出皇子,为了顾及自己在朝中的颜面,自然不能亲自前来,随心所欲的开启承天陵,就是不为了破坏在朝中的口碑,被人误传为不遵祖宗,擅启皇陵,扰了祖宗的安宁。” “就算一切都明了,你们也来帮帮我,搭下手啊!我一个人就算再能挖,也会累死的啊!”眼见傅千雪几人正聊得开心,一直在谢先生所挑地点,开挖不止的穿山甲越大声抱怨着。 宝宝心里苦,宝宝有点不开心了,很需要别人的帮助。 傅千雪听了穿山甲越的抱怨,只得暂停与谢先生的谈话,带着雨娘与谢先生,飘落到了洞底。 来到穿山甲越所挖的洞口下跃下来,一瞧洞底的情况,傅千雪就算对穿山甲越积年老穿山甲的本领,有了心里准备,也由不得惊叹起来。 在傅千雪聊天的这段时间离,穿山甲越已不声不响的,挖了超过五十丈了。 在洞底不大的空间内,只见穿山甲越换了身挖掘的行头,身边挂满了各式奇巧的挖掘工具,有的还镶嵌着灵阵与宝石,但穿山甲越本身则狼狈的很,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土草根。 傅千雪说道:“穿山兄,千草谷中,你不到半日的时间内,便掏空了整座山。怎么到了这里,两个时辰了,才挖了这点进度?” 穿山甲越气呼呼道:“这怎么能比,千草谷方围的群山土质,可都是适合草木生长的沃土。而这里则是用来筑陵的,材质来源都是刚硬的坚石,也就是我穿山甲越在此了,换了别人,根本是束手无策。” 穿山甲越忍不住嚷嚷了两句,却见水葫芦与燕长老好像在看戏般,丝毫不顾及穿山甲越的感受,在一边对饮起来。 “你们两个,真是气死我了,不仅不帮我两手,还在旁喝得挺有滋味的。” 水葫芦道:“老甲虫你刚才不是说,你一个人便可搞定一切,且让燕长老与傅兄弟也见见你的本事。怎会到了此时,却改口反悔,退缩了。” 穿山甲越不由反驳道:“谁退缩了,我老甲虫歇歇手还不成。” “好了,时辰不早了,大家来一起动手。”傅千雪劝导一句后,便当即开动,顺着穿山甲越挖掘的轮廓,深挖起来。 傅千雪带了头,水葫芦与燕长老也跟着干起活来。 就这般,在谢先生不断指引向下开挖的方位下,四人轮流挖掘着。 终于又过了一个半时辰后,挖到了一块斜立着的深褐色石碑。 见到这块深褐色石碑,谢先生顿时一喜道:“到了,就是这里了。” 谢先生蹲下身去,拂去立石之上的泥土,露出一个天师功印的凹槽来。然后谢先生从袖中掏出一块功印来,与石碑上的凹槽,完美契合,石碑随之发出一道浅黄的光芒,石碑破土而出,直立漂浮在谢先生面前二尺处。 谢先生口中念叨着谢家独门的天师道语,随着谢先生口令的默念完毕,石碑功印周围的一圈天师符文,以一种奇妙的规则,重新旋转组合起来。 待石碑重新组合完毕,一阵耀眼的黄光,从石碑上泛出,照得六人一时睁不开眼来。 等石碑上的黄光黯淡散去后,石洞中突然死寂起来,没等傅千雪回过神来,只觉脚下的石块松软起来,散为无数寥落的小石子砂砾。 六人只觉脚下一空,急速往下坠去,傅千雪反应最为迅速,撮口一啸,灵鹤白玉从虚空中飞凫而出,载这傅千雪的身体,悠悠荡荡,朝下慢慢飞去。 白玉徐徐朝下盘旋飘翔,傅千雪朝四下一扫,其他五人也都各展手段,定住了急遽下落的趋势。 这其中,唯有谢先生最为特别,原先那块石碑,居然缩小到原先三分之一的大小,在谢先生脚下延伸出十道石阶,承载着谢先生,如履平地,一步一步往下走去。谢先生走完一道石阶,这道石阶便在谢先生身后消失,最前端又自动出现一道石阶,让石碑的台阶数始终保持在十道。 在傅千雪看来,这石碑无疑是谢先生的祖先,遗留在承天陵的天师法宝了。 谢先生虽是往下步行,但在这过程中,石碑也一直朝下浮动,所以谢先生虽是最后一个到达洞底,时间上也没落上多少。 及至傅千雪六人全部到了洞底,脚下所踩的是一张巨大的网。踩在上面,弹性十足,柔软的很,但在网的下方,却是布满毒液绿土的沼泽。 依傅千雪所断定,这网必是一件效力非凡的灵宝,不知是被何人遗落在此。 看来能让灵网的主人大意不得,甘心让如此灵宝平铺在沼泽之上,而不敢收回,足见网下沼泽的可怕之处。 燕长老在丐帮时,就以擅辨事物的细微而见长,在理出灵网的独致结构后,便顺着灵网弹力的收劲处,当先一步,领着众人前进。 六人俱是心思窍动之辈,不敢轻易御器飞行。 只因从上方落到灵网上后,从周围乌黑阔大的空间内,传来一道强横怪异的灵气力道。 毫无疑问,傅千雪六人是闯入了承天陵护陵大阵的范围内,若无金丹境界的实力,根本无法挣脱这承天陵法阵的束缚。 借着灯火,前行了一炷香的时间,走到了灵网的边界,网下的沼泽也消失了,代之是三道石门,矗立在傅千雪面前。 傅千雪对谢先生问道:“谢先生,这三道石门,该走哪道?” 正文 第140章 承天陵的桥 谢先生毫无犹豫道:“左边。” 傅千雪推在最左边的石门,石门之后,是一座雅致的三进花苑。 花苑布局的相当静雅,花木扶疏有致,富有山峦起伏的意味。而花苑的建筑,更是精巧难言,廊檐画阁,曲榭亭台,俱是由上好的灵脉山石雕饰而成。 依花苑的画风来看,这花苑,极有可能是景太宗生前,最为宠爱妃子厢妃的殿宇,以缩小的方式在这里筑成精华的版本。 果然,在傅千雪等人即将绕过花苑后园时,在一座湖心亭边,正有一尊栩栩如生的玉像。 黛眉乌发,香肌玉质,神情似喜恰郁,以宫袖蔽光远眺花苑之外。 但这一方金笼花苑内,望不尽的,岂不过是湖水漾漾的静态美感,一如厢妃本人的绝世风华。 六人穿过这湖水上上的九曲廊桥上时,俱是小心翼翼,未敢发出半点声息,生怕惊扰了厢妃玉像的静美。 至于花苑之内,挂满小筑内的装饰,再过珍稀华贵,更是不敢动上分毫。 厢妃花苑,虽美犹静,却是静中藏有无尽可怕的杀机,如若有人动了花苑内的一草一木,或经过厢妃玉像旁,对玉像有所不敬,发出一点声响,都会触动花苑之下的机关。 那时,纵使来人有金丹境的修为,能力再过奇绝,也难逃一劫。 承天陵外陵之中,有九重杀劫,以厢妃花苑为最,表面上看起来古井不波,没有半点危险,埋下的却是杀劫大阵。 谢先生的祖上,在景太宗的深宫中见过厢妃的绝美丽颜,对于承天陵厢妃花苑其中的厉害之处,在遗留下的书上,更是提了再提。 因此此刻傅千雪等人,在谢先生的提醒之下,脚步轻轻,心惊胆颤的穿过厢妃花苑。 花苑之后,出现在傅千雪面前的是一座桥,一座汉白玉桥,桥后是一截笔直上行的丹墀。 这是仿照景太宗早朝接受群臣朝拜的地方,但汉白玉桥的两旁,却是阴气森森的黑林,稠弄的黑雾,看不到一丝光线,好似在黑林之中,随时有巨兽越出,将人吞噬一般。 六人来到汉白玉桥前,谢先生拿出罗盘和一柄青色木剑。 但见谢先生食指一点,圆盘当先飞行而去,在汉白玉桥上方的五尺处,如一团渲染绽开的笔墨,在汉白玉桥上,落下字体的一撇一捺,黑色的笔致一直延伸向汉白玉桥的另一端。而青色木剑就跟着黑色笔墨的后面,将圆盘滴落在汉白玉桥上的笔划线条,连接成一个个活灵活现的字体。 青色木剑在汉白玉桥上刻写完一个字后,桥面上顿时就冒出一团人影扭曲似的黑烟,显得无比的诡异。 “那是汉白玉桥里的冤魂,被景太宗御用的星灵师,以术法将承天陵内的怨灵,压制在汉白玉桥内,以星灵魂术结成一道怨灵桥。若踩错一步,就会被汉白玉桥中的凶狠怨灵缠身,噩梦不断,无外人帮助,再也无法从噩梦中醒来。”谢先生解释完,将探路完毕的星罗盘与青色木剑收回,然后沿着木剑在桥上留在的字迹,走了上去。 其他五人,跟着谢先生的脚步,亦步亦趋,不敢走错一步。 哪知行至半程,汉白玉桥的桥面遽然剧烈晃动起来,玉桥之上顿即黑烟滚滚,化作一团团乌黑人形的怨灵,无声嘶吼着,表情憎恶的朝傅千雪六人飘来。 就在傅千雪六人为此而感到惊惧不已,正欲往后退时,才发现汉白玉桥两边的黑林里,已经凋零了全部树叶的黑黝黝枯木,发出一种米黄色的青烟来。 谢先生不由惊道:“定是有人先进了承天陵,触发了汉白玉桥桥下的机关。” “走这里。”傅千雪一声惊吼,千漓灵剑倒旋而出,质地坚硬的汉白玉桥面,在傅千雪的脚下,硬生生被千漓灵剑的剑气,破开了一个人型大小的孔洞。 等傅千雪六人掉下桥洞,周遭的情景也在急速变化着,压迫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四顾一看,他们居然是站在河床最低洼处,四周潮水汹涌铺天盖地而来,将傅千雪他们的身体,从头到脚一点一点淹没。 而河水外面的丛林之中,更是毒气弥漫,容不下一点存留逃跑的空间。 汉白玉桥下的河水比预想中还要冰寒,但水面之上,翻涌如乌云的毒物,让傅千雪等人再也顾不上河水的冰冷,因为他们根本不可能再浮上水面了。 反倒是水葫芦丝毫不乱,神情兴奋了许多,这是属于他的水中世界。 水底的激流不断翻腾起伏着,情况一时有些糟乱,但六人稳下心神后,动作一点不乱。 水葫芦护着谢先生在前开路,雨娘三人居中,傅千雪殿后,循着承天陵外陵下方的水流方向游去。 游了半晌,就算有谢先生的指引,与水葫芦在前导引水流,减少了河底水流的压力。但承天陵水下的通路依旧扑朔迷离,让人难以莫测,不过此刻,后退是根本不可能的了。 即便在谢先生的指点下,穿山甲越在承天陵半山腰山腹中,凿开一道入陵的近道,使得傅千雪六人不必从头开始,一一化解承天陵外陵的九重关卡。 可在承天陵开启后,承天陵山底的天然活水,将承天陵的入口淹没的同时,也将陵中久曾未出现的水怪,冲带了出来。 一大群密密麻麻的鱼群,如蝗虫一般冲向了傅千雪六人。 在水底,这群色彩斑斓发出五彩光色的鱼群,竟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石陵鱼。 石陵鱼个体不过成年人食指大小,外表漂亮之极,凶相也不起眼,牙口却比大理石还要锋利几分。 水底下的激流,对石陵鱼未造成任何阻碍,游速惊人,似乎好久不曾闻到生人的气味,石陵鱼群朝傅千雪六人游来的速度,又快上了许多。 看见眼前庞大的石陵鱼群,露出尖利的牙口啃噬而来,六人各显神通,修真道法一一施来,虽不如在地面上那般顺畅,但在修士的术法之下,石陵鱼群死了一片又一片。 然而数目极多的石陵鱼群,数量不见减少,反在鱼血的腥气下越见凶残,扑势更为猛力。 见此危险状况,傅千雪向水葫芦比划着手势,让他带着其他四人先走一步,寻到一处安全的所在,再回头来接他。 水底激流的影响,使六人的体力不断在下降着,虽说六人都是修真之人,但这在石陵鱼的主场,六人也不免狼狈,不若在地面上那般轻松。 水葫芦理解傅千雪的意图,也不矫揉造作,当机立断,护着其余人先走了。 正文 第141章 石陵鱼虎陵鲨 水葫芦几人一离开,傅千雪所面临的压力立刻大了许多。 傅千雪吟起雪摧九枝雪盾,在身体周围结成一道雪墙,挡住了石陵鱼冲向水葫芦五人离开的方向。 等水葫芦一行游开很远,傅千雪才收回雪摧九枝雪墙,又在自己的身体周围结成一道雪色护罩,在水底看来,更显清冷。 石陵鱼群蜂拥撞击着雪摧九枝冰罩,纷纷被雪摧九枝冰罩上的灵力,冻结碎裂,就连石陵鱼身上最为锋利的牙齿,也不例外。 这样一来,在九枝雪雪盾上的灵力消失之前,傅千雪不会有生命的威胁,而后就看水葫芦在水底的效率了,什么时候能返回接应傅千雪。 而傅千雪并没在原地坐以待毙,一边顺着水葫芦离去的方向游动,一边则将宝贵的剑书第五上的紫金剑刃,附着在千漓灵剑上。 千漓灵剑的剑锋上,立刻染上一道耀眼的紫金色剑圈。 灵剑在水中荡起的剑势,锦瑟荒凉,将冲将过来的石陵鱼群,撕绞成大片的血肉碎沫。 傅千雪边退便在水中画起剑气的圆圈,圆圈之后留下一摊摊血红的腥气,但这反激起石陵鱼的嗜血天性,飞快的补上前面的空缺,连自己同类的鱼肉,也吞噬的干干净净,对着傅千雪的围攻,也越发的凶猛暴戾。 傅千雪的剑势圆圈,要顾忌四周,剑势的范围也根本容不得般点空隙瑕疵来。 因而剑势耗损的灵力,在水下也比平常快的多。 以傅千雪灵力的深厚绵长,也渐渐有些吃不消了。 但数量上看不出减少的石陵鱼群,渐渐将傅千雪的剑势范围,压制的越来越窄小,大有将傅千雪孤茕的身影,一点点埋没的趋势。 就在石陵鱼群即将要把灵力耗尽的傅千雪,啃噬得尸骨不剩之际,满眼皆是灰白色的石陵鱼群,若沸水般急遽沸腾开来,往四周急烈散开。 就在石陵鱼群背后,一头类似虎鲸的大型水底凶兽,兽口露出犹如最锋寒倒刺的牙齿,流畅凶悍的体型分开两道水浪,急向傅千雪方向冲来。 望之,便让人为之惊怖的水底凶兽,身形撞到大群的石陵鱼群中间,就狠狠撕吞下一大团的石陵鱼。 或有不开眼,想去撕咬水底凶兽腹部软肉部分的石陵鱼,却纷纷中了水底凶兽表皮上的毒素,露出鱼肚,向水底沉去。 可在水底凶兽锋寒的虎牙倒刺,离傅千雪不足一尺之处,突然停了下来,激起的层层水浪,喷得傅千雪满脸血腥之气。 傅千雪这才看清,这类似海中虎鲨的凶兽,除了头和尾巴是一种暗红外,凶兽的全身都是灰墨色鳞片。 而更让傅千雪惊讶的是,凶兽两侧巨大的鱼鳍之后,居然冒出两个人影来,竟是去而复返的水葫芦与雨娘。 水葫芦的脸色带有少许的担忧,还有更多的敬重。 雨娘的眼里,也似乎噙着泪水,其后将精疲力尽的傅千雪负在背后,拿出红绫将两人捆在一起。 水葫芦想要说谢什么,却无法开口,只好策跨上水底凶兽,沿着水流而去。 而刚刚还遮蔽水底视线的石陵鱼群,则被石陵鱼的天敌水底凶兽虎陵鲨,吓唬的四散而去。 有了虎陵鲨的背负游动,免去了水中激流的影响,水葫芦这一次的速度比刚才快多了。 绕过一座座倒立的山峰群后,水中的水流也明显平缓下来。 傅千雪冲出水面之极,是一片荒冷的沙砾滩,水边站着等待已久的穿山甲越三人,见傅千雪被水葫芦安全带回,脸上露出喜色,心下大定。 傅千雪护身的灵气罩早已散去,故而湿透了全身,加上灵气不足,导致脸色苍白疲软,但能活着返回水面,就已大幸了。 走上砂石滩,傅千雪却见那头虎陵鲨正拼命拱出水面,可砂石滩水位较浅,只能将头搁浅在石滩上,却顾自用粗糙的身体拱依着水葫芦的腿,摆动着鳍尾不肯离去。 这头来自承天陵山底水世界中的霸主,石陵鱼的天敌,竟在巡食的过程,碰巧碰到水葫芦他们,继而被水葫芦以奇技驯服。 此刻,这头虎陵鲨似乎意识到水葫芦即将要离它而去,居然依依不舍,良久不舍离开。 “若是水兄不舍,可在返程时,带这头虎陵鲨一起离开便是。”在傅千雪的提点下,水葫芦亲切的拍了拍在外人看来无比凶神恶煞,望之却步虎陵鲨的头部,低头与虎陵鲨说了几句怪语,虎陵鲨这才在不舍中,摆尾跃水离去。 在承天陵山底的水中世界,一路惊险行来,众人已是心神俱疲,以傅千雪如今的状态,更不宜着急探陵上路。 承天陵三十六年一开启的循环中,等陵下的水位上升,陵口方才会被地下的水位带起,方能开陵三日。 待六人休憩完毕,天已大亮。 及至午后,傅千雪六人重新上路,路上的沙石不再出现时,终于看见了承天陵的入口。 依谢先生所言,这是承天陵的西南方位。 承天陵全陵被一圈波纹荡漾的水波笼罩,这是承天陵的护陵大阵,景澜真元大阵。 经过小半日的调养,傅千雪恢复的比预想中还要快,已灵气回满。 傅千雪手指一挑,千草谷中半活老夫人所赠的真正美人雾仙草,赫然出现出现在手中。 其他五人都是首次见到这等传言中的仙草,不由啧啧称奇,也为美人雾的苍翠瑰丽,所惊艳。 美人雾仙草,有仙灵之气,一如花中女神翠花白尾般,乃灵草中的君子兰,卓尔不群,自有仙态。 “兰生幽谷,无人自芳。”然其如兰草般品质的美人雾,更带有仙灵风韵,恬然自行。 傅千雪按照千草谷半活老夫人的嘱咐,幽幽吹响了花语。 美人雾脱离了傅千雪的手掌,在承天陵护陵大阵,景澜真元大阵的边缘处,瑰丽生长、挺拔、自赏,直到发出悠悠兰草清香。 只是转眼间,美人雾就有一股兰出幽谷的丰韵之态,叶如美人蛾眉,发出雪月之光,叶间带有银月线条,发出月光的叶脉,缓缓流淌,一点一点在吸收吞噬着,景澜真元大阵边角上的混沌灵力。 直到美人雾叶开饱满,叶色银亮似要流溢一般,然后如美人娇怯低垂,代表着美人雾已成功破除了景澜真元大阵的一角,可安全从此进入承天陵内陵了。 正文 第142章 内陵 待六人全部进入承天陵内,傅千雪这才将仙草美人雾收好。 饱食满上古混沌灵力的美人雾仙草,在消食完毕后,可安然提供最为精纯醇厚的修真灵气,这也是修真界中最为顶尖的灵气。 傅千雪打算回到师门后,栽养在雪山之巅的洞府内,慢慢吸收美人雾吐纳出的优等灵气,同时还能调节洞府内灵气的质量。 单单如此,此来承天陵,就已经不虚此行了。 入了承天陵内陵,路途倒是平坦自通,若不乱闯承天陵内陵的几处皇家禁地,便再无承天陵外陵的凶险了。 想来也是如此,承天陵设置的本意,就是为了留一宝藏,以供景朝皇室的后人,在遇到巨大风险时,取之来用,也根本没必要在内陵再设置陷阱。 至于能从承天陵重取出多少宝藏,全看个人的眼力与机缘了。 但傅千雪六人现在不是分开的时候。 承天陵内虽无险情,但来承天陵的修士,不止两三拨人马。为了取获更多密藏,落了单,被人连人带宝一起吞下,再寻常不过。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谢先生祖上遗落在此的天师用物,还有不知仙踪的景朝玉玺。 由于谢先生的先祖,是景太宗时期的天下第一天师,在遗训中,以天师的方式,详细记录了在承天陵的位置。 故而,谢先生领着大家先直奔承天陵的第三层。 至于承天陵的第一层,放满了凡间的黄金珠宝无数,堆堆宝光耀眼刺目,但在傅千雪这等修士眼里,则不值一提。 奔入了承天陵的第二层,则是间巨大的兵器军械库。 刀枪剑戟,宝甲盾牌,钺斧钩叉,样样俱全,皆出自名匠的精良之作,摆满了整整十六个隔间。 兵器锋寒,光芒清冷,贬人肌肤,但这也同样是凡夫所图。 第三层是个完整的迷宫,当年谢天师能从承天陵的严密监视下逃脱,也多亏了他对此迷宫的熟悉,为他争取了一些时间。 迷宫繁绕,若是摸不着头绪,有可能永远迷失在迷宫之中,再也走不出来。 但在谢先生这里,如同儿戏,步伐从容,从未踏错一个弯一个拐角。 一番七绕八拐,在迷宫的东南角落里,谢先生终找到了,当年谢天师仓皇之下,遗留在此的包裹。 见辛苦之下,终于拿回了谢家天师宝物,谢先生不禁泪出两行,潸然出涕。 找回了谢家宝物,谢先生心里踏实了许多,领着六人走出迷宫,继续走上找寻玉玺之路。 毕竟,雨娘所想要的景朝玉玺,到了如今一点头绪还没有。 且傅千雪几人,辛劳前来,入了承天陵的宝山,总归不能空手而归。 而玉玺的下落,最有可能则是景太宗的书房之中。 承天陵内陵的布局,也是借鉴景朝京师的部分格局而建造。 穿过太清、天星、元夜三重深宫宝殿,傅千雪等人直奔向承天陵第四层的最中心处,这里也是承天陵中,布局最为开阔平坦的地方,在外面,即为景朝群臣早朝觐见皇帝的广场。 但如傅千雪这般,想通此点的,已有几波人先来到此地,相互对峙起来。 剑拔弩张,气氛极为紧烈。 见又有人前来,原本对峙的几波人,不由瞧视过来,心中皆希望来人是自己的援军,而不是对手的盟友。很可惜的是,让他们既无望又窃喜的,至少傅千雪一行,不属于任何一方。 在此空阔的景龙广场大后方,为景太宗登基时的望仙殿,而在京师的布局中,景太宗的书房,则在望仙殿左边最靠里。 景龙广场之上,深知此点的人,都不敢先行出动,以免被其他人群起而攻之。 景朝玉玺不仅贵为天子天命,皇权的象征,也是件威力巨大的仙器,更是東海景龙渊真陵的开启之匙。 这不由不引起,一干修士的觊觎与渴求。 能站在这里的,都是有点来头的,最让傅千雪熟识的,莫过于景朝太子、五皇子各自派来的属下。 太子派来的人,当属那桂鱼千卫统领了,与他同行,稍稍靠前站立的,是名孤艳自赏的绝美少妇。乌黑的朝天髻山,斜插着件雪亮的凤簪子,一身宫廷打扮,身披一件白纱洁丽的云锦,媚眼婆娑间,更显蛊惑魅人。 在场绝大多数男修士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遗世光华上。 以那桂鱼的身份地位,也对此女尊礼有加,眼光丝毫不敢在她身上多加停留。 入了承天陵内陵,且有此风貌的女子,依雨娘所推测,多半是太子的师叔,出自与临仙门同源灵道轩的纳兰玉阑。 与纳兰玉阑争锋相对的是,是名衣饰不同其他人的南疆女子。 头戴不知名树柳编织的草帽,衣料是明蓝与深红相间的华丽绸布,衣饰之上缀满了各式名贵的翡翠首饰,纤巧如玉的光滑脚脖上,挂着一串闪亮的明珠。 而在这名南疆女子背后,站立着隶属于五皇子的京师三人行,财鹰、龙校尉以及京堂福大人。 被五皇子派来承天陵,统属京师三人行的女子,名为独孤晴雨,出自花铜集镇西北方向,南疆大山深处的独孤一族。 独孤族是南疆百族山脉中,最强的一支,独孤晴雨也是独孤族族长的长女。 独孤晴雨年岁很小时,就与修真一道有缘,能力见识在荒僻的百族山脉中,出类拔萃。孤独晴雨十三岁之际,就离开了独孤一族,后来拜入了美女如云的灵道轩,与纳兰玉阑同为一届,成为了师姐师妹。 但如今看来,纳兰玉阑与独孤晴雨之间的关系,如同景朝太子与五皇子一般,关系不是很好,简直快要视同水火。 若不是还顾及着同为灵道轩的关系,恐怕早就打得不可开交。 傅千雪六人来了,因人数较少的缘故,并未引起别人过多的注意力。傅千雪朝广场中央望去,只见纳兰玉阑对独孤晴雨嫣然笑道:“师妹,我们姐妹俩好久未曾见面了,师姐可想念你的紧呢。” 独孤晴雨道:“师妹?哼!师姐眼中还有我这个师妹吗?当日我下山修行,顺便看望族人,竟被师姐说成是我欲勾结外人,倾覆本门。” 纳兰玉阑道:“后来师妹也不是跟师父解释清楚了吗,师姐着急回族看望意中人,这可是本门大忌。师姐可是忘了,入灵道轩之前,本门的第一条门规,就是得关闭凡心欲念,斩断凡间情思困扰。师姐入了灵道轩,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怎么连这也忘了。” 正文 第143章 灵道轩 孤独晴雨道:“师姐不仅有着一张迷人娇雅的美貌,就连嘴皮子,也越发的利索了,在师父面前搬弄是非说我的不是,真是令师妹开眼的很。明明很简单的一次回族探望,到了师姐那里,就完全变了味道,还在师傅睿智****,深知我心,没听师姐的胡言乱语。” 纳兰玉阑道:“那就怪师妹做事太不小心了,下山之前,都不跟师父交代清楚,师妹你明知道,师父一向恨男人的紧。不过也怪不得师父对师妹的行为生气的很,师父可是很担心师妹你被外面的潇洒无良男子,勾去了女子情思,不仅落下了道法的修行,还平白惹怒了师父。” 独孤晴雨道:“那师姐此来,可是要替师父当面责问于我,还是想带我回去,在师父面前当面对质。最好让师父责罚我,好让师姐看一场师妹的笑话。” 纳兰玉阑嘴轻笑道:“那怎么会呢?我与师妹情同姐妹,感情深挚,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来。” 独孤晴雨道:“那你一路上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纳兰玉阑嬉笑道:“师妹来此地做什么,师姐当然管不着。不过临下山门前,师父可好生叮嘱我要我照看好师妹,以防师妹被山下口蜜腹剑的男人,给勾骗的鬼迷心窍,误了师妹的修真大道。” 独孤晴雨道:“师姐可真会编就故事,明明是你想要帮太子来承天陵寻找玉玺,却处处拿师父来压我。” 纳兰玉阑道:“师妹这么说姐姐我,可甚教人伤心断肠。” 独孤晴雨道:“数嘴皮子的功夫,我远不如师姐你,如今我也不想与你啰嗦,我要去办正经事了。”独孤转身随即带人离开,刚提步不远,又回首对纳兰玉阑说道:“灵道轩山门之中,核心女弟子只不过逾百,师姐的修真天分,在本门中独数翘楚,冠绝人伦。可在山门之外的修真的世界,远非我等想象,山外有山,修真之途多是人杰尽出。师姐可别以为赢了我,就可小看了天下英雄,单论师父几年前所收的最小师妹,听闻她的修真天资并不亚于师姐你,师姐遇到我们的小师妹时,可要当心了。”独孤晴雨说完,眼神似有似无的落在一旁傅千雪身上。 纳兰玉阑久久回味着独孤晴雨所言,这三言两语,与独孤晴雨往日的口气大相径庭。 话虽不多,寓意却不简单。 纳兰玉阑跟随了独孤晴雨多日,一直到承天陵这里,就数这两句最为奇怪。纳兰玉阑身旁的元随中,有人提议道:“纳兰前辈,我们继续跟还是不跟?” 纳兰一振羽衣,罗袜不惊起尘埃,往与独孤晴雨相反的方向,飘然离去。“既然师妹去了,我们就走另一边。” 承天陵内陵内的最大两股势力,景朝两位皇子的属下,未在此大打出手,并未出乎傅千雪的意料。 景朝太子与五皇子日趋激烈的交锋,从京师到花铜小镇从未停止。 但或许顾于景朝皇室的颜面,在承天陵中分明有了顾忌。 且在傅千雪想来,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人,也潜藏在暗中准备时刻出手。 这景朝的皇权玉玺,想要取得,并不是想象中那般容易。 纳兰玉阑与独孤晴雨的人一走,原本气势绷紧的广场之上,人群散落了许多。 大多数修士都围绕着广场之后,殿宇成群的临仙殿,在四散探求宝物。 而傅千雪六人则悄然后退,重新回到了迷宫之中东南角的那一块。 在傅千雪看来,谢天师在东南角落里,留余下谢家至宝佛尘剑。 按佛尘剑当时摆放的位置与角度来看,分明是有意为之,想要不显山露水的,透露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傅千雪回想着佛尘剑剑尖方向,有意无意间,在迷宫的墙壁上摸到一块微小的凸起,一个类似于山腰石碑的功印槽,傅千雪顺着槽纹,按了下去。 只听“夺”的一声,原本属于东南角方位的死门,竟缓缓移开,露出仅一人可通过的石门来。 傅千雪当先而入,忽觉狂风大作,雾气狂喷怒涌。 脚下是一条二尺多宽的岩壁小道,峭壁之下,山壑深绝不闻回响,让人望之惊怖。 傅千雪呼哨出雪鹤白玉绕翔悬崖,围着山头巡视一圈,发现在前面的转弯处,有一木板横桥,与云雾不知身处的对崖相连。 转回迷宫之内,傅千雪将外崖的情况陈述后,就连谢先生对此也毫不知情。 看来谢天师当年,也有被景太宗瞒住的事情,这也在傅千雪的预想当中。 景太宗除了是位创建景朝的帝王,还是名大成的修真者,但此行一路前来,却不见任何一样有关于修真有关的物品。 难道与景太宗修真有关的谜底,就在云气蒸腾,崖壁孤立的对面? 六人不可能空手而回,一番沟通下,这次由傅千雪领头探路。 傅千雪与白玉自小相依为伴,与白玉之间的心灵感应,超乎想象,傅千雪完全相信白玉的判断。 在山风嘶鸣,木板晃荡中,傅千雪一行摸索穿过悬崖深壑,到了木桥对岸。 刚下桥,傅千雪忽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在木板桥基与悬崖连接处,斜躺着七八名死去的修真者,观其死相,显然刚死去不久。 傅千雪六人惊心走下木板桥,刚放松的心神,忽又紧绷起来,脸色凝重。 燕长老上前观看一番,才道:“从这几个人死去的伤势来看,都是被同一个人所杀。手法凌厉,不见拖泥带水,很有军中枪术的影子。” 听燕长老所言,傅千雪首先想到的是五皇子手下,于雨娘七筠楼中探寻消息,京师三人行中的龙校尉。 军中所用的兵器,向来与外头不同,以刚硬效率著称。 绕过这几具修士尸体,前方是一片菜畦地,几间精舍稀疏坐落中央。 傅千雪沿着菜畦边的田垄,穿过精舍间的小径时,偶然瞥见旁边的小院里干净的很,没有灰尘的痕迹。 难道这里还有人长期居住? 傅千雪带着疑惑穿过静雅的林舍,出现在眼前的,却是大群华丽之极的殿堂,几人不禁被眼前的富贵豪奢之气所震撼。 景太宗生前为了名闻千古,身居帝位,却用度简朴,只能在驾崩后满足下自己了,于是修筑了这些奢华大气的成群金黄殿落。 但金碧辉煌的殿宇前后,几间简约林舍与之相比,俨然特别不协调。 殿宇虽华贵气度,但里面蛛丝遍布,浊气重重。 而傅千雪走进篱笆小院里,随手在一张木桌上摸过,却极为洁净,没有尘灰,且有人生活的痕迹。 承天陵是何等隐秘的禁地,居然还有人在此居住,难得是景太宗皇陵的守墓人? 这样看来,景朝天家玉玺藏在承天陵中,这个流传了很久的修真传言,一下子多了几分靠谱。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烟茶女 林间屋舍简致干净,没什么杂物,出了院,转到黄金殿落后头,傅千雪忽闻到一股茶叶清香。 院之后,是成片的茶叶园,在隆冬时节,承天陵里的这片茶叶园,茶叶正绿意舒展。 而在这大片的茶叶林中,则突兀的站满了许多外来的修士,将一名素白罗衣的采茶女半围在中间。 采茶女洁美秀雅,娇靥的容颜,在承天陵中久未照射到阳光,有着动人的雪白。 而距离采茶女最近的,则是灵道轩的纳兰玉阑与独孤晴雨。 看来刚才在悬崖对面,忘仙殿中景太宗的书房中,她们并未找到玉玺,然后竟抄了近道赶在傅千雪的前头。 只是不知隐逸在此的采茶女是何身份?值得纳兰玉阑与独孤晴雨两人这般谨慎微,离了烟茶女有十步之远,不敢上一步。 傅千雪一个人随着人群跟在后头,接近内圈的时候,停了下来。 只听纳兰玉阑道:“烟茶女,玉玺可在你的手中?” 采茶女似不闻纳兰玉阑的责问,将一片长势翠嫩的茶叶折在手中,放在背后的茶叶篓里,又折下一根茶枝放在鼻翼间,清雅的嗅着,仿佛在感受茶叶的幽韵芳香。 “大师姐你不愿承认我这个师妹,可这声大师姐我得认的。再大师姐你不是去过忘仙殿,为何还要问我玉玺的下落。” 纳兰玉阑道:“玉玺不在那儿。” 烟茶女道:“那我就不知了” 纳兰玉阑见烟茶女视自己于无物,准备要离开茶园,不由急道:“烟茶女,你常年居于此地为景太宗守陵,难道会不知玉玺的下落?” 烟茶女回首道:“我们烟家祖上有训,只为景太宗守陵于此,不是保管玉玺的。至于你们所想要的玉玺,来问我,明显是问错人了。” 摘好了茶叶,烟茶女刚要离开,却被纳兰玉阑翩然拦住。 两女正面相对,俱是白衣襦裙。 纳兰玉阑面似桃花,俏立在茶花绿叶丛中,更有惊人的美感。而烟茶女弯弯的香眉,一如春水的淡雅清尘,更有怜花惜月般的轻耀洁净。 被纳兰玉阑拦住了回路,烟茶女不得已停下脚步。“大师姐你何必一再逼迫,非得你我出手来一场,才能了结吗?” 纳兰玉阑道:“出玉玺的下落,我就不与你为难。” 烟茶女俏立沉思半晌道:“若是我只对你一个人述,你二师姐她会同意吗?” 纳兰玉阑道:“师妹是想挑拨我们俩的关系吗?” “那可不必了,等找到了玉玺之后,谁能得到,就是我们之间的事了,师妹你大可不必为此烦扰。”独孤晴雨亦道。 烟茶女的目光,凝视向远方,远山山岚的最高出,是一大片高矮不一石塔林,布局紧凑怪诞。 那里一向是被人忽视的地方,此刻竟有数个人影,在石塔林的顶端飘忽腾挪,前后追赶。 烟茶女口中喃喃道:“没想到隐居承天陵多年的孤旧守候,还是敌不过九连环峰的耳目。” 纳兰玉阑不由紧张道:“玉玺在塔林?还有你怎么会知道那些是九连环峰的人?”纳兰玉阑接连发问,可烟茶女仿若不知,穿过人群往另一片茶园走去,仿佛玉玺的下落得失与她毫不相关。 于烟茶女身上问不出什么来,纳兰玉阑已无瑕理睬了,腾身带着一干人,往塔林方向急行而去。 纳兰玉阑一走,独孤晴雨也随后跟上,原本略显拥乱的茶林,又清净了下来。 但唯有傅千雪一个人留了下来,离了烟茶女十多尺,跟在后面。 烟茶女身后跟了一个人,似作不知,来到一排高大威武黄金盾战力士后的另一处茶园。 此茶园与刚才的略有不同,茶林稀疏的紧。 烟茶女挑了一处茶花蹲下,纤长乌黑的秀发披散在曲线完美的背后。烟茶女正为一株茶花锄草,白嫩的手上沾满了泥土,专心致志。 一旁的傅千雪,在烟茶女的眼里,似也没手中的茶叶重要。 待烟茶女侍弄好眼前红若彤云的茶花之后,见傅千雪还未离开,正定定的注视着手中那株彤云茶花。“你跟了我这么久,也是为了玉玺?难不成还是为了这株茶花?” 烟茶女自言道,却又轻笑着,似乎为自己的后一句,而感到可笑一般。 傅千雪道:“我也是为玉玺来的,但茶花的美也是让人无法抗拒的。” 烟茶女秀美的面庞,静如深潭里的美月,泛起淡淡的涟漪。 “你也懂茶花?” 傅千雪道:“我的师娘也是个爱花的女,她的花苑里,种满了天下间各种奇花异草。有时我都有一种错觉,师娘照弄起花苑里的仙草来,当真比我们这些弟来,还要用心的多。许是师娘是天底下少有的聪慧秀雅女,能让她多分心一二心神的事物,当真不多。 所以我每次下山来,若有机会,都会替师娘寻两株从未见过的灵花绝草来,若是能让师娘多些惊喜与笑颜,也不枉师娘照料教会我这么多。 是以我这个做弟的,今日在烟姑娘面前,也腆脸做个鄙薄之徒,向烟姑娘求这株彤云茶花,就算是被烟姑娘骂上两句,也是甘愿的。” 烟茶女不禁对傅千雪多了两分好奇来。“不要以为你点好话,我就会将玉玺的下落告诉你。当然你要从我这里取得这株彤云茶花,看在你师娘的份上,也不是不可能。但世间之事,没有平白而来的获取,你得替我做上一件事来,我将这株彤云茶花送与你,才自然不过。” 傅千雪对烟茶女不咸不淡的语气,早有体会,并不介意烟茶女语气之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敢问姑娘有何要求?” 烟茶女道:“这株彤云茶花虽然珍贵奇缺,但在我这里还有几株,先送给你师娘也是无妨。不过看在你身上还有美人雾这等仙草的份上,我且多送你一株‘黄金珠泪’茶花,要是你能替我将塔林那里,那些烦人的不速之客清理干净,等到了傍晚时分,你来竹舍找我,我就将另一株茶花送你。” 烟茶女将手中打理好的彤云茶花,轻飘飘递给傅千雪,也不理傅千雪是否会接受烟茶女的提议,就袅袅离开了茶园。 傅千雪对着烟茶女的背影若有所思。 茶园、塔林、竹舍、黄金宝殿,玉玺的下落,究竟藏在哪里?且连纳兰玉阑与独孤晴雨也不清楚。 纳兰玉阑与独孤晴雨都是景朝太与五皇的绝对心腹,他们所知道的承天陵的秘密,不会对纳兰玉阑与独孤晴雨隐瞒。 承天陵内陵之中,还莫名多了一个烟茶女这样承天陵的守陵人,而且还是灵道轩的师妹,这一点不仅傅千雪想不到,恐怕也超出了纳兰玉阑与独孤晴雨的预期。( *本*文*/来自\v*v/*\*\ .G ZB Pi. bsp; Om ,更v新更v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卧云禅师 傅千雪腾剑而上,朝山顶塔林方向飞去。 到了塔林近端,已是残阳西缀,残阳如血,正如塔林外围激斗留下的痕迹。 只是承天陵内陵为何如外间一般,有日落的景象,傅千雪没有心情去思索了。 各般混乱的势力扎堆在塔林之中,互相激烈厮杀着。 见傅千雪入了塔林,便有一名剑修从塔后,朝傅千雪持剑偷袭而来。 随着傅千雪习剑日久,在剑道上的修行日趋成熟深厚,偷袭的剑修在傅千雪的眼里,实在不够看。 但见剑芒一闪,那名从高塔之后一跃而下的剑修,就被傅千雪剑上强横无匹的剑气,震碎了手中灵剑的同时,脆弱的喉咙也被傅千雪的剑光洞穿。 就在傅千雪将此剑修一剑击杀之后,面前忽然白茫一片,轻嗅一口,便有白砂丹毒入腹。 傅千雪在千草谷中受半活老夫人的药桶沐浴,浸泡达月余之久,岂会怕这些微末伎俩。 点燃一颗燕尾草,布满了傅千雪身体周围的丹毒,顿时被驱散的干干净净。 随后在施毒者满脸的惊讶中,傅千雪的千漓灵剑,剑出无痕,准确在施毒者的腹部开出一条血线来。 千漓灵剑杀了施毒者后,并不回转,带着傅千雪继续前行。 两边听见了这边响动,御剑赶来支援的两名术法者,法术还未出手,便以胎死腹中,在傅千雪凤来夜雪的泼天剑光中,化为灰烬。 十步杀一人,慷慨在秦宫。 傅千雪不是远古名动七国,西出秦关的刺客,而是名优秀的剑修,剑随心动,杀人如飞雪飘零,剑散云动。 如此这般,接连杀穿了霸道连横九连环峰设置在塔林外围的四道拦截后,傅千雪直入塔林的中段,耸立最高处,也是山顶塔林最高的一座石塔。 傅千雪飘落下地时,正见到一名僧人正盘坐在石塔底,灰色洗得有些发白的僧袍,穿在身材瘦双鬓微白的老僧人上,不显邋遢脏乱,反倒有一种得道高僧的整洁出尘。 老僧盘坐在地,手持乌黑油亮的念珠,两手拨动间,不住吟咏着佛门颂语。 在老僧旁边,左边是一个刻着九条龙纹的木盒,右手边是一本佛书拓本。 老僧被人围困在高塔之下,面色依旧古井不波。 九连环峰在石塔林外围设置了几道拦截,估计就是冲着这老僧而来,但让傅千雪意外的是,离老僧最近的一众修士,却没有九连环峰的人影。 难道挽天盟的人也插手了承天陵的事,才让九连环峰的人到了此地,就被挽天盟的人给牵扯住,还是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在暗中另有所图? 让傅千雪不住叹息的是,人群前端,依旧还是纳兰玉阑与独孤晴雨两位。 这两女见傅千雪再此突破九连环峰的重围,再次出现在此,终于有点在意了。 入承天陵之前,傅千雪也是被她们各自的属下几次提及的人,能与景朝七殿下手下心腹,走得七筠楼雨娘十分亲近,且与风雨楼奇才帮主公帝白相交的人,来头必定不简单。 塔林外围,被霸道连横九连环峰设置了几重障碍,傅千雪却如此施施然闯了进来,不由让纳兰玉阑与独孤晴雨高看了几分。 就连离老僧最近,背对着傅千雪的一名修士,也回首盯了傅千雪一眼,深灰色的利眸,亮如鸟喙啄食时的凶残。 看见这名全身笼罩在烟棕色丝绸罩衣的修士,傅千雪恍然有见到千草谷乌衣人的熟识感,还有乌衣人的两次乌云之剑。 可此人虽在眼神上狠鸷了许多,却远没乌衣人带给傅千雪那种从容不定的压迫感。 傅千雪有一种错觉,乌衣人虽在老夫人的千草谷中搞得风生水起,但此次承天陵之行至今还没出现,也不知隐匿在何处,另有什么大动作。 若是乌衣人在此,灵道轩的纳兰玉阑与独孤晴雨就不会这般安逸了。 就在傅千雪顾虑重重时,原本闭目诵念佛经的老僧,睁开了褶皱沉沉的眼皮。浑浊的眼底,也顿若有了佛性、佛光,将离老僧最近着深棕色罩衣的修士,震住了脚步。 “元随修士,老僧劝你还是摆手吧。”老僧双手合拢,道了声佛号。 被老僧称为元随着烟棕色服侍的修士,猛然踏前一步,逼视着老僧道:“想要我就此罢手,真是异想天开。卧云禅师,枉你也是从伽蓝寺长老殿走出来的,为何空有一身佛门修为,却在木盒的事上不识大体呢?” 卧云禅师道:“元随修士,正因为老僧不愿破除本寺寺规,这才允了元随修士,在半个月的时间内,跟踪了老僧上千里。” 元随道:“既然你都知道,就应该明白,若是卧云禅师你今日不交出九龙云纹木盒,我回去之后决计无法交代,留的性命都是奢想,所以你休想改变我的决心。” 卧云禅师道:“伽蓝寺虽讲究佛法渡人,但这九龙云纹木盒,乃是故人相托,那是万万不能交于元随修士之手的。” “既然话不投机,卧云禅师,那就得罪了。” 元随话音一落,踏尘而起,四周石塔似有地震的震颤感。地上灰尘,石塔外层附着的石头,在元随气机的牵引下,尽数吸附在元随暗棕色外罩上,束衣为剑,直奔卧云禅师中宫而去。 卧云禅师再不能禅坐,拍地而起,拾起《大梵经》拓本后,刚准备收捡手边的九龙云纹木盒后,再躲避元随的攻击。 哪知元随攻击卧云禅师是假,借此迷糊卧云禅师是真,手中灵劲,九分全身冲着卧云禅师手边的九龙云纹木盒而去。 卧云禅师这一的懈怠失措,便被元随修士乘了机会,占了先机。 但元随刚想伸手去抓取九龙云纹木盒,怎知木盒却被一颗乌黑透亮的念珠击开,斜飞向背后最高石塔的上空。 卧云禅师与元随交手露了此破绽,在旁忌惮佛力深厚卧云禅师很久的纳兰玉阑与独孤晴雨,自然不会放过此等良机,一白一蓝两道丽影,同速冲向飞在空中的九龙云纹木盒,元随接次跟上。 就在纳兰玉阑身法快上一步,以为九龙云纹木盒就可唾手可得之际,突闻一声震悸心神的佛号,朝身在半空中元随、纳兰玉阑与独孤晴雨三人的心房,猛然扑涌而去。 “明自在如无畏,取譬金刚。” 卧云禅师不知何时直立三人前方,佛语一字字念来,佛号如金刚怒嗔。 待这句佛号念完,卧云禅师手中的《大梵经》,不知何时漂浮在卧云禅师身前。 繁密的《大梵经》佛文,如渡了层佛光,泛起金光佛字,将舍力去夺九龙云纹木盒的三人,全都给高塔上空震落下来,纳兰玉阑与独孤晴雨、元随掉落在地时,心神久久不宁静,灵力不住翻涌。 而九龙云纹木盒再次回到了卧云禅师之手。( *本*文*/来自\v*v/*\*\ .G ZB Pi. bsp; Om ,更v新更v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九龙云纹木盒 这下,元随三人心中甚明卧云禅师的佛力修为,竟远在三人之上。 若是三人通力合作,还有打败卧云禅师的机会,但玉玺的诱惑,三人互相牵扯、顾忌,自然无联手的可能。 这般凌厉无伦的交锋,四周围拢的修士原本稍稍鼓噪起的勇气,霎时间内全熄灭了下来。 就在傅千雪以为塔林内的局势会一时僵持不下时,从修士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这名修士正是京师三人行中的京堂福大人,来自东海珊瑚岛幻术一派的传人。 卧云禅师的佛家念力加持自身,佛门嗔言的金刚之语,不动安忍如大地归我。 京堂福大人此刻还敢走出来,直面与卧云禅师相对,大出傅千雪的意料。 难道在七筠楼青釉阁中,京师福大人与自己在酒席上的交手,也竟未出全力,在隐藏着什么杀招不成。 毕竟东海珊瑚岛隶属于蓬莱三境,而蓬莱三境之主东海青箫人,于修真界中,也是名动天下十九洲的修真高手,与挽天盟的盟主项戈,神夕宫苍鹭山庄的剑圣,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九峰十八岭共主九火尧莲,位数修真顶端的同一级别。 有道是,东海闻达于修真,不仅有让人琢磨不透的珊瑚岛幻术,更有东海青箫临云赋。 而东海修真第一人,碧海青箫人的成名绝技,就是青箫临云赋,并不差青箫临云赋太多的珊瑚岛幻术,岂能以平常之术相看待。 难不成京堂福大人,果真有什么不曾见过的独门幻术,来对付卧云禅师。 卧云禅师望着面前的京堂福大人,也是颇为见外。“没想到,承天陵的这趟浅水,也能引来东海的传人。” 京堂福大人笑了笑道:“卧云禅师,闲居野鹤一般的人物,平日里甚少见到,能在此幸见,也让福某深感有几分佛缘。” 卧云禅师若有所思道:“恐怕福大人,也是为了老僧手中的木盒而来。” 京堂福大人笑道:“不错,正是如此,修佛之人不是讲究四大皆空吗,怎么卧元禅师就是紧攥着木盒不放?” 卧云禅师叹息道:“为什么老僧几次强调,贫僧手中所带的木盒内,根本没有装有景太宗的传国玉玺,尔等为何一再苦苦相逼。” 京堂福大人道:“不若这般,卧云禅师在此在众人面前,亲自当面打开木盒,让大家瞧瞧,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卧云禅师坚定回绝道:“不可以,九龙云纹木盒内中珍藏着龙藏寺的龙藏云碑楷书,此书乃飞仙岭苦守禅师一再相托,得不到苦守禅师本人同意,贫僧绝不会让任何人沾染此木盒。至于打开九龙云纹木盒,让无干之人一睹远古第一寺庙龙藏寺,寺内第一经书的真迹,更是万无可能。” 卧云禅师已将话死,无任何转圜余地了,登时让原本面带几分笑意的京堂福大人,表情阴沉下来。 京堂福大人眉目阴冷道:“这么来,你我之间,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卧云禅师沉定不语。 京堂福大人倏尔之间指尖一挑,凝结出几滴水珠来,水珠一弹,卧云禅师背后的高塔之上,顿时间下起了磅礴大雨,连带着将石塔外壁上的石头,也冲势了下来。 凝聚风水法术聚发出的汹涌泥石雨,劈头盖脸的就向卧云禅师裹挟冲将而去。 而京堂福大人不等卧云禅师抵挡泥石雨的同时,欺身而进,面前的空气中,也突然潮湿澎湃起来,若云雨降临,海浪翻涌。 人群中间的傅千雪视来,心中比对着,这次京堂福大人所施展的东海珊瑚岛幻术,与七筠楼的之上搬运弄雨,凭空作虚弄假,总算有点真材实料,显得有几分珊瑚岛的水平了。 高塔落下的泥石雨翻云弄来,覆雨中又有海中浪涛滚滚,与空中的泥石雨一起朝卧云禅师包围而去,幻术声势浩荡,俨然有不可抵挡之态。 其聚拢的气势,势要将卧云禅师吞噬而尽。 但见卧云禅师一声佛号,身上的破旧袈裟自行脱落开来,载着卧云禅师漂浮而去,视头顶上的石流于不顾,竟从头顶石流凝结成的石泥墙上,直接透穿过去。 可当卧云禅师刚从四面围堵的石墙中挣脱开来,却不想脚脖一阵凉意,便有一股无名力道缠绕着脚脖,使劲朝下拉去,誓要刚脱离石墙封堵的卧云禅师,重新埋葬在泥石流所凝结成的棺木中。 卧云禅师朝下一看,地面上早就海流泛滥,周围的修士也各个飞腾起来,飘在空中观看着局势的发展。 而在地面,海水之中,还有两只海水所幻成的水润水人,伸出两只碧蓝色珊瑚似的手臂来,将卧云禅师的双足仅仅箍住,让卧云禅师动弹不得。 卧云禅师佛法精深,刚才还一声佛门嗔怒震慑住了纳兰玉阑、独孤晴雨、元随三人,此时不知为何,竟然一时无法从京堂福大人幻术水人的缠绕中挣脱。 身在一旁的傅千雪,心下暗惊,不由为东海珊瑚岛的奥秘海中幻术所震动。 想来这才是京堂福大人的真正实力,七筠楼中,京堂福大人一开始显明错估了傅千雪,饱经上世艺术特效极致画面渲染轰炸后的定力,所以对用幻术对傅千雪的试探,有了几分不足。 在京堂福大人声势惊人的东海珊瑚岛幻术下,塔林之中海水浪涌,各路人马的修士虽已腾空飞行,但显然不愿意就此离去,落下这难以一见的比斗,围着最高石塔分散错落。 东海珊瑚岛的离绝幻术,伽蓝寺长老殿的卧云禅师,这两人各自的术法绝学,在抱月洲内平日都难寻一面,今日若因为害怕错过,日后不免悔恨。 尽管在周围旁观,有被其他的势力,当作承天陵争夺玉玺敌手击杀的可能性。 但人性中都有赌博的一面,在混乱当中未免不失机会,将景朝玉玺揽入自己的怀中。 纵然卧云禅师被京堂福大人的幻术干扰,少见的失了先手,但卧云禅师手中的九龙云纹木盒显然不是凡品。 卧云禅师将木盒托在掌心,如神话里的托塔天王一般,以木盒上的奇绝之力,冲破了四周层层不绝的石墙阻碍,卧云禅师脚下又生出一圈浓郁的佛光来,将水人的碧浪色手臂蒸发得滴水不剩。 而这一点佛光沾染到了海水中,若烈火火碰见了火油,不熄灭的同时,反倒顺着水人的手臂,将水人全身也蒸发的干干净净。 在远处的京堂福大人不由气息一顿,本以灵机指使两只水人的右手,顿时如遭火燎般灼烧感不断,无力的垂了下来。 京堂福大人恨声大叫道:“财鹰、龙校尉,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动手夺了盒。”( *本*文*/来自\v*v/*\*\ .G ZB Pi. bsp; Om ,更v新更v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高塔 京堂福大人在卧云禅师身上受了挫,自然对财鹰与龙校尉呵斥有加。 虽此次出京,来承天陵的京师三人行,同归灵道轩的独孤晴雨管辖。 但京堂福大人出自东海珊瑚岛门下,五皇也与珊瑚岛有极深的关联,在五皇近前,京堂福大人的地位要比财鹰与龙校尉高一些。 财鹰与龙校尉见京堂福大人都已拼了命,两人在旁等待时机许久,听了京堂福大人的指令,不敢有所怠慢。 两道人影“嗖”的两声,从修士人群中飞出,直扑向半空中的卧云禅师。 财鹰与龙校尉能被京堂福大人驱使得动,在傅千雪看来,传言当中,景朝五皇与京堂福大人,或许是同为珊瑚岛的师兄弟,这种根深蒂固的关系,看来不是空穴来风。 京堂福大人的珊瑚岛幻术,在卧云禅师身上意外失手,反倒是激起京堂福大人的恨意。 珊瑚岛一落岛主的座下弟,多半都是好斗勇狠的性,在京堂福大人身上,更为突出些。 在财鹰与龙校尉从两边夹击卧云禅师后,京堂福大人收回留在海水中的术识,将幻成两只水人的那团海水,化为脚下的涛浪,托起京堂福大人的身体,向高塔之上涌去。 塔林中央的最高的石塔,突兀塔林其中,外表不显。但气势雄伟,蔚然壮观,是高耸入云也一点不夸张。 就是在一干陵墓之中,也绝对的少见,于承天陵中也是最高。 各路争夺景朝玉玺的人马,很少有图玉玺当作東海景龙渊皇陵的开启钥匙,都只是想取了玉玺当作仙器来用。 在承天陵忘仙殿的景太宗的书房中,寻不到玉玺的踪迹,就会联想着承天陵中,一些稀奇古怪的地方,例如塔林里的这座最高石塔。 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人在此设置拦截,伽蓝寺长老殿的卧云禅师,带着奇异的九龙云纹木盒来此,更加深了各路修士的好奇心。 卧云禅师手里的九龙云纹木盒,让人联想到跟景朝玉玺有关。 实在是这木盒外表所刻写的纹理,太过引入注目。 因而在卧云禅师化解了京堂福大人的海水幻术,绕着高耸的石塔,一路朝石塔顶端飞行后,不仅元随、纳兰玉阑、独孤晴雨、京师三人行几人在后紧追不舍,也跟着许多心怀叵测的修士。 离卧云禅师最近的,自然就是财鹰与龙校尉了。 尽管京堂福大人呵斥在前,财鹰与龙校尉也忌惮着卧云禅师佛学修为,一直紧缠其后,没有立即动手。 财鹰与龙校尉的修真势力稍弱,不敢撩卧云禅师的锋锐,但卧云禅师此刻也并好过。 除了紧跟不断的龙校尉与财鹰,其他有心于此的修士,碍于自身的修为与景朝两位皇的势力,不敢一时围拢过来。 来自灵道轩的纳兰玉阑与独孤晴雨,可不管这些,追逐的过程中,还以灵道轩独特的修真灵法,合起手来,一左一右,竟让卧云禅师手忙脚乱,上升的速度在一点点减慢。 纵使卧云禅师是伽蓝寺长老殿出来的长老,也在身后几人的不断纠缠干扰下,即将达到高塔塔尖时,被围堵得严严实实。 纳兰玉阑见卧云禅师没了退路,不由嫣然笑道:“卧云禅师,你急匆匆往高塔塔尖上走,是不是玉玺的秘密就在塔尖内?” 卧云禅师道了声佛号,宝相庄严道:“纳兰施主何必苦苦逼问,若是老衲不,两位灵道轩的施主,心里恐怕也是不信的。” “我倒是有个办法,既然卧云禅师不肯出木盒的秘密,不若将九龙云纹木盒暂且交给我们姐妹俩,待我们去塔顶一试,便可知木盒是否与玉玺有关了。” 独孤晴雨做了个欲擒故纵的姿势来,以此想从卧云禅师的老朽眉目中,看出什么端倪来。 哪知,卧云禅师低首注视了手中九龙云纹木盒,表情凝重,似是悲伤、感慨,又像是叹息、孤郁。 卧云禅师神情似沉思在木盒上,没注意到独孤晴雨的语气,让独孤晴雨费劲心力的表情,全然做了无用功,让独孤晴雨大是气愤。 好似对瞎用错了表情,白费一番功夫。 纳兰玉阑又道:“既然卧云禅师不肯赏就我们姐妹俩一番心意,那就得罪了。”纳兰玉阑侧首对那桂鱼道:“五皇手下的三人,暂且不去管他们,等从老和尚那里拿到九龙云纹木盒,余下与他们的恩怨,出了承天陵后再一并了结。” 纳兰玉阑此刻开了口,也有顺便提点独孤晴雨的意思,独孤晴雨自然也顺势应了下来。 独孤晴雨与纳兰玉阑谈妥后,暂时盘起以前的恩怨,没有了后顾之忧,又合力围攻起卧云禅师来,越发显得有优势了。 卧云禅师的情势则急转而下,眼看不敌,木盒与性命皆丢。 此绝境下,卧云禅师颜色却丝毫不见紧张,从容解开身上的袈裟,然后将右手中龙藏寺的《大梵经》经文拓本,紧贴在袈裟之上。 在卧云禅师念出一段亘古久远的龙藏寺佛文后,朴素的袈裟之上,原本晦暗的金色描边,重新活了过来,泛起点点金灿灿的佛光。 《大梵经》拓本上的经文,也没在书页上显现出,而是在袈裟上一字一段的浮凸了出来,宛如活络的金色人,一字字在袈裟上跳跃,最后竟在袈裟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藏”字。 待《大梵经》佛文拓本上的文字,全部归纳到了袈裟上后,《大梵经》拓本居然燃烧起来,化为了金色的粉末,卧云禅师手掌一扬,随风散去。 袈裟吸收了《大梵经》拓本上的经文后,变得金光闪闪,自动披在卧云禅师的身上,让原本束手不敌的卧云禅师,重新有了资本。 卧云禅师本已消沉的佛力,又注入了新的力量,卧云禅师精神顿即一振,将纳兰玉阑五人的攻击,全数逼退十尺开外。 这让纳兰玉阑五人心中大感无措,不知卧云禅师身上的《大梵经》是何来历,竟有如斯震怖的佛门威力。 但之前,卧云禅师为何不使用此等佛门密宗之法。 战况重新掌控在手,卧云禅师不见惊喜,反跪坐了下来,朝着身后的高台,恭敬的磕了几个头。 卧云禅师脸上泪流不断,哭泣声凄凉,语气哽咽道:“太师公,是卧云佛理不精,竟使太师叔祖唯一遗褪下的佛文在塔前焚毁,就差了一步啊!僧护持不力,罪孽深重,不可饶恕,当堕入凡尘不得修佛。此次……此次若失却了机会,无法见到太师叔祖的真言,僧便苦守塔内,永世不得出陵,为太师叔祖念渡佛文。”( *本*文*/来自\v*v/*\*\ .G ZB Pi. bsp; Om ,更v新更v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十六字箴言 卧云禅师突如其来的失声痛哭,自言自语,实在颠覆了之前得道高僧的宝相。 这让纳兰玉阑、元随等人的表情十分难堪丰富。 难道她们真的搞错了,景朝玉玺的下落,真的与卧云禅师没半点关系。 那为何卧云禅师手中的九龙云纹木盒上,九龙盘旋的纹理,与玉玺上的纹路丝毫不差。 其上鬼斧神工的龙行神态,只能出自一人之手。 上古时代,一剑广寒十四洲甘大侠妻的弟弟唐鲁鹿,一个天生残废,若无人帮助,连门都出不了。 但集合了唐门、鲁班后人两家大成机造术后,一双巧手足以鬼斧神工,神鬼惊退。 而且,唐鲁鹿在造完一样神物后,总会在上面刻下龙纹与金鹿头像,以证其手。 这是其他神工巧匠都模仿不来的。 唐鲁鹿的天工手笔,很多修真人士都清楚的很,当然不会认错卧云禅师手上的九龙云纹木盒。 莫非真的就是巧合,还是其中有别人难以探究的神秘渊源。 “你们为何一再强逼卧云禅师,难道高塔之中,安放着大孤山洲圣元寺一代高僧,曾经佛门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渡岩大师坐化的佛骨,你们一点都不知情?” 在纳兰玉阑、独孤晴雨几人震惊于卧云禅师的痛苦时,傅千雪不知何时从远处御剑而来,对着痛泣不顾身份的卧云禅师叹息道。 再次见到傅千雪,纳兰玉阑也有疑惑,慎微的同时,对傅千雪身份来历的警惕,不禁提上心来,直眉道:“你到底是何人?” 傅千雪微笑道:“高塔之中到底有什么秘密?景太宗为何要在陵内建造这么一座高塔?塔内为什么安放着一名圣元寺高僧的遗骨?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却被景朝的皇派来承天陵,寻找可以助他们登上帝位的玉玺。却不知,你们只是给别人先行探了路,你们是死是活,真的会被那些天家贵胄放在心上?” 傅千雪一再嘲讽的语气,让独孤晴雨忍受不住,回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来做什么?再不,我可要不客气了。” 傅千雪笑着道:“没想你们的修道之心,连我等一个晚辈都不足。” 独孤晴雨道:“你废话可真多。” “你到底想些什么?”纳兰玉阑抽出腰间软剑指向傅千雪,也逼问道。 “这归根结底就是一个问题。”傅千雪声音低黯,却不失沉雄。 “山河倒转,帝御星河。天驾六,承天紫薇。” 听了傅千雪这句句沉重的十六字箴言,在场的所有人,如施了魔法,全都定力不住,就连痛哭流涕的卧云禅师也止住了伤悲,转过身来,怔着老眉看着傅千雪。 这句传言,在景朝京师之中早有传闻,不过很少有人当真。 此时在承天陵内,由傅千雪来,分量含义别有韵致,让众人心里对于景朝玉玺的涵义,有了更多了思考。 但傅千雪此刻的心思,却飞到了漓月峰最高的雪山之巅,一片洁丽的云雪中,雪花分列九枝,开出雪色梅花。 这是傅千雪自己洞府前,悬崖上一株雪柏,傲然冷冽,生长矗立在天地苍茫之间。 不仅是九枝雪道法的缘故,还有寒山雪柏不经意间,绽放出的顽强奇拙。 灵道轩中多是收纳各地,容颜与修真天资上佳的女,一如纳兰玉阑这般。 对于傅千雪这般独立特性的风貌男儿,纳兰玉阑也是一怔,就连傅千雪语意中淡淡讽嘲,也一时没回过味来。 直到高塔之后,又传来一阵海浪的涛声,一句气急败坏的声音飘来。“傅千雪原来是你,我本道七殿下手中无人,七筠楼雨娘能得你如此强援,真是难得一见。还有,你与风雨楼的帮主公帝白,究竟是什么关系?” 傅千雪看这与自己一同漂浮而上,却被傅千雪御剑远远甩在后头的京堂福大人,道:“京堂福大人可真贪心,想要傅某从何作答起。” “一并了便是。”京堂福大人恶言相向。 傅千雪淡淡道:“现今可不行,灵道轩的两位可人姐姐,正等着傅某在解释承天陵的十六字箴言。” 京堂福大人暂时收起怒气,又改口道:“那好,你先这个。” 傅千雪道:“可我现在被京堂福大人扰了兴致,突然不想了。” 龙校尉一甩钩镰枪,用镰勾勾住失去龙藏寺《大梵经》拓本,神情恍惚失落无序的卧云禅师,道:“赶紧,不然我就杀了这老和尚。” 傅千雪不为所动道:“你要杀,就且动手吧。只不过,承天陵内的玉玺,恐怕就此埋没古陵地底之下,与在座各位无缘了。” 纳兰玉阑道:“傅千雪,你可是话中有话啊。” 傅千雪道:“纳兰玉阑,估计你对‘山河倒转,帝御星河。天驾六,承天紫薇。’这十六个字,有个别的地方,还不能完全体悟吧?” 纳兰玉阑玉容红润道:“女当然不如傅公有才,能否教教女一二?” 傅千雪道:“能让纳兰玉阑这般美人恳求的,实在不可多见,其实这也简单,这十六个字,不过概略了一代帝君景太宗坎坷的一生。 前半句是,景朝山河倾覆破碎,景太宗挥戈铁马整合统一了景朝帝国,建立了不朽的帝业。前半生讷谏听得四方之言,改革进取,使景朝帝国的实力蒸蒸日上,这其中,景太宗个人的勤政治国,卓卓功业不可磨灭。 可在景太宗后半生修道后,便似换了个人似的,专心修道,不闻朝事。也就是景太宗为开国之君,其赫赫战功威名,无人敢撩拨,这才避免将景朝的繁荣,变成过眼云烟。 然为景太宗立下不少隐秘功劳的谢天师,也因一个神秘的东海来人,在为景太宗献纳了东海不传修道术法后,失去了昔日的恩宠与荣光,而不得善终晚年,终因秘建承天陵一事,而被强逼远遁江湖之远,凄凉落寞死去。 然而天驾六,不过是那名东海来人,为景太宗渲染修道延寿秘录,而鼓噪欺骗的术法。为此,景太宗才在景朝各地的隐秘之地,按照那名东海来人的要求,在六处阵眼之上,大肆修建了六处皇陵,然后将宝藏尽收藏于其中。至于景太宗最为紧要宝贵的修真物品,则收藏在天御驾之上。 但如今让我觉得可笑的是,你们连承天陵内的天御驾都未见到,还妄想得到景朝玉玺,真是可笑之极。”( *本*文*/来自\v*v/*\*\ .G ZB Pi. bsp; Om ,更v新更v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天子驾六 独孤晴雨不由问道:“那这天驾六,又与卧云禅师有何关联?” 傅千雪道:“如今已嫁人景朝长公主殿下的夫君,便是卧云禅师的师兄。” 那桂鱼眯着锋寒的死鱼眼,道:“长公主殿下嫁给国之柱石蒙冈大将军,这种事,就是在我们锦衣卫内,也很少有人得知,你是从何探得的?莫非是你头脑不清醒,一通胡乱掰扯,胡言乱语蒙猜的。” 傅千雪对那桂鱼道:“那千卫自从你投入太殿下的麾下,只怕光顾忙着你主的事,一直在东奔西走。也不知你昔日锦衣卫内的本领,现今还余下几成?” “傅千雪,你要不要亲身掂量一下?” “难怪那千卫立下功劳无数,在景朝太面前,依然争不过章长卿章丞相,你这个锦衣卫大统领做的也太迷糊了,那我就的再清晰点。蒙冈大将军是伽蓝寺沙言长老的不记名弟,不作剃度修行,在伽蓝寺修炼不到二年的时间,自然难被外界所得知。” 纳兰玉阑道:“那令女好奇的是,傅公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内情,莫非傅公背后,有高人指点不成?” 傅千雪道:“景朝当今皇帝病重,但也留下了三三女,八皇风流倜傥,才学过人,一心只向往琴棋书画,修道之心不断,从未在帝位上流露过半点心思。最的九公主,年纪还,就且不提。余下的皇中,你们能从太与五皇那里,得到一些有关承天陵的秘闻,而我当然也可以从七殿下与长公主那里,了解到诸位一些不知道的情况。” “简直是颠三倒四,语无伦次。你从七殿下那里知道一些并不足奇,但长公主是何等尊贵身份,怎么会与你搭上关系?”久不开口的财鹰,对着傅千雪怒气冲冲。 傅千雪道:“有何不可,在你们眼中不可能做到的事,在我看来,也自有捷径。不过这其中缘由,财鹰大人就是想知道,傅某也懒得回答,因为这有关景淑长公主的个人清誉。” 哪知京堂福大人偏不听信傅千雪的个人言论,坚持一意孤行,分开海浪,汹涌朝卧云禅师压去。 卧云禅师刚才能够力压纳兰玉阑、独孤晴雨、那桂鱼七人的围攻,全是倚仗手中龙藏寺的《大梵经》佛经拓本。 现今《大梵经》佛经上的佛力,已燃尽褪去,再也护持卧云禅师不得,再加上卧云禅师自身深厚的佛力,也消耗的八九不离十,根本抵挡不住京堂福大人惊涛拍岸般的海流术法。 傅千雪有心得到玉玺,自然不会让玉玺的关键人物,卧云禅师白白横死当场。 剑随流云,激荡的雪色的剑光,力劈荆棘。 京堂福大人的海水浪流术法,修为不俗,却被傅千雪的千漓灵剑所激发的雪流,当场冰冻起来。 冰冻九出,霜出九枝,唯有雪花傲骨决然绽放,如同千漓灵剑上最美的飘零,还有让人血液冰冻的雪色剑气。 而京堂福大人的东海幻术遇上了傅千雪,不知为何,偏偏无用之极。 京堂福大人的幻术再过虚幻精彩,也若水泡泡般,一触既碎。 就在傅千雪剑挑京堂福大人的后背,打算围魏救赵,救下卧云禅师时。 纳兰玉阑与独孤晴雨很快阻碍在傅千雪面前,冷然面对,阻止了傅千雪进一步的前进。 傅千雪不由苦笑,对上灵道轩这两位天才女修,自保都是困难,何况是救人。 眼看卧云禅师即将殒命当场,石林最高塔的塔尖上,突如其来纷纷落起漫天的绿色茶叶,在卧云禅师周围层层裹挟,包裹成个大粽形状的雨茶花。 京堂福大人召涌出的海浪激流,不仅没冲势到卧云禅师,拍打在雨茶绿叶粽表面上,发出滴滴鸣翠的声响,如似春风细雨,在润泽山间梯田上的雨茶林,更显幽然叠翠。 见了这茶叶之术,纳兰玉阑与独孤晴雨岂不知隐居在此的烟茶女,终将出手了,救下了卧云禅师。 傅千雪眼看着那团人形的雨茶茶团,顺着高塔的石壁,往上漂浮而去。 而在高塔塔尖的云端,正有一面目姣好的女,拖曳着蝉翼般白色裙裾,飘临若仙,脸情淡淡,望着这里。 见烟茶女还是插了手,将卧云禅师横生救了去,纳兰玉阑与独孤晴雨顾不上拦阻傅千雪,相继朝塔尖飞浮而去,余下的元随、那桂鱼、京师三人行,也相继朝塔尖之上飞去。 傅千雪落在最后,等飞上最高石塔塔尖,脚下的石塔塔顶,不似一般佛塔那般空间逼仄,难以容身。 承天陵内的这座最高建筑,塔林的最高石塔,塔顶是一个穹行的圆弧,里面的空间颇大,塔顶内部容纳了十人,也不闲拥挤。 傅千雪飘入高塔塔顶内部后,只见三拨人马各立一角。 也唯有傅千雪一人最为尴尬,孤身一人寻了一处角落,静静的待着。 而不知为何出现在此的烟茶女,收回卧云禅师身上包裹着的雨茶叶法器后,就将卧云禅师放置在墙边。 卧云禅师对于烟茶女的出现,有点意外的同时,更有悲悯的痛苦,最后又慢慢平静下来。 那种佛家大义中的沉静,像要随时要舍身为佛。 卧云禅师右手沉缓将木盒递给烟茶女,烟茶女望着卧云禅师不容拒绝的眼神,将九龙云纹木盒接了过来,又放回了卧云禅师的脚下,最后才注视着面前的独孤晴雨与纳兰玉阑。 “两位师姐,我们三人同属一门,今日一定要兵戈相见吗?” 纳兰玉阑华容绽放,不可方物。“师妹,就算你是师傅最受宠爱的弟,但今日,你若不留下这九龙云纹木盒,那是绝无可能的。” 烟茶女道:“既然两位师姐还惦念着师妹,不若这次就放手,就此离开如何?” 独孤晴雨道:“我费尽周折才入了承天陵,不得到景朝玉玺,是不会罢手离开的。” 烟茶女星眸里泛着不可捉摸的忧伤。“看来与两位师姐,还是谈不拢。” 纳兰玉阑道:“师妹,就算你的修道天资,在同门之中最为出众,师父也对你另眼看待。但你修道的时日差我太多,所以今日,师妹想带着九龙云纹木盒走出高塔,是不可能的。” “也是,今日我就没打算离开。上一次承天陵的开启,我就本该长眠在此,可惜有人替了我,因而时至今日,我也不打算活了。”烟茶女的话轻描淡写,却大出纳兰玉阑与独孤晴雨两人的意料。( *本*文*/来自\v*v/*\*\ .G ZB Pi. bsp; Om ,更v新更v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茶花舞 就在纳兰玉阑与独孤晴雨为烟茶女一心求死只求解脱的话,而怔神之际。 烟茶女素手已捻出一片春花灿烂般的茶叶,循着落叶不可预估的踪迹,朝纳兰玉阑攻去。 此前,纳兰玉阑与独孤晴雨两女的动作神态,对于灵道轩最师妹烟茶女的修为,早有忌惮一二。 但直到烟茶女出手,才知烟茶女的道力修为,有多奇拙深厚。 两个女之间漫天青绿的茶叶,回旋飞舞,将烟茶女周身护持的滴水不漏。 尤其是烟茶女柔软胸前,那片莹然白翠的水晶茶叶,更是绿意沛然。水乳色的灵力,在茶叶纵横交错的叶脉间,婉丽流淌,发出粲然的光芒。 而纳兰玉阑一柄银色软剑,剑式飘逸,配合其娇媚的容色,一动一静间,皆充满丰媚之情的女性水惑味道,更有出尘之感。 纳兰玉阑虽使的是柄银丝软纹剑,但剑式柔中带刚,翻腾间有宫廷舞蹈的味道。 傅千雪几番见识下来,竟有上唐年间为宫廷第一的,公孙大娘的剑舞。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纳兰玉阑虽不是公孙大娘再世,但剑舞柔媚的同时,不失劲键,剑舞舞动压人心魄。且在剑舞灵动中,总有一点梅红的剑光,逼人眼眸,仿佛在夜空中谱写一曲精灵神话。 纳兰玉阑与烟茶女斗到烈处,原本还能看清两女软和清逸的姿态,到了后来,纳兰玉阑的剑舞与烟茶女的素白裙裾,就只余两团迷糊的清影了,再也分不清彼此,只能看清一点上下左右飘忽不定的梅红剑星,还有一片绿意。 快捷到了极处,甚至这点梅红剑星,与轨迹琢磨不定的白润茶叶,互相斗奇,各显春秋。 纳兰玉阑与烟茶女的道法,皆源出灵道轩,纳兰玉阑的入门时间最早,修为也烟茶女高些,可在道术的奇谲上,烟茶女显然更胜一筹。烟茶女身前灵动漂飞的茶叶,不知是何灵宝,通灵护主不,且发出茶叶的绿意清香。 原本这股清香,最是能沁人心脾,润人肺腑不过。 可是在纳兰玉阑闻来,似粘稠浓化不开的茶水,在粘连着自己的剑舞,影响这剑舞转圜之间,一点极其微末的时间。 但这点极其微末时间,使得纳兰玉阑的浑脱剑舞,剑舞之流转,总不能发挥到极致。 在表面上看来,纳兰玉阑的剑舞能压制着烟茶女的绿茶叶灵气,然而在烟茶女一双采撷茶叶的柔手翻飞中,不能一剑破开烟茶女的防守,击中烟茶女的本体。 更别,从烟茶女背后的卧云禅师手里,夺得九龙云纹木盒。 就在烟茶女与纳兰玉阑一时半刻,分不出高下,纠缠在一起的时候。 纳兰玉阑原本寄希望,与自己一共拿下烟茶女与卧云禅师,取得九龙云纹木盒,然后再作打算的独孤晴雨,突然弃纳兰玉阑于不顾,也未通知京师三人行的情况下,独自直扑向卧云禅师。 一柄狭长锋锐的弯刀,在独孤晴雨的手中,不住变幻缭绕着孔雀蓝的刀光,发出湛然的刀气。吞吐之间,便将卧云禅师身上的袈裟割裂粉碎,然后未掌刀的左手,径自抓向卧云禅师脚边的九龙云纹木盒。 独孤晴雨一瞬之间,以为九龙云纹木盒唾手可得之际,斜后面倏忽有一股极为峻烈的剑气袭来。 这股剑气虽一时不会对独孤晴雨,造成巨大的伤害,但肯定要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耗费一个月的修为来恢复。 在承天陵步步为营的危机中,根本允许不得这种伤势来,所以独孤晴雨还是放弃了。 独孤晴雨向后一瞧,傅千雪的身形已移动到了卧云禅师身边,倚剑而立,逼视着独孤晴雨。 但卧云禅师好像除了烟茶女一人之外,对所以其他有心木盒的人,都冷淡的很。 对于傅千雪的援救,也不感激,只是低垂着,偶尔抬头谛视烟茶女,关心她的战况。 独孤晴雨突如其来的出袭,已经快的出乎意外,但傅千雪后来居上,所发出的火烈剑气,还是干扰到了独孤晴雨。 刚才那道峻烈剑势,瞬发出的凤鸣剑气,所凭之处就是一个快字。 尽管凤鸣剑气的威力只有平日的一半,但用来扰乱独孤晴雨一时的行动,已然成功了。 有了傅千雪的片刻干扰,卧云禅师留起了神,却不相信傅千雪的好意,也阻止不了独孤晴雨接下来的行动,将脚边的九龙云纹木盒,朝塔顶的中央抛去。 卧云禅师的这一行为,大出在场所有人的料想。 而孤独晴雨一想之下,除了纠缠不断的纳兰玉阑与烟茶女两人,这几人当中,就数独孤晴雨的修道修为最高。 独孤晴雨手中的孔雀蓝弯刀,灌注满灵力后,一个横扫,就将傅千雪的剑势挡在身后,率先朝掉落在中央处的木盒跃去。 何知,独孤晴雨的之间触碰到木盒上,九龙云纹木盒已当先一步,被人截取。 独孤晴雨不禁怒急,原本以为刚才从身侧飘过的拂风,是从高塔之外吹来,抑或是傅千雪的第二次插手。 定睛细看之下,才发现先自己一步,夺得九龙云纹木盒的人,全身罩着乌衣,只露出深乌色的额眉和眼睛。 锋寒入冷,凉意袭人。 能瞒过高塔塔顶内众人的神念,只身欺进独孤晴雨的身边,独孤晴雨却来不及反应,把九龙云纹木盒夺了去,使独孤晴雨大为忌惮。 夺了九龙云纹木盒的乌衣人,渔翁得利,纠缠很久的纳兰玉阑与烟茶女,俱是停下手手来,将乌衣人围在中间。 “灵道轩绘兰师太女中豪杰,素来让在下佩服。只是想不到,绘兰师太最有修真前途的三位宝贝徒弟,竟是如此的不堪大任,甘愿为了一区区木盒,而不顾同门情谊,在承天陵中互相残杀,真是让本尊大开眼界。” 纳兰玉阑、独孤晴雨与烟茶女,对乌衣人的话,既惊且怒,一时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倒是独孤晴雨对乌衣人不以为然,道:“你是何人?将木盒还来,我且恕你对师傅的不敬之罪。” 乌衣人得意笑道:“若是你的师傅在此,还有点资历,来问询本尊的不是,可你的修道火候还差的远。再来,这木盒本是卧云禅师所有,你更是无权来指责本尊的不是了。” “你。”独孤晴雨面色杀气腾腾,瞪着乌衣人。( *本*文*/来自\v*v/*\*\ .G ZB Pi. bsp; Om ,更v新更v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乌衣再现 乌衣人没继续理会独孤晴雨,而是将视线转向高塔顶端,另一边墙角里的卧云禅师。 高塔顶内,众人为了九龙云纹木盒的归属,随时可能会剑动刀啸。 而九龙云纹木盒本的来之主卧云禅师,自身上的龙藏寺《大梵经》经文拓本与袈裟销毁了后,神情大不如前。对于九龙云纹木盒的得失,现今在何人的手中,似也漠不关心,抵足端坐在地,闭目默念起佛门梵文来。 乌衣人对于灵道轩的三位女修,不以为意。 反倒是如今灵气凋零的卧云禅师,让乌衣人有点顾虑,乌色面罩下的眉头紧皱,默然不语。 深思熟虑之后,才向角落里的卧云禅师走去。 在乌衣人周围,围成一圈的灵道轩三女,固然修为精深,修道天资佳良,也隐隐察觉到乌衣人不可深掘的修道实力。 只是承天陵内有何仙物,值得乌衣人如此费尽心机,找来白锦台的穿山甲越与西沙洲拜土教的安土链,去半活老夫妇的千草谷,搅得天翻地覆。 乌衣人暗中跟随其后,从半活老夫人的手里,夺了仙草美人雾的替代品后,又将挽天盟与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九峰之一奕喻峰的人,也牵连搅合其中,将承天陵的一趟浑水,搅合得浑浊不堪,丝毫不见一点清晰眉目。 傅千雪心头念头斗转,秉持的剑意神识,若实若虚,一直紧锁着乌衣人。 乌衣人似也发觉到了傅千雪这股,沉雄不发的剑意,蓦然回首瞥了傅千雪一眼。 恐怕傅千雪心里也不甚清楚,乌衣人心底泛起的惊然,丝毫不比傅千雪来的少。 前些时日于千草谷中,对傅千雪发出的那两道乌云之剑,就是对于一个筑基境的修道者来,如今都是应该伤及在身,难有余力的。 但现在看来,只是月余不见,反而是傅千雪的剑道修为,比之千草谷之时进步了不少。 千草谷中的两次乌云之剑,不仅未击倒傅千雪,反使得傅千雪的剑意,从中受益良多,精进如斯! 乌衣人对于傅千雪的诸多心思,多源于对傅千雪师傅的警惕。 那个人,六十年前,左手所起的左手衍气剑,所修习凝绝出来的燎沉剑派的剑法,有多么惊人与可怕。 乌衣人心思深重,思考顾及太多,自然步履不快,可是乌衣人走去卧云禅师的脚步虽慢,但也有靠近的时候。 “卧云禅师,以你在伽蓝寺长老殿中的地位与修为,根本不至于被这几个辈难住。” 卧云禅师道:“老僧受困于此,不是刚好合了乌施主的心意吗。” 乌衣人道:“还是卧云禅师的佛理修为精深,禅理通透,更能了解本尊的心思。” 卧云禅师道:“猜的不错如何?猜不透又如何?这一切,还不是尽在乌施主的预想掌控中。” 乌衣人道:“这么来,卧云禅师终于愿意出,这九龙云纹木盒与承天陵的石塔林,有何关联了?” 卧云禅师睁开老眼,道:“原来乌施主此来承天陵,并非是为了景朝玉玺。” 乌衣人听后大笑道:“景朝玉玺?在卧云禅师尔等看来修真中难得一见的重宝,在本尊视来,不过是一件特别一点的仙器而已,实在难让本尊多分心思。” 卧云禅师道:“的也对,乌施主所谋甚重,岂能关注这点宝物。恐怕老僧的九龙云纹木盒,在乌施主的眼里,也不过是顺带的跳板而已。” 乌衣人一振乌色袖袍,气势昂然道:“那是当然,不过看在卧云禅师你送上木盒的份上,本尊就多两句。景太宗一代帝王人杰,除了东海的景龙渊皇陵,怎放心舍得将最好的仙宝放在别处。 当年,也就是因景太宗最宠爱的妃,厢妃娘娘的故乡就在花铜山脉附近的城镇,这才将承天陵完建于此山。不过也错进错出,将一件不世的宝物遗落在此,至于景太宗何故犯了这等失误,卧云禅师,这里只有你我知情。 当然本尊也是为此而来,何况,你我所求各有不同。你何不将九龙云纹木盒的秘辛,相告于本尊,共分了这九龙云纹木盒之中的宝物。” 卧云禅师道:“既然乌施主所谋都知晓,自己将九龙云纹木盒打开就好,又何来苦求老衲。” 乌衣人笑声阴怖,散动的乌衣外套沉结下来。“卧云禅师此来承天陵,为护九龙云纹木盒不受外界的干扰,刚好能够在恰当的地点时辰打开,一路上耗去了大半的佛力修为。如此情况下,本尊又怎么会上当,在不知情的境况下,用错误的手法误开了木盒。” 卧云禅师也争辩,道:“原来乌施主什么都知道了。” 乌衣人道:“不然,本尊也不会现在现身,夺了这九龙云纹木盒。” 乌衣人与卧云禅师的一番话,浑不似把旁人放在眼里。 忍了很久的纳兰玉阑道:“你既然拿到了九龙云纹木盒,何不打开,在此叽叽歪歪,让人好不心烦。难道你是担心这里所有人,全都通晓了木盒中的秘密,要先将我们所有人灭了口才能安心,最后才放心去探究九龙云纹木盒中的奥秘。” “这次可是纳兰姑娘你猜错了,承天陵开启还不到一日,时辰未到,这位乌先生即便想打开木盒,也是有心无力。之前的一番话题,不过诳人往其它方面推想,转换大家的视线而已。”傅千雪忽然开口道。 傅千雪的话,不仅让卧云禅师一惊,更是触动了乌衣人的诸多心思。 乌衣人漠漠的注视着傅千雪,细细的打量,好像要重新认识傅千雪一般。 有了傅千雪石破天惊的一句,独孤晴雨回过神来道:“时辰未到?承天陵既已开启,还有什么时辰。” 傅千雪微笑道:“独孤姑娘那么想知道实情,不若问问你的同门师妹烟茶女。” 烟茶女很久没开口,神色仍旧淡然,没有不耐烦。可也让独孤晴雨与纳兰玉阑,对此有了更多的困惑,或许烟茶女才是那个早就知情的人,却一直难以服自己下决定。 纳兰玉阑与独孤晴雨听了傅千雪的意外之言,神情讷讷。 她们两人想开口问烟茶女,可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无法开口。 之前,烟茶女一来,还不同她们俩解释什么,就先开打了起来。 倒是烟茶女淡淡道:“两位师姐想知,妹也就了,虽然现在木盒落在这位乌先生的手中,但并无大用。” 乌衣人听了烟茶女所言,才将视线定格在烟茶女身上。 “听闻灵道轩的绘兰师太,近来新收了名弟,秀雅敏慧,很是得绘兰师太的喜爱和看重。本尊想听听,为何木盒此刻落在我手,没有用来?”( *本*文*/来自\v*v/*\*\ .G ZB Pi. bsp; Om ,更v新更v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承天陵的五重秘密 烟茶女道:“正如乌先生所言,承天陵建于花铜山脉之下。明面上,有东海景太宗景龙渊真陵的替身之一,与景太宗最宠爱妃,厢妃的请求,这两个原因在里面。 其实还有两重秘密在其中,各位入陵的时候,或许都经过一大片沼泽地,还有沼泽地上的一张巨大灵。以各位的聪明才智,应不难想到,那张灵,在此次承天陵开启探陵的一干修士之中,根本无人用的起如此好的灵器。 即便各位心中推测得到,这张来历不明的神秘灵,不是一般的灵器,能够防备住灵之下,有什么不可预测的威胁,能暂时抑制住心中贪欲。也架不住有的修士,想私下取走那张灵,但想必那些动手的修士,都会是失败且狼狈不堪吧。” 独孤晴雨心头不免愧对,这次来承天陵的各方势力中,就以独孤晴雨的属下,与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人马最为驳杂。在通行灵的路上,独孤晴雨的手下,不止一人对那张灵动了贪欲,这实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是又如何,难不成那张灵另有来头?”纳兰玉阑猜度道。 “莫非是承天陵以前开启时,探陵的修士遗留在此的?” 傅千雪插言道:“从那张灵的结构材质,与分布的范围来看,应不是如今使用的灵器。” 烟茶女赞同道:“傅公所言甚是,那张灵出现在此的时间,远在承天陵建造之前。承天陵未建造之前,这里原是片深山古寺,诸位想必都明白,在抱月洲,除了卧云禅师所在的伽蓝寺,是没有一间寺院,能够建立起这样一片气势恢宏的寺宇石塔林的。” 乌衣人听着烟茶女一番细言,也不由对烟茶女的博学识渊,赞赏有加。“这片塔林,为何不能是伽蓝寺所留。这样一来,卧云禅师来此追寻寺院的从前遗迹,也不难理解了。” 卧云禅师当即反驳道:“乌衣施主,此言未免太过苛求。本寺从遥远的大孤山洲远渡迁涉至抱月洲,直至十年之前,才站稳脚跟,慢慢稳定下来积蓄发展。这十年来,本寺都忙着整理佛语,招募佛家僧徒,是无瑕有功夫在此建造这片塔林的,何况是在承天陵中。” 乌衣人“哦”的一声,又讽道:“那为何多年之前,贵寺的渡岩禅师就已偷渡到此,难不成也如本尊一般,都是冲着承天陵之下的水月荷灵而来。渡岩禅师可真是一番苦心孤诣,万里所渡,竟然是为了个人之私,真是让本尊大开眼界啊。” 卧云禅师一改之前不动如佛像的枯寂之色,忿岔站起,愤视着乌衣人道:“乌衣施主,尽可笑蔑僧,但要是对太师叔祖不敬,可别怪老僧不客气了。 渡岩太师叔祖一心向佛,听闻花铜山脉之中,有一片上古年间的佛塔林,佛塔之中遗有上古第一寺龙藏寺的断壁残垣,或许还遗落一些龙藏寺的佛经。 从一些风言碎语中,多费周折之下,渡岩太师叔祖才打听到了龙藏寺的遗迹,还有一点残留在花铜山脉的承天陵中。太师叔祖佛理精深,却一心向往上古龙藏寺的佛修之理,就无故离开了伽蓝寺,来寻龙藏寺残余的古佛文,想从中来参透佛道上的心魔与佛理上的关阻。远不是乌衣施主的那般,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乌衣人道:“卧云禅师,不管你再怎么粉饰,也是瞒不过去的,偷学就是偷学,还分什么参透佛理,让本尊可笑的很。” “你!” “卧云禅师,你如今的状态,是奈何不了我的。如今本尊就跟你们承认了吧,再过不到半个时辰,当承天陵水底的水月荷灵醒来时发出的荷光,折射到塔林最高石塔塔顶时,就能打开九龙云纹木盒。哈哈哈……那时,你们就等着看好一出好戏吧。 本尊更要瞧瞧,当年渡岩禅师想要追寻的龙藏寺佛经,有何至高无上的佛力,竟为此丢了性命,只能留下一点龙藏寺的经文残本,让他信任的后辈卧云禅师,也要来继续苦苦专研龙藏寺的佛学。本尊就不相信,龙藏寺的名头那么大,佛学也会如传闻中那般厉害,还能与水月荷灵相比。” 就在乌衣人炫耀自己的无上谋算之时,石塔林最高石塔的塔顶上,急遽穿来一阵扬沙的潇潇声。 抱月洲内,虽山岭沟壑遍布,高山险岭不绝,但无一沙漠。 且在承天陵中,更无沙漠之中遍地沙尘的黄色,也无海市蜃楼的可能。 沙声扬起中,已有几个速度极快的人影,自高塔外“嗖嗖”几声,穿飘到塔顶之内。 乌衣人还在想着是何方神圣,当着这个时机,借机横插一道。 傅千雪就已从风沙的呼啸声中,判断出来人的身份。 “漠北双狐”中的烟斗,那种别致无二的”天净沙”道法,让人听后就不会忘记。 漠北双狐重不分离,烟斗到了,北大漠第一沙漠猎手烟壶也不会例外。 但所来之人,除了漠北双狐两人之外,还有肥硕阴冷的黑市商人参大官人,昔日景朝京师第一剑修韦庆枝。 这四人踩着点出现在此,傅千雪早就有了心里准备。 可傅千雪的眼神还是不由一凛,落在最后一人身上。 那是一名年轻人,穿着体当,披着件明红的帔帛,艳如朝霞,不让美颜少妇的明媚面容与姣好的身材。但这人偏偏是名男,可傅千雪与乌衣人,都不敢轻视此人。 因为来人,是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九峰之一奕喻峰,峰主劭玖斜座下的关门弟,池故雪。 能让前面四个恶名修士,甘赴尾骥的人,怎么会是普通人。 涯口度新云,山阴留故雪。 池故雪长相美颜,远胜一般美貌女,却爱好虐杀丽颜女,越是美貌的女,池故雪也就越开心。 正道之首挽天盟,对池故雪悬赏已久,却一直不得其行踪,没想现今会出现在承天陵中。 傅千雪的心沉了下去,不是因为这次来人极为棘手的厉害,而是谢先生落入了池故雪的手中,被定住了身体,动弹不得。 只能用一双倔强、不甘、鼓励的目光,注视着傅千雪。 谢先生的目光中,百般纠结,愁绪繁杂在一块,就是没有屈服与无助。 许是谢先生不希望傅千雪只想着,怎般将她从池故雪的手中救出,而是想着,傅千雪能替他报仇与完成承天陵中她未完成的心愿。 谢先生的容貌并不差雨娘多少,身材也丰润的很,只是谢先生平常不习惯梳妆打扮,一直寄希望有一天,在她的努力下,能够复兴谢家天师曾经的光耀。 因此谢先生,很少有机会,来认真打扮自己的面容。 然而即便谢先生素面朝天,也是大美人一个,不然池故雪也不会生出暴虐的兴趣,抓了谢先生来,准备在傅千雪与其他人面前,满足他狠毒变态的欲念。( *本*文*/来自\v*v/*\*\ .G ZB Pi. bsp; Om ,更v新更v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池故雪 傅千雪心神贯注在谢先生身上的同时,池故雪细嫩的左手,也停留在谢先生乌润的发丝间,注视着谢先生白洁的脸颊。 眼光没有轻松戏薄,而是一种快慰的残忍。 谢先生看不见池故雪的目光,也能感受到背脊发凉,忍不住栗栗惊抖。 池故雪突然越过谢先生,对傅千雪道:“怪不得傅兄弟脚步这般快,对承天陵的一干内情也详知的很,原来有当年景朝第一天师的后人谢先生,一直从旁帮助着你。” 傅千雪心思急速转动,面情却淡淡笑道:“是也是,却也不是。” 池故雪道:“原来傅兄弟也喜欢打机锋,不过时不我待,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池故雪从自己的头上,摘下一根女所佩的金钗来,抵在不能动弹的谢先生喉头上。 “傅千雪,你若想要谢先生还能活着,谢家的天师道法,不至于因为你的缘故而断了传承,你现在就去杀了这乌衣人,将九龙云纹木盒取来给我。” 池故雪语言优雅,言辞却让人不安惊怖。 傅千雪默然思忖着,乌衣人却笑道:“这位傅兄弟道法剑术,虽极为出众险奇,就是道门的修为,还缺了些时日积累的火候。现在想杀我,根本就是痴人梦,妄想的很。” 池故雪道:“我却等不及,顾不着太多,我就是想看看,这位谢姑娘在傅千雪的心里,会是何等的地位,有多重要。是也不是利用完了谢先生的作用,就随手弃之不顾,你呢,傅千雪?” 夹在傅千雪、池故雪、乌衣人三人中间的谢先生,一连变幻了好几种表情。 最后停留在傅千雪身上的神情,悲喜难以辨识。 惶急、哀求、抗拒的不甘,还是在祈祷自己的命运多舛。 谢先生看着沉吟中的傅千雪,手中的千漓灵剑缓缓出鞘,剑芒也在沉重的凝聚。 随着剑芒的启动,千漓灵剑上的吞口,一圈载刻着九朵寒梅,一瓣接一瓣的白亮起来。 剑鄂上的寒潭雪鹤,似乎也在振翅亮喙,姿势高雅出尘。 等千漓灵剑全部离鞘的刹那,谢先生仿佛触摸到一道极致的流星光芒,在眼前炫烈炸开。 然后这道雪寒的剑气,直冲向傅千雪近处的乌衣人。 傅千雪应下池故雪的“好”字,还没完音,九枝雪的剑气已到了半途。 然则就在池故雪微喜的同时,傅千雪的九枝雪剑气寒霜,又以更快的速度,径直转向另一边的池故雪。 傅千雪的念头转换极快,池故雪也像是预料到了傅千雪这一招。 让人却之不恭的笑容,更加明媚起来,池故雪身后的三人却同时出了手,向傅千雪这道剑气截去。 因韦庆枝与傅千雪同为剑修的关系,剑手的感应最快,同是左手更加出色的手腕间,亮起一道明黄的见光,横生半空,朝傅千雪的剑气劈去。 韦庆枝自认,以他昔日景朝京师第一剑手的身份,他一个人,足可教傅千雪的雪寒剑气什么做不了什么,发挥不了任何作用,全都会消散在他明黄璀璨的光辉下。 雪寒的九枝雪剑气与韦庆枝的明黄剑气,转瞬间接上了手,没有激烈的声响,热烈绚烂的撞击。 唯有无声的静寂,在消融,在沉寂,一如韦庆枝的表情,从极力自负,滑落为失落、不信、不甘。 融化消失的那道剑光,不是那流水的光寒,而是那道明黄,还有韦庆枝脸上本应浮起的愉悦。 韦庆枝准备好的自信,全都化为了不敢置信。 傅千雪的霜冷剑气击散了韦庆枝的明黄剑气后,继续前行,在以极精准的角度,堪堪击中了放在谢先生肩背上池故雪的几根手指前。 一道昏黄的沙尘,化为一张沙漠图景,挡住了傅千雪的这道,力道不多的霜寒剑气。 傅千雪知晓这是漠北双狐中,烟斗的“天净沙”沙漠术法屏障。 九枝雪的剑气击中了天净沙,就像是无风的沙漠中凭空起了狂风,下起了沙,扑簌簌作响,落落飞扬。 天净沙在竭力抵挡九枝雪的剑光中,面积在渐渐收缩变,渐至于无。而九枝雪的剑光,也化为了一滩冰水碎晶,沾湿在地。 九枝雪剑气虽占了先手,却也失却了先机。 傅千雪心中未起失败的波澜,他早就明了,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人,不是那般容易对付。 千漓灵剑轻鸣,灵性通主,九枝雪剑意的九株雪梅,消失隐去。 凤鸣剑气中峻拔火燃的凤来三式,接连出鞘,幽幽凤鸣,一式接着上一式,化为圆弧霞红的火线,再次直取池故雪。 池故雪面上笑呵呵的,如同金身不减的弥罗佛坐像,看这傅千雪的火红凤绣剑光,溅射如灯塔之光,踏风而来。 有谢先生挡在池故雪的身前,将自己的身体遮掩得结实,自己绝对安全。 池故雪相信自己的判断,傅千雪不是一个天生无情催花的绝命者,他并不能拿自己如何。 剑气在飞行,剑气在靠近。 谢先生目睹着傅千雪的火红凤来剑气,穿过自己的身体,透过自己刚换过的云岚花对襟,还有柔如兰草般的娇躯。 闭上眼,谢先生觉得自己很快就会消失在傅千雪的剑下。 不过,死在傅千雪的剑上,总比痛苦死在池故雪这个恶魔手中要好。 剑光灼热着谢先生的肌肤,温暖闷热夹带着恐惧,但偏偏想象中,撕碎绞烈一切的死亡,没有到临。 傅千雪的凤来剑气,安然穿过谢先生的身体,重新整合,化为更强横霸烈的火红,风行缭绕成剑气的翅膀,扑向了池故雪。 池故雪满脸惊然,不敢相信,剑修当中,还有如此精致如斯的剑法、剑道。 在场当中,唯有乌衣人胸有成竹。 当日千草谷中,乌衣人就与傅千雪交过手,对于傅千雪左手衍气剑的独树一帜,深有体会。 他乌衣人,尝试过了左手衍气剑的精妙,不让池故雪也体验一回,岂非憾事! 剑随流云,韵味自出。 池故雪于绝对意外中,无故吃了傅千雪左手衍气剑的暗亏,忙顾于自己的安全,也就疏忽了对于谢先生的看持,露出了破绽,放开双手,全力化解着傅千雪左手衍气剑的剑势。 傅千雪自然不会放过此等,自己苦寻的良机,一下将谢先生从池故雪身边拉了过来。 然则在傅千雪救回了谢先生,解开了谢先生身上的天净沙定神散道法时。 傅千雪见到谢先生脸面上,显现出一种焦急、忧惧来。 危机解除了,谢先生为何还高兴不起来,反而带有不出的耸然。 傅千雪不明白,可很快就有一种撕痛从背后传来,傅千雪的左背上顿时鲜血淋漓,伴有烈日狂沙将全身包裹完全的沉闷。 感到呼吸困难,灼热和湿闷。 傅千雪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受了漠北双狐中烟壶的暗算。 凤雪剑意强力运行三周,虽碍于后背上的痛楚,但好在灵气运转无碍。 而突袭傅千雪一手的烟壶,也暗道了声可惜。 傅千雪利用师门绝学左手衍气剑的绮丽,利用了池故雪的大意与自负,才解救了谢先生。同步的瞬间,最狡狯老道的烟壶也抓住了傅千雪身上的破绽,伤了傅千雪。( *本*文*/来自\v*v/*\*\ .G ZB Pi. bsp; Om ,更v新更v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桃花青玉手 若不是谢先生在自身天净沙术法解除的一刻,反应极快,祭出从承天陵迷宫东南角角落里,拿回的那柄景朝第一天师随身所用的天师木剑,再启用了木剑上的天师道法,挡住了烟壶漠北沙漠术法的一些威力,也许傅千雪背上的伤势,会更重一些。 毕竟,傅千雪去救谢先生的那两剑,全是倾力而为,未顾自身太多,这才给了烟壶偷袭的机会。 但偏偏让傅千雪想不通的是,同时挡除烟壶沙漠道法的,还有纳兰玉阑。 如果是烟茶女,傅千雪还能稍稍明白,毕竟烟茶女是承天陵的守陵人,憎恶九连环峰的念头会更强烈些。 这突如其来的争锋相对,看花了高塔顶内一干人等的眼眸。对于傅千雪的剑法,终于动了容,在想傅千雪是出自何门何派,师承何方。 傅千雪数剑过后,乌衣人依旧不动声色,高深莫测地笑着。 乌衣人在笑,让池故雪大为光火。 傅千雪虽然伤在漠北双狐的手下,还是让池故雪丢了脸面。 烟壶替池故雪找回了一点场,不仅没让池故雪来得舒心些,反而有点邪魅而优雅的笑将起来,翩翩风度,多胜却金榜题名的才。 池故雪越是笑得舒展潇洒,心中被羞辱的痛也在强烈的累积着。池故雪不在乎谢先生的生死,只关心傅千雪确实从他的手中,抢走了一个可以玩弄的美人玩物。 池故雪朝傅千雪走近了两步,也将身后参大商人、韦庆枝四人想要一同参战的意思,挡住了。池故雪亮丽的指尖,擦拭着美人所用的指甲妆容,带有春夏间桃花的缤纷绚烂,幽芳丽丽,十分美好,而使人不自觉迷恋。 可这美丽的指甲,如孔雀开屏摊开时,顿时从上樱樱纷纷,漫飞出许许多多的桃花瓣。 桃花清幽粉红,迷媚至极,在傅千雪眼里,却是比沙漠毒蝎还阴辣百倍的歹毒武器。 这迷人桃花瓣飞行的轨迹,比烟茶女的茶叶更为灵活,路数也极为诡谲多变,比纳兰玉阑的剑舞,更添一分乖戾。 桃花瓣虽轻,可每一瓣的威力,也不亚于独孤晴雨弯刀的回绝劈砍,桃花瓣的粉红迷幻,更不弱于京堂福大人的东海珊瑚岛幻术。 傅千雪伤在左边肩背,左手衍气剑自是使用不得,剑交右手。 脚步有规律的后退,可还是在退到墙壁前,被池故雪的桃花击中了两瓣,一瓣在左臂,一瓣在右面的脸颊。 最高石塔顶内的空间虽大,可也是相对而言,傅千雪的避让之势,并没有太多的空间来腾挪转移。 背靠在石塔冰冷斑驳的墙壁,傅千雪的心里,没有苦涩的忧惧,只有绝对的信念,战胜对手的信念,就如手中飞舞不懈的千漓灵剑。 九枝雪的傲绝风暴重新凝结,颤索中,幽冷开结出九朵雪巅白梅来,在千漓灵剑的剑锋上绽放、盛开。 池故雪美颜的指甲上飘射过来的桃花瓣,任它美艳绝伦,香气袭人,轨迹难测,总熬不过傅千雪掌中的三尺剑锋。 桃花依旧美丽芳华,美丽的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可美丽的背后,总有让人停止呼吸的冰冷,那是死亡的枯寂。 可待桃花瓣丽艳的缤纷,触及到了傅千雪千漓灵剑的剑气,九枝雪的剑气,也无法再前进哪怕一寸一毫。 桃花瓣纷纷散落,在腊冬中朔风寒流中冰冻,沾染了雪的剑意,枯萎凋零落地,零落芳华。 傅千雪的九枝雪剑意并不停止,还在进一步的升华中。 皆因桃花瓣杀机失败之后,满脸青霜的池故雪,在挥散碎成无数瓣的桃花后,美甲冷青,握手为爪,缭绕出一团青影,再次朝傅千雪袭来。 傅千雪的九枝雪剑意,与池故雪的桃花青玉手,在傅千雪面前的一尺地方,死命的缠斗在一起。 池故雪青面桃花,妖娆之中,却有挥之不去的煞气。 可任池故雪的桃花青玉手,再过玄奇狠煞,却至始至终,穿不透傅千雪九枝雪剑意中的一方烟雨朦胧。 傅千雪与池故雪两人的交手,近距离间的决斗若暴风烈雨,急弦落珠,煞气重重漫漫。 因为左肩背伤势与修为上的差距,傅千雪无可胁从的落入了下风,情势间的危急,比烟茶女与纳兰玉阑两女的交手,激烈何止一倍。 可傅千雪偏能笑了出来,乌衣人的乌云之剑,傅千雪都能抵挡得下来,何况池故雪的桃花青玉手。 池故雪的手法迅疾猛烈,看似晃眼变幻多端,实际上里面花哨太多,完全不比乌衣人的乌云之剑,那般平直猛烈,让人避无可避。 池故雪久攻不下,两次在傅千雪身上落了面,又听见背后的乌衣人,嘲笑声传来。 “池故雪,若你把傅千雪当做一般的剑修来看待,就未免太过自负了。以本尊的乌云剑,都一时奈何不了他,何况是你的桃花青玉手。” 池故雪听后,掌中的桃花青玉手又急了两分,更出现了几缕黑气,在桃花瓣的圆舞中,绽放出一朵黑色的桃花。 乌衣人越是在背后高调讥讽作梗,池故雪就越是不甘,想即刻将傅千雪毙命于桃花青玉手中。 可乌衣人可不会理会池故雪的心思,继续扰乱着池故雪的心神,道:“池故雪,本尊好心再提点你两句,傅千雪的师傅在燎沉剑派当中,可是大有来头。本尊怕你听后,会因惧怕而下不了手,所以就一时半会不了罢。” 池故雪终于按不住愤怒,反身回头对乌衣人道:“乌衣人你闭嘴!你越是吹嘘傅千雪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我偏要将他轻松杀了。就算燎沉剑派势力再过庞大,他师傅的修为剑法再强,又能奈我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如何?” 乌衣人又道:“可这位傅兄弟,还与挽天盟的夜猫交情不浅,池故雪你也不想想,一个能让夜猫甘愿拔掉白色猫须的人,会简单吗?” 乌衣人一再提及傅千雪的来历,当然不是为了帮傅千雪,而是为了滋扰池故雪,想打乱九连环峰奕喻峰在承天陵的部署,免得会影响到自己的行动。 池故雪心中对此明了的很,可当池故雪听到挽天盟夜猫,这个不分白昼黑夜的白猫,心中仍然难免一颤。 霸道连横九连环峰,自九峰十八岭大势已成后,在修真界中可谓是呼风唤雨,凶名在外,威势名头他人难望其背。 但自项戈接手组织挽天盟后,挽天盟的势力也在一天天膨胀成长起来。 旨意以正道为先,“江山倾颓,力挽天澜”为口号。 对于挽天盟中的所有正道修士而言,凶蛮为恶的霸道连横九连环峰,自然是挽天盟的头号敌人。 项戈为挽天盟的四方总盟主,以池故雪在九连环峰的身份地位,都很难引起项戈的注意。 但挽天盟的夜猫,近些年来,算是九连环峰最为头疼惧怕的人物了。 一被夜猫缠上,就如被猫戏玩的老鼠,摆脱不开。 池故雪也不列外,听到乌衣人道眼前的年轻剑修,与挽天盟的夜猫有不浅的交情,池故雪的桃花青玉手,难免无意中,也会疏漏了一手。 在这样的情况下,傅千雪照样数次险死还生,乘池故雪一个疏忽大意,才从升级后的桃花青玉手,无尽黑色桃花瓣的死亡缠绵中,逃将了出来。( *本*文*/来自\v*v/*\*\ .G ZB Pi. bsp; Om ,更v新更v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高塔底 傅千雪轻呼一口浊气,大口的喘息着。 刚才的危险局面,实际上一点不比千草谷中面对乌衣人的乌云之剑来得差,每一次都是在钢丝上游走,堪堪逃过一劫。 乌衣人的乌云之剑,如乌云压城,迫人心势,霸道不讲理。 而池故雪的桃花青玉手,则如死亡之缠绕,绵绵不休,一步步将人推入死亡的深渊。 若不是如此,乌衣人也不会坐视傅千雪与池故雪,先力斗上一场,足见乌衣人对池故雪的修真能力,有一定的忌惮。 等池故雪停手,看见乌衣人面容上的一丝嘲弄,就明白了,刚才对傅千雪的绞杀若能再干脆点,屏蔽乌衣人的一番语言干扰,桃花青玉手也加点力,足可致傅千雪于死地了。 乌衣人那样,无非是旁观者清,看明白了高塔内的形式,想借傅千雪的剑来掂一掂池故雪的修真路数,二来也可以搅乱局势。 毕竟,乌衣人此来承天陵,除了高塔之外跟了卧云禅师很久的褐衣人。其他的得力人手,还一时赶不过来,远比不上池故雪带来的人手充足。 乌衣人的心机,池故雪想想便能看透,轻笑了两声后,忽以迅雷之势,在不转身引起傅千雪与乌衣人的注意下,背后倏地飞出一道墨黑的桃花枝,更若黑色的桃花刺青般,从池故雪背上飞离,好似有了灵觉一般,扑向了正打坐修炼恢复中的傅千雪。 以傅千雪的强韧神经与神识,也是猝不及防,被池故雪猝然发动的黑色桃花枝击倒。 傅千雪疼痛难忍的闷哼了一声,栽倒在高塔冰冷的墙壁上,顿时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深深的人形凹槽来。傅千雪委顿在地,吐出一大口恶血来,灵气大损。 已然修习在身的剑书第五与丹田之海下的惊龙盘自动护主,相继出动,各自发出一道神绝的灵气前往傅千雪胸前,被池故雪黑色桃花枝击中的地方,进行疗伤温养。 傅千雪低下头,撩开衣衫,只见胸前赫然有了一个掌纹大的褐色桃花枝,若妖艳至极的黑色刺青,不出的惑人心智。 再细看之下,这妖艳的墨色桃花刺青,似乎带有不一般的奇异,墨色桃花枝的圈边上,还伴有特殊的丹毒痕迹。 比之傅千雪上次,所中掌火僧的佛家密宗之掌,伤势更为奇怪。 墨黑色的桃花枝刺青,印在傅千雪的前胸后背,似乎借助傅千雪的灵气与肉体,重新活泛了过来。在一点点吞噬着傅千雪身体内的灵气活力,若头发丝般细的黑色蜘蛛,朝胸口四周蔓延。 傅千雪大骇之下,立即调动了风雪剑意聚集在胸前,才及时避及了墨黑色桃花枝刺青的扩张蔓延。 但傅千雪的身体,免不了疲惫羸弱。 若是池故雪的桃花青玉手,再一次袭来,傅千雪一点办法都没有。 眼看傅千雪就要丧命于,池故雪的桃花青玉手中。 可就在此刻,高耸石塔顶内,风云突变。 池故雪朝傅千雪动手的半途中,忽然感到高塔剧烈的晃荡起来,身体经脉中灵气,也若沸水一般控制不来,何况是身体的平衡,至于击杀傅千雪,更是无从起了。 高塔若天崩地坼般坍塌起来,四周的墙壁在强烈的震荡,分裂成一道道巨大的裂缝,大大的石头块纷纷坠落,烟尘大起,呛人之极。 就连石塔顶的底座也开裂开来,高塔顶内的所有人,都无力朝下跌落。 跌落的顷刻间,傅千雪将谢先生护在身后,随着地下的不可抗拒的吸力,急速向下坠去。 不同于承天陵山腰口,入陵时还能御器飞行,保持住身体的平衡。 石塔林中,好似深载着一个古远的阵法,比承天陵的建造还要来得久远些,阻止了所有人的半空御气飞行。 向下掉落的吸力似若狂风倒卷,紊乱的灵气气流更是混杂不堪,到处乱窜。加上无处不在的沙砾,嗖嗖地打中了傅千雪的身体,刺痛不断,不过比起身上所中的墨黑桃花枝刺青的魔力,又不算什么。 在下坠的过程中,傅千雪视野不清,但昏暗的视线中,依然可见在在乌衣人的手中,有一团明亮的光昏在流转,四溢着明黄灯光。 透亮的光线,十分引人注目。 傅千雪知道,那是卧云禅师带来的九龙云纹木盒所产生的光线流彩,高塔内这一瞬间引发的剧变,都是九龙云纹木盒所产生的效果。 九龙云纹木盒,会在承天陵开启的第一个夜晚,月光最盛的时分,才能照射到石塔林最高石塔的塔尖,引发承天陵地下的水流阵法。在三十六年的轮回中,承天陵陵下水世界的水压最高,使石塔林最高石塔的阵眼触发,引发承天陵的阵中之阵。 阵法引动的最后结果,就是导致了石塔林,全部塌陷在了承天陵地底。 傅千雪刚才上来高塔之际,从外表来看结实的很,不似那般容易坍塌。 可在几千载之后,千年第一佛寺龙藏寺的阵法,依旧让人敬畏可怖。 等到了石塔林崩塌了最深处,一阵烟尘后,傅千雪才发现踩在脚下的,是玉光十色泡沫状的树枝,树枝上流光溢彩,发出一阵阵气泡。 傅千雪踩在树枝上面,感觉软和和的,没有半点刚硬的粗糙感,更别是急速坠落在地下的疼痛。 还有灵气的波动,在不断按摩着脚上穴位。 而引发龙藏寺阵法使得塔林坍塌的九龙云纹木盒,则在剧变之后,重现归合上原先的古朴模样。 但木盒之上,本有九龙腾飞的苍古劲键的云纹,全都消失不见了。 众人惊魂未定之际,九龙云纹木盒又发出一阵强烈浓稠的明黄光焰,飞腾到高塔四周空洞洞的墙壁上,在圆壁上奇迹般开启了九道龙型石门。 这番变故,别傅千雪了,就连乌衣人与卧云禅师也半惊半解,困惑不绝。 乌衣人与池故雪,皆同时朝卧云禅师望去,想从卧云禅师哪里得到理想可靠的答案。 但卧云禅师茫然的摇了摇头,指了指被乌衣人弃之在地的九龙云纹木盒,然后朝离自己最近的石门走了进去。随之,烟茶女也跟着卧云禅师离开了。 卧云禅师离开后,余下的人,等待了会,却见高塔内壁开始变得光洁如新,如最耀眼的灵石一般晶莹通透,不复刚才刚落地时的痕迹斑斑,凹凸不整。( *本*文*/来自\v*v/*\*\ .G ZB Pi. bsp; Om ,更v新更v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九重石门 京堂福大人最先沉不住气,想了想,跟着卧云禅师走,许是不会有错。 哪知,让京堂福大人想不到的是,原先还可以安然通过的石门,只一会的功夫,又复封闭起来,若从未出现过一般。 京堂顿时急躁了起来,不加细思,循着最近的石门走了进去,也如卧云禅师一般,又可通过了。 一阵水波荡漾后,京堂福大人的身形,就再也不见了。 有了先例,其他一众修士,也怕石门有时间限制,出了什么意外的变故,相继从其它方位的石门离开了。 待高塔底,只余傅千雪与谢先生两人后,高塔内壁上的九道石门,只剩下了东南、正西、西北三门了。 谢先生扶住伤势严重的傅千雪,紧张问道:“我们走哪道门?” 傅千雪一时不答,走向高塔底中央,将乌衣人弃之不用的九龙云纹木盒,拾取了起来放好。 九龙云纹木盒虽失去了作用,木盒的上面,也开裂了数道的裂纹。但内里精雕细琢的雕工,却极为高超,加上木盒的材质,如今也是少见,作为一件工致的收藏品,也不是没有价值。 傅千雪叹息踌躇的时候,突然听见谢先生的惊讶声,傅千雪一看,原来在高塔内壁的正东方位,又开启了一道石门。石门略,比其它的九道石门发出的光线也黯了些,且在正东石门之上,横写着“潜龙在渊”四字。 未知石门之内,是福是险,无时无刻都在吸引等待着傅千雪的一脚踏进。 傅千雪还是踏了正东的石门,入眼是迷茫的雾气,凌冽的寒气,呼吸到胸腹间却颇为自在,经脉中的灵气也一下活跃起来。 不管石门后的世界有何未知,至少了到了这里,是处修真福地,灵气充裕清新。 傅千雪循着直觉,抬脚在浓雾中慢走,不多会儿,雾气渐淡,视野开阔。 踏上了一块木板桥,两边暖红的栏杆微湿,倚阑眺望,简致的木桥两边,是大片的荷花塘。 承天陵开启的时间,陵外正值冬至朔风寒烈的时节,这里的气候却是大好。荷花长势正劲,荷花叶饱满滴翠,煞是迷人。 清风徐来,微拂的荷花梗,更若少女的细腰。含苞待放的荷花蕊,正如春日里女孩微笑的美眸,清丽丰然。 等傅千雪走到了荷花池塘深处的亭榭,陡然从荷花叶间,顺水飘来一艘花船。 花船分两层,虽精,但摆设齐全,干净的不像话。 这是傅千雪悠然踏上花船的第一感觉。 承天陵中的多番变故,傅千雪都已见识,荷塘花船的骤然出现,虽突兀了些,傅千雪也不在意,这花船背后可能出现的危险。 花船上没有人,傅千雪径自走上了二楼,入了船尾珠帘之后。 这里本是花娘奏曲,才赋诗的舒香之地,如今只余琴设与不曾凋谢的花卉盆景,没有沾染灰尘的座椅,客人位置的摆设更是一一不缺,唯一缺少的是佳人琴音体香。 随手在琴弦上一摸,琴弦清冷无尘,古雅风采。 傅千雪沉着安定,好似花船的女主人,今夜将要苦等的情人般,安静的坐了下来,凝神静气弹奏起桌上的古琴。 琴声别致,若清幽的春风,悠扬越过秀美的山湾。在童音放牧声中,穿过雨打风吹的季节,带着远方情人的呢喃,滴注入到了这方荷花池塘中。 琴声里的风语节奏,是风笛的浪漫情怀,傅千雪成功弹奏了荷塘花船里的古琴,水榭之后的荷塘池边,顿时出现了一道机关。 谢先生不免惊奇,她不知道傅千雪会弹曲,还弹拨得这般好,写意自然。 且这首曲调,在谢先生的为数不多的记忆中,与往日所见,别样大异。 谢先生一时间沉浸迷失在傅千雪前世苏格兰风笛的曲风中,而忽视了身边煮茶的火炉正自动燃烧,烧开了上面的茶水,茶香四溢。 花船也停了,停在荷花池深处的花香里。 傅千雪走出琴室,来到花船船舷。 花船的船尾,突然出现了一块陆地,陆地上有一个巨大高约五丈的奇石。 傅千雪下了花船,才看清这奇石是一僧人修佛的姿势,宽袖佛衣,眼睛眉毛精致无比,几可乱真。 荷花水榭中突兀出现了一尊大和尚的塑像来,任谁来看,都会觉得的诧异。 傅千雪经过这尊罗汉神像,向前一看,前面还有不少,一一数来,共有一十八尊罗汉塑像。 这十八尊罗汉塑像,尊尊神情栩栩如生,只有完整度的差别。 傅千雪一时看不出什么是非来,谢先生却插口道:“这或许是传言中,千古第一寺龙藏寺的十八护寺罗汉,能出现在承天陵中,倒奇怪的很,让人想不通。” 傅千雪从谢先生口中得知,这十八尊和尚塑像的来历,有点眉目了。 “龙藏寺虽覆灭了有几千年了,但有心窥视龙藏寺宝藏的修士一直不少,这十八尊罗汉塑像,似乎包涵了一种极为厉害的龙藏寺佛经,估计是被人有心收集到了此处。” 谢先生与傅千便走边看,荷花池深处的这片块陆地,除了摆放了这十八尊罗汉神像,陆地的尾端,还有一条蜿蜒的竹道,被草丛掩着,陡峭的通向荷花池水面下。 两人没得选择,走下荷花池水下的石阶,踏及到水面上的第一道石阶时,荷花池的水面,突然朝两边分开,傅千雪的脚下却未沾到一点水迹。 傅千雪倒没像谢先生那般吃惊,一步步走下石阶,头顶上的荷花莲叶,又重新合上。 越向下走去,水色越是清澈,石阶两边的景色越显清渺亮丽。 走到水底,石阶的尽头,是间竹制的精舍,从外头的布置来看,像是佛寺里潜心念禅的清心场所。 傅千雪推开虚掩的门扉,果真如傅千雪所料。 这里像是远古龙藏寺里,一间用来清心修禅的静房。房内布置精致,别无浮奢之物,除了正中地上,一块顶级橙红灵石所制的蒲团。 四周垂落了几条浅黄帷幔,布幔上面,就数笔迹各异的“佛”字最多了。 傅千雪静观之下,大觉惊诧,这些“佛”字大不一,笔力或深活浅,或浓或淡,总有种不出的骇怪在里面。( *本*文*/来自\v*v/*\*\ .G ZB Pi. bsp; Om ,更v新更v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渡岩禅师 傅千雪不自觉的运行起了风雪剑意,正觉得怔茫中,其中的一些“佛”字,陡然间离开了墙壁,一个个跳将了出来,跃在半空,一个劲的朝傅千雪脑内思绪中钻去,让本已伤势严重的傅千雪,大感不适恶心。 心烦意乱之下,顺手扶住了手边的梁柱,指尖触及却凹凸不平。傅千雪起初还以为是梁柱年久失修,造成漆木脱落所致,后用心一摸,原来是有字刻在梁柱上。 傅千雪心头一凛,从不适中清醒了过来,却意外见到谢先生,不知何时竞昏迷倒在蒲团之上,让傅千雪一惊之下,去触摸体会谢先生的经脉灵气。检验完毕,谢先生的身体机能皆通畅正常,傅千雪这才放下心来,细致观看手边梁柱上的几行字。 只见梁柱上刻写道:余圣元寺渡岩,为求龙藏寺的修佛至宝龙藏内经,在本寺修佛渡禅十年未果后,远渡抱月洲而来。 哪知,寻找了将近百年,一切空无,就在万念俱灰的一刻,偶然掉落到了地下的龙藏寺残垣旧址。因缘际会之下,习得龙藏内经的一点微末道行,略有成后,与同样经历的剑佛王右丞,以佛理相论道于此。 傅千雪一口气看完,这才明白,刚才的眩晕不适。原来是圣元寺年轻一辈中,第一佛修高手渡岩禅师,与剑佛比试佛学道法后,在禅房之中留余下来的佛力。 未尝想到,经过了这么多年,两人比试完毕后残存下来的佛力,还能有这么大的威力,真让人匪夷所思。 想来谢先生刚才晕倒在地,也是因为如此,料是谢先生修道修为比起傅千雪来,差上太多了。 傅千雪看到谢先生只是昏迷而已,本身并没有受到半点的伤害,这才转身凝神阅览禅房内的另一根梁柱。 刚才第一根梁柱,刻写的是圣元寺渡岩禅师的经历何来。 傅千雪转到另一根梁柱边,不知是否是因为渡岩禅师佛力消耗的关系,只见上头的字迹,虽依旧深隽古远,但字体的痕迹,比之第一根梁柱已然浅显的的多。 第二根梁柱上的内容如下:余渡岩自幼龄上山,进入圣元寺修佛证道,修行三十年后,已通晓各类佛经、佛法,佛力已是层层俱进,难遇佛门关卡。 方丈师叔听到我的事情后,常常劝诫我,莫要贪图佛道进修境界的上升,须在每日,时时刻刻好好打磨佛经中的深意禅理,方能印证佛学大道。我当时自负修佛天资,在圣元寺中无人能及,不肯听从方丈的劝解,执意走下山门,去遥远的抱月洲,去寻找传言当中,消失亘远的龙藏寺寺经秘录。 经过百年的努力,我终于在花铜山脉下的山涧下,寻到了龙藏寺的谜底,且有幸习得龙藏寺的至高佛录,龙藏内经。经书得习大成之后,又与修道剑修中的第一流修真高手,当时被称为“剑佛”的王右丞,在花铜山脉中的隐深处,依据佛学、道法、经试等等,比试了九场。 让僧愧疚无言的是,在这次两天两夜的九场比试当中,僧略输一场。但在比试之后,我佛心豁然若通,有突破极限的迹象。但让本僧意想不到的是,在元婴即将功成的关键时刻,本门圣元寺的佛学与龙藏寺的龙藏内经,因为以前的贪心冒进,导致圣元寺的佛学根基不扎实,不能与佛学佛力强大的龙藏内经,完美平衡融汇在一起,共同汇通见证佛学的元婴光明大道。 故而在元婴大道的最后一步上,功亏一篑,致使我全身的佛力修为,经脉中的灵气不受平衡的控制,在一天天的散去。本僧来不及痛苦与感怀,倒是在故去的最后一刻,心头安宁极了。 在生命即将走尽前,将龙藏寺的至高佛学龙藏内经,收藏在此间禅房内间的神龛里。且将能传送到龙藏寺残址的九龙云纹木盒,以及记载着花铜山脉地图的袈裟,用余下的佛力,一起飞寄送向遥远的圣元寺。只期盼圣元寺中的后人中,能有佛缘之人,不计较僧以往的过错贪嗔,更能怜我这身枯朽的佛骨,将我的遗骨带回到圣元寺中,重归故里,归寂、佛渡。 圣元寺渡岩禅师绝笔于此。 傅千雪一口气看完,不觉轻叹。 从卧云禅师的口中得知,渡岩禅师当年好歹也是圣元寺年轻一辈中,佛学修为第一的修道之辈,资质佛性皆远超同侪。 怎耐一时贪念龙藏寺的至高秘录,而枉送了性命。 不过,在修道的艰苦生涯中,这类事情举不胜举。 傅千雪的筑基之路还差临门一步,离元婴大境差距太远,更是无从谈起。 若是让自己放到渡岩禅师的境地,又如何保证,自己也能时刻清醒坚持,保持住最初的修道之心呢。 傅千雪感怀完毕,顺着渡岩禅师当年留在梁柱上提示,在禅房正中的蒲团下,摸到一个的佛像按钮。打开之后,入眼是一道佛字的暗门,而且还是开在第一根梁柱上的。 傅千雪神识朝内扫视,探到里面并无危险的声息,这才缓缓进入其中。 禅房内间,是在巨大梁柱的顶端,也是禅房的房顶,开有一个的隔间。若不是有渡岩禅师在梁柱上的提示,任谁从外间也无法看出,在禅房内另有一番神秘洞天。 禅房隔间内放满了佛经,龙藏寺的佛经,而渡岩禅师所收藏的龙藏内经,就夹藏在最里书架与墙壁的夹层中,空心的神龛内。 傅千雪拿到了龙藏内经,发现与之粘和在一起的,还有一本圣元寺佛经的注解。 想来是渡岩禅师,为了通研两本不同佛经,而刻意如此。 傅千雪心将两本佛学心经收藏好,至于隔间内的其他龙藏寺经书,一本也没动,更没翻看。 退回到了禅房内,昏迷在蒲团之上的谢先生,刚好醒来,正目光幽幽的注视着傅千雪。 傅千雪道:“谢先生,你醒了。” 谢先生“嗯”的一声。“刚才我醒来的一瞬间,却发现你不见了,我都以为你一个先走了,将我一个人留弃在这里。” “怎么会。” 傅千雪还是第一次见到,谢先生以如此女性神态,柔弱婉转的语气,跟傅千雪话。 谢先生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傅千雪道:“当年圣元寺渡岩禅师与剑佛王右丞,比试证佛的地方,也就是传闻当中,消亡在历史中的龙藏寺残地。却不想,昔日香火不断,佛学耀眼极目的龙藏寺,如今只剩下一片孤零零的塔林了。” 谢先生问道:“剑佛是谁?渡岩禅师又是何人?为什么他们两人会在这个地方出现?” 傅千雪道:“这个,一时难言所有经过,还是等我们出了承天陵再吧。” “也好。”( *本*文*/来自\v*v/*\*\ .G ZB Pi. bsp; Om ,更v新更v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剑碑空梦 谢先生站起身来,围着四周观看了一圈。禅房内,并无出挑之处,也无机关出路,就连香火的味道,也闻不见了。 傅千雪道:“不用找了,没有出口的,我已经找过一次了。” 谢先生皱眉道:“你怎么不早些,想看我的笑话不是。” 傅千雪道:“我只是担心你丧却了信心。” 谢先生道:“还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傅千雪道:“目前还没有,我想,刚才选择其它石门的修士,估计也和我们一样,陷入了剑佛与渡岩禅师,论佛证道的九重石门房间之一,被困一时出不去。” 谢先生还是不甘心,继续苦等在此,又问了傅千雪一句。“真没有其它的出路吗?” 傅千雪摇了摇头道:“没有,唯有等。” 谢先生道:“在等什么?” 傅千雪道:“在等石塔内法阵的消失,承天陵开启不过三日,恐怕也是遵循着龙藏寺旧日佛家阵法的缘故。我们入陵一日,出陵一日,剩余的时间内,也等不了多久了。约莫着到了天亮,高塔内法阵进行第二次变幻,就会回到原位。” 谢先生道:“我们现在要准备什么?” 傅千雪微笑道:“当然是休息一下,有了这么好的机会,不好好把握疗伤,不是浪费了这间极好的禅房。” 谢先生这才反应过来,傅千雪为了救她,接连受了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几次重创。“你伤势怎么样了?要不要紧?我这里还有我们谢家最独门配置的天师符箓。” 傅千雪接过先生递来的谢家天师符箓,贴在受烟壶所致的天净沙伤口处。 一阵凉丝丝的舒逸传来,傅千雪感觉好多了,谢天师的独门治疗符箓,还是名不虚传。 但唯是如此,谢家的天师符箓,对于池故雪的桃花青玉手,墨黑色桃花枝刺青就别无效果。 好在有龙藏寺的至高佛典龙藏内经,与今日的第一寺圣元寺的佛学注解在。 两大顶级佛门经书在手,虽不能习练,但用佛经上的佛力,来清除池故雪的桃花青玉手与墨黑色桃花枝刺青,两种邪性术法的伤,那是最好疗伤圣药。 傅千雪将两本佛经的佛力,引渡到邪性术法上,效果立现。再运行凤雪剑意十二周天,顿时圆满自如,伤势除尽。 傅千雪是名剑修,以道门奇书凤雪剑意为道修的根基,雪神赋为剑境引申,自然与佛家之学相违背,不能兼修。 但龙藏内经与渡岩禅师对于圣元寺佛经的解读,对傅千雪而言,也是有解读的涵义,能从其中触类旁通,再印证到道门剑修上。 只是一夜的时间,傅千雪边体会着佛经中的至深道理,另一半祛除桃花青玉手与墨黑色桃花枝刺青的参与邪术。 不知不觉中,天已初亮,禅房的房顶,荷花池的水面,有雨落在荷花莲叶上的珠盘清脆声。伴随着雨落水面的节奏,更若鸣翠的飞鸟,高翔在空际的嘈杂繁集。 不多会儿,更有翻涌涛行的流动韵声,让傅千雪感觉很不对劲,好像想到了什么,顿即变了脸色,赶紧拉住了谢先生,一起进了水葫芦所送的大葫芦法器中。 就在傅千雪与谢先生两人,进入了大葫芦法器中后,一阵急流浪涛从大葫芦下面喷出,水流不断。一会儿,就将禅房内的一切冲垮,也冲毁了禅房的房顶。 傅千雪所在的大葫芦法器,随着急喷的浪头,直直往上喷出抛离,像坐在急剧喷出的喷泉口上。 急涌而出的喷泉,载着傅千雪的大葫芦法器,上下颠浮,一点点远离了荷花池塘后,似乎穿过了一层白雾梦境的边线,又回到了承天陵的石塔林之中。 过去的安静不凡的一夜,承天陵中,好像又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让傅千雪吃惊的是,本就山势很高的一片的石塔林,竟然被承天陵山底涌出的水层淹没,只余下一片石塔林的塔尖,在汪汪水势中,孤立无援。 这一夜而来的骤然变故,让傅千雪好不震惊意外。 就在傅千雪走出大葫芦法器时,忽见不远处一片乌云之上,乌衣人正发疯似的嘶吼着:“我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会,会这样……辛苦筹划了这么久,我想要的剑佛剑碑,还没全部破解完、记录完,无字剑碑就没了,被淹没了……什么都没了,没了,我的心血,啊啊……” 断断续续听了乌衣人的念叨,之前一直以沉静肃重态度出现的乌衣人,一改常态,变得这般啰嗦的模样,不停的抱怨着。 傅千雪有些模糊的听了会,才明白了解到,乌衣人来承天陵的根本的目的,除了要寻传闻当中,承天陵之下水涧之下,天地间无意间生成的一只水月荷灵。 另一个目标,原来是昔年剑佛与渡岩禅师剑试证道时,将剑佛之道的全部剑学体会,全都刻写在石塔法阵中的无字剑碑。 龙藏寺旧地的法阵,在时间到了之后,法阵的能力失去的束缚。承天陵之下的水位开始上涨,淹没了石塔林后,也就将剑佛的要不停歇破解记录的无字剑碑,真正变没了,变成了一片空白的普通石碑。 一切繁华如烟,剑佛的无字剑碑,从此消失在修道间,难怪乌衣人这般丧气怒吼了。 乌衣人很不如意,恰好池故雪在旁。 先前池故雪与傅千雪交手时,一直被乌衣人捣乱,现在有了好机会,当然不会放过,讥刺道:“原来是乌先生要找的是剑佛的无字剑碑,难怪这般深思谋算。不过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某人费尽心机,也不及我等这么好的机缘。乌先生你看,这是什么?” 傅千雪顺着望去,见到池故雪的手中,正提着一只荷花一样的水灵。 原来乌衣人想要的水月荷灵,是荷花精开了灵性,也有了人的一点性格。 此时,这只水月荷灵,被池故雪提抓在手中,很有人性的挣扎着,扭动着荷花梗的身体与荷花叶。 乌衣人正为剑佛无字剑碑的事而不爽着,见池池故雪如此骄狂,哪能按捺住怒气,驾起乌沉沉的剑云,直向容颜盛美的池故雪罩去。 凌厉的乌云之间,掠过水面波涛时,溅起两道十丈水浪,水面之上,如同卷起了一道型的龙卷风,直取池故雪。 在这凌厉的龙卷风剑云当中,还伴有电火剑光,摄人心魄,让人畏惧。可见这次承天陵之行的谋划失败,让乌衣人此刻是多么忿恚怨恨,失去了往日的镇定。 傅千雪暗暗心惊,看来当日千草谷中自己能勉力抵挡,不只是乌衣人没有竭尽全力,也是靠了剑书第五中的奇韵剑意,与惊龙盘上的无上剑势一剑定乾坤,才堪堪留的性命。( *本*文*/来自\v*v/*\*\ .G ZB Pi. bsp; Om ,更v新更v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景太宗之御驾 再看去,乌衣人全力扑向池故雪的时候,池故雪也早有准备。 桃花青玉手一出,就是沾着水露的桃花雨,落英缤纷,漫漫飞舞。但在乌衣人的乌云之剑下,皆是不可阻挡,化为了黑色的齑粉。 池故雪也不惊疑,带着从高塔底九道石门之一中抓到的水月荷灵,一跃离开了。 乌衣人自然不会放过池故雪,追及而上,复见韦庆枝从池故雪刚才所站位置的水底下,一掠而出。 昔年京师,剑有枝韵庆京师。 韦庆枝的左手快剑,一别景朝京师十余载,重出修真界便对上了乌衣人。韦庆枝从水底下的这一剑,位置、时机、剑理,三者皆可算得上是快且准字。 韦庆枝的快剑,占了先机瞬时洞穿了乌衣人的剑云,辟开了乌衣人这一凌厉剑云上的乌云之势,但韦庆枝自身,也付出了一根手指的代价。 乌衣人停住了剑云,见韦庆枝并没有继续亮战,而是沉下了水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水下的韦庆枝,有若剑鱼一般,急疾朝承天陵的深崖北岸游去,那是众人刚进入承天陵时,景太宗在承天陵中所建造的忘仙殿。 乌衣人停在原地想问题的时候,傅千雪凝神间忽然听到,从承天陵北陵忘仙殿的方位,传来一阵宏丽的礼乐声,傅千雪知道,那是景太宗生前早朝时所奏的礼乐。 想来是承天陵内陵中的石塔林,被山涧地下的水淹没后,带动了承天陵忘仙殿的最终机关,露出了承天陵的真面目来。 傅千雪刚才从石塔林高塔法阵水下浮出时,不见纳兰玉阑、独孤晴雨、烟茶女三方的一众人影,估摸着也是提前去了忘仙殿。 不提乌衣人现今作何感慨,傅千雪携着谢先生乘着大葫芦法器,顺着浪头,再次穿过承天陵南陵与北陵之间的无底深涧,踏上了直通忘仙殿的庄严皇道。 时隔两日,忘仙殿的皇室群早已不同。 原本忘仙殿看似富丽堂皇,极尽皇家的贵气,但太过沉郁、死板,不显灵韵。 但现今看来,不覆旧观的同时,有仙雾缭绕,灵气自生。浅水层的灵石砖块上,有活鱼在浮动的水草间穿行游动,还有山水的灵秀,所有承天陵内的修士都明白,那是修真中所特有的灵气仙韵味道。 这样感觉下来,才符合景太宗后半生大位稳固后,一派皇家仙师的身份与尊贵。 来到浪涛很的忘仙殿,傅千雪便收好大葫芦法器御剑而行,载着谢先生乘风破浪,降落在忘仙殿广场的边缘一角。 在景朝正宗的早朝礼乐声中,承天陵内,再次以虚幻空渺的状态,在入陵的一干修士面前,重现上演着当年景太宗早朝宏大而鬼魅的气势场景。 这是承天陵在初建的开始,便在护陵大阵中特别加载的幻景。 傅千雪还见到纳兰玉阑与独孤晴雨她们,正申请紧张的注视着,这期盼已久的场景。 景太宗上早朝的仪式完成后,忘仙殿之后,缓缓出现一阵黄色烟气。 一道金光闪辉后,一驾装饰绝美,气度森严的青黄色马车,凭空在黄色的烟气中出现。由一匹青黑铁甲的神骏千里马所拉,朝忘仙殿的广场上,奔驾而来。 天六驾,神马所策。 承天陵的马车,终于出现了,等待好久的修士群雄,再也抑制不住了。马车出现了,也就代表着天玉玺就在马车内。 傅千雪抬眼的瞬间,就看到有大半数以上的修士,已冲将到天马车的周围。 谁知道,第一个脚程极快的修士,跳到马车驾驶座后,还未来得及高兴,就被青黑铁马一蹄扫开。那长手长臂的修士惨呼一声,被铁马踢断腿后,失去平衡远远的飞开了。 而策拉天銮驾的铁马,也似乎被修士人群激起了脾性,猛地一吐马息,奋力撩开马蹄,撒着欢儿直冲向修士人群最多的地方。 最先飞到马车上的另外两名修士,也被铁马的突起急奔,一时收不住平衡,狠狠的栽倒在地,然后便被御驾狠狠冲撞飞起,好半天才落在地上。 马车蛮横冲将的方向,正是独孤晴雨的所在。 京师三人行当中的龙校尉,多年边关征战的沙场经验十足,提前算好位置拦住半路上,一横钩镰枪,直取铁马的前蹄,欲先将铁马的马腿勾断,再取马车后座上的天玉玺。 但青黑铁马的奔行速度极快,一个半身的甩尾,弧形飘移了一下,就将龙校尉霸行军中的枪术甩在后面。 龙校尉钩镰枪挥起的一片劲烈枪风,只来得及在青黑铁马的黑甲上,划出一道青色的火花,连铁马奔行的速度,半点也阻碍不得。 傅千雪暗中称奇,天之驾所拉策的御马,活着的时候,固然是景朝最顶级的马驹,神勇飞俊,但入了承天陵里,肯定是死物了。被覆了青黑铁甲,施以道法奇阵,才能按照一定的路线来奔行,其本身并无灵动的意识。 待看到独孤晴雨的手中,拿出一块月牙般的吊坠玉石,发出幽蓝的和玉月光,傅千雪才明白,这手指尖大的玉牙,多半与马车里的玉玺材质本是同源,出自同一块灵脉奇石。 因为玉玺灵性的相吸引,才让景太宗的天御驾不管不顾,朝独孤晴雨的方向奔行去。 独孤晴雨用月牙吊坠占了先手,另一边的纳兰玉阑也不例外,也拿出一块景朝太所赠送的青白月牙玉石来,用道术指定在月牙玉石上。 这样一来,本来急奔当中直冲向独孤晴雨的御驾,顿然急刹车,青黑铁马一声金石交加的马嘶,前蹄滞空而起,又漂移回转,复冲向了纳兰玉阑的方位。 就在纳兰玉阑与独孤晴雨两女再次翻脸,为了争夺马车的控制权,得以马车上的玉玺,两边处在来回拉扯的节奏中时。 青黑铁马御驾有若喝醉酒一般,在纳兰玉阑与独孤晴雨两女之间,上下左右反复奔腾着,嘶鸣着。 纳兰玉阑与独孤晴雨靓女为了争夺御驾的控制权,一心扑在手上的月牙吊坠上,脱不开身去夺车上的玉玺。 景朝太与五皇的手下,在两女的命令下刚想登上马车,却被天御驾生前所赋予的法阵隔绝,一靠近,便纷纷被击飞击退,更别是进一步在马车上站稳,进入御驾车厢去取景朝玉玺了。 唯有归独孤晴雨所管的京师三人行,与纳兰玉阑手下的那桂鱼千卫及几名修为出众的锦衣卫百户,能靠近马车的附近。 但这几人当中,谁刚上了马车,就被另一边的人,牵扯了下来,根本没有机会更近一步。一时之间,太与五皇两方的人马,互相牵扯,谁也无法占得上风。( *本*文*/来自\v*v/*\*\ .G ZB Pi. bsp; Om ,更v新更v快无弹*窗**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章 景朝玉玺 那桂鱼千卫能入得景朝太的青睐,得宠执掌锦衣卫三十年,自然手段法力很强,力敌京师三人行中的财鹰与京堂福大人两位,且能略占上风,但想要取胜,得花费不少的时间。 唯有龙校尉,始终离马车最近,但偏偏天御驾的青黑铁马,怪异的很,比起筑基的修士来也一点也不差。 若不是受限于青黑铁马自身灵识的混沌,只凭着神马活着时的本能行动,龙校尉对付起青黑铁马来恐怕更为吃紧。 就这样,龙校尉也是狼狈不堪,精熟的军中枪术,对于铁马所披具的黑色甲具,一点突破的余地都没有。 好在烟茶女与卧云禅师,自石塔林被淹没后,不见了踪迹,对于景朝玉玺也无欲望。不然,忘仙殿广场的局势,还要混乱的多。 忘仙殿广场中的局势一时僵住了,得到承天陵水涧下水月荷灵的池故雪,看明白了局势,从远处漂移了过来。 从刚被马车撞倒的龙校尉头顶上飞过,接住了马车的缰绳,运起了灵力后,左手红粉色的桃花青玉手飞出片片凌乱的桃花瓣,将青黑铁马团团覆盖住,也使纳兰玉阑与独孤晴雨手中的月牙吊坠,失却了效用。 在池故雪桃花青玉手的发力下,飞快疾奔中的御驾马车终于停了下来,给拉在了原地。 池故雪明媚一笑,撩开马车后厢上的美玉挂饰帐幔。 站在很远的傅千雪,只觉得一阵耀眼明润之极的美玉光芒照来,那是景朝玉玺所发散出来的特有玉泽。 在玉玺外表的九龙图腾,以一种无可比拟的帝王之姿呈现出来。 君临天下,霸悍肃重,沉郁着浓烈甘醇的灵力。 景朝玉玺的仙灵贵气,以这样完美的姿态呈现,就连伸手可触的池故雪,也失神怔住了数秒。 就在池故雪伸手想取走玉玺时,马车之下,突然伸出一只素手来,一只翠绿喜人的茶叶,在素白的掌心里奋然成长,笔直跳跃,将池故雪的桃花青玉手挤开。 池故雪凝神一看,眼前忽然翻上来一个美人来,正是高塔淹沉后很久未出现的烟茶女。 烟茶女姿势优雅,不喜道:“放开玉玺,任何人都别想将玉玺带出承天陵。” 池故雪道:“真是可笑,烟茶女,别以为我不清晓你的身份,你只是承天陵的守陵人,没有资格来管辖玉玺的来去。” 烟茶女道:“那你就试试看,我倒是想见见‘酒肉池林’中的雪美人池故雪,有没本事将玉玺带走。” 池故雪妖娆的笑容里,忽带有残虐的寒风。“提到‘酒肉池林’雪美人的名号,正恰我池故雪也许久没杀过,如你这般清丽动人的美人了。” 想到有许多美貌青春的修道女,惨死在池故雪的手里,烟茶女手中的灵器,碧绿茶叶一亮,明灭不定的朝池故雪嘴上疾去。 池故雪反应很快,急速御气躲闪一边,却还是被碧绿茶叶的锋利气口,在细嫩的脸颊上擦出一道很深的伤口。池故雪愤懑之下,桃花青玉手的桃花红艳,雨水一般朝烟茶女泼去。 烟茶女与纳兰玉阑为灵道轩成立以来,修道天禀最为出众的弟。但为不毁守护承天陵三十六年的承诺,一直不出陵,鲜有与外界修士交手的机会。 对上纳兰玉阑与独孤晴雨,占了同门修术同源的缘故,能占得上风,在对手是阴狠毒辣的池故雪时,二十招过后,就渐落下风,左支右绌。 池故雪趁烟茶女抵挡无力的不备,顺手将玉玺抄在怀中。 刚想跳下马车,马车猛然晃动起来,青黑铁马若发了疯般,扬蹄急奔。 池故雪大惑不解,烟茶女却知道,玉玺与天銮驾同为一体。玉玺一旦离开马车,马车就会处于自毁的状态,除非放下玉玺,摆回原位。 除非修士有极为高超的修道境界,或有比玉玺更不凡的仙宝,来代替天銮驾上的法阵阵眼,否则,根本脱离不了马车阵法的束缚。 这两个条件,前一个,在场的修士无人能及,后一个条件,更是废话。 池故雪自然舍不得得之不易的玉玺,一边尝试重新取得身体灵气的平衡,还要不断抵挡烟茶女如风雪般不断的茶叶攻击。 在这种凌乱上下颠簸的状态中,天之驾忽地以一种毫无美感的路线,朝傅千雪的方向奔去。 傅千雪没想明白时,疯癫的马车业已撞到身前,傅千雪只来得及将谢先生推开,身体就被马车撞飞了,傅千雪没感到身体的疼痛,反而有一道古怪的吸力,将傅千雪朝马车车厢内吸附过去。 傅千雪不受控制的朝接近而来的马车上,跌坐了下去,怀中的朴旧九龙云纹木盒也隐隐躁动,不安发热起来,想要极力脱离傅千雪的怀里。 傅千雪心想:莫非是这看似以无用的九龙云纹木盒,真正的用处,并不是内里开启高塔阵法的钥匙,而是用来解开景太宗御驾上的玉玺束缚? 不过这个问题,除了已经佛消已久的圣元寺渡岩禅师,旁人根本无法得知。 在傅千雪有些狼狈的跌倒在马车后车厢中时,玉玺的速度比想象中的更快,将傅千雪胸前的衣服扯个稀碎,急速飞到了傅千雪的怀中,随后九龙云纹木盒自动打开,将玉玺装了进去。 昨夜被乌衣人弃之如敝履的木盒,今日却意外以这样的方式,让傅千雪一个外人修士先与众人得了玉玺,大出池故雪、烟茶女、纳兰玉阑、独孤晴雨四方人马的意料。 就连傅千雪本身也意外的很,只觉装了玉玺之后的九龙云纹木盒,开始发热烫肤,竟似要沾在胸口一般,拉扯得傅千雪胸口的肌肤生疼。 更有一股极烈霸道的灵气,列分九道,若游龙归海,由傅千雪胸口大脉游窜向身躯的各处经脉。 玉玺霸悍灵气所流通的经脉,若灿热的熔浆烫极了,灵气的温度,也随之急速的飙升,好像要将傅千雪经脉内的灵气煮沸一般。 傅千雪被烫痛,忍受不住,狂吼一声。 就在这一力吼之后,丹田之海下的惊龙盘与凤吟弓,若受到了震动,疯狂旋转调度起来。 将玉玺之中的霸烈灵气的源头封存镇压后,然后有序引导开来,分散两股,一股由凤雪剑意的凤漓丹火分化蚕食,吸收壮大,再依附在凤吟弓上,使凤吟弓弓型更为圆融凤烈的同时,表面上也多了点皇家的霸气。另一股则由凤雪剑意花开九枝的九枝雪剑韵,所逐丝冰冻,化霸道为柔情的九枝雪剑力,最后同时被傅千雪吸收。 但景太宗天玉玺内的霸气灵力,委实太过凶悍狂猛,又有皇家的天之气,让现如今的傅千雪无法吸收完毕完毕。 吸收的一部分,就已经让傅千雪的凤雪剑意仙诀,借由玉玺之上君临天下的霸气,再次壮大,修为不住的上涨,直至上涨至聚气境二十四层顶大圆满,仍未停休。( *本*文*/来自\v*v/*\*\ .G ZB Pi. bsp; Om ,更v新更v快无弹*窗** 正文 第161章 马儿 傅千雪本就开阔强韧的灵气经脉,经过千草谷六百年一次的隋蓉玉液,滋润开拓后,再次受到了景朝玉玺天之气的冲击,越发变得茁壮强劲,当世罕有匹敌。 惊龙盘也似知晓傅千雪已无力承受,玉玺之上还有一半多的帝王之气,将其收容到惊龙盘中来。 待这股霸气的帝王之力不再那么强横,没在不受控制的继续撕扯着傅千雪身体各处的经脉,傅千雪身体上的痛楚燥热之气,也渐渐缓和平静下来,傅千雪的脸色,也由之前的火红,转换正常了。 这时,马车倏然间停止不动了。 傅千雪长呼一口热气,站起身来,却发现身无片缕,之前火灵的帝王之气,已将身上的衣物燃化为了飞屑。 马车上的这一变故,让人措手不及,难以料及,烟茶女与池故雪一时停住了手。 烟茶女本是清秀女,见傅千雪身无片缕,早也转过身去。 但池故雪望向傅千雪的眼神很怪异,池故雪是男,本不惧傅千雪光着身。不过池故雪望来的目光中,有一种离奇的欣赏,且饶有趣味。 似乎傅千雪健美流畅的男儿身材线条,让池故雪有特别的着迷,看得傅千雪全身鸡皮疙瘩不住的泛起,打了个冷颤。 傅千雪套好了衣物,池故雪才收回似是留恋的目光,但目光中还有一丝忌惮,好像要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玉玺变生肘腋,到了傅千雪这个外人手中,纳兰玉阑与独孤晴雨这两拨景朝皇室的人马,再一次抛下成见,将停下了的天御驾围住,望向傅千雪的眼光极为不善。 乌衣人驾着剑云飞了过来,先开口道:“看来池兄的百般意图一样都落了空,平白无故的让傅千雪占了渔翁得利的便宜。” 池故雪顶着乌衣人的话,道:“你别忘了,我可从高塔之下得到了水月荷灵了,乌先生你的全部算盘,才算是落了空,剑佛的无字剑碑也只解读了一半。” 乌衣人道:“那却不是,现在没在我手中,不代表以后没有机会。” 池故雪道:“你想抢?” 乌衣人道:“抢这个字眼也太过粗俗,我等修道之人,只讲究率性而为,有了需要,借用来渡道不是不可以的。”乌衣人刚完,便向傅千雪出了手。 乌衣人的话,让傅千雪分外警惕。 乌衣人的剑云一来,剑意当即随之而动,凤漓丹火的剑火,招剑而去。凤来三式的剑光,驾起的火烈凤鸣剑气,更甚于千草谷之时,三剑就将乌衣人的剑云逼开。 乌衣人讶色不减,定视着傅千雪道:“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千草谷一别,傅千雪你的剑术竟然有这么大的长进。” 傅千雪道:“然而乌尊主还是和千草谷一样,废话太多。” 景朝玉玺在怀,无形中提升了傅千雪的修道之境,再对战上乌衣人来一点也不落于下风。 但傅千雪也自然深深深明白,自己千万不可贪念玉玺之力的借助,忘了坚持刻苦修道的本分。 乌衣人的剑云再起,剑云之中黑云翻涌,还带有少见的电闪弧圈,修道中少见的雷性法术。 傅千雪见之,更加心了,已准备好动用惊龙盘中的“一剑定乾坤”之神秘剑势,来化解乌衣人的乌云之剑。 怎料到,乌衣人的风雷剑云到了中途,突转折向,卷向另一边的池故雪。 池故雪惊颤之极,没想到乌衣人会突然向他出手,一边极力抵挡乌衣人的剑云,一边怒声道:“乌尊主,我看你是疯了,剑佛的无字剑碑被洪水毁了,何事,非要来找我的麻烦。” 乌衣人森冷道:“就因为你手中的水月荷灵,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好过。” 池故雪道:“你也见识到了,景朝玉玺明明对你很有用处。傅千雪也不是你的对手,可你为什么要找上我,得罪了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可不是那么好消受的。” 乌衣人道:“已经迟了,玉玺中的帝王之力已尽,没有大用了。对我来,你手中的水月荷灵对我更有益处。再,就算我不得罪你们九连环峰,你们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又何曾会放过别人。” 池故雪一时无语反驳,桃花青玉手虽精妙诡谲,但对上了有风雷之势的乌云之剑,还是吃了不的暗亏。 然则就在此时,天御驾骤然间又离奇震动,青黑铁甲的马驹重新疾驰开来,掉头朝承天陵南陵与北陵分隔处,花铜山脉的无尽深壑奔跑去。 而傅千雪那边,即便乌衣人没对傅千雪出手,同样不好受。 谢先生修为不够,傅千雪唯有一个人对上其他想夺玉玺的修士。 单单是景朝方面,傅千雪完全抵不住灵道轩三女,以及一众属下的潮涌攻势。 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傅千雪只好将玉玺从九龙云纹木盒中取出,抛向了人数最多的独孤晴雨那一方的修士。 这下,不仅独孤晴雨的属下变得混乱无序,互相争执,就连外围的修士,看到可以浑水摸鱼的好时机,也掺和了进来。 一时之间,偌大的承天陵忘仙殿广场上,刀光剑影,道术法宝齐飞,混淆纷乱,为了景朝玉玺的归属大打出手,惨叫呼喝声不绝于耳。 池故雪也在乌衣人突其不意的攻势下,与天御驾重新奔跑的双重变故下,虽然抗住了乌衣人的风雷剑云,但也丢了手中的水月荷灵。 因为失去剑佛无字剑碑的缘故,乌衣人镇定不再,将水月荷灵从池故雪手中抢了过来后,却也无意间将水月荷灵拍成了重伤,摔倒在狂奔中的天御驾的车架之上。 正如前面所讲,一旦景朝玉玺离了天之驾的车厢,或不在九龙云纹木盒中,青黑铁马就会癫狂无意识的奔跑。 这次傅千雪将玉玺扔了之后,马车的癫狂更为暴躁不安,径直穿过了忘仙殿的三重宫门,朝承天陵南陵与北陵中央的无尽深壑奔去。 而且重伤落在车架前面的水月荷灵,也不知怎的,或许是害怕被乌衣人和池故雪抓到,忙不及的朝御驾前头的青黑铁甲跃去,在池故雪与乌衣人两人的目瞪口呆中,水月荷灵遽然消失在青黑铁甲体内。 忘仙殿广场的修士,包括傅千雪在内,同样不知情的是。在他们争夺景朝玉玺的同时,承天陵南陵石塔林下的水流,从昨夜开始,一直未停止上涨涌出。 在忘仙殿广场上的这次大混战中,景朝玉玺被人打飞后,竟然再一次掉落在即将冲入无尽深涧下的天御驾上。 紧追天御驾而来的一干修士,忽然看到,承天陵南陵与北陵中间的无尽深壑,里面已被地下水涧填满。 承天陵中的水势,也一下暴涨开来,比倾盆大雨还要急烈十倍不止的陵下水浪,浪花翻涌,急势从深壑底下吐涌而上。与淹没石塔林的水势,卷和在一起,无可阻挡的巨浪势头,顿即滚滚淹向忘仙殿广场。 巨浪所到之处,水势滔天骇人,修士人群惊散而逃,发了疯般朝上飞去,想寻找承天陵的出口离开,以免慢了一步,便会被淹死在承天陵中。 至于玉玺,就再也顾及不到了。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62章 出陵 依旧在前头奔跑不休的天御驾,奔到无尽深涧边上,一道水势最急的浪头已铺天盖地压来,增长的水浪淹没了青黑铁马的马蹄。 本应该直接冲入深涧翻卷水势中去的天御驾,也不知是千里马的生物本能在作怪,临渊之际本能调转,想重新回到高处的忘仙殿。却再也来不及,被急涌浪涛之下的暗流漩涡吸附住了,不住朝无尽深壑的水底沉去。 天銮驾沉了,掉落车架之上的景朝玉玺,也随之沉没。 唯有傅千雪在离开时,突然回瞥到被水流漩涡卷住的青黑铁甲马儿,还在极力挣扎着,想从急流漩涡中挣脱开,努力着将马头留在水面上,喷吐马息,为了挣命而困难呼吸着。 一刹那间,很大很有灵性青黑铁马的眼睛里,所流露出来的挣扎无助感,给了傅千雪一种悲凉的触动。 就像傅千雪刚来这个仙侠世界上,步行在雪巅寒池边,收养的那之奄奄一息的雪鹤白玉。 感怀身受的叹息声中,傅千雪顿住了飞行脚步,御剑停立在青黑铁马附近一块勉强安全的水域。 浪涛激涌中,洪水很快淹到傅千雪的胸口。 傅千雪解开雨娘所用的灵器红绸带,借助白玉的飞行能力,费了好大的劲,才堪堪将青黑铁甲的神驹,从滔天的急流漩涡中,拉扯了出来。 此时浪流急滚,水花扑面,周遭的一切,承天陵大大的建筑,除了地势最高的忘仙殿,全都已被水势覆没。 傅千雪来不及多想,将灵鹤白玉与刚救起的铁马,一同收在腰间的纳介戒中,然后拿出了大葫芦法器,开启上面的漂流阵法,趟着滚滚浪涛和扑面的大雨,奋力朝着承天陵的迷宫游去。 游至迷宫的过道里,傅千雪已经是精疲力尽。 谢先生站在迷宫门口,将傅千雪扶了进去,若不是早有准备,与谢先生先前联络准备好,恐怕现在就已迟了。 傅千雪与谢先生走在迷绕的迷宫中,迷宫的走道上,水势还很浅,所有没有多耗费力气。走了一会,总算在水势涨到腰间时,由迷宫的东南角秘口,回到了承天陵的厢妃花苑。 厢妃花苑依旧安静从容,没有半点水迹,仿佛花苑之外的滔天巨浪,暴风骤雨,不过是涓涓细流,没有半点影响到花苑之内的安静美丽。 傅千雪走到花苑廊桥尽头的屋,这间屋正是厢妃花苑内,厢妃玉像玉指所指的静轩。 静轩不大,只有一张春景屏风,一张梳妆台,一个玲珑的书架,书架上放着不多的几本书。 而在梳妆台上,除了最好最金贵的梳妆用品外,还平铺着一张皇家丝绸。 丝绸之上绣着一张图,图不是风花雪月,而是承天陵的全部线路,且标记得很全面清楚。 唯有出承天陵的路口,没有明确标明。 与傅千雪事先约好,去寻另一重要物事的穿山甲越几人,站在丝绸边上,正沉思揣摩着地图上的唯一出陵路线。 这是承天陵中最为隐秘的出口,穿山甲越能悄无声息的,搜寻到承天陵地图的下落,已是不易了。 不过,傅千雪看水葫芦与穿山甲越两人低首不言,苦皱着眉头的表情。诚然,要从丝绸地图上,选出一条安全可靠的路线,不是那么好破解的。 傅千雪上前一看,也是摇头无奈。 撇去地图的破解难度不,单是绘载地图所用的文字图文,皆是修真中比较奥涩,难以用到的。 “穿山兄,你刚才在厢妃娘娘的静轩中搜寻地图,没有破坏什么东西吧。”傅千雪突然问道。 穿山甲越连忙摆手示意道:“我哪敢,厢妃娘娘最受人敬重,在景朝国内口碑好的不行,比起观音娘娘来,也不会差上哪里去,我怎么敢做不该做的事。别是破坏,连一点亵渎的心念都没起。” 傅千雪舒了口气道:“那就好,厢妃娘娘虽不是修真中人,但她心地善良,为人和善,为普通民众做了太多太多。我们在她的静轩搜寻待着,已经是很过分,多余的事情,哪怕的再的物品,连动下位置都不可以。” “那是当然。”穿山甲越与水葫芦一同道。 就在傅千雪感怀厢妃娘娘的事迹时,谢先生也大概判别完,地图上所有的天师卦文和上古阵法所用的图形。 饶是如此,傅千雪一干人七思八想,费尽了半天的脑力,也才堪堪破解四分之三的地图。但余下的部分,留给傅千雪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此刻离承天陵的三日限定,不足半日时间了,若是在日落黄昏之前,不能走出承天陵,估计再等上三十六年,都是一种奢望。 就在傅千雪一筹莫展时,门帘一响,走进来两个的人影,正是烟茶女与卧云禅师。 烟茶女也不多言,走到傅千雪面前放置地图的桌旁,毫不矫情道:“时间不多,承天陵地图余下未破解的部分,就交于我与谢先生路上来破译,傅千雪你怎么?”烟茶女不等其他人的意见,直接与傅千雪对话。 “好。”傅千雪应道。 离开承天陵陵的一路上,由于有谢先生与烟茶女的指引,水葫芦新招收妖兽虎陵鲨在前开道。众人在弯曲九转的承天陵水下世界,前行的速度不慢,未遇到什么大的阻碍。 出了承天陵,日已落幕,花铜山脉的山脚下,早是暗沉沉一片。 傅千雪等人累倒在承天陵外的一片水滩边上,全身湿透,疲累神乏。 昏暗的光线下,傅千雪却隐隐见到雨娘脸色忧虑不止。 傅千雪上前询问道:“雨娘,怎么了?” 雨娘颤声道:“自从在承天陵石塔林外我们约好,分为三波分头行事,燕长老单独一人,提前一日从原路出了承天陵,准备在今晚此地接应我们,以防什么不备。但是刚才我一连发出三次讯号,始终等不到燕长老的回应。”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烟茶女淡淡道:“这里有血迹。” 傅千雪心头一惊,顿觉不妙,顺着烟茶女所指行了前去。 只见微末的月光下,点点血迹,不规则的打斗痕迹,从水滩边的岔口一直延伸向密林深处。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63章 噩耗 傅千雪沉着脸不话,与穿山甲越走在前头,在阴郁沉闷的密林中,摸行了半个时辰,一座临时的简陋营地出现众人面前。 几个散乱不整的帐篷,一堆燃烧熊熊的火堆立在中央,而雨娘一直苦呼不应的燕长老,正被人高挂在火堆旁的木架上。 一个头领模样的大汉,正使命的抽打着燕长老,但皮鞭落在燕长老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身上,燕长老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火堆旁,走过来一个头领手下,赔笑着道:“越堂主,这燕老儿都死了,何必还有那么大的怒气,跟一具死尸怄气,溪头寨的兄弟们都等着敬越堂主酒呢。” 手下来劝,越堂主将手中的皮鞭摔在燕长老的尸体上,恶狠狠道:“丐帮出来的修士,都是些硬骨头吗?这姓燕的长老,接连杀了寨里三十多号好手。我们虽杀了他,但一没问出玉玺的下落,二还折了寨里那么多的兄弟,待会花军师来了,我都不知该如何交代。” 摸到营地外围的傅千雪,只觉得背后的雨娘身一抖,倒在了傅千雪的背上,泪水沾湿了傅千雪的衣衫。 傅千雪抚着雨娘冰凉的手背,悄声朝穿山甲越询问着这些人的来历。 穿山甲越低声道:“应是花铜二十八寨的人手,其他人根本无可能,在深夜花铜山脉的密林里摆起篝火营帐。若不是十分清楚这一带,强大凶兽的分布,不会这么显眼作死的。” 水葫芦跟着补充道:“老甲虫的不错,花铜山寨的匪寇,盘踞经营花铜山脉多年,是真正的经年老匪、地头蛇。他们寻不到承天陵的出入口,但摸准了时间,在极有可能是承天陵出口的地方,布上大量的人手,守株待兔,自是不难。” 傅千雪森然道:“这么来,今夜随着时间的推移,花铜山脉还会有大量的人手,源源不断的补充接应过来。” 穿山甲越道:“自然是这么回事,莫非傅兄弟想一个人去了结他们。” 傅千雪坚定道:“是,我想穿山兄与水兄,带雨娘与谢先生先走,回头在花铜镇镇甸外的老地方见面。” 谢先生道:“花铜山寨的援兵,随时都会赶来。” 傅千雪道:“我明白,正因为我明白,我才要先替雨娘出一口恶气,报了燕长老的仇。” 烟茶女在身后冷淡道:“若是池故雪、韦庆枝他们几个也跟来了,莫偷袭,就是想死也难了。” 卧云禅师念了声佛号,法相庄严,不知道是支持还是反对,傅千雪即将而来的杀戮,卧云禅师是见识过傅千雪的迅猛剑势的。 傅千雪对雨娘温和一笑,蓦然想起了大师兄。 若是大师兄、大师姐在,一定不会让自己轻易赴险,傅千雪在他们眼中,一直是那个老实沉默的师弟,不是为了朋友间的交情一怒冲冠,按剑而行的剑客。 可傅千雪还是走了出来,拂开了雨娘离开时脸上挂不住的担心,还有些幽怨、迟疑。 雪花在飞舞,在月光森森的花铜山脉里,单调而又复杂的下着,旋转起一片接一片的血色。 那是独属于凤雪剑意里,九枝雪剑云的浪漫与雪寒。 傅千雪一拭千漓灵剑的剑锋,九枝雪的雪迹寒气还未完全散去,地上死去尸体上的雪花也未化去。 杀人完毕,傅千雪就将燕长老满是伤口的尸身,放在篝火旁的平地上。 燕长老的脸上还依旧残留着,生前从丐帮带出的豪迈与倔强,坚毅的面庞里,还有一丝留恋,不知是对雨娘、谢先生的担忧不舍,对丐帮的怀恋,还是对于那个记忆中的她,几十年时间里的倾心依旧。 傅千雪突然想喝酒,大口的喝酒,虽然他的酒量一向不错,可还是喝的有点醉意了。 孤落的流走在这个修真世界,不知在上个世界,他忽然失踪后,是否还依然有人,曾有一瞬间担忧过他,想念过他。 傅千雪不清楚,只知道自己刚处决完花铜二十八寨中溪头寨与三越寨的山匪,没有那个修真能力来杀掉燕长老。 杀了燕长老的人,一定是这个地方,提前就布置好的人手,也就是营地中那名匪徒口中的花军师,花玉儿。 傅千雪现今就在等待花玉儿的到来。 待傅千雪将燕长老的妆容整理完毕,以九枝雪的雪花冰冻覆盖。 黯淡月光的树林里,一阵响动,想来是客人到了。 来的人,不是漠北双狐、黑市奸商参大官人一行,而是花铜山寨三越寨与溪头寨的山匪,走在前头的正是花玉儿。 傅千雪知道他的身份,只因眼前长相如玉,笑容如花的人,被周围的手下称呼为花军师。 也不知道,眼前的花军师与九连环峰奕喻峰的池故雪,谁的相貌更女人一些。 三越寨的花军师率领一众手下,奉了花铜二十八寨姚二当家的命令,赶援至此,围堵可能从此处出承天陵的修士。没想到,花玉儿一来,原地等待命令的几十名手下,就全被眼前的年轻修士杀光了。 花玉儿轻皱着眉头道:“是你杀了我的手下?” 傅千雪不答反问道:“燕长老是被你所杀?” 花玉儿有点可惜的叹道:“只怪他太不心,也不留神,拦了我们花铜山寨的好事。本来我怜他一条性命,想从他的嘴里撬出关于承天陵有用的讯息,当我问道有关玉玺的下落时,他一个字都不肯,真是个硬气的丐帮汉,可惜,可惜。更可悲的是,他竟然连我手下的一顿鞭都抗不过,就这么死了,我这么,应该够详细了吧。” “够了。”傅千雪轻拭着千漓灵剑上的雪花,远眺孤林中,斜梢枝桠间的夜月,眉宇间带有不知名的孤独,再抬头望向花玉儿时,眉梢间似带有凛冬里的雪霜。 剑气凝结,花开九枝,雪花正绽放。 傅千雪凝结出九枝雪的剑雪,千漓灵剑上带有冰霜的灵气、魂灵在活跃着。 一刹那间的雪花,一朵朵在剑锋之上,呈梅花状排开,凝结开放出杀人的雪花。 雪花飘离剑锋的那一刻,也是傅千雪出剑之刻,携带有九枝雪剑云雪景中的冬雪漫漫。 此刻,傅千雪这一剑,如此风霜、绝傲。 直到千漓灵剑上的剑气,冷若寒风,花玉儿的喉间一凉,似觉得天上落起雪花。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64章 复活 花玉儿身体一冷颤,不自觉的摸着自己的喉咙,喉头上有血线,却不曾滴落一滴血。 因为喉咙上伤口的雪是冷的,被傅千雪的九枝雪寒气,给冰封冷凝住了。 “为何要如此轻贱,不顾惜自己的性命,今日先取你们军师的性命,与你们花铜二十八寨的恩怨,日后再算。”傅千雪九枝雪剑韵的霜寒一剑,洞穿了花玉儿的喉咙,然后对着花玉儿的一众手下,且留下这么一句。 其后从花玉儿倒下的尸体上,一跃而过,带着燕长老的尸身,奔行在花铜山脉繁密黑暗的夜林中,惊起了飞鸟夜鸣。 并不是傅千雪不想从花铜山脉的树林上御剑飞行,来摆脱花玉儿手下的追杀。 而若从树林上方御剑而行的话,自己的目标太过明显,御剑引起的灵气波动,也有可能招来更危险的山林凶兽。 夜晚中,在时时惊心动魄的花铜山脉密林中潜行,尽管危险的多,却不会被外围更多花铜二十八寨的山匪黏住。 这里是花铜二十八寨的主场,花铜二十八寨的人可不会迷路,一旦被大股花铜山寨的山匪跟住,就很难再甩开追兵了。 假若承天陵中的池故雪及韦庆枝,也跟了上来,就再难走脱了。 所以且杀了花玉儿,替燕长老报了仇,就是傅千雪此刻,唯一所能做的极限了。 花铜二十八寨三越寨的军师花玉儿,能击败燕长老,虽有人数的优势,本身的修道修为并不差。只是花玉儿不敢相信,傅千雪能如此干净利落,趁花玉儿刚来心神放松的那一刻间隙,敢于在众多山匪面前,先向花玉儿全力出手。 是以,花玉儿死在了傅千雪的剑下。 傅千雪也同样为了刚才毕其功于一役的九枝雪一剑,耗费了多半的神识,八成的灵气。 在夜林中奔行了上百里,灵气正在走向枯竭,傅千雪全身疲倦,头晕目眩,随时会倒下。 趟过一道浅浅的峭壁溪流,傅千雪在一颗粗大虬结的树根后,疲软的坐了下来。 傅千雪杀了三越寨的军师花玉儿,也彻底惹怒了三越寨的山匪。 月上中天,身后的追兵依旧不停纠缠。 这里的地形,本是花铜二十八寨的地头,三越寨的山匪跟在傅千雪后面,紧咬不放。 时间往后拖上一刻,傅千雪的处境就越加凶险。 在这一路亡命的过程中,傅千雪已身中七剑、三斧、两道符术,一支暗器。 剑斧之伤虽多,但未击伤在要害部位,受创不重。唯有两道毒性符箓,打在傅千雪的左臂与左肩上,丹毒之烈,渗透了傅千雪左臂全部经脉,使左臂经脉中的灵气堵塞,左臂青黑,无力垂落,更无力来施展师门绝学左手衍气剑。 傅千雪无法推测三越寨的贼匪,是否真的清晓傅千雪剑修的身份与剑术上的长处,对此做了针对。 虬结的树根后,又传来人踩在树叶上的作响。傅千雪神识往后一搜,前面两拨三越寨的贼匪追兵,还只剩下最后三名堂主。 傅千雪从神识里感觉到,三越寨的三名堂主,踩着静静的脚步,分为三个方向,朝傅千雪隐藏的树根位置包抄而来。 千漓灵剑交于左手后,傅千雪运转余下不多的灵气,剑气附着在右手指尖上,剑书第五上的无上剑力点在树根上。 剑书第五的紫金剑刃,于弯曲盘绕的老树根上旋转纵横,在三越寨三名堂主不可置信的眼神里,紫色的剑气从一个诡异难测的角度,冲透了两名贼匪堂主的胸口。 傅千雪歪着身体,倚靠着不知树龄的老树,右手拄剑,大口喘着粗气。猛然之间,从老树后站出身来,冷然注视最后一名贼匪堂主。 这名贼匪,是三越寨军师花玉儿的头号心腹,此次追击傅千雪,丧失了三越寨的全部修真好手,回去后肯定无法交代。 但此贼匪堂主也深知,以傅千雪如今低迷的身体状态,随时会倒下不起,他有九层以上的机会能够戴罪立功,甚至获得花铜二十八寨姚二当家的赏识。 但这最后一名贼匪堂主,已被傅千雪的卓然御剑之术吓破了胆,已然不敢上前一步,而在五尺之外凝神戒备,吹响了花铜二十八寨通用的传讯信号。 这个贼匪堂主不敢尝试赌博,完全是因为傅千雪的剑法、剑韵,太过苍古惨重,每一剑都直逼人心的最深处。 凛冽悍勇,剑术的高超,也奇绝的让人绝望。 傅千雪当然也明白对方的意图,可是傅千雪也无力刺出最后一剑,甚至逃不出下一波敌匪的增援。 傅千雪伸手入怀,掏出一瓶雪月霖来,让清冽火辣的雪山酒液大口灌入腹中。 在如此危险的境地,笑对敌手,是件多么惬意痛快的幸事。 但傅千雪的手,还是不受支配的颤抖,哆嗦着。 喝完了一瓶雪月霖,再伸手入怀,没摸到酒,却摸出了一个木盒,掉落在地。 傅千雪也不管最后一名贼匪如何作响,跌坐在地,无力笑着,将九龙云纹木盒打开。 木盒之中,早已空空如也,唯有斑驳古韵的盒纹,在无声记述着曾经辉煌的历史,沧桑厚重。 然则,正当傅千雪想将打开的木盒合上的时候,九龙云纹木盒盖上的纹理,突地重新整合,变成了一个飞马踏云的形象。随之这匹飞马,就从木盒之上飞跃了下来,变成了一匹血肉真实的飞马。 这匹飞马全身青黑,唯独马头至尾巴的中线,是白云一般的白色。 傅千雪一看,这匹飞马,竟然是承天陵中最后被洪水淹没时,被傅千雪救起的那匹,御策天之驾的青黑铁马。 青黑铁马从九龙云纹木盒上飞跃下来,见了傅千雪,咴咴两声。然后青黑铁马身上包裹的铁甲,突然裂开无数道细缝,青黑铁马一跃开来,散裂铁甲的束缚,颓褪去全身铁甲后,发出一阵柔和的光芒,青黑相间的绒毛,光滑顺眼。尤其是马尾至马头中线的白毛,绵白飘扬,宛若流动的河水。 傅千雪大出意外的同时,却见被傅千雪救下的千里马,很有灵性的前蹄跪倒,将伤重的傅千雪背负在马背上,甩蹄在荫郁漆黑的深林中自如奔跑穿行,如履平地。 只余距离越拉越远的三越寨最后一名贼匪堂主,站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而马背上的傅千雪,则要幸运极了,丝毫不觉得颠簸,一心一意在调理着出入承天陵前后,逐一留下的伤势。 在傅千雪闭目养神的半夜间,千里马也不停歇,速度也不见减缓。 待傅千雪重新睁开眼睛,天已初晓,天边开始泛起清冷的光晕。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65章 埋葬分离 傅千雪跃下马背,牵缰而行,走在幽僻弯曲的河道边,漫步而行。 佳时良辰,风景独好,感舒情怀。 如何不悦,此景此画,此心,此剑。 在伤势疗养完后,修真修为大进的良性循环中,端的正是凝炼剑韵的时刻。 剑修之道,在剑,更在剑理之极,即是剑韵。 傅千雪所修的凤雪剑意,剑意的本质,是为剑韵生动、神极。 剑韵的修炼,难在感悟。唯有修道境界突破的前后,才有那么点微末的时间来领悟,悟究天理、天道。 承天陵的探寻,虽危势重重,重伤有之,但能活下来,得到这一点剑韵,已是最为难得的了。 还有旁边的白纹,白纹就是刚才救了傅千雪一名的千里马,也就是傅千雪在承天陵中,从洪流漩涡中救起的,那匹天御驾的名字。 白纹神逸气动,肌肉纹理流畅之极。 全身最为赏目的就是两缕白色绒毛,素白纯雪,迎风奔行,飞若天边漂浮的白云。还有白纹的额头前,那一若荷花纹理的图案,才让傅千雪取了白纹这个名字。 也是从荷花这个图案中,傅千雪才猜想道:承天陵内池故雪与乌衣人争斗,波及了高塔法阵下的水月荷灵,致使其重伤,遁入了青黑铁马的体内,使景太宗天之驾的神驹重新复活,有了生前的记忆。 与水月荷灵融为一体后,神驹更是直接有了灵性,变为了灵兽,比从前更为神骏、非凡。 且被傅千雪救下,感恩之下,藏在来历不明的九龙云纹木盒之中。然后就是在关键的时候,救了傅千雪,逃出承天陵所在花铜山脉的范围。 想通此节,傅千雪也是幸然,亲热的摸了摸白纹温顺的脑袋,顺势喂了白纹几颗上好的修真丹药。 吃了好丹药,白纹不住欢鸣跳跃,围着傅千雪亲切的转圈,却惹恼了飞在一旁的灵鹤白玉,冲着傅千雪飞鸣,用轻灵白洁的羽翼,轻轻拍打着傅千雪的肩膀,表示自己的存在和不满。 这些丹药,明明全都是自己的,为什么要分余一些给这匹笨马吃,它又不能飞。 看白玉恰好表现出来的不满,无辜懵懂的眼神,傅千雪真是哭笑不得。 傅千雪身上所携带的丹药全是上乘,一些来自师门所例发,一部分来自修真丹药店中淘到的好货,再着,就是来自千草谷半活老夫人的馈赠。 傅千雪因为修习凤雪剑意,有意锻炼自己强韧扎实的修道基础,战斗中的忍受力。平常修炼剑意时,是不会吃上一颗的,俱是留给了灵鹤白玉,当作高级的零嘴了。 还有一来白玉胃口,二来白玉贪嘴挑食,好的丹药吃惯了,也无人与它争抢。因而傅千雪余留的的丹药富足的很,倒不曾想,喂食了白纹几颗丹药,竟引得白玉如此憨怒。 让傅千雪忍俊不禁,哈哈一笑。 傅千雪莫名一笑,白玉看不懂,也不解主人的心思,只是一个劲的朝傅千雪怀啊拱。 傅千雪被白玉少见的动作给逗乐了,也略微冲淡了燕长老战死,所带来的伤悲情绪。 喂食了白玉两颗上好的丹药,白玉这才罢休,停止了搞笑。一展羽翼,振翅高飞,鹤唳天外,翼展半空之际,仍不忘向神驹白纹炫耀。 休息完毕,神驹白纹清咴一声,马蹄一急,载着傅千雪,朝与雨娘她们约定好的地方扬尘而去。 花铜镇甸外三十里处,一处长满了芦苇的沙洙岛,岛上鸥鸟群戏,景色优美。 傅千雪一众五人为燕长老立好碑铭。 从山壑吹来的风有点大,有点无边的冷寂萧条,一如这孤零零的石块坟头。 山壑的风飘起傅千雪衣衫冷落,傅千雪在燕长老的碑前放了两坛好酒,一坛葡萄酒千丝翠,一坛雪山湖霜月霖。两坛酒名字不同,却都有述不尽的男儿酒泪,述不清的交情。 叹息,悲怆,敬佩。 傅千雪望着碑前后的一方沙汀,除了芦苇杂草,连个像样的林木都无。但想来,豪宕一生的燕长老,也不会介意吧。 傅千雪为燕长老倒完最后一杯薄酒,后退几步,与雨娘站着一起。 雨娘往日妩媚的姿容,今日多了几分愁情,几缕乌黑的发丝,被风吹起,散乱贴在落满泪痕的脸上。 雨娘将螓首放在傅千雪肩上。“千雪,你,燕长老会寂寞吗?” 傅千雪毫不犹豫道:“不会,因为每年这时日,都会有兄弟陪他喝酒,还有着潇潇芦苇荡,为他奏乐。” 雨娘轻轻呢喃道:“也许吧。” 傅千雪道:“也许我们该走了,燕长老为我们豪状断路,想来也不会我们为他多过伤心。” 雨娘道:“没想到,你与燕长老相识比我短太多,竟比我还了解他。” 傅千雪道:“因为我们会在一张桌上喝酒,喝很多不同的酒。” 雨娘想了一会,又继续道:“兴许,现在我才明白,燕长老会甘心呆在七筠楼四十年。” 傅千雪道:“他不是答应了你什么?” 雨娘道:“不是答应我,而是七殿下,四十年前燕长老与七殿下打赌,估计是心甘情愿故意认输的。不过想来,燕长老与七殿下心里面都清楚,燕长老是故意输给七殿下的原因,是燕长老对七殿下的感情。但是燕长老也知道,七殿下不会接受这份情感,燕长老也无法经受被婉拒的结果。只得以赌博的方式欺骗自己,为了七殿下的事,离开了义气为先的丐帮,甘愿来了七筠楼,一做就是四十年。” 傅千雪没有话,这个时候,凝神倾听,就是最好的陪伴。 雨娘一声无际叹息,“四十年啊,燕长老前四十年,在修真江湖中颠沛流离。随后在丐帮四十年,直至做到了九代长老,最后为了挚爱,离开义气丐帮,做一家青楼的总管。你,他不是不是傻?” 傅千雪郑重道:“燕长老不是傻,而是有情有义的汉。” 等水葫芦、穿山甲越、谢先生三人,也告祭完燕长老后,傅千雪五人才一一话别,各自上路。 修真的路涯,就是此般,每个人都有自己所该做的事,所走的路,路上的风景,也是独有的一份。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66章 破落道观中的野望 到了午后,傅千雪一个人,来到一处官驿边上的集镇,这是去往景朝京师的路。 傅千雪趁白纹休息时,从纳介戒中,拿出一具马车车厢的行头。 这本是秦六师兄,选与傅千雪的一艘飞行的飞舟,可迫于灵石材料的紧凑缺少,很尴尬的不能飞行太高太远,傅千雪一直未用。但转换一下,用来传接套在神驹白纹的身上,当作舒适的车厢来用,则是最恰好不过。 白纹不仅神骏雄健,且灵性非凡,十分顺从傅千雪的心意。 傅千雪坐在新做好的车厢内,不用出来拉缰驱策,白纹照样载得傅千雪安逸舒服的很,一点颠簸波动的迹象也无。傅千雪忍不住闭上了眼,昏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夜半时分。 傅千雪伸了伸懒腰,长出一口浊气,胸中感觉无比的舒畅。 到了现在,承天陵中三日内的险绝惊魄,所积累的疲惫,全都消散而尽了。体内的灵气生生不息,全无凝滞,通畅无阻。 除了筑基,重新凝结新的的修真境界,现在的修炼已用处不大,傅千雪有九层以上的把握,不依靠筑基丹的情况下,筑基成功。 但还缺少一个灵气充沛的安全场所,最好还是一个有剑意绝妙的静所。 前者,在师门漓月峰的寒池雪巅,是一个不错的佳处。后者,类似于承天陵中,剑佛所遗留下来的无字剑碑旁,同样都是上上之选。 但无字剑碑被毁,师门也一时不能归去,傅千雪还有事情,要去景朝京师走一趟,去完成故人所托。 依傅千雪所预估,最好能在年底之前,赶回寒雪料峭,修真之中年味依然不减的师门。 正当傅千雪怀恋师门几位师兄师姐时,白纹突然停了下来,未发出半点声息。 白纹朝马车不远处道外的树林中,扬了扬几下马蹄。傅千雪理了理白纹马背上的绒毛,凝神静听,白纹扬蹄的方向,有模糊的人影晃动,还有若断若续的悄悄人声。 傅千雪停车的地方,刚进了景朝京师的范围,是京师的外郊。 傅千雪摸着月光垂影,悄声走近人声的地方,视野所见,是间破败不堪的道观。 有四个黑影,埋伏在低矮的瓦墙之后,似乎在商议着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蒙着面,弯着腰爬墙潜伏进了道观四角。 远离景朝京师中心,原野中的破落道观,有什么好的修真宝贝,还是要杀什么人,竟引得这几名修真修为皆在聚气境二十层左右的修真者,在此心谨慎行事,还如此神秘。 傅千雪一摆千漓灵剑剑锋,收纳自身的声息,无声靠近着破落道观。 入了道观之内,借着微弱的月影,脚下十分普通却无一块完整的青石板,引起了傅千雪的注意。 大不一破旧的石板路缝隙间,长满了杂草,有渐浓渐淡的血迹,还有一些破旧道衣的碎片。 傅千雪跟着地上的痕迹,尾随了二个院落,没发现刚才四个黑影踪迹,正在怀疑中,有个风筝样的物体,从背后的屋脊后飘掠了下来。 风筝之下走下一个高大的人影,穿着与刚才的四个人影,俱是一样,直接走进了前面的三清殿。这五个同样服饰的人影中,看来这人才是头目,其余四人则分伏四角。 傅千雪正待揣测着五人的来历与意图时,破旧道观三清殿中,传来人声。 “落泉观主,你明知我家崖主的手段,为何一再失手。你可知道,此事一旦败露,以那人的势力,在抱月洲内,根本无我等躲藏下去的余地。” 今夜的天气,虽不是雪夜,傅千雪无法施展雪夜无上跟踪神通雪神赋。但借助景朝玉玺之力,八烟翠轻功一起,傅千雪还是无息靠近了三清殿的屋顶背脊,选了好的视角,将三清殿中的情景,一览无余。 在承天陵中,傅千雪被众人围攻,丢了玉玺。承天陵被洪水倾覆,混乱之中,最后谁也不知道玉玺掉落到了何处。 但事情更巧合的是,出承天陵后,傅千雪躲避花铜二十八寨三越寨贼匪追杀时,复活了白纹神驹后,景朝玉玺竟然从白纹的嘴里掉到傅千雪的手上。 傅千雪当时哑口无言,一脸懵圈。不由感慨,世上的事,总是在跟人在开玩笑。 朝三清殿中瞧去,一名须发半白的中年道人,背倚阴阳双剑,面对着太上老君的殿像,正听着背后两人的谈话。 刚才称呼落泉观主,对其一阵呵斥的,是名姿色颇为风媚的美妇,冶艳风情,魅惑难当,集美颜与丹毒于一体的婳毒娘。另一人是位手持七星镖的术法者,精通暗器类的法术与阵法。 只见婳毒娘又道:“铁板六,我都劝上落泉观主这么久了,你也该上两句了。” 被婳毒娘称为铁板六的老者,面色古板,话也不多,冷若铁板,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这次落泉观主失了手,完全是事先没想到,那人身边暗中还有高手相护,落泉观主能全身而退,已是不易了。再,事已至此,我相信落泉观主会继续完成这桩事的。” 面立太上老君旧像的落泉观主,听了婳毒娘与铁板六,商谈了好一会儿,半响才沉闷答道:“两位所来,所求不易,老道人心里明白的很。但那位贵人公,毕竟来头太大,不是如太仓一粟的普通修士。此时真要做来不难,难的是后果,神夕宫的名头,连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人,也轻惹不得,何况还有苍梧山庄的剑圣夫妇。” 落泉观主道最后一句,转过身来,一身凌冽的剑气,面如白霜,不怒而生威。就连离落泉观主距离不短的傅千雪,也大感吃不消。 这道衣装饰潦倒的落泉观主,是何种来头,竟然有归元境的修为,直逼丹道。 傅千雪隐隐感觉,这潦倒道人的修为,与傅千雪的大师兄也不分伯仲,若不是依靠了景朝玉玺的卓绝功能,傅千雪都不敢靠近这间破落的道观。 傅千雪心谨微的同时,屋内又传来第四个人的声音。 “落泉观主,一别十五载,还是如当年那般谨慎微。若不是此来,崖主对我有所提点,我也是加紧时间日夜兼程赶来,恐怕落泉观主自第一次失手后,都有放弃之心了。” 傅千雪视线一斜,朝这声音望去。 刚才在黑暗中,四名蒙面人的领头者,大步踏进了三清殿中,惊起了三清殿中烛光阴暗不定,更映得此人的面目,在不明亮的烛火中恍恍惚惚。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67章 婳毒娘子 落泉观主不理最后来人的挑衅,冷哼一声,固然道:“华居士,你不用激我,寒烟亭的崖主,修真中人少有人知晓他的来历身份,一般人会畏惧他的诡秘狠绝,老道可不会有半点紧张心思。你们寒烟亭平常所用的那一套,在老道我的身上,可就免了吧。” 华居士一声叹息道:“看来崖主所料不差,落泉观主的胆还是差了点,明明都回了京师,事情也进展到了这一步,还有退缩的机会吗。” 落泉观主道:“那是老道我与谢宫主两人之间的恩怨,与你华居士无关,你关心的也未免太多了。” 华居士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哈哈一笑道:“私人恩怨,这太过好笑了。落泉观主,论修为、势力威望,你都比不上谢烟幕,何来的自信这么。 这二十多年来,你一直被谢烟幕给死死的压制着,从景朝京师一直被赶到遥远的南方万岛之海。若不是我家崖主怜你修真才学,找了个十分像你的人,模仿你的行为,死在了万湖海,让神夕宫误认为你已经不存在了。不然,就算你面貌大改,须发变白,丝毫没有当年景朝京师三剑客之一的风华,神夕宫岂能轻易放过你。” 落泉观主道:“不然呢?照你这么,若我不听你们寒烟亭的,我就会死在神夕宫的手里?” 华居士道:“落泉观主,且听我华居士一言。我家崖主,一直对落泉观主欣赏有加,另眼看待。虽然落泉观主你几次婉拒了崖主,加入寒烟亭的好意邀请。但崖主心胸浩荡,容人有量,从未对落泉观主有半点的抱怨。” 落泉观主道:“老道十分盛情贵亭崖主的好意,老道心中过意不去。但我还是那句话,与神夕宫相抗衡,老道万分乐意。但利用谢烟幕的公来挟制,岂不是人行径,凭白让抱月洲的修真同道取笑。” 铁板六插言道:“落泉观主误会了,不神夕宫的势力庞大,谢烟幕本的修为也非同可,手下能人异士众多。七星、八宿、九野、十二舵、三十六堂,势力遍布抱月、流霞、摧仙、青苍、惊湍五大洲。尤其是神夕宫的主宫,天神殿,更是好手如云。 此次多亏了亭内隐堂的兄弟,无意间探得消息,正值神夕宫少宫主及笄之年,从未远游的她,欲在其生日的时候,出宫下山游玩一次。如今唯一能确定的是,神夕宫少宫主在景朝京师中,一边游乐的同时,还欲重新组建在景朝京师的神夕宫分舵。” 婳毒娘嫣然笑道:“此乃天赐良机,若是错过了这一次,老娘这一辈,都别想报神夕宫的破相之仇了。” 正恰三清殿外吹来一阵凉风,拂开了婳毒娘脸上的紫色面纱。 傅千雪才看清婳毒娘,左眉眼角处,有一道环状法器所伤的弯曲疤痕。 若不是婳毒娘点明疤痕上的印记,傅千雪并未留意婳毒娘,用画笔描成的梅花花钿,是被人所伤的疤痕。 傅千雪离得远些,刚来时看得并不明显。 华居士回忆道:“婳娘,莫非你又想搞什么花活。上次在溧水河畔,崖主三番两次叮嘱你,下手要有分寸,你却生生的将那姓莫的公哥,给玩残了。” 婳毒娘嘴角含笑道:“这怎能怪到我的头上,明明是那莫公喜欢在外面寻花问柳,对女始乱终弃,身又被掏空了。空有聚气境十五层的修为,一点都受不住老娘的调戏,没过一天,就力尽而亡,真是白瞎了他莫家平威堡的修真名头。” 铁板六道:“婳娘,你以为谁都能受得了你的热情款待。那个姓莫的,能在你的丹毒折月花下撑了一天,不开口求饶,都已经不错了。” 婳毒娘道:“铁板六你什么意思,溧水河畔的事没办周全,被崖主斥责怪罪下来,你的意思就是,全都是老娘的错了。” 铁板六道:“人是在你的手上没的,在崖主面前,还要我等一干兄弟共同替你担责。” 婳毒娘道:“铁板六,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华居士终于看不下去了,止住了婳毒娘与铁板六的争论。“好了,都别了,落泉观主都还没点头,你们俩却先争吵起来了。” 婳毒娘根本不理华居士的好意,挑眉走开了几步。 “婳娘,这次崖主吩咐下来的人物大不简单。要对付的人也来历贵重,背景极深。崖主的意思是,先找机会先扣留主他,以此从神夕宫谢老儿那里倒腾点好处,你可别再任性,伤到这位神夕宫的少宫主。” 铁板六点头道:“婳娘要是能有铸剑山庄,邀柳女侠十分之一的好脾性,就不会如此了。” 婳毒娘又折了回来,对铁板六冷哼道:“铁板六,你还是在恋恋不忘邀柳那个狐媚。可惜的是,别人出身高贵,根本不在乎你这个矮铁匠。” 婳毒娘一语道破了铁板六身上,最为尴尬、最为狼狈的出身。 铁板六顿时恼怒急了,脸上的横肉直颤,若不是婳毒娘是他的同僚,且这次的任务不容有失,就会对婳毒娘大打出手了。 “婳毒娘,等这次景朝京师的任务一了,我跟你没完。” 眼看好端端的任务前商议,就要演变成了菜市口的吵闹,还凭空让落泉观主,这个重要的人看了寒烟亭的笑话。 华居士重重一吼。“好了,都安静些,吵什么。这次劫掠神夕宫少宫主的任务,若是任务失败,或是泄露了我们的身份,本亭刑堂的规矩手段,你们比我更清楚。” 提到寒烟亭内的执法刑堂,婳毒娘与铁板六不禁身体一寒。 寒烟亭内的刑堂,不仅对外人狠厉,自己人犯了错,折磨起来也绝不手软。 尤其是那个永远不会笑的林笑笑,更是寒烟亭其它堂口梦里的恶魔。 “酒肉池林”在修真界的劣迹有多恶毒,林笑笑虐待人的手法就有多阴毒。 婳毒娘与铁板六的争吵过程,一旁的落泉观主一看在眼里,没有开口,也没抱怨,一直在看那太上老君的殿像,好像这殿像比任何事都来得有趣。 等华居士将婳毒娘与铁板六的争休分开,落泉观主这才开口道:“如果几位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讨论争持完的,在下并不急忙。长夜漫漫,荒野寂寂,还有大把的时间来辩论。” 华居士道:“让落泉观主见笑了。” “好了?” “既然好了,那就开始商议吧。毕竟神夕宫的势力委实强大,若是这次任务栽了跟头,此后的修真之路恐就此断送,连逃离抱月洲都是奢想了。”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68章 入京 三清殿内灯火不定,傅千雪从头到尾听完,这场针对神夕宫的秘议。 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忧虑,刚要踏入景朝京师,就遇到这样风云诡谲的大事。 以后若是遇到了,那就再看情况,走一步算一步吧。 昨夜虽恰巧听窃了有关诡秘寒烟亭,针对神夕宫的绑票之事,但也没使傅千雪在意太多。 第二日,午后放晴,正是出行的大好时光。 平稳舒适的车厢内,傅千雪收起了把玩许久的景朝玉玺。 承天陵中,陵底的水流倾泄,淹没了所有。一众修士都在忙着逃离,顾不得觊觎垂涎已久的玉玺,却无意中被即将淹沉的白纹咬在口中,带出了承天陵,再落到傅千雪手里。 这也许久是修士眼里的仙缘吧。 临近景朝京师外城,虽是寒冬时节,天日晴朗,出行的游人依旧不少。 入了景朝京师,更是喧闹繁华。傅千雪收起了马车车厢,骑上白纹悠悠晃荡在京师街道上。 白纹虽外表出众,神骏不凡,引起了一些路人的注意谈论,却不见奇怪。 景朝京师本就不是花铜镇那么偏远的地方,修真势力不少,鱼蛇混杂。有点势力的门阀世家、修真门派,都会在京师的重要地段,留上一处分堂舵口,再不至也有一处接头对线的地方。 傅千雪绕开人群,直向京师西市最繁华的市口行去。 这里也有修真人士的门店摊位,物品种类规模,要比其它地方正规大上许多。 傅千雪是来找人的,景朝如今的长公主景淑殿下。 入承天陵前,傅千雪有幸从景淑长公主那里,言听到一些谢先生也不曾知道的景朝皇室内秘。于承天陵一行,虽不是全有益处,但傅千雪总得承景淑长公主的这份人情,亲自登门表示感谢。 所以傅千雪第一天入了景朝京师,就去景淑长公主府上门拜访。 至于景淑长公主是否觉得合适,答应露面见傅千雪一面,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傅千雪能与长公主殿下搭扯上关系,来也巧。 长公主景淑膝下第三,不爱文武,修真之术,修炼的也是马马虎虎,平日里只喜欢搞些花活,与机关傀儡相伴。 长公主府内的人,虽然有些瞧七公的能力,但七公偏最受景淑长公主的疼爱。平日里常命下人花了许多灵石,从各地购买多种稀奇古怪的道具,任由七公在偏院中摆弄。 更巧合的是,七公在一次出外游玩中,遇上了外出采购的秦六师兄,两人相见之下相逢恨晚,初见即成了至交好友,无所不谈。因此傅千雪才借着七公这条线,搭上了景淑长公主的一点门路。 但实属不巧的是,傅千雪在长公主府门外叩门时,被外院告知,长公主殿下已外出拜佛烧香两日了,还需要四五日的时间,方能返回长公主府。 傅千雪有些遗憾,但也不觉得有什么。 景淑长公主殿下知书达理,为人谦和,是位好母亲和好妻,更懂得理解他人心思,于七公的奇特爱好上,就能看出一二。 傅千雪撼于未见到这位,少有能与师娘相比的成熟大方的女,才觉得心里有点缺失,具体是为什么,也不上来。 一时之间见不到景淑长公主殿下,傅千雪只得去访问七公的别院了。 在长公主府外院总管的引领下,穿庭跨院,府院重重深深,花木芬香,桥木别幽,别有情致。 “叶落一秋萧瑟,浪无处归涯。” 这是七公常住醉花庭院门外的对联,字体别致,但含义清邃深结,是七公所不具有的人生体会感悟。 毕竟七公过了年才十三岁,傅千雪也不会因七公年岁而瞧了。 高门深院中的孩,本就容易早熟,比一般人更理会世俗的人情往来。 七公不善文字拳脚,修真道行也不深,但不意味着七公是名普通的公哥。 七公聪明的很,于修道御器傀儡一道天分颇高,道行也走的很远。七公这般跳脱有才,是因为在五岁那年,有缘吸引到一名御器宗的一位前辈高人,将全部的本领,在七公到十二岁几年间,全部教完后,就一个人施施然浪迹天涯,自此无人识荆。 一去一载,又到了七公那位浪酒鬼师傅,一年之约的时日。 正是如此,到了年底,七公才会搬到此处别院。 醉花庭院,就是景淑长公主殿下,当年特意为七公的酒鬼师傅所建的。 外门的对联,也是御器宗酒鬼浪的手笔。 望着这幅对联,傅千雪不禁哂然一笑,是苦笑,也是无奈。 苦笑的是,景淑长公主府的外院总管,将傅千雪带到此院外后,就急匆匆离开了。礼节性的话语,都忘记留下一句,好像醉花庭院内,有什么吃人的鬼魂。 无奈的是,当傅千雪走进草木森森的醉花庭院内时,不见花香鸟语,只有比人还高的无尽草木,草木中有几条石径。 整个醉花庭院,除了最中央里处的三重院,外围全都是迷宫,伤人的草木迷宫。 不同于千草谷与承天陵中的布置,醉花庭院中的迷宫,算得上是比较正统的了。 不仅迷宫重重叠叠,还伴有危险的机关傀儡、陷阱、幻像。 比如傅千雪没走几部就碰见的草人傀儡,当面的斜身一剑,当得是选位巧妙。 可待傅千雪含笑出剑,当即破除了草人傀儡的剑法,继续向内进发又遇上其它种类的傀儡,傅千雪也不嫌麻烦,一一解决。 到了草丛迷宫的尽头,傅千雪似是疲惫,一个神思不属,便被一张绳高挂在高空,直往院中荡去。 傅千雪一番无礼闯进了醉花庭院,自然引起了院中主人的注意,前来查看。 站在兜之下的景七七,景淑长公主的三,满脸笑意,看着傅千雪道:“原来傅师兄也有着道的时候,看来秦六师兄的话,也不能尽信。” 傅千雪呆在兜中,美美的喝着酒。雪月霖的清冷甘醇,呷上一口,都让人回味无穷。 “秦六师兄在七公面前,是怎么夸赞我来着?” 七公道:“他你貌似忠厚可爱,其实是个精明的酒鬼。” 傅千雪得意道:“秦六师兄可从来不会在别人背后坏话,再在你师傅面前,酒鬼这个词眼,我可不敢愧受。” 七公道:“酒鬼师傅又没在醉花庭院,你怕什么。” 傅千雪道:“我怕跟他喝酒。” 七公有点不可思议道:“常年在身上备三种以上好酒的酒客,也会怕喝酒?” 傅千雪道:“我爱美酒不假,唯独怕的是跟你师傅在一起喝酒。” 七公不解道:“这又为什么?” 傅千雪道:“喝酒本是件修道之外的美妙享受之事,但与你的酒鬼师傅一起喝酒,喝酒简直是要命。”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69章 天涯潭三怪杰 七公笑得颇为潇洒,英俊有点过分的柔和面庞,笑得很有趣味。“原来傅师兄也有怕的时候。” 傅千雪道:“为什么不可以?” 七公乐得一笑,道:“这句话虽直白了些,却也有趣。不过,尽管酒鬼师傅不在庭院内,但我估摸着他人已到了京师,如今也不知猫藏在哪个歌女的闺房内,偎红挑情,旁边还有美人、美酒,香气环绕。” 傅千雪道:“你的胆可真大,在背后这样你的师傅。” 七公道:“因为我知道我师傅不在,因此我才只敢在背后上一。” 傅千雪道:“我可不敢,我的师傅严厉肃重,半点玩笑开不得。也不会与我若朋友一般,畅快的喝酒。” 七公道:“聊了这么久,傅师兄也该下来了,一直在我头上这么晃悠悠的,我也头晕。” 傅千雪道:“原来你这个精灵鬼,一向在看我的笑话。” 七公笑道:“傅师兄想在兜里舒服呆着喝酒,我也不愿意拆穿打扰。” 傅千雪跳下兜,伸了个懒腰道:“那我如此径直破坏闯入了醉花庭院,你就不生气来着。” 七公道:“傅师兄与秦六师兄,同门好友太久,若是连我的醉花庭院也走不进来,那我也懒得招待了。” 傅千雪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语气无意中在模仿你的父亲。” 到七公的父亲,七公的脸色,无形中沉缓变了一下,道:“我不清楚,现在也不想不介意了,傅师兄到底想什么?” 傅千雪越过七公走在前头,若醉花庭院的主人一般朝里院走去。“我想喝酒,醉花庭院内窖藏的最好皇宫玉酒,最好还要有几盘像样的美味佳肴搭配。” 七公跟在后头,无语点头道:“可以,当然可以。” 醉花庭院风景最好的地方,无疑是七公酒鬼师傅房间的上方,一间环水的亭阁。 酒水备好,但在亭阁之中,不仅有傅千雪与七公二人,还多了两位。 其中一位,傅千雪很熟悉,是七公的贴身大管家,也是景淑长公主殿下派到七公身边的贴身保镖,于一秋,与旁边的白衣中年男白衣酒,俱是天涯潭的三怪杰。 天涯潭是修真界中少有的怪门派,非是俊男靓女不收,非修真资质上乘者拒入,拘束寻常规矩者更是没有机会。 天涯潭的门派势力不大,但术法不同于常道,一般修士鲜为人知。 多年之前,于一秋和白衣酒在风华正茂之时,已令多少闺中少女倾心,术法之奇也惊动许多修士的眼眸,还有传闻中比这两人更厉害的大师兄蓝火。 然而,天涯潭三怪杰崛起很快,名声失踪的更快,天涯潭也迅速销声匿迹。 有人,天涯潭三怪杰名不符实,也有人天涯潭被仇人灭了门。 至于后来,抱月洲中,只余白衣酒留下的醉酒歌还在流传。 酒不尽,歌豪宕。 后来傅千雪才知道,天涯潭三怪杰除了眼前的两位,还有最为神秘的蓝火。乃是抱月洲神夕宫的第一总管紫竹手,神夕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尊崇,却少有抛面。 傅千雪也是在千草谷中,有缘与紫竹手见得一面,但并没有机会同他过话。 在生性还算稳重大管家于一秋的酒话中,傅千雪也明白了一些天涯潭的内幕。 天涯潭当年因为一场意外变故,门内的修真者也与一些初创不久的门派一般,因为术法理念、思路的不同,产生了不的隔阂,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想法。在没有强力人物的人心归拢下,门内的修道精英又很快劳燕分飞,四散离开。 天涯潭三怪杰也为此离开天涯潭,自此六十余年内,三人相聚的时刻屈指可数。 傅千雪不愿知道天涯潭三怪杰当年的秘事,只明白如今的天涯潭已经凋零了,远不如从前。 在修真界中,因为修真理念不同而分裂分派,也不止天涯潭。 远离故土,迁徙到抱月洲卧云禅师所在伽蓝寺,傅千雪在瞿月集击杀的掌火僧赤手头陀,份属的珈澜殿,都是从遥远大孤山洲,修佛第一寺圣元寺分离而来。 还有千草谷中,安土链所属的拜土教,传言乃是西沙洲妖月教的一支。 妖月教,又是一个昔年能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相抗衡的修真宗派,但在连续与挽天盟与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相抗衡后,元气大伤而分崩离析。 傅千雪所从的燎沉剑派,能在修真界屹立万年不倾,千年不覆,不仅是剑修之术的独特理念,更有完备的道家思想在内。 所以燎沉剑派这百余年来,虽有些朽腐之气,但因其沉厚底蕴,终有回暖的时候。 傅千雪与七公坐在一边,看着于一秋和白衣酒两人醉意熏熏,端着酒杯在回忆起往昔,不胜唏嘘。 其实酒席刚进行不久,酒也喝得不多,于一秋与白衣酒的酒量也好的很,两人能醉,只因过往的沉重。 白衣酒用干净的袖擦拭着酒杯,道:“于师哥,你有多长时间没见到蓝师弟了。” 于一秋面有愠色,道:“别提他了,他蓝某人这些年,在神夕宫呆的逍遥自在,地位尊贵,怎么还记得当年的青春誓言了。” 白衣酒有些感慨道:“蓝师弟的修真资质最好,能力在天涯潭内也最为出众,如今的修为估计现在要比我们俩高多了。” 于一秋道:“若非这样,他凭什么能在神夕宫爬到那么高的位置。” 白衣酒打了个酒嗝道:“起来,于师哥你还是在介意当年的那个梗,你看你现在混成什么模样了。同样都是总管,蓝师弟在的可是名头响亮的神夕宫,可你却情愿委屈自己在一个公主府上做事,管的还是这个不成大器的皇室弟。” 白衣酒将七公的不堪,七公心下不依,将不悦不服气的眼神瞪向了白衣酒。 白衣酒也不见怪,对七公道:“看什么看,孩一边玩去。” 七公听了白衣酒的揶揄打趣,立即垂头丧气,一点脾气都没有。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70章 七公子 七公可很了解,自家总管于一秋虽然来历不清,可修真之法厉害的紧。母亲大人对他很是放心,就连一向挑剔的父亲,也没有一丝不满。 素日里,于一秋总管将七公保护照看的很周全,尽管有时候脾气古怪,可七公对于一秋还是很信任的。 于一秋如此,与他性情相近的白衣酒也不例外了。 傅千雪见到于一秋像是沉思在过往的回忆中,幽幽道:“白师弟,其实这些年,我也看开了。当年的事,我也有错,将全部的怨气都撒在蓝师弟身上,太过了。” 白衣酒有些疑问道:“于师哥你真的相通了,想开了。” 于一秋道:“是啊,不然又该如何,雨师妹她终究不能再复活过来,再也不能陪我们三个兄弟话、修炼了,给我们仨倒酒炒菜了。” 一提到他们的雨师妹,白衣酒原本洒脱俊秀的脸面,一沉而阴,多了几分寒气。 “当年害了雨师妹的贼人,都被我杀了,个个穿膛破肚,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日夜不歇追了半个月,总算是都清理干净了。” 于一秋道:“可你回来后就病倒了,修养了一年半,修为才恢复过来。但修真道基却大受影响,往后的修真速度,只有从前的一半了。” 白衣酒洒落道:“一半足矣,再,当时于师哥与蓝师弟也不轻松。谋害了雨师妹的主谋,乃是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一位岭主,术法独树一帜,独步抱月洲。你们两人却硬是啃下来,将他杀了,现在想来,真是有点找死。” 于一秋道:“当时万念俱灰,心都死了,留着身躯干什么。” 白衣酒不愿意让他心中最敬重的于师哥,让当年的伤心事,再心伤一次。 有些事,经历一次就行了。 白衣酒提起酒坛,将于一秋面前的酒碗斟满酒。“于师哥,来继续喝,喝醉了,心就不痛了。” 于一秋毫无滋味的将碗里的酒全部倒进嘴里,虽然于一秋也深知,白衣酒的心里也同样爱着雨师妹,且爱的深沉、沉痛。 固然白衣酒平日间表现的放荡不羁,嬉笑怒骂,不寻常理,但这又有什么呢。 也不知远方的蓝师弟,躲在神夕宫中,是不是也为了当年的撼事。 酒鬼再能喝酒,也不能一直朝口中灌酒,何况于一秋与白衣酒两人的心里,都有很重的心思。 “我以后再也不帮醉鬼,拖拽到床榻上了。”七公抱怨道。 酒席不到一半,白衣酒与于一秋就躺了,傅千雪与七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已经喝醉了的于一秋与白衣酒,安置到他们各自的房间内。 喝醉酒的人,身体要比常日重的多,这话果然一点都不假。 “下次他们要是再喝醉了,我一定不管了,就将他们扔在庭院中,醉死了拉倒。” 七公的身体正在发育的时候,搬完于一秋与白衣酒两个醉鬼,已经快累的半死,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毫无皇室弟该有的超逸风范。 傅千雪不在意笑道:“七公你应该庆幸,你的酒鬼师傅没在这里。不然,跟他们两人喝到一起,你还不疯了。” 七公道:“也对,就是有一点不对劲,傅师兄今日来喝了我的宫中御酒,还没送礼物给我呢。” 傅千雪道:“什么礼物?” 七公道:“当然是秦六师兄托你给我的礼物了。” 傅千雪道:“我以为你都忘了。” 七公道:“忘记别的,我也不会忘了这个。” 傅千雪将一个玲珑袖珍型的纳介戒,递给了七公。 七公将纳介戒接来,用神识一扫,发现纳介戒中,不仅有秦六师兄送赠的有关机械架构技巧方向的书籍,还多了一些灵石、丹药,一本机械傀儡图录。 看到里面有丹药、灵石,七公知道,以秦六师兄的脾性,不会在纳介戒中放任何一件机械之外的多余东西。 七公明白过来,这是傅千雪的礼物,心下一喜。 傅千雪道:“尽管你的母亲不怪你搞这些机关道道,对你低下的修真修为也不在意,但等你以后长大,若是想进阶到机械傀儡的宗师之境,自身的修为境界,也得随之跟上。不然高端的傀儡,开了灵性后,还会有一定的几率反噬主人的,在这方面,你自然比我清楚,想的更深。” 七公看着那本新奇的傀儡之道图录,自然明白傅千雪的意见。“傅师兄,我懂你的意思。” 傅千雪道:“你明白就好,也不枉你母亲的一番苦心。” 但渐渐七公发现,傅千雪所赠的傀儡之道图录,来头不凡,有点不一样。 “傅师兄,这本傀儡之道图录,竟是本朝太祖宫中的不传之物。这本图录曾一度神秘消失了,我从皇室书馆中,偶然有翻阅到这本图录的只言片语,我还以为这本图录一同被陪葬了,从此不会再出现了,没想到今日还能见到。” 傅千雪笑着道:“你看是原本不?” 七公点头道:“确实无疑。” 但七公又忽地回过神来。“傅师兄去过承天陵了?” 傅千雪道:“原来你全都知道了。” 七公道:“承天陵的事,京师中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我虽然住在醉花庭院的僻静处,也时刻晓得外面的动静。” 傅千雪无语打了个哈哈,不知该怎么下去。 起来,七公总归是景太宗的后人,傅千雪去承天陵闯荡一游,面上总归是不过去。 可七公没向傅千雪问责,也没问在承天陵中,得到这本傀儡之道的具体细节,反而问道:“傅师兄,那玉玺可被你拿到手了?” 傅千雪哪敢应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是懂的,赶忙回答道:“当然不在我的手里,当时承天陵中,洪水涛涛浪流翻卷,自身的生命安全都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力去寻觅玉玺的下落。” 七公很是可惜的叹了口气,不知是失望还是高兴。“傅师兄你可不知道,最近京师可热闹了,各路修士沸反盈天,都在传言究竟是谁得到了景朝玉玺。” 傅千雪道:“还是关心你自己吧,给你酒鬼师傅的新年礼物备好了没?” 七公道:“当然备好了,可是按道理来讲,不是应该师傅给徒弟礼物的吗?” 傅千雪反问道:“你认为你那酒鬼师傅,能有什么好的手笔,或者会记得这事?” “这么在别人背后坏话,未免不当吧。”一个懒悠悠的声音从亭顶上传来。 听这声音,傅千雪就知道,是七公的那个大酒鬼师傅来了。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71章 七公子的酒鬼师傅 七公跳出水亭,仰望着他的酒鬼师傅,惊喜道:“师傅你何时来的,刚才为何不下来一叙?” 七公的酒鬼师傅秋暮,是抱月洲最有名的傀儡道门派,撼庭堂当今堂主的大师兄。 本来撼庭堂这个总堂主的位,是由秋暮来做的。 但秋暮性格素来佻达放荡不羁,不管是从主观原因,还是秋暮的个人意愿上,都不想做这个撼庭堂的总堂主,只想着一个人与美酒佳人相伴,放迹天涯。 自己的好徒儿问话,秋暮当然不会疏于应付,道:“那两个故作风雅的蛮在,为师不乐意,也不便下来。其实为师也没到多久,也是在两个蛮醉了后才来的。” “额……哦……,原来如此。”七公的语气很丰富。 秋暮跃下凉亭,狠敲了七公一个暴栗。“不要用这个语气,为师最讨厌你故作老成的表情了。” 七公一个后侧,躲开秋暮进一步的敲头,忙道:“师傅别这样,傅师兄还在这呢。” 秋暮道:“算了,有客人在,为师就走了。这本撼庭堂的机关傀儡珍本注解给你,你要日夜勤加研习,年后,为师可要好好考校检查你的功课。” 七公一听秋暮这就要走,急忙劝道:“师傅别急啊,家母可一直想要正式感谢你一次,难得在年底的时候,最为恰当不过。再,我刚刚拿到这本傀儡秘笈,还需要师傅在旁指点才行。” 七公将傅千雪刚才送与他的傀儡之道图录,从纳介戒中翻了出来,递到了秋暮手上。 秋暮翻开傀儡之道图录,略一阅览,脸上出现了少见的惊诧之色。“这本图录,按道理来讲,不该在你的手上,莫非是这位傅兄弟送给你的。” 傅千雪道:“这本图录是来自承天陵。” 秋暮道:“怪不得,你去了承天陵一趟,还能活着出来,还挺有两下的。” 傅千雪笑笑道:“也是略有侥幸吧。” 秋暮又喝了一口酒道:“是容易,其实哪里简单了。”语气不尽的慨叹悲凉,表面上似是赞扬傅千雪,其实又何尝不是在自己曾经的无忌快意。 秋暮也不嫌弃凉亭中的残席凉酒,与傅千雪、七公两人闲谈了起来,没聊一会儿,醉花庭院外有人声传来。 “七哥儿,是我景逢牧来看你了。” 醉花庭院所建之处,乃是京师一处闹中取静的院,且外围布置了大量的机关、迷宫,虽不至人于死地,但若无熟人引领,是不可能不引起一点动静的情况下,闯进来的。 这来人的声音很清晰,显然已经到了内院。 因而傅千雪与秋暮两人,俱将疑问投向了七公,在询问来人的身份。 七公有些哭笑不得道:“这人是我长兄的表亲,也是个不安分的公哥儿。半年之前,听闻他加入了一个叫花折剑派的修真门派,在京师中一向少有与人来往的他,在花折剑派中却呆处的很高兴,因此年底这一趟回来,也想将我拉进花折剑派。” 傅千雪一听到花折剑派这个名字,就知道这个修真门派的底细了。 花折剑派离燎沉剑派的主峰也不远,就处在双螭剑宗的附近,与飞鹰门、上溪坊、白马帮、风陵渡为邻,是近些年才成立的一个修真新门派。 花折剑派中,所收的门派弟,俱是些富家弟,高门贵裔。所学的修真之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倒是在寻花问柳、游玩赏古方面,是他们的强项。 好在修真界不是凡间,他们的身份并没起到太过关键的作用,所以傅千雪平日里留意不多。 而秋暮听到花折剑派的名头后,显然也深知花折剑派的门派底细,自然对这些公哥的自诩风流,看不上眼,更瞧不上花折剑派所谓的风流多变。 秋暮冷然轻哼了一声,表示不屑,对七公皱眉道:“你且去吧,我回里屋喝酒了,记得别忘了我吩咐你的功课。” 七公的酒鬼师傅秋暮前脚刚离开凉亭,花折剑派的景逢牧就走了过来。 光鲜的衣服,光鲜的笑容,不做作的言行,显明跟七公的私人关系不一般。 景逢牧锦衣玉带,肩背间绣有一朵惊艳的丹桂花,与一缕黄色的剑穗,这是花折剑派独有的门派服饰,每个门人弟都有不同的花色。 花折剑派的剑修之术很普通,但在衣服配饰上,独具匠心,修剪得体。花绣的搭配,不仅没让服饰有了娘气,还衬托得人风流倜傥。 七公的这个表兄景逢牧,一来醉花庭院,傅千雪就明白他的意图。 无非就是继续怂恿七公,也加入花折剑派。 为了花折剑派表面的风致门面,景逢牧还真是费了点心思。 果然如傅千雪所料,景逢牧不较傅千雪在场,滔滔不绝的力邀七公加入花折剑派。 要想年前之前,在景朝京师成立花折剑派的分舵,景逢牧得要招齐十名达到花折剑派要求的门人,他景逢牧才可以理所当然的,当上花折剑派京师分舵的舵主。 虽这个分舵主的意义不大,对于景逢牧来,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 就连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恶神们,也懒得料理花折剑派。 花折剑派门派中,非富即贵,每一个门人的关系,都能牵扯出一堆修士亲戚来,攻打花折剑派不仅费力不讨好不,还没什么油水。 尽管花折剑派内灵石、丹药、宝器,数以堆计,其它的财富也数不胜数。但有那功夫和可能会引起的糟糕后果,九连环峰还不如打下一个门派,或寻找一座灵石矿脉。 霸道连横九连环峰都如此态度,何况是其余修真门派。 但这也与花折剑派一贯不着调的门派作风,不无关系,才没招致来什么正义感超强的修士,进行所谓替天行道的机会。 由于父辈的关系甚好,七公与景逢牧的关系也极好,平时也常来走动。 七公纵然不耐,也只能苦笑,最后还是抵不过景逢牧的喋喋不休,只得撂下一句。 “若是傅师兄也答应前去,我也去。” 七公最后的意思就是,只答应景逢牧明天晚上,花折剑派在景朝京师开启分舵的夜游酒会。 走上机关傀儡之道,已教七公的母亲大人伤神了,至于加入花折剑派这等荒唐事,七公是万万不会的。 再,若是让七公的酒鬼师傅知道了,一定会教七公的屁股开花。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72章 白玉京 没得到理想的结果,但七公能去那等风流之地,已教景逢牧差强人意了。 拖了傅千雪一起下水的景七七,也不顾傅千雪的个人意愿,就这样将傅千雪生拉硬套进一场贵族的夜宴中,让傅千雪十分为难。 傅千雪无奈的摸了摸鼻,仰天一叹,就当是还景淑长公主的一份人情了。 花折剑派的京师分舵,坐落在景朝京师的西京,背依穿京师而过的渂水,左偎最繁华地段的西市街道,占地甚广,开有傲梅怜、幽兰香、坚竹惜、淡梅玉四个方向的门楼。 四个门楼巍峨耸立,扑面而来的黄金贵气,在夜晚的街道中,更是华丽的不可抵挡,再加上其中所蕴含的“怜香惜玉”的意境。 嗯,感觉有点酸酸的书生之气。 这花折剑派真是在何处都不忘了它们的风雅之气,也应该景逢牧在景朝京师中,端的有人脉、有手笔,有不可替代的俗气,贵气中的俗气。 傅千雪摇了摇头,与七公一同走进了正西门的幽兰香。 一走进亮丽的门楼,便有仆人拥簇,有人在前头带领,到了一处高悬的木梯内。未听见机关旋转的咔擦咔擦声,幽兰状的木梯,缓缓启动,自动上升。 渐渐,正东方的景朝京师的皇宫方向,夜空中烟花四射,飞散照亮了夜空,美丽绚烂的烟火,一一赏现在眼前。 木梯再上升了一会,便能看见云雾缥缈了。 虽景朝京师所在是一处高山,但这花折剑派在京师的分舵,真是豪奢到家了,不要钱的处处展现。 还是景逢牧家中富可敌国,无处可以炫耀,只能在这里展现他的大手笔了。 有一盏茶的功夫,幽兰花木梯才停下。 出了木梯门,傅千雪与七公在女佣的悉心照料下,清面漱口,换衣理鞋,然后才走进各色花卉、剑穗相交的软和地毯上。 踩在软活活的地毯上,一点动静也无,又绕过三道门面,一座虹桥似的宫殿,弯曲在夜色星空下,美艳不可方物,宛若在仙人之境。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层。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这是一代诗仙的剑酒歌,酒仙的豪狂之诗,狂放自如。 诗如仙,仙如梦,不可求遇。 景逢牧怕自己一生也追寻不到仙人的修真梦途,唯有临摹一次,筑下这浩大手笔的白玉京宫殿群,当作自己的修真住处,也当作花折剑派在景朝京师的分舵。 不知花折剑派总舵的修士,看到如此瑰丽玄奇的京师分舵,心里该如何自处,傅千雪心头不无恶意的猜测着。 到了白玉京的内殿,探星殿。殿中光亮如白日,灵气纯然清新。四周隐蔽的角落里,花盆里栽种着各类比较名贵的花草,品质高绝,时时刻刻在改变着白玉京宫殿中的灵气换新。 傅千雪与七公来得稍迟,花折剑派京师分舵白玉京,殿宇高立。 夜晚星空下,瞭望夜空,星河灿烂,夜空中的深邃美景甚是迷人。 站在探星殿的外廊桥上,倚阑而望,天上的星辰,仿佛伸手可摘。 不愧于它探星殿的名号。 探星殿的夜景迷人,但傅千雪的眼神眯了起来,因为他发现今晚探星殿的客人,有点特别。 傅千雪紧挨着七公,坐在探星殿内西侧一首。 而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坐在傅千雪正对面,却是景朝太殿下的心腹,那桂鱼几人,望向傅千雪的眼神,阴冷、干硬,意味不明。 太的手下来了,自然也少不了五皇的手下,京师三人行。 傅千雪瞧着他们的目光神态里,有掩饰不住的急迫,比承天陵中,更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他们在等待什么?犹豫什么? 更让傅千雪意想不到的是,上首端,端坐着傅千雪入京师时,夜间破旧道观中偶遇的落泉观主。 落泉观主此时,与那夜的落拓判若两人,破落邋遢不再。轻袍鹤氅,云履白袜,全身上下虽是普通的样式,却皆是用极其富贵的料裁制而成,修剪得体。 落泉观主在此,傅千雪不由自主朝其它坐席上扫去,在西席下首的远端,坐着改装后的婳毒娘、铁板六、华居士三人。 看到寒烟亭的人在此,傅千雪感觉怪异,暗暗沉思着,难不成寒烟亭在破旧道观中,与落泉观主所商议的对象,将会出现在今晚的探星殿中? 傅千雪不禁对探星殿中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有了的期待,还有对寒烟亭胆量的佩服。 今夜的探星殿,虽不是修士高手云集,但大半都是京师富贵弟,守卫的严御是不用多的。 只是傅千雪心里还有一点犹豫,不知应不应该告诉七公实情。或为了保险起见,将七公的酒鬼师傅拉来,那样一来,即便寒烟亭今夜再多上三倍的人手,恐怕也不够看的。 秋暮酒鬼没有跟着傅千雪七公两人过来,用秋暮的话来,就是花折剑派探星殿的酒宴,还不够档次有品位,看不上眼。 傅千雪与七公坐了好一会儿,今夜探星殿酒宴的主办人景逢牧,才与一名大汉姗姗来迟。 这名大汉,双手戴着金属手套,左手白银,右手黄金。头发也是如此,半银半白,如绚烂的花蕊。 大汉的穿着很随意,好像刚从练功房中出来,但探星殿中认识他的人,都不敢觑。 傅千雪也从七公的介绍中,知道了这大汉,乃是景朝京师第一高手赵全山的首席大弟祁峰。 如果景朝太与五皇、七殿下的皇位之争,京师中人还有疑问的话。却没有人对赵全山的修真能力,牢牢占据着景朝京师第一人,五十年间无人无可撼动的地位,有丝毫的怀疑。 这在一向高傲眼高于顶的京师修士眼中,是很难得的事情,但赵权山在京师,一直保持着绝对的中立,从不偏向任何的皇权争霸。 且以赵全山的修为境界,也无人可以干预他的意志。 所以祁峰走进探星殿中时,殿内的气氛顿时冷静了下来,都在注视着祁峰的行为,猜疑祁峰来白玉京做客的意图,也对景逢牧的脸面,高看了一眼。 探星殿中,原本还载歌载舞的喧嚷气氛,因祁峰的到来,场面顿时有所不同。 不过傅千雪心里并不在意,心里略有忐忑不安,唯有对寒烟亭行动的忌惮。 寒烟亭这种极其有组织,行动冷静的作风,任何时候,都让人心寒。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73章 蓝魂伞 探星殿中的来客,望着景逢牧与祁峰走上正位,坐在探星殿正中的酒桌,都在盘算着各自的心思。 主人到了,今夜花折剑派的品花酒会,也正是开始了。 伴随一阵美人的幽香之气,歌乐环佩,冽冽芳醇的娇艳美人,换下了场上的曲艺班,在两排酒席中间空处,开始袅袅起舞。舞蹈的风格一变,变得轻柔、放任,独有女儿家风情的慵懒。 舞蹈女娘舞姿间,凸显的优美曲线,雪白丰腴的软肉,于白纱轻袖间香气拂面,让人意想涟涟。 由于酒席特地安排的比较近,与跳舞的可人儿离得也更近,呼吸之间,全是娇美女娘的体香,比酒香更让人沉醉。 这种安排显然比较符合探星殿客人们的口味。 不过傅千雪也注意到,场上的修士明显分为两个极端:来探星殿作客,心中另有他途的,根本不会被这艳丽的舞蹈迷住,而其他的富贵弟,对这些又司空见惯,美酒艳舞,他们从不缺少。 尤其是婳毒娘与正上位的祁峰,两人的脸色很不好看。 那夜道观中的冶艳丰媚,带有玫瑰刺风情的毒娘,对场上的舞蹈女娘很是不喜,目光中满是鄙夷。 而祁峰则是对近来的处境感到不适,景朝皇权的争夺越来越激烈,他师傅的站位就越显得重要,三边的人马,都想将赵全山这股势力,拉拢到自己的派系中,以振声势。 等场上的歌舞结束,景逢牧击了两下掌,场中各个容貌身姿上乘的美人舞娘,如乳燕归巢,依偎在酒席上男性修士的身边,就连傅千雪和年纪的七公也不例外。 但例若婳毒娘这般,少有的几位女修士,脸色自然不会好看。 婳毒娘虽在怒气中,却言谈素雅,颇有才女教养,强行按住毒娘的毒性,轻轻向景逢牧质问道:“早就听闻京师花折剑派的景逢牧景公,一向慷慨大方,爱交四方朋友,但如今看来却有些荒唐,不识体面了。” 景逢牧不知婳毒娘的底细,还以为婳毒娘是外地入京的大家闺秀,便客气回道:“婳姑娘不必动怒,刚才的舞蹈表演,不过是开胃菜,真正精彩的部分,还在后面。” 景逢牧一扬手,吩咐了后面的仆人一句。 探星殿珠帘门一响,从门后走出两名轻纱美人,手中端着玉盘,玉盘上放着几瓶丹桂花露,再端到探星殿中,为数不多的几名女修士面前,这其中自然包括婳毒娘。 婳毒娘来自寒烟亭,自是识货之人。 只要是女人,没有不爱美的,所以没有女修士,能抵挡丹桂花露的诱惑与极美的好处。 祛除毒素,保颜驻容,保持身材的流畅美丽,这才是丹桂花露,其中一半的好处,另一半的好处,也是全对女修士才有用。 探星殿内的几名女修士,收了景逢牧天大的好处,也就无话可了,对于景逢牧的大手笔也震惊的很,也期待景逢牧接下来的动作。 在傅千雪看来无比贵重的丹桂玉露,身边的舞蹈女娘,却在傅千雪没注意的情况下,撇了撇嘴,露出蔑视的微笑。 一旁的七公也毫不客气低声对傅千雪道:“南方国进献而来的贡品,却被他拿来获取人心,真是够了。” 傅千雪笑道:“景逢牧对你一向不错,听你在背后他的坏话,不知该如何滋味。” 七公松了松被身边舞娘鼓胀胀饱满,紧凑压住的左手臂,随后不满意的看了那舞娘一娘,眼神中的意思,分明是我这么,你也下的了口。 那媚人的舞娘不以为意,搂着七公的手臂不放,右手端着酒杯,玉唇轻啜了口酒液,呵气如兰,朝七公口中渡去。七公推阻不过,只得喝下美人香酒。 七公叹气道:“你这么勤快干什么,我还才刚到十三岁,不能喝酒,又不能对你做什么,真是白瞎了。” 七公身边的舞娘只是笑笑,胸脯却靠的更紧了。 傅千雪望着七公故作高深的神情,乐的不可开怀,看的傅千雪好醉。 正在此时,探星殿内的灯光,蓦地黯淡了下来,地板上出现了上百道海蓝、贵紫、玄黄各色极品灵石发出的光芒,交织在一起。 然而就在这一堆上等灵石之中,交叉的五色灵石光线圈正中,蓦然发出一道幽幽邃邃,迷人眼球的绚烂光芒。 那是从地板裂开后,从下面凸浮处一块灵巧的蓝色奇石,所发出的蓝色光芒。 这颗类似油纸伞的奇石,整体呈淡蓝色,绚烂滋润,却不刺眼,而是将所有蓝色的美好,全都聚敛在奇石之内。 外媚内静,静中取雅。 正是如今消匿无踪蓝魂伞的标志。 蓝魂伞一现,探星殿中的所有修士,神情全都变了。 有不可雕琢天然而成的蓝魂伞,乃是几百年前已经消亡,百鬼明宗的镇宗元魂。 有了蓝魂伞的蓝色灵力支持,百鬼明宗宗下的弟,才能够修习强大的门派宗法。 百鬼明宗最强盛的时候,宗下修士过十万。由于百鬼明宗的宗法易上手,进境极快,宗法之术又狠厉纵横,在当时的修真界,很是搅动了一番波澜。 当然这番是腥风血雨,搅得修真界人心不安,望风而逃。 不过百鬼明宗的无比强盛,是因奇异的蓝魂伞而起,迅速败落亦因蓝魂伞。 蓝魂伞是百鬼明宗修炼宗法的根基,蓝魂伞如此重要、稀少,是因为蓝魂伞的凝结成功,需要非常苛刻的条件,在蓝魂海洋千尺之下才会生长形成,对于海质的要求也特别高。 但事情往往变幻无端,蓝魂伞的最大产地蓝魂海,因为一场巨大惨烈的修真大战,尽管没将百鬼明宗卷入其中,却使百鬼明宗最需要守护的蓝魂海的海水水质,发生了质变,海底的蓝魂伞消亡极多,几乎灭迹。 正因为这个原因,百鬼明宗很快一蹶不振,消亡在修真界的大流中。 今夜探星殿内,景逢牧拿出的蓝魂伞,还是最少见的海蓝色,是仅次于天蓝色的极品蓝魂伞。 席上的修士,都在猜想景逢牧的打算,但没有一个修士先站出来出口相问。 他们知道,景逢牧身世贵重,家学渊源,不会与凶厉的百鬼明宗扯上半点关系。 且若是景逢牧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祁峰也不会跟他走到一起。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74章 女娘 正在此刻,正席上的景逢牧站起来道:“感谢各位修真道友,来敝人的白玉京做客,王足感盛情。诸位也知,花折剑派本就是富贵弟娱乐之作,王在京师所建的花折剑派分舵白玉京,不过是为了给同好的道友,提供一个优秀的平台……” 傅千雪与七公一般,毫无感觉的听着景逢牧的闲言碎语,一边观察这场地中央的蓝魂伞,总觉得这柄蓝魂伞的材质蓝光,有点不清道不明的怪诞。 正细细的回想着,傅千雪只觉得左边的胸膛,有极力弹性的柔软。 世间之物,唯有柔美女性身上最自傲的地方,才有那般丰满的触感。 傅千雪瞧去,刚才还依靠在自己身边的舞蹈女娘,不知何时,挤入了傅千雪的怀中,神情专注的看着场中的蓝魂伞。 女娘用一般修士听不懂的口音,声嘀咕着:“景逢牧好不要脸,这蓝魂伞明明是我的东西,却当作被他探古得来的宝物,真是恬不知耻。” 傅千雪微笑道:“这柄蓝魂伞是你的?” “啊,你能听见。”傅千雪怀中的女娘,明红的贝齿,有的惊色,似乎对傅千雪的能力,颇感意外。 傅千雪道:“为什么不可以,我又不是聋。” 怀中女娘道:“可我用的分明是远古时期的语言,用的还是宫中的暗语。” 傅千雪道:“那又如何,我凑巧听明白了。你蓝魂伞是你的,那是为何?” 怀中女娘有点气气道:“是我的,就应该是我的,我又没有证据。” 傅千雪叹气道:“总感觉你不是一般的女孩。” 女娘不满意傅千雪的法,道:“我明明已经长大了,哪里了,你刚刚不是已经摸过了吗。” 傅千雪略显尴尬疑问道:“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女娘眼神慧黠而调皮道:“就算是我无意间让你占了便宜,你也不能这样,装的还挺正人君的。” 傅千雪道:“额……” 来也是,从傅千雪怀中钻出的女,面容清如夜中明月,皮肤皎洁白皙。清爽的面容下,却有不知何意的媚情,娇媚不失温丽。 女娘的身材也是婉约多姿,如山水画中的溪水,秀丽、芳冽。 可女娘的声音,傅千雪听来,明明还是少女的清丽,又如翠鸟声乐般动听,让人回味不绝。 但女娘胸前高耸丰盈的峰线,深绝亮丽,让傅千雪沉香不知醉,如坠云雾缭绕中。 女娘抬起水汪汪的明目,见傅千雪的眼神没有色与魂授,注视她的容貌和身姿,反而定定注视着她的手和眼睛,像是要瞧出她不一般的身份。 女娘警觉道:“你在看什么?” 傅千雪微笑道:“我在猜想你的身份。” 女娘道:“我只是个白玉京楼里新近的舞蹈女娘,哪里会有别的身份。” 傅千雪道:“你手腕上的日落君山玉镯,一看便知,不是一般的宝物灵器。” 那女娘也不着怒,反而带有庆幸的薄嗔,巧笑倩兮。“看你一副清朗无害的模样,也会偷看女孩家的身体。” 女娘手腕上的山水玉镯,因为跳舞的缘故,被挽得很高,又有罗衣纱袖挡着。只在刚才倾身观望场上的蓝魂伞时,不经意间露出了冰山一角,就给傅千雪瞧得一清二楚。 傅千雪有点尴尬,有点狼狈。 “你为何到了白玉京做了舞蹈女娘,是被人所迫吗?若是如此,我可以请景逢牧行个方便,放你离开。” 女娘泛着顽皮的远山眉黛,道:“我又不是孩,想走的话,随时都可以走。再,是我自己想要出来,一个人自由自在透透气。” 傅千雪道:“你一个人出来,不怕家里人担心吗?” 女娘眨了下眼皮,指着寒烟亭的婳毒娘、铁板六、华居士三人,道:“你是在担心那几个饭桶想对我不利吗?我早就发现他们在跟踪我了,我若想走,他们怎么能抓住我。”女娘笑的好不开心,很有调悦的味道。 “他们三个,自认为隐藏的很深,以为我爱贪玩,独自一个人出来游玩。跟随着我离开了神照峰,来到了这白玉京,好趁我不备时,在混乱之中,强行将我捆走。但我可是不一般的灵慧女,怎么会上这几个笨蛋的当。” 傅千雪一声叹息,面前的女娘着实聪敏、灵活。就连修真境界,傅千雪也看不透,至少要比傅千雪高出两个层次来。 可她的模样,分明不过碧玉年华,竟然此般修为,确实让傅千雪慨叹不已,怪不得她有如此胆识,敢一个人偷偷出来闯荡。 莫非传闻当中,神夕宫谢宫主的唯一女公,就是此女? 寒烟亭的此身,是未分裂前千宋会情报堂和暗杀堂的结合体,乃是千宋会中的精锐两部。脱离千宋会后,势力未减,以寒烟亭平素的实力,自然不会搞错,神夕宫唯有继承人的身份。 也怪傅千雪先前会错了意,一直认为神夕宫的少宫主,是位身份贵重、修为不俗的少侠公。 可少宫主一样可以是女侠。 面前的这位女娘,若确实是神夕宫唯一少宫主的话,也料错了一点。 寒烟亭的这次秘密围捕,关键点不在寒烟亭上,而在不显山不显水的落泉观主身上。 早些年间,落泉观主在京师大放异彩,与昔年京师第一剑修韦庆枝,相提并论的人物。 昔日从名门大观中走出的道长,从景朝京师消失的这十五年,终究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何事,让落泉观主有如此大的转变,甘愿与声名不佳的寒烟亭合作。 寒烟亭为明,落泉观主在暗。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是千古不辟的至理。 落泉观主这颗暗棋,女娘不知。然则寒烟亭也难以预料,傅千雪这个意外。 见傅千雪的神色明灭不定,眼神既不在场中的蓝魂伞,也不落在可以是天姿国色,绝丽媚惑的自己身上。 女娘有点苦闷,突地在傅千雪的左面脸颊上,亲了一口。 傅千雪回过神来,看着女娘微笑道:“你这么做,不觉得吃亏吗?” 女娘吃吃笑着道:“不会啊,我见你很亲切,很有别致的感觉。似乎,嗯……冥冥中与其他人,都有一种脱离世俗的不同。若不然,刚才舞蹈完后,我也不会第一时间就选到你。”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75章 让我无法忘怀的那个人 女娘的笑意有些欢喜,却又有一种猜不透的悲惋在内。 傅千雪的眼神,瞧得女娘面皮发慌。 “你干嘛!这般无礼瞧着我,感觉怪怪的。” 傅千雪微微笑道:“我得多看一点,也得知道,亲吻我的女孩,是一个如何模样的佳丽,免得有朝一日会忘记了。” 女娘有点不安道:“那你会忘记我吗?” 傅千雪一时无法回答。 而场中央,来历不明奇诡珍贵的蓝魂伞,吸引了很多修士上前观视,倾叹着抚摸着。 对此女娘却一点都不在意,在等待傅千雪的回答,她也不知自己,忽然之间为什么会有这样大胆的行为。 可话也出口,无法收回了。 傅千雪悠悠道:“忘记一柄剑容易,创造一柄剑很难,尤其是心剑。” 女娘不由疑思道:“什么意思,这……” 傅千雪注视着女娘道:“我不会忘记,只会在等,等到最为恰当的时机,去爱上一个永远忘却不了的人。” 虽不是自己最想要的答案,女娘还是浅笑起来,若春风和煦,婉丽迷人,可看女娘面颊上细的漩涡,又像是偷笑。 偷笑傅千雪的天真,可爱。 “很可笑是吧。”傅千雪不以为然道。 女娘摸着光洁如镜的下巴,指着场地中央的蓝魂伞笑道:“在他们的眼里,自从蓝魂伞出现后,眼神就再也搬不开了。美酒美人,比起修真大道来,当真是很可笑的事情。” “对?” “当然。” “那你就一点不动心?” 傅千雪道:“我也喝酒,很爱美酒佳酿。再这蓝魂伞,需要特定的百鬼明宗宗法配合,才发挥最大最极致的效用,我是名剑修,好剑也不缺,我要这蓝魂伞有何用。” 女娘道:“那你真的不想,像那些修士一样,上前看一样也好。就算不会百鬼明宗的宗法,将蓝魂伞取来,回去略微淬炼一下,蓝魂伞的伞柄,可以当作上乘的法器材料。蓝魂珠也可以用来修炼灵气,淬炼功法,为何无用?” 傅千雪拒绝道:“不想,我是名剑修,剑,用这柄千漓灵剑足够了。” 傅千雪拔出千漓灵剑之时,剑锋上的灵气宛然活现,凤漓丹火与九枝雪,两面寒热耀映,煞是奇逸。 女娘不由赞道:“好一柄灵性十足的剑器,雄放开阖,望之便知其奇绝。” 傅千雪道:“如何?” 女娘道:“怪不得你对场上的蓝魂伞无动于衷,原来有这样一柄好剑器在。可是以你的关系,借七公的面,从景逢牧哪里得到这柄蓝魂伞,也不是太难的事。” 傅千雪道:“要来了又怎么样呢,不仅白白耽误了修真的功夫,还浪费人情。” 女娘对傅千雪笑着,妩媚风情,身上所披的丝织云锦裙,宽松舒适。傅千雪隐隐约约,可以见到里面傲视人间的动人春光。娇躯嫩体,于薄纱下若隐若现,浮凸有致,让人难以抗拒移开眼神。 女娘也不介意笑道:“美吗?” 傅千雪有点不知所措,也不知今晚怎么了,一再在这个女娘身上,凝聚着自己的心神,这是从前所不曾有过的事情。 握紧剑柄,凤雪剑意通过千漓灵剑,流动到傅千雪的神识内,这才清醒了好多。 傅千雪对女娘道:“那你呢,刚才你不是,景逢牧呈上来的这柄蓝魂伞,是你所有。按道理来将,你应该比我心急才对。” 女娘理了理胭脂般的曳地长裾,皱着倩秀的下巴道:“蓝魂伞对他们来讲,自然是件不可多得的宝物,但对于我而言,实在是不值得一提。我身上的好宝贝,数不胜数,丢了就丢了呗。我也不管景逢牧是从何得来这柄蓝魂伞的,我也不在意,被别人用过的宝物,我可不想再要了。” “不过要是你的话,我可是不会介意的。怎么样,够可以了吧。” 傅千雪目瞪口呆,一脸懵然,看着眼前的女娘,难道她真的不是在谎,真的是神夕宫的少宫主吗? 神夕宫何等的修真势力,独宠于一人,法宝仙器,自然不会缺少,只会更多。 也就傅千雪这种vip0的玩家,才会体会到这种深不见底的差距,永远不能望其项背,望尘莫及。 见傅千雪有些呆化了,女娘还以为傅千雪不相信她的话,嫣然笑道:“不过,我看你这柄灵剑很好看,我满意,也不会嫌弃的,不若我这柄剑跟你交换吧。” 女娘着,从腰间抽出一柄竹剑,剑长二尺三寸,通体青碧透亮,比生长时的竹还要翠绿,更如一泓流动的绿色清泉。 傅千雪当然知道女娘拿出的这柄剑器,式样虽然古朴了些,但绝对要比自己的千漓灵剑好的多。 但千漓灵剑跟了傅千雪很长时间,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只得回绝女娘的好意。“为什么要换,我们也才刚见面而已。” 女娘巧笑倩兮,道:“因为我喜欢你啊。” 傅千雪扶额无语道:“先不这个了,你知不知道今晚品花酒会上,几位寒烟亭的人想要对你不利,绑架你。” 女娘道:“当然知道。” 傅千雪道:“那你为什么不找你的下属来帮你。” 女娘绾着青丝道:“只是我觉得挺好玩的,也给过他们机会啊,只是他们太过没用了,我可有金丹境的修为噢。” 傅千雪道:“可你刚才过来这边的时候,也有点惧怕吧。” 女娘道:“没有的啦,我虽已修就金丹,可还有一点瑕疵。”道瑕疵两个字,女娘几乎将全身的重量,全都挂在傅千雪身上,就好像在傅千雪耳边着悄悄话。 与一位不满桃李之年,以前从未谋面的女,交流了这么久,这在傅千雪身上,委实难以想象。 傅千雪又有点看不透,女娘轻纱后的真面目了。 一旁的七公,看傅千雪少见的与一名舞蹈女娘耳鬓厮磨,咬着唇角着情意绵绵的悄悄话。 七公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的很惬意。 傅千雪见了,立即拿起七公面前的酒壶,倒了一碗清酒,往七公口中倒去。七公反应不及,碗里的清酒全部喝了下去,因为承受不住酒劲而呛声连连,溅出不少酒液。 让一旁的两个女娘吃吃的笑着,笑的好开心,花枝乱颤。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76章 百鬼明宗 就在傅千雪与七公两人,互相斗嘴不停的时候。 探星殿外,传来一声巨响。殿内的修士人群咋呼一声,将围在蓝魂伞边上的修士,也惊动了开去。 “蓬蓬”木板炸裂开来的声音不绝,傅千雪与七公不由站起,循声望去。 炸裂开来碎成一地木板屑的,是一张国画山河屏风,也是京师名家手笔,很讨景逢牧喜爱。 今日是花折剑派京师白玉京分舵的开张日,景逢牧这才心搬了出来。 国画屏风被人无故毁去,还从探星殿的外楼而来,连虹桥上的纯紫栏杆,也被撞碎了。探星殿的外廊走道上,顿时狼藉一片,不成样。 景逢牧大怒,顿即从坐席上“噔”的站起,向探星殿外走去,同席的祁峰也跟了上去。 白玉京开张的大喜日,居然有人在他景逢牧的头上动土,实在让景逢牧怒不可遏。 景逢牧想查明是何人来捣乱,上门砸白玉京场的人,已领先景逢牧一步,先进了探星殿中。应该来,是从距离地面很高的,白玉京殿楼门扉外踏进而来。 当先飘落在探星殿中的是位酒头陀,落地的时候,还在喝酒腰间葫芦瓢里的酒,另一侧的腰间,则别着一根比一般人高的铜棍。肩上斜挑着一根竹竿,一头挑着一个巨大的铜鼎,另一头挑着一大块烤熟的兽肉。酒头陀整个人满面虬髯,油光满面。 跟上来一个人,块头比前头的酒头陀,还要大上一截。肌肉贲起的胳膊赤着,手臂上各纹着一头血鹰,一头黑鹰,脸上带着纹理古怪的京谱面具,将面目遮挡的很结实。 就在这高大两人的别后,还有一名上了年岁的矮老者,腰间盘着一根不知是何种妖兽筋骨制成的草绿色束带,一双灰色的吊眉,使人不寒而栗。 矮老者的手上,还拄着一根比他身高,高上一大截的白色拄棍。拄棍的顶端,镶嵌着一颗兽头骨的水晶,正发出幽蓝的气泡。 紧挨着矮老者的,还有四个似乎是矮老者的门徒弟,衣服上都饰着同样的黑伞标志。 四名门徒中间,挟持着一个低着头全身是血的汉。汉四五十岁左右,相貌刚硬,但他的双臂在无力的垂落,似乎是被人以重手法打断了筋骨。 傅千雪识得这名相貌刚硬的汉,是景朝京师九门总捕头卢九,精悍义气无双,被京城江湖上的黑白两道,称为九爷。七公也与这位卢九总捕头有不错的关系。 果不其然,傅千雪一旁的七公,见卢九总捕头被伤成这样,刚想要上前,找那矮老者论理,却被傅千雪一把拉住了。 正席中的祁峰,从进了探星殿,到先前景逢牧话,贺请探星殿中各位修士来宾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一个人低头喝酒。 他的师傅是景朝京师修真第一高手,敬重祁峰身份的修士,也没有人敢无故找祁峰的喝酒聊天。 待吊眉矮老者带着人上门,找景逢牧白玉京的麻烦,还提着与祁峰是至交的卢九总捕头,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祁峰抬起头站起身,走出了正位的酒席,与吊眉老者对立而视。 吊眉老者轻抬拄棍,后面的四名门徒立即将卢九总捕头,“咣”的一声摔在地上, 景逢牧因为修真实力有点差的缘故,站的离祁峰有点远,一时插手不得。 见卢九总捕头被人推在地上,这次忍不住大步而来,将卢九总捕头扶到一边。 令傅千雪有点奇怪的是,吊眉老者的四名门徒,在此过程中,并没有上前阻拦景逢牧。 七公身为景朝皇室之后,平日不喜文武,修真修为也偏弱,但日常生活中,授课的老师却一一不缺。 无法治疗卢九总捕头的伤势,使卢九总捕头清醒过来,但被什么所伤,还是能看的出来。 傅千雪观察到,卢九总捕头的双臂是被硬生生拗断的,背后也是乱七八糟的棍痕,如一条条翻起的红色蚯蚓,让人头皮发麻。 卢九总捕头的外伤虽重,但以修真的手法来,一两颗上好的丹药,就完全够了,真正伤了卢九总捕头的还是内伤。 “孔雀胆!” 这是七公把脉给出了结论,很直接,一点都不怀疑,因为孔雀胆的伤迹太过独特明显。 傅千雪不由惊讶道:“孔雀胆?不是随着百鬼明宗的消亡而消失了吗,莫非来……”傅千雪抬起头来,警惕的盯视着吊眉老者,心中有点微微不安。 探星殿中有股沉闷的对视,一时谁也没先出口。 倒是一步踏跃进探星殿中,视探星殿中的一干修士于无物的吊眉老者,率先出了自己的来意。 “听闻京师第一豪气景逢牧景公,最近幸得了一柄佳良的蓝魂伞。老朽虽在千里之外,却难耐心中之喜悦,连夜赶路,特意来探星殿中一阅。且恰逢花折剑派在京师分舵白玉京的开张,景公双喜临门,老朽岂有不亲自上门道贺的理由。哈哈,不过,老朽前来白玉京做客,急是急了点,将白玉京的特约邀请函给忘记了。这人……” 吊眉老者拄棍一指卢九总捕头,继续道:“卢九总捕头,身为公门中人,不好好惩奸罚恶,维护京师秩序,却在白玉京楼下,跟老朽公然作对,好生惹得老朽心烦。老朽只好自作主张,替景公立了下规矩,顺手教训了卢九总捕头一下,让景公见笑了。” 灰色吊眉老者,个头不高,双手拢在灰色的袍袖中,似没看到面前的祁峰一般,直接对着景逢牧话。 一时之间,吊眉老者盛气凌人,颐指气使。 今日,花折剑派驻景朝京师的白玉京分舵开了张。现在几乎可以确定是几百年之前消亡的百鬼明宗,再次重现修真界,还来砸了景逢牧白玉京的场。 景逢牧平日带人和煦,笑容不断,此刻却一脸寒霜,怒视着灰色吊眉老者,强制镇定道:“今日本是白玉京开张之喜,若是客人上门,本公自然有美酒歌舞招待,若是有人为恶,本公也不会客气。” 灰色吊眉老者也不动怒,道:“景公认为老朽是前一种?还是后一种?” 景逢牧道:“你试试便知。”景逢牧刚完,就一抖翡翠剑鞘,顶级的灵剑顿时出鞘,剑气与剑鞘上的法阵发出的寒风,同时刺向了灰色吊眉老者。 但景逢牧太高看自己的修真实力了,剑气还没到吊眉老者的身前,便被吊眉老者用手掌,轻轻拂开了,一点波澜都没起。倒是价值连城的翡翠剑鞘上,所铭刻的寒风法阵,将吊眉老者震退了两步。 吊眉老者笑的很轻松,一舞手中拄棍,朝怔住的景逢牧扫去。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77章 蝠鬼明王折不成 自从承天陵一事告一段落后,景朝京师并不安稳。 由于承天陵最后突涌的潮水,太一系与五皇一派,包括雨娘背后的七殿下。三方谁都无法确定,最后对方是否得到了景朝玉玺,暗中将玉玺收藏了起来,在不走漏一点风声的情况下。以便在京师皇位争夺的关键时刻,突发冷箭,以玉玺的大义,一战定奇功。 至于傅千雪、烟茶女、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乌衣人和花铜二十八寨五个势力,也被太与五皇怀疑,怀疑自己的最大竞争对手,跟其中一个势力,在暗地里达成了协议。 所以自从傅千雪入京后,京师中莫名风云突变,局势疏忽紧张起来。 太殿下与五皇之间的皇位斗争,越演越烈,随时都有开战的可能。至于实力最弱的七公主,则被太殿下与五皇两派,有意无意的忽视了,完全没放在眼中。 而京师总捕头卢九,不属于以上的任何一个派系,是景淑长公主府的一位老师,与七公也有三年的师徒之谊。 卢九总捕头在景淑长公主的请求与授意下,于今夜白玉京开张时,帮忙维护下秩序,顺带保护七公的安全,也为不被卷入太殿下与五皇的皇位争斗漩涡。 但修真界的残酷,从没有凡间那样,还维护着表面上的温情礼节。 卢九总捕头入了九门之后,也跟随着景朝皇室的修士,修炼过几年时间。无奈年岁已长,以前办案时积累的伤势太多,于修真一道,已无大的建树。 在百鬼明宗吊眉老者的面前,更是不够看的。卢九总捕头能残留下一个性命,已是足够运气了,更进一步的原因,恐怕是吊眉老者想在景逢牧的白玉京中立威了。 这些念头,在傅千雪脑中,急闪而过,但手上的动作不慢。 七公的身上疗伤丹药不缺,但没有傅千雪所带千草谷的丹药来的好使。傅千雪一连喂了卢九总捕头好几颗丹药,卢九总捕头的内外伤,已好的七七八八,但唯对百鬼明宗的孔雀胆宗法束手无策。 离傅千雪不远处的百鬼明宗吊眉老者,一边与景逢牧、祁峰话应付着,也不阻止傅千雪对卢九总捕头的救治。 百鬼明宗吊眉老者,虽然对傅千雪能拿出如此好的上等的丹药,而感到略微吃惊,但看到傅千雪与七公,同样对百鬼明宗的孔雀胆无力可使,也就放宽心了。 吊眉老者对挡住自己的祁峰道:“让开。” 祁峰一举一双如钵体般的拳头道:“伤了卢九总捕头,还想再害景逢牧,先过了我这双拳头再。” 百鬼明宗吊眉老者道:“我知道你的师傅是京师第一高手,是位拳修大家。拳劲纵横开阖,雄放宕气,拳可裂山劈水,拳劲一发,若雷霆之势,世人齐赞。” 祁峰自信道:“你明白就好。” 吊眉老者道:“但我今夜来不是来打架的,再以你现在的拳劲修为,连你师傅十分之一的火候都没有,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祁峰见吊眉老者如此轻贱自己,甚为不快。“你!” 倒是祁峰侧后放的景逢牧冷静道:“你到底想什么?” 吊眉老者颇有心计道:“景公若还想救卢九总捕头的命,就拿蓝魂伞来换。” “你自恃修为高强,又是百鬼明宗的名宿,怎么不自己上前去取?蓝魂伞就在酒席中间的水晶盘上,离你又不远。”傅千雪忽然来到吊眉老者的另一侧道。 吊眉老者侧身不悦道:“你是谁,话这般无礼。” 傅千雪微笑道:“什么时候百鬼明宗的人,也开始同别人客气,礼节周到了。修真传闻当中,百鬼明宗不是一向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吗?今日看来,果然传闻不实,胆的很。” 吊眉老者也不生气,阴沉对傅千雪一笑,道:“等一会,卢九总捕头体内的孔雀胆宗法丹毒发作,死状惨厉,就看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到时候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可等傅千雪从身后女娘手里,接过一个水晶瓶,瓶塞拧开,从水晶瓶内冒出一个类似海星般,钻石蓝颜色的物体,吸附在卢九总捕头铁灰色的脸上。 百鬼明宗的吊眉老者脸色瞬间大变,骇怪道:“绝无可能的!一直处在传当中,海洋底最深处才可孕育出,能解天下万般丹毒的生物源水辰星,怎么会出现这里。” 傅千雪坚定道:“几百年之前,被挽天盟正面击溃、剿灭,背后又被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下了一次黑脚的百鬼明宗,今日仍有余孽出现,源水辰星又如何不能再有?” 原本还想看一出好戏,让白玉京探星殿的景逢牧等人束手无力,眼睁睁看着景淑长公主府的卢九总捕头,被种下百鬼明宗的独门宗法丹毒孔雀胆,一点点痛苦万分惨绝死去,死在探星殿中一干修士来宾面前。 吊眉老者除了立威之外,还想以此来逼迫景逢牧,交出百鬼明宗所必须蓝魂伞的来源地点。 哪知吊眉老者刚重出修真界,会在一个无名卒上,就栽了跟头,大损昔年百鬼明宗的赫赫鬼名。 让吊眉老者折不成,如何不惊、不怒、不恨。 万分恨极了眼前的傅千雪,折不成一步步上前,突然飞了起来,飘忽如风,带出鬼影残残,虚影一片。 傅千雪反应极快,左手横立拱剑。 修真修为到了聚气境二十四层之后的大圆满境地,即将筑基之时,正是灵气最热烈沸活的时候。 丹田的灵气冲霄而出,凤漓丹火一引火烈剑力,剑气一分为二,若圆满的太极状,朝百鬼明宗折不成画去。 折不成的鬼影被傅千雪的凤漓剑火,一分分灼烧着,发出一阵阵细的黑烟。 傅千雪的凤雪剑意正克百鬼明宗的功法,但由于两人的修为差距过大,折不成在先吃亏的情况下,没受大的影响,又画出三道鬼影,马上就将傅千雪凤漓丹火导引出的凤鸣剑气压制住。 折不成的鬼影步伐连连飘动,若阴影极快脱离了傅千雪凤鸣剑气的剑火范围,鬼爪聚成,朝傅千雪背后的蓝魂伞抓去。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78章 血翼蝙蝠 百鬼明宗的蝠鬼明王折不成,素来高傲狂妄,自认千般谋思后,挑了个好的时机,于今夜灭一灭花折剑派在京师分舵白玉京的威风。 在折不成想来,自己一登门,首先用百鬼明宗重现修真界的无上鬼名,再施加孔雀胆宗法丹毒给卢九总捕头,给景逢牧与祁峰精神上施压。 在这双重的威吓打击下,定能手到擒来,拿到景逢牧探星殿中的蓝魂伞,以及蓝魂伞来源的下落。 但傅千雪能拿出能解孔雀胆的源水辰星,大出折不成的预料,一时之间,对于傅千雪的来历,颇有畏忌。 折不成同样不知道,上好的丹药是傅千雪的,而源水辰星却是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丰满的女娘悄悄塞到傅千雪手上的。 傅千雪现在倒有点相信女娘的身份,真的有可能是神夕宫的少宫主,源水辰星不是平常修士可以拿出来的。 然而如今,并不是这些的时候。 傅千雪运剑如飞,凤鸣剑气纵横四合,脑中在不停盘算如何破解蝠鬼明王的鬼影缠身,没注意到女娘嘴角边上的娇俏风情,望向傅千雪的眼神,也特别奇怪。 像是最温情的诉情,是月下的诗,月色溶溶。 傅千雪不自觉的笑了,凤漓丹火独有的凤鸣剑气暂且放下,一转剑意,使出了万里无云的天涯千雪。 若天涯的尽头是雪色苍茫,情人还会孤独吗? 傅千雪不会,而蝠鬼明王折不成带来的四名门徒,却感觉傅千雪的天涯千雪剑势,剑气缠绵的很。若高山流淌的溪流,绵绵不绝,将蝠鬼明王带来的四名门徒发出的几十道鬼影伞,尽数收拢在天涯千雪的剑意中,无法挣开。 跟着蝠鬼明王一起来的的四名门徒,都是百鬼明宗中的精英弟,以四敌一,却放不开手脚,腿脚不灵便,深陷在傅千雪剑气的泥潭中,眼神在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天涯千雪的雪色剑气,沾染了两道血线,两名百鬼明宗的门徒,顿即倒在了傅千雪的剑下。 他们所操纵的鬼影伞,也鬼叫一声,化作无影的粉尘,消失在空气中。 余下的两名百鬼明宗的精英门徒,也被傅千雪后续的剑势逼开。 两名百鬼明宗的门徒,见不是傅千雪的对手,刚想后退逃离,却被白玉京楼下支援上来的护卫围攻在内。 身在前方的折不成,也将这一切情形看在眼底,不由对傅千雪更加的愤恨。 心中也忿恚难忍,若是他的四名精英弟,都有了蓝魂伞,修真战力怎会如此的地下,被人无情屠戮。 带来的四名精英弟,死了一半,使得蝠鬼明王折不成更为迫切,想得到酒席中央品相极佳的蓝魂伞。 但折不成并没有立即回援,显然在蝠鬼明王看来,眼前的蓝魂伞要比两个精英弟的性命更重要一点。 鬼影重重中,折不成的鬼影爪,刚触到了蓝魂伞的伞柄,却在下一刻,指尖一痛。 木桌水晶盘上蓝魂伞,突地在折不成的眼前,凭空消失了。 折不成收回鬼影爪,只见中指、食指上,有两个红点,且疼痛不止,这是被坚硬钢针洞穿造成的伤口。 折不成侧身朝左一看,却见七公整理好衣衫,对着折不成轻笑着。 “怎么了老鬼头,找不到蓝魂伞了吧。” 折不成道:“是你动的手脚?” 七公:“当然,不过凭你的眼力,看上一年半载,也未必看出什么花来。” 折不成也是活了三四百年的鬼王了,人生阅历丰富,自然能看出七公的把戏,是撼庭堂的傀儡机关,在暗中将水晶盘上的蓝魂伞掉了包。 蝠鬼明王接连在年轻后辈手上受挫,激起了他滔天的怒气,无法接受被年轻辈接连羞辱。 折不成一展黑鬼袍衣,从衣袖中振飞出大群的血翼蝙蝠来。 蝙蝠群怪叫着,发出阵阵刺耳的声波,朝探星殿各个角落乱七八糟的飞行冲撞。 殿内的修士四惊而起,偏偏血色蝙蝠群数量太多,将探星殿内的灯光也遮蔽了,殿内顿时黯淡无光,只能各自保护自己附近的一片区域。 酒液乱洒,菜肴遍地,歌女飞逃。 探星殿中的修士来宾虽不少,但百鬼明宗在修真界恶名已久,蝠鬼明王的鬼影伞更能摄人心魄,很少有修士,能在这样混乱的场景下,还能保持镇定。 百鬼明宗的蝠鬼明王,多使了三分力,便将景逢牧白玉京的品花酒会搞的乱七八糟,一塌糊涂。 作为景逢牧的朋友,景朝京师第一人的首席大弟,不管在面上还是心性上,不可能如其他人一样慌乱,甚至坐以待毙。 祁峰绑紧金银拳套,跨着大步,挥起如山岳一般沉重的拳风,呼啸着朝身在半空黑衣飘飘,由数千只血翼蝙蝠围着的折不成冲去。 拳风如罡,伴有沙石的簌簌声,呼啸聚成风圈,然后一分为二,一圈为银色,一圈为金色。金银两道风暴,一齐绞向了半空的折不成。 折不成厉桀一声,却不理祁峰的拳罡,再次朝其它修士掠去。 祁峰的金银两道拳罡,跟在折不成的后头,却始终沾不到蝠鬼明王的本体,只能够将蝠鬼明王身边的血翼蝙蝠群,一圈的一圈的扫落在地,溅起血雨残肉。 就这样,折不成带着祁峰,在探星殿中左跃右移,呼啸而来,呼啸而去。 蝠鬼明王的笑声,血翼蝙蝠群的声波,越来越凄厉,跟在后头的祁峰,连折不成的衣袖都碰不到,蝠鬼明王的速度实在惊人。 祁峰的拳罡力道十足,却留不下折不成的人,只能杀杀蝠鬼明王的血翼蝙蝠出气。 折不成还有空回头对祁峰讥笑道:“你的拳修造诣火候远远不够,太差劲了,太坠你师傅金风神拳的威名了。” “蝠鬼明王,我饶不了你。”祁峰大吼。 折不成耍够了祁峰,又向七公冲去。 七公见势不对,连连退开,接连召唤出五只傀儡猎犬,阻滞了一下折不成的蝙蝠掠夜大阵,才舒缓了口气,给傅千雪援救过来的时间。 凤绣雪歌剑势的凤漓剑火,当空耀起,在探星殿内划出漫天星辰般的火线织,朝蝠鬼明王当头罩去。 傅千雪的凤来三剑势夭矫如云,折不成不敢大意,收回对于七公的鬼影伞攻击,将鬼影伞上的五重鬼影,全部转移到了傅千雪身上。傅千雪顿觉背后发凉,如几十道鬼影缠身,比冰块还要寒冷彻骨。 傅千雪连将凤漓剑火布控全身,顿时闻到有什么东西,被滋滋烧焦的恶心味道。 飘下地面,刚才身在空中如鬼跗骨的东西,虽然烧焦糊了,但仍然能辨别其面目:是五个用影辞木与黑水布编织成的邪门鬼身。上面纹着不知名鸟兽的血肉白骨。再细看之下,将其串联而成一个个鬼身,让其有了经脉,可以行动自如的,是一种类似绢云母的石粉。 如此轻易颇了蝠鬼明王的鬼影伞,傅千雪还不觉得什么,蝠鬼明王却对傅千雪的剑法,由之前的畏忌,变得有一点顾虑了。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79章 浮光掠影 修真道法相克,是修真中人最为害怕的事情,放在鬼名已久的蝠鬼明王身上,也不例外。 好在此趟蝠鬼明王的大半目的,都是景逢牧的那柄蓝魂伞,而不是跟傅千雪死缠下去。 折不成的御气身法源自血翼蝙蝠王,身法极快,若是有想走的心思,以傅千雪如今的修为境地,是追不上折不成的。 折不成心思一定,注意到蓝魂伞,从酒席中间水晶盘上消失后,又回到了七公的手上。 蓝魂伞的几次消失出现,都与七公有关。 探星殿光滑的地板下,藏有大量的机关。 这些机关,都是七公在白玉京建造时,自己亲自构置的。 以景逢牧与七公的铁关系,就算七公将白玉京拆了,再建一次,景逢牧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反而会乐呵呵的,让七公再拆一次。 檀木地板下的机关,都来自撼庭堂。 撼庭堂的机关傀儡之道,与百鬼明宗的宗法一样,同源于一个年代。 这两个修真门派,在当时都是别具一格,风格怪异,厉害之极。 只因机关傀儡与鬼影伞的法术风格迥异,与一般修士的道法相去甚远,平常修士根本与他们联系到一起。 所以,正如一般修士对于百鬼明宗的鬼影伞宗法,不明其来历。很久不在修真界走动的蝠鬼明王,对于七公撼庭堂的机关傀儡,也同样的生分震惊。 折不成鬼影伞一开,五重鬼影缠身又出,变成五只黑烟鬼爪,将七公的五只猎犬傀儡一一击散,然后化为一道黑影,急遽朝七公飘去。 傅千雪刚想有所动作,右臂却被一股不明大力扯住了,身不住向后退去。傅千雪向后一看,牵制住自己的,是那个一直未动的京谱面具怪人。 无奈之下,只能注视着七公强制镇静,穿戴好金丝缕手套,坐在矮凳上,将面前的酒桌翻了过来。 金丝缕手套是七公酒鬼师傅秋暮送与七公的,乃是撼庭堂起发机关、暗器之必备物件。 七公将手套套紧,蝠鬼明王的鬼影伞也到了。 忽见七公面前翻过来的酒桌,“咔咔”作响,变成了一头凶猛的石狮。 石狮狮吼一声,声震探星殿,将蝠鬼明王缠身而来的五道鬼影,若嚼豆一般,将永远在暗中行走的鬼影伞分身,三两口吞下腹中。 石狮乃辟邪镇宅的凶兽,蝠鬼明王袖衣中的血翼蝙蝠对石狮,也有天然的畏惧,而不敢上前。 尤其是七公这头碧玉石狮,外表威凛赫赫,狮眼凶神,灵活跳跃的神光,似乎要吞尽探星殿中的一切邪物。蝠鬼明王见此,也不敢亲自上前试一试碧玉石狮的威力。 蝠鬼明王老于修真江湖,胆不敢直视石狮的凶光,刚聚起的气势也为之一泄。急忙间又发出五道鬼影伞,却毫无作用,如上次一般,被碧玉石狮大口吞如腹中。 七公的碧玉石狮,是七公的管家于一秋所赠,是天涯潭的至宝。 自于一秋放开从前的身份生活,到了景澜长公主府,做了七公的贴身管家后,将碧玉石狮留在身边,也没大的作用。 逢七公十岁生日那天,就送给了七公,当作生日礼物,作为贴身辟邪护主之物。 好在七公的修为浅显,不能发挥这只碧玉石狮的全部驱邪神威,不然今夜的蝠鬼明王,早就逃之夭夭了。 可蝠鬼明王还没逃,他也发现了七公的弱点。很快转变了策略,不再驱使鬼影伞和百鬼明宗的宗法,而是斜挑鬼影伞的伞柄,当作普通的剑器来用。 蝠鬼明王的身法迅捷,出手如风,七公反应不及,被蝠鬼明王挑飞到空中,栽倒在一边,吐出一大口黑色的恶血。落地之前撑地的右臂,也是血口淋淋,烟黑色的伤痕纠葛在一起,皮肉翻卷。 连之前大发神威的碧玉石狮,在失去了七公的灵气操控后,也丢落在一旁。 蝠鬼明王桀桀笑着,踏步上前,就要将七公抓提在手中,先弄死再。 就在折不成离七公只有二尺的时候,从七公的身下,倏然凹下一块二尺的口,从地板下方“嗖”的一声,飞出一张宣花银丝,当头罩住了蝠鬼明王,将蝠鬼明王紧紧束缚住,手脚俱不能动弹。 宣花银丝,由最结实、柔韧性极强的冰花蚕王吐出的银丝编成,不惧刀枪斧戟的砧皴,不怕冰火的灼烧冻碎。 七公正欲起身,却发现被困在宣花银丝中的蝠鬼明王,一阵黑烟飘起后,就从宣花银丝中消匿。其后在飞行在空中的血翼蝙蝠群中,缓慢出现一道黑影,正是蝠鬼明王的本体。 一直与京谱面具怪物缠斗不休的傅千雪明白,这是蝠鬼明王的独门绝技,“浮光掠影”。消耗全部的鬼影分身,加注以自身的气血,强行转换方位。 “浮光掠影”的强行施行,不仅使蝠鬼明王消耗不少的血翼蝙蝠,还使蝠鬼明王自身的气象大为衰弱,面容失色,惨白枯槁。 尽管艰难从七公手上夺取到蓝魂伞,但景逢牧这个蓝魂伞的来源还未搞清楚,又在七公的手上吃了偌大的亏。 蝠鬼明王鬼影飘飘,心下发狠,今夜什么也要狠厉出手,杀人见血,至于引起挽天盟的注意力之类,已然顾不得了。 蝠鬼明王深吐一口浊气,将先前的五道鬼影全都吞入口中,蝠鬼明王的身体随之膨胀起来,吞下的的五道鬼影在蝠鬼明王的腹中,不断的游走漂移。 等五道鬼影在蝠鬼明王的身体中合五为一,蝠鬼明王的身体仿若变成了一道黑烟,身无重量,再也不复刚入探星殿时,风袖飘飘的镇定老者模样。 再待蝠鬼明王吐出一道黑烟,探星殿内的所有血翼蝙蝠全部回拢,归聚到蝠鬼明王的身体周围,合拢到一处,变成了一对两丈多长的血翼之翅,安插在蝠鬼明王的双肩之后。 苦苦隐匿黑暗中三百年,蝠鬼明王终以完全的形态,重现今夜的探星殿中。 虽然这样一来,蝠鬼明王的气息,再也藏匿不住血翼的特殊味道,被景朝京师中的修真高强之辈所察觉。 但昔年百鬼明宗的尊严,已不允许蝠鬼明王有任何的退却。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80章 探星殿之鏖战 几百年之前,全盛时期百鬼明宗的无上鬼名,凶神恶煞的煞气、怨怼、血影,从来都是直面别人的压制,哪里这般苦逼狼狈过。 蝠鬼明王下定决心,背后的血翼之翅再一次震动飘荡,便极快飞到了七公的身边。 七公自然不会束手待毙,左手一扬,先前洞穿蝠鬼明王手指的钢针,在七公的左掌间聚散成雨,演变成一种来自撼庭堂的阵法,朝蝠鬼明王如雨泼一般,而去。 蝠鬼明王冷哼一声,将七公发射出的钢针雨全都拂开,化为一阵黑气。“雕虫技尔,哼!今日且看我蝠鬼明王的手段,先将你这臭,制成鬼影伞的标本再。” 话间,蝠鬼明王带有血迹的鬼影爪,迅疾无比朝七公胸前抓去,七公眼看已无力抵挡。 血迹斑斑,滴落在乱糟糟的檀木地板上。 流的不是七公的雪,而是傅千雪的雪,胸口的热血。 蝠鬼明王的鬼影爪在傅千雪的胸膛开了五道血槽,鲜血淋漓。 流出的血,比烈酒更烈、更热情,热乎着七公的胸膛。 “傅师兄。”七公动情流泪着。 七公自玩伴很多,但由于七公的另类性情,对他真心很好的人,除了七公的娘亲景淑长公主外,也就于一秋总管与秋暮酒鬼师傅了。 但于一秋多以府中的日常事务为主,兼之护持一下七公的安全。酒鬼师傅虽对七公面冷心热,教他很多撼庭堂傀儡道的知识技巧。但两人辈分年龄的差距,爱好品性相距太远。 唯有不能长见的秦六师兄,最能与七公交友、交心、交流。 但没想到秦六师兄的师弟傅千雪,也如此义气、豪情、铁胆,对他七公如此照顾。 怪不得秦六师兄多次在七公的面前,提及傅千雪这个的名字。 今夜探星殿,果真以傅千雪的胸膛热血,来证明了秦六师兄的眼光,是如何的准确。 傅千雪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七公方才被蝠鬼明王的鬼影伞挑飞,只是吐了几口血,受了一点外伤,并无大碍,很快爬起赶到傅千雪身旁。七公刚想检视一下傅千雪的伤势,却有人先了一步将傅千雪扶开,喂食丹药,清理扎好伤口,手法灵巧,一气呵成。 用来包扎傅千雪胸口伤口的细软布帛,是从女所穿的纱裙上扯下来的。 七公抬头一看,却是刚才依偎在傅千雪怀中的女娘。 傅千雪的伤势虽重,却还能勉力站起,意识也很清楚、集中,七公也就放心了些。 傅千雪为了援救身在绝境的七公,硬受了京谱面具怪人的一次重击。 京谱面具怪人,似若一种灵长类的妖兽,被人种了蛊,失去了自身的主动意识,只听从下蛊人的命令操纵。 经种蛊炼就大成后,妖兽身体更为魁梧结实,刀剑难伤,法术难破。且京谱面具怪人的怪力重击,每一下都逾千钧之力,又不具常人的痛感。 尽管傅千雪的剑术精湛,凤雪剑意的凤漓丹火与九枝雪剑韵奥妙无穷,却无法对京谱面具怪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就算以景朝玉玺中的皇霸之力,也只是在京谱面具怪人的身上,留下纵横四错的剑痕,流下几滴黑红色的血液。 若不是京谱面具怪人的操控者蝠鬼明王,分了心在七公与祁峰身上,傅千雪的处境会更加的艰难。 但苦战未果的傅千雪也明白,若是自己的修真境界再高上一些,以剑书第五的通天剑势,只需一剑,就能将京谱面具怪人击杀。 不过此刻想这些,不过是幻想。 傅千雪见七公被蝠鬼明王逼进了绝地,为了将蝠鬼明王鬼影爪下避无可避的七公,及时救下。 傅千雪这才故意强受了京谱面具怪人的一次双臂合力重击,击在傅千雪的背后,将傅千雪击飞在空中。傅千雪顾不得背后的剧烈痛楚,骨头断裂拉扯。 借助京谱面具怪人的重击之力,在空中“渡水月”身法瞬即展开,速度飙升如电。傅千雪又不顾胸口又受了蝠鬼明王的再次重创,在身体失去平衡的情况下,毅然决绝的刺出两剑。 剑书第五中的惊天一剑,剑势不可阻挡,势若奔雷。 蝠鬼明王的鬼影爪,固然在傅千雪的左胸,留下一个骇人的深烟色鬼影爪痕,使后背前胸两次遭受重创的傅千雪,失去了战力。 蝠鬼明王自身也被傅千雪的两剑,一剑洞穿了鬼影爪的掌心,鲜血直流,白骨可见,剑气不停,延伸到蝠鬼明王的右手臂上,肌肉不停的抽搐,弯曲使力不能。 后一剑则在蝠鬼明王的腹部,留下一道极深的伤口,皮肉翻卷。 蝠鬼明王大惊失色,一连后飘了三次,才停了下来。用未受伤的那只手掌,召唤出上百只血翼蝙蝠,吱吱怪叫中,分成两群,飞向蝠鬼明王手掌与腹部的两道伤口上。 两道黑烟轻飘起,蝠鬼明王的两道伤口自动愈合上,宛如未受伤一般。 但内里的伤势究竟如何,只有蝠鬼明王自己的心里清楚。 傅千雪伤重不起,蝠鬼明王心中也是骇怕不已。 本来蝠鬼明王有分的机会,将克制自己宗法的傅千雪一举击杀。 奈何,在那生死出手的刹那,傅千雪用的是以命搏命的剑法。 修真中人的寿命本就比凡人长久的多,蝠鬼明王刚出山不久,要去完成很多百鬼明宗的大业,自然不会在此与傅千雪换命,哪怕这样的机会很。 江湖越老,胆越。 傅千雪这才全力一击的蝠鬼明王鬼影爪下,侥幸留得一条性命。 但在女娘的搀扶下,勉强站起的傅千雪,依旧昂首不惧,与蝠鬼明王对视,剑意沛然。 傅千雪的剑意还在。 蝠鬼明王望着傅千雪年轻决然的面孔,杀心不止。 傅千雪心性坚韧的可怕,剑术之奇妙高逸,远超蝠鬼明王的预期。 但蝠鬼明王也不是莽撞之辈,不敢再大意,一撮口哨,正想将种了蛊的京谱山猿召来,再去探探傅千雪的底细。 京谱山猿,未如蝠鬼明王所控,如臂指使前来,而是被祁峰如山岳般的拳罡挡住了。 金银两道拳罡,力劲道足。 拳罡如陌刀锋利,拳劲如山沉重,压得十尺多高的京谱山猿,一步不得走动,猿叫连连。 祁峰的金银两道拳罡与京谱山猿,都是正面硬刚的猛角色。金银拳罡与山猿重击相撞,激起漫天的木屑,气流飘散激荡,在探星殿的檀木地板上,留下道道尺余深的裂缝。 祁峰的拳罡注定无可后退,京谱山猿也无灵活战斗的意识。 所以两者交起手来,如火车相撞,山石崩塌,石流滚滚,彭烈作响,让四处角落里的一干修士,张口结舌,半天不出一个字来。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81章 酒肉池林之酒头陀 也唯有京师第一人的弟,方可如此悍勇霸气,能正面对上蝠鬼明王的京谱山猿,且能占得上风。 京谱山猿被祁峰的拳罡死死压制,动弹不得,蝠鬼明王只得将目光放在同来的酒头陀上。 修真界“酒肉池林”四大恶神之首的酒头陀,亦正亦邪,亦善亦恶,没有人能分清酒头陀的善恶对错。 林笑笑是寒烟亭的顶级杀手,池故雪乃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奕喻峰第四人,开始是杀猪卖肉的凤花娘飘迹无踪,无人知晓她的住处。 唯有修为最高的酒头陀最好找。 有足够好的美酒,足够多的酒,烤制好的美味肉块,就可以请到酒头陀,至于能帮到多少,做了多少,完全看酒头陀当时的心情了。 蝠鬼明王给酒头陀开出了非常优越的条件,足叫酒头陀美美享用三天三夜。 酒头陀跟了来,但也是请到而已。 发了酒疯的酒头陀,任谁也吩咐不了,包括蝠鬼明王在内。 蝠鬼明王以从未有的温和语气,对酒头陀道:“老蝙蝠我遇到了一点麻烦,恳请酒大师相助在下一臂之力,杀了这两个鬼头。” 蝠鬼明王自认,从“血翼掠夜”宗法大成以来,除了百鬼明宗的宗主,从未对一个人如此客气过。 但为了平安得到蓝魂伞相关的讯息,客气点也无妨。 再若酒头陀替蝠鬼明王,杀了那两个鬼头,日后两个鬼头背后有什么厉害的修士,找上门来报仇,第一时间也不会找蝠鬼明王的麻烦。 因而为了一箭双雕,蝠鬼明王付出了非常多的灵石,对酒头陀也低声下气,客气的要命。 通常会要人命的酒头陀,果如蝠鬼明王所料,吃饱喝足后,就晃了过来,来到傅千雪面前,呛人的酒气逼的傅千雪睁不开眼睛。 “洒家问你,在你死之前,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洒家尽可能满足你的要求。”酒头陀的语气狂而无礼,话也很粗糙,可没人认为酒头陀是狂言妄语。 正如没人怀疑,酒头陀巨大酒鼎内,能装下十个八个人一个样。 傅千雪笑了,笑容格外的清朗,若晴朗的天空下的阳光。“我不会,不会死在这里,更不会死在你的酒鼎里。” 酒头陀没有作答,而是提着巨大的酒鼎,声势浩大朝傅千雪撞去。这一撞之力,就像一块巨岩从山巅滚落了下来。 傅千雪的身边,除去一个娇柔怜惜的女娘,一个未满十三岁的七公,再无其他。 可酒头陀的巨大青色酒鼎,还是未撞到傅千雪身上。 酒头陀连人带鼎,被一个从地板裂缝拱出来的怪物,顶飞了起来。 “嗷嗷……呜……”一阵凄凉悲凉声,就像远古而来的火车鸣笛声,那是如今已经消亡的古菱齿象的嗥叫声。 一头比房间还大的古菱齿象,出现在探星殿中。 傅千雪明白,七公终于拿出了他的杀手锏,古菱齿巨象傀儡。 七公驾驭着古菱齿巨象傀儡,好不威风神气。 操控巨象傀儡前蹄,将酒头陀两人多高的巨鼎,若孩皮球般踩在巨象傀儡蹄下。然后一甩巨象傀儡的象鼻,将酒头陀连人带鼎一起缠卷了起来,象鸣声中甩了出去,撞开屋顶偌大一个洞,甩飞到了探星殿外。 仿佛过了很久,酒头陀才提着青木酒鼎贺竹竿,从原来的屋顶洞口直直跳了下来,在探星殿的地板上,生生砸出一个巨大的鼎形凹坑。 而酒头陀身上,除了多了点灰尘和木屑,看起来并无大碍。 不过傅千雪瞧见,酒头陀手上的青木酒鼎上,多了几个象蹄形的坑痕。 青木酒鼎内的酒液全都洒完了,竹竿上所挑的烤肉也掉了。 酒头陀头顶泛着酒光,拎着发出青光的酒鼎,大步朝七公所乘的傀儡巨象冲去,口中大喝道:“洒家好痛快,再来过。” 一旁观看情势发展的蝠鬼明王,心中也是一惊,没想到七公那个鬼头,手中还有这等厉害的傀儡。若不是酒头陀替他掠了阵,猝不及防之下,蝠鬼明王在古菱齿巨象傀儡的踩踏之下,不死也大伤。 也只有酒头陀这等皮糙肉厚,又有青木酒鼎这防御力超强的仙器,才能安然无事。 可蝠鬼明王相信,巨象傀儡也是七公最后的底牌了。 审定了形势,蝠鬼明王阴冷一笑,一展血翼,朝傅千雪掠夺而去。 靠近傅千雪时,蝠鬼明王发现傅千雪正从身旁的女娘手中,接过一柄三尺二寸长的竹剑。 竹剑通体翠碧古拙,傅千雪收好千漓灵剑,右手紧握竹剑。竹剑剑尖朝上斜挑四十五度,然后衍变出一系列极其繁复玄奥,却看起来大道至简的剑法。 剑势凝结到最高,傅千雪一剑平直朝蝠鬼明王刺去。 剑书第五中的这一剑,好像乌云缝隙之中,照射下来的第一缕阳光。 代表着光明、无畏,无所畏惧。 随后在蝠鬼明王不可思议的眼神中,任蝠鬼明王在血翼飞行的过程中,一连变幻了七种不同身法姿势。 傅千雪这平直一剑,还是刺中了蝠鬼明王的胸口。 竹剑刺入并不深,可自竹剑上传来的一股雷电术法,几乎让蝠鬼明王魂飞魄散。 一千个修士当中,都不一定有一个雷电修士,盖因这种术法太过强悍逆天。修炼的过程中,一个掌握不好,随时会反噬自身,神魂俱灭。 能尽克天下万法的雷性法术,其中的可怕,对于旁门左道来,更是一个种噩梦。 还是在傅千雪这样一名剑修身上出现,如何不让蝠鬼明王惊骇莫名。 傅千雪竹剑上的剑气与雷性之力,蜿蜒交织着,由蝠鬼明王胸口上的剑伤处,分散到蝠鬼明王的四肢百骸七经八脉。 蝠鬼明王凄惨鬼鸣一声,发动全部的血翼之力,将傅千雪与女娘击飞,扫落到探星殿中的角落里去。 蝠鬼明王已顾不得傅千雪是死是活了,是否还需要补上一击鬼影伞。抽身急退,将血袖中的血翼蝙蝠全部汇聚到体内,与体内的雷霆之力死命的抗拒着。 若不是蝠鬼明王本就是胆谨慎之人,杀人吸血时,也不忘处处留力。才能从傅千雪的竹剑下,以最快的反应速度,抽身而退。 傅千雪剑书第五的这一剑,几乎要了蝠鬼明王的命。 但蝠鬼明王的全力鬼影爪反击,傅千雪只来得及将女娘挡在身后,就一头撞到探星殿的墙角上。 全身骨架,不知断了不少根,身体上疼痛,已经发麻了。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82章 来援 傅千雪的额头,也撞的血液横流,加上刚才一连串的伤势,傅千雪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也许是鲜血留的太多,也许是灵气耗损将尽。 不过幸运的是,傅千雪身后的女娘,除了脏了点,身体上的状况要比傅千雪好多了。 看着身后娇柔丰润的女娘,眼神水濛濛的,傅千雪这才想起,刚才对付蝠鬼明王的竹剑,还在他的手上。 “这竹剑还你,但上面所封存的雷霆之力,已经用完了。” 女娘曲线淋漓的胸脯,不停的起伏着,微蹙着黛眉,好像生气了。“这柄竹剑吞雷,我已经送给你了,不会再要回来了。” 傅千雪犹豫着道:“但是……” 女娘坚定道:“没有什么但是,可你要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这柄竹剑吞雷一定要保管收藏好,就好像你那柄千漓灵剑一般,更不能送给别人。” 傅千雪道:“为什么?” 女娘道:“你先答应便是。” 傅千雪道:“你要走了么?” 女娘道:“正是,因为有不速之客要来了。” 未等傅千雪明白是何人要来,让女娘如此忌惮,女娘粉红色纱衣一拂,若月亮上的水波,荡漾着飞身离开了探星殿。 傅千雪顿然觉得有的空落,可没等傅千雪从失落中回过神来时,另一边的蝠鬼明王,在七公被酒头陀缠住后,终于还是拿到了探星殿内的蓝魂伞。 蝠鬼明王就若演示魔术一般,将海蓝色透明的蓝魂伞,从口中强行吞了下去。 一声凄凉尖锐的厉啸,蝠鬼明王的腹中,出现一条海蓝色的波纹。那是代表着,蓝魂伞的效用,已全部溶解到蝠鬼明王“血翼掠夜”宗法中去了。 而蝠鬼明王就像服了最烈性的丹药,全身泛着海水的蓝光,连一对翼展极宽的通红血翼也不例外,在上面亮起一圈海蓝色的边纹。 蝠鬼明王攒足了血翼蝙蝠上的血气,与蓝魂伞融合,终于恢复到百鬼明宗全盛时期的巅峰状态。 蓝边蝙蝠血翼划出两道红蓝的光线,急遽朝傅千雪杀去。 傅千雪将竹剑吞雷御势而起,剑势通灵,剑韵奔腾。以十不足一的破败状态,毫无惧意,立剑直面恢复巅峰状态的蝠鬼明王。 以傅千雪如今的状态,根本挡不住蝠鬼明王的一击。 可傅千雪根本没有后躲,吞雷竹剑剑尖吞吐不定的剑芒,代表这傅千雪的卓绝坚拔。 巅峰状态下的蝠鬼明王,发出的海蓝色鬼影伞,如浪涛奔涌,推覆到傅千雪面前。且在蝠鬼明王的身后,还伴有铺张整个探星殿的血翼蝙蝠,如黑烟滚滚,不见视线。 可蝠鬼明王的恐怖一击,并没重伤到傅千雪,一堵墙横亘在傅千雪的身前,那是七公的巨象傀儡,帮助傅千雪挡住了蝠鬼明王的如斯一击。 蝠鬼明王的恐怖一击,固然未重伤到傅千雪,可也将七公的巨象傀儡击成木屑和碎的机关零件,点点灵气星光。七公也被蝠鬼明王鬼影伞上的巨大血力,击飞了很远、很高,昏迷在空中。 傅千雪施救不急,心下大是惶恐。以七公弱的修真体质,根本无法承受重摔在地板上的后果,还是为了傅千雪的安危。 然而七公没有重摔在探星殿的地板上,而是被一个人稳稳托在怀中。 来人颔下长满了灰白胡茬,锦衣绣袍,腰间别着酒罐。却一身落拓冷落,神情郁郁,不是七公的酒鬼师傅秋暮,又是谁? 但在秋暮看到七公满脸血迹,昏迷中瘦的身,依旧皱眉难忍痛楚,原本潦倒不在意的眼神,忽的无比明亮昂扬。 秋暮擦了擦七公嘴角边的血迹,喂服了丹药,一阵灵气推拿,然后将七公轻轻放到景逢牧手中。 不紧不慢的走向蝠鬼明王。 秋暮衣着不显,气质内敛,脚步也很慢,可蝠鬼明王还是不自觉感受到,来自秋暮传来的压迫感。 “你是何人?” 秋暮冷冷道:“伤了我的徒儿,还想不认。” 蝠鬼明王肆笑道:“伤了的,来了老的,正好一并收拾了。” “就看你蝠鬼明王有没有这个本事。”秋暮一撩金丝绣衫,灵光一现,秋暮的身上不住的泛起灵气的水纹,顿时从秋暮身上分出十个目无表情的傀儡剑手来。 这十名傀儡剑手通体橙木色,泛着漾漾的灵光,仿佛一下从秋暮身上完美复刻下来的模板。挥斜着湛亮的剑气,从左右后三个方位包抄蝠鬼明王,而秋暮则从中路只取中宫。 蝠鬼明王阴阴一笑,分裂出五道鬼影缠身,与秋暮的剑影傀儡酣战成一团。而蝠鬼明王的本体则腾空而起,万千只血翼蝙蝠立即聚拢在蝠鬼明王的周围,紧缩成一道浓烟,向秋暮滚滚而去。 秋暮双手一合,再一开阖,便在两个手掌间,出现一对双环法宝,通体橙亮。秋暮双掌一挫,橙色双环鸣响一声,橙光大盛,立刻由原来的一尺大,涨成二丈来长,若两个巨大的橙红色磨盘,锋寒刺人。 在飞向蝠鬼明王黑烟的过程中,橙色的光芒越来越亮,飞行的轨迹也越发的诡异,交错横行,上下翻飞,无所定迹。 秋暮的橙色双环法宝,就如一柄利刃,将蝠鬼明王的血翼蝙蝠黑色烟云,从中一劈为二。 但探星殿的地板上,只留下一道笔直的血翼蝙蝠血迹,黑色烟云又重新聚合。 一击不中,秋暮并无急恼,收回橙色双环,右手一挑,探星殿中所有的瓷器杯玉,全都汇聚在秋暮右掌之下,不住的盘旋,化为一团碎片,又重新聚拢。 等秋暮的右掌摊开,朝蝠鬼明王的方向一扬,探星殿的木板上,突然蹿出一头玉色的猎豹,载着秋暮急奔起来,眨眼不到的时间,便飞跃到血翼蝙蝠的黑烟中。 玉色猎豹傀儡不知有何魔力,竟然不受蝠鬼明王鬼影伞、鬼影爪、鬼影缠身的三重攻击,在蝠鬼明王的黑色烟云中,分开一条通道,直奔蝠鬼明王的本体。 角落里的傅千雪,虽重伤在身,头痛欲裂,但还是强忍着无边的痛楚,拄剑半跪着,仰视着秋暮与蝠鬼明王的激战。 上一章应该是第一百八十一,章节名错误了,在等后台修改,很抱歉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83章 景朝京师第一人 血翼蝙蝠所归拢的血翼蝙蝠黑雾中,只听见秋暮与蝠鬼明王两人激斗的风声,不闻其形。 乌衣人的乌云之剑是霸烈勇猛,池故雪的桃花青玉手是阴柔的缠绵,而蝠鬼明王的鬼影缠身则是阴狠无情,每道鬼影都是血色的噩梦。 可秋暮的一对橙色双环,虽不如蝠鬼明王那般黑云沉沉,偶然从黑云丛中透出的橙色光线,就如黑雾中一道弯曲的虹彩,湛亮而光明,照射在人的心里。 也许的近百招之后,黑云归散,秋暮与蝠鬼明王两个人影分列开来,各立一角。 两人的身上都没有明显的伤痕,表情也同样的冷漠恒定。 过了一会儿,蝠鬼明王才开口道:“撼庭堂的傀儡之道,果然名不虚传。” 秋暮道:“百鬼明宗下的鬼影伞也不错。” 蝠鬼明王道:“我的鬼影伞对你没有任何的邪性影响,可你的傀儡剑环也同样留我不得。” 秋暮道:“你伤了我的徒儿,不付出点代价,就想走。” 蝠鬼明王道:“你在这里,我还是笑纳了白玉京中的蓝魂伞,不也照样无事。” 秋暮与蝠鬼明王心中都明白,撼庭堂的傀儡道与百鬼明宗的邪门宗法,各有千秋,且没有任何一丝互相克制的破绽。 所有在刚才的交手中,秋暮与蝠鬼明王在初步的试探后,都同样摒弃了本门的术法,用自身的本命法宝,真刀真枪的对决,没有任何的掺假。 两人实力相当,秋暮当然不会甘心,上前两步想从蝠鬼明王那讨点债,为七公的伤做个了结。 可这会儿,酒头陀且提着特色的酒鼎飞了过来,挡在秋暮的道上。 “酒头陀?”秋暮惊道。 酒头陀道:“正是洒家,听闻撼庭堂司直大师的首席弟秋暮,钟爱远游四方喝尽天下美酒,因此才拒绝了撼庭堂的掌门之位。正恰洒家也是位好酒狂徒,听到秋暮施主的不羁洒落,一直心下敬重,仰怀已久。今夜探星殿一会,果然不虚此行,欲与秋暮施主讨教几手酒道上的心得体会。” 傅千雪见酒头陀满身酒气,一副粗豪俗套的样,起话来,却也文绉绉的,绕着圈想找秋暮比试。 秋暮也没露出不耐讥嘲的神色,道:“酒头陀、蝠鬼明王,你们打算车轮战呢,还是一起上。” 酒头陀不以为意道:“蝠鬼明王已与秋暮施主交过手了,就由洒家下场比划比划。”酒头陀话音刚落,便毫不客气抡起巨大的青木酒鼎,挥舞成沉重的风圈刮向秋暮头顶。 两人对战数十招后,傅千雪便发觉:秋暮精妙旁门的傀儡道与橙色双环法宝,对上酒头陀的青木酒鼎来,真如咬上王八壳上,毫无下口之处。 秋暮的傀儡剑身与橙色双环,只能在青木酒鼎上留下浅浅的环痕,根本奈何不了天神神力、佛力精深的酒头陀。 虽然秋暮与酒头陀、蝠鬼明王三人之间的修为,都在伯仲之间。但遇上怪力神鼎的酒头陀,秋暮一身精绝的傀儡道本事,很难施展开。 再过三十余招后,傅千雪发现秋暮在应对上渐感吃力,脚步虚浮。 酒头陀常常喝醉酒,但在打架上绝不含糊,威喝一声,青木酒鼎上的怪力便增加一分。一连威喝五声,一式“霸王扛鼎”,将秋暮狠狠的砸翻在地。 酒头陀一个大跨步,继续跟上,想要将秋暮砸成肉泥按死。 挥舞在空中不停旋转的青木酒鼎,正要向下发力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酒鼎竟然纹丝不动,停留在空中。 酒头陀正在愕然怀疑的时候,从巨大的青木酒鼎上,传来一股平直的绵薄之力,将旋舞的青木酒鼎生生定住。 酒头陀也是修真界中少见的恶神凶煞,碰到这样离奇的情况,还是头一遭。心下忍不住大骇之极,正欲先后退几步,查看什么情况,是何人所为。 不料,酒头陀巨重无比的青木酒鼎,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绵薄之力,随手搬开放在一边。 酒头陀目瞪口呆,失神落魄,只因这股力道,竟然源于两根普通的手指,左手的手指。 左手很平凡,比凡人的尺寸略大上一些。指甲修剪得很齐整,虽然是只老人的手,但手掌手面上的肌肤,依旧光滑湿润。 傅千雪认得这只左手,还有左手的主人。左手很平凡,有的时候,却很超凡。 平凡的是,这是一只血肉丰满的手掌,没有假肢、法术、魔力、符文,超凡的是,这只手的主人是赵全山。 景朝京师修真第一人,真意门拳修宗师赵全山的手。 酒头陀也是积年老鬼,修真上的怪事、恶事、善事,皆有所见所闻,心境早就稳固如山。但见了赵全山如此轻视写意,将自己的青木酒鼎定住搬开,所受的惊怪非比寻常,带有疑问道:“你是赵全山,拳修真意门的赵全山?” 赵全山一袭灰色的练功服,须发皆白,过肩背的沧桑白发,一半两边披散,一半盘结在头上,用一根木簪随意扎起。面容清癯,精深矍铄,含笑而立,右手负后,静静站立那里,就如一颗不老的绝顶青松。 “正是老朽,真意门的老者拳师,好像在别处也没有。” 酒头陀有点被搞糊涂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全山道:“恰逢老朽闭关而出,于拳道略有所得时,正好听见酒大师与蝠鬼明王的声息,心中感怀,就来了此地。两位贵客如此莅临京师,老朽也是足敢荣幸。” 赵全山的姿态语气很轻松客气,可越是如此,酒头陀与蝠鬼明王心中的压力,越是强烈,感觉呼吸有点困难。 酒头陀与蝠鬼明王暗地理交流了下眼神,觉得赵全山甚为棘手,须联手对敌,再也顾不得面了。 “听闻赵拳师乃京师第一高手,所修拳法已窥天鉴地,拳修之道大异常人,今日特来领教了。” 话音一甫毕,蝠鬼明王已飞行在空中,激发起百鬼明宗的无上宗法“血翼伞”。 血蓝色的鬼影伞剧烈膨胀开,倒悬起一道伞状的气流,将探星殿内的所有零物品全都搅入其中,气流迅疾,如刀锋割面,威势赫赫。 另一半的酒头陀同样将青木酒鼎抡得飞起,人鼎合一,宛如风车急转,化为一股青色的风暴,袭卷向依旧原地不动的赵全山。 但见赵全山静守原地,左手化掌,右手握拳,拳掌相互交错,一连施展几个神异招式。 如怀中抱月,揽太极而观天下。 左掌轻吐,将酒头陀如陀螺般山崩海啸的攻势,俱收纳于左掌之内,不得寸进。等赵全山收掌为拳,只留出一根大拇指在外,按在酒头陀的青木酒鼎上,酒头陀的青木酒鼎也越转越慢,直到静止。 酒头陀正觉得怪诞的时候,青木酒鼎上又传来一股山岳之力,酒头陀顿时连人带鼎一起被震退击飞,撞倒在探星殿另一边的墙壁上,无力的滑落下来,跌倒在地。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84章 拳修大宗师 而另一边,赵全山右拳劲发无声,却若奔流大海,笼罩着探星殿的全部空间,化为四道灵力厚重的气墙,将蝠鬼明王与血翼蝙蝠集合成的血翼烟云围困其中。 使得蝠鬼明王在气墙组成的房间内左突右窜,却始终钻寻不出去。 束缚在赵全山无尽绵薄掌力下的蝠鬼明王,宛若一只蝙蝠粘连在蜘蛛上,不得逃离。 蝠鬼明王气急败坏,从未如此狼狈过。顾于身份,又不能像街头混混一般,破口大骂,但在气墙房间内,还是不停诅咒着。 赵全山不知怎的,掌力一收,气墙消失于无形。赵全山松了拳劲,蝠鬼明王顿时委顿在地,摔了个底朝天。 蝠鬼明王这会甚为狼狈,心下恼恨,且犹自不肯服输,又一次卷起血翼蝙蝠群,祭起血翼伞,冲向了赵全山。 可赵全山还是不为所动,右掌一封,顿若出现一股极强的气流,将蝠鬼明王前进杀人的路线封死。 赵全山右掌再变拳,拳劲一发,蝠鬼明王如遭飓风咆哮,一瞬间蝠鬼明王身上的所有血翼蝙蝠,全被吹散,独留下蝠鬼明王的本体,在飓风咆哮的气流中,如一片轻灵的树叶,无着力翻滚凌乱。 最后被赵全山如山如水的拳劲,震发击飞到空中,分毫不差的栽落到酒头陀的青木酒鼎内,半天不闻回声。 傅千雪瞠目结舌,这赵全山也未免太过高手了些,在他的面前,蝠鬼明王与酒头陀根本好像初学的修真者。 赵全山与酒头陀、蝠鬼明王的对战,至始至终,步伐不动,气息不乱。只有须发些许飞扬,身上的宽袍被拳风撑开一些,连地上的灰尘都不曾惊起一寸。 真是傅千雪下师门以来,见识到的第一人修真高手。 而且还是无何指摘,无可辩论的。 难怪景朝京师一直这般富和安详,繁荣昌盛,不见外魔侵扰。 京师中人对赵全山修真第一人的称号,也从不怀疑。 有如此威赫金风神拳的定海神针,有何惧怕! 赵全山自无父无母,流浪接头,虽不能吃饱住暖,颠沛流离,却始终不忘挚爱的拳道。四处漂泊的路途上,若有机会,仍不忘拜师学艺。哪怕被人误会偷师被毒打,差点饿死街头,冻死在破庙,被人欺凌侮辱。 流落修真江湖百余年后,赵全山学拳也有百年整了,练习了二十多套各类拳劲掌法。有一日,游览到了司直山,对着险峰峻岭、峭崖飞流,忽有大悟,自创了一套拳法掌劲,自称体系。 二百年后,来到了景朝京师,终成拳修大家宗师。在京师安身立命后,开创了拳修真意门。自此一百余年间,历经景朝六任皇位更迭,地位稳固无人可撼。人品拳法,更受景朝京师中人的无上推崇拜服。 虽然以上有关赵全山的故事,傅千雪后来曾在京师的酒馆中,听过赵全山以前的秘辛。 但依旧不能阻止傅千雪对赵全山的敬佩。 傅千雪调养了会,感觉好一点好,拄剑来到赵全山面前,对着赵全山郑重一礼,表示感谢和敬意。“晚辈傅千雪,多谢赵宗师前辈援救之情。” 赵全山面带笑意,手上传来一股平和的灵力,将傅千雪身体拂直。“不敢当,傅友客气了。老朽也是刚出关不久,听见白玉京这边有点异样的动静,就顺手来看一看。不想,竟遇上了酒头陀与蝠鬼明王这两位旧友。” 赵全山一声叹息,又道:“没想到时间如梭,那年老朽拳法刚成,酒头陀与蝠鬼明王还正年少。今夜一见,老朽早就须发皆白,拳劲不力。看来,老朽真的是老了。” 傅千雪道:“赵前辈太过谦和了,不知酒头陀与蝠鬼明王那两人,该如何处置。” 景逢牧也一旁搭话道:“祖师爷,不若将他们一剑全都了结了吧。” 此时,酒头陀与蝠鬼明王两人,虽未死在赵全山的拳掌下,但也受伤颇重。 酒头陀的极品防御法宝青木酒鼎,刀剑术法不能留下一丝痕伤,却被赵全山大拇指轻轻一按,洞穿了两个拳头大的洞隙。 蝠鬼明王更为凄惨,脸色青白,虚弱无比。以精血饲养的血翼蝙蝠,也全部都被赵全山一拳,击消于无。 傅千雪问酒头陀与蝠鬼明王该如何处置,是想为七公出一口恶气。 景逢牧如此着急,皆因为花折剑派京师分舵是景逢牧的心头肉。 今夜,酒头陀与蝠鬼明王给白玉京带来如此祸乱,虽不至于重建,但探星殿也面目全非,得彻底改造一次了。 而且宝物蓝魂伞还给蝠鬼明王给抢去,吞食了。景逢牧心中自然愤恨难当,虽想立刻灭杀了酒头陀与蝠鬼明王两人,但赵全山辈分贵重,他没有开口,景逢牧半点要求也不敢提。 赵全山没顾景逢牧的愤恨请求,倒是对傅千雪道:“今日且放了他们。” 景逢牧有点不敢置信,忍不住道:“可是……” 赵全山拦住景逢牧的话头,对墙角里的酒头陀与蝠鬼明王挥手示意道:“你们走吧。” 见赵全山居然恩赦放过自己,蝠鬼明王与酒头陀这才起身,急忙离开了。 赵全山撵完人,然后对傅千雪若有深意道:“这两人再有什么胡作非为的歹事,下次就交给傅友吧。” 傅千雪疑惑道:“赵前辈太过缪赞了。” 赵全山道:“蝠鬼明王果然不简单,看来三四百年之前的百鬼明宗,在挽天盟的多次征讨下,依旧能在修真界纵横四合为所欲为,屹立了那么久,不是没有一番道理的。” 傅千雪略有担心道:“不知下次碰到蝠鬼明王,前辈不在场,该如何面对了?” 赵全山对傅千雪神秘一笑道:“若是下次,友的境界也不止这个水平。我想遇到了正好克制他百鬼明宗宗法的友你,该头痛的应该是蝠鬼明王了。” 傅千雪只能笑笑。 正想将疑问开,却见一直与被蝠鬼明王种了蛊的京谱山猿交手的祁峰,大步踏了过来,来到赵全山身边,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动情哭泣道:“徒儿无能,劳累师父闭关出手。” 赵全山深叹道:“锋儿,你且起来吧。” 祁峰道:“徒儿拳修不精,有愧于师傅的教诲,不敢站着。”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85章 忍心拜别 赵全山道:“你刚才与别人交手的过程,为师都看在眼底。这些你来,你拳劲火候已到,还缺少试练,是该放你出京闯荡修真江湖,加深历练了。人心不历,桥路不走,拳理是不会长进的。” 祁峰一听赵全山要赶他走,高余八尺的汉,有点抽泣道:“徒儿若是走了,几位师兄也不在京城,新来的师弟师妹,徒儿不放心他们能照料好师父。” 赵全山突然有点伤感,忆起了几位大徒儿的伤心往事,但还是忍住了,加重语气对祁峰道:“你走吧,现在就收拾好行装,即刻离开京城。” 见赵全山的语气不容违抗,坚决的很,祁峰这才恭敬对赵全山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极为不愿的退出了探星殿。 傅千雪将这一切看在眼底,十分不是滋味,不禁怀念起师门雪山的绝美风光。 赵全山道:“将自己心爱的徒儿狠心赶走,傅友是否觉得老朽的心肠,太过坚硬不近人情了。” 傅千雪道:“没有,爱之深责之切。赵前辈如此做,深明大义,实属常情。” 赵全山道:“那傅友刚才失神,是为了什么?” 傅千雪道:“我下山太久,有点想师父师娘,师姐师兄们了。” 赵全山沉重一叹道;“若是祁峰这孩,有你这点觉悟,这些年在拳法上的修炼上,就不至于寸步不进了。” 傅千雪道:“晚辈觉得祁峰师兄的拳劲刚猛力足,开碑裂石,气势雄浑,足可笑傲同辈了。” 赵全山道:“锋儿的拳劲拳罡,力量上足够强劲了。在他这个年纪,已经比我那个年纪的时候,好上不少。就是在京师的水池太浅了,导致他的拳修眼界未开。” 傅千雪道:“景朝京师的修士水平很高,前辈为何祁峰师兄的眼界不够。” 赵全山道:“锋儿现在的拳修道路,缺少的是拳里中的意志意念。就如你一般,眼界很开阔。” 傅千雪不由疑惑道:“我?晚辈的剑修修为比起祁峰师兄来,剑气力道上,还差上一截。” 赵权山道:“那是因为傅友身在此山,而不知此山之高,修道修为为上的差距,可以有好多种方法来增强。而在修道理念,大道的破除和境界的束缚桎梏上,可是别人无法帮助的,唯有自己在天地间的突然顿悟、感受。友可知,你的剑法剑势,已然卓然大家,不落凡俗了。” 傅千雪道:“前辈缪赞了。” 赵全山道:“哎,不然。只希望锋儿此趟出京,能有一番好的境遇。” 傅千雪道:“正望如此。” 虽然强行逼走了祁峰,去修真大染缸中去历练,体会人情世故、苦暖思甜,来提升真意门拳修中的道义。 但赵全山心中还是有失落、寂寥,没有表现出来的是,一个人上了年岁的老人,在远方的挂念。 赵全山离开了白玉京,一个人回了京师真意门,除了与傅千雪多聊了两句,再没与其他人告别施礼。 以赵全山如今的修为地位,也无须遵循常理凡俗。 七公也离开了,在昏迷中被他的酒鬼师抱走了。 就连刚才品花酒会那个容貌生动,体态丰盈撩人,话语娇柔媚人的女娘,在无声向傅千雪告别后,不知在夜色下到了何方,也没告知傅千雪一声。 酒冷,席散,人别离,最是月色外的愁绪。 傅千雪突感一种抑制不住的衰颓空落,惧怕孤单。背负着吞雷竹剑,手中握着千漓灵剑,感受来自两柄剑器上的微微关怀与温暖,才略感释怀。 留下与景逢牧一同将探星殿初步收拾好,天已放亮。傅千雪感觉不到困意,又回到七公所住的的醉花庭院,却被于一秋的副手老管家,婉拒在庭院外。 老管家告诉傅千雪,秋暮与于一秋大总管,正为七公精心疗伤,最近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接受来客拜访。 傅千雪无奈之下,只得留下一封简短的书信,交于老管家,然后离开了醉花庭院,来到了景朝京师最繁华西市的吃街。 叫了两大碗羊骨头汤面条,切了一大盘牛肉,面摊店家特配的菜,再配合上傅千雪的美酒雪月霖。 好一个舒爽的滋味,昨夜在探星殿中的不快与伤势,都被一时抛在脑后。 现在好好享受美食美酒,才是最为关键的。 吃完一顿舒心的早餐,傅千雪一时无所目标,漫步在景朝京师的繁华中,看尽这富贵中的种种。 接近午时,转悠到了东市,见到一处人群聚拢处。傅千雪上前一瞧,却是京师第一镖行东升镖行,正在招揽人手,欲在年前再加急走一趟去西京的镖。 本来东升镖行是不准备招揽外人的,但年前这几天,东升镖行生意繁忙,镖师人手不足,这趟去陪都涪阳的镖,镖主给的灵石价钱又特别的高。 加上景朝京师与陪都涪阳的镖线,十分通熟安全。东升镖行这才下了特例,以镖行骨干为主,招揽一些外人,去走这趟镖。 因为东升镖行给的价钱丰厚,且道路安全,前来试一试的人手,也不少。 傅千雪上前应聘的时候,正逢东升镖行正要收摊。以傅千雪的身手剑术,没有意外的被选入了镖行车队。 东升镖行全部检测招揽完人手后,刚好午时,傅千雪也就顺便在此吃了顿便饭。 这趟加急的镖,明日拂晓才会出发,还留余半日的时间,给新招的人手准备。 傅千雪不是心血来潮来接这趟活的,灵石丹药他并不缺少。虽是与东升镖行初次接触,但傅千雪还是发现,这趟镖中,有景朝太与五皇的人手,这些人手都是生面孔,但傅千雪还是闻出了他们的味道。 其中也混杂有花铜二十八寨的匪人。 除此之外,傅千雪要去景朝陪都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为了亲自见一见雨娘背后神秘的七殿下,一个不同凡俗的公主。 这两日,京师不安的气氛越来越紧烈了。 不止傅千雪,稍稍有点眼力的,都能从空气中呼吸到剑拔弩张的惨烈,那是属于皇权搏杀的味道。 傅千雪很想从七殿下的口中,明确探明她的真正意图,为何在这个紧要的关头还留在西京。 已经全部吸收完帝皇之力的玉玺,在傅千雪的身上,始终是一个隐患。 太与五皇,终会通过一一排查甄别,或凭借傅千雪不知道的,景朝皇室的秘辛手段,探测到玉玺依旧在傅千雪身上。 如果可以,傅千雪更想将玉玺尽快交还给七殿下。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86章 去陪都涪阳 半日无事,第二天晨露未干,东升镖行的车队出发,前去陪都涪阳。 傅千雪所乘的马车,位于后半截,与同车的老刀、二柳两人,随意的侃着。 老刀是东升镖行的老镖师了,虽无职称,但干了有三十五年了,是个和气的老把式。 镖行是个高危险高回报的行业,虽不是每天都是把脑袋别在腰带上,但老刀能到这种地步,足见他走镖经验的老练了。 老刀话里话外有些糙,有些听不懂的方言,还是个老烟枪。不过傅千雪不会在意这些,从老刀这里能掏到不少走镖的阅历,还有生存的细节。 这些都是非常有用的,这难得的经历傅千雪很珍惜。 但同车的最后一个,与傅千雪一样同是刚招进来的胡公,显然不会看上这些。胡公生于富贵之家,自锦衣玉食,走这趟镖,不过是为了借助东升镖行的实力,来护送胡家的特产。 在胡公看来,傅千雪虽然剑术不错,但与老刀混在一起,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土包。 去西京的路边,多是大片的绿色绵延的阔地。 风吹起,荡漾起无边无际的绿波。 镖行的线路正过半,暮落西斜,天色开始阴沉起来,随时有下暴雨的迹象。 东升镖行在一处官驿旁,安营扎寨休憩。傅千雪与老刀三人,一起将马车上的镖货捆扎结实,用帆布盖好,再搭上双层的防水塑布。 一切都整理完毕好后,天色已晚,到了晚饭的时间。 晚饭是在官驿解决的,由于还有两日的时间就要过年了,官驿内的人很多,喧喧嚷嚷的,不时有人为了守个好位置,而互相谩骂,或大打出手。 能经常走这条线路的,都是有点来头的,不是京官就是是皇家外戚,王爷、郡主的门人贵客更是数不甚数。 傅千雪与老刀喝完一坛烈酒,约定好:傅千雪与二柳一起守上半夜,老刀亲自守下半夜。 在吃完晚饭,上班夜开始值守镖货前,留有半个时辰消食转悠的时间。傅千雪来到距官驿相距不到一里的地方,带有数个大院落的一条街道。 院落与寻常的庭院没什么区别,不过在最大一间院落地下,有一处赌场,一间暗地里的勾栏,还有一处黑坊的分坊。 这个最大院落的地下世界,不是里面的人推荐,外人是无法进入了。 七月草就是这个地下世界的名字,他的后台,是一位来头很大很神秘的国公,煊石公。 七公与景逢牧的关系极好,景逢牧的父辈又与煊石公的交情也不浅,傅千雪自然有七月草的凭证。 持着五月草的凭证,傅千雪在脖颈间绣有三根香草的黑衣人带领下,走下地下的台阶,来到五月草的赌场。换好一百灵石的筹码,傅千雪径直走向了地字五号桌,傅千雪在壬字格上,连续押了几把,全都赢了,赢了一千六百灵石。 傅千雪对于赌桌上的输赢,并未放在心上。倒是这个赌桌的庄家,一个秃头肥肚的胖,脸色很不好看。 在五月草干了很多年,也见识了不少高手,或运气爆棚的赌徒。但像傅千雪这样,一连压了四次同样的点,连赢了四把,每次都是面色轻然,将赌来的筹码全都压上。 而且是在秃头肥肚胖的赌桌上,就让庄家很难受了。 秃头肥肚的胖有些怀疑傅千雪的身份,在傅千雪的身上不断的扫视着。也在脑中回忆着,傅千雪这一号人是否是同行派来捣乱的,还是砸场的,更或是想捞一手就走的赌门高手。 直到傅千雪连续赢了七次后,秃头肥肚的庄家终于冒汗,坐不住了。 赌桌上的灵石筹码,已经不够赔付的了。 这张赌桌上的动静,终于引起了七月草地下三层管理人的注意了。 一个脖颈间绣有五根香草的精悍汉,带了四个人,围到了傅千雪身边,正要对傅千雪问清来历时,后面突然传来一个优美慵懒的女声。“陈头,这人交由我应付吧。” 一个体态丰美,露出大半修长圆润的女,袅袅从后面的楼上,走下木梯来,来到傅千雪身边,细弱无骨的白嫩柔荑,轻搭在傅千雪的左肩上。 这位梳着已嫁人发髻的年轻夫人,不知在五月草中是何身份,那被称为“陈头”的人也没多问,就带人离开了。 “这位兄弟,不仅年少俊俏,没想到连赌活也不错。” 傅千雪微笑道:“吴姑姑客气了。” 吴姑姑一惊道:“你认得我?” “若是连五月草的吴姑姑都不认识,也太愧对吴姑姑的国色天香了。” “真是个嘴甜的俊美哥。”吴姑姑冲傅千雪风媚一笑,笑意嫣嫣,气息如兰。“既然兄弟是我们五月草的熟客,刚才所赢的灵石筹码,在这里不够兑换的,不若我们去贵宾室如何?” 傅千雪仿佛不明白吴姑姑话外的特殊意思,顾直道:“甚好,麻烦吴姑姑在前带路了。” 跟随着吴姑姑上了木质楼梯,穿过几道房间,来到一间熏香的香阁。 阁内布局精致,书画满目,琴棋搭错。还设有软和香榻,梳台铜镜,一侧还设有一张美人出浴的屏风。 房间之中,唯有没有的酒是五月草的灵石,用来兑换筹码的灵石。 傅千雪刚进入香阁之内,香阁的木门,就被吴姑姑悄无声息用修长的勾起关上了。 “敢问吴姑姑灵石在哪里?”傅千雪故作无知的问道。 吴姑姑一拾地下二层赌场的清新干练,变得妩媚多姿,若妖魅的女狐狸精。白皙的藕臂一手搭在傅千雪的腰际,一手勾着傅千雪的脖,将荡漾着大片白腻风光的胸衣,紧紧贴在傅千雪的胸前。 如兰似麝的美人体香,但愿永远沉醉于丰胸间的深深沟壑,无不诱惑着傅千雪紧绷的心。 傅千雪正处弱冠之年,血气方刚。这样的媚惑,几乎没有人能抗拒离开。 可傅千雪还是将吴姑姑推开,用千漓灵剑的剑鞘把吴姑姑别住,随后推倒在了身后的香榻上。 倒在香榻上的吴姑姑,好像不能承受傅千雪的无情,丰满玲珑的曲线更为婉转,散发出比花香更醉人的诱人风情。 “如果哥不喜欢姑姑,尽管叫姑姑离开就是,为何如此粗鲁,好叫人家伤心欲绝。” 傅千雪道:“如果这间房间内,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话,我当然不会拒绝吴姑姑的怀抱。” 吴姑姑不解道:“哥这话是何意,难道姑姑会加害你不成。”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87章 香阁内幽香的赴会 傅千雪坐在圆凳上,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水,喝了一杯。“害不害我我不太清楚,但我可不想在有外人的情况下,给别人亲身示演一出春宫图,尤其还是一个女人。” 吴姑姑道:“哥想的也太多了,不想要吴姑姑的陪侍,就尽找些荒诞的借口。” 傅千雪不理吴姑姑的乱语,走到香阁内书柜的右侧,对着墙壁上的深山图道:“尽然客人都来了,主人还吝啬一见,这未免太不符合五月草的待客之道吧。” 就在傅千雪淡淡语气,吴姑姑惊讶的神色中,墙壁上的《深山草阁图》,画风古拙妍丽,笔墨劲简,也仿佛有了灵性,活泛了过来。 傅千雪的话音刚落,壁画上的树丛动了两下。然后墙壁分开,推出来一位女,面容清秀,脸色有就久不见阳光的苍白,但眼神不失灵动、敏捷的气息。 这名女神色淡然,与一般久居深闺的女,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不同的是,女是坐在轮椅上,手上有两本治国书策。 这名坐在轮椅上的女,自己手推轮椅出来的时候,刚才还侧卧在香榻之上,丰媚无限的吴姑姑,不知何时下了床来,走到轮椅女身后,安静的站着,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让傅千雪不禁无声轻笑了起来。 轮椅上的女,见傅千雪突然无故笑了起来,也不动怒,反而解释道:“刚才吴姑姑若有什么难为傅先生的地方,还请见谅。” 傅千雪一时没有作答,倒是吴姑姑紧张而深情的注视着傅千雪。 傅千雪答道:“吴姑姑待客周到,在下十分满意。” 轮椅上女努力坐直身体,对傅千雪低头屈了一礼道:“女姓殷,刚才藏身在墙壁之后,并不是有意看傅先生的笑话,恳请傅先生体谅一二。” 傅千雪道:“殷姑娘多心了,在下一向心宽体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殷姑娘点了点头,表示对傅千雪的感谢,然后道:“按道理来讲,傅先生早就与雨娘相识,通过七殿下府中特别的暗号,寻到了此处,应该立即与傅先生先商议大事的,不过……”殷姑娘忽然停顿了下话语。 傅千雪道:“我本来就是凭空冒出来的,且七殿下府中多为女,殷姑娘对我有些考量也是应该的。” 殷姑娘道:“傅先生多虑了,女想问的并不是这些,我是很信任雨娘姐的。” 傅千雪道:“我不是心窄之人,殷姑娘不必顾虑,有什么话但无妨。” 殷姑娘道:“那好,在相议之前,敢问傅先生是如何看出女的藏身所在。吴姑姑平时为人虽太过热情了些,但也不会轻易露出马脚。” 傅千雪道:“破绽并不在吴姑姑身上,而是在这墙壁上,《深山草阁图》的落款,还有古琴后的棋盘。” 殷姑娘大方道:“请傅先生见教。” 傅千雪道:“先这棋盘,落有道,白黑相互绞杀缠连,各施诡道。我想以吴姑姑的棋力,是摆不出这样的局势的。” 吴姑姑听后,不禁耳根一红。傅千雪还是替她兜了脸面,因为她根本不会下棋。 “傅先生果然眼光独到,在棋艺上见解非凡,令人佩服。那墙壁上的古画大作,又有何讲究,这《深山草阁图》乃景朝皇家大师的真迹,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傅千雪解释道:“这幅少有的壁画大作,确实是大师的手笔。但在落款的诗句中,‘青城’二字的墨色与收笔,有别于其它的字体,倒像是被人无意间撑开,然后再临摹合拢上。” 殷姑娘不禁叹道:“看来傅先生,能让雨娘如此喜欢和推荐。不仅人品实力上佳,眼界也开阔独到,实在让女佩服。” 傅千雪有点脸红。“殷姑娘太客套了。” 殷姑娘道:“既然傅千雪如此坦白,那么我们现在,就商量一下有关七殿下的大事。” 傅千雪道:“现在还不可以。” “为何?傅先生是在怪罪姑姑刚才的欺骗吗?”吴姑姑一脸紧迫,若梨花带雨,泫然欲泣。 傅千雪赶忙道:“吴姑姑多心了。” 吴姑姑又道:“那傅先生为何对姑姑不理不睬?” 傅千雪道:“当然不是,为避人耳目,我是随乘京师东升镖行的车队而来。今晚上半夜,该我值班守夜,晚饭之后,我出来有一段时间了,得尽快回去了。这趟东升镖行的车队中,有不少太府与五皇的耳目,我不能耽误太久,以免引起别人的怀疑。” “喔,也是。”吴姑姑按着高耸的丰胸,平复下紧张的心绪。“那就好。” 傅千雪道:“我得走了,后半夜,我再来此地与殷姑娘再商议。” 殷姑娘道:“傅先生慢走。” “多谢殷姑娘的关心,还有吴姑姑的热情款待。”傅千雪正要推门离开,似又想到了什么,回首补充道:“今夜会有暴雨,若是我有事被耽搁,不能脱离车队来此,我会将讯息收拢在竹筒中,藏在驿站后院唯一一颗枣树的第二根树杈上。” 吴姑姑的心蓦地紧绷了一下。 京师最近,太与五皇暗地里的活动与交锋,越来越频繁残酷,不由对傅千雪道:“傅先生一切心。” “好,我走了。” 刚入戌时,傅千雪回到了东升镖局的车队。 此时午后阴云积蓄很久的暴风雨,终于如期落了下来。 老刀已经睡下了,睡在镖货的车厢后。几十年的镖行生涯,这点暴风雨对老刀来讲,最为平常不过。 二柳在磨刀,专心致志的磨刀,镖行的长刀。至于胡公,从天黑开始,就没见到他的身影,也许在与别家商会的重要人物在谈生意,也许在花天酒地,兴许他的身份本就可疑。 而傅千雪则卧躺在白纹的车厢内,车厢内暖意融融,风雨不进,借助纯亮的灵石灯光,着渡岩禅师所在圣元寺的佛学手稿。 佛经、佛文,傅千雪略微翻过就可以。而渡岩禅师所记载的佛学体悟,个人修炼心得,其中的一字一行,傅千雪看得很认真,尤其是关于对邪术的驱除,和修道中的心魔考验、领略。 这些,对驱除蝠鬼明王的鬼影伞宗法,有特别的功效。除此之外,在探星殿中所受的伤势,也都是外伤,多修养几日就可以了。 对龙藏寺的至高佛学心法,龙藏内经,傅千雪每次看得并不多,有时甚至只有寥寥几行。 因为傅千雪深明白,自己的修道境界与“剑韵”生动不到一定地步的情况下,不宜贪多。 适可而止,方能道如止水,无为洒脱。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88章 暴雨夜 带着观悟龙藏内经,与圣元寺佛学注解的另样体会,再沉浸在凤雪剑意的世界中,傅千雪仿佛进入了剑韵的至深,剑道的通途。 光明无阻的信念,是为剑韵生动、自然、沧桑。 不知不觉中到了后半夜,车厢之外暴雨如注,水滴如豆,溅落无数水花。 傅千雪陡然从凤雪剑意的通行中惊醒,东升镖行驻地不远处的暴风雨中,有兵器相交的冷厉声,还有雨水中的杀气,如芒在背。 下了温暖的车厢,九枝雪的雪盾雪摧九枝,自动为傅千雪撑开二尺的护盾,挡住了外界的风雨凄凉。 几步之外,睡了不到三个时辰的老刀也醒了,神情肃重,完全不复白日里的和气。变得灵活迅捷起来,目光专注,如一头准备雨中捕猎的豹。 老刀提着一对精良的短刀,吩咐了二柳几句,要他守在镖货旁边,千万别离开。然后和傅千雪交流下眼神,趟着夜色冷雨凄风,摸向了法术兵器交锋的树林里。 进了树林,浓烈的杀气越有感触,好似雨水浇注在树干上,让人头皮发麻。 走了不到半柱香,脚下的雨水之中,就有鲜红的血迹,这些血色被雨水冲划开,让傅千雪觉得极为的刺眼。 傅千雪与老刀一路上贴着树干,绕着圈朝树林深处进发。走了约莫五十丈,地面上忽然多了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尸体上的血迹被暴雨冲划开,还依稀带有尸体的余温。 老刀上前一查看,无一活口,其中既有东升镖局的,也有蒙着面不明身份的外敌。 就在老刀蹲下,想从蒙面人的衣饰、兵器上辨明来敌的身份是,顿然从一根粗大笔挺的老树后,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叫。“老刀,是我。” 老刀一听这熟悉发颤的声音,连忙越过尸体,朝声音来源处疾走而去。傅千雪也跟了上前,转到正面,发现这人正是东升镖行,此去西京的总镖头曹云谷。 曹云谷满身是血,常用的双剑已不知丢到哪里去了,脸色惨白,气若游丝。见老刀来了,才嘴唇颤索着,费劲的蠕动道:“是花铜二十八寨的贼人,兄弟们都死了,就余下我一个人。我被贼首伤到了心肺,已然不行了,老刀你且近来,我将此趟镖货的秘密亲口诉你。” 曹云谷要将东升镖行的秘密,单独遗命交付给老刀,傅千雪不便离得过近,只得退后十来步,背靠在一根湿冷的树干上。 但在傅千雪略微站定时,猝然传来一声惨呼,接着又是一句难以置信的惊厉。“为……为什么,你不是……” 惨呼声不是生命垂危的曹云金所发,也不是外人,而是老刀。 傅千雪与老刀相谈了一下午,老刀方言甚浓的口音,很特别,一般人学不来。 傅千雪刚想转身去察看,却见曹云谷所躺靠的老树,突然炸裂开来,向傅千雪的方位,急速飙来几十道细若毫发的银针,泛着毒液的绿芒,封锁住了傅千雪所有躲避的方位。 但见原先即将死去虚弱无比的曹云谷,忽然间中气十足,根本没有半点伤重濒死的样,大笑道:“都去死吧,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们耳目太灵敏了,管的闲事太多。” 曹云谷猝起发难,将老刀一下撂倒,也断定傅千雪必死无疑。一个起越间,便以飞跃到十余丈外的树杈上,正想越上树林顶,从速离开这雨夜茫茫的是非之地。 然则就在曹云谷一飞冲天之际,只觉背后一痛,一股锥心刺骨的痛楚直达他的心脏。不过五息的时间,曹云谷就脸色发黑,身体变绿,还伴有恶臭,如死去的鸟儿,一头直直栽倒在地。 曹云谷面朝下栽倒在雨水中,背后正中有一个雪团,分为了两瓣。雪团里包裹着四十六根毒银针,唯一落下的一根,已深入曹云谷的体内,致使曹云谷立刻毒发身亡。 傅千雪上前一看,不禁摇头叹息:这银针好烈的毒性,可惜是曹云谷自食其恶果了。 曹云谷所急发的四十七根毒银针,没想到遇到了傅千雪的九枝雪雪盾,雪摧九枝。便若雪落山巅,将曹云谷的所有毒银针,一根不落的全收拢在一个雪团内,再以凤来夜雪的剑势,还击到曹云谷的背上。 曹云谷既然死在自己的毒银针之下,傅千雪急忙回到老刀那里。 老刀此时真的是气若游丝,命悬一线,腹部被开了一道极长极深的刀口,血流不止。刀还在插在老刀身上,从前腹直透后腰,露出一半的刀刃。 老刀自己的短刀。 傅千雪赶紧拿出一瓶上号的伤药,也不管多少了,一股脑全倒在老刀的伤口上。然后将外衣脱下扯成长条,绕着老刀的腹部伤口,连裹了好几圈。正将两颗千草谷丹药,喂服到老刀的口中,老刀却咽不下去,连着浓血全喷在傅千雪的身上。 傅千雪大急,正准备另想它法的时候,手腕却被老刀如铁紧箍住。“傅兄弟,不用……不用白忙活了,我……我不行了。帮……帮我……最后一次,速速送我到副总镖头云嶒那儿。多……多谢。” 傅千雪强忍着懊丧的痛烈。“可是……” 老刀无比坚定道:“快,我若不在,他们不会相信你这个外人的。” 临死前还为傅千雪这样一个外人着想,令傅千雪悲愤难当,左手猛击在潮湿冰冷的地面。“好,我答应你。”傅千雪右手一抄,将全身是血的老刀背起,轻功“八烟翠”一起,在泥水上飘行如风,速即赶往东升镖行的驻地。 东升镖行副总镖头云嶒的营帐中,灯光不定,东升镖行的几位骨干镖头,全部聚集在此地,个个脸色沉重。 老刀躺着云嶒副总镖头的床上,染得身下的虎皮大衣,全然变成了惊艳的血色。 不过这会,帐内的人都在沉思悲愤着,注视着老刀靠在云嶒的耳边,一边咳血,一边低声述者什么深沉的事,让云嶒的脸色忽痛忽悲。 可是老刀还是死了,死在了云嶒副总镖头的怀中,面容依旧沉毅安定,丝毫没有被曹云谷欺骗的愤恨。 或是老刀的此生,对于东升镖行来,可以无愧于心,肝胆照天。 云嶒副总镖头心将老刀的身体放躺在床上,眼眶中的泪水,男儿的血泪却始终没流了下来。这里,除了他自己,没有一个人能知道他与老刀曾经的友情,有多么的悲痛深重。 心里可以在滴血,但依旧要做好该做的事。 就如这一趟去西京的镖,本来看上去,再过平常轻松不过了。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89章 七殿下 云嶒副总镖头搓动左手的拇指,来到营帐门口的面前,突地左腿跪了下来,对傅千雪抱拳一礼道:“多谢傅兄弟热血仗义,帮了东升镖行这一回,还有老刀。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定不负所托。” 傅千雪不清楚老刀与云嶒副总镖头,两人之间有何不为人知的紧密关系,但也能感受到他们是兄弟,非常好的兄弟。 傅千雪忙将云嶒扶起道:“云总镖头客气了,不管怎么样,先起来再。” “好。” “可惜的是,我没能保住老刀的命。”傅千雪叹悔道。 “这是老刀的命,本来我们就该……”云嶒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闭口不言。“傅兄弟保重,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东升镖行了,还请傅兄弟见谅。” “我懂,云总镖头请自便。”傅千雪明白,云嶒接下来要处理的,是东升镖行的私事,他一个外人是不便在场的。 “告辞。”云嶒随即走出了营帐,领着其他几位骨干镖头,走入了暴风雨中。 风雨夜中,雨落冷楚。 不多会儿,夜空中升起了三道绚亮的烟火,那是来自东升镖行的独家讯号。 整个后半夜中,东升镖行一直在紧张的行动着,来去匆匆,踏破了原本就不平静的雨夜。 此时,离今年的春节还有两日。 但傅千雪却没有过节的气氛心情,在东升镖行的营地里随意的走动着。 由于有云嶒的命令,并没有人来难为傅千雪,傅千雪也趁着这个机会,将这里的事情,简约的明记载下来,卷成长条放在竹筒内,然后将竹筒藏在驿站后院的枣树上。最后漫无所序的回到了车厢内,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天亮了,暴风停了,雨还在下着。 东升镖行的车队继续朝西京进发,但东升镖行的人,面色都很凝重。就在这怪异的氛围下,东升镖行的车队,终于到了西京。 景朝京师的环境让人压抑,而西京则宽松多了。游人如织,街上人们的脸上,都洋溢者节日的欢悦。 老刀的后事,自有东升镖行的人料理,镖行的货物,也不用傅千雪去搬卸处理。 傅千雪在午后的濛濛雨色中,撑着伞去了明妃宫。 明妃宫本是前朝皇后在西京的殿院,景朝成立迁都之后,才空落了下来,被当任病重的老皇帝,赏赐给了自己的女儿七殿下。 入了明妃宫,一身绯红长衣的吴姑姑,早有守候在侧,领着傅千雪去了后院。 傅千雪踏入最大一处庭落时,见到一名穿着水黄色曳地长裙的女,优雅的坐在石凳上,侧背着傅千雪,正聚神读着书。姿态娴雅,身材曼妙,曲线紧绷,腰间细带上别着一块水润的玉珏。 听见了傅千雪的脚步声,那女轻雅的站起,转过身来,不出的雍容大方。对傅千雪明媚一笑道:“可是傅先生?” 傅千雪轻施一礼,温文道:“正是,傅千雪见过七殿下。” 七殿下道:“傅先生不必多礼,雨娘在来信中,多次向我推崇你,就连一向寡言的殷姑娘,也对傅先生称赞有加。” 傅千雪道:“殿下过奖了。” 七殿下道:“既然傅先生是方外修士,生性洒脱自然,我就不多拘礼了,傅先生请坐。” 傅千雪道:“殿下,请。” 七殿下与傅千雪先后落座,石桌上摆放着几盘鲜润的时令果。 傅千雪接着道:“承天陵一行,对于燕长老的事,我十分歉疚愧对殿下。” 七殿下放下书本,悲哀道:“生死有命,或许我与燕长老的缘念,前世早就注定了,傅先生以后就不必心愧了。” 傅千雪道:“多谢殿下开怀。” 七殿下收了收不好的情绪道:“昨夜东升镖行的事,吴姑姑天未亮就以急报于我,傅先生怎么看?” 傅千雪正色道:“其实我不,殿下也明白,京师皇权大位的争夺杀伐大浪早就涌了过来,昨夜的事,不过是另外一处战场的博弈。” 七殿下叹息着,不出的沉重哀伤。“大哥与五哥,其实……” 傅千的目光直视着七殿下,严肃而审慎道:“恕我唐突,我就问殿下一句肺腑之言,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殿下见谅。” 七殿下道:“傅先生是个大才忠良之人,有话不妨直。” 傅千雪的语意一冷道:“敢问殿下,心里愿不愿意登上大位,凤仪天下。若是,我必尽皆全力,臂助殿下走上丹墀之顶的宝座。” 七殿下听了傅千雪这霸道却深入人心的话语,心中冷热交加,不知是喜还是哀,就是没有激动兴奋。“傅先生为何这样?” 傅千雪从怀中拿出景朝玉玺,一方一尺大的玉璧之物,却璀璨夺目,光彩庄重,威势凛凛。 “玉玺?原来玉玺果真是存在的。” 看到景朝“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皇权信物,真切的出现在眼前,连一向从容端丽的七殿下,也顿失了往日的仪态。情不自禁的抚摸着石桌上的景朝玉玺,光滑泛彩,奇丽勘绝。 七殿下到底心性过人,很快平复下了激动的心绪。“我一直以为,承天一行谁也没得到玉玺,没想到会在傅先生这。” 傅千雪道:“我有幸得到了玉玺,来也是巧合。但因为兹事体大,一直没敢告诉别人,包括雨娘她们。” 七殿下道:“傅先生的对,可玉玺的事太过重大,且容我想一想。” 就是七殿下静心思考时,守在庭院外的吴姑姑,忽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道:“五皇在京师发动政变了,正在向皇宫发起冲击。” 七殿下一惊而起道:“那我父皇呢?” 吴姑姑道:“陛下他……他病重不治,驾崩了。” “怎么会如此。”七殿下有些失神,喃喃低语道。 傅千雪急忙提醒道:“殿下,这些都不重要,若是五皇政变登上皇位,是否会放过殿下,还另外一。现在唯一重要的是,殿下是该下定决心抉择了,是进还是退?这全在殿下一念之间。” 七殿下忽然站了起来,围着石凳边的银杏树,轻踱了两圈,目光温柔的注视着银杏树上的灿黄杏叶。 背着吴姑姑与傅千雪,沉重道:“自从父皇两年前病重以来,大哥与五哥两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每一天都在增加自己的势力,几乎都要到了仇人不容相见的地步。我夹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左靠不上去,右下不来,使我分外为难。或许此刻我才明白,大哥与五哥两人,都需要我这个妹的微势力,来稍稍缓解他们越演越烈的可怕斗争,也能在表面上,在京师的外人面前,表现他们‘亲和’的兄弟关系。”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90章 愧疚 傅千雪听了七殿下的心声,明白七殿下是心累了,已经不想参与到皇权的争霸赛中去了。“这么来,殿下是准备放弃了。” 傅千雪替七殿下了心中的为难,七殿下也就想通了,转过身来冷静道:“是的,我准备放弃了。傅先生会不会怪我,一切太过儿戏了,视国之大事于无物。” 吴姑姑道:“殿下,我们永远会追随殿下的脚步,不管殿下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傅千雪微笑道:“殿下多虑了,我等修道之人,看重的是御剑万里,凭虚天极,追求大道。凡间的皇权,对我来,只是一场精彩的戏曲。成也好,败也罢,终究梦空一场。” 七殿下道:“傅先生虽然年纪,却比我看得通透,想得清楚。” 但一旁的吴姑姑又道:“殿下若是放弃,我等都会服从。但是在京师当中,有不少的公主府的家眷,还有七弦卫队的姐妹们。” 七殿下道:“西京这边,以及其它分处的事情,就全交给殷姑娘处理决断。晚上入夜后,我们一同加急赶往京师,接余下的七弦姐妹们出城,顺带将府中的家眷也安置好。” 吴姑姑刚要准备接令离开,却又觉得不对,对七殿下道:“殿下,此刻京师危机重重,步步惊险,一有不慎,将会万劫不复。接人的事,就由我和傅先生去就好,殿下犯不着以身涉险。” 七殿下道:“吴姑姑你不用劝我了,我心意已决。况且父皇仙逝,我没有不在京师的理由。” “可是……”吴姑姑还想再劝一劝,七殿下已阻止了吴姑姑继续的劝。“先去准备吧,然后将我的命令传给殷姑娘。等天黑时辰一到,我们就即刻出发去京师。” 见七殿下的话不容抗拒,吴姑姑只得离开,去筹备一切的琐事。 吴姑姑离开后,七殿下依旧在蹙眉想着事情。 傅千雪道:“殿下不必担忧,此去回京师,不管事情如何,就由我来保护殿下的安全。” 这次七殿下没有拒绝,道:“东升镖行那边,傅先生是以护镖的身份随行的,若是不能按时回去,岂不是让东升镖行内有心的人怀疑上了。” 傅千雪道:“无事,我与东升镖行的云副总镖头还有点交情,不会有什么麻烦事。再,京师风云已变,我一个边缘外人,太与五皇的人根本管不过来的。” 七殿下道:“好吧,且听傅先生的。” 傅千雪道:“殿下保重,我不宜在此多呆,要去东升镖行走一趟办点事,入夜后,我再来此地。” 七殿下道:“好,傅先生请便。” 傅千雪踏步离开了七殿下的明妃宫,来到了东升镖行在西京的驻地。 驻地之中,人来人往,忙的不可开交。见到东升镖行云嶒副总镖头的时候,云嶒正在喝酒,喝一种最普通不过有些浊烈的烧酒,桌上还有一碟炒花生,一盘酱牛肉,眉间愁锁。 云嶒看到傅千雪的到来,愁郁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傅兄弟来的刚好,且与我喝上两杯,一个人喝闷酒,实在是寡而无味。” 傅千雪道:“云镖头的酒,我不敢推脱,只是我此来,是有一点事要与云镖头商量。” 云嶒道:“傅兄弟坐下再。” 傅千雪道:“好,实不相瞒,我此来是与云镖头辞行的,明日回京师的回程,恕我不能一路护行了。” 云嶒道:“看来傅兄弟耳目也不差,也听闻了一些京师中的传闻。不过,既然是傅兄弟开了口,定有为难之处。” 傅千雪道:“云兄就没有好奇的缘由吗?” 云嶒哈哈一笑道:“若是傅兄弟想,自然会,若是有不方便的地方,愚兄问了也是无用。” 傅千雪从纳介戒中拿出一坛最好的烈酒,竹叶青,二只大瓷碗,斟完酒之后,将桌上原来的浊酒一把扫到了地上,碎裂。浊酒的酒液洒得满地都是,傅千雪左手举碗,右手将另一碗酒推到云嶒面前。 “云兄,我先干为敬。”傅千雪一口喝干了碗中的烈酒。 见傅千雪如此豪爽,云嶒也不做作与傅千雪一道,一会便将一大坛的竹叶青全部喝光了,这才作罢,放下了酒碗。 云嶒喝得太猛,吃了好几口菜,压了压酒劲,才道:“先谢了傅兄弟的好酒,不过傅兄弟这次来,除了辞行,还有别的事吧?” 傅千雪沉吟了会,才道:“京师的风向变了,比昨夜的暴风雨还猛烈。” 云嶒也是江湖行家,自然听明白傅千雪话里的意思,脸色一沉,拳风一扫,将房门关紧实了,才道:“是太还是五皇?” 傅千雪又布下了一道隔绝视听和神识的龙藏寺佛法,才不紧不慢道:“都不是,是七殿下。” “七公主?嗯!” “今日五皇已经动手了,正在冲击皇宫,想要矫诏自立为帝。毕竟老皇帝已经病死了,五皇头顶上的那座山已经搬开,但也没有退路,是不会放过这天赐良机的。” 云嶒道:“感谢傅兄弟对我的信任,对我了这些,不过为什么不是太呢?太毕竟养望多年,势为正统,是不会轻易束手的。再,傅兄弟对我如此倾述实情,难道就不怕我是太,或五皇一方的人吗?” 傅千雪洒然一笑道:“我信老刀,老刀在东升镖行几十年如一日的默默坚守,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像老刀那样有情有义的,临死之前唯一提到的人,就是云兄了,可见老刀对云镖头的足够信任,也能映照云兄的实际为人。” 云嶒道:“多谢傅兄弟的夸奖,对于老刀的死我心中愧疚,一直难以释怀。” 傅千雪道:“所以我才相信云兄是个恪守忠义的好汉。”傅千雪拉开酒桌,对云嶒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云嶒拉着傅千雪的膀腕,道:“傅兄弟这是何苦来着。” 傅千雪道:“我想请云兄帮一个忙。” 云嶒道:“不急,慢慢来。”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91章 再回京师 傅千雪回道:“在我想来,此趟京师到西京的镖货,应该是五皇暗中派人,以重金委托了东升镖行。毕竟东升镖行一直名声在外,诚实守信,且实力雄厚,会被太府的人盯紧。然后派点人手,以发货人的身份一路随行,在昨夜的后半夜暴雨肆虐时,以暗号引来一股花铜二十八寨的匪徒,故意引起东升镖行太府探的注意,留下一点破绽讯息。让太府的探认为,此趟的镖行来历不凡,与五皇有极深的牵连,其中的镖货极有可能是用来争霸的兵器、甲胄,金银财货。太府的人得到这个‘意外的消息’,自是不疑,会从太府中分出精锐来援。” 云嶒放下筷道:“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傅千雪镇定道:“吸引太府的注意力,分散太手中的人手,以便五皇今日起事时减少压力。前些时日,远楼府闹水寇,就是五皇率先号召,集合五皇的白宣军,太的惊怀军,七殿下的苏门军,共同分出一些军府好手前去剿匪。不过,五皇的白宣军剿匪是假,提前返程带回花铜二十八寨的匪徒精锐是真。这样此起彼伏,五皇篡权的胜算又大了两分。” 云嶒道:“这么来,昨夜的事,根本不是一个巧合的意外。” 傅千雪沉重道:“嗯,只是可惜了老刀这个好汉,竟然冤死在了花铜二十八寨的手中,我同花铜山寨的血债又多了一笔。” 云嶒道:“傅兄弟以前就与花铜二十八寨的匪徒有过节?” 傅千雪道:“正是,不过此趟,不少花铜山寨的匪徒精锐,已经在五皇的秘密接引下偷渡入了京师。这几天,我想我有足够多的机会,来跟花铜二十八寨清一清恩怨。” 云嶒道:“傅兄弟的一番肺腑之言,好叫我感动,不知傅兄弟想要云某帮的这个忙,到底是什么?” 傅千雪微笑道:“我以为云兄会立刻应下的。” 云嶒道:“多谢傅兄弟请我喝这么好的竹叶青,但恕我直言,京师风云诡谲,处处危崖,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我一介草莽镖头,实在想不出能帮上傅兄弟的理由。” “下次我请傅兄弟喝女儿红。”云嶒正欲离开。 傅千雪忽然掏出一块黄金令牌,清脆一声搁置在酒桌上。“云兄不放先看看这个,然后若是真想走,我绝不挽留。” 云嶒慢悠悠回首一看,见傅千雪搁放在酒桌上的黄金令牌,泛着金红的火焰,古旧的很,上面有各种刀枪剑戟的痕迹,在兵器的痕槽里,还粘附着似乎是血汗的混合物。令牌中央,以篆的字体,刻有一个“火”字。 看到这块“火”字令牌,云嶒的瞳孔不禁一缩,全身的血液,不自觉的火烈的起来。 云嶒仿佛又回到了曾经战场的烽烟,纵横四方的血染骑兵,在“火”字大旗下,奋不顾身的冲向了十倍于自方的敌阵,记忆中的战友,冲锋、落马、倒下、咆哮、奔杀、突围…… 云层温柔的婆娑着这个“火”字令牌,手腕微微颤抖,男儿的血泪终于忍不住滴下。 就在这一瞬间,傅千雪的心中,也有无限的感触,不知拿出这块令牌来,究竟是对还是错。 “蒙大将军还好吗?”云嶒突然了这一句。 傅千雪沉缓道:“蒙将军他人很好,过的也逍遥自在,只是迫于外界的压力,不便再见旧人。我有幸得蒙大将军的信任,将这块‘火’字令牌托给我时,嘱咐我一句,若是有机会,替他与曾经的旧部兄弟喝几杯好酒。” 云嶒不由感慨道:“看来傅兄弟早就清楚,我与老刀都是从曾经纵横无敌的火纹军退下来的老兵。若是早拿出这块火云令牌来,云某必当无悔效死,不管是任何任务。” 傅千雪正色道:“正因为我深知火云军的将士,个个都是铁血丹心,才不能也不可轻贱将士们的热血忠心,随意的利用你们。” 云嶒道:“那么现在呢。” 傅千雪道:“就从云兄老刀身上,我就明白了,是我看了曾经火纹军的威风、悍勇、血气。” 云嶒突然豪爽一笑道:“请傅兄尽管道出此次的任务,我云某自当效从。” 傅千雪道:“其实也无需云兄去拼命,只需要在明日,在合适的时间地点帮我接一批人,再安全护送她们离开京师。” 云嶒疑问道:“傅兄弟忙活了半天,就为了这些……” 傅千雪道:“是的,她们之中多为七公主府的家眷,若是落到了太府与五皇的手中,将会大大的不妙。且如果时间允许的话,云兄可以带点特殊的人,带点酒菜到梨花船院去转转。” “难道是……”云嶒的眼神一亮,不出的兴奋。“请傅兄弟放心,我云某定会将她们安全接出京师。” 傅千雪道:“好,我们先在这里接头,然后……” 与云嶒商量好接人的事情,傅千雪离开了东升镖行的驻地时,已是天黑。 可为了万无一失,还需要再召集些人手,虽有七殿下的七弦女卫队,和火纹军这手暗棋,但人手远远不足。 五皇狡诈多变生性多疑,除了会令花铜二十八寨部分山头的匪徒,前来京师搅乱局势,千方百计的调乱太府的人手。再以五皇府中的核心卫队,与来自东海的神秘精锐好手,对景朝皇宫发起冲击。 局势危急,傅千雪不仅要对五皇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太府的人,也一样不可以掉以轻心。 虽景朝太殿下,一向以宽广仁厚示人,但在京师混乱的局势当中,难免不会被太手下的人,为了拥立太登上大位,而做出什么身不由己的事。 杀人立威,血流成河。帝位的争夺,从来都是冰冷的无情,没有仁慈可言。 入夜后,到了回京师的时辰。 傅千雪与七殿下、吴姑姑,带上几名心腹高手,策马扬蹄间无声出了西京,在夜色的苍茫中,急行奔策向风雨飘摇中的京师。 傅千雪一行在夜色中,一路上马不停蹄,换马不换人,快马加鞭。近了卯时,到了京师两里外,有七殿下接头的人来报。 现如今京师,除了正南朱雀门,太与五皇正在混乱争夺之外,其他三门,均已被五皇的人马所控制。 “那我们去朱雀门。”七殿下的坐骑颠着碎步,喷出粗重的鼻息。 来接头的探劝道:“朱雀门局势动乱,实在危险,殿下还是等等为好。” 七殿下道:“等局势稳定了,我的人也死光了,走。”七殿下一提马缰,率先冲向了朱雀城门。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92章 花铜二十八寨六当家 朱雀门附近,从雉堞、城楼到城门,太府与五皇两派无不在酣战激斗着,双方都杀红了眼。 双方都明白,这最后一个朱雀门的重要性。若是太拿下了,还有一丝翻盘的可能。若是五皇控制了朱雀门,则大事已定。太在外援不能及时援助京师的情况下,太的落败,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此时正值凌晨,天要亮未亮的时辰,就算被派来朱雀门的好手,都是太与五皇各自的嫡系精锐,蛮横的厮杀了一夜,也会疲乏,无瑕顾及傅千雪这一行几人。 趁着双方绞杀缠乱在一起,引起的杂乱中,七殿下一行,一举冲入了京师城中。 只是两日的光景,京师原本休闲喧闹的长街,在雨的陪伴下,变得一片空荡凄清,长长的街道上,看不到几个人影。能够有胆上街的,不是持刀张弓的兵士,就是无视凡间的修士。 在背景雄厚的豪门贵戚的门口,一些修真门派的院外,聚拢着许多无家可归的老百姓。皇朝更迭,战乱四起,最苦的还是平民百姓。 傅千雪护持着七殿下,正准备回七殿下的公主府,半道上却被七殿下的信使截住,告知:七殿下的七弦女卫队,已不在公主府中,已经被宫中的言妃调了去,保护言妃的保言宫。 言妃是七殿下的亲表姐,与七殿下的关系甚密。 不管这个命令是否是言妃所下,七殿下都有义务,将七弦女卫队从保言宫中安全撤离。 去保言宫的路途上,除了不开眼的散兵游勇,傅千雪他们并未遇到太多的阻碍。 待靠近了保言宫,遇上的花铜二十八寨的贼匪越发多了,但不知是何原因,这附近竟然没有一个五皇的卫士。 持着七殿下所赠的苍昕宝刀,傅千雪一式“天涯千雪”的雪涯刀法,守在保言宫殿门口的五名贼匪,立马倒了下去。 苍昕宝刀,重三十七斤,后背薄刃,极其锋利,除了没有灵器那般御器的功用,简直是无可挑剔。 傅千雪从五个尸体上踏过时,五名贼匪的脖颈间,才堪堪显出一道血线。 这是完美的一刀。傅千雪仿佛又回到炉山那日的场景。 枫叶红,贼寇血,杀戮不休。 身后的七殿下与吴姑姑,也仿佛重新认识了傅千雪的另外一面。褪去了温文尔雅,自信洒脱,变得冷厉如雪,狂放如虎。 虎啸山林,傅千雪单刀直入。 从保言宫的门口,到保言宫的深宫里院。一路上,没有一名花铜山寨的贼匪,能够抵挡住傅千雪的雪涯一刀。 初始七殿下与吴姑姑还觉得,傅千雪的杀伐戾气太重,有违天和。 可看到在路上的两边,乱七八糟的躺着不少七弦女卫队的尸身时,就再也没有同情的心里了。等见到一些身体修长圆润,面目漂亮可人的七弦女,衣衫凌乱不整的倒在墙角或花草丛中时,露出抓痕遍布的胸口与狼狈不堪的下体时。 七殿下与吴姑姑已然按捺不住怒火了,从傅千雪身后一跃超前,杀起花铜二十八寨的贼匪,比傅千雪还要凶相五分。 可纵使七殿下与吴姑姑两人的脸上衣服上,都沾满了贼寇的鲜血,贼匪临死前的惨叫,也抑制不住七殿下胸中的悲郁,心中的沉痛无法释怀自己。 进了保言宫的最里殿院,待七殿下看到,本有五百足数的七弦女卫队只余一半时,心中更是如刀绞一般。 剩余的二百多人的七弦卫队,被超过千人的花铜二十八寨的贼匪,团团包围在中间。 眼前的场景明显超出了七殿下的想象,七殿下终于冷静不住,用力悲嘶道:“景昊,你给我滚出来。” 景昊是景朝五皇的真名,七殿下直呼其名,显然已动了真怒。 听到了七殿下的叫喊,院内厮杀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东边的花铜山寨的贼匪人群,如潮水一般分开,走出三个人来。 一个是五皇安排与花铜二十八寨居中联络的财鹰,一人是花铜山寨此次入京的第二人,花铜二十八寨的六当家卓三阳,被财鹰与卓三阳夹在中间的,正是七殿下的亲表姐言妃。 言妃虽发髻被打乱了,衣衫不整,但从言妃的表情上来看,并不像被贼人欺辱过的模样。 七殿下的心里终于松了口气,也许对方真正的意图,是冲着自己来的。 “七殿下,好久不见了,对了,还有傅兄。”财鹰笑意泛寒。 七殿下怒道:“先放了言妃,不然你们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一旁的卓三阳轻佻道:“放了言妃?当然可以,不过不是现在。等五殿下大事既成,七殿下与言妃尽可有大把的时间,聚在一起叙旧。” 七殿下道:“是景昊指使你们来这里的?” 卓三阳道:“那是当然,五殿下远见卓识,吩咐我等略施计,便将公主的七弦卫队尽陷于此。” 七殿下道:“卑鄙。” 卓三阳抱拳轻笑道:“多谢七殿下的夸奖。” 七殿下道:“!景昊人呢?” 财鹰道:“正好,五殿下有消息来了。”这时从花铜山寨的贼匪人群后面,跑进来一名传令兵,附身在财鹰的耳边了几句,然后就离开了。 财鹰听完之后,仰天大笑道:“哈哈,大事成已矣!五殿下已经拿下了皇宫的忘仙殿,还控制住了六部和内阁,我想再过几天,我们该称呼一声陛下万岁了。” 卓三阳道:“那五殿下有没提到,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财鹰眉头一冷道:“除了七公主与言妃,其他的人一并都杀了。” 卓三阳若有其意的笑道:“杀了真是太可惜了,山寨里面的多少弟兄,都少个暖床端茶送水的玩物。” 财鹰不顾言妃脸色仇愤的脸色,哼哼道:“都由你,只要不坏了殿下的大事。” “好,真痛快。”卓三阳正待下令,遽然觉得面颊一冷,下意思的偏过头去,可脸颊上还是被什么东西刮擦了一下,火辣辣的疼痛。 卓三阳手掌一摸,手掌上是一块带血的面皮。平日十分注意仪表的卓三阳顾不得其他的了,拿出镜一照,左面的脸颊上多了一个很深的箭簇槽口。 破相了这是。 卓三阳大怒,却听背后连续几声的惨叫,擦伤自己面部的那只箭簇没射死卓三阳,反倒一连射穿了四名花铜山寨贼匪的胸口,仰面成窜的倒了下去。 卓三阳正想看清是何人,暗放冷箭伤了自己,却听身旁的财鹰一声惊呼。“傅千雪,又是你!我非杀了你不成!”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93章 梨花船院里的旧人 可在下一刻,傅千雪的天涯千雪刀法,已如雪花飘零,将卓三阳与财鹰全都笼罩了进去。 刀气如雪如冰,霜寒冰冻。 卓三阳和财鹰两人无不惊愕,顾不上别的去了,抽身而退,先自保了再。 但那如雪花般的纯白刀影,并没有接续上来,而是立即消失了,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卓三阳与财鹰再定睛一看,手中的言妃,早就消失了,被傅千雪一个突袭,围魏救赵接了回去。 救回了言妃,七殿下再无顾忌,策马奔向了还余一半的七弦女卫队中心。持剑一指,原本还散乱军心不定,陷入各自为战的七弦卫队,在七殿下出现后立刻声势大振。 在七殿下的居中指挥下,七弦女卫队的阵型一变,变成了最强的突围阵型,锋锐凌厉,绝不留半点退路。 五百七弦女卫队,本就是七殿下亲自挑选的最精锐的部下,虽然都是女出身,但无一不是高手,对七殿下忠心耿耿,个人战力超出花铜二十八寨的匪徒甚多。 四周花铜二十八寨的贼匪们,忽然发现原本还可用人数死死压制的女人们,自七殿下出现调整后,好像凭空换了个人,战力陡然增长了一大截。 有了七殿下的统帅,七弦女卫队在花铜二十八寨贼匪的围攻下,却所向披靡。 花铜二十八寨的贼匪,在七弦女卫队锋锐阵型的冲击下触之即溃,非死即伤。 若不是花铜二十八寨在人数上,占有绝对的优势,恐怕在七殿下女卫队的一次强有力冲击下,便溃不成军,四散而逃了。 可卓三阳和财鹰对此却无可奈何,他们两人只是个人武力出众,并不擅长指挥,只能眼睁睁看着,七殿下她们在杀了七八百名手下后,突围出了保言宫,扬尘而去。 “外面还有十数万的殿下军队,她们根本是插翅难飞。”卓三阳吊在最后,只能如此安慰财鹰,也借此安慰自己。 不过两人的心里都明白回去之后,不仅白白到手的功劳已经飞了,还会被五殿下大骂一通,五皇可不是什么良人善辈。 如傅千雪与其担心原先计划的那样,冲出了保言宫之后,七殿下率领众人绕过正面,尽量挑些人少的道,宁愿多走一些路,最后再转向梨花船院。 那里会有个人,会在那里接应她们,最后退守七殿下的府中。 兴许是五皇的帝王大业即将功成,绝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分散在了太殿下和上一代老皇帝留下来的支持者、老顽固们,对于七殿下这个女流之辈,五皇显然没有浪费任何一分精锐部队的兴趣。 七殿下一众一路上如履薄冰,转涉到了梨花船院。 梨花船院中,梨花遍植。 不过正值凛冬,梨花枝上无果无叶,只有未停的雨意凉人。 梨花船院的正中,还有一艘巨大的船舶。高二十来丈,长百余丈,船体结构森然有度,船炮、船锚、船舰等一样不差,完整的搁浅在梨花林中。 这艘巨舰来自景太宗东渡求仙时期,所用船队的副舰,当年纵横四海的无敌舰队,如今也唯余这艘“飞仙号”,完整的保存了下来。 留下吴姑姑、言妃几人,照顾七弦女卫队中的伤者,傅千雪与七殿下走进了悄无人烟,荒冷的梨花林中。 飞仙号的旁边,摆了一张茶几,一壶酒。 一个老人,坐在潇潇的雨中,岿然不动喝着酒,如山如岳。仿若这个老人本该就在这里,属于这样的天气。 走近以后,就连一向镇定的七殿下,也惊呼了起来。此人的身份,竟然是二十年未在京中露面的蒙冈大将军。 见了傅千雪与七殿下来了,一脸风霜,气色却很好的蒙冈大将军,这才站起身来,对七殿下道:“见过七殿下。” “蒙冈大将军,果真信诺之人,更值得我先敬将军一杯。”傅千雪心中充满了敬意。 傅千雪明白蒙冈大将军重现京师,将会引起多么大的震动还有后果。 面对蒙冈大将军的出现招呼,七殿下陡然间有点惊异,是为了当年发生在蒙冈大将军身上的撼事。“没想到在这里接应我的,会是蒙将军,真是让人出乎意料。”七殿下心中泛着心痛的苦涩。 二十年了,蒙冈大将军依旧精神毅然。可从他脸上深深的皱纹,苍白的鬓发来看,蒙冈将军已然是个老人了。 蒙冈大将军如山厚重的面颊,微微感慨道:“是啊,二十年了。不过也多亏了傅兄弟的一夜酒话,还有对我当年老伙计的真心照顾,老夫才愿意走这一趟。” 七殿下道:“看来蒙将军终于是想明白了。” 蒙冈大将军道:“既是我想通了,也是我沉寂的时间结束了。”蒙冈将军又补充了一句。“老夫沉默二十年,受够了苦闷,也该出来透透气了。被压憋了太久了,一下见到了七殿下与傅兄弟,不禁话也多了。或许是我老了,变唠叨了,还请七殿下宽恕。” 七殿下当然知道,蒙冈大将军刚才的歉意,指的是七殿下父皇当年做下的错事,却愤懑难口无法他人道出,才会这样。 不过现在,当年哪一桩错事相关的很多人都已经不在,再过的苦楚,也没办法了。 “先不这些了,殿下,我们先撤回公主府再。”傅千雪道。 傅千雪劝的同时,梨花船院内的众女,也没休息多久。 梨花船院之外,却骤然马蹄声急响,催人耳目。 蒙冈大将军喝完最后一杯酒,洒然道:“看来,我们的五皇并不想让我们好过。 初听马蹄兵甲声,还在几条街外。在一阵短促高昂的军鼓声乐之后,靠近院墙的地方,都能听到一墙之隔后,所传出的刀剑出鞘声,弩弓上弦声。” “是白宣军。”七殿下甚是熟悉五皇白宣军的号角声。 傅千雪道:“可能是我们刚能从保言宫中安全撤离时,杀了花铜二十八寨那么多的人,大大出离了五皇的愤怒了。绝定不再留手,一定要置我们于死地了。” 如今情势虽然比保言宫的时候,还要危急三分,但看傅千雪与蒙冈大将军的表情,显然没有一丝担忧。 傅千雪轻松道:“请殿下不必忧惧,我想是时候让京师的人,重新见识一下昔日火纹军的血火风采了,虽然他们现今已不足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不知蒙冈大将军,我的可对?” 蒙冈大将军威猛道:“不错,殿下的七弦卫队已经鏖战多时了,是该休息一会了。待会撤回公主府的路上,只需要在旁帮火纹军掠阵即可。” “也好。”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94章 长枪骏马战叛军 七殿下甚明蒙冈大将军是景朝第一名将,遇上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最专业的人来做,也就不用多费力气了。 蒙冈大将军宽大,满是握兵器留下来的老茧的右手,端起酒壶,喝完最后一滴酒水后,随手扔了酒壶。 蓦然间,枯叶遍地,萧萧梨花林中,无声走出了几百名骁勇铁血的战士。个个甲具齐全,弯弓搭箭,神情肃重。 等蒙冈大将军了声“火”字的时候,傅千雪身后的巨舰飞仙号,突然前端舰首大开,伸出一块二丈宽的舰板来。随后从巨舰飞仙号内,飞奔涌出足有上千匹战马,马具齐整,蒙冈大将军的火纹军,一人分得两匹,还足以留余。 蒙冈大将军下了声“纹”字军令后,火纹军全体四百七十一名铁血悍厉战士,已上马披甲,整装待发。整个过程中,未发出半点人声、马嘶,每个火纹军战士的脸上,都呈现出一种悍不畏死的骁勇来。 有火纹军如此强援,七殿下久久绷住的心神,终于可以安静下来了。 梨花船院的后门院墙后,傅千雪召唤出白纹来。 白纹一出来,似乎闻到了久违的战场气息,原有的青黑铁甲,自动伸展覆盖白纹的全身。在与水月仙灵合二为一后,白纹更为神逸俊凡,撒着欢儿,将穿戴完毕的傅千雪,拱上白纹的马背。等傅千雪在马背上坐稳以后,白纹兴奋的前蹄扬起,险险又将傅千雪摔下。 傅千雪生气的拍了一下白纹,白纹才安静下来,不用傅千雪亲自驱使,白纹便能与傅千雪心灵相通,人马合一。 傅千雪怕一会儿上了战场,再有什么意外的冷箭、毒镖、陷马阵之类的,又将浓厚的雪摧九枝雪盾,在白纹的青黑铁甲之上,又覆盖上一层保护。 傅千雪驱使着白纹,与蒙冈大将军并辔而行,走向了队伍的最前端。 见了傅千雪白纹坐骑,如此骄逸苍莽,提在马侧的雪红长枪,更是不凡,通体暗红,枪缨雪白。在长枪枪尖上,更带有雷电的光芒,来回游动滋滋作响。 就算见惯大场面的蒙冈大将军,也不由有点感叹嫉妒道:“沙场男儿,爱的无非是长枪骏马,尤其是神兵宝马,这两样,傅兄弟你一样不差。此战若是功成,景朝安定下来,美人想必也不会少。老夫虽过了笑傲红尘的不羁,也对傅兄弟生出了几分妒忌之心了。” 蒙冈大将军完,不等傅千雪回应,便是一阵利爽的大笑。“敢问傅兄弟座下神驹与手中长枪,是何名字?” “千里马白纹,南煌重枪。”傅千雪战意飙升,率先策马前行。身旁的蒙冈大将军后启先发,竟领先了傅千雪半个马位,冲到了院墙边上。 不愧是景朝的国之柱石,沙场第一名将。 十多丈外的梨花船院的院墙,在傅千雪与蒙冈大将军的冲击之下,轰然炸开。碎石尘烟之中,傅千雪与蒙冈大将军一马当先,速度飙起,冲向了梨花船院外长街上的白宣军。 “火纹军。冲锋!” 景城烽火连九州,千马踏破旄钺纹。 空荡的长街上,尘浪滚滚,是重现京师的火纹军的冲天豪气战意。是二十年无法归宿,不问沙场,依旧不失杀意血歌的沧桑。 但扫昔日迷茫,重归今朝酒歌。 傅千雪当先策马踏入了白宣军阵中,不施灵力,却内力遍布全身及白纹。内劲力道贯注南煌重枪之后,南煌重枪悲咽苍鸣一声,若雷涌电闪。红色在南煌重枪的枪杆上不断流涌着,蒸腾出一团红气,云蒸霞蔚,缭人眼目。 但待南煌重枪枪招一出之后,傅千雪人枪马,三位一体,枪若游龙,刚柔并济。傅千雪纵马驰骋,狂肆间左奔右突,策马踩踏,势不可挡。 只傅千雪一人,就引起了白宣军前军的一阵混乱,没有一名白宣军骑兵,能在傅千雪犹如天神下凡的枪风下,走过一回合。 纵使白宣军是五皇最为精锐的部队。 只可惜的他们碰到了傅千雪这样的怪胎,还有当年翱翔沙场无敌手的火纹军。 在傅千雪冲入白宣军之后,蒙冈大将军和他的火纹军也跟了上来,还有七殿下的七弦女卫队,七殿下从来都不是放任朋友,孤独作战的皇室中人,从她对七弦女卫队上的态度上来看,便可知一二。 七殿下更不想让蒙冈大将军的失意愤慨,再在她的手上再现。 还有傅千雪这个朋友,爱酒的朋友。 傅千雪直取敌势,一路上枪尖如星光点点,缀满敌军的要害。在奔驰无阻的情况下,很快穿透了白宣军的阵型,到了长街的另一头。 冲天香阵透长安,不复醉歌一场梦。 傅千雪一拍白纹,白纹长嘶一声,载着傅千雪再回白宣军的阵中,没多久便在白宣军军阵当中,又与蒙冈大将军的火纹军碰面了。 蒙冈大将军可不是傅千雪这般,只顾个人勇力的战将,战场经验老练丰富。在傅千雪冲透白宣军之后,便洞悉了白宣军阵中一闪即逝的破绽,率领火纹军死盯住破绽紧咬不放,一步一步破坏白宣军的阵型,尽可能使白宣军混乱起来。 在七殿下领着七弦卫队,跟上火纹军扩大战果后,白宣军终于忍受不住沉重的损失,留出一条通道,放任傅千雪他们离开,收拢阵型,退守长街的一边,向空中发出互相撞击的火焰讯号。然后在损失尽可能降到最低的情况下,只是集中阵型,盯住火纹军与七弦卫队不放。 白宣军毕竟是五皇的嫡系劲旅,虽在初始遭受突袭,又被战力更勇悍的火纹军压制住了。 可白宣军的统领并不笨,收拢集中阵型,保持完整的守御的方队。咬住七殿下的部队即刻,等五皇的大军到了。那时,七殿下便是插翅也难飞。 遇上这种情况,蒙冈大将军也没办法,火纹军虽勇冠三军,但人数毕竟更少。遭遇傅千雪与火纹军突袭冲击,损失较重的情况,白宣军在重新归拢后,根本是现今的火纹军啃咬不动的。 且如今的局势,时间对七殿下来讲更为重要。 傅千雪与七殿下她们,只好集中精神退守公主府。但身后的白宣军似乎开窍了,只在背后紧紧跟着,不露半点空隙破绽。 七殿下在京师的公主府墙高城固,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简直如一个型的要塞堡垒。 不过实情也却是如此,七殿下的公主府是在景朝一次叛乱之中,叛军攻打京师时临时改建加固的。 景朝的其他皇公主,都不愿住这样的冰冷没有情调的城堡,也就七殿下不嫌弃,搬住了进来。 不过此时,这个关键的时候,却是大有用处了。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95章 夜有客来 进了七殿下的公主府,七弦卫队的女才松懈了下来,但傅千雪与蒙冈大将军的火纹军,却半点疲惫也无。刚才的战斗,不过是热身而已。 不用蒙冈大将军吩咐,自有火纹军的将士去巡守公主府,加固城防。 激烈鏖战了大半日,七殿下与傅千雪他们草草用了点饭,便来到七殿下的正堂议事。 此时,七公府中,除了火纹军和七弦卫队,七殿下的嫡系苏门军,倾向于蒙冈大将军的旧部,加起来也不过一万五千多人。比之五皇的十数万军队,还有各种笼络来的旁门人士高手。在京师这样没有穿插腾挪的情况下,在正面对而上五皇,简直是毫无胜算。 深夜,五皇的驰援大军到了,围住了七公府。 七殿下公主府占地宽旷,更显得城墙外五皇的大军,燃起的火把火堆密若繁星。 敌军的攻势,在半夜时分如期而至。厮杀声、兵器声、临死前的惨呼声,夜空灯火下漫天铺展开。 由于占据地势,有蒙冈大将军的指挥,五皇的大军汹涌攻擂了半夜,除了在城墙下长留下三四千具尸体,别无收获,连冲到城墙上的机会都很少。 双方又如此对垒了三日,傅千雪一直寄希望京师中的太能够施展影响力,在五皇的背后予一致命一击。可预想中的两面夹击的美好局面,一直没有出现。 且被围困在公主府,京师外界的讯息全都传不进来,太府那边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也不清楚。 又过了一日,晚上巳时过后,不知是何原因,公主府外的五皇大军突然偃旗息鼓,早早退兵了。 五皇的前军忽然打出要求谈判的旗语,要求当夜商议。 七殿下见五皇一方,只来了五个人,也没太在意。在蒙冈大将军的同意下,放了吊篮,将五皇方谈判的人拉上了城墙,接入了府中正堂。 当时傅千雪正在喂食白纹,为白纹梳洗打理,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知情。 在火纹军的云嶒通知后,傅千雪来到正堂,灯光之下,傅千雪才看清被派前来七公主府的使者,竟然是落泉观主。 傅千雪一时猜不透落泉观主的来意,也被落泉观主的身份搞迷糊了。 落泉观主究竟是为谁做事? 正位之中的七殿下,神情断然对落泉观主道:“落泉观主,此来何意?” 落泉观主道:“为七殿下分忧而来。” 七殿下不置可否道:“想来是各地藩王,听闻京师景昊叛乱,大逆不道。驰援京师的卫天联军,已临近了京师,想必是你们的主坐不住了吧。” 落泉观主既不搪塞,也不气馁,毫不在意道:“七殿下真是女中豪杰,聪慧过人,深明我家殿下的忧虑。正如七殿下所言,来援京师的联军,已经到了涪阳外的淮城渡口,正在渡江。但老道今夜来,想要告诉殿下的是另外一件事。” 七殿下不悦道:“何事?” 落泉观主自得道:“就在今日傍晚,太已在太府中,引火烧了整个太府自尽了。” 七殿下一惊而起道:“不可能!落泉观主真是舌灿莲花,想要借此谎言,扰乱我军心,真是大言不惭。” 听落泉观主,太如今已兵败身亡,自燃了整个太府。就连傅千雪与蒙冈大将军也惊俱不已,第一个想法便是不信。 落泉观主不紧不慢道:“我知道七殿下不相信,不过请七殿下试想一下,若是太府还存在的话,我家殿下怎有余力,腾下这么多的军队来攻打七殿下的府门。” 七殿下坚决道:“不管太府是否存在灭亡,观主此来有任何的目的,想要是劝降我的话,我劝你还是死心吧。我早就下定决心,与七弦卫队、苏门军共存亡,与你们鏖战到底。落泉观主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就请回吧,明日接着来战便是。” “也好。”落泉观主一扬佛尘,站起身来与七殿下一礼。正要起步离开,眼光却停留在蒙冈大将军与傅千雪身上。“这几日,我家殿下攻势不利,原来是蒙老将军在此坐镇。二十年不见,蒙老将军依旧壮志未酬,留有李广之风,深令老道佩服。” 蒙冈大将军端坐在椅中,冷哼了声,并不理会落泉观主的捧眼。 在蒙冈大将军身上吃了瘪,落泉观主也不为意,视线转向了一旁的傅千雪。道:“傅少侠虽年少,却是不可多得的俊才,马战步攻,皆勇毅彪悍不可阻挡,真是后生可畏。就连我家殿下,也时常提及傅少侠的勇名,常为不能得到傅少侠这样的人才,而不断的扼腕叹息。” 傅千雪道:“落泉观主,这是在劝我劝我转投五皇吗?” 落泉观主若有所得道:“那就看傅少侠怎么想了,傅少侠若是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尽管提来就是。” 傅千雪笑道:“多谢五皇的夸赞了,不过我时常夜御七女,夜夜不能重复。这个要求,恐怕五皇暂时不能满足于我,我也只好留在七殿下的七弦女卫队,勉强度日了。” 虽然知道傅千雪是在满口胡言,来搪塞消遣落泉观主。可这种膈应人的法,惹的一向大度的七殿下霞红满面,白了傅千雪一眼。 也不知落泉观主是没听明白,傅千雪的是不着调的胡话,还是故意曲解傅千雪话里的意思,反而深有趣味的回道:“傅少侠风流多情,也是合乎情理。傅少侠若是入了我家殿下的门下,过了一段时间,定可美女成群,夜夜笙歌,每晚尽兴而归。” 傅千雪无奈道:“可我现在就等不及了。” 落泉观主道:“无妨。老道我来的时候,就带了位极品美人来,傅少侠可要一近观赏。” 傅千雪道:“落泉观主,这是何意?” “少侠见了便知。”落泉观主冷笑着,一拍手,带来了四名随从,从正堂外走了进来。 但令傅千雪奇怪的是,四人当中,竟然有一人被缚住了手。等其中的三人褪去了外衣,揭去了面罩,傅千雪不禁大惊。这三人竟然是寒烟亭的杀手三人组,华居士、婳毒娘和铁板六。 看来当时七殿下并不清楚这几人的真正身份,便放他们进了城来。 难不成落泉观主他们,今夜要在此正堂,光明正大的刺杀七殿下不成?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96章 交换 未等傅千雪提醒七殿下,蒙冈大将军久战沙场,明显感受到来自寒烟亭杀手三人组身上,传出来的久经杀阵的凶悍杀手气息。 蒙冈反应过来,一声令下,正堂两侧,立刻跑步进来五十名最精悍的火纹军。坚盾刀斧长枪弓弩兵,一应俱全,持盾搭箭,陌刀手长枪兵就位,整齐分列五层,护在七殿下面前,将落泉观主五人呈半圆型围住。 被围在正堂中央的落泉观主,既不意外,也不惊慌,对七殿下道:“这就是七殿下的待客之道吗?” 七殿下从包围圈中走上前来,蒙冈大将军跟在后头。“落泉观主,就算你不,难道我就不知道这三人的底细了。杀气如此重,就算不会任何武功道法的普通人,都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的煞气。” 落泉观主道:“哦,七殿下所料不差,他们都是寒烟亭的杀手。不过这趟来,他们却不是冲着七殿下而来。” 七殿下道:“话好不爽利,要谈便谈,要战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落泉观主也不动怒道:“老道只是想跟这位傅少侠,点私事。” “我?”傅千雪疑问道。 “正是。”落泉观主摆了摆佛尘道:“既是傅少侠的要求,那就将这位美人的真面貌,给傅少侠瞧一瞧。” 等到最后一人的面罩被揭开,傅千雪目光不定,紧握千漓灵剑剑柄的左手,青筋暴起。 落泉观主带来的最后一个人的真面目,竟然是本应回了花铜镇七筠楼的雨娘。 雨娘被缚住了双手,不能话,显然是被落泉观主,以道法给定住了。一别多日,雨娘依旧不失往日的干练丰盈,多了几分清减温柔。唯有对傅千雪的挂念与爱恋,无法掩饰,看得傅千雪好生心痛。 傅千雪对雨娘的关心,雨娘对傅千雪的眷恋,正堂之内,任谁也看得出来。 落泉观主也不例外。“老道还是劝傅少侠别轻易动剑,我可不是池故雪那个变态且自傲无人的人,老道胆,深明傅少侠所师承的左手衍气剑的不凡与厉害。所以傅少侠若是想,雨娘这样一位大美人儿别香消玉殒,就是识趣点,不要妄动剑气。” 傅千雪神情专注道:“落泉观主,你想要什么,!” 落泉观主道:“老道果真没有看错,傅少侠不仅对美人情根深种,情势也拎得清,知道寒烟亭的杀手绝少会犯错,人既然放在面前,就不会让人质被轻易救走。我的就是你蒙老将军,麻烦请你的火纹军手中的弓弩,握的紧些,免得出了什么意外,引起什么不必要的后果。” 蒙冈大将军道:“落泉观主,你十多年前在京师当中,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与韦庆枝、祁峰齐名。怎么十多年一别,今日再见,却是如此卑劣,去刁难一个女人。” 落泉观主道:“就全跟你明白了吧,不错,老道能有今日处境,从太府最重要的秘密暗棋,再转头投向了五皇,成了为人不齿的三家姓奴。蒙冈老将军,这其中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蒙冈大将军惊讶道:“难怪太府的陷落如此之快,竟然是你等人从中作梗。” 落泉观主仰天长笑。道:“五殿下大业将成,一统天下二十年三十年后,还有谁能记得此间隐秘。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样的千古名言,你蒙冈老将军,岂不是比老道我更有一番心得体会。” 蒙冈大将军道:“我看你是失心疯了。” 落泉观主道:“蒙冈老将军,你同样不是蒙受那皇帝老儿,二十年的不白冤屈吗。你的火纹军,有多少是为此而惨死的,而且终日隐姓埋名不得正名,这样天大的冤枉,你却甘愿一直忍受着。何不妨与我里应外合,共同剿灭了七公主府,臂助五殿下成就不朽基业。” 蒙冈大将军一声厉喝道:“真是痴心妄想,老夫耻与你为伍。” 落泉观主道:“也对,不过现在,我只想听听傅少侠的意见。” 傅千雪既不发怒,也尽量不去想雨娘脸上对自己的无限柔情,强自平静道:“落泉观主,你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才肯放了雨娘,且能保证雨娘的安全。” “一句话,一样东西,老道只要你手中的景朝玉玺。”落泉观主自得道。 傅千雪疑问道:“景朝玉玺的事,我扪心自问从未向第二个人透露过,你是从何得知玉玺在我这的?” 落泉观主道:“傅少侠人中龙凤,得有玉玺此等仙宝,虽年轻,却不喜炫耀,平日里不露半点口风,实是难得。不过玉玺本为景太宗所传,每一代只有一个景朝皇室中人,能得知玉玺的大概下落。这也是太临死对我的,道出玉玺的下落在七公主府中,这公主府中,也唯有你傅千雪去过承天陵,结果当然不难猜。” 傅千雪冷然道:“你背叛了太,太临死前又怎么会将如此机密的事告诉你。” 落泉观主阴阴一笑,让本来的端庄有度的风貌,更显冷酷虚伪。“可是我答应了给太殿下,一个比较体面点死法,太殿下就算再无可奈何,也得维持一下景朝天家的脸面。” 傅千雪道:“也罢,既然是公平交换,希冀你待会不要反水,不然我保证你今天晚上,走不出这公主府。我可不是太,我会找你搬命的。” 落泉观主道:“那是当然,若是傅千雪你能交出玉玺来。老道放一个毫不相关的女人,既不用白费力气,也不用付出任何的代价,我又何必另生枝节。” 一旁的七殿下与蒙冈大将军,都没上去劝傅千雪,再需斟酌斟酌。因为他们两个人,都很了解傅千雪的为人。 傅千雪拿出景朝玉玺,夜色灯光下的玉玺光华,更为灿艳富丽。无可比拟的皇气权欲,触动了正堂内每个人的渴望心思。 落泉观主也例外,眼神全都放在玉玺之上,下意识道:“给我玉玺,我立马放人。” 傅千雪冷静道:“我既拿出了玉玺,落泉观主也该表示点交换的诚意吧。” 落泉观主道:“怎么?” 傅千雪道:“先让雨娘上前几步,走到我们中间来。” 落泉观主想了想,公主府正堂内,对面也就傅千雪一个修士。蒙冈大将军有勇有谋,却不是修真中人,不足为虑。自己这边,不但有自己亲自顶着,还有寒烟亭的三名一流杀手在,实力上稳居上风。落泉观主想明白了后,也就答应了傅千雪的这点要求。“好,婳毒娘你带着雨姑娘一起上去。” 婳毒娘是朵带毒刺的玫瑰,也更了解女人。若雨娘这个人质,在交易的过程中,有什么意外的动作,婳毒娘的丹毒可随时发动。 在落泉观主想来,这是最为稳妥不过的办法。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97章 英姿飒爽的五师姐 婳毒娘为了防止火纹军的破魔湮灵弩箭,紧紧的贴在雨娘的后背,亦步亦趋,来到傅千雪与落泉观主两人的中间站定。 “傅哥下面该怎么做啊,别让奴家等急了啊。”婳毒娘冲傅千雪丰媚一笑。 傅千雪道:“我将玉玺扔给你,你将雨娘推过来就是。” 婳毒娘有点不信傅千雪会如此的耿直,有这样的好事落在自己的身上。“傅千雪你先将玉玺扔过来,老娘接到了你的玉玺,自然会把你的情人还给你。” “好。”傅千雪手上发劲,玉玺笔直的掷给向了婳毒娘。 婳毒娘接住了玉玺,立即感受到了玉玺上的澎湃皇权灵力,想来是真品。为了保护好玉玺不落如险境,伸出毒掌,一掌将面前的雨娘打飞了出去,朝傅千雪的方向飞去。 傅千雪抱住了雨娘的娇躯,想也不想便塞入雨娘口中,几颗护体防毒的丹药,先力保雨娘七日内不受婳毒娘丹毒的侵入,完全解毒的事,等解决了落泉观主再。 安置好了雨娘,傅千雪回首在空中虚点三下,划出一道山的形状。 正在往回飞跃去的婳毒娘,似乎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上,顿时从空中直直的跌落了下来。 这是傅千雪从七公那里学到的玩意,是撼庭堂中的傀儡术,荆棘之墙,能够召唤出一堵傀儡墙,挡住敌人一秒。显然在时间上是短了点,但对于傅千雪来,已经足够了。 也怪婳毒娘太过大意,玉玺到手,自然不想深入敌围,也就没多细察。没想到在玉玺的底面,被傅千雪做了手脚,覆了一层薄薄的,可以引发荆棘之墙的傀儡木片。 在荆棘之墙出现到消失的一秒钟内,厅堂之中发出了极多的变化。 落泉观主、华居士和铁板六三人的反应速度,不可谓不快。 可傅千雪提前有了准备,先发制人,凤绣雪歌中的凤漓丹火剑势,如一团通红的缭云,率先架到了婳毒娘的脖上。 婳毒娘的法力比傅千雪来得高,丹毒之术,更是名满抱月洲。可被突起的荆棘之墙震了下来,被傅千雪抓住了机会近了身,婳毒娘的丹毒之术,竟然是半点使不出来。 要怪也只能怪婳毒娘的近身功夫,太过差劲。 婳毒娘虽然拿到了玉玺,可又瞬间被傅千雪反制住,正堂内的形势霎时逆转。就连七殿下与蒙冈大将军,也看呆了眼,诧异的很。 但在此时,落泉观主、华居士和铁板六三人的反应,更让傅千雪吃惊震骇莫名。 之前情谊还相顾绵绵,同为寒烟亭的人。此刻华居士与铁板六,竟然不顾婳毒娘还在傅千雪的手中,也不顾婳毒娘的生死,齐向傅千雪扑来,势必要将傅千雪与婳毒娘一并击杀,一切只为了玉玺。 为了完成寒烟亭的任务,婳毒娘的牺牲,都是事。 傅千雪为寒烟亭的冷血而心寒之时,铁板六举着一块两人多高的铁板法器,护住华居士与落泉观主前扑的身形,不受厅堂内二十名火纹军弓弩手,发射出的破甲湮灵箭雨。 华居士如雨燕一般飞掠在空中,带起海边吹来的海风,潮湿阴冷。左右手各持一柄锋冷的匕首,匕首上面泛着冷冽的毒光。一双匕首交叠穿梭,如穿花雨燕,连缀起一大片的海风毒雨,朝傅千雪扑去。 与此同时,厅堂内修法最厉害的落泉观主,也出手了。 手中拂尘之白丝,化成白色杀人的丝线,发出丝丝绵绵的蛇响,缠向傅千雪的腰身。右手持佛尘剑,一柄墨黑色的木剑,泛着可怕噬人血肉的墨黑色灵力,直取傅千雪的额头。 看来傅千雪诡变机智的头脑,还有剑术高明奇绝的左手衍气剑,已经声名在外,颇受寒烟亭隐堂探的注重了。 为了玉玺,落泉观主竟与华居士一同,两面夹攻傅千雪。 傅千雪从不畏惧,将压制住的婳毒娘制住灵力,抛到了蒙冈大将军那里后。乌黑色的剑鞘声声呜鸣,发出幽邃的雪落,左手衍气剑一出,如雪山飞颠,冲落一道雪亮且无可比拟的剑气。 有剑光,有剑气,左手衍气剑中的剑意。如一笔千秋,直冲向空中飞行在空中,华居士的双燕劫杀术法。 傅千雪没有抵挡中路而来的落泉观主,以傅千雪如今的境界修为,也不是落泉观主的对手,无法挡住落泉观主的道术剑,墨烟剑冲。 因为有人替傅千雪,架了落泉观主的墨烟剑冲攻势。 一名赤甲红披风的女,扎着帅气英朗的大马尾辫,风姿飒爽的从厅堂屋顶上,如一朵红云飘落而下,站着傅千雪的面前。用手中银白色的长枪彤云,无比精确的架住了落泉观主的佛尘剑与墨烟剑冲的合力攻击。 这名豪气不输男儿的女,不是傅千雪的五师姐杜彤,却又是谁! 银枪游龙万里,锋芒毕露,一往无前,竟压得落泉观主的佛尘剑与墨烟剑冲,连连不力后退不止。 落泉观主志向远大,却被一个女修士,在厅堂内这么多人面前,压得抬不起头来,不禁震怒,却又无可奈何。 傅千雪的五师姐所使用的道法,乃是家传所授,自远古战场千锤百炼而来。一取得优势,便是如同暴风雨般的流畅枪术,半点花招也无。 落泉观主的墨烟剑冲,墨烟急聚,发出幽幽啸声,好不容易稍稍脱离了杜彤的银枪范围。 然而杜彤反应极快,背负的六石银弓弓弦一紧,弦音刚落,便是一道如同秋月般的银光,朝落泉观主奔射而去。 银光妖妖,快如嫦娥奔月。银枪与银弓之间的切换,如流水奔腾,无一丝瑕疵,妙然天成。 落泉观主自京师消失十几年,一直在南方多地辗转,也见识了很多秘诡的道法,却极少对上这样自沙场磨炼出的铁血枪弓之道。 失去了婳毒娘的这个丹毒大家,落泉观主一方的战力顿时显得短缺起来,再遇上了杜彤这个难缠的女修,落泉观主心中不由萌生了退意。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98章 反绝 所以,落泉观主正想通知一下旁边的华居士与铁板六,先退一步再。 落泉观主以为华居士多少能在傅千雪那边,占得些便宜,初始也确实如落泉观主料想的那般。 却见华居士的双燕劫杀,如雨夜中的两道黑烟惊魂,死死的缠绕住了傅千雪的左手衍气剑。使傅千雪左手衍气剑的卓拔剑势,始终被华居士死死的压制在一个极的范围之内,让傅千雪的剑势不能长剑而出,若大河奔流,奔腾而下。 但傅千雪右手一拧,御剑祭出了吞雷竹剑,剑书第五的剑势,风华而出,直取华居士。 吞雷竹剑通体翠碧,剑身细长,却如一道青色的剑气,还未触碰到华居士的身体,华居士便如遭雷击,全身颤栗抖动。还在进行中的双燕劫杀,顿时失去了双鬼拍门的气势,从空中软绵绵倒了下来,变得无比虚弱。 原来是吞雷竹剑,又过了三日的修养积蓄,吞雷竹剑上的雷霆剑力法阵,再次重新注满了灵力,发出了奇效。 华居士空有一身近身刺杀的绝妙本领,却被傅千雪的吞雷剑气,电得半边身酥麻不已,眼神发昏。 败在傅千雪手山的华居士,始终不敢置信。“这是吞雷竹剑!按道理来将,这柄剑不应该在你傅千雪的手中。” “是我送给他的啊。”一名白裙轻纱的丰满女,从厅堂之上的高梁上,轻羽般飘落在傅千雪的身边。正是那夜探星殿中不告而别,自称是神夕宫少宫主的女娘。 女娘吹着傅千雪的耳朵,无比亲昵的喏喏道:“原来是你的名字叫傅千雪啊,我叫你千哥好不好?” 傅千雪不知该怎么回答,对面的华居士却怒气冲冲的道:“好不要脸的狐媚,竟然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公然。看来神夕宫的无所顾忌,爱做一些不着调的事,果真不假。” 女娘仰着平滑的脸蛋道:“无耻的人应该是你们寒烟亭的人吧,几个杀手竟然如此不顾脸面,跟踪我一个女孩好多天,真是不知羞耻。” 华居士有点慌张道:“闻人绾绾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们寒烟亭要秘密绑架你。所以这些日来,你多长单独出行,就是为了引我们出现?” 女娘笑道:“华居士,你总算不是太笨。你们寒烟亭利用了落泉观主,而落泉观主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你,你当真以为落泉观主费劲心力,只是为了以我为突破口,从神夕宫上得到一些好处吗。” 落全观主见华居士的表情有些松动,急忙道:“华居士,你千万别听这妖女的妖言魅惑。神夕宫是个什么样的修真势力,华居士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这妖女分明是想分化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 闻人绾绾道:“这会儿落泉观主倒是急切起来了,看来数日之前夜半时分,莫坡白琳观三清殿中,那个矜持孤绝的落泉观主,与今夜所见,全然不同啊。” 落泉观主与华居士两人心底,同时一寒。 原来闻人绾绾早就洞悉了他们的计划,可笑的是他们自己太过天真自负,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执掌。却不知闻人绾能知悉这一切,都是傅千雪告诉女娘的。 听了闻人绾绾这番话,落泉观主、华居士和铁板六三人的去意,更加坚决了。 落泉观主的佛尘剑,木剑倒转。墨烟剑冲发出沙沙沥沥的气息,一大片的墨黑烟幕,从木剑之内冲出升腾,挡住了傅千雪一种追击的路线。 就在墨黑烟幕完全笼罩整个厅堂前的一刻,杜彤手中的银枪,化为一道银色的幽月惊虹,寻着记忆的感觉,直飙向落在最后的铁板六。 不见视线的墨黑烟幕中,只听一声枪杆穿透铁板的吱呀作响,和一声铁板六的惨烈呼喝。 厅堂后的火纹弓弩手,作战经验丰富冷静。呼吸之间,每一名弓弩手,虽在墨黑烟幕中,都循着铁板六留下的惨呼,瞬间攒射而去,劲发出五枝破魔湮灵箭。 自落泉观主的墨烟剑冲,发出迷人心智的墨黑烟幕,其他的人都在退后,唯有闻人绾绾停留在原地,不为所动的拿出一个手掌大的乌黄兽来。 这兽容貌细密乌亮,有双短的粗脚趾,两肋生翅,长着一个极长的黄色鸟喙来。 闻人绾绾在不过半尺高的乌黄头顶上,轻轻的抚摸的两下。乌黄兽顿张嘴怪鸣,发出呜呼呜呼的吸气声,竟然不惧落泉观主发出来的墨黑烟幕中的丹毒,将厅内的丹毒烟幕,一点点的吸进兽体内。 待厅堂内的墨黑烟幕全部散去,傅千雪这才看清,消失的墨黑烟幕当中跪坐着一个人,正是为逃离的华居士与落泉观主作最后掩护的铁板六。 铁板六的身上,自前胸的铁板穿过一柄银色的镔铁枪,将铁板六与他的铁板法器,紧紧的串联在一起。不仅如此,在铁板六的身上,还被插满了深入骨肉的破魔湮灵箭枝。 傅千雪上前一探,铁板六怒睁着双目,多有不甘。仿佛在临死前,依旧不敢相信,自己也被毫无怜惜的抛弃了,成了寒烟亭的一颗可有可无的棋。 铁板六如此,婳毒娘也是如此。 傅千雪走到了婳毒娘身边,婳毒娘已无之前的丰润多姿,艳丽容光,似一朵失去了水分滋润的枯索玫瑰。对于铁板六的死,或许婳毒娘的心中更有深深的感触,兔死狐悲。 杜彤与闻人绾也走了过来,杜彤道:“这个毒女人该如何处置,师弟,就由你决定吧。” 傅千雪幽幽道:“等平叛了五皇,就放她离开吧。不过现在,要去了她身上的毒性,以免她以后再为恶下毒。” 闻人绾绾轻笑道:“那就交给我吧,乌儿一定会喜欢你身上的丹毒味道的。你呢,婳毒娘?” 婳毒娘丧气道:“傅千雪,你还是现在杀了我吧。我可不想被这样一个怪东西,恶心的放在我的身上。” 傅千雪道:“不这么做,婳毒娘你就不会死心,还想着以后再来毒害别人,还有我。” 婳毒娘急忙辩解道:“我发誓好不?若是我以后再以丹毒害人,叫我不得好死,若我有违誓言,叫我面容尽毁。” 傅千雪道:“那我还是放你回寒烟亭罢了。” “哼!那你还不如一剑摸了我脖算了。”婳毒娘从鼻孔中冷漠的哼了一声。 “恐怕我在这次任务失败被缚后,我在寒烟亭崖主的杀手薄上,已经除名,是个不折不扣的死人了。就算我回去,寒烟亭也不会相信一个失手的杀手,能留我全尸都算好的。” 傅千雪不禁问道:“那你可知寒烟亭主人的真正身份?”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199章 决战 婳毒娘道:“这是一句肯定的废话,傅千雪你明知寒烟亭崖主的身份,我是不会得知的,就算落泉观主与华居士也不会知道。” 傅千雪无奈道:“婳毒娘你走吧,若是以后你再无辜毒害别人,我是不会再放过你的。” 婳毒娘想了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绝好的注意,脸上升起幽怨的情思,泛起又泛起明丽神采的涟漪。“不若我跟着傅公可好,当你的贴身女婢吧。” “啥?”傅千雪无语怔立当场,这婳毒娘的心思,真够难猜的,什么怪异的想法都有。 “不行,千哥是我的,我不许你这个毒娘呆在千哥身边。”闻人绾绾立马拒绝道,急忙之间,好似并没注意到,自己不由自主的用柔软高耸的胸脯,紧搂着傅千雪的手臂,发出娇嗔的牢骚。但脸上的眉情,却如远山的一泓清流,清丽动人。 傅千雪手抵面额,虽知道婳毒娘与闻人绾绾,是两个风格味道不同的女人,两女此刻的神情状态,也多半是装出来为难傅千雪的。 可傅千雪的头依旧很痛,只好来到七殿下的身边,与七殿下与蒙冈大将军,再次商议五皇的事。 因自落泉观主与华居士四人,带着雨娘进入七公府,以雨娘为人质想从傅千雪那里得到玉玺不成,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折在傅千雪的手上,徒然一死一伤,一人被缚就擒。 不多会儿,七公主府城墙外,又响起了漫天的攻城喊杀声,比以往的几天更为猛烈。 看来派遣落泉观主计求玉玺不成,五皇已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已无退路。若不能在有限的时间的内,及时攻下七公主府,拿到象征皇权天授的天玉玺,号令天下,就不能以正大光明的形象,登上天大位。 就算五皇篡改了皇诏,对天下声称自己才是真龙天,景朝天下也不会接受。届时,逼杀父亲,火烧太府的恶名,将会永载景朝的史书。 所以此刻,七殿下与五皇都深明白,他们两人之间只有一个可以活着,再无兄妹之情。 只有残酷的交战,死命血厉的战斗。 七公府的城墙上下,自夜半到第二天的天明,战斗比前几日来的都要猛烈惨重的多。城墙攻防战,最危急的时刻,一度三次易手。 状况最危急的一次,连处在后方养伤的七弦女卫队,都冲上了城墙,将五皇的亲卫军反扑挡了回去,坚守住了城墙城门不失。 等晨曦初现,露水晶莹,五皇的疯狂反扑攻墙之势,才停歇了下来。城墙上血液横流,横七竖八的双方士兵的尸体,铺满了各个角落。 此时只有傅千雪一个人,还有点力气,刚从伤病营中走出来,包扎急求最后几名伤员之后,顺着兵器零落的梯道,走上城墙最高处。 傅千雪心思重重,伤病营那样沉重的气氛,很难不让人压抑。 所以傅千雪一个人走上了城楼的边角,透透风,喝点酒。身旁没有七殿下与蒙冈大将军的坐镇分力,傅千雪顿时觉得有点力不从心,战场的指挥,从来都不是一件易事。不若一个人的战斗,可以随心所欲的奋力搏杀。 还好有五师姐杜彤从旁协助,昨夜激烈的攻城防守战,才不至于丢失了城墙。 杜彤出自军人世家,个人武艺修真,马战步射,皆精湛熟练,临场指挥更是不差。 昨夜战况最激烈凶险的时刻,死亡人数最多的城墙段上。灯火夜月交映下,杜彤一身戎装马蹄踏破,四处指挥支援的飒朗英姿,至始至终,始终深刻在每个七殿下手下士兵的心头,引领他们征战不休,力守城墙不失。 最要紧的关头,七殿下与蒙冈大将军没出现在城墙上,是因为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 昨夜,杜彤与闻人绾绾能在五皇十数万大军的包围中,无声进入了七公主府的厅堂,是抄了近道,一条从京师城外直通七公主府的密道。 这条密道,之前只有杜彤一个人知道。 自从杜彤出这条密道时,只有蒙冈大将军在心中隐隐怀疑,杜彤极有可能与多年前,那支攻入京师的叛军从岐王有关。 蒙冈大将军如此揣测,只因叛军从岐王最重要的心腹将军,也是姓杜。且叛军攻入京师,最后失败被围困的地方,就是如今七公主府的前身旧址。但是从岐王失败后,当时的景朝朝廷,并未搜索到从岐王及几名心腹将领的踪迹。 那时就有人怀疑,景朝朝廷中还有位置更高的内鬼,在七公主府中,也还有一条不为人所知,通向京师之外的密道,只是景朝朝廷几经搜寻,都无结果。 这其中,唯有蒙冈大将军清楚这件事。 如今当年的旧事,也唯余蒙冈大将军与杜彤两个旧人了。 所以在昨夜解决了落泉观主后,在傅千雪的建议下,七殿下与蒙冈大将军,就顺着杜彤所指引的密道,分头行动。 七殿下带着玉玺,亲自去找京师中,永远直属景朝皇帝调令的九门城防军、宫门御林军,与景朝最精锐最神秘的控鹤军。老皇帝驾崩,没有皇帝的手书调令和军队虎符,但七殿下持有天玉玺的情况下,也可完全调动景朝内的一切军队。 毕竟这个天玉玺,乃是景朝太祖景太宗所制,有号令景朝天下的无上权威。 而蒙冈大将军则亲身去了西京,去会见驰援京师的联军各部。想必与蒙冈大将军的个人威望资历,足以震住联军,取得联军的指挥权,从而与七殿下互为犄角,以解京师五皇的叛乱。 傅千雪一个人吹着风,只是一顿酒的功夫,城墙下五皇的军队,又重新开始集结,再一次向城墙冲锋而来。 萧萧风声,随时都可能濒危被攻破的城墙,每时每刻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唯有面对面的强力嘶吼下,才能稍稍缓解那让人无比窒息的战场残酷。 虽然对傅千雪几名修士而言,五皇的大军根本留不下他们,但是傅千雪不想输,输了这场战争。更不愿一个逼死老皇帝,火烧太府,依靠东海珊瑚岛与花铜二十八寨贼匪的人,夺得景朝皇位。 傅千雪谈笑间,苍昕宝刀怒风急雨的挥砍,带起一蓬又一蓬敌军的血液。 最后的决战终于到临了,也不用在煎熬中,孤独的等待了。 等待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时代。 烽火连天,残阳如血。 血战了一天,五皇的兵势挥戈不止,带头发起了最后的冲锋。终于在夜晚时分,双方都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下,五皇的大军攻破了七公主府的城墙。而傅千雪与杜彤也率领手下,退守七殿下的内殿群落,进行最后的反抗,等待七殿下与蒙大将军的两路援军。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00章 女皇登基 “轰隆隆”的震天杂响,传入殿宇中傅千雪与杜彤的耳中,杜彤脸上一变。“是五皇白宣军的重甲骑兵。” 傅千雪点点头表示明白,攻城战派不上用处的骑兵,此刻无城墙的阻挡,若没有意外,明日清晨就是七公主府陷落的时刻。 可傅千雪望向其他人的时候,从七公主府手下的兵士脸上,却看不到任何惧怕示弱的表情,依旧充满着对七公主的信任,信任七殿下和蒙冈大将军,能够带领他们取得最后的胜利。 就在这关键时刻,窗外电闪雷鸣,歇了几天的磅礴大雨,又重新下了起来,裹挟了无尽的雷鸣。雨流成溪的地面上,还伴有细的雷鸣电弧,在耀眼闪动。 可五皇的攻势并未受到雷暴雨的干扰,五皇的白宣军骑兵,抛却了背上的弓弩,擎着长枪重斧,趟着公主府中的积水,雷鸣般撞破了内殿的四处窗门,朝傅千雪这边围杀而来。 傅千雪他们顿陷入了苦战,但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每个人都明白生死之间的处境,唯有背水一战。 五皇的白宣军重甲骑兵带头冲锋,领着十万大军一步步朝殿宇堡垒,层层推进,傅千雪他们也在步步紧逼中,不断的后侧抵挡中。 苦战一宿,直到卯时时分,七公主的手下军队已经十不余一,只有一千多人。 然而傅千雪他们终于在天明晨曦初露的一刻,听到了来自远方援军的脚步声。 傅千雪忍不住疲惫的乏力,看着不远处的五皇脸色狰狞,似要狂肆暴起吃人一般。 即便是五皇心高气傲,不甘如此结局,还是在手下下的规劝中,撇下了手下大军,只带着心腹卫队、东海珊瑚岛的帮手,还有花铜二十八寨的一众。趁着联军还未合围京师时,换了衣服,匆忙逃离了。 傅千雪想追,却有心无力,也不方便去做,只有等待七殿下去解决这种棘手的事了。 喝有两口热酒,傅千雪枕着闻人绾绾绵软的大腿,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傅千雪发现身无丝缕,全身被剥的干干净净,如同大白鱼一般。照了镜,傅千雪发现身上的伤口,都被仔细清理重新包扎好,一点血迹也无,还有充满着肥皂香草的清香。抬头一看,不远处的凳上,整齐叠放着一套衣物。 敢如此痛快拨剥了傅千雪衣裳,替傅千雪洗浴的人,唯有傅千雪的五师姐杜彤一人了。杜彤师姐生性大方豪宕,不拘常礼,又与傅千雪如此通熟,自然不会顾及傅千雪的感受。 傅千雪还记得,前身刚到雪山漓月峰的那个雪夜,就是傅千雪的二师姐与五师姐,共同为傅千雪清洗打理身的。 所以,这类男女之间事,对傅千雪与五师姐来,再正常不过了。 但五师姐可不会,将熏着香的换洗衣物摆放的如此整洁平滑,一点褶皱都没有。 正在傅千雪穿上干净衣物,想着是否是女娘闻人绾绾,为傅千雪准备好这一切的时候,有人推门而入。 “哈哈,傅兄弟穿上这景朝官服,更是仪表堂皇,风度俊逸啊。”当先走入的蒙冈大将军对着傅千雪笑夸道。 傅千雪听了蒙冈大将军的话,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物,描金银边的绛紫袖襦,绣有白鹤猛虎,白袜乌靴,袍带上勾有十颗琪珠。衣饰的贵重与否,傅千雪并不在意,而是对有自己能够挂带有十颗琪珠,而感到微微的奇怪。 景朝之中,天才挂饰十二颗琪珠,太亲王也就九颗琪珠。自己身上为何能挂带有十颗琪珠,傅千雪也是一时想不通,这是什么意思。 傅千雪朝蒙冈大将军问道:“蒙大将军,这是何意啊?” 蒙冈大将军利落大笑,拍了傅千雪一肩膀道:“这当然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傅千雪不解道。 “对了,我都忘记了傅兄弟沉睡了三天。这三天来,发生了很多事,这其中最重要的事,就是七殿下已经准备好在今日登基成王了。”蒙冈大将军补充道。 傅千雪略有诧异道:“这么快。” 蒙冈大将军道:“当然了,先皇驾崩,太已死,五皇叛逃不知所踪。七殿下有玉玺在手,若无正统的名分,怎可群令各路援救京师的联军,压制京师中的心怀叵测者。” 傅千雪叹息道:“看来七殿下终归是走上了这条路了。” 蒙冈大将军道:“好了,傅兄弟不用在感叹了,收拾好就准备出发吧。若是七殿下在登基典礼中,看到你能平安醒来出现,定会十分高兴。” “也好。”被蒙冈大将军这么一,本想默默离开的傅千雪,也不好意思立即就走。 在蒙冈大将军带来的两名婢女的梳洗装扮下,打理完之后,才跟随蒙冈大将军去了正朝的忘仙殿。 去忘仙殿的路上,从蒙冈大将军的口中才得知:虽然七殿下与蒙冈大将军各自率领援军,及时的平叛了五皇的叛乱,但在随后的京师围剿叛军残余时,并未搜寻到五皇的下落。 到了忘仙殿的广场,罗鼓齐天,景朝正式声乐响彻云宵。 傅千雪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种庄严的礼乐了,第一次是在承天陵中,也是在忘仙殿的广场。不过此时与那次的心境,决然不同,轻松了很多。 五皇虽然没有一时抓到,但这并不妨碍七殿下登基大典的进行。 傅千雪是修道中人,但在景朝当中并无实职,所以离正朝很远,在忘仙殿广场的边缘。不过这样也好,傅千雪不是一个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出风头的人,便安安静静的站到了庆典结束。 本来待庆典结束以后,傅千雪打算向七殿下告个别,就立即离开。 但由于新皇登基,景朝上下的大国事太多,七殿下没能抽出时间来接见傅千雪。 傅千雪找七殿下告别还是事,主要还是想见见雨娘。 不过在七公主府一役中,七殿下手下死伤惨重,信得过的人手很是不足。雨娘也想陪傅千雪几天,但看到七殿下憔悴恳求的眼神,雨娘还是强忍着思念,拒绝了傅千雪。 纵然傅千雪并非很在意,但还是有点失落。 相见不如离开,经过这些天的平叛,不知不觉中,今夜已经是元宵之夜了。五师姐杜彤几天前就回了橘郡的老家,以五师姐的速度而言,今日应该已回到家中了吧。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01章 不速之客 那夜在七公主府的厅堂中,五师姐能及时出现,也是年底,五师姐从师门漓月峰下山回家的原因。 五师姐杜彤能遇上女娘闻人绾绾,更是一件无比巧合的事。 闻人绾绾遭了不长眼山匪劫掠的时候,故意戏弄山匪时,喊出了傅千雪的名字,刚巧被路过的杜彤听见了,杜彤因此才与闻人绾绾结识同行。 相问之下,杜彤从闻人绾绾的口中,傅千雪在京师白玉京的打斗情况,杜彤担心自己师弟的伤势情况,放心不下,又与闻人绾绾返回了京师。 两女到了京师城门附近,却见城门战乱封锁了。 杜彤无奈才领着闻人绾走绾了只有自己一个知晓的秘道,到了七公主府内,正碰上傅千雪正在解救雨娘,杜彤寻了最好的时机,从屋梁上藏身处出下来,帮了师弟傅千雪。 傅千雪不好强求雨娘的心意,只有一个人乱逛了。 就在傅千雪无所适从的时候,女娘闻人绾绾找上了傅千雪,邀了他一起去赏花灯。 到了夜晚出门上街的时刻,还只有傅千雪与闻人绾绾两个人,但在游玩街景赏灯的时候,婳毒娘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死跟在傅千雪的后头。 这些天,在闻人绾绾的要求下,婳毒娘装扮大改,褪去了全部的粉饰胭脂和华丽衣服,变得朴素自然起来,绾起了飞云鬓的发髻。 若不是婳毒娘还依旧残留着以前的勾魂媚眼,傅千雪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夜色降临,京师之中,前几日虽还在战乱之中,但战后人心思定,京师的人们又很快安稳了下来,涌上花灯绚亮迷人的街上。 一行三人漫无目的的跟在人潮之中,闻人绾绾与婳毒娘各自站在傅千雪的身旁,挽着傅千雪的臂膀,这样的艳福无不被两旁的路上注视。 傅千雪前世见过太多的浮躁繁华,喧嚷灯火,对于京师中别有幽韵的街灯,却有另一番的感受。 刚开始,由于街上人多的关系,两女并没能放得开。可逛了两条街后,看腻了花灯谜语街头卖艺,踏上了街市最繁华的西街,闻人绾绾与婳毒娘两女一下活泼起来,做起了女人最爱的逛街购物来。 在这一点上,不管是任何地方,是何种女人,都没什么不同。 在闻人绾绾与婳毒娘止步在一间名为停月轩的绸衣店内,不停试着新衣服的时候,看两个女人一时半会也不会有结果,傅千雪心累之下,就一个人出了布店,右转进了布店旁的一条巷。 巷里没有灯火,也没有灯谜下嬉闹的孩们,只有醉人的香味,幽巷里特有的吃美食味道,让逛了很久街市的傅千雪,忍不住馋涎欲滴。在一家卤味摊上坐了下来,叫了三盘摊卤味,还有一盘炜的很烂的猪蹄,就着美食,傅千雪一个自斟自酌起来。 但当傅千雪正吃的开心的时候,一个头戴圆笠的汉坐到了傅千雪桌上的对面,锦衣服绣春刀。 傅千雪好像没注意到来人的存在,顾自的品尝着美味。 寂然,两人一时都没开口。傅千雪同样不着急,他定信来人如此打扮不敢露出真容,肯定会捺不住性,先开口问傅千雪。 正当傅千雪又啃完又一个香味十足的卤蹄时,头戴圆笠的汉,才微微掀起帽檐,对傅千雪道:“傅兄弟,想不想做一笔买卖?” 傅千雪还在吃喝着,似乎从头到尾,从未发现这名汉,就坐在自己的桌对面。 因为来人的身份,却是太府被火烧映天,一直不知所踪的那桂鱼千卫统领。 傅千雪明白,京师大势已定,别的势力就算再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心思,也得认了忍着。 七殿下天玉玺在手,虽是女,在蒙冈大将军的帮助下,却牢牢掌控住了京师大局。 终于在傅千雪吃喝得差不多的时候,那桂鱼再次加重了语气,对傅千雪抱拳一礼恳求道:“恳请傅兄弟帮我这一回。” 傅千雪美味的喝了一口热酒道:“按道理而言,做为太曾经的第一心腹锦衣卫统领,那千卫应该与太共进退,为太进忠,死在太府的火海中才对。太如此对待于你,那千卫却撇下太不见了,这叫我一个外人,如何相信于你。” 那千卫低首沉闷一叹道:“是的,傅兄弟的话的不无道理。我本就应该死在太府中,与府中的兄弟共生死,可我还是苟活了下来,只因我不甘心,不能不明不白的死了,无法为太报仇。” 傅千雪道:“勾结了五皇,背叛了太,火烧太府的主谋是落泉观主,那千卫应该先找他才对。” 那千卫道:“落泉观主是主谋不假,但五皇手下的财鹰,与花铜二十八寨的六当家卓三阳,也是帮凶。” 傅千雪若有所思道:“这么来,那千卫知道这两人如今的下落?” 那千卫道:“正是,他们最近几天,一直都在京师香桂寺后院附近出没。” 傅千雪听到此处,不禁有了点听下去的兴趣,为那桂鱼添了杯热酒,一副碗筷。 “多谢。”那桂鱼也不客气,接过筷就大吃了起来。 傅千雪思量道:“敢问那千卫是如何得知财鹰与卓三阳的下落的?毕竟这些天,蒙冈大将军也在不断差人搜索京师各处可疑的地方,还另派人扫荡了京师城外二十里附近村落。当日七殿下平叛后,五皇身边逃出的人可不少,蒙冈大将军可不是什么平庸之辈,不会放过香桂寺这么个破绽。不准,五皇如今正带领他的珊瑚岛岛众,正在逃向东海的路上。我就问那千卫一句,蒙冈大将军都无线索,那千卫是怎么获悉叛军的下落的?” “我就明了傅兄弟不信任我。”那桂鱼也不气愤,又道:“花铜二十八寨卓三阳的人藏身在香桂寺,京师也有人暗中替他们打了掩护。而五皇另在别处,没与卓三阳的人在一起,财鹰只负责卓三阳与五皇两者间的联络。” 傅千雪道:“看来叛军政变失败后,内部也不稳固,是铁板一块。” “不错。” 傅千雪吃喝完毕,要了杯茶盏,吹了吹粗糙的茶沫,沉思道:“那千卫心急为太报仇,我自是理会。但那千卫总归表示些诚意来,毕竟在承天陵中,我们之间可不是很愉快。” 那桂鱼按刀而起,对傅千雪抱拳道:“傅兄弟所言不差。”那桂鱼了一句,便停顿了下,朝摊四周巷道里警惕的望了望。 巷窄下不整的石板路上,行人极少,静悄悄的。傅千雪所在摊上,除了他们两个,也没别的客人。 卤味摊的店主也不在,因为傅千雪已多付了好几倍的吃食钱。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02章 不一样的元宵夜 巷之外,烟火不断,烂漫热闹。烟火在升到最高处爆鸣开来的时候,就算在巷之中大喊大叫,若不是离得很近,话也听不清亮。 那桂鱼看周围没什么可疑的情况,才低声道:“我有本锦衣卫的秘录,上面详细记载了京师各地隐藏的锦衣卫名单,和详尽的启用方法,这本秘录就藏在邻近街道不远处的逍月乐坊内。” 傅千雪好似没在意那桂鱼放出的诚意。“若我将你抓送交给七殿下,我想七殿下一定不会拒绝我的好意。” 那桂鱼讷言道:“傅兄弟可真会笑。” 傅千雪道:“是吗?就算太身死,我想京师当中,一定还有不少忠义之士,还惦记着太昔日的恩泽,对太念念不忘。当今七殿下大度不予扣押,但对于那千卫你呢?太府深陷火海覆灭,那千卫却完好出现,我想那些还存活下来的太忠心手下,还在等待找机会向那千卫讨个法。” 那桂鱼还在细致琢磨傅千雪话里的意图,一时下定不了决心时,傅千雪已经起了身,向来路返去。 就在傅千雪即将离开巷巷口时,那桂鱼才紧跟了上来。“请傅兄弟等等。” 那桂鱼向傅千雪深深拜了下去,姿态放得极低。“那某该死,恳求傅先生赐教。” 傅千雪回首淡淡道:“太在最为关键的时刻,你为何没在太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那千卫若是不,我也不管,也不想明白。我就郑重告诉你一句,我傅某想要的,你那千卫给不了,你那千卫想要追求的,我根本不屑一顾。” 望着傅千雪眉间里,所显现出来不符合年纪的冷静洞察力,那桂鱼突觉得手背发汗,面前的傅千雪,似有非比寻常的镇静可骇。这不是一种占据修真力量上的凌厉,也不来自权势膨胀来的威压,而是来自心境上的从容冷寂。 看这那桂鱼突然冷汗涔涔的样,傅千雪仍然不为所动道:“先去附近的逍月乐坊,怜姑娘的怜尘居,然后我再带你去一个地方。”傅千雪完,也不待那桂鱼思考好,率先朝另一条街道的逍月乐坊走去。 逍月乐坊地处闹市,却闹中取静。 进了逍月乐坊坊园内,有几圃花卉,正静悄悄开放。不媚人不娇贵,正如喧闹元宵夜中的几圃月季、月梅、月兰香、月见草,映着逍月乐坊中的凉亭花榭,别有幽致风情。 看着前头傅千雪的脚步,稳定有序,对于逍月乐坊内路径的熟稔,比自己还要精熟,使那桂鱼的心更是惊恐。 莫不成傅千雪已经提前得知了怜姑娘的真正身份? 怜姑娘是逍月乐坊的头牌,拥有一座颇大的单独院落。 傅千雪迈进怜姑娘所在的院落,怜曲阁的三楼,有灯火明亮,优雅丝竹之声传出。清幽醉人,香意荡人。 最是沉醉的温柔香,有美人在怀的香语,一言婉转,一曲柔舞。 怜姑娘正在自己的阁楼里独舞,舞步轻快自然,一跃一拧之间,柔美的腰肢曲线起伏,更能展现她娉婷身姿。嫩白的肌肤,因为急速舞动的缘故,白里透着水润的红,润出的娇汗淋漓诱人。怜姑娘确实是个无比丰盈动人的尤物,却已名花有主,正是一旁独自饮酒,欣赏怜姑娘歌舞的唯一客人,京师白玉京的景逢牧。 看到傅千雪到来,景逢牧欣喜而起,将傅千雪迎进雅座,而对傅千雪身后的那桂鱼,却不理不睬。 自太府被火烧覆灭后,那桂鱼好像一夜之间无人理应,由神秘高贵的锦衣卫统领,变成了没有主人的野狗。 昔日名贯京师,令京中之人谈之色变的锦衣卫那统领,待新女皇上位后,变得微不足道起来。这样前后天差地别的待遇,足够心性不佳的人发疯发狂。 那桂鱼自然不是常人,也没疯。景逢牧不接待,自己找了一旁的座位,也不敢直视舞台上怜姑娘的诱惑舞姿。 傅千雪刚坐了下来,喝了两杯酒,怜姑娘的舞蹈也结束了,舞姿停曳。 怜姑娘如一朵轻云般,投入了景逢牧的怀中,软语亲昵着。怜姑娘知景逢牧如此对待态度的,必然不是一般的客人,了几句依依缠绵的情话,就相机识趣离开了。 “看来我的并不是时候。”傅千雪对景逢牧打趣道。 景逢牧也不见怪,反倒乐哈哈的嬉笑道:“什么时候傅兄也将雨娘带来,怜尘居东厢房还有雅间,傅兄弟与雨娘在东厢房右间,我与怜在左间,各施,岂不快哉美事!” 傅千雪真是看不透景逢牧,这个豪华浪荡公哥,到底是心大呢,还是做事不拘一格,完全不在乎一般的礼节。 “好吧,正事了。”酒喝了,玩笑也开过了,景逢牧收起笑笑容。“傅兄弟所求的曲谱,我已从怜姑娘哪里找到了。” 傅千雪正色道:“我们这件事会不会过了,手段卑劣了些,利用了怜姑娘对你的信任。” “无妨,我景大公对怜是真心实意的就行,我早就应下了怜姑娘,要娶她回家。不过怕怜在我府中呆不惯,也就迁就她的意思,让怜一直住在怜尘居中,也安静一些。况且怜,对于这本曲谱的真实意义,也并不真正知情。” 傅千雪点头道:“那就好。” 见傅千雪熟练打开曲谱,若有节奏的翻阅着,对着手边的另一本工尺乐谱《幽石调》,一一照应。 不多会而,怜姑娘手中的那本曲谱,其中的真面目,就在傅千雪灵巧的手上,以一张张名单的方式,在景逢牧与那桂鱼两人面前呈现出来。 景逢牧呆住了,停住了手上摇动的折扇,这才明白傅千雪为何要自己亲自去怜姑娘哪里,赶紧找到这本曲谱的原因。 一旁的那桂鱼更是不知所措。原来他一直倚仗的秘密,在傅千雪看来,却不过是笑话,更觉得匪夷所思。 却不知傅千雪只是从承天陵中,找到了这本《曲谱大全幽石调》,按照怜姑娘对于曲谱的精深认识,尝试了多种难度的破解手法,才堪堪将这本锦衣卫名单曲谱翻译出来。 这本记载着太府手下锦衣卫系统的曲谱,对不知情的景逢牧,才会感觉傅千雪所做的一切,显得那么神秘与水到渠成。 在深思不属的那桂鱼看来,对上傅千雪来,更有一种摸不透的妖孽感觉。 傅千雪不理景逢牧与那桂鱼两人脸上惊异的神色,顾自在翻看锦衣卫名字目录。 待看到昔年京师三少中的韦庆枝与落泉观主,竟出现在锦衣卫名单之后的附录上,且都用一种傅千雪看不懂的记号,特别标注着。而在名单之首,那桂鱼的名字后面,更有一种怪诞的鱼叶符号,且笔迹与后面的标注都不相同。 难不成在那桂鱼的背后,还有一个潜伏极深的势力,插手其中,使那桂鱼在最为关键的时刻,不能及时出现在太身边。 不然以那桂鱼与太的关联,不可能轻易的离开太昨夜,从而忽视了太的安全。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03章 夜行花 若是在落泉观主火攻太府的时候,有那桂鱼在太府中,太就算失败了,有了那桂鱼的帮衬,至不济能保全太的性命,杀出重围,另寻机会择机东山再起,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但这个不明势力,暗中盘算京师一切势力的人,会是谁呢? 寒烟亭有能力,但在明面上的关系差了点。东海更有这个风云手段,但京师的水,比东海这个海洋太浅,东海怎么会看得上。 且搅动弄混了京师的局势,对寒烟亭来讲,也不是最大的赢家。 东海离京师太远,一样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想到此处,傅千雪也惊恐不已,也多出了一个问题,不由对那桂鱼问道:“那千卫,太府陷入火海的那日,你为何不在太府中,护卫太安全?” 那桂鱼想了想道:“京师那几日,局势一直很紧张,我自承天陵回来后,本应当不离太寸步。但在太出事的前一天夜晚,我忽然收到了一封密信,让我夜间赶路去一个地方。” 傅千雪道:“什么样的密信会有如此服力,让你不疑心,也没跟太过?” 那桂鱼好不犹豫道:“那封密信,是太府上的纳兰玉阑修士派人送来的,密信的内容,是纳兰玉阑的亲手笔迹,还有纳兰玉阑与太约好的暗号。以纳兰玉阑与太的关系,我当时就不曾怀疑,再者当日,又发生了东升镖行那件奇事,我以为又跟五皇在暗地里的诡秘行动有关,就急忙出了太府,去帮纳兰玉阑的忙。” 傅千雪道:“纳兰玉阑是太的师傅,太深入陷阱,纳兰玉阑怎么也一直未现身,还在别的地方逗留。” “这我知道,灵道轩的绘兰师太,召了纳兰玉阑回灵道轩了,还有独孤晴雨与烟茶女。”景逢牧插言补充道:“听闻是因为承天陵的荒诞事,引得绘兰师太大为不悦,要处罚纳兰玉阑、独孤晴雨与烟茶女三人,在灵道轩闭山思过一年,怪罪三女在承天陵中,不顾同门之谊。” 从承天陵出陵的时间上来推断,就算纳兰玉阑没直接去京师,当即收到了灵道轩绘兰师太的讯息,赶回了灵道轩。以承天陵到灵道轩的路途,在时间上与路程上,纳兰玉阑是无法有充裕的时间,给远在京师的那桂鱼,发出那封鬼魅的密信。 只因随同那封密信,不仅有纳兰玉阑的暗记,还有一截带着绽放花朵的花枝,夜行花。 夜行花只有灵道轩的山峰才会生长,夜间开花,别的地方,夜行花就算长活,也无法开花。 所以这封寄给那桂鱼的密信,虽在表上的通,但其中还有一些破绽,且偏偏纳兰玉阑没有陷害太的理由与意义。 这个与灵道轩有关联,也对京师局势深然的背后之人,暗中推波助澜,改变了京师的局势走向,到底有何种意图? 傅千雪想不明白,连自身都有种被无声间算计的错觉。 更或许傅千雪的出现,使得七殿下登基,火纹军恢复以往的旗号再现京师,重现火纹军的神威,也超出幕后之人想要掌控的推测走向。 傅千雪看着窗外绚丽的烟火,怜尘居中久久寂寂无声。 伫立在床边凝神思考中的傅千雪,望着京师西南侧香桂寺的附近,正有一队队蜿蜒的火龙,从四面集结而来,那是重组后的火纹军烈焰。 火纹军军歌嘹亮声中,火纹军在苍茫热闹的元宵夜中,完成了对花铜二十八寨贼匪的藏匿地,香桂寺的包围。 顺着傅千雪的目光远眺,跟过来的景逢牧也那桂鱼,也瞧见了香桂寺附件的动静。 景逢牧感慨道:“这是傅兄的手笔吧?” “是啊,不过按目前收到的消息来看,香桂寺中只有一些花铜二十八寨残存在京师中的贼匪,五皇的藏身地没与花铜二十八寨在一起,暂时还没什么消息。” 那桂鱼对于傅千雪的预算和心计,再次感受到了骇异,也问了一句道:“五皇为何不会与花铜二十八寨藏在一处?” 傅千雪道:“因为五皇从始至终就自恃身份,瞧不上花铜山寨,不管是以景朝正统五皇的身份,还是以东海珊瑚岛真传弟自居,不会真的与花铜二十八寨的贼匪上同一台席面。五皇对花铜二十八寨的人从看不上眼,只有无情的利用,政变失败了,只怕花铜二十八寨在京师的残匪,在五皇的眼力,现在如同废物的价值,就是替五皇拖延时间与扰乱视线了。” 景逢牧道:“所有傅兄才会放心让火纹军单独行动,去清剿花铜二十八寨在京师中的残匪。” 傅千雪道:“嗯,景兄所言不差,确实如此。” 景逢牧道:“容我多问一句,傅兄是从何得知花铜二十八寨的残匪,会藏身在香桂寺中,而不是已经逃出了京师?” 那桂鱼也将疑问的目光投了过来,似乎对傅千雪的先知先觉,今夜不止一次意外了。太虽死,但遍布京师的锦衣卫系统,还完备齐整的运行着。傅千雪竟赶在前头,提前得知消息,实在让那桂鱼困惑不已。 “丐帮。” “原来如此。”景逢牧恍然大悟,一旁的那桂鱼也似明非明,神色不定。丐帮的能力,真能匹配得上锦衣卫? 傅千雪能提前知情,自然多亏了燕长老在丐帮遗留下来的恩情福缘。 燕长老虽死在了承天陵外,但燕长老当年在丐帮中留下来的种,也不少成了如今丐帮中的精英骨干。 雨娘与谢先生,接手了燕长老曾经的路与人缘恩情,借了丐帮在京师中无处不在的耳目,自然能先探得花铜二十八寨残匪的藏身地。 可丐帮毕竟不是修真大派,对上五皇这样珊瑚岛幻术出身的修士,就力不从心了,至今还无法有效的寻觅到五皇的下落。 但想想曾经在花铜镇七筠楼中,有过一面之缘的公帝白与京堂福大人的师叔柳丰台,丐帮中人找不到五皇的线索,也就不足为奇了。 就在傅千雪与景逢牧交谈时,香桂寺四周集结埋伏好的火纹军,在火纹炽鹰旗升起之后,呈包抄之势向香桂寺中涌去。 即便三人离得很远,从窗边也能感受到香桂寺中,花铜二十八寨残匪的惊慌失措,忙乱无序。 但火纹军军旗游动处,绞杀呐喊声不绝。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04章 香桂寺的烟 在傅千雪看来,以蒙冈大将军的沉稳部署,对上香桂寺中的花铜二十八寨的残匪,全部剿灭之是时间上问题。 然则,傅千雪的眼神突然眯了起来。 香桂寺还没起火交战的后院,正对着傅千雪的方向,轻灵跳跃出一个身影,寻着无人的暗处,沿着街角巷屋檐,朝逍月乐坊潜行飞来。 傅千雪仿佛早已料到,也没有出窗阻止,任由这名修为不俗,花铜二十八寨头领模样的人物,潜进了逍月乐坊。 景逢牧一时不明白傅千雪的意思,傅千雪对身后的那桂鱼道:“从香桂寺出来,躲进逍月乐坊的贼人,那千卫应该认识吧?” 那桂鱼低首垂立道:“嗯,正是花铜二十八寨此次入京的头领,卓三阳。” 傅千雪道:“那千卫想要我助你复仇,自然得表示诚意。” “杀人?” “投名状,卓三阳的项上人头。” 那桂鱼在锦衣卫这个大染缸屹立多年,自是懂得傅千雪的意思,点点头,然后沉默走下了怜姑娘的怜尘居,没入了黑夜中。 等那桂鱼走后,景逢牧才道:“傅兄为什么会找上那桂鱼千卫,这样一个很难屈从他人的锦衣卫头目,纳投名状?” 傅千雪道:“是那千卫找的我,不是我找的他。再,我就是要逼一逼那桂鱼,看看他的心还是不是狂野。不管在太府被火烧的事情上,跟那桂鱼有多大的牵连,牵涉其中有多深,我都要断绝他最后一条退路,退往花铜二十八寨的路。” 景逢牧困惑道:“那桂鱼做为昔日的锦衣卫大统领,享受过无限分光,怎么会甘心沦落为他所不齿的贼寇?” 傅千雪叹气道:“这很难讲,昔年的京师三少之一落泉观主,也因不知明的原因,流落南方十几年。结果一回来,就与寒烟亭勾搭上了,反叛了昔日的恩主太,倒向了五皇这个新主。其目的,无非就是想在寒烟亭与东海珊瑚岛两边下注,找神夕宫的麻烦。而昔载京师第一剑修韦庆枝,表面上来看,在京师当中,躲不过一个‘情’字,一直委身在花铜二十八寨主寨当中,与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奕喻峰的池故雪勾结上了。剩下的祁峰,他的情况,景兄也清楚,我也就不多了。” 景逢牧道:“傅兄的意思是?” 傅千雪道:“京师三少,如今皆不见昔日的风华,各有处境。那桂鱼佑护太不利,导致太身死,锦衣卫最高指挥使,这样一个表面上位高权重,风光无限的位置。若是失去了主,连普通人都不如,会做出什么奇怪的决定,都不意外。所以我不管那桂鱼另有野心图谋,还是被人收买操控,我都要断了那桂鱼的退路,想知道他接下来怎么走。” 景逢牧道:“那桂鱼若杀了花铜二十八寨的六当家卓三阳,就不能像韦庆枝一样,加入花铜二十八寨了,京师附近其他贼窝,碍于花铜二十八寨的面势力,也不敢收留那桂鱼。那桂鱼是太的绝对心腹,五皇的珊瑚岛也容不下他,当朝的七殿下与蒙冈大将军,也不会接受那桂鱼的投诚,景朝朝中的中立与忠义之士,更是对那桂鱼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敏感。可以,现在的那桂鱼在京师当中,再无去路。” 傅千雪道:“在前些时日的承天陵之行,到最近的京师叛乱,我一直觉得以那桂鱼的身份与地位,一系列的做法行动最为可疑。我让他去杀卓三阳,就是想看看那桂鱼这条鱼,到底想游到哪儿,还是否还有更隐藏的地方可去。” 景逢牧道:“傅兄请我出面,从怜那儿拿到锦衣卫名单。先给了那桂鱼一个下马威,然后再逼他亲手杀了花铜二十八寨的卓三阳,就是逼那桂鱼这条鱼,在京师的这方池水中,是否另有出口?” 傅千雪道:“还能顺便打草惊蛇,趟趟五皇的底牌。不论最终能不能得到五皇的下落,至少也能然京师多一点平静时期,让七殿下与蒙冈大将军顺遂渡过这段政权交替的时日。以后就算五皇打算再东山再起,也撼动不了京师的稳定了。” 景逢牧道:“傅兄弟暗中费劲心力,为了七殿下考虑太多了。” 傅千雪道:“也没吧,我只是多为雨娘思虑一点,雨娘现在不愿离开七殿下跟我走,我也等不了几天了。等收拾好京师这趟浑水,我就离开京师,届时,就请景兄替我,将这份锦衣卫名单交给雨娘。丐帮的消息虽然灵通,但锦衣卫的系统,毕竟有其独到之处,也能上得了台面,能帮雨娘省了不少烦恼。” 景逢牧道:“傅兄对雨娘真是一番苦心,竭尽了心力,足傅兄对雨娘的情意了。” 傅千雪道:“不用我,景兄对怜姑娘也不差。” “哈哈,彼此彼此,怜的眼光当然不会有错。我景大公在京师,可是年少多金的飘逸才俊,一表人才。”景逢牧自鸣得意道。 傅千雪道:“算算时间,我们该出去了。待会若是那桂鱼回来了,将怜姑娘的香阁弄脏了,总归是不好的。” “也好。”景逢牧折扇柄抵着下巴道。 傅千雪与景逢牧下了怜尘居,到了逍月乐坊的园中不久。却见那桂鱼满脸杀气血色,提着个血淋漓的包裹来,傅千雪向那桂鱼点头示意,到逍月乐坊外再。 来到了逍月乐坊背面无人的地方,傅千雪借着夜光烟火,打开血淋漓的包裹一看,正是花铜二十八寨六当家卓三阳的人头。 “看来那千卫不仅修为不差,对于卓三阳的习性也甚是熟悉啊。” 那桂鱼恭敬道:“傅兄弟过奖了,也多亏了手下兄弟的帮衬,知道卓三阳在逍月乐坊中还有一个老相好。有兄弟在那蹲守,我去的时候,卓三阳似乎已受了重伤,才能这么快将他擒下砍头。” “那千卫果然骁勇。”傅千雪点头道。 傅千雪伸手摘下腰间的火纹号角,吹奏起来。粗犷的号角声,在夜色中透过烟火爆炸声,远远传开。 不多会儿,就有十名火纹军骑兵举着火把,乘着夜色,从香桂寺的方向,飞奔来到傅千雪的面前。 见到傅千雪,十人一齐下了马,同向傅千雪郑重一礼。 领头的骑兵对傅千雪谦恭道:“在下火纹军百夫长宗烈,特奉蒙大将军的号令,一切听从傅少侠的命令。” “宗兄不必多礼。”傅千雪将卓三阳的人头包裹,递送给宗烈,吩咐道:“这是蒙冈大将军和七殿下所要的包裹,你且将它速交给蒙冈大将军,蒙冈大将军自会清晓其中的意图。” “遵命。”宗烈接过包裹,领命而回。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05章 掩人耳目 待十名火纹军骑兵消失在灯影中,傅千雪对那桂鱼道:“刚才我见那你神色有异,似有什么不对的情况?” “是的。”那桂鱼从袖中抽出一段带血的绸缎来,绸缎边缘有乍开的崎岖毛边,似乎被人以强力从衣服上硬扯下来。“这是我从卓三阳姘头那儿找到的。” 傅千雪从那桂鱼手中接过绸缎,抖开一看,绸布上的内容以血写就,字数也不多,但很惊心。 “那千卫刚才为何不提?” 那桂鱼淡淡应道:“我想绸缎上的内容,并不适合火纹军知道,还有蒙冈大将军与当今的女皇陛下。”道当今的女皇陛下,那桂鱼眉色中,有不出意味的讥讽嘲弄。 或许在那桂鱼想来,那个位置本应该是太的,可惜天意弄人,命该如此。 傅千雪横眉道:“那千卫的不错,这并不适合蒙冈大将军与七殿下知道,还有你看过绸缎上的内容?” 那桂鱼摇了摇道:“没有,不过想来,多半与五皇有关。” 傅千雪也不管那桂鱼是否在谎,将血色绸缎递给景逢牧道:“那千卫猜的一点不错。自五皇京师政变失败后,五皇与花铜二十八寨之间的裂痕就出现了。也许因为东海珊瑚岛与花铜二十八寨之间复杂的关系,他们之间的隔阂早就存在,只是因为合作的关系,暂时深埋起来。京师的失败,使他们各自损失惨重,也彻底拉开他们之间埋葬的隔膜祸端。” 接过傅千雪手上绸布的景逢牧,一口气看完了绸布上的内容,惊异道:“花铜二十八寨所藏身的香桂寺,竟是五皇派人通知蒙冈大将军的。五皇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就不怕花铜二十八寨日后的疯狂报复吗。” 傅千雪目光清明道:“五皇是准备弃了花铜二十八寨这个包袱,准备在京师大干一场,就速速撤离京师,远赴东海,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景逢牧凝重道:“以我对景昊的了解,景昊这个人生性暴戾固执,绝不会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就甘心回东海珊瑚岛,他必定会报复。景昊的目标会是谁?当今的女皇陛下?” 傅千雪道:“景昊叛乱失败,七殿下登上皇位,就注定景昊失去了五皇这个皇的身份了。若是景昊再想对七殿下出手,真意门的赵宗师,就绝不会恪守中立了。先前赵宗师没出来干预景昊,就是因为这是景朝内部皇权的征伐过程,赵宗师没有理由出手。” 景逢牧想到一个可能,道:“那景昊如今可能的目标是?” 傅千雪目光明亮,道:“景昊最常用的手法,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次也不例外,混淆别人的视线后,再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景逢牧询问道:“那么用了如此多掩人耳目的手法,景昊在离开京师之前,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傅千雪道:“杀人。” “杀谁?” “杀我。”傅千雪自嘲道:“就是我服了蒙冈大将军,重新激活了火纹军。在承天陵中,从景昊和花铜山寨的手中,硬声夺得了天玉玺,亲手交给了七殿下。还毁了寒烟亭的一手好棋。景兄你,景昊与落泉观主,不得恨我恨的要死。” 景逢牧笑道:“如果我是景昊,不发疯,已然心性坚韧了。” 那桂鱼道:“抛弃卓三阳的花铜二十八寨的残匪,是第一步,联络寒烟亭密谋要刺杀傅兄,是第二步,那么接下来第三步,五皇还会怎么做?” 傅千雪一指香桂寺后山的东侧,雨溪桥畔的文渊楼左右,突地冒出一股浓烟来,接着远比附近其它建筑要高出一截来的文渊楼,燃起了熊熊烈火。 景逢牧瞠目结舌道:“这,莫非……” 傅千雪平静道:“景昊这把火,时机位置选取的真是巧妙。” 景逢牧着急道:“现在该是灭火救人的时候,傅兄,为何还如此淡定?” 傅千雪道:“景兄放心,这时间点,文渊楼是没什么人的。景兄你忘了,文渊楼一向只对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开放,和开科取士的年份,文士中了进士,放榜的时间,才会对外开放。今夜正是元宵佳夜,当然不是放榜的良辰,五品以上的官员,又被七殿下请去忘仙殿楼台,赏灯诗月去了。且文渊楼就在湘何的旁边,附近的百姓,救火也容易的很。景昊在文渊楼的这把火,看似凶焰,其实只是用假象迷惑人。” 景逢牧也是一时心急,听了傅千雪的解释,才放下心来,又坐了下来。“景昊这般在京师当中四处的动作是为何?” 傅千雪道:“在逼我出现,替寒烟亭的刺堂杀手,寻求一个最佳的刺杀良机。” 景逢牧忧虑道:“景昊难道能算准,傅兄会按照他的思路,出现在景昊安排好的刺杀地点?” 傅千雪道:“我想除开以上动作,估计景昊还会指使,控制中的京师地下黑帮,以争抢地盘的方式,在忘仙殿楼台附近视线恰好能够望见的地方捣乱,适当的破坏京师中人元宵夜的乐趣。这样一来,既不会引得真意门赵前辈的怒意,而出山大动干戈,又可使暗处的我明白,景昊在元宵佳夜中,四处捣乱,给了七殿下一个印象不好的夜晚,影响了七殿下的心情。在蒙冈大将军已经出外的情况下,景昊猜测我唯有立即赶往忘仙殿楼台,以解七殿下之烦扰。” 景逢牧对京师无比的熟稔,顺着傅千雪的思路,细细想来,忽然冷汗一出。不管傅千雪身处京师何地,若着急赶往忘仙殿楼台,在元宵夜几条主干道都被欢乐的人群堵塞,不引起京师中人慌乱的情况下,又要途径失火的文渊楼,探求失火情况,唯有经过一座石桥。 一座连接京师东市与西市的石桥,景湘石桥。 景湘石桥之下,是终年河水流淌不绝的的湘河,从京师当中迤逦穿过。 “这么来,寒烟亭的杀手,就埋伏在景湘石桥。” “正是。”傅千雪点头道:“而且景昊也必定在景湘石桥附近,雨湘船舫所在的河道上。” 景逢牧明白,雨湘船舫是京师最奢华,佳丽头牌最多的花坊,京师中文人墨客所向往的滞留地。只是景逢牧不明晰,傅千雪怎么会猜到景昊会在雨湘船舫所在的河道上。 见景逢牧深思不解,傅千雪进一步解释道:“雨湘船舫所在的那段湘河河段,在流经京师的湘河中,河道最为宽广。” 景逢牧还是不解道:“那又能明什么?”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06章 赴船会 傅千雪道:“景昊于元宵佳夜中,在京师中搞出这么多的花样,明景昊他还在京师当中坐镇指挥,还极有可能就混在雨湘船舫之中。一是为了避人耳目,二是那截河段水域最宽,水气充足,最适宜布置水系阵法。景昊出自东海的珊瑚岛,对于水系法阵自是精通不过,东海上能够布置,在湘河水流平缓的水域也不例外。景昊现如今撑开如此多的花架,在雨湘船舫水域布置通往东海的传送法阵,极有可能已经完工了,以备随时撤出。” 景逢牧道:“那我们岂不是什么也做不了。” 傅千雪目光湛然道:“也不尽然,景昊都已摆好正餐,我们若是不去会一会,岂不是辜负了五皇的一番好意。” 景逢牧道:“我们能留下景昊吗?” “留不下,不过除开寒烟亭派来的神秘杀人,景昊也同样奈何不了我们。” 那桂鱼道:“为何?” 傅千雪自信道:“要布置这样远距离的传送法阵,还是通过不比陆地上的水系灵力,架构连接河水与海洋,这么一个复杂的水系阵法,不是景昊能够构弄出来的,多半是来自东海珊瑚岛中的高人。” 傅千雪心中隐隐出现一个人影,一个曾在花铜镇七筠楼出现,最后到来的两名客人之中,其中之一就是景昊的师叔柳丰台。 柳丰台在东海珊瑚岛中,修为既深,身份也贵重,又从未在京师中谋面,也没来帮衬五皇夺权篡位,而是另有要事。 今夜在雨湘船舫,构置启动水域传送法阵的人,就唯有柳丰台了。 现在柳丰台准备捎带上景昊,返回东海珊瑚岛,自然代表着,柳丰台此趟出东海岛远赴抱月洲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还有与柳丰台同去七筠楼的,另一名修习宽窄双剑的剑修老者。 傅千雪现今对这剑修老者的底细,更是一无所知。 但能与柳丰台同道的,肯定不是泛泛之辈。 这些念头,在傅千雪心头一转而过,一旁的景逢牧与那桂鱼自是不知。 景逢牧还在等待着傅千雪进一步的解释,为何现在五皇无瑕搭理他们。 “这么一个复杂难度很高的水系传送法阵,不仅构置不简单,还需静心准备维持好,容不得半点分心。不然就算能够传送,传送的位置也会相差甚远,尤其传送的地点是广阔的海洋之上。一个稍微大点的误差,偏离了十万八千里都是事,传送到什么强横逆天领主级的深海妖兽巢穴中,那就是自寻死路,怪不得别人了。” 傅千雪关上窗牖,转过身来,十分有把握道:“景兄若是相信我,现在不妨与我同去雨湘船舫,去会一会五皇如何。我笃信这会儿景昊若是见到了我们,一定很十分惊喜。” “我也很久没去雨湘船舫做客了,想必雨湘船舫的画与、紫胤两位姑娘,也一定思念我的紧。” 傅千雪道:“那就现在一起去吧,那千卫你呢,准备作何打算,是跟我同去复仇,还是日后另寻机会?” “我与你们同去。” 雨湘船舫历来就是京师中最高档、最奢华的花坊,也是文人逸士所向往所在。雨湘船舫上的姑娘,不是佳丽就是绝色,琴棋书画,诗文国事,也是随口论上道来,更不缺让人流连忘返的才艺表演。 前些时日,五皇叛乱,雨湘船舫也停歇了几日。但京师乱事一平,雨湘船舫又重新开业。 由于雨湘船舫的背景十分神异深厚,就连五皇也不敢轻易惹就骚扰。所以京师中的混乱,并未影响到雨湘船舫的正常运行,今晚又逢元宵佳夜,端的是诗中美景良辰。 雨湘船舫河畔,灯如云,星如雨,香满楼,雨湘韵。 因此元宵夜里的雨湘船舫,很早已经客朋满座。就算景逢牧是京师中八面玲珑的风流人物,又与雨湘船舫的船主熟稔无比,也不好使了。 傅千雪如此心翼翼登上雨湘船舫,就是不想打草惊蛇,提前惊动了景昊。也是因为从岸边上来洞察,景昊所布构的水系传送法阵的阵眼,很有可能就在雨湘船舫的船只当中。 但傅千雪并未离去,他还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使唤着船家划着舟,划到水系传送法阵的阵眼位置所在的船只,比较巧合的是,竟然是雨湘船舫的头牌,在京师当中连续三年,力拔头魁的沅玉姑娘。 京师当中,有关沅玉姑娘的法,数不胜数。但有关沅玉姑娘高深莫测的身世来历,没有一个人能的清楚,也无人敢对沅玉姑娘,有任何不敬的闲言碎语和无礼举动。 除非沅玉姑娘自己愿意,京师之中,无人能强迫沅玉姑娘做她不愿的事情。 因为这么做的人,或死或失踪了。 当然沅玉姑娘的惊世美貌与才艺,自是不用多提。极少见识过沅玉姑娘无双琴艺的才俊豪士,无不被甘心折服。 沅玉姑娘神恬于雅,她的修为又如何,又何故沦落风尘。京师中人,也没人可以探得出。 人们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沅玉姑娘绝定是完璧之身,且背后来头极大。 是而站在舟舟尾的景逢牧,望着高大华丽的沅玉姑娘的花船,也是挺无奈的。 在沅玉姑娘的花船船舷边上,只有四名修为不俗的护卫,冷冷的注视着傅千雪所在的船只。 每次在沅玉姑娘花船出行的夜晚,类似于傅千雪这种一路跟随的船只,花船上的护卫见识很多,对此也见怪不怪了。 若没有沅玉姑娘亲自写就的邀请函,一切都是徒劳无功,想上沅玉姑娘的花船,也是痴人梦。 但傅千雪却从容淡定的拿出一张薄薄的邀请函来,提劲发力,信封随着傅千雪绵柔灵力悠悠飘起,缓缓上升,极其准确的落在沅玉姑娘花船上的一名护卫手中。 信封单薄轻灵,极不容易发力。如傅千雪这般以巧劲灵力,控制精毫如斯的,京师当中,也少有人能做到。 傅千雪这一手,也震到了花船上的护卫。 见沅玉姑娘花船上护卫不敢怠慢,傅千雪这才道:“烦请将这封书信交予沅玉姑娘,多谢。”花船上的护卫不敢大意,持着傅千雪的书信,回身转入花船内部禀告去了。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07章 沅玉姑娘 景逢牧好奇道:“傅兄,信封里装的是什么?这个时辰,沅玉姑娘一定在与客人讨论才艺,会让我们进去吗?” 傅千雪微微苦笑道:“信封里只有一株草,五月的草。具体沅玉姑娘会不会同意我们上船,我也不知。” 信封里的草,就是五月草的标志。 五月草属于煊石公,来头神秘的沅玉姑娘,就算不是煊石公的人,也应该与煊石公有点关系才对。 “这样啊。” 夜晚良辰,月色在河面水上荡漾,迷蒙出一道道水波优雅情怀,舟也在悠悠荡荡。 有大半盏茶的功夫,在花船护卫不解的眼神中,将傅千雪三人拉上了花船,迎进了花船内部。 进入了花船内部,满目极尽了奢华。 东海深处才能采摘出来的一丈来高的整枝红珊瑚,宣婆婆的玄关刺绣屏风,管大师的月利琴鼓,名家字画更是不缺。傅千雪还见到,在房间两侧的壁画上,一侧还悬挂有景太宗生平用过的佩剑,另一半江山海事图的下侧,有一海檀木的书柜,如枯木般形状的书架。书架上依次放满了各种修真术法笔录,其中更不缺少名门正派的修习手法。 在书架上端,随手翻开一本,竟是青庐观的庐山峰云道法,让傅千雪暗暗咂舌,心惊不已。 这沅玉姑娘究竟是何方人物? 就在此时,处于外间等待的傅千雪三人,只听见背后珠帘一响,一名清丽女,探出身来,对傅千雪敛衽一礼道:“我家姐姐,请傅公进来一叙。” “那我呢?”景逢牧紧张道,生怕这名标致的清丽女,拒绝了自己。 那清丽女摇了摇头,委婉道:“我家姐姐未应其他人,只请了傅公一人。”完不等傅千雪有何动作,就拉着傅千雪的手臂,进入了内间。 在外间的景逢牧搞不懂沅玉姑娘,到底在耍什么花头,却也不敢妄自行动。 入了里间的傅千雪,入眼之处,少了外间的奢华凡俗,多了几分清爽自然。更像是一名女修士的闭关之所,用一个“雅”字,可以很贴切的形容。 在内间里侧一道稀疏的垂帘之后,一名绝色女正抚琴轻语。荷花裙裾,乌黑的发丝若流云披散,腰身紧细。内里着白色牡丹图亵衣,发及腰身,美波莹莹流转,宛若天人。 沅玉姑娘的香阁,袅袅燃着若有若无的熏香,与美人体香互为相应,更有一种仙气降临的感觉。 先前的清丽女,应是沅玉姑娘的贴身婢女,将傅千雪迎入后座之后,就从侧面转入了沅玉姑娘的背后。 傅千雪来的很迟,排坐在最后,趁着沅玉姑娘还在试琴的时候,朝前面仅有的几名客人扫去。 比较巧合的是,又让傅千雪有点意外的是,坐在傅千雪前面的竟是真意门的赵全山。 为了不轻扰沅玉姑娘的宁静琴意,赵全山右手负后,挥了两下,向傅千雪打着招呼。 在傅千雪的侧前面,左面的是五皇景昊的师叔,来自东海珊瑚岛的柳丰台。坐在柳丰台右边的是,在七筠楼中始终不曾言谈一句,一名灰眉雪发的剑修老者。背负着两柄剑器,一柄细弱柳枝,一柄厚重宽剑逾尺。 由于对修士来将,剑器、法器就是他们的第二生命,因而虽是在在沅玉姑娘的花船香阁中,也未强求船上的客人们,暂时弃下自身所用的本命法器。 在场的客人,除了以上三人,还有一名中年文士。长须宽袖,举手之间不出的飘逸灵性,有诗人的灵性挥毫,也有豪士的狂放不羁,仪态自然雅致。 这名中年文士的大名,徐外柳,傅千雪深名已久。 徐外柳是京师之中首屈一指的才诗人,诗画独步天下,很多高门贵胄慕求他的一幅手笔、字画而不得。 傅千雪能认识徐外柳,自然是因为,徐外柳的名气才学太高。 徐外柳早些年间景言宗时期,是景言宗所钦点的六首状元。这项文人逸士上的文坛鼎峰之举,在景朝的历史上,唯有徐外柳一个人获得此荣誉。 徐外柳因此坐在所有客人的最前头,靠沅玉姑娘最近的位置,也无人可质疑。 而徐外柳后面,还有另外两名客人。其中一人是名俊俏公,玉带横笛,意态舒逸,风华气息十足。但瞧起脸面深处,似有不出的悲愤伤情,满脸沉结,落落寡欢。他的目光中,更多的是停留在沅玉姑娘天下无双的琴技、手法上,在来回拨弄的纤指,也更在意些,而关于沅玉姑娘的玉容仙貌,则冷漠的多。 最后一名客人,最让傅千雪奇怪,竟是名带发修行的僧人。僧人五官端正,坐态极正,初看起来如寺中佛像,慈眉善目。但偶露的目光中,却带有一缕微不可觉的凶厉。 像是将要跬步千里的苦行僧,却路数难测。 除开傅千雪自己,傅千雪觉得其他六人,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但其他六名修士,是沅玉姑娘单独邀请来的贵客,修为见识深刻,不用回看,就大概清晓傅千雪的修为底细了。 对于沅玉姑娘为何会半途邀请傅千雪来,比傅千雪更为稀奇。 要知道,沅玉姑娘之前,从未邀请过傅千雪这般年轻的男人,进入此间。就连五皇也曾被沅玉姑娘,毫不留情的拒绝过。 就在这种怪异的气氛中,沅玉姑娘纤指微动,琴弦袅娜,仙音缥缈,微不可明,却仿佛在人的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有一道温和的溪流在平和的流淌、行走、抚摸。 感触别人的喜怒哀乐,旧事新梦,进入了梦想云端。 傅千雪踏在云上,心灵在涤荡,一时感觉无比的暖和。比之在千草谷地下,吸收六百年一开花一结果的隋榕玉液,也不遑多让。 不过隋榕玉液洗涤拓宽的是经脉灵力,沅玉姑娘的琴音,则是洗涤心境上的污垢,修真中的心魔。 一切显得无比自然、温暖、和谐。 傅千雪只觉得,现在已经在万海归流,聚气成滴,踏入了修真中的筑基境了。 心灵通畅,万法自然,剑意流转。 剑心通明,傅千雪筑基成功了。 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完全筑基,不是在灵力上,而在心境剑意上,已然筑基成功了。 如此无法言述的感觉,不可用语言来形容区别、辨识,但分明是存在的。 所以等傅千雪再次睁开了眼,眼前自己的身体与之前没什么不同。但眼前中的世界,确实是不一样了,这是在心境上的不同,比之前更纯净,更畅达。 若以后再进行灵气上完全体筑基,就不会有心魔的存在,一切通达无曲,事半功倍,水到渠成。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08章 软暖的相赠 傅千雪朝前望去,在沅玉姑娘的缥缈琴音停止后,不止沅玉姑娘不知所踪,其余几位客人,也早已离开了沅玉姑娘的花船。 除了若有笑意的赵全山,站在傅千雪一旁,静静的守护着。 见傅千雪还是一头雾水,有些不知所措的样。赵全山微笑着,轻轻拍了下傅千雪的肩膀,道:“筑基的过程,如傅友这般,分为两个部分来进行。我虽然听过,但是第一次在你的身上真实的见识到,现在的你,可以是半只脚已经踏入了筑基境的行列。也不知这种奇绝的修真特例,放在傅友的身上,对你未来的修真成就是好处多一点,还是难度更高些。” “总归没有坏处就行了。”傅千雪并不担心道。 傅千雪心中自是了然,这是修习了燎沉剑派中也极少见的凤雪剑意的缘故。 “看傅友胸有成竹的样,我也就放心了。”赵全山接着道:“看来我真是年纪大了,听了沅玉半宿的琴,就有点扛耐不住,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了。不了,我先走去吃早饭了。”赵全山完,也没带上傅千雪,就一个人缓步下了花船楼梯。 傅千雪紧跟着道:“赵前辈为何不带上我,这么气。” 赵全山站在岸边,活动了下拳脚,对傅千雪的态度也不见怪,道:“沅玉姑娘有事情找你,我一个老头,再怎么也不能打扰了你们的好事。”赵全山面带调侃笑意的,对傅千雪指了指沅玉姑娘的闺房。 赵全山明知道,沅玉姑娘不可能初见之下,就对傅千雪生出好感来,更不可能与傅千雪发生男女私情。 面对这样的揶揄,傅千雪也无可奈何。没想到赵全山一把年纪了,还拥有一颗不服老的凡尘之心。 赵全山不见了踪影,傅千雪也摇了摇头,将一些怪诞的想法驱逐脑后,朝花船内部走去。 此时,晨光初露未露。有风来,雨丝濛濛,空气清新。 再到昨夜初到时的奢华外间时,傅千雪发现,景逢牧与那桂鱼已然不在这里。继续向内走去,所经过的房间,一个人影也无。 偌大的花船,看起来在一夜之间,仿佛变成了一艘鬼船。 来到了沅玉姑娘的香阁中,傅千雪发现昨夜那个清丽的婢女,正等着傅千雪的到来。向傅千雪施礼后,领着傅千雪出了船舱,朝花船舟尾走去,而不是沅玉姑娘的闺房。 花船船尾之弦侧,有晨风吹拂,吹起沅玉姑娘白皙额头间的几缕发丝,有可爱也有俏丽的风情。 美人回眸,柔眸里带有一泓秋水。 此刻的沅玉姑娘带着一层面纱,遮住了美丽女人也会嫉恨的盛颜,面对着傅千雪道:“傅公昨夜可好?” 傅千雪道:“有沅玉姑娘的仙音陪伴,不虚此行,在此还要谢过沅玉姑娘的琴音点拨。” 沅玉道:“能替傅先生渡过了一次修真上的难关,也不枉妾身昨夜的努力,对煊石公也有一个好的交代了。” 傅千雪疑惑道:“沅玉姑娘是煊石公的人?” 沅玉姑娘轻音袅娜道:“既是,也不是。那傅公你呢?一般修士根本不知五月草的名头,更遑论知道煊石公了,何况傅公还持有五月草的草叶。” 傅千雪笑道:“我若是只听过煊石公的偌大名头,与煊石公从未谋面过,沅玉姑娘会信吗?” “我信,就如我相信傅公会理解,昨夜我私自拦住了傅先生对五皇景昊的行动。” 傅千雪眉头一皱,又很快舒展开来道:“花船周围布构有水系传送法阵,沅玉姑娘早就知情吗?” 沅玉姑娘自信道:“我天生就具有绝对音感,习练琴技大成之后,对各种常人听不见的声音,也特别的灵感。景昊与柳丰台,一在我的花船周围布置水系法阵,我就听到了。” 傅千雪想了想道:“这么来,柳丰台也知道没有隐瞒沅玉姑娘的必要,沅玉姑娘不仅提前知晓了景昊的事,还对柳丰台想要故意露出破绽,以此灭杀我的动机了如指掌。所以在临时通知我,让我上了花船,再以琴音的方式告诫了柳丰台,也暂时化解我的杀机和风险。” 沅玉姑娘道:“正是如此,傅公果然聪敏,一点就透。” 傅千雪道:“所以呢,沅玉姑娘是叫我过来,就是只想这些吗?” 沅玉姑娘道:“昨夜我私自也傅公的名义,将景公与那千卫使唤走了。也是因为,今日清晨我细细想来,或许是女我太过多虑了,枉自替傅公下了决断。兴许在傅公的心里,或有更好的办法,更好的计策来对应柳丰台。因而现在我向傅公声抱歉,希望傅公不要介意。” 沅玉姑娘低首向傅千雪优雅的敛衽一礼,然后顺手递过来一块木槿花玉珏。“这是沅玉的心意,望傅公收下。” 木槿花玉珏精致秀雅,入手沁凉温润,有秀气袭鼻,似乎是沅玉姑娘的贴身配用。 傅千雪谨慎收好沅玉姑娘送来的木槿花玉珏,放置在内衣中,看得沅玉姑娘玉面微红。 “这块木槿花玉珏,我会好好保管好,请沅玉姑娘放心便是。”傅千雪又以轻松的口气道:“其实我从来没有太好的后续计划,就算是有,有了沅玉姑娘昨夜的琴音对我的照应,我也会放弃。” “傅公缪赞了,告辞了。”也许怕再与傅千雪继续面对下去,会做不出让自己脸红惭愧的举动来。不等傅千雪作何感受,沅玉姑娘已一礼而去,下了花船,消失在人海茫茫雨丝中。 傅千雪伫立在舟尾,久久不动。 风起,雨落,佳人去。 失落?懊丧? 傅千雪撑开青木伞,顺着青石板铺就的街道轻行,什么都不想,也不想去想。 心中空落,无悲无喜。 清晨雨,有些凉意,街面上的行人不多。由于刚过完元宵节的缘故,街上为数不多的行人,也显得清闲散漫些。 然则就在傅千雪心神筑基后,变得虚幻若水波流淌的时候。不经意间,青石街的对面,迎面走过来一个人。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09章 不会笑的杀手 初看起来,这个人步伐不紧不慢,古板有礼,像一个私塾里的教书匠。细看又似深宅大院里,不受主母待见的庶生,最后抬头一见,这个衣着普通灰衣低眉的年轻男,又仿佛全然不存在。 这名灰衣男,在很远的地方,还在街对面。很自然的绕过两间早餐摊的遮雨棚,在一家烧饼店买了两块热乎乎的烧饼,又从一家楼里,买了一杯刚出的温热豆浆。 边吃边喝,在一种很让人忽视的正常状态中。眨眼之间,这名男就走到了傅千雪的斜对面,不足两丈的地方。 林笑笑最爱走的地方是阴影,屋檐的边缘,巷的街角,高大楸树的树荫,都是林笑笑的最爱。 因而林笑笑讨厌阳光,喜欢黑暗,正如林笑笑不喜欢笑一般。 就如林笑笑最爱的阴雨天一样,撑着最普通不过的油布伞。 雨势不停,虽以初晨,但天色仍暗,人要适应这样的环境,难免会有一丁点的疏忽。这不是人心性上能够克服的,也无法克服的。 这样完美的机会,林笑笑不会错过。 尤其以最自然完美度的方式,靠近傅千雪身侧,视线最不容易引起注意的视角与距离。 林笑笑在元宵节后的凄风凉雨中,出手了。 出手的目标当然是傅千雪。 一般的修士自是逃不过这样,占据天时地利的完美刺杀,可傅千雪与所有人都卓然不同。 他是最特别的一个人。 观四季之风霜花雨,而览尽天下云岚波海。 傅千雪爱这样的风,这样的雨,这样别于它处的江南烟雨。 所以这样完美刺杀契机,对林笑笑而言,是最圆满的杀机,也是傅千雪最好的反击切口。 林笑笑在一剑急进,细弱刺骨的一缕剑气,顺着风势雨落,如羚羊挂角,不露一丝杀气,直取傅千雪的心脏。不偏左,也不偏右。 这是最完满的刺杀一剑。 可对上傅千雪来,却又不是。 傅千雪在雨中急退,如一片飘落归地的树叶,不沾尘也不沾土,借势飘行在落雨的空中,御剑而行。 “酒肉池林”中的林笑笑,是寒烟亭刺堂中的最一流的杀手。 林笑笑是名剑修,他的剑器是柄细剑。往往林笑笑刺杀目标成功时,目标往往要走上两条街,才会死去。盖因林笑笑的细剑,在刺杀目标胸口造成的伤口太细。 这次对傅千雪也不例外。 虽寒烟亭的华居士三人在傅千雪身上,栽了个大跟头,不仅折损了铁板六,连婳毒娘也投敌叛变了。寒烟亭的崖主,才因此大怒,派出了只失手两次的林笑笑。 而且失手的那两次,刺杀的目标,如今都成了风云一方的绝对豪强修士。 林笑笑是个不会笑的杀手,他从来不想自己此前的成功率,也从不想过“酒肉池林”在修真界中的偌大名头,他只会杀人。 细剑在雨丝中穿行,无任何在阻滞,带有绝对杀人的冷寂。 林笑笑细剑的剑称,为雨泪。雨中的雨丝,杀人的血泪。 雨泪在空中刺向傅千雪的过程中,杀气越演越烈,杀气聚成一线杀意,越来越尖锐,越来越冰冷刺骨。 傅千雪虽反应极快,但林笑笑毕竟占了先手。是以傅千雪只能后退,在空中御剑急退,朝京师之外退去,以寻求林笑笑失误和反击的良机。 傅千雪没有出剑,也是因为没有把握,在出剑时的间不容发的时刻,能在林笑笑的雨泪剑下,存活下来。唯有眼睁睁的听着风声,看这林笑笑的雨泪剑尖,离傅千雪的胸口越来越近。 但是傅千雪的剑势,不一定每次非得都比对手快,剑韵的意境到了,后发制人照样可以更快。 傅千雪的心境剑意已经到了筑基境。 凝雨为雪,雪摧九枝。 筑基境的九枝雪剑势,就有这样的剑力。雪开了,在傅千雪身边一朵朵盛开,妖艳突兀,出现在傅千雪的胸口,凝结成一朵九朵花瓣的雪花。雪巅之上最美颜的雪花,雪摧九枝的雪盾,挡在林笑笑的雨泪剑前。 如此匪夷所思的境况,就算林笑笑是个刺杀经验极足,冷静的几乎变态的人,也有微乎其微的愣神,刺杀之心的心神松动。 这点松动,对于傅千雪来讲,已然足够了。 傅千雪御剑而起,千漓灵剑沧然划落。如最美的雪花景致,从苍茫的天宇降临,降临成一道剑气,剑书第五的剑势。 如凤来,如雪落,直挂林笑笑的雨泪剑。 相撞、碰落,却听不到别的声音。 傅千雪从空中堕落,栽倒在地,胸口有妖艳的血花,那是雨泪剑造成伤口所形成的。可傅千雪还没有死,雨泪剑伤之上,有雪花覆盖。原来是下雪了。 下雪了,雨夹雪,傅千雪最爱的天气的救了他一命。 傅千雪的剑意于无息间,瞿然变得极为可怕,让远处的林笑笑也心惊不已。林笑笑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傅千雪会有如此强的剑意。那为什么之前,傅千雪没有使出这般可怖的剑势。 如是有,林笑笑的雨泪细剑,也不一定能洞穿傅千雪的胸。 傅千雪也在苦笑,他感觉之间的生命气息,在雨泪剑的毁灭之下,已经在走向了生命终点。 可分明在这一刻,下雪了,雨雪越来越大,淋湿了傅千雪的全身。 不多会儿,飞雪已经覆盖了傅千雪的全身。 恍如时的那日,大雪翻飞。傅千雪现今也这般,明明接近了死亡,却有雪落满了傅千雪的全身,奇迹般让傅千雪有了最后一丝生机。 不远处的林笑笑也隐隐感觉到了,在傅千雪身上正在发生的奇迹,使得林笑笑今日一连感受到几次震惊。 可林笑笑终究是个冷血的杀手,他从不会给刺杀的目标,留取活命复仇的机会。 所以林笑笑拖着伤势极重的疲惫身躯,缓慢朝卧躺已经变成了一个雪人的傅千雪走去。 傅千雪的剑书第五剑势,最后倚天凤来之剑,也招致林笑笑的右边身躯,有了沉重的毁坏,变得反应迟缓。 林笑笑还是嘴角带着血迹,来到了傅千雪的身边,提起雨泪细剑,朝地上躺着不动傅千雪的脖颈刺下。 然而就在雨泪剑尖,离傅千雪脆弱的脖颈只有一寸的距离时,身后传来一阵风雪之声。一个巨大的雪团击中了林笑笑,使受伤后身躯沉重的林笑笑,身体晃了晃,手中雨泪剑也刺歪了,一剑插入了雪地上。 以前的林笑笑是从来不会犯这样,雨泪剑刺不准的错误的,可今次偏偏犯了。于是林笑笑再无第二次,彻底终结傅千雪生命的机会了。从林笑笑身后雪林中窜出一个苗条的人影,抢在林笑笑的前面,将变成了雪人的傅千雪抱了去,飞奔逃离在雪林中。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10章 挣命 林笑笑冷视着这一切,没有出手阻止,也没有继续深入雪林追击。 并不是林笑笑不想连续追杀,而是有心无力。林笑笑伤太重,第三次失手了,在傅千雪身上失了手。 林笑笑望着背后雪林中的深邃空间,变得无比的沉默。或许林笑笑也明白,若是下一次再面对傅千雪,自己不仅同样会失手,恐怕还因此丢了性命。 雪摧九枝剑盾的神奇,与剑书第五的惊天恐怖剑势,给予林笑笑太多的震撼。 虽然林笑笑不知道傅千雪,是从何得来这样非凡的天工剑术,但这并不妨碍林笑笑明白傅千雪剑术的可怕与剑心的强劲。 飞雪不止,林笑笑凝视杀人的雨泪细剑,唯有死亡一般的沉默。 林笑笑望去的方向,闻人绾绾正在雪林中疾行,脸面垂泪。 闻人绾绾也不知她何故会对傅千雪如此,也许是淡淡的情愫,在不经意间的出现,扰乱了闻人绾绾的心绪。 但现在闻人绾绾只想救活傅千雪的性命,以傅千雪的生命体态来看,留给闻人绾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雪越发的大了,白如鹅毛,飘飘零零,占满了天地间的一切。 闻人绾绾只顾抱着傅千雪,一头栽进了苍茫白净的深林里,忙于逃命,竟一时不辨方向。 让闻人绾绾忙顾于挣命的理由,不仅是为她,也为了闻人绾绾怀中的傅千雪。 可闻人绾绾不知,雪林之外的林笑笑,已经失却了继续追击下去的能力。 等苍穹间的雪色铺满了深林间的一切,闻人绾绾估摸着身后的追兵失去了她了行踪,才停歇下来。但闻人绾同样发觉了,她迷路了,身陷四面雪色的密林里,四顾苍茫旷远。 闻人绾绾有些心酸,有些委屈,但她还是没有放弃。 好在傅千雪目前的状态古怪了些,陷入了深度的昏迷沉睡中,但竟有一道奇怪玄妙的神绝气息,自傅千雪的丹田内旋转流动,在点滴吸收着外间白雪的能量,在缓慢修复着傅千雪的胸口伤势。 见傅千雪一时无碍,闻人绾绾不安的心绪,终是稳定下来。虽闻人绾绾是金丹境的修士,是神夕宫宫主谢烟幕的掌上明珠,苍梧山庄剑圣夫妇的侄女,但闻人绾绾毕竟是个刚满及笄之年的女。 有突然开悟的爱恋,也有她生性柔美中的坚强。 闻人绾绾理好心绪,放出一头北极雪熊,与两只性格温驯的雪鹿。被放出的北极雪熊与雪鹿,一点也不惧肆虐的风雪,围着闻人绾绾打着欢儿,撒起娇来。 看着这几只宝贝灵宠,闻人绾绾才有了笑意,脸上也微不可觉的红润起来。 刚才她只想着逃跑,竟然一时忘了,从神夕宫天神殿中独自偷跑下山时,也带出了这几只乖巧伶俐的雪地灵宠。 闻人绾绾是神夕宫的少宫主,谢烟幕的各地属下每次上神照山,都会带上不少好仙物,每一样皆是精绝少见的奇物。天南地北,鸟飞鱼游,花草林木,神夕宫各地分舵的属下,为了获得闻人绾绾的好感,在为数不多上神照山的机会上,可谓是挖空了心思。 闻人绾绾又拿出一间精巧的屋来,将拉动精巧屋的前轭,套装在两只雪地驯鹿上,然后抱起傅千雪,轻轻放置在屋内暖和的床榻上,最后闻人绾自己才进了屋,陪伴在傅千雪的身边。 闻人绾绾透过屋的窗口,拍了拍北极雪熊坚硬的熊头,让北极雪熊感受她的心意。 北极雪熊了然闻人绾的心意后,直直的熊立,气势威猛的熊吼了声,然后猛然趴伏在地,四足甩开打大步朝雪林深处奔跑。 闻人绾绾就这样,让精熟雪林情况的北极雪熊在前带路,再策动两只雪鹿拉动屋,尾随着北极雪熊的熊掌印进发。 不知在雪林中进发了多久,到了夜间,闻人绾才在一间破落的猎人屋前停下。闻人绾绾好不容易在猎人屋内升起了一堆火,将傅千雪抱了进来,在火堆旁边干燥的地上安顿好。 原本想好好睡上一觉的闻人绾绾,正和衣卧躺在傅千雪身边,却意外发现傅千雪脸上冒着冷汗,神色很是不对劲,已经是气若游丝,生命危在旦夕。 闻人绾一下心下大急,心里极为的惶恐,慌乱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也不知该怎么做,才能护住心上人的性命。 心伤垂泪之下,落下的泪滴恰好滴落在傅千雪的胸口。闻人绾绾心乱之际,才发现傅千雪的身上,除了胸口还残余些碎雪,别处的积血,都已被已被火堆烤化了。 莫不成,外间的大雪对千哥的伤势有作用?都怪自己一心只想照管好千哥,都忘了其余的细节了,闻人绾绾在心中无比自责到。 若是因此的多此一举,害了千哥的性命,自己该如何是好,恐怕连无边的悔过,也无法偿还自己的无心罪孽。 闻人绾绾像是预想到什么可怕的后果,忙不迭熄灭了火堆,盖住了猎人屋中的一切活动痕迹,这才出了屋。 迎着铺面袭人的风雪,找了个背风的隐蔽斜坡处,让北极雪熊的有力熊掌在斜坡之上,掏出了一个可容五六人的洞穴来,将傅千雪放置在雪洞之内,闻人绾绾才带着北极雪熊藏匿进了雪屋。 这番忙活了半天,闻人绾绾才发觉身上的衣衫,已经被雪水浸透,曲线美妙的身透着凉意。 闻人绾绾满面酡红,想了会儿,将北极雪熊的熊头拍到一边去,才娇羞风情的在依旧昏迷不醒的傅千雪面前,脱光了身,露出完美诱人丰满玲珑的身段。 闻人绾绾就这样不着丝缕的,俯身在傅千雪苍白的脸颊上,亲昵的温存了会,才换上了新的衣衫。 抱着暖热的北极雪熊肉嘟嘟柔和的巨大身躯,靠着傅千雪的身体,闻人绾绾侧身躺了下来。与傅千雪面对面,呼吸可闻,闻人绾绾注视着傅千雪的脸颊,却不敢沉沉睡去。 自从知道外间的刚飘落的雪花,对傅千雪的伤势有奇异的效用,闻人绾绾隔一会儿就出去一次,在雪洞之外,静立不动心收拢着新鲜的雪团,回来敷在傅千雪的胸口上。 如此循环往复,闻人绾绾一点不嫌麻烦与身体上的疲倦,忙到了第二日的凌晨,接近天明十分,终于熬将不住的时候才停了手,迷迷糊糊的在傅千雪身边睡了去。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11章 第二百一十一 岳老大 就在闻人绾绾浅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被冰雪洞穴外不远处的脚步声给惊醒了。闻人绾绾不由心中一惊,待返现雪屋,发现出口已经被大雪覆盖不露一丝破绽,才放下心来。 闻人绾绾所藏身的雪屋,离猎人屋并不远,顺着风凝气静听,可听见猎人屋中的动静。 刚才惊动闻人绾绾的一阵脚步声,全都进了猎人屋中。 闻人绾绾听到,其中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道:“看来雪地狼这首雪地上的本领,果真了得。这神夕宫的妖女,抢先逃寻了几天,北冥兄还能领着我们摸对了道,寻觅到了此间。” 另一个嗓音略显粗豪的人声道:“高兄还是先别夸赞,那妖女的气息到了此间屋就不见了,虽妖女在屋中,将来过的痕迹掩饰的很好。但从火堆燃烧过的时间来推断,妖女定还没有走远,现在追,中午之前肯定能追赶的上。” “关键是朝哪里追,我们已经失去了线索,连北冥先生也一时没有办法。” “要我,还是歇会儿吧,我们已经一天一夜没歇脚了,你们不累,老娘也疺了。不管你们如何作想,反正我现在不想追了,你们爱追就追吧,老娘暂时不想伺候了。” “菽妹,当时你可是第一个赞同这次行动的。若不能及时抓住妖女,我们这些人,丢了性命是,无辜连累了门人,可就麻烦大了。神夕宫的实力与凶残,你们都是体会过的,我在此就不必多叙了。” “都别了,先听听雪地狼怎么,再争吵不迟。”一个声音浑厚,似乎是领头的人物道。 那被称为雪地狼的人道:“刚才我在屋中仔细搜索后,又出去了一趟,顺着屋搜寻了附近方圆三里,竟毫无发现。” “雪地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老大将你客气请来,你就这个态度。什么,什么找不到……你的意思就是,你雪地狼的名号都是凭空而来,雪地寻踪的本领根本就是狗屁不是。我看你分明就是个猪脑袋,还是什么雪地狼,分明就是雪地猪仔。” “住口,有你这么话的吗!老幺,快跟北冥狼先生道歉。”领头的人物大声呵斥道。 老幺抱着不愿的态度,在老大的强迫下,还是向北冥狼道歉道:“是我心太急不懂事,只想着尽快寻到妖女,冀求北冥狼先生见谅。” “无妨,莫先生的意思,我懂。” 这时,好像又有一个人走进了猎人屋,道:“大哥,屋方圆五里,我又重新留心查探了一次,还是没什么异动。” “嗯,我知道了。寻,你也忙碌不断时间,先去歇一会。” “也好。”被称为岳老大称呼为寻的人,应了一声,接着就没有什么动静了。 许是发现北冥狼脸上有不悦的神色,岳老大道:“北冥狼先生请勿见怪,并不是我等不相信你雪地本领,而是抓捕笑妖女的事情,委实太过重大。一个不留神,便是赌上全部身家,被神夕宫灭的鸡犬不留。” 岳老大话语平静,可其凌厉的气势,自由一股逼人的威严,还有杀人的血气。 北冥狼被岳老大强拉来,做这趟买卖,也听过一些有关岳老大傲视不惧,做事不留人一丝活路的风格。 想过岳老大刚才对老幺的态度和寻的事,北冥狼酝酿许久的话,对上岳老大凌人的眼神,又生生咽下肚中。还得陪着心,以防被岳老大看出什么马脚来。 岳老大现在还用得着自己,若是岳老大口中的妖女,就被搜到捉住,自己的死期也就到了。 狡兔死走狗烹。 北冥狼是个有本领的老实雪林猎手,却也不傻。刚才岳老大对寻所的话,背后的意思,也有监视除掉自己的意思。 初始北冥狼刚被岳老大强逼着,做这等棘手的事,还觉得特别辛苦烦倦。此刻倒是希望那妖女,在雪林中逃离的越远越好,自己也才有机会,在空旷苍莽雪林中逃跑。 北冥狼的脸面上,写尽了一名老实猎人的沧桑沉闷。岳老大自然不知,北冥狼在刚才一瞬间,转过那么多的念头。 问过北冥狼后,岳老大烤着火,侧着身,对身旁的另一人道:“苏先生有什么想法?” 苏先生正对着手中的地图皮张发呆沉思,听见岳老大的询问,才淡淡道:“我在想这天气,可越发的奇了,平白无故下这么大的雪。” 岳老大道:“年节前后,下雪最平常不过,若是不下雪,才是怪头。” “的也是,不过这妖女到了此地,就失却了行踪,着实让人奇怪。除开在此地她有人接应,完全没有一丝丝线索,实在是想不到其它理由。但偏偏方圆五里之内,没有人活动过的迹象,也无任何传送法阵残存的灵气碎石。” 苏先生口中不停的念叨着,又道:“岳老大恕我多问一句,方圆五里当真没有人经过的痕迹吗?” 若是其他手下凭空质疑自己,岳老大早就一脚踹了过去。但岳老大虽是个粗犷冷厉人物,对苏先生却区别对待,耐心道:“寻是个干活细致认真的人,北冥狼先生在雪地上的能耐,也不比漠北双狐来的差。” 苏先生道:“那唯余一种可能,就是妖女在此故弄玄虚,另外抄了近道往回走了。” 岳老大听后心中不由一震,自己从没这么想过,也暗怪自己这趟活太不应心了,竟忘了此茬,只顾于一头朝前闷追,连个在后接应的人也没安排。 想来也是,那妖女是何等人物。虽是名年岁还的女,可毕竟是神夕宫的少宫主,是谢老儿的种,古怪聪伶的劲怎么会少。 见岳老大一时陷入长考中,脸色也变了,苏先生也不敢强触岳老大的霉头,无视岳老大的态度,而是委婉道:“我们一路紧追不舍,北冥狼指点的路线也没错,想必那妖女定没走远。假如我们不能在近两天内,没有什么有效的行动,等神夕宫得到了讯息,我们就全完了。” 这时岳老大另一个手下道:“大哥,为什么这妖女不直接御器而行飞遁走,非得在雪林里逃行?”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12章 雪林中 苏先生道:“船头兄弟有所不知,妖女如此怪异作为,只因为她身边还带着个人,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另一个尖锐的声音道:“听是个燎沉剑派的内门弟。” “什么,燎沉剑派?先是神夕宫,又是燎沉剑派,我们这趟是在作死吗。”菽妹惊骇道。 岳老大恶狠狠道:“燎沉剑派又怎么样,都暗中下手杀了便是,再多一个也无妨。若是活计失手败露了,横竖都是死,神夕宫和燎沉剑派都不是吃素的。” 菽妹心问道:“大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还继续追吗?” 这回苏先生替岳老大答道:“不急,狡兔若是打了洞窟,我们再怎么惊动也没用。但妖女带个燎沉剑派的弟,必有其重要的原因,她终究会现身的。” “那我们还要等多久?”菽妹不安道。 岳老大安慰道:“菽妹勿急,兄弟们在雪林间赶路也辛苦了,歇上半天也无妨。” 如此在雪花漫漫的枯寂中,闻人绾绾又干等了三个时辰。 闻人绾绾先是心惊,复又不安,再联想到岳老大这帮人,搜寻不到自己与千哥。莫不是因为北极雪熊刨洞的原因,是一种雪地动物的本能,盖住了人为的痕迹,又有大雪的掩盖,才没让岳老大的人,没怀疑到此处。 但或许闻人绾绾与岳老大都没想到的是,北冥狼已经凭借着,在雪林生活多年所拥有丰富阅历的一种本能,已经嗅到了闻人绾绾的气味,就在附近。 虽然北冥狼不能确定闻人绾的具体位置,但碍于其生命的安危,完全捏在岳老大的手上,才没相告于岳老大。 北冥狼正心思难定的时刻,傅千雪却在重伤后,被冰雪覆盖三十六个时辰苏醒了。一睁眼,便是闻人绾绾柔曲的乌黑发丝,泫然欲泣的幽然美眸,眼神里有疲倦、伤情、担忧,还有最深的眷恋。 傅千雪挣扎着起身,身上的雪花簌簌散落。 奇异的是,飘零的雪花竟化成了一串串彩虹般的灵气珠,围着傅千雪不停的旋转。 过了好一会儿,虚化的雪花珠才滴落在地,零落成水。而傅千雪身上更是干燥洁净,胸口上极细的雨泪剑伤,从表面上来看,宛若初就。 “没想到是你救了我。”傅千雪温柔道。 闻人绾绾嫣然一笑道:“千哥,现在感觉怎么样?” 傅千雪道:“除了不能剧烈运动,运使自身灵力,其它的倒是无碍。” 闻人绾绾心头又是一紧道:“那就好,这几天我一直担心受怕,生怕你……” “生怕我再也醒不过来了吗,傻。”傅千雪轻握住闻人绾绾的纤手,柔若无骨,然后牵着闻人绾绾的手,捣开洞口,走了出去。 “千哥你这是干什么啊,外面还有敌人的。”闻人绾绾还想继续劝傅千雪回头,身已被傅千雪拉出雪洞。 “岳老大他们已经离开了,现在是我们离开的最好时机。”傅千雪轻快道。 见傅千雪走到了猎人屋之外,也没见岳老大一帮人,围扑上来,闻人绾绾才放下心来,跟上傅千雪的脚步,朝猎人屋走去。 猎人屋中,又添了两堆火堆,还未熄灭。看来岳老大一帮人似遇见了突发状况,走的很急,连火堆都没来得及处理。 就在此时,傅千雪对闻人绾绾示意凝神屏息。闻人绾照做之后,没什么发现,却见傅千雪神色凝重。 难不成岳老大那帮人去而复返不成? 傅千雪从猎人屋后墙窗口冲出,一撮口哨,雪鹤白玉冲天而翔,鹤羽如刀,从雪花飘落的半空,俯冲了下来。鹤羽劲风劈开猎人屋西侧,不远处一棵高耸云间的雪杉,溅开的雪花中,忽然蹦出一个人来,正是领着岳老大那帮人来此的北冥狼。 见藏身之地被识破,北冥狼也就认命了,他自认不是傅千雪与闻人绾绾的对手。 北冥狼乖乖走到傅千雪面前,有点不甘不愿道:“你是如何发现我的,我自认已与那棵雪杉融为一体,外表根本是毫无漏洞的。” 傅千雪轻飘飘托起白玉放在自己肩上,道:“雪地狼的雪林道法,家传渊源,乃是出自终离山的修真门派。可惜北冥狼你天道精擅长于雪原之行,只是对上了我这只笨雪鹤。白玉虽然打架菜了点,识破隐匿潜藏的功夫,还是有的。” 听到傅千雪它是只笨鸟,顿时不开心了。收拢着羽翼,在傅千雪肩膀上来回不安分的跳跃,鹤唳几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对此傅千雪也是见怪不怪了,也不去理会白玉的脾气,对北冥狼道:“岳老大他们突然离开,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还有你怎么一个人留下了?” 北冥狼苦笑道:“这件事,当然还是与这位神夕宫的宫主有关,我自身修为低微,唯有在雪原雪林之上,还算有点用处。除了岳老大看我有点作用,做点表面功夫,其他人无不对我颐指气使瞧视不起,我早就萌生退意了。就在刚才,另一伙出自青庐观、孤云寺、长莲剑派等一众正道修士,也冲着这里,同样是为神夕宫的宫主而来。这些正道修士与岳老大他们一向不和,与岳老大他们见面自然是没道理可讲。” 闻人绾绾不解道:“这伙正道修士,是如何得知我在这雪林中的?” 北冥狼也有点不解道:“少宫主不知道?” 闻人绾绾道:“这几天我一直躲避在附近一个安全所在,对外面的情况一概不知。” “哦,那就怪了。前些时日,这一带有人传言,神夕宫的少宫主,因为贪慕外面精彩的世界,而私自下了神照峰。不巧先教寒烟亭的隐堂得知,派出了几个得力杀手,却没想到在这位傅爷身上栽了个不的跟头。”北冥狼眼神一指傅千雪,流露出无限的敬佩之色。 北冥狼光顾着敬佩傅千雪,却见傅千雪身边的闻人绾绾神色不善,背后一寒,低下头来,不敢啰嗦。 继续道:“后来也不知怎的,寒烟亭也许觉得这趟买卖赔本了,不好做了,也就将神夕宫少宫主的消息散布出去。之后又有人暗中将抓捕少宫主的悬赏,挂在黑坊当中。这下一石惊起千层浪,无论是冲着黑坊巨额悬赏的,还是曾经与神夕宫有恩怨的,无不在暗中蠢蠢欲动,欲先下手为强。自然岳老大那帮人,与青庐观、孤山寺、长莲剑派一众正道修士,就是从黑坊中得到消息,下手行动最快的两帮人。”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13章 步步紧逼 闻人绾绾不惊反奇道:“这些人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连神夕宫的主意也敢打,多半是活腻了。” 傅千雪有点头痛,叹息道:“看来黑坊给出的悬赏金额真的很高,让人由不得不动心,相比挂出悬赏的人,给黑坊的提成也丰厚的很。黑坊一向只认钱不管修真之事,巨额悬赏动人心,也无甚奇怪的。” 闻人绾绾用暖和丰挺的胸怀,抱着傅千雪的手臂摇晃着,娇嗔道:“千哥,连你也动心了吗?” 傅千雪不知该怎么。“就算是我想拿着高额的悬赏,就算神夕宫不会同意,恐怕连黑坊的人也信不过我。” “怎么又扯上神夕宫上了,我知道这些年来,我爹在收人把关上,不比从前严格了。不管是、白道,奇人、僧人、巧匠之类,一概不管,收纳了不少怪人奇客,也常常挖别的修真门派墙角,以致不少修真门派对神夕宫的怨言与日俱增。” 傅千雪与闻人绾绾正为此而讨论的时候,猝然只听背后的猎人屋,轰然巨响炸裂开来。木屑破板块纷纷飞落,激起的声浪,震得四周树林上的积雪,簌簌扑落。 紧接着一声势若洪钟的怒斥传来。“北冥狼,亏老夫一路上对你信任有加,原来你早就心怀不轨,与神夕宫的妖女勾结上了。还有你这燎沉剑派的不肖弟,今日岳某一并将你们收拾了。” 岳老大声音还在后头,先发的刀阵已经逼近。 两柄鬼头刀法器,自岳老大的两肋飞出,瞬及钻入了地上雪中,乘雪破浪,呈两道雪花波浪形态的刀锋状,在雪地上垄起一丈多高的雪浪。如海中游鲨,露出骇人的背鳍。 见岳老大要杀他,北冥狼一听见岳老大的声音,就寻了机会飞快在附近躲藏起来。虽然北冥狼的修为只有聚气七层,可这手雪地藏踪的本领,当真炉火纯青。若不是借助白玉的天赋能力,傅千雪也瞧不出北冥狼藏身所在。 不过傅千雪现今已应顾不暇,与闻人绾绾交换了下眼神。闻人绾绾这几天与傅千雪耳鬓厮磨,一个眼神,就懂会了傅千雪的心意。 闻人绾绾纤手贴在傅千雪的身后,金丹境的汹涌绵厚灵力,便如最温和纯粹的一道水流,注入了傅千雪的体内。 傅千雪伫立不动,八方风雪中,却不见自明。 周围一切五丈之内的风雪,任凭傅千雪随心所欲的控制。九枝雪的剑势燎然而起,无数的雪花附着在千漓灵剑之上,朵朵雪花盛开,犹如最耀眼的雪山盛景。 如梦似幻,却杀机涌动,澎湃惊人。 岳老大的刀气,还没到傅千雪身前,已被傅千雪的九枝雪剑气,反推了回去。 九枝雪的剑气在雪地上,随心随意,气势甚烈。岳老大的身体被回转的刀气与剑气,推拒开到三尺之外,胸前尽是雪花状的剑气伤口。 岳老大感受着傅千雪的剑气在体内,古怪的纵横流窜切割,心中惊骇莫名。身体几乎不受控制的摇摇欲坠,却仍在一干手下与同道面前,强行稳住了身体的平衡,没有丢失往日积攒起来的威严。 岳老大刚想接着下令围杀傅千雪,后面又跟上来一群人,与岳老大这帮人的服饰区别甚大,多为有名有姓的修真门派服饰,颜色也比较统一些。 其中为首之人走到岳老大身边,笑容亲切道:“岳老大看来是因为天寒地冻,烈酒喝多了,连个燎沉剑派的弟都收拾不下,哈哈” “宇文渡,你来试试……”岳老大刚想反击回去,却不想胸口又一口闷血涌上,底下的话顿时接不下去,忙着镇压胸口的闷气。 宇文渡道:“岳老大不用客气,你我之间是何等的交情,这名不知深浅的燎沉剑派顽劣弟,就交予我来拾当吧。” “好。”岳老大心思沉重,不敢多言,只闷闷出一个字来。 宇文渡走上前来,一甩手中柔韧无比的白色软鞭,软鞭倏地甩直,如刚似剑。鞭梢之上冒起众多的毛刺,根根生着寒气。 傅千雪这次却不等宇文渡先攻来,而是率先冲将前去。手中剑器换成了吞雷竹剑,竹剑剑尖带有一点锃亮的电火,闪烁其动。 吞雷竹剑携带着赫赫九枝雪剑气,朝宇文渡当空划落,若星辰灿烂,划落一道妖丽的剑气弧线,泛然与宇文渡的软鞭相交。 宇文渡只觉得执鞭的手臂一麻,有一股雪寒酥软的剑气,自软鞭末端通往身体各部,所经之处无不酸软提不起劲来。宇文渡大骇之下,白色软鞭顿时脱手,却见半空中的傅千雪剑雪之势,再次当头瑰丽划来。 宇文渡神色一凛,再不敢掉以轻心,眸妖动,似有一团血色的烟雾,自宇文渡深褐色的眼眸中溢出,喷发在脱手的白色软鞭上。宇文渡随之一声急喝,一段繁杂缭乱的碣语经念来,脱手之后将要及地的白色软鞭,一甩鞭梢,似有魔性附上,顿及绷的紧直,再次回到了宇文渡的掌心上。 宇文渡左掌一推,一股浓稠的血雾劲出,染尽软鞭之上的白色,软鞭顿由白色变成黑色,最后又如浓血沾浸,黑色软鞭之上带有一层朦胧的血雾。然后血色软鞭仿佛从寒冬中苏醒,体积在逐渐壮大,体貌也在逐渐改变。 软鞭最后在宇文渡掌心血雾的催化下,竟然变成了一头雪底血雾蛇纹的巨蟒,伸出腥红焦臭的蛇信,吞吐不定。让人头皮发麻的丝丝作响中,朝半空之上的傅千雪吞咬而去。 竟是千草谷中与穿山甲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幻灵道法,傅千雪暗自心惊。 宇文渡最早出自飞鹰门,半途退出门墙,改投青庐观门下。竟然将飞鹰门的控兽之术与青庐观的庐山峰云道法,二者结合为一,一时道法大进,有如此幻灵实力。 傅千雪渡水月御剑身法使来,借助天空中不曾停歇的雪花之力,在空中百折千回,优雅的躲避着体积巨大的雪蟒的缠身攻击。若是觑到机会,傅千雪御剑身法不停,回身便是流水般的飞天一剑。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14章 雪地苍茫 如此循环往复,宇文渡所幻灵的雪蟒,虽攻击缠卷之势浩荡无比,惊起千堆雪浪,却是不能沾到傅千雪的一片衣袖。更别将傅千雪缠住,指使雪蟒将傅千雪自腥燥的蟒口,一口吞入蟒腹。 很快雪蟒身上便多了上百道剑气洞穿的血口。 所幸这头雪蟒乃是宇文渡手中白鞭幻灵所变,若是真实世界中的蟒蛇,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但若是蟒蛇精中,如雪蟒这般体态与灵动的,真实意义上要比宇文渡的雪蟒,要厉害的多的多。且早就修炼成精怪了,成了一方妖兽之主。就是傅千雪遇见了,未剑修大成之前,也得远远避开绕道而行。 但宇文渡好像并不急躁,又从右掌掌心发出一股颜色淡一些的血雾,附着在雪蟒身上。 但这股颜色稍淡的血雾,对于雪蟒来讲,好似吞服了天地间的大补丹药,不仅身上所受的九枝雪剑气之创伤,全都恢复如初,且灵动扑咬的劲,又迅捷了几分。更带有一种蟒蛇之毒的血雾,发出难闻的蛇腥之气,稍微闻上一丝,便会让人无比烦躁恶心。 傅千雪无意中闻到这股蟒蛇血雾腥燥气,顿觉得闻人绾绾传渡过来的灵气,有不稳之感。傅千雪暗道不秒,正要收聚全身为数不多的灵气,给予雪蟒的七寸之处一次狠厉的雷电重击。 剑书第五的剑势正在吞雷竹剑剑身上不断凝聚,正要发出之际,傅千雪却惊恐的发现凝聚中的灵力,正不受控制的,像是受到外界磁石的吸力影响,不住的朝下方闻人绾绾站立之处飘去。 傅千雪低首一看,原来宇文渡趁傅千雪与雪蟒缠斗之机,已指挥身后一众,与岳老大的手下,正合力围击闻人绾绾,将闻人绾绾团团围在中间。 闻人绾绾空负金丹境的修为,于修法一道却全无建树,发不出任何术法来,更不能御剑、掌刀对敌,这自然与她生于娘胎,天生带来的遗传基因有关。 好在闻人绾绾作为神夕宫的少宫主,好宝宝、仙物之类一概不缺,且带出来的每一件,都是让一般修士半生难以渴求的法器、法宝。 闻人绾绾一边使唤着先前的北极雪熊,体积膨胀开来,变有之前的三倍大,四肢覆盖有刚硬的黑色护甲,熊掌泛着沉沉的黑褐色利芒,或直立或扑咬,紧紧护在闻人绾绾周围,保护着闻人绾绾的安全使御法宝。 而那两只雪鹿则在闻人绾绾的身后,角奕角,成争斗顶角的形状静止不动,分叉的鹿角上不断有灵气闪动,似乎是一种神秘的阵法,给予闻人绾绾不断提供着阵法的护持。 在闻人绾绾的手中,则擎着一柄长剑,一柄暖和人心的苍梧神剑。 苍梧神剑剑身之长,与闻人绾绾的身高相比,极不相匹配。苍梧神剑深褐色的剑身,藏有秋风里的冷色调与肃杀,鸾鸟剑纹姿势苍绝,恣肆飞宕。 等闻人绾绾的灵气一注入苍梧神剑沧离,沧离神剑全身顿发出神鸾之音,高亢凄绝,天空之中顿有无边无尽的深褐色落叶飘零。 这源自苍梧山庄的落叶,飘曳在空中之际,还是无限优美之态。在飘落到闻人绾绾擎在手中的沧离神剑剑身周围时,顿时化为一片片灵力迅猛的剑气,带有微弱却恐怖的剑圣气息。 于渺茫中藏拙浩瀚、雄厉、沉雄。 那是剑圣剑气的味道,苍梧山庄的庄主,当今修真界抱月、流霞、摧仙、東海四洲公认的剑圣。 剑气无边磅礴,将岳老大与宇文渡两人的一干手下,接近三十人的修士,一剑剑扫翻在地。 靠近一丈内的七人,包括两名剑修、一名掌刀者、一名青庐观道人、一名孤云寺的僧人,和两名修炼,由外及内的力士,登时被沧离神剑上的浩瀚剑力,绞杀成一团团血雾,洒落在洁白无垠的雪地上,染成了七道人影的血色形状。 沧离神剑这一剑的神威,着实超出了岳老大与宇文渡两人,与其两批手下的想象。如此恐怖力量,震惊全场,让他们突然全都散落展开,离有五丈之外,目瞪口呆注视着闻人绾绾的倾国面容,一时不敢上前。 场面一时顿住了,傅千雪此时心才稍安,但傅千雪体内自闻人绾绾渡传过来的灵气,失去补充后,也消耗一空。 傅千雪唯有运用剩余运行在吞雷竹剑上的灵气,渡水月身法施展到了极致,躲开雪蟒的缠击范围,从半空中乘隙飘落在闻人绾绾身边,与闻人绾背靠背,互为倚助,力抗来敌。 宇文渡也顾忌闻人绾绾手中沧离神剑的威力,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使唤雪蟒继续向傅千雪攻击,从幻灵状态中退出来,紧盯住傅千雪与闻人绾绾两人。 就在这种微妙的平衡中,双方都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唯有苍劲的大雪,越发的大了。 傅千雪的心,也随着雪花的飘落飞舞,像被人紧紧攫住,稍显不定,但握剑的手越发的稳了。 在雪中,他从未惧怕过。 铺天盖地的雪花飞落间,傅千雪突然感受到雪花茫茫中,有一种不同气息的呼唤,那是一种全新的别异力量。从飘舞的大雪中,由剑尖、剑身、剑柄,顺着傅千雪握剑的手,傅千雪的胸膛,掌控着傅千雪握剑时的毅力、恒心、决心。 最后这股似来自天道间的奇绝力量,通向了傅千雪的丹田,那是九枝雪的剑势,在天地雪景见升华出来的剑力,不受傅千雪身体伤势的折磨,于天地间雪色里的气息衍生而出。 傅千雪突然明悟了,那是九枝雪的剑韵,猛烈却又安静的雪中剑意。 一种有别于剑书第五、左手衍气剑的剑意。 升华后的九枝雪剑意,有了剑韵。 剑心通明,似有神韵。 凤雪剑意中筑基前的凤漓丹火剑韵,傅千雪已在出承天陵后,便顿悟了。 而让傅千雪没想到的是,九枝雪的剑韵会在此间,面临大敌几乎绝境的状况下,在雪中明悟出。 这或许是因为九枝雪的剑韵,比起凤漓丹火的剑韵来讲,不仅条件苛刻,对于擅长雪中作战的傅千雪而言,要求更为严格。 对此而言,傅千雪早就有心里准备了。自从傅千雪从燎沉剑派的道法剑阁中,选取这本唯有几人修炼的凤雪剑意后,就预想到了这一天。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15章 九枝雪剑韵 在傅千雪九枝雪剑韵升华稳定后片刻,雪林远方忽然急速纵来一个人影,在雪林树梢之上,足不留印的飞窜着,如一只在雪林中生活许久的雪松鼠。 来人正是松鼠,寒烟亭隐堂的副堂主松鼠,带着一副松鼠面具。 松鼠一向给人伶俐可爱的形象,可在寒烟亭的松鼠身上,只有精明冷厉、无情,可爱一词永远与松鼠相隔绝。 松鼠轻盈飘落在离傅千雪最近的一棵雪松枝干上,面具下的眼睛冷漠的注视着傅千雪。 “寒烟亭两次在你傅千雪的身上折了手,连林笑笑也不例外,真是寒烟亭有史以来,不多见的事,尤其是如你这般年轻的剑修。看来燎沉剑派,能在修真界屹立万载不倒,真不可觑。” 傅千雪淡淡道:“连你松鼠也出动了,看来寒烟亭此次,非取我性命不可了。” 松鼠在雪松枝干上悠悠荡荡道:“不错。” 傅千雪不禁哈哈一笑,干净爽利道:“若是连松鼠也寻不到过冬的食物储备呢?” 松鼠自傲道:“若你此次能从我松鼠手中逃脱,寒烟亭日后再也不会寻你傅千雪的麻烦。”松鼠语气一顿继续道:“但是在我的眼里,从没有假设这个词。” 傅千雪神色自若道:“听你的口气,寒烟亭也有无奈对付不了的人。我只是好奇,上一个能从寒烟亭三次刺杀存活下来的人,会是谁?” 松鼠道:“虽然这种秘密,对寒烟亭来讲,是件耻辱的事情。不过若是对一个将死之人道道,也是无妨的。” 傅千雪道:“最近一个人是谁?” 松鼠道:“公帝白,风雨楼的帮主公帝白。” 傅千雪道:“喔,我明白了。” 松鼠道:“你明白什么了?” “我将会是除公帝白之外,又一个让寒烟亭也无能无力的剑修。” 傅千雪刚领悟的九枝雪剑韵,雪中行的瀚海剑气,藉由丹田之海浩瀚奇绝的惊龙盘中,存储的最后两道剑书第五的紫色剑刃,从傅千雪的两根手指源发出来,骈指为剑,凛然发出。 其中一道紫色剑刃,直冲向不远处的松鼠,另一道紫色剑气,则冲向重现包抄上来的岳老大与宇文渡两批人。 傅千雪骈指为剑发出的紫色剑刃,剑势极快,剑意沛然,清劲拔俗,卓然不可守御。 刺向松鼠的那道紫色剑刃,傅千雪别出心裁,不取松鼠的周身要害,而是刺向松鼠脸上的松鼠面具。 因为傅千雪清楚,以现今的身体状态,唯余的两道紫色剑气,是丹田之海惊龙盘中的最后一张底牌。 两道紫色剑刃发出之后,傅千雪目前的身体状况,根本就是外强中干,虚弱不堪,就是初修术法的修士,也可轻易击倒傅千雪。 但傅千雪最后的两道紫色剑刃,不仅神绝,夺天地之造化,且下手的选取极有分寸讲究。 刺向寒烟亭松鼠的那一道紫色剑刃,直去松鼠的面具。是因为傅千雪与松鼠两人之间,修为差距太大,傅千雪根本没有伤到松鼠的任何可能。 但松鼠的面具,却是留给傅千雪唯一的破绽机会。 紫金剑刃,伤不了松鼠,却可能毁得了松鼠的面具。松鼠也没想到傅千雪能在如此短暂紧张的对决中,还能冷静的判断到此出。 因为面具对于松鼠来讲,绝不容失。 以松鼠在寒烟亭的中的身份与地位,所掌控的信息来看,决不会与失手的林笑笑和婳毒娘两人相提并论。 林笑笑与婳毒娘,都是寒烟亭杀堂中的杀手,被人知道身份也不妨。就算他们因为任务失败死了,寒烟亭并无大的损失,还可继续补充新的杀手。 然而松鼠不行,松鼠能做到寒烟亭隐堂副堂主的高位,就是依靠松鼠的精明谨慎。 寒烟亭的亭主每每在关键任务上,多交给松鼠来执行,也是看重松鼠此点。 但若是松鼠面具下的真实面貌,被外人看到了,就意味着寒烟亭中重要的情报信息,随时都有泄密的可能。 那时,松鼠就是有一百种解释的理由,也无法再让寒烟亭的亭主信任松鼠。 因为唯有死人,才不会泄露寒烟亭的秘密。 松鼠正是如此作想,却意外感受傅千雪这一剑,剑势的路线变换,提前算计的极为精准,让松鼠也无法在任何损伤的情况下,躲避开傅千雪这一道紫金剑刃。 松鼠唯有被迫反身而回,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更狼狈的姿势,疯狂的躲避着傅千雪这一道紫金剑刃。只为了保全脸上的面具,不被紫金剑刃割裂,让这里的人看到松鼠的真容。 暂时解决了寒烟亭松鼠的麻烦,傅千雪的另一道紫金剑刃,则先附着在闻人绾绾擎在手中的沧离神剑上,借助沧离神剑之上,所附带的一丝微弱的剑圣剑意种。 紫金剑刃剑势沸腾开来,高怀激荡,丰然充盈,朝雪地之上直直插落,激溅开无数道雪白的雪花气流。 每一道雪花气流,皆由雪白、紫金两道剑气相交而成,在激炸开来的一朵冲天的雪花当中,变成了一道四处为樊笼的剑气之,朝岳老大与宇文渡两帮人,当头罩去。 有过前一次沧离神剑的教训,岳老大与宇文渡这次,再也不敢冒失上前。而是与各自的手下,展开自己的法器、法宝,使出全部的灵力,与当前落下的剑气之,凭空对峙。 一时之间,剑气之与岳老大、宇文渡他们,猛然壮烈冲撞起来。雪花飞舞,剑气纵横,各种灵气气流散乱飘飞,席卷起一大片隔绝视线的雪色雾气。 待场中的蒸腾起的雪花雾气散尽,周围的雪松、雪杉,更是凄惨一片,乱糟糟的不成形状。 而处于岳老大与宇文渡包围圈中的傅千雪与闻人绾绾,也不见了踪影。 重新归来的松鼠,立在雪杉之顶,看不清面具之下的表情,想来不会一时冷静下来。对雪杉之下空地上的岳老大与宇文渡两人,轻蔑的冷哼一声。“蠢货。”就踏着雪林枝头远去,转眼便消失无踪了。 只留下岳老大与宇文渡两人,从头寻起。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第二个选项,日后清债的时候,神夕宫也由不得他们抉择。 傅千雪脸色苍白,比雪更惨白。再次元气亏损大伤之后,身躯无力的枕在闻人绾绾浑圆修长的大腿上,一动不动。 唯有身下的雪橇,在雪地上滑进不止。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16章 奔逃 雪橇之上,除了闻人绾绾与傅千雪之外,还有藏身很久的北冥狼。 此时,北冥狼正在雪橇前端御车。 傅千雪逃离岳老大、宇文渡与松鼠三人的包围圈前,还将北冥狼扯上雪橇,自然是为了在雪林中挣命。 一路上有北冥狼驾驭着雪橇,不仅在雪地上进发的速度快上了许多,且躲避起来后方松鼠、岳老大、宇文渡三方人马的继续尾随追击,也方便点。 北冥狼在雪地上本领,除了狩猎、掩饰行踪之外,在雪地之下构置陷阱,设置路障迷惑追兵也是好手。 就算闻人绾绾不喜欢北冥狼,打扰她与傅千雪的两人世界,也在这几天的逃亡中,逐渐认可了北冥狼在雪地上的绝技。 从北极雪熊与两头雪鹿奔跑的形态上来观看,闻人绾绾能感觉到,身后岳老大、宇文渡与松鼠三批人,已在逐渐拉开与他们之间的距离。 到了第五日,天上飞舞的雪花渐的时候,身后的追兵,在北冥狼的精心行动下蒙蔽下,已完全失去了傅千雪三人的路线行迹。 至时之际,傅千雪睁开疲惫的双眼,发现他们到达了这片雪林的边缘。 眼前是一片孤崖绝谷,怪石嶙峋,崎岖不平。孤崖之下是无尽深谷,发出幽咽怪鸣回声,曲折延伸至无际的远方。视线之外,看不透深壑有多宽下的绝壁之间,是浓尽翻卷的黑褐色烟云,大片蒸腾缭绕着。 傅千雪不禁苦笑,不知不觉中,竟来到了传言中毫无灵气生机的瀚云火谷,也就是火山常年喷发的不毛之地。 更让傅千雪口中苦涩的是,孤崖两侧二十多丈之外,又有两批人,朝傅千雪所在之地,包抄逼近而来。 左侧是依旧贼心不死的寒烟亭,不下三十名刺堂杀手。领首的是寒烟亭刺堂堂主阳定侯,迈步间龙行虎步,气势雄烈。看来寒烟亭今日不解决傅千雪与闻人绾绾,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另一侧人马,则是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分流峰的人。领头之人,是位高冠霞帔的妖艳女,艳容之上,天生带有让男人想入非非的媚态体骨,在其身后,赫然站着漠北双狐两人。 以九连峰的庞大势力,在漠北双狐独步天下的狐狸鼻下,精确猜到傅千雪的位置,提前在此守候,当真不是一件意外的事。 远山孤寒,从对崖吹过来的风,杂带有深涩的岩石苦味。 是时候做个决断了。 “北冥狼,你且走吧,他们不会为难这个外人的。”傅千雪对有些仓促不安的北冥狼道。 雪地上的几日相伴,虽然闻人绾高冠霞帔对北冥狼比较冷漠,但傅千雪对他北冥狼还是颇为不错。北冥狼心中对傅千雪的情义,也颇受感动,在走与不走间犹豫不定,心里不安道:“那傅千雪你呢?” 傅千雪回望天涯,喝道:“走。”然后不等北冥狼反应过来,将北冥狼的身躯举过头顶,朝背后的雪林中掷飞而去。以北冥狼在雪地上的本领,要逃走并不难。 对于北冥狼,孤崖两侧寒烟亭与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人,一直不为所动,就看着北冥狼逃离消失在雪林间。 然后傅千雪拉着闻人绾的玉手,飞速朝前侧的孤崖奔去。 这片孤崖虬曲横折,突出悬崖几十丈。整体的形状,好似一头匍匐躺卧的巨龙。 孤崖虽长,却总有走尽的时刻。 傅千雪与闻人绾高冠霞帔携手,伫立在孤崖尽端的龙头石上,四目相对间,尽是无尽深沉的温柔。不言不语中,却心意相通。 闻人绾绾轻呼道:“千哥,为我走到此般绝地,你后悔吗?” 傅千雪和善笑道:“有,不过是在前世红尘之中。” 闻人绾绾笑颜如花,心里开心极了,以为傅千雪的后悔,是与她相识太晚。却不知傅千雪的话语中,还有另一层意思。 傅千雪在前世的城市生活中,有太多的后悔。因为生活中的迷茫、仓皇、无力,也许只是…… 但在此刻,与闻人绾绾相拥跃下无尽的深壑的那一秒。傅千雪思绪翩飞,飞的很远。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孤崖风啸,白云苍狗。 坠落的俯冲间,有刹那芳华,盛开。 孤崖之上,寒烟亭与九连峰分流峰两帮人,各立一边。 阳定侯气势沉沉,若有深意道:“琅嬛娘娘,请多保重吧,谢烟幕若是知晓了他的宝贝女儿如此下场,可是会发疯的。”不等九连峰琅嬛娘娘回答,龙山侯一挥手,就带着寒烟亭的一众离开了孤崖。 而九连峰分流峰的琅嬛娘娘,则一时没走,无限深情的注视着孤崖之下的深渊。神情若虚若实,似苦似甜,若妒似喜。神情挣扎,缓缓呢喃着。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琅嬛娘娘最后一声低吟叹息。“闻人绾绾,娘娘应该是恭喜你呢,还是应当妒嫉你呢?” 但只有崖风呼啸,暮霭沉沉。 琅嬛娘娘身后的分流峰峰众,都深知琅嬛娘娘的手段,离得很远,不敢靠近一步,自然不会晓得琅嬛娘娘口中所述。 傅千雪一直朝下坠去,俯冲之势越来越快。待四周的的云烟越发稀薄,身后的绝壁也越发陡峭尖锐,傅千雪也明白,看来快要到崖底了,也就是自己的死期到了。 傅千雪暗自茫然着,然则几十个呼吸后,突然听到水流声。 崖底之下怎么会有如此浓重的水流声?傅千雪暗自觉得怪异,但更让傅千雪与闻人绾绾惊奇的是,他们下坠的速度,竟然逐渐大降起来。 待看到一条飞瀑如一条雪白的匹练,水帘倒悬,从身后的悬壁上飞流直下,注入下方空荡的深渊。傅千雪与闻人绾更是哑口无言,一时不出什么话来。 傅千雪还发现,飞瀑向下的瀑布水花,溅喷到他们身上时,却一点水迹也无。 就傅千雪与闻人绾绾两人一时搞不清眼前的情况时,两人若轻羽般降落到深渊的最底部。脚下踩着松软的沙,湿润细腻,好像有海边沙滩上,吹着海风享受美好的日光浴一般。 但这里并不是海边,周围既无让人一饱眼福的沙滩美女,没有湿凉的海风,蓝澈澈的海水,只有硬邦邦的悬崖峭壁,陡峭不可攀援。 不仅两侧如此,就连背后倒挂飞激的瀑布之后,也没有有洞口,全是凹凸不平的巨岩。巨岩的表面布满了各种条纹,像是有人用极细密的梳,在石头上梳过一样。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17章 绝崖 傅千雪所站立的沙滩地面,两侧宽有二十余丈,宽只有三丈不到。身处这样一个没有一点花草动物的荒凉地方,仰望着深渊上方望不尽的虚空,更让人觉得怅然若失,压抑无比。 在四周摸索了近一个时辰,在找寻出口无果后。闻人绾绾依旧不死心,连续换了数个飞行法器来,却都没有灵气能够激发,让闻人绾绾丧气不已。 见此,傅千雪也召唤出白玉来,灵鹤白玉振翅欢鸣着,向上急速飞翔。 初始还看不出什么,可等白玉飞升到悬崖峭壁上瀑布的源头上时,只听一声飞瀑的轰鸣声。随后白玉一声哀鸣,从半空中被一道瀑布激流狠拍了下来,摇摇晃晃的摔在傅千雪的肩膀上。 看着白玉可怜兮兮的眼神,傅千雪来不及苦笑,安慰了白玉一番,喂食白玉两颗丹药,白玉才好受点安静下来。 目前看来,自己与闻人绾绾,虽幸运从寒烟亭与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围逼下,幸免于难,可也因此落入了瀚云火谷中,一处不为人知的仙家禁地。 在毫无灵气生机的瀚云火谷中,独辟出这么一方活水禁地来,还完全隔绝外界的灵气,可见这处禁地颇为不简单。若无良法,恐怕被困于在这地方十年八年,也是可能的。 好在傅千雪与闻人绾绾的纳介戒中,所储存的食物、水源和闭关所用的的丹药,充裕的很,可以支撑个一年半载,倒是暂时不用为此烦心了。 闻人绾绾虽不想放弃寻找出去的办法,但还是心生气馁。 整个沙滩禁地并不大,也没有隐蔽的洞口,就是搜寻上三次,也没太费时间。可根本是无处下口,毫无头绪,让闻人绾绾不由长叹一声,用柔荑支颐着圆润的下巴,依靠在傅千雪的身上。 “我独自一个人偷偷下山来,出来这么久,我爹一定很担心我。也不知婳毒娘去神夕宫三十六堂的金马分堂,送往神夕宫神照峰的音讯,传到了没有?” 傅千雪偏过头来,看着花季少女的闻人绾绾,却又与其年纪不相称的女性柔美风情。“你担心你爹会生你的气吗?” 闻人绾绾道:“是啊,这是我自以来,胆最大的一次行为。想必这次回到神夕宫天神殿,我爹不知会如何责罚于我?” 傅千雪温柔道:“我觉得你爹应该不会。” 闻人绾绾仰着下巴道:“为什么?千哥你从未见过我爹,也不懂我爹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我娘早死,我因为继承了我娘多半以上的性,我爹平常也没少宠溺关怀我,可这次毕竟与以往不同。” 傅千雪安慰道:“我猜你爹现在一定更想念你,就算你有自己的错误,也是你爹的亲生女儿。日后你若是返回了神夕宫,我想你爹一定会将所有的错误,担责在我的身上,而不是你。” 闻人绾绾听明白了傅千雪安慰话里的调侃,不仅婉然一笑,在傅千雪耳边吐气如兰,依偎生情。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我们可以暂时了无牵挂,在此僻静之地,慢慢养好千哥你的伤势,然后我再祝你一臂之力,帮你筑基成功。不过此绝地并无灵气迹象,也与外界平屏绝不通。要筑基的话,可需要足够充足饱盈的灵气支撑。” 闻人绾绾秀眉一蹙。“嗯,这可是个大问题。” 傅千雪豪气道:“这个不用担心,绾绾你看这是什么?”傅千雪从纳介戒中拿出花铜镇黑坊之行中,奇石斋司空礼处所得到的一套完整九宫八卦聚气灵阵。 在湿软沙滩上布阵完毕,然后取出十七块中品来,插入九宫八卦聚气灵阵各处阵眼内。 傅千雪刚要进入聚气灵阵中,准备启动阵法修行,却被一脸笑意的闻人绾绾拦住,顺次将傅千雪刚插入的中品灵气,又取了出来,其后从袖中摸索着,拿出十七块品相极佳的橙色极品灵石来,再放置在九宫八卦聚气灵阵的阵眼中。 闻人绾绾此举,让傅千雪即是汗颜,又是惭愧,神夕宫的壕无人性,又一次让傅千雪见识了。 可不等傅千雪见怪,闻人绾绾又让之前的两只雪鹿,站立在九宫八卦聚气灵阵的外围左右,给九宫八部聚气灵阵,有平添了一份深奥玄秘。 闻人绾绾的本意,是这两只仙家雪鹿,不仅可减少傅千雪在九宫八卦聚气灵阵中,筑基过程中的风险,还可使筑基阵法的灵气运行,多一倍的威力效果。 可等一切都布置好,连闻人绾与绾傅千雪也没想到的是。正当两只仙家雪鹿,用鹿顶上的十五枝雪角,进行灵气对接运转时,此刻也恰逢今夜夜半之时。 沙滩禁地的两侧绝崖之上,忽然一点点渗透冒出两个半弦月来。弦月昏黄极丽,像是极富想象力的油画大家,用彩色的画笔,在率性自然的性格状态下,在禁地正面上端,巧夺天工一般画出一幅壮美意境的油画来。 弦月映出的暖黄光芒,照在傅千雪与闻人绾绾的身上,染黄了两人的脸颊,让人不知不觉间沉醉。弦月光芒更映照在,傅千雪所在的九宫八卦聚气灵阵与两只雪鹿的鹿角上,发出两道极彩艳的光线来。 随后傅千雪突然觉得,这两道彩艳光线中,有一种奇奥远古的灵力,自动激发了傅千雪身体四周的两道阵法。阵法之上一时灵气光芒大盛,竟让一旁金丹境的闻人绾绾,也承受不住这股奇奥的灵力,后退了数十步才感觉好点儿。 闻人绾绾然后就呆呆的注视着傅千雪,浮空端坐在两道阵法之中,闭目沉思,入境闭关中。 如此在闻人绾绾干燥却心惧的等待中,过了七日。傅千雪终于睁开眼睛,上身片衣不留,胸口上所受林笑笑雨泪剑重创的剑伤,已恢复完全,且身体各部分的机能、感官和精神状态,都处于一种完好的巅峰状态中。 傅千雪朝闻人绾绾温心一笑,示意自己很安全,继而又六神洞空,开始了修道三道大关卡中的第一道大坎,筑基。 在未服用筑基丹的情况下,傅千雪却以饱满的姿态去冲击筑基境,这一点连闻人绾绾也没想到。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18章 筑基 瀚云火谷深渊最深处沙滩禁中的日,就在傅千雪的筑基与闻人绾绾的修炼中,平淡却又不平凡中,一点一点渡过。外界的风和雨,神夕宫的大举出动,带动起抱月洲的潮势,傅千雪与闻人绾绾也不能感受到。 而沙滩禁地中两侧的半弦月,也由初始的月牙形状,在逐渐向中央靠拢的过程中,也在逐渐丰满完整整合中。 在两侧绝壁上的半弦月,全拢到沙滩正面中央,结合成为一轮完好无缺的昏黄圆月时。傅千雪的筑基进程,历经三十六日后,正式完结。 傅千雪刚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轮美彩似幻的昏黄圆月,低悬在沙滩禁地的上空,洒出晕黄的月色。 晕黄的月光,若朝霞,若霞蔚,美丽动人。 傅千雪的心念、神识更通透,他已筑基成功。 在这三十六日的筑基过程中,傅千雪将承天陵天玉玺中的霸悍帝皇之力,引渡到凤雪剑意中的凤漓丹火中,使凤来剑势的威力层次开启到了筑基境。再用凤雪剑意中的九枝雪剑韵,一点点吸润着千草谷中喝下的,六百年一开花一结果的隋榕玉液,同样使九枝雪的剑韵得到了升华。 最后借助九宫八卦聚气灵阵与两只雪鹿的力量,吸收着悬挂在半空中昏黄月光里的奇奥灵力,使凤雪剑意里的凤漓丹火与九枝雪剑意,互为依托,平行相随、相行,最终依附在傅千雪丹田内的惊龙盘上。 在平行相交的终点,也就是惊龙盘之上的黄金切割点上,凤漓丹火与九枝雪剑韵引为一体,衍变成一个一寸大,半丹红半雪色的剑丸,代表剑修筑基境的剑丸。 且这种剑丸,独属于傅千雪一个人,可以是修真界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在丹红雪色相交的剑丸自转的过程中,发出幽幽天理剑意,仿若成了一道薪火,点燃了惊龙盘之上的另一神器凤吟弓。使凤吟弓微微凤鸣着,本体由原来的微弱星芒,在剑丸剑意点燃的过程中,逐渐有了弓型的形体,凤意燎然。 傅千雪筑基成功了,立刻想与闻人绾绾共享这份喜乐,却发现闻人绾绾依旧入定闭关中,也不好打扰。无事之下,傅千雪就带着干净衣裳,跳到瀑布之下,冲洗起来。等傅千雪洗浴完毕,顿觉得全身清爽舒心不已。 然后傅千雪走到了沙滩禁地的正面,也就是昏黄圆月的下方,是一块类似不透明水晶的物件。 入手温凉,有微微流动的雾气散出。 原本从这块体积巨大的水晶之后,是无法观察到水晶屏障之内的任何景象的。 却不想在昏黄月光的照映下,傅千雪的手指无意拂在水晶上,竟似在冬日里清晨起雾时,手指划在窗户玻璃上一般。没留心间,在水晶表面上划出两道手指大的清楚轮廓,从不大的空隙中,依稀可见水晶屏障之内的朦胧景物。 傅千雪心下一惊,又是一喜,忙不地又认真擦拂开,一块三四个人大的镜面来。 再朝不透明水晶中朝内望去,傅千雪不由一呆,水晶屏障之内,竟有一片高矮不一的青绿色森林。有的树木高耸矗立,直没云间,树干每过一段,都横生长出一圈极密的圆形树干树叶来,像极了被烤串起来的圆顶蘑菇。而矮的树木,则形似房屋,各处散立。且在房屋形状的树林间,还有数个似乎有人生活的帐篷,有人影出没。 傅千雪正欲好好瞧清水晶屏障之内的景象时,水晶屏障之内的世界,突然模糊了起来,逐步如水纹般平静的消失了。 随后头顶上的昏黄明月也消失了,想必是天亮了,明月自然也就看不见了。 日落月升,月转星移,本就是仙人也拒逆不了的天地规律。 傅千雪稍稍怅惘一下,也就看开了。傅千雪有一种直觉:或许此次出沙滩禁地的方法,就掩藏在水晶屏障之内的世界中。 在日间恍惚间的等待中,月生清辉,水晶屏障之内的世界,再次展现在傅千雪的眼前。 洛少爷是洛奇族的族长,今年二十八岁,他是三年之前从父亲的手中,接继过洛奇族族长的位置。洛少爷的父亲洛梧丝,在三年前的一次修道比试中,虽杀了强敌,但自身也受了不可调愈的重伤,返回洛奇族一个月后,便因伤重不治而死去。洛梧丝在临终前,依洛奇族的规矩,将洛奇族的族长位置,传给了洛少爷。 洛少爷如今正枯坐在洛奇族最高一棵青丛树的树冠顶上,心神不安的赏着月色,没滋没味的喝着烈酒。洛少爷心头沉重,是因为洛奇族遇上了立族以来,一次最棘手的麻烦。这个麻烦的缘由,与洛少爷的父亲死因都一样,出自洛奇族的修真丹药。 洛奇族在摧仙洲飞仙岭这一带,数千个大大的修真部落中,修真的声名实力稳居前十。不是因为洛奇族的修真实力远高于其他部落,而是因为洛奇族有自己的独门暗器与修真手法,与效用非凡、独树一帜的炼丹之道。 洛奇族的暗器修真手法虽出众,但在飞仙岭周围群山中,能进入前二十的部落,各有各的修真绝学,洛奇族的暗器修真也不算是最挑眼的。 唯独洛奇族的炼丹之道,尤其是在炼就筑基丹方面,名声远扬。就是远离飞仙岭万里之外的部落,都公认洛奇族的筑基丹效果最好。 筑基丹效果好,自然也就意味筑基的成功性提高。因而一个部落若是筑基境的修士多了,金丹境的修士,甚至是元婴境的修士也有可能会多上几个。 洛奇族炼就的筑基丹,不仅在品相效用上,几乎没有什么副作用,能大大提高修士筑基的成功率。乃至修士以后修炼金丹之境,进一步成就元婴之境,都有一定概率的推动效果。 为此,外界竟将洛奇族的筑基丹的效用越穿越玄乎,洛奇族不仅炼就的筑基丹效用奇佳,且还能炼就金元丹和元婴之身。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所以洛奇族自在摧仙洲飞仙岭一带立足以来,族中的炼丹之术,就一直受其他修真族群的觊觎和窥探。洛奇族一代代传承下,有一半以上的洛奇族族长,是为保护洛奇族的炼丹之道不被外界抢夺,而丧了性命。 洛少爷的父亲,也是为了争取洛奇族在飞仙岭一带修行的权利才死的。 洛少爷也自知,他以后的修真之路,甚至是死,也会走上与祖辈一样的道路,为了守护洛奇族生存的权利,修行的自由。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19章 明月背后的故事 这样的责任,洛少爷会承担着,直到他死去。 但洛少爷心里也同样清楚,自家部族,虽在炼就筑基丹上的成就,远超其他部族,甚至最好的筑基丹,比外界所传言的还要好。洛少爷手上现在就有三颗这样的天品筑基丹。洛少爷自己只服用了一颗天品筑基丹,就顺顺利利的筑基成功了。 更不为外人所知情的是,洛少爷不仅会炼就天品筑基丹,还会炼就成全金丹之道的金元丹。 虽然在栽培金蛋果的复杂过程中,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与艰险。 只要能够凑齐栽培金元丹的三样必需品:春朝土、金陵气、九纬水。而栽培金元丹的种,只独传于洛奇族每一代的族长,而洛少爷的手上,现在就有十几粒。 但洛少爷现在想的不是这些,而是在仔细回想着,父亲临终前的一段话。 洛奇族独门的炼丹术,虽在飞仙岭一带水平最高,飞仙岭一带的修真水平,也远远高于摧仙洲其它各处。但在飞仙岭开创洛奇族的先祖高人,还拥有一种比炼丹之术还要厉害的,神绝无双的无丹破境之道。也就是在不依靠筑基丹、金元丹、元婴金身的情况下,破障筑境成功。 可自洛奇族在飞仙岭立身安命以来,与外族的修士争斗不休的缘故,这段无丹破境的心法,唯余筑基与金丹两部流传了下来,其余部分,都在修士间的战乱中,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 洛少爷现在就是在琢磨着这段无丹之境的心法,但洛少爷一个人苦思冥想了三年,始终差了一层窗户纸未捅破。 就在洛少爷又一天苦琢无果的情况下,树冠顶下方,飞来了一个窈窕身影,正是洛少爷的贴身婢女,莲衣。 莲衣是洛少爷与父亲一次外出,采集炼丹材料的路上,从人贩手中救下的。 当时莲衣还,七岁不到,只有名莲儿,没有正式的名字,没有过往的记忆。只有莲儿在被人贩贩运的过程,受到了惊吓,一直留存在莲儿的心里脑海中,以至莲儿被救回了洛奇族,被洛少爷的父亲医治了两年,才平安康复。 然后,洛少爷的父亲给莲儿起了草药的名字,莲衣。成为了洛少爷的婢女和玩伴,从此随身陪伴在洛少爷的身边,照料了洛少爷过了十一个年头。莲衣也从一个女孩,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聪明体贴的芳龄女。 洛少爷父对莲衣一向很好,从不把莲衣当作外人。莲衣与洛少爷在成长的过程中,青梅竹马,两人的感情甚笃。洛少爷喝闷酒赏月的时间段,也唯有莲衣知道洛少爷会在哪一棵树冠顶上。 莲衣抱着膝盖与洛少爷并作在一起。“少爷,你是不是又在想老爷了?” 洛少爷道:“是的,当然还有你。明日我就要启程去飞仙岭,参加十七年一次的飞仙岭大会了。” 莲衣温情道:“少爷十七年之前,已经安全去过一次,这一次也一定会一帆风顺的。” 洛少爷摸着莲衣柔顺的发丝道:“可我这次偏有不好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具体是什么,却不出来。” 莲衣红着脸颊,想了一会,挣着胆,从侧后面环住了洛少爷宽厚的腰背。细润的脸蛋,贴在可以让莲衣依靠,无比安心的洛少爷的肩背上。用自己丰润的柔软,去体会洛少爷心中的烦恼,温暖着洛少爷的身体、不安稳的心。 “少爷你会好好的,不管你以后会怎么样,会发生什么,莲衣都会永远等你。” 莲衣掏心肺腑的情话,激起了洛少爷心底的涟漪。莲衣更脸面垂泪,浸湿了洛少爷的后背,也让洛少爷悬着的心,平静了下来。 洛少爷情不自禁的,反身将莲衣拦腰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目光炽热。 莲衣水眸里的温柔、迷蒙,更攫住了洛少爷的心神。洛少爷情动间,轻轻褪去莲衣的外衣,只着青碧莲花图案亵衣的莲衣,脸情丝如雾。贴身亵衣之下的温软玉润,高低起伏,情动间投入了洛少爷的怀抱。 两人如胶似漆的缠绵中,只余美人娇羞的动情呢喃,一如半空中的明月,唯美。 水晶屏障内的世界,就在傅千雪进入沙滩禁地,第四十五个夜晚中结束了。 待到第三个月升的夜晚,傅千雪也渐渐看明白了。水晶屏障内的世界,仿佛是以洛少爷的女人莲衣,为主视角构塑的。 在洛少爷去飞仙岭等待的时日里,已与洛少爷结为一体的莲衣,每天都会从洛少爷最喜欢最常去的几个地方走过。 孤单、平凡,却又难忍对爱人的相思之苦。 可在洛少爷离开四个月后,莲衣终于心急不安起来。因为以洛奇族到飞仙岭的路程,洛少爷去参加飞仙岭大会,最快两个月,最慢也就三个月,但这次洛少爷已经比上次迟了一个月。莲衣心中不安、焦躁的感觉,越来越重。 终于有一天,莲衣最不想听到的,有关洛少爷的噩耗传来了。莲衣从一名好心的远游天下的修道文士手中,得到了遗风洛少爷最后的遗书,还有洛少爷的几件不多的随身用品。其中就有洛少爷贴身佩戴的长笛,莲悦。 长笛莲悦的制作过程,莲衣全程都有参与。 可如今莲悦在,人却没。 莲衣轻轻的将长笛莲衣贴在心口,泪如雨落。曾经与洛少爷的风花雪月,笑语晏晏,已随着洛少爷的死,全部埋葬死亡。只留莲悦的幽凉长笛声,声断天涯断肠人,空余莲衣原地落寞、悲伤。 情殇一词,是人世间何等的痛楚、悲怆。 不是天涯沦落人,又何能体会。 夜月帷幕,盖住了天地苍黄。 莲衣收起了泪与伤,找了个只有莲衣与洛少爷知道的恋爱圣地,埋葬了洛少爷的遗书与故旧遗物。 在刚竖起的洛少爷墓碑前,莲衣独奏一曲莲衣落,回忆过往种种甜蜜,此刻却心如刀绞,泪涌不断。 莲衣一时无法承受这种,相思人天地永隔的痛苦。就低下身来,靠在洛少爷的墓碑上,模仿着洛少爷生前的语气,将洛少爷传给莲衣的洛奇族独门炼丹配方,纵情纵泪的一字一字间读来。读完最后一句,莲衣泣不成声,哭成了泪人,倒卧在洛少爷的墓碑上,昏了过去。 过了一夜,莲衣从洛少爷的墓前醒来。 泪目虽依旧疲倦,布满着幽幽情丝的伤痛,可莲衣的眼神已变了,变得坚强、坚韧、固执。莲衣放下悲痛,她觉得她得冷静下来,得为死去的洛少爷复仇。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20章 情殇 在洛少爷去飞仙岭的半年后,发生在飞仙岭上的惨案,终于在有心人的披露下,大白于天下。 摧仙洲飞仙岭一带群部林立,自有野心家,想一统飞仙岭周围的千余修真部落。于是就在七年一次的飞仙岭大会上,设计埋伏了各部落族长,和部落中的重要长老、祭祀。 洛少爷虽年轻,但洛奇族所拥有的炼丹术,一直被这股密谋者窥视着。 在飞仙岭大会结束后,洛少爷被同盟的部落背叛,暴露了行踪,被这股密谋势力俘虏了。但洛少爷非常的顽强,被严刑拷打了一个月,直到死,也没出一句洛奇族的炼丹之秘。 洛少爷死前,唯一让他感到安慰的是:洛奇族的炼丹之术,并没有在他的手中断了传承。洛少爷在飞仙岭大会结束的当晚,为预防不测,就将洛奇族的炼丹之道,包括洛奇族最高之秘天丹术、无丹破境,连带信物一起发送给了莲衣。 天丹术就是一种炼就最高品级丹药的流程,而连洛少爷也无法勘破的无丹破境,不是一种炼丹的手法,而在无丹修道突破新境界后,再进行一次淬炼、升华、质变的过程。 无丹破境虽然突破新境界比较困难,但是一旦成功,会使修士在新境界中,再次得到提升、蜕变。 这种更符合远古时期天道修士的境况,初始只会比平常修士更厉害。但在以后铸就金丹、元婴的过程中,会有让人想象不到的好处。 符合天之道,自然也就修道顺畅了。 因为无丹破境修行极其困难,就是在远古时期也少见的很。所以在洛奇族创始人那个时代,每一个天行无丹破境的修士,都有一般同境修士十倍以上的灵力威势。 身在水晶屏障后的傅千雪,看着莲衣的无力痛泣,此刻无奈的改变,又如何不能感同身受。傅千雪也不知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在莲衣苦泪哀泣的咏读中,无心记住了洛奇族最高之秘天丹术和无丹破境的所有内容。 又过了几日,莲衣收拾好在洛奇族中的一切,带着长笛莲悦与对洛少爷的思念,一个人在夜中远去,离开了生活十几年的洛奇族。 也许是洛少爷的地下之灵,在无形护佑这莲衣,这命运多舛修道甚微的弱女。就在莲衣离开洛奇族二个时辰后,暗中主持密谋飞仙岭之祸的铁铜羽部落,也就是摧仙洲内的最大部落,席卷灭杀了洛奇族中的一切存在的痕迹。 可是铁铜羽部落最想要的炼丹之术,连一快竹片也没找到。 唯留莲衣带着对铁铜羽部落以及几个同谋者的恨,走向了无尽天涯的复仇道路。 到了傅千雪落入绝地的第三个月,修为不高的莲衣,腹中带着洛少爷的骨肉,辗转流落到了摧仙洲南边的流霞洲内,进入了流霞洲疆域最广,势力最强的宋国。 且当逢宋国从民间挑选良家女,选入充实宫内。在莲衣一番精心安排,又有一点运气的情况下,莲衣顺利的嫁给了宋国当时的国主,宋琤宗,成了有品级的莲妃。 两个月后,宋琤宗意外病重驾崩,宋琮宗继位,将一直深受宋琮宗喜欢的莲衣,接到了新宫内。次年,宋琮宗任莲衣为宋国皇后,此次母仪天下。而莲衣莲皇后,也在当年产下一,取名千洛,宋千洛。 观势到此,傅千雪终有一悟,原来莲衣竟然是,后来在修真界创立赫赫威名千宋会,会主洛千宋的母亲。 只因为宋国境内,后来发生了叛乱。宋国的烃凌郡王与朝中丁丞相勾结在一起,叛乱宋国京城,逼迫宋琮宗退位,然后将宋琮宗软禁起来,莲衣亦被牵涉其中。 后来正如傅千雪所知道的,将自己名字倒了过来的洛千宋,改回了自己亲身父亲的姓氏。带着自己的母亲莲衣,远赴东海,创立了势及東海、惊湍、流霞、摧仙、抱月五洲的庞然大物,千宋会。 莲衣姑娘后来,也自然替自己的丈夫洛少爷报了大仇。 父仇得抱的洛千宋,在修道大成之际,将千宋会的大权交给了心腹后,就带着自己的母亲,在沧浪洲一处岛上归隐了,从此不问修道江湖事。 傅千雪长舒一口气,也不知该些什么,只得暂时放下这难舒的愁怀,修炼起洛少爷也未成功的天行无丹破境大道。 傅千雪神识进入丹田之海,乾坤盘与凤吟弓之间的剑丸,周围生出一圈丹红、雪白两团雾气,随着剑丸的自转,如龙飞凤舞一般强烈旋转着,既炫目又迷离。 按照洛奇族无丹破境的心法,傅千雪一边默念,一边运行,两团丹红、雪白雾气,在傅千雪神识卓拔的控制之下,开始变得正气浩然。运气规律却无边奇诡来,在随着剑丸的公转过程中,隐含着一种冥冥的天道。 无丹破境心法运行至最后,丹田剑丸周围的两团雾气,随着丹红、雪白两道颜色的加深,身形变得瘦拔有力,最后竟然演化为了两柄纯粹透亮的剑形剑气,带着星芒的尾巴在后拖曳着。 一时间让筑基境完美体的傅千雪,心神为之沉醉。 神夕宫主峰神照峰天神殿之外,最高一处峰崖顶上。 神夕宫的总管家紫竹手蓝火,安静的站在峰崖平顶上,唯一一处凉亭之外,正注视着凉亭内的一个人。 这名中年人背影风神洒越,风度极佳。 从侧面望去,型拔有度,下颔留有一把飘零的山羊须,回身望着蓝火的时候,于久居上位的威严中,更带有一种从容拓落。 此人正是闻人绾绾的亲生父亲,神夕宫当今的宫主,谢烟幕。 “他们来了没有?”谢烟幕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已到了天神殿的后殿,正在候首,随时等待着宫主的接见。”蓝火的表情,如傅千雪在千草谷中,见到的一面一样,永远那么平静,古井不波。 但神夕宫的上下,上至谢烟幕,下到每一个神夕宫普通帮众,都对蓝火极富效率却办事稳妥的方式,从未怀疑过。 “那就让这群废物进来吧。” “好。”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21章 神夕宫 谢烟幕的没头没尾,但身为神夕宫的总管家蓝火,自然知道谢烟幕口中的“他们”是谁? 神夕宫在抱月洲修真势力庞大,内宫下辖:大管家紫竹手蓝火;两侠侣,苍梧山庄神鸾剑圣夫妇;三骑将,破天、拔魁、极夜;四妖姬,泽牡丹、漳水仙、烟菊花、山茶叶;五行使;六种武器。 此外外宫还包括有:七星、八宿、九野、十二舵、三十六堂。 这些都外界的法,但神夕宫内部,只有谢烟幕、蓝火、闻人绾绾,不多的几个人知情,神夕宫内还有左右护法。 左护宫使御气身法独步抱月洲,为了保护好神夕宫的情报,不被外界探获取,一向行踪飘渺不定。而神夕宫的右护宫使,已经卧底修真敌营几十年,若不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是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的。 这其中唯缺少了十,盖因神夕宫的主人,谢烟幕的夫人,未出阁的名就叫十夫人。十二载的花开花落,星辰变幻,十夫人也离开谢宫主十二年。 谢烟幕为了纪念他的夫人,就让他的宝贝女儿闻人绾绾,跟了她母亲的姓。虽然谢烟幕在宫内还有其他的女人,这其中就包括闻人绾绾的母亲,闻人晚娘的亲身妹妹闻人书韵。 但谢烟幕、闻人书韵与蓝火心里都清楚:谢烟幕心中最爱,最放不下的女,依然是已然故去的闻人晚娘,而神夕宫的将来,还是会交给闻人绾绾的。 谢烟幕口中的“他们”,自是神夕宫外宫,分布在抱月洲各处,甚至在临近几洲边缘的分舵,七星、八宿、九野、十二舵、三十六堂一众负责人。 此刻正是闻人绾绾私自下神照峰,自京师之后失踪,已有两个多月了。谢烟幕虽面色不显,但爱女不见消息,令少有动气的谢烟幕也坐不住了,就下令让神夕宫各部,在一个月内赶回神照峰天神殿。 等他谢烟幕的下令,自然是为了寻找闻人绾绾的下落。 七星总星使关岭,八宿总宿主田川川,九野总野主常和,十二舵总舵主程浩然,三十六堂总堂主拓跋野城,现在就默立在他们的尊主谢烟幕面前,大气也敢喘。 神夕宫宫主失踪的消息,他们五个早已得知,也是为此而来,但他们此刻更觉压抑沉重。谢烟幕虽一句话都没,可谢烟幕的威势,在神夕宫内无上的权威,都让他们五个人战栗不安。 虽然他们五个在神夕宫中身居高位,但他们更明白,在宫主一事上,不同于别的事。 神夕宫中犯了再大的错,谢烟幕都有可能会放过,唯独在宫主身上不会,而且丝毫不会留半点情面。 谢烟幕的眼神,从面前五人脸上,一一扫过,每一个与谢烟幕目光接触的人,都立即低下头去,惴惴不安。 “七星总星使关岭,八宿总宿主田川川,九野总野主常和,十二舵总舵主程浩然,三十六堂总堂主拓跋野城。你们五个在外面,个个都是好大的威风,一向天高地傲。估计平日里借助神夕宫的威名,替自己做了不少的私活吧。可如今,本尊要你们找我宝贝女儿的下落,一个个却一点消息也没,都是废物,饭桶。” “属下无能,请尊主息怒。”听到谢烟幕毫不容情的厉叱,五人半点反抗也无,依次半跪在谢烟幕面前。 “老夫不要你们这帮废物点心道歉,只要我女儿的消息。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见不到我女儿,你们就去,死。”谢烟幕的死命令,让五人汗如雨下,却不敢求情,立刻朝神照峰山下飞去。 等五人离开后,谢烟幕才不安的坐在凉亭内,石桌上的美酒,却一点喝不下。他虽然是名重抱月洲的一方修士豪主,可谢烟幕更是一名女儿的父亲。 他已经失去了最爱的女人晚娘,接下来的可怕,谢烟幕不敢想象。 宝贝女儿闻人绾绾,在谢烟幕的心中,占据太多的位置。 见谢烟幕露出从未有的担忧和疲态,一旁的蓝火道:“老谢,要不要我下神照峰走一趟。这些年,我一直看着绾儿长大,绾儿也算是我的半个女儿。” 谢烟幕定神道:“现在神照峰还离不开你,尤其是我更不能轻易下山,现在我们还不清楚,这一切是不是九连峰的阴谋。千宋会之前被霸道连横九连环峰设计,导致千宋会总会长铁寒山战死在总部,不仅千宋会的不传仙宝剑器行书帖,被霸道连横九连环峰抢了去,连宋铁峰的女儿也不知所踪,千宋会为此而分裂。有了千宋会的前车之鉴,我们神夕宫不能不心谨慎,尤其右护宫使那边还没确切消息时,我们更不能轻举妄动,自乱阵脚。” “那绾儿怎么办?” “放心,我已经请动了他。” 蓝火动容道:“是他?” “对。” 神夕宫内除了谢烟幕,只有蓝火与闻人绾绾知道,名闻修真界的苍梧山庄的庄主,剑圣闻人瀚海,其实是闻人绾的亲舅舅。 原本闻人晚娘没死之前,剑圣每年也是在神夕宫内长住一段时间的。可自闻人晚娘死后,剑圣闻人瀚海就与谢烟幕有了隔阂,才彻底从神照峰天神殿中搬了出去,从此在苍梧山庄久居。 若不是为了闻人绾绾,恐怕闻人瀚海是永远不会再踏足神照峰一步的。 偏偏谢烟幕与闻人瀚海两个人,都是同样个性十足、心高气傲、修为高绝和脾性锋锐的人,谁也不会向另一个人先低头认错的。 但如今,谢烟幕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还是先低首了。蓝火心知这一切,才会对闻人绾绾的安危,更加担忧了。 就在谢烟幕与蓝火忧虑时,高空之上一声神鸾啸鸣,声动九天,一大片神鸾伸开的羽翅阴影,垂落在谢烟幕与蓝火两人头顶上。神鸾在神照峰上盘旋一圈后,就朝神夕宫外的高空俯冲高翔而去。 蓝火忍不住仰头望去,只见身姿巨大雄力的神鸾之上,依稀有两个人影。“是剑圣夫妇。” “但愿他出手后,会有绾儿的消息。”谢烟幕见闻人瀚海,终于肯为闻人绾绾的事,而离开了苍梧山庄,这才稳了稳喝下一杯苦酒。 神夕宫为闻人绾绾的事,而牵动全身,甚至连极少走动的剑圣也出动了。但这一切,对于傅千雪与闻人绾绾两人来讲,一切都无从得知。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22章 百日相依 傅千雪从丹田之海收回神识,六神归位,从天道之行的筑基境中醒来。一回身,便是闻人绾绾爱慕如水的秋思,定定的瞧着傅千雪。傅千雪牵着闻人绾绾的手道:“绾绾,你怎么了?” 闻人绾绾以一种傅千雪从未见过的语气柔弱道:“我入定两次,却见千哥还是这样,生怕你筑基的过程会遇到什么障碍,甚至会走火入魔,再也醒不来了。” 傅千雪道:“其实我早就筑基成功了,在你第二次入定的时候,我就已经醒来。只是这其中遇到一些意外的概况,让人唏嘘不已。” 然后傅千雪就将这些天,水晶屏障后有关莲衣姑娘的事情,向闻人绾绾一一道来。 待傅千雪一讲完,闻人绾绾便毫不犹豫的扑到傅千雪的怀中,语气不出的愁怀,也不知是为莲衣与洛少爷的爱情,还是为自己的情怀而踌躇。 傅千雪环抱着闻人绾绾道:“绾绾,看你现在的语气,真的一点都不像在京师探星殿中,初次碰见你的情景。” “千哥,那你喜欢哪一面的我?” “都喜欢。” 闻人绾绾贴在傅千雪耳边,轻柔嚅唲道:“千哥,我们之间就差最后一步了,现在我想把一切都交给你好不?” 闻人绾绾的语气虽是软糯糯的,意思也让人浮想翩翩,意乱情迷。但傅千雪还是心头骇极,一把躲开了闻人绾绾的道:“我虽然很想禽兽一次,但真的不能做禽兽。” 傅千雪的狠心拒绝,没让闻人绾绾有任何的气恼,闻人绾反绾而微笑起来,笑容温柔大方,端庄明丽,仿佛方才的妖娆媚情,从没在她的脸上出现一样。 闻人绾绾笑语晏晏,温情注视着傅千雪,眼底全是温柔。 傅千雪感动着,心醉了,也最烈的酒还醉。 闻人绾绾这番大胆的举动,许是受到莲衣悲凉爱情的感动,更或许是因为这里情形,有点让傅千雪感到别扭。 这是傅千雪与闻人绾绾落入沙滩禁地的第九十一个夜晚。 就在沙滩禁地这种特定场景内,也因为莲衣与洛少爷的爱情故事,傅千雪与闻人绾两人的感情,在接下来的几天内急剧升温,如胶似漆的拥抱缠绵着。 除了最后一步,傅千雪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可闻人绾绾还是个及笄之年的少女,虽然从柔媚体态与修为上来看,都已像是个二十岁以上的风华女。 但傅千雪心里过不了那个坎,他不能像一只禽兽一般肆意妄为,破坏自己心中固有的信念准则,就如傅千雪在剑道上所秉持的信仰一般。 到了傅千雪筑基完全巩固的时日,也是傅千雪与闻人绾绾来此禁地的第九十八天,夜晚的昏黄的月亮照常升起。 可在傅千雪拥着闻人绾绾的时候,总觉得今夜的月色有点异样。 到了夜半,月色最明亮的时候,傅千雪与闻人绾绾两人都有点睡意的时候。突然两侧绝壁上,传来来声异响,像是沉重的石门别人推开的声音,冷厉而刺耳。 傅千雪与闻人绾绾,自然也忽然而来的响动惊醒了。但接下的事,更让两人拥抱的更紧,一点声息也不敢发出。 迷蒙的月色之下,圆月按时上升,瀑布沙地两边的石门,在月色的照临下,准时开启了。 两列只以轻纱笼罩窈窕玉体的宫女,提着各色颜色深浅不一的宫灯,婉婉走了过来。容颜无一不娇艳绝丽的宫女,轻纱后的玉体宛如白玉嫩藕般白洁,身材更是丰润玲珑,行走之间顾盼嫣然,俏笑涟涟。 但在傅千雪与神夕宫宫主闻人绾绾面前,只见宫女天然玉雕般的美体,却听不到宫女抬手挺胸间的任何话音,更不闻她们的艳芬体香。 傅千雪心中的骇然,一丝一蔓增加起来了,也顺带着影响了傅千雪身旁的闻人绾绾。 但还好的是,两列宫女好像没看到傅千雪与闻人绾绾两人,也未向傅千雪这边走来。只是顺着沙地边上悬崖峭壁,交叉走去,最后消失在厚厚的墙壁宫门中。 如此这般到了第九十九日,宫女还如昨日一般出现,提灯走动,练习舞步。今日的景象甚至比昨日更清晰了点,能依稀看清宫女脸上的画眉与胭脂粉。 在练习完宫舞后,随后这两列宫女提着各色的灯笼,来到一处最华美雍容的宫殿内,将手中的提灯挂在宫殿内各个角落,照亮了宫殿内的黑暗。 而在这最大宫殿内的中央处,一名髻寰佩凤冠气质雍容,眉角却挂着哀思的女,正在提笔作画。 灯亮了,可这名背对着傅千雪的衣饰华贵的女,面前的作画已经接近尾声了。显然这名女地位尊崇,周围服侍的宫女,在没有命令的情况,都站立的很远,半点声息也不敢发出,唯恐打扰了中间女的作画。 宫殿内周围一圈的宫女不知道,她们的主画笔下画的什么,但傅千雪与闻人绾绾却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气质雍容的女,画笔所画是一个人。虽在黑暗中画来,画中人像却是栩栩如生,俊俏随和,气质溢表,卓然不拔。 因为这个画中人,已然深深铭刻在作画人的心里。 只因画里的人正是洛少爷,而作画的女自然也就是莲衣。在傅千雪想来,莲衣所在场景,当是宋国的后宫无疑。 但让傅千雪想不通的是,莲衣会在此刻画洛少爷,只是因为思念吗? 就在傅千雪的不解中,莲衣将洛少爷的画像细致装裱后,贴心的收藏在自己的怀中。刚让傅千雪惊奇的是,洛少爷的画像下面的画纸,还有一张图画,却是一张风景图。 但这张风景图,其中景致怎么与傅千雪现处的沙滩禁地,那么相像。 是巧合,还是有意?傅千雪似乎有点明悟了。 正在此刻,傅千雪背后的水晶屏障倏然爆裂开来,一声作响,化为粉末消失无形。而傅千雪面前的宫女景象,也在水晶巨响后,如水波荡漾无形。 傅千雪转身远望:朦朦胧胧中,远山崔嵬,寂寥丛林里,传来一声声沉重有力的鼓声,一下接一下敲打在人心内处。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23章 出画 一名罗裙宫腰的女,静静立在青葱树冠顶上,旁边还陪伴着一名伟岸男,望着地面上如军队冲击般,修士之间的群斗,震天撼地。 却是重新归来的莲衣,与带着千宋会众多豪杰修士手下的洛千宋,他们是回来找飞仙岭铁铜羽部落复仇,为了洛少爷的冤死而回来报仇。 莲衣等待着这一天已太久,久到莲衣都有点认不出当年的自己。但莲衣对洛少爷的心,还在,依旧至死不渝。 待傅千雪到了沙滩禁地的整整百日,到了夜半时分,禁地之内忽然剧烈晃动起来。水晶屏障内的世界,急剧晃荡起来,由青碧一片的崇山峻岭,变成了一望无垠的海洋。 莲衣与洛千宋,正站立船头,依依不舍的回望着曾经过往的一切,想将从前的美好深刻在心中不灭不忘。 随着船帆上升,海船撑起了速度,朝远海不知处进发。而在海船上握着两个画卷的莲衣,倏尔左手一松,左手间的画卷,随着海风的吹拂,随着莲衣朝傅千雪望来的眼神,飘飞了过来。 傅千雪好像被莲衣姑娘的眼神给迷惑了,左手不直觉伸开,接住虚空而飞来的画卷。 然后让傅千雪既迷糊,又恍然的是,傅千雪的左手间,真的多了一轴画卷,画卷表面还似有莲衣手掌里的余温。 随后,沙滩禁地中风沙呼啸,天地摇晃,悬崖绝壁上的瀑布,倏然变换倒流而起,瀑布的浪头将傅千雪与闻人绾绾两人卷起,急剧向上飞流。 山峰陡峭,海风呼啸,云卷雨舒。 也不知何时,傅千雪与闻人绾绾在晨曦的初辉中,再次回到了瀚海云谷,那个突起若一头苍龙蜷曲横卧的绝崖上。 如梦似幻,再回首,傅千雪与闻人绾绾历经一场劫难后,终于回来了。 在闻人绾绾不解的眼神中,傅千雪的手中,赫然多了幅画卷,有青莲色锦缎系住,一如莲衣姑娘身上服饰的颜色。 傅千雪解开系带,展开画卷,画中苍丽明洁的景色扑面而来。有瀑布、沙滩、绝壁、圆月,总之沙滩禁地中的一切景色,都在画卷中一一绘来,颇具天工,画笔从容洒落。 “原来这整整一百天内,我们竟是身陷在这幅画卷内。”闻人绾绾轻语道。 “是的,等我们满足了莲衣姑娘画卷中的条件,这画卷之中的禁制,自然也就会在一百天后解开了。”傅千雪叹息道。 闻人绾绾不由问道:“若是我们未能解开这画卷中的禁制呢?会不会一直陷在画中出不来了。” “我们是有情人,莲衣姑娘自不会为难我们。” “的也是。” “绾绾,嗯……我们该上路了。” “千哥,你爱我吗?” 傅千雪…… 然则,就在傅千雪将莲衣姑娘的画卷,重新理好系住背在身后的同时。画卷里瀑布边陡峭的山路间,莫名多了相似傅千雪与闻人绾绾身形的两个人影。 画卷通灵,代表着画卷已经认傅千雪为主人了。 但仔细想想,画中人,又为何不能是莲衣姑娘与洛少爷呢。 傅千雪与闻人绾再临龙头崖时,孤崖两侧,百日之前寒烟亭与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分流峰的人马,早就撤走不见踪影。 在寒烟亭龙山侯与九连峰分流峰琅嬛娘娘想来,傅千雪与闻人绾绾,全无机会在生机灭绝的瀚云火谷,深不可测的绝崖底存活下来。所以在接下来的三个多月,只留下两个手下,在此每日观察应付了事。 此刻龙头崖边上,只有寒烟亭与九连峰两名值守的喽啰,在心神不在的巡逻着。 等见到本应死无全尸的傅千雪与闻人绾绾,如鬼魅一般重新出现在面前,不禁魂飞魄散,就想转身立刻逃命,赶回去报信。可不等两人飞逃出半里,便被闻人绾绾所放出的北极雪熊,一熊掌一个,拍死在地。 随后傅千雪骑上白纹,闻人绾坐在北极雪熊背上的鞍座,一起朝雪林方向折回奔去。 此时距寒冬飞雪,已过了三个多月,春来料峭,万物复苏。雪林之中,除了些阴寒处的积雪还没化,别处早就在春风和煦下苏醒,绿色漫漫点点。 入了雪林十余里,瀚云火谷灵机灭绝的影响才消失,终于不存。 傅千雪与闻人绾绾相视一笑,俱收好座驾,御器飞上雪林上空,并未朝京师之地纵去,而是往东南的方向飞去,那里会有离此最近的,神夕宫的一处分堂。 又飞行了接近半日时光,视野之下突然一片青碧,若一张巨大广袤的绿色地毯,一直延伸到东亭湖。而神夕宫的最近分堂,就开设在东亭湖畔。 却不想,不多会儿,前方七八里处,从草地上突地飞升起一阵云霞似的烟火讯号,飞啸间直入空中炫丽绽放开。 “咦,挽天盟的紧急求援的讯号,怎么会在此出现?”傅千雪疑道。 傅千雪正想沉剑下落草地,闻人绾绾有些犹豫道:“千哥,情况不明,我们还是别轻易趟这趟浑水的好。”傅千雪心知神夕宫做事向来随心所欲,正邪难辨,也与挽天盟不大对付。 傅千雪不想闻人绾绾为难,就出声安慰道:“绾绾不用担心,你先在此等着不要下来,我先下去探探再。” “也好。” 傅千雪剑器一沉,千漓灵剑如一泓雪流,飞遁而下,平稳落在刚发出云霞讯火的旁边草地上。 却见将求援讯号发射上天的人,已然重伤不行,只余一口气在。那人见傅千雪身着燎沉剑派的门派弟服饰,心头一安,脸上渗透出回光返照的红润来,挣扎着最后的气力对傅千雪道:“望……兄弟,帮……帮我,送到挽天盟的……” 哪知这名挽天盟盟中精英弟,还是没交代完最后的遗言,沾染血迹的右手,伸向傅千雪的半空中,无力的垂落在地。紧握在掌心的东西,似乎想递给傅千雪,代送还给挽天盟的某个重要的人物,却还是未能成功,力竭死去。 傅千雪替这名挽天盟精英弟闭上眼睛,费了好大的劲力,才从他的掌心里,拿出一个铜灰色的盒。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24章 东亭湖 盒外盒是镔铁所铸,兵器难开,且铸造工巧玲珑。若无配制的钥匙以正确的方式打开,仅以强力从外间破开,盒内的宝物,定会毁坏,一点线索都不会留下。 傅千雪收好盒,朝周围一看,这才发现不远处,还有二十余具尸体,凌乱横卧,死于各种法宝剑器的都有,身份也杂乱的很。既有挽天盟,也有九连峰、寒烟亭的,还有其他正邪难分的修真门派弟。 傅千雪继续朝前走去,隔了三十余步,又发现五具身份高些的尸首。 看起衣饰,是两名挽天盟高级弟,和三名洞元船帮弟。 傅千雪清楚,东亭湖湖面广阔,水中修真资源丰富。湖面长宽各逾千里,湖水很深,最深处足有上百丈。 在东亭湖中,一些来历神秘的岛上,有不少修士前辈坐化的洞府,因此在东亭湖上生存的修真势力也不少。 其中势力最大的有三股,其中就有洞元船帮。另外两个船帮,一个为本土势力最强,也是在东亭湖上修真生活最久的火云船帮,最后一个是新近今年才崛起的白条鱼船帮。 但令傅千雪想不通的是,洞元船帮一向与挽天盟交好,怎会在此互相残斗致死。瞧这五个人身上的致命伤口,显然是相互血斗导致的,绝不是外人存心嫁祸。 发生如此惨况,是这五个人当中,难道有洞元船帮或挽天盟的卧底?还是单纯因为怀中的盒,是不可多得的贵重仙宝,竟让挽天盟与洞元船帮的人,也顾不上同道的情谊,为此争夺血斗。 傅千雪思虑的同时,半空中的闻人绾绾也跟了过来,一路上见到的血腥惨况,让她惊心不已。 闻人绾绾有点不安的拉着傅千雪的手,傅千雪知闻人绾绾有些不习惯这样遍地死尸的惨烈,便带上闻人绾绾继续朝前进发,此地离东亭湖已不足十里。 顺着血迹的方向飞行,一路上见到死去的修士也越来越多,所属修真门派也斑杂的很,就连平日间少见的几个修真门派也出现了。 在匣中,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惊天秘密?竟引得如此多的修士,为此争相死逐。 到了东亭湖畔,湖面水浪拍岸,杂草乱石丛生。 离此最近的一处码头,往日里繁华喧嚷的港口,不见一个人影,就是连艘载人的舟也无。这般少见的凄凉景象,更让傅千雪的心头,添了几分不安。 正在此刻,从湖面水雾中破开水浪,急速划来一艘船只。船头上立着一人,高额宽肩,手臂垂立。身下的船只,在这人灵力的操控下,便若白色的浮云在水浪上飞凫。 到了近处,傅千雪还未能辨别来人的身份。那人在船只未靠岸的情况下,就从船头上飞掠起,落在闻人绾绾身前三步处,朝闻人绾绾跪拜惊喜道:“大姐真是你,原来大姐你当真还活着。” “你是?” “属下错了,大姐万福无疆,怎么会轻易有生命危险。属下不想能在此遇上大姐天颜,一时情急激动,错话了,望大姐见谅。对了,属下郭破虎,份属拓跋总堂主东亭湖堂下。” 闻人绾绾平日很少离开神夕宫主峰,神夕宫各处分舵所收的修士,来历又颇杂难分。 除了每年佳节,有资格上得了神照峰的各处分舵头领,能认识外,其他的神夕宫的头目帮众,一概不知。 这人对闻人绾绾不认得自己的身份,并不见怪,反而礼节恭敬。从怀中掏出一块似兽非兽,似鸟非鸟的灵石玉牌来,恭顺的将玉牌递给闻人绾绾。 闻人绾绾接过玉牌,分出一道灵气入内辨识,确认玉牌是神夕宫所发放,才点头道:“确是神夕宫的身份玉牌无疑,你在拓跋野城堂下,现居于何种职位?” 郭破虎见闻人绾绾直呼神夕宫三十六堂总堂主拓跋野城的姓名,也不见怪,而是利索答道:“启禀大姐,属下现任东亭湖堂副香主一职。” 闻人绾绾淡淡道:“郭副香主,我记得东亭湖堂离此足有五百里之距吧,你为何在此?是东亭湖有要事发生吗?” 郭破虎面色一变,朝闻人绾绾边上的傅千雪望了望,迟疑道:“这……” 闻人绾绾道:“千哥他……他不是外人,郭副香主不必忌惮,直接便是。”闻人绾绾虽在神夕宫中恩威并重,金丹境的修为也足教宫内的属下拜服。可在自己的属下面前,还是第一次与自己心爱的人同时出现,尽管竭力控制中,但脸蛋仍然不免酡红起来。 郭破虎也神夕宫东亭湖堂中,十面玲珑心思精明的人,早就看出自家少宫主与一旁的傅千雪,亲近关系非比寻常。 傅千雪与闻人绾绾也同样想不到的是:在他们迷失在画卷禁制中的一百日内。傅千雪以燎沉剑派剑修弟的身份,已经在抱月洲西侧一地,闯出一番偌大的名声来,足与风雨楼的公帝白,上溪坊的公孙九娘,百花苑的茗刀,核桃岛的桃刻公一众齐名了。 被抱月洲内一些有心修士,推崇为近十年来,抱月洲中最有潜力的,年轻一代修士中的翘楚之辈。 郭破虎对于傅千雪表面上的来历,一清二楚。又见少宫主对傅千雪不仅态度亲昵,处事也不避讳,哪能不清晓傅千雪与闻人绾绾之间的亲密关系。 见闻人绾绾示意傅千雪的身份不一般,不用避讳,郭破虎这才回答道:“禀告大姐,这个月月初,东亭湖上忽有传闻,东亭湖湖下某处,藏有某位上古修士的仙化洞府。因为湖底水势的冲运,破开了仙人洞府外的阵法禁制,将仙人洞府外府中的一些宝物,冲带出了水面。所以这段时间,东亭湖上各家船帮,无不为此奔走。” 闻人绾绾道:“消息从何而来的?” 郭破虎道:“东亭湖上确实有上古宝物出现,至于是不是从仙人洞府中冲带出,还一时确认不了。不过经过属下这些天来的辛苦打听,月初确切有几名渔夫,从湖中捕鱼时,捞起几件宝物。不过这两天,属下已经证实,那几名渔夫已经找不到了。” 闻人绾绾道:“为何?” 郭破虎道:“因为最初从湖中捞起宝物,发现东亭湖中有异常现象的几名渔夫,恐怕已经被人灭口了。” 闻人绾绾道:“还有更多的情报吗?” 郭破虎道:“除了能确定东亭湖下的仙人,与已经消亡的飞仙岭有关外,其他的线索,全都断了。”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25章 剑圣夫妇 再次听到了飞仙岭的消息,傅千雪与闻人绾绾的心头,既是惊异又是骇怪。 飞仙岭坐落在摧仙洲中部,与抱月洲的东亭湖相隔甚远,怎么会牵涉在一起。 郭破虎不知道,傅千雪与闻人绾绾听到飞仙岭后怪异反应的原因,接着道:“洞元船帮、火云船帮和白条鱼船帮,在东亭湖上修真势力强盛,互相之间错综复杂。属下限于人手不足,所以一直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 闻人绾绾明白定是东亭湖分堂中的精锐好手,接到了父亲的命令,四处寻找自己的下落,这才如此。是以闻人绾绾没有继续深追下去,而是问道:“郭副香主,你们堂主呢?” 郭破虎道:“元堂主去了帝京,临行前吩咐属下,一边在东亭湖上镇守观察三大船帮的动静,一边不中断对少宫主的找寻,却没想到在此遇上了大姐,真是天幸。”郭破虎喜色扑面,忽又道:“属下该死,见到大姐已无安危之殆,竟忘了发讯烟火,通告其他各地分分舵的兄弟。” 郭破虎完,从腰上解下一个乌黑的圆筒来,解开封口,一引信火。乌黑圆筒顿发出一连三窜鸣响,高空之上立即绽放出三道火红色的“夕”字烟火来。 片刻之后,四方各处,高空之上瞬即传来几道同样的烟火讯号来,此起彼伏,互相回应。 俄顷,傅千雪身侧东亭湖的湖面,突然无风起浪,涛浪翻腾,似有人在河床地下,用仙法在用力搅动一般。接着东亭湖水雾朦胧里,两声神鸾之鸣传来。 对于这神鸾之鸣,闻人绾绾很是熟悉。“是舅舅的神鸾风清、月白。”闻人绾忽地欣喜道。 未等傅千雪听明白,湖面迷雾中,苍健飞来一对羽翅极密,利喙锋尾的神鸾。苍鸣声中,半空中盘旋收羽落在闻人绾绾身边,用收拢起来柔软的羽翅内侧,有些讨好的蹭着闻人绾绾。 神鸾之上跃下两个人来,在前中年男,须白如峰石,眉宇如剑张弛,雄姿英发,面容阔朗。气度更如剑气凝刻,时时直逼人心。 中年男之后,是位美妇,如云长发盘就,饰一身深粉色的紧身长袍,莹白的修颈间系一条淡黄色丝巾。不拘不束,落落大方。 闻人绾绾不想会在此地意外看到自己的舅舅,欣喜之余,性也多了几分跳脱,更有探星殿初见之时的灵性。待见到深粉色长衣美妇时,喜色一下又收敛了很多,变得很是温婉倩丽,有礼有节,接着嗫嚅道:“舅妈好。” “嗯,不错,总算还有点温丽淑女的样。这次出来,受了不少的风霜之苦吧。” “还好。” “既然遇上了,就跟我们一起回神照峰吧。” “啊!可是……”闻人绾绾迟疑道。 “怎么着,绾儿你是担心,还是放不下你的情郎吗?” 闻人绾绾想不是,可看着粉红美妇脸上似笑非笑的目光,却又定神直直道:“舅妈,绾儿现在还不想回神照峰。” 粉色美妇叹息一声道:“我也经历过绾儿你这般冲动的年轻段,可是你的父亲这些天,为了寻找你的下落,可将神夕宫上下撵得够呛。这点,绾儿你问问郭副香主就了解了。”郭破虎在旁不敢插嘴,只是使劲的点了两下头。 闻人绾绾不知想起了过往的什么,心头一软,似若泪泣道:“好吧,我跟你们回去就是,可我想走之前,想跟千哥单独会话。”闻人绾绾正想回身,跟傅千雪些贴己的情话,却不想自己的舅舅,已经带着傅千雪朝东亭湖中心飞去,渐渐消失在水雾中不见。 “绾儿你放心吧,你舅舅虽然在剑修一道固执的很,性倔了些,但在其他方面还算讲理,是不会过分为难他的。” 东亭湖湖心水雾中,周围空落无人,傅千雪与剑圣闻人瀚海相隔四尺,足不沾水的飘浮在水面上。 “不知剑圣前辈带我来此,有何见教?”傅千雪当先道。 剑圣面容深沉道:“兄弟胆够大,何时与我们家绾儿相识的?” 傅千雪道:“我还以为剑圣前辈,是为了指点晚辈剑道而来,却不想是为了绾绾的事情问责于我。” 剑圣道:“绾儿是我的亲侄女,她会选择谁喜欢谁,老夫当有义务替她把关。” 傅千雪不为所动道:“理应如此,若我与绾绾的相识,是仙缘一场,剑圣前辈定会觉得,我是个心思深邃有预谋的人。若我回答我与绾绾的感情深烈真纯,剑圣前辈会想傅某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骗,完全就是冲着神夕宫的权势与苍梧山庄的剑术而去。” 剑圣听了傅千雪的辩解,不禁哈哈一笑。“不错。”紧接着面色一寒。“本来老夫将你带来此地,就是规劝你早点识趣,从绾儿身边消失的越快越好。可听你傅的口气,也有几分道理。所以老夫便多给你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 “傅兄弟,你也是名剑修?” “不错。” “那就拔出你的剑来。”剑圣的话,似有一种让人不容回拒的力道。 “嗯?” “本来老夫是想将你,一剑逼走了事。但老夫初见你,对你的感官还不错,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让老夫瞧瞧你所修的剑道,手上的剑。” 剑圣握剑的手,无风凝立,无风而起的剑势威压,向四周无边展开。就连脚下的水面,也在剑圣这一声剑威中,便如死寂的镜面一般,一丝浪花都不曾翻动。 “好。”若是剑圣在其他方面提出怪诞的要求,傅千雪还会有所担忧,但在剑之一道,傅千雪从未惧怕过出剑。 剑意在神识下悸动,一声凤鸣。 千漓灵剑苍鸣间在傅千雪手中旋转,定身,剑柄入手。 哪知千漓灵剑的剑鄂刚出三寸,剑身之上突兀传来一股无比沉重的威压,好似山岳下坠压负在身,让人在恐惧中无法行动。傅千雪心知这是剑圣的考校,剑圣的威压导致。 剑心不动,丹田内浩瀚精纯的灵力,由手指透出,映照在千漓灵剑的剑鞘上,发出明亮却温和的光芒。 傅千雪一运凤雪剑意剑力,筑基后无丹破境的天道剑势,于无声间将凤漓丹火中的凤鸣剑势发出。丹红的剑势升腾,发出幽幽凤鸣,在无形的剑圣威压中不住朝上飞去。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26章 不惧的情由 剑圣闻人瀚海对于剑道火候的把握相当的老到,对于傅千雪傅千雪筑基初成的修为,心中自然了然。也就顺水推舟,发出相当于筑基后期的剑力威压,压制着傅千雪的剑势范围。想看看傅千雪在自己剑圣之力的重压之下,会如何应付,也顺带审视下傅千雪的剑心品性如何。 但让剑圣也费解的是,傅千雪虽筑基不久,却在灵力的运用上运超同境修士。剑势中的霸悍与绵厚共存,剑势不仅卓拔牢固不可侵入,也没在他强势的剑压中崩塌退缩。 剑圣突然觉得有点意思了。 在傅千雪剑心通明的心念控制下,凤漓丹火的剑势,在剑圣剑力的威压中,如在樊笼的泥潭中前行。上升的势头半点不停,在逐渐加快的剑势中,终于升到到了最高,冲破了剑圣剑力威压的范围。 然后在看不见的一声凌厉凤鸣中下落,在剑圣剑气的威压中,悍然下落,不停不惧,落入水面,将被剑圣剑威支配的波澜不惊的湖面,炸开一个火烈的凤鸟雏形的剑气形状。 看着傅千雪持剑而立,面容端肃,与刚才的平静平凡截然不同,风神独立,剑圣欣赏不已。 “不错。老夫原先想为难你一下,让你知难而退,再指点你几招剑术剑理,让知趣点从绾儿身边离开。但现在老夫发现你剑心已成,是个可塑的剑修种,对你也有几分赏识了。” 傅千雪客气道:“多谢剑圣前辈手下留情。” 剑圣道:“如今老夫有点喜欢你了,但至于你与绾儿的私事?哎,这等操心的琐事,还是交给绾儿他爹来头疼吧。” 傅千雪道:“这个……” 剑圣道:“怎么?事到如今,反而退缩了。” “没有。” “那就成,准备下,我们就此出发吧,想必绾儿他爹也在帝京等急了。” “但听剑圣前辈的吩咐。” “爹怎么会在帝京总堂?”与剑圣夫人于薇共乘一只神鸾月白的闻人绾绾,向身旁的于薇询问道。 于薇微笑道:“绾儿你最后失踪的地点,是在瀚云火谷对不?” “是呀。” “瀚云火谷生机殆灭,神识查探不到,即便你舅舅有剑圣之力,也无法掌控绾儿你的所在位置。但好在绾儿你随身所佩戴的沧离神剑,与你舅舅的神剑,同属于一棵四千年的苍梧老木,苍梧树上的灵气同源。 你舅舅在瀚云火谷周围一地,查探了两次,皆无功而返,没有找到你的下落。但沧离神剑没鸣剑示警,就代表着绾儿你还安全,为了确认你的具体下落,我与你舅舅在逼不得已的情形下,才到了与瀚云火谷深渊相通的东亭湖。 岂知这个月,东亭湖湖下出了上古仙府之宝,引得东亭湖上各个修真船帮窥就。本就是东亭湖湖面上地头蛇的三大船帮,因为湖中出现宝物的位置,在三不管的公共湖域上,为此吵闹的不可开交,顾不上你舅舅的要求。你舅舅虽为剑圣,又有神夕宫的偌大来头,东亭湖上各方修士,都会卖一点面,但想要三大船帮,放下自己地头上的宝贝去找人,有点过于苛求了。 这些天来,东亭湖的三大船帮,也不过是看在神夕宫的面,与你舅舅的剑术威压下,才派了点人手,在东亭湖上四处寻找,应付了事。但要让三大船帮竭尽全力,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毕竟这是在别人的一亩三分上,以剑圣之名强压三大船帮,这种无辜得罪人的事,你舅舅也不会做。但幸好还是在东亭湖畔遇上了,不然这事还得多费一番功夫。” 闻人绾绾有些歉然道:“是绾儿不懂事,让舅舅舅妈,还有爹爹操心了。” 于薇抚摸着闻人绾绾乌亮的发丝,温柔道:“怎么会,这些年我们夫妇膝下无,一直把你当作亲身女儿来看待。” “可是?” “不用为此道歉,绾儿你许是不知道,你爹当年可比你狂荡不羁多了。” “啊?” “这些事,等绾儿你再大些,接触到神夕宫内一些具体事务时,就会懂得的。” 闻人绾绾道:“好吧,只不过我来时,一路上见到不少其他修真门派弟的尸首,莫非他们也是冲着东亭湖下的仙府而来?” 于薇道:“不管东亭湖三大船帮如何遮遮掩掩,不意示人的仙人洞府中有何仙宝,神夕宫从不缺少这些,也根本看不上。加上这是东亭湖地面上的私事,外人也不便插手。 苍梧山庄的剑圣威名,却也不是霸道连横九连环峰那样,常在别人地盘上挑衅的蛮横势力。所以不管东亭湖下有什么上古洞府,三大船帮与外间修真势力有什么龌龊,苍梧山庄与神夕宫都无心参与。” “这样啊。” “好在绾儿你及时平安出现,才避免了我们与东亭湖三大船帮起更多的纠葛,扯皮不断。” 闻人绾绾与于薇一路上话题不断,而另外一只神鸾风清上的傅千雪与剑圣,沉默的很,一个字也没。 神夕宫三十六堂总堂口设在帝京之中,帝京的前身贵为上古九州帝都之洛阳。虽几经修真战乱,影响力大不如从前,中兴盛景不在。但帝京毕竟位处抱月洲西进东流,南北径流的核心地带,在近百年来的恢复中,又逐渐有当年九州之尊的恢弘气象。 现在帝京的人口已逾百万,算上刚吐故完开始聚气的修士,修士在帝京中的人口比例,也接近半数。这也多亏了帝京占据了太好的地段,四方往来的修士众多。 但正是由于此点,帝京中的修士来历斑杂,使帝京周围一带,本就不多的灵石矿脉,仙草灵药资源的缺乏,更加刺激了外来的需求。 因而除了一些帝京的本土修真势力,其他的大门大派少有将门派总舵基业,安置在帝京中。可在帝京中设置一个必要的分堂口,与门派总舵互通消息的数不胜数。 不仅是因为帝京的位置四通八达,也因帝京修真业的繁荣昌盛,消息灵通,在此留有一个重要的堂口,那是非常需要的。 而神夕宫重要用来汇集抱月洲四处消息,人数最多的三十六堂的总堂口,也设在帝京一处秘密所在。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27章 帝京的会面 帝京城郊三十里外的如法寺中,寺中主持秦方,除了表面上的身份外,还是神夕宫三十六堂如远堂的堂主。 此刻秦方正为神夕宫中的两位极重要的人物,三十六堂总堂主拓跋野城与神夕宫宫主谢烟幕,打着掩护。将拓跋野城与谢烟幕引至如法寺的后山无人处,在峰顶凉亭内准备茶点之物,就一个人下峰去了。 因为秦方的身份特殊,所以他不便见到他的少宫主闻人绾绾。 谢烟幕得知剑圣已带回爱女,正往帝京的途中赶来,立马将手中的事务交代给蓝火,一心只想尽快与爱女闻人绾相见。 就算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知道他不在神照峰,有蓝火在,也不敢轻易攻打神夕宫。 一壶祁门红茶见底,谢烟幕终于听到了熟悉的两声神鸾之鸣。随后两道雄姿羽翼的健影,在峰顶之侧盘旋一圈后,俯冲下落,有力尖锐的鸟爪抓在凉亭之外的地面上,平稳的停落。 见自己的父亲从凉亭内走出,闻人绾绾惴惴不安的走到谢烟幕面前,问候道:“爹。” 谢烟幕见爱女闻人绾绾无恙,天生的父女亲情,完全压过了先前的怒火,平气道:“回来就好。”然后拉着闻人绾绾进入了凉亭中坐下。 与闻人绾绾同进入凉亭的只有于薇与傅千雪,剑圣并没有跟过来。 于薇对于谢烟幕与自己丈夫往日的恩怨,两人不对付的脾气秉性,也是见怪不怪了,有些歉意对谢烟幕道:“烟幕,既然绾儿已交到你手里,你们父女俩该好好团聚话,我与瀚海就此先回山庄了。瀚海的脾气,你是比我清晓。” “我与瀚海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一趟……麻烦你们夫妇了。” “无妨,都是自家人,我们走了,你也别送了。” “好,你们一路平安。” 临行前,于薇不知想起什么,笑容和煦,对谢烟幕道:“与绾儿在一起的伙,瀚海对他看的挺对眼的。他的师傅,与你也是老相识了,你也别太过难为他。” 于薇竟为一个相识一次的年轻人话,倒是让谢烟幕少见。但谢烟幕城府深沉,也没立即答话,目送着剑圣夫妇重新乘驭上神鸾,飞翔离开了峰顶。 凉亭另一边的拓跋野城对此心有神会,心知他们的尊主,接下来要有私事要与闻人绾绾和傅千雪相商,不便在此逗留,于是随便找个借口,带着六名心腹好手离开了峰顶。 峰顶凉厅内,此时只有三人,气氛一时略有尴尬,傅千雪也是第一次见到神夕宫的宫主谢烟幕。 但谢烟幕第一时间没理傅千雪,而是将傅千雪支开,与闻人绾绾了会体己话,然后又将半山腰的拓跋野城又重新叫了上来。 谢烟幕如此态度,傅千雪略微尴尬的离开了凉亭,走到了如法峰悬崖一侧。傅千雪侧避开身后的谈话,选了个好的角度,仰观天风流散,云岚聚拢。 傅千雪不知道是,拓拔野城再次上来的同时,又带来了一个妇婆。 被拓跋野城传唤而来的妇婆,显然精通女生理状况,栗栗危惧中,心瞄了她的大姐一眼,长舒口气,脸上的面容也活泛开来。闻人绾绾眉眼未开,颈细背挺,表明了她的祖宗仍是完璧之身。 妇婆在神夕宫的宫主面前,被传唤而来,做此等隐秘之事,就算的站稳都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更何况开口话了。看完闻人绾绾的面向之后,妇婆只是向谢宫主临立的方向,轻轻的点了下头,然后就在拓跋野城的挥手示意下慢慢后退了下去。 就算拓拔野城做这一切,都在竭力避开闻人绾绾的视线,不想让闻人绾绾难堪。但闻人绾从是何等的聪晓,心里清楚也没当时出来,更没乱发脾气。 只因她与傅千雪两人到了何种地步,闻人绾绾心中最明白,也就无须害怕在意了。 闻人绾绾身体无碍,谢烟幕原本绷紧的脸色,登时缓和了许多。谢烟幕拍了拍闻人绾绾白皙的手笔,安顿好闻人绾绾忧心的情绪,然后朝山崖一侧的傅千雪走去。 谢烟幕与傅千雪同样右手负后,面朝深崖空谷,望着天边翻卷的流云。 最后还是谢烟幕先开口道:“不知傅兄弟,是出自燎沉剑派哪一宗,倾杯、倾霜还是倾怀?” 傅千雪淡然道:“都不是。” 谢烟幕道:“以你的剑术来看,更不是燎沉剑派掌门倾心那一宗。” 傅千雪道:“是倾故,谢宫主明明知道,为何总牵上别的。” 谢烟幕的脸上挂满了回忆的落寞。“倾故一宗,是你的师傅左都统属,可惜当年的风采,现在完全看不到了,就是为了一个女人,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可笑的是,我谢某人也跨不过这个坎,依旧想念绾儿她娘……” 傅千雪道:“谢宫主重情重义为豪杰,哪有可笑一词。” 谢烟幕道:“你师傅当年,可比你现在冲动疯狂的多,就连谢某人也自愧不如。” 傅千雪道:“谢宫主想什么,请直言。” 谢烟幕道:“傅兄弟,你应该心里清楚,绾儿在老夫心中的分量。老夫这么,不是想棒打鸳鸯,劝你死心离开绾儿。你师傅左都会选你做他最后一个真传弟,想必在你的天性中,也有他的几分刚倔锋锐秉性。剑圣夫妇对你感官不错,而你也能与绾儿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中,能保持君之礼,也是难得。且你能在弱冠之年筑基成功,修真的天分与未来的成长也不差,但是……” 傅千雪道:“但是我得有符合你的资格对吗。” 谢烟幕道:“非对非错,只是时机不到。绾儿还,我不想绝情拆分你们,让绾儿忍受相思之苦,但我更不想她忘了她还有的别的。譬如神夕宫与苍梧山庄的未来,当然还有老夫对绾儿的父爱,这一点,你应该懂,也该懂。 况且你师傅那边,是个什么样的态度还不得知。毕竟当年遇到绾儿的娘亲前,我与你师傅可是情敌,只不过老夫先遇到动心的人,先放手了。老夫的一番苦心,傅兄弟可明白?” 相爱相杀吗,傅千雪心中默然。 “谢宫主的意思我懂得,但且容我多问一句,绾儿的不能修法的怪病,可有头绪吗?”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28章 再回东亭湖 谢烟幕的目光一凛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傅千雪道:“绾儿没告诉我,只是我猜的。半年之前,我在千草谷中,遇到了贵宫的蓝大总管,不过那时我认识蓝大总管,而蓝大总管认不识我罢了。能让一向事务繁重的紫竹手,能放下手头的事情,单独一个人去千草谷,用心想想便能猜出来。” 谢烟幕道:“千草谷半活老夫妇的修道医名,还是可信的。只可惜天道盈亏有度,绾儿进修金丹境之快前所未有,自然也就有了别的桎梏。不过这也是天道之应,不可强求,这么多年了,老夫也看开了。” “是吗?”傅千雪心有彷惶。 神夕宫宫主闻人绾绾,神夕宫尊主唯一的女儿,视若天仙珍宝。 而神夕宫可是与千宋会、霸道连横九连环峰齐名的修真势力。且神夕宫结构完善、权力统一,行动力强悍无比。 闻人绾绾刚过及笄之年,修真修为却以劈天之势达到了金丹之境, 付出的代价的便是,不能使用任何修真法术,只能运用各类灵器保护自己。 这也就能解释闻人绾绾与傅千雪同行,保护傅千雪的过程中,为何那样狼狈,却都又有惊无险化险为夷了。 傅千雪心中感动莫名,却不是谢烟幕寥寥一句话能总结的。 虽谢烟幕是闻人绾绾的亲身父亲,对闻人绾绾的父爱无可指摘。但傅千雪相信终有一天,相信自己会再上神夕宫,治好闻人绾绾天生的修真遗憾,还有一份真挚的情感。 傅千雪一个坐在白玉鹤羽上,旁边少了一个可以偎依的人,显得无比的空落。可傅千雪对闻人绾绾的情义,随时盈盈在心头,仿佛一转身,便可望穿了闻人绾绾眼底的一泓情动秋水。 迎着风喝酒,是何等的味道。 在云雾缭绕间,与白玉鹤鸣相伴,刚才与闻人绾绾离别的伤感,全都忘却耳后了,哪怕只有暂时片刻。 这些现般都如春风化雨般,诗诗零落,不重要了。 因为那个能让傅千雪溶化在诗卷雨雪里的可爱女人,灵动温柔的眼眸,起话来,让傅千雪开始回忆在前世少有的甜蜜感动的女,闻人绾绾已经让傅千雪心有了爱,刻在傅千雪的心中。 傅千雪从帝京转出一路西进,飞行的方向是东亭湖。 东亭湖的正东方向,有三艘巨大华丽的楼船,并排停靠在东亭湖最大的港口上。三艘楼船装饰华美贵气,以半浮空的形式出现在傅千雪的面前,让人眼前为之一亮。 三艘富丽堂皇的飞舟巨舰,既是东亭湖的装点门面,也是三大船帮各出其一的实力象征。多半情况下,三大船帮就代表着东亭湖,就如傅千雪在黑坊之行,所遇到的过亭湖四大贵公般。 从东亭湖正侧行来,一路上的修士各自结伴,飞舟连天,各色法宝起落。既无两天前,东亭湖两侧那般血雨尸横的狠戾,也无两侧湖畔码头上的寒酸冷落气息。 东亭湖正门楼船行梯,端的一幅繁荣气象,手笔不凡。盖因三日后在东亭湖的湖心上,将会举行帝京四年一次的洛阳湖会,其实就是以修真势力,论英雄分地盘的比试方式。 帝京一带,虽修道门派过千。不过在抱月洲中修行排行靠前的没几个,排上前十的,更是一个也无。这等耻辱的事情,帝京东亭湖无奈之余,唯有宣传一些名头响亮的花活来,撑撑门面了。 洛阳湖会就是因此产生的。 傅千雪是来东亭湖作客看看热闹的,在登上正中楼船后,穿上了燎沉剑派的正式门派服饰,手提千漓灵剑,左背吞雷竹剑,右负千宋会四大圣物之一的画卷,逍遥游。 逍遥游古画,就是傅千雪与闻人绾绾在瀚海火谷禁地中,从明月后莲衣姑娘手中得到的古宝。 燎沉剑派在抱月洲正东之首,离东亭湖算是一个斜线的极远距离,但剑道剑宗第一的名头,在此还是很响亮。 傅千雪眉目轩朗,气质端凝有度,剑修气息很正宗醇厚。所以傅千雪虽无洛阳湖会的正式邀请函,还是被被三大船帮迎客船人,有礼的当作参观的客人放行了进去。至于傅千雪能不能进入最终在湖心底部举行的湖会论道,就不是他们所关心的了。 傅千雪虽提前两日来了,但一路上海是见到修士客人很多,来到渡口边上,也是有不少修士在此等候。 由于是在别人的地头,得给三大船帮面。在此等候的修士,都没驾驭飞舟、飞行法宝,径自飞向东亭湖湖心的船集,而在颇有礼节的等着三大船帮的手下,用船只一次次的,将等候的客人往湖心船集接去。 三大船帮人手船只众多,倒不虞在码头上的客人等待的太久。 不一会,傅千雪也随着其他十九名修士,在一名洞元船帮船老大的接送下,穿过水汽朦胧、仙景宜人的湖面,来到了东亭湖湖心。由几百艘巨舰楼船,纵横阡陌连接平凑在一处的船集,东亭湖三大船帮、十三船会共同的驻地。 别处有危楼起百丈,东亭湖却是百船建高楼。 虽性质不同,给一众来此作客修士的感受,却别有一番气象峥嵘的情致感受。 到了湖心驻地,自有三大船帮的手下接待。傅千雪也不例外,被一名青春靓丽的女,晏晏有礼的引入一艘悬浮在半空,七层的楼船客房内。 傅千雪向船娘接待,要了一桶用来洗浴的温水,与一顿可口的鱼宴,就吩咐船娘接待下去准备了。所幸傅千雪要求的这两件,东亭湖上获取准备的很容易,齐备周全,傅千雪刚在客房内放置好简单的零用物品,接待船娘就将洗浴用水与鱼宴送了过来。 傅千雪一番道谢,关上房门沐浴,洗浴吃完鱼宴,就坐在软和的床上,进行每日必修的凤雪剑意运转修行。 凤雪剑意到了筑基境,有洛奇族无丹破境的天行之道,精进极顺。利用筑基时,玉玺中余留的霸悍帝王之气,顺风顺水,直接进境到筑基境第三重天。 筑基境有十八重天,傅千雪现今正处于筑基境的初期,刚完善稳定筑基境的修真水平。在弱冠之年,有这等修为,在天下修道天才中,属于中等,又比一般修士的修炼速度高上甚多。 这也是凤雪剑意的修行难度,与傅千雪无丹进修过程中,刻意放缓修士速度共同造成的。 每日例行的凤雪剑意修行完毕,傅千雪盖上薄被沉沉睡去,方至晚上楼船外有灯火亮来,才下床洗漱。 简单吃了点,傅千雪推门而出,虽提前两日到了东庭湖,但东庭湖湖心船集上,来参加洛阳湖会的修士已然不少。 顺着楼船连接间的桥板,绕过三艘楼船,盘旋朝上走去。十几艘巨大楼船连接成的甲板陆地,在灯火点缀下,有着不输洛阳城东西两街的热烈交易气氛。 傅千雪肩背外形别致、身价不菲的吞雷竹剑,和一幅文士常用的画卷。腰挂静气凝神的修道玉玦,体态形拔有质,风神气度洒脱。虽刚换下了燎沉剑派正式门派服饰,也能看出像是一个大门派世族出来的富有弟。 走在甲板集市的一路上,吸引着两边不少摊位商贩,频频向傅千雪推荐吆喝着。 东亭湖坐南望北,与抱月洲西侧的帝京洛阳,相隔不到二百里。水道通畅发达,东穿洛阳城,北通衢摧仙洲,支流南接南方的万岛之海,除了西侧人迹罕至的瀚云火谷,坐拥了一个天然好水位。 难怪有水上洛阳之称,与陆上的洛阳城遥相呼应。 东亭湖三大船帮也是借此良好水位,才愈发的繁荣富庶,有大笔的灵石财力举办这样规模的修道盛会。 但东亭湖也与洛阳城一般,有天然资源上的不足,尤其是上品灵石丹药资源与高端修士的缺失,徒有固守本地的实力,无向四周开拓地盘的修道能力。 自然东亭湖与洛阳城一样,空有修道人口的基数,近十年来没几个出名年轻人才出现。比占据良好地势的燎沉剑派、双螭剑宗、峨眉剑派之类,修道后劲上差距太多。 所以经历过花铜镇黑坊之行的傅千雪,看得上眼并能打动傅千雪的修真物品很少。 不过托与洛阳城水道交通发达的缘故,船板集市上一路漫行来,一些稀奇古怪的商品倒也不少。虽然难有让傅千雪购买的,看看见识一下也好。 这其中不乏及稀少的奇宝,与各种跳楼价后,依旧需求灵石数量不少的修真心法残页、孤本等。修真的最常用的药材、灵宠、丹药等,更是比比皆是,数不胜数,让傅千雪也看花了眼。 不过身负龙藏寺顶级的龙藏内经,圣元寺佛家禅学经义,千草谷出品的一等一丹药,奇宝也有画卷逍遥游、吞雷竹剑。修道炼心的饰品也有大师兄家族出产,独门制成的宁氏清心玉佩,还有景朝京师别行,五月草沅玉姑娘相赠的木槿花玉珏。 如此一来,能让傅千雪多看两眼的摊位,真是少之又少。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29章 书摊纠葛 不过在路过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孩旧摊位,望着摆满旧书、各类鱼种手饰,傅千雪不经意间停下了脚步。 在黑坊奇石斋司空礼的帮助下,傅千雪于洛川赋书店,得到《阴符七术》中的第一、第三、第七术。 此刻,赫然发现在女孩的旧书摊位上,也有一本没了封面的旧书,最上一页以上古文字与方士符箓混合写就的内容,有点与《阴符七术》相像。 于是傅千雪蹲下身来,将这本表面上破旧不堪,书页还保存完好,有点相像《阴符七术》的旧书,放在手上翻阅起来。虽然只看了前两页,傅千雪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本没了封面的旧书,就是《阴符七术》中的第二术。 因为好不容易遇到一本好书,傅千雪见猎心喜之下,一时也没注意到旧书摊主女孩,脸上既是惊喜又是紧张的表情。 “这位公,你要买这本书吗?” “是啊。”傅千雪此时的心神全都放在这本《阴符七术之二》上,头也没抬道。 傅千雪手中的这本《阴符七术之二》,虽因年代久远的缘故,纸张发黄破旧的很,也没用多见的修真玉简抄录保存起来,不过根据翻看的内容来看,不容作假,也无内容的残缺。 翻看完毕,傅千雪方抬起头来,正视着眼前这位俏生生,有些怕生,许是没摆几次摊位的船家女孩,问道:“这位姑娘,这本书怎么卖?” 这位船家女儿的肌肤,因为久在湖面上捕鱼,经受风吹日晒的原因,肌肤有些黑,但肤质润泽有光。听了傅千雪的问价,这船家女孩,才有点怯意的伸出右手的五根指头。 傅千雪道这位摊主女孩,开价五十灵石,心觉这个书价倒也实惠。 由于历经承天陵之行,和京师五皇叛乱之战,傅千雪从承天陵宝殿与景昊府上內库中,带出不少玉石财宝。前几日与闻人绾绾分别之际,闻人绾绾又给了傅千雪一个单独承纳灵石、仙宝、丹药的纳介戒。 可以,傅千雪如今也是土豪一个,比刚下师门时阔绰不少,简直有了天翻地覆之别。 傅千雪成了一个不缺灵石的主,自然也不会讨价还价了,毫不犹豫的掏出一个装有五十灵石的布袋来,放在船家女儿的摊位上。 轻柔包好古旧的《阴符七术之二》,傅千雪正准备起身离开,回去将《阴符七术之二》完整抄录在一个空白玉简上,收藏保管好,防止古旧的《阴符七术之二》损坏遗失。然后有空余的时间,再理好《阴符七术》的前三术,深入研究一番。 收藏好《阴符七术之二》,傅千雪朝书摊其它旧书寻去,尽是些普通的修真旧本,并无出奇之处,傅千雪也是就熄了继续逗留的心思。但转念一想,这旧书摊的摊主船家女,有这本《阴符七术之二》,或许她的船家里,还有别的蒙尘旧书也不定,就算没有,走一趟也费不了多大的功夫。 想到此,傅千雪正欲向船家女询问,却听旧书摊的摊主船家女,用清脆脆的语气对傅千雪道:“公,这个送你。” 船家女在傅千雪面有不解的神色中,从自己的摊位后面,取了了一块血红龙鱼的琥珀化石来,递送在傅千雪的手边。 “这是为何。”傅千雪道。 船家女回道:“这是附送给公的,因为那本旧书不……”船家女刚想解释,那本破旧的《阴符七术之二》,不值五十灵石,伸出右手的五根指头来,只想出价五灵石。 但话道嘴边,又想到父亲一次风暴中捕鱼,意外摔倒跌断左腿后,不能像从前那般如意捕鱼养家,性格大变开始嗜酒如命,天天夜不归宿的赌博,导致家里的生活处境越发艰难,唯有十一岁的自己,辛苦的抗着这个家庭,还要照顾没了母亲的弟弟妹妹。 如今傅千雪所付的一袋灵石,太过及时珍贵了。修士所用的灵石,又比凡人所用的黄金白银铜币,通用精贵的多。这五十灵石,对船家女而言,无疑是一笔救命稻草。 向来勤劳手巧的船家女儿,怀有一个善良诚实的心,在怀有愧意的无奈中,将后面的话又停断了。 见船家女面有愧色,递过来的血红龙鱼的心意,推拒不得,傅千雪见血红龙鱼琥珀很是漂亮炫目,也就当作一个稀奇的玩意收下了。 傅千雪收下了血红龙鱼琥珀,船家女儿心里才好受些,琥珀虽不珍贵,但也算一点心意的补偿吧。 正此此刻,一声粗豪的嗓音打断了傅千雪的思考。“沫儿丫头,谁让你在此摆摊的?” 一个酒气熏天的高壮汉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大声嚷嚷着,颇有一番颐指气使的派头,横亘无礼站在傅千雪与沫儿丫头之间。 “炳叔,我知道我父亲还欠你一笔伤药钱,能不能等今日收摊后,再将所欠的钱还你。”沫儿丫头苦声恳求道。 那大汉炳叔大声喧嚷道:“沫儿丫头,不是炳叔不给你情面,强行为难你们家。瞧你们家的情况,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就是再收拾上三遍,也挑不出什么好的东西来摊卖。再,你爹好酒嗜赌成性,欠下了不止一笔赌帐,炳叔放给你爹的赌帐,你爹现在一点要还的迹象也无。 沫儿丫头,别炳叔欺负你年纪,我已经给你两天时间了。除了两个不识明珠的客人,从你手中买了几个观赏手链,一缸观赏鱼,别的乱七八糟的旧书旧物,没一个客人看得上,更不给出一个不错的价钱来,卖的那点钱,还不够在这条船集摆摊的税钱。我已多给你一次机会了,你今天怎么还来,平白无故让我少了一笔摊位钱。”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赶紧收拾走,尽给我惹事情。” 这时,又过来一个面上被过夜酒气呛红的大汉,肩宽背厚,打着酒嗝,来到炳叔的身边,扶着炳叔的肩膀眯着神。 拍了拍炳叔的肩膀,满是酒气的道:“跟一个没见识的丫头啰嗦……啰嗦什么,将她的破摊,收……收了就是。你饼头入了我火云船帮,跟了我半年了,还没学到我一层本领,瞧我的。” 那酒气呛人的大汉,晃着粗壮的身,满是腿毛的大腿,一个大力,便将沫儿丫头的摊位,踩踏踩翻在地,木质摊位上的旧书、观赏鱼鱼缸、手链之类的物品,顿时被踩踏的乱七八糟,遍地都是。 沫儿丫头虽是穷苦出身,不过她心地良善,勤苦耐劳,在这一带船船上,有不错的好口碑。沫儿丫头摊位上发生的糟心事,顿时吸引来周围一圈摊主的观视。 围观的普通鱼户们,面有不忿却碍于那大汉在这一层船集上的恶名凶气,敢怒不敢言,对于沫儿丫头的遭遇爱莫能助。 “又是花鱼头出来生事啊。” “花鱼头一酗酒,就凶性大发,打伤打残人都是轻的。” “上次楚二,就是被花鱼头诬陷。楚二偷吃了花鱼头他们家的鲜菜,被花鱼头生生打残了,打的全身都是血,腿也断了。楚二在床上苦养了半年,到现在才勉强下地,可惨咧。” “那有什么法啊。幸亏沫儿丫头从苦吃的多,模样一般,没被花鱼头给看上。” “今儿这事,沫儿丫头能平安无事就一切大吉了,要是沫儿丫头再出什么意外,她家可就全完了。” “就为了点摊位钱,饼头一点也不念旧情,跟花鱼头一样不是什么好人。” “可刚刚在沫儿丫头摊位上,买了旧书的那名俊俏公,貌似付给了沫儿丫头一袋灵石。” “你可声些,被花鱼头那个凶恶莽汉听见了,沫儿丫头可就有大麻烦了。” “就是,就是的……可有什么好法啊!” 花鱼头在火云船帮,有一个做到堂主的表兄,他的亲姐姐,给洛阳城培养牡丹最有名气的牡丹杨园园主,做了妾侍。花鱼头每个月都能从牡丹杨园与火云船帮中,分的到不少的钱财和例奉。 加上有了这两层关系,让花鱼头一向被一帮无事的混,整天奉承着,鱼爷长鱼爷短的。让花鱼头也飘飘然,自视甚高起来,目空一切,脾气蛮横粗鲁的不行。 踩翻了沫儿丫头的旧摊位,对花鱼头而言,不过是件的不能再的琐事。被船集周围的摊主群众指指点点,低声谩骂,不仅没让花鱼头生气,反而让花鱼头心中甚是高兴,满面酒光,顿觉得腹中翻腾的酒劲,也没那么难受了。 待听到沫儿卖了一本破书,得到了一袋灵石,花头鱼心中的贪欲顿起。 这可是比黄金更加通用保值的灵石啊! 花鱼头每月虽有很多的例钱,手下送来的大笔财物。但像花鱼头这种聚气五层,没什么修真前途的粗俗汉,花鱼头在火云船帮与牡丹杨园中,所依靠的亲戚关系,怎么会将花鱼头放在心上,更不会将有限的修真资源,放在花头鱼身上。 所以花鱼头虽日过的有滋有润的,到处仗势欺人,但能得到能用来修炼的灵石、丹药,少之又少。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30章 赔付 花鱼头见沫儿这等穷酸丫头,卖本破书,都能得到比自己三四年都多的灵石,顿时不开心了。贪欲一起,冒着火气,就朝沫儿丫头细嫩的手腕抓去。 沫儿丫头在惊惧不安的后退避让中,到底因为年未修炼过的原因,依旧没躲过花鱼头的蛮横抢夺,将沫丫头推搡在地,然后将沫儿丫头手上的灵石布袋,一把薅了过来。 岂知,花鱼头满是酒味的右手,拿到灵石袋,刚缩回来的半途,却被一柄乌亮琼鱼皮剑鞘,挡在半途。 花鱼头被人无辜扰了好事,心下大怒,但被剑鞘抵住的手腕,却觉得疼痛难忍,也管不了谁了,大声呼痛起来。花鱼头侧身一看,却是刚才从沫儿丫头摊位上,买了旧书的那位客人,傅千雪。 “你是哪里来的野路修士,敢管鱼爷地头上的好事,真是活腻歪了。” 傅千雪下午洗浴完毕,刚换下燎沉剑派的门派服饰,只着一身舒适的青色袍衣,所以花鱼头一时并没认出傅千雪的身份门派来。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一个蠢货。”傅千雪轻轻微笑道。 花头鱼见傅千雪如此轻辱他,心下大怒,喝道:“臭,敢戏耍鱼爷我,管火云船帮的闲事,真是不想活了。信不信我从堂口中,叫一帮弟兄来,将你和石块一起绑了,沉东亭湖里喂鱼。” 但花鱼头一番威胁,傅千雪始终无动于衷,像看白痴一般。 “还不放手。”花头鱼又挣脱了两下,但傅千雪的剑柄像是粘在花头鱼的手腕上,一动不动,如万针钻刺般痛心彻骨。 花头鱼受不住痛,大叫了起来。“啊,痛死老了,放手啊。”傅千雪不为所动,按在千漓灵剑剑柄上的手,劲力又大上两分,剑鞘犹如磁石一般牢牢紧箍住花头鱼的手腕。 “灵石我不要了,求你……快放了我。”花头鱼的呼痛声,越发惨厉,忍耐不住跪下身来,脸上冷汗直流。 “真是一头蠢猪。”傅千雪看着花头鱼如此狼狈的样,既没可怜之心,也没继续折磨花头鱼的兴致了。将花头鱼用剑鞘一横打倒在地,重新收回了灵石布袋,放在震惊崇拜沫儿丫头的手上。 多与“酒肉池林”、寒烟亭和霸道连横九连环峰,这般凶厉对手交锋,见识了平常人修士,一般接触不到的智计手段,阴狠诡谲。对于花头鱼这样下九流,只能拘泥于暗巷码头之类的虾米,傅千雪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来。 看着若一只滚地葫芦,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的花头鱼,以非常尴尬的姿势躲开了傅千雪的剑鞘,混入了人群之后,傅千雪也没深究。 花头鱼在这一层船集上,做过不少的恶事。周围的人群见花头鱼如此下场,只有暗暗叫好的,没有一个人为花头鱼出头话,只想傅千雪将花头鱼整治的越重越好。 不得已以滚地葫芦的丑陋姿态,从傅千雪剑下逃开,实在是让花头鱼面上无光,心中窝火的很。 花头鱼使劲的憋了口气,深土色的力士光芒,覆盖着花头鱼的上半身,让花头鱼上身贲起的肌肉,越发明显。花头鱼看了自己上身的铁狼纹身,在力士光芒的充满下,像一头欲择人而噬的恶狼,凶吼一声,又朝傅千雪扑来,右手如钵般大的拳头,闪着一层土色的拳风,直奔傅千雪的胸口而来。 傅千雪不闪不避,花头鱼如钵般的拳头,如愿落在傅千雪的胸口。 哪知傅千雪胸口上,传来一股极强劲的剑力,将花头鱼反推了回去,四肢不住发颤抖动,仰面重重摔在人群堆里。 花头鱼这一下摔的极重,连结实的甲板上,都摔出一个人形凹坑来。傅千雪这一手,并未用上凤雪剑意中的凤漓丹火与九枝雪剑意,只是以筑基境的修为,略微使出点剑力。 不花头鱼躺了一会,还能勉强挣扎着起身,不然以傅千雪如今的剑修修为,对于灵力的掌控精微程度来看,想让花头鱼是死是惨,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不过这里是三大船帮的地头,傅千雪在此不愿过多生事,才饶过花头鱼一条性命,稍微教训了下花头鱼。 花头鱼是个凌弱畏强的人,却也不笨,这两下交手,也能看出傅千雪的修为,远在他之上,不是他一个扯虎皮,到处仗势欺人的人物可以匹敌的。但花头鱼又不想,这般在围板人群的奚笑中,仓皇而逃。 花头鱼犹自梗着脖道:“你有种现在就弄死老,不然等洛阳湖会开始以后,有你好手段。啊,不行,疼死老了。”花头鱼开始还谩骂的挺凶,但傅千雪在花头鱼手臂上,残余留下的剑力,还是使花头鱼疼痛难忍,呼喊出来,再次丢光了脸面。 花头鱼觉得面上无光,朝旁边一看,见引出事的楚炳,一直呆缩在人群角落,默不作声,看着他出丑,顿时怒火中烧,将刚才的火气全撒在楚炳身上。 “饼头,都是你这样混账惹出来的混账事,你还管不管沫儿那个死丫头了。” 楚炳满是无奈道:“自从沫儿他爹嗜赌成性,好酒不断,她娘也病死了后,我与她们一家那点亲戚关系,早就生分了。” 花头鱼怒道:“饼头,你他娘的还管那么多作甚,赶快将沫儿丫头收拾了。这艘船集上的生意,不是归你所管吗。”花头鱼心想,惹不起傅千雪,还拾掇不了一个臭丫头。 楚炳虽不想惹傅千雪这个过江强龙,但想到日后,依然拗不过花头鱼在这一带的凶煞之名,屈服于花头鱼的淫威之下,只能无视沫儿丫头面上的冷漠,一把朝沫儿丫头肩头抓去。 “沫儿丫头,别怪炳叔无情。” 傅千雪手持剑鞘,拦住了楚炳进一步的行动。“等等,你真够有志气的,跟一个姑娘为难。” 楚炳道:“公怎么着,连我们楚家的私事,也想插手管一管吗?” 傅千雪道:“你们的家事,我自然管不着,但也得沫儿丫头点头认你才行。” 楚炳一双冷目瞪视着沫儿道:“沫儿丫头,你这几天摊位钱还没付吧,你爹也欠我两笔赌帐,还有我给你娘垫的医药钱。这些加起来,得有不少钱吧。” 沫儿丫头,深知楚炳所言不差,只能点头认下。想到家徒四壁的船中,还有需要照顾的弟弟妹妹,不禁脸面哀伤。 但依今晚的情形来,凶恶的花头鱼与绝情的炳叔,是不会放过自己的。想了想,只好将刚到手的灵石袋,又递给了楚炳。 楚炳接过灵石布袋,解开一看,里面灵石的数量,与散发出玉色光泽,着实让楚炳惊喜的很,对于傅千雪的手笔,也有点意外。竟然会为了沫儿丫头手中的一本破书,花费如此多。 难不成被傅千雪买走的破书,真有自己不知的大价值,但傅千雪显然惹不起,更不会向楚炳解释。 楚炳心里琢磨着,是不是找个好机会,将沫儿丫头支开,带人去她船家彻底翻一翻,兴许还能掏出一两样不过的旧书来。卖给有慧眼的修士,换点灵石丹药也好。毕竟这几天来东亭湖上,参加洛阳湖会的修士,可有不少,其中应该不乏懂行的有钱人。 想到能即将到手的好处,楚炳贪婪之心顿生,虽然布袋中的五十灵石,已然足够偿还了沫儿家的所有旧账,但谁会嫌灵石多呢。 楚炳贪念一起,不喜反故意怒道:“沫儿丫头,别怪炳叔心狠,你这些灵石,可远远不够啊。” 傅千雪道:“是吗,你可瞧清了?” 楚炳被傅千雪冷寂的眼神一激,冷不丁惧怕后退了一步,避开傅千雪犹如剑质的目光。“怎么了,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谁都没用。”接着楚炳将按过沫儿她爹手印的欠条,朝傅千雪与沫儿丫头一扬。 楚炳心想:沫儿她爹欠自己的赌帐,别人根本不知,何况沫儿她爹也是糊涂的主,哪里还记得清欠自己多少赌帐,得多要点灵石才行。 傅千雪很不在意的淡淡道:“还差多少?” 楚炳心想这笔烂帐,好不容易遇上了大头,怎么也得很敲一笔。但碰上傅千雪冷酷的眼神,本欲狮大开口,却又憋了回去,下意识道:“还差二十来个灵石。” 傅千雪有钱任性的抛给楚炳一块中品灵石,楚炳接过一看,心中狂喜,他这辈还没拿到过中品灵石,今天竟然如此轻易得到了。 楚炳屏住粗重的呼吸,以为傅千雪因为理亏的缘故退让了,犹显不足道:“一块中品灵石怕是不够吧。” 傅千雪道:“剩余十多块灵石的账,算是你们打坏沫儿丫头摊位的赔付。” 楚炳道:“可是,沫儿丫头的摊位,不是我动手的,不关我的事。” “是吗?你先问问你的上头花头鱼,认不认这笔赔付。” 傅千雪望向楚炳与花头鱼的眼神,顿时冷意十足,如冰雪来临。让楚炳与花头鱼脖一缩,忍不住颤栗了一下,本来想的狠话,登时全都不出了。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31章 来人不止一波 傅千雪转向花头鱼道:“花头鱼你待如何,这笔旧账可以算了清了吗?” 花鱼头被傅千雪冷厉的气势所镇,呐呐道:“好,可以……” 傅千雪拿出一截聚绢布来,对楚炳道:“写。” “写什么?” “写上你与沫儿丫头家所有的账,都已结清,以后再无葛,然后再按上你的手印。” 见傅千雪的口气不容推让,今日又凭空赚了一笔灵石。楚炳反而生怕傅千雪反悔,依傅千雪所言,在绢布上写完凭条,押上手印后递给了傅千雪。 傅千雪瞧楚炳所写不差,然后将凭条交给身后的沫儿。“给。” 沫儿丫头心接过凭条,很是感激的对傅千雪道:“谢谢公。” “不用,你的船家里,还有类似如此的旧书吗?”傅千雪朝沫儿丫头比划了下手中,刚买到手的《阴符七术之二》。 沫儿想了想道:“好像还有一本,不知能不能找到?” 傅千雪道:“沫儿姑娘,现在就去你家成么?若是还有类似的旧书,我还会以同样的价钱买下。” “好。”沫儿丫头想到,摊位被毁了,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值得让人图谋的,也就释然了。从被踩坏的摊位上拿起几件精巧的物事,抱着一个观赏鱼鱼缸,就领着傅千雪朝自家的船走去。 傅千雪与沫儿丫头走了,只留下楚炳与花鱼头两人呆在原地。对沫儿竟遇上如此好事,既是妒忌有是急恨,很不是滋味。 这时,从另一条楼船上,走过来一行七人。为首之人戴着火云船帮的袖标,三朵火云在湖水波浪上,若火燎之势跳跃燃烧着。 待七人来到近前,一直强忍着怒气的花头鱼,立马指着还没走多远的傅千雪道:“石斑鱼,你来的正好。快拦住前面那个人和沫儿丫头,他一定是蒙混进东亭湖的奸细,想对三大船帮不利。” 石斑鱼一行七人,所组成的队伍,是管着这一层船市的巡守。石斑鱼出自三大船帮中的火云船帮,手下的其他六人,都是来自三大船帮下一级,十三船会中各个不同的船会。 两日后,洛阳湖会就要在东亭湖湖心举行,三大船帮与十三船会,也收敛起之前的恩怨,一致对外。石斑鱼听见了花头鱼的要求,虽明知花头鱼这船市上,不是什么好人,冲着同在火云船帮的面,也不便回绝。 石斑鱼若有深意的扫视了下花头鱼与楚炳,然后带着六名手下,赶上傅千雪两人。“兄台且慢。” 傅千雪自然听见了花头鱼的怨恨,不以为意道:“有事吗?我很忙的。” 石斑鱼道:“敢问兄台,有洛阳湖会的请柬吗?” “非要有请柬才算是三大船帮的客人吗?” 石斑鱼抱拳道:“洛阳湖会设有规定,若是没有请柬的话,那就只能麻烦兄台,跟我们走一趟了。” “我若是不同意呢?”傅千雪剑意微露,周围的空气立时冰冷凝结,似若雪落霜至,让人彻寒不已。 受到傅千雪九枝雪剑意的冲击,石斑鱼一行七人,自三大船帮、十三船会中,挑选出来的修士好手,被傅千雪的剑意一激,自然而然生出修士抗拒的反应来。拔出各自的法器,将傅千雪与沫儿围在当中。 傅千雪道藐视道:“这就是三大船帮的待客之道,未免让人可笑。” 傅千雪虽一人力敌七人,却巍然不惧。发出的九枝雪剑意,凌厉沉厚,压得周围七人胸口发闷。 尤其是直面傅千雪的石斑鱼,更是觉得胸口的气息一滞,灵气灌注于胸口,抗立了半天才勉力道:“若是客来,三大船帮十三帮会的兄弟,自当以好茶好酒招待着。若是有人想心图不轨,扰乱洛阳湖会的,就别怪石某人无情……” “看来傅某在你们眼中,就是一个恶客了。” 傅千雪打断石斑鱼继续的问询,九枝雪剑意沉凝不动,右手化掌,掌劲吞吐不定,犹若龙爪破云,劲势端凝,如一道精劲的水流自云间落来。 远古第一寺龙藏寺,龙藏内经中的龙痕手,于石斑鱼七人空隙处,将隔了三丈多远一直骂骂咧咧的花头鱼,隔空抓来,提在手中。 傅千雪这一手龙痕手,着实让是石斑鱼七人震惊。隔了七人,离了这么远,还能将花头鱼如此轻松抓来,若是龙痕手抓取的对象是他们七人中的一个,他们又何来抵挡。 花头鱼粗壮的身,被傅千雪提在空中,如同一只鸡仔一般。“你们如果想挑事,我也不拒,我也很久没动手了,不介意拿你们来练练新剑法。” 傅千雪放出大话,石斑鱼一行七人,就算为了三大船帮的面,也轻易下不来这个台来,现在已经不只是傅千雪与花头鱼之间的矛盾了。 两方一时刀剑在手,法器冲灵。随手都有交锋的可能。 筑基之后,九枝雪的剑意独特奇异,如水波一样向四周荡去,发出冷若冰霜的剑气。石斑鱼一行七人,突然发现自己的剑器法宝上,沾满了一层深冬里的寒霜,寒气逼人。特别是离傅千雪最近的花头鱼,更是如坠冰窖。 但石斑鱼天生抗寒比较强,又久在水上生活,还是抗住了傅千雪的九枝雪剑意。“若是识趣的话,赶快放了花头鱼,不然今日,你没什么好下场。” “是吗?我倒是想见识一下,三大船帮的待客之道,有什么非比寻常之处。”傅千雪剑眉一朗,眼神若实质的剑气。“今日沫儿姑娘的这个茬,我却是想看看你们如何颠倒是非。” 石斑鱼皱眉道:“花头鱼与楚炳,和沫儿丫头之间的烂帐,不是已经全都结清了吗?” 傅千雪道:“可是他们打扰了我买东西的兴致,这笔账,我可好好算算。” 洛阳湖会开始在即,石斑鱼现在不欲与傅千雪多生是非,只想暂时安抚好傅千雪,先救下花头鱼,日后再与傅千雪清算这笔账。于是面现和善道:“花头鱼坏了船集的规矩,烦请兄台先放了花头鱼,由我们提回去处理如何?”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32章 孟船使 傅千雪见石斑鱼目光闪动,也不管他打着什么心思,将举着的花头鱼,当作人体暗器,向石斑鱼掷去。“你想要,给你便是。”然后傅千雪携着沫儿丫头,抬脚欲走转向沫儿船家处。 突然间却耳边生风,杀机临近,傅千雪似早料到此间。千漓灵剑一横身,两道雪影剑意,分为九缕旋转的剑气,孤鸿一般回击向,朝自己两肋攻来的剑器。 乘傅千雪转身不备,常受花头鱼恩惠施利,石斑鱼手下中的三人。在丢了面花头鱼凶狠眼神的示意下,两名剑修朝傅千雪偷袭而来,谁知御使灵剑的手,灵力刚到中途,便受到一股寒冬雪吹凛然的冷流,发劲的手腕,如同被冰雪封冻住了。 失去主人灵力支撑的剑器,也同样被雪白冰雪封盖冻冻结,掉落在地,断裂成四五截的冰块。 偷袭的两名修士,心头骇然。三大船帮提供的优质剑器,材质非同可,竟不想在傅千雪的剑意下,如此脆弱。恐惧之余,任凭花头鱼如何着急催促,也不敢再出手。 另一个使动暗器的修士,依然不信邪,衣袖一抖,两袖间发出的铁蒺藜,如同绵绵水珠,发出渗人的寒意和毒芒。 虽见两名先出手的同伴剑修,在傅千雪未出一剑的情况下落败,惊惧的同时,手腕上发射暗器的速率却更急上三分。 暗器铺天盖地而来,如同一片青色的布幔,卷向傅千雪全身上下。 傅千雪不疾不徐,千漓灵剑的剑柄倒转,剑影成瀑,如星河倒转,落下好大一片雪花星幕来,挡在傅千雪面前。无数激发出来的暗器,冷射在剑幕上,若雨打芭蕉,泠泠作响,没有任何用处,对傅千雪造不成任何的伤害。 傅千雪欺这修士又是偷袭,又是淬毒,手段阴狠,剑幕上生出一股反弹之力,将剑幕上附着的暗器,尽数以更大的力道反弹了回去。 那修士躲避不及,被自己的暗器反伤,全身都是暗器青黑的毒印,毒倒在地,呼痛不止。就连边上的另外两人,也被暗器波及,伤了手脚和腹部。 这下,石斑鱼就算想将事情轻轻揭过,也安抚不住手下人了。余下没上手的其余三人,气愤不过,一齐朝傅千雪攻来。 傅千雪巧然后飘一丈,将沫儿丫头带出场外。站定之后,千漓灵剑剑尖朝上,剑光卓雅,剑身之上冒出一层亮火色的凤型图案。 凤来剑势一转,千漓灵剑之上陡然冒出深红色的剑火,凤来夜雪的强烈火焰,反向石斑鱼四人回击而去。 凤来夜雪的凤漓丹火剑势,以火烧燎原之势,将石斑鱼四人覆盖卷在火焰之中。甫一交手,石斑鱼四人才发现傅千雪凤漓丹火的可怕,只能联手对抗傅千雪凤来夜雪的剑势,勉强招架着,根本没有一丝反击的余力。 眼看凤来夜雪剑火的范围,将石斑鱼四人压缩的范围,越收越窄,没有半点转圜腾挪的余地。 忽地船集上方落下一阵冰冷的暴雨来,将石斑鱼七人和花头鱼两人,淋湿的通透寒冷,却也解除了傅千雪剑火对几人的压制。 突如其来的寒冷暴雨,不仅解了石斑鱼一干人等的困境,风暴的雨势,也将傅千雪凤来夜雪的剑火震荡开来。 傅千雪也不动怒,收剑而立。看着从左侧隔着十多丈的另一条船集上,飞渡来两人,插身在傅千雪与石斑鱼一行人中间。 先来一人,身形高大,身饰玄色金龙鱼图案。白眉长垂,身形矫健有力,双掌粗大宽厚,有水汽氤氲手掌指间。看来先前隔了十多丈,隔空取水将傅千雪与石斑鱼两方,隔开的人就是这名老者了。 白眉老者身侧,是个身材瘦长的汉,面相初看温和有致,但看人的目光中,却蕴藏着不为人知的精练狡狯。 见到白眉老者到来,连同楚炳、花头鱼之在内的一干人,全都对白眉老者拜礼道:“孟船使。” “多谢孟船使出手搭救。” 向白眉老者身侧的瘦长汉,礼节则没那么重了,只是轻然打着招呼。“泥鳅兄安好。” “孟长老。”石斑鱼对白眉老者的称呼最特别,礼节语气也最恭谨。 石斑鱼未进火云船帮时,是出自孟船使所在船会,半修为术法也是孟船使所授。 傅千雪想来,被花头鱼、楚炳称呼为孟船使的白眉老者,修为地位在三大船帮、十三船会中位置不低。但孟船使刚中有肉的面相,不像一个仗势欺人、倚老卖老的主。 傅千雪这才心中才稍定,静看事态发展。 两方罢手,孟船使才向楚炳与花头鱼两人,询问了事情冲突的经过。 孟船使是十三船会的人,在三大船帮当中也颇有声望,楚炳与花头鱼在这位十三船会中的耆宿面前,不敢有任何的隐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细细交代了。 孟船使听完一切经过,神色连连变动,不过他白眉低垂,端重肃穆,谁也瞧不清是喜是怒。 思定了半天,孟船使才对楚炳和花头鱼喝道:“老夫不管你们做了何等荒唐的事,是对还是错,占了便宜,还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都不想过问。不过洛阳湖会在即,我只忠告你们两个一句,这些天都给我老实呆着,再让老夫发现类似今日的破事,老夫敲断你们的腿。现在趁我没发怒前,赶紧滚。” “是,孟船使。”眼看孟船使低垂的白眉飞扬,显然怒气勃发,楚炳与花头鱼一步也不敢停留,赶忙跑开。 等花头鱼与楚炳走远了,孟船使脸色一沉,对旁边心直立的石斑鱼道:“花头鱼与楚炳两个混账,仗着火云船帮的关系,在湖上一向做不来什么好事,丑事劣迹斑斑。石斑鱼,我一向很看好你,怎么你也是非不分,做事完全不着调,与那两个混蛋掺和在一起。” 听着孟船使的教训,石斑鱼大是惭愧,一点也没反驳,低首垂立认错。“石斑鱼愚钝,有愧于孟船使的教诲。”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33章 纵火的渔船 孟船使轻叹一息道:“也是,若是你还惦念着往日,在白潮船会我对你的殷殷教导期望,日后更要多加勤勉自立。与花头鱼和楚炳那样生来就是泥潭中拔不出来的人,早点划清界限,别扯上太多,陷的太深。因为那些渣滓及他们背后的人,对你日后的修真进境,实无半点益处。” “是。”孟船使的话虽轻,却如一盆凉水,浇灭了石斑鱼心头先前误入歧途的念想,冷汗涔涔。 “你且忙吧,我与这位兄弟再聊聊。”孟船使朝傅千雪的方向示意了下。石斑鱼对孟船使恭敬一礼,然后领着其余六名巡守,离开了这层船集。 等石斑鱼七人离开不见,孟船使身侧的泥鳅才道:“也不知当年,你放任石斑鱼离开白潮船会去火云船帮,是对是错?” 孟船使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修道之行更是如此。只是石斑鱼还拘束与世间凡俗的那一套人情礼节,蒙住了自己,忘了修真之行,自身奋发才修真大道的唯一根本。送他去火云船帮是不会错的,若石斑鱼有是非之明,以后也应该出走火云船帮,离开东亭湖,去远方的修真大川世界多走走,有如他一般。”孟船使若有深意指了指已经离开的傅千雪。 对着傅千雪与沫儿丫头的背影,孟船使无不羡慕的道:“东亭湖与洛阳繁富之地,是养不出他那样丰姿挺秀的英才修士的。” 泥鳅道:“他没穿自己门派的服饰,也不知是哪里的世家大族之后,修真大门派的英杰。老孟你刚才出手试探他的修真术法,未多加干涉留下他,也是顾忌他的修真长辈,极有可能来了洛阳湖会?” 孟船使点点头道:“也不全是,刚才我的暴雨流虽浇灭了他的剑火,但我从他的脸色中,却看不出任何的恼羞不忿,仿佛这是很单调平常的事。又或许他从来没想过,真的想要杀了石斑鱼几人,只是想借我的面,平息这场无聊的纷争。” 泥鳅有点夸张道:“老孟,你是否是有点过于夸赞他了,他的城府会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深?” 孟船使无不心惊道:“因为他整个过程中,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出过一剑,一直在藏拙,隐藏剑势。剑势未出,剑意却在凭空酝酿。你我都不是剑修,自然无法体会,但他就不一样了。” “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那个他?” “除了他,还能有谁?” “他老人家不是已经辞官云游天下了吗?” “上个月,我有幸在雨花亭见过他老人家一面,见到了他的剑,他的剑法,剑法藏酝的剑意,已今非昔比,如天上星辰。” 泥鳅道:“你认为他是他老人家的弟?” 孟船使摇摇头道:“不是,他们的剑意不同,但都有同一种剑意错觉……” 泥鳅道:“所以你刚才才未出手留住他,多加询问。” “也许吧……” 泥鳅道:“很少听你这样夸奖一个年轻剑修,一听这么,我倒是更多了几分兴致。且今晚无事,我们不如跟上去瞧瞧,他去了的方向是沫儿丫头的船家,也许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 “甚好。” 傅千雪并不知道十三船会下的孟船使与泥鳅,对于他一番称赞言辞,就算傅千雪知道,也不会过多理会。 沫儿丫头的船家,在东亭湖湖心船集的最底层。 普通渔夫所生活居住的地方,多是些淘汰下来的老船,船上的陈设,多是结实耐用的捕鱼工具,没有半点值得留恋的装饰。 在首尾相继的船上同行,行走起来上下不整,也拥挤的很。不宽的船板上,不时横着斜着桅杆、粗绳索、鱼叉之类,还有挑着竹竿晾晒的衣服渔。穿行在其中,真有一种青石巷的错觉。 正值晚饭的节点,船上的渔户,都在准备着晚饭。因此各种鱼腥味传来,浓夹在一起,那种特别的味道,即便傅千雪喜欢吃鱼,也有点受不住,真是一个舒爽也难以形容。 不过走在前头的沫儿丫头,显然适应了这一切,若是见到船户上熟悉的邻居,都会热切的打着招呼。但跟在后头的傅千雪也发现,船上邻居街坊对沫儿丫头,露出回应的笑容后,今晚也多了一份无奈的沉重。 这种表情,傅千雪最有体会,第一感觉便是,莫不是沫儿家发出了什么不测之事。 又走了一会儿,转拐一个船集上的街道口。前方忽然飘来一阵浓烟火光,呛人的烟火种,还夹杂着孩的哭叫声。 “走水了,快来人救火啊。” “阿木快点,是沫儿丫头家的船。”一个大婶半脸灰烟,从火光烟雾中冲了出来,正巧撞见了迎面而来的沫儿丫头。 “沫儿丫头,你赶集回来啦,你家失火出事了,你的弟弟妹妹被人给夺抢走了。” “还这些有什么用,赶紧救火才是正紧。”一个肩膀宽厚的高大渔夫汉,提着两个大水缸,从傅千雪身边经过,看到大婶在对沫儿丫头唠唠叨叨,不由催促了两句。 高大渔夫汉见到了沫儿丫头回来,眼神有些关心则乱,有些急,想些什么安慰的话,也被身后的妇人妻拦住了话头,只能一跺脚走了。 此地离沫儿家的船,已经不远了,依稀可见船上的火光,又见方才叫呼不已的妇人曾氏,眼神躲着沫儿姑娘,沫儿丫头心下也明白了,十之是她家出事了。 但沫儿丫头心底,隐隐还在幻象,这是一个噩梦而已。 沫儿丫头抬脚飞奔,眼神慌乱起来,她的弟弟妹妹年岁很,随时都有生命之攸。 是谁会如此绝情,放火去烧一个普通渔夫家的船? 沫儿丫头一想到她的弟弟妹妹,在船火中涕苦无助的样,心情如坠冰谷。慌忙间只想着朝前赶去,没想到身体一轻,被傅千雪携在腰侧,飘行在空中,直向夜晚船集火光浓烟最盛的地方飞纵去。 到了被燃烧起的渔船前,浓烟四散。等彻底确认了是自己家的船,被人烧了,沫儿丫头哑声哭泣,心痛伤绝。 靠近湖边,船岸已聚集了一大群前来救火的街坊。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34章 杨元庄放的火 谁知正在救火的紧要关头,人群后头走来一行人,其中一人呼嚷道:“不许救火,都给老滚蛋。杨钳欠了我们杨元庄一大笔钱,没钱还债,只好将他的船给抵了债,还有他的三个。” 从火光阴影中走出来一个人高马大的粗狂汉,大手中提着一个眼神灰暗,看不到任何生活希望的男,这人正是沫儿丫头的亲生父亲。 不过沫儿丫头这会儿的眼神很奇怪,既无对自己生父的亲切感,也没流露出对生父惨状的疼惜,而是一种失去期望的麻木。 对于这些,傅千雪不是很关心,赶紧灭火救人撤出旧书才是正紧。 傅千雪先将角落中暗处的沫儿丫头安抚好,然后一展身姿,从被人拦住的救火人群头顶上,一掠而去,飞向失火冒着浓烟的渔船。 “有人想灭火,快拦住他。”扣住沫儿爹的一行大汉,都是杨元庄的护卫,一为首之人的喝令之下,跟着傅千雪追了上去。 “点在哪?”“什么人敢如此大胆。”一行大汉一边追一边大声喧嚷着。 “好家伙,敢管杨元庄的事,找死不成。”很快杨元庄的护卫就发现,傅千雪极难对付。最靠近的几个大汉,都被傅千雪如风雪的腿法扫落到湖水中,喝了满肚的水。 “啊,不好,这人修为好高。” “点扎手,大家抄家伙弄死他。” 但来沫儿丫头船家纵火的杨元庄护卫,都是修为低劣之辈,修为不堪,根本奈何不了傅千雪,只能眼睁睁看着傅千雪若一阵雪风,剽掠进渔船燃气的火海里。 见傅千雪不是御起法术救火,而是一头栽进火烟中,都怔住了,都以为傅千雪是失心疯了。 掠进火焰浓烟沉沉的船舱内,九枝雪的雪盾自动开启,一圈雪亮护着傅千雪周身,将二尺之外的一切浓烟火燎隔绝在外。 傅千雪在上下两层船舱大致转了一圈,并未发现沫儿丫头弟弟妹妹的踪迹,难不成先前听见孩的哭声,已被外面杨元庄纵火的护卫先带走了? 既然两个孩一时没有危险,傅千雪便从速下了船舱下层,来到沫儿丫头所住的船尾处,趁船上的火海没烧到此处,傅千雪一股脑将床铺后头,掉光漆书架上的旧书,全都装进了纳介戒中。 沫儿丫头生性勤快,经常收拾家务的缘故,所以傅千雪找齐所有的旧书并不难。 一切拾掇完毕,傅千雪才跃出船舱,不料刚出船舱之际,迎面撞来一个燃烧正熊烈的巨大圆木。圆木之上包裹着一层浮文铁皮,有符文之光盛起,而渗出微蓝耀眼的火焰,就是从铁皮上的符文发出。 傅千雪凭空当立,不退反进,九枝雪的冰雪剑意,随着右掌龙痕手的掌劲,吞吐发力在燃烧着的圆木一头。 圆木受冰寒剑意一推,撞来的速度为之一顿,然后又以更快的速度和劲道,反推向圆木发射来的方向。 且傅千雪御气身法不停,跟着圆木纵出,抬头便见到船岸边上,立着一个两米多高的巨汗,裹着熊皮,围着虎衣。 看到傅千雪不仅没被燃烧的圆木撞死,反而将圆木反推了回来,原本得意的笑容,立即变得无比震惊。 见傅千雪携推着已经灭了火,并且覆盖了一层冰霜的巨木推来,力士的土黄色光芒亮起,熊吼一声,双全击出,巨大的土色拳罡,裹着力士的巨力朝推来的圆木拦截去。不料双拳击中圆木上,虽赫赫有声,却无声大用,一股冰寒的剑力,如冰山化冻澎涌而来。 高壮的大汉憋足了劲力,还是没能将傅千雪反推来的圆木拦住,禁受不住圆木上的劲力,被圆木撞在身上。 山一般的大汉直觉胸口一闷,倒身朝旁边的湖水中落去。落水之前,高壮大汉的胸口突飙出一道血箭,一道溶溶月色一般的剑气,自高壮大汉的胸口透剑而过。 随后从清凉的湖水中,飞出一道雪影,回到傅千雪的手中。 原来是傅千雪出船舱,将燃烧的火木反推向高壮大汉的时候,千漓灵剑吐劲,从圆木中心穿过,瞬发间击穿了高壮大汉的胸口。 偷袭的高壮大汉既死,傅千雪轻松落到船岸边上。 岸边周围火光人影绰绰,驱赶救火街坊的杨元庄护卫,见高壮大汉死了,先前下令的那人又大叫道:“这人杀了大杆头,快截下他来,别让他坏了庄主的好事。”话音一落,十多个穿着银黄色的庄园护卫,呼喝着举着火把,撵开人群,向傅千雪冲来。 傅千雪渡水月身法施展开,身如雪花般轻灵急速,人剑合一,整个人化为一道雪亮的剑光,直冲向十几名杨元庄护卫大汉。 这些身穿银黄色护卫衣袍的大汉,修为都在聚气境内。连修为最高为十层的持圆木大汉,都不是傅千雪的一剑之敌,何况是这些粗俗之辈。 傅千雪凤漓丹火的火红烈焰,展现一道道剑势之火云,飘飞纵横之处,无一可匹敌,纷纷惨叫退散,莽撞不怕死的,都死在了傅千雪的剑火之下。 傅千雪这一冲势,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冲过来的十多名杨元庄护卫,或死或伤,全惨呼间摔倒在傅千雪周围的船岸边和湖上。余下怕死的三五人,不等傅千雪的剑火上前,惧怕之下,速即跳入冰冷的湖水中,在湖面上漂浮着,半天不敢上岸。 对此,傅千雪没加理会,来到最后一人面前,似乎是十多名杨元庄护卫的头目,刚才在人群后头两次发出叫喊命令的人。 这护卫护卫头目,除了身穿银黄色刺鱼图案的锦衣,肩背上海多绣了一道鱼刺十字绣,横为银色,竖为金色。 傅千雪在护卫头目面前站定,还没动手,是因为被傅千雪安排在暗处里的沫儿丫头,不知何时,已被其扣住,虬曲的手指有力的紧扣住沫儿丫头的喉头。 还真是让傅千雪无言的场景,为什么反派总是如此,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却总是做这些让人反感的调调。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35章 银钩 傅千雪提剑没开口,护卫头目却先道:“看来花头鱼口中不懂船帮规矩的外来修士,就是你了。”护卫头目狭长的眼镜,带有几分湖水的湿冷。 傅千雪收剑而立,反又靠近护卫头目一步,与护卫头目的狭长眼神争锋相对,毫不退让。 “站住,不然这丫头死定了。” “放了沫儿丫头,我给你一个活命的借口。” “是吗?杨元庄的人,从来没有在自家地头上低头的例,况且是你这个不识趣的外来人。” 傅千雪道:“杨元庄?是什么东西,我想动手,就不会有任何避让的理由。” 护院头目扬了扬左臂自手肘处横生切断,装了一个泛着冰冷气息的银色铁手,铁手上无掌无拳,只有三根曲弯锋长的银勾,带有血液的味道。 银勾的寒冷,让沫儿丫头不由自主的微颤着。 虽性命托于他人,但沫儿丫头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不远处,酩酊大醉爬伏在地的父亲。 在没人看管的情况下,沫儿丫头的父亲有点神志不清的嘟囔着:“押上押上,快开……开。”虽酒劲冲撞了意识,但他右手还无意识的举着喝酒的手势。 虽然亲身女儿沫儿就在眼前,性命扣在别人的手中,只朦胧的看过来一眼,就转过身去,或许现实与昏暗中的赌场,他已然不想分清了。 沫儿丫头泪水中,有失落孤独、绝望。曾经所有的记忆,如今都化为了一滴茫然的泪水,滴落在胸襟前。 但沫儿丫头的伤心,好似更能让背后的护院头目兴奋,银勾在沫儿丫头脸前一划,指向前面沫儿的父亲,中间的银勾上挑着一个按了指印的债单。 “看到没有,你爹在杨爷的赌场,输光了所有银,还欠下了好大一笔债,他还不了,就只有拿他的船,还有你们姐弟三个还账了,哈哈……沫儿丫头,别怪我们杨元庄无情,要怪就怪你爹没本事管好他的赌手。” 这时傅千雪却道:“这就是你们杨元庄,烧沫儿船家的来由?” 护院头目阴:“那又怎么样,沫儿丫头的船,已被他老当作赌债,抵给了杨元庄了,我们烧了,有何不可。再,他们家的船,真的穷的可以,穷的让老也有点心疼,恐怕连偷也懒的光顾。我一把火烧了,岂不是省心了。再你杀了杨元庄的人,杨爷是不会放过你的。” 傅千雪仿若不晓得护院头目话里头的轻蔑,顾自道:“沫儿家欠你们杨元庄多少钱,竟然要以三个无辜的孩来抵债。” 护院头目眉毛一直,道:“不多,二百灵石而已。不过杨元庄财大气粗,知道你有的是灵石,不屑你来替沫儿家还债。我们杨爷了,只要人不要灵石,白纸黑字,又按了手印,谁也否定不了。” “是不少。”傅千雪补充了一句。 “我刚才也杀了你们杨元庄不少人,你既然这么会算账,不妨也操劳些,替我算算,我应该偿付你们杨元庄多少灵石?开个价吧,我一并接下便是。” 护院头目冷然道:“看来你分明找事,要趟杨元庄的浑水了。” “既然花头鱼已告诉杨元庄我的意图,你又何必多次一问。” “好,够胆,敢捋杨元庄的脾气。那就……去死。”护院头目拊掌微笑,不想狭长的眼神一寒,透露出无比阴冷的寒气,随手推开沫儿丫头。 右掌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柄蛇形曲剑,弯曲修长的剑身,泛着夜晚湖水的寒气,与左臂的假肢铁手银勾,相互呼应,速度极快,朝离的很近的傅千雪杀来。 傅千雪似乎早有准备,欺身上前,凤漓丹火的凤来昭雪剑势,激发起的剑火,剑冲涨势,与一直伪装欺骗的护院头目的蛇剑银勾,正面相对。 直剑与蛇剑相对上,两股不同的剑气碰撞,一交手触碰,便是最火烈的直与曲,火烈与冰寒的对决。 剑气乱洒间,傅千雪突觉手掌一麻,好像被毒蛇咬了一口。 傅千雪不敢大意,收剑后退几步,收回千漓灵剑,自动归入背后的琼鱼皮剑鞘。与此同时,背后的另一柄剑吞雷竹剑,顺应傅千雪的剑心,剑意的召唤,雷鸣飞出,如一道最亮眼的碧绿雷芒,停留傅千雪的手中。 吞雷竹剑的剑尖,在右掌麻痒的黑点处一点,似乎被蛇王咬过的不适眩晕感,在吞雷竹剑辟邪驱影的雷力影响下,顿消不见。 再看被傅千雪沉厚凤来昭雪剑势震开的护院头目,后退四尺之后,眼神中犹有不解。他的蛇剑中,浸泡有毒性最强的五曲花蛇王毒,一起一落中,藏匿在蛇剑的剑势中,从来没有人躲过他的蛇毒。 傅千雪的剑势奇绝,却无法避就全部蛇王至毒的袭击,在刚才剑势的纠缠中,护院头目的蛇剑至毒,在傅千雪的使剑的手中,落了一滴使傅千雪中了蛇毒。 这种五曲花蛇王毒,无色无昧,若情人的眼泪,根本躲避不开,傅千雪也是如此,但傅千雪为何这么快就解了蛇王的毒,一幅没事人的样。 更让护院头目奇怪的是,就算傅千雪的剑术高超,修为强劲,十多息的时间过去了,蛇王至毒即便没毒死傅千雪,也应该将傅千雪使剑的手,给腐蚀变黑,忍受不住蛇毒腐蚀之痛,而大声怪叫,向他跪地求饶才对,怎么现在一点点中毒的迹象也无。 这里面古怪的很,护院头目的阴冷的眼神,放在傅千雪手中的一节碧绿上,那是吞雷竹剑的剑影。 护院头目心中忌惮的很,不仅是傅千雪掌中的仙剑,还是刚才一式剑势中,所展现出来的奇诡神通。 傅千雪不知刚才一回合的剑势交锋中,隐藏的很好的护院头目,心中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而是对护院头目的身份,起了疑心。 可剑术的对决,还远远没结束。 护院头目的蛇剑之术,所带有极烈蛇王毒,弯绕如云山气雾,这等稀奇的剑术,让傅千雪起了一较高下的胜负心。 吞雷竹剑雷鸣闪动,剑身剑光如劲竹高挺,翠然一响。 傅千雪收起凤漓丹火,驾驭起师门的左手衍气剑,以归正大道堂堂之势,堂皇施来,剑芒剑术气象万千,岁月峥嵘,大气磅礴向护院头目攻去。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36章 东来之银面人 傅千雪的师傅左都,教授的漓月峰绝学左手衍气剑,既有燎沉剑派正宗光明的恢弘庄严,也包含漓月峰月色的迷离奇拔。 正中藏锋,诡奇中有正气浩然。 左手衍气剑的剑气,如雨泼,若风烈,更似一座无法衡越的重重山岳,重压在杨元庄护院头目的头顶上。 见傅千雪的剑势,变幻至此,一改刚才霍烈火焰剑芒的雄伟,竟变得如此难缠棘手,护院头目心中惶然、惊怵。 一个人的剑势,在顷刻之间,会改变的如此之快,之诡之奇,当真让人闻所未闻。 但傅千雪的左手衍气剑下的归绝剑势,势不可挡,可不会去迁就护院头目如何作想。 左手衍气剑所带有的剑势压力,终于使有些随意的护院头目,露出慎重的神色,对于身边,本用来拿捏傅千雪的沫儿丫头,再也顾得不上。 左掌聚水灵于掌心,朝傅千雪的剑势里连拍七掌,掌风带雨,雨中携带冰雹,后一掌的灵力威势,皆胜过前一掌。谁知傅千雪的左手衍气剑的奇绝之处,完全超过了护院头目的真实想象。 本应该将傅千雪的剑势冻结,连同傅千雪本人一起冰冻凝结成人体冰雕的七凝冰掌,击发在傅千雪的身上,一点冰块渣滓也没显现出来。 就在护院头目因为自己的七凝冰掌,无法冻结傅千雪而震愕之时,傅千雪的左手衍气剑剑势,却不会留情,已迫在眉睫。 在护院头目前。 护院头目的眼眸,有一道银光闪过,妖邪之极。护院头目低沉一喝,身上透过一阵银色,深黄色的护卫外衣碎落,全身上下一阵银光白芒闪动,最后所有的银,所有的白,皆转换成令人惊怖的血银。 护院头目的脸面一变,脸上浮上了一层银色的面具。 面具不是真实的面具,而是带有玄奇符文的银纹,秘法加身的修真道法。 见护院头目如此,傅千雪哪里还不明白,面前之人,根本不是东亭湖杨元庄的人,而是另人乔装。 “改扮成杨元庄护院头目的行动失败,阁下还不愿露出真面目吗?” 隐面人一转左手银钩。“自我左手断腕,安上这天下地下无情无念的魔银手,银某人的面目,就更变如此,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了。没有了普通人的真面貌,这银面具就是我的脸,又何来藏目不愿示人之。” 傅千雪手上的剑势不断,凝神注视着银面人的面貌。可惜的是,在浮上一层银色后,银面人的话语行为,更为诡异难测。手上的修真能力也突兀的加强起来,尤其是左手的魔银手,挥起勾勒之间,隐隐带有地域间的魔神之音,让人心寒冷洁。 恢复了真面目的银面人,一改之前在傅千雪左手衍气剑剑势下的狼狈,变得轻盈游刃有余起来,左掌劈出的七凝冰掌,越发的阴寒邪冷,且灵势的威力,更加的沉重压抑。 恢复真身的银面人,修真能力如潮水上涨,完全是另外一种全新的状态,让人极为忌惮的状态。 傅千雪的剑势渐渐有点力不从心起来。 见傅千雪的左手衍气剑渐渐奈何不了他,银面人的面上,得意之色越发的明显。“看来我恢复了本来的真面,稍一发力,你的剑修道行,只有这微末的一点点,教你的师傅,真是让人失望的很。” “是吗?”傅千雪冷哼一声,心头微怒掠过,却不影响剑意的心境。 虽然此刻,傅千雪还未从师父那里,学到左手衍气剑筑基境的剑法剑意,不能发挥出左手衍气剑的最强威力。无与伦比的剑书第五,能够胜过银面人的魔银手太多,且此刻九枝雪的剑意,也刚好能克制银面人冰寒的七凝冰掌。 但傅千雪万万不会同意,让银面人如此讥笑他的师门绝学,左手衍气剑会如此不堪。 将还在运行的左手衍气剑剑势一收,又收回了吞雷竹剑。 傅千雪的精微神识练练闪动,神韵狂涌周身的五蕴六识。一生通透心灵的剑鸣,傅千雪再出千漓灵剑,剑韵蒸动,不可琢磨。 何以一览观天下,奇峰云顶矣。 走遍天下山川的剑客,心中的制胜剑道,不至峰顶云间,亦可催发出剑韵,剑之一韵,那是剑中旷古的味道。 让人心醉,让人迷。 千漓灵剑,以强韧的筑基境灵力催劲,运使依旧是聚气境的左手衍气剑剑诀。 剑韵通灵,若琴音绕梁,流淌在傅千雪心中的剑心。 剑韵由手上的灵剑千漓催发。千漓灵剑顿时焕发出一阵玄奥奇灵的白芒,若星雷闪动,电光般只取银面人的喉头。 重新整理催发后的左手衍气剑,剑势之厉之绝,完全超乎了银面人的想象。 银面人心中震惊胆寒,脸上的银色面具,一黯又是一血亮,左手断接上的魔银手,三根弯曲的银钩,发出妖娆的邪黑色光芒。从银面人的断腕处脱离,在飞向傅千雪的空中,化为三道亮银色的银蛇,呈三角交叉状,迎面接上傅千雪的左手衍气剑剑势。 一声铮亮又似无声撕心裂肺的撞击,傅千雪的左手衍气剑剑势,竟生生停顿在空中。 剑势的核心千漓灵剑,竟被银面人的魔银手,抓攫在三根弯曲的银钩中,不住的颤动,左突右冲,却始终不得前行一寸。 傅千雪心中震骇,这是他下山以来,从未遇到过的怪事。 自己左手衍气剑不敌乌衣人的剑云、池故雪的桃花青玉手和酒头陀的青木酒鼎,傅千雪都可以理解,但唯独自己的剑势被银面人凭空断截住,千漓灵剑也被银面人的魔银手给抓住了。 让傅千雪无法释然。 剑对一名剑修来讲,就是他的性命。 千漓灵剑,也是傅千雪的本命剑器。 就如同凡俗的剑客,视同身家性命的佩剑,被对手空手夺去,是件莫大的耻辱之事。对傅千雪而言,又何尝不是这样。 傅千雪心下的骇然,亦是如此,但傅千雪毕竟有过人的心境,神识无比的强劲。 剑器被银面人给夺走了,可他还没有输,也不能这样羞辱的去输,更不可以轻言去死。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37章 迷局 傅千雪骈指为剑,灵气剑力不住朝在魔银手中不住冲突的千漓灵剑输入。傅千雪这般使劲催发灵力,船岸桥墩另一端的银面人,也不敢下风,亦是朝想要挣脱的魔银手,运使魔力。 此刻银面人的银色面具上,不仅银光闪动,还有鬼异的黑色气息水浪,在银面人的脸上、肩膀和胸腹间不住的穿行,好生鬼怪。 如此以本体灵力,没有丝毫技巧讨好的比拼了一段时间,傅千雪与银面人的脸上,灵气烟雾蒸腾,灵力消耗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就连本来十分自信的银面人,自诩修为感觉鬼灵,完全超过傅千雪一大截。亦没想到,只是筑基境初端的傅千雪,灵力修为会如此深厚,竟然与身怀西域神秘拜土教魔学的银面人,互相僵持了这么久。 但如今的局面,谁都无法轻易脱离。 如此又过了一会儿,傅千雪于银面人都有点脱力的情况下,忽然之间,傅千雪于银面人身下的船岸桥段,在连续遭受两人灵力比拼的情况下,终于承受不住两人灵力的反击,桥墩断裂毁坏,两人脚下一空,同时落入了夜晚冰寒的湖水中。 由于两人的全部心思,都停留在灵力的比拼上,对于外界的寒气保护微乎其微。所以傅千雪与银面人陡然被湖水的冰冷,冻的寒冷彻骨,手上比拼的灵力,不自觉的同时中断了。 傅千雪与银面人,在沉浮的湖水中,相视一眼,杀意不绝,对手是如此难对付,今日不除,日后难免针刺在背,让人始终不舒服的很。 但是傅千雪久与修真界中,乌衣人、酒肉池林和一气箫剑阁这般心计修为高强的强力修士交手,反应极快,刚接过突围而出的千漓灵剑,剑光一亮,便是一道九枝雪的剑霜之力,化为道道冰剑,在夜色阴暗不明的湖水中,若一个个疾行的水雷,直冲向在冰冷湖水中想要浮空的银面人。 只听见银面人一生闷哼,竟不顾被冰剑创下的伤势,和傅千雪接下来的反击,从湖水中浮空而起,黑影不停闪烁,掉头消失在夜色苍茫的水面上。 银面人逃走,傅千雪也无深追的意思,浮水朝岸边游去。 靠近船岸时,湖水被月色反射,身侧银光一闪,傅千雪伸手抓去,却是一张残缺不整的银色面罩。 上了岸来,借了月光细看,傅千雪在银色面具背里的角落间,隐约发现一个微的标识。“拜月出堂前,乐土下生现。” 拜土教,西沙洲一向以蛊惑人心的邪术教派,竟然也来了洛阳湖会,且暗中意图不明,傅千雪心中微叹道。 人杰怪豪鬼灵齐聚的洛阳湖会,谁甘群雄束手,挑现湖底仙人洞府之宝? 夜晚的月色,一如这琢磨不透的局。 傅千雪与银面人恶斗了许久,直到银面人逃走,傅千雪上岸平安无事,躲在船岸仓库里的沫儿丫头,才从隐藏的角落里走了出来,来到傅千雪身边。 沫儿丫头眼神怔茫的望着消失在火海里的船家,与醉酒糊涂倒一边的父亲,没有落泪,只有无声的哀恸,与掩埋在骨里的坚强。更没有强求傅千雪,立即去救还处于危境中,落入杨元庄之手的弟弟妹妹,而是对傅千雪郑重的了声谢谢。 傅千雪抚了抚懂事理的沫儿丫头的头顶,带着她离开了依旧火光冲天的码头仓库,朝东亭湖湖心休憩的船集走去。 夜风微凉,傅千雪带着沫儿丫头,刚上了七层了客房,拐入楼梯转角时,不料迎面赶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人,让傅千雪怎么也没想到。 “四师兄。”傅千雪惊喜道。 “咦,师弟,是你,你怎么这般淋落样?”傅千雪的四师兄不顾傅千雪身上的潮湿,与傅千雪拥抱在一起,初一分开,才发现傅千雪身侧,还带着一个陌生的丫头。 “这是?” 傅千雪笑容微沉道:“待我换好衣服,再与四师兄细细道来。” “也对,是我太着急了。” 傅千雪回到房间换洗一番,连带着沫儿丫头也换好,才出来与四师兄落座而谈。 初谈上几句,傅千雪才知道与四师兄同来的精明老者,是四师兄娘家掌管钱财的大管家,跟随在四师兄母亲的身边,来到南家,已为南酒这一脉工作服务了超过五十年,是四师兄最信任不过的心腹了。 刚换衣服,傅千雪的四师兄就拉着傅千雪,打探傅千雪去千草谷疗伤,为何费了那么多的时日,连个可靠的消息都没。 拗不过四师兄的关心,傅千雪才将这一趟下山后的经历,剪去最惊心动魄危险之极的部分,相告与四师兄南酒。饶是如此,四师兄南酒听了之后,对于傅千雪的一番所遇,其中的奇历诡折,也感同身受,感受到了傅千雪的不易。 南酒不禁喟叹道:“师弟这趟下师门来,真是受苦了,不过,却也是受益良多。更没想到师弟能这么快筑基成功,弱冠之龄,有这般修真成就,让师傅师娘知晓了,定会高兴的很。” 站在四师兄南酒身后的顾管家,是辅佐南酒一脉三代的老人了,精通擅长内务与商业沟通运转。傅千雪与南酒交谈,并不避讳顾管家,倒是顾管家面带和煦的笑容,看着傅千雪与南酒两人,有一种看着晚辈长大可以担当大任的欣慰感。 南酒与顾管家来东亭湖较迟,但巧合的是,与傅千雪同住在同一层楼船,转角的一房之隔。 待一起到了四师兄的房间,南酒发觉傅千雪依旧带着沫儿丫头。 南酒面有疑色问道:“师弟,这是谁家的丫头?怎么会与你在一起?”南酒问了,傅千雪才将今晚刚刚发生的事情,对南酒一一来。 南酒道:“这么来,师弟深信那个银面人,极有可能是西沙洲邪门拜土教的人,不是东亭湖杨元庄的护院头目。银面人这么做,一是拜土教术法行为,一向不被一般的修士所喜,所以才掩藏了自己的真面目和来历。” “嗯。”傅千雪道:“来前,我也略微了解了下,杨元庄属于东亭湖的洞元船帮,是远唐杨贵妃的一支。因杨贵妃在马嵬驿不知所踪后,杨家失去了盛唐的恩宠荣耀,后杨家这一支迁徙到了东亭湖边安置了下来。在如今的洞元船帮中,修真力量颇重,很有话语权。”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38章 沫儿丫头的决定 南酒道:“依师弟所言,会不会是西沙洲神秘的拜土教与杨元庄的人,勾结在一起,意图在这次的洛阳湖会上有所鬼谋?” 傅千雪道:“我起初也是这么想的,但从我刚才与银面人的交手来人,银面人的修为既高且诡,来去不见其行。杨元庄岁在东亭湖的一亩三分地上,实力不浅,但还没什么资格能与银面人这样的鬼才,平起平坐谈条件。况且杨元庄的祖先杨贵妃,因帝王的无上恩宠得势上云间,也因帝王的无情而斩落泥尘,杨家经受了这么个坎,怕是无心无力再与行事怪异难测的拜土教相牵扯。我倒是觉得银面人是想通过杨元庄这样的地头蛇,作为跳板,想要借洛阳湖会,深挖些拜土教相要的东西。” “银面人确实是拜土教的密探?” “无疑。”傅千雪掏出残缺不全银色面具,让四师兄查看。 “恐怕银面人离开时,也没留意到这张残缺的银色面具,会落入我的手上,更不会料到我一眼即能识得,银色面色背后拜土教的标识。” 看着傅千雪自信侃侃而谈,思路清晰,南酒不禁欣喜而言:“师弟筑基后,自信开朗了许多,逾恒从前,让师兄也十分意外。” 傅千雪道:“四师兄过奖了,我还在头疼,沫儿丫头的弟弟妹妹,还身险杨元庄中,毕竟我将事情接下了,总不能半途而废。” “这个师弟不用担心,师兄有办法。”南酒从容掏出一份信纸来,随手写上几行,将信装好,又放了一块玉佩进去,一同交给身后的顾管家。 “劳烦老顾替我走一趟杨元庄,就南酒有一笔生意,要与杨庄主把酒言谈。” “我明白了少庄主。”顾管家领命而去。 见傅千雪面有不解之色,南酒解释道:“我的家族与东亭湖之间,常年有生意上的往来,每年的贸易量都很大。就冲着这点,三大船帮与十三船会,多多少少都会给我点面。不管杨元庄到底是不是受人蒙骗蛊惑,去为难一个普通的船家,有什么更深的打算,想来也不会为了两个孩,跟南家过不去。师弟放心,稍待一会儿,顾管家就会将两个孩领回来。” 傅千雪道:“四师兄这么,我就放心了。若不是恰巧碰上了南师兄,我都打算半夜之后,去杨元庄走一趟。” “师弟你啊,现在真是无所畏惧,也怪不得你会遇上那么多的修真奇事了。” “南师兄怪罪的是。”傅千雪心里清楚,南酒师兄这么,是关心他,怕傅千雪出什么岔。 “去里屋等吧,夜晚的湖上还是有点凉。” “好。”傅千雪带着沫儿丫头,与南酒一块进了南酒房间的最里间。 虽只隔了一道楼梯拐角的房间,但南酒师兄的房间摆设,显然要比傅千雪那间宽敞舒逸的多。 饮完一盏茶水,傅千雪问道:“南师兄,你不是一直在瞿月集吗,怎么一个人来到东亭湖?” 南酒面带喜色道:“你嫂有了身孕,行动不便,我提前一个月辞了瞿月集的差事,找了一个安稳的地方,让她在瞿月集好好养身。” “那真是一件喜事,恭喜南师兄了。”这样的好事,傅千雪真心为南酒师兄高兴。 南酒道:“到这,还真是有点遗憾。今年年节的好时日,唯独少了师弟你一个人,害得师兄师姐几个,不停被师娘责怪,我们只顾得自己,都没照料好师弟你。你下山快一年了,连个回漓月峰的音信都没有。” 傅千雪面有愧色道:“是我让师娘担心了。” 南酒轻呷了一口清香的茶茗。“不妨事的,这也是师弟必须要经过的历练,没有危险,也就没有命中注定的仙缘。对了师弟,你怎么会想到来东亭湖,来参加洛阳湖会的?” 傅千雪道:“与神夕宫的事一时夹杂不清楚,参加洛阳湖会也是为了散散心,多见识一下。” 南酒点头应道:“师弟这句话在理,多四处走动见识一下,总是好的。” 傅千雪道:“对了四师兄,我还不知道,你怎么也会在此?也是冲着洛阳湖会而来,还是对东亭湖湖底的仙人洞府有了兴趣。” 南酒洒然一笑道:“哪里的事,传闻的论调一向不可靠,各洲名山大川山海湖泊仙珍奇宝多了去了,多是些空穴来风之言,我一贯不注意这些。我与顾管家来东亭湖,只是想在难得一次的洛阳湖会上,替家里做几笔大生意。师弟,你是不知道,我这次来洛阳湖会,可是带着一支船队来的。” 傅千雪不由惊道:“南师兄真是好大的手笔。” 南酒回道:“平常修行太忙,这次有空,不过是想为家里分担一下生意上的压力。这次的生意很一般,多是些东亭湖水产珍珠河鱼,还有普通的丹药法器和木材。” “那也不错,洛阳湖会修士众多,生意想必不会差。” “不谈这些俗事了,等顾管家办事回来,师弟想怎么安排这三个孩。” 傅千雪忧思道:“是我太急了,一时也没想到什么好主意。沫儿丫头她们姐弟三个,现在还,分开安置总归是不好。” “我能跟南酒叔叔的船队跑船吗?”这是沫儿丫头突然怯生生插言道。 南酒不禁奇道:“沫儿丫头,你为何如此作想,你不想上学修行了吗?要是跟着船队四地跑,一番栉风沐雨,可是很辛苦的。” 沫儿丫头肯定道:“我家的船,被杨元庄一把火烧没了,得幸傅叔叔相救,已是很好,不敢再贪求过多。我想跟着南叔叔的船跑生意,只是想赚点钱,给我的弟弟妹妹找个念书修真的好去处。” 傅千雪直视沫儿丫头的眼睛。“沫儿丫头,你真的想好的了。” “是的,自我出生以来,一直在船上摇晃生活,已经习惯了。”沫儿丫头抿着薄薄的唇角坚定道。 “那好吧,如你所愿。”南酒道。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39章 想要的承诺 就在此刻,房门一开,比预想时间还要快点的顾管家,推门而入。身后领着两个五六岁的孩,一男一女,面有菜色,粉雕玉琢的脸上,很是安静。 见到常常照顾自己胜过亲姐姐,不是同父同母的沫儿,不胜欢喜,围在沫儿丫头身边,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个不停。 此外,傅千雪还见到顾管家的身后,露出半个身影,对顾管家不停揖礼致歉,见顾管家没有深究杨元庄的掳人之过,才冒着冷汗离开。 杨元庄也是洞元船帮中,修真势力颇大的一股家族力量,却对南酒家族中的一个管家,这番客气。虽同为管家的身份,总叫傅千雪有点吃惊,南酒师兄的船队与东亭湖三大船帮十三船会的生意,应该没那么简单。 既然沫儿丫头已经做好了决定,两个孩也找回来了,剩余的事就好办多了。不管是让沫儿丫头的弟弟妹妹,同留在南酒师兄的家族学堂学习修行,还是带会漓月峰山门,从头学起,都是随手可办的事。 解决完沫儿丫头姐弟三个的琐事,傅千雪心头一松。 让三个孩吃完晚饭,南酒让顾管家带着三个孩,到偏房休息,然后转身与傅千雪闲谈起师门的近况。虽然言谈之中,的都是漓月峰师兄师姐间的大诸事,点点滴滴,却让傅千雪的心中,深感平淡中的温暖。 由于南酒随船队赶路日夜不停,傅千雪也刚经过一场修真恶斗,两人并未深谈太久。至半夜十分,傅千雪就告辞南酒,返回自己的客房休息。 一夜无梦,翌日清晨。傅千雪推开房门,刚伸了个懒腰,不意对面的客房,也刚好开门。一个眉如远黛、秀媚明丽,宽松的花色纱衣也遮不住翘曲丰耸曲线的女,正别有风韵的依门而立,对傅千雪温丽一笑,香风风情缕缕不息。 却不是久不见飞仙岭白泉河畔,铸剑柳家的邀柳女侠柳夭邀,又能是谁? “傅公,好巧啊。” 傅千雪点头道:“邀柳女侠早,你也是为了洛阳湖会而来?” 邀柳女侠道:“洛阳湖会这样的盛事,参与的修士众多,如若不来,不是凭空少了一次推销柳家铸剑的好机会?” 傅千雪道:“听闻之前两次的洛阳湖会,铸柳山庄所铸造的刀剑法器,全都被洛阳湖会当做胜者的奖赏,想必这次也不会例外。” “没想到傅公还是蛮有才学的,竟知道铸柳山庄那么多。” 傅千雪道:“铸柳山庄铸造的刀剑法器,名动抱月洲,我虽年轻见识浅,这样重要的事情,总会有耳闻的。” 邀柳女侠对傅千雪清晓铸柳山庄与洛阳湖会合作,并没在意,而是梳着滑嫩耳边的鬓发,朝朝傅千雪袅袅走来,步态间风丽不可方物。像最成熟可人的尤物,只要是正常的男人,没人可以忽略邀柳女侠身上独特的女人味。 “傅公,上次在黑坊,我送与你的三柄剑器,还在吗?” “当然。”傅千雪直视着邀柳女侠水蓝裙裾上,高耸一片的雪白肌肤,一时有些搞不懂邀柳女侠的意思。 邀柳女侠柔婉果断杂糅在一起的气质,再上特殊的身份,给人的味道,根本不是一般靓丽女可比。但傅千雪并不会觉得,经过黑坊一行的一次帮忙,邀柳女侠会对傅千雪有贴心的对待。 至于男人想要的想入非非,更是无从谈起了,虽然傅千雪也有这方面的想法。 要知道,在抱月洲,暗中垂涎贪觊邀柳女侠的美色,以及邀柳女侠背后的铸柳山庄与其夫家的丹药,有太多太多,没有一定实力的大鳄,根本强求不得。 邀柳女侠没有回避傅千雪对自己胸前风光的火烈,而是依靠在傅千雪房间门口廊柱上,轻言道:“铸柳山庄在这次洛阳湖会上的推广,并不顺畅。其中一个方面,是那些人有太多的贪婪,不仅想要洛阳湖会上的无上荣光,还想要将女与铸柳山庄,一口吞下,光是想到这些,我突然就觉得很烦,很累。” “所以呢?” 邀柳女侠呵气如兰,纤纤左手搭在傅千雪肩上,目光柔和。“女孤身一人,特别想请傅公大人有大量,在这次的洛阳湖会上,再帮女一次。” 傅千雪不至该哭还是该笑,看来黑坊一行,邀柳女侠认为,傅千雪的本心还算正直可靠,打算再复制一次。“邀柳女侠,你不会觉得这样很唐突,也很让人惊讶。我没觉得,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让邀柳女侠高看一眼。” 但看似风韵流情的邀柳女侠,不是表面上那样的随便娇柔女。她的药材之学,能让同在白泉河畔的裴家认同,铸剑之术在铸柳山庄也独占鳌头,风格新奇独树一炽。 所以傅千雪一时怔住了,眼神从邀柳女侠洁腻如玉的胸前移开,也没放在邀柳女侠号称,拥有抱月洲最美最柔媚的腰肢丰臀上。 而是定定的注视着远方的湖面,淼淼水波,雾霭沉静。 “我拒绝。”傅千雪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朝船集之外走去。 洛阳湖会即将在后日开始,四师兄带着家族船队而来,若是有需要,傅千雪也得去帮忙。毕竟师门上下,几个师兄师姐对傅千雪一向照顾很好。 如今筑基成功了,傅千雪想着,也得开始一点一点回报付出。 再,杨元庄的银面人暗中意图不明,东亭湖下的仙人洞府,比往届洛阳湖会多了很多杂乱的修士,不一而足,让傅千雪也得分心。 还有昨日刚刚凑齐的《阴符七术》前三本,整夜熬心熬力,终于汇集整理成整本的道藏阴术上篇,其中的本义,直指修真的精神神识的修养凝炼,极其强调神识技巧的变幻莫测。 若是《阴符七术》道藏术之神识篇,修习登堂入室后,不仅可以在修真的战斗中,随心所欲的获取远处的情况,构筑心神外的另外一道神识。且能直达本心大道,充实道心意志,涵养神识。 总体来,《阴符七术》前三篇汇成的道藏术,虽不能提高修为,培养灵气的厚度。却能极大的促进神识的外放的运用和修养,由内及外,用自身的神识精神,用最道家的方式感悟外界,使自身和天地三体合一,达到修真天道之应、之灵、之气的最高境界。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40章 道藏术 所以自从傅千雪从沫儿丫头的旧书摊上,无意淘到了如此重要的《阴符七术》之二,傅千雪也有更多的精神神识的想法,生出了很多的体会感悟。去东亭湖湖心船集的上几层,转转的心思也就更热切了,也许下一刻,就会有更多的收获呢。 例如《神光离合真录》未知的上、中两册。 自然对于邀柳女侠千娇百媚的邀请,只能暂时抱歉了。 傅千雪转过头,极力不去看邀柳女侠脸上的不愉之色,暂时抛开美人的相邀,朝上一层的船集走了上去,没有一丝留恋。 只留下无言的邀柳女侠,怔怔的停立原地。 又是一个不懂风情,只顾修真大道的闷呆。 但没过多久,稍有些怫然不悦的邀柳,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又展颜一笑,笑容芳香甜媚,对着傅千雪的背影轻轻道:“洛阳湖会还有很多时间,傅千雪,你是逃不过这道色劫的。” 刚走完旋梯,傅千雪摸了摸鼻,突然感觉有点怪异,或许是来的太早了,第六层的船集还没完全开市。 傅千雪走下船集,来到了湖心的码头,来到四师兄南酒家船队所在的码头,找到了正在忙碌的顾管家。于昨夜讲好的那般,将千草谷玉青青托送给岚山书院弟弟的包裹,交给了顾管家,请顾管家的随从船队,在返航的时候,路途中代交给岚山书院的玉青松。 傅千雪心头苦涩,玉青青藏匿的情思,一番倾注在自己的身上。但自己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在京师中被皇位之争给耽搁了,没能按时在冬日前,将玉青青弟弟急需的包裹送到,傅千雪心里有着对玉青青无法交代的愧疚。 若是有机会,傅千雪想亲自走一趟岚山书院,传授给玉青松一点修行方面的道术,当做补偿,以弥补遗憾。 再黑坊之行,遇见的岚山首席商人左耳,还有岚山的竹竿,都值当傅千雪去一次,看一看岚山不同的风景。 拜别了顾管家,傅千雪刚想抬脚回头,却见苍缈远水上,有两艘飞舟,贴着水面渡波而来。一艘飞舟华贵不可言,一艘气若横山。 傅千雪眯着眼,不由思考着,能有资格直接乘着飞舟渡湖而来,直达东亭湖湖心船集,应该都是修真界中一家掌门或首席长老的门派代表。 果然,另一处不远的主码头上,风中临立着三大船帮十三船会的几名重要人物,笑着迎接着两艘飞舟上走下来的人。 傅千雪眼神一凝,只经过一夜《阴符七术》中道藏术淬炼的神识,蕴积的神识神意外放,可以通过神识看见,在前的华贵飞舟上,走下一个雍容气度的丰满女,丽装盛容。 正是前些时日,瀚云火谷龙头崖上,将傅千雪与闻人绾绾逼下悬崖画境,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分流峰的第二号人物,琅嬛娘娘。 曾经抱月洲中的一国之后,放下人间的富贵荣华,成了九连环峰上一个强势女强人。 不过同来的另一艘飞舟上下来的人,却不是龙头崖上与琅嬛娘娘同现的寒烟亭的阳定侯,而是一个左手有点发青,指尖勾着一柄金鱼剑鞘的瘦高汉。 那汉脸上落满了岁月沉积的皱纹,却不显得很老,每一道肌肤都打理的很精细,一如身上得体华丽的精裁衣饰。 虽然九连环峰的霸道凶悍匪名在外,令多少修士门派无比忌惮。但若是作为客人的身份来的,东亭湖三大船帮十三船会,又打着扬名洛阳湖会的口号,自然无法回绝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来客,也不可能当面推拒,唯有笑脸相迎了。 至少今日作为来客分流峰的琅嬛娘娘,并没有九连峰其它峰头贼丕的凶狠,至少在表面是。 三大船帮,在东亭湖上势力位居前三,扎根东亭湖的时间也最久。洞元船帮的帮主东湖老裴,也是如此,面上虽带着最温和期待的欢迎笑容,可心里对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畏忌,也只有他心里清楚了。 “九连峰的琅嬛娘娘与长莲剑派的于掌门,能亲自光顾东亭湖,真是让洛阳湖会蓬荜生辉啊,欢迎欢迎。” “裴帮主客气了。” 琅嬛娘娘虽是九连峰分流峰的第二号人物,可分流峰的实力,在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稳列前三。何况九连峰的庞大凶势,更是东亭湖三大船帮十三船会,无法惹就的存在。 洞元船帮的帮主东湖老裴心中觉得,九连峰的琅嬛娘娘与长莲剑派的于视刀,会参加此届的洛阳湖会,多半不坏好意,是冲着东亭湖湖底的古仙人洞府而来。 一个与摧仙洲飞仙岭相通的古仙人洞府。 飞仙岭是摧仙、抱月、流霞三大洲中,远古时期飞仙成就金丹元婴几率最高的一处修真福地。 不过经过遥远亘古与现今分割点的那场纷乱修真之乱,又历经横跨抱月、流霞、摧仙、沧浪六洲千宋会的成立统一,对飞仙岭一代千余部落的扫荡,飞仙岭的飞仙之谜,彻底湮灭在修真界历史的尘埃下,飞仙岭的最大秘密也被掩盖了下去。 如今大不如初创时期繁盛的千宋会,虽没有了曾经的声势浩大,无比强盛,分裂六洲六部。 就是因为在千宋会的创建者洛千宋三代之后,千宋会内部也变得臃肿,山头林立,内部纠葛争斗不休,才给了霸道连横九连环峰觊觎机会。 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乘机挑乱千宋会内部,然后与千宋会一场修真大战后,九连环峰虽也损失惨重,但千宋会更是损失一半修真力量,导致千宋会分裂四部,不得相连,使九连峰走上了四洲的霸主地位,与近上万年之久的燎沉剑派,有了正面直接对话的分量。 千宋会沉寂大不如从前,但不代表着飞仙岭的飞仙之秘也是如此,不值一提,而是从未有修士,能透彻解析飞仙岭之秘。 一直以来,抱月、流霞、摧仙、沧浪四洲之地的修士,都认为千宋会的崛起,除了洛千宋的天纵其才之外,还少不了家传的炼丹之术,与从未揭开真面目的飞仙岭之谜。 因而九连环峰最绝姿艳丽,风华绝代的第一美女琅嬛娘娘,亲临东亭湖,自然不会简单的冲着洛阳湖会而来,肯定是有更深层次的谋划。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41章 较量 那场决定四洲命运的,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与千宋会之争,九连峰虽惨胜,耗费人力时间甚多,最后也没解开飞仙岭之谜。 如今东亭湖湖底古仙人洞府的现世,忽然间使九连环峰如同当头棒喝:飞仙岭之谜的谜底,为什么非要在摧仙洲,而不会在其它洲,例如看似毫无葛的抱月洲内。 而九连峰派出了琅嬛娘娘,除了因为峰上第一美女的名头,不会给洛阳湖会太大的压力,致使琅嬛娘娘的先头出行洛阳湖会,即便捞不出什么好的线索来,也不会招致其它势力的合力敌对。 也是因为霸道连横九连环峰这三百年来,连挑千宋会总会,抱月洲修真第一雄狮男人铁寒山率领下的千宋会,大孤山洲的圣元寺,方今又有神夕宫、燎沉剑派、挽天盟,对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三角威视,使九连峰的处境,不像从前那般自如利落了。 要不然,以九连峰的骄横与霸道,早就挥师攻打东亭湖,一夜之间,就可将三大船帮十三船会连根拔起。 而长莲剑派的掌门于视刀,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外忠内奸,心计奸险狡诈,城府极深,很难应对。 但于视刀的外表,却是一个爱干净的体面豪雄,一般人的修士一个不察,就会被骗过。 琅嬛娘娘清丽高贵,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于视刀脸上的笑容,更是和风满面,却总让东湖老裴心里直犯嘀咕。 这届洛阳湖会,又碰巧正是三大船帮十三船会,重新选举东亭湖新湖主的时日,注定接下来的几日不会安分了。 东湖老裴心中五味杂陈,傅千雪心底也是波澜四起。 傅千雪不敢多探,收回外放的神识。但素来姿容才智双绝的琅嬛娘娘,好似察觉到了什么,朝傅千雪的位置探来。 然而傅千雪的神识,经过道藏术的一夜淬化提炼后,没有留下任何波动的痕迹,提前走开了,没给琅嬛娘娘怀疑傅千雪的机会。 傅千雪返回湖心亭船集,越过冷落的第六层,到了第五层船集。 但让傅千雪失望的是,第五层的船集,虽档次高上了些,贩卖了却是各种灵宠。狮、虎象、猫狗、飞鸟,不一而是,五花八门,沿着灵宠街面缓缓穿行,让傅千雪大开眼界。 可是能让傅千雪看得上眼的,少之又少。能堂而皇之摆在街面上售卖的,自然都是些普通货色,没有几个出奇的。 不知是被琅嬛娘娘与于视刀的到来,扰乱了心绪,还是昨日整夜收录修炼道藏术,太过劳累耗尽了心力。傅千雪走完灵宠街一半的时候,有些兴趣缺缺,于是转过街面,到了船集的第四层。 船集的第四层,则是风华雪月的潇洒场所,吃喝玩乐,比比皆是。 傅千雪选了一家飞舟酒楼,可以乘船游湖观景的飞舟楼船,吃着东亭湖最新鲜的水产,喝着最温润的千丝翠葡萄酒,傅千雪的心情一下好上许多。 不过四师兄刚来东亭湖,家族上的生意太多,一时半会脱不开身,无人相陪,一个喝酒不免有些乏味。 傅千雪喝到酒性正酣的时候,忽然楼船一声“碰嗡”声响,周围水浪高高溅起,船身猛的一顿,左右倾斜,吱吱作响。 楼船上的客人酒席,顿时酒液乱洒,菜肴遍地。楼船上的修士,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豪强莽客,一半都来自洛阳城,遇上这样的糟心事,自然不会有好脾气,呼呼嚷嚷,格老贱人混账之类的怒骂,此起彼伏。 傅千雪喝着美酒,被人平故打扰,心情也是不爽利。不过傅千雪反应快,指尖上剑力一发,酒桌上的酒肴,如磁石办纹丝不动,珍稀的千丝翠未洒落一滴。 现在正是吃饭的午时,楼船上来参加洛阳湖会的客人不少,有实力的修士也不缺。 吃饭的楼船突起变故,不管是有心找茬的,还是想出去凑热闹的,蜂拥着朝楼船上头的甲板上涌去。傅千雪却不急,慢慢品喝完最后一口千丝翠,才顺着稀落的人流,跟在后头上了楼船之顶。 来到楼船船尾的空旷处,早就站满了吃饭的客人。此时楼船偌大的摇晃动静,已然平息。但修士人群中,有人眼尖,一眼瞧见了帆布之后,楼船的船老大及两名大副,被人搞搞悬挂在桅杆之上,随风飘荡。 傅千雪神识朝上一扫,高挂桅杆的船老大三人,并无生命之忧。只是衣衫零落,面情狼狈不堪,好似被人先殴打教训了一顿,再高挂上去。 这里是三大船帮十三船会的地盘,又值洛阳湖会盛开的好时日,会有谁来找东亭湖的麻烦? 修士人群当中,自有人先想到此处。不过想过出手之人,若无依仗,来历修法不平凡,也不会轻易揽事上身,找东亭湖的不是。 倒是有人看不过眼,将高挂在桅杆上的船老大三人,放了下来。 不料船老大三人,刚落在甲板之上,忽又一阵厉风扫来。船板上的大部分修士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楼船右侧飞张过来一张渔,将落在甲板上的船老大三人,又重新兜拉紧,飞快朝一旁扯去。 这下楼船东亭湖船帮上的船员,彻底恼火了,纷纷抄起家伙,使出法器,要将那莫名飞来的渔隔开,救下船老大的同时,顺手再将敢惹三大船帮十三船会的家伙,教训一顿。 不想楼船船身又是一次震荡,这次船身倾斜的角度更厉害,几乎成了直角,甲板上的修士已感觉到了不对,接二连三的飞行在空中。 傅千雪乘风御剑在一侧,看见楼船上的船帮水手,跳落水中,救下船老大的心思一下就没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渔中的船老大三人,被一个飞来的女提在手中,转身回到楼船右侧的另一艘破旧的船舰上。 搞起这番变故的女,身着杏黄色的诱惑衣,周围的修士隐约觉得这女有点面熟,更有点不安,却没人能出她的来历。 更在此时,已经失控的楼船的客房内,蓦然一阵木板残破之声,窜出一个暖红色碎花软烟罗裙的女,一个飘行直掠,如风中之叶,直冲向刚刚提的女。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42章 凤花娘 刚回到破旧船舰上,穿着暴露诱惑的黑色衣女,反应也是迅速,嘴角似笑似怒,反身与软烟罗裙女对了一掌。 “泽牡丹,你这么无聊吗?总盯着老娘。” 被称为泽牡丹的暖红色丰媚女,拥有一双高挑袖长的,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幽然静立在船舰最低一层桅杆的风帆上,朝面前放荡诱惑的女道:“凤花娘,是你手伸的太长,管了我们神夕宫的事务。” 听到凤花娘的名字,周围的修士,无不心惊。这放荡诱惑的女,竟然是酒肉池林中,排名第二的凤花娘,怪不得胆这么大,敢在三大船帮的地盘上寻事。更是有修士暗中吞了口气,幸好没色胆包天,以为穿着暴露诱惑的凤花娘,可以轻易上手轻薄一番。 面对泽牡丹有着不比自己差的醉人风情,又挂着神夕宫四大妖姬的名头,不是自己这样的孤魂野鬼可比,凤花娘心底既妒忌又冷寒。 抱月洲四大凶徒酒肉池林,看似风光,其实谁也不认识谁,出身修真路数完全不在一条道上,从没一起合作过。 凤花娘是酒肉池林中的唯一女,时因家境贫寒,被卖于街面上屠户。一年后,杀猪的丈夫不明不白的死了,屠户的家人认为凤花娘是个不祥克夫的命硬女,强行将凤花娘卖给了府城里的青楼,成为名楼的红倌人。 或许凤花娘前半生的孤苦,使凤花娘的仙缘一下否极泰来。某一夜,在一名醉死的修士身上,得到一本修道奇书,自学成才,凭白成了一名强大的女修士,女魔头。也由于这段苦楚经历,使凤花娘的性情,变得孤冷无情,做事全凭喜好,对男人更是厌恶的很。连酒肉池林中的其他三人,也对凤花娘不了解。 凤花娘做事历来独来独往,但没有人可以轻视凤花娘。 神夕宫四大妖姬的泽牡丹也一样。 凤花娘与泽牡丹姿色修为不差多少,但在抱月洲的地位,却天差地远。 自然,凤花娘对泽牡丹的语气就梆硬的很。“泽牡丹,你废话那么多,不就是和我一样,冲着东亭湖湖底的古仙人洞府而来。” 凤花娘一指船板上兜里的船老大三人,语气冷峭道:“他们三个虽十分心躲藏,极力掩饰着去过湖底古仙人洞府的迹象,但老娘自贩卖猪肉,在花楼里见识太多的各式各样的客人,他们怎能逃得过老娘的法眼。倒是你泽牡丹,在东亭湖这片水域上,折腾了半个月,又有神夕宫东亭湖分堂的协助,也没能赶在老娘的前面,让我得了先。” 泽牡丹轻盈从桅杆上跃了下来,盈盈亭立的姿色体态,一点不逊于面前的凤花娘,轻笑着道:“凤花娘就是凤花娘,果然不简单。” 经过半个月的努力查询,泽牡丹虽未查到,进入东亭湖湖底古仙人洞府的方法,但泽牡丹总算得知,先下手的凤花娘,抓提中的船老大三人,就是曾经捕鱼时,在风暴中误入古仙人洞府外府的其中三人。 亘古有陶仙人的桃花源,今有湖底的古仙人洞府。 误入古仙人洞府外府的八名渔夫,也是如此。但古仙人外府内的藏宝,也教渔夫们起了贪念,捞够了横财,随着水流出来后,便无心继续从前的打渔生活,渐渐在顿起的奢华物欲中,迷失了自我,忘记了在古仙人洞府内,共同保守仙人洞府位置的承诺。 自从其中的一名好酒渔夫,被十三船会的监船使盯上,在酒醉后道出了这段经历,古仙人洞府的秘密,也就不是秘密了。 自古钱帛动人心,何况对于修士来,关顾自己修真仙缘的大机缘。 被人盯上后,八名渔夫,一个接一个被无情斩杀,剩余的船老大三人,终于察觉到不对,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 船老大三人有心逃离东亭湖,但洛阳湖会的盛举,也将东亭湖古仙人洞府的奥秘,外传了出去。 这下剩余的船老大三人,完全失去了逃离东亭湖的时机,状扮后在东亭湖人多的地方,提心吊胆的藏匿起来,打算在洛阳湖会结束之后,顺着大股的修士人流,混在其中逃开。 未想到,三大船帮十三船会、挽天盟、九连峰等诸多大势力,未曾识破找到船老大三人,不想被一个外人,凤花娘最先找到。 凤花娘用何种方法,傅千雪不得而知,泽牡丹也想不明白,但现在拦住了凤花娘,黄雀在后,照样可以。 看泽牡丹对自己势在必得的模样,凤花娘也明白自己被神夕宫盯上了。“看来神夕宫的四大妖姬,暗中盯随老娘好久了。” 凤花娘并无惧怕之心,四大妖姬只来了一个泽牡丹,其余三妖姬没在附近埋伏,这点凤花娘还是有相当自信的。 泽牡丹道:“凤花娘还是别动多余的心思了,若是能带上妹,一起对这三个渔夫问上几句,妹定不会与凤姐姐为难。” “哼,神夕宫做事,一向都是这般做作虚伪吗?真是让老娘恶心。”凤花娘不满冷哼道。 “哎,那又该如何,妹可是不想与凤姐姐动手的喔。” 凤花娘道:“我凤二娘做事,一贯独来独往,不喜欢跟别人拐弯抹角。泽牡丹就算你的天花乱坠,将神夕宫的名头压过来,又能奈我何。” 泽牡丹道:“那凤姐姐的意思,就是不同意妹的建议了。” “泽牡丹你记住,是老娘拒绝了你,而不是你拒绝了我。”凤花娘话音刚落,就在傅千雪惊愕的目光总,随手拧断了身边渔中一名渔夫的脖,然后撩出一柄铮亮的杀猪刀,冒着血锋,放在另一名渔夫的脖上。 “你!”泽牡丹见凤花娘如此干脆狠毒,一时不敢轻易上前,再继续刺激凤花娘。 “老娘不是一个可以让人唬住的女人,泽牡丹你藏在衣袖中的牡丹花卉,还是别掏出来的好。你手再快,也快不过老娘杀猪的剔骨刀。”但泽牡丹似乎要挑战一下凤二娘的耐心,又上前两步。 不料又是一声惨呼,凤花娘手腕一抖,不见刀光,另一名渔夫面色狰狞,捂着自己的脖。可还是捂不住指缝间喷溅出的鲜血,留不住生命流失的气息,气绝而亡。 酒肉池林中凤花娘的心狠毒辣,总算令一旁的傅千雪见识到了。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43章 分庭抗礼 虽然都是冲着湖底的古仙人洞府,以及深藏在洞府内飞仙岭的秘密而来,可凤花娘的冷漠,不容任何人相胁迫的决断。也让周围的修士为之一惊,心底颤寒,也让泽牡丹有一点心悸,暂时不敢再动。 酒肉池林,果然每一个好相与的,个个心狠手辣,手段怪戾。 面对凤花娘一如传闻中的孤僻难以接触,泽牡丹也棘手的很,只好安下心来温和相劝道:“凤花娘,你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在三大船帮十三船会上的抓人杀人,只是想在妹面前立威不成,不想得到仙人洞府中的仙宝和飞仙岭秘密了?” 凤花娘毫不在意道:“反正老娘从来都是一个人,就算找到了湖底的古仙人洞府,也带不走太多的好仙宝,但老娘就是不想便宜了你们神夕宫。” 泽牡丹道:“看来凤花娘对我们神夕宫的误会很深啊。” 凤花娘道:“老娘又不是花心的男人,泽牡丹你的风姿媚影,不用在老娘面前献媚了,还想与老娘我长提赏柳,荷塘采莲不成?” “凤姐姐这次可真是错了,妹可是真心想和姐姐做个朋友。” 泽牡丹风媚的理了理耳边的鬓发,拖着精巧的下巴,踏着轻快的脚步,侧身来到凤花娘的另一侧,眼神落在渔里最后一个渔夫船老大的身上。船老大唇角发白,瑟瑟发抖,神情灰暗。 “遇上了凤二娘,你可算是倒了霉。” 渔兜里的船老大,不知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如何? 现今曾去过桃花源似的古仙人洞府,唯有他一个人还活着。船老大唯一可以凭仗的,只有他一个人知晓怎么去古仙人洞府,若让其他人也知道,他唯有一死。 船老大眼神发怔,茫然间闻到一股花香清气,牡丹盛开的浓郁芳香,一如洛阳花会,洛阳城里到处潋滟盛放的香气,香气好闻极了,然后船老大昏迷了过去。 “留君别。”凤花娘面色一惊,看着泽牡丹的掌心,如魔术般出现一朵朵妖艳盛开的红色牡丹,朝凤花娘身上涌了过来,牡丹带香,香里有毒,留住君心的毒。 凤花娘虽一直留心神夕宫四大妖姬的不凡,不敢大意,还没与其交过手,先着了一道。 也不知泽牡丹掌心的大红牡丹,如何催发,在盛艳芳开中,越来越火红娇艳起来,花瓣变大。遮住了凤花娘的视线,将昏迷过去的船老大,包裹进了牡丹花蕊里,盈盈飞落。 船舰地板上再结实不过的渔法器,早已被牡丹花香溶化,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凤花娘心惊泽牡丹的过人手段,在想若是神夕宫的四大妖姬同时在场,又作何应付。这一分心,泽牡丹早已扬长而去,朝傅千雪身下恢复原状的楼船飞来,牡丹飞舞中,恍若仙女。 凤花娘心恼泽牡丹骗她,发狠纵掠追来,身在空中,黑色的衣闪动,好似一杆标枪。速度极快,越过傅千雪后,沿着直线追上了前方的泽牡丹,但目标却不是泽牡丹本身,而是泽牡丹手中的船老大。 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好过。 泽牡丹刚躲过身后凤花娘的追击,落在船板之上,不想前头的船板里头一声弱响,一道银剑穿透船板急速袭来。 感受到突施冷箭之人的细冷杀气,泽牡丹暖红色衣服上的各色牡丹图案,个个明亮活了过来,升腾起无数个颜色不一的牡丹花,花香四溢,如温暖的牡丹花花瓣泉流,牡丹花丛盛开,其艳丽馥郁着实让人迷乱花眼。 如一道银光快速飚来的人影,一时摸不透泽牡丹的底细,在牡丹花花丛前停顿了身形,在周围不住的游走。 傅千雪这才看清银光的身影,正是昨夜火光码头对决过的银面人。银黄色软面料,金丝银线扣,戴着水玉色的银色面具,如一张极薄的人皮面具。 不过泽牡丹守御极严,银面人一时找不到突破口。 被银面人和凤花娘前后包夹,泽牡丹并不急乱,但也由于银面人第三者的插足,凤花娘不知银面人是敌是友,暂时没急切动手。 中间的泽牡丹悠然对身前的银面人道:“原来藏在白条鱼船板,暗中与洞元船帮、杨元庄往来的银面人,就是你啊。看来湖底古仙人洞府的饵料,真是够足,竟然引得你这条大鱼。” 银面人心中惊惧不已,神夕宫的威名果然不然不容视,虽不知自己的真正身份,但潜伏在三大船帮,暗中收集古仙人洞府的消息,还是给四大妖姬的泽牡丹给识觉了。 银面人粗着嗓音道:“不管我是为白条鱼船帮做事,还是为洞元船帮做事,都是我们三大船帮自己的私事,由不得你们神夕宫来干涉。泽牡丹你识趣的话,放了我们三大船帮的人,否则彻底掰开东亭湖与神夕宫保留下里的情面,可就没趣了。” “是吗?奴家好怕怕啊。”泽牡丹风情一笑。 “可神夕宫的四大妖姬,向来不是怕事之人。你想要这渔夫,就尽管来抢便是。” 面对泽牡丹的调谑,银面人蛇王剑气一起,速度立刻飙升道极致。然后泽牡丹手掌一摊,立即从掌心里开放出一团牡丹花丛,绚丽多姿,张开一大片空间,又灵活多动,让银面人怎么也近不到泽牡丹身边。 每次莆一靠近,就被无穷无尽的牡丹,淹没于浓烈芳香花瓣中,沉迷无法自拔。 牡丹娇艳绽放,带有夏令时节的气息,也迷惑了银面人的心神。 银面人无法冷定,他已经输了,因为他迷路了,在牡丹盛开中的迷路了。 纵然有魔银手与蛇王毒剑,摸不到泽牡丹的方位,也无用。 神夕宫四大妖姬的多彩明丽,妩媚多情,在修法上一样不含糊,不是浪得虚名。 银面人很识趣,并没有用昨夜对付傅千雪的方法,故技重施,尽管他的魔银手术法还没施展出来。 但银面人不可以,也不敢,紧扣着左手衣袖下蠢蠢欲动,来回流动动银黑色气息的诡秘魔银手。 魔银手一出,立即会鬼哭魂啸,天地俱暗,魔银剑光的死亡之光也掩盖不住。银面人拜土教的身份,就会被别的修士即刻认出。 银面人自负,不是千草谷之行,冲动蠢笨的安土链,所以银面人去意顿生,没有过多的贪怀、恋旧、悔恨。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44章 箱子 但也没有人想刻意留下一心想走的银面人,包括泽牡丹、凤花娘,还有一边的傅千雪。 银面人的出现,显得既诡异又神秘,但他那如黑夜死沉的眼神剑意,总让人毛骨发寒。 银面人有苦衷不得已的放弃,但凤花娘还没。 “二娘,只剩你我二人了。你我不如暂时化解恩怨,先找个僻静的地方,从船老大的口中套出去古仙人洞府的路线,再作打算如何?至于这个船老大,贪财怕事不顾手下死活不,家里还有七八房妾,二娘你不是最恨这种男人嘛,要杀要耍都随你的便。”望着既不恼也不弃的凤花娘,泽牡丹提议道。 也不知泽牡丹的话,到了凤花娘的心坎上,但听凤花娘点头道:“老娘杀猪杀臭男人,都是随心所欲,只为一己之快,如你所提又如何不可。” “好,凤二娘果真女中豪杰,爽快的很,妹也就不拖沓,问完就走。不然,等三大船帮那几个老家伙来了,还是有点讨厌的。” 凤花娘道:“不错,走吧,这里碍眼的很。” 然后凤花娘与泽牡丹提着兜里的船老大,亮起各自飞行法器,一暖红一深黑,风姿物语转身纵水消失在白茫湖面上。 此刻,离东亭湖湖心船集三大船帮十三船会的人,在才姗姗赶到,终究来迟了一步。 而身在人群中间的傅千雪,从依旧议论不止的修士中悄悄退了出来。 刚才泽牡丹与银面人比斗的同时,在凤花娘没注意的同时,悄然朝傅千雪比划了暗语。这是神夕宫主宫比较高级的手语,也是深陷千宋会莲衣姑娘画境中时,闻人绾绾教给傅千雪的,未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泽牡丹手语的意思是,自己先行扯开凤花娘,让傅千雪去船老大楼船上的居室看看。 被泽牡丹提走的船老大,不仅是楼船的船主,也是楼船的掌舵。船老大这段时间一直藏在这艘楼船上不出面,他从湖底古仙人洞府外府带出的奇物,是不可能带出东亭湖的,多有可能还在楼船上,一个只有船老大知道的地方。 傅千雪心思一动,朝楼船最顶端最大一间房间走去,那是楼船船老大的卧室。 楼船顶端只有一间起居室,所以并不难找,但傅千雪刚登上楼船顶层,神识一动,楼梯边上船老大起居室内,有微乎其微的动静,像是有人翻找东西的细微声响。 谁这么头脑灵活清醒,竟能捷足先登? 傅千雪剑气凛立,附和着神识,然后脚步收轻聚气凝神,透过不会投影的窗口角度,朝里屋透望。 船老大的卧室地板上,依然横竖躺着几个人,一动不动,服饰身份不明。不知是死了,还是被人打晕了过去,只留下一个背影在不大的卧居内来回翻找。 这身影如此熟悉,傅千雪一眼就识出,竟然是长久不见的楚歌,盗取柳刀山庄至高刀术灞柳刀典,与盗学神夕宫左护法使身法青幂行的黑钺北盗。 北盗楚歌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东亭湖,还恰巧在船老大的房间内?瞿月集之遇,楚歌受了重伤,修为大降,不去刻苦修行好不容易得来的两本顶级修真术法,跑来毫不相关的洛阳湖会做什么? 莫非楚歌修习的灞柳刀典,果真如柳刀山庄庄主病公楚中柳所,灞柳刀典需要楚家至纯的血脉,才可成功修行的瓶颈,才迫不得已抱着试试的想法,来探秘东亭湖湖底古仙人洞府。终归古仙人洞府,与摧仙洲深邃的飞仙岭有关。 在上古修道时代,飞仙岭可是能成就元婴大仙的仙家福地,一个的血脉问题,岂不是手到擒来。 毕竟飞仙岭的飞仙盛名,光被抱月周围五洲所知,很难不被修士垂涎。 但傅千雪感觉船老大卧居里的楚歌,已来了不短的时间,且找寻的结果并不如意。以血盗楚歌的能力,在此卧居没找到,除此之外,还会藏在楼船的什么角落。 傅千雪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转身下了楼梯,朝空无一人的船头驾驶舱走去。走进无人的驾驶室,傅千雪神识四处扫动,思索着可能藏有线索的地方。 神识大致扫视无果,傅千雪顺着四周的木墙壁,逐一叩敲,搜寻墙壁可能中空的位置。好在运气不错,傅千雪很快在角落里一个脚板大船模的地板下,传来中空的声响。 傅千雪一喜,掀开地板顺手一摸,在铜纽开关拧动了两圈之后,脚下一声吱吱声响,出现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来。傅千雪跳下洞口,下面是个灰尘很重的船舱室,都是些修理楼船的设备和楼船更换的部件,还有些捕鱼的工具,看来不是一个常有人来的地方。 傅千雪跨过一通渔具楼船设备,才最里端发现一个包银箱,箱盖上没有灰尘,显然是新放之物。但包银箱表面上,还有一圈浮银铜锁图纹,却叫傅千雪为难的很。 浮银图纹,是一种比较少见的符阵锁,也是让人头痛的纹锁。除了箱特定的配置钥匙外,唯有专业的符文师,且通解这种精细的纹锁才可解开。若是以外力,强行破开宝箱上的符文阵,只有箱毁宝亡的后果。 傅千雪一时无法,只有将浮银宝箱放进纳介戒中,正要从原路返回,却见船舱暗室的洞口,有个身影倒映在空寂的暗室木阶上。 一个模糊的人影跳了下来,正是方才在楼船顶层船老大卧室苦寻无果的楚歌。 傅千雪略微紧张的紧贴在暗室内,唯一铁柜之后,不动声息。 傅千雪就算修行了道藏术,也无十足把握在感觉敏锐的黑钺北盗前隐蔽。 楚歌提刀缓步朝暗室内走来,傅千雪的神识能感觉,楚歌的目光,已然朝目标明显的铁柜扫来。 傅千雪有点头皮发紧,但剑器在手,还是不惧即将到来与楚歌的一战。 黑钺北盗楚歌在瞿月集一行后,修为大降。但能在柳刀山庄藏有灞柳刀典的霸刀阁走出,于神夕宫左护法使的掌下全身而退,足见其修为精深,反应敏捷,嗅觉身手不凡。 傅千雪此刻,忽然感受到血液的沸腾,那是对强大目标求战的渴求。 但未想到的是,楚歌刚靠近铁柜,船舱暗室外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厉喝。“是谁敢在三大船帮十三船会的地头上胡作非为,真是好大的胆。”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45章 四大妖姬之泽牡丹 这是以铁面无私著称十三船会孟船使的威喝,傅千雪不想,第一次见面感觉很和蔼的老人,会有如此雄放的一面。 傅千雪不知道孟船使的底细,但一个在新地面上动手的楚歌,都会先探听底细再,孟船使这样的雄猛人物,自然不会忘记调查。 将孟船使这面石佛爷惹来了,楚歌心里也是一咯噔。思及孟船使的难缠暴脾气,在东亭湖三大船帮十三船会中的特殊地位,以及孟船使可怕的暴风流的水掌术法,楚歌来不及多想,回身从窄的洞口一窜而出,急速朝楼船之外奔去。 楚歌自神夕宫左护法使青幂行演化来的身法极快,哪知刚冲出船长驾驶室,迎面就是一大片倒袭来的寒冰瀑流,冰块盖浇住楚歌的全部逃窜方位。 十三船会的孟船使料来,窜出来的人,定然无法从自己冰风瀑流中逃开。谁想被冻结在冰块中的楚歌,全身冒出大片的血雾,那不是鲜血一般的颜色,而是如晚霞一般的绚烂。 随后晚霞血雾中凝结出一柄通红霸刀来,如高温下锻打的红刀,切豆腐般容易,斩开周围厚厚的冰层。 血雾再一拧,晚霞霸刀带着楚歌的身体,比飞惊的海燕更灵活快捷,竟似不受任何阻力阻力,在湖水波浪间窜行,在水面上荡漾出一个个晚霞刀影波浪,旋转变幻。最后窜进湖水中,如飞漂急行的石,在水浪里沉浮几下后隐没不见。 孟船使一时惊怔,收回高举着的左手,口中低沉道:“竟是神夕宫左护法使的绝学青幂行。” 但巧合的是,孟船使与来历神秘的神夕宫左护法使熟识,明白刚才的身影,绝不是神夕宫的左护法使顾旁衣。 再想到刚才如晚霞似的霸刀光影,见识多广的孟船使,哪里还想不到来人,是南猫北盗中的黑钺北盗楚歌。 黑钺北盗在洛阳湖会横空出现,当即吸引了孟船使一干人的全部注意力,以为黑钺北盗楚歌已从船老大那里,得到了古仙人洞府的情报。 想到黑钺北盗楚歌的能力,孟船使不敢大意,又领着几个精锐手下跟了上去。 孟船使走了,傅千雪才得空从船舱暗室中出来,不敢多留,趁三大船帮十三船会的人,还没包围楼船的时候,赶忙回了自己的房间。谁知傅千雪刚关上房门,却听到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 “公回来了,看来宝箱是得手了。”傅千雪一转身,却见已随凤花娘远去的泽牡丹,整好以暇娇艳的坐在傅千雪的卧床上,神之奕奕的望着傅千雪。 傅千雪有些不明白。“泽姑娘,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房间的?” 泽牡丹轻笑道:“这很简单,自从公离开了洛阳城如泛寺,泽牡丹就接到少宫主的命令,一路暗中相随在公左右。只是少宫主命我暗中心隐藏,公那时又刚和少宫主分开,心神不宁,自然没察觉牡丹的存在。” 傅千雪有点怀疑道:“这当真是绾绾的意思?” 泽牡丹盛颜芳开道:“公不用疑心,少公没有令泽牡丹监视公的意思,只是少宫主放不下公的安危,令牡丹暗地里多留意保护一下公。” 傅千雪无言道:“泽牡丹,我有你想象中的那般不堪吗?” 泽牡丹笑道:“那公对门妩媚柔姿的邀柳女侠,是怎么一回事啊?” 傅千雪苦笑道:“不过是巧合而已。再邀柳女侠来洛阳湖会,是为铸柳山庄的锻器生意而来,与我也没干系。” “公别急着解释啊。”泽牡丹的笑容不除的调皮俏丽。“既有女侠的风头,又是知情知礼的少妇,也有铸柳山庄偌大的修真家业,这一向不是你们男人最好的一口吗?” 傅千雪叹气道:“我是那样的人么?” 泽牡丹道:“公当然不是啦。” 傅千雪道:“那么泽牡丹,你现在回自己的房间如何。后日洛阳湖会就正式开始了。在船老大地下暗室找到的宝箱,有浮银纹锁,我也解不开,明天还要想尽办法开锁。” 泽牡丹点头道:“这我早就想到了。” 傅千雪心中存疑道:“泽牡丹,看你的表情,好像认识这种浮银纹锁宝箱的来历。” “是啊,不过公得答应牡丹一个要求才是。” “何为?”傅千雪见泽牡丹一点也无回自己房间的意思,反而将床上的被盖在自己的身上。 “因为奴家累吗,跟凤花娘斗心好烦的,牡丹不想回自己的房间了。那里采光不好,又冷又单调,公你不会这么狠心,将牡丹赶走吧。不如让牡丹暂时代替少宫主,陪公一晚如何?” 泽牡丹爱开玩笑,傅千雪无语一声轻叹。“好吧,牡丹你且好好休息吧,浮银宝箱的事情,明日再也不迟。” 睡觉的床铺被泽牡丹强占了,傅千雪只得拿出准备好的帐篷地铺,又拿出一张新毯,起身盖在已经酣睡入眠的泽牡丹身上。 强行别过泽牡丹盖上毛毯后,依旧让人想入非非,流连忘返的起伏线条。也不知泽牡丹真是心眼宽呢,还是仗着修为高强,有恃无恐,不怕让傅千雪占便宜。 傅千雪收敛心神不去管她,返身进了帐篷,拉好拉链,就此睡去。 清晨醒来出了帐篷,傅千雪发现泽牡丹还没醒来,洗漱之后,出门到了拐角四师兄的房间,发觉南酒师兄早已离开忙着生意去了。看来这趟四师兄的家族船队生意,的确忙顾的紧,这两天一直无法脱身,傅千雪只好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但令傅千雪尴尬的是,泽牡丹丰润娇躯只着凤绣的粉红色亵衣,正拿出妆奁,坐在窗前描眉梳发。泽牡丹虽是坐着,但窄紧亵衣包裹不住的胸前大片绮丽风光,与圆耸带翘的臀部,让人头晕目眩。 这幅光景,傅千雪抬脚欲走,泽牡丹却手快一步,拉住了傅千雪的胳膊,娇媚横了傅千雪一眼。“公慌什么呀,牡丹又不会吃了你。后面我看不着,公替我梳理一番可好?” 见泽牡丹没有放手的意思,傅千雪只得接过泽牡丹递来的木梳。“泽牡丹,你不怕绾绾知道这般,会怪罪于你吗?” “怎么会呢。少宫主一向视我们四大妖姬情同姐妹,没将妖姬当做一般的侍女看待。再公是少宫主的人,牡丹替少宫主看着点,也是为了少宫主好,以防被屋外的狐媚女给勾走了魂。” “看来牡丹对邀柳女侠还是很有意见,对我也不相信了。” “不提邀柳女侠,京朝京师的雨娘和谢天师两个漂亮女,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傅千雪快要抓狂了。“泽牡丹,你一贯都是这般八卦吗?”傅千雪心中郁闷,手上的活不由重了一些,扯疼了泽牡丹柔顺的发丝。 “哎呦,公你可轻些,奴家有点疼。”虽只是平常言语,可泽牡丹娇嗔的语态,还是让人心情澎湃,想叉了方向,对此傅千雪一脸无可奈何。 好不容易梳理完泽牡丹的三千发丝,傅千雪已出了不少冷汗,长舒一口气,在泽牡丹这样的尤物面前,穿着还那么诱人,颇让傅千雪难受。好在泽牡丹只让傅千雪梳理头发,没做别的,傅千雪也不敢多留,就朝外赶去。 傅千雪已打探好消息,在东亭湖上,只有一家修真开锁匠,会制造拆解带符文阵的浮银宝箱。傅千雪带着浮银宝箱,直接上了湖心船集的第三层,往来东亭湖最热闹商品最多的修真船市。 正逢洛阳湖会开始的前一天,今日船集的上三层,更是修士人流不断,修真的物品也琳琅满目。 没有泽牡丹在旁让人爱恨缠绵的牡丹香,傅千雪的早餐,吃的很愉快。正喝完一口可口的米粥,傅千雪的神色一下凝重起来。 船集两侧侧,分别来了两拨人,在傅千雪后面的空桌上遇上,一波人占据一个桌,互相对视有点敌意的对视着。 其中人多的一波,正是京朝京师南端雪林中,追捕过傅千雪与闻人绾绾的岳老大一帮人。 另一波人,则全是女修士,初看她们利落美丽的妆容,傅千雪还以为她们是上溪坊的人。毕竟上溪坊多是些年轻漂亮的女修士,精通水纹刺绣与水系术法,喜欢养花绣花。 但细看之下,还是有所不同的。上溪坊的门派驻地,都是湖海的岛上,因久居在水边的关系,也如水一般,以心思细腻温柔被抱月洲的人所知。 抱月洲四大女修圣地之一别尘庵,装束都是朴素的僧尼装,外貌术法端重,与其它上溪坊、灵道轩与峨眉剑派三地大不一样,很好辨认。 傅千雪在京朝的承天陵中,见过烟茶女、纳兰玉阑和独孤晴雨三女,都是绘兰师太灵道轩中最杰出的三名女修士,纳兰玉阑三女身上出众的术法气质,与眼前的几名女也大不雷同。 所以傅千雪自然想到了,抱月洲中全是女修的最后一个门派,也四大圣地修真历史最悠久的门派,峨眉剑派。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46章 峨眉剑派 峨眉剑派下的女剑修,性情一如峨眉剑派的剑术剑意核心,静穆藏锋,或萧寒清冷,剑术性格层次分明。 尤其那桌前首的高眉女,素有英气,不是傅千雪五师姐在军中养成的英挺之气,而是险山青岭环境里养育出来的秀气。 青山的秀,白云的气。 此女如白云出岫的剑意气质,很是特有,傅千雪想着,她的身份地位在峨眉剑派中,一定很不一般。 “不用多揣摩了,她是峨眉剑派的首席大弟肖幽晨。”不知何时,前脚还在傅千雪房间里的泽牡丹,坐到傅千雪身边,将傅千雪另一碗还没喝的莲粥,端到自己面前,自顾喝了起来。 但让傅千雪无语的是,泽牡丹喝粥也就罢了,喝粥的同时却不忘挑逗似的,不时伸出舌头伸个懒腰之类,尽情展现自己美好的风情万种,不知让傅千雪什么好了。 有闻人绾绾在先,眼前千娇百媚恣意勾引着傅千雪的泽牡丹,只能看不能吃,痛苦的事莫过于此了。 “你跟肖幽晨有过交手吗?这么清楚她的背景。”傅千雪问起了泽牡丹。 “交过几次手,互又胜负。”泽牡丹不紧不慢话的同时,另一半桌上的肖幽晨,也望见了这边的泽牡丹,但傅千雪见肖幽晨望来的眼光很怪。 峨眉剑派离东亭湖很远,足有三千里之遥,肖幽晨率领她这一代年轻峨眉剑派弟中的佼佼者,日月星辰赶路一日一夜,今日早上才到了东亭湖湖心船集。不想刚坐桌,便遇上了以前的故人,神夕宫四大妖姬之首的泽牡丹。 肖幽晨是峨眉剑派新一代弟当中最杰出的,按年岁来讲,要比泽牡丹上一轮。肖幽晨与泽牡丹曾有几次交手,忽有胜负,足见肖幽晨峨眉剑术的本领了。 肖幽晨望过来的目光,有大半在泽牡丹身上,其次才是傅千雪,望来的目光中,有一种怪异,不是因为泽牡丹出现在洛阳湖会,且恰巧出现在自己的桌对面。而是泽牡丹的身边,坐着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 肖幽晨不清楚傅千雪的来历,可能与神夕宫的泽牡丹相伴坐着同一张桌上,态度亲昵却不像情人间亲密。 傅千雪更不像是神夕宫的人,因为在神夕宫中,与泽牡丹地位相同甚至更高,又如此年轻的,无一人附和这样的条件。且以傅千雪按剑的方式姿态来看,傅千雪的来头也不简单。 肖幽晨正心思幽深思味着傅千雪的身份时,边上忽然一声厉喝。肖幽晨身边的一名高大女弟,陡然间气愤站立起来,对肖幽晨旁边另外一桌上,岳老大一帮人中唯一的女呼喝道:“俶妹,当真是你,我们姐妹都以为你提前告别师傅下山,是为了与心爱的男人相守一生。枉我们姐妹一时心软,那么相信你,一道向师傅求情,冒着被师父重罚的风险,好让你下山。不想……原来你……你竟然与岳老大一帮无耻之人搅混在一起,真是气死我了,也丢尽我们峨眉剑派的脸面。” 这生气不已的高大女杨碗玉,是这十多名峨眉剑派弟中,除开肖幽晨之外地位最高的人,在峨眉剑派呆的时间最久,资格也最老。刚才杨碗玉因为赶路口渴,去向早餐的摊主讨了碗热水喝,竟然遇上了几近十年不见,与杨碗玉同时期进入峨眉剑派,又早在肖幽晨这一代下山的俶妹。 故人相见,本应该是高兴的事,但杨碗玉看见俶妹竟会与名头不善的岳老大在一起,放弃峨眉剑派大好的前程于不顾,而自甘堕落,又蒙骗了杨碗玉,怎叫一向面冷心热的杨碗玉高兴的起来,心底大不是滋味。 杨碗玉恼火的很,口中教训个不停,那桌上的俶妹,听曾经的峨眉剑派大师姐所言,一点一滴都是俶妹她在峨眉山上的过往,心中感怀与愧疚更替交叠,低首讷讷不敢辩上一句。听到感动的地方,惭愧之中,更不敢昂首与杨碗玉对峙反驳。 岂知俶妹在杨碗玉口中不堪的很,在岳老大一帮粗犷汉当中,却是漂亮直率的紧,当作宝贝来来呵护。 岳老大自持身份,不会起来与杨碗玉争吵个没完,剩余的一帮汉,当然不会有岳老大的坐势。按不行冲动的性,呼喝一声,刀剑法器齐出,铮擦咔啦声不断,将低首静坐的俶妹挡在身后,与杨碗玉怒目相对。 尤其是岳老大手下两个火气最爆的老幺与寻两个,双目圆睁,穿着无袖布衫的臂膀上,高高贲起的肌肉将手臂上的纹身,一圈一圈的撑起,犹如弯绕虬曲的老树枝。 老幺与寻,站在人群最前头,与杨碗玉靠得很近,只有一步之距,若不是岳老大没有下令,早就冲了上去,与杨碗玉厮打了起来。 岳老大手下一帮人动手出器,杨碗玉身后的一群峨眉剑派女弟,也是从险山恶岭中走出来的,不甘示弱,拔尖吹穗。青色的剑气寒霜震荡,围在杨碗玉左右,与岳老大一帮人争锋相对。 由于洛阳城与东亭湖,历来就是修士来头极乱,各路修士脾气冲硬的地方,为了一点点私事,打来争取的凶斗时有发生。 岳老大一帮人与峨眉剑派女弟之间的冲突,旁边的几桌客人也不以为意,该吃饭的吃饭,该看戏的看戏。更有不少街边爱凑热闹不嫌事大的修士,围将了过来,整好以暇的围观议论着。 此时,傅千雪与泽牡丹,也被这番突起的变故给惊住了。 岂料人群当中的肖幽晨,倒是颇有峨眉剑派首席大弟的风帆,冷静做壁上观,剑心宁静如云。 但见最先引出事来的杨碗玉,好似不察眼前岳老大一帮人的怒目逼视,自顾道:“咦,俶妹你下山几年,也算闯出一点名堂了,竟然有这么多的粗野男人为你出头,真是让我失望的很。” “大师姐,我……” “不要叫我大师姐,我没你这个师妹。” 俶妹刚欲鼓起勇气站起来争辩一番,可碰上杨碗玉似嘲非嘲,哀其不争的关心眼神,又全然丧去了勇气,没有再继续下去。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47章 黄沙道人 峨眉剑派与岳老大一帮人正对峙的时候,突然远边码头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踏踏沙沙”的琐碎声,像是轻急缓重的骆驼队伍,顶着烈日狂杀,在一望无际令人窒息的沙漠古道上行走。 这种声音很特别,有一种妖邪的蛊惑。 不仅岳老大、苏文士与肖幽晨,这等静气固心的人,禁不住声音的蛊惑,回首望向声音的来源处,连傅千雪与泽牡丹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 在傅千雪的视野中,街道的远角,突然飘扬起一阵浓烈的黄色风沙,漫漫沉沉,如一股型的沙漠风暴慢慢席卷过来。 热闹的街面上,不是修士的普通人群,忍不住散开后退。唯有傅千雪这等见识多广的修士,对此不大在意,知这股型风沙是一种沙漠的术法而已,最多有点黑沉奇诡罢了。 这股黄色的型风沙,狂扬着飘飞过来,及至傅千雪这边上空时,陡然风沙一散,从中急速坠落下一个全身是血的人来。扑通一声,砸在岳老大与峨眉剑派两帮对峙的人群旁边的桌上,空无一人的木桌,咔嚓一声脆响,断碎成无数木片。 而从半空中重重摔在空桌上的人,是一个手掌发白,手指关节带有很深绳勒痕的汉,一看就是常在河道上走船的水手。这人重摔在地的时候,全身是血,头发散乱,可连哼都没哼一声,显然已经死去有一会了。 待傅千雪从侧面瞧见这汉扭曲的面目时,心有所惊,不想这人却是先前被凤二娘与泽牡丹,共同裹挟走的船老大。傅千雪有点意外,抱月洲中唯一知晓去过东亭湖湖底古仙人洞府的人,就这样死了。 死的毫无征兆,有点离谱怪诞。 傅千雪用疑问的目光,朝边上的泽牡丹问去。泽牡丹对傅千雪摇摇头,低声道:“不是我杀的。之前我与凤花娘在船老大的身上,并没有问出什么结果来。至于人是不是凤二娘杀的,我先被赶来的十三船会的人逼走了,也不清楚后来的情况。但目前想来,船老大既有可能,是被这些来头诡怪敕沙道的沙盗所杀。你看船老大后背上的几点若黑若黄的沙斑点,就是敕沙道术法的最大佐证。” 听到敕沙道的名头,傅千雪的目光一凝。 敕沙道是西沙洲沙漠中的一个修真门派,以大漠黄沙法与弯刀术见长。 修真界中也只有西沙洲的敕沙道,有这样的术法,会使黑沙咏夜的沙漠术法,神鬼莫测。被黑沙咏夜黄沙术击杀的修士,死去之后,全身会出现眼前船老大这般的沙斑点。 傅千雪正疑虑中时,这阵风沙之后,走过来一个型骆驼队伍,骆驼上挂着的风铃与风沙声和着,本是安宁,这会却有杀戮的不祥之兆。整个骆驼队伍,蒙在一层细沙之中,让外面的人瞧不清亮。 就在街上人群的惊呼中,细沙迷雾中,走出来一个头戴犀牛角形状的黄色毡帽,腰缠三个犀角酒壶的瘦高汉。 那汉右手臂上吊着一块山石,悠悠荡荡,而山石表面发白粗放,有点像苍劲鸟类的骨头,白中带有一些黑沉沉的沙粒,分别极为均匀,深看下去,更有一种让人头晕目眩的恶心感。 而这头戴犀牛毡帽汉的左手上,好是另外一个人的手掌,细长枯萎,仿佛能看到皮肉里面的晶亮骨头。枯萎的指掌周围围绕着一层灰暗的流沙,沙粒飞舞,带有一层蛊惑人心的梭梭声,空灭、寂静、死沉。 “在下西沙洲敕沙道的黄沙道人,敢向各位施主借下道,好看看前面那位施主的伤势。”黄沙道人径直走到岳老大与峨眉剑派两帮人群中间,指向两帮人身后已经死去的船老大,语气很是平和,但嘴角上的那抹傲慢,怎么也掩饰不住。 是借道,更像是无故的挑衅。 面对猛然出现的黄沙道人,放着好好的空路不走,反而要从人群拥挤的地方插过去,边上本来脾气已经沸腾的寻,自然不会有好言。“哪里来的野道人,赶紧滚一边去,没看见爷正忙吗!” “喔,是吗?施主的脾气可不怎么样啊。”黄沙道人的右手不见有任何动作,手臂上缠绕的黄白山石,如一团沙尘烟雾,在空中翻滚变动着,黄色中掩映着白色与黑色,死亡的黑色。 这团烟尘速度飞快,呜咽着直冲向寻。这时岳老大身边很久不话的苏文士,脸色骤然大变。“寻,快躲开。” 苏文士话音未落,寻已是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捂脸委顿在地,四肢乱抽,扭动个不停。 惨呼在地的寻,很快就不动了,因为他已变成了一团乱七八糟的人骨,比最凶残的秃鹫猎食的还要干净。但这样的干净,让周围见识不浅的修士,也为之震恐。 “道人都向你了请了,为何还这番不识趣,真是自寻死路。”对于这样的结果,黄沙道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依然如我,继续朝人群中走了一步。 桌上的岳老大一下坐不住了,愤怒异常,一下踢开了桌,到了黄沙道人面前,跟随而来的是掌影如山如风,带有狮的威猛,直扑向黄沙道人。可是岳老大身后的苏文士,又急道:“老岳别用掌,注意他石头里的毒物。” 苏文士能一下清黄沙道人手中石头的秘密,让出西沙洲以来,诸事顺畅的黄沙道人心中一滞,手上的黑沙咏夜术法也不由慢了一节。让岳老大的石狮掌,刚起势变幻成一头巨大的石狮的时候,凭空拧了回来,与黄沙道人从寻头骨内收回的黑黄流沙一擦而过,没有正面相对接触。 作为岳老大背后的筹划臂助,苏文士在岳老大心中,一向是有文人静气神闲的风度,很少有今天这样失态的惊呼。 岳老大心知不妙,不理折回来又涌向自己的黑黄流沙,掌涌翻动,如一头怪啸雄狮的掌劲,再次加快了速度,偏移了三寸,偏之毫厘的躲过了黑黄流沙的追击。将发出去的雄狮掌劲收回,负掌在背后,不让人瞧见他颤抖的右掌手背上,已鲜血淋漓,似被什么怪东西凭空咬去了一层皮肉。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48章 敕沙道的横与恶 但岳老大毕竟有过人之处,左手一扬,便有一阵粉石状的烟药,覆盖在背后的右手手背上,手背上立即生出了一层狮的绒毛来,不停流淌的鲜血立刻停止了。 岳老大与黄沙道人交手一招后,苏文士才站到岳老大的身边,提醒道:“黄沙道人手中的发白山石,并不是一块真正的石头,而是一个类似蜂巢的沙虫窝,只不过表面不显,常常被别人忽视。沙虫巢当中呈发白的骨色,其实就是上千只飞沙色的沙蜥黄蝎,有大漠沙蜥蜴的变异身躯,又有沙漠最毒蝎的尾巴,牙齿甚利,来去如风,肉眼难辨,以吃活人的精血肉为生,最喜欢的就是人的头骨。 黄沙道人手中的这块山石,本质上就是一块块人的头骨共同炼就而成的,发白山石外面的黑色斑点,就是沙蜥黄蝎的毒性尾巴。山石外表有多少个黑色的斑点,发白山石当中就有多少条至毒至阴沙蜥黄蝎。” 苏文士提示的话音,不止是对岳老大一个人所,周围的一干修士也都能听清。 要是苏文士的话没错,黄沙道人修炼的竟然是如此妖邪阴毒的沙漠道法,修士人群不由心中冷寒,后退一段距离。要不是洛阳湖会很热闹,眼前的对决精彩更不容错过,只怕胆的人早就飞离黄沙道人越远越好。 但人群有正义感的修士,无不用戒备与杀意的眼神紧盯着黄沙道人,以及黄沙道人手上如同恶魔般的沙蜥黄蝎巢穴,生怕发白山石当中的魔物飞扑出来,将自己噬咬个皮骨不剩。 早餐摊位周围的修士一退,除了与黄沙道人正面交锋的岳老大与苏文士。这段街上,还有峨眉剑派的肖幽晨,与傅千雪、泽牡丹三人,依旧不动如山,稳稳的坐在桌上,不过神色凝重多了。 面对眼前不识趣自认修为高明的三人,一招伤了岳老大的黄沙道人冷冷的笑着,也不催促,好似看到什么精彩的节目。 三人当中,傅千雪当先提剑而立,却见侧前方的岳老大稍稍包扎好右掌后,狮吼一声,头顶上方顿时冒出一个偌大的金黄狮头来。 黄金狮血喷大口一吼,吐出一柄一丈来长的狮身环首刀,刀柄通红透亮,泛着金红光芒。岳老大手臂一撑,紧握金黄狮环首刀,刀背挺直,金色的刀光一耀,六道金黄色的刀罡,如几道倾斜的镜面,交错割向前方风沙中的黄沙道人。 黄沙道人故技重施,发出发白山石中的沙蜥黄蝎群,沙蜥黄蝎群飞震毒尾,呜咽着呈流沙状急速朝岳老大与苏文士反扑而来。黄沙道人恨极苏文士知晓透露了自己的底细,对街面上诸多修士,再也呈现不出之前蛊惑妖邪人心的压制效果来,分扑出去的沙蜥黄蝎群,大半是冲着苏文士去的。 黄沙道人生长在西沙洲绝壁的大漠最深处,自然无法知晓苏文士曾经是抱月洲景朝的登科状元,只因年轻殿中对时言语无羁,冒犯了景朝皇帝,被刷到了二甲之首。苏文士不甘之下,落草无意中成了岳老大的座上宾。 不过苏文士确实是修学瀚海,博学杂列,不出门可知抱月洲天下事。追随岳老大出游后,更是见多识广,对西沙洲极西沙漠深地的敕沙道,道下的黑沙咏夜术法与夜鹰弯刀术,也是了然。 只不过今日,才与敕沙道真正碰面。更让苏文士想不道的是,刚遇上敕沙道的修士,便是这番危境。 在傅千雪的注视中,苏文士手中的折扇平铺在掌心中,手指一弹折扇中的竹骨,纷纷出去,转变成根根青碧峭拔的竹。 青竹中有晨雾露珠,幽凉一片。晨露中有飞鸟,青色的飞鸟,啁啾扑翅,上下欢鸣飞纵,一点也不惧飞扑来的沙蜥黄蝎群,逮着机会,青色的鸟喙一啄,就有一只沙蜥黄蝎被啄住吞入鸟腹。 在苏文士也有点不敢相信的眼光中,看似无解的沙蜥黄蝎群,对上了折扇中的青竹飞鸟,好似遇上了天敌。沙色背上的毒液与尖锐的蝎尾,对飞来纵去的青鸟全无作用,反被青竹飞鸟一点点的蚕食。 一边黄沙道人的注意力,都被刀罡成七扇镜面的岳老大给吸引了过去。 金黄刀光如镜,镜如刀光,平直,明亮。 黄沙道人布散出来的沙蜥黄蝎群,个个都是百里挑一,从最恶劣残酷的沙漠绝壁中挑选出来,再用自身的精血与道中的黑沙咏夜术法催发修炼。 不想沙蜥黄蝎群撞在岳老大旋转晃眼的镜面刀光锋面上时,竟被斩成数段。岳老大胸腹又一挺,肌肉条纹明显的腹部起伏着,发出几声沉闷噪人的狮吼,如一道扭曲镜面的声波,震得飞速绕在岳老大镜面刀罡左右的沙蜥黄蝎,纷纷被声波震晕坠落在地。 黄沙道人一阵心疼,黄色的脸面扭曲充盈如血,枯萎干瘦的左手,画绕着几道黄色的波纹。然后口中吐出一道黑烟来,黑烟与黄色沙线交缠在一起,变成一个飞梭形状的沙图案。飞梭迅速穿到黄沙道人脚下的地面,地面波动起伏,升起一层松软的沙。 令傅千雪惊愕的是,被岳老大狮吼镜刀音波震晕在地的沙蜥黄蝎,转瞬间在沙中活了过来,再次张牙舞爪飞了起来,若飞蛾扑火疯魔般投向黄沙道人面前,飞梭画成的黑沙咏夜术法鬼异图案中。 原来却是黄沙道人发现扑猎向苏文士的大部分沙蜥黄蝎群,几乎消耗殆尽,都被苏文士手上不起眼的青竹折扇,幻化出来的青鸟给了吃了干净。 但苏文士本身也不好瘦,脸色苍白如纸,握扇的手也抖个不停,明显就是自身的修为不足,又扛不住扇骨中青鸟猎食的本性,消耗过巨才导致这样。 看到此景,黄色道人心中又气又急,面前画着黑沙咏夜术法图案的沙梭一响,将剩余不多的沙蜥黄蝎,强力从苏文士与岳老大的镜面刀罡中招了回来,驱赶进了山石巢穴中。 随后将发白山石提在手上,一用力,山石下方开始滴落惨白渗人的白色溶液,念起道中黑沙咏夜术法,将几十滴白色溶液引入了面前的沙梭图案中心。 最后这个沙梭图案陡然黑光大亮,天地变色,沙尘呼啸,砂石飞卷,朝场上的傅千雪五人扑来。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49章 当出手 那是乌黑变色的仙人掌,掌上的黑刺激射,黑色聚成的仙人掌在黄沙道人黑沙咏夜术法的操控下,更似活泛过来。在空中扭曲的身,恶神鬼面伸出十几个黑色巨掌,从空中自上而下,向傅千雪五人压来。 风沙逼近,气息压人,傅千雪却不慌乱,眼神紧盯着黄沙道人手上发白山石下方滴落的白色溶液。傅千雪心中清晓,那些溶液都是黄沙道人曾经驱使沙蜥黄蝎,咬噬活人头骨提炼后的精华。 以黄沙道人手上发白山石的体积来看,也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被无情屠戮,尸骨无存。傅千雪不是悲天鸣地的大好人,却也心下难介。上辈平庸之极有心无力,现今难道再体验一次无奈的冷漠吗? 傅千雪心神顿时激荡起来,已顾不得与岳老大的恩怨,千漓灵剑剑尖朝前,无丹之境筑基大成的剑心苍莽。剑丸上的丹红、雪白两道剑韵,在傅千雪剑意指引之下,一条火红凤鸣作响的剑意,从丹田之内,顺着体内的经脉喷涌而出,由傅千雪宽厚的手掌,直达傅千雪左手上的千漓灵剑。 千漓灵剑在坚拔的剑意震荡中出鞘,大别于聚气境沉闷蓄力的阶段,转变为筑基境散发活力卓立生动的地步,千漓灵剑上的凤漓丹火奋以而出。 但傅千雪见到依然恼怒之极的黄沙道人,已先发一步朝傅千雪杀来,目标不只是傅千雪,而是在场的所有修士。 一团团黑沉沉的沙,从黄沙道人面前的黑沙咏夜沙梭图案中,蓬松激散而开,漫天乌沉沉的沙尘暴扬起。傅千雪一等修士的上空,转即灰蒙蒙一片,全都是沙尘的尘烟,视野不清。 俄而扬起沙尘的中心,升腾起一轮黑白相间的月亮,却又不是真正的明月,而是黄沙道人黑沙咏夜术法的阵法核心。 黄沙道人手中的一宝沙蜥黄蝎,一路东来,折损甚少。刚到东亭湖,欲在洛阳湖会上折压群雄,令抱月洲内的修士颜面扫地,不想初战,便在岳老大与苏文士的身上载了一个不大不的跟头,将得之修炼不易的沙蜥黄蝎损失大半。 黄沙道人却不知,苏文士手中的青竹折扇来头不凡。景朝皇帝当年,虽碍于苏文士正殿之上的狂悖无礼,将苏文士的状元资格改成了二甲之首,但也惜其良材,暗中赠了苏文士一件秘库中的仙宝,青鸟折扇。 黄沙道人头一次与苏文士交手,不清楚青鸟折扇的底细,才会这样。不止黄沙道人,就连苏文士自己,恐怕也不知道皇家仙宝青鸟折扇的强大。 青鸟折扇不一般的威力,灭了黄沙道人大半的沙蜥黄蝎,可也致使苏文士的修士空空,失去战力,只能站立一旁观战。 这边傅千雪凤漓丹火筑基境的剑意,已凝结在千漓灵剑的剑锋之上,火意燎原。 凤鸟不至,河图不出,我意剑横! 席卷至在场所有修士的昏暝狂沙倾盖而至,直教日月无光,虫鸣鬼啸,簌簌作响。傅千雪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却不时听见,有修士被沙蜥黄蝎偷袭发出受伤或惨死的痛呼声。 然后隐约见有一轮弯曲的刀光,一沉一明,在昏暗的沙漠术法中游走,割在人形物体上。接着又有熟悉的沙蜥黄蝎的飞行嗡叫,一拥而至,扑咬在弯曲刀光割去的地方,发出渗人啃噬人骨的吱咯声。 傅千雪再也按捺不住,奋勇当先,千漓灵剑剑火一鸣,发出秀艳的光芒。在傅千雪道藏术神识的指引下,剑气直取隐藏在昏暗风沙最深处的黄沙道人。 黄沙道人根本料不到,有人能在他的黑沙咏夜术法下,这么快锁定他的正确位置,顿时被攻了个措手不及。 面前的黑沙咏夜飞梭图案,被傅千雪的剑火剑气来去之间震散,散落成无序的沙。黄沙道人手中不多的沙蜥黄蝎,已经全都放了出去咬噬修士去了,慌乱之下,黑沙咏夜术法朝后面的骆驼背上一引,飞来一个黝黑的酒坛。 黄沙道人将保命的酒坛法器抱在胸前,酒坛法器也不知有何防御属性,将傅千雪攻向黄沙道人的剑火,如同水中旋涡一般,全都吸挡在酒坛乌黑的表面上。令傅千雪讶异的是,黄沙道人抱着的酒坛不知何种材质制成,竟不惧傅千雪略有成的剑火。 见傅千雪的剑气无作用,黑沙道人面带冷笑,枯干的左掌超前一推,枯涩令人窒息的黑沙术法再次涌来。 傅千雪不为所动,丹田内剑丸上丹红剑韵匀出一些,腾绕在千漓灵剑上,剑锋之上剑气大盛。千漓灵剑似乎有了一股天外的灵气,在剑脊之上来回游动,最后汇集成一个凤鸟展翅的红火图案。 傅千雪这股凤鸟剑气朝前一送,黄沙道人胸前的黑沙酒坛,仿佛要被炙烤的沸腾起来,变得通红刺眼。黄沙道人顿时觉得,怀中好像抱着一个温度极高的火炉,忍不住痛叫一声,赶忙扔下怀中的酒坛。 但黄沙道人的双手以及胸膛,已经被剑火燎热炙烤变得血红,肌肤上燎起大片的火泡,鲜血随着肉烤熟的味道,不住流淌。 黄沙道人厉叫一声,已顾不得别人,赶紧将在外扑咬修士的沙蜥黄蝎,全部收了回来先抵挡一阵。趁傅千雪暂时分心在沙蜥黄蝎上时,随手用布将双掌裹卷了几卷,然后双腿一错,遁入了地上的沙之下。 傅千雪找准了黄沙道人近身弱的缺陷,岂能容黄沙道人这般容易逃走。剑光一亮,凤漓丹火扫下一片烦人的沙蜥黄蝎,然后身形一跃,朝前纵去,紧跟着沙中的黄沙道人。 有白锦台穿山甲越在前,眼前黄沙道人所使的沙遁之术,简直不能看。 傅千雪飘行在沙尘上空,如鹰击长空,准备猎食着地面下的食物。一道道火烈的剑光,不停击穿在沙土之中,沙烟尘四溅而起,还有黄沙道人时不时的惨叫,飞血溅出,一路染至黄沙道人来时所骑的骆驼边。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50章 共同对敌 傅千雪祭起一式笼罩骆驼方圆十丈的天涯千雪,数以千计的锋锐剑气,从千漓灵剑剑尖汇集,然后猛然朝以探明确切位置的黄沙道人刺下。 剑火嘹亮,剑气正要击发在黄沙道人身上时,千发亮堂剑气的中心点,骤然出现一块十尺大的沙石磨盘,磨盘厚重结实,将傅千雪的剑火全部都挡御在外。 傅千雪停下渡水月身法,抬头望着眼前盘着巨大磨盘的黑色巨人。 重于千钧的磨盘,在黝黑巨人的熊灵巨掌中,被舞来挥去,轻飘飘的好不费力。有了黑沙巨人的盾挡,黄沙道人才得了空隙,狼狈不堪的从沙地下窜出,躲到磨盘巨人的背后,大口喘着气。 “黑沙,你来的正好,快用你的黑磨盘,把这讨厌的压扁了,磨成一摊肉泥,以解我心头之恨。” 黑磨盘巨汉,并没立刻答应黄沙道人的需求,而是对黄沙道人道:“师兄,师父你太过没用,让你立即回去领罚。” 黄沙道人脸色大变,比欠了别人十万贯钱还要难看,但也不敢向黑磨盘巨汉套问细节,闷声不吭的朝回走去。 傅千雪当然不会轻易允许作了恶杀了人的黄沙道人,如此容易回去,丹红的剑气再起,始终不离逃走的黄沙道人一尺。但这回有了身材高大肌肉峻黑的巨汉,黄沙道人的同门师弟黑沙道人的阻碍。 黑沙道人一转黑峻峻的沉重磨盘,用力朝傅千雪掷来。 本来像如此笨重的磨盘,是不可能伤得到傅千雪的。但那数吨重的黑磨盘,在巨汉黑沙道人的手中,仿若孩的玩具,被抡的飞起。一击傅千雪不中,伸手又将破空飞出的黑磨盘,又重新捞了回来,再次朝傅千雪击发过去。 黑磨盘被黑沙道人抡的,如同诗人的笔墨,黑点成影。 傅千雪发现自己的凤漓丹火,击在黑沙道人的黑磨盘上,力有不逮,只能将放出去的剑火收回来,然后凝成一堵火焰之墙,以剑意驱使,朝黑沙道人推了过去。 黑沙道人块头巨大,腿脚也不慢。见傅千雪的剑火之墙围堵过来,也不避让,将又变大一倍的黑磨盘挡在身前,如发怒的犀牛一般,冲破了火墙,朝傅千雪撞来。 但傅千雪根本不会让黑沙道人撞击到自己的机会,耀眼的剑火一暗又一亮,凤鸟型的剑火在剑意的驱使下,大力劈向黑沙道人的手腕关节。 黑沙道人的手腕被凤鸟剑火一撞,虽无伤残,冒着火烟的手腕还是一抖,登时脱力了,击发出去的黑磨盘,没了力道的控制,在空中旋转一圈后,在傅千雪的脚下砸出一个巨大的沙石坑。 傅千雪趁此良机,如夜中踏月,踩在黑沙道人的后背,手上丹红剑火,直取黑沙道人的黑峻如沙的脖。傅千雪以为这一剑,能彻底了结黑沙道人的性命。 不想,黑沙道人看似老实憨厚的面庞,露出一脸的诈笑。傅千雪刚觉不对,欲抽出千漓灵剑的剑身,手腕用力,可怎么也动不了。 傅千雪只见黑沙道人脖一扭,强行将傅千雪冒着丹红剑火的千漓灵剑夹在肩上。傅千雪不信邪,手上的气劲再次催发一层,可千漓灵剑还是纹丝不动。 黑沙道人黑峻的面容狞笑着,双手捧着的黑磨盘,突然拧成一柄厚重的弯刀,发出凄厉的夜鹰厉叫声,横生朝傅千雪腰部劈来,想要将傅千雪一劈为二。傅千雪心里虽是无奈,还是暂时松了剑柄,拧身在黑沙道人的背上连踢七脚,借力之下反弹开来,躲开黑沙道人夜鹰弯刀术的劈击。 傅千雪此时却瞧见黑沙道人脸上一愣,原来是泽牡丹在黄沙道人逃跑后,笼罩街面的黑沙咏夜沙暴散去,赶到了傅千雪的身边,绽放的牡丹丛,及时的锁住了黑沙道人的脚腕,令黑沙道人动弹不得。 傅千雪趁黑沙道人心神松懈的功夫,御气将千漓灵剑重现收回手中。 黑沙道人恼恨极了,挥起黑沙弯刀将绊住自己的牡丹丛,全部砍光,再次向傅千雪劈过来的时候,一片青蒙蒙的剑光抢先一步,直刺黑沙道人的胸膛弱穴。 一叶秀云,一个英挺的身姿,是峨眉剑派首席大弟肖幽晨的青云剑气。 青云剑气如同峨眉剑派的来源,在女柔婉的剑法中,增添了一种不输男儿的英姿飒爽,轻盈如燕。 傅千雪还是第一次瞧见峨眉剑派的剑术,尤其是肖幽晨的青云剑法,像是一片青雾中,带有一缕缕破晓而出的彩光,神秘松秀,毫无矫揉造作天花乱坠的多余。 一分青云,一分剑力,如浪涛般不绝拍打在黑沙道人厚实的胸膛。 黑沙道人有心反击,却被肖幽晨的青云剑雾连连击退。刚才用来对付傅千雪的黑磨盘弯刀,也被肖幽晨的青云剑雾锁缠住。 傅千雪神识透亮,细见之下,才发现肖幽晨的青云剑雾中心,是一柄佛尘。 十余招之后,傅千雪总算看明白了:肖幽晨对上黑沙道人,让其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精要在于一个“缠”字。让黑沙道人这个出自大漠绝壁逆火谷,不惧烈焰高外防的沙漠道术,无从发挥,被肖幽晨的峨眉剑术给制住,用佛尘剑散开的白丝缠住,擒拿在手中。 肖幽晨对佛尘剑中挣脱不开的黑沙道人道:“让你的师兄黄沙道人,赶紧将沙蜥黄蝎的解药交出来,不然一剑杀了你。” 那边峨眉剑派的女弟,在刚才黄沙道人疯狂的黑沙咏夜术法攻击下,虽无人死伤,但有几名修为不够的新进女弟,被沙蜥黄蝎给毒倒在地。 杨碗玉虽有峨眉剑派的上等解毒丹药,只能压制毒性一时,不能完全解除沙蜥黄蝎的沙毒。 但黑沙道人并不领情,拧着脖道:“两个贱娘们,有种就杀了我黑沙道人。不然我师尊早晚将你们峨眉剑派,一群女流之辈给灭了。” 肖幽晨俏脸含霜,劈头盖脸给了黑沙道人几个大耳光。“到底交不交解药?” 黑沙道人嘴角流血,兀自梗着脖死盯着肖幽晨。 肖幽晨不知那几个中毒的女弟能撑多久,对着不服气的黑沙道人又是一阵狂抽。无奈的是,黑沙道人摸准了肖幽晨的心思,只是冷笑着硬抗,一个字也不肯。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51章 沙漠巨蜥 “不若让好姐姐我来试试?”泽牡丹踩着美艳的牡丹花,飘飞到肖幽晨旁边。 “黑沙道人,我们神夕宫也有一些迷惑神志,锻炼人心的手段。听你自诩一身铁胆,不惧拷问,可要试试?” 黑沙道人哈哈一笑,得意非凡道:“臭娘们,你尽管来试,老若是皱下眉头,便认你为亲姑奶奶。” 黑沙道人意外的“强硬”,肖幽晨不知为何,也未加阻止。 泽牡丹翠玉般的手指,拈起一团彩色的牡丹花瓣,朝黑沙道人脸上涌去,将黑沙道人上半身全部裹在浓馨花香中,不能自拔。 不多一会儿,黑沙道人如喝醉酒一般摇摇晃晃,脸上的刚硬跋扈全然不见,露出笑呵呵的神情,随手脱下外披的皮裘,手舞足蹈起来。“解药……解药就在师兄的骆驼上,我这里也还有半瓶,给你……给你。”黑沙眼神涣散,笨拙的掏出一个紫亮的瓷瓶来,肖幽晨正欲接过紫药瓶,却被一柄枫红的剑柄扫翻。 肖幽晨气愤回首一看,却是傅千雪横插一杠,面对肖幽晨气恼快要杀人的眼神,与泽牡丹的不解,傅千雪淡淡道:“他在装蠢。” 傅千雪没理肖幽晨与泽牡丹作何反应,剑锋寒霜滴雪,一溜窜的冰锥在剑锋之上凝聚起,在傅千雪九枝雪剑意的驱使下,急剧朝计谋得逞,露出得意笑容的黑沙道人射去。 被蒙骗的肖幽晨与泽牡丹这才发现,黑沙道人已挣脱开佛尘与牡丹丛,脸上蠢呆的神情顿即不见了,掌中黑磨盘弯刀化为一道霸烈的黑色风暴,向泽牡丹和肖幽晨刮来。 若不是傅千雪留心反应快,识破了黑沙道人的诈术,用九枝雪剑意的冰锥雨,挡了黑沙道人的黑色弯刀风暴一阵,离黑沙道人极近的泽牡丹与肖幽晨,恐怕已被黑沙道人的夜鹰弯刀术给劈了。 即便如此,肖幽晨与泽牡丹也被黑沙道人的弯刀风暴边缘,给刮卷到,被黑沙聚成的弯刀给埋了。 不过黑沙道人也就技尽于此了,从沙堆中爬出的肖幽晨与泽牡丹,一起飞到了傅千雪的身边,三人联合出手,很快再次将黑沙道人给制服了。 但肖幽晨想到,若不是傅千雪及时提醒了一句,给中了毒的师妹们,服了黑沙道人紫瓶中的毒药,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肖幽晨气黑沙道人的鬼蜮伎俩,用佛尘剑将黑沙道人抽得全身都是佛尘白丝的血痕,若不是沙蜥黄蝎的解药还未到手,估计肖幽晨也留不得黑沙道人的性命。 就在肖幽晨押着死倔的黑沙道人往回走的时候,街道后方,黄沙道逃去的地方,一道铺天盖地的沙暴龙卷风陡然起啸,一个巨大的灰影,从沙暴龙卷风中心向傅千雪三人扑来,威势惊人。 “心,快躲开。”傅千雪大声惊呼道。 不想那二十多丈多高的灰影,来速极快。肖幽晨与泽牡丹只来得及回头探寻,已被灰影扫翻,在空中倒卷中飞了出去。被擒住的黑沙道人自然也就自由了,被那灰影卷着救了回去。然后灰影在沙尘风暴中忽隐忽现,再次朝傅千雪这边翻卷来。 到了近前,傅千雪才瞧清那灰影,是一条体型巨大的沙漠巨蜥。刚才扫翻泽牡丹与肖幽晨救回黑沙道人的,就是这条沙漠巨蜥的尾巴。见沙漠巨蜥的毒尾从几十丈高的空中卷劈下来,傅千雪心中警兆频现,下意识的祭起最强一招。 丹田乾坤盘中的绝顶剑术,“一剑定乾坤”从无尽的虚空中拉扯出来,不耀眼,却无比稳定精准的封在傅千雪身前。 刚扫清了泽牡丹与肖幽晨两人的沙漠巨蜥,又拖着毒尾以泰山压顶之势,朝傅千雪崩塌而来。傅千雪剑心恒定,心中寂静,控御着无上剑式与狂暴的大荒凶兽碰撞着。 剑尖最亮的地方,与大荒凶兽的尾巴末端交撞,一股无法言述的沉闷、恶心、暴虐气息,不断冲击着傅千雪的心神。傅千雪被这股强匹端横的风暴之力,生生给从高空砸翻在地。 及地之后,傅千雪仿佛能听到自己十几处的骨骼已断裂,全身经脉中的灵气无序乱窜,眼角发沉,不出来的胸闷。 傅千雪骈指为剑,在自己的眉心一点,神意的道藏术神识慧力,指引着深入血脉中的千古第一寺龙藏寺的禅佛之力,沸啸全身各处,再运转凤雪剑意一周天后,才发觉好受一些。 傅千雪拄剑勉力站起身来,面前的沙尘风暴上很多,已稍稍可以视物。傅千雪这才看清,露出完整本体的沙漠巨蜥,凶横程度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很多。 但傅千雪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剑式“一剑定乾坤”,在筑基境的修为中使来,似乎也给沙漠巨蜥造成了不少的伤害,将坑坑洼洼流血不断的毒尾巴给收了回去,隐在稀稀茫茫的沙雾中。 等沙尘雾几乎散清,傅千雪才见到,停歇的沙尘风暴中心,沙漠巨蜥的背上,坐着一个白须散乱的老者,以邪凛的目光俯视着傅千雪。 傅千雪笑了,笑的毫不在意,剑意冲横,与沙漠巨蜥的主人正面相对。 就在此刻,脚下突然传来一股极其强烈的震动,仿佛有一场极厉害的海啸飓风,吹袭了过来,将傅千雪脚下的巨大船集,震得上下左右晃动,好似随时要倒翻过来。 过了一会,震动才渐渐停歇了下来。 傅千雪正诧异的时候,侧面极静无波的湖面上,忽地炸裂开来,好像湖水快要煮开一样,冒出大片的水浪旋涡。然后水面朝上空膨胀十多丈,一条体型与船集上沙漠巨蜥不相上下的白条鱼,从湖水炸裂的浪流中游了出来,游动浮现在沙漠巨蜥的正面。 感受到同类狂野凶蛮的气息,沙漠巨蜥顿时暴躁不安起来,凶吼了几声,爪蹄不住的抓挖着地上的沙土。 白条鱼上有一男,身型高大,肩宽细腰,短袖紧衫,落拓不羁。“来人可是白条鱼船帮的范船主?”沙漠巨蜥背上的白须老者,突然开口问道。 范崇安回道:“不错,正是在下。谈谷主一别经年,也终于安分不住,舍得从绝壁逆火谷中出来了。” 。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52章 谈火魔 谈文火点头道:“洛阳湖会,乃是抱月洲不容错过的一场盛事,历届只有东亭湖与洛阳城参加。老夫听闻这届洛阳湖会,东亭湖的上游岚山书院,与下游的长莲剑派,也被相邀参与湖会之中。老夫心闻盛会之喜,不免冲动,带着几名不成器的弟东来游历,不邀而来,还请范船主不邀计较老夫的唐突。” 范崇文虽知谈文火与他的逆火谷、和所属的敕沙道,在西面的西沙洲声名狼藉,做下不少修真恶事,心中不喜,只是顾着礼节冷淡的回道:“谈谷主用心了。” “谈谷主若是以观赛的客人身份前来,本人定当以美酒相招待。但谈谷主一来东亭湖,变无故戕害我三大船帮中的五名帮众,还使另外的十数名帮众,中了逆火谷中沙蜥黄蝎之毒,至今未醒,痛苦难耐。这一笔债,我范崇文可得跟谈谷主仔细道道。” “只怕以范船主一个人的修为,不至于能耐我若何吧?” “真当如此吗?谈谷主?” 傅千雪身后又是一声湖水的响动。 傅千雪听见两长次巨舰鸣笛声,然后一艘挂着大红鱼旗帜的飞舟,从白条鱼出现的湖水涡流中,飞窜而出,飘飞到白条鱼大荒凶兽的旁边。 飞舟的前端站着十多个人,为首之人身材瘦,面相一般。可披着的火红披风,做工精细雅致,极其合身,给这人东亭湖火云船帮的帮主红鱼神,增添了几分不一般的风采。 飞舟之首,除了披着红披风的红鱼神之外,还有东亭湖三大船帮十三船会的一干首领,跟着红鱼神来到谈文火之前。 三大船帮十三船会的一干首领,冲着人数,就比孤身一人的谈文火有气势的多。 沙漠巨蜥背上的谈文火也不在意,高傲道:“我当是谁有这般高调的风头,原来是火云船帮的红鱼神,失敬失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东亭湖的当今湖主,是红鱼神阁下。” 红鱼神毫不退让道:“谈谷主话不必迂回绕着圈,想离间我们三大船帮之间的关系,那是不用作想了。至于湖主未到,只是因为有贵客来临,只能由我这等鄙薄之人,来接待谈谷主了。” 红鱼神看似贬低自己,也将谈文火贬了进来,让谈文火来势汹汹的派头降低了下去。 谈文火高傲的神情依然,不在意道:“哦,原来如此。看来这次的洛阳湖会果真不简单,有这么多的豪强修士来此。” 红鱼神道:“废话也不用多了,谈谷主一来,就无缘毒杀了我三大船帮中的帮众,谈谷主应该给个合理的解释才对。”红鱼神话音刚落,这时范崇安后面一个黑面银须的汉,持着一柄黑钢鱼叉,走到了众人的前头。 然后黑面汉一声喝令,从飞舟的船舱内走出十个十三船会中的精英帮众,两两一排,将谈文火逆火谷中的黑沙道人,下手杀害的五名三大船帮帮众的尸身抬了过来。其后,又缓慢走过来十几个被人搀扶着的,被黄沙道人沙蜥黄蝎毒到的帮众。 持黑刚鱼叉的汉,是十三船会中七大船使之一的杜十二。 杜十二一指面前三大船帮五名帮众,让人惨不忍睹四躯不整的尸身,与边上十多个神情萎靡中毒很深的帮众,对谈文火愤怒道:“这些湖上的兄弟,都是为船帮船会做事的好汉。没想到他们没沉在湖神手上,反而被一些奸猾之人害死,谈文火你今日必须给个理由,不然的话……” 谈文火没答话,倒是身后的黄沙道人,一横身窜上前去,指着杜船使道:“人就是爷我杀的,毒也是我下的,你能奈我何,更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师尊的不是。” “你。”杜船使怒目着嚣张的黄沙道人,刚要愤而出手教训下黄沙道人,不想先被一旁的范崇文拉住。 杜十二听范崇文低声道:“杜兄心些,逆火谷来者不善,先别冲动,就算是要动手,也得湖主来了再。”杜十二看范崇文眉头深皱,又知范崇文素来冷静谨慎,做事很着调,也就暂时按住立马杀了黄沙道人的冲动。 杜十二想要立即替无缘送命中毒的东亭湖帮众报仇的意图,虽然暂时被范崇文劝住了,但另一边火云船帮的帮主红鱼神,却没那好脾性了。红披风一展,飘红而上,直冲向黄沙道人。红鱼神身在空中,便有五道红彤彤的火焰刀浪,朝黄沙道人劈砍去。 黄沙道人不敢视,双手合月,黑沙咏夜术法使来,黑沉沉的沙尘暴当即从地上卷起,扑向红鱼神。 红鱼神将自己的身体裹进红披风之中,方向一点没变,径直朝前。红鱼神的红披风不知是何法宝,黄沙道人的黑沙咏夜术法剧烈击打在红披风上,一点效果也无。 黄沙道人大惊,但红鱼神发出的五道火焰刀浪,已击穿了黄沙道人黑沙咏夜术法的沙尘禁制,杀到了黄沙道人的面前。黄沙道人忙不迭翻身躲避,才逃过一劫。 但红鱼神第二次发出的七道火焰刀浪,封了过来,让黄沙道人根本没有回避的空间。 可红鱼神的七道火焰刀浪没击中黄沙道人,而是被两个五丈高的火焰傀儡,用火红发出硫磺刺鼻味道的身躯挡了下来。火焰刀浪遇上了逆火谷的火焰傀儡,也只是使火焰傀儡的石头身躯,晃动了几下,从身上掉落下数块冒着火焰的石头。 红鱼神的火焰刀浪威力,不抵谈文火召唤出来的火焰傀儡,火焰傀儡也没火焰刀浪的灵活,红鱼神对上谈文火,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局势就这样僵住了。 但是红鱼神不想这样,这几日,他已打听好消息。风不痕已打算在这次的洛阳湖会上,找机会正式辞去东亭湖湖主之位。 红鱼神有心要做湖主的位置,若是此刻能在三大船帮十三船会一众重要头目面前,替湖中死伤的兄弟,大大挫伤敕沙道逆火谷谷主谈文火的颜面,再争夺东亭湖湖主的职位,就会大大的有利。 想到这,红鱼神一撩披风,红披风上赤金色的红鱼符文一阵闪亮,好似活了过来。红鱼神踏着红披风,再次直冲向黄沙道人,到了黄沙道人的上空,红披风顿时落下一阵火焰雨,将手足无措的黄沙道人与沙漠巨蜥全部笼罩其中。 面对红鱼神的火焰雨冲击,刚才还傲嚣不可一世的黄沙道人,此刻根本无力抵挡,也无处可逃。 放完两个逆火谷火焰傀儡的谈文火,此刻终于再次出手,举起渐渐胀红的右掌,伸手往地下重重一拍,青黑色的烟尘大起,飞沙走石,沙尘地面凹下一个方圆几十丈的沙坑,凹坑的底部升起烈焰熔浆的味道。然后熔浆急剧膨胀爆炸开来,升啸起无数沾着惨绿色的石块,自下而上,与红鱼神的火焰雨争锋相对,猛烈碰撞。 不仅如此,谈文火从沙漠巨蜥的背上漂浮而起,另一只手掌猛然画出一道圆弧,弧圈收紧又发散,随后从圆弧中心,倾泻出一道灰色的沙尘暴,向红龙鱼倒卷而去。 傅千雪此刻突然听见奔啸而来的灰色沙尘暴中,还有悉悉索索、哗啦啦的怪声。然后傅千雪蓦然见到沙尘暴的边缘,飞扑爬出大片的沙漠毒虫,少也有数十万只,让人忍不住头皮发紧,腿脚沉重。 而直面谈文火正面进攻的红鱼神压力最大,不仅要应对无处不在的沙漠毒虫,和谈文火神出鬼没的橙红逆血爪,再加上沙漠巨蜥巨大身躯的野蛮撞击与皮糙肉厚的毒蜥尾甩击,红鱼神连连败退。 红鱼神好不容易挣了口气,为了活命,再也顾不得面,大声朝一旁的范崇文呼喝道:“老范,谈火魔已欺上门来了,还计较什么道义,赶紧来杀了这谈火魔,为湖中的帮众弟报仇。” 红鱼神刚呼叫完,白条鱼船帮的范崇文的出手速度,比傅千雪料想的还要快,骑乘着白条鱼巨鲸坐骑,卷带着东亭湖的水浪,冲击向谈文火的侧面。 白条鱼巨鲸张口一吐,喷出一道接一道的水浪,猛烈的拍打着谈文火的灰色火龙卷风暴。等谈文火与红鱼神两人身边的火海烈石,气浪温度低上一些,白条鱼巨鲸才一个冲跃向前,与沙漠巨蜥互相撞击扫打起来。 范崇文顾不上去看两只大荒凶兽恶斗的情况,飞纵一跃,从靴中抽出一柄龙泉短剑来,扑向谈文火的侧方。 及至谈文火近前,范崇文手上龙泉短剑的护手之上,双龙戏珠的铜纹蓦地湛亮活泛开来,水浪惊涛成剑,向谈文火刺去。 范崇文上前支援红鱼神,一直站在范崇文身边的杜十二,也提着黑钢鱼叉,跟着范崇文加入了战圈,与同样参战的黑沙道人,五人分为两边混战在一起,一时不分上下。 混战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范崇文三人虽略处于下风,但也没落败,没让敕沙道的谈文火与黑沙道人占到便宜。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53章 一时休战 但另一边的黄沙道人,却被红鱼神飞舟上的其余船帮众人,拥上围打不休,一直逼着让黄沙道人交出沙蜥黄蝎的解药来。 可黄沙道人被打了半死,也不肯拿出解药,他相信谈文火终究会取胜来解围,东亭湖帮众气的牙痒,也无可奈何。 随着谈文火慢慢显露其真正的修真实力时,红鱼神三人渐渐有点力不从心。正在此刻,远方湖面上又飞来一批人来,从傅千雪身边掠过,来到船集之上。 让傅千雪有点意外的是,人群之后突然飘落下一个人来,正是傅千雪的四师兄南酒。见傅千雪拄剑伤势不轻,南酒先惊后怒,对傅千雪关切问道:“师弟,你怎么受伤了,是何人伤的你?” 傅千雪凝思摇摇头道:“四师兄不用担心,我没事。” 南酒道:“师弟,现在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能那么快进阶到筑基境了。你修剑练气勤苦,又不惧挑战伤危,多与强手修士交手提高剑术,何来不强!单单在东亭湖,我忙于家族船队生意的这两日,师弟你就与人恶斗了两次,也伤了两次。在师门山上,师娘一直多加叮嘱,要我好好照顾好你,但四师兄我却……哎。” 傅千雪有伤在身,但瞧南酒的愁苦表情,似乎比傅千雪本身还要难过。可傅千雪的心中却觉得很温暖,四师兄嘴上在埋怨,却明白四师兄是为了他好,关心他。就算四师兄南酒再啰嗦,傅千雪也不会感觉厌烦。 南酒关心傅千雪伤势时,另一边的肖幽晨与泽牡丹,也一前一后走了过来。瞧两女的步态,并没在谈文火坐骑沙漠巨蜥的攻击下,受到什么大的伤害。 可让傅千雪猝不及防的是,之前一直与傅千雪言笑晏晏顾盼流兮的泽牡丹,一脸紧张,走到傅千雪边上,突然向傅千雪半跪着恭礼道:“是牡丹保护不力,让公受惊了。还劳烦公救下牡丹,承受了不少的伤情,请公责罚。” 泽牡丹这一反常的举动,大大出乎了傅千雪的意料,也惊呆了一边的肖幽晨,让肖幽晨不敢置信。她一向知道泽牡丹是神夕宫四大妖姬之首,脸蛋、身材、修为、职位,与她不相上下,看似是个曼柔醇厚女,其实内心深处都是对男人轻视的高傲之辈。 肖幽晨不明白泽牡丹为什么会对傅千雪,前后变化天差地别。 但傅千雪与肖幽晨,包括有点惊讶的南酒,都不明白的是。第一次偷偷下山离开神照峰,就不顾一切倾心委身于傅千雪的闻人绾绾,在神夕宫地位的特殊性。 闻人绾绾平常虽待四大妖姬如同姐妹,那也是一般情况下,若是涉及到闻人绾绾的私事,事无事。光是神夕宫的宫主谢烟幕,大总管紫竹手蓝火,苍梧山庄的剑圣夫妇,这四人对闻人绾绾的关怀存眷,就非同一般,让神夕宫内知晓闻人绾绾私人感情的上层头头们,无不敢视从未谋面的傅千雪。 神夕宫的帮众都知道,他们的少宫主闻人绾绾是个秀婉的才情女人,也是个感情坚强的奇女。 所以亲眼见到傅千雪为她避敌,害的傅千雪受伤的泽牡丹,才心下不安愧疚,对闻人绾绾的眼光也有点佩服了。泽牡丹神情不复昨日那番似近非近,亲昵而不依偎的柔媚情态,多了些郑重。 但傅千雪哪能让泽牡丹这等丰美女人,在南酒四师兄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其他东亭湖帮众面前,朝自己下拜温馨服侍。 傅千雪将有点拘谨的泽牡丹扶起,旁边的肖幽晨也道:“多谢傅公相告提醒救助,这个情,幽晨不敢相忘。” 肖幽晨想到若是自己被心怀鬼胎的黑沙道人欺骗,错把毒药当成沙蜥黄蝎的解药,给几名中毒的峨眉剑派女弟服下,害得她们在自己的眼前惨死,心下一阵冷颤。 “肖姑娘客气,我也是心中存疑,才多了点猜疑,不敢相信黑沙道人会有所好心。”肖幽晨以为傅千雪的是客气话,却不知傅千雪也是被仙鹤白玉提醒,才有先前提醒肖幽晨的一幕。 白玉的战斗力虽然弱鸡了点,贪吃恶劳,对于傅千雪要求的载人飞行,也是爱理不理的。可白玉在傅千雪遇到危险时,还是很能担当的,尤其是在辨别毒药毒物方面,可谓是非常警觉。 其嗅觉之敏锐,更像是个毒舌的美食评论家,而不是一只雪鹤。 等泽牡丹替代南酒,扶过剑意凌弱的傅千雪的时候。那边逆火谷与东亭湖五人之间的争斗,终于告了一个段落,实因与南酒同来的一批人,来头不。让一直压制自己修为术法的谈文火,也不敢视起来 罢手的谈文火心想:东亭湖湖底的古仙人洞府,其中的飞仙岭之玄秘,也非三两日之功可以探知,洛阳湖会后面有的是时间机会,让洛阳湖会上的抱月洲修士,亲眼看看敕沙道沙漠术法的厉害之处。 通过范崇文、红鱼神、谈文火几人的谈话,靠近边上的傅千雪,终于见到了当今东亭湖的湖主,一位鹤发白首的老者,踩着一叶荷莲,手持一柄青铜宝剑,很有仙人风范的风不痕。 除此以外,跟随风不痕同来的,还有寒烟亭的阳定侯,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分流峰的琅嬛娘娘,长莲剑派的于视刀,一气箫剑阁最后一位副阁主韩祎,也是一气箫剑阁当今老阁主的堂妹。 更还有别尘庵的庵主,尘定师太的师姐尘宁师太,一位不输一般修真门派掌门的僧尼,就连一向漫不经心,依旧带有市井粗俗的于视刀,在尘宁师太的身边也端正了几分。 但所有来人当中,来头最大,且让谈文火也颇为忌惮的,便是走在最前方的一位耆宿老者,洛阳城曾经的老城主唐老王。封爵一等,食邑万户,是洛阳城所属天唐国唐源帝的亲叔叔,也将天唐国唐源帝的孙唐宣帝,亲手扶上皇帝宝座,待唐宣帝成年掌权之后,急流勇退,执掌了洛阳城五十年。 现在唐老王爷虽不大管洛阳古城的俗事,处于半隐居中,但唐老王爷的名头,在抱月洲中依旧很响亮。 唐老王爷能有今日的风头,不仅因为他的高风亮节,不拘世俗高位权栈,更因为唐老王爷也是一代文学大豪,不仅博学瀚海,且于礼、乐、射、御、书、数六艺皆有很高的造诣。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54章 夜半码头 传闻当中,唐老王爷从书中入道,已练成正统的浩然正气,鬼魅不近。 只不过唐老王爷一向很少见人,德高望重,极少有修士见过唐老王爷的身手。这次不知为何,唐老王爷竟然少见的出山了,还带着十岁的亲孙女,来到东亭湖来参见此次的洛阳湖会。 傅千雪近观唐老王爷,只觉得唐老王爷慈眉善目,目光幽深厚醇,但与唐老王爷目光相视的谈文火,却感到极大的压力。到了谈文火这般境界,自然能唐老王爷身上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也是唐老王爷让人看不透的原因。 只见唐老王爷微微一笑道:“谈谷主终年修火于逆火谷,不想今日,能有幸在此见到。” 谈文火道:“唐老王爷还是一如十七年前康健,变化不多,老当益壮。没料到一经数十年,孩都这番大了。” 唐老王爷笑容安详的拉着身边秀丽空灵的孙女,红光满面,不胜自信道:“是啊,谈谷主来者是客,唐某也算洛阳湖会的半个主人,谈谷主还要那么讲究,要继续恶斗下去了吗?” 但一边的尘宁师太,虽碍于唐老王爷不一般的身份,还是听不过唐老王爷在那弯弯绕绕,直接上前对谈文火不客气道:“谈火魔,废话不必多。你徒儿在泸州毒到了我徒儿,识趣的,就赶紧将沙蜥黄蝎的解药交出来,别来糊弄别人的那一套。老尼是方外之人,只念经礼佛,可不会给你留面。” “尘宁师太,本谷主一向敬重,岂能不遵。” 傅千雪倒没想到别尘庵的尘宁师太,脾气会这么冲这么直接,怪不得会取尘宁这个法号。不过尘宁师太的话虽冲,到也给谈文火一个台阶,将沙蜥黄蝎的解药交出来。 若是在场的其他修士提出这样的要求,谈文火是万万不会轻易允许的。 别尘庵是不落世俗的修真圣地,谈文火对其略有敬畏,也很敬佩别尘庵当今庵主尘定师太,这名曾经是天唐国国主最喜爱的郡主。 尘宁师太开口,谈文火当下从黄沙道人那里,一并取了好几瓶沙蜥黄蝎的解药,扔给了尘宁师太,也同时了解毒的方法。 按道理来,谈文火给尘宁师太一瓶解药是绰绰有余的,但谈文火有心化解今日的尴尬之围,连同其他门派中毒帮众的那份,借尘宁师太的手,来分给包括中毒的东亭湖船帮弟与峨眉剑派的女弟。这一点,包含尘宁师太的所有人都明白。 虽因为参加洛阳湖会的几名重要门派掌门的到来,逼迫敕沙道的谈文火临时束手。但东亭湖的湖主风不痕和三大船帮的帮众都清楚,谈火魔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后几日的洛阳湖会,必定还会有一番波折。 何况还有那么多对湖底古仙人洞府飞仙岭之玄秘,虎视眈眈的豪强雄杰。 既然群雄罢手,一时打不起来。傅千雪也就在四师兄的规劝下,回去调养伤势了。晚上,忙完宗族船队事务的南酒,要带傅千雪去一个特别的地方,见一个特殊的人。 当日下午,不知是碍于傅千雪的伤势,还是心中愧疚,泽牡丹对傅千雪的态度严谨了很多,令傅千雪打不适应。 好在吃完傅千雪所做的美味晚饭后,泽牡丹又恢复往日的本性,变成那个带刺的牡丹,一个锋芒与丰媚同存的御姐。吃喝好之后,泽牡丹在傅千雪房间的外厢,为傅千雪疗伤静修护持。 恰逢半夜时分,傅千雪从运转圆融的凤雪剑意中醒来,伤势康复,如约带着泽牡丹去了一处昏暗无人的码头。 码头边上,南酒与顾管家在一艘船上喝酒相候。等傅千雪与泽牡丹进了船舱,顾管家一个人走到船尾,撑船倒行离开码头,驶进深黑的夜色中。 一路上傅千雪没有多问,他相信南酒定早有决定,不会害他。 顾管家撑着船在安静的湖面上悠悠荡荡,一炷香多一点的时间后,船进入了一个曲折狭窄的水道,水巷门口,有一艘挂着孤灯的渔船停靠在边上。见傅千雪这艘船来了,水巷门口那艘渔船孤灯之后,突然从阴影中站起一个人影,打着灯光,忽明忽暗的闪了几下in hà,顾管家这边也如约打着in hà灯。 这时水巷里面又划来一艘渔船,将傅千雪四人接了上去,然后水巷门口的那名船夫,也将水巷口的两艘船一起拉走了。 傅千雪所上的船,里面有两名面色凝重的船家汉,水上水下功夫精熟,对这曲绕的水道也极为熟识,无一丝月色的黑茫茫水面上,依然撑行的极为快捷平稳。 如此过了半柱香的功夫,船靠上一个门口挂着两盏灯笼的水宅,一个建在河畔,大半屋又悬在湖水上的大宅。 船上的两名精利汉,如刚才那般,提着灯笼朝着水宅大门的方向对着in hà。随后水宅侧面升起一道水门来,将傅千雪这艘船放了进去。 进了水宅又绕过了三个院落,南酒才领着傅千雪下了船。上了岸后,顾管家先行一步,与水宅中一名头领模样的汉,一起走进了旁边的偏院,另一个提着灯笼的女侍,则领着傅千雪三人沿着蜿蜒的水上廊桥,走进了一间暖和干燥的正房。 珠帘一响,又走出一个面目哀思的妇人,将女侍打发走后,才向最前方的南酒点头敛衽一礼,让南酒与傅千雪进了内房,却没让后面的泽牡丹跟进。 泽牡丹倒也知礼没计较,知今晚事关重大,也就不强求,在哀愁妇人的引领下走入了另一间房。 而傅千雪与南酒走入了妇人所在的房间,便闻到一股淡淡的丹药香,而且是治疗内伤的丹药。虽有上乘的檀香压制,可傅千雪神识敏锐又在千草谷呆过一段时间,对此自不会有错。 靠近之后,傅千雪返现灯光暗沉的房间内只有一个人,一个卧在床上的汉,面目苍白,双眼髋骨深陷,正在闭目养神。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55章 并刀船会 南酒走上床前,那重病在卧的汉才睁开眼,精光一现后,又很快黯淡了下去。“南兄,你来了。” 南酒紧握着病重汉的双手眷注道:“是兄弟我来晚了。” “不晚,不晚……” 南酒与病重汉声低谈的时候,傅千雪观察到房间左侧的墙壁上,挂满了各式的ing dā。仪刀、障刀、横刀、陌刀、苗刀、朴刀、直刀、飞刀,不一而足。更还有历史悠久的大夏龙雀、青龙偃月刀、赤红如血的昆吾刀,总之傅千雪能想到的所有刀类,这里都有。 傅千雪虽为剑修,见到这些不凡ing dā,还是心潮澎湃热烈。只可惜墙壁上一柄剑器也无,让傅千雪稍稍有些遗憾。 欣赏完左侧墙壁上的ing dā,傅千雪右转一看,右侧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尺寸的字帖。有单字、诗句、名言、道义,也有篆书、楷书、隶书、行书,行之种种。 傅千雪对于书画不精通,但每一种艺术种类,到达了一种极高的境界,就是普通的人,也能感受其中不言而述的魅力、气魄、修真的灵力。 更或许包含有一种剑中的真理。 傅千雪经过千古第一寺龙藏寺禅意与凤雪剑意的熏陶,对此特别有感触。一时竟然以天行的剑意之心,沉浸在书帖之中,感受其中的字中之剑道,直到南酒的一声呼唤,才将傅千雪的心神惊醒了过来。 南酒将傅千雪带到病重汉的床边,傅千雪近距离见到了床上的汉,东亭湖十三船会并刀船会的船首言堪,曾经一名铁骨铮铮的汉,却因大半年之前的一次押送货船之行,被人夜中偷袭而重伤,至今不能下床,卧床到现在。不过言堪病弱身躯中,深藏的精光意志,倒是让傅千雪不敢瞧。 傅千雪只听言堪轻微道:“这位兄弟,想必就是南兄口中的师弟了,一个可担大任的青年英才。” “言船首过奖了。”傅千雪道。 “傅兄弟,你我虽第一次见面,但你是南兄亲自引荐的人,又是南酒兄弟的师弟,今后也就是言某的生死兄弟,更是并刀船会的第二十七代船首。” “并刀船会的船首?这为何是我……”傅千雪惊讶极了,望向一边早就明白的南酒。“四师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南酒道:“师弟,你若是信我,就先担下并刀船会船首的位置。”南酒面容沉肃,不似是开玩笑。 “好,我答应就是。”傅千雪也很干脆。 南酒道:“师门之中,大师姐和五师姐她们几个女,根本不会适应东亭湖水上汉的生活方式,四师兄我也不可能让她们来受水上的这份罪。而其他的师兄弟,也各有职司家业,无法脱开身。目前来,唯有师弟你,最适合并刀船会新船首的身份。” 南酒低头一叹气道:“也是因为师弟下山一年多,经历的几番波折艰苦,苦尽甘来进阶到了筑基境,在前几日房间内的夜谈,一下提醒了我,想起了师弟上师门前的出生。” 前身的出生,傅千雪心思念动。 虽经历过炉山一役后,傅千雪前身的意念已消散沉寂,但此刻竟然又有些无言的微动。南酒四师兄话里的意思,前身六岁那年火雪中的可怕记忆,村血火的制造者,似乎有了新的线索。 南酒语调深沉道:“师弟你有所不知,你六岁那年,在火焰风雪中被二师姐救走,如今已灰飞烟灭的地方,叫千峰村。而恰巧的是,言堪兄并刀船会出事的那夜,也在与千峰村同一条山脉的千峰山,传当中整整有一千个山头峰顶的山脉。下面的事,言堪兄比我更清楚,就由他来吧。” 傅千雪关心道:“言船首伤病缠身,可否能坚持?” 言堪没辩解,而是自己挣扎着坐了起来,躺靠在床头的靠垫上,道:“多谢傅兄弟的关心,言堪虽不能下地行走,可和朋友聊聊天话还是可以的。” 言堪的神情陷入了回忆中,道:“这件事,还是要从年前的那趟货船押运起,那趟船运,是由我们并刀船会自己的码头所起航,押送着一批粗盐、布匹和湖中的草料,运往飞马牧场。” 听到飞马牧场,傅千雪心思一动,不由插言道:“言船首,你们当时是转经舟山口,再去的飞马牧场?” “咦?傅兄弟你也清楚,莫非你从前曾往来过这条水道吗?”言堪压抑道。 傅千雪回想黑坊一行中,一气箫剑阁副帮主郭边临无意中的话,从时间、地点上,一气箫剑阁另外一名副帮主贺灯,很有这个嫌疑。但一气箫剑阁与东亭湖之间素无葛,往来没听有什么大的恩怨,按道理来,应该不会牵扯在一起才对,何况又是没有丝毫证据的猜想。 想到这,傅千雪面色不显道:“没有什么,一时想到别的地方,请言船首继续。” 言堪接着道:“前半程水道都很平静,与往常没什么两样。及至千峰山层峦叠嶂、峭拔险峻的山涧,夜中时分,千峰山两岸峰顶,突然冒出忽上忽下的云火,烟雾迷离,像是两个法力高强的修士,在隔着丘壑深邃的山涧进行术法对决。 言某自知并刀船会的实力,与三大船帮都有很大的差距,何况整个东亭湖比起抱月洲正东、正北、正南三个方向的修真门派,都差上不止一个台阶。那个时候我们船队连赶了两日的水路,累极了,也不敢停歇下,连夜驶出了千峰山。将近五更天的时分,船队终于压不住连日的疲惫,停船靠岸,船队的水手也纷纷躺下入睡,连本该值守的人也熬不住了。 那时又刚好大雨连绵,我想这种时候,又是雨天,离下一个渡口舟山也不远,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我便放松了心神,沉沉睡去。却不想……” 到这,言堪面显悲愤悔恨,双拳紧握,面色纠结复杂无比。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56章 沉重的玉印 言堪深吁了一口气,才继续道:“就在我沉睡不到一个时辰的时候,做了一个很离奇的噩梦,梦见自己一个在海上划船漂泊,看不到陆地,看不到海岛,连一个人一只鸟都见不到,我害怕孤单极了,张口大吼一声,却引来了一只深海巨兽,将自己连人带船都卷进深海中。 我惊惧之下猛然惊醒了过来,却见到船队之上,已潜伏上来十多个蒙面黑衣人,个个修为不弱。我醒的时候,船队上的一百多个人手,已有半的兄弟,被人在熟睡中抹了脖。我当时大汗淋漓,悲怒之中不顾直奔向我围杀来的三名蒙面人,猛的扯响了船队鸣笛示警的船号,又将东亭湖都知道的求援in hà发射出去。 剩余将近还有一半的兄弟,虽然被我叫醒了,却也无能为力,不敌偷袭而来的蒙面人。我当时就被来人的领头,一个矮胖的老者,在肩背之上划拉一道极深的伤口,其他部位的刀剑伤痕就不提了,脸上这道从眉梢到右脸颊的刀疤,也是当时留下来的。那种紧急的情况下,言某与手下剩余的兄弟,虽拼死反抗,最后还是输的惨目忍睹。 到了最后,连带我自己,只有五个人苟活了下来。若不是当日天就要亮了,对方又顾忌着会泄露修为法术,只用刀剑,恐怕我们并刀船会的船队,一个人也活不下来。到今日,言某残废不能下床,病痛缠身,但至少活着。其余的四位兄弟,这半年来,又死了一个,疯了一个,剩余的两个也就比言某稍好些。” “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我们并刀船会精锐尽失,在十三船会当中实力直线下降。言某几次有心想推掉这船首之位,让有实力有才能的兄弟上位,但奈何,手下的兄弟一个个肝胆相照,竭力劝阻,不让我下位,还怕我想不开,派了几个兄弟整天照看我,让言某这个废物,厚颜做了个船首大半年。如今正值洛阳湖会,南兄也来了,言某才愧心让南酒兄弟费心劳力,找一位能担当并刀船会船首的好男儿。” 听言堪一口气完,南酒一声慨叹,道:“也是我知道的太迟了。若是我能早点得知消息,你还有恢复原来修为的可能,但拖沓到现在,能下床行走已是大幸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那半年正值南兄你大婚之喜,春风一度的良日,言某怎么忍心拖带你,让你操劳顾虑。” “言堪你错了,大错特错,若是你把我当成了兄弟,就不该这些狗屁灶的糊话。枉我把你当兄弟看待,你却这样自私,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会高兴,应该承你的情吗?你错了,错了……”傅千雪还是第一次见到学识有礼的四师兄,如此不顾仪态的咆哮大叫。 面对南酒的指责,言堪脸色有自责、悔恨、感动,没半点抱怨反驳。 言堪没回应,倒是将侧厢房中的泽牡丹与言堪的夫人吸引了过来,却没推门而入。 泽牡丹站在门口叩门问道:“公,你没事吧?” 傅千雪靠近门口应道:“没事,你放心吧。” 再回身的时候,言堪已噗通一声摔在床下,手上捧着一个莹润的玉印,上刻隽有十三柄钢刀组成的图案。这个钢刀图案的玉印,正是并刀船会的船首之印。 “请傅兄弟辛劳,接下并刀船会的船首位置。” 言堪这番出人意表的举动,床边的南酒也未劝阻,而是任由双脚空空的言堪,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将代表并刀船会的玉印交给傅千雪,可谓是既让人心酸又是痛惜。 傅千雪怎么忍心让言堪这样的铁骨汉,在地上对自己行如此大礼,傅千雪大步走到床边,欲强行将言堪扶回床上。 可言堪钢爪般的双手紧箍着傅千雪的手腕,往傅千雪的手心塞着并刀船会玉印不放。“傅兄弟若是不收并刀船会的玉印,就是瞧不起言某这个废人。”傅千雪有些迷惘,看南酒脸上的神情,好似早就与言堪商议好了。 拗不过言堪的情义,傅千雪只好收下并刀船会的玉印,言堪这才脸色一松,重新回到床上。 傅千雪收好并刀船会的船首玉印时,心情既沉重又压抑,又听南酒道:“言兄,既然师弟已了却你的心愿,东亭湖上那桩旧事也该提提了。” 难道除了这玉印,还有别的事情?傅千雪有点不解。 言堪脸色轻松了点,但神情的悲郁依旧不退。“傅兄弟与南兄,应该有所听,我们湖主风不痕欲在本届的洛阳湖会上,提前几个月辞去东亭湖湖主之职。” “这是真的?”傅千雪问道。 言堪点头道:“确实如此,据风湖主私下里提到,他修真冲关在即,等这届洛阳湖会结束之后,将手头上的全部湖中事务转交完毕后,就打算闭关专心修炼。” 傅千雪道:“言兄,容我冒昧多问一句,东亭湖的湖底是否真的有古仙人洞府?” “是的,确实有的。其实从我坐上并刀船会船首之前,从上一代船首那里已经听了。不过三大船帮十三船会局限于东亭湖,外拓不出去,就算找出了湖底古仙人洞府中的上古仙宝,也无法将水中的势力,扩展到别的湖海和陆地上,只会徒惹有心贪婪之人给掠夺了去,例如我们三大船帮十三合在一起,也无法抗拒的霸道连横九连环峰。 本来这个秘密,一直被上几代的东亭湖湖主严防死守,只有三大船帮十三船会各自的帮主知情,这么多年来,也没外传出一点风声。奈何天意弄人的是,近些时期,让东亭湖内三大船帮十三船会以外的几名渔夫,给误打误撞闯进了湖底古仙人洞府的外府,也将古仙人洞府存在的秘密给泄露了出去。所以此届洛阳湖会,才会引得抱月洲,甚至其它外洲的三教九流修士,混着不同的心思,想来洛阳湖会捞点意外的好处。” 傅千雪道:“那言兄这么急将并刀船会的船首职位传让给我,与古仙人洞府有何干系?” “师弟,至于这个理由,我来解释吧。”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57章 奕刀堂往事 南酒接过神情激动言堪的话题,道:“今日言堪兄,将并刀船会船首传让给师弟的事,一时半会不会外传出去,只等洛阳湖会上的关键时刻,于抱月洲内外众多修士的面前,亲自以最严谨的仪式传位于你。 这么做的原因,一来是为了迷惑东亭湖内的一些人,二来是因为长莲剑派的于视刀。自言堪兄受了重创以来,私下里一直在派人明察àn fǎng,虽不能确认千峰山舟山口,偷袭并刀船会蒙面人的身份。但于视刀在这件事上,有不可推脱的关联。” “长莲剑派的于视刀?”傅千雪疑道。 言堪咪了咪神又道:“傅兄弟你不清楚于视刀的为人,与长莲剑派崛起的过程,才会这样的怀疑。长莲剑派初建时微不足道,只是一个很的修真门派,这样的架势,在修真界中比比皆是,不知凡几。 不过于视刀这个人笑里áng dā、阴险毒辣,极富心计。设计周围一圈的修真门派山头,让他们自相残杀,于视刀再坐拥渔翁之利,统一了长莲山的一切势力。等长莲剑派整合好之后,于视刀并不满足,又盯上了方圆方圆千里实力最强的奕刀堂。 于视刀布置好偶遇的情节,一番花言巧语后,结识了奕刀堂堂主的女儿,一年之后,于视刀就成为了奕刀堂的女婿。在奕刀堂立足之后,于视刀一直在暗中一点点往奕刀堂各地分堂,渗透长莲剑派的心腹,另一方面使计,让奕刀堂堂主秋一刀的三个儿,与奕刀堂的核心弟不和,常常大大出手。为此奕刀堂总堂的防守,也不再完善稳固,让于视刀有机会插足了进来。” “在一次秋一刀在密室修炼刀罡的好时机,生性狡诈的于视刀从秋一刀的女儿那里,花言巧语骗到了密室的钥匙。给有夫之妇的秋一刀大女儿下了弥合散,将其带到秋一刀修炼刀罡密室的外间,又将秋一刀最喜爱最具修真天赋的真传大弟,诓骗到密室,让他与衣衫不整的秋一刀大女儿,同时出现在秋一刀面前,让秋一刀误认为两人有苟且之情。秋一刀因为愤恨羞怒而导致心神不稳,灵气乱流,致使一身刀罡修为废去大半。 此时被揭穿后,秋一刀的大女儿因为羞愧,在奕刀堂众rén iàn前抬不起头,当夜为表清白而在房中自杀,而秋三刀的大弟也在第二日含愤出走。为了这件不清的事,奕刀堂秋一刀两股最亲近的力量,互相敌视,在奕刀堂中埋下了分裂仇恨的种。 三日之后的夜里,早就布置好人手的于视刀,在觅得时机后,一举发动了对奕刀堂的覆灭之战。那一夜,上至奕刀堂的堂主秋一刀,下到秋一刀的亲生女,奕刀堂所有的内堂弟,全部给于视刀的长莲剑派给屠戮了干净,奕刀堂总堂的大火,也烧了三天三夜。 二个月之后,于视刀就将奕刀堂的刀罡修法、奕刀之术全部掌控,又传教给门下弟一部分,使长莲剑派的实力大进。因为于视刀心性狡狯,却极重颜面声望,不想被抱月洲的修士,知道他所做的丑事。所以吞并完奕刀堂后,于视刀强行讲奕刀堂的外堂弟,并入长莲剑派,又令奕刀堂外堂弟改修剑道,修学长莲剑派的剑法,绞杀了不听其号令的人。多年之后,这场长莲剑派对奕刀堂的血杀吞并的真相,也就没多少人知道了。” 一股气完的言堪,不出的寂寥感慨,眼神茫然。 傅千雪没有什么好的安慰之言。对于追求修真大道的过程中,将会遇到的种种残酷、冷漠、无情,傅千雪早就深有体会,体会的很深刻。 言堪完后,也没有让傅千雪与南酒宽慰的意思,实在是因为,类似长莲剑派对奕刀堂的吞灭,在弱肉强食的修真中,太过常见了。 想到这里,傅千雪突然对神情落寞的言堪的身份来历,起了疑心。思及房间左侧墙壁上,挂满的各类ing dā灵器,大多不像言堪能够收集到的。 莫非言堪与曾经的奕刀堂,有着什么密不可分的关联? 面对傅千雪怀疑的眼神,言堪却先一步解释道:“不错,我就是奕刀堂的内堂弟,至少曾经是。不过我入门较晚,进入奕刀堂的内堂也没几日,当时的于视刀根本没理会到我身上,才能让我逃离奕刀堂的那夜,趁着大火的混乱,有机会将奕刀堂封刀堂中的所有宝刀,一并带了出来,挂在这里,以作缅怀。 而右侧墙壁上的字帖,正如傅兄弟所见,乃是在下的俗笔,是为了掩饰好昔日奕刀堂内堂弟的身份,逼不得已放弃刀客的名头,将奕刀堂刀罡之意,融入了笔下,才写出这些字帖来,也能减少一些不能掌刀的遗憾。不过傅兄弟真是目力过人,一眼便能瞧出字帖中的刀意,让我好生佩服。” 修炼了半生的刀罡修为,如今却弃之不用,言堪这么做,定有他的苦楚。毕竟奕刀堂的旧事已过了很多年,于视刀也不再是当初没什么人知道的普通修士,而是成了一方中shàng én派长莲剑派的掌门,受人瞩目,做事也不会再肆无忌惮。 于是傅千雪问道:“言兄千般遮掩自己奕刀堂的身份,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吧。” “是的,除开已经出走不知去处的奕刀堂大师兄。在当年于视刀血屠奕刀堂的一夜中,还有秋一刀最儿的一名有身孕的妾侍流落在外,而言某也是近些天才探清,那名妾侍已生下一一女,也辗转来到了东亭湖。若不是傅兄弟因缘际会,言某只怕要铸成大错,对不起奕刀堂各位死去的好兄弟好姐妹。” 傅千雪有点不敢置信道:“难道那名妾侍生下的一一女,就是沫儿丫头的弟弟èi èi,也就是奕刀堂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唯一血亲?” 言某目光炯炯,神情泛出之前不一样的神采光芒来。“正是如此。就算这样,言某也对不住她们母三人,还平番让一个孤弱女,跟了一个嗜酒好赌的废物男人,受尽了冷言风语,吃了各种苦楚,而早早的去了,留下一对女无人照应。一切都是言某的无能过错,愧对了奕刀堂老堂主的栽培。”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58章 洛阳湖会 道此处,失去一双腿被病痛折磨的言堪,一个铮铮傲骨的男,此时却因为内疚而留下了泪水,让傅千雪感怀唏嘘不已,也不知该如何劝慰。 傅千雪至此已大概明白四师兄带上自己,来见言堪的另外一番原因了。一是为了接掌并刀船会,查清去年在舟山口偷袭并刀船会的蒙面人的身份;二是在后几日的洛阳湖会上,当着抱月洲天下豪杰修士的面,挫一挫于视刀的颜面。 于是傅千雪问道:“言兄的意思,是让我在洛阳湖会上,找机会亲自击败于视刀吗?” 南酒道:“那倒不是,师弟勿用那么着急。于视刀毕竟成名已久,又城府深沉,不是那么易于对付的。师弟虽修为进展极快,但要做到亲自下场击败于视刀这点,还是很难的。在洛阳湖会上,来自抱月洲各地的强力修士不少,而为了争夺湖底古仙人洞府,各家掌门长老,届时恐怕也会放下以往不成文的规矩,抛开面亲自动手争上一争,搏上一搏。那时等于视刀上场,师弟只需在于视刀苦战之后,再上场杀杀于视刀的威风,暂时替言堪兄出口气就好,不比顾及一时的输赢,保重自己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南酒话里的意思,是真心为了傅千雪的好。但傅千雪却心想:自己真会这般,与别人车轮战于视刀吗? 凤雪剑意虽讲究攻守兼备,道法自然,苍秀浑圆。 若是按照四师兄所的做,真的会合乎自己的剑心剑意吗?也岂不是辜负了师父的绝学左手衍气剑,与通天的剑书第五。 傅千雪彭烈的剑意在丹田之中轰鸣作响,灵气纵横激荡着傅千雪的心神意志。这点,旁边的南酒与言堪自不会得知,只觉得傅千雪的脸色有异,是在琢磨着今晚的议题。 话了很久,夜也深了。傅千雪先告别了四师兄与言堪,独自出了房间,拉着泽牡丹,在并刀船会帮众的带引下,按照原路返回到湖心船集。 一夜自不提,第二日清晨,洛阳湖会开始前的一个时辰,并刀船会的两名副船首与五名中层管理,来到傅千雪房间的所在,一并带来了并刀船会船首的衣服与配饰。 泽牡丹也过来帮忙,等傅千雪几个换好整理完毕,几人拥着傅千雪与泽牡丹,上了并刀船会自己的船舰,朝湖心船集东亭湖最大岛屿冰木岛破浪而去。 靠上冰木岛,又有几名并刀船会的高级帮众迎接了上来,一一向傅千雪行礼。傅千雪左侧的副船首解释道:“他们几个都是船会中最优秀的弟,要在洛阳湖会上与其它各派,进行一番比试的。” 傅千雪不知道的是,眼前的这几名参赛弟,也是连夜收到言堪将并刀船会的船首重担,交给傅千雪的消息。不想第一次见面,傅千雪会如此的年轻。不过修真界中最不看重的就是这点,也没有人多问上一句。 引见完之后,傅千雪一干并刀船会主要人员,来到了冰木岛的正中。 傅千雪抬头间,就赫然见到一个几十丈高的精美妈祖神像,矗立岛屿中央。妈祖神像美伦精奂,厚重静寂,不但是东亭湖上所有生活的渔民,变成修真者也不忘信奉的神祗,也是为求在外航行时能够平安顺风,有心灵上的港湾。 而冰木岛上的这个妈祖神像,不仅有信奉的作用,还是东亭湖整个水系阵法的核心,常年都有三大船帮十三船会中的精锐人手守护,由十三船会七大船使轮流驻守。 傅千雪在燎沉剑派中不值一提,但在这里,却以并刀船会船首的身份,占有一席之地,坐据座椅排列中央靠前的位置,而并刀船会的其余人员都立在傅千雪身后。 不多一会儿,正主宾客来齐,景色优美寂静的冰木岛上,钟鼓齐鸣,妈祖神像周围高空,飘落无数冰木岛特有的冰云花花瓣,与两边成片的冰凌树林相照成辉,令人炫目不已。 待礼乐的钟鼓声器乐声一停,妈祖神像两侧各走来,几列高举着三大船帮十三船会各家船旗的水手,后面跟着的人,则神情端重的捧着水果、五谷、动物头肉、湖鱼海鲜之类的祭品,在妈祖神像之前交汇在一起。 再由东亭湖的湖主风不痕,带着三大船帮十三船会的各家船首,一起走到妈祖神像的高台上,朝妈祖神像上香拜祭。而并刀船会的言堪不能行走,则由傅千雪代替,跟着前面的人一起走过祭礼的流程。 庄重的祭礼完毕,其余十几名船帮之主,一一退回到自己的席位,独余风不痕留在高台之上。 主修风系道法的风不痕,道法一开,声音平和稳定的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三大船帮十三船会自成立起,就是为了给东亭湖谋求一个安稳的修真所想,但风某不力,未能做好这一点。先有三大船帮与十三船会的内部之争,后有并刀船会言船首的船队,在千峰山被人偷袭,百多个并刀船会的兄弟,如今只活下来四个人,其中一半还是残疾,要人照顾。再者就是近来湖底古仙人洞府之事,闹的满城风雨湖上大不平静。那八位稀里糊涂闯入古仙人洞府的渔夫,弄的湖中人心不安,不过人既然死了,风某就不提了。” 风不痕又一提气道:“但是,事到如今,那些在暗中还在对湖底古仙人洞府心怀不轨的人,若是再出手,风某是绝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的。东亭湖的山水,容不得那些人,搞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毕竟我风不痕的风痕剑,可不是吃素的。” 以往洛阳湖会的开篇,历来讲究和气条理,上擂台切磋不要伤了门派间的彼此和气,很少风不痕这样开头就狠言厉色的告诫。 高台下的各人对此反应不一,有稳坐钓鱼台,不急于这一时半刻,表面上乐呵呵看热闹的,也为之不屑、愤怒、讥笑。 不过三大船帮十三船会的普通帮众,倒是觉得风不痕的话很有道理。而未得到消息的十三船会高层,则在琢磨这到底是风不痕的个人意见,还是三大船帮早就商量好的。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59章 各与谋划 “风湖主的话虽有点道理,但有些地方,未免太过牵强附会。” 傅千雪不想风不痕的话音刚落,就有人当面大声反对。这种不以为然的口气,大大异于东亭湖这一带,口音比较醇正独特。 反对的这人从人群之后分出,来到前面高台下面的空地上,正是傅千雪自承天陵之后,很久没见到的韦庆枝。 傅千雪朝韦庆枝来时的方向望去,隐隐约约好似见到了池故雪的身影,另一个带着草帽的宽厚背影,却是没一点印象。而在他们两个的前面,还站着一个眉宇极正眼神宁静的中年男。 这边风不痕面对韦庆枝的当面反对,也不动怒,风痕剑气微微在空气中浮动着。“阁下连名头都不肯告知,又何来质疑之词?” 韦庆枝提着快剑拾阶而上道:“湖底下的古仙人洞府,虽是在东亭湖中,但其中的一多半,却是属于摧仙洲飞仙岭的。风湖主避实就虚,将古仙人洞府成自家之物,未免有些过贪了。” 风不痕道:“你到底是谁?” 韦庆枝上来高台,这才慢悠悠的抱拳一礼道:“在下乃是花铜二十八寨的一无名卒,不值得风湖主过加关注。” 与风不痕私交很好,十三船会七大船使之一的凌水台道:“花铜二十八寨,哼。你不过是一个山匪而已,有什么资格来道什么东亭湖的不是。” 韦庆枝争辩道:“凌船使此言差矣,我们花铜二十八寨做的是无本生意,却也光大证明的很。不像有些人,硬是要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成自家的东西,当真不要脸面的紧。” 风不痕眼神一冷,突然道:“你是景朝京师当年三剑客之一的韦庆枝,原来你失踪了那么久,却是沦为了花铜二十八寨的匪寇。” 风不痕的很不客气,韦庆枝的话调也冷的下来。“不错,却是本人。不过我韦庆枝再没脸,也抵不上你风不痕,将别洲的古仙人洞府,成东亭湖自家船帮的。” 凌水台神色变冷,微怒道:“韦庆枝,你这话到底什么个意思?” 韦庆枝道:“古仙人洞府与摧仙洲飞仙岭相同的水域法阵,乃是飞仙岭的主人所设,所以这东亭湖下的古仙人洞府,当该属于飞仙岭才是,属于飞仙岭的主人。” 韦庆枝继续道:“风湖主,抱月洲与摧仙洲的修士都知道,飞仙岭是四洲之地的千宋会所有,而我旁边这位寒烟亭的阳定侯,也是从千宋会出来的,对此应该很清楚。” 傅千雪见到韦庆枝与身旁的阳定侯暗中对了下眼神。“阳定侯,你也不妨来句公道话。” 阳定侯端正道:“韦寨主话糙理不糙,确实是这个理。” 风不痕有点意外道:“阳定侯也认为我们三大船帮十三船会,不配拥有湖底的古仙人洞府?” 韦庆枝替龙定侯答道:“阳定侯身在寒烟亭,寒烟亭又是属于千宋会的一部分,在场所有的朋友当中,阳定侯若无资格,难不成还有别人?” “韦驸马的话,越越像一句屁话,从抱月洲内千宋会分裂出去的寒烟亭,如今还有什么脸面和资格,再提这个名字。一气箫剑阁的韩副帮主,你是一气箫剑阁令狐老阁主的堂妹,令狐老阁主一言九鼎,磊落分明,当年在千宋会铁老会长面前,立志发下一气箫剑阁与千宋会再无葛的宏愿。当时韩祎副帮主也在场,这一点应该不会忘记吧。” 话这人中气十足,若水波激流,豪宕顿挫。然后一名极成熟的青年男,背负一杆深蓝色的霸王枪,从人群的上空,分流出一道晶亮的蓝色冰层,在冰层上面疾行滑来,落在韦庆枝的对面。 站定之后,这青年男先是对高台上的风不痕一礼,然后朝周围座位上的各家门派头面人物,环顾抱拳作揖。最后这名器宇轩昂的挺松男,见到这边座位上的傅千雪时,脸色一喜,当即从大步来到傅千雪身边。 这极具色彩的青年男,正是花铜镇七筠楼一别的公帝白,风雨楼的帮主,抱月洲年轻一代修士的翘楚之辈。其豪朗的面容与背上冰蓝的封魂枪,永远是那么醒目。 就连与韦庆枝同来,站在人群静处,花铜二十八寨四当家无眉佛与池故雪前首,翩翩风姿的中年男,眼光中对公帝白的神姿异彩,也格外的高看一眼。 席上众人正细细打量着公帝白,这位最近几年如彗星般崛起的风雨楼的年轻帮主。 此时公帝白却转向阳定侯道:“阳定侯,当时你们寒烟亭的崖主也在当场,与一气箫剑阁一道相议好,一同退出千宋会。那时候,你也在门外,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忘记吧。所有如今你们寒烟亭也不再是千宋会的人了,也没资格拿千宋会的名头去指责别人。” 阳定侯定神道:“帝白帮主的记性不差。不过这种话,更应该对韩姨才是,韩姨是令狐老帮主的堂妹,也是当年退出千宋会的发起者,理所应该比我更清楚。” 阳定侯将话头引到一旁的韩祎身上,令狐老阁主不在这里,韩祎自不好避让,断然道:“公帝白,就算如你所,你们风雨楼不也一样吗,也更没资历用铁老会长的声威来指责我们。” 公帝白哈哈一笑道:“两位果然有担当,那好。我公帝白今日在此发誓,只要有朝一日找到了大iǎ jiě,我公帝白自当将风雨楼重新归纳到千宋会的旗下,也将大iǎ jiě推选为新的千宋会会长。否则公帝白的修为永不寸进,不得天道。” 以公帝白的修真资质,日后的修真前途定是一路坦途。而为了证明自己,却将自己的将来赌上,这个誓言在修真界当中可谓是最重的了,也可见公帝白对千宋会的坦荡忠义了。 但这样一来,却使得阳定侯与韩祎两人的脸色很难看,好像他们两个,都是对如今抱月洲零落的千宋会不义似的。 但阳定侯的脸色很快又是一缓,心道:铁寒山女儿的失踪,也不是一两个月的事,找不找得道,还是两。没有千宋会大iǎ jiě的名义,公帝白就算有再多的理由,也没道理再将分裂的千宋会捏合在一起。 公帝白与阳定侯、韩祎聊起了千宋会从前的内务秘辛,却让韦庆枝心生不满。在未入花铜山寨前,在景朝京师风头最盛的时候,名声也未达到公帝白今日的地步,心下对公帝白越发的不快了。 于是韦庆枝道:“公帝白,看话的好听,这么急赶来,也不是冲着东亭湖湖底的古仙人洞府来的。” 公帝白一声轻笑,走到傅千雪身边,拍着傅千雪的肩膀道:“我公帝白来此,不过顺道来看我的二弟的,与你有什么关系。”然后公帝白又道:“二弟,一段时间不见,不仅修为大有长进,还坐上十三船会中并刀船会的船首之位,实在是难得。” 傅千雪道:“大哥见笑了,弟也不过是受人所托,比不上大哥的风雨楼。” “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公帝白又悄声道:“这次的洛阳湖会大不简单,二弟既然坐上这个位置,行动时要当心一些。而且为兄这次来,特地将你的好朋友水葫芦也带来了,在暗中帮你盯着。” 傅千雪心中一喜,水葫芦在水下的本事,可谓是对日后湖底古仙人洞府的探秘行动,有必不可少的臂助。 “帝白帮众现在要述兄弟之情,是不是太不把别人放在眼里。”长莲剑派的于视刀从座椅上站起,对公帝白如此道。 公帝白道:“原来是长莲剑派的于莲主,失敬。” “不敢担帝白帮众的夸奖,于某人受不起。” 于视刀又对前方火云船帮的红鱼神道:“洪帮主,如今时辰已经不早了,洛阳湖会的擂台比试,是不是该开始了。某些无关之人,没什么大本事,搅局的本领倒是精通的很。”于视刀这番话的很不客气,但傅千雪注意的却不是这点,而是于视刀问的人,既不是台上的风不痕,也不是洛阳城的老城主,德高望重的唐老王爷,而是火云船帮的红鱼神,让傅千雪很是奇怪。 只见座位上的红鱼神起身回道:“就算有人影响了洛阳湖会的心情,也无关系,但让于莲主久候,实在是过意不去。”随即转身对高台上的风不痕道:“风湖主,吉时已到,洛阳湖会的擂台试该开始了。” “也对。”风不痕不知想些什么,还是因为此次洛阳湖会结束后,就要提前几个月辞去东亭湖湖主之职,对于外界不紧不慢的轻视,有点漠不关心。 风不痕一传令,高台周围的气氛顿时严肃起来,连公帝白与韦庆枝也退入了人群,让三大船帮十三船会中的传令调管弟,一一将要进行擂台赛的各家精英弟,分带到冰木岛上各处的比赛擂台。 而在妈祖神像对面刚筑起的一座高台,则是这次洛阳湖会的主擂台。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60章 主擂台之战 由于三大船帮十三船会各家的修真实力不一,擂台赛分给各家的名额,也稍有不同。 傅千雪所在的并刀船会,与其它十二家船会一样,只有五个名额,而三大船帮则多上一些,有八个名额。 而在并刀船会的五个精英弟当中,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都能留在妈祖神像对面的主擂台,只有一个叫绿萝的女修,有资格留在此地。 让傅千雪有点惊讶的是,这名叫绿萝的女修,既不是十三船会七大船使的弟,也不是言堪的徒弟,而是言堪夫人的亲èi èi。 这一点,当绿萝姑娘上主擂台的时候,不仅傅千雪没想到,连三大船帮十三船会的其他人,也有点惊奇。 绿萝第一场对上的是洛阳古城牡丹杨院的刀客,长刀坚盾,带着铁角头盔,像一个古战场上的冲锋士兵,而不像一个修士。不过能上主擂台,还是头一个上场的,自然不是一般人。 绿萝在十三船会当中名气不高,本来是没这个资格的。不过三大船帮十三船会的人,深知并刀船会如今的惨境,也见绿萝是个少见的美貌女修的份上,让绿萝直接上了主擂台的第一场。 但傅千雪从没见过绿萝的修为身手,又见主擂台上的铁角力士,沉稳有度,觉得这力士很不简单,让傅千雪为绿萝有点担忧。 主擂台上,双方各自见礼之后,初一交锋变杀得猛起,激烈异常。 洛阳城牡丹杨院的铁盔力士首先发难,左手埋盾超前一顶,盾牌中心白光一闪,跃下一个与铁盔力士一般身高的傀儡力士,持着长枪朝绿萝攻去。 绿萝跃向空中,绿影一闪,漂浮在空中之际,弹奏起怀中的绿绮古琴,不是上古名琴的绿绮,而只是一个普通的瑶琴。绿萝双手如水影,从绿绮古琴拨弹发出绝妙的音韵。而绿萝自己则让绿绮瑶琴停留在空中,自己则从瑶琴中抽出一柄绿影沉沉的琴中剑。 剑影如莲叶一般袅娜,瓢无定向,攻向下方的铁盔力士与他的长枪傀儡。 两人的战斗风格迥然不同,一个绵长轻盈,一个明快厚重。战斗的局势从一开始,就急剧升温起来,互不相让。 在傅千雪看来,力士很少出彩,力士虽在初期修真境界进展很快,但又很难达到很高的地步。而与绿萝相斗的这名铁盔力士,不仅身法灵活,还很有节奏,能用一分力的时候,就绝不会多损耗一丝灵气。 随着战斗的继续深入,五十余招后,傅千雪渐渐瞧出,绿萝的方位空间已被一点点压缩。这对身姿灵活的绿萝来,显然是落入了下风。接下来,除非绿萝别有它法,先破除铁盔力士盾牌里的长枪傀儡,让铁盔力士无法进行合击。 铁盔力士也回味过来,灵气的厚度又多了两分。再过了二十余招后,铁盔力士将绿萝压制在擂台一角,铁盔力士瞧准时机,将长枪力士收回盾牌中,盾牌立刻大涨了三倍,猛击向前方空中的绿萝,令绿萝再无转圜的空间。 绿萝逼不得已转动绿荷软剑,垂直击发在铁盔力士盾牌的中心点上,绿萝反被盾牌上的坚厚力量反震而开,震飞到擂台之外。铁盔力士见此大好灵机,心神一松,收起坚厚盾牌,然后将全身的力道汇聚到手中的长刀上,猛劈向空中避无可避的绿萝。 黄色的长刀光芒大盛,发出一道弯曲的刀罡。 然而让主擂台周围修士惊异的是,铁盔力士的刀罡却没击中绿萝,反是很怪异的劈到了离绿萝一丈之外的空处,将坚固的擂台劈出一道斜坑来。 而铁盔力士面额滴汗,握刀的手沉重之极,转过身不情愿对绿萝道:“我输了。”然后“噔”的一下跃下了主擂台。 傅千雪明白,刚才千钧一发之际,绿萝姑娘一直停留在擂台中心的绿绮瑶琴,发出的琴音绵柔清爽,附和着绿萝姑娘的软剑剑势。让全场一直防守严密的铁盔力士形成了惯性,认为绿萝的瑶琴只有增强剑势的作用,没有其它。 铁盔力士觎见绿萝的破绽,欲一刀竟全功,心神唯一一次放松的时候。绿萝姑娘的琴音大变,变得缠绵迷惑,困惑住了铁盔力士几下眨眼的功夫,令铁盔力士的长刀刀罡一击,在琴音的迷惑下,完全没了准头,让绿萝的绿荷软剑,刺到铁盔力士身上的最大破绽处。 虽然只是摆了一个姿势,只在铁盔力士的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剑痕,没伤到铁盔力士,但铁盔力士还是很干脆的认输了。 傅千雪懂得绿萝险胜的奥妙,在主擂台周围的修士一众,也没有几个蠢材,当然不会去责怪铁盔力士最后关头的冲动与失误,白白葬送掉即将到手的胜利。 既然上了擂台,输了就是输了,从无反过再来一。 胜了就是境界到了,没有花头,这也是修真界最颠仆不变的道理。 绿萝姑娘能在主擂台上,能为并刀船会添上一笔胜利的风头,着实让傅千雪松了一口气。如果坐上了并刀船会船首的第一天,便输了比赛,还是有点不吉利的。 绿萝这一场结束后,接下来的几场有些无趣。 其实这几场还是不错的,精彩热闹,不过擂台的胜负与并刀船会没有关系,让傅千雪没多大兴趣。 再者傅千雪下山以来,已经经历过太多紧张凶猛的修士间的战斗,还是生死一线的激斗,所以对于眼前以探讨修真之术的比武,未免有些激烈有余,精彩不足,没有可圈可点的亮点。 可周围三大船帮十三船会的人,还是看的很紧张。洛阳湖会在东亭湖承办,要是自己的家门口输的很难看,未免会被别的门派修士耻笑。 第一日的擂台比赛就是如此了,东亭湖、洛阳古城、长莲剑派、岚山书院四家,第一日都没尽全力,都会留点强手放在后头。越到后面,比赛也就越发的艰难,受到的关注也就越多。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61章 漳水仙 下午的比赛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傅千雪正靠在椅背上神游天外的时候,忽然背后被人一捅。傅千雪回首见到,在泽牡丹正妩情的疏撩着披肩的长发,道:“公,少宫主托人带消息来了。” 傅千雪道:“在哪?” 泽牡丹道:“是二妹水仙。” 傅千雪心神一动道:“是绾绾来消息了吗?” 泽牡丹窃喜一笑道:“一到我家宫主,公立马精神多了。” 傅千雪不理泽牡丹的调笑道:“水仙她人现在在哪?” 泽牡丹道:“公勿急,且跟牡丹来就是。” 由于今天下并刀船会并没太重要的比赛,于是傅千雪向并刀船会的两位副船首,与公帝白告了声别。跟着泽牡丹绕着人群,到了冰木岛另一侧,长满睡莲的睡美人岛。 岛的码头上停靠着一艘型的飞舟,一个风华正茂亭亭玉立的女,正站在飞舟首。 傅千雪与泽牡丹上得飞舟来,神夕宫四大妖姬的漳水仙,从飞舟里面领着一个精干的老者,来到傅千雪的面前,然后对傅千雪一礼道:“禀告公,水仙依少宫主所言,将公所要的人带来了。他是老铁头,神夕宫中最好的符文锁匠了。” 漳水仙对老铁头道:“老铁头,接下来就要看你的表现了,你可别给少宫主丢脸。” “老铁头一定尽力,请两位花仙放心。”老铁头随后对傅千雪恭敬道:“请公勿要见怪,可否能将浮银宝箱交于老铁头一观?” “铁师傅客气了。”傅千雪很是敬重老铁头这样技艺高超的手艺人。虽然如今的修真界各洲,除了炼丹师与法阵大家,对于老铁头这样的匠人,要看轻的多。 傅千雪比传闻中还要客气有礼,面目上的表情很自然随心,不似作伪,倒让老铁头与漳水仙心中安心暖意了很多。至少自家少宫主看上的人,态度很好,比较容易相处。 不过老铁头刚接过傅千雪递过来,从船老大船长室暗仓得来的浮银宝箱,一直为之自夸的开箱制锁的高超手艺,在抱月洲很少有人能比得上的自信,却少见的凝重端重起来。默不作声的仔细婆娑着浮银宝箱的每一寸,无意识的抱着浮银宝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shàng én。 再等老铁头打开门的时候,已是晚饭时分。傅千雪见到老铁头时为之一愣,老铁头脸上的皱纹深锁,头发似乎白了一圈,见泽牡丹与漳水仙围了过来,愧色更甚,半天才嗫嚅着道:“老铁头无用愧疚之极,对不起公和少宫主。” 泽牡丹疑道:“老铁头你的意思是,这浮银宝箱你没法解开?” 老铁头点点头,又很快摇摇头,这下连漳水仙也糊涂了。 “老铁头,公的iāng zi,到底能不能解锁开?” 老铁头道:“能是能,但是这浮银宝箱很特殊,有太多的解法,老铁头不知这浮银宝箱的来历,不敢自己动手,怕误了公的大事……” 傅千雪轻然道:“老铁头的意思是,这浮银宝箱虽然有多重方法解锁,但最正确的浮银钥匙解法只有一种,若不是浮银宝箱主人所设想的那种方法,盲目打开浮银宝箱,只会损坏浮银宝箱里面的宝物。” 泽牡丹道:“那就是没办法了,不是一个意思吗。” “不一样的。”傅千雪没有去责怪老铁头,重新接过浮银宝箱,反而倒过来安慰了心情失落消沉的老铁头几句。“古仙人洞府内的浮银宝箱,要是那么容易解锁开,飞仙岭的秘密,也就不会一直保持到现在了。” 漳水仙急道:“公,那如今该怎么办。少宫主派水仙与老铁头来协助你,可我们若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回去之后,少宫主定会责罚我们两个。” “有这么严重吗?”傅千雪有点不相信,可见漳水仙与老铁头的表情,却不像是假的,只好道:“我回一封信给绾绾,让你们先留下来,等洛阳湖会结束之后,再回去不迟。” 漳水仙与老铁头听傅千雪要他们两个留下来帮忙,不安的心也就稳定了下来,齐声向傅千雪告谢。 从漳水仙那里回来,傅千雪的脸色,并没像刚才那样轻松。 傅千雪撇开众人,一个走到高桥之上的屋顶,对着夜色喝酒。 夜色寂寂,此处又很僻静,也无人叨扰。 傅千雪心静如水,忽然心有所发,一个人持剑而舞,没有灵气,没有剑光,更无人欣赏。 也许有,是天上孤月,是湖中夜景。 舞完凤雪剑意中完整的两套剑法,傅千雪压抑沉郁的心情好了很多。 傅千雪不能在外rén iàn前,尤其亲近熟悉之人的跟前,展露任何一点心绪的茫然与压抑,让关注自己的人失望。这股压力来自四师兄的期望,并刀船会所有帮众对傅千雪新船首的期冀,更以及洛阳湖会上众多修士豪强给予傅千雪无形的压力。 这次洛阳湖会与古仙人洞府的争夺,注定要比以往还要残酷激烈。 傅千雪无意中仰躺了下来,撩起身下衣衫时,不经意间解下一个系带线扣。一幅画顺势从傅千雪身上掉落了下来,如是美好的漂浮铺展在傅千雪的面前。 那是傅千雪与闻人绾绾,受困于飞仙岭洛扬族莲衣姑娘的画作。带有一种温丽纤柔女回首间,望不穿天际的情失孤落,一种孤绝的悲凉心境。 傅千雪蓦然见到莲衣姑娘的画上,多了两个人,彼此间相望携手,相伴在深山古道,望飞瀑激流,山峦逶迤跌宕,峻岭苍秀。 可莲衣姑娘画作上的一对qing rén,是背对着傅千雪的,虽然勾勒皴擦人物的墨笔线条,疏勒深幽,惟妙惟肖,极具传神,却怎么也看不清他们的脸面。 傅千雪记性很好,他清晰的记得,刚出瀚海火谷的画谷禁地时,画上还没有这对璧人。 那么这对qing rén,是从何而来的呢? 傅千雪正恍惚低思间,莲衣姑娘的画作,若山风起荡,再次漂浮三尺,如水波一样波浪起伏,画作山川发出一道淡淡柔和的光芒,在夜中的屋顶上,格外令人温馨沉寐。 然后画作若活泛了过来,光芒的线条在画作一尺之上,浮起另一道图景。 傅千雪正不明白如何作解时,傅千雪背后的极远处,东亭湖深处的某地,突然间轰鸣炸响,升起一道冲天的绿蓝色水柱,呈盘旋式倒卷逆流。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62章 长莲剑派 这样的奇景怪状,让在东亭湖的湖心船集、冰木岛、睡莲岛,以及东亭湖的其它各处大岛屿上的修士,为之一震,又是诧觉,很快又转动几乎是同样的心思。 如此的奇景异象,莫不是湖底的古仙人洞府提前出世的预兆。 想通此点的修士,正打算避开周围怀有同样心思的人,正想要亲自或派人去探探时,远方深湖中变得五光十色的湖中奇景,遽然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来是发现不对劲的傅千雪,重新合卷上了画作,但心中的不安和惊喜,还是一直未停。 现在想来,飞仙岭之奇绝,虽在莲衣姑娘洛扬族覆灭之前就已存在,但之后千宋会的神秘突然崛起,肯定是有飞仙岭有关了。 手中之画,到底有何来头?若非是古仙人洞府中的仙宝?但莲衣姑娘为何要以画中禁制的方式,赠送给自己,还是认为有缘有qing rén,才配得上这幅伤绝莲衣姑娘爱情的古画。 傅千雪的疑问,又多了起来,但心情却好上许多。至少明从船老大那里,连自己也无从下手,得到的古仙人洞府外府的宝箱,真的对进入古仙人洞府内府大有作用。 船老大因此才极有可能,想一个人独吞了浮银宝箱,才导致了内部不和,消息外泄,船老大自己也人死箱丢。毕竟对船老大这样的人来,进入神奥的古仙人洞府,有机会探寻飞仙岭的秘密,或更进一步直接飞仙入得金丹之道的yu hu巨大。 终归来讲,升仙的yu hu,可比枉死重要的多。 及至洛阳湖会的第二日,傅千雪来的很迟,但第一日早上来的许多豪强头面人物,今日却大多没到场。 只因第二日的比赛,与昨日的情况差别不大,又没有什么重头戏,自然会如此。可傅千雪身为并刀船会的船首,自有职责去巡视其他四名并刀船会精英弟的比赛情况。 不过结果很糟糕,四名并刀船会精英弟的战绩,两日下来,三胜九负,各赢了一场。虽然傅千雪早就得知并刀船会精锐丧失大半,为此也有心理准备,但对于这样的成绩,还是有点不能接受。唯有绿萝姑娘三战全胜的战绩,给予了傅千雪一丝安慰。 今日傅千雪要去的最后一个擂台场地,也是绿萝姑娘的最后一场比赛,对手是长莲剑派的人。 哪知傅千雪还没靠近比武擂台时,就有一名并刀船会的比赛选手,急冲冲的赶到傅千雪身边,气喘吁吁的急道:“禀告船首,出事了,绿萝师姐给长莲剑派的人给打伤了。” 傅千雪心想:难道是绿萝已经输了比赛吗?不应该啊,绿萝再不至,也不会输的这么快吧。 等傅千雪赶到了擂台现场时,受了伤的绿萝,正被其余三个并刀船会精英弟围在身后,举着各自的法器,一脸怒容的对峙前面的一群人,长莲剑派的十多个弟。 傅千雪细问之下才明白,绿萝刚才的擂台比赛,并没输给长莲剑派的人。而是赢的太快,让那名在擂台上的长莲剑派弟,在自家门派兄弟面前抹不开面,想不通为什么会输给一个女修,还输的这么难看。 那名长莲剑派的弟气恼不过,心头冲怒之下,乘绿萝下擂台不备时,从背后偷袭了绿萝姑娘。 这一下的人暗算,不仅伤了姑娘,还挑破了绿萝姑娘的衣服,露出了里面的水荷亵衣。这下让绿萝姑娘既羞急又恼火,绿萝拼着伤势加重的风险,以绿绮琴弦一式,洞穿了那名长莲剑派弟使剑的整条左臂。 这一下突起的变化,不仅令四名并刀船会精英弟,恼恨长莲剑派的无耻下流,连擂台下十多个长莲剑派的弟,也不管自己的人无耻偷袭,却反过来怨恨绿萝姑娘的下手狠毒。就此,双方才互不相让对峙了起来。 以长莲剑派的自傲和自负,若不是看这是在东亭湖的地盘,周围又有许多三大船帮十三船会的人看着,早就按不住动手了。 虽是如此,长莲剑派的一众,也在言语上不停的叫骂不止。其肮脏的言语,不仅周围的看众听不过去,更别提对方是一个年轻的清白女。 并刀船会的几名弟哪能忍住,刚要动手,见傅千雪来了,才一时按下了火气,心想等绿萝师姐的伤安稳好了,再动手教训这等人不迟。 傅千雪分开人群进入内圈,见得就是这幅光景。先低首查看了绿萝姑娘的伤势,好在情况并不严重,服药之后调养六七日即可,但不能与人动手就是了。好在绿萝姑娘的比赛已完,倒不用顾及这点了。 好言安抚了绿萝姑娘几句,傅千雪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才发现绿萝姑娘身边还有一名男,并不是并刀船会的人。 傅千雪瞧他眼生,又见绿萝姑娘一直依靠在他的腿弯上,扶在他的腰上,没有半点的顾忌。傅千雪好想明白了什么,于是问道:“敢问兄台和绿萝是何关系?” 这青年男看似俊逸高耸,被傅千雪这样问却面薄的很。“我叫玉青松……我与绿萝师姐她是……” 傅千雪没计较玉青松与绿萝姑娘非同一般的亲密关系,而是对玉青松这个名字心中一跳,恍然问道:“你是不是岚山书院的学生,你有个姐姐是不是叫玉青青?” 玉青松奇道:“咦?你怎么知道我姐姐的名字。” 傅千雪道:“看来就是了,正巧你姐姐玉青青从千草谷,托我给你带了一个包裹,等到了晚上,你跟我去取。”既然包裹的正主也来了洛阳湖会,就不必麻烦四师兄的顾管家回船的时候,多跑一趟了。 “我三姐带给我的包裹,喔。”玉青松的反应有点呆。 玉青松想了想又道:“也好,等照料好绿萝师姐,我就跟你去一趟。” 傅千雪点点头,又喂服了绿萝姑娘一颗千草谷丹药,却不想前方的四名并刀船会弟不住倒退,将傅千雪挤得连退几步。 虽看到傅千雪这名并刀船会的新船首来了,长莲剑派的十多个弟,却仗着人多依然不惧,有心挑衅的一齐朝傅千雪这边冲来。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63章 偷袭者 并刀船会的四名精英弟双拳难敌四手,被长莲剑派的众多剑气剑光逼得不住后退,只是看在手上的绿萝师姐在后面,挣不开这面,仍然拼力抵挡。 “玉青松,你来照顾好绿萝。”傅千雪将绿萝交给玉青松后,一个纵跃窜上前去,千漓灵剑御剑而起。一式凤来夜雪,剑歌嘹亮苍茫,迸发出一道炫目烈红的剑光,在长莲剑派人群的上空来回盘旋掠夺,不住的绞杀了一道又一道的青色剑气,长莲剑派手中剑器的黑莲剑芒。 傅千雪凤来夜雪的剑势盘绕几圈后,从高空亮丽凤落而下,在失去剑光的一众长莲剑派弟面前,烈红剑气纵横如,在地上翻起一道的交错横叠几尺沟壑,沟壑地上还遍布插有所有长莲剑派的手中长剑。 等傅千雪凤漓丹火剑势一收,千漓灵剑缓缓停立在傅千雪的手中。长莲剑派的十多个弟,刚才还傲视嚣张,傅千雪露了一手剑势,绞杀了己方所有剑气后,全部目瞪口呆,哑然不出来,惊惧中不住后退,害怕傅千雪的烈红剑势失了手,杀了他们。 长莲剑派的一众弟怎么也想不到,同为剑修,他们还年长一些。为何剑修的境界,剑术上的理解,会差距这么多。 傅千雪见长莲剑派的宵束剑,也给了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在众rén iàn前灰头土脸,也不屑同这些丑争执。回身正欲带着绿萝姑娘返回驻地疗伤时,傅千雪神识警兆顿现,背心发凉。 傅千雪想也不想,微微侧身,手上的剑势无比迅疾的朝后挥去,正是剑书第五中的紫金剑刃,于傅千雪进阶到筑基境,已由聚气境的两道紫金剑刃,增加到了三道。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剑势的快,也可用来守御。 剑术第五剑势中的紫金剑刃的快与绝厉,在傅千雪道藏术神识的导引下,剑若心生,心生剑意,严丝合缝的防御在傅千雪的身后,不露半点破绽。 剑书第五的深奥幽邃,傅千雪至今虽能参悟完毕,仍然在傅千雪所会的所有剑术当中,剑势反应行动最快。 三道紫金剑刃于傅千雪指尖发出,又在傅千雪背后最合理的反击点,合为一道,发出奥妙绝心的耀眼光芒,与背后偷袭而来的黑色剑芒,交接撞击在一处。 紫金与深黑的交界处,是金火与黑沉的碰撞。 傅千雪转身剑意丰然,看着于视刀踩着黑色莲花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对于于视刀的卑劣偷袭,没有半分愤恨惊诧,仿佛早已理所当然一般。 唯有冷静,肃然。 傅千雪的反应,也大出于视刀的预料,不仅是傅千雪超于异常的平静,还有傅千雪的剑术。 于视刀在自家门rén iàn前,一击傅千雪不中,就当即收起了黑剑,含笑而立,笑容亲切。仿佛与傅千雪的交手,不过是对于晚辈修为的试探。 “傅船首的剑术果然异于常人,不同凡响,言船首的眼光更是值得称赞,让于某好生佩服。” 傅千雪同样回以微笑道:“于莲主的黑莲剑术,才是晚辈所敬仰的,能有幸得到于莲主的指教,傅某心中感动的很。” 于视刀哈哈一笑道:“好,好,傅贤侄客气了。” 傅千雪道:“只要于莲主不是来找傅某的麻烦,替自家弟找回场就是了。” 于视刀摆手道:“怎么会呢,是于某对门下管教不严,让劣徒伤了贵船帮的绿萝姑娘。为表心意,于某这里有一瓶长莲剑派的上等丹药,绿萝姑娘若是不嫌弃,大可拿去用。” 绿萝冷道:“不用麻烦于莲主了,我家船首已经替女医治过了。” 于视刀道:“既然绿萝姑娘没什么大碍,那么傅船首,你我就此别过。” 傅千雪伸手道:“于莲主请了。” 等傅千雪几人走了,于视刀停在原地,脸色冰冷的可怕。一口气咽不下,反身就给那名输给绿萝姑娘的长莲剑派弟,好几个响亮的耳光。“ 真是丢人现眼的废物东西,连一个女人都收拾不了,赶紧给我滚回去。”那名长莲剑派的弟鹿肖儿,脸被于视刀抽得高高肿起,连同未被治疗的手臂,两下加在一块,痛得鹿肖儿越发难忍。却在脸色很不好的于视刀面前,战栗着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回上一句。 夜晚时分,玉青松跟着傅千雪去了顾管家的船队,取回了他姐姐玉青青的包裹。然后陪在绿萝姑娘的床边,照顾着绿萝姑娘服过丹药,等绿萝姑娘沉睡了去,期期艾艾中想留下来陪着绿萝姑娘,但想到绿萝的身体不便打扰,在绿萝的房间内呆了一会儿,就向傅千雪告了别,回了岚山书院的住所。 玉青松这个十七岁的学生,照顾绿萝的神态,全程被傅千雪看在眼底,让傅千雪不得不暗赞一声。玉青松虽不太成熟,身上还有青涩的质朴之气,却让只比玉青松大了四岁的傅千雪觉得,两人之间的心境,已经有了很大的差距。 虽是如此,依然不能抵挡傅千雪对玉青松的好感与欣赏,玉青松的穿着打扮虽然寒酸了些,可他的内在却潜藏着一种不服输的韧性。可以让并刀船会当中,姿色最靓丽,修真前途最好的绿萝姑娘,对自己好几岁的玉青松,一个学生生出了情愫。 在绿萝姑娘修养的外间守候了大半个时辰,傅千雪这才起身,叫了两名并刀船会的帮众,让他们在绿萝姑娘的外面值夜守护,傅千雪才离开去了公帝白的房间喝酒。 跳上了公帝白的船房,傅千雪先发现了水葫芦在船头夜钓。 “葫芦兄,有收获没?”傅千雪问道。 水葫芦提起手边装满大半湖鱼的沉重鱼篓,笑着回道:“当然,足够一会下酒了。”正在话间,水葫芦垂竿一沉,又掉了一条七八斤的黄鱼,才提着鱼篓与傅千雪一起进了船舱内。 船舱内,公帝白正在教一男一女两个孩读书修炼,旁边暖和的炉正温着一大壶酒。见傅千雪来了,公帝白将两个孩叫进了内间,提着温热的酒壶,替傅千雪与水葫芦斟满了酒,道:“想不到,为兄一到洛阳湖会,就听到了二弟当上了并刀船会船首的好消息。”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64章 当面质问 于视刀道:“他鹿肖儿能做什么,不就是跟并刀船会的绿萝姑娘起了一点误会,误伤了绿萝姑娘。这点微末事,于某都跟并刀船会的傅船首沟通过了,何必还纠缠着不放。” 傅千雪简直被于视刀搬弄是非,弄是很是无语。“输了比赛,再暗算他人,在于莲主看来,也算是微末事,不值一提?” 于视刀道:“傅船首好像话里有话啊。” 傅千雪道:“擂台偷袭这样的丑事,于莲主却厚此薄彼,可真让人大开眼界。” 于视刀脸有恨色,道:“傅船首、风湖主两位多番以言语污蔑挤兑我长莲剑派,于某就算是脾气再好,对洛阳湖会有什么不利,也咽不下这口气。”于视刀刚欲拔剑反诘,风不痕又道:“那么贵派的鹿肖儿,昨日后半夜又偷潜入绿萝姑娘的闺房,欲泄愤对受伤的绿萝姑娘行不轨之事,于莲主这该怎么?” 听了风不痕这句,不仅于视刀意外,就连傅千雪也震惊的很。 昨夜他与公帝白、水葫芦二人,夜探紫月桂的水域,只派了两个船帮的人,在绿萝姑娘的院中值守,并没在绿萝姑娘的冰木岛逗留过夜。但发生这么大的事,并刀船会中人却没在第一时间禀告自己,难道是风不痕下了命令,暂时封锁了冰木岛与外界岛屿的消息连通。 如今看来,风不痕将鹿肖儿抓来,与于视刀当面对质,也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另有深意了。 风不痕在洛阳湖会后,就要让出东亭湖湖主之外,他这样做,目的何在? 那边于视刀则紧盯着跪在地上的鹿肖儿,眼神几欲喷火,一字一句道:“鹿肖儿,为师问你,你真的做了如此大不道淫猥之事?” 鹿肖儿跪在地上一直低着头,眼神不停的躲闪着,不敢与于视刀对视,半个字也没。 于视刀对自己徒儿的品行很了解,又看鹿肖儿这种情况,哪还不清楚,鹿肖儿已铸下大错,确切无疑,还被人现场抓了个正行。于视刀心头怒起,一脚就将一声不吭的鹿肖儿踹飞了出去,鹿肖儿顿时摔了十几个跟头,挣着起身,又默默无言再次跪在于视刀的面前。 于视刀见鹿肖儿被打连个屁也不敢放,没有一丝担当,更愤恨不过,就要抽出剑来,一剑将鹿肖儿杀了了事。于视刀身后几个长莲剑派的弟,连忙上来劝住了于视刀,才让于视刀罢手,恨恨坐回了席位上。于视刀怒火无从发出,剑力透过指背,在椅背上留下两个深深的荷花印。 若不是看在自己唯一的儿,平日里与鹿肖儿关系不错,此地又是东亭湖的地头,不宜动手,于视刀早就想清理门户,以免鹿肖儿回去,再带坏自己的儿,但长莲剑派日后肯定再没鹿肖儿这个逆徒了。 不管于视刀如何的动怒,是不是惺惺作态,以自己是公理之人。风不痕脸含微笑,自有腹稿,他的初步目的总算是达到了。 于视刀生闷气的时候,另一边火云船帮的红鱼神站起道:“鹿肖儿这等淫邪之徒,于莲主不管是废其修为,将其赶出长莲剑派,还是交由并刀船会的傅船首处置,都是不一而足的事,应该立马揭过。今日海河岛来了如此多的抱月洲中的雄杰豪客,理当做好洛阳湖会的分内之事。” 傅千雪反驳道:“洪帮主此言差矣,受到伤害的绿萝姑娘是我并刀船会的人,又不是你们火云船帮的,这等事怎么可以虎头蛇尾,更不可以如洪帮主所言,轻松置身事外。” 红鱼神道:“傅船首,起来,你只是并刀船会的dài li船首,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船首,也没得到其它三大船帮十二船会船首的一致通过,没什么资格来管我们三大船帮的内部事务。” “傅兄弟当然有这个资格,我他有,就一定有。”一声带愠怒与病痛中咳嗽声的喝厉,从正厅之外传来。 接着,一个背卧软椅的中年大汉,被四名帮众抬着进入了正厅中央。正是接近一年左右,未在三大船帮十三船会正式场合中出现,并刀船会的帮主言堪,在后面,还跟着傅千雪的四师兄南酒。 言堪被人抬着走入了并刀船会的坐席,南酒转入傅千雪的背后。待软椅稳稳落下后,言堪被人扶坐起道:“言某虽然没了双脚,成了一个废人,可还是并刀船会的船首,东亭湖三大船帮十三船会中的一员。红鱼神,你是不是这个理?” 红鱼神当然没法反对,道:“言堪兄身体不好,不值得为一个外人,伤了我们三大船帮十三船会彼此间的和气。” 言堪的脸色比前几日好了点,不再那么苍白虚弱,看来四师兄南酒为言堪的治疗调养,效果很不错。 傅千雪想到此,只听言堪又道:“言堪既然将并刀船会交给了傅兄弟,让他坐上船首之位,那是一口吐沫一个钉,绝无反悔更改的事。傅兄弟既已成了并刀船会的船首,怎么没有资格插手绿萝姑娘的事,发表自己的看法。” 红鱼神道:“言堪兄将并刀船会的船首之位,传继给傅千雪的事未免太过儿戏,我们东亭湖的其它船帮,都没收到言堪兄的任何正式邀请,也无正式的船首禅让仪式,怎能作数。” 言堪道:“那好,既然言某腿脚不便,大家又全都在此,言某今日就请诸家兄弟做个见证,正式将并刀船会的船首之外,传让给傅兄弟。” “来人,将东西搬上来。”言堪向后一挥手。 “胡闹。”风不痕威喝一声。 “言船首,我敬你是条汉,又受了重伤,才多给了你几分薄面。但这里是洛阳湖会,不是乡下的闹巷,成何体统。” 一直未作声的白条鱼的帮主范崇文劝道:“风湖主,三大船帮十三船会历来都是一体兄弟,何必下这么重的口气。” 言堪大笑道:“范船主,你是好心,也一直极力维护着三大船会与十三船会的关系。可风湖主早就不是当年的风湖主了,已经变了。”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65章 并刀船会的传让之礼 见言堪如此,风不痕的脸色极为难看。“言船首,你身体落下了残疾,有所怨怼,风某才一直对你客气有加。可有些事,不要太过分,不要逼我不顾同为十三船会的情谊,而对你不客气。” 言堪道:“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就不必多叙了,只是你风湖主言某胡闹,不知指的是什么?” 风不痕道:“难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不是一时置气的杂耍把戏,置于洛阳湖会于何地。” 言堪脸色一正道:“胡闹?哈哈,真是好笑之极。当初三大船帮十三船会成立之际,便定下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三大船帮与十三船会之间,虽有实力大之分,排序前后之别,但互相之间绝不干涉彼此的事务。否则,就无资格继续呆在东亭湖。” 言堪的目光,在红鱼神和范崇文,还有一直装睡毫无精神的东湖老裴身上,来回游动。“三大船帮的帮主,不知我的可对?” 洞元船帮的帮主东湖老裴眯了眯眼道:“不错,是这个理。”风不痕当然也清楚,不好直面反对。 言堪又道:“那么各自船会,传让船首之位,可是一定要求是东亭湖中人不可?传位之礼的地点礼仪,可有定性的讲究限制?” 这样的要求,除了要求甚高的大门大派,修真之中对于这些,通常都不太在意。如果礼法讲究越明,修为便越高,众修士努力修炼逍遥各洲的目的,岂不是成了一场笑话。 一时间,风不痕和三大船帮的帮主,都无言默认了。 见正厅中的气氛凝重起来,言堪也不好让傅千雪与并刀船会以后,在东亭湖上难以立足,语气收敛郑重了许多。 叫一旁的帮众扶他起身,勉强绷直了身,对正厅中三大船帮和其实十二家船会的船主,抱拳一礼道:“今日请恕言堪无礼,当面将船帮传让之礼走一趟,将并刀船会交给言堪身边的傅兄弟。” “来人。”不等东亭湖一干船首应下,言堪一声喝令。 早有准备的八名并刀船会帮众,分为四排双双走进正厅中来,走到言堪与傅千雪两人的前面。傅千雪早已站起,于好的那样,看着言堪从并刀船会帮众端捧着的盘中,隆重取出物品一一交给傅千雪。 第一个盘当中,是一个东亭湖的风景船模,上刻有三大船帮十三船会的船帮标志。东亭湖上每一位初上任的船首,都会收到这件代表精诚团结的船模,自不用提。 第二个盘中,是一个一寸大晶亮的避水珠,傅千雪修学的不是水系道法,避水珠对他没什么大用。但于水下hu dng,还是有比没有的好。 第三个盘中,才是并刀船会船首的真正标志,一柄薄如蝉翼的飞刀,刀纹如水,从各个角度望去,皆有水浪游鱼,且每个方向的鱼类皆不相同。刀锋镌纹精工巧致,大繁至简,这才是真切的刀类仙宝,吹之又水浪蝉鸣之声。 言堪捧起蝉翼飞刀时,双手颤抖,他当年也是从上一任船首中,接过这柄huán shi飞刀,可惜他天赋有限,始终不能发挥蝉翼飞刀的威力之二三。 傅千雪接过蝉翼飞刀时,飞刀蝉首突然振翅鸣啸,仿佛随时要脱手而出。傅千雪运转起楚柳山庄庄主楚中柳,教与傅千雪灞柳刀典中的御刀法门,蝉翼飞刀的异动才稍稍停歇,但数鸣之下,刀翼也变得如明月一般,若一泓秋水般皎洁。 蝉翼飞刀的异动虽稍纵即逝,但其发出的明月光芒与直聩人心的响动,还是惊动了厅堂中的不少修士。蝉翼飞刀绝非凡品,这是在场所有修士的共识,但并刀船会以前,怎未听过有此仙物? 众人正微一愣神之际,傅千雪已捧起最后一件物品,一柄通体色彩斑斓的宝剑,剑光含而不放,剑气温和如君之书,虽剑芒大现,却温润养人。 “这是七澜宝剑,乃是东亭湖中一处已消亡的珊瑚丛所炼制,剑气通灵时,有七彩宝光温润,耀而不凌,养心静神。它出世之时,就有七彩宝光闪现,以呼应天上星辰,地上风水。七彩宝剑虽是绝世宝剑,却不可用来对敌,杀人见血,但用来疗养自身,以感应剑修天道,却是最完美不过的了。我现在就将它交给你,望傅兄弟好好待之。” 言堪望着很久不见天日的七澜宝剑,虎目含泪,情感丰富极了,抚摸了剑鞘剑锋很久,才转交给傅千雪。 这四件宝物,自打言堪接手并刀船会,就一直亲自珍藏着,从无第二人可以用之。尤其是最后两件,更托付着言堪的喜与愁。 喜的是并刀船会后继有人,他一贯相信南酒的眼光与见识。愁的是在他言堪手中,未能将并刀船会发扬光大,还令船首实力大损,也无法重现蝉翼飞刀与七澜宝剑昔日的光辉。 傅千雪按照并刀船会开航以来的礼节,将四件宝物,一一接纳收好,以示敬重。等全部传让过程走完,言堪强撑起来的脸色,一下晦暗起来,身后的南酒知言堪体力不支,呼唤着周围的帮众,将言堪抬下去休息。 言堪也没拒绝,只是出厅时犹自深望了傅千雪一眼,傅千雪默不作声,用坚定的眼神向南酒和言堪会意。 并刀船会的船首传让之礼一结束,正厅中的气氛依旧凝重。 三大船帮十三船会中人不知如何开口时,岚山书院的位置中,忽然走出一个年轻人来,提着一柄松纹剑,对着风不痕执剑一礼道:“风湖主有礼,晚辈有一事相请。” 对于玉青松这样长身玉立,言之有礼的晚辈,风不痕很是欣赏,虽不清楚玉青松的意图,还是亲切的点头道:“不知这位岚山书院的同学,作何称呼?” 玉青松道:“学生玉青松。” 风不痕道:“原来你就是玉青松,这次洛阳湖会岚山书院擂台赛表现最出众的弟。玉同学,你是不是太着急了点,现在还没到领奖发言的时间。”底下的修士人群中,发出一阵打趣的笑声,也稍微冲淡了刚才言堪在场时的凝重。 玉青松仍然是泰之有礼道:“敢请风湖主做个见证,在下欲与长莲剑派的鹿肖儿作生死一战。”这一句的极轻,却惊住了场中不少人。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66章 玉青松的青纹松剑 没想到玉青松年纪轻轻,面容俊俏,出的话会如此决断。尤其是傅千雪与于视刀心中翻涌,风不痕更是因为震惊,而将发白的胡须拔断了几根。 风不痕凝神道:“洛阳湖会以武进道,讲究和睦交流,玉同学,你为何有此执意,一心要与长莲剑派的鹿肖儿一决生死?” 玉青松坚决道:“不是晚辈欲与长莲剑派不对付,而是晚辈所受的耻辱,唯有鹿肖儿的鲜血才能洗就。” 于视刀听到这,再也忍不住,鹿肖儿再不堪,也只能由长莲剑派自己处理,哪能让别人任意处置。于视刀一拍座椅站起喝骂道:“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脑筋学生,鹿肖儿的丑事再不济,也该由于某自行处理,由不得你大言不惭。哼,岚山书院很了不起吗。别以为你成了洛阳湖会的头名,就可以代表岚山书院出来放肆。” 玉青松养气功夫极好,没有动怒。傅千雪知玉青松并不是城府够深,而是自恶劣的生长环境所磨砺导致。 从千草谷玉青青那里得知,她们姐弟几个自虽受尽了生活的苦难和折磨,玉青松的几个姐姐就算吃不饱穿不暖,也要坚强扯出一点闲钱来,将天分不错的玉青松送到岚山书院读书,只为了玉青松以后能够成材,青松拔立,振兴家门。 这样艰苦环境下磨练出来的大山孩,要么凤凰涅槃,心性过人,出人头地。要么在外面的花花世界中迷失了自我,最后沉沦泯然。 而玉青松毫无疑问,是前一种,还是有较高修真造诣和前途的哪一种。 所以玉青松对于于视刀的轻言侮辱,不甚放在心上。 倒是玉青松的后面,越出一个盘高髻插凤钗的妇人来,将玉青松护在身后,提剑与于视刀对立喝道:“于视刀,亏你还是一介掌门,连一点容晚辈话的气量都没有。今日我卓夫人非要看看,何人能拦着我的学生话做事。” 卓夫人虽有夫人之称,但她却是四十多年未嫁的清白女,她姿色不差,修剑的道法也出挑的很,就是生性对男人比较冷淡,让她看过眼的男少之又少。但最让卓夫人出名的,是卓夫人出了名了护短,尤其是她带过的学生,只要她喜欢,就一定会管。 玉青松心性、修为、形貌无不轶群,对卓夫人又极为恭敬有礼,卓夫人哪能不疼爱不护短,简直把玉青松当作自己的儿来看待。 而对卓夫人这样的女人,于视刀真是骂不出口动不了手。“卓夫人,你当真要为这出头?” “什么?那是我们岚山书院这几届最出色的学生,也是我的学生,有名有姓。” 卓夫人扶着玉青松的衣袖道:“青松,想什么想做什么,别含糊,也别怕于视刀这个老匹夫。有什么事,我替你担着。” 玉青松听后很感动,道:“学生与并刀船会的绿萝姑娘言浅情深,已约好日后道上结为仙侣。长莲剑派的鹿肖儿,先是在昨日擂台赛上偷袭了绿萝,使得绿萝姐受了伤。而鹿肖儿色心不死,狼野心不息,入夜之后,偷潜入绿萝的闺房,欲对绿萝不轨。若不是我昨夜心中不静,又返回萝儿的房间探望,恰好撞见了鹿肖儿正在撕扯绿萝的衣服……不然绿萝她……” 到这,玉青松脸色激愤,握紧了手,又放松了才道:“我当时心神激荡,拔尖就刺向了鹿肖儿的后背,不意鹿肖儿竟拿绿萝作要挟,去挡我的剑气,我顿忙收剑,剑气反冲之下,我受了轻伤,才让鹿肖儿有机可乘,跳窗逃跑了。我见绿萝师姐衣衫不整,气息紊乱,才不得追击,等绿萝姑娘稍有好转,又有并刀船会的其余弟,听到了动静赶过来帮忙,才稳住了形势。所以今日,我非要与鹿肖儿这厮一较生死,以雪我家绿萝的不白之耻。” 于视刀听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真没想到鹿肖儿会干出如此勾当,还被别人抓了个现行。而洛阳湖会四派之外的修士,则喜闻乐见的起着哄,有这样狗血的剧情铺垫,让玉青松与鹿肖儿立马打个你死我活才好看。 那边玉青松一完,便拔出青纹松剑,走到厅内中央,剑尖斜指着鹿肖儿。“请鹿兄拔尖便是。” 鹿肖儿眼神慌乱,他在绿萝姑娘的手下走不过两招,更别卓夫人亲自调教的学生了,自知在玉青松的青纹松剑下活不了三剑,于是用期冀求救的眼神望向了于视刀。“师傅救我,徒儿不是这的对手。” 于视刀又是气又是恼,鹿肖儿这混账弟真是无用。修为不堪也就罢了,还在抱月洲这么多同道面前,丢了如此大的颜面,但又不能不管鹿肖儿的死活。可此时若了帮了鹿肖儿,就丢了自己的脸面,若是不救,就是丢了长莲剑派颜面。 长莲剑派与自己的颜面孰轻孰重,于视刀一时间难以抉择,气的别过头去,干脆不理,让鹿肖儿自己动剑,生死由天,反而更好。 见于视刀不理自己,鹿肖儿以为于视刀放弃自己了,一横心,连礼节也不管了,突然从身边长莲剑派弟的剑鞘中,抽出一柄黑莲剑来,反身先手朝玉青松下盘刺去。 黑莲剑光,如一朵朵凋谢的枯莲,不住画绕着玉青松。 玉青松哪里晓得鹿肖儿会在这么多人之前,一点风度也无,再次偷袭,顿时被攻了个措手不及,连退数步。 卓夫人虽知晓玉青松的本事,却也看的很着急,又想呼喝提醒,可她没于视刀那么厚的脸皮。但冥冥中,卓夫人依然很相信她亲自调教过的学生。 五六招后,场上的形势也为之一变,玉青松也退到人群之前,便退无可退,全身一下安定下来。剑尖斜挑人剑合一,不动若孤山青松,然后陡然间,青松落针,个个幻若松毫,又附有剑气之力,从玉青松这棵“青松”之上,蓬松向鹿肖儿。 鹿肖儿大惊,刚才他的黑莲剑法,还将玉青松压制的左支右绌,哪想到现在,却这么快被玉青松反压回来。 玉青松剑如青松,落下密密麻麻的松针剑雨,如无方向的风,不停的围着鹿肖儿打转。鹿肖儿剑力不济,没过五招,便被玉青松的青松剑雨给淹没,鹿肖儿痛呼一声,身上插满了松针昏倒在地。 玉青松收剑而立,重新回到了岚山书院的席位中,厅内的人看玉青松的眼神也不一样了,多了几分敬服,等候在一旁的卓夫人也很满意。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67章 卓夫人 而场上的晕倒的鹿肖儿,则被长莲剑派的两名弟抬了回去。 于视刀顺手在浑身插满松针的鹿肖儿身上一探,脸色忽然变了,提剑而起快步走到岚山书院席前,怒视着玉青松道:“一个学生,却如此歹毒,竟然废去了鹿肖儿的修为,我于视刀今日倒要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玉青松刚要站起,却被身边的卓夫人按住,先一步走了出来,与于视刀对视道:“于莲主,是你徒儿鹿肖儿狼心狗肺,三番两次欺负了我学生的相好。在我看来,青松废除他修为都是轻的,这种烂人,尽早杀了才是正理。” “卓夫人……你,你……好,很好。”于视刀盛怒出手,挥掌朝卓夫人拍去。卓夫人想也不想,飞旋而起,在空中与于视刀连对十一掌,掌掌惊烈,声响力足。 掌声安静时,卓夫人与于视刀才重新分开,各立一边,谁也没占到便宜。原来是风不痕插了手,站到两人中间,隔开两人。 风不痕道:“两位都是洛阳湖会的贵客,何必要大加出手。” 卓夫人不依道:“与他这种人没什么好交流的。” 于视刀回击道:“风湖主想做个见证,也得等于某与这刁妇分个高下才行。” 卓夫人横眉一立道:“姓于的,你骂谁你?别以为我会怕了你。刚好洛阳湖会也是个好时机,让我来讨教一下你的黑莲剑术。” “够了。”风不痕见两位又有吵下去的迹象,立时大喝一声,令人耳膜一震。 “既然卓夫人不合适,不若就有我来向于莲主领教几招。”傅千雪忽然站了出来道。 风不痕声调一下高了很多,道:“傅船首刚坐上并刀船会的船首之位,就应该先学习一下,该怎么管理好船帮中事务,此刻出来,是为了添乱吗?” 傅千雪道:“风湖主的话,未免太过咄咄逼人了。绿萝姑娘是并刀船会当中最出色的弟,她被奸诈人欺辱了,难道不是本船会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吗?若还是要别人来出手解决,天底下到哪里都不通。” 风不痕道:“若是风某不同意呢,傅船首此时若是出手,与洛阳湖会的进行太不妥当,而且也太不把我这个湖主放在眼里。” 傅千雪笑道:“风湖主真是扣的一手好帽,绿萝姑娘这件事,就是并刀船会解不开的恩怨,今天长莲剑派必须给一个交代。” 风不痕语调渐冷,道:“傅船首你是什么意思?刚掌权并刀船会,就不将我这个湖主放在眼里,处处与我做对。” 傅千雪道:“风湖主到底是东亭湖的人,还是长莲剑派的人,千方百计为外人话。” “你放肆。”风湖主终于大怒道:“傅船首,我现在就以东亭湖总湖主的身份,命令你们并刀船会与长莲剑派的恩怨暂休。” 傅千雪道:“已经迟了,我已经决定,并刀船会将会退出三大船帮十三船会,日后不会受你风湖主的管制了。” 风不痕道:“傅船首可真有胆识,莫非早就规划好了,要退出三大船帮十三船会,与外人勾结,再来谋夺湖底古仙人洞府中的宝藏。” 傅千雪反讥道:“想这么做的,应该是风湖主自己吧。” 风不痕白须飘动,声威自成,道:“傅船首话里有话啊?” 傅千雪道:“并刀船会从现在开始,已从三大船帮十三船会当中退出,再也不会接受风湖主的统属,所有我没有向风湖主解释的理由。” 风不痕借此反击道:“那傅船首贵人多事,还留在此地做什么?并刀船会既然已从三大船帮十三船会中除名,当然没有理由继续留在洛阳湖会,我们东亭湖庙,留不住傅船首这尊大佛。” “哈哈,三大船帮十三船会容不下并刀船会,可东亭湖容得下,风湖主你虽是三大船帮十三船会选出来的湖主,可也没那个资格,让我们并刀船会离开东亭湖。” “你,真是狡辩,胡八道。” “两位勿怒,且先消消气。”一直端坐着的洛阳古城唐老王爷,站了出来劝道,唐老王爷出面,傅千雪与风不痕都得给面,停止了争吵,各分歇一边。 风不痕依然有点不满道:“唐老王爷,你德高望重,声名远播,且来评评理。这姓傅的,刚坐上并刀船会的船首之位,就这般嚣张自大,日后哪还能将东亭湖与洛阳湖会放在眼底。” 傅千雪道:“风湖主可真会告状,好像傅某人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似的。” 风不痕被气呛道:“你……哼。” 唐老王爷拦住了风不痕,对傅千雪温言道:“傅船首是不是有些话,于众rén iàn前不方便?” 傅千雪先是恭敬一礼,才道:“唐老王爷面前,没什么不方便的,晚辈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唐老王爷道:“傅船首有话请讲。” 傅千雪略一沉吟道:“约在十个月前,并刀船会的言船首曾押运一批货物,从东亭湖出发,要押运护送到舟山口的飞马牧场。” 唐老王爷道:“这件惨痛之事,唐某也略有耳闻,傅船首的意思是,这其中有什么异常?” “唐老王爷所言极是。”傅千雪一点头,又道:“敢问风湖主一句,言船首那趟押运的船货,委托人是谁?这么大一件事,风湖主不会不知道吧?” 风不痕有点不屑的偏过头,倒是白条鱼船帮的帮众范崇文站出来道:“是我委托的,那个月,我见言堪兄的船会生意一直不好,也就分了一笔手头上的生意给他。不过言堪兄生性好强,不喜他人当面馈赠,这件事,我一贯瞒着,所以言堪兄向来不知情。” 而洞元船帮的帮主东湖老裴也站起来接道:“言堪兄那趟押送的船货,是我ti gng的。当时范船主向我开口,我也认为是件好事,也就应下了,还答应与他一起保密。哎……却没想到,给言堪兄和并刀船会带来一场天大的祸事。”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68章 对质 风不痕脸色轻松道:“傅船首,你这么问,是认为裴船主与范船主,是在故意陷害言堪兄与并刀船会吗?” 傅千雪道:“这件事的起始很突兀,只要了解并刀船会内部生意情况的,都可以在适当的情况下,透露出来一点口风,不露痕迹的引导义气助人的范船主和裴船主这么做,将并刀船会渐渐推向了一条不归路。” 傅千雪到这,范崇文若有深意的看了风不痕一眼,但什么话也没。 风不痕道:“既然傅船首没有怀疑范船主和裴船主的意思,并刀船会的惨事又如何能与风某拉扯上关系,还大言不惭让外人误认为,是风某将你们并刀船会从三大船帮十三船会当中逼出,以背上不忠不义的恶名。” 傅千雪没理会这些,而是很有节奏的继续问道:“敢问并刀船会出事的那夜,风湖主可在舟山口?” 风不痕厉声道:“我那夜当然在……”风不痕突觉得不对,又很快改口道:“傅船使你做事一向这样不着调吗,怀疑这个掰扯上那个,喜欢到处血口喷人?” 傅千雪自信道:“风湖主当时,恐怕就在离并刀船会出事的不远处,舟山口的下游千重山山顶吧?” 风不痕怒气横发道:“傅船首看来是无话可了,连这等胡言攀扯的鬼话也的出。我在千重山峰顶,难不成那夜傅船首与我在一起吗?” 傅千雪坚决道:“我没在,可有一个人,当时就在风湖主的对面峰顶,正与风湖主比试道法修为。”傅千雪的目光转向别尘庵的坐席后面,朝角落中一个不起眼的僧人道:“圣元寺的渡岩禅师,花铜山脉一别后,佛法可有进境?” 傅千雪没提承天陵的事,渡岩禅师虽是冲着渡会禅师的佛学遗物去的,也不会提这茬,一合佛礼慢慢从人群后排走了出来,道了声圣元寺的佛号,才开口道:“傅施主安好。” 傅千雪从怀中一个佛言偈语满布的木盒来,递向渡岩禅师。渡岩禅师看到古旧漆亮木盒之上熟悉的梵文,心头狂震,有点不敢相信。“这是……这是师叔祖他的……” 傅千雪肯定道:“贵寺渡会大师有关圣元寺佛休禅意的私人手稿,现在物归原主。” 渡会禅师茫然的接过木盒,也当然明白傅千雪的这个木盒从何而来,他无法指责,唯有无尽感激的,颤抖中将木盒捧入怀中。然后无比虔诚的跪了下来,在身前铺了一个新的袈裟,将古旧木盒放在上面,打开木盒,厅堂之内立即佛光普照,让人如沐春风,周身灵脉之中好似有一种庄严的气息在流淌。 这等佛光奇景,当然不会有错,渡岩禅师抑制不住激动仿徨的心情,更加虔敬向木盒磕了几个头,才将新袈裟包裹好,心背负在后。心愿了结的渡岩禅师,郑重的向傅千雪深拜致谢道:“多谢傅施主的慷慨施助,僧和圣元寺上下万分感念。” 傅千雪还礼道:“渡会禅师客气了,傅千雪一直感怀于渡岩禅师,寻念故人旧物的一片至诚佛心,才会这般。傅某这么做,也是想请渡岩禅师在这里给大家做个见证,以求一个公道。我想大孤山洲第一寺圣元寺的名头,就在远在抱月洲内,也是无人不敬服。何况渡会禅师心怀苍生,佛学精雅通彻,经常在抱月洲四地走动宣扬佛法。” 知道渡岩禅师来历的,在场的修士,无不被圣元寺的名头给镇住,而况渡岩禅师这些年在抱月洲普度众生,散播佛义,与一身高绝的佛学佛力,一并为人所知。若是渡岩禅师来替傅千雪佐证,一定很有权威性。 只见渡岩禅师道:“只要傅施主所求不违佛心,僧定会为你作证。” 傅千雪道:“渡岩禅师与灵道轩烟茶女同到花铜山脉的那日,乌衣人曾有言,道渡岩禅师从大孤山洲远涉抱月洲,以求故人旧物,但在路上却耽搁了一段时间,以致佛力下降的厉害,是因为有人曾迫渡岩禅师比试过一场。” 渡岩禅师道:“确实如此,而且是在千重山绝顶。” 听到千重山这个地名,三大船帮十三船会的一众全部脸色大变,并刀船会的惨事,一直是他们心中的一个梗。不管他们心中有几分真心,他们都顶着东亭湖同一个名头。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不仅未报并刀船会的仇,连偷袭船队的蒙面人的身份也没搞清楚,让三大船会十三船会的颜面何在! 未想到,在渡岩禅师的身上,却出现了意外的转机,也不知傅千雪是从何探出,那夜渡岩禅师会在千重山绝顶出现的。 但三大船帮十三船会的船主现在只关心,那夜在千重山绝顶与渡岩禅师比试修为的人,会是谁? 傅千雪也问了,渡岩禅师思考了很久,才将目光转向了背后没有表情的风不痕。厅堂内的修士,随着渡岩禅师的目光,全部聚在风不痕的身上。 那夜出现在千重山绝顶,与渡岩禅师比试道法的人,竟然会是东亭湖的湖主风不痕? 没有人会疑心渡岩禅师的话,以圣元寺的实力,渡岩禅师这些年在抱月洲中,四处游历所积累下来的声望,毫无构陷风不痕的理由。 而且风不痕自己,也居然承认了。 一向养气功夫极好的东湖老裴,对风不痕忍不住喝问道:“风不痕,老裴就问你一句,并刀船会的事,是不是你做下的?” “没有。”风不痕回到的很坚决很干脆,但沉思的目光中,却又一摸悲哀的伤痛。 白条鱼船帮的范崇文也道:“风湖主,并刀船会出事的前几日,你曾私下向我透露口风,言堪生性义气傲骨,但并刀船会这个月没什么生意,我们得想想法。所以你就让我用别的名义,给言堪兄的并刀船会送点生意,能让并刀船会缓口气。我现在想问你,你那夜在千重山,真的是一场意外,还是你风不痕另有企图?”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69章 千重山 范崇文的话直指风不痕,可风不痕此刻倒稳定好心绪,与范崇文逼视拷问的目光对视。“不管范船主信不信,我风不痕从来没有杀害过并刀船会的兄弟,至于风某为何会出现在千重山的绝顶,与渡岩禅师约试道法一场,只是因为……” “只是因为那个人的要求,才让风湖主恰好出现在千重山绝顶,与渡岩禅师比斗道法,也知道并刀船会的船队,会在那时穿过千重山峡,也在比试之后,亲眼看见了并刀船会发出的东亭湖通用的紧急求援in hà,却被那个人劝住了,未上前救援,而只能呆在原地,看着并刀船会的兄弟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惨死。逼着风湖主这么做的那个人,如今都要风湖主颜面无存,声名扫地了,还要为那个人保守秘密不成……”傅千雪的话越越快,语速越来越急,一点点在摧毁风不痕的心防。 风不痕突然大吼一声道:“傅千雪你住口,别再了,根本……她根本不是你的那样……” 傅千雪依然道:“并刀船会一百多名的水上兄弟,就在你的面前一一被人残忍屠戮,风湖主你于心何忍。” 风不痕再次狂吼一声,痛悼中将青铜宝剑抽出,放进剑鞘,再拔出,一剑劈在高台的木桌上。“若是知道……知道她会这样的狠辣,我也不会不会,不会被她……” 傅千雪深叹一口气道:“其实我也知道风湖主并没有见死不救,风湖主与渡岩禅师比试之前,并刀船会的船队已经出事了。风湖主不想道出的那个幕后人,可她却将事情的经过倒了过来,让风湖主误认为自己才是最大的元凶,可见那人的心计是如何的艰险。我今日几番逼迫风湖主,风湖主都能保守秘密,可见那个人在风湖主心中太过重要,把自己的名声安危都盖了过去。” 风不痕道:“如今风某人和三大船帮十三船会,就被傅船首的几句话,给搞得满城风雨动荡不安,可否满意了。” 傅千雪道:“傅某身为并刀船会的船首,自由义务为冤死的兄弟们报仇,让那些贪求并刀船会之下宝藏的人得逞,才是最大的愚昧。风湖主,你我猜的可对?” 东湖老裴不解道:“并刀船会的湖下怎么会有宝藏?裴某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傅千雪解释道:“风湖主被人半蛊惑半逼迫,以好心帮助并刀船会的名义,私下放话给范船主和裴船主,让他们两人支援了并刀船会一大笔船队生意,出动了并刀船会几乎所有的精锐好手,押送到飞马牧场,以致并刀船会的驻地防守空空,让人里应外合钻了个空,终于找到了那些人想知道的dá àn。” 范崇文、杜十二等人就算再冷静自若,也被傅千雪一连串的秘辛给惊到了,杜十二忍不住道:“那些人,费尽心机将并刀船会抽调一空,到底想从并刀船会之下挖掘到什么?”而范崇文和东湖老裴想的是,与蛊惑风不痕之人相勾连的东亭湖的人是谁,在场之中,除了他,没有一个人同时具有那个实力与位置。 可等他们两人将猜忌的目光移向稳如泰山的红鱼神时,又觉得有点怪诞有些匪夷所思。 可并刀船会的那趟生意太大,船队出发的时间,水道的航线,目的地的消息,只有风不痕、范崇文、东湖老裴与红鱼神知情,连十三船会的七大船使都不知道。 震惊中的范崇文与东湖老裴,又听傅千雪道:“那些人等并刀船会的计划成功后,又多方百计找到了抱月洲中最厉害的几名摸金校尉,将在摧仙洲飞仙岭一带最有名的风水师请出山,再找来了西沙洲西北一带两名沙漠猎手,漠北双狐。等这几个人合作了一年,终于发现了飞仙岭传当中,通往摧仙洲飞仙岭的阵法入口,就在东亭湖湖底,并刀船会驻地的正下方,一艘来自景朝景太宗后期的白银沉船的下方,刚好将阵法的入口的堵住。那里湖水不是很深,一直在并刀船会的眼底,并刀船会的兄弟很早就发现了这条白银沉船,但沉船上的宝贝也很久之前,就被盗掘一空,只有一些变了形的碎银和破碎的古瓷器遗落了下来,直到并刀船会出事,从来都没人都想到,在白银沉船之下继续深挖。所谓的灯下黑,最高明之处莫过于此了,让傅某也佩服的很。” 范崇文禁不住问道:“那如今,傅船首为何要将并刀船会最大的秘密公布于众,不是徒惹外人觊觎抢夺吗?” 傅千雪摇摇头道:“范船主,没用了,那些盗船贼已经先行一步,挖开了白银沉船之下泥沙埋裹的洞口,进去探过了。” “到底如何了?”傅千雪出的秘辛越发耸人听闻,也不知有几个十三船会的船主同时问道。 “既然去过沉船之下洞口探过的池公来了,缘何悭吝一见。”傅千雪蓦然一转身,对着厅堂坐席末端的方向喝道。 “哈哈,傅千雪,未想到花铜山脉一别,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奕喻峰的池故雪,身后领着韦庆枝与漠北双狐大步来到人前,先走到风姿醉人的琅嬛娘娘面前,拱手一礼道:“娘娘安好,这东亭湖的水质,可不比为什么九连峰的山青水秀,娘娘得好好呵护自己艳丽无双的肌肤才好。” 琅嬛娘娘一摆下裙,有点淡漠道:“池故雪,九连峰既然让我来了东亭湖,你为何还要跟来,你难道忘记九峰十八岭九锁共主的规矩吗?” 池故雪摸着水润的手指道:“共主的规矩,我当然懂,我今日来洛阳湖会做客,却不是以九连峰的名义来的,其实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花铜山寨三大当家的身份吗?”傅千雪替池故雪答到。 风情无限艳姿迷人的琅嬛娘娘,颇有意味的注视着互不退让、针尖对麦芒的傅千雪与池故雪。 池故雪若无其事的修饰着指甲,道:“没想到,傅公还知道人家在花铜山寨的身份,可真让人惊喜的很。” 傅千雪道:“花铜山寨的六当家卓三阳,在景朝京师当中,也算死在我的手上,他临死前的几句话,让我明白了,你池故雪不仅是花铜山寨的三当家,还是九连峰派往花铜山寨的特使。” 池故雪笑的很有味道。“傅公这么推断来,池某人是偷袭并刀船会的主谋了?”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70章 嫁祸 傅千雪道:“你当然不是。那夜偷袭并刀船会的蒙面人修为很高,手法却粗糙的很,他们事后的ěi zhuāng,就是妄想将祸端嫁祸给九连峰。如蒙面人所料,并刀船会出事的码头不远处舟山口,就设有挽天盟的一处分盟,挽天盟也如蒙面人所预料的那样,天一微亮,就循着东亭湖的讯号,赶往了出事的码头,发现了并刀船会被人袭杀的惨烈祸事。而蒙面人留下言船首五人的性命,也是故意的,为了从侧面替他们证明,出手的蒙面人,极有可能就是九连峰惯用的手段。” “可惜蒙面人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并刀船会船队上大批量的货物,竟然一点未动,连铺盖货物的绳都没割开,更没去检查船舱中的货物价值几何,而这可不是九连峰的霸道手段。九连峰做事一向人财俱得,手段老辣异常,有杀过,没放过。可见那些蒙面人早就清晓,并刀船会所装的船货,都是些不值钱的普通物品,于修真一道用处也无,他们本就是冲着人来的。” 池故雪击掌叹道:“傅公端的好眼力好见解,怪不得言堪这个死脑筋,会放心将并刀船会交给你,他总算做了一次明白人。” 傅千雪凝视着池故雪道:“不管你怎么,并刀船会以后就是傅某人的地盘,你池故雪若敢动手,我就一剑杀了你。” “的漂亮。就冲着傅公对九连峰的了解和夸赞,也替九连峰解了一次围,免了奴家在洛阳湖会上到处被人跟踪,当作犯人一样看管。我池故雪和奕喻峰日后,绝不会对并刀船会动手,傅公你看这样,可满意了。” 傅千雪不解风情道:“池公的好意,傅千雪不敢收却,只能敬谢不敏了。” 正位上的唐老王爷忽然道:“池公这趟来洛阳湖会,是否真如傅公若言,作为花铜山寨的特使,与九连峰一道来洛阳湖会上搞风弄雨一番?” 面对唐老王爷的问话,向来傲气逼人的池故雪,走到唐老王爷面前,脱下双手用来呵护肌肤的蚕丝手套,对唐老王爷恭敬道:“唐老王爷在此,故雪怎么敢有不敬之想。” 唐老王爷道:“我知道你们九连峰来洛阳湖会,是为了湖底的古仙人洞府,你们花铜山寨和九连峰想探什么古仙人宝藏,老夫管不着。但你若是坏了规矩,想搞坏洛阳湖会,或者在洛阳古城做下伤害无辜百姓的破事,老夫就废了你这双女人似的手。”唐老王爷的极其轻巧,语气也很平淡,一点烟火味没有,可池故雪半点疑虑也无。 若是别人如此轻慢,要废去池故雪视若生命羊脂玉一般的双手,池故雪一定会让那个人死的很惨。 可唐老王爷不是一般人,就是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九峰共主来了,也得给唐老王爷几分薄面。 池故雪旁若无人的道:“唐老王爷乃是共主都佩服的人,在您的面前,晚辈岂敢有半点不敬。洛阳古城这一大片,故雪最敬服的人,算来算去,也只有三个半而已,唐老王爷气量德福可容东亭湖,当仁不让的可居第一。” 唐老王爷倒有点兴趣池故雪会这么,停顿了一会,才道:“不知其他三人,唐某可认识?” 于视刀冷哼道:“九连峰上,都是些口出狂言嗜杀成性的魔徒,唐老王爷你可别被人蛊惑,而中了人的伎俩。” 池故雪道:“于莲主难道是池某心里的蛔虫吗,知这四个半人当中,并无于莲主的一席之地,所以才发了这么大的火气。” 于莲主道:“谁稀罕你的把戏,笑话。” 池故雪再道:“除了唐老王爷当之无愧的客居第一外,池某所敬服的第二人,乃是景朝京师真意门的赵全山,他的真意拳,已臻至拳道顶峰,登封化极,不作第二人想。第三个人,就是苍梧山庄的剑圣闻人瀚海,至于最后半个,就是诸位抱月洲同道的抬爱,与池某同级的凤二娘。” 于视刀道:“可惜啊!凤花娘不知这里,听不见某人的夸夸其谈。” “谁老娘不在?”一个身穿黑丝紧身内衣的丰满女人,如一朵最夺香的黑色郁金香,飘落在厅堂中央。高挑yu hu的黑丝长腿,撩起醉人的香风,一路走到范崇文的身边。 “你的相好,都被人当面占了口头便宜。范崇文,为什么花娘来了,你都不愿意替我还上几句嘴,更不愿意看我一眼,和我上几句?” 范崇文好生尴尬,面色发紧道:“这里是洛阳湖会的正式场合,凤花娘请你端重些。” 凤花娘娇声道:“人家好心好意来看你,姓范的,你却这般无情,要我自重。连九连峰的人都知道花娘的好,这几年了,你为什么还不明白我对你的感情。” 可范崇文依然不语沉默着,一旁的池故雪对凤花娘笑道:“真是可惜啊,又一个美貌女人,被心狠的男人给抛弃了。” 凤花娘头也不回呛道:“池故雪,老娘的事要你管,一边待着去。” 这边,很少有人轻易惹就的,酒肉池林中的凤花娘正与范崇文着话时,一个不和时调的话音落入了众人耳中。 “哎,枉自老夫一路辛苦,从西沙洲万里跋涉而来,盛名之下的洛阳湖会上,所见的却尽是些花言巧语、调笑推情,真是让老夫失望的很。”三天以来一直沉寂,等待机会发难成名的谈文火,终于逮到了机会,肆笑了一句。 黄沙道人在旁接话道:“这里是东亭湖,不是洛阳古城,也无人有唐老王爷一般的声望德望。自然是宵横行,乱象一片,哪抵得上我们敕沙道的万沙篝火大会,那样的森严气象。” 黑沙道人也道:“若不是之前师尊不应,徒儿倒也想下场,会会洛阳湖会上的各派好手,瞧瞧四派中的杰出后辈,是否真的有传闻当中洛阳湖会那么大的名声。可如今看来,真让人失望透顶,不动手也罢。” 岚山书院的卓夫人最先气不过,反击道:“谈火魔,你一直躲在后面,有什么逆火谷的谷主脸面。你若是有意,来场中与我卓夫人一战便是。 谈文火神色自若道:“本谷主不会与你卓夫人动手,就算是要下场切磋较量,也应该由洛阳湖会的东道主,东亭湖的湖主风不痕先开口才是。” 谈文火这么,卓夫人自然不好抢主人的风头,只能暂时退后。 那边的风不痕,自傅千雪将并刀船会的所有遭遇,在众rén iàn前一番剖析后,风不痕虽不是袭杀并刀船会的主使与行凶之人,却也被人暗中迷惑胁迫,有弃并刀船会安危于不顾的人行径,失了三大船帮十三船会互相帮助的道义,一时之间,颜面尽失。 所以在谈文火提到他时,风不痕倒也很坦然,有些失魂落魄的道:“风某已无颜面再坐东亭湖湖主之位,谈谷主现在找上风某,是找错人了。” 谈文火大笑道:“什么洛阳湖会,一场笑话而已,连自身都管护不好,又有何资格为洛阳湖会四派之一。依本谷主看来,应该立马解散才对,让出这个好位置,由我们逆火谷来上才是。” 最早迁来东亭湖,也扎根东亭湖生活、修真最久的东湖老裴道:“谈谷主此言差矣,风湖主心神惑乱,不宜妄动干戈。但我们三大船帮十三船会,不是只有风湖主一人耳,老夫不才,愿来向谈谷主讨教几招你的沙漠道法。” “老裴的不错,三大船帮十三船会同为一体,肝胆相照,互为臂助,洛阳湖会百余年来的声威气运,更不能栽在我们手上。”火云船帮的红鱼神站在东湖老裴身边,大喝一声。白条鱼船帮的船主范崇文,也一时挣脱了凤花娘的情义纠缠,与东湖老裴、红鱼神站在一块。 面对三大船帮三位船主的当面挑战,谈文火驱着火轮走上前去,面色既冰冷又有点兴奋道:“三位船主心血澎湃,一心为公,为了东亭湖与洛阳湖会的声誉,让本谷主佩服。可谈某现在最想交手的,是东亭湖的湖主风不痕,而不是你们,你们三个的修为火候,比起风不痕的剑夺风声还差了点火候。” 红鱼神气道:“真是大张其词,就由我红鱼神来领教下你逆火谷的道术。” 谈文火道:“三日之前,在东亭湖船集之上,你们都奈何不了本谷主,今日也同样是自取其辱而已,何况当时,我还留了几分力。” 红鱼神与范崇文两人心中既愧且怒,又发火不得。 面对如此局面,风不痕逼不得已的情况下,还是来到谈文火的面前,拔出青铜宝剑风声道:“既然谈谷主如此看不起东亭湖,风不痕若还是惧战,不但徒让抱月洲各路修士笑话,还让洛阳湖会因此蒙羞。”风不痕一伸手,撩起剑礼道:“谈谷主,请赐招吧。” 谈文火却摆摆手道:“不然,风湖主如今状态不在,剑息不正芜杂,本谷主就是胜了,也是胜之不武,所以还是改日吧。” “欺人太甚。” “可恶。” “让我来替师傅出站,来教训下这老匹夫。” 风不痕被谈文火戏耍一通,脸面大失,身后的数名得意弟,看不过谈文火的张狂,转到风不痕的身前,纷纷抽出剑来指向谈文火,斥责起谈文火的骄狂无礼。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71章 东亭湖与逆火谷之争 不过风不痕一声挥喝后,风不痕的几名得意弟,虽是不情不愿,还是退了后去。只留下一位风不痕最欣赏的弟,这届洛阳湖会上表现最杰出的,自别风不痕收养的孤儿风不痕。 站在风不痕身侧的风际中,一表人才,冷静而有风度,让唐老王爷也大是赏识。 “早就听闻风湖主擅长调教弟,从你这徒儿风际中身上,就可见一斑啊。”唐老王爷又对身后的一名面色冰冷的女修道:“笛儿,这样的机会难得,你也上去,与风际中兄弟谈谈心得,互相交流一下。” “是,王爷。” 唐老王爷这么夸奖,让傅千雪想到了一件事:七年之前,有关风不痕在上次洛阳湖会上,争夺东亭湖湖主之事。 七年之前那届湖主之争,刚巧与四年一次的洛阳湖会,同属一年。在三天时间的洛阳湖会上,前两日,三大船帮的比武弟,在与其它三派的擂台较技中,输多赢少,创下了洛阳湖会举办以来的最差战绩,也令三大船帮在洛阳湖会上颜面大损,抬不起头来。 而在最后一天,十三船会中声名不显的风不痕,却因手下弟的全胜光辉战绩,而令三大船帮全部失色,也让三大船帮的船主无颜与风不痕争夺湖主之位,让风不痕坐上了东亭湖的第一把交椅。 傅千雪心想,如今的局面,风不痕将自己最得意的弟,也是养的风际中推上前台,再加上洛阳古城唐老王爷颇有意味的推波助澜,莫非是想如法炮制七年之前的胜利。傅千雪正寻味间,岚山书院的卓夫人,也将玉青松推上前去,与风际中、慕容秋笛并排站在一块。“青松,你也上去,去找风湖主,把洛阳湖会的奖赏领回来。” 卓夫人这番做,于视刀见之,也不能置身事外,也让长莲剑派表现最出众的弟沙岳阳,前去与其他三人站在一起。 好好的一场凌迫威压,在唐老王爷三言两语的化解下,竟变成了洛阳湖会的表彰大会,让风不痕又有台阶可下,谈文火心中火怒,却半点对唐老王爷发作不得。 不过谈文火这趟远涉抱月洲,在洛阳湖会上的这点挫折,可不会让谈文火轻易罢休,面色一笑道:“洛阳湖会果真人才辈出,让谈某艳羡。不过今日又来了那么多同道,洛阳湖会若还是像以前一样,关起门了自顾玩耍,未免太有点家气了。” 唐老王爷道:“谈谷主的意思是?” 谈文火道:“谈某不才,调养出了几位没见过世面的弟,他们在敕沙道中学了点皮毛沙漠道术,就枉自揣摩羡慕抱月洲的修真大道。现正值洛阳湖会,谈某想出一个下策来,让谈某的几名不才徒儿,与四位的高徒,互相印证下修真心得如何?” 谈文火一连串的强势话语,已经让三大船帮失去了太多脸面,所以接下来,洛阳湖会上杰出弟与逆火谷之间的对决,已再无退让的理由。 洛阳湖会四大派正思索谈文火这一步的意图时,傅千雪有点惊讶的见到,岚山书院的玉青松已当先一步,走到停当中央,向谈文火镇定一礼道:“岚山书院的玉青松,特来向谈谷主的逆火谷请教。” 谈文火一点头,身后的黄沙道人迎向玉青松,目光睥睨着玉青松道:“一个还未出校门的学生,哈哈,让老来会会你的孩剑法。” 玉青松摆好剑礼,也不答话,剑礼之后,立刻冲剑向前,剑气成雨,如松针一样绵绵不绝,与黄沙道人的黑沙咏夜术法交织在一起。 松针厚密如布,遮挡住黑沙咏夜术法所有沙进攻的变幻,黄沙道人见剑法上占不了便宜,便一吹口哨,手上山石虫巢内的沙蜥黄蝎,立马飞出为数不多的一群来,嗡嗡声朝玉青松扑咬去。 玉青松虽早有计较,却也一分神,让黄沙道人的黑沙咏夜术法,将玉青松层层包围编织住,朝内慢慢的压缩空间。 但傅千雪见到,黄沙道人黑沙咏夜术法沙黄的包围圈中,始终有一抹翠绿色的剑光不曾暗淡。然后那抹绿色的剑光,逐渐变成了一颗孤山青松的树顶,随后再朝下一点点显出树身、树干、树根,最后显现出一颗完整的青松树形。 待整棵孤山青松完全挣脱了黑沙咏夜术法的包围,这棵青松又变成了一柄古拙之极的青松纹剑,一路直冲向黄沙道人的侧面。黄沙道人大骇之下,连连惊退,却发现玉青松的青纹松剑,似有一种简朴至淡的味道,将一路阻挡的沙漠术法纷纷震散。 黄沙道人惊叫一声,腹部已被玉青松的青纹松剑穿透。玉青松没有斩杀黄沙道人,而是一退而后,目视着黄沙道人将剩余不多的沙蜥黄蝎,全部按在剑伤之上,冒出一阵黄烟。黄沙道人痛叫一声,栽坐在地,虽对击败自己的玉青松恨之入骨,却只能在谈文火要吃人的目光中退避,一个多余的眼神也不留。 玉青松胜了头阵,让卓夫人心怀大畅,看不过眼的于视刀不甘人后,让自己的得意大弟樊楼出阵第二场,对阵逆火谷的黑沙道人。但让于视刀懊恨不已的是,樊楼竟然不敌黑沙道人的夜鹰弯刀术,从头至尾被压得毫无脾气。 于视刀心中大为不爽,他明知自己的得意大弟樊楼,还会他暗中教授的奕刀堂刀法,要比黑沙道人的夜鹰弯刀术强上许多。可于视刀不敢尝试,樊楼功力修为不够,用起奕刀堂的刀法,到时候根本没有办法解释。 不来洛阳湖会的众多各派修士,总会有几个人能认出已覆灭的奕刀堂刀法,单单是唐老王爷一个人,于视刀就不敢冒险。所以想赢怕输,不到逼不得已情况下的于视刀,只能捏着鼻认下了第二场比武的失利。 洛阳湖会这边第三个出场的,是洛阳古城的慕容秋笛,一个来自长安古楼的女修,面色冰冷,常带有一股冰霜的素洁之气。 而逆火谷那边,则从谈文火的身后,转出一位身姿妩媚曼妙的火辣女。面带红色纱罩,一身绯红的纱衣之下,布料极少包裹之下的诱人,若隐若现,水润的柳腰魅惑冶艳。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72章 残酷对决 若是其他三位血气方刚的男,在这yu hu大漠女面前,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视觉魅惑下的劣势。 但傅千雪瞧见,谈文火似乎对这红纱女特别看重,又想让洛阳湖会的四大派输的心服口服,就让她逆火谷的圣女百泓,来迎战洛阳古城的慕容秋笛。 慕容秋笛与百泓圣女两女相对而立,姿色照人,各有千秋。慕容秋笛也不多话,俏眉生寒,一阵阵秋雨潇潇落来,润湿了厅堂内的空气。让人苦楚缠绵悱恻的秋雨当中,还有茫茫的白绒飘絮围着百泓圣女打转,随时随地的迷惑着百泓圣女的视线和心神。 百泓圣女一展比鸿毛更轻飘的绯红纱衣,手脚舞动,妩丽的舞姿翩翩而起。然后一望无际的沙漠飞沙中,一朵比火焰更烈更火热的舞蹈,以最ing gǎn最撩人的姿态,出现在众rén iàn前,让人沉醉不能自拔。 傅千雪剑韵已成,剑意亦登堂入室,又有龙藏寺至深至奥的禅修打底,神意奥绝的道藏术未开,都能完全豁免百泓圣女美艳的沙漠舞蹈yu hu,和无处不在所展现出来的醉人风情。 能让别的修士神情自埋无法自拔的舞姿道法,对于目前的傅千雪来讲,根本是一点用处也没。 嗯,还是当做一般的舞蹈来欣赏一下的。 傅千雪明白,慕容秋笛与百泓圣女两个美丽女,都是以分乱对方心神,打乱敌方施法节奏的功法见长。也不是明慕容秋笛与百泓圣女两个女,不会别的身手剑术之类的,两女这样相斗,都是互不甘让的脾气,都想在对方最见长的方面击垮对面。 慕容秋笛掌法翻飞,穿花乱舞,如一枝枝摇曳的荻花。而百泓圣女极具西沙洲风情的沙漠舞蹈,更以肢体语言yu hu着别人。两女对法起来,越演越烈,更让旁人沉醉,赏心悦目,欣赏下去,却更有一种昏昏欲睡,心神不定的头晕感。 渐渐场中两女的比斗,又由急烈变得渐缓起来,越来越慢。最后慕容秋笛与百泓圣女两女,各自交换位置后,突然停顿了下来,静立方刻之后,同时昏倒之地。 傅千雪也是震愣了一秒,才知道两女的迷心道术,谁也奈何不了谁,因为灵气的消耗,心神的防守松动,同时被对方蛊惑迷昏了过去。 慕容秋笛与百泓圣女两女竟然少见的打平了,让很有信心的唐老王爷与谈文火都很意外。 但让洛阳湖会四派这边忧虑的是,他们已无取胜的机会,最多也就是保平了。可洛阳湖会的四大派,还是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最后一个出场,东亭湖风不痕最得意的弟风际中身上。而谈文火那边,则走出来一个面目极丑的怪人来。 怪人身高臂长,手臂护腕上有一层绿色绒毛,绒毛泛着铁锈似的光芒。更让人心惊的是,这个不声不响从谈文火后面走出的怪人,眼瞳却是黄褐色的,腿脚的步调一轻一重,就像龋龋独行在沙漠中的旅人,因少水失力,鞋摩擦在干燥沙上的刺耳声调。 看到怪人走出来,后面的谈文火道:“沙虫,你且去好好会会风不痕的得意大弟,但切记可别伤了别人。” 沙虫怪人目无表情,冷漠无情的点点道:“师尊放心,徒儿待会下手会轻点,不会伤了这位公哥的娇嫩皮肤。” 听了这等侮辱蔑视的言语,风际中就算脾气涵养再好,也顾不上礼仪,手上的青铜剑一划,出手便是风不痕成名的风痕剑气,直接往沙虫怪人的眉心刺去。 哪知沙虫怪人并不躲避,反而一踏步向前,正面迎向发出萧萧风声的剑气撞去。 直到风际中发出的三道风痕剑气,即将要击中沙虫怪rén iàn额时,沙虫怪人微一拧身,三道风痕剑气如愿击中在沙虫怪人的身上,不是眉心要害处,而是沙虫怪人的肩膀。 但风际中赫然发现,以往能发出尖锐呼啸风声的风痕剑气,击中在沙虫怪人的身上,好似击中最坚硬的砂石矿上,剑力软绵绵的,没有一点气力,也没对沙虫怪人造成一点点伤害。 风际中不信邪,又发出五道风痕剑气,剑气在中途回归为一,剑气如寒风冷冽,直刺沙虫怪人的腹部。沙虫怪人狞笑一声,铁锈碧绿的双掌一合一封,将风际中的风痕剑气锁死在手掌中。 风际中刚觉不对,欲抽剑后退,沙虫怪人已反客为主,绿掌发出一阵绿色的毒雾,笼罩封向风际中的后退路径。 傅千雪见到,风际中被沙虫怪人的毒物封锁住后,青铜宝剑发出一阵接一阵的风声,如天边的风暴极力撕扯着沙虫怪人的毒雾。可等凄惨的毒雾被风际中的风痕剑气驱尽后,风际中也中了毒雾,倒在地上。 沙虫怪人顿如一只毒蛙跳跃到风际中身上,当即将风际中的双臂踩断,风际中就算被毒雾毒晕了过去,也被这撕心裂肺的骨折之痛,给痛醒了,然后再次疼晕了过去。 守在一旁的风不痕,见自己的得意弟,竟受到如此残忍的折磨,顿时目眦欲裂,风痕剑气火力全开,剑气厉若狂风暴雨一般,狂飙乱卷向依旧站在风际中身上的沙虫怪人。 沙虫怪人咧嘴狞笑,先是一让,让风不痕的风痕剑气,尽数击在背后的东亭湖全景的壁画上,将壁画搅和的乱七八糟,全无线条美感。 风不痕一击不中,风痕剑气再起,剑气如同暴雨欲摧城,笼罩着沙虫怪人方圆三丈,不露一点死角。 面对风不痕怒气勃发的风声一剑,沙虫怪人一跃身,自觉无力抵挡,随手将脚下的风际中挡在身上。风际中既惊且怒,却不得不将催发至极致的风痕剑气中的,最强剑招风声一剑,全数收回反弹在自己的身上。 风不痕如同遭受了自己的全力一剑,身遭重创倒飞出去,撞得厅堂正中的桌椅散碎一地,一时之间无法起身。 而怪笑着的沙虫怪人,好像喜极了风不痕无奈中的愤懑,一伸毒掌,再次将地上风际中的左脚掌洞穿,风际中再次惨叫一声。 风不痕目视着这一切,虽不得动弹,却也大吼大叫道:“丑八怪,沙虫……你有种冲着老夫来……你给我住手……”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73章 沙虫怪人 厅堂中的接连惊变惨状,惊惧住了在场所有洛阳湖会的四派修士,更有很多气愤不岔者,拔尖怒骂声不绝,在沙虫怪人四周围成一圈。却顾忌沙虫怪人一身怪异的毒雾功夫,与被沙虫怪人制住的风际中,没有一个人敢轻易出手相救。 虽然有很多四派修士在心中想着,能立刻将着沙虫怪人除去,以泄心头之恨,以正扬洛阳湖会之名。 局势僵住之时,唯有一人,一柄剑例外。 能这么快做出决断,相信自己剑法的,除了傅千雪之外,何人可! 剑若在手,风起云涌。 妖娆凤红的剑气,在厅堂混乱无序的局势中,也是那么亮动炫目、风情、决然,气壮山河。 与周围一圈敢怒不敢言的洛阳湖会四派修士,对局住的沙虫怪人,正心满意足的展示着他的强壮傲人战果时,却在欢喜的那一刻,背后感到一摸惊悸魂魄的死亡威胁。 那是一道凤红的剑气,丹红火烈,却卓然无情,也是傅千雪的剑意。 风雪剑意中凤漓丹火的剑势,在傅千雪的剑意下,直挂沙虫怪人腋下的两大穴位。 沙虫怪人更是心惊不已,他根本无法料到,傅千雪怎么会知道,他一身绿谷铁沙的唯一罩门,就是在两腋下的渊腋穴。 但沙虫怪人一丝心慌的功夫也无,傅千雪飞凤般的剑气之火,已扑到沙虫怪人的身前。沙虫怪人故技重施,将脚下已成残废的风际中挡在面前,再次发力朝傅千雪急冲了过来。 而接下来的一幕,如池故雪在承天陵中所遇到的那般震惊,且在旁看着好戏的池故雪,当然不会为是敌非友的沙虫怪人提醒。自己所遭受的尴尬失败,若不是让别人也走一次,岂不是辜负傅千雪的那一剑,左手衍气剑的风情。 沙虫怪人就这样目视着,傅千雪的凤红剑气,竟然毫无阻碍的穿过风际中的胸膛,只逼沙虫怪人的腋下死穴。沙虫怪人诧异傅千雪剑法奇绝的同时,双手合拢,发出一股铁锈恶臭的碧绿毒雾来,将傅千雪的丹红剑火包裹住。岂知,刚才对付风际中风痕剑气很好用的一招,用在傅千雪的凤漓丹火上,则全然无用。 傅千雪很快挣脱了沙虫怪人的双掌拍击,在沙虫怪人的身上,开出一道剑气的红痕来,还在沙虫怪人的腹部,燃气一道丹红剑气的通红火焰。沙虫怪人惊骇不已,身体不停抖动,强运起绿谷铁沙的法门来,身体其它各处的肌肤,仿佛流动的飞沙一般,涌聚在傅千雪的剑火之上。 待剑火好不容易熄灭之后,沙虫怪人深黄的脸色有碧绿了几分,心望向傅千雪这边时,却见傅千雪并没接着攻来。 而是将伤残了三肢的风际中,放在痛心疾首的风不痕身边,对凄惨切切的风不痕轻声道:“我救下你的徒儿,不是为了你风不痕。你的徒儿风际中,是个能担当的好男儿,但愿你也能如你徒儿一般,日后将并刀船会的事,对我以及并刀船会有个好的交待。”不等风不痕是何心情,傅千雪转身就走。 那边的沙虫怪人,被傅千雪的凤漓丹火震住后,有所动容,竟然一时不敢上前,而是隔着二十多步,用沙沙的声音对傅千雪道:“傅千雪,就算你好心救了风不痕的得意大弟,但于洛阳湖会众rén iàn前,伤了风不痕的颜面,别人会不会承你的情,还不一定呢?” 傅千雪道:“风不痕有失东亭湖的江湖道义,不加援手施救并刀船会的事,是我与风不痕两人之间的恩怨,与他的徒弟风际中没有任何的干连。沙虫怪人,你与其担心别人的处境,现在还不如多想想,怎么来应付我的剑招,和三大船帮和十三船会的怒火才对。” 沙虫怪人瞧着四周围聚过来的三大船帮十三船会中的大批好手,尤其是风不痕所在的风声船会中,目中喷火的十几个持剑高级帮众,一脸不以为意的道:“就凭他们,还没资格将我留下。” “沙虫怪人,让老夫来试试你的绿谷铁沙之铜皮铁身。”十三船会当中,与风不痕交情最深的凌船使,划着一柄两丈长的铁浆,怒火冲冲的飞跃到沙虫怪人的面前。 沙虫怪人蔑视道:“喔,原来是东亭湖十三船会中,七大船使之一的凌船使,失敬,失敬。”沙虫怪人口中着失敬,脸色也半点尊敬的表情也无。“凌船使,你还没那个修为能力来挑战我,让三大船帮的帮主上吧。” “你,好生猖狂。”凌船使愤怒的指着沙虫怪人。 凌船使正欲挥起铁浆进击,傅千雪已走到凌船使的前边,先拦住凌船使,然后对沙虫怪人道:“沙虫怪人,你的绿骨铁沙魔功,是在沙漠最深处的毒蛇窟中炼就的吧。” 沙虫怪人心头狂震,不自觉道:“你怎么会知道?” 傅千雪道:“你别管我是如何得知的,我只知道你的绿谷铁沙魔功,如今还没完全练成。” 沙虫惊悸之余,很快镇定道:“真是一派胡言乱语,可笑的很。” 傅千雪又道:“我虽然很佩服,你能够忍受在风沙最猛最干燥,毒性最烈毒虫肆虐的毒蛇窟中,能生生连续呆上一个月之久,也练了一个月魔功,承受外体肌肤水分被暴晒干,躯体外部被毒虫毒蛇撕咬的剧痛。可你的绿谷铁沙魔功,终究还是差了一步,心火少一了分神水,而导致最后能够水火不侵,刀剑不入的绿谷铁沙魔功,不能臻至全功。” 沙虫怪人虽不晓得傅千雪,从哪里得知,有关绿谷铁沙魔功的这么多信息,手掌发颤,可还是强忍道:“傅千雪,你以为你胡一通,就可以让我罢手吗。” “就算我不动手,沙虫怪人,你以为风声船会的人,今日会让你轻易离开吗?”傅千雪低首一叹道:“沙虫怪人,是不是逆火谷的谈谷主找上你,将你从大漠毒谷中带出,诓骗你东亭湖之下,有能够成就绿谷铁沙魔功完全体的心火圣水的? “是东亭湖之底水月陵之中,水月潭里的皇家避水珠,景太宗放置在水月陵内唯一的仙宝,也是最好的宝物,有足够的灵力,能够完全匹配心火圣水的作用。我听了谈谷主这话,才跟着他来的。”沙虫怪人听了傅千雪一连串的神奇之言,心神终于乱了,完全跟着傅千雪话里的节奏走了。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74章 剑若在手 沙虫怪人终于忍不住朝背后的谈文火望去,目有疑虑。 谈文火气道:“别听傅千雪这的鬼话,他这么,全是在骗你。” 傅千雪却进一步道:“沙虫怪人,你当真以为谈火魔邀你为帮手,在水月陵下找到景朝皇家避水珠后,就会轻易转交给你吗?” 沙虫怪人有点糊涂,急语道:“为什么不会?谈谷主早就跟我了,到时候,三大船帮当中,到了时机,自会有人来接应我们,取水月陵下的皇家避水珠,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那个人是谁?”做事最为持重,十三船会七大船使之首的孟船使,忽然明白了傅千雪的一番苦心,为什么会简单的放过残忍无情的沙虫怪人,逼住沙虫怪人未反应过来的思路急问道。也使孟船使明白,傅千雪这些追问,已将心神错乱的沙虫怪人,逼出了一点点并刀船会的事情真相,也明晰沙虫怪人所,三大船帮当中,有一个帮助外人害了并刀船会,还帮着挖掘湖底古仙人洞府的事,极有可能就是真的。 但沙虫怪人错话之后,在谈文火的提醒下,也很快回过神来,再也不肯向傅千雪透露半个字来。 可沙虫怪人无意中的所的真相,也足叫三大船帮七大船使惊悚心慌。 事情没了转机,风不痕的其余弟,满腔的怒火再也忍受不得,当先就有六柄风痕剑,从不同的方向,刺向了沉默不言的沙虫怪人。 沙虫怪人绿谷铁沙魔功震开,飞啸出无数条碧绿的毒蛇毒虫来,丝丝声中飞咬向风痕剑的主人。周围一圈的风不痕弟,见此恐惧的情况,先是急忙退开数丈之远,但衣服之上,还是沾满了被毒物之毒侵蚀的各种凹坑,还有两名风声船会的弟躲避不及,被毒蛇当场咬到毒死。 傅千雪见此,凤漓丹火剑气中的一式凤绣雪歌,以最华丽明亮的姿态展开在沙虫怪rén iàn前,将沙虫怪rén iàn前的毒雾毒虫,顿时冲击得零零闪闪不成气候。 之后,凤漓丹火中再一式凤鸣昭雪,竟然在不惧火焰的沙虫怪人身上,燃起一道雪白的剑火,沿着沙虫怪人崎岖不整的身躯朝四肢烧去。 沙虫怪人痛叫一声,难以忍受的在地上满地打滚,想要扑灭自己身上怪异的雪白剑火,却作的是无用功,全身被烧的都是火焦味,让人恶心不已。尤其是沙虫怪人的双掌指尖,不仅碧绿的皮质被烧光,还被傅千雪的凤漓丹火烧的,露出一截白生生的指骨来。 傅千雪这一手剑招,以牙还牙,将狂傲的沙虫怪人无情挑翻在地,超乎了厅堂内所有人的意料。 也有少数的修士知道,傅千雪是来自抱月洲东边的燎沉剑派。不禁心想:有万年历史之久,不常显于人前的燎沉剑派,真有如此恐怖的实力吗!单单一个普通峰头的真传弟,就有超过厅堂内绝大多数修士的修为。 别人认为傅千雪救下风际中,将沙虫怪人击退,是看不过沙虫怪人在洛阳湖会上的狂傲残暴。但傅千雪自己心知,这么做,只是想给风不痕一点人情压力,好从风不痕的口中得知,大半年之前,他半夜去千重山绝顶,与渡岩禅师比试的真正原因。 可风不痕现在只关心风际中的伤势,神情萧落低沉,并不承傅千雪的一点情分。 风不痕道:“傅船首,有关千重山并刀船会的事,风某人日后自会向你解释和拜谢,但如今风某得尽一点为人师的职责。”风不痕不等傅千雪回应,就服下一颗水润的丹药,然后再次提着青铜宝剑上前,将面前与逆火谷含愤对峙的风声船会众弟分开,一剑指着谈文火风不痕道:“谈火魔,立刻交出你身后的沙虫怪人。否则,今日我们风声船会定不会你们逆火谷善罢甘休。” 谈文火风不痕道:“风湖主是想在辞去东亭湖湖主之前,在谈某身上找回点颜面吗?” “别把话题岔开,谈火魔你明白我的意思。”风不痕此刻的神情,终于从因傅千雪一连串揭秘,而丢面羞愧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因为风际中,一个几乎当做是自己亲身儿来看待的弟。 风不痕回望了风际中一眼,他的惨况,让风不痕心如刀绞,又恼恨自己的无用,但握着青铜宝剑的手,却越发的坚定与绝望。 谈文火继续冷笑着。 但风不痕那边,却已拔剑,青铜剑气如烧饭的烟窗,无比缓慢的从青铜吞口中冒出,从青铜剑鞘中溢出。然后如风中高歌,低暗却高昂,带有风季的气息。 一如此刻风不痕的面情,决断凝重。 傅千雪心头震动,他终于在另一个高明剑修的身上,看到了人剑合一,剑意庄然轰烈的气势。 那是身为剑修最后的荣耀,在手,在剑,剑修的生命,剑修的一切。 风不痕的风痕剑气,一往无悔,气动东亭湖。 谈文火本来不屑傲气的神情,也受到了风不痕庄重风痕剑意的刺激,感喟,而变得无比端重认真起来。而且,谈文火还在风不痕的剑势中,读取到一丝死志的味道。 石破天惊,无往无悔。 厅堂之内,倏忽刮起了一阵风,夏季的风,风暴剑气凝聚成的风雨。而在风暴的正中心,却有一柄古意拙朴的铜色剑气,在风意的驱使下,安静的旋转着。 风痕剑势刺向谈文火的剑气风暴,骇人惊烈。但最让谈文火惊惧的是,风不痕的风痕一剑,最可怕的地方,不是风暴剑气外围,猛烈能让人扯飞撕碎的风暴剑雨,而是风暴正中心,那一抹不起眼安静的铜色剑气。 这道不起眼的铜色剑气,上面附有的死亡剑意,拥有着直刺谈文火本心大道的威力。 谈文火失色中大退,瞬间召唤出来的两只火焰傀儡,未能挡上一个转身的功夫,就立刻被风痕剑气风暴给绞扯成粉末。 谈文火再划手势,朝前方的虚空猛然一点。 一道沙漠绝壁中的古城堡倏然出现在众人眼前,横亘在风痕剑气风暴移动的必经之路上。黑色久远的沙漠古城堡,巍然高大,外刻的沙褐色壁画,栩栩如生,好似活了过来,于众rén iàn前重现呈现出,上古时代修士在丝绸古道上的拼搏进取的画面。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75章 风起云涌 风痕剑气风暴雨与奇观壮远的沙漠绝壁古城堡,气势的对决。这难得一见的道术比斗,不仅让所来洛阳湖会上的修士一饱眼福,也让三大船帮的范崇文、红鱼神和东湖老裴惊心不已,且不得不佩服风不痕的修道修为,已稳居东亭湖的前三甲,明显超过他人一个台阶,而不是如外界所传言的那样,风不痕只会调教弟,而自身剑修不足,难堪当东亭湖湖主的大任。 如今看来,风不痕的剑道修为,已从这风痕一剑中,便能瞧出,三大船帮与风不痕的差距。更让范崇文和红鱼神吃惊的是,与风不痕对战的谈文火,在三日前的船集混斗中,果然未出全力,留力甚多。 而谈文火这边,等沙漠绝壁古城堡与风痕剑气风暴僵住,互相消磨的时候,沙漠绝壁古城堡又若海市蜃楼一样,成了一捧黄沙,在谈文火的手中飞扬。谈文火右手再一扬,这捧黄沙又变得黑沉起来,厅堂之中立刻乌云密布,黑沙聚啸,然后下起了一阵黑色的沙雨。 谈文火再一拍手,黑沙雨集聚成一道沙蜥模样的红云,在谈文火掌心火灵的催发下,变得通体血红,缓缓朝灵力只有一半的风痕剑气风暴跑去,向风痕剑气风暴正中心的那抹铜色剑意咬去。 火灵沙蜥每咬伤一口,铜色剑意的大便了一分,远在厅堂一边操控风痕剑气风暴,风不痕的脸色就苍白灰暗一分。 而谈文火用来操纵沙蜥火灵的沙漏,也在不停的往脚下漏着细沙。就如此般,等谈文火手上捧着的金丝沙漏,其中的细沙全部漏完,那边操控的沙蜥火灵,也如一枝蜡烛熄灭了。 可风痕剑气风暴处在正中心铜色剑意,在沙蜥火灵熄灭前,也被沙蜥火灵全部吃完。然后风不痕最后一剑风痕剑气风暴,没了铜色剑意的支撑下,就再无一丝风声,归于平静。 在一般的修士看来,风不痕与谈文火的这一对决,看似不相上下。但傅千雪心中了然,是风不痕输了。 这一威力的巨大的风痕剑气风暴,耗去了风不痕的全部剑气灵力。现在风不痕虽然还紧握着青铜宝剑,站的很直,可他的剑灵因剑力不足而微微颤动,青铜宝剑的剑尖,也因为如此,而无力的垂动发颤。 与风不痕关系还不错的东湖老裴,见此情况,一步上前,扶住了颤颤巍巍随时都可能倒下的风不痕。 东湖老裴刚到风不痕的近旁,只听风不痕颤索的声道:“多谢裴兄帮扶一把,让风某不至于一剑之后就无颜倒下,成了洛阳湖会上的笑柄,也拖累了整个东亭湖的颜面。” 东湖老裴道:“三大船帮十三船会平日虽有点摩擦,但在洛阳湖会上,同对外敌的情况下,你我协同一致,谁也不好后退。” 风不痕道:“也是,风不痕惭愧,连谈火魔逆火摩云的第二式都接不住。看来今日,风某这个东亭湖湖主之位,也半点恋栈不得了。” “这些气馁的话,有空再不迟,如今想办法挡住谈火魔的嚣张气焰才是正途。洛阳湖会断不允许在你我手上丢损颜面。”白条鱼船帮的帮主范崇文,也走过来接道。 谈文火见三大船帮的两大帮主,范崇文与东湖老裴,一左一右,共同扶着已然剑气消沉的风不痕,道:“范、裴两位帮主,既然已上了台来,是要一同出手,为风湖主讨回个颜面吗?” “不错,自当如此。” 火云船帮的帮主红鱼神,若一朵红云,飘落到风不痕、东海老裴和范崇文三人前面,与谈文火正面相对,侃侃而谈道:“三大船帮自来就是同气连枝,共同进退。谈火魔,你莫要以为使了点卑鄙手段,伤了风湖主,重残了风际中,就自大认为我们东亭湖无人。” 谈文火饶有趣味的道:“洪帮主话里的意思就是,今日你们三大船帮摆明了,就要偕同一气,联手来对付我谈某了?” 厅堂之内的所有来客中,也有一部分的修士,在三日前的东亭湖湖心船集,见到过三大船帮的范崇文与红鱼神协力,与谈文火有过一战。 那一次的五人混战,已是惊心动魄,足够凶险。而今日在厅堂之中,双方虽无大荒凶兽的助阵,但今日若是能是见到三大船帮三大帮主,与敕沙道逆火谷谈火魔的一场大战,岂不是一件幸事。 所以在场的修士当中,虽有一部分人觉得,三大船帮以三敌一,有点不妥。但更多的人,还是觉得能在洛阳湖会上,见到这场风起云涌的巅峰对决,是一种兴奋和期待,而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和无耻之处。 恐怕先前敕沙道座下,沙虫怪人对风际中的残暴一幕,与风不痕的风痕剑气风暴,还是输给了谈文火,让人不自觉间,将好感分给了三大船帮这边,而没有人出声反对。 就在此时,红鱼神气调昂然道:“谈谷主的逆火摩云,虽恐怖盖人,但三大船帮也不会轻言退让,与谈谷主这一场,决不可少。” 一旁的唐老王爷目光凝重,想要提点什么,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毕竟逆火谷在东亭湖上一连串的所作所为,依然触及到了三大船帮的底线,没有退让的余地。 一时之间,洛阳湖会风涛起,且看云卷云舒。 在谈文火哈哈一笑中,三大船帮的三大帮主,在安置好无剑力的风不痕之后,彼此眼神呼应了一眼,然后呈品字行呼啸纷上,一出手便是全力,啸动厅堂,扣人心弦。 傅千雪见到红鱼神一骑当先,踩踏着红披风在半途中直绷立起,犹若一面无杆飘飞的红色旗面,呼啦卷奔飘盖向谈文火正上方。旗面上的红面符文闪动,发出一道接一道的火焰刀芒,笼罩向谈文火的全身。 谈文火跃上高空,沙漠大沙暴狂飙吹来,席卷狂飘,灰色的沙尘沉沉忽忽。影影绰绰之中,沙漠绝壁古城堡再现,那是逆火谷最成名的仙诀,谈火魔的逆火魔云。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76章 巅峰之战 但见谈火魔一引口诀,漂浮在空中的沙漠绝壁古城堡之下,忽然引出一片绿洲来。绿洲之中有飞泉数口,层层涌出的水浪,扑卷向最前方的红鱼神。水火相激,水汽的浓烟,使沙尘浓云密布的厅堂,更显昏暗一片。 可在这一片昏暝的景象当中,又飞出一道清泉般的剑气,剑光明亮萧然,有古意垂范,那是范崇文龙泉短剑的剑芒。 龙泉剑芒的范围不广,一丈不到,却精绝灵动,一直围在谈文火身边游动,令谈文火大为忌惮。实在是因为范崇文的龙泉剑光,一如其人,以攻守平衡,不贪图冒进的剑心有关,攻敌时耐心极强,剑力也不差,若是被锋利无匹的龙泉剑光划上一道,定然不会好受。 但三大船帮三位帮主之中,最让谈文火顾忌的,却是从未交过手,老成持重的东湖老裴。 东湖老裴很少出手,使的是一对肉掌,掌风涛涛,绵绵叠叠。不仅掌式变幻奇叠,有风雷之声,还总能够将掌力发在最合适的地方,弥补前方范崇文和大张旗鼓红鱼神两人合击的空隙处,能令三人的攻击合为一体。 今日这一战,虽然比湖心船集那一仗,只多了一个东湖老裴。可东湖老裴的老江湖,却更比范崇文与红鱼神两人加起来,还来得难以处理应付。 厅堂之中,火雨、剑气、掌劲、火云、沙尘翻滚动涌,四条人影或聚或散,忽明忽暗,打的不可开交。时间一长,就算谈文火渐渐将实力发挥到了八层,也无法将眼前逐渐焦灼的局面,起到任何一点扭转左右。 毕竟这是在东亭湖的地面,三大船帮于湖面岛屿之上,先天占有主场、水域之利。因此三大船主灵气的损耗,一时半会,看不出什么不够。 但谈文火也逐步明白了,这样的平衡局面,最为关键的点,还是在最后面的东湖老裴身上。 谈文火思及这点,也不含糊,灵气全开,立马召唤出两个火焰傀儡来,攻向两侧的范崇文与红鱼神,令他们两个各自处理火焰傀儡,分心耗去一点点时间时。谈文火已悉力驾运起沙漠绝壁古城堡,朝远端的东湖老裴横冲直撞了过去。 两边的范崇文与红鱼神也不傻,心思灵动,立刻察觉到了谈文火的意图。可等范崇文与红鱼神分别消灭了自己面前的火焰傀儡后,那边的谈文火与东湖老裴两人的激斗,已顿然到了最险峻激烈的部分,互相激斗在了一起,再也容不下范崇文和红鱼神的插手。 谈文火声势滔天的沙漠绝壁古城堡,冷漠孤绝,绝壁之中一片死寂之气,还带有一圈圈的火浪,从四面八方涌来,层层扑卷向最中心的东湖老裴。 而如今的东湖老裴,在谈文火逆火摩云的极致压力之下,也褪去了傅千雪初见东湖老裴,在船集码头接待琅嬛娘娘和于视刀时,谨慎微的心模样。声势端正起来,一拳一掌皆有法度,拳击如浪,掌扫如涛,使湖水翻涌,浪涛声孤魂破晓。 等拳掌相交,更是掌声如雷,拳劲在湖面上轰鸣作响,惊势破天,丝毫不落任何下风的,与谈文火的逆火摩云相抗,让厅堂内的所有修士,为之炫目,为之震惊。 百余招之后,傅千雪只听一声轰然脆响,厅堂之顶,霍然破开一个大洞,厅堂内不停裹旋的沙暴拳风掌浪,一齐涌了出去。 而交战在一起的谈文火和东湖老裴,也一起随着飞啸到厅堂之外,等厅堂内的一众人,包括傅千雪在内,赶忙奔疾到屋外,却见东湖老裴与谈文火两人,已暂时分立,各自站在高耸巨大妈祖神像的两边肩上,相视对望。 只见数十下呼吸之后,妈祖神像肩上的两人,身形再次飞凌而起,继续围着妈祖神像周围鏖战不休,让站在妈祖神像下方的人,看的头晕眼花,目不暇接,分不清交缠在一起的两团人影,到底谁是谁。 片刻之后,两人又一次分开,但位置已互换,没在进攻,而在调息着翻卷的灵气。又过了会儿,右侧的谈文火最先调息完毕,左掌托天,掌心火灵之气吞吐不定,然后头顶的上空,蓦然魔云呼啸,聚集来大片的乌黑沙暴,浓密之极,黑沉沉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谈文火左手再一推,乌黑沙暴凝聚成的黑沙咏夜术法的魔云,妖化变成了一只巨大无比的黑鹰形状,凄厉呼啸声中,朝妈祖神像左侧的东湖老裴压下。 此刻,傅千雪见东湖老裴面色凝重之极,双掌交叠,掌式若苍龙吸水,随后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东亭湖中引来吸卷起一道奔腾的浪涛,水势逐渐淹没妈祖神像的膝盖、腰部、胸口,最后汇聚在东湖老裴的双掌之下。 东湖老裴双掌一开合,咆哮的浪涛水浪,立刻转换成一条双肋生出绿翼的巨大飞蛇,尾部携带着几丈粗的奔腾水柱,以龙卷之势自下而上,与正上方的逆火魔云之黑鹰弯刀术,相撞、相抗、相激在一起。 水浪与风沙交织,缠绵碰击,比烈焰与水浪的相碰撞更迷离,更残酷直面,让妈祖神像下方的修士,心头发闷,气息转动。下面都如此,何况身处两道风暴中心碰撞下的东湖老裴与谈文火,是何等的厉害。 风云终有聚散的一刻,直到水面归缓,风沙寂寂,两个人影也从高耸入云的妈祖神像上飘落了下来。 最先落地的是东湖老裴,却步履不稳,连连后退了十几步,才稍稍站定,口中鲜血残留,目光却从先前的古井无波,变得白烈锋芒。对隔着三四丈之外,才刚刚落地谈文火道:“谈谷主,终归是你赢了。逆火魔云的夜鹰弯刀术,裴某不及,佩服。” 东湖老裴勉强完这句,便一头栽倒,上身的衣服也如流沙一般流散。 神识敏锐的傅千雪看到,在东湖老裴的前身和后背上,各有一道沙漠黑鹰翅膀的黑印,一左一右,分别印在东湖老裴的胸口和正背上。 在后方的范崇文和红鱼神见此,立刻扑上前来,护在东湖老裴左右。 哪想到,范崇文和红鱼神两人刚在东湖老裴左右站定,一道柔和绿意的水势,从高空之上的妈祖神像左掌上飘落,震开范崇文与红鱼神两人的同时,绿意的水势缓缓浸湿包裹住了东湖老裴的全身。 待东湖老裴的身体湿后,东湖老裴身上,所遭受谈文火的逆火魔云之夜鹰弯刀术创击,留下的一对黑鹰翅膀黑印,也在逐渐消失于无痕。 然则身受重创的东湖老裴,还是没能从昏迷中醒来。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77章 三剑招 两边的范崇文与红鱼神两人,虽知东湖老裴一向低调浅出,做人谦让,来东亭湖居住修真的时间,也远比其它船会早的多,必然对东亭湖上,这座最玄奇的妈祖神像,有最多的了解与深知。但也没想到,东湖老裴却能利用妈祖神像上的浩然水力,与谈文火对战如此之久,输给了谈文火逆火魔云中的最强一招。 但这等秘密,东湖老裴注定是不会与外人的,哪怕亲近如三大船帮的人。只能靠范崇文和红鱼神自己,去培养和了解妈祖神像之中,隐藏的浩然深邃的水力。 看着东湖老裴被手下帮众护送回去,红鱼神和范崇文两人,回首再望向表面上还是镇定自若的谈文火时,眼神既佩服又不甘。 接连伤了东亭湖的三大好手,风际中、风不痕和东湖老裴,红鱼神和范崇文此刻自然深知,谈文火还有留有法力,看似镇定自若,但实力肯定是只有巅峰时期的二三成而已,甚至很有可能两层不到。 毕竟风不痕的风痕剑气风暴,与浑厚浩然的妈祖神像水力,可不是吃素的,导致谈文火最后的几次对抗,必然大损谈文火的灵力根本。 强横无比的逆火魔云,可不是只有强劲的魔力,而没有任何的反噬损害。 但范崇文和红鱼神彼此对望了一眼,想了想,紧握着法器的手,又放下了。 他们两人此刻若是再上,对上谈文火,若是胜了,定会教外人不耻。一旦输了,更是让东亭湖从此以后,在洛阳湖会的其它三派面前抬不起头来。 范崇文和红鱼神两人,挣扎思定了好一会而,才恨恨的退下了,放下再与谈文火大战一场的心思。 可心思谋动,等待机会很久的于视刀,却从人群前侧走上前来,风度翩翩。不知道其性格内心的修士,定然会被于视刀表面上的风度气质给骗过,替他叫一声好。 只见于视刀在谈文火面前合适的位置站定,道:“谈谷主端的一副雄杰气概,竟然连东亭湖的几位高手,都不是谈谷主的对手,真的可喜可贺。” 于视刀恭贺的话,的锦绣乱舞,语调却抑扬怪异的很。谈文火脸面上留余的对东湖老裴的敬重,见到于视刀的转瞬间,又全然消失不见,变得冷漠起来。“于莲主的话可真有意思,谈某在洛阳湖会上无端生事,有何可贺喜的?” 于视刀声调一扬道:“长莲剑派、洛阳古城、东亭湖和岚山书院四派,好生举办的洛阳湖会,却被谈谷主一番胡搅蛮缠,给搞得七零八落,颜面无存,人心不向。足见谈谷主的无情、骄横气焰,无疑是为了压制抱月洲同道的面,以替你们敕沙道的逆火谷扬名啊。这难道不是你谈火魔的意愿?不值得你大加庆贺吗?” 于视刀一番冷言反讽,谈文火不仅未怒,却大笑道:“哈哈,于莲主不愧为谈某的至交好友,我的心思,怎么想的,于莲主竟然全都能猜到,当真是我辈中人啊。” “胡八道。”于视刀冷哼一声,一挥衣袖道:“谈谷主的敕沙道恶名西沙洲,于某可高攀不起。不过谈谷主虽侥幸击败了东亭湖的几大高手,于某虽不是东亭湖的人,但长莲剑派历来与东亭湖合舟共济,同进退,为了洛阳湖会的共同名声,于某今日就算厚着颜面,也要向谈谷主讨教几手。” “废话尽,于莲主来去,不就是想乘本谷主不力,在我的身上讨点便宜,替你和长莲剑派长点名声吗?哼!好的很,想要名气德望,也得道行过得去才行。废话少,动手便是,本谷主怕了你于莲主不成。” 谈文火伸手撩起两道殷红的火焰,在两只手腕之上来回游动跳跃,仿佛两只灵动的火焰精灵。 “于莲主这话的未免过早了吧。”正在此时,一个力道十足的话音传入场中,然后一个挺拔的身影跃在谈文火和于视刀两人边上。 场上的于视刀与谈文火闻声寻去,正是坐待很久的傅千雪。 面对两大强人目光的压迫,傅千雪不慌不忙,微一施礼道:“于莲主刚才东亭湖无人,所以自作主张,要为东亭湖和洛阳湖会讨点颜面,这句话是不是有点不妥?” 于视刀眼眉一横道:“傅船首的话,于某有些听不懂。谈火魔这十恶不赦之人,傅船首不来帮上一把,却盯着于某做什么,是想为这魔头求情吗?” 傅千雪哂然一笑道:“于莲主起话来的锋词,可比你的黑莲剑法犀利多了。昨日的那一剑,假若有了今日的这份火候,想必逆火谷的谈谷主根本就不是于莲主的对手。” 周围的修士人群,原以为傅千雪上前,是要与于视刀一同来对付谈文火的。没想到,从傅千雪对于视刀的口气当中,两人之间早已有别的恩怨矛盾。 于视刀又道:“那么于某想知道,傅船首这么急着上来,是于公还是于似呢?” 傅千雪道:“于莲主的话太深奥,恕我听不明白。” 于视刀道:“若是于东亭湖和洛阳湖会的公事,傅船首于方才的厅堂内,已断然决定退出东亭湖三大船帮十三船会的大联盟,这个理由未免前后矛盾,大大的不妥。若是于私的话,我想问傅船首一句,你的师傅没教你要尊重前辈,懂先后之礼吗?” 傅千雪爽朗一笑道:“于视刀你错了,你以为傅某上来,我怀着与你一般的心思,挑谈火魔修为凋敝凌弱的时候,将其正大光明的击败,以此好心来扬名洛阳湖会的旗号吗?” 于视刀傲然道:“事已至此,你难道还不想承认。若是今日能在洛阳湖会抱月洲修士面前,赢下西沙洲逆火谷谈火魔一招半式,不止大大增长你的名气,也能替你们衰落的并刀船会打出一番声威。” 傅千雪道:“那是你于莲主的想法,不是我的。我之所以上来,只是想来挑战你,于视刀,至于逆火谷的谈火魔,日后我傅某人定不会放过他。” 傅千雪这一句,不仅连洛阳湖会上的修士大为诧异,觉得傅千雪是不是搞糊涂了,挑错了人。就连傅千雪两边的谈文火和于视刀也惊诧不已,用异样的眼神注视着傅千雪。 一旁有点不明白傅千雪意图的唐老王爷,沉缓问道:“傅船首为何要向于莲主挑战,你们之间是不是什么误会?毕竟以往的洛阳湖会,可没这样的先例。” 傅千雪先向唐老王爷揖礼,然后才道:“洛阳湖会举办的目的,就是为了彼此切磋,互相帮助以提高修为见识。但在下仔细想来,擂台的比试,若只是在四派各家弟之间进行的话,格局未免有的太,被局限住了视野。所有在下想到,若是四派各家的导师、掌老、帮主,也能放下身段面,上得前来,不计输赢进行切磋比斗,更能为各家的门派弟,ti gng更好的教学导范,也可对自家的道法修学,不无裨益。若不是如此的话,想必这次的洛阳湖会上的东亭湖,就不会被外人轻易一串到底,连连败退。” 唐老王爷也是精通事理的人,初觉得傅千雪的话过于狂妄,但细心深想之下,也觉得傅千雪的大胆提议,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洛阳湖会四派的高层,已有太久的时间,未在湖会的擂台上露面,更别下场替弟垂范一场了。 但唐老王爷还是有点不解,傅千雪为什么要挑这个时机,于是向傅千雪问道:“傅船首的话,不无道理,只是……哎,只请两位动手时,别罔顾了洛阳湖会各派之间的和睦之气。” 傅千雪道:“唐老王爷的衷心规劝,晚辈必定铭记在心,请唐老王爷放心。而且为了证明晚辈了不是为了一己私欲,傅某只会向长莲剑派的于莲主,讨教三手剑招,绝不会少一招,更不会多一式。” 傅千雪一再挑话,于视刀再也默声不得,恚怒道:“傅船首年纪轻轻有志气是好事,可也别尽大话,心被大风闪了舌头。” “于莲主,请。”傅千雪没多话,摆开了剑式,身后的谈文火似有深意的望了傅千雪一眼,无声的退开了去。 傅千雪既然摆开了道,于视刀虽是心下愤怒,却不得不放下原先想挫败谈文火,以扬长莲剑派门派声望的打算,抽出一柄缀满黑色莲花的长剑来,与傅千雪相对。心头更是发狠,要在三招之内,让傅千雪好好吃点苦头。 唐老王爷、龙定侯、琅嬛娘娘、尘定师太、卓夫人一众人,不解傅千雪三剑之明是何意义时,傅千雪沉下剑势后,先一步解释道:“于莲主,为了响应唐老王爷的号召,傅某向于莲主讨教三招之后,不管胜负如何,都会罢手,免得被人所闲言。” 于视刀道:“剑术不精,口气倒不,哼,三招?” 傅千雪道:“第一剑招,是为了给我们并刀船会的绿萝姑娘一个交代,第二剑招是回应昨日于莲主不叫而宣的偷袭,至于最后一剑招。”傅千雪的声音忽然轻了下来。 “是为了当年的奕刀堂。”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78章 邪神一刀 奕刀堂?傅千雪这怎么会得知奕刀堂的事?又对其中的内幕得知多少?于视刀心下咯噔一下,突然疑虑重重起来。 而二丈之外的傅千雪,剑势却已气宇轩昂,逐渐升高炽烈起来。忽如一面清平如镜的湖水,突然炸裂开来,一瞬之间,剑势便由极静到极动。 凤雪剑意的九枝雪剑韵,剑势冰冷寒霜,气度恢弘。 “剑雪天涯”中的第一式凤来夜雪,于苍缈的东亭湖山水之间,氤氲而发,凝水为雪,以雪作剑,长空万里之中朝下直刺于视刀的正面胸膛。 凤来夜雪这一剑势,所蕴含的剑力和剑意,不仅教于视刀大为意外,也教冰木岛上的修士人群震惊。 言堪能将并刀船会的担,如此果决的交给一个外人,一个燎沉剑派的普通弟,着实不是无的放矢。 面对傅千雪飞遁而来的惊天寒霜剑势,于视刀先是一退两步,手上的黑莲长剑陡然黑芒大盛。一团团如同诗人墨笔般乌润黑沉的黑莲花,在于视刀的剑势之笔下绽放、漂浮,然后再彼此间练成一条条无形的线,串联成黑莲荷花的模样,与傅千雪的剑势对冲在一起。 于视刀心头火怒,自然下手起来,丝毫不留情面。 岂知当黑莲剑光,与傅千雪的剑势交缠在一起的时候,本来以为以自己充沛的黑莲剑气,会因为自己剑力灵气的深厚,稳压住傅千雪一头。不料傅千雪九枝雪的剑韵剑势,不仅剑势奇绝,且在剑力和灵气之上,看不出任何不够不足之处,没有一丁点落于下风的迹象。 于视刀心下怪觉中,傅千雪剑雪天涯中的第二式凤鸣昭雪,在傅千雪口道第二招时,亦以融范的姿态,接上了上一式剑势。 完美的剑势衔接。 这是于视刀此刻与场边唐老王爷、琅嬛娘娘、尘定师太、卓夫人同样神识精微的修士,见到傅千雪剑势之间运转流畅后,最直观的感受。 尤其是龙定侯与琅嬛娘娘,心下惊异更甚。未想到,瀚海云谷将傅千雪与闻人绾绾逼下了断崖深渊,不仅没让傅千雪身死道消,反而让傅千雪仙缘一场,在境界和剑道上更上一层楼。可见寒烟亭的婳毒娘、林笑笑、松鼠三人,接连在傅千雪身上失手,不是没有一定道理的。 但于视刀心中的恼恨,更是不可与人。为了面上谦让的理解,让傅千雪先手攻来,却未料到傅千雪的三式剑招,招招凛凛冷冽,在剑招与灵气上不余半点空隙,让于视刀只有连连接招抵挡的分,没有半分还手的余地。 直到傅千雪剑雪天涯的第三式凤绣雪歌使完,于视刀也没有机会反击上一剑。待傅千雪剑势一收,两人上空缠缠绵绵的雪花,寒雨季节里的凛冽剑气一下烟消云散,恢复了先前的清朗。 傅千雪遵守了先前的承诺,只向于视刀递手三招之剑,剑雪天涯三式一完,傅千雪便收剑而回。傅千雪既没在于视刀身上讨得好处,也没压制于视刀一丝一毫。即便是这样,也足教没见过傅千雪剑术修为的修士大跌眼镜。 毕竟傅千雪只是一个在洛阳湖会上突然冒出来的新生剑修,而长莲剑派的掌门于视刀,则在洛阳古城一带成名已久,剑术之名远播。 难不成有万年基业的燎沉剑派,当真如斯底蕴,连一个普通筑基境的剑修弟,都如此厉害,对阵抱月洲西面一带的一派掌门,也看不出什么大的差距。 可一向见识多广的龙定侯、琅嬛娘娘、卓夫人和红鱼神,包括于视刀在内一些门派高层,俱不如此认为。 他们也常与一些下山走动的燎沉剑派弟交过手,多是些普通平庸之辈,不过剑术精些,比别派和散修多点先天上的优势罢了,个个绝无傅千雪这般剑修资质出类拔萃的。 看着傅千雪三招之后原地返回,于视刀站在原地没动,思定了一会儿,仿若咽不下被傅千雪三剑夺威的失颜。“傅船首走的太快了,既然要为门下垂范,自当多留一会。” 于视刀一声完,不等傅千雪回答,脚下顿时飞浮出一朵巨大的黑莲花。然后这朵黑莲花又逐渐成长扩展,变成一个方圆数四十丈大的黑色莲花池塘。 塘中有水,黑沉沉的水与妖艳艳的黑莲花。于视刀就如此般,脚踏黑莲池塘飞渡而起,四周顿时吹起了冷嗖嗖的黑色剑风。 而黑莲花池的周围,更缠有上百道黑莲花的茎梗,在于视刀的脚下,铺浮起一道黑莲剑阵。随后,于视刀驾驭着灵气上涨三倍不止的黑莲剑阵,朝不远处的傅千雪大张旗鼓的扑去。 面对于视刀的人攻势,傅千雪早有准备,剑势当即翻转,御守中宫。“于莲主的掌门气度可真不怎么样。” 于视刀面现戏谑冷酷之意。“傅船首,于某答应接你三剑,可也没,不能还手,再赐教你几招。” “随你于莲主的意好了。” 于视刀不顾掌门风度,一意孤行朝傅千雪全力出手,让周围的修士大感吃惊。都以为是刚才傅千雪的三剑之威,让于视刀在众rén iàn前抬不起头来,才会这样。 可傅千雪深知,是奕刀堂三个字,剥开了于视刀ěi zhuāng的风度。 于视刀祭出长莲剑派最强剑招黑莲剑阵,傅千雪也自有应对。 傅千雪双手一分,千漓灵剑出鞘飞绝,守御在前,然后双掌朝下,朝两边的地上一压。龙痕手的劲道,一下洞穿了冰木岛上并不怎么深的土层,直达土层下的冰岩。傅千雪再将龙痕手的劲道朝上引来,顿时从从地上冒出两口半丈宽的圆形窟窿。 然后从地下的冰层,吸出两道半丈多宽的湖水喷泉来,凝冻成冰柱的喷泉。在光风霁月映照之下,闪耀耀的,十分光艳。 “九枝雪盾。”傅千雪再一声呼喝。 两道冲天喷涌的冰柱喷泉,翻卷缠绕在一起,聚覆在千漓灵剑上,在两侧剑脊上,生出一堆妖异冰寒的冰翅来。 傅千雪将剑势朝前一送,九枝雪剑意中少有的,力拔山河的一式“九雪归一”凝汇成一道宏阔苍莽的冰剑,冒出无数冰雪花朵,朝前方的于视刀推去,与于视刀的黑莲剑阵,无比刚烈的碰撞在一起。 剑气腾绕,冰凌飞舞,雪花迷欲眼,黑莲扑翅飞散。 一阵呛人弥漫的黑色冰烟散尽后,傅千雪与于视刀两人,依然站立在原来的地方,可目光却沉冷肃杀极了。而两人的中间空地,则交错横壑的多了几百道剑气坑痕,崎岖不整。 一阵风起,从人群后面的冰凌树林中,飘来几朵冰凌花,花醉映人。 于视刀与傅千雪两人默然不语,再次持剑冲上。 这次于视刀没有动用长莲剑派中,威势极大的黑莲剑阵,傅千雪也没有动用九枝雪盾。两人俱是用各自门派的高级精绝剑术,在贴身持剑肉搏,剑气运转极快,让人的呼吸都显得那么沉重,透不过气来。 绞杀在一起的两团剑光剑影,纵横捭阖,惊险之极,比先前的激斗更显一番味道。 而缠绵在一团的两个剑影,没有轰鸣大作的暴风剑雨,只有杀人于无形的剑技理解,随时处在生死边缘的剑术比拼,容不得半点含糊与留情。 在傅千雪与于视刀两人剑术对决最凶险激烈的时候,于视刀黑莲剑术的末端,蓦然开始渗透出一点微弱的红光,然后从最开始的一点血红,逐渐覆盖住于视刀的整个黑莲剑光。最后就像一道嗜血的刀光,从天边的山涧中开出,弯曲扭动中变成半轮红彤彤的血红落日。 那是落日死亡的刀光,以劈山日落之势替代了整个黑莲剑光后,朝傅千雪血锋划去。而傅千雪更似乎早已料到此间,一抹最动人心魄的剑芒,从傅千雪的左肋划出。 傅千雪的左手衍气剑再现之时,对上的却是消失很久的奕刀堂的奕刀之术。 左手衍气剑的奇诡瑰丽,对上的奕刀之术的苍华妖邪。 一道让人心头发颤激动的刀剑撞击之声,像明月扭曲错乱一般的激烈一响,场上的后一刻,却是无声的端肃和安静,仿佛时间被固定了。 也许是良久之后,两道剑影才分开,傅千雪才沉重道:“于莲主,你的奕刀堂刀法,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被傅千雪于众目睽睽之下,戳破心底最深的秘密,于视刀的表情很奇怪,没有愤怒惊恐,也没有张皇失静,而是带有一种很特别的讥笑。 湿润俊气的面容中,更有一种俯视众生的冷漠。 就在这种冷漠讥讽的面色中,有一种奇邪诡怪的红色,爬满了于视刀的面庞,然后逐步覆盖了于视刀的全身。 一种本不应该出现在世间的邪红刀影,出现在于视刀的身上,让于视刀明明站在傅千雪的面前,却瞧不清于视刀的人影,让人恍惚间觉得,那是一柄虚静相动之间邪神的刀火。 然后邪红的刀火一闪,在于视刀邪笑声中,向傅千雪劈砍而来。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80章 异象 刀火来的如此之快,好像根本容不得傅千雪呼吸和思考,连乾坤盘中的通天一剑,一剑定乾坤,都来不得启动,邪神的刀火已劈到傅千雪身前,傅千雪唯有本能的驾驭手上的左手衍气剑,封挡了上去。 于视刀使的是奕刀堂都绝少使用的落日鬼刀,傅千雪依然使的是左手衍气剑,但手中的剑,换成了闻人绾绾所送的仙剑,吞雷竹剑。 吞雷竹剑中,唯一藏有的法术就是,吞云瀚海雷动九天的惊雷剑诀。 也不知傅千雪与于视刀这一鬼神似的对决,是何等的惊心动魄和泣动风雨,竟然引得之前已被东湖老裴开启的妈祖神像,再次引发了异象。 从妈祖神像宽仁的手指缝隙之间,落下一片冰雨来,升起的气雾,将傅千雪与于视刀对决最精彩绝伦的那一瞬间,给笼罩在内,朦胧住了众人的视线,只在迷蒙的冰雾之间,亮起了一道妖异的红光,和响起一道荡人心魂的惊雷。 雾气散尽的时候,于视刀连连急退,不受控制的滑行了几十步才站定,脸上邪红的气息,也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自有一派掌门的气度。只有于视刀自己明白,笼在长袖里的双手,如同鸡爪般弯曲颤抖着,连动弹一下都不能,身躯之内,更若有上百道电流走过,麻痹不已。 于视刀心想:为什么自己都动用了所有的底牌,把曾经奕刀堂不传刀法,落日轮回邪神一笑,都使了出来,还被傅千雪手中不知名的剑器封挡了,这是为什么? 可傅千雪还是狼狈的多,斜身倒飞了出去,飞了几十步远,才摔倒在地,一动不动。 一直在人群中紧张等待的泽牡丹和漳水仙见此,顿时大惊失色,箭步上前,顾不得仪态,将傅千雪翻转过来,搂在怀中。 只见傅千雪满脸是血,嘴角开裂,双眼紧闭,呼吸很是微弱,一道蚕丝般的红色刀影,和一道明亮的雷电游丝,在傅千雪的体内来回游窜,互相激斗着。 漳水仙刚用贴身的手绢,替傅千雪擦干净嘴边的血迹和脸上的灰尘,却见傅千雪将泽牡丹刚喂服下的神夕宫顶级丹药,连带鲜血一同喷吐出来。 昏迷中的傅千雪不仅服不下疗伤的丹药,且伤势渐渐加重起来,漳水仙气不过,欲回身找于视刀拼命,却被泽牡丹拉住了。“先救公要紧,和于视刀这人的帐,上报给少宫主以后也不迟。” 漳水仙一头无序。“可是牡丹姐,公伤成这样,我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我来吧。”漳水仙与泽牡丹两女正手足无措之间,却见傅千雪的大哥公帝白跃了过来,双掌在傅千雪的身上连拍数下,一条蓝色的冰龙,从公帝白的掌中游出,不断的在傅千雪体内,驱赶镇压着红刀与雷剑两道气流。 等公帝白双掌发抖额头冒汗,双眉之间结了一层蓝色的冰霜,也未能驱使蓝色的冰龙将两道乱流给吞噬,只能堪堪将两道乱流镇压住,停在傅千雪胸口不动,如同一个交汇在一起的ling lèi太极图案。 公帝白一番施救,傅千雪才安静下来,脸色回复了一点红润,却依然没有醒转过来。公帝白收工完毕,少见的有些力不从心,灵气不足的表现,见机在旁的老铁头和水葫芦连忙扶住公帝白。 公帝白这等耗损灵气为傅千雪疗伤,漳水仙与泽牡丹对公帝白深拜了下来,刚想要致谢的话时,却被公帝白拉住了。 “不管怎么样,多谢帝白帮主出手搭救我家公,不然我们姐妹回去之后,定然有死无生。” 公帝白目光转向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于视刀,沉声道:“二弟的伤势,现在只是压制住,要想根治,还得另想办法。”公帝白心里明白,除了他自己外,只有很少的几个人,能看明白刚才冰雾间的一瞬间,傅千雪与于视刀的交手。 然则就连这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也无法清晰于视刀那抹落日红刀,与傅千雪的那道奔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公帝白的急救,略略安下泽牡丹和漳水仙两妖姬的心情,但漳水仙还是犹显忧虑道:“我们还是向少宫主请求支援吧,以我们的能力,根本解决不了公的伤势。” 泽牡丹道:“东亭湖离神照峰太远,远水解不了近渴。” 这是很久没接话的水葫芦道:“我知道有个地方,也许能让傅兄弟多撑几天。” 漳水仙与泽牡丹一脸不解,而公帝白则是疑问道:“是那个地方?” “正是。”水葫芦重重的点点头。 “师弟,你怎么样了?”终于得知消息的南酒赶了过来,见傅千雪陷入昏迷面如纸色,不由分就要将傅千雪从漳水仙怀中夺过来,却被漳水仙和泽牡丹两妖姬一同伸手拦下。 “师弟已经这样了,再不能任由你们胡来,得赶快让我待会师门,让师娘出手救治。” “南酒兄弟请勿急躁。”公帝白一把按住心神慌乱的南酒。“二弟的伤,我已经尽力了,可现如今的情况,根本不允许在路上耽搁一天,得赶忙带去东亭湖深处的紫月桂生长地。” 南酒被公帝白劝阻之后,同样替傅千雪把了脉,眉头深锁,傅千雪的伤势之重,比预想中的还难,可以一刻也不容拖延。可来了东亭湖很多次,对东亭湖还算很熟悉的南酒,据公帝白所言,还是第一次听紫月桂这个地方。 月桂冲紫宫,仙府九流深。 水葫芦一吟咏完,南酒还是不解,但比南酒还紧张焦躁的泽牡丹和漳水仙两女,已先发一步,吩咐了老铁头先返回神夕宫主峰,去向少宫主禀报洛阳湖会上所发生的一切。 然后合力将傅千雪抱着,在水葫芦的带引下,也不管不顾冰木岛上洛阳湖会的后续了,径自赶向紫月桂生长所在地,那夜公帝白、傅千雪和水葫芦三人中夜去过的水域,那里生长有一对通往湖底最深处的紫月桂。 到了夜晚,东亭湖上白日洛阳湖会留下来的喧嚷,全都静去,但还有太多的修士没有立即散去,他们始终相信,有了昨夜东亭湖湖底古仙人洞府即将“出世的预兆”,神秘莫测的飞仙岭世界,也将要进入人们的眼帘,吸引着各路修士的贪婪和。 而处于昏迷中的傅千雪,对此豪不知晓,被泽牡丹五人护着,在水葫芦的指引下,再次来到紫月桂所在的水域。 三更时分,这里依然静寂无声,只有紫光温润。 在没有别的好办法的情况下,漳水仙、泽牡丹与南酒,只能看着水葫芦与公帝白将傅千雪抱上船头,伸下水去,将一雌一雄两株紫月桂的藤蔓缠在傅千雪身上。 突然之间,傅千雪全身紫光大盛,凭空被两株紫月桂扯浮起,将船上的几人震开。在紫月桂的藤蔓爬满傅千雪全身之后,傅千雪身后的莲衣古画也掉了出来。 莲衣画作脱帛而开,斜动着扑展开来,犹如一卷大气磅礴的水墨山水画,一股雄浑的气势扑面而来。莲衣古画上发出的刺眼白芒,也渗入了傅千雪的体内,将傅千雪胸口处的两道逆流,落日刀影和吞雷剑气牢牢吸住。最后莲衣古画载着傅千雪,一点一点朝湖水下沉去。 被连续异象震推开船上的泽牡丹和漳水仙,顿即花容失色,却极力忍住不出声,眼看着傅千雪慢慢消失在湖水中,直到连模糊的人影也看不见。 过了好久,漂浮离紫月桂所在地有上百丈远的船上,公帝白沉重道:“若不是我从铁老会长那里,听过有关紫月桂的一点传,真不敢相信世上还有如此神奇的植物。” 水葫芦道:“但愿傅兄一切能够顺风顺水,可以顺利好转过来。” 漳水仙则担忧道:“公他真的不会有事吧?”泽牡丹虽与漳水仙一样的担心,可目光却一刻也没从风波未平的湖面上移开。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泽牡丹脚下的船,突然剧烈动荡摇晃起来,原来是湖中起了风暴。公帝白探身一看,目光突的愣住了。南酒见公帝白如此豪杰帮主也有失态的时候,只觉得诧异,连忙朝旁边的湖水中瞧去。 但见紫月桂所在的水域,忽然霞光万道,更有两道柔和的紫色光芒,好像两柄穿透天穹的长剑,剑气丰然。如仙人润笔,从湖底的极深出穿过水面,再直入苍穹,端的一幅绝美且天荒地老的奇景。 片刻之后,紫光渐渐与万道霞光相合为一,且更为耀眼明媚,将整个船包容在一片什么也看不清的霞光雾气中。再之后,两道紫光水柱冲卷出,将舟沛然顶起几十丈高。 舟上几人,刚想御气从激浪水柱间离开,却发现周围的灵气,已经全部被喷起的紫光水柱给抽空,一点办法也无。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81章 月桂冲紫宫 水葫芦正想带着大家跃下舟从水中离开时,紫月桂所在水域的所有紫清霞光,忽然合拢为一道,升笼变成一道平湖而起的巨大彩色大瀑布。 彩色大瀑布几乎有千尺之高,一如上古所言的异象,飞流直下三千尺之奇景,也莫过于此了。 公帝白几人正愣神哑口无言之际,彩色大瀑布之下的深潭中心,原先两株紫月桂生长冒出水面的地方,陡然之间湖水倒流,涡流气旋,出现一个巨大的深水旋涡。 水葫芦见此,想也不想,急忙喝令大家乘深湖大旋涡,还未完全倒吸卷流吸力达到最大的时候,利用大漩涡边缘水流之力,合几人之力才将舟撑开,直到舟划到很远很安全的距离,才停了下来。 泽牡丹刚想问道傅千雪安全时,只见彩色大瀑布下方的深潭中心,湖水大漩涡倒卷朝上的浪涛中,缓缓交织缠绕出两株紫色的藤蔓,正是消失又重新出现的紫月桂。 而在紫月桂藤蔓的顶端,好似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花苞,花苞之内有一发出七彩宝光的宝剑,七色剑芒之上,漂浮端坐着一个人,正是闭目中全身的傅千雪。 南酒刚准备回头去找傅千雪,却发现湖水的浪涛越卷越急,浅紫色水光的笼罩范围也越来越广。在浅色紫光和浪流的干扰下,舟不仅未返头一步,反而被推开的越来越远。 好在傅千雪如今无事,漳水仙、泽牡丹几人虽无奈,只能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中,随着湖水的波流缓缓朝来时荡去。 其实自从一对紫月桂藤蔓缠上了傅千雪,将体内搅翻不堪的两道逆流控制住,将两道逆流导引道两株紫月桂和莲衣古画上,傅千雪就已经醒转了过来。 傅千雪想动身和出声的时候,两道逆流在被紫月桂和莲衣古画淬炼过后,已变成最上乘纯粹的灵气,再反哺到傅千雪的丹田灵脉中去,让傅千雪暂时没有有别的想法,唯有及时利用这两股灵气气流,让修为更上一层,直接进入筑基境中期,也就是筑基境第十层。 虽已醒来有了意识,可傅千雪的身体很疲惫,无力起身自控,但还可以通过神识,“看见”发生在自己身上以及湖水异象的一切变化。 刚才紫月桂将傅千雪拉扯进湖底最深处的时候就松开了,湖底周围的泥水将傅千雪全身覆盖掩埋。可傅千雪身带避水珠,又达成无丹破境的天道之道,就算口鼻无法呼吸,全身的肌肤无法与外界接触,但依然能够与天地间的灵气遥相呼应,在体内自然运转。 在傅千雪到了湖底,还顺着紫月桂根系下沉的过程中,进入筑基境的凤雪剑意和丹田内的乾坤盘、凤吟弓,也深奥的力量之下,保护着傅千雪不受黑暗、泥土的干扰,不受越来越强的水压影响。 就在这样一种奇怪的过程中,傅千雪进入天人之道的循环中,在傅千雪身体沉到紫月桂根系底部的时候,突然之间,白芒大盛,一道无比纯粹弘博的灵气水流,带着让人心灵发颤的上古力量,将傅千雪朝湖面之上托起。 傅千雪忽然心有所动,并刀船会的七澜宝剑应声而出,围在傅千雪的身体,周围护持着傅千雪的安全。不仅在傅千雪上浮的过程中,形成了九枝雪盾外的第二道屏障,且七澜宝剑还如同一个过滤器,将上古水流中的澎湃浩勇之气,过滤转化成最适应傅千雪此刻境界吸收的纯净灵气,不停的朝傅千雪的丹田和全身灵脉窍穴中涌入流动,让傅千雪受用无穷。 等傅千雪浮出水面,顺着深潭大旋涡的水流到达彩色大瀑布最上端之际,傅千雪终于神识归窍,从天丹之道中醒来。傅千雪再运转风雪剑意,不仅伤势全部养好,且修真修为也迎来了一次大的跃进,且是非常扎实的进步,没有半点虚数。 傅千雪睁开双目,神光内蕴,灵气外放,不由运持七澜宝剑,在彩色大瀑布上持剑而舞。在彩光水流的环绕之下,傅千雪的剑姿如同仙人下凡,沛意风姿,醉人心魄。 而傅千雪此刻不知道的是,正当他迎来一场修真奇缘,再次将剑术、剑意、剑韵推进到一个新的高度时,同时间的东亭湖其它所有方位,湖水大涨,浪涛滚滚,好似仙人踏浪。一些的岛屿,都被湖水淹没。 簇拥在并刀船会驻地周围所有冰木岛上的修士,也在这个时候,亲眼目睹了这等湖水异象。然后在修士人群不敢置信的目光,压抑沉重的呼吸之下,傅千雪在洛阳湖会上亲口道出白银沉船的水域,惊涌翻卷的湖水浪涛之下,骤然间,慢慢浮出一艘白银船舰,上面景太宗时期的旗,虽在湖底之下历经几百年的浸泡,却依然不朽飘扬。 更让洛阳湖会上所有修士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白银沉船的下方,翻卷的湖水忽然凹陷,然后水浪再猛然冲击而出,将白银沉船顶到一边的同时,再次慢慢浮现一个拱形的宫殿屋脊。 随着拱形宫殿的逐步浮出,两柱香之后,一个高耸拙古的巨大宫殿终于完全浮在水面之上,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浮在水面的拙古宫殿,周围彤红残艳的光芒闪现耀目,宫殿四周的湖水水浪,若燕尾以分,然后水浪如苏堤百晓向内合拢,环绕在拙古宫殿周边,若美人的胸怀,包裹着宫殿,形成了一个如丝如梦的仙境。 等一阵黄昏似的残云从拙古宫殿内飘出,宫殿正中霍然开启了一道青色的大门,宫殿之门仙气缭绕。 见到此盛景的一众修士哪里还能忍得住,纷纷御气而起或踏浪急行,将越演越烈的浪涛完全抛在脑后不管,朝他们心中的“圣地”古仙人洞府急奔。 除了古仙人洞府内的仙人宝藏,仙人内府之后,更还有只在传闻中出现的飞仙岭,在等待着他们的热血探究。这个时候,任谁都不甘人后,拼命的朝前冲。 如果傅千雪在此,定然会发觉,白银沉船之下,浮出水面宫殿的飞檐、廊角、屋架纹理,与花铜山脉之下的承天陵一模一样,都属于景太宗时期的建筑风格。也一定能够明白浮水宫殿的内处,不是古仙人洞府,更不是传闻中的飞仙岭,而是和承天陵一样,都是景太宗的外陵之一。 天驾六其一的东亭湖水月陵。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82章 水琴谷 可惜洛阳湖会上的修士,除了为此谋划很久,曾经进内探过的池故雪、漠北双狐等数人,没人知道这里的真相,全都如疯了一般,争先夺后。 如果不是水月陵浮水宫殿入口足够大,恐怕在宫殿之外,就可能为此大开厮杀。 对古仙人洞府和飞仙岭极度渴望贪婪的修士太多太多,唯有很少的一些人,还站在原地。例如见识甚光的唐老王爷,做事非常有讲究和顾忌的岚山书院,对佛家敬重的别尘庵之类,都没进入浮水宫殿的入口,而是在原地叹息,神情不一。 而在彩色大瀑布上一直持剑修道的傅千雪,对此浑然不知。等傅千雪趁修为大进剑意激荡,演练完所有剑势的时候,彩色的大瀑布开始回流下落,而对应的水月陵宫殿也在慢慢下沉当中。 等月明中天,浮水而出的水月陵宫殿入口已沉没不见,湖面重新恢复了平静。傅千雪也没急着离开,而是顺着下沉的瀑布水流和紫月桂藤蔓一路向下,再次站到紫月桂根系的地方,脚下所站的已不是浑浊不堪的泥沙,而是一块两丈方的白玉石板。 白玉石板没有机关,而是紫月桂的根系自动为傅千雪掀开了白玉石板,石板之下是一个缓流的洞口。 傅千雪伸手一探,洞口之下的水流略有余温,傅千雪没作他想,一手拿着避水珠,一手持着发出七彩光芒的七澜宝剑,顺着温热的暗流朝洞口之下潜去。 湖底之下的泉流,是一处暗河,景色奇叠,怪石嶙峋,各有异状。傅千雪一路浮行中,不见半点半点人工痕迹的匠气。前行约有一炷香的时候,傅千雪的右侧腰间,忽然被一个奇怪的物体一撞。 傅千雪持着七澜宝剑望去,却是一头两肋生翼、双眼突出,却看起来很萌的豚类动物。虽生的不伦不类,看起来非常可爱,有一种自然的灵性。 这奇怪的暗河动物撞了傅千雪一下后,在傅千雪周围游了一圈,然后又跑到傅千雪前面,做了一个类似带路的可爱动作,在傅千雪前头优雅好看的游行。 傅千雪见此,虽有怪异,还是跟在这只暗河动物后面游动。而后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萌人的暗河动物陡然朝一片黑沉沉的怪石柱撞去,傅千雪正诧异间,萌人的灵兽已消失不见。傅千雪虽有不解,还是游到黑石柱边上。 伸手摸去,并不是如想象中,有千年之久倒悬而立的黑色钟乳峰,却是一棵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深水植物,内中空空,好似一个圆形的烟窗。 傅千雪刚进入植物内部,水流当中便传来一股向上的吸力,傅千雪也不抗拒一路上浮。百十息后,头顶有亮光隐现,傅千雪心里一喜,手脚加了把劲,一口气鱼跃而出。浮出水面后,傅千雪大口呼吸这清新的空气,舒适暖和的空气中,植物的草香和灵气隐逸,让人身体如同焕然一新。 走出七丈多宽冒着温热气息的水潭,傅千雪环身四顾,是一个大山谷,脚下的一条蜿蜒的道干净的很,还有人类走过的浅浅痕迹。傅千雪微一迟疑,莫非这里就是传闻中的古仙人洞府?上古仙人曾经住过的地方? 傅千雪一路懵懂,循着有痕迹的径前进,绕过一个山头和两个山谷之后。傅千雪突然听到有琴声,从右侧山体的后方幽然传来。 琴声袅绕,如仙人妙语,似若似虚,令人神情悦然。可谓是用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来形容,也显得有些词穷。 傅千雪神识极其敏锐,顺着天仙琴音慢慢走近,很快就在前方山体的内侧,一棵二十多丈高金黄的银杏树下,见到一位背对着傅千雪的风姿国色的女。 金黄的银杏树下,金光的银杏叶铺满了一地,好像就如这远离尘嚣的山谷,只有无声的金色绚丽,萧萧风声。 女还在琴声天籁之中,仿佛没察觉到有人靠近,依旧没转过身来,琴声依然。可光是那背影,也足教人神魂颠倒,呼吸一顿。 弹琴的女不戴珠钗,没配耳坠华服,乌黑长发只用一根银杏茎叶挽住,却明黄动人,华贵不可言及。 流光随影的黄色曳地长裙,更显琴女腰身婀娜多姿,臀线玲珑起伏有致。 更让傅千雪感到惊奇的是,这琴女及至腰身的长发,上半部分乌黑发亮,后半部分却白如蚕丝,发丝洁亮如镜。 傅千雪正不解间,天籁一般的琴音忽然断了。 背对着傅千雪的琴女道:“没想到,十年过去了,水琴谷终于有了第一位客人。”琴女的声音动听悦耳不已,还带有一丝缠绵哀伤。 傅千雪上前几步停下,拱手一礼道:“是在下唐突了仙女的琴音,失敬了。” 琴女道:“我不是仙女,我只是一个弹琴的女人,而且有客人来了,琴声的美才值得。” 傅千雪问道:“敢问姑娘这里是飞仙岭的入口吗?” 琴女轻声道:“不是,这里是水琴谷,我与你一样,也只是这里的客人罢了。只不过我这个客人,在水琴谷居住的时间有点长,已经快要忘记外面的凡尘世界。” 傅千雪心中再生疑窦,道:“东亭湖的湖底有水琴谷这个地方吗?” 琴女道:“为何没有,我刚来的时候,也如你一般无知。我只晓得水琴谷不是一个宝藏之地,只是一个普通的上古仙人洞府,刚好处在景太宗外陵水月陵与飞仙岭阵法入口的侧中。” 傅千雪眼中一亮,道:“原来如此。真不知该那位古仙人洞府的主人是个奇才,还是该为景太宗的远见卓睿而感到佩服才是。东亭湖并刀船会驻地之下,有景太宗时期的白银沉船,白银沉船之下有景太宗的外陵水月陵,水月陵的尽头是古仙人洞府,而仙人内府的最深处,才是通往摧仙洲飞仙岭的阵法入口。果真是一环套一环,陵中之陵,府中之府,奇哉秒绝!”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83章 琴女其人 琴女最终还是转过身来,望着傅千雪的眼神里,古井不波,没有一丝涟漪。 “这很复杂吗?这件事我很早就知道,这水琴谷原来的主人,在自己的卧室当中已刻载了一切。这位公,可要移步一观?” 傅千雪道:“会不会有让姑娘有什么不妥之处?” 琴女道:“无碍,我又没在那里住下。”琴女话音刚落,随手在琴弦上拨了两下琴弦,然后傅千雪的后面,闪电一般奔来一个灰白色的身影,跳入了琴女的怀抱里。 傅千雪一看,这不是之前在暗河中引着傅千雪来此的怪萌灵宠吗?怎么在陆地上还跑的如此之快?若不是细看,很难发现这怪萌的水下灵宠,还生长着一对短腿。 琴女温柔的抚摸着怪萌灵宠头上的绒发,道:“若不是奇与你投缘,我也不会带你去,走吧。”不等傅千雪回答,琴女移步在前,朝右侧山体內腹中走去,傅千雪虽略有不解,还是跟了上去。 琴女所水琴谷主人记载的碑刻,是在山体尽头的一个山谷内。谷中明亮轩敞,中间有一片银杏林,四周与山体连接的地方种植着一圈竹林,竹声飒然,终风且霾。 进入银杏林中的石屋内,石屋内虽没有人居住过的迹象,可收拾的很干净整洁。左右各有古琴数架,或悬或挂,或梓木或桐木,或凤首或剑尾,不一而然。 而在石屋的里间,还有一间,就是曾经水琴谷女主人的卧室,傅千雪看得出来,这里已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了。而琴女刚才提到的碑刻记载,就是在卧室的右侧两间内。 琴女和傅千雪先进入了左面的一间,傅千雪进门就见到屋内极为宽敞,比外面的卧室要大上几倍,还有很多用来修炼的道具。而最能吸引人注意力的,则是围成一圈刻有文字的碑刻,每一块碑刻都有三丈多高,将近一丈宽,排列整齐。 傅千雪从最正面的一个碑刻上读起,上面左侧以隽永清秀的字迹写道:拜君别,与君望,叹相思,难相忘。 而在碑刻右端另起,以粗豪宕逸的字迹写道:闻独守,莫敢望,述忆时,诚衷肠。 转到第二块石碑之前,上面的格式依旧与第一块一样。左手端写道:你就像那呼啸而来的白马,纵啸江湖写意,在心里恣意留恋笑闹,而我只能枯等花园月光下,独望再念别时的心神寄愿。 右手端写道:如果那日,我没在人群中凝目注视,在扯缰策马中无意回眸,或许就无法见到,你在人群之后对我的驻足相候。 就如此般,琴女捧琴在前,傅千雪持着七澜宝剑在后,顺着碑刻的顺序,一一读完第三块、第四块……一直到第七块。上面都写的是一对男女,从见面时的互有好感,绝望分开,无尽苦楚思念,到最后苦等的重见。 男是新科状元,女是当朝宰相之女,这本是一对天作之合的璧人。可无情的命运之数,却将这一对恋人残忍分开。男为了履行昔日对死去故人的诺言,从guān hǎng离开,踏入了苦寒的仙途之地,去守护故人的遗愿之地。 放下凡尘所有的繁华与旧忆,独自一个人来到当时还是无人的东亭湖,在东亭湖之底,从头开始,慢慢兴建一座仙府,为了故人的承诺而湖底驻守了百年之久。 为了心爱的女人,不受路途凡尘的苦楚,所以男一个人不告而别,却没想到,他心里面的女,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忍耐坚强,离开了宰相家族的庇护,历经十几年的路途跋涉坎坷,虽波澜四起,可还是跟随到了东亭湖。为了不让心爱的人违背天诺,于是一个人在古仙人洞府之侧,开辟了另外一个住处水琴谷,一切只为了与相爱之人相守相伴。 傅千雪不懂琴女这样做的道理,于是亦步亦趋,跟着琴女看完了所有七块碑刻上的内容故事。傅千雪正不明当中,琴女却原道而回,走向了另一间石室。傅千雪正准备跟上的时候,突然从碑刻的缝隙间,偶然看到七块碑刻的背面还有内容。 傅千雪侧身挤了进去,七块碑刻的后面是各种各样的图案。图案很复杂,傅千雪一时看不懂,但思索中想来,倒是有点像一种种机关阵法的布置架构。毕竟傅千雪在景朝京师中,与七公和七公的酒鬼师傅呆过几天时间,对机关傀儡深通掌握的撼庭堂有点了解,自然对七块碑刻背面上的图案有此解读。 迷糊之间,琴女已在另一间石室相唤,傅千雪心有所动,觉得这碑刻背后的图案一定大有所用。于是一时不求甚解,先强行刻在脑中再,傅千雪神识强韧,要默记下并不难。 等都记完的时候,傅千雪才来到另一间石室,右侧石室中的布置与左侧石室一样,也排列着七块碑刻。 不过这间石室中,七块碑刻上刻写的内容要欢悦祥和的多,没有那么多的悲伤与枯涩,都是一些恋人重新见面,相守在一起美好画面和诗词。 但是傅千雪这次多留了个心,对于正面的诗词和刻画一阅而过,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碑刻后面的图案上。与傅千雪预想的那样,这间石室中碑刻上的图案,则是对应左侧石室中机关阵法的解法。 见傅千雪的心思都在碑刻的后面,一侧的琴女也不怪异,半晌才叹息道:“其实公一来,我就应该明白,你是冲着古仙人洞府之后的飞仙岭来的。” 琴女这么,傅千雪倒有点不好意思。“那姑娘怎么还带我来到此地?” 琴女慢慢朝石室之外走去。“你能找到此地,奇半道上又将你引来,明你真的跟这里很有仙缘。修士的仙缘到了,是挡也挡不住的,所有我才带你来这里。可惜我想错了,不管你是不是他,男儿的心思总是放在道法仙诀、建功立业上,不该也不会有怜花惜玉、悲春伤秋的情绪的。” 傅千雪的眼神突然变得极为清澈,道:“姑娘心里所指的人,一定是我的大哥公帝白吧?” 这下琴女的神态,一下从哀婉愁绪变得无比坚毅起来,仿佛刚才在脸上闺怨中的哀思悲词,从没在她的脸上出现过一样。琴女沉吟了会,才忍下惊诧的情绪道:“我早该明白你傅千雪,不是一般的人物,能跟帝白结交为兄弟的,没有简单的。”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84章 睹物思人 傅千雪道:“我也应该很早该猜到,除了千宋会铁雄狮老会长的唯一女儿铁语斓,任谁的琴声,也不会达到如此天人之上的境界。” 铁语斓并没有反对傅千雪所,除了一开始傅千雪能一语道出自己真正的身份,有点惊愕之外,这会儿又恢复了原来的平淡如水。 “傅公为什么会如此坚认我的身份,是千宋会铁老会长的女儿,就单单凭着我的琴声吗?我想在抱月洲内,除了铁语斓之外,还有不少琴中大家吧。例如在景朝京师闻名遐迩的沅玉姑娘,她不仅是景朝京师的头牌,还是煊石公五月草座下的第一人,她的琴艺就一点不在我之下。” 傅千雪胸有成竹微笑道:“可惜沅玉姑娘,上次我从景朝京师离开时,就与与她刚会过面,我想沅玉姑娘就算在煊石公的五月草中,有再大的本领和修为,也不可能赶在我前面,在水琴谷中彻底ěi zhuāng成另外一个人吧?” 铁语斓倒也没怎么意外,而是更饶有趣味的听着傅千雪接下来的解释。 “撇开铁姑娘天人大道之上的琴音之外,石室外的各式古琴,才让我起了疑心,想到并刀船会绿萝姑娘使用的绿绮古琴,和铁姑娘方才所弹的一模一样,琴音也有类似之处。在联想到我大哥无缘无故来到洛阳湖会,若不是有什么让他牵肠挂肚的人,我想就算是我或风雨楼的重要人物,也无法让大哥能放下风雨楼的事务,千里迢迢来到东亭湖。总结到一块,最大的可能就是铁姑娘你了。” 铁语斓不由赞叹道:“傅公果然聪明。” 傅千雪没有半分惊喜,而是平静的道:“其实最让我疑心铁姑娘的身份的,是铁姑娘的半截蚕丝头发,与用来弹琴透明如水晶的一截指甲。这些大哥曾跟我提过多次,我就算想忘记,也是很难的。” 铁语斓直视着傅千雪道:“帝白他真的这么过?” 傅千雪道:“千真万确。” 铁语斓喃喃自语道:“他为什么还是放不下呢?好傻。” 傅千雪道:“大哥他不是傻,而是对铁姑娘的感情一直非常执着,也放不下。” 铁语斓轻轻一声叹息。“是吗……难道我一时郁郁,出去了一趟,见到了一个好苗绿萝,你又成了绿萝新的帮主,还是注定逃不开吗?” 傅千雪道:“就算铁姑娘怕睹物思人,将千宋会的四大圣物之一绿绮古琴,送给了你的徒弟绿萝,也是无用的。” 铁语斓若有所思道:“我一时心血来潮,收了一个徒弟绿萝,你也知道?” 傅千雪将洛阳湖会首日绿萝与铁盔力士的擂台比斗,细细述来,然后道:“洛阳古城的铁盔力士,修为刚柔并济,心性坚韧,按道理来讲,绿萝姑娘并不是铁盔力士的对手,因为两人的修为差距过大。虽然绿萝继承了铁姑娘你的琴中剑技和琴修,可是琴道火候不足。若不是绿萝所拥有的绿绮古琴贵为上古名琴,千宋会的四大圣物之一,古琴所弹奏出的琴音,在比试的最后,是根本迷惑不了铁盔力士的神智的。” 铁语斓又不得不高看傅千雪几分,这等鞭辟入里的细节,傅千雪也能观察的到,真是心细如发,不可多得。 傅千雪见铁语斓的心神有了松动,又道:“那么如今铁姑娘可想通了,要放弃一个人的生活,出去与大哥相会。” 铁语斓道:“不一样的。” 傅千雪道:“既然铁姑娘与大哥互相爱慕,还有很深的感情,为什么还要继续分开。难道要如水琴谷的前主人一般,到了绝境之处,才能放得下一切,去追寻自己所爱。” “这不是一回事。”铁语斓默默走出了银杏山谷,喂起怀中的萌宠奇来,未想平时很听话的奇,一下从铁语斓的怀中跳出,跃上了傅千雪的肩头,将傅千雪背后套着画筒的莲衣古画,给摘了下来捧到铁语斓的面前,然后不停的围着古画打转,叫唤了几声。 铁语斓先有不解,惊奇奇的怪异之处,看到脚下的莲衣古画后,弯腰捡了起来,解开系带铺展在琴桌上,见到莲衣古画上的山水内容后,露出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一直在想,奇为何会与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如此亲昵,原来是傅公的身上,也有我们千宋会的四大圣物之一古画逍遥游。奇跟我相处久了,自然熟悉绿绮古琴和逍遥游古画拥有的同样气息,才会跟你这般亲近,将你当作是熟人才带你来水琴谷。” 傅千雪道:“原来这就是千宋会四大圣物中的古画逍遥游。” 铁语斓惊异道:“逍遥游古画一直在傅公的身上,竟然对此毫不知情?” 傅千雪道:“是啊。我只道它是一幅很平常的画作,才一负在背后,也从未深想。”傅千雪心想,瀚海火谷之下禁地中玄奇的百日,毕竟匪夷所思如梦如幻,莲衣姑娘的苦伤情事,也不好与别人多讲,于是并未道出逍遥游的得来。 铁语斓也没多问,见到逍遥游古画山川古道上的一对恋人,更是黛眉微蹙,似有感触。傅千雪见到铁语斓如此表情,再次劝道:“铁姑娘心中恋着我大哥,为何不想着出去,这样苦守在水琴谷,不是让两边都折磨。” 铁语斓无限感触道:“就算出去又如何,帝白他不可能放下风雨楼如今的基业和事务,忘记他曾经在我爹墓前发下的宏愿。还有风雨楼中,还有那么多在惊汉峰与九连峰一场血战中留下来的孤儿孤女,他的身上承载了太多太多的期望和责任。而我若是回去在他的身边,他就有可能为我分心,为我分心一分,他心上的责任与对风雨楼的关心就会少一点,就算我去帮他,又能帮多少呢。何况这十年来,我一个人在水琴谷清静惯了,也习惯了一个人孤单的琴声,和奇相依为命。” 傅千雪心有不忍道:“那么铁姑娘与大哥的感情呢,你也忍心放下吗?” “我想……”铁语斓一时语噎,思吟了一会儿才道:“也许有一天时机到了,我就会离开水琴谷,出去与他相见。”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85章 古仙人洞府 傅千雪道:“这个时间呢,十年还是二十年?” 铁语斓少见的笑道:“你怎么比你的大哥还要关心我与他的感情?” 傅千雪道:“我见刚才铁姑娘在石室中,那般情绪流露起伏,所有才这么想。” 铁语斓轻笑一声。“好了,不这些了,这幅逍遥游古画吧。” 傅千雪道:“逍遥游古画本就是千宋会的圣物,现在还给铁姑娘,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铁语斓道:“我既然将绿绮古琴都传给绿萝,就明我对此已不甚在意。何况我一个住在水琴谷,有银杏树、琴声和奇相伴,足已。逍遥游古画在你的手上,才能发挥它的最大效用,也算不是明珠暗投。况且逍遥游古画上,已镌刻下你与神夕宫少宫主两人恋情的题跋,逍遥游古画已认你为主,别人就是拿去,也是徒劳无益。” 傅千雪道:“那么铁姑娘,这幅逍遥游古画还有什么更深的用处吗?” 铁语斓道:“这要靠你自己领悟,我多也无用,你能顺着湖底暗河来到水琴谷,也是靠着这幅画在指引着你。” 傅千雪道:“这样啊。” 铁语斓道:“总之,你要好好保管好这幅逍遥游古画,日后还会受用无穷的,现在你跟着我去另一个地方。” 傅千雪想要一个可能性,默不作声的跟着铁语斓,回到刚来时的金黄银杏树下,风起萧然,历经千年风雨的金黄银杏树,渲金染黄,极尽大自然奇树之瑰丽。 而铁语斓在金黄银杏树上根部一按,然后才轻轻的推开银杏树边上一间院的大门。傅千雪跟着进得院来,有池塘一泓,碧水飞鸟,屋檐精雅,亭榭各立,水亭之内琴棋书画俱全。水亭之后是一片假山,假山边上有一稀疏的树林,树林之间有秋千荡晃。铁语斓也没管傅千雪的想法,轻雅的坐在秋千上,思绪满溢。 “这间院,就是当年那对恋人仙侣相见的地方,为了飞仙岭一诺,在东亭湖湖底守护百年的古仙人洞府主人,一天未漏的践行了自己的诺言。他的恋人,水琴谷的主人,也在此陪伴了他百年,直到春花秋落,诺言一尽,他们才相伴离开这里。” 铁语斓美目注视着傅千雪道:“而进入古仙人洞府的密道,就在水亭的另一侧。” 傅千雪明白铁语斓这是向他告别,准备临开之前,傅千雪郑重道:“铁姑娘,临走之前,能不能再麻烦你帮我一次。”傅千雪完,将神夕宫老铁头白头也没能解锁开的浮银宝箱递了过去。 铁语斓接过浮银宝箱,表情似有触动,双目也似有泪珠,好像想起从前的什么。“既然上天让你有缘来到此地,我就多帮你一次吧。”一阵摸索之后,铁语斓重新将解好谜底的浮银宝箱还给了傅千雪,然后口中喃喃道:“月如眉已画,云似鬓新梳。” 傅千雪心下明白,铁语斓这是在指引他。“铁姑娘你不去吗?” 铁语斓摇摇头,闭上眼,好似在荡起的秋千上睡了过去,睡姿优雅。 傅千雪不疑有他,脚步轻声从铁语斓身侧走过,进入了水亭另一端外表一尘不染的里院。 进了里院,有两个一样的正房,两间正房大门中开,傅千雪在踏门而入前,回首望了望铁语斓秋千荡起的方向,毅然走进了左面那间。 入得屋来,是间书房,两个大书架的内侧有道石门。傅千雪聚气于双掌,推开了沉重的石门,石门之内有一笔直的水道,因为东亭湖之下的水月陵的异变,湖水已将脚下的石板道淹没一半。 借着手中七澜宝剑的七色宝光,和石门甬道两侧墙壁上微弱的火把光亮,傅千雪观察到湖水之下石板边上,有一些水生植物长出,心下了然,才踏剑朝甬道内处进发。 与傅千雪预想的一样,甬道内虽潮湿的很,却又清新的空气流通,毫无之滞涩感,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危情和机关。 甬道的尽头是个三层的大石阶,傅千雪推开石阶之上的木门,抬头便是湖光十色的潋滟湖风景,透过清澈的湖水透映了下来。 环身看了一圈,傅千雪发现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水下洞府,以阵法的神奇与头顶上的湖水隔绝开。 虽然找到了最终的古仙人洞府的内府,傅千雪的心很宁静。盖因内府之中太过整齐洁净,有浓厚的书生学术气息,通过内府的法阵运行,在无形中影响着傅千雪的心神。 傅千雪初始并无过多的要求,能有心中最想要的剑书的消息,就是最好的了。 可是除开很多很多的书之外,内府罩中的很多物品,对于修士来讲都很平凡普通,傅千雪不知从很做起。情况很显然,内府之中被仙府的主人,另外设置的阵法机关。 傅千雪朝里走去,很快在两壁的罩壁上,发现很多的图案,图案稀奇古怪,让人眼花缭乱。但这其中,傅千雪还是发觉了一点不寻常之处,其中的一些图案,跟水琴谷两间石室中所见的毫无二致。 可更让傅千雪惊奇和郁闷的是,解开第一个和第二个图案机关之后,里面又是书房,不过书架上的书籍更显珍贵,有很一些还是失传的孤本。傅千雪也没想太多,直接就沉浸在书的海洋中,能安静的读书,有时也是件美好的事。 在两间秘密书房内泡了两天,第三日,傅千雪进入了第三块碑刻对应的密室,里面放的是各种丹药。丹药都是漂浮在一个个ēi ing的阵法上面,每一个ēi ing的阵法都是一两块灵石来支撑。里面丹药的品种很多,傅千雪在师门当中为了七师姐的病情,跟着大师姐和八师姐学了不短的时间,在千草谷又住了两个月,所以对这里九成的丹药都识得,自己身上也有。剩下为数不多的几颗,傅千雪怕型阵法会出什么意外纰漏,也没去碰,因为傅千雪自己,真的不急需这些。 唯有在角落里摆放的两盆上古品种的花卉,让傅千雪兴趣大增,心收藏了起来。至于第四间密室,里面没多大意外,是一间放置洞府主人的个人物品,包括很贵重的仙宝、阵法书籍和一些个人修炼见解,更还有一些私人的情词。站在这里,傅千雪不知是受到洞府阵法的影响,心一下宽松起来,没了寻宝的兴致。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86章 铜壁浮镂 也许在傅千雪心中,仙人洞府主人的恋情,给予傅千雪太多的震动,让傅千雪无心去喟叹别人的私人空间。于是傅千雪在第四间密室中,也没呆多久,再次退出了。 傅千雪正在古仙人洞府中潜心浏览书籍时,那边从浮水宫殿进入水月陵的修士们,正为了景太宗天六驾之一中的宝物而打个不休。 深入水月陵内部的一路上,机关阵法凶兽遍布,其鬼道繁复之处,一点也不弱于花铜山脉下的承天陵。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阻挡如此之多的修士,为了水月陵的宝物和对古仙人洞府的渴望,一路上的汹涌破解。 毕竟机关再多,也抵不住修士的人多和招数多。为此,来自抱月洲不同地方,修士间的争斗也从没停止过。机关道上,宝物边上,破废的法器、修士的尸体、血迹到处都是。直到还有大几百个修士到了水月陵的尽头,一间空旷的铜陵巨像室。 两边巨大铜像的尽头是一个浮空的铜壁,铜壁之上有一个阵法图案,站在铜陵室内的所有修士都明白,铜壁机关之后,就是古仙人洞府。 除了能破解铜壁上奇峻突兀的浮镂图案,他们没有别的方法。 可这浮镂图案,修士们从没见过,让铜陵石室内的几百修士一筹莫展,也停下了几天的纷斗,停下手来聚在浮空铜壁之下,望着上面怪诞的图案发呆。 最先到来铜壁之下的韦庆枝、池故雪、漠北双狐等人,也在此绞尽脑汁思考了大半天,却没有任何头绪。 不止他们,就连策划、驱使韦庆枝、池故雪在洛阳湖会上扰乱,策动摸金校尉、风水师、漠北双狐摸探挖掘白银沉船、探寻水月陵,再策反火云船帮帮众红鱼神,和结交一气箫剑阁几方的总首脑,一直被花铜山寨二当家贴身保护的俊逸中年男,为铜壁上的上古图案也困苦的很。 他们心劳计绌才策划推行了这一切,却没想到半道上,因为傅千雪在洛阳湖会上的突然插入,而导致景太宗水月陵提前出水,还是在洛阳湖会修士最多的时刻出世,大大的打乱了中年逸士和无眉僧的计划。也让他们根本没有余暇的时间来布置人手,和提前破解上古铜壁浮镂机关。 可现在面对着身后几十个抱月洲大大的修真势力的注视,尤其是三大船帮、长莲剑派、九连峰、逆火谷等大势力的虎视眈眈。 所以中年逸士和无眉僧就算想到了破解的方法,也一时不敢声张,何况铜壁上浮镂机关那么难。如此之来,铜室之内一时间无比的安静和沉闷。 但一墙之隔,处在读书休息期间的傅千雪,却将这铜室内的情况看的很真切。 风不痕和他的得意大弟风际中皆受了重伤,没出现在此地。而洞元船帮的帮主东湖老裴,也因灵气不济在家休养。仅余下另外两大船首范崇文和红鱼神,如今却远远的分开,互相敌视着。看来傅千雪之前在洛阳湖会上,道出并刀船会的一切真相,终于让红鱼神这个埋在三大船帮中的内应跳了出来,与往日的东亭湖分道扬镳,和花铜山寨、一气箫剑阁的人站在一起。 而在十三船会中,除了两名固定驻守在妈祖神像岛屿上的船使,一人留在东亭湖湖心船集,处理洛阳湖会的落幕收尾事务。剩余的四名船使,三人站在范崇文身侧,唯有一个与火云船帮关系最近的船使,还留在红鱼神身边。 傅千雪瞧两边的架势,似乎已经对峙争斗了好一段时间。范崇文一方虽有人多的优势,凤花娘对范崇文的感情也有,也在范崇文身后,但红鱼神一边,也有池故雪、韦庆枝、无眉僧几大修真高手支持,并没有任何的劣势。 可在范崇文身后不远处,也有很多洛阳湖会其它三派在无声的援助着东亭湖,这样一来,进入景太宗水月陵内最大两股势力,虽有过几次试探的恶斗,还没到最后的全面爆发。 这两股最大势力没能决一死斗,也有一旁逆火谷的原因,毕竟谈火魔和沙虫怪人的实力,让其他的所有人都惧怕焦虑的很。 巨像铜室内暴风雨前的死静,只因铜壁上浮镂机关还没有破解,此时所有修士都有一个默认的共识,现在死斗,都是给机会被别人所趁,到了古仙人洞府内府,再动手也不迟。 在洛阳湖会上,一直发声很少的琅嬛娘娘、寒烟亭的龙定侯,也让前面几股势力很顾忌,至于其它岳老大之流,完全被忽视了,一点也不放在眼里。 傅千雪心想:好在洛阳古城的唐老王爷不在这里,也对此兴趣缺缺,心性高义,不然以唐老王爷的修为势力和智慧,根本没有其他几帮人的事了。 而在所有大大的势力圈中,最内处靠近古仙人洞府大门,铜壁浮镂图案的下方,一个最内最的圈中,还有三个人神情专注,好像与其他人完全不在一个世界当中。 三个人正在研究铜壁浮镂图案的来源和解法,正中之人,正是花铜山寨二当家无眉僧一直寸步不离的中年逸士,连池故雪和对中年逸士身份讳言莫深的凤花娘,在他的面前也敢有半点放肆。 但让傅千雪奇怪的是,这名气度儒雅中年逸士的两边,还站有两个人。左边是在洛阳湖会上大出风头,岚山书院卓夫人的学生玉青松,右边则是敕沙道逆火谷的百泓圣女。虽然彼此立场不同,但为了共同解锁铜壁上的浮镂机关,中年逸士对于玉青松和百泓圣女,眼神当中有着不出的欣赏,还经常就一些图案的问题交流着。 傅千雪虽诧异中年逸士的绝密身份与异于常人的气度,心里还是咯噔了下,修真界中果然奇人异士多矣。 例如,最有名的当属穿山甲越所在的白锦台,其中就完全留下了千宋会曾经所有的怪人奇人。 难不成中年逸士是白锦台的人?可韦庆枝、池故雪、无眉僧这等桀骜的豪强,都对中年逸士的如此的尊敬和礼节,从道理上来讲,根本不通。 但傅千雪依然相信,以中年逸士的才学和智商,再由了玉青松和百泓圣女的协助,就算铜壁浮镂图案难如天书,古仙人洞府的大门机关,不出一日,也会被三人联手破解打开。 所以傅千雪不得放下手上的孤本书籍,眯了会神,就去了古仙人洞府剩下能解开阵法机关的去处。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87章 剑书第二 进了碑刻所解的第五间密室,里面的情况终于大不一样,是一个带天井还不停飘雪的院。 天井院,是不是真的常年飘雪?傅千雪不知,但傅千雪生来,就与雪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和缘分,所以傅千雪的心恒定了下来,站在雪中久久立着。 听了会雪声,傅千雪走到天井边,下手探去,天井之下有温泉流动,并无异常。傅千雪踱着步,在初进就极度怪异的落雪院中,贴边来来回回走了三趟,总觉的院的天井和落雪有奇怪的地方,或者是一种用阵法来迷惑人的假象。 但傅千雪慢走了三圈,还是不得其法。 好在落雪之下,傅千雪心思活泛,道藏术神识敏慧之极,凤雪剑意更是骁勇,剑意飘逸明豁,转悠到第六圈的时候,傅千雪终有所悟,觉得落雪院大有可能是个本末倒置的移形换位阵法。 凤雪剑意运转下,傅千雪持剑飘舞在风雪中,踏剑而行飞到了院上空。从院上空朝下望去时,发现落雪院方方正正,四个方向,若是用平常的步调来走,不多不少刚好九九八十一步。 傅千雪心头一动,按照水琴谷金黄银杏树周围青石板铺就的方向和路线,持剑落在落雪院的正中天井上,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从天井开始逆行推演,每行一步,便以剑气剑力,力透脚下一步大的雪地。 如此不紧不慢的走了八十一步后,正中的天井下陡然喷出一道浅蓝色的清泉来,院中的落雪也停歇了,天气放朗。等落雪院中的所有积雪,全部被喷出的浅蓝色温泉融化后,落雪院为之一变。 傅千雪虽然还是站在原来的位置,却知道院已不是原来的那个落雪院,傅千雪已破阵,见到了落雪院的真面目。 尽管看起来与刚才没什么不同,却在天井之上多了一个寒气森森的剑碑,森森的寒意,都是刚才的积雪所结成了冰块,冻结在剑碑的一圈,傅千雪忍住激动的心情来到剑碑之前。 仰头相望,冰雪剑碑之上刻有凌天奇辟的剑形文字,剑气若龙形凤体,勃发形显。初观之下,让人心头凌厉萧然。 傅千雪也怔住了,这一趟东亭湖之行,总算是苦尽甘来,就算之后的飞仙岭一无所得,这一趟也非常值得了,而且是超乎想象的值得。 伸手拂开剑碑上端的一行积雪,剑碑的庐山真面目终归还是出现在傅千雪面前。“剑书第二”四个字奇突高峻,其凌天的剑势如大雪飞扬,冰冻万里。 而剑书第二所在的碑铭文字,则以深厚的剑气洞穿削刻,深及尺余,剑迹舒逸狂放。 傅千雪心头叹息一声,很快坐在冰冷的地上,开始调息自身的灵气状态,以期望自己能在最完美的状态中,去学习剑碑上的剑书第二。 凤雪剑意开始如水一般运转,一个大周天之后,傅千雪睁开眼,笑的很开心,自己终于进入了目前的最巅峰。 道藏术神识开始导引启动,开始修炼起冰雪剑碑之上,有千军辟易之势的剑书第二。历经六个时辰之后,傅千雪方起身,剑书第二的剑雪之意,在神识的控御之下,已初步融汇在傅千雪的丹田之中。与剑书第二的紫金剑气,如同两道刺破天际的山峰一般,各立一峰,遥相呼应。 傅千雪心有所发,持千漓灵剑一舞,剑书第二的剑意剑势巍巍展开,一道道扑面而来的雪花剑势,以书画泼墨的皴染之态,从无尽的天际中落来,更似仙人挥毫作画,幽微苍浑。与傅千雪天生的剑雪之体共同协作之下,发挥出来的剑雪之意更是难以形容。 想到凤雪剑意中的九枝雪剑势,傅千雪心头一震,剑书第二的剑意再次展开。傅千雪剑气写意一挥,剑书第二顿若形成了一道雪白苍润的雪景之画,在傅千雪的脚下铺展开来。 当傅千雪踩着剑书第二形成的雪景之画上,好似周身十丈的范围内一直有雪落,雪的意味和意境,辅助起剑势来,更能使剑气的威力成倍的增加,且自身的防御力也在大幅度上涨。 看来剑书第二以雪景之画的方式铺展在傅千雪的脚下,就变成了傅千雪个人的冰雪结界,一种在金丹大道之后,也要修炼很久才能形成的个人意境的结界。 剑书第二以雪景之画出现在傅千雪脚下,御画而行,就可以形成傅千雪的剑雪结界,除非傅千雪神识剑意不足,否则强大的剑雪之画的结界会一直出现在傅千雪脚下,再与九枝雪剑意相配合,所形成的战斗力,远比单独使用剑书第二中的剑意剑术要强横的多。 傅千雪这才松了口气,心中暖意融融,洒然走出了落雪院。但此刻的心境,与来时已天壤之别,剑意修为也不可同日而语。 光风霁月中,傅千雪走向了古仙人洞府的第六处密室,一个景色美丽的后花园。园中有奇花异草,但花草的种类平常的很,并无带回给师娘的必要。傅千雪在花丛中穿行,花丛的尽头的尽头有是一大片花海,花海的中央隐约有一个亭。 走了半个时辰,傅千雪来到亭里。 远处看只是一个很的亭,进入亭内却另有洞天,一个以树木为主体,再以花枝编织成的一个树屋。芳香的树屋中同样有一个的书架,一架古琴,一张桌和两张凳,木桌上的酒壶和茶壶釉色还光洁无比。 看来古仙人洞府的主人和他的恋人,没少在此雅亭中相约饮茶喝酒,吟诗弹琴。 傅千雪在桌前坐下,也喝起酒弹起琴来,喝的是好酒,琴弹的却不怎么样。但傅千雪却不在意这些,端着酒杯在不大的树屋内转悠着。 两侧的墙壁上,一面挂满了古仙人洞府主人留下的诗词,另一侧墙壁上挂满了水琴谷谷主谱写的琴谱。 而最让傅千雪好奇的是,两侧墙壁的中间,还特地留下一个空白,以幕布遮住,傅千雪伸手掀开幕布,两侧墙壁幕布之后都是一张字帖。左面为“得”,右面为“失”。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88章 陵中陵,计中计 而更让傅千雪惊异的,是两张字帖的背面,左侧是一望无尽盘绕在星空中的白色旋梯,另一边是画着仙酿、蟠桃、神剑、仙丹、远古灵兽之类仙宝的画作。 虽然傅千雪不明白古仙人洞府这般布置的理由,但傅千雪能懂得这两张字帖以后背面的画作,必有深意,或是想以此来告诫后来人一些什么。 傅千雪一时想不通,也就不想了,船头桥头自然直,没什么可多顾虑的。 于是傅千雪喝完酒之后,就离开了后花园,来到最后一处密室,一个天然溶洞。溶洞内有一温泉,温泉的几个出口正不停的朝外冒着温热的地下泉水。 而在最中间的一个泉眼内,冒出的不是暖和的泉水,而是最天然纯粹的灵气。在灵泉的两边,还有两个用来修炼的石凳,一个铺着蓝色书面,一个铺着明黄的软垫,两张石凳相距一臂之遥。 傅千雪寻思着,这里恐怕是古仙人洞府主人与他的道侣,用来合体双修的洞天福地。可惜傅千雪的凤雪剑意,一向是单人独剑,没有那个仙侣双修的福分,而闻人绾绾也不在这里。 傅千雪心头一下气馁起来,做上了蓝色的石凳,傅千雪坐下之后,一阵机括声响从泉水下传来,面前突然冒出一个玉碗来,边上还放有一个金黄酒壶。遗憾的的是酒壶中没有一滴酒,看来古仙人洞府的主人好久没来这里了,未给傅千雪留下一滴仙酿。 为此,傅千雪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得自己从纳介戒中拿出一壶雪月霖雪酿来,为自己斟上了半碗酒。 更让傅千雪惊奇的是,酒液没过半碗时,头顶之上的石钟乳林一声回音。傅千雪仰起头望去,只见玉碗正上方一个圆润的石钟乳峰尖,在缓慢凝聚后滴落下来,正滴落在玉碗内的雪月霖酒液中,与酒液融在一起。 傅千雪心头一颤,若不成,这就传当中的万年石钟乳乳液,每过百年才能从天然之峰中凝聚出一滴。 傅千雪心头纳闷,手头却不停,一口气喝完玉碗当中纯美天然的石钟乳液。酒液入腹之后,平常雪花酒液藏有燠热清劲的味道中,还有有另一种中平朴拙的旷远意境,让傅千雪的神识和精气神,在妙到毫巅的意韵中,到达一种天人和一世界中。 让傅千雪的身体,好似在温暖的海水中沉沉浮浮,傅千雪似有所悟,褪去全身的衣服,滑入了温泉当中。 随着身下不住涌出的灵气泉流,傅千雪进入了剑修之道的剑韵中,内景的剑意洞开,上丹田之上好像有日落月升、四季交换、天地变幻的场景在不停的交换流动。 那是一片新的天地,一个新的剑道世界,天地朗阔,如一道明媚的阳光在傅千雪心头照亮明悟。 傅千雪神识放动,驱使着自己的剑道根本凤雪剑意,在体内经脉中流畅运转,合乎自然大道。 在这种难得的奇缘当中,傅千雪沉酣在剑意当中,直到听到泉水好似琴音一般的流动,才从闭关的修炼中醒来。泉水不仅治愈调养了傅千雪身上所有的大伤势,连以往的疤痕也祛除了,让傅千雪的全身灵脉无比的润泽明快,通畅无比,经脉中每一丝灵气的流动都十分合乎傅千雪的心神。 这时,傅千雪还意外的发现,灵泉已停止冒出灵气,泉水也被自己九枝雪的剑意,给封冻成了一个巨大的冰块。而傅千雪本身的三尺之外,则由一层冰露似的九枝雪盾在无声的护持着,让傅千雪的全身上下连一点冰渣也没有。而在九枝雪盾的内里,还有九道凤漓丹火的剑火在围着傅千雪打转保护。 捏着左手衍气剑剑诀的左掌中,无意识的平握着能增加修为神识的七澜宝剑。右手之上,有三道剑书第五的紫金剑气,在食指、中指、无名指上跳跃灵动。 而千漓灵剑则漂浮在傅千雪双膝一尺之上,剑气璀璨,灵逸自然,与傅千雪剑心合一。 傅千雪微笑着,收起凤雪剑意的剑韵,刚才的一切奇景又恢复如初。待傅千雪穿好新衣服,回到古仙人洞府的最初位置,突然听到隔间的水月陵中,撞击铜壁石门的声响越来越大,随时有破门而入的可能。 傅千雪心想,还是有点瞧了中年逸士和玉青松、百泓圣女的三人合力,能这么快就破解了铜壁浮镂机关的奥秘。 看来,如今的古仙人洞府也不该久留了,是时候走了。 但想必水月陵的修士,在没有去过水琴谷的情况下,彼此之间又无处不堤防,几乎是不可能进得了落雪院、花海树屋和石钟乳温泉三处绝妙之处的密室内的。 经过这两日的排查,傅千雪已探查到了通往飞仙岭法阵的位置,是在古仙人洞府主人为他心爱的人,设置的一间梳妆闺房之内。 在水琴谷铁语斓的好心帮助下,傅千雪从船老大暗舱得来的浮银宝箱,以摸转魔方的方式,将本就没有也无需钥匙的浮银宝箱,恢复了最初的真面目,一个闺中女用来梳妆画眉的喜鹊妆奁。 至于铁语斓为什么会懂得浮银宝箱的解法,只因在水琴谷原女主人公的卧室中,也有一个张同样的梳妆台,上面喜雀报喜的图案,与浮银宝箱上的图案别无二致。 这一点,不止傅千雪和老铁头没想到,恐怕除了古仙人洞府的主人和水琴谷的女主人外,任谁也想不到浮银宝箱的最终谜底会是如此。 傅千雪微微叹息中,走到了古仙人洞府女主人的闺房当中,来到窗前的梳妆台前,将恢复原样的浮银宝箱,严丝合缝的嵌入梳妆台上的法阵阵眼内。 然后,水琴谷女主人所用的梳妆台,就在傅千雪的眼前,白光亮起,那是通往深奥飞仙岭之境的阵法入口。至于铁语斓为什么会懂得浮银宝箱的解法,只因在水琴谷原女主人公的卧室中,也有一个张同样的梳妆台,上面喜雀报喜的图案,与浮银宝箱上的图案别无二致。 这一点,不止傅千雪和老铁头没想到,恐怕除了古仙人洞府的主人和水琴谷的女主人外,任谁也想不到浮银宝箱的最终谜底会是如此。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89章 飞仙岭之玉阶 傅千雪微微叹息中,走到了古仙人洞府女主人的闺房当中,来到窗前的梳妆台前,将恢复原样的浮银宝箱,严丝合缝的嵌入梳妆台上的法阵阵眼内。 然后,水琴谷女主人所用的梳妆台,就在傅千雪的眼前,白光亮起,那是通往深奥飞仙岭之境的阵法入口。 也在此刻,在铜壁浮镂机关大门破开的一瞬间,水月陵几百修士疯狂涌入古仙人洞府中时,傅千雪已踏上了最玄奥神奇的飞仙岭法阵。 一阵失重之后,傅千雪出现在一个大的碧玉房间中。房间地板上铺满了灵石玉板,地板上摆满了鲜花,鲜花一直延伸到屋外,屋外有一道旋转向无尽虚空的白色台阶。 而站在屋外最底层上的傅千雪,现在考虑的是,眼前的这条灵玉星空台阶,真的是传当中的飞仙岭吗? 在傅千雪原来的预想当中,飞仙岭应该是一处充满荆棘和丰硕仙果的山岭,山岭之间有蜿蜒道,飞瀑亭台。也有瘴气毒雾重重,凶兽奔行嗥鸣。 景色壮美,仙气缭绕。 山岭中有无数的宝物,至于能从危险重重的飞仙岭中得到什么仙宝,或者留下性命,都只能各凭本事与运气了。 可如今这孤零零的旋梯,怎么也如飞仙岭的名字配不上。 望着将峭厉苍润的山岩绿岭,升仙道的画风,转换成眼前只有一条望不尽的盘旋式玉阶天道,傅千雪唯有嘴中发苦。 玉阶的玉是上好的灵石,无一丝瑕疵,可任谁来到此地,都不会有动玉阶上灵石的愚念,傅千雪也没有。 就在这种碎碎念中,傅千雪踏上了第一层玉阶。脚下的玉阶有三丈多长,半丈宽,玉阶的两边是无尽虚空的黑暗。如此这般走到第二十一层玉阶后,情况终于有所改变,在玉阶的两边,终于不是无尽黑暗的深渊。 第二十一层玉阶的左边,是一个被封死的石门,右面是一个发着微光的玉门,门上没锁,有一点点缝隙,手指插不过。而门缝的两边,各有一个傅千雪从未见过的文字和图案,有点像从水琴谷石室碑刻图案衍化而来的壁画。 以从师娘那里学来的知识来看,这应该是上古时期摧仙洲飞仙岭一带,某个强盛神古部落,曾经用过的文字和祭祀图腾。 可仅仅知道这些也没有,傅千雪摸了摸玉门之上的浮雕壁画,在不知其义的情况下,也不敢乱动,心中更是一头雾水和茫然。明知宝山在前,却无能为力,这种悲苦的心塞,真是让人难受的无从起。 傅千雪很苦恼,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掉头继续拾阶而上。此时终于明白,作为一个学霸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如此类推,在第三十六、第五十、第七十八和第九十九层玉阶上,傅千雪都遇到了和第二十一层玉阶一样的玉门,不一样的上古部落文字图形,和最后离开时同样的无奈。 之前,傅千雪虽在古仙人洞府中,意外得到了旷古少有的剑书第二。还用万年石钟乳和地下灵泉,让身体彻底洗精伐髓了一次,且修为大进,达到了筑基境的第十六层,就差了两层,就可以筑基大圆满,进阶归元境也不是很难的事。 可身在宝山,却毫无收获,任谁都会郁闷的想吐血。好在傅千雪心性坚韧,料想飞仙岭不会这般气,搞得这么神秘离奇,却让有仙缘之人,来到飞仙岭却无功而返。 一声喟叹中,傅千雪走到了玉阶的第一百层,正调息打坐调整情绪的时候,从星空的上方,突然冒出一个苍老的声音来。“没想到又过了十年,飞仙岭终于迎来了一个新的客人。” 傅千雪不禁惊讶的站起,四顾苍茫道:“你是谁?你是飞仙岭的主人?” 那虚空中平和的声音道:“当然不是,我只是一个守护山岭,经常砍柴、筑屋、猎兽的老樵夫,不是仙人也不是蓬莱客,更没有飞仙岭主人移山换海、斗转星移的仙人本领。” 傅千雪道:“那老丈你一直守护在仙宝重重的山岭下,不觉得辛劳和无趣吗?” 老樵夫道:“更不会了,这是我对别人的承诺。既然答应了别人,就要做到,不能食言。” 傅千雪道:“就如古仙人洞府的主人,要为飞仙岭守护一百年?” 老樵夫道:“岂止一百年,我在这里已经度过了九百一十七年了,这九百多年来,你是第十位客人。之前,每过整整一百年才有一位到此。只是这一次有点不一样啊,离上一个客人来,才刚刚过了十年,莫非天数之中,也有混乱的时候。” 傅千雪道:“我是飞仙岭的第十位客人,那么之前的客人当中,是否有古仙人洞府的主人和水琴谷的铁语斓姑娘?” 老樵夫道:“兄弟,你的问题可真多的,不过我可以告诉的是,古仙人洞府的主人从未来过此地,铁语斓姑娘倒是来过这里。她是在你十年之前来的,在这里拿了两样东西。” 傅千雪道:“她在这里拿了古琴和别的什么?” 老樵夫道:“咦?听兄弟的语气,莫非已经去过水琴谷,所以猜到其中一件并不困难,不过另外一件,兄弟不妨猜猜看。” 傅千雪道:“我猜不出。” 老樵夫道:“兄弟可真坦率的紧。” 傅千雪道:“我想不会是老丈担柴的扁担吧?” 老樵夫道:“铁姑娘是千宋会铁雄狮的女儿,也是千宋会的继任者,要老叟的扁担有何用。” 傅千雪道:“晚辈也就是随便一,前辈勿要见怪。” 老樵夫笑了两声,道:“老叟在这里一个人孤单的很,能有个人陪我话,已是难得,没有什么值得生气的。铁姑娘在这里拿了两件,一件是水音琴,另一件是上古黄金银杏树的种。” 傅千雪想到水琴谷中那棵地上罕有的黄金银杏树,不得不暗赞一声铁语斓清淡无为的心境,怪不得她的琴艺几乎是超凡入圣,可达天道。傅千雪寻思了会,又道:“敢问老丈,你在这里最先遇到的人是谁?” 老樵夫一声沉重的叹息,道:“兄弟,这人你应该熟悉的。” 傅千雪道:“我想不到。”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90章 老樵夫 老樵夫道:“就是你口中所,古仙人洞府的主人和他的夫人,为他守候百年承诺,也是最佩服的人,几千年之前纵横四海,一剑光寒十四洲的甘大侠。古仙人洞府内的书籍中,也有甘大侠生平侠义的记载。” 傅千雪有点歉然道:“可惜晚辈定力不足,未能一阅此书。” 老樵夫道:“甘大侠当年是和他的夫人一起来的,也在这里取了两件物品,一对雌雄鸳鸯刀,还有……” 傅千雪道:“等等,飞仙岭之地,不是一次只有一个人能进吗?为何甘大侠夫妇他们……” 老樵夫道:“谁的,两人也可,只要一男一女亦可。” 傅千雪道:“原来如此,是晚辈糊涂,听信了传言。” 老樵夫继续道:“甘大侠在这里取了鸳鸯刀,另一样,取的却不是自己所用,而是一套非常珍贵的仙饰,一套女出嫁时所佩戴的饰品,用来补偿他的夫人。” 傅千雪道:“现在,我想不通的是,老丈为何要对我的这么清楚。” 老樵夫道:“因为你背后的古画逍遥游,这幅画本是飞仙岭之物,只不过几百年前被人带了出去。” 傅千雪将逍遥游古画从背后取下,捧在手上道:“莫非是六洲之地千宋会的创始人洛千宋?” 老樵夫道:“正是,当时洛千宋从摧仙洲进入飞仙岭的时候,全身充满了仇恨的力量,心性太急,从飞仙岭所拿之物,不止逍遥游这幅画,还有绿绮古琴、北斗棋阵、剑器行书帖,仙丹、仙器、仙草之类更是不必了。哎,一个人若是被仇恨蒙蔽了意识,这个也快完了。” 傅千雪道:“如此一来,依靠飞仙岭中的大量仙宝,洛千宋才创建了声名赫赫的千宋会,也击溃消灭了自己的仇家铁铜羽部落。为此,也付出了惊人的代价。” 老樵夫道:“那是当然,飞仙岭乃是元岭道尊创下,用来恵及修真后辈的仙山,却也需要仙缘一场,也不可贪嗔过多。否则你从飞仙岭中带走的仙宝越多,你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 傅千雪道:“后来千宋会崛起之快,陨落更快也是因为如此原因?” 老樵夫道:“正是,洛千宋率领崛起的千宋会覆灭了铁铜羽部落,报了父仇的十年之后,就全身修为尽失,从此之后也与仙道无缘,生命的火焰也只有一半。他能急流勇退,归隐东海神秘岛,已是难得的幸事了。” 傅千雪有点不解道:“老丈为何单独提起这茬?” 老樵夫道:“因为老叟不仅看不清你的天数之向,从你的眼中,也看不到太大的,几乎可以是微乎其微。除开以上三个人,剩下的几个客人,好不容易来到飞仙岭,总是巴不得爬的越高越好。他们总是相信,越是高层玉门之后的仙宝,越是比下面的好。而兄弟你,却在逛东逛西,还有心思在一百层的玉阶上调息睡大觉,这是老叟我从未见过的。” 傅千雪有点不好意思的道:“其实晚辈也想要好的仙宝,不过想了想,飞仙岭就算再深奥,恐怕也不会有。” 老樵夫笑的甚有趣味,道:“兄弟不放来听听。” 傅千雪扳着手指头道:“例如什么东海深处的妖兽内丹,北雪皇城的秘银,西方极岭的蟠桃,还有南岛的巫山仙女。晚辈心想,这几样仙宝,飞仙岭中不可能有,所有才不着急,一路走的很慢。” 老樵夫一阵大笑道:“那么兄弟你为何不推开玉门看看,里面到底有还是没有?” 傅千雪道:“晚辈倒也想进内一看,可玉门上都封上了图腾法阵,上面的文字晚辈也不识,根本无法解开。” 老樵夫道:“其实那些玉门就是表面功夫,图腾法阵上的灵力,都随着时间的流失而无力维持了。兄弟你没尝试伸手去推,怎么知道能不能打开玉门。” 傅千雪恍然大悟道:“原来还可以这样,等晚辈回去的时候,再去试试也不迟。” 老樵夫道:“兄弟你现在回身看看,还能回得去吗?” 傅千雪回身一瞧,刚走过的九十九道玉阶,全都变成了无尽的黑暗虚空,只有数点星辰点缀着。傅千雪见此,顿时大惊失色,额头冒汗,身体接着无意识的一抖,突然清醒了过来,蓦然发现自己依然处在打坐的姿势中。 周围空荡荡的没有声音,更没有老樵夫的人影,没有梦境中虚实难测的对话,唯有身后的玉阶,如梦境中的最后,化为了黑暗的深渊。 傅千雪没有后退一试的想法,因为胸口之间,五月草的沅玉姑娘送给自己的贴身木槿花玉珏,在飞仙岭一方空间中,正发出莹润的粉白色光辉。 傅千雪心握着七澜宝剑继续朝上走去,但有一个念头一直在傅千雪脑中回荡,那就是古仙人洞府主人在花海树屋中,两侧墙壁留下的得失两个字,是否暗示着得与失从来都是永恒的。 再联系得失两个字的背景,还寓意着只能从飞仙岭带走两样物品呢。 若是如此,莲衣姑娘送与自己的逍遥游古画,是否也算其中一件,抑或刚才所梦,只是逍遥游古画在飞仙岭中残存的意识,在影响着自己?毕竟瀚海火谷深渊下禁地中的奇事都能发生,飞仙岭中更不算什么。 所以傅千雪定下心神下,选取了两个后世非常好用的号码。 首先走到第一百八十八层玉阶上,望着面前这个吉利数字所指的玉门,上面的的图腾和文字与下面的并无区别,只多了两个蟠龙门扣。 傅千雪无视着玉门上繁复的图纹,灵气聚合在掌上伸手推去,玉门如泉水叮咚一声,在傅千雪面前缓缓打开。一步踏进,脚下是连绵的草地,有湖泊,有矮的果木,可惜枝头无果。 顺着弯曲的河道前行,走了片刻,草原上忽然刮起了风,傅千雪来了兴致,将御马白纹召唤了出来,策马而行。随时随地都不甘人后的雪鹤白玉,也一个劲的在前面的高空俯冲来,滑翔去。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91章 八龙抱月 一人、一马、一鹤,写意的走在飞仙岭的大草原上,视野所及,不见一个人影,只有河流两边有动物猎食的踪迹。走了半天,到了河流转弯宽度最广的一段。 河流的两边光秃秃的,没有一点花草,在河流弯道的内部有一方圆三十多丈的水汀之地。傅千雪注意到这不寻常之处,下了马来,走近这块水汀边上。 整个水汀很是平整,呈八角规矩形状。每一个角处,皆有一个十多丈高的蟠龙石柱。石柱之上蟠龙盘绕,缭云连亘,龙纹华丽壮美,气势巍峨,有俯瞰整个大草原的气势。 傅千雪重新上马,策马趟过才及白纹一半蹄弯深的河流,进入了八龙抱月的水汀内部。但奇怪的是,近到一根石柱一丈时,白纹与白玉就再也不肯靠近一步,更不敢靠近龙柱一步。傅千雪只有作罢,一个人走到龙纹石柱边上,石柱上的龙纹复杂程度,比刚才玉门之上的还要深邃难懂。 不知是年代太久的缘故,八根蟠龙石柱根根斑驳不堪,没有抵过岁月流逝的侵蚀,或向内或向外斜倒在地上,只有上面的龙纹缭云图案依旧鲜艳不曾褪色。 傅千雪料想,此水汀必然是此玉门后最玄奇最重要的地方,可在傅千雪的记忆中,从未有关此地的记载。傅千雪一时想不透,索性坐着八门中央闭门调息,运转修炼起凤雪剑意来。 八个时辰之后,从清晨到月上中天,繁星满天之际,正在养气修道的傅千雪,神识忽然感觉到周身有浮光掠影。傅千雪睁开眼来,却见北斗有星光七道,加之月光一溢,分别投映在水汀上八面角上的八根蟠龙石柱上,而龙纹石柱上的龙纹缭云,仿佛在瞬间吸取了天上星月的灵气,开始吞云吐雾,龙腾万里。 傅千雪被眼前的奇景所怔住,不由站起,只见八龙抱月之阵染上星月之气后,斜倒在地上的八根龙纹石柱,砰砰作响中,陡然直立起来。就若初建一般,根根直标苍穹,凝思深空幽美,大地辽远。在傅千雪惊奇的眼光中,八龙抱月之阵又有异变。 直立苍穹之后,八根龙纹石柱的顶端,各伸出一个巨大的龙爪来,然后八根龙纹石柱以完美虔诚的姿态向内弯曲,形成了八龙石爪抓地的奇景。 不知是不是巧合,八龙石爪抓地的地方,刚好将傅千雪留在正中心,刚刚好好不留一分缝隙,也不伤傅千雪一根头发。最后在傅千雪身躯摇晃中,八龙石柱龙爪一起从正中的草地下,抓去攫取起一个天方穹顶的弧形石顶来,形成了一个龙游八方的穹顶之屋。 随后,傅千雪受到了一股磅礴却柔和力道的推行,被重新推下重新焕发生机的八龙抱月阵中心。傅千雪来不及惊讶,环身四看,此时龙游八方穹屋中的景色与初见大相径庭。 只见蟠龙石柱龙口吐哺灵气,翔云缭绕,光彩琉璃,有山海壮丽之龙气。傅千雪正凝气静观时,八龙抱月之阵的穹顶中心,开始慢慢覆盖一层透明琉璃,与外面的大草原隔绝,只余星月辰光,淡淡映照在龙游八方的穹屋中。 傅千雪神识正恍惚间,穹顶忽有一抹模糊不清的人影,从穹顶降落一般后停立在半空中。人影朝下方的傅千雪深望了一眼,然后开始舞剑、御剑。 龙形人影剑姿华美奇辟,在漆黑夜空星辰点缀,和傅千雪骇怪眼神的注视之下。每舞一剑,四周光滑清澈的石壁上,就映起一道人形性练气御剑的姿势,如同最美最气魄的橱画。 每一剑每一式,看似很慢,但龙形人影舞剑的速度,实际上快的很,如电闪雷鸣气啸山河。但这难不倒神识强劲的傅千雪,龙形人影的剑姿剑影,都一一深刻在傅千雪的神识之中。 但是因为龙形人影所练气御剑的剑势,太过奇丽瑰秀,其精微工致之处。唯有天然去雕饰,天地方圆可形容,直入剑道剑技精绝的尽头,让傅千雪唯有在惊叹、敬服中强行记下,根本没有有一丝一秒空隙学习。 翩翩龙形人影所御使的剑影之技,是傅千雪从未见过的。但从剑技剑招来,傅千雪所学的剑书第二、第五,左手衍气剑、九枝雪剑势,凤漓丹火和燎沉剑派的剑术,一个也比不上。 当真是匪夷所思,极尽所能想象,唯有一句话来形容这般的剑影之剑技,那就是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 傅千雪心神沉醉,无法自拔。 等龙形人影散去,傅千雪身形怔立,闭目久久凝思不动。 一个时辰之后,傅千雪开始拔剑,拔出闻人绾绾赠送给傅千雪的吞雷竹剑,然后开始舞剑。依龙形人影之剑技、剑魄、剑灵持剑而舞。从缓慢到飘逸,到风雷如声。傅千雪不知疲倦的练了十六个时辰,等到自忖有龙形人影三成的剑技才停了下来。 又在此练气御剑了八天之后,傅千雪才学会所有剑技,一个月之后,剑技之意境也摸了三成。终于等到十六个月之后,傅千雪的剑气之意境,八龙抱月剑影才大功告成,,自身每舞一剑,神识所到之处,皆有傅千雪的剑影跟至附着。 从此以后,只要傅千雪的神识剑意充足,剑势所及之处,剑意驱使,傅千雪就算剑不到,神识到了,也能用本身的剑影攻击别人,且剑影的剑技超拔,若天地之行。若是傅千雪本体也御剑攻击别人,再与龙形剑影配合,剑势的威力就会双倍叠加,且剑技威力无穷,让敌方剑影随行,无法躲避,不消不灭。 可惜白纹悠然的很,随着主人的节奏,奔跑的速度很合理,不与白玉一般见识。不一会儿,白玉就觉得很无趣,便落在白纹的马头上,落在那一抹如同白云一般的鬃毛上,一动也不动,安静的享受着傅千雪抚摸它羽翅带来的舒逸。 傅千雪御剑在空,然后一阵长啸,剑气上冲,吞雷竹剑上的雷鸣之力,借傅千雪八龙抱月剑影驱使,剑光剑影在龙游八方的穹屋内,四周光滑的墙壁上急速游动,剑影最快之时,好像有八条游龙在穹屋中奔啸,且有剑影的雷鸣闪动。 剑影如星如辰,深邃难测,瑰丽奔腾。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92章 一个人一柄剑一壶酒 待傅千雪挟剑冲天穹之势冲出了穹顶,漫天的繁星和苍茫的大草原,还有身下的八龙抱月龙腾阵法,好像在一刹那之间全都消失不见,唯有面前飞仙岭一百八十八层玉阶,还是孤高的存在,就连这一层的玉门也消失不见,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傅千雪心中感念着一百八十八这个最ing yun的数字,洒脱中再次拾阶而上,朝第六百六十六号玉阶奔去。推开这个耳熟能详随手打出的数字玉门,出现在傅千雪眼前的景象,与刚才的壮远天幕、星辰闪耀、苍茫的大草原完全不同,这是一个精致的江南院,无天井也无落雪,也无江南水乡如春日风景画一般的院色,只有孤冷的萧条,秋日里的冷落。 冷落的院里,只有一棵遒劲无叶的桂树,有老藤缠绕,桂树下有一石桌,石桌边上有一石凳。 石桌上有一酒壶、有一酒碗,酒碗有酒,酒未满,月未落。 只有一种无边无际的孤寂,深染在已踏入石院中傅千雪的心头,不灭,根种下。 如此孤凉的石院里,冥冥似有一个仿佛不存在,坐在石凳上的人影,在召唤中傅千雪前去,坐在与虚幻人影重叠的石凳上,喝酒、品月,剑心悲凉。 如此,傅千雪进入了剑修一种无为无境的悲凉剑心中,沉浸了进去,一种剑修的天道。 古画里的大道,古画中的傅千雪。 明月,枯树下石凳边,一个人,一柄剑,一壶酒;与夜空上的半弦月,本无区别;都是远在天涯里的孤寂与萧落。 这种苍凉的剑境,傅千雪不是第一个进入此境的剑修,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若想成为一名大道剑仙,本就是要尝尽天涯尽头的孤落、孤单、悲伤。 可若是一个剑修手中、心中有剑,他就注定不会孤单,而是一种有了剑道。 在这种剑道中,傅千雪不禁落下了眼泪,滴落在陪伴傅千雪至今的千漓灵剑上,然后千漓灵剑有若龙吟凤鸣,褪去凡尘铅华浮尘,开始在傅千雪剑境中,展露出千漓灵剑本来的锋芒与剑灵,与傅千雪琴箫和鸣,斜鸿阵里。 所谓的人剑合一,剑道之境,莫过于此了。 抚摸着千漓灵剑,傅千雪的剑心无比的安静、恒定,剑意冲灵,剑韵流动。 傅千雪开始闭门沉剑,以剑悟道,以道御剑,剑仙之大道。 这样的剑境中,不用想明日的期许,不用仿徨明日的大道在何方,不用将所有疲惫的责任挂满身上。唯有一人、一剑、一马、一鹤、一壶酒,仗剑走天涯,于风雨雪飘、日月光辉下前行,御剑长空。 风中没有寂寞怠倦,岁月没有停止流淌,四季没有变幻斑驳,剑光终有再亮时。 不知是何时,傅千雪忽然觉得脸上湿粘粘的,有点暖和调皮的关心。傅千雪再睁开眼,从沉心悟剑中醒来,周围不见孤单院,不见飞仙岭玉阶盘旋,唯有晨光朝润,树叶曳舞。嗯,还有一个硕大的马脸,在傅千雪脸上来回的舔动。 傅千雪一下坐起,按住了白纹的马头,将其推往一边去。见傅千雪终于醒来,白纹欢悦着刨着马蹄,用马头亲昵的拱了拱傅千雪的身体。但边上的白玉却不知情调,一个劲的冲着傅千雪正面怪叫。无辜的眼神中,满是好像是被傅千雪抛弃的闺怨,傅千雪见此,笑的很开心,原来却是白玉饿了馋嘴了。 也不知在飞仙岭中,沉心领悟剑心、窥探剑道过了多久的时间,竟然会将白玉急成这样。好在傅千雪手头充裕,倒是不虞白玉会饿着,喂了白玉三颗用来修炼的丹药,白玉才安静下来。 哪知白玉吃过丹药后,也同样调皮不服气的很,用很气的眼神看着傅千雪,将两颗丹药揉碎拌在精细的草料里,再喂食给白纹,白纹吃的很开心,马头上那一抹白云般的鬃纹一抖一抖的。也算白玉和白纹相处久了,也有了很深的感情,若是搁之前,白玉绝不会如此,实在是因为它已经习惯了。 等傅千雪自己也吃喝完毕,傅千雪便策马而行,身侧有白玉飞翔相伴,奔行在蜿蜒山岭的道上。 许是仲夏,山岭之中雨水充沛,未奔行一个时辰,便有倾盆大雨落下。傅千雪策马狂飙,很快便在一个转弯口,找到一个可以避雨的山亭。 傅千雪策马入了山亭,下了马来,为白纹打理一番,才坐下休憩。至于白玉,外面的雨势再大再急,它也照样开心的很,连漓月峰最高最冰寒的雪山,白玉都不惧,怎么会怕这些。 刚喝完几杯酒,山亭外的大雨中,走来了两个披着雨蓑的人影,一高一矮。待来人在山亭中脱下雨蓑,傅千雪才发现两个来人,一个是身材魁实的猎户大汉,手中提着一个大野猪,后面背着一叠兽皮,猎户大汉的边上是一个清秀的女。 傅千雪只听这女道:“姐夫,雨下这么大,看来今天赶不到府城了啊。”猎户大汉应了一声,然后沉声望了坐在山亭里面的傅千雪一眼。“阿曾,就是再难走,也得到了前面六七里处的竹酒居才能休息。这几天飞仙岭也不知怎么的,来了很多的外人,得多家心些。” 叫阿曾的女道:“那就听姐夫的,等雨了些就继续赶路,到了竹酒居再。只希望明日到了飞仙岭府城,能将这两个月的收获换个好价钱。” 傅千雪却想着,以这猎户大汉手中所提和背上所背的,加起来不下于五百斤,这猎户大汉不是修真者,却端的一幅好气力。 许是看傅千雪衣饰华贵,又有骏马灵宠相伴,只道傅千雪是大门阀世家出来游玩的公哥,与自己这等山野之人不是一路数的。那猎户大汉自从进了山亭后,一直心警戒着傅千雪,还有意将阿曾挡在身后,靠在山亭檐下躲雨,一直没向内挪动一步。 猎户大汉如此心自己,傅千雪也不好出言相问,此刻是何处,今日又是什么时日。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93章 飞仙岭的没落 等这阵急雨了点后,傅千雪再次上马,沿着山岭弯道继续朝上进发。既然知道前方有休息之处,也就不用在山亭中耽搁了。 唯有山亭内的猎户大汉,望着傅千雪在雨中策马而行时,依旧风雨不透,才明白傅千雪是仙师的身份,也明白了刚才自己的警戒完全是多余的。毕竟飞仙岭之顶金阳观中的仙师,也是有如此手段,与自己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当中,也看不上自己这等凡人的东西。 且不扯猎户大汉别样的心里感受,傅千雪在雨中一路策马奔行,转过了三个弯道后,就在前面一个十字交叉路口的里端,一块地势还算平缓的开阔地,见到一片全都是用竹架构建造起来的两排屋舍。 两排大竹屋没设第一层,而是用粗壮的圆木架起,第二层的竹楼离地足有一丈高。 傅千雪策马走进竹酒居内中间唯一的一条街道上,有很多雨中的客人来往,见到傅千雪没个搭理,个个形色匆匆,依照自己身上的钱财,在寻找着最适合居住的竹楼。 傅千雪却不急,牵着马边走边看,仿佛一切都很新奇很有趣。 此刻虽天不是晚上,但处于深岭之中,大雨深郁连绵,天色阴暗,尤其是在雨中看人,总是不清亮。所以竹酒居两边的竹楼都亮起了灯光,另有一番热闹。 南北往来贩卖的客商、行旅,上下山途径此地的香客、山民,也聚在此处,让这处竹酒居,俨然就是一个型的龙蛇混杂之地。 不过傅千雪不会关心这些,付了足够多的银两后,傅千雪在竹酒居上找了家环境最好,价钱也最贵的竹楼住下。傅千雪所要的房间在竹楼的最高层,进门的时候只向竹楼的胖老板要了一些热水用来洗漱,拒绝了胖老板好心ti gng的饭菜,傅千雪是准备自己做。 白纹上楼不便,只能让白纹暂时安置在竹楼的马厩,傅千雪带了白玉上进了房间。竹间很大很明亮,干净整洁。 等傅千雪洗浴之后,又吃喝完毕,外面的雨势还是没停,还越下越急了起来,加上天色阴暗,来此居住的客人也越来越多。偶尔也有豪客要住傅千雪这一层,可傅千雪给胖老板的银钱太多,足够胖老板白赚几十个月的。 所以就算其他客人嚷嚷的再大声,胖老板也没有一丝退让的念头,让别的闹客来打扰傅千雪。 毕竟傅千雪只有一个人,还很客气,照顾起来也方便的很,有钱的才是爷,至于其它客人的不爽,只能无视了。 竹楼胖老板再上楼听从傅千雪吩咐时,傅千雪正拿着温水替白玉梳洗着羽翅,胖老板对此见怪不怪,富豪贵族家的公哥秉性有些怪,没有可惊奇的。 傅千雪在与竹楼胖老板闲谈中得知,这处山岭果然是摧仙洲的飞仙岭。傅千雪心中轻叹了一声,没想到,梦醒之间,已从遥远的东亭湖湖底,传送到了几千里外的摧仙洲飞仙岭。 飞仙岭自然是摧仙洲的飞仙岭,不过飞仙岭已无千年之前的玄奇和梦幻。 早在三四百年前,飞仙岭失去了原先的仙灵之气,变成了一个很普通的山岭,这里灵气也稀薄的很,只有周围一些没什么好驻地的修真,移根在这里,飞仙岭也变得有些混乱起来,也让飞仙岭失去了最后一点灵性。 更让傅千雪心惊的是,从竹楼胖老板的口中得知,他竟然在东亭湖湖底的古仙人洞府和飞仙岭中,修炼和领悟剑道有三年了,这样一算来,自从傅千雪下山来,已经快要有五年没回师门了。 而神夕宫的绾绾也有三年没见面了,她如今也应该出落成一个风华绝代的大美人了吧。还有师门内的九师姐,可爱连薇薇也快又五年未见了,也应该长大了许多了。 虽然修真无岁月,但傅千雪此刻心境竟然有一点感伤。 傅千雪正心思恍惚间,五层高的竹楼下,用竹篾和防水布编成的遮雨棚下的院中,传来一阵控制不住的人群吵闹声,旁边的胖老板听见了之后,对傅千雪连连告罪后,连忙跑了下去。 傅千雪倚栏朝下望去,只见刚才在山亭中躲雨的猎户大汉和阿曾姑娘,正被七个酒气连天的喇嘛围住。 吵闹的原因为的不是容貌不错的阿曾姑娘,而是七个喇嘛嫌弃胖老板竹楼中的菜肴不够美味,叫嚷着要强抢猎户大汉手中的野猪,要弄来当作下酒菜。野猪是猎户大汉要带到飞仙府去,卖个好价钱用来养家糊口,猎户大汉自然不会相让。 七个喇嘛中的为首之人,穿着深红和浅黄相交的批单,肩上比其他六个喇嘛多了一个大黄的坎肩,手上挂着刻印花尼教佛偈的手珠,对猎户大汉毫无客气道:“那汉,要你手上的野猪给我们下酒,是见你与我们印花尼教有佛缘。就连飞仙岭最高处的金峰寺,都对我们客气的很,你别不识抬举。” 面前的七个印花尼教的喇嘛,个个目漏凶光,很不好惹,猎户大汉强忍着怒火,正犹豫着手上的野猪给是不给时,倒是旁边的阿曾姑娘先看不过眼,道:“亏你们还是佛门中人,一点佛门中悲天悯人的烟火味都没,还强要我们的野味,真是好不要脸。” “你,呵呵……原来是个水嫩的姑娘。”为首的大喇嘛肆意笑着,目光淫邪,伸手在阿曾姑娘粉嫩的脸蛋上摸了两把。 “住手,你们敢动阿曾。”猎户大汉见阿曾吃了亏,立马放下了手上的野猪,持着右手中的猎叉朝面前的七个喇嘛挥舞去。 “看你这么倔,还一副不知死活的样。” 印花尼教的大喇嘛一把将猎户大汉手上的猎叉打掉,然后一脚将猎户大汉扫翻在地,哈哈大笑道:“来啊,把这没用猎户的野猪给抬到后厨去,让竹楼的老板娘给整一桌猪肉席,让弟兄几个开开胃。再把这美丽娘带到我们席上,配弟兄们喝几杯。” “几位高僧还请消消气,今日这顿饭菜我请了……请了。至于这猎户两人,还是算了吧,免得扰了各位高僧的酒兴。”竹楼的胖老板老半天才从楼上跑下来,跑到遮雨棚的院中央,气喘吁吁的对中间的大喇嘛劝道。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94章 竹楼 印花尼教大喇嘛旁边一个高瘦的喇嘛,一把将胖老板推开,大声叫嚷道:“你这死胖,好不晓事,山岭上下了这么大的雨,让你腾出一个上等客房都婆婆妈妈的,这回倒是当起好人来了,真是罗唣的很。识相的,赶紧滚开,不然连你带你这破竹楼一起拆了。” 以胖老板普通人的体质,根本捱不住高瘦喇嘛聚气七层的力道,顿时被推飞了出去,刚要飞到雨棚外时,却被一柄无剑锋的长剑挑住了,然后被长剑的主人轻放了竹凳上。 傅千雪目光移去,用无剑锋长剑挑稳胖老板的主人,是一个坐在角落里的豪宕书生,书衫被洗的有点灰白。书生面前的酒桌上摆了两道最普通的菜,桌上却有十几个酒壶,喝得满身酒气,却看不出什么醉意来。 有人挑事,高瘦喇嘛不但不生气,还来了兴致。暂时撇下猎户大汉和阿曾,一晃三步的走到书生边上,大刺刺道:“哪里来的穷书生,连好酒都喝不起,还有闲心来管某家的闲事。” 落拓书生顾自喝着酒,好像没看到身旁多了个气势汹汹的恶喇嘛,慢悠悠道:“下雨天好不容易找了个好地方吃酒,偏偏一直有七只苍蝇在旁边乱嗡,真是让人烦躁的很。” “臭书生。”“好胆,竟敢戏弄你家佛爷,活得不耐烦了。”当下就有两个身材高大的喇嘛,从书生两边包抄了过去。左边快上一步的喇嘛横握着金木棍到了书生的桌前,金木棍刚举起,棍风还未落下。书生在桌下一扫,一条竹凳飞了出来,疾飞而出狠抽在左边喇嘛的头上,当即将其抽晕了过去,狠摔在地。 右面后上的喇嘛,金木棍朝书生背后的一扫,先是被书生矮身躲了过去。喇嘛见此,金木棍顺势朝书生所坐的酒桌劈下,哪知书生爱惜酒桌上的酒,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来得重要。无锋长剑朝前一封,将右面喇嘛的棍势封住,然后飞快的在剑身上屈指一弹,长剑顿时如同剑鸣,发出极好听的剑乐来,随后剑身一弯,在后上喇嘛的脸上扫了一剑。喇嘛的脸上顿时被抽出一道很深的血痕来,疼的哇哇大叫,最后被书生长剑一挑,手腕一用力,挑向了后面的印花尼教大喇嘛。 印花尼教的大喇嘛身上批单长袖一甩,便将倒飞而来的手下接住,看了一眼两名手下的伤势后,大喇嘛才上前两步,对书生喝道:“穷书生,你是哪里来的,敢惹上我们印花尼教。” 书生又喝了一壶酒才道:“你们打扰了酒书生喝酒,还有道理来着。” 大喇嘛粗眉一挺道:“无礼!让佛爷来领教下你的剑法。”在竹楼上的傅千雪,一边喝酒一边望着院中,只见大喇嘛身形粗豪臃肿,修为还不错,有聚气境十五层的实力。 但见大喇嘛批单飞舞,如苍鹰扑食一般朝书生抓去,书生这下不敢大意,踢凳而起,弹剑作歌,一边吟诗,一边醉酒舞剑,与大喇嘛相斗。只是这下雨棚下的竹桌竹凳可就遭了秧,被剑气鹰爪功波及之后,纷纷破碎不堪。好在竹桌竹凳作价不多,胖老板倒不虞心痛太多。 酒书生与大喇嘛相斗了一会,不知是酒喝的太多,还是受限于其落魄,没有充裕的灵石丹药修行,灵气有点后劲不足的样,被打喇嘛抓住时机,鹰爪劲吞吐在酒书生胸口。酒书生虽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将无锋长剑当在胸口,可还是吃不住大喇嘛的鹰爪功,在酒书生的胸口抓出一个灰色的爪印,然后一把将书生甩向了竹楼的门口,重重的摔倒在门外的泥水地上。加上大雨一淋,这下彻底坐实落魄荒寒书生的名头。 印花尼教的大喇嘛见此心情一悦,哈哈大笑着,也不去继续擒杀淋成落汤鸡的酒书生,只觉得这样更痛快。然后便招呼着手下六个喇嘛,再次坐上了酒楼二层最大的一间包厢中。 这般功夫,胖老板的几个厨也在喇嘛的威逼下,终于还是将猎户大汉的野猪给分解,做成一大席猪肉席,加上酒楼本来的几个招牌菜,将酒桌上都摆满了。 印花尼教的七个喇嘛上了席后,再次大吃大喝起来。岂知酒兴正起的时候,房门一响,一个身材极其高大魁伟,身高几乎有八尺高的铁塔大和尚,也不走门,而是硬生生撞门而入。 当然以铁搭大和尚的体格,再大的门也走不下。 魁伟大和尚这等身材的视觉冲击力,就算屋内七个印花尼教的喇嘛都是修道中人,也为之一怔,连手上的酒壶和猪肉块都忘了享用。被制住穴道被放在大喇嘛边上的阿曾姑娘,见有人来了,连忙呼喝起来向大和尚求救,角落里被捆住手脚的猎户大汉也不停的挣扎着。 委实这如山般魁伟的大和尚,进门的方式太过彪悍惊人,让阿曾姑娘和猎户大汉两人还以为来了救星。 但铁搭大和尚进门后,却没去救猎户大汉和阿曾,而是将蒲扇般大手提着的人放下,正是刚才被印花尼教大喇嘛扔到院外的酒书生。然后又有两人从铁塔大和尚身后转出,一个是心慌不已的酒楼胖老板,另一个是目光笑吟吟的傅千雪。 包厢内喇嘛们正弄不懂所来三人的意图时,下一刻让他们感觉惊怪的场面出现了。傅千雪一进屋内,就屈指一弹,一道弹向满脸落泪的阿曾姑娘,另一道弹向墙角里的猎户大汉。 呼吸之间,屋内的七名喇嘛就见到被制住的阿曾,身上的法术就被傅千雪随手解开,阿曾恢复自由站了起来,从她的身上落下一个的圆粒东西,在桌面上直打转,原来是一颗花生米。弹向墙角猎户大汉的是一道紫金指劲,精乎其微的刚好弹断猎户大汉身上的绳索,而猎户大汉不仅未收到伤害,连衣服的一丝折皱都不曾泛起。 傅千雪这手指劲或者是指力剑气,当真了得,印花尼教为首大喇嘛在心中嘀咕着傅千雪的身份来历时。那边的猎户大汉和阿曾自然而然的走到傅千雪面前,不停的向傅千雪拜谢。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95章 酒书生与大和尚 傅千雪道:“两位所损失的野猪,就算我买下了。”傅千雪一完,朝猎户大汉伸手递过去一个片金叶。猎户大汉推脱不了傅千雪的手劲,只能再次感谢着傅千雪的好意,因为傅千雪所给的银钱,要比他去飞仙府叫卖的价钱要多上很多。 猎户大汉心头感念,又知傅千雪不受一般人,身份贵重,只好道:“多谢公搭救,我和阿曾万分感激公的恩德,等一会我就将其余的兽皮给公送来,但恳请公恩公能收下。” 傅千雪知猎户大汉心意,也就没拒绝,点点头表示收下了。“猎物已完,你们还是别去飞仙府了,也别在此地多加逗留,有空就赶紧回去吧。,几天山岭上注定不会太平。” 猎户大汉与阿曾听了此句,就赶紧离开离开了包厢,等两人出门,胖老板带完路后也离开了,还顺道带上了屋门。 三个凡人离开,傅千雪反身一看,丰盛的猪肉席面,已被八尺高的铁塔大和尚,如风卷残云般的吃了大半,而其余的七名印花尼教的喇嘛,一时看不透大和尚和傅千雪的身份,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铁塔大和尚这般狂吃疯喝。 傅千雪回席上的时候,其他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注视来,毕竟以傅千雪刚才的一手,和桌边顾自喝酒且灵性非凡的雪鹤来看,傅千雪与他们都是修道之人,而且修为比他们高多了,自然就有话语的主动权。 铁塔大和尚停下抓肉的凶残,打了个饱嗝后,才对傅千雪道:“哎呀,还是傅兄够敞亮痛快,请我行痴大和尚饱餐了一顿。下山的三个月来,还是这一顿吃的最饱最舒服。” 行痴大和尚的很肆意大气,神情看似粗犷,没有一点脑,傅千雪并不以为然。这许是行痴大和尚外表的一种保护,其实行痴这样的人,很有佛家所的红尘大智慧,一般不易显现出来。 傅千雪顺口道:“行痴大师可吃饱喝足了?” 行痴大和尚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大光头道:“当然,吃喝的太舒心了。” 可一边的酒书生却不满道:“行痴疯和尚你是吃好了,可桌上的酒也被你喝光了。可这也罢了,但是你刚才为什么要提着我进来,这让我很没面。” 傅千雪一瞧,看来行痴大和尚和酒书生以前还认识,有点故事料。 行痴大和尚道:“元问酒书生,上个月在飞仙府,你请我吃酒,可你为什么半道上却跑了。害得大和尚我没钱付账,被老板娘抓了个现行,白白为酒店的老板娘送了半个月的酒菜,站了半个月的夜岗。” 元问一弹剑更不满道:“起那次喝酒我就气得慌,我与你大和尚一见如故,好心请你喝酒,谁知你饭量酒量那么大,就是十个饭桶来了,也抵不上你一个人的量。我若半道上不找机会跑路,难道不被妖精一般的老板娘给榨干了。” 行痴大和尚道:“那你酒书生,也不能不通知我一声,就一声不吭的就跑了吧,让大和尚我凭白无故在酒楼上出了那么大的丑。若是被我寺庙里的大师傅知道,还不一顿念经,把我给念叨死。” 元问反口相讥道:“得了吧,你寺庙的主持大师傅,只盼着你永远别回去,吃穷他们寺庙才好,哪里会有空念叨你回去。” 酒书生这么一,行痴大和尚少见的脸红起来。 “我受不了了,你们有完没完。”印花尼教的大喇嘛终于看不过去,行痴大和尚和元问酒书生两人的碎事,大声叫嚷道。然后转向傅千雪道:“傅公,你的剑道修为比我们高得多,你是前辈高人,要我们怎么死,给个痛快话吧。” 傅千雪往白玉的酒壶中泡了一颗千草谷的丹药,喝的白玉不停高吭扑翅,还在桌边来回跳跃,看得边上行痴大和尚的眉毛一跳一跳的。傅千雪富裕的太败家了吧,这么好的丹药就算不自己吃,也不能这样糟蹋的啊。 一颗上好的修真丹药,就随便给一只灵宠吃了,吃了…… 行痴大和尚都如此,何况向来连喝酒都节俭的酒书生了,酒书生他一向能苦中作乐,弹剑吟诗,此时也蒙住了。 傅千雪没注意两人的表情,而是顾自道:“印花尼教远在摧仙洲西南角,一向跟飞仙岭不搭界,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还如此胡作非为。” 印花尼教的大喇嘛阅历多些,能看出傅千雪的不凡,可最先对阿曾姑娘无礼,坐在大喇嘛边上,长得贼眉鼠眼的高瘦喇嘛,见不得自己的师兄对傅千雪如此低声下气。“你算什么。” 怒喝一声,一下跃起将桌前几个带汤汁的菜肴踢飞,对着傅千雪的双目击去,然后双爪同时朝傅千雪胸口掏去。 可没等贼眉鼠眼的喇嘛欺到傅千雪身前,酒桌上起了一阵不大不的剑风,印花尼教的大喇嘛还没得及拦住自己的师弟,便听到一声闷哼,然后背后包厢的墙壁砰的一声。元问与行痴转过身去,只见墙壁的上端正高挂着那名高瘦喇嘛,四肢衣袖同时被四只酒壶牢固卡在墙壁上,不得动弹。高瘦喇嘛满脸菜汁,口中更是鲜血喷溅,看来被击碎不少牙齿,连话都不清了。 这一次,还是无人能看清傅千雪的出手,除了傅千雪自己,酒桌上的其他人,也对傅千雪更多了一分认识。 傅千雪以酒壶中的酒水作剑,打碎了高瘦喇嘛的牙齿,神情依旧淡淡,像是做了件无关紧要的事,然后对大喇嘛道:“大喇嘛,你看这次该如何?” 大喇嘛额头发汗道:“回傅公的话,师弟他是撞了邪昏了头,你大人不计人过,还请傅公饶他一条贱命。” 傅千雪道:“看你这么识相,也就饶他一次。吧,你来飞仙岭是干什么的?” 大喇嘛道:“我们七个是从印花尼教的神山而来,到飞仙岭来,是为了去山顶的金峰寺走一趟,是为了参加这个月在金峰寺举行的佛门金身大会。”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96章 柳家五xiǎo jiě 傅千雪道:“你们身上所带的金身佛像,就是为了佛门金身大会而备的?” 大喇嘛低眉顺眼道:“正是如此。” 行痴大和尚蒲掌拿着同样的数寸大的佛像,道:“原来寺庙里的大师父,在我手心里放着这个佛像,让我下山去飞仙岭金峰寺走一趟,原来是这样的意思。” 元问道:“大和尚你这脑,还是省省吧,到了现在才反应过来。” “你这书生好不晓事。”行痴大和尚一下站起,刚要和酒书生争执一番。然而就在此时,外面漆黑的雨夜中,一阵马蹄急响,刺破了竹酒居两边街道的平静。 未等包厢内的十个人明白发生了怎么一回事,那踏破宁静的马蹄声,已从竹酒居的街道上向这边靠近。酒楼中很多人都声响给惊动了,纷纷来到外面瞧着。 然后只听乌黑的雨夜中,一声霹雳惊雷,电闪光亮下,胖老板所在竹楼门口,惊慌失措的跑进来六个人,全身都是泥水的五个人当中,紧紧围护着一个薄弱的身躯。没等竹楼中的客人明白来人的身份时,最后两个人蓦地两声惨叫,背后顿时中了十几根锋锐的弩箭,然后全身飚血的栽倒在雨水中,让人竹楼内的客人惊惧不已。 这一下,院中的四人更显惊慌。之后,本就不甚结实的竹楼大门,哗啦啦脆响中,被三十多骑戴着各种神鬼iàn ju的铁骑,给冲击的七零八落,不成门行。 三十多黑面铁骑冲进竹楼院中后,无视着其他的客人的态度,很快刚才的四人给团团围住。然后黑骑当中唯一披着玄黄大氅的骑士,从后面走到包围圈前面,朝着中间的四人俯视道:“将你们手里的黑iāng zi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面对黑骑头目的冰冷发问,中间四人当中,一直被身边人牢牢护着的薄弱身躯,此刻突然毫不犹豫的摘下雨披与蓑帽,露出一头乌润的长发来,长发之下是一张清柔的年轻女面孔。清柔女虽竭力保持镇定,在这样冷肃的场合之下,仍不免有点紧张与危惧。 “我们柳家从未见过什么七星佛像,更别有装着七星佛像的木箱了。你们缇骑尉做事都是蛮横不讲道理吗,还是历来只会胡搅蛮缠,将乱七八糟的罪名强加到别人身上。现在,你们缇骑尉找不到七星佛像,就随便找个借口,也想找上我们柳家,找白泉河畔铸剑山庄的不是?”清肉女像是从未一口气了这么的话,而且面对的还是飞仙府中人人谈之色变的缇骑尉。 三十多骑的黑骑当中,为首披玄黄大氅的黑骑,是飞仙府缇骑尉当中的一名百骑尉。此刻高坐在马上俯视着,饶有趣味的注视着四人当中的柳家五iǎ jiě,盯着柳家五iǎ jiě清丽的面容道:“五iǎ jiě,我念你是白泉河畔铸剑山庄柳家的人,才会跟你这般多言。要不然以你身边的几个废物手下,能挡得住我们缇骑尉这一路的追杀。” 柳家五iǎ jiě柳颜道:“你知道我是逐渐山庄的人,还这般嚣张,当真以为你们缇骑尉真的可以一手遮天,连飞仙岭的规矩也不顾了。” “飞仙岭的规矩,哈哈……”三十多骑的缇骑尉首领鱼鹰在雨中大笑着。“飞仙岭早就不是以前的飞仙岭了,缇骑尉也不是曾经可以随便丢弃的卒。” 柳颜强自镇定道:“这么来,今夜我们几人是有死无生了。” 高居在马上的鹪鹩冷笑道:“即便你们是铸剑山庄的人,只要跟七星佛像牵扯上一点关系,要么利落交出七星佛像,要么选择去死。”鹪鹩右手一挥令,内圈中的十骑缇骑尉,立即朝柳颜四人包抄杀了过去。 刀光剑雨中,前面的两名铸剑山庄弟,很快一人被缇骑尉的飞鱼腰刀砍死,另一人则身中十几枝弩箭气竭而亡。当下内圈中,只余柳颜与另一个并不像是铸剑山庄庄中弟的独臂道人。 等十名缇骑尉所劲发的弩箭比雨势更急,劲射而来的时候,独臂道人身上的深蓝道袍无风自飘。道士将头上的蓑帽朝前一扔,如陀螺一般急旋一圈,将劲射而来的弩箭之雨尽数裆下,一枝不漏。然后独臂道士抬起端正满是雨水的面孔,面色冷峻,右手中的狭长唐刀顿时挥起一圈深蓝色的刀罡,反向朝周围近前的十名缇骑尉劈去,深蓝色的刀罡比暴雨更急更纯烈,也是最冷峻的杀人刀罡。 独臂道人的刀罡,没有远唐时期远征蛮荒时的无惧彪悍,只有一种如灵蛇般的阴冷狠辣。 一路紧追柳颜一行,都没折损一个人手的缇骑尉,未想却在独臂道人阴冷的刀罡中,立刻留下两条性命,被狠辣的深蓝色刀罡给绞的粉碎,还有一名缇骑尉只是被深蓝色的刀罡边缘给擦到,持弩弓的手臂也被砍断,鲜血随着雨水飘散,好不惨烈。 这一突起的变故,大出后方缇骑尉百尉鹪鹩的意料,鹪鹩的目光也重新开始重新打量起内圈中的独臂道人。 从独臂道士的装扮和刀法来看,独臂道士根本不会是铸剑山庄的人,但他为什么会与柳家五iǎ jiě走到一块,还隐忍到此刻此地才出手。 若不成这独臂道士会与七星佛像有关?此地竹酒居中也有接应的人? 鹪鹩正思考的时候,内圈中的缇骑尉又折损了一人。只不过激斗了两三个正面,缇骑尉就三死伤一。内圈中剩余的五名缇骑尉不敢大意,后退几步下了马来,然后结成阵势,启动黑甲上的阵法,再将阵法联成一圈,朝独臂道人杀去。 本来以独臂道士的修士和刀法,要杀穿院中这些缇骑尉带柳颜走,并不难为。可独臂道士刚断左臂不久,还未习惯,所以实力一时大打折扣,只能与面前结成阵势的六名精锐缇骑尉打成平手。 但后方怕夜长梦多的鹪鹩,逐渐不耐起来,再一挥令,其余的二十多骑缇骑尉立即马蹄急响,黑甲阵法大亮,弩箭扣弦,出鞘的飞鱼腰刀黑光耀眼,随时准备着出发饮血。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97章 故旧之情 鹪鹩不清楚蓝袍道士的身份,而竹楼上的傅千雪却与下方的独臂道人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傅千雪还没想通,四年之前,当时黒坊司空礼石头斋中所来的第一波客人,与一气箫剑阁鬼狐灯章堂主同来,体态修长,风度潇潇朝真观的宁幕道人,会零落成如今落拓的模样。不仅颔下的一缕美须不见了,还断了一条左臂,脸上寥落无比,唯有桀骜不驯的目光和刀罡,反而比以往更老练。 缇骑尉的鹪鹩再下令之下,内圈之中宁幕道人的处境顿时左支右绌起来,再加上要分心保护一旁修为低弱的柳颜,没过几招,身上就多了几道缇骑尉飞鱼腰刀的刀痕。 此刻,傅千雪依然没动,在轻啜着美酒,因为身后的酒书生和行痴大和尚已跃下院中。酒书生刚及地,就弹剑放声高歌起来。“青衫初入九重城,结友尽豪英……” 酒书生落在宁幕道人身旁,剑气如诗人笔墨,剑歌中的豪迈与宁幕道人阴森的刀罡完全不同,剑法逸动风灵。可惜对上装备精良阵法严密的缇骑尉,因为修为不足的缘故,只有抵挡飘逸的份,没有伤人的力道。 但断臂之后的宁幕道人看到如此境况,还有人来帮助自己,依然深受感动,而且是十分的感念,只因他们从前只见过一次。 宁幕道人数年之前,曾在深山一座破庙中,与酒书生萍水相逢。那一夜,好像是在八年之前,也是如斯雨夜,雨花飞舞。酒书生入京赶考,宁幕道人南下万岛之海,两人在破庙中第一次相见,却感觉意外的投缘,共饮一壶残酒,且吃一只叫花鸡。伴着火光夜雨,在篝火旁演绎剑法,在墙壁上纵横笔墨,豪情宕志,谈江湖…… 这些美好的回忆,虽只有半宿的时光,在酒书生的弹剑歌声中,更让宁幕道人思绪翻飞,豪情高涨,手中的刀罡之力又迅猛的几分,又将包围过来缇骑尉的攻势反推了回去。 接着行痴大和尚也跟了上来,如铁门板一样的身躯,耕地一般加入了内中的战局,挡在柳家五iǎ jiě的身前。与酒书生讲究飘逸的诗歌剑法不同,行痴大和尚的双掌舞动,如虎啸山林,奔腾纵意,一拳一掌皆可开碑裂石。不但将柳颜护持的风雨不透,一拳一脚与缇骑尉相对起来,从不避让。 缇骑尉所劲发的弩箭劲射在行痴大和尚的身上,便被行痴大和尚身上的金色的护身罡气给弹开了去,不能伤行痴大和尚分毫。飞鱼腰刀砍劈在行痴大和尚的身上,更是一点印痕也没有。反倒是被行痴大和尚的拳脚,一个照面的功夫,便能将人高马大的缇骑尉,连人带马一起撂翻在地,或者是被行痴大和尚提在手上,扔鸡一般甩到院外边去,流血断骨在地,不得起身。 行痴大和尚虽未杀一人,可被他打倒在地的缇骑尉,再没站起的,都一时失去了战力。 铸剑山庄的柳家五iǎ jiě,看着身前的行痴大和尚如此尽心的保护自己,心中很是感激,也一时觉得行痴大和尚粗豪的面容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可一时却想不起来。“大和尚,我以前见过你吗?” 而行痴大和尚力斗中,犹有余力道:“柳家五姑娘,你姥姥带了你来我们南湘寺上香三次,每次都供奉油钱甚多,那时候你还,最后一次也才八岁,自然对我印象不深。不过我们南湘寺庙地远,平时香火钱很少,你姥姥礼敬我们南湘寺,每次走都留下一大笔香火钱。于是寺里的大师父就,我与你们柳家这一支很有佛缘,日后有机会,一定好好偿还你奶奶留下的恩情佛缘。这不,想不成会在此地遇上了你柳家五iǎ jiě本人。大师父果然佛学道深,的不错,连这等事情都能提前料到,真是好极了。” 柳颜轻声道:“或许这就是姥姥的在天之灵,在天上恳求着大师护佑着我。” 行痴大和尚坚定道:“五iǎ jiě别怕,你姥姥不在了,有我行痴在呢,看我怎么来收拾这些不长眼的缇骑尉。” 酒书生与行痴大和尚这一加入战局,竹院中的形势立即扭转了过来。可在缇骑尉最后面的鹪鹩,却迟迟没有动手。只因为鹪鹩此刻有一种无形的直觉,侧方的竹楼上,一直有一道若有若无的杀机在紧锁着他,让鹪鹩不敢轻举妄动。尽管鹪鹩有着筑基境七层的修为,远比内圈中宁幕道人、行痴大和尚和酒书生三人的修为要强上一筹。 而在竹楼最高一层上的傅千雪,见门口的鹪鹩如此冷静,也稍微有一点意外。但已筑基境大圆满的道藏术神识与剑意,还是稳稳的锁定着鹪鹩的一举一动。 纵然傅千雪现在可随时进阶归元境,可傅千雪还是想回师门之后,请求师傅师娘教授完筑基境的左手衍气剑和九枝雪剑意,再熟练圆融之后,夯实筑基境进一步的基础后,在完美无缺的踏入归元境,更上一层楼。 过了片刻,竹院之中,还是难见胜负。又在此时,竹院之外有一阵马蹄声响逼近此处。 然后一连十一骑青甲红披风骑兵,利落奔行到竹院之中。有第三方人来,竹院之中原本争斗的两帮人一时间同时住手,注视着目的不明青甲红披风骑兵。 为首之人除了青甲红披风之外,手臂上还多了一个朝气满阳的护壁,那是飞仙府城内另一大势力神都廷军官的象征。看其护袖的式样,是一种能暂时增加修士潜能的的法器,且无后顾之忧,只需修养好启用后所带来的疲惫感即可。 这所来的十一名神都廷廷卫,竹院内别人不识,但缇骑尉的鹪鹩可十分的熟识,他与神都廷的为首之人鱼鹰,在飞仙府城中可是互斗了数十年的老对手。正如缇骑尉和神都廷两方在飞仙府城二百多年的恩怨一样,是永远不可调和的敌人。 所以鹪鹩看到鱼鹰的第一眼就烦躁的很,也觉得今日的事没有结果了,也下定了决心要收兵回府。至于七星佛像的下落,鹪鹩早就探到不在柳家五iǎ jiě那里,也跟五iǎ jiě身边的那个独臂道士无关。 至于飞仙岭,无处不在都有缇骑尉的暗探,神都廷也不例外。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98章 铸剑山庄 鹪鹩想好了要撤退,便果断的一声令下,竹院之中余下的二十七骑缇骑尉,还有八具缇骑尉的尸体,就很快整顿收拾好,比军队更规矩的退到鹪鹩的身后。全程当中没有马儿嘶鸣,没有一个人抱怨反对,缇骑尉的脸上没有有多余的沮丧。 在最大敌手神都廷的面前,缇骑尉在任何情况下,都会收起所有不利的情绪,以最锋锐的气场与神都廷对抗。反之,神都廷也会如此,不犹豫一分,也不拖泥带水。 鹪鹩欲带手下先撤,神都廷所来的军官鱼鹰却开口道:“鹪鹩,看来你这一趟又失手了。 听见鱼鹰的声音,鹪鹩并不意外,回首道:“我失手了,你鱼鹰这趟,也不见得能得到七星佛像。” 鱼鹰道:“鹪鹩你犯过的蠢事,我可不会。” 鹪鹩与鱼鹰交手多次,这次被鱼鹰逮住机会嘲讽,也没动怒,而是用玩味的语气道:“鱼鹰看你风尘仆仆的样,我好心多赠送你一条消息。” 鱼鹰道:“鱼某洗耳恭听。” 鹪鹩道:“我一路追到此酒楼,虽不见了七星佛像的行踪,但总归出不了飞仙岭。” 鱼鹰道:“哼,真是一句有用的废话。飞仙岭之顶的金峰寺,没几日就要举行佛门金身大会,想拿走七星佛像的人,无非是想献给金峰寺。他们都明白,一旦七星佛像进了金峰寺的大门,按照百多年的约定,飞仙岭和飞仙府城的修士,就再无资格来干涉七星佛像,哪怕飞仙府城的童城主来了也没用。所以七星佛像在此地,属于飞仙岭的山岭中失了形迹,也不是异事,鹪鹩你未免太大惊怪了吧。” 鹪鹩道:“可我想的是,七星佛像在此失去了形迹,是因为此竹楼有高人存在,你们神都廷且好自为之吧,告辞。”鹪鹩不等鱼鹰回过味来,便指挥着手下蜂拥离去,不留恋片刻。 鹪鹩走的如此干脆,倒让得到消息跟上来的鱼鹰有些摸不准,唯有留下一名神都廷廷卫在此打探消息,然后也撤出了竹院酒楼。 神都廷与缇骑尉两帮人一走,竹院之中的宁幕道人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从南方万岛之海至此的万里奔波,半途失去左臂,又在飞仙岭接连苦战,完全耗干了宁幕道人的体力与心力。 见宁幕道人倒地,行痴大和尚和酒书生两人连忙将宁幕道人抬进了卧房,柳家五iǎ jiě柳颜也跟了进去。 柳颜入得卧房来,正见一个从未见过的年轻人,从宁幕道人的床前站起走到窗下。看见柳颜来了,傅千雪才道:“柳五iǎ jiě不用担心,我已替宁幕道人看过伤势,也喂了丹药,已无大碍。宁幕道长只是左臂失血严重才昏迷倒下,调养休息两天就没什么问题了。” 柳家五iǎ jiě柳颜,自便受到上面四个姐姐的照顾和宠爱,铸剑山庄日常方面的事务与生意,柳颜从来没接触过。想起这几日连番的逃亡时光,现在想起犹显惊惧不安。若不是在飞仙岭之下有了宁幕道人的侠义相助,柳颜想着,自己今日势必无法完好站在此处。 还有刚才竹院中酒书生和行痴大和尚的相助,也是铸剑山庄先辈结识的善缘吗? 柳颜这样一想,于是忍不住走出卧房,向站在屋檐下精气温润的傅千雪问道:“请问前辈,你出手相帮宁幕道长,也是与行痴大师一样,是道长的朋友吗?还是认识我的父母?” 傅千雪回望着柳颜轻柔明丽的面容道:“不用那么客气叫我前辈,我还很年轻,叫我千雪就行了。至于我与宁幕道人的关系,也是只有一面之缘。我帮他一半是因为酒书生,一半是因为你,或者是你的大姐柳邀夭。” 柳颜有点讶异的道:“我的大姐?可是我的大姐已经去抱月洲东亭湖谈生意,已经有三四个年头了。这么来,傅大哥与我大姐是在抱月洲认识的吗?” 傅千雪回想着邀柳女侠往日明丽娇媚的神态,心动道:“是啊,听你的口气,你的大姐现今还没回家吗?” 柳颜道:“我大姐前一个月,曾捎了消息给家里,是这个月就回来。可快月底了,却又一点风声也没有。” 邀柳女侠还没返回铸剑山庄,难道是因为在东亭湖洛阳湖会上,因为自己被并刀船会和奕刀堂的事给拖住了,没机会帮帮邀柳女侠,才导致她在洛阳湖会上遇到什么麻烦,所以才拖了很长的时间没有消息。傅千雪心中嘀咕着,但是口上却道:“你大姐的事情,我会帮你打探的。但是起来,你怎么会在飞仙岭,这一带鱼龙混杂,很是危险,你的家人怎么放心让你出来?” 柳颜道:“因为姥姥生前十分礼敬佛祖,一有时间,便到各地的佛寺去,敬点香火钱和在佛祖面前发下宏愿。可惜天不从人愿,姥姥最想去的金峰寺,姥姥却没能有机会来飞仙岭走一趟。于是姥姥即在临终之前托下遗愿,要让家里在这个月的月底,飞仙岭金峰寺举行的佛门金身大会上,在染上金身的七星佛祖前上一柱香。而在铸剑山庄中,大姐远在抱月洲谈生意;二姐已嫁人,离家很远,只有在年时或有空的时候才能回家一两次;三姐天资聪颖,不仅在铸剑之上很有天赋,做起生意来也很有一套,可也因为如此,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耽误了;四姐在枕上雪门派修道,很少有机会下山。只有我一个人平日无事,什么也不能为家里分担。于是我就自己决定走飞仙岭这一趟,没想到一路上遇上这么多的事,连我贴身婢女草儿,也与我半道走失了。” 傅千雪道:“没想到,五iǎ jiě也长大了,懂得为家里分担了。” 柳颜道:“这一天迟早会来,早一天总比迟一天的要好。虽然我的四个姐姐,总想将我关照的很全面,可我总归是柳家的五iǎ jiě,更是飞仙岭白泉河畔铸剑山庄的人。”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299章 佛涅舍利 傅千雪与柳颜一直聊着,聊了很多。直到看守宁幕道人的酒书生过来,宁幕道人已经醒转了。 此刻雨势没停,加上天色已入夜,让飞仙岭的夜里更显凄凉。可宁幕道人经过大半日的休息之后,脸色已红润了许多。 但傅千雪注意到,宁幕道人望向柳颜的目光很温柔,也有无奈的寂寞。就如一个赶路很久的人,想喝口温暖的酒水,但这壶酒偏偏很苦涩,让人痛怀。 “二十六年前,你娘比你大些,眼睛很漂亮,睫毛也一如你这般好看。她那时也怀了你,那一天也是雨天,就如今日……” 宁幕道人的目光既让柳颜心疼,也有点害怕。“宁幕道长认识我娘?” 宁幕道人道:“是的,我与你爹你娘都认识,还是知交好友,偏偏我也忍不住喜欢上你娘。只不过你娘选择跟你爹回铸剑山庄,学习铸剑气剑。而我选择到朝真观出家,成为一个道士。未想到当我剑艺有所成下山的时候,却听到你的爹娘已被人所害,从此天人永隔,人生之事,真是造化弄人啊。” 柳颜若有所悟道:“原来你半道上帮我,是因为如此。” 宁幕道人道:“当时我还不能确定是你,毕竟我已经很久没下山了。可你毕竟与你娘太过相像了,所以我才出了手帮你,这样一想,或许是命中早已注定。” 傅千雪道:“宁道长你南下万岛之海,就是为了追杀那些杀害柳颜父母的凶手?你断损的左臂,也是为此?” 宁幕道人道:“确实如此。” 傅千雪道:“敢出手杀害在摧仙洲中人缘不差的铸剑山庄,行凶的人一定不一般了?” 宁幕道人道:“傅千雪所言不差,刚才飞仙府城缇骑尉的出手看似毫无顾忌,其实在未完全断定七星佛像一定就在五iǎ jiě手中时,缇骑尉也是不敢下毒手的。缇骑尉虽势大,有飞仙府城主府的背后支撑,在飞仙府城中也不能一手遮天。譬如跟缇骑尉作对了两百多年的神都廷,就是其一。 其外还有飞仙府散修大联盟仙学之家、长空浩气俱乐部;半黑半白的也有北语镖局、东升镖行、远海舟运;地下势力也有青楼四百八十一座的长安古意,经营地下赌场与钱庄的五月草;当然也少不了飞仙府水路两栖最大的码头帮派龙山堂。” 傅千雪道:“看来七星佛像在飞仙岭的出现,这些飞仙府城的势力,虽一贯在潜伏着,但若是有机会,随时随地都会扑上来咬伤一口。飞仙府的童城主和他的缇骑尉,要想单独吞下七星佛像,还得多费一番心思。但如今我想不通的是,七星佛像到底是什么?” 宁幕道人这下有点奇道:“傅兄真的不知情?” 傅千雪道:“我多在抱月洲修行,还是第一次来飞仙岭,对七星佛像的来历一无所知。” 宁幕道人道:“我原以为你去过花铜镇,黒坊司空礼的石头斋,就早已明白有关七星佛像的传。” 柳颜道:“什么样的传?” 宁幕道人道:“二百多年前,有个叫星崖的师,你们可曾听过?” 行痴大和尚不知何时进了屋来,插言道:“我听寺里的大师父提过,星崖师慧可通神,佛法无边,有观后世星象福祸之灵,善解卦象。星崖师生前曾走过九洲七海,所行路上不断寻各地高人,以讨论佛学佛理,后终有佛家大智慧。后来星崖师知自己大限将到的时候,不知为何选择来到了飞仙岭,在峰顶的金峰寺圆寂,归了佛祖之后,十年肉身不倒不腐。 只可惜一场无名之火,将星崖坐化所在的佛殿给烧的精光。大火烧了两天之后,不仅星崖师的肉身不见,连星崖师伴在身旁的七星佛像也不见了踪影。不想,时隔一百多年,七星佛像竟重新在飞仙岭附近有了消息。” 傅千雪感叹道:“行痴大和尚,没想到你还知道的挺多的。” 行痴大和尚摸了摸大光头道:“嘿,这些都是大师父对我的,我听的嫌烦,也就记得这么一点点。” 傅千雪道:“如今看来,是有人暗中搅动浑水,想在月底的金峰寺佛门金身大会上,算准七星佛像必将会出现,那时再伺机动手抢夺七星佛像。如神都廷和缇骑尉所言,飞仙岭和飞仙府城的修士有了约定,不能在金峰寺内动手,那么出手的人,唯有飞仙岭和飞仙府城之外的人了。” 酒书生道:“傅兄为何这般推测?” 傅千雪道:“刚才在竹院中闹事的七个印花尼教喇嘛,我给他们上了点手段,他们就什么都了。他们七个仅是印花尼教派来金峰寺打前站的,这几日,印花尼教的护教师也会在佛门金身大会上出现。 印花尼教远与飞仙岭隔阂,很久时间没有佛学上的交流交往,而且印花尼教的佛义大异于金峰寺,所以印花尼教的护教师这次所来,其目的可显而知。” 柳颜不解的问道:“既然印花尼教的佛学奥义与金峰寺不和,印花尼教的护教师为什么还想得到七星佛像?” 傅千雪道:“星崖师原本就是金峰寺的高僧,他坐化之前,曾对金峰寺的下一代主持有过交代。七星佛像乃是他一生佛法精粹的结愿,只能用在佛门大会上,或在金峰寺遭受生死劫难之时,才能开启七星佛像,燃亮其中的佛法宝愿。 可等星崖师坐化后,却发生一场无比蹊跷的大火,不仅七星佛像不见了,连星崖师生前的最后遗愿,也给有心人瞒天过海给改了。传言七星佛像之中有星崖师的佛身舍利,还有星崖师一生的佛学奥义。后者只有佛门修士才可以落到实惠,可以暂且抛开不提。而星崖师的佛身舍利,那可是非常好的东西,大孤山洲第一佛寺圣元寺中,最深奥难测的九阳归元丹,就是以此为药引。” 柳颜道:“九阳归元丹?就是传当中可以使人起始回生,九魂归位的仙丹。”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300章 尘静师太 傅千雪道:“当然没那么神奇,不过只要人还未死,再重的伤势病痛都可以治好。除此之外,九阳归元丹还可以使元婴境之下的修士,破除自身修道的桎梏,稳稳提升一个新的境界。 可九阳归元仙丹,连唯有的圣元寺都不出三颗,更不会传到圣元寺之外修士的手中。所以对于任何一个修士来,能无比容易进阶新的修真层次,对于佛身舍利的贪婪追求,也就不难解释了。” 柳颜道:“怪不得缇骑尉的人,一路上对我们紧追不放,原来是为了他们的主飞仙府童城主,想法设法来得到七星佛像中的佛身舍利。” 酒书生道:“听闻飞仙府的童城主虽修为高强,却生来残疾,是个矮的侏儒,手臂与腿脚几乎一半粗细,长得也十分难看。童城主掌控者飞仙府城多年,暗中也有不少不服他的势力,因此而奚落他。星崖师佛身舍利中的精深佛力,童城主想必是看不上,不过佛身舍利能够使人重塑身体,得到第二次全面生长发育的机会,且有极好的美化整形效果。飞仙府的童城主因为身体上的缺陷,而心里变态,对于七星佛像的极度渴望,也就不难揣测了,做出什么骇人的事都不会让人意外。所以驱使缇骑尉在飞仙岭一带,疯狂的查探逼问着任何一个可疑的人,也就顺理成章了。” 柳颜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我来飞仙岭金峰寺上香,真是一场无妄之灾。” 傅千雪忽有所悟道:“那你们可知与缇骑尉不对付的神都廷,为何也来飞仙岭赶这个场。单单是为了与缇骑尉过不去,未免有点借题发挥,不过去。” 宁幕道人咳了咳道:“这个我知道,神都廷是飞仙府几大修真世家共同创建出来,用来与独断专行的童城主相抗衡的。神都廷来飞仙岭,一是为了不让缇骑尉和童城主,不能轻易得到七星佛像;二是为了另外一个少见的传言。” 傅千雪问道:“什么样的传言?” 宁幕道人道:“星崖师最早并不是金峰寺的僧人,最后却选择在金峰寺峰顶坐化,是为了舍生取义,拯救飞仙岭之下被赤魔鸟压制的灵脉之源,为了让飞仙岭重新焕发出五百年以前的灵机气象。可惜星崖师万事俱备,佛门金刚菩提阵已布下,一场莫名大火之后,少了以星崖师七星佛像的阵法驱动核心。导致一百多年来,飞仙岭始终不得归原曾经的灵机生源。” 宁幕道人到此,话音一转对傅千雪道:“傅兄可晓得极魔合罗宗?” 傅千雪道:“是已经消亡快有百年没消息,巅峰时期能与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相抗衡的那个魔月宗派。” 宁幕道人道:“世人只道魔月宗派中的百鬼明宗和虎木崖,却很少有人知道,比百鬼明宗和虎木崖加起来更可怕,修真势力要强上两倍的极魔合罗宗。” 傅千雪目光湛亮道:“宁幕道人这么,是不是你从南方万岛之海回来的途中,遇上的什么怪事,就与极魔合罗宗有关?” 行痴大和尚道:“等等,我曾听我大师父过,沦为魔月宗派的极魔合罗宗,在十年前,不是被挽天盟牵头的几大修真联盟,给联手剿灭了吗?” 宁幕道人目光坚定道:“别人怎么我不知,但我相信极魔合罗宗,至今仍有余孽存在。因为我这条左臂,就是给极魔合罗宗中独有的雪棘宗法给废去的。若不是当时有挽天盟的兄弟相助,我这条命早就交代了。 柳颜心中一惊道:“宁幕道人,这么来,我的亲身父母,都是被极魔合罗宗的余孽给害死的。” 宁幕道人道:“不完全对,只能是有一部分。” 柳颜有些不解的道:“宁幕道长的话,我为什么听不懂?” 宁幕道人道:“柳颜你这趟回去之后,问问你的大姐和三姐,她们比我知道的更多一些。”宁幕道人这么一,柳颜反而更加糊涂了。傅千雪好像明白了什么,却什么也没。 这时,竹楼的胖老板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道:“傅公,大事不妙了。那边厢房中的七个大喇嘛,看你很久没回去,一个个的全都跑了。” 傅千雪安慰道:“无妨,那几个喇嘛跑了就跑了。他们再怎么动别的心思,还是要往山顶上走的,日后总会遇上。” 胖老板有点忧心道:“那几个喇嘛日后不会再回来,找我们的麻烦的吧?” 傅千雪道:“老板放心吧,他们没机会的。” 酒书生道:“傅兄故意将那七个印花尼教的喇嘛放走,是不是有别的手段?” 傅千雪道:“我也只是有点直觉,所以就在他们当中带头的大喇嘛身上,放了一种隐秘的,用来跟踪的花草粉。这种银木花粉无色无味,不易被人发觉,也不易被雨水冲洗掉。” 行痴大和尚忍不住道:“这么来,傅兄是早有打算与我们一道,去山顶的金峰寺走一趟了。” 傅千雪道:“佛门金身大会这样有趣的事,若不亲自走一趟,岂不遗憾。” 酒书生在旁嘲笑道:“行痴大和尚,我看你不是高兴傅兄能够去金峰寺走一趟,而是跟着傅兄弟后面,能够的免费的大吃大喝吧。” 行痴大和尚反驳道:“酒书生,你难道也不是在惦记着傅兄的美酒。” 酒书生被行痴大和尚识破了心思,一时好不尴尬,也让一旁的柳颜和宁幕道人为之莞尔。 本人五人拟定,明日之后再出发。但第二日天公不作美,大雨不仅未停,还伴有冰雹落下。众人无奈,只能继续留在竹楼中,但又想着宁幕道人的伤势,能多歇上一天也好。 等第三天雨势停了,天气放晴,众人才上路。顺着弯曲的山路走了一日,路上不见印花尼教喇嘛的行踪。 晚上傅千雪几人,在一家猎户的院中休息。次日晨曦刚露,五人再次出发,又行了半日,几人在半山腰上的一个茶棚中喝茶。却不意发现印花尼教的七个喇嘛,就在斜对面另外一个茶棚。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301章 印花尼教的护教法师 可让傅千雪吃惊的是,其中的四名喇嘛已倒在茶棚外面地上,显然已经死去,曾被傅千雪钉在竹楼墙上的那名高瘦喇嘛,也在其中。而剩余的三名印花尼教的喇嘛,如今则心神不宁的,战战栗栗躲在一个提着大酒鼎的头陀边上。 傅千雪目光一凛,酒肉池林之首的酒头陀,在景朝京师白玉京中,被真意门赵全山一番收拾后,怎么会来到这里,莫不是也是冲着七星佛像而来? 此刻酒头陀依旧在喝酒吃肉,完全无视着侧后方意图报复自己的三个喇嘛。或者在杀了四个喇嘛,抢了他们的座位之后,依旧完全漠视了他们的存在。而是郑重的盯着茶桌对面的一个女尼。 女尼相貌端正,神色从容,浅灰色的素袍极为干净素雅。 傅千雪识得酒头陀,却不认识女尼。 但见此时,酒头陀突然开口道:“尘静师太,在下收拾了几个印花尼教的几个破喇嘛,也碍着师太你的法眼了。” 尘静师太道:“当然碍不着。不过上一次酒头陀你在别尘庵的山底,醉酒之后却对我别尘庵的女弟出言不逊,言行粗鲁,这一笔债,别尘庵一直记着。” 酒头陀不屑道:“尘静师太未免太题大做了,不就是调戏了别尘庵几个漂亮女尼姑吗?又没坏她们的身,有什么大惊怪的。” 尘静师太道:“既然酒头陀你不识悔过,那么贫尼只好出手讨教几招了。” 尘静师太话音一落,右手持筷朝前轻轻一点。坐在茶座对面的酒头陀,陡然觉得面前的空气好像凝结了一般,成了一堵四面封死的门墙,让酒头陀不得与外界的灵气相沟通。 酒头陀心中顿时一肃,这尘静师太看着娴雅无害,出手的法术竟如此精巧无痕,酒头陀来不及惊讶,就用手中的青铜酒爵封了上去。 一旁的傅千雪,只见尘静师太与酒头陀两人之间的空气,好似成了一圈无形的水波。而尘静师太手上的筷,就如一柄精劲的剑气,从面前的水波中心穿过,向酒头陀的眉心刺去。 酒头陀有心与尘静师太较量一番,见尘静师太始终执筷未动,酒头陀也稳坐在茶座上不移分寸。朝前封堵的青铜酒爵在酒头陀的指控下,不住的旋转,在不断的化解着尘静师太筷中的剑气。 随着筷与急速旋转青铜酒爵边缘的相触,顿时发出一股刺耳的音波,这种声波极其刺耳,让人忍不住焦躁不安,心中烦乱。除开音波中心的尘静师太和酒头陀,茶棚中的其他人,无不被这道刺耳的音波影响,双手紧紧的捂住耳朵,大声叫喊疾呼着,甚至忍受不住,在地上不住的翻滚。 这其中,只有修为高强的傅千雪和佛缘极深的行痴大和尚,不受这道音波浸染,而茶棚中的普通人,没有经过修真的吐故聚气,自然也听不到这种刺耳的声波。 傅千雪见修为最低的柳颜满脸痛楚,双眼紧闭,粉唇也几乎要咬出血来。开锋通灵之后的千漓灵剑顿即出鞘,凤鸣一声,在柳颜几人所在的茶座周围飞绕一圈,一道银白色的雪摧九枝雪盾,罩在柳颜几人外围。 傅千雪一出手,柳颜、酒书生和宁幕道人这才感觉好受许多,不再受到刺耳音波的感染,才放下手来。 此刻,却见傅千雪离开了茶座,朝酒头陀那边走去。 傅千雪在离酒头陀两丈处停驻,只因在这个距离,就已感受到很强烈的空气撕扯力道,好受随时要将人扯碎一般。 等尘静师太与酒头陀的灵气修为比拼,到了最激烈的时刻,酒头陀身上剩余的三名印花尼教喇嘛,其中修士最低的一个,突然一声凄厉的喊叫,口中喷溅出一道长长的血线,挡不住刺耳音波的侵袭,而被震死在地。 这个印花尼教喇嘛临死前的惨呼,好像惊醒了尘静师太与酒头陀两人沉默的比斗。然后只听到卡啦啦的声响,傅千雪看到,以酒头陀和尘静师太两人之间的茶座为中心点,不止茶座在剧烈的抖动,连四周的地面也在不住皴裂。 地面的裂缝越来越大,傅千雪不禁后退几步,漂浮了起来。见酒头陀与尘静师太两人依旧端坐不动,茶座虽剧烈抖动好似随时要散架,却没受两人灵气的影响,实因两人对于灵力的控制很是高明。 同样也明辆人静坐的修为比拼,已到了最为激烈最为关键的时刻。 等到地面上的裂缝,裂开到足可掉人的时刻,尘静师太和酒头陀两人连同茶座,一起往下面的巨大裂缝中坠落。 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尘烟从地下裂缝中飘起。尘烟之后,凹坑之下直直飘上来一束翡翠般的剑光,还有一个与翡翠剑光不停纠葛的青木酒鼎。 紧跟着,四五丈深的凹坑之下,飞跃上来两条拼杀在一起的人影,正是头顶青木酒鼎的酒头陀和捏着翡翠剑光的尘静师太。 从静坐的修为比拼,改为术法的对决,情势转变虽十分激烈,但一时之间,还看不出胜负来。 正在此刻,茶棚山道下方幽幽传来一声声低沉而拗口的佛经之言,这有点诡异的佛音忽远忽近,让人辨不清方位。但正在剧斗中的酒头陀和尘静师太,听到这诡异佛音之后,却同时撤手分了开来。 佛音上一声还很远,下一刻好像就在人的面前念经,一转眼间,就有一个穿大红宝裟,带长角帽的喇嘛飘忽到茶棚外面。 到了近处,傅千雪才看清,身材高大的红宝石袈裟喇嘛右肩上,还坐着一个体型枯的老喇嘛,脖上挂着一个比他人还高的黝黑念珠。 刚才躲开很远的两名印花尼教的喇嘛,见到来人之后,立马飞奔跌爬了过来,在枯老喇嘛身前跪下道:“上师与佛祖同在,佛法照耀我心。” 印花尼教的护教上师谱尼达安睁开眼道:“格卡、莎亚山,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其他人呢?”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302章 乐山 跪在地上的格卡回身指着酒头陀,然后无比的尊崇回道:“其余的五名师兄弟,都被这恶头陀给打死了,已归还到印花尼佛祖的怀抱。” 谱尼达安手捻念珠,抬起深郁的眼神望向侧前方的酒头陀,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酒头陀。” 酒头陀也不惊怪,哈哈一笑道:“谱尼老鬼,你还没死?” 谱尼达安道:“白音古城的黑沙漠都困不死你,又怎么能难倒我。” 酒头陀道:“有道理,可惜今个我没酒兴,要赶去金峰寺一趟,就没功夫与你把臂言欢了。” “是吗?”谱尼达安轻嗯了一声,然后若飞鸟一般从身下大喇嘛的肩上掠起,直扑向酒头陀。 印花尼教的护教上师身在空中,脖弯上的一大窜念珠散落开来,呈天幕星辰状,有序的各散一方,用念珠布成了一个耗牛形状的棋阵,将酒头陀围困在中间。 酒头陀开喝一声,以霸王扛鼎之式,将装满烈酒的青木酒鼎盘在头顶上。 从傅千雪这角度望去,谱尼达安的念珠光芒十分晦暗,但每一颗念珠之上都发出黑色的佛光,交织成耗牛的形状,若蛛一样想将中间的酒头陀困锁住。 但见中间的酒头陀如鲸鱼吸水一般,将头顶上青木酒鼎中的烈酒吸入口中,再用力开吐出去,化为一道道酒箭,不住的lán jié着谱尼达安念珠之上发出来的黑色星芒。 等青木酒鼎内的酒液用完,酒头陀咽下最后一口烈酒,吐气开声,头顶上的青木酒鼎蓦然发出无比耀眼的光芒,若春日中的青色柳条。随后酒头陀提着青芒大盛的青木酒鼎,振飞而起,完全无视着直射而来的黑色星芒,循着直线冲向漂浮坐在空中的谱尼达安,向其当头罩去。 谱尼达安仍在闭目念动念珠,好似不会躲避,任凭酒头陀用他的青木酒鼎,将他罩在酒鼎当中,往下方四五丈深的凹坑中压去。 而后一声巨响,大地震动,当凹坑周围的人,都以为谱尼达安被酒头陀zhi fu住时。 又一阵密集如炒豆般的炸响声,凹坑之下有一撮泥土笔直的冲天扬起,而后充满灰尘的凹坑下,急速飞出一个人来。 一个高踩在青木酒鼎上人,满脸肃重的酒头陀。 其后,印花尼教的护教上师也漂浮了上来,坐姿一如之前端定,没有任何的改变。之前飞散出去结成耗牛星状的念珠,又重新串联在谱尼达安的脖上,发出黑沉沉的佛力之光。 谱尼达安刚飘上深坑,边上沉默的大个红衣喇嘛,就将枯的谱尼达安放在自己的肩上。 不远处的酒头陀道:“谱尼老鬼,日头不早了,洒家走了。” 谱尼达安也不追赶,端坐依然。“酒头陀,金峰寺的佛门金身大会沐佛在即,你我还会再见面的。” “今日洒家的酒没装够,佛门大会上再打过。”酒头陀越去越远,声音也逐渐了起来。 酒头陀一走,印花尼教的护教上师谱尼达安也带着余下的两名喇嘛,朝山顶的金峰寺走去。离开茶棚之前,谱尼达安唯在傅千雪和行痴大和尚身上多看了一眼。 山腰间的茶棚重新恢复了平静,傅千雪几人正要赶路的时候,却听见身后传来焦急的关切声。“师父,你怎么样了?”“师伯,师伯……”傅千雪一转身,却见另一张茶桌上的尘静师太,正拄剑费力的调息着,茶桌上印了一道血迹。 “你们这些辈急些什么,我没事。”尘静师太调息片刻之后,就已驱走先前头晕失重的恶心感,反倒过来安慰起她所带来的两名弟和四名徒孙。 傅千雪走到尘静师太边上,恭礼道:“尘静师太无碍吧?” 尘静师太侧过身来有点讶异道:“没事,你是……” 傅千雪回答道:“晚辈傅千雪,在抱月洲的洛阳湖会上,曾与贵派的尘宁师太有过一面之交。” 尘静师太点头道:“贫尼曾听师妹尘宁提到过你,傅少侠年纪轻轻却能执掌并刀船会,实是难得。” 傅千雪道:“尘静师太客气了。我见尘静师太也有去金峰寺的意思,正好晚辈也有此意,不若一道同行可好?”尘静师太见傅千雪面有善意,自己的修为也受了点损伤,也就顺势同意了。 两帮人合在一起后再次上路,已是黄昏时分,越朝上走,山岭中越是细雨绵绵,有几分凉意。 傅千雪一行十多人,未行两个时辰,天空中莫名落了雪,唯有找了一处旧院住下。院很破旧,院墙也倒了一半,只有西墙和后院还算凑合。 飞仙岭的天气变幻无穷,转眼之间就大雪纷飞。傅千雪一行人刚在后院的两间里屋中生好火,院外就有了动静,接连走进来三帮人。 最先来的,是在此地安居的五个丐帮中人,见到傅千雪一行人后,略有见外,但也没打招呼,径自走向了西厢房的一间大屋。 第二帮人,傅千雪先前见过,正是神都廷的人,鱼鹰和他的两名手下。不过让傅千雪有点奇怪的是,鱼鹰一改两天之前的风洒气度,身上很是狼狈,好像被人连续追了两天两夜似的。神都廷的三人,看到空间很大的破落院中有了人,就避开傅千雪一行与丐帮中人,在傅千雪的隔间,一间略有漏风的房间住下。 最后一帮人,来人最多,将近有二十人,走起路来乱糟糟的,起话不仅很大声且荤素无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是飞仙府水陆码头最大帮派,龙山堂侯八爷的人。 对于破落大院本来的住户丐帮中人,这一帮龙山堂的帮众很是瞧不上,瞧了一眼就一略而过。在后院屋中看见神都廷的人也不见外,他们都是飞仙府的老熟人了。 龙山堂带头的人,看见鱼鹰的时候就大声道:“是什么风什么雪,将神都廷的鱼鹰给吹到飞仙岭中了,看来我老乐今晚来的不是时候啊,鱼鹰老兄今晚的样有点不体面。” 鱼鹰道:“老乐,你能跑到飞仙岭的荒山破院中,我为何不能来。你别跟我,你们龙山堂也是想着去金峰寺,去凑那帮和尚的热闹劲。” 龙山堂的乐山道:“老可没那个闲心,去操一帮和尚尼姑所办的佛门金身大会,老这趟来,可是有八爷的吩咐。” 神都廷的鱼鹰道:“好了乐山,你我都是老熟人了,用不着像外人一样绕圈圈。你们跟着我,不就是图求飞仙岭后山腰仙人潭里的法器吗?” 乐山道:“神都廷果然不简单,这等隐秘的消息,你们都能这么快截获到。不过话回来,我老乐可没跟踪你鱼鹰,而是我们龙山堂的兄弟自己发现的……”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303章 灰渡鸦 乐山正跟鱼鹰互打机锋时,门口忽然传来两声闷哼,两名龙山堂的帮众,从傅千雪所在房间倒飞了出来。这两人,是乐山派往傅千雪所在房间查看情况的,怎么会被人打了出来? 乐山顿时住了口,心想自己所带的十六人,都是堂中的好手,没有自己的命令,怎么会轻易与别人动手,于是乐山带着人走进了傅千雪的房间。 刚进屋内,乐山就碰见傅千雪如同院外飞雪般的眼神,让乐山为之一冷。可等听了手下的汇报,刚才动手的人,并不是傅千雪,而是旁边余有怒气的尘静师太。 龙山堂的人被人打了,乐山怎么也得讨个法,因而对尘静师太问道:“敢问这位师太,是别尘庵尘字辈中哪一位?为何要出手伤我们龙山堂的人?” 尘静师太指着从外间走进来的两人道:“这两人,是你们龙山堂的人不?” 乐山道:“正是。” 尘静师太道:“那贫尼且问你,他们两个的身上,怎么会有我师妹尘心门下的花鼓剑饰?”尘静师太出手有因,乐山当即朝身边的两名手下问道:“你们手上的花鼓剑饰,是从何而来?” 两名龙山堂帮众的其中一人回答道:“之前香主派我们两人与源哥那一组,分别从两个方向到后山的仙人潭一探,回来的时候,见路边上有亮光。这两个花鼓剑饰,就是从一块坚峭的山石上找到的。” 另一名龙山堂帮众道:“我们两个见这花鼓剑饰很漂亮,有润泽凝心之效,于是就带在了身上。却不想刚进屋,就被这尼……师太瞧见,不由分就紧抓住我们两人不放,一直逼问着这花鼓剑饰,是不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属下虽解释这花鼓剑饰,是我们弟兄两个捡来的,可这位师太就是不肯信。属下去后山查探赶了半天的路,心中不耐,就和这位师太争吵了起来,结果反被打了出来。” 乐山最后确认道:“你们的可属实?” “八爷的规矩,兄弟们万万不管坏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将东西留下就回去休息吧。”乐山对面前的尘静师太道:“尘静师太,既然事情明了,这剑饰就还给你。”然后就要将两个手下支开。 “麻烦两位等等。”两个龙山堂的人刚要走,又被尘静师太喊住。尘静师太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心中好是惭愧不安,便对乐山庄重躬礼道:“多谢乐堂主的好意,贫尼深感愧念,能否能让贫尼问几句话?” 乐山道:“当然可以。” 尘静对一旁的两名龙山堂帮众道:“刚才的事,是贫尼的错。只是事关我师妹尘心的安危,不得不多问二位几句。” 龙山堂的两人虽不大情愿,但见乐山在旁,还是不是不应下。“师太吧。” 尘静师太问道:“两位在后山腰仙人潭边上,一共捡到几块花鼓剑饰?” “一共就三块。”两名龙山堂的弟将三块花鼓剑饰一并取出,全部交到尘静师太手中。 这时傅千雪也走了过来,道:“尘静师太,这三块花鼓剑饰都是尘心师太门下所有?” 尘静师太道:“是的,掌门师妹尘定执掌守御庵中,很少下山;尘定师妹从抱月洲洛阳湖会上回来后,就一直在闭关修道。这个月初,别尘庵中收到飞仙岭金峰寺主持法金大师的书信,力邀别尘庵前去金峰寺参加佛门金身大会,于是贫尼就带着几名庵中弟前来飞仙岭。而师妹尘心也在二个月之前,收到挽天盟项总盟主的邀请,加入挽天盟飞仙府的分舵盟会,来帮忙查查,最近在飞仙府有点复苏迹象的极魔合罗宗,和在飞仙岭一直打探七星佛像下落的虎木崖。但是自从师门尘心出去两个月后,中间一点消息也没有,却没想到会在后山仙人潭边,见到师妹尘心门下的花鼓剑饰。贫尼设想,若不是师妹尘心一行遇到了什么大的状况,万万不会将贴身的花鼓剑饰遗失丢下,更不会一点讯息都没有。” 傅千雪道:“在下常听别尘庵的掌门尘定师太颖悟慧敏,持重有度,心中十分佩服。尘静师太若是有意,咱们现在就去一趟后山的仙人潭如何?不然等第二天大雪覆盖了痕迹,再想有所发现就难上加难了。” 尘静师太咏颂着佛号道:“多谢傅少侠施以援手。” 边上常热心助人的行痴大和尚,也大步跃了过来道:“大师父教我下山之后,遇到别尘庵的尘风四女侠,一定要替他老人家问声好,也带上我一个。” 尘静师太打量着行痴大和尚魁伟的身材,道:“行痴大师有心了,不知行痴大师师从何方?” 行痴大和尚道:“大师父修禅喜静,一般不喜欢别人打扰他的清修。不过寺中有外人敬香礼佛时,都会尊称大师父为澄云大师。” 尘静师太眉头一动,不禁脱口而道:“却没想到,过了五十年,澄云大师还在世修行,真是让贫尼高兴,也佩服的很。” 行痴大和尚道:“尘静师太与我大师父以前认识吗?”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想来,真是让人无限感叹,唏嘘不已……”尘静师太陷入了回忆之中,正要细一番时,外面传来一声撞击声响,似乎是院落铜门被巨力撞开的声音。 这样大的动静,一下惊醒院里的所有人。傅千雪也跟着人群来到雪花不止的院中。 但见朦胧的月色和亮堂的雪光之下,有个身上背着大酒壶的丐帮栽倒在雪地之中,头发散乱无比,一动不动,身体四周洇出不少血迹,身体呈一种不正常的死灰色。被大门动静惊出的丐帮弟,见此之景,立刻跑出两人,跑到倒在雪地上丐帮弟的身边,将要扶上一把的时候。 那栽倒在雪地上,腰间挂着三只麻袋的丐帮弟,也不知哪里来的余力,大声喘息着喝道:“丐帮的兄弟,都走开,走开……别救我,别……” 雪地上的三袋丐帮弟,用力喊出最后一句话后,立刻一声惨呼,身体冒出一阵灰烟,然后如破败的棉絮般炸裂开来。然后从灰色的烟气中,飞出一个像是乌鸦形状的灰影。这个灰影不仅将雪地上的丐帮弟给燃成了灰烬,又很快洞穿了旁边的两名丐帮弟。两名丐帮弟连临死前的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伤口之上就已冻结了一层灰扑扑的冰霜,然后朝身体的其它部位急速蔓延而去,直到连睫毛和头发也变成了灰色,两名丐帮弟才被灰色的冰霜冻结在了原地,如两个深灰色的雕塑立在雪地之中。 这一突起的变故,不仅震住了余下的三名丐帮弟,连别尘庵、神都廷和龙山堂的人也不无惊惧。 随后院中飘雪的死寂空气中,院外的树林中又传来一声乌鸦的怪叫,然后院中的灰影就立刻朝院外飞扑去。 可傅千雪哪里会容得它这般从容离去,九枝雪剑意的剑光一闪,一道八龙抱月的雪色剑光,以无可避及的态势击中了刚刚飞到门口的灰影。灰影一声尖利的怪鸣,顿时就被傅千雪的剑影之气,给绞碎成了一团灰色的粉末。 院落之外,又有一人声的惊怒,然后一道灰色的人影扑在大门的上空,似乎是想已绞碎成粉末的灰影抓在手中,然后这一切只能是徒劳无功,哪里还有灰鸦的身影。 灰鸦的主人从院外落在院中的时候,众人才发现,灰衣人的眉毛很粗,身体矮壮,腰似水桶。一进来就大喊大叫道:“是谁,是谁杀了我的乖孩儿灰灰,到底是谁……” 灰渡鸦不停的在院中丐帮、神都廷、龙山堂、别尘庵以及傅千雪一行五帮rén iàn前,来来回回的蹦跳,不停的用手指着在灰渡鸦想来最有可能击杀了灰鸦的人。然而灰渡鸦看了半天,觉得谁都有可能。 可之前灰渡鸦残害三名丐帮弟的情形,太过惊骇恐怖,院中之人无不为之厌恶嫉恨,所以根本没有人来应答灰渡鸦的指责,都用防御的姿态来防备着灰渡鸦。 没人有回答,也没找到可疑的人,灰渡鸦见院中龙山堂的人最多,气势最盛。于是灰渡鸦想也不想,怪叫一声,向龙山堂最前面的乐山扑去。“你们龙山堂,敢杀我的灰儿宝贝,纳命来……” 可没等乐山一众龙山堂的帮众摆开阵势,飞扑在半空中的灰渡鸦突然停了下来,只因两个高大的老者,从西厢房的角落里飞了出来,将半空的灰渡鸦给截了下来。 退回原地的灰渡鸦道:“你们是什么人?” 傅千雪道:“连丐帮的施长老和东方长老不认识,看来你这位虎木崖的死乌鸦,在地下的世界躲的太久,连眼光也浅薄了。” 注视着傅千雪手中寒颤颤的剑光,灰渡鸦似乎回过神来,冷冷道:“我的灰儿是你杀的?” 傅千雪道:“不错,灰渡鸦你的反射弧还不算太长。” 虽然不明白傅千雪口中反射弧太长的意思,可总归不是什么好话。灰渡鸦冷笑着,如在雪地上滑行一般朝傅千雪抓来。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304章 丐帮之擎 但傅千雪似早有所料,九枝雪顿即冲雪而起,凤来夜雪的剑势平地惊起千堆雪,剑光照寒衣,毫不容情的朝飞抓来的灰渡鸦刺去。 灰渡鸦还没靠近傅千雪近前,就已被千堆积雪的剑光给砸得晕头转向,倒飞而去,重重的摔倒在门口铜门之上。灰渡鸦狠叫一声,伸出手臂上的铁爪,再想攻来时,已被丐帮的施长老和东方长老,联手呈掎角之势给挡住了去路。 施长老的目光冷如刀锋道:“灰渡鸦,你无辜残杀我丐帮弟,还如此嚣张,真是不把我等放在眼底。” 后面的三名丐帮弟怒道:“施长老,别跟这虎木崖的恶贼废话,杀了他,为冤死的弟兄们报仇。” 灰渡鸦大笑道:“想杀我,得看你们二位有没有这个道行。” 施长老冷哼一声,两手紧握的豹纹大kǎn dā,刀罡啸聚成三头雪豹,从三个方向朝前面的灰渡鸦砍去。而一边的东方长老看似高壮,身法却无比的灵活,身形一拧,如一道无形的影,转瞬之间就贴到灰渡鸦身后,使的是一身力士近身搏击的巧功夫。 只是东方长老的身形无法捉定,像是一道黑烟似的,可以扭曲变换成各种形状,让灰渡鸦完全摸不着道,心中烦闷的很,比大开大合的施长清,更让灰渡鸦难受。 按道理来将,使豹纹大kǎn dā的施长老和贴身搏斗的东方长老,两人之间是不可能有好的配合的。但偏偏这两人合作日久,心有默契,合作起来若行云流水,无比顺畅分毫不差。将中间的灰渡鸦打的节节败退,压制的连一点飞浮的机会都没有,全程在门口原地打转。 就在此时,院落铜门咣当一声被人撞开,蜂拥一下挤进来二十多号人。衣服零落不整,个个腰间别着粗麻袋,有别着三四只麻袋的,也有别着五六只麻袋的,都是丐帮中的中层力量。 但傅千雪瞧见,这些丐帮弟个个面有惊悚之色,全然没有丐帮该有的豪气,不住的倒退着往院后挤来。 然后破败院落的东西两堵墙上,各出现一个穿红衣和一个穿白衣,又头戴尖角帽的人影,手上还提着一盏山鸦提灯。 傅千雪只听西墙上的红色人影道:“崖主事先总丐帮弟义气豪云,打起架来也不要命的很,要我们渡鸦三兄弟多加心一些。可如今依我看,丐帮这个昔日天下第一大帮的名头,也早该拆了一把火烧了了事,免得出来丢人现眼。” 西墙之上渡鸦三怪的老大血渡鸦刚讥刺完,东首院墙之上的白渡鸦也跟着嘲笑道:“大哥,要我,不是丐帮的实力太弱,还是我们渡鸦三杰的实力太强。院中的这些废物,任谁碰上我们也得心缩着。” 虎木崖的渡鸦三怪的连番侮辱,身为丐帮两大擎天柱的施长清和东方元义岂能忍耐,两人对望了一眼,多年的默契一下体现了出来。东方元义和施长清身上的灵气光芒一下大亮,东方元义的黑色身影连连闪动,紧紧灰渡鸦围堵在门口之后,忽然遁入了雪地之下,后面跟上的施长清,豹纹大kǎn dā呼啸着发出黄黑相间的剧烈刀罡,一下将准备不足的灰渡鸦砍倒在地,还连带着在灰渡鸦的背上削下好大一块皮肉。躲避不及的灰渡鸦还没来得及痛叫,就被身形高大的东方元义捉在手上,右手如鹰爪一样紧箍着灰渡鸦的脖。 此刻的灰渡鸦再无先前的张狂,俨然一只脆弱的鸡仔。控制住灰渡鸦之后,东方元义见东西两墙上的血渡鸦和白渡鸦围堵了过来,立马一声威喝,道:“谁敢过来,再靠近一步,我立刻弄死他。” 血渡鸦双目透出血光道:“丐帮的老叫花,识相的赶紧放了我三弟,不然我们渡鸦三杰日后定教你们丐帮永无宁日。” 施长清道:“哼,我们丐帮什么时候怕过,杀了我们丐帮弟,还想走,门都没有。” 白渡鸦道:“东方元义,你当真不放人,一定要我们虎木崖为敌?” 东方元义道:“我们丐帮自来都是响当当的磊落汉,怕死的没有,烂命一条。别你们渡鸦三怪,就算是你们虎木崖的崖主萧魔月来了,我们也丝毫不惧。” 在旁的傅千雪不由击节赞道:“两位丐帮长老,果真一点也不失丐帮的侠义之气,令傅某十分佩服。” 白渡鸦憋了傅千雪一眼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我们渡鸦三杰的事。” 傅千雪不紧不慢道:“我当然不是东西,不过总比三只没胆的笨鸟要好。” 白渡鸦道:“好,我们渡鸦三杰很久不在修真江湖上走动,连一些没名没姓的后辈都能出来挑事了。” 被东方元义拿捏住的灰渡鸦大声道:“大哥、二哥,先别和这废话了,先救我下来,然后再杀了这臭。这杀了我的心血灰儿,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灰渡鸦所的灰儿,是虎木崖群山中一只山鸦王,加上灰渡鸦多年的丹药和心血喂养成的,一向被灰渡鸦视为心头肉。这一点,血渡鸦和白渡鸦两人心底是极为清亮的,也对灰渡鸦饲养的影鸦本事很清楚,却没想到,就在灰渡鸦进门的功夫,就被眼前的傅千雪不声不响的杀掉,看来是有点不简单。 想到此,血渡鸦有点警惕的道:“,你是不是挽天盟项戈老匹夫的门下?” 傅千雪道:“我不是挽天盟的人,你们多虑了,可惜的是,就算我这么解释,你们也不会相信,何不如直接打上一场了事。” “也好,看你这般猖狂,先废了你的修为。”血渡鸦刚完,也不含糊,身形一搓,当即手上幻起无数的血手印,个个冒着丑陋的鬼面,边缘生起深黑色的火焰,漫天朝傅千雪推来。 傅千雪千漓灵剑九枝雪剑意一起,凤来夜雪的剑势高调反推而去。 拖曳着雪亮凤尾的凤来夜雪剑势,在荒凉的雪院中,在飘飞大雪的影响加成下,好像是收到了某种神秘天引之力的呵护,在不住的卷袭着漫天飞雪的剑势,剑势的威力逐渐上升,照耀了黑暗的星空,比那飞雪还要雪亮刺目。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305章 虎木崖 血渡鸦的千面血鸦火邪法之术,刚燃气上升在半空的时候,就被傅千雪的九枝雪剑势,一一无情的斩落,无一拉下。 右首的白渡鸦心中一惊,这的剑法好生诡谲,大哥的千面血鸦火,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境况。 但白渡鸦已来不及多想,伺机而动,白衣之上的渡鸦图案符文,一声声刺耳的怪鸣,陡然之间全部飞了出来,之后再合成一只巨大的白色渡鸦,在傅千雪身体周围来会扑翅着,在寻找着机会。 这只怪异的白色大渡鸦,羽翅展开之时,将近有四丈宽。在白渡鸦的操控之下,突然急速朝傅千雪飞扑来,羽翅的风劲在院中刮起阵阵雪浪,声势好不惊人,割人肌肤。 白色大渡鸦用巨大羽翅攻击傅千雪的同时,还用白色锋锐的鸟喙和鸟趾向傅千雪抓来,冒出点点寒气。 面对白渡鸦和血渡鸦的联手一击,傅千雪向后一飘两丈,千古第一寺的龙痕手当即朝下一抓,再朝上一抬,然后在傅千雪的双掌之间,顿时幻成一条有硕大龙头,身体有十多丈的雪龙,飞卷盘绕着,以龙啸奔腾之势,从傅千雪的手中龙腾而出,以泰山压顶之势朝前方的白色大渡鸦卷绕去。 白渡鸦所幻化出来的白色大渡鸦,虽然体型壮实有力,飞扑的轨迹也诡异多变的很,却依然抵不过千古第一寺龙藏寺中龙痕手的佛力。 龙痕手的雪龙之击,无比准确的扑咬住了白色大渡鸦的腹部,白色大渡鸦一声怪谲惨鸣,落下几块血肉,和一大片羽毛后,总算费力振翅消失在雪花中。 岂知,白色大渡鸦在不明傅千雪底细的情况,吃了一次闷亏后,并没有放弃,而是携着扑面的劲风朝傅千雪扑来。 这次不仅用尖锐的鸟喙和利爪来扑咬傅千雪,白色大渡鸦的鸟口中,还不停的吐出一种惨青色的白沫。这中发青的白沫,是白色大渡鸦腹中妖丹所化,由上百种珍惜灵草的毒性合炼而成,毒性霸烈无比,混在茫茫的飘雪之中,更不易被人察觉。 与此同时,血渡鸦的掌式朝空中一推,飘雪的院落之中顿时漂浮起上百盏兽面灯。每一盏兽面灯的上面,画满了血色的地狱情景,阴气森森,让人忍不住心神霍乱,心中发狂。 可虎木崖的渡鸦三怪今晚,全都低估了傅千雪在落雪中的天赋和九枝雪的剑意之境,其中的旷远神妙,远非一般修士所能想象,包括渡鸦三怪在内。 何况血渡鸦和白渡鸦两人,比起敕沙道的黄沙道人和黑沙道人,在道行上的差距实在是十分明显。而傅千雪经过古仙人洞府和飞仙岭的仙缘之后,其中的神奇境遇对傅千雪在剑道上的悟颖提升,何止上了一两个台阶。 但见傅千雪原地静立,心如止水,好像和周围的雪色融为了一体,进入了雪景之道。让周围的修士觉得,傅千雪明明就漂浮在破败院落的中央,却怎么也抓不住傅千雪的方位。 一声有若青箫凤鸣的剑吟后,傅千雪的九枝雪剑势原地归玄起舞,雪色的剑气匹练,若雪龙电光,化为一道劲坚的凤来夜雪剑势,将院中所有修士将归拢在内,尤其处于傅千雪九枝雪剑势击发的剑心,更有一种无形的天地之威。 然后,只听见一道道刺啦啦的声响,迷漫的雪舞之中,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于高空之中,被傅千雪的凤来夜雪剑势完美无暇的击中,将血渡鸦和白渡鸦,包括白渡鸦召唤出来的白色渡鸦在内,全部以精湛的剑气扫荡了下来,栽倒在傅千雪面前的雪地上,姿势非常的狼狈。 破落院中所有的千面鬼引灯一下俱灭,白渡鸦所召唤出来的白色大渡鸦,也重新归还到白渡鸦的白袍内。而此刻,傅千雪的千漓灵剑刚刚返回剑鞘。 傅千雪道:“渡鸦三怪,虎木崖的萧魔月派你们来飞仙岭来做什么?” 血渡鸦刚想破口大骂,却四肢无力,全身冰寒发麻,怎么也站不身来,半跪在雪地之中,依旧不服气的狞笑道:“,别以为使些下劣的伎俩,侥幸胜了我们渡鸦三兄弟几招,就可以目中无人了。” 傅千雪没有理会血渡鸦的自傲,转头对白渡鸦道:“白渡鸦你呢?想活命的话,就。” 白渡鸦恶狠狠的吐了一口淤血道:“爷告诉你也无妨,反正崖主也来了飞仙岭,我们渡鸦三杰不过是为崖主打前探而已。崖主智高武极,修道之境,岂是你等蝼蚁所能想象。而且我们虎木崖还抓了挽天盟的不少修士,这位别尘庵尘静师太的什么师妹,也在我们手中。” 听见自己的师妹有了下落,屋檐下的尘静师太一跃过来,焦急道:“她是不是叫尘心师太?” 被东方元义zhi fu住的灰渡鸦大叫道:“老尼姑,想要你的师妹活着,就赶紧叫他们放了我们。不然等我们崖主来了,不仅你们一个个不得好死,连落入我们虎木崖手中的别尘庵尼姑、丐帮叫花、龙山堂的帮众和挽天盟的一帮多管闲事的人,全都给弄死,一个不留……” 岂料犹自不服气的灰渡鸦还没得意多久,脸上就被发怒的尘静师太,连续掌掴二十个巴掌。“敢伤贫尼的尘心师妹,贫尼就是一心向佛,心慈手软,也绝不会轻饶你。” “好,很好,别尘庵的尘风四女侠,几十年过去了,依旧风采不减当年。有趣,有趣极了。”就在此刻,一个声调既不高也不尖锐,声线极其平稳的声音,在破落院落四周森寒白茫的风雪中不住回荡,让人辨不清其方位在南在北,于东还是西。 不过被傅千雪和丐帮两长老制住的渡鸦三怪,脸色喜色不断,甚至有一点狂热,喃喃道:“是崖主,是崖主他老人家来了……哈哈,你们的死期到了。” 白雪飘散,广袤却无比安宁的雪林中,忽然一阵绵绵的树响,破败院落本就不结实的铜门,轰然一声炸裂开来,倒向两边。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306章 酷罚 然后傅千雪只听到,阵阵巨兽奔踏在雪地之上的吱呀声。 八头远古大荒巨兽雪犀牛角兽冲撞进院来,后面牵拉着一个长宽皆六七丈,高五丈的巨大房车。 房车精饰华贵,锦帐流苏,缀满各色花卉的珠帘幔帐,粉丽无比,且细腻柔软。粉苏幔帐中有人影浮现,长发披肩,叫人看不清的他的长相。 而这一巨大的雪犀牛角兽车舆两边,各还有二十来骑暴牛骑士保护,车架的前后两端,也有大批的虎木崖帮众跟随。 虎木崖的人重新出现在摧仙洲的飞仙岭,还踩在金峰寺佛门金身大会这个点上,任谁也能想到虎木崖此趟,必有其不为人知的目的。 见虎木崖崖主的车舆来了,血渡鸦和白渡鸦虽不能起身,可还极力转过身去,向车架的方向跪倒在雪地之中,神色虔诚无比,口中大声咏念道:“崖主智勇千秋,万海归心,道法无涯,仙临三界。” 粉色幔帐微微掀开一角,然后传出一个无比清美的女声。“渡鸦三怪,我家主人问你,为什么这么时间过去了,交于你们的任务还没完成?” 血渡鸦眉头冒汗,低声道:“属下无能,有损崖主威严,还轻崖主恕罪。” 那清美的女声又道:“主人你们渡鸦三怪不仅没完成任务,还被人制住,太坠本崖声威,按崖中规矩,理当立即处死。可主人体恤你们既往之功,暂时免除你们一死。要是你们渡鸦三怪能在五日之内,将主人所要的东西找回,就让你们渡鸦三怪将功补过,更另赋嘉奖。” 渡鸦三怪一起赞美道:“崖主高岸,万里春秋,属下唯有力死以报。” 白渡鸦、血渡鸦和灰渡鸦三人,明明性命掌握于傅千雪和丐帮两长老手中,却斗志昂扬,完全没有别人阶下囚的念头。好像虎木崖崖主萧魔月的出现,能带给他们无限的心念,随时能将他们救下。 “可有一件事,你们渡鸦三怪要明白。” 血渡鸦心中此刻突然有点惴惴不安。“请崖主示下。” 粉纱幔帐中的女声道:“渡鸦三怪,你们这趟死罪可免,可崖中的处罚,你们必须得领。” 白渡鸦虽心中胆寒,可口中半点不敢反驳,道:“属下甘愿受罚。” “好,你们过来吧。”正在清ěi nu声话的同时,粉纱幔帐中忽然飘出三根粉色的绸带,如三朵无序的轻云,从傅千雪眼前。傅千雪九枝雪剑气朝前一封,陡然从粉色绸带上穿来一股诡怪的巨力,可傅千雪的剑力依旧不退,灵力催发,将最飘飞在最中间的粉色绸带,刺的笔直,然后傅千雪九枝雪剑气斜向一顺,将粉色绸带割为两截。 但余下的部分依旧将身前雪地上的血渡鸦给卷走,卷带到雪犀牛角兽车舆旁边。 傅千雪阻挡不住,丐帮东方元义和施长清两位长老更是不济,连粉色绸带的方向都没摸准,白渡鸦和灰渡鸦两人,已提前被卷到车舆边上。 傅千雪没有盲目上前,只因虎木崖的帮众,已将雪犀牛角兽车舆挡的严严实实,不漏一丝破绽。 救下渡鸦三怪之后,粉色绸带好似从没出现过一样,重新回到粉色幔帐中。 只听粉帐中的清ěi nu声道:“血渡鸦,你身为渡鸦之首,此次任务虽失败,却处理有度。主人你已尽力,你这次可免责,但是……”清ěi nu声话音一转,一旁的白渡鸦和灰渡鸦乍然觉得身上有点发冷。 “白渡鸦和灰渡鸦你二人,竟敢不顾崖中圣令,私下对崖中大事乱加妄议。尤其是你灰渡鸦,居然敢对外人泄露崖中之密,其罪可诛。” 白渡鸦和灰渡鸦两人听了后,忍不住拜倒在地。“我等罪该万死,请崖主责罚。” 一旁的血渡鸦连忙道:“崖主,二弟三弟之错,全在我这领头之人,请崖主责罚我一个则是。” “混账东西,血渡鸦,崖主的命令岂可是你可非议的。不过,既然你们渡鸦三怪认罪的态度还不错,那么……”粉苏流帐中的清ěi nu声,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又道:“白渡鸦你自断两指,回去之后再准接上,而灰渡鸦你,这颗主人所赐的丰和裂魂丹,你且服下。” 虎木崖的崖主萧魔月下了命令,白渡鸦和灰渡鸦两人半点不敢不从。 院落中的其余修士,只见白渡鸦刀剑也不用,右手将左手的拇指和无名指,硬生生薅下,包在一个干净的布内。而一旁的灰渡鸦看着落在身前的红色药丸丰和裂魂丹,呃呃怪叫一声,连同一大捧雪朝口中吞去。 不消十息功夫,灰渡鸦全身膨胀了一圈,四肢剧烈抽搐,双眼凸出,两手紧扼住自己的喉咙,在雪地上满地打滚,还发出不似人声的可怕怪叫,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半盏茶的功夫,灰渡鸦才停止了抽搐,一动不动,全身都是汗水,但眼中不敢露出一丝怨恨,只有惧怕不安。 虎木崖这一手对渡鸦三怪的狠辣,让院中的其他修士,心中很是震惊,也有一点恐惧,他们很难想象,若是自己落入了虎木崖的手上,受到的责罚和痛苦,是何等的可怕。 可让傅千雪没料到的是,虎木崖两边的暴牛骑士,突然让开了一条通路,后面是一整排的车厢,车厢中有人,都是被虎木崖抓住的人。 车厢之中关押的人,既有挽天盟的人,也有别尘庵的尘心师太和她的三个弟,丐帮弟,龙山堂前往后山仙人潭探路的帮众。 傅千雪眼神犀利,还看到一个熟人,峨眉剑派的首席大弟肖幽晨,只是,她怎么会在这儿?还被虎木崖的人抓住了,傅千雪不清楚。 很久没话的尘静师太目光坚定,站到傅千雪的身边,然后又朝前走去,步伐很是稳定,没有半点顾虑。 走到萧魔月的粉丽车舆前,尘静师太沉定道:“萧魔月,你是虎木崖的崖主,权势在手,何苦要为难我们别尘庵清修念佛的女尼?贫尼斗胆,能否请萧崖主高抬一手,放了我师妹尘心可好?” 流苏粉帐中的清ěi nu音道:“崖主他老人家了,别尘庵的尘风四位师太,佛法精研,素有侠义,本应该好好招待一番。可是尘心之流不该加入挽天盟,跟我们虎木崖过不去。” 尘静师太道:“我师妹尘心虽有些冲动,但她的所作所为,定有她自己的见解和道理。所以贫尼与贵崖只能道不同不相为谋,唯有得罪了。”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307章 意外的邀请 尘静师太素有静气,但处事也很果决,一思定下了决心,就毫无犹豫的去做。尘静师太话音一落,手上ruǎn jiàn陡然绷直,剑光如归鸿之行,直取前方两边的暴牛骑士。 这些暴牛骑士之后的马车上,就是被虎木崖迷倒的俘虏。尘静师太一动,其身后的六名别尘庵女弟,也跟同尘静师太的脚步,冲向了关着尘心师太的那架马车。 别尘庵挑头救人,院落中的其余势力自不甘落后。虽然虎木崖为昔日的三月宗之一,与百鬼明宗和极魔合罗宗并驾齐驱,修真势力不可觑。但此刻若是因为惧怕虎木崖的残虐,对自己门下的人见死不救,就会落下一个胆懦弱的形象,被修真中人所不耻。 况且,结合院落中所有人的能力,未必不能在与虎木崖的斗法中,觅得机会逃将出去。 破院中的几派势力相互呼应着,若潮涌的浪头一般,冲到关着自己门人的马车之前。 但让傅千雪奇怪的是,虎木崖的人并没有出手相拦,而是任凭尘静师太、乐山、施长清等人,接连砍断马车上的铁栅栏,将里面的人救了出来。 正当所有都疑惑不解的时候,四周的雪林中,影影绰绰出现了几百只火把。伴随着上千人的呼喊声,一起朝破院这里涌来。 到了近处,火光之下,傅千雪才发现举着火把的人,都是丐帮弟,每一个方向都不下两三百人。虽这些丐帮弟修为高低不等,极少有修为有筑基境之上的,但其声势惊人,极为团结。 且在虎木崖的后方,两三百丐帮弟的前面,还多了一行数十人,个个衣饰华美,法器精良,与其余丐帮弟大不相同。 尤其是最前首之人,宝带金章,神采飞扬,左手的臂弯间,斜放着一截鲜艳的梅花枝。 随着数十人和近上千丐帮弟的道来,院中的形式瞬间倒转过来。也或许,虎木崖没动手,也是察觉到了此间异常。 可虎木崖的阵势依旧稳如磐石,没什么变化,只有粉帐中的清ěi nu音,柔美依然。“原来是挽天盟飞仙府的高盟主驾到,真是有失远迎。” 高远奎笑道:“萧崖主客气了,高某今夜所来,只是为了挽天盟的兄弟姐妹,别无他求。” 粉色幔帐的清ěi nu音轻笑道:“高盟主如此义气,虎木崖岂能埋没高盟主的一片昭昭日月之心。” 之前很是丢脸的白渡鸦,想不通自己的崖主今夜是个什么情况。为了抓住挽天盟的人,他们费力颇多,如今却轻易的放了。 于是白渡鸦忍不住道:“启禀崖主,挽天盟的人未免太不把未免虎木崖放在眼里,属下不才,愿为崖主……” “闭嘴,白渡鸦你好大的胆。” “可是……”白渡鸦正想多几句,却见一旁的血渡鸦,正对他使劲的眨眼,因而接下去的话又咽了下去。 “你们渡鸦三怪,连一个燎沉剑派的后起之辈都收拾不下,被人当场擒获,大失虎木崖的威名,现在还有什么脸面起别人的不是。是不是主人对你们的责罚太轻,一个个都反了不成。” 粉帐中清ěi nu音如此严厉的口气,让白渡鸦一时汗如雨下,栗栗不安,连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属下该死,冒犯了崖主的仙气。” “滚一边去。” “是。” 那边挽天盟的高远奎,虽对虎木崖的异常举止很是费解,可若是虎木崖能放人,已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今夜看似己方人多势众,可若是死拼起来,只会两败俱伤,甚至己方损失更重,毕竟彼方修士高手不多。 可让人意外的是,虎木崖车舆退走的方向,经过傅千雪身边时,却停顿了下来。粉色幔帐的女音,用娇柔的口吻道:“我家主人,很是欣赏阁下的才学和剑术,能否告知阁下的姓名?” 傅千雪虽不明其意,还是自然的道:“在下是燎沉剑派漓月峰的傅千雪,不敢当萧崖主的褒奖。” 娇柔女音道:“原来是燎沉剑派倾故的峰下,怪不得傅少侠的剑术如此精妙难言。” 傅千雪道:“敢问萧崖主如何得知在下的所属峰门?” 粉色幔帐一声娇笑,似乎觉得甚为有趣,轻笑道:“起来,我家主人还与傅少侠有点渊源。傅少侠若是有意,不妨加入我们虎木崖,不仅对傅少侠一切尽言,还以虎木崖总舵主一职相待。这可是虎木崖中,除开崖主以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宝座。” 虎木崖与挽天盟不甚对于,互相之间的恩怨和对抗,已有两百年之久。傅千雪心想,自己虽不是挽天盟的人,但挽天盟的夜猫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还与自己相识投缘,燎沉剑派也与虎木崖不是一路的人。 虎木崖的萧魔月为什么会对自己,提出这样一个近乎不可思议的条件?傅千雪一时不能相通,就连虎木崖中一些老资历,对此也是匪夷所思。不过渡鸦三怪的酷罚在前,萧魔月在虎木崖中一言九鼎,积威甚重,没有人敢出头挑明。 傅千雪不明萧魔月话中的底细,不敢应下,于是道:“萧崖主的好意,傅某心领了。可在下入得燎沉剑派,虽剑艺无甚大成就,没有师傅的同意,万万不敢接受。” 清ěi nu音也不在意,笑嘻嘻了一阵,又道:“也好,若是傅少侠日后想通了,大可去各地府城中的百年清酒老店梅花落,找酒店里的ěi nu老板娘,跟她是芸娘的意思,酒店的ěi nu老板娘,自会将傅少侠的意思传递到虎木崖。” 虎木崖如此公开他们的联络方式,也让傅千雪一呆,不明所以。粉色幔帐的人似乎很是享受,傅千雪脸上的诧异神色,娇笑道:“傅少侠不必惊慌,这百年酒店梅花落,挽天盟是知晓的,早已被外人所熟知,不是什么秘密了。不管傅少侠愿不愿意来虎木崖,有机会也可以去梅花落作客,在酒店之中,品尝一下百年老酒和老板娘的美貌风情,也是极好的。嘻嘻……” 傅千雪心中一阵懵怔,可还是定神道:“以后若是有机会,定会去梅花落中走走,尝尝老板娘的酿酒手艺。” “那就恭等傅少侠登门了。”清ěi nu遮好粉色幔帐,发出一声号令。“启程,回崖。” 顿时,虎木崖的所有帮众,仿佛一下从冻结的冰天雪中活了过来,步伐一开,飘悬于雪上五尺,极为齐整朝漆黑的雪林汇总进发。十几个呼吸之间,所有雪犀牛角兽和暴牛骑士的蹄生足迹全都不见,归于静寂,放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308章 飞仙府的势力 虎木崖的热一走,挽天盟飞仙部的高远奎带着十多人来到傅千雪近前,道:“傅兄弟的修为,连虎木崖萧魔月座下的渡鸦三怪也不及,真是后生可畏。” 傅千雪道:“高盟主客气,这些并不算什么。我在想的是刚才虎木崖的行为,有些古怪,似乎虎木崖的萧魔月并不在那辆车舆上。” 高远奎道:“傅兄弟也有此错觉。” 傅千雪道:“看来在下有幸和高盟主想到一处去了。” 这时别尘庵的尘静师太走了过来,望向傅千雪的眼神很是古怪。 傅千雪微笑道:“尘静师太这么瞧着我,不会认为在下会与虎木崖之间,有非比寻常的关系吧?” 尘静师太一声佛号之后,道:“贫尼还没那么愚昧,中了虎木崖的诡计。贫尼只是在想虎木崖今夜的行动,有些虎头蛇尾,太过诡怪。费了好大的功夫抓了挽天盟的人,却又白白放了,真是让人想不通。” 龙山堂的乐山道:“虎木崖的人想来行踪诡怪难测,做事再诡异些,也不足为怪。不过在下来飞仙岭前,曾得到八爷的命令,有要事在身,恕不能与各位一同喝酒把臂言欢了,各位告辞。”乐山向院长弄的各派一一派别,尤其是丐帮的东方元义、施长清两位长老,最后来到傅千雪身边,道:“傅兄弟剑气豪云,素有古人侠客胆魄,日后一定要来龙山堂走一趟,乐某定会扫榻相迎,以好酒相待。” 傅千雪回话道:“飞仙府城水陆码头侯八爷的名声,在下如雷贯耳,若有机会拜访侯八爷,必定义不容辞。” “好,一切静候傅兄弟佳音。”乐山向傅千雪一拱手后,就领着龙山堂的帮众离开了院落。 夜雪纷纷,可龙山堂的人依旧走的很从容。 龙山堂的人一走,神都廷的鱼鹰一下感觉好受多了。在飞仙府城中,世家为首的神都廷与城主府控制的缇骑尉,两强对立,也是明面上的最强势力。 可作为在飞仙府城中扎根最久的龙山堂,眼线最多,遍及飞仙府城的大每一个角落,包括客栈、酒楼、茶市、布坊等等,所有需要苦力的地方,就有龙山堂的人。客栈二、酒楼厨、茶市茶娘、布坊客商、街角的书先生…… 更不用在水陆码头,为来往行旅搬运货物的行夫,其中的大半都是龙山堂的人。 一句话,只要在飞仙府成修行生活,你就会与龙山堂打交道,就算是飞仙府的童城主这等专横的人,冲着龙山堂,也得给侯八爷几分薄面。 好在龙山堂的侯八爷,生来最讲江湖的侠道之义,只要别在龙山堂的地头上,做一些让龙山堂反感的事,侯八爷倒也不会跟你过不去。龙山堂中苦力帮众众多,自然要讲究和气生财。 “在飞仙府城,明面上缇骑尉和神都廷是官,龙山堂是民,可在修真界,这种法想象当真有几分可笑。”这些话,从屋中篝火旁正在饮酒的鱼鹰来,让傅千雪觉得确有几分趣味。 可转眼之间,望着屋外黑沉沉的夜色,风雪之中又有不出的寂寞,傅千雪用力喝下一大口热酒,才感觉好受许多。 此时,丐帮的施长清和东方元义,端着烤就好的叫花鸡和腊肉走了过来。傅千雪的酒很多,不愁有菜无酒。 等酒过三巡,傅千雪思忖了一会,才将在花铜山脉战死,燕长老所遗留下来的信物,一根充满历史斑驳感的九节碧玉竹丈拿了出来,郑重的放在东方元义与施长清两位丐帮面前,然后又将花铜山脉的境遇,概略的了。 东方元义不无感慨道:“未想到一别四十年,我与燕回兄已无再见的机会。” 施长清拿起燕长老的九节碧玉竹丈,用心的包裹起来,挂在身后。“多谢傅兄弟能将燕回的竹丈送回丐帮,加上之前的两剑之助,施某该敬傅兄弟三大碗酒。”不等傅千雪推就,就连续干了三碗热酒,依旧面不改色。 而傅千雪却观察到施长清端酒碗的手指,在无意思的颤索,似乎在强忍着自己的悲悼心绪。 “我老施、东方、燕回、武略,五十年前威震江湖的丐帮四大长老,如今已去其二,只余我与东方兄苟延至今,为了丐帮的生存而死撑着。” 东方元义深叹了一口气道:“武略兄十一年前死在虎木崖的手中,至今未能查清是谁下的毒手。而燕回兄竟然也栽在花铜山寨一帮贼之手,真是丐帮的耻辱,实在可恨,可悲……” 东方元义感同身受,心中很不是滋味,喝完几碗酒,便将酒碗重重摔碎在地。 傅千雪冷漠道:“东方长老不必忧怀,陷害于燕长老于不幸的,是花铜山寨之中三越寨的贼寇。而在花铜山脉一战中,除了余下一个报信的,其余三越寨的贼人,则全都被我诛杀,为燕长老报了仇。” 傅千雪的语气极为冷淡,面情自然,但一旁的施长清和东方元义,还有神都廷的鱼鹰,都仿佛感受到了一股剑气的冷冽,剑锋的杀气,在周围的空气中流动。也未料到眼前的傅千雪杀起人来,也是这般利落。 东方元义敬酒道:“看来燕回能交上傅兄弟你这个朋友,也是足矣。” “但愿如此。” 次日天气放晴,就立刻有两名丐帮探来报,后山的仙人潭有异动。傅千雪几人相望了一眼,无一不惊奇。 仙人潭虽不在上山顶的顺路上,但离此也不远。傅千雪一众在阳光明媚中御气而行,不到一柱香的时候,就来到后山的仙人潭。 潭水清碧透底,温暖的氤氲升腾着,潭水里端有一仙人指路的巨石。然而让傅千雪一中寒悚的是,仙人潭周围的山石上铺满了尸体,足有四五十之多,好似一夜之间就突然出现了。 据昨夜曾探过此地的丐帮探所,虎木崖的人来之时,还不曾出现如此惨况,难道是虎木崖回去的时候造成的? 可等眼力阅历极深的东方元义看过之后,就笃定的摇了摇头道:“不是虎木崖动的手,这些都是飞仙岭和飞仙府城内的中修真势力,看来是为了争夺什么贵重仙宝,互相残杀而酿成的。”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309章 七星异象 傅千雪走到水潭边,却看到两样熟悉的物品:一柄长莲剑派的配用剑器,一个玉如意,玉如意之上的勾头贝叶,有洛阳古城李记坊的独门标记,别无分号。 不过,现在这两样法器,都已灵气流失,破损失效不堪,难以修复。傅千雪想着,长莲剑派的剑器和李记坊的玉如意,怎么会从万里之外的洛阳古城,跑到摧仙洲的飞仙岭。莫非也是如自己一般,由于古仙人洞府之下飞仙岭的开启,从东亭湖之下的水月陵和古仙人洞府中冲带到这里。 傅千雪若有所思,站在仙人潭最外侧的悬崖边上,朝下探去。神识下放,却一眼瞧见,自己从飞仙岭传送到此醒来的地方,一块突起如虎踞的怪石,就在自己的正下方。 目光再朝上望去,神识游动,隐约见到飞仙岭峰顶金峰寺的主殿,也在这一条竖立的直线上。 傅千雪似有所觉,自己的反应还是有点慢了。昨夜由于虎木崖的紧逼,加上风雪中天气昏暗,才未得破败院的整体外观。今日天气放郎,视野十分清晰,昨夜所住的院样式,自然清楚的映在心头,隐隐约约间,与飞仙岭奇境中悟剑的石院相吻合起来。 两者之间的式样全无二致,只不过此处的院落型观尺寸大上一点,破败零落,其余部分,几乎没什么区别,却单单少了一张石桌、一个石凳、干枯的老桂树,还有在院中品酒的原主人。 由于千年之前飞仙岭的飞仙神迹,太过玄奇神秘,所以傅千雪对飞仙岭上的数处著名景观,也了然于胸。傅千雪一拍额头,再联想到,自己身上的逍遥游古画上面的山川景致,不正是飞仙岭另一侧的壮丽景色吗? 仙人潭的对面,就是赤焰兽雕柱,赤焰兽其上有神女峰,其下是将军冢。加上虎踞石、仙人潭、桂树院和金峰寺,将这七处景观联系到一处,不正是河洛图书中的七星之星象吗? 傅千雪的心头霍然开朗。 那么百多年前,星崖师却选择已无仙灵之气的,飞仙岭之顶的金峰寺坐化,就不是如金峰寺对外所的那样,是为了金顶映佛的奇相,来升华澄清星崖师自己的佛心佛像,而是为了利用飞仙岭的七星之星象,来映照星崖师他的一些想法,或者是为了压制什么…… 不然星崖师坐化的第三日,就不会无缘无故的起了一场大火,抑或是星崖师也没料到人心的艰险。 只因为突兀的大火之后,星崖师留下的最重要的七星佛像,不见了踪影。 也因为七星佛像,这件最为关键仙宝的缺失,才导致星崖师,未能开启飞仙岭七星象阵的全部佛力,而功败垂成。 至于星崖师为什么会如此抉择,除了星崖师自己知道,也唯有失踪的七星佛像可以诠释了。 如此一来,追逐七星佛像的一些修士当中,肯定也有极少的几个人,能猜测到星崖师百年前,在金峰寺坐化的目的所在。 恐怕当时,有人暗中烧了星崖师坐化的佛殿,破坏星崖师的意图,也是同样一个想法。 这样推想来,昨夜虎木崖大张旗鼓抓了挽天盟的人,有看在“丐帮人多势众”的假象,随手放了人,就十分可疑了。 再者,虎木崖的崖主萧魔月不在粉色幔帐中,也若可能与自己一般,想通了什么。于是瞒天过海,隐伏于暗地,去飞仙岭的其它处探寻,想找到七星佛像的下落。 毕竟当年七星佛像虽然在金峰寺丢失了,但金峰寺的僧人反应极快,很快在飞仙岭各处要道布置了人手,根本容不得有人,在不可能掩藏七星佛像上恢弘佛力的情况下,轻易将七星佛像带出飞仙岭。 那么七星佛像如今,最有可能还是在将军冢、赤焰兽雕柱、神女峰、虎踞石、仙人潭、桂树院,六处的其中之一。 如此一来,昨夜虎木崖的人在破败院出现,也不是无的放矢了,自是有备而来。 傅千雪虽想透了一些,但发觉不知道的事情,也越发多了。 这时,丐帮的东方元义发现傅千雪已在悬崖之侧沉思,许久不动,于是走过来问道:“傅兄弟,你在想到了什么?” 傅千雪回过神来,很自然的答道:“我在想,这仙人潭边如此多的法器灵气是从何而来?那些散修势力为此争夺的时间段,太过怪异,好像有人刚好卡住这个点,将消息放了出去。” 东方元义一愣,他想不到傅千雪脑筋转的如此快,竟想到那么远。“傅兄弟的意思是,这事刚好发生在虎木崖回去之时,能如此精确掌握虎木崖行踪的人,肯定就在昨夜院当中。” 傅千雪道:“对,二者发生的时间太过巧合,有点刻意为之的味道。” 东方元义道:“有人想将仙人潭的争夺惨事嫁祸给虎木崖,让飞仙岭上的修士,将注意力和仇恨转移到虎木崖身上,自己好趁机做明面上非常难办的事,如今看来……”东方元义目光一亮道:“唯有七星佛像值得那些人如此大费周章!” 傅千雪叹息道:“是啊,可我对飞仙岭以及飞仙府城中,与虎木崖有极深纠葛的势力不熟,没办法理清其中的头绪。” 东方元义也无奈苦笑道:“就算我对飞仙岭一带还算人生地熟,被傅兄弟这么一,也有点糊涂了。” 傅千雪道:“好吧,暂且不谈这些了,东方长老,我想请你帮我调查一件事。” 东方元义道:“傅兄弟但无妨。” 傅千雪道:“东方长老,你可知昨夜我们过夜的那座破败院落,最初的主人是谁?” 东方元义剑眉一皱,在仔细的回忆着,后面的宁幕道人突然走了过来,道:“两位不用费心了,这个我清楚。昨夜我们容身的院,最早的主人是一个游历天下山川的道士,算起辈分来,是我的始师祖爷爷,是我朝真道观太祖爷爷那一辈的大师兄,修法资质奇高。 可据我师傅回忆,师祖爷爷当时醉心于星象棋阵,山川堪涉,河流壮美,渐渐将朝真观的剑术和道法生疏在后,自然本该属于师祖爷爷的掌门位置,也被下面的师弟取代了。后来师祖爷爷为了坚持自己的想法,就一个人离开了朝真道观,从那以后,就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310章 桃花林 傅千雪道:“可时隔这么多年,宁道长你为什么能一眼看出,昨夜的那座荒废院落,就是你的师祖爷爷所建?” 宁幕道人道:“我也是有点疑心,今日天气甚好,应该可以看个究竟,不若我们现在回去再?” 傅千雪道:“也好,此处有丐帮两大长老坐镇,我们呆着也无多用。” 宁幕道人和傅千雪回到荒废院落的时候,昏迷了一夜的肖幽晨也醒了过来,正在院中扫雪。 今日,肖幽晨的脸上,有傅千雪从未见过的凄凉和落寞,见到傅千雪进来的时候,她的表情很奇怪,有一种感怀的叹息。“傅公,这是你第二次救了我的性命。” 傅千雪道:“见到你,总归不能见死不救。对了,肖姑娘,你怎么会在飞仙岭?” 肖幽晨道:“我是与师傅一起来的,在飞仙府城外才分开。我留在飞仙府城中,跟在高盟主后面来查虎木崖的动向,而我的师傅,则收到挽天盟项总盟主的邀请,去了挽天盟的总部天枢峰。却未想到我在外出任务时,落入了虎木崖的圈套被抓住了。” 傅千雪道:“原来如此。” 肖幽晨道:“那么傅公你呢?” 傅千雪道:“我是从古仙人洞府之中的传送阵,传送到飞仙岭的。” 傅千雪虽未告诉肖幽晨实情,但瞧肖幽晨若有所思的样神态,恐怕还是猜到了傅千雪去过飞仙岭奇境。不过肖幽晨是何等的聪慧,没有多问,而是道:“傅公今日早上这么快去而复返,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傅千雪道:“正是,我总觉得昨夜所住的院,有点不太对劲的地方。” “是最里面一间隔院吗?”肖幽晨很是不解,最里面的隔院,看样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极为破败不堪。 就在两人话的功夫,宁幕道人已带着柳家五iǎ jiě一起来到了大院的最里端,隔院的正堂内。 满是蛛丝灰尘的正堂内,没有几件完整的的家具,到处七倒八歪的乱放着。 唯有正堂正中墙壁上的一幅画,还算保存完整。画作的内容是崇山之景,巍峨庄严,林木葱郁,山峰奇叠险峭。可傅千雪隐隐觉得这幅泰山之景画作,有什么不太对头的地方。 对了,崇山历来是佛教盛行之地,而此间院落的主人,则出自道家的朝真道观,怎么用一副佛家的画作挂在此处? 傅千雪忽有所动,一步向前,想也不想,凤漓丹火的剑气瞬间覆盖了整幅画作。一阵火焰之后,其他三人正想不明白的时候,火光烟气之后,又有明亮的星光耀来,动人心魄。 傅千雪剑气又是一扫,将正堂内的烟气吹开,墙壁上的画作终于现出了原来的正面目,一副太上老君堪舆天象的炼丹图。八卦炉上丹火正盛,仙丹溢香,而太上老君手持七星宝剑,剑尖斜指北斗七星的天枢星,目光远在星空天幕,神情端肃。 太上老君炼丹图就在傅千雪近前伸手可及处,可傅千雪偏偏觉得他与太上老君的距离,远不可及,好似天地之间的遥远。 而傅千雪的道藏术神识,经过飞仙岭奇境的三年淬炼后,已今非昔比,但还是看不透太上老君炼丹图背后的深意。 太上老君炼丹图中,大有古怪,傅千雪将探寻的目光移向一边的宁幕道人。 宁幕道人此刻的神情,有一种不出来的疲惫怅惘,还夹带有一丝振奋。然后在傅千雪三人惊奇的眼神中,宁幕道人开始舞剑,用唯一的右臂舞剑,剑姿缓慢而优美,像是在演绎一种道门密剑术。 这种剑术,要比宁幕道人之前所使用的剑术,要高明十倍不止。更像是宁幕道人的心神,被墙壁上太上老君炼丹图给摄去,一时迷惑了心智,在无我无境的状态下自然演绎。 傅千雪、柳颜和肖幽晨三人正彼此困惑的时候,宁幕道人的剑势忽然停了下来,剑上也陡然生出一道天空般深蓝的剑光,射向画作上太上老君手上的七星宝剑。 随后,太上老君手上的七星宝剑也变得崭亮起来,极有星光的活力。最后正堂的整块墙壁霍然凸出爆裂开来,碎石块满屋飞溅,就像一块被敲碎的遮光玻璃。 之后,正堂的屋漏出一个墙洞,墙洞之后,不是深及数尺的积雪树林,而是一阵雾气,顺着墙洞朝内疯涌了进来。 这阵山林中的雾气中,也有浓郁的灵气流动。而今日的飞仙岭中,绝无这样浓郁的灵力。 傅千雪四人正有点不安时,这阵山林雾气涌来的快,去的也快。随后在四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雾气之后,是成片的桃花林。 桃花盛香十里,留尽归游人。 “好香的桃花,好美的桃花林。”柳颜是个美丽的青春女,自然也爱煞费了这样的桃花美景,不由得朝内走去。可没走两步,却被眼神清明的宁幕道人一把拉住。“五iǎ jiě心,先别动。” 就算宁幕道人不出声提示,傅千雪也发现突如其来的桃花林中,另有洞天和怪异之处。 不仅有美景明丽,还有五行阵法之象,布置精要工巧,有大师的手笔。 傅千雪见宁幕道人眼中精芒闪动,问道:“宁幕道长,这片桃花林的五行阵法,你认识?” 宁幕道人十分坚决的道:“非常的熟悉,因为这片桃花林就是我的师祖爷爷亲手植下的,其中包含的五行阵法,如今的朝真观护山大阵是在此基础上衍变而来。眼前的桃花林只能算是简化版,但也足够凶险了,若是走错三步,就有可能永远迷失在里面,走不出来,甚至有生命危险。”宁幕道人这样,让柳颜心里不由后怕不已。 可宁幕道人话音刚落,就一个行踪诡异的丐帮弟,不知从何窜出,从宁幕道人边上一掠而过,很快深入浓雾迷茫的桃花林中消失不见。 但没过十息时间,前方不见视野的桃花林中,很快传来一声惨呼,然后就再也没有动静。柳家五iǎ jiě心中一惊,不由紧抓住边上宁幕道人左臂空荡荡的袖。 眼前如此美丽的桃花林,原是踏青的好去处,在此时却是杀机重重,让人望而生畏。 等桃花林中的浓重雾气停止了流动,宁幕道人才一步当先,心踩着卦阵的正确方位,慢慢向前摸索着。而傅千雪、肖幽晨和柳颜三人则跟在宁幕道人身后,亦步亦趋,一丝也不敢大意。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311章 桃花树精 行了上百步,在一棵红艳的桃花树下,斜躺着一具丐帮弟的尸首。傅千雪心细如发,发现这名丐帮弟耳梢后,有一个极的魔月图案,身上的肤质也比平常的丐帮弟要干净许多。左后颈处,还有一个深褐色蜈蚣刺青,蜈蚣的线条遒劲有力,好似在人的背上爬行。 看来是昨夜虎木崖放人时,乘机混进丐帮中的探,在破败院落中暗中搜集线索和等待机会。 可傅千雪想的是,这个虎木崖的探为什么如此着急,任何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出,这片浓雾桃花林潜藏的不凡与凶险。 傅千雪一时想不通,可他很快笑了,只因这名刚死去不久的虎木崖探,倒在桃花树下的姿势很怪异。他的身体之下,垫着一个宽约一尺,高两尺的金丝楠木iāng zi。傅千雪刚要拿起楠木iāng zi,仔细观察iāng zi表面上的佛文纹理时,突然间后面风声一响。 傅千雪神念一动,金丝楠木iāng zi很快收入纳介戒中,然后掉头一看。这一阵风响,是一个人闯了进来,气喘吁吁,却是昨夜跟在施长清身后的一个八袋弟,丐帮的五大护法之一莫如宏,也是丐帮飞仙府城分舵的舵主。 “莫护法这么急赶来,莫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傅千雪抢先问道,但莫如宏没有回傅千雪的话,而是用焦急的眼神,在倒下的丐帮弟尸首周围来回搜寻着。但找了三遍之后,莫如宏的脸上露出非常失望的神情,但很快又掩盖了过去,变得一如昨夜般亲切自然,微笑道:“傅兄弟有所不知,这人并不是我们丐帮的人,而是虎木崖混进来的探。莫某这两日一直在紧盯着他,但不知为何,刚才这个虎木崖的探如同疯了一般,连形迹都来不及掩藏,一路直冲向这间院。莫某料想这个虎木崖的探,必然是有所重大发现,才急跟了过来,生怕这人盗走了什么有关丐帮的重要情报。” 傅千雪道:“原来如此,莫护法为了丐帮的安危,真是操劳费心不少。” 莫如宏道:“不妨的,为了丐帮的安危辛苦点算什么。但莫某想问傅兄弟,刚才可曾看见这虎木崖的探冲进桃花林时,手上可带着什么特别的物事,例如装有我丐帮情报信息的木箱之类的?” 傅千雪道:“这桃花林诡怪的很,我们也是刚进来,此地雾气太重,什么也瞧不清。我们刚见到虎木崖探尸身的时候,莫护法就刚好到了,是不是丐帮中丢失了什么重要的物品?” 莫如宏轻松道:“那倒没有,既然傅兄弟没见到什么异常,那莫某就先告辞了。” 等莫如宏一走,柳颜就道:“我总感觉这莫护法太违心,有点怪怪的。” 傅千雪道:“我以为你会将木箱的事出来。” 柳颜道:“这个莫护法太虚伪太讨厌了,就是有情况,也不会跟他的。” 宁幕道人道:“傅兄能将刚才的iāng zi给我看看吗?” 傅千雪道:“可以,不过如今得先找一个安全的所在。” 肖幽晨突然道:“你们看,桃花林中的雾气都散尽了。” 听肖幽晨这一,傅千雪也随即见到,桃花林中的雾气,正从四面八方朝傅千雪手上的金丝楠木iāng zi急速涌去,仿佛鲸鱼吸水一般。 雾气散去,傅千雪忽然周围的空气冷了下来,抬头见到,桃花枝上的桃花有点奇怪,没有桃花盛开时的芬芳和艳丽,冒着点点寒气。但一旁的柳颜已惊讶道:“你们快看,这些桃花树的桃花并不是真的,而是冰雪所变,比真的还要真实漂亮。” 宁幕道人也不无感慨道:“我总以为自己的五行阵法学的还不错,哪知道今日见了祖师爷爷的随手之作,可谓是何等的卑微渺,连祖师爷爷的一成火候都不到。” 傅千雪什么也没,但心中也无不惊然。自己道藏术神念大成以来,入得此桃花林,不想也被眼前的幻境给迷惑住了,虽然这其中,有浓雾障眼的缘故。 四人正感叹朝真观五行阵法的玄奇时,肖幽晨突然又一直前方道:“你们瞧,前面有座桃花庵。” 虽又有奇景出现,但四人还是不敢大意,一如之前,在宁幕道人的引领下,谨慎的朝前走去。 桃花庵离此不远,但四人走的并不是直线,有时要反复来回绕圈,甚至要曲折往回走再朝前。等靠近了桃花庵,不大的桃花庵忽地浮空飘起,离地四尺。且桃花庵周围的两丈内没有一株冰雪桃花树,却有桃花的香气流溢。 傅千雪这回相信自己绝不会闻错,也不会看错。 在四人惊奇的目光下,桃花庵之前一丈处,地上突然冒出一截桃花树干来,然后生长、发芽、开花,枝头桃花郁盛,花泽艳丽清雅。等整棵桃花树生长成型盛开之后,桃花树繁华如锦,如彩云一般流丽。 这棵桃树的体内,仿佛埋有一颗向往自由的灵心,变成了一棵桃树树精,倏忽开口道:“啊,终于有人来了,我也该醒了。这一觉我睡了好久,好久,也好无聊。对了,我好像已快有一百一十三年没与人话过了。” 桃花树精倏然开口话不打紧,却将靠得最近的柳颜吓的不轻。但柳颜见到眼前的老桃树花枝秀逸,桃花芳醇,周身有五彩落雪飞舞,怎么看都不像要害人的鬼怪,胆也就大上许多,又靠近了点,走到桃树精的主干下,轻言道:“你是人还是树啊?” 桃花树精枝干晃来晃去,发出若流水潺潺的欢鸣。“我既不是人,也不是树妖,就是一棵活了太久年头的桃花树而已。” 柳颜道:“可我之前所见到过的桃树,从没有如你这般漂亮,且会人话的。” 桃花树精道:“哈哈,那你今日可算是见识了。” 这时,傅千雪开口道:“桃花树精,你是被桃花庵的主人从大山中捡回来,移栽到飞仙岭,为你的主人守护这片桃花林的吧。” 桃花树精道:“咦,你真有见识,可你的聪明一点也不讨人喜欢,接下来都没有开玩笑的乐趣了。”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312章 神女峰 宁幕道人心中一喜,忽地打开身上所背的包裹,抽出一副道士画像来,指着画上的道士对桃花树精道:“请问桃树前辈,你所守护的主人,是不是画像上的这个道士?” 桃花树精道:“他是你什么人?” 宁幕道人道:“是我的祖师爷爷。” 桃花树精历经千年的主干树皮朝中间紧聚,似有讶色道:“是,但你的手中怎么会有我主人的画像?” 宁幕道人心中无不惊喜道:“我是朝真道观的门下,也是师祖爷爷的那一脉。如今朝真道观有灭门之劫,唯需找到当年师祖爷爷所使用的七星剑,方可开启朝真道观护山大阵的更深一层防护结界,才可抵挡敌人的攻击。” 桃花树精道:“你是主人的传人,当然有资格。不过要想进主人的桃花庵,得有主人的一件旧物,上面的残留的主人气息,我才能帮你们进入桃花庵中。” 宁幕道人“啊。”的一声,有些不知所措,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又所来甚急,哪里还有师祖爷爷当年的旧物。 傅千雪却很镇定的道:“那这个金丝楠木iāng zi呢?”傅千雪着,将纳介戒中的金丝楠木iāng zi挂在桃花树精的主干树枝上。桃花树精伸出几根桃花枝,将金丝楠木iāng zi缠住,然后很快缩回。“是了,是我家主人的物品,你们可以进屋去了。”桃花树精全身的枝干一阵摆动,互相缠绕在一起,编织成一条通往后方桃花庵的树路。 宁幕道人拿回金丝楠木iāng zi走在前边,傅千雪和肖幽晨在中,柳颜走在最后,忽然停下了脚步,轻靠在桃花树精的主干上,轻抚道:“谢谢你了老桃树,我们可进去了。”可完成任务的桃花树精好似沉睡了过去,任凭柳颜如何打着招呼,桃花树精也没有一点回应。 傅千雪四人走进桃花庵中,在外看似不大的屋,内中却别有洞天。里面有数个隔间,有书房、画室、卧室和练剑打坐的场所。屋的中间还有一椭圆形的花圃,花圃中央栽有一棵紫色妖娆的桃树,有七色金蝶飞舞。紫色桃树的边上,还长有一圈珍稀树苗。 但在这数个隔间当中,唯有正北方向的隔间,内中空空如也。只摆有七块ji pin灵石组成的法阵,呈北斗七星棋阵分布着,漂浮在四人的头顶,发出七道彩虹般的光芒。 可奇怪的是,等宁幕道人站到北斗七星法阵下方的时候,法阵的光芒蓦然一闪,七彩的光芒耀的四人一时睁不开眼来。然后七声碎响,头顶上的七块ji pin灵石同时失去了颜色,没了灵力支撑而掉落在地,碎裂成数块,急速风化成一阵尘烟。 而在七星棋阵的上方,隔间的屋顶,是一大片想要勾勒出什么重要讯息的线条。傅千雪正疑惑间,宁幕道人已一步踏浮而起,剑峰割开手指,以血为墨,以指为笔,将七星棋阵对应屋顶上的线条,用鲜血连接在一起,染就成了一个奇异的法阵图形。 随后隔间中星光洒下,连续亮起七道灿烂的星芒,星光游动间,好似将屋顶上的鲜血法阵给盘活了,变得赫然有序,意蕴深远。 待七道星光连接成型,变成一个奇怪的图形,宁幕道人不禁惊叹道:“飞仙岭的神女峰。” 傅千雪向落下地的宁幕道人问道:“宁幕道长的意思是?” 宁幕道人不胜欣喜道:“师祖爷爷所遗留下来的仙宝七星宝剑,就在飞仙岭另一侧的神女峰上。”得到如此重要的讯息,宁幕道人仿佛一刻也等不得,正要朝外面的桃花林冲去的时候。 傅千雪四人已被桃花庵变幻成的桃花树枝条,各自缠绕住朝屋顶七星棋阵递去,然后七星棋阵陡然间扭曲起来,传来一股吸力将四人吸进阵法的涡流中。 这一突起的变化,根本容不得傅千雪四人反应过来,就已卷入阵法的虚空中。 重新出现之后,七星棋阵传送的那头是一片葱茏的山岭,傅千雪四人正从高空往下坠去,御气缓缓飘下,落地之后,不是成片的桃花林,而是一块凸出的山峰,山峰之下,陡峭的悬壁有万仞之险。 山峰之颠沐浴在苍云细雨之下,傲视着周围低矮的山头。而风姿迷人挺秀的飞仙岭神女峰,就矗立在山峰的最高处,飘飘若仙女,剑指脚下的大河山川。 神女像婉约风朗,若女中豪杰,飒飒风姿,让人为之沉醉心折。 不过最让傅千雪四人注目的是,神女像手上的石剑,在宁幕道人靠近之后,从石剑部分竟然无缘无故的开裂,逐渐褪去时间长河的灰尘和污垢,逐步朝神女像整个部分延伸去,让神女像露出原本不屈明亮的生命。 重新绽放神采的神女像,晶莹如玉,不仅体态娴雅飞逸,且玉泽光亮,明亮照在四人的心头。 下一刻,神女像好像活泛了过来,被天宫里的仙女注入了神力,开始舞剑,剑姿优美动人。 随着剑势的舞动,神女像手上的石剑也终于恢复最初的形态,朝真观的七星剑。 剑舞完毕,七星剑上骤然亮起一道绚丽之极的剑光,直冲霄汉,刺向飞仙岭的最高峰金峰寺。这道剑光若流云般惊然,不仅让傅千雪四人骇然,就连在飞仙岭上生活了上百年的修士,也从未见过如此神迹。 难道千年之前飞仙岭的飞仙神迹,又重新降临到这块失去仙灵护庇的土地上了吗?一时间傅千雪看不见的地方,住在飞仙岭上各处的普通人,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朝神女像所在方向跪拜而下,涕泪横流。 待神女像上的流云剑光散殆而尽,神女像手上的七星剑也跌落在地,被宁幕道人一把搂在怀中。 不意片刻之后,神女峰的后方御空之声响动连连,御空飞行来数十人,都是飞仙岭神女峰附近有头有脸的部落头目。为首之人,是一个握着长矛的高大汉。这汉一到神女峰上,就大声喝道:“嘿,你们四个人在神女峰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勾当?竟然对神女娘娘不敬。”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313章 山上的邀请 傅千雪淡淡反问道:“你们几个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来管神女峰上的事?” 长矛大汉不想傅千雪不仅没回自己的话,反而对自己诘问起来,不由恼怒道:“好一群不知礼的外人,居然敢在我们行章部落的地头上撒野,看我怎么来收拾你。”话音甫毕,大汉手上长矛就疾点出数十点红光,扭曲着朝傅千雪此刺来。 傅千雪一步上千,剑光出鞘,凤漓丹火妖娆风姿,剑火璀璨,没等持矛大汉的矛尖力道凝聚到最高点时,剑火之力就将长矛大汉的数十点矛火,给挑落在地,只余几点火星在地上无力的燃烧着。 没等长矛大汉回过神来,下一刻,傅千雪燃着飞凤翔云的的剑峰,就已抵在长矛大汉的脖上,让长矛大汉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傅千雪一剑杀了自己。 而傅千雪凤漓丹火的剑光余势不止,还在长矛大汉的后面燎起一道三丈高的火墙,震慑住了长矛大汉后面十几个修士,让他们犹疑不定,不敢轻易上前,更不知该如何是好。 稳定住了局势,傅千雪才问道:“我问你,是谁派你们来的? 长矛大汉挺着身,很不服气的道:“你们私自闯进了我们行章部落的禁地神女峰,还让神女像受损,掠夺走了神女像上的宝剑。我们行章部落,自然要拦住你们这些无耻强盗,哪里会有什么人指使我们。” 傅千雪冷哼一声后道:“你后颈处的青褐色蜈蚣刺青那么明显,还有有脸是行章部落的人。” 长矛大汉兀自不服气道:“身上刺有青褐色蜈蚣又怎样,难道还不允许修士身上有纹身。” 傅千雪讥笑道:“可作为守护神女峰的行章部落,向来洁净自身,远离牛鬼神蛇,青褐色蜈蚣这类厌物,怎么会在身上刺来?” 长矛大汉不屑道:“被你发现了又怎么样,我们可是飞仙府童城主的手下,识相的赶紧放我们走,你们也赶紧从神女峰上滚开,最好也将七星剑也交出来。要不然,等童城主来了,有你们好看,哼哼……” 傅千雪道:“你修为不高,要求却一点也不少,真是麻烦。” “你什么?”然后在长矛大汉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傅千雪的千漓灵剑已抹断了他的脖,凤漓丹火的凤鸟之火将其燃成了灰烬。 长矛大汉不甘的倒了下去,被凤漓丹火烧成了灰,傅千雪身后的柳颜不由一声惊呼。傅千雪淡淡解释道:“他的身上种有毒元蛊,若是处理不当,被毒元蛊的毒液沾上,没有施蛊人的解药,几乎是无药可解的。” 柳颜用敬佩的眼神望着傅千雪。“傅大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傅千雪道:“五iǎ jiě你身在白泉河畔,离飞仙岭不远,理应对毒元蛊这种飞仙岭上独有的蛊,比我更清楚才对。” 柳颜有些羞赧和惭愧道:“其实我常常闺在家里,很少出去,学识和视野比我的大姐和三姐要差上太多。” 傅千雪道:“我看你经常将你的大姐和三姐提在口中,她们一定是很了不起的人。” “是啊,不过大姐时运不佳,嫁到百泉河畔的裴家没两年,大姐夫就死在采药的途中。而三姐,因为一年到头都要忙着铸剑山庄的日常事务,和潜心研究铸剑飞剑之术,都无暇来管自己的人生大事。” 傅千雪道:“也难为你们柳家五姐妹了。” 柳颜道:“也很好啊,这些年过去,都已经习惯了。那么傅大哥,剩下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傅千雪目光鹰视着长矛大汉后面,剩余十多个神情惴惴不安城主府的人,这些人也用惊恐的望着傅千雪,生怕傅千雪一言不和,就对他们大开杀戒。 可傅千雪偏偏放了他们。“你们滚吧,下次要是还这般嚣张,就一并杀了你们。” 余下的十几个童城主的手下,见傅千雪放过他们,连忙头也不回的下山去了。 肖幽晨走过来道:“剩下的人,傅师兄为何要放过他们?” 傅千雪道:“他们身上没中稀少的毒元蛊,修为又很低下,在飞仙府童城主的眼中,根本就是无关轻重的人物,不值当多加费心。而且真正需要认真应付的人,已经来了。” 话音刚落,就有三名僧人走上神女峰。最前之人,方脸宽袖,黄灿灿的僧衣配以罗汉鞋。这名僧人来到近前,诵念完佛号后就对傅千雪四人道:“贫僧法护,乃是金峰寺执法堂的堂主,受主持师兄的嘱咐,特意前来邀请几位到寺内一叙。” 傅千雪道:“法护大师有礼,但在下这次没什么准备,可否允许在下向山上的朋友别行后,再上贵寺礼佛。” 法护沉思了会才道:“主持师兄的本意,就是请几位贵客到本寺做客,并无时间上的约束,烦请几位能赶在明日黄昏之前就行。只因此次佛门金身大会两日之后就要举行,若是迟了,没有主持师兄的准许,明日天黑之后,不是佛门中人,就不会被同意进寺。” 傅千雪道:“多谢法护大师持言相告。” 法护道:“阿弥陀佛,既然话已送到,贫僧就先告别了,希望后日能在本寺中,能见到几位的大驾。” “法护大师请先等等。”宁幕道人突然叫住了法护,法护停住了上山的脚步,转身问道:“不知宁幕道长有何见解?” 宁幕道人道:“见解不敢,后日之约,在下恐怕得失言了。” 法护问道:“因何?” 宁幕道人道:“因为在下师门有难,容不得在下做客贵寺的佛门金身大会了。既然七星剑已经到手,我得加紧赶回师门,以解师门之危。” 法护道:“宁幕道长心系师门,心性豪义,贫僧岂有拦护之意。宁幕道长这次不能来,只能与本寺暂时无缘了。”法护刚走,傅千雪就问道:“宁幕道长,需不需要我们一起随性,帮你解除朝真观之危难。” 宁幕道人自信笑道:“傅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有了七星剑,我就可以开启祖师爷爷当年布设的桃花护山大阵,不是霸道连横九连环峰、虎木崖这等强横势力,是根本奈何不了我朝真观的。何况有了七星剑相助,我的修为也可以恢复先前的水平,用来阻挡来犯之敌,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傅千雪抱拳道:“既然这样,那么请宁幕道长一路保重。” 宁幕道人也无不感慨,用力抱拳回礼道:“各位保重,勿送。”等宁幕道人走了十多步之后,在后的柳颜突然开口道:“宁幕道长,等你有空时,能……能不能去柳家铸剑山庄走一趟,让我多招待你一番,以酬谢这次飞仙岭之行你的侠义相助。” 宁幕道人一回首,就看到柳颜面上的不舍。“等师门的危机解除了,宁某定会去铸剑山庄走一趟,去见识一下柳家的铸剑之艺。”然后宁幕道人就在柳颜有点依恋的目光中,大步下山离开。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314章 黑翎剑使 宁幕道人一走,傅千雪三人也离开了神女峰,重新回到了原来的破败院。 院当中没有桃花林,没有桃花庵,只有一个持着黑漆漆长剑的中年人。 中年剑客立在院落中央,浑身发出冰冷的气息,甚至连孤寒的目光,也比冰川之下的流水更无情,让人不寒而栗。可最让浑身冰寒的是,院当中摆满了尸体,足有三十多具,横七竖八,没有一个倒下的姿势相同。唯有一点相同的就是,他们的身上只有一道致命的伤口,泛着黑色曼陀罗花瓣冷艳的剑痕。 这道黑色花瓣的剑伤,周围还用黑血凝结成一个一寸大的黑翎形状,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而手持黑剑的中年剑客,全身的衣服也是纯黑色的,比夜色更黑,左肩之上,却披着一个雪白的坎肩,飘拂的纯白坎肩之上,印有一个象征死亡和无情的黑色曼陀罗。 傅千雪刚踏进院,所遇的情景就让人惊悚。傅千雪心神一紧,神识大开在院中探寻一圈后,就已明白,院当中,除了凶手中年剑客外,再无一个活人。 见到傅千雪三人后,站在一堆死人之间的中年剑客,仍然目无表情,嘴角泛着阴笑的冷酷。持剑的左手微微摆动,右手侧竖直的摆着五个大酒坛。 见傅千雪一个人走上前,好似仍无所觉,随手拍开最上面的一坛烈酒,酒液飘溅。 一如黑翎剑使飘乱的长发,如斯寒凉。 黑翎剑使看见傅千雪靠近他十步处,目光才有所微动。“终于来了一个勉强的对手。” 心察情况不对,傅千雪将身后的柳颜和肖幽晨送出院外,连肖幽晨想要助上一臂之力的请求,也无情的拒绝了。“你们先走开,最好去后山的仙人潭走一趟,告诉那里的丐帮两位长老一声。” “可是……”肖幽晨还想强行辩解,可遇上傅千雪从未有过的肃重严寒眼神,后面的话终究没有出来。 院中的黑翎剑使忽然沉声道:“肖姑娘,我劝你还是离开的为好,这里不是你们能留的地方,而且我的黑翎剑,也从不顾忌杀女人。” “你的话太多了。”傅千雪手中的千漓灵剑缓缓出鞘,随着渡水月身法的使开,在逐渐凝聚着独属于千漓灵剑自身的剑意剑势。 傅千雪周身六丈之内突然落了雪,却不是天空下雪了,而是剑书第二与九枝雪剑意合并成的剑雪之境,也是傅千雪的剑雪之画结界。 凤雪剑意的剑韵一开,八龙抱月剑影的剑气互相缠绕着,在漂浮而起的傅千雪周围来回游动,声势不凡。 傅千雪的目光也变得如霜雪冰冷。“你既然来了,为什么连名字都吝啬一言。” “傅千雪,你既已诚心求死,告诉你也无妨,我就是飞仙府童城主麾下的黑翎剑使,墨远程。” 傅千雪道:“黑翎剑使你来了,另一位白虹刀客,为什么没有来?” 墨远程道:“我留下这里杀人寻找七星佛像,而他白虹刀客则去了后山仙人潭,去处理一些对城主没用的人。” 傅千雪这才明白,为什么行痴大和尚、酒书生和尘静师太他们一帮人,至今仍然还为回来,原来被童城主的人给堵了。 “那个误闯进后院桃花林中的丐帮弟,看似是虎木崖的探,其实他的身上还有深褐色蜈蚣刺青,现在看来,应该算是童城主的人。好一个双面间谍,你们的童城主打一手的好谋算。” 见傅千雪的神情好像没受到什么影响,墨远程又道:“傅千雪你的很对,可惜你就像一头被诱捕的野兽,在一步步落入我家城主提前布设好的陷阱当中。我们能来这么快,时机也抓的很恰当,就是因为城主对你们的行动步步了然在胸。如今,你若是识趣的话,就将七星佛像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走。” 傅千雪道:“墨远程,你永远大话比做的好听。” 黑翎剑使的目光一寒,墨色剑器的剑脊之上,立刻多了四个蝌蚪一般的黑色剑符,在疯狂的循环流转着,仿佛产生一道无尽的吸力,连破败院落都要被吸进去似的。 蓦然黑光流动,黑色的剑器刺破空气,黑翎剑使的墨色剑刃裹挟一尺多厚的剑灵之力,朝傅千雪裂空刺来。 傅千雪千漓灵剑朝前一封,一股无声的力道击在千漓灵剑的剑峰之上。傅千雪一时未备好,竟然被这股墨翎剑气的力道,给推到破败院的东墙边。 在黑翎剑使肆无忌惮的笑声中,黑翎剑使一点也不相让,墨翎剑气一分为四,或轻或重,或弯或直,紧跟上之前的墨色剑气攻击,将傅千雪所有能逃避开的方位全都死死封堵住,不留一丝死角。“傅千雪你太弱了,你根本不配使剑,你的剑气只是花哨好看而已,一点也不能诠释剑修的真正剑道。受死吧……” 将傅千雪逼在墙边的黑翎剑使,身在离地十几丈的半空中,剑气狂鸣,依然在疯狂的吸收着院落周围一切的热量和灵气。然后在黑翎剑使的头顶之上,逐渐形成一个墨色蝌蚪般的剑气光球,且墨色光球的表面,而生出一圈密密麻麻的翎羽。 下一刻,由成千上万道墨色剑气的翎羽,呈万箭齐发的势态朝傅千雪攒射来,且黑翎剑使跟在后头,推着墨色剑光柱直上直下向傅千雪压来。 黑翎剑使目光狰狞,无比的狂颠忘我,但傅千雪依旧不为所动,慢慢站直,气韵剑韵凝身。 持剑竖起,正对眉心,右手食指中指自剑尖到剑鄂,缓缓拂动,好似与剑心相行。剑韵气贯全身,九枝雪雪盾雪摧九枝,保护在傅千雪五尺开外,雪落萧寒。黑翎剑使所催发的万箭齐发的翎羽墨色剑气,射发在雪摧九枝雪盾上,只发出叮鸣脆响,却不能穿透九枝雪的雪盾,更不能伤害雪摧九枝之内的傅千雪分毫。 但自上而下的黑翎剑使墨色剑刃也压了上来,傅千雪一转剑势,九枝雪雪摧九枝雪盾顿即收起,剑书第无的神异磅礴剑势御剑而来。 傅千雪剑书第五这一御剑之势,既不快也不慢,剑力不多一寸也不少一毫,与手中之剑配合的妙到毫巅。 紫金色的剑书第二剑势灿若光华,风华流转,写尽了凡世苍华,毫无保留的与正上空的黑翎剑刃光柱撞击在一起。 一时间,天空黑色的翎羽无序飘落,上万道的紫金剑气和黑色剑刃交织缠绵,冲烈异常。而傅千雪与黑翎剑使两人,好似都受不住着霸烈的剑气剑刃之力的反击之力,而互相被反推开五六丈远。 可两人被推开的时候,进攻的手段仍然没停。黑翎剑使的黑色蝌蚪符文剑气,急速盘旋着,绕着不可思议的轨迹,叮附在傅千雪的身上,蝌蚪符文的阴冷之力,顿时朝傅千雪的全身蔓延开。不过等傅千雪的凤漓丹火跟上,蝌蚪符文再无腾挪的余地,被立刻绞杀了干净。 然而那一边的黑翎剑使就没那么好运了,胸前破开了三个紫金色的剑气伤口,贯穿前后,正鲜血飚溅。那是傅千雪的修为境界升至筑基境后,由剑书第五、左手衍气剑和灞柳刀典御刀诀三者衍化来的骈指剑气。 紫金色骈指剑气的威力,大大超过了黑翎剑使的想象,黑翎剑使一连试了好几种丹药,都没止住胸口的剑气洞口。黑翎剑使也因为失血过多,面色惨白之极,对比身上纯黑的衣服,更显几分凄凉绝望。 眼看丹药无效,好一会儿,黑翎剑使仰天一声大吼,似乎要发泄心中的悲观凄恻。用头骨接连磕开三坛烈酒,想也不想的连续往口中倒去。 烈酒淋湿了黑翎剑使的衣服,黑翎剑使的面色也重新红润了起来,胸口的剑气伤口也止住了血。但黑翎剑使如今的表情,并没有一丝轻松,更还有一种歇斯底里的狂躁不安,急躁暴怒,连眼睛也十分通红,好像随时要择人而噬。 傅千雪落了下来,停在黑翎剑使前一丈之处,面色郑重。“黑翎剑使,你明知道童城主给你的烈酒,虽是不可多可的大补圣水,但烈酒当中,同样也参杂了毒元蛊的蛊种。”傅千雪一声叹息。“你这样无异于是饮鸩止渴。” 黑翎剑使抬起头来,眼神红烈的可怕,狂躁的气息立刻迸发了出来,随后哈哈狂笑道:“傅千雪,你以为你什么都懂,可我不需要你的提醒,也不需要你的可怜。” 傅千雪道:“若你能放手,从此之后不再为童观翰卖命,我可以救你。” “救我……呵呵,我输给你,是我技不如人。现在你最好杀了我,不然等下一次有机会,傅千雪,我还会杀你。”没等傅千雪有何应和,黑翎剑使就抱着剩下的两坛毒元蛊烈酒,孤零零向院外走去。 傅千雪看着黑翎剑使零落的背影,不知是何滋味,是苦楚还是选择的无奈。 但落败后的黑翎剑使并没有走到院门外,他就倒下了,倒在一片白虹色的刀罡中。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315章 金刀 黑翎剑使不甘的倒了下去,他孤凉的眼神中,至死也不敢相信杀死他的人,会是他,他的好友,白虹刀客,飞仙府童观翰的右刀。 而杀了黑翎剑使的白虹刀客柏鸿,却目无表情,面上冷冷清清,好似他的脸上,从来都没有人类该有的七情六欲。 无情、冷漠、死寂。 这是柏鸿带给傅千雪的第一感受。 柏鸿抛开黑翎剑使的尸身,一步跨进院落来,眼神如毒蛇般阴冷盯着傅千雪。“傅千雪,你这狂妄人,是你害死了我的兄弟。” 傅千雪道:“柏鸿,你这手抵赖的功夫可真不差,黑翎剑使明明死在你的刀下,却使劲往我的身上推卸。” 柏鸿嘴角狞恶道:“若不是你毁了黑翎剑使的剑心,在他的胸口穿了三个剑伤,让他无药可救,只能逼他喝下了太多的毒元蛊生圣酒,以保自身。致使他,不仅没能完成城主大人的任务,还将毒元蛊的事情给泄露给外人。” 傅千雪道:“所以现在,你也要杀我灭口。” 柏鸿冰冷道:“连从神女峰逃回来的人,我都能杀尽,更何况是你。” 傅千雪感叹道:“看来你不仅蒙骗了你的好友黑翎剑使,认为你是去后山的仙人潭,其实你就是为了不让毒元蛊的事情传播出去,去杀人灭口了,而你杀了黑翎剑使也是如此。” 柏鸿阴笑道:“傅千雪,你明白了更好,免得待会死在我的刀罡之下,还死的不明不白。” 傅千雪道:“童观翰一向自私自利,肆意妄为,只以自己的利益为中心。柏鸿你认为你为了毒元蛊的事,杀了如此多的人,你回去之后,童观翰还会放过你吗?” 柏鸿道:“我当然明白,用不着你从中挑拨,我与城主的关系,不是你所能想象的。” 傅千雪道:“难道童城主因为天生的身体缺陷,而有了断袖之癖,而你就是童观翰的……” 原本傅千雪只是随口一,却不想柏鸿听到后,犹如疯魔般狂躁不安起来,暴虐的气息不断的延伸着,挥起白虹一般的刀罡,如掣电朝傅千雪砍来。 由于傅千雪一下道出了柏鸿的软肋,柏鸿的白虹刀罡如惊虹暴雨,一下将雕梁画柱的门楼给劈成两端,倾颓分裂倒向两边。 傅千雪惊退,柏鸿的白虹刀罡紧跟着,死死不放,一心要将傅千雪斩杀在院落中。 因为与黑翎剑使刚激战过,傅千雪的气息一时有些不畅,所以渡水月身法一起,在院落中不断的转换腾挪,以躲避身后柏鸿癫狂般的攻击。 绕过两圈之后,傅千雪的气息终于调理完好,乘风御剑来到院落的正中心,剑书第二的剑雪之画结界当即展开,傅千雪踏御逍遥游古画朝上空不住上升,九枝雪的剑意也在不住升华。 乘风上升三十丈高空后,九枝雪的剑意剑势升华到最高点,一式凤绣雪歌的嘹亮凤鸣,携带者无比惊怒的剑雪之力,朝下方的柏鸿喷涌刺去。 雪亮的凤绣雪歌剑势与白虹般的刀罡,在离地五丈之处冲击在一处。 飘碎的灵气四散,院落中铺就的大理石板,如最滑嫩的豆腐般,被绞裂的粉碎无比,连石板下的泥土都震飞数十丈远。 但仍在死战中的傅千雪与柏鸿,却无暇关心院落的残破和凋零,一直在拼命往剑势、刀罡中输送着灵气,不死不休。 然而就在两人拼死的一瞬间,却有一柄黄橙橙的刀光递了进来,夹在九枝雪剑势和白虹刀罡的最激烈最凶险之处。 那是一柄金黄色的刀刃,比最纯净的黄金还要明黄璀璨,而握刀的手也十分干燥、有力、沉稳。 可被金黄刀光分开的傅千雪和柏鸿却注意到,这柄黄金霸刀的主人,他的穿着偏偏无比朴素,粗衣粗裤,和一双穿了很久的布鞋。 但傅千雪和柏鸿两人都不敢视此人,能轻易分开厮杀在一起的傅千雪和柏鸿,自身又不受一点损伤,这份修为,肯定比两人加起来还要厉害。 见柏鸿暂时没有动手的打算,傅千雪才有机会好好的打量着来者。 黄金刀的主人,有着一对霸气飞扬的横眉,面额宽大凶狠,但他的眼睛却迥然有神,犹如平静的海平面,一点也不张扬,十分深邃。 由于来者十分独特的打扮和面容,还有一并霸气明黄的黄金刀。 傅千雪虽然不识,但另一边的柏鸿却很快认了出来。“你是挽天盟的黄金刀,金豹?”柏鸿的口气,有着不为人知的惊恐。 柏鸿一提起黄金刀金豹这个名字,也终于想起了这个豹脸大汉的身份,竟然是挽天盟总盟主项戈的左膀右臂,与夜猫相齐名的金豹。 修真界中,有传言称,黄金刀金豹的刀罡修为,甚至不在项戈之下。 傅千雪虽不知这个传言是否属实,但从刚才的出手来看,肯定有金丹境后期的修为。 挽天盟的金刀来了,柏鸿一下息了继续动手的念头,准备离开了。 虽然柏鸿知道他这一去,童观翰饲养毒蛊的丑事必然会外露出去,以飞仙府中各家修真门派,以往对毒蛊之事非常厌恶痛恨的经验来看,今日之后,城主府和缇骑尉的日必然很不好过,甚至会被飞仙府的其它势力群起而攻之。 飞仙府的修士对毒蛊之事,有多痛恨多憎恶。只因飞仙府三百多年前,飞仙府曾遭受过一次莫大的蛊毒之难,惨死了不少飞仙府和飞仙岭的修士。 是以,要是让飞仙府的修士,知道如今的童观翰还在行毒蛊之灾,非跟童观翰搬命不可,且不死不休。 城主府的柏鸿堂而皇之的走了,连黑翎剑使的尸身也不管了,傅千雪却看不过,在院落后山的附近山林中,找了一个适合的风水,将黑翎剑使的尸体葬了。 至于院中余下的两坛掺有毒元蛊的烈酒,也被傅千雪一并处理了干净。 做完这些,傅千雪才将躲在外院的柳颜和肖幽晨叫了进来,挽天盟的金刀也跟了过来。 不过望着满院的尸身,四人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好在不多会儿,丐帮的人就回来了,一起帮着将院中的尸首都埋了。 但这个院落再无住下去的必要,傅千雪望着夜空中的星落,天幕迷人,心中却充满愁怀。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316章 何辩 这时金刀提着大酒坛走了过来,在傅千雪的身边坐下,陪着傅千雪看着充满意境的星空。 “为什么你总是喜欢躺着屋顶上,一边看星星,一边喝酒。” 傅千雪道:“我跟一个叫四条眉毛的神州奇侠学的。” 金刀道:“一个人会有四条眉毛吗?” 傅千雪道:“我也想知道,也想认识,想和他交个好朋友。我想人生当中,要是有这样一个好朋友,陪你喝喝酒聊聊天,就是少活上百年也甘愿的很。” 金刀奇道:“那傅兄弟为什么不去找他?这个奇人离飞仙岭很远吗?” 傅千雪无不慨叹道:“远到永远相见相交,痛快淋漓的喝上一场。” 金刀道:“怪不得傅兄弟如此遗憾。” 傅千雪整理好心绪道:“但如今有金刀和夜猫这样的兄弟,傅某也一样无憾的。” 金刀爽朗一笑,大马金刀的坐了起来,连干了数碗酒,被烈酒的酒劲呛到了,也丝毫没在意。 “好,够痛快,怪不得夜猫这,一直让我找机会认识你一下。你的身上,总有一些不凡的气质,和我所认识的人当中全都不同,是独一无二的。” “冲金刀兄这句话,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甚好,傅兄,来,干了……” “干。有道是,携酒仗剑,提刀会友,有酒今朝,醉卧星顶。” 次日,傅千雪起的很晚,一向非常自律的金刀也少见的,没有完成每日清晨例行的练刀任务。 昨夜的屋顶上,排满了两行酒坛,就知道傅千雪和金刀昨夜喝得有多凶了。所以本拟好午时前就能到达峰顶的金峰寺,硬是被延迟到了傍晚,也差一点被金峰寺的迎客僧拒之门外。 傅千雪刚进金峰寺时,就看到有一群修士挡在前头,将前行之路挡着的严严实实,一时无法通行。由于这是在金峰寺的院寺,佛门金身大会明日就要举行,是以傅千雪一行虽都有御空而行的本领,却没越门飞过。但若是这样做了,未免太不把金峰寺放在眼底,也会惹人非议。 拨开人群,傅千雪终于知道第二重寺院的入口被堵实的原因,却是酒头陀将青木堵在寺门中间,自身就睡躺在青木酒鼎之上。 酒头陀这般不将旁人放在眼底的做派,修士人群中,当然有人不服气看不过眼的。可上前叫阵的几个修士,皆没在酒头陀面前走过两招,被一脚踹飞到金峰寺的里殿。 虽然能进得金峰寺的里殿,但这样的方式,也太过丢人。 第二重寺院殿门被酒头陀堵上的功夫,已有一行金峰寺的修法僧赶了过来。为首之人,是金峰寺护法堂的堂主法堪,后面还跟着十八名护法堂的护寺法僧。 面对酒头陀蛮不讲理的行为,法堪禅师心中十分愤怒,但身在佛门修行,自不能如外人一般无礼咆哮。况且酒肉池林之首的酒头陀,在抱月、摧仙、流霞、沧浪四洲之地的凶煞之名,广为人知,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这一点,法堪禅师心中来时岂能不晓。法堪禅师诵声佛号后,勉强定住怒气,对躺在青木酒鼎上的酒头陀道:“酒头陀,你既然来了本寺做客,又何故拦在殿门,让其余的修士客人过不去?” 青木酒鼎上的酒头陀酒意正酣,打了个酒嗝哈哈道:“喔,原来是金峰寺的法堪啊,你们主持法金呢?” 法堪嗔怒道:“酒头陀,不许你对我们主持师兄无礼,主持正在主殿中迎接贵客。至于酒头陀你,只能由贫僧来迎客了。” 酒头陀有点不依道:“难得有人比我的架都大,他是谁啊?把他给叫出来,让我瞧瞧。” 法堪正欲辩论,第二重寺院的殿门之内,却有人先开口道:“是我的主人,正与主持手谈佛学,酒头陀,你有什么问题吗?”一个人影慢慢显现出来,傅千雪定睛一看,却是熟人,东亭湖洛阳湖会上见过的无眉僧。其光秃秃铮亮的头顶和豹一般颧骨,很是独异,让人很难忘记。 无眉僧的来历,在场的修士当中,很少有人熟知。但同为佛门中走出来的怪胎,与酒头陀和行痴大和尚一样,身上皆有一种互为同类的独狼气质,那种极深佛力造为和极度叛逆怪癖,杂糅在一起的矛盾秉性。 酒头陀现在就有这种奇怪的感受,很是难得的回复正色,跃下青木酒鼎来,注视着面前的无眉僧,还有无眉僧抱在怀中的无眉棍。“你的主人是谁,能有那么的面,竟然让金峰寺的主持法金禅师亲自接待。” 无眉僧冷冷道:“酒头陀,你没资格知道我家主人的名字。” 酒头陀仰头大笑道:“哈哈,无眉僧,别以为你放下以前的屠刀,改了佛门中所用的法号,如今就可以立地成佛,成就佛家大道。无眉僧你要知道,你和我可都是一类人,从前铸下的大错,再无回头是岸的可能了。你认为你跟了一个腹有诗气的中年书生,他就能拯救你,点化你。” 酒头陀这样的口吻,一向没什么表情的无眉僧,无眉棍棍势一展,直指酒头陀怒叱道:“酒头陀,你大可取笑我的不是,可你不得对我的主人无礼。” 酒头陀道:“要是我不听你的劝告呢?” 无眉僧冷下脸来道:“那我就杀了你。” “佛门清修之地,尽些砍砍杀杀的论调,多不顺和啊。不仅扰乱了佛门的清静,也浪费了这大好的天气,一个尽情喝酒的好气氛。”一个月白华服的浊世佳公,突然扭扭斜斜的跌撞进人群当中,对殿寺门口的无眉僧、酒头陀和法堪禅师道。 傅千雪抬眼望去,竟是此人来了?当日景朝京师在七公醉花庭院中见到的白衣公,天涯潭三怪杰之一的白衣酒。 此时,白衣酒正捧着一个酒壶大喝特喝,醉意熏熏的摇晃到殿寺门口的廊柱边上,指着酒头陀道:“酒头陀,老的酒壶空了,还不给老满上。” 酒头陀正猜想无眉僧的举动,哪里会想到有人会拆他的台,见到白衣酒酒鬼一个,也不在意,正想要将白衣酒随手撂翻在地,却被白衣酒晃动之间给躲了过去。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317章 第三百一十八掌 金峰寺方丈的请求 酒头陀又挥了两拳,不仅没能拍翻白衣酒,甚至连白衣酒的衣衫也没碰到,酒头陀一下警觉起来。“你是哪里来的醉鬼,来此胡搅蛮缠什么?” 白衣酒道:“嘿,酒头陀,让你给老添酒,那是给你面,懂不?” 酒头陀这下哪里还不懂得,白衣酒是在装醉在戏耍他,发怒之中提起青木酒鼎就朝白衣酒蛮横撞去。白衣酒心知酒头陀神鼎的厉害,足不沾地,往后一飘十来丈,足尖点在金峰寺外院的一盏石灯上,风姿翩雅,眼神清朗,白衣竹扇,笑吟吟的注视着酒头陀的丑态。 酒头陀瞧白衣酒风洒一退,心知不妙,转身一看,刚才挡门的位置已被傅千雪占据,让被堵住的修士来客,一一入得金峰寺内殿之中。酒头陀看见傅千雪的同时,就心有所慌的四处查看着,生怕真意门的赵全山也来了金峰寺。 着实景朝京师白玉京探星殿中的那一场鏖战,赵全山的拳脚修为给予酒头陀太深刻的印象,至今想来,胸口还隐隐作痛,留下很深的阴影。 当所有堵住的修士来客,都被金峰寺的僧人给迎进寺内,傅千雪也让开了位置,让法堪禅师带来的护寺法僧守持在寺门两边。 见人都走光了,没了趣味,酒头陀也没继续纠缠下去,而是大摇大摆的走进寺院之中。法堪一行护寺法僧想拦下,可想到酒头陀恁大的恶名,却没动手的勇气。 酒头陀是何等浑人,逮着谁都能打上一架,傅千雪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也没想帮着金峰寺将酒头陀赶出,而是放缓脚步,与后方的白衣酒走到一起。“我没想到你会来这。” “我也没想到你会在飞仙岭上。”白衣酒一完,两人同时哈哈大笑。“傅兄弟恐怕更没想到,另一个人也来了?” 白衣酒目光朝后一瞥,傅千雪顺着望去,金峰寺的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醉花庭院的大管家于一秋,他的身边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秀雅女,体态丰盈,巧笑倩兮,美目流盼。傅千雪隐隐约约觉得秀雅女的轮廓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于一秋走了过来,一拍傅千雪的肩膀,哈哈一笑道:“傅兄弟,认不出来吧,这是七公啊。怎么,时隔四年,却没想到……哈哈。” “这是七公?七公不是男孩吗,怎么会变成一个女人?”傅千雪感觉自己的判断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无语的苦笑着。在景朝京师的那段时间内,傅千雪真的是没看出来,七公竟然是女儿身。 见傅千雪一幅目瞪口呆的表情,景七七笑意的目光中带有点狡黠,轻盈到了走到傅千雪面前,落落大方的与傅千雪轻拥了下怀抱。“傅大哥,好久不见了。” 傅千雪看着景七七清丽的面容,也是感慨良多,倒是没有男女之间的情愫,而是一种看待èi èi的温情,就如傅千雪对待九师姐连薇薇一般。 重新相逢,自然有许多话要,简略相述之后,傅千雪又将金刀、行痴大和尚、肖幽晨等人,一一介绍给白衣酒、于一秋认识。 白衣酒和于一秋的修真师门天涯潭,就连尘静师太也不甚了解。不过身处挽天盟的金刀,往来甚多,见识广历,对于天涯潭和天涯潭三杰还是有所耳闻的。 毕竟神夕宫的大管家蓝火,就是天涯潭三杰之首,也是天涯潭中两三百年来最出色的弟。金刀对天涯潭的关注,也就比平常人多一些,也是跟着挽天盟项戈之后,视野渐渐开阔,才能认得眼前的于一秋和白衣酒。 而白衣酒和于一秋两人,在傅千雪身边见到挽天盟的金刀,也是感想甚多,傅千雪的人生轨迹真是大异于常人,什么类型的修士都能交上一番。 两帮人虽第一次相见,但有傅千雪从中相应,众人还是能道一块。不过景七七一来,就将傅千雪身边最好的位置给占了,一旁的柳颜有点吃味,肖幽晨的目光更是有点幽幽难明。 及至夜幕降临,金峰寺随即关闭了寺院大门,也关闭了佛门金身大会的对外开放。而傅千雪一行,也在寺院僧人的引领下,各自住入了金峰寺的厢房。 可引领着傅千雪的那名金峰寺知行僧,在将傅千雪带进厢房之后,并没有走,而是对傅千雪躬身道:“傅施主有礼。” 傅千雪回道:“师傅辛苦了。” “僧有一事相求。” “师傅请讲。” “刚才僧来时,住持方丈让我捎话给傅施主,若是傅施主来了,就恳请傅施主到住持的蒲房一叙。” 傅千雪虽想不明白金峰寺的住持法金大师,为何在这个时间邀请自己,但明日就是佛门金身大会,法金大师总归没有陷害自己的理由。于是傅千雪稍微收拾了一番后,就跟在知行僧的后面,出了房门,朝里殿走去。 傅千雪拐出这处偏殿厢房的时候,只有与傅千雪正对面的肖幽晨,发现了傅千雪房间的动静,推开了房门一角,眼神中深有意味。然后随即转了身,去了里间,准备沐浴。 傅千雪跟着知行僧拐过四重殿,穿过三重堂,在西转进一间简朴的寺殿之中,禅门半掩,里面有烛光照来。走到台阶之下,知行僧就停下脚步,双手合十对傅千雪轻声道:“傅施主,这里就是住持的禅修静室了,傅施主有请,僧告退。”不等傅千雪告谢,知行僧就退入了夜色之中,不见了踪影。 傅千雪刚上台阶,禅房静室之中就传来一声佛音。“傅施主请进,老衲修禅在身,恕不能亲自开门揖客了。”傅千雪走进禅房静室,一股旷远深静的佛韵静心而来,让人心神平和。禅修静室之中,朴雅之极,除了一个佛像和两盏石灯之外,唯有静室正中的几个蒲团很是显眼。 见傅千雪来了,金峰寺的法金方丈一指近前的蒲团,道:“傅施主请坐,寒舍简陋,只能委屈怠慢了。” “方丈有礼。”傅千雪端坐蒲团之后,才观察道法金方丈长眉雪白,高额凸出,低垂的目光虽如室内的石灯般昏沉不定,内中却藏有滔天的佛家灵力。 傅千雪的目光从法金方丈回转过来时,才注意到另一侧正对面的蒲团上,还坐着一个僧人。由于室内灯光昏暗,这僧人大半个身又坐在阴影之中,让傅千雪第一时间内并没注意到他。傅千雪还没开口想问,这僧人已先开口道:“傅施主有礼,贫僧法号法依,乃是本寺佛法堂的首座,只希望今晚无端的邀请,没让傅施主感到唐突了些。” 傅千雪还礼道:“法依禅师多虑了,两位大师这么晚找我来,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傅千雪的目光在法金方丈和法依首座两人身上来逡巡,一个是金峰寺的主持,一个金峰寺传授修法佛学的高僧,也是金峰寺方丈之外的第二人。他们彼此从未相识,甚至从没见过,却凭空将傅千雪请来,若不是为了什么逼不得已的事,万万不会有此和切的态度的。 傅千雪在等待金峰寺两位高僧的下言,法金方丈没开口,却先从蒲团之后拿出一封陈旧的书信来,递给傅千雪。 “这封信,是一百一十三前的夜晚,也是这个时间段。当时老衲初任本寺的主持之职,星崖师就将我叫到他的禅房中去,给了我这封信,要我务必将这封信,交给一个与本寺和飞仙岭有莫大关联的修士。那时,星崖师自知时日不多,他的一言一行,就交代吩咐的事,自然无比重要,老衲都一字一行深刻在心,深怕错过怠忽任何一点紧要的讯息,将会对本寺有所不利。 但唯独在这封书信的人选上,星崖师始终未提上一字。只有微笑从容,如佛家涅槃,天意到了,佛缘降临,有缘人自会从飞仙岭奇境中走出,风行虎踞石,游览桃花庵,点亮金峰寺绝顶上的佛光。以让飞仙岭的平庸,重归仙云之境,飞临四海,洞览山河,润泽仙灵。” 傅千雪道:“那么来,自从踏上飞仙岭的虎踞石,进入竹楼居,你们就开始留意到我?” 金峰寺佛修堂首座法依道:“傅施主有所不知,一百多年前,星崖师就通过天象卦理推演,预测到在他圆寂之后的一百十三年后,就会有一个天数之外的修士,与他一样,从奇境中传出,来挽救唤醒飞仙岭历经几百年所遭受的劫难hé ping凡。” 傅千雪蓦然一惊道:“这么来,星崖师也曾去过飞仙岭奇境?” 法金方丈心有折服道:“傅施主果然慧聪识明,一言就能道出事情的关键所在。” 傅千雪心中琢磨着,按照时间轴来推算,一百一十三年前,星崖师刚好是飞仙岭奇境的第八位来客,也是千宋会老会长铁雄狮女儿铁语岚之前的客人。自己出现在飞仙岭奇境,就是铁语岚之后的十年,飞仙岭奇境中的老樵夫才自己是天数之外的人,未遵循飞仙岭奇境百年一开的规律,也让星崖师通过天象卦理也推演不出自己的形象。让自己有缘出现在飞仙岭奇境中,还在其中修剑悟道三年,方才出关。 *s\.+? .g ZBPi. 手*s打更S新s更 快** 正文 第三百一十九章 书信 一边的法依首座见傅千雪地头沉思,以为傅千雪是在回味着事情的惊奇跌宕,却没想到傅千雪思考的更远。 好一会儿,傅千雪才抬头问道:“如今两位大师将星崖大法师的手书给我,是不是需要在下帮金峰寺做些什么?” 傅千雪一到这,法金与法依两位高僧的脸上,微微现出一点愧色和内疚,但法金方丈还是端容道:“请傅施主拆信阅览,其中的一切情由,星崖大法师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也好。”傅千雪见法金方丈没启齿,心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当面难以明的内幕,也就没再多问,而是挑开星崖大法师留下书信上火漆,展开其中的沉黄书信,阅览起来。 星崖大法师手书上的内容,大意道:自从我有了仙缘,从飞仙岭奇境中走了一趟,带出一本佛家偈文和一个大乘佛教的七星佛像。我将这两样东西带出,其实是带有点贪嗔之心,是为了完成我的一生宏愿,就是为了飞仙岭的仙灵之气不再干涸,失去仙人的庇护,而永远的庸俗下去。 哪怕不能让飞仙岭重新千年之前,摧仙洲第一仙家福地飞天神迹的名头,也要让飞仙岭上的山水林兽,从此不再与灵气隔绝,修士也没有在此修真得到的可能。 为了完成这个宏愿,就算我心生贪嗔之心,以前的佛法修炼不能圆融又如何。只因为,若是没有这样两件飞仙岭奇境中的仙家重宝,我无法布置完成飞仙岭上的仙启大阵,一个灵气之力可以覆盖飞仙岭所有角落的旷古大阵。为此,就算搭上我毕生的佛力和生命,也在所不惜。 为了布置好飞仙岭的仙启大阵,只拥有佛家偈文和七星佛像还不够,我还另外耗费了阳寿和佛修之力,在飞仙岭绝顶之上,利用八卦星象,来推演仙启大阵阵法核心的卦位。 幸甚的是,在余下不足一年的孤独时光中,我并不孤单,遇上了朝真道观的朝唐真人。我与他之间,虽佛道殊途,却爱好途同。对彼此间的修为和见识,也互为欣赏,心生敬仰,引为知己。 朝唐真人知道我的宏愿后,因担心我的身体而极力反对,但经过我数次劝后,才勉强同意我的想法,愿意帮我布置飞仙岭仙启大阵。为了加强仙启大阵的威力,朝唐真人又在仙启大阵之中,嵌套了七星棋阵,以做二次激发增强。可惜等仙启大阵布置完成的时候,出了点意外的状况,致使仙启大阵不能及时运转起来,停滞在原地。 我心中的执念一直放不下,但身体中的佛力也被掏空,没有足够的佛力来让仙启大阵进行第二次启动。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光里,我决定运用上古八卦天象中的星相来推演,来预测在我离开后,飞仙岭日后还有无机会重现仙灵光辉。让我欣慰的是,飞仙岭终有光焕的一日,而我自己却不能有那么一日…… 在那段时日里,朝唐真人一直伴随在我身边,深知我事,曾力劝我此事的后果。其实就算他不提,我也明白,为了架构仙启大阵,我耗费太多的佛力和精力,再推演上古佛卷上的天象卦位,也耗去了我身体中的最后意思能量。所以,我自知自己大限将到,唯一遗憾的是,未能一次完成飞仙岭的复兴之路。 于是我才给金峰寺的下一代主持法金,留下这封书信,要他们务必留意,我从八卦天象推演出来的那个天数之外的人。 星崖大法师留下来的这封书信,开始的内容还算罗列清楚,可到了书信快要结尾的地方,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急迫状况,不仅词不达意,前后的语意难以衔接,甚至有的地方连字迹也模糊不堪,难以辨清。 不过,傅千雪还是能读懂书信上的内容。看完收好书信之后,傅千雪对法金方丈道:“法金方丈,你们看过星崖大法师手书上的内容吗?” 法金主持道:“未得星崖大法师的允诺,老衲都不会将手书拿出来,让外人瞧见。除了傅施主本人,也就星崖大法师的至交好友,朝真道观的朝唐真人知晓书信上的内容了。” 傅千雪道:“但我想知道的是,你们怎么能辨别我就是星崖大法师想要找的人呢?” 法依道:“星崖大法师佛法精深,慧可通念佛祖,在佛法和星象推演上的造诣,我与主持师兄二人,就算再修佛三百年,也不能与星崖大法师望其项背。至于我们两人为何能断定,傅施主就是星崖大法师所的有缘之人,只我们一切都是按照星崖大法师的事先提醒。 于本年初,本寺每天都会安排僧人,在虎踞石蹲点守候。飞仙岭中人,只道虎踞石是个普通的虎象之石,却不知虎踞石中另有乾坤。其实虎踞石是一个隐秘的传送阵,若不是从飞仙岭奇境中传出的修士,是无法走到虎踞石的虎背之上。” 听完法金方丈和法依首座两位高僧所言,傅千雪虽觉得星崖大法师的佛修之力和八卦天象推演之才,太过惊人奇辟,难以想象。不过一想到自己都能穿越到这个世界,一个仙侠中的世界。 剑气纵横,越山穿海,这些都真真切切的发生在自己的眼前。相比之下,星崖大法师的佛法能力,又可以解释得通了。 比之自己的来历所言,更不算什么,没什么可震惊意外的。 所以傅千雪将金峰寺和飞仙岭之间的关系,理顺的差不多了,心里也就顺畅了许多。但如今,傅千雪还有一件事没搞明白,那就是当年,星崖大法师在写这封手书的时候,究竟遭受了什么意外的事?还有在星崖大法师坐化后,金峰寺上的那场无名大火,又是何人所放? 傅千雪能从法金方丈和法依首座两人的眼神中,看出一点难以出的苦痛之隐。傅千雪一个字也没问,但法金、法依两高僧师从星崖大法师一段时间,虽没学到星崖大法师的八卦星象推演能力,也能读懂傅千雪眼神中的询问。 正文 第三百二十章 应对之策 法金、法依两僧互相望了一眼,不住的捻动佛珠。好大一会儿,法金方丈才低沉道:“这件事起来,真是话长了,还要牵扯出一个极深的渊源来。 话当年,星象大法师未出家之前,是一个京师豪奢之家的嫡长。可惜在星崖大法师成年之后,星家遭遇一场巨大灾祸,被商场中的直接竞争对手,买了项门山巨寇,截杀了星家的最大一宗贸易。因此,不仅星家货物损失严重,从此家道中落,不成气候,而且原本上百人的家族,也项门山巨寇砍杀的所余零落,星崖大法师虽幸运躲过一劫,自此也只能流落江湖。 十七年后,星崖大法师艺成归来,欲报仇重建家业之事,却打听到当年的罪魁祸首,星家生意场的最大敌手商家,连同项门山上的巨寇,都被一个叫虎木崖的修真势力给剿灭。当年,虎木崖初创不久,还未有如今魔月三宗之一的气象。星崖大法师为了感谢虎木崖的复仇之功,千方百计的找到了虎木崖的总崖,加入了虎木崖。 身在虎木崖中的星崖大法师,没过十年,就因为修为高强和胆魄过人,逐渐在虎木崖中快速崛起,地位蹿升,威望也越来越高,渐渐与虎木崖老崖主的儿,也就是当今的萧魔月有并驾齐驱之势。星崖大法师也受虎木崖老崖主的赏识,让星崖大法师与萧魔月结为兄弟。但等老崖主死后,萧魔月接手虎木崖后,虎木崖的修真势力虽逐渐壮大,大有傲笑摧仙洲,与千宋会一争雄雌的强匹实力。 可也因为势力的急剧膨胀和个人野心的助长,萧魔月的性格慢慢变得自大专制,骄横跋扈,听不进崖中老人的劝谏,对于星崖大法师的提醒,也一律反对,心生怨怼。” “几年之后,星崖大法师就看不过虎木崖的凶残行事,肆虐妄为,逐步与虎木崖渐行渐远,分道扬镳,出走虎木崖。离开之后,星崖大法师为了悔过这些年,在虎木崖中无心的为虎作伥,改弦易辙遁入空门修行。佛学渐深之后,又以佛门宽恕的理念,反过来去制止虎木崖的残暴行为。为此,星崖大法师和萧魔月昔日情同手足的兄弟,今日因为理念的分歧,相互仇怨,互不相让僵持了很多年。 直到萧魔月渐无耐心,约定星崖大法师,在飞仙岭绝顶定下一场赌局。若是星崖大法师胜了,百年之内,不仅虎木崖不准踏足飞仙岭一步,且星崖大法师出现的地方,虎木崖的人皆无条件的退避三舍;若是星崖大法师输了,星崖大法师也不再干涉虎木崖的行动,飞仙岭复兴唤醒灵机的事,更是无从谈起了。 那一场星崖大法师与萧魔月的峰顶决战,等天色将明的时候,星崖大法师最终先走了飞仙岭的绝顶。按照原先的协定,是星崖大法师赢了萧魔月,可星崖大法师也耗干了最后一点灵力与生命的佛光,第二日就圆寂坐化了。布置好的飞仙岭仙启大阵,也因为星崖大法师的离去和七星佛像的缺失,只能勉强的维持着,无法真正的启动。 至于虎木崖的萧魔月,决战之夜过后,从此也失去了行踪。而虎木崖也因无萧魔月的统领,在崛起挽天盟的压制下,修真势力和地盘逐步被压缩蚕食,只能隐藏于修真江湖暗流之下,潜藏蓄力至今。” 发生在金峰寺星崖大法师和虎木崖萧魔月两人之间,这段尘封已久的陈年旧事,在法金方丈苍老的口吻中来,别有一番年华褪色的味道。 法金、法依两位金峰寺高僧,向傅千雪和盘托出飞仙岭的这段秘辛,足见法金法依两僧对傅千雪的心诚了,也明法金方丈将傅千雪急忙请来,可见事情的棘手了。 傅千雪何等心思,一下就明白整件事的核心,那就是傅千雪手中的七星佛像。傅千雪也没故作矫情,将装有七星佛像的金丝楠木宝箱拿了出来,放在法金方丈面前,可法金、法依两人的表情,不是惊喜,更多的是一种缅怀和伤感。 也没有打开宝箱,去查验里面的七星佛像,是否为真。 法金、法依两人,皆与星崖大法师有很深的佛学渊源,通过佛力佛性上的感知,就能“看清”七星佛像的存在,星崖大法师留下的佛音气息。 面对法金、法依两人不一般的表情,傅千雪下意识问道:“两位高僧为何不收下七星佛像?明日的佛门金身大会上,不是正需要七星佛像的佛光映照,来让飞仙岭和金峰寺中的空门中人,来沾上大乘佛教的佛性光辉吗?” “傅施主对金峰寺上下的天大恩情,老衲和师弟足感盛情,百言不及傅施主的豪行侠气。可这七星佛像,还需要傅施主帮忙多保管一夜,明日巳时前再交于老衲方可。” 傅千雪不明道:“法金方丈,为何要多等一夜?” 法金方丈道:“这一切都是星崖大法师留下来卦象中的劝告,星崖大法师在八卦天象推演方面的造诣,吾辈万万不及,也不敢有任何的怀疑。” 傅千雪道:“好吧,既然如此,那么在下就帮金峰寺多保管一夜。” 收好七星佛像,傅千雪心中又有新的疑惑。宁幕道人之前,是不是也受到其师祖爷爷朝唐真人的影响,才在这个特定的时刻出现在飞仙岭上,将替好友星崖大法师保存的七星佛像,收藏在破败院落桃花庵中的七星佛像取出。 这样来,在初入桃花庵中时,那个虎木崖打入丐帮的探,手中的箱,莫非是…… 毕竟星崖大法师与萧魔月的绝顶之战,其中的过程和结果,朝唐真人最有可能是清晓的。这样一来,星崖大法师圆寂之后,金峰寺发生无名大火,七星佛像失踪,也很有可能是朝唐真人在暗中,将丢失的七星佛像重新夺回,却不怎么相信金峰寺的能力,而将七星佛像藏在桃花庵中,在上面盖上院落以作掩饰。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一章 旧事一叹 傅千雪心中正推测着事情最有可能的真相时,却见法金方丈将两样物品推到傅千雪面前。 “傅施主的恩义,本寺难以报答。这本佛经,是星崖大法师从飞仙岭奇境中带出的,这串佛珠手链也是经过星崖大法师开过光的,有不可明状的效用。如今这两样星崖大法师所遗物品,就借我等之手赠与傅施主,以答谢傅施主对金峰寺和星崖大法师毕生宏愿的恩德。” 傅千雪道:“这……可合适吗?佛经和佛珠手链放在金峰寺中,不是更合情合理吗?” 法依首座道:“傅施主,勿用推辞,这两样物品要赠与傅施主,都是星崖大法师的生前遗命,本寺没有这个佛缘,是不能接受留下的。” 法依首座言辞恳切,意态祥和,且不容推让,傅千雪虽不明星崖大法师这么决定的理由,但还是收下这两样物品,放于纳介戒中。紧要的事情谈完,傅千雪与法金、法依两位高僧的谈话,气氛就没那么肃重了,话题的内容也散漫了些。 不过傅千雪还是趁着这个机会,将先前的疑惑了出来。“在下一直有个疑惑,在星崖大法师坐化之后,传言当中,发生在贵寺的那场无名大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莫非也是虎木崖动的手?” “不是。”法金方丈深叹道:“虎木崖的萧魔月和星崖大法师之间,虽有莫大的恩怨,但萧魔月本身对星崖大法师还是有几分敬重的,万不会在星崖大法师坐化后,去放火亵渎星崖大法师的佛身。” 傅千雪问道:“那么是谁放的火?” 法金方丈道:“是飞仙府的城主童观翰。” 傅千雪道:“这么来,飞仙府的童观翰为重塑身体,意图窃走星崖大法师佛身舍利的那则传言,是真的了。” 法依首座此时也有几分金刚怒目。道:“童观翰此人天生残疾,性格乖戾,修法之道远远背驰佛家正道,有时的所作所为,比虎木崖还要暴虐狠毒几分。再加上其手段阴险,无故死在童观翰手上的修士,也不知有多少。” 傅千雪道:“那两位高僧可知,如今童观翰又行毒元蛊之事?” “毒元蛊?真有此事?”法金、法依两人脸上的震骇之色溢于言表。 傅千雪道:“今日上午,我已与童观翰麾下的黑翎剑使和白虹刀客,有过交手。而黑翎剑使因为无意泄露了毒元蛊的事,被白虹刀客柏鸿当场灭了口。若不是挽天盟的金刀及时赶来,在下也免不了与柏鸿生死一战。” 法依道:“主持师兄,飞仙岭蛊灾之祸刚安定三百年,如今童观翰又行毒元蛊之事。看来还是对百多年前,在本寺那场失败的大火,犹不死心,一直耿耿于怀。” 傅千雪道:“那么,明日佛门金身大会上,童观翰若还是贼心不死的话,金峰寺可有应对之策?” 法金方丈一声佛音。“若是明日童观翰再行毒元蛊,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我们金峰寺上下,就不会如百多年前那么客气,更不会束手无策,只能被动应对。请傅施主放心,这次佛门金身大会,本寺上下已做好万全之策,断不会允许童观翰再次无法无天,为祸飞仙岭。” 法金方丈虽的极为端重有力,很有自信,但傅千雪隐隐觉得,毒元蛊的事已泄露出去,童观翰肯定另有狠辣下作的手段。不过当着法金、法依两位高僧的面,傅千雪不宜的过多。 从法金方丈的禅修静室回来后,傅千雪在房中还没沉思多久,只听房门叩响。傅千雪心中嘀咕着,这个时间点,会是谁来?傅千雪还未回应过来的时候,房门已被轻轻推开,一个粉丽的倩影已轻飘进来,犹如粉色的云彩,出岫彩云间。 肖幽晨盈盈俏立在门口,显然是刚刚沐浴完,挽着蓬松的柔顺丝发,只着贴身的丝质柔软浴袍,悠悠走进房中,靠在傅千雪的身边。傅千雪不用回身,就可嗅到混合着花香和美人体香的独特香气,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今晚,肖幽晨的打扮,明显与平日的利爽和精练大不相同,柔软的丝质绣袍,不仅没遮住千娇百媚的身姿,蹲扶之间,更先纤腰婉约,翘臀丰盈,尽显其曲线身材的曼妙迷人。 唐肖幽晨修长苗条的身轻靠在傅千雪身后,浑圆的饱满更是撩拨着傅千雪躁动不安的心神。 “千雪,你刚才有事出去了吗?”肖幽晨的声音无比的委婉娇柔。 “是,你怎么会来?” “怎么,你不喜欢我来吗?” “当然喜欢,可是,我没想到你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是不是和以前你所认识的我,太过迥异,让你难以一时适应。” “是啊。” “那么,千雪,你更喜欢我哪一种方式,是现在这样婉若青云的穿着?还是以前的利落大方?” “任何一种,我都喜欢。”傅千雪当然懂得,女人向男人问这类问题时,并不需要你的选择,而是需要你赞赏的眼光。 “那这样呢?”肖幽晨忽然转到傅千雪前面,几乎要坐到傅千雪的怀里,软哝的呓语,几乎也如春梦一般让人难以抗拒。与此同时,肖幽晨温腻柔软无比的胴体,随着粉色丝质浴袍的滑落,一下全部展现在傅千雪眼前。 肖幽晨**高耸,腰腹比柳枝更柔软,肌肤比美玉更湿润。温暖的胴体,如云中飘絮,风上歌声,毫无保留的融入傅千雪的怀中,也在一点点侵蚀着傅千雪火热的心。 “肖幽晨,你知道这样是玩火吗?” 肖幽晨什么也没,只是将软香玉体靠得更近、更紧,如藤蔓一般缠绕在傅千雪身上。在晶莹剔透肌肤触感和沁人心脾的美人肉香双重诱惑之下,傅千雪在逐渐沉默,也在敞开自己的心扉,将鹅蛋般圆滑的肖幽晨抱着怀中,向床榻走去。 春光帐里波涛涌,细数美人柔情意。 不知何时,傅千雪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不仅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力道,连神思也逐渐昏沉起来。傅千雪心骇之下,急忙调动神意的道藏术神识,千古第一寺龙藏寺的奇绝慧力立即遍布全身。 可傅千雪发现,自己的意识虽十分清醒,可手脚却不停使唤。正要强自挣扎起身时,一个秀春葱的美丽指间轻点在傅千雪的眉头,傅千雪想要睁开眼,看清柔情合体过后肖幽晨腴润的面容,却发现神念逐渐深陷无法自拔,然后傅千雪沉睡了过去。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二章 情伐 一声幽幽的叹息之后,床榻纱帐下,一个曼丽的身影,轻抚着傅千雪挺拔富有气质的面庞后,才离开了傅千雪的房间,独留傅千雪在紫竹塌上,残留刚才的柔情春梦中。 大半个时辰后,傅千雪终于还清醒了过来,恐怕对傅千雪下了蓬心香的肖幽晨也没想到,傅千雪能这么快醒来,她虽从没低看傅千雪的修为,可也没料到傅千雪道藏术的神异。 按照肖幽晨的预想,中了蓬心香的傅千雪,至少要昏迷沉睡三个时辰。 而傅千雪自己也苦笑着,肖幽晨一进门,傅千雪就看出今晚肖幽晨的别样,他原以为能抗拒肖幽晨一切的手段。但傅千雪还是忽视了肖幽晨所下的蓬心香,不是丹毒,不是迷药,而是用来助兴情欲的丹药。 傅千雪可以抗拒绝大部分的毒药,可蓬心香发出来的丹香,只是唤醒男女之间心里更深层次的欲念。傅千雪血气方刚,做不到坐怀不乱,因为男女间的情欲,本就是天地之间最原始的存在,傅千雪就是想抵挡,也是抵御不住的。 傅千雪一开始没破肖幽晨,就是想看看肖幽晨到底想做些什么,但现在看来,应该和傅千雪预料的大差不离了。 伸手朝纳介戒中掏去,七星佛像果然不在其中,也不知被肖幽晨用了何种手段拿了去。 傅千雪下了床,走到院外,月色溶溶,思绪慢慢从上世的回忆中剥离。 前生的总总,爱过的人,坎坷走过的路,浮躁的、痛苦的以及甜蜜的。今生修真的路才到半途,因为距离的遥远,被牵扯的支离破碎。 可傅千雪很快边收拾好情绪,循着肖幽晨离去的踪迹,在月色下踏步而去。 傅千雪想要证明,肖幽晨的所做所为,是不是和他猜想的一样。 肖幽晨虽在傅千雪身上下了蓬心丹,拿走了七星佛性,可蓬心丹的情念药性,也使刚结合的两人之间,在两个时辰之内,有着割舍不断的联系。 肖幽晨没料及此点,就被傅千雪道藏术神识,给抓住了机会。 金峰寺内静夜沉沉,傅千雪循着安静无人的角落,一路上绕着死角走到东面的一个寺殿前。这间寺殿边上紧靠飞仙岭一侧的悬崖,屋脊上的瓦片琉璃不仅华丽,而且有历时翻新的痕迹,与金峰寺内其它朴素的殿宇相比,显得格外挑眼。 傅千雪想也没想,轻飘飘掠进寺殿之内,殿宇之内一个金峰寺的僧人也无,岑寂的可怕。两边的墙壁上,雕刻着大乘佛教的人物佛言,正内之处,有三个高大的佛像,两边低一些,中间的最高,佛身金亮,放佛随时随刻都有一道佛性的目光,无时无刻在注视着傅千雪的行动。 对于上古时代的大乘佛教,其中的佛教内涵底蕴,较之千古第一寺龙藏寺也不差多少,不多傅千雪师从道学,对与大乘佛教理解不多,认不出此间履新寺殿中的佛像来历。 不过,傅千雪深夜来此,想必是叨扰了此处的清静,心有所动,在佛像恭敬一礼。傅千雪这么做来,纯粹是后世自由平等的性格使然,却不想傅千雪对中间的大乘佛像一礼之后,无形之中,佛像注视向傅千雪的佛光,没那么紧迫怪异了。 傅千雪心下感觉怪怪的,却没想太多,顺着大乘佛教的佛光,转到佛像之后,在暗中的角落里,发现一个有摩挲痕迹的机括。傅千雪朝机括一按,沉沉石墙响动中,东南角处出现一个窄的门道,傅千雪未料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单手和十对身旁的佛像一礼,然后转身朝东南角的门道掠去。 入得隐蔽的门道中,身后的石门就缓缓闭合上。傅千雪持着发出七彩斑斓剑光的七澜宝剑前行,拐过三个弯道,下了两次石阶,似乎走进一个久远的墓圹之中。 到了最低处的内室之中,四周墙壁以及地面干燥整洁了很,还有一些零落的珍宝玩物,几卷誊抄过的佛经。傅千雪的目光在这些上面一掠而过,在转注到中间的半丈来宽的深坑。 深坑不是墓穴,而是一个天然的坑洞,傅千雪将七澜宝剑朝里一照,十几丈内不见坑底,但从周围看看坑坑洼洼的石壁来看,更像是一个天然的洞穴。 傅千雪跃下矿洞,踏御着七澜宝剑心朝下降落。下落的过程中,不时听到四周墙壁上的水滴声,还有矿洞之下无尽的风声,幽幽呜咽。 显然矿洞之底,并不是绝地。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傅千雪降落在地,周围峻石峭壁,当中是一条水流湍急的地下暗河。暗河之下,也不知是何种矿石,竟发出一种朦胧的蓝光,让矿洞之下,显得并不怎么幽黯。 沿着暗河边上朝里进发二三里,因为暗河水汽的稀释,附着在肖幽晨身上的丹药气息越来越淡。又行了半里,甚至稀释的辨别不出什么味道来。好在傅千雪此时,忽听到一阵谈话声。 傅千雪谨慎躲在巨石之后,细细听到。“幽晨,这开启七星佛塔地下溶洞的七星佛像,你是怎么得来的?” “爹,这里不是话的地方,等我们出去之后安全了再。” 这女声,傅千雪很是熟悉,因为这个女,刚刚才与傅千雪有了鱼水之欢。 傅千雪心中一叹,自己先前所预料的,终究还是成了事实。 这时另外一个声音道:“崖主,二姐此番来飞仙岭,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先前的男一声冷哼。“正因为如此,待老夫出去修养好,定要叫金峰寺的这帮和尚好看。老夫在此溶洞中,不见天日上百年,这笔账,要一笔一分的算清楚。”完之后,一阵恣睢大笑。 “对了,幽晨,你怎么不话。” “爹,我们得赶紧出去,要不然被金峰寺的僧人发现了,可就不妙了。” “哼,有什么好怕的。幽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着急回去,还不是在惦记着你的宝贝情郎。傅千雪那个燎沉剑派的污秽之徒,有什么好的,崖中剑修好男儿甚多,何必要一心挂念左都的徒弟。幽晨,你明明知道,爹最是讨厌燎沉剑派倾字辈那个人的。” “爹,那都是你们上一辈的恩怨了,怎么能混为一谈呢。千雪救了女儿两次,女儿却骗了他,还从他那里盗走了七星佛像,要不然如今,也不会那么容易将爹爹救出来。”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三章 萧魔月其人 “好了,别了。等老夫出去之后,倒要会会傅千雪这,看他到底有什么能耐,能掳走我女儿的芳心。” “萧崖主,不用等了,就现在吧。”傅千雪突然从山石之后转出,飘立在萧魔月、肖幽晨几人面前。 “是你。”“是你。”肖幽晨和虎木崖的白渡鸦同时诧异叫道。 “是我。”傅千雪持着七澜宝剑走上前来。肖幽晨的脸上,半是惊色半是愧疚,还带有一点别样的红晕。她是真没想到,傅千雪能这么快摸到此地。 肖幽晨的手边,正扶着一个满头银霜的老者,手脚宽大,手腕之上留余着被铁链紧箍后的痕迹。傅千雪不用想,就知道眼前的银霜老者,就是虎木崖的崖主萧魔月。 虽长久被困于七星佛塔之下的溶洞中,但萧魔月依旧虎威不坠,眼神之中极有压迫力。萧魔月与傅千雪两人的目光盯在了一处,如烈火喷发,互不相让,谁也没提前避开。 倒是一旁的肖幽晨先插言道:“千雪,没想到,你会这么快醒来,找到这里。” 傅千雪叹息道:“我也没想到,你会是萧魔月的女儿。” 肖幽晨面现悲伤和无奈道:“千雪,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后,会不会恨我,以后会不会不理睬我。” 傅千雪道:“不会,你也是为了救你的父亲。” 肖幽晨有了一点安慰。“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傅千雪道:“那一日破败院的雪夜,你与其他挽天盟的人,一同被虎木崖的人关押在马车囚笼中时,神情太过奇怪。虎木崖中间车舆上,粉色幔帐里的女,每一次开口,都会暗中朝你望上一眼,似乎是在向你请示下一步的行动。我想,粉红幔帐里的女,实际上的身份,应该是你的贴身婢女芸娘吧。” 肖幽晨有点吃惊道:“真没想到,你能观察的这么细致。” 傅千雪道:“这些,只是让我有了初步的怀疑而已。真正让我起了疑心的是,你装扮成虎木崖的俘虏,与挽天盟的人,一起混进了桃花庵。无非是事先就探到七星佛像,就深藏在朝唐真人住处的后院,也就是桃花庵。你与我们一起进入桃花庵之后,你就暗地里吩咐打进丐帮的虎木崖探,装作无意间闯进桃花林里,还抱着装有七星佛像的金丝楠木箱。其实,后来我才明白,金丝楠木箱是空的,里面并没有七星佛像。你授意手下的探前来,无非是想混淆视听,让我与宁幕道人误认为,七星佛像就在金丝楠木箱中。实际上,我们都被你给骗过了,你的父亲萧崖主,曾经与星崖大法师关系匪浅,要弄到七星佛像的原装箱并不难。若不是当时丐帮的莫如宏护法,怀中别样的心思,跟了进来,我也不会另外发现,你派来的探,不仅是打进丐帮内部的密探,更是飞仙府童观翰的人。探的后颈,生有青褐色的蜈蚣刺青,那种蜈蚣刺青非常独特,根本不是刺出来的,而是被童观翰种下毒元蛊的迹象。” 顿了好一会而,肖幽晨也叹息道:“是我太大意了,没想到孤山是童观翰的人。其实,我也应该早料到,虎木崖久未正面踏足摧仙洲,在丐帮卧底多年的孤山,被童观翰收买,也不是什么想不到的事。” 傅千雪道:“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发现你一直心掩饰的破绽。你先用空的金丝楠木箱迷惑住了我们,然后想在朝唐真人的桃花庵,宁幕道人打开的七星棋阵中,将真正的七星佛像取走。那时,桃花庵屋顶七星棋阵开启的时候,七星佛像也掉落了下来,但七星棋阵的阵法光芒正盛,我们其他三人都被阵法的光芒给耀住了眼睛,没看清七星佛像的掉落。也唯有你事先知道七星佛像的藏匿地,想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将七星佛像悄悄的取走。唯一遗憾的是,你没算到七星佛像也会认主,自动钻进了星崖大法师留下的金丝楠木箱中,让你也没料到,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时不待你,明日就是金峰寺的佛门金身大会,你别无选择,唯有从我的身上想办法。” 傅千雪到此,突然觉得一个多时辰之前,紫竹榻蜀锦绣被下,肖幽晨软绸香衫下的软媚香躯。依稀之间,还如之前一般,在自己身下婉转缠绵,留有余香。傅千雪思及此,质问的语气也软了下来,望向肖幽晨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温情和关怀。 傅千雪如此温情的目光,肖幽晨又何尝不能察觉,体会也更深一些。 美人愁怨,更那堪得,冰姿玉貌,惜与怜。 傅千雪如今若水的温情目光,好似将肖幽晨融化成天边的云朵,娇态遽然。 肖幽晨与傅千雪,因为先前情欲的相连和耳鬓厮磨,同时沉默了起来,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而一边的萧魔月好像看懂了些什么,掌劲风烈,呼呼声中朝傅千雪急拍而来。 傅千雪原地当立,七澜宝剑并没出剑鞘,便划出优美的七彩轨迹,不紧不慢的朝前封堵去,将萧魔月的数掌月魔掌劲尽数封死,只留掌劲拍击在空气中的啵啵声。 傅千雪虽挡住了萧魔月的第一波月魔掌,却不认为萧魔月就这点修为。 萧魔月被星崖大法师困在七星佛塔之下的溶洞之底,不见天日上百年。飞仙岭上的灵气又稀薄的很,根本没多少能用来修炼,连勉强维持都艰难的很。如此,萧魔月的实力自然会大降。 而萧魔月本身,也没料到傅千雪能如此轻易的挡住他的月魔掌,顿时怒气勃发,正要催发第二波更凶猛的掌劲时,一边的肖幽晨急切劝道:“爹,你们别打了好吗?” 萧魔月大声道:“幽晨,你别拦着爹,傅千雪这狂妄无边,爹得教训他一顿再。” 肖幽晨道:“爹,这里是金峰寺的后山禁地,被人发现了,要想出去可就难了。” 萧魔月道:“哼,金峰寺,难道爹还怕了他们不成。那群和尚来了,一并杀了他们就是,正好解了老夫被困厄一百多年的苦闷之气。” 正文 第三百二十四章 惜与怜 在萧魔月与傅千雪动手后,将傅千雪围住的渡鸦三怪与两名虎木崖长老,其中一个高声道:“崖主所言甚是。这一百多年来,崖主不在,不仅接连被挽天盟挤压,连金峰寺的那帮老秃驴都骑到本崖的头上来了。如今崖主脱困,正若龙出浅滩,游龙四海,本崖一定会声势大振,正好将金峰寺的这帮老秃驴收拾一番,不仅能帮崖主出口恶气,也能重振本崖的魔月大宗气势。” 肖幽晨道:“黄叔叔,爹被困厄在七星佛塔之下太久,修为灵气多有不畅,得赶快出去调理修养才对,怎么能轻易动手。” “二姐教训的是,属下太着急了,以至忽视了崖主的身体状况。”虎木崖的长老黄征,好像想通了些什么,向肖幽晨拱手一礼,以示请罪。 另一名虎木崖的长老柯岩同道:“那么崖主,这姓傅的知道了我们的情况,到底该如何处置?” 肖幽晨淡淡道:“放他走吧。”可傅千雪却一动未动。 萧魔月道:“傅千雪,老夫听了幽晨的劝,又知你帮救了幽晨两次,老夫才大发慈悲放你离开,你可别不识抬举。” 傅千雪道:“若是萧崖主能将你手上的七星佛像交还给我,我立马就走,绝不会多停留半刻。” 萧魔月一阵长笑,一连了好几声好。“老夫百多年不在摧仙洲上走动,未想外面的修真后起之辈,也敢轻看老夫月魔的名头。傅千雪,你当真以为老夫不敢杀你。” 萧魔月长笑声中,周围的渡鸦三怪和黄征、柯岩同两位虎木崖长老,不由同时亮出各自的法器对向傅千雪。 肖幽晨在旁着急的很,她深知自己的父亲和傅千雪,都是有自己恪守的原则和思想的人,一旦决定的事,就绝无轻易更改的可能。而且这两边,都是肖幽晨最为亲近的人,她不想看到任何一方受到伤害。 想到此,肖幽晨又想插言阻止,这次却被萧魔月一手拦住,不让肖幽晨出一个字来。“傅千雪,老夫看你确有几分骨气和毅力,幽晨之前答应过的条件,老夫也同样应下,你见如何?” 傅千雪道:“什么样的条件?我忘记了。” 萧魔月摈住一时的怒气道:“就是你加入我虎木崖,老夫委任你为虎木崖总舵主之位。这样一来,不仅七星佛像可以还给你,你与幽晨的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傅千雪道:“萧崖主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自在燎沉剑派长大,与虎木崖有殊天的干葛,怒我不能接受。” 听傅千雪毫不犹豫的拒绝,不仅萧魔月面色一变,脸色极为阴沉,肖幽晨的期盼也是一暗。 “傅千雪,老夫看在幽晨的面上,才对你另眼相看,别真以为你是左都的弟,就可以随心所欲,不知天高地厚。” 傅千雪道:“不管我师从何人,如今都不会答应萧崖主的提议。” 萧魔月道:“那么七星佛像,你到底想不想要了?” 傅千雪道:“既然萧崖主对星崖大法师那么深恨,就应该立马毁去七星佛像才对,怎么又问起我来?” 萧魔月的目光,如两道魔化的月牙,死盯着傅千雪的面庞。许久之后,萧魔月突如魔怔一般大笑起来。“傅千雪,你有种,七星佛像还给你。就此以后,幽晨欠你的恩情,老夫先还你一次,我们走。”萧魔月一完,就当即大步离开了阴暗的溶洞佛窟,后面的灰渡鸦刚开口半句,“崖主,可是……”可被萧魔月一声冷哼,又被吓得不下去,连忙跟着萧魔月离开此地,再也不敢上半个字。 故意迟缓脚步的肖幽晨,落在最后一个,回望傅千雪的眼神中,充满着不舍、凄凉、依恋,留恋很久之后,才跟上前面的萧魔月,离开了七星佛塔之下的佛窟。 萧魔月一行七人走后,傅千雪提着七澜宝剑,沿着阴暗的佛窟走上一圈,并没什么重大的发现。被七星佛像破除后的佛窟法阵,只依稀残留着星崖大法师的手笔痕迹。 这阴暗的佛窟中,凄冷荒凉,如傅千雪此时的心情,无端冷落。 傅千雪坐在中间的暗河旁,一个人喝着酒,有点发呆。飞仙岭这一遭,一切就如梦幻一般不真切。飞仙岭上的迷局和人物关系,也越趋复杂起来。 以刚才萧魔月的口气,自己的师傅,也似乎与虎木崖有那么一点关联。傅千雪想不同,心绪惆怅茫茫。 就在这般复杂的心情中,傅千雪也离开了七星佛塔下的佛窟。 日间朝真道人院中的生死争斗,前半夜与肖幽晨的情欲缠绵,以及后半夜七星佛塔下佛窟的剧情翻转。虽让傅千雪的心潮起伏不定,疲惫的很,却也难得让傅千雪睡了个好觉,睡的极深、极香。 等第二日清晨,天光大亮的时候,金峰寺的知行僧前来叩门,傅千雪才神采奕奕的起了身,迎着朝阳思定,修道练剑。 昨夜沉郁压抑的负面情绪,真的好久没在傅千雪身上出现了。 难道重活一世,自身的心态也跟着变老吗?这是好,抑或是坏?这要分辨的清楚,或许要等到很久以后吧。 傅千雪不清楚,但此刻,傅千雪更无比想念起神夕宫的绾绾来。那个一心向着自己,心无旁骛为自己好的可人女,也将一鸿情愫倾注在自己身上。 绾绾的清妍如歌,绝华依依,才情高雅,让傅千雪无比的思念,也让傅千雪的回忆在沉醉。也不知过了这几年,绾绾的父亲,神夕宫的主人谢烟幕,有没有放松一些对绾绾的看管? 傅千雪不知道,就如不知道今日的金峰寺佛门金身大会上,会发生何种的意外和离奇的事。 思无定,念相随,天涯情。 好久之后,傅千雪才拾掇好心情,收功完毕。随着知行僧走进一间颇为敞亮严肃的正殿,也是金峰寺最大的一间寺宇,金崖殿。 金崖殿外,少见的种了几行碧珠,翡翠喜人。 傅千雪从碧竹丛边上走过,侧手边就是金崖殿古朴的窗棂,细看之下,依稀可见窗格上干裂的纹路,有金峰寺岁月沉淀的痕迹,也如飞仙岭古老的历史。 温温的晨光照射过来,将古朴窗棂上的花纹倒影在傅千雪身上,顿时让傅千雪沾上了一点佛家的禅意。 傅千雪走进金崖殿内的那一刻,也让金峰寺的几位长老,陡然间产生一种错觉,飞仙岭上失去很久的灵光,仿佛就在傅千雪的身上体现出来,温暖祥和。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五章 佛门金身大会 由于时辰不早,金崖殿内早已聚集了不少修士来客,金峰寺中重要的修行僧也一个不少。 金峰寺的主持法金大师,正立在金崖殿的中间的佛像之下,意态庄严,佛意禅深。法金方丈目视着傅千雪一步步上前,手上捧着金丝楠木箱,箱盖已被解开,七星佛像正放置在其中。 见七星佛像安然无恙,法金方丈才安定了下来。虽只过了一夜,法金方丈仍十分担忧,好像过了一年之久。 金崖殿的里端,法金方丈的后面,除了一尊金峰寺的佛像,还设有一个香案,上面铺上了一块金红的绸布。香案的两边,还各摆有三个佛像,象征着佛家的六字嗔言。 傅千雪走到法金方丈面前后,法金方丈向傅千雪点头一礼,然后将金丝楠木箱中的七星佛像取出,心放置在六座佛像的正中。等七星佛像回归正位之后,法金方丈后退三步,点燃了香案上的佛香。随后,金崖殿内的所有僧人,在法金方丈的带领下,一同朝香案上的七星佛像躬礼,口中齐念佛号。以庆星崖大法师留下的七星佛像,在流失百年之后,能再次安全回归金峰寺中。 庄严的佛号之后,法金方丈持一柱粗香走到七星佛像近前,躬身点香、上香、神态肃重感怀。然后又取了一块干净的黄绸,轻轻的擦拭着七星佛像上不存在的灰尘。 礼敬七星佛像之后,法金方丈便起身朝金崖殿之外走去,身后紧跟着两列金峰寺的高僧,法依、法护、法堪、法相、法元赫然在列。金峰寺的高僧之后,是二十八名佛修堂的修法僧,中间八人抬着供奉着七星佛像的香案。再之后,就是来金峰寺参见佛门金身大会的其他僧尼,以及来金峰寺作客的修士。 傅千雪跟着人流,出了金崖殿,顺着殿外的寺门向金峰寺的后山走去。那里有金峰寺上最高的一座佛塔,七星佛塔,再后面就是奇仞万丈的飞仙岭。 岂知佛门金身大会的队伍,走到金峰寺的后山禁地,昔日星崖大法师设下的飞仙岭仙启大阵的核心,一座高达七层的佛塔前,前方的队伍被人拦住了。 通往后山七星佛塔的青石板路足够宽敞,就算上百人站成一排,也挡不住路宽的一半。可今日的佛门金身大会,对于金峰寺来讲非同可,绝不容有失。 一百一十三年前,星崖大法师圆寂陨落时,金峰寺上下因为悲伤难抑,值守的僧人被飞仙府城主府的人钻了空,致使金峰寺起了大火,七星佛像也不知所踪。是以,在这一百多年间,这件事对于金峰寺来讲,可谓是一件莫大的耻辱。 从昨晚到现在,金峰寺的一众高僧,无不在预料着今日的佛门金身大会上,可能会出现的意外情况。所以当着众多修士来客的面,被人拦住,金峰寺的高僧们虽有一定的心里准备,但还是觉得羞辱的很。 走在最前头的法金方丈,望着一丈开外印花尼教的护教上师谱尼达安,心中的忌恨可想而知。“不知印花尼教的护教上师前来本寺禁地,有何见教?” 傅千雪见到,此次谱尼达安来格卡和莎亚山两人,后面还跟着十来名印花尼教的修法僧和藏书阁的人。 谱尼达安此来本就是另有目的,见法金方丈出言诘问,也不慌张,也没有拦住找事的愧疚,颇有深意的回道:“法金大师欲行七星佛像开光佛身,佛光普照飞仙岭的善念,本意是好的。可开光的人,在下却另有一番微末之见,倒要和法金方丈商讨一回。” 法金方丈言道:“七星佛像乃是本寺星崖大法师所遗留,虽在百多年前不甚遗落,可冥冥中自有佛意,让七星佛像托有佛缘人之手,得以重新回到本寺。这其中虽有一点波折,可老衲想不出有什么地方,要与谱尼上师和贵教相商讨的。” 谱尼达安道:“法金大师此言缪矣。只知七星佛像之后果,而不知其前缘。七星佛像虽是星崖大法师从飞仙岭仙山中带出凡尘,可法金方丈有所不知的是,七星佛像前身,却是本教第七代圣教主漱刹偃,耗尽半生的心血炼制而成的仙器。但天不佑我圣印花尼教,天纵奇的漱刹偃圣教主,一场西大漠白音族之行,未能安全归来,与漱刹偃圣教主随同在身的七星佛像,也随之失落,消失在西沙洲茫茫西大漠中。尽管僧不知星崖大法师是通过何种手段得到七星佛像,但七星佛像终归是本圣教的无上圣物。” 法金方丈道:“谱尼上师的意思是,要让本寺将七星佛像拱手让给上师了?”法金方丈虽是反问,谱尼达安却一点也听不出来别的意思,而是很肯定的点点头。 一旁的法依首座不依道:“主持师兄,七星佛像乃是星崖大法师毕生宏愿之物,在其耗费了佛力心血无数,甚至以身饲佛身,就是为了重新归唤飞仙岭昔日的灵性。主持师兄切勿相信这妖僧的胡言乱语,白白搭上了傅施主的努力,和星崖大法师临终前,寄托在吾等身上的莫大期望。” 法金方丈有所领会的点头道:“师弟勿急,师兄自有分寸,师兄今日就是身死佛消,也不会让星崖大法师的一生心血白费,更不会辜负本寺上下所有僧人的期望。” 谱尼达安不客气的道:“法金方丈难道真的不肯将七星佛像重新物归原主?” 法金方丈郑重道:“星崖大法师的毕生宏愿,老衲什么也不会退让。况且只凭谱尼上师的三言两语,岂可轻言相信。” 这时,酒头陀走上前来,大喇喇的道:“谱尼老贼,我看你人模狗样的,被敕封为印花尼教的护教上师,身份自贵不可言。怎么起话来,也没甚道理,行动所为都与我一样,都是胡搅蛮缠那一套,哈哈。” 谱尼达安道:“酒头陀,你真以为重新拿回七星佛像,是为了某家一己之私欲。” 酒头陀笑道:“难道不是吗?那日在半山腰茶棚之中,你对我突然出手,还不是怕我也来抢夺七星佛像。谱尼老贼,要我来,从金峰寺手里明抢就是了,何必弯弯绕绕的那么费心。非要‘要回’这等不要脸的词……” 酒头陀信口胡,金峰寺在场的高僧,皆用无比戒备的神态注视着酒头陀和谱尼达安两人。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六章 洗礼之光 面对酒头陀不怀好意的言辞,谱尼达安脸色一正,自然而然的道:“酒头陀,你可以恶意中伤我,却不可污蔑我对七星佛像的虔敬佛心。”然后又对法金方丈道:“法金方丈,僧前来金峰寺,拦住你等,意图将七星佛像迎回本圣教中,并不是无理取闹,而是确有其证。” 谱尼达安随之从座下的高大个僧人怀中,取出一个长长的卷轴,交于身边的格卡,再转交给金峰寺的法金方丈。 等法金方丈展开二尺来宽的古朴画轴,画上所描绘的是印花尼教上古以来,最经典最隆重的印花祭礼。绘画边上有苍古雄健的祭坛,祭坛之下跪着一圈印花尼教的圣勇士,祭坛之上站着一个赤着上身的祭师,正挥着一朵奇逸的花朵,从身后的水潭里沾上水,点在祭坛下方印花尼教圣勇士的额头及两肩上。而绘画的右边,则大致描绘着完成印花祭礼的圣勇士身上,印刻着水纹一般的怪异花卉毒虫刺纹,且刺纹还冒着青绿色的修真之灵。 经过印花祭礼的印花尼教圣勇士,不仅修真能力大增,得以更灵活方便的在瘴林峻岭中浮空穿行奔跑,且不惧险山恶水的毒虫瘴气以及凶兽。 而以独特树干枝液绘成的古画,最让人显眼怪异的是,印花尼教中与教主一般地位的大祭师,另一只手上的七星佛像,还有右侧下方的几行印花梵文。傅千雪不识印花梵文,但金峰寺中自有研究印花佛文的僧人。佛修堂的首座法依大师多识过人,画上的几行印花梵文自难不倒法依首座。 法依首座看了几眼,就将印花梵文的译文念了出来。其中大意,无非是在很早之前,七星佛像被漱刹偃炼制出来后,就成了印花尼教的无上圣物。且被用来在印花祭礼中,洗礼印花尼教中的杰出圣勇士,以护佑印花尼教的安全,对于祭礼的洗礼之法,画中也略有概述。 这等之隐秘,按道理来讲,应该是印花尼教中的秘闻,谱尼达安却在众人面前堂而皇之的了出来,今日对七星佛像志在必得的态度,可见一斑了。 金峰寺的法金、法依、法护几位高僧,都是心念通透之辈,岂会不清晓谱尼达安背后的意图。 谱尼达安竟然要在摧仙洲诸多空门中人前,以佛门之佛义和大义,来逼迫金峰寺,不得不将七星佛像还让给印花尼教。金峰寺的高僧想通此节后,面色皆是一变。 七星佛塔之下广场上的气氛一下凝重起来,金峰寺的僧人也被这突起的变故给惊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别尘庵与金峰寺关系不错,于是尘静师太走上前来道:“谱尼上师,你为印花尼教的上师,来讨回七星佛像自无不可。可今日就是金峰寺的佛门金身大会,也是飞仙岭仙启大阵启动的关键时刻,何必非要掐住这个节点,让金峰寺上下为难。等佛门金身大会结束之后,再商讨七星佛像的归属岂不更合理点。” 谱尼达安道:“并不是僧欲与金峰寺为难,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等今日佛门金身大会过后,七星佛像对本圣教的用处,就会大大削弱。” 尘静师太这一来,傅千雪顿觉不对。尘静师太看似为金峰寺话,其实更让双方下不来台。这是在金峰寺的禁地,七星佛塔为星崖大法师所造,星崖大法师对金峰寺而言,又是无比尊崇不可亵渎的所在。金峰寺哪里会允许,再让百多年七星佛像失窃的丑事再此发生。 果然如傅千雪所料,尘静师太一开口,已将金峰寺逼得无路可退。 法金方丈将印花尼教祭礼画轴还与谱尼达安后,坚定拒绝道:“谱尼上师所言,虽确实有据。可七星佛像事关本事荣誉以及飞仙岭仙启之灵。七星佛像,老衲万不会轻易相让的。” 谱尼达安道:“法金方丈所做的决定,真是让人遗憾的很。”谱尼达安言语甫毕,当即从身下巨僧肩上漂浮而起,脖颈上一大串殷红的佛珠立即飞散开来,化为一张几乎有半个殿寺广场大的黑幕,黑幕之上有佛珠化成的星光。随后,谱尼达安踩着佛珠黑幕朝法金方丈压来。而法金方丈也未想到贵为印花尼教护教上师的谱尼达安,一言不合,连声招呼也不打就动手。 法金方丈与谱尼达安一动手,傅千雪一等外来的修士纷纷后边到殿寺广场边缘,给两人让出空间,也表明不会参与金峰寺与印花尼教关于七星佛像的争夺战中。 殿寺广场中间的法金方丈,一声肃穆的佛号后,袈裟上泛起淡淡的黄光。然后一尊全身普泛金黄佛光的佛像,出现在法金方丈的上空,将呈下压之势,绘满各类毒虫凶兽的黑幕给撑开。 金黄佛像金臂上举,将黑幕撑住。谱尼达安也不示弱,双脚用力,黑幕之上的走兽毒虫图绘,顿时张牙舞爪起来,好似随时要跳跃出来择人而噬。 但在法金方丈给金身佛像渡入新的佛力后,黑幕之下的金身佛像,蓦地睁开一对佛眼,眼中有金色慈悲光芒直刺人心。任凭那谱尼达安踏御的毒虫凶兽黑幕抖动如海浪,遮阴如末世之夜,依然挡不住金身大佛一对明世佛光。随后,毒虫凶兽黑幕上有烟气缭绕,两边有火光燃起,却是金身大佛一对佛眼将黑幕灼烧出两个大洞来。 而后,毒虫凶兽黑幕犹如泄气的皮球,猛然收缩纠缠成一对破废的布料,在谱尼达安下放堆积如山,让谱尼达安难堪愤恨不已。 法金方丈一手破了谱尼达安的毒虫凶兽黑幕,也不讥讽,而是真心的劝告道:“谱尼上师,七星佛像之归属,事不可为,还是罢手吧。” 谱尼达安面色一紧,大恨道:“关于七星佛像,僧不会轻言放弃的。好一个金峰寺,今日就让你等瞧瞧本圣教的真正手段。” “金虫乱舞,起。”只见谱尼达安一阵急急喝令,谱尼达安所持带的黑幕佛珠,突然散落开来,然后又很快整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椭圆形的召唤门。 之后,就是密密麻麻的毒虫飞啸声,黑白青紫蓝黄等等,各类颜色体积的毒虫铺天盖地从召唤珠涌出。让佛塔广场的外来修士好不惊悚,脚下发软。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七星佛塔 这群涌出的毒虫,有的大如牛马,有的细若蚊虫。但瞧其颜色形体,显然是穷山恶水总饲养出来的剧毒之物。对于所来的修士而言,虽然不是蛰之必死,但总归是非常的恶心难受。何况毒虫数量如此之多,一个不慎,恐怕就是道消白骨的下场。 面对如此紧迫的形式,金峰寺的一众高僧,心中自然深感沉重严峻。而一时控制住局势的谱尼达安,露出颇为自得的笑容,道:“法金方丈,现在的情况,想必你是非常清楚的。你若交出七星佛像,以后的事,还可有待商榷,金峰寺与印花尼教之间的佛法交流,亦可继续沟通往来。” 法金方丈道:“谱尼上师,难道非要出此下作手段不成?等今日的佛身渡化后,再行商讨七星佛像也不可吗?若真起了冲突,本寺中修为低下的僧众,如何抵挡上师的毒虫攻势。” 谱尼达安突然大怒道:“法金,你也知这样的决定,会让金峰寺伤及无辜,波及甚广。难道金峰寺就该接纳七星佛光,本圣教的教众就不应该?” 法金方丈一怔,他从未想过谱尼达安的脾气突然之间会如此暴躁。“谱尼上师,连一日也不能多等吗?” 谱尼达安道:“等一日?法金方丈你可知道,等今日过后,七星佛像上的佛光就会黯灭,要重新等待三百年才会聚齐佛力种。而这三百年,我圣教中就会少了七次圣言之光的祭礼,圣教中也少了七十名圣勇士。没有了这七十名圣勇士,圣教之中就有很多普通教众收不到圣勇士的保护,而死在深山绝岭、凶兽毒木中。”到此间,谱尼达安忽然双眼腥红,连原本矮的个头,也生出几分威压来。 随后,黑幕佛珠召唤阵中涌出的毒虫群,就在谱尼达安疯狂喝令下,朝佛塔广场上所有修士攻击而来。主要攻击的目标当然是金峰寺的僧人。 面对如此严重的形式,法金方丈默念佛号,虽心中寒微,却不得不与一众高僧联手站在最前头,抵挡着毒虫群的扑击。 正在此刻,傅千雪越了过来,道:“法金方丈,请将七星佛像交于我一用。” 法金方丈面有惨色,不解傅千雪的意思。但傅千雪昨晚的所言,已得到法金方丈的足够信任,还是将七星佛像交给了傅千雪。 傅千雪也不客气,接下七星佛像朝后方的七星佛塔望去。“法金方丈,七星佛像该如何放置?” 法金方丈似乎明了傅千雪的意向,清楚道:“将七星佛像放置在七星佛塔最高层的中央佛座上,然后再自上而下转动每一层佛塔的佛像,使佛像正面正对门口即可。” “好。”傅千雪一声应下,随后纵身掠起,剑光鸿亮,如一汪七彩清流,直冲向七星佛塔的最顶层。 正在七星佛塔之下操控毒虫群的谱尼达安,见一道人影朝七星佛塔顶层飘掠而去,身上还发出七星佛像自带有的特殊佛光,哪里还不清楚傅千雪的打算。金峰寺的僧人抵挡不住他的毒虫群,竟欲直接略过先前礼佛、请佛的程序,直接将七星佛像和七星佛塔合二为一,重启飞仙岭仙启大阵。 谱尼达安心中又惊又惶,若了七星佛像失了佛力,他就又要空等三百年。彼时就算将金峰寺元气大伤,又有何用。 于是,谱尼达安震怒之中,急忙撇下正在操控的毒虫群,径直漂浮而起,紧跟在傅千雪的后头。 七星佛塔,巍峨高耸,自有佛家的端肃气象。佛塔七层,每一层皆是一般高,有七丈七尺七寸。 而傅千雪直掠进七星佛塔的第七层。只见塔层中地面整洁,八角状的塔壁上挂满了佛像偈文。中间有纵横两道木桌,平铺着一层写满佛文的玉石板。玉是最上等的灵玉,比镜面更光洁明亮。 铺展开来玉石板上的佛文字迹,端正简练,好似被人刚刚写就一般,充满了佛家的光辉和智慧。所以玉石板之上,就算有止不住的轻尘飞舞。此刻,也显得无比自然协调。 就若写下这些佛文的星崖大法师一样,不知不觉中,让人的心中满盈着佛家的慈悲与怜怀。 净化着来者写过的人生,犹若窗外的天空,湛亮明净。 傅千雪也受到了玉石板上佛文,这股纯净自然的佛力影响,脚步放轻。心中诚然端捧着七星佛像,朝中央的佛桌走去。就在傅千雪靠近桌案的时候,傅千雪的身体好似荡开了一片浓稠无形的佛力之墙,温怀无比,将傅千雪包护在其中。 而此刻,后赶上来的谱尼达安,眼看着傅千雪将七星佛像端放在正中的佛像底盘上,发出一声机关契合的衔接声。谱尼达安大怒之极,再也不复之前茶棚之中高僧风范的怡然气度,十分气急败坏。黑幕佛珠一抖,化为一条深赭色的毒蛇剑器,吐着赭色的毒蛇信,朝傅千雪背后妖魅刺来,口中同时大喝道:“原来是你傅千雪,赶快将七星佛像放下。” 傅千雪不为所动,安放好七星佛像后,立即转身,提起七澜宝剑御敌。七澜宝剑顿时生出七彩宝光,神光耀耀。 七澜宝剑的材质,乃是上古珊瑚所炼成,并不惧怕印花尼教的蛇毒。 岂止七澜宝剑的七彩剑光,正要与深赭色毒蛇之信相抗时。谱尼达安的身形猛然一顿,好像撞到了一堵无形的黄色气墙,将谱尼达安与深赭色毒蛇之信一同弹飞。傅千雪心中也是一愣,料想必是星崖大法师在七星佛塔上布置的飞仙岭仙启大阵上的保护措施,将谱尼达安推拒开。自己被玉石板上佛文气息感染,心怀佛心,又有七星佛像在手,自然会被飞仙岭仙启大阵所保护。 这样的意外状况,根本在谱尼达安的意料之外。就算谱尼达安是个心机深沉之辈,也难以事先预估此出,而有了那么一段时间的恍惚。 而傅千雪也趁着这个极的机会,将七星佛像的正面磨转向门口后,就从谱尼达安身边一掠而过,顺着边角的旋梯下了第六层。 等谱尼达安回过神来,傅千雪已到了七星佛塔的第六层。 谱尼达安面现愠怒之色,刚想回身将七星佛像取下,却被一股极强的佛力给反弹开,手掌灼烧感难忍,只得罢手,顺着傅千雪的影跟了下去。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八章 剑影之剑 七星佛塔之外的毒虫大军,在失去了谱尼达安的操控后,虽依旧猛蛰毒咬,却少了一分灵性,扑咬激烈有余,但不成阵势。这样一来,金峰寺的僧人虽依旧抵挡的很艰难,中毒伤重者不断,却还有余力反击,没有溃退的迹象。耗费多一点功夫,也能将广场上的毒虫大军给清除干净。 身在七星佛塔中追击傅千雪的谱尼达安又如何不知,这是傅千雪围魏救赵之计。可相比于七星佛像的重要性,毒虫大军就显得没那么有分量了。 飞掠在前边的傅千雪,虽先发一步,但谱尼达安身为印花尼教的护教上师,佛修实力自然非同可。终于在傅千雪到达七星佛塔最底层时,赶在傅千雪前面,将傅千雪给拦住,与傅千雪正面相对。 谱尼达安凝睇傅千雪目光中的怒火,简直可以将傅千雪化为灰烬。到了最后一步,傅千雪虽然不明白七星佛塔的最底层,为何没有仙启大阵的保护装置,得以让谱尼达安赶在自己的前头。可傅千雪依旧明白,要越过谱尼达安,将最后一个佛像磨转到正确的方位,让七星佛塔可以上下连通,开启飞仙岭仙启大阵,就必须要与谱尼达安生死一战。 傅千雪屏气凝神,缓缓拔出吞雷竹剑。竹剑之上浅碧色的纤竹剑雷之形,犹如风中竹林摇晃的天籁声,充满了一种奋扬进发的剑雷之力,与傅千雪的剑意剑韵契合而成。 傅千雪胼指凝起剑书第五的剑意,在吞雷竹剑上清越一弹,竹剑之上顿有剑影浮掠,有沙沙竹叶声,灵动轻柔。 每一次弹击,都在不经意间,使吞雷竹剑内在的剑雷韵律,与傅千雪的剑韵相和谐。 那是人剑合一之后,剑声同步的极高剑境。 而后,傅千雪的剑意,就在吞雷竹剑剑声浸润中升华,砥砺出一种坚强来,奋而进发,朝谱尼达安刺去。 谱尼达安是酒头陀与法金方丈都大为忌惮的对手,但傅千雪也不是景朝京师白玉京探星殿时的修真水平。傅千雪对自己的剑修之意,剑道上的理解,具有非凡的信心。 吞雷竹剑,不仅有竹叶的诱人灵韵,也剑气的雷鸣之势,雷动九天,撼动人心。在雷鸣滋滋作响中,雷鸣剑气将谱尼达安包围、刺击。 谱尼达安从未与傅千雪交手过,初始也认为傅千雪与其他普通的剑修一般无异。观傅千雪手上的吞雷竹剑如一泓竹绿般好看,以为只是表面上的花哨不重用,也没有在意,伸手就朝傅千雪的七色剑光抓去。 谱尼达安修为深厚,灵气的运用也老辣的很,毫不犹豫与傅千雪的剑势相抗衡。 傅千雪挟带剑书第五的左手衍气剑的气势,在碰到谱尼达安一双不算宽厚的肉掌时,顿若撞上了一堵宽广的山墙,身形猛然一滞。然后 又被谱尼达安数颗黑幕佛珠,击中在吞雷竹剑的剑脊之上。傅千雪登时虎口发麻,差点握剑不稳。这对于傅千雪来讲,还是首次。可剑器对于傅千雪来,比他的生命更重要。 千万个日夜的剑修苦练与剑道顿悟,傅千雪执剑的本能,还是将吞雷竹剑握得更紧更有力。但身体还是驾驭不住谱尼达安一对肉掌上的浩荡佛力,而被反弹震开,轰然撞倒在七星佛塔最底层边上的木架上,顺着结实的木质墙壁跌倒在地。 可谱尼达安也没能及时跟了上来,而是被吞雷竹剑上的剑雷之力,给电击的全身直颤,四肢一时不受控制。谱尼达安心中骇然,他还是太瞧傅千雪吞雷竹剑的雷电之术。但谱尼达安毕竟不是普通人,佛蕴深厚细密,很快便从剑雷之力的不适中缓了过来。双掌交错横行,犹如怪虫蠕动,既可怕又压抑,再次朝傅千雪欺身而来。 傅千雪也不甘示弱,比谱尼达安更早一步翻身而起,剑书第二的剑雪之画结界在周身展开,九枝雪剑意下的凤来三剑势,交叠归元,化为风雪一剑,向扑来的谱尼达安反击而去。 谱尼达安如法炮制,丝毫不避让傅千雪的九枝雪剑势,硬生生吃下傅千雪这一剑。剑雪过后,两人交错分开,七星佛塔最底层内霎时狼藉一片,经文翻飞,各类佛家物件更是被震的东倒西歪,不成样式。 而傅千雪这一次也一样,依然不能正面抵挡谱尼达安一力降十会的佛家掌势,被掌风扫开了去,摔倒在佛塔最底层的另一边墙角。但傅千雪被震飞的同时,九枝雪剑势依旧不歇不止,剑意凤鸣,八龙抱月剑影之力夭矫展开,在谱尼达安的背后划出一道雪亮的龙形剑影,流丽舞动,剑势之舞极其迅捷,更像是有一面镜将傅千雪的剑势照在谱尼达安的身后。 由于傅千雪在飞仙岭奇境中的三年悟剑,剑影极快,好似有八道龙形剑影在谱尼达安周围,围成一圈进行剑影攻击。 傅千雪这一手极其罕有的奇绝剑势,完全超乎了谱尼达安的意料,让谱尼达安全身即刻遭受到了二十一道剑气攻击,血气飚溅,但这也彻底惹怒了谱尼达安。只见谱尼达安一声诡谲的佛音,全身泛出一圈妖邪的红色佛光,刺眼之极。将傅千雪的八龙抱月剑影全都震散后,直掠了过来。空中翻掌下压,掌心之下出现了一个表面殷红的铜钵。 铜钵之内有血线交错,构出一圈毒虫瘴林中厉鸣蛰人的可怖景象。 且在铜钵的碗心,倒悬着一个成人拳头大的五色毒蜘蛛。毒蜘蛛吐丝,丝也有五色,皆斑斓冷艳,泛着让人无比惧怕的毒汁颜色。 谱尼达安身在半空,傅千雪就已闻到让人极为头晕目眩的恶心气味。且生出一股极强吸力的铜钵中,还发出一声声让人焦躁难安的抓挠声,像是有虫豸在人的五脏六腑中不停的爬动。 傅千雪心知不妙,这谱尼达安看似是印花尼教的护教上师,一身佛修手段,却无比的邪乎歹毒。傅千雪不敢大意,收归心神,剑心通灵,抱守元一。凤雪剑意调动之下,七澜宝剑在傅千雪的头顶上徐徐转动,生出一圈圈七色霞光,艳若珊瑚,纯然华滋。 而吞雷竹剑,横亘在傅千雪身前。竹剑之上有露珠怯怯,那是傅千雪剑意的精炼所在,代表着剑心晶莹剔透,剑心神然忘语。乃是凤雪剑意开头篇中,一种极高的剑道剑心境界。未想此刻,竟然在谱尼达安邪异佛力的逼迫之下,顿悟而出。 就如飞仙岭奇境中,三年的石院悟剑,一夕之间有了剑韵的开花结果,水到渠成。 正文 第三百二十九章 飞仙岭仙启大阵 面对着谱尼达安狂暴的邪冷佛力,傅千雪忽然睁开眼,目光湛然有神,仿佛有剑痕流动。 傅千雪九枝雪剑意剑势勃发之际,谱尼达安铜钵之中的五色剧毒蜘蛛,也正吐出五道艳丽的蛛丝,在极端的时间之内,就将七星佛塔最底层的七丈七尺七寸空间给布满五色蛛丝,颜色花艳之极,五色蛛丝更是剧毒无比。 而身在半空中的谱尼达安,就持着手上的铜钵法器,一边敲打出折人耳膜的激越声,在干扰着傅千雪的心神。掌风劲力也是不断,竭力想将傅千雪逼进佛塔中间的五色蛛中,将傅千雪困缚在五色剧毒蛛内,不得动弹,然后任其宰割。 傅千雪自然不会甘心束手就擒,九枝雪剑势又起,七星佛塔底层的空间内,就立时飘飞起剑书第二的剑雪结界。雪花飘落,片片洁白如女细腻脖颈间的珠玉项链,在轻轻颤动着雪花一般的灵性。 但在此刻,这些飞舞的雪花,皆是傅千雪九枝雪剑意催化而生的细薄剑气。随着傅千雪剑意,激荡飘舞,充满着肃杀之气,将所视之处不停纠缠的五色剧毒蛛丝冰冻、震碎,不得近傅千雪身前。 可一盏茶过后,傅千雪雪摧九枝的剑气之,依旧没能挡住谱尼达安掌劲的蛮横,被逼得慢慢后退。而高挂在佛塔中间房梁上的五色毒蜘蛛,则越发的吐丝严密,再次不断歇朝傅千雪纠缠而来。 随着傅千雪心神、灵气的耗损,傅千雪九枝雪的剑势,一心忙着谱尼达安毫不容情的掌劲攻势,终于还是有所懈怠,被五色毒蛛丝缠绕上了第一根、第二根…… 傅千雪一下大惊起来,可全力使出八龙抱月剑影剑技后,也只能勉强将谱尼达安的蛮横掌劲招架住,却被五色剧毒蛛丝越缠越多。 随着五色毒蛛丝的缠绕与牵扯,傅千雪最终还是被缠裹成一个花花色色的蛛丝蝉蛹,困于其中不得动弹,被谱尼达安提着手上。 谱尼达安哈哈一笑,忍不住心中的得意之情。岂料,正当谱尼达安飞纵而起,刚要飞到七星佛塔最高层,去取飞仙岭仙启大阵的核心七星佛像时,谱尼达安提着蛛丝蝉蛹的左手上,突然传来一股极强的向下牵引力。谱尼达安心中大为诧异,正要查看左手上的五色蝉蛹,发生了何种异变。左手突然间有火烈的灼烧感,疼痛难忍,谱尼达安向上冲的身形一停,左手的力道不由一松,五色蝉蛹顿时掉落下去,在下落到一半的时候,蓦然急剧燃烧起来,发出一道无比灿艳的火光。 这道火光绮丽炫彩,没有烈火通红,而是霞光万道,带有一种凤鸣岐山的神秘高贵。 最后,在凤鸣岐山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五色蝉蛹突然爆裂开来,霞光十色。 一声清越神异的凤鸣,一道瑰丽的剑光,挟着凤舞九天的气势,以八水分流之意,八龙抱月之形,合击成一道凤鸟雏形的七色剑势。若潮涌浪流、凤鸟初鸣的高绝神态,直扑谱尼达安而来。 身在第三层佛塔旋梯口的谱尼达安,正想不通自己的五色毒蝉蛹,为什么不仅没困住傅千雪,反而使傅千雪的剑意剑势更强劲起来,更加难以对付。 面对傅千雪这一气势正劲的一剑,谱尼达安又惊又俱,难以释怀,却唯有败退。但在后退躲避傅千雪这一巅峰凤漓丹火的凤鸟之剑时,却意外感受到傅千雪剑意的棘手与可怕。 这一剑,不出的卓拔挺秀,灵气厚醇深秀,剑韵绵长无尽。 避之无极的谱尼达安,心头骇然惊怪,佛心之念,竟然也有了那么一点错乱。而傅千雪的剑意正盛,自然不会放过此等大好良机。初成的凤漓丹火之凤鸟剑气,再次变宽尺余,刺中了谱尼达安的肩胛。谱尼达安虽在极力避让,避开了胸口要穴,却感受到肩胛处的剑气,好似炼丹者的纯烈丹火,其灼热与穿透的疼痛感,比情人脸庞上细密睫毛上的眼泪,更缠满悱恻,难以解除。 而后,谱尼达安身上燃起一团烈焰,谱尼达安急忙拍了数下,却没能熄灭身上的火焰。如此,谱尼达安再也顾不及自身的风度了,裟衣一抖,便从七星佛塔的三层窗户穿去,急奔向后山的水潭。 谱尼达安身上起了烈焰,在痛彻心扉的佛号中败退而走。七星佛塔外的金峰寺僧人与一众修士来客,自然见到了谱尼达安的狼狈模样。虽不明白傅千雪是如何击败谱尼达安的,但总归给予他们充足的信心。 进入七星佛塔之前,谱尼达安还无限得意,离开七星佛塔后,身上的火焰如同彗星的尾巴,不可直视。这样转瞬之间逆转的形式,当真让七星佛塔外的修士难以想象,尤其是金峰寺的法金、法依、法堪一众高僧,强如印花尼教护教上师的谱尼达安,竟然败在傅千雪的剑技之下。 但望着七星佛塔三楼窗口上,手握吞雷竹剑的傅千雪,剑姿翩翩神威,卓然有神的风仪时,又觉得理所当然,有一种莫名的火烈剑意,沛然而不可抵御。 就在七星佛塔之外的修士心神震动的时候,傅千雪已跃下佛塔三层,走进七星佛塔的最底层,将最后一个佛像的正面,磨转向正门的方位。然后就在傅千雪踏出七星佛塔第一步后,身后的七星佛塔陡然之间晃动了一下,在傅千雪以及其他修士不可思议、张口结舌的神色中,七星佛塔居然离地缓缓悬空浮起。 在离地有七丈七尺七寸后,七星佛塔才悬停了下来,自底层到最高层,逐渐发出灿灿的星光来。 第一层佛塔星光为赤色,直射向飞仙岭山麓处的将军冢,代表着忠义赤忱;第二层佛塔星光为青色,直指神女峰,代表着清泠优雅;第三层佛光星光为橙色,直指向赤焰兽雕柱,代表着火烈刚猛;第四层佛塔星光为紫色,直射向桃花庵,代表着优雅自然;第五层佛塔星光为绿色,直射向后山的仙人潭,标着着清新纯然;第六层佛塔星光为黄色,直指向傅千雪来时的虎踞石,代表着刚毅坚定;第七层佛塔星光为蓝色,笔直照向飞仙岭绝顶,星崖大法师曾经居住过的殿宇,代表着温暖和谐。 七道星光光柱,星光流溢耀眼,更有一种不出道不明的灵异天象,按照某一种玄奇的卦位,在汲取者飞仙岭深藏的底蕴和沧桑。 正文 第三百三十章 普渡 而先前谱尼达安召唤出来不可一世的毒虫群,在七星佛塔的星光照耀之下,如同阳光下的水汽,被触之及灭,不留一点虫尸。 约莫过了两盏茶的功夫,七道指向飞仙岭各处的星光光柱,好像有了深沉古旷的佛韵,转折之间又回流向七星佛塔本身,共同交织倒映在七星佛塔最顶层之上。 最后,七星佛塔的顶层,蓦地一阵闪亮,一团极其震撼深重的佛光孕育了出来。随后如星幕中的明月一般,柔和的将这团严谨深重的佛光,洒向飞仙岭的每一个角落。 而在七星佛塔正下方的傅千雪,更看见星星点点的星光,如同精灵一般,轻盈跃向飞仙岭的每一处,在无声的滋润着飞仙岭的每一寸山地林木、溪流旷野。 让傅千雪隐隐约约有一种错觉,就在这一瞬之间,飞仙岭上的青山绿水,草长莺飞,有了一种灵动的韵味。傅千雪明白,那是修真界中的灵气流动。 见到如此奇景,傅千雪不禁心潮澎湃,飞仙岭的仙启复苏,竟然在他的手上完成了。虽然如今的飞仙岭已不复千年之前那般,具有飞仙神迹的旷古福地。但如今,好歹也算是一处不错的修真之地了,修士在此可以修真悟道了。 既然有了根,何愁日后不会发芽结果。 等许久之后,七星佛塔上的玄奇星光开始黯淡无光,傅千雪才走到广场中间。却见金峰寺的所有僧人,正朝着七星佛塔的方向虔敬的拜伏在地,诵念佛文,神情端肃虔诚,生怕飞仙岭的复兴神迹,得而复失,就像一场空空的梦境。 傅千雪在旁安静的等待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法金方丈才领着金峰寺的全体僧人从地上站起。 等所有人都从七星佛塔与七星佛像共同启动飞仙岭仙启大阵,引发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法金方丈才对傅千雪隆重一礼,道:“星崖大法师所言不差,傅施主果然是天数之人,对本寺与飞仙岭有莫大的造化。傅施主的辛勤功劳,老衲与本寺上下无以表达,唯有以佛主之念,祝愿傅施主日后仙缘有成,剑道坦荡,终成仙果。”法金方丈的极为诚恳,傅千雪正要让过法金方丈的隆重拜谢时,法金方丈却硬拉着傅千雪,让傅千雪硬是受了法金方丈的这一拜谢之礼。等法金方丈拜谢完,法金方丈好似如释重负,脸上有柔和的佛家光泽。 可七星佛塔中仙启大阵的启动,虽将飞仙岭失去的仙灵之气重新唤回。今日的佛门还有一道程序,那就是将七星佛塔上的佛光,传到飞仙岭后山绝顶的大佛上。 这其中的环节并不复杂。傅千雪只见金峰寺的法依首座一声佛号,佛音中平,远远的传开到金峰寺最中间的佛殿,中庭殿。 中庭殿中,有一巨钟,用于金峰寺重大庆典仪式与警戒的金佛钟。然后,等法金方丈带着法依、法堪、法护、法相四位高僧走进七星佛塔内,金佛钟就开始沉重敲响,每一声敲击皆端厚严肃,直击人心,且每一下敲击的间隔时间很长,约有十多个呼吸的间隔,金佛钟才会敲击第二下。 伴随着金佛钟的钟声,法金五位金峰寺的高僧,顺着旋梯朝七星佛塔的最高层走去。等五人走到七星佛塔的顶层,钟声忽止,法金方丈五人也各自站好位置。法金方丈浮坐于佛塔顶层的中央,七星佛像的正上方七尺处,而其余四位高僧则分别立于七星佛塔的四个外角,也同样浮坐半空之中,深出各自双掌,向中间的法金方丈同时输送自身的佛力。法金方丈吸取了其余四位高僧的佛力后,连同自身的佛力,共同汇聚在七星佛像上。 其后,七星佛像渐渐漂浮而起,如一团无形的佛光,穿透佛塔之顶,浮定在七星佛塔的塔尖上。 七星佛塔的塔尖顿时佛光大盛,在七星佛塔下方众人惊异的眼光中,佛光渐变成一个七星杓斗形状。之后,首尾的天枢星和瑶光星各生出一道星光,径自射向飞仙岭后上绝顶大佛的眼睛。大乘佛像的全身立即佛光大亮,双目生辉,炯炯有神。双目中佛光转动之间,佛光又朝佛身各处蔓延而去。等大乘佛像的全身都渡染上一层明黄柔和的佛光后,大佛忽然之间,好似有了一种凛然不可侵犯却普度众生的气息,谦和而包容。 随后,大乘佛像上柔和的佛光,穿过飞仙岭绝顶苍蓝的天空后,倒映照耀了下来,将金峰寺全部殿宇渡上了一层深远庄严的光泽。而处于七星佛塔广场上的所有空门中人,包括金峰寺的僧人与外来的佛尼修士,皆沐浴在这道包容的佛光中,面现祥和的气韵,有佛光的灵性在周身流转,经脉中佛力的运行也充沛顺畅了许多。好一会功夫,在场的佛尼修士,竟然有不少人这佛光的沐浴中,佛修境界得到了升华和提升,让傅千雪、于一秋、景七七等人暗暗咋舌不已。 更让傅千雪不得不叹服的是,连酒头陀和无眉僧这两个从佛门半途叛出的人,竟也能享受到大乘佛像上的金身佛光所带来的好处。 毕竟酒头陀与无眉僧两人,虽半道离开了佛门,但他们两个依旧以佛学修行。 在傅千雪等一干外人的注视之下,大乘佛像的金身普渡,持续了有半个时辰,才一点一息沉淀黯淡了下来,直到消失不见。 等佛身金身渡化完毕,七星佛塔最高层上五名高僧也收功而起。可等他们五人跃下七星佛塔时,远山之际,忽然传来一阵长啸声,气势雄浑,声惊山谷。初听时,还是数十里之外,没几个呼吸之间,远山已急速飞掠来七道人影,屹立在七星佛塔的塔顶之上,俯视着佛塔广场上的众人。 观察好佛塔广场上的形势后,佛塔顶端上的七人才落下地来。为首之人,白发如冰霜,眉宇气阔,正是一夜不见的虎木崖崖主萧魔月。 萧魔月大步走上前来,龙行虎步,一路上视若无人的穿过人群。两边的修士人群也被萧魔月的气势所慑,纷纷退开一段距离,让萧魔月七人毫无阻隔的来到金峰寺几位高僧前。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一章 旧怨重提 萧魔月一点不也客套,当即道:“法金方丈,好久不见了。” 法金方丈注视着萧魔月,面中带疑,亦有微惧色。“原来是萧施主,未想有与萧施主再会之日,真是可喜可贺。” 萧魔月道:“你们金峰寺困缚了老夫一百一十三年,如今老夫得幸重见天日,岂不值得贺喜一番。所以今日,金峰寺的佛门金身大会,老夫特意前来相贺。”萧魔月话语中冷意十足,法金方丈岂非不察。顿时也觉得今日的佛门金身大会,可以算是好事多磨,一波三折。 但法金方丈自星崖大法师手中接掌过金峰寺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心中有数,心态也平静了下来,随后道:“萧施主,贵人多事,能挑空前来本寺观礼佛门金身大会,实在是本寺上下的荣幸。” 萧魔月有些不屑的一侧身,冷哼一声,负手自傲道:“佛门金身大会?当真老夫清闲无事,会特意前来参加这等闲杂之事。法金方丈,老夫看你是多虑了。老夫这趟来,不过是向你们金峰寺来讨债的。” 法金方丈面有惊疑,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萧施主,可真爱开玩笑。” 萧魔月道:“老夫从不开玩笑,老夫是来找星崖算账的。星崖人呢?你们赶快把他给叫出来。” 法金方丈疑色不断,又有微怒。“萧施主何必欺人太甚。星崖大法师早已圆寂,回归佛祖怀抱多年。萧施主想找本寺的麻烦,老衲一概奉陪就是,何苦在言语上挤兑吾等。” 听到法金方丈,道星崖大法师早已不在人世,萧魔月心头一震。“星崖不在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老夫怎么不知?” 法金方丈清楚道:“在一百一十三年前,萧施主与星崖大法师飞仙岭绝顶比武后,星崖大法师就因为心力佛力耗尽,第二日就在寺中圆寂。萧施主当时略输于星崖大法师一筹,立刻遵守约定,自愿困缚于七星佛塔之下的佛窟百年,当然来不及知道这个消息。” 萧魔月道:“真没想到,星崖将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你。法金你所言不错,当时老夫与星崖的确有这样一个约定。”萧魔月认下这个约定,法金方丈几人心头皆是一松。可萧魔月的下一句,又将他们的心提了起来。 “按照约定,老夫认赌服输,被星崖困在七星佛塔之下的佛窟百年。可这多关的十三年,你们金峰寺该如何补偿。十三年,老夫不得与妻女相见,不能执掌虎木崖重振声威,十三年不见日月,这些,法金方丈你该如何解释?” 萧魔月盯向法金方丈的目光犹若实质,如月光清冷冰寒,不见一点阳光,让持重有度的法金方丈也稍有不安。 但法金方丈好似早知此间,沉稳了心神,道:“萧施主所言,没什么不对的。至于多关了萧施主十多年,也是老衲一人的主意,萧施主若有什么怒气,尽管冲着老衲来就是。” 随后,法金方丈转过身来,对身旁法字辈的最年轻一位法相道:“法相,你在年轻一辈中,最有佛修前途,与佛缘也相同。老衲今日若有什么不测,金峰寺的担就要由你来承担了。” 法依、法护、法堪几位高僧,虽觉得让法相担任金峰寺的新一代主持,有些为时过早。但萧魔月今日来势汹汹,金峰寺下一代的主持位置,也是他们早就商议好的,也没觉得太意外。 只是,法金方丈如今的境况,有点难啊。 法金方丈预先做好准备,萧魔月却哈哈一笑道:“法金,你要随同星崖,自愿做金峰寺的圣人,为金峰寺排忧解难。可老夫生来不愿为别人架墙梯,偏偏不随你愿。现在,你就是以死谢罪,死在老夫的面前,老夫日后依旧会找金峰寺的麻烦,好好清算这十三年不见天日的账。” 法金方丈道:“萧施主,你想怎么做,才能放过本寺?” 萧魔月道:“老夫也不想过多为难你,你只要找出十三名僧人,每人硬受老夫一掌,这笔账就可以一笔勾销。” 法金方丈面现愕然道:“萧施主的要求,岂不是让人为难。众所周知,萧施主的月魔掌在摧仙洲中,那是一等一的修真功夫。这个要求,老衲是万万做不到。” 萧魔月道:“法金,你也知道你做不到。那么十三年,老夫该重见天日的时候,你就忍心将老夫继续关在佛窟之中。” 法金方丈道:“话,按照星崖大法师立好的时间,老衲本该准时将萧施主从佛窟中放出。然而那日夜里,却有一个神秘来客,半夜来到老夫的禅房外,从门缝中给老衲递了一张纸条。 上面道,虎木崖的萧魔月,从七星佛塔之下的佛窟脱困后,必定会率领虎木崖一众魔月之徒,对金峰寺大加屠戮,以泄被困之厄,甚至连飞仙岭也不能逃脱其毒手。老衲读完纸条上的内容后,就下定决心,多关萧施主一些时日。日后萧施主要是出来找本寺的麻烦,老衲愿为金峰寺的安危,以一己之残躯抵消萧施主的怒火。” “哈哈,真是可笑的很。”萧魔月笑声苍凉,目光中有愤恨之色。“法金,你以为你随便编了个故事,就能将这笔账揭过去吗?你错了,大错特错!老夫还没被关傻,才不会信你的一派胡言。” 法金方丈坚定道:“那么,萧施主这十三年的怒气,就由老衲一并接下,甘愿承受萧施主的十三掌。” 萧魔月眼神琢磨不定,道:“法金,你可想好了。” 法金方丈道:“这多关押萧施主十三年,本就是老衲一人之行,才有今日之报。老衲不承担这段恩怨因果,本寺与虎木崖的恩仇就永远无法了结。” 金峰寺的法相,是法金方丈未挂名的弟,也是法相自最亲近的人,极为熟悉法金方丈脸上的神情,是如何的果决。 法相一越向前,抓住法金方丈的右臂道:“主持,法相愿代你受过。” 法金方丈目光朝前,心念坚定,拍了拍法相的肩膀,亲切道:“法相,老衲既已铸下大错,就该受罚,没什么抱怨和怨恨的。今日老衲与萧施主的恩怨一断,你日后就得承担起金峰寺与飞仙岭复兴的责任了。万万不可以因为一时的恩怨情仇,而蒙蔽了佛修上的心念,走上歧路。你可记下了?” 到最后几个字,法金方丈的语气,少有的肃重严厉起来。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二章 千佛掌对月魔掌 “法相,记住了。” 法金方丈的一番劝语,沉重悲抑,与平常亲切的语气大不相同。让法相根本没有反驳疑惑的反应,只能应下。法金方丈边上法依、法堪几位高僧,见法金方丈神态肃穆,顿觉不太妙,刚想要上前劝阻,却被法金方丈身上传来的一股极强黄色佛光气墙,给无形的推开了去。 法金方丈的佛学修为,法护、法堪、法依等几位与法金方丈同一辈的高僧,心中自是十分明白,也十分是明白法金方丈的脾性。虽醇厚有度,却自由自己的一贯主张,他人改弦不易。 如今,法金方丈的面相很是安然,有佛家大智慧大悟性的光芒,那也是佛学境界进阶的体现。可这却是法金方丈心生死志,心态放下后所换来的,令其他法字的高僧异常动容。 此刻,法金方丈竟也有几分百多年前星崖大法师的佛态与佛性,空明慧智,自由圣僧的风范。 只见法金方丈将法相、法依、法堪几位高僧推拒开后,神态从容的萧魔月道:“萧施主,你也是一方雄主,器宇不凡。百多年前至今,星崖大法师与你,金峰寺与虎木崖,以及老衲与萧施主的个人私怨,而今一起了却如何。” 萧魔月道:“好,很好。没想到,法金你不名于外,也有几分该有的担当。你为金峰寺的生存,老夫为了一己私怨,一概了断也好。” 法金方丈道:“既然这样,就让老衲的千佛掌来会会萧施主月魔掌的高明。”法金方丈一低眉,再抬手,双目中佛光精亮,竟有几分圣僧的佛韵流动,深重旷远。法金方丈一展臂,双掌凝聚间,便有了一朵浅黄带蓝边的白莲盛开。 白莲开花,花瓣四合,渐渐变成一个白莲佛座,其上有佛像盘坐,口吐佛家之言,做佛陀微笑状。低眉浅笑中伸出不怎么宽厚的手掌,幻起千道掌印朝前方的萧魔月推去。 萧魔月亦退几步,将玄色外罩解开,双臂如雄鹰展翅,振翅高空中。一道四丈大的明月掌影,如月之暗面,皎洁中带有恶魔的气息,呼啸声中朝下方的法金方丈压下。 法金方丈在萧魔月的月魔掌之下,显然极为渺。 巨大的落差感中,月魔掌之下,佛门白莲花再次盛放青莲,有一种佛家的温凉与体谅。不是冰天雪地里的寒冷刺骨,也不是雨季中的暴雨压抑,而是给人一种清新的佛光气息,自由自在的味道,随时随地充溢着你的胸膛。 如今,被萧魔月月魔掌压制住的法金方丈,就给掌劲狂虐暴肆的萧魔月,此种春风吹来的温润感觉,在浸润着萧魔月的胸膛灵气。 在这中温润气息的影响之下,萧魔月虽觉得十分自在。但也明白,这是法金方丈在用自己的佛门嗔言,在干扰着萧魔月的月之暗面气场。使萧魔月产生一种昏昏欲睡的错局,月魔掌的疯月暴君气息,自然也就威力大减。 萧魔月在这种春风佛息的烦扰下,心神不由有所松懈。于是,法金方丈就从初始被月魔掌压制的状况中,反转了过来。 白莲花佛像湛亮如春之吐芽,带有生生不息的佛意,朝萧魔月吹拂而去,在萧魔月周围生根发芽结果,生成一朵朵漂浮的白莲花,花体舒畅伸展。 而白莲花的花瓣中心,却不是花蕊,而是神态各一,笑脸憨态可掬的佛脸,或慈眉善目,或无邪天真。 然后,这些佛脸又变成千般形态的佛印,交错横行,从四面八方朝中心处的萧魔月挤压来。 被白莲花佛脸包围住的萧魔月,顿觉不太妙。这法金方丈什么时候也有这等佛力佛意,竟然能扰乱之间的月之暗面神念。 然后,萧魔月口中吐出一黑一白两团灵气,化于双掌之间,奋力吐气开声。 啸声滚滚,如大河浪涛,月暗星移,星河斗转。 七星佛塔之下的广场上,立刻风起云涌,黑云滚流欲摧城。一股暴躁的黑风从远山之外吹来,使广场中的金峰寺僧人与所来的修士,大感神识不定。 一些修为低下的修士,甚至恶心不已,头脑发胀,神情萎靡不振晕倒在地。 傅千雪剑意神念极强,自有三尺沉厚的九枝雪雪盾自动护体,一点也不受萧魔月月之暗面的掌风影响,却也神态凝重。 未想,一夜之间,萧魔月的修为竟恢复的如此之多。这还不是萧魔月最巅峰的状态,可想而知百多年前,萧魔月与虎木崖在摧仙洲叱咤风云的时候,会有何等的惊人气势。 傅千雪如此,旁边挽天盟的金刀,更是神思微动。萧魔月被关押在金峰寺七星佛塔之下的佛窟,有一百一十三年。 如今,萧魔月一出来,其一百多年积压的怨气与憎恨,也不知会给四面皆敌的挽天盟,还会带来怎么样的冲击。 傅千雪与金刀正分神之际,广场上的形势又有新的变化。 萧魔月月之暗面掌风一出,金峰寺的上空,立马黑云翻滚,风啸雨急。飞仙岭四周远山之间,更有大团的黑色云团,疯狂的朝萧魔月月魔掌之下聚拢。 然后萧魔月双掌震天,一纵身飞掠高空,立刻卷带起一团乱涌的黑云。而萧魔月本身,则变成一条白色的云线,在黑色龙卷云团中上下穿插,控制中乱涌黑云的方向与破坏力,将漂浮在周围上空形成阵势的白莲花佛脸全部吹翻,一个不留,法金方丈的千佛掌印自然也就风吹云散,不见踪影。 而后在法金方丈略有震惊的目光中,萧魔月从高空中卷起黑烟风暴朝下方急速坠落而来,在离地十多丈的时候,陡然又化身为一道黑云巨掌,向下方的法金方丈重重压下。 法金方丈虽千佛掌印上封,却被萧魔月魔化后的月魔掌一下震飞。法金方丈身为金峰寺的主持,吃下这下月魔掌重击后,自然不可如无赖般在地上打滚,来推卸月魔掌上的魔化力道。而是双肩一沉,袈裟烈烈作响,双足踏碎地上坚硬的青石板,陷入地下二尺。 千佛掌再起,幻出十八道姿势各异的罗汉像来,罗汉像叠摞在一起,掌势变换无端,在法金方丈的千佛掌上,合力组合成一个十八罗汉阵来。 一时之间,更显千佛掌变幻无穷,奥妙无言。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三章 佛之宽宥 傅千雪瞧见此罗汉阵,神色微怔。法金方丈此时所使用的十八罗汉金掌,其掌势与承天陵水月门之下的龙藏寺佛像,居然一模一样。然而此刻在法金方丈手上使来,虽有龙虎之声,却少了点精妙的内涵所在。 得其行,未得其神,没有千古第一寺龙藏寺龙痕掌的神舆所在。 但虽是如此,法金方丈在失了先手,遮天蔽日的月魔掌之下,只能踏飞而起,在空中不住的飘退,被萧魔月的月魔掌粘连着不放,一路追打,导致法金方丈全无反手之力。 即便这样,法金方丈在后退的过程中的连消带打,却能一点不漏的封堵住月魔掌的所有掌势,也足教萧魔月大为震惊了。 萧魔月虽未恢复最巅峰的状态,但也尽力全力。却不想法金方丈所使出的十八罗汉掌式,能挡住月魔掌所有妙到毫巅的掌击。萧魔月正疑惑之中时,突然之间,法金方丈也不知出现了什么意外。 月魔掌中甚为平常的一式,竟然正中法金方丈的胸口。萧魔月掌劲触及之处,竟感觉不到任何的反挡之力,萧魔月顿觉不对,法金方丈已被这一掌击飞,口喷鲜血,重重栽倒在寺殿广场中央。 见此异状,金峰寺的几位高僧无不惊怒,立刻围到法金方丈身边,将法金方丈护持在中间。祭出棍棒法器,目光喷火,注视着走上前来的萧魔月。 法相惊怒道:“萧魔月,你要想对主持不利,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身在保护圈中的法金方丈盘坐在地,佛态依然,面色蜡黄,目光依然明亮平和,对外圈的法相劝道:“法相、法堪、法依你们先退开,让我与萧施主几句话。”法相几僧虽想极力反对,可迎上法金方丈不容拒绝的眼神,还是给萧魔月让开一条通道,让萧魔月进得法金方丈身前。 但不知为何,法金方丈一招手,又让傅千雪和法相进了僧人内圈中。 傅千雪心有不妙,还是站到法金方丈边上,只见萧魔月道:“法金,你刚才所使的掌式,应该不是金峰寺的佛学吧?星崖也应该不会这等顶级罕有的掌法,老实来,若你能通透刚才神奇的掌法,老夫也会略逊于你一筹。” 法金方丈道:“能听到萧施主的两句赞赏,实在是不易,老衲今日就算回归佛祖的怀抱,也不留遗憾了。” 萧魔月道:“法金,你想些什么?” 法金道:“老衲不是萧施主的对手,中了月魔掌月之暗面的掌劲,也活不了多久。” 萧魔月道:“你刚才明明能躲开那一掌,可你却没躲。” 法金道:“即便老衲避开了哪一掌,也避不开虎木崖与本寺的恩恩怨怨,老衲归去后,这段恩怨也该翻过去了。” 萧魔月道:“所以你才想用自己的性命,还换得老夫对金峰寺其他僧人的放手。” 法金方丈双手合十道:“老衲知道萧施主是个主观极强,不易被外界干预的强势人物,老衲唯有一死,才能换得本寺的一线生机了。” 萧魔月道:“法金,你明知道老夫是个不受要挟的人,你还要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可法金方丈并没有应声回答,而是目光淡然宁和的望着傅千雪,有一种佛家的大通透。 随后,法金方丈合十的双手力道一松,无力下垂,轻轻的阖上眼睛,圆寂而去。 后面的法相最先感受到法金方丈的异常,不由涕泗横流,格外悲恸,放生大哭起来。 与法金放方丈同辈的法依、法堪、法护几位高僧,也不仅心有戚戚,合十作礼,念诵着佛家极乐的经文,为法金方丈超度送行。 对于法金方丈的突然圆寂,傅千雪也大感异常,未想法金方丈竟会如此的果决,竟然以自己的性命,来劝阻萧魔月与虎木崖对金峰寺的凌迫之心。 傅千雪掌心内还紧攥着法金方丈生命最后一刻暗中递过来的纸条,心下沉思,不知法金方丈此举的深意。但现在情况不明,不方便打开纸条细看。 这时,外围的无眉僧护着中年逸士走入内圈之中。当中年逸士与萧魔月两人目光相触的时候,空气好似凝结,可最终两人还是什么也没做,只是错身而过。 中年逸士走到圆寂的法金方丈佛身前,先躬身一礼,神情有哀叹怀恋,随后才淡淡道:“人生无常,不想今日一谈,却是永诀,只愿能来世能有机会再论佛义。法金兄台,告辞。” 中年逸士神情寡淡,有点意兴阑珊,然后正准备带着无眉僧离开的时候。七星佛塔广场的寺门口,突然被人推搡进来五个金峰寺的僧人,其中四人还没后退几步,就在惊恐失色的神色中,倒在血泊之中,就在法堪、法依、法护几位高僧的面前死去,目光中的留恋还为散去。 剩余的一个金峰寺僧人,则被一根半丈长的劲弩当胸穿过,一根傅千雪很是熟悉的弩箭,飞仙府缇骑尉所配用的劲弩。 随后,在法相几位高僧,还未从法金方丈圆寂的悲痛中缓过神来,寺院之外的石阶上,骤然响起无数的马蹄嘶鸣声。 七星佛塔广场上的一众修士,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寺门已被一股钢铁洪流给冲毁开。 组成这股钢铁洪流的是一大群铁面玄甲骑士,其飘拂的玄黄大氅在风中几位挑眼。 等五百铁面玄黄骑士冲进七星佛塔广场上,就立马分为四股,将佛塔广场的所有修士团团包围住。 等铁面玄黄骑士集结完毕,其后静静走来两列二十名白衫轻衣的美貌女,个个窈窕曼妙动人。手中持着花篮,一边走,一边向空中洒着颜色缤纷的花瓣,铺成一条宽为一丈的花瓣香路。 最后,白衫轻衣女的后面,缓缓驶来一辆富丽奢侈的马车,外雕花草游鱼,雕纹精美。马车之上,有一十分宽大绵软的巨大床榻,四角各立一名身姿婉约的,只着薄薄亵衣的靓丽女。 而在床榻中心,却有一矮之人,戴高冠缀美玉,衣裳华丽之极。流苏锦帐间,无比惬意的仰躺在两名胸围高耸的美女香怀中,神情慵懒舒畅,但环顾的眼光中,总带有一种俯视众生的高傲之气。 等富丽马车到了佛塔广场的中央,才慢慢停住,然后床榻上的两个美女,才心翼翼的扶起矮之人下了马车。 所来派头极大的矮之人,下了马车后,虽穿着高跟鞋底,身高却只及傅千雪腋下。 此时,傅千雪就算不甚明了,也能从此人的身高和阵仗上,推断出所来之人,就是飞仙府当今城主府的城主,以及恶名昭彰缇骑尉的主人,童观翰。 正文 第三百三十四章 毒元蛊 童观翰一来,就是这等先杀人再咄咄逼人的阵势。 金峰寺的几位高僧,岂不知童观翰挑这个时刻来,必定是来者不善。可法金方丈刚佛消圆寂,又有虎木崖萧魔月强敌在侧。 几位高僧虽极力安稳着情绪,但仍不免有点慌张,心绪不宁。 而童观翰却罔顾金峰寺几位高僧不安的情绪,带着缇骑尉五名黄色大氅的百骑尉,逼向几位高僧前,笑呵呵的道:“看来本城主来的不是时候,居然碰上了金峰寺的一大憾事。法金方丈的圆寂,真是让人无比的悲痛啊。” 法相在旁颇为不悦道:“童观翰,用不着你来假慈悲,在此惺惺作态,令人作呕不已。一百多年前,星崖大法师坐化后的第三日夜晚,就是你们缇骑尉闯进本寺中,放火烧了金佛殿,意图在大火的混乱中,将七星佛像抢夺而走,据为己有。 若不是朝真观的朝唐真人及时赶来,仗义出手,七星佛像,早就被你这等奸猾人给抢走了。如今你贼心不死,在主持圆寂后,居然如此不知廉耻,再次堂而皇之的带着这么多城主府的人手和缇骑尉的人马,攻上本寺的后山禁地七星佛塔中来,还不是想对七星佛像有所图谋。卑鄙人,无耻之极……” 在法相禅师一番怒火指责中,童观翰一点也不以为意,狞笑着道:“法相,你不愧是法金看重的人,的一点也没错。上一次本城主的精心策划,却不想被朝唐真人那个臭道士从中阻拦,毁了本城主的心血大计,让本城主得七星佛像不成。” 童观翰紧握右拳,目光憎恨狞恶。“所以,本城主心血被毁后,就立刻寄了一封手书,给万岛之海中的最大一股海盗,让他们设计将臭道士调往南方流霞洲,在万岛之海上,诱而围杀之,以泄本城主心头之恨。” 傅千雪此时听来,才明白朝唐真人在飞仙岭建起桃花庵,却没空打理居住的缘故,又想到几天之前宁幕道人所的师门之困,才恍然大悟,遂而对童观翰道:“这么来,最近朝真道观被人围堵上门,也是童城主故意设计而成。就是意图将朝唐真人的后人引到飞仙岭,借别人之手,找到百多年被朝唐真人收藏好的七星佛像。” 童观翰回转身来,见傅千雪持剑风立,面目饱满明朗,风姿挺秀,初见之下,就会让人极有好感。 相比之下,自己的容颜身材,是那么的寒酸猥琐。一想到这,童观翰的心中越发的激愤怨憎。“傅千雪,就是杀了本城主座下的黑翎剑使?” 傅千雪淡淡道:“黑翎剑使,是你身边的右刀柏鸿所杀,推卸到我的身上,真是可笑。” 童观翰道:“黑翎剑使墨远程与柏鸿情同手足,岂会自相残杀。” 傅千雪道:“童城主为了不让重制毒元蛊的丑事泄露出去,就算黑翎剑使是你的得力左臂,你也不会心生怜悯。杀一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什么,毒元蛊?” “飞仙府的蛊毒之灾,不是已经被连根拔起完全清除了吗?怎么还会有蛊毒出现!” 傅千雪一提到毒元蛊,佛塔广场上的修士无不骇怪异常,面有惊惧不安。委实因为三百年前飞仙府的蛊毒之灾祸,给飞仙府一带的修士,带来太过沉重的伤害。 如今想来,仍不免心惊肉跳。 七星佛塔广场上的修士与金峰寺的僧人,正寻思着傅千雪所蛊毒之事的真实性时,却没想到飞仙府的城主童观翰,大方承认道:“傅千雪,你的不错,毒元蛊之事,确实是本城主一手炮制出来的。 矛三与墨远程这两人办事不利,竟然将毒元蛊的事给败露出去,就得死。今日本城主大张旗鼓所来,又承认了毒元蛊之事,若不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又岂敢当着金峰寺佛门金身大会的面,将你们统统包围在此。” 金峰寺的法依几位高僧,暂时强行收敛法金方丈圆寂的伤痛,对着善者不来的童观翰道:“童城主,你这趟兴师动众冲进本寺的禁地,到底所来何意?” 傅千雪在旁镇定道:“法依首座,童城主来此,无非是冲着七星佛像中,星崖大法师的佛涅舍利来的,还能有什么别的。” 童观翰无不肆意的大笑道:“对头,傅千雪你的一点都不错,可惜的是你们根本反抗的余地。你们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金峰寺的其他僧人,都中了本城主的毒元蛊。 若无本城主亲自调配的解药,你们统统活不过三日。”童观翰这般一,在场的修士心中无不惊然恐惧,当场就有几名修士不堪的修士,惊怪叫道:“我的手臂,怎么会有青蝎的刺青?” “啊,我的腿也有,是毒花蚁。” “我的背上也起了深青色的蜈蚣刺青,怎么会这样?” 不多会儿,佛塔广场上惊叫失声的修士越来越多,毒元蛊的发作症状也越发的加快明显了。一时之间,广场上中了毒元蛊的修士坐下了一片,盘坐在地调息打坐,或萎顿在地,抓挠着起了毒元蛊刺青的部位,疼痛难忍。 见此异状,萧魔月也是心中惶然,竟然不知道童观翰是何时何地下的蛊,着了童观翰的阴狠下作手段。不过萧魔月修为高强,以强劲的魔月灵气镇住了毒元蛊的毒性,身上一时并未显现楚毒元蛊的青褐色毒虫刺青。 一直紧盯着萧魔月的状况的童观翰,见萧魔月面有微异之色,虽然不明显,却知道萧魔月还是中了他毒元蛊的道,心中才稍安起来。毕竟在场的所有修士当中,童观翰最为忌惮的就是萧魔月。既然连萧魔月都不能免疫毒元蛊的毒性,其他人更不足为惧了。 为此,童观翰心中也颇为满意,畅意之中朝四周望去。却意外的发现还有一个人,直挺挺的站在他的不远处,一动不动,居然半点也没受毒元蛊的影响。 童观翰心头惊诧,瞧见是傅千雪时,才心下稍定,但仍然不免心中起疑。连虎木崖的萧魔月都中了他的毒元蛊,怎么傅千雪这,却不受毒蛊的感染。 难道傅千雪他只是表面上强撑着,但以毒元蛊的毒性,也不通啊。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五章 童观翰 可惜童观翰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傅千雪在千草谷中,经过半活老夫人的一个月丹草药浴,身体的抗性要比一般的修士强上太多。又有辟邪抗毒的七澜宝剑在手,再经过东亭湖之下古仙人洞府中,千年灵泉的沐浴和万年石钟乳的调养温润,身体的抵抗力岂是童观翰所能想象的。 自然也料不到毒元蛊的毒性,连傅千雪的边都沾不上,更不会伤傅千雪分毫。 傅千雪不受毒元蛊的陶染,显然很让童观翰震惊意外,但场上也只有傅千雪一人能站着,也就不足为虑了。 童观翰正得意之间,却听到倒下的萧魔月奋力喝道:“童观翰,你敢对老夫下蛊,找死不成。” 童观翰微一欠身道:“萧先生贵为魔月三宗之一虎木崖的领袖,本城主岂敢有半点不敬之意。不过事关重大,不得不暂时委屈萧先生三两日的宝贵时间了。” 萧魔月道:“老夫连一日都不会多等,童观翰,你真是放肆,赶紧拿解药来。”一转身又对旁边的黄征长老道:“黄长老,发讯号给山下的崖中兄弟,速来山上,灭了童观翰此僚。” 黄征长老领命后,正要从怀中掏出黑褐色的讯火,却听见童观翰颇为自得的道:“萧先生不用多费心了。你布置在山下的虎木崖人手,早被人提前调走了。” 萧魔月冷冷道:“童观翰,你休要聒噪。没有老夫的命令,谁能调动虎木崖的一兵一卒。” 童观翰惬意道:“这个就要问问萧先生的宝贝女儿了。” 萧魔月有点不敢相信的转身,看着低下头来的肖幽晨,道:“幽晨,真是你下的命令?” 肖幽晨迎着萧魔月冒火的眼神,幽幽坚定回道:“爹,女儿将崖中的兄弟调走,就是为了不想爹你再乱造杀罪。就像二十多年前,你将娘亲气走的那般。爹你可知,娘亲上次来七星佛塔禁地,费了多大的精力,吃了多大的苦,才能费劲见你一面。可你却……” 肖幽晨这样,更是让金峰寺的几位高僧无地自容,自家的七星佛塔禁地,这般容易入得吗?是个人都随意来去,走走看看,连金峰寺的最大秘密也被人知晓了。 但想想,能虎木崖萧魔月扯上关系的女人,又岂是易于之辈,却不知这个女到底是谁? 金峰寺几位高僧正惊异寻思间,又听萧魔月喃喃道:“幽晨,你师父,不,是你娘,真的将一切都告诉了你?” “是的。” “为什么会这样。”萧魔月看着肖幽晨问责难过的目光,刚激起的怒火又很快熄灭了,怎么也不能狠下心出重话来。 “罢了,罢了,一切是都是老夫做的孽,是老夫咎由自取。”一时间萧魔月竟无比的落寞,神色索然。 童观翰见此好戏,却拍掌笑道:“好一幅父女情深的感人场面,萧先生,不若我们来谈一场生意如何?” 萧魔月很快收起一时的温情,冷肃道:“给老夫下了毒元蛊,还有脸跟老夫谈生意,童观翰就你也配?” 童观翰丝毫不介意道:“萧先生被星崖老和尚关押在七星佛塔之下一百多年,心中自然对星崖老和尚和金峰寺愤恨不已吧。不若就由本城主代劳一番,杀杀这帮金峰寺狂僧的傲气,以替萧先生先出口恶气如何。” 萧魔月道:“老夫自己的事,向来只喜欢自己动手,不屑也不喜欢由他人代劳,更何况是你等残鄙之人。”萧魔月的话,一下触到童观翰内心最脆弱的地方,脸色顿时变了,冷冰冰道:“萧先生,本城主敬你是虎木崖的崖主,才多给你几分薄面,别不识抬举。” 萧魔月哈哈一笑道:“看来这笔生意注定是谈不拢的,童观翰,怎么要试试老夫的月魔掌不成。”萧魔月如此意态,倒是让童观翰心中纳罕。明知萧魔月从七星佛塔之下的佛窟脱困不久,又中了自己的毒元蛊,修为必定大降,有可能连巅峰时期的一半都不到。 但百多年前,萧魔月与虎木崖在摧仙洲的冲天威势,依旧叫童观翰不敢大意。 于是,童观翰目光朝后一瞥,示意四名缇骑尉手下上前,要他们去捉拿萧魔月的女儿肖幽晨。童观翰心中对萧魔月多为畏忌,心想动不了你手,难道连你的女儿也动不得? 以此,也正好来试试萧魔月身上毒元蛊的毒有多深。 四名玄黄披风的缇骑尉,得童观翰之命令,立刻下得战马来,各持着飞云腰刀,分两边朝萧魔月身后的肖幽晨逼去。 缇骑尉提防靠近的过程中,萧魔月一直无甚大的动静。四名缇骑尉见此,胆略大上了些,离萧魔月不足一丈,刚要绕过起速时。 忽尔萧魔月一抬头,银霜头发根根直立起来,双目如月皎亮又妖异。四名缇骑尉心中不由一惊,还未有所反应之际,坐在地上的萧魔月不见挥掌,却有四道月牙般的掌印,掣电般朝四名缇骑尉推去。 四名缇骑尉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就立刻倒飞而起,连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在半空中就被月牙掌印劈成两瓣,向童观翰的位置摔去。 童观翰十分厌恶的用丝帕捂住嘴,左手轻轻一挥,四名缇骑尉残破不全的尸身,立即被一朵巨大的黄色食人花给蚕食住,给消化得不留一点血沫痕迹。 童观翰这一手招花噬人的法术,令萧魔月大为吃惊。“童观翰,你怎么会使西沙洲拜土教的邪术?” 拜土教?傅千雪心中一动。千草谷之中,安土链与乌衣人的行为,一下浮现在傅千雪的记忆当中。 傅千雪见萧魔月如此问,也想知道童观翰如何作答。 何啻童观翰并不为意。“萧先生,你是魔月大宗的宗主,也算是一方豪雄了。如今竟落魄至此,让本城主好生缺憾啊。” 萧魔月一阵大笑。“童观翰不管你承不承认你是拜土教的人,老夫又岂会怕你。要想死,就赶紧送上门来。” 童观翰道:“萧先生月魔掌的威力,本城主岂敢儿戏。可本城主今日来,所求之事,也与萧先生与虎木崖没什么干系和利益牵葛。本城主想要的,不过是七星佛塔中的七星佛像。萧先生,你看我们合作一次如何?” 萧魔月道:“真是可笑,七星佛像就在你眼前,随时唾手可得。老夫虽中了你的毒元蛊,却也容不得你来任意消遣。” 童观翰叹惋道:“萧先生,那真是太可惜了。只能委屈你的宝贝女儿,来帮本城主来探探七星佛塔的道了。” 萧魔月道:“老夫的女儿,跟七星佛塔有屁的关系,想做什么,就冲着老夫来。”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六章 解药? 童观翰道:“萧先生应该知道,星崖老和尚的佛法有点门道,邪门的很,在天象卦象上更是慧通识明,道行很深。所设计的七雄佛塔,看似没什么机关诡道。可等七星佛像激活了七星佛塔上的飞仙岭仙启大阵,七星佛像就会成为飞仙岭仙启大阵的核心,与仙启大阵融为一体。 若是不得门道,随意乱动,就必定会遭受到正个仙启大阵的反噬。本城主虽非常憎恶星崖老和尚的天象卦阵,却也有几分自知之明。按道理来讲,星崖老和尚与萧先生的关系非同一般,应该知道仙启大阵的破解之法。 可萧先生偏偏看不起本城主,不答应与本城主合作的要求,本城主唯有以萧先生的宝贝女儿,来探探七星佛塔的阵法机关了。” 童观翰的话都跳到脸上了,萧魔月再也不能作甚不得,拼着体内毒元蛊的毒性,振臂而起。若奔月的勇士,在空中最高点一连使出上百道月魔掌掌印,如月牙般华丽却死寂,夺人心魄,呈一种不规则的飞行轨迹,将下方的童观翰包裹在其中。 童观翰矮的身材朝后一仰,双臂牵引,周围一圈缇骑尉箭壶中的弩箭,顿时全部被吸纳到童观翰双臂之间,拢成一大团。 再搓开之时,已变成一朵噬人的食人花,花叶泛着冰寒的冷气。 童观翰再朝上空一推送,这朵邪冷的弩箭食人花,就朝空中的萧魔月劲射而去。 萧魔月踏御黑云再次升高五丈,双掌掌心变得殷红一片,如血月奇观,蔚然惊怖。 月魔掌之血月重生,挟带着苍古奇劲的远古压迫力,劲发而下,瞬间就将童观翰召唤出来的冰寒食人花,给压成粉屑。 弩箭食人花被毁,童观翰却尤为漫不经心,双足连点,若激雷一般电射而起,直破数道黑色云层,与高空中的萧魔月平行,相斗起来。 童观翰急升高空时,身后还卷带起一摞高高的山土,庞然若土质高楼。在童观翰上升至高空最高点的时候,叠土为一座险山峻岭,垫在童观翰的脚下,甚为奇观。 “好一手叠土为山的搬山术法。”萧魔月不禁有所动容。 童观翰一扬华美秀逸的帝皇披风,有种天下我有的气势,一时之间,连自己身高的不足也忽略了。 “本城主今日真是得幸,可以见到萧先生血月重生宗法的壮丽,也有几分佩服。可为了七星佛性,本城主即使有再多的敬佩,也得用萧先生的性命,来祭拜一下本城主的一方血土了。” 童观翰笑容一凉,顿时冰寒冻结,极的身材卷带起积土为山的气魄,朝萧魔月进击冲去。 萧魔月曾经纵横摧仙洲二百多年,骁勇睥睨,从不会惧怕,不退反进。当下,便迎着童观翰积土为山、积水为海的血土大法反冲了上去。 童观翰与萧魔月在高空之上鏖战不休,佛塔广场上的傅千雪,也在寻思着毒元蛊的解毒之法。 正皱眉沉思间,无眉僧身后的中年逸士忽然开口道:“毒元蛊的解蛊之法,目前也不是没法可解。” 傅千雪回望过去,道:“兄台,你是有眉目了?” “是。” 中年逸士继续有条不紊的轻声道:“神女峰,乃是飞仙岭上最早的一处景观,也是上古时期天青时代,花中四君找上几个精工巧匠在此雕立而成。神女像完工后,还在阵法的四个隐秘方位,栽种上梅兰竹菊四种奇植。千百年来,吸收了飞仙岭上不少的独特灵气,形成了清雅难寻的味道,让毒虫凶兽不得靠近。方圆一丈之内,污秽肮脏之物更是无从生存。 而就连飞仙岭上的常驻修士,也极少有人知道的是,神女像的周围,因为四君阵法的格局,以独有的土壤,生长有一种淡泊无为的花。这种茎短叶长的花,虽然个体,却有很强的清新祛毒药性。有了神女像下的花,再配以朝唐真人桃花林中的桃花,辅佐以开佛光净化后仙人潭中的泉水,在前山赤焰兽雕柱上灼烧煮开,即可获得能够解除毒元蛊的解药。” 傅千雪不由问道:“其实,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样的来历?怎么会懂得如此多。连神女峰的由来,以及只在西南偏安一隅山岭中才有的毒元蛊,你都十分清楚。” 中年逸士在无眉僧的把稳帮扶下,转身身来,微笑从容中,略有苦涩泛起。“傅兄台,你实在不必艳羡我的才学,怀疑我的来历。你也不差的,可以是非常出众,卓绝于常人,称为修真奇才也不为过。你想知道我的根源,这个问题,我也无法回答你,因为我也不明白,也不想知道。” 傅千雪谨慎中带有欣赏的注视着中年逸士,其飘逸的发丝间,有一片银白发丝,特别显眼出挑。 “想想也是,以你的才能,连东亭湖下景太宗水月陵的方位,跟古仙人洞府入口处的铜壁浮镂,都难不倒你,何况是毒元蛊的解毒之法。” 中年逸士情绪微动道:“傅兄台,你太过高看我了。” 傅千雪道:“即使我高估了你,花铜山寨二十八寨的大当家与金峰寺的法金方丈,这两个人,总不会同时错估了你。” 中年逸士道:“那就多谢傅兄台的夸赞抬爱了。” “这个解毒之法,我信你,也会去试。”傅千雪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了下来,望着侧方的远方。“看来有人,并不想我们太好过。” 傅千雪话间,在无眉僧与中间逸士惊奇的目光中,有两个身影,一近一远的飞掠了过来。 这两个人,一个是去而复返,刚刚在七星佛塔中,被傅千雪凤漓丹火之凤鸣剑气击退的谱尼达安。 方才被凤漓丹火灼烧得不成样的宝红裟衣已换下,换上了一件新的大红袈裟。只有谱尼达安望向傅千雪的愤怒,依旧不减。 另外一个人,傅千雪已是认识,正是童观翰座下的右刀,归鸿刀柏鸿。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七章 刀客之争 谱尼达安身穿大红袈裟,有佛光却无佛像。 归鸿刀柏鸿把刀而来,更是气势汹汹,刀罡凌人。 傅千雪一步上前,迎上谱尼达安与柏鸿,镇定的道:“看来是童城主对毒元蛊还不放心,要让你们亲自动手才安心。” 柏鸿冰冷道:“他们中了毒元蛊,而你,傅千雪,却没有。” 傅千雪道:“所以,你想杀我。” “是” “很好。” “很好,是什么意思?” “很好,就是我真为死去的黑翎剑使不值,怎么会死在你这种人手里。” 归鸿刀柏鸿惶怒道:“傅千雪,你的死期到了。多犟嘴几句,我也不会太在意。” “谁傅兄弟只会犟嘴多言,我第一个不同意。”话的人,语气缓沉有力,一个人艰难的站起,慢慢的走了过来。手臂上挂着一柄金刀,刀锋宽厚而刃重,也有黄金色的刀芒在刀锋上游动,,一如挽天盟金刀的刀罡,刀客的心。 这柄豹眼黄金刀,是挽天盟总盟主项戈的故人,赠送给金刀的,也一直被金刀所钟爱。 伴随着金刀完成挽天盟的任务,和修行天下,片刻不离身。 此刻,金刀就环抱着豹眼黄金刀走到傅千雪边上,迎着归鸿刀柏鸿,目光坚毅道:“听,你也是一名刀客。” 柏鸿看见了金刀,也自然看见了金刀怀抱中的豹眼黄金刀,道:“不错,可如今你中了毒元蛊,即便你顶着挽天盟金刀的名头,也一样不管用。” 金刀道:“管不管用,得看你手上的刀,而是靠一张嘴。” 柏鸿斜来的目光,咪了咪。“金刀,你想试试我掌中的刀。但你别忘了,你体内的毒元蛊,随时都能让你再次倒下,倒下就意味着死。” 金刀道:“我不清楚毒元蛊的毒,什么时候将我毒死。我一定可以保证,你一定死在我的前面,死在我的黄金刀之下。” 柏鸿哈哈一笑,放佛听到了什么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一侧身,将放在傅千雪身上的刀意,一下转注到金刀身上来。“金刀,若是你忍受不了毒元蛊的蛊毒之痛,想死的更快更舒服一点的话,我当然可以成全你。” 金刀道:“那就要看你的刀够不够快,刀罡够不够锋利。有没有大刀出鞘,四海怯惧的豪壮刀意。”金刀话语一甫毕,金刀的全身立刻绽放起冲天的刀意。深黄的刀芒刀罡,比寒秋里的梧桐,更萧落悲壮,连豹眼黄金刀本体俗气的黄金色,也成了帝王之色的豪迈点缀。 挽天盟金刀此刻的冲霄刀罡,黄金如秋,势烈若铁马冰河,一片萧黄,无处不肃杀。 估计,连精擅花鸟、山川的画家,也不能精巧的描绘出金刀的刀罡之势。而且,这还是金刀中了毒元蛊之后的情况,可以想象未中毒时金刀,在朝唐真人桃花庵院落中的修真势力,是何等的强。 想到此点,傅千雪心中亦有微微的叹服。 而作为直面金刀刀罡正面的柏鸿,更觉得刀意十足,肃杀冷调,柏鸿心中的震惊,更是难明。 归鸿刀柏鸿被金刀牵引在旁,使得重新回来的谱尼达安,再一次单独一个人面对傅千雪的剑意,凤漓丹火的剑势。 是以,傅千雪拔剑而动,千漓灵剑在傅千雪道藏术神念的控意之下,剑意凤鸣,有凤来仪。 此刻,贵为印花尼教护教上师的谱尼达安,面对着傅千雪,竟有微弱的惧怕之意,胆气一寒。着实是因为七星佛塔中的一战,傅千雪卓绝的剑术与坚韧的气势,给予谱尼达安太多的心灵震动,声势有所不足。 谱尼达安这样的表现,傅千雪的审视自然能够体会得楚,可傅千雪并没有着急出剑。 尽管另一边的金刀与柏鸿两人,已激战正酣。 铺天盖地,冲天凌云的刀光刀罡,好似要将这飞仙岭的这山、这水,给切断绞碎一般。让佛塔广场的修士,也为之震撼与畏缩。 就在这种一动一静的僵持气氛中,傅千雪忽然对行痴大和尚道:“行痴,我暂时走不开,毒元蛊解药的事,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走一趟?要是条件允许的话,桃花庵离此最近,你可以先去桃花庵摘桃花,再去仙人潭,最后是神女峰。” 傅千雪这样,当然有他的道理。 行痴大和尚虽也中了毒元蛊,但不知是行痴大和尚的大师父,也就是南湘寺的主持澄云大师,曾传授给行痴何种的修真佛法。使得行痴大和尚的修为,明明不是佛塔广场上所有修士里最出众的那一个,但所中的毒元蛊的迹象,要比其他人轻得多。话的口气也很充足,几乎看不出什么异样来,不像是一旁的书生元问,一步都动不了。 傅千雪问了,行痴大和尚也答应了,但有点疑虑道:“我去配置解药当然可以,只怕是我一个人,人手不足,时间上不太够,会耽误了大家的解毒。” 傅千雪镇静微笑道:“那是无妨的,你不去,也就再也没有别的人手了。” 正在此时,中年逸士又突然开口道:“无眉,你也去帮忙下,去神女峰上采摘点四君的花叶来。你虽行事粗狂,却也粗中有细,行痴去,我怕他有点辨别不出四君的药性。” 无眉低首道:“主人,若是我离开了,你就没人照顾,我不放心。” 中年逸士动容道:“无眉,你跟随我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中年逸士平日间的表现,多是温文尔雅,才情高绝,三言两语而论天下,语意自信而踌躇,很少有今日这般温情多言的。 这其中,也许有中了毒元蛊的原因,而导致的气虚体弱之故。 即便如此,也足教无眉僧感动了。“主人请放心,无眉一定会找到神女像之下的四君花叶,为你调配好毒元蛊的解药来。” 然而这时,又有一个让傅千雪想不到的人,插言了进来。“后山仙人潭中的泉水,就由我去取吧。”一贯嗜血成性,杀戮成瘾的酒头陀,提着偌大的青木酒鼎走了过来。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八章 死扛 “本头陀的青木酒鼎,用来装仙人潭中的泉水,那是最适合不过的了。”可酒头陀了一圈,周围的人,包括傅千雪在内。皆用怀疑的眼神谛视着酒头陀。 “怎么?不相信我,本头陀就算要害人,也得先为自身的安危着想吧,我可不会拿自己身上的毒元蛊开玩笑。”酒头陀如实道。 傅千雪审视着酒头陀。“酒头陀,你最好别另外搞出什么花样来。白玉京探星殿那笔账,我还未与你清算。” 酒头陀甚是高调的道:“傅千雪,你想找我打架,我随时可以奉陪。不过探星殿的事,你要回头找我清算,也得先找百鬼明宗的蝠鬼明王与岳老大那帮人才是。” 傅千雪道:“他们跑不了的,酒头陀,你也是。” 酒头陀朝青木酒鼎上一靠。“想杀我,随你的便,只要你不找赵全山那个怪老头帮忙就是。” “真意门的赵师傅,年高德劭,拳掌修为冠绝景朝京师,当然不会轻易离开京师,也不会轻易出手。不过,我们蒙国柱的大将军府也不是吃素的。酒头陀,你要是能安稳的跟着无眉僧与行痴大和尚,取好仙人潭中的泉水,在赤焰兽雕柱将解药调配好,再安全的带回,将我们七公身上的毒元蛊给解了。白玉京的事,我们天涯潭三杰,日后就不会找你的麻烦。” 酒头陀侧望着一步跨过来的于一秋,面色少有的凝重。“没想到,你们三个家伙,隐居起来后,性格还和以前一样。各自找了处好地方,服侍起别人来了,真是难得,难得……” 酒头陀出言不逊,于一秋也不生气,白衣酒也在吃酒扮酷,好像根本没受到毒元蛊的影响似的。 一边的无眉僧却少见的喝道:“酒头陀,你再乱耽误时间,我无眉跟你没完。” 酒头陀少有的怂了一次,摆手道:“好了,真是的,就属你家主金贵,几句话也不给。走了,洒家去后山仙人潭了。”酒头陀大步离开,四周的缇骑尉根本阻拦不住。以酒头陀的修为,即使中了毒元蛊,也不是缇骑尉能消受的。 酒头陀一走,无眉僧与行痴大和尚也随之,各自朝神女峰和桃花庵奔行去。 这三人一离开,傅千雪虽在分神关注,但主要的神念注意力,照样没从面前的谱尼达安身上移开。 谱尼达安也从头到尾看着傅千雪几人的布置,却也没出手阻止。 傅千雪也没想通,谱尼达安到底在等待什么样的好时机。 谱尼达安此刻的眼神,不出的怪异,更让傅千雪思考不出。 就在此时,漂浮在七丈七尺七寸半空中的七星佛塔,一阵急遽晃动起来。有无数碎木砖瓦大片落下,惊溅起尘灰一片。 傅千雪转头望去,只见一百多名缇骑尉的精锐好手,分为八个方位,将漂浮在空的七星佛塔围住。然后用力手上寒光精亮的铁钩银索,钩索在七星佛塔八个角位上的檐角上,缠住绕紧,再将手头上的一端铁锚,勾埋在地下数尺。 等铁钩银索稳固后,待命在旁的缇骑尉,便一个接一个的顺着银索猱身而上,无比利索的飞奔进七星佛塔之中。 就在童观翰所带来的缇骑尉和城主府凶人,接连攻占进七星佛塔中时。七星佛塔的侧门后方,也就是七星佛塔的禁地中,倏忽传来一阵寺僧的呼喊声。 三十六名守护在七星佛塔禁地中的金峰寺佛修堂护寺僧,呐喊声中,朝七星佛塔边上的缇骑尉和城主府的凶人冲将了过去。 护寺僧手中持着棍棒法器,黄色的灵气飚飞,与缇骑尉与城主府凶人们作战时,为了七星佛塔,一步不退,悍不畏死。在外围的缇骑尉连设了三道关卡,也被这群金峰寺护寺僧给冲散。 这三十六名护寺僧,都是七星佛塔后山禁地的守护者。原本是为了保护金峰寺中的佛修卷经,与看守七星佛塔之下佛窟中的萧魔月。金峰寺中若无大事,这群护寺僧绝不会出现在外人面前,是以,他们也没被毒元蛊之毒给波及。 可这三十六名金峰寺的护寺僧,虽佛修术法出众,一时冲乱了缇骑尉的阵型,给佛塔广场的修士带来了一些希望。 但在更多的缇骑尉与城主府人手,调度过来后,又很快将三十六名护寺僧给团团包围住。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内,便被一一斩杀在地,一个活口也没留下。看得佛塔广场上的金峰寺数位高僧,痛恨不已,目眦尽裂,却又毫无办法。 就在数刻之间,又有二十多个缇骑尉,在银索上飞跃着,进入到七星佛塔之中。 傅千雪将这一切看在眼底,却一言不发,屹立如山。 看着谱尼达安脸上的得意之情,傅千雪忽然开口道:“谱尼达安,我真是想不通,你是印花尼教的护教上师,七星佛像又是你教的无上圣物。你怎么会甘愿附童观翰之尾骥,帮他从金峰寺手上夺得七星佛像。” 谱尼达安自身的佛力,一直在牢锁着傅千雪,见傅千雪忍耐到现在才相问,也有几分佩服。“傅千雪,你真以为僧愿与童观翰这矮的丑鄙之人合作。僧当然愿意一个人,将七星佛像完整无缺的带回本圣教中。可事与愿违,有童观翰和金峰寺两道槛,想要完整的取回七星佛像,是何等的艰难。为此,僧能拿到七星佛像中的大乘佛经,已足愿矣。” 傅千雪道:“这样想来,你拿到七星佛像中的大乘佛经,童观翰得到佛涅舍利。这笔买卖,你们算的可够精明的。” 谱尼达安道:“那是,要不然傅千雪你,也不会想插手帮忙,却只能束手无策,干看着。” 傅千雪道:“如今童观翰与萧魔月正鏖战中,一时不分胜负。谱尼达安,你就没想过,趁着这大好的良机,一个人独吞了七星佛像。” 谱尼达安笑呵呵的道:“傅千雪,你不用激我。有僧在,今日你是无论如何也休想能帮上忙。” “是吗?”傅千雪轻轻道。 谱尼达安道:“那是当然……” 。 正文 第三百三十九章 重回七星佛塔 不料谱尼达安话音刚落,边上忽然传来一声惨叫,若归途的鸿雁,迷失在寒流季节中迷惘残唳。紧接着,一个满身是血,面额中间有一道金亮豹刀痕的人,从高空上一头栽倒在傅千雪与谱尼达安边上。 倒下的人,不是与金刀一争刀法高低的柏鸿,又能是谁? 柏鸿竟然败在中了毒元蛊的金豹刀下,挽天盟的金刀,果真了得。 这一突起的变故,引得傅千雪与谱尼达安同时侧目,倒在血泊中的柏鸿,死去的眼神里,犹然不敢相信自己会输。 柏鸿人死,归鸿刀断,惊烈如斯! 而后,随后飘落下来的金刀,同样不好过。身上落满了上百道如鸿羽般刀痕伤口,渗出密密麻麻的血线来,好不惊心。 金刀身上的刀伤成百,柏鸿身上的伤口,只有一处。 可生死之分,却如此惨烈,严酷,无情 金刀倒在地上后,好半天才拄刀站起,向傅千雪这边蹒跚走来,每一步都似耗尽全身的气力,走的极为艰难。 尽管走的颤颤巍巍,但金刀终究没有倒下。一如望来的眼神中,充满着挽天盟该有的豪气胆性。 就如金刀拄在手中的豹眼黄金刀,金灿灿漓沉沉的,沉静宽阔,有种无法出的山川壮美。 金刀望来的眼神,傅千雪岂是不懂。正因为懂得,才不敢感动开口,唯有拔剑而已。 剑出山河,破晓。 傅千雪终于伺机等到了机会,而出剑。谱尼达安终还是因为归鸿刀的人死刀断,金刀的险胜,而有了那么一刹那的分神,怔愣。而未能阻止傅千雪的出手,只能眼看着傅千雪剑出如雪,剑影苍朴,从自己身旁纵剑而过,朝后方的七星佛塔纵掠飞去。 谱尼达安看失了傅千雪,大恨不已,悔恨之中,手持黑幕佛珠紧追傅千雪而去,跟着傅千雪的剑影,再一次进入到七星佛塔之中。 傅千雪先发制人,进入七星佛塔中后,满目都是童观翰麾下缇骑尉与城主府的人手。 傅千雪踏着剑书第二的剑雪之画结界,刚冲进七星佛塔底层时,不大的响动,却惊得佛塔底层所有童观翰的手下,皆朝傅千雪望来。玄黄的铁甲之下,凶狠的眼神,好似要将傅千雪一口吞下。 傅千雪不为所惧,剑影重重,千漓灵剑剑歌嘹亮。剑雪天涯的剑势,在渡水月御剑身法的支撑下,变幻莫测,绮丽无究,难以言表。 下一刻,就有十七柄剑器,九把刀罡,一根禅杖,二分水浪,三道掌劲,向傅千雪平铺杀来,将傅千雪围堵得水泄不通。然而,这些围攻,面对傅千雪冲天九枝雪剑势时,纷纷辟易,近身傅千雪不得。反而被傅千雪剑雪天涯的九枝雪剑意,所淹没。 缇骑尉与城主府的凶人,在傅千雪剑雪天涯的三式剑势之下,接连倒下,连一声声的惨叫和闷哼也发不出。 唯因,他们倒在傅千雪剑雪天涯的剑势后,全都被九枝雪剑意的雪花,给冰冻成一个个活灵活现的冰雕,定结在半空中。然后,重重摔落在地,碎成冰块。 跟在傅千雪身后的谱尼达安,刚踏入七星佛塔中时,所见到的就是如此场景,谱尼达安心中,一时惊心不已。怎么数刻不见,傅千雪这的剑道剑术,又有了新的长进。 谱尼达安惊呼叹息的时间内,傅千雪剑雪天涯凤来三剑势过后,七星佛塔底层已再无活口。只有曼舞寒落的雪花,与满地的冰块,死人的冰块。 然后,谱尼达安就看到傅千雪一纵身,踏雪无痕,朝七星佛塔的第二层冲去。 谱尼达安怅恨一声,发狠追了上去。岂止,谱尼达安刚在佛塔第二层旋梯处冒头,一块沉重的灰色木板,就当头朝谱尼达安横扫了过来。谱尼达安地头避过,刚探了半个身,又有两块红漆的木板,直推了过来。谱尼达安这次不再避让,发掌反推了回去,两块红漆木板,在谱尼达安黑木掌劲之下,应声断碎,化为齑粉。 这些扰人的玩意,当然挡不住谱尼达安,却让谱尼达安烦躁火气的很。 谱尼达安火气之中,黑木掌劲大发,将佛塔第二层上旋梯处的木板,全都击穿打飞。 岂料,尘灰弥漫中,一道气烈的凤鸣剑气已飚射而来,火浪扑面。谱尼达安一横身,双掌一合,黑幕佛珠已合成一个狼头模样的凶兽。顿时将傅千雪刺来的这道凤鸣剑气,给一口吞下,狼头凶兽却也随之灰飞烟灭。 傅千雪趁机一击不中,并没有继续攻向谱尼达安,而是在尘烟中,提气纵身,直冲向佛塔第三层。独留下谱尼达安在佛塔第二层旋梯口,凝神戒备着傅千雪的剑气,怔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傅千雪早已离开,将他给耍了。 谱尼达安吼怒一声,这次连佛塔旋梯也不走了,用手中的黑幕佛珠开道,将佛塔第三层的木板直接撞开。可等谱尼达安追及到佛塔第三层时,留守在此的十名缇骑尉,早已倒在傅千雪的剑气之下,无一存活。 以十名缇骑尉倒下的方向和痕迹来看,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倒下,倒在一剑之下,没有一点的冗余拖沓。 饶是谱尼达安平常将慈眉善目的护教上师面目,维持的极是隐蔽,对自己印花尼教的教中法术,也有足够的信心。此刻,见到傅千雪如此霸烈骁悍的凤鸣剑气,心有也略有余悸。但一想到七星佛像中大乘佛经的诱惑,还有童观翰之前信誓旦旦的保证,又继续朝七星佛塔上面追去。 可让谱尼达安有所失望的是,在七星佛塔的第三层、第四层、第五层、第六层,还是未捕捉到傅千雪的身影。 唯有一点相同的就是,这三层佛塔中,都有缇骑尉倒下的尸身。有的死在傅千雪凤鸣剑气之下,有的倒在九枝雪剑意的霜雪剑势下。 在飞仙府城中,缇骑尉可是普通修士与一般修真势力,都为之非常惧怕怯畏的可怖存在。怎么在傅千雪的剑下,变得如此不堪,简直是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谱尼达安如斯想到。 可让谱尼达安想不到的是,若是让童观翰见到此等惨况,估计会更加暴跳如雷。 然而,童观翰依旧在七星佛塔之外,正与萧魔月激烈鏖战中,没有半点余暇来分神关心这边的情况。 谱尼达安也在有点恍然迷糊的状态中,踏上了七星佛塔的第七层,第二次踏入。 正文 第三百四十章 红木茶桌会三凶 七星佛像在完成飞仙岭仙启大阵,与金峰寺佛门金身大会后,依旧静静的佛坐在佛塔中央高处,佛性光辉独到,而自在。 这一次,童观翰布置在佛塔最高层上的人手,比下面的六层加起来都要多。 除了将傅千雪团团围住的五十名缇骑尉,还有十多个城主府中的凶人门客。 带头的三人,其中一人深目碧发,指节宽大,天生神力,看上去就非常有压迫感。另一个凶人,是个插腰的瘦老者,鹰钩鼻,背着一柄血红的直柄镰刀,血色阵阵中,隐隐有杀戮的血腥气。 最后一个凶人,是一个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大高个,脖却很短,手上抖动着一对铁槌,用吃人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中间的傅千雪。 谱尼达安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副杀机重重的阵势,好叫人压抑肃重。 而谱尼达安所要紧追不放的傅千雪,却镇定自若的坐在佛塔中间,几十名凶悍修士的包围圈中。 摆开一张上好的红木茶桌,傅千雪正有滋有味的品着茶茗,而谱尼达安最为渴望的七星佛像,也在红木茶桌之上。谱尼达安虽是傅千雪的对手,此刻,却也对傅千雪的镇定心态,生出几分佩服来。 童观翰的人手,将傅千雪团团围住后,一时没动手,并不是城主府三大凶人门客,厥初、血镰、时维姜三人,要等谱尼达安来才一起动手。 而是因为,傅千雪红木茶桌边上,已倒下十一个人,分为三波冲击傅千雪的时候,死于傅千雪的三剑之下。这还是傅千雪坐在茶桌上,右手端着茶盏的情况下,都没有人能挺过傅千雪的第二剑。 所以,厥初、血镰、时维姜这三大凶人门客,才暂时被傅千雪的剑势所摄,不敢轻易动手。害怕自己白白送死后,为后面的人占了便宜,得以讨得童观翰的欢心。 谱尼达安走进场中央时,城主府三大凶人门客,立刻眼神一亮,他们都没有把谱尼达安当作是救星帮手,而是当作可以挡在前面的盾牌。谱尼达安岂会看不出三大凶人的心中所想,但谱尼达安一方,只有一个人,加上剩余的两个喇嘛格卡、沙亚山,和所来的印花尼教教众,一共也才二十来人。与童观翰所带来的将近六百好手,实在是不能想比。 所以,谱尼达安要想和童观翰平分七星佛像中的利益,自要多出几分力。 自然,谱尼达安一来,就径自走到傅千雪的桌对面。傅千雪也注意到了谱尼达安的到来,可并没有放下手上的茶盏。 细细品尝完茶盏中的香茗,傅千雪才放下茶碗,千漓灵剑就放上手边的桌上。 傅千雪放眼环顾,群凶竣立。 虽情况峻急,但心中有一股久违的豪气宕起。 傅千雪执剑而起,千漓灵剑未出鞘,但周围的群凶却不禁后退了几步,拔出各自的法器来,无比戒备的注视着傅千雪的行动。 天下谁与付吴钩,遍示群雄束手。 傅千雪忽然想到了这么一句,长笑一声,而后自若的道:“谱尼达安,你是想一个人单独动手,还是想和童观翰的这帮废物一起上。” 谱尼达安还未作答,听傅千雪如此讥刺,凶人门客中,脾气最为急躁的时维姜已一跃而来,提着手上的一对铁槌,当头就朝傅千雪砸来。铁槌之上,电光闪闪,有雷丝流动。 可时维姜铁槌法器,所带有的雷电法力,实在太过寒酸,比傅千雪手上吞雷竹剑上的雷鸣之力,有天地之别,不可同日而语。 傅千雪一抖吞雷竹剑,剑气潇潇中,总给人一种简朴回归大自然的碧绿气息。 随后,这道碧绿剑影,直击在时维姜一对铁槌合击发力的中间点上。 时维姜见傅千雪不晓,也不避铁槌上的雷电法力,顿即心中一喜。可下一刻,傅千雪若无事人一般,不受铁槌上雷电法力的任何影响,凤鸣剑气妙到毫巅的击飞了时维姜手上的一对铁槌。 而时维姜却被吞雷竹剑上的雷鸣之力,给电得浑身乱颤。而后,被傅千雪的凤鸣剑气,给一剑贯穿了肺叶,气竭而亡。 时维姜过于自信,死于傅千雪的剑下。厥初与血镰再也顾不上先前的心思,同时朝傅千雪攻去。 此趟有缇骑尉与城主府这么多人手相帮,若是再计较自己的算盘,还拿不到七星佛像的话。以童观翰的狠戾无情,必定饶不了他们两个,下场也一定比死去的时维姜更惨。 血镰与厥初联手攻向傅千雪,如一声总攻的号令,七星佛塔第七层中所有童观翰的人手,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中,立刻跟上厥初与血镰两凶人的脚步,朝中间的傅千雪蜂拥挤杀而去。 这一番变故,反而将准备要动手的谱尼达安挤在人群最后头,连个出手腾挪的空间也没。 群凶狂涌杀来,傅千雪仍旧面不改色,收好一击得手,剑雷之力用空的吞雷竹剑。 千漓灵剑藏锋披锐中,沧然出鞘,若龙游大海,凤鸣夭矫而出。 在灵气道力厚醇绵长中,师门绝学左手衍气剑,沛然击出。 霎时间,便划出一道极度美感的剑气之痕,将冲将在前端,血镰之直柄镰刀红芒与厥初的巨掌风罡荡开后,顺势便将后面的三名缇骑尉和一名城主府凶人,给挑落在地。 然后在血镰与厥初两凶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傅千雪已借左手衍气剑回荡的剑力,一跃上红木茶桌。 右手端千古第一寺龙藏寺的龙痕手掌劲,吞吐击出,奋力击发在红木茶桌上。 茶桌上杯盏中余下的茶水,立刻飞溅而出,分成细密的水滴,环布在傅千雪的周身。 水滴溅到最高处时,血镰与厥初两凶人,竟能发现水滴在阳光下的潋滟,是那般动人。 但那也是凤鸣剑气的动人,灼烈悍然,不可撄其锋。 随后,藏于水滴中的凤鸣剑气,就在龙痕手掌劲的催发下。若飒沓流星,向四周急速激射而开。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一章 红蝉飞刀 以茶水滴的细密程度与飞驰速度,就连血镰与厥初两大凶人,也无法及时避开,被溅上数滴。 茶水水滴内封存的凤鸣剑气,立即喷发而出,在血镰与厥初两凶人的身上,划出几道凤型剑伤。厥初与血镰两大凶人,因自身的灵气护照与灵气较强,从而未受到凤鸣剑气的重创。 但其他缇骑尉与城主府凶人,可就没这种好运了,纷纷被凤鸣剑气水滴击中,直接穿透身体,惨叫而飞。 若是不幸被水滴击中身体关键部位的,则直接被凤鸣剑气击杀当场。 傅千雪这一手以水作剑的衍气剑术,又直接伤亡缇骑尉与城主府凶人十多人。因此,向傅千雪围杀而来的群凶气势,也为之一缓。 呆呆的望着红木茶桌上御剑若风的傅千雪,飘临剑啸,飒飒风朗,剑意摄人。 可下一刻,等血镰催发了直柄镰刀上的血激大法后,空气中弥漫着癫狂嗜血的血腥气味。而余下的缇骑尉与城主府凶人,在这股血腥气味的激发下,双眼通红,好像一时间全都失去理智般,又一次朝傅千雪发狂杀去。 血腥气味中,灵气飚射,往来不断,法器破空凌啸声不绝。 傅千雪一抖凤漓丹火的剑势,凤鸣剑气回转流动的过程中,千漓灵剑剑锋之上,蓦然出现一道若隐若现的凤鸟雏形。 凤鸣着,从剑尖宛转而出,直扑向冲将在最前头的血镰。 凤鸣剑气未到近前,血镰已感到一股灼烈的剑气,劲啸扑面而来,似要将血镰燃烧成灰烬。血镰吐出一口血沫,手上腥红的直柄镰刀,立刻分幻出上百个血红弯刀,在空中盘旋飞舞后,从四面八方尽数朝中央的傅千雪割裂去。 但傅千雪并没理会血镰这一手全力而出的血镰之沫术法,而是将催发向血镰的凤鸣剑气,又上了两分力道,一举将血镰包裹在凤鸣剑气的烈焰当中。 血镰虽极力躲避,却还是被凤鸣剑气的凤漓丹火给击中,变成一团人形火焰,被凤鸣剑气击飞出七星佛塔之外。而血镰临死之际,睁圆了双眼,想看到傅千雪也死在他的血镰之下。 然而,让血镰无比失望的是,傅千雪右手变掌为指。而后,一道红光自傅千雪手腕处盘绕飞出,灵逸无比。飞速绕着傅千雪盘旋一圈后,灵巧而轻松的,就将血镰之沫的上百道血红弯刀,给绞碎破解。 血镰不甘而亡,傅千雪持着重新飞回来的那道宛转红光,一柄殷红的飞刀。 其薄如蝉翼,刀纹若水,神异通灵,飞刀名为红蝉。 红蝉飞刀的厉害之处,傅千雪在东亭湖初掌并刀船会时,就深有体会。以红蝉飞刀的雕纹巧构,其仙宝程度,恐怕连以刀法著称的奕刀堂与東海惊湍洲的柳刀山庄,也铸造不出如此神物。 可如今,并不是深挖红蝉飞刀来历的好时间。 击杀血镰之后,傅千雪右手手指灵动,再次以柳刀山庄无上刀法灞柳刀典中的御刀之法,掷红蝉飞刀而出。 红蝉飞刀莫可言明的急弛飞行轨迹,除开傅千雪之外,无人可察。只余一条细微的刀气红线,在空中发出微微蝉鸣,挟带着鬼神之力,在七星佛塔最高层内飞行一圈。 转瞬之间,红蝉刀光便连续割断了二十名缇骑尉与城主府凶人的喉咙。直至这些人接连捂着喉咙倒下,他们的喉咙间,才流出一道刀痕的血线。 一直畏惧极力自保的厥初,见到傅千雪如此神异的刀法后,心中的震骇可想而知。但厥初已来不及思虑其它,红蝉刀光驰骋一圈后,又朝他飞来。 厥初震惊之中,大吼一声,体内灵气尽数汇聚在笆斗大的拳罡之中,风声烈烈中,朝前用力击出。 可象征死亡与夺命的红蝉刀光,已急旋而来。在厥初可怕的目光中,红色刀光瞬间击穿了厥初引以为傲的拳罡护罩。 厥初双手鲜血淋淋,手上的拳罡修为,在这道可怕的红光过后,已然全数被废,成为了一个修真废人。厥初未死,却如今却比死亡还要恐惧。 傅千雪三剑两刀之后,七星佛塔顶层内缇骑尉与城主府的凶人,能站立者已不足一半。且纷纷后退避开,用无比惊恐的眼神,注视着站在红木茶桌上的傅千雪。 傅千雪的千漓灵剑上,不沾一点一丝血沫,却让童观翰剩余的人手,感觉到更为恐怖,也胆寒无比,失去了再战的勇气。 就在此时,蓦地里佛塔七层西首的窗户,一声轰烈的撞响。碎木尘烟中,一个人影狼狈的滚倒在地,跌倒在傅千雪左手边的墙角边。傅千雪凝神一看,却是虎木崖的萧魔月。 如今,萧魔月全身粘连着各色花枝,手臂腿脚上,皆是被尖刺横生的花枝,给拉扯得左一道右一道伤口,密密匝匝,好不悚人。不止如此,连原先整理得很好的银霜白发,也弯曲乱作一团。 可萧魔月却顾不上这些,看到跟上来站在窗口上的童观翰,手上还提着自己的女儿时,不禁心神一松。好不容易挣扎出来的最后气势,也被体内的毒元蛊又反压了上来,而致使全身无力,脸色惨白,月魔掌的掌印与月之暗面的气场,也聚集不出了。 好在童观翰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萧魔月身上,并没有以肖幽晨的性命相要挟。一甩手,便将肖幽晨掷倒在萧魔月身边。 萧魔月将肖幽晨扶起,便道:“童观翰,老夫输在你手,认赌服输,要杀便杀。你将老夫与女带到七星佛塔中来,到底是何用意?” 童观翰刚胜了萧魔月一筹,虽有毒元蛊的缘故,还是不由意气风发,大笑道:“萧魔月,本城主从金峰寺手上抢夺七星佛像的壮举,若无合适的人选在旁观赏,岂是不美。何况,这其中还有你帮我先除去法金的功劳,哈哈……” 萧魔月一向目中无人,纵横摧仙洲惯了,听童观翰言此,自然是勃然大怒,却也无可奈何。 等挖苦完萧魔月,童观翰一转身来,却意外的见到,七星佛像依然在傅千雪的手中,正若有笑意的看着他。而自己的手下却死伤大半,门下三凶,也只余拳罡被废的厥初,神思不属,似已魔怔一样。 “一帮蠢材。”童观翰顿时大怒,手腕一抖,一朵泛着白骨味道的食人花,立刻朝办事不力的厥初扑咬去。将没什么反应的厥初,一口吞咬进花蕊之中,合上白骨花瓣,随后消化的不留一点皮骨。 童观翰急火之中料理了成为废人的厥初后,一侧身,瞧向傅千雪的眼神中,狞恶的怒火,让人震恐的可怕。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二章 佛像碎裂 一挥玄黄披风,童观翰一步步朝傅千雪逼来,另一边的谱尼达安亦跟了上来,站在童观翰的对面,将红木茶桌上傅千雪,夹攻在中间。 傅千雪撤下红木茶桌,收回纳介戒中。五尺八寸的身量,比身高严重不足的谱尼达安与童观翰,高出一大截。尤其是童观翰,几乎要用仰望的姿态,来虎视着傅千雪。 谋取七星佛像这一战,金峰寺的法金方丈先倒下,佛门金身大会的修士来客,亦中了毒元蛊,这才让童观翰有此大好良机,全面占了上风,将七星佛塔广场上的全部修士控制住,连虎木崖的萧魔月也败于童观翰的毒爪下。 却不想,一百多名缇骑尉与城主府的人手,竟然拦住傅千雪一个剑修而不得,还让傅千雪后来居上,率先将七星佛像拿到手。 此刻,童观翰就算再自傲无人,也开始有所重视傅千雪起来。 若是错过今日之绝佳良机,日后定会追悔莫及。 一念至此,童观翰杀心大起,口中却道:“傅千雪,你是燎沉剑派的人,为何偏偏要帮金峰寺的这帮老秃驴?你要是能放手,将七星佛像还于本城主。傅千雪你想要换得什么,尽管提起便是,飞仙岭城主府中,不是囊尽天下修真宝物,好仙宝却是不少,肯定有你中意的。” 傅千雪道:“童观翰,我想要的,你给不了,也不会懂,更没听过。” 童观翰道:“哦?这世上真有本城主也不曾听过的仙宝。” 傅千雪道:“当然有,还不止一件。” 童观翰一下好像有了那么一点兴致,道:“既然傅千雪你的见识如此卓绝,连本城主也比不上。想必七星佛像,你定是看不上眼的,就不妨送给我了。” 傅千雪道:“七星佛像要给你,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得有一个条件。” 童观翰心下一悬,赶紧道:“不知是什么样的条件?” 傅千雪道:“那就是童城主你杀了谱尼上师,或者是他杀了你。” 此时,童观翰即便再被七星佛像牵扯住的心思,给一时迷惑住了,也回过神来,明白傅千雪根本就是,从头到尾都在消遣于他。 童观翰却意外的没有大怒,而是笑吟吟的走前走了两步,笑声尤为刺耳膈应人。“傅千雪,你要知道,乱开玩笑,可是会死人的。” 傅千雪把玩着薄如蝉翼的红蝉飞刀,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七星佛像,我不给你,你不能抢。” “傅千雪,你……好,够胆气。”谱尼达安忽然开口道:“傅千雪,僧知道你是拖延时间,想要拖到去赤焰兽雕柱烘焙制作毒元蛊解药的无眉僧三人,能够及时带着解药赶回来。” 傅千雪心中一凛,表情却没什么变动。 童观翰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谱尼上师,你刚才为何不加以阻止。” 谱尼达安不紧不慢的道:“毒元蛊的毒性甚烈,解药也十分难以配置。无眉僧三人去配置解药,回来让中了毒元蛊的修士服下解药,再恢复到平日间的修为,灵气可以自如运转,没有两个时辰的时间,那是万万行不通的。算起来,应该还有大半个时辰的时间,而这段时间内,童城主你我二人,若是连傅千雪都不能拿下,夺下七星佛像,干脆现在就解散,然后有多远就跑多远。” 谱尼达安这样一,童观翰才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应道:“谱尼上师,你这话才有点道理。那如今还多等什么,先杀了傅千雪这再。” 可没等谱尼达安与童观翰两人一起合攻上来,傅千雪却心下一横,将手上的七星佛像,用力掷在童观翰与谱尼达安两人前方的一丈处。 一声‘砰’的脆响,七星佛像登时碎裂开来,从中滚落出两个物事来。一个是手指尺寸大的黑匣。另一个是用红色绸布包裹起来的布包。 谱尼达安与童观翰根本没想到,傅千雪会在此刻将七星佛像摔碎,立时一懵。但转瞬之间,又一阵狂喜,心中极度苛求的宝物,就在自己眼前,岂不是又惊又急。再也顾不上自己的仪态,连忙各自将装有佛涅舍利的黑匣,和包裹有大乘佛经的红色布包,一下扑前抢在自己的怀中。 却不想,下一刻,傅千雪一雪白一凤红两道剑气之雨,已撩起泼天之势,直刺向伏扑在地板上的童观翰与谱尼达安两人,将他们两人统统笼罩在剑雨之中,不留一点死角。 傅千雪将七星佛像摔碎,自是知今日的危机之境,九死一生。 童观翰与谱尼达安,两人中的任何一人,修为术法都要远高于傅千雪。若不采取不一样的手段,几乎是一点生机也无。 傅千雪这样做,就是为了在死机中,搏取那微微一线生机。 果然如傅千雪所料想的那样,尽管知道傅千雪的两道剑气之雨,雄烈奇兀,伤害颇高。但多年的心愿一下达成,谱尼达安与童观翰皆是用自己的身体,死死的护住怀中的佛涅舍利和大乘佛经。生怕傅千雪的剑气之雨,将怀中的好宝贝给绞碎破坏了。 但这也让童观翰与谱尼达安一下失去了先手,将傅千雪的剑气之雨全部吃满。两人的衣衫顿时被绞碎,身体上落满纵横无数的剑痕后,又几乎同时被剑雨之力击退。“嘭嘭”两声,倒飞撞在佛塔七层另一边的墙壁上。 而后,傅千雪得势不饶人,剑气立刻劲急铺满了七星佛塔的整个顶层。 童观翰与谱尼达安两人收好佛涅舍利和大乘佛经后,刚反应过来。傅千雪的剑气已呈暴雨摧城之势,强横无比的压将了过来。 然而,童观翰与谱尼达安到底不是一般的修士,拼着在傅千雪剑雨之下连连受伤的架势,强行开启了一玄黄一云黑两道灵气罩,极力抵挡着傅千雪的摧城剑雨。 而本来处于佛塔顶层上,余下的缇骑尉与城主府凶人,见到佛塔内的骇人阵势,顿即胆颤心惊不已。连忙撞开最近的窗户,飞掠到七星佛塔之外,御气到安全的距离后才停下,远远的观看着。 角落里的肖幽晨正也想带着力竭的萧魔月离开时,却被萧魔月一把抓住了手腕。“幽晨,到旋梯口下方去。” 肖幽晨见自己的父亲舍不得近距离观看这场好戏,在担忧傅千雪安危的心情中,扶着萧魔月来到旋梯口的安全处,继续静静的注视着佛塔顶层中的恶斗。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三章 剑声通鸣 只见,童观翰与谱尼达安拼着受伤稳住局势后,各自分立一边,在用与地面平行的姿势,踩踏在佛塔周围墙壁上疾走。游走了半圈后,避开傅千雪的剑雨锋芒后,才一同落下地面。 几个呼吸过后,安静而紧张的局势中。 童观翰一步冲前,率先动手,白腻若十岁孩童的双手,十指一分,一屈指便飞弹出十道白骨花,食人花的上身,白骨的架,好不惊悚骇人。 十个白骨食人花,在童观翰毒元爪力的控制下,呈妖邪的梯形状,朝傅千雪急速飞咬去。 白骨食人花在快速推进的过程中,白骨颤抖,不仅有剧毒花液的腐蚀声,还有丑陋白骨的桀桀怪叫声。胆者,初听下来,甚至会肝胆俱裂。 而另一半的谱尼达安,一抖黑幕佛珠,在手腕近处,迅速排列成一个黑色螳螂模样的凶兽。 螳螂凶兽有着锯齿形状的锋利刀臂,一深青,一云黑。在谱尼达安印花尼教佛语的控制之下,在空中一蹬腿,便持着锐利的刀臂朝傅千雪砍去。 白骨食人花与黑幕大螳螂,都是童观翰和谱尼达安两人,各自用自身精血与灵气,精心饲养调教出来的恶兽。虽无法与远古时期,能与修士一较高下的蛮荒凶兽相提并论,但也大差不离了。 傅千雪虽有羡慕,却很快便将白玉、白纹两灵兽召唤出来协助作战的念头,抛在脑后。 除开白骨食人花与黑幕大螳螂两恶兽外,谱尼达安与童观翰,也分别使出印花尼教的毒虫法术与毒元爪,相继朝傅千雪扑去。 傅千雪神识之念高度集中,苦修十七载的风雪剑意仙诀,神绝徐徐运转,有皓天之象。 在这种极生极死的压力下,傅千雪体内丹田中,沉睡许久的乾坤盘,也再一次从浩瀚深藏的丹田灵海之下,沉浮而出。以一种君临天下,舍我其谁的剑意气魄,注入傅千雪的心魄剑韵中。 有剑意,紫气东来。 傅千雪双手持剑,神识御使着红蝉飞刀。这还是傅千雪第一次在别的修士面前,展示他自己一念三御的绝技。 剑韵风色,剑光徘徊。 左手间的千漓灵剑,将左手衍气剑,改换成凤雪剑意中的凤漓丹火剑势。右手间的吞雷竹剑,则驾驭着凤雪剑意中升华剑韵后的九枝雪剑势。而红蝉飞刀,则在傅千雪道藏术神识的控念下,在傅千雪的头顶上,居中策应。 傅千雪剑韵一动,左手间凤漓丹火的凤鸣剑气,直面左手侧气势汹汹的谱尼达安,只因谱尼达安的佛性属阴。方才,为争夺七星佛像,开启飞仙岭仙启大阵的那一次交手,傅千雪就已看出,凤漓丹火的凤鸣剑气,对谱尼达安印花尼教的佛法更有效果。 而傅千雪右手间,掌控着九枝雪剑势来应对右面的童观翰,则是因为童观翰虽身材矮,毒元爪的毒蛊邪术,却是属于霸道刚猛那一类的。 此种无言的搏斗形势,却有着修真界最残酷的生死较量。 傅千雪与童观翰、谱尼达安两人倏忽间的修真术法对决,从一开局,就已注定是最险峻的局面,容不得半点的分神与解释。 凤雪剑意运行中,丹红的凤鸣剑气与雪白的九枝雪剑势,在傅千雪的左右两边,各形成了一个方圆两丈大的恢弘剑气之墙,对抗着童观翰与谱尼达安的攻势。 左边为丹红,右边为雪白。 两种极致相反属性的剑气之墙,偏偏在傅千雪一个人的身上,同时完美的使御出来。好叫谱尼达安与童观翰两人咋舌惊心不已,但手上的术法灵力,却越发的凶狠。 童观翰与谱尼达安两人加急凶狠攻来,傅千雪并没惧怕。灵脉中的全部灵力,在乾坤盘无涯无尽的推动助力下,灵气好似煮沸一般,全力开动起来。 连深藏在灵脉深处,未开发完全的千草谷谷底隋榕树六百年玉液,承天陵下景太宗皇家玉玺中的帝皇霸气,与东亭湖下古仙人洞府中的万年石钟乳蕴含的上古灵力,也开动起来。当然也少不了,瀚海火谷深渊之下筑基时,飞仙岭洛扬族洛少爷的无丹破境之道。 极致的压力下,以傅千雪极为强韧惊烈的精神意志为基调,在丹田灵海乾坤盘的辅助下。傅千雪的风雪剑意仙诀,将深埋在体内中的几种潜力,全部深挖开发利用了出来。 是以,傅千雪凤雪剑意下,凤漓丹火之凤鸣剑气与九枝雪剑韵之天涯千雪剑势,在剑书第二剑雪之画结界的策应下,两种相对属性的剑力,在童观翰与谱尼达安两大修真高手的步步杀机中,不仅剑势剑力未减,反而越挫越勇。 僵局之中,傅千雪蓦然一声长啸,丹气开吐,拔剑山河。 凤漓丹火之凤鸣剑气,越加的灿亮霸烈,九枝雪剑韵之天涯千雪剑势,也更加的霜白冰寒。 七星佛塔最高层的空间内,一下以傅千雪身体为中心,一分为二,左边是灼烈的丹火冲天燎原,右边却是剑雪霜寒,冰天雪地。 一如历代文人墨客笔下的山川图景,泾渭分明,四季流动,剑意斗转。 傅千雪长啸破声后,两手剑的剑意剑势运转,越发的流畅自然起来。比修真的门槛人剑合一,不知要高明了多少倍。 剑有物,人有情。 何是无情,何是有情,无它,天道至性矣。 此刻,傅千雪的剑道修为,已达到筑基境大圆满的极致。下一重归元境,可以是翻手可成,但傅千雪并没有着急这一时半会。 但在傅千雪长啸,剑意越发圆通后,童观翰与谱尼达安两人也更加的震惊,甚至是有点恐慌起来。 明明他们两个修为,要比傅千雪高上一大截。为何,他们以二敌一,还是战成平手。 想通此念后,童观翰与谱尼达安虽已宝物到手,却也咽不下这口凶气。 灵力术法,亦全力开动起来。这下,七星佛塔顶层中,在三人术法的力拼下,再无一完整物品,被灵气剑力震碎无数,漂浮到佛塔之外,更是数也数不清。 也让外面离佛塔很远的修士,恍惚间觉得,漂浮的七星佛塔在不停的抖动。 七星佛塔剧烈晃动中,童观翰毒元爪一拉扯,呼啸盘旋着的十朵白骨食人花,飞扑吞咬的速度,又急了三分。 傅千雪神识一动,红蝉飞刀当即启动,若那炽烈的那束阳光。以肉眼不可辨的轨迹,直射向呈回旋梯状,包抄而来的十朵白骨食人花。 一连“啪啪”七声脆响后,最前面的七朵白骨食人花,立刻给红蝉飞刀给击碎,掉落一地散骨花枝。而剩余的三朵白骨食人花,也被傅千雪剑书第二剑雪之画结界,给吸进雪花飘飞的剑气中,被绞碎成渣渣,不留一点粉末。 正文 第三百四十四章 绝剑 童观翰精心饲养调配出来的十朵白骨食人花,一下全被傅千雪所毁,立时盛怒无比。指关节爆响中,白皙指节间,顿时有青黑色的花枝在柔软缠绕,如一个个诡秘的花枝戒指。 然后童观翰毒元爪劲一放,这些指节间青黑色的花枝戒,立即腾飞而出,在空中变成一个个青黑色的毒爪,沾有霸道毒元蛊之毒的毒爪,黑影啸啸中,朝傅千雪全身上下抓去。 傅千雪一腾身,剑书第二的剑雪之画结界,微一右倾,如同一幅风雪屏障,将童观翰飘来的青黑色毒元爪爪影,全部抗拒在外。 然后,红蝉飞刀再出,目标却不是要咬噬生人血肉的毒元爪,而是以一种极致的速度,直线飚射向童观翰本体。 童观翰与傅千雪初次交手,虽不明傅千雪的这道红色刀光是何物,却也晓得厉害。下意识神念一动,一根挂满着十色花朵的花枝,便出现在童观翰身前。 红蝉刀光射来,十色花枝当即折断,童观翰身前也起了一阵花烟。 随后一声枭鹰夜啼的怪叫声,童观翰以秘法精制五十年的替身白骨花枝,立刻代替了童观翰本体,承受了傅千雪神识全力控制红蝉飞刀一击的威力,而烟消云散,无踪无影。 红蝉飞刀一击不中,使得童观翰出了一生冷汗,连十色花枝替身的毁去,也来不及可惜了。 但傅千雪虽神识充裕,也因为刚才的神念全力飞刀一击,神念损耗太严重,而神识一紧。 为此,左手间的凤鸣剑气也有了一刹那的疏忽,一下被左边的谱尼达安觊觎到机会。被谱尼达安的黑幕大螳螂,在左背上犁出两道深深的血口来,血肉翻卷,肩骨可见。 傅千雪剧痛之下,嘶吼一声,右腿侧身飞旋踢出。剑书第二的三道紫金剑云,在腿劲发力之下,如三道迷离的落霞,紫金炫丽,更若狂风暴雨,一下就将谱尼达安的黑幕大螳螂,给劈成了同样尺寸的四截。 左背上突如其来的伤口,虽一时未使傅千雪左手间的凤漓丹火乱了阵势,却使得与右手间的九枝雪剑势,不平等协和起来,没有了共同进退的步调。 傅千雪先前能同时力敌童观翰与谱尼达安,就是依靠凤雪剑意仙诀中的无上中正奇绝,冷然相调,凤雪俱佳。 但左背上的受伤,却使傅千雪凤雪剑意两边的剑势,打破了平衡。 此刻,傅千雪的两边剑势,虽仍旧能与童观翰与谱尼达安相抗衡,但再也没有那种称心如意,剑韵圆融的剑境了。 可傅千雪也没有去会后悔,方才红蝉飞刀的神灭一击,才导致如今崩坏的局势。 若是如刚才那样,一直僵持下去,傅千雪也是坚持不了不久的。谱尼达安与童观翰两人,毕竟凶名一方,术法高强,总会败的,倒不如找机会力拼一次。 傅千雪原本相济圆融的剑意,在左被受伤后,一下不再协调自如。童观翰与谱尼达安都是心机老练之人,自不会错过这等大好的机会,心中惊喜的同时,术法的运使,更加的凶残了几分。 童观翰毒元爪的青黑色爪影,影影绰绰,阴风尖啸,不停的围着傅千雪打转。 谱尼达安的黑幕佛珠,亦再次变成一个沉黑的大剪刀,开合之间,刀刃占据了佛塔顶层内的上下空间,朝傅千雪剪去,想要将傅千雪剪成两截。宝红色袈裟一抖,发出刺耳噪音的铜钵,嗡嗡敲击中,也朝傅千雪飞去。 但傅千雪的反应,更为果决。左手间的凤漓丹火与右手间的九枝雪剑势,同时撤手,回陇身前,再一次合并成左手衍气剑。 左手衍气剑将谱尼达安的铜钵刺击荡开后,又将童观翰的毒元爪青黑色爪影连连封住。然后,剑意一转,剑势中平,心神保守元一中,朝后急退。 童观翰与谱尼达安见此,发力追逐跟上,很快便将傅千雪逼退进佛塔顶层的角落里。 撕心裂肺的疼痛中,傅千雪的身体半陷进佛塔墙壁内。跟上来的童观翰与谱尼达安,术法攻势依旧不停,将傅千雪所有的退路全部封锁完。 就在这危急时刻,傅千雪沉沉浮浮,却无比冷静精亮的眼眸里,剑光一亮,好似岑寂的荒野上,平地起了一阵炸雷。 其后,一道孤直神绝的剑气,在傅千雪手中平直使来。剑势朴拙,大雅,雄直,单调的无以复加,却又是飞仙岭奇境石院中,三年苦索悟剑后,无比精简的一剑。 于傅千雪体内丹田灵海乾坤盘的助推下,借灵脉中所有的灵气、神念、剑意刺出。 在剑书第二剑雪之画结界中,乾坤盘中的一剑定乾坤剑势,是那么的瑰丽丰姿。 这一道剑气,乾坤盘上‘一剑定乾坤’的剑气,在剑雪之画风雪纷飞结界中,寒冽飘舞,那抹最亮的剑尖舞出的剑姿,如同最美让人沉迷的腊梅,动人心魄。 望不穿的秋水,斩不断的离愁。 一剑定乾坤剑势刺出后,傅千雪体内丹田灵海,已内中空空,浮浮荡荡,灵气用尽。 而傅千雪也面色蜡黄,脚步虚浮,一下无力跌坐在地。在手腕发寒的颤抖中,虎口崩裂出血,尝试了好几次,才堪堪将千漓灵剑抓住,执剑握剑。 执剑的那一刻,傅千雪的心,完全沉淀了下来。剑心宁定,平和。 而童观翰与谱尼达安两人,竭力绞杀傅千雪的半途中,于不甚防备的心神中,就遇上了傅千雪全力刺出的一剑定乾坤剑势。 剑势当中的剑力神威,剑意的风华。 傅千雪一剑定乾坤的剑势,其神绝光亮,好似大河落日,日出东方。 一下将将惊恐的情绪,填满了谱尼达安与童观翰两人所有的内心。 随后,金丹境修士也少有的结界之力,也在傅千雪身体周围五尺内出现。剑书第二的剑雪之画结界中的孤寒萧冷,一霎时,将靠近傅千雪五尺内的童观翰与谱尼达安,牢牢吸附住,不让他们两人避退开,深陷在剑雪结界里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中,一步不能自拔。 童观翰与谱尼达安深陷傅千雪结界泥潭中后,虽以自身灵力极力抵挡挣扎着,却依旧不得动弹,自然也无暇避开傅千雪一剑定乾坤的剑势。将这一道神完意足、白云苍狗剑意中的所有伤害,全都吃满了。然后被一剑定乾坤剑势中浩涌古拙的剑力,击退倒飞而去,重重的摔撞在傅千雪正对面的佛塔墙壁上。 等剑痕磊磊的童观翰与谱尼达安,有气无力的滑坐在地,两人上方的墙壁上,才出现一个八龙抱月的剑影墙洞。 这个人形剑影墙洞,如此形象,且飘逸灵动,好似仙人驾月,对酒当歌。 七星佛塔顶层墙壁上,开出了一个偌大的人形剑影。 墙洞一开,佛塔外有风吹来,有月光洗练,明净,直悦人心。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五章 绝境里的守望 夜风吹拂到傅千雪身上,傅千雪也看到了佛塔外的明月。 傅千雪总觉得明月总是好的,因有月下,总有美好的东西去回忆。 夜明而醉,一时之间,傅千雪就连身上落满毒元爪青黑色爪影,所带来的的呼吸之痛,也似乎轻了一些,那种毒元蛊深入肌理血液的折磨。 傅千雪虽不惧童观翰通过水与气味种下的毒元蛊,但童观翰毒元爪中更毒烈的毒元蛊,击中在他身上的蛊毒,傅千雪却抗拒不了。 毒元蛊深入肺腑后,傅千雪逐渐能感受到自己呼吸的微弱,神念的淡淡消沉。 甚至谱尼达安黑幕大剪刀,被傅千雪剑势击散,重新纷落击打嵌入傅千雪体内,黑幕佛珠上的邪异佛力之痛,也慢慢没什么太多的感觉了。 那只是因为,傅千雪已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在渐渐走向落幕。剩余的时间,也许是两个时辰,也许是一炷香的时间。那就要看,同样被傅千雪一剑定乾坤剑势重创的童观翰与谱尼达安,到底需要多长的时间能缓过神来,起身来杀了傅千雪。 傅千雪极其棘手的处境,谱尼达安与童观翰自是知晓,可他们两人现在,也照样晕厥中站不起来。 就在这种怪诞的气氛中,有半盏茶的功夫,七星佛塔顶层旋梯口才有了动静。观望了一会形式的肖幽晨,心的挪动着脚步,走了出来。肖幽晨虽也中了毒元蛊,却是佛塔顶层五人当中,身体状况最好的那一个。 只要肖幽晨愿意,她可以随意处置佛塔顶层中的任何一个人。肖幽晨明白这种情势,其他四人自然也懂,却也毫无办法。 可让童观翰与谱尼达安既失望又安心的是,肖幽晨并没有替他的父亲萧魔月,第一时间来杀了童观翰,而是走到傅千雪的边上,细心的照料着傅千雪。 然而让肖幽晨忧心如焚的是,傅千雪如今的状态,肖幽晨喂服下的丹药,一点效果也无,傅千雪身体的状况,也越发的糟糕了。 “没用的,你还是带着你的父亲走吧,一起离开七星佛塔。等童观翰与谱尼老贼缓过劲来,你们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傅千雪心定如水,肖幽晨美眸之中有清泪流出,用自己光润的脸颊,轻贴在傅千雪中了毒元蛊后变得深青色的面庞上。傅千雪的脸上,有血有伤,还有落拓的胡渣,却让肖幽晨安心不已。 “千雪,你伤势这么重,我怎么忍心一个人离开。我真是后悔,若不是我,你也不会深陷在此,还落得如此惨境。” 傅千雪微笑难言。“幽晨,你不该为我哭的,你是虎木崖的二姐,萧魔月的女儿。何况那一夜,你并不欠我什么,反而……是我占了你的便宜。” 听傅千雪提及那夜的缠绵温情,床榻棉被里的鸳鸯交颈,肖幽晨不仅耳根一红,心里更显空落落的,但又很快摇了摇头。 “不行,千雪,我得带你走。虎木崖上有的是丹师奇药,我也一定会找出好办法,来解除你身上的毒元蛊,治好你的伤。”肖幽晨幽泣之中,扶了傅千雪几次,都没成功。以她目前的身体情况,要多带上一个大男人,难于千钧。 傅千雪也没回应于肖幽晨,他已重伤陷于昏迷休克当中,也听不到肖幽晨为他伤心难过的哭泣声,看到她脸上的眼泪。 就在此刻,七星佛塔的塔顶,突然光线一亮,破开了三个大洞,三个玄黄色的铁甲人影,从塔顶跃了下来。 却是七星佛塔顶层当中,修为更强的童观翰醒转后,发出十色花枝讯号,召集而来的三名缇骑尉百尉。曾在竹林居酒楼,追击铸剑山庄五姐柳岩,被傅千雪神识一直牢牢锁住的鹪鹩,也位居于三人当中。 只见鹪鹩一来,就急步走到醒来后的童观翰面前,躬身行礼道:“属下来迟,还请城主大人恕罪。” 童观翰不客气道:“鹪鹩,怎么只有你们三个?亦坤与六曲两个人呢?” 鹪鹩回道:“启禀城主大人,亦坤死在金峰寺后山禁地的那帮秃驴棍下。而六曲,则在七星佛塔中,死在了傅千雪……那的剑下。”鹪鹩回身,一指向角落里昏迷过去的傅千雪。 “又是傅千雪这臭,坏了本城主的大事。”童观翰大为光火。“鹪鹩,你去杀了傅千雪这,快。” “好,属下领命。”鹪鹩当即转身,就朝傅千雪大步踏去。到了傅千雪近前三步处,抽出冷黄的飞鱼腰刀来,刚要挥刀砍下的时候,却被站起的肖幽晨横身拦住。 肖幽晨用无比坚定幽泣的目光,直视着鹪鹩。“想要动千雪,先杀了我再。” “幽晨,你别冲动。”佛塔顶层旋梯口下方的萧魔月忽然嘶哑叫道。萧魔月念及女儿的安危,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扶着旋梯栏杆,走了上来,扶靠在旋梯口的过道上。 虽中了毒元蛊而气势微弱,但萧魔月虎威犹在,目光比暗月还要阴沉。“你们这些缇骑尉儿,若是敢动老夫的女儿,虎木崖定会追杀你们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萧魔月的虎威震慑,让三名缇骑尉百尉束手,瞬时不敢乱动,鹪鹩也是如此。高举在头顶的飞鱼腰刀,怎么也不敢朝肖幽晨砍去。 但童观翰却在这个时候站起,大声喝道:“鹪鹩,还在等什么,赶快动手。” 鹪鹩不敢违拗童观翰的命令,手腕一用力,便用飞鱼腰刀的刀背,将拦在前面的肖幽晨磕飞了出去,轻巧倒在萧魔月的脚下。 肖幽晨是萧魔月的女儿,摧仙洲虎木崖的修真势力又无比恐怖。鹪鹩胆再大,也不敢伤了肖幽晨,甚至连重手也不敢下。 赶开肖幽晨后,鹪鹩再一次挥起飞鱼腰刀,刀罡玄黄,用力朝昏迷中的傅千雪胸口劈下。 然则,就在飞鱼刀罡刚要触及傅千雪身体上的时候,鹪鹩的眼前,突然有一道极丽的月光照来。 七星佛塔之外,有明月高悬。但这道明月光线,却如此极亮瑰姿,就如天际尽头的北极光,有一种撼动人心的灵力。 然后,鹪鹩就被这道极亮的北极光给照到,随后瞬间倒地不起。 之后,才有一个未穿鞋袜,纤足透亮如白玉,肌肤润泽的白纱女,从倒下的鹪鹩身上点足掠过,轻盈走到傅千雪身边,屈下纤秀丰润的腰肢来,用温温玉手轻拂着傅千雪的面庞。 然后,鹪鹩便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六章 我想来看你 在傅千雪身边弯腰的白纱女,曼妙独立,有明月之丽,也有邪异中的温情。 “千哥,你怎么了,是谁伤了你?” 肖幽晨此趟上金峰寺拯救萧魔月,所来飞仙岭甚急,身上并没有带上虎木崖最好的丹药虎元丹。而白纱女抬手间,就无比温柔的喂服傅千雪一颗,金丹境修士也舍不得吃的九重门仙丹。 二颗九重门仙丹服下后,傅千雪的伤势虽无大的好转,伤情却也停止了恶化,幽幽清醒了过来。 傅千雪望着非常亲近的芳容,心下一喜,嘴角牵扯出极为难看的笑容。“绾绾,是你来了。” 闻人绾绾温馨道:“千哥,我突然想你了,我就来看你了。” 傅千雪心中一暖,这个一心一意为他好的女,有着常人难及的高贵身份,温情当中也有淡淡的邪性典雅,却比一般的女,更敢爱敢恨。 “绾绾,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 “神夕宫想打探到的事,很少有不能做到的,何况是有关于千哥你的。” “那也是。”傅千雪略有苦笑。 “其实,我也真该庆幸。若不是这几日在神照峰上,我特别的思念你,提前几天下了天神殿,我只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的父亲,同意你可以离开神照峰了?” “可以了,也只有一个月时间而已,因为我已经年满十八了。要等我完全自由走动,得要我桃李之年,那时,我才可以与千哥你,在一起多待一会。” “这样,真是委屈你了,绾绾。” “千哥,你我之间,在景朝雪林,瀚海火谷之下古画禁地之中,早已相思定情,不用这些生分的话。” “也是。” “但我想知道的是,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是不是童观翰那老怪物与印花尼教的谱尼老贼?”闻人绾绾的语调,瞬间因为傅千雪的伤情,而冷了下来,有神夕宫少宫主的独异风范。 “是。”傅千雪回道。 “好的,千哥,你先等我一会儿。”闻人绾绾盈盈站起后,傅千雪这才看清,闻人绾绾的身后,还俏丽着两个女。一个着茶青色的对襟襦裙,另一个是容颜盛美的黄衫女。 傅千雪还未开口,闻人绾绾就开口介绍起两个女的身份。“千哥,神夕宫四大妖姬中的泽牡丹和漳水仙,你都已见过。其余的两女,烟菊花和山茶叶,我也带来给你认识了。” 闻人绾绾完,山茶叶与烟菊花从闻人绾绾身后转出,共同向傅千雪盈盈敛衽行礼。“山茶叶见过公。”“烟菊花见过公。” 傅千雪重伤不得动弹,遂而简单回礼道:“两位姑娘客气了。”这也才辨清,着茶青色对襟襦裙的是山茶叶,穿黄衫的是烟菊花。 傅千雪如此礼貌温和,倒让习惯神夕宫上下尊卑的烟菊花和山茶叶两妖姬,有一点点的不适应。 烟菊花掩嘴轻笑,山茶叶浅浅嫣然中,两妖姬分别走到傅千雪两边,为傅千雪擦拭着脸上的血迹,整理身上零落破碎不堪的衣服。 “山茶叶、烟菊花,你们两妖姬,就呆在千哥身边,好好照顾着。在千哥伤情没恢复好前,没有我的命令,一步也不许离开,知道吗?”闻人绾绾下令道。 “妖姬明白,请少宫主放心。”烟菊花和山茶叶两妖姬,郑重点头应下。 吩咐完烟菊花和山茶叶两妖姬后,闻人绾绾转身,对着来时的佛塔窗口,轻轻道:“拔叔,你们进来吧。” “是,少宫主。”闻人绾绾轻轻完,七星佛塔外明月之下,瞬时传来三声应答。随后,除开佛塔西首处的旋梯外,佛塔顶层的东、南、北三个方位的窗口处,三个高大的人影一闪,月光斜射中,三个魁岸的人影撞进佛塔顶层中。 三个魁岸的人影,都是直接撞破木墙而入。 以他们三个的修真体质,七星佛塔如今四面漏风的残破状态,也拦住他们不得。 由于三人的身材十分伟岸,他们进来佛塔内的瞬间,仿佛连佛塔外照来的月光,也黯淡了些。 所来的三人,满面精悍,服饰厚重有沉重感。居中之人,背着一柄极长的黑色剑器,剑柄剑锋剑鄂乌黑漆亮,只有剑脊中心,有一条笔直极亮的银线,好似北鹿洲最北面冰川之中的北极光。 刚才发出那道极亮北极星光,一剑杀了鹪鹩的,就是此大汉。除了背后墨黑的北极星剑,此大汉的虎腰上,还环扣着金玉软带扣,正面扣上铭文着北极星光的符文。 而此大汉的左边之人,也扣有相同的金玉软带扣,扣上的铭文,是一个力士搬山的符文。脸颊上落满了弯曲杂乱的胡须,手上提着一柄比牛身还宽的开山大斧。 最后一个魁伟大汉,腰上金玉带软扣上的铭文,则是一个正在暴风雨中飞跃海面的海鲵深海凶兽,海鲵符文的周围,还有一圈相互交叉的玉环。且此大汉的大拇指、手腕和两肩上,各套有大不一的一对玉环,粗壮的脖上,也套有三个玉环。 被闻人绾绾所唤进来的三个魁梧大汉,样貌体型法器,都非常的独异特行,大异于平常的修士,还对闻人绾绾的态度,如此恭谨。 七星佛塔顶层中的其余人,就是见识再浅,也知道所进来的三个魁伟大汉,就是神夕宫的三大骑将,破天、拔魁、极夜。 此时,神夕宫三骑将冲进来的气势,已足以彪悍骁勇。若是等他们三个再骑御上他们各自的大荒凶兽,其悍勇狂猛的气息,又是何等的惊人壮观。 这样直面视觉的心里冲击,使七星佛塔顶层中的所有人,都感慨良多,尤其是曾经雄霸一方的萧魔月。 神夕宫近年来势力越来越庞大,已隐隐有抱月、摧仙、流霞、青苍、惊湍五洲第一大派的气象,与挽天盟、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三足鼎立之势,而自己久不在修真界走动,虎木崖的前景实在堪忧啊。一旁的萧魔月,见神夕宫三骑将如此的悍然威势,不由默默感叹到。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七章 神夕宫三骑将 神夕宫的大管家紫竹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若不是为了少宫主闻人绾绾的私事,很少离开神夕宫之主谢烟幕的左右。而左护使顾旁衣,多在修真界十九洲各地走动,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右护宫使更是几十年没有消息。 自然而然,三骑将破天、拔魁、极夜,如今就成了神夕宫的第一流修真战力,为神夕宫的霸业而四处征战。 神夕宫的三大骑将一来,又能号令他们三人的曼妙白纱女,其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除了神夕宫之主谢烟幕的唯一女儿闻人绾绾,再无别的可能了。而跟随闻人绾绾来的两个女,自然就是神夕宫的四大妖姬之其二了。 这一点,童观翰的心中思量的很清楚。 而让童观翰目前更为担心的是,神夕宫的少宫主对傅千雪这的态度,如此亲昵。 此时,就是白痴也能想到,傅千雪与闻人绾绾的关系不一般。 童观翰已能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已是大大的不妙。反正七星佛像中的佛涅舍利已经到手,在神夕宫的人还未有所反应时,得尽快走人才是。 可下一刻,闻人绾绾的话音,顿时让童观翰以及剩余的两名缇骑尉百尉,魂飞魄散。 “极夜你留下,破天、拔魁你们两个,去杀了童观翰这老怪物与谱尼老贼。再带上佛塔外面的宫中兄弟,一并灭了童老怪的其余人手与印花尼教的其他喇嘛。” “属下谨遵少宫主之令。”破天、拔魁两骑将,刚应答领命完毕,就气势凶悍而起,挥动开山大斧与九夕环法器,向另一边的童观翰与谱尼达安杀去。 在童观翰站起后,不久就清醒的谱尼达安,一直在佯装昏厥中,留心官佛塔顶层中的形势。 此时,见神夕宫的两大骑将杀机涌动,再也佯装不得。顿即一跃而起,反而比边上的童观翰更快上一步,从墙壁上方破空的剑影洞口,遁空而逃。 而童观翰见谱尼达安一直在装死,也顾不得破口大骂了。大口吞下一截艳丽的花骨朵,土烟一起,就破壁驾御十色花枝急逃。 破天拔魁两骑将,震惊于早已凶名一方的童观翰与谱尼达安,竟然用此种狼狈不堪的模样逃走,顿时一愣。面有怔色的同时,脚步不由慢上一步,又很快加急追赶而去。 这四人刚离开七星佛塔,极夜正用心吹拭着北极星剑器上的血珠。恐惧惊慌逃离七星佛塔之时,却被快上几倍的极夜,刺杀于北极星剑器之下,剩余两名缇骑尉百尉身上溅出的血。 锋未冷,血未寒,人已凋零。极光有月,寒暑几秋! 刚杀完两人的极夜,也不话,顾自走到闻人绾绾身后最适当、最完美的保护距离,警立,神情酷冽。 对于极夜一贯酷冷的星象,闻人绾绾早就免疫了。 闻人绾绾再次走到傅千雪身边,吩咐山茶叶、烟菊花两妖姬,将沉睡过去,气息却稳定许多的傅千雪,心的抬上了七星佛塔之外的云渡舟上。 闻人绾绾这次来寻傅千雪,所驾乘的云渡舟,乃是紫竹手蓝火所送。花费了神夕宫两百名能工巧匠,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方才精心打造而成。 云渡舟雕梁画柱,龙凤呈祥,气宇恢弘。比之景朝京师雪林中奔逃的那架,不知要宏壮盛美了多少倍。 可惜,而今傅千雪睡的深沉,再舒逸称心的环境也感受不到。 当然也看不到,肖幽晨被萧魔月拉走时,眼中的不舍与伤苦。 肖幽晨眼眸中对傅千雪的深爱情感,闻人绾绾也能感觉的到。但神夕宫与虎木崖的关系,不远不近,萧魔月重出修真界,也定会给神夕宫带来一番不的冲击。 所以闻人绾绾刚来看到萧魔月时,自始至终也没上去打招呼,而一颗芳心,全都倾注在沉睡的傅千雪身上。 在旁守候,依偎。 为了傅千雪酣睡的更沉稳舒心,闻人绾绾的云渡舟蓝汐花,也没启动飞走。而是停靠在飞仙岭的后山松林之上,听松林涛声,明月寂寂。 傅千雪这一次前所未有的重伤,让傅千雪睡的很深。但漓月峰雪颠之上,十几年如一日的清早练剑记忆,还是让傅千雪在第二日清晓晨光中醒来。 醒来后,傅千雪一低首,便是美人相伴,衣衫未褪的闻人绾绾伏趴在傅千雪的锦被上。 白纱单薄轻透,掩不住闻人绾绾的婀娜体态,挺拔的臀部,腴润的玉背。 但傅千雪此刻,却只有温暖动容,而没有一丝邪念情欲。 傅千雪动了动身,轻靠在后面的床架上,斜看着云渡舟外,晨曦明柔,也有秋风细鸣。 不经意间,夏来雨急,落木萧萧,季末却已见初凉。 傅千雪神识起伏,随着云渡舟外飞仙岭的夏末美景而动。剑未舞,而剑心动。 观山河易逝,览四季变幻,以心为剑,纳天地为意。这是傅千雪心中的道,剑之大道。 傅千雪正神念练剑时,在傅千雪床边守候一夜的闻人绾绾,在傅千雪床上有了动静后,也跟着醒转过来。 美人初醒,有慵懒娇媚风情。 只三年未见,闻人绾绾现在已风姿玉貌,要比洛阳古城外如法寺一别,丰腴圆润了许多。毕竟女大十八,变化再多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只要一颗情心,未变就成。 闻人绾绾醒了后,也惊动了外间的山茶叶与烟菊花。两妖姬走了进来,正要服侍傅千雪梳洗时,却被傅千雪挡开了。 在两妖姬娇笑声中,傅千雪一个人独立起了床,冲洗一番后,才换上神夕宫中最华丽的衣饰,博冠玉带。在闻人绾绾的扶持下,走到蓝汐花云渡舟尾端,共赏晨光明丽,松林芳翠,莺歌飞燕,云歌万里。 在云渡舟之尾散完心后,山茶叶与烟菊花两妖姬,已为傅千雪和闻人绾绾准备好了早餐。等饱食完毕,忙于追杀童观翰与谱尼达安大半夜的破天、拔魁两骑将已经回来了,在旁待命。 傅千雪只见破天、拔魁两骑将的脸色很不好看,想必是追杀的事坎坷不顺利。 果然如傅千雪所料,破天最先开口道:“启禀少宫主,属下惭愧,未能成功追杀童观翰那老怪物。本来在飞仙府城前,属下是有一定机会的。 可是飞仙府的龙山堂,仙学之家、长空浩气两大散修大联盟,还有神都廷的几家修真势力,拦住我等,不让我们神夕宫的人进入飞仙府城中搜查。”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八章 执子之手 闻人绾绾道:“破天,你是神夕宫的老人了,追杀童观翰一个半残废之人,也会失手。这对于你来讲,可是一件很少见的事情。” 破天硬着头皮抱拳道:“是属下大意了。没想到童观翰那老怪物,在金峰寺上损失惨重,折了那么多缇骑尉,在飞仙府城中依然还留有很多人手,将童观翰给接进飞仙府城中去了。” 这时,傅千雪道:“破天兄,是不是龙山堂、神都廷、长空浩气散修大联盟几家,童观翰阴狠毒辣,竟然重制毒元蛊来残害飞仙岭上的无辜修士同道,理当将其诛杀灭魂魄。但要怎么处置童观翰及缇骑尉,毕竟是飞仙府城的内部事务,神夕宫事务繁忙,还是不用神夕宫劳烦了。” 破天道:“公果然聪颖,的一点都不差。神都廷、龙山堂、仙学之家散修大联盟几家,口中好听的,的一套一套的,可一到正事,就顾左右而言他。其实,无非是不想让我们神夕宫插手进飞仙府城内部,还顺手摘了公的桃,你气人不气人。” 傅千雪道:“飞仙府城的几大修真势力,不让你们进城,怕的就是驱狼逐虎,赶走了一个童观翰,再让神夕宫霸占飞仙府。” 破天道:“这些飞仙府的修士,真是目光短浅。难怪这些年,一直被童观翰压在头上,作威作福。” 闻人绾绾淡淡道:“破天,既然千哥为你了这么多话,今日的事就罢了,就不用再解释了。” 破天道:“谢少宫主宽容,也多谢公为我话。” 傅千雪道:“破天兄客气了。童观翰此人犯下了修真大忌,飞仙府城中最恨童观翰的神都廷、龙山堂、三大镖行的修士,都不会轻易放过童观翰以及缇骑尉。童观翰即使一时躲在飞仙府中某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神都廷那帮属狗的,也会挖地三尺,将童观翰给翻找出来,交由飞仙府城几大修真势力共商处置。” 闻人绾绾道:“既然飞仙府城的修士,不太欢迎我们神夕宫,我们也就不多掺和了。只是,千哥你这口恶气,我不能帮你出了。” 傅千雪微笑道:“无碍的。也许童观翰落在神都廷手上,要比落在我们手上,下场更凄惨也不定。” 闻人绾绾笑着,笑容婉丽清冽,就连破天、拔魁两骑将,在神照峰上,也从没见到过自家的少宫主,也会笑得如此开心。 破天、拔魁两人将目光移到傅千雪身上,心想:或许傅千雪身上,真的有什么独立特行,值得推崇的品性也不定。 但拔魁却想的更多,因为他的任务也办砸了,这次是拔魁自家主动提出来的。“少宫主,拔魁愧疚难当,属下一行虽将谱尼达安的一条腿给打断了,可还是没能拦住谱尼达安,在摧仙洲与孤山洲、西沙洲三洲交界的地方,将人给跟丢了。” 闻人绾绾道:“拔魁,你做事历来稳重精明,怎么也会失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拔魁道:“确切的情况是,摧仙、孤山、西沙三洲交界之地,是一大片毒林恶岭,其中瘴气、毒虫、凶兽遍布,地势又复杂。属下对那一带瘴林恶岭情况不熟,怕白白折了宫中的兄弟,也就没继续深入追杀。” 拔魁惭愧低首,准备聆听闻人绾绾的训示,好好一会过去,却还是没动静。拔魁不由抬起头来,却见自家的少宫主正支颐在桌,半边鬓发流散,笑靥如花的注视着傅千雪的擦剑动作,表情嫣然灵动。 对于没有如往常一样,如期而来的大加训诫,破天、拔魁两骑将,心中滋味难明,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惶惑。 在有点尴尬的气氛当中,破天、拔魁一起朝闻人绾绾躬身行礼后,就静声退开离去。这样甜蜜的场合,实在是不适合多留。 傅千雪即便重伤而神识不力,也能察觉到闻人绾绾在旁的温情脉脉,担心他的身体情况。 心暖之中,傅千雪站起收好剑器,上前右手牵着闻人绾绾的素手,纤腕白腻香软,共相携一起飞跃下蓝汐花云渡舟。 在夏末秋凉,松林涛海之上踏御而行,好不快意人生。 远处,有风徐来。身畔,有佳人相依。一时间,傅千雪的剑心,无比宁静,有一道无比甘冽的灵泉,从干枯沉缓的灵海中涌出,汇出倾泻于身体的四肢百骸,灵脉窍穴中。 这道剑韵清流虽清浅,却有剑意溪流的流动,叮咚悦耳。 傅千雪重伤未愈,力气不能持续太久,闻人绾绾就带着傅千雪一起飞御,飞上松林涛海最高的一颗树顶上。 在傅千雪坐好后,闻人绾绾一转身到了傅千雪面前,在傅千雪心态清和中,箫声缱绻柔婉间,闻人绾绾蓦地清声而唱。 天籁俏丽的歌声里,玉指弹拨间,倾述着傅千雪前世熟谙的烟水风华。 傅千雪不知多久未听到这样的纯音乐了。 心里至深中,怎能不爱惜这样的女。 傅千雪不知不觉中心绪大动,泪水汪洋恣肆,沾满面庞衣襟。 宫主闻人绾玉手默默擦拭着傅千雪脸上的痕,秀媚的俏躯偎依在傅千雪的怀里。 二人恬然相拥,无视外界转转。 闻人绾的温柔漫漫不同于八师姐连帘,背后的无声无息的点点照顾,让傅千雪感动中带有别致的疼爱。 二个女人都已深深走进傅千雪的心里,无法剥离。 当然还有,别的女人,大师姐、雨娘、肖幽晨,傅千雪心中苦涩。 傅千雪你是混蛋,傅千雪心中顿骂,却不禁将怀里的可人拥得更紧。 时间的流逝,在情人相拥间,也许很慢,又或许极快。 上一次在瀚海火谷之下古画禁地中,百日间的肌肤缠绵情系,也及不上这一次情念心灵上的水乳交融。 季末阳光洒落,松林涛声飒沓间,傅千雪无语凝噎。唯有执之手,按剑远方。 在这种有所歉然的心境下,傅千雪拖着疲惫,走遍了飞仙岭后山的各处美景奇观,陪伴了闻人绾绾一整天。 入夜后,在蓝汐花云渡舟前首,傅千雪躺着仰望星空,闻人绾绾则依偎在傅千雪的胸口,轻声曼语道:“千哥,明日我们就离开飞仙岭如何。先去飞仙府城看看,城中的景致与修士风格,我都还没见识过。我还听飞仙府城中长安古意的青楼,名头不同凡响,顺便体验一下也不错。” 正文 第三百四十九章 金佛渡化 傅千雪轻点着闻人绾绾的明丽额头,道:“绾绾,你的心思,总是这么特别,怎么会想到去长安古意?” 闻人绾绾道:“千哥,你的心中就不想吗?” 傅千雪皱纹道:“可我现在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闻人绾绾道:“怎么了?” 傅千雪道:“来飞仙岭金峰寺这一遭,变况太多,又遇上七星佛塔与毒元蛊这两摊事,金峰寺的法金方丈也因此圆寂。我虽与法金方丈不熟,但再怎么,我也得去给法金方丈上炷香,道个佛念。” 闻人绾绾道:“哼,明明是金峰寺欠千哥你太多,害你重伤成这样,你还想着他们。” 傅千雪一叹气道:“人死了,一切恩仇都已泯灭,又何必再介怀了。” 闻人绾绾拗不过傅千雪的意思,只好道:“好吧,明天再吧,今晚早点休息,千哥你也累了。”然后闻人绾绾不等傅千雪话,就已捂住傅千雪的嘴唇,躺在傅千雪的怀中。 翌日,直到午后,闻人绾绾才陪着傅千雪下了蓝汐花云渡舟,走进金峰寺中。 隔了两日,有不少的修士离开了金峰寺,也有不少中了毒元蛊甚深的修士,还在金峰寺内调养伤势。剩余的人,是与金峰寺的关系不错,想留下来拜祭完法金方丈,参加完金峰寺新主持的上任典礼,再行离开。 因为毒元蛊的缘故,金峰寺昨日虽收殓了法金方丈的金身,今日才行坐化拜别之祭。法金方丈坐化后的金身,并没安放在后山禁地中,而是放置在最西侧一个单独的殿落中。 傅千雪到了时候,法金方丈的金身告别之祭,已临近尾声。 在金峰寺法依首座的引领下,傅千雪独自一个人走进最西侧的寺殿院落中,并未入内殿,而是在殿外,点燃了三炷佛香,插在香鼎上后,朝内殿的方向遥拜。 拜祭完之后,傅千雪正想携着在外的闻人绾绾下山,离开飞仙岭。却被赶上来的法依首座相邀,请到金峰寺新上任主持法相禅师的禅房静室中。虽只过了两日,法相禅师好似从法金方丈的圆寂与金峰寺的困厄中走出,成熟持重了不少。 见傅千雪来了,法相禅师顺势邀请傅千雪坐在就近的蒲团上,然后开口道:“傅施主要下山,老衲本不愿相拦的。可是有一件事,得要与傅施主清。” 傅千雪道:“法相主持,不知有何事?” 法相道:“傅施主对本寺有莫大的恩德,本寺上下对傅施主感激尊敬不已。此时找傅施主来,只是想恳请傅施主在本寺多盘桓几日。” 傅千雪似乎已了解法相话里的意思。“法相禅师要接任金峰寺主持的大典,我有伤在身,怕是不能久留来参加了。” 法相道:“傅施主误会了。老衲要接任本寺主持的典礼,要等到半个月之后才能进行,自然不会强求傅施主在本寺逗留如此长的时间。而老衲今日的意思是,只要傅施主多留上一日,来参加本寺的金佛渡化之洗礼。” 傅千雪略有惊愕。“金佛渡化?七星佛像已不在七星佛塔之中,还可进行吗?” 在旁的法依解释道:“有先前傅施主的力助,七星佛像虽然被童观翰与谱尼达安抢夺走,但七星佛塔的仙启大阵已开启,后山禁地中的大乘佛像亦渡金身成功。所以金佛渡化之洗礼,没有七星佛塔,一样可行的。” 傅千雪还是有所不解道:“若是参加了金佛渡化,不是平白占用了贵寺的一个名额吗?” 法依首座道:“傅施主对本寺的恩义,本寺上下无人不晓。再,南湘寺的行痴大师与别尘庵的尘静师太,也在此次金佛渡化的名单中。” 傅千雪道:“但是我以剑入道,与佛学一道大相径庭,参加金佛渡化,恐怕对我实无受益。” 法依首座道:“本寺的金佛渡化之洗礼,虽然对傅施主的剑道修为没有好处,却对傅施主如今的伤势大有裨益。本寺的一番苦心,请傅施主万勿推却了。” 傅千雪还在思索中,禅房静室的门口幔布有了响动,却是在房外守候的闻人绾绾冲了进来,直接关心道:“既然金佛渡化对千哥的伤情有好处,我们一定会去的。” 看到闻人绾绾直闯了进来,法相禅师惊异道:“闻人施主,你这是……” 闻人绾绾道:“不关外面知行僧的事,是我点倒了他们,直接进来的。” 傅千雪刚问询道:“绾绾……”却被闻人绾绾按住了肩头,径自又对法相禅师问道:“法相,金佛渡化洗礼,在什么时间进行?” 法依首座先回道:“明日巳时。” 闻人绾绾道:“那好,明日,我会带着千哥再来。”然后不等傅千雪有所反应,就拉着傅千雪走出了禅房静室。 傅千雪与闻人绾绾刚离开,法相就道:“师兄,你刚才为何应下的那么快。星崖大法师曾经不是与神夕宫谢宫主有过……” 法依首座截住法相禅师的疑问,随后一叹息。“往事已零落,今朝亦是多事之秋。傅施主对本寺上下有大恩德,也有佛机仙道之异象。只要傅施主有所受益收获,本寺与神夕宫之间的不快,刚才神夕宫少宫主的无礼,又算的了什么呢。” 法相道:“师兄的是,但愿傅施主能早日康复,我佛慈悲。” 法相与法依在禅房静室中的对话,傅千雪与闻人绾绾自是不知。闻人绾绾就算听到了,她也不会放在心上,她的心,早就寄托在傅千雪身上。 “绾绾,你怎么也来了。”与闻人绾绾走在禅房侧院竹林中的傅千雪问道。 闻人绾绾道:“我就是担心那帮和尚,又在跟你些什么大好话,将你套了进去,帮金峰寺做什么艰险的事。” 傅千雪微笑道:“怎么会,你刚才在门外不是都听到了。” 闻人绾绾道:“若不是如此,我早就冲进去了。” “绾绾,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傅千雪知道闻人绾绾是在担心他,不由自主的将闻人绾绾搂在怀中,有感动相伴。 由于金佛渡化洗礼就在明日,所以傅千雪与闻人绾绾当晚并没有下山,当夜就在金峰寺的别院中住下。 正文 第三百五十章 佛声 第二日,晨光熹微,傅千雪让闻人绾绾带上他,飞上了金峰寺的绝顶,百多年前,萧魔月与星崖大法师一场大战的地方。 傅千雪虽灵气枯竭,气息不畅,可是还是费劲力气在初寒的萧秋中,练完燎沉剑派的一套剑术。剑术收毕,傅千雪站在高岩之上远眺,观云海龙腾,远岫壮丽,心胸不禁为之一阔,气息大畅,伤势带来的疲惫也好上了许多。 能有这样的心情,也与傅千雪不断为之不忘的剑意之道有关。 心意若所行,剑意必所向;人可阻,剑不可阻。 在飞仙岭绝顶上观赏云景,临近巳时,傅千雪才与闻人绾绾下了峰顶,来到七星佛塔广场之上。 此时,金峰寺的僧人已来齐,情景与前几日的佛门金身大会无甚区别,但傅千雪此刻的心境已经不一样了。 等金峰寺的金佛钟在沉缓的节奏中,连敲了七下,金峰寺新接任的法相主持,才带着几位法字辈高僧分开人群而来。 然后,在法相主持的点头示意下,今日的金佛渡化洗礼才正式开始。不过金峰寺的法金方丈刚圆寂,是以今日的洗礼流程要简洁了许多。 一应流程走完,法依首座领着今日要金佛渡化的七人,来到七星佛塔之下。按照从低到高的顺序,傅千雪被安排在最后,七星佛塔的第七层。 但让傅千雪有所意外的是,本应在七人当中的尘静师太,并没在,而是将位置让给了其他寺庙的修士。 这样一来,除开傅千雪之外,金峰寺第一次的金佛渡化洗礼。六人当中,一半是金峰寺的僧人,一半是其他佛门中人。金峰寺这么安排的意思,估计是为前几日的毒元蛊之祸灾,来偿还欠下的人情,行痴大和尚与傅千雪就是因为如此。 傅千雪正思定的时候,前面的六人已经依次进入七星佛塔的下六层,唯有傅千雪在苦笑中,无法御气飞行,顺着佛塔的旋梯楼道,在轻竹杖木板声中,一步步踏上七星佛塔的最高层。 虽只隔了几日,但傅千雪现在心惊已苍凉,感慨良多。 傅千雪端坐在重新修葺整理后的佛塔中央蒲团上,面前正燃着一炉兽香,燃香已接近底端。代表着七星佛塔中金佛渡化,马上就要开始了。 等香炉中的兽烟袅袅燃尽,傅千雪所坐的七星佛塔,突然一阵轻轻晃动。 稳定之后,七星佛塔之外,自塔底到塔顶七层,忽有七道星光亮起。一如几日前,七星佛像开启飞仙岭仙启大阵那样,七星佛塔逐渐亮起赤青橙紫绿黄蓝七道星光,点点耀耀中,星亮无比,点亮浸染了整个七星佛塔。 傅千雪所在的第七层也是如此,被海蓝色的星光包围后,有一盏茶的时间,七道星光在佛塔塔尖上汇聚成一道星光,直射向后山禁地绝顶的大乘佛像。 而后,大乘佛像缓缓睁开金目,周身笼罩的深黄色佛光在不断流动。其后,在佛塔广场上金峰寺僧人与外来修士惊悸的目光中,大乘佛像突然手臂变长,佛掌变大,向前灵活伸展后,犹若远古时代的托塔李天王般,将漂浮在空中的七星佛塔,平托而起,转运平托到自己的胸前,使得七星佛塔塔尖与大乘佛像肩部一般高。 随后,大乘佛像的右掌在七星佛塔的塔尖上轻轻一点,七道星光散去,一道无比中平祥和的佛光,从大乘佛像身上朝七星佛塔上涌去,使七星佛塔整体处于一道金黄色的佛圈光罩中。 这样的奇景,使佛塔广场上的僧人与修士为之目眩神迷,却也看不透佛圈光罩中的情景,不知道七星佛塔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外面修士看不到的七星佛塔之中,大乘佛像涌来的佛光分为七道,分别射向七星佛塔的七层当中,傅千雪所在的第七层也是如此。 大乘佛像涌来的深浓佛光,厚重端凝,进入傅千雪的身体中,游走了一圈,发现佛光与傅千雪体内的道义剑力不相符合后,也没胡乱冲突。而是很有序的分散到傅千雪身体的伤处,事无巨细的仔细清理着伤势,还有血肉经脉的室滞处。 在一个时辰过后,大乘佛像的佛光才离去,傅千雪体内的伤势已完全康复,毒元蛊之毒,更是不在话下。虽依旧灵气空空,剑力细弱,但身体却为之清爽不少,好像重新脱胎换骨一般。 傅千雪站起神来,正准备执剑离开七星佛塔时,忽有一道深黄的佛光之桥,出现在傅千雪的脚下,挡住了原本的佛塔旋梯道。傅千雪正惊疑间,不远处,大乘佛像的方向,有一道清和的佛生传来。 “飞仙岭的大佛缘者,请过来一叙。”清和的佛生中,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傅千雪踏前几步,走到佛光之桥上,脚下的佛桥猛然一阵变幻,成了一个金光的佛掌,将傅千雪轻托到大乘佛像的体内。 这里一片佛光,有金色的佛像一樽,两面苍黄的墙壁,也有两条金龙鱼蛮荒凶兽在墙壁后游动,正中却有三个很陈旧的蒲团。 而有一个面态平和,与大乘佛像有几分相似的中年僧人,正端坐在中间的陈旧蒲团上,微笑安详的注视着傅千雪。 “佛缘人,请坐。”佛相的中年僧人朝前一点,在傅千雪面前,突然就出现了一张檀木椅。 傅千雪没有慌乱,拉着椅顺势坐下,看着神秘的中年僧人。“你是从前飞仙岭上的修士还是大佛?” 中年僧人含笑道:“也许都是。” 傅千雪道:“就如我在飞仙岭奇境中,所遇到的老樵夫一样?” 中年僧人道:“也是有一点不同的,他是飞仙岭上的原住民,而我是飞仙岭的一个过客。” 傅千雪道:“飞仙岭未没落前的神迹时代?那个筑基遍地走,金丹多如狗,元婴将就跑,凭虚也常有的年代。” 中年僧人道:“施主的话,虽然粗俗了点,却也很有道理。如你所,我那时已然凭虚,自家佛门所学,已不能让我再进一步,所以我才在天下各洲游历,来增进阅历修养佛义。” 傅千雪道:“这样来,飞仙岭就是你行走的一处?” 中年僧人道:“是啊。那时飞仙岭上的神乎其技,就算我曾经走过了不少修真福地,初见之下,也不禁为之震惊叹服。飞仙岭的神迹飞仙之处,放眼整个修真界,也是非常罕有的一处存在,可以是屈指可数。 所在我才飞仙岭上多留了七年,完工了这座金佛巨像,也巧构了七星佛塔,当作我的暂时栖身修真之地。” 傅千雪无不惊叹道:“原来金峰寺建造在此,竟然是大师你的手笔。可惜如今修真凋零,已不复上古时期的兴盛昌隆。”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一章 飞仙岭旧事 中年僧人有点傲然道:“那是当然,就连我都花费了七年时间,游历天下中最长的一处,何况是如今。更可惜的是金峰寺星崖和尚,也是个蠢货,眼力低浅,放着现成的大乘佛像不去精研参悟,只会在七星佛塔中零零碎碎的捣鼓。 而且在西沙洲的白音沙漠,将七星佛像挖掘回来后,还一个人自鸣得意了很久,自以为很高明。哼,若是他能在大乘佛像下,多参透一些佛理,又怎么会多费那么多气力,才将飞仙岭仙启大阵布置出来,还在与虎木崖萧的比试中,大伤元气,丢了自己的性命。” 中年僧人竟然将摧仙洲遐迩闻名的星崖大法师与萧魔月,当作孩嬉闹一样,大加训斥,好不留情面。 不过,以中年僧人在佛门中极高的辈分,绝顶的佛法造诣,也不无道理。 于是傅千雪继续问道:“前辈,你能知道这些,是因为你存留在大乘佛像中的佛生意念吗?” 中年僧人道:“那是,不过你也别过分高看我了。我在大乘佛像中留此佛声意念,只是想将上古神迹时代,飞仙岭中的一处神绝之物,赠送给后来飞仙岭中的有大佛缘之人。等今日的金佛渡化洗礼过后,我留存在大乘佛像中的佛声意念就会散去。 以后金峰寺再举行金佛渡化时,所经受的佛光洗礼,就没有今日第一次的渊凝醇厚,洗礼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自然,我之‘存在’,也会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傅千雪道:“既然前辈深知金峰寺的由来,想必也会知道已圆寂的法金方丈,所学的不完整的十八罗汉掌,也是星崖大法师所传授的吗?” 中年僧人道:“你能提起这茬,必定你曾经也跟千年风雨中的龙藏寺,有过什么不同凡俗的交集。可惜,我生来注定没有太多的佛缘,无法与龙藏寺有过佛义上的交叉。 至于法金所会的残缺版龙藏寺十八罗汉掌,的确由星崖所教授。不过,也并不是星崖吝啬,只是因为星崖中年初入道,从一名残存的龙藏寺俗家弟那里学到时,本就不全。” 傅千雪道:“那名龙藏寺俗家弟,未将龙藏寺十八罗汉掌,尽数传授给星崖大法师。那时,心中估计想的是,星崖大法师已与虎木崖有了一定的牵扯。所以才心生顾忌,藏了一手,生怕给已经残破不存的龙藏寺,再带来最后毁灭性的打击,不留下一丝火种。” 中年僧人道:“你推测的不错,是有这个道理在其中。看来老僧赏识看重的佛缘人,眼光主见都不错。今日过后,老僧留存的佛声意念消散后,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傅千雪道:“前辈,可你我毕竟佛道有别。我之剑道,我可以自己走,太过强求,反而不美。” 中年僧人胸有成竹笑道:“佛缘人,你不免有点太看老僧了。不管你是真豪气,还是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老僧留下的仙宝,岂是你能所想象。飞仙岭奇境中,老樵夫都能给你一点特别的礼物,老僧又岂会自甘落于他后。” 傅千雪惑然道:“这跟飞仙岭奇境的老樵夫有关?后来,老樵夫不是消失了吗?” 中年僧人爽朗一笑道:“那不过是老樵夫的一点把戏而已,你真以为你在飞仙岭奇境中,所开启的两扇石门,没有讲究,那就可就错了。老樵夫你是飞仙岭奇境客人当中,天数之外的人,又与他投缘,他才会暗中调整了一下,将飞仙岭奇境中最好的仙宝都挑选了出来,让你来选择。 不外,你的仙缘也是逆天,飞仙岭奇境中,对于剑道修炼,最好最适当的两扇石门,都给你给选中了。唉,只能天意如此了。” 傅千雪微笑道:“这么来,我能来这里,只是因为前辈与老樵夫斗气的结果。并不是因为我一个道门剑修,就是前辈眼中真正的大佛缘之人。” “好,不错,这都被你猜出来了。”中年僧人站起身来,右手随手在后面的佛光墙壁上一拂,一扇金门打开,中年僧人再回身的时候,手上已多了一个托盘。 托盘中,有一蓝绿相间的古井泉,泉口有灵气氤氲。古井壁上山石雄伟奇拔,耸入云霄,龙凤祥云。 云霄中有鲲鹏展翅,白泽越山,朱雀击水。端的气势恢弘,井相峥嵘。 “这是?”傅千雪疑惑着。 “上古神迹时代,飞仙岭上的一口灵泉,也是最后一口即将干涸的灵泉。”中年僧人不无感慨道:“飞仙岭的飞仙神迹之名,虽然造就了它天下无双的名头,却让它因此,让神山上的灵泉,过早的枯竭。这口灵泉,也是飞仙岭上,唯一存留的灵泉种了,现在我就将它馈送给你。 老樵夫一个原本奇经八脉全都不通的凡人,却因为在飞仙岭上久居的缘故,而自动被飞仙岭上的灵气伐脉洗髓,成为一代修真大家。老樵夫这个老顽固,都能对你那么大方,老僧一个堂堂的过客,更不能气,被老樵夫给比下去不是。” “可这也太……”傅千雪正待相问,顿觉得腹部一凉,又一温。 面前的中年僧人,已屈指一弹,将托盘上的古井泉变后,送入了傅千雪的腹内丹田海面,漂浮于灵海上。 然后傅千雪的丹田之海上,立刻祥云缭绕,多了几分仙气。 傅千雪还在琢磨着遁入丹田灵海中的古井泉,有何种深意道法。中年僧人又转过身去,在后面的金门之后一掏,又拿出一个金盒来。 “老樵夫送了你两样,我怎么,也得比他多一样。” “可这里只有一个金盒……” 中年僧人阻止了傅千雪的提问,强行将金盒扣在傅千雪的手中,神情窃喜之下,也有的落寞。 “金盒之内,有一颗仙蛋,你悉心孵化之后,一定会给你一个大的惊喜。至于第三样仙宝,也在金盒中,就需要你好好揣摩一番了。” 傅千雪好奇之下,刚要打开金盒查看,手腕却被中年僧人按住。 “现在打开就没意思了。记住,三天之后,才能打开金盒,切记。”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二章 分别 “那前辈你呢,你要离开了吗?”傅千雪感激之下,抬头一看,却心下一惊。 中年僧人若百年一瞬,面容苍老,须发皆白,而脸上的佛光安定无比。“不用介怀,老僧本来就是飞仙岭的一个过客,来过,也会离开。再,我本已不在于此,又何来告别伤感。” “前辈!”看着周围的佛光之境在逐渐灰暗离散,中年白发僧人的金光身影,也在一步步踏进金门后的虚空中,傅千雪不禁发出一声惊呼。 “兄弟,牢记一句话,出去之后切莫提到我,我佛终是蓬莱人……”而后,金门关上,中年白发僧人的的身影,也似乎完全消失在从未存在的金门后。 然后,傅千雪只觉得脚下一空,佛光铸成的金桥,也消失在高空楼阁中。 傅千雪环身一看,又回到了方才的七星佛塔顶层内,依然是刚才的坐姿。但佛塔窗外,夜色降临,已明白告诉傅千雪,这是一场真实的梦境。 只因,傅千雪的手上,多了一个古朴大雅的金盒。 傅千雪随即想起了中年僧人的殷殷告诫,将金盒收好后,便顺着七星佛塔的旋梯,又慢慢的走将下去。 每层楼梯转弯之间,下面六层的金佛渡化之人,早已洗礼后离去,独留下傅千雪一个人的背影,在七星佛塔内拉得很长,很远。 傅千雪一出来,早已等待很久的闻人绾绾,立即飞扑到傅千雪的怀中。 闻人绾绾脸上无泪,但关怀忧心的神色,怎么也掩饰不住。 傅千雪心中的涟漪四起。“绾绾,好了,我这不是出来了吗。” “千哥,你知道我在外面等了一整天,有多么担心你吗。”闻人绾绾忧惧的心绪一去,才有些羞赧的从傅千雪的怀中站直。好在天色已晚,七星佛塔广场上的修士已不多,闻人绾绾倒不用担心自己的窘态被人看见。 闻人绾绾收敛情绪后,才惊喜的发现傅千雪的神态,清爽明朗了多。好像从头到尾被洗涤过一般,自有其澄滢神骨,就连胸襟气度,也比之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种由内及外的幽芳逸致,傅千雪也不自知,只因闻人绾绾爱煞了傅千雪,她身上也有修真界少有的病情。虽医者不能自医,但金丹七重的眼力,而是能让闻人绾绾察觉出来,看得通透。 闻人绾绾拉着傅千雪怔怔瞧了许久,神色一会喜一会忧,让傅千雪好生奇怪,不由摸了摸闻人绾绾的额头。“绾绾,你怎么了?”闻人绾绾抱住傅千雪的右臂不放,道:“千哥,你的伤势好了,我高兴还不成。” 傅千雪笑道:“原来如此,但我大伤初愈,灵气剑力要全部恢复,恐怕还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闻人绾绾莞尔一笑道:“这还不简单,这十多天,刚好让我陪在你身边。等你完全恢复的时候,我下山一个月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也就该我回神照峰的时候了。” 起这,闻人绾绾不由神情一黯。傅千雪见此不禁一阵心疼,用暖和的双掌,轻护着闻人绾绾的两边粉丽脸颊。“既然留余的时间不多,我们今晚就下山,先去飞仙府逛逛。” 傅千雪下了决定,闻人绾绾点头后,当即与傅千雪朝山脚走去。 没想到在金峰寺外,遇上了也要连夜离开的景七七一行人,与酒书生元问,铸剑山庄的柳五姐柳颜。 南湘寺的行痴大和尚与别尘庵的尘静师太,与金峰寺的关系匪浅,要留下来多等半个月,等法相禅师接任金峰寺主持的大典完,才能有空。 所以如今,元问、柳颜才与景七七三人相伴同行,一路上也能安全些。 柳颜此趟,在金峰寺也点好了祈愿香,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正要返回白泉河畔的铸剑山庄。酒书生元问欲去朝真道观看看,想着也许能帮上宁幕道人一点忙。 而景七七一行三人,则是要找傅千雪的秦六师兄,彼此谈谈这一年来,在机关阵法傀儡方面的心得体会。 这样一年一次的约谈交流,景七七与秦不言已有七个年头了。 但秦不言与傅千雪一样,初始都不知景七七隐瞒得很好的女身份。 也不知此趟,景七七以俏佳人的面目,出现只在机关阵法一道,讷讷讷于言而敏于行的秦六师兄面前的时候,也不知秦六师兄会有怎样骇异惊惶表情。 思及此,傅千雪的嘴角不禁一乐。望着景七七、柳颜一行五人离开的身影,而有些伤感压抑的心情,也开怀了一些。 等这几人走完了,才有一个抱着金刀的人,从金峰寺寺院门口的墙角阴影下,走了出来。 “你为什么不多送他们一程?” “他们要走,就会走,又何必再送。再,他们也能明白,你也一样。”傅千雪没转身,却好像能看见背后金刀,藏在阴影后的孤独。 “你也不会送我?” “不会,但我会和喝一坛酒,也要你帮我带一句话。” “夜猫?” “是,你就告诉他,他还欠我五坛美酒。” “好酒的账,就算是我,我也不会销的。”金刀孤独的深眸里,也有动容。不知是为美酒,还是为友情。 “还有,这个给你。”傅千雪伸手朝后一递,是一个镔铁盒,还有一坛雪月霖美酒。“这是我在东亭湖洛阳湖会前,一个挽天盟精英弟临死前交给我的,也许对你会重要。” 金刀接住镔铁盒,再抬头一看,傅千雪已与闻人绾绾下山而去。没有同他辞行,也没饮酒赋诗,就是这样简单的离去。 若是相知理解,何须执于礼节。 因为,修真的路就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上一刻与你凭栏煮酒论剑的人,下一次,是否还有机会再相聚。 有了这样萧秋的心境,傅千雪很想独自一个人喝酒,于静夜之中走一走。 但有闻人绾绾在旁相伴牵手,傅千雪自不会如此自私,放任。 但傅千雪也没乘坐闻人绾绾来时的蓝汐花云渡舟,而是让极夜一个人控御着,先行出发去飞仙府城打前站。而其余的五人,分别乘坐三辆马车,破天、拔魁两骑将在前,山茶叶、烟菊花居后,傅千雪与闻人绾绾在中。 在夜色悄然中,让白纹策行,朝飞仙府的方向蜿蜒驶去。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三章 再回首,剑心豁然 去飞仙府的路程,以蓝汐花云渡舟的速度,不消一日即可到达。而以马车的策奔,即便以白纹神驹的脚力,也要三天半的功夫。 但傅千雪这样选择,只是想让自己的心,能沉淀在路途中。能欣赏到马车外不同的风景,不一样来来去去的行人,体会到日落夜至,风吹雨打。 就如重新磨炼自己的心境、剑心一般,而不是单调的坐在蓝汐花云渡舟内,空寂的修炼悟剑,不知岁月流转,人世芳华。 或许,傅千雪处在这个修真世界上,独属于他一个的落寞孤单。 唯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驱赶心中的萧寞。 就如马车外的寒蝉雨夜,孤寒的夜色中,有着寒秋独有的细琐沉思,令人无限低回遐想。 落入一种空想,剑道的无尽寂寞中。 傅千雪连续三天在马车内的沉闷,心绪的挣扎,剑境上的冷落。让在旁的闻人绾绾痛心不已,一直用自己柔润丰满的高挺,紧贴着傅千雪,哪怕让傅千雪不稳定的苍凉剑心,多一点温暖也好。 就在第三日后半夜,夜最深的时分。 傅千雪心潮起伏,伸手拉开马车上的窗帘,手心靠外,让雨点冰凉。 神思恍惚间,有一点寻找不到自己练剑的道理,剑的人生了。 忽然想就此罢手,不再提剑万里。不要觉得是一种错觉,是在惝恍四寻无路可走。 也有可能是突然觉得有点疲惫了,想放下剑静一静,也有可能想去做菜了。 更有可能是想就此陪着身边的人,悠然见南山,看花开花零,潮涨潮落,云卷云舒。 这一刻,傅千雪剑心震荡,剑意浑噩,剑韵疏离。 恐怕就连傅千雪自身也不甚清楚,短短三日内,傅千雪剑道心境的彷惶剧动。只是因为傅千雪丹田之海内,那口飞仙岭神迹灵泉引起的一连串连锁反应。 傅千雪剑心苍劲稳健,心性忍耐坚韧,灵脉识海更是稳固枯寂的可怕。 所以大乘佛像中的凭虚境老僧,才认为傅千雪剑心若雪,深然燎原,条件已足够。 才未向傅千雪多解释,那口上古神迹时代,唯一留存下来的飞仙岭古井灵泉,有多么强悍浩然的灵力。 好比,傅千雪原来的灵海是一河流,七星佛塔决战后,灵力干涸枯竭。换上了飞仙岭的古井灵泉,就如将灵气之海,从河流置换成了星辰大海,又安置了新时代的灵气生长源泉。 虽然这口古井灵泉还处于初始状态,灵气袅袅,但还是给傅千雪的剑心带来了非凡的冲击与磨砺。 这三日来,剑意、剑韵的不稳固,就是一种痛苦的磨合过程。 剑境新的契合,大乘佛像凭虚境的老僧,是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无法给傅千雪独到的诠释。 唯有依靠傅千雪自身,在宝山飘渺的登临中,独自摸索攀登,直到笑傲山顶。 傅千雪陷于新剑道的苦彀,苦苦挣扎自拔。身上衣衫褪去,漏出大片美好润滑肌肤的闻人绾绾,对于傅千雪突然而来的剑心桎梏,一直感同身受,靠在傅千雪背后默默的紧靠,陪伴着。 在傅千雪剑心突破,最为关键的时刻,闻人绾绾的温柔体贴,冥冥之中,好像走入了傅千雪的内心神念深处。 阳光破晓前,有一佳人,临水飘渺,对傅千雪嫣然而笑。唯可一句来形容: 繁华萧落处,只识伊人媚。 傅千雪很是喜欢这句诗。 他最想要寻找的那种历史厚重感,剑道的沉凝。 至于诗句背后无法承重的悲戚斑驳,总想一剑穿行,刺开它的沉重压抑感。就如剑势升华,破开道心桎梏。 月不圆,剑不缺。 这傅千雪突然而来剥离不开的心境,修心苍凉。 傅千雪再执剑之时,剑心豁然。一转身,佳人仍在怀。 掀开窗帘,马车之外,雨过天气。傅千雪一脚踏出,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执剑按剑势,剑势苍翠冠冕,竟不似当今的灵气凝练。 因为,这是上古神迹时代才有的剑灵之剑韵。 而且,三日剑境中的生死锤炼,终于还是让傅千雪的修为境界,推向了一个新的境界,筑基境之上的归元境。 上古时代的归元境,而不是是如今修真凋敝的归元境。其中差距,何以十倍毫量之。 傅千雪丹田之海内,神迹时代的飞仙岭古井灵泉,生衍出来的灵气,在古井边上缭绕如云雾,浓郁如百鸟朝凤。还有一层细弱蚕丝仙气,稀疏的铺满整个灵海。 而后,凤雪剑意仙诀一动,傅千雪纵剑而起,直掠上百丈高空。 左手衍气剑向左轻轻挥洒,凤漓丹火之凤鸣剑气划掠间,便若凤落九天,在林间洒下凤鸣剑气的瑰虹凤影,更好似神凤之尾纵掠长空。 右手九枝雪剑意的剑雪天涯剑势一荡,雪花飞舞间,剑气纵横交叉吸附在每一片的雪花上,冷峭风寒。虽是初秋,剑雪天涯剑势之下,槐树林间已冰天雪地,挂满了冬日里的风霜,冰晶之间却有繁细的剑雪存在。 然后,傅千雪操控着已达九尺范围的剑书第二之剑雪之画结界,有如仙人渡海,踏御着丹红、雪白交映的剑气落下地面。 此时,闻人绾绾也出了马车,秋日的晨光下,看到傅千雪安然渡过三日的修真艰险,柔和的容颜一片明媚。“千哥,你的剑力恢复了?” “差不多,已经七七八八了。”傅千雪背着晨辉向闻人绾绾走来,拉着闻人绾绾的纤手。“这三天,辛苦你了,绾绾。” 闻人绾绾笑意溶溶。“千哥你明白就好。” 傅千雪含笑道:“反正此刻,离飞仙府也不错三两个时辰的路程,一起走走如何。” “好,都听你的,千哥。” 萧秋中,不算冷也不热的阳光里,傅千雪与闻人绾绾牵手而行,心情无比的轻松。破天、拔魁与山茶叶、烟菊花四人,也晓得情趣,都离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安静的步行了半个时辰,前方探出三里外的破天,忽然大步回转到闻人绾绾面前,揖礼道:“少宫主,前方三里酒铺处,有人要找公。” 正文 第三百五十四章 侯八爷的相邀 闻人绾绾道:“破天,打听到是谁要找千哥?” 破天回道:“是飞仙府龙山堂的乐山乐舵主。” 傅千雪道:“乐山,他有什么吗?” 破天道:“乐舵主,东亭湖并刀船会的船队已到了飞仙渡口,他特地奉龙山堂侯八爷的吩咐,来请公今晚到龙山堂的潇湘苑,把酒一聚。” 闻人绾绾奇道:“千哥,你什么时候和龙山堂的侯八爷扯上关系了,还是你在东亭湖执掌的并刀船会。” 傅千雪对闻人绾绾将东亭湖洛阳湖会上发生的事,概略的复了一下,又道:“并刀船会中的绿萝姑娘与岚山书院的玉青松情投意合,在洛阳湖会后,就已私定终身。恰好玉青松的老师卓夫人,又是侯八爷的师妹。当年,侯八爷追求卓夫人未果,才下定决心创建了龙山堂,干出一番事业来。 虽然侯八爷与卓夫人未修成正果,可直到如今,两人的关系还很密切,一直保持着联络,互有来往。玉青松在洛阳湖会与绿萝姑娘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并刀船会要走出东亭湖,要朝抱月洲之外发展船运业务。卓夫人对玉青松青睐有加,视若己出,玉青松将此事顺势告诉了自己的老师。侯八爷这些年对卓夫人念念不忘,一直在密切的关注着卓夫人的动向,知晓并刀船会的事后,爱屋及乌,就顺手将事情揽了过来,与我切商并刀船会与龙山堂共建船队,南下远行流霞洲万岛之海的船运事务。” 话间,傅千雪一行六人,距离破天所的酒铺已经不远。 远远便可见到,有两桌龙山堂的帮众,坐在酒铺最外侧,而乐山坐在其中。 见傅千雪这个正主来了,乐山迎将了上来,抱拳笑道:“能与傅公再次相见,真是乐某的福分。当然,还有神夕宫的闻人大姐,以及诸位神夕宫的英豪。” 傅千雪回礼笑道:“乐舵主这么急的找上我,不知是有何事?与童观翰、谱尼达安凶斗后,傅某重伤未愈,怕是不能给龙山堂应有的帮助。” 乐山道:“哎,傅公客套了。傅公急公好义,剑气侠名让人佩服的紧,龙山堂此时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敢让傅公有所为难。不瞒诸位,是本堂的八爷力邀傅公于今晚,在潇湘苑中把酒一叙。” 傅千雪道:“莫非是并刀船会的船队到了贵堂的港口了?” 乐山道:“正是。八爷知道此等喜事后,高兴的很,早就摆好酒宴,恭候傅公的驾临了。” 傅千雪道:“有劳侯八爷的款待,乐堂主也辛苦了。” 边上的拔魁突然道:“乐堂主来的可真够早的,午时未到,就已约到了晚上。” 乐山道:“八爷的吩咐,乐某一贯谨记在心,不敢大意。固然,诸位神夕宫的来客,也是本堂所敬重的。” 另一边的破天也道:“恐怕龙山堂的侯八爷,挑选的这个时间,估计是看公在金峰寺上,将童老怪与谱尼老贼一顿教训,挑落马下,才会如此客气。至于我等神夕宫的人,还是免了吧。” 破天的话音不大,但龙山堂的乐山自可听清。 傅千雪也听到了,于是补充道:“破天、拔魁两位心直口快,乐舵主千万别在意。” 但乐山笑容不断,好像并没在意这些,又对傅千雪道:“本堂八爷对于傅公的侠义剑术,一向仰慕的很。听闻傅公要来飞仙府城,早就让潇湘苑中的人,准备好了酒宴上的一切。” 傅千雪一时未答,而闻人绾绾却淡淡道:“侯八爷的酒宴,不是不可以去。可是有些时候,光有酒,也是会乏味的。” 闻人绾绾意有所指,闻人绾绾又是神夕宫的少宫主,身份非凡,乐山岂能相瞒。于是道:“傅公剑挑谱尼老贼、童观翰,力挫缇骑尉,使童老怪重伤败逃飞仙府城中,躲藏了起来。 飞仙府中的修士,听到如此大好消息,无不拍手称快。称赞傅公的剑术时,为了维护飞仙府城的安定,飞仙府的几大修真势力,于是商议出一个约定来。” 傅千雪问道:“不知是什么样的约定?” 乐山道:“飞仙府中的修士,对童老怪早就心生不满,一心想诛除此恶僚,可惜一直事与愿违。但傅公出手将童观翰打成重手后,原本是一个绝佳的时机,但直到今日,童观翰的下落,却还没有消息……” 闻人绾绾道:“飞仙府城的几大修真势力,历来面和心不合,相互猜忌滋扰。当然会误了此等好时机,让童观翰有机可趁,钻进飞仙府中的某个老鼠洞,摸探不出来了。” 闻人绾绾道出事情的真相,委实让乐山汗颜。 “确如闻人大姐所言。于是大家才坐下来,谈拢了一个约定:飞仙府中,谁先找到童观翰的下落,就可以独得城主府的一半家产。” 破天抱臂笑道:“呵,我呢。原来众家伙绕来弯去,都是冲着童观翰以及城主府丰厚的身家去的。也是,童观翰在飞仙府作威作福了这么多年,又贪得无厌,想必是聚敛了不少的仙家财富。恐怕,单单是灵石与药材,就得堆积如山了吧。” 拔魁也静静附和道:“原来乐舵主早起远道而来,找上我家公,是这番想的。是不是还想我们神夕宫,也来帮你们龙山堂搭把手。” 破天道:“怪不得前几日在飞仙府城外,飞仙府的几家修真势力对我那么阳奉阴违,怪里怪气的,原来还有这一番名堂在里面。” 拔魁、破天两骑将连番挤兑,好乐山好不尴尬。那个约定,龙山堂虽不是牵头的,却也是其中一个。 这时,傅千雪好像明白了什么。“乐舵主,是不是童观翰的事,还另有名堂?” 乐山感激的望了傅千雪一眼,道:“傅公所言不差,确实如此。七天的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天,离明天日落,还有两天不到的时间。” 傅千雪道:“若是时间紧,也不用这样急。一时找不到,多找几天就是了。” “话虽这么,可我怕我们龙山堂来不及……”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五章 梨花硬木桌 闻人绾绾向傅千雪解释道:“乐舵主是怕七天过后,童观翰就会亲自找上门去,一一找他们复仇,大加屠戮,让飞仙府血流成河。龙山堂虽表面风光,但其中骨架最弱,修士比例最。龙山堂中的可战之力,应对起缇骑尉与城主府的余孽来,根本没有太多的还手之力。” 乐山满头大汗道:“闻人少宫主的十分有道理。除了龙山堂的总堂外,其余分堂,压根挡不住童观翰的毒手。” 傅千雪不解道:“何以会至此?” 闻人绾绾道:“只因童观翰会一门不为人知的邪门术法,只要人不死,道不消,七天过后,就能满血复原。童观翰天生残疾,相貌丑陋,也有此原因在内。” 傅千雪道:“侯八爷的意思是?” 乐山道:“请傅公为龙山堂做一个见证。” 傅千雪道:“我在七星佛塔与童观翰与谱尼达安力战后,伤势复原时期不定,怕是不能帮到侯八爷什么。” 乐山道:“傅公太看自己了。” 傅千雪道:“那我想知道的是,你们怎么会知晓我们的行驶路线的?” 乐山正要解释,闻人绾绾已道:“在飞仙府这块地头,龙山堂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干脆原地解散算了。还有乐舵主你的来意,我也明白,想要我们神夕宫出手相帮,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有一个条件。” 乐山道:“什么条件?” 闻人绾绾道:“等事情了结后,我要最后的分成的五成。” “别是五成,六成、七成也是可以的。能结交到傅兄弟这样的青年俊彦,剑修豪杰,才是侯某的幸运。”坐在龙山堂潇湘苑厅内,虎皮主位上的侯八爷,举杯间大笑道。 乐山在侯八爷的吩咐下,尽早赶去飞仙府城外的酒铺,相邀傅千雪六人去潇湘苑作客。 傅千雪最后也没有拒绝,却也是在午后,与闻人绾绾先游玩了飞仙府内的几处美丽景观,入夜后,才一起来到龙山堂的潇湘亭苑。 龙山堂的侯八爷,飞仙岭水路码头上最大的地头蛇,如今只有八根手指,一根是他自己砍断的,一根是挽天盟的盟主项戈砍断的。 这些不算光辉的秘辛,侯八爷就当着傅千雪与闻人绾绾的面,一点也不讲究,正大光明的了出来。 执杯端酒间,也丝毫不介意,两手断去的拇指被人看见。 侯八爷如此洒脱爽快,倒让原来有点不乐意的破天、拔魁,对侯八爷心生好感,另眼相看了。 不管怎么,酒兴豪迈,心性宽广的汉,总不会让人反感。 于是傅千雪替闻人绾绾回道:“侯八爷的好意,傅某心领了。但外财不宜贪多,若是童观翰的事能顺利成功的话,大家还是二一添作五,各分一半就成。” 傅千雪少了二成,闻人绾绾也没见恼,因为神夕宫根本看不上这点财富。傅千雪这样,反而放闻人绾绾心里甜甜的,觉得傅千雪更有担当,知进退。 听傅千雪所言,侯八爷一拍酒桌道:“好,傅兄弟够敞亮够痛快。与并刀船会共同创建一支船队,南下万岛之海的事,就包在我们龙山堂的身上了。” 傅千雪道:“我们并刀船会也会多出一点力的。且不论日后船队业务如何,这杯酒,也该先敬侯八爷,以谢今晚的热情款待。” “来,干了,侯某先干为敬。”侯八爷大口饮完高脚酒爵中的烈酒后,掷杯有声,然后高声道:“实话实,今晚侯某请傅兄弟与闻人少宫主来,除了龙山堂与并刀船会共同组建船队,与搜寻童观翰这两件事外。最想的,还是第三件事。” 破天道:“能让侯八爷都为难的事,想必是不简单了,破某洗耳恭听。” “诸位请稍等片刻。”侯八爷向左侧一挥手道:“来人,将东西抬上来。” 傅千雪顺势瞧了过去,只见四名龙山堂的帮众,个个都是宽肩窄腰的肌肉大汉,却颇为吃力的抬着一张四方桌,来到苑厅酒桌中间。 侯八爷下了正位,走到四方桌旁,示意四名手下离开后,才道:“这张八百七十年的梨花硬木桌,非是凡品,也是侯某的心头宝贝。平常一向摆放在总堂内的办公书房,位于潇湘苑东南水门一侧。虽然不是总堂七高桥八水门中,看守最为严苛紧密的地方,却也防守严谨。 可就在前日夜里,侯某回书房取一张文书时,突然窗口红影一闪,待我定身追出去时,红影已若一道红雾渡水飘去。当是我惊恐莫名,赶紧回书房查看,却没少任何一样物品,只有这张梨花硬木桌内,多了一样东西。” 傅千雪上前一看,梨花硬木桌正面上的木纹脉路,恰似一条飞天的红鲤鱼,经脉清晰刚劲,墨韵十足。 但在梨花硬木桌的正中心,红鲤鱼的鱼嘴前方,也多了一个红影。若红云飘荡天际,又似红鲤鱼游动时泛起的红色水纹。 初看上去,好不怪异,好像被人以某种特定的术法,嵌镶进一尺四寸厚的梨花硬木桌的木心。 傅千雪随后不由自主的摸了上去,顺滑的触摸感下,还有微微的热力。 可一旁的闻人绾绾与侯八爷却同时惊呼道:“心,别用手碰。” 但惊呼提醒声已经迟了,待傅千雪左手缩了回来,闻人绾绾一脸紧张的握住傅千雪的左手,然后对桌对面的侯八爷叱喝道:“侯八指,你竟然使诈,竟然用千哥替你挡灾。要是千哥有什么不测的话,我神夕宫要你们龙山堂全部的人陪葬。” 闻人绾绾的气息,顿时严厉邪异起来,身后的破天、拔魁两骑将与烟菊花、山茶叶两妖姬,也法器齐出,上前将侯八爷围住。 神夕宫一动手,潇湘苑厅北侧一列坐席上,包括乐山在内的龙山堂九位舵主,也随即站了起来。 虽不明场上的情况,还是及时的围将了过来,护在侯八爷的身后。 潇湘苑厅中的形势,因为一张不清不明的梨花硬木桌,顿时紧张起来,两帮人也隔着梨花硬木桌对峙着。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六章 红雾传说 这个关键的时刻,侯八爷忽然一声大喝。“来者都是朋友,都住手,想干什么,都把法器给老收起来。” 潇湘苑厅内,龙山堂的九位舵主听了侯八爷的呵斥,才不情不依的收好法器,又退了回去。 傅千雪也劝道:“绾绾,你先别急。这张梨花硬木桌内的红雾,到底有什么讲究,你们怎么怕成这样?” 闻人绾绾依然有点生气,道:“千哥,你仔细看这梨花硬木桌内的红雾形状。” 傅千雪低首瞧去,刚才在梨花硬木桌内一直漂浮游动的红雾,自傅千雪的左手按过后,已不再浮动,而是形成了一个似若无皮肉的红色拳头,既邪门又诡秘。 傅千雪道:“这又有什么,不过一个奇诡点的拳头图案罢了。” 闻人绾绾忧心道:“千哥,你有所不知。关于这个红雾标识的来历,很是邪灵。侯八爷,这方面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才对。” “是。”侯八爷一个豪爽的汉,此时竟然有点慌张,不由得咽了下口水。“这是一个死亡标识,不管是谁动了梨花硬木桌,使里面的红雾成型,变成了如今的红拳形状。摸了梨花硬木桌的那个人,三日之内,一定会死。” 侯八爷一个如此豪迈豁达之人,都会这般紧张,可见侯八爷并不是空穴来风,信口开河。 傅千雪却是很冷静道:“这个邪门的传,难道真的那么玄乎?会比童观翰的七日重生还可怕?” “是的。因为不信的人,都已经死了。” 侯八爷露出一个比苦还难看的表情,对闻人绾绾致歉道:“闻人少宫主你要明白,我真的没想到,傅公一来就会伸手摸了上去,还使梨花硬木桌内的红雾定了形。这两日,我们龙山堂大大九位舵主、二十多位香主,包括我在内,都碰过这张梨花硬木桌,却一概没有反应。没料到,会在傅公身上……应验。” 闻人绾绾淡淡道:“侯八指,现在这些还有什么用。你就算百般抵赖,也没办法证明了。” 侯八爷大吼一声,气概道:“我侯八爷历来明人不做暗事,对于朋友兄弟,侯某从不会陷害,甚至背叛。尤其是今日对傅兄弟,我敢以龙山堂的全部身家性命与侯某的毕生修为起誓。侯八指今日所,若有一句相瞒欺骗,定会修为道基尽毁,龙山堂也覆灭不复存在。” 闻人绾绾道:“若不是我知道你们龙山堂的内情,还有你侯八爷,平素豪爽的很,朋友也很多,你早就是个死人了。” 侯八爷道:“闻人大姐请放心,若是傅公有什么不测,侯某这条性命也任由闻人大姐处置。” 闻人绾绾道:“假如千哥有什么意外,将你们龙山堂全部推平,又有何用。” 此刻,侯八爷惭愧之极,旷达的神色间,懊丧之气尽显。 傅千雪依然平静道:“侯八爷,不知这张梨花硬木桌,是从何而来?” 侯八爷道:“就在数日前,大概在童观翰进攻金峰寺,图谋七星佛像的前一日夜里。” 傅千雪道:“龙山堂与缇骑尉、城主府水火不容,侯八爷就从来没疑心过?” 侯八爷道:“正因为疑心,我才没敢乱动,昨日也试过,但没有反应。今晚请到傅公与闻人少宫主二位贵客,料来你们二人见识博广,一定会有解决之道。” 破天道:“侯八爷这么怕,扔了不久成了。” 侯八爷道:“要是可以简单的扔弃,就不是攸关一两人的生家性命,而是龙山堂整个基业数万人了。” 傅千雪道:“那么当时童观翰不怀好意,送你这张梨花硬木桌时,侯八爷就没有多留意下?” 侯八爷道:“当时侯某只道,童观翰送我这张价值不菲的梨花硬木桌,是为了暂时安稳住我们龙山堂,以更好的去攻打金峰寺七星佛塔。 而且那一天,不止我们龙山堂,就连神都廷,长空浩气、仙学之家散修大联盟,北语镖局,青楼长安古意等几大修真势力,也收到了童观翰赠送的礼物。” 闻人绾绾不由抱怨道:“难怪童观翰一个残鄙怪人,都能骑到飞仙府几家修真势力头上这么多年,就是怪你们不能彼此连枝,一同起来反抗对付童观翰。” “这两点,在下都同意,也可以做个见证。” 话间,一个穿着紫色轻罗衫,玉带上挂着香囊的中年男,拍掌间施施然走进了潇湘苑厅内。而后才有一个阻拦不及的龙山堂帮众追赶了上来,对侯八爷接连躬身行礼赔罪。 见到此人,乐山也不多话,站出酒席拂袖一挥,让手下帮众下去后,才对来人客气道:“荣三哥,今日若想和本堂谈生意,怕是不妥,也不是好时候。” 精明商人打扮的来人,笑容丰富道:“乐舵主客气了。”然后又对酒席上的其他人,执褶扇抱拳揖礼道:“侯八爷以及诸位龙山堂的舵主、香主,请恕荣三今晚唐突,未能事先通气就突然登门拜访,只因为在下确实有要事而来。” 乐山有点不悦道:“荣三哥生意繁忙,这么晚了,这么也有时间来本堂凑个热闹?” 荣三哥道:“生意就算再忙碌,侯八爷的酒,也是要来喝两杯的。” 乐山道:“可今晚实在不巧,本堂有要事要商议,怕是不能让荣三哥赏光了。” 荣三哥与乐山交谈间,傅千雪侧身对闻人绾绾低声道:“绾绾,这人是谁?怎么乐山的语气很别扭,侯八爷的表情也有点怪。” 闻人绾绾回道:“荣家是飞仙府最大的走私商,也是修真财富最多的大商家,而此人就是荣家的老三荣遇。在他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大的荣含,二的荣易。但听他们三兄弟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只是到现在也没有消息,荣家的下人,也很久没见到过荣家的四姐。” “哦,原来如此。”傅千雪点头道。 而后闻人绾绾所的荣遇,已走到傅千雪的酒桌前,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玉杯,杯中酒液正适。 荣遇也用比刚进门还丰富的笑容,注视着傅千雪还有闻人绾绾,而后自若道:“请恕荣遇借侯八爷的美酒,敬闻人大姐与傅少侠一杯薄酒。”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七章 荣遇送的礼 “我们龙山堂只有美酒玉液、烈酒烧刀,可就是没有薄酒,而且这里是龙山堂的潇湘苑,不是你们荣家的大院。荣遇你不请自来,到底是何用意?”侯八爷大步跨来,来到荣遇边上。 荣遇信然道:“不瞒侯八爷,我是来给傅少侠送点礼物的。再了,我喝你们龙山堂几杯水酒,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侯八爷若是心疼,回头我就让人送十坛女儿红来。” 侯八爷道:“女儿红就免了,我们龙山堂的昂藏男儿,只喜欢最烈的酒,喝不惯你们荣家女儿红的绵软香醇。况且,你荣遇与傅公素不相识,送什么礼?要是送的礼物不清不明的,那可就成了一个笑话了。” 荣遇笑容自若道:“神夕宫的闻人大姐,身份高贵,品味高雅,一定不稀罕我们荣家的那些瓶瓶罐罐、破砖碎瓦的。自然,我送的礼物当然是给傅少侠的。何况,礼物我已带来,就在门外的马车上。” 乐山散漫的随口问道:“有多少?” 荣遇道:“不多,也就装了五十七辆马车,每一辆都满满当当。” 下一刻,乐山手上的酒杯陡然一松,跌碎在地,一旁的侯八爷与破天、拔魁也停住了喝酒的动作,目光惊然。 而后乐山犹不相信的冲了出去,从第一辆马车开始翻查起,一直查看到最后一辆。 马车旁边看管的人,也如同柱一般杵在两边,也没去管乐山。好半天后,乐山才神思不属,满脸惊疑的回到苑厅之中。 且回来的第一句就道:“荣遇,你马车上的礼品是从……城主府中拉来的?” 荣遇肯定道:“是,当然这五十七辆马车装满了,也没全带全。还有一半仍然在城主府中,因为不好拾掇才没取来。” 随后,侯八爷忽然想到了什么,有点难以置信的道:“你们荣家找到了童观翰?” 荣遇道:“是的。” 侯八爷问道:“在哪里搜索到的?” 荣遇摇了摇头道:“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童观翰现已被抓住。本来神都廷与挽天盟的人,都想将童观翰带走,但拗不过其它势力的竭力反驳。于是大家才各出三人,一同将童观翰关押在城主府的中院,严密看管起来,准备明日午时,就将童观翰处死。” 侯八爷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荣老三会如此豪爽,按照之前的约定,你们荣家已得到童观翰城主府中的一半财富。” 荣遇仿佛早有准备,道:“这就是我此趟来的原因,城主府中的一半家产,能带走的,我全都带来了,准备送给傅少侠。余下不方便搬运的一般,也摆放在城主府的后院,正要请傅少侠明日一早随同我前去城主府,清点余下的一半。” 侯八爷目光深然道:“荣遇,这里五十七辆马车和城主府后院中的,加起来一共有多少?” 荣遇道:“城主府一半家产的八成而已。” 拔魁默默道:“一半的八成,自己留下两成。看来你还不笨,知道这样做,还能保留住城主府财产的一成。” 荣遇道:“我们荣家胆,经不起太大的折腾,能保住这余下的一成,已是足够幸运,侥幸之极了。” 但让进门就笑容不断,来意深远的荣遇看不透的是,他想要送礼的人,傅千雪从头到尾一直端坐在座位上,眼神平稳疏和。好像对于荣遇赠送来的大礼,漠不关心似的,依然有条不紊的喝酒者。 执杯的右手很稳,好似杯中的美酒,远比城主府的财富更迷人。 但精明细致的荣遇更发现,傅千雪的左手,一直放在左手边衣衫之下的剑柄上。 荣遇虽瞧不见傅千雪衣衫之下的灵剑,是什么样的神兵仙器,但想来也比不上执剑人的左手。 那么稳固,冷静的可怕。 傅千雪只顾喝酒,也未作答,倒是让有备而来的荣遇惴惴不安,生怕傅千雪下一时间,就会简洁无比的拒绝于他。 此时,傅千雪旁边的闻人绾绾忽然道:“千哥,荣老三送来的东西,你要吗?” 傅千雪反问道:“绾绾,你喜欢吗?” 闻人绾绾有点促狭的笑道:“收下吧,反正我们神夕宫也不惧那些魑魑魅魅的糟心人。再,别人的一番心意,我也不好意思当面辞拒了。” 傅千雪淡然笑道:“一切随你的意,只要你觉得好玩开心就好。” 随后闻人绾绾道:“山茶叶,你去蓝汐花云渡舟上走一趟,让极夜带点弟兄下来,把外面马车上的东西都装到飞舟上去。” 闻人绾绾身后的破天、拔魁随即也站起来道:“大姐,我们也去搭把手。” “也好。” 等破天、拔魁出了门,荣遇方松了口气。原来送礼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但好在大礼已经送了出去,荣家的那一成也可保住了。 飞仙府中,一向对荣家万贯家财暗中觊觎的几大修真势力,这次即便胆再大,应对上神夕宫与正面挑落童观翰的傅千雪,恐怕也会束手无策。 荣遇正独自一人忖度着自家事情的时候,傅千雪忽然颇为礼节的对荣遇道:“荣遇先生的这番好意,傅某受之有愧,请笑纳这杯水酒。” 傅千雪谦和的接纳下这份大礼,也承担上了飞仙府荣家这段时间的风暴。荣遇心下一宽,与傅千雪互相敬了三杯,才谦逊道:“傅少侠高义,荣老三不足挂齿。我这趟来,除了敬重傅少侠的侠气胆义外,奉了我大哥的嘱咐,还另有一事相请。” 傅千雪笑得颇有意味道:“不知是何事?” 荣遇道:“也就是事一桩,等明日飞仙府各家共同处置完童观翰这个祸害后,烦请傅少侠移尊,到荣家大院酌几杯。我今日有幸得见傅少侠的英雄气概,可我的两个哥哥,若是不能相见,一定会引为终生憾事,喝酒吃饭也无味。” 侯八爷不由笑道:“荣老三,请人的话,你都能的这般天花乱坠,可真有你的。但是现在,傅公还是我们龙山堂的座上客,你未免太着急了点。”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一见红雾 荣遇道:“诸位有所不知,我们荣家三兄弟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只是十多年前,被贪淫无度的童观翰给强掳了去,时至今日,一直生死不明。 但以童老怪的凶狠无情,辣手摧花,妹多半已惨死在城主府中,不见尸首。幸得傅少侠高义侠气,在飞仙岭上重创了童老怪,才使童观翰有如今的下场。侯八爷你,荣家的这个家宴,我们荣氏三兄弟该不该请,应不应该请。” 到最后一句,一向在人前显得谨慎微的荣遇,一下变得掷地有声起来。 “的好。”侯八爷拍掌道。“荣老三,就凭你这一句好,当浮一大白。” “但让人痛恨的是,荣氏三贼喝酒唱起高调来像那么回事,可做下的丑事,却猪狗不如。嘴上口口声声是为了自己的妹妹,那么当年,却为何把自己的亲生妹妹,强行推送给童观翰此狗贼,以保住你们荣家的荣华富贵。” 一阵声色俱厉的叱骂女音,倏尔从屋顶之外传来。 就在此刻,潇湘苑厅的屋脊上,蓦然有瓦片声微响。但这一点微动,已足以惊动苑厅内的所有修士。 随后,梁栋精美的屋顶上,瓦片碎落声不断。簌簌震落的泥尘中,破开的屋顶洞口上,随即落下一道惊烈的红光雾影,好似烈日奔逐,急速下冲中,直奔傅千雪而去。 这道红雾剑光下落的如此突然尖利,让端坐着的傅千雪根本无暇躲开,连一旁金丹境七重的闻人绾绾都来不及反应。 但傅千雪也没躲避,左手间时刻准备的左手衍气剑随手而来,九尺范围的剑书第二剑雪之画结界,瞬间撑开的同时,左手衍气剑撩起的九枝雪剑势已反冲急上,刹时在傅千雪的头顶上,形成一个十尺厚的冰层,阻住了红雾剑光的烈日熔岩。 同时间,冰层一声脆响,千漓灵剑划出的凤来夜雪剑势,已变成一条九尺宽的寒冬冰龙,龙吟咆哮声中迎面向上,冻结住红雾剑光的熔浆火力范围后,再一次奔啸,已冲出苑厅屋顶,卷落起一大堆漫漫飞雪。 而屋顶上对傅千雪突起杀机的红雾人影,估摸着也未料到傅千雪剑术的恐怖。 一击不中后,红影一闪,已变成一团似云似雾的红浪,在黑夜的空中流动着远离而去,只留下跟上来的侯八爷、乐山、烟菊花几人愣在屋顶上,在无法追及中叹息着。 不知是为红雾比鬼怪更诡秘的御气身法,还是为傅千雪的惊云剑术。 重新回到苑厅内的侯八爷,神色尤其肃重,闻人绾绾好像明白了什么,直言道:“侯八爷,刚才那个偷袭意图谋害千哥的人影,是不是你前夜所看到的那道红雾?” 侯八爷沉定道:“是,原来她真的来找傅公了。”侯八爷一声长叹,随后走到傅千雪落满雪花与火花的酒桌前,重重抱拳感慨道:“若不是傅公走这一遭,侯某今日决计躲不过梨花硬木桌背后之人的红雾袭杀。” 闻人绾绾道:“这一次杀袭没成,可还有下一次,三天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 但傅千雪仍旧目光沉静,执剑的手,也越发的恒定。 一年的剑气长空,二年的征伐悟道,三年的石院苦寂意剑,还有刚登堂入室的飞仙岭神迹灵泉,已让傅千雪的剑修大道,大异于从前,更是今非昔比。 一个剑修的心若是足够坚毅,他的剑,也只有更恒定,剑意也会更亘古。 他的剑心,也与手中的剑器逾发的水乳交融。 每临大事有静气,剑仙凤舞吾辈临。 傅千雪深信此言,也可做到。所以对于闻人绾绾的关心,傅千雪回以安心鼓舞的笑容。 对于侯八爷的愧怀,傅千雪也没在意,而是将侯八爷的拜礼郑重扶起。“侯八爷是光明磊落的汉,傅某为能交道这样的朋友,高兴还来不及,哪里容得怠忽轻慢。” 侯八爷动容道:“傅兄之言,深入我心。不过请傅兄弟放心,这三天的危险期,我们龙山堂一定会对傅兄弟进行全天候无死角的防护。傅兄弟若是伤了一点皮毛,侯某也会自己身上插上一刀,以解侯某心中的愧疚。” 闻人绾绾施然道:“侯八爷,自残就免了,龙山堂派人来保护的事,也不必了,我们神夕宫还从来没怕过谁。不管红雾是人是鬼,想要在神夕宫的保卫下伤到千哥,那还做不到。” 侯八爷叹息声更重了。“是我多此一举了。” 傅千雪道:“侯八爷不用懊丧,三天的时间并不长。” 侯八爷目光炯炯道:“傅兄弟,我知道你剑术卓绝,但也千万别看红雾拳头背后的人。这一次只是试探,下一次出手,必定会危险十倍。” 傅千雪看着自己的左手,依旧与之前没什么两样。“对于我自己的性命,我会比任何人都当心的。” 这时,荣遇仿佛刚从方才的惊恐袭杀中回神,但傅千雪鹰隼一般的目光,已盯住了荣遇。道:“荣遇,适才的红雾,你是不是认识?” 荣遇连连摆手道:“怎么可能的事……”但傅千雪锐利的目光,让荣遇非常有压迫感,后半截的话音顿时了很多。 “我明记得红雾的女声,提到了你们荣家三兄弟。” 荣遇长吁一口气,神情苦索道:“我感觉是她,又不能确定……” 傅千雪没有打断荣遇没头没尾的叹息。 荣遇愣怔了一会儿,又道:“我们荣家有弟兄第三个,还有一个四娘所生的妹妹荣嫆,但连府中下人都不知道的是,四妹还有同母异父的妹妹,只是这件事过去的太久,几乎都没人提起了。 当年有一段时间,四娘突然离府出走,两年后才回来,又独自生下了一个女婴。而四娘也因为生产时落下了病根,身体变得极为虚弱,半年过后,就病重而亡。 因为那个女婴并不是荣家的纯真血脉,为了不让荣家的丑事外传,所以女婴自生下来到九岁那段时间,一直都被当作下人来看,吃了不少的苦,也受了不少罪。等那女婴慢慢长达,我们三兄弟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怨恨之气,若不是四妹荣嫆几次阻拦,恐怕那女孩早就被逐出了荣家,或死在外面。 但等四妹被童观翰强掳走后,没过几天,那十一岁的女孩,荣嫆的妹妹也突然离开了荣府。而她消失的前一天晚上,就有人看到,她是穿着四娘生前最喜欢的一件红绸褙离开的,就如刚才的那道红雾……” 正文 第三百五十九章 纷说 傅千雪道:“荣遇,那你正式回答我,你四妹荣嫆到底是被城主府凶人强掳走的?还是你们荣氏三兄弟推送给童观翰的?” “我就知道傅公会这么问。” 荣遇迎着傅千雪的目光,自嘲的笑了声。“两者都不是,而是四妹她自愿的。” 闻人绾绾不禁问道:“荣嫆姑娘她自愿的?” 荣遇道:“四妹她对荣府很失望,荣府不仅强拆了她娘亲青梅竹马的感情,还不承认她妹妹的身份,对她百般虐待。” 傅千雪道:“这么来,你觉得那道红雾,她是回来找你们荣府报仇的。” 荣遇苦笑道:“是,但我想的是,荣府不认她的身份,对她冷漠不理睬,态度不好是真的,但从未有过虐待毒打过她。但我也想不通,她这次找上来,为什么只对傅少侠你出手,而没对我下手。而我也更没想到,她已修真入道,灵气修为还如此之高……” 闻人绾绾道:“也许那个红雾,就是被梨花硬木桌中的红拳神秘组织给收养了,她对千哥出手,自然是带着组织的命令来的。而你荣遇三兄弟,就算是她此生最恨的人,在这三天的任务执行期内,再恨也不能出手。” 侯八爷道:“只是不知道红雾所处的组织有何来头?” 傅千雪道:“但愿明日在城主府的后院,能有一点有关荣嫆姑娘的线索。这样一来,此事的来龙去脉,也就有迹可循了,不会像现在这般一头雾水。” 来历不明梨花硬木桌中的红雾拳头,让傅千雪看不清背后的丛丛迷雾,有所思考的时候,正坐在缇骑尉总堂中的九个人,也在讨论着荣家的事。 风花雪月中带有肃杀之气的飞缇堂,原本是缇骑尉在飞仙府的总堂,也是之前缇骑尉议事的地方。 不过如今,自童观翰在金峰寺一战中落败,带去的大半缇骑尉精锐在童观翰败逃后,顿时群龙无首。被后来七星佛塔广场上解了毒蛊的修士,与金峰寺的僧人一同大加围剿,损失惨重,十不余一。 留在飞仙府城中为数不多的缇骑尉,也在这几天,被飞仙府几大修真势力的疯狂扫荡下,被清理了个干净。 缇骑尉成了过去,留下的地盘也成了无主之物,当然只有三天的时间。 三天过后,就变成了现在飞缇堂内九个人的地盘。 飞缇堂内的九个人,分为三派,每派三人,各立东、西、南三个方位。由于北侧是正座,堂内的三派修真势力都想独坐,但其余的两帮人必然不会相让。 只听有一人忽然道:“荣府的荣老三已经去了龙山堂。” 话的人,是正东方向的高个,粗壮的身却熏着很浓的香。与他同排的神都廷两人,都下意识的坐离他几个位置,而高个董成秋也没在意,依旧我行我素。 神都廷的其余两人,一个是傅千雪已经认识的鱼鹰,还有一个秃顶的中年人海跋,是神都廷的副督主。 坐在神都廷对面西侧的,是挽天盟的三人,居中的是挽天盟飞仙府分盟的盟主高远奎。 左侧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英气与素雅共存,挟着一泛着大海深蓝的剑器,少女乃是挽天盟总盟主项戈的师傅,新近几年所收的关门弟夏茗悠。 项戈让他师傅最疼爱的弟来飞仙府,除了历练之外,还让夏茗悠来查一件隐秘的事。 夏茗悠的身份非同一般,剑道上的修为也非同可,年纪轻轻,几乎不差于高远奎。但在飞仙府中,除了高远奎之外,没人知晓夏茗悠的特殊身份与奇高的剑修能力。挽天盟飞仙府分盟的人,也只当夏茗悠是高远奎的亲近之人。 而高远奎的右手边,是一个黄衣老者,眼神尖锐如秃鹰,手指也如鹰爪尖利,乃是高远奎的左右手,名为秃鸟。 面对神都廷董成海的提问,挽天盟的秃鸟,也用冷冰冰的干枯嗓音回道:“荣老三去了龙山堂又如何?他一向与龙山堂走的近,负责维护着荣府与龙山堂的关系,去龙山堂也不是第一次了。” “关键的问题是,今晚荣老三去龙山堂,带着城主府的厚礼,不是冲着侯八指去的,而是龙山堂新来的客人。” 接话的人,是正南方向穿着镖局蓝色服饰的人,修真界号称天下第一镖局的北语镖局中,飞仙府的负责人卜中茂。 正南方向余下的两人,也是蓝色的镖局服饰,与卜中茂所穿,只有蓝色的深浅、镖局标识的不同。正是修真界三大镖局余下的两家,排名第二东升镖行的霍广称,与排名第三四海舟运的齐云。 而刚才接了秃鸟话头的,就是北语镖局的卜中茂。 然后四海舟运的齐云又道:“那个客人,是不是最近风头正盛的燎沉剑派的傅千雪,与神夕宫的少宫主。” 东升镖行的霍广称道:“不错,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卜中茂冷哼一声,道:“神夕宫的少宫主尚且不提,至于傅千雪这名剑修,依我看,多半是抱月洲修士无辜吹嘘出来的,华而不实罢了。” 神都廷的鱼鹰道:“在金峰寺七星佛塔,剑败童观翰与印花尼教的谱尼达安,这总不会有错吧。当时我的手下,可全程在场关注着。” 卜中茂强势道:“那又如何,童观翰与傅千雪交手时,已与虎木崖的萧魔月大战过一场,而谱尼达安,也不过是一边陲教自封的上师,也多半也是眼高手低之辈。傅千雪胜了这两人,已经先占了便宜,能赢估计也是有名无实。” 挽天的秃鸟突然道:“但据我手下的最新消息,荣老三去龙山堂,当面开口要送礼的人,不是神夕宫的少宫主,而是这个傅千雪。” 四海舟运的齐云道:“秃鸟兄的意思是?” 秃鸟顿了顿,又补充道:“荣老三的灵气修为,跟在座的相比,拍马也不及,估计连看守大门的普通弟也比不上。但荣老三的商业眼光,投资过的产业,可从没出错过。 可以是比我们在场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强,这一点,我想应该没有人否定吧。” 正文 第三百六十章 三派之议 神都廷的海跋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秃鸟,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为荣府的荣老三话,而百般灭自己人的威风,看高那个傅千雪剑修。” 秃鸟道:“要是真较真起来,荣府的荣老大荣含,不是跟你们神都廷走的最近。一逢年过节,拉到神都廷的修真宝物,都是一车一车的,我看荣府都快要成了你们神都廷的财神了。” 海跋一挥袖,生气道:“秃鸟你,莫不是挽天盟的规矩严,你不方便下手捞点好处,你才心生嫉妒不是。” 秃鸟回击道:“海副督主,我看你才是因为没第一个发现童观翰,被荣府平白占了城主府一般财产,气的糊涂了吧。” 海跋高声道:“秃鸟,别以为你是挽天盟的人,我就会怕你。你不妨站出来,咱们两个现在就在这飞缇堂中,比划比划。” 这是四海舟运的齐云站出来劝道:“两位且消消气,今日大家聚到一起,是为了谈论解决童观翰后,怎么处理城主府另外一半更贵重的修真财富的,吵架争斗再凶,也是没用的。” 齐云所在的四海舟运,在飞仙府中,一向与其余几大修真势力葛不大,本人又是老好人一个。 于是,秃鸟与海跋都愿意给齐云一个面,顺势下了台阶,但两人的脸色仍旧很是很难看。 此时,北语镖局的卜中茂阴阳怪气的道:“齐云兄,你想做老好人,但别人可不一定会卖你的面。要我,荣家余下的一半,明日干脆也别荣府最精明的荣老三拉走,我们三派先分了算了。” 东升镖行的霍广称道:“卜中茂,你要是愿意的话,荣老三没拉走的那一半,你们北语镖局要是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拿去,就当作是你们北语镖局的那一份。” 卜中茂大为不愿意道:“那可不成,在座的各位以及飞仙府的几方还没分到,我们北语镖局要是先拿,不是教飞仙府中的同道修士笑话,认为北语镖局太不识大体。” 神都廷的董成海闻着新到手的蒄叶花香囊,头也不抬的讥笑道:“荣府虽然率先找到童观翰,得以分得城主府的一般财产。可荣老二荣易分账的时候,倒也识趣,所拿的都是城主府后院中的宝贝。 至于童观翰最珍贵的缇骑尉地下仓库、城主府府衙以及童观翰的书房,荣易并没有涉及一分。我看北语镖局并非不想拿荣府的另外一半,而是对以上的三处眼馋的很,意图分账的时候分得更多啊。” 卜中茂霍然站起道:“董成海你失心疯了吗,神都廷也别装什么好人。在缇骑尉被诛除干净后,你们神都廷也不想着像从前的缇骑尉一样,妄图在飞仙府一手遮天,继续压制其它势力。” 董成海道:“既然话已挑明,我也不藏着掖着了。荣老二荣易不也不经常与你们北语镖局勾勾搭搭,一起合作了不少次,北语镖局如此,东升镖行、四海舟运与荣府之间的生意,也一直没断过吧。” 董成海这样,东升镖行的霍广称与四海舟运的齐云彼此心知肚明,也没站出来反对。 此刻,鱼鹰道:“这样开来也好,反正飞仙府的各家,或多或少都与荣府有过生意上的往来,以后谁也别诋毁谁了。” 齐云道:“看来这些年,荣府能稳坐钓鱼台,生意还做得风生水起,也不无道理。” 鱼鹰道:“倒是我们几家像个傻似的,被荣府给耍了。” 北语镖局卜中茂蓦地一笑,笑容分外意味难明。道:“不过荣府财富聚集的再多有什么用,当年被童观翰一吓唬,荣家三兄弟还不是把他们的妹妹送给童观翰,当作童观翰的玩物。不敢反抗的同时,还恭恭敬敬的送了童观翰一大笔灵石丹药,童观翰的缇骑尉这才放过荣府一马。” 高远奎这是才笃定道:“如此想来,荣府三兄弟中最有商人头脑,也最有商人赌博魄力的荣遇,将城主府一半财产的其中八成,豪气的一次性送给在金峰寺击败童观翰的剑修傅千雪,就是为了抱他与神夕宫的大腿,不想若从前再任人宰割了。” 东升镖行的霍广称道:“那又如何,荣府已经退了一步,没拿童观翰三处仙宝藏地中的任何一件宝物。难不成我们还要舔着脸,将属于荣府的那另外半份,也给抢走不成。” 挽天盟的秃鸟道:“这样的丑事我可做不来,若不然还不被摧仙洲的其他同道给笑死。” 神都廷的海副督主道:“秃鸟,你这话才有点道理。之前商谈童观翰的财富如何分赃时,规则就是我们几家定下的,荣府连参与提议的资格都没有。总不成事到最后,我们再来打自己的脸。” 高远奎道:“有道理。不过如今,我们最该讨论的是,童观翰该如何处置,才能以正天道,匡扶人心,也让飞仙府的修士服气。” “但缇骑尉的地下仓库、城主府的府衙、童观翰的书房,这三处中的仙宝又该如何来分,才能让在座的各位与飞仙府的几家都满意,这件事也同样重要。”卜中茂望着神都廷的方位,意有所指的补充道。 夜色,就在飞缇堂内九人的讨论中,渐深渐长。 但九人当行,高远奎与鱼鹰又想到的是,飞仙岭山与傅千雪初次相遇时,傅千雪身上体现出来的不一样的气质,以及剑意。 而且不管怎么,能击败童观翰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自然,作为瞿月集吹画道人的师兄吹雪老人,修法得道所收的最后一个关门弟夏茗悠,对同为剑修的傅千雪,已让一个青春少女产生足够的好奇。 但傅千雪在龙山堂潇湘苑酒宴后,拒绝了侯八爷的挽留,没有在龙山堂内过夜,而是与闻人绾绾一道,返回了停靠在龙山堂七高桥八水门,水陆码头上空的蓝汐花云渡舟。 傅千雪如今正在躺椅上看书,边上的山茶叶为傅千雪捏着肩,烟菊花在喂傅千雪新鲜的丹果。 而一旁的闻人绾绾看着这一切,吃吃的笑着,眼神既诙谐又温柔,仿佛能把傅千雪给看醉。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一章 再分离 听见闻人绾绾调侃的笑声,傅千雪放下《神光离合真录》的下册,望着闻人绾绾道:“绾绾,你笑些什么?” 闻人绾绾道:“千哥,我记得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傅千雪笑着道:“在你们面前,我可不想再装什么风骨清高,该吃就吃,该喝酒喝,那样才有风味,要不然活得多累。再山茶叶与烟菊花手法这么好,我怎么也得尝试下。” 闻人绾绾站起身来,露出丰盈无暇的柔美身段,婀娜多姿走到傅千雪身边,拿起傅千雪身上的《神光离合真录》下册,翻看了几页,娥眉轻蹙道:“千哥,这本书来历不一般啊。” 傅千雪道:“是啊,可惜上册一直没什么头绪。” 闻人绾绾道:“现正无事,不若我们一起去看看荣遇送来的好宝贝,瞧瞧其中有没奇趣的东西。” 傅千雪读书正悦,却不愿拂了闻人绾绾的好意,于是与闻人绾绾一同走向蓝汐花云渡舟的二层。 打开收藏物品的房间,铺上花瓣地毯的六个隔房内,依次分门别类贴好标签,荣遇送来的五十七辆马车上的宝物,在闻人绾绾与两妖姬的巧手挑分下,已归门别类分别搁置好。而城主府中的藏书,则被闻人绾绾单独的放在另外一间防火防潮的大书房内。 走进书房,修真道法类的书籍,层层叠叠,加上闻人绾绾原来的藏书,竟有不下漓月峰藏书楼的规模。 见傅千雪目有诧异,闻人绾绾已拉着傅千雪先从第一排看起,而后两人便在谈天地的乐趣中,沉浸在书的海洋里。 岂止不到一个时辰,一贯行事稳健的拔魁,突然推门踏步进来,在书架后找到傅千雪与闻人绾绾后,面色凝重,当即开口道:“大姐,接到神照峰的最新讯息,从西沙洲东来的敕沙道逆火谷谷主火魔谈文火,东来抱月洲后,已经向苍梧山庄的剑圣发出战书,约好一个月之后,在抱月、摧仙两洲交界的过亭湖湖心亭一战。” 可不等闻人绾绾惊异的神色缓下来,拔魁接着道:“七星中的摇光星,九野中的东南阳天,还有三十六堂中的项门山听雷分堂,就在火魔谈文火发出约战后,同时被人袭击了,目前袭击者的身份与三处的损失还不明。属下刚接到蓝大管家的橙色飞剑急令,让大姐即可动身,返回神照峰。” 突如其来的两个消息,让闻人绾绾有些怔然。旁边的傅千雪却镇定无比的微笑着,仿佛这让人无比惊讶的消息,不过是闲花碎叶,不值一哂。 “绾绾,你现在就要回去吗?” “是的,我得马上会神照峰,我不想让爹和蓝叔为担心我的安全,而误了宫里的事,并且我得去苍舅舅的苍梧山庄走一趟。”闻人绾绾回过神来,神色歉然。“千哥,真是抱歉,与你相处没几天,我又要回峰了。” 傅千雪抚摸着闻人绾绾柔顺的发丝,轻柔道:“你我之间,永远别对不起的话,瀚海火谷之下古画禁地中,我们已经约好相守相伴到天涯海角。” “我真的要走了。” “要不要我去帮你?” “不用,神夕宫只要准备好,就不惧这些。况且,飞仙府中,还有许多事等着你去做。” “那好吧。” 而后,闻人绾绾动情的亲吻着傅千雪的脸颊,顺势将一个精美的纳介戒,细致的套在傅千雪右手的无名指上。纳介戒不镶金玉,不铭符文,亦黄亦蓝,却有一种死生契阔的味道。 傅千雪端正道:“绾绾,待你年华桃李生日那天,不管我在何地,我都会去神照峰的天神殿去看你,看你风姿绰约,风华绝代。” “好。”闻人绾绾不舍呢喃应下的同时,也离开了傅千雪的怀抱,与早已转身的拔魁一起出了书房,朝云渡舟舟首走去。 独留下傅千雪在深深的夜色中,看神夕宫的蓝汐花云渡舟云影全无。 美酒醉人心,情迷情人泪。 傅千雪醉了,又孑然一身,孤立在荒寂无边的原野,月色四和,一眼望去净是无边无际的荒凉凄凉。这种远离人世的经历,岂非也是对自身心剑心的再一次淬炼芳华。 可傅千雪并不想再想经受,无穷无尽的思念,如同最温柔婉转的曲调镶嵌在朦胧诗意雨中。 何况,一个人若是醉了,在哪里都一样。 第二日清风徐来,傅千雪从酒醉中醒来,正坐在龙山堂的七高桥之顶,俯瞰八水门上樯帆林立,舟行如织,背后忽有一呼唤声传来。“傅公,我可找到你了。” 傅千雪捧着酒坛一侧身,却见荣遇正心的御气而上,登临上三十多丈高的高桥,慢慢朝傅千雪这边飞过来。 “荣遇是你,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荣遇走到傅千雪近前,见傅千雪神色不善,心下惴惴,提神道:“我昨夜就住在潇湘苑中,并没有回荣府。” “你是怕我对你的事撒手不管,跑了不成。” “哪里的话,我只怕傅公你……贵人事忙。” 傅千雪拄剑站起,听风声烈烈,看船浪吞流。“荣遇你是飞仙府首屈一指的大商家,苍梧山庄的剑圣闻人瀚海与逆火谷谷主火魔谈文火,约战过亭湖湖心亭的事,你应该早就听到了吧。” 荣遇回道:“傅公的是,只一夜之间,飞仙府都传遍了。”实际上,掌握着广泛商业渠道的荣府,以并不差于神夕宫不少的速度,就第一时间收到了剑圣将要对决火魔的惊天讯息。 但这道惊天讯息,也给荣遇好不容易策划出来的商业架构,带来不的冲击。 目前最大的变数是,与剑圣苍梧山庄互为一体的神夕宫,这会儿究竟还会调动多少力量,给予荣府一定的保护,或者是没有。而一剑惊动飞仙岭的傅千雪,对荣府的态度,在这一夜过后,又还会有多少的坚持。 所以,荣遇收到这消息后,下半夜几乎没睡,等天亮估摸好时间,便来找傅千雪。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一剑霜寒后花园 此刻,傅千雪迎风剑立,沉静中自有剑意之冲霄凌云。 但上古神迹时代的归元境剑韵,又岂是旁边的荣遇所能相抗,面对傅千雪的剑意之境,荣遇后半夜考量好的想法,此时竟然半句也不敢出。 但傅千雪已看透荣遇的来意,在剑意沧然中,边缓慢拔剑边坚毅道:“你不用担心,荣府的事,绾绾接下了,我就会担着。” 傅千雪一转身注视着荣遇时,归元境三重的剑力不意间,竟一下将荣遇震开几步,荣遇一下趔趄几乎没站稳。 荣遇被傅千雪识破了心思,正讪笑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傅千雪已提着荣遇从高桥上一跃剑冲下,在高桥下的水面上踏浪而行,回到了龙山堂的外堂。 有两辆马车正在停放在外堂中间,那是荣遇昨晚来时的马车。 见荣遇正主回来了,虽然姿势有些窘迫,荣府中训练有素的车夫,还是整装待发,守候在马车一旁。在荣遇与傅千雪各自上了马车后,才调转方向朝城主府的驶去。 马车奔行中,傅千雪将神识透入右手无名指上的纳介戒中,戒指中空间不。里面放置的东西,都是闻人绾绾从荣遇送来的五十七辆马车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好宝物,还有几件,是闻人绾绾从她那里留下来的。 傅千雪心中不由一暖,长叹息中,马车已驶入了城主府的中院。 马车停下,傅千雪下了车来,却见荣遇正站在城主府的后院入口处,被守在门口的四名神都廷廷卫拦住,不让荣遇进入。 荣遇面色一黑,道:“你们神都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本来都商议好的事,昨天都没拦,今日怎么就不让我进了?” 后院门口左边的神都廷廷卫,一本正经的道:“荣遇,我们是认识你,可今儿一大早接到上面的命令,若没有三位督主的手令,谁也不能进入城主府的后院。” 傅千雪听后靠了上来,千漓灵剑未出鞘,却剑意已盛,剑气若凛冬寒霜,剑力充沛盎然。 “你们让开,或者死。”傅千雪昨夜分离后留下的孤寂,还未消散,此时直接融在萧寒九枝雪剑韵中,剑气成霜,冰寒十足。 傅千雪剑未动,但剑意的寒霜,已经让后院门口的四名神都廷廷卫冻得全身颤抖,寒霜爬满额发眉毛,几乎连手上的法器都握不住。 正在这时,后方传来一声喝止。“大家住手。” 傅千雪回身一看,是神都廷中一个不算熟人的熟人鱼鹰。 “怎么回事?” 另一名神都廷廷卫想抱拳回礼,却发现不仅双拳合不住,嘴唇都被冻得直打颤,半个字也不出。 傅千雪九枝雪剑韵一松,那名神都廷廷卫才勉强回答道:“回……鱼鹰大人的话,他们要……去城主府后院,可他们……” “让他们进去吧。”鱼鹰简洁道。 “可他们没有督主大人的手令,我们也很为难。” “没事,要是督主大人问起,你们就是我同意的。” “是,鱼鹰大人。”四名神都廷的廷卫随后让开,傅千雪与荣遇进了城主府的后院内。 傅千雪正纳罕着鱼鹰在神都廷中,会有怎么样的身份时,鱼鹰向傅千雪抱拳后,就已在面色深沉中掉头离开了。 “怕是剑圣闻人瀚海对决火魔谈文火的事,也影响到了神都廷。”荣遇蓦地道。 “这其中会有关联?”傅千雪一边向后院深处走去,一边与荣遇聊天。 荣遇道:“就在昨夜,两人惊天对决的消息传到飞仙府时,五月草在飞仙府的地下赌坊,业已设下了盘口。剑圣闻人瀚海的盘口是押一赔一点一,火魔谈文火是押一赔一点三。” 傅千雪道:“看来在摧仙洲修士的心中,拥有半个主场优势的剑圣,的确是赢面大些。” 荣遇补充道:“剑圣与火魔约战的地点,是在过亭湖的湖心亭,不是西沙洲的沙漠。过亭湖水域面积浩淼广阔,虽对剑圣的森林之沐没有半点益处,可也没有坏处。 而对远道东来的火魔就不一样了,尽管过亭湖的湖心没有水,但不管是沙漠还是火焰,总还是不利的。我想,若是在沙地干燥处,双方的盘口就会倒过来。” 傅千雪赞扬道:“的很有见解,但这场五月草的赌局,可有押平局的?” “当然有。”荣遇回答的很快,像是没有半点思考。 “有多少?” “押一赔二。” “对神秘地下世界的五月草而言,这已经是很夸张的,而且差别这么大。”傅千雪深有感触道。 荣遇道:“因为飞仙府中的大多修士,认为这场惊天对局都不会平。剑圣与火魔两人都是心高气傲、恃才傲物的一方修真高手,要他们自甘平局,决计要比他们认输还难。” 傅千雪道:“这么来,神都廷也为了这场惊天对局,押上了很重的赌注。” 荣遇道:“是的,为了一件今天一大早,在童观翰书房暗格中发现的神秘物品。” 傅千雪道:“一向消息灵通的荣老三,你也不知道?” 荣遇苦笑道:“我花费了重金,买通了他们中的几个人,才隐约知道是一张地图。但具体是什么地图,到底是关于哪里的仙人宝藏,我就一概不得而知了。” 傅千雪道:“没想到,喜欢以金钱开道的荣老三,也有马有失蹄的时候。” 荣遇无奈道:“之前,为分割童观翰万贯家财而定制规制时,他们几派就将我荣府完全隔绝开。这一回,童观翰书房中蓦然出现的神秘地图,极可能涉及更珍贵的修真奇宝,他们更不会让我知晓了。” 傅千雪道:“能让飞仙府势力骄横的神都廷,为了不与飞仙府其余修真势力无故起纠葛征伐,而甘愿押上重注来赌博藏宝仙图的归属,可见这张地图的非同凡响了。” “的确如此。” “那么,与神都廷对赌的是哪一方?首先,一定不会是挽天盟,项戈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仙学之家、长空浩气两家散修大联盟势力太薄弱,修真力量又不够击中,也不可能。龙山堂虽家大业大,但在贵重修真物品上,也没资格押上那么大的赌注。青楼四百八十一座的长安古意,与五月草同为地下灰色世界里的人,万不会拆五月草的台。 至于丐帮、虎木崖也就更不可能了,剩下的,也就是三大镖局了,既有财力,也有这个实力跟神都廷叫板。”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三章 再遇红雾 荣遇钦佩道:“是北语、东升、四海舟运三大镖局联合下的赌注。三大镖局押的是火魔谈文火,神都廷押的是剑圣闻人瀚海。” 傅千雪道:“那就没有人押平局?” 荣遇无可奈何道:“我倒是想,可是到最后,即便我赢了,也没命去拿赌注。” 随着对赌局的深入谈论,傅千雪与荣遇已走过两重深宫大院,来到城主府后院的极深处。再穿过一道月牙门后,眼前的景致蓦地幽致雅静起来,幽幽扶柳,通幽径,翠莲傍水,飞花蝶舞。 尤其顺着巧构廊柱下的廊道走出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有大师级手笔的假山流水,端的优雅精致极了。不仅不碍眼,还与本来环境就无比隐逸苍润的花园相协调,风水摆位与架构俱佳。 暗藏有巧夺天工水势阵法的假山流水,水汽浸润间,雾气漫漫,恰似仙境几回。 荣遇也是庭院花园的个中大家,心下对于眼前假山流水的布局,更觉雅意十足,不禁欢喜中靠上前去,站在假山的水池边上。 但道藏术神识神异的傅千雪,从假山流水的水雾流动中,隐隐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傅千雪心中正不明朗之际,假山流水水池中的泉水突然剧烈旋动起来,升起十几道七八丈高的水柱,氤氲着热气的水柱一弯,将水池边的荣遇直接冲撞的倒飞而去。然后假山的前半截陡然剧烈晃动起来,十几道水柱下方的池水中,冒出一大片的红雾来。 红雾一散开又向内一聚拢,若一道红绸,笔直一抖,径直朝傅千雪缠来。 傅千雪胼指一弹,剑书第五的紫金色剑气,分为三道,直接将飞射来的杀人红绸,一瞬间击穿了上百个剑气洞口,杀人红绸如同断流一般,化为一团水汽,又急速返回到假山大片红雾中。 等假山附近的水汽散尽,原本的假山突然少了一半,大片的红雾也收拢成了一个模糊的红色人影。 “红绫,是你吗?”被假山水柱冲击飞开,但并没有收到什么严重伤害的荣遇,从地上站起后,对着假山上的红雾人影失声惊呼道。 但假山上的红雾人影不为所动,红雾收紧后又一下松散喷涌开,流动喷薄的速度也越发迅急起来。 几个呼吸之间,红雾便将整个院笼罩满铺满,朝幽致院落中心的傅千雪挤压去。而且在挤来浓稠得几乎让人窒息的红雾间,还有一道粉红色的剑气,若流水落花般无情,向傅千雪胸口刺去。 傅千雪刚才见势不对,心中早有准备,先将荣遇推到花园墙边的廊道下。然后右指在左手间的千漓灵剑上一拂,剑锋之上立刻落满了一层纯白的雪花。 岂止,当傅千雪九枝雪剑韵中的九雪归一剑势刚启动时,对面高耸的屋脊上忽然有了动静。 一个正处在发育期,身体将开未开的娇弱女,御使着一柄湛蓝色的剑器,若海鸥一般,踏御着深蓝色的海流,急冲到傅千雪的面前。 随后娇弱女孩,一声清脆的叱喝,手上湛蓝色的剑器沧澜,已划出一道圆弧状的八方归元剑气海浪,若圆形的蓝色堤坝,挡住了红雾雾涌云蒸般的疯狂挤压,与其中的粉色剑气刺击。 见有人来相助傅千雪,红雾好像十分气急,驱使的红雾越来越浓密,红雾的高度也越来越高,渐渐将这一片四个院落全都覆盖了进去。 除开傅千雪身体中心的一丈范围,其余的地方,伸手只有红雾弥漫与粉色花瓣的气味,不见其它一切。 如此相持了一段时间,不知为何,许是发觉对傅千雪的刺杀不能成功,红雾转瞬间又散去,收拢成一条丈余长的粉色缎。从院中央迅疾游动到廊道下,在几根楹柱间绕了几圈后,便迅捷无比的游上了屋顶。 最后粉色缎骤然一下绷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红雾第二次放弃了对傅千雪的刺杀,来帮傅千雪解围的少女夏茗悠,见红雾逃走后,也没深追跟去。 此刻竟然变得异常的腼腆,不复刚才利落剑修的清爽劲,害羞中好半天才走到傅千雪身前。 傅千雪不识夏茗悠,却对眼前仗义出手的娇弱少女异常有好感,于是抱拳揖礼谢道:“敢问姑娘芳名,刚才多谢出手相帮。” 夏茗悠捋了捋柔顺青丝,笑声羞赧道:“我是夏茗悠,是高盟主让我来的,他怕傅公的伤势未愈,在城主府的后院中会有危险。” “挽天盟飞仙府高远奎高盟主?” “是的。” 傅千雪温言道:“替我多谢高盟主的好意,也谢谢夏姑娘的助拳之义。” “不……不用谢我,傅公你没危险,我就走啦。”夏茗悠刚想御剑回去,却被傅千雪叫住。“夏姑娘半道走了,就不怕我再遇上危险?” “对哦。可是,高盟主也没告诉接下来该怎么办啊?”夏茗悠左手纤指点了点朱唇,又揉了揉漂亮的大马尾辫,让傅千雪感觉很可爱。迷迷糊糊的程度,比傅千雪的师姐连薇薇也好不到哪里去,与方才驾驭下的深海巨浪高潮御剑术,完全不相吻合。 傅千雪见此,对可人的夏茗悠,倒有一种妹妹的感觉。温和道:“既然高盟主没有让夏姑娘就此立即离去,不如与我们一起走完整个城主府后花园如何?这样夏姑娘你保护我的同时,回去之后,也有一个完美的交代。” 夏茗悠用脑袋琢磨了一会,似乎觉得傅千雪的话有点道理,才轻声应了下来。 有了夏茗悠这个伶俐又不失可爱的大萝莉相伴,让傅千雪接下来的城主府后院之行,又多了一分赏心悦目的意兴。 过了此间庭院后,走在前头的荣遇,又领着傅千雪左转绕进了后院的偏院,一间曾经城主府下人居住的地方,也是荣遇昨日就让原来城主府下人,将荣遇所看中的物件收集摆放到此的静处。 随着荣遇几下拍掌下令,屋中走出两列人来,一列是城主府原来的男佣,一列是女婢。 出来的男佣,双手空空,在荣遇的命令下,都安静的站在一旁,神色温顺,而女婢的手中都拿着精美的物件。 傅千雪依次看去,第一个女婢的手中捧着三轴名家画作,第二个婢女怀抱一张古琴,第三个是古筝…… 此外,还有华美精粹的丝绸画、质地极致细密的珊瑚绒、東海观音玉、万岛之海风暴中心的珊瑚树……就连神秘之极的白音族美石也有,让傅千雪不禁叹为观止。 荣遇这等出手不凡的厚道人,这是要傅千雪玩物丧志的节奏啊。 正文 第三百六十四章 潇洒的扫荡 但等看完这些让傅千雪自己也为之汗颜的宝物后,来到最后两婢女前,傅千雪随后忽然一愣。 那是一个屏风,一张精绘有海棠春睡图的香美人屏风。 撰有名家赋诗题跋的金丝缕屏风,美人半衫娇弱侧躺锦被间,挽着松松的发髻,慵懒迷人的风韵,蓬松柔美的些亵衣间,隐现圆滚的翘挺与纤白美好的玉腿。 尤其是幽泣相思愁闷间,那种呼之欲出的幽怨,好不让人怜惜与着迷。 傅千雪见此,不由大有深意的瞥了边上的荣遇一眼。 夏茗悠也用气恼的眼神注视着荣遇,而作为脸皮极厚的大商贾荣遇来讲,夏茗悠的恼怒,荣遇根本没放在心上。却对傅千雪征询的目光,却不能无视,谁叫傅千雪是他们荣府的新大腿呢。 荣遇假做尴尬的搓了搓手,干笑回答道:“夏姑娘你别笑话我,傅公也别见外。这张香贵妃海棠春睡屏风,可是一个大有来头的好物件,就连之前的童观翰老贼,也对这张香美人屏风爱惜的很,一向当作心中最喜好的宝贝。” 傅千雪也没多什么,这毕竟是荣遇的一番好意。“这些,你昨日怎么没一同带来?” “昨天,城主府一半财物中,要搬的好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就连玉石、药材、香料、茶叶等更紧要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搬完,哪里还有别的空间来放。何况,这些好东西,若是让傅公亲自来看,不是更有一番情趣吗?”荣遇的话,突然间一下好猥琐。 “那别的大物件呢?” “都在里堂呢。” “那进去吧。” 等傅千雪与荣遇走进屋内,都是一些不太好搬动的,用来装饰房间的大物件,当然也少不了,傅千雪最爱替师娘收集的奇花异草。 飞仙府虽已没落,但是上古时代延续之间存留下的好花草,在童观翰的城主府中,自然数目不少。而飞仙府的其它修真势力,又不会看上这些些对修行没用的东西,就全部便宜了傅千雪。 傅千雪收集这些,包括在外面的名画、琴箫、香美人屏风,都是为了傅千雪日后修建个人洞府时,用来附庸风雅的装饰物品。 童观翰的为人,虽然的十分狠毒阴辣,但他的品味很高,收集的东西自不会差。 将外面婢女手上的东西与屋内精美的装饰用品,还有院中摆放好的奇花异草,全都存放到纳介戒中后,傅千雪走出此间偏院。 忽然之间,傅千雪又想到刚才精美庭院中的假山流水,如此玲珑工致之物,又怎么能放过。 于是傅千雪丝毫不迟疑,当即回头将刚才那半截假山流水风物,毫不客气的收入囊中。 等收好这些,傅千雪又起了兴致,随后在荣遇与夏茗悠两人惊呆的目光中,将一间童观翰还没用过,巧构之极、装饰华美的卧室,也给整间搬进了纳介戒中。 这个闻人绾绾送与傅千雪的纳介戒,是神夕宫的各处分舵负责人,在每年的神夕宫天神殿金秋佳会上,当作讨喜的礼物送给闻人绾绾的。闻人绾绾从来没用过,由于送礼的人又太多,连送纳介戒的人都记不清了。 但这并不妨碍这个纳介戒的优异,空间够大,能够完好满足傅千雪的要求,将看中的绮丽卧室给装了进去。 只要自己看中,就可以随心所欲的搬走自己喜欢的屋饰,实在是让傅千雪太舒心了。 到了日后整理装扮自己洞府时,爱怎么盘弄,就怎么盘弄,可以洒落自如的装束自己的私人空间。 等傅千雪这番兴致降了下来,荣遇才领着傅千雪到偏院外面,去看那一列早就出来的男佣,这也是傅千雪对荣遇的另外的一个要求。 这些曾经城主府的帮工中,有城主府最顶级的厨,熟练稳定的马师车夫,细心的花匠,从皇宫退下来的将作大匠…… 傅千雪想找这些人,是看中了这些人手上精湛无比的匠艺。 童观翰为人凶残毒辣,他们能在童观翰手下存活至今,他们的手艺与性格,想必可以信任。 等日后,不管是找一处洞天福地开辟洞府,还是为了完成师门任务,在云楼山庄修行,都需要这些人,来帮傅千雪来打理洞府和云楼山庄的外院。 到那时,只需从大师兄的家族中,请用一名忠心的大管家即可。 傅千雪的大师兄宁千池,是修真大世族宁家的大房嫡长,要给傅千雪选用一名优秀的大管家,简直是易如反掌。 想起家园管家,傅千雪不知为何,突然想起白衣酒来。天涯潭的另外两位蓝火和于一秋,各自成了神夕宫和景朝蒙国柱的大管家,还做得风生水起。 也不知日后能否有机会,让白衣酒来做自己的大管家,但想了想,以白衣酒无拘无束的放浪性,傅千雪也就摇摇头,放弃了这个无比荒谬的想法。 等荣遇替傅千雪将这些拥有顶尖匠艺安排好,荣遇突然对傅千雪邪魅一笑,笑容之中,莫名带有一种让人忍不住一探究竟的兴趣,还有一点打趣。 那一种莫测高深的戏谑笑容,让傅千雪都差点不由得去打荣遇。 笑容的背后,分明更有看傅千雪笑容的念头。 然后,荣遇就带着傅千雪来到此行的最后一处,童观翰城主府的后花园,也是荣遇口中城主府一半财产中,最昂贵神秘的瑰宝。 荣遇刚饶有兴致的推开后花园的木门,傅千雪就听到丝弦、管乐、箫笛之类混合在一起的靡靡乐声,洗耳悦神,好像有一股浓蜜掺和融化在清泉里,再流入傅千雪的心扉间。 让人陶然而醉。 再踏门而进,靡靡乐声,是有一琴一箫,引领着四名持着古筝、琵琶、笛、箜篌女,一同和乐而成,宛然天成。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穿米黄色色纱衣,紧贴美臀锦裙的美丽女,随着这宛然和乐声飘逸而舞,艳姿曼妙,举手投足之间,都会让人呼吸急促而着迷。 在这名随乐曼舞,与合乐配合得天衣无缝的黄衣绝色女外,还有四名同样闭花羞月的舞娘,伴舞在黄衣女旁边。 这十一名绝色佳丽乐舞和鸣的周围,缀满了花香芳丛,花团锦簇的幽景衬托之下,从远处看来,好似在仙境中起舞的仙女。 让傅千雪三人在入门之后,就不由驻足凝望欣赏,呼吸轻然。唯恐一个不心的动静,就将隐逸在芳华仙境中的仙女,在他们唐突惊吓中,腾云离去。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五章 十二道佳丽风景 但傅千雪三人的动静虽,还是惊动了花丛内圈中的十一位曼歌载舞绝色佳丽。 而这十一位绝色佳丽在发现有来人后,在神情略略惊恐的状态中,不由一齐朝大片花丛的另一侧望去。 傅千雪顺势望去,见花丛的尽头,有一身姿丰满气质独特的女,侧对着傅千雪这边,正在花丛中信步浇花,修剪着花枝。 虽只能看到丰盈女的侧脸,却也能瞧出其丽质天生,风韵绝代。 不多会儿,似是察觉花丛中央舞乐的停止,花丛尽头那侧影已经是绝美的女,转过身来,正面对着傅千雪三人。 等傅千雪看见绝美女的正脸,呼吸一顿,极为坚守的剑心道境,都有那么一刹那的震动。这对于神迹时代归元境的傅千雪来,极难想象。盖是因为那花丛尽头的女,容颜太过美轮美奂,几乎是上天完美的杰作。 一个仪态万芳,绝艳殊色的国色佳人。 傅千雪也算是见过很多绝色了,可但从姿容与气质来讲,没有一个能胜过眼前的这位。 也许再过几年,,等闻人绾绾完全成长起来,或许才能与这位难分伯仲,平分秋色。 傅千雪如此,身边的荣遇更是不堪,竟然顾不上仪态,发疯似的直冲了过去,一连踏碎了几盆娇艳的花卉。可下一刻,更让傅千雪震惊意外的事情出现了。 来到花丛尽头绝艳殊色佳人面前的荣遇,语气大变,带有紧张、狂喜、愧疚,关心,数中杂糅在一起的复杂心情,声音发颤中道:“四妹,是你吗?” 绝艳殊色佳人的身躯不由微微一颤,可还是冷然回道:“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荣遇声调再变,道:“你是荣嫆,也是我的四妹,我绝对不会……不会看错的。” “城主府的后花园,没有荣嫆这个人。就算有,也不会是你的四妹,更与荣府没有一点关系。” 荣遇颤声道:“四妹,我知道,是我们三兄弟对不住你,你不认我这个三哥也成。可你能不能跟我到荣府走一趟,让大哥和二哥见你一面。这些年来,我们三个都以为你早已死在童老贼的毒手之下,不仅生死两隔,也在为当年的事而心生羞愧、内疚,一直深深自责着,对自己无比的痛恨。” 许是被荣誉的语气打动,或是想起了当年的往事,荣嫆语气略松。“荣府没有对不住我,当年的事,我是自愿的,跟你们三个一点关系也没有。我那么做,只是为偿还娘亲欠荣府的恩情,现在恩情早已还了,我跟你们一点关系也就断了。” “四妹……” “再,你们三兄弟对不住的人,不是我,而是与我同母异父的妹妹荭苓。” “可是四妹你不知道的是,荭苓已修真归来,为了当年的不平事,想找我们兄弟三人报仇,还要对这位傅千雪傅少侠下手。”荣遇一指身侧的傅千雪,惨然道。 “荭苓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对这为傅公下手?不对……”荣嫆的语气一变,又温和起来。“你就是那位……重伤了童观翰童老怪的傅公吗?” “正是我,不知蓉姑娘你为何……” 荣嫆花容一变,手上的水壶和剪刀与一下掉落在地,一手捂着樱唇,一手抵着娥眉,然后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等止住了哭泣,荣嫆才向后一转,面色有所和悦道:“姐妹们,你们来,重创了童老怪的傅千雪,也是我们的恩公傅公来了。” “真的吗,荣姐姐?”“傅公,是你吗?”“恩公。” 刚才还在花丛中央强颜欢笑的十一位绝色丽人,听到荣嫆招呼后,莺莺燕燕提着裙角走了过来, 等荣遇与荣嫆姑娘向其余十一位绝色丽人确认了傅千雪的身份,就是剑败童观翰的人,也是她们以后要跟随的主人后,这十一位绝色丽人纷纷向傅千雪盈盈拜倒。“多谢傅公搭救之情。” 随后,又是齐声敛衽为礼道:“拜见主人。” 这这两次此盈盈谢礼,就连荣嫆也没例外,尤其还显得大方端重。 十二位绝艳佳颜突如其来的行为,让傅千雪有些不知所措,想了半天,也不知如何是好,也没想出她们拜谢自己,称呼自己为主人的原因。 傅千雪望向荣遇这个始作俑者时,荣遇却很巧妙的站开了去,让傅千雪头痛的很。 但傅千雪素来不喜欢别人对自己施这番重的礼节,特别对方还是一群莺莺婉转的天姿国色。 虽然不理解,傅千雪还是很客气的将十二位绝艳佳颜,全都一一扶起。 然而让傅千雪可气的是,这一过程中,荣遇一直躲在旁边,连一句解释也没有。 而姑娘夏茗悠更不消了,面上有的不悦,但对于傅千雪的行为,又没什么可指摘的。 等十二位绝艳佳丽调复好心情,荣嫆才对傅千雪解释道:“主人有所不知,我们名义上是童观翰的后宫,却也是他的玩物。有的姐妹稍有不对,或是童观翰心情不好,都会对我们大加侮辱虐待。在后花园另一处偏院的花圃下,也不知埋有有多少,残死在童老怪手上的姐妹的尸身,她们曾经都有最美好的芳华,可都没来及绽放,就已凋零……” 荣嫆着着,又伤心的哭泣了起来,又连带到了其余佳丽的心绪,而后哭声又起。 等她们心绪稍定,傅千雪才平和道:“可是荣嫆姑娘,即便是这样,我也不喜欢你们称呼我为主人。” 荣嫆啜泣声一停,容颜黯淡。“主人,你是不要我们了吗?” “怎么会,只是……我听不惯主人这个称谓。” “那主人就是嫌弃我们曾经是童观翰的姬妾,已经是残花败柳,蒲柳之姿,心生厌弃,要将我们送走……” “送走,送到哪里去?” “除了青楼,不然哪里还有其它去处。” 傅千雪皱眉道:“飞仙府青楼四百八十一座的长安古意?” “是,我们都是童老怪蹂躏过的可怜女,跟童观翰有着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尽管童观翰与缇骑尉已倒,但飞仙府的修真几大派,没人看得上我们这些已经枯萎的落花,不会相信,也不会接纳我们。” “那你们怎么没想着离开这里?童观翰与缇骑尉倒台后,城主府中不是已有许多人,收拾细软后各自市散去吗。”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六章 白骨树妖 “那不一样的。”荣嫆惨淡愁绪的叹息中,依旧不失不出的的迷人风韵。 “我们是遭人遗弃的不幸女,也是不受人爱怜的美丽玩物。飞仙府的修士,除了在长安古意的青楼中,没人想在其它地方看到我们。他们若是在别的地方见到我们,就会想起,曾经被童观翰支配过的恐惧感,让他们心生渺,对自己有一种鄙夷的痛恨感。 但若是在长安古意的青楼中,他们的面目就会完全不一样,面对欺凌我们的时候,不仅不以为耻,反倒会产生一种更病态的快意。 “我也没想到,他们会这样想。”傅千雪叹惋着,然后又望向荣遇。“荣遇,你这么做,也是想到此等原因吗?” 荣遇苦笑道:“傅公,你不用这么看我,我也没你的那么伟大。我这样做,只是心存奢想,就算找不到我的四妹荣嫆,也要找到她曾经留在这里的痕迹,让我的心里好受一点。” 这时,刚才在花丛中央领衔跳舞,身姿曼妙轻盈的黄衣女道:“请主人一定要带我们走,不然我们十二个姐妹,也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魔窟中,此生无望。”语声中这位黄衣女,已走到傅千雪身前,拜倒在傅千雪的腿上。 “姑娘,别急啊,你先起来再。”傅千雪顿时头大如牛,手忙脚乱的将黄衣女扶起后,后面的夏茗悠突然轻笑出声来,让傅千雪更为惊惶,狼狈不堪。 “十二位美娇娘的绵软情意,傅大哥还是从了吧,这么拖拉,真没劲。” 傅千雪心中郁闷的吐槽着:夏姑奶奶,你跟着瞎起什么哄啊,没看到我正忙着了吗。 不过夏茗悠因为傅千雪顾此失彼的难看神色,发出的挪揄笑声,倒是将气氛融洽了些,不再那么伤感了。 荣嫆也因此,忽然展颜一笑,好似天地变色,周围的花丛也为之黯然。 傅千雪也在夏茗悠的打岔笑声中,一瞬沉迷在荣嫆的绝世风华中,应下了荣嫆十二位绝色佳丽的请求。 而正当傅千雪头疼,如何安置眼前的十二位绝色佳颜时,西墙侧的花园墙壁骤然轰烈倒塌。 之后,一个十四丈高的奇葩大树,从花园的断壁残垣处横冲直撞了过来。 丑恶大树的主干与分枝上簌簌发颤的,不是青翠的树叶,不是沉甸甸的果实,而是一个个硕大的白骨食人花。白骨花瓣中,长着一个个不同面目的凶兽,初看之下,让人好不寒颤恐惧。 傅千雪身后的十二位绝色佳丽,一向深居在城主府的后花园中,哪里见过此等恶寒可怕的阵势,顿时一个个花容失色,躲到傅千雪的身后。 就在傅千雪与夏茗悠脸色肃重,御剑而起的时候,后花园西侧破败不堪的墙体之后,依稀传来好几声不同声调的追杀声,奔逐声。 “多叫点弟兄来,快拦住童观翰。” “杀了这个老恶狗。” “赶紧行动,别再让童老怪给跑了。不然,我们以后都得玩完。” 听到童观翰这个名字,傅千雪心中一凝,再朝前细看。碎石烟尘中,撞破花园院墙的那棵奇诡大树的主干底端,隐隐约约有一张人脸,虽十分可骇惊人,血气伤痕满布,还是可以大致看出是童观翰本人。 只是,被飞仙府几大修真势力强力控制住的童观翰,为何还能从他们手中逃走,又为何沦落改变成如此可怖的面相。 难道正是童观翰那七日重生的邪术所致? 但傅千雪如今已来不及过多思考,人脸树身的童观翰,在磕咔磕咔的可怖怪响中,朝傅千雪直撞了过来,本来就十分丑陋怪奇的面容,此时更显阴狠狰狞。 而在食人树妖童观翰推土撞来的过程中,深灰色的树干上,倒悬生长的白骨食人花妖纷纷落下,在落地之后,陡然之间生成三叉形的绿叶长腿,怪叫声中围布在食人树妖童观翰四周,惊溅起大片泥土。 夏茗悠年轻娇,此时也脸色一白,但因为师承吹雪老人的缘故,对于自己的剑书修为十分自信。提起苍蓝色的沧澜剑器,划出一道剑形海浪,就朝着前方的白骨食人树妖冲了过去。 而傅千雪将十二位绝色佳丽护送到一个安全所在后,刚反身回来,就看到夏茗悠正在大展剑浪,海蓝色的剑浪迅疾轻灵。就在这段时间内,漂移转换之间,夏茗悠已消灭了二十多只白骨食人花妖。 还是少女神态的夏茗悠,不仅剑术惊绝,且灵气深厚,没有一点灵力气竭的气象,在傅千雪的注视之下,反而越战越勇。 傅千雪心生敬佩之际,随之安下心来,有夏茗悠对付奔跑不止的白骨食人花妖,自己就可以专心致志的剑杀,如今不管是人还是树妖的童观翰。 何啻,等傅千雪剑书第二之剑雪之画结界撑开,千漓灵剑启动凤漓丹火之时。忽然间,胸口突然一热,然后一阵麻痒,再逐渐由腰际延伸到左臂,最后这股麻痒的热力,又到了左手的掌心。 傅千雪伸开左掌一看,只见手掌的正中心,蓦然多了一个灿灿佛光的金盒。 随后在傅千雪惊愕的眼神下,佛光一亮,金盒竟然自动打开,确切的是,从金盒里面被顶开。 其后,一个白净净、圆滚滚的东西,从金盒里面跳了出来,在傅千雪的掌心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扭了扭微胖的身躯之后,白净的牙齿一开,张口便如同狡狯无比的硕鼠一般,将金峰寺大乘佛像中,凭虚境老和尚送给傅千雪的金盒,全部啃吃了干净,完了还将顺手摸出来的一壶雪月霖美酒,咕咕的给喝了个精光。 傅千雪来不及惊讶,绒毛白净的身中间,带有两条一金一青的纹线,体型若刚出窝狗崽大的奇异灵兽,前额上还长有一根类似鹿茸的顶角。 傅千雪正仔细琢磨着凭虚境老和尚送给自己的灵兽,是个什么种类时。 掌心上的灵兽,在吃饱喝足后,又很是调皮的在傅千雪的左手掌心上舔了几下,打了个饱嗝,吐出一片晶莹玉润的翠绿芽叶。 傅千雪拿起翠绿芽叶后,不知是何等资质的灵兽,已从傅千雪的左手上一跃而下,在落地之后,体型瞬间变大了五六倍。 整体线条流畅,皮毛瓷白油亮,比玉石更洁亮。尤其是前额的一对分叉金角,与发出绿莹莹光芒的长尾巴,更显其神异不凡。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 神兽白泽 这一下,傅千雪突地想到一种可能,金峰寺的大乘佛像中,凭虚境老和尚送给自己的大礼包,莫非是远古时代的神兽白泽。 眼前的这只,瞧其更精巧矫捷的形象,好像跟自己的认知,有那么一点差距,更若是神兽白泽的进化异种。 但日后该如何称呼这只神兽,又如何喂养它? 难道还是要称它为白泽,也喂食丹药,刚好与雪鹤白玉与御马白纹,凑成白氏三兄弟。 傅千雪正想着白泽的饲养调教问题时,白泽已灵巧冲向童观翰的白骨食人花妖群中。 白泽每一次的跳跃飞扑,总能咬断一只白骨食人花妖的根茎,使其断裂在地,变成一摊白骨残片,而大批的白骨食人花妖却一点也伤不了白泽,多像是白泽在玩耍一般。 等白泽游猎戏耍够了白骨食人花妖后,又敏捷朝空中一蹦,在飞跃到比童观翰树妖的树干顶端,还要高上三丈时,额前金黄色的顶角,蓦地里有两道青光闪动,延伸到后背上。 随后,后背上两肋处的绒毛,忽然突起,长出一对白色的翅膀来。 白泽一振刚生成的飞翅,振翅高空,冒着青光火焰的灵动长尾,青芒在逐渐加深着。一甩尾后,青色火焰长尾,突然变长至七丈多,而后狠狠的朝下方的白骨食人花妖群抽打去。 暴风急雨般的七八次长尾抽击下,便将童观翰童观翰食人树妖上,掉落下来的白骨食人花妖,鞭打得消灭的一干二净。 就连一旁正杀得正兴的夏茗悠,也看呆了眼,不由停下了沧澜剑浪,目瞪口呆的观望着神兽白泽的即兴表演。 等清理完了花园中的所以白骨食人花妖,白泽并不想理睬,已成了孤家寡人的童观翰树妖。邀功似的,讨好扑到傅千雪的怀中,飞扑过来控制不住的巨大力道,差点将傅千雪撞了个跟头。 傅千雪也不知该什么好了,挠了白泽几下,好玩的白泽才安稳了下来。 但场上,已怒气冲天,神色狰狞几欲发狂的童观翰树妖,发疯似的剧烈一抖主干。树干上的白骨叶,变成了一片片倒卷的贝壳,开合着血红的贝口,漫天掩地般朝傅千雪涌来。 傅千雪怀中的白泽,见自己已‘放过一马’的童观翰树妖,竟然还不死心,还要对自己的主人出手。 白泽顿时不依了,又跳跃飞到空中,无比灵敏的避开血红贝壳的飞击,又躲过童观翰树妖的树干混乱鞭抽后。口一张,从口中吐出一道月牙似的湛湛青光,直射向童观翰树妖的主干,即刻之间,就将童观翰树妖的所有分枝干给剃了个干净,成了一个一丈高的光秃秃树墩。 而童观翰树妖回旋发出的血红贝叶,也没伤到傅千雪,而是半道被人给拦下了。 拦住的人,不是夏茗悠,而是一群刚到后花园的十来人。除开昨夜在飞缇堂议事的八人外,还有飞仙府其它几家修真势力的决策者。 这群人的赶来,已将童观翰最后的退路给断绝了。 只见童观翰眼神充血腥红,树墩状的身躯疯狂朝傅千雪撞来,要与傅千雪搬命。 神都廷的海跋与挽天盟的秃鸟联手拦在半道,却被童观翰树墩上重新冒出的血骨枝条,一下抽飞。之后撞开高远奎,在地面上深深犁出一道两丈深的沟壑,深沟之下,又快速长出一排吃人碎骨的黑色花刺,拖住其余人的同时,再一次正面对上傅千雪。 面对童观翰最后誓要同归于尽的疯狂,边上的夏茗悠刚想出剑,却被傅千雪拉住。“夏姑娘,这次不用你动手,你歇着就成。” 安抚后腿脚边的白泽神兽后,傅千雪手指灵活一动,红蝉飞刀已赫然在手。 薄如蝉翼,彤红霞蔚,刀气百转。 傅千雪丹田中神迹时代古井泉中,新生衍出的灵气一输入,红蝉飞刀顷刻间好像有了生命,有了红蝉脱蛹化蝶的感动。 傅千雪灞柳刀典中的御刀手法一运转,红蝉飞刀若红光飞出,没有惊天动地的气概,却有一种无法阻挡的气势,毫无阻碍的穿透了童观翰的树墩。 而后,红蝉飞刀重新回到傅千雪的左手指甲间,童观翰依旧以深犁的姿态,冲将了十几尺后,才在傅千雪面前四尺处,不甘心的倒下。 树墩正中心,有一道极薄的红色刀痕,然后刀痕缝隙越来越宽,红色的血印也越来越广。 直到童观翰的树墩身躯,若霞云飞散一般,暴裂开来,化为满天的树根木屑。 童观翰死了,绕了一圈后,终究还是死在傅千雪的红色刀光之下。 然而下一刻,傅千雪负手,气度从容的时候,转身一看,心中却糟心不已。未想,新得到的神兽白泽,如今正无比舒服的赖在荣嫆姑娘高耸的香怀中,享受着荣嫆、夏茗悠两位美人的爱抚。 傅千雪叫了一声,白泽却大大的翻了个白眼。 “白泽这死羊眼睛,端的可恶。”傅千雪心中吐糟着,但没来得及纠结太多,高远奎已领着飞仙府几大派的十几位主事人,来到傅千雪的面前。 “未想童观翰此僚平日作恶多端,终归还是死在傅兄弟的剑下。” 傅千雪刚才的那一飞刀,因为红蝉飞刀仙宝的离奇神绝,高远奎等人也没有看清,死去的童观翰与逃走的谱尼达安,自然也没有机会将红蝉飞刀的真相,告诉近前的海跋、高远奎、齐云等人。 所以这飞仙府的十来个主事人,就下意思的觉得,这是傅千雪的一种极高明的御剑之术。 傅千雪出自燎沉剑派,高远奎他们会有这样的想法,自不足奇,傅千雪也没有过多解释,反而略有疑虑的反问道:“高盟主,按道理来讲,童观翰不是已经被你们牢牢控制住,离七日之限,也还有半日的时间,怎么会让童观翰脱逃出来?” “这次是我们神都廷的疏忽。”傅千雪没想到,先站出来承认错误的,是神都廷的副督主海跋。 “傅千雪你既然知道童观翰七日重生的土祭邪术,我们也就不多瞒了。昨夜抓住童观翰时,我们就想到了童观翰的这门邪术,所以将童观翰的处置时间,安排在今日的正午,就是为此考虑。 但让我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我们做足了准备,防备了童观翰在飞仙府隐藏的种种后手,包括杀手、蛊毒、劫场……” 傅千雪含笑道:“我想,你们定是在内应方面失误了。”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 看不透的交换 高远奎道:“这方面,我们也提前想到了,但是……” “但没想到的是,缇骑尉潜伏在我们神都廷的内应,会那么多,连神都廷的一个百廷卫,也是童观翰的人。也正是此人,趁我们不备,靠近童观翰身边后,喂服给童观翰一颗唤血丹,才让童观翰狂性大发,七日重生的土祭邪术,也提前半日完成。 若不是傅兄弟及时出手,拦住并截杀了童观翰,不然等童观翰从树妖形态,再转换成人形,童观翰就可以完成七日重生的土祭邪术,从而修为尽复。那时,我们也就再也奈何不了童观翰,只能被动的等待着童观翰日后的血腥报复。” 傅千雪道:“高盟主、海督主两位不用介怀,童观翰既然死了,这事也就翻过去了。” “不然。”海跋高声道:“若不是傅兄弟的及时出手,我们神都廷万万难辞其咎,也对不住飞仙府的其余几大派。这个人情,我们神都廷一定得还。” 傅千雪若有深意的回道:“海督主,我想还是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 “我想要的,你们神都廷不一定给得了,也会舍不得。” 海跋心中一动,定神道:“傅兄弟想要的,莫非是我们神都廷的赌注?”海跋望着傅千雪身边的荣遇,以为傅千雪知道了童观翰七日重生的土祭邪术,自然也能从荣遇的口中得知,神都廷在五月草押注的秘密。 这点门清,对于万贯家产的荣遇并不难。 这一次,神都廷内部出了大批缇骑尉的内应,让海跋对神都廷的信心,不像以前那么足了。 童观翰能提前在神都廷内部布局,设下重要内应,荣遇用钱财从神都廷身上打听消息,更是不难。 然而傅千雪接下来的一句,却让海跋冷汗迭出,先是一惊,又是一缓。 “神都廷在童观翰书房暗格中,发现的藏宝仙图,我很有兴趣,可我并不打算用这个人情来换。” “那傅兄弟想要的,是什么?”海跋急忙道,生怕傅千雪又立刻反悔。 傅千雪道:“童观翰的逃跑,虽让神都廷折了面子,却也不是神都廷故意如此。所以海督主若是心有愧疚,就不妨将这个人情,承在荣府上。” “荣府?” “是。” 海跋不明白傅千雪提起神秘的藏宝仙图,却又轻轻放下,又让神都廷将这个人情送给荣府,虽然有所不解,还是应下了。 但等海跋瞥见正朝傅千雪这边来的十二位绝色佳丽,又仿佛明白了什么。 荣遇这个精明的老鬼,不声不响间,竟摸到了傅千雪的心头喜好,还如此出手大方。一出手,便是城主府中,最受童观翰喜爱的十二位绝色佳人。 难怪,傅千雪会替荣府说话。 等荣嫆十二位绝色佳丽来到傅千雪身后,傅千雪也知道了,然后便看到海跋脸上,一副我懂的深以为然的表情。 傅千雪自然明白海跋的想法,但此刻,就算百般辩解,也不会有人再相信,反而会越描越黑,索性不再说话了。笑容之中,与神都廷的海督主,达成一种无声的默契。 童观翰的事处理完,海跋与鱼鹰便领着神都廷的人率先离开,然后高远奎也带着夏茗悠离去。 等后花园中,飞仙府几大派的人一一走完,荣遇也带着傅千雪上了马车。 本来荣嫆实在是不愿再回荣府,这个让她爱恨交加的地方。不想等傅千雪点头后,还是上了傅千雪从纳介戒中摆出来的马车,由白纹策行。 只是这回,荣遇说什么也不愿与傅千雪同乘一辆马车,而是将傅千雪硬推到白纹的加长马车上,与荣嫆十二位绝色佳丽挤到一起。 去荣府的路上,白纹马车的车厢内,香气迷人,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各有千秋,让傅千雪归元境的道心,也有点不安分起来。 傅千雪毕竟不是坐怀不乱的圣人,他也不想也做不了圣人。 可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城主府的后院中,突然飘来一阵红褐色的土烟,在童观翰死去的上方,厉厉怪笑着。虽是午后,却让早就无人冷寂一片的后花园内,阴风阵阵,鬼哭狼嚎,让人颤栗畏惧。 傅千雪一行到了荣府,正值未时,决定跟定了傅千雪的十二位绝色佳丽,都在各自梳洗整理着自己的衣饰。 因为傅千雪打算三日后,用龙山堂的专有龙山船舫,从龙山堂的飞仙码头出发,顺着过亭湖的支流,顺流而下,先去岚山书院走一趟,再去白泉河畔的铸剑山庄。 在抱月洲的东亭湖,傅千雪曾答应过邀柳女侠,要帮她做一件事。可洛阳湖会上奇事迭出,又连续经历了飞仙岭奇境与飞仙岭佛光渡化的仙缘,才将当时的承诺拖延至今。 但傅千雪还没忘记对邀柳女侠的承诺, 至于在一个月的限期内,若还有时间,傅千雪还要去看看朝真道观的宁幕道人。 傅千雪隐隐感觉,朝唐真人与宁幕真人,先后都去了南方流霞洲的万岛之海,还多有波折,其中定有什么隐情。 还有神都廷、挽天盟、三大镖局都十分讳莫如深的藏宝仙图。 火魔谈文火东来抱月洲,在洛阳湖会结束后,又为何挑这个时间,约战剑圣闻人瀚海。 神夕宫的三处分舵又同时被袭击,又是何人所动的手。 一时之间,在荣府后庭院中,带着神兽白泽散步的傅千雪,想来想去,头绪越是难以理清,摸不着事情的关键点。 傅千雪一停步,寂冷的后庭院小径上,落满了细小的松针。 感觉到主人的停步,小跑在前头的白泽也停了下来,坐在地上,静静的看着傅千雪,却不理解主人的愁绪。 看到白泽,傅千雪摊开手心,白泽吃掉佛光金盒子后,吐出的晶莹翠绿芽叶,绿意盎然。却又让傅千雪惆怅,因为傅千雪对于芽叶的名字与用处,一概不知。 但大乘佛像中,凭虚境老和尚送与傅千雪的三件仙宝。前两种,神迹时代的古井灵泉与上古神兽白泽,都已让傅千雪受用无穷,至于翠绿芽叶,作为最神异的一样,又岂会差了。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八章 倾身 等傅千雪再起步,走完落满松针的庭院小径,转进里面一间精雅的庭院时。在前小跑的白泽突然急步窜出,朝右侧的里屋越去。 傅千雪进得屋内,见一个穿绛紫色长裙的女子,正在凝神静坐,背对门口弹奏一曲竹箫吟,清吟歌唱。 背影伶俜袅娜,似在以琴抒声。 听到有脚步声,琴音断,吟唱止,女子转过身来时,眼角上的泪痕还未完全拭去。 “荣嫆姑娘,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傅千雪有点奇怪道。 荣嫆素雅的脸面上,有忧愁感伤。“这间屋子,曾经是我娘住过的地方,我和妹妹也是在这处院子里长大的。没想到时隔多年,这里的一切还没变,桌椅、花灯、风铃、藤床……所有家具的摆放,还在原来的位置,还打扫的很干净,仿佛就如昨日一般。” 傅千雪道:“可见你的三个哥哥,这么多年来,从未忘记过你,也没忘记你的妹妹。” 荣嫆惆怅道:“若不是这一点,我根本不会再回荣府,如今我再到这里,也是最后一次了。以后荣嫆的一切,就完全交给主人你了,主人到哪里,我就会在哪里,主人的家,也是我的家。” 面对荣嫆姑娘柔顺和婉性子中,忽如其来的决断托付,傅千雪竟一时静声,不知该如何作答。 “主人是不愿吗,还是心底终归看不上我们这些被糟践过,清白不在的女子。”荣嫆悲怜叹息道。 “我并没这个意思,也从来没瞧不起过荣嫆姑娘,以及其她十一位芳华佳人。” “那主人你在担心什么?我们姐妹十二人,连死都不怕,也没什么可惧的了。” “我向往的是剑仙大道,多数时间,都会在游历天下的路上度过。日月辗转中,伴随我最多的,只有一柄剑、一壶酒、一匹马,或还有清风萧萧,烈风惊雨,风沙冰雪。 这样修真之路,我一个走还可以,你们是经受不住的,我也不会让你们吃这份苦。所以就算你们下定了决心要跟定我一辈子,可能多也是住在我的洞府庄园中,如城主府的后花园,也没什么两样。” “那毕竟还是有区别的,若不是主人,童观翰城主府的后花园,就像一个看不到希望的噬心樊笼,将我们十二位姐妹关上一辈子,直到韶华逝去,心若死灰。” “荣嫆姑娘你不用这么说。” “可主人你不会明白,我早已立下誓言,谁能杀了童观翰,荣嫆的身心,一辈子都属于他一个人。” 傅千雪摸了摸眉毛,道:“荣嫆姑娘,你不用这么早下决定,以后说不定,你会找到一个比我更好更适合的人呢。” “已经迟了,也没有用了……” 傅千雪正待解释,可下一刻,让傅千雪呼吸几乎停顿,眼神惊慌的事情出现了。 荣嫆正迈着宁静典雅的步子,一步步朝傅千雪走来,靠近。离傅千雪一步时,荣嫆已解开宽松的绛紫色曲裙,里面掩住娇嫩肌肤的小衣,也松开了束缚,露出里面诱惑无限的美好春光来。 傅千雪呼吸急促,嘴唇发干,血流加快,似乎被荣嫆的绝世柔媚身材所室滞,仿佛不能移动一步。 而此刻,傅千雪确实是一步也不能动,因为他已听见荣嫆仿若在梦境中的呢喃。“地元竹居的竹迭香,只是用来催情助兴的,没有危害,两个时辰过后,主人就能恢复如初了。” 傅千雪侧首一看,荣嫆姑娘刚才弹琴的地方,里侧有一截孤零零的竹枝,正在吐出一片片嫩绿的竹叶,竹叶上有淡淡的青烟散出。傅千雪正想发问,话到嘴边,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荣嫆纤手轻抚着傅千雪英朗的面容,另一只素手一挑,粉白的指尖上,顿时多了一片青碧的竹也。 竹叶一飞,一片青影在傅千雪眼前落来,然后就有一张看着就有悠久年头的青竹榻,出现在荣嫆与傅千雪两人的身下。 随后,荣嫆将傅千雪轻托上温暖的青榻上,悉心褪去傅千雪全身的衣衫,露出傅千雪挺拔强健,棱角分明的古铜色身躯来。 荣嫆伏在傅千雪身上后,温润暖和的青竹榻四周,立刻长出一圈一丈多高的青竹来,向内弯曲编织,围成一个清新情致的私密空间,独留下情人间的缠绵语言,在流淌、发酵。 大半个时辰过后,荣嫆才艰难的拖着疲惫无力的娇弱身躯,下了青竹床榻来。 但不经意间,荣嫆却脚下一软,黛眉紧蹙,似不堪娇怯,连忙扶着床榻边沿,才不至于跌倒。 荣嫆面红耳赤的回望着,青竹榻上,傅千雪依旧在赤裸沉睡着,他的旁边还有一小块鲜艳的梅花红印。荣嫆见此心中既是惋然,也有小小的自怜与满足。 可一回身,发现脚下多了一个白绒绒的物事,正是傅千雪新得的神兽白泽。荣嫆合衣抱起白泽,白泽也没反抗,它仿佛能嗅到荣嫆的香怀中,有主人的味道。 荣嫆一个人软语道:“白泽,你是在守护你的主人吗?”荣嫆不管白泽有没有听懂,又继续说道:“一个美丽的女人就算再过清高,当她遇到她认为对的人时,就会如烈火细雨一般,无比热情的投入其中。最后,哪怕是身心俱疲,粉身碎骨,也不会轻易退后。白泽你要明白,不管是今日,还是以后,荣嫆都不会加害你的主人,永远也不会……” 但此刻,不知何时,长有各种青竹的房间内,光线黯淡下来的窗户边,忽然飘来了一团红雾。 可荣嫆仿佛看到,也仿佛没看到,依旧旁若无人的曼声说道:“一个天生丽质的绝色佳人,天生下来,当然希望男人从正面、侧面、后面,对她,带有真正意义上的欣赏。 欣赏她的唯美的脸蛋,丰盈饱满的胸部,纤美的腰肢,丰满柔和的翘臀,白皙高挑的玉腿。 美丽的女人,更希望男人能懂得她们脸上的泪痕,幽怀的情思。 她的气质、幽韵、魅力。 她可以孤高绝崖,更期冀她的怀中,有另一半温暖,此生不再悲苦孤单,用来互相护持寄托的臂膀。” 等荣嫆轻语吟唱完,窗口间的红雾,一散又一聚,最终合成了一个柔美身躯的红雾。 之后,柔美红雾中,有一女声说道:“姐姐,难道你也要像娘亲那样,要将自己的一辈子托付给一个男人吗?” 荣嫆道:“地元竹居的竹迭香,我已经用了,我的身子也交给了千郎。现在不管怎么说,妹妹你要动手,为时已晚。” “姐姐,你非要护着这个傅千雪吗?” 荣嫆轻然道:“妹妹,若姐姐不让你动手呢?” “姐姐,我是不会对你动手的。” “那你就忍心让千郎死在我的面前。” 红雾道:“姐姐,你显然知道。若是用了竹迭香,有了合体之缘,我若杀了你的千郎,姐姐你也会死的。” 正文 第三百六十九章 姐妹 荣嫆道:“没想到,荭苓妹妹,你还记得地元竹居中的这个传言。” “我记的很清楚,所以我才来晚了。”但荭苓的语气,好似并没怎么失望。 荣嫆道:“妹妹,其实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对千郎动手?” 荭苓道:“不管他们是谁,是姐姐你的千郎,还是其他人也好,去过或知道那个地方,就得死。” 荣嫆道:“我不明白?” 荭苓道:“姐姐,你的千郎已经碰了那张桌子,梨花硬木内的红雾图案已经成型,再也无法改变了。” 荣嫆道:“龙山堂侯八爷的梨花硬木桌?” 荭苓道:“姐姐,是不是你也没想到,红雾会在姐姐的千郎手里,定型变成了红骨?” 荣嫆轻摇螓首。“我不懂。” 荭苓道。“是,那道红雾一直隐藏在梨花硬木桌内,只是侯八指豪气胆子有点,心却有点粗,从来没发现。” 荣嫆道:“那么当时,红雾为什么会在千郎手里触发?可在千郎之前,龙山堂已内有十几个人碰过。” 荭苓道:“红雾之机,要一个人的掌息完全,才可触发。龙山堂的侯八爷手指不全,就是想触发,也没那个能力。至于龙山堂的其他人,他们还没那个修为资格。” 荣嫆道:“原来如此,但那张梨花硬木桌在童观翰城主府中时,妹妹你为什么不早点将梨花硬木中的红雾引发?” 荭苓道:“姐姐,不管你再怎么说也没用了,红骨雾在谁的手里引发,那个人就逃脱不了组织的制裁。” 荣嫆道:“荭苓你也不能?” 荭苓道:“在城主府的时候,还有一点机会。但按照组织的规定,童观翰一天没死,我就不能动那张红雾梨木桌。” 荣嫆关切道:“可现在,童观翰已经死了,千郎也动了红骨雾,你就要对千郎下手了吗?” 荭苓道:“是,那张红雾梨花硬木桌是从那个地方来的,你的千郎动了红骨雾,也就会自动知道那个地方。依据组织的章程,任谁知道了那个地方,都得死。” 荣嫆感觉到了傅千雪的危机,一下忘了刚破身的怜弱痛楚。“妹妹,我在这里,你不可对千郎下毒手。”向来幽雅顺从的荣嫆,这次的语气,终于有勇气拒绝了一回,为了躺在她红榻香被间沉睡过去的傅千雪,一个走进荣嫆姑娘内心深处的男人。 “姐姐,你今生的一辈子,真的要选择床上的这个男人吗?”荭苓的红雾一阵波动。 “是。”荣嫆回答的很坚决,语气也很果断。 “那好,按照小时候的那个约定,只要姐姐你选定了你心中生死相伴的那个男人,我就遵从约定不杀他了。” “妹妹,你还记得那个儿时的约定?” “是,我知道,我也从来没忘记,所以我才没动手。不然以姐姐你柔弱的体质修为,根本挡不住我的出手。” 荭苓圣女飘立在香阁的窗口,身体若无形的红雾漂浮,让荣嫆也看不清荭苓的脸,她脸上的表情。 “那妹妹你呢?你的任务没完成,你的组织会放过你吗?”傅千雪的安危有了着落,好心温柔的荣嫆,又担心起妹妹荭苓的安全来。 荭苓笑了,隐匿在夜色红雾中的唇角,又似乎没笑。“姐姐,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我得走了。” “妹妹,妹妹……”荣嫆呼声道,可荭苓已变成一片红雾,飘飞远去。 荭苓一走,荣嫆也瘫坐了下来,摸着身边白泽柔顺瓷白的绒毛,神兽白泽敏锐眼眸中的精光,也一闪而过。 但荣嫆也不知道的是,就算荣嫆刚才不拦,荭苓也没有机会伤害床榻上的傅千雪。 荭苓认得神兽白泽的厉害,可荣嫆情系傅千雪,已然忘了,也一时忽视了。 红雾突然的到来,又倏然的离去,一时触动了荣嫆儿时的记忆,抱住神兽白泽怔神好久,才缓神过来。 荣嫆再回身之间,却心中一惊,青竹榻上沉睡中的傅千雪,竟然不知何时已醒来,正含笑注视着她。 傅千雪提前醒来,当然也看见了青竹榻上,那个代表女子刚破身,荣嫆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殷红痕迹。 “千郎,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有一会儿了,只是我虽头脑清醒,神念精足,但身体还处于药性的乏力中。”傅千雪这么一说,一下让荣嫆羞愧满面。 这下,傅千雪不仅知道了她的身子,在童观翰的多年魔掌之下,还宛然如新,也知道了她与红雾荭苓的关系。 “千郎,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的身子为什么还是清白的?” “我怕你难堪,以后时机到了,就算我不问,你也会告诉我的。就如我没想到,红雾的身份,会是你的妹妹一样。” “看来千郎你全都清楚了。”荣嫆收起青竹榻上羞人的锦被,又道:“童观翰穷凶极恶的阴毒狠辣,不仅因为他的天生残疾,还与他所修炼的七日重生土祭邪法有关。为了修行这门保命的修真邪法,他已做不了男人能做的事,为此才更加变态狂躁,将负面的暴虐气息施加在后花园中的姐妹身上,这些年被他生生折磨死的姐妹,也不知有多少。 若不是为了荣府的巨富钱财,即使我再美丽动人,童观翰也不会对我另眼相看,折磨我起来,反而会更加的凶狠。另一方面,童观翰留着我,也是为了给他撑着后宫的门面,而且向外人证明,他还是一个非常正常健全的男人。” 傅千雪一声感叹道:“真想不到,事情还有如此一面。但荣嫆你,当年为何甘愿离开荣府,去可怕的城主府?” “这件事,荣遇他没有说错,我这样做,只是为了抱娘亲欠荣府的债。”荣嫆神思凄婉。“当年,娘亲从荣府半道离开,是为了去找她青梅竹马的情人,再回到荣府后,才生下了我的妹妹荭苓。 只是娘亲这样,破坏了地元竹居中的规矩,违背了血誓,才败坏了自己的身体,除了地元竹居中的皇竹之叶,在外是无药可医的。然而,我娘亲的性子与我一样,都是在低眉柔顺中,却带有极强主见的人,宁愿死在外面,也不愿再回不近人情的地元竹居。” 傅千雪道:“是不是地元竹居中的血誓太绝情,才会让你娘如此决绝?” 荣嫆的心绪突然低沉了起来,道:“是的,千郎,若是我……有一天,我也被困在地元竹居中,你会不会……” 但荣嫆还没说完,已被傅千雪用力抱在怀中。 “我不管地元竹居是个何等妖邪的地方,他们若是像对待你娘那样,来对待你,我只会前去将他们全都挑翻,搅个天翻地覆,不多做一句解释。” “千郎,你……” “荣嫆,你不用担心。好了,我们两人单独出来久了,也该回去了。” “好的,就听千郎你的。”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一章 荣府的不速之客 等傅千雪与荣嫆收拾完毕,刚走出庭院之时,就一个荣府门院急冲冲跑了过来,先对傅千雪与荣嫆施礼后,大声喘息道:“傅大侠,四姐,我家几位主人都在找你。” 傅千雪道:“可是有什么急事?” “府中来了几位不速之客,点名来找傅大侠你。” “喔,看来飞仙府中,是有人先耐不住性了。”傅千雪牵着荣嫆娇柔的素手,朝前厅走去。“我们去会会这些特别的客人。” 傅千雪在荣府门院的引领下,来到荣府前院最大会客厅时,荣府当今的执掌人,也是飞仙府最有财势的人,荣丘,正坐在会客厅的主位上。 右边前三席,一次坐着荣府最杰出的三兄弟荣含,荣易,荣遇,其后还有荣府几位重要的客卿。 左侧宾客一列,今晚的不速之客有六人,傅千雪认得的只有一人,北语镖局飞仙府的负责人卜中茂,以北语镖局在修真的龙首地位,自然坐得左列最上首。 紧挨着卜中茂的是一个青衣大汉,这青衣大汉,初看之下,本无出挑之处,可傅千雪刚踏入会客厅时,一半的注意力,都放在此人身上。 盖因此青衣大汉的服饰,手腕处的烟云图文,乃至气度,都与千草谷与承天陵有过两次交手,给傅千雪带来很深印象和压力的乌衣人,有太多的相似之处,除了两人衣服颜色的不同。 乌衣人为了承天陵下剑佛的无字剑碑与水月仙灵,谋划甚多,甚至找来白锦台的穿山甲越与依旧修真门派不清的安土链,去千草谷中去夺取修真界罕见的灵草美人雾。 但傅千雪如今想来,以乌衣人乌云之剑的修为造化,与承天陵前后充足的筹划,恐怕乌衣人从三十六年一开启的承天陵下,想夺得的不仅是剑佛的无字剑碑与水月仙灵这两样。 如今,与乌衣人极有可能同宗的青衣人,来到荣府又是有这种用意?还是在傅千雪刚到荣府的第一天。 不过傅千雪心中心思斗转,面色却是不显。 再朝青衣人下席望去,第三位客人是一个身材修长玲珑的曼妙女,身着蓝绿紧身衣,却背着一柄比她还高的巨大十字连弩,让她有些青涩的面容,也不会让人容易轻视。 第四位酒席上的来客,是一个满目虬髯的大汉,面容粗犷,手掌间有很深的绳索勒痕,脚边放置着一个造型极其怪异的梯。 这种法器,不止傅千雪,就连厅堂中的其他人,心中也纳罕的很,纷纷暗自猜测着梯主人的身份。 第五个来客,是一个全身布满水汽,肩膀两侧各悬带有一根冰锥的僧人。 其独特的僧衣风格,让傅千雪一下就想起了,在瞿月集曾被他击杀的掌火僧赤手头陀。而北语镖局卜中茂的介绍下,傅千雪也知道了这位僧人,确实是珈澜殿的僧人,是五方院掌水院的院使招冰僧。 傅千雪心中想着,招冰僧来飞仙府,还是在卜中茂的带领下,一同登门荣府,难道是为了找他?是因为几年前,自己击杀赤手头陀的事,被珈澜殿有所察觉了? 傅千雪迷惑间,等看到今晚荣府的最后一名客人时,心中一紧,又是一松,不禁心喜。未想五六年后,会在荣府的会客厅中,见到自千草谷一别后,就此别无音讯,去寻其祖父骸骨的楚中柳,東海洲柳刀山庄的少庄主。 不过当前会客厅中形势怪异,傅千雪自不好上前一叙。 但千草谷的短短几日时间,已让两人有了一种无声的默契,在不为人注意的互相示意下,傅千雪才带着荣嫆坐到荣遇的下方酒席中,右面一列酒席中,唯一留余下来的位置。 本来荣府的晚宴酒席早已备好,登临荣府上门作客的六人,也在猜测荣府陪席中,唯一空置等待的人会是谁。 等到傅千雪与荣嫆来时,便将目光一齐凝视在傅千雪身上,但傅千雪也不以为意,顾自拉着荣嫆坐下。 见此,一旁的荣遇心里也是欢喜,四妹能与傅千雪一起来,还是在荣府这等重要的酒会上,与傅千雪态度亲昵坐到一处,看来四妹与傅千雪的关系匪浅,甚至是…… 荣遇正暗自推断时,左侧宾客席中的青衣人忽然先开口道:“荣老员外,我看这两位眼生的很,不知是荣府中的什么人?” 荣遇正要举杯回应青衣人的喧宾夺主之势,却被荣丘用手势按住。道:“青衣兄有所不知,荣某老来释怀,得与失散十多年的四女荣嫆重新相见,已是极大的幸事。而这位傅公,更是了得,则是近来连败童观翰老贼与印花尼教谱尼达安的少年英侠。” 青衣人举杯示意,却淡漠道:“喔,原来这位就是最近侠名不浅的傅千雪。” 傅千雪道:“侠名不敢当,只有剑法末技,还算过得去,不知阁下是?” “在下乃是青衣人,与我师兄乌衣人同派,想必傅兄是有所了解的。”青衣人直率坦出自己姓名与乌衣人的关系,倒是让傅千雪有些讶异。 傅千雪没有答话,而是主位上的荣丘将话题接了过去。“今日,几位能大驾本府,实在是荣府的荣幸。只是不知几位一同前来,有何见教?” “见教倒是不敢。”卜中茂笑容之中有阴险之气略略浮现。“荣府的财富,那是飞仙府人人都知道的事,可我们今日所来,却是来找贵府的四姐荣嫆姑娘的。” “找我?”荣嫆惊异道。 卜中茂这句话,让荣府的人大出意外,原本他们以为卜中茂所来,是冲着新来飞仙府的傅千雪的。卜中茂不理荣府几人的错愕,接着道:“正是你荣嫆姑娘。” 傅千雪微笑道:“北语镖局是修真界第一大镖局,卜镖头又是飞仙府的负责人,必是镖务繁忙,恐怕是找错了吧。” 卜中茂笑了笑道:“的确是荣嫆姑娘没错,荣嫆姑娘是童观翰生前最受宠……”卜中茂正要大肆语论,瞥见傅千雪如若实质的剑气目光,心中不由一寒,话到一半就断了。 如今傅千雪与荣嫆坐在一起,态度亲密,这种平白得罪人的话,还是不宜当面挑明的比较好。 傅千雪却冷然道:“那么卜镖头这次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 卜中茂道:“在童观翰死后,我们北语镖局通过对城主府下人的问询,与对童观翰书房的搜索,刚刚得知到,大概在半年前,童观翰曾亲自带人,在摧仙洲南下流霞洲万岛之海的海上航道上,劫掠了一批我们北语镖局押运的海上镖货。 而那趟包含有五颗筑基丹,一颗可以冲击金丹境金元丹的一箱丹药,还有海上修士所用的水下丹药与法器的货物,就是我身旁来自飞琼堡李箬柳姑娘的委托。” 作品相关 第三百七十二章 蓝色书信 卜中茂先是一指坐在酒席中间,背着巨大十字连弩的女子,然后又指向一旁的虬髯大汉,道:“而那批有海用丹药和法器的收货人,就是这位来自万岛之海红崖岛的岛主,王屿王岛主。” 傅千雪目光一定,道:“卜镖头的意思是?” 卜中茂道:“我们北语镖局弄失了飞琼堡的海货,飞琼堡的李箬柳姑娘找上门来,北语镖局自然要加倍赔偿。可是航海工具,海用丹药法器还好说,唯有一样东西,北语镖局确实理赔不出,唯有靠荣嫆姑娘帮忙了。” 飞琼堡的李箬柳有点紧张的补充道:“航海工具被毁,海用丹药法器被童观翰的人用了也无妨,唯独有一封蓝色的书信,对我们飞琼堡而言,非常重要,上面记载有几种珍贵的海用修为丹的配方。” “不错,那封蓝色的书信确实在我这里。”荣嫆说话的同时,已从怀中掏出一张湛蓝色的书信来,带有一种海风清凉的蔚蓝气息。 “正是这封书信。”看到这封湛蓝书信后,李箬柳不由站起。 卜中茂也道:“荣嫆姑娘,不知有什么条件,才能将这封书信相还。” 荣嫆却没看卜中茂,而是对李箬柳道:“飞琼堡精擅海上器具的制造,尤其是弩箭暗器方面更是独树一帜,与唐门的机关、撼庭堂的傀儡并称于修真界,一向被人津津乐道。 正好,我家千郎最近有意将并刀船会的货运生意,拓展到南方的万岛之海。而飞琼堡又是过亭湖到万岛之海这一条航线的引领者。假如以后并刀船会有什么需要的地方,还要多麻烦李姑娘和飞琼堡在旁多帮衬下。” 荣府的荣丘以及荣氏三兄弟,在旁滋味难明,荣嫆与傅千雪刚有了非比寻常的关系后,就一心一意为傅千雪考虑起来,将荣府全然忘却在脑后。 而傅千雪为荣嫆的话感动时,想的却是,这封湛蓝书信上是不是有什么古怪之处,值得北语镖局的卜中茂亲自来一趟吗? “好。”但是面对荣嫆提出的要求,李箬柳很快就应下了。 荣嫆道:“这封蓝色书信,本就是飞琼堡之物,我留着也无用,私自截留还凭白落人口实,现在当面交还给李姑娘,那是最好不过的了。”荣嫆素手一拈,湛蓝书信就平直朝酒席对面的李箬柳飘去。 不想,在李箬柳即将接到湛蓝书信时,场上情况突变。 站在会厅堂尾端门口的一名荣府侍女,陡然间身体一晃,变成一团红雾,飞速飘掠到酒席中间,在李箬柳指间刚触到书信一角时,已被红雾半道抢了去。 李箬柳一下惊怒,轻盈的身子前倾,背上深蓝色的十字连弩法器,瞬间转到双手中,早已调配好的弓弦一扣,一道黢黑的弩箭顿时激射而出,旋带起风寒杀气就朝红雾飞飚去。 而荭苓幻成的红雾并没有闪躲,而是任凭杀意四射的黢黑弩箭从红雾正中穿过。 荭苓也趁着这短短的时间,红雾聚散间,就急急朝厅堂外飞飘去。 但不想,穿透红雾却未伤荭苓分毫的黢黑弩箭,蓦地里又倒旋飞了回来,若回旋镖一般,回势比去时更劲急。 飞速旋转的过程中,七尺长手臂粗的黢黑弩箭在旋转的半道上,一分为四,四分十六,最后分裂成六十四道同样长度,只有普通军用弓箭粗细的弩箭暗器,分散开却无形中练成一个网状,当头就朝已掠到厅堂门口的红雾罩去。 本已掠到门口的荭苓,又忽然看到门口处,已站着一个青衣人,眼神极冷,仿若寒冬里朦胧而苍翠的松枝。 青衣人身子未动,却一下幻出十几道青衣人影,影影绰绰,将厅堂门口的出路全都堵死。 红雾中的荭苓并不信邪,红雾一缩,就朝门口的青衣人撞去。红雾里的粉红剑气,也瞬间划出一道彩虹之门,形成一个大大小小的彩色剑气虹圈,旋转着朝青衣人圈去。 但青衣人也没相让,当即挥出一片深青色的剑云,且云层中的无数条细小剑流,在不停的分裂交叉,紧紧的将荭苓的退路封堵住。 当荭苓的粉红色剑气虹彩与青衣人的青云之剑相僵持时,李箬柳再次回旋出的六十四道天罗地网的黢黑弩箭,已向荭苓背后包抄而来,将荭苓网住。 荭苓见此,连忙分出一半的粉红剑气朝后倒卷,去切割李箬柳的天罗地网。 但不知李箬柳劲发而出的黢黑弩箭,是何等坚韧的法器,荭苓的粉红剑气划割上去,竟然奈何不得,被李若离弩箭的天罗地网网罩了结实。 “想困住我,你们太天真了。”但荭苓并没着急,一阵轻笑,随后红雾朝内一收,立刻变成一条柔软无比的粉红绸缎,轻松从天罗地网中穿出。 随后粉红绸缎一声清脆的绷直声响,事起突然中,不仅没朝门外掠去,反而朝酒席上的李箬柳紧缠去。 李箬柳见荭苓摆脱青衣人的青云之剑,与她的天罗地网式弩箭后,又朝她缠来。先是一惊,随即眼帘一合,轻浅的身子突然虚幻起来,然后让傅千雪都有所震惊的是,身姿颀长的李箬柳,竟在一刹那间消失在原地,与手上的深蓝色十字连弩法器,念物合一,在流畅的机关组合声响中,合成一体。 而后,深蓝色的十字连弩也好像有了非凡灵性,弩臂开合声中,居然飞翔而起,直接朝厅堂上的屋顶飞去,嵌入了屋顶上的椽子结构中,隐匿了起来。 就算是傅千雪,不通过乾坤盘,也没发现李箬柳的藏身之处,让傅千雪啧啧称奇。 荣府厅堂内这一急起的变化,让堂中的所有人都没想到。而荭苓也因为这一瞬的愣神,静立在原地,被后赶上来的青衣人封住了所有的去势。 其后,不知何时来到卜中茂边上的招冰僧,珈澜殿五方院的掌水使,也跃到场地之内,将荭苓拦在中间。 荭苓一击李箬柳不中后,这次却没逃走,反而将红雾收拢成人形,身形一束,恢复了荭苓原本的正面目。 傅千雪见到,荭苓身着玫红色的连裙,身姿丰润,容色只差荣嫆一线,回眸一笑间,另有一番媚世之态。 荭苓现出真容后,身体周围,依然飘有一层红雾,绵绵起伏中不曾散去,在荭苓身体周围一尺处,仿若流水一般飘动着。 作品相关 第三百七十三章 酒戏 荭苓一撩身上的粉红色坎肩道:“小女子荭苓好生荣幸,竟让瞿月集乌城渊的青衣人,与珈澜殿五方院掌水使招冰僧,以如此的大阵势相待。” 卜中茂上前道:“既然荭苓姑娘如许佳颜,修为又高,就不妨多我卜某人一个吧。” 荭苓道:“北语镖局是飞琼堡那趟海镖的护镖人,而出事的地点,刚巧又位于北语镖局飞仙府分舵的管控范围内。卜镖头若不出手,反而让小女子觉得怪异了。” 卜中茂道:“荭苓姑娘什么都清楚了,那么能否将那封蓝色书信交给我,我再以北语镖局的名义,还给飞琼堡的李姑娘。这样以来,我们北语镖局对飞琼堡也有一个好的交代。” 荭苓道:“你们北语镖局是舒服了,那么小女子可是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啊。” “好处?”青衣人一声冷哼。“荭苓姑娘你知道我的身份,我并不奇怪,而我对你的来历,也是有所了解的,所以刚刚我才未对姑娘你痛下杀手,辣手摧花。 可事关北语镖局在修真界多年的名誉,我苦劝荭苓姑娘一句,莫不要玩火自焚的好,小心到最后引火烧身,反而伤到了自己。” “人家好怕怕啊。”荭苓说怕的同时,却若银铃般笑将起来,红雾一飘,刹时间便飘到傅千雪身边,依偎在傅千雪与荣嫆两人中间。 “姐姐,姐夫,这位青衣人一直在紧追着妹妹不放,你们可不能见死不救,丢下小妹不管,任凭外人欺负了。” 傅千雪很是无奈,他心中清楚,以荭苓的灵法本领,即便以他如今的剑道修为,也留不住荭苓,何况是厅堂内的其他人。 并不是傅千雪看不上青衣人、卜中茂、招冰僧几人的修真修为,而是他们几人对于荭苓手上的那封湛蓝书信,格外忌惮。生怕一个不小心,引得荭苓小女人的脾气上来了,就将蓝色书信给毁了。 傅千雪不明白湛蓝书信上的内容,但从厅堂中几人对这封蓝色书信的重视程度来看,无疑要比金元丹重要的多。 可现在场上的形势,实在教傅千雪头疼,他不愿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被荭苓牵着节奏走。 不过,傅千雪还没想好怎么行动,珈澜殿的招冰僧却先开口道:“傅千雪,你真是荭苓的姐夫,还要替她出头?” 傅千雪还没应答,旁边的荣嫆已先回道:“不错。”然后,荣嫆又向性格冷热不定的荭苓瞪了一眼,似乎在嗔怪自己妹妹的调皮搞怪。 然而荭苓恍若未觉,又恢复了先前的清冷迷蒙,却把那封不知底细的湛蓝书信,放在傅千雪的酒桌上。 对从屋顶落下来的李箬柳道:“本姑娘突然玩耍够了,这封蓝色书信,也不是不可以还给你们,可得有一个条件。” 李箬柳道:“什么条件?” 荭苓道:“你们几人当中,若有人能击败我的姐夫,也就是在金峰寺剑败童观翰的傅千雪,这封蓝色书信,我当场就还给你们,绝无作假。” 李箬柳与卜中茂来时,就已听闻近来在飞仙岭上大展剑威,同时击败童观翰与谱尼达安的傅千雪,相比之下,自忖不是傅千雪的对手。 可那封蓝色书信,对于飞琼堡非常重要,又不能惹急荭苓,唯恐荭苓戏弄之下,将蓝色书信毁去。 李箬柳回首望向卜中茂,事关北语镖局的声名,卜中茂推脱不下,只好上得前来。 卜中茂也对傅千雪看不过眼,他曾听过,傅千雪有一段时间在景朝京师,与东升镖行走得很近。 而东升镖行,历来就是北语镖局最大的死敌,此刻,不也正是灭灭傅千雪冲天气焰与东升镖行声威的大好良机吗? 卜中茂一想到此,用眼神示意了下青衣人,才说道:“荭苓姑娘想印证剑道修学,自无不可。” 荭苓饶有趣味说道:“那么是你卜大镖头亲自上场,还是这位水汽森森的大和尚动手呢?” “是我,傅兄弟剑法通神,剑败童观翰与谱尼达安,在下青衣人,一向嗜剑如命,正想与傅兄弟调教几招。” 青衣人衣诀翻飞,青气凌凌,厅堂内的气氛也为之一紧。 荣府的荣丘与荣氏三兄弟好生为难,但他们做生意都是第一流的好手,于修真一道实在是惨不忍睹,没有实力站出来斥责,掌控局面。 修真一道,就是如此,你修为高强,说话自有分量,没有敢轻视于你。 但荣丘好歹是荣府一家之主,还是站了出来,勉强劝说道:“几位都是我荣府的贵客,坐在一起喝喝酒,岂不是很好,何必一定要大动干戈。” 珈澜殿的招冰僧道:“如荣老员外所言,傅少侠与青衣先生大张挞伐,流血厮杀,实是不妥。” 荣丘听招冰僧这样说,心中一安,可招冰僧接下来并没有承他的意,而是改口道:“既然妄动干戈流血伤人,对两边都不好,但蓝色书信的事,又不能不解决。小僧有一小小的提议,不如我们以一场酒席游戏,来一分高下如何。” 傅千雪喝了一杯酒道:“招冰僧的意思,不知是投壶、藏钩还是射覆?” 招冰僧道:“傅少侠可真爱说笑,都不尽然,而是我辈修真之人最通行的斗剑,也是俗称的斗器。” 卜中茂笑道:“还是招冰僧你花点子多。” “那要怎么比?”傅千雪一来厅堂,就看出卜中茂、招冰僧几人来意不明,所图非小。表面上是为飞琼堡的李箬柳与万岛之海红崖岛王屿,来讨要童观翰劫掠去的镖货,实际上,还是利用这个幌子,冲着自己来的。 只不过,傅千雪现在还不知道卜中茂、青衣人他们真正的意图是什么。 但是傅千雪还是接下了这长斗剑之试。 掌水使招冰僧大声道:“那好,小僧便先献丑了,为两位布置一下斗剑的场地。” 招冰僧一按左臂,左肩上悬空的冰锥,立即朝厅堂外飞去,再回来之时,已将院子里池塘里的水给引了来。然后招冰僧握着冰锥,如执画笔,沾着池水墨汁,在厅堂中央空地处大加挥毫,水流淙淙,冰影疏落潇洒。 不一会功夫,便在厅堂内冰冻成了一个长五丈,宽高皆为二丈的冰块。 冰块有五尺后,而冰块内部却依然有冰水流动,不停冒着寒气,却半点不受外界的影响。 作品相关 第三百七十四章 斗剑 不管掌水使招冰僧这次来飞仙府,是否是为了几年前,在瞿月集外集自己杀了珈澜殿的赤手头陀之事而来,招冰僧这一手控水覆冰的术法,实在不凡。 但傅千雪也不畏惧,当年他还未筑基之时,与赤手头陀修为相差悬殊,且能反败为胜,今日更不会惧怕什么。 在招冰僧覆水为冰,置划好斗剑的冰块场地后,荣嫆也向傅千雪解释了斗剑的规则。 傅千雪身姿一端,在青衣人凌人剑意的邀请中,沉静拔出千漓灵剑。 剑出无声,千漓灵剑在傅千雪的控御之下,缓缓朝中间的冰块中飞去。 千漓灵剑进入冰块后,立在冰块的左侧,而青衣人的青云之剑则在右侧。 傅千雪与青衣人各自控御着灵剑,互相朝对方施了剑礼后,下一刻,便倏然间激烈相斗在了一起。 傅千雪如今的剑道修为,早已今非昔比,相较之前在千草谷与承天陵中,被乌衣人压制得几无还手之力的境况。此时,即便乌衣人在此,傅千雪半分也不惧了。 何况燎沉剑派,本来就是以御剑之术,最为擅长的修真门派。 傅千雪端坐在酒席上,右手执杯,饮酒不断。左手胼指以道藏术神念,使用左手衍气剑剑意掌控着千漓灵剑,在冰块中来回游动。 只三四个回合的试探,两人就察觉到对方御剑之术的精湛,与对灵剑通鸣的极强掌控力,虽是以神念御剑,却与以手执剑,剑行天下无异。 试探过后,千漓灵剑与青云之间交错几次后,再次回到原来的位置。 然后,傅千雪凤雪剑意一转,左手衍气剑剑诀的控行下,冰块中千漓灵剑剑鄂之上的仙鹤铭文,顿时作鹤鸣九皋,飞翔扑雪之态。 且口吐九朵冷香四溢的飘逸雪花,漂浮凝聚在千漓灵剑的剑锋之上,形成了一个清韵奇玄的雪花剑阵,再次朝另一边的青云之剑发起冲锋时,竟带有雪花飘落,霎时间边飘满了冰块内的整个空间。 而这大片飘落的雪花,也无形中迟滞着青衣人控越下,青云之剑的行动范围与飞行速度,使得青云之剑不若苍穹上的云彩那般变幻莫测,由无形变得有型可捉摸起来。 这样一来,在这么一个说不上大也说不上小的冰块空间内,傅千雪跟更有办法,能让千漓灵剑掌控住冰块中的局势,以剑雪之力与青云之剑一较高下,且胜券在握。 御剑一道,傅千雪从未畏怯,且对自身有十足的信心。 剑雪之力逐渐起势后,傅千雪控御的千漓灵剑,开始逐渐褪去外面苍莽萧条的剑身,转化成繁华苍润的剑雪之态,以九雪归一剑势,朝青云之间奋勇进击围杀而去。 青衣人也不甘落后,青袍无风鼓动,双目如电,驾驭着青云剑诀,周身一下多了几十只飘飞舞动的青蝶,舞带起道道青色流光。 且青蝶张开的流光,不是青色的蝶翅,而是一对青色的剑翼,煞是炫目好看。 在青衣人这番青蝶流光的剑诀控制下,冰块中的青云之剑,亦舞出大片的青色剑光,张有青色的蝶翼,飞鸣时带有丝丝青色的云流,伴有鸟语花香。与傅千雪左手衍气剑的剑雪之画互不相让,抗衡绞杀了一段时间后,各自占据了冰块内的半壁江山。 但冰块的上下左右四壁上,依旧互相对峙争夺着每一寸战场,丝毫不让。 且傅千雪与青衣人两人,为了证明自己对于御剑之术,有更高的掌控力,虽剑力使足,剑气飘动,却未使冰块有任何融化的迹象。 反而在两人剑意剑诀的控扼下,傅千雪这半边,冰块中的冰水逐渐冰冻起来,开始朝另一边青蝶流光满布的青衣之剑侵袭封冻去,誓要将青云之剑的剑势冰冻住。 傅千雪的意图,青衣自然也认识到了,为了避免冰块中战局的主动,被傅千雪掌控住。青云之剑立刻兵法数路,如朝霞喷涌,分散出无数道丝绦状的青色剑气,沿着四周冰块的表面,朝傅千雪这边的剑雪之画缠缚而来。 然则,傅千雪并不想与青衣人这样纠缠下去。剑雪之力回收归拢一处,凝聚成一柄寒气森森的雪剑,直接以强绝的左手衍气剑剑力,朝四周漫布的青云剑丝强压去。 青衣人的青云之间,虽若云雾一般,将傅千雪的左手衍气剑雪剑,从四面八方缠绕住。 然而傅千雪此刻,却将左手衍气剑的剑力蓄力于一起,沛然前压。 傅千雪的千漓灵剑固然被青云之间的剑丝给缠绕在原地,动弹不得,可傅千雪凝集的全部左手衍气剑剑力,也将青云之剑给狠狠震退开,使得青云之间的剑柄露在了冰块之外。 按照斗剑的规则来讲,青衣人已经输了。 青衣人也没过多的不甘愤懑,表情依旧冷然,利落答道:“我输了,燎沉剑派的御剑之术果然不凡。” 傅千雪收回千漓灵剑道:“你的青云之剑太乱,比你的师兄乌衣人,差上太远。” 青衣人冷笑着,不知是对傅千雪的话不屑一顾,还是不意过多的辩解。 “御剑之术只是剑仙大道的一种,并不是决定胜负的唯一手段。”青衣人收回青云之剑,回首间顾自说道,话语中的刚挺沧桑,却是表露无遗。 傅千雪道:“你若想再战一次,我照旧可以奉陪。” 青衣人道:“可现在我却没了兴致,得走了。”青衣人说走就走,连卜中茂都拦劝不住,恰临门之际,青衣人忽又停步。 “傅千雪,剑圣对决火魔于过亭湖,你会去的吧。” “当然。” “我听说你在千草谷中,你对我师兄欠你的两招乌云之剑,一直耿耿于怀。” “这个约定,是我的决心,我从未忘记。” “那就成了。”青衣人一转身,青云秀媚,青衣人的眼神中,也有一种迷蒙忧郁的狂放傲然。 傅千雪也直视着傅千雪的青云剑意,尊重道:“你想替你的师兄,接下这两剑。” “也许是更多,傅千雪,你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正合我意。” “你想选在何地?” “过亭湖,巫山十二峰,巫峰崖大瀑布。”傅千雪没有一点犹豫。 “一切如你所愿。” “我不会迟的。” “而我更不会失约,除非我死了。”然后青衣便踏着青衣剑云,须臾间消失在夜空外,不留一点声息。 青衣人与傅千雪刚斗剑完,就约下了战书,而且就在火魔对决剑圣之后。 这个有点匪夷所思的决定,让荣府正厅内的所有人,无不骇异惊奇,很难想象。 一场剑修之间的约战,就如此随意定夺了下来,好像没什么好洽谈的,唯战而已。 作品相关 第三百七十五章 蓝色书信上的秘密 到了此时,荭苓也仿佛重新认识了傅千雪一般,而傅千雪却无暇他顾,径直将荭苓手边的蓝色书信拿走,递还给另一边飞琼堡的李箬柳。 荭苓也没介意,熙笑起来,若红花寻雾。“姐夫就是厉害,妹好生喜欢,不过姐姐你得看紧姐夫了,心被别的漂亮女人给抢走了。” “妹妹你……” 可荭苓没等荣嫆完,已红雾一散,变成一条粉红绸缎,绕梁画柱,转眼之间,就已消失在荣嫆厅堂内,不见红雾曼影。 傅千雪再回首之际,飞琼堡的李若离正在拆开那封湛蓝书信。 蓝色书信被拆开的哪一刹那,厅堂内蓝光熠熠,如海水般沁凉,仿佛能听到海浪拍击岸礁的惊涛浪涌声,让人回味无穷。 这这些奇景,再怎么丰富,也比不上李若离看完湛蓝书信后,流露出的震惊无比的表情,悲伤,无奈,恼恨,失望。 李箬柳原本红润可人的容颜,在读完蓝色书信后,好似失去了一层天然的光泽。 傅千雪无法预测到蓝色书信中,究竟有什么骇人听闻的内容,会将李箬柳惊成这样。 而且傅千雪也来不及有更多的猜想了,一件让厅堂内所有人都震悚意外的事情发生了,还有人忍不住心中的震恐,而大声酣呼了出来。 原本看不出什么异样来的掌水使招冰僧,在为傅千雪与青衣人斗剑,在厅中布置完冰块场地后,蓦然跃出,大手蒲张,双臂极力朝两边拉伸。 浮空在厅堂内的大冰块,立刻在招冰僧的佛水之力的控制下,归拢聚变成一个三丈多长的大冰锥,锋寒森冷,在招冰僧的推动下,迅捷无伦的朝依旧沉浸在蓝色书信上内容的李箬柳撞去。 飞琼堡的李箬柳与珈澜殿的招冰僧,都是卜中茂带来的,李箬柳对不相识的招冰僧,本就防备不深。又因湛蓝书信上的内容而惊异,神思恍惚,未能察觉到招冰僧猝不及防的杀机,只来得及将深蓝色的十字连弩挡在身前。 却依然挡不住招冰僧有点狂颠的冰锥攻势,十字连弩法器被毁后,三丈多长的冰锥尖部,也刺破了李箬柳的胸膛。使得李箬柳全身冰冻起来,面色惨白发寒,灵气也无力使御,被冰锥撞击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跌撞在厅内的一根顶梁柱上。 此等异变,让卜中茂面色大变,愣了片刻还反应过来,大步跃来,将冰锥前部击断的同时,口中也大喝道:“招冰僧,你疯了不成,为何要对李姑娘下毒手。” 招冰僧却不理卜中茂,身一侧,一个贴山靠。须臾之间,后背上便水光大亮,一道沛然凶猛的激流,挟带着呼呼风啸声,就将拦在前侧的卜中茂给冲开了去。卜中茂就被这道湍急的水柱,冲倒在地,久久不得起身。 而招冰僧运使冰锥术将李箬柳一箭穿胸后,犹显不满意,双掌又挥出几百道一尺大的冰锥,在水流的激荡下,再次朝跌倒在顶梁柱前,已无任何反击能力的李箬柳杀去。 但这次傅千雪已有了准备,横身剑出,挡在李箬柳身前。 凤漓丹火的凤鸣剑气一起,火热的灵气飚发,剑气凌动突奔,一下便将招冰僧三丈多长的冰锥,给从中刺碎震散。 而后一式凤舞九天,火烈的凤鸣剑气,立即在身前布置成一道凤舞的剑舞图案,热烈无穷,将招冰僧再次挥来的冰锥雨全部拦截住,纷纷融化成水,连一丝冰碴也没留下。 然后,傅千雪剑意一变,由凤雪剑意的凤漓丹火转变成九枝雪剑韵,化水凝雪,雪舞花开,花开九枝,九雪归一剑势以沧然之势,迅速朝另一端的招冰僧扑去。 招冰僧覆水凝冰的漫天冰锥术,在傅千雪的九枝雪剑韵面前,好似成了过家家的玩意,班门弄斧一般,不仅未伤到傅千雪分毫,反而被傅千雪九雪归一的剑势,以更强劲的剑力吸附了去,附着在九枝雪的剑意中,更添九雪归一剑势的雪白、冷寂,风寒寂寞。 招冰僧在傅千雪这式九雪归一的剑势下,根本毫无反手之力,被剑雪寒气瞬间冰冻成了一个雪人。 但招冰僧毕竟擅长冰水,抗寒度极高,没有被冻死。而是用古城墙般坚硬的拳头,从内破开了傅千雪剑雪封冻,带着浑身沾血的雪花,踏着厅堂内的积水,一点而飞,极快的朝外面奔逃去。 傅千雪紧跟着奔出时,招冰僧已飞跃到院中栽满香菇草的池塘上,见傅千雪追来,登时钻如池水深处。傅千雪刚靠近池塘边上,池塘的水已全部封冻上,一直冻结到池塘的底部淤泥。 傅千雪踩踏在池塘的中心时,千漓灵剑顿时撩起贲烈的凤鸣剑气,直接在脚边,破开一个方圆一丈大的洞口。 而凤鸣剑气之上的凤漓丹火之力,则顺势沿着破开的冰块洞口,直冲而下,摇曳的烈焰中,简直好像要将整个冻结住的池塘燃烧起来一样。 池塘底部的招冰僧见势不对,又将池塘里的冰块,重新融化成水流,紧紧聚在池塘的正中心,旋成一个巨大的拳头水柱,扑啸着席卷起池塘里的所有香菇草,无比猛烈的朝傅千雪恶狠砸来。 傅千雪飞冲而上,将凤漓丹火收回左手间后,右掌虚握。 在指骨接连不断的暴响中,千古第一寺龙藏寺的龙痕手,飞啸击出,变成一个苍黑色的龙头拳影,张口便吐出一口龙息,将招冰僧的拳啸水柱吹到一边后,然后龙口一张,猛然间就将招冰僧的拳啸水柱给吞入龙腹中。 然后,傅千雪右掌摊开,裹在水柱中的招冰僧,便如落汤鸡一般,无力跌坐在池塘边的泥水中。 傅千雪正欲上前,将招冰僧擒住拿下,不料身后忽然有一阵冷寒的响动,有毒蛇丝丝吐信的怪鸣声。傅千雪肌肤一寒,蓦然回首,一条黑褐色的毒蟒,正盘曲在池塘边的草丛深处,蟒身陡然伸直中,朝傅千雪缠咬而来。 傅千雪左掌朝前一探,早已准备好的神兽白泽立马飞扑而上。 那黑褐色毒蟒的缠击吞咬刚落下,便被速度更快捷的白泽寻得机会,咬上了黑褐色毒蟒的后颈七寸部位,然后青尾一甩,再一抖,黑褐色毒蟒便骨散而瘫落,最后被白泽用金角挑破蛇胆而死。 岂止,傅千雪刚料理完不知何人召唤出来的黑褐色毒蟒,再回身时,池塘边无力再战的招冰僧,却突然间不见了踪影。 作品相关 第三百七十六章 芊姨 傅千雪神识透入丹田之海下的乾坤盘,有数之后,便招呼着白泽朝荣府大院的西侧墙院,御剑而去。 连追了四个大院落,纵剑下落到墙角,一棵高大的槐树下,只见掌水使招冰僧的尸体仰躺在树干上,胸口冒出大片的血迹。 傅千雪心上前探去,招冰僧的胸口多了一个骇人的指洞,血流不断,且胸口的肋骨皆被震断。傅千雪在招冰僧凌乱不堪的胸口间一扯,一个已经破碎了法宝囊掉了下来。 红色的法宝囊已被被扯碎,里面零零散散的丹药、灵石、佛经、念珠,都没有动过的痕迹,想必最重要的物品,已被刚才放出黑褐色毒蟒的人,以声东击西的手法杀了招冰僧后,再行取走。 只是傅千雪想不通的是,招冰僧刚刚在厅堂内,为何要等飞琼堡的李箬柳看完那封湛蓝书信后,才突起杀机,杀了李箬柳。 而招冰僧又缘何,被何人所杀? 傅千雪不解沉思时,神兽白泽突然从傅千雪脚边一跃而起,沿着招冰僧身后的槐树主干飞奔而上,一边急扑,一边朝浓密的槎桠间低沉嘶鸣。 槐树上有人,难道是那杀了招冰僧的神秘人? 傅千雪纵剑而起,凤鸣剑气将起势的时候,阴暗的槐树枝干上方,蓦然飘落下一个绯红曼丽身影,出现在傅千雪眼前。 来人身姿丰媚,充满了成熟女性的美艳气息,傅千雪凝神戒备中时,从槐树上突然降落的女,却先对傅千雪端丽一礼,丰丽不可方物。“奴家芊姨,受五月草煊石公所托,见过傅公。”芊姨的声线柔美动听无比,光是声音,就叫人难以自持。 可五月草的名头,让傅千雪没有半点欲念,尤其煊石公这个名头,更叫傅千雪心生警惕。 “五月草,招冰僧是你们五月草的人?” 芊姨扭着轻俏妖媚的猫步走到傅千雪身后,悦耳道:“傅公笑了,招冰僧并不是五月草的人,也不是我杀的,而是被一个拥有强横指力的人,在北侧院墙上所杀。” 傅千雪不禁惊然,北侧院墙离此足有四十丈之远,且能隔空将招冰僧杀了,虽然是在招冰僧状态极差的状态下,也明那人的灵气修为,足够惊人非凡。 这个距离,傅千雪自忖以剑书第五的紫金剑刃,也可做到。 但傅千雪用的是剑,那人用的是指劲,这固然不能明什么问题,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人的指劲上的术法,非比寻常,不是一般修士可以修炼成的,修真门派的来历,也在一个很窄的范围内。 而抱月、摧仙、流霞、東海、西沙五洲,以指力爪劲出名的,莫过于流霞洲的银月坞。不过,这也有可能杀了招冰僧之人,故意设下的陷阱。 傅千雪越想越多时,芊姨又道:“奴家尽管没看清是谁杀了招冰僧,却看到招冰僧临死前,还在看一封海蓝色的书信,表情很怪,欲痴欲狂。” “又是蓝色的书信!”傅千雪不由呼声道。 “傅公怎么了?”芊姨疑道。 “没什么。”傅千雪表面上很平静,心中却想到:方才在荣府厅堂内,招冰僧虽然杀了飞琼堡的李箬柳,但决计没拿李箬柳手里的那封湛蓝书信,而招冰僧自己也有一封,但他自己为什么要去杀李箬柳,却没去抢夺李箬柳手里的那封? 见傅千雪一心想着问题,对于自己的绝丽容颜恍若无觉,不禁假装伤怜道:“傅公你好狠心,奴家好心告诉你实情,你却狠心抛下奴家不管了。” 这是怎么个回事?傅千雪有点搞不明白芊姨的来意。“这,这个……芊姑娘半夜猫在树上,任谁都会疑心的。” “奴家好伤心,不过,奴家还有一些话想,这样一来,傅公就会对奴家以及煊石公的来意,不会有猜忌了。” “怎么?” “奴家虽然不知道招冰僧被杀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奴家知道,被人抢走的蓝色书信,一定跟万岛之海上的千魂岛有关。” “千魂岛?万岛之海之上最大的岛屿?” “正是,也是万岛之海曾经最大海盗集团的领地,但自从千魂岛的五蛟五位当家,被挽天盟除去后,便一蹶不振,很快便被万岛之海的其余修真势力绞杀了。 而且煊石公曾有过推测,飞琼堡的李箬柳与珈澜殿的招冰僧,他们手里的蓝色书信,都跟消失的千魂岛宝藏江绝岛有关。” 傅千雪道:“我不懂,你们五月草为什么会将这消息告诉我。” 芊姨道:“因为我们五月草与千魂岛,都是地下世界里的灰色实力,都有各自的地盘,不会轻易践踏别人的势力范围。五月草如此,长安古意、千魂岛也一样,而且比明面上的世界,更有不成文的凛遵规则。 所以,即便千魂岛不存在了,我们五月草也不能去抢占千魂岛消失的江绝岛,除非江绝岛已被别人先占了,我们五月草才有动手的理由。奴家这么,傅公应该明白了吧。” 傅千雪道:“芊姑娘的意思是,千魂岛的宝藏江绝岛,目前还没有修士找到。” “千魂岛虽然很大,可江绝岛可是会随流漂动的。” 傅千雪道:“这听起来好像很有趣。” 芊姨道:“而且奴家估计,那个杀了招冰僧并抢走蓝色书信的人,可能就是昔日千魂岛五蛟中,唯一行踪不明,重伤而未死的游赤蛟游弯。” 傅千雪疑问道:“他没发现了你?” 芊姨道:“我灵息收敛得很好,他没有发现,也有可能他是怕傅公追来,而无暇理睬奴家。其实,不管他有没有发觉奴家的存在,奴家都不敢出来惊动他。” “芊姑娘,你知道的事,好像挺多的。” “那是,五月草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哪敢冒昧来会傅公。奴家还瞧见,招冰僧在逃到此处后,第一时间并没有自我疗伤,也没急着另寻退路,而是在看一封海蓝书信。然后等招冰僧看完海蓝书信的一刹那,他就被杀了。” 傅千雪沉声道:“若真是千魂岛的游赤蛟动的手,那他果真狡诈,有点手段。拿走了书信,却故意弄坏了招冰僧的法宝囊,好教别人看不出蓝色书信的关键来。” 芊姨道:“奴家还知道,荣府所来客人当中的那个虬髯大胡,并不是飞琼堡那趟海货的真正收货人,而是项门山的九江水寇。而卜中茂所在北语镖局,便是项门山九江水寇与如今千魂岛海岛的暗中接引人,牵线者。” 傅千雪不无感慨道:“看来他们所谋甚大,那两封蓝色书信,也对他们非常紧要。” 芊姨道:“是的,可惜我们五月草所掌握的情况,暂时也只有这么多。” “那芊姑娘你,为什么要找上我,还告诉我这些?” “奴家怕傅公去过亭湖的水路上,会有危险。” 作品相关 第三百七十七章 扑朔迷离 傅千雪疑虑道:“我的身上,又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为什么会找上我?” 芊姨欣赏着傅千雪的沉静,嫣然笑道:“傅公过谦了,东亭湖洛阳湖会与飞仙岭七星佛塔两战过后,傅公的剑术威名,与神夕宫少宫主闻人绾绾之间的情人关系,早已名扬抱月、摧仙、流霞五洲了。” 傅千雪苦笑道:“想来,我也是沾了剑圣对决火魔这件盛事的光了。” 芊姨道:“他们约战苍梧山庄剑圣闻人瀚海的同时,又同一时刻出击神夕宫的三处分舵,想来也不会放过风头正劲的傅公你。” 傅千雪道:“他们是想分的心,来扰乱神夕宫的行动。” 芊姨莞尔笑道:“也许,他们就是冲着傅公你绝世风采而来的,也不定。” “但我想不明白的是,我手中有什么关键东西,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傅千雪的心,一时有点不淡定了。 芊姨道:“傅公难道忘了你在龙山堂遇到的奇事?” 傅千雪伸出左手,掌心内凝结成的鲤鱼跃龙门红雾图案,艳若朝霞,古意盎然。尤其是金色鲤鱼的一对眼睛,更显丰富明亮,好像即将窥就到某种不可道破的仙门天机。 但这条红雾金鲤鱼,究竟想跃的是哪一条龙门,傅千雪不知,但他相信终有一天能够解开这个谜底,也有这个自信。 合上左掌,傅千雪自若道:“他们想夺走我掌中的红雾天机,那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芊姨道:“傅公这般风雅卓绝的气度,实在让奴家佩服,难怪我家煊石公对傅公会格外欣赏有加。还让奴家专门登门,带上足够的礼物来提前认识一下。” 傅千雪道:“煊石公这个诚意可真够特别的,至少让我知道了很多事情。” 芊姨一会风袖柔美道:“而且煊石公这次的诚意,并不止于此。” “还有……”傅千雪有点不明。 芊姨一撩柔顺的鬓发,踏着碎步来到傅千雪背后,媚意无限。“傅公若是有意,连奴家也会是你的人,而且傅公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 傅千雪冷静道:“这些都是煊石公的旨意?” 芊姨道:“是,连景朝景澜女后身边的吴姑姑与京师第一名伶沅玉姑娘,与奴家一样,她们两个也是五月草的人,并且是煊石公专门挑来为傅公准备的。” 傅千雪道:“芊姑娘真爱笑,你们三人都是万里挑一的风韵佳人,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剑修而已,我自己都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你们煊石公如此区别对待,另眼相看,还给我承下这番大的甜头。” 芊姨道:“可奴家清楚,就算女会看错,煊石公看人可很少有错的,何况要压上五月草静心培养多年的三个美人赌注。而且神夕宫的少宫主闻人绾绾,也中意上了傅公,总不会是走眼吧。” 傅千雪叹息道:“我只明白,若是承了五月草越多的好处,需要担下的责任和债务也就越重。要是连芊姑娘这样芳华娇艳的美人也靠过来,估计我不但不敢接下,还会被煊石公的好意给压垮。” 芊姨掩唇轻笑,全身上下无一不充满美丽的风情,但傅千雪可不敢觑,能得到煊石公欣赏重用的女人,岂会如表面上那么简单。 而五月草又是何等坚拔的地下修真势力,是连寒烟亭、北语镖局、花铜山脉二十八山寨一众凶焰都不能轻易惹就,在灰白一道混得十分滋润的地下一霸。 傅千雪这样一想,更不敢去接煊石公送上门来的美娇娘芊姨,心中思绪翻飞,琢磨不定。 这时,芊姨也在仔细打量着傅千雪,像要将煊石公早就十分看好的年轻人,从里到外瞧了个通透。 然而没等芊姨考量多久,隔壁间的墙院忽然有了动静,看来是荣府中的客人赶了过来。 见此,芊姨朝傅千雪风媚一笑,一纵身,便消失在院墙之外,不见佳影,不闻美人体香。 傅千雪醒神的时候,发现芊姨已经离去,后面有了响动,却是楚中柳打着白玉褶扇,仪态飘洒的踱步了过来,口中笑道:“看来我来的并不是时候,打扰了傅兄与香美人一夜促膝长谈的美好时光。” 面对楚中柳熟稔的打趣,傅千雪也不见怪。“荣府的客人都走了?” 楚中柳道:“卜中茂所带的人,连出两次变故,自然没脸面再多待下去,只是可惜了厅上的十几坛上好竹叶青。” “有些事情弄不明白,我只怕再好的竹叶青,也没什滋味。” “妙哉!正和我意。” 完,傅千雪与楚中柳一同笑将起来。 傅千雪屏住笑意后道:“卜中茂他们几人对那蓝色书信的奇异态度,楚兄你可看出什么来?” “不能,但刚才在厅中一直动静最的虬髯大汉,他不仅是卜中茂口中所的,是万岛之海红崖岛的岛主王屿,也是项门山九江上的水寇,这个人的态度与身份,最值得推敲。” 傅千雪道:“看来楚兄与我想到一处去了,有时候动静了,不一定代表暗地里作用弱了。” 楚中柳道:“也许我们所有人,都看了那位王岛主。” 傅千雪笑道:“但我想,卜中茂与青衣人几人,最看的人,还是楚兄你,恐怕就连卜中茂也想不到,你我之间的关系。” “可我还有一件事没想明白。” “楚兄你的意思是,珈澜殿的招冰僧,为什么要在飞琼堡的李箬柳,看完那封湛蓝书信后,才突起动手杀人,而之后暗中除去招冰僧的,又是何方人物。” 楚中柳洒意的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折扇。道:“这个也是整件事的关键点了。” 傅千雪笑道:“既然一时想不通,如今该喝酒才是,荣府上的竹叶青,可有六七种品味。” 楚中柳颔首道:“也是,品酒赋诗,美人琴音,朋友相交,天下间,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事呢。” 傅千雪的笑容更盛。“若是有,那是就楚兄这样的朋友,更醇美的酒,最绝丽的佳人。” “妙,妙也。” 作品相关 第三百七十八章 多出了的收获 荣嫆为傅千雪与楚中柳备好了酒菜,就退了下去,给喝酒赏月的两人,留下一方该有的空间。 “傅兄的桃花运实在太好,都有点让我妒忌了。”楚中柳斟上竹叶青,先美美的自酌了两杯。 “这个,你羡慕不来的。”说完,傅千雪倒是先笑了。 可接下来喝完三坛竹叶青的时间,傅千雪也没发问,已让楚中柳奇怪。“傅兄,你怎么还没问我?” “问楚兄你什么?”傅千雪似乎有点讶异。 楚中柳微笑道:“问我为什么会与北语镖局的卜中茂走到一起,来到荣府作客。” 傅千雪故作讶然状,笑道:“那就请楚兄大发慈悲,告诉小弟我。” 楚中柳洒然一笑,也不介意傅千雪的打趣,搁置白玉褶扇放于石桌上,负手踱步而出,轻嗅着荣府院子里的月季与海棠花韵。 “我与飞琼堡的李箬柳姑娘,是在同乘一艘东亭湖到飞仙府的云渡舟上认识的,在飞仙府码头下飞舟时,遇上了前来迎接李箬柳的卜中茂。或许卜中茂发现,我比较像修真世家大族里出来的,想为自己拉点镖局生意,所以才顺道邀请上了我。” 傅千雪注意的却不是这些。“楚兄,你去了东亭湖?” 楚中柳道:“是的,我去找奕刀堂的两个遗孤。” 傅千雪一怔,道:“奕刀堂?” 楚中柳没听出傅千雪话语中的惊讶,又道:“是,我从千草谷出来后,根据老妇人的提示,顺利找到我祖父的骸骨。依照祖父掩埋处遗留的信息,我终于知道祖父生前的最后一段时光,曾经在洛阳古城东北的奕刀堂住过。” 傅千雪眼神一亮道:“莫非尊祖父的死,是长莲剑派施加的毒手?” 楚中柳道:“不是,但也跟长莲剑派脱不了干系。” “这其中有什么说法?”傅千雪有点糊涂。 楚中柳道:“我祖父拘囿于灞柳刀典的局限性,一直停留在第四重心刀境界上打转,游历到洛阳古城时,才想到去洛阳古城一带,掌刀、御刀最负盛名的奕刀堂拜访,不料,与奕刀堂的堂主秋三刀初见交谈之下,竟尔成了莫逆之交。 我祖父敬佩于秋三刀的奕刀神技,秋三刀亦深服我祖父灞柳刀典的豪气刀罡,于是之后,两人经常在一起喝酒,切磋刀法。但时不我待,祖父久久不能突破灞柳刀典第四重心刀的桎梏,而变得刀念焦躁多虑,血气刚勇倒冲。 为了不影响秋三刀的一番好意,祖父只得找个理由,外出寻一静处修炼调养,哪知再回奕刀堂时,两人竟已天人永隔,奕刀堂上下也成了一片废墟。” 傅千雪问道:“是长莲剑派于视刀动的手?” “是。”楚中柳拨开一截海棠花枝,继续言道:“奕刀堂覆灭前,祖父就已看出长莲剑派于视刀的狼子野心,凶辣诡诈,也曾提醒过奕刀堂的秋堂主。 岂止,秋三刀一世刀中豪杰,却没能看出于视刀的小心之心,一直被于视刀所蒙骗。奕刀堂覆灭之后,祖父就想到了于视刀,于是立马去了长莲剑派,去找于视刀算账。而于视刀灭了奕刀堂后,蛰伏已久的豺狐之心再也按捺不住,也就向祖父大方承认了。祖父暴怒之下,已顾不上对灞柳刀典血脉反冲的修养,与于视刀猛然交起手来,那一战,祖父固然重创了于视刀,祖父也受到了灞柳刀典的反噬,奋力拼杀后,才在刀罡消竭前,杀出了长莲剑派的包围圈。 祖父逃出来后,自知命不久矣,为报答与秋三刀倾盖如故的交情,拼着余力才护持怀有奕刀堂最后一丝血脉,秋三刀最小儿子秋闻同的妾侍,逃出了长莲剑派的围杀,而祖父也因此灞柳刀典刀气反冲,刀念消泯,长眠于一个无人知晓的僻静地。 为了不留任何一点遗憾,祖父临终前,将这一切前因后果,写成飞剑传讯,就近飞传给千草谷的半活老夫妇。” 傅千雪听完,不由慨惋一叹,原来并刀船会的言堪,和秋闻同的妾侍能逃出奕刀堂,是楚武略在暗中的血气援手。 长莲剑派的于视刀被楚武略重创,才没机会跟上,导致事至于此。这样一来,言堪的回忆与楚中柳所说,也就能完全吻合补充起来,构成了奕刀堂覆灭前后的真正原委。 傅千雪也清楚,在东亭湖的洛阳湖会上,自己与于视刀两败俱伤,不单单是自己剑术的出奇制胜,于视刀本身,不知是顾忌到什么,也未发挥出完全的修为实力,才会了有那样的结果。 等楚中柳讲完其祖父的往事,傅千雪没有立即劝勉,只有竹叶青美酒数杯,相敬楚中柳。 小一会,傅千雪等楚中柳缓了缓情绪,才道:“楚兄,你打算去找于视刀报仇吗?” 楚中柳一回身,手上轻拈着一片月季花叶,幽美芳香,沉默了半响才回道:“我不会,这是奕刀堂的事,将来奕刀堂如何,会不会亲自去找于视刀复仇,那是奕刀堂两个遗孤的事。如今我想着,能尽管返回柳刀山庄,将祖父的骸骨好好安葬。” 傅千雪道:“也是,但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你怎么会想到要单独去一趟东亭湖?” 楚中柳道:“我是顺着祖父留下的线索,才去的东亭湖,未想还是迟了一步,那两个奕刀堂的遗孤,已被你带走安置好。” 傅千雪道:“是的,我将那两个孩子,交于了四师兄照顾,现在,两个孩子应该在瞿月集。” 楚中柳道:“没想到,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回到瞿月集,只能说是世事多舛。” 傅千雪道:“应该说是好事多磨才对,而且在这过程中,还是有很多收获的。” 楚中柳微笑道:“尤其是能交到傅兄这样的朋友,若不然,我去了东亭湖,也就真的是白跑了一趟。” 傅千雪道:“这又作何解释?” 楚中柳道:“我在东亭湖上,无意问了一名船帮弟子,刚巧是傅兄你并刀船会的人,并将我带至言堪兄的水船上。而且更让我惊诧的是,我只说了一些有关傅兄的往事,言堪兄就将他所收藏的奕刀堂中的一切,全部交给了我,包括奕刀堂的奕刀术、刀罡奕念,封存已久的奕刀堂镇堂宝刀,让我不胜唏嘘。” 作品相关 第三百七十九章 强力帮手 傅千雪道:“我想,言堪兄如此,也是想尽快了却一桩旧事心愿,与沉珂在心底很久的沉重责任。你来了,他叫奕刀堂的宝物交给你,他的心也会轻松很多。” 楚中柳笑道:“难道傅兄你就不担心我肩上的责任,又重了一分。” 傅千雪肯定道:“我信你,因为你是柳刀山庄的少庄主,命中注定要承担这一切。” 楚中柳突然莫名一笑,道:“但我想,有朝一日,傅兄你肩上的胆子要比我更重,且要艰巨的多。” 傅千雪道:“不管这些了,只要有酒可喝,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楚中柳道:“也是,过了今夜,我就再也喝不上如此醇正甘美的竹叶青了。” 傅千雪道:“你打算明日就走,就像千草谷一别。” “是的,傅兄你应该我明白我的心情。” “看来,下次再要与你喝酒,就得去你的山庄上了。” “千草谷中,我给你的柳刀铭牌还在不在?” “当然在。” “那就好,如此一来,我庄上的护院就不会把傅兄,当作上门滋事的恶客来处理了。”楚中柳一说完,与傅千雪一起大笑起来。 但这笑声中,又有几分让人动容的感伤、不舍、豪义、信念。 也许只有院子里的月季和海棠,才能知道吧。 楚中柳说走就走,一点也不含糊,而傅千雪等三日准备时间一到,便乘着侯八爷所赠送的,龙山堂最大最坚固的水路两用飞舟龙云号,沿着过亭湖的支流顺流而下,朝着过亭湖下段白泉河畔的铸剑山庄驶去。 龙山堂最精擅河海货运,所制造的河海云舟,不管从数量还是质量上来看,都不在话下。 所以侯八爷要送龙云号,傅千雪也没矫情拒绝,以龙山堂的财力,也不会将一艘货运飞舟放在眼底。 龙云号飞舟内里的装饰与大批量的财货,除了童观翰城主府中的,其余的都是荣府所布置馈赠的,按照荣遇的话来说,算是荣府给荣嫆的嫁妆。不过等傅千雪看到货舱内,码摞得满满当当种类齐全的贵重财货时,还是惊叹不已。 龙云号的舰体体积堪比小型航母,但在傅千雪布置好动力阵法,安插上灵石后,龙云号的驱动速度,一点问题也没有。 傅千雪从龙山堂中借用来的水手,与童观翰城主府中征调来的顶尖匠人,只需要按照傅千雪的指令,控制好龙云号飞舟的行驶方向,依序维护好龙云号的日常运转就行。 而龙云号飞舟的内务,在荣嫆十二位绝色佳丽的打理下,一切显得井井有条,齐齐整整,让傅千雪安心舒适的很,丝毫不用傅千雪挂劳忧心。 如此顺风顺水行了五日,到了第六日的早上,阳光明媚,离白泉河畔的铸剑山庄也不过一日的水程。 这日,傅千雪正在飞舟前甲板上,无比舒心的仰躺在卧椅上,荣嫆在旁服侍着。 那日初到城主府后花园,曼歌载舞的黄衣女子寻衣,正为傅千雪捏着肩膀,手法灵活舒缓。弹琴最好的佳丽琴曼姑娘,在旁轻弹着和悦凝神的琴声,三女一起将傅千雪伺候的无比惬意舒服。 可左搂右抱的良辰没过多久,就听到另一个佳丽仓儿姑娘过来说,离龙云号二里之外,有人打着想靠上飞舟的信号。 “仓儿,问清楚是什么人吗?”傅千雪问道。 仓儿回道:“回禀主人,徐总管说来人有五个,自称是东亭湖三大船帮的人,领头的是白条鱼船帮的帮主范崇文。” 范崇文?他们五人为什么想要上自己的飞舟,难道是东亭湖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傅千雪想了想,还是让主管龙云号飞舟的老徐,放开龙云号飞舟防御禁制的侧面一门,发了讯号,同意让范崇文五人上飞舟。 等荣嫆、琴曼几女下去后,傅千雪只让龙山堂的老徐,与城主府的高级客卿,来自小孤山洲北玄府的哥舒行舟在旁一同待客。 老徐跟着侯八爷在龙山堂做事七十年,修为已达筑基境十七层,极为忠心勤勉,行事也十分果断老练。 傅千雪也是费了好大的口舌,又让出城主十辆马车的财富,才堪堪让侯八爷放人,为此,侯八爷还心疼的好几天。在找到更优秀完美的大管家前,傅千雪都会依靠老徐来处理随身俗务了。 而哥舒行舟的真正底细,更让傅千雪纳罕。 哥舒行舟在城主府中是个少言慎行的高级客卿,为人很低调,连童观翰几乎都忘了他的存在,若不是荣府的荣丘荣遇父子两人,同时向傅千雪推荐,说哥舒行舟为人忠义磊落,处事干练,且十分具有大局观,傅千雪同样也不会注意到一个如此低调的修士。 哥舒行舟曾经是小孤山洲将图国的禁军大统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一个人离开了将图国,成为童观翰城主府上的一名客卿。而且让傅千雪惊奇的是,哥舒行舟还是一个元婴境修士。 为此,傅千雪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该庆幸童观翰的不识人,还是该说自己的走运。但仔细想了想,就算童观翰知道哥舒行舟是一个元婴境修士,他能下令的动吗? 傅千雪也苦笑,在城主府中,傅千雪三言两语,哥舒行舟就答应主动跟随他。傅千雪明白,哥舒行舟以往若不是被什么事情伤到了,就是拘囿于极大的困局,短时间内无法破局,才打算跟傅千雪到处走走,看一看。 在傅千雪想来,在本质上,他与童观翰的差距不大,只是换了个人跟随罢了。 至于傅千雪以后,能否留得住哥舒行舟,不仅要看傅千雪的表现,还要看哥舒行舟的个人心情了。 不过有哥舒行舟随行,龙云号飞舟上的安全性,一下提高了不少层次,哥舒行舟既已答应傅千雪,以他的品性,还是值得信赖的。 而哥舒行舟的本命法宝,也很有威慑力,是一柄宽一尺,长逾两丈的月黑陌刀,名曰长河落日。 白条鱼船帮的帮主范崇文,连同其他四人,一同降落到龙云号前甲板上,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柄杀气极强,刀罡冷绝的陌刀。 长河落日,威寒锋利,霸气萧云。 哥舒行舟久经战阵,杀敌无数,又凭着久经考验的修真战斗成为了一名元婴境修士。虽不动如山,可无意中散发出来的气质,还是下马威十足,让范崇文五人非常有震撼力。 有哥舒行舟在旁,傅千雪倒借了一次“狐假虎威”的风势,一见面,便压了范崇文五人一头,占据了场上的主动。 虽然在东亭湖三大船帮十三船会当中,傅千雪最为认可的三人当中,范崇文也是其中一个,目前来看,不太肯能成为敌手。 作品相关 第三百八十章 劝说 这次跟着范崇文一起出来的四人,范崇文的右边,紧挨着最近的是“酒肉池林”当中的凤花娘。 以两人的表情来看,在上次的洛阳湖会上,凤花娘大胆对范崇文表明心意后,范崇文虽是无奈,却也未能摆脱凤花娘的死缠烂打,一路紧追至此。 所来的五人,除了范崇文与凤花娘,其余三人,分别是东亭湖七大船使的凌水台和杨珏,最后一人,则是常跟在东亭湖第一船使,孟船使左右的泥鳅。 而泥鳅开口的第一句话,便让傅千雪心惊肉跳。 “东亭湖三大船帮十三船会不胜幸哉,风不痕将退东亭湖湖主之位时,竟然被暗地里潜伏了五日五夜的飞琼堡的李箬柳,以飞琼堡最为擅长的飞藤连弩所暗杀。” 凌水台补充道:“风不痕自洛阳湖会后,声威大降,败在火魔谈文火手里后,修为也羸弱的很。又因得意大弟子风际中的惨然伤势,心神紊乱,才被飞琼堡的李箬柳给偷得机会。” 范崇文最后才说道:“刺杀之事发生后,我们三大船帮十三船会立刻封锁住了全部水路,但不想还是被李箬柳给逃脱了,我们一路上紧咬不放,才追寻至此。 说来惭愧,我们也是听说傅兄弟在飞仙岭的事,才上了飞舟来,借机询问,想从傅兄弟这里得到一点线索。” 傅千雪苦笑道:“可你们还是迟了一步,刺杀了风不痕的李箬柳,已经死了。” 等傅千雪将荣府上发生的怪事略一述说,范崇文、泥鳅五人无不骇怪难当,惊怪的表情,尤胜傅千雪之前。 可范崇文想了一会儿,还是断然道:“就算是李箬柳死了,这笔债,我们三大船帮十三船会还是要去找飞琼堡算一算,不能这么轻易了了。”范崇文说做就做,一点也不拖拉,当下就带人走了。 除了泥鳅,说是受孟船使所托,另有要事要与傅千雪商谈,单独留了下来。 “刚才范船主与凌、杨两位船使在,我不便多说。我这次来,是受孟船使所托,来向傅兄弟转告几句话。” “泥鳅兄但说无妨。”傅千雪不知泥鳅的真名,只有这么称呼。但料来泥鳅不愿向外界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是有他自己的苦衷,不会在意这些。 泥鳅顿了顿才说说道:“东亭湖的风不痕与火云船帮的红鱼神,纵然有对不住傅兄弟以及并刀船会的地方,致使并刀船会成了如今凋敝不堪的境遇,但……” 傅千雪拦住泥鳅的话头,坚决道:“若是泥鳅兄才来,是来替风不痕与红鱼神说情的话,今天的话也就到此为止了,我们还可以多喝几杯,好聚好散。” “不是,孟船使的意思是……” “我明白孟船使的意思,但有的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能私自决定的,而是要搭上并刀船会所有兄弟的血汗。 风不痕既然死在李箬柳的手上,也就算了,但红鱼神自东亭湖湖底古仙人洞府一战后,带着火云船帮的大半中坚跑了,至今还没有消息。 我是并刀船会的新任船主,就有充分的理由,为并刀船会的在千重山被截杀一事,去找红鱼神与花铜山脉的三越、北曲、冰湾、不沉、寒原、阳北、华池七家匪寨,去讨要这笔血债。” 泥鳅瞿然道:“傅千雪你的意思是,你已找到对并刀船会下黑手的真正元凶?” 傅千雪道:“是的,那次并刀船会的血光之灾,风不痕事前就知晓,截杀屠戮发生时,也见死不救。红鱼神是里应外合,将并刀船会与古仙人洞府的事相告于外人,勾结外敌花铜山脉二十八匪寨,真正动手的是花铜山寨中的三越、北曲、冰湾七寨。 结合最近一连串的怪事来看,风不痕、红鱼神、花铜山寨三放,背后也是受人所操控,他们的目的,还是在景太宗在东亭湖的水月陵,湖底的古仙人洞府,只不过是搂草打兔子,是他们目标的一个添头,顺手而为罢了。 而他们最终想从水月陵中寻找的宝物,我虽然一时想不明白,但也有点眉目了。” 泥鳅道:“莫非风不痕被飞琼堡的李箬柳暗中射杀,也跟此有关?” 傅千雪道:“不是,只不过风不痕凑巧同时陷入两个奇事的漩涡中,一个是景太宗的水月陵,另一个是万岛之海的千魂岛。” 泥鳅喃喃道:“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傅千雪道:“在我看来,范船主去飞琼堡讨个说法,多半也会是无疾而终。我隐隐有一种感觉,李箬柳这一连串反常的动作,只是她的个人行为,与飞琼堡搭不上任何关系。” “为什么?” “因为最后的利益太重,重到她容不得与任何人分享。” 李箬柳这样,风不痕、招冰僧也是如此,还有那个暗中杀了招冰僧,既有可能是流霞洲银月坞的神秘人。最后一句,傅千雪只是在心中想着,并没有向泥鳅道出。 风不痕与红鱼神的事没谈拢,泥鳅也没有气愤,看来来之前,泥鳅已有心里准备了。 于是,泥鳅自己先避开了这个话题,转而说道:“那么傅兄,你真要将并刀船会撤出东亭湖?” 傅千雪道:“我从来没有这个想法,只是想将并刀船会尽量朝外面扩展一些,不想只局限于东亭湖一方山水里。再说,言堪老船主依然在东亭湖调养,他不走,并刀船会的根就在东亭湖。” 听傅千雪这么说,泥鳅才松了口气,道:“那么,傅兄可有意代替火云船帮,成为东亭湖新的三大船帮。” 傅千雪道:“这件事,等并刀船会的船务稳定上了轨道后,我会将这个选择,交给并刀船会的下一任船主来抉择。” 泥鳅有点讶异道:“傅兄要放手并刀船会?” 傅千雪道:“也许在两三年之后,我就会将并刀船会的担子,交给绿萝姑娘来打理。毕竟我的根,在燎沉剑派,还有其他很多推却不开的责任。” 泥鳅深有感触的点头道:“也是,光是神夕宫对于傅兄弟而言,就要比并刀船会深重的多。终归来讲,神夕宫所面对的对手,都是霸道连横九连环峰、西沙洲敕沙道、虎木崖这样强横的修真势力。” “泥鳅兄你能明白就好。” “那么,我最后再问一句私人的事。” “什么?” “傅兄弟,你是否认识……水葫芦?”提到水葫芦这个名字,泥鳅的语气忽然有点心神不定,忽明忽暗。 作品相关 第三百八十一章 木筏下的水贼 傅千雪自能从泥鳅的眼神中,看出一点不一样的东西来。可在傅千雪猜想不定的时候,一旁一直在抱臂养神的哥舒行舟,蓦地站了起来,开合的眼眸里,精光四射,杀意凌凌,刚霸勇绝的月黑陌刀长河落日,更是有血光杀意流溢,逼人心脾。 傅千雪道藏术神念绝异,哥舒行舟的微微异动,自然惊动了傅千雪。但傅千雪还没开口相问,对于水流响动感触异常敏锐的泥鳅,也脸色一变,惊道:“飞舟舰艉后面的水下有动静。” 这时,经验老到的老徐,也从驾驶舱急急赶了过来,对傅千雪抱拳肃穆道:“公子,龙云号后面有人在跟踪。” 傅千雪镇定自若道:“老徐,能确定是什么人吗?” 老徐道:“不能,但多数是江海上行走的水下修士,且人数不会少。” “也好,仰躺修养了几日,正好拿来练练手。”傅千雪一侧身又对哥舒行舟道:“行舟兄,龙云号上的安全,就麻烦你了。” 哥舒行舟依旧目无表情,惜字如金,只轻点下头,将长河落日古宝一横,朝龙云号船舷走去。 然后傅千雪安顿好了飞舟船舱内的十二位绝色佳丽,才带着老徐与泥鳅一道,朝龙云号飞舟的舰艉处纵掠去。 来到龙云号舰艉甲板上,傅千雪凝神远眺,只见上游两里之处,正有一排排的深灰色木筏,在顺水漂流。那木筏用料显然在水中浸泡日久,若不是神念通透之人,真不易发觉与水色近乎无异的木筏。 且那一排排木筏,虽是顺流漂下,却排列的整整齐齐,间距相差几乎一样,明显水下有人,还是极为精晓水下术法的修士。 许是发现龙云号飞舟上的人有所警觉,上百个水上木筏,不再藏匿木筏下的身形与自身的气息,速度渐渐加快起来。 离龙云号飞舟不足半里处时,木筏队列的中央处,突然惊溅出一道二十多丈高的水柱,一个双头水蛟,扑腾出大片的水柱浪花,气势汹汹间,就朝龙云号飞舟舰艉上的防护禁制扑咬来。 那双头水蛟张开赤血獠牙,血红之腥舌,燥气无比。一头吐溅出腥绿色的毒液,一头凶恶喷吐出激荡的水柱,连带巨大蛟躯,声势凶悍,一起撞击在龙云号飞舟的禁制法阵上,激起水雾缭绕,灵气飘散间滋滋作响。 由于龙山堂主营海河货运,以装货扎实为主,所以龙云号飞舟虽是龙山堂中最大最坚固的船舰,却也没闻人绾绾蓝汐花云渡舟那般变态的防护禁制,只有傅千雪刚安置上的一种,算不上特别出色的防护罩法阵,与龙云号飞舟自带的防御禁制,构成两道防线。 由于时间上的不允许,容不得傅千雪有更多的时间来,在龙云号飞舟的防护措施上多费心力,布构上极厉害的阵法防护。 所以湖面上双头水蛟二十多下凶厉扑击后,就在龙云号舰艉的一角,洞穿了一个二丈大小的禁制裂缝来。 但傅千雪也不心慌,左手一递,已有成年虎豹大小,早就蓄势待发的神兽白泽,猛然间旋起一道炫目的青光,就朝二十多丈长的双头水蛟奔扑去。 随后傅千雪御剑而起,一左一右带着老徐与泥鳅两人,就湖面上已倒翻过来直立飞掠起的木筏,急冲了过去。 三人未及近前,百多个木筏下的水下修士,就双臂上撑,身上的木筏便绳索断裂,散落的木头破空而起,如同万箭齐发一般,径直朝傅千雪三人与龙云号飞舟的主桅杆劲射而去。 有哥舒行舟在龙云号飞舟上坐镇守护,傅千雪心下无忧,纵剑笔直下坠中,就朝这群来势汹汹的水上劫匪冲去。 老徐不明神兽白泽的底细,又怕龙云号飞舟有所闪失,击杀了几名劫匪后,见傅千雪与泥鳅术法高明,不用他相帮也可,于是御气一转,重新返回到龙云号上。 而泥鳅见傅千雪从正面迎上了水匪,也不客套,水汽迷蒙间,水光一亮,犹若一条滑腻无比的泥鳅,滑动间窜入湖水中,不溅起一点水花,在水下朝水匪游窜去。 在泥鳅窜入水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复水面上的平静普通,有若蛟龙入海,顿时在湖水之下翻卷出莫大的浪涛来。 偶尔探出神来,就会喷出六七道水柱,将木筏下的水匪,以水浪之力远远冲击开,或是将水匪拖曳至水下,再也不能上浮。 纵使来截杀龙云号飞舟的水贼,都是项门山九江上的积年悍匪,也招架不住泥鳅在水底下翻江倒海的术法本领,致使原本声势凶狠的水贼,气势为之一乱。 而傅千雪这边,面对漫天激射来的圆木箭雨攻势,右手摊开,严阵以待的龙痕手掌劲,骤然吞吐开,声沉雄啸,在水际开阔的湖面上来回咆哮。 下一刻,龙痕手的沉浑掌劲,在傅千雪神识的催发下,朝空中某一个奇秘的中心点推去,立刻生衍出无尽的吸力,好似一个看不见的虚空点,将激射箭发出来的木筏散木,全部吸聚在龙痕手的掌劲下。 然后傅千雪的九枝雪剑韵一起,雪花飘飞间,在龙痕手奇妙掌劲的组合下,立即将漫天的木筏散木重新整合起来,再用九枝雪剑韵将其冰冻,形成了一个全身涂装了冰霜的龙舟。 龙痕手掌劲再一回收,冰霜尽染的冰雪龙舟,登时飞行到傅千雪的脚下,载着傅千雪朝项门山九江上的水上悍匪冲击去。 瞧见了傅千雪一手近乎神乎其技的龙痕手表演后,所来的项门山九江水贼,先是一惊,但凶暴气血的激发下,又分成三部分,分别攻向水下的泥鳅,龙云号飞舟以及傅千雪。 而傅千雪这个主要目标,则直面上水贼的一大半兵力。 但傅千雪半点不怵,乘驭着冰雪龙舟在湖面上滑行,冰雪龙舟所行之处,流动的湖水上,即刻间便冰冻起一条一丈多宽的冰块通道。 等大批的项门山九江水匪,靠近三丈时,傅千雪尤有闲心喝了几杯,蝶恋姑娘温制好的竹叶青美酒。 酒饮完,杯亦落,却听不见玉杯碎落冰块上的声音,而是被傅千雪以灞柳刀典的飞刀手法,将酒杯掷飞了出去,在冲在最前头的水贼头领胸口上,洞穿了一个杯口大小的血洞来。 那水贼头领哼也不哼,便直挺挺坠落湖水中。余下的水贼,不仅未惧,反而逼近的越发凶烈。 作品相关 第三百八十二章 白泉河畔 傅千雪御剑而起,剑气之力将冰雪龙舟呈九十度笔直激荡起,在湖面上划落出一座冰寒瑰奇的冰雪之桥。而冰雪龙舟前端带起的雪花倒影,就若云海中飘飞的精灵,好生壮丽。 但跟在傅千雪杀来的水贼,可没有一点冬日赏雪的闲情逸致,只有杀意弥漫。纷纷抱刀带剑,法器、灵剑、符箓、冰刃之类层出不穷,一起朝傅千雪杀去,再配合水贼脸面上的杀气,更显其悍厉。 可这些项门山的水匪,杀劲与在水下的术法修为一点不差,御气长空追击傅千雪时,却显得极为吃力。若不是占有人数上和水路上的优势,恐怕连傅千雪的剑影也摸不着。 但追击了傅千雪一段水路后,傅千雪突然撇开冰雪龙舟,凌空飘立在水面上空三十丈处。回身停立,衣诀飘飞,剑气雄烈,九枝雪剑韵的剑意,已催发到极致,丹田之海上的灵气源泉,上古神迹时代飞仙岭独一无二的古井灵泉,玄奇、太古、恒远。 在这十来天的孕育中,新衍生出来的灵气,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一种平淡宁静的雄壮、神绝、浩渺。 傅千雪此刻的修为剑境,臻至上古神迹时代才有的归元境,再使出九枝雪剑韵时,竟然达到了师娘所言,一种极为高明玄妙的剑韵来。 此种冰雪剑韵的效果,即便傅千雪的师娘见到,也会少有的产生惊诧的念头。 随后,就在百多名项门山九江凶悍水贼追赶过来,靠近傅千雪,却未能形成包围圈时。 傅千雪一声破野山啸,声震四野,丹田之海神迹时代的古井泉灵气,疯狂激荡澎湃运行之下。傅千雪绣袍鼓荡,千漓灵剑通鸣作响,似有奇绝魔音、仙剑之风在奋勇叩击,无比契合着傅千雪九枝雪剑韵产生的风云啸动。 其后,九枝雪剑韵中的天涯千雪剑势一起,剑书第五剑雪之境结界催化出的雪花,簌簌飘落,布叠了傅千雪周周八十丈内的所有空间,比之飞仙岭金佛仙缘之前,有了明显的天壤之别。 在天涯千雪剑势的狂野搅动中,傅千雪的神念控御着这道剑势,朝下方湖水按去。 跟来的上百个项门山九江水贼,就在不可思议的眼神中,见到他们身下的湖水开始急速变白起来,那是冰雪封冻的颜色。 然后变得霜白的湖水,陡然间开荡起一道六七十丈高的湖水瀑步,隆隆水流声响中,湖水却在飞速冰冻起来。 但此刻,项门山九江上的水贼,已来不及推敲傅千雪使用的剑术,有何等妖魔的来历,又有何种的玄奇。他们已全都被天涯千雪剑势中的冰雪剑韵之力,冰结封冻在半空中的湖水瀑布中。 以湖水之冰为画纸,百多名项门山九江水贼为笔墨,构画成一副奇异的冰雕画作。 御气为霜,化水覆冰,这就是傅千雪九枝雪剑韵中,一重全新的境界。 收拾完这群来意不明的项门山九江水贼后,傅千雪才收起九枝雪剑韵,御剑飞回到龙云号飞舟上。 此时湖面上空的那幅壮观的人形冰雕画作,才随着傅千雪九枝雪剑韵的收拢,而冰碎散裂,坠落在湖水中去,跟着水流朝下游漂沉去。 这时,神兽白泽也虐杀完了双头水蛟,回到傅千雪脚边。傅千雪为白泽清理毛发时,白泽朝傅千雪手边吐出两个双黄内丹,然后用鼓励我吧的小眼神,使劲瞪着傅千雪。 傅千雪为之一笑,没有笑纳神兽白泽的“好意”,而是将双头水蛟的双内丹,塞进白泽的嘴里,白泽摆着头,虽不明白傅千雪的意思,还是一头将双内丹给吞了。 等泥鳅与老徐也回到傅千雪身边,傅千雪随即问道:“老徐,可有收获?” 老徐摇了摇头,另一边的泥鳅却回道:“这群人,确实是项门山九江里的水贼无疑,不过指令他们的人,他们也不知道。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们阻拦截杀我们,不仅是冲着傅兄弟来的,首要的目标是白泉河畔柳家的铸剑山庄。” 傅千雪心中一凛,又向老徐问道:“老徐,若龙云号全力起速,多久可抵达铸剑山庄?” 老徐有条不紊的回答道:“回公子,如若将龙云号上所有驱动法阵开启,三个时辰,也就是今日天黑时刻,就可以到达白泉河畔。” 傅千雪道:“那好,让飞舟上的兄弟们多辛苦一点,我们立刻启程去铸剑山庄。” “好。” 就在傅千雪的龙云号全力驶向白泉河畔时,此刻柳家的铸剑山庄,全然不复以往的平淡宁静,还有几处紧要铸器工地上,该有的热火朝天的气氛,也全都消失了。 铸剑山庄上下,用来铸器的炼炉、丹火、铸模间之类,全都歇了火,停了工。 不仅因为外面小雨淋沥的原因,还有铸剑山庄几大紧要的庭院内,今晚来了大批的不速之客,举起的火把,燃起的篝火,将铸剑山庄上下映照得一片亮堂。 铸剑山庄上不请自来的客人中,有傅千雪在花铜小镇黒坊中,曾经见过的严街南,过亭湖四大修真之一严家的大公子。今晚跟着严街南一起来的,还有严家严街南的五十名心腹客卿。 严街南身后,还有花铜二十八寨中绿树、成双、金掌、狂云四寨中的绝大部分主力,加起来共有八百多人,占据了铸剑山庄各个庭院间的要道。 花铜二十八寨四大匪寨强人的旁边,还有泥鳅刚提到的,从东亭湖逃逸走的火云船帮的主力,火云船帮的帮主红鱼神赫然就在前列。 当然也少不了白日间在过亭湖支流,截杀傅千雪龙云号的项门山九江上的水贼主力。 与严街南、红鱼神一起站在前头的,都是几大的贼寇势力的领头者。 包括项门山九江里的水贼老大札图合,花铜二十八寨绿树、成霜、金掌、狂云四大寨主铜蚁、寒木、古荡错、武彪。 除了这几人,严街南身侧还有一人,虽静立在旁,寒光剑影的紧烈气氛中,仿佛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若是五月草的芊姨在此,定能认出,此人就是那夜在荣府大院中,杀了招冰僧的神秘人。 作品相关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严街南的奢望 此时,铸剑山庄上下都已明白,今夜项门山九江上的水贼,花铜二十八寨绿树、成霜、金掌、狂云四寨,火云船帮以及严街南四家,齐聚在铸剑山庄最大庭院中。 所来的目的,不仅是要凌犯铸剑山庄在修真界千年来的铸器声名,恐怕还要寻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来找铸剑山庄的大麻烦。 更有可能,是让铸剑山庄一夜覆灭,在修真界除名的天大灾祸。 灯火通明的铸剑山庄内,最大铸器庭院听雷堂的台阶上,站在铸剑山庄所有人前的邀柳女侠,黛眉一弯,丰美的姿态甚至羡煞了天上的明月。 邀柳女侠的月眉柳腰,从来都是多少热血男儿眼中,最为向往的所在,尤其今夜前来铸剑山庄,过亭湖严家的严街南。 自从见到邀柳女侠后,无比渴望的眼神一直紧盯着邀柳女侠不放,瞬也不瞬。 群贼的大山般的凶势,严街南丑陋的色心,以及神秘人对铸剑山庄的险恶用心。 让邀柳女侠压力几大,但邀柳女侠却不可以选择肆意的方式,来放松作践自己,践踏浮云般的梦想。 甚而不可以有放下的勇气,因为为了铸剑山庄千百年来的荣耀,邀柳女侠要永远坚持自己的心念,容忍他人的坏脾气和对自己的色心,就算在心中有血淋淋的惨痛,也只能面对着父母遗留下来的剑器,一个人对着明月默默悲泣。 严街南明知道自己已经被邀柳女侠的美貌和丰盈的体态迷惑住,在欲望中丧失了判断,才会顶着严家严厉恪守的治家门风,甚至会被严家其他人不耻的情况下,还与项门山九江里的水贼,与花铜二十八寨的匪寇走到一起,就因为他身边神秘人的承诺。 神秘人自称是一个已从流霞洲银月坞除名的存在,向严街南承允诺着,今夜过后,不仅铸剑山庄不复存在,邀柳女侠也会独属于他严街南一个人。 那时,他严街南想要对梦寐以求的邀柳女侠做些什么,就可以任意施为,想到酣畅处,严街南不禁全身火热,无处不亢奋难当。 严街南这充满丑态的欲望目光,不仅让邀柳女侠感觉甚为不自在,就连柳家早已退居幕后的大庄主柳虚,也对严街南大为厌憎的很,对严街南怒发冲冠道:“严街南,你真要跟你身边这些山匪水贼厮混在一起,来冒犯我们铸剑山庄吗?” 严街南很是不快道:“柳虚,都这个时候,还想倚老卖老,以长辈的姿态来压我,真是太可笑了。” 柳虚道:“严你家中长辈,没教过你尊长孝悌的礼仪吗?严街南你可知晓,你这般胡作非为,是非不清,不但丢尽了你们严家严老太太的昔日声名,还败坏了严家在过亭湖多少年来,一直紧守的良好世家门风。” 听到严老太太,这个睡梦中都能让严街南惊出无数冷汗的名头,严街南不禁身一颤。可一想到邀柳女侠曲线优美,能让人噬魂夺魄的柳腰风韵,严街南顿时口干舌燥,再被身旁神秘人阴狠的眼神凌厉一逼,胆又壮足了起来。 大声道:“柳虚,你都一把老骨头了,本公可怜你体气孱弱,才跟你多几句。若是你能识得大体,将邀柳女侠送到严府给我做填房妾侍,本公还会怜悯你们柳家几分,让铸剑山庄的牌匾再多挂上几年。” “你放肆。”柳虚虽就已不管事,可顿起足来,气势依旧不减当年。 “严街南,你来去,还是在为当年婚试之比,比不过裴家的裴老六,没娶到我家邀夭,一直心生怨怼,心中逼气恼恨,所以才想到走这一步。” 严街南心中多年的念想,一下被柳虚当场戳穿,却半点不恼怒,反而自鸣得意道:“裴老六那弱书生,还妄想与本公争女人,他死在采药的悬崖下,都算是他命好的。不然以本公的手段,也不会让他多活过三年。” “你,严街南,好硬冷的心肠……”柳虚气得白须乱飘,正想迫不及待的上前,教训下大言不惭的严街南,却被身后刚赶来的人给拉住了。“大哥,你别急着动手,先看看再。” “二弟,你下衙门回来了。” “是。”柳虚见拉住自己的人,是自己的二弟柳古,也就没在多,他二弟的修为本领,柳虚心中十分清晓。 柳虚与严街南大加怒喝争吵时,一旁的邀柳女侠却望着铸剑山庄上方,夜晚中不甚明亮的夜空。 一阵云层飘来,挡住了天上的明月,今夜消失不再出现了,可下一次半月时,它可以用更圆满的姿态呈现。但自己心中的那个他呢,去了哪里,邀柳女侠心中心中撕痛,茫茫不知所向。 就在邀柳女侠思绪愁乱的时候,严街南与柳虚的争吵也告了一个段落。 而严街南在身边的神秘人,再一次眼神的示意下,会意之后又道:“邀夭,裴老六那个书生已经死了十年了,难道你还对他念念不忘吗?我对你的真心实意,可是日月可鉴啊。” 邀柳女侠收起不好的情绪后,当即诘问道:“那你严街南,带着这么多水贼山匪来我们铸剑山庄,这就是你的真心诚意?” 严街南见邀柳女侠终于肯和他话,兴奋的不知所己,刚要些缠绵的话,却被身旁银月坞的神秘人在腰间一点,又听此人低沉道:“别再废话了,先办正事要紧,等明日大功告成,你的美人儿还能飞了不成。” 严街南心中一惊,缓了口气,又对邀柳女侠道:“邀夭,你一时想不通不答应我也成,那能否将当年送与柳家的礼物,归还于我?” 邀柳女侠柳眉一皱道:“我当是什么,你不我都忘了,真当我稀罕你们严家赠送的婚宴礼物,既然你想要拿回,那就拿去。”邀柳女侠一声娇喝声中,朝严街南方向扔出一个晶亮的物事来,掉落在神秘人的身前。 作品相关 第三部八十四章 深蓝水晶玉塔 银月坞的神秘人,见此不由心中一喜,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如此顺利,立刻抢在严街南前面,将地上的水晶玉塔拾起。 然后银月坞的神秘人立刻以极快的手法,在水晶玉塔上连着摸转了八次,然而水晶玉塔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从玉塔的中心照出一道深海蓝光,再由内至外反卷过来,却意外的裂出了几道缝隙。 坏了!银月坞的神秘人简直不敢相信,海底龙玉制成的水晶玉塔竟然会坏。 邀柳女侠扔来的水晶玉塔竟是假的,银月坞的神秘人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气恨,一甩手便将手上的水晶玉塔摔了个粉碎。 其后,银月坞神秘人身上耀起一阵银月光芒,露出本来的真面目来,身材瘦长,目光锐利之极,好像比天上的明月还要银亮刺目。 尤其是一对好似弹琴的手,精致秀气的不像话,更有一种无法出的魔力,似乎任何暗器、法器在他的手上,都能发出最耀眼的灵性来。 但此人一开口,声音却无比低哑阴沉,若掰断的石板块。“邀柳女侠,你在耍弄人不成,竟然拿一个假的水晶玉塔来糊弄于我。” 邀柳女侠也不畏惧,直言道:“那你呢,银月坞的三少主月落香,对喔,你现在应该不是了吧。我都快忘了,你早在两年之前,已经被你的父亲,也就是银月坞的老坞主月青苔,逐出了银月坞。没想到几年没见,你居然沦落到与一干水贼山匪搅浑在一起,你的父亲果然没看错,你不仅丢了你父亲的脸,还糟践了银月坞在万岛之海上的侠义之名。” “住口,别再了,也不准你再提银月坞的那个老家伙。他根本不配做我的父亲,他对不起我娘,也从没看得起我,我没对他动手,已经是够仁至义尽了。” 月落香一道他的父亲,目光里的狠毒,比恶狼还要凶戾三分,直叫人心里发颤,月落香手掌间的指骨,更是捏得吱咯作响,如同炒豆一般爆裂。 等了一会,月落香暴躁的心绪才稳定下来,刚才脸上的戾气也全然不见了,笑吟吟的,好似月光下的夜景,却更让人可怕。 这时候,月落香的眼神突然大亮,望着铸剑山庄人群角落里,一个拥有一副漂亮美髯的老者,大喝道:“柳四庄主,你要到哪里去,怎么半个月没见,在花香楼一起喝酒的情谊都忘了。” 铸剑山庄的五庄主柳复,也是邀柳女侠的四叔,听月落香这么,便感觉到周围山庄里的人,都用疑惑惊诧的眼神注视着他,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回首讪笑道:“月落香,你胡八道些什么,认错人了吧,眼见外面的雨势越发大了,我去收拾下铸器的工具都不成。” 月落香哈哈一笑道:“柳复,你你准备去青楼四百八十一座的长安古意,我还有点相信,你要帮忙打铁铸剑,我是一个字儿也不会信的。” 月落香冷冷奚落完柳复,让身后的水贼山匪也跟着一起哈哈大笑起来,让柳复脸面通红,极为尴尬,就连周围铸剑山庄的自己人,半句反驳也没有,让铸剑山庄的士气下降了不少。 显然柳复四庄主不好修道,不学铸器丹火,只爱留恋青楼花坊的事,不仅铸剑山庄内的人清楚,连过亭湖白泉河畔的修士也知道了。 在修真界中,修士嗜赌好色、猎奇机关诡道,实在不是什么奇事。 但柳复修为平平,连聚气境二十层都没有,除了好酒贪恋美色之外,一无所长,难怪会被别人笑话,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若不是柳复有铸剑山庄四庄主这个名头在,不定,不仅得不到其他人的一丝尊重,更有可能被人坑的很惨。 不过,柳复虽然修为低下,铸器的本领也差劲的很,但他偏偏却生了个好女儿柳如眉,嫁给了北鹿洲冰川之地的第一修真门派,终离山门下的真传弟程秉元。 如今程秉元与他的妻柳如眉,就一起站在柳复的身后,可事关长辈,程秉元又是终离山的真传弟,无法对柳复的不妥行为些什么,只能紧握着柳如眉紧张不安的双手,以示关怀。 但柳如眉心中对她父亲的关心,以及对铸剑山庄存亡的忧惧,一旁的程秉元岂能不知,不止是他,铸剑山庄内每一个人都看得很明白,但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便是等待局势的发展。 今夜,严街南、月落香、红鱼神以及花铜二十八寨四大寨,一起气势汹汹冲进铸剑山庄来,决不是单纯为了向邀柳女侠讨要水晶玉塔那么简单。 月落香将邀柳女侠还来的水晶玉塔置之不理,还把它当作假货处理,这样的法,铸剑山庄的人,都没想过水晶玉塔其中的奥秘,而把它当作是月落香进攻铸剑山庄,一个挑衅的借口而已。 但水晶玉塔中的惊天之秘,在场的所有人当中,只有月落香一个人清楚。 是以,月落香拿到假的水晶玉塔后,一直在极力镇定着自己的情绪,但月落香连续深呼吸了几次,还是没能忍住从未得到真正水晶玉塔后的失望,银色的月光一起,便踏足朝前方台阶上的邀柳女侠冲去。 而跟在月落香身后的红鱼神、花铜二十八寨四大寨主、严街南与札图合,见月落香冲向前去,都认为这是月落香对铸剑山庄发起总攻的号角。 尽起手中所有火把后,嗷嗷嚎叫声中,群贼一起呼嚷着跟着月落香的身影,朝庭院对头铸剑山庄的人杀将过去。 铸剑山庄的人先是为之一惊,退了两步后,在二庄主柳古与邀柳女侠共同带领下,很快止住了恐惧之心,稳住了阵脚,迎着汹涌而来的群寇杀了过去,气势昂然,半点不惧。 但双方交战了一盏茶的功夫,火云船帮,花铜二十八寨,项门山九江里的水贼以及严街南的客卿,却又退回了庭院听雷堂的中间,止住了冲势。 因为冲将在最前方的月落香,突然打出停止攻打的手势,动也不动的逼视着面前台阶中间的柳古,铸剑山庄的二庄主,一个刚从衙门回来的人,身上穿着的缁衣还没得及换下。 柳古的修真实力已达金丹后期,是铸剑山庄修为最高的人,已经快要金丹大圆满了。柳古在年龄上虽没差柳虚几岁,却依旧一头乌发,风骨健朗,气色红润,金丹二十重以上的灵力气息,显露无疑,让月落香不敢有半点轻视。 只见月落香道:“你就是铸剑山庄的二庄主柳古?” 柳古道:“我想除了我之外,铸剑山庄再也没别人用这个名字了。” 作品相关 第三百八十五章 退守 月落香望着柳古一身衙门打扮,还有一身风尘,有点不解。“你是铸剑山庄的二庄主,又是一方修士豪强,你还要去官府的衙门做事?” 柳古不胜在意道:“有何不可,九门历练,保境安民也是一种修行。但我没想到的是,我千日抓贼,终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有大批悍匪水贼,跑到我庄内来逞凶作恶。” 月落香邪意一笑道:“不错,我就是一个贼,一个叛出银月坞的海贼,如今还站在你的面前,也等着你柳古用府衙的那一套来抓我。” 柳古道:“你月落香不是贼,而是强盗,一个专门打家劫舍的匪徒。如若需要的话,我不会抓你,只会杀了你。” 月落香一阵肆意狂笑,背着手,丝毫不惧的在柳古面前的台阶下,来回悠闲的踱步着。 “柳二庄主想杀我,当然可以,不过有一件小事,得事先说个明白。” “说。” “我那个无情无义的父……月青苔当年,在邀柳女侠与白泉河畔裴家的裴老六,结为仙侣的大喜日子上,曾亲自登门铸剑山庄,送了一个深蓝色的水晶玉塔,当作婚宴的贺礼。 这件事,你们柳家的婚宴礼单上,可是清楚的记着,而且是由柳家的大庄主与五庄主两人,当场亲手验了货,我说的应该没错吧。” 柳古喟叹道:“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当年邀夭的婚礼上,令尊确实送来了一尊深蓝色的水晶玉塔。 我不知道令尊为何要将此物送来,你如今为什么又要将此物要回去,而我只想说的是,那尊深蓝色的水晶玉塔,如今并不在铸剑山庄内。所以,刚才邀夭才用一个假的仿品给你,并不是有意要推搪于你。” 月落香几乎要屏住呼吸,道:“那么,那尊深蓝色的水晶玉塔,如今在哪里?” 柳古道:“那尊深蓝色的水晶玉塔,看起来就极为玉润美丽,但冥冥中却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三儿夫妇俩,也就邀夭的父母,收下那尊玉塔后,一年之后就死于一场飞来横祸。邀夭的夫君,裴家的裴老六,两年后,也失手坠落于草药的山崖下。 一连发生两件意外后,我当时就感觉不妥,觉得深蓝色的水晶玉塔有不祥之兆。而且,我若不是深知令尊的为人,都要怀疑令尊对铸剑山庄有什么不轨的动机了。” 月落香道:“你说的不错,月青苔虽为人古板固执,以他的为人,却不会做那些苟且之事。” 柳古含笑道:“看来,你对令尊的恨意,终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深。” 月落香高声道:“不用扯这些没用的题外话,快点说,深蓝色的水晶玉塔到底被谁拿去了?” 柳古深看了月落香一眼,金丹境后期的灵气修为,几乎要看穿月落香心中的底细。“月落香,我不管是你是真聪明也好,假糊涂也好,那尊深蓝色的水晶玉塔,可不是一般修士可以探究的邪物。” “那是你柳某人不懂,快说,玉塔究竟被谁拿走了?”月落香嘎声道,声调也一下凄厉陡绝起来。 柳古却用无比平淡的语调说道:“正我我为深蓝色的水晶玉塔之事烦恼时,刚巧有一个熟人来到铸剑山庄来作客,得知我的麻烦事后,那人却自愿接下那尊不详的玉塔,而且保留至今。” “那人是谁?”月落香急问道。 柳古道:“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与已故去的老三最为熟稔,我只知道他的外号叫老学究。” 老学究?月落香心中一惊,也没怀疑柳古会拿此事欺骗他。“是不是岚山书院的老学究?” “不错。” “果然是他,一个老顽固,老朽木,老烟枪。”月落香嘴中狠狠的念叨着,一连三个老字,可见月落香与岚山书院的老学究,曾经一定有过非比寻常的恩怨纠葛。 这时,月落香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恼火,大喝道:“柳古,你为什么要将玉塔送给老学究?” “他要了,我就给了。”柳古说的无比轻松写意。 月落香却快被气疯了,但也可足见,柳古对于深蓝色水晶玉塔的真正作用,毫不知情。所以此时,月落香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脸面上也充满着纠缠在一起的狂颠笑意。 然后,等月落香沉肃而有点疯意的笑容一抿,竟然有几分肆意张狂。 既然知道深蓝水晶玉塔在老学究的手上,老朽木也有二十年没离开岚山书院了。 所以今夜,既已不能得到深蓝水晶玉塔,顺势一举三得。以后也有的是时间去岚山书院,找到老烟枪后,跟以前的事一并清算了。 月落香想好以后,目光一冷,再次大手一挥,火光云动中,带领着身后的火云船帮,项门山九江里的水贼以及严街南的客卿,又一次齐齐打出所有的火把,在火势冲天中,杀气腾腾的朝听雷堂对面台阶上的铸剑山庄之人杀将过去。 铸剑山庄听雷堂中的群寇一动手,早已布置埋伏在铸剑山庄周围,花铜二十八寨四大匪寨的匪寇,也纷纷起身,从四个方向,纵气朝铸剑山庄各处杀掠去。 一时之间,铸剑山庄内风声鹤唳,烈焰遍燃,杀气盈沸,刀剑灵气碰撞声不断,激斗中的热血厉叫惨嚎更是不绝,一浪高过一浪,让天上的小雨星光,都为之黯淡失色。 就在铸剑山庄众人艰难抵挡着群寇攻势,一路败退的时候,正与月落香、红鱼神、札图合三人同时交手的柳古,突然间一声壮烈啸喝,声震铸剑山庄内所有角落。 “大哥,你先带人退守到家族的祠堂,邀夭你去守住后庄的英剑阁,其他的地方别守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留住柳家的火种,来日再重建铸剑山庄。” “二弟!” “二叔,你呢?” “双溪楼乃是铸剑山庄的铸器重地,丢失不得,我来镇守,你们赶快去,别再磨蹭了。”柳古话语中的信念,坚定刚健无比。 铸剑山庄的双溪楼地下,有一冰寒、一内热两条天然泉流,用来铸器中的敲打、锤炼、铸型,那是最适合不过的了,而铸剑山庄最重要的铸器工具、厂间,也都在双溪楼内。 铸剑山庄的祠堂,顾名思义,除了柳家的家族祠堂外,岛屿的两端还有铸剑山庄历代积累下来,从天下间各处精心挖掘、买来最顶级的精铁、金银、稀土等铸器材料,还有铸剑山庄炼器的方法、心得、书籍。 而邀柳女侠所要保护的英剑阁,则存放着已铸成的各类名贵无比的飞剑、掌刀、灵气、法宝。 柳子虚与邀柳女侠见柳古态度坚决,又知铸剑山庄的家族祠堂与后庄的英剑阁,更是比双溪楼更重要的所在,于是身形一转,各自撤下其它各处庭院的人手,分为两道,朝家族祠堂与英剑阁驰援去。 作品相关 第三百八十六 英剑阁 柳古的下令,虽然让听雷堂中又少了一些人手,但柳古的断然喝令声,却让余下的人精神一阵,气势也足了几分。 然后在柳古的指令下,按照各自在铸剑山庄内的分工,井然有序的从听雷堂退守到后面的双溪楼,且一路上阵势丝毫不乱,反而将想乘势追击的群寇,杀伤了百余人。 一炷香的功夫,除了与柳古留守一起,共同守护双溪楼的庄众,铸剑山庄余下的一半人,也分为两部分,分别跟着柳虚与邀柳女侠,去了家族祠堂与英剑阁。 等柳古、柳虚、邀柳女侠三人,分别带着人手,退守到双溪楼、家族祠堂、英剑阁内时,铸剑山庄的众人也分为三批,在紧要处结好了阵势,准备与来犯的群寇决一死战。 这两处地方,在柳虚与邀柳女侠到达后布防没多久,花铜二十八寨中的绿树、成霜、金掌、狂云四大匪寨的山寇,也尾随着追杀了过去。 杀去铸剑山庄的是绿树、成霜两寨,紧追邀柳女侠一行不放的,是金掌、狂云两大寨。 虽情势紧烈,但铸剑山庄的众人都明白,今夜若不奋力拼杀,明年今日就是他们的祭日,铸剑山庄也会从修真界的白泉河畔上除名,而过亭湖四大修真世家之一的柳家,以后也将没有这个法了。 激战一个时辰过后,人数最少的邀柳女侠这边,渐渐不敌,于是邀柳女侠便带着自己的四个妹妹,柳心苦、柳缨、柳如眉和柳颜,还有柳家四庄主柳世行与程秉元,一起朝英剑阁的内阁中退守去。 邀柳女侠一行所要守护的英剑阁,内中各种最宝贵剑器的摆放,不似一般仓库那样,放置在货架上摆放整齐,而是看似无序的漂浮在高阁中。 一是英剑阁内的剑器极其珍贵,数量也没太多,铸剑山庄珍藏至今的,也只有百余件而已。自然不会像外堂那样,按照剑器的种类,一个仓库,置放一种。 二是这样摆放,是因为英剑阁内的每一件剑器,皆有它们自己独到的灵性,剑器的通鸣声。若是整齐来放,反而让这些剑器会彼此冲突,导致灵性混乱,每个剑器上灵性铭文,也会相互干扰,而致使剑器的灵性和威力的下降。 再者,英剑阁内漂浮在高阁中的剑器,其实是铸剑山庄的创建者柳回塘,布构出来的一种名为万剑归宗的剑器大阵,用来从内部来守护英剑阁的阵法存在。 柳回塘天纵奇绝,是一名剑道的怪才,一生心血布置出来的万剑归宗大阵,是按照天上星辰来架构,乱中有序,巧夺造化。 铸剑山庄的后人无需对万剑归宗剑阵作任何的改动,每添上一柄灵性非常的剑器,万剑归宗的剑阵威力,就会多上一分。 邀柳女侠刚进入英剑阁的中央高阁,万剑归宗剑阵下方时,转身之间,刚好瞥见在剑阁的四角,墙角里的宝莲花,正在滴翠丰艳的绽放着,吐露出幽芳雅致的剑息。 在每一个不为人知的时刻,它们都会如此盛艳的开放,安静的从英剑阁的四个角落,向中心的万剑归宗剑阵展示着它们的美丽,和对剑阵不可忽视的调节作用。 但亲手栽种这些宝莲花的人,邀柳女侠的父母却早已不在了。而今邀柳女侠再看到这些宝莲花时,心里莫名泛起了自己陪在父母身旁,母亲在为这些宝莲花浇水时,不心将水溅落到父亲笑脸上的温馨回忆。 可现今,再也看不到了,只有英剑阁内独有的幽静,与飘荡在万剑归宗上的剑器铭文声,在孤寂的陪伴着邀柳女侠。 等后面的柳颜、柳缨、柳心苦和柳如眉夫妇走上来的时候,邀柳女侠心中一凝,又很快收拾好了心情。然后与四个妹妹一起,打开了英剑阁外面的禁制大阵防护,和内部的万剑归宗剑灵大阵。 等两个英剑阁的两重守护阵法开启,邀柳女侠还没歇上两口气,跟着后面的金掌、狂云两大山寨的匪寇,就已衔尾追杀了过来。 喊杀声,灵气的飚溅声,在英剑阁的唯一剑形入口通道内不断回荡,惊啸。 铸剑山庄的英剑阁,只有一个很窄的剑形入口,和一个剑柄状的出口,且出口只有从内部打开。 除此之外,要从外部攻入英剑阁内部,除非将英剑阁的外部守护法阵攻破,还要轰开英剑阁的整座山体,才有攻入内部的可能。 但以英剑阁的外部防御措施,没有三四个元婴境修士,超过一个时辰连续的术法攻击,根本没有其它的破解方法。 唯因英剑阁,不仅是铸剑山庄的核心禁地,是柳家心念的依仗,也是万一当铸剑山庄有什么不测风云,也是可以借此逃生的生命通道。所以,铸剑山庄对于英剑阁防御措施的构建,每一代都施加了不少的心力,可以是不惜成本。 随着英剑阁剑形入口通道内的激斗,双方的血拼越发凶狠惨烈起来,处处溅血。金掌、狂云两大山寨的匪寇,是看到胜利后的抢掠,就近在眼前,所以杀心大起,出手也更加的狠辣,而铸剑山庄的众人,可以是退无可退,剑形通道内的每一步都不肯轻易相让,因为占据着地利与阵法的优势,花铜二十八的匪寇没前行一步,便要比铸剑山庄多付出几倍的人手。 激发了英剑阁的两道守护阵法后,邀柳女侠重新回到了入口通道内,与铸剑山庄的人站在一处。 虽通道内的战斗极为血腥残酷,但久经考验的邀柳女侠,却镇定的很。 自从她接手了铸剑山庄的日常事务以来,她早就有了这种心里准备了。 狭窄通道内的血斗持续了半个时辰后,英剑阁外面的动静忽然了很多,邀柳女侠朝外张望去,却意外看到金掌、狂云两大山寨的匪寇,正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一时之间,让剑形通道内的人好不适应。 正当邀柳女侠疑心不已的时候,英剑阁的内里高阁处,陡然传出了几声凄厉的惨叫,邀柳女侠退回英剑阁中央处时,一件几乎不能的事,出现在了邀柳女侠的面前。 作品相关 第三百八十七章 游赤蛟游弯 英剑阁后山剑柄出口的门口,正有一队人从阴影里朝邀柳女侠这里走了过来。本应该在双溪流与柳古一较高下的月落香、红鱼神、严街南,以及将近五十名花铜二十八寨绿树、成霜、金掌、狂云中的匪寇高手,朝英剑阁中央万剑归宗剑阵处逼近了过来。 更让邀柳女侠震惊的是,领着月落香、严街南、红鱼神一众匪寇的,竟然是铸剑山庄的五庄主柳世行,尤其是柳世行的女儿柳颜,更加的不可置信,神色张皇恐惧不已,一颗心也无法安定下来。 “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柳颜的身心本就脆弱无比,忍了半天,还是在哭泣中喝问着。 但奇怪的是,一向很是亲近人的柳世行,这次连看都没看柳颜一眼,仿佛柳颜从没存在一样。 “严街南、月落香你们是怎么进来的?”邀柳女侠心有不解,也有惑惧无数,但搂着身旁的五妹柳颜,还是强忍着任何干扰的心绪,强行稳定着恐惧不安的心情。 而严街南则大笑道:“当然是铸剑山庄的柳五庄主,放我们进来的。” 邀柳女侠道:“不可能。” 月落香冷冰冰道:“既然邀柳女侠都诚心诚意的发问了,柳五庄主,你在铸剑山庄潜伏多年,也该恢复原来的真身,给邀柳女侠和你的宝贝‘女儿’开开眼界,好好的瞧上一瞧。” 月落香说话间,柳世行阴笑着,在脸颊角上一揭,一张精致无比的人皮面具解开后,露出一幅与原本带点可亲憨厚完全不同的阴沉面容来,那是带有常在海上行走,而变得粗粝干湿的面部气息,与经常在铸剑山庄铸器间辛劳的状态,完全不同。 邀柳女侠为了铸剑山庄的生意,常常在外游走,是以一眼就认出她的“四叔柳世行”,就是本该被挽天盟铲除,原来千魂岛五蛟之一的赤游蛟游弯。 “你是千魂岛的赤游蛟游弯?你还没死?”邀柳女侠惊心道。 游弯冷笑着,身形一抖,肌肉骨骼变动间,身形比刚才的“柳世行”又大上了一圈,变得矫健而精悍。 “邀柳女侠,你说的一点都不错,我就是赤游蛟游弯。如若我不是以‘柳世行’的身份存在,怎么可能能躲过挽天盟这些年,对我不曾中断的追杀。” “这么说来,在上次挽天盟对海岛总会千魂岛的围剿中,你重伤装死,挽天盟也是心知肚明的。” “是。” “那你现在怎么不隐藏了,游弯你应该明白,一旦过了今夜,你现身铸剑山庄的消息,被挽天盟知道后,挽天盟可不会再次失手。” 游弯嘴角一咧,冷酷之极。“被挽天盟知道消息?呵呵,今夜我把你们都杀了,铸剑山庄也将灰飞烟灭,那时挽天盟就算再有本事,消息再灵通,一样摸不到我的存在。” 邀柳女侠明白游弯说的一点都没错,现在连英剑阁最大的屏障都没了,她们要撑过今夜,恐怕都是奢想。 因此,邀柳女侠的心在一点点朝下沉,心中的惊愕惧怕,也止不住的增多起来。 见邀柳女侠一众人,在他游弯现出原来的真身后,面上恐惧不断,赤游蛟游弯终于禁不住心中的得意之情,直腰狂笑道:“邀柳女侠,既然你们今夜都将与铸剑山庄陪葬,那我就让你们死得更明白点。 二十年前,挽天盟对千魂岛扫荡过后,挽天盟与万岛之海的修士,都认为我与我的其他四个兄弟一样,都已死了。却没想到,我被沉入海底后,又被冲到了万岛之海外围的一个无人岛上,还留有一口气。我在岛上花费了五年的功夫,才堪堪将伤势养将好,我伤好以后,为了发泄心中的怨恨,就立刻做下了五起大案。 在万岛之海的咽喉通道红珍珠航线上,一个月一起,每一次都是一整艘货船,不仅掠夺完船上的财宝,也尽数杀光船上的人,然后再把责任推卸到虚无飘渺的极魔合罗宗身上。邀柳女侠,不瞒你说,你的父母也是为我所杀,” 柳颜面色悲伤难抑,惨然道:“这么说来,我的父亲,也是遭了你的毒手。” 游弯高声道:“不错,谁叫你们铸剑山庄不识好歹,居然将大批的剑器供应给挽天盟,老子不杀一杀你们铸剑山庄的威风,怎么能泄了老子这口恶气。” 柳颜悲抑道:“我父亲那么憨厚尽责的一个人,你竟然也能下得去手。” 游弯大叫道:“那挽天盟攻打千魂岛时,怎么没人为我们叫屈。” “叫屈?真是妄想,你们能葬身于海底的鱼腹,真是老天可怜你们。” 游弯大喝道:“那又怎么样,老子现在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倒是柳五小姐你的父亲,柳世行,看起来修为不怎么样,样貌也平和的很,骨气倒是挺刚硬的。老子一连砍了他三十刀,他连哼都没哼一声,老子气不过,只好随他的愿,将他推下海喂了鱼。” 柳颜听了自己父亲的生前惨况,泫然欲泣,心中满是苦涩悲痛,这次却没有大哭出来。因为铸剑山庄千百年来,流传积存下来的坚韧,自强不息的信念,与柳颜父亲对她的期望,在无形中支撑着柳颜,没有让软弱的眼泪,在仇人面前流出来。 但柳颜心底无声的的恸哭,却比大哭一场还要苦味,悲痛,断肠。 柳颜振了真心底的悲恸,对游弯痛喝道:“我爹修为底弱,在铸剑山庄又管事不多,游弯你为何要对他下此重手?” 游弯道:“谁叫你的父亲那么固执,宁死也不肯说出铸剑山庄英剑阁中,听松神剑中的秘密。要不然我杀了他之后,也不会去变幻自己的身形,用铸剑山庄柳五庄主的身份,在铸剑山庄卧底,一呆就是二十二年。柳五小姐,在下的易容潜装术还不错吧,这二十二年,就连你都没发现我的破绽。” 柳颜悲伤道:“这些年,你性情有所变动,我还一直天真的以为,你是在为大叔、大婶的死,而心生悲戚,才变至于此。却没想到,我爹早已死了,死在你这儿恶贼手里。” 游弯道:“要不然呢,若不是为了探查英剑阁内的秘密,我早就杀了你,尽早斩草除根。” “狗贼,我要杀了你,为我爹报仇。” 柳颜终于忍不住,一展剑虹,旋起一道犹若美人弯眉的藕色剑光,就朝万剑归宗剑阵外面的游弯直杀了过去。 作品相关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万剑归宗剑阵 游弯立在原地,也没相让,双手朝前一划拉,一道赤褐色的深海漩涡,立刻在游弯双手交叉下形成。游弯这一手深海漩涡,不仅让柳颜的剑虹一击毫无作用,还将柳颜的剑虹剑力全部吸附了进去,在外不显一丝灵气波澜。 等游弯的手势上撩,掌式开合之间,游弯手掌之间看似平静,却有一股蛮横狂暴的海流漩涡吸力,仿佛要将英剑阁的中央处高达五十丈高剑阁,其中的整个万剑归宗剑阵也吸附进去。 但万剑归宗的剑阵之力,根本不是游弯轻易所能想象和撼动的。 游弯发力虽多,赤褐色深海涡流凄切呜咽的狂卷着,也只能使万剑归宗剑阵在颤动着,发出幽绝宏大的剑鸣声响。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只因为英剑阁内的所有剑器法宝,全已剑声通鸣,升华到灵剑之上,仙剑之下的一种玄妙层次。 一种剑幽通鸣的阶段。 因为游弯在铸剑山庄卧底潜伏二十二年,对于英剑阁内的万剑归宗剑阵,也有二十年的精深研究。 邀柳女侠不知道其中内因,是以对于英剑阁的古怪异状,心下骇怪难当。但邀柳更不知晓的是,游弯击退柳颜的赤褐色深海涡流,不仅诡谲,而且是游弯自己用二十年的时间推断出来,用来破解英剑阁内最厉害万剑归宗剑阵的术法。 若是等游弯破除完万剑归宗剑阵,今夜,不仅英剑阁内的所有法宝、剑器,都会被游弯、严街南、月落香等人抢夺走。 恐怕连邀柳女侠五姐妹,北川终离山的程秉元,还有铸剑山庄年青一代中最杰出的精英弟,也会有性命之忧,与英剑阁一同毁于一旦。 邀柳女侠虽不明白游弯的术法,要对英剑阁的万剑归宗剑阵做什么,但总归是对铸剑山庄千百年来的基业不利。 为了不让柳家先辈的心血付之东流,邀柳女侠心意顿下,在柳颜的剑虹败于游弯的赤褐色深海涡流后,当即在原地凝起剑势,划起两道棕色柳枝剑虹,柔如弱柳一般,朝英剑阁内高阁空中某处一点。 一阵浩荡灵气之光大起后,就有两道棕色的剑光,从高阁顶部破空划落而下,直飞掠到邀柳女侠的双手间。 这是一对棕色的鸳鸯双剑,是邀柳女侠的父母生前,花费了二十年的功夫才精心铸就的灵剑,也是他们行走修真界各洲,最常用的剑器,在他们死后,邀柳女侠就将鸳鸯双剑封存在英剑阁内。 而今,是时候重新祭出鸳鸯双剑了。 鸳鸯双剑通幽灵绝无比,且在邀柳女侠用独家手法,在双剑的剑铭轻轻翻弄后,剑锋之上,便一点点显现出一对剑纹鸳鸯来。鸳鸯剑铭活灵活现,轻灵欢鸣着,与邀柳女侠的血脉剑意相同,更与英剑阁内的万剑归宗剑阵相连通,完美契合起来。 等鸳鸯双剑通灵完毕,万剑归宗剑阵剑灵开启,邀柳女侠来不及惊叹于父母深奥的铸剑手法,有何等的名家风范,竟能将万剑归宗剑阵的开启机关,完美镶嵌在鸳鸯双剑的四尺青锋上。 让邀柳女侠青柳剑虹的剑意一起,就如同控御过鸳鸯双剑几十年一般,丝毫不费力,顺畅无比,且完美无暇。 然后,邀柳女侠将鸳鸯双剑不显冰寒的剑锋,轻轻贴靠在丰盈的胸口上,似乎在聆听父母的关怀与剑意。 再挥起青柳剑虹时,身上立刻散发出如同女神一般的艳丽华彩,若苍穹里伸手不可及的湛蓝炫目感,划落起的两道惊虹光彩,布满了整个剑阁,当头就朝还在孜孜不倦破解着万剑归宗剑阵的游弯刺去。 邀柳女侠当先发起了攻击,铸剑山庄的其余人也跟着邀柳女侠的脚步,在万剑归宗剑阵的保护下,齐齐朝剑阵之外的月落香、严街南、札图合等贼寇冲杀去。 一时间,英剑阁内,剑器颤鸣声不断,灵气飚落,完全开动起来的万剑归宗剑阵,更如星空一般迷离,遥不可及。 若星空深邃的万剑归宗剑阵,让剑阵之外的月落香、游弯等人难受不已,但对于剑阵内的铸剑山庄众人来讲,无疑使他们灵气修为暴涨许多。 也是他们能在月落香、札图合等五十名群寇高手,与身后剑形入口处金掌、狂云两大山寨匪寇前后夹攻下,得以反击的最大依仗,且让邀柳女侠她们越战越勇,丝毫不用担心灵气的耗竭。 而柳颜与邀柳女侠两女,更是奋勇当先,巾帼不让须眉,为了父母血仇,一起全力杀向游弯。 柳缨恼火严街南的傲慢怠慢,以及对于自己大姐的无礼不尊重,对上了群寇当中修为最弱的严街南。 柳家五姐妹中,修真资质最出众,也是修为最高,虎父无犬女的柳心苦,在万剑归宗剑阵的辅助下,与月落香交起手来,也半点不落下风。 更让其他铸剑山庄精英弟惊喜的是,四姐柳如眉的仙侣,终离山的程秉元,在万剑归中的剑阵之外,以极北之地的冰川灵力,竟然压制得以火焰雨著称的红鱼神,节节败退。 让铸剑山庄的人啧啧称奇,大声叫好的同时,让红鱼神愤恨不已。 冰火术法之间的对抗,本就残酷的很,不是道高一尺,就是魔高一丈,没有半点取巧的地方,让红鱼神很无奈,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东亭湖洛阳湖会上,输给逆火谷的火魔谈文火也就罢了,偏偏在此等关键时刻,被终离山的一个无名真传弟,打的溃不成军。 红鱼神不敌的表现,并没有让稳重的程秉元放松,因为他想今早的解决眼前的红鱼神,去帮自己的妻柳如眉。 柳如眉如今,被三四个花铜山寨的贼寇高手给围困住,还有项门九江里的水贼首领札图合,与红崖岛的岛主王屿,处境可是不太妙。 程秉元想好以后,立即祭起全身的冰川灵力,双掌之上冒出大片的冰寒灵气,威喝声中朝前一推,一块切割得的整整齐齐,十尺高宽的冰块,立刻朝面前的红鱼神推压去。 红鱼神红披风上刚聚合起来的火焰雨,还没来得及发威,霎时间内就被程秉元凝聚出来的北川寒气给冷冻住,不能吐出一丝火苗,齿颊被冻得咯咯作响,而后被程秉元的冰块合围封冻住,冻困在冰寒的“冰箱”中,半步不能动。 5 作品相关 第三百八十九章 鲛人 英剑阁内,几处捉对厮杀的人群中,就数一角的札图合最为轻巧。 待瞥见红鱼神的处境很糟糕后,札图合在月落香的指示下,铁桨一划,一艘有着尖锐撞角的木船,就出现在札图合的身下。 札图合铁桨一荡,便划着尖角的木船朝程秉元撞去。程秉元见后,当即跳跃躲让开,身后封冻住红鱼神的“冰箱”,即被札图合的木船撞角给破开,冰屑纷飞。 但程秉元也趁此与自己的妻子柳如眉站到一处,联手对敌起红鱼神、王屿、札图合与三名贼寇高手。 如此,英剑阁内的占据持续了一柱香的功夫,游弯突然眼神大亮,虽处在邀柳女侠与柳颜的强力夹攻下,却依然哈哈狂笑声不断。 等肆笑声一毕,游弯忽然对月落香道:“落香,先为我抵挡上一段。” 月落香应声驰援来,同时周身也泛起浓厚的香梅银光,比真实的梅花还要好看,有凌香宜人。 但这迷人的梅香,也是杀人于无形的歹毒银光暗器。 被月落香带过来的柳心苦,以及邀柳女侠和柳颜两女,心中都明白,月落香此等极为耗费灵力的梅落银光,支撑不了多长的时间。 但要先杀掉月落香身后的游弯,唯有无可奈何的,先祭起各自的剑光,来抵挡着月落香如同秋风萧瑟下,一夜吹落,银月色的梅花状刀罡。 而游弯则趁势躲到后面,呼喝声中,双臂交叉环抱,再次召出赤褐色的深海漩涡。 刹时,便从中喷涌出一道轰隆作响的海流水柱,狂涌般旋转中,就朝英剑阁高阁的最顶端,一截看似不起眼的乌沉木卷裹去。 在旁的邀柳女侠却心下大惊,外人不知,她自己却十分明白,高阁顶端上的乌沉木内,藏有一柄铸剑山庄创建者柳回塘,亲手铸下的剑器听松神剑,同时也是万剑归宗的剑阵核心。 不过听松神剑在万剑归宗剑阵内的方位,失踪飘忽不定,外人难以摸查它的轨迹。 但想不到,游弯在铸剑山庄卧底二十二年,还是被他找到了破解的方法。 只是月落香一直在拼了命耗用全身的灵力,组合成的梅花落银月刀罡,阻拦者邀柳女侠三女不得上前一步。 只能在旁呆看着,游弯的赤褐色深海涡流,在万剑归宗剑阵之力的反噬下,吐出大口海水与鲜血的情况下,桀桀的怪笑声中,还是从身体中旋出他的本命法宝,一柄赤色的圆月弯刀。 沿着直冲高阁顶端的旋转海浪水柱,飞旋而上,在到达水柱的顶端后。地面上操控着这一切的游弯,又吐出一口气血来,旋转不断的赤色圆月弯刀,急旋出一片弯弯曲曲的刀芒。 顷刻之间,就将高阁顶端的一截乌沉木,庖丁解牛般,刨去外面的木头,露出乌沉木中心的一柄沉香的剑器来。 铸剑山庄创建者柳回塘,亲手铸造的听松神剑。 听松神剑露出真容后,下方的游弯大喜,双臂合拢的深海涡流劲力一回收,高阁顶端的听松神剑,便随着海浪水柱的回落,而掉落在游弯的手中。 游弯拿到听松神剑后,不由狂喜大叫道:“二十二年了,我终于得到了此剑。而听松神剑中的秘密,柳东莱你们夫妇二人,就算封存掩藏的再好,还不是被老子找到了,哈哈……柳东莱,你再怎么藏,还不是一样逃不过老子的手掌心。” 游弯一手提着听松神剑,一手紧握成拳,手筋暴起,犹如一条条丑陋的青色蚯蚓。 此刻,游弯的笑声也越来越狂暴、肆意、无忌,好像要发泄他多年苦寻的得意之情。 然后让英剑阁内众人都极其惊愕的是,游弯的得意狂喜的大笑声中,拔出听松神剑后,万剑归宗剑宗忽然停止了运转,整个英剑阁的山体也剧烈的晃动了几下。 英剑阁内的人顿时东倒西歪,但游弯的注意力,却全都放在听松神剑出鞘后,生出一圈湛蓝剑光,清晰无比的映照在英剑阁周围的阁壁上。 阁壁湛蓝的剑光上,有文字显现,剑光生成的蓝色文字并不多,只有寥寥七八行。 游弯通读完,又很快合上听松神剑,湛蓝色的剑光文字也随之不见了。而后,一团海浪水流突然浮现,将游弯的身子托浮起,升有七八丈高。 在英剑阁内众人接连不断的惊慌声中,游弯的头发若海藻一般飘散风扬,身子竟如果冻一般虚幻起来,身上的衣袖全部震散而落,全身的肌肤,好似在蜀锦蓝的染缸中浸染过一样,若大海里的深蓝。 等虚化完毕,游弯精赤的上身,只交叉缠绕着几条赤色海带状的海洋生物。而游弯的下身,更若赤游蛟的称号一样,变成了一条深蓝色的鲛人鱼尾。 或者从根本上来说,游赤蛟游弯的真身,本就是一个万岛之海深海里的鲛人。 等自己的真面貌,赚足了英剑阁内众人惊奇不已的眼球,被海水浪涛托浮着的游弯,抱着威力极强的赤色圆月弯刀,重新来到众人之前。狂放中一挥刀,便有一片赤色的刀罡,朝铸剑山庄的众精英弟子扫去。 铸剑山庄的精英弟子虽极力相抗,但还是在一片接一片的赤色刀罡中,惨呼着死去。 杀得兴起的游弯,刀罡极快,等邀柳女侠提着鸳鸯双剑上来阻止,这片刻之内,已有朝过十名铸剑山庄精英弟子倒下。 然而在邀柳女侠祭起青柳剑虹,与柳颜、柳心苦两个妹妹,再次合力阻止游弯的屠杀时,游弯却一时罢手了,嘴角讥笑着。 在邀柳女侠三女靠近时,游弯深蓝的鲛人鱼尾才一甩动,立刻有大片翻腾的海浪,翻卷着朝邀柳女侠三女激涌去,一浪高过一浪,好像永远没有停歇的时候。 而邀柳女侠三女,没有万剑归宗剑阵的相助,游弯恢复鲛人真身后,修为实力又一下大涨。此前能维持的平衡,如今立即颠倒过来,挡了三十多次的浪涛汹涌拍击后,修为最弱的柳颜,最先被水浪之力拍晕了过去,飘浮在英剑阁一角,已经及腰深的海水上。 邀柳女侠也是衣裳尽湿,柳腰丰臀的曼妙曲线顿现。然而邀柳女侠现在,已经顾不上自己的春光外泄,再此祭出两道极其炫彩的青柳剑虹,抢在凶猛浪头的最前头,回身对柳心苦急道:“三妹,你去救小妹,这里我来挡着。” 柳心苦在五姐妹中,虽然修为最高,但她刚才一个人不仅要面对浪涛拍击,还要抵御着游弯的赤色刀罡,所以本身的境况很不好。因此,也更为担心自己离开后邀柳女侠的安全,不由担忧道:“大姐,你一个人当挡住吗?” “我行的,你赶快去看小妹,别耽搁了,快。” 柳心苦拗不过邀柳女侠的心意,只好踏着深水,去找英剑阁角落里,在海水中沉沉浮浮昏迷过去的柳颜。 作品相关 第三百九十章 女侠在怀 在柳心苦撤出后,邀柳女侠刚回身,迎面而来的,就是三道四丈高的海洋巨浪拍击。 邀柳女侠刚准备踏水越过这三道巨浪洪涛,哪知刚生至三丈多高时,游弯挥来的赤色圆月刀罡,恰好旋转飞啸而来,堵住了邀柳女侠所有的上升空间。 邀柳女侠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唯有再次下落海水中,极为勉强的强撑过十多次浪涛拍击后。却见水柱上的游弯,浪流一停,正用戏谑耍弄的眼神注视着邀柳女侠的窘态。 “邀柳女侠,你觉得是在下的浪涛要人命一点?还是在下的鲛尾更漂亮一些呢?” 但邀柳女侠心性坚贞,虽然被游弯的海流拍击呛了很多海水,但依然半点不屈,丝毫不服气的对峙上游弯。 “我们铸剑山庄只有执剑而死的人,没有屈从认怂的,而你游弯,一个万岛之海的鲛人海岛,还想让我称赞于你,真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游弯也没发火,一摆深蓝的鲛人鱼尾,大笑道:“既然邀柳女侠这么有心,在下也就随你的愿,辣手摧花一回又何妨。” 后方的严街南,见游弯要杀邀柳女侠,连忙大喊着上来阻止,却哪里还来得及,游弯也没去理会严街南。 只见游弯鲛尾一摆,一道十丈高的深海巨浪,就朝几乎毫无支撑之力的邀柳女侠凶猛拍击去。 邀柳女侠用尽余力,才祭出最后两道不甚光亮的青柳剑虹来,阻挡在身前。可没等坚持多久,深海巨浪幻变成一个缠卷着大片海藻的水人,以水浪巨掌,瞬间拍灭了邀柳女侠的两道青柳剑虹。 然后巨浪汹涌间,就将邀柳女侠横身撞飞了去,重重跌落在水面上行。 但身处水流高空的游弯,杀意已起,犹显不足。召出几根赤色海藻来,紧紧缠缚住邀柳女侠全身的同时,一挥赤色的圆月弯刀,又是一大片赤色的刀罡,朝英剑阁水面上已无任何还手之力的邀柳女侠卷杀去。 “大姐!”两旁的柳缨、柳心苦、柳如眉,包括已经缓过气来的柳颜,见到邀柳女侠身处绝境,无不惊骇莫名,惊呼出声来。 但以她们姐妹四人的修为能力,根本无法及时援救到游弯魔掌下的邀柳女侠。 难道真要亲眼看着大姐,在自己面前香消玉陨吗?这等人间的惨痛之事,也要血淋淋轮到自己吗? 然则下一刻,邀柳女侠虽然呛了水,严重的脱了灵力外,浑身上下却没受到一点伤害。而是被一道雄健挺拔的身影,拥抱满怀,其人周身,还伴随着两团极其绚炫亮极丽的剑气,一丹红,一雪白。 而两团雄浑的剑气之后,又有一幅古画缓缓飞出,直接迎着游弯的深海巨浪而去。 等画轴上青莲色的锦缎系带解落,一副奇绝劲健,旷达秀润的画景,便毫无保留的展现在英剑阁众人眼前。 奇山峻岭,瀚海云谷,瀑布倒卷,沙地绝壁,远山崔巍。 自然,及时赶来,救护拥抱住邀柳女侠的人,当然是傅千雪无疑,飞出的古画,也自是莲衣姑娘禁地后相赠的逍遥游。 看到傅千雪那张舒朗的面庞,闻到久以熟悉忘不了的体息,邀柳女侠从傅千雪抬起头来,轻松而慵懒道:“千雪,是你来了。” 傅千雪微笑道:“是,既然在东亭湖边答应过你,我可不会失约的。” 邀柳女侠道:“原来你还记得,但我真的好希望,你不是单纯为了爽约而来看我。” 傅千雪道:“我就算忘记别的,也不会忘了一个风致佳人的邀请,何况那个女子,还是铸剑山庄月眉柳腰的邀柳女侠。” 邀柳女侠听见傅千雪有点露骨的话语,也没生气,而是少有的扭捏娇媚起来。却也如带着露水的桃花,愈发的红润,迷情动人。 轻柔的抚摸着傅千雪坚韧的面庞,邀柳女侠深情道:“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的师姐。” “为什么?” “为了你师姐的病情,你那么的费心劲力,花铜小镇的黒坊之行,却只为了去得到翠花白尾的一片花叶。你的师姐,真是一个幸福运气的女孩子。” “七师姐她很不幸,也很幸运,但她最终只不过是一个想要坚强从轮椅中站起,无需他人照顾的女子,这个念头,她从来没放弃过。” “是啊,那么你呢,千雪。”邀柳女侠动情的呢喃着。 这边傅千雪与邀柳女侠恍若无人的谈情说爱,那边的严街南与游弯快要气疯了。 尤其是游弯见傅千雪就下邀柳女侠后,对他更是毫不理睬,好似对着空气一般。 游弯怒吼着,深蓝色的鲛尾连连摆动,朝傅千雪这边推出一道接一道的深海巨浪来。 但傅千雪并不为所动,剑书第五的剑诀一念动,背后的逍遥游古画,当即苍古展开,曲折山势瀚海火谷下的禁地大瀑布奇景,也顺势展现出来。 随着逍遥游古画一阵轻荡起伏,古画上瀚海火谷下的大瀑布,好似就在众人身前一般,发出轰隆隆的震天水声,也产生了一股若大海尽头的无尽吸力,将游弯推来的水人巨浪,一点不剩的全部吸入了逍遥游古画中。 但逍遥游古画上,却半点湿痕也无,让英剑阁内的众人叹为观止。 之后,游弯全力挥来的大片赤色圆月刀罡,与邀柳女侠尽情相拥的此刻,也没有让傅千雪动剑的念头。 神意的道藏术念识一起,剑书第二的剑雪之画冰雪结界,当即在傅千雪周身九丈范围内撑开,将傅千雪与邀柳女侠全都包容在冰雪世界的焕丽奇境中。 游弯挥来的大片赤色刀罡,阵阵削砍在剑雪之画结界上,不仅毫无结果,甚至连外围的冰雪护罩都破不了。 然后等傅千雪的剑书第二飞剑剑诀一起,因臻至神迹时代的归元境境界,紫金剑刃的数量,也由初始聚气境的两道,增加到四道,在傅千雪左手的之间上灵活的旋转跳动着。 等剑诀启动,四道紫金剑刃也当即妖异飞出,直直飚射向高阁水流上的游弯。 以剑书第二的奇绝瑰丽,连飞仙岭七星佛塔内的童观翰与谱尼,都不能躲避开。 况且傅千雪如今的修为境界,已达到神迹时代归元境八层。 但见海浪水柱上的游弯,还没来得及反应,四道紫金剑刃就已击中了游弯。 作品相关 第三百九十一章 群援 让傅千雪与游弯都略有惊奇的是,四道紫金剑刃,竟然少有的被游弯挡住了两道。一道是被游弯手上的赤色圆月弯刀接住了,一道是被游弯鲛尾下的海流水柱给抵消了。 但余下的两道,也将游弯执着听松神剑的左臂与右腿弯击伤,汩汩流出蓝色的鲜血来。 游弯也因此痛呼了两声,深蓝的鲛尾一摆,又恢复了人身,跌落在地,听松神剑也掉落在游弯的身后,另一边月落香面前的三四步处。 被傅千雪的两道紫金剑刃击伤后,游弯几乎站不直,海浪水柱消失一空,刚才凶猛挥舞的赤色圆月弯刀,也在紫金剑刃的强劲剑力下,化为了齑粉。 至此,面对着傅千雪,游弯不由大为憎恨道:“你究竟是谁?” 傅千雪道:“我没兴趣与你游弯多言,二十二年前,你没死在挽天盟的手里,今日反正也是要死的。” 游弯挺着残腿大笑着,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侧身却对边上的严街南道:“严公,你的邀柳女侠都被别人当面抢去了,你身为过亭湖严家的大公,你能忍?” 游弯的刺激话语,让英剑阁内的人既惊喜又愕然。 但此时严街南心里十分的不痛快,恼羞成怒中走了上来,用手中的剑器直指傅千雪,恨声道:“傅千雪,你胆敢与本公抢女人。” 傅千雪道:“严街南,你若是心下激愤难耐,提剑动手便是。几年之前,在花铜镇黑坊中的你,可是爽利的很,没今日这般婆婆妈妈。” 严街南连番被傅千雪的话一激,双目充血,顿时站不住了,冲剑便划出一道璀璨的剑光来,朝傅千雪刺去。 光彩夺目的剑光,于半道上,又一分为二,如大鸟飞翔时的翅膀,从上下两面,向中间的傅千雪合击拍去。 傅千雪剑书第五的剑诀,神识动念间,红蝉飞刀立刻祭出一道耀眼的红芒,若夏花般绚烂,瞬间就将严街南夺目的羽翼剑光,从中破除开,剑光飞散过后,只余一地的羽毛零落。 严街南见此,羞恼异常,神情怔愣着,似乎不敢相信,他竟然以如此局面溃败了,可严街南依旧很不甘心的死盯着傅千雪。 “傅千雪,就算你此时胜了我半筹又能如何。今夜你一个人来了,也不过是为铸剑山庄的覆灭,多添一个冤死鬼罢了。” 傅千雪道:“严街南,你与花铜镇黑坊之行相比,一点长进也没有。如今,你少了豪奢马车,与你们严家的家传仙宝虚空石塔,今夜你拿什么能留下我?” 严街南带有疯劲的大笑着,道:“如今铸剑山庄全庄上下,都已经被我们控制,英剑阁内的万剑归宗剑阵,亦已被破解。傅千雪你一个人即便再厉害,那又怎么样,能架得住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上吗。” “是吗?谁今夜铸剑山庄的援兵,只有傅兄弟一个人。” “是也,是也,酒书生今日酒喝得不少,可也没醉。但却听见有一个滴酒不沾的傻,一直在呱呱的乱嚷,比喝醉酒的人更糊涂。” 两声呛得严街南难受不已的话音刚落,就有两道人影飘掠到英剑阁内,正是傅千雪半道遇到的酒书生元问,与朝真道观的宁幕道人。 自从飞仙岭金峰寺外一别后,酒书生就去了朝真道观,计划去帮宁幕道人一把。谁知酒书生刚碰到宁幕道人,还没出力多少,围困了朝真道观几日的贼寇宵,就因为对朝唐真人布置下的护山大阵束手无策,无处下手,谩骂了一通就退去了。 让本意大展一番身手的元问,好生失望,也就没借口去贪杯宁幕道人的美酒了。 元问在朝真道观住了几日,才后知后觉,得知前去骚扰朝真道观的宵,只是万岛之海红崖岛上的股海岛,而岛上的大部分海盗,都被岛主王屿带去了铸剑山庄。 宁幕道人与元问察觉到不妥后,才火急火燎的赶去铸剑山庄,岂止在半路上,碰上了傅千雪的龙云号飞舟,才随着龙云号一起堪堪赶到了铸剑山庄。 宁幕道人对铸剑山庄的柳五姐心生好感,在铸剑山庄内,逼问了一名花铜山脉的山匪后,就与众人一道,朝柳颜所在的英剑阁直奔而来。 傅千雪的御剑身法,除了依旧守护在龙云号飞舟上,不意外出的哥舒行舟外,傅千雪遁入英剑阁的剑光最快,也刚好刚好赶上了邀柳女侠的绝境之困。 酒书生与宁幕道人相约比试御气身法,紧跟着傅千雪身后,前脚后脚也跟了上来。 而余下的老徐、泥鳅,还有几名龙山堂的骨干修士,才在第三批进入了英剑阁中。 但傅千雪、酒书生、宁幕道人几人进来英剑阁时,最让月落香惊诧的人,不是傅千雪,而是走在边角的泥鳅。 月落香瞬也不瞬的紧盯着泥鳅,声调刚硬道:“泥鳅,是你?” 泥鳅道:“是我,只是现在我该称呼你为月落香?还是花雕酒?” 月落香道:“随你,我挺无所谓的,只是让我奇怪的是,那场大沙暴中,你怎么还没死?” 泥鳅道:“花雕酒,你都没死,我怎么会死,我泥鳅的外号,可不是虚名。” “哈哈,我都忘了这一茬了。但我明明记得泥鳅,只在水下和淤泥下才能存活的。” “但我时候,却是在大漠中长大的。” “也是,该恭喜你才是。” “是啊,能与老朋友再见面,应该是很高兴的事才对。但我在这见到你,一点也不开心,还很生气。” “妙极,妙极。”月落香拊掌大笑道。 泥鳅愀然道:“但如今,英剑阁与铸剑山庄的状况,却一点也不妙。” 月落香道:“泥鳅,你还是与从前一样,一点没变。” 泥鳅道:“我就是那样,我们结拜的兄弟八人,任谁错了,我都会,不管是你花雕酒、水葫芦、老学究,还是知雅。” 月落香道:“但我想的是,不其他人,单单是水葫芦和知雅,前一个被你气走了,后一个到现在也没个音讯。” 泥鳅突然有点沉重,道:“是啊,也许当年,真的是我错了。” 月落香邪魅笑道:“那现在,你就更不应该插手我的事。” “但你花雕酒的事,不应该用铸剑山庄的全庄性命,来当作你的踏脚石。”泥鳅蓦然醒转过来,大喝叱道。 月落香玩味着,笑道:“泥鳅,你还是那个梗脾气。” 泥鳅高声道:“是了,我就这样了,知雅生我的气,至今不肯理我。我就这样,怎么了,今晚我偏偏要管你花雕酒的丑事恶行。” “有时候乱管闲事,可是会死人的。”但冷冰冰出这句话的人,并不是花雕酒月落香,而是受伤后,比凶兽更加残暴的游弯。 5 作品相关 第三百九十二章 破沧海 游赤蛟的眼睛忽然一阵蓝亮,泛着妖异的神采,带有血丝漫漫,野兽般的目光在泥鳅、老徐、宁幕道人几人身上来回逡巡着,最后又放在傅千雪身上。 游弯蓝色眼眸中的仇恨、暴虐、怪谲,如同恶魔的缠绕,让人不安。 但在傅千雪执剑的一刻,古拙神绝的凤雪剑意仙诀中,所包涵的神来归元境剑意,无意散发出的剑气,又将游弯嗜血凶暴的气息,反推了回去。 再次以受伤流血的姿态,恢复了鲛人之身的游弯,面对着傅千雪的凌天剑意。 眼神中,不仅有久违的亢奋与狂暴,还有淡淡的欣赏,数种分辨不清的韵味交织在一起。 重整旗鼓的游弯,一变鲛身后,不仅姿态更加昂扬严酷起来。连英剑阁内及腰深的积水,也在游弯蓝色鲛尾的摆动下,归拢聚合在游弯的身下,将游弯整个鲛身包裹起来。 若深海的梦幻,也有深海大荒凶兽的暴躁悍力。 就在此刻,游弯从身体内掏出一个类似鱼鳞一般的法宝,朝上方一抛,立刻转变成一团黏糊糊的海怪。 海怪以低沉压抑的声音咕叫着,让人耳膜发痛的怪叫声中,英剑阁再次剧烈摇晃起来。 却是万剑归宗的剑阵核心听松神剑,从剑阵顶端掉落后,引发了万剑归宗内部的紊乱不稳定,被游弯觊得机会,用自己在铸剑山庄卧底二十二年,研究出来的破阵方法,将万剑归宗剑阵的上百柄极为优良的剑器,掌控在自己手中。 其后,游弯双手朝下方一按,万剑归宗内的所有剑器,在游弯的控制之下,尽数朝傅千雪飞刺过去。 “千雪,心。”邀柳女侠最后一次与傅千雪相见,还是东亭湖洛阳湖会前,对于傅千雪之后在飞仙岭上的仙缘与表现,只是略有听闻,并不是非常了解,所以这下看到傅千雪遇上危险,担心中难免叫出声来。 铸剑山庄之外的人,不清楚万剑归宗剑阵的威力,邀柳女侠可是明晰的很。 虽然少了听松神剑这个剑阵核心,但万剑归宗的残阵,仍然不可觑。 邀柳女侠提醒期间,极速飞飚来的万剑归宗残阵,已戳穿了傅千雪九尺开外的剑雪之画结界,这在傅千雪对敌的经验中,是极为罕见的事,让傅千雪骇然不已。 傅千雪神念大动,学习飞仙府荣府中飞琼堡的李箬柳,人影遁入剑气中,化为一道灵妙无比的雪白剑光,在英剑阁内四周游走,极力躲避着万剑归宗的上百柄剑器攻击。 这期间,傅千雪也在邀柳女侠的提示下,找到了化解万剑归宗剑阵的方法,那就是从游弯的手中,重新夺回万剑归宗的控制权。 然而,如此化解之法,就需要一柄与柳家听松神剑,仙灵威势不相上下的绝顶剑器。 邀柳女侠正沉思间,傅千雪已将剑光收起,剑诀一转,瞬时凝聚成的凤鸣剑气趁势推了出去。凤漓丹火的剑意之中,剑火曼舞花开,形成一个百鸟朝凤的丹火图形。 然后,这道丰然火烈的凤鸟剑火,鸣戾中绕过万剑归宗剑阵的合围绞杀后,直冲上英剑阁的高阁顶端,原来听松神剑所在的位置。 在千漓灵剑到达万剑归宗的剑阵核心方位后,剑力便如春雷万钧一般沉实,石破天惊,荡气回肠,火光十色,凤色炫彩。 见此机会,邀柳女侠手上的鸳鸯双剑脱手后,立刻化作两道青柳剑虹,各分一边,朝英剑阁两边阁壁上的鸳鸯图案飞去。 两道青柳剑虹穿入阁壁后,处于震动晃动中的英剑阁立即重新稳定下来,万剑归宗剑阵中的上百柄剑器,在飞掠的空中,突然定格住,在邀柳女侠剑意的控御下,再一次飞行到原来的位置。 游弯见此,大惊失色,然而任他怎么使劲施法,万剑归宗剑阵中的剑器,在千漓灵剑归位后,万剑归宗剑阵也变得无比稳定,岿然不动,甚至比先前还要坚固。 卧底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空,游弯心中的怒火,已经快要沸腾了。 游弯怪吼一声,深蓝的鲛尾一甩,将身下的海浪巨流用力搅动起来,好像海上飓风来临前的可怖情景,黑云啸聚,雷电交加,浪涛巨拍。 而在这道恐怖的海浪巨流中心,还夹杂着游弯毕生灵力,所化聚出来的阴森赤色刀罡。 在英剑阁内的众人,相顾失色的眼神中,游弯便搅动着这股让人惊恐之极的海上风暴,向英剑阁另一端的傅千雪风云卷荡压将去,势要将傅千雪压扁拍碎。 游弯的这道海上赤色风暴,来势如此迅疾可怖,威压异常,暴旋起的赤色风暴,搅动起的海浪之力,也几乎将英剑阁的所有空间给挤占。 但傅千雪依旧剑心宁定,赤色风暴覆盖下的躲让空间虽然极,险些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但在傅千雪想来,有出剑的角度和方位即可,余下的,都是奢想和多余。 英剑阁内莽莽苍郁海浪间,傅千雪他却独余一剑之隅。 可是在这狭窄的空间中,下一个时刻,却骤然爆发出一道纯粹之极,云谲神奥的剑气来。 这道突如其来的剑光,既不属于凤雪剑意中的凤漓丹火,也是九枝雪剑韵中的雪白冰寒,就是一道两尺来宽,一丈长,极其单纯的剑气之光。 由傅千雪丹田之海中的丰沛古井泉灵气,衍化出来的剑气,师门绝学左手衍气剑。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乾坤颠倒,沧海逆流。 剑势虽简约,但剑意有若实质,刺人心魄。 傅千雪就剑意昂扬的,控御着这道唯美绝伦的左手衍气剑的深奥剑气,朝着如墨汁般浓郁的深海风暴,直刺了过去,对住了赤色刀罡的中心点,没有犹豫,没有后退。 其后,英剑阁内疯狂的震荡起来,似有一个深海里远古大荒凶兽,从海洋尽头飘浮而出,将海浪搅动得天昏地暗,海流嚎叫。 英剑阁内的众人尽皆站立不稳,但他们更想知道这场震撼的战斗,到底是谁获胜了。 好久之后,等英剑阁内风平浪静,脚下晃动不再,余下一半的铸剑山庄众人,突然一声欢呼。 傅千雪率先从水势中走了出来,面色虽有点疲倦,但他的脚步依旧很稳定,握剑的手更是不可撼动,稳固孤寂的可怕。 5 作品相关 第三百九十三章 那个人,是你? 在傅千雪走到邀柳女侠身边时,邀柳女侠注视着傅千雪开阔沉静的面目,上面停留着的疲劳与刚毅,始终未曾褪去。 邀柳女侠感动揪心交加时,心中也十分的温暖,她欣喜与自己的幸运,能够遇见他。 然则在邀柳女侠的素手,在傅千雪脸颊上轻轻**时,英剑阁的另一边,蓦然间传来一声不可置信的惨呼。 惨呼声,是由落败后的游弯发出的。 但在此刻,游弯的胸口猝然多了一柄剑,从游弯的后背力贯前胸。 这柄再次重创了游弯的剑器,并不是傅千雪所御使,而是之前掉落在月落香身前的听松神剑。 游弯刚才化为鲛身,与傅千雪一番剧斗后,虽全身伤势严重,萎顿不堪,再无一战之力,但是游弯并没有死。 然而此时,游弯却满脸惊悸,艰难转身后,难以置信的望着突下杀招的月落香。“月……落香,你为什么要对我……我动手?” 月落香言笑中,却无比恐怖狰狞,用只有他与游弯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然道:“因为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也知道的太多。所以游弯,你就别怪我心狠了。” 游弯嘴角流血不断,惨然而恨声道:“月落香,你好……狠毒。” “因为千魂岛的秘密,这世界上,只能允许我一个知道。”这句话,月落香是在游弯耳边的,其他谁都没听见。 游弯就这样,在无比不甘中倒下死去,尸身也被阴寒的月落香冷漠的推向一边,如弃敝屣,然后就带着其余匪寇,就此离开了英剑阁。 看着月落香带着余下的群寇离开,英剑阁内的众人,包括傅千雪与邀柳女侠,好像都被游弯惊心的死给震住,心头发颤,没去深追不放。还因今夜的铸剑山庄,还有太多的事要做。 所有人都离开后,只有傅千雪一个人立在英剑阁的中心,对着游弯的尸身与听松神剑,思考了很久。 直到邀柳女侠放心不下,单独回来了一趟,将傅千雪给强行拽走了。 晨曦下的白泉河畔,有着过亭湖独有的秀美壮阔风光,但今日的铸剑山庄,并不包括在内。 经过一夜的厮杀,月落香、札图合、王屿等人集聚而来的群寇、水贼,虽在傅千雪一干人的及时救援下,避免了铸剑山庄一次覆灭的危机。 但铸剑山庄上下,已变得七零八落,千疮百孔,不复以前的华盛景象。 而傅千雪有了昨夜英剑阁内的一出后,他与邀柳女侠之间的亲密关系,已在悄然间传遍了铸剑山庄上下。更有庄内的人,信誓旦旦的,曾在后半夜亲眼看到邀柳女侠,还将傅千雪拉拽进了大姐的闺房中。 这样香艳的法,本就不太靠谱,可铸剑山庄上的人,还是谈得头头是道,有鼻有脸的。这下,傅千雪本想立刻拜别的,也一时走不脱了,唯有留下来,与宁幕道人、酒书生一道,参与到铸剑山庄的重建中去。 虽然没有后世的各种大型机械,但有诸般修真术法相助,铸剑山庄的清理与重建进度,依旧推进的很快,只是五日的功夫,庄内庄外的面目就大不一样。 这一日,铸剑山庄的二庄主找到傅千雪,将听松神剑重新安置在英剑阁的剑阵核心后,换下来的千漓灵剑,交还给傅千雪。然后又相邀傅千雪,一起去了庄内双溪楼,一处景色清幽处。 远处再度开工的铸器工地,又亮起了丹炉的炼火,响起了铸器的敲打声,铸剑山庄的人都在争相忙碌,来回奔走着,一幅热火朝天的欣欣气象。而傅千雪这边,却清静的很。 观察了一会儿,收好千漓灵剑的傅千雪,依旧在等待着柳古的开口。 “那夜傅兄弟对铸剑山庄的援救,我本早点想找到你,称声谢的。无奈这几日,庄内上上下下事务繁忙,实在是脱不开身,一直拖延到现在。”柳古突然启齿道。 傅千雪道:“铸剑山庄的重建,才是正事,而我闲人一个,二庄主实在不必亲自向我致谢。” 柳古道:“但我知道,不出数日,傅兄弟就要去过亭湖的湖心亭。” 傅千雪道:“是,剑圣与火魔的惊天对决,我想任谁都不会无故错过。” 柳古道:“也是,傅兄弟打算什么时候走?” 傅千雪道:“五日之后,也就是决战日的前三天。” 柳古道:“本来这样的盛事,我也是可以去的,无奈这个端口,山庄却出了这档事。” 傅千雪道:“我想铸剑山庄恢复元气,再现昔日铸器世家的荣光,不会太久的。” 柳古道:“那就借傅兄弟的吉言,其实今日我来找你,是另外有一件事要一下。” “二庄主但无妨。” “傅兄弟既然与邀夭的关系已定,也是铸剑山庄的人了。有些地方,我不该相瞒于你,这几日,我也在思量着这两件事。” “不知是哪两件事?” “第一件,自然是傅兄弟与邀夭感情上的事。傅兄弟的师门、来历、人品、剑术,皆是上上之选,完全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我等修真之人,也无须像凡尘那般,大摆宴席,走上多少正规的礼节来,只要傅兄弟同意,我就会向庄内的兄弟,宣告一下即可。” “这事,我与邀夭已商量好,二庄主自行处理就是。” “那好,这事好办,我今日来,最想的是第二件事。”柳古顿了顿,又道:“这几日的繁忙,我也曾抽空去了英剑阁两趟,发现先祖的听松神剑,重新置放进剑阵核心前,万剑归宗剑阵在傅兄弟手上灵剑的统御下,不仅分外的协调,还无比的遵从,剑阵运转的稳定性,更甚从前,让我惊叹不已。” 傅千雪道:“这有何作解?” 柳古喟叹道:“铸剑山庄虽不是名重一方的大豪门、大世家,却也有柳家历代祖辈的呕心沥血,倾注在其中,英剑阁的万剑归宗剑阵,不仅是铸剑山庄的瑰宝,也是柳家的精神支柱。 而听松神剑作为万剑归宗的剑阵核心,也为诸剑器之首,可谓是一柄十分难求的仙剑。但当我用听松神剑,置换下傅兄弟的灵剑时,万剑归宗剑阵竟然罕见的,有那么一瞬间的剑意松散,就连剑阵的光芒,也有些许的黯淡。 那时,我正因铸剑山庄的繁琐事务缠身,愁肠百结,还以为经过鲛人游弯的破坏,对万剑归宗剑阵造成了我不曾发现的瑕疵。我当时想了很多,却一点头绪也没有,直到我观察到傅兄弟的那柄灵剑。” “千漓灵剑?”傅千雪疑问着。 5 作品相关 第三百九十四章 魔月之剑 柳古的面色突然有点苦涩,道:“是,但我想傅兄弟一定不知道,千漓灵剑本来的真名,少了一点水,也少了许多包容。” 傅千雪轻拂着千漓灵剑,疑色更重了。“难不成我手中的千漓灵剑,也有一番不同凡响的来历不成?” “是,而且是别具一格,修真界中无出其右。” “真有那么神奇?” 柳古道:“那么,我再多问傅兄弟一句,这柄千漓灵剑,是何人相赠与你?你又可知这柄灵剑的前身主人是谁?” 傅千雪忽然有点不安道:“千漓灵剑,是师娘赠送与我的,至于灵剑的前任主人,我确实不知。” “既然如此,傅兄弟可听过魔月三宗之首的极魔合罗宗?” “听过。” “但傅兄弟又可知极魔合罗宗的前任宗主,是谁?” “不知。” 柳古口舌发干道:“傅兄弟手上的千漓灵剑,曾经就是极魔合罗宗前任宗主成天章的常用剑器,也是极魔合罗宗的镇派之宝。而傅兄弟手上的灵剑,在成天章手中时,被人称为千离魔月,是教万千修士神魂俱灭的魔月之剑。” “可成天章与极魔合罗宗,不是在燎沉剑派与挽天盟、千宋会几大势力的联合绞杀下,不是早已消亡了吗?”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是能与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巅峰时期纵横抱月、摧仙五大洲的千宋会、大孤山圣元寺、燎沉剑派一较长短,三月宗之首的极魔合罗宗。” “但是……”傅千雪想辩解些什么,可瞧柳古一脸肃重,没有半点搪塞,也没有半分欺骗自己的理由,也就没多下去。 “并且,你的师娘一定没告诉你,你手中千漓灵剑的真实来历,其实也是极魔合罗宗的无上离情剑。” “无上离情剑?让人无情绝义的仙剑?” “是。” “然而无上离情剑,在我手上并没有无情、绝义,而是重情重义,与我相处的很好,不负仙剑千漓之名。” “这正是我佩服傅兄弟的地方。”柳古幽幽道。“只怕是千漓灵剑,本就是一柄剑势极月的剑器,在极魔合罗宗长久的极致魔月气息熏染下,才让千漓灵剑染上了极魔合罗宗杀戮狠戾的味道,在道心亘远荒寂的傅兄弟手中,才再一次发出千漓灵剑它从前的仙剑光芒。” 听柳古感喟深知的一言,傅千雪情不自禁的弹击了剑锋之鹤鸣剑鄂,千漓灵剑似乎也感受到了傅千雪的剑意心生,剑幽通鸣,凤唳九皋。 而柳古刚才的那些话,也让傅千雪想起了以前的种种,在漓月峰上所遇到的一些奇怪之事。 若是师娘的身份,真是自己所推测的那般,一些不通顺的过往,好像都了一个完美的解释,大师兄与师傅的怪异行为,也都有了一个好的理解。 想到深处,傅千雪的脸色变了又变,但终于还是稳定了下来。 此次下山来,他历经了多半艰险恶绝的形势,傅千雪都一往无前的抗了过来。 今日,哪怕千漓灵剑来历再过诡变,师娘的身份又是多么的奇异,也撼动不了傅千雪早已稳固的剑心、剑意了。 自从飞仙岭之后的剑心豁然后,傅千雪的剑韵心境,已坚实强韧的可怖,深如瀚海,高若云霄。 剑意的极限在哪里,是天空还是大海。 旷远极尽的剑道还在很远的地方,这点磨砺的障碍,又怎么能挡住傅千雪前行的脚步。 一旁的柳古,见傅千雪初听千漓魔月之剑背后的奇闻变故后,数个呼吸的情绪变动间,又能极快的平静心神的枯寂,恢复之前的从容安定,甚至是更加的古井不波,目光沉冷,抑不住的欣赏赞扬之意溢于言表,也不禁为邀夭挑剔、独具一格的目光所惊讶。 等傅千雪目光清明,神念飞扬,柳古不由赞叹道:“不错。” 傅千雪神定气闲,道:“二庄主为什么要跟我这些?” 柳古微笑道:“再次见到千漓魔月之剑后,我也是一时感受甚深,七八十年前忘不了的记忆,一下全都浮上心头。这也许就是常言所,年岁大了,琐碎的话就有点多了。” “用修真界通常的法,以二庄主目前的修为境界,并不为老。” “是吗,也许最近烦心的事太多了,让我有点感慨良多了。尤其是想到大哥的女儿,寻得佳缘,如眉早已出嫁,柳颜与朝真道观的宁幕道人也走到一处,而柳缨亦早与过亭湖的王家,有定亲之礼。 唯有心苦,虽然是她们五姐妹当中,修为才情最高的,然而到现在也没个好的结果,我这个做父亲的,难免操碎了心,有点烦乱。” 傅千雪摸了摸鼻翼,不好接柳古的这个话题。 又听柳古继续道:“而我又从邀夭那里得知,傅兄弟在剑圣与火魔对决之后,即日就要与瞿月集乌城渊的青衣人,以剑道修学一较高下。” 傅千雪道:“二庄主的意思是,怕我与青衣人对决时,青衣人会以此干扰我的心神,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柳古道:“乌城渊的剑修,从来都不可觑。青衣人在飞仙岭的荣府中,斗剑之比输给了你,还邀请了你进行剑术对决,那么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找出你身上的破绽。” “这样的剑术比斗,我一直很期待。” “可很多时候,剑术比斗的胜负手,并不在于剑技、修为的高低,而是你能否利用周围的一切,只要你不去动用那些下三滥的歹毒门道。” 傅千雪坚定道:“二庄主你的很对,可我对这些从来没惧怕过。人有时会分神,可剑不会,尤其你与仙剑剑声相同,剑意通玄的时候。我始终认定一句话,人可阻,剑不可阻。” 柳古叹道:“你能有这般的剑道体会,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等这次聊天过后,后面五天中,傅千雪再也没见过柳古一次,也许铸剑山庄的事宜与柳心苦的儿女大事,已让柳古抽不出更多的时间来,而这五日间,傅千雪也好好的享受了一次邀柳女侠,所特有的温情柔媚。 到了第六日,邀柳女侠虽感伤之极,为了即将到来的剑术对决,不分傅千雪的心,还是强忍着思念情愫,一个人留在铸剑山庄。 但等傅千雪龙云号飞舟起航的时候,柳古还是为了傅千雪一行,送了一程。 5 作品相关 第三百九十五章 驾鹤别院 剑圣与火魔决战的前一日,龙云号终于抵达了过亭湖,苍梧山庄剑圣与逆火谷火魔惊天对战的地方。 傅千雪到达的时间,不早不晚,过亭湖虽大,但也架不住四面八方前来观战的修士。 好的位置,早已被先来的修士占去,龙云号没有合适的地方,只好停靠在过亭湖的外围,而傅千雪则带着老徐与泥鳅,去了过亭湖的中心,一个椭圆形“回”字状的庄园,一个由过亭湖王、裴、柳、严四大修真世家共建而成的豪奢之处。 这些时日,为了让过亭湖有一个好的决斗环境,过亭湖四大修真世家,各分一边,忙碌的很,中间的核心地带,就交给了五月草的人来管理,也是剑圣与火魔这场对决的最大地下庄家。 傅千雪刚靠上湖心码头上,夜色中的高墙内,就转出的三个大汉,肩膀处有深黑色的刺纹,像是半个熊头与半个狼头组成的帮会刺青。 但这三名刺青大汉,在几十步之外,就对傅千雪弓腰行礼,等着傅千雪上前。 “你们在专门等我?”傅千雪问道。 三名大汉中最前面的人,抱拳执礼道:“芊堂主有过吩咐,若是傅公子来了,就让小人务必将傅公子请了去。” 傅千雪突然很有兴趣,微笑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就是你们想要等候的人?” 那刺青大汉道:“芊堂主的命令,就是再难理解,我们做属下的,无论如何都是必须领会精神的。” “好像挺有趣的。” 见刺青大汉不愿多说,傅千雪也没多强求,而是在他的引领下,朝过亭湖的湖心亭,一座漂浮在水面上百丈高的驾鹤别院走去。 而傅千雪这么放心跟着刺青大汉走,也是因为他认得这是五月草的标识。 到了驾鹤别院的三层楼梯,三名刺青大汉就顿住脚步,拦住泥鳅与老徐两人,只让傅千雪一个人上楼。 傅千雪摇摇头,笑了笑,洒落间上了三楼。 驾鹤别院的三楼整层,有白纱重帘,阻住了外面的喧嚷之气,也使得楼层上摆放满的美人莲,更显幽淡秀雅。 而在这一盆盆素雅的美人莲花景中间,左右两边各昂立着,十条威风凛凛的大汉。这些雄壮的赤膊大汉,个个虎腰熊背,拳可开山,肩可站人,粗豪的胳膊上更刺纹着狰狞彪悍的青色刺青。 左边一列,为凶猛的熊头,右面一行,为白色的孤狼。 但当傅千雪进来的时候,这些彪壮刺青大汉,看也没看傅千雪一眼,皆低首兢兢业业,生怕发出了半点声息,皆因为主位上的一个风媚女子。 听见傅千雪的脚步,主位上的女子才抬起成熟美艳的面容,放下研磨的纤手,身姿丰媚的朝傅千雪看来。 傅千雪有点苦笑,想到为五月草在过亭湖主持大局的,居然会是飞仙府荣府一遇的芊姨。 “傅公子来啦。”芊姨风情绰约的走来。” 傅千雪一叹道:“我本想找个好地方,押点盘口口,却没想到芊姑娘会在此。” 芊姨道:“奴家这里一样可以的,不知傅公子想押多少?” 傅千雪道:“我打算押上一万灵石的,无奈看见了芊姑娘,我忽然想放弃了。” 芊姨道:“傅公子是怕我们五月草赔付不起吗?可即便五月草偿还不起,还有其它很多方式可以替代的,譬如奴家我。”不知不觉中,芊姨又走到傅千雪的身后,仿佛只有这样,才让她有安全感。 “可惜,对于这样无耻而沽名钓誉的人,芊姑娘的好意再多,也是对牛弹琴。”一个镶金嵌玉的锦衣公子,忽然从右边的珠帘后转了出来,对傅千雪一顿指责着。 “这是长安古意的吴公子,奴家也不知道,你们二位是否在飞仙府见过?” 傅千雪“喔”的一声,也没上前打招呼,而是有声有色的说道:“长安古意的紫玫瑰、蓝丁香两位头牌红粉,在下倒是听说过,唯独吴公子这个大名,请恕在下耳拙,从未识听过。” 一直苦追芊姨无果的吴松阳,是青楼四百八十一座长安古意飞仙岭的负责人,傅千雪岂能未有耳闻,这样说,根本没将吴松阳放在眼中。 飞仙府童观翰的城主府中,傅千雪截胡了长安古意的一批好货,荣嫆一等十二位绝色佳丽。 因为如此,吴松阳自不会对傅千雪有好脸色,傅千雪也不怕,美人也在怀,哪有再放手的。长安古意再惹上傅千雪,也就纯粹是在做赔本的买卖了。 杀人的事有人干,赔本的生意没人做。 这个道理,长安古意的吴松阳自是很懂,因此一见到傅千雪,即便不能动手,但也没忍住呛上两句。但傅千雪好像没看到吴松阳似的,理都没理他。 芊姨也好似没看到两人言语上的冲突,拉着傅千雪的手背就离开了,气得后面的吴松阳只拍桌子,可见到下面两排杀气腾腾的刺青大汉,却又什么都不敢做。 五月草可不是长安古意,暗地里控制的地下帮会上百,掌控的人手,也是种类丰富,悍勇奸诈各类型都有,完全不是龙山堂那种凡人居多的普通帮会。 吴松阳要是敢对芊姨乱动手的话,不出三日,煊石公一定有超过一百种方法,让他以最“完美公正”的方式消失。吴松阳如此,傅千雪心中也很清楚。 而在五楼倚阑而靠的芊姨,一撩飞散的乌发,将波澜壮阔、线条完美的胸口压在栏杆上,更显得饱满销魂,几乎要突破天际。 但面对如此盛景,傅千雪却望而生畏,见之如同蛇蝎美人,站开有五六步远,笑得芊姨花枝乱颤。 吹了一阵潮润的湖风,芊姨才幽幽道:“傅公子就这般害怕奴家吗?奴家又不会吃人。” 傅千雪笑道:“芊姑娘佳人玉立,我当然不怕,我只怕煊石公与五月草会找我的麻烦。” 芊姨道:“傅公子的话可真直接。” 傅千雪一正色道:“芊姑娘找我来,不只是为了吹吹湖风,凭栏远眺,欣赏一下过亭湖的水天一色吧。” 芊姨有点哀怨道:“傅公子你说,明日之战,谁可胜出?” 傅千雪道:“我猜不出,但不管剑圣、火魔谁胜出,我都不会意外。” 作品相关 第三百九十六章 芊姨的忧虑 芊姨道:“按道理来讲,傅公子应该更期望苍梧山庄的剑圣胜出才对。” 傅千雪道:“我也是这样盼望的,可事实是,火魔谈文火的胜面更大。” “因为东亭湖洛阳湖会上的那一战?” “是,这次谈文火敢挑选过亭湖,这个对他沙漠、逆火术法更不利的场地,说明谈文火他,也许在之前的洛阳湖会上,找到了一种更好的解决之道。” “但东亭湖三大船帮的东湖老裴、范崇文、红鱼神以及湖主风不痕他们,终究不是剑圣闻人瀚海,他们之间的区别,不是简单移植就行的。” “这个道理,我自然懂的,但目前来讲,我也想不到其余的了。”傅千雪深叹了一口气,又道:“对了,我还没问,芊姑娘拉我来此,是有何要事?” 芊姨故作平然道:“也没什么,只不过太过担心明日的决战。” “这有何忧惧之处,明日之战,不管是谁胜出,都对五月草和芊无关紧要吧,顶多对五月草这次的庄家收成有影响而已。” “可此来,煊石公的意思,希望明日决战过后,我们五月草的盘口能输,至少也要收支平衡。” “这是为何?我从来没听说过开赌坊的,有企望自己往外淌钱的。”傅千雪一时大为不解。 芊姨道:“但这次煊石公话里的深意,的确是希望这次过亭湖上对决,五月草最好能够破财免灾。” 芊姨支颐抱胸,又道:“而明日的决战,唯有剑圣与火魔战成平手,以五月草这次开出的盘口,才有机会往外输上一笔灵石。可剑圣与火魔他们的决战,我们五月草根本无法扰乱任何……” 傅千雪长叹道:“也是,若是剑圣与火魔能被决战之外的琐事干扰到,或是让他们在决斗中有所保留,那么时至今日,他们两个也决计达不到今日的成就与声名。” “那倒是。” 傅千雪面色一沉,道:“我只是不明白,以五月草的势力,怎么煊石公也有为难迫不得已的时候。” 芊姨凝重道:“虽然事实的真相我不清楚,但煊石公这次确实被人套住,有人要让五月草不好过。” “在修真界中,能让煊石公与五月草都难办棘手的势力,即使以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霸绝手段,也无法将煊石公逼成这般吧。” 芊姨道:“九连环峰虽然霸道,只能让煊石公头疼拘谨,而这次在背后威胁五月草,却让煊石公夜不能寐,久久不安。” 能将五月草的煊石公都逼成如此窘境,傅千雪现今纵使对自己的剑术再自负,也深感困惑麻烦起来。 傅千雪想了一会儿才道:“现如今,我可以做什么?” 芊姨道:“押注,在平局的盘口押上很多灵石。另外唯一可做的,也就是对明日之战的结果,自祈多福了。” “那现在还缺多少?” “十万。” “目前我能拿出的,只有六万。” 芊姨笑道:“傅公子将城主府的财产与神夕宫少宫主送与你的钱财,都押注进来,就不怕功亏一篑吗?” 傅千雪道:“灵石太多,也就扎手了。若是能赢,那就最好,我也能大赚特赚,以芊姑娘的人品与个人风韵,应该不会拖欠我吧。而若是我输了,我根本不会在意,至于绾绾,以她的脾性,估摸着她会让人再送来十万,继续让我耍耍。” 听傅千雪这般说,芊姨不由得风致一笑,风情万种,百媚千娇。“那奴家就多承傅公子的人情了。” “好,漂亮,有志气,有格调,我很欣赏。”背后的风铃一响,一个飘逸的公子执着玉箫,自信满满的走到傅千雪与芊姨身后。 傅千雪回身一看,却是过亭湖王家的公子王祯,与傅千雪在花铜小镇的黒坊一行中,有过交集,而如今,王祯也是铸剑山庄二小姐柳缨的未婚夫。 见到王祯前来,芊姨也不见怪,嫣然笑道:“王公子今日怎么有空前来?” 王祯笑道:“这驾鹤别院,我们王家也是有一份的,我就是来转转。” 芊姨道:“那王公子这是……” 王祯道:“我刚来就听到芊姑娘还需要一笔灵石,十万空下的四万,不如就由我来垫付吧。” 芊姨疑问道:“王公子什么时候也有这么一大笔闲财了?” 王祯道:“在下奋斗了几十年,好歹也有些积蓄,巧合缨儿的嫁妆还有点,再加上姐姐平时的存余,凑齐这四万灵石也是不难。” 芊姨促狭笑道:“王公子你一向不是很怕你姐姐吗?今儿,怎么有胆气出手这般阔绰?” 王祯道:“哎,一言难尽啊。但芊姑娘这次可就猜错了,这次要往五月草的庄上押如此重注,却是我姐与缨儿的主意,而我,只是一个死跑腿的。” 说完,王祯先笑了起来,连傅千雪也不禁被王祯给逗乐了。 芊姨缓了缓笑意,道:“既然王公子都把话说道这份上了,奴家也只好生守两位的好意了,也替我家煊石公谢过两位公子。” “芊姑娘,客气。”王祯连忙客套道,但没等王祯多说两句,芊姨就被匆忙而来禀报事务的手下,给喊走了,只余傅千雪与王祯在此。 等芊姨离开后,傅千雪蓦然道:“刚才四万灵石的事,恐怕不是令姐的决定,而是王兄自己的主意吧。” 王祯略有苦楚道:“没想到我掩饰很好,都被傅兄给发现端倪了。” 傅千雪道:“王兄一定有什么逼不得已的苦衷吧?” 王祯道:“还真给傅兄说中了,不过……算了,不提也罢。如今驾鹤别院外,灯火俱明,游人如织,夜景如画,本公子还是携一佳人游船赏月去也。”不等傅千雪回应过来,王祯已飘逸跃下五楼,消失在夜色中,唯有傅千雪在原地苦笑。 次日,过亭湖上喧闹之极,成千上万的修士驾御着各色法器、小型飞舟,在湖面上来回驰骋。更有许多修士,在驾鹤别院的其它四个角楼疯玩了一夜,今日仍未停歇,兴呼不已,大叫大嚷着,似乎为即将到来的精彩对决,兴奋得难以自己。 然则,在惊天对决开始的前一个时辰,随着苍梧山庄与逆火谷两门派的来人,驾鹤别院的周围突然安静了许多。而且开始规划决战的场地,不让驾鹤别院的修士进去,除非你能拿出一个观战的令牌来。 没有令牌,自然也就没资格近距离观战剑圣与火魔的对决。 这对很多千里迢迢而来的修士来讲,根本是无法接受的事,但逆火谷可不是善类,苍梧山庄也颇有手段,两家门派一联手,驾鹤别院刚闹起来的声势便息声了。毕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而且苍梧山庄与逆火谷几乎是精锐尽出,声势煊赫惊人。 这下,纵有人不满,也没人敢强行出头,自找没趣。 半个时辰过后,逆火谷与苍梧山庄的人布置好湖上场地,又在四个方位安排把控好人手,然后才五月草的安排下,有挑选的将观战令牌分发了下去。 作品相关 第三百九十七章 决战前夕 被选中的修士,多数都名重一方,有头有脸。余下的一些,则留给修真界中几个公认的德望耆宿,和几个特殊的人物,例如过亭湖的四修真世家,以及五月草的芊姨,还有傅千雪这种。 如今,傅千雪手上的这枚神梧鸟令牌,则是闻人绾绾托人带给傅千雪的。送来令牌的人,另外还附带了一封信,也可以说是青衣人的正式邀战书,约定在三日后的巳时。 傅千雪邀战书的时候,芊姨也在边上,芊姨见后不由问道:“傅公子与青衣人的约战,胜算有几何?” 傅千雪自信道:“七成。” 芊姨惊讶道:“这已然非常高了。” 傅千雪颇有思量的回道:“但若是青衣人的师兄,乌衣人来的话,胜算的比例会下降一半。” 芊姨还没等到傅千雪进一步的解释,远处过亭湖的水面上,倏然风声飒然,水浪激起,气势不小。 是有人来了,而且是大人物。 伴随过亭湖的风吹浪涌,有一种莫名而来的威压,在朝驾鹤别院这边急速散布而来,让人忍不住心惊肉跳。 而后,东西两个方位,各有一大团乌云飘来,凝重不散,是年轮深藏的修真者,独有的一种强匹无横的灵韵气息。 东面漂浮来的,是一座密林小岛,上满种满了神梧木,棵棵苍直挺拔,有七八十丈高。神梧木密林中,还有神鸟青鸾扑翅着苍劲夭矫的身姿,高嗥惊鸣。 但这些都比不上神梧木密林上空,一个雄劲睥睨的身影,望之便有一股让人生畏敬重的剑修王者气息。 名重抱月、摧仙五洲,苍梧山庄的闻人瀚海,一个几乎可以与昔年剑佛比肩的剑道豪雄修士,在闻人瀚海身后,是他的妻子于子薇。 就下方驾鹤别院的修士,为剑圣不同凡响的雄健剑息折服时。 此时此刻,过亭湖的西侧,也呼呼沙沙的飘来一大团黄影,两翼各有一个十几丈高的火焰傀儡护持,中间有大团的狂沙劲啸,还伴有一阵阵低沉狂躁不安的凶兽嚎叫。 到了近处,傅千雪才看清,飞沙中的凶兽,是逆火谷谈文火的坐骑沙漠巨蜥,正趴在一座深黄色的沙漠古堡顶上。而火魔谈文火就坐在沙漠巨蜥背上,两侧各站着黄沙道人、黑沙道人与沙虫怪人、圣女百泓。 等今日决战的两方靠近的时候,剑圣闻人瀚海便一纵身飞掠起,踩踏着一颗百丈高的神梧木走上前来。谈文火也撇开几名座下弟子,驱策着不停刨沙的沙漠巨蜥,迎上闻人瀚海。 “一别四十二载,瀚海兄还是一如从前,東海魔云崖那般,剑息凌动,风洒过人。”谈文火当先对闻人瀚海夸赞道。 闻人瀚海道:“客气,文火兄的非凡风采,在下也深深佩服的。只是如今,还有一件事需要文火兄为我解惑。” 谈文火道:“喔?不知是何事?” 闻人瀚海道:“这四十二年来,文火兄一直在荒漠绝壁中闭关修炼,吝啬出游。但让人有所缺憾的是,文火兄此次东来,第一站去的是东亭湖的洛阳湖会,而不是苍梧山庄,实为不美,也让在下为苍梧山庄备好的薄酒可惜。” 谈文火道:“哈哈,瀚海兄的好客之心,在下心领了。然而闲伉俪情深似海,在苍梧山庄过着神仙眷侣一般的生活,在下若是唐突上门,不仅有做恶客之嫌,也教外人笑话。” 闻人瀚海一阵长笑后,道:“文火兄真是风趣,看来历经洛阳湖会一役,已让文火兄大有裨益。” 谈文火道:“但不管如何说来,今日能与瀚海兄一较高下,都是让人大感痛怀的人间快事。” 闻人瀚海道:“好,爽快。” 谈文火道:“只是今日比斗,瀚海兄有何高见赐下?” 闻人瀚海道:“四十二年前,你我之间已有一战,如今再叙,亦无须赘言。今日之斗,只分高下,不分生死。” 谈文火道:“好,就如瀚海兄所说。” 闻人瀚海道:“但这里并不是好去处,还请文火兄移步。” “瀚海兄,请。” “请。” 闻人瀚海与谈文火见面寒叙了几句,便毫不犹豫的撇下了在驾鹤别院等待好久的一众修士,朝逆火谷与苍梧山庄两派,提前布置好的湖上场地飞去。 驾鹤别院中的观战修士,虽有遗憾,但也没急着离去,都在等着最后的决战结果。就算看不到剑圣与火魔的现场决战,第一手得到决战的胜负结果,也是极好的。 在剑圣与火魔离开,移步到湖上的决战场地后,傅千雪与芊姨也同乘一艘小舟,在苍梧山庄弟子的接引下,来到十里之外湖上场地的边缘,静待湖面上风云决战的开始。 小舟停立舟,傅千雪站立在舟头,只见一里之外的剑圣与火魔,已在相距十丈的方位摆好阵势。 闻人瀚海踩着一颗百丈高的神梧木,在湖面上起起伏伏,对面的谈文火,则高立在一个火红发紫的巨岩火焰傀儡肩上。 剑圣没有召来他的神鸟青鸾,火魔也没驾驭他的大荒凶兽沙漠巨蜥。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谈文火方沉声道:“剑圣,你的神剑呢?” 闻人瀚海道:“剑在我心,也在我手。” 谈文火道:“可我并没有看到。” “好,如你所见。”其后,闻人瀚海一声厉啸,惊得湖浪倒卷,脚下的神梧木骤然翻卷起一道百丈宽的激涌浪流,直立了起来。水花四溅中,神梧木的枝叶分叉,簌簌掉落,神梧木的主干也剑圣指尖的一点下,分裂成整齐的四瓣,而后从中迸发出一道极其亮丽炫目的剑光来。 剑光炫彩奇丽,又是那样的厚重端沉,最后才有一柄五尺长,与神梧木颜色无异的神剑,在剑光炫丽中飞掠到闻人瀚海的手中。 握着苍桐神剑的那一刻,闻人瀚海身上流转的风华,立刻大不一样,剑圣独有的剑修气息扑面而来,让对面的谈文火也心生折服。 “我的神剑,已在我的手中。火魔,你的火鹰弯刀呢,难道也要我请出吗?”剑圣也肃重道。 “那倒不必。”谈文火一声应答后,身下的紫火巨岩傀儡倏然剧烈燃烧起来,在火焰燎亮刺目中,凝聚成一柄极其狰狞的红鹰弯刀。外面点点散散的笼罩着一层黄沙,凄厉的鹰唳声中,飞翔到谈文火的手上,与闻人瀚海对视着。 “红鹰弯刀,不错。” “你的苍桐神剑,亦是不凡。” “请。” “请。” 几句简单的寒暄之后,闻人瀚海与谈文火的眼神,一同为之一冷,肃杀之极,连呼吸也几乎是寂静无息,却都包涵有深沉的可怕声威。 之后,雷厉风行的剑吟刀鸣中,闻人瀚海与谈文火一齐挟着自身的无上气势,朝对手急冲去。 作品相关 第三百九十八章 惊天决战 但见,闻人瀚海刚起速,苍桐神剑便挑出一道剑芒,将刚才漂浮在湖面上分为四瓣的神梧木挑起,在闻人瀚海的这道苍青色剑芒中,重新黏合了起来。 然后这颗神梧木若最灵动的游鱼一般,朝过亭湖的湖底直窜去,顷刻之间,再次冲出水面之极,神梧木的周身,却挂满了无数道尺余长的苍色水剑,如同惊鸿般朝谈文火冲撞去。 谈文火手上的红鹰弯刀,一阵妖灵的红芒过后,一声凄绝的鹰唳,红鹰弯刀立刻长空一击,挟着漫天的灰色火龙卷沙暴,朝神梧木吞咬去。 在短暂而又无比猛烈的惊心碰击后,红鹰弯刀的火龙卷沙暴一击,固然将神梧木表面的苍色水剑清除完,红鹰弯刀周围的灰色火龙卷沙暴,也被蓝色水剑的剑力,消磨着一粒沙也不剩。 然后,红鹰弯刀如同秃鹰挥翅的两下拍击后,神梧木在红鹰弯刀的利芒下,再次分为了四瓣。 但分为四瓣是神梧木散落开没多久,又忽然间青光大起,在湖面水光的映照下,交叉横叠,竟然聚合成了一只苍青色的神鸾,与红鹰弯刀变成的红鹰,悍厉无双的扑击交战在一起。 另一边,闻人瀚海手上平托着的苍桐神剑,由极静到极动,倏尔之间,便划出一股仓皇恐怖的剑息,朝谈文火直刺去。与此同时,一圈若天幕般璀亮的苍青色剑流,以闻人瀚海身体为中心,向四周无尽延展去。 在谈文火奋力抵挡着闻人瀚海先前刺来的恐怖剑息时,后发跟上来的苍青色剑流,如海潮一般,从四面朝中间的谈文火连续不断的拍击去。 这道苍青色剑流,分布的范围极光,速度也若电流一样,让谈文火抵挡恐怖剑息之余,没有多余的心力来躲避,只能硬吃。 苍青色剑流碰及到谈文火时,谈文火被苍青色剑流一激,身体不由微微颤抖,但手脚却丝毫不乱。 等谈文火将闻人瀚海的恐怖剑息覆灭时,从四面八方延伸而来的苍青色剑流,很快形成了剑流樊笼,将谈文火困缚于其中。 谈文火冷厉一笑,袍袖鼓荡,双掌之上顿有一黄、一黑两团狂沙飞散开来,在漂散到谈文火两丈之外,就立刻束拢成型,变成两条狂猛雄健的大汉,宛若上古力士一般。 坚硬无比的肌肤,一点也不惧剑圣的苍青色剑流。在谈文火的指控下,站立两边,用巨大身躯抵御苍青色剑流的同时,吐气开声,将围困住谈文火的剑流栅栏,一根根掰开揉碎,然后如吃薯条似的,将剑圣挥来的苍青色剑流,朝口中大口塞去,吞咽了下去。 一黄、一黑两个沙尘力士,吃完苍青色剑流后,踏着隆隆作响的脚步声,又朝闻人瀚海大步冲撞去。 在即将靠近闻人瀚海身边时,两个沙尘力士的手臂腿脚上,忽然又冒出一团团浓烈的紫色火焰,而后朝闻人瀚海熊抱去,想要如摔跤一般,将闻人瀚海摔倒在地。 但闻人瀚海苍青色剑息一振,一道四尺余宽的纯烈苍青色剑气,随即以大回环的方式,将两个沙尘紫焰力士震开,再剑锋一转,就将两个身形巨大的沙尘力士,给劈得粉碎。 谈文火也没过多介意这两个沙尘力士,狂沙漫卷中,如同乱世兵戈混乱的灰色沙尘暴,立刻暴旋而起。飞沙啸动中,刻满上古时代丝绸之路壁画的沙漠古城堡,于无声无息中,从灰色沙尘风暴的中心孕育出来。 沙漠古城堡出现后,处在古城堡顶端的谈文火,毒辣的逆血爪朝两边一按,无数道血线瞬即从逆血爪下飚出,溅射到沙漠古城堡的四面绝壁上,将古城堡壁画中活灵活现的沙虫、毒蝎、蝮蛇之类的致命毒物,纷纷引活。然后在逆血爪血味的指引下,或飞动或游行,密密匝匝的朝闻人瀚海扑咬去。 闻人瀚海见此,飞啸掠起,苍青色的剑力不断的朝手上的苍桐神剑中涌去。之后闻人瀚海一展剑光,苍桐神剑登时挥出一片三十来丈长十多丈宽,若门板一样的浑厚剑幕来。 苍青色剑幕又一弯曲,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宆型剑光,将闻人瀚海护在椭圆形剑幕中时,又将扑咬来的沙暴毒物隔绝在外。 谈文火敕沙道中的最强术法逆火魔云,古丝绸之路上的沙漠古城堡,所召唤出来的沙暴毒物大军,撞击在苍青色剑幕上。虽然一时攻不破剑幕的防护,但也在不断牵扯消耗着闻人瀚海丹田中,最纯正的苍青色剑力。 如此僵持了一盏茶的时间,闻人瀚海丹田中的苍青色剑力,固然没有消耗过多,但也让闻人瀚海渐感不耐,不想再与谈文火的这些把戏对峙下去。 苍青色的剑幕,陡然间明亮绚烂起来,光华流转中,闻人瀚海一声惊啸,啸声惶绝死寂,直教人心灵发颤。甚至连身下的湖水,也被汹涌激荡起,升腾起上千道十多丈高的水柱。 湖面上更上冒出密密麻麻大不一的气泡,连湖下的游鱼,也有禁受不住闻人瀚海的啸声,被震晕之后,鱼肚泛白漂浮在湖面上。 等声动四野的惊啸声过后,闻人瀚海便挟着长啸的威势,挥荡起四道镜面似的苍青色剑幕,若最锋利的巨大门板一般,笔直得朝风沙啸聚中的谈文火切割去。 闻人瀚海深知谈文火逆火魔云大法中,沙漠古城堡的诡变与厉害,不等谈文火的大沙漠术法发挥出最大的效果来,也不顾沙漠古城堡壁画中众多毒物的干扰,挥起的苍青色剑幕,始终一往无前。 在闻人瀚海神识的锁定中,剑圣挥使起的四道苍青色剑幕,数次雄浑的剑气开动间,切西一般,就将谈文火的沙漠古城堡切成整齐的八块,然后震散成一团团无形的流沙,飘洒在湖面上。 谈文火惊怒声中,在沙漠古城堡倾颓湮灭前飞跃了出来,两手一拢,两袖之间,又涌出似乎是无边无际的黄沙、黄沙,在高空中交汇在一起,沙尘漫天,布满了过亭湖的整个上空。 犹若黑云压城,暗天无日,飞沙走石。 在此种视野不清的情况下,傅千雪神念沉入丹田之海下的惊龙盘,神异的道藏术启动,飞沙狂卷模糊不清的过亭湖上空,又清楚的“显现”在傅千雪眼前,也再次看清了狂沙漫卷中剑圣与火魔的位置。 5 作品相关 第三百九十九章 剑幕红鹰 只见,在谈文火竭尽全力使出逆火魔云大法后,立刻让大漠中的黄沙风暴,海市蜃楼的可怖景象充满了过亭湖的上空。 在谈文火使出逆火魔云大法的全部实力后,处在风沙聚合中心,视野不清的闻人瀚海,并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将苍桐神剑收回,苍青色的宆型剑幕也缩到最的状态,保护在自己的身前。 剑息稳定后,闻人瀚海双手的食指中指并拢,交叉横叠在一起,开始慢慢划出一道怪异深奥的剑式。 其后在闻人瀚海苍青色剑力的淬化下,剑指之上慢慢泛出一圈圈、一层层黛青色的剑形气泡。 那是森林里最古老的林木气息,也是剑圣丹田中青木剑力的源泉。 等剑圣剑指上的青木源泉汇聚得越来越多,越来越稠密,闻人瀚海身前苍桐神剑上的剑力光芒,也越来越盛,似乎要煮沸一般。 在闻人瀚海剑意的念动中,这股古老的青木源泉,渐渐淹没包裹住闻人瀚海的全身,在剑圣周身苍青色剑幕的表面上,又缓慢形成了一只由青木源泉剑力聚合起的苍青神鸾。 以剑圣丹田本源青木剑力,凝聚形成的苍鸾。 青木剑力凝成的苍鸾,在闻人瀚海奇绝华丽的剑指御使下,以一种最活泛灵活的姿态,振翅飞起。 而在这只巨大的剑力苍鸾之后,还跟者上万只翩翩起舞的型剑气青鸾,且每只飞翔中的剑气青鸾,扑翅的形态各有不同,各有其生命的灵性,剑气的撼动。 最后在闻人瀚海一声惊绝的啸声中,上万只型剑气苍鸾,如列队的军士般,汇聚融入到苍桐神剑的剑锋之内,形合成一只十二丈高的剑翅苍鸾。 剑圣青木源泉的最终形态苍鸾剑幕,沉静如山,淡蓝空阔。却也深如瀚海,明锐灿艳,华贵之极。 随后,苍鸾剑幕在闻人瀚海剑意的操控下,与闻人瀚海人剑合一,拍合着青木源泉形成的剑翅,明丽嗥鸣声中,朝已被闻人瀚海神识锁死住的谈文火冲杀去。 这一次,谈文火终究没有避让,也无法避开。 逆火魔云风云啸动,狂沙肆卷,就连高空之上悠悠浮动的白云,好像也被要逆火魔云的黑鹰羽翅给遮蔽,甚至覆盖住过亭湖的整个天空,不见一丝光亮。 绝壁红色飓风沙暴中心的谈文火,也一抛外间长袍,登时生出一大团浓烟四起的紫色烈火。殷红如血的火光中,紫色火焰在四溅跳跃中,在谈文火逆火魔云大法的终极催动下,凝结出一柄冒出紫色烈焰的红鹰弯刀。 在谈文火的可怖鹰叫声中,紫火中的红鹰弯刀,立刻生出一对鲜红的翅膀,在一黄、一黑两团风沙的平托中,飞到谈文火的手中。 谈文火口吐一团深紫火焰后,烈火中红鹰弯刀在这团深紫火焰的催动下,速度更加迅捷,凄惨厉叫声中迎着剑圣的苍鸾剑幕,无比狰狞的杀去,不留一点余地。 及至紫火中红鹰弯刀与苍鸾剑幕,两者在飞沙狂卷中激烈碰击到一处时。 那一瞬间,最凶厉残酷的猛击展现出来的血性,连千山万水间的壮阔,也阐述不出这一刻铺天盖地,撼天动地的无上威势。 不止天地失色,浮云飘散,就连过亭湖的湖水,也被两者相撞开来的恐怖灵力,激震开一道接一道的巨大浪流,与成千上万道几十丈高的汹涌水浪。 更在闻人瀚海与谈文火两人的正下方,将湖面轰开一个极深的水面凹坑,几乎要见到湖底的淤泥。 然而,闻人瀚海苍鸾剑幕与谈文火红鹰弯刀的相抗,并没有只停留在过亭湖的水面上。 在水面上对峙争持了一会,又一头栽进了湖底,不多时又冲卷出湖面,冲上云霄。 但在下方的几十名观看者瞧来,眼中只有一大片奇丽绚烂的苍青色剑光,与一大团红色的飓风沙暴,内中具体技巧与灵力的对抗,什么也看不明白。 这样惊天动地的对决持续了一炷香时间,闻人瀚海与谈文火两人凶厉至极的对抗,才停歇了下来。 沙尘平复,湖浪归寂,云海悠静。 闻人瀚海与谈文火也再次回到原来的位置,但此时两人的形容,与决战之前,已大不相同。闻人瀚海受到紫焰的无数次熏燎,衣服上都是烟火的破洞,衣装褴褛,布满黑灰的脸上,依然还沾有数粒沙。 对面的谈文火同样也不好过,身上沾满了红黑相间的羽毛,衣服破碎。尤其在右脸颊上,还十分清晰的留有一道青痕,若一个神梧木形状的剑印。 剑印很浅,假使不是近距离观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又似乎是很久之后,谈文火才深有不甘的叹息道:“我终究还是输给了你,输了半招。” 谈文火认输,但闻人瀚海此时却没有一点喜悦的情绪,而是用深然的语气道:“你没输,我也没赢。” 谈文火同样固执道:“输了就是输了,不管是半招还是一式,也没其它的理由。” 闻人瀚海一侧身,苍青色的剑息流溢。“不过,不管你再怎么,这场决斗,我闻人瀚海,决计不会认为是我赢了。” 谈文火道:“你不想认,可以,但下一次,我一定会赢你。” 闻人瀚海道:“随你,我闻人瀚海在苍梧山庄,随时恭候阁下的大驾。”随后闻人瀚海不等谈文火回应,也不耐过亭湖上的观战者,此时有什么样的复杂心情,一展苍桐神剑的苍青剑光,就朝来时的神梧木岛驾光飞去。其后,谈文火也挥拢起一团黄沙,离开了过亭湖。 等剑圣与火魔两人离去,湖面上观战的几十名修士,也接二连三的走了。 所有人都离开后,傅千雪还停留在原地,一旁的芊姨忽然问道:“傅公,你看明白了吗?” 傅千雪道:“似懂未懂。” 芊姨疑惑道:“这是什么解释?” 傅千雪长叹道:“表面上来看,是剑圣胜了火魔半招,但剑圣始终执着认为,他占了地利的优势才险胜的。因为决战的场地过亭湖,是谈文火所选,剑圣不好改动,但剑圣却不愿占这个便宜,因而剑圣即便赢了,也不愿认下。而火魔谈文火虽懂得剑圣的深意,但他也认为胜就是胜,负就是负,没有多余的借口与敷衍。” 芊姨又问道:“他们两人为什么都不愿接受这样的结果?” 傅千雪深然道:“就因为他们是苍梧山庄的剑圣,逆火谷的火魔,他们才不愿违逆本心,一些会影响他们道心的话语。他们这样,也更不想让决斗的结果,有任何不好的理由,来干扰他们道境上的圆融旷达,甚至阻挠到他们日后的亘古大道。” 芊姨道:“听傅公这么一,奴家才明白了他们话里的深意。那剑圣、火魔今日决战的结果,算是平局吗?” 傅千雪平静道:“或许是吧。” 5 作品相关 第四百章 巫峰崖 一日后,在逆火谷与苍梧山庄两派门人的共同宣告下,公告了剑圣与火魔决战的胜负,是为平局。 这样的收尾,虽教很多修士惊异懊恼不已,对于如此结果,他们也没办法,去找苍梧山庄与逆火谷两家去讨个说法,更别说是找剑圣与火魔了。 剑圣与火魔的惊天决战落幕后,傅千雪告别了芊姨,当即就回到了龙云号的静室中,开始了一个人的独处与静心。 第一日,放松心神,静静回味着剑圣对战火魔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再回馈到傅千雪的剑术修养中。 第二日,重复了日常的凤雪剑意仙诀的修炼后,傅千雪又从头至尾,入木三分,对自己所会的剑术剑势,进行深层次的系统剖析演练。 第三日,傅千雪在静室中打坐,将千漓灵剑平放在膝盖上,如飞仙岭奇境中的石院中一般,把道心苦味,于无为无境下奇拔且苍凉的剑心中,悟剑了一整日。 三日过后,傅千雪走出静室,剑华内敛。 但凤雪剑意多年来的苦修,无意识中,还是催化出来一种别致的剑息,于无声处体现在傅千雪身上,更甚花开云散的蔚然霞云。 然后傅千雪沐浴打理了一番后,就在荣嫆、寻衣几女担忧关怀的目光下,踏上了与青衣人的决战之路。 过亭湖巫山十二峰中的巫峰崖大瀑布,离此并不远,傅千雪遁起剑光赶了一柱香的时间,就已到达。 转过两个高峰后,傅千雪眼前一亮,远近近水拔地而起的青色山峰之间,有十二道大小不一的瀑布掩映在其中。最小的不过五六丈宽,最大的,也就是巫峰崖大瀑布,宽约两百丈,高度也有三百余丈。 瀑布飞流,轰隆作响,若明亮的银链一般,震撼人心。 巫峰崖下方溪潭的远端,湍流急水间,还有千奇百怪的山石林木,飞鸟走兽。 傅千雪踏着剑光,走入巫峰崖大瀑布这片美丽的风景中时,已有一个挺拔的青色身影,静立在瀑布倒悬的高崖之上,神情冷寂。 见傅千雪来了,高崖之上的青衣人才睁开眼,目光炯炯,眼神寂寞而又深邃,冷澈的眸子中,一如冰凉的溪水,没有表情。 “你来得很早。” “我只是很准时而已。” 青衣人道:“傅千雪你是不是有点遗憾,今日站在这儿的人,不是我师兄乌衣人,而是我。” “是有些,但我掌上的三尺青锋,对决上你师兄的日子,同样也不会太久。” 青衣人嘴角一扯,似笑非笑。“但我想告诫你的是,荣府的那日,我用的是酒席间的斗剑之技,而今日,我用的杀人的剑。” 傅千雪凛然道:“杀人的剑?” “对。” “既分高下,也分生死?” “有问题吗?” 傅千雪朝巫峰崖大瀑布下方远眺,神情说不出的苦索。“杀人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 “是,既是我出剑的理由,也是我存活的意义。” 傅千雪叹息道:“青衣人,你不觉得这般做,对你来说很残酷吗?” 青衣人厉喝道:“傅千雪,你别以为你斗剑胜了我一次,今天你还会赢。” 傅千雪沉重道:“那你就从没想到过你若输了,你就会死?” “死?”青衣人一阵沉默,声调又蓦然尖利。“我不会输,今日只有你死。” “是吗?” “傅千雪,你废话太多了,受死。”青衣人一阵厉啸后,青衣一摆,暗青色的剑芒一起,就朝傅千雪无情刺来。傅千雪剑出千漓,剑尖朝身下的坚岩一挑,借力御气后退之下,顿时避开了青衣人的这一刺。 傅千雪正待多说两句,但青衣人并没给傅千雪开口的机会。暗青色的剑芒又深暗的几分,衣诀一荡,一下幻出十七个与本体一模一样的青影来,影影绰绰,让人难以辨清。 傅千雪不用神识锁定,通过脚下的湍流,就已心如明镜,知晓青衣人的真身是哪一个。可傅千雪并没直取青衣人的本体,而是剑影一分,八龙抱月剑影之技深奥使来。 剑影分光,龙吟咆哮中,傅千雪一使出从飞仙岭奇境中修学来的八龙抱月,刹那间,就将青衣人的所有青衣分影,全都推开驱散。 青衣人登时为之瞠目结舌,但傅千雪的八龙抱月剑影之技已起势,堂皇剑意下的泼天剑势剑影,就如抱月伏龙一般,有点放纵收缚不住的感觉。 影随心走,剑由念动。 贲烈的凤来三式勇猛在前,奇华的八龙八月剑影在后,互有攻守,如淋漓泼雨之势,酣畅淋漓的朝青衣人杀去。 青衣人刚才一愣神的极短功夫,已被傅千雪反客为主,被傅千雪凤来三式的凤鸣剑气连连击退,一连后退了几十步,才堪堪止住颓势,暂且稳住了形势。 青衣人厉啸一声,胸前出现十七个深青如黑的剑尖,腰腹一凹陷,又一挺直。 这十七个深青如墨的剑尖,好似飞环一般,叮铃铃作响中,套环在青衣人的青剑之上。而后青衣人的青色剑云上,好似有了某种神奇的火炕能力。 任凭傅千雪将凤鸣剑气驱使得热火朝天,赤焰如血,风来三式缠缠绵绵,也始终不能越过青衣人的青色剑云一步,反而被青色剑云上的十七个飞环震开,连凤鸣剑气也少见的,有些不稳定起来。 傅千雪心中一奇,看来青衣人的这十七个青黑剑环,就如过亭湖严家的虚空石塔一样,都是上古修真时代遗落下来的仙器了,具有着非凡不可测的天赐力量。 不过,傅千雪一丝气馁的心气也没,神迹时代独属的归元境十二重古井泉灵力,立时全力开动起来。 褪去铅华后的千漓仙剑,原有的无上离情剑力,亦全部激发出来。 千漓仙剑本原本无上离情的死寂,即使以青衣人的见识、杀心,也为之一震,身子止不住的一颤。 见此大好良机,傅千雪可不会放过,剑势又急了两分。剑韵流动时,傅千雪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剑意也死寂、酷冷了许多。 而且,傅千雪的剑势一起,从来不是用来对敌人客气用的。 凤鸣剑气中的又一招凤舞九天,朝青衣人迅捷推去。 青衣人随即被凤舞九天剑势,所展现出来的火红凤鸣剑气之力,给强力的推开了去,朝巫峰崖大瀑布之下坠落去。 但青衣人青衣一振,如数次叠翼的青鸟,在瀑布激流间一连变幻了上百次,又飞了上来,幻成了一团深青色的剑云,朝傅千雪快速抹杀来。 傅千雪的惊绝剑影之技八龙抱月再起,精巧飘逸至极的凤鸣剑气,当下就将青衣人的深青色剑云,给削成了十六段。 作品相关 第四百零一章 我欠你一剑 然而青衣人的深青剑云被截断后,不仅未散,四处飘动的轨迹越加诡变,也让傅千雪略有纳罕。 当下,被截成十六小团的深青剑云,就从十六个方位,朝中间的傅千雪包抄合拢而来。 傅千雪飞振高空,又是一招凤来昭雪的凤鸣剑气,圆浑大气,朝四方深青剑云刺击去。 这一次,青衣人的十六小团深青剑云,被傅千雪的凤鸣剑气割裂更多,有几百团之多。然则这些碎小的深青色剑云,在青衣人的整合下,却变成了八团。 傅千雪此时心中明白,并不是自己的凤鸣剑气,对青衣人也无可奈何。而是青衣人的十七个青黑剑环,在从中作梗,使得自己的凤鸣剑气,始终不能伤到青衣人的本体。 青衣人见傅千雪炽烈丹红的凤鸣剑气,与神异绝伦的八龙抱月剑影之技也奈何不了他,胆气立即大上许多,朝傅千雪攻来的深青色剑云,也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傅千雪一时间想不到解决之道,只好剑光遁起,朝巫峰崖大瀑布的上游飘掠去。 青衣人祭起的深青色剑云,也分依旧分为八团,分四个方向,跟在傅千雪身后,紧追不放。 傅千雪遁御剑光飞行了十多里,来到了十二座青峰的中心,也是十二道瀑布的中间处,才停下剑光。 回身迎着青衣人,抬手就是剑书第五中的四道紫金剑刃,由傅千雪的左手四指间,无比妖冶的,就朝青衣人的八团深青色剑云激射去。 如傅千雪这段飞行时所料,青衣人的青黑剑环,虽然让深青剑云诡怪难测,但同样也没抵过剑书第五的奇绝,旋即就被紫金剑刃击散了其中的四团。 青衣人的十七个青黑剑环,尽管是上古遗落,可还是没比过剑书的神奇。 一半的深青色剑云同时被击溃,青衣人这下才惊恐警觉起来,可是傅千雪已由不得青衣人多有反应了。 千古第一寺龙藏寺中的龙痕手,化作一阵龙啸,在傅千雪的身边,顿即产生了一股极怪也极强的吸力。让青衣人余下的四团深青色剑云,一下失去了秀逸之气,被死死的定住了几息功夫。 但这极其短暂的时间,已让傅千雪有充裕的手段掌控住局势。 傅千雪当即撑开剑书第二的剑雪之画结界,所影响的九尺范围,已将围拢傅千雪一圈的四团深青剑云,统统笼罩锁定在冰雪结界内。 一个大雪飘飞、冰封九天的结界,独属于傅千雪一个人的剑雪世界。 这九尺的一方空间,傅千雪的剑力、修为俱比外面高出十倍有余。是以,此刻任凭青衣人的四团深青色剑云,再如何的变幻多端,移行换位,也不能伤害到傅千雪丝毫,更不能移出这九尺的冰雪结界中。 一番挣脱无果后,青衣人无奈,只好将四团深青色剑云合拢为一,再此恢复成一团青色剑云,与傅千雪竭力对抗着。 然而如今的形势,已与之前大不相同,不仅让青衣人的青云之剑束手束脚,不得不与傅千雪在这窄小的九尺空间内,硬拼起剑技的精妙与剑力的深浅来。 可这却是傅千雪所预想的最好结果。 因为这两方面,青衣人无一是傅千雪的对手。 一盏茶过后,青衣人就已渐落下风,局势也越来越不妙。青衣人明白自身的困境后,脸色一青,青色剑云陡然一阵剧动,内里的十七个青黑剑环,依据阵法排列,错落有致的分布在青色剑云的表面,使得青色剑云的威力一下大增起来,猛然朝傅千雪贴身靠去,与傅千雪进行近距离的搏杀来。 青云无序,套上剑环后的青色剑云,更是云谲波诡,好像能从任何一个方位,任何一个角度,对傅千雪进行无死角的攻击。速度达到巅峰极致的时候,青衣人竟然幻成一团越加浓厚的青气,将傅千雪包裹在其中。 但不管是左手衍气剑、八龙抱月剑影之技,还是九枝雪剑韵,其深不可测与秀劲奇丽,都不是青衣人所能想象的。 三十招过后,青衣人终究还是被傅千雪的九枝雪剑韵,给冰封在雪块中,再也不能动弹,好似一个秀美的青云冰雕。 处在冰块中的青衣人犹自不能服气,死死的瞪着傅千雪,阴沉道:“傅千雪,你竟然会极魔合罗宗的暮雪棘宗法。” 傅千雪听后也没多心惊,自从铸剑山庄的二庄主柳古,跟他说了千漓仙剑的来历,对于师娘所传授的九枝雪剑韵,与极魔合罗宗的暮雪棘宗法有着极深的渊源,傅千雪也见怪不怪了。 傅千雪说道:“青衣人,你是输的不信服,还是怪我没用正宗的燎沉剑派剑术击败你,而心有不甘。” “呵呵。”青衣人低哑笑着。“我输了,就会认,岂会自甘小人。傅千雪你赢了,你杀了我吧。” 傅千雪摇头道:“我不杀你,你走吧。”傅千雪随即松开九枝雪剑韵上的冰雪剑力,封冻住青衣人全身的冰块,也在破裂中。 可让傅千雪没想到的是,解脱后的青衣人,并没出尔反尔,暗中朝他下手。而是用傅千雪想不到的方式,挺直胸膛就朝傅千雪的剑尖上撞来,千漓仙剑的锋锐剑锋,随即直透贯通青衣人的后背。 青衣人痛吼一声,倒退飞开,带出一大团血箭,朝身旁的另一个瀑布下坠去。“傅千雪,这一剑,算是利息,我青衣人还欠你一条命。” 傅千雪呆望着千漓仙剑,剑锋之上,正滴落最后一滴青衣人的鲜血。 一声叹息,萧落无限中,傅千雪踏上返程的路。 未到午时,傅千雪便安全回到龙云号飞舟上,让苦候已久的荣嫆、曼舞十二位俏佳人欢心不已。 但傅千雪这些时日,一连经历了四五场激战,身心俱疲,回来之后就休憩下了。哥舒行舟在傅千雪这次回来后,也难得的在龙云号重新起航后,四处巡视,接手了龙云号上的重要防卫事务。 而傅千雪一连躺了六天,才感觉好受许多,也美美的享受了六天的好时光。 作品相关 第四百零二章 岚山书院 六日之后,傅千雪精神大振,出现在龙云号的舟首,俯瞰过亭湖支流两岸的风景。 一旁的老徐告诉傅千雪,此趟的最后一程岚山书院,离此亦不远了。 又是一日过后,龙云号飞舟进入了岚山书院的势力范围,龙云号就停靠在岚山书院主山下码头。 在飞舟上窝了大半个月,傅千雪也让荣嫆她们下了飞舟,去岚山集市去逛一逛,毕竟在岚山书院这一带,安全性还是挺高的。 不止是岚山书院,只要是正规的修真学院,其辖管的区域,安全等级都还可以,何况有老徐与哥舒行舟在旁护持。 唯有傅千雪一个人,朝山上的岚山书院走去。 本来泥鳅也傅千雪一起来的,但到了岚山书院的主峰之上,泥鳅又退缩了,又不想去见昔日的老朋友老学究。 傅千雪摇摇头,无奈之下,只好独身朝岚山书院漫步而去。 傅千雪到岚山书院门口时,正是岚山书院学生修学的大好时光。 在岚山书院门口五名守卫警惕的目光中,傅千雪施施然掏出了玉青松向卓夫人要来的岚山书牌,然后就在五名守卫略有敬重的眼神下,走入了岚山书院。 行走在还算热闹的学院道路上,傅千雪的心头,蓦地泛起上世留念的记忆来,思念着带有青春校园里独有的味道。 可惜在这一世的角落里,傅千雪已永远一个人,有些淡淡的苦味,再长久的时间,也是忘却不了的。 走了两段路,傅千雪问了两个岚山书院的学生,才打听到老学究的位置。 老学究与卓夫人都是岚山书院的风云人物,要找他并不难,刚巧,现在就有一堂老学究的公开课。傅千雪没有徘徊多久,就顺着学生的人流,找到了老学究开课的阶梯教室。 老学究的这堂课,是对岚山书院的所有学生开放的,来上课的学生也很多,能容下上千人的大阶梯教室,很快坐得满满当当,傅千雪亦跟着上课的学生之后,坐到教室一角。 没多会,公开课的时间一到,老学究就已准时而来。 老学究的装扮,与傅千雪预想中的容貌相差不大。身材不高不矮,行止有度,头发微白,眼镜下随时思考着学问的眼光,炯然有神,既带有文人才子的骚气,也有实干者的教学风度。 等台上老学究带有学术研究的声音一开口,台下瞬时无息,安静无比。 显然对于台下的岚山书院学生而言,能听到老学究的一堂修真教学课,无疑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事。没有人乱讲话,所有学生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老学究的教学课程上。 老学究讲解了一会儿,傅千雪的态度,也不由端谨起来。委实因为老学究的教学方式,不仅鞭辟入里,恰到好处,又生动形象,极为精透,让人想听不明白都难,连傅千雪都不由自主的掏出空白玉简来,一一详细记下老学究的讲课内容。 傅千雪的这番动作,实不寻常,但周围岚山书院的学生,根本没人注意到傅千雪的异常,甚至也没发现傅千雪不是岚山书院的学生。 他们与傅千雪一样,都在奋笔疾书,恨不得双手作为四用,将老学究的半月一讲,记载得一字不漏,好回去之后再思考理解,修学成自己的本领。 卓夫人与老学究的公开课,本就是岚山书院的稀罕资源,容不得半分的怠忽大意,也根本不允许有人三心二意,做些与修学无关的费事。 在岚山书院修学的学生都明白,他们不是豪门贵胄的后代,不是世家大派的弟子,也没有煊赫的身世,没有理由去浪费这来之不易的修学机会。 在这样良好的修学环境下,傅千雪也被浸染到了,不知不觉中拿出上一世学习考试的劲头,随着老学究的洞彻教学,深入到修学大道的知识中,无法自拔。 老学究一个时辰的公开课,就如此转瞬间过去了,没有一秒钟的浪费,傅千雪心中很满足。 也曾试想着,若是上世多几个像老学究这样的老师,是不是自己的成就会大上一点,但傅千雪很快摇摇头,放弃这不合实际的想法。 再说,从千草谷老妇人口中得知,老学究没未入万草谷结拜之前,本就是一个天纵奇才的大才子,文采斐然,有状元之荣耀,也有游学四海的经历。 在与八咏佛塔其他人,一起探索各处深山险林,皇陵仙府,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后,有极高的真才实学,说是博学多才,见识练达亦不为过。 等老学究的公开课结束,大阶梯教室中学生,才陆陆续续的离开,只有傅千雪一个人还坐在原位,注视着讲台上还在为几名学生讲解修真难题的老学究。 在全部学生都弄懂走后,老学究才若有所思的望着傅千雪,道:“你是专门在等我?” 傅千雪道:“是。” 老学究道:“你好像不是岚山书院的学生?” 傅千雪道:“岚山书院的学生有好几千,为何能这样肯定?” 老学究微笑道:“书院学生面孔极众多,我哪里一一认得完,我只是想到,以你剑息的强大,岚山书院的学生不可能有。” 傅千雪道:“何以这么断定?” “岚山书院若是能有这样的剑道人才,岚山书院也就不是岚山书院了。” “你好像有点小看岚山书院的潜力了。” “书院的潜力,也是要看基础底子的,岚山书院中纵然出现了几个修真奇才,局限于书院的修炼前途,也极少能留得住人。” “那玉青松呢?在前不久的洛阳湖会上,他可替岚山书院出了次风采。” 老学究意有所动道:“青松这孩子还是不错的,也是卓夫人教的好,但这毕竟是极少的例外,并且与你相比,还差上一些。” 傅千雪鼓掌道:“老学究果然不凡,有大才。” 老学究疑义道:“你是怎么找到岚山书院的?” 傅千雪道:“是千草谷的老妇人,她不方便出谷,就受半活老道人所托,要我代他去见见曾经的老朋友。” 老学究一声叹息,像是想念起什么。“我们当中的八个人,你都已见过哪几个了?” 傅千雪道:“八咏佛塔中,就剩你与知雅了。” 老学究道:“也是,不过老学究我好找,知雅可不好找。” 傅千雪道:“因何?” “知雅是小孤山洲一个修真大门阀,卫家的嫡生女,琼朔卫家在小孤山洲的修真地位。打个恰当的比方,就类似于上古纷乱时代四世三公的袁家,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作品相关 第四百零三章 老学究 “听上去好像很有趣,怪不得水葫芦、泥鳅、花雕酒三人,都对知雅念念不忘,我现在突然想知道,知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奇女子。” 老学究感叹道:“我也不好描述,等你见过,想必你也会忘不了。 知雅出生修真豪族,却没有大家族的骄奢纵肆,与我们一起四处探险的时候,也能放得开,分金定穴,寻幽探险,样样俱通。 而且知雅是个大气爽利的真性情女子,又懂事理,这样的好女子,哪个男人不喜欢。” “这只是她的爱好?” “当然,不然以琼朔卫家的修真能量,我们八人一辈子的收获,恐怕还抵不上别人一年送她的礼物。” 傅千雪朗声道:“看来老学究也渡不过红尘情劫。” “那不一样,我年纪已大,跟不上她的节奏了。”老学究摇摇头,眼神又一亮,目光精明的直视着傅千雪。“这次来,小兄弟你不仅要跟我这个老顽固谈这些吧,况且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傅千雪和声道:“在下傅千雪,这次来找你,除了半活老夫妇的意思,还有穿山甲越、竹竿与花雕酒的事,要向老学究请教一下。” “如何说法?” “比方说银月坞月落香的事,再有万岛之海的千魂岛。” 老学究听此,不由为之惊诧,半晌无语。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傅兄弟请随我来。”老学究谨慎言道,然后带着傅千雪出了大阶梯教室,到了老学究的住所。 老学究的洞府,在岚山书院的后山,充满了文人的雅气,墨宝玉器更是不少,偏偏收拾得很清爽得当,再加上洞府之外景色蔚然,云岚飘渺,还是挺有格调的。 不过现在,老学究的注意力,都放在傅千雪话里的三个人身上。 “穿山甲越、竹竿与月落香三人,各有什么样的说法?”等两人坐下后,老学究问道。 傅千雪道:“先说穿山甲越,我与水葫芦、穿山甲越两人在花铜山脉的承天陵探险后,从中得到了几本有关景太宗的好书,受他们两人所委托,特意送上门来,让老学究掌掌眼。”傅千雪说完,便将从承天陵中得到的几本珍藏奇书,递了过去。 老学究也不见外,接了书去,翻了几翻,虽面有异色,随即又将几本书放置到后面的书架上。“傅兄弟,请接着说。” 傅千雪知老学究对往日老朋友现今的情形,更为关注些,也是心中了然,于是接着道:“几年之前在花铜山脉的黑坊中,我与岚山的竹竿、左耳不打不相识,但今日来,在书院中几番探访,都未得到两人的消息。” 老学究微笑道:“你是说竹竿和左耳这两个小崽子啊,他们两个曾经都是我的学生,当年还都是岚山书院中的风云人物。竹竿爱打架的性子,那是远近闻名的,没几个人能受得住他那股疯劲的。 至于左耳则是被他的父亲,强塞进岚山书院中来修学的,哪知左耳的父亲一下山,左耳就再没正经上过几堂修道课,整天的心思都盘弄在做生意上。左耳出自中产之家,但等他毕业在即,论个人财富,岚山书院中无人比不过他。” 傅千雪也笑道:“可世事往往难以预料,竹竿是个嗜武的闷罐子,左耳是闲不下来的生意好手,然而偏偏这两人,却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正是。” “只是现今,老学究可有他们两人的消息?” “你找他们有事?” “有故人之约。” 老学究叹息道:“你也是来迟一步,我前几日刚去另一侧的岚山找过他们,可惜的是,他们两个提前几日就下山了。” 傅千雪道:“说句不好听的,左耳与竹竿他们两人,怎么会在离岚山书院不远的岚山,聚啸山头。” 老学究道:“左耳与竹竿两个小崽子,天生向往江湖中的道义酒气,聚合在岚山也不为奇。若不是岚山还有护道向善的名头,我早就将他们给清理了。” 傅千雪忍俊不禁,乐道:“左耳与竹竿应该为有你这样的老师,感到庆幸才对。” “他们不为恶,我就万事皆安了。”老学究语气一顿,脸色忽然肃然起来。“不提他们了,傅小兄弟,该说说你此趟来的真正缘由了。” “在此之前,还有一事相提。” “是什么?” “我不太能想得通的是,之前在千草谷中,穿山甲越就算事前不知,乌衣人与安土链去千草谷的真正目的,但之后又为什么会对老妇人出手。 “因为当时,我们八人在西沙洲白音族古迹中的八咏云塔中正式结拜时,只有半活老道人在场,后来半活老道人才将老妇人添加进来。但那是穿山甲越已进了白锦台,并没能及时知道这件事,其余几人也是如此。” 想明白这点后,傅千雪的脸色突然郑重起来。“那好,我也不多废话了,这趟来岚山书院,我的确是带着另外的目的,但顺带着看看老学究,也是没错的。” 老学究道:“你想知道什么?” 傅千雪道:“首先第一点是,八咏佛塔中的花雕酒,他原来的身份,是不是流霞洲银月坞的三公子月落香?” 老学究的目光一下沧桑起来,叹惋道:“按照八咏佛塔结拜时定下的规矩,我们八人彼此间不会过问对方的门派姓名,只以代号相称呼,不过如今八咏佛塔名存实亡,说一说也无妨。” 傅千雪抱拳躬身道:“多谢老学究,此趟若不是为了我心中之惑,万万不会来让老学究你为难的。” 老学究摆手道:“罢了罢了,都是些三四十年前的陈年旧事了,与你说说,就当是老来回忆了。” 傅千雪道:“在下洗耳恭听。” 老学究道:“如你刚才所问,八咏佛塔中的花雕酒,确实是流霞洲银月坞的三公子月落香,更是昔日万岛之海海盗集团总部,千魂岛暗地里的第六把交椅斜月蛟。后来纸包不住火,银月坞的坞主月青苔知道后,就将月落香赶出了银月坞,也与他断绝了父子关系。” 作品相关 第四百零四章 江绝岛之惑 听此,傅千雪不由耸然动容,喃喃道:“这样一来,有些事都能解释的通了。” 老学究诧异道:“什么事?” “千魂岛之江绝岛。” “江绝岛?” “昔年,挽天盟集合万岛之海各派,对千魂岛全方位围剿时,老学究可在场?” “我当时有事没在,但爱看热闹的知雅去了,她回来之后就将其中的过程都告诉了我。而知雅,也是因为其中怪事,才首先离开八咏佛塔,返回了小孤山洲的琼朔,也顺势摆脱了水葫芦、泥鳅、花雕酒三人,因她产生的情感纠葛。” 傅千雪疑惑道:“挽天盟剿灭了千魂岛上的海岛后,又发生了什么?” 老学究道:“千魂岛上的海盗被消灭后,虽有千魂岛五蛟中的游赤蛟游弯,被重伤后不知所踪,但也不碍大局。可千魂岛海盗集团毕生所抢掠收集来的庞大财富,只有小部分藏在千魂岛以及周边小岛上,大部分最为金贵和最好的一批仙宝,都被千魂岛五蛟暗中转移到千魂岛海下的江绝岛上。 千魂岛被攻陷时,五蛟就提前解开海下江绝岛的禁制,让江绝岛随着海底暗流飘走,除了五蛟手中的五个暗号,旁人决计是解不开江绝岛上的死局的。” 傅千雪倏然插言道:“那五个解开江绝盗法金禁制的暗号,是不是都被放在蓝色的书信中?” 老学究诧然道:“咦,你怎么知道?” 傅千雪将铸剑山庄刚发生的祸事,还有飞仙府荣府上的经历,和东亭湖风不痕的遭遇,都说与老学究听后,才认真分析道:“我想那五封蓝色书信,彼此之间应该类似于一个环扣的关系,上一个不拆开,下一个蓝色书信上的禁制,也就无法打开。” 老学究赞扬道:“你说的一点都不错,当年千魂岛上的海盗被清剿后,挽天盟发现千魂岛上的财宝数量不对,不久就发现了千魂岛的秘密。 挽天盟的四方总盟主项戈,为人果毅,心胸开阔,将千魂岛上被劫掠来的那一小部分宝物,分发给万岛之海的其他各派后。又不使江绝岛的巨大宝藏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纷争,当即就决定将江绝岛的秘密封锁起来,从千魂岛五蛟那里得来的五个暗号,也分别用瞿月集吹雪老人的独门阵法,封存起来,再分别交给五个项盟主十分信任之人。” 傅千雪问道:“那五人,除了东亭湖的风不痕,飞琼堡的李箬柳,珈澜殿的招冰僧,铸剑山庄的柳东莱夫妇,还有一个是谁?” “朝真道观的朝唐真人。” “朝唐真人?”傅千雪入鬓的剑眉一挑,这倒不在他的预想当中。但转即使想到:朝唐真人南下万岛之海被暗害,之后宁幕道人为查出朝唐真人的死因,返途半道中又遭暗袭,失去了一条手臂,宁幕道人说是好久没动静的极魔合罗宗的人下的手,但如今想来,一直在暗地里窥视的月落香,更有这个可能。 于是傅千雪又问道:“难道那时,连项盟主也不清楚月落香的真正底细吗?” 老学究叹惋道:“确实,连项总盟主也不知情,但任使月落香暗中掩饰的再好,也没躲过两个人的眼睛。” “哪两个人?” “一向见微知著、心细如发的知雅,还有月落香的父亲,银月坞的坞主月青苔。” 傅千雪道:“月青苔与月落香断绝父子关系,将月落香赶出银月坞,就是为此?” 老学究道:“对,知子莫若父,月落香背地里的小动作虽多,也没逃过月青苔的法眼,毕竟当年,月青苔也是万岛之海上的一名豪侠,但未想虎父无……月落香终究太让月青苔失望透顶了。” 傅千雪道:“这样一来,所有事情都说得通了。朝唐道观的朝唐真人,是解开江绝岛蓝色暗号的第一号持有者,东亭湖的风不痕是第二号,李箬柳居中,珈澜殿的招冰僧为第四个,铸剑山庄的柳东莱夫妇最受项盟主信任,排在最后。 然则即使以项盟主的大义和才智,也料不到人心的复杂,因为江绝岛上的海盗财富太过庞大,人心也是会变的。飞琼堡的李箬柳与珈澜殿的招冰僧,就是因为抵御不住对宝藏巨富的贪婪,才一点点失去了初心,东亭湖的风不痕本也未沦落,可也没抗住他背后之人,对风不痕的媚惑色诱。” 老学究道:“你说一点都不错。” 傅千雪接着道:“千魂岛的游赤蛟游弯,在挽天盟的大举围剿下,重伤不死,顺着海底逃了出去。为了报复,偷袭了朝真道观的朝唐真人,又在万岛之海的咽喉要道红珍珠航线上,一连截杀了五披货船,包括铸剑山庄的五庄主与柳东莱夫妇。 事情败露后,为躲避挽天盟的追杀,游赤蛟游弯就将计就计,乔装打扮成铸剑山庄五庄主的模样,在铸剑山庄卧底了二十二年,也顺便打探到柳东莱夫妇手中了蓝色书信的下落。 邀柳女侠的父亲柳东莱,为了保护好蓝色书信上的内容,便用铸剑山庄的铸器秘法,将蓝色书信融化封存在听松神剑之内。 这个秘密,唯有已经死去的柳东莱夫妇与柳世行知道,游赤蛟在铸剑山庄卧底潜伏了二十二年,也是为了那封书信,为了封存在听松神剑内,蓝色书信上的内容,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游弯重伤不死以及后来的一切行动,都在暗中的月落香掌控中,月落香在飞仙府的荣府上袭杀了珈澜殿的招冰僧,就是引诱后来游弯对铸剑山庄的灭庄行动。岂知游弯以鲛人之身,在英剑阁中,刚得到听松神剑没多久,就死在月落香,也就是花雕酒的手里。” 老学究深有感触道:“若不是知雅临走之前的提醒,我都想不到,花雕酒会变化如此之大。” 傅千雪疑问道:“你们之前一直都毫无所觉吗?” “没有,一点发现都没。” “或许是他本就是拥有三种形态的人,表面他是银月坞的三公子,暗地里,又是千魂岛的六当家斜月蛟,在你们八咏佛塔的人看来,他变成可以一同探险的花雕酒。” 作品相关 第四百零五章 月光寒 “其实在東海景太宗真龙陵后,已有了分歧,但海底龙陵根本没办法入手,才不了了之。之后那场白音族的沙漠探险,尽管探出白音族沙漠古迹的下落,也规划好了进入线路。 然而白音族进入的要求太高,至少也要金丹境,才能不被其中的神印力量影响到心智,我们彼此间,却因此产生了无名的隔阂,也很久没在一起相聚了。可是为了江绝岛的海盗宝藏,我却更没想到是,花雕酒,也就是月落香的坠落会这么快,几乎换了一个人似的。” “这么说来,花雕酒才是千魂岛之江绝岛,六人当中的最后一个人。于此,游弯生前千算万算,临死前才发现花雕酒月落香,才是自己身后的那个接信人。” “也对,也不对。” “老学究何以教我?” 老学究有点伤心道:“以前的花雕酒,还是值得信任的。” 傅千雪道:“人心的复杂,本就是世上最难猜透的事。” 老学究道:“正是这个道理,所以八咏佛塔解散后,我才一个人在岚山学院安定下来,教书育人。” 傅千雪道:“老学究你就打算这样一辈子,不再管月落香的恶径吗?” 老学究伤心道:“有些事,不是我能决定的,就若如今,我不去找月落香,他也会自动上门,找一个老书匠的麻烦。但是最让我气愤的是,他竟然对昔日的兄弟下手,找人谋害了谢天师。” 傅千雪道:“月落香为什么要对谢天师动手?” 老学究道:“江绝岛的具体方位,纵然只有千魂岛五蛟知道,但天纵奇才的谢天师,还是凭借着其家传的天师绝学,另外破解了。其后将破解方法,绘成一张万岛之海的海势图,内置在一个深蓝色的水晶玉螺内。” “深蓝水晶玉螺?” “是的,深蓝水晶玉螺中的海势图,是用来定位海踪不定的江绝岛的,到大一个大体方位后,再用吹响深蓝水晶玉螺,呼应着江绝岛上发出妖异蓝光的灯塔,才能摸准江绝岛在万岛之海中的经纬度。” 傅千雪道:“但深蓝水晶玉螺怎么到了铸剑山庄?” 老学究道:“深蓝水晶玉螺,本是在谢天师手中,月落香千方百计想要设计谢天师,以夺取到深蓝水晶玉螺。但谢天师还是不敢相信,曾经的伙伴花雕酒,还是会对他下毒手。 谢天师临走前预感不妙,于是提前托人将深蓝水晶玉螺交给了银月坞的月青苔,没到一个月,侠义为先的月青苔就收到了谢天师惨死的消息,因此才怒气大发,将月落香撵出了银月坞。后来,月青苔又感对不住谢天师,又将深蓝水晶玉螺交给了铸剑山庄保管。” 傅千雪道:“偏偏世事难料,深蓝水晶玉螺又转回到老学究你的手中。” 老学究悲叹道:“是也,也是我信错花雕酒的为人。” “八咏佛塔的花雕酒,或许值得信任,但千魂岛的六当家斜月蛟,可就说不定了,月落香,你说是也不是。”傅千雪倏然一转身,对着窗外的一道月影朗声道。 老学究也有点痛苦道:“花雕酒,不对……月落香,你既然来,就进来吧,到了此刻,何必再遮遮掩掩。” “哈哈……”一真肆无忌惮的大笑中,一道斜斜的月光,从窗口间照了进来,随后一个人影显现在傅千雪与老学究两人面前。“别人不在的时候,在人背后说坏话,不太好吧。” 老学究与傅千雪看到月落香突然穿窗进来,脸上也没多少惊讶,像是早有准备,就等着他来一样。 傅千雪整好以瑕高声道:“月落香,以你的所作所为,就算在背后骂上几句,也是应该的。” 月落香自认阴狠狡诈远超游赤蛟游弯,但修为并不比游弯高出多少,忽然嘎声道:“傅千雪,你太多管闲事了。” 傅千雪道:“如若不是铸剑山庄的事,也许我会放你一马,但现在,我管定你了。今日我就撂话在这了,只要有我在,江绝岛上的海盗宝藏,你再也休想了。” 月落香狰狞阴毒之色毕露,道:“傅千雪,你认为你管得住我吗?” “至少现在已经在管了。”傅千雪侧身一望老学究。“假若今日我没来,月落香,你不是就要对老学究动手,想要抢夺深蓝水晶玉螺。” 月落香昂然道:“那又怎么样,我殚精竭虑才走到这一步,怎么会轻言放弃,更别说你了。在铸剑山庄的英剑阁中,你走运一次,我又为了深蓝水晶玉螺和听松神剑内的蓝色书信,才没对你动手,这样你就别以为,你能胜我,我可和游弯那个自大的鲛人不一样。” 傅千雪一瞬不瞬的盯着月落香,道:“那如今,你为什么还不动手,还要我催你不成?” 月落香突然一笑,脸色阴森无比,一拔剑器,却又推回鞘中。“岚山书院的卓夫人在此,我月落香怎么敢放肆。” “你知道我在跟你?”玉青松的老师卓夫人,不知何时也转进房间中,逼视着月落香的一举一动。 月落香道:“在岚山书院,除了卓夫人外,我再也想不出其他人,能在我一进学院后,就能窥探到我的动静。” 卓夫人道:“月落香,你别忘了,院长也是可以的。” 月落香道:“但他太老了,除开岚山书院的前途,他对这种琐事没兴趣的。” 卓夫人知月落香所说不差,却也不甘心。“那你滚吧,别在这白耽误功夫了。” 月落香见卓夫人叱骂他,也没愠怒,反而如端礼书生一般,长身一礼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卓夫人的指教。” 月落香一抬身,又对另一边的老学究道:“老学究,这次不成,总还有下次的,深蓝水晶玉螺与江绝岛上的海盗宝藏,我是势在必得。”随后一道暗淡的月光一斜,月落香转身已跃出了老学究的洞府。 月落香“被逼”离开,傅千雪三人心中却皆有不安,他们都能想到,将来的江绝岛上那场海上风暴,迟早要来的,而且来得更为迅猛。 作品相关 第四百零六章 一别六载 有关江绝岛的疑云,解惑大半,傅千雪便辞行卓夫人与老学究,下了岚山书院,乘上龙云号飞舟,朝漓月峰的方向驶去。 不知不觉间,此趟下山,已一别六载。 这在修真岁月当中,不算什么,但在傅千雪心中,还是非常有感慨的,收获也挺多。 到了瞿月集时,傅千雪的大师姐成绣秀,早已不在,已经返回了师门。而傅千雪的四师兄南酒,亦因瞿月集高级巡查一职到了时间,也随南酒的夫人,去了赵芙兰的娘家。 大师姐成绣秀与四师兄南酒都没见到,傅千雪有些意兴阑珊,茫然怔立了许久。又因师门漓月峰不接待外人,是以,荣嫆、老徐与哥舒行舟等人,虽与傅千雪处得亲近,也上不得漓月峰。 于是傅千雪就带着一帮人,先去了漓月峰山脚下的离回镇,接着直奔傅千雪、罗端与叶岑三人合开的丹药店罗叶丹坊,傅千雪这样做,是为了独身一人返回漓月峰后,好叫两帮人在他不在的情况下,可以互相照应。 到了罗叶丹坊,只有老徐一人出面,与叶岑、罗端两人相互认识,荣嫆等十二位绝色佳丽和哥舒行舟,都不想现身,等罗叶丹房的事忙完之后,傅千雪又发送了一封飞剑传讯,将这里的情况传递给并刀船会的绿萝姑娘。 日后,罗叶丹坊的丹药运输,河海之上,就由并刀船会负责,陆上,还是由叶岑背后的叶氏车队承当。 等罗叶丹坊的事交代完毕,在哥舒行舟与老徐两人的提议下,打算在漓月峰的周围,寻一处山水俱佳的灵脉之地,开辟两处临近的洞府。 漓月峰的四方,多是崇山峻岭的灵秀之地。这几年来,傅千雪已清楚,漓月峰本就属于燎沉剑派,虽与燎沉剑派的几大主峰相隔甚远,但还在燎沉剑派的势力范围之内。而离得远,也有好处,那就是好山好水的修道之地,着实不少,要找到一个距离合适的,也不是很难。 但如今,傅千雪的心早已飞到了漓月峰上,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师门的雪山,山上的草木和人,对于开辟洞府的事,都交给荣嫆十二绝色佳人去挑选了。 傅千雪相信,不到半年,以荣嫆十二位绝色佳丽的性情,准能开辟布置出来一个锦绣秀润的洞府来。 与众女分别之后,傅千雪则招出雪鹤白玉,骑上御马,顺着离回镇宽阔的街道,朝漓月峰驰骋去。 如今正是萧秋,天气凉爽的一个季节,在漓月峰山麓时,还风和日丽,可上了一段山路,空中却飘起雨丝雪花。但让傅千雪奇怪的是,六年之前,他是孤零零一个人下山,而今,逶迤的山道上,却碰见了许多散修及未吐故的凡人。 傅千雪为此惊奇,而山路上的人,也惊羡着傅千雪的灵宠与修为。 一边纵马横剑,一面听着路人的对话,傅千雪才渐渐得知。自今日开春,漓月峰重新并入燎沉剑派,又值燎沉剑派十年一度的开山收徒之业,漓月峰才会来这么多想要拜入山门的散修与凡人。 所来之人,多数都是冲着燎沉剑派的剑道魁首而来,相比于处于燎沉剑派边缘的漓月峰,燎沉剑派的几大主峰,想要拜进的散人更多。 傅千雪急着回山,听明白情况后,就一提马缰,在欢心雀跃白玉的带领下,也在众人歆羡无比的目光中,很快消失在山道中。 及至漓月峰山顶,在山门几名内门弟子的贺喜声中,傅千雪已提前几步下了白纹,带着白纹与白纹朝内山走去。 到了内山殿门之前,傅千雪一拍白纹马臀,便让尤为灵性的白玉带着御马白纹,去认认山门,也去熟悉下傅千雪在雪山之巅上的个人修行屋所。 由于神兽白泽太过神异,傅千雪怕有所闪失,就让如雪豹大小的白泽跟在自己身后,然后来到殿门外五尺外,持着千漓仙剑对着漓月峰的山门,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剑礼。 剑礼行完,傅千雪方一脚踏入山殿大门,岂知刚上了两道石阶,转过一个殿院,傅千雪就看见小师姐连薇薇,正带着两个与她差不多大小的两个男孩玩耍着。 许是听见了傅千雪的动静,连薇薇一回身,看到傅千雪时,先是一惊,接着兴奋不已,甩着长长不少的双马尾辫,一步三跳的跃到傅千雪的怀中。 香躯满怀,傅千雪也宠溺的搂住连薇薇丰腴许多的身躯,但在傅千雪怀中赖了一会儿,连薇薇又觉不妥,双颊晕红中,忙不迭下了身来,低声柔弱道:“小师弟,你回来啦。” “嗯。”傅千雪和煦笑道:“这两位是?”傅千雪一指连薇薇身后两人。 连薇薇答道:“啊,他们两个是我最近新收的徒弟。” 傅千雪稀奇道:“你的徒弟?” 连薇薇也没察觉道傅千雪语气的不对,道:“是啊,是啊,我们十个真传弟子,除了身体不好的大姐,包括大师姐,还有小师弟你,都有收徒弟的名额的。” “这是刚定下的?” “是师娘要求的,对了,师娘说了,等小师弟你回来,你就要去收徒弟啦。” 傅千雪道:“有这么急吗?” 连薇薇道:“可不是吗,大姐身子不好,二姐又要照顾大姐,所以呢,大姐二姐两个人招收徒弟的份额,就要由小师弟你来一并承担了。” “需要几个?” “至少五个,当然了,多了一二三个也是无妨的。” “师父回来了吗?” “回来了,这几天正在藏书阁校对剑诀玉简,师父说了,等小师弟你招收完徒弟,就让你去找师父他。” 傅千雪一声慨叹,未想刚回来又要忙起。“既然这样,我先去见师娘了。” 连薇薇道:“师娘今日在第三花坊中。” 傅千雪道:“可爱迷人的小师姐,若没事的话,那我走了。” “小师弟,先等等。”连薇薇朝后一招手。“袁书、袁涯你们两兄弟过来。” 袁书、袁涯两人走到连薇薇身后,就恭敬齐声道:“师父。” “你们兄弟俩快见过你们的傅师叔。”连薇薇对着傅千雪道。 “见过傅师叔。”袁氏兄弟一起道。 也难得连薇薇新收的袁氏兄弟,老实本分,被连薇薇号令来使唤去,不仅不生气,还非常听话肯干,让连薇薇高兴不已,也让傅千雪无语的很。 “我刚回来,跟你们初次见面,也没什么好的礼物,等下次我让我徒弟山岩送给你们。” 见傅千雪要送礼物给他们,袁氏兄弟也不知该收不该收,用眼神凝望着连薇薇。 “小师弟可是个小财主,你们别在意。”连薇薇笑着道。 只有傅千雪默默无言,走开。 作品相关 第四百零七章 第三花坊 见过连薇薇,傅千雪来不及去看其他师兄师姐,直奔师娘所在的第三花坊。 在香气满溢的花坊门口,遇上了与看守漓月峰藏书楼哑叔差不多的怪人,常为师娘值守五大花坊的虞婶。 见是傅千雪来了,虞婶只是点头示意,就让傅千雪进了花坊。 离得很远,傅千雪就看到一个绝丽女子在花坊中央徜徉,仪静体闲,气质芳华独雅。 在花丛中摘花剪叶,正照顾着一盆精贵兰叶的成轩韵,眉色深浅合宜,体态丰雅美极。 让人忍不住伫立凝望,连傅千雪也不例外,但傅千雪又很开振了振精神,将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开,小心在花坊林中穿行。 听到傅千雪近前,成轩韵停住手上的动作,直起身来的那一刻,所展现出来的极致润泽韵致,连闻人绾绾与荣嫆两女也不及。 傅千雪不敢多看,也不敢失礼,躬身道:“师娘。” 成轩韵道:“千雪,你回来了。” “是,下山的这几年,徒儿不负师娘所托,终于还是找到了仙草淬花白尾的茎叶,七师姐的伤势也有着落了。”傅千雪说话间将淬花白尾的茎叶递了过去,等成轩韵接过淬花白尾的茎叶,傅千雪又将这六年来四处收集来的瑶草奇花,也放在身前地上。 成轩韵感叹道:“难得你这么有心。” 傅千雪躬礼道:“一切都是师娘教导有方。” 成轩韵道:“千雪,临行前,我给你的剑还在不在?” 傅千雪声音很有力道的道:“一直都在,从不敢放,就如师娘所授的九枝雪剑韵一般,也有在练。” 成轩韵目视着傅千雪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九枝雪剑韵确有……”傅千雪拧眉,语气却一顿,不知该如何作答。 成轩韵没纠结这些,而是又道:“千雪,拔出你的剑来。” 傅千雪呐呐道:“在师娘面前,徒儿不敢放肆。” “拔剑。” “可是……” 成轩韵道:“千雪,你忘记师娘不断告诫你的一句话吗?” 傅千雪坚定道:“徒儿从不敢忘。” 成轩韵目光灼灼道:“你的剑,在你的手上,不在我的手上。” 傅千雪道:“弟子一向谨记在心。” 成轩韵道:“那好,就按师娘刚才所说,去做。” “是。”傅千雪应答声中,左手若亘古磐石般,紧握住千漓仙剑的剑鞘,目光冷冽,一如上古所有绝代剑客一般,剑心坚决昂然中,右手缓缓拔出千漓仙剑的剑身来。 剑光崔烈,剑气流溢,剑雪之力无声中催发出来的剑意,更是有不可捉摸的剑韵光华。 在流动,在充斥着傅千雪的胸膛,剑意神变。 此种通彻天地的剑意,周围的奇花异草,怎么能抵过剑客剑心的刚定无俦,一时间全都黯淡无光。甚至连站在第三花坊门口的虞婶,都被千漓仙剑上那熟悉的剑息光华,吸引了过来。 再次看到无上离情魔月剑的剑韵,又一次在自己眼前绽放,成轩韵更是心中茫然,又有安慰悸动。 若不是傅千雪的剑道修为与九枝雪剑韵,也就是无上离情魔月剑与暮雪棘,都达到了一种极高的层次,千漓仙剑也不会有此种剑息的光晕。 成轩韵却突然道:“千雪,你下山这几年,有没人对你说过一些怪异的话。” 傅千雪道:“只有铸剑山庄的柳二庄主,略微提及到千漓仙剑的事。” “是柳古啊,他的为人还算行,不算一个老顽固。” 傅千雪一时摸不透成轩韵话中的意思,也没回应。 成轩韵微微叹息着,才幽幽道:“千雪,看来你此趟下山,的确大有长进,连千漓仙剑与九枝雪剑韵其中的奥秘……” 傅千雪却少有的截断成轩韵的话语,道:“徒儿只会记得师娘的好,其它的,都不重要。徒儿六岁那年,若不是师娘与二师姐,徒儿早就被大雪冻死了,也不会有如今的境地。” 成轩韵道:“你能这样想就好。” 傅千雪道:“师娘,依旧是我的师娘,至少在上得漓月峰以来,师娘对千雪的教诲与关怀,我一直都谨记在先,不敢相忘。至于师娘的过往,我没有亲自经历过,不意多涉及,也不想去考量。” 成轩韵轻声一叹道:“千雪,你比你的师父,明白这个道理,还要快上许多。也不枉师娘将千漓仙剑,也是极魔合罗宗的无上离情剑交给你。” 傅千雪收好千漓仙剑时,成轩韵将门口的虞婶招了过来,将傅千雪带回来的数样名卉拿走安放好 成轩韵然后才拿出两张精致的玉简来,放在傅千雪的手上。“这两张玉简,一个是九枝雪剑韵的所有剑诀,千雪你想法通达,不落窠臼,师娘也不用担心你什么了。 而另一张玉简,上面有一些特别的暗号,你拿回去看看,当你觉得有需要时,随时可以去看看,走一走,师娘此生,也不知是否再有机会见到……算了,不提也罢,师娘当年既然答应了你师傅,如今多说也无益处。” “但是,师娘……”傅千雪能感觉到师娘话语的深意,还有淡淡的失落遗憾,然而成轩韵已转身离开,带着满身缱绻韶华消失在花丛中,只余背影霞姿月韵依然,让傅千雪久久不能释怀。 傅千雪出了师娘的第三花坊后,细雨无声中,迎面急急走上来两个人,正是傅千雪的外门徒弟丁山岩,还是他的夫人红绡,两人一起在傅千雪面前恭谨拜倒。“恭迎师父回山。” 傅千雪也没回让,生受了两个人的行礼。“山岩,你们夫妻两人来的正好,为师今日刚回山峰,旅途有些劳累。后日早上,你来为师的雪池府上一趟,带两柄剑器,给你的小师叔新收的袁氏兄弟。” “是,师父。”丁山岩接命道。“师父刚回来,正需要休息,徒儿与红绡就不打扰师父了,就先行告退。” “嗯。” 接着,丁山岩便领着红绡离去,傅千雪也拖着疲乏的身躯,回到了在雪山之巅的个人修行洞府。 虽一别六年,傅千雪的洞府之中,却有条有理,整齐洁净。显然在傅千雪不在的时候,经常有人来清扫打理。 傅千雪也没多想,也没顾神兽白泽的反抗,将白泽柔软的躯体当作枕头,就此歇下。 作品相关 第四百零八章 白宝宝好怕 这一觉十分香甜,连续睡了一天两夜,傅千雪才醒。 在清晨的阳光中,傅千雪起了身,喂了白氏三兄弟后,才去雪山之巅去进行每日的修炼。练剑回来的途中,在雪池的边上,傅千雪遇上了正上峰顶来的大师姐成绣秀。 迎面,成绣秀就大方笑道:“小师弟精神不错,几年不见,剑道修为都比师姐高了。” 傅千雪看着成绣秀有些清瘦姣好的面容,一贯不敢与大师姐较真,而是关心笑道:“大师姐,你有些清减了。”傅千雪一时慨叹,有感而发,说完就后悔了。但成绣秀像是没注意到傅千雪话里的轻佻,而被傅千雪的关怀触动了心扉。 傅千雪下山的这六年,除了虞婶对她的关切多一点,其他人,包括成绣秀的父母,都极少这么说。也许大家都认为,她是漓月峰的大师姐,没有人敢欺负她,也就无人想到成绣秀她也是需要人关心的。 尤其是在傅千雪口中说来,更让成绣秀感觉不一般。 不过成绣秀生来的性子,注定不会有太久的愁绪闺怨,忽然颜色又一振,道:“小师弟,你睡了一整天,精神头也该充足了吧。” 傅千雪道:“大师姐了,怎么了?我还要去见师父呢。” 可成绣秀没等傅千雪提问完,就拉着傅千雪的手臂,朝雪山之巅下方走去。傅千雪没办法,只好拿出从童观翰城主府得来的两柄剑器,交给后赶上来的丁山岩,匆匆交代了两句,才跟着成绣秀的脚步,奔向了漓月峰山间的主殿群。 成绣秀拉着傅千雪急去的地方,是漓月峰的金塘殿。 傅千雪与成绣秀到了时候,已有一峨冠博带的年轻人,站立在殿门口等待。见成绣秀飘落而来,这人先是一喜,待见到后面的傅千雪时,面色又是一沉。 “成师妹你可来了,可教师兄好等。”成绣秀抱着从傅千雪那里抢来的神兽白泽,道:“姬师兄,等了很久吗?” 姬长亭刚准备说已等了好久,蓦然瞥见成绣秀眼中捉摸不定的笑意时,又很快改口道:“能见到绣秀,等候多久都是值的。” 成绣秀立即截断姬长亭的话,道:“姬师兄这趟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姬长亭道:“这次来,我是受掌门师伯的命令,一来是拜候左师叔,二来是看看漓月峰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当然成师妹要是有什么要求,也尽管开口提出,师兄定会义不容辞出手相助。” 成绣秀道:“漓月峰虽久别燎沉剑派,但先辈们遗传下来的规矩,还是不宜破坏的好。姬师兄这趟回去,不妨禀告掌门阮师伯,就说他老人家的好意,我们漓月峰心领了,但漓月峰招收新进弟子的事,既不会逾越燎沉剑派千万年来的规定,也能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就不用其它峰头多操劳了。” “既然成师姐都这么说了,师兄也就不多赘言了。”姬长亭见程序已将话说死,再无转圜的余地,也就没多劝,想了一会儿,又道:“成师妹,不知左师叔现今可在山上?” 成绣秀问道:“姬师兄找我爹有什么事吗?” 姬长亭道:“我带了一封掌门师伯的密信,要交于左师叔,还有几句话要与左师叔当面陈述。” 成绣秀道:“我爹这些时日,一直在藏书阁中,忙于精校漓月峰的剑诀书简,连我也不能入内打扰,恐怕姬师兄这次要白跑一趟了。” 姬长亭道:“是吗?” 成绣秀道:“那是当然。” “那交给成师妹也是一样的。”姬长亭将书信交由成绣秀,又补充道:“掌门师伯要我带的话,有两件事,一个就是十月份,也就是两个月后,本门十年一次的修剑精研班,又要开课了。低中高三个班级,每一峰,按照峰头大小,各有一到三个名额,漓月峰有三个名额,望成师妹可别忘了。” 成绣秀道:“我知道了,还有呢?” 姬长亭道:“另外就是今年年底的时候,有一场事关本派前途荣耀的会议,要在掌门师伯的倾心一峰举行,这件事,请左师叔务必不要缺席。” “嗯,我记下了,我会告诉我爹的。”成绣秀不咸不淡的回道,却让姬长亭很难受。 对成绣秀很有想法的姬长亭,挺想多待一会儿,与成绣秀说会儿话,但还没说两句,却被成绣秀三言两语给挤兑走了。 “真是个不省心的家伙。”等姬长亭走后,成绣秀才叹息道。 傅千雪微笑道:“他好像对大师姐你很有好感。” 成绣秀道:“那只是他一头热,我才不稀罕他,我爹我娘都管不了我,他再怎么自作多情,也是没用的。算了,不说他了,小师弟你的三个绵白乖宝宝,借来陪我一段时间可好。” 傅千雪硬着头皮道:“没问题,只要三个小家伙同意就成。” “啊,那太好了。”成绣秀高兴道。 白纹与白玉没想到,自己的主人这么快就将自己给卖了。通灵很久的雪鹤白玉,早就晓得成绣秀这个大姐头的厉害,一听成绣秀提了要求,凄叫一声就振翅飞走了,让成绣秀好生不称心。 而白纹,虽为景太宗时期的第一御马,神秀俊逸,大部分却是水月荷灵的胆小心智,当场就被成绣秀的眼神给吓坏了,连忙刨着蹄子躲到傅千雪身后,气得成绣秀直跺脚。 白玉、白纹不听话,成绣秀只好拿傅千雪撒气,颇教傅千雪无语。好在神兽白泽一向是个自来熟的色兽,与成绣秀初次相见,半分隔阂也没,成绣秀一抱起,就心安理得的赖在成绣秀的胸间。 成绣秀将白泽抱走,让傅千雪很没脾气,只好捏着鼻子跟在成绣秀身后,亦步亦趋,去了大师兄宁千池的归宁殿。准备帮忙大师兄,帮着接受与考核,这些时日上得漓月峰来的散人。 如今漓月峰上,三师兄早已回家乡一趟,要回去探探情况,却很久没讯息了。四师兄随着赵芙兰回了娘家,看来一时半会,也赶不上漓月峰招收新弟子的事。而六师兄自从上次在瞿月集与傅千雪一别,为了研究冰篁竹的习性与制作新式的飞舟,一直居住在平林峰的山谷内侧。 好在这几年来,双螭剑宗、飞鹰门、花折剑派等几家修真门派,因为了解秦不言的秉性,也看在燎沉剑派的面子上,没过多为难于他。是以,平林峰的局势虽日加紧烈,秦不言却没什么安全之忧。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零九章 询问 在两日前,傅千雪带回仙草淬花白尾的茎叶后,师娘成轩韵与八师姐连帘,也在忙着配置治疗连惜寒的汤药,也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搭手漓月峰收徒的事。 至于小师姐连薇薇,不提也罢。 所以漓月峰招收甄选弟子的重担,全都落在大师兄宁千池、二师姐金英与五师姐杜彤的肩上。 因此这几日,宁千池虽做事有条不紊,样样打理的井井有条,从家族中也调来不少精干的人手,也为漓月峰招收新弟子的事,忙得不可开交,而且这还是在金英与杜彤相帮的情况下。 等傅千雪与成绣秀进了归宁殿,宁千池一见到两人,就一把抓住,再也不肯放手。“成师妹、小师弟,你们两个来得正好,这些天上山拜师的人太多了了,你们快来搭把手。” 傅千雪见宁千池脾气这般温润的人,也有点忙乱了手脚,可见开山收徒的事,委实不好做,傅千雪也不多话,就搭起手来。 而成绣秀则与往常一样,与山峰上唯一不称呼自己为大师姐的宁千池,拌了几句嘴,却见傅千雪已忙活开,本想多傲娇一下的念头瞬间就没了,摸了摸神兽白泽的金角,就非常少见的与傅千雪忙活起来。 在漓月峰开山招收弟子的时限到,又连忙了三日,在宁千池的主持下,才初步筛选出一千人。然后再按照二十挑一的比例,最后从中留下五十人左右。 傅千雪也带着宁千池分配给他的一百人名额,来到了自己的白玉殿院。 这一百人被带到白玉殿院后,傅千雪就让丁山岩夫妇带人,先安排起这一百人的住行。而傅千雪则在思考,后日开始的考核甄选,该以何种方式进行。岂知傅千雪想了一夜,也没太好的头绪,只能作罢。 第二日一早,傅千雪便去找了二师姐金英,傅千雪将考核一事的苦恼说来,金英微笑道:“小师弟无碍的,要用何样的考量方法,你自己做主就是,修真界也没个定量的说法。” 金英这样说,傅千雪更是无绪,难不成要用后世的中学试卷与面试之法,来进行双重考核不成。傅千雪想了想,就将这个不靠谱的想法,抛之脑后。 回到白玉殿院,丁山元已带着几名内门弟子,将一百名散人安排好,列队在殿院中央,就等着傅千雪来主持考核了。连无事转悠的连薇薇,也带着袁氏兄弟来凑个场子。 连薇薇的考察之法,就是自己看对眼,能陪自己玩耍就成,别的都不太重要,傅千雪根本无法相信,也不会如此儿戏去仿照。 傅千雪边走边想,等走到一百名散人面前,才略有头绪。唤了四名内门弟子上前,让他们去找一百柄有点分量,又带有少许灵力的剑器来。 一百柄剑器搬过来之后,傅千雪便以燎沉剑派正宗的剑息,在这一堆剑器上一点,使每柄剑器上都沾有一点自身剑纹的种子,其后才让四名内门弟子分发下去。又吩咐道,让众人保管好手中的剑器,等三轮考试七日过后,要复查每个人手中剑器的保存情况,以及对于剑术剑道的个人见解,还有对傅千雪留余剑息种子的感悟。 最后一层,傅千雪没有当众说透,而是当作这次考试的隐藏手法,要看这百名散人当中,有没有对于剑道悟性够高的人。 在考核之前,傅千雪还另外交代,七日考测的过程中,无论发生何种情况,都要剑不离身,丢失损坏者一律撤销其考核资格。等台下百名散人听明白后,傅千雪就让他们回去休息,明日这个时间就正式开测。 人散之后,傅千雪就带着连薇薇三人还有丁山岩夫妇,去另一侧山头去布置考核的场地。傅千雪已想好,开始的测试便为铁人三项:天然水域游渡,五人丛林对抗,还有雪山弯道长跑,测考三日,每天一项。 三日测考中,傅千雪还打算安排专人,在旁监督的同时,也防止考核的散人会出什么意外。 布置完场地之后,傅千雪放心不下,害怕测试的强度太高,这段时日,其他几位师姐师兄又太忙,只好去找多半时间都在花坊打理的虞婶。 当傅千雪说明来意后,虞婶少见的戏笑着。“修真之道,本就是违抗天命,去挣脱世间樊笼。修炼的路途,也是随时随地都在生死间游走,祸兮福依,没有挣命,哪有那么多便宜可占。漓月峰还好,若是在大门大派,往往为了一个内门资格,都会争得头破血流,鸡犬不宁,丢下性命也是常见,可以说是万人竞过独木桥也不为过。日后再要进阶扬名,更是难上加难,所以……”下面的话,虞婶没有说尽,但具体是什么意思,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傅千雪摸了摸鼻子,随即想到虞婶的出身与修真来历,也就见怪不怪了。 在虞婶怪异的眼神下,傅千雪唯有掩面而走,败下阵来。 出了花坊,傅千雪放心不下,转身去了七师姐连惜寒养病的小院。 踏进小院的第一感觉,就是低调的安静与浓郁的药味,还有花木间沾有的坚强和韧性。 傅千雪没走多久,就在廊道的尽头,望见座椅上正捧着书看的连惜寒,膝盖上搭一张薄毯。给予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瘦弱,还有骨子里对生命的苛求,让傅千雪不由收步停立。 直到后方端着汤药的连帘走上来的时候,傅千雪好似才如梦初醒。 “小师弟在看什么呢,怎么不进去?”连帘微笑着问道。 傅千雪轻声道:“七师姐正在养病,我不好打扰。” 连帘与连惜寒,都能为了对方,甘愿自己伤到伤害,却又在见面时,极力避免自己才是默默付出的那个人。想要解释时,却又会沉默的执著,不想让对方发现自己细腻关怀的心思。 这样沉重而感动的亲情,其实双方彼此都清楚,经常会在这一方小院中上演,然而连帘与连惜寒,却从没开口。 是以,傅千雪为了避免这种尴尬,很少踏足这里。 但是傅千雪与连帘的谈话虽轻,对于习惯久静的连惜寒来说,动向已足够大。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一十章 考核 连惜寒转身推着轮椅靠了过来,道:“小师弟来了,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要找二妹。”连惜寒的声调很平淡,仿佛没有一丝人间烟火气。 傅千雪道:“我就是来八师姐问几句话,当然主要是来探望下七师姐。” 连惜寒笑道:“小师弟,你来此的次数可不多。” 傅千雪赶紧道:“我知道七师姐天生坚强,不喜欢别人过多探视,把自己当作十分依赖别人照顾的病人来看待。” 连惜寒清静一笑,道:“小师弟毕竟久在外面走动,见识丰富,连哄人的话,也说的这般好听。不过,小师弟你能来看我,师姐就很开心了。” 傅千雪道:“有空的话,我一定会经常来的。” 连惜寒道:“对了,师姐还没跟小师弟告声谢,要得到仙草淬花白尾的茎叶,想必大不容易,也要耗费小师弟不少心力。甚至,会遇上不少危险。” 傅千雪连连摆手道:“别别,七师姐你可别这么说,不然下次,我可不敢来了。”傅千雪的话,让连惜寒与连帘心中同时一暖,也为之触动心扉。 等连帘照料连惜寒喝完汤药,连帘才有空问及傅千雪来此的意图,傅千雪将考核的担忧再次说来,连帘不禁噗嗤一笑,芳菲满瞬,让人舒心极了。 “小师弟尽管去做就是,哪有那多的圈圈绕绕可顾虑,也不用担心什么,放手去做就成。不管怎么样,我和大姐都会支持你的做法。” 说完,连帘就袅袅婷婷的离开了,只余傅千雪停留在原地苦笑着。 好吧,八师姐连帘的话等于没说,终究是白问。 傅千雪问询回来后,心一横,也不多想了,就按终究先前设想的那般考核,以后被人笑话,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于是第二日,正式开测的时候,百名散人所遇的第一场测验,便是负剑竞渡湍急的河流。让傅千雪有所意外的是,除了五个表现太差的被淘汰了外,连几个不会泅渡的人,也抱着石头硬趟到了对岸,着实让傅千雪惊讶了几分。但在旁的丁山岩夫妇与几名内门弟子,都已司空见惯,没什么表情。 第一日的小测过后,接下来第二天的丛林团队对抗,余下的九十五人,被分为十九队,来争夺一座山林中,傅千雪提前布构好的二十件任务目标。 这一关,在一定的时间限制内,找不到任务目标的队伍,都会被裁减,傅千雪也会借此考量这些人的团队意识与人心冷漠。如果有人轻易抛弃队友,或以恶劣的手段抢夺别人的目标,那么他即便这一次通过,最后一日,傅千雪还会以别的方式,将之舍弃不用。 如傅千雪所想,丛林团队对抗过后,留下的人只有十四支队伍,还有一个另类,一个只有十五岁叫宋飞的人,很普通的名字,却也有不凡之处。 宋飞身材瘦小,是个未吐故的凡人,但对山川地理,草木光线之类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度。也是丛林测考中,不到半个时辰,率先找到三个任务目标的人,无奈队伍中的其余四人,在半途中有了分歧,守护不力,所得手的目标统统被别人抢光,丧失了继续下去的资格。 但宋飞还是被留了下来,傅千雪早有腹案,就算宋飞没通过最后的考核,也会收他为徒。 第三日的雪山登峰,看似简单,却耗时良久,几乎占用了一天的时间,很考验参加者的意志与韧性。 余下六十一名选手登山途中,傅千雪扬剑端立在终点之上的雪颠,借用雪花漂飞的契机,不用一路跟随,就可以洞察到下方全部人的动向。 比赛过程中,滑倒跌爬之类的险情时有发生,但有随行内门弟子的看护下,危险都在可控的范围内。这其中,甚至有一长发妇人,因为体力不支,摔下了白雪苍茫的悬崖。 雪颠之上的傅千雪,御剑长虹,一道比飞雪还要纯白的剑光,瞬息间就跟住了摔下深崖的女子,然后将她给托上了悬崖。 那女子见傅千雪如此神技,惊亮连连,无形之中,也让其他人生出了更多的勇气。不过直到天色擦黑,还是有大部分人没抵达终点,只有二十四人得以继续下面的考核。 让傅千雪有点意外的是,宋飞与被他救起的女子也在其中。 一连三日测考过后,傅千雪休了一天,也让内门弟子将不合格的散人,给遣送下山。 中间空闲的一天,傅千雪整日都在房中,在准备一份综合考卷,打算在体力意志的测试后,再进行一次花样文字秀。 余下的二十四个人当中,学识都还可以,不识字的在上山之前的预选中,就已被淘汰。 傅千雪所准备的综合考卷,试题中除了没有四书五经之类的股文,杂七杂八的题目都有。包涵有文韬武略,天文地理,九经算术,丹药符文,也有符箓阵法,机关诡道,甚至是音律书画。最后傅千雪还不放心,还设置了一道综合管理、组织架构的大题。 一日后,剩余的二十四人,接到的便是这章不伦不类的试卷,人人眉头大皱,下巴紧托,俱是看不透傅千雪考卷中的深意,但也无人敢当面质疑。 一个时辰的考试很快过去,丁山岩将收上来的考卷送到傅千雪的房间中,晚上的题改,没费傅千雪多长时间。委实因为这些考卷当中,没有答全的,要是真有,傅千雪也该怀疑自己的智商了。 全部试卷批改完,只有四份考卷答得太差劲,被傅千雪刷了下来。余下的二十人,也有两人答得几乎完美,除了傅千雪所出的最后一道。就连傅千雪自己都震惊的很,难不成所谓的天才,真的这么好运,被自己给碰到了,还是两个。 这样一来,傅千雪能够定调的人,已有三个,除了宋飞,还有题试非常厉害的程姌与任泉鸣。 测考的第六日,最后的二十人,在丁山岩的安排下,分列四排,站立在白玉殿广场上。傅千雪则站立最前方,指引着众人拔剑,跟随他一起舞剑,以气养剑。 九枝雪剑韵的牵引下,殿院上方很快飞雪飘飘,白茫茫一片,只余一道雪白湛亮与二十道黯淡不一的剑光,在不停的跃动。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一十一章 雪棘盾令 在傅千雪强力九枝雪剑息的带动下,广场上的舞剑持续了两个时辰,方才止歇。饶是余下的二十人,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优秀种子,练完剑后,都满身大汗疲乏不已,瘫坐在地,好久不能起身。 而气息不变的傅千雪,则将二十人所用的剑器收了上来,预备从剑器上留下的个人剑息,来判定这二十人当中,对于剑道的理解与颖悟。 这番考核下来,余下的三人,也有了结果,分别舒金环、舒金钗一对姐妹花,还有一个叫戈易的男孩。 七日考校下来,除了傅千雪留下来的六人,余下的十四人中,也有五人不肯放弃,愿意呆在漓月峰上,从外门弟子做起。 这样的情况,以前也有,傅千雪也没意见。 让舒金环、舒金钗、戈易、任泉鸣、宋飞、程姌六人休息了两日,分派好各自的的住宿,拿到在漓月峰修行所用的剑器,门派服饰,还有个人用品后。傅千雪就尽起师父的责任,在白玉殿内,连带着连薇薇的两个徒弟袁氏兄弟,一起传道授业。 除了家道中落的任泉鸣,嫁过两次人,却因两人丈夫接连无故横死,被夫家赶出门的少妇程姌两人,已吐故完毕,进入了聚气境。余下的四人还要从头做起,要傅千雪帮他们清除去他们体内的凡尘浊气,引导天地灵气导入经脉丹田。 一己之力一起推动四人吐故纳气,直接进入聚气境,以傅千雪如今的修为,也没费什么气力,只出了点汗。 但傅千雪如此行为,足教宋飞、戈易四人感动,尤其是已经有一定江湖人生阅历的任泉鸣与程姌两人,更是喟叹不已。 吐故纳气,这样的修真门槛,虽是简单,却也重要无比,对日后的修真生涯有一定的推动作用。 基石不稳,大厦岂能永固。 程姌与任泉鸣都是过来人,自然非常懂得其中的奥妙。 而且这等夯实修真基础的小事,一般门派中,若不是非亲非故,有门第人情关系,连同门的的师兄师姐也不一定会来帮你,只会告诉你口诀方法,让你自行领悟。 看到舒金钗、舒金环四人享有这等好处,一旁的任泉鸣、程姌与袁氏兄弟,心中羡慕眼热不已,却不敢当面非议。 但傅千雪神念灵敏,心念通透,从几人的表情中一瞧便知,也不吝啬,屈指在任泉鸣四人身上一弹,一缕神迹时代的灵气剑息,化为四道融入四人体内,引导他们做二次吐故,使他们身体中的灵气之源更为纯粹。 傅千雪做完这些,任泉鸣几人皆是感激不已,朝傅千雪深重拜倒致谢。“谢谢师父成全。”“多谢师叔。” “我只是帮你们规划一下灵气的源头,日后修行,还要靠你们自身努力。”傅千雪很是平静道。 程姌、戈易八人敬重道:“弟子明白。” 傅千雪道:“你们八人三日吐故纳气完毕后,就来白玉殿上方的雪林中找我,为师将正式教导你们燎沉剑派正宗的剑道仙诀与剑术。” “恭候师父。”“是,师叔。”八人一齐躬身行礼时,傅千雪已扬长而去。 三日后,白玉殿院上方的雪林中,傅千雪带着爱玩闹的雪鹤白玉来到雪林中,从头做起,按照岚山书院老学究的基础授课之法,教授起程姌八人燎沉剑派的基础剑诀与剑术。 至于御气身法、御剑之术,还有适应他们自身的修剑仙诀,则要等他们的修为达到一定层次,才能传授。这个时间不好定量,按照个人的修剑资质与天赋,快则一个月,慢则一年。 如此这般,平淡了过了一个多月,傅千雪回到漓月峰也有两个月。 这一日,傅千雪如常指点完八人的修剑诀窍后,正在雪山之巅挑选酿造雪月霖的雪水与丹草。等酿酒的材料收集完毕,往回走的时候,一路跟着傅千雪的白玉,突然一声鹤唳,傅千雪回身一看,却是自己新收弟子程姌跑了过来。 “程姌,有什么事,跑得这么急。”傅千雪问道。 程姌小心回道:“师父,师奶有事找你。” “嗯,好。”傅千雪应了声,就朝雪峰下走去,走了一小段路,却发现白玉没跟上来,正跟程姌玩闹着。 “白玉。”傅千雪呼了声,白玉高昂着头不理傅千雪,扑着雪翅扬起阵阵雪花,淋落程姌一身。傅千雪摇摇头,理解白玉的个性,也不去管它,吩咐了程姌一声,就驾御着九枝雪剑光朝花坊赶去。 走至半道,傅千雪见到前来迎接的虞婶,傅千雪心有不解,不禁想:出了什么事,竟如此急,要虞婶亲自赶来。 到了第一花坊中的师娘面前,傅千雪还未开口,成轩韵已先道:“千儿,你教授新弟子学业的事,先放手一段时间,一并交由你的八师姐来管理。” “七师姐她……”傅千雪疑惑道。 “仙草淬花白尾的效用,毕竟不凡,惜寒她的病情已经好多了。”成轩韵微笑着。 成轩韵望着这个后来居上,表现出色,才情俱佳,唯一由她丈夫亲手教导的优秀弟子,心下既有欣慰,也有一点愧疚。傅千雪下山六年时间内所经历的一切,其中七八层,成轩韵虽足不出峰,却了若指掌,但如今又要千儿他来…… 罢了,且随天意吧。 成轩韵略一思索,便坚定不移的拿出一块大半个手掌大小,苍莽雪色荆棘丛生的圆盾来,硬放在傅千雪手上。“千儿,这块雪棘盾令,其号令作用,以你对无上离情剑的悟性,应该是懂的。” 傅千雪接过雪棘盾令后,才发现令牌的背面,还有一朵妖灵而紫气的郁金香,眉头微皱道:“徒弟理会的。” 成轩韵道:“自从虎木崖的萧魔月重出摧仙洲后,有一些曾经的老朋友,就变得有点躁动不安分了,想找别人的不痛快,来释放他们心中的愤懑。” 傅千雪沉声道:“师娘要我怎么做?” 成轩韵道:“千儿你带着这块雪棘盾令,去会会他们,那些老相识见到你手中的雪棘盾令,自会明白这是师娘的意思。” 傅千雪道:“徒儿究竟要如何……” 成轩韵道:“你不用理睬他们的要求,他们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你在旁听听瞧瞧就成,具体到行动上,你自己决定就成。” 傅千雪道:“徒儿有些懂了。”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一十二章 师徒之间 成轩韵少有的叹息道:“若不是为你了你师父,我也不会拘囿于漓月峰的范围。有时候,师娘也想下山,回去看一看,走一走。” 傅千雪沉沉道:“若是师娘愿意,徒儿随时可接师娘下山。” 成轩韵浅笑道:“那倒不必,曾经的美好都已不在,回去也是徒增伤感,若不然,以那些人的能力,断然也拦不住我。何况我早已答应过你的师父,不会再涉及此事,你师父亦为我放弃良多,因此师娘才会让虞婶急急找你来,代师娘下山走一趟。” 傅千雪道:“师娘,既然如此,不如徒儿就继续之前未完成的师门任务,在云楼山庄值守三年做起。” 成轩韵道:“千儿你可明白,以你如今的剑道修为,本无须在云楼山庄执勤三年,一个月足矣。” 傅千雪道:“我已答应了大师姐。” 成轩韵的脸上莫名有了一股笑意,道:“你既已抉择,师娘也就不多劝了。反正你在云楼山庄值守三年,也不用时时刻刻盯着,也不会耽误你在燎沉剑派倾心主峰的学习进修,更不会碍着你与神夕宫少宫主的相会。” “这……”傅千雪一下不知该如何作答,成轩韵却似没看见傅千雪的窘态,接着道:“有时候想来,千儿你与师父有的地方,真的很像,怪不得你师父会单单选择你,将左手衍气剑传授于你。但你的身上,也有更多地方,与你师父不一样,也与其他人不同。算了,师娘今日不知怎么了,竟然说了这么多。我累了,虞婶你去送千儿到藏书阁,算来今天,他应该校对完藏书阁的剑诀书简了,千儿这趟下山,想来不会容易,得让他们师徒两个好好聊聊。” “是。”虞婶回道。 话音犹未了,成轩韵曳着百花长裙离开了花亭,然后虞婶便带着傅千雪离开花坊,朝漓月峰藏书阁走去。 然而让虞婶意想不到的是,等她返回时,已经离去的成轩韵,又折回到第一花坊,正在花亭中贴花,娥眉明动,神思愁惑。 “千儿到了藏书阁?”成轩韵一心忙着手中的贴花,没抬头。 虞婶一如平常般恭敬道:“大公主,一切都很顺利,先生也刚好出关。” 成轩韵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改不了这个称呼。” 虞婶道:“一切都习惯了,但是先生他……” 成轩韵道:“虞婶,你对我改不了口,对他还是拗不过来吗?” 虞婶有了一丝埋怨,道:“当年,若是先生能坚决一点,许是就不是如今这番境况了。” 成轩韵依然平静道:“那又这么样呢!虞婶你凭本心说,以项戈的修为才干、个人威望,还有挽天盟的冲天威势,我们胜算几何?” 虞婶无奈低下头来,道:“没有机会,若不是大公主提前布局好退路,恐怕连如今的底子,也会丢的一干二净。”虞婶转念一想,又道:“但大公主你让傅少爷去接手云楼山庄,会不会太急了点,那些人个个都不是心善之辈,手段毒辣诡变的很。” 成轩韵淡然道:“千儿不是燎沉剑派那些成天养在山头里,只会闭关修炼的死脑经,他生性坚定,行事果决,剑意冲灵卓越,那些养在樊笼里的人,是比不了的。” 虞婶赞成道:“大公主说的是,这几年,我是亲眼看到傅少爷在一天天成长进步,剑力猛涨。” 成轩韵道:“那你也应该清楚,千儿这六年来所遇到的对手,又有几个是易与之辈。” 虞婶感慨道:“比宗主风云之时,亦差不了多少。” 成轩韵道:“那就是了,不过为了防止有什么闪失,又或者是挽天盟西方白虎盟的有些人,正义感爆棚,挟大义做些让人反感的勾当,就让他出山吧。” 虞婶试着问道:“庞眉战镰?” 成轩韵道:“他好多年一直窝在一个地方,也该动动了。” 虞婶道:“大公主,我明白了。” 成轩韵与虞婶在第一花坊中,不为人知的对话,傅千雪自是不知,他现如今,正在藏书阁的底楼与哑老头对局着。 棋子星落,布局战场,其中的厮杀也一样紧张激烈。 渐渐棋局到了终盘,傅千雪的锐气渐竭,已不是哑老头的对手,傅千雪也没介意,几手过后,就投子认负。 不过当傅千雪站起身来,却发现他的师父左都,不知何时下了藏书阁,满目精光的站在两人身侧。 傅千雪心中不由一紧,施礼道:“师父。” 左都摆摆手,就大步朝外走去。“千儿,你跟为师来。” “是。” 顺着藏书阁之后的峭拔险绝山道,左都与傅千雪一前一后,一路沉默中前行,直到山道的尽头晖松亭,左都才停下脚步。 山亭周围景色幽绝,秋色横生,亭外远山,孤峰飘渺,雾霭郁秀。连山峰上的飞雪,也湮灭在这苍秀的景致中,只余天地之唯美。 过了很久,背负着双手眺望着远景的左都,才目光深远道:“千儿,这里你可曾来过?” 傅千雪道:“没有,这是第一次。” 左都道:“你可知为师为何要带你来此?” 傅千雪道:“徒儿不知。” 左都叹息道:“当年为师沉思很久,才在此地痛下决心,带着你的师娘来漓月峰的第一处,就是在这个晖松亭。那几年情势峻急,决不比你下山这几年所遭遇的险情来得差,但为师都挺了过来。” 傅千雪道:“师父师娘都是徒儿最为敬重的人,不管遇上何种情况,漓月峰永远都是我的家。” 左都道:“你能这么想,为师也就放心了。” 傅千雪道:“师父这样说,是不是燎沉剑派的其余五宗,会对漓月峰有所不敬。” 左都道:“大家同属燎沉剑派一脉,应不至于此,但等你与薇薇去了倾心主峰学习进修,有人会为难,应该是跑不了的。” 傅千雪道:“师父的意思是,三个月后,徒儿就要和小师姐一道去燎沉剑派的主峰了,那么剩余的一个名额,还有谁?” 左都转过身来注视着傅千雪道:“为师还没想好,千儿你有什么想法?”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一十三章 剑之大道 傅千雪道:“既然漓月峰有三个名额,少一个人未免太浪费了,但徒儿又占了一个位置,剩余的一个名额,不若让大师兄从新招选的弟子中,挑选出一个近来表现最出现的,来补足最后一个人选。只是不知这样,是否合乎规定。” 左都道:“这个想法倒也不错,倾心主峰开设出聚气、筑基、归元三个等级的进修班,但也没规定要求每一峰的名额,不能在同一个班。这样一来,等你大师兄挑选出合适的人选,陪着爱闹的薇薇一起上聚气境的低级班,为师也能放心些。” 傅千雪道:“师父不用担心,在倾心主峰上深造进修时,徒儿会照顾好小师姐的。” 左都道:“很好,不枉你师娘对你教导有加,不然为师也不会将左手衍气剑传授给你。” “只是为何……”傅千雪面有疑色。 左都道:“千儿,你是不是想问,在漓月峰上,为师何以单独将左手衍气剑只教你一人。” 傅千雪点头称是。 左都道:“因为你的左手。” “我的左手?” “是,为师是左撇子,自小以左手御剑,剑息反运,方有左手衍气剑的剑意奥妙。而千儿你,天生左右手互通,身体的平衡性绝佳,天下难觅,也因为如此,你才能习得燎沉剑派的凤雪剑意与为师的左手衍气剑。” 傅千雪道:“原来是这样,徒儿终于懂了。” 左都道:“那你可知左手衍气剑的真正剑境?” 傅千雪深思道:“正在思考的路上。” 左都没对傅千雪的理解作出应答,而是左掌一番,将一个晶亮的剑诀玉简推送到傅千雪的手上。 傅千雪不由惊道:“这是左手衍气剑余下部分的剑经?” 左都道:“看你的表现,好像并没有太大的惊喜。” 傅千雪道:“那些无上剑经,再过繁富精妙,在我的心里,也不过是小道。” 左都背手回身,平静无波的脸上,露出少有的惊讶之色。“那些都是小道,什么才是剑之大道?” 傅千雪道:“这漓月峰上的一山一石,一草一木;四季的变幻流逝风景,山下走过的坎坷;手中的剑,心中的意,还有一颗不忘初愿,矢志不渝的剑心。” 晖松亭外的雪风云岚吹动了许久,左都才勉励道:“千儿你能这样想,可见这下山的这几年,为师虽没在常侧教导,你也收获良多,对于剑境的体会也颇有建树。” 傅千雪道:“一切都是师父的教诲。” 左都道:“认真说来,除开左手衍气剑,我并没指导你太多。” 傅千雪道:“但徒儿心中始终不敢忘。” “难得你如此想。”左都捋着短须,概叹道:“你刚回山没多久,又要下山了吧。” 傅千雪道:“师娘的事要紧,等告别师兄师姐们后,徒儿就会连夜下山。” 左都道:“看来这趟,为师没机会多指点你了。” “等徒儿这次完事后,一定在倾心主峰上亲耳聆听师父的教导。” 左都道:“千儿你这次下山,不用担心什么,放手去做便是,即便遇上火魔、剑圣、萧魔月那一类,也不用忌惮,为师的剑,真正强悍的地方,多年没出山,想必很多人都已忘了。”这句话,左都说的霸气凛凛,盛气豪荡。 左都如此做派,傅千雪还是第一次见,当年师娘能坚定不移跟着师父走,一定也是被师父的气概,还有师父的剑,所折服倾慕。 凝视着手中的千漓仙剑,傅千雪不用想象,也不用敬仰师父昔日经历了何种的浪起云涌,风云际会,因为自己也正走在那条最正确的剑仙大道上。 告别了师父师娘与几位师兄师姐后,傅千雪在戌时下了漓月峰。 傅千雪未想这次下山,比上次还要孤单。 上一次,还有雪鹤白玉的陪伴,但这次白玉爱玩,也思念自己的雪颠寒池故乡,没随傅千雪一起去。御马白纹被小师姐连薇薇拉了去,白纹胆小听话的性子,让连薇薇舍不得,至于被大师姐抱走的神兽白泽,嗯,还是算了吧。 踏着夜色,在无寂无声的荒野中赶路,对于修士而言,再平常不过。 傅千雪上一次去千草谷,是沿着穿过山脚下离回镇的离河向西,这次是沿河折向东。 连赶了三个时辰的夜路,夜已过半,及到离河镇外水域最宽广的一段,傅千雪才遁下剑光,复折向东南六七里,便进入了西陵渡口的势力范围。 西陵渡口,也是修真门派风陵渡的一处最紧要分舵。 云楼山庄处在西陵渡口对岸观元城的东边,由于夜很深,傅千雪不想引起风陵渡帮会的过多紧觉,并没打算连夜渡河。 西陵渡口是个十分好的水段,水务繁忙,而在这附近,风陵渡就是最大的修真帮会。 虽是深夜,西陵渡口依旧灯火明亮,来往的行商也不少。为了赚钱,以往西陵渡口就是夜晚,也是有人值渡的。 不想,傅千雪今夜来得不巧,西陵渡口被封了。正确来说,是早在几天之前,就被人包下所有渡船。以至很多商贾、行人、游客,都滞留在西陵渡口的中心街段,喧喧嚷嚷,好不吵闹。 傅千雪来时,看到的就是如此境况。傅千雪也没像别人一样,非要去与风陵渡帮会吵个明白,而是在街上找了间最好的客栈风铃酒舍住了下来,等待明早的航渡。 在风铃酒舍刚歇下两个时辰,寅时将近的时候,傅千雪忽然被街面上一阵急烈的马蹄声吵醒。 傅千雪刚发现的时候,马蹄声还很轻,不一会儿,就已从风铃酒舍门前隆隆踏过,按蹄声判断,足有二十来骑。 被吵醒之后,傅千雪干脆不睡了,坐起运行风雪剑意十二周天后,就下床洗漱。 在风铃酒舍堂中吃完早饭,结了账刚出门,傅千雪却与酒舍的一个伙计撞了个正着。 那伙计显然是有事,刚从外面急急赶回来,不想撞在傅千雪身上后,就被傅千雪身上无形的剑气护盾给震飞了出去。 哪想那伙计不以为意,从地上站起后,反而对傅千雪连连道歉。不等傅千雪回应,又一个劲的朝里堂内冲去,在酒舍掌柜身边附耳说了几句,然后风铃酒舍的掌柜满脸惊色。 又蓦然想起,刚才傅千雪的背影有些熟悉,连忙跑到酒舍外,四处张顾,哪里还有傅千雪的踪影。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一十四章 西陵渡口 风铃酒舍的掌柜无奈之下,只好吩咐伙计从后门离开,牵了一匹快马就朝东北方向急弛。 傅千雪不晓得风铃酒舍发生的事,他正朝西陵渡口赶去。 今日西陵渡口的第一次航渡,已即将起航,傅千雪上得船渡时,时间刚好。 等渡河的客人上完之后,船渡起航。 虽是大清晨,作为水陆交通中转站的西陵渡口,第一班船渡的客人依旧不少。傅千雪估算了下,约莫有一百多人,加上吵醒傅千雪的那二十来骑与其他人的行李,占据了船渡一半多的空间,但倒也不显得拥堵。 如此平稳航行一大半水路,船渡上的马匹突然躁动不安,原地踏蹄起来。 二十来骑的首领瘦高青年,朝身边的人一示意,那人立刻点头领命,朝船渡边上跃下,潜入水中。好大一会,那人才浮出水面,面色却是骇极,像是在水下遇到什么可怕的事物一般,等旁边的同伴将他拉上船渡,潜水的那人仍然惊魂未定。 就在此刻,船渡前方一丈处,倏然涌起两道巨浪。 其后,两道巨浪之下,就有两条凶残无比的锯齿鲨拱起大片的水浪,从两边朝船渡上的人扑咬去。 看到锯齿鲨满口锋利血红的倒齿,船渡上的行人惊叫连连,不住拥挤着朝后头退去。这样一来,唯有傅千雪与那二十来名骑士凸显在前头。 傅千雪见到,二十来骑的首领瘦高汉子,双手交叉,顿时聚敛起上百道不住循环转动的水剑,朝左边不知何人放出的锯齿鲨推去。 滚动的水剑将将船渡上的腥气冲淡后,便直直涌进了锯齿鲨的血盆大口中,将锯齿鲨满口倒齿捣碎之后,也顺势毫不费力的破开锯齿鲨的肚皮。甚至连锯齿鲨表面一层如同盾牌一样的鱼鳞,也全都剃了个干净,好像将锯齿鲨从头到尾漂白一样。 瘦高汉子料理万船渡左侧的锯齿鲨,不自觉朝右一看,略有心惊。 只见傅千雪左手握剑,轻轻一挑,雪白的剑光一阵缭绕,好似挑起小孩子的玩具一般,就将几十吨重的锯齿鲨直接挑翻了过来,鱼肚朝上,动也不动。虽不见一丝血线与剑痕,瘦高汉子心里却明白,右边的这条锯齿鲨,却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骑士首领心惊于傅千雪的剑术,心里却想的是,到底会是何人放出这两条锯齿鲨? 刚灭杀完两条锯齿鲨,重新起航后的船渡没航行上一里,船渡又陡然一阵剧烈晃动,然后没等船渡上的人反应过来,整个船体就已浮空而起。 傅千雪朝下一看,原来船渡是被一只丑陋的巨蛤蟆顶飞了起来。 但不知是不是癞蛤蟆的主人,顾忌到船渡上有不少凡人在,还只是为了耍弄,或为给船渡上的某些人一个下马威。 癞蛤蟆水怪将船渡顶飞六七丈高后,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任由船渡“哗啦”一声摔落在水面上。 好在风陵渡帮会的船渡足够结实,癞蛤蟆水怪这一下,船体也没有任何的损伤。但船渡上的普通人可是吃足了苦头,如滚地葫芦摔得四仰八叉,人仰马翻,呼喝痛骂声不断。 就在人群的谩骂声中,接连两次攻击船渡的修士,一个浓妆的男子,策动着水下凶兽蛤蟆怪,从水下穿出,飞落在船渡之上。 人群的骂声,也在突然之间,被蛤蟆怪的丑陋凶性镇住,一声不敢发。 浓妆男子似乎是很满意自己坐骑的出场效果,一拍蛤蟆怪的头部,丑出天际的蛤蟆怪腥口一张,腥臭的舌头一吐,一卷一收之后,居然从一团粘液中滚出一个狮髯巨汉来。 让傅千雪惊奇的是,在蛤蟆怪腥液的腐蚀下,巨汉不仅没死,全身也丝毫无伤。 狮髯巨汉眼如铜铃,肌肉若山铸,背着一个条石一样的石鼓,两头还有两个石质剑柄。 更让傅千雪怪异的是,浓妆男子见石鼓巨汉没死,也没动手,也没让蛤蟆怪将石鼓巨汉再次吞下。却指令着蛤蟆怪从船渡外卷起一大团水,当头朝石鼓巨汉冲去,直接将石鼓巨汉冲到傅千雪面前不远处。 自从浓妆大汉操控着水下凶兽蛤蟆怪跃上船渡,船渡上的空间虽也开阔,但也架不住蛤蟆怪的体积,将船渡剩余的一小半空间,全部占满。 浓妆大汉来到船渡上后,没对船渡上的凡人动手,却也叫叫惊惧不安的人群挤成一团。这样一来,二十来骑与傅千雪,一左一右,越发凸显,与其余人泾渭分明起来。 浓妆大汉看到傅千雪的第一眼,或许是从傅千雪佩剑的剑饰上察觉到什么,越过傅千雪不理,将厚重的目光凝注在二十多名白马骑士上。 此刻,在水下被拍晕,裹在蛤蟆怪粘液中的巨汉,被水势一冲,清醒后挣扎一番,又起了身。随后石鼓大汉取下背后的石鼓,用力的拍打几下,暗沉色的石鼓“碰碰”撞响,发出石门合缝般的牙酸鼓声。 那操控蛤蟆怪的浓妆汉子,见石鼓汉子还能站起敲鼓,不禁“咦”的一声,轻笑道:“方石鼓,你这块又臭又硬的老顽石,到底是命大,这都死不了。” 方石鼓听后,却是大怒,单手提着比峻岭间铺就的长石板,还大上一圈的石鼓,响亮敲鼓声中,就朝凶兽蛤蟆怪冲去。 石鼓在空中一刻不停的旋转着,发出沙石撞墙的摩擦声,让人难受得要闭合起自己的耳朵来。 半途之中,石鼓两端又抽出两柄一模一样,铭文着黑色螭龙的石剑,舞出两圈相反剑力的黑色剑光。 石鼓敲打出的怪音调,对于修士而言只是难听而已,没有多大的作用,但对凶兽蛤蟆怪却是极为有效。明明方石鼓高大的身型,已飞跃到蛤蟆怪的眼前,蛤蟆怪却是什么反应也没有,仍旧原地不动。 蛤蟆怪背上的浓妆汉子朗默峰,早知自己坐骑的习性,不以见怪。抽出一柄以坚石制成的剑器来,剑柄上刻铭着一条白色的螭龙,当即挥舞白色梨花状的剑气迎向方石鼓。 一时之间,两团黑色剑光与梨花剑气相撞绞杀不断,骇得船渡上的人群朝后面躲去。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交战双方产生的灵力波及,伤到自身。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一十五章 双螭剑宗之分 两人交手了没过一盏茶的时间,因为方石鼓在水下闭气昏迷了太久,灵气剑力后劲不足,导致身体内蛤蟆怪腥舌的毒液还没排除干净,很快败下阵来,再一次被朗默峰的梨花剑气扫落,重重摔倒在船渡甲板上。 这次朗默峰没了戏耍的念头,无比干脆的将方石鼓捆扎个结实。 但被束缚住手脚的方石鼓犹自不甘心,随即破口大骂道:“朗默峰你这个小人,竟然乘两位宗主大人不在,勾结飞鹰门、花折剑派中一些道貌岸然的富家子弟,还有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夜坛峰,来毁我们双螭剑宗的剑派基业。无耻小人,我呸!” 朗默峰整着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方石鼓,实话告诉你也无妨,不但有你所说的飞鹰门、花折剑派、九连环峰的夜坛峰,上个月月底,你们南宗出的那桩子事,也是我们北宗暗中联络了百鬼明宗一起做下的。” 方石鼓恨恨道:“朗默峰你可真够狠毒的,居然对同宗下次毒手,也忘了两位宗主大人的厚泽。” 朗默峰阴沉道:“我狠毒?宗主的恩泽?方石鼓,我看你才是被双泽兄弟给洗了脑,一点个人概念都没有,只是个唯命是从的蠢货。” 方石鼓道:“不管剑宗现今如何,两为宗主大人毕竟曾经对你不薄,你却在外人面前,放肆诋毁两位宗主大人的英明。” 朗默峰一阵讥笑,道:“双泽兄弟合心修道的本领的确不差,更是被挽天盟的总盟主项戈,敬称为元婴境之下,剑道修为天下第一。这个称谓,不仅得到抱月洲本地修士的认可,就连外洲的同道也是敬佩,我也是没什么可反驳的。但是他们两人除此之外,真的是一塌糊涂,根本没有一点拿得出手的。” 被捆住的方石鼓厉声道:“朗默峰你居然直呼两位宗主的姓名,看来你对宗门早有不满,想要勾结外敌侵犯本宗。” 朗默峰道:“方石鼓你也不是吗?想了老半天,也没想出好话,来替双泽兄弟粉饰太平了吧。” 方石鼓道:“但两位宗主大人,可从未苛待过宗内的兄弟,更没吝啬过自己的修道剑术。” 朗默峰截断方石鼓的话语,喝问道:“但他们二人在宗门管理上,却是乱七八糟,用人不善,资源分配不均,赏罚不公之事常有发生,这种事,你又怎么来解释?” 方石鼓愕然半晌,才道:“难道就因为这点事,也值得你如此动怒,非要与宗门的外敌勾结,谋夺挖掘完宗门的根基方才干休吗?” 朗默峰高声道:“那么修道剑诀呢?你我入双螭剑宗的这些年,双泽兄弟何尝向我们道明驾龙骖螭剑诀的真正奥义。” 方石鼓道:“朗默峰你这样说,可就无情了,本宗最高仙法驾龙骖螭剑诀,对宗内的所有人都传授了,并没局限于内宗弟子。” 朗默峰冷笑着道:“方石鼓你就是太容易满足,才会被内宗的几个小丑欺骗,才落得如今不上不下的难堪境地。你要知道,当年你我可是差不多同时入门,你入了南宗,我进了北宗。初始,你的剑道修为还比我高,但现在,你差我太远了。” 方石鼓反驳道:“那你身下的凶兽,与刚才的那手梨花剑诀,分明就是飞鹰门与花折剑派当中的一些人所教,不是我们双螭剑宗的驾龙骖螭剑诀。” “那是当然。” “他们连这等凶兽与高阶御剑诀都送给了你,你不觉得你要付出的代价,有点太大了吗?” 朗默峰傲然道:“那又怎么样,他们给我再多,我也没指望要做某些人的走狗,他们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我可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他们怎么会明白,我早已投靠了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夜坛峰的窦峰主,我就是摆明车马,不服从飞鹰门、花折剑派某些人的号令,他们也不能拿我如何。” 方石鼓一声浓重的叹息,苦笑道:“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看来今日,方某是没活路了。朗默峰,看在你我同一天入剑宗的份上,给我一个痛快的吧。” 朗默峰道:“方石鼓,我可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离开南宗,加入我们北宗,一起共襄盛举,翻了双螭剑宗这座高山,名传抱月洲。” 方石鼓冷哼一声,道:“北宗?在你心底,北宗不是已经名存实亡了吗?” 朗默峰不紧不慢道:“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北宗之中,虽有极多的弟子受到不公平的对待,甚至是被排挤被戕害。但我不得不承认,双泽兄弟笼络人心的手段还是不错的,这些年来,宗内一直被内宗的几名大弟子所蒙骗,以为他们所受的委屈与伤害,全都是双泽兄弟亲自下的手令。 然而他们与你方石鼓一样,同样顽固不灵,没想到双持剑宗如今混乱不堪的局面,早在七八年前,就被内宗的宗南申三人把持。” 方石鼓突然厉声道:“怎么可能!这些全都是你的臆想之词,两位宗主大人明明在闭关之中,怎么会被宗南申、范函几个内宗大弟子欺骗,更不会让他们几个欺上瞒下,无故去迫害内宗、南宗、北宗的兄弟。” 朗默峰道:“事到如今,实话告诉你也无妨,约莫在七年之前,双泽兄弟半道上受到百鬼明宗、虎木崖、极魔合罗宗三宗数百人的埋伏,受伤极重,若不是魔月三宗内部有分歧,双泽兄弟能不能回来还是另外一回事。 但双泽兄弟侥幸逃脱回宗,闭关养伤三个月后,伤势并没有好转,反倒是越发加重,生命垂危。后来,内宗的厉赋、厉雪花兄妹,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将千草谷的半活老道人请了来,这才给双泽兄弟多续了几年命,一直苟延残喘到现在。 可双泽兄弟倒下闭关不出后,也给了内宗宗南申、范函、信涑三人的机会,让他们乘机掌控了内宗,将立下大功的厉氏兄妹踢到一边,又将双螭剑宗三宗都十分信任服气,管理能力特别出众的何诚长老,给挤兑出双螭剑宗。”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一十六章 白马帮 方石鼓心知朗默峰这人虽心思深沉,野心极大,做事只以自己的意好为标杆,只要能成大事,几乎是不择手段。但在何诚这件事上,朗默峰断然没有诓骗他的理由。 贺诚长老与方石鼓私交极好,一年之前,听到贺诚长老已离开双螭剑宗,方石鼓一直没时机问个明白。 这下从朗默峰口中得到证实,方石鼓心中不疑有他,心中很不是滋味,对于双螭剑宗的信心,一下低落了许多。 方石鼓心情的转换,朗默峰也看出方石鼓脸上的挣扎来,于是又添了一把柴火道:“方兄弟若是不信,不妨与我一起走,在不到三个月后,双螭剑宗年底的剑脉大会上,于三宗众兄弟面前,一起揭露内宗宗南申、范函、信涑三个卑鄙小人的下作手段。” 在朗默峰的连续劝说下,方石鼓建设起来的心防,终于有了不小的松动,泄气道:“好,我跟你走。” “方兄弟,你不能跟他走!” 这时,船渡上二十多名白马骑士的首领,突然从马背上飞身而出,伸手拦在方石鼓与朗默峰两人之间,用力劝阻道。 朗默峰不经意间瞥见二十多名白马骑士缰绳上的绳结,心中有数道;“各位白马帮的兄弟,终于忍耐不住观战,要出手相截吗?” 白马骑士首领一皱眉头道;“你认识我们?” 朗默峰道;“西凉渡口的风陵渡,东陵渡口的白马帮,离河之上的双子星帮会,我若是连贵帮的马饰都认不出,岂不是轻瞧了近年来不断崛起的白马帮。” 白马骑士首领抱拳道;“客气。” 朗默峰道;“只是不知,你们为何要来管我们双螭剑宗的私事,难道贵帮马帮主的帮规训诫,你们都忘了不成?” 白马骑士首领丝毫不让,道;“若是双螭剑宗内部三宗的隔阂与纷争,我们定然是退避三舍,不敢多言。但这位方朋友与敝帮的何副帮主私交不浅,相交深厚,何副帮主有过吩咐,要我们多留意方朋友的下落。之前,两位是在商谈双螭剑宗的内部问题,我们不好插手。但如今,郎兄要提拿方朋友回去交代,实在是危险之极,那么我们只能出手相拦了。” 朗默峰紧盯着白马骑士首领,道;“你们白马帮当真要插手?” 白马骑士首领道;“是,至少要等何副帮主同意了才成。” 朗默峰大笑道:“看来你们白马帮这么快崛起,不是没有原因的,至少你们的马帮主容人有量,识人善辨。何诚刚离开双螭剑宗一年,就被你们马帮主提拔为副帮主,难得,难得,可白马帮再有料,也得让我见识一下你们的真本事才行。” 朗默峰话音甫毕,便驾着坐骑凶兽蛤蟆怪,丑恶凶态的朝二十多名白马骑士冲去。 船渡上的这二十多名白马骑士,都是府兵之后,个个骁勇善战,弓马娴熟,骑控步战阵法样样精通。 在这一行首领泊平的率领下,三四个呼吸之间,就已控弩策刀在手,控御着战马朝四周有序分开。 随后,战甲马具俱是一亮,法阵打开,战马四蹄上更是亮起一道道白色光圈。 马蹄白色的阵法光圈,在离开船渡接触水面的一刹那,战马全身肌肉突然急剧变化起来,变成了一匹匹能够在水上作战的雄键海马。 想不到泊平率领的这二十来骑,竟然是白马帮中最精锐,能够水陆空多栖作战的飞马骑士,让一旁的傅千雪暗暗称奇。 在傅千雪惊奇的目光中,来到船渡附近水域上的二十四名飞马骑士,分为四组,每组六骑,各列队一个方位,井然有序,以端严的态势朝中间的朗默峰冲杀去。 双放交手了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谁也奈何不了谁。 就在此时,已离东陵渡口没几里的码头沿岸上,在相距一里的三处河边,连续升起三个明黄色的烟火讯号。 在黄色烟火讯号结束后,东陵渡口后方的远山方向,又传来一高一低两声牛角号声。虽距离船渡有不近的距离,但号角的声调,依旧清晰高昂。 正与二十四名飞马骑士交手的朗默峰,接连受到这两次讯号后,脸色顿时大变。挥剑舞起大片的梨花剑雨,抓住四面飞马骑士冲击的间隔,一策座下的凶兽蛤蟆怪,朝外冲去。 四周的飞马骑士正想重振旗鼓,合围而来,中间的蛤蟆怪突然“呱呱”怪叫,丑恶凹凸不平的肚皮鼓胀起来,随后吐出一大口让人恶心不已的腥臭绿色毒雾,将周身二十四名飞马骑士逼开。 绿色毒雾弥散开,视野不清的情况下,傅千雪却昂然不惧,能清晰见到双螭剑宗北宗的朗默峰,在白马帮飞马骑士避开毒雾的间隙,急忙驱策着蛤蟆怪再次越上船渡,将甲板上动弹不得的方石鼓放置在蛤蟆怪的背上,然后在水声“咕咕”中,遁入水下,很快不见踪影。 等白马帮的飞马骑士回神过来,哪里还有朗默峰的身影。 遇上此等怪事,傅千雪不再掩藏御气身法,纵剑长空,遁驾起一道苍茫明镜似的雪白剑芒,就朝东陵渡口的码头方向掠去。 傅千雪这一纵剑不要紧,却将下方白马帮的飞马骑士镇住,看花了眼,为之震惊。 不过数息,傅千雪遁下剑芒,落下渡口旁边刚发射完烟火的沙滩上,低头勘察,从明黄色讯火留下的信息来看,格外像一幅斜挂在墙上的破败油画。 至于油画的内容,因为讯火发射人的有意设置,点燃熄灭后,就如纵横交错的彩色蛛网,已经模糊得不可分辨了。傅千雪也不气馁,在周围转悠了一圈,发现不出好的线索方才罢休。 这时,只听后面有声音说道:“兄台不用多看了,这是百鬼明宗的联络信号,外人是瞧不出什么的。” 傅千雪回首一看,正是刚才船渡上白马帮的泊平,于是道:“你认识?” “是。” 可没等傅千雪有过多想问,东陵渡口的南边,又急速飚来一列白马骑兵。 当头之人靠近泊平身前时,立刻下马,对泊平一礼,然后神色肃重的看了傅千雪一眼,才侧着身子低声道:“泊香主,客人来了,就在东南方向的谷地中,何副帮主命我等特意前来相助。” “也好。”泊平应了声。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一十七章 平林峰外谷 也许是刚才在船渡上,共同对付朗默峰放出的锯齿鲨的缘故,泊平对傅千雪遥空一抱拳。其后才在两队白马骑士的簇拥下,重新全部上了马,在来人的带领下,朝东南方不到二十里处的山谷中驰去。 手下的骑兵眼力识浅,不懂傅千雪的厉害。 可泊平是白马帮创建后,就一直跟在马天元身后的绝对心腹,视野修为的见涨,远非手下骑兵所能相提并论。自然能从刚刚船渡上傅千雪的选位,与挑杀锯齿鲨的御剑手法上,看出傅千雪的不凡之处。 从空中俯瞰,东陵渡口码头的附近全是平地,但在东去三四里之后,山势海拔陡然翘起,松云绝壁,杂树蔽遮。 泊平一众白马骑兵所要去的山谷,若按直线距离比拟,离东陵渡口码头不过六七里,若要骑马,就得从南边绕上一个大圈子才行。 遇上奇怪的事,傅千雪心中痒痒,想立马去探寻个明白。 但想了想,泊平带领的白马帮骑兵离去后,傅千雪在原地停立了好一会,在看不到骑兵的影子后,才驾御着雪花剑光朝旁边的山谷中飞去。 飞到山顶上时,傅千雪又隐隐觉得不对,这一连串的节奏,分明是白马帮与双螭剑宗的内务纷争。他又是燎沉剑派一主峰的真传弟子。轻易探究,若是别人发现,尴尬的同时,又会被他人敌视。 傅千雪正犹豫不决的时候,后方上空飘来一阵香风,傅千雪正想是何人时,来人已下落到傅千雪面前。 “这不是傅公子吗,怎么临近平林峰的外谷,却畏缩起来不进去了?” 傅千雪抬眼看着面前娇艳无双的女子,却是好几年没见,灵道轩的大师姐纳兰玉阑。 “纳兰姑娘,你怎么会在这?”傅千雪不由问道。 “我为什么不能在啊?”纳兰玉阑反问着,看到傅千雪的目光有点躲闪与戒备。 纳兰玉阑不禁轻笑道:“傅公子是在担心承天陵的事吗?” 傅千雪道:“你不是景朝京师太子的另外一个师傅吗?但现在,景朝太子已死,没什么可指摘的了。” 纳兰玉阑道:“傅公子怕我找你下手?” 傅千雪道:“难道你这次来,不是专门来找我的?” 纳兰玉阑很不矜持的笑着,笑容俘获人心。“就凭你傅千雪还不够,我是另有要事来平林峰外谷的。再说几年之前在承天陵的事,是因为刚入门没多久的小师妹烟茶女,太受师父瞩目和宠爱,我与独孤师妹看不下去,就找个理由,分别找景朝京师的太子与五皇子,分两边站了队,一起在承天陵中比试一番。 后来出承天陵后,这些事就被师父知道了,就把我们三个召回师门,狠训了一通,都关了我们五年禁闭,才放我们下山。” 傅千雪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为当年景朝玉玺与太子的事,来找我麻烦的。” 纳兰玉阑道:“修真岁月流转,景朝那段时光,也不过是一次错误的停留,若不是为此,师父也不会对我们大发雷霆了。” 傅千雪转回话题,道:“那纳兰姑娘你这趟是?” “哪有那么多的问题,先上来再说。”傅千雪见纳兰玉阑说的真诚,语气也比承天陵所见要婉丽的多,芳雅中更见柔美。只好搭着纳兰玉阑的衣角,站在纳兰玉阑的缣素飞行法器上,朝不远处的平林峰内谷飞下。 落地之后,纳兰玉阑回望着傅千雪,心念纷杂道:“我是来找挽天盟的总盟主项戈的。” 看着傅千雪不可置信的眼神,纳兰玉阑道:“是不是不敢相信,其实这趟下山来,比你更加不能确信。” “因为什么?”傅千雪顺着问道,他感觉到这其中,或许有什么隐情。 纳兰玉阑道:“这其中也没太深的内容,在我师父小时,就已与挽天盟的项盟主认识,不说青梅竹马,可也感情很深。他们两人都是高门之后,又是近邻,有通家之好,甚至拟好了婚姻嫁娶。但某日,项盟主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弃笔从戎,书不读,官不做,婚姻也不管了,一个人偷跑了出去,跟着一个得道真人去修道了。” 傅千雪道:“是瞿月集的吹雪老人吧?” 纳兰玉阑深望了傅千雪一眼,道:“对,就是这位大能修士,你知道的挺多,从承天陵就是如此。” “纳兰姑娘过誉了。”傅千雪摸了摸鼻子。 “傅公子不用自谦了,若不然,我也不会将你捎上。”纳兰玉阑直视着傅千雪道:“能上得我缣素法器的,除了我师父,你是第一个。” “还是说说你师父与项盟主的事吧。”傅千雪感觉有点接不下去纳兰玉阑的话了。 纳兰玉阑道:“说项盟主半道毁诺,其实也算不上,我师父与项盟主的亲事,只是双方长辈口头约诺,却从未正式下过婚聘。但我师父生来要强,不愿落上个不明不白的名头,便也负气离家出走,在项盟主创建挽天盟后没多久,也创立了灵道轩。” 傅千雪不禁佩服道:“短短三十余年间,灵道轩能奋勇直追,后来居上,已与上溪坊、别尘庵、峨眉剑派三家并驾齐驱,合称为修真界的四大女修圣地。你师父的才智与心力,当真了得,让人服气。” 纳兰玉阑道:“灵道轩的名头虽然越来越响,却哪及挽天盟如今的赫赫气势,威风八面。何况我师父至始至终,从未忘记过项盟主。” 傅千雪道:“因而你师父才派你来此,就是因为最近双螭剑宗的事,项盟主也要来吗?” 纳兰玉阑道:“对,而且我师父有秘讯,有人要加害于项盟主。” 傅千雪道:“挽天盟与项盟主一直以来,都是某些人的眼中钉,有许多人随时随地都想杀他,不是很平常的事吗?而且以项盟主的修为境界,纳兰姑娘去了,也是作用不大吧。” “但双螭剑宗这次,毕竟不太一样。” “有何不妥?” “双螭剑宗的双泽兄弟,在挽天盟初建之际,便跟着项盟主东征西讨,立下功劳无数,为此才疏忽了对宗门的管教,以至宗门无形中分为内宗、南宗、北宗。又因双螭剑宗的驾龙骖螭剑诀,对于修士的修真资质要求极高,宗下练有所成者很少,能担当双泽兄弟衣钵,承担双螭剑宗大梁的,更是一个也无。 可等挽天盟基业已成,威势大盛没几年,双泽兄弟就在回宗的半途中,遭受了大批挽天盟敌人的埋伏暗算,重伤不起,直到现在也没好转,一起冲击元婴境更是无望。更有传言说,双泽兄弟不仅伤重,本已金丹大圆满的驾龙骖螭剑道修为,也是一落千丈,即将凋零,让人好生缺憾。”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一十八章 六翼猫王 傅千雪沉吟道:“你的是意思是,双泽兄弟为了襄助项盟主而伤重,闭关久不管事。又因不擅长打理政务,导致平林峰这块丹草资源宝地,在双螭剑宗巅峰不在时,平林峰附近,那些双螭剑宗曾经的附属修真门派,在飞鹰门、花折剑派的怂恿之下,纷纷找上门来,打算将双螭剑宗最大的修真资源平林峰,联合起来一道划分吞下。 因为平林峰的事,已让双螭剑宗如今人心惶惶,又有百鬼明宗、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一干强横势力的挑衅,导致双螭剑宗在这样里应外合的双重冲击下,大有分崩离析,颓散灭宗的可能。 而双螭剑宗尽管不是挽天盟的直属分盟,但于情于理来讲,项盟主不仅要在明面上偿还双泽兄弟的情面,为了维持住双螭剑宗的稳定局面,还不能轻易插手双螭剑宗的内部事务,免得受人以把柄,才能对得住江湖道义。” “傅公子说的很透彻。”纳兰玉阑一声叹息。 “然而一直被挽天盟打压的百鬼明宗,万岛之海上的海盗余孽,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九江上的水匪,花铜二十八寨的山寇群凶等一干势力,想的却是,以平林峰的分化为契机,双螭剑宗的崩塌做局,围魏救赵,声东击西,最终的目标是项盟主本人。” 纳兰玉阑不住惊讶,她只是将略微一提,傅千雪就能将事情的大概轮廓勾勒出来,甚至直指问题的核心本质,实在是不简单。纳兰玉阑正待多说两句时,前方埋没人身的高草丛倏尔有了动静,那是修士的气息。 傅千雪轻巧拨开点草丛,朝山谷内张望去,但见谷内林草郁茂,果实硕硕,鸟兽奔逐,还有稀疏的灵气之雾在飘散。 然则,就在傅千雪沉醉谷内美好景致时,谷内四周突然冒出四批人影,低伏着身子,压着人高的草丛朝东南一角,山谷入口处的三个人影摸去。 其中两个人影,傅千雪很熟,正是刚才船渡上互有争斗,双螭剑宗的朗默峰与方石鼓。 方石鼓被捆在地,朗默峰立着,正与一名背着傅千雪,身后长着六翼黑翅的高大男子说话。 “纳兰姑娘,你识得此翼人吗?”傅千雪压着声音问道。 纳兰玉阑少有的郑重,道:“他是百鬼明宗中与蝠鬼明王齐名的六翼猫王。” 提到蝠鬼明王,傅千雪不由得想起自己聚气大圆满时期,在景朝京师白玉京中的探星殿一战。 那一场鏖战,蝠鬼明王诡诈多变的术法手段,至今让傅千雪心生忌惮。那一次,还是依靠景朝修道第一人真意门的赵全山,才得以捱过。 如今,自己的剑道之境,已日新月异,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剑意。 但以纳兰玉阑吃惊的口气来看,眼前立在平林峰外谷入口不远处的六翼猫王,想来也不会是比蝠鬼明王易对付的存在。 这边谷壁内侧,傅千雪与纳兰玉阑低声交谈,静观外谷内动静时,爬伏在朗默峰身后的凶兽蛤蟆怪,蓦然朝谷内高草中“呱咔”的鼓叫几声,腥臭发绿的舌头也朝其中一处深草丛翻卷着。 “有人来了。”朗默峰陡然道。 一旁的六翼猫王好似早已心中有数,好一会才转过身来,右眼犹如深林中的猫头鹰,眨也不眨,深寂如一汪死水。 等朗默峰拔出梨花剑器来,六翼猫王一直紧闭的左眼,倏地曝出一股摄人心魄的精芒,眼神之厉,若南荒大泽中泛起的沼气,轻蔑的扫视着周围深草丛中肉眼不能辨出的动静。 其后,六翼猫王左眼中跃出一小团紫火,朝山谷内傅千雪藏伏的方向一扫而过。 纳兰玉阑惊道:“六翼猫王可能发现我们了。” “先别动,我有办法能一时隔绝六翼猫王的左眼扫描。”傅千雪按住纳兰玉阑,放出道藏术神识屏蔽术法,认真戒备的同时,也在记忆中翻寻着六翼猫王的过往资料。 这个百鬼明宗中的两大明王之一,有着太多的诡变事迹。 最让傅千雪震惊与注意的是,六翼猫王小时,因为眼睛的异瞳与古怪颜色,加上性格沉闷不讨喜,被镇上的人认为与猫头鹰一样,有不祥之兆。 六翼猫王被赶出镇后,寄居在一个经常醉酒的远方亲戚家中,这个亲戚若是画画的生意不好,一醉酒就会将六翼猫王暴打一顿。 后来不知怎么的,有人说是画家一次醉酒后,殴打六翼猫王时,无意中将六翼猫王的眼睛打残,使得六翼猫王的异瞳发生二次异变。 六翼猫王连番遭受刺激后,性格大变,心情暴动中反而将醉酒的画家,用画笔给当场捅死。发生这场变故后,六翼猫王再也没在家乡停留,一把火烧了醉酒画家的屋子后,就扬长而去,不知踪迹。 后来,六翼猫王就进入了百鬼明宗,在宗内则是高歌猛进,杀人如割草,直至升到与蝠鬼明王平起平坐的高位。 至于中间,六翼猫王失踪的一段,至今无人可知。 等傅千雪回身过来,纳兰玉阑疑惑的眼神下,山谷中又有变故发生。 枯黄草丛飞卷曼舞中,早就在山谷四周埋伏好的十六名好手,在潜伏完一段距离后,见自己的目标还是“毫无察觉”。便在潇洒中全部扑越起,包抄着,朝六翼猫王与朗默峰两人杀去。 朗默峰刚要出手,却先被六翼猫王伸手拉住。“这些挽天盟的小丑,我来料理,你先走去办正事。” “好。”朗默峰也不多话,抓起地上的方石鼓就朝谷外御风飞去。 岂料朗默峰刚飞到谷口,就被一队飞马骑士给截住了,领头的正是去而复返的泊平,与白马帮新任不久的副帮主何诚。 望着何诚熟悉而持重的面目,却穿着白马帮的服饰,无论是被捆缚住的方石鼓,还是朗默峰,心中都有无限感慨。 但立场不同,注定他们已相逢陌路,成为对手。 只听朗默峰道:“何诚,没想只一年不见,你竟成了白马帮的副帮主,真是可喜可贺。” 高眉细眼的何诚道:“朗默峰,看在昔日同为双螭剑宗门下的份上,松开我兄弟,我放你走。” 朗默峰和煦一笑,道:“放手,怎么放手?我已压上一切,全无退路。何诚既然是你来,还是由你亲自动手吧。”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一十九章 进入内谷 朗默峰一指周围一圈的飞马骑士,蔑视道:“白马帮的飞马骑士虽然彪悍骁勇,但我还没放在眼底,你若是让他们动手,只是让他们枉死而已。” 朗默峰轻蔑的话,让周围的飞马骑士大为不悦,怒目冲冲,使劲的瞪视着傲气凌人的朗默峰。 但自来熟知朗默峰气剑才气与狠戾手段的何诚,略一思忖,还是让他手下的飞马骑士退后,由他亲身下场,准备救下他在双螭剑宗中的最好兄弟。 而在另一边,埋伏在谷内的十六名挽天盟好手,正与六翼猫王激烈交手中。 草飞鸟惊中,十六名挽天盟精锐围着六翼猫王,在空中起飞落下,剑雷雨动,灵气飚散。 六翼猫王更是张扬开六翼黑翅,从羽翼上冒出六团紫色的焰火。本来一下不眨,死寂沉沉的右眼中,也泛出紫黑色的猫头鹰图案。 然后六翼猫王拳头紧握,六翼黑翅剧烈扇动,振翼起飞,在挽天盟十六名精锐的包围圈中左冲右突,袭来闪去,似入无人之境。 御气身法的诡谲,让人难以跟上,且骇人悚惧。 傅千雪正注视着平林峰外谷中两处战斗时,旁边的纳兰玉阑忽然拉了傅千雪一把,傅千雪刚有不解,身子已被衣诀翻飞的纳兰玉阑带起,朝旁飞去。 “走,我们去一个好地方。” 傅千雪摸鼻苦笑,在这位灵道轩大师姐的眼里,修真之事,好像只有趣味与否,至于得到或失去,根本就不被她看中,承天陵中也是如此。 没待多想,纳兰玉阑拉着傅千雪,绕着平林峰外谷的峭壁边缘,顺沿谷中争斗中两帮人望不见的路线,走到外谷的最里端,一个灵气波纹与谷内其它地方相异的果树旁。 等两人顿住脚步,傅千雪只见纳兰玉阑拨开身前的杂草,纤指朝前轻轻一点,袖口中飞出细绢法器,缠住果树下的一截枝条。随后,果树凭空朝旁移动五尺,峭壁上露出一个四尺宽的石门来。 傅千雪没想到这样的障眼法,纳兰玉阑离上这么远,都能这么快发觉。但随即想到承天陵内的种种,又觉得这些对于纳兰玉阑来讲,完全是没什么难度的事。 障眼法阵法既破,纳兰玉阑便当先从容走进石门中,傅千雪也跟了上去。 四尺石门看着不宽,只可一人通过,内里通道却空间不小,一点也不嫌拥挤。 在山谷内部弯弯绕绕走了没多久,很快有了亮光,来到出口处。 但在此时,傅千雪见到前面的纳兰玉阑忽然停下脚步,朝傅千雪望来。“傅公子,该你一展神妙剑术的机会到了。” 纳兰玉阑让开身子,山谷内部通道的出口处,两边各把守着两个身高超过九尺的力士,如铜墙铁壁般,一动不动守在出口边。 傅千雪也不废话,左手衍气剑的剑劲凝起,四道剑书第五的紫金剑刃,在剑意的控御下出手无风无息,无比精确的击中了四门守门力士的后脑。等四名力士倒下后,在傅千雪的精微掌控下,守门力士如山的身躯,全都倒在傅千雪提前布控好的剑气之网上,全程未发出一点声息。 在纳兰玉阑若喜若嗔的称赞下,两人静悄悄摸出了洞口。 有了刚才的警戒,出了洞口,两人还是谨慎的静伏了一会,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但傅千雪与纳兰玉阑显然白费了心思,过去了好大一会,不仅没人来,出口处方圆半里没一个人把守。 等实在没了动静,两人才摸着步子,一点点朝前探去。 在栽种满灵果树与丹草药材的谷地内,前行了有一柱香的时间,前方才倏忽喧嚷起来,有了人声动响。 傅千雪拨开几棵药草一看,十多丈外,有十几帮人围成一个大圈,将人数最多的百多人围在中间。 以其衣饰与佩带的黑白螭龙双剑器来看,被包围的修士,都是双螭剑宗的门人。而围住他们的人,都是平林峰一带与双螭剑宗有利益纠葛的门派,包括飞鹰门、花折剑派、风陵渡、上溪坊、白马帮,还有观元城内的大小帮会,例如忘剑楼之类。 这大大小小十几家修真帮派中,除去飞鹰门、花折剑派、上溪坊、忘剑楼四家,在双螭剑宗势力最顶峰时,其余十几个帮派原本都是双螭剑宗的下辖堂口或分舵。 但自从双泽兄弟重伤闭关不出后,这十多个帮派在这几年内,全部为了自己的修真好处,前前后后独立分割了出去,自称一派。 这在修真界中,本就是常见之事,就算是双螭剑宗,也无由挟大义来指责这些帮派。 强则合,若则分,平林峰聚气境修真资源的分配不均,不过是引子与借口而已。 傅千雪瞧了一会场上的形势,其中概况,很快在脑中勾画出来。 此间的对峙,显然刚形成不久。 再瞧去时,只见从双螭剑宗门中走出一个人来,高声说道:“在下乃是双螭剑宗内宗的范函,各位同道,如此大张旗鼓来到我们平林峰的山头上,不知有何见教。” 飞鹰门中也跟着走出一个人,先唾了一口,才有点厌烦道:“范函,别在此惺惺作态,让人作呕,你师兄宗南申人呢!让他赶紧滚出来,让他给我们一个交代。” “交代?这里是我们双螭剑宗的地盘,你们今日来得人多,就一定有用吗,真是妄想。这两个山谷,都是早已被我们双螭剑宗接管,山谷内出产的一切丹药,也是双螭剑宗所有,你们一根药材都休想拿走。你们这群贪财恶鄙之人,莫要多言,现在滚还来得及,再上前一步啰嗦一句,就怪我们对你们不客气。” 范函这么一说,傅千雪见到飞鹰门的鹰大由,与另一外副门主华中州,也是飞鹰门除了副门主萧莹莹的父亲外,门中资历修为皆为最高的驭兽师,两人偏偏不停范函的警告,直接上前三步,紧盯着范函不放。 飞鹰门带头的华中州与鹰大由来势汹汹,令双螭剑宗的范函眉头大皱,可如今身后深洞内挖掘灵玉水晶的事,万万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惹是生非,以免平林峰内谷谷底,无意发现灵玉水晶的事,因为自己的原因外泄了出去。 等谷底的灵玉水晶精矿挖掘到手,今日欠下的耻辱,日后也可以加倍的夺回来。 至于为了拖延挖矿时间,口头签订的协议,也不要紧。反正今天来的都是各帮的副帮主、长老之类,没有一个帮主亲自来,以后就算要清算,又如何做的了数。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二十章 灵玉晶石 范函想通之后,心下大定,对突出人群的华中州道:“华副门主,即使你对你我两家在平林峰内谷东边,绵延上百里的绝佳丹草沃土的划分归属,又再多的不同的意见,也该拿出一个商议的章程来,可不能像你刚才那样空口凭说。你说多两个山头,就多两个山头,多往南推进一里,便延伸上一里的肥沃丹草地。” “好,就依你所言,来人,拿平林峰的地图来。”华中州见范函有松口的迹象,右手朝后一扬。 飞鹰门的门徒中,当即走出一个门人来,将尽绘平林峰整个山川走势、地理横向的地图,捧到华中州的手上。 华中州摊开地图,当下便与范函商道起来:“你看,这条山壑,本是你我两家的中线,但是……” 此前,飞鹰门与双螭剑宗两派为了平林峰分界线的事,一直纠葛不清。 曾几何时,双螭剑宗风头盛劲的那些年,飞鹰门自然不好多动。但如今双泽兄弟已倒下,双螭剑宗的势力也倾颓起来,欲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导致双螭剑宗内忧外患,飞鹰门这才敢提及。 而在这十几帮派中,飞鹰门急着要出头,多分些平林峰上的绝顶药草资源,也跟飞鹰门自己的门派属性有关。 平林峰周围的十多家门派,就算少了一些丹草资源,至多也就是耽搁一些修真时间。而飞鹰门一贯要寻求训御凶兽,自然是要少不得朝深山野岭,荒洞恶水中去,在此期间,免不了要多备些祛毒辟邪的药物,因此对于丹草的需求,也就更大更苛求些。 在华中州与范函商议在平林峰地图上商议时,旁边的十几家门派,眼见双螭剑宗竟由之前的丝毫不让,调来众多剑宗门人来对抗。 谁知,等飞鹰门的华中州开口后,场上的形式忽然急转直下,双螭剑宗居然与飞鹰门商讨得有声有色起来。 这还得了,难道要让飞鹰门先拔头筹,将平林峰上最好的几块地给划走。 在场间情况风云突变后,其余十几家门派的主事人,无不在心里这般思寻着。 然后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这些门派都放弃了一时与双螭剑宗的对抗,先拿到平林峰的好处再说,几乎是拥挤着朝中间推去,生怕落在别家后面,抢不到一个好位置,一点油水都落不到手。 傅千雪这里,也在思忖着双螭剑宗范函的怪异态度时,旁边的纳兰玉阑又有了动静,乘着前方人群混乱之际,注意力不在这边,拉着傅千雪依葫芦画瓢,绕着圈,朝平林峰内谷的最里端潜行去。 及至走到内谷的尽头,丹草药香中,纳兰玉阑向傅千雪古怪一笑,让傅千雪大是纳罕,搞不懂纳兰玉阑的目的了。 不明状况下,纳兰玉阑一指内谷山壁,也没解释傅千雪的疑惑,只让傅千雪在她所画的方位上,铭刻出一个稀奇古怪的剑阵来。 见傅千雪还是按剑不动,纳兰玉阑笑道:“傅公子怎么了,都到这地步了,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 傅千雪摇头道:“承天陵中情况不明时,我都不惧,何况是现在。”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我不亲自动手?” “是。” 纳兰玉阑道:“因为我对你的剑术实在好奇极了。” 傅千雪无语道:“这委实不是一个好理由,可我同意了。”傅千雪说做就做,凤雪剑意随心所欲的运转中,雪白的九枝雪剑气,在纳兰玉阑所指的方位上,绘出一个带有萧秋气息的叶落图案。 其后,落叶阵法大亮中,傅千雪与纳兰玉阑两人就在阵法灵力的带动下,未破坏一点山壁,从容穿过山壁,进入了平林峰内谷的内部空间。 让傅千雪有所见怪的是,山壁内并不黑暗,有晨光刚现的微弱光线,不太清亮,用来照清视野行走,还是没有问题的。 到了此间,傅千雪也就没有多问纳兰玉阑来此的目的,走下去,纳兰玉阑总会说的。 外间双螭剑宗内宗的范函一改常态,假装与平林峰周围的飞鹰门、花折剑派一干门派,重新协定平林峰的划定,也许谷底有着双螭剑宗更想得到的东西。而且挖掘的进度,已经到了可以开采的地方,要不然纳兰玉阑与六翼猫王也不会踩着点来此。 在山谷内部天然形成,与人工开凿互为依托的弯道中下行,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看到一块类似大象甩鼻的奇石,躲避好身形后,依纳兰玉阑所示,两人已来到谷内的最底部, 奇峰异洞中,相隔不远之处,断断续续的传来敲打石块与搬运的声音。 从几个高低不均的词句来判断,正在谷底开挖的工人,都是双螭剑宗的门人,还是内宗宗南申、范函、信涑三人的心腹弟子。 透过身前大象奇石的缝隙,傅千雪依稀可以观察到,这些双螭剑宗的弟子正在开采一种外表若石乳,但内里纹路颜色更显惊艳绚烂的晶石矿。 “这是灵玉晶石。”傅千雪身旁的纳兰玉阑道。 傅千雪问道:“你从关禁闭中刚解脱,千里迢迢而来,就为了这种带有魔幻色彩的灵玉晶石?” “是,但这种灵玉晶石,却是我师父要求的。” “那就是跟你所说的项盟主一事有关了。” “嗯,灵玉晶石好处极多,可以用来增加灵器的威力,丹草的药力,也是制作傀儡、阵法、纳介戒之类的关键性道具。最极品的几种灵玉晶石,更是效用非凡,简单来说,带有月光晕彩的灵玉晶石,可以制成修真界极少极紧俏的美容保颜丹,尤其是越漂亮的修真女子,对于美颜丹的渴求,一点也不下于破境化生的筑基丹与金元丹。 内中带有幽蓝的极品灵玉晶石,可以制成凝神驱邪的修真之物,你脖子上挂带的原木项链,其中就有一小块顶级的幽蓝灵玉晶石。也不知哪家的青楼头牌,眼光这么浅薄,竟然把这么珍贵的贴身护身符送给了你,真是白瞎了。” 傅千雪目露苦笑,纳兰玉阑的话,也让他想到自己离开景朝京师时,送给自己这条项链的沅玉姑娘。 当时,沅玉姑娘说这项链,还是她在五月草培训成功后所获得的奖励,却赠送给了自己,心中不由一恸。 但傅千雪也没想到随身所带的项链,会如此贵重,竟然包含有极其稀少的幽蓝灵玉水晶。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二十一章 这就抢了 傅千雪又想到的是,与沅玉姑娘身份相同的芊姨,还有芊姨在飞仙府荣府后院所的话,傅千雪一时间百感交集,短时间内忘了回答纳兰玉阑的话。 看到傅千雪这幅怔住的表情,纳兰玉阑的笑容很怪,有点挖苦,又有些吃味。“没想到,傅公还是位挺多情的花花公,竟然让如此多的美丽红颜倾心。” 傅千雪道:“纳兰姑娘如何就能判定,送我项链的一定就是青楼女,还是头牌?” 纳兰玉阑戏笑道:“也不知你是真傻,还是佯装不知。幽蓝灵玉水晶项链上,那精美而别致的纹理,只要是有心人,就能挖掘出很多深层次的信息。算了,对你这么个榆木头,没什么可特别好的。要我来看,送你项链的那位青楼头牌女,要么是别有用心,要么是用情至深。” 好吧,面对纳兰玉阑无端来的指责,傅千雪无话可,只有岔开话题道:“顶级的灵玉水晶,还有其它颜色吗?” 纳兰玉阑道:“当然,我再多两种吧?顶级灵玉水晶有一种紫色带彩的,特别罕见稀少,能加强法宝剑器三到五层的全属性。而刚才在平林峰外谷的六翼猫王,恐怕也是得到双螭剑宗暗中开采的消息,为了紫彩灵玉水晶而来。可笑的是,双螭剑宗内宗的宗南申、范函、信涑三人,至始至终认为自己做的事很隐秘,在他们三看来,完全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典型范例。却没想到,这一切行动,都在百鬼明宗与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监控下。” 傅千雪道:“百鬼明宗与霸道连横九连环峰能知情,挽天盟也没有不知道的理由,于是,才有在平林峰外谷埋伏六翼猫王的那一出。” “我估计,此趟挽天盟恐怕要折手了。” “也是,只是不知道白马帮也是否掺和了进来?” “不提他们了,先干正事要紧。”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带着你师父的命令来平林峰,到底是为了什么?” “哈,我都忘了了,我是来找一种与普通灵玉晶石看似区别不大,月光色的灵玉晶石,这种顶级的灵玉晶石,可以制成一种特殊的风水法器,水晶玉帘。” “这个做什么用的?” “找一个人帮忙。” 傅千雪奇怪道:“以绘兰师太与灵道轩在修真界的地位,要需要找别人帮忙?是因为项盟主的缘故吗?” 纳兰玉阑叹道:“是啊,不过这话来就长了。在我师父认识项盟主没多久,某一日在府院后,师父在巷道内玩耍时,路过一个算命的先生。师父,当时她也不知怎么了,也许是心血来潮,或许那位算命先生长得仙风道骨,和蔼可亲,就为自己算了一卦。 那位算命先生,师父她与项盟主的姻缘虽终有所果,但成就的过程中,难免会有诸多不顺,而且师父与项盟主还将各遇到一次大危机。师父的危劫,需要深守道心,用二十年的平静才能化解,为此,师父才创建了灵道轩,又收了我们为徒。而挽天盟的项盟主,所遇的劫难,则是一次突发的危机。” 傅千雪道:“你带着你师父的命令来平林峰,就是那位测算天命的卦师给出的预示?” “嗯,不过那位算命天师也不敢泄露太多天机,只是见我师父有仙缘大道,才多了几句。后来,随着我师父一步步踏上修真的路途,有的预言,一直在兑现,因而师父才对那位算命天师的话深信不疑。” 傅千雪道:“你来平林峰内谷谷底,要取月光色的灵玉水晶,然后再制作成风水用的水晶玉帘,也是另有大用?” 纳兰玉阑道:“是啊,那个人许下的承诺,只有水晶玉帘才可换得,灵石丹药什么的,对于他而言,莫过于粪土罢了。” 傅千雪奇道:“这也是那位算命天师给出的提示?” 纳兰玉阑道:“这倒不是,项盟主在双螭剑宗遇到的劫难,时间就在不到三个月后双螭剑宗的剑脉大会上。但具体的细节却是不详,唯有那个只接受风水水晶玉帘的卫士,才可化解。” “这个卫士是谁?” “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那个人,一直隐居在平林峰附近,一个斜坡上的黑坊内。” “又是黑坊?” “是啊,怎么了?” “承天陵的那次,我就去过花铜镇的黑坊,也不知这次会牵扯出什么样的幺蛾来。” “傅公怕了?”纳兰玉阑微笑道。 傅千雪注视着纳兰玉阑端庄秀丽的俏脸,道:“这一趟平林峰之行,我总觉得,一直掌控在纳兰姑娘你的手中,而我唯有听命的份。” “傅公现在走还来得及。” “已经迟了,麻烦已经找上门,我亦入了局,再也甩脱不开。况且,这样的修道之旅,不是很有趣吗。” 纳兰玉阑笑容着带有一丝纳闷,再一次看不透傅千雪的心思。 他有时很平凡,很简单,但又有更多时候,让人摸不透他的内心,他的想法内蕴。 乐观、坚强、还带点落拓不羁,一贯有他自己丰富而坚持的原则。 好像在自己所遇到的人中,只有傅千雪才会这样。 纳兰玉阑没有想透彻,也没有时间多想。 就在此刻,大象怪石的前方,正在挖掘开采的双螭剑宗内宗弟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喜的欢呼声。“出了,出了一块极品的,竟然是三色的。” “哪里呢?我看看。”一个许是双螭剑宗领队的人,从外围跃了过来,一把截过那块三色灵玉水晶。 一块月白、紫彩、明黄三色结合成的灵玉。 这块最顶级的灵玉水晶,不知是刚出土的原因,还是自身的晶石结构有问题。挖掘灵玉晶石的领队一激动之下,刚接过手就失手跌落在地,摔成了有序的三块,每块一个颜色。 大象怪石后的傅千雪,只觉得身边香风一袭,一道素白的香影已急跃了出去。 半空中手腕一抖,缠于腰间的银丝软剑,若灵蛇吐信一般,就在洞底所有双螭剑宗内宗弟发现之前,将掉落在地的月白、明黄两色灵玉水晶,半道拦截在手。 然后,纳兰玉阑就在其他洞底矿工目瞪口呆中,招呼着傅千雪就朝谷外飞掠去。 全新改版,更新更2快更稳3定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二十二章 剑游长空 纳兰玉阑攻了个出其不意,占领先机拿了两块灵玉晶石,没受到太多人的截。但稍稍慢了半拍的傅千雪可就惨了,顿时被洞底愤怒的双螭剑宗弟,堵了正着,里里外外围得结结实实。 在别人的地盘,还明抢了别人辛辛苦苦挖掘出来的顶级灵玉水晶,是个人都会出离愤怒了,傅千雪的心里也终是过意不去。 纵然傅千雪剑术奇绝,由于下不了狠手,飞掠逃出去的好时机,这么极短的一会儿,就给拖延住了。 但这短短的功夫,矿工领队一声惊剑传讯,暗中埋伏在洞内,原本准备用来对付平林峰周围十几家帮会的好手,立刻从各处飞来,不仅将所有的通道堵死,在傅千雪的包围圈外面,又增加了三层。 内谷洞内的道路,弯曲狭窄,可供转移腾挪的空间不大。 傅千雪只好强运出凤雪剑意的气剑剑圈,顺着不宽的通道,一步步的朝洞外硬趟上去。 双螭剑宗赶来的人手,加上原来洞底的矿工,共有七八十人。见傅千雪被围困在正中心,又伤不了他们一个人,还以为傅千雪的剑力不强,于是上扑的攻势越加凶狠。 尽管双螭剑宗的人铺满通道的每一分空间,可他们骇然发现,洞内的道路推进过半,傅千雪不仅没有半分剑力不继的情况出现,反而如闲庭信步,把他们当作是御剑的陪练一般。 端的是从容不迫,剑势潇洒。 尤其是傅千雪身前一雪白、一丹红,两道极其炫彩互相辉映的剑气,更平添了一种壮志凌云,浪迹天涯的写意舒畅之感。 双螭剑宗附近,没有什么强横的修真势力,离得最近的,便是在修真极为出名的燎沉剑派。 而燎沉剑派一向与双螭剑宗葛不搭,自然也没有机会与傅千雪这样,出自燎沉剑派主峰之一的真传剑修弟交手。 况且还是傅千雪这般剑道之境如此变态的人。 双螭剑宗的人虽有人数上的优势,朝洞外推进的一路上,却被傅千雪把控着场上的节奏点,一直被压着打。 当然这里面,环境的因素也有一丢丢。 将要靠近洞口的时候,这些多为宗南申、范函、信涑手下的内门弟,此刻已怒火中烧,已顾不得傅千雪有什么来路,有什么道理了,都在想着,势必要傅千雪留在洞内。 不然,等傅千雪出了洞外,他们的脸面都被丢光了,平林峰内谷洞底有灵玉水晶的事,也将大白于天下。 而且他们守卫不力的责任,也没人承担起宗南申三人的酷烈手段。 但双螭剑宗的这些内门弟,尽管想了很多,十分钟后,傅千雪依然在强势推进中,用凤鸣剑气的剑火,洞穿了内谷山洞的山壁,一剑穿行中,御剑飞行到内谷之中。 放心不下傅千雪安危,不敢轻易离开的纳兰玉阑,躲避在洞口旁边的山壁死角里。 在洞口一声轰然炸响,剑气飞飚中,尘烟散去,纳兰玉阑一眼见到的,就是傅千雪一剑挡七十的赫赫神威,让纳兰玉阑大感震惊。 纳兰玉阑正想上前协助一臂之力,却见傅千雪剑游长空,上古时代飞仙岭奇景中的八龙抱月剑影之技一出,便是风云笑傲,龙吟啸动。在平林峰内谷中,乱卷起八条神绝骇人的长龙剑影,划出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易水寒气象,好教人心惊动魄。 在傅千雪八龙抱月剑影之技的施展下,平林峰内谷中的七十多名双螭剑宗内宗弟,眼中也只有萧瑟,绝望,连他们手中一黑一白的双剑器,一共一百五十柄剑,全都被傅千雪的剑影之力强势收拢了去,在洞口垒成一堆,好不壮观惊人。 傅千雪这一手剑技,也让角落中的纳兰玉阑张口结舌,半晌不出话来,自承天陵一别后,纳兰玉阑没想到傅千雪剑术的变化这般大。 内谷中有纳兰玉阑如此反应的,当然不止一个,还有双螭剑宗内宗的范函,与平林峰周围的十几家门派帮众。 但此刻,他们更惊疑的却是,傅千雪身后的一众双螭剑宗矿工,这些人由于追杀傅千雪太急太凶,还没来得及收好刚开采出来的灵玉水晶。 然后,平林峰周围的十几家帮会首脑,目光便由初始的惊讶,急剧变成被人欺骗的愤怒。 尤其是之前率先与范函谈起条件的华中州,眼神发紧,脸色胀红,怒不可遏,瞪视着面前神色窘然的范函,一字一句的顿道:“范函兄,这就是你们双螭剑宗关于平林峰界限划定,所谓的诚意?” 花折剑派也走出一个白衣大氅的青年,进一步逼问道:“华副门主,事到如今,也就别与双螭剑宗的人废话了。今日刚好大家都在场,正好是一个大好机会,既然双螭剑宗不仁义在先,私自挖掘开采平林峰内谷的灵玉晶矿,也就别怪我们无情在后。不若大家联合起来,想将双螭剑宗的人赶走,其后再就平林峰的丹草与灵玉晶矿,大家坐下来慢慢商谈。” 之前,双螭剑宗仗着势力强横,根本不把平林峰周围的十几家帮会放在眼中,一派独占了平林峰七成以上的资源。 等内宗的宗南申、范函、信涑三人掌控双螭剑宗的宗内大权后,更是变本加厉,除了飞鹰门、花折剑派、上溪坊、忘剑楼四派稍有抵抗外,其余帮派在平林峰上为数不多的资源,也被强占去。 外头不知情的人,都以为宗南申三人的蛮横意图,都是出自双泽兄弟的授意。 哪想双泽兄弟为挽天盟的事重伤后,已快要十年没管宗内事务,这才给了宗南申三人的机会,在双螭剑宗内欺上瞒下,胡作非为,搞得鸡飞狗跳。 在外面,更是将双泽兄弟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名声,败坏的差不多了。 对双螭剑宗一直十分忠义的厉赋、厉雪花兄妹,以及贺诚一干人,因为不听宗南申三人的号令,被打压的打压,排挤的排挤,甚至是在暗中被施以毒手,来巩固宗南申三人的权势。 平林峰内谷中发现稀少珍贵的灵玉晶石矿后,今日这一出,也出自宗南申的要求。 全新改版,更新更2快更稳3定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二百二十三章 狼王 却不想七瞒八瞒,一切都已计划妥当,因为傅千雪与纳兰玉阑的突然闯进,将消息泄露在众人面前,被十几个帮会门人,气势汹汹的团团围住,不停质问着中间的范函。 “华副门主,要不你挑头算了,大家伙都听你的号令。” “要么大家一起杀了范函这满口仁义道德,信口开河之人,分了谷底的灵玉晶石矿,再一道冲上双螭剑宗的螭尤峰,找双泽兄弟当面对质,个明白。” “韩帮主的对,还商量个啥啊,干了眼前双螭剑宗这帮孙,再平林峰的事。” “弄死姓范的,这个不要脸的人。” “大家伙朝法器上啊……” 飞鹰门的华中州,与花折剑派自观元城豪族出来的洪催,也没想到,之前为了挑动人心和控大局,为自己增加名望的几句话,会让十几家帮会的门人如此躁动,群情汹涌,也让两人架住下不来台。 华中州与洪催心中虽有得意自喜,也暗暗有点心惊,觉得形势扭转的过快,激烈太过,像是有人暗中引导鼓动一般。 但事到如今,两人已一时下不了台,不得不被帮会人群簇拥着,率先朝范函一帮人,还有刚与傅千雪交完手的矿工护卫冲去,这样一来,反而将傅千雪撇在一旁。 傅千雪惊奇的同时,等待良久的纳兰玉阑跃了出来,伸手拉着傅千雪专门找隐蔽的路线朝外谷跑去。 两人刚跑开没多久,平林峰内谷就战成一团,混乱的不行,灵气乱飚,各类法器长空飞舞,分为数个战场,各自乱战。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鹰唳从外谷传来,然后就有一道猫头鹰形状的黑影呼啸飞入内谷,在谷内上空划出两道浓密的紫烟。 两道紫烟飘动中,又变幻成一头展翅飞翔的猫头鹰,张拍着紫色的翅膀,朝内谷中一头栽下。 来人正是百鬼明宗的六翼猫王。 六翼猫王看到平林峰内谷中混战的情形,也是一惊,六翼羽翅一收,翅膀上燃烧的紫色火焰,先变得飘飘忽忽,其后紫光一暗,竟如星光般收敛进双翅之内。 观看了一会场上的形式后,六翼猫王发现边角双螭剑宗矿工手里,拿着一块顶级紫彩灵玉晶石后,脸色为之萧瑟阴冷,一展六翼紫烟羽翅,如一道紫色的幻影般,冲向双螭剑宗的矿工领队。 那人正与别人交战,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一股灼热的紫气撞飞了出去,“砰”的一声闷响,深陷在内谷的石壁内。 不过,也不知六翼猫王紫彩灵玉晶石到手的缘故,还是那名矿工的命大,摔断那么多根骨头,竟然未死。 自从傅千雪从师娘那里,得知魔月三宗的内幕信息后,对于百鬼明宗的六翼猫王也了解更多。 为了修炼身上六翼紫翅,六翼猫王在翅膀法器大成之前,每日都要杀六个人,用精血来饲养六翼紫翅。 这个数字,不少一个,也不能多一个。 以六翼猫王目前六翼紫翅的火焰颜色来看,今日分明已吸足了精血。 这样一看,平林峰外谷中,挽天盟潜伏的十六名精锐好手,对于六翼猫王的伏击行动,显然以失败而告终,还丢下六条人命。 随后,双螭剑宗的朗默峰才姗姗来迟,身上颇为狼狈,神情极为萎顿萧索,想必在白马帮的飞马骑士手中吃了大亏,不仅没看住方石鼓,自身也没讨到好处。 六翼猫王强夺了双螭剑宗刚开采的紫彩灵玉晶石后,神情索淡,望着朗默峰一筹莫展的恼恨样,半点没过问,轻喝了一声,就领着朗默峰朝谷外飞遁去。 六翼猫王与朗默峰刚走,纳兰玉阑与傅千雪也从躲藏处走了出来,跟了上去。 刚出平林峰外谷,跟上来的傅千雪看到,六翼猫王与朗默峰两人正被人堵在谷口。 除了先前被六翼猫王击杀了六人,左侧是余下的十名挽天盟好手,右面是一个戴着黑色狼头手套的人。 气质冷漠,眸冰冷,对待任何事物,好似都是没有任何生命的傀儡。 以挽天盟十人对待此人的紧张态度,好像此人的凶残辣手程度,并不在六翼猫王之下。 事实正如傅千雪所猜测的那样,六翼猫王与朗默峰见到此人后,都是面色一沉,惊诧之中掩映着很深的戒备。 傅千雪听到此人用一种不似正常人发音的单调语气道:“六翼猫王,你出山了。” 六翼猫王道:“蝠鬼明王都能出蝙蝠洞,我为什么不能出来走动走动。” 那人似笑非笑,扭着唇角道:“也好,既然百鬼明宗的两大明王都已出动,看是时机已到。” 六翼猫王道:“我们百鬼明宗的事,与你们九连环峰的夜坛峰无关,就算是你辛岭主亲自来,你们窦峰主想要做的事,也跟我们百鬼明宗不搭界。” 狼王辛有桐道:“我还没将来意道明,六翼猫王就这样拒绝,是不是不近人情了些?” 六翼猫王毫不客气的道:“之前,魔月三宗依次受到挽天盟大举进攻,百鬼明宗被制裁的时候,你们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不仅没去攻打挽天盟的山河堂,反而在边上拖后腿。这些年来,我们魔月三宗一直卧薪尝胆,韬光养晦,好入容易恢复点元气,可不会第二次被人耍弄,当作垫脚石来踩踏了。” 谷口夜坛峰峰主窦中德的第一心腹,九连环峰十八岭主之一的狼王辛有桐,被六翼猫王毫不留情的拒绝,依旧冷冰冰没什么表情,而是岔开话题,道:“早听闻六翼猫王目光的敏锐,不下于夜间的猫头鹰,可这次瞧来,被两位朋友跟踪了这么久,却连个反应也没有,还是挺让人失望的。” 辛有桐与六翼猫王两人的目光,先后朝山壁旁傅千雪与纳兰玉阑潜藏处凝视去。 不过让六翼猫王与辛有桐稍有意外的是,傅千雪却拽着纳兰玉阑的手臂,大大方方走到两人面前。 平林峰外谷的谷口,仍旧枯叶翻卷,谷上的天空,也映照着几分萧秋的悲凉,忧郁。 傅千雪没有抬头看天的机会,他如今的心思都放注在前方的两个强敌身上。 即便六翼猫王与狼王辛有桐两人,现今没有攻击傅千雪的欲望,日后他们要决战于阵前,还是可以预见的。 且在猫王与狼王面前,傅千雪隐隐觉得规避躲藏的心念,实在不必要。 全新改版,更新更2快更稳3定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二十四章 施救 虽然以傅千雪如今的剑道修为,与但丹田之海中的惊龙盘,只要敛聚好剑息,可以有很大机会不被两人发现。 但傅千雪依然沉定走出,他觉得在不久之后双螭剑宗的剑脉大会上,与眼前两大凶人正面硬撼的机会很大,就如在飞仙岭金峰寺上的七星佛塔上,剑意决绝的,对阵上飞仙府城主童观翰与印花尼教的护教上师谱尼达安一样。 同样没有没有可惧怕与审时度势的。 一条真正剑仙大道的路,也许本就是这般,需要正面迎上的征战不休,直到剑道光明坦荡。 一旁陪伴的纳兰玉阑,看到傅千雪此刻的面情气度,就是这般,像久久蕴藏芳香四溢的古酒。 深秋里,初春残存的瑰丽追梦。 有曾经没有惊慌的憧憬,也有男儿大气磅礴的慷慨气势。 现今,傅千雪就无形中挟带着这股大地深藏的剑意,站到六翼猫王与狼王辛有桐之前。 三人明明第一次见面,枉是六翼猫王这样的弑杀老手,深山里成名已久的荒兽狼王,乍然遇上傅千雪来,也有棋逢对手之感,没有半点轻视。 尤其是当六翼猫王与辛有桐两人,看到傅千雪右手端执握的千漓仙剑时,眼光又是一沉。 傅千雪微笑道:“几位都是不凡的高雅人物,应该不会拒绝我这么一位年轻看客的到来。” 辛有桐一如既往用扬沙一般的音调道:“这里是平林峰,不是九连山的九峰十八岭,傅公当然可以来去自由。” 傅千雪道:“辛岭主客气,这么来,贵峰的窦峰主也是要屈尊下峰来?” 辛有桐道:“傅公若有兴致的话,十二月中双螭剑宗的剑脉大会上,傅公就可以一睹我家峰主的尊容风采。” “我会的。” “看来傅公也是个妙人。” “我不是个有趣的人,只是闲人一个,想在闲暇只余,多看点风景,多见一些人,再做点吃力不讨好的事。” 辛有桐声音沙哑的笑了两声,道:“左都教出来的徒弟,总算有一个特别点的了。” 傅千雪也故意端着点腔调道:“这句话倒挺有意思,不过,我与六翼猫王一样,都是自己喜欢扯着风筝,不乐意追着别人跑,更不愿被人当面评头论足。” “傅友话果然风趣,难怪这把剑会在你手里。”六翼猫王忽然插话道。 傅千雪侧身的对六翼猫王道:“这一把剑故事很多,六翼猫王想必是比我更清楚。” “半个月之后九江项门岛上,就有一场好玩的聚会,傅友若想打听得更全面些,不妨来看看。” “六翼猫王都这么了,我当然不会错过。” 六翼猫王诡秘一笑,羽翼扇动着紫红妖邪的火焰,随后就振翅飞离,朗默峰随之也走了。 挽天盟余下的十人,不甘心如此,想继续追截六翼猫王,傅千雪已先快上一步,拦在他们面前。“几位身上有伤,还是先养好伤比较好。” 挽天盟十人之中,当先有人对傅千雪看不过眼,口气很冲的傲视道:“你也是燎沉剑派出身,却如此不识大义,居然为六翼猫王好话。” 纳兰玉阑气不过,反诘道:“傅千雪明显是为了你们好,担心你们的身体状况,你们反而不识好人心,反过来埋怨别人。你们也不想想,凭你们的修为,还想留下六翼猫王,简直是痴心妄想。” 挽天盟领头的那人喝道:“用不着你们在此假仁假义,挽天盟的人就是死无全尸,也比你们这些懦夫强,我们走!”领头的那人话音刚落,就带着九名手下和六名同伴尸身离开了平林峰山谷。 待这些人全走后,狼王辛有桐才对傅千雪道:“若不是六翼猫王提前与你约好,辛某现在就想与你切磋一场。” 傅千雪昂然道:“双螭剑宗的剑脉大会在即,辛岭主还怕太迟。” 辛有桐点头道:“也是,我只是期待和好奇的是,届时的剑脉大会,你是以何种身份来参加。神夕宫?极魔合罗宗?还是燎沉剑派左都的真传弟?” 傅千雪道:“都可以,只要不让别人失望就行,尤其是你们夜坛峰的人。” 听了傅千雪此句,狼王辛有桐少有的正色起来。“若是别的年轻修士,在我面前这般夸耀,辛某一定教他一点做人的规矩。假若是傅友的话,我倒觉得很期冀剑脉大会上,神夕宫会是何人来?” 傅千雪道:“那你们夜坛峰会怕神夕宫什么人来?” 辛有桐一阵阴笑,道:“怕?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已经很久没听到‘怕’这个字了,真是怀念啊。” “莫非连苍梧山庄的剑圣,也不被你们放在眼中?” “剑圣?呵呵。”辛有桐既不同意,也没反对,但傅千雪能感觉到辛有桐笑声中的蔑视。 “东海青箫人?” 辛有桐依旧摇头不语。 “千宋会的铁雄狮?” 听到这个名字,辛有桐阴森的面目,终于现出了一点不同,似是悲叹,又似乎是敬佩。 “你总算对了一个。” “那挽天盟的项盟主呢?”傅千雪又了一个名字,但辛有桐并没有回应,灰影一闪,下一时间已奔行到三十丈开外的山腰处,变成一头仰天长嘶的狼王,狼嚎沉郁悚然。 傅千雪虽不明其意,但腰伸处微微颤鸣的千漓仙剑,仿佛也在宣示某种战斗的血歌。 这算是宣战之前的号角吗? 等平林峰谷口所有人走后,纳兰玉阑才松了口气,刚才六翼猫王与狼王辛有桐在的时候,她的压力太大,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也不知傅千雪短短几年,有什么仙缘,竟有直面六翼猫王、狼王辛有桐如此凶人的实力。 纳兰玉阑正有所疑惑中,傅千雪已遁光而起,朝正东的方向飞去。 一炷香后,纳兰玉阑跟着傅千雪飞到一片密林中。 密林中有人等待,正是刚才对傅千雪放声叱呵的挽天盟十人。 傅千雪一来,挽天盟的十人对傅千雪齐齐一礼。“多谢少侠刚才的暗中相助,若不然的话,我们十位兄弟的性命,就要交代在狼王辛有桐的手里。” 辛有桐之所以让外人骇惧,被称为狼王,就是因为辛有桐的狼王手套法器,是从百头狼王祭炼来的狼骨为根基,再暗中汲取其余修士骨头内的灵力,转嫁为自身的狼王之力,同时还能赋予本命法器狼王手套更多的力量。 而被辛有桐狼王手套吸食过骨力的修士,虽不当场致死,下场却比六翼猫王羽翅吸取别人精血的还要惨。 最后一个月的时间内,明明活着,却形同一个废人,不仅用不了术法法器,骨里余下的气力,连一个大一点孩童都不如。任何一次的剧烈运动,都会导致全身骨质松软,气血倒冲爆体而亡。 全新改版,更新更2快更稳3定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二十五章 玉楼春 方才在平林峰的谷口外,百鬼明宗的六翼猫王因为杀足了六人,饲养足了六翼羽翅,暂时放过了挽天盟的十人。但自来就与挽天盟水火不容,九连环峰夜坛峰的狼王辛有桐,可不会有什么杀足人,噬足血,再放挽天盟一马的心思。 就在辛有桐暗中以狼王手套对挽天盟十人动手,傅千雪拦在挽天盟十人面前,一面故意以言语激怒这十人,一边左手衍气剑的剑力化解了辛有桐的毒手。 由于挽天盟的十人刚与六翼猫王刚力战过,导致身心俱疲,灵力不畅,一开始没能看出辛有桐的毒招,无形中便中了招。 最危险的一刻,全身有骨肉分离之痛,雪血液几乎淤塞,气息难以为继。 若不是傅千雪及时察觉到了不对,以剑力施以援手,以左手衍气剑的奇特剑力,挡住了辛有桐本命法器的后续,今日挽天盟的人手全都会折在平林峰山谷。 当时,辛有桐见傅千雪已与挽天盟的人“反目相吵”,狼王手套的出手又被人暗地里拦截了下来,还以为挽天盟另外有高人埋伏在侧,与傅千雪敷衍几句就急忙离开了,却没想到是傅千雪的暗中相帮。 这队挽天盟的带头之人,纵然术法修为不足,不敌六翼猫王与狼王辛有桐,眼光却老道,看出是傅千雪暗里的拔剑施救。面对这个困惑,挽天盟领头之人直接问了出来。 傅千雪微笑道:“你们是挽天盟总盟金刀的人吧。” 领头者惊异问道:“少侠是如何得知的?” 傅千雪道:“我也是根据你们简朴的衣饰,和果断刚毅的行事风格猜测的。” 领头的汉道:“原来如此,少侠与我们的金副盟主从前就认识?” 傅千雪道:“也是,不过现在并不是这些事的时候,此地也不宜久留。” 领头汉一拍额头抱拳道:“是我们孟浪了,既然少侠有事,我们也就不多烦扰了。” 傅千雪刚要转身离去,领头汉又急问上一句。“敢问少侠大名,救命之恩,不敢相忘。” “在下乃是飞仙岭金峰寺的旧人,你们回去之后问一下你们的金副盟主,便一清二楚了。” 那领头的汉正要多谢两句,抬眼之间,只有雪白剑光一闪,树林中哪里还有傅千雪与纳兰玉阑两人的身影。 傅千雪没头没脑的跟着纳兰玉阑游逛了一圈平林峰山谷,没见到秦六师兄的行踪,只从双螭剑宗手里抢了两块极品灵玉晶石。纳兰玉阑得手后也不气,当即就将那块明黄的灵玉晶石送给了傅千雪。傅千雪收下之后,刚要独自朝云楼山庄飞去,却又被纳兰玉阑拉住。 傅千雪回身叹气道:“纳兰姑娘,我已经陪你胡闹过一回,你还想怎样?” 纳兰玉阑嫣然笑道:“这样一个优美典雅的女,俏生生站在你面前,你就一点不动心吗?” 傅千雪道:“可我很忙,还有很多事要做。” 纳兰玉阑笑道:“都到这个份上了,就好人做到底呗。” 傅千雪道:“你要利用刚得到的月白色灵玉晶石,去找人打造成最顶级的风水水晶玉帘?” “是啊,然后再用这副水晶玉帘去找那个卦象中,能够解除项盟主一次大危机的神秘人。” 秋风低啸中,纳兰玉阑身形不动,但恍惚之间,却有一种出尘的翩跹舞姿,让傅千雪下意识改了口,道:“那个神秘人是谁?” “易统领。”纳兰玉阑轻吐玉唇道。 纳兰玉阑口中的易统领,原来是宋国的御林军统领,在新皇帝继位后便提前去职,后来以武入道。 绘兰师太多方打探后,查探到易统领现隐居在平林峰附近,九江与离河的交汇口观元城内。 观元城不同于抱月洲西南方向偏僻的花铜镇,也异于苍老的洛阳古城,观元城是座新兴的修士城镇,江河的交汇点通向远东的大海,陆运更是通衢发达,修真资源无比丰富,修士的平均能力,也不是花铜镇与洛阳古城所能相提并论。 而观元城亦设有黑坊,但傅千雪与纳兰玉阑在观元城内逛了好几个坊区,却一点线索也没查询到。 傅千雪自然也想不到,自己在西陵渡口过夜的酒居,在观元城也设有一个不的联络点,傅千雪进观元城前,西陵渡口的酒居就已将傅千雪的讯息,提前送到观元城的联络站中。 不过西陵渡口酒居掌柜的盯梢,并无敌意,傅千雪虽有察觉,也没放在心上,只当作是观元城其它修真帮会的探。 傅千雪与纳兰玉阑初寻易统领无果后,只有先去找能够将月白色灵玉晶石,制成风水水晶玉帘的大师匠人。ww w.t xt80.co m 这名匠师虽不在黑坊中,但一样居住在观元城。 “那个匠师叫什么名字?住在观元城的哪个地方?就算你的时间多,也不能这样没头绪的乱找啊。”傅千雪陪着纳兰玉阑在观元城的画阁坊连轴转,可对那位风水匠师怀查大师,依旧不得一点眉目。 纳兰玉阑见傅千雪暂时放下手头的事情,随着她来观元城找人,但在画阁坊转了几圈,都没能找到师父所的怀查大师,心里不由愧疚起来。 “谢谢你陪我找了这么久。” 傅千雪道:“谢倒不必,只是你师父不会听错吧。毕竟时隔多年,当年那位算命天师给你师傅算卦时,你师父也只有十岁。” 对于卦象的真假,傅千雪倒没过多的怀疑,他都能来到这个修真世界,还修得一身惊天动地的御剑本领,听信一个卦象也不是臆想之事。 如此在画阁中转寻了半日,纳兰玉阑虽按照绘兰师太指应的地方一直在找,仍旧没有那名匠师的下落。 纳兰玉阑一声徒然叹息声中,无力跌坐在酒楼二层的板凳上,神情索寞。 “师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我却连人都找不到,我真是没用,更对不住师父。” 傅千雪做在纳兰玉阑的桌对面,安慰上几句,又为纳兰玉阑添上了一碗茶水。 两人此刻所在的位置,是在一家名为玉楼春的酒楼。 玉楼春的前身是一座青楼,因为观元城青坊这一行竞争太过激烈而倒闭,后来被一个外地商人接手,专营自酿酒玉楼春。 全新改版,更新更2快更稳3定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二十六章 方药儿 傅千雪选在这里,不仅是玉楼春楼阁环境清幽,美酒清香,还因为傅千雪在等人。 就在刚才回来的路上,迎面走来一个糖葫芦的贩,暗地里手递手塞给傅千雪一张纸条。 傅千雪打开一瞧,是云楼山庄的人,在接到虞婶的命令后来接应自己,而这家玉楼春酒阁与西陵渡口的酒舍,都是云楼山庄在观元城所设的联络点。 就在纳兰玉阑与傅千雪坐下喝茶,平复心情时,对门酒楼的二层上来两个人,一高一矮,傅千雪目光视去,竟然是景朝皇位之争后,好久没见到的参大商人与踏雀剑韦庆枝。 由于傅千雪暗里身份不一般,玉楼春掌柜特意为傅千雪挑了一处位置最好的酒桌。 傅千雪可以清楚看见对面二层的一切动静,对面却却看不见傅千雪这里。 如承天陵之行所见的那样,参大商人不管何时何地,都不忘抱着那只名贵的波斯猫,而韦庆枝被乌衣人削断一根手指的左手,也时刻不离他的腕上快剑。 傅千雪瞧了两眼,参大商人与韦庆枝两人似乎在等人。 这段时间,纳兰玉阑也缓过劲来,也看到了对层的韦庆枝与参大商人,对傅千雪道:“他们怎么也会在这?” 傅千雪道:“我若知道就好了。” 就在此时,傅千雪凝神听参大商人道:“你信不,他们定然准时不了!” 韦庆枝道:“那就先喝酒,吃完这顿,他们再不来,我们就先走。” 傅千雪听此,不仅思忖着:参大商人与韦庆枝要等的人会是谁呢?应该不是漠北双狐,池故雪,还有已经回到东海珊瑚岛的五皇景昊。 他们一起要去的地方,又是哪里? 傅千雪正思虑的时候,对面酒楼二层的窗口,突然传来一声木板破碎的震响,一个人猛然从街面上飞起,穿过酒楼二层窗户,重重摔倒在参大商人与韦庆枝两人的酒桌前。 参大商人正在用新鲜的鱼宴喂食他的宝贝波斯猫,倏然被这从天而降的响动,打断了手上的动作,不仅鱼宴全翻,波斯猫也惊叫一声跳了出去,韦庆枝喝酒的兴致也被打断。 参大商人与韦庆枝怒目而起,看着从外面又飞进来一个人,不顾两人的怒火,径直将先前摔倒在地的人一把举起,轻飘飘提在手上。 面对来人,韦庆枝一向冷峻的神色,也少有的凝重起来,就连参大商人也一时顾不得他的波斯猫了。 来者居然是傅千雪的同门叶如虹,燎沉剑派倾心主峰上,声名、修为、相貌,皆最为出众的一人,也是燎沉剑派掌门最为得意的真传弟。 漓月峰在燎沉剑派中声名不响,傅千雪虽也是燎沉剑派一峰的真传弟,但作为燎沉剑派掌门一峰真传弟的叶如虹来讲,在外面的名声地位,自不是傅千雪所能轻易相比。 傅千雪前些年在外剑气纵横,穿山越海,鏖战四方豪强修士,剑修的声威积累到如今,也没能赶得上叶如虹。 在此遇上叶如虹,参大商人与韦庆枝的脸色极为难看,与当初在承天陵之争对待傅千雪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叶如虹现今的剑力与声名,不是韦庆枝与参大商人现今所能仰望和撼动的。 但叶如虹的手中,偏偏提着参大商人与韦庆枝要等的关键人,是以两人虽对叶如虹大为忌惮,也准备不得不动手。 参大商人与韦庆枝顾忌叶如虹的身份,视其为大敌,但叶如虹倒是很轻巧,面色轻松,将自己追猎很久,已被自己击伤的花铜二十八寨的线人,提放在菜汁横流的的酒桌上,然后从旁边的桌旁拿了一张凳,坐在参大商人与韦庆枝两人面前。 对于这位来历传颇多的师兄,傅千雪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叶如虹可不是自己这般出身寒微,从身世、天资、修真经历,都不是傅千雪所能想象。 但在叶如虹出师后,让人怪异摸不着头脑的是,叶如虹没在燎沉剑派附近精修剑道,而是跑到很远的宋国去做了九门总捕头,还做得有声有色,破案不断。 在观元城附近,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倒是一个极有意思的人,傅千雪暗中想着。 就在叶如虹与参大商人、韦庆枝唇枪舌剑时,玉楼春的老掌柜给傅千雪拉来一个人,替云楼山庄收集观元城消息的探。 从这个代号为牧师的探口中得知,观元城画阁坊中,是曾经曾经住过一个符合纳兰玉阑所条件的风水匠师,此匠师名为方药儿。 不过观元城自越来越繁荣,来此的修士增多后,观元城也大加扩建整修过一次,画阁坊的位置也有一些变动。 纳兰玉阑刚开始找的地方,原先确实是方药儿所住,但在画阁坊整改后,方药儿的住所也由原来的位置,改动到了一桥之隔的河对面。 在绘兰师太的记忆中,奇人风水匠师方药儿就住在河边,哪里会想到观元城的变动会这么大。 观元城内很少有人知道方药儿的真名,不过方药儿现在的住处却是不难找。 由于纳兰玉阑等待不及,也顾不得对面参大商人、韦庆枝与叶如虹的对峙结果了。 于是傅千雪两人就在玉楼春老掌柜的指引下,从后门朝抄近道离开,在牧师的带领下,这次是纳兰玉阑跟着傅千雪的脚步,过桥之后,三转二拐,终于找到风水奇人匠师方药儿的住处,一处三层的楼阁。 到地方后,玉楼春的老掌柜与牧师对傅千雪作揖后,才静静退开。 而纳兰玉阑历经一番辛苦才找到方药儿,性不禁急了点,来不及敲门,推开半掩的门扉就要踏院而入。 但自来稳重的傅千雪,却一把将纳兰玉阑拦住。 “院中有奇门风水大阵,心些。” 听了傅千雪的提醒,纳兰玉阑才留了神,想起方药儿起初的身份,可是一位鼎鼎大名的风水师。 而傅千雪在纳兰玉阑停下脚步后,凝气束音朝里屋和气道:“晚辈傅千雪,听闻大匠师的风水才名,特意前来拜见。” 十几次呼吸后,屋里才传出一个略显浑浊的声音。“要见老夫,可以,你们自己能走进来就成。” 傅千雪朝屋内遥空一揖礼,道:“那就多有叨扰。”傅千雪一完,就拉着纳兰玉阑在院中起起落落,以谢先生家传的天师之学,按照《谢氏洞玄天师卦解》的明,朝内闯去。 全新改版,更新更2快更稳3定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二十七章 庆麟客 屋内的方药儿听傅千雪二人三言两语后,再无声息,还以为傅千雪与以前的客人一样,只有嘴上夸耀的功夫,手里没有半分真章,对于院中的风水阵法也是无力破解,无脸再提而羞愧离去。 岂想,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傅千雪就与纳兰玉阑站到他的身前,让方药儿骇然难抑,半晌不出话来。 方药儿定了定神,才道:“你们……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傅千雪微笑道:“大门又没关,当然是走进来的。” 方药儿摸着开叉的山羊胡,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没有老朽的亲自指点,没人能闯过老朽的清真奇门阵。” 傅千雪道:“也是有的,只不过方前辈常年隐居不出,醉心于研究风水匠艺,才会对身外之事过耳不闻。” 方药儿道:“,别以为你点好话,老朽便会信你,我倒要出去看看,你们用了什么讨巧的破手法。”方药儿出去一圈,再回来之时,脸色陡变,在傅千雪的脸上来回逡巡着,像是要把傅千雪看穿一般。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踏清洞玄七解阵,是谁教你的?你的师父又是谁?” 傅千雪含笑道:“前辈一时间问得太多,我也不知该先回哪一个。” 方药儿也知是自己不妥,深吸一口气道:“就你如何来破解我院中的风水阵法。” “谢天师。” “景太宗时期,为景太宗修筑東海景龙渊皇陵的谢天师?” “是。” “这么来,谢天师还有后人,还被你找到了。” “若不然,我也无法用谢天师的家传绝学,来破了方前辈的风水阵。” 亲耳听傅千雪证实,在这个世上谢天师还有后人活着,方药儿的表情急剧变化着,不是害怕与意外,而是异常的惊喜与爱恨交杂,似是为找道同道中人而欢心鼓舞,又有一些无奈伤感。 傅千雪道:“前辈可以放开手吗?” 方药儿看自己激动只余,竟然不由自主的紧攥住傅千雪的双臂,脸面一愧,歉然道:“兄弟莫怪,是老朽短视了。” 傅千雪道:“方前辈客套了,也是我们来得冒昧。” 方药儿道:“不提这些虚话,你们来找老朽,是为了什么?” 纳兰玉阑这才有机会道:“我们来找方前辈,是希望前辈能帮我打造一副顶级的水晶玉帘。”话间,纳兰玉阑将月白色的灵玉晶石和水晶玉帘的图纸,还有一大笔上品灵石一起递了过去。 方药儿接手后,眉头一皱,道:“灵石的品质与数量倒是绰绰有余了,不过这图纸?是不是忘机山人给你的?” 纳兰玉阑道:“我也不清,这是一个算命卦师给我师父测算天命时,一道附送的。方前辈,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玄机?” “玄机到没有。”方药儿一声叹息,道:“忘机山人也会给别人算命?嘿嘿。” 听到忘机山人这个名字,方药儿的笑声有点古怪,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方药儿语气一转,又道:“你师父的面相,能让忘机山人破自己的戒,这倒少见。不瞒你,就连是老朽都好久没见到忘机山人他了。不过这都是陈年旧事了,不也罢,姑娘也所要求的风水水晶玉帘,老朽可以做,但要多等五日。” “这是为什么?”纳兰玉阑奇怪道。 方药儿道:“因为这个月的三个单,我都已做完,姑娘你现在就是多给我十倍的灵石,也要等到下个月才行。”方药儿的要求很离奇,想尽快完成师命的纳兰玉阑,刚想催促几句,却被傅千雪拉住。 只听方药儿又道:“姑娘别太贪心了,要不是忘机山人为你师父的算卦,不是等上五天了,别是就是求我三天三夜,我也不会答应的。” 傅千雪看明白方药儿心中的匠师坚持后,当即拉着纳兰玉阑出了门,纳兰玉阑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女人,没跟傅千雪闹别扭,跟着傅千雪玉楼春酒楼住了下来,打算五天后再去。 及至当晚,纳兰玉阑的心情没那么闷了,但也没了心思,没随着傅千雪出,去欣赏观元城的夜景。 傅千雪劝而未果之后,就在玉楼春老掌柜的接引下,上了一辆马车,朝观元城东南方向驶去。 一炷香之后,傅千雪下了马车,进入一条很深巷道里,在一个羊杂碎面汤摊上坐了下来。 香辣劲美的羊杂与浓郁的汤水,让傅千雪与老掌柜吃得极是爽口,加上冰寒的雪月霖寒酒,那个中滋味,真是无言可述。 吃喝完毕,两人刚聊了几句,灯光明灭不定的巷道另一头,慢慢走过来来一个人,在玉楼春的老掌柜旁边坐下。连吃了三大碗羊杂碎面汤,一口气喝光了老掌柜面前的大半壶雪月霖,才抬头注视着傅千雪。 傅千雪目光不瞬迎了上去,也在观察着桌对面的这个人,如今极魔合罗宗内唯余的一位宗元使。 若不是傅千雪手中的雪棘盾令与此人掏出的罗合旗,在尖角边缘部分衔接的分毫不差,傅千雪真不敢相信,作为极魔合罗宗曾经耀眼的宗元使之一庆麟客,会是如今这幅穷困寥落的模样。 傅千雪心中有困惑,但庆麟客也是一样,虽有老掌柜的在旁解释,也难以置信掌握着雪棘盾令的傅千雪,比自己预想中的还要年轻。 尽管初见之下,傅千雪的气宇清和,温朗中也见荒寒。 还有一种久违的萧疏沉实的韵味。 但做事自来喜欢滴水不漏的庆麟客,在放下酒壶之后,还是用自己辨别事务的眼力,用另一种旷远的视角来考察着傅千雪,有没有这个能力接下这个胆。 于是面对面的傅千雪与庆麟客一言不发,彼此间又有无声的交流,修士之间心灵的考校与问对。更怪的是,旁边的老掌柜浑厚的眼里,只有一片虚和冷定,没有半点劝的意思。 直到羊杂碎面汤的老板又撑起一个桌,挂上一盏照明灯笼,再一次响起面汤煮沸的声音,傅千雪与庆麟客才收回自己的眼神。 “我喝了你的酒。”庆麟客突然没头没尾的了一句。 “不知这坛雪月霖配不配你?”傅千雪也沉声道。 庆麟客道:“我是一个没有过去,更有可能是没有未来的人。” 傅千雪道:“但你是我的朋友,这已足矣。” “朋友?”庆麟客的眼中,蓦然划过一丝深沉的哀伤。 傅千雪道:“自从你坐上了这张桌,吃了面,喝了我的酒,这条路,你就已经选择。” 庆麟客道:“这酒莫非是琼浆玉液?” “不是,但可能需要你用一辈来偿还。” “这酒很贵,可我愿意承担这笔无来之债。” “好。” “公爷需要我这个罪人做些什么?”庆麟客改口的很自然。 傅千雪一摆酒碗,道:“时机未到,今晚的目标就是不醉不归。” 全新改版,更新更2快更稳3定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二十八章 屠班头 岂知,傅千雪刚要拍开另一坛雪月霖的封泥,手腕却被庆麟客先一步按住。“公爷若是不,这坛酒,今晚我是无论如何也喝不下去的。” 傅千雪脸色肃静,望着庆麟客憔悴的面容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师娘都不怪你了,你心里还在挣扎?” 庆麟客一拍自己的热血胸膛,痛苦道:“若不是日日夜夜都忘不了,我自己又想洗刷那段耻辱,公爷的来信也言辞恳切,今夜这次面见,我是万万不回来的。” 傅千雪道:“可你终究是来了,也喝了酒。” 庆麟客抬起悲切的眼睛望着傅千雪,道:“所以,我才想我知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早一点开始,我心里的痛楚也会迟上一些。” 傅千雪正要来,一直没开口的老掌柜低声道:“公爷,屠班头也来了。” 话间,傅千雪与庆麟客不由朝街面有点不平的巷道口望去。 有一个高大的人影,提着一盏宫灯,步很大,却很有节奏的朝傅千雪这桌靠了过来。 待来人收起宫灯,坐在四角桌唯一的空位上,傅千雪才看清老掌柜口中的屠班头,下巴周围长出一圈粗豪的短髯,身材骨架很大,十指劲键有力,有若铁铸,腰身间还别着一柄直刀。 等傅千雪与屠班头四目相对,傅千雪又发现,屠班头居然是白日间跟踪过他一段路的那个人。 见傅千雪脸上的惊奇之色还没散去,屠班头自己倒先笑了,道:“公爷可是在想属下的身份?” 但傅千雪的目光却越过屠班头的肩头,直落昏暗的巷道口。 就在刚才,假如傅千雪没有看错的话,他分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巷道口上方一晃而过。 在观元城这块地头,能追踪屠班头这个衙门里的老吏,又不被自己发觉的,这人的身份有些不简单。 傅千雪尽管没有话,可从傅千雪警觉的眼神里,屠班头也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公爷,有什么不对吗?” “屠班头你来时,可感觉到有人跟踪你?” 屠班头一听,感到非同可,不由警惕道:“应该不会吧,这处很偏僻,少有人来,我来的路上也心的很。而且论到对观元城各条街巷的熟识,没有人比我更……” 但没等屠班头完,就有道轻盈的影从屋角后跃了下来,站在屠班头的背后,然后在屠班头没反应过来之前,已将桌上的直刀拿了去。 屠班头顿时急了,在玉楼春老掌柜的安排下,与傅千雪和宗元使庆麟客的初见会面,就在自己的眼皮低下,不仅被人跟踪了还不知道,连自己的本命法器也被当面抢了去,这还得了。 是谁有这个胆,又有这个身手,能无声无息跟在他后头,还在旧日的老伙计面前丢了颜面。 可在下一刻,更让屠班头怪异的事发生了,旁边的傅千雪忽然轻笑起来,身后的那道影也无比突兀的一飘而过,径直坐在老掌柜身旁。 屠班头定睛一瞧,这不是常在风尘坡那段地面上厮混,还在三教九流中混得风生水起的沟吗? 咦,他怎么会在这?不对,沟为什么会有这么高明的御气身法? 或者,沟与自己一样,在观元城明面上的身份,同样都是伪装,私底下都另有来历。 正当屠班头庆麟客思索着沟的身份时,沟先对傅千雪一礼道:“傅二爷。” 傅千雪道:“沟,几年不见,你对我怎么改称呼了?” 沟一点也不生分道:“几年前我眼力识浅,眼力见不够,在花铜镇的七筠楼内,与披发道士一起开罪了傅二爷。后来帝白帮主不仅教训了我一顿,还与傅二爷结成拜把兄弟,这样一来,按照风雨楼的资历与辈分,帝白帮主是我大爷,你不就成我二爷了。” 傅千雪道:“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花头,沟你在观元城,也是听从大哥的吩咐?” 沟道:“那日,我与披发道士受了帝白帮主的一番谆谆告诫后,披发道士道士加入了风雨楼,而我也是远走天涯,七转八转之后,就在观元城安定了一段时间,游玩的同时,也能为风雨楼收集消息。” 傅千雪道:“那你跟着屠班头是怎么一回事?”屠班头也把目光转了过来。 面对屠班头的盯视,沟也是一脸窘迫,连忙解释道:“我也是观察到屠班头平日下值后的行为有些走常,一时之间起了好奇心,才跟了过来,屠班头你可别介意,这只是我个人的歪乐趣而已。要是我早知道屠班头是傅二爷的人,我也不会多有冒犯了。” 看沟诚心明,年岁又不大,屠班头倒也没怪,反生出几分兴趣来,道:“沟你我行为有些反常,我自认很严谨,你是如何看出苗头来的?” 沟有点促狭的道:“屠班头你当真要听?” 屠班头听沟的语气,好像话中有话,话里有陷阱。不过谱都摆出来了,自己也不能半道打自己的脸,再将余下的话给咽下去,只得固执道:“吧,不打紧的,我倒要看看你能出什么花来。” “那我可就了。”沟语气一扬,变了变声调道:“屠班头,我问你一句,观元城内的青楼花坊地怎么样?” 屠班头目现艳羡,却掩着神色道:“不是天下无双,至少也是那些书生、贵公心中的圣地,就连在别的地方独占鳌头的长安古意,在观元城内也是表现平平,可见观元城中青坊这一行的平均水准有多高了。” 沟忽然问道:“但据我所知,我来观元城的这几年,屠班头可是一次都没去过青坊,对于观元城中的男人来,岂不是很怪异的事,而且屠班头并无妻妾。” 屠班头一抓直刀的刀柄道:“老……不,公爷勿怪,老屠身在公门平常粗话惯了,公爷别见怪。”屠班头虽是与傅千雪第一次见面,在雪棘盾令的证明下,对待傅千雪的态度,显然要比庆麟客恭顺多了。 全新改版,更新更2快更稳3定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二十九章 双溪花苑 傅千雪饶有趣味的笑了笑,道:“屠班头尽管,不妨事的。” “那好,多谢公爷的理解。”屠班头喝了一大碗酒,才对沟道:“沟,即便这些都是真的,又能证明些什么。” 沟的神色一惊一乍道:“还不违常吗?” 屠班头却没生气,道:“这又怎么样,老屠我不花心也有错的啰!” 沟笑得很贼,道:“屠班头你的身体不会有恙吧?莫非……” 屠班头一敲手上直刀,双肩上的肌肉更是高高鼓起,大声道:“老最正常不过了,沟我,我不去青楼,就代表着我的身份一定有问题?难道就不能是我自身警醒,或者是因为我的修炼道法缘故吗?” 沟又是一笑,道:“但据我知来,在屠班头这么多年来在观元城内办过的大案中,所展现出来的修法,可跟持身守戒一个点关系也没有。” 屠班头怔怔的看着沟,不仅不动怒,反倒重重的一拍沟不算宽硕的肩头,服气道:“沟真有你的,观察得够仔细的,只是你还不得称呼公爷一声二爷。” 屠班头这一拍不要紧,却将沟刚喝下的一口热酒震喷了出来,让沟一脸嫌弃的看着屠班头,却惹得屠班头哈哈大笑。 等沟与屠班头平定心绪,傅千雪才正色道:“先别闹了,沟你知道观元城内的黑坊在哪里吗?” 沟不无得意的道:“当然知道,我还知道傅二爷与那位纳兰姑娘想要找的人在哪儿。” “在哪里?”傅千雪顺着杆问道。 “傅二爷想要找的易统领,就在雁门坊的黑坊内,我前两天刚见过他。” “沟你这次可立了大功。” “傅二爷可别这么,你别再把我当贼,当秋千一样吊起来就成。” 傅千雪笑着道:“沟你已今非昔比,连大哥都对你多有夸赞,我怎么会把你勾起来,夸奖你还来不及呢。” 沟道:“那就好,若不然我又要被帝白大爷抓去训了。” 桌上几人听后,不由一阵大笑。 巷里的羊杂碎面摊虽然桌椅简陋,但在有好酒的情况下,这顿吃了大半个时辰的汤面,还是颇让人心情爽利。 临近半夜,桌上的五人意兴不减,商议好事情后,走就走,把臂就朝观元城的雁门坊行去。 哪知刚出巷道口,本应该在玉楼春酒楼休憩的纳兰玉阑,正站在巷道口对傅千雪盈盈而笑。“傅公这是去哪儿啊?” 傅千雪道:“风水水晶玉帘的事,要等上五日,又刚好探得易统领的下落,我打算先去看看。” 纳兰玉阑道:“不若带上我如何?” 玉楼春的老掌柜讶异道:“我们要去的雁门坊,可是观元城最大的一片青楼坊地,纳兰姑娘这样方便吗?” 纳兰玉阑道:“我都不怕,你们几个大男人怕什么。”目光又转到沟身上。“还有一个羽翅刚成的雏鸟。” 沟一听,很不高兴道:“胡些什么,我可是正正经经的大男……” “大男汉行了吧。”纳兰玉阑没等沟完,玉臂就环勾住沟的臂弯,扯着沟走在最前方。 走到街对面时,却发现傅千雪四人,正一连懵逼的停在原地。 纳兰玉阑不由笑道:“观元城内的黑坊,可不是什么佛门善地,是个修士云集群蛇混杂的勾栏之地。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力,更好的打探易统领的下落,还有双螭剑宗的最新信息,只能麻烦你们四个大老爷们委屈一下,乔装打扮一番,当作本姑娘与沟的护卫随从了。” 傅千雪五人一时无语,但纳兰玉阑的提议还是很有道理的。 又花费了一通打扮的功夫,来到观元城最出名的青楼坊时,夜已近半。可对于流连于青楼的修士来客来讲,此刻正是夜访勾栏美妙时刻的开始。 纳兰玉阑梳妆后,更显明丽动人,媚惑无限。 沟生长于九门三道之间,对于人情世故的参悟,可以是驾轻就熟八面玲珑,演什么就是什么。 若不是傅千雪与公帝白抓住了沟的一些秉性,还真难不住滑不溜秋贼精明的沟。 沟这趟来观元城,由于精于世故,加上口舌灵动,不单没人知道他的过往,与沟交往时,反倒被他套出许多话来。 是而,当沟精贵衣饰剪裁得当,亮目佩饰也恰到好处,气度不卑不亢,身旁挽着纳兰玉阑这样的风华美人,再加上身后跟着傅千雪四名修士扈从,显得派头十足,即便在来头很广的雁门坊青楼这一片,也显得极为挑眼,引人瞩目。 当六人穿庭过院,来到雁门坊五大青楼之一的双溪花苑时,纵然双溪花苑的老鸨见识过很多的富家贵族弟,也难免被沟今晚的派头一震。 第一时间,就把沟当成凡间风尘的修真大世家的公哥,以前表现的种种,不过是一种历练。 今晚沟一行人来双溪花苑,不过是借用双溪花苑的场地与气氛来商议事情,双溪花苑的老鸨自认为“想通”后,连语气也不仅谦卑了一分。“难得勾少爷今儿这么有兴致,真是罕见啊。” 沟看也不看老鸨,目视前方道:“旭姐,你们花苑的双溪姐妹花现在可有空?” 因为沟“身份”上的改变,老鸨对沟的态度改变许多,但还没自降身份到一定地步。 观元城不是穷乡僻壤,不仅修士众多,豪门贵阀,兴盛的帮会更是多了去了。 除了是剑圣、赵全山这样名震一方的豪强修人物,一般的修士在观元城中也翻不起太大的浪花。 想想在许多地方都吃得开的青楼四百八十一座的长安古意,在观元城内都声明不显,就知道观元城的水有多深。 沟对此体会尤深,见双溪花苑的老鸨话锋一转,就知她对自己的“身份”虽有看重,但心中也是不甚在意。 但当老鸨刚扭身,没顾上回沟的话,让她非常尴尬失面的事就发生了。 竟有四名双溪花苑的打手护院,被人从花苑的三楼贵宾室扔下楼来,摔倒在她的脚下。 全新改版,更新更2快更稳3定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三十章 姐妹花 老鸨刚从那间贵宾房出来,自然明白房内客人的身份。 他们做出此举动,不外是与刚来的沟一样,都是冲着双溪花苑的头牌溪水、溪云两女去的。 人来了,却没见到姐妹花,在自己请来的人面前丢了面前,岂不动怒。 早在三日之前,也就是在沟刚见过黑坊中的易统领后,溪水、溪云姐妹花就被人包了去。 双溪花苑的老鸨熟知男人们的这点心里,所以才让手下人去劝劝,未想刚与沟几句话的功夫,她派去的人就被踢下楼。 老鸨的脸色一时颇为难看,什么时候,双溪花苑也是一般修士来去自由任意撒野的地方了。 护院被人扔下楼的热闹动静,惹来不少看客的笑话,老鸨暂时顾不上招呼沟一行,另外带上人朝花苑的三楼冲去。 就连沟顺着瞧热闹的心思,跟在她后头也不管了。 三楼典雅宽敞的走廊之上,等傅千雪六人上来的时候,已是一片狼藉。 双溪花苑在雁门坊内名气很大,青坊内的装潢自然不会家气,建筑上的华美与格局,更是无可挑剔。 可如今地上的杯酒碗筷,汤汁菜肉,还有摔碎一地的桌椅,占据了走廊很大一块。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双溪花苑老鸨最不想看到的事也出现了,价格最贵两间贵宾室里的客人,居然为了面,为了溪水、溪云姐妹花的归属而大打出手。 这样事情,在观元城的青楼内每日都在发生,常见的很。若不是今夜引起争端的女是溪水、溪云姐妹花,两帮客人的身份又不一般,恐怕习惯风月场地的客人都不会买账。 然而等事情进行到一定地步后,两帮人火气起来后,都忘了溪水、溪云姐妹花的存在,在双溪花苑老鸨带上一批人上楼后,也没有丝毫收敛。 而娇丰满的姐妹花两女,乘机躲到老鸨的身后。 哪想下一瞬间,在傅千雪六人与老鸨一批人来到发生争斗的房间外时,一声轰然炸响,紧挨着的两间房间的房门,连同中间的墙壁,全部被人从内部用灵力震塌碎裂。 登时,老鸨的脸色极为难看,比锅底还黑,紧接着老鸨一声高嚷:“都是你们这些天杀的外乡人,看你们将老娘的花苑弄成……” 老鸨一句还没嚷完,从房间内又飞摔出两张圆桌,桌腿不仅全断碎,两个桌面上还趴着两个人,死去的人,他们背上心脏位置各插着三柄三色的剑器。 正因为闹出人命,让老鸨后面的高嚷再也骂不下去。 青坊中争风吃醋醉酒打架屡见不鲜,死人的事倒是很少,毕竟死人可是很影响消遣的意兴的。 双溪花苑不仅有人闹事,还有花客死了。老鸨稍一定神,就招呼身后十几名修士护卫将房门团团围住。 在观元城中,双溪花苑能在青坊这一行派上前五,护卫当中自然不乏修真好手。 谁知,第一批冲进去的五名护卫,还没听出个动静,就被房内的人无息间打翻了出来。 倒飞出来的五人,还非常有序,一个接一个贴着老鸨的脸边,飞滚下对面廊道的楼梯。 紧接着,破碎不堪的房间内,传出一个傅千雪刚听熟的人声,燎沉剑派掌门主峰一脉的真传弟,叶如虹。 傅千雪还没明白过来,此间花楼又一声震动的轰响,这次是整个屋顶都被掀开,使得两间被打通房间内的情形,在看客面前一览无余。 已是欲哭无泪的老鸨,更是不敢上前不得一探情况,她已看清,房间内闹事的花客,每一位都是她不能得罪的。 这其中,就包括双溪花苑在观元城内的靠山,忘剑楼。 忘剑楼的楼主,喷云雷手雷蕴,也脸色肃然的端坐在桌上。 至于雷蕴什么时候来的,双溪花苑的老鸨不知,也完全不敢上去相问背后的大老板。 雷蕴的对面是一个打扮像道人,给人感觉又有点似是而非的剑修,坐在一团漂浮着的山青色剑光上,身背三把山褐色的剑匣,但剑穗分别为黄、红、蓝三色。 雷蕴是识得此人,不过剑风邪门的剑修三夕叶,在他的记忆深处,已经好久没在大众面前出现,为什么此刻会来到观元城,而且第一站就冲这他忘剑楼下的双溪花苑而来? 还有一向与三夕叶形影不离的的三目奇兽,怎么没在他身边? 难道是顾忌观元城内的大能修士? 雷蕴看向三夕叶的眼神,目光炯炯有力,若喷云雷涌。背后的三排十五人忘剑楼帮众,更是对三夕叶虎视眈眈,若不是雷蕴的严令,恐怕早就冲了上去。 但被山青色剑光包聚着的邪道人三夕叶,提前几日包下双溪花苑的溪云、溪水绝美姐妹花,今夜与燎沉剑派几名内门弟又是一番大闹后,在忘剑楼一干人虎视下,不仅无动于衷,好似没有一点兴致。 除了三夕叶背后另一边,燎沉剑派的叶如虹。 不过,叶如虹如今的注意力,全都在他身前翘着一双美腿的女身上。 之前在玉楼春,叶如虹斩杀了花铜二十八寨在观元城的联络人,却没能拿下接线的参大商人与韦庆枝,就是因为此女的干扰。 而今又一次大大方方的出现在双溪花苑内,带着韦庆枝与参大商人,再一次与叶如虹还有几名燎沉剑派的内门弟,争锋相对,一点也不想让。 难道此女不知燎沉剑派离观元城有多近吗?虽然燎沉剑派为此在观元城内动手的可能性,几乎是微乎其微。 又抑或是此女带着韦庆枝与参大商人来观元城,是另有更深的目的,就如很久没出山的邪道人三夕叶。 傅千雪也想到此点,目光扫去。 但见高挑女梳着朝云近香髻,明目善睐,穿着一双极其诱人的黑色丝袜。 若是一般女以这样不端雅的坐姿侧坐着,会显得很不协调很难看。 但是放在花铜二十八寨大当家宋妍霏身上,不仅优美文雅,自然得体,结合她格外不一般的身份来,更让人想入非非,另有一种无比离奇的突兀感。 有黑色郁金香的浓重沉郁诱惑。 全新改版,更新更2快更稳3定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三十一章 三夕叶 得知眼前女的真正身份,不仅包括叶如虹在内的屋内所有人,怪谲的很,连对事情进展有大预想的傅千雪,也大感意外。 在成为花铜二十八寨大当家之前,宋妍霏的来历与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分流峰的琅嬛娘娘一样,也是颇有一点传奇。 虽没达到像莲衣姑娘曾做过宋国的皇妃,琅嬛娘娘一国之皇后那么高的地位,也做过一个国的女宰相,但是在这个国被周围国家吞并后,也消失无踪。 这么多年来,没人想到宋妍霏会成为花铜二十八寨的当家,也没人朝这方面想过。 为什么这些女人,一个个的都这般厉害呢? 花铜二十八寨的大当家宋妍霏,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分流峰的琅嬛娘娘,千宋会之莲衣姑娘,酒肉池林的凤花娘,别尘庵的掌门尘定师太…… 颇让傅千雪有点心力憔悴,但傅千雪又很快想到绾绾,也不知如今,绾绾她在神夕宫天神殿中过的好不好?她的金丹困境,在紫竹手蓝火几年的寻医问药下,有没有那么一点点线索? 绾绾会不会也在远方思念他? 应该会的吧。毕竟在飞仙岭七星佛塔的那次,已让傅千雪与闻人绾绾两人之间的爱情,无须再证明。 屋内气氛紧迫压抑,自己却在胡思乱想着一些无赶紧要的事,傅千雪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或然,历经六年的剑道趟寻,再面对任何事来,已形成了“每临大事有静气,不信今时无古贤!”的淡定沉着。 傅千雪目光如剑,剑心若涛。 就在这样彷惶又坚定的心态中,傅千雪一行六人已走进掀了屋顶的房内,也踏入了形式越来越怪谲,观元城与双螭剑宗的这个大漩涡。 傅千雪几人走入房内,走廊上的老鸨一跺脚,狠狠心也带着溪水、溪云姐妹花跟着傅千雪踏进房间。 背后大老板在此,总得要摆出几分尽心尽责的姿态。 这般压迫人心扉的形式下,还有人敢进来,傅千雪几人瞬时吸引了房内全部人的注意力。 尤其站在最前方的沟,登时就感觉到几分凌厉灵机,在他身上左右扫视着,在寻思他的身份与来意。 沟笑意满满,也有几分傲然的少年狂狷,那份独属于修真大世家公哥的风范。 最有几分,是属于年轻时的初生牛犊不怕虎,潇然狂放。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来本公来的时机刚刚好。既然几位那么忍心推拒溪云、溪水两位姐姐的一番情意,那本公也就不客气了,这番好事,我也就勉为其难接下好了。” 沟进入房间后,仗着“身份”,不管不顾众人的异样相看,直接大方的坐在正对着房门的主位上。 然后意态潇洒的将溪云、溪水姐妹拉到身旁,左拥右抱,纳兰玉阑则很配合的站在沟身后。 “你是什么东……什么人?敢在这儿坐下?”做事只以自己为重的邪道人三夕叶,看沟这般牛气冲天,不仅四名手下都是实力很强的修真者,连身旁的女伴也是非同可,刚要骂出口的话,到了嘴边,却也强行改了口。 就是莽,也得酌形曲势,在看清楚形势后再作打算。 没得到好处,却无故开罪人,即便行事邪异的三夕叶,也不会鲁莽去做。 三夕叶瞬时低声,就连忘剑楼的喷云雷手雷蕴,花铜二十八寨的宋妍霏与叶如虹,也暂时按下自己的动作,朝沟这边瞧来。 一个是很久没出山的邪道人三夕叶,另一个是神秘修真大世家的少爷。 这样的事,岂非很有趣。 眼看自己“镇住房间内的局势”,沟笑容拂面,开心的很。 大修真世家的公哥出来游玩,要的不就是这种,自己一出场便群雄黯淡的享受吗? 可正当沟笑容不断时,从喷云雷手雷蕴的后方,走出来一个似是厮的人,将沟面前的酒爵斟满酒。 这人面目可亲,举动熟练灵巧,没什么可怀疑的。 双溪花苑的老鸨觉得有点不对劲,可以为这人是忘剑楼的帮众,也按下没。 这人替沟斟完酒的行为一切都好,但当他转身刚走两步时,突一转身,如风吹荷叶,沙鸟独飞。 面色虽还是含笑和缓,酒盘下突然翻出一柄匕首,朝没什么注意力的沟刺去。与此同时,两袖中还飞出两道乌光,发出一种渗人的山猿拍击岭壁的尖利怪声。 岂止,刺向沟的匕首,刚动一步,便被身后纳兰玉阑的缠腰软剑,当头迎击住,火花溅起。 纳兰玉阑是宫廷剑舞出生,柔软腰身的反应力非同可。 接住这人的匕首后,剑舞又画出两个舞女模样的剑气,以跃动的舞姿拦截向另外两个乌光。 傅千雪道藏术神念开动,方看陡然出手的这人,袖里劲发出的两道乌光,是两只南疆蛊虫,与灵道轩独孤晴雨同出一处的大山妖物。 纳兰玉阑虽秘而不宣,但她是上唐时期公孙大娘剑舞的传人,在灵道轩的内门弟中,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傅千雪在承天陵一行后,对此也是清晰的很。 独孤晴雨也是南疆出身,独孤族的蛊术岂是这人所能相比。 在灵道轩中,纳兰玉阑与独孤晴雨切磋颇多,对此了解很深,再加上灵道轩绘兰师太的修术教导,这场对于沟的无名暗杀,已是败局一定。 傅千雪思定之后,暗中退后几步。 在最近年间,观元城内外,就数城内的忘剑楼与城郊的白马帮,发展最为迅猛,修真实力蒸蒸日上。 是以,忘剑楼的帮众日渐增多,雷蕴也没太多时间去观察每一位帮众的来历,被外人掺点水也是不可避免的事。 想来这人就是杀了忘剑楼中的某一位帮众,替了他的身份,跟着他来了双溪花苑。 但这人为什么要对身份还没确定的沟动手?还是在这个有点敏感的时间上? 难道这人与邪道人三夕叶一样,都是冲着忘剑楼来的么? 忘剑楼这些年在观元城内渐渐做大做强,是不是碍了某些人的眼,要来收拾一下忘剑楼,叫他喷云雷手做事别太过分。 全新改版,更新更2快更稳3定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三十二章 寒烟亭杀手 匕首的用法,除了快如闪电,没什么可挑剔的,但这人为甚用的是南疆百族的蛊虫? 蛊虫可不是其他一般妖物,除非了正宗的南疆百族人,山外的人决计无法养活不了。 雷蕴思绪连连,朝旁边三夕叶一瞥时,三夕叶脸上也露出一点震惊之色,也不似伪装。 看来他们两个并不是同一批人。 三夕叶与雷蕴思忖不断,然而刺杀沟的那人,心中更是骇异无比。 想不到如此隐秘的手法,近距离的快捷出手,都会被人截断,还是一名看似妖娆风丽的女。 可恶!这人心中对纳兰玉阑大是忿恨,但他一击不中后,决断更快,当即退离。 双溪花苑中设施华贵,建筑坚固,如非有强力灵气修为,绝非一时可以攻破。 当然叶如虹、雷蕴、宋妍霏这样的人除外。 在之前,这人早已规划好,西北方向的一扇窗户,已被他瞧瞧撬开松动。 但目前更可气的是,花铜二十八寨的大当家宋妍霏就坐在那扇窗的必经之地。尽管宋妍霏的轻熟女风致,溪云、溪水姐妹花加上纳兰玉阑也比不过。 但这人不蠢,他宁肯去冲雷蕴、叶如虹的阵,别是冲向宋妍霏那边,就连朝宋妍霏看上一眼也不敢。 委实宋妍霏的大当家名头,不是摆设,而是日积月累一点一点打出来,谋划出来的。 而今,唯有一条出路,那就是没有天花板的屋顶。 这人飞纵而起,如一道乌色的流光冲出了屋顶,朝旁边的暗处奔行。 正当这人准备掠进黑沉沉夜色时,一道人影已拦在这人起飞的关键所在,让他很是难受,飞也不适,下也不和。 那就唯有冲杀一条道了。 这人想法很美好,匕首的杀气与袖中的蛊虫再次飞出。 然则下一刻,他便被狠狠教育了一番。 一道雪色剑光,拖曳着雪夜里的荒凉与清旷剑意,排山倒海朝他压来,让人不得抵挡,也无法呼吸,被当头冻结一个人型冰块,砸开屋顶后直坠落在地。 一个人影借着月光,映在那人身上。 冻化雪飞中,人影对他清和道:“为什么偏偏要作死呢?” 刺杀沟这人艰难从冰块中爬起,看着在沟一行六人,最不起眼的那个年轻人傅千雪。 “没想到,会栽在你手里。” 傅千雪道:“你很不服气。” “那到没,你藏得够深,我服,也无话可,你杀了我吧。” “你是寒烟亭的人?” “我为何不能是九连环峰的人?”刺杀的人反问着。 傅千雪含笑道:“寒烟亭的人杀了我三次,皆是无功而返,所以才遵从寒烟亭内的首要条规,放弃了对我的追杀。寒烟亭的杀手气味天下无双,我自可识别。” 那人道:“傅千雪你是强,我认了。” “看来你是不准备出你混入忘剑楼后,再动手的目的了。” “你逼我也没用,因为我也不知道,杀人不成,唯有我死。” 傅千雪刚觉不对,左手衍气剑的剑气刚发,这人却抢先一步,用藏在手中的冰块尖锐部,用力插入自己的胸口,瞬即而死。 果断的让人心里发寒。 连赶来的屠班头与雷蕴,在看到这一幕后,也是惊异而叹息。 屠班头在公门之中久行,阅历丰富,一见傅千雪脸色有异,便知傅千雪也没能从这人口中得出什么重要的讯息来。 倒是雷蕴,因为这人顶替了忘剑楼帮众的关系,对傅千雪问了两句。 “他是寒烟亭的杀手,除此之外,别无所知。”傅千雪道。 雷蕴心下嘀咕寻思了半天,也没想出忘剑楼会与杀人为主的寒烟亭扯上什么关联。 除非是忘剑楼的对头,暗中以此想要对忘剑楼不利。 但寒烟亭杀手的价格与渠道,不是一般修真势力所能请得起的。 寒烟亭杀手的素质极高,败在傅千雪剑侠而自杀的这人也不例外,全身上下,连衣服针线上的细节,都无可查询。 三人观察了一会,看没结果,也就原道返回双溪花苑。 但当傅千雪再踏入双溪花苑时,花苑中竟然一片漆黑,仿若无人的鬼域,一点声息都没有,与周围其它处的青坊相比,更显离奇诡异。 历来对极魔合罗宗和大公主成轩韵衷心无比的屠班头,拔出沉重的直刀,挡在傅千雪面前,沉声道:“公爷心。” “我明白。”傅千雪停立在双溪花苑的门口,道藏术神念扫视着双溪花苑所有的房屋与廊庑。 不见人影,不闻呼吸,仿佛刚才的喧闹与笑声,全都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然而观元城就是忘剑楼的主场,此景再怪谲怖畏,雷蕴也要趟趟。 雷蕴伸出钢筋铁骨般的手掌,黑沉的月色下,有两团云雾般的雷光,在雷蕴的手掌翻动间流动,好似雷神之锤。 就在雷蕴走到花苑中间时,花苑围墙内里边上的高树上,倏然飘落下三条人影。 寂寂的月光下,这三人并非是刚才房中的任何一人。 傅千雪认得后面的两人,分别是白马帮的副帮主何诚以及堂主泊平,能让这两人这般恭谨的,走在最前方的这人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白马帮的帮主,马天元。 雷蕴定神一看,便抱拳道:“原来的白马帮的马帮主。” 忘剑楼与白马帮虽然是竞争对手,在忘剑楼在观元城内,白马帮在城外,势力范围互不干扰。 在观元城城郊一块,在修真资源上,有重复与冲突的地方,但雷蕴与马天元都是很讲修真道义的人,做事很是克制。 有麻烦,却没什么大的仇恨。 傅千雪三人追逐寒烟亭杀手走开的这么会功夫,双溪花苑却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以马天元的为人,是做不来这事的。 雷蕴先礼在先,白马帮的马天元也还礼道:“雷楼主客气。” 喷云雷手雷蕴感慨道:“我还在惜叹昨日昭华易逝,没想到今日就与马帮主在此相见。” 马天元道:“雷楼主极力相邀,马某岂有不来之礼?” 雷蕴奇怪道:“我邀请的你?” “难道不是吗?这封书信难道不是雷楼主的手笔?”隔空五丈,马天元朝雷蕴拂去一封轻飘飘的书信。 全新改版,更新更2快更稳3定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三十三章 诡局 雷蕴在惊奇中展开一开,确实是他的手笔,但书信上内容,文风清平秀丽,与他一贯讲究恢弘的气度并不合。 字迹几乎一模一样,但风格不同,这个模仿他的人会是谁呢? 雷蕴脸色有异,走过来的傅千雪与马天元也察觉到了雷蕴神色中的不对劲。 “书信中的字迹,连我自己都分辨不出,但实话我,这封邀请马帮主来双溪花苑的书函,的确不是本人的所写。” 马天元与雷蕴相交不多,但相互之间早就听闻对方的行事方式,两人在很多方面,都很类似。 雷蕴书信不是他所写,马天元也不疑有他谬。 正在此时,傅千雪右方双溪花苑的后门又有了响动,花苑中的六人皆是将目光凝注去。 有四人朝这里疾奔而来,近看,都是忘剑楼的帮众。 这四人的修为与衣饰都很独特,让人一眼都能认出,他们是忘剑楼的四大金刚。 名号虽俗,修真法术与在忘剑楼中的地位绝对不低,也是雷蕴平日里的最大臂助。 “你们怎么来了?”雷蕴问道。 忘剑楼四大金刚为首之人,是一个掌一柄寒月弯刀的刀客,神情有点惊怪道:“不是双溪花苑有敌人入侵,楼主才特地召唤我等前来援救的吗?” “楼主亲下的手令还在这儿。”忘剑楼四大金刚的另一人,向雷蕴递过去一张与马天元刚才那封同样的书信。 雷蕴再次展开,其中内容与马天元的那封区别不大,同样是以他的口吻,向楼里的四大金刚发出的命令。 但其中的微弱区别,除了他雷蕴外,忘剑楼中恐怕再无第二个人能够识别。 不过这番意外,也让雷蕴与马天元之间的误会一下消融,他们都明白是有别人在暗中捣鬼,想要挑起观元城内外最大两股帮会,忘剑楼与白马帮的无端争斗。 不过,这个势力目标太多,即便雷蕴与马天元都是心有丘壑,修为与管理俱为出众的一帮之主,也无法猜出写下这两封书信的第三者,会是谁? 但雷蕴更显得头皮发麻,这个人模仿他的字迹如此像,想必是对他了解颇深,若是有一日他不在忘剑楼中,他真不敢想象忘剑楼会有何种可骇的后果。 “想来,双溪花苑的突出变故,也是有人想图谋不轨,用雷楼主的口气写了一封书信,将花苑里的客人都惊退走。”傅千雪插言道。 “然而那人也不会想到,白马帮的马帮主与忘剑楼的四大金刚,也会如此巧合,几乎是前后脚时间,刚好与雷楼主碰在一处,才提前化解了一场未知厄运。” 雷蕴凝视着傅千雪,道:“我想,我与马帮主更应该感谢的人,应该是傅兄弟才是。若不是傅兄弟及时对付了那名寒烟亭的杀手,雷某真不敢想象忘剑楼与白马帮厮杀成河的残状。” 傅千雪道:“好在情况还可以补救。” 雷蕴:“但我们现在一丝线索也没有。” “也不是没有,能将双溪花苑内的人都引走的那封信,就是关键?” 雷蕴苦笑着:“以对手的精明与狡狯,想来不会留下一丁点痕迹。” 傅千雪自信道:“暗中的对手想要在伪造雷楼主笔迹的情况下,让你们两家彼此残杀,让他们渔翁得利,就一定要有一个引。两位想想,最近一段时日,忘剑楼与白马帮是不是在什么地方有冲突?” “观元城东门郊外五六里的孤亭村。”白马帮的泊平一针见血道。 “与傅兄在西陵渡口相遇见,我们就是刚从孤亭村回来。” 傅千雪将视线转向忘剑楼的四大金刚,从他们的神情上,也不难看出事实的关键点就是如此。 于是傅千雪道:“若两位帮主不介意的话,就由傅某作为一个中间人,陪两位去城外的古亭村走一趟,看到底是何人在从中作祟?” 雷蕴道:“傅兄剑法凌云沉雄,见解独到,于我忘剑楼有恩情,我雷某认同。”雷蕴随即看相马天元:“不知马帮主意下如何?” 白马帮的副帮主何诚先开口道:“虽与傅兄弟从未有过见识,但能有泊平兄弟的夸口,傅兄弟的建议还是值得认同的。” “何副帮主的话,就是马某的意见。”马天元负手道。 纵然已是夜半,由于孤亭村离此并不远,以三行十人的御器身法来讲,几乎就是喝几口茶的时间。 观元城正东六里处的孤亭村,最显眼之处就是村尾一个屹立百尺的六角凉亭。 后半夜,夜凉如水,孤亭村辛劳一天的村民早已深睡。 虽然这个古怪的六角凉亭,离村尾的最后一户人家只有十几丈远。 但等傅千雪十人到的时候,有一半埋在土中的六角凉亭更先荒凉凄清,且在凉亭周围,不问犬吠虫鸣,似乎连风声也孤凉的很。 白马帮的泊平最先走到凉亭边,不久之前他在凉亭一角处,暗中留下的记号还在,但有被人动过的微痕迹。 泊平眉头一皱,顿觉不妙,回首道:“有人来过,还不止一波。” 在泊平旋开相距凉亭有十步远的凹坑机关后。 很有机关架构的齿轮摩擦声中,与地面平行的凉亭一层,如同被暴风吹翻过来一样,六个亭角朝上翘起,随后在六个面上露出六种不同颜色的阵法光圈。 白马帮的泊平、何诚副帮主与忘剑楼的四大金刚都曾派人在这里驻扎过,自然知道如何开启这个来历很不一般的凉亭入口。 泊平和忘剑楼四大金刚中的两人,在何诚的指点下,依次站在凉亭阵法的其中三个对称光圈中。 然后,傅千雪只觉得眼前接连亮起六道不同颜色的光柱,沿着凉亭的六条飞檐直线,如同点燃篝火一般,将奇怪凉亭露出地面部分的所有檐角全都点燃起。 在夜中视来,既震撼又诡异。 等凉亭所有的飞檐阵法点,全都燃起连成一圈后,在六中不同颜色光线的区分下,凉亭上半部分的阵法图案,居然是一个鲤鱼跳龙门的图景。 震恐、狐疑、惊奇,如一团无序的浓云充溢着傅千雪的胸膛。 当然还有旁边的九人。 全新改版,更新更2快更稳3定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三十四章 红鲤鱼凉亭 这其中,就数白马帮的何诚与忘剑楼四大金刚之首的鲁台津,最是讶异。 就在一个月前,孤亭村凉亭有异动的消息传到他们两人的耳中,在他们派了手下来后,又各自发现凉亭周边的地下有灵石奇物。 于是才有忘剑楼与白马帮后来进一步的行动,为此,在孤亭村这个修真荒漠处,忘剑楼与白马帮也发生了几次冲突。 直到泊平接到马天元的命令,与忘剑楼的雷蕴暂时达成停战的协议,两帮人才没为凉亭的所属,使得双方的矛盾加深。 但在泊平与鲁台津上次单独来此观测时,凉亭尽管有机关的异响,却没有浮现鲤鱼跳龙门的阵法图形。 这其中到底有何谜底? 唯有傅千雪心知肚明,鲤鱼跳龙门阵法的出现,极有可能跟他左掌掌心里的鲤鱼红雾画作有关。 那个在飞仙府龙山堂正堂中,从侯八爷至童观翰城主府搬来的梨花硬木桌,无意中吸收来的诡奇红鲤鱼红雾。 如今,随着六角凉亭上阵法的启动明亮,傅千雪左手掌心也越来越炽热,红雾仿佛要燃烧溢出掌心一般,更像是有一条红鲤鱼在傅千雪的左掌内游动。 傅千雪心下骇然惊变,可左手依旧紧攥,因为眼前凉亭的极大惊变,没人发现傅千雪脸色的异动。 好在左掌内的火热赤红,并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伴随凉亭顶端一声鲤鱼越出水面的动听声音,鲤鱼跳龙门的阵法光圈逐渐稳定柔和起来。傅千雪左掌心内的鲤鱼红雾,也暖和一片,暖洋洋的,温暖通和着傅千雪身体内的灵气经脉,与丹田之海下的上古飞仙岭灵泉,互相辉映,天人和一。 那种傅千雪努力追寻很久的剑仙大道,在掌心红雾鲤鱼的游动着,傅千雪感觉自己的道,又近了一步。 一种远古剑客低沉、震颤、古远的呼唤。 抱月、流霞、摧仙、東海、大孤山,万岛之海,修真的十四洲,傅千雪都想去走一走,看一看。 踏遍千山万水寻觅万物的本源深意,来解释剑的最终奥义。 抑或以一柄剑的剑势剑意,来诠释万物的流动变换。 是不是当这两者相对而行,碰撞到一点的时候,就是自己想要追寻的剑之最终大道。 心动,神来,剑在。 等孤亭村凉亭的下半部分,在顺时针旋转出地面后,凉亭正东方位,终于露出一个红鲤鱼形状的亭门。 红鲤鱼口发出红雾般的温和光线。 众人都是修真高手,自负有绝学在身,自然不会惧怕这样的探险,反而神情略有亢奋。 也许凉亭内里,真的有上古遗留下来的通天修术呢! 而傅千雪也于剑韵颤鸣而潮涌中,随着其他九人,一共进入了凉亭内部。 等站在傅千雪身后的屠班头进来后,背后亭门上的红鲤鱼,忽然吐出一口水流来,在流水声中,将亭门给封堵住,如一面红雾形体的水帘。 众人一连见到凉亭的怪奇,而后就算有什么玄奇的地方,恐怕心中也会坦然接受。 凉亭内部的地下一层,脚下是一层锻造法器所用材料铺就的铁,眼有成人鞋底的三分之一大,铁丝格之下,则是六堆高高燃烧起的火焰。 但奇怪的是,尽管烈火熊熊,只隔了一层铁丝的众人,却感受不到任何闷热。 而在周边,是一圈一丈宽的弧形走道,铺的不是铁,而是一种傅千雪从没见过的灵石,发出深灰色的鱼鳞光芒。 弧形灵石走道与中间的铁,是用半人高的阑干隔开。 阑干如玉、如水、如云,摸上去如盘玩多年的玉石,有一种美人君的内敛气质深涵在其中。 弧形阑干上也有图文,在各种大颜色的鱼泡泡中间,印刻着红鲤鱼成长、逆水而上、跳跃龙门、转化为仙的神异故事。 充满着惊险、励志、玄幻。 而四周高壁之上,则是空白一片,也不算是什么都没有,就像一个海底水族馆的玻璃钢,可以看到一种类似海水的液体在流动,其中还有千奇百怪的仙草随着水流浮动。 就是没有任何浮游动物。 傅千雪背靠阑干,捻须抿唇思动,在一番摸索过后,圆形高壁上的玻璃材质,与自己和闻人绾绾在瀚海云谷下,陷入千宋会莲衣姑娘的逍遥游古画中的一样,都是某种上古神迹时代残留下来的仙宝。 只是这次,也是画中一梦吗? 凉亭的地下一层就如此古怪,尤其是脚下的烈火,更让在场觉得周围的某处,必然隐藏着一个进入下一层的机关。 就在白马帮与忘剑楼的人在寻找着机关线索时,屠班头靠了过来,对傅千雪声道:“公爷,这里有点不对劲,恐怕有诈。” “嗯。”傅千雪点头称是。“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屠班头道:“公爷要我破案抓人还行,机关索道什么的,我可是一窍不通。” 傅千雪笑着摇摇头,摸了摸圆壁上的流水浮草图案,发现光滑的很,连一丝褶皱都不曾泛起,何况是可能暗藏机关的按钮。 遍寻一圈无果后,傅千雪趴在阑干上,朝铁丝格下方的火焰堆望去。 屠班头瞪了一圈的阑干,也没瞧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就晃到傅千雪的边上,道:“公爷,是不是下方的火焰有古怪?” 傅千雪道:“是,但我还没想出什么头绪来。我老屠,待会假如凉亭内有什么大动静,或者是开启了第二层后,你别跟我下去,你乘着通道开启的时机,冲出去赶紧去找庆麟客与老掌柜他们。” “公爷是不是有什么眉目了?” “是,有八九成了。” “但是若我不在此,公爷你的安全怎么办?” 傅千雪一拍屠班头的直刀,道:“放心,这里还困不住我。” 可屠班头的脸上还写着担心与忧虑。 “别犹豫了。”傅千雪在此下令道。 屠班头双拳紧握道:“公爷宽心,等找到老掌柜他们,老屠立马赶过来。” “就这么决定了,等会火焰一响,你就走,千万别脱离带水。” “公爷保重。” 全新改版,更新更2快更稳3定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三十五章 火龙雪池 就在忘剑楼与白马帮的人在忙着寻找机关枢纽,屠班头也站在流水一般的水帘门口时,傅千雪飘飞到铁丝中间,下方六堆火焰的正中心。 感受左掌心内红雾鲤鱼的游动,傅千雪运发剑力于左掌上,朝铁丝上一按。 在只可傅千雪看见的视线中,一团鲤鱼红雾从傅千雪左掌内溢出,一摆尾就朝下方的火焰堆游去。 当这条神异活现的红雾鲤鱼游动到第一堆火焰时,傅千雪突然感动左掌灼烧一痛,身体经脉内的灵气剑力,不受控制的飘出一股,黏附在红雾鲤鱼的尾巴上,使得鲤鱼下方的火焰堆陡然熄灭,与红雾鲤鱼交融在一处。 然后如此这般,红雾鲤鱼又连续不断的飞到第二堆火焰、第三堆火焰…… 红雾鲤鱼每吸收一对火焰的力量,傅千雪的左掌都是如火焰炙烤一般,等红雾鲤鱼将六堆火焰的力量吸收完毕,傅千雪的体内也少了六股灵气剑力。 好在傅千雪灵气的充沛强横,非常人所能想象,丹田之海下,上古神迹时代的飞仙岭灵气古井泉,就是金丹、元婴境的修士也难以想象。 六道非凡的剑力被红雾鲤鱼吸收后,傅千雪身体也就是略有疲惫,灵气耗损有三分之一的样。 傅千雪运行凤雪剑意仙诀后,感觉身体适应了这阵剑力损失的痛楚后,再朝下望去,只见红雾鲤鱼裹挟了六堆火焰后,已然姿态大变,不复先前的灵活鱼姿,被一团浓烈的或火焰包裹在其中。 之后烈火骤然一晃,上下左右抖动起来,竟尔凝聚成一个火龙模样,龙首一探间,朝上方的傅千雪忘了一眼。 这番变故,也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纷纷调转过身来,朝铁丝下方观望去。 这时,红鲤鱼火焰团已完全变幻成火龙形状,全身鱼鳞般的龙鳞遍布,双眼如火炬,贴着墙边游动起来。随着火龙游动的越来越急,几乎首尾相连看不清龙形时,火龙蓦然一跃,朝上放扑来,火势冲天。 忘剑楼与白马帮的人一齐惊惧退开,紧贴在凉亭玻璃玉般的墙壁上,唯有傅千雪留在铁丝中心,纹丝不动。 就在其他九人因震骇大张其口,却紧张得发不出半点声息中,暴热的火龙已在风卷云动中将傅千雪裹带在火焰之中。 也就在此刻,贴在门口的屠班头忽然收到傅千雪的剑声传讯,让他赶紧离开此地。 屠班头收到傅千雪安全的讯息后,心下大安,尽管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还是听信了傅千雪的命令,在流水亭门打开的一瞬间跃了出去。 恰在屠班头离开凉亭的一刹那,从亭外遽然飞来一大片遮天蔽日般的蝙蝠,唧唧尖鸣声中朝傅千雪、雷蕴、马天元九人飞扑去。 傅千雪身在浓烈火焰中,自然不怕,即便有几群蝙蝠朝傅千雪扑来,也被火龙的烈火烧烤的点沫不剩。 而其他人虽不狼狈,则要忙乱得多,就在忘剑楼与白马帮的几位头领应对亭内的蝙蝠时,傅千雪已在火龙的裹挟下,径直穿透脚下的铁丝法阵,到了孤亭村凉亭的地下二层。 头顶上的铁丝法阵也猛然一变,变动浓黑一片,好似乌云遮天,挡住了傅千雪与上一层的视线。 自然而然,在傅千雪周身的火龙消散后,通向地下二层的法阵已关闭。 来不及想到了外边屠班头的情况如何,雷蕴、马天元他们又是否能抵挡突如其来的蝙蝠群。 傅千雪在想自己的事,环顾之下,脚下是一个二丈宽凸起二丈高的圆阶。 圆阶与圆弧墙壁中间的空间处,刚才冒出浓重炙热火焰的地方,是六个龙头鱼口的雕像,这次喷出的不再是火焰,而是清冽透明的雪水。 雪水?这儿怎么会有雪水?傅千雪在漓月峰雪颠久住,自然不会认错雪花雪水的味道。 喝惯了山巅雪水制成的雪月霖美酒,在雪山寒池边长大,又通学凤雪剑意与雪神赋两大修仙绝学,傅千雪对雪的识知,比之剑来并不来的差。 但在凉亭的下方却有雪水流出,这岂不怪哉! 而离此最近可能下雪的地方,在修真人士来讲,不算远也不算近的平林峰最高峰,那里才会有积雪的存在。 可那座山头离此足有五十里,这怎么可能? 莫非孤亭村凉亭的地下连通着平林峰,除此之外,别无可能。 然则这样一来,是凉亭内部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还是孤亭村本来就有古怪,还是在平凡中掩藏着离奇? 傅千雪四周洞察思忖时,六座龙首鱼头雕像也在悄然中,注满了傅千雪周围的水池,也可以是火坑。 等雪水注满,与傅千雪脚下的圆阶齐平,六座龙首鱼口雕像也停止流淌。 水光潋滟透亮中,雪水池中有黑影浮现,雪水中本无一物,为何有黑影出现。 傅千雪定身一看,雪水中的黑影,不是鱼,也不是怪物,而是周围墙壁上倒影下来的光影。因为圆壁上的壁刻图像太过逼真显实,才让傅千雪一时无法正确区分。 但雪水中的倒影的确是鱼的倒影,盖因圆壁上壁刻全都跟鱼有关,红色的鲤鱼。 按照傅千雪如今所站立的方位,圆壁上的刻像,从左到右依次有六幅,分别是白龙鱼服,一个東海王族贵公混迹在人间,经历人间喜怒哀痛、悲欢离合的故事。 第二幅与第一幅对应,是为沉鱼落雁,一个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般的绝世女,却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東海王族。因为两人都不是金丹境之上的修士,没有在海下和岸上长时间生活的本领,每至临别,都会在海边不舍依恋相别。 第三幅壁画为葬身鱼腹,有一旷古诗人,因蒙世俗之尘而投江自杀,江河中红鲤鱼为使诗人的尸身完整,不受世间俗物庸扰,于是用红色的鱼背将其藏好,再运到一个清静安全的所在。 第四幅壁画为姜太公钓鱼,世人只知姜太公于渭水垂钓,是为了等待那个唯一值得等待的人,却不知姜太公也在等候一条渭水中的红鲤鱼。这条鱼红鲤鱼通灵成性,常在渭水中救助落水的普通百姓,虽没越过龙门,但此等善举却感动姜太公这位通天大能修士,遂来此等人的同时,也借手中直钩鱼干仙器来点化这条红鲤鱼,来助它成仙。 全新改版,更新更2快更稳3定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三十六章 鱼龙百变 第五幅壁画顺应上一幅,也很简单,是为白鱼入舟,是为天下中兴之天象吉兆。 这幅壁画气势最为煊赫,壁画的画风也陡然大变,皴法雄浑朴厚,是为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岂不知江海渺,也有一飞冲天的时日。 上飞天际,下浮河海,道之所潜,万物得所。 最后一幅壁画鸢飞戾天,鱼跃于渊,是六幅壁画的重心点题所在,也是最为关键的。 鱼龙曼衍,万事也不是从一开始就定调的,人更岂非是如此。 入道,走向剑道,不忘自己的道路。 难道这才是这处的真正奥秘吗? 傅千雪低首,看千漓仙剑的吞口上花开九枝,雪花云舞,听剑鄂之上鹤鸣九皋,长空浮游。 剑柄之上更有无上离情,也有握剑人的左手,劲键、沉着、专注、萧落。 傅千雪于剑韵虚和祥和中道坐下,无比自然的闭合上眼帘,心中古井不波。 神迹时代的灵气剑力运行到左掌上时,一团红雾飘凝起,在傅千雪双掌之间渐渐变幻成一个红鲤鱼的模样。 红鲤鱼游动吐水,水中泛起红雾泡泡。 红雾充溢满六角凉亭整个地下二层时,六幅壁刻,最后一幅上已成仙的红鲤鱼,恍若有了灵性,在圆壁上摆动起红鱼尾来。 一圈圈鱼泡泡中,圆壁上的红鲤鱼竟朝傅千雪游了过来。 傅千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壁刻上复活过来,红鲤鱼吐出的鱼泡泡包裹在其中。 此刻,要想戳破鱼泡泡出去,那是极为容易的事。 但傅千雪细细一想,这事大有怪异,很可能与左掌心内的红鲤鱼红雾有关,也有端坐不动,眼看着壁刻上游动出来的红鲤鱼,用鱼嘴把包裹着傅千雪的气泡拱到下方的水池中去。 随后,傅千雪直觉眼前一暗,又是青碧一片。原来是水池下方隐藏的阵法一翻,居然露出一个鱼尾似的出水口,红鲤鱼吐出的气泡就顺着出水口朝下沉去。 都到了这种地步,傅千雪也就不再乱动,就想看看红鲤鱼想将自己带往何地。 顺着地下溶洞的暗流漂流了很久,尽管光线黯淡了下来,但由于水质越发的清澈,辅以灵石玉光,还可以勉强视物。 又过了半个时辰,地下水流逐渐湍急起来,视野也逐渐光亮,傅千雪知道这是快是到地头了。 果然只听得一声水泡破裂的脆响,终于是靠岸了。 傅千雪正想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时,推动这一切的红鲤鱼突然从水下跳跃而出,游动到傅千雪左掌心去,与原来的红雾图案合二为一。傅千雪只觉得手心一暖,似是有温泉浸泡过,而先前消耗出去的六股剑力,也顺着这股温泉般的感觉补充到丹田之海中。 更让傅千雪惊喜的是,另有六股清泉般的柔顺灵力,一起涌入傅千雪的体内经脉,其后一起被飞仙岭古井灵泉融合吸收,使得古井灵泉生衍出来的灵气,又厚实了几分。 傅千雪还没想通是怎么一个情况,脚下忽然被一个凸起的东西一绊。傅千雪稳定好身体后一看,一个像是陆地向海洋进化远古生物的尸骨,横亘在自己的脚下。 骨头上有十八道横斜不一,让人畏寒的倒刺。 最让傅千雪感到奇怪的是,倒刺的最中央处,夹刺着一页污垢横生的泛黄玉简,来自上古修真年间的玉简。 傅千雪心下一阵抽动紧张,难道这会是上古时代留下的仙缘馈赠吗? 可当傅千雪打开污迹很深的玉简后,上面却是一字也无,尽管傅千雪定力过人,也难免丧气的很。就如做了几十次跑环任务,拿到最终的任务奖励黄金宝箱,用宝箱钥匙打开之后,只有碎银、材料几许,没有紫色武器,没有紫色秘籍的那种失望。 这种沮丧的心情,与傅千雪的定性无关,只是人的通性而已。 上古玉简一时无果,傅千雪也只好收着,挑了脚下远古海洋凶兽的倒牙收在纳介戒中,当作炼器、炼丹的极佳材料。又取了一根完好的弯曲肋骨倒刺,当作手杖来探路,一点一点的朝眼前红鲤鱼洞口内探寻去。 走了两百多步后,脚下就是一段斜坡。 傅千雪用平林峰内谷刚得到的顶级明黄灵玉晶石,当作探路的矿灯,朝斜坡两边照去。 阴暗而不潮湿的钟乳石林山壁边,倒悬着一个个不同海洋鱼类的石雕。顺着斜坡朝下看去,这些海洋鱼类宛如游动的时候被冰封住一般,还保留着生前鱼跃海渊的动人景象,瑰丽多姿。 在剑书第二剑雪之画结界的保护下,傅千雪滑下了斜坡。 飞速下滑完这段很长的斜坡,到底之后,沿着石阶上了几十阶,映入傅千雪眼帘的,是一个秋色深重的落叶门。 推门而入,傅千雪不禁苦笑,绕了一大圈,竟然又绕到六角凉亭中来了。不过,不再是上面设有机关阵法的两层,而应该是六角凉亭主人居住的第三层。 居室最里面是一张用来修炼打坐的灵玉床,靠墙壁处还有一架人的尸骨,看尸骨的身姿,应该六角凉亭的主人。 傅千雪从灵玉床背后墙壁上留下的文字,又证实了这个结论。 这是位土系术法的修道者,已然金丹境后期,法力高强,这对于五行最难修炼的土法来,非是易事。 六角凉亭的主人来此处,是因为这里的土壤很特别,十分有利于他土系道法是修炼,以无上仙器锦鲤亭作为底,来健全自己的洞府结构。 对于这一点,傅千雪稍稍一想,也就很了然。 离此二十里的观元城,傅千雪第一次入城时,通过古意朴然的城垣就可以辨别出,观元城筑城用土的特殊不凡。再联想到离此三十里的平林峰,常年丹草丰盛,质优量足,想来也与附近地下的土质有关。 那么这样一来,这位名为罗百尺的土系修道者,在此苦修土系术法,打算进阶无上元婴大道,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了解罗百尺修士一些个人信息后,傅千雪沿着墙壁上的笔迹继续朝下读去。 上述道:在罗百尺修道者找个如此好地方,刚建立好洞府没多久,就来了一批修士与建筑工。 他们是奉景太宗与神秘東海来客,打算在此建造观峰陵的。 此处的地质与方位,在那位神秘東海来客来,是筑建观峰陵的绝佳所在地。 全新改版,更新更2快更稳3定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三十七章 土系修道者 那么这样一来,这位名为罗百尺的土系修道者,在此苦修土系术法,打算进阶无上元婴大道,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了解罗百尺修士一些个人信息后,傅千雪沿着墙壁上的笔迹继续朝下读去。 上述道:在罗百尺修道者找个如此好地方,刚建立好洞府没多久,就来了一批修士与建筑工。 他们是奉景太宗与神秘東海来客,打算在此建造观峰陵的。 此处的地质与方位,在那位神秘東海来客来,是筑建观峰陵的绝佳所在地。 先来的罗百尺,为了自己的元婴大道,没有任何退让的理由,这次让了,下次再找到这么好的土系场所,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即便找到了,元婴大道也有可能被耽误。 为此,两方人唯有争斗不休。 景太宗与東海异客派来的人,在罗百尺强大的土系术法下,接连被击退三波,死伤惨重。 在第四批的时候,罗百尺终于抵挡不住,上方通道也被封死,后路也被建陵的修士,引来平林峰的雪峰将洞口彻底封堵住,又放出東海深海凶兽来攻击罗百尺。 罗百尺精熟土系术法,于水下十分不擅长,在水下击杀了最后一头深海凶兽后,终因脱力而倒毙在六角凉亭第三层的灵玉床上。 在罗百尺死后,朝上开挖出路的锦鲤亭仙器,因为失去主人灵气的注入,在上行到一半的时候,停滞在土中,一直保持到如今的状态。 若不是傅千雪左掌内来历不明的红雾,与锦鲤亭仙器内部六幅鲤鱼壁刻法阵相应和起来,也不知道还需要多久的时间,这处土系散修的个人洞府,才会被后来的修道者发现。 傅千雪一声怅然,从罗百尺个人遗作中可以看出,这里面的很多情况。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有关左掌内红雾鲤鱼的来源与神秘组织,却是丝毫不得线索。 还有红雾鲤鱼与锦鲤亭仙器内部六幅鲤鱼壁刻的内部关联。 雇佣寒烟亭杀手,在忘剑楼所属的双溪花苑内,刺杀表面是大修真世家公身份的沟的那个人,又会是谁? 搅乱忘剑楼与白马帮关系与观元城局势的人,更是茫然无序,感觉无处可以下手。 但现在可以安心的是,地下溶洞中的深海凶兽已经除尽,再辅以雪神赋的神绝能力,通过从平林峰引来雪山封堵住的雪块通道,根本不成问题。 只要有路可走,雪再大再厚也是可行。 想完这些,傅千雪慨然一叹,将灵玉床上罗百尺的尸骨整理收殓好,埋葬于附近泥土中,再将手上的深海凶兽肋骨倒刺,雕刻成剑形,刻上罗百尺的名字当作墓碑。 如此,罗百尺也算有一个好归处,成于土系,归也沃土。 至于锦鲤亭第三层内,有关罗百尺的一切收藏。因为落败生前一直在与景太宗的人在战斗,丹药、灵石、符箓、可消耗的法器,早已挥霍一空,一点留余也没。 傅千雪也没留心于此,只取了两样。一样便是放在罗百尺手边的红鲤鱼玉佩,艳若朝霞,却水润剔透,明人神魄。傅千雪用神识将玉佩祛除干净后,便顺手挂在腰间。 另一件修真物品,便是罗百尺的本命仙器锦鲤亭了。在罗百尺灵玉床边柜上的笔迹上,有记载锦鲤亭仙器的来历与用法。 在土系修道者罗百尺那个修真年代,距今太过遥远,锦鲤亭内有关罗百尺的神念早已消泯,也就不用傅千雪再多耗费自己的神识剑意,从重新凝炼锻化锦鲤亭了,直接赋予载刻上傅千雪自己的道藏术神念即可。 且在傅千雪神念透入锦鲤亭仙器的那一刻,傅千雪也观察到,锦鲤亭内早已没有人息。想必处于二层的白马帮与忘剑楼的人,在不知何处飞来蝙蝠群的攻击下,亦已离开锦鲤亭。 做完这一切,傅千雪才以平常心向罗百尺的埋身处,施以道门一礼,再转身时,不经意间却有文字浮现在眼前。 傅千雪瞧了两眼后,才发现由于腰间红鲤鱼玉佩发出的朝霞红光,映射在初到此地从深海凶兽尸骨上得到的污垢玉简后,在岁月浸染的玉简上方显现出来的文字。 细阅之下,竟是一封景太宗对罗百尺的劝降招纳书。 罗百尺是少有能够连败景太宗派来御用宫廷修士的散修,景太宗听了手下的汇报后,起了惜才之心。为显示诚意,玉简正面的内容,不仅没有提及这次的冲突,也没丝毫轻视辱骂罗百尺的意思,言辞诚恳,还在玉简的背面,描画了此地溶洞的另一个出口。 可是,没等这封招纳书到罗百尺手里,这位土系修道者就因连续不断的修真战斗,变得气息孱弱,修为也竭尽一空,再也没机会顺着玉简地图上的出口逃出去。 但傅千雪又想到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玉简上的招纳内容会变成空白一片。 难道是景太宗身边的東海异客,并不想罗百尺被招纳,可在不能明面违背景太宗皇命的情况下,就在玉简之上覆盖上一层東海幻术,以隐匿书简上的招纳内容。 那时候,即便这封招纳书传递到罗百尺手中,也是一封空白的书简,也有可能被罗百尺误认为,这是一张景太宗嘲笑他的投降书,而不得不死战。 想通之后,傅千雪不由一阵唏嘘,将玉简翻了过来,在红鲤鱼玉佩霞光的照射下,玉简背面的地下溶洞地图,完整显现了出来,出口也被用红线清楚的勾描出。 这样一来,出口除了被平林峰雪山封死住的那个,还有一个就是玉简地图所画,是一个天然的地下水道。 若是无事,傅千雪兴许会选择后一条,去寻幽探秘一番。 但外间的沟与屠班头他们形势不明,需要再去拜访一次风水匠师怀查大师,皇家御林军易统领的下落也不明朗,自然是由不得傅千雪任性。 在时间很紧的情况下,如今唯有硬闯冰雪通道一条路了。 想明白后,傅千雪做就做,收好玉简、锦鲤亭有关修真之物,顺着原路返回到来时靠岸的地方,深吸一口气,再猛然跃下溶洞下的深水里。 左手持着顶级明白灵玉晶石当作水下探照灯,右手御剑,再按照水葫芦教授的水下御气法门,傅千雪顺着地下暗流,沿着玉简地图上的路线指向,朝正东的方位游去。 全新改版,更新更2快更稳3定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三十八章 沧浪王 溶洞地下水道比傅千雪想象中来得还要长,傅千雪游了好久,尽管用了水葫芦的水下术法,但傅千雪毕竟不是鱼,仍不免有些气闷。 又过了一会,随着水下的寒衣越来越重,傅千雪知道就要到头了。 如傅千雪所料想的那样,没到一盏茶的功夫,眼前便呈现出封死所有通道空间的雪山块,将地下水道冻结得结结实实。 但傅千雪的神情却为之一松,将千漓仙剑负在背后,右手凝御雪神赋仙诀朝面前的雪山块上一按。 虽在水下,却见傅千雪的右掌心不断冒出白蒙蒙的气雾,好似高温下的锻刀一般,带着傅千雪径直从厚厚的冰山雪块中穿行。而在傅千雪身后处于半融化状态的雪气,也没有半点浪费,全被都被傅千雪的雪神赋吸收,炼化成灵力补充到丹田之海中去。 封堵住出口的雪山冰块虽厚,但在傅千雪雪神赋的作用下,也不比豆腐结实多少。 傅千雪很快穿透雪山块障碍,上得岸来。 可让傅千雪想不到的是,脚下站立的地方,并不是平坦的地面,而是处于玉简地图边缘看不着的地方,一个四下无处落脚的孤崖。 四面无路,只有看不到底的深涧,山壁更是光滑的很。别是羊肠道,就连快可容人攀爬的凸出点都没有。 而在傅千雪的脚边,唯有一条人工搭建起来的铁索横桥,通向云深不知处的远端。 傅千雪踏御而上,一步步心朝前进发。 步行的过程中,只闻岸风空寂萧然,听不见其它。 铁索桥走尽后,又是一方压实得很规整的平台。正中有一三层高架木屋,虽久经岁月摧残,依旧完整结实,显然是覆盖在三层木屋外的保护法阵很不一般。 傅千雪进入木屋,第一层是高高的木脚架支撑,没什么可看的。第二层内里有五个卧铺床架,但如今早已灰尘积重。在木梯口旁边的床边上,还平铺着一张有关景太宗天六驾,六座外陵大阵处于中土方位观峰陵的全览草图。 不过在傅千雪指间触碰后,就风化碎散,落下一片粉尘飘散无踪。 没了观峰陵的图纸,傅千雪再次拾木梯而上,入得木屋第三层,是两个修真人士常用的打坐玉盘,旁边还留有很深的炼丹痕迹。 对两个打坐玉盘一番查看,就知道这两个修士,是景太宗派来的宫廷修道者,是在此看守的。 仔细找寻一番未果后,傅千雪只找到一些宫廷修道者的笔记,顺着上面的记录,傅千雪启动了高架木屋内的机关。 一阵水流翻涌般的灵气光芒覆盖全身后,傅千雪再一次回到地面之上,一间现今已废弃的民居。 按照罗百尺洞府外得到的玉简地图来看,这里离观元城已不到五里,是在观元城东北方位,一个比孤亭村稍大的村落,春雁村。 傅千雪正要踏门而出,准备回观元城去找屠班头和沟他们时,却意外听见一个深沉而略带血腥气的声音。 “六翼猫王,本王的血翼蝙蝠威力不错吧!本蝠王稍微露两手,就把白马帮与忘剑楼的人给震慑退了。” 百鬼明宗的蝠鬼明王怎么会在观元城春雁村这里?傅千雪暗自心惊。 蝠鬼明王的话音刚落,刚与傅千雪在平林峰内谷会过面的六翼猫王,稍显不屑的冷哼道:“忘剑楼与白马帮的人,一个也没留下,还好意思觍着脸。” “六翼猫王,你……” “好了,先别争了,先威慑住白马帮与忘剑楼,不杀他们,是我意思。接下来观元城与双螭剑宗的两场好戏,本王要等萧魔月这个老朋友起来来看,才更有味道,不然未免无趣了些。” 话的苍老男,面容清癯,语气温和而有力道,贵气象十足。光看外表,完全就像一个常陪孩玩闹的讲故事的村口老人,丝毫看不出百鬼明宗宗主沧浪王的王者气息。 的确,沧浪王本为沧浪洲第一修真大帮的帮主,后被手下背叛,转移到抱月洲来发展。竟不想,没出二十年,又建立了魔月三宗的百鬼明宗。 唯一不变的就是,沧浪王这个修真名号。 但傅千雪也没想到,自多年前魔月三宗、万岛之海的海盗集团,加上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一起对决挽天盟失败后,百鬼明宗的沧浪王居然会隐姓埋名于观元城附近的春雁村。 尽管傅千雪现今的剑道修为,比起景朝京师白玉京那会,已是天翻地覆,不可同日而语。可一想到百鬼明宗的三大巨头就在自己的不远处,傅千雪还是动也不敢动,尽量收敛起自身的任何气息,等沧浪王、蝠鬼明王、六翼猫王三人走远后,才走了出来,绕了一个大圈回到观元城。 不过,经过这两日在地下溶洞的探险,还有百鬼明宗几人的对话,傅千雪能够得知出:自己刚出来的地方,算是景太宗观峰陵的最外围,连外陵也算不上。从那儿的却有通向观峰陵内陵的通道,但要冲过很多层机关阵法的拦阻。 但在观元城却有一条近道,可以直达观峰陵的最中心。 回到观元城后,傅千雪先去了老掌柜的玉楼春酒楼。 老掌柜并没在,楼里的伙计也告诉傅千雪,老掌柜这两日一直没有回来,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留下。 傅千雪无奈之下,只好折向双溪花苑。 双溪花苑倒是重新开张起来,不过老鸨旭姐在,溪云、溪水姐妹花却没在花苑内,让双溪花苑的生意收到不的影响。旭姐也不得不花费重金再挑选出花苑头牌来,先渡过这阵再。 告别旭姐,傅千雪离开双溪花苑,刚出后门之极,傅千雪龙藏寺龙痕手龙吟无声,随手朝旁一抓,再转身之时,手上已提着一个瘦长的身体,但他的目光却灵动活泛极了。 城市再过繁华,这种市井巷道中的九门游鱼,一样会在斑驳的生活中存在。 “你是沟的人?”傅千雪随手问道,随后将手里的人放了下来。 面前眼神精巧灵活的半大,扮着大人的口吻道:“傅二爷可真厉害,这都知道。” 傅千雪道:“别耍花活了,带我去见沟。” “带路?带到哪儿?” “当然是你们老大沟的容身之所。” 干瘦半大一阵迟疑,傅千雪却已不耐,将他提在腰间纵飞而起,数个起落间,已若鬼魅般在低空,穿行过双溪花苑所在的雁门坊,来到雁门、西窗、柳巷三坊的交界处的城墙上。 全新改版,更新更2快更稳3定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三十九章 巨斧帮 到了这里,傅千雪才将手上的干瘦放下,道:“接下来怎么走?” 这名沟的手下,拗不过傅千雪的修真手段,唯有很顺帖的在前面带路。 下了城墙,顺着墙边向东走了二里多,便是一段三不管的纵横巷道的棚户区,除了最中间的十字街道还算整齐宽阔点,其余街道皆是马车不能行,各种东西乱堆乱放,改建的门窗也是西突一块,东横一截。 来到这地方,这个沟的手下,自称是仲大牙的干瘦,在乱糟糟高低不平的街道上,却是如鱼得水,脚下如生风般一刻不停。 领着傅千雪拐了六七个街口,才在一个废弃的大院门口停下,大门两边坐有两只形态逼真,凶狠威武的石狮,不过左边的那只少了半边。 这座大院从外面来看,尽管破落了些,但以其华贵轩敞程度,感觉也不是仲大牙这些人能够住得起的。 仲大牙喃喃道:“前些日还是,不过现如今……”仲大牙语音未落,大门里面突然传来几声撞响,紧接着门缝被从内挤开,从里面跌出爬出来五个与仲大牙差不多的来 这五个人人带伤,脸上痛色不断,却是一声不吭。 仲大牙见此极为惊恼,又是心疼愤恨,连忙扶住五人当中唯一的女孩。“海棠,你怎么样了?” 那被成为海棠的女孩坚强道:“我没事,先离开这里再。” “怎么了?”仲大牙转身又对另一人道:“三钢,沟哥不是有过吩咐,不让你们贸然行动吗?” 三钢刚欲反驳,却见海棠拉着仲大牙的手臂劝道:“这一次,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不关三钢他们几人的事。” 仲大牙正想问出海棠、三钢五人来此的原因,面前的大门骤然从里端被人拉开,出现在三钢、海棠、仲大牙几人面前的,是一个如巨灵神一般的大汉,三人高的铜门在他手上,如同孩玩具。 巨灵大汉怒瞪着铜铃般的眼睛,更显凶神恶煞,随后无视着在旁的傅千雪,一大步跨前,狞恶的面容中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朝已被追打了一路的海棠抓去。 可惜巨灵大汉光想着面前几个没什么反抗能力的,和即将到手的功劳,竟然完全忽视傅千雪的存在。 是而,傅千雪下一刻就让这巨灵大汉体会到什么是飞翔的感觉。 剑未出鞘,剑光却凝炼若飞雪回舞。 傅千雪发出的这道九枝雪剑气,很轻易的就击碎了巨灵神大汉手上的铜铁大门,又将大汉击飞。径直穿透大院门口的照壁,一声巨响中,跌倒在第一重院中的树圃上,连带巨汉身下的树木和花坛一起被震碎。 而始作俑者,只是巨灵神大汉胸口的一团剑型雪团。 傅千雪没理会身边六对眼神中的敬佩和渴望,道了声:“跟我走”,就率先踏门而进。 树圃上的巨灵大汉虽一动不动,但也没有死。不过这声巨响,倒是引起后面院落里的各种喝骂和奔走声。 很快在傅千雪的周围,就围上五六十个持着巨斧的大汉,除去为首两人的衣衫还算齐整,其余持斧的大汉无不赤膊露胸,还有人因为走的很急,身上还挂着赌具与酒坛,无不让人发笑。 许是手下的不正规,让傅千雪一干外人看了笑话,让带头扎着辫的大汉十分不爽快,有点脱不开面。 只听为首巨斧大汉朝傅千雪几人厉喝道:“你们哪里来的,吃了熊心豹胆不成,敢惹上我们巨斧帮。” 傅千雪叹息着,这俗气的桥段,还真是单调的让人一刻也看不下去。傅千雪一时没话,一旁的海棠接话道:“这处没人要的破大院,本来是我们天青会住的,是你们巨斧帮毫不讲理,带人硬抢了去。” 巨斧帮首领斧然大笑道:“你们天青会?一群没牙没口的崽,还想住这么大的贵人院,找死是吧。” 海棠道:“你们巨斧帮抢这坏了一大半的大院,图的还不是埋在后院的瓷器。” 斧然狂笑道:“那点玩意,也就是你们这群孩会觉得值钱了,要知道我们巨斧帮为的可是……” 岂料斧然一句话还没完,背后就一阵冰寒刺骨的凉意,下面的话再也不下去,生生咽在喉咙中。 这边,天青会的几个与巨斧帮对峙的时候,傅千雪的神念却在海棠所带有松亭假山的后院游动,在已窥正堂雪神赋仙法的帮助下,雪眼开启的茫茫白雪中,假山流水与松树的中间处,十几个碎瓷片中,长有一株类似蘑菇又缠有藤蔓的怪诞之物。 这株奇异的植物,初看起来很扎实,但恍惚间又觉得虚浮飘渺的很,有点类似于承天陵高塔九重石门下水月荷灵,这类妖灵山魅似的修真灵物。 傅千雪正要细细观察这株奇异植物的来源与习性时,手臂突然被人一拉,却是仲大牙在向傅千雪打招呼。 其实不用仲大牙提醒,尽管神念在外,但雪神赋的深奥,傅千雪还是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巨斧帮的几十条大汉大口舌上争执不过海棠、仲大牙几人,便将手上各式各样的板斧、双斧、鬼头斧一横,朝傅千雪几人围来。 傅千雪是这几人当中唯一的青年,在巨斧帮的人看来,刚才击飞门卫巨灵大汉的人想来就是傅千雪了,所以巨斧帮一大半的人对着傅千雪虎视眈眈,包括巨斧帮的帮主斧然。 只见斧然对着傅千雪举起燃起红蓝火焰的双斧,双斧一碰,发出清脆而膈应人的磨斧声。 “兀那,问你话呢,听到没?” 傅千雪平心静气道:“问什么?” 斧然怒气道:“我问你刚才是不是你伤了我们巨斧帮的人?” 傅千雪道:“那你怎么不动手?我等你很久了。” “臭,好猖狂的口气,敢惹到我们巨斧帮。” “巨斧帮?没听过。” 海棠在边上道:“巨斧帮背后就是观元城的修真大世家洪家,若不然,巨斧帮这帮糙汉,根本不是我们天青会的对手,这大院也不会被你们抢去。” 斧然粗眉一立道:“姑娘,你知道挺多的,不过你们今日亲自上门送死,那就别怪巨斧帮欺负一帮孩了。” “慢着。” “是不是怕了,想要求饶,迟了。” 全新改版,更新更2快更稳3定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四十章 原委 此刻,傅千雪想到平林峰内谷时遇到的洪催,于是道:“你们巨斧帮是洪家大公洪晚知的人,还是六公洪催,或者是娘家势力与洪家还要强的五姨太?” 许是触动到心中不甘自卑的地方,斧然一瞪铜眼,声调也高了几分。“要你多管,臭你要是嫌命长,大可以提出来,大爷现在就能满足你的要求。” 傅千雪道:“我这些,并不是想与你们解释,而是让你们巨斧帮从这滚开时,心中明白点。” 斧然再也按不住自己的火爆脾气,一挥右斧,朝傅千雪恶狠喊道:“宰了这群崽。” 巨斧帮的大汉挥舞着斧头冲势而来。 傅千雪正想着先将三钢、仲大牙、海棠几个护送出院外,再做打算。 岂止,这六个不愧是沟挑选带出来的,一个比一个猛,明知对面自己这方多好几倍的人手,还是一往无前的朝巨斧帮的帮众冲去。 他们是真的无畏悍勇呢?还是对沟哥嘴里的傅二爷有充足的信任? 傅千雪不知道。 朝傅千雪几人汹涌冲杀而来的巨斧帮大汉,斧光锋亮,踏碎年久失修的砖石块无数。 十年雪色剑茫茫,吟往昔,我归何兮。 傅千雪踏剑纵飞,凤漓丹火下的凤鸣剑气随手扬来,凤绣雪歌的剑势火光若丹霞风光,云中彩霞,剑气瑰烈,恣肆扬洒、震荡的朝院中气焰嚣张的巨斧帮大汉平铺去。 像是贲烈的霞云铺盖京城烟华,让院里幽美的景致,也多了几分云霞的丰富。 凤鸣剑气云动之后,原本叫嚷不断的巨斧帮力士陡然安静下来,不仅是因为傅千雪御剑之术的高超,也是因为他们手中的利斧法器,如同风中残烛一样,锋寒的斧刃纷纷被凤鸣剑气从正中齐整削断。 切割的刃面,甚至比锋利的斧刃还要光洁平整。 四方包抄冲杀过来的巨斧帮力士身上,也若从烈火燎原中穿行过,炙烤感不绝。 然而他们的身上却没有燃起火焰,只有持斧手臂上的黑衣袖被烧得精光,露出里面各种各样的古怪纹身来。 正当这些巨斧帮力士,还没明白傅千雪的凤鸣剑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时,他们已被不怎么呛人的凤鸣剑气震退,倒飞而起,整整齐齐的跌落在院里的四个角落。 每个角落里,不多不少正好十三个。 而且在他们身体周围的一丈处,还燃烧起一圈火势旺烈的剑气栅栏,让巨斧帮的力士根本靠近逃脱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帮主斧然,与观元城洪家六公洪催派来的刑管家,当头被傅千雪的凤鸣剑气劈倒在地,然后又被仲大牙、三钢几人按倒在地,再用绳索捆住。 人数占优的正面战斗,还没冲上一个来回,便一落败,斧然终于明白傅千雪的修真实力,不是他们巨斧帮所能惹得起的。 “你到底是谁?”斧然有点不甘,又有些丧气的问道。 “傅千雪。” “你就是傅千雪,栽在你手里,我认了。但是你休想从我的嘴里问出什么,要么就杀了我。” 傅千雪道:“洪催派你们巨斧帮来这,是不是为了找有关景太宗中土方位观峰陵的线索?” “傅千雪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洪催手下的刑管家由之前的一脸坚决,骤然转换成震惊不敢相信。 “看来你们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是。”傅千雪都道这地步了,刑管家也就不多硬撑了。 傅千雪道:“如今你们还有一个选择,带我去见洪催。” 斧然顿时冷汗涔涔。“我若带完路,六公不会放过我的。” 傅千雪用剑抵着刑管家的脖,道:“你就,是我逼着刑管家要你这么做的,你若不答应,刑管家就会死。” 斧然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嘎声道:“好,我带你去。” “这样就好,放心,到地方,我就放你们走。”随后傅千雪又对仲大牙道:“大牙跟我走,其他人都回去吧。” 海棠忽然道:“洪催在巨斧帮附近的秘密据点,我也知道点。” “也好。”傅千雪点头道。 出了大院以后,傅千雪让修为被束缚住的斧然和刑管家走在前头,带着傅千雪、海棠、仲大牙三人冲西窗坊走去。 而在傅千雪走后,也撤去了院中捆住巨斧帮力士的剑火栅栏,解除了束缚的巨斧帮帮众,如同倒塌的砖头一样四处跌倒在院中,却再也不敢在大院中逗留,在街上飞窜,生怕傅千雪再回头收拾他们一顿。 路上的行人见巨斧帮的人吃了亏,都在远远的瞧看着,但巨斧帮的帮众也管不了这些了,在离傅千雪几十步的距离一直跟着。倒不是想从傅千雪手中重新夺回他们的帮主与刑管家,而是他们除了跟着,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西窗坊的边缘,虽然还是三教九流之地,但满眼的景象没像雁门坊那么极端。 唯一相同的时,强大富裕的修士都流连在青坊酒楼,各类修真作坊、豪华店门、拍卖行,没有靠山实力不济的散修,只有在很的门店和拥挤的街道坚韧的生活成长。 一行人去找洪催的路上,与仲大牙聊开后,终于了解到那日夜里,自己去追寒烟亭杀手时,双溪花苑后来发生的事。 傅千雪追出去后,对极魔合罗宗和大公主最为忠心的屠班头,放心不下傅千雪的安危,也立刻跟了出去。 就在两人走后不久,双溪花苑中一重落有很多的枯叶的厢院,忽然间起了大火,火势很快蔓延向双溪花苑前面的主楼。 当时双溪花苑中顿时乱了套,客人争先逃出,好在忘剑楼的楼主雷蕴,本身就是名雷云掌与水系双修的修道者,在雷蕴的主持下,迅速扑灭了大火,还与一群故意纵火的蒙面人交上了手。 在混乱的局面下,花铜二十八寨的美女大当家宋妍霏终于觅得良机,在叶如虹微有疏忽的一刻,带着参大商人与韦庆枝冲向后院。叶如虹尽管反应极快,领着十几个先前在双溪花苑喝酒,也正在挽天盟总盟效力的燎沉剑派主峰弟追了上去。 在忘剑楼、宋妍霏、叶如虹、傅千雪几帮人忙乱时,来历不明的邪道人三夕叶,忽然对沟了句奇怪的话,致使纳兰玉阑立即拉着沟与老掌柜、庆麟客,随着三夕叶的脚步,离开了是非之地的双溪花苑,去了西窗坊。 全新改版,更新更2快更稳3定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四十一章 易统领的来意 仲大牙虽叫大牙,也没认真读过几天书,牙齿却整齐干净,伶牙俐齿来只比沟稍差一筹,叙述事情来有条有理,起这段简直是让人身临其境,宛若傅千雪当时也在场一般。 不然沟临走之际,也不会单独拍仲大牙在离开双溪花苑的必经之道上,等着傅千雪来回禀事情的经过。 傅千雪道:“邪道人三夕叶当时了什么,让你们的沟会长会听从三夕叶的话,还跟着他走了。” 仲大牙道:“邪道人他知道易统领的下落,当时纳兰姑娘就急了,沟哥只好派我在后门等待,将消息带给傅二爷。” “原来是这样。”傅千雪又问道:“你们能查出袭击纵火双溪花苑的蒙面人是谁吗?” 仲大牙道:“天青会中的孤儿独女遍及观元城每一个角落,不管什么事什么人,只要跟观元城内的势力有关,我们总能听到一些风吹草动,但这次却毫无消息。我想这群蒙面人,都是观元城外来的人,而起又是近期才布置的。” “提前就已布置完毕,奇怪,看来是有些不一般。”傅千雪暗自沉吟着。 话间,傅千雪几人已转到一条稍显宽敞的街道,街两旁皆是高矮不一的两层修真店。的,只有老板兼散修一人,大一点的也不过多两个修真门徒,修真物品也是一半放在门口,一半陈列在店内。 如此一来,街面的趣闹与修真味道顿即有了,让傅千雪觉得很新奇。 从仲大牙口中得知,附近的几条街,都是这样的修真老店面。 傅千雪也自知,只有从这样的陈年老铺中,才有一定的机会淘到上古时代的修真用品。不过这需要极其出色的耐心与眼力,一点马虎不得,不然被坑的人,也就是你了。 而处在繁华大街上的与空中楼阁的修真大店,也许有很多珍品,但那个价格,真不是普通的修道者所能承担得来的。 又拐了两个弯,来到一条栽种有十几个高大榕树的街道时,街两边的路人,望向街中间被傅千雪扣押住的斧然与刑管家的眼神,很怪异,解恨中夹杂着不解。 这一路上,转过的街很多,直线距离算起来并不远。 到了最后一条街尽头后,出现在傅千雪眼前的,是一间双斧交叉的八字形建筑,这也是巨斧帮的另一处驻地。 但斧然进入的地方,却不是地上的八字建筑,而是在地下。 待进入地下房间后,巨斧帮的人看见自己帮主,居然被人这般押着,无不怒目瞪来,刀斧齐鸣,将傅千雪几人团团围住。 不过在生性有一些胆刑管家的喝止下,还是制止了巨斧帮帮众的鲁莽行为,害怕会傅千雪剑不经意间,就会要了他的命。 在巨斧帮帮众的看视下,傅千雪终于第二次见到了洪家六公洪催,还有沟、庆麟客等人,当然还有纳兰玉阑最想找到的易统领。 傅千雪能快速辨出易统领的身份,只因从纳兰玉阑紧张关注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易统领就做在纳兰玉阑的下首,样貌普通,身躯却比一般人高壮颀长,面容相当谨严有精神气。但易统领的身上没有一点凌人的气质了,谨守自身,不会轻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力。 坐在易统领主位上的正是洪催,三夕叶坐在易统领与洪催两人中间。 而让傅千雪稍有意外的是,花铜二十八寨的大当家宋妍霏也坐在另一侧,言笑晏晏,如画眉鸟一般空灵祥静。但韦庆枝与参大商人这次没再跟来,也不知是被叶如虹追散了,而是被宋妍霏暗地调度另有任务。 除了这些人之外,巨斧帮驻地的地下建筑内,还多了两个人,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一个庄严得体的僧人。 傅千雪惊奇于屋中会有这么多人,桌上的众人更是震惊傅千雪的所做所为,竟然将洪催的两名得力手下,斧然与刑管家没头没面的押解到洪催的地头,这不是当面打洪催的脸吗。 屋内的人都在观看洪催会如何处理。 然而洪催的注意力,并没放在失了手的斧然与刑管家,他的视线都在貌不惊人的易统领身上。 易统领的身上有一种无言的气势。“洪催,你到底要如何,才能放了桂枝公主?” 洪催倚靠在虎椅上,使得上半身处于光线的阴影中,几乎与后面的墙壁融合在一起。“易统领是不是太急了点,侄答应的事,岂有不应之理,只是最近有些繁务要处理,一时没能腾出手来。” 易统领道:“给个确定的时间。” 洪催很是散漫的道:“五天。” 易统领虎拳一锤桌,震的沉木桌直跳。“五天?我现在就等不及了。” 洪催挠挠头道:“那可不行,你看,连修叔都找来了。” 但洪催所的修叔修文海,桌旁的拿个慈眉善目老者,丝毫不给洪催面,很是冷淡的回道:“六少爷,你没看到你的人被扣押住了吗?” 洪催歪了歪头道:“是吗?我看傅千雪对他们挺好的,连手铐都没拷上。” 修文海道:“好,六少爷够有个性的,那大公催促的事,你这边还能不能办成?” 洪催道:“修叔,你的态度何必这么僵硬,大家都是一家人,在大哥与父亲那里,随便找个里有交付一下不就行了吗。” 修文海道:“不行,六少爷今晚必须给个法。” 洪催听后,微笑还在,但面部肌肉的微颤动,已经出卖他此刻心中的压抑与忿怒。 再看到斧然与刑管家这幅颓唐样,本来养气功夫就不够的洪催,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怒指着傅千雪与纳兰玉阑道:“傅千雪,我认得你,在平林峰内谷时,就是你与这位姑娘在暗地里捣乱,不仅抢走了双螭剑宗的顶级灵玉晶石,还把平林峰的形势搅合的一团糟。” 傅千雪毫不客气的反击道:“洪催你真的是门风严谨的洪家出来的吗?这幅胡乱攀咬的无赖样,倒是与巨斧帮的蛮横粗糙,飞扬跋扈十分符合,让我见识了。” 洪催大喝道:“扣押了我的人,还找上门来质问我,傅千雪你是什么东西,你配吗?” “也好。”傅千雪解开斧然与刑管家身上的禁制,没等两人反应过来,便被傅千雪扫出的两团剑气托起,当作人型炮台急冲撞向洪催。 “洪少爷,人还给你,接着吧。” 全新改版,更新更2快更稳3定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四十二章 铁壁之围 洪催运起灵力刚想在众人面前,表现一下他对深厚术法的掌控力。 岂止,刚一接触斧然与刑管家两人的身体,却被两股剑冲阴阳,灵力相反运行的剑力反震到,手骨顿折,立马痛叫一声,连用来稳固发型的头巾也被震飞撕碎。 其后,三声“砰砰”轰响中,洪催、斧然、刑管家三人抱成一团,一起倒撞在后面的墙壁上,力道之大,连墙壁都出现大面积的龟裂。 尽管洪家大公与洪催的利益不同,平时往来的也少,但为了维护观元城洪家的面,修文海朝傅千雪踏出两步,防止傅千雪继续对洪催下狠手。 但傅千雪笑了笑,什么都没做,收回剑力。 尽管傅千雪一出手就将洪催打得满头包,飘逸风度全无,修文海也只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除非傅千雪决意要杀了洪催,涉及到洪家的脸面,修文海就打算一直做壁上观。 修文海心中有数,一心牵挂着桂枝公主的易统领,却生怕唯一对桂枝公主下落知情的洪催,会死在傅千雪的剑下,断了桂枝公主的影踪,急忙跃扑了过来,拦住傅千雪身前。“住手!若是他死了,世上就再没人知道规桂枝公主的方位了。” 傅千雪道:“他这种人,一向只以自己为中心,即便你去求他,他也不会轻易告诉你。” “不错。”重新站起来的洪催,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摸了一把嘴角边的血迹,凶恶扭曲的目光直视着傅千雪。“傅千雪,你的一点都没错,因为你的无知捣乱,纵使易统领现在跪下来求我,这辈也甭想再见到桂枝公主了。” 傅千雪道:“真是一个很俗很烂的主意,和你派巨斧帮去退下来的官员大院,去寻找观元城地下景太宗观峰陵的想法,同样的俗不可耐,没有一点新意。” “你!傅千雪你真有种,连观峰陵的内情也能探知。”洪催话音一转道:“不过你扣押了我的人,还上门挑衅,你这么想找死,今日就别想出这道门了。” 傅千雪见机不对,刚要率先动手抢占先机,却见易统领再在拦在两人中间,撑开双臂,一手端着一面五尺高的军用盾牌,挡住洪催出手的同时,另一面盾牌上土系的厚重灵力,也将傅千雪的凤漓丹火隔开。 易统领的这一手,让傅千雪也不免吃惊,这易统领的守护能力当真不可觑,不仅盾牌仙器沉厚如山岳,土系灵力也若城墙一般坚固不可破。 只见易统领着急道:“两位且住,有什么事情,坐下来和和气气相谈岂不为好,纵然胜了也解决不了什么大的问题。” 傅千雪登时怔住了,这易统领自从御林军大统领一职退下来后,不免改变太多,有点谨慎微过头了,眼中只有桂枝公主。 可反过来一想,又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若不是这样一心为客户着想,易统领在离职后也不会东山再起,有那么大的名声。 易统领这一插手,屋内的其他人才反应过来,尤其是坐在最后的僧人,忽如一阵风飘来,飘忽到洪催身旁,道了声佛号,道:“洪公,若你能告诉僧观峰陵的入口,僧愿助你一臂之力,擒下傅千雪。” 洪催大恨道:“这个价码太低,除非阻风大师另有表示。” 珈澜殿掌风使阻风道:“洪公太强人所难了,先前好的价钱岂能随便更改,再僧可是出家人,再多的价钱也出不起了。” 洪催道:“那本公只好对阻风大师声抱歉,将观峰陵入口的消息卖给花铜二十八寨的宋大当家、三夕叶道人以及修叔了。” 傅千雪听后,这才明白宋妍霏、三夕叶、阻风、修文海这四人,明明修为都不在洪催之下,却甘愿在此苦等,原来是为了观元城地下的观峰陵。 但自己的突然到来,也将洪催的计划给打乱,还亲自拆了洪催搭起来的台。 就在此刻,傅千雪蓦然见到洪催一阵得意的大笑,忽然向后急退几步,拨动了墙壁上的一对双斧挂饰。 双斧交叉摩擦声中,洪催的身体陡然一退,跌倒入后面墙壁的暗门内。随后傅千雪所在会客厅猛然震动了一下,四周的墙壁朝中间缓慢合拢而来,势必要把屋内的所有人都挤压成肉泥。 斧然刚从傅千雪手里逃出,却没想到洪催会如此狠心,这么快就抛弃了他,还要置他于死地。性本就最急最猛的斧然,双手上的巨斧猛然冒出一大团浓浓的火焰,随后虎吼一声朝边上不断朝内推移的墙壁劈砍去。 火花四溅中,斧然的手臂一阵哆嗦,墙壁表面在洪催机关的启动下,变得坚硬异常,斧然的全力一击,斧头劈在上面只能浅浅的斧痕。 一旁的刑管家面色惨然道:“没用的,这些都是洪催那个贱种早就设好的机关,墙壁内里的建造材料与阵法,与观峰陵的外围是连为一体的,四面墙合拢这么短的时间内,我们根本无法破解,都会被夹成肉泥。我只是没想到……没想到我跟了他多年,在他眼里,连条狗都不如,呵呵。” 傅千雪也没想到洪催表面上的世家公风度之下,隐藏着如此歹毒的手段,让人胆寒。 修文海也道:“当年,洪催他娘嫁入洪门时,我就看出那个女的狠毒,也为此劝告过老爷,更没聊到洪催毒辣起来,一点不输他娘。” 刑管家道:“那个贱人都死了三十多年了,我都以为他会忘了,谁知……哈哈,是我太妄想了。” 绝境之下,刑管家与修文海不时在诅咒着洪催的阴狠。 这边,尽管知道自己的修为难以抗拒墙壁的推进,但人的求生本能,还是让斧然不断挥斧在墙壁上劈下一道道火焰。 因为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可以抵挡直面死亡的恐惧。 斧然疯癫自救时,其余人也在念头急动,团团转想着任何可能绝地逢生的方法时。 但在空间变得越来越,时间也在越来越紧迫的情况下,纵使一连使出十几种邪门道法的三夕叶,执掌花铜二十八寨凶悍山匪的铁娘宋妍霏,可以御风扶摇直上上千尺的掌风使阻风,也拿乌龟壳似的牢笼墙壁毫无办法。 邪道法、风刀、巨力…… 这生死攸关的当口,为了搏命,人人都是奋勇当先,压箱底的术法全都一一使出,却通通抗拒不了铁壁的闭合趋势。 全新改版,更新更2快更稳3定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四十三章 破墙 就在此时,一向很独立的纳兰玉阑对傅千雪娇喝道:“傅千雪,你还没办法吗?” 纳兰玉阑催促间,花铜二十八寨的大当家宋妍霏已轻飘浮空,身姿绰约,若溪水流淌。素手一扬,便有上百个手掌大瓷玉碟盘一般的法器飞出,急速旋转中飞击在四周的墙壁上。 但任凭宋妍霏玉脸绯红娇媚,铁壁上也被划出一道道深达几尺的墙壁,但想来也许是墙壁的厚度远非一般所想,依然没穿透墙壁里端,使得宋妍霏的全力出手依旧不顶用。 眼看众人已被铁壁挤压到屋最中间,各人身紧贴,几无转圜余地。 傅千雪蓦然收回道藏术神念,眼中神光耀耀,似有无边剑光溢出,极为沉稳道:“易统领,能否帮我延阻几息时间。” 若是旁人,只怕会怀疑傅千雪的用心险恶,但假若是易统领的话,还有商量的可能。 伴君如伴虎,见识多了宫廷中的阴谋诡计,云诡波谲,人心叵测,易统领仍怀有衷心赤忱之心。 退下来后,易统领也是极为和气好话的人,但也不一定代表他可以被轻易蒙骗。 能欺骗得了易统领的人毕竟不多,若不是桂枝公主的下落,掌控在洪催的手中,桂枝公主又是易统领心底最大的软肋,洪催想要拿捏住易统领,真是一点门道也没有。 在这最为危急的时刻,易统领威喝一声,筋骨如炒豆般爆响。运气开身,以武入道的灵气环绕全身,似变成一尊武装到牙齿的重甲骑士。 随后易统领双拳击出,双臂撑开两面银制盾牌,吐气开声极力朝两边墙壁抵去。 一直在缓慢朝内合拢的墙壁,在天生神力、武力惊人易统领的支撑下,终于有了一点点延阻的迹象。 傅千雪也在此刻从人群头顶越过,调动起飞仙岭古井泉内的神迹灵气,催动丹田之海下的惊龙盘疯狂运转着剑力,再由凤烈的凤吟弓威力加成后。 昔日魔月三宗极魔合罗宗的镇派宗法暮雪棘,今日的九枝雪剑云全力开动起来,就连久经风雨考验,有雪神赋仙法的加持,傅千雪眼睑、鬓发处也布满了冰霜。 但傅千雪现在顾不得这些,九枝雪剑韵集束成一个剑点,击发在洪催离开时关上墙壁机关的地方。 让人牙齿倒酸,心中颤栗的剑气轰鸣中,傅千雪狂吼一声,剑力催动越来越急。到了最后,几乎已声音嘶哑,头发倒竖,忍不住气力不足拄剑而卧。 傅千雪顾不上休息,忙在剑力消竭前的头晕目眩感下,千古龙藏寺的龙痕手,朝剑气击发的地方一按,八龙抱月的神勇龙啸中。已出现裂纹的铁壁,终究是在傅千雪剑力耗干的那一刻,被龙痕手的掌力,从墙壁裂纹的地方,破开一条可容一人侧身通过的不规则裂缝。 早就准备好的屠班头,赶紧扶着力尽的傅千雪通过墙缝,其他人也一一加紧冲了出去。 而处在最后为大家支撑时间的易统领,将两面银制盾牌法器和成一面平放,然后猛吸一口气,在盾牌被压碎前的一瞬间,也顺着墙缝翻滚了出来。 但易统领因为用力过度,不仅虎口被崩开,双臂也若棉花一般连甩动一下都不能。 傅千雪虽是众人逃离的第一功臣,可若无易统领的甘于殿后,在场的十三个人,很可能一个人都跑不出来。望向易统领的时候,已不像先前那般轻视,甚至觉得易统领才是那个能坚持自我道义的人。 作为修真大世家洪家出来的大管家修文海,少见的将盾牌法器被毁,虎口崩裂的易统领扶坐在地,也顺着递了几颗上好丹药过去。 众人一番死里逃生,仍不免心中惴惴不安,对洪催的阴险无情越发的忌惮。 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样不可预测的危险在等待着他们。 在这十三人中,除去出力最大的傅千雪与易统领,其他人也因生命关头的求生欲望,耗费灵气极多,不约而同的坐在调息。 沉默了一夜后,众人相继醒来,从纳介戒中拿出食物、淡水、丹药,来补充消耗的灵气体力。 再次上路,已是第二日午后。出了铁壁后的石室,是一间布满箭矢的房间。 锋利劲利的箭矢似若万箭齐发一般,停滞在半空中,只余下方半人高的空间可以通过。 众人虽来自不同势力,之前也有过纷争,终因一场临时抱团逃命,暂时放下过往的恩恩怨怨,打算从这里逃开再。 定好规矩之后,众人才矮下身通过随时都可能触发的箭矢大阵。 额头冒着冷汗通过这片箭阵后,入眼的是一间乌黑的房间,傅千雪一行人先后拿出高品级的灵石当作灯光,边走边朝前探。 出了这间鬼气森森的大房间后,连接的屋有两个出口,一左一右,大相称,没有任何区别。 傅千雪在两道门前看了看,左面的出口里面还有一重石门,已被严丝合缝的关上,门前还有刚被人踩过的脚印,显然是洪催在开启了铁壁合拢机关后,再从这道暗门离开,不给一众人任何一点念想。 右面的出口没有被洪催封闭,想来不是一条好路,但傅千雪等人已经没有选择。 于是众人只有走右面的通道,因为年久失修的原故,石门上的巨锁与铭文法阵早已斑驳不堪。随着沟一手灵巧的开锁手法,石门被推开,出现在傅千雪眼前的,是一个向下旋转类似管道一样的甬道。 甬道高有两丈,宽度只有一人半,刚好不容两人同时行走。 在石门出口的平台上,在场的十三个人互相瞪着眼,谁也不愿打头阵,害怕先遇上不可测的危险,没有半点后退的空间,还有可能被身后的人施以暗手。 局势一时僵住了。 相持到最后,其余人都将目光转向傅千雪这一边。傅千雪一头占在场人数的一半,想要不出力是不可能的。 众目睽睽之下,傅千雪刚好带头前行,沉默许久的庆麟客按住傅千雪的肩头,肃容道:“我与老掌柜去。”然后又给屠班头一个眼神。 傅千雪道:“带上沟。” “好。”庆麟客点头道,完便拉着沟走在最前头。 庆麟客沉稳冷静,修为高强,老掌柜老到周全,再加上机灵伶俐的沟,有这三人在前开道,就是碰见麻烦,也可稳住阵脚。 这样安排下来,才让傅千雪安心下来,其他人也再无异议。 全新改版,更新更2快更稳3定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四十四章 巨斧天神石像 开路的人商议完毕,剩余的事也就好解决了。 庆麟客领头,沟第二,老掌柜第三,邪道人三夕叶第四……铁壁之围付出最多的傅千雪与易统领被安排在最后。 向下螺旋的管型通道虽然狭窄逼仄,但脚下的道路倒也没那么难走。只要内部与外面有空气流通,按照众人纳介戒中的食水、丹草储存,就是困在这里一年也毫无困难。 灵石残光中,随着渐行间深,地下的湿度越来越重。 好久之后,随着眼前一亮,众人终于走出管型通道,紧着着是一个高高耸立的山门。 山门两边个耸立着一个将近二十丈高的巨斧天神战士,一个叉腰,一手持着巨斧交叉在门前,巨斧的斧柄又与门栓相连接,阻碍着众人的通行。 宋妍霏、三夕叶、阻风僧、修文海这四人,都是被洪催以观峰陵入口的消息欺骗而来,事前对观峰陵的资料也查看甚多,上前一查看,便能得出结论:眼前的这座巨大山门,就是比观元城还要历史悠久的观峰陵山门入口。 但让傅千雪略有想不到的是,洪催是如何得知观峰陵的入口地点?又为何要将他们引入此地?还是根本没料到傅千雪这些人,能从铁壁合拢的困局中逃出生天。又或是洪催另有目的,在暗中观察傅千雪一行人的动向。 下到螺旋通道之前的两道石门,左面的那道,就是洪催提前为自己安排好的。 不过事到如今,后路已被封死,傅千雪一行已别无选择,唯有继续向前。 然而这里的十几人在巨斧天神石像周围摸索了许久,还是没有看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找不到开启巨斧石像山门的办法。 腿脚灵活的沟攀援来飞行去,将两尊高大巍峨的巨斧天神石像转了个遍,也没好的发现。 傅千雪转悠到石像山门正面,仰视巨斧天神石像手中的巨大石斧。巨斧帮斧然的双持斧头,已是常用劈柴斧头的十倍大,但比起眼前的这两座巨斧天神石像来,却宛如孩玩具一般。 沉思之中,傅千雪忽觉高大巨斧天神石像手中的巨斧朝向,有点不对劲。 景太宗是马背上百战得来的开国皇帝,作为景太宗身前的仪仗队,与驾崩之后皇陵的守门人,两座巨斧天神石像交叉双斧的刃面朝向,应该是向下斜四十五度角才对,而在这里却是正面相对,不通常理,有古怪。 也许开启观峰陵山门的机关,就在巨斧天神石像的巨斧上,但如今又该如何入手呢? 傅千雪踱着步,无限思考中,没看见纳兰玉阑悄然间走到身边,低声道:“傅千雪你注意到没有,自从易统领来到这后,脸色很不对。” 傅千雪道:“易统领双臂骨折,虎口崩裂受了伤,又因桂枝公主下落不明,心情低黯,也是人之常情。” 纳兰玉阑道:“我的意思是,易统领会不会知道点有关观峰陵的内情?” 傅千雪疑道:“这怎么可能?” 纳兰玉阑笑了笑道:“我去问问他,反正师父的事也要靠他。” “好吧。” 众人沉于研究出路时,纳兰玉阑悄悄摸到易统领的身后,低声相问。易统领听后先是惊疑,犹豫不决,顿了好久,才回了几句。 过了一会返回傅千雪身边时,沟也滑了过来,道:“二爷,两座巨斧天神石像,我上上下下全都摸了一圈,没有什么特别异样的。” 傅千雪还没应,纳兰玉阑在沟手臂上拉了一把,道:“开启石门的机关不在巨斧石像上,而在地上。” 傅千雪目光灼灼道:“易统领那有了收获?” 纳兰玉阑道:“是,石门机关的关键,就在两座巨斧天神石像周围的一圈方形砖石上。不过,还有更有趣的事。” 傅千雪早就习惯纳兰玉阑的一惊一乍,闻言道:“看你这么高兴,是不是易统领答应了你的要求?” “是,他只要我们帮他找到桂枝公主,在不久之后双螭剑宗双龙山的剑脉大会上,他一定会保护好项盟主的安全。” “这的确很合理,那顶级灵玉晶石制成的水晶玉帘,还需要送吗?” 纳兰玉阑道:“既然师父了,肯定是要给易统领的。” 沟插言道:“纳兰姐,刚才你所的有趣的事,是指什么?” 纳兰玉阑道:“这事,不仅易统领知道,连洪家的修文海也清楚。洪催能掌握观峰陵的诸多秘密,全在于他的母亲。” 傅千雪道:“他们母二人究竟有什么来头,从刑管家与修文海两人之前的语气来看,让他们如此畏忌。” 纳兰玉阑道:“洪催与他母亲都来自流霞洲、万岛之海、南皇大泽三大洲交叉的蛮荒之地,水上城市挂屏屿,那里的修道方式与抱月、東海、摧仙几大洲大不一样,最成名厉害的不是道法与灵力修为,而是一般人很难接触到的巫法。” 听了纳兰玉阑此言,傅千雪稍一琢磨便想到:千草谷中遇到的公主段妖儿与剑侍第五神秀,她们所属的段家寨,好像就在挂屏屿边上。群战前来夺草的乌衣人与安土链时,公主段妖儿所施展的奇异神秘术法,就存在奇秘巫法的痕迹,第五神秀御剑的法诀与剑姿,也与抱月洲中的各家剑派大不相同。 当时自己一心考量着自己的生死安危,千草谷的存亡,没有机会多加深想。如今仔细回想来,却如纳兰玉阑所言,很有道理。 纳兰玉阑继续道:“而洪催的母亲,曾经是挂屏屿内地位极高的巫女,不仅会南荒巫法,而且擅长测算陵墓方位之法。巫女的身份,初看起来与平常的云游方士、风水师、道门天师没什么区别,但巫法内里的神秘与诡谲,更让一般修士难以想象。不过,即便以洪催母亲的巫法天分与后天的努力,虽测到了几座类似观峰陵的皇家帝陵,但对于一代圣皇景太宗的真陵東海景龙渊,也一样素手无策。” 来也是,修真十四洲,远比傅千雪想象的还要辽阔的多,术法的种类也是多种多样,怎么稀奇古怪都不为过。 剑刀枪戟,文武九门皆可入道,谁也不比谁低劣,只有仙缘的多少,修为的高低。 但易统领之前身为宫廷御林军统领,是如何得知观峰陵的秘密呢?傅千雪将疑问向纳兰玉阑提出。 “因为桂枝公主。” 全新改版,更新更2快更稳3定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四十五章 再试 易统领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捂着受伤甚重的手腕,眼神落寞,带有几分痛惜与伤悲。 “桂枝公主本是水上城市挂屏屿中,最大修真水寨的公主,后远嫁到景国。岂料,那个与桂枝公主成亲的景朝皇命短,刚成婚不到一年,就因沉迷于女色导致身体被掏空,死在外面。按景朝皇室的规矩,桂枝公主本应返回挂屏屿,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桂枝公主又加入了与宋国联姻的车队里,后来在宋国被另封了一个公主的头衔,还保留了原来的封号,在宋国住了下来。然而就在桂枝公主来到宋国的第二年,与景朝公主联姻的宋国皇,不慎在狩猎中落马身亡。当时宋国朝中就有人将矛头指向了桂枝公主,认为是桂枝公主的不吉利,才致使宋国的不幸,建议夺了桂枝公主的封号再流放。但在宋国国主的旨意下,也就是如今宋川宗的敕令下,驳回了这个上书,也没取消桂枝公主的任何封号,只是寻了个不远不近的岛屿,将桂枝公主安排在上面。” 傅千雪忽然道:“宋川宗改了旨意,将桂枝公主的置容地改成岛,是不是易统领的上议?” 易统领面色苦痛道:“没想到,这也被你猜到了。” 沟道:“看来易统领是很爱桂枝公主的了。” “怎么?” 沟道:“一提到桂枝公主,易统领的表情,别是青坊里的姑娘,就是路边摆摊饼的大爷都能看出。” 易统领长叹一声。“是吗?” 纳兰玉阑道:“现在这些有什么用,赶紧想办法出去才是正理,不然提多少次桂枝公主也是没用。” 易统领道:“既然桂枝公主的下落与挽天盟项盟主的事都了,我再多一些也无妨。” “是不是有开门的方法了?”看见傅千雪这边有了动静,三夕叶生怕傅千雪会他们几个会丢下他,急跃了过来。 易统领指着巨斧天神石像道:“答案就在两座巨斧天神石像正中间的那块深色砖块。” 一易统领一指那块深色砖石,道:“只要踏上这块砖石,原地跳三次,巨斧天神石像下的水流机关就会启动,然后再按照正确的路线连走七七四十九步,且每一步都不能走错,才能开启石像山门。” 宋妍霏靠了过来,问道:“若是走错了会怎样?” 易统领道:“机会只有三次,至于失败的后果,我也不清楚。反正不论是石像机关锁死,还是触动别的杀人陷阱,都不是好事情。” 邪道人三夕叶道:“有正确的路线图吗?” “有。” “那还犹豫什么,别废话了,你,我来走就是。” “但其中的七步另有内情,需要踩踏砖石的人自己攻破。” “好了,不啰嗦了,赶紧开始。” 三夕叶生性自私自利,手段剑法诡诈,不相信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更不敢将自己的性命交由别人选择。挤开易统领后,就立马踏上启动巨斧天神石像的深色砖石,原地蹦了三次。 只听得两座巨斧天神石像一阵转动,持着的巨斧石器同时发出刺耳的刀斧声,三夕叶忍不住心中一跳,精神高度集中下,易统领已念道:“左前右右……” 待三夕叶顺着易统领的口诀走到第七步时,周围的人只看到踏步中的三夕叶,猛然不受控制似的抖动了一下,双眼虽直视前方,但三夕叶的眼神好像被一种看不见的法阵力量笼罩住。 法阵无形的力量,将三夕叶与外面的人隔绝开来,让外面只看到三夕叶手足乱舞,三色剑匣离身后,发出灿烂的三色剑光,在身前来回舞动,似乎是在与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在御剑拼斗。 好一会儿,等三色剑芒束成一道的时候,剑芒又一爆闪,三夕叶才恢复清明,又重新在易统领的指令下,继续朝前进发。 前面进行的很顺利,直到第三十五步时,三夕叶有若疯魔般大叫一声,恍惚间连踏数步摔倒在地。 三夕叶从石像法阵力量中醒来后,只觉眼前一暗,三夕叶抬头一看,全身顿时一阵激灵,两座巨斧天神石像手中的巨斧石器猛然朝他下劈来,那种下冲的威势根本抵挡。 这种情况下,已由不得三夕叶多想,慌忙间击出三道红蓝黄三色剑光迎了上去。 但三色剑光在巨斧石器面前,根本泛不出任何的波澜,在巨斧天神石像的劈砍和两道碧绿铜光的笼罩下,就已泯灭化为细散的灵气。 然而三夕叶毕竟没被巨斧石器劈死,在最后一刻险险躲开了,避免了被巨斧石器劈成两瓣。但三夕叶也被巨斧石器上天神般的力量给震飞了,灰头土脸的跌开了去,摔倒在众人的面前,连背上的三色剑匣都散落在地,丢了好大的脸。 邪道人三夕叶在众人面前表现不成,反而脸面全丢,神色自是很难看,一张脸阴沉的像是一片没有水分的枯叶。 其他人惧于三夕叶以往的阴毒诡诈手法,没敢嘲笑上一句。 但长期与山匪、水贼、海盗、黑心商人这一类打交道的宋妍霏,可不会惧怕三夕叶,面若桃花,语意涟涟,出的话一点都不客气。“呦,邪道人怎么摔倒了,莫不是被观峰陵内倾国倾城的女妖,给迷惑住了心智,连剑匣也背不住了。” 三夕叶自然不服气,挺身而起大喝:“哪里来的漂亮女妖,前面进行的都很顺利,谁知道会在第三十五步的迷阵中,竟会有出现一道经算题来考验人,让人计算军马出行所需要的民夫、兵器、粮食,还要算出民夫运送粮食到前方的损耗。道爷我是练剑的,可不会这些乱七八糟的题目。” 易统领:“景太宗是靠南征北战,立了无数战场功勋才建的景国,对于‘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要领,自然要比旁人理解得深刻,在此安排一两道军需官需要计算的题目,也不奇怪。” 关于易统领的解释,邪道人三夕叶不屑的很,他自信若是没有这道摸不着头脑的经算题,以他的三色剑光本领,肯定能一战竟全功,打开眼前观峰陵的石像山门。 全新改版,更新更2快更稳3定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四十六章 砖石格局 在三夕叶的尝试已失败而告终后,众人感觉不仅两尊巨斧天神石像的石眼明亮了些。脚底的石板之下,也传出几声远古时代蛮荒凶兽的凶吼声,似有头极其强大的远古荒兽从沉睡中苏醒,以低沉的兽吼声,来警告意图侵犯观峰陵安宁的不速之客。 这两番变故,不仅三夕叶面色大变,其余人也是面有惧色。 尽管还有两次机会,这一次,却没有敢轻易上前一试了。 就在这种沉默而死寂的状况下,傅千雪站了出来,无言中走到两尊巨斧天神石像中间的砖块触发点上。 等易统领在此念起方位口诀,傅千雪脚下连点三次,然后若游鱼般窜了出去,很快来到第七个格砖块。 傅千雪只见刚才还看得清的人影,忽然之间明暗不定,有一层朦胧的铜光绿光罩在傅千雪身体周围,两边的巨斧天神石像也生出两股无形的巨力,让傅千雪无法离开这个特定的范围。 傅千雪正凝神戒备,眼前砖块连接缝中突然冒出一股烟气,一名盾牌手,一名长枪兵,一名刀兵,还有一个弓箭手刷在烟雾力,组成一个型军阵朝傅千雪冲杀了过来。 傅千雪一剑穿行,凤鸣剑气的活力很快将面前的四名精锐军士俑人,扑杀成一阵尘烟。 烟气散尽后,傅千雪再次听到易统领的指令声。 如此这般,傅千雪复向前行,又攻破了三波,分别是一个甲胄齐全、装备精良的重甲骑兵,一名术法师,还有一个妖灵。 连过四关后,傅千雪就进入了拦住三夕叶所的军需经算题,对于三夕叶极难的题目,傅千雪看后,终于会心一笑,上世积累下来的学识,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经算题目仔细一分析,不过是一个多元二次方程的题目,傅千雪的神识自飞仙岭古井泉灵气润泽进化后,脑力的运算也比上世好上太多,玉简之上十几行运算下来,已得出准确的答案。 其后,傅千雪无比自信的朝前踏去。 隔了一层铜绿气雾的三夕叶,脸色极为精彩,想不到傅千雪不仅剑道修为惊人,杂学也好的离谱,总体下来,要比前面的三夕叶快山快上一大截。 三夕叶的震惊,傅千雪自然瞧不见。踏入第四十二步方砖,是两个比列缩的巨斧天神石像,全身上下浇铸满深灰色的钢甲,各类提高战俑能力的铭文光亮,更是让傅千雪深叹了一口气。 这着实是两个无处下手的硬骨头。 果不其然,在傅千雪凤鸣剑气之凤漓丹火的炙烤穿击下,竟少有的只在两个巨斧天神石俑留下两道浅浅的剑痕,连凤漓丹火燃烧起的剑火也微弱的很,似若个残冷的火苗。 傅千雪暗自心惊中,也不知这两尊十几尺高的巨斧天神石俑,被景太宗建陵的宫廷术法师,铭文上了多少道防御法阵,简直是坚不可摧。 凤漓丹火作用不大的情况下,傅千雪只好换上了九枝雪剑韵,冰寒刺骨的九枝雪剑光,击发在巨斧天神石俑铁甲上,如凤鸣剑气一般,除了增加点冰雪般的浪漫情致,同样不起任何效果。 傅千雪一时束手。 但眼前的两尊巨斧天神石俑,可不会有放过傅千雪的念头,只要有人来打扰观峰陵的安宁,这些皇陵的守护者就会不灭不休。 好在这两尊巨斧天神石俑无法像修士那样,在空中自如语气腾挪,飘扬翻飞,傅千雪躲避起来并不困难。 然而留给傅千雪破除机关迷局的时间也不多。 一阵思索之后,傅千雪终于想到一个看似不可能的方法。 但愿这次的猜想,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决定好之后,傅千雪收回千漓仙剑,千古第一寺龙藏寺的龙痕手使来。龙吟虎啸中,龙痕手翻飞出两条佛光灿然的飞龙来,环绕在傅千雪的手臂上。 当傅千雪启运凤雪剑意仙诀中正反两仪剑意时,手臂上的佛光飞龙在傅千雪神念的操控下,龙吟腾飞,朝前方的两尊巨斧天神石俑纠缠而去。 凤舞九天的凤鸣剑气与锐不可当的九枝雪剑韵,都不能破坏这两尊巨斧天神石俑,让傅千雪联想到了承天陵的护陵大阵。 花铜山脉时,傅千雪是依靠千草谷半活老妇赠送的仙草美人雾,才破开了承天陵护陵大阵的一角。眼前冰火刀剑不侵的两尊巨斧天神石俑,也可能像承天陵一样,不是单独的存在,而是与观峰陵石门阵法连为一体,所以才这般坚固。 为此傅千雪想到的不是办法的办法,就是让这两尊巨斧天神石俑自身错乱。 想好之后,龙痕手控使两天佛光飞龙,分别缠绕上两尊巨斧天神石俑。催运一条佛光飞龙加快左边巨斧天神石俑的进攻节奏,而另一条飞龙则竭力延缓迟滞着右面巨斧天神石俑的行动。 这一试之后,初始还看不出什么效果,等一盏茶的时间一到,原本完美相和的两尊巨斧天神石俑,终于出现了一些漏洞。 等傅千雪觅得最佳时机,从两尊巨斧天神石俑之间御剑穿过,两尊巨斧天神石俑持握的巨斧石器,不可避免的重砍在对方身上,最后化成两团铜烟。 过了这艰难一关后,傅千雪忍住神识的疲惫,在易统领有点机动的口令声中,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步。 想象中类似前面的战斗并没有到来,出现在傅千雪面前的是一座险山,山势陡峻,奇峰崛起。 傅千雪也不惊诧,沿着山道蜿蜒登上。 这些门道,相对于神迹时代的飞仙岭,根本算不上什么。 在纳兰玉阑、庆麟客一干外人惊异的眼神下,傅千雪却没走动半步,而是被一道明亮的光圈笼罩住,呈盘山公路的行进方式,将傅千雪送往高高的石门山顶,场面十分诡异。 傅千雪登上了朦胧气雾的山顶后,霞光万丈中,一间竹舍茅舍间,有两位气度飘渺仙风道骨的老者正在持对弈。 两位老者白发苍苍,鹤发童颜,精神矍铄,对于傅千雪的到来置若罔闻,一心扑在惊变的棋局当中。 全新改版,更新更2快更稳3定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四十七章 进入观峰陵 但等傅千雪走近的时候,却发现两为对弈老者的手中,与棋盘上的棋罐里,一颗白黑棋子都无。 棋盘上的局势亦已摆好,而且都是与棋桌镶嵌为一体的。傅千雪再一细看,棋盘上摆放满的黑白棋子,唯余一个凹下的空格子,特别显眼的出现在棋盘左下角。 傅千雪心思凝动,从纳介戒中拿出那颗从花铜小镇黑坊拍卖来的,修真第一机造世家一落居士所造的白棋子,拾起放置在面前棋盘上唯一的空格处。 但见白棋子陡然一阵白亮,与棋盘上原有的所有白棋子连缀成一线,在黑棋子底色的映衬下,竟形成一条白龙鱼的形状。 白棋子形成的白龙鱼朝傅千雪望了两眼,就摆动着散发出晚霞光芒的鱼尾朝外游动,波动着水波从傅千雪肩旁游过之后,最后消失在观峰陵石门上方的凹槽块中。 而后,晚霞散尽,险山平移,傅千雪在云霞的托浮下再次回到地面,周围的景色又恢复到先前清明的模样。 唯有不同的是,在白龙鱼游动消失的地方,出现一对黑白棋子,同时发出两道黑白光束,分别照射在石门之前两尊巨斧天神石像的眼中。 黑白光束的感触下,傅千雪只觉得脚下一阵晃动,砖块之下还出现地下水上卷的水流声。在水力的推动下,观峰陵门口的两尊巨斧天神石像终于有了动静。 叉在巨斧天神石像腰间的石手,紧握成拳抵在胸口,持巨斧与石门相连的另一只石手,一齐向外拉动,将观峰陵的陵门拉开,在众人面前出现一条极长却平坦的下破路。 陵门既开,后路又被封死,一众人只有接着向观峰陵内走去。 下了坡路,拦在路中间的,是一个斜面日冕形状的石制钟刻,上面以玄铁制成的指针定住不动,然而石钟的指针位置与现在的时间并不符合。 傅千雪从旁走过时,下意思觉得日冕石钟很怪异,就把指针的方位给记了下来。 过了日冕石钟,后面是三座横跨百丈水面的虹桥。 虹桥之下水面波澜平静,有一层微显绿光的薄雾笼罩。尽管水质清澈,也只能看清水下三四尺的深度,如此一来,更让人觉得河水平和静谧的可怕。 而三座虹桥最中间的弧度也很高,使傅千雪一行人在这面,无法观察到虹桥对面的情况。 进得观峰陵内,是宋妍霏、三夕叶、掌风使招风、修文海几人早就期盼已久的事,也是他们来此找洪催的原因。但观峰陵内错综复杂的迷局,也让这几人既兴奋又踌躇。 然则在此刻,傅千雪已按照谢先生在承天陵内所说,挑选最左面的桥面,走了上去。 傅千雪当先走上前,屠班头、庆麟客、小沟子、纳兰玉阑四人当然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余下的人,只有易统领与宋妍霏一并选了左面的虹桥,独来独往的邪道人三夕叶走在最中间,斧然与刑管家走了最右面。 行至半程,虹桥的最高处,三座桥都很安全,没有任何异常。 然而在傅千雪一行人刚要下桥的一刻,桥面之下的水面上,忽然浮现出星星点点翡翠般的光线,原本平和波澜不惊的水面也起了一阵怪风。 怪风吹起,水面上也起了风雨。 风雨带动之下,流光溢彩的翡翠光点也悠然升浮起来,如同星星闪闪的萤火虫,在桥面之下形成一大片绿色的光幕,煞为亮眼的同时,也叫傅千雪等人心惊不安。 不知这奇彩炫亮的东西是为何物,就连原来有些疲惫的身体,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异象,而稍稍紧张,不知不觉中咽了咽有些干燥的嘴角。 就在这时,傅千雪右方蓦然传来一声惨呼。 傅千雪朝右一看,心下骇然。 只见最右面虹桥上的刑管家,在桥墩边上的一个骑兵雕塑摸了一把,留下一个绿色的手印后,就被桥下水面上蜂拥而出的翡翠星光给包围住,朝水下拉去。 而被翡翠光电包裹住的刑管家,还没来得及叫出两声,挣扎几下,就陡然间变得哑无声息。 离刑管家最近,亲身历经这恐骇景象的斧然,恐惧之中大喊一声,灵气涌动,手上的巨斧燃卷起浓烈的火焰,朝下方的翡翠光点砍去。 “别!”傅千雪赶紧惊呼道。 三座虹桥里端桥墩边上的骑士雕塑活灵活现,宛若真人塑就,且与傅千雪刚在石门之外破关时遭遇的一模一样。想来它们的作用,都是与承天陵花苑中的厢妃玉像一样,是景太宗时期的爱妃与爱将,是用来镇守观峰陵和陪伴景太宗的。 但傅千雪的这声提醒惊呼,已然太迟。 在斧然的红蓝火焰双斧劈砍出去后,立刻引起宁和一片的水面上翡翠星光的注意和仇恨,消灭完乱动骑士雕塑的刑管家,瞬即从水面上 飞浮起朝斧然扑涌过去,其恐怖程度,好似一种远古的嗜灵者一般。 在刑管家与斧然两人的鲁莽动作下,虹桥之下的这些观峰陵守卫者,不但冲向了斧然,也朝傅千雪这边飞舞杀来。 此刻,傅千雪、纳兰玉阑一干人根本来不及呵斥不小心的斧然与刑管家,灵气急速飚起,疯狂的朝里面跑去。 身后翡翠星光嗜灵靠近的时候,便用剑气、术法回击挥挡,但遁逃的身法半点不敢停留。 遮天蔽日遍布整个河面表层的翡翠嗜灵,也不知有多少,压根不是傅千雪他们能够解决的。 从高空来看,傅千雪等人御气狂奔逃跑在前,后面追逐不放的翡翠嗜灵,如同一张大的绿幕,带有噬魂灭地的可怖气势。 翡翠嗜灵飞行极快,但傅千雪一行人的御气身法更胜一筹,尽管逃跑的姿势狼狈不堪,总比被翡翠嗜灵追上要好。 将近一个时辰之后,等众人面前出现一颗魁伟雄奇的黄金树时,后面的翡翠嗜灵靠近黄金树十丈的距离,全部扑压压的停住了,好似泄了劲的绿色浪流悬停在众人身后。 傅千雪等人惊异的同时,也走到三十多丈高的黄金树下,闻到一股诱人味蕾的浓醇果香。傅千雪抬头仰视,黄金树主干粗大,叶茂枝森,而且在中段位置的六个方位,各结出一个梨子般大小的金黄果实,有神光溢出。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四十八章 虹桥 但见这六个黄金树果实,都呈白龙鱼的形状,让人忍不住诧异,有太多的玄气之惑。 纵然黄金树下的一众人,都知道枝干上的金黄白龙鱼果实非同小可,很可能是增强修为的天赐之物。 不过天底下,没有白掉馅饼的幸运好事。刚才三座虹桥之下,扑面河面一层的翡翠嗜灵,以压云铺天之势嗜吞完刑管家的恐惧景象,还历历在目。 是而众人都在垂涎头顶上的黄金树果实,却无人敢乱动,生怕再触发比翡翠嗜灵更可怕的陵墓机关,致使像刑管家一样丢了性命,寸骨不存。 黄金树根深叶茂,垂落的枝条分布极广,众人走了五六里开外,才不见黄金树的金影。 一行人半是惆怅半是失落的心情下,前方道路忽尽,入眼的是两间银屋。 就算猜测到银屋中有什么不可测的危险,可人心深处对未知的好奇探索,仍然是古往今来避免不了的。 傅千雪、屠班头六人推开左面的银屋房门,余下的人则进入右面的银屋。 然而让大家非常失望的是,傅千雪这间装的是黄金珠宝,右面那间是战甲武器,与承天陵并无二处。虽是精良无比的大师之作,于众修士眼里却与俗物无异。 不过傅千雪见到这些,立马明白了两件事:一是景太宗是个喜欢炫耀战场功绩的帝王,生前拥有的辉煌与荣耀,死后同样也要拥有摆布出来。 二是他们十几人,辛劳了两三日,疲惫中的期望,在看过这两间银屋后,又化为白日梦。 这里不过是观峰陵的副陵,并不是真正的主陵,就如承天陵的南北陵分布,是有很大区别的。 想来,傅千雪他们破开铁壁之困后,洪催所逃逸的左侧石门,才是观峰陵主陵的入口。 傅千雪向其余人解释一番后,也不管宋妍霏、掌风使阻风几人脸上的无尽失望恼怒,带着小沟子、纳兰玉阑五人,继续朝前进发。 然而性情焦躁暴烈的斧然,根本接受不来一连串的打击,驾驭起红蓝火焰双斧,直接冲到傅千雪几人的前方,一边冲一般怒吼着,还在飞行下方的砖块路上,留下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火焰斧痕。 巨斧帮的斧然冲势太急太快,迅速将众人甩在后头。 等傅千雪一行人追逐斧然的时候,前方远端处,忽然传来斧然压抑不住的恐惧尖啸声,但很快又没了声息,让人心中忍不住一颤,傅千雪连忙紧跟了上去。 再见到斧然时,又是一座高桥,桥面之上如冰块一样萧寒冰凉,桥面上也一路染布了斧然的鲜血还有火焰斧痕。 望向高桥最中间处,不知是死是活的斧然,一动不动的高立在一个五六丈高的巨石上,目光灰白而呆滞,双斧法器也无力垂落在手边,但巨斧上的红蓝火焰还在燃烧不止。 整体来看,斧然的姿态显得特别诡异,像是与一个看不见的邪恶妖物在凭空搏斗。 宋妍霏踩着玉牒铺成的路靠近斧然近处查看,回来之后淡淡道:“他偷食了黄金树的果实,身体受不住果实内磅礴灵气的冲压,而且那块巨石好像有点古怪,让他产生了幻觉,亢奋力竭死的。” 这个结果,大家都还算能接受,可刑管家与斧然的惨死,还是让众人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都想立马从这没什么收获,却危急重重的观峰陵副陵走出去。 岂止,在众人转身叹惋之间,身后高桥之上,陡然传来一阵巨石滚落的猛烈撞击声响。 傅千雪神识敏锐,猛一回头,只见刚才还高立在巨石之上的斧然,尸身竟不知为何如打印一般,全部凹陷附着在巨石表面,激怒不甘的死亡面孔上,死灰色的瞳孔泛起妖魔般的翡翠绿光。 随后斧然翡翠般的狞恶眼瞳蓦然一睁,有绿光流出,手臂又重新挥舞红蓝两道火焰的巨斧,驱动着巨大的滚石朝傅千雪这边滚落下来。 巨大滚石下颠的过程中,紧贴在滚石表面的可怕斧然尸身,如同在放映着一幕骇人之极的恐怖电影,而且滚石下落的过程中,还伴着一圈圈弹弹跳跳的火焰。 这让人错乱悚然的景象,高桥下方的一干修士就是见识多广,也因过多震惊凝注了脚步,手心不住的沁出冷汗,久久无法发出声来,更似乎拔不动沉重的脚步。 但傅千雪、宋妍霏、易统领、庆麟客四人毕竟不一般,可不会被轻易吓唬住。 易统领手臂骨折,唯有在大声嘶吼声中,提示着其他人赶快离开这危险之地。而庆麟客刚想冲上高桥,却被傅千雪拉住了,现如今还不是表明身份的时候。 庆麟客凝望了傅千雪几眼,才放弃了亲自动手的想法,朝高桥左侧跑去。 但傅千雪没退,站在高桥左侧御剑朝滚石冲去,宋妍霏飞舞在桥右侧,几乎是与傅千雪同一时间冲出。 一个是心智卓绝,剑韵深奥的剑修,一个是力压群凶变换多端,却美貌惊人一点不输纳兰玉阑、泽牡丹一类的女强人。 燎沉剑派的高级御剑之术鱼龙九变一出,傅千雪于瞬间就划落九道鱼纹剑势,利落洒脱,构置出一道亮丽的剑气之墙,拦阻在翻滚跳跃的火焰滚石下方。 以傅千雪如今神迹时代的归元境修为剑力,任凭滚石的巨大体积与滚落速度,在傅千雪的剑势面前,依旧不够看。 斧然死后化成的火焰滚石,在鱼龙九变的剑势波荡下,化为漫天的碎石子与粉尘,滚石表面跃动的红蓝火焰,也被傅千雪九枝雪剑韵中的霜寒,给熄灭后冰冻起来。 其后,傅千雪千漓仙剑运起剑力朝旁一送,一大坨裹着火焰碎石块的冰块,就跌落下高桥下的水面,溅起一道很高的水花。 火焰滚石被傅千雪剑势破后,凹陷在滚石表面的斧然尸身,犹如一张没了骨肉的画皮一样,翻转漂浮在水面上,让人分外胆寒。 就连没来得及出手,统御花铜二十八寨的大当家宋妍霏,心中也不免一慌。直到傅千雪用凤漓丹火将斧然的尸身烧成飞灰,融散在水里,宋妍霏才醒神过来。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四十九章 高架水车 “我们可是对头,我的人杀了燕长老,你还帮我。”宋妍霏瞧视着傅千雪,语义不定。 傅千雪收回剑器道:“我在清除危险,跟你无关。再说你手下三越寨的贼匪,承天陵外时已被我除掉一小半,余下的我日后也不会放过。” 宋妍霏道:“傅千雪,你当面提这些好吗?” 傅千雪道:“有何不可,刚才假使我不动手,你也能料理。” “为什么?” “如果你这么不堪,要么是宋大当家你掩饰的太好,要么花铜二十八寨的山匪都是蠢货。” “傅千雪你还挺明了的,好了,既然你帮了我一次,下一次我手下的弟兄再有什么大行动,我让他们放你一马。” “免了。” “傅千雪,你真不会聊天。” “算了吧,能不能安全出去还是另外一回事。” 傅千雪可不敢丝毫小瞧宋妍霏,但当他转身跟上小沟子、老掌柜一行人时,高桥之上又一次传来沉重的轰隆声,就连桥面也有上下颠簸的震颤感。 伴随这阵隆隆声响的,是一大波飞颠而下的滚石,尽管每一个的体积比刚才的那个要小,但在数量上,已铺满了整个桥面。 傅千雪见势御剑而起,半空中心中却陡然一凉。 上方石顶骤然冒出一层彩色的云气,怪压压的朝下聚集,那是观峰陵的护陵大阵。 在斧然贸然触动了黄金树的白龙鱼果实后,观峰陵的护陵大阵就以如此毁灭的方式,绞杀一切妄动黄金树的侵陵者,来守护观峰陵的安宁。 纵然傅千雪丹田之海内的飞仙岭古井灵泉出类拔萃,无与伦比,而今也无法与庞大浑厚的观峰陵护陵大阵正面相抗衡。 傅千雪御剑下落后,先前狂奔乱飞的滚石流,就在傅千雪腾飞观察的不多时间内,桥面之上已被宋妍霏清理一空,取而代之的是铺满桥路的玉石盘,像是被人吃空的菜碟。 然而等傅千雪冲到高桥对面与小沟子一行会合时,头顶上护陵大阵的积云越发低了。 倏然之间,护陵大阵的积云露出一线彩光,抛下的不是光芒万丈,而是铺天盖地让人无处可躲的破灵箭雨。 “跳下河!”傅千雪大吼声中,已率先堕落河水中去。 在护陵大阵的积云与数量引起质变的破灵箭雨面前,傅千雪深明,他们的剑法道术皆是无可抵御。 除非傅千雪已达到元婴境,一个打破修真界常规束缚的自由境界。 傅千雪决定的很果断,至于河水之下,又会出现何种未知的妖兽,甚至比先前的翡翠嗜灵更可怕的生物,也来不及多想了。 冰凉的河水扑面,傅千雪一行人不敢游在河中间,只顺着清澈的河边朝观峰陵内处游去。 在护陵大阵灵力的挤压与河水的浸泡下,正当傅千雪都要快坚持不住时,灵性不凡且水性极好的小沟子游了过来,对傅千雪边比划边说了两句。 前方貌似有另有出路。 小沟子所说的地方,是一个高架水车,无比平衡的支撑在水中。 高架水车极其高大,光中心轴离水面就有三十多丈高,每根辐射条的刮板更是宽大,刮水的水斗凹槽就是几个人躲在里面,也不会觉得丝毫拥挤。 这等地步,尽管傅千雪一行都是修道者,但要他们在水里呆上这么长的时间,也有点熬不住了。 他们终究不是水里的鱼,也不是小沟子与水葫芦这样的变态潜泳爱好者,还可以像小沟子一般在水中呆了半天,一点问题也没。 是以,见到有机会逃出观峰陵的高架水车,纷纷从河水中跃起,翻身就进了水车的水斗内。 在高架水车向上运转的过程中,水车之外的破灵箭雨依旧不绝。傅千雪再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些破灵箭矢,分明来自破除洪催设置的铁壁后的,那间漂浮在房间半空中的箭雨。 箭如雨下,破灭灵气波动不绝,穿击在水面地块之上,不是浮起一个高高的水浪波涛,就是将地面穿出一个几尺深的凹坑,边上碎石乱溅。 若不是傅千雪当机立断,极快的潜入到河水下,他们一行即使有护身法器与灵气护照,在无尽的破灵箭雨之下,也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而在傅千雪等人随着高架水车逐渐升高时,护陵大阵的积云也是越压越低,尤其在傅千雪等人到达水车最高处,更能感受到观峰陵大阵那如同天威一般的灵力威压。 可到了高处,傅千雪等人身上受到的阵法威压也越来越重,尤其是修为最低的小沟子,身上的肌肉不住的颤抖,几乎要撑不下去晕了过去。 就在傅千雪要力助小沟子一把时,小沟子突然半转过身过,吞下一个金黄色的果实。 傅千雪绝不会看错,那确确实实是黄金树上结出的白龙鱼果实。 “小沟子你疯了!”但傅千雪的阻止已迟了,小沟子已将金黄色的白龙鱼果实一口吞下。只是转眼之间,就有一股金黄色的气流,沿着小沟子的头部朝身体四处窜去。 但让傅千雪感到怪异的是,小沟子不仅没有任何伤害,也没出现类似斧然那样精神神念不受控制的错乱行径。而且神情一下镇定了许多,稍显秀气的面庞也多了几分硬朗。 “小沟子,你感觉怎么样?”傅千雪关心道。 小沟子道:“傅二爷,我感觉很好,连头顶上阵法威压的影响,也觉得小多了。” 傅千雪道:“白龙鱼黄金树应该是上古奇物,又与观峰陵连为一体,自然不凡。” “应该是这样。”小沟子点头应道。 “好了,我再帮你检查下。”傅千雪凝神用神识在小沟子身体内巡视了次,不仅没发现异常来,还觉察到小沟子的经脉构造与普通修士大不相同,特别适合于修炼,比之傅千雪天生的左右互通和极度的平衡感,也差不了多少,而且小沟子的修炼底子也牢靠,似有被修真高手改造提升过一般。 于是傅千雪问道:“小沟子,我大哥为你改造过修道底子吗?” 小沟子摇摇头道:“没有,帝白大爷只给了我一本书,让我按照书上的练就行。” “你一个人常在外游走,能摸索得通书上的内容吗?” “能啊,听帝白大爷说,这本书是千宋会铁老会长临终前留给帝白大爷的,但帝白说他枪术已入道,已不能半道荒废重新再练,就交给了我。而且这本书上有很多插图和注释,我每天多翻几遍也是能看懂的,没什么太难的地方。” “怪不得,原来是铁雄狮的修道术。”傅千雪沉思着,再看小沟子稚嫩英俊的眉眼时,在服食了白龙鱼黄金果实的短短时间内,面庞之间竟莫名多了几分狮相的威严自信。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五十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 这趟观峰陵副陵之行,机关陷阱不断,傅千雪一行人什么都没得到,反而让小沟子意外成就了一番大的仙缘,未来修道大道光明可期。 在小沟子用千宋会老会长铁寒山修道术,消化凝炼了白龙鱼黄金果一段时间后,只见小沟子一个笔直纵跃,半点不受护陵大阵积云的威压影响,纵上四五丈高的悬崖峭壁,一个闪现,灵活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小沟子身影再现时,突然朝下方惊喜呼喊道:“这里有出口。”小沟子说话间,顺着不平的崖壁放下一个钩索绳梯。 一行人当中,除了有源源不绝神迹时代古井灵泉的傅千雪,与刚服下天地精华白龙鱼黄金果的小沟子,其余人纵然修为不错,在观峰陵副陵一路探险与护陵大阵的威逼下,连坚持行走都费劲力气,更别说是像往常一样御风而行了。 见到小沟子放下钩索绳梯,便咬咬牙使出全部的气力攀爬而上。 等傅千雪最后一个上了悬崖峭壁上的斜凸平台,收回钩索绳梯递给小沟子,才发现峭壁平台的左侧有一线空隙,山缝不宽,仅有尺余,还有杂草乱石盖住。若不是小沟子眼尖,还真难以发现在此地会有出口。 但悬崖之外护陵大阵的威力越发强劲威猛,已由不得傅千雪多想,赶紧侧身通过山缝进入洞内。 悬崖出口的山洞紧窄,弯弯曲曲朝上延伸去,好在这一路上再无危险,使得众人很快逃出生天,来到一间颇大的屋舍中。 可等傅千雪一行人快要出门时,却忽然听得隔壁有洪催的声音。 “就算你是挂屏屿的桂枝公主又怎么样,还不是落在我手里。” 另一个圆润带有凄凉的女声道:“你把易统领怎么样了?” “你就别想易统领会来救你了,他与那群蠢货都被我引进了观峰陵副陵中去了,他们自以为去的是一条财富康庄大道,却不知这是我送给他们的一份死亡大礼,哈哈……” “胡说,易统领绝不会死在你这等卑鄙小人手里。” 洪催得意一笑道:“易统领对你总是念念不忘,可你呢?一直端着桂枝公主的架子,不给易统领表现的机会,那就怪不得我了。”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是我不能对不住他。”桂枝公主哭声中语气幽咽凄清。 “迟了,太迟了!在挂屏屿的时候,我就非常喜欢你,但你偏偏对我不理不睬。”洪催有点怨恨的大叫道。“该关心的人你抓不住,如今桂枝公主你就别怪我不给你机会了。” 紧接着就是衣服被扯裂的声音,洪催极为亢奋的高叫,还有桂枝公主凄凉的哀鸣声。 一旁的易统领再也按捺不住,目眦欲裂,傅千雪见状不对,连忙按住易统领的肩膀沉声道:“你受伤太重,我去救。” 但这等状况下的易统领哪里听得傅千雪的好意,肩膀一晃,就将傅千雪甩开,连包扎好的手臂绷带也重新崩开,流出血迹,持着一面角斗士盾牌就朝右面的墙壁冲去。 墙壁被撑出一个尖锐的盾牌洞口,傅千雪叹息中,只好向纳兰玉阑比划了个手势,才跟了上去。 洪催正处于好事之前的开心时刻,调戏的对象又是自己昔日苦苦追求不到高高在上的桂枝公主,心中的得意满足,是何等的畅快。又哪里会想到,本该死在观峰陵副陵内的易统领,会在此刻冲了出来。 一种若发疯了般犀牛的蛮横方式,朝自己冲撞了过来,还是从没人发觉的入口房间内。 洪催尽管有护罩在身,一个不慎,还是被易统领的野蛮冲撞,用角斗士盾牌撞倒,连人带身下的椅子一起倒撞在门柱之上。 桂枝公主乃是易统领的心中挚爱,即便易统领平素里是个正直讷言的好男儿,此刻无边怒火之下,已尽出了全力,虎口崩裂的鲜血大半淋在身上,还有数滴溅射在桂枝公主半是伤痛半是惊喜的面庞上。 激动在怀,却一个字也无法说出。 但怒火冲天的易统领仍然不想放过洪催,怒吼声中,又一次举着角斗士盾牌冲压在洪催身上。“敢动桂枝公主,我杀了你,杀了你,啊……” 也不是情急之间,还是太过冲怒,易统领连灵力都忘了动用,角斗士盾牌也甩到一边,直接挥起老拳,一拳接着一拳,直接轰打在洪催俊逸的脸庞上。 洪催感觉有点被打懵了,脸面被易统领拳击得高高肿起,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本该死在观峰陵下的易统领,缘何又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从一个让人想不到的出口。 洪催摸了摸脸颊,血迹满掌,洪催不仅勃然大怒,南皇巫法的灵力一发,一掌就易统领推飞了出去。左手再一招,房间内顿时绿气充盈,连地面也变得潮湿泥泞不堪起来,让人不敢轻易踏足。 不仅如此,地面上杂草疯长,呛人的绿色气泡直泛,洪催却大感享受,挥剑就朝被沼泽地困住的易统领刺去。 哪想,像绿色毒烟一般的绿色剑气流,刚挑飞易统领的角斗士盾牌,就被另一道强势极绝的丹火剑气给反逼了回来。剑气火然,连污水杂草横生的沼泽地,也火烧出一个凤凰朝鸣的形状,反打了洪催一个措手不及。 洪催正惊色中,早就枕剑待发的傅千雪,剑气又一扬,凤鸣剑气的瑰丽剑姿中,就将洪催的身子淹没。 凤漓丹火中的洪催痛叫不已,乱叫了几声让人听不懂的巫法之语后,连忙逃窜到屋子外面的草场上去。 傅千雪有心阻拦,但已来不及了,凤鸣剑气却将房门开出原先三倍不止的门洞来,让傅千雪苦笑不已。 无奈之下,傅千雪走向另一侧将易统领扶起。易统领这次没再拒绝傅千雪的帮扶,但站起来的第一动作,就是四处张望,去寻找那个曾经悲凉记忆中怎么也忘不了的娇弱身影。 桂枝公主被红醋关押了几个月,神情不振,衣衫不整,但回望向易统领眼眸中的一泓秋水柔情,就连易统领这等在情感上莽呆迟缓的糙汉子,也是心中一酸、欢喜、忍耐不住,冲了过去将桂枝公主抱起,紧紧拥入怀中。“公主,你没事吧?”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五十一章 南荒巫法 “我没事,你先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桂枝公主温情中娇羞无限。 易统领这才感到有点难为情,轻轻放下桂枝公主,然后才发现纳兰玉阑就站在桂枝公主身后,心中立刻明白:想来自己忙着与洪催拼命,纳兰玉阑在旁寻好机会,将桂枝公主救下,还为桂枝公主披好新衣裳,免了桂枝公主在旁人面前春光外泄的尴尬。 易统领心中感激,对纳兰玉阑呐呐道:“纳兰姑娘,真是太感谢你了,不用多说,你交代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傅千雪却冷静无比道:“先别说了,危险还远远没有解除。” 话音甫毕,傅千雪所在的屋子突然朝下沉去。 傅千雪低头一看,屋内地面除去正面房门的那一条直线,因为被凤漓丹火炙烤过变得坚硬无比,成为一条退路以外。屋内的其余地方,都变成了沼泽地,毒草疯窜,绿色气雾乱流,食人花、毒蛇毒虫、嗜血蚊蚁之类乱飞乱咬,沼泽地面上更有一团团可怖的绿色图案浮现。 此等可怕的巫术妖法,除了刚被傅千雪一剑扫飞,来自南荒大泽挂屏屿的洪催外,再无旁人。 众人忙不迭冲了出去。 银盘一样的月光光下,洪催飘飞在草场中央,冷冷的面对着众人的到来。脸上已经没有方才失败的气急败坏,而是一种对于巫法力量的放纵,精神世界里的极致虔诚。 在洪催心中,他的南荒巫法是一种梦象的追逐,但在傅千雪等人眼里,却充满着邪异鬼魅。 一众人在草场上摆开架势,将飞踏在一棵扭曲草木上的洪催团团围住后。 易统领一步踏前,威猛喝道:“洪催,你既然没走,就留下来受死吧。” 洪催无视着易统领的叫阵,温情脉脉的注视着桂枝公主,目光那么温柔,却让桂枝公主心中悚然。“桂枝公主,我那么全心全意的爱你,可你却不理我,非要选择易统领这么个不动生活情趣的人,我好伤心好难过。” 桂枝公主大声道:“即便易统领不会甜言蜜语,我就是喜欢跟他在一起,不碍你的事。” 洪催邪邪一笑道:“很好,如你所愿,我现在就送你们一场婚礼祝愿,一场巫法的杀戮盛宴。”洪催眸子中星光点点,双手拢成瞭望星空的姿势,好似在远方的星海里,有巫法的大门在向洪催打开,借洪催的手在此降落下一片神罚来,以显示巫法的伟大。 不一会,就有一点点诡秘的星光在洪催的手上亮起,随着星光越来越多,星点连缀成线,将洪催的整个身影笼罩了进去。使得洪催变得虚无飘渺起来,整个人似乎要被星空倒影给吸附进去。 傅千雪感觉很不对,顿即御剑飞起,凤漓丹火催发下,凤来三式中的凤来昭雪剑势,红烈若凤出云岫,凤鸣九天中直挂前方正在施展某种无法的洪催。 岂知凤鸣剑气刚触及洪催身侧一尺处,便被一团邪异的星光给当住。 这种无法的力量,与灵气道法的境界、术法的成长完全不同。 因为内里能量层次的不同,才让傅千雪的凤来昭雪剑势不得其果,并不是傅千雪剑力不济的缘故。 凤鸣剑气被红施展的诡异巫法星光月海引开后,傅千雪并不灰心,剑游长龙,蓄势待发的龙痕手再此催发,击向洪催的头部,一片巫法星光的最闪耀处。 龙痕手龙啸云动间,洪催却双手若举火炬,垂下头来,银光邪异的目光内,透露出丝丝不屑与嘲弄。 龙痕手龙吟掌劲再次被洪催手上的神秘星光隔开。 只见云彩散去的月光下,洪催手上所持的一片星光火炬,其实是一个巫力构造出来的孔雀石。 孔雀石与孔雀胆一样,都是修真界中不可多得,且极为稀少的炼宝材料,越是离奇诡异的巫法,就越是离不开这种材料。 在景朝京师,傅千雪与景七七参加景逢牧花折剑派夜宴,为了威逼景逢牧与祁峰得到蓝魂伞,给九门总捕头卢九服下的丹毒孔雀胆,于本质上是与孔雀石一样,都是极其罕有的。 当时若没有闻人绾绾的源水辰星来解掉孔雀胆的丹毒,卢九总捕头是必死无疑。 如今洪催也捏有南皇大泽深处才有,孔雀石炼制成的巫术法杖,注定今夜,不会比白玉京探星殿鏖战来得容易。 只是之前,傅千雪刚押解斧然与刑管家来到此地,洪催为什么表现的那么不堪? 有那么厉害的南皇巫法,为何要隐忍到现在才使用? 引他们入瓮,想利用观峰陵下的极广阵法来置他们于死地,光是这个说法,还解释不过去。 难道是时间现在才到?或者是洪催要在这儿等候什么人? 傅千雪凤鸣剑气与龙痕手的两次试探,皆是被洪催以古怪无比的南皇无法给轻松抵挡了下来,一旁对曾经洪催修真底子熟悉无比的修文海,早就看不下去了。 修文海不认为是洪催表现亮眼,而是以为傅千雪因为观峰陵一路上的出力过多,导致灵气损耗过多,才会让洪催接住了傅千雪的剑势。 于是修文海一大步跃向前,神态高昂道:“洪催,你竟然还胆敢使用这些歪门邪道的术法,早知当年,我就不应该老爷求情,把你们母子两人全都杀了才对。” 洪催轻笑道:“那么当时,修叔为何不动手了呢?把我给除了,如今倒也干净了,也不会碍着你们洪家上上下下的世族面子了。” 修文海道:“是老爷慈悲,说毕竟虎毒不食子,若你发誓不再运用巫术邪法,就放过你。” “虎毒不食子?”洪催喃喃道。“哈哈,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亲身母亲让你们给杀了,还要我回头感谢你们,傅千雪,你说这可不可笑。” 洪催气急反笑,居然有几滴眼泪滴落在双手间星光迷离的孔雀石巫杖上。 面对洪催不是提问的问题,傅千雪不语,无法回答,唯有死寂般的沉默。 洪催也没指望傅千雪能解答他儿时的梦魇,轻吹一口气,手中所捧的孔雀石巫杖,在妖异星光的飞扬中,如同五个扁头型的喷泉一样,喷出银光带绿的光点,由巫杖顶端一层层朝上堆积,最后形成一个松蘑形状的奇怪巫器。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五十二章 绝情反噬 巫器周身不仅有邪芒闪动,还有孔雀石的丹绿,一种布满荒野沼泽地上的绿。 荒野寂寂,阒无一人,唯有巫法永恒。 洪催就在巫法永恒理念的冲击下,漫天行走,好似身体毫不受力。 本想将洪催劝说压制下的修文海,刚走到洪催身前四五步时,看到的就是洪催这幅凌空行走,脚踏沼泽荒草。脸上神情风然,好似身处巫法盛世光泽的沐浴下,神态极为恭敬邪魅。 有一种极致虔敬下的无上荒诞感。 草场上的别人不明,但修文海自然识得洪催的这等巫法,那是区别于修士常言通仙大道中,最可怕古怪的一种。 南荒巫法,代表着完全不同于道法的修真理念。 若是说傀儡、控灵、御兽、阵法、机关诡道之类,是修道路途上的另类,那么南荒巫法就是另类中的异类。除了吸收利用灵气这一点相同,其它方面可以说是完全隔绝开的。 之前,傅千雪两次没攻破洪催巫法的星光,并不意味着洪催的灵力要比傅千雪高强的多,而是傅千雪还没能理解巫法的神秘来历,与巫法力量的源泉。 此刻,就在修文海靠近洪催身边时,神态竟少有的祥和起来,连语气也和蔼了几分。“洪催,好孩子,跟我回洪府吧,那儿才是你的家。放弃巫法这等虚无缥缈,邪人乱志的法术追求好吗?” 洪催也似乎被修文海的诚意而感动,不由自主的靠近修文海几步,使得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几乎只有一步之遥。 面对修文海的真诚劝就,洪催深沉的回答道:“修叔,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但这些荒谬虚伪十足的鬼话,我小的时候就已听烦听腻味了,我母亲的死,也是因为太相信你们,束手就擒之后还被你们给杀了。如今修叔你还想用这一套来蛊惑我,劝我投降,下跪在洪家的大门前,没有任何理由的在磅礴大雨中,向你们忏悔哀求,求你们放我一马。修文海你这个老东西,老而不死的老贼,你觉得是你蠢,还是我蠢,要我信你?哈哈……” 洪催倏尔放纵大笑,笑声凄凉、悲痛、狂肆,却又有一行解恨无忌的泪水流了出来,流在洪催咬出鲜血的嘴唇上,与恰好下起的雨水混合在一起,被洪催狠狠咽了下去。 雨水冲击下,草场上的众人全身都已湿透。不是傅千雪一干人不想挡雨,而是这阵急雨,是寒衣萧重、气息狂暴的洪催,是用在场没人见识过的南荒巫法召唤出来的。 雨急,空气湿润,暴雨肆掠。 更可怕的是,惨白月光暴雨下握着星雨巫杖的洪催,面色温雅中隐现狰狞嘲弄。 与之相对的,是与洪催面对面的修文海,虽面势猛烈,但修文海的面额上却有蘑菇状的星光溢出,还有大滴淌落的冷汗。 陡然间,修文海面部抽搐扭曲起来,五官因为极度的痛苦几乎纠结在一起。 随后,修文海双眼怒睁,嘴角翻动,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极力想指向洪催的左手再也没能抬起,嘶哑的挣扎声“扑通”摔倒在雨水中。 洪催轻蔑的笑了笑,手上的星雨巫杖对被雨水淹没半边的修文海尸身一点,洪催面前的一块雨水地,很快像绿草蔓延,浮藻疯长,更长出诡异离奇的带刺花朵,将修文海的尸体拖到沼泽地之下。 草场上别人不清,从傅千雪的角度,却是将刚才的经过看得一清二楚。 修文海想利用洪催属于观元城洪家庶生子的身份,一时哄骗洪催收手,在两人靠近时,左手突起一剑杀了洪催。但不想洪催早有脱离洪家,除掉修文海的念头,反而将计就计反杀了修文海。 萧冷的雨水下,洪催亦冷亦邪的文雅笑容,冷酷的手段,怪奇的巫法。 让人惊心动容,心中担惊受怕。 可这其中,并不包括傅千雪。 傅千雪踏前几步,右手九枝雪剑韵下雪花盛开九朵,剑画雪龙,左手剑火凤鸣不止。 洪催神色复杂道:“傅千雪,你是一个值得我欣赏的优秀剑修,也是一个头脑清晰、不矫揉造作之人。” 傅千雪淡淡道:“但你我之间毕竟还有一战。” 洪催道:“是,巫法大道的玄妙与乐趣,你们凡人是体会不来的,也鉴赏不了。不杀了你们,巫法的精彩明丽、光辉闪耀,就会被你们这些俗气之人给污染了。” “你的话,根本就是颠倒不已,互相矛盾。” “傅千雪,我以为你会懂的。然而我失望了,你……终归是不懂的。” “不理解没有关系,我只需要关心一件事,那就是你要除掉我们,我也会杀你。” 洪催再次礼节性的温和一笑,左手做了个点火炬的动作。而后天上的残月忽如流星坠落,直挂一条弧线点在洪催手上的星雨巫杖上。 星雨巫杖上的星光散灭,就像褪去最亮丽娇妍之姿的霓裳羽衣。 有一大团草绿从洪催脚下沼泽地上汇集,凝聚到洪催的周围,还在不断的成长,沿着洪催的腿脚、腹部、上躯,一直延伸到洪催双手间的星雨巫杖。 等洪催的星海巫杖朝沼泽地上一点,一股怪癖的力量从巫杖的顶端流淌了下来,在洪催脚下汇集成河,将整个草场一点点淹没,生成泥淖、毒草、虫蚁、异花、妖兽血骨构置成的荒野地,还漂浮着南荒大泽独有的泥腥气味与绿色毒雾。 而洪催本人则高立在荒野正中一块凸起的山岩上,凝望见势御空而起的傅千雪一众人。 傅千雪见势不妙,凤雪剑意仙诀强势运转开,凤雪剑意裹挟着凤漓丹火的剑火,剑势如虹,如火如荼的朝洪催攻去。 凤绣雪歌剑势剑歌嘹亮,剑火瑰虹,在毒草绿雾的死亡沼泽缠绕中披荆斩棘,刺出一条火红的凤舞道路。 但傅千雪剑至半途,却蓦地心中一凉,御剑直上二十丈。 再朝下看去,荒草绿烟的沼泽地面上,泛起大大小小的毒绿色气泡。这些诡异的毒绿气泡泡在洪催的控制下,逐渐从内部膨胀到一丈大小,弹跳到三丈高时,忽然间如同气球一样剧烈爆炸开,从中猝然跃出一个个全身深绿带着黑色草帽的怪人。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五十三章 泉水之生机 怪人不是活人,而是洪催以南皇巫法制成的毒人,既没有生前的意识,也没有恐惧的概念,唯有对巫法主人的听从和绞杀修士的嗜血渴望。 南荒绿毒人的出现,让一向冷静的傅千雪也难免有惊异的时候。 傅千雪御剑滞空观察的这点功夫,傅千雪下方的沼泽地毒草丛中,又先后蹦出将近二十个绿色气泡毒人,在洪催星雨巫杖的指挥下,朝傅千雪身后众人扑杀去。 在这种紧烈的情势下,已由不得傅千雪多加考虑。御剑飞下,凤鸣剑气狂暴飞舞中,鱼龙九变下的凤漓剑火化作一道道剑气火浪,一个照面就将傅千雪下方的三个南荒绿毒人给震飞了出去。 火舞叶飘中,三个绿毒人各冒着九道鱼纹似的火焰,发出水纹一样的剑火光芒,还有绿毒人身体被剑火撕开的脆响。 但这三个绿毒人这傅千雪如此剑火的打击下,却没有任何的痛感,蹲下身来,像草灰一般的双手在沼泽地上胡乱一抓,溅起的绿色泥液,涂满了绿毒人的身体全部,也将傅千雪的凤漓丹火给扑灭,怪叫声中,弹力惊人的再次朝半空中的傅千雪抓咬去。 傅千雪渡水月御气身法使来,化作一道明亮的剑虹,向洪催方向纵飞去。身在长空,九枝雪剑韵凝聚起来的寒雪飞龙,扑啸龙吟着直扑下方的洪催。 洪催好像十分享受这样的比斗,恶劣满满的笑容中,一挥星雨巫杖,一阵薄荷般的浓雾在巫杖顶端生凝,迅速将洪催的身形掩护住。 九枝雪剑韵化作的雪龙,将洪催刚才站立的地方,冰封炸裂出一个三丈方圆的极深凹坑。然而等薄荷雾气散去,洪催早已不在。 这一剑势凝聚前,傅千雪已用道藏术神识将洪催牢牢锁定。 雪龙引剑势一击不中,傅千雪剑势一转,立即转化成天涯千雪,剑雪化为九剑,向四周激射开去。 洪催的巫法很独异,少见的让傅千雪的九雪归一冰寒剑气再次落空。 没找到洪催的确切位置,算起来,自从傅千雪得到飞仙岭古井灵泉后,还是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失手三次,可见南荒巫法的诡秘之处。 这次傅千雪没再胡乱出击,停飞在空中,千漓仙剑徐徐转动,凤雪剑意极力运使,九枝雪剑韵生成的九朵雪花在剑锋之上一一排开。 高低错落有致,极尽瑰妍之姿。 通过凤雪剑意仙诀的引导,傅千雪剑通阴阳,在无比宁静的剑理、剑韵触发下,傅千雪终于第一次将凤雪剑意的两股极反剑意,汇于双手之中。 左手为丹红的凤漓丹火,剑火流转若凤舞九天。右手为雪白的九枝雪剑韵,九雪归一合拢成的雪白剑花,在千漓仙剑剑脊的分割区别之下,同时从傅千雪的丹田之海中,引出两道神异灵绝的古井泉灵力,在剑峰的两面齐头并进。 最后在傅千雪神念剑意的归引下,同时汇聚到千漓仙剑的剑尖之上,凝结出一朵色彩分明,一半雪白一般丹红,再加上古井灵泉修饰后共同写画的剑花。 可画九天,可降飞雪,也可流出清凉的泉水。 凤雪剑意的两种相反剑意合拢为一后,傅千雪再次挥剑,发出的不是神异绝绝的剑势,而是丹田之海下飞仙岭古井灵泉流淌出的泉水水滴。 泉水滴滴温凉舒逸,如清风拂面,春枝吐绿。 静视之间,溢出生气勃发的剑气灵泉,以一种天道自然的绿色,气势盎然的朝傅千雪四周流淌。 傅千雪御剑飞行从高空中俯瞰来,千漓仙剑剑尖凝出的飞仙岭古井泉水,像是一条饱胀的绿色地毯,以风吹草地的方式,驱逐着洪催南荒巫法召唤出来的毒绿沼泽地,使得草场之上重新覆盖上一层绿色植物,一片比之前更加清澈透亮的美好景象。 在神迹时代古井灵泉剑力的绿色扑染下,失去了南荒大沼泽的加成,洪催再无躲藏容身之地,瞬时间就被傅千雪的神识发现。 在左手衍气剑又一次的剑气包围下,没了沼泽地的护庇,傅千雪于一剑穿行中,刺透了洪催的胸口。 洪催不敢置信的倒下了。 血迹染染中,傅千雪拔出千漓仙剑。 但当左手衍气剑的剑力离开洪催胸口的一刹那,洪催身子底下唯有的一片沼泽地,如同流沙一样聚集成一堆,将洪催的尸身推浮起。 原本攻击傅千雪一干人的沼泽地绿毒人,在洪催倒下后,都变成一团团的绿烟,闪飘到洪催的周围,用近乎透明不存在的草灰色毒手,托起洪催的尸身,运送到草场的另一头。 这些绿毒人做完这些后,仿佛完成他们该尽责的使命,随后才被飞仙岭古井泉水凝结出来的剑风吹散,消失在空中,仅余存一个个指甲盖大小的草木灰色毒虫,重新回归到洪催尸身上的巫杖顶端。 这等离奇骇人的场景,让草场上的众人一动也不敢动。 就在这死寂的月色下,草场东南方向的黑夜中飞来一行人,前后三排,共有六人。 当先第一人高眉深目,眼神苍深雄健,双臂要比常人要长一截,步伐不快不慢,但每一步都很有力量爆发感。 此人,就是先前傅千雪独探观元城孤亭村六角凉亭,再从观峰陵外陵出来时,在春雁村遇到的百鬼明宗宗主,沧浪王。 第二排落后沧浪一步的两人,自然是百鬼明宗的蝠鬼明王与六翼猫王。 跟随沧浪排在最后的,是两女一男,最边上的一位女子极为年轻,是沧浪王的弟子,肌肤明润,光艳动人,步态娴雅。 剩余的一男一女,是一对中年夫妇,男子左眼戴了一个黑眼罩,女子相貌一般,肌肤却粉白如玉,眼神勾魂。 这一行六人,个个修为极高,是百鬼明宗如今最顶端的人物,飞来的气势十足。 沧浪王飞下草场后,径直走到浮在半空的洪催尸身旁,拿起尸体上依旧绿色星光闪闪的巫杖,口中念念有词,声音飘虚空魂。 “我的好孩儿,挂屏屿的南荒之神,巫法之光的召唤……保佑你的醒来。”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五十四章 沧浪击水 在沧浪王吐字清晰却邪异无比的巫法召唤术下,本该死去的洪催尸身,蓦地一抖,自行站立起来。随着妖异的绿色眼眸一睁,洪催似若重新复活一般,全身又泛起灵气的生机。 对眼前的沧浪王拜倒道:“多谢沧浪王的巫法呼唤,属下南荒巫法,甘为百鬼明宗的无上大业万剑穿心,呕尽心血,以抱宗主的拯救大恩。” 傅千雪重头到尾目视着巫法一道中,最诡谲神秘的假死重生巫术,就在自己眼前上演着。 成轩韵曾对傅千雪提过南荒巫法的可怕与诡异,但随着巫法的没落,连巫士的身影都少见。 未想,今夜就碰到一个,还是像洪催这般鬼才的存在。 不止傅千雪,纳兰玉阑、易统领等人与洪催争斗的半天,也没想到洪催竟然是沧浪王座下的第三大鬼王。 此时,傅千雪想到:恐怕洪催在平林峰内谷的所做所为,将自己一众人引到观峰陵副陵中去,还有双溪花苑失火与出现寒烟亭杀手,都是沧浪王的安排,就是将观元城内修士的目光吸引到平林峰上,为达到沧浪王的某种目的而清扫障碍。 这么想来,自己与忘剑楼、白马帮的人,进入孤亭村六角凉亭内打探时,在触发了火龙鱼池机关后,蝠鬼明王放进来的一大群蝙蝠,也是沧浪王干扰的手段计谋。 这一连串的发生,也都在沧浪王的提前计划和掌控中。 那么沧浪王再多的安排伎俩,终究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傅千雪能想到这,作为花铜二十八寨大当家的宋妍霏,又岂是笨人,稍稍一想,便能够将这几日的变故前后贯通起来。 宋妍霏有点不快,走上前来,对沧浪王道:“沧浪王,项门山之约还有七日,你是不是太急了些,连老娘也一并算计进来了。” 沧浪王宽和一笑道:“对于铁娘子宋大当家,本王除了敬佩有加,再无其它。若不是能算到宋大当家有什么样的本领,本王又怎么会这么做。” 宋妍霏道:“这么说来,项门山之约前,沧浪王也准备好计策,先来探探各家的底了。” 沧浪王道:“那是,若不是虎木崖的萧兄也来了,本王也不会出此下策。” 宋妍霏面有疑色。“萧魔月重出修真界了?” 沧浪王朝傅千雪望来,道:“这个问题,就要问问宋当家旁边的傅千雪了。摧仙洲飞仙岭金峰寺上,这位傅兄弟与虎木崖萧兄齐光闪耀,一起震动摧仙洲。” 宋妍霏道:“我以为沧浪王会说道说道剑圣与火魔的巅峰决战。” 沧浪王道:“那也不急,等七日后的项门山之约履行完,本王再完成几件宗内的要事,少不得再一次与剑圣、火魔、谢烟幕、萧魔月几位较量一番。” 傅千雪插言道:“原来沧浪王早有定计了。” 沧浪王道:“傅小兄弟还在为本王扰了双溪花苑的好事,而心生介意吗?也好,来人。”沧浪王一声令下,草场西边夜色下走来几个人来,最中间是两个女子。 正是与傅千雪一行失散的溪云、溪水姐妹花。 沧浪王乃是百鬼明宗的宗主,自不会与两个青坊弱女子为难,溪云、溪水姐妹身上毫无被侵害过的痕迹,甚至脸庞上妆容都没变。 但唯一让傅千雪想不到的是,溪云、溪水两姐妹来后,竟然直扑向小沟子怀中,没有半点的犹豫与娇羞,小沟子也一手搂着一个,脸上有尴尬,也有满满的幸福感。 傅千雪一声叹息,想不到满嘴油舌、机敏灵活的小沟子,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让双溪姐妹花倾心,一颗芳心完全扑在小沟子身上。 雷蕴忘剑楼下的双溪花苑,这次可是吃哑巴亏。 但想想小沟子日后可能有的修真成就,也未必不是忘剑楼的福分了。 不过沧浪王这一手实在让傅千雪看不懂,双溪姐妹花是他派人抓的,又是他亲手放的,沧浪王究竟有什么深意? 傅千雪正思考着,草仓南北两边的高高角楼上,风声飒起,灵气波动不断。 有两批人马飞跃了过来,北边角楼为忘剑楼的雷蕴与四大金刚,还有三十名忘剑楼的精锐好手。南方角楼为白马帮的马天元以及何诚、泊平,两人身后各带着一队白马帮的飞马骑士。 忘剑楼与白马帮跟到此草场,是暗中尾随着在双溪花苑后院纵火的蒙面人而来。 喷云雷手雷蕴与白衣骑士马天元两人没料到的是,这一连串背后的推手,居然是隐居在观元城春雁村上百年百鬼明宗的沧浪王。 对于雷蕴与与马天元的到来,沧浪王并不显得惊讶,先声夺人道:“雷楼主是来找本王索要双溪花苑的损失吗?” 雷蕴道:“伤了我的人,烧我的楼,还大言不惭。沧浪王,这里是抱月洲,不是你之前可以随心所欲、胡作非为的沧浪洲。” 雷蕴的话,像是说中了沧浪王不能忍的心思,沧浪王脸色一冷道:“雷蕴,你想说什么?” 雷蕴一指沧浪王背后的年轻女弟子,道:“拿沧浪王你最疼爱的女弟子来抵押,你可同意?” “本王可是诚心诚意的与你谈条件,雷蕴你可别不识抬举,错过今晚,百鬼明宗可不会再给忘剑楼任何一分情面。” 雷蕴肩膀一晃,双拳之间雷流电弧滋滋闪动。“自从忘剑楼在观元城创建以来,没有一天不被别人觊觎的,想要将忘剑楼一口吞下的,得有几分真本领才行。” 沧浪王风衣一解,掌式朝前推吐,立即有狂风起,暴风吹打在沙石上的砂砂声。 数息之后,草场上空便已风云变动,大小不一的石块飞啸,更有惊涛拍岸,似乎有一面山崩塌倒了下来。 草场上的修士人群,修为稍弱者,几乎站立不住身子,好一点的也难以在狂风飞石中看清沧浪王的出手。 这其中,唯有傅千雪、宋妍霏、易统领、庆麟客、雷蕴、马天元六人,如同礁石一般堵在前方,任风吹雨打,浪击长空,依旧岿然不动盯视着沧浪王。 眼见沧浪王风卷云啸般的沧浪击术法越使越急,马天元纵飞到雷蕴身边,大声道:“雷兄,你我两家先联手击退百鬼明宗的人,再谈其它如何?” “好。”雷蕴怒吼一声,铁拳雷流震击不断,沿着雷蕴的身躯在草场中央铺下一个巨大的电网。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五十五章 剑影动 在雷蕴喷云雷手的御使下,草场上的电弧雷流若流云一般急聚急散,最后形成一个闪电铁拳模样,雷鸣轰轰中朝沧浪王电击而去。 雷蕴本身也若喷涌的云霞,在空中变幻无端拳击向沧浪王。 马天元紧跟在雷蕴身后,召唤出一头像是犀牛,又像是战马带尖锐前角的的纯白远古骑兽,法阵精铭的白色甲胄,布满马天元以及白色骑兽全身。 伴随着马天元一声驾喝,一杆方天画戟法器凭空出现在马天元右手间,驾驭着白色双翼展开如刀锋般的骑兽,也朝沧浪王冲锋去。 沧浪王设置的惊浪拍岸,乱石龙卷风,也就是延阻下雷蕴和马天元两人冲到面前的时间,丝毫没干扰到两人对沧浪王的合击截杀。 但沧浪王并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身边的六翼猫王与蝠鬼明王代替了沧浪王的位置,一左一右分别迎击向雷蕴与马天元。 而忘剑楼的四大金刚和三十名精锐好手,以及白马帮的副帮主何诚、堂主泊平和两队飞马骑士,也跟着雷蕴与马天元的脚步,冲杀向沧浪王带来的女弟子还有那队中年夫妇。 南荒巫士洪催虽然以巫法中的假死重生骗过了傅千雪,没有真正的死去,可也因为巫力的巨大消耗而站立大减,再也帮不沧浪王任何忙了。 忘剑楼联合白马帮与沧浪王手下一帮人混战一处时,沧浪王对于草场上的激战并不理会,更没将视线转移过去看上一眼,在一阵强风的推御下,飞到傅千雪、宋妍霏、庆麟客、易统领四人近前,道:“四位还真不一般,还能忍得住不出手。” 傅千雪一展千漓仙剑剑峰,霜雪花开,剑傲雪梅,淡淡回道:“若沧浪王不介意项门山之约来的太早,魔月三宗的事,现在就可以相谈。” 沧浪王负手道:“百鬼明宗、极魔合罗宗、花铜二十八寨三家在此,威势已然不小,但少了萧魔月的虎木崖,本王总觉得有几分憾缺。” 宋妍霏道:“为了百鬼明宗与虎木崖在魔月三宗内的排名,你一向不是对萧魔月忌恨异常吗?这个时候念叨萧魔月,是不是太惺惺作态了?” 沧浪王道:“本王与萧魔月的恩怨,都是些老生常谈的陈年旧事了。萧魔月被星涯老和尚关押了一百一十三年,我也伴随着观元城的建立发展,在春雁村隐居了上百年。如今,很多旧对手和老朋友都很少见面了,有些事情难免会看淡一些。” 傅千雪毫不留情道:“沧浪王你这么说,未免谦虚过度有点伪善了。” 沧浪王不紧不慢道:“傅千雪,你知不知道上一个对我这么说话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傅千雪沉声道:“因为观元城地下观峰陵的时机已到,你们百鬼明宗才出现在此,为了怕我们这些扰乱你们的行动计划,早有将我们置于死地的想法。不管我怎么说,沧浪王你都会动手的,何必再藏着掖着。” 沧浪王好像听不懂傅千雪的话,顾自道:“那个与我当面顶嘴的人,也是名剑修,我击败他之后没有立刻杀他,只是废去了他的修为,折断他的本命剑器。然后才将他喂了鲨鱼,我又剥了鲨鱼的皮做了件风帆,挂在万岛之海红崖岛的岛中央。这次项门山之约,万岛之海的海岛集团来人中,想必红崖岛的王崖主,也会带着那张鲨鱼皮制成的飞舟前来。” 傅千雪谋定而笑,笑意端沉。“我喜欢听故事,但偏偏不喜欢乱编故事的人。对于那些乱捏乱造的人,我也有自己的好办法,不知沧浪王有没有兴趣听?” 沧浪王好像没听出傅千雪话里的讽刺,分外有趣味的寻问道:“是什么?” 傅千雪道:“将那人打一顿,再让他听听我剑下创造的玄奇故事。” 沧浪王道:“傅千雪,你想到你出剑的不详后果吗?” “双溪花苑、孤亭村六角凉亭,再加上这一次,你已经三次想要杀我。”傅千雪沉缓凝重口气中飞御出千漓仙剑。 属于昔日极魔合罗宗的镇宗剑器,无上离情剑的旷远高扬剑韵,于傅千雪云天御剑飞行中激发了出来,与剑书第二的剑雪之画结界,一起环绕在傅千雪身体周围九尺。 剑雪九枝,神奥涟涟,剑气凌动。 “若是有人想要杀我,有时我会容情,但我的剑,绝对不会!” 说道最后一句,傅千雪的口气有力一顿,御气身法渡水月如同远古在飞仙岭飞仙的强大修士,化为一道极其炫目的剑虹。 纵掠使来,惊若游龙。 第一剑,便是飞仙岭奇境中,三年得道悟成的八龙抱月剑影之技。 一道炫丽之极的剑影长虹,刺向被狂风大作支撑住的沧浪王。 雄浑遒润的八龙抱月剑影之下,剑虹化作八条拖曳着瑰奇剑影的气剑,直取风暴正中心的沧浪王。 沧浪王身体周围的灵气护罩,乃是狂风巨石组成,且在不住的暴烈旋转着。若是一般剑修发出的剑气,恐怕连沧浪王身边的沧风石柱结界都攻不破,更遑论是靠近伤到沧浪王的本体了。 在傅千雪来到观元城的第一日,沧浪王早从手下哪里得知,傅千雪是极魔合罗宗如今的话事人,也是左手衍气剑左都的关门真传弟子。 纵然对傅千雪以往的事迹和战况了解颇多,乍然之下,却对眼前傅千雪正在使用出的御剑之术,大不明确。 八龙抱月剑影之技,放在神迹时代的飞仙岭,也是最顶级神绝的剑术,剑术无处不深奥惊奇。 自从打听到曾经魔月三宗的大公主,将极魔合罗宗的主事权交给傅千雪,沧浪王没对傅千雪生轻视之心,但还是错估了傅千雪八龙抱月剑影之技的神异剑术威力。 傅千雪也自知与沧浪王这样雄踞一方的修真枭雄相斗,半点留力不得。是而一出手就是最强最精深的御剑之术,再辅以上古灵泉的旷古灵力,八龙抱月剑影之技再与沧浪王沧风石柱结界相抗衡的一段时间内,以沧浪王应接不暇的剑影攻击,一瞬间就洞穿了沧浪王的护身结界。 八条剑影长龙,以八龙抱月的奇异姿态,一连八下无比强悍的击打在沧浪王的身躯上,沧浪王只觉得胸口一闷,八道不同于任何修真力量的剑力,在自己身体经脉各处乱窜。 沧浪王一上来就吃了个闷亏,身体不稳,就被傅千雪极强悍的御剑之术压制住了局面。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五十六章 长虹贯日 先发制人,以攻代守,这是在沧浪王来时,在傅千雪心中谋划好的方法。若是等沧浪王稳定住了局面,积累出昔日沧浪洲第一修真帮主的超强气势,对战了一会就会落入下风。 且沧浪王是跟虎木崖萧魔月、自己的师父师娘,极魔合罗宗的上一任宗主成天章,以及神夕宫的谢烟幕同时代人物,自然对九枝雪剑韵,也就是极魔合罗宗的暮雪棘宗法,还有师父的左手衍气剑与燎沉剑派的御剑之术,了然于胸。 因而傅千雪初与沧浪王交手,就摒弃了以往最精熟的左手衍气剑,与燎沉剑派的鱼龙九变御剑之术,直接以最强的八龙抱月剑影之技强攻沧浪王,以快攻强。 是以当傅千雪一出剑后,便将丹田之海下的古井泉灵力极致运转,使出全部的剑力来御使八龙抱月剑影之技。 而且这么做后,果见效果,沧浪王上来便中了傅千雪八龙抱月剑影之前的一轮剑力,受了不小的伤,反而被修真境界低的傅千雪压住了。 傅千雪取得优势后,丝毫不敢怠慢,深奥的八龙抱月剑影之技越使越急,越来越快,八条剑影长龙不仅遮盖住傅千雪的剑虹,也完全覆盖住了沧浪王的周身。 尽管每一次攻击,只能发出八道剑气,但在傅千雪畅快淋漓的御使下,八道剑影剑啸雷鸣,气撼山河,几乎使沧浪王透不过气来。 八龙抱月剑影之技御使到最酣畅处,傅千雪忍不住长啸一声,右手使动古井泉剑力控御八龙抱月剑影之技的同时,左手衍气剑也由左手使来,配合着右手间的八条龙形剑影,总是在一个不可思议的奇幻角度,以变换无端的剑势,是不是的给予沧浪王神秘一击。 天生极度平衡感的左右手两种剑势,在飞仙岭金峰寺七星佛塔对阵童观翰与谱尼达安两人,再一次在沧浪王身上发挥了十二分的剑力效用,让沧浪王的处境越来越难,连使用蓝魂伞撑开百鬼明宗镇派宗法的机会都没有。 可见沧浪王的狼狈与不甘。 然则就在傅千雪大展八龙抱月剑影之技雄威势,一旁花铜二十八寨的大当家宋妍,蓦地撇开身前的对手,振衣飘飞起,紧身的连体衣越发显得宋妍霏倩影秀润。 但宋妍霏的修真术法一点都不柔软,秀腕一抖,便有上百个晶亮的圆盘玉碟,朝傅千雪背后偷袭去。 这些飞舞着的圆盘玉碟,初看之下十分漂亮人畜无害。可在临近傅千雪背后一丈处,每一个圆盘玉碟的弧边,竟然分出一道翼口,若开了口的蛤蚌,从里面跳出黑色的针雨,发出猛烈的丹毒朝傅千雪喷射去。 傅千雪御气朝旁避开后,飞舞旋转不停的上百个圆玉碟,纷纷吐出黑色丹毒针线后,一刻也没停止,在宋妍霏素腕的抖动之下,丹毒针线互相连接在一起,形成一张灵活的毒刺网,又一次朝傅千雪的当头罩去。 在剑书第二剑雪之画结界的剑力强力干扰下,宋妍霏依然能够将丝软轻飘飘的丹毒针线,连缀成一张网,简直是非同小可,不愧于花铜二十八寨铁娘子的称号。 宋妍霏用玉碟织成的丹毒针线网,尽管没能网罩到渡水月御气身法下的傅千雪,可也影响到了傅千雪的剑气平衡,得以让一直被傅千雪压制住的沧浪王,从这等微小的空隙中彻底缓过气来。 作为曾经沧浪洲第一修真帮会霸主,沧浪王却被傅千雪这等年轻剑修逼迫成这般,真是丢了极大的脸面,是而沧浪王此时心中的怨怼,可想而知。 但身为百鬼明宗的宗主,在一众属下面前,沧浪王又得表现出无所谓的镇定养气功夫,脸上青白交映,变来变去。 在傅千雪被宋妍霏从背后牵制住的短短功夫,沧浪王尽管解除不了八龙抱月剑影之技,神奇剑力在身体中造成的伤害,却可用强横的修为灵气硬压下去。 伴随沧浪王的一声呼喝,身边立即落下几十块高山巨岩,将沧浪王围成一圈。巨石圈中卷起一道道龙卷风气柱,也有巨浪滔天。 沧浪王就驾驭着最大的一块山岩,在巨浪冲击下,修为高涨,催动身边的巨石流与一道道沧暴风柱,黑云压城般朝傅千雪平推了过去。 宋妍霏的百碟毒刺网,奈何不了御气身法灵动的傅千雪,却使被压住局面的沧浪王缓过劲来,重整旗鼓子再次朝傅千雪杀去。 傅千雪正面迎击沧浪王的暴风巨石时,侧面的宋妍霏也没停手,黑色连体衣下的宋妍霏,闪烁了几次,如同一只黑蝴蝶一直黏缠着傅千雪,不断用一对分水刺在傅千雪脖子周围来回游走,分水刺上锋寒灵气,几乎让傅千雪连呼吸也紧促起来。 傅千雪轻指一弹,剑书第五的紫金剑刃逼开宋妍霏的颤击后,伸手在脖颈处一摸,手掌之上全上一道道狭长的血色刺痕。 宋妍霏这娘们恁狠的手段! 但傅千雪来不及多加喟叹,卷土重来气势汹汹的沧浪王,发出的一道道沧暴风柱,已将傅千雪给包围住。且头顶上还轰轰落下一块块巨岩,如同下饺子一般,势要将傅千雪压成肉饼。 傅千雪不及多想,不退反上,御剑笔直纵起,四周的道道沧暴风柱也跟着节节升高,务必不想让傅千雪能脱逃开沧浪王的巨石轰杀。 正当傅千雪处于被宋妍霏与沧浪王两面夹攻的不利局势中时,后面的庆麟客终于甩开面前棘手难缠的六翼猫王,乘机飞了过来,对傅千雪热血道:“公子爷,你去对于沧浪王,花铜二十八寨的女头子,交给我来应付。” “好。”傅千雪应了声。 宋妍霏虽见庆麟客飞跃过来,但对庆麟客的身份修为不明,依旧没放弃对傅千雪的攻击。身上的粉光一闪,分水刺在半空中画出一只黑蝴蝶的翅膀,翩翩飞舞中紧贴傅千雪背后不放。 赶过来的庆麟客大急,昔日一错,已叫他这些年来生不如死,今日岂可再犯同样的过错。 庆麟客威喝一声,双手持握的熟铜棍黄光明亮,倏然之间消失在庆麟客手中,黄铜之光再现之时,却是从宋妍霏身下冒出。 熟铜棍一分为九,形成一个九根的梅花桩,根根拉伸变长,十分干脆利落的将黑色蝴蝶,粉影闪现不断的宋妍霏封死在棍阵之中,让宋妍霏再也无法对傅千雪形成扰乱。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五十七章 观元城的烟火 宋妍霏见此,蝶影翻飞,穿花绕蝶般绕出梅花桩棍阵。庆麟客似早有所料,熟铜棍法阵朝前一压,再次一变,九根梅花桩一分为二,变为十八根梅花桩,又将宋妍霏飞出的路线封死。 有了庆麟客的帮助,傅千雪也并不好受,重整旗鼓的沧浪王,气势已大不相同。 驾风驭石,沧浪王每一次挥击,就有一道可将人卷成碎片的沧暴风柱向傅千雪击发来,在傅千雪身边不断爆炸开,十分刺痛人的耳膜。 傅千雪除了要规避沧暴风柱的卷杀,还要提防从高空中飞坠下的巨石。而且这些巨石的下落轨迹也不是一层不变的,有的绕着圈,有的明明坠落到傅千雪身下,可在沧浪王的操控下,又会反折上来再一次撞向傅千雪。 更有一些巨石,还会变成一些稀奇古怪的山灵,拥有山灵特殊本领,或者合抱杀,或变成山岭巨人,或是幻变成尖锐的山峰,朝傅千雪直插过去。 傅千雪不得已之下,御气一跃再跃,身形急速拔高,直到沧浪王发射巨石也够不中的地方。 人剑合一的剑虹停顿,凤雪剑意全力运使,在丹田之海凤吟弓弓弦拉满的情况下,剑歌一声夭矫凤鸣,声震四野。剑书第二的剑雪之画结界,在傅千雪周身九尺处展开,剑气流溢,凤舞鹤鸣,雪意盎然。 其后在雪神赋的归引下,傅千雪剑游八方,八龙抱月剑影之技八方归一,合并成一道瑰丽古拙的紫金剑气,长虹贯日般由云霄直挂三百尺。 剑气之力,在高空云间划落一道美丽到极致的剑影长龙,破除了沧浪王的五道沧暴风柱后,又击穿了一座高山化成的山石精怪,在飞沙走石中,神念径直锁定沧浪王。 心意若所行,剑意必所向;人可阻,剑不可阻。 八龙抱月中的傅千雪若奔月剑虹,前冲到沧浪王身前最接近的时候,虽风惊云卷,沙石飞啸,但两人都可以看清对方脸上的每一分表情。 傅千雪坚毅果断,剑出无情。 沧浪王前身为沧浪洲霸主,如今百鬼明宗的宗主,心性手段、谋略、风山修为都是人中枭雄,不会被傅千雪的剑虹气势轻易吓退。 如此一来,傅千雪与沧浪王两人之间,唯有无法后退的正面硬撼。 一阵石破天惊的灵气对撞。 沧浪王再次被傅千雪的八龙抱月剑影之技击退,从一块海洋巨浪形状的山岩仙器上,跌落了下来。即将落地的时候,双掌朝地面连续挥出十六道沧风气流,才堪堪稳定住身形不乱。 但为了表面上雄踞一方的气度,身体经脉里收到的剑力创伤,愈发的重了。不仅有八条游龙剑气在沧浪王体内乱窜,还另有八条剑影在胸口连缀成一片,画成八龙衔月的剑气图案。 剑画九天,月落惊龙。 上古神迹时代,飞仙岭的神绝剑术八龙抱月剑影之技,与深奥孤绝的古井灵泉。两者皆是不凡、旷古、古拙的神力仙物,同时在傅千雪一人身上出现。 如今,也终于在摧仙洲飞仙岭之外的修真之地,由傅千雪握剑的手,在百鬼明宗的沧浪王身上,彻底展现出它们属于那个神迹年代,该有的奇特神异力量与绝世风采。 但傅千雪现在也同样不好过,被沧浪王的沧风崩山宗法一击,高高抛飞到几十丈高后,又被沧暴风柱的风力卷飞很远,好半天都没看到有降落的迹象。 庆麟客忙着与宋妍霏争斗,一时分不开身,心中担心着傅千雪的安危,见状连忙呼喝着屠班头与老掌柜去看看傅千雪。 两人听后,顾不得身前的对手,御气后退,随即转身急忙朝傅千雪飞坠的地方飞去。 老掌柜与屠班头寻到傅千雪的地方,是一间磨坊,整个屋子都被沧浪王的沧暴风柱给吹散,只有极重的石磨盘还安稳定在原地。两人到时,傅千雪正闭目坐在还不断缓缓转动的石磨盘中心打坐调息。 老掌柜与屠班头见此不敢乱动,只好守在一旁。 接近一炷香之后,傅千雪才睁开眼,屠班头与老掌柜赶紧扶着傅千雪,让傅千雪拄剑的机会都没,说什么也不肯放手,让傅千雪哭笑不得。 傅千雪唯有苦笑,正要往回走的时候,东北方向的观元城,忽然间烟火齐发。其中有十几道与傅千雪在东陵渡口河边看到的一样,都是百鬼明宗的独特烟火讯号,但这次的烟火更多更急烈。 当傅千雪在两人的帮扶下,重新回到地面已经坑坑洼洼的草场上,让傅千雪略有意外的是:不禁百鬼明宗的人全都走了,连宋妍霏、忘剑楼、白马帮、珈澜殿掌风使阻风几帮人,也一个不留的离开了。 若不是草场上支零破碎的一切,很难想象这里刚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术法交锋。 但这一场激战下来,草场之上也同荒野一般,充满死寂的可怕。 看到傅千雪安然无恙回返,其他人也围了过来,傅千雪却在思考着百鬼明宗突然离去的原因。 方才观元城的烟火讯号,必定是百鬼明宗离开的缘由,可具体是什么?傅千雪一时半刻想不通。 返回观元城靠近城南时,探子牧师也不知从哪个角落跃了出来,贴着傅千雪的耳边说了几句,又很快混入人群中去。 来去自如,无比自然。 傅千雪眉头紧皱,他能猜想到百鬼明宗是冲着观峰陵中的景太宗宝藏去的,但傅千雪绝没想到,观峰陵内竟然有蓝魂伞,且为数不少。 蓝魂伞对于百鬼明宗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以说是百鬼明宗的宗派根基。 这个浅显的道理,沧浪王不会不懂,而且理解得更加透彻。是而刚才在草场之上,百鬼明宗尽管占据了场上的主动,但待看到观元城中的宗门讯火后,发出撤退的命令,不可谓不果断。 傅千雪想来,即使忘剑楼、白马帮已经极魔合罗宗不是百鬼明宗的敌手,甚至是有沧浪王的杀父仇人在场,恐怕沧浪王也会立即放手去寻蓝魂伞。 沧浪王是枭雄,不是狗熊。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五十八章 庞眉战镰 然则傅千雪从牧师那里得到最新消息,想通此节后,又有不解:观元城地下的观峰陵与花铜山脉的承天陵,东亭湖湖底的水月陵一样,除了陵墓以外,都是另有洞天,或是龙藏寺残垣,或是古仙人洞府。 但蓝魂伞只有深海的海底才会产出,观元城的位置离東海支流,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观峰陵底怎么会有蓝魂伞? 莫不是景太宗后期,抢占了谢天师帝心位置東海来人的手笔吗?在观峰陵底布置下什么玄气的東海阵法,以连通東海某个海底的神秘海域,再加上观元城地下独特无二的奇特土质,也不是没有一点可能性。 那么这样以来,自己这几日所遇,似乎都是沧浪王早就安排好的计划。隐居在观元城附近的春雁村,最终的目的就是冲着蓝魂伞去的。 思忖过后,傅千雪也就深然于心。 以蓝魂伞对百鬼明宗的重要性,也就难怪沧浪王会不择手段,计谋百出。 出现在双溪花苑后院的蒙面人,寒烟亭杀手,以及潜伏在修真之门洪家内的洪催,这个最重要的棋子,都是为了确保能够第一时间进入观峰陵内,将蓝魂伞牢牢掌控在手中,任何想阻止百鬼明宗得到蓝魂伞的人,都会受到沧浪王最无情的反击。 傅千雪心中叹然,下一刻心中已抛开此事,只想喝点酒。 不过,因为观峰陵这趟糟心事,白白耗费了几天功夫,却与风水匠师怀查大师约好的五日时间,也到了。 因为与易统领的事已约定好,纳兰玉阑现在倒没之前那么急了,估计是上一趟怀查大师给纳兰玉阑拉下的老脸,让纳兰玉阑不太开心。 傅千雪无心计较这些,不想第一时间去怀查大师那儿。 接下来的三天内,傅千雪也没在老掌柜的玉楼春酒楼居住,而是呆在小沟子的天青会驻地。 那里充满初生牛犊的向上活力气息。 天青会驻地座落在观元城的城乡结合部处,不显繁华,却四通八达。 除了正中心的大院子还算齐整,四周的院落无不破烂了一半以上,但驻地内数百名孤儿的脸上,无不洋溢着青春进发的气息,没有失去父母的孤落感。 无疑,小沟子这个会长做得很出色。 连一向面冷寡言的庆麟客,到了天青会驻地后,也少有的多了几分亲近之气,露出一丝丝不算笑容的笑脸,拉着傅千雪一起向这些孤儿传授着修道之术。 只因庆麟客曾经也是一个孤儿,有幸被极魔合罗宗的成天章待会抚养大。 在天青会驻地休息了四日后,傅千雪不想多等,一个人去了怀查大师的住所。 而纳兰玉阑,则去帮小沟子忙了。 到了怀查大师的院子外,傅千雪敲了几次门,却不见回应。推门入院,神识敏锐的傅千雪,探识到院中的风水阵法有被人破坏的痕迹,而且刚过不久。 傅千雪小心翼翼按剑贴着院边游走,顺着东墙角的窗户穿入房内,也就怀查大师平常所住的东厢房。 一入房间,就有两个灰影朝傅千雪斜倒了下来,傅千雪不清房内情况,先行御气避开。再拔剑凝望时,那两个灰影已交叉倒在傅千雪面前的地板上,一动不动,灵息断绝。 一查看,两个灰衣修士也是刚死一会,全身上下,只有胸口间有一道黑色镰刀般的术法印痕。 踏出东厢房,走道、后院里也分别有一具同样打扮的银灰修士尸体,致死的术法伤痕也是与刚才的一致。 傅千雪顿觉不妙,御剑无声将整个院子小楼走了一遍,一共发现七具银灰修士的尸身。而傅千雪想要找的怀查大师,就在西南角的凉榻上,正卧趴在榻上的矮几上。 在生死情况不明怀查大师的身后,则躺着余下的三名银灰修士尸体,还保持着死前最后一刻的攻击动作,对怀查大师刺杀的姿态。 傅千雪一摸怀查大师脖子上的主动脉,还好怀查大师只是昏迷了过去,没死。 正在此刻,傅千雪突然听到一声窗响。 傅千雪想也不想,提剑御气就朝小楼二层西边纵飞去,刚进西侧房间,就一道褐色烟气从窗棂方向朝外飘去。傅千雪跟着跳出窗,盯着褐色烟气飘飞的路线,御剑紧追不放。 在观元城上空御剑追了一盏茶时间,处在后边的傅千雪渐渐瞧明白了,前方的褐色人影好似有意带他去僻静的地方。明白之后,傅千雪也就不急了,按部就班的追着。 直到来到观元城外的一片平渚之地,周边有十一个高低起伏的山岗。其后,褐色烟影身形一定,凝立在最高山岗的顶端回望着傅千雪的到来。 走进褐色人影近处,傅千雪戒备之心不失,问道:“那七个银灰修士是你杀的?怀查大师也是你救的?” 褐色烟影渐渐凝成人型,身形也同周围的山岗一样,奇峰陡峭中隐藏着一种厚拙,就如他额头正中心的那块黑色镰刀胎记。 也有褐色的术法光芒微闪。 “我以为你会把我当作凶手来处理?”褐色人影淡淡回道。 傅千雪道:“若我连这也看不出,你也不会专门讲我带来此地了。” “很好,那你不妨猜猜我的身份。” “你是师娘的人?”傅千雪试探着问道。 “一猜即中。”褐色人影眉心的黑色镰刀印记,忽然发出淡淡的月牙光芒,好似被磨刀石磨亮一般。“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庞眉战镰,大公主的人,也是大公主让我来的。” “昔日成宗主背后的影子镰刀。” 庞眉战镰道:“不错,那是很久之前的称号了。自从宗主道消,大公主上山再也没离开漓月峰一步后,我都好久没听好别人这么称呼我了。” 傅千雪道:“这么说来,是师娘让你来的?” 庞眉战镰道:“是,大公主不放心你的安全,特意让我出山暗中照顾你一下。不过,看过少宗主与沧浪王一战后,我觉得我都有点多余。” “但你还是找上了我。” “怀查那老匠头对少宗主总算还有点用,我总不能让他平白无故的死在别人手里,让少宗主费心。不然,大公主的雪棘令不是白下了。” “等等,你为什么要叫我少宗主?用我名字不可以吗?我总感觉怪怪的。”傅千雪提议道。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五十九章 约行 庞眉战镰听了傅千雪这个怪要求,似是在笑,又没有笑脸,只有黑色镰刀印记稍稍拧动了一下。“傅千雪?傅少爷?公子爷?嗯,不好,很不好。还是少宗主比较实在,毕竟日后极魔合罗宗掌舵人的位置,还是要你来做的。” “为什么?” “自从大公主将极魔合罗宗的无上离情仙剑,与镇派宗法暮雪棘一并交给你,我就预想到这一天了。等到大公主连雪棘盾令也交给了你,已经注定少宗主再也避不开魔月三宗的修真浪流,要将极魔合罗宗执掌下去。” 傅千雪不解道:“但师娘明明在,为何要交给我?” 庞眉战镰眉头轻皱道:“少宗主不知道?” 傅千雪道:“师娘除了将这三样东西交给我,别的什么也没说。” “看来是了,也罢,既然少宗主将很多事情都想通了,我多说两句也无妨,想来大公主也不会介意。” “那师娘这些年为什么没下山?” 庞眉战镰道:“因为你师父的要求。” 傅千雪道:“我越来越糊涂了。” “反正少宗主只要明白,左都放弃的东西,一点也不比大公主的少。” 傅千雪道:“看来当年,师父师娘面临的压力一定不小。” 庞眉战镰道:“非常大,可他们两个还是走到了一起,还在燎沉剑派的势力边缘创建了漓月峰,也收下了你们。” 傅千雪道:“今日你找我来,不仅仅是要说这些吧。” 庞眉战镰道:“大公主要我关照一个人,我再怎么不愿意,也得出来见你一次。” “初观如何?” “我这个人生性谨慎,从不会以一两次的见面,就来轻易的评价别人。因为有的时候,你看到的听到的,都会蒙骗你的心。” “就如庆麟客?” “少宗主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到他了。” “嗯,当年庆麟客他,到底犯了什么错事?” “露珠。” “一个女人。” “是,若不是女人,岂会让庆麟客这个对极魔合罗宗忠心不二,修为秉性的沉默汉子犯下大错。” 傅千雪道:“难道是庆麟客为了这个叫露珠的女子,才会保护不力,导致成宗主人亡道消。” 庞眉战镰一声沉重而悲哀的叹息,道:“其实那场决战,即便庆麟客没去,宗主也是活不下来的。” “为何?莫不是来敌太过强大?”傅千雪问道。 庞眉战镰怅然道:“那却不是,就算来敌再多再强上十倍,以宗主的修为境界,他若是想走,那是任何人也决计留不下的。” “因为师娘?” “是,不过除了大公主的生命安全外,也跟宗主本身的身体状况也有。宗主纵然天纵奇才,修为已到元婴境之上,旷古少有的凭虚境,却因心力憔悴,耗尽了生命的灵光,那是修为灵气再高也无法弥补的。” 傅千雪不明道:“能让成宗主耗费过多心思的,必然是修真界之大难事了。” 庞眉战镰道:“那是,魔月三宗说是只有极魔合罗宗、百鬼明宗、虎木崖三宗,但除去最顶端的一层,下面还有其它大大小小数百个修真宗派。要维护极魔合罗宗几百年来,一直处于魔月三宗最强的一支,这是何等的难事,没有过人的谋略权数,只是作死而已。” 庞眉战镰意态飞扬,注视着傅千雪。“请少宗主想想,能压制住沧浪王、萧魔月、铁娘子宋妍霏、万岛之海海盗集团、東海蓝鲛人、项门山水寇、惊湍洲血翼族,这等修真枭雄雄杰之人,要付出的心力那是可想而知了。” 傅千雪叹息着道:“师娘交给我的胆子,可真不轻。” 庞眉战镰委婉道:“胆子看似很重,也可以很轻,孰是孰非,就要少宗主如何看待了。” 傅千雪凝重道:“我可以纵马,也可以轻足杖慢走?” “少宗主就是在竹林中睡一觉,让宗内的众家兄弟抬着走,也行。”庞眉战镰也很有深意的望着傅千雪。 傅千雪摸了摸鼻子。“这样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 傅千雪无语道:“还是说说庆麟客吧。” 庞眉战镰道:“也好,那时极魔合罗宗正是形势最危急的时候,他却半道一声不吭的走了。谁知庆麟客以为他选择是一个挚爱,却不知露珠那贱货,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庆麟客。愚弄完他之后,立刻就将他给抛弃了,可笑不。到头来,不仅宗主不存,很多宗内的兄弟都战死了,包括与庆麟客感情最好的另一位宗元使游潭,还有其他的兄弟。除了他,一个人苟活了下来。” 傅千雪道:“怪不得他会如此消沉,发生这样的事情,任谁也逃不过自己良心的折磨。” 庞眉战镰道:“但他还活着,也肯来见少宗主你一面,说明他还有一丁点希望。” 傅千雪道:“那么今日你约了我出来见面,是不是为了两日后的项门山之约。” 庞眉战镰道:“是,大公主给我下了命令,我再这么说也得现身一次,跟少宫主打声招呼。可项门山之约,我不易现身,在暗中见机行事会更好一些。” 傅千雪点头道:“也罢,一切随你的意。” 庞眉战镰抱拳道:“多谢少宗主理解。” 傅千雪拂开庞眉战镰的手掌,含笑道:“到此刻,我才感觉庞兄是站在我面前。” 庞眉战镰道:“自从宗主道消,大公主随着左都上了山,我一直远避人世修行,乍然出来一下有点不适应了,还请少宗主莫不要见怪。” 傅千雪挡住庞眉战镰行礼歉疚的意思,好言道:“一切都过去了,日后还有很多路要走,曾经的杂事再多说也无益了。” 庞眉战镰道:“就按少宗主的意思。” 就在这时,两人头顶之上就一声剑鸣轻啸,傅千雪伸手一摘,却是一个明黄色的飞剑传讯。 捏开剑讯,是景朝景逢牧所传,是要傅千雪前去做客,在白马帮。 “公子爷有事,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也好,项门山之约结束后,我们一同去双螭剑宗的剑脉大会,去会会抱月洲的各地修真群豪。” “属下正有此意。” 傅千雪叹道:“你终究是改口了。” 庞眉战镰神色不变,道:“只是一个称呼,大公主认可的人,我也不是个死脑经。” 傅千雪洒然一下,正欲提剑回头,又顿立回望着庞眉战镰。“我能问庞兄一个无关的话题吗?” 庞眉战镰道:“少宗主但说无妨。”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六十章 不情之请 傅千雪看着庞眉战镰眉额中间的黑色镰刀印记,舒缓道:“你额头上的印记,是天生就有吗?” “我还以为少宗主不会问。”庞眉战镰神态松弛道:“我眉中的镰刀胎记是天生的,就如远宋时期的包龙图。” 傅千雪道:“就是那个清正廉明,白断阳夜断阴的元婴境控灵修士?” 庞眉战镰道:“世人只道包龙图身边有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大修士护卫,却不知包龙图本人,也是一名灵法境界极高的大修士,若不然包龙图驱邪断鬼那么多,自身为何却不受邪灵恶法伤害。” “那你呢?” 庞眉战镰一声叹息。“我哪里能与公正刚毅的包龙图相比,修为可以弥补,但其它方面……我远不及也。” 傅千雪道:“怀查大师的小院,就是你的手笔?” “少宗主请看。”庞眉战镰一引眉心,黑色镰刀印记开始浮现一层墨色灵光,好似有一层浮光掠出。随着庞眉战镰眉头一皱,右手捏起法诀一弹,便有一道黑色圆月弯刀似的法器,在庞眉战镰手边缭绕飞旋,柔婉丽姿。 庞眉战镰一挥法诀,黑色镰刀以几乎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飞速在周围饶旋一周,好似天外飞仙,沛然不可望。 伸手间,在傅千雪侧旁的坚硬山岗表面,出现一个十丈大小的黑色六角芒星图案。 若让人怜爱的唯美精灵,更有让人心惊动魄的灵法倾艳。 属于控灵师的骄傲。 傅千雪不由拍手赞道:“漂亮,不凡。” 但庞眉战镰没有一点惊喜的意思,而是意味索然道:“若是少宗主看到成宗主的无上星法之道,相较起来,我这一手只能算是萤火之光。” “庞兄太看清你自己了。” “我没有,我只是在等待,等待少宗主的剑法仙道,带领极魔合罗宗重新光辉的那一刻。” 告别庞眉战镰后,傅千雪重新回到怀查大师的小院。 怀查大师已醒,正目光怔怔的坐在院中间。 看到傅千雪御剑落下,怀查大师不偏不倚盯着傅千雪。“院里的人,都是你杀的?” 为了庞眉战镰的隐秘,傅千雪无法辨明,唯有沉默。 “傅千雪你不说,我就会不清楚?”怀查大师的语气一下变得很不客气,与上一次来时俨然不同。 “怀查大师到底想说些什么?” “拿上东西,走,别再让我看到你。”怀查大师朝傅千雪扔来一个盒子,地上惊起的尘灰也无法掩盖盒子上的铭阵光芒。 傅千雪左手衍气剑剑力一放,花纹盒子收发到左手中。虽不明怀查大师前后态度大变的意思,傅千雪同样没有深究,朝怀查大师的背后望了一眼,随即就离开的怀查大师的住所。 等傅千雪离开,怀查大师的神色才松懈下来,像是久在水下上浮到水面呼吸的那一刻。“他人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怀查大师目视前方,仿佛同一个不存在的人说话,而后,确有个高大的人影斜映在怀查大师身上。“你能忍住不说,我很意外。” “这不正是你想见到的局面吗?”怀查大师的语声一厉。 身后高大的身影呵呵一笑,并没作答,只有怀查大师孤落的眼神,依旧远望向傅千雪消失的方向。 傅千雪不及多想怀查大师的变化,回到天青会驻地后,当即就将装有风水水晶玉帘的盒子,移交给了纳兰玉阑。 纳兰玉阑伸手打开盒子,风水水晶玉帘的珠玉光芒耀人眼目,就连不甚在意的傅千雪也难得有观赏了一会。 怀查大师的宗匠手笔果真不凡。 纳兰玉阑用玉手挑起风水水晶玉帘,朝易统领手中放去。“易统领,虽然你已答应我师父的请求,但你办事的规矩,我不能轻易更弦易辙。” 易统领一时没接手,而是喃喃道:“我设下这个规矩,只是为了一个人处于孤独中,一旦摸到水晶玉帘,对桂枝公主的相思苦念之痛,便会少上一些。对我的修为而言,风水水晶玉帘作用其实别无用处。” 纳兰玉阑感同身受道:“因而,易统领更应该收下这副水晶玉帘,为了桂枝公主。” 听了纳兰玉阑的提示,易统领似乎是开了窍,接过水晶玉帘一侧身,极为贴心的将项链形式的水晶玉帘,挂在桂枝公主腻白的脖颈上。 桂枝公主没有避开,只有眼里的温柔情愫不变。 傅千雪微微一叹,不愿再留在这里被残忍撒狗娘。 出了驻地,傅千雪正要御剑起飞,忽有一顶四人台的舒适软轿停在门口,还有八名白马帮的飞马骑士守在轿子两边。 傅千雪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一个小头目模样的汉子从轿子后转了过来,对傅千雪恭礼道:“在下白马帮尹在浮,忝居白马帮贡菊堂下属香主,特奉本帮马帮主之命,邀请傅公子前往本帮总堂一叙。” 说话间,这名名为尹在浮的白马帮香主,递过来一个请帖。 傅千雪打开请帖,却是马天元的手笔,附有白马帮最独特的飞马铭文。还让傅千雪略有意外的是,请帖的背面,还有景逢牧所在花折剑派的花纹。 这是个什么意思? 竟然连白马帮的马天元都相识,且交情不浅,景逢牧的人缘好到这地步了? 傅千雪就在这种有些恍然迷糊中,上了尹在浮带来的软轿,在尹在浮的口令下朝白马帮一路进发去。 沿着离河边一路飞行,路至半途时,傅千雪忽一时心动,想吃几口烧鱼来。 对软轿旁的尹在浮提及这个要求后,尹在浮没有半点拒绝不耐的神色,只是劝道:“傅公子,要么我派人去买点刚出水的鲜鱼吧。这是风陵渡帮会的地头,傅公子你也知道,我们白马帮与风陵渡为了离河的势力划分,平日间有不少不对付的地方。” 傅千雪笑道:“既若如此,我更应该亲自去一趟,我是陌生人,风陵渡帮会的船上汉子脾气再古怪,也不会为难于我。” 尹在浮想了想,也就不多坚持了,就是简单的买鱼,也不是在风陵渡的河道上横生枝节,哪里会有那么多的意外。但为了以防万一,有什么恶客欺生,就叫了四名飞马骑士跟着傅千雪一起。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六十一章 买鱼之行 由于卖鱼的集市在河对岸,这附近也没桥,傅千雪五人只有几丈一纵跃,踩着河道上船只的棚顶飞掠向对岸。 买数尾大小可观的白鲳鱼、银鲳鱼很顺利,然则等傅千雪返回靠近离河岸边时,上河道方向蓦地里鸡飞狗跳起来,一幅乱糟糟的样子。 傅千雪寻视过去,只见到人群中有人狂奔,具体如何却看不出。 四名飞马骑士中的一人头脑灵活,听傅千雪是帮主的座上宾,又连见了傅千雪御剑之术的超群,看傅千雪犹豫不绝,便开口道:“离晚上的帮宴时间还早,傅公子,不如我们去看看。” 傅千雪点头后,那飞马骑士便带头在前引路。 到了河边地头,却是一艘正从東海捕鱼归航的渔船,且这趟收获不菲,因此渔船上的船员皆是兴高采烈,大呼小叫着。渔船边也来了不少观元城中大酒楼的采购者,都在想着先下手为强,捞一笔好鱼再说。 渔船上尽管奇鱼不少,但最引旁人瞩目的,却是渔船船老大身旁,一条约有大半人高的红鲤鱼。鳞片彤红如海面上的晚霞,一片片排列的极为紧凑,煞是好看漂亮。 且这条不小的红鲤鱼鱼嘴开合着,不断的在船板上跳动,想越出船外。但红鲤鱼被渔网紧紧困缚住,船板又加高过,任凭红鲤鱼极鲜活不凡,也跃不出去回归水中。 此刻,傅千雪左掌掌心一阵暖热,朝前挤去。 有四名白马帮飞马骑士帮忙,傅千雪轻便挤到人群前,两边的渔贩即便心有不悦,见四名飞马骑士个个骁勇精壮,嘴上却半个字也不管多说。 尽管红鲤鱼亮相不错,体态色泽均是难得一见。但来这里的酒楼管事,心里都各自有谋算,带回去吃是假,想买回去在酒楼里展览用来揽客是真。 这么想的不少,因此红鲤鱼的叫价一直在节节上升,让渔船的船老大面生红光,喜笑颜开。 傅千雪来时,叫价已接近尾声,当其中一名大酒楼管事欲与船老大交易时,傅千雪正想开口再加价时,人群后方突然出来一声骚动。 “在外面风陵渡帮会的地旁上,没我们的同意,谁敢买?” 随着这声叫嚣的威吓,分散的鱼贩中,大步走来几人。 所来之人果真尹在浮所说,是一帮以离河为生风陵渡帮会中的帮众,个个赤着精悍强健的上身,披着条厚厚的肩布,脸相凶狠。 尤其是最走在最前面的麻脸大汉,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有点斜的目光也是骄横的很,全然无视旁人竟怕恨极的眼神。 麻脸大汉不以为意,反而哈哈大笑,一到渔船边便将那够得头筹的酒楼管事,若拎小鸡般扔到一旁。那高瘦的酒楼管事惊叫中,滚下河去,再湿淋淋上来时,俱怕连连却不敢向麻脸大汉诘问。 显然,这麻脸大汉在风陵渡帮会与这一带中,生有不小的恶名,不是修道中人,懦怯之下根本不敢回上一句。 撵完一帮酒楼管事后,麻脸大汉横在中间,大喝道:“这艘渔船管事的人呢?来个带喘气的!” 麻脸大汉手下也有人附和着道:“都死了吗?没听到我们风陵渡的珅爷说话。” 先在船尾兴致勃勃的渔船船老大,见状赶忙从船头跃了过来,此刻脸色再无半点喜色,脸上的忧虑不安似乎要垂落到地上。但面对这一带的凶神坤爷,又不得不强打起笑脸来,苦涩着道:“坤爷好。” 坤爷向船老大上下打量了一眼,毫不客气喝道:“你就是这艘渔船的船老大啊?” “是,是。”船老大惊惧不安回道。 坤爷一指旁边的红鲤鱼道:“这条红鲤鱼,我们风陵渡帮会看上了,开个价钱吧。” 船老大早知坤爷曾经种种恶劣不堪的性子,想低头算了,但一想这趟远洋吃了那么多苦,遇上这条灵气不凡的红鲤鱼又是难得一见的事,只好无奈陪着小心道:“坤爷,是你的话,就给了半价,五十灵石。” 坤爷一听顿时不悦,麻脸一皱,更像长歪了的驴脸了。“五十灵石,开价还挺有分寸的,不过……”先前捧着坤爷的那名风陵渡帮众,再一次叫道:“还要钱,坤爷开口都是给你面子,去大爷的。” 这名风陵渡帮众是名修士,哪里是船老大这等捕鱼卖力气活所能抵挡的,刹时就被踹飞到河里。船老大爬上岸上了渔船后面,还不敢还手。 那名风陵渡打手见船老大这幅畏畏缩缩样,心中又是不爽,又是一脚生风,将船老大踢进船舱鱼堆中去,惹得全身鱼腥,腥臭极了。 但船老大不仅陪着笑脸,连收拾一下身上的鱼鳞都不敢。 刚才动手的风陵渡帮众想要再动手,却被坤爷拦住。“我们风陵渡帮会是讲道理的,别给大哥招惹不好的名声,给他10灵石,然后带上红鲤鱼走。” “那就听坤爷的。” 岂想到坤爷带来的几名风陵渡帮众,在渔船船老大面前扔下五十个下品灵石,正要将船尾的红鲤鱼抬走的时。半空中蓦然飞来一柄木剑,将几名风陵渡帮众击开,互相拥挤着倒下了河。 “这条红鲤鱼,我出价一百灵石,我们夜来秋水酒楼包了。”说话间,飞来一个富态和气满满的中年男子,观元城最大酒楼与修真店面的大掌柜,梁红红。 梁红红这个名字很女气,也很俗落,但常来观元城的修士,哪里不清楚梁红红所拥有的修真实力,还有强大神秘的后台。 若不然,如何能够在风雨雷动的观元城中屹立多年,一直保持着最佳酒楼最华贵修真店铺的偌大名头。 见梁红红来了,先前还气态嚣昂的坤爷几人,气势顿时小了很多。 风陵渡帮会的修真实力,在离河上虽是一霸,但在观元城这一段,上游尚不能压住忘剑楼,下游不能抑制白马帮。风陵渡帮会的势头,连进入观元城五六环都不能,又如何能与最中心圈的夜来秋水阁相匹配。 坤爷偃旗息鼓之下,又不敢与夜来秋水阁的大掌柜正面交锋,正想往回走的时候,又被人半道拦住。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六十二章 拔刀相助 剑光闪闪,仙气飘飘。 拦住坤爷一帮人的,是四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修士,两男两女,分别凑成一对。其中两个是花折剑派的一对玉人,欧阳满和琴姗姗,另一对是前来观元城游玩,来自東海蓬莱三岛的修道仙侣。 具体是不是東海青箫人座下的真传或内门弟子,傅千雪没见识过蓬莱三境的真面目,无法识别出。 但对于此刻场上风陵渡的一帮水上修真者来说,東海蓬莱三岛的仙侣祝京一与妮妮,还有花折剑派两人,均不是他们所能惹得起的。 他们之间的差距,就想离河与東海的深阔,永远无法追及上。 这两队璧人是在门派中修炼无聊后,才相约出来一起在观元城游玩的,他们的年纪又处在青春气息洋溢的阶段,见到远海捕鱼的船老大无端被坤爷几人欺负,修炼的剑术法术正好处于无人对练的时机。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又能磨练一下道法,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坤爷一帮人都是在离河上打滚的老油条,又常在修真大城观元城附近游走,哪有招子不亮的道理。 但他们想缩头走,此刻又偏偏由不得他们了。 花折剑派的琴姗姗道:“无端打了人,还想逃?” 坤爷哭丧着脸回道:“各位小爷,是我们风陵渡帮会的几位有眼不识泰山,请把我们当做个屁放了吧。”坤爷此刻哪里有之前知府一般的大老爷威风,哭丧着脸对着梁红红四人连连作揖求饶。 但来自東海蓬莱三境的妮妮,将坤爷几人横生欺负渔船船老大的经过,全部看在眼底。妮妮心想:若不是她们四人刚好经过此地,风陵渡这几人也不知会耍出什么样的威风。 同来的祝京一行事谨慎,但平时爱极了妮妮,在蓬莱三境中,妮妮的地位要比他高很多。是而,此等表现取悦佳人的机会,欧阳满岂会放过,觎后时机,一阵剑气浪潮如激浪翻卷了过来,将坤爷一帮人狠狠扫翻在地。 祝京一下手的灵力很有分寸,不会造成死伤,但東海深处的海浪灵力,根本不是坤爷一帮在湖河中打滚的人所能承受的。 坤爷一帮人被剑气浪流拍打的满地翻滚,若出水的游鱼,怎么跃动,也逃不过欧阳满的海浪术法范围。 尤其是坤爷手下叫嚣的最凶的那人,被祝京一满标记之后,招来一头海浪术法幻成的老虎,将那人凶狠扑咬在地,虎口衔住之后,便往旁边的河中一跃,沉了水下。 过了一会,等那人即将缓不过气来,海浪老虎才浮出水面,让那人喘上一口气,再朝水下沉去。如此往复,之间河中心扑腾的浪花不断,求救告饶声不绝,但岸上的围观群众,鉴于风陵渡帮会往常的蛮横欺凌行为,早就在心里看不过眼,没有一个人说上一个字。 巴不得東海蓬莱三境两人的游戏行径,越凶越好。 正在此刻,上河道数里方向,忽然如急箭般在水面上飞飘来七八条狭长的船只,每只船上又站满了披着灰色坎肩的水上大汉,手上的武器也是千奇百怪,铁索,铁钩,长枪、竹篙、铁锚、石墩…… 这七八条如同极快开动游艇般的船只,顺着水流,飞飘的速度极快,激起的水浪溅开好几丈。 又几乎是在转眼间来到近处,最前面一艘的领头者,一名红衣俏丽的女子。红衣飘飘中,从旁结果一杆划船的樯橹,朝前一拍,船头水中,瞬时浮现出五头海狼的浪头,比水面船只飘行更快的三分的速度朝前狂奔,几下撕咬间,就将東海蓬莱三境琴姗姗海浪术法形成的海虎,给咬碎撕散,也将落水的风陵渡帮众救上船来。 无疑,这些人就是风陵渡的援兵,带头的红衣女子就是风陵渡帮众的独生女儿,红莺。 风陵渡帮会以往的修真阔势,不自觉间,让河岸边的人群让出好大一块地方来,风陵渡的红莺已带着手下的百多名帮众,呼拥飞上岸来。 风陵渡与花折剑派欧阳满、琴姗姗,蓬莱三境祝京一、妮妮四人对峙的时候,傅千雪带着白马帮的四名飞马骑士,悄然间穿过人群,上到渔船船尾。 左掌一股温和的灵气渡出,因为价格争执关系,渔船船尾无人管看脱水时间有点长的红鲤鱼,在接受傅千雪的飞仙岭古井泉灵气后,立下好上许多,丹红红鱼尾的摆动也多了几分劲力。 随后傅千雪又接过身旁白马帮飞马骑士,递过来的水箱,左掌灵力一发便将红鲤鱼放进水箱中。 尽管水箱中盛放的不是海水,但有了傅千雪灵气的输持,还可让红鲤鱼的生息维持住。 然而这个时间,注定不会太久,留给傅千雪的时间也不多了。 傅千雪的无端行径,渔船上的一帮船员拦阻不得,这种情况下也不欲多事,生怕误了自己的轻轻小命。从风陵渡坤爷一事缓过劲来的船老大,正小心与夜来秋水阁的大掌柜梁红红,谈着红鲤鱼的价格,一回身之间,就看到傅千雪的一连串动作。 纵然惧怕傅千雪身后四名飞马骑士的威猛气势,可红鲤鱼毕竟关系着船老大的出海资金,只能捏着鼻子问向傅千雪。“你是谁?别动我的鱼?” 由于刚才坤爷带给船老大的伤害,船老大对傅千雪充满的戒备不安,虽是问责,语气却小了很多。 傅千雪站起身来笑着回答道:“我这么做,自然是要买下这条红鲤鱼了。” 船老大子不由道:“你买?出价多少?” “三百灵石。”傅千雪随意道。 船老大半惊半喜的同时,一旁等待良久的梁红红跃过来,加价道:“我出400灵石。” “五百。”傅千雪继续道。 “六百”梁红红再一次加价道。 “八百。”傅千雪道。 执掌夜来秋水阁多年,尽管梁红红做生意经的性格与黑市奸商参师相反,一向以和为贵,讲究生意不成仁义在,对于傅千雪为了区区一条東海红鲤鱼,出如此高的价而感到有点奇怪。 “小兄弟,你出得起这个价钱吗?”梁红红惊异间,又多望了两眼傅千雪背后的飞马骑士。 白马帮的飞马骑士,在观元城,甚至在抱月洲都不多见。 梁红红话外的意思,也有:为了区区一条東海红鲤鱼,值得花费这么大吗? 傅千雪未答话,含笑间向船老大递过去三块橙色极品灵石。渔船的船老大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灵石,不由一呆,又见夜来秋阁的梁红红有点犹豫,立马将顶级极品灵石收好。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六十三章 别动我的鱼 虽说,一块橙色极品灵石可以兑换二百多块初级灵石,但那也只是坊间定价而已。不管是在黑坊还是黑市,都是橙色极品灵石可以兑换低级,可低级想要兑换高级,就是出再多的价格,也是无人置换的。 船老大不是修道者,阅历却不差,立马与傅千雪交易了。此刻,梁红红就是出再多的灵石,船老大也不会置换了。 夜来秋水阁的大掌柜梁红红也懂得这个道理,也就没再多辨了。 但望向傅千雪离开的背影,蓦然多了几分兴趣。能得到白马帮最精锐飞马骑士尊重的人,肯定不蠢,而且傅千雪的剑道修为,连梁红红也看不透。 莫不是,那条红鲤鱼真的有什么不同之处? 傅千雪得到東海红鲤鱼后,心神一松,加紧往离河对岸赶,对于三块橙色极品灵石并没多在意,一刻剑心全都凝注在怀中水箱里的红鲤鱼上。 却不想,正当傅千雪即将离安御剑纵起时,有人拦阻在身前。见此情况,傅千雪背后的四名飞马骑士一点不做多想,飞御白马赶至傅千雪身前,团团护卫着傅千雪的安全。 坤爷几个小虾米对傅千雪够不成任何威胁,花折剑派的欧阳满、琴姗姗,与東海蓬莱三境的祝京一、妮妮与傅千雪没有任何牵连,自不会来挡傅千雪的道。 唯有风陵渡帮主的女儿红莺。 一排精赤着铁块般肌肉的高壮大汉,肩上只搭着一条金黑腰带,对着从面前婉约走过的少女,目光齐整而专注。 这是多么有相差感的奇异画面。 但自红莺展示过她河上的术法本领后,没人敢轻视于她,包括刚与红莺交过手的欧阳满、祝京一四人。 因为小瞧的关系,四人还在红莺手里吃了苦头,受了不小的伤。 这是修真大门派出来子弟,多数带出来的通病。 傅千雪不会,他的剑心早就圆融成熟,稳定沧桑。 望着红莺,傅千雪忽然之间有点错觉,也许红莺与小沟子是同样一类人,他们天生的血液里,就有一般修道者想象不到的福缘与天分,还有后天修道的气韵。 别人羡慕临摹不来,傅千雪也不必模仿。 傅千雪只对剑道有极高的专注度,其它,何必多念多想,多心自扰。 眼看水箱里的红鲤鱼坚持不了多久,也许在天黑之后红鲤鱼的生息就会泯灭,左掌心鲤鱼红雾的秘密又要被耽搁很久。 红雾鲤鱼的得到,本身就充满着诡异,对于傅千雪这个便宜姐夫,荣嫆的妹妹荭苓,纵然对红雾鲤鱼的秘密知情一些,却不会对傅千雪说上一丁点。 就如观元城孤亭村外,已然死去很久的土系修道者罗百尺一样。 而今,终于终于摸得一线端倪,傅千雪怎么会允许别人阻拦自己对红鲤鱼的救援,哪怕眼前的人是风陵渡帮会的红莺。 “动手,冲出去,别念战。”傅千雪轻然道。 傅千雪剑虹刚出,身后战斗素质极高的四名飞马骑士,也跟着傅千雪的身形启动。飞马浮空蹄动间,白色羽翼扩展开,也将白马帮的飞马传讯送了出去。 不到百息间,离河对岸林中,贡菊堂香主尹在浮已领着余下的四名飞马骑士与四名轿夫帮众,朝傅千雪这边遁空而来。 与傅千雪相交的一个侧身间,就与跟着傅千雪的飞马骑士,共同组成一个飞马战阵,飞马蹄昂,攻势凌厉,将红莺带来的百多个风陵渡帮众稳稳挡住。 唯让傅千雪与红莺单打独斗。 对此,傅千雪不惊不然,一连凤来三剑势,以强硬的剑气范围与剑力将红莺笼罩住,力压过去。如此一来,纵然红莺的水上术法有不少繁复的变化,也没办法施展,被傅千雪的剑力直接推开了去,倒在风陵渡帮众中。 红莺的水上术法不敌,傅千雪来不及多管,连忙大声催喝让尹在浮先带人保护好红鲤鱼水箱走。尹在浮不明傅千雪为何不仅不让自己帮忙,也要将红鲤鱼保障好。 但白马帮的飞马骑士,经过马天云的几十年调教,听从命令已经形成了习惯。是而,听到傅千雪的命令后,尹在浮立刻招呼着手下围成一个马阵,将红鲤鱼护持在中心,阵型不乱朝河对岸飞冲去。 等尹在浮等人到了离河对岸后,傅千雪飞剑殿后,可到如此地步,风陵渡亦急了眼,死追着傅千雪不放。 眼看身后的追兵没有放手的意思,傅千雪御剑飞行在离河中心,剑虹一转,御剑身姿飘逸仙动。 千漓仙剑上的剑力一转,便有龙吟凤鸣声在剑峰之上游动。 傅千雪吹出一口精纯的丹田剑力,神念引动剑啸间,八龙抱月剑影之技从千漓仙剑上瑰丽飞出,在傅千雪身旁呼呼龙啸,也震得身下的河面河水炸响,河水好似停流一般。 八龙抱月剑影之技向下呼啸中,傅千雪身下水面升起八道龙形水柱,水涌龙吟中,朝岸上的风陵渡帮众冲击去。 泼天水势之下,只有对水性术法极为精熟敏感的红莺,能够勉强在龙形水柱冲击下,铺洒成的风雨大作中撑住,但也是摇摇晃晃,没有任何反击的机会。 红莺带来的一帮手下更是不堪,乱叫乱嚷中滚成一团,都成了不辨面目的泥猴,互相依靠在强撑着。 若不是这些风陵渡帮众,都是依靠离河为生的水上汉子,傅千雪这一击下,也不知会有多少人为此丧命。 好一会,龙形水柱的冲击席卷才停歇,变成纷纷落落的雪花,在红莺一众人面前铺成一道十几丈高的雪幕。如同冬之雪景,壮丽而奇幻,大大震撼了红莺、祝京一、琴姗姗等人的修法心神。 也让欧阳满、妮妮几人觉得:同时年轻一辈的修道者,他们与傅千雪只见的修为差距,远非平常想象。 等傅千雪挥起的剑雪之力平寂,雪花停落,阳光重现,却让周围观看这一奇景的普通人,高呼神迹。 而傅千雪无意这些,他正在尹在浮的指示下,带着四名飞行速度最快的飞马骑士,御气朝正东方向离此最近的東海支流飞去。 飞行的过程中,即便傅千雪不提,尹在浮五人也能隐约猜到傅千雪的想法。 不过白马帮的飞马骑士训练有加,最是服从命令,一路上半个字也没问。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六十四章 放生 两个时辰后,到了海边,傅千雪托着水箱走到海边时,尹在浮五人极为识相的背身站在百尺之外,小心警戒着。 海边礁石旁,傅千雪劈开水箱,已然灵活不便摆动很少的红鲤鱼,呼啦落入海水中。 数次海浪拍岸声后,红鲤鱼在傅千雪脚下浮出。 一道梦幻般的海浪托浮下,傅千雪救下的红鲤鱼,却化身为一条上身赤裸下身鱼尾的美人鱼,然而红鲤鱼姑娘的脸上没有羞赧不安,只有憔悴中的感谢。 “谢谢你救了我,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傅千雪。” “傅千雪,好,浅浅记住了。” “你人类的名字叫浅浅吗?” “我是東海深处美人鱼一族中的一员,数日之前,我们族后山禁地一个深渊之地,突然发生一场百年难得一见的海啸,还伴有奇怪的红光流溢出。海洋深渊的海啸虽大,却难不倒我们美人鱼一族,但深渊禁地中的红光,却引来了四方为数不少的海洋领主级妖兽,相互厮杀争斗中朝红光透出的禁地中游去。 海洋妖兽搏斗的剧烈影响下,我们美人鱼一族不免受到不小的波及,我就是被其中的一头怪鱼发出的电弧给击晕,顺着海流飘到不明处,身体无力之下才被那艘可恶的渔船给捕获。若不是你的相救,浅浅恐怕再也没机会回到家乡了。” 傅千雪轻声道:“浅浅,你能记得透出红光的禁地位置吗?” 浅浅吐了几个海水气泡,点头道:“是若能回到我生活的海洋,肯定能记得。对了,你是要去那处禁地吗?那里可危险了。” 傅千雪微笑道:“是啊,那里对我很重要。” 浅浅道:“这样啊,不过你现在不跟我走吗?” 傅千雪道:“我现今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要去那儿,得要选一个好的时机才行。” 浅浅道:“可若我不在,你能找到吗?” 傅千雪道:“放心吧,我可是能通天彻地的修道者,不会很难的。” 浅浅温馨的看着傅千雪,好似被傅千雪脸上的自信和笑容感染。東海美人鱼一族与人类修士不同,但浅浅也从族内祭祀那里听过很过人类间平凡而又感伤的故事。 蓦然间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意识,在浅浅心中的流淌,只是半日间的观察,就有一种信任将傅千雪在浅浅心中勾画出来。 假若今日没有他路过并救下自己,自己会有什么可怖的后果呢? 浅浅犹豫着,最终还是从人身与鱼尾相间的地方,有点疼痛的拔出一小块似鳞似玉的贝叶,交给了傅千雪。 红雾海流冲刷下的贝叶,不仅凝炼秀润,还平添了一份普通修士也不可察觉,使人神惊目眩的奇逸威势。 “这是?”傅千雪疑问着。 一路剑道走来,傅千雪也见识过不少修真仙品,上古神迹之物也有几件。但浅浅递来的这片海洋贝叶,明显不是一般的深海神物,想来也不比飞仙岭凭虚境中年僧人,送给傅千雪的翡翠之叶来得差。 而且,这又是来自浅浅身上之物,更显不同。 “这是美人鱼一族变化人身那一夜,所留下的鳞片,只要是在海洋中的千里范围内,持有这片贝叶,便能够寻到我的位置。” 傅千雪不问也可知,这必然是浅浅成长过程中,最为重要的一页。 也许是因为怜悯,也许是因为跟左掌内的红雾鲤鱼有关,傅千雪才救下了浅浅。但浅浅的回报,却让傅千雪有点感动,不知不觉间将左掌内的红贝叶握紧。 霎时之间,有一道弯曲流沙似的潮流从傅千雪左掌内飞出,飞映入美人鱼浅浅的胸口,也让傅千雪与浅浅两人之间突然之间,莫名多了一种深入血脉的联系。 傅千雪正不明中,浅浅释言道:“在蓬莱三境最大三座岛屿的正中心,矗立一座上插云层、下达海底皆为千丈的石柱。等傅大哥你日后有了空,到那里吹响这片红贝叶,便可寻到我。” 傅千雪温暖道:“蓬莱三境的修士不会攻击你们吗?” 浅浅道:“我们族长与蓬莱三境之主東海青箫人关系不错,明面上没有人敢去捕杀我们美人鱼一族的,尤其是在蓬莱三岛方圆千里范围内,无人敢轻撄東海青箫人的无上威严。是以,等我回到家乡后,每隔一段时间,我便去蓬莱三境附近转悠下,以等待傅大哥再来寻我。” 浅浅对傅千雪的好,有些让傅千雪猝不及防,感动之余也有心酸。 傅千雪忍不住用左掌之力,托浮起浅浅美丽奇异的美人鱼之身,两对目光注视之中,傅千雪左掌内的红雾鲤鱼蓦地吐出一个气泡,发出日出东方初始的柔美光芒,将气泡内的傅千雪与浅浅连接在一处。 那是一种言语无法言及的共识与情感。 在柔美红雾光辉的包容下,不但滋润治疗了浅浅身体上被拖曳的疲惫伤势,消融后凝成一滴的红雾,也重新飘入傅千雪的左掌心。 傅千雪再一看,左掌心内,除了原有的红雾鲤鱼外,又在鲤鱼鱼嘴边多了一个红贝叶形状的鱼泡泡。 凝神之间,红贝叶飞出掌心,心神再一动,红贝叶又返回掌心内,变成一幅和谐的红雾图案。 注视着这一切的浅浅,忽然之间脸面羞红,似若连下半身的鱼尾也发出清凉明丽的光芒。 有点不一般气息酝酿下,浅浅最先忍耐不住,低声道:“傅大哥,浅浅该走了,你保重。” 傅千雪动容之下,按在浅浅光洁柔润的锁骨上,到了嘴边也只道:“浅浅你也一路顺水。” “好。”浅浅姿态舒人的鱼尾一摆,跃入海水中不见,只留海浪声不断,与傅千雪潮起潮落的心绪。 转身,路在脚下。 等与尹在浮一行飞马骑士一起返回到白马帮驻地外时,天已黑透。 白马帮外有一保存完好的白马玉像,雄姿勃发,生动活泼,白马帮的名字也是从此而来。 漆黑的夜色,依旧掩盖不了白马玉像的光亮。 白马帮的修真势力一般,是没有足够的能力与灵石,建造出如此雄秀的白马玉像。 这尊白马玉像本伫立在昔年名寺白马寺外,白马寺因为战争而被毁后,寺内无一建筑留存。但不知为何,这白马玉像却完整保存了下来,没受到任何的破损。 自从那场战争霍乱之后,白马玉像好像无形中保护着白马寺外围的村庄,白马帮自此在白马寺的旧址上成立。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六十五章 白马玉像 但待傅千雪一行进入白马帮的驻地内部,无形中感觉到了一种煞气,那是术法的灵力。 尤其是进入内院后,傅千雪身后的尹在浮等人猝然冲前,厉喝声不绝,傅千雪心中也是不由一凛。 只因白马帮的现任帮主马天元,居然在自己的地盘内部,被外人打倒在地,往日肃定的威容不在。 傅千雪四面一看,除了马天云受了不小的伤外,白马帮的其他修士皆是完好,但面容上怒气不断。若不是来者点名要单对单进行术法对决,不意坏了白马帮在观元城离河一带的修道名声,马天云背后的十几人早就冲了上去。 此处是白马帮的总堂,一应修真高手尽在此,但没有马天云的号令,这些还是强忍住别人在自己地盘撒野的劣径,所产生的怒火。 “血翼族的血精力量,果真不同凡响。不过单单就凭这些,想要我马某日听从你们的号令,出卖白马帮以及帮众的兄弟,还早了点。”马天元歇了两口气,在身后几人的帮扶下,还是坚强的站了起来。 傅千雪这才看清在人群中央,被白马帮帮众团团围住的领头者,戴着着一副怪鸟面具,比常人多长了对血色双翅,头顶前额也多了一个未蜕化完全的短角。 傅千雪心想:原来这些人就是后日即将见到,修真生活在流霞洲远古森林中的血翼一族,也是与東海蓝鲛人一族齐名的凶狠修道者。 只听得血翼首领伸出两根如同鸟喙一般的手指,指向前方的马天明,用木木的声音道:“马天宇,我敬你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我就多给你一次机会,我问你一句,这件事应还是不应?” “没有的事,这种烂事,马某日绝无可能应下。”马天元想都不想,断然拒绝道。 “很好。”血翼族首领上前一步,头额上的兽角忽然变红燃烧一起,其后身上血红的肉翅也燃起半红半黑的奇特火焰,发出的烟气也带着鬼邪的异色。 少有的空暇期间,傅千雪突然在马天元侧旁寻视到景逢牧的身影。 景逢牧怎么也到了这?之前的飞剑传讯,不是说好在离河之上的游船相见吗? 傅千雪走到景逢牧身边,正欲相问,肩头却被景逢牧先一步按住,示意傅千雪先看场内。 此刻,血翼族首领已靠近马天元身边,血翼上的红黑火焰也照亮马天元脸上,因为受伤失血导致的苍白脸色。 见血翼族首领刹血烟如此咄咄逼人,白马帮的副帮主何诚早已看不过眼,马天元一个没拉住,何诚就已持剑冲了出去。 剑在半空,双剑划出两条螭龙图案,交缠中两道寒烈冰风,朝刹血烟吞吐去。而何诚也在滑步中冲剑飞起,已开了七条剑脉的剑穴,在身上练成一线,好似螭龙飞舞的龙啸姿态,威严高寒。 何诚为马天元遭遇不公之事,气愤攻来,刹血烟缺额不闪不避,肩膀微晃中,两肋血翼之翅强烈拍击展开,翅膀上的红黑火焰更是燃起十几尺高,犹如恶魔的微笑。 刹血烟迎击向空中飞剑画龙的何诚时,手上也不停,燃起一道道黑色火焰球,劲啸中向何诚包围去。 傅千雪明白:双螭剑宗门下修士常用双剑器,主修正经十二条剑脉,辅修剑脉奇经八脉。因而很容易理解的是,身上剑脉开启的越多,剑道修为就会更上一层次,这也是双螭剑宗与抱月洲其余剑派最大的不同之处。 何诚主正经剑脉开启七道,辅修奇脉只开启了三道,唯是如此,何诚之前在双螭剑宗内,已是压过八成弟子。除去双泽兄弟的真传弟子,还有一些修剑资质出众的内门弟子,何诚已经属于最一流的那一批人。 何诚的双持御剑之术迥异猎奇,风格多变,九处剑脉全部开启后的剑力,在空中画出的两条螭龙,一口寒风龙息,就会吹灭刹血烟推来的十几道红黑火球。 但下方观战的修士人群明显能观察到,何诚与刹血烟交战的每一回合,何诚所消耗的剑力要比刹血烟多上一些。 别人能看出,一向做事执著有条理,剑心安定的何诚又岂会看不出。不过,每当何诚加强剑力,想御剑冲到刹血烟身边时,就会被刹血烟身边高高燃烧起的黑色火墙给挡回去。 黑色火墙虽在燃烧,却不发出任何火焰声息,就如死亡之海中燃起的鬼火,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怎么看来,黑色火墙中燃烧的不是刹血烟的灵气之火,而是生灵被剥夺灵魂发出的尖啸。 就在这种互相拉扯的僵持中,正欲竭尽灵力力拼一次的何诚,在两条寒风螭龙靠近刹血烟身边时,傅千雪蓦然瞥见刹血烟头上短角,突然变得血红起来,就像最好的红色血精被煮沸一般,发出一道红光。 红光来得不刺眼,威力也不大,速度却极快,射入近在咫尺的何诚身上。 何诚画螭龙的剑势已成,已来不及后退避开,在红光照射后,只觉得剑脉中的正度脉一阵绞痛,画好的螭龙剑势再也维持不下去,从空中跌落下来。 早有腹案的刹血烟忽然化为一道黑色流火,急冲到何诚跌落的正下方,身形一动,十道火墙成扇形展开。五道烈红,五道漆黑,好似要覆灭心魄人心的火焰绞肉机,将剑力顿失的何诚绞入火焰墙内。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大是出乎大院中白马帮帮众的意料,连沉稳有度的马天元也呼救不及,就在傅千雪眉头拧动之时,身旁的景逢牧写意道:“傅兄,看清楚了,呆会有好戏上演了。” 好戏?傅千雪费解时,院外突然明光大亮,好似明月的银辉就在傅千雪头顶洒下。而后,这团明月光辉直射白马帮驻地上空,凝聚成一团,最后又如风雨般散落成一匹白马。 莫不是白马帮驻地外的那尊白马玉像,反射到上空的灵气之形? 傅千雪不明间,那团最纯粹灵气之光幻成的白马,除了一对雪白的飞马羽翅外,前额还多了一个若虚若实的头角,四蹄飞扬中踏着月光似的的灵云,朝院中飞奔来。 这等异象,白马帮中除了少有的几个人,听过昔日白马寺的一些传说外,对此有点心理准备外,其余人等无不是张口结舌,难以置信。 包括要置何诚于火海中的刹血烟,听到白马玉像的飞奔响动后,回首之间全是惊骇,再也顾不得何诚的生死,忙不迭飞躲开白马的冲撞。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六十六章 飞天马 在场所有人当中,景逢牧、马天元、傅千雪三人心中的奇异感受,各有不同。 景逢牧朋友满天下,各类奇人怪事委实见识了不少,见到白马玉像化身飞天马,只是稍觉飞天马太过漂亮精致。 马天元创建了白马帮的第一日夜里,就隐约看见了白马玉像的不同凡俗,但那次还没这次如此惊丽炫目。 而傅千雪惊异的同时,推想到的却是东亭湖会上,洞元船帮帮主东湖老裴与火魔谈文火的最后对决,也是引动了东亭湖上妈祖神像的阵法力量。 此前,这些上古神像可没这般大的动静,也没发出如此强的灵法之威。莫不成它们都与其近处景太宗建立的湖底水月陵,与观元城地下的观峰陵有关,是皇陵内部护陵大阵带动起的灵法涟漪? 傅千雪神思转动之时,突奔而来的飞天马若拖曳着彗星尾巴的白虹一般,从低空往高处画出一道白云似的灵气弧线。之前败在刹血烟手中的何诚,亦已不在红黑火焰墙内,而是被奔驰来的飞天马带上马背。 在上空骑御在飞天马马背上的何诚,全身都被飞天马聚合起的白光罩住,不仅没看出被血精之火灼烧而受伤的迹象,却变得精神奕奕,张弓搭箭,御剑长虹,驾驭着飞天马再一次朝刹血烟攻去。 在飞天马的帮助下,何诚这次与刹血烟的交手,变得僵持而激烈的多,一时之间,竟看不出谁更有优势一些。 战局紧烈的功夫,傅千雪才有机会向身旁的景逢牧,问起之前冲突的缘故。 景逢牧解释道:“无非也是冲着观元城地下的观峰陵去的。” 傅千雪奇道:“流霞洲血翼族离此少说也有十万里,观峰陵内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 景逢牧道:“谁知道呢。” 傅千雪道:“那血翼族来白马帮总堂做什么?” “挑事呗!” “为何?” “血翼族的首领刹血烟说,他们有一个族人在白马帮总堂附近失踪了,肯定是白马帮搞的鬼,刹血烟非要将白马帮总堂搜上一遍才肯罢休。这等无理荒谬的要求,白马帮总堂的人断然不会让,于是才有了你来时,马帮主与刹血烟一战定是非的事。” 傅千雪叹然道:“还是真是一个老梗,谬妄的怪手法。” 景逢牧道:“血翼族这么做,无非是要找白马帮的麻烦。” 傅千雪道:“白马帮与血翼族以前毫无瓜葛,也没任何冲突的理由,刹血烟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为了我女儿。” 可说出这一句话的,并不是景逢牧,而是另有其人,一个身材如同矮木桩一样的汉子,肩膀极宽,脑袋也要比常人大上许多,粗糙的双手如同树木根一般。 来人就是白马帮在离河上最大对头,风陵渡帮会的帮主方药儿。 方药儿身材虽矮,臂力却极大,提着根很长的鱼叉,脸上怒气冲冲,后面黑压压的跟着一大片举着火把的风陵渡帮众。 挤入人群中的方药,第一眼就是直接找上马天元,厉喝道:“马天元,你我两大帮会之间虽有许多恩怨,我往日也敬重你的为人,但不想今日,你竟然做下这等无耻之事?” 马天元抱拳疑惑道:“方帮主言重了,敢问你此来这是?” 方药儿怒道:“姓马的,你还要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快将我女儿红莺还来,修真界内的江湖恩怨,居然涉及到我女儿,真是恬不知耻,枉为一帮之主。” 马天元凝重道:“方帮主,不管你信是不信,反正我对你所说之事毫不知情,可否能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于我?” 方药儿用鱼叉指向马天元,鱼叉的尾端还挂着半条鱼。“马天元你别装无辜,昨天在燕几鱼集上,我的宝贝女儿跟你们白马帮的几个飞马骑士起了冲突,后来没过多久,我女儿就莫名其妙失踪,到现在也没了确定的消息。你说,这观元城这块地面上,除了马天元你的白马帮,别的地还有飞马骑士吗?” 马天元道:“今日午后,确实有几个帮中兄弟去过燕几鱼集,跟贵帮方姑娘也有过误会。但掳掠女子这等下流事,我马某人敢以自己的名誉担保,决无可能是我们白马帮做下的。” “拿你马某人的信誉作担保,有用吗?又换不来我的女儿,还如我自己来搜,来人!”方药儿大喝一声,身后的火把如星光闪动,在黑暗的夜色中挥舞起几条火龙。 到了此刻,马天元哪里还不明白方药儿女儿失踪一事,多有蹊跷,是冲着白马帮而来的。 马天元忍着左臂骨折的痛楚,走到人群前头,拦住方药儿前进的脚步,厉喝道:“方药儿,你说方红莺姑娘的失踪与敝帮有关,你今晚得把话给说个明白,不然我们白马帮可不会客气。” “帮主,别听方老儿瞎说,风陵渡的一群小丑既然来了,索性跟他们拼了。” “兄弟们,风陵渡的人都欺负我们头上,大家抄家伙上啊。” “打他娘的……” “帮主,你别与他们废话了,动手便是。” 连续被血翼族与风陵渡两帮人压在自己总堂内,还被人无端挑衅辱骂,自家的帮主也伤了,何副帮主如今也与刹血烟鏖战不休。这等局面下,白马帮的汉子早就按捺不住自己的火气了,纷纷大嚷叫起阵来。 但此刻,马天元还留有一丝冷静,没被自己手下的怒火不平乱了心智,而是竭力平静道:“方帮主,我只说一句,红莺姑娘失踪的事,绝不是我派人做下的。” 方药儿毫不客气道:“别说了,我有人证。” 马天元隐隐觉得不好,还是应道:“谁?” 方药儿眼神四处乱飘,在人群中锁定傅千雪的身影,大声道:“就是那人,你小子敢出来吗?” 傅千雪似乎想到方药儿所言,身形幻为一道剑影,隐形换位般变到方药儿面前,速度之快,剑影之奇,让方药儿为之一愣,竟不由自主的惊退了一步。 方药儿忍着心中的惊讶,喝道:“就是你小子,若不然我女子也不会至今没有消息。” 傅千雪摇头道:“今日我是与红莺姑娘交过手,但是你女儿先动手在前,即便后来失踪了,也跟我没有半点关联。” “说的好听,骗鬼去吧。”方药儿气怒之下,丝毫听不进傅千雪的解释,挥起鱼叉就朝傅千雪叉去。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六十七章 失踪的人 傅千雪剑影一动,方药儿只觉得眼前一阵雪花飞舞,再抬眼之际,忽然觉得手中轻了很多,却是手中鱼叉的叉头被雪花般的剑光绞得细碎,如同刨木头飞带起的木屑,在脚边累成一小堆。 方药儿心下骇然:自己的鱼叉法器可不是一般货,怎么如此不济? 这小子的剑法有古怪,一定是施了邪法。 方药儿正疑神疑鬼,犹豫不定时,那边争斗好久的何诚与刹血烟终于分了开来,站到自己那边。 却是白马帮驻地外飞马玉像灵力消失的缘故。 白马一消,何诚立马落了下风,被刹血烟的红黑血火扫中,重重摔倒白马帮这一边。何诚吐出好大一口黑血,另一边的刹血烟同样不好过,被白马玉像撞击一下的腹部,灵力居然有点不使唤的感觉。 刹血烟惊怒之下,发出向白马帮进攻的命令。 血翼族一动手,风陵渡帮会的帮众也跟着喧嚷行动起来,火把挥舞中,一半扔掷向白马帮总堂的房屋,一半插在边上,将白马帮总堂的里里外外照得亮堂如白日。其后也跟着血翼族的节奏,为了红莺姑娘失踪的事,与血翼族成犄角状冲向白马帮另一头。 为了红莺姑娘的事,白马帮与血翼族、风陵渡的混战,来得极为突然,又极是猛然纷乱,互相交叉在一起乱成一团。 白马帮虽是主场作战,总堂内修真高手众多,但正副帮主接连失却战力,白马帮往日的箭头精锐,又遇上飞行血精之力更强大的血翼族。加上方药儿带来的人手极多,风陵渡对白马帮也知根知底。 是以,三方乱战,白马帮不免落入下风。 若不是以往马天元与何诚治帮有度,人望又高,又是总堂被攻,白马帮守护主场地盘的气势强劲,恐怕今夜白马帮都有覆灭的可能。 但随着混战的进行,白马帮的形势更加危急起来,若非景逢牧与傅千雪四处帮忙,估计白马帮的局势会更加不妙。 “爹,停手!” 就在这时,一声略显疲惫而惊慌的阻喝声传来。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方药儿一回身,正是自己的女儿红莺。方药儿又惊又喜中,红莺被后面的蒙白色面纱女子扶着,乘着一艘小舟飞御到方药儿身前。 红莺顾不得胸口的疼痛与疲乏,从小舟上跃入方药儿怀中。方药儿紧拥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还多的女儿,再分开时,却发现红莺正捂着胸口。 “女儿你怎么了,是谁伤了你,又是谁把你掳走到底?”方药儿既是心疼,又是忿恨。 “爹,我没事,掳掠走我的人不是白马帮,而是另有其人。”红莺今夜又点反常,没有往日里水上女子的豪爽直利风范,多了点柔婉内秀的味道。 不过,方药儿的心里始终牵挂担忧着女儿的安全,自身又粗粗咧咧,没有在夜色下注意到自己女儿的异常。 “女儿,是谁掳走了你,爹要把他给叉成八块,给我的女儿出口恶气。”方药儿怒道。 红莺着急道:“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让弟兄们住手才是,免得与白马帮的误会加深。” “好,既然红莺你已安全回返,就听你的。”方药儿心中喜染,高声一喝,与白马帮乱战中的风陵渡帮众立即住了手,举着火把互相帮忙着,拖着死者,扶着伤者,退回到方药儿身后。 两方罢手,方药儿这才有空问起红莺被俘的经过来。 方红莺凝视着傅千雪,又望了望身后蒙白纱的女子,想了想才道:“今日下午,女儿确实与这位……姓傅的交过手,就是因为一条東海红鲤鱼。” “就因为一条红鲤鱼,值得吗?”方药儿失声道。 方红莺秀眉一直,双手叉腰,但似乎又怕身后的女子不悦,又变得乖巧起来。“娘不是很喜欢红鲤鱼吗?我看那条東海红鲤鱼很少见,女儿就想带回去给娘一个惊喜。” 方药儿道:“你娘喜欢红鲤鱼,又不是为了吃,都是为了给妈祖娘娘上香祈愿用的。” “女儿不管。”方红莺不高兴道。 “好,好,就听女儿你的意见。” 方药儿生来长的不好看,个子不高,又是在离河上捕鱼走货过活的。若不是创建了风陵渡帮会,手底下有点人跟着,压根是娶不到红莺她娘,这离河上公认的第一美人,还是百花苑内排进前五十的修真内门女子。 而方红莺除了一些古怪脾气,别的地方,完完全全是继承了她娘的美貌、身材之类,方药儿对此也是既喜且忧。倒不是怀疑被人戴了绿帽子,而是在方红莺她娘俩面前,简直是直不起腰杆来,没有大男人的气魄,有点不能见人。 但是一见方红莺稍有不高兴,方药儿的语气依然软和许多。“女儿,后来怎么样了,是不是这位姓傅的小子欺负了你?” 方药儿一转身,脸色又变得凶巴巴的,怒视着傅千雪。 “不是。”方红莺有点惭愧。“是他先买下红鲤鱼在前,女儿出不起那么多灵石,唯有动手,但是……女儿不仅没得手,反而被人打得灰头土脸。” “那还不是这傅小子对你动的手?” “没有,女儿没抢得到红鲤鱼,就回去了。岂料在回家的半道上,遇到了不知从哪里来的一群水鬼,对这一带的水况特别熟,女儿与手下的弟兄们灵气不济,被人包了饺子。一番搏斗之后还是不敌,死伤不少,女儿也被人捉了去,正大当女儿把不知所措时,是这位好姐姐及时救了我。” 方红莺回身指着戴着白色面纱的女子,满脸敬重,方药儿也顺着杆抱拳道:“多谢姑娘搭救我家小女的性命,要不然不但小女清誉不保,风陵渡帮会也将危矣。” 方药儿深想一下此事的可怕恶劣后果,不由心中一冷。 那蒙白纱的女子轻吐芳唇道:“小女子也是顺手而为,方帮主不用多礼。” 方红莺拉着蒙白纱女子的手臂,有点依恋道:“姐姐你不用客气,你的修为连我的娘亲也比不上。” “红莺姑娘客气了。” 蒙白色面纱女子的声音软糯轻和,如琴音天籁,让人听上一次就忘不了,傅千雪也自是如此,因为救了方红莺的人正是京师一别的沅玉姑娘。 只是沅玉姑娘怎么也到了观元城,还恰好救下了方红莺?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六十八章 再见佳人 方红莺对沅玉的尊敬与一通赞赏,却让一旁的方药儿有点老脸挂不住,只有去到另一边受伤不浅的马天元面前。 风陵渡帮会与白马帮虽一时罢手休战,但见方药儿靠了上来,立刻有五名飞马骑士挡在马天元的面前,恶狠狠的盯视着方药儿,不让方药儿接近马天元,生怕方药儿再下毒手。 方药儿好生尴尬,客气道:“马帮主,今晚的事,实在是一个误会。等过一段时间,方某日定找机会,当面向你赔罪。” 马天元冷哼一声,并未作答。 在风陵渡帮会与白马帮停战后,使得白马帮得以将总堂内的所有修真高手尽数调来,击中火力攻向血翼族。 尽管刹血烟带领族人极力抵挡,血精之力全开,也难以抗住飞马骑士一波接一波的冲击,刹血烟带领的人也逐渐死伤惨重起来。 刹血烟无法纵容族人的死伤,却换不来半点有用的价值。 只见刹血烟血红的肉翅一展,胸口立即出现一个足球大小的红烈血精,有一条全红色的妖兽在内翻滚跳动着,表面还有黑色的火焰在燃烧。 在血精之力燃烧绽放之后,刹血烟脸面一下惨白,又一下血红,高呼一声后,胸口间的血精球团立刻分为两团,若红色的岩浆一般吸附在一对红色肉翅上。 刹血烟一振血精肉翅后,顿时从血翼之中落下黑色的火焰,朝白马帮飞马骑士最集中的地方飞啸去。刹血烟这一毒手,两队飞马骑士没及时躲开,一下死伤十几骑,让马天元与何诚心疼不已,怒火难抑。 但恨于自身修为大损,无法与刹血烟一决雌雄,为死去的飞马骑士报仇。 做下这些,刹血烟却依旧不知足,朝下方的方药儿凶狠厉吼道:“方老儿,你我之间的约定还算不算?” 方药儿气道:“我女儿是被别人救回来的,跟你们血翼族一点关联都没有,先前的协定那还算个屁。” 见方药儿如此折辱于他,刹血烟阴阴一笑。“好你个方老儿,我血翼孩儿折翼的这笔债,日后定要找你们风陵渡帮会仔细清算。” 方药儿不怕刹血烟的威胁,反问道:“刹血烟,我女儿被掳掠的事,发生的好凑巧,我问你,是不是你弄出的阴谋?” “你慢慢猜吧,哈哈。”刹血烟一收血翼肉翅,变成一团黑色火焰,跟上前方已经退走的血翼族大部队,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血翼族的红色鸟人一走,加上好女儿也安全返回,方药儿自觉没有脸面多留,生怕与白马帮再起冲突,十分匆忙的带着风陵渡帮众,呼啦啦的离开了白马帮的总堂。 临走之前,方红莺想要带沅玉姑娘一起,以示救命之恩,但沅玉姑娘轻摇螓首,委婉的拒绝了。 方红莺失落之下,只好罢了,慢上一步的方药儿道:“大恩不言谢,既然恩公不愿示以面目姓名,小老儿也不好强求。倘若恩公日后有需要的地方,但提便是,在离河这一片上,风陵渡帮会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沅玉姑娘轻然道:“多谢方帮主的好意,可我的难处,以你们的修为,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方药儿以为沅玉说的是客气话,惊奇间想要多问,沅玉却不愿多说了。 今晚因为风陵渡帮会闹出的这一糟心事,即便马天元和何诚想要留下方药儿,讨点道理,如今也是力不从心了。委实白马帮总堂这次遭受的无妄之灾,很是需要两三月的时间,才能恢复从前风光。 死者须安置,伤者需要治疗,总堂的房屋也要重建不少,飞马骑士的损失,更不是几个月时间就能填补上的。 对此,傅千雪也没有太多办法,只能依靠白马帮自己。 这时候,景逢牧才走过了道:“今晚风陵渡与血翼族这一闹,我与马兄本已为你安排好的接风洗尘,怕是一时没有下落了。” 傅千雪道:“不碍的,景兄特地飞剑传讯找我来,还是在白马帮总堂中,是有什么急事吗?” 景逢牧笑笑,打了个哈哈,四处张望了下,就差说今晚的夜色不错了,让傅千雪很是无语。“的确,我最近在离河上游玩,是马帮主找上我,要我做个中间人,找你商量点事。” “找我?” “是啊,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也不知。但如今白马帮突遭劫难,想来马帮主一时半会腾不出身,而且沅玉大家也找你来了,我再多说也无益了,只有往后推了。” 傅千雪道:“沅玉为什么会来找我?不是冲景兄你来的么?” 景逢牧道:“我与沅玉大家的关系,虽然没到一定地步,但在景朝京师中,我与沅玉大家也算见面不多的熟人了。她要找我,不会借着救人的明目,只能是找你的。” “额……”没等傅千雪反应过来,景逢牧已笑着离去,进了白马帮今夜注定不会安宁熄灯的总堂内。 而等景逢牧一走,沅玉姑娘才移步过来。 “他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只说沅玉姑娘天姿国色,琴技无双,天音难觅。” “傅千雪,你也信外人这一套吗?” “信啊,自从景朝京师一别,我真是有点想念。” “傅公子若是有意的话,现在就可以……” “好啊。”傅千雪见沅玉姑娘好像费劲了勇气,才说出了这么一句,不想让沅玉为难,便毫不犹豫的应下了。 深夜,离河之上凉风袭人,傅千雪与沅玉姑娘共御一舟,徜徉在水波月色中。 两人虽同乘一舟,相互却彬彬有礼,举案齐眉。 沅玉姑娘在舟首作曲弹琴,傅千雪于舟尾划御行舟。 琴音仙籁之下,傅千雪的剑心一如景朝京师般,若漫步最绿意盎然的树林原野中。整个身子都被铺天漫地的绿意淹没,只有宁静亘久的剑心,在绿意起伏中游荡,在琴音唯美中呼吸。感叹剑心归宁、自由不羁,也将连日来剑心上的灰尘,涤澈得纤尘不染,呼吸间可闻天道。 淡淡轻若白云的琴音,还似包含着大地的宽广深沉,隐隐间与傅千雪追求的剑道线路互相照应,殊途同归。 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君临天下,而是暗中潜入傅千雪剑韵中的一股仙气清凉。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六十九章 一曲琴音温如水 傅千雪再次睁开眼,剑意欣喜中,天已晨亮。离河之上,往来云舟如舞叶流动,远山更见苍翠,云影分光。 迎着晨曦水光,看着傅千雪深沉而枯寂的背影,沅玉姑娘忽然有一种震撼。 自己所独有的天籁琴技,再过清雅瑰丽,也不过是翠叶滴绿的极致,终有曲终奏雅,枯黄零落的那一瞬。然而这个始终不忘剑道初衷的人,他的未来,是否真如煊石公所言,仙路成就不可限量。 沅玉大家纵有独秀众生的琴技与容貌,也与傅千雪一夜间舟上的孤零面对,傅千雪却没有一种亲近感。 他们之间还是有疏离感,没到那种该到的地步。 因为沅玉来找傅千雪,毕竟是有事的,代表着煊石公的五月草。 “这次再得沅玉姑娘的一夜琴声,在下感激不尽,沅玉姑娘若有什么事,请说吧。”傅千雪坦诚道。 沅玉道:“烦请之前,能不能问傅公子这一夜,可有收获?” “归元境十六重。” “那就好,说明小女子的琴法还没拉下。” “沅玉姑娘过谦了,已经是远胜我想了。” 沅玉道:“既然如此,我代煊石公问傅公子几句话。” 傅千雪道:“也跟观元城下的观峰陵有关?” 沅玉道:“是,也是因为一件急迫事。就在上个月,煊石公突然要我们收集景太宗厢妃生前所带长生戒的消息。那长生戒,虽不致人长生,却是一件使修士增强极高修为的仙器,便是常人,也能使其延年益寿,永葆青春。” 傅千雪道:“难怪厢妃生前能保持那么长时间的恩宠,却是有这样一件造化奇物。” “正是。” 但傅千雪又有不明。“厢妃在景太宗心中地位极高,按理说,那枚长生戒应该是与厢妃一起下葬在花铜山脉的承天陵才对,如今,为何又想起这来?” 沅玉道:“正因为那枚长生戒太过奇绝,又只有女子能用,景太宗虽对厢妃恩荣有加,但为了自己身后東海景龙渊的安全,在厢妃死后,并没有与厢妃葬在一起,而是另寻了它处。” 傅千雪道:“那现在五月草的煊石公,为什么要寻找长生戒?” 沅玉苦涩道:“我也不知道,尽管煊石公平常情况下都很通情理,但他毕竟是五月草的主人,有什么别的想法也说不定。” 傅千雪道:“你遇到困难了?” 沅玉道:“吴姑姑顺着景朝皇室这条线索,在京师秘密查探时,被人偷袭受了伤。芊姨去寻找与长生诀一起消失的東海来人时,在这个月却意外下落不明。而我来观元城好多天,纵然有关观峰陵的消息听了不少,但有关长生诀的,却一点端倪也没。” “沅玉姑娘的意思是,要我帮你找人。”傅千雪直视着沅玉的秀目,像是要走进沅玉姑娘的心里。 “嗯。”沅玉姑娘淡淡道,眉目间却有一道少有的愁苦。 傅千雪御剑飞走很久,沅玉还怔怔站立在舟头。 离河上的晨风起,吹起沅玉洁腻头额上的几缕秀发,还有琴音间不曾有的情感。 沅玉无法辨明,那是不是她困在五月草局中,一直贪望窗外,却一点也不敢奢想的心灵波动。 就在细雨缠绵刻,另有一艘华贵至尊的云舟靠了过来,正是沅玉姑娘本来的画舫飞舟,然后沅玉姑娘的贴身婢女走上小舟来,对沅玉道:“姐姐,燎沉剑派的叶如虹叶公子,在观元城的画舫外等候了一夜,现在依然想要见姐姐你一面。” 沅玉叹息道:“潮儿,你去回复叶公子,就说我累了,这些时日都不会露面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去吧。” “好的,姐姐。” 燎沉剑派主峰的天才剑修叶如虹,不渴望山上的修真时日与同门女子,却对一个景朝京师的头牌念念不忘,也不知对叶如虹抱有极大期望的燎沉剑派掌门闻笛,会有怎么样的感想。 傅千雪没有看见沅玉姑娘的心思转动,而是带着厢妃娘娘长生戒的疑问,飞到观元城的南城门,也是离河穿过观元城的唯一水城门。 屠班头正在水城门外的集市上,等候着傅千雪的到来,为了明日在项门山魔月三宗的事。 尽管大公主成轩韵这些年来暗地里的决定,已经说明极魔合罗宗已经无意再承当魔月三宗的宗首,也将极魔合罗宗的重大决定,交由傅千雪来处理。但并不意味着,极魔合罗宗想要放弃在魔月三宗内展示话权的存在。 这一趟,同傅千雪一起去,除了屠班头、老掌柜,小沟子,还有暗中随性,以上丹田眉心存放本命法器的庞眉战镰。灵道轩的纳兰玉阑也察觉到了傅千雪最近的行动,但此行有关魔月三宗内部的事务,注定要跟她无缘了。 等傅千雪到了,吃好酒菜,一行四人便乘坐飞舟,顺着离河东向与東海会合的河道,飞行向项门山。 三江九派的项门山,窝聚着抱月洲内最大内湖修真水贼的项门山。 魔月三宗的这一次内议,轮到项门山的主场了。 修真之人飞舟的速度,自不是凡人所能想象,傍晚时分,傅千雪一行人就到达了项门山。 项门山的地理位置,离傅千雪昨日放生美人鱼浅浅的地方,有一百二十里。 山势巍峨秀丽各有擅长,山岭曲折变换,最高处有一道瀑布延绵流淌到离河。周围的的灵气环境,更是气候适宜,极其适合修道者的修行,但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项门山上的九个修真小门派,没一个出众的,都被项门山后山草势丰盛,水资源丰厚的九江水贼所压制。 是以,抱月洲内多知道臭名昭著的项门山水贼,而不知项门山上的修真九门。 但傅千雪登临项门山的一路上,项门山上的九门修真门人弟子,可没有外界所说的觉悟,对于来项门山游玩求道的人,有一种天然上的心里优势,即使是面对傅千雪一行人也不例外。 对此,傅千雪没有理会的兴趣,实在是项门山上的修真九门,个个起的都是仙云道、霸千秋、龙虎门之类高大上的名字,内里的修真势力却太过孱弱。九个修为最高的修真小掌门,也就是筑基境的水平,项门上唯一的一个归元境修士,还是一个外来在此养老的。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七十章 风起项门山 一路走到项门山的素盘峰,一个颇大的圆形的环顶,落日余晖清洒下,山峰之间的夕阳美景无限好,傅千雪几人也不禁被此地的景色吸引,驻足欣赏。 就在远方云彩变换成一条近似彩墨美人鱼图案时,素盘峰两壁的峭壁小道上,接连走来九批队伍,正是项门山上九个修真门派的修道弟子,在黄昏时分每日例行的修道时刻。 来着虽多,可由于素盘上的空间很大,往日间又形成了默契习惯,九个修道小门派的弟子都各自站在自己门派位置上,互不干扰。 也许这是项门山上另外一道风景,九门弟子的修行训练,也招引来了不少上山客人的观看,练习到术法灵气飘动处,甚至有人大声叫好,鼓起掌来。 让傅千雪莫名怪异,修道者的日常一向不是很低调安静的吗?怎么到了项门山上,修真的风格一下就变了。 傅千雪不解间,来过两次的老掌柜与屠班头却看得津津有味,还在一些地方适加点评着,将九门中的术法道行,一一讲解给旁边的小沟子。 现学现卖啊这是。 几人正聊得正开心时,九门之间却起了骚动,原来是其中的两个门派有了冲突。 “怎么回事?”傅千雪问道。 “公子爷,我去探探。”屠班头说话间已窜了出去,去的快,回来的更快。 屠班头返回时,乐呵呵的直发笑。“这帮小崽子蠢货,为了在两个漂亮小娘子面子表现自己,练习起术法来,居然将法器撞在一起,还撞坏了。哎呦,不行,公子爷笑死我了。” 还有这种神操作?傅千雪也是愣了,望素怕峰正中望去时,冲突影响的范围已越来越多,不止原来的两个修道门派,还将周围的三家一起牵扯了进来,局势顿时搅浑成乱糟糟的一团,凭空惹人发笑。 也许动静太大,从山峰后面的云雾间飞来三个修道者,中间一人,正是不在九门中,项门山上的唯一归元境修士,陈尧,另外两人是九门中修真势力稍显突出,霸千秋与龙虎门的长老。 项门山上发生这等丢人现眼的丑事,作为项门山上的管理着,自是责无旁贷。 “都住手,看你们的样子,成何体统。”陈尧一来,就以归元境的灵力威压住素盘峰杂乱的形势。 “陈老,事情是这样的……”看陈尧面色发青,即将落下雷霆怒火,九门当中一个围观弟子,很是详细的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对陈尧道来。 陈尧听后,沉吟了会,面色依旧发紧,道:“都先站开,等事情了结后,再来收拾你们。” “别挡道,你们是修道的,还是沾花惹草的,一个个没点修士的端重……”刚才处于争乱中的两门弟子,丝毫不敢当面顶撞反驳,老老实实的站成两排,等待陈尧的一番训话。 等陈尧教训完几个带头的九门弟子,才有机会见识到无端惹起争执的两个女子。 尽管陈尧的修道之路已经一眼看到头,金丹之境是没什么指望了,但多年来的修道经验,陈尧还是能观察出两名一大一小方丽女子,明显是主仆两人,且不是抱月洲本地人,而是来自流霞洲南端的挂屏屿。 南水寨的小公主段妖儿与剑侍第五神秀,陈尧不认识,但九门弟子分开后,傅千雪却能识得。 陈尧来到两女面前,抱拳道:“是老朽对九门弟子管教不严,有碍两位姑娘了。” 段妖儿几年不见,除了个子长高一些,变化倒是不大,心智的恢复看来也没有真正恢复原先水准。清柔若娇花的小脸上笑意不减,仿佛并没在意到,她方才差点被人吃了豆腐,道:“老人家,你为什么要向我们道歉啊?” 陈尧道:“几个道心不坚的门人不守项门山上的规矩,老朽待会就会收拾他们。” 段妖儿又要作答时,这次被第五神秀拦住,冷视着陈尧道:“不用多麻烦了,他们自己惹的祸,就该有承担的预想。” 陈尧正想段妖儿这句话的涵义时,第五神秀背后的灵剑已泠泠作响,发出薄荷般的蔼蔼水汽。然后灵剑长吟中,从第五神秀的秀背后自动飞出,在第五神秀的头顶两丈出飞旋两圈后,分成五支水剑直取向刚才对自己与小公主无礼的五个九门弟子。 水剑汩汩声中,无比精准的在五个九门弟子胸口前炸开,衣服被淋湿的同时,五个九门弟子也被水剑上的灵力震飞,四仰八叉的跌倒在地,大声痛叫着,四肢被水冰凉刺骨的水里冻得直发颤。 陈尧一阵惊怔,未想宁静不动间,若空谷幽兰的第五神秀,说动手就动手,少许犹豫也无,果决的代替自己教训了先前的调戏无礼之人。 但默默放出这一水剑的第五神秀,神色幽雅而无动于衷,袖手一翻,就有五只虚灵般的海燕从五个九门弟子胸前飞出,不停滴落水线中穿回到第五神秀剑上,变成五只海燕剑纹。 纵然是九门弟子不对在先,但在素盘峰上这么多外人面前,被一个修真弱女子教育了自己人,陈尧无论如何也得给九门弟子一个说法。 就算是出手教训,也轮不到外人喧宾夺主。 陈尧正思量着如何开口,才能把握好其中的分寸,身旁霸千秋的长老却强心叱喝道:“你是哪里来的丫头,敢在项门山……” 但这名长老话还没说话,突觉得脸上一湿,有点温热,霸千秋门的长老还以为是第五神秀水剑术法的缘故,起先并没在意。可随后,卷起袖子的右臂上又有同样的感觉,霸千秋门的老者一瞧,心中一咯噔,却是人的鲜血。 霸千秋门长老迷惑之上,有三个黑影几乎是同一时间重重坠落在旁,声息全无,一点动静都没,只有身下的鲜血映了出来。 随后龙虎门的长老惊呼了出来,其中一人,竟是他门下的弟子,陈尧与霸千秋的老者也跟着叫出声来,其余两人,也分别是他两人的弟子。 是谁敢在项门山九派上的地盘上撒野,莫非是山后草野成林的三江水寇?陈尧三位第一时间都想到此点。 作为抱月洲内最凶野的河湖水寇,又与项门山九派同处一个地头,为了修真山头和资源的争夺,打打杀杀有四上的事,那是经常发生的。 但这次,陈尧三人想错了,杀了他们三名弟子的,是在观元城突然现身的邪道人三夕叶。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七十一章 曾经的师兄弟,陌路 在傅千雪的目光,邪道人乘御着三色剑匣生出的三色剑光,飞上素盘峰,朝峰上正中陈尧三人的方位走去。 傅千雪看见三夕叶的时候,三夕叶也瞥见了傅千雪一行,目光明暗不定,然后一转身面对着陈尧,笑意邪冷。“陈尧,我的这份礼物不错吧。” 陈尧紧握着一柄如老树枯枝般的剑器,剑容平凡,在离剑尖三寸的地方,却有一只苍劲的剑灵飞啸其上,作鹰飞九月状。 “你来做什么?” “大师兄在项门山修道,我这个做师弟的,岂有不来看看之理。” 听了三夕叶所言,连沉稳的傅千雪也被惊到了,未想邪道人三夕叶与陈尧会是这等关系。 陈尧沉着脸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也不会认你这个师弟。” 三夕叶道:“大师兄这么说就见外了,师父当年一起收下了我们四个,再加上师父的小儿子,大家兄弟五人同门这么多年,总得惦念几分同时修道的情分才对。” 陈尧冷冷道:“纵然以前有,现在也没了,自从你做下错事,杀了不该杀的人,成为抱月洲修真一道人人忌恨的邪道人,师父就已将你逐出师门,那处修道的古宅也无法容得了你。” 三夕叶道:“大师兄非得这般绝情?” 陈尧道:“师父不认你,我也不认你这个二师弟,何况小师弟也很多年没回来了。” 说个小师弟这个名字,三夕叶的神色乍然一变,一时竟如黄昏晚霞,脸上的邪凛之气收敛了很多。“小师弟他……他还好吗?” 陈尧喝声道:“亏你还有脸提起小师弟,就是因为你带去了那个地方,让小师弟回来后性格大变,变得我们兄弟几个都认不得了。为此,三师兄出走东亭湖,在三大船会十三船帮中,当了那么多年的孟船使,就是为了查询有关小师弟身世的一些真相。” 居然又将东亭湖的孟船使牵涉了进来,这几人的关系越来越乱了,傅千雪心中嘀咕着。 三夕叶道:“这么说来,四师妹离开古宅,也是为了小师弟了。” 陈尧气道:“废话,四师妹与小师弟关系最好,甚至还有点姐弟……算了,不提也罢,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四师妹如今也不知去哪儿,哎。”陈尧重重一声叹息。 邪道人三夕叶道:“四师妹是去了大孤山洲,而小师弟……” 三夕叶沉重而暴动的目光,忽然朝傅千雪转来。“小师弟如今成了他的三师兄,燎沉剑派的真传弟子,改名为韩宋,傅千雪,你说是不是?” 傅千雪心理蓦然一冷,神思冷然。 傅千雪不想一向沉默冷傲的三师兄会有如此身份,项门山陈尧、邪道人三夕叶、东亭湖孟船使竟然都是三师兄的故人,看来与三师兄亲近关系非比寻常,三夕叶口中的四师妹也不是一般人。 这是,陈尧面带惊疑,向傅千雪问道:“这位小兄弟,邪道人他说的可是真的,你的三师兄真的是……” “不用问我,我也不知。”傅千雪淡淡道。 陈尧深吸一口气又对三夕叶道:“不管是不是,日后我自会查清,但你不该杀我九门中弟子。” 邪道人三夕叶道:“他们三个都是后山三江水寇,设伏在你们九门中的内应。” 龙虎门长老一挥剑器,直指着三夕叶,一团暴劲的水灵之气,在剑锋上来回游窜。“真是一派胡言,你这邪道人的话,也会有人信?” 三夕叶回视着龙虎门长老道:“我也不用你信,有人信有行了。” 龙虎门大急,生怕三夕叶的鬼话连天会将陈尧给骗到,连忙对霸千秋长老道:“智长老还等什么,你我一同杀了这邪道人,为抱月洲的修真同道清除了这等败类。” “好。” “先慢着。”龙虎门与霸千秋的两位长老正要一起动手,却被陈尧伸手拦住。“两位师弟先等等,我再问几句话也不迟。” “也好。” “陈师兄小心点,这邪道人这趟来,多半对我们项门山九门不怀好意。” 陈尧皱眉道:“你怎么能推断出他们三个,一定就是三江水寇派来卧底的?” 三夕叶邪邪一笑。“在我的三色剑光下,没有问不出来的事情。” 陈尧道:“但你还是杀了他们。” 三夕叶道:“即便他们活着,也不过是三个修真废物,还不如死了干净,好给别人多腾出点修真资源来。” 陈尧道:“你能得知小师弟与四师妹的下落,也是这么做的?” 三夕叶残忍道:“若不然呢?大师兄你以为我消失的这些年,只是在乱杀人吗?” “原来邪道人这个称呼,是这么得来的。”陈尧沉重的叹息着。 三夕叶道:“过往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你打算处置我?” 陈尧脸色挣扎着,道:“你明明还有选择的机会,现在就有,选择做一个好人。” 三夕叶神色一暖,又是戏谑一笑,摇摇头。“没用的,我杀的人太多,多到我也记不清了。其中有好人,也有坏人,也有像我这样不人不鬼的修道者。入了这条道,就没有返回的余地,哪怕是在心中想想也不行。” 三夕叶眼神一亮,深沉压抑的如同劲风暴雨中的乱流。“而且有些人不会让我回头,只能将邪道人的称号,挂在自己上一辈子,直到死为止。” 陈尧道:“但你是为了……” “别说了,大师兄动手吧,好久没见,我们两个也该练练了。在师父古宅中的时候,我是不如你,但现在可不一样了。” “没有余地了吗?” 陈尧有些痛苦的拔出老树剑器,剑峰两面有枯老遒劲的树根在盘绕,如同老人的手指,还有师兄弟间如同陌路一般的心念。 有些东西过去了,就只能变成回忆了,无法改变。 苍老的剑光起,有老树开花,灵气飞逸。 然则却在下一刻,有四个人影挡在陈尧飞纵起的枯藤老树剑光前,变成了飞尸,摔落在陈尧面前,看其服饰,是项门山九门在山腰处的值守弟子。 陈尧悲哀中矮下身来查看一番发现,这四名守山弟子,尽管身上落满了枯藤状的剑痕,却无一丝鲜血映出。因为他们飞上来的时候,已经死了,体内的鲜血已被吸干。 莫非今日,注定是项门山前山九门该到的劫难吗?以前想不到的敌人,一个接一个的蹦了出来。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七十二章 剑灵之道 在陈尧三位长老心中迷乱,心智也收到挑战的情况下,素盘峰上又飞上来两批人。且伴随着这两批人一同来的,还是有天空上呜呜聒噪的乌鸦群,有黑有灰,还有让人特别不舒服的血白色,在众人头顶上不断回旋,不时发出沙哑吵闹的乌鸦叫声。 傅千雪明了,这是虎木崖渡鸦三怪特有的嗜血乌鸦,他们的恶名,与百鬼明宗蝠鬼明王的血蝙蝠没什么区别。 这么说来,虎木崖的萧魔月到了。 在傅千雪的谨慎注视中,果不其然,萧魔月带着渡鸦三怪与虎木崖的柯黄两位长老飞遁上素盘峰来,还有萧魔月的宝贝女儿,肖幽晨,峨眉剑派的首席大弟子。 看到萧魔月重出修真界,带领虎木崖一众上来项门山,陈尧三人心中俱是一寒。待看得到虎木崖之后,还跟着一帮花铜二十八寨的悍匪时,更是瞳孔收缩,感觉很不对。 即便他们反应再慢,也察觉到项门山上即将有什么大事发生。 就在陈尧疑怔不定,不该如何解决九门弟子的接连枉死,萧魔月已冲了过来。“陈尧,百多年前的那一次战斗,是老夫错过了,这次老夫特意上山找你来了。” 萧魔月说话间,身形已冲势而起,身体发出银月的光辉。随后素盘峰的上空,逐渐笼罩一起一层月之暗面气场,好似明月高悬,将薄暮十分的远景也掩盖了下去。 在萧魔月血月重生宗法施展开后,月之暗面气场的顶端,开始降落起一个个丈许大小的半血月形状的掌印,萧魔月最负盛名的月魔掌。 被恐怖月之暗面气场罩住的霸千秋、龙虎门两位长老,毕竟修为高些,身形一晃,就在惊骇莫名中避开了去。 而身为项门山九门中修为最高的陈尧,没有逃开,苍老的剑器一凝,立刻在身边划出一棵千年老树模样的剑气之灵。 枯老的剑灵在陈尧剑意的掌控下,在陈尧身前立地生根,坚如磐石的老树根剑灵,竟生出几分镇宅石狮子的的威严雄力来,丝毫不惧怕冲下来的月魔掌。 尽管气势宏大的月魔掌印,将陈尧的老树根扑打的得簌簌作响,最惨烈的时候,连老树根为数不多的几根老枝条,也被压弯在地,使得苍老树根剑灵发出微乱的剑气声,但在陈尧灵气的使命坚持下,老树根剑灵始终屹立不倒。 这让傅千雪也感到惊奇不已,这不同于剑云、御剑之术、双螭剑宗剑脉的剑灵之道,果真有其独到之处,内中包含的剑意,深邃的让人怅惘。 陈尧的这一少见的剑灵之道,不经让傅千雪惊奇,连萧魔月也是面有诧异,立时住了手,将月之暗面气场收回飞落地面。“陈尧,尽管多年不见,这一手剑灵之道居然如此纯熟,出神入化。” 一边的邪道人三夕叶更是心中恍惚:在古宅中一同修道时,师父从不避让,也从不单独教授,连小师弟也不例外。然而时隔多年,自己的三色剑光修为虽已进步明显,但比起大师兄的枯藤老树剑灵来,在剑道的层次中显然落入下风,误入了歧路。 这是再细细思来,曾经师父告诫的话如同洪钟大吕般,在三色叶心中轰然炸开,剑心震颤,一时不知所思。 一手枯藤老树剑灵震撼素盘峰上众人,陈尧却面色不动,叹然道:“我习练枯藤老树剑灵虽久,但始终体会不到‘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的剑意,这一生,恐怕再也进入不了金丹境了。” 陈尧看向三夕叶,脸色端沉。“只怕是我修为境界不够,才至于此的。” 三夕叶仿佛看懂了陈尧眼神背后的深意,嘴角嗫喏着,却什么也没说出。 萧魔月却赞赏道:“这已然不错了,陈尧,今日就到此为此吧,老夫放你一马。” “但你无辜杀了我九门守山弟子,这笔账,我得清算一下。”陈尧不依道。 萧魔月没发话,灰渡鸦已先跳了出来。“陈老儿,四个人都是我杀的,你能怎么样?” 陈尧没理,苍老的枯藤老树剑灵再一次从剑锋上凝聚亮起。这一下,陈尧所修习的剑灵,蓦地睁开一对昏黄的的树眼,从枯老的树干延伸出无数根枯黄的枝条,沿着陈尧脚下朝素盘峰四周伸展去。 直到将素盘峰整个石板地面都铺展开,占满。 这也彻底惊住了有点心不在焉的灰渡鸦,但陈尧的枯藤老树剑灵,已由不得灰渡鸦多想,也让灰渡鸦根本没法躲开。枯藤向上飞绞中,将躲避不及的灰渡鸦紧紧困缚住,直接从一群灰色乌鸦群中拉扯下来,重重栽落在地,将石板砸出偌大的一个洞。 其后,陈尧枯藤老树剑灵又一动,将被捆住的灰渡鸦从深洞下拉了上来。 傅千雪只见灰渡鸦满脸的青色石灰,全身上下被枯黄的枝条包裹的如同一只蚕茧,不仅动不了,连话都不出。 灰渡鸦被陈尧抓住,同是兄弟的血渡鸦与白渡鸦大怒中,从两边包抄而上,一起攻向陈尧立在原地不动的剑灵,发出昏黄而沉厚剑光的一棵老树根。 哪想两人刚带着两群血、白两色乌鸦群冲到半途时,忽然有两道长蛇一般的激流飚射了过来,将两大群嗜血乌鸦冲死小半的同时,也将血渡鸦、白渡鸦两人刮带了下来,两人不仅连还手的余地都没,连身上附有的乌鸦灵气罩,也被激散。 血渡鸦、白渡鸦两人还以为这激流术法,是项门山九门上的旁人所发,但等他们两人站起来只有,却见素盘峰上的所有,目光中只有一种神态。 震惊,无比的惊骇。 无边无际的浪流从项门山四周升腾蔓延而来,铺天盖地,好似末世浪潮一般,要将高耸巍峨的项门山淹没扑碎。 在浪流上升的无边水势中,更有一道清脆的剑光,压盖住了项门山上的秀美风光,扑满素盘峰上每一个人的瞳孔。 这到底是个怎么一回事?素盘峰上的所有人,此刻都有这个疑问,傅千雪也是。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七十三章 乌木山人 下一刻,项门山的后山方向,高高喷出一个十几丈来宽的巨大水柱,直冲云霄,扑腾的水柱中间,更是传出沉闷的“咕咕嗡”声响,缓缓朝素盘峰这里转移而来。 就在傅千雪一干人张口结舌中,素盘峰的上空现出一道黑影,有蓝灰相间的光滑肚皮,如同斜角圆扇一样的鱼鳍,大如小房子的墨绿色鱼眼,还有庞大比山流畅之极的身躯。 那是远古时代才有的蓝墨鲸。 随着冲天水柱在素盘峰上的缓缓降落,蓝墨鲸的身躯游动到离素盘峰上百尺的低空,悬停住。 忽然间,远古海洋大荒凶兽蓝墨鲸一声低鸣,蓝墨鲸喷出一道如同海潮一样的瀑布,然后有个人从蓝墨鲸喷出的水柱走了出来。 轻便的动作,好似在清晨漫步于绿荫小道,缓步悠悠。 傅千雪正思考这有闲适之意,面容苍润,精神矍铄的白发老者是何人时。身材高大容颜苍老的陈尧,陡然放下被枯藤老树剑灵控制住的灰渡鸦,径直走到蓝墨鲸的主人面前,跪下。 “师父。” 这一声师父叫的如此情深意切,让人动容,尤其是陈尧的身形比白发老者高上一大截。 陈尧这一叫喊,拖了一会的邪道人面色一变再变,终于下定决心跟了过来。来到陈尧边上,整了整衣冠,将一向从不离手的本命剑器三色剑匣,搁置身旁,继而匍匐在地,向华发的矮小老者磕头道:“不孝徒儿,叩见师父。” 华发老者先扶起陈尧,定了神望了脚边的的三夕叶一小会儿,才道:“三儿,你也起来。” 三色叶仰起身来,却依然双膝跪地。“师父,原来您老人家一直在这,让徒儿好找。” “找为师做什?”华发老者的语气一下冷厉起来。 “徒儿……”三色叶见到华发老者,就像见到自己久别的老父亲,纵然千言万语想述说,然而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没有一件能够拿得出手。 “说不出来了吧,若不是你今日叫我一声师父,为师现在就将你给料理了。” “可是。” 凝注这一切的傅千雪,不知心中滋味几何,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跪在漓月峰的雪地上,面对着师父的责罚。但幸运的是,来到这个世界,他遇到一对好师父师娘,没让他走上偏路,或无路可走。 可当傅千雪从回忆的沉思中醒时,发现陈尧师徒三人已聊完,傅千雪的心中也忽然泛起华发老者的名字。 “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的乌木山人。 只见乌木山人一招手,项门山的后山云雾间,急速飞来一道青绿的剑虹,不惊不丽,却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剑理。 那青绿剑虹在远端云层间,还如一摸绿,到了近处,就似一棵上了岁月的十来丈苍挺青松。但等宽大的青绿剑虹飞到乌木山人的手边时,又变成一个碧玉手杖,与丐帮的镇帮至宝打狗棒尤为相似,但更显饱满华实。 乌木山人持着碧玉手杖一指上空喷射水柱不断的蓝墨鲸,蓝墨鲸“呜呜噜”声中转动庞大无比的身躯,朝下方的素盘上降落下,海潮浪涛带起的巨大威势,让素盘峰上的修士众人惴惴不安。但蓝墨鲸并没有攻击任何一人,在下落的过程中体型逐渐变小,最后变成金鱼般大小,在乌木山人碧绿竹丈顶端的绿珠中浮游。 乌木山人收回远古大荒妖兽蓝墨鲸后,碧绿竹丈朝后方一指,立刻生出一股莫大的吸力来,好似鲸鱼吸水般将虎木崖的渡鸦三怪吸附了过来,在乌木山人身前两丈处狠狠撞成一团,渡鸦三怪立马晕了过去,碧绿竹丈顶端再一吸,又将素盘峰上三大群乌鸦全都吸进蓝墨鲸的腹中。 这一下,平日乌鸦群依仗颇多的渡鸦三怪,所拥有的修为立马下降极多。 做完这些,乌木山人才对陈尧淡淡道:“九门内的琐碎小事,为师暂替你料理了,你们两个就好好跟为师在项门山中呆上几年吧。” 陈尧与三夕叶一起躬身回道:“是,师父。” 可正待乌木山人带着陈亚、三夕叶两人离开素盘峰时,萧魔月却不依,百多年未活动了,该松松筋骨了。 萧魔月一声震笑,素盘峰地表上立刻浮现一层碎石子,在萧魔月月魔掌的震动下,浮空而起后,形成一个巨大的半圆。紧接着在这半圆之上,又多了一层暗紫色的月之暗面气场,在已显黯淡月色的衬托下,越发诡异。 其后,萧魔月御风而起,如登月般飞上月之暗面气场顶端中心,推御着暗紫色的月之暗面,朝气场正中心的乌木山人三人下压去。 乌木山人仰视着道:“月之暗面、月魔掌,有些意思。” 但见乌木山人不转身情况下,身后竟然长出一排排林木,节节升高中,且在不断发出新柳,开出花果。这些新长出的枝条和开出的花果,并不显得如何出奇,但却在逐渐吸收着月之暗面气场内的灵气。 萧魔月发现月之暗面气场有的地方开始塌陷后,顿觉骇异,连忙灵气大放,将乌木山人招放出来的古怪林木尽数摧毁,变成一堆无用泛着紫光的废木料后,将月之暗面气场拢成一个巨大的月色掌印,继续朝下方的乌木山人拍去。 月魔掌的灵气声威,激荡起狂风暴雨,整个素盘都被笼罩在月魔掌的月色内,月色肆意纵掠。 面对如此,乌木山人依旧脚步不止,只是从碧绿竹丈中抽出一柄剑来。 剑光如一汪碧水,连剑身都看不清了。在乌木山人剑意的驱使下,这一汪翠绿剑光飞冲而起,接连冲破月魔掌与月之暗面气场两道屏障,如拨云见日一般,将绿色的剑光洒满素盘峰正个上空,洒落的剑光轻轻的抚摸着素盘峰上的每一个人。 曳舞的绿叶中,绿色的剑光如暖阳般迷醉,但萧魔月心中却颓唐难受的很,他的月之暗面气场,竟然如此简单的被破了。 一剑而已。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七十四章 不再渴望 萧魔月额间有冷汗沁出。 但乌木山人接下来什么也没做,看了萧魔月一眼,如之前一样,不紧不慢的走项门山后山走去。等乌木山人人影消失,素盘峰上碧绿的剑光忽地收敛。 剔透的月亮也如细珠般,无比娇羞的一点点从云翳间映了出来,洒在素盘峰上修道之心收到极大震撼的修士心中。 很久之间,都没人说出一句话来。 项门山九条蜿蜒山脉,除了正中山势最为陡峭险峻的项门峰,其它八条山脉,也沿着八个方位朝四周延伸开去,在苍深云岭灵气开合间匍匐着。 而项门山的三江,除去正东方位的東海支流,其余三个方向,也是各有一个江河从八条山脉中穿过。 共同构筑成项门山三江九山的由来,以及丰裕的修真资源。 但这么多年来,尽管项门山的三江水寇,在抱月洲匪名纵肆放宕,却总对占据极好修真资源,修真势力却平平无奇的项门山九门无动于衷,除了不断的小打小闹外,从未大举侵犯过。 难道是隐居在项门山八条山脉中,类似于乌木山人这样的大能修士,让项门山三江水寇深为忌惮,才不敢动手的么? 傅兄能想到此,一起同来的萧魔月与宋妍霏,又岂能不清楚其中的道理,惶然间都觉得这次的魔月三宗之议,不会起伏太大的波澜。 经过这么一闹后,项门山九门与傅千雪几帮人,都无心在素盘峰上停留,纷纷赶往项门山上的住宿地。 入得夜来,秋末的风伴着冷寂的雨调,傅千雪正一个人在房中独自品茗。忽听有门响,傅千雪应后,已开店二十年的客栈老板立在门口,客气的招呼声中,向傅千雪递来一张素笺。 客栈老板走开,傅千雪拆开素笺,清雅的笔触里,有一女子如秋雨般的呢喃。 读完素笺上的内容后,傅千雪顺着峨眉剑派首席大弟子肖幽晨的指示,来到一间颇为安静的小院。 秋意萧索中,一阵缓风凉雨将一片枯叶从树上的束缚吹落,忽悠而下飘至傅千雪的掌心。傅千雪正凝视掌间枯叶的经络时,久许不见的肖幽晨走进傅千雪的视线里。 肖幽晨比起摧仙洲飞仙岭金峰寺上,气色黯淡了一些,但仍然掩盖不了她极完美的身材弧线,稍显凄清的美。而起她移步的动作,永远是那么曼妙轻柔,总在不紧不慢中给你一份惊喜。 “你收到我的素笺了?”肖幽晨轻婉道。 “是。”傅千雪点头。 “我没想到你是代表着极魔合罗宗的身份来的?”肖幽晨眼里的忧色很浓。 傅千雪淡淡道:“我也没想到你是萧魔月的女儿。” 肖幽晨道:“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没有,我只想知道你约我来这的原因。” 肖幽晨幽幽道:“明日的魔月三宗内部会议上,傅公子你能不能放弃与我父亲的争斗?” 傅千雪问道:“为什么?” 肖幽晨道:“他被星涯大法师关在金峰寺内太久,太渴望重振虎木崖的声威了,别人都无法想象,自从父亲他从金峰寺回来后,修炼道法的劲头比年轻人更为紧凑可怕。我是真怕他有一刻就会坚持不住,倒下了。” “肖姑娘忧心了,这次的魔月三宗之议,不仅极魔合罗宗没有再参与的意思,我也不会上场,不管是与你的父亲,还是别人。” “可你……”肖幽晨刚欲反驳,却发现傅千雪的神情极淡,没有一丝放在心中的意思,也没有欺骗她的必要。 一切都是她过于忧虑焦躁了。 也不知从什么开始,他们两人在东亭湖结下的情感,还什么开始酝酿,就散了。 当肖幽晨与傅千雪的谈话气氛变得尴尬,一时没有好话题下去,又不知该如何结束时,外面忽然传来第五神秀的呼唤声。 “小公主,小公主,你在哪里……” 乘此机会,肖幽晨连忙跃了出去,傅千雪随后跟上。 出得外来,却见第五神秀一脸紧张焦急的四处张望,看见傅千雪与肖幽晨同时出现,也没疑心两人的关系,第一时间便问起两人,是否见过小公主。 傅千雪问道:“小公主怎么了?” 第五神秀着急道:“晚饭后没多久,小公主突然说想吃有家乡风味的蝶恋糖果,我听后也没在意,外出后找了两条街才买到,回来后却发现小公主不在屋中。” “住处的所有屋子都找了吗?”肖幽晨问道。 “找了两遍,才转到这边,你们两人看到没有?” “没有。”傅千雪与肖幽晨接连摇头。 傅千雪紧接着问道:“有外人来过吗?” 第五神秀道:“除了我出去的那会,我一直与小公主在一起。” 这时候,不远处屋里的屠班头与老掌柜听见动静,也过来问了究竟。“正好,大家都来了,一起去找小公主,这里人生地不熟,想必小公主不会走远。对了,老掌柜,小沟子呢?他没跟你们在一起吗?”傅千雪对老掌柜问了一句。 傅千雪这一问,老掌柜才想起自从入住客栈后,就一直没看见那个鬼机灵,难道? 想到此,傅千雪与老掌柜同时窜了出去,等其他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不见了踪影。 来到小沟子的房间,房间既不整齐也不凌乱,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待看到桌上的一截草绳时,傅千雪面现微笑。“我想到,我知道他们两人在哪里了。” 傅千雪跟客栈老板说了几句,客栈老板便领着傅千雪与老掌柜两人去了一个地方,跟街前客栈隔了一个池塘的偏院。 虽离得不远,但这个偏院显得冷寂孤落的多,尤其在凄风冷雨之下,更显荒凉,跟前街客栈的热闹相比,有点不可思议。 客栈老板叹息中,向傅千雪道出了其中的原委:这里曾住过一对逃婚出来的情人,但出逃不到三年,终于还是被两边的修真世家发现。男子被误杀后,女子在清唱了一夜情歌后,第二日,竟然在许多人的看守下,在池塘边泣血而死。然而直到女子死后,还保留着凝望着情人的神态,委婉哀凄。 出了这等伤心事后,这个偏院一直没安生过,经过有客人在半夜时分,听到一个女子坐在池塘边,或趴在阁楼的窗前唱歌。最后吓得再没有一个客人来此居住了,这个偏院也就逐渐荒废了下来,逐渐变成如今的冷落情景。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七十五章 旧飞舟新势力 随着客栈老板讲完这个偏院的来历,也打开了正屋的房门。 在黑夜,又是雨天,屋中的荒凉诡秘气息扑面而来,就像在黑沉沉的屋里角落,盘旋飞舞着凡人看不见的鬼影生灵。 客栈老板更是头皮发炸,因为害怕双手不停抖动着,清脆一声,钥匙掉落在地。 就在傅千雪帮忙将钥匙拾起时,刚踏入里屋的三人猝然听到一阵女声,冷落而凄哀的歌声。 唯美间情歌里,更有让人恐惧的荒诞。 莫非这院里真的有失去爱人女子的冤魂?客栈老板无尽惊怖间全身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 但傅千雪听着了几句,渐渐感到不对,从道藏术神识的探查反馈来看,这鬼调冷歌之间,还有人的低低呼吸声。 傅千雪轻声道:“阁楼在哪里?” 客栈老板哆嗦中指了一个方向,傅千雪按照客栈老板所指,轻巧推开门锁早已锈迹斑斑的阁楼门,有一重人影坐在阁楼的窗前,像是听雨唱歌。 听到傅千雪开门的动静,那重人影回过头来,两对眼睛无比清亮。 傅千雪没有半点惧怕,因为他知道那重黑影,就是突然失踪的小公主段妖儿与小沟子。傅千雪不想知道他们两个是如何走到一起,又是如何来到此地,却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 小沟子一贯天不怕地不怕,在修真下九门混迹太久,已然是个老油条了,连观峰陵副陵内黄金树上的白龙鱼黄金果,想都不想就吃了,何况是这些吓人的鬼故事。 而来自南荒挂屏屿南水寨的小公主段妖儿,经常与一些诡谲的术法打交道,灵灵异异的生灵更是见了很多,有畏惧的心里才是怪事。 傅千雪疑心的是,他们两个怎么走到一起,坐得如此近,态度还这么亲昵,又是唱歌又是讲故事的,这才多久啊?见面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半日吧。 傅千雪用疑惑的眼神望向小沟子,小沟子这次却少见的躲开了,不敢与傅千雪的目光直视。 找到人,傅千雪与老掌柜就将两人带回客栈,也无心去听第五神秀对小沟子的训话,回房打坐完就歇息了。 第二日出发去项门山后山的路上,不知是第五神秀的劝言没起作用,还是小公主段妖儿不依,段妖儿还是与小沟子走在一起,一路上有说有笑,感情好的很。气得第五神秀路上不时的瞪着傅千雪,让傅千雪感觉很冤枉。 小沟子虽然叫他一声傅二爷,但他毕竟不是真的二爷,关他什么事啊。 不过,抛开这些碎事,傅千雪一行人路上平安无事,没遇到什么岔子,一个时辰后,就到了本次魔月三宗的议事地点。 那是一艘被搁置很久的巨大云渡舟,横亘在两座山脉的最紧窄断崖之处。傅千雪进入云渡舟内部后,发现内中别有洞天,完全没有外表那样的破旧,该有的设置一应俱全,布置的也是够宽敞大气,除了没了灵力的飞行驱动。 委实因为要驱动这样一艘远古云渡舟,要耗费的灵石不是一个小数目,在天上飞上一天,便是一个修真小门派一年的全部用量,根本不是一个水寇营地所能用的起的,只好一直荒废在此。 等傅千雪一行按照提示来到极魔合罗宗的位置,发信停泊的远古云渡舟内,除去主场的项门山水寇,沧浪王带领的百鬼明宗与刹血烟领头的血翼族,早就来了,依次排在傅千雪右前方。 在傅千雪来后,札图合、沧浪王与刹血烟三人看了傅千雪几眼,也就移开目光,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云渡舟门口的一个雄阔身影,已经百多年没出现在修真界的萧魔月身上。 尽管昨日旁边被项门山支脉中隐逸修士乌木山人,破解了月之暗面气场与月魔掌,但今日看来,萧魔月的神色并没有太过丧气,依旧雄风振振,顾盼虎威。 傅千雪能懂得萧魔月的一些心思,被星涯大法师关押在不见天日的金峰寺下一百一十三年,修为的恢复大幅增长,不是短短一两年就能办到的。 对阵乌木山人时,两大修真绝学接连被破解,并不代表乌木山人能稳赢萧魔月。而且在项门山三江九脉中的隐逸修士,有乌木山人如此修为的,少之又少。 萧魔月的到来,一下使云渡舟内的气氛凝重沉闷了许多,尤其是等萧魔月坐到边上时,体会更深。 紧跟着萧魔月而来的,是铁娘子宋妍霏的花铜二十八寨,再之后不久,是東海深处的蓝鲛人一族,以及南方万岛之海上的海盗集团。 在这几家来之后,等的时间有点久,才又有人出现,是让傅千雪有点意外的北语镖局,来的人却不是北语镖局中沈园三结义的老大沈园非,而是二把手冷泉。 这其中,可以闻出很多信息来。北语镖局是修真界第一镖局,货运能力极强,可谓是势力强大,但要跟魔月三宗相比,在修真硬实力与高端战力上,要差上不少。 但花铜二十八寨、项门山水寇、東海蓝鲛人、热带雨林血翼族以及万岛之海的海盗集团,在自己的地方上,堪称是无人可轻易惹得起的修真霸主,但要与其余方联合起来互通有无,就得靠白黑灰三道皆通的北语镖局来居中联络了。 这杆秤,在座的人心里都亮堂的很。 然而这次魔月三宗的项门山之议,宗内的大大小小几百个势力,来的人都是各方的老大,唯独北语镖局来的是二当家。显然北语镖局的老大沈园非的如意算盘打的很精,不意参合魔月三宗过深,也不想失去过往结下的情谊。 是而,在场的人望向北语镖局冷泉时很怪异,让冷泉不上不下,难堪的很。好在冷泉来之前就懂这个道理,人很识趣,态度摆得也很正,排在最末座,才没让其余几家那么反感。 北语镖局来了后,傅千雪以为魔月三宗的议事即将开始,但项门山的札图合说还要再等等,还差最后一方人。 能让札图合值得等的,自然不会是普通的修真小势力,万岛之海红崖岛岛主王屿脾气火烈,一点耐性都没有,不耐烦道:“札帮主,什么人谱子摆这么大,要我们这么多人等他。” 说话间,云渡舟的入口出白光大亮,灵气激散,还有灵石破碎的脆响,那是传送阵用完之后的效果。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七十六章 和蕃 灵气白光散尽后,定点传送阵中出现几个人来,为首一人面额宽阔,鼻子却有点下塌,梳着一个已嫁人妇女的发型。不仅如此,这人还敷着香粉,挂着香囊,衣服也是明艳的暗紫色。与池故雪不一样的是,这人虽为男子,却完全是女子的生活装扮。 让傅千雪想起一个很古老的身份,皇宫中的太监,等这人一开腔,傅千雪就证实心中所想。 “王岛主别来无恙啊,上次你说话可没这么冲啊。” 王屿厌恶道:“这么多人等你,连个错也不认,若是成宗主还在,你会如此放肆?” “在理,但你不是成宗主,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若是要提,也得他来。”那太监朝傅千雪指来。 傅千雪忍着心中的不舒服,道:“随你的便。” “那怎么能行,傅小兄弟是大公主亲命的传人,得给一分薄面。”太监和蕃不知哪里捧起一个玉杯,自己动手斟上酒,翘着兰花指将杯中的酒液喝完。 和蕃亮出干净的杯底,正当在座的人以为这是和蕃呈出的歉意时,和蕃指间一挑,指上的玉杯打着旋儿直飞向王屿。 王屿反应很快,一拳击出,发出一道绿色冰花,当即将来袭的玉杯击碎成粉屑。可当王屿要嘲弄反击说上一句雕虫小技时,玉杯粉屑陡然间却重新凝聚起,变成一朵妖异的红紫兰,藤附在王屿的手臂上,茎叶颤动,惊吸取起王屿体内的鲜血来。 王屿惊慌之下,在手臂上连拍数下,皆是不管用,那妖异的花灵如同蚂蟥一样,吸附的越来越紧。王屿身后的另一名海盗岛主见此妖状,点燃起一道术法火环往王屿手臂上红紫花灵烧去,那妖异的花灵才收起诡异的花叶,掉落在地,最后变成一滩深紫色如水银一样的生物,流动着回转到和蕃手上,又化作一枚紫色戒指。 被一个太监如此戏弄,脾性生来暴烈,又是海盗身份,王屿如何忍受得了,扬起黑色骷髅海盗旗就欲与和蕃搬命。 谁知黑色海盗旗刚举起,身体若被海浪巨浪推击一般,摇摇晃晃连站立都难。 被和蕃妖灵戒指吸取了不少精血,即使这人的修真道行再高,也抵不过身体机能被侵蚀的本能反应。 不过万岛之海的海盗集团向来沆瀣一气,互相串通在一起,王屿被和蕃给欺负了,立刻有三名海盗头子越上前来。 当先一人翻江倒海,双掌推出十五道刀锋一样的巨浪,重重叠叠,朝太监和蕃推去。 另一海盗抖动着几个蓝色口袋,从内蹦出各种古怪丑奇的海底生物,有大如牛的蓝色毒蛙,会发射电弧的青色箭鱼,长的像珊瑚却若能人一样直立行走的鱼人,一开一合能吐出几十颗毒丹的海蚌……密密麻麻,很快便将和蕃的脚边铺满。 最后一个海盗岛主最为离奇,挺着一个佛像一般的大肚子,“咯呃呃”的肚皮怪声响中,大肚子竟然一点点变得透明起来,肚子里蓦然浮现个冰蓝色的海怪图影。紧接着,这全身裹着冰蓝水花的海中妖物如同打印机一般,浮现紧贴在海盗岛主的肚皮上,蓝色的妖口一吸,吐出一串串冰蓝飞弹,激射向和蕃的脸面。 和蕃奸笑了几声,上前两步,身后立马闪出两个人来。 一个是至今让傅千雪摸不着底细,昔日景朝京师太子一系锦衣卫大统领那桂鱼。 那桂鱼如今早已不见昔年的光耀,还有在太子死后,偷偷拜见傅千雪时的卑微低下,变得肃然冰冷,面如寒霜。走到和蕃身前合适的方位后,绣春刀立刻舞出大片黑色刀罡,如一只振翅高翔的黑鸟,在尖利鹰唳声中吐出黑色刀气,接连劈散十五道海风巨浪,也件将推出巨浪掌的海盗头子劈翻了出去。 搞翻第一个海盗岛主,那桂鱼的黑鹰刀罡并没止歇,刀罡幻成的黑鹰更是卷起鹰击长空般的刀光浪潮,将第二名海盗头子铺散开了的海底毒物绞碎成一滩海水。 但傅千雪见到,连败两名海盗岛主的那桂鱼,虽气势已起,贲起的黑鹰刀罡掠向第三个海盗头子时,却是极不顺畅。 第三个海盗岛主,大肚皮上浮现出的诡异蓝色海洋妖物,张口吐出的冰蓝飞弹,射速虽不快,弹道也不曲折难躲,怎么看都是一种平平无奇的法术,然而傅千雪的神色甚是凝重。 可有傅千雪这般预见性眼光的人,毕竟不多。 那桂鱼幻杀起的黑鹰刀罡滚滚如潮,掀起一道丈多高的刀幕,至上而下鹰扑向最后一个大胖子海盗头顶。然则当黑鹰刀幕逼近三尺时,海盗头子肚皮上蓝色妖兽发出冰蓝飞弹,疏忽间半道回旋,在黑鹰刀罡中间炸开。 煌煌海洋蓝光中,那桂鱼顿时如遭雷亟,闷哼声中倒飞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和蕃身后的云渡舟船体上,全身上下都沾满蓝光闪闪,如同海星一样的海洋软体生物。 和蕃惊异中,一点首,右边全身蒙在黑衣罩中的老者,手中执着的白骨法杖一挥,立即有幽幽白气浮动,洒落在那桂鱼身上。等白骨法杖上飞出的白骨之气,将那桂鱼身上的闪动蓝光吸收清除干净,那桂鱼才在摇晃中坐起,喷出一大口蓝色的鲜血来。 剑心稳定的傅千雪暗想:这大胖子海盗岛主也不知来头,连那桂鱼都给他给撂翻了。 但另一头的大胖子海盗同样也不好过,蓝目妖兽吐出几口飞弹后,原本鼓胀的肚立即干瘪下去,神情也一下颓丧不振,不见丝毫精神头。 这等两败俱伤的结果,大出云渡舟内所有人的意料。不过傅千雪心中不为所动,这几人虽打斗得精彩,真正计较起来,没人能挡住傅千雪的五剑之威力,哪怕是他们一起上也不行。 然而万岛之海上的海盗集团,一贯以狠辣悍厉著称,历来秉性仇不过夜。这一番交手,尽管是两不讨好的破败局面,却彻底惹恼了其余海盗岛主,连边上想要劝上一劝值班防守的几十个项门山水寇,也被毫不留情的推开。 同来的二三十个万岛之海海盗岛主,又站出来五个,相应的,大太监和蕃那边也走出来两人。治好那桂鱼身上冰蓝海晶丹毒的黑衣罩老者,一个红衣舞女,袖口别着一个很精致的袖针,形状很像一个别致的七色鹿。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七十七章 蔑视 和蕃这一行来历很怪,前身为锦衣卫大统领的那桂鱼,七色鹿舞女,会白骨法术的异灵老者,还有一个始终低头皱眉,一直用一只一尺来长墨在笔在书写着什么的官员。 这五人身份斑杂,术法各异,极有可能隶属于傅千雪在景朝京师,景逢牧最宠爱外室小怜姑娘居所中,所勘破的神秘势力。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以太监和蕃与白骨异灵师老者为首背后的神秘势力,与摧仙洲飞仙府荭苓姑娘所属的组织,会是同一个吗? 若是的话,恐怕这个神秘组织,就会是暗地里的另一个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了。若不是,内中的情况估计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傅千雪思寻间,身为主场的项门山水寇老大札图合,终于从坐立不安中站了起来。纵然他不是成天章,可这两帮人未免也太不把他放在眼中了。 一团妖娆的水草裹住札图合的身形,凝立在场中央,札图合的本命法器,一张草绿法网撒出,直竖横亘在白骨异灵师老者、七色鹿舞女,和五名万岛之海海盗岛主两帮人中间。 札图合厉喝道:“且住,都给老子住手,你们一个个的将我札图合看成什么了。” 岂止札图合的劝阻,在两帮人看来,和放屁没什么区别,隔着草绿色法网仍旧交起手来。 札图合在众人面前丢了大脸,怒意顿生,草绿色法网铺开,将动手的两帮人全都网罩在其中。但札图合的法网,毕竟不是承天陵外陵中,傅千雪所见到的那张铺在沼泽地上的上古法器,并不能完全阻挡两帮人的交锋。 只见黑衣罩白骨异灵师老者一挥,法杖上白骨闪动,有上千个各式各样的骷髅头浮现,倒映在云渡舟内部空间,骇人心神。最后又连缀成一个大骷髅头,洞空的黑色水晶眼睛发出妖异的紫光,照射下来后,瞬间就将札图合竖起的草绿色法网切割成两块。 靠外的一半法网,被舞女手中的七色鹿袖针一绞,在穿花绕蝶的手势中,竟被编织成一条七色鹿图案的围巾,随后就搭在大太监和蕃的肩上。而草绿色法网的另一半,下落更是不堪,被五名海盗岛主左拉右扯,撕扯的不成形状,乱成一团。 心爱的法器被人当面毁去,对于修真之人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札图合怒火攻心,一声令下,便从云渡舟尾端飞跃来百多个精悍的水寇大汉,将处于争斗中的七人围住。 眼看这百多个项门山水寇就要挥起各样法器,对中间的七人愤而出手,坐在黑虎皮椅座上的萧魔月终于按捺不住,一声虎吼。“都停手吧。” 萧魔月人不离座,却有一条沉黑的虎影从萧魔月胸口越出,在萧魔月身遭虎跃一圈后,飞扑到两帮七人头顶,随后发出虎啸山林的一吼。正处于争斗中的异灵师老者、七色鹿舞女以及五个海盗头子,在头顶一暗后,只觉得有重重叠叠的黑老虎朝自己飞扑撕咬来,虎口牙齿锋利,肌肉流畅,动态更是或扑或咬,翻腾来虎跃去。 场内的七个人明知这是萧魔月月魔掌的幻变术法,可是在心底,还是忍不住对虎狮这等山林王者的恐惧不安,不由罢手退后。但萧魔月的月魔掌并没技于此,沉黑釉髓的黑老虎一分为二,变成两个十多丈的月色掌印,分别朝两边拍去。 在月魔掌雄厚沉力的灵力威压面前,之前七人所用的术法,一应不可阻挡,纷纷溃散。五个海盗头抱成一团,五种海洋术法合力一处,才勉强挡住月魔掌的一击,而另外一边的白骨异灵师老者与七色鹿舞女,也是靠着和蕃的出手,才勉力防住。 萧魔月出掌后,太监和蕃不悦道:“萧魔月,你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萧魔月鼻息冷哼道:“成宗主固然不在,但极魔合罗宗也是来人的,老夫与沧浪王也在此,由不得你多加放肆,不守规矩。” 和蕃道:“规矩?极魔合罗宗、虎木崖、百鬼明宗三家联手定下的规矩,还是你萧魔月一个人意思?” 萧魔月道:“要不然呢?你以为魔月三宗的名头是外人白给的。” 和蕃道:“那也是多少年前的陈词滥调了,现在不管用了,成宗主与大公主都不在,想要我听从你萧魔月的,真是妄想。” 萧魔月动怒道:“和蕃,你想要压过我们老三宗上位,就得拿出点真本事来,敢与老夫出去一战?” “好。”和蕃回应的很干脆。“萧魔月,我要让你明白,如今再也不是你们魔月三宗大行其道的时期了,该轮到有能力的人来做主。” “那也得看过你的真本事再说。” 萧魔月冷笑声中,与和蕃分别幻成一条黑老虎与一条猎豹,瞬时飞掠出云渡舟,离开众人的视线,后面的肖幽晨连声忧心的“小心”,也没来得及说得出口。 等云渡舟内的人走了大半,傅千雪才跟着人流漂浮出去,飞到云渡舟的顶部。只见萧魔月与和蕃各自立在云渡舟舟首舟尾边上的悬崖上,迎风猎猎,灵气逸动。 收敛好灵气后,萧魔月一阵长啸虎吼,山林震动,群兽狂奔。笼罩方圆百丈的月之暗面气场,围着萧魔月在急速上升旋转着,好似月升月落,而且在气场中,有几个暗月色的月魔掌在上下左右飞舞,荡起一阵恐怖气息。 在萧魔月血月重生宗法全力施展开后,萧魔月的身体如日月交替般,以眉心为分界线。一半是恍若透明的月光色,一半是暗沉如夜的深黑色,浓墨不开,且在月魔掌的变动下,月光色与暗夜色在来回交换着。 如此交迭更换了几十次后,忽然有一道巨大的虎影,从萧魔月身上投射在背后的悬崖山峰上,虎威凛凛,那是元婴境修士才有的虚外化生。 自然,萧魔月的虚外化生是一头姿态雄健,威势赫赫,化影高达百丈的黑老虎。虎跃山林,震慑百兽。 相应的,对面悬崖上的和蕃,虚外化生是一头黄色的猎豹,豹纹紧凑,敏捷矫健。 虎豹对视中,两股镇压元婴境之下的无上灵气威力,无尽间朝下方铺展开。云渡舟上的众人,即便离的很远,也能亲身感受到元婴境修士的可怕气势。 凛然、霸气、强盛。 但在这两股元婴境灵气的碰撞压力之下,傅千雪却昂然不惧,挺立在人群最前端。丹田之海下的飞仙岭古井灵泉,似有跃动,不仅灵泉的流溢速度加快了些,更有沸沸然的开喷景象,连带傅千雪的剑心,也蠢蠢欲动起来。 剑意高涨,不屈不挠,永远直向前。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七十八章 元婴之战 等萧魔月与和蕃的两尊虚外化生,黑户与猎豹交上手,扑咬在一起。巨大的虚外化生垂影不仅遮蔽了陡峭的山崖,凶猛的术法威力还使山石滚落,林木飞卷,群鸟扑翅,连附近的一大片天空都暗沉下来。 两股强大的元婴境灵气流,亦是以无边无际的磅礴姿态,朝两座悬崖的四周荡漾传开,久久不息。 处于云渡舟上的魔月三宗大小头目,脸色不一,或惊或惧,有愤懑紧张的,也有自得其乐大声叫好的。 但元婴境修士间的对抗,其中的威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萧魔月与和蕃的术法对决,都是隔着远远的距离,飘里悬崖上头百丈以上,身形凝立。可两个悬崖中间极深的山壑,仍是风声萧萧,发出各种凄厉的啸声,犹如鬼哭狼嚎一般,好似连狂暴的山风也快要承受不了元婴境修士的灵力,被撕扯成无数的碎片。 萧魔月与和蕃两人身下的悬崖,在鼓荡劲足的元婴之力影响下,被一层层的平削去,好像有一个看不见身形的仙界天神,用手中巨斧切开两块蛋糕那么简单。 当两座悬崖被平削去一半时,这场气势十足的元婴大战已过去小半个时辰,最终以萧魔月略胜一筹,以一击月魔掌将和蕃打下山壑深底而告终。 在萧魔月返回之后,过了好久,那桂鱼与七色鹿舞女才从山底,将满身山石灰的和蕃扶了上来。 和蕃上来的时候,口吻仍然锐利。“萧魔月,是你赢了。不过想要我们咏国勇士屈服虎木崖,那是绝不可能的。” 萧魔月道:“原来你们是宣城王的余孽。” 和蕃怨恨道:“错了!我们不是余孽,我们才是正统,是知家大逆不道,用无耻手段篡夺了衫殿下的王位。” 萧魔月道:“你道出这些秘闻有什么用,修真界是讲实力的地方,怜悯和同情没有一点用。和蕃你输了,就该遵守魔月三宗定下来的老规矩。” “这句话,也是沧浪王与大公主徒弟的意思吗?”和蕃厉声中,分别超沧浪王与傅千雪指去。 傅千雪不禁心想:原来这五人都是小孤山洲最强之国,咏国皇室的前朝遗留,他们的主子宣城王被害,自然不会被咏国的当今皇帝所容,只好逃散逃到其余洲去。 好在修真十四洲的各个修真势力,彼此间的隔阂很深,不是千宋会、霸道连横九连环峰、挽天盟这样的强盛势力,根本无法将手脚延伸触及到其余洲。 和蕃一行人,身份各异,逃到抱月洲后,他们在小孤山洲的修真死敌,也是无可奈何的。除非按照修真界暗地中的规则,招几个强大的修真能人,强杀之。 但能胜过和蕃的修士,恐怕都不会理睬咏国的皇帝。 连算得上千古一帝,且在修真一途上大有成就的景太宗,对自己国内的几个修真大门派,也是安抚合作居多,从没有以无礼的条件强求过。 更遑论是其余人。 不过傅千雪又想到的是,和蕃这一人为什么会掺和到魔月三宗来,怎么看来,明面上的几个说法都有点牵强。 然而沧浪王也是一方雄强,历经过许许多多的人生起伏,和蕃虽说了很多看似挑不出毛病的合作意向,但沧浪王却没深究,至始至终是面无表情,不动如石佛。 一切尽看和蕃怎么表演。 看傅千雪与沧浪王始终于动无衷,和蕃心下暗喜,进一步说道:“沧浪王,这位英侠傅千雪,萧魔月胜了我,无非是以此代替成宗主,做下一任的魔月三宗之主,难道两位竟没有一点表示吗?” 结果让和蕃大跌眼镜的是,傅千雪却淡淡回道:“做就做了,反正谁上都一样,只要别来妄自干涉极魔合罗宗的事务就成。” 沧浪王也漠然道:“成宗主虽然不在了,但大公主还在,较什么胜负,争什么宗主,一切是荒谬之词。” 萧魔月接着道:“尽管大公主不管事了,但在老夫心中,魔月三宗的主事人依然还是大公主。有些人还要胡思乱说,搅风搞雨,我劝他趁早死了心吧。” “你们……”和蕃来前设想了好几个备案,却没料到傅千雪从头至尾一心避让,萧魔月与沧浪王也似乎事先约定好,先不互相为敌,先安定好魔月三宗的内部。 对此,即便和蕃心中怅恨,也是没有办法。 萧魔月、傅千雪、沧浪王三人接连开口,注定魔月三宗的宗主一事,基调已定,再也翻腾不出别的浪花,更是让和蕃哑口无言,半天说不出话来。 但和蕃一转念,又变得和颜悦色起来。“札寨主,这次魔月三宗之议,你是发起人,也该站出来说两句才对。” 札图合像是没看到和蕃的眼神提示,大为不悦道:“格老子的,老子好好的一张渔网,给几条臭杂鱼给弄坏了,没心情了现在。” 和蕃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分外的窘迫,说道:“那是我手下出手有些不知分寸,不懂事,对札寨主有所冒犯了。既然如此,我当然得拿出几分诚意来,鹿儿,你把东西拿上来。” 七色鹿舞女领命后,从气色袖针中拿出三口大箱子来,一一打开。第一个箱子,装满了浅紫色的上品灵石,第二个箱子装的是十几件精良法器,最后一个箱子盛放的东西最少,只有三个幽雅的瓷瓶,却最是珍贵,都是最上乘的丹药。 和蕃指着三个箱子道:“箱子所装,都是些不起眼的平常之物,比不得札寨主的法网。但这也算是和某的一番歉意了,还望札寨主笑纳。” 札图合见和蕃极是虚伪的笑容,本想干脆的拒绝,可想了想,即便自己不需要这些,但手下的弟兄们正是缺少,借此用来收揽人心也是极好的。札图合想好后,便叫人将三口箱子抬了下去。 见札图合收下礼物,和蕃面露微笑道:“札寨主,这次魔月三宗议事,不知还有什么要商讨的?” 札图合正了正心神道:“这次邀请诸位来,其实主要为了三件事。一来是观元城下的观峰陵,二是有关我们魔月三宗内部架构的重新调整,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也就是在几个月后,在双螭剑宗螭龙山上举行的剑脉大会。”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七十九章 七小宗 札图合刚提完这三点,萧魔月就疑道:“魔月三宗内部需要重新调整,札图合,你这是什么意思?” 血翼族的刹血烟终于逮住机会道:“这还不简单明了,既然成宗主不在,大公主也不再管事,魔月三宗即将到来的重要决议,就多点人出面帮衬,一起下决定。免得被一些心思不轨之人带入歧路,让魔月三宗蒙受无妄之灾,也让弟兄们白白送死。” 萧魔月道:“刹血烟,你什么时候也学会那些修真大门派的门面功夫了,说起话来文绉绉,啰里啰嗦的,有事就说,有屁快放。” “萧魔月你……”刹血烟面如红纸,但想到萧魔月月魔掌的厉害之处,又忍了下来。 但萧魔月并没放过刹血烟与札图合,讥嘲道:“札图合、刹血烟你们两个说这么多废话,还不如与我同台较量一番。假若怕了,就将其余几个人也叫上来。” “你居然都知道了。”札图合不由失声道。 “我不清楚你们要搞什么名堂,但你不仅将花铜二十八寨的宋妍霏、万岛之海的一帮海盗头子、惊湍洲热带雨林血翼族的刹血烟请来,東海蓝鲛人、北语镖局、小孤山洲咏国的前朝遗老也都邀请来。不外就是看大公主不理事的份上,心中火热摩拳擦掌,对虎木崖、极魔合罗宗、百鬼明宗三个老门宗看不顺眼,想要多挣几分权利。” 札图合小心思被戳穿,脸面有些挂不住。倒是宋妍霏不怕事,身子盈盈一荡,说不尽的轻柔韵味,比浮云更迷幻,比水流更灵动。尤其是美眸深处那一摸勾魂夺魄,无不叫周围的许多汉子心中荡漾,吞了吞口水。 在后面的宋妍霏嫌弃札图合做事拖沓,夭夭走上前来,顾盼流兮间说道:“札寨主说话瞻前顾后,也不利索,小女子可不怕事,就直接跟三位挑明了吧。” 沧浪王道:“宋大当家要说什么?” 宋妍霏道:“小女子想说的是,既然大公主爱静不当事,萧宗主重归魔月三宗不久,沧浪王也是隐居观元城太久,导致魔月三宗的威名大不如成宗主在时,是个有名有性的修真门派,都能在魔月三宗身上踩一脚,凭空让宗内的弟兄们窝火的很。” 傅千雪此刻哪里还不明白,花铜二十八寨、项门山水寇、東海蓝鲛人七家这是要搞事的节奏。因为成天章的战死,师娘的不管事,而极魔合罗宗、虎木崖、百鬼明宗老三宗发起挑战。 萧魔月与沧浪王也听明白了,这件事虽有铁娘子宋妍霏来挑明,但其余几家恐怕早就商量好了,借这个时机发难而已。 如此,傅千雪终于开口道:“不管你们想要打什么主意,但让宋大当家一个女人顶在前面,难免有失身份吧。” 对于魔月三宗的修士来讲,傅千雪这句话杀伤力非小,脚步声中,就有四个人走了出来。除了已上场的和蕃,与只打着北语镖局旗号,什么事都不干预的冷泉。 四人分别是血翼族的刹血烟,项门山水寇老大札图合,東海蓝鲛人一族的枚揽,以及万岛之海这一行二十多个海盗岛主的带头人张三伞。 大海盗头子张三伞虽长相凶悍,很有南蛮人的面相,却是一个很有心计的人。站出来,没直接对上萧魔月与沧浪王,而是挑上看似修为境界最低,最后对付的傅千雪。 “听闻大公主亲自挑选的人,不但在剑修上极有天赋,还是燎沉剑派左都的真传弟子,剑术道行想必是不凡了。” 傅千雪道:“张三伞,你想要踩我上位,先把手放下,我最恨别人用指头指着我。” 张三伞仿若没听懂傅千雪的警告,道:“不放又怎么样,即便大公主在,我也会这么说。” “那我就把你的贱手砍下来。”傅千雪话音未落,四道剑书第五的紫金剑刃就已出手。 在张三伞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连痛觉都没感觉到,就骇人发现右手的中指少了一节。张三伞到底是个狠人,将断去的手指头咬在口中,伤指随意包了包,就驾驭起一道海怪波浪,朝傅千雪凶猛扑压而来。 但没等傅千雪离座御剑,张三伞半道上却闷哼一声,倒飞了出去,刚驾驭起的七丈海怪波浪,也急剧退潮了去,在地面上没留下一点水迹。 云渡舟内的众人只看见击退大海盗张三伞的,是一道乌黑弯曲的刀光,在空中急遽闪绕几十圈后,才凭空消失在一个刚进来人的眉心中。 这人好似一缕黑烟,飘进云渡舟内才拧成一个人型,出现在傅千雪的身边,正是一直隐在暗处的庞眉战镰,随后庆麟客也跟了过来,站在傅千雪另一边。 等张三伞看清楚击退自己的人,不禁惊叫起来。“庞眉战镰,竟然是你!” 庞眉战镰道:“我若不来,有人都认为极魔合罗宗没人了,什么人能欺上头来。” 张三伞认出庞眉战镰来,萧魔月与沧浪王也险些惊出声,若不是早已确认成天章已死,还真是心中惊慌。但两人还是不由朝云渡舟外望了一眼,生怕成天章的魂影会突然出现。 云渡舟内的人虽认得庞眉战镰,可对同时来的庆麟客不认识,委实他们不相信最受成天章的信任的宗月使庆麟客还或者,而起庆麟客面目改变太大,也是另一个原因。 自从庞眉战镰来后,不仅震慑住了大海盗张三伞,也让其余人的脸色凝重起来,连凶狠蛮横的刹血烟、枚揽之流,也暂时萌生了退意,不想与庞眉战镰正面为敌。 张三伞、枚揽、刹血烟三人一退,其他人也跟着退了几步,生怕被别人当作挡箭牌抵在前面,也没了心思去找傅千雪的麻烦。但铁娘子宋妍霏可不怕这些,反而站在最前头,顺着先前的思路继续道:“庞眉战镰,即便你来了,老娘也要话说开了。既然魔月老三宗管不了事,就该让出一些位置来,让有能力的人顶上去。” 傅千雪道:“看来宋大的当家几人,早就想好要取代我们了。” 萧魔月冷冷的在宋妍霏、刹血烟、张三伞几人身上扫视着,然后道:“要替代我们几个老家伙也不难,只要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能胜得了老夫,别说了与魔月老三宗平起平坐,排在老夫前头也是不话下。” “本王也赞同萧崖主的意见。”沧浪王附和道。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八十章 所谓的分赃 傅千雪、萧魔月、沧浪王三人摆明车马,亮出条件,宋妍霏却无一丝惧怕,盈盈一笑道:“三位的修为,我是不敢轻视的,新七小宗也无意替代魔月老三宗的意思。” 萧魔月道:“那就是要与分庭抗礼了?” 宋妍霏道:“那倒没,能让七小宗的位置向上提一提,多点话语权就行。” “可以。”短暂的沉闷过后,萧魔月竟然少见的同意了,沧浪王随后也点了头。 傅千雪想了想,也没出言干涉,只要不涉及到极魔合罗宗的根本利益,别是魔月新七小宗的成立,就是让宋妍霏当魔月宗主又如何。 没有强大势力的支撑,任何高位只是一种名号而已。 就这样,按照宋妍霏的提议,在魔月老三宗极魔合罗宗、虎木崖、百鬼明宗之下,又新成立了七小宗:花铜二十八寨、项门山水寨、万岛之海的海盗集团、小孤山洲咏国皇室遗脉、東海蓝鲛人、惊湍洲热带雨林的血翼族、北语镖局。 这些都是修真界各地名声最狼藉,身手悍厉的凶残之辈,即便新归拢在魔月三宗之下,相互间的合作之心最多只有三分,余下的七分都是猜忌、疑心、提防。 傅千雪也是如此,但他也不想做一个旷世大英雄,没有余力去维护修真十四洲的平衡秩序。只能顺着自己早就设定好的剑仙之路,向前摸索前行,若有人阻挡在前,他的剑心剑器,可不会有半分容情。 好不容易商定完第一件事,札图合深呼吸一口气,接着道:“七小宗的事议完,余下的两件事也就好办多了。先说双螭剑宗的剑脉大会,这可是我们新魔月三宗重振声威的大好时机,须得大家先放下手头恩怨,共同协作,打出魔月的新风采来。” 刹血烟跟着冷硬道:“剑脉大会自然不可错过,但划分谁去抗击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可不容一点含糊。我可听说这次双螭剑宗的剑脉大会上,不仅挽天盟的项戈要来,九连峰夜坛峰的窦中德,也会带着峰下的两位岭主狼王辛有桐与疯蛮子来,以及夜坛峰上的绝大分主力去围困进攻双螭山。” 听闻窦中德的名字,常年与挽天盟、霸道连横九连环峰打交道的魔月三宗众人,心头无不清亮震惊。窦中德此人,无论修为,手腕城府,无不是果决狠毒,就算在九连峰的九位峰主十八位岭主之中,也可排前三的佼佼者。 议事的云渡舟内,一时呼吸可闻。 就在众人屏住呼吸思考,空气凝重时,傅千雪忽然开口道:“九连峰的夜坛峰,就交给我们极魔合罗宗来对付。” 没等云渡舟的众人从先前的惊惶中回过神来,傅千雪又淡然补充道:“不过有一个条件,观峰陵内的财宝,极魔合罗宗要三层。” 萧魔月好像意识到什么,也道:“既然傅兄弟都这么大气了,双螭剑宗的剑脉大会上,来访的挽天盟,就由虎木崖挡下了。顺便说下,观峰陵内的财富,我要二层。” 沧浪王不想傅千雪与萧魔月两人决定的如此快,瞬间就将主动权揽在手上,虽然还不知道傅千雪与萧魔月为何一改之前的沉稳,很快接下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与挽天盟这两块硬骨头。难不成在观峰陵中,除去已探出的蓝魂伞,还有其余自己不清楚的好仙宝? 没等沧浪王从沉思中想明白,忽听傅千雪又道:“沧浪王,这个决议,你们百鬼明宗可以有异议?” 沧浪王身后的蝠鬼明王憋着气道:“观元城下的观峰陵,是我们好不易拿下的,傅千雪你说三层就三层?笑话。” “咦。”沧浪王挡下蝠鬼明王的冲动之言,道:“先听听傅兄弟怎么说,也许有高人之言呢?” 傅千雪道:“既然蝠鬼明王没听明白,那我就再说一遍。我与萧崖主商量了一番,觉得百鬼明宗、北语镖局两家,完全有能力能够对付观元城内的诸多势力,将城下观峰陵的仙宝收拢在手中,再分给宗内各家。” 蝠鬼明王阴狠道:“观峰陵是我们百鬼明宗拿下的,为什么要分给别人?” 傅千雪道:“百鬼明宗已经独吞了观峰陵内的蓝魂伞,其它的好仙宝不拿出来分一分,蝠鬼明王你觉得宗内的其他人会让吗?” 庞眉战镰道:“蝠鬼明王你要是不同意,那不如我们两家换换,百鬼明宗去接战夜坛峰,极魔合罗宗去观峰陵。” “你们!”蝠鬼明王的表情极是不痛快。 沧浪王不解道:“什么样的比例?傅千雪你不妨先说说看。” 傅千雪道:“观峰陵内的蓝魂伞,我一分不要,全给你们百鬼明宗。其余的仙宝,极魔合罗宗三层,虎木崖两层,百鬼明宗一层,花铜二十八寨新七小宗各半层,余下的半层,分给宗内的其他兄弟。” 沧浪王不满道:“为什么百鬼明宗才一层?” 傅千雪冷静道:“正如庞眉兄所说,若沧浪王觉得不公正,我们两家可以置换,而且观峰陵内的蓝魂伞,百鬼明宗照样可以拿走。” 東海蓝鲛人的族长枚揽也道:“沧浪王犹豫了那么久,莫非在观元城谋划了那么多年,连观峰陵也啃不下来?” 萧魔月在旁讥讽道:“观峰陵内的蓝魂伞,我们不跟百鬼明宗抢,已经很给面子了,沧兄你别不知足。再说观峰陵财宝另有一成,已然不少了,再加上北语镖局的相帮,观元城内又是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修士,拿下观峰陵,百鬼明宗能有什么损失?若是连这也办不到,趁早说开了,将好位置让出来,让别人上。” 刹血烟见缝插针道:“假若沧浪王感觉为难,我们血翼族不觉得少,甘愿接下百鬼明宗的负担。” 沧浪王左思右想,又深看了傅千雪、萧魔月、刹血烟几人一眼,可惜这几人都已磨练的古井不波,看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来,只是白费功夫。 但沧浪王狐疑中,又察觉到几分不妥,凝注着傅千雪时,心中突得一咯噔。傅千雪这小子的决议,莫非都是大公主提前决定策划好的,庞眉战镰来就是为了助威。 毕竟傅千雪年纪轻轻,虽御剑之术奇绝了些,但剑道修为的火候,万般没到与夜坛峰之主窦中德正面相抗衡的地步。 若是大公主的意思,好些事情就能说的通了。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八十一章 云聚云散 可自己如今还没完全搞清楚,观峰陵内的仙宝中,到底还有什么奇特之处。 在大公主的授意下,傅千雪肯定清楚,萧魔月也会了解一些端倪,唯有自己至今被蒙在鼓中,估计是蓝魂伞的得到,让自己丧失了警觉。 然则沧浪王还不能将观峰陵内的仙宝,有挑选的分配出来,若是被人发现的话,那就太丢份了。 沧浪王思索了一番,自以为想明白了,就应下了傅千雪的分配意见。 商议完了这三件事,本该挑选新魔月十宗宗主一事,在没人提出的默契中,无疾而终。 而且魔月十宗内部的结构明了,不似一般的大修真门派那样,有许多门面装饰的狗屁倒灶可说,于是大家很快便散了。 一部分人连札图合安排好的晚宴都拒绝了,也没在项门山上逗留,径直返回自己的老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自己的仇人给半道截杀了。 傅千雪则在虎头蛇尾的魔月十宗内议结束后,当夜返回到项门山前山原先的那个客栈,打算休息一夜后,再行返程。 第二日卯时刚过,傅千雪就已起身,在院中静坐修炼,明净中感怀剑心。 夜月岑寂中,庞眉战镰走了过来。 “你要走了。”傅千雪揽剑起身,忽然先说道。 “是,我是来跟公子爷辞行的。”庞眉战镰人未静,话已萧凉。 傅千雪道:“这次项门山这行,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庞眉战镰道:“没有,不管成宗主在或不在,我重来不看重这些。” 傅千雪道:“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为何打算在双螭剑宗的剑脉大会上迎战窦中德。” “要说什么,目空一切?自大狂妄?还是自有腹议?” “你的言辞真不客气,一点都不留情面。” “因为我知道公子爷不是一个不知轻重的人,所以我才没问,也许我会糊涂,大公主可不会。” 傅千雪斟了一杯酒递给庞眉战镰。“能不能喝一杯再走?毕竟夜深露重。” “好。”庞眉战镰眉头上的那抹黑镰刀印一动,伸手接下傅千雪递来的美酒,饮下。 酒烈,与情义一般火动。 “双螭剑宗的剑脉大会上,公子爷放手去做便是,极魔合罗宗如今虽已凋零,但没有怕死的男儿,我也是其中一个。我走后,公子勿念,螭龙山上,我还会出现的,与公子爷一同作战。” 等最后一个字音落,庞眉战镰已化成一柄黑色镰刀,比夜色更加深沉,消失在苍黑沉沉的项门山树林中。 只为等待明日永远不会迟到的日出。 不到半日,傅千雪一行人回到观元城,又是分别时刻,屠班头与庆麟客留在观元城中,随时在等待傅千雪的紧急召唤。 小沟子在返程的路上,与小公主段妖儿的感情也在急剧升温,时刻耳鬓厮磨不舍得分开。而一向只关心段妖儿安全的第五神秀,一点也不顾及两人的感受,不但很多时候在做电灯泡,到了观元城后,就将两人强行分开,带着段妖儿踏上回返南水寨的水路。 为治疗段妖儿的头痛顽疾,此趟出来,已耗时很久,是时候回去向寨主夫人汇报一下,此行不算坏也不算坏的成果了。 傅千雪无心去干扰小沟子与段妖儿的情丝,也未与第五神秀、段妖儿几人同行,沿着离河上的水路,如来时一般,御剑纵横在河面之上的低空中,看云雾缭绕,听剑声沧桑。 又过了一日,傅千雪回到了师门漓剑峰。 听到傅千雪回峰的第一时间,丁山岩夫妇、舒家姐妹、戈易八人,就一同来到傅千雪常住的正殿,向傅千雪行礼请安。 由于傅千雪收徒时特意留了心,戈易、宋飞八人,尽管没一个是最绝顶的修真之才,但在道心与秉性上都很好。在傅千雪不在的时候,进行漓月峰日常事务的同时,也没耽搁下剑术的修炼,让傅千雪心怀大慰。 是以接下来的半个月中,责任心很强的傅千雪,循着过去的惯例,又参照岚山书院老学究的一些教学方法,再加上自己的心得体会,给自己的几个徒儿好好的特训了半个月,让宋飞、程姌几人在修道途中受益匪浅。 规律的半月修道时间转瞬即过。 这日,傅千雪正提剑往自己的雪颠洞府走,入了洞府中来,却见二师姐正在整理傅千雪的个人行装。 傅千雪个人雪山洞府的护阵法诀,漓月峰上下,唯有救了傅千雪,且背了傅千雪回漓月峰的二师姐才知情。 在傅千雪心中,也唯有二师姐,才是那个最值得信任的亲人,如同亲姐姐一般。 傅千雪靠近后,当即亲切问道:“二师姐,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二师姐打理好最后一件衣服,然后将一包衣物,一包个人用品放在傅千雪手上。“师父说有急事,要小师弟你连夜去师父那里。” “二师姐,一点都等不得吗?” “师父没说,我也没问。” “好,辛苦你了二师姐。” “不用说这些,走吧,别让师父多等。” 等傅千雪与金英二人纵剑飞行到左都的正殿,左都已立在殿外广场,与夜色的孤寒相伴。 “都收拾好了?”左都问道。 “嗯。”傅千雪点头道。 左都转向金英道:“小英,你去转告下你师娘,就说为师出发了。” “弟子明白。”金英用无比亲切的眼神注视了傅千雪两眼,随后才走下漓月峰的正门,只余下师徒两人在风雪中沉默。 而左都亦没多话,只道了声,“跟我走。”就驾御起一道苍黄的左手衍气剑剑虹,往东南方向飞去,傅千雪也驾起一道丹红、雪白相交的剑虹,紧跟在左都身后。 尽管夜色深沉压抑,飞剑之下的视野,也尽是深山重重,层峦叠嶂,荒林的颜色更见苍厚雄放。但傅千雪明白,这是去往燎沉剑派正中主峰的飞行路线。 修真十四洲中,唯一从远古时期继承下来,剑道基业超过八千年的剑修门派,底蕴深厚,剑术卓越,雄踞一方。 这一夜,左都的左手衍气剑剑力全开,苍黄的剑虹划破天际的深黑,驾御飞剑的速度更是极快,丝毫没有等待傅千雪的意思,也一点不担心傅千雪能否跟得上他的御剑飞行,以及能否承受得了一夜未歇的剑力消耗。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八十二章 燎沉剑派 纵然左都事先有所预料,也没想到的是,傅千雪丹田之海下神迹时代飞仙岭古井灵泉的神绝非凡,精类鬼工,犹如仙人之手,浑然天成。剑力不仅没有不济的迹象,面色也未有多大的改变,宛如只是打坐修炼了一夜,甚至是更显精神昂然,剑意充沛。 左都终于忍不住赞许了一句。“不错。” 然后在第二日的晨光中,两人依次收下飞剑,降落在地面上,一个高峻耸拔天际云端的山麓山亭边。 山亭对面,是一柄高有百尺的石剑,上纵放刻有“燎沉剑派”四个大字,每一笔每一刻都若剑势龙形,劲键雄秀。 站在山亭内的左都,左都对着右侧的石剑怔神了一会,目光中满是对回忆的感叹,宛如初醒后,才带着傅千雪,伴随着幽林花香中的浓郁灵气剑力,顺着高高不见山头的曲深山道,向山顶步行。 当年,左都也是从此处开始,带着一份燎沉剑派入门考试最出色的答卷,走在那一届所有的燎沉剑派入门弟子前面,亲手捧着一柄燎沉剑派掌门授予的剑器,走向燎沉剑派主峰峰顶的大门,那是一份不可磨灭的记忆,还有荣誉。 而今,二百多年过去了,那些曾经跟在左都身后的人,都已走到左都的前头,在燎沉剑派中担当大任。但左都从不言悔,自从他从心里接纳了那个绝世芳华女子,在左都心里,唯有剑才可与之相比。 就在沉默厚重的回忆中,两人的脚步始终不停。 左都与傅千雪上山的时间虽早,但通往燎沉剑派的山道途中,行人依旧不少,绝不是偏离燎沉剑派势力范围于一角的漓月峰,所能相比的。 随着山势的增高,出现在傅千雪眼前,便是一片巍峨苍莽景象,雄伟迂回,连亘千里。山林间,雾气秀润,端的一幅仙家大门派的峥嵘气象。 但在上山的路上,左都半个字也没说,让傅千雪也无法了解有关燎沉剑派的更多内情。 这一走,又是一天,及至日暮时分,这段爬山的路途也只是走了大半。 傅千雪明白,并不是没有更快的方法到达山顶,而是在左都心里,藏有很重的心思,还有对在燎沉剑派中过往记忆的尊重,不愿御剑飞行,直入主峰山巅。 又是一夜无话,两人在一块大石上打坐了一夜,第二日晨未亮,傅千雪跟着左都继续登山,终于在天光大亮日照万丈时,登上了燎沉剑派主峰,倾心一脉的正门。 刚到倾心主殿门外,远远就看到两名仙风道骨的老者迎在门外,一位是燎沉剑派的当今掌门闻笛,一位倾怀一脉的主峰执掌人,端木霞流。 “掌门。”“端木师弟。”左都先问候道。 “见过掌门。”“端木师叔。”傅千雪跟着见礼。由于来之前,二师姐已向傅千雪仔细介绍过,有关燎沉剑派其它五脉的主事人,所以即便傅千雪刚来,也能很好辨别出两位老者的身份。 “大师兄多礼了。”闻笛微笑道。 “大师兄,这就是你那个最后一个关门弟子。”端木霞流也道。 “嗯。”左都对傅千雪道:“千儿,为师还有些十要与你两位师叔相谈,你先到旁边等着。” “是,师父。” 傅千雪刚退到一边,燎沉剑派掌门闻笛便唤来一名紫衣高级弟子,让他带着傅千雪先到右侧的偏院休息。 谁知,傅千雪在偏院中等到天黑,也没等到师父左都的身影,倒是在有人送饭来时,顺便捎来话。说另外三位师伯今日来得较迟,也在商议一些大事,恐怕这两天六位师伯都脱不开身,于是左都就让傅千雪第二日便去旁边天炎峰报道,不用再等他。 也就是燎沉剑派掌门闻笛下令,倾心一脉开设的三个练剑进修班。 傅千雪要去的天炎峰,是最高的一等,从归元境进阶金丹道。 候至第二日清晨,在傅千雪休息的殿内,除了昨日的那名紫衣高级弟子,又来了一名女修,是与傅千雪同班,且是这次高级进修班的班长,闻妃妃。 闻妃妃与燎沉剑派掌门同姓,又是班长,却是与闻笛毫无瓜葛。这只是闻妃妃自己所说,具体内情如何,外人也不得详解,傅千雪也不想细究。 傅千雪刚听明白怎么一回事,闻妃妃就先落落大方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闻妃妃,来自倾玉一脉,是这次高级进修班的班长。” “傅千雪,倾故一脉的漓月峰。” “咦,没想到左师叔的关门弟子这么年轻,比我还小。” “怎么了?” “平常,左师叔与其它五峰走动很少,更别说是你们这些弟子了,在我看来,你们漓月峰都挺神秘的。” “是这样啊。” “不说了,走吧。”闻妃妃的脸色喜悦连动。 “去哪儿?”傅千雪未想两人初见,闻妃妃便如此好客,有点奇怪。 “当然是去领接下来进修课程所需要的个人用品,还有分配的住处,其他同学都到齐了,只差傅同学你一个了。” “哦。” 等班长闻妃妃带到位置,傅千雪才见到高级进修班的其余人,在闻妃妃的介绍下,傅千雪亦才清楚:这次燎沉剑派掌门主峰展开的高级进修班,带上傅千雪,也只有一个班三十人,中级进修班有三个,一百出头,低级聚气境最多,有六百多人,分了十来个班级。 唯一让傅千雪欣喜的是,高级进修班单独占有一个地方,那就是天炎峰,且对高级班人身自由的限制不大。 领到必须的剑器丹药、道法书籍,还有个人的随身用品,傅千雪跟着闻妃妃到平常上课修炼的几个地方转了转,最后才按照分配,来到傅千雪的住处,天炎峰的后山头。 但不知是不是巧合,闻妃妃的住处刚好与傅千雪毗邻。 直到第三日正式上课进修,傅千雪才明白,这并不是碰巧,而是闻妃妃的有意安排。在傅千雪想来,也许是明丽大方的闻妃妃,生怕傅千雪也被左都略是孤僻的剑术风格影响到,为了照顾好傅千雪,才这般做。 虽然在傅千雪看来,闻妃妃有点想多了,可还是让傅千雪心有暖意。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八十三章 讲师 归元境高级进修班,男女剑修各占一半,在闻妃妃事先的调度下,闻妃妃与傅千雪凑成一对剑修仙侣,共同进步修炼,当然只是明面上的。 对此,傅千雪既是无语,也唯有接受。 算起来,闻妃妃要比傅千雪大上两届,是傅千雪的师姐,性格自然不拘谨,与傅千雪相处起来,毫无矫揉造作的迹象。而且对燎沉剑派的许多内情要比傅千雪熟悉很多,对傅千雪的帮助也很周到,得以让傅千雪以最快速度,融入到燎沉剑派掌门倾心一脉的剑道生活中去。 整理好内务与熟悉附近的情形后,也刚好到了正式开课的日子。 这日,傅千雪跟着闻妃妃的脚步,来到天炎峰半山腰处最大的一间屋殿内,终于见到其余二十八位同班同学。 在傅千雪来后不久,就有一名御风境老者,带着两名金丹境中期的助教,来到傅千雪一干三十人前面。 御风境老者来后就淡淡说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现在就跟我走。”随后这老者就驾御起一道赤色剑虹,朝天炎峰的山顶飞纵去,殿内的三十人不敢怠慢,纷纷御剑而出,跟在前方那道赤色剑虹后面。 对于傅千雪这等修为的剑修来说,飞到天炎峰山顶,几乎是瞬息间的事。 飞到山顶上,傅千雪视野所见,就是山顶中间一柄正气浩然,凌空竖立的青色飞剑,悬浮在山顶上空。青色飞剑剑身阔大,与山脚下的那柄石剑几乎同等大小,且剑气凌然厚重,有青色火焰冒出。 领衔傅千雪一行人而来的御气境老者,收好剑虹后,就神态肃然的走向青色飞剑旁,其后打开青色飞剑下的剑阵核心。 一阵超强的青色火焰喷发后,一团浓烈无比的青色剑气四溅上升炸开,就好似准备点火升空的火箭。在御风境老者来到青色飞剑的下方,又御气点出一道璀璨的青红剑气,朝上方的青色飞剑激射去。 阔大的悬空青色飞剑接收道这道青红剑气后,庞大的剑身一阵剧烈颤动,发出阵阵龙吟剑啸声,声动四方。 紧接着,傅千雪只觉得原本安静的脚下,猛烈晃动起来,山石崩裂。傅千雪惊然中见到,身下的山顶突然与天言峰断开割裂开来,在悬浮青色飞剑剑阵之力的引导下,继续朝高空飞起。 又上升到几百丈的高空云间,傅千雪只觉四周天际无线安宁,唯有片片不受限制的浮云在飘动。 到了这等可俯视人间的高度后,傅千雪等人脚下的锥形山顶也崩裂成三十三块,漂浮在每个人的脚下。而后,御气境老者才转过身来,正视着傅千雪等人。 “诸位都是燎沉剑派的核心弟子,我也直接撂开话。我是倾心一脉天言峰之主汪传通,也是燎沉剑派的传功长老之一,特奉掌门之命,接下来的半年时间,你们的剑术剑理修行课程,就由我来负责。另两位助教风初晴师弟与水阔师弟,也会分别传授你们更精深的燎沉剑派剑术与修炼法门,以及如何进阶金丹之道。 在座的各位都是燎沉剑派的天之骄子,每个人的剑道修为都在归元境十五重以上,离归元境十八重大圆满近在咫尺,但这短短的进阶距离,有的人也许只要几个月,也许是几年,甚至是一辈子。但我毕竟是相信你们的,因为燎沉剑派是修真界第一剑派,这样的好机会,你们不能错过,也绝对不能丢燎沉剑派的脸面,听到了没有?” 在场的三十人一同大声回道:“知道了,汪师叔。” 在这之后,突然有人发问道:“枉师叔,我们我们在天炎峰上,要修行上课多久才算毕业。” 若是其它地方被人突然打断,汪传通或许会很生气,但这里的三十人,每一个都是燎沉剑派未来的中坚力量,汪传通深知这一点。尽管有人发问,也没显过多的意外,严厉的外表下,却怀有一颗传教剑理的迫切之心。 只见汪传通有力说道:“这个时间不好确定,明面上的规定是半年,但实际上,要看你们各自的修剑水平,可长可短。在我带过的以往学生中,短则二三个月,也有半年、一年课程完,甚至几年后也无法结丹的,但小半数上看来,四五个月时间就可结出剑道金丹。而且当你们感觉时机到后,你们便可以在我这里报名,参加三项测试,就可毕业,即可考虑结出金丹的事。” “若是第一次尝试失败了呢?”有人问道。 “测考失败后,第二次考核要等半个月才行,若是连续失败三次的话,我劝你们就免了吧,再多等几年再考虑金丹的事。”汪传通一柄解释道。 汪传通的一番话,不仅没让在场的三十人衡量再三,反而在汪传通的惊异之言下,越见昂然。 这些都是上好的剑修苗子啊!燎沉剑派日后振兴有望。 汪传通教学经验丰富,看着这副场景,自然能从这三十人的表情看出不一般的东西,心下快慰。 若不是如此,燎沉剑派的掌门闻笛与其它五脉之主,也不会同意汪传通来当这个高级进修班的主教。 一切说开后,汪传通也挑开悬浮在头顶上飞剑的青火剑阵。 一股奇正相辅的剑息,混合着天炎峰上浓郁灵气,降临在傅千雪等三十人身上。包围着众人的身体,使人感觉如同温泉中浸泡,附着在肌肤表面的却不是泉水,而是灵气与剑息,在不停校服震荡着肌肉与骨髓。 随着时间的推进,更是深入到傅千雪的五脏六腑之内,带动这丹田之海下的飞仙岭古井灵泉,内外结合,让傅千雪的剑心剑力,从宁静中逐渐沸腾起来,好似在飞雪中翱翔,又从飞雪中漫步到剑火连天中,来回游走。 直到一声青色的剑音在傅千雪耳边回荡,傅千雪才从剑意归宁中醒神。 一时之间,傅千雪的剑韵润透到脸面上,神采涟涟,风华傲骨。 就如同在飞仙岭奇境那次,吸收了万年的石钟乳灵液,丹田之海中古井灵泉得到进一步的升华,成长。 而后,在青色剑光之幕中,汪传通漂浮在三十人中间,凝神的修道剑语传来。“剑衣征尘,举世浮云,倚天万里挑长剑,风雷火雨见龙潭……” 汪传通道出的剑意之言,时深时浅,但又能在云深处拨开一线阳光,指引着闭目凝神的傅千雪,在无上道藏术神念与凤雪剑意的归引下,走上只属于自己的剑仙大道。 一步接着一步,只有沉实,不见半点浮华。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八十四章 进修的剑心 汪传通剑意剑理讲解方法,与岚山书院的老学究背道而驰,却各擅胜场,并不能判别出谁高谁低来,毕竟所对应的修道人群不一样。老学究对弈的岚山书院学生,多是些道行低的普通修士,而汪传通面临的则是精英教育,但对傅千雪来讲,都是受益良多。 二个时辰后,汪传通停下讲课,重新封印上青色飞剑上的剑阵,笼罩方圆几十丈的青色剑幕收敛后。傅千雪等人也从闭目修剑中起身,一同向中间的汪传通施以师道之礼,然后御剑缓慢降落道天言峰山顶,顺着山道回到天言峰下面的各处。 傅千雪所在的归元境高级进修班,各自的剑术与修法都已小城,趋于稳定,课程安排的也很轻松。 汪传通、风初晴、水阔三人,按照剑理、剑术、修剑三个课程,轮流对傅千雪他们进行授课,一日一课,每日半日,每三天又会休息一日。余下的时间,则会安排傅千雪他们去各堂口做事。有炼丹、炼器、种田、猎兽之类,傅千雪与闻妃妃被布置到炼器堂,负责监造飞剑。 但傅千雪这等高级弟子,又与其他人不同,既没有低级进修那等繁多的课程,也无须到炼器的一线亲自去动手,只要在旁照看就行。至于自己是否需要炼器,完全看个人的意愿,没有强制要求。 如果是你想学的话,就是另外一回事。 半个月过后,这一日课程结束,傅千雪如往常一般,先飞到天炎峰附近的炼器堂,去查看今日的炼器情况。看一切正常后,傅千雪就动身去了玉楼峰,小师姐连薇薇所修习的地方,全是女修的住处。 将近黄昏时分,傅千雪得到允许后,才见到连薇薇。 见到傅千雪后,连薇薇本是疲惫的脸色,顿时注入了几分活力。“小师弟。” 可早已长大的连薇薇,不仅多了俏丽的美丽容颜,也添上了几分矜持的风华,只与傅千雪挨靠的很近,并没有拥抱在一起。 “小师姐,这些天怎么样?累吗?”傅千雪关心道。 连薇薇道:“还好,这两天已经适应了,对了,马儿白纹还没还给小师弟你呢。”连薇薇牵出千里马白纹,神驹白马“咴咴”几声,舔了舔连薇薇的小手,有些不舍,围着连薇薇转了两圈,才回到傅千雪身边。 傅千雪看到这些,有些心疼道:“小师姐要是舍不得白纹的话,就让它多陪你一段时间吧。” 连薇薇抚摸着白纹马头上的浮云纹理,依恋中透露出两分坚强来。“丘丘已经长大了,已经能陪我一起玩耍了,何况还多了一个果果。” 连薇薇轻笑中,从头顶提出一个毛茸茸的物事来,正是长大也胖了不少的丘丘。连薇薇伸手又一淘,手中又多了一只毛色纯净,小眼睛溜圆精明的金黄松鼠。 这只珍贵的松鼠玩宠,灵性十足,十分乖巧的呆在连薇薇腿脚边,捧着几个桃果在吃,是那种让女孩子忍不住撒手的好灵宠,不是杀手之盟寒烟亭内,那个让人心底发凉的隐堂松鼠。 看到傅千雪也不躲让,还用灵巧的小爪子在傅千雪腿上挠了挠,傅千雪一高兴,就拿出一颗大一点的丹药,放在松鼠的爪子中。 灵宠松鼠幸福不已,不停的向连薇薇比划着,让连薇薇不禁失笑出声来。 但连薇薇还是没有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了一会,傅千雪不知如何开口,倒是连薇薇先化解了这段时间的尴尬。“小师弟,我……” “怎么了,小师姐?” “没什么。”连薇薇笑的极为牵强,终究有些闺中之言,不好对傅千雪直言,只能闷在心里。 两人刚开了口,突然之间又无话可说,不是因为久远的生疏,而是年纪到了,见识面宽阔了,在修真生活理念上出现了分歧。 “薇薇,该我们班去挑选剑术修法了。”恰在此时,有人呼唤着连薇薇,是一个更显娇柔的女音。 “小师弟,是我同学找我来了,我该走了。” “嗯。”傅千雪点首,没有留别。 连薇薇有些不舍,走了十几步后忽然驻足,回首间对傅千雪灿烂一笑,温情一笑,仿佛晴空万里,宛若雨后永不失色的承诺,包涵有能滋润傅千雪心绪的温暖。 是比亲情多一分的关怀。 直到小师妹连薇薇的身影消失,傅千雪才大步离开玉楼峰,回到自己在天炎的住处。 在天炎峰上修剑的生活一旦稳定后,就在平淡无奇中过的很快。 又是半月过后,傅千雪对天炎峰附近彻底熟悉起来,除了有关掌门一峰和几处燎沉剑派的禁制外,傅千雪有空都走了一趟,以增加自己的修道阅历。 第二月初的修道课程刚完,又值明日休息,傅千雪在炼器堂内巡视了一圈,看没什么重要的情况,就下山去了观元城。 在这段修道进修期间,一有空,观元城的景逢牧一直在给傅千雪发送飞剑传讯,还是正大光明的那种,连三位授课老师与天炎峰附近的许多燎沉剑派弟子,都知道景逢牧的大名。 豪奢大方,有钱任性,花费十足的飞剑传讯不说,还不停的在给傅千雪送好仙宝,生怕傅千雪不要的那种。 傅千雪无奈道同时,也觉得有几分歉然,早就答应给景逢牧帮忙一次,却总腾不开空间。 这一次去观元城,得仔细瞧瞧。 与景逢牧会面的地方,是在观元城城东离河的上源头,一处繁华市集的后街,两排带后院的街店遮盖了凡世的俗闹,只余安宁,一如景逢牧脸上从未出现过的庄重。 对于景逢牧这等游戏修真凡俗的风流公子哥来说,如此正经,对于傅千雪来讲,真的是有点意外。 傅千雪来到景逢牧边上,问道:“出事了?” “是。”景逢牧的目光少有的沉凝有力。 顺着景逢牧的目光看去,在傅千雪身前两丈处,是一个延伸水流不急不缓离河中段的木桥墩,两边栽种满荷花。 而吸引住景逢牧目光的,是两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坐在木墩上晃荡着小脚丫,手上慢慢品尝着一串糖色饱满的冰糖葫芦,脸上带着孩子天真无虑的纯真笑容。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八十五章 绑架事件 但细心的傅千雪还是观察到,稍小的那个小女孩,显然刚哭过不久,却更显她小脸明丽,身姿清秀,是个不可多得的绝世美女胚子。 “她们是谁的孩子?”傅千雪突然间感觉有点不对。 “大的那个丫头叫素荷,是观元城最大修真家族,楼家族长楼似画的嫡孙女。” 突然间,从傅千雪后方屋脊后面飞出一匹纯白飞马,几近无声的停在傅千雪边上。 来人是白马帮的帮众马天元,回答傅千雪问题的,也是他。 马天元又补充道:“另一个刚哭过的小丫头,是沅玉大家的干女儿兮兮。可让我费解的是,有人绑掠了沅玉大家和楼似画的女儿楼云卿,却将两个丫头兮兮和楼素荷留在观元城东集市人流量最大的地方,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傅千雪眼神一亮,道:“掳走沅玉大家和楼云卿的人,定然清楚两女背后的底细,知道两个小丫头在被人拐走之前,就会被楼家与五月草赶来的人救走。或许,只是为了别的更重要的行动,以此来托住楼家与五月草追查的脚步。” 景逢牧叹息道:“但不知是不是他们失算了,楼家在观元城内的修真势力庞大,没料到还是有胆大至极的人,将两个小丫头给拐走。这帮外来的拐子团伙想出观元城的时候,却被我的一个朋友给抄到,又第一时间将消息传递给了我,让我来处理。” 马天元佩服道:“这一点,我的确不如你。这两个美轮美奂的小丫头一被外人劫走,就在观元城的地下时候引起不小的波澜,毕竟观元城楼家与五月草在修真界的名声非小,那帮拐子可以说是虎口拔须了。” 景逢牧道:“其实你不用羡慕的,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朋友,他们的手段还是有点的。” 马天元笑道:“观元城中,有谁不知景公子的豪义大方,除了那些不开面的人,观元城地下世界的人,都想跟景公子做朋友。他们能找上你,并把两个小丫头交给你,也是愿意相信你。” 马天元这个观点,傅千雪倒是挺赞同的。 不管是白道、黑道、三教九流、各行暗门,景逢牧都能交上一些能说得上话的朋友。这一点,虽与景逢牧庞大的个人财富有关,但对于那些难缠的灰道人物,景逢牧同样能言谈甚欢,可以说是个人魅力的体现了。 对此,傅千雪也是深为折服的。 想明白这点,傅千雪瞬间想通很多,景逢牧急着找他来,就是为了寻找沅玉大家与楼云卿,而且事情很难很棘手。 “不是很难,而是非常扎手。”景逢牧叹息道。 “怎么说?”傅千雪问道。 景逢牧道:“拐走楼素荷和兮兮两个小丫头的拐子团伙,拐人的手段和报复心虽重,还是观元城之外的流动势力,但在白马帮的总堂中,也没撑过一天什么都交代了,也全死了。然而,这批拐子招供的话和留下的痕迹,却跟掳走沅玉大家和楼云卿的人毫无关联。” “唯一能肯定的是,是那批人故意将拐子团伙引到观元城,在不明观元城的情况下,就对两个小丫头动了手。” “但老夫想不通的是,即便他们再蠢,难道不先探探观元城的水,就敢贸然对老夫的宝贝孙女动手。”说这话的,不是河边的三人,而是一个黑靴黑袖老者,穿着一袭华帛皮带衫,撑着一柄荷花伞,伞面上的撑杆若剑锋一般铮亮峥嵘,就如楼似画下颌那一撇胡须,其饱经风霜挫折换来的深沉。 楼似画出现的方式尤为诡异,就像水面上的一阵风来,就从一个飘拂着的荷叶中间冒了出来,撑着伞飞跃至傅千雪面前,然后走到木桥墩上。 “荷儿,该回家了。” 听到有人叫她,小丫头楼素荷一转身,看见楼似画时,小脸一喜,分外可爱迷人。 “爷爷,你来接荷儿啦。”楼素荷高兴的飞扑到楼似画怀里。 楼似画环抱起轻盈无邪的楼素荷,沉凝的面目也有几分松动。“玩累了,就跟爷爷回家吧。” 楼素荷萌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道:“爷爷,荷儿想再等会,等妈妈来接我。” “妈妈有事去了,过两天才能回来,荷儿懂事好嘛?” “荷儿知道了。”楼素荷先是小脸委屈,不知想到什么,又渐渐明媚起来。“那爷爷,荷儿可以带兮兮妹妹到家里来一起玩吗?” “当然可以,只要兮兮同意。” “兮兮肯定会答应的,我们可是最要好的朋友。”楼素荷从楼似画的肩膀处,对着木桥墩上的兮兮快乐的摇着小手。 楼似画仿佛没看见楼素荷的小动作,顾自说道:“是啊,我们家的荷儿,可是很受别的小朋友欢迎的。” 但傅千雪分明从楼似画的笑容中,看出不一般沉郁的威严,属于观元城第一修真家族族长的冷厉。 而让景逢牧、马天元、楼似画三人稍显惊讶的是,与傅千雪头次见面的兮兮丫头,竟然没有抗拒一个只相处了一时半刻的陌生人,安静的投入傅千雪的怀中,小脸沉睡素雅。 就在兮兮小姑娘入怀的一瞬间,傅千雪蓦然有了不一样的感觉,那是修剑以来从未遇到过的感受,多了一分内心深处的沉重。 那是隐隐不明的父爱吗? 其后,伴随着美丽的迟暮,水面荷花灯与集市灯火接连亮起。 楼似画撑开那柄似乎包容所有荷花美好的木伞,将河边的所有裹进伞面之下,踏着河面上的荷花叶,遁入虚空。 再一撑开伞,随着伞面上荷花香味的水珠抖落,傅千雪一行人已出现在观元城楼家的院中,院中同样有美丽的荷花塘。 傅千雪怀托着兮兮丫头,跟在楼似画后面,穿过后院荷花塘边的水亭法阵,沿着高古蜿蜒的廊道,走进楼家的内院。 将怀中两个玩耍累而熟睡的小丫头,交给楼家后院两个最信任的仆妇,三声颇有节奏的敲门声后,不知从何处悄无声息走进来三个劲装大汉,在楼似画面前站定,气息从容冷漠。 “回禀家主,依旧没有大小姐的消息。”最中间的那个大汉道。 楼似画沉着道:“云倾失踪的第一时间内,我就派人封锁了观元城四门,再加上城内忘剑楼雷楼主与城外白马帮马帮主两位的鼎力相助,绝无可能有人劫走了我女儿,却没有留下一点线索。” “可是……” “没有可是,也没有其他可能,他们肯定还没出观元城,观元城这么大,你们务必要搜遍所有地方。” 面对楼似画的命令,三个劲装大汉别无选择,只有准备接着搜查。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八十六章 要债 “楼族长请先等等。”傅千雪忽然道。 “傅兄弟有什么想说的。” “既然掳走沅玉大家和楼姑娘的那批人,连五月草、楼家、白马帮、忘剑楼四家都能一起瞒过,那么这样以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黑坊。”傅千雪一言惊醒厅内人。 “确实,黑坊之大之神秘,的确有很多文章可做。”楼似画的目光深沉,似有一道遒劲的灵气瞪出,充斥整个房间。 “既然有这种可能,我们现在就去黑坊,老夫不想再等了。” 景逢牧皱眉道:“黑坊的情况复杂多变,水深王八多,是不是先探探?最好先联系五月草,联起手来行动,解救的成功性也大一些。” “不过今日是月末,正好是黑坊每月大行动的时间,若是错过了今夜,难保掳掠走楼云卿和沅玉大家的势力,会借用黑坊的乌篷船,走不为人知的阵法密道,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傅千雪适时说出自己的担忧,而且傅千雪心中隐隐感觉,五月草的吴姑姑、芊姨、沅玉大家接连遭人动手,恐怕其中的内情比他预测的还要艰险的多。 莫不成这一切,都是连五月草煊石公也为之头疼的势力所做下的吗? 但是,这个神秘组织却单单对几个女子动手,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 傅千雪说出自己的忧虑后,白马帮的马天元也忧心道:“就算我们想即可动手,也得先查清观元城内的黑坊在何处才行,而且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这个,我有办法。”傅千雪想到小沟子,极少人能比得上其钻营能力的小沟子。 这个时间,小沟子正蹲在院中吃晚饭,饭是纳兰玉阑和溪云、溪水姐妹花一起做的,让傅千雪咂舌不已。 听到傅千雪的来意,小沟子随意的很,端着一大碗加了很多肉菜的面碗就跟着傅千雪走了。 不过傅千雪也观察到,他在燎沉剑派倾心主峰进修的这段时间,往日里高高在上的纳兰玉阑好像变了许多,端给小沟子面条时也多了几分温柔,让傅千雪有点扛不住多想两人的关系,只能以最快的时间掩门而走。 而一向心大的小沟子却没想那么多,端着大碗的面条一路吃一路走,半步也没拉下。 等到碗里的面汤也见了底,在前的小沟子也停下了脚步,傅千雪望着面前铜色大门上斑斑锈迹,还有掉了色吞吐着灿烂火焰的灵兽图案,有些意外的问道:“小沟子,是这家吗?” 小沟子道:“二爷,他不是,但他的二叔是。”随后,小沟子没有半点犹豫矜持,上了台阶大力拍门。 门声吱吱呀呀中,露出一个胖胖的脑袋,满脸漠视的巡视着傅千雪几人,但在瞧见小沟子时,却瞬间换了个表情,露出不尴不尬的讨好笑容来。“沟爷,你这是来要债?” “你说呢,胖朱二?都超时七八天了,你却一点表现也没有,我对你已经很客气了。” “那是,那是,沟爷的义气,兄弟我都记得。”朱二苦笑着道:“可是沟爷,最近手头上实在很紧啊。” 小沟子剔着牙道:“你向我借钱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啊,我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我不想借的,结果是你在百般求我,我才应的,胖朱二你这么做让人很为难啊。” “沟爷你听我说,能不能……再延迟个三两天,再过上几天,我保证连本带利一分不少的还给沟爷你。” 但小沟子一瞪眼,胖虚虚的朱二立刻从先前的横眉冷眼,变得极为低声下气,就差点给小沟子擦鞋捶腿了。 “算了,如今还有个办法,那就是你带我们去找你二叔,那笔账就可多拖上十天八天。” “沟爷,原来你是冲着黑坊去的。”朱二也不傻,立马反应过来,神情有些惊慌。 小沟子不紧不慢道:“那一大笔灵石债,是你主动找我借的,从头至尾我有过逼你吗?” “没有。”朱二明白是自己太过贪婪的原因,跟小沟子一点关系都没有,反而若没有小沟子的及时搭手,估计会被黑心的赌坊砍几根手指才能罢了。 朱二别无选择,只好带着傅千雪一行人,在观元城最繁华的地段左拐右绕,才进了一家前门摆放有许多花卉与灵草的店面。 灵草店的老板,是个比朱二还壮实两分的云衫老者,见到朱二的第一眼还很高兴,觉得这个侄子今日倒是有心了,懂得该帮店铺的忙了。可等见到朱二后面的几人时,整张脸拉得很长,脸色冷峻的快要拧出水。 朱察的人生阅历丰富,一眼就能看出傅千雪这几个人不是买花弄草的主,而且极不好应付。 “朱二,你不帮叔的忙就算了,还尽带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店里。我是答应你父亲要照看你,但你也不能全无顾忌,什么事都不懂。” 朱察一阵指桑骂槐,众人听了很是不悦。 朱二喃喃道:“叔,侄儿没有捣乱的意思,是这几人要找你。” 楼似画推开磨磨蹭蹭的朱二走到前头,气势升起,连花店门口灵草的花叶也被震浮开,灵气与草香四溢。“朱察,还认不认识我?” 看到楼似画走了上来,朱察原本前倾依靠在柜台上的身子,陡然直立起来,眼神也从商人的精明变得凌厉。 “楼似画,你我之间已经再无瓜葛了,上次北鹿洲死亡大峡谷的探险,本就是修真人士死亡与机遇并存的冒险,你失去大批的仙宝与灵石,也不应该怪到我头上来,虽然那次是我带的路,但我们出来后就两清了。” 楼似画目光如钩,沉沉的望着朱察,半响才道:“你说的不错,上次北鹿洲的死亡大峡谷之行,你尽管没有出手相帮,也是人之常情,怪不得你。” 朱察厉声道:“北鹿洲的死亡大峡谷,本就是修士也难闯的修炼禁地,那一次,即使我不走,你的大女婿也同样会死,除非是仙人出手,否则没人能救的了他。” “你说的不错,但我今天来是为了另一件事,你应该有所听说。” “什么事?” “我的大女儿在东城门集市被人掳走,别说你不知道。”楼似画的语气一下如暴风骤雨般寒冷下来。 “有这等事?”朱察的表情有点怪异。 “你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确实没有。”朱察摇摇头道。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八十七章 花草铺的老朱 楼似画瞪视着朱察良久,朱察的眼神没有半点晃动,知他没有说谎。 等灵药花卉店铺里的气氛稍缓,傅千雪这才站出来道:“朱掌柜,能进去说话么?” “好,各位请进。”朱察点首,将傅千雪一行人迎进店铺后院。 一重重铺满各色花卉灵草的院落,虽是在黄昏钱夜,在街灯与院中灯笼的照耀下,还可以看清,有许多蝴蝶科的灵物飞逐着花香花粉。 最让傅千雪感觉惊叹的是,最内一重朱察所住的院落,竖立有五彩十二花神廊柱组成的巨大花环。 正月梅花神江采苹,二月杏花神杨玉环,三月桃花神息夫人,四月牡丹花神丽娟…… 红黄绿蓝黑五彩花卉围起的廊柱,无不花彩艳丽芳绝,争奇斗艳,光彩动人。 就在众人为之倾倒迷醉时,站在最前头的朱察,却生有一股不为人知的苦涩,苦叹道:“你们带着朱二来,无非是想以他为突破口,让我说出观元城黑坊的所在。” 傅千雪道:“花铜小镇的黑坊,是在孤岛上,需要在夜间乘坐乌篷船才可到达。洛阳古城的黑坊,设立在远古时期的皇宫旧址,如今重新收拾建设好的废墟上,要曾经守护皇城后人的指引,才可入内。而观元城是座新兴不久的修真城市,在很久之前,因为土壤特别肥沃有灵性的缘故,形成了一大片花海,只因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私欲和狠毒,才将这片花海燃烧成灰烬,后来才有观元城。 因而设在观元城地下城市的黑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需要类似朱掌柜这样真正爱花的人,才有能入得观元城地下黑坊的凭证。朱掌柜,我应该没说错吧。” “挑不出什么错来。”朱察替几盆花卉灵草浇过水,再起身回望傅千雪时,身躯更加挺直了些,不复店铺之前商人重利的口吻,多了几分冷肃静穆,竟让傅千雪有点看不透。 其身上的修真气度,竟然与楼似画有几分相似,都是一类人。 朱察又深看了小沟子一眼,小沟子仿佛明白朱察的意思,道:“朱掌柜放心,今日过后,什么债都清了。” 低眉垂眼的朱二想要抬头说些什么,却被朱察先一步拦住,断然回道:“不行,一码归一码,我从来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朱二欠了你多少?” 小沟子道:“二千三灵石。” 听了这个数字,朱察也没要检查借债单据的意思,利索道:“好,我来还。但你们要我带你们去观元城的黑坊,我也有个条件,收你们一人五百灵石不过分吧。” “一点都不过分。”景逢牧笑着递过去一个灵石袋。 朱察解开一开,甚是震惊,袋子里面的灵石数量完全超过他的想象,而且看景逢牧的脸色,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都到这地步了,朱察顿即无话可说,只好手下灵石,走向院中的东南角,搬开墙角里的一盆紫色玉露花卉。 然后,傅千雪只见院子正中的五彩十二花神廊柱,上面泛起红黄绿蓝黑五色光芒,那是花卉廊柱上鲜花与灵草盛放的灵气彩光,逐渐明亮在傅千雪众人面前。 等灵草五彩光辉稳定后,最终展现出十二幅十二花神仙子的绝代艳丽容貌,光华夺魄,耀满整个灵草院落。 就在傅千雪等人为之炫目惊叹时,朱察拿出一根灰色的树根,在十二花神廊柱中心一点,渐渐在最中心圈浮现出一个五彩花瓣的传送法门。 又一阵五彩之光大亮,十二花神法阵就将院中的所有人传送走。 等彩色花瓣的法阵光芒散尽,傅千雪低首,是一个修建得很漂亮的地下通道,干燥而明亮,空气流通性很好,不仅没有半点紧迫压抑感,还有些许花香。 “这是观元城的地下城市?”傅千雪对走在前面的朱察问道。 “是,你能知道这些很不简单。” “但我现在更关心地下黑坊的情况。” “放心吧,我不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朱察突然笑了,笑得很有意味,但傅千雪却没有接话。 观元城地下城市的街道虽然不宽,但明显有被人花大力气钱财修葺过,连弯曲的拐角也没有落下,所以这一路上并不难走。 走了小半个时辰后,来到一扇漆黑如墨的法阵之门前,门上斜刻有一只玉蝴蝶,这是黑坊在修真界最独一无二的标记。 花铜小镇那处,是以古法秘制的黑竹刻铭上,这里则是一种可以燃烧很久火土制成,点点线线的火星在门上跳跃燃动,好似一只火焰蝴蝶在飞舞。 朱察在火焰玉蝴蝶的法阵门上弹了数下,火焰玉蝴蝶合翅,门开,一种只属于黑坊的独特气息,朝傅千雪的方向扑面而来,那是亘古以来金钱的味道,极少人能够抗拒得了。 哪怕是修真大能,也很少会克制对灵石仙草的向往渴求。 玉蝴蝶之后的观元城地下黑坊,是一段长达三百尺的平坦之路,两旁刻满了来自修真十四洲各地的奇花异草,种类之繁多奇异,连千草谷也自叹弗如。傅千雪料想,唯有处在惊湍洲的万草谷可以一较高下。 两侧墙壁上,不仅有万花奇草盛放,也有倾国倾城美人壁画展现出来的妖媚风情。 就在傅千雪等人走到路中段时,两边墙壁上突然喷出雨丝来,淋漓在傅千雪一行人身上。 正当傅千雪几人有所警觉,以为这是黑坊设下的某种预防机关手段时,朱察及时辨明道:“大家不要紧张,这不是什么陷害人的毒水,是用来清洁外人带来的灰尘与赃物,以免伤害了黑坊内珍惜精贵的仙草。” 傅千雪放开道藏术神识,体会着两边吹来雨丝的不同之处,雨丝细雨润无声祛除身上尘灰的同时,也让人面目清爽,甚似美人回眸最温柔的娇语,点点融化人心深处。 经过朱察的提醒,众人稍有放心,但行走之中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走完这段雨廊通道,路的尽头,有五名门卫在把守。朱察上前递过去一个玉蝴蝶牌子,五人正中的那名守卫头目神色一松,笑问道:“老朱,咋这么忙,今早不是刚来过一趟吗,现在又来。” 朱察回道:“几个外来的朋友刚到观元城,作为地主,我怎么也得带过来转悠一下。” “老朱还是仗义,行了,你我弟兄之间就不用多客套了,我也不一一检查了。趁早进去吧,你再来迟一步,这个月的好货就没了,要等到下个月底了。” “谢了啊。”朱察一拍那守卫头目肩头,递了一些灵石,才领着傅千雪几人进了观元城黑坊的内坊。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八十八章 核桃岛 混入内坊的游客人群中后,朱察找了几乎道:“我去找老朋友聊天了,你们要做什么我不管,别牵扯到我身上就行了。” “行。”傅千雪点头应道,然后与景逢牧三人约好之后的联络信号,便沿着内坊的四个方向搜索而去。 傅千雪沿着东角前行,一路上修真市场交易的热闹劲,是花铜小镇黑坊无妨相比的。有些很少摆出来的仙宝,连傅千雪都十分动心,若不是尽快找寻沅玉大家与楼云卿的行踪,傅千雪估计会在这里转上一宿。 可惜傅千雪连转了几个街区,连半点消息也没有,又走了一段路,傅千雪才反应过来,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人根本不是办法。 那神秘组织敢对观元城楼家和五月草下手,绝非是修真界的泛泛之辈,手段之诡诈岂是这点。 得想个好主意才成,要么在修真交易拍卖最繁忙的地段,搞点事?趁着修士人群动乱围观的劲头,专门去盯不起波澜、极度安静的角落,看看能不能打草惊蛇,弄出些线索来。 傅千雪正琢磨着挑事的地点与方法时,前方人群中,忽然有一对修士男女吸引了傅千雪注意力。一个是燎沉剑派倾霜一脉薛无言座下的真传弟子姬长亭,旁边的女修,傅千雪就不认识了。 就两人的亲密举动来看,好像是仙侣关系。 傅千雪暗中跟了没多久,姬长亭两人就顿住了脚步,有一帮人堵住了前路,以他们的服饰与手上的法器来看,似是東海附近核桃岛的人。 这等仗势,姬长亭也没畏惧,大喝道:“你们核桃岛想做什么?” 核桃岛为首之人,搓玩着一对文玩核桃,逼视着姬长亭道:“姬长亭你好不要脸,刚欺骗了我们小师妹的感情,转身又与别的女人胡搞,即使大师兄要我们谨慎对待,我们今日也不能放过你。” 姬长亭冷笑道:“就算核桃公子在这,也奈何不了我,何况是你们。” “莛莛我们走。”姬长亭正要拉着边上的女子离开,这群核桃岛的领头修士,气不过姬长亭对核桃岛的笑贬之言,再也忍不得,带着身后一帮师弟就冲了上去。 東海边岸核桃岛的修真之法,与门派之名如出一辙。 修士自入门起,便会在岛上亲手栽种下一棵桃树。等桃树长成,自身道法也跟着长进,便可摘下桃子,取出其中桃核,当作自己的本命法核。等到筑基、金丹境,便可另外寻找深山秘境中的远古桃树,制成另一个桃核法器,当作法术攻击手段。 核桃岛修士这么做,虽在修真前期修法技巧弱了些,却能核桃术法循序渐进,在平稳中提升,半点不虞心魔,且能使本命核桃与自身血肉、气脉、神识完美交融。 若最终有所成的话,就如庞眉战镰一般,在心脏对称的另一侧,中丹田处契合出另一个心脏,供应的不是血液,而是最纯粹的核桃灵气。 核桃岛的人一围堵上去,所用的核桃术法多种多样,让傅千雪开了眼界。 尤其是领首之人,一抛手中的一对文玩桃核,跟着两声巨响,如同响雷炸动,震得四周修士耳膜不住回音颤动。 被针对的姬长亭,更是被震得七晕八素。 没等姬长亭缓过神收敛神识,又是几十颗同样的桃核抛到姬长亭脚边,姬长亭当即震骇之极,拉着旁边的女子连连后退。 然而那几十颗核桃却没如姬长亭预想的那样爆炸,而是埋入地下,再冒出时,却在姬长亭身边长出几十棵桃树,将姬长亭围堵的水泄不通,空气不流。 但姬长亭身为燎沉剑派倾霜一脉,近年来最出色的剑修弟子,御剑术自是不同凡响。 剑声一鸣,便有大股白霜剑气从姬长亭剑上冒出,围着姬长亭升腾,围住姬长亭的桃花林顿即在白霜剑气下霜白枯萎,冻死。 解了围,姬长亭好像不甘于此,愤怒中御剑飞起,背后的另一柄白霜剑也冒出寒冷的霜气,在姬长亭的御使下飞出,直刺向核桃岛弟子那一方。 核桃岛一方的带头人见无法避让,扔出左手腕上的桃核手链,于半途中就将姬长亭御使出的白霜剑给紧箍住,不得动弹。 姬长亭嗤笑一声,再次飞御出两柄霜气浓重的白霜飞剑,两团白霜剑气滚滚如潮,寒气逼人,好似置身于冰窖之下。傅千雪都如此,更别说是核桃岛弟子与周围的修士看客了。 可这样一来,反而逼出一众核桃岛弟子的修炼韧性,不仅没一个人退后,更拼了命与姬长亭缠斗起来,各种核桃法术层出不穷,让人眼花缭乱。即便姬长亭的剑术修为强上许多,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取得胜势。 局势僵持住,姬长亭没有生命安全,傅千雪也稍有心安,不用上前帮忙,便将心思转移发散到人群中。 就在傅千雪思考姬长亭身边女修的来历时,傅千雪忽然留意到周围修士人群后头,有个人的表情很古怪,似笑非笑,亦带有一丝嘲讽。 傅千雪正疑惑中,那人已侧身走开,离去的方向是一个销售古籍残本的店面。 穿着背后绣着半个鱼头衣衫的那人,刚进店没多久,就从书店主人手中接过一摞古书,提在手中快步走开,一点都不多耽搁。随后这人又从一间布匹店内,买了一匹最白洁最柔滑的丝绸。 紧接着,还买了香粉、丝巾、润肤膏,最后请了两个价格最高的老妈子。 这时,傅千雪已无意感叹自己的好运气了,越发小心的跟在那人身后。 尽管目前还不能确定,这人一定与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失踪之事有关,估计也八九不离十了。 又跟了两条街,傅千雪刚过拐角,那人倏忽间却不见踪影。 傅千雪没急着紧追上去,而是紧贴墙边,神识外放,然而在傅千雪附近的三条短街都空荡荡一片,一个人影都没有。 感觉到不对后,傅千雪才踩着无声步子小心朝前探去,整个人越发的谨慎细致,几乎是走两步看一次。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八十九章 忽来线索 可等傅千雪将黑坊最东边宽半丈,长不过三十丈的街道来回走了两次,也未发现任何有用的讯息。 整个跟踪行动,傅千雪一直与那人相距二十尺之外,以道藏术神识的神绝,绝无被提前发现的可能。 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还是这条短街,有着傅千雪也没摸透的机关阵法? 走了第三遍,傅千雪边走边敲击街道两边的石壁,没有中空的异响,也没有符阵内嵌,更没有暗藏的机关。 就在傅千雪倚靠在内坊最东边墙壁上思索时,蓦然凝视到街对面最中间大石屋的后墙壁上,发现在昏暗的光线下,石壁在石屋墙上的阴影,有一块地方显得凹凸不平,不在一个平面上。 傅千雪飞身而起,贴着石屋墙壁最高处,突然看见墙壁靠近屋脊的地方,有一处被人摸索多次的印痕。 循着痕印的图案,又划上一遍,等最后一撇落下,傅千雪只觉眼前忽有一线亮光,在凹痕内处浮现出一个红色鱼头的图案,随后红鱼头鱼口一张,就将傅千雪吸附了进去。 刚进入石屋内,入眼的便是两张檀木所制的万纹床榻,需要大师匠人花上十年功夫才能制成一张的那种。 正对着傅千雪的那张床榻边沿,细刻有各类海中灵兽的图案。 两张床榻中间摆放有一个香案,案上有香坛,燃着名贵的沉香,浅浅的浮动向两张床榻上的云白罗帐间。 靠近傅千雪的那张床榻上,盘坐着一个人,后背向着傅千雪,在檀香漂浮的衬托下,显得仙气沉沉,端肃厚重。 这人身穿人间王爷的服饰,背后的刺绣图案,是一只沉浮云间的紫红麒麟,颜色惊艳血沉。 让傅千雪蓦然有点心惊,有种咋遇上远古大荒凶兽的感觉。 好在傅千雪进来时,刚好出现在此人背后,傅千雪一来便屏气凝神,也绝妙天成的道藏术神识与上古飞仙岭古井灵泉的护佑,倒是能保证傅千雪不被这人发觉。 傅千雪如今留神严谨,唯是因为这人虽端坐不动,强大元婴修士该有的修灵压迫力却半点不少,可以说是厚凝如山岳。 待傅千雪沉下剑心,以绝佳凤雪剑意摆脱这人对自己剑心上的无形影响,傅千雪才有机会观察到对面另一张床榻上的情况。 虽隔着两层云白罗帐,还有中间极细薄的淡黄布幔,傅千雪还是能够看清,对面床榻上坐着两个女子,正是观元城楼家的楼云卿和五月草的沅玉大家。 先前傅千雪跟踪的那人,则站在两张床榻下方的台阶上,指挥着带来的两名老妈子,在一一摆放好买来的女性用品后,便让她们极快下了台阶,不敢在上面多待。 然后没等两仆妇走到门口,就无声栽倒在地上。 台阶下的那人,似早已习惯血麒麟的修法手段,脸上至始至终没有半点异色,也一步未动。 直到红麒麟沉冷开口道:“卡壑,你这次事情办的不错,收拾一下就下去吧。” “嗯。”卡壑拖着两具僵硬成雕塑的尸身,身体好似一张卡片,沉闷不言从门缝中钻了出去,整个过程,未发出半丝门声,甚至连门口缝隙的光线也没变动过。 只有门缝间黑夜与灯火交错的光影,交织在血麒麟身上。 血麒麟深呼吸后,吐着一圈麒麟状的紫色烟气,解开了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身上的禁言术法。“按照两位仙子的意思,该有的用品都已备好,准备洗浴一番就开始吧,我的耐心不多。” 得了说话的机会,娴雅的楼云卿立马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敢对我们楼家动手?” 血麒麟吞吐完毕,下了床,负手道:“正因为清楚,我才会下手。” 楼云卿道:“那沅玉大家,你也抓来,就不怕五月草的煊石公将你们一道铲除?” 血麒麟道:“楼姑娘能知道煊石公也算是有心了,两女仙子的仙容玉貌,也算是修真界少有。尤其是楼姑娘的刺绣与沅玉大家的琴技,更难得可贵,可以说是天上少有,凡间绝无的存在。” “你到底想说什么?”沅玉大家清冷问道。 血麒麟道:“沅玉大家在景朝京师,可谓是人人敬仰倾慕,特别是有幸听过沅玉大家琴音的人,总是流连忘返,一时难以自抑。当然楼姑娘的刺绣,也配得上这个称赞。” 楼云卿秀美的眉头一蹙,道:“论起刺绣,在修真界应该没人比得上溪坊吧。” 血麒麟道:“那是从前,但在景太宗时期,修真界还没上溪坊。那时,唯有你们云澜楼家的刺绣独树一格。” 楼云卿道:“别绕弯子了,把我掳来,是想我为你们绣衣服吗?” 血麒麟道:“好,我记得景太宗曾让你们楼家,为她刺绣过一幅尺寸不小完全手工的刺绣,九照江山图录。这幅九照江山图录刺绣,绣的是景太宗铁马江山的山河图,耗费了你们楼家二十年的时间,而且在九照江山图录刺绣完成的当夜,就被景太宗派人给收走。 这幅九照江山图录刺绣虽耗费人工甚多,用来刺绣的丝绸底布也是相当罕有,但难能可贵的是,最后用来收工的一笔刺绣手法水刺云禅。不仅要求刺绣人技艺超凡,心思活腻精细,且需要学会一种最独门的修真法门,以心代手,以线穿灵,让神识沉浸到针线中去,以刺线的视角来刺绣,就像云蝉点水在云间。 据我所知,那副九照江山图录刺绣完工的一瞬间,整个九照江山图录刺绣好像活了过来,有了非凡的灵性。可见山河走势,帝国山川,有仙气浮现凝成的一张仙图。 那张仙气图,不仅是景太宗東海景龙渊真龙陵的关键所在,也是一处仙家古府的宝藏地,更关乎着景太宗神乎其技仙家绝学的来源。楼姑娘,你说这九照江山图录刺绣如此关键,我怎么能不放在心上。” 楼云卿道:“那你应该去找景太宗的后人,我一个楼家的小女子能帮的了你什么,要费力将我掳来。”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九十章 血麒麟 血麒麟道:“尽管一直有传言,说楼家的绝顶刺绣技艺水刺云禅绣法已经失传,但我知道,楼姑娘是会的。” 楼云卿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惊骇,道:“这你也清楚。” 血麒麟道:“本来我也不想为难楼姑娘的,不过五月草煊石公的手下吴姑姑,也受了煊石公的命令,混在景朝女皇景澜殿下身边,一直在暗中搜寻着有关景太宗九照江山图录刺绣的线索。 原本我也打算亲身去景朝京师一趟的,但景朝京师有赵全山这个老怪物的驻守,可以说是只要在景朝京师的范围内,没有一个修士能躲过他的神念,更别说是在其中浑水摸鱼了。” 楼云卿轻笑道:“想来你有在赵全山手中吃过闷亏了。” 血麒麟道:“呵呵,连霸道连横九连环峰那些喋血逞凶的狠人,也不想无故去触犯赵全山的虎须,尝尝他的拳头有多硬,我吃点亏也不算什么。” 沅玉大家回过神来道:“那芊姨的失踪,也是你的手笔了?” 血麒麟道:“那倒不是,景太宗九照山河图录刺绣对于修士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非同一般,知道这个秘密且有心于此的人,也不知我这一路。在我看来,沅玉大家所说的芊姑娘,想必是顺着景太宗身边那个神秘東海来人的那条线索去查寻。 也难怪,景太宗驾崩海葬于東海景龙渊后,九照江山图录刺绣与那个東海神秘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消失,时至今日依旧是个未破解的谜底。我估计芊姑娘可能查探个某个重要线索,被那个神秘東海来人的同门或后人,在暗中给盯上了。” “都和你一样,都是卑鄙无耻之人。”沅玉大家虽说着气话,却依旧不减其绝世芳华的高雅。 血麒麟傲然一笑,道:“沅玉大家生我的气,自是无妨,毕竟我第一个提出违背你意愿的男人。” “这你却错了,你不是第一个。” “难道是煊石公?” “也不是,煊石公对我有再造之恩,但他的恩情,这么多年我也还了,煊石公可从来没逼迫过我。而且,我已经有了意中人,芳心有属。”沅玉大家容颜若桂花飘香,神情自若。 “是谁?”听到沅玉大家这样的琴师仙子,心中竟然有了别的男人,不管血麒麟对沅玉是否有别的意思,心里总归是不舒服,不痛快。 “燎沉剑派漓月峰,左都门下的真传弟子傅千雪。”沅玉大家忽然面色潮红,优雅含蓄如幽谷兰花。 亲耳听到沅玉大家有了自己意中的男人,不仅边上的楼云卿惊然,面有异色。在观元城一起相处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沅玉提及有了喜欢的男子,还是指名道姓。 上面的傅千雪更是目瞪口呆,心中说不出的欢喜,又有些紧张与歉然,惊愕激动的情绪在心底不住波动,还差点从屋顶暗处跌落下来。 而血麒麟原本波澜不惊的面容,也起了变化,如寒霜扑面,更有一只红雾状的麒麟从血麒麟背后爬出,缠绕在血麒麟的右手臂上,吞吐着殷红如血的烟云。 但血麒麟在意的不是傅千雪,而是左都。 “傅千雪,我听说过他,也算是个有种有主见的汉子,然而相较于他的师傅左都,便差点意思了。 当年,左都不但以海选第一名的成绩进入燎沉剑派,且在十年不到的时间,就已走上金丹刀大道,成为燎沉剑派那个年代的领首之人,御剑之术与剑道修为远远超出同侪。 这些都不算什么,我敬佩左都的是,他能干脆放手不做燎沉剑派下一代的掌门人,就去敢剑挑霸道连横九连环峰、挽天盟、极魔合罗宗、神夕宫、東海蓬莱三岛、西沙洲逆火谷、南荒挂屏屿、北鹿洲万象天池等各地修真大豪,并以此引得极魔合罗宗大公主,魔月三宗老宗主成天章女儿的一番倾心爱慕,抛开极魔合罗宗与燎沉剑派两大修真大派的偌大恩怨,不顾两派以及诸多修真同道的公然反对,走到一起。 沅玉大家能看上左都的真传弟子,想必是不凡了,能入得左都眼的,必定不会是一般人物。 只是如今,沅玉大家所说的傅千雪,又在何地呢?能不能及时赶过来救你?” 沅玉道:“我们辩不过你,你调用了观元城内的不少秘密人手,将我们挟持到此,不会只跟我说这些吧。” “当然是为了重新仿制景太宗的九照江山图录刺绣。”血麒麟双手扬天,抱负十足。 “你就是痴人说梦。”楼云卿大声道:“九照江山图录刺绣要求超高,即使是景太宗的后人也没有头绪,仿制不来,何况是你这个外人,更别说是要让九照江山图录刺绣上的仙景神迹重现。” 血麒麟道:“楼姑娘说的不错,我不贪心要完全复制出九照江山图录刺绣,只要有当年的三分传神就行,两位仙子不用多虑,只要按我的吩咐去做就行。” 紧接着血麒麟一扬手,两张床榻中间的香炉被拿开,先前卡壑从黑坊买来的名贵丝绸,一飘扬平铺在香案上,其后,血麒麟从自己床下抽出两个长盒。 无比小心的从第一个长盒中拿出一副画轴,左手一弹,一团血云凝成的麒麟灵兽,口衔着血麒麟手中山水画,拉开卷轴,飞到桌案上方五尺处,停悬。 而后,麒麟重新化为红云,包裹着山水画朝下缓慢下沉,直到展开的山水画与桌案上的精贵丝绸,严丝合缝的粘合成一体,最后连红云也消融在丝绸中,不见丝余。 片刻之后,血麒麟揭开上面的山水画,傅千雪赫然见到山水画上的笔墨消失的一干二净,就如从来没绘画过一般,洁白细腻。 傅千雪惊疑不定中,楼云卿亦反应了过来。“就是九照江山图录刺绣的原版全景,你是从何得来的?” 血麒麟笑意沉沉,道:“楼姑娘不用过多惊讶,后面还有更精彩的,接下来就要请楼姑娘,为我展现一下楼家的绝艺刺绣水刺云禅刺绣技法,至于顶针、针线之类,我早已为楼姑娘备好。” 血麒麟拿出一个宋国京师米家独制的针线盒,又解开了楼云卿身上的定身术法,做了个请的手势。 楼云卿沉默了会,才道:“尽管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什么,但我总觉得你太危险。” 血麒麟道:“楼姑娘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九十一章 高端仿制 “楼姑娘应该明白,我单单带走楼姑娘一人,没有对你的女儿动手,还私讯了楼家的人,及时将你的女儿救走。若不然的话,你失踪的消息,还要多等两天,你女儿的安危也是个问题。” “狡辩。” “那就看楼姑娘怎么想了。” “你威胁我。” “楼姑娘淑良惠善,我怎么敢怠慢,更不会威胁,只要楼姑娘听我的吩咐,遵循楼家水刺云禅刺绣技法的步骤,将桌上的这幅山河图还原就成。” “看来我是没得选了。” “是。” 楼云卿想了想,还是起了身,拿起针线,捏了五根金针,玉手如穿花绕蝶般同时穿引好五种彩色丝线,神情无比专注的丝绸上刺绣起来,这个时间,楼云卿好似换了个人似的,身上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 进入刺绣神道中的楼云卿,双手间幻起一团虹彩,让人眼花缭乱,看不清其刺绣的精辟所在。 尽管楼云卿展现出来的水刺云禅刺绣绝艺,震惊住了其他三人,但在楼云卿脸上,依旧保持着无悲无喜的幽静状态。 谁想如斯艳丽迷人的楼云卿,竟然会只在传说中出现的水刺云禅绣法。 就在傅千雪为楼云卿的高超手艺折服、惊叹时,楼云卿双手间的五根丝线一同停止,再看丝绸之上,已如魔幻精灵般多了幅仙气腾腾的图像。 似一个微缩型的帝国江山图,比最精致的军用立体地图还要生动,有灵性。 感觉来说,倒不像一张地图,还是一个用针线刺绣出来的仙人之境,只不过其深层次的寓意和内涵更多。 血麒麟对九照江山图录刺绣研究精深,一眼就能从中看出不同来。 在普通修士眼里,这只是一个顶级的山川刺绣模型,而在血麒麟眼里,能从这个九照江山图录刺绣的高端仿制品种,看出许多隐藏在景太宗背后的奥秘。 为掩护景太宗東海景龙渊真龙陵位置,而建造出来的六座假皇陵的具体方位。 景太宗的六驾马车,虽说是假皇陵,其中蕴藏的仙宝也不可小觑。 得到梦想以求的东西,血麒麟忍不住心中的兴奋,面有得色,可喜悦激动之余,又定住了额头微汗的楼云卿,不让她看见九照江山图录刺绣仿制品上的秘密。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但血麒麟怎么也想不到,傅千雪会跟到此处,藏匿在暗处,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不仅记下了景太宗六个副陵的具体位置,还看到了仿制品上浮现出来的六个字,由六驾马车方位处显示出来的六个大字。 抱月洲西南方位,花铜山脉厢妃陵墓所在的承天陵; 正南方位,洛阳古城附近东亭湖湖底的水月陵; 正东方位,观元城地下的观峰陵; 正北方位,千重山与飞马牧场交叉处的飞石陵; 西北方位,天涯潭前山的古兰镇,一座由整座戍边军镇建成的古兰陵,也是景太宗生前起兵征讨四方的起点。 还有正西方位,瀚海火谷中的火石陵。 除去景太宗最宠爱厢妃所在的承天陵,其余五个方位的皇陵,分别对应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内置一种强横无匹的皇家阵法,共同维护与支撑这東海深处的景龙渊真龙陵。 血麒麟耗费极多心力,让修真界第一画笔,下笔犹如神的米太公,费时七年画成九照江山图录刺绣的临摹之作,辅以观元城楼家的刺绣绝艺水刺云禅绣法,再加上血麒麟以极特殊修真材料制成的血云麒麟,终得以让真正九照江山图录刺绣上的绝大秘密,浮现在血麒麟面前。 然而让傅千雪奇怪的是,尽管九照江山图录刺绣上的第一层秘密已经现出,可有六座景龙渊副陵方位一同显示出来的六个大字,却不是当今所用的文字,而只与景太宗生前修炼的道法有关。 包含有九照江山图录刺绣第二层秘密的六个字,虽被血麒麟给仿制出来,却还有两种景太宗设下的道法禁制。 一种极玄奇的奥术,一种東海的潮流之声。 对于六个景龙渊副陵文字上的两种禁制,纵然少见奇异,也没难倒精研于此的血麒麟。 只见血麒麟口吐血云,幻成的血色麒麟对着闪着怀古陈旧金光的六个字体,就是一阵扑咬。 那六个从九照山河图录刺绣高端仿制品浮凸出来的文字,似带有远古时代的磅礴灵韵,在血色麒麟的扑咬小之下,竟然发出阵阵金戈交鸣之声,直击人心深处,苍然有力,还隐约含有帝王的王者尊严。 但这毕竟不是真品的九照江山图录刺绣,景太宗六驾马车代表的真正六字箴言,上面的第一重奥法禁制,没有原版的结实凝重,少了许多味道。 随着一声岿然的刀剑之声,那声音,就像推开埋葬已久的帝王墓的断龙石。 浮凸而出的六字箴言,褪去外表的金银包装,露出里面的灵玉实质来。 虽是解开了六字箴言上的第一重禁制,但这六个字,血麒麟依然无法认得,傅千雪也一样。 血麒麟也不着急,又解开床榻另一边沅玉大家身上的定身术,道:“沅玉大家,请你弹奏一曲如何,在下定是喜不胜言。”然后,血麒麟打开桌案上的另一个长盒,是一方名琴钟遥。 让血麒麟与傅千雪都稍有惊奇的是,沅玉大家一句辩解也无,优雅无比的摆开名琴钟遥,秀润的纤指调了几下琴弦,正襟危坐后,仙容之上泛起一种幽妍的柔美光泽。 飘渺琴音一起,沅玉大家的秀指开始轻盈飞舞起来,让高雅的琴音放佛变得没有尽头,如高山流水,空灵宛转。 似情人呢喃,兄弟情义,亲情和睦,更似是飞逝在修士踏向无尽修真大道上的寂寞,没有诗词可以比拟和形容这样的琴音。 因为,这琴音中的神韵,是无法苛求的,只能在梦里的仙路上才能看见。 唯有宁心净心去听即可。 对此,傅千雪可谓是深有体会,每听上一次,都会生出一种无法述说的感同身受,触类旁通,可借鉴到傅千雪的剑意中去,使傅千雪对剑道的理解更上一层楼。 这便是沅玉大家琴音的独到非凡之处,是无可比拟的。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九十二章 九照江山图录刺绣 初听的血麒麟更是讶然,竟少有的出现怔愣神色,这对血麒麟这等高强的元婴境修士来讲,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因为一般修真道路上的心魔、劫难、七情六欲,已经无法对元婴境修士造成一丝困惑干扰。 但在沅玉大家的超凡琴音之下,居然极少见的发生了。 可血麒麟毕竟不是普通的修士,自身的神识没有被带入沅玉大家的琴音节奏上去,很快回过神来后,就将注意力放在九照江山刺绣仿制品上的六字箴言上。 在沅玉大家拨弄钟遥名琴产生的琴音之下,那六字箴言上的第二重禁制,终于有了松动,发出阵阵震荡人心的海潮声。 约有百次海潮声浪后,六字箴言的周围出现了一团霞红潮水,如走马灯似的不住变幻显示着,景太宗征战四方中的几次重要战役景象。 终于,等沅玉大家指停音落,景太宗统一景朝的景象完毕,六字箴言上的金石禁制,忽然如一阵泥沙不停的流泻着,展现出其真面目来。 六字箴言也发出一道浓烈的灵光,其矫健的形体,也若光彩流云般,显现在血麒麟与傅千雪眼前。 景门石潭谢雨。 而重新被定住的沅玉大家和楼云卿,自然没有福气看到这六个字。 傅千雪心想:这血麒麟花费了不少手段,将楼云卿和沅玉大家劫掠到观元城地下的黑坊中来,还借用米太公的传神画笔,楼云卿的水刺云禅刺绣技法,沅玉大家余音仙绕的古韵琴音,来得到“景门石潭谢雨”这六个字。 肯定是这六个字,对血麒麟有极大的作用,也包含一个跟景太宗有密切关联的惊天秘密。 然而血麒麟怎么也想不到,即使他们提前做了许多防护手段,又怎么会料到傅千雪这个异类,与修真世界格格不入的修真怪胎,一个禀性十足的剑修。 隔开了近在眼前的楼云卿和沅玉大家,却被傅千雪这个第三者看见。 对此,血麒麟还一切不知,沉浸在即将得到景太宗惊天秘密的快慰中, 随后血麒麟转身离开,打算去书房,去彻夜研究“景门石潭谢雨”中的谜底。 至于九照江山图录刺绣中的最大奥秘,景太宗東海景龙渊的具体位置,只有原版才有,还需要景太宗的直系后人,其他人根本是解开不了的。 若不然,景太宗也不会放心谢天师与那个東海神秘来者,一共去督造景龙渊,建造完成之后,却没有对他们两人动手,杀人灭口。 就在这时,沅玉大家道:“血麒麟你已遂愿,还不放我们离开。” 神态喜悦的血麒麟转身回头,在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身上看了看,留下一个颇为赞赏与留恋的眼神。 “本来我的目的达成,就该放两位仙子走。奈何,还有位大人物对两女仙子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开出的条件极为丰厚,连我都十分动心。所以,我只能对两女仙子说声抱歉了。” 血麒麟极为标准优雅的躬了躬身,但却让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极为恶心。 伪善至极。 楼云卿不由叱喝道:“血麒麟,你竟然敢食言。” 血麒麟大笑道:“趁着有力气,两位仙子还是大骂几句吧,我不会怪罪的,反正明天就要将你们两位送走。” 楼云卿道:“我们楼家与五月草在观元城内势力遍布,尽管这里隐秘的很,但在黑坊内,可是不允许任何人设置传送法阵的。一旦离开黑坊,我不相信你有什么手段,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我们送离观元城。” “哈哈。”血麒麟得意一笑。“这我早就想好了,楼姑娘怕是忘记明天是什么日子了。” “明天?花灯节?”沅玉大家惊心道,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是花灯节,沅玉大家果然是聪慧,一点就透。不过,我为两位仙子准备好的惊喜,还远不于此,我就是想看看想救你们的人,一幅竭尽全力,却无可奈何的样子。” 血麒麟收拾干净桌案上的所有物品,肆笑声中走了出去。 随后房门紧闭,不留一丝死角。 楼云卿自丈夫死后,平日里有女儿楼素荷相伴,加上楼家不弱的修真势力的保护,倒也无人敢欺负。但这一次的变故,来时太急,没给楼云卿太多准备,一向成熟端庄的她也不免心慌。 沅玉大家自弹琴之后,神色更加落寞了些,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两女神思未定中,又有人进了屋来,是血麒麟亲自带来的妇人,提了个食盒,放在两个床榻中间的桌案上,冷着脸道:“两位大姑娘还是吃点东西,赶紧沐浴才是,不多时就得换地方了。” 妇人不等两女问询,转身快走,再进来时,又带来两包裹衣服。 “洗好之后换上,别置气,没你们的好处,更别想着逃跑。不然,我就在你们两个骚狐狸脸上,先划上十道八道口子,让你们再也勾引不了臭男人。” 许是这金衣妇人,之前曾受过某个男人的抛弃打骂之类,不仅痛恨男人,对比她好看的女子也是极为不满,尤其是楼云卿和沅玉大家这样的仙女人物。 金衣妇人摆好衣服,又横眉冷眼的骂了两句,才摔门离去,只余金丝缕粉色帐幔中的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坐在床榻上互相望着。 “沅玉姐,我们该怎么办?”纵然楼云卿有些见识,但楼家在观元城承平已久,这等处境之下,惊慌中,天姿丽容更显几分幽艳凄美。 “也许,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观元城是楼家的主场,但这么长时间,楼家至今还没消息,连神通广大的五月草也迟迟不来,难免让一贯乐观静娴的沅玉大家,有些惆怅,语气也低沉幽怨起来。 看着沅玉大家愁眉不展,往日里飞霞喷彩的绝世玉颜黯淡了下来,少了两分玉质星光。 傅千雪不由心生怜意。 可如今局势未定,血麒麟这批人身份不明,他们背后神秘组织接下来的手段也不得而知,傅千雪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反倒神识越见清明,剑意畅通。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九十三章 诱人之极的美丽 傅千雪正努力考虑将有的危机,只见粉色纱幔涟动,随后傅千雪的剑意动荡,却是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身上的定身术到了时间,自动解开,两女便转到香榻之后,开始解衣沐浴。 衣衫褪尽,隔着两层薄薄纱帐的玉容胴体,在妖娆粉色的明亮灯光下,愈发显得诱惑动人。 尤其是在温水的冲洗下,两对绵软玉臂在圆润艳媚的美妙曲线上划动,滋润在让人情欲高涨的高挺颤动美好,与丰润圆融的玉桃状臀体。还有玲珑秀润的,没有一丝缺陷的雪白肌肤,最后才顺着诱人秀挺的玉腿洒落在地。 在傅千雪心中惊溅起无数情欲涟漪,让傅千雪极是稳定的剑意都不淡定了,有了最深处的膨胀。 一个生有个小女儿,却越发显得娇艳丰腴,身材曲线起伏有致,丰润的极为夸张而适当。 另一个,是比空谷兰花多一分明丽,比牡丹少两份俗艳的才艺佳人。 单独一个,都是一幅让人永远不会忘记的香艳画景,何况是两个有不同风格花香的绝美佳人,而且是在可以瞧见全部丰肌玉骨的沐浴之下。 傅千雪的剑心,第二次失衡了,虽然这个时间段不长,当会让傅千雪一辈子都不会忘怀,镌刻在心底。 因为在傅千雪的心里,一刻守护的剑心,也刻画构造了出来。 佳人倾心,本该就用手中的长剑来护持。 于最芳艳、见色心动之时,又莫名多了一分明悟。 傅千雪坐在屋顶暗处,剑心下沉到丹田之海中,随着飞仙岭古井灵泉仙气的冲洗澎湃,再次生出剑道中最珍贵的剑韵来,变得无悲无喜,以一种恒定欣赏的眼光,注视着两女沐浴的全过程。 但“见山是山见水是水”的极高境界,毕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超越的。 这样的香艳,即便傅千雪的剑心剑意再坚守,也拗不过内心深处,一个男人的幻想与渴望。 一边是对最美好艳丽秀色的欲念,一边是对剑心超越的坚持,傅千雪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抉择。 就在这种怪异的思想争斗中,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终于洗浴好,换上新衣裳,重新坐回床榻前,味同爵蜡的吃着送来的饭菜。 而傅千雪此刻就是想下来,也是无法说出口,解释不清,唯有继续在等待中寻找机会。 及至第二日凌晨,紧闭的房门有了动静。 血麒麟的心腹卡壑领着几个金衣手下,进了房间后,不发一言,也没对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动手,而是在房间的四个角落里默默的捣鼓着。 不多会儿,等卡壑带着人手忙完离开,血麒麟依旧没出现。 但突然间,傅千雪听见一阵机关的咔咔声响,整个房屋一晃,随后又变得平稳,开始移动起来。 傅千雪透过屋顶的微小缝隙朝外张望去,血麒麟竟将整个房屋改成房车,摸着凌晨前的一点黑,循着早就规划好的路线朝特定的地点驶去。 此时正值清晨之前的人困马乏之际,血麒麟背后的神秘组织,事先看似没有什么方案,一切行动却诡异的很。 所以,尽管拉着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的是一辆房车,在血麒麟的秘密安排下,一路上也没有被人识破。 一个多时辰过后,傅千雪再次朝外看去,已远离黑坊,到达一处码头。 地头处,有序的摆放着一辆辆用来游街的花车,傅千雪明白,这是为今日观元城花朝节特地准备的。 此时,傅千雪哪里还不明了,血麒麟打算借用花朝节游街的车队,将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送出观元城。但傅千雪也没想通,在出了观元城的黑坊后,血麒麟为何不用传送法阵,将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送走,反而要用这种瞒天过海的劳神方式。 傅千雪没有过多的时间来想这个问题,趁着房车被拆开装饰的一刹那,如一片飞雪飘入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所在的床榻之下,然后一起被卡壑手下的金衣人,装进花朝节游街车队中最大的一辆花车上。 一辆只有一朵巨大彩色花瓣的花车。 如此一来,即使在花朝节游街时,被街两旁的众多人看见花车上花瓣中心,被定身无法开口装饰过的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只是以为这是花朝节的特色节目,而不会去怀疑花车上的两女,就是被人掳掠走的沅玉大家和楼云卿。 尽管傅千雪潜入时极为小心,御气而动藏匿好身体,没被修为机高强来历复杂的血麒麟发觉,可还是没瞒过床榻上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 但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都是心思惠动,如脉脉远山的气质女子,看见了傅千雪的行动,没有惊慌、喜然、激动让血麒麟等人瞧出变故来的表情,只有娇羞艳冶的绯红脸蛋,能体现她们心态的变化。 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如何不知,她们昨夜沐浴换衣、描眉化妆等,一系列女儿家的闺中神态,全都被傅千雪尽收眼底。 然而傅千雪来了,毕竟代表被救的希望,不再那么渺茫。 可沅玉大家如琴音一般的迷人秋波,和楼云卿娇靥上的薄喜嗔怒,怎么也掩饰不住。 时间就在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的心思起伏,傅千雪的忐忑不安中一点一滴走过。 等天光大亮,卡壑一干人拾掇完毕,傅千雪、沅玉大家、楼云卿三人所在花瓣花车,开进了沿街的一座青楼后坊,跟在另一辆坐着十几名吹奏弹着箫、笛、琴等乐器的伶人后面,一起加入花朝节的车队之中,汇成一道最热闹的游街车队,向观元城的主干道行去。 农历十二月二十五日,为“百花生日”,百花争放,故称为花朝节。 这比平常的花朝节要拖后几个月,是与观元城的前身是一片花海,且如今城内有许多青坊有关。 而且接下来的五日,也是观元城三年一度选出花魁的美好节日,是以当傅千雪所在花车驶进观元城主干道时,入眼的便是数不清的欢闹人群,听不歇的喧鸣声,杂声如潮,仿佛没有尽头。 但没有人看出,坐在巨大彩色花瓣花车上的两女,就是失踪了的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 即使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从头到尾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看见的人,只当这是今年花朝节的特别压轴节目。 将百花制成的巨大花瓣,运至观元城东城门离河的上游,再放下,一路顺水飘荡到西城门。 如此境况下,一般修士或许会控制不住自己,但傅千雪绝对不会,一路上若雪豹般掩藏着自己的行踪气息,不给花瓣花车后血麒麟发难的机会。 不到最绝佳的时机,傅千雪不允许自己贸然行动。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九十四章 花朝节 反而在车队游街的这段时间,傅千雪想通了血麒麟为什么不在出黑坊以后,立即开启法阵离开的原因,要用这般看似多余的计策。 无非观元城楼家、五月草,以及景逢牧在观元城的各道朋友,给予血麒麟与背后神秘组织不小的压力,开启法阵虽然方便有效的很,但也会让楼家、五月草、景逢牧三方警觉。 也有另外一种可能,掳走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的事小,被他人发现血麒麟秘密查探景太宗九照江山图录刺绣中的绝大奥秘,才是更重的。 就如在摧仙洲飞仙府中,荣嫆妹妹荭苓与飞仙府城主童观翰,还有花铜山脉承天陵里的乌衣人,都是为了一个傅千雪至今也没摸着门道的仙藏。 这其中,最可怕的就是,直接冲着景太宗六驾马车内中关联的神秘组织,傅千雪心想,自己一路下山所遇上的修士,也不知有多少是这个组织里的人。 越想越觉得诡寒。 如今傅千雪顾不上这些,他思索以何种方式,能将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悄无声息的救出去。 傅千雪正想何时何地出手时,原本缓慢前行的花车忽地一震,马车似乎在拐弯,傅千雪抬头一看,原来是东城门到了。 人群热烈欢呼声中,花车上百草花瓣被人吊上东城门,小心移向东城门正中心,再缓缓朝城门下的水面吊放下。 傅千雪与离河水面只隔一层木板,能感受到水流的飘动,顺水漂流了一小会,巨大百彩花瓣一下晃动,一个高挑的紫红女子,从东城门最高处滑翔飞跃到花瓣中心,体态丰盈挺拔,说不出的好看,又引起人群的一阵高呼。 而在花瓣上,高挑女子看着两边动也不动的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轻笑着道:“两女好姐姐,好戏可要开场了。” 穿紫红衣衫的女子,说了一句,就理了理耳边的鬓发,荡起如云的长发,如柳条似的的蛮腰一扭,站在花瓣中心不枝不蔓的跳起舞来,而两边的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好像变成了高挑女子陪衬。 水上漂流飞彩色花瓣,说大不大,但高挑女子的舞蹈技艺,好像脱去了空间的束缚,若丹青笔下最销魂荡魄的野花,尽显女体的浮凸曲线,柔弱无骨一般。 然而傅千雪却无从欣赏,却心中凛然,这紫红纱衣女子说话的语气与舞蹈风格,竟与飞仙府的荣嫆那么相像,诱惑的背后,又是那么的神迹难测,诡秘重重。 看来,这就是神秘组织另派来协助血麒麟,将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接走的人了。 傅千雪不知不觉中拔出剑来,剑灵冲然,心思冷定。 看起来血麒麟策划的这一切,显得那么完美诡异,但他们同样想不到傅千雪就潜藏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这也是傅千雪唯一的优势所在。 紫红女子带走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之时,也是傅千雪救人的最佳契机。 一种无声无息的交锋已经到来。 花瓣之上的紫红女子,随着花瓣的顺流飘下,舞蹈里的风姿越加迷媚,勾魂夺魄,河岸两边的群众看的直呼精彩。 观元城花朝节的表演要持续一整天,不只在城中的主干道进行,空中也飘飞着不少系着彩带的飞舟,风筝式、海带式、布娃娃样的…… 水面上,同样不止傅千雪藏身的花瓣,边上还有许多花灯,游船。 尽显观元城花朝节的锣鼓喧天喜闹,漫天花雨,让观元城内的大半居民都加入到这样的节目狂欢中。 就算有人刚经历了惨淡如暗辰般的悲伤,心里有百转迂回的泪水,在花朝节的节日气氛下,心情也会好上一些,享受到情人般拥抱的无言欢喜。 唯有傅千雪依旧冷静如冰河下的水,只有在冬日里,不会匆匆走过的苍雪能够理解。 观元城东西两门间的距离,步行要两日才能走完,若在顺风顺水的离河上漂流,不过二个时辰。 这个时间段,刚好是正午,也是观元城花朝节最繁盛热烈的节点。 就在两岸热闹人群欢呼声最喧闹高声的那一刻,傅千雪的心神不由一紧。 花瓣终于飘到尽头,观元城的西城门,估计血麒麟的人就埋伏在此。 只要出了西城门河道上的拱形内桥,百色花瓣将会靠岸,那时,面对岸边的诸多居民,即便血麒麟胆子再肥,也会心生忌惮,不在终点动手。 这十分符合血麒麟背后神秘组织,一贯诡变深邃的行事风格。 就在百色花瓣飘进拱形内桥,阳光被遮蔽的那一刻,花瓣中心的高挑女子曼莎儿,立刻止住扭动的柔美身躯,脸上的笑容也隐匿不见,对着手边的猎物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道:“两位该启程了,总不能让我的客户等急了。” 然而就在曼莎儿想要提起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飞离花瓣,使得这次的偷天换日行动有个完美结局时,曼莎儿身下的百色花瓣,蓦然急旋四散开来,花瓣漫天撒落,一片片孤零零的漂浮在水面上。 没等曼莎儿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花瓣中心的水下,急窜出一道雪色剑气,快如闪电。 纵然曼莎儿身形闪躲的极快,还是被寒霜般冷冽的剑气给擦伤,柔嫩的肌肤一阵发冷,露出的手臂和小腿上竟结起了冰霜。 若不是曼莎儿产常年浸润于舞蹈习练,飘飞开的舞姿,比飞蝶更凌燕洒脱,傅千雪这一凤来昭雪剑势,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情况下,肯能要了曼莎儿的性命。 饶是如此,曼莎儿也是心中一慌,飞退开两丈之外,才定了定神。这才发现外罩的紫红纱衣,在傅千雪冰霜剑气之下,如同飞蝶投火般,俱化为微小的霜冻碎片,不成衣形。 更重要的是,傅千雪已拉着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遁入水下。 眼看任务不能完成,即将到手的目标,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人带走,曼莎儿顾不得衣衫被刺破的羞怒,紧跟着窜入水中。 游了几下,忽觉得不对,傅千雪竟然没如常人一般顺水而下,却反其道而行之,逆流朝上。 一想到失败的后果,曼莎儿顾不上与血麒麟的不对付,追击不停的同时,从水下向水面上发出一道紫罗兰讯号。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九十五章 曼莎儿之舞 紫罗兰讯号冲天之际,隐匿在西城门拱形石桥的十几个人手,从桥内壁拱了出来,个个好似黑色的蛙人,在水下逆流直窜。 这十多个黑色蛙人,经常在水下行动,在水下游动的速度极快,即便傅千雪使了手段,先行一步,也很快就被这些只露出眼睛的黑色蛙人追上,围杀中。 傅千雪将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救下如水的瞬间,就解开两女身上的定身术法,用东亭湖并刀船会传承下来的上乘避水珠,为两女撑开一个不小的空间,一个碧蓝飞鱼形状的明亮气罩,傅千雪就推着飞鱼气罩,逆流朝上游急逃。 被黑色蛙人追上围杀时,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虽被傅千雪解开定身术法,但由于时间过短,还没缓过灵气来,帮不上傅千雪什么忙。 而且,傅千雪也没让两女帮忙的打算。 这些黑色蛙人,还不被傅千雪放在眼里。 千漓仙剑挥起,剑峰之上霜气凝动,即使是在水下,也冻结起大片大片的冰块,横身封冻住了流动的河水,也将欺身到傅千雪二尺距离的黑色蛙人,全部冻住。 并且被冻住的,不知是这十几个黑色蛙人的身体,还有黑色蛙人近身喷射出来的浓黑毒汁。 就在傅千雪凤来昭雪剑势喷发而出,寒冽剑气纵横河道的短短一瞬,傅千雪周围十几丈的范围内,已是河水尽黑,水草河鱼全部死绝。 当然在傅千雪凤来昭雪剑势收回之时,这段毒水发臭的河道,亦新添了十几具黑色蛙人的尸身。 但傅千雪没有立即离开,不愿这段有剧毒的黑色河水,污染及离河下游,危害到观元城内的无辜百姓。 并刀船会言堪赠与的七澜宝剑,在傅千雪头顶上光浮流转,发出七彩灿艳的剑气流光,朝被傅千雪凤雪剑意封冻住,十几丈剧毒河水冻结成的黑色冰块刺去。 七色彩虹剑气明亮中,十几丈长宽的厚重黑色河水冻块,逐渐消融起来,冰块内的黑色蛙人丹毒,也被七澜宝剑上的七彩剑息吸收,澄化一新。 最后在七澜宝剑的剑锋表面,凝结出一层黑色丹毒泥垢。 傅千雪一声剑啸,丹田之海内的飞仙岭古井灵泉灵气,配合着凤雪剑意的凤漓丹火剑力,一起融合推进在七澜宝剑的剑锋之上,使得七澜宝剑的剑刃猛烈燃烧起来。 凤漓丹火沉凝威重,在一点点吞噬着黑色蛙人发射出来的剧烈丹毒。 直到七澜宝剑上凤漓丹火熄灭,消灭毒源,稍微落后一步的曼莎儿也跟了上来。 一来映入曼莎儿眼帘的,就是拦截失败,在傅千雪剑火中化为灰烬的黑色蛙人。 曼莎儿不由心惊,原本以为这趟任务很轻松,却没料到即将大功告成之时,半道里杀出傅千雪这么个棘手剑修来。 傅千雪回望了赶来的曼莎儿一眼,眼神如剑火,没有时间去想曼莎儿此刻的感受,也没离开河水到岸上去。 尽管上了岸后,可以御剑飞行,但多了灵力未恢复的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自是大为不便,会在楼家与五月草的援兵赶来前,先一步被血麒麟给追堵住。 于是,傅千雪继续拉着罩住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的飞鱼避水珠,窜入河底,简直视另一边的曼莎儿于无物。 傅千雪无视曼莎儿的到来,想要带走目标,曼莎儿怎么会相让。 曼莎儿跟着傅千雪的行踪,在傅千雪正上方的水面上,一路逆流踏浪飞舞。 纤秀的赤足之下,是一条红袖变成的木船,虽是逆流而上,却是滑行极快,如冲浪一般高速飞驰。 追了十几里后,见血麒麟还没赶来,曼莎儿不再等了,扯动袖子在木船下旋起一个海马形的涡流,飞奔着朝傅千雪踩踏去。 曼莎儿看似轻盈无力,搅动起的风浪却是极强,犹如马群奔腾。 即使傅千雪从水葫芦那里学了不少水下的本事,还是没能抗住海马群奔的水流吸力,不得已之下,只好带着楼云卿和沅玉大家飞出水面。 上升至水面之上,傅千雪一出手,就是一招龙痕手掌力,凭空将楼云卿和沅玉大家两女平推开,安全送到岸边。然后腾出手来,七澜宝剑挥起一道七彩剑幕,守御在侧,不断抵挡着海马群的海浪冲击。 又分出一道剑气神识,驱使红蝉飞刀在凄厉蝉鸣中,划出一道冶艳的红光,于无声处破开曼莎儿脚下的木船,割裂成无数木屑碎片。 曼莎儿一个反应不及,掉落水中,再次御气冲出水面之际,已浑身湿透,轻薄紫红纱衣之下,依稀可见紫罗兰胸围下**的挺拔圆美,还有极其适合跳舞的盈满光滑线条。 好一个春光无限诱人。 曼莎儿自入教修真以来,哪里曾受过这等羞辱,气冲冲正要找傅千雪搬命。 傅千雪却若无事人一般,全然无视曼莎儿几乎是全裸的湿身诱惑,贲然的凤鸣剑气长空而起,划落一道道火红剑浪,朝曼莎儿推来。 曼莎儿羞怒中左腾右闪,好不容易冲透凤漓丹火组成的剑浪火雨后,傅千雪早已左右携上楼云卿和沅玉大家两女,御剑飞出五六里外,但曼莎儿别无他法,唯有盯住傅千雪离去的方向紧追不舍。 曼莎儿没追出十里,就截住了傅千雪三人,在一座已偏离观元城主城区三十里开外的残雪断桥上。 断桥之北,是追上来的血麒麟,南边是卡壑,还有刚到轻盈飞到桥墩上的曼莎儿。 三人对三人,但此刻的险恶状况,危机重重,在傅千雪心中纤毫毕现。 断桥之下,流水不腐,残雪依旧,有几分不同于离河之上的荒凉。 “曼莎儿,你大意了。”奇怪的是,血麒麟没有先问傅千雪的来头,反是先谴责起曼莎儿来。 “不是有你们吗。”曼莎儿有些不以为意。 “早知你不靠谱,就不应该让你来。”另一边对像是没注意到曼莎儿的美色,脸色很冷。 血麒麟手臂上缠绕出两条血纹,如同麒麟的前须。“明明让给你的功劳都接不着,曼莎儿你还能做什么。” 曼莎儿先瞪了血麒麟一眼,又对卡壑抱臂而笑,道:“卡壑,看你说的这么轻巧,不如你去试试这俊小子的剑法。” “原来是个剑修,这修真界最不缺的就是剑客,十个当中有三五个都是练剑的,总梦想着御剑万里,横踏十四洲。可惜多数都是痴人说梦,要我亲自打击下,才会如梦初醒。”卡壑哈哈大笑着。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九十六章 牛头怪卡牌 卡壑讥笑了几句,断桥对面的血麒麟却是有点不耐,不知何时已戴上了一个红木面具。“曼莎儿、卡壑你们两个赶紧动手,别磨磨蹭蹭了,我可不想拖来楼家与五月草的人。” “就你血麒麟最嫌麻烦。”曼莎儿小小的抱怨了一句。 “好。”卡壑却痛快的大叫一声,宽实的身体开始急剧膨胀,然后又更快的压缩起来,好似变成一个卡片人,背后画着一道深深的沟壑,傅千雪看见的正面,是一个拴着银鼻环的牛头怪。 面对卡壑和曼莎儿的联手,傅千雪御气而动,手上的千漓仙剑吞吐着剑气,繁密流动,赤烈的凤漓丹火与雪霜色的九枝雪剑韵交替更替,充满着远古时代的神绝。 一阵风吹来,吹起了看似没什么重量,变成了牛头怪卡片的卡壑,牛头人卡牌在风中飘飞乱舞,旋了几圈后,就循着一个飘渺的轨迹朝傅千雪飞去。 傅千雪一剑刺去,剑气长啸,竟然落了个空,从牛头人卡牌的边上滑了过去。 牛头怪卡牌上的牛嘴一张,好似变成了卡壑对傅千雪剑技的嘲笑。 因为要保护好身后的楼云卿和沅玉大家两女,傅千雪无法退却,横剑一翻,千漓仙剑上燃起大团凤漓丹火,傅千雪飞仙岭古井灵泉灵气接上,凤漓丹火火力大涨,复又变成极其丹烈锋锐的凤鸣剑气。 凤舞流鸣中,将牛头人卡牌包在浓烈剑火中。 然而让傅千雪惊奇的是,卡壑竟半点不受凤漓丹火灼烧的影响。 只见牛头怪卡牌急速晃动,牛头怪鼻子上银环扯响,跟着一声巨响,傅千雪三人脚下的断桥蓦然开裂,被踩踏出一道两丈宽几十丈长的极深沟壑。 是以,傅千雪三人重新掉落积有残血的水中,而后被上方断裂的桥石,掩埋在深深的水下沟壑里,连断桥之下不怎么湍急的河流,都被大块的断石给截断,河水向河岸两边乱溢。 见傅千雪如此不堪,卡壑不由猖狂大笑。 可没等卡壑笑声停歇,刚从牛头怪卡牌恢复人身,突然觉得小退一凉,卡壑低首一看,脚腕之上爬满了细小的冰霜。 仔细看去,这些细小的冰霜好似一柄柄玲珑而狭长的冰剑,速度加快,已呈万剑齐发之势,沿着小退朝卡壑上身急窜。 卡壑骇人之间,笑声好像被捏住嗓子的鸭子,“咯咯”再也笑不出声来。 陡然之间从地下冒出的冰霜之剑,几乎在一刹那间,就将卡壑整个身躯冰冻住,变成了一个牛头人身的冰雕。 这时,别说是大笑,连动动手脚恢复全部人身也不能了。 被冻成冰块的卡壑,“咣当”摔倒在地上,与方园二十丈之内,地表都已覆盖上一层冰霜的大地冻结成一体,再也分不出了。 只是仓促之间,形势就已逆转,卡壑落败。 这等让人惊惧的变化,不由让离断桥有一定距离的曼莎儿,再次退后一段距离,连血麒麟也走下断桥,紧盯着断桥下将傅千雪埋葬的沟壑废墟。 猝然间,残雪断桥余下的两截,全部化为石粉,断桥中间坍塌堆成一堆乱石的地方,中心裂缝,倏然有一贲烈的剑火冲天而出,正是傅千雪三人。 断桥两边的血麒麟与曼莎儿来不及惊讶,皆凝神应对。 曼莎儿皓腕一翻,摆出貂蝉拜月的姿势,两只紫袖飞出,变成两只极其古怪但又非常漂亮的紫娃娃鱼,吐出一个个紫色的鱼泡泡,淹没了傅千雪、楼云卿、沅玉大家三人。 在没搞清曼莎儿放出来的这对古怪娃娃鱼之前,傅千雪没敢轻易出剑,先是放出剑书第二的剑雪之画结界。 冰雪结界中,布满了上万道寸许长的冰剑,透明晶亮,剑气冰寒。 傅千雪凝神放手的时候,血麒麟胸口飞出两根血红色的长须,也将不知死活的卡壑捞了回来。 血麒麟伸手一探卡壑鼻下气息,卡壑的生命力正急速的流失着,血麒麟用两根血须缠住卡壑,输送了一些灵气,让他能暂时保住性命,就扔在一旁不去管他。 另一边,傅千雪刚准备出剑,却边上缓过来的楼云卿抢先出了手,一张刺绣满百花争放的织锦,从楼云卿背后飞出,将曼莎儿那对古里古怪紫色娃娃鱼包裹住的同时,又从百花织锦上飞出上千跟理不清头绪的彩色丝线。 在楼云卿的操控下,彩色丝线一绷紧,便刺破无数漂浮在傅千雪周围的紫色鱼泡泡,使得曼莎儿放出来的紫色娃娃鱼,还没起到什么特别的作用,就被楼云卿家传的刺绣修术给破解。 曼莎儿先是在傅千雪手上吃了个暗亏,又给楼云卿收了紫色娃娃鱼,不由怒意横生,极是高挑的身姿一拧,化身一只紫色蜻蜓朝傅千雪飞去。 碧紫蜻蜓轻飘飞行,看似没有什么攻击性,却从一对玉质翅膀上,飘洒出一阵紫色粉末,如同紫色烟幕般将傅千雪三人笼罩在内。 然而让曼莎儿没想到的是,尽管楼云卿和沅玉大家两女都中了招,吸了几口紫色粉末而昏迷了过去,却对傅千雪一点效果也无。 反过来,傅千雪瞧向曼莎儿的目光,好像在在看一个傻瓜。 不仅是傅千雪沉浮在丹田之海内惊龙盘的缘故,已修炼时久,遍及傅千雪全身经脉的飞仙岭古井泉灵气,一样可以单独抵挡曼莎儿的紫色迷心引香气。 看傅千雪什么事也没有,依旧虎视眈眈,曼莎儿心中一惊,连续在傅千雪手上失了手,潜伏在内心深处儿时的阴影,一下涌现在心头,竟然一时忘了去招架傅千雪催发来的飞剑。 由燎沉剑派高阶御剑术鱼龙九变,借凤雪剑意剑力衍化而来,九柄森寒飞剑共同组成的九变剑阵。 就在鱼龙九变剑阵的剑气,即将要催发在有点呆傻的曼莎儿身上时,一个硕大血红的麒麟头横亘在曼莎儿身前,尽数挡住了傅千雪御发出的鱼龙九变剑阵。 那是血麒麟的虚外化生,有一丝上古神兽麒麟的化影,代表着元婴境修士硬实力的表现。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九十七章 断桥残雪 血麒麟等到卡壑与曼莎儿接连折手,才堪堪对傅千雪出招,说明血麒麟整个人心中极为高傲自负,自负到不愿连同自家人,一起对傅千雪出手,更不愿在其他人面前展示自己的真面目。 这与同样不愿显示自己真面容,寒烟亭隐堂的副堂主松鼠,又是不同。 寒烟亭松鼠戴上松鼠面具,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不愿泄露寒烟亭的机密,而血麒麟纯粹是傲岸的心性使然,天然有一种俯视别人的骄横。 不是心性上的偏狭,是天生身份上的无比尊贵,与后天学识、修真境界的超人一等,远远将多数修士甩在身后。 在实力为尊的修真界,元婴境修士就是这么有资格,可以任性。 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如果你修真势力够强,你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因而,血麒麟此刻面对傅千雪,不仅有那么一点好奇,还有寻觅到刺激的挑战,反倒希望傅千雪的剑法修为,不会那么的孱弱,让血麒麟太过失望。 但血麒麟很快就体会到,傅千雪的御剑之术的确很不一般,有点乐趣了。 傅千雪这边,丝毫大意不得,面对已经虚外化生元婴境的血麒麟,没有丧气,而是存乎一心,剑灵充盈。 道藏术的神念大放,凤雪剑意的剑力催发到极致,丹田之海内似乎在浪涌潮奔,有虎啸龙吟之狂放。 所有的实力都无须在隐藏,傅千雪心中剑意狂暴。 围绕在傅千雪身边,最外层的是七澜宝剑,与飞仙岭古井泉灵气一同组成的护身灵气罩。 中间一层是剑书第二的剑雪之画结界,延伸到傅千雪身体九尺外。 最外一层,则是燎沉剑派高阶御剑术,鱼龙九变组成的鱼龙百变剑阵,九柄飞剑以凌月当空之势,映照天上浩瀚星辰,不停的游弋在剑雪之画结界外围,保护着傅千雪。 正值道藏术神念催发到最蔚然深秀,飞仙岭古井灵泉的灵气喷发最浓郁时,傅千雪御发出的剑气,亦已勃发苍勇,直刺向血麒麟。 当然在傅千雪与血麒麟大战一场前,傅千雪已将楼云卿与沅玉大家两女送到安全的位置。 而且傅千雪明白,血麒麟元婴境的虚外化生血红麒麟,并不是正在的上古神兽,只是遗传有一丝血脉或者神兽的倒影。 若不然的话,傅千雪今日定无法脱身,可即便如此,傅千雪的神念也无比凝重,血麒麟毕竟是一个实打实的元婴境修士,且其虚外化生的能力要比萧魔月、和蕃高上一筹,给了傅千雪不小的压力。 是而,傅千雪一剑刺去,剑意决绝,有一往无前绝不退后的气势。 凤鸣剑气激荡起的凤漓丹火,足有九丈高,剑火之形状也若凤之翔鸣,拖曳起一道极长的剑气火焰,但相比于血麒麟高达百丈的虚外化生倒影,就显得那么薄弱与渺小。 凤漓丹火凝聚成的凤鸣之姿,连续撞击在高达的血火麒麟虚影上,激震起火焰无数,好似天上有万千火树银花盛开,极为炫目。 不过傅千雪的凤鸣剑气,却对血麒麟没造成什么伤害,只是驱散了一些血红麒麟虚影的厚度,在血火麒麟虚影之上灼烧起另一种火焰,属于凤鸣剑气的丹红。 那是凤漓丹火的独到之处。 但傅千雪这一剑,好像惹起了血麒麟的不快,虚外化生倒影血火麒麟吞吐着赤红的火焰,四蹄蹬踏,头部一甩,从高空以洪峰泄流之势朝傅千雪踏踩去。 泄流的不是洪水,而是火焰潮水。 傅千雪御使渡水月身法避开火焰洪流,红蝉飞刀刀出无悔,瞬时切断了血火麒麟倒影头部的两根最粗的血须。 血火麒麟倒影暴躁起来,扑咬向傅千雪的节奏更快,深铜色的火眼冒出一团团青气,随后血盆大口一张,一大团血色云团喷向傅千雪。 那血云好似暴雨突降,让傅千雪一时避之不及。 傅千雪只觉眼前一红,各种血色混沌一片,周围皆是浓厚冒着青烟的血色火焰,像是行走在荒寂一片,死亡气息深重的火焰山谷,抬头不见天日。 不多时,死寂而血烟滚滚的火焰山谷,又忽然挂起了血色大风,吸力极强,将傅千雪吸进了血色火焰山谷的尽头,不仅有火焰更灰暗的血水潭,还伴有腥味血气冲天的白色尖角山峰。 那是血火麒麟巨口内的兽齿。 血麒麟发力后,驱动自己的虚外化生血火麒麟,一口将傅千雪吞入兽口内,正要吞入腹内、融化、吸收,再转化成修行的灵气。 但当血火麒麟吞到一半,顿觉如鲠在喉,极为不痛快,一对冒着青火的前蹄不停甩动。 是由于傅千雪凤来昭雪的冰雪剑势,在血火麒麟咽喉中段部位,以九枝雪剑韵剑力在奋力披荆斩棘,用霜冷至极的剑力构造了一座袖珍型的冰雪城堡,彻底封死了血火麒麟的咽喉通道,使血火麒麟无法呼吸,暴怒异常,在空中乱无目的的奔啸窜动,声势骇极。 血火麒麟不舒服狂暴后,断桥残雪三百丈方圆内顿时遭了秧,下起了血色火雨,飘起青色浓烟。 大片血火烟雨溅落在断桥河流上,刺耳的滋水声不绝,呛人的血色烟气浓稠的不见视野,连断桥两边的曼莎儿与、楼院墙、沅玉大家三女也惊心不已,脸色大变,再一次远远避开。 曼莎儿惊怖于血麒麟虚外化生的可怖修法威力。 楼院墙和沅玉大家两女则是在担心傅千雪的安危,能否从血火麒麟的血口中逃出生天,化解此劫。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两炷香,三炷香…… 最终,在血麒麟与傅千雪屏息争斗中,血麒麟先承受不住虚外化生的巨大灵力消耗,败下一局,收回虚外化生的倒影血火麒麟,亲自上阵。 一阵地动山摇,断桥残雪周边的土地,不断皴裂、上拱、崩塌,冒着血气的河水飞溅喷射中,一个庞然大物从断桥之下拱了出来,飞啸而上,是一只全身冒着血光的青火麒麟。 血麒麟乘坐而上,扶摇高空,然后再次朝刚脱身的傅千雪杀去。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九十八章 麒麟青尾 面对血麒麟的来势汹汹,傅千雪此刻的第一个念头,却不是想着如何击败,而是领悟了一个能翱翔万里的上古大荒凶兽,对一个修士的重要性。 例如,逆火谷谈火魔的沙漠巨蜥,东亭湖范崇文的白条鱼海妖,眼前血麒麟的青火麒麟。 傅千雪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要去荒洲之地,去寻一只称心称意的上古大荒凶兽。 心中想着,剑意却不停,御使的千漓仙剑剑光大亮,如清晨旭日初升,从一抹湛亮的剑尖,到整柄千漓仙剑上剑火重重,火亮燃烧,最后延伸到傅千雪手掌间。 最终借师门绝学左手衍气剑,形成一个九尺宽九丈长的剑形丹火,由最纯正凤雪剑意剑力凝出的凤漓丹火,在道藏术神念的精确制导下,急速迎向铺天压下的血麒麟飞射去。 血麒麟借助大荒凶兽青火麒麟的冲势,又对傅千雪形成修真境界上的压制,纵然傅千雪御发出的左手衍气剑剑火,有天然的几分神异,血麒麟却浑然不在意,伸手随意拍去,欲将傅千雪御使的凤漓丹火剑势拍飞。 怎想这道左手衍气剑剑火极富有灵性,临近血麒麟身前时,突然一个加速甩尾拐弯,绕到血麒麟的背后,飞速下击。 纵然血麒麟身上,时刻都有血火结界在防御,猝不及防之下,凤漓丹火剑势还是在血麒麟的背后,开出一道写意纵肆的剑痕,伤口两边有丹火在不停灼烧。 若左手画山,富有挺键之气。 还有一道神奇的剑灵,顺着灼伤的剑痕,直插向血麒麟的胸口。 血麒麟的胸口忍不住一阵难受。 但因为修为层次的差距,傅千雪以神异的御剑之术伤到了血麒麟,却无法更进一步重伤血麒麟,让他失去战力。 反而彻底惹急了血麒麟,一个自修真界神迹时代末,便一直繁衍流传至今的修真贵族,真正钟鸣鼎食的大世家。 只见血麒麟十分有条理的紧了紧红木面具,顿时有一种说不出了的血火气息,出现在血麒麟的脸上,那是怒意。 尽管血麒麟是名元婴修士,也是会愤怒的。 一股傲寒的青气从血麒麟脸上溢出,遮住了红木面具上的狰狞,也逐渐淹没血麒麟的身形。 如一团青雾笼罩血麒麟的全身。 就在傅千雪凝神戒备之时,青光一闪,一截天青色的麒麟尾猝然从青气中甩出,向傅千雪直甩击来。 傅千雪初见之下,只觉得这一截青色尾巴平平无奇,极易躲避。 怎知,傅千雪明明感觉自己离那段青尾有五丈距离,下一刻却觉胸口一痛,不仅有一道天青色的鞭痕印在胸口,还伴有青色烟气朝傅千雪衣里钻去,在腐蚀着肌肤。 这麒麟青尾究竟是什么怪东西?不但凭空无视五丈距离,还能穿透自己的三重防护,尤其是傅千雪最为依仗的剑书第二剑雪之画结界。 其中必定大有古怪,傅千雪惊极而走,不想暂时多加恋战,想着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先将楼云卿和沅玉两女带回。 想好定策,傅千雪未回身的情况下,剑意连动,一连挥出七道奇异的八龙抱月剑影剑气,以七星之象朝后方的青尾包抄去。 凤漓丹火形成的丹红剑气,映红了高空一片,却依旧没对麒麟青尾起到作用,只在青尾表面烧出一层浅浅的火苗,又很快被青尾甩出的青气给熄灭。 此种情况下,傅千雪正要改变凤雪剑意的剑韵,使用极魔合罗宗的暮雪棘宗法,也就是师娘改进后的九枝雪剑韵,来对付血麒麟。 不料傅千雪九枝雪剑韵的冰雪剑势刚凝成,还未挥御出去,血麒麟身后突然青火大盛,青中发蓝,刚才神出鬼没的麒麟青尾,竟然长在血麒麟的臀后。 血麒麟的全身亦长出青色的鳞片,头发发青,红木面具下伸出两根青须,手脚也多出一段带青钩的指节。 红木面具之后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兽吼,变了身的血麒麟,青影一闪,就瞬间闪到傅千雪身边,红木面具再一晃,傅千雪已被血麒麟扣住,用力一甩,傅千雪便如皮球般被投掷到地。 砸出一个方圆百丈的深坑,凹坑内有青火燃烧。 一招制服了傅千雪的血麒麟,自以为傅千雪再无还手之力,没有跟下来,而是高空中念咒,召唤来一朵青云。 青云中血雷闪烁,落下青雨。 渐渐将傅千雪的身体埋没,在百丈的凹坑内形成一个不停燃烧着青色火焰的青湖。 伴随青色火焰焚烧的越来越盛,青湖的范围也越来越广。 傅千雪所在的青湖中心,随着青湖法力的加深,也放佛有了一种摄魂的力量,将傅千雪朝青湖之下拉去。 这个不停燃烧着青火的青湖,就是血麒麟血脉中,元婴境的另一大能力,青湖结界。 以血麒麟元婴境最强势的修法青湖结界,想要完美结果傅千雪于灰烬,而不是用来保护自己,可见血麒麟对傅千雪的重视程度与憎恨。 也可以说是傅千雪御剑之术对血麒麟的伤害,并不像血麒麟表现出来的那样,只是表面创伤。 这还是两人修道境界有不少差距的情况下。 然而傅千雪并没有死,凤雪剑意还在运行,飞仙岭灵泉孕育着灵气剑力,丹田之海下主宰沉浮的惊龙盘在低沉龙吟,凤吟弓依旧风华若谷。 倒是血麒麟的青湖结界,激发了傅千雪剑道路上又一次潜力。 傅千雪醒神中,任凭剑意恣肆运转,神念空空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活着,唯有依靠自己,依靠自己的剑去挣命。 生命不息,剑道不止。 在下沉到青湖结界最底层的一尺处,傅千雪深吸一口气,停住。 凤雪剑意剑韵浑沦中,生有一念玄奥剑光,落在傅千雪手心,傅千雪用力握住,就好像已经抓住剑道金丹境的突破口。 抓住了,就不会放手。 剑韵明动时,傅千雪外层的燎沉剑派高阶御剑术鱼龙九变剑阵,与内层的剑力灵气罩一同收回体内,也顾不得御使左手衍气剑与八龙抱月剑影之技去攻击血麒麟,以围魏救赵之策守护之身。 在血麒麟元婴境的青湖结界全力开动下,再想着其它御剑手段,分明是找死。 活着才有可能。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四百九十九章 剑意凤鸣 傅千雪一颗剑心下沉到丹田之海内的惊龙盘中,剑意随着凤雪剑意的运转,愈发透彻精纯。 还有那飘飞影舞在剑书第二的剑雪之画结界中,一寸一寸的剑气雪流,是苦练的血汗,是剑客的寄托,也是剑仙的等待。 等待那个剑成仙至,梦成的美丽一刻。 是而,尽管因为修道境界上的差距,傅千雪被血麒麟从高空打下,以青湖结界之力将傅千雪死死压制,定住傅千雪,在傅千雪无法动弹的情况下,被慢慢拉下阴森青郁的青湖底。 周围没有澄澈甜美的流水,没有游鱼湖草,只有死寂森森的青色火海,一丝生命迹象也无。 可傅千雪却顽强的活了过来,在沉到青湖结界湖底前的一瞬。 身体虽无法活动,但傅千雪对于剑仙执念,最后一线剑意神念的空明御使下,傅千雪终于又想通了些什么。 那是属于远古神迹神代,剑修金丹境临门一脚的顿悟。 一层窗户纸破开,蝴蝶破蛹,旭日初升,傅千雪的一只脚已经踏入上古修真时代的登堂入室。 在远古神迹时代,只有金丹境,才有资格被称为一个合格的修士。 而今,因为之前长年累月剑道苦练积累,和傅千雪剑心的执著,在血麒麟灵力全开青湖结界的威重压力下,天道仙绝的凤雪剑意仙绝,终是引得傅千雪丹田之海下的惊龙盘再次上浮海面。 惊龙盘以傅千雪剑心为驱动,凤雪剑意与飞仙岭古井灵泉为血肉,仍旧在顽强不息的运行着,仿佛永远不会被屈服,止歇。 下一刻,傅千雪丹田之海内顿起万丈光芒,那是风雪剑意的剑气光亮。 剑气成柱,惊龙盘旋,古井喷溢。 一直保护傅千雪不受血麒麟青湖结界侵蚀,十分孱弱即将凋零的,剑书第二之剑雪之画结界重新注入灵力,远古神迹时代的剑力,范围再次撑开到九尺,在护持与等待着傅千雪的觉醒振奋。 一个时辰过去了,九连灵力全开的血麒麟,都有点承受不住而疲乏时,随时与自身神识保持联系的青湖结界,却传来一个可怕的消息。 傅千雪还存在,没有被青湖之火熔炼,甚至是活着。 这怎么可能?血麒麟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已融入血脉的世家仪态,咆哮而出。 血麒麟内心狂暴中,双手继续控制青湖结界的同时,一张口,元婴境的血色内丹吐出,再吐出一口青气,血色内丹的表面血迹滚滚,交叉纵横着数不清的青筋。 接着血色内丹好像摊鸡蛋一样,在血麒麟的头顶上铺展一片方圆三百丈的血云。 血云中间跳跃出一只青色麒麟,在血云当中奔跑跳跃。 以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的角度,头顶的天空血红昏暗,看不到血云上面的青色麒麟,只隐约血云当中青色的雷流窜动,当真惊怖惊心。 再接着,血麒麟一声威喝,青色雷流闪动的血云开始下降,好似末日来临,全部覆盖在青湖结界之上,再一点一点朝下方推进。 就像无法阻挡的血色推土机,不想再给傅千雪翻身的机会。 在血麒麟想要彻底抹杀傅千雪的双重威势下,傅千雪自身的危机再现。 丹田之海中的飞仙岭古井灵泉,虽然永远不会枯竭,停止流淌,但以傅千雪如今尚未踏入金丹境的修真实力,依然未能开发出古井灵泉的三层能量。 自然而然,飞仙岭古井灵泉溢出的灵气,跟不上如今的结界消耗,为了护佑傅千雪安全而撑开的剑雪之画结界。 剑书第二的剑雪之画结界,再一次又满张力的九尺范围,在过去的一个时辰内,萎缩到现在的二尺。 又是一盏茶过后,剑雪之画结界收缩至一尺,神念剑意慢慢消沉的傅千雪,危在旦夕。 但傅千雪此时离血麒麟青湖结界的水面,还有一丈。 这看似不深的距离,也许就是惊龙盘苏醒后,让傅千雪自救失败的最后一步。 也是最长最危险的一步。 正在这要紧关头,一声宛转悠扬,古韵昂然的琴音,穿透青湖结界一丈深的死亡青火,深入到傅千雪的灵魂剑心中去。 剑意震动的那刻,濒临死亡的傅千雪蓦然惊醒。 随之,琴音忽渺,琴弦皆断,琴身断裂。 可这对傅千雪来讲,已然足够。 于道灭挣扎之际,傅千雪唯有相信自己的剑,日夜不辍的剑仙大道。 一声剑意凤鸣,傅千雪停步很久的凤雪剑意剑韵,再次升华。 其后,傅千雪在剑韵神语中,以身化剑,剑气上冲,悬月倒挂。 血麒麟青湖结界与血丹之云交织成的双重牢笼,在傅千雪的剑气长空之下,好像变成了一个笑话。 像了一个用来陪衬的画布。 这幅剑意凤鸣的场景,是何等的冲霄凌云,傲气山河。 剑飞冲天,凤鸣于天,一览纵山小。 经历这一切的血麒麟,也不由得震惊起来。 为何两人的修法结界差距如此大,傅千雪却能冲破他的青湖结界,还有他的内丹血云。 血麒麟想不通。 或许血麒麟也未料到,傅千雪会修成剑道结界。 在血麒麟眼中,傅千雪方才归元境表现出来的实力,不是以现今的标准,而是以远古神迹时代的尺度来考量的。 更别说是,在傅千雪身上,剑书与惊龙盘的天威难测。 血麒麟心神震动而愣神的功夫,傅千雪已飞御到沅玉大家身边,拾起脚边名琴的残余,想要说些什么。 但傅千雪歉然的话还未说出口,傅千雪突然晕倒在沅玉大家的香怀中,沅玉大家顾不得本命名琴被毁,将傅千雪紧紧搂住,沅玉大家含羞的天仙脸蛋有了慌乱愁绪,望着边上的楼云卿,希望楼云卿赶快想出一个办法来。 与此同时,依然打算不放过傅千雪的血麒麟与曼莎儿,紧跟飞来。 就在这紧要的关键时刻,楼云卿一咬牙,水汪汪的美眸里泛着点点春光,从胸前抽出一方手帕,上面精细绣有浅溪、荷花、摘莲的船娘,边上还绣了一句小词。 楼云卿温软唱出那句小词后,手帕飞离楼云卿的玉手,在空中变大铺开,然后将楼云卿、沅玉大家和傅千雪一起包裹了进去。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章 剑灵示警 随着荷花手帕上的溪流一亮,竟真有一条清澈的溪流在手帕的位置流淌,形成一道晶亮的水帘,遮住了楼云卿三人的身形。 等血麒麟与曼莎儿拍马赶到,血麒麟身上的青火结界撞开溪水雨帘,甚至将溪流截断烤干,却哪里还有傅千雪三人的影子。 血麒麟怒意难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事先做了这么多策划,还是让目标给逃了。 若不是此趟完成了对景太宗九照江山图录刺绣的高端仿制,回去之后,根本无法交代。 “曼莎儿,你继续带人搜素,楼云卿所用的定位法器,虽然成功开启,最后关头仍是被我干扰到,偏离了方向,传走不了多远的。” 曼莎儿有点不爽血麒麟的态度,但在组织内,血麒麟的地位比她高,这趟行动,她的责任又多些,可曼莎儿还是呛声道:“那你呢?” “我得加紧回去交付任务,接下来有许多机密要证实。” 血麒麟说话,转身即走,一句废话都不愿多说,连刚恢复点气血的卡壑也不管了。 显然要将卡壑丢给曼莎儿去领导,一同去追寻傅千雪三人的下落。 傅千雪这边,观元城东南方位四百多里处,瀚石矶附近野道观的上峰,突然从空中降落三个人影,顺着长满低矮灰沉树丛的山坡,一路不停滚落。 直到滚落到没人的野道观后墙角,三人才被一簇稍微厚实点的树丛给拦住。 这三人,正是血麒麟血丹下狼狈逃出的傅千雪、沅玉大家、楼云卿三人。 傅千雪从青湖结界死里逃生后,一直昏迷不醒,全身发青火烫,全身上下的肌肤表面,有成千上万道没有规序的剑气流在四处乱窜。 若不是傅千雪凤雪剑意仙诀修学深厚雄旷,剑韵流润,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前,调动神意的道藏术神念,指引着丹田之海内的惊龙盘与飞仙岭古井灵泉,让其持续运转。 傅千雪的胸口大脉以及丹田灵气海附近,凝聚出两柄彗星状的丹形剑丸,一道为烈红的凤漓丹火,一道为雪白的九枝雪剑韵。一起交替更迭,拱卫着傅千雪的剑灵与生息,让傅千雪不再受挣脱青湖结界,所用剑灵冲玄带来剑流反极的二次伤害。 不过也只能是如此了,楼语气与沅玉大家两女,分别是以刺绣与琴技入道,与傅千雪所修学的剑道,修真理念太大,拿不出更多的办法来。 楼语气与沅玉大家两女在原地呆了一会,见傅千雪的伤情不再恶化,便一起带着傅千雪转进因位置偏僻荒野之极,败落的野道观观内。 野道观内自然没有人修行,连个野生的妖精都没。 楼语气与沅玉大家两女顾不上环境,找了个条件相对最好的破屋,稍是清扫了一番,点上火堆,就住了进去,打算在此先修养一夜,再商议回去的路。 等返回观元城,那时不管是楼云卿的父亲楼似画,或是五月草,都有办法来救治傅千雪身上的暗伤。 只不过同处于不知名山谷内的楼云卿与沅玉大家,得要靠她们两人的力量,一起努力走出现今的困境。 楼云卿与沅玉大家两女平日里,都是如云端里的仙女,咋遇上这等困难,没若养在深闺里官家小姐那般的无助。 稍作分析,从野道观四周山坡上矮木丛,与飘散的灰色烟气,还有山顶看似永不会熄灭的灰色火焰,就明白她们三人,被困在抱月洲最有名的修真死地瀚海火谷。 想来是在传送的关头,被血麒麟扰乱到了阵法的方向,偏离了正确的方位,来到了此等神秘寂灭的火山谷。 不过,周围的山坡上长有矮树丛,谷底也有浅淌的水流,顽强生长在巨石缝隙内的刚硬草木,能证明这里是瀚海火谷的外围。 否则的话,以楼云卿与沅玉大家两女如今的修真状态,加上瀚海火谷内近乎于无的灵气,带上傅千雪,就不知何时才能找到出路。 纵然如此,楼云卿与沅玉大家两女互相鼓励了下,便在浅睡中修养灵气,以便更快恢复法力。 第二日早上,两女用野道观中的枝木,收拾了一个简易的担架,抬上傅千雪就行上路。 虽是在瀚海火谷的外围,但走在各类没有方向感的山坡斜峰上,依旧感觉到温度很高,灰烟常年笼罩不散,加上谷底道路不平,楼云卿与沅玉大家两女走了大半天,等到再次天黑,也堪堪走了六十来里的路程。 不是楼云卿与沅玉大家两女不想快,是因在这等险恶山水下,灵气的消耗都要丹药来补充,血麒麟等人的追击情况不明,再要辨别好方向,不得不让楼云卿与沅玉大家两女加倍小心。 因而天刚擦黑,楼云卿与沅玉大家两女便在附近找了处安全的山洞,藏身进去,在洞内的拐角内引上火堆,又将傅千雪放置在火堆与墙壁之间。 如此连续赶路了三天,就在楼云卿与沅玉大家两女感觉到,就要走出瀚海火谷的第四日夜。 终于起了变故。 后半夜,楼云卿与沅玉大家两女刚运行完调养正常的灵气,刚睡了二个时辰,两女忽然听到一阵剑啸龙吟。 一道雪寒的剑光照耀在两女身上,立即将楼云卿与沅玉大家两女惊醒了过来。 却是仍旧处在昏迷中傅千雪身边的千漓仙剑,忽地剑华大亮,剑体笔直挺立。 剑身之上有阵阵雪浪一般的剑息,在不停的流动起伏,最后悬浮在傅千雪胸口之上一尺处,剑吟颤动。 剑灵示警! 楼云卿与沅玉大家两女相顾讶然,她们不是普通的修士,虽对剑修一道不甚通解,却也听说过剑修高深之辈,剑意通彻深邃到极高境界后,本命剑器有了剑灵,就生有灵识,且能在危险来临之前,及时向剑主示警,体型剑主做好之辈。 但在一般情况下,也要在金丹境后期,甚至御风境才行。 此刻的傅千雪…… 然而楼云卿与沅玉大家两女却没深探傅千雪秘密的心思,而是以极快的速度熄灭了火堆,带上傅千雪又朝洞内藏了藏。 果然没过多久,洞外便不时传来很大的动静,修士间此起彼伏的喊杀,法器碰撞声,并且涉及的修士帮会门派不在少数,甚至有不少修士从洞外飞掠过,法器发出的灵力撞击在山洞外壁上,发出阵阵隆隆轰响,山石崩裂下坠。 楼云卿与沅玉大家两女躲避的一炷香功夫,就有四十多个修士在山洞外来回厮杀,且个个修为都在筑基境之上。 情势险峻,傅千雪还在晕迷中,楼云卿与沅玉大家两女不敢多动,守在傅千雪身边,连呼吸都放低很多。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零一章 两女的突围 过了小半个时辰,洞外的喊杀声才小了下来,但两女没立马出去查看。又等了一会,楼云卿与沅玉大家两女才携手出了山洞,借着朦胧灰蒙蒙的月光,在洞口附近方圆一里内转了一圈。 一趟走下来,再无人影,若不是地上散落的法器与融入灰色岩石的血迹,很难相信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修士激战。 但接下来,两女也没了睡意,强撑着精神读过黎明前的一个时辰。 天亮之后,没人打扰,两女眯了会,醒来后接着上路,却越发的小心了。 在第五日中午,楼云卿与沅玉大家两女正打算休息时,意外终于出现了。 有两拨修士当在她们三人前进的道路上,两帮人是对手,不是专门寻猎傅千雪三人的血麒麟手下。 一侧是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天都峰的凶人,傅千雪初下师门,清完小庐山叛军后,在离回镇尤庄所杀的遁地毒鼠,就是天都峰胡十二的手下。 胡十二原本是西沙洲境内的沙漠匪盗,一次例行劫掠中,不经意被沙暴埋入沙漠底的古城,又从古城内一个埋藏了千年的古修士洞府内,得到一批价值不菲的修真至宝,让自己的修为与手下的沙盗实力膨胀了一大截。 势力大涨的胡十二,野心越来越大,劫掠沙漠绿洲内过往旅人的行径,越发猖狂,便引起西沙洲不少修真势力的恨意。 后来在挽天盟的牵头行动下,联合西沙洲境内大小三十多个绿洲修真门派,一同对胡十二的沙漠盗匪进行联合围杀,让胡十二的地盘逐渐萎缩,有点混不下了。 直到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九峰共主,对胡十二伸出橄榄枝,胡十二借坡下驴,便抛弃外围的大批手下,任凭他们被挽天盟的修士清理,胡十二自己则带着最精锐的本部,暗地里投奔了九连环峰,自成一峰,现在的天都峰。 可这次来瀚海火谷外围的,不是胡十二本人,而是胡十二的手下赖代原,另带有一帮沙盗手下。与天都峰赖代原一沙盗相对峙,且厮杀了半夜的也不是弱者,是千宋会分裂后一气箫剑阁的女副阁主韩祎。 以两帮人气喘吁吁的状态来看,两帮人分明争斗了很久,到了分出胜负的关键时刻,并且两帮人都损失了不少人手,有不死不休的趋向。 霸道连横九连环在修真界,一向以嗜杀掠夺著称,不仅残忍悍勇,而且法宝丹药众多。 九连峰视千宋会为心腹大敌,从与千宋会总部的惊汉峰血战,到如今千宋会五洲各地冲突,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从没放弃过铲除千宋会的想法。 因此,天都峰赖代原一帮沙盗想要灭杀千宋会抱月洲分部,分裂后的最强一股一气箫剑阁,修真中人都可理解,但一气箫剑阁令狐老阁主的妹妹韩祎亲来瀚海火谷,就让很多人想不通。 很少有人会知道,韩祎曾有个私生子,刚筑基成功没一个月,就在去西沙洲游历的修行路上,被胡十二的手下给杀了。 韩祎不知道杀了她儿子的人是谁,但她却知道,只要将霸道连横九连环天都峰的凶人都杀了,就能为自己的儿子报仇了。 是而刚打探到天都峰胡十二的手下,会来瀚海火谷办事的消息,韩祎立刻召集了人马,连一气箫剑阁令狐老阁主都没劝住,就带领阁内的精锐前来阻杀,打算为她的儿子报仇。 为了这段仇怨,韩祎冲杀的很凶,全身都是血,杀了不少天都峰的凶人,自身的灵气也消耗不少,待沅玉大家三人贸然到来,才有空歇了歇口气,但复仇的眼神还是没放松警惕。 一气箫剑阁与天都峰激战的异常惨烈,等沅玉大家三人靠近,才被发现,刚分开喘口气的两帮人调转过目光,戒备着新来到的三人。 若是在其它情势下,看到成色如此饱满的两个丽人出现,大漠沙匪出身的赖代原早就带人冲上去了,先劫个色再说。 但先是与瀚海火谷边界的几个本地修真,拼杀了一场,后半夜,又与一气箫剑阁的人撞到一起,互相残杀到现在,赖代原带来的凶人几乎是人人脱力,灵力消耗极大。 而就在刚刺,赖代原又收到挽天盟正赶来的消息。 三重压力下,赖代原的火气与色心一下全没了,全身心都在盘算着,如何冲破诸多诸多势力的包围圈,先完成胡老大交代下来的要事。 在胡老大口中,常年在瀚海火谷中流动的神殿。 赖代原正谋算犹豫之时,周围喊杀声再起,赖代原心中一凛,以为一气箫剑阁已经休息好了,准备再次杀来。 却没想到,攻来的不是韩祎,也不是瀚海火谷周边的修真门派,而是一道惊雷,凭空在赖代原身边落下。 这道无声处的惊雷,第一次下落没击中赖代原,却没消止,而是顺着山石一路“滋滋”激炸过来,在赖代原的脚下形成一圈电网。 赖代原惊悚飞开,连带天都峰的沙匪凶人也惊动起,跟着赖代原一块行动起来,再次与一气箫剑阁的人鏖战在一起。 不过这一次,一气箫剑阁这边多了一个帮手,在赖代原脚下布下一圈电网的雷蕴,还有观元城忘剑楼的四大金刚。 雷蕴身在百尺外,不但布下电网,干扰了赖代原一帮沙匪的行动,双拳击出,又是一团雷流冲着赖代原杀去。 忘剑楼起建初,与一气箫剑阁的副阁主韩祎一样,与胡十二的沙匪有极大的恩怨。 韩祎的儿子是被杀,忘剑楼是护过的一趟重镖,被天都峰截杀过,那次,不仅镖没了,护镖的人也全死了,一共七十九口人,一个活口不留。 劫镖的人当中,就有赖代原。 所以,雷蕴对赖代原的痛恨可想而知。 雷蕴攻击时机的选择颇为巧妙,雷流运用也极为快捷,加上电网的干扰,赖代原如今的灵气状态,完全没办法避开雷蕴接踵而来的电击,顿时被点的半身麻痹,几乎不能飞行。 借着这个大好良机,雷蕴与忘剑楼的四大金刚趁机围上,堵住了赖代原的逃路。 天都峰的凶人见此,在外围疯狂轰杀着忘剑楼的雷蕴与四大金刚,仙宝术法往来不断,辱骂的口音更是没一个相同的,都是想能尽快将赖代原从忘剑楼手中救出。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零二章 七树宝王 这等好形势,报仇心切的韩祎哪有不抓住的,带着一气箫剑阁余下的帮众奋勇反扑,从最外围,将天都峰的凶人切割成数个战场,让天都峰彼此不能呼应,连成一体。 尤其是想要救助赖代原逃出包围圈的那一块,韩祎亲自带人拦截,竭力切断天都峰的凶人对于忘剑楼源源不断的冲击,让赖代原陷入到单打独斗中,犹如困兽之斗。 那一趟重镖,忘剑楼的四大金刚也有不少兄弟死在胡十二的手下,对赖代原的仇恨一点也不比雷蕴少,下手紧烈悍勇,术法不绝,修为灵力几乎是不计损耗的使用,很快就将赖代原压制住,打得赖代原节节败退。 雷蕴觎见一个角度,全身雷流涌动,由于灵力运用太过,竟然使得嘴角发青,头发狂放如狮子一般。 双拳大力轰出,一个大雷球电射而出,雷蕴自己先是被反震开十余丈,双手上的拳套也被震碎。 而那一大团电球,表里表内电流闪动的晃眼,飞行的速度无比迅捷,让人反应的时间极短。 赖代原识得危险,想要避开,却因为体内灵气的脱节,变得有心无力,没有躲开雷蕴雷球的攻击,身体的正面被雷球击中,整个身体变得麻痹酸痛,浑然不受力。 靠得最近的忘剑楼四大金刚之首鲁台津,见此,大喝着挥起方天大铲子,利索之极的将赖代原整条右臂齐肘砍断,鲜血迸溅。 赖代原惨叫声,刚想忍着剧痛将刚被砍断的右臂收回,伸手间却捞了个空,一个毛绒绒的巨大黑影从赖代原、雷蕴、鲁台津六人中间的空档中飞掠过,将赖代原失去的右臂夺了去,捧在手中摔打,然后如同玩具一般猛拉扯拽成一团血腥碎肉。 赖代原来不及痛惜自己的胳膊,就被后面跟上了的雷蕴一刀割了首级,狂呼大叫道:“七弟、延川、虎三,你们看到了吗?我老雷终于替你们先报了利息,啊啊……” 雷蕴高声长呼中,忍不住长泪满襟,也引得鲁台津四大金刚想起了过往弟兄之间的往事、情义,一时伤痛满怀,过去之事好像历历在目。 然则就在这义气冲霄时刻,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嘲笑声。 “忘剑楼?哼,也不过尔尔,连一个残废了大半修为的赖代原,都杀的这般费劲,要是大胡子亲自带人来,你们忘剑楼焉能抵挡得住,恐怕一日之内就被铲除个干净。” “你是什么人?敢在此放肆,竟然对我们忘剑楼胡言乱语。”忘剑楼四大金刚中另外一人怒目叱喝道。 鲁台津三人也是怒意难抑。 不过雷蕴身为楼主,气氛中多了一分谨慎,望着那个将赖代原右臂抢去,又随之扯碎的人。 这个突来的修士,身材异常的颀长,眼睛若紫色水晶般迷离漂亮,很能吸引小姑娘的迷恋。 也是,能知道胡十二过往大胡子的外号,又怎么会简单。 真正算起来,刚才动手的不是这修士本人,而是这人身下的妖兽坐骑,黑猿妖兽中的极品异类七树魔猿。 黑色光亮、坚硬入墙的外皮,强悍发达的四肢,健壮得甚至有些畸形的块头,还有那黑峻峻大如水缸的兽眼,无比能说明,这只七树魔猿的凶狠与不好招惹。 身躯庞大、体型耐抗的黑猿妖兽,会被修士叫做七树魔猿,盖是因为这妖兽除了拥有魔猿妖兽的体型与力量,后背还多了个类似鹿角的七根树杈,高出猿头一丈。 而刚才对忘剑楼雷蕴五人出言不逊的这名修士,就平坐在七树魔猿背后的树杈上。 看他逍舒服的表情,好像是呆在舒适暖和的鸟巢内,而不是冰冷的枝桠间。 “你是七树宝王。”雷蕴到底见识多些,突然想起这么个符合条件,一个魔武双修的散修来,不由淡淡道。 “不错,是我,不愧能做上忘剑楼的楼主之位,至少你的眼力要比其他四个没脑子的大块头好些。”七树宝王微微一笑。 雷蕴道:“你来瀚海火谷做什么?” 七树宝王道:“你们忘剑楼是冲着什么来的,我就是来做什么的。” 雷蕴皱眉道:“观元城楼家的大小姐和五月草的沅玉大家被人劫走了,托几个朋友的嘱托,我们正在找寻,难道七树宝王也是来找她们的。” “咦?原来你们来瀚海火谷,不是为了找神殿石板?”七树宝王奇怪道。 “神殿石板?” “也罢,既然大家来此的目的不一样,那就好说了。” “与你没什么好谈的。” “但我刚才来时,却无意看见两个美丽女人担着一个男子,也不知是不是雷楼主要找的人。” 雷蕴心中先是一喜,有些怀疑七树宝王的话,但又怪自己有点粗心大意了,被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凶人在半道上给拖住了脚步。 七树宝王这么一提,鲁台津蓦然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楼主,刚才我还真有点印象,好像是有个两个女人抬着个什么,可我哪里想得到担架上的人,就是我们对我们忘剑楼有恩情的傅兄弟。呀,瞧我这破眼神。” 雷蕴瞪视着鲁台津,少见的吼道:“那你还不去找傅兄弟,在这磨蹭什么。” “可这家伙怎么办?”鲁台津话里的语气,有点不相信七树宝王的来意。 七树宝王嗤笑道:“算了吧,提防我?想想怎么应付天都峰的援兵吧,大胡子可是个眦睚必报的狠人,别人骂他一句,他能砍人十刀,你们忘剑楼刚杀了赖代原,大胡子的绝对心腹,大胡子不会轻易罢手的。” 雷蕴望着七树宝王不说话,警惕监视他的心思,一显无余。 可等四大金刚走后,雷蕴与七树宝王互相僵持了很久,也没等到四人的回信。 雷蕴渐感不对,以忘剑楼四大金刚的修真能力,除非天都峰的胡十二亲自来,不然不会连个报个音信的机会都没有。 不能等下去了。 雷蕴想好之后,便转身就走,可奇怪的是,之前一声不吭的七树宝王也跟在后面。 可等四大金刚走后,雷蕴与七树宝王互相僵持了很久,也没等到四人的回信。 雷蕴渐感不对,以忘剑楼四大金刚的修真能力,除非天都峰的胡十二亲自来,不然不会连个报个音信的机会都没有。 不能等下去了。 雷蕴想好之后,便转身就走,可奇怪的是,之前一声不吭的七树宝王也跟在后面。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零三章 魏成子与米太公 “你跟来做什么?”雷蕴不悦到道。 七树宝王是个与邪道人三夕叶、酒头陀差不多,由着自个不羁性子的狂人散修,修为邪门高强,但七树宝王也比其他人多了一些八卦,看热闹不嫌事大,对于雷蕴明面上的拒绝,像是没有听到,依然顾我说道:“早就听说楼家大小姐与五月草的沅玉大家,都是修真界不可多得的美女,能让她们惊心照顾的男子,想来有点特别了,我忽然有了兴致,想去看看。” 雷蕴狠瞪了七树宝王几眼,低空飞行了速度加快三分,七树宝王却拍着身下狂奔不止的七树魔猿,又靠近雷蕴一些,像是为了自己只是个无聊的看客,而不是忘剑楼的敌人。 撵不开七树宝王,雷蕴实在没办法,七树宝王的修法能力,远不是一般修士可比,无奈硬着语气道:“你想跟就跟吧。” 等雷蕴与七树宝王越过第八个灰沉沉的山谷,他们两个飞行的方向,已不单单只是他们两人,离了一段之后,跟了一大批来历各异的修士。 有刚灭掉天都峰赖代原残余的一气箫剑阁韩祎等人,瀚海火谷周边的几个修真门派,还有些意图不明的散修。 几帮人以一个安全的距离,一同御器飞行了半个时辰,便在一个山字形的灰色火山谷停下,飞降落地。 忘剑楼的四大金刚正在这个深谷,此地已经不算是瀚海火谷的外围,属于中段,地理环境更加恶劣,灵气几乎没了,也就怪不得刚才,雷蕴一直收不到四大金刚的讯号。 瀚海火谷算不上死绝之地,但灵气的稀无,对修真人士十分不友好。 但任何事物,都不是绝对一无所是,瀚海火谷这样的天谴之地,也是有好东西的。 例若瀚海火谷中的帆流石、煽潮火、北栅卤虫,都是好宝贝,帆流石是用来炼制法器的极品材料,煽潮火可以练气修道,北栅卤虫亦是入药的上品。 对于瀚海火谷外围附近的几个修真门派,将修真驻地立在这,多数是冲着这三样来的。 而一气箫剑阁、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之天都峰、则为了一块传说当中的神殿石板。 天都峰的赖代原一帮凶人来此,就是受到胡十二的命令。 雷蕴到来之后,忘剑楼的四大金刚一同走了过来,但视线依旧没离开深谷中间莫名突起的一块。 好似灰色胆瓶的凸石上,站立两个修士,皆是风度飘飘,长发美髯,神态飞逸,风姿过人。 一人执笔作画,一人喝酒吟诗,说不尽上晋时代的名士风流。 让人艳羡。 唯有不同的是,写诗的狂放修士着黑衣白袜,衣服上绣的是一直白色的麋鹿。 另一作画的修士,是白衣黑袜,衣袖上画着一条黑鱼。这条黑鱼初看之下,本无出奇之处,却在黑鱼嘴前,多了十几粒白色的米粒,让人看不透其中的意思。 这两个风洒修士,都是修真界中的名人。 黑衣诗人是魏成子,是千宋会分裂后白锦台中的散修。 白衣画师叫米言,不过这个名字,远远没有他的外号米太公出名。久而久之,修真界之人只知第一画师米太公,极少人知道米言这个本名。 还有一个深层次的信息,米太公与血麒麟是同一个组织的人,不过这个秘密,至今极少人清楚。 魏成子与米太公以老朋友的身份在这聚首,不仅仅是为了附庸风雅,只是游山玩水到此,临时起了文人骚客的怪兴致,一同饮酒作乐,作画吟诗。 魏成子与米太公刚喝完酒,兴致将尽,就遇上急乱逃开而有点慌不择路的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 恰巧的是,米太公有次游历景朝京师时,十分仰慕沅玉大家的琴技,自荐上门,在沅玉大家的天籁琴音之下,画了一幅惊世之作《扬秀船记》。 而魏成子曾经是楼家的客卿,在楼家的几年,楼似画父女对魏成子着实不错,此刻再遇上楼云卿让魏成子感叹不已。 因而当楼云卿与沅玉大家两女开了口,言及这几日惊心动魄的一番遭遇,求助起魏成子与米太公两人来。 面对楼云卿与沅玉大家两女的请求,魏成子与米太公无法拒绝。 楼云卿与沅玉大家两女原本以为魏成子与米太公会先找个好地方,再行商议救助傅千雪的方法,没想到米太公言之凿凿的说道,此地就成。 魏成子想通之后,也没拒绝,在灰色深谷四周转了一圈,手里就多了几条灰色的北栅卤虫,几块帆流石。 面对楼云卿和沅玉大家两女的疑窦,魏成子微笑着拿出一个玉盘,正反两面各刻画有一轮残月,一截腊梅。月冷香梅下有一美人赏月,清幽淡淡,衬托得玉盘与盘上的月梅阵法同样幽寒寂冷,也浮现出一层别开生面的灵力。 魏成子大袖袍袍,看似放逸不羁,其实远比一般女子心细,做事谨慎有条有理,楼云卿对此甚是清楚,所以才放心让魏成子施救傅千雪。 只见魏成子大袍一展,画满梅花阵法的双袖飞扬,双袖中飞出两朵梅花,围着魏成子飞旋五周后,便轻盈朝玉盘上落去。 寒梅飞落玉盘的那一刻,显得无比优雅,不多时,便融入到玉盘的正反两面,染有腊梅两朵。其后,玉盘上的月下美人,好似活泛开来,轻拈起这两朵腊梅,一朵斜插在自己的飞云髻上,一朵衔在红唇中。 随后楼云卿和沅玉大家两女按照魏成子的吩咐,将昏迷不醒的傅千雪平放在浮空而起的玉盘上。 魏成子身子一点,往后浮空飞起,正对着寒梅玉盘,神态谦恭,口中念念有词,以怀念而寂寞的语气,一口气咏颂出一首词令小调来。 掌控下,七朵梅花又很快落下枝条,自动飞落到傅千雪的奇经八脉上,透入肌肤,渗入到傅千雪的血肉要穴中去。 做完这些,魏成子终于可以松了口气,对边上做好准备的米太公道:“米兄,该你出手了。” “好。”米太公应了声,撩开衣袖,持画笔先在手心上一点,留下一个深重的墨点。米太公一翻手,再一扬,手心上竟浮现一截梅花墨笔,米太公灵气浮动,画有墨香腊梅的左掌就朝傅千雪的胸口一拍。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零四章 凤鸟初鸣 待魏成子的小调念到最后一个字,玉盘上幽冷浮香的美容,好似又有了神,轻眨了两眼,摘下发髻上那朵寒梅贴在傅千雪的眉头,红唇中的另一朵寒梅,则点在傅千雪有些发干冷硬的唇角。 紧接着让楼云卿和沅玉大家两女惊异的事发生了,傅千雪的口中竟然长出一截梅花枝,抽出新枝新芽,一连开出七朵梅花。在魏成子的 米太公手掌收回,傅千雪的胸口显现出一个墨笔图样,却不是腊梅,而是一柄红白交相辉映的剑器,正是傅千雪的本命剑器千漓仙剑。 千漓仙剑剑声通鸣,剑身之上剑光大亮,有若有凤来仪之景,引得傅千雪体内成千上万道乱无所序的反极剑气流,重新被唤醒整理,好似被千漓仙剑这块磁铁吸引,从傅千雪身体各处集中向胸口奔腾窜去。 好似一幅冬日里依旧不谢的腊梅图,极是壮观。 魏成子与米太公分别出手后,就各自后退几步,与楼云卿和沅玉大家两女站在一处,静等傅千雪体内的万般变化。 等了一会,傅千雪依然没有动静,楼云卿担心着,似乎想到了什么,望了望魏成子,眼神里询问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魏成子低声解释道:“楼姑娘,该做的事我们都做了,接下来只能看他自己的修为造化了,一个元婴修士的结界之力,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哪怕是残余的。我等汗颜,修为境界不够,只能做到这地步了。” 沅玉大家感谢道:“魏公客气了,小女子没有牵怪两位的意思,请两位先生不要见怪。” 魏成子一摆手道:“无妨,结果是好是坏还说必定呢,一切只能看他的仙缘有多大了。” 魏成子用心解释的同时,月梅玉盘上傅千雪,也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 被血麒麟青湖结界重创后,留在傅千雪体内的万千道无序反极剑气流,在魏成子与米太公的极力帮助下,终是有松动,朝傅千雪胸口这个宣泄口奔涌去,一起融合迸射而出,形成一条狂荡的剑气流,又同时归拢到傅千雪胸口之上的千漓仙剑上,使得千漓仙剑的剑身震荡得越加厉害,凤鸣之声更加高亢。 但不知是残余在傅千雪体内的青湖结界之力太过强悍,还是魏成子与米太公两人的修为终究差上一筹,或者是千漓仙剑没有在傅千雪的手中正确御使,致使千漓仙剑虽吸收了傅千雪体内所有的反极剑气流,一盏茶功夫过后,千漓仙剑变得有些不稳定,最终还是没撑住,重新掉落在傅千雪的胸口处。 正当楼云卿和沅玉大家两女相顾失色,着急的毫无头绪时,傅千雪忽然凭空漂浮九尺,身躯扭成一个奇怪的弓型,腹部丹田处涌出一大团红光,将傅千雪包容了进去。 待红光散尽,傅千雪的身上多了件物事,却是一直藏在傅千雪丹田之海深处,从未动用过的凤吟弓。 凤吟弓自傅千雪的剑道修为来到神迹时代大圆满之后,火烈的弓状已经饱满有型,不复以前点点稀稀的弓身模样,变得热情奔放,火热厚重。 顷刻间,现出真身的凤吟弓从傅千雪的丹田之海内傲游而出,与傅千雪扭着的身体重叠在一起,甚为奇观。 更让边上楼云卿四人咋舌不已的是,那火红有凤鸣声的凤吟弓,弓身自行收缩绷紧,下一刻以离弦之箭的姿态,将傅千雪这支“人型箭矢”,笔直劲射向万里高空,瞬息间就不见傅千雪的身影,只留下一道灿烂的红色剑虹。 那凤吟弓完成使命后,又紧缩在一起,变成一团蛋状的火球。 火球炫丽炸开后,周围的修士只听见一声夭矫凤鸣,其声清亮高歌,甚像是远古神兽凤鸟的初鸣,直击人心深处。 等那团火球渐渐清亮,四周的人们就清楚的看见,有一只火光重重的凤鸟,从傅千雪的丹田处孕育出,对着天空不可一世的凤鸣。 站在傅千雪腹部之上的凤鸟,虽只是一只刚出生不久的雏鸟,但毕竟是遗有上古神兽的血脉,不是一般的大荒凶兽可比。 那刚出世不久的小凤鸟,绕着傅千雪的身体清鸣几声,便纵翅直飞云层,迎向自己的主人。 好久之后,灰色深谷内见了这等奇景的众修士,才看见头顶渐渐出现一个红点,径直朝下堕落。 直至凤鸟极是优润红烈的身姿重现展现在众人面前,深谷里的修士才发现凤鸟之上,亦多了一个人,背后飞飘着一柄剑器,正是重现苏醒来的傅千雪。 雄姿勃发,迎着风高立在凤鸟通红的羽背上,说不出的绝佳剑客风采, 见此,楼云卿和沅玉大家两女不禁喜色连连,这几日无时无刻的担忧,也一下安下心来,心底深处,好似有一种莫名而来的情感心弦,被傅千雪所拨动。 傅千雪心中也是感慨良多,从凤鸟背上跃下。 在楼云卿和沅玉大家两女,以及魏成子与米太公四人的携手帮助下,解开血麒麟青湖结界的傅千雪,在这次安全恢复醒来后,身姿昂立,精神抖擞,如同一柄经过千次捶打淬火的绝世宝剑。 傅千雪伤势被治愈,楼云卿和沅玉大家两女欣喜,魏成子亦是快慰的摸了一把美髯,只有米太公的表情最为复杂,虽是在笑,却是意味不明,但其他几人都没注意到。 血麒麟、卡壑、曼莎儿三人的联手行动失败后,在瀚海火谷附近的米太公,随后就接收到血麒麟的飞讯传书,此时正思索着下手的时机。 当傅千雪面带微笑,走向楼云卿和沅玉大家两女,将自己的后背露给米太公时,米太公就明白,他下手的绝佳机会到了。 米太公画笔一提,就朝傅千雪点去。 素有修真界第一画师米太公的突袭,别说楼云卿、沅玉大家、魏成子三人料不到,就连傅千雪也想到刚救了他的米太公,会对他暗下毒手。 米太公的背后偷袭,傅千雪没有能躲开,千漓仙剑的剑灵示警也提示不及。 由于刚恢复醒来,加上米太公对于时机的掌控太好,傅千雪连灵气罩与剑书第二的剑雪之画结界都没来得及撑开。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零五章 偷袭 傅千雪终是中了招,但米太公必杀的一招,傅千雪并没有死,也没有重伤。 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是傅千雪丹田之海内,刚激发活过来凤吟弓化成的雏凤,替傅千雪抵挡了米太公这一杀招。 傅千雪无事,但刚衍生的小凤鸟却凄鸣一声,火光激散,重新化为点点火花,又变为凤吟弓原来的模样,飞入傅千雪的丹田之海内。 米太公既然决定偷袭,此时哪里还会顾忌旁边楼云卿、沅玉大家、魏成子三人脸上无比的惊愕之色。 一旦选择决裂,就再无退路。 米太公手上画笔疯狂旋转,喷溅出无数墨汁,迅速画成一个牢笼,将反应不及的傅千雪管在牢笼中,然后迅疾朝深谷之外飞去。 沅玉大家、楼云卿、魏成子三人当中,就属楼云卿与米太公关系最远,几乎是没什么瓜葛,也是最先回过神来,看见米太公要带着傅千雪逃离,伸手飘出一面刺绣,在空中百折千变,如同一张施了仙法的飞毯,向米太公追去。 刺绣飞毯飞行极快,几个呼吸间,就后来居上赶超到米太公前面。 在楼云卿指法缭绕间,飞出的刺绣的拧成一个人形,如修真力士一般挥起拳脚,若苍鸟向米太公攻去。 米太公一首提着关着傅千雪的牢笼,一手挥笔,笔墨开合间,就画出三个体型更为健壮的力士大汉,将楼云卿刺绣变成的力士死死压住。 楼云卿不为所动,指上顶针一亮,刺绣力士飞快变小,成了一个筷子模样,挣脱了米太公笔下三个黑头黑身力士的包围,在米太公头顶飞了两圈后,刺绣的面积再次拉宽拉长,如同一片乌云呈泰山压顶之势,第二次朝米太公压去。 米太公恼恨楼云卿再三阻挡,画笔再一提,却是没有画出任何物事来,而是将手中画笔惯出,形成一个黑色大剪刀,剪向楼云卿的云岚刺绣。 云岚刺绣为楼云卿的本命法器,不敢轻易尝试米太公的笔墨修为,心惊之下,刺绣飞毯倏然定住,急速拉伸拔高,叠成一栋高达三十丈的雷峰塔,将米太公镇压于塔底。 一直自得的米太公终于变了色,心想楼云卿这小娘子果真不能小看,以楼家刺绣绝技水刺云禅技法祭出的修真术法,不是一般修士能挡住的。 此前在观元城内,若不是血麒麟先施了点小手段,对楼云卿的绑架行动,也不知要多生出多少麻烦。 但米太公心惊过后,却未生出多少畏惧,更没停手,墨笔再次蘸了蘸另一只手上的名砚,在暗无天光的刺绣塔底大肆挥毫起来。 米太公手腕轻微抖了十几下,就画出两个搬山力士,各拎着一柄沉重的大铁锤,直接以蛮力在刺绣塔上,横生捶开一个洞口,米太公随即就顺着这个洞口冲了出去。 逃出去后,米太公犹显不解气,继续指令两个搬山力士将刺绣铁塔砸碎,变成刺绣原形,才狠狠吐了一口恶气。 而两个搬山力士,也因为灵力用尽,化成一滩没用的墨汁,滴淌在地。 楼云卿刚恢复灵力没几天,便动用了最擅长最耗灵力的水刺云禅绣法,三板斧没拿下米太公,就因灵气一时损耗太过,显得体力不支,差点疲劳倒地。 沅玉大家见状,干净扶住楼云卿,带着楼云卿继续追击。 可沅玉大家虽琴技无双,能让许多修士受益,挖掘自身的修道潜力,包括突下暗手的米太公,但唯独自己没有习练过攻击道法,只能望之兴叹,带有少许悔意。 如今,只能希冀于修真实力与米太公差不多的魏成子了。 米太公虽是先行遁逃,但先后被楼云卿的刺绣和沅玉大家的琴音阻拦了阵,又带着冷静如霜,不停用剑气切割铁笼栅栏的傅千雪,飞行了十几里后,终是在一座蝙蝠形状的山谷峰顶,被魏成子赶上,堵住前路。 魏成子紧握着一卷诗稿,对米太公高喝道:“米兄你在做什么,你是疯了吗?” 米太公望了气急败坏的魏成子几眼,又看了看没有恼羞成怒回上一句,却在一声不吭中一直自救的傅千雪。 牢笼的一面,已经被傅千雪破坏的七七八八,但只要金丝雀铁笼法宝还存有一面,牢中的人就逃不出去。 不过米太公还是心惊傅千雪骇人的剑术,也不知金丝雀牢笼的其余三面,能不能撑到曼莎儿、卡壑,还有组织中其余修士的到来。 而且要在与昔日最好朋友魏成子分道扬镳,一决胜负的情况下。 然而事已至此,已由不得米太公后悔犹豫不决。 米太公脸色一冷,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正对着魏成子道:“魏兄,我已别无选择,你今日若放我离开,你我还可以做朋友,一起喝酒,一同吟诗作画。” 魏成子面色一肃道:“我把你当成朋友,你却没有,对我只有欺骗,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米太公道:“这小子应该跟你关系不大吧,何必要因为他一个外人,平白无故破坏了你们之间多年的情谊。” “别说了,我恼恨的不止于此,你也没听懂我的意思。”魏成子大袖一挥。“不管他是谁,对我重不重要,你都不能带他走。” “为何?” “因为他是左都的关门弟子。” “我明白,但这小子知道太多秘密,我不能留。” “那我呢?与你同饮三十三年好酒,是不是先要将我杀了,才能甘心罢手。” 米太公眼底闪过一丝哀痛,又很快撇开。“魏兄你不一样的,不可混为一谈。” 魏成子沉重叹息道:“米兄,我再劝你最后一句,现在放手还来得及,别逼我出手。” “迟了。” 米太公看到傅千雪已快要将金丝雀牢笼的第二面破开,心下害怕的同时,再也迟疑不得,在金丝雀牢笼法器的顶上,多盖了一面吐着白米粒的黑鱼披风,多添加了一层禁制,而后飞身而出,笔墨大开大合,写山画水,搭屋造桥,云岚缭绕,与魏成子大战起来。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零六章 七树宝王的筹划 魏成子与米太公曾是无所不谈的好朋友,相处了三十三年,性格与道法,彼此知之甚深,修为境界与灵力深浅,又处于同一水平线上。这一番交手,虽心中多了几分惨厉伤痛之感,也与平常的切磋较量没什么区别,只有灵力的威力加强了许多,一时分不出胜负来,但同时,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也靠不过来,伺机救下傅千雪。 正当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着急不知所措时,忘剑楼的雷蕴和四大金刚终是赶了过来,向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问询了具体情况,知道傅千雪就被关在黑鱼披风下的铁笼内。 雷蕴与手下的四大金刚半点没逗留,结成五人阵法,破开米太公设置出来的阵法障碍,一层类似宣纸的画境。 忘剑楼五人入了画境,鲁台津四人继续用阵法为雷蕴打开一条阵法通道,得以让雷蕴以最快速度乘驾一个电球靠近铁笼边上,然后再想方设法将傅千雪救出。 与自身画境同为一体的米太公,自雷蕴五人进入画境术法后,便已知晓。 米太公肩膀一抖,右臂手腕上顿时多了个黑鱼底端砚,米太公这次没用画笔蘸墨,而是直接用左手为画笔,在端砚内狠狠一蘸,随手一画,寥寥三十来笔后,米太公的道法画境内,就多了几十只模样凶狞,喷涂着血腥气的蛮荒凶兽。 米太公再一指,画出的几十只黑角恶兽就狂奔起来,朝雷蕴、鲁台津五人啃咬去。 面对这等画山指水,甚至有些匪夷所思的画笔道术,忘剑楼雷蕴无人半分不敢轻视,修真界第一画师的笔下修为。 靠近金丝雀铁笼边上的雷蕴,只来得及将金丝笼上的黑鱼披风挑开,就很快被米太公笔下的黑角妖兽给强行逼开。 但这对傅千雪来讲,已然足够。 黑鱼披风之下,傅千雪已剑破开金丝雀铁笼的三面栅栏,剩余一面,想来不多时,便可破笼而出。 那时,傅千雪有了心里准备后,米太公再也困不住他了。 然则在傅千雪专心致志破除金丝雀牢笼最后一面时,蝙蝠形状火山谷的两边山峰远端,又传来阵阵修士之间的喊叫争斗声。 一侧,是一气箫剑阁韩祎所部,正与听见风声赶过来的血翼族激战中,看韩祎与刹血烟互相敌视的模样,过去一气箫剑阁与血翼族结下的梁子也不少。 另一侧山峰,修士之间拼杀更为大规模而惨烈热血的,却是挽天盟总盟、东青龙盟会,与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天都峰之间的残酷决斗。 包括挽天盟东青龙盟主尹奇思,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天都峰峰主胡十二。 尹奇思是个头发及腰的女修,姿容秀丽飘洒,脚踏飞剑,怀中又负着青泓飞剑。于姿色上算得上普通,远远比不上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但在修道气质上却清韵恒定,少有人能及。 而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天都峰的胡十二,外号虽为“大胡子”,下巴却一根胡须也无,长得清气俊秀,在面向上是个很有味道的中年男子。只有那一柄不住在胡十二身边飞巡,两丈长的苍黄弯刀,发出的残酷沙声,在提示着周围的修士,胡十二毕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那个曾经纵横西沙洲千片绿洲五十年不倒的大沙匪头子。 并且挽天盟与霸道连横九连环历来是生死之敌,无话可说,修真界十四洲各地每一处,都有他们两大派相互杀伐的身影,不死不休。 今日瀚海火谷靠近观元城地段的这个蝙蝠火山谷,同样如此,自一见面,就刺刀见红,连个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三处战斗惨烈进行中时,蝙蝠火山谷内,唯有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和七树宝王三人赋闲在侧,无人打扰。 一段时间后,见无人关注自身,七树宝王眼神一亮,灵气长动,身下七树魔猿的七叉角凭空拉长,好似一个会自动伸缩的云梯,在七树宝王意念的控制下,伸手朝心神一直放在傅千雪身上的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抓去。 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惊愕中,反应慢了一拍,刚飞躲开没多远,忽觉头顶一片黑影,好像置身于一个幽深的山涧,看不到光亮。 两女抬头一看,原来是七树宝王的坐骑七树魔猿,凭生高涨变大了十几倍,遮住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的全部去路。然后七树魔猿两只糙黑的猿掌,如小山一般挥动,随手就将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牢牢抓住。 若是普通的抓捕法宝,两女还有一些逃跑的余地,但以七树魔猿的智商与强壮兽躯,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连挣扎的想法都落空了。 困在金丝雀牢笼内的傅千雪,虽悲愤交加,凤鸣剑气驱使的愈发赤红,剑气不止,却又无可奈何。 委实这金丝雀牢笼法宝,并不是米太公画笔所画,而是实实在在的实物,就算余下一面一根铁栅栏,修士也会困在金丝雀的牢笼法阵,逃不出去。 看到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再次被劫走,在傅千雪怒意之下,凤雪剑意疯狂运转,金丝雀铁笼余下的三跟铁条都已变形拉弯,随时都可脱困。 上方的米太公抽空一看,见到自己的金丝雀牢笼被傅千雪破坏这样,也是心疼不已,但傅千雪现在已经顾不上米太公到底是什么心情了,对笑意不停的七树宝王厉喝道:“七树宝王,原来那个与血麒麟接头的人是你。” 七树宝王肆意笑道:“血麒麟在观元城花朝节上的偷天换日行动失败了,我原本都打算放弃了,却没想到你们会亲自送上门来,傅千雪也被关住了,这样天授的好机会,我若不取,岂不是会受天谴之责。” “你绝对走不了的。”傅千雪手中挥剑的速度又加快几分,青筋暴起。 “那你就多加把劲吧,傅千雪。”七树宝王得意的在傅千雪笼外炫耀一圈,便催动身下的七树魔猿带着沅玉大家和楼云卿,飞奔向蝙蝠火山谷的乱石堆出口,计划立即离开瀚海火谷,向中间的客户老板交差。 至于瀚海火谷内传闻的神殿石板,目前连个可靠的地点都没摸出,根本不用着急。 蝙蝠火山谷的其他几帮人,也都一心扑在自己的敌人上,无暇顾及傅千雪这边的情形。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零七章 火山喷发 望着沅玉大家和楼云卿再次被七树宝王劫掠走,惶急无用,放手认输也从来不是傅千雪的做事风格,唯有一心将神念全部倾注在千漓仙剑上,寄希望自己的仙剑能锋利一些,早些从金丝雀牢笼脱困,好及时将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从七树宝王手中救下来。 七树宝王看到傅千雪无力可使的情形,离开时的表情甚为得意,也顺着影响到身下的七树魔猿。 七树魔猿狂奔纵跳中,猿啸山谷,回音久久不绝。 然而就在七树宝王即将飞离蝙蝠火山谷之时,灰烟沉沉的火山谷突然剧烈地动山摇起来。 山石崩裂,灰烟飞卷,浓烈的熔浆火焰从蝙蝠火山谷的底部裂口,狂涌而出,声势煊赫惊人。 蝙蝠火山谷内的所有修士一时呆立,俱是想不到沉寂几百年之久的死亡火山谷,为何会复活,重新开始火山喷发。 这突如其来的天威,镇住了所有人,在场的修士都不约而同停下战斗,然后发一声狂呼,下一刻立即掉头四散飞离,想先逃开着让人无法克服的是非之地。 可这些修士与要即将离开的七树宝王一样,飞到蝙蝠火山谷的边缘时,好像撞到一堵无形的空气墙,不得出去。 来自一气箫剑阁、忘剑楼、挽天盟、霸道连横九连环峰、血翼族下的修士,都是些见识多广之辈,知晓他们已无意中触发了瀚海火谷内的某处阵法机关,引得内藏在蝙蝠火山谷下的禁制开启,将他们统统困在此地。 就在众修士分为几堆,朝各个方向四处查探这是何等阵法结构时,蝙蝠火山谷内异变又起,山谷的四周底部,好像被人拧开了一个个香槟酒的瓶盖,向上喷溅出一道道气压极强的灰色烟柱,直窜五十丈以上高空。 不多时,蝙蝠火山谷内就熔浆火焰遍布,灰烟沉沉,视野不清。 但这只是铺垫,紧接着,一声暴虐压抑的龙吟后,一条巨大的灰影从火山谷底部的熔浆内咆哮飞出。蝙蝠山谷内的修士只觉得胸口有说不出的烦闷,头晕目眩,就连一贯畅达的灵气运行,也受到了不小的干扰,变得滞涩起来。 没等一干修士想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引起蝙蝠火山谷一系列怪变的罪魁祸首,已横空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只身躯无比庞大的灰龙,以极恶凶残的面目,从火山熔浆从飞掠出。 此时众修士才看清,蝙蝠火山谷中间的突起,是灰龙狞恶丑陋的脊背,两边类似蝙蝠翅膀的灰黑山脊,是灰龙极长的双翼。 山谷表面崎岖不平的灰色山岩,不过是灰龙的伪装。 之前灰龙一直处于休眠中,一众修士的杀伐和道法对拼,都没有惊醒这条灰龙,也许只是灰龙对渺小人类的蔑视。 但七树魔猿离开时的一阵猿啸,却让沉眠于蝙蝠火山谷底的灰岩翼龙,感受到同为悍猛大荒凶兽的挑衅,重新苏醒。 或许人类修士的道法争斗,引不起灰岩翼龙的兴致,但若是有不知死活的同类,胆敢在它的地头上如此高调招惹、**,如何不让身为瀚海火谷最顶层捕食者的灰岩翼龙,感到不一样的愤怒。 又不巧的是,傅千雪所在的金丝雀铁笼,刚好处在灰岩翼龙飞行的路线上。 灰岩翼龙醒来的第一口龙息,龙口开合间,露出冒着灰色焰火的锋锐兽牙,然后一合齿,就将米太公最好的法宝金丝雀牢笼咬在口中,崩烂,碎裂成渣。 而傅千雪就在金丝雀牢笼最后两根铁栅栏弯曲断折的极其短暂时间内,纵剑飞出灰岩翼龙的腥臭龙口,重新傲游天空。 至于能否能从灰岩翼龙与蝙蝠火山谷的阵法禁制中逃出,傅千雪没有怀疑自己的能力。 傅千雪刚逃出生天的一刻,灰岩翼龙虽然看见了,却有意无意的忽视了傅千雪这个小不点,第一时间将注意力凝注在七树魔猿身上。 敢打扰灰岩翼龙的休息,挑战它在瀚海火谷中的龙族尊严,七树魔猿势必是活腻了。 灰岩翼龙拉伸翅膀,瞄准目标,直接撇开眼前御剑蹦跶的傅千雪,径直奔着蝙蝠火山谷出口的七树魔猿飞去。 策翼飞行的途中,遇上不长眼或反映不及的修士,靠近的,灰岩翼龙直接用双翼拍去。被龙翼劲风扫到的修士,无不骨断筋折,惨叫声中掉下地去,少数能避让开的休息,被带有火山熔浆刺激性气味的狂风波及,也会变得御气不稳。 修为高一点的,还能勉力操控御风法宝,躲倒远处避避风头,修为差的,就在乱叫声中摔下火山谷的灰色岩石上,弄得灰头土脸,全无修道之人的洒落风度。 也有十分倒霉的修士,干脆被灰岩翼龙撞死,或掉下灰色火山熔浆中心,尸骨不存。 但亦有法力高强的修士,仗着上好的法术法宝傍身,看不惯灰岩翼龙横行霸道的妖兽作风,从边侧御气攻上。 可灰岩翼龙肌肤表面龙甲的变态防御力,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坚硬厚实,术法、剑气、丹毒、符箓之类,击发在灰岩翼龙庞大身躯上,只是隔靴搔痒,溅起火花些许,伤不了灰岩翼龙半毫。 只有少有的二十几个金丹境之上的修士,能对灰岩翼龙造成一定量的伤害,但要重创到灰岩翼龙的根本,至少得要元婴境才行,而且要在全力以赴的前提下。 只是在蝙蝠火山谷这等大地环伺、环境险恶的形势下,少数几个元婴境修士,心中都在顾忌旁边的敌人,不会出狠劲与灰岩翼龙搏斗,凭白无故让其他人渔翁得利。 而且,要是灰岩翼龙以龙丹之力,不停喷吐龙息来搬命的话,就算几个元婴境修士同心合力,也得耗费不少时间才能杀掉灰岩翼龙。 所以这头灰岩翼龙一路上,毫无阻拦,蛮横若虎入羊群,扫翻不少修士,很快飞到七树魔猿的头顶。 锁定七树魔猿的位置,灰岩翼龙丝毫不吝惜,一口堪比元婴境修士虚外化生之力的灰烟龙息,在熔浆照耀中狠劲吐出。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零八章 灰岩翼龙 生死关头下,七树宝王骇得面色全无,手脚慌乱逃避中,看到傅千雪御剑飞来,立时心生毒计,将楼云卿和沅玉大家两女朝傅千雪与灰岩翼龙中间扔去。 傅千雪想不到七树宝王这么歹毒,拼着得不到任务目标,也要亲手毁去。 怒意勃发之际,傅千雪剑出如虹,仗剑如雪,极尽全身灵气剑力,御发出一道璀烈的凤鸣剑气,刺在灰岩翼龙右翼肋下稍软的部位。灰岩翼龙吃痛之下,右翼一偏,喷向七树宝王与七树魔猿的第二口灰烟龙息,就此喷歪。 在傅千雪这一飞剑攻击下,灰岩翼龙终于将注意力,暂时转移到傅千雪这个“卑劣的臭虫”上。 但傅千雪毕竟不是七树魔猿,这种能引起同类强烈仇恨的妖兽,灰岩翼龙没动用龙息这一大杀器,而是右翼顺势一转,朝傅千雪横拍过去。 灰岩翼龙体型庞大,两翼全部展开,能有八九十丈宽,遮天蔽日般的灰岩龙翼一扫来,就像一堵耸立的高山与一场飓风,交叠在一处向傅千雪压去,几乎让傅千雪喘不过气来。 傅千雪仗着剑力深厚,强行稳住飞剑,又耗用不少灵气,才将楼云卿和沅玉大家两女拉到一旁。 但没等傅千雪回过起来,灰岩翼龙又是一大口灰色火柱喷来。 傅千雪要带着楼云卿和沅玉大家两女落下地面,找个安全处躲藏起来,计划先避开灰岩翼龙这一阵火气再说。 在无法腾出手的情形下,傅千雪剑念一起,丹田之海内的凤吟弓一阵颤动,凤鸣声中飞出体内,在傅千雪身后形成一张凤尾黄弓。 弓弦若凤鸟之尾,雄健逸动的弓身,燃有比彩绘炫丽百倍的焰火,遨游九天之外神梧木上的凤鸟之翼,是那么的动人心魄。 傅千雪握住凤吟弓,弓弦未拉开,就有风起。 风还未转势,箭却已凝型。 待橙红的弓弦拉满,傅千雪的道藏术神念,就自动与凤吟弓合为一体,水乳交融。 傅千雪神念一放,凤吟弓夭夭凤鸣起来,弓身上泛起凤鸟的尊贵金身,然后那灰岩翼龙喷来的灰色火柱,就被凤吟弓一点不剩的全都吸收了个干净,转化为弓弦上凤尾箭的灵力。 时机一到,傅千雪松开弓弦,橙红的凤尾箭箭出无悔,一道雷霆凤影瞬息间击中灰岩翼龙的右翼,破开灰色龙甲的防御,开出一个极深的箭口,灰色的龙血飚溅。 但这种箭口对灰岩翼龙来讲,连个小伤都算不上,却彻底惹恼了灰岩翼龙。 灰岩翼龙调转过头来,冷视着傅千雪,好像君临天下的天子在俯视他的臣民,卑微的人类蝼蚁也配与它争斗,还伤了它。 这下,灰岩翼龙已无藐视,而是将傅千雪视为与七树魔猿同为挑战它高贵龙族尊严的存在。 一大阵灰烟从灰岩翼龙身躯上散出,状硕坚厚的龙翼全部展开,以开天裂地之势朝傅千雪与七树魔猿俯冲去。 在三人安全降落到地面上后,傅千雪回望了楼云卿和沅玉大家两眼,两女也在看傅千雪。 两女都不是那种娇俏可爱型的柔婉女子,算是女修中能力上层的,可经过这半月来的困苦经历,两女对傅千雪都多了些依赖,有一种无言的情绪在默默酝酿。 傅千雪突然温暖一笑。 瀚海火谷冬日里的风,照样是悲凉的,但又楼云卿和沅玉大家这样的女子相伴,此刻对他的依靠,傅千雪丹田内的凤雪剑意,好似被什么东西给点燃了,照亮了剑道修炼路上的几许温柔。 剑道虽寒,但傅千雪此时的凤雪剑意仙诀,却如翠叶明动、清亮。 凤吟弓的弓弦再次拉满,又是一道去势火烈的凤尾箭射出,穿透了灰岩翼龙第一次的箭口。 这下灰岩翼龙明显暴躁起来,一对龙翼扑展得更为凶悍猛烈,好像搅动起两场熔浆的灰色龙卷风,使得蝙蝠火山谷内下起一阵熔浆火雨,灰烟沉沉,看不清天空,简直如末日来临一样。 灰岩翼龙发怒之后,不仅飞行拍打的更加激烈,喷吐出的灰色熔浆也是成片成片的,而且附带有一丝丝龙息之力,让傅千雪手中的凤吟,再也吸收不了喷吐来的灰色火焰。 傅千雪收回凤吟弓,无意接着反击,千漓仙剑撑开晶亮雪白的剑气罩,带着楼云卿和沅玉大家两女继续朝火山谷底部降去。 因为御剑下落的速度过快,连以飞行和烟柱著称的灰岩翼龙都跟不上傅千雪的节奏,很快就失去傅千雪的身影。 灰岩翼龙找不到傅千雪的人,变得极为狂躁不安,双翼挥出的飓风仿佛永无止境,灰色的锋锐风刃一道连着一道,一些个倒霉的修士,如刀削面一般被切成几十段,连声惨叫都喊不出,就变成一堆碎肉,散成混乱的灵气。 在傅千雪失踪了,灰蒙蒙的蝙蝠火山谷内,身躯涨大为二十多丈高,强壮如黑踏般的七树魔猿,依然清晰可见,就成了灰岩翼龙下一个目标。 虽然相比于灰岩翼龙,双方的体量级不在一个级别上。 再次找到目标,灰岩翼龙扑动深灰的龙鳞双翼,向七树魔猿猛击去。 这次不知是七树宝王的下令,还是灰岩翼龙一系列肆无忌惮的蛮横风格,也激起了七树魔猿潜伏在基因里,同样份属于高等大荒凶兽的野蛮凶性,没再逃跑,而是灵活的跳跃到蝙蝠火山谷的最高处,若泰山般朝下扑来的灰岩翼龙凶吼着,黑炭般的猿臂不住的在毛色杂乱的胸膛上捶擂。 这是远古大荒时代,一种顶阶大荒凶兽向另一种顶级荒兽,发出的挑战战吼。 七树魔猿的凶性被灰岩翼龙激起后,连七树宝王这个主人也劝不住了,唯有上前相帮,若是七树魔猿有什么闪失,那七树宝王这一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七树魔猿发出战意讯号后,就掀起一个个比大象体积还大的岩石,朝飞冲来的灰岩翼龙猛掷去。 对于这等伎俩,灰岩翼龙丝毫不避让,加速俯冲,仿佛连空气都被灰岩翼龙双翼上的熔浆燃烧起来。 几个呼吸后,灰岩翼龙就已靠近七树魔猿,眼看着光凭龙甲肉身,就能将七树魔猿给撞烂碾碎。 但见七树魔猿仰头一声猿吼,黑油油的皮毛上,结起一层棕褐色使甲,竟然挡住了灰岩翼龙喷出的灰色火柱。然后七树魔猿从背后拔出一根光秃秃的粗木,对着灰岩翼龙的下腹部就是一顿强力挥击。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零九章 顶阶大荒凶兽间的对决 灰岩翼龙少见的悲鸣了声,一时控制不住双翼的平衡力度,半侧栽倒在蝙蝠火山谷底。灰岩翼龙固然受了创,七树魔猿也是狼狈不堪,被灰岩翼龙俯冲下来的巨大力道狠狠的撞翻了,反震之下,滚落下峰顶,摔了个七零八落,黑色的毛皮上全上被岩石割裂的伤口。 七树魔猿竟一树桩撂翻了灰岩翼龙,将其打下山谷底,这样的大场面,不仅震住了蝙蝠火山谷内的所有人,连躲在火山谷底小角落内的傅千雪,也是心神一惊,久久说不出话来。 侧面的七树宝王,见自己的坐骑对阵瀚海火谷的霸主,居然一时不落下风,不禁欣喜万分,就在七树宝王准备要痛殴灰岩翼龙这只“落水狗”时,蝙蝠火山谷的谷地突然浓烟滚滚,浓稠得几乎将火山熔浆都盖了过去。 但随后浓重灰烟中,蓦然翻出一个极大的通红气泡,接连从灰烟和火山熔浆中冲出,劲喷向蝙蝠火山谷阵法禁制的顶端。 伴随灰色气泡爆炸破碎,灰岩翼龙再次登场,龙眼灰沉,却泛出比琥珀更清亮寒冷的光芒,灰沉沉的龙鳞表面,长出了根根倒立的黑色骨刺,极长的龙翼也附带上了灰色的火焰。 七树宝王见势不妙,急忙发出一句句道法口令,让七树魔猿第二次进化变身。 在块头未有多大变化的情况下,七树魔猿背后的七根树杈,在七树宝王春风化雨的法术之下,七树魔猿棕褐色的石甲之山,又多一层枯黄,那是来源于七树魔猿后背上古老树的古老原力。 傅千雪只见七根中那最粗的枯黄树杈,在急速生长变老,缠绕了七树魔猿身体一圈后,最后在在七树魔猿的头顶盘曲遒结,凝成弯弯绕绕的一团,好似给七树魔猿戴了一顶古怪的帽子。 七树宝王道法再念,又是一根树杈从七树魔猿背后生长出,变成枯黄色后,给七树魔猿的右臂包裹了一层树甲手套。 如此类推,是七树魔猿的左臂、双腿、胸腹,直到最后一根树杈,竟然变成一杆粗石棒,被七树魔猿高抗在肩背上。 其后,七树全开的七树魔猿凶厉猿啸三声,配合着七树宝王的道法,与布满黑色骨刺和烈火熔浆的灰岩翼龙,再一次酣战在一处。 这一次,蝙蝠火山谷可遭了大殃,好像被人犁地一般,将火山谷里里外外翻天覆地折腾了个遍。 蝙蝠火山谷四边上修士看得过瘾的同时,心中也无不胆战心惊,慌着神,生怕一个不留意,就被殃及池鱼,被灰岩翼龙与七树魔猿、七树宝王的凶斗给波及,平白无故的给拆了自己脆弱的小身骨,还无处说理去。 这一场硬仗一开始,七树宝王便分心不得,得全心全力帮着七树魔猿与灰岩翼龙鏖战,再无心思来管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的闲事了。 没了七树宝王的插手,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就没了顾忌,一深一浅,亦步亦趋的跟在傅千雪后头,朝蝙蝠火山谷最深处走去。 傅千雪不退反进,下入到灰岩翼龙的老巢,是有自己的思考的。 一是蝙蝠火山谷的阵法禁制,在挽天盟一气箫剑阁、忘剑楼、霸道连横九连环峰、血翼族几家的破解下,也不是半日一天可以解决的。 二是傅千雪下意思觉得,灰岩翼龙与承天陵前山水潭内的那条水龙,隐隐相似,都是景太宗生前豢养的蛮荒凶兽,用来镇守一方皇陵的。 而花铜二十八寨盘踞花铜山脉多年,对花铜山脉可谓是了若指掌,自然早就明了承天陵最简单最光明正大的入口,就是那条水龙所在深潭。但花铜二十八寨那么多年,一直不敢妄动,可见花铜二十八寨对于深潭内水龙的深深忌惮。 按图索骥之下,傅千雪就能分析出,灰岩翼龙的火山底老巢看似危险至极,或会另有出口也说不定。 并且血麒麟想探寻的火石陵,一气箫剑阁、霸道连横九连环峰、血翼族几大派想要的神殿石板,这两者到底有什么秘密,其中有没有深层次的关联,傅千雪目前不得而知,但已经引起了傅千雪好奇心。 好奇心会害死人,傅千雪在追寻剑道的路上,总会碰上各类奇诡的事情,不能遇上一个,就轻易躲开。 至于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跟着傅千雪的脚步,是相信傅千雪不会害她们,完全没想到傅千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猎奇心理。 蝙蝠火山谷的上空打得热火朝天,风云动荡,烟火笼天,谷底的最深处,却有几许不同寻常的安静。 傅千雪三人沿着坑坑洼洼的火山石坑走了大半圈,才发现了一个不寻常之处,一尊残破的骑士石像。 与观峰陵内那尊军中大将石像不同的是,傅千雪眼前的这尊,全是由珍惜的帆流石雕成,骑士所用的长戟也是真正的法器,座下战马也是阵法依存,不由得让人心生凛然。 骑士石像虽然凋残,却气势不减,傅千雪三人刚靠近一丈处,就感受到一股威猛的灵气压力,将三人朝外推去。不过在傅千雪三人放开距离,小心绕过时,倒是平安无事,没有什么危险。 残缺骑士石像之后,是一大堆珠宝,颜色绚亮,但这些珠宝多半已碎裂,上面还有深深浅浅的龙爪压痕,像是灰岩翼龙有意收集来的。 走过这一段,地势突然下沉十几尺,出现一个似是某种地下妖兽硬拱出来的通道。 在灰岩翼龙的巢**,难道还有其它妖兽生存? “这是远古时期火蚕兽的穴居,现在已经灭绝了,也就是瀚海火谷的气候,常年高温干燥,降雨量极其稀少,火蚕兽居住的痕迹,才能保留的这么明显。”像是看出傅千雪的疑问,沅玉大家开口解释道。 傅千雪看了沅玉大家一眼,看得神情郁郁的沅玉大家,心生暖意。 “加紧朝里探探吧,外面也不知是什么情况,等出去了,有的是时间让你们谈情说爱,风花雪月。”楼云卿看不惯傅千雪和沅玉大家的眉来眼去,好生没好气的说道。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一十章 新时光里的旧人 楼云卿从两人中间闯过,挑开傅千雪和沅玉大家的暧昧关系。 傅千雪倒是没什么,沅玉大家却拗不过楼云卿的调侃,红着脸跟着楼云卿走了,把傅千雪一个人甩在后头。 饶是傅千雪剑意练达通惠,此刻心神之间,也被沅玉大家方才一刹那间,没有防备的温柔给俘虏了。 回味好一顿功夫,傅千雪才没有被突来的幸福给迷魂了,脚步一急,朝前方走远的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追去。 追上去的时候,沅玉大家放出一只五色斑斓的猎虎,体型壮硕劲键,却是很是听从沅玉大家的琴音,不管沅玉大家怎么拨弦,五色猎虎都能听懂主人的指令。 处在瀚海火谷这等恶劣环境下,又是在火山谷底,楼云卿也召唤出一只在山谷野地自然孕育出的小精灵,生有两个小小的尖耳朵,手中提着一双对剑,长有藏青色的翅膀,在略显昏暗的火山谷底,翅膀拍动开合的时候,能发出一闪一闪的橘黄色灯光,煞是惹眼。 这等情况下,傅千雪自然不能落下后方,走到两女前面,拔出七澜宝剑,当作能发出七彩光芒的火把,不仅可以照亮前路,还能提前祛除火山谷底内,一些恶灵邪物的滋扰。 除了自动跟着傅千雪飞行的七澜宝剑,傅千雪还提着千漓仙剑,与边上的五色猎虎一同在前探路。 下沉的这段路,不但崎岖难走,旁边还有深浅不一的熔浆坑,气味特别难闻。 但因为是灰岩翼龙的活动范围,这一路上倒没遇上其它危险的妖兽。 如此走出五六里,前方道路忽然横生断裂,一条十几掌的深壑阻住前路,傅千雪站在断崖边上朝下一望,底下是不知积蓄多久的滚烫熔浆。但奇怪的是,明明挨着断崖,傅千雪却感觉不到多少火山熔浆的热气。 “这灰色熔浆有古怪。”楼云卿启齿道。 傅千雪道:“我们先不从这里飞过,沿着边上崖栈小径摸摸情况。” 两女点头应着,像两个安分贤惠的小媳妇,默默跟着傅千雪的脚步,贴着崖壁弯弯曲曲的栈道,又走了三四里。 正当三人走过这段断崖,前方先行探道的五色猎虎,忽然急转回来,在沅玉大家的脚边扒拉几下。沅玉大家摸了摸五色猎虎的头,顺了顺虎毛,这才清声道:“猎五说前方有人,还为数不少。” 傅千雪压住心中疑问,低声对两女道:“先靠近一些,看是什么人,然后再作打算。” 楼云卿比划了下手势,让傅千雪和沅玉大家先停下,随后拿出针线,在三人身侧对着空气刺绣起来。等楼云卿收起针线,便由一层十分近似瀚海火谷山岩颜色的符箓,贴在三人身上,使得三人融入周围的环境里,若是不贴近了看,是绝对瞧不出来的。 在五色猎虎无声虎步的带引下,傅千雪三人小心靠近有人的地方,躲好位置,只听得前方洞内传来对话声。 “刹血烟,不是说好的,找到神殿石板,再提万岛之海江绝岛的事情。怎么?半道上,就想另外添加条件了。” 傅千雪从溶洞石壁小缝隙朝内看去,对刹血烟说话极不客气的人,是个头戴方巾的修士,眼角尖锐,鼻孔有些外翻,是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天都峰胡十二的副手姜楼,在他身边的,正是天都峰的峰主胡十二。 但傅千雪更惊奇的发现,胡十二另一边的女子,竟然是观元城黑坊中,与燎沉剑派倾霜一脉姬长亭关系亲密的车莛莛。 而血翼族的刹血烟也不是单人,身后跟着一个纹着树藤刺青的大汉,连双臂和脸上也刺满错综复杂的青藤,让人几乎看不清大汉的本来面目。 洞内的修士,除了血翼族与霸道连环九连环峰天都峰的五人,还有分开站的四个人。 傅千雪不认识的,只有一个老和尚,是瀚海火谷外围修真门派中实力最强,孤云寺的老主持开屏住持。按理说,以孤云寺在观元城与瀚海火谷之间的声望,传播的教义,开屏住持不应该出现在这。 不过听楼云卿说,她曾听到一个让人惊惧的传言,孤云寺原来的老主持早已不在人世,被一只妖力强大的狮妖所杀,不但吸食了开屏老主持的灵力,还变成老主持生前的模样,将孤云寺暗中掌控在自己手中。 说话这个流言,楼云卿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对傅千雪朦胧一笑,感觉自己在傅千雪面前,就是一个在人后乱嚼舌头的长舌妇,不再是楼家大小姐那个完美形象。 傅千雪不懂楼云卿笑容里的女儿家心思,又将注意力投向另外三个熟人,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奕喻峰的池故雪,寒烟亭隐堂堂主阳定侯,还有一个美熟妇。 在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九峰之中,奕喻峰的实力稳居前三,与醉花峰、天都峰最不对付,因而池故雪没与胡十二站在一处,还十分忌惮的离得很远,除开内部不和,也有神殿石板这个原因。 待傅千雪再看到阳定侯,就突然想起几年前,就在瀚海火谷另一端的龙头崖上,正是他和琅嬛娘将自己和闻人绾绾逼下了断崖之下,掉入了莲衣姑娘逍遥游古画的禁地中。 如今再见来,阳定侯还是那般模样,风度和修为都没什么变化,恐怕阳定侯时至今日怎么也想不打,傅千雪已不是那个未筑基的年轻剑修了,有资格与阳定侯一句高下了。 最后那个身材丰满,雍容华贵的妇人,说是熟人,但傅千雪也只是在观元城地下黑坊中,有过一面之缘。 听楼云卿解释,傅千雪才知这美妇人叫向冷香,是百花苑门主闻桑枝的师姐,却与闻桑枝暗下不合。不但同时争过百花苑的门主之位,还为一个神秘的男子大打出手过,可谓是结下了不小的私人恩怨。 说到这,楼云卿不禁语声幽幽,不约而同和沅玉大家一同看着傅千雪,目泛幽怨,好像傅千雪就是那个想要左拥右抱的坏男人,浪荡儿。 面对美人投来的嗔怒愁楚,傅千雪只能乖乖投降,没有半点办法。 但提到百花苑的向冷香,傅千雪忽然想起百鬼明宗沧浪王座下,南荒巫王洪催父亲的五姨太,貌似和向冷香都是来自大孤山洲的西川向家,一个在大孤山洲修真界,有举足轻重地位的大门阀。 而且瞧向冷香清冷贵气的花容月貌,傅千雪突然觉得,她与傅千雪遇到过的某人非常相像,具体是谁,傅千雪一时有些懵了,想不起来是谁了。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一十一章 神殿石板 知道前方溶洞内九人的身份,再听了一段,傅千雪就明朗如今的局面,这九人都是冲着瀚海火谷内的神殿石板去的。 从池故雪的表情来看,这儿的胡二十才是真人,外面不过是他的替身。 利用一个替身,不但调开灰岩翼龙的看守,还吸引了大批外人的注意力,也不知七树宝王和挽天盟的人,日后清楚这个事实,会不会气的吐血。 不过,傅千雪近来的运气算是不错,刚好赶到这个场子,还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 例若不久之前的观峰陵之行,和见证神秘组织的血麒麟,对于景太宗九照江山图录刺绣高端仿制的全过程。 想想,有点不可思议。 这会儿,又听得血翼族的刹血烟说道:“胡峰主若是信不过我,何必要大费周章,绕开挽天盟的耳目,金蝉脱壳来此刻与我们会和,还不是放不下对神殿石板的执念。” 天都峰的车莛莛清丽一笑,道:“刹族长快人快语,直接挑明神殿石板的位置就是,都这个时候,多绕口舌岂非无用。” 刹血烟道:“我倒不觉得,你们九连环峰霸道凶野的作风摆在那儿,我怎么都得多提几个心眼。不说别的,此趟光是在人数上,你们九连环峰就占了一半,我若不谨慎点,拿不拿得到神殿石板我说不定,但死在你们九连环峰手上,还是有谱的。” 阳定侯、向冷香、开屏住持三人,本就对池故雪、胡二十两人忌惮十足,刹血烟再将背后的顾忌说开,使得向冷香三人不由得朝刹血烟那边靠了靠,且对胡十二、池故雪、车莛莛、姜楼四人怀疑畏忌更甚。 若不是神殿石板的诱惑太大,要与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合作,分明是与虎谋皮,作死的成分多些。 且在前不久,大胡子就刚刚剿灭了孤云寺东头五十里处的一个小门派,原因竟然是这个小修真门派阻了天都峰的道,碍了胡十二的心情。 当然这是胡十二的个人说法,这里的其他人都是不信的。 前车之鉴在前,向冷香、阳定侯几人心有芥蒂,也是有道理的。 但傅千雪心里明白,虽然胡十二与池故雪都源于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但他们二人决计不是一条心。尽管没到要杀了对方的地步,但暗地里互相扯皮推诿,争功卸过,使绊子,可一点不会手软。 刹血烟如此防备,顾虑的言辞一套一套的,胡十二不怒反笑,笑得大声,环视着其他几人不同的脸色,畅意道:“诸位多虑了,几位怕是想不到,神殿石板共有六块,每人只能拿一块,我就算是想多拿,也是没有办法的。” 众人听了都面露异色,阳定侯率先问道:“胡峰主,这件事你为什么不早说,是不是想叫你的连个手下,放冷箭多拿两块,还是另有内情。” 胡十二道:“各位别见怪,胡某人也是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景太宗生前最喜欢六个数字,对此总是深信不疑,总认为这个数字能给他吉运,从六驾马车,六座皇家副陵,六千玄甲军,六十宫廷大法师,六百后宫,再到拱卫京师的六定门,无不是如此。景太宗乃是一介千古帝王,怎么犯阳定侯所说的小错,请阳定侯放心就是,胡某虽冤杀了不少人,但总归不是一个无信之人。” 听你的鬼话,才是蠢,其余人心中无不强烈讽刺着。 接着向冷香毫不含糊道:“这些事实跟神殿石板有什么关系?景太宗与神殿根本没有丝毫瓜葛,且做皇帝的,哪里会允许自己的领地上,出现神殿这种跟皇权冲突的宗教势力。” 胡十二道:“这一点,开屏住持应该最是清楚不过。” 其余人跟着将疑问的目光,转想人类身份都可疑的开屏老住持。 众人疑窦重重,开屏老主持却是眼神沉定,光看其面向装扮,很有几分练达慧世的大师风范。 “开屏住持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还没学会人言?”池故雪看似好意道。 面对其他几人没来由的责问,开屏老主持终于开了口,说话声顿挫有力,字正腔圆。“实不相瞒,老僧研究神殿石板多年,关于神殿的来由与灭亡都略知一二,还为此整理了一本图册说明。” 向冷香是修真大门阀出身,虽然如今跟家族联系的少了,却见不惯开屏住持一幅文化人的腔调,忍不住挑刺道:“狮妖僧,你这幅妖兽皮囊倒是伪装的不错,可你身上仍有意思妖气未褪尽。话是容易学,但书中的学问,可是做不得假的,不是谁都能博览群书,学富五车的。” 开屏老主持不动声色,依然故我道:“向施主说笑了。” 向冷香不理,突然一声道法叱喝。“狮妖僧,你现原形吧。” 开屏老主持长眉一抖,竟有一刹那的神魂虚妄,但最终还是定住了神念,没有被向冷香的小法术吓出狮身。 不过这样一来,这里的人都已了然,眼前的这个开屏住持的确有问题,真有可能如向冷香所猜测的那样,是狮子进化为人形的。 虽然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露出破绽,给别人看出问题,狮妖僧也没生气,依旧端着身份道:“不管我是谁,没有我,你们不但拿不到神殿石板,甚至连神殿的门槛都摸不到。因为在这世上,除了已经作古的开屏老主持,再没有人比我师父,更清楚神殿石板的奥秘了。” “你说什么!开屏住持居然是你师傅,狮妖僧你蒙骗谁呢。”向冷香今日不知怎么了,十分不喜欢狮妖僧的作派,大有不依不饶之理。 也就是狮妖僧有把柄在向冷香手里,换了个人,早就跟向冷香动起手来了。 但如今其余几个人,包括傅千雪在内,都心中好奇,狮妖僧接下来会作何解释。 只听狮妖僧神情寂寂,眉梢枯定。 不说狮妖僧化为人形的灵法功力,单是这份定力,就少有修士能及,很有走遍修真界四方,经历许多岁月峥嵘的高僧气宇。 “向姑娘是大孤山洲西川向家的嫡生女,修真家学渊博,修法知识充足宽广,不是我等苦哈哈,野路子的小妖所能媲美的。”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一十二章 旧伤疤 向冷香敛了下柳眉,浓黑秀发披散,清冷道:“西川向家怎么?出身好又怎么了?我后天修法入道的努力,不比在座任何人少,若不是那个矫情的男人……算了,如今不提他也罢。” 池故雪笑的特别八卦。“向姑娘气恨的那个男人,若我料得不差,应该就是重出修真界虎木崖的萧魔月吧。也是,萧魔月这人,生来多情风流,文采、气度、修法俱是一流,再加落拓的古怪真性情,向姑娘被他深深吸引也是人之常情。” “池故雪,要你多管闲事。”向冷香回身厉喝。 “听说向姑娘还与萧魔月有了一个私生女,但如今,不但你们的女儿不知去向,萧魔月出来这么久了,也没来找你。啧啧,看来萧魔月心里仍是在惦念着旧人,不认向姑娘这个新人,可悲啊,可怜。” “你给我闭嘴!” 池故雪口中不停,继续说道:“向姑娘和我们混一起,去找神殿石板,估计就是想重新挽回萧魔月的情意吧。可惜,神殿石板再神通广大,也管不了世间男女之间的琐碎情事。” 池故雪三番两次在向冷香的过往伤心事上撒盐,傅千雪原以为向冷香会高跳出来,找池故雪斗上几招术法,谁知向冷香丹凤眼一翘,目光冷寒。 可接下的几句反驳诘问之言,犀利异常,顿时让火山溶洞内的傅千雪等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池故雪,别人猜不透你要神殿石板的心思,可我身为女人,我可明白的很。” 池故雪没抬头,修着美甲道:“向姑娘不妨说说,我洗耳恭听。” 向冷香清晰道:“我不知你小时候受到过什么样的虐待,落了怎样的阴影,以至今天万分喜好女人着装。但我知道你应该十分格外痛恨与厌恶自己的这幅男人皮囊,心中无时无刻幻想着,能真正拥有一幅女人娇躯。我说的对吗,池故雪?” 池故雪脸色大变,像是被人在众人面前剥光了衣服,压抑很久的儿时的阴霾,就如天雷一般重重击在他的心头。池故雪的呼吸逐渐急促浓重起来,手上拈去的明艳桃花枝,更显桃花青玉手的锋寒。 “向冷香,你若想死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那你为什么不动手。” “你应该庆幸你有个好妹妹,不然的话,今日谁也救不了你。” “你说九娘啊,那真是一个绝世风韵的美人儿。家里的老祖宗说她洛神之峰,乃是旷世少有的香姿佳人,修剑之术,也是盖世难寻,一点也不比东海洲柳刀山庄,那个被世人生捧起来的司空婉洛差。但是,为什么我对九娘她,没有一丝的妒忌。”向冷香喃喃道。 提到九娘这个名字,向冷香面上神色难究,既喜又悲,爱恨交织,但终究因为同出一源,两小无嫌,没让忌恨占据了向冷香。 所以向冷香很快回过神来。“池故雪,说到底,你就是艳羡九娘这幅美人的身子骨,但有老祖宗在,你就别妄想了。” 池故雪道:“你说的不错,但你向冷香有没有想过,你们向家的老祖宗还能撑几年。那颗大树护佑西川太久了,可以说是几经百年风雨修真波乱,让你们都习惯了。可一棵树终究是会倒下的,你从家里出来的早,在修真界经历的也多,修道阅历要比西川向家的高上不少,就应该更没明白,虽然大树之下好乘凉,然而一旦大树倾倒,波及受难也会更为惨重。” 向冷香心知池故雪所言非假,不禁想着,万一家里的老祖宗有所不测,九娘的辈分与年纪又太小,到时有谁有能力,能够托起西川向家在大孤山洲的修真威名不坠。 九娘不是,自己和姐姐亦不是,二叔他们又困于家门内斗…… 向冷香越想越是恐惧,竟隐隐遍体生寒,心想:虽然自己与家里不和,但终是西川向家的人,一生也走不出家里的阴影。 许是池故雪与向冷香两人深入肺腑的问答,一下触动了在场九人的心思,一时竟然无人说话,沉默的气氛加重。 在侧的傅千雪,这是也约莫猜到这九人冲着神殿石板,到底所为何来。 向冷香,是想挽回萧魔月对她的情感。 池故雪,想更换男人的臭朽骨,彻底变成一个女人。 狮妖僧,为了稳住热的七魂六魄,使将自己能够从妖完全变成人,不再有精气神三体分离的剥离痛苦。 阳定侯,得寒烟亭亭主的吩咐,来找神殿石板,是用来记载寒烟亭所有人的名单,得以让寒烟亭能永远处在黑暗世界,不被外人所知。 血翼族的刹血烟,依据之前的口气来推断,与流霞洲银月坞的月落香一般,也是冲着江绝岛的海盗宝藏去的,用可通天上浩瀚星辰,地下河图八卦的神殿石板,来定位江绝岛在万岛之海的具体方位。 至于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胡十二三人,傅千雪暂时推断不出他们的真正意图,也许只是听从九连环峰九峰共主的命令,来找神殿石板。 但若是为此,为何要多此一举,又将与天都峰最不对付,奕喻峰的池故雪派来,难道这是九峰共主的治下手腕? 傅千雪正沉思中,前方溶洞内的地底下,突然传来滚滚轰响,像是要地表开裂,火山二次喷发。 一想到这此,此间的十二人无不先搁下心中忧事,脸色一变再变,提着法宝剑器,互相对望提防着。 但过了一会儿,脚底的地面反而没有裂开,涌出极高温的火山熔浆,而是溶洞两边的灰色石壁,在不停的簌簌掉落,掉入离此不远的崖底。 这下,好似石灰融入水中,原本安分平静,几乎不流淌的灰色熔浆,忽似被人用力搅动,急速沸腾起来,燃烧起呛人的灰色火焰,且在逐渐上涨,漫延到崖上来。 火山溶洞内很快烈火倒卷,可怕的灰色熔浆到处奔腾,还夹杂弥漫着有丹毒的灰色烟气。 如果是普通人在这等恶劣环境下,留不下半点性命,然而对于傅千雪这十二个修为高强的修士来讲,只是境遇更糟糕一点,逃避的空间狭窄一些,远没到致命的地步。 像是为了打破所有人心里的侥幸,在众人于弯道岔道多到让人眼花缭乱的溶洞奔逃时,后方奔势追赶来的灰色熔浆流中,又陡然间跳出一只只高一丈,类似火山蚰蜒的多足爬行妖兽,每一足节上都沾着火焰,锋锐的长触角上,生有短短的尖倒刺,灰色的毒颚开合间,不断有浓浓的熔浆流出,甚为骇人。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一十三章 火山蚰蜒妖兽 追向傅千雪十二人的大团火山蚰蜒妖兽,奔行高跳之间,迅捷灵动,速度奇快,比高速奔流中的灰色熔浆还快上一截。 尤其是在傅千雪等人通过弯道转身之际,身后的火山蚰蜒妖兽,好似半点不受弯道山石的阻挡。转弯时,就顺着石壁爬行,遇到高点的山石,好像跳高一般,一撑一跃,就蹦了过去。 如此飞了一炷香时间,众人不但没能甩开,反而被火山蚰蜒妖兽群追近。 所有人逃跑的余光中,冷意不断。 若是在外面广阔的空间,即便火山蚰蜒妖兽再多上数倍,也不会让这些修士害怕。 但这等狭小的溶洞内,在大群火山蚰蜒妖兽的追击和灰色熔浆的包围下,除了跑,再没有别的办法。 紧急时刻,傅千雪顾不上礼节,飞到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中间,一手搂着一个,挟在腰怀里,驾御着通灵生有剑韵的千漓仙剑,见红如流光百转,剑气若雪花六出,好似挣脱了狭窄空间的束缚,御剑如风如雪。 数十下呼吸间,就一一超过前面九人,一剑独行于前,丝毫不理会阳定侯、向冷香几人的忌惮之心。 御剑飞行了二十余里,前方忽然出现一个一丈宽的圆洞口。 穿过洞口,不见断崖,也不是什么危险禁地,而是一个方圆十几丈大小的方形石洞,脚下山石平整,打磨如镜,只有一个悬浮在半空的半人身黑石像,特别显眼。 那半人身黑石像全由精贵的黑曜石雕刻而成,像有四面,分别正对着四面石壁。 正面刻有金色的人面,栩栩如生,半合着眼。 里侧一面刻有七个并排的美人,姿容出彩不说,最挑眼的是一双双摆柳般的大长腿,修长粉嫩,姿态撩人。 左面是一个盘坐在山顶的道人,正在闭目修炼,一柄木剑横放在蜷起的双腿上,一颗本命金丹傲游在老道的双手间,吸收着天地间的灵气精华。 最后一面,图刻最是简单,只有一条火龙。 而黑曜石半人身石像的四面石壁上,也不是光滑一片,亦刻有不同的石壁图案。 火龙对着的那面石壁,是一个体型更大,布满整面石壁的九首夔龙。十分相似与傅千雪小庐山一战,杀了狄熊后,从他身上得来的夔龙玉牌。只不过这里的石壁九首夔龙,要比狄熊玉牌上的那个,少了缚住龙身的粗壮铁链。 修炼老道人对着的那面,除了画刻有睁开眼,修炼完毕的老道人之外,在他的对面,多了一个小道士。不过这个小道人像是刚入门修道,还没习惯山上修炼的苦熬滋味,没有若老道人那般正襟危坐,修道的姿势一丝不苟,或是斜坐或是横卧,时不时挤眉弄眼的笑着,笑得特别好看,若是让怪阿姨看见了,估计会疼到心里去了。但许是小道人的修道天分和悟性极高,即便是这样,老道人也没有半分不开心,反而笑呵呵的指导着,没有一点不耐和怒色。 七个美人的那面石壁,是一片大海,海洋的尽头是七个身姿各异的女子,样貌与黑石像上一样,从她们的动作来看,好像是在舀水、捣衣、染布、晾晒、跳舞,但她们纤美的秀腿不见了,而是一条条闪着蓝光的鱼尾。傅千雪想不到,这七个女子,竟然是东海美人鱼一族,却不知为何会出现这里。 金色人面对着的石壁上,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小石像,傅千雪走进一看,是一个个千奇百怪的奇异妖兽,但在金色人面半开阖着的目光下,一个个的,好像变成乖宝宝般,没有半点妖兽的凶狞劲头。 浮空的黑曜石半人身石像看似古怪异常,就是没一个跟修道有关的,跟神殿更是牵扯不是关系。 莫不是来错地方了?还是此地另有玄机? 傅千雪拉着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走到离黑石像最远的角落,视线在方形石洞内巡视一圈后,没什么发现,最后的目光,还是落在中间浮在半空的黑曜石半人身石像,尤其正面不怒自威的金色人脸。 没等傅千雪想出什么头绪来,稍落后几步的池故雪、向冷香、胡十二九人也赶了上来,进入方形石洞内,看到石洞内的情形后,之后的表情,也和傅千雪来时差不多,惊异,沉思,再到一筹莫展。 没等众人从石洞内的奇异壁画中回过神来,在后奔涌来的灰色火山熔浆流了过来,但到了石洞门口,就倏然静止,好像被什么禁制给冻住了,变成了温顺的溪流,朝石洞两边分流,流下山壁的暗洞。 火山熔浆产色的灰色有毒烟气,到了这里也被挡住,一丝也没窜入。 只有那跳跃在灰色熔浆浪头前面的火山蚰蜒妖兽群,不惧诡异方形石洞禁制的影响,顺着洞口,继续朝傅千雪一众人狂悍奔势去。 然而接下来的场景,一如傅千雪在观峰陵内,所见到的翡翠嗜灵碰见白龙鱼黄金果树一般,火山蚰蜒妖兽在冲到方形石洞内的黑曜石半人身石像之下后,全都定住了身体。 可仍有一部分火焰蚰蜒妖兽刹不住冲势,冲着方形石洞内的傅千雪等人,张牙舞爪的冲咬去。 但这次,刚等傅千雪等人祭放出剑器法器,浮在半空的黑曜石半人身石像,正面金色人面半阖的眼睛突然睁开,放出两道极亮的黑色光线,笔直扫射在鲁莽闯进来的火山蚰蜒妖兽上。 那些火山蚰蜒妖兽被黑色射线照到后,没奔出几步,就吱吱惨叫着,随即全身萎顿,好似全身的骨节被黑色射线瞬间消解了,变成一堆堆细小的灰色石块,散落在地,让这里的所有人无不惊觉愕然,冷汗涟涟。 这些火山蚰蜒妖兽,每一个都有筑基中期的实力,刚才冲进洞来的,少说也有三十四只。 即便方形石洞内的所有人联手,也要消耗不少灵力,受伤也会在所难免,但在半人身石像的黑色射线下,这些凶残的火山蚰蜒妖兽,便似泥塑的玩具,脆弱不堪。 傅千雪等人心悸之中,不敢发出半点声息,背靠着石壁,警惕的注视着浮在头顶的黑曜石半人身石像,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的下场就如先前的火山蚰蜒妖兽一样,没见到神殿前,就枉死在这里。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一十四章 三色符箓 可一炷香时间过去了,刚放完黑色的半人身石像,没有再动静,也未对傅千雪等人发起攻势,就悬浮在那里,但没人胆敢小视。 又过去好大一会,等危机差不多渡过,向冷香终于忍不住道:“狮妖僧,你师傅开屏法师所说的地方,是这儿吗?” “是。”狮妖僧回答的很坚决。 “那你还等什么,说说接下来该怎么走。” 狮妖僧走了几步,刚要说些什么,却被池故雪拦住。“先等等。” “怎么了。”狮妖僧目有疑问。 “池故雪,你又用什么幺蛾子。”向冷香十分不快道。 没等池故雪解释,阳定侯率先抱臂阴恻恻冷笑道:“这里有无关之人,我们九个都是经过几番考验,才集合到一处,神殿石板怎么能让外人知晓,得先料理干净了再说。” 阳定侯没提名字,但阳定侯与池故雪不约而同朝傅千雪望来,神色冷厉凶狠。 这是后面的胡十二不知怎么的,竟然插口道:“你们要杀傅千雪,怎么也得先想想左都的左手剑。” 池故雪冷冷道:“天都峰什么时候变成燎沉剑派的附属了,竟然替左都的弟子说话。” 胡十二慢吞吞道:“好言至此,你们要动手就快点,正好让我瞧场好戏。” 但被胡十二这么横插一杠,池故雪偏偏迟疑了起来,显然胡十二话里的意思,比傅千雪的生死更让他顾忌。 池故雪犹疑的同时,寒烟亭的阳定侯却半点没犹豫,发一声低喊,两颊上肌肉抖动起来,左脸变绿,右脸变黄,鼻孔内冒出点点滴滴的彩色气泡,好像孩童手中吹泡泡的玩具,很是稀奇滑稽。 然而傅千雪没有大意,持剑凝神备战,左手衍气剑处在随时迸发剑气的状态中。 这些气泡如梦似幻,却只有绿黄蓝三色,细细看去,每一个气泡内都有放有一片叶子。但这些叶子早已失去往日的秀绿,像被蒸干水分的死木头,变成会自由浮动的符箓。 对,就是变化万千,内容丰富的修真符箓。 傅千雪神情一怔,万没想到阳定侯竟然是个符箓师,还是个中高手。 用鼻孔发出彩色符箓,发生在阳定侯身上,怎么看,都不像一个笑话。 何况阳定侯还能做到寒烟亭的隐堂堂主,受到寒烟亭亭主的器重,傅千雪哪里有小瞧的心思。 傅千雪道藏术神识念动,虎步而出,千漓仙剑飞御电出,剑光寒耀,冷冽冰寒若三九坚冰。 一道九尺长的左手衍气剑剑气抢先朝阳定侯杀去。 冰雪剑势之后,傅千雪龙痕掌推出,又是一堵厚厚的冰墙朝阳定侯包围压去。 见傅千雪攻势来袭,阳定侯的面颊鼓动起来,面上的绿黄之色又消失了去,恢复了原状。口中吐出一个彩色气球,绿黄蓝三色各占据三分之一,迎向傅千雪的剑势和冰墙。 傅千雪下意识觉得不对,但剑势依然来不及收回,左手衍气剑潇洒如意的刺破了三色气球。 气球爆开,里面的三色气体疯涌出,吸收着周围的彩色气泡泡。 等这三色气团“吃饱喝足”,膨胀后又分裂成三个绿色、黄色、蓝色的符箓玉片。 绿色符箓里头,是条被阳定侯驯服已久的蛮荒凶兽,装若蝮蛇,长有三头三角,蛇身绿津津的,全是普通人沾之必死的剧毒。 黄色符箓,是个体型高壮,高有三丈三的石面剑士,力大剑长,光是剑刃就有二丈高,半丈宽。且在剑刃中间与剑柄处挂了一个怪石锁,像是某种凶兽的牙齿,甚是奇特。 傅千雪只扫了一眼,就明白巨剑中间的石锁,是个能增加剑气威力的挂锁法阵,剑柄处挂着的殷红石锁,则是用来激发石面剑士的人体潜能的。 至于第三个蓝色符箓,幽蓝蓝的,透亮明丽,看似没什么花头,却让傅千雪神识一紧,生有少有的危险感。 那幽蓝灵石符箓,于阳定侯鼻息之力的控制下,在三头绿蝮蛇与石面剑士中间悠悠晃荡。随着阳定侯发出一声喷嚏鼻音,幽蓝灵石符箓忽止,像挤牙膏一样,拧成一大团似液非液,似固非固的胶状体,最后变成一个与人形无二的蓝体人。 “千雪小心,这是幽影之魔。”沅玉大家心悸提醒道。 仰慕沅玉大家琴技风采的各洲修士中,都是些有头有脸的豪强任务,见识视野自不是普通修士可比,加上五月草的培养。即使沅玉大家长驻景朝京师,足不出户,以她聪慧灵动的心思,也一眼就能分辨出,阳定侯最后一张幽蓝符箓,就是修真界中少见的,以神魂精神攻击的幽影之魔。 不惧刀剑之锋,不怕道法灵力,五行之力亦是不行,唯有大德高僧的佛法念力;为国尽忠职守,守土安民的大英雄热血;泣丹心惊青天,饱读诗书大文豪的浩然正气;道家最纯粹的三味真火…… 再不致,也得有古人之风,旷野的胸襟,远大抱负,或最敬业纯真的情感。 每一样,都是对人格要求极高,且在那个行业内最出类拔萃,最顶尖的雄杰人士。 按理说,傅千雪、沅玉大家、楼云卿三人,也算是各自领域的绝对翘楚之辈,但楼云卿现今缺少最顶级的刺绣法宝。 沅玉大家虽有名琴在手,琴技琴心也是够格,可要对于凶残狞恶的幽影之魔,这种没有人类七情六欲的古怪圣物,心性良善优雅的沅玉大家,只有用琴技抵挡的份,没有一丝反击清除掉幽影之魔的机会。 而要求最简单实用的道家三味真火,则要修士的修为境界到达御风境才行,绝对来不得半点虚假。 即便傅千雪身负凤雪剑意,神迹时代飞仙岭古井灵泉,惊龙盘和凤吟弓一系列神物,也得要进阶金丹境,这个无比扎实的修真层次才行。 眼看阳定侯不顾寒烟亭定下的三次刺杀规矩,竟亲自动手,驱动最强的三个符箓朝傅千雪杀来。 沅玉大家担心傅千雪的安危,走到傅千雪侧方,拨弄琴弦,沉稳的琴音中,透露出几分慵懒高贵,率先招架起幽影之魔的精神攻击。 而傅千雪和楼云卿没有甘于落后,也分别冲向三头绿蝮蛇与石面剑士。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一十五章 危机重重 三头绿蝮蛇妖兽虽蛇身粗长,蛇上的鳞片带有剧毒,蛇身拧动时的抽缠攻繁复难测,三蛇头同吐的绿毒液攻击也是迅捷频繁,但对于御剑千里,剑气不留痕的傅千雪来说,未免不够看。 不但追截不到傅千雪纵剑来去自如的剑虹身姿,偶尔喷溅到傅千雪身上的绿色毒液,也被傅千雪九尺外的剑书第二的剑雪之画结界挡住,近不了身,毒不到傅千雪本体。 然而傅千雪御剑发出的道道凤鸣剑气,每一击,都可将三头绿蝮蛇刺的皮开肉绽,火光四溅,蛇皮蜕去一层又一层,还伴有阵阵恶心的肉香。 若不是三头绿肤色皮糙肉厚,又有阳定侯在背后以符箓之力,源源不断的支撑着。傅千雪早就可以轻松解决掉三呕吐绿蝮蛇,刺破三头绿蝮蛇的七寸要害,划开蛇头,剥开蛇身,取出其中的妖兽内丹和蛇胆,另作他用。 不过,对于三头绿蝮蛇虽容易的很,傅千雪也不轻巧,要分出大半精力和剑力,来帮助楼云卿和沅玉大家。 楼云卿的处境尚可,金色顶针法器在石洞内秀出的刺绣布景,一段连着一段,横竖分布,像是染布坊内的晾衣场。 布景上刺绣出山水、舟桥、茂林、山峰云岚、坊间喧闹,而绣出这一切的楼云卿,就在活灵活现的布景中穿梭自如,可以在布景中的任何一点中冒出,躲避,以致石面剑士虽挥剑凶猛,却碰不到楼云卿楼云卿的一丝衣角。 阳定侯发怒之下,石面剑士不再拘束于一招一式,开始挥起巨大的石剑卷起一阵剑刃风暴,在布景中乱砍乱冲起来,让楼云卿阵脚大乱,失了先机,被石面剑士逼到石洞的角落里,无法再转移腾挪。 便在此时,傅千雪就抽出空隙,拍出千古第一寺龙藏寺的龙痕手,牵引龙头掌风,从侧面硬刚,将石面剑士推出去,让楼云卿得以喘息,能撑住接下来的战斗。 楼云卿这边可轻易一点,沅玉大家那边则要费劲的多。 傅千雪的剑气、龙痕掌、红蝉飞刀之类完全用不上力,对幽影之魔构不成实质性的伤害,唯有刚凝结出傅千雪体外的凤吟弓,以弓之上凤鸟的上古神兽源力,才能抗住幽影之魔对傅千雪、楼云卿、沅玉大家三人神识和精神的侵蚀。 然则凤吟弓上本有的凤鸟源力,很是微弱,只能赶开幽影之魔几步,祛除幽影之魔果冻布丁身体上的一点幽暗能力。 不但一时杀不掉幽影之魔,反而有几次非常的危险,差点让傅千雪中招,神识大乱。 即便如此,傅千雪也感觉到自己的神识和剑意,下降的相当快,有点精力不足,脑子发紧抽痛,让傅千雪大感吃力,精神疲软,疲于应对。 可偏逢屋漏连夜雨,尽管情势如此艰难,傅千雪还能一心三用,御剑四处游走,剑虹剑气收放自如,蔚为壮观。 一旁的池故雪极不是滋味,心想就几年不见,傅千雪这小子修为大进,燎沉剑派左都教授给他的左手衍气剑御剑术,也习练得越发登堂入室,出神入化。 此子若是不早除,等他的剑道修为更上一层楼,或有左都在旁护持,对奕喻峰和九连峰来说,日后定然是个极大的麻烦。 池故雪心念急动,桃花青玉手的美甲之上,不断泛起缤纷红艳的桃花。 因为顾忌天都峰胡十二三人在旁,池故雪便琢磨出手的理由和时机,望过去时,却发现天都峰的姜楼和车莛莛在胡十二的点头示意下,摸着步子从背后朝傅千雪夹击去。 即使这次池故雪没出手,傅千雪的处境也一下危急起来。 胡十二着急要杀对付傅千雪,莫不是大胡子已经知道了心腹手下赖代原的死讯,就把仇怨转移到傅千雪身上去? 那么之前,大胡子为什么提起左都的名字,让他和阳定侯束手束脚。 池故雪有点摸不准大胡子的路子,带着怀疑的目光朝胡十二望去,巧合的是,胡十二也刚好看来,两人恩怨冷漠的目光交织在一处。 不提胡十二、池故雪两人的勾心斗角,傅千雪这边,在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车莛莛和姜楼加入战局后,局势越发危若累卵,岌岌可危,一个不小心,就是三人一起丢命的后果。 傅千雪渐渐神识不济,吃了幽影之魔一记神魂侵蚀,专注力下降后,御剑术也变得不稳,被后上的车莛莛和姜楼逼进角落,只能与楼云卿、沅玉两女挤一块,勉力支撑着。 生命有倾覆之危,傅千雪眼神一冷,正要搬出惊龙盘内的一剑定乾坤之术,来进行最后生死关头的搏命,另外一侧的狮妖僧蓦然高呼一声,惊颤中带有狮子的吼啸。 虽接触短暂,但这里的人都知,自从狮妖僧从狮子进化为人类修士,以孤云寺老主持开屏法师的身份来立足,定然会保留开屏老主持生前的不少性子,行事风格也会倍加沉稳,以免漏出破绽,影响孤云寺和开屏住持的声誉。 可刚才那声带有一丝悲恸的吼声,分明就是狮妖僧遇上了什么异常诡异之事,失去了往日的分寸。 莫不成神殿石板起了变故? 即便阳定侯、车莛莛、姜楼三人不是普通修士,定性十足,也难免起了好奇心,暂且放缓手上的杀招,回身望去。 这一看之下,三人对傅千雪的夹击再也进行不下去。 因为方形石洞内的黑曜石半人身石像终于有了变化,将洞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先是半人身石像的顶部四面,皆先后发出一层紫色光晕,极为炫丽柔媚,尤其是金色人脸那面,双目忽然全部睁开,除了发出幽幽紫光,还发射出两道一尺宽的金色光柱,在方形石洞内来回扫视着。 像是神殿的至高旨意,在考验神民的忠诚,要将所有人的心神都吸纳进去,变成一个个只听从神殿指挥的行尸走肉。 在场的修士俱是心神一凛,心底有凉意冰过,赶忙收起所有动作,敛紧神识,只用紧张戒备的侧目光,被动等待黑曜石半人身石像接下来的变动。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一十六章 金色人脸 众人惊异恍惚中,黑曜石半人身石像的顶部四面,忽然在“咯咯”转动,相互变换了位置。 火龙吐火的那面转动后,正对着傅千雪这里。 就在所有人神情各异,紧张、急迫的心绪难耐时。 许是黑曜石半人身石像之上的火龙看不惯三头绿蝮蛇,嫌弃它飞扑缠绕的动作太过丑陋,有碍龙蛇一类的观瞻,或者是三头绿蝮蛇这个“低等同类”没发体现龙族尊贵的身份。 火龙石像竟如真龙现身,吐出一条长长的火焰,夹杂着大片滚滚热气,很快将三头绿肤色包裹在烈焰之中。 火焰升腾,隔开众人视线。 除了偶尔闪现的明亮火舌,只有让人惊悚发麻的惨厉嘶鸣,那是三头绿蝮蛇不堪火龙烈焰炙烤,而发出惊天动地般的凶叫声,还有粗粝蛇皮与地面的刺耳摩擦声。 但让大口喘息傅千雪动容的是,面对如此暴风骤雨般的动静,方形石洞内的修士反常的平静,十分不合常理。 若是其他人有所顾忌也就罢了,可身为三头绿蝮蛇符箓的主人,阳定侯的表情,可以用古井不波来形容,无比冷漠的注视着三头绿肤色犹如垂死挣扎般的翻卷扭动。 好半响之后,石洞内终于安静下来,火焰散开,三头绿蝮蛇已变成一堆被烤熟的死肉,乱七八糟散落着,三个含有剧毒的蛇头,像是被石像给削去收走,只留下无用的蛇身。 等到这时间,阳定侯仿若刚回了神,倏然感到不对,惊恐之中连忙想将另外两个符箓收回,但还是迟了一步。 石面剑士,只是被修炼老道人的木剑挑翻,被连推了十几个跟头,轰隆一声巨响撞在石壁上,随后就如废石料,被老道人弃置一旁,不予理会。 但黑曜石半人身石像之上的金色人面,眼中的金光看向另一侧的幽影之魔时,就像对待一个死敌,两道金色光柱冰冷无情的照射向幽影之魔没有实质的虚灵体。 阳定侯顿感不妙,心念收紧,欲将幽影之魔附魔收回,岂料还是棋差一招,如来时击碎火山蚰蜒妖兽群一样,金灿灿的光柱直接穿透幽影之魔的身体,在幽影之魔体内无限反射着,将幽影之魔果冻般的身躯照得亮堂堂,光泽明艳。 水蓝的幽影之魔登时发出一声非鬼非兽的尖啸声,折磨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尖啸声停止,傅千雪望去,幽影之魔的幽蓝身躯,被石像金色人面的金色光柱灭杀掉大半,本来深蓝的光泽变得黯淡无光,好似老妪失去青春的老皮皱纹。 不过这两道金色光柱,倒给阳定侯反应过来的时间,急忙收回幽影之魔符箓。 虽是及时救回,但幽影之魔损失巨大,十年之内肯定无法再用。 看阳定侯无比心痛的面色,看来这幽影之魔符箓,要比三头绿蝮蛇和石面剑士重要的多。 三头绿蝮蛇被黑曜石半人身石像灭杀,阳定侯的神色半点未动,幽影之魔的重创,却让阳定侯如丧考妣。 想那三头绿蝮蛇虽是难得,却也可用别的妖兽来代替,反倒是幽影之魔稀少难见,制成极为费劲,也对敌修士的一大法宝,所以才让阳定侯痛惜不已。 傅千雪猜想的不错,阳定侯此时正为幽影之魔茯苓的损失心痛,一想到此,全将怨气恶念转移到傅千雪身上。 对傅千雪三次刺杀失败,导致寒烟亭亭主对阳定侯观感下降。 瀚海火谷景朝京师的龙头断崖,将傅千雪与神夕宫的闻人绾绾逼下悬崖,导致与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琅嬛娘娘的意见不同,产生分歧,致使后来一系列的合作全部破产。 三件事合起来,阳定侯对傅千雪的恨意,怎能不深。 阳定侯恨意满满,收好幽影之魔茯苓后,双手连连搓动,一刹那间就搓出几十章蓝色中级符箓,身形起跃,朝傅千雪恶狠狠扑杀去。 傅千雪举剑御敌,却有一人影提前挡在前面,拦住阳定侯的杀意。傅千雪凝神一看,却是让人怎么也想不到的狮妖僧。 “狮妖僧你找死吗,滚开!”阳定侯怒容满面。 狮妖僧粗阔深黄的长眉抖动了几下,举手合十,捻动念珠,禅意深远,倒真有几分勘破浮世喧哗的高僧模样,使人猜不到狮妖僧这幅人身,不久之前,还是一个猛骨妖兽。 “我不能不管,阳定侯你若再动手,我们不仅找不到神殿石板,还会与你同陪葬此地。” 阳定侯捏着符箓,语气狠辣。“别以为只有你狮妖僧一个人知道神殿的秘密,就可以胡说八道,自以为拿住我的把柄。我告诉你,寒烟亭从来只有掌控他人命运的份,不容你一个刚进化为人形的妖灵多言。” 阳定侯如此羞辱于他,狮妖僧也不以为意,目光依然明朗。“既然阳定侯执迷不悟,不相信我所说的,那就请阳定侯随意吧。” 狮妖僧果真后退几步,不再言语。 看狮妖僧只劝了一句,就在他的恐吓中败退而走,靠近石壁边不理,倒让阳定侯摸不准狮妖僧提示之言的真伪,一时竟难以抉择,好像在真的思考狮妖僧的建议。 傅千雪却没这么想,阳定侯可不是一个轻易听从他人提议的人,固执的很,真正影响阳定侯判断的,是久不行动的胡十二。 “阳定侯,该消停点了。” “大胡子,你想翻脸不认人吗?” “杀了狮妖僧,这世上便再无第二人知晓神殿的开启之法。” “可我想杀的是傅千雪,这又不关神殿石板的事,他关什么闲事。” “既然狮妖僧说了,你照做就是,费什么话。” 阳定侯目光寒风冷冷,使劲的盯视着胡十二。“你就那么信任狮妖僧,大胡子你别忘了,他的前身可是一只妖兽,跟我们毕竟不是一路人。” 这时,让傅千雪想不到的是,后面的楼云卿竟替狮妖僧辩解道:“依我看,即便这个黄眉老和尚是个狮妖,也比你这个不光彩,见不得阳光的杀手要好的多。” 阳定侯阴阳怪气道:“楼大小姐可真会说好话,若是让你的父亲听见,你竟然替一只妖僧辩言求情,也不知该如何生气发怒。” 楼云卿道:“要你管,我父亲比你光明正大多了。” 阳定侯只是冷笑,像是不屑楼云卿的可笑言论。 但在反身之际,肩膀微微晃动,便由十几道蓝光亮起,一堆蓝色符箓朝楼云卿劲射去。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一十七章 走出的美人鱼 傅千雪剑身一亮,人剑合一闪现到楼云卿身前,后发制人,以更快的出剑速度,御发出十九道左手衍气剑剑气。 不仅一一精确无比的,拦住阳定侯射来的十七章爆发符箓,余下的两道去势不停,交叉着电射向阳定侯的双臂。 阳定侯蓦然一阵恍惚,未想傅千雪的见到修为,竟精进如斯!却不及多想,急忙飞身越开,双手手指灵活搓动,若奏乐般,在繁复的手语动作中,又搓出一个类似海星的紫牙符箓。 看似有漂亮的花纹,却长有一个一尺长的尖嘴,将傅千雪的两道左手衍气剑剑气吸了去,动作不停,吱吱一叫,龇牙咧嘴的朝傅千雪脖子咬来。 这紫牙海星符箓,是阳定侯一次东海任务,暗杀了一个海洋金丹修士得到的,残暴极了,为此,阳定侯付出了不少代价。任务回来之后,又炼化了半年,才转化为自己的符箓。 本以为紫牙海星符箓即使咬不断傅千雪的脖子,也能将傅千雪咬伤弄残。 如阳定侯所愿,飞扑如深海暗流的紫牙海星,极快的咬伤傅千雪的脖子,却没咬出血,被傅千雪手掌内的一个深黄龙头给死死刁住。但没等阳定侯反应过来,龙痕掌化为的黄色龙头,已将紫牙海星咬成两截,碎成一地紫色海水。 这下,阳定侯再也压不住火气,脸色一黑,顾不得狮妖僧和胡二十的从旁规劝,手指间余下的三十五章蓝色符箓尽数洒出,若悠悠飞扬的飘絮,占满整个方形石洞的空间,也将傅千雪所有的躲避角度给封死。 阳定侯不顾情势,一再乱出手,两旁的池故雪、胡十二、向冷香等人都变了脸色,呼喝声中急跃进场中,抄出法器去拦截空中落落洒洒的蓝色符箓。 阳定侯见这些个出身与修真理念大相径庭的人,竟然一同动手,想控制住洞内失控的局势。 纵然阳定侯自诩把握十足,这时也难免有点慌乱,难道自己对傅千雪的争斗,真的会引起什么不好的后果吗? 但一切已为时已晚。 漂浮在众人头顶的黑曜石半人身石像,再次转动起来,但这次要急速的多,半人身石像也笼罩出一层乌黑的浓雾。 地面上的所有人脸色一寒,好像看见了什么天方夜谭。 接连证明金色人脸神秘天力的那面半人身石像,又一次转动到正面,毫无人类感情的注视着众人。 金色人面的双目中金色光柱再现,这次竟如旭日东升的海面,升起万道金色光线,从海底折射出,将深海的种种神秘海域场景,全部反射到傅千雪等人的脚下地面。 双头六触角的黑海星,倒齿锋寒的大白鲨,足节密密麻麻的抱脸虫,甚至可以在海中自由飞翔的海马,终年追逐海洋暖流的鱼群,叫声可爱而温暖的海豚,七光艳彩的海藻森林…… 让所有人好似置身于如梦似幻的万丈海底,处处如履薄冰,生怕自己在金色人面的凝注下,下一刻就会变成海鱼,从口中吐出一串串鱼泡泡。 傅千雪用手臂挡住万道金光,再凝神瞧去,只见刻画着海洋七个美丽女子的石壁,突然变软,在晃动着。 然后石壁上的七个女子,居然漂洋过海,上了岸,脚步轻盈的从石壁上跳了出来。 不知海上女子没发觉,还是刚出现,没做好准备,胸前春光大露,精致如玉的锁骨,丰满腴润的胸围曲线,白腻光滑的肌肤。 若不是女子身下让人叹为观止的鱼尾,和人类区别的异常明显,怎么看,这七位美人鱼都似画中的仙子,只可出现在书生的野集上,行走森林中的狐妖。 傅千雪目光灼热,思绪翻飞,身后的楼云卿和沅玉大家忍不住提醒着。“这七个女子,不会是景太宗身边的那个东海异客,从东海深处带出来,用来进献给景太宗的美人鱼妖吧。” 傅千雪知道,楼云卿和沅玉大家两女的猜想,应该不是空穴来风,很可能就是事实。 美人鱼一族,最喜欢呆处的地方,应是碧波大海,却被拘禁于降水量稀少的瀚海火谷禁制中。 如果不是阳定侯发出的符箓,导致黑曜石半人身石像的异变,产生糟糕的结果,任谁也不会相信,本该陪葬景太宗火石陵内的深海美人鱼,却出现在去神殿的路上。 众人心中皆是大感疑惑,可惧于天方神殿长久以来在修真界的奇秘声名,都不敢轻举妄动,眼睁睁的瞧着,彩带环身的七个美人鱼摆动鱼尾,拍打着海流浪花,在平坦的石面上游动。 直至游动到众人面前,美人鱼的鱼尾,神奇的转化为只可盈盈一握的纤秀玉足,站立着,轻展歌喉,唱起深海里自由的歌声。 虽是最常见不过的简单事,却让众人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或许是经常在海中浮游的缘故,美人鱼的身段有种惊心动魄的玲珑感,对着众人笑语晏晏,却没有如沐春风的美好,只有深宫里的幽怨和惆怅,无时无刻影响着所有人的心绪波动。 再看阳定侯洒出漫天飞舞的蓝色符箓,三十五片,一个不少的分别被七个美人鱼抄在手上,如同在果园游玩摘桃,好不轻松自如。 阳定侯更是背后发寒,傅千雪也是惊怔不语。 然而就在众人迷醉于黑曜石半人身石像异变后,来自石壁美人鱼女修的云舞芳香,丰盈身姿和甜沁沁歌喉时。 正在嬉玩的七个美人鱼,突然间歌声大变,好似从春风化雨的阳光下,瞬间踏入寒雪飘飘的凛冬时节,变得尖锐幽黯起来。 似是深宫里,十年不见帝王的绝望,悲恨,怨怼。 还有被绝情抛弃、陪葬的仇恨。 歌声变为秋冬里的寒鸦扑鸣,九幽之下的怨咒,化成黑色的潮水,将方形石洞内的所有人淹没。 众人想要使用灵力御气逃开,却发现在金色人面的金色光柱下,体内的灵气、气力都消失的一干二净,被黑暗的歌声潮水埋没,沉到东海最深的深谷海涧。 这突发的变故,极是让人措手不及,连傅千雪也中了招。 傅千雪只觉眼前一暗,全身萎顿无力,似乎沉到海底后,旁边还有只远古海洋凶兽,用几十根触角将傅千雪团团缠住,拉扯向幽暗深邃海底更下面的淤泥中。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一十八章 美人鱼之歌 决不能! 傅千雪心中狂呼不止,紧紧咬住牙关,连嘴唇也被咬出血来,终于在力气消尽前,摸到了千漓仙剑。 握住千漓仙剑的剑柄后,从仙剑上无来源的生出一股剑力,传输到傅千雪身上。 借助这股没消散的剑力,傅千雪强撑着,从趴在地上,到极是勉强的拄剑而跪。 终于在神念消沉,失去掌控前的一瞬,傅千雪的心底蓦地一声呐喊。 虽吐字无声,却剑意不息。 然后就在傅千雪再也撑不住,摔倒在冰冷石面的同时,丹田之海下的惊龙盘,龙吟发威。 惊龙盘发出的龙吟,不断冲击着傅千雪昏沉的神识和剑意,使得傅千雪重新掌握局面,意识清醒过来,喘着粗气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 千漓仙剑依旧剑虹光亮,照亮了傅千雪的心胸,温暖了孤寞。 但等傅千雪回身一看,楼云卿和沅玉两女却相依卧倒在一起,进入昏迷不醒的状态。傅千雪轻抚两女比羊脂玉还要光润,有弹性的脸蛋,只觉指间滑腻无比,触感极好,当然气息也是平顺的很,没有什么意外。 再四顾之下,让傅千雪大感惊讶的是,黑曜石半人身石像的方形石洞内,除了提了剑的傅千雪还挺立着,其他人都昏倒在地,连修为最高,修道境界到达元婴境的胡十二也没例外。 一时之间,竟让傅千雪有点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就在傅千雪愣神的时候,刚从鱼尾变成人腿的七个美人鱼,已停下让人神魂颠倒,意念大乱的尖锐歌唱声,神态安详,变得雍容尔雅,落落大方。就如刚出阁的美丽女子,脸色明媚,充满着对修道美好和人间浮华生活的向往,期冀。 而转动的黑曜石半人身石像,也在此刻停止。 傅千雪神情有些恍惚,看着这七个美人鱼,穿起人类女子的华罗衣带,踩着深蓝水花飘到地面,站成一排,风姿软媚,不蔓不枝,身体曲线极尽海族的润泽华美。 其后,站在最中间的美人鱼女修走出几步,对洞内唯一清醒站立的傅千雪浅显一笑,道:“想不到还有修士,能在我们七姐妹的海洋之歌中坚持下来,真是难能可贵。” 傅千雪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肆意展现她浑圆完美身材的美人鱼女修,定了定神道:“那我应该是庆幸?还是感激?” “都可以。” “你们的身体早已不存在,怎么还可以唱歌?” 美人鱼大姐头叹息一声,道:“是啊,我们的肉体,早已献给了海神,这么多年一直困在这黑石壁上,若不是你们将我们七姐妹唤醒,也许我们再也听到海流的美好声音了。” 听了这发人深省的哀叹,傅千雪又仔细看了看七个美人鱼,发现她们的身上的蓝色海水,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居然黯淡了一些。 傅千雪似乎领悟了些什么。 “你们要消失了?” “是,我们的命运,在火石陵建造完成的那一刻,就已注定。” “那我现在看到的是?” “那是留在美人鱼一族体内的本命避水珠,在支持着我们的魂灵。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手里也应该有一粒,不然的话,以你的修为,不会在我们姐妹的歌声中坚持下来。” “你说的莫非是这个。”傅千雪似乎想到了什么,拿出在观元城鱼市救下的美人鱼,浅浅为了感谢他而相送的浅蓝贝叶。 之后发生的事,让傅千雪惊异不已,七个美人鱼的残魂看到傅千雪手上的蓝色贝叶,竟一一拜倒在傅千雪身前。 傅千雪明白这不是自己的王霸之气,或是修真境界的凌压,她们只是畏惧傅千雪手上的蓝海贝叶。 美人鱼浅浅送给自己的贝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深海神物啊! “这贝叶你们认识?”傅千雪试探着问道。 七个美人鱼最中间的那个,敬仰道:“这是我们美人鱼一族的圣物,不知少侠从何得来?” 傅千雪将观元城鱼市一行之事略加述说,道:“其中有什么隐情不成?还是浅浅的身份大由来源?” “我们身份低微,不敢轻言皇族之秘,更不敢妄言海神的女儿。”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们太小心了吧。” “没有,绝对没有。”美人鱼大姐头连连摆手。 “海神贝叶,我们是绝对不会认错的,只有族中血脉最高等的皇族,且身心受到海神庇护的纯洁女子才能生有。少侠拥有了这枚贝叶,日后在海洋中,只要不去做一些天谴之事,海洋中的多数之地,都可以来去自如,再也不虞海神的怒火。” 无意间救下的美人鱼浅浅,才能侥幸站立在此,难道注定自己要与东海美人鱼一族牵扯在一起,再与万岛之海的江绝岛海盗宝藏,东海景太宗的景龙渊皇陵挂上钩,脱不了身。 一饮一琢,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来因。 傅千雪心绪起伏,剑意飞逸,豪气大发,胸襟为之一朗,觉得蝙蝠火山谷底下的空气,也没那么浑浊暗沉了。 “少侠你怎么了?”七个美人鱼看傅千雪突然微笑起来,借用小心且亲近几分的眼神,凝视这傅千雪。 “我没事,只是你们如此处境,还有别的办法吗?” 美人鱼大姐黯然道:“没得选择,也无路可退,诸葛老贼自建立火石陵后,就没想着让我们活着离开。” 傅千雪眼前一亮,道:“诸葛老贼?就是那个自荐于景太宗,撵走谢天师,为景太宗策划建立东海景龙渊真陵与六座副陵的那个人?” “我只知道他姓诸葛,具体叫什么,我也不清楚,我们深恨他,才给他取了这么个外号。” “喔,原来是这样。”傅千雪本想继续问下去,可看到七个美人鱼身上的海水蓝影已经变得稀薄,余下的时间不多,就没再问。 “少侠不用过于介怀,再悲恨也没用了,如今我们只希望能回到海洋,得以魂归故乡。” 傅千雪看到七个美人鱼都用渴望的余光,侧视着他手上的蓝色贝叶,于是先提议道:“若是你们不嫌弃的话,就进入这贝叶中来吧。” “这个可以吗?” “嗯。”傅千雪点首。“再等下去,说不定你们残余的灵力也不足了,我也没法子了。” “多谢少侠相助,我们有过在先,却有劳你费神费力救助我们。” 傅千雪没有再说话,看着七个美人鱼一一走到他面前,用从景朝皇宫学来的正规礼节,无比诚心的向傅千雪盈盈一拜,然后才水光一闪,变成美人鱼本体游进蓝色贝叶。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一十九章 九色星鹿 但到了美人鱼大姐头这里,却多停了留片刻,脸色还带着死前散不去的怨愁。“少侠此行,可是去寻神殿石板?” 傅千雪苦笑道:“是,这没什么可隐瞒的,但太难了,也太过渺茫,神殿已消散了二千年,目前连个影子都没有。” 美人鱼指着地上躺着的九个人道:“那这几人,总归不是无的放矢吧。” “反正我是不信的。” 美人鱼大姐头笑,居然笑得很好看。“我以为少侠会追着不放,却轻易放手了。” “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像是个自私而不堪的人吗?” “谁知道呢。”美人鱼大姐头幽幽一叹。“尽管神殿石板的下落,我帮不了少侠什么,但火石陵的事,我倒是知情一些。” “不急的,日后再谈也不迟。”傅千雪看着美人鱼大姐头的蓝色水影越发虚淡,声音也变得飘渺,不禁替她着急起来。 “真是知情趣的男人。”美人鱼大姐头目光飘忽,喃喃自语着,不知在说傅千雪,还是在她记忆里的某个人,直至身上最后一滴海水干涸,才摆动鱼尾在傅千雪脸色轻轻一点,遁入蓝色贝叶内。 多了七个美人鱼,蓝色贝叶表面细细的纹理间,亦多了一幅七个美人鱼并游海上的场景,而且傅千雪通过神识就可与她们交流。 了却了一个小难题,傅千雪盘坐原地,打坐了一个时辰,在旁的其余人依旧未醒来,但七个美人鱼的魂灵,却在蓝色贝叶强大海洋之力的调养下,恢复了不少精神。 用神识与七个美人鱼交流了会,傅千雪心中有了数,方拄剑而起,放出千里马白纹,载着楼云卿和沅玉大家两女,走到对面石壁之下,刚才七个美人鱼跃出的地方。 傅千雪御剑一指,一道森寒剑气发出,划在碧波万里的石壁上。 黑曜石半人身石像的方形石洞内,顿时传出海洋澎湃激荡的浪涌声,然后一阵海洋浪潮涌出,将傅千雪与白纹卷起,再送进石壁内部。 在此期间,黑曜石半人身石像静静悬浮,好像完全无视了傅千雪一系列的所作所为,没有兴趣来阻止。 进入美人鱼石壁的禁制内,傅千雪一顿足,侧身回首,按照美人鱼大姐头所说,四道剑书第五的紫金剑刃同时击发出,如同挥写书画一般,刻在石壁之后的阵法要诀上。 石壁声轰轰折耳,破开的海洋石壁之门,再次严丝合缝。 随后傅千雪背着剑,跳上马车前驾,揽起缰绳,千里马白纹便知晓傅千雪心意,自动循着最好最舒服的奔行速度,踏踏节奏声中,奔跑在长长的石壁通道内。 有了蓝色贝叶内七个美人鱼的指引,傅千雪的马车之旅极为顺畅,半点没耽搁,也没有观元城地下观峰陵内的诸多麻烦。 一路上开山凿石,直到通道的尽头,景太宗瀚海火谷火石陵的皇陵门口。 火石陵的陵门,是个冒着灰色火焰巨大石鹿,鹿角叉有十九枝,阵法绘刻劲道厚重,细节打磨的精细入微,宛若实体再现。 让傅千雪一时叹为观止。 不过傅千雪惊叹之际,却没盲目动手,依照美人鱼大姐头的指示,在指尖上凝聚出纯粹的剑力,按照天造神物九色鹿在于天上星辰的分布排列,逐一点在巨鹿头上的每一节鹿角叉上。 做完这些,傅千雪只觉眼前星云浮起,无数道彩虹般的星光,从四周的石壁上汇集而来,点缀在火石陵石门上的鹿角上。 等星光铺满,不再飘来,傅千雪面前的巨石鹿仿佛全身挂彩,若彩虹星辰塑就,更似天生神鹿降临人间。 其后,傅千雪不由自主的惊住了。 彩虹星光间的石鹿,竟然抬起盘曲的四只蹄角,直立起来,鹿眼眺望远方,像是要看穿火石陵的前身与今期种种。 蓦然之间,有一串绚丽泪珠从星辰石鹿的眼角滴落,滴溅在傅千雪脚下,脆响声泠泠,似乎是醉酒后的狂言乱语。 傅千雪心中有一股莫名心绪逆发,看着星辰石鹿的一对泪目,仿佛又感受到自己永远是这个仙侠世界里的孤独旅行者。 始终在路上。 路上的风景多种多样,但他却只看到一柄剑的距离。 风吹不皱,雨淋不透。 枯萎寂寞的滋味泛起,傅千雪身不由己的靠近九色星鹿身前,从鹿眼轻摸起,一直延伸道最中间的那对鹿角。 在无声心灵交流的过程中,九色星鹿并未抗拒傅千雪靠近的意思,对着傅千雪点了点鹿角,邀请傅千雪坐上了鹿背。 一连串无法言明的诡秘发生,连美人鱼大姐头也解释不清。 或许该任性的,信任自己的直觉一次,傅千雪如是想着。 收剑,傅千雪跨上不比千里马白纹体型小的九色星鹿背上,再牵上白纹的缰绳。 几个动作一气呵成,不作半点拖泥带水。 随后,九色星鹿就带伤傅千雪一头冲撞进火石陵的石门,所碰上的坚硬石壁如豆腐般碎开,变成一团接一团的美丽星光,朝两旁炸开。 骑御一会儿,略有神奇的是,傅千雪竟与身下的九色星鹿成了刚见面不久就可促膝相谈的好朋友。 初听起来,十分怪诞,甚至浑然不可思议,有点可笑。 但傅千雪却肆意一笑,笑得洒落,孤独的泪水顺着剑柄上的指尖散落,无声而沉重压抑,无力悲咽。 好在边上无人,傅千雪也不怕被人看见,让亲近的人瞧见他无从发泄的孤凉心境。 然而不知为何,九色星鹿似乎理解傅千雪的心思,懂得傅千雪隐藏的落寞和抑郁,突然放缓鹿步,用鹿角将傅千雪顶下一旁。 跃下鹿背来,傅千雪朝两侧一看,只见脚下是一片火海。 傅千雪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火焰,死亡之中透露生命的热烈奔放,沉默之后的刚强。 背负承诺与手中之剑,永远不止歇,一如傅千雪想要背起的责任,需要破开的枷锁,修真路途上的种种历难。 望着烈火熊熊,傅千雪忽然有些明了:他一只脚已踏入金丹境,刚才一系列的心境折磨回顾,心境上的悲凉伤痛,亦如飞仙府那次,总要体会更多一层的剑道领悟。 从黑暗走向光明,冲破修剑苦道上的层层阴霾。 风雨中不屈怒吼,只用剑发声。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二十章 那一片心境上的火海 傅千雪不知这是神迹时代飞仙岭古井灵泉的影响,还是凤雪剑意和惊龙盘带来的另一重侵染。 但想来,通向剑仙的荆棘之路不会永无止境,终归会到的。 想明白之后,傅千雪信仰一跃,御剑飞向面前的滔天火海。 走在温度极高的灰色赤焰海中,傅千雪每走一步都极为极难,可傅千雪决定要彻底涅槃一次,证明一下自己的选择。 尽管没怎么流淌汗水,可每往前踏上一步,傅千雪的脚步都沉重无比,好似有百十斤的铁铐锁在脚上。且肩背上也不轻松,将千里马白纹赶到九色星鹿边上,让它们一起护着车厢内的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不受车厢外火海的侵蚀。再解开白纹马头上的牵引绳,套在自己身上,笑了笑,一拍害怕主人疯狂举动的白纹,然后才拉着车厢继续往前走。 白纹有点不安的刨动前蹄,在傅千雪背后帮抵了几下,又被傅千雪挥开,白纹咴叫几声,才不甘不愿的跟在傅千雪后头,与边侧的九色星鹿通行,挡住车厢两边烧过来的火焰。 看到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在九色星鹿与白纹的保护下,安然无恙,昏睡得很香甜,傅千雪也就放下包袱。遵照九色星鹿设计好的路线,接着朝灰色火焰的内圈行去,也就是瀚海火谷的中心区域,火石陵的皇陵核心。 在没有灵气补充的情况下,傅千雪只有依靠经脉里储存的灵力,与丹田之海内飞仙岭古井灵泉产生的灵气泉水,在体内自给自足的内循环,以此来对抗外界灰色火海的炙烤。 初始,傅千雪方有余力,脚步轻快,但随着靠近火石陵的内部,灰色火海的温度越来越高,火焰越发的炽烈,用来保护傅千雪的剑书第二剑雪之画结界,耗用的灵力也越多,神迹时代古井灵泉喷溢出的灵力,便有点吃紧了。 傅千雪的脚步渐渐沉重,拄剑的手也变得发紧颤索,好像随时会支撑不下去,而倒下。 如此境况,与对抗血麒麟青湖结界那次十分相像,可上次傅千雪犹有空隙去缓口气,从空气中去补充灵力回复自身。 而在这里,傅千雪是半点不得喘息,似乎随时随刻在与一个高阶的修士在全力战斗,永无止休。 但紧跟在傅千雪身后的九色星鹿,不给傅千雪任何停歇的机会,每当傅千雪的脚步稍慢,便用高叉鹿角去顶傅千雪的后背,催促傅千雪快一些。 傅千雪无力吐槽,,唯有把心思都放到对抗灰色火海上,每一分灵力都要精打细算,斟酌着使用,争取发挥最大效用,不浪费丝毫。 然则傅千雪走了小半个时辰,就感觉快要坚持不住了,浑身上下火烧火燎,肌肤好似要被烤熟皴裂一样,头脑发沉,疼痛不断,呼吸发紧,若离开水的鱼。 傅千雪强提着一口剑力,才硬撑着没有栽倒,被一头鹿笑话。 可眼前的火焰生存之路,仿佛没有终点。 但若要他轻易放弃,在中途倒下,傅千雪是绝不会允许自己生出这个念头的。 剑都未断,怎容自己先放手。 又走了一炷香,傅千雪只觉肌肤表面都在冒火,连千漓仙剑的剑身都变得发烫灰红,护着身体的剑雪之画结界也剩薄薄的一层。 人有力穷时,飞仙岭古井灵泉再过奇绝,有神迹之能,也熬不过身体的本能。 终于在古井灵泉不济断绝的那一刻,傅千雪“扑通”一声倒在火海之中。 倒下的那一刻,傅千雪依旧死死抱住千漓仙剑,想笑几声,却发现嘴角干裂翻卷,喉咙干渴得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就在傅千雪再也坚持不住的时候,后方的九色星鹿一下跃到傅千雪身上,用似涂过口红的鹿嘴,在傅千雪的脸颊上来回舔动。 傅千雪勉力睁开眼,想举起手来表示些什么,但干涸的身体已没有一丝气力。 舔醒傅千雪,九色星鹿刚要背起傅千雪,却被傅千雪先伸手拦住,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来。 将九色星鹿的最高鹿角叉抵在胸口正中。 九色星鹿以为傅千雪是要与玩耍,开心直蹦跶,呦呦鹿鸣着,正要将傅千雪挑起跳跃,鹿角却被傅千雪按住不动。 九色星鹿是被傅千雪以美人鱼符姐所言之法唤醒,大概守护火石陵的时间太过长久,仍是小孩子心性,活泼好动,一时有点不明白傅千雪的意思,不仅没伤害傅千雪,反倒是无条件的看着傅千雪。 傅千雪有些内疚的感叹道:“鹿儿啊,鹿儿,你若能听懂我的话,就借一点你身上的远古星辰之力给我。” 九色星鹿眨着比天上星辰还要耀眼的彩色宝石大眼,似乎听明白了傅千雪的要求,在傅千雪双手的稳扶下,将鹿角叉从傅千雪的胸口下移到丹田之海位置。 随着傅千雪意一声轻轻吟唱,九色星鹿的十九根鹿角叉依次闪烁起不同的彩虹星光,再汇聚在中间的鹿角叉上,将远古星辰之力朝傅千雪的丹田之海传输去。 傅千雪吸收了一定远古星辰之力后,没有转换为自己的剑力,而是借力用力,将丹田之海另一侧的凤吟弓给召唤出来。自傅千雪下漓月峰小庐山一战,直到如今,在瀚海火谷蝙蝠火山谷灰岩翼龙的可怕龙威下,才堪将凤吟弓激发而出。 傅千雪心中思潮起伏,深明白凤吟弓的激活,不但有神迹时代金丹境的苛刻条件,且需要一种神秘天力,不同于灵力、剑力、道法、巫法,而是来自星辰大海的诡奇天道之力。 傅千雪隐隐感觉,这或许跟瀚海火谷中的神殿石板有关,灰岩翼龙正是拥有一丝这种天道之力,凤吟弓才在灰岩翼龙的压力下启动。 是而,在火石陵灰色火海中挣扎历练,耗干最后一点剑力,再也拖不动沉重脚步的傅千雪,随即想到要引用九色星鹿身上的玄奥神力,来尝试一下自己的设想。 既然神殿石板就在附近,灰岩翼龙能沾染到神殿石板上玄奥天力,九色星鹿没道理不可以。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二十一章 火石陵 等傅千雪丹田之海的外腹处,浮现出一只用彩色星光勾勒画出的雄鹿,傅千雪的丹田之海果然一阵缩放,凤吟弓凤吟而出,以橙弓状漂浮在傅千雪的手中。 双手握紧,神念催动,凤吟弓的弓弦自动拉满,傅千雪方圆二丈内的灰色火焰,若被磁铁吸动的碎铁,自行在凤吟弓的弓弦上汇合,形成一根橙灰色的火焰箭矢。 傅千雪一声嘶哑呼喊,喉咙间虽然发不出声响,但凤吟弓劲射出的箭矢却是破海伐浪,在傅千雪的脚下铺开一条十多丈长的光明大道。 且凤吟弓凤翅弓弦颤鸣中,亦给傅千雪即将枯萎的丹田之海,注入了另一种迥异于神迹时代飞仙岭古井灵泉的玄奇天力。 力量虽大相径庭,却没有互相排斥,而在惊龙盘的调和下,全都融合成一处,变成了傅千雪最扎实的凤雪剑意剑力。 如此这般,使用凤吟弓的力量,每隔一段,便在前方火海中开辟出一条道路。 行走虽是极难缓慢,当傅千雪终是凭着一股不屈不挠的劲头,走完了火石陵的外围灰色火海,进入火石陵的正中心。 让傅千雪惊奇的是,离开灰色火海的第一步,便再无高温炽热,而是最适合人体的温凉,舒逸到了骨子里。 一步接着一步,踏上六十六阶龙凤阶梯,登上火海的最高处,傅千雪忽觉身心飘然。 原来是脚下的圆形石盘在上升。 至于顶点在哪,傅千雪刚经历了火海的劫难,心里已是波澜不惊,暂时没想过。 直到圆盘下方的灰色火海变得渺小,似成了一小团火把,圆盘才停下,插接上里侧的石壁。 随着一声声扭转的脆响动,插进石壁的圆盘好似变成了一把钥匙,打开了石壁上的巨大门锁,一道三角形的火焰石门在傅千雪眼前开启。 傅千雪抬脚进入三角石壁通道内部,眼前是明亮的平坦大道,空气清晰,视野开阔,再无阻隔考验。 此时,傅千雪没再强撑,重新给千里马白纹套上缰绳与车前架,在马车上仰躺下后,白纹便一甩蹄飞奔不止,神俊异常的驰骋着。 三角石壁通道虽坦荡平整,却出人意料的有些长,驾车直行了小半个时辰,仍然没有到头,傅千雪就在悠悠晃荡中,由于过于疲乏伤神而沉睡了过去。 等到有人在耳边轻然呼唤,傅千雪才清醒过来,发现车厢内的楼云卿和沅玉大家比他先醒了,一左一右坐在他身旁,叫醒傅千雪的,正是右手边的沅玉大家。 傅千雪刚要下车,却一个趔趄,幸好被沅玉大家扶住才没栽倒在地,没在两个仙子面前丢了脸。但沅玉大家却羞红了脸蛋,因为傅千雪大半个身子已靠在她胸怀中,沅玉大家想要放手,又觉不妥,只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且有厚实的肩膀可靠,也让沅玉大家心安,丝毫没发现不知不觉中,傅千雪已在她心中占据了太多位置。 傅千雪轻言了声谢,沅玉还未回答,马车另一侧的楼云卿先笑出声来,沅玉大家好不尴尬,看了楼云卿一眼,楼云卿这才止休,拿了一个装满水的竹筒递给傅千雪。 喝了水后,傅千雪好受多了,在沅玉大家的搀扶下,才有空观察火石陵的正中心。 但见皇陵核心地带依山傍水,竹林幽深,山石苍劲,环境清幽,灵气氤氲温暖,最显眼的,莫过于其中的六个龙头喷口。 在修真地界上,这样的美景随手可见,但在灵气罕有、火海不绝的瀚海火谷中心出现,就是一道奇景了。 傅千雪、沅玉大家、楼云卿三人忍不住踏足其中,由于历经灰色火海的折磨锻炼,傅千雪最能感受到此间的不同。 温暖丰富的灵气,都是来源于六个龙头喷口,方向朝内,聚合成一个灵气云柱,再交织着望四边流溢。 这是一个绝佳的修真福地,不但灵气和煦充裕,六个龙头喷口也明显是一个聚合灵气的法阵。 苦熬之后,在这种地方修炼最是适合不过了。 傅千雪盘坐在六口泉眼中间,放开心神,剑意凝神,弹指间,用来助益修行的七澜宝剑、宁氏清心玉佩、木槿花玉玦,在神识的感知下相继开启。 随后双眼轻闭,在惊龙盘与凤吟弓的左右护持下,燎沉剑派最正宗奇古的修道仙诀凤雪剑意从头徐徐运转,天道归一,止境无穷。 凤雪剑意运行一周天,傅千雪就觉得身体放松舒缓,已驱散火海的炙烤疲劳,飞仙岭古井灵泉也恢复正常,喷溢泉水灵气的速度也稍微加快了些,注入傅千雪的各处经脉。 看到傅千雪正在行功修炼,身体处于疲乏低谷期,不宜多加干扰,就没弹琴助益,而是静坐在一旁,愣愣的凝视着傅千雪的脸庞,好像世上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了。 傅千雪这次境遇与飞仙岭金峰寺上的那次有所类似,接连数次险恶困苦鏖战,将会历经从低谷期强力反弹上升的阶段,因而这次入定修炼时间格外的长。 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陪伴了一个时辰,看火石陵中心安全的很,没什么可怕的,就安下心来,在离傅千雪十几步的地方坐了下来,也各自沉下心来修炼。 有道是,花开花落,春去秋来,修真一道最是无法感受时光的流转。 凤雪剑意大周天运行完毕,傅千雪再睁开眼已是一个月之后,站起身来活动下筋骨,只觉神气灵动,精力充沛,剑道之境大有斩获。 处于瀚海火谷的中心地带,凤雪剑意仙诀下的九枝雪剑韵,于这段时间内当然是停滞不前,但有凤吟弓加成的凤漓丹火,在对战了血麒麟、曼莎儿、卡壑、灰岩翼龙几个强劲敌手,生死磨难中走过火石陵的灰焰火海,又吸收了九色星鹿的少许玄奥星辰之力,再加上火石陵大阵六个龙头喷口吐出的火力源泉,在这一个月内有极大的长劲,已稳稳闯过了金丹境的门槛,踏入新的剑道天地。 在凤吟弓和惊龙盘的中间位置,修成了一颗凤鸟剑丹,凤霄长吟。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二十二章 龙头喷口 新修成的金丹境凤鸟剑丹,高一寸二,剑形卓拔,古意拙远,金丹表面上的剑光赤红燎亮,凛凛然有不可侵犯高华之感。 尤其是剑丹吞口的凤首,剑鄂的凤身,剑柄的凤尾,组合起来后,更有超乎异常的流畅美感。 见此,傅千雪说不出的惊喜,神念一动,由筑基境的剑丸,到归元境多了一道朦胧美感的彗星凤尾,再到如今金丹境形成完整凤鸟形状的剑丹,在丹田之内如月光当空,熠熠生光。 神念再操控,凤漓丹火进化成的凤鸟剑丹,华丽飞御起,在傅千雪丹田之海的修真星空里,尽情纵横游动,尽显到了金丹境后凤雪剑意仙诀的神异之处。 再御发出千漓仙剑,傅千雪亦发现光滑剑身的锋锐一面,多了一只凤鸟剑纹,与火红剑光交相辉映。 凤雪剑意仙诀既已半步踏入金丹境,另外一半的九枝雪剑韵,在瀚海火谷中也不好修炼,只能回到燎沉剑派再作打算。于是傅千雪平静好兴奋的心情,打算与楼云卿和沅玉大家就此离开火石陵。 岂止刚返回到来时的三角直道处,傅千雪右边的衣角突然被九色星鹿咬住,一回首,像是要感受到即将而来的分离之苦,萌动的鹿眼中尽是不舍。 傅千雪摸了摸九色星鹿的鹿头,正要解释两句,结果胸口又被九色星鹿的鹿角抵住,大有不让傅千雪离开的决绝。 看到此景,楼云卿和沅玉大家两女各自会心一笑,笑容如春风拂面。 沅玉大家微笑道:“既然这只神鹿如此舍不得你,要不傅公子就带它一块走吧。” 傅千雪苦笑道:“我已经有了雪鹤白玉,千里马白纹,神兽白泽,再这样下去,怕是没成为一个合格的剑修之前,先成了一个驭兽师了。” 但两女并不理会傅千雪的吐槽,只是在旁笑看着,没有上前帮忙,要看傅千雪到底会如何处理。 无奈之下,傅千雪只好带上九色星鹿走一段路,先瞧瞧再说。谁知刚走半里路,傅千雪忽然想到:若是带走九色星鹿,会不会给火石陵带来负面的影响,比如说出口被封死,皇陵大面积坍塌。 傅千雪越想越觉得不对,又不好对楼云卿和沅玉大家两女说,只能将疑问道给蓝色贝叶中的美人鱼符姐。 符姐解释道:“傅公子不用担忧,没关系的,火石陵的外围障碍,有灰岩翼龙、九色星鹿、灰色火焰这三样厉害之极的关卡已足够,无须另用别的阵法禁制与陷阱。火石陵的阵法架构来源是瀚海火谷,只要瀚海火谷的火焰一日不熄灭,火石陵就不会出任何问题,傅公子大可放心带九色星鹿走。当然,火石陵内部的禁制,我就不清楚了。” 好吧,连对火石陵最知根知底的美人鱼符姐都这么说了,傅千雪也就不再乱想了。 但当傅千雪抚摸着九色星鹿的鹿角叉时,心里又蓦然泛起一个怪念头,止住脚步。 “怎么了?”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一同疑问着。 傅千雪来不及解释,反身狂奔。 飞行的路途上,有一个想法在傅千雪脑中挥之不去:景太宗六驾马车中,承天陵、水月陵、观峰陵的皇陵中心,自己从未去过,是以没机会证实,从血麒麟九照江山图录刺绣高端仿制得来的六个字,“景门石潭谢雨”是否另有涵义。 也许,在火石陵这儿会出现转机? 已经魂入深海贝叶中的符姐,没有欺骗他的理由,也没有那个必要,方才没找到“景门石潭谢雨”六个字的提示,只能是他失误了,忘了一个关键所在。 由于傅千雪处于极力思考中,感觉没多会儿,又返回到火石陵的正中心,傅千雪刚找一会,楼云卿和沅玉大家也跟了上来。 面对两女的不满,傅千雪随即道:“先别问我,帮我找找这里有没有刻字的地方,最好是六个字。” 见傅千雪神态凝重话里有话,楼云卿和沅玉大家都是聪慧通达的女子,没有一时追问,而是帮着傅千雪在火石陵的中心一阵翻找。 可近半个时辰过去,别说六个字了,连一丝线索都无,除了驱动火石陵的一些火焰符文,这里地方又不大,想要遗漏都不大可能。 这让傅千雪顿住了,不知该从何处继续入手。 就在傅千雪准备放弃,感叹仙缘悭吝时,楼云卿忽然惊叫一声,傅千雪跃过去一看,不禁乐了。 不知是不是楼云卿身上香囊的缘故,引得白纹悄无声息地溜到楼云卿身边,楼云卿正在蹲着身子寻找线索,回身一个不察,正好磕碰到白纹的马头。 楼云卿又气又笑,不禁拍了几下白纹的马脸,但白纹最不耐痒,哼了几下鼻息,甩喷在楼云卿右边的龙头喷口上。沅玉大家看得直想发笑的同时,却蓦然发现龙头喷口里有字,赶忙叫出声来。 “你们看,龙口有字。” 傅千雪闻声靠了过来,顺着沅玉大家所知的方向,在那个龙头喷口里发现一个“石”字。刻字精致隽永,龙腾蛇行,隐蔽性一般,只不过胜在灯下黑的迷惑感。若不是千里马白纹碰巧间的甩头喷鼻,短时喷走了龙头喷口不间断喷出的灵气水雾,真的很难被发现。 但破开迷雾之后,也就好说了。 随后傅千雪依次在其它五个龙头喷口里,找到其它五个字,可顺序是乱的,但这是对知情的傅千雪来讲,若是旁人,恐怕也没有那么多机会去一一调试。 此时,就能看出从血麒麟那里偷看来的,“景门石潭谢雨”六个字的重要性了。 一番推敲,想来承天陵内最好的仙宝,应该是那剑佛王右丞的无字剑碑,要争取更多时间临摹出无字剑碑的内容,或许要借用到“景门石潭谢雨”六字中的技巧。只是之后的东亭湖底的水月陵与观元城下的观峰陵,傅千雪都未踏足过其中的核心地带,也就无从探知这两个皇陵内的最好仙宝,到底是何等惊艳了。 傅千雪洒然抛开患得患失的杂念,在小许期待与激动中,排列好可以活动的六个龙头喷口之间的顺序。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二十三章 剑书第一 排序好的一刹那,只听得一声激响,像是破开冰面的暖流,带有龙息的喷吐音。 在傅千雪、沅玉大家、楼云卿三人惊叹的目光中,火石陵之火灵法阵的六个龙头喷口齐齐一亮,若安足电力的礼灯,在四周圆滑的石壁上,一齐照出六个龙头形光柱,极为闪亮。 石壁上六个龙头光柱,又在缓慢移动中,交错叠加在一起,形成一个更立体形象的光源,再反射到九色星鹿的胸口。 被龙头光柱一照射,九色星鹿恍如被一股无形的神异天力给控制了,身不由己的朝石壁上的龙头光柱走去,宝石般的鹿眼越加明亮,耀如星辰,随后十九根鹿角叉也发出十九色星光。 随着九色星鹿与石壁上的龙头光柱合为一体,傅千雪三人只觉得眼前星光如海,似若踏足在天上星海的迷幻世界里,眼里再也容不得其它。 正当三人无所适从时,满天的彩色星光又瞬息收敛去,只有一道九色星鹿十九叉鹿角上的彩色星光不坠,不灭。 九色星鹿朝傅千雪一眼望来,便有一朵十九色的星辰彩云飘来,将傅千雪三人裹挟起,放在九色星鹿的背上。 九色星鹿转身轻快一跃,傅千雪三人就穿过石壁,来到内部空间。 内里的布置与外面的几乎一致,仿若镜子里的倒影,只有一尊十六丈高的威压玉像耸立在正中,替代了原来的六个龙头喷口。 巍然气概的灵石玉像,自然是景太宗本人,年龄正处于景太宗一统景国之后,刚修真有成的中年阶段。 这阶段景太宗的威望、胸襟、远见卓识以及修真灵性,俱在巅峰状态。 是而,这尊玉像的神态刻画,可以说是完美无暇的。 在景太宗玉像的脚边,有一四尺高的紫色碑刻,上面只有一首诗,东坡居士的念奴娇·赤壁怀古。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傅千雪没有亲自去读,是沅玉大家轻念出来的,而傅千雪的心神,则被景太宗玉像的手中之物所吸引。并不是玉像双手雕刻得更加突出生动,比承天陵内厢妃玉像还要巧夺天工,仙气十足。 是因为手上的一本橙色玉简,一本真正的修真玉简。 傅千雪绝不会看错。 御气飞起,傅千雪拿出比经过厢妃玉像时更谨慎的心态,飞到橙色玉简边,随后傅千雪的心好像被攥紧,少有的猛烈跳动。 这橙色玉简正面上的内容,竟然是久违的剑书第一。 傅千雪强忍住快要失去节奏的呼吸,没有去乱动景太宗玉像手间的玉简,生怕引起什么可怕的禁制反制,而是另外找了个空白玉简,将剑书第一的内容摘录下来。 剑书第一作为剑书的开篇,字数要比第二、第五多上一些,有三百多字。 读完最后一个字,傅千雪长吸一口气,心中很是满足。这趟下山,终是大有斩获,又可在剑仙大道上迈出紧要一步。 傅千雪如此小心,也顺手影响了楼云卿和沅玉大家两女。 “傅公子,这本玉简很重要吗?”沅玉大家问道。 “是啊,非常关键,这下心愿满足,可以放心回返了。”傅千雪叹道。“可惜的是,这里只有这一本剑道玉简,没有其余仙宝,平白让你们落了一场空。” “谁说没有,你也太小看本姑娘了。”楼云卿笑着,在傅千雪面前晃了晃手臂,一只红翅候鸟赫然在楼云卿的左手腕上站立,安静却极富有灵性。 傅千雪真心赞叹道:“不错。” “那是,这红翅灰头候鸟,可是候鸟中最为稀罕珍贵的品种,拥有它,哪怕处于大沙漠绝壁、深海远洋、草原密林、地下迷宫,都不会迷路,我们出去也会更顺畅了。” “在哪得到的,我怎么没看到?” “就在那边的枝头上发现的,也不知怎么的,看见我后,就自动飞到我身上,再也不肯走了。而且刚才你整个人都陷进橙色玉简上了,哪里还能顾得上别的。” “也是。”任谁遇上自己最嗜好的东西,有什么反应都可以理解。 但傅千雪收好剑书第一的刻录本时,又发现沅玉大家的手上,也多了截青色枝条。“这是什么树枝?” 沅玉大家笑着应道:“这是沧海树的枝条,回去之后只需栽在一块有灵气之地,无用人精心照顾,二年便可生长为参天大树,再等上三年,就能采摘沧海树上的灵果。但可帮助修行的灵果并不是最重要的,更主要的是沧海树的树干,能制成各种修真实物,例如护心符、剑柄、符箓、熏香、药材,当然我最想要的名琴,也不在话下。” “真是好宝贝。”傅千雪称赞着,又想起从神兽白泽吐出的翠叶子,到时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楼云卿和沅玉大家此行火石陵也皆有收获,傅千雪一下释然,要是只有他取得宝物,两女却两手空空,他只有心下歉疚,而不是暗自自鸣得意。 天下仙宝太多,何必过于贪婪,都想揽入自己怀中。 对于这点,傅千雪早有定调,唤上欢心不已的楼云卿和沅玉大家,一起上千里马白纹与九色星鹿共同牵拉的马车,毫不恋栈的离开火石陵。 至于火石陵内更深的秘密,瀚海火谷的神殿石板,还有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为九色星鹿新起的名字,阿九,傅千雪如今已无意去执念。 一切且如节气变迁那般,漫风遍飘去吧。 傅千雪躺在平稳的车厢内,心念已飘飞到燎沉剑派的风景上,以及即将到来的金丹大道。 伴在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润泽的柔柔体香中,傅千雪进入剑道之中的梦乡。 再醒来,傅千雪是被沅玉大家的调琴音唤醒的。 像是决定好什么的沅玉大家,温婉有度扶着傅千雪出了车厢。傅千雪抬眼处,已到了观元城楼家的正门外,楼云卿正站在门口,与她的父亲楼似画一同来迎接他这个贵客。 既是贵客,又有救过楼云卿这层关系,在晚上的招待酒宴上,傅千雪见识到了楼家的热情和阔绰,让他体会到了什么才是宾至如归,如浴春风的感觉。 没有嬉笑怒骂,恶客讥讽,没有表里不一的豪门轻视。 留下作陪的几个人,都是楼似画的心腹和楼家有修真前途的,酒光交错的言谈间,都是普通修真者接触不到的内幕,让傅千雪开足了眼界。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二十四章 别离不是放手 宴别,照样是沅玉大家搀扶有醉意的傅千雪进了客房。 多了一番观元城到祸实力的探险经历,两人的关系一下亲近许多,沅玉大家也放开心思坐在床头,笑容婉约,陪着傅千雪说了很多昔日她的成长故事。 渐渐夜深,人乏,沅玉最先精力不支,倒在傅千雪怀中睡去,安睡中笑容不止,略显清减的丽容中,多添了一分将来美好的珍惜与渴望。 傅千雪却没睡去,就这样轻拥着沅玉大家的香躯,倚靠在床头不眠不动,神情寂然,思考了一夜,直至拂晓来临。 等沅玉大家醒来起身,碰见了傅千雪怜惜的目光,芳心顿如飞絮飘飘。昨夜种种相伴相拥的认可,是历经观元城、断桥残雪、蝙蝠火山谷、火石陵一系列险难后,心神激荡后沉淀下来的结果。 水到渠成。 假若再有一次,生性淡然空灵的沅玉大家自己,都无法确定还会有昨夜的勇气。 虽一夜未眠,但对一只脚已踏入金丹境的傅千雪来说,亦觉未乏,加上沅玉大家如此佳人在怀,岂有疲劳之感。 既然两人的情感基调已定,分别洗漱过后,两人便相伴去找楼云卿与楼似画告别。 临别之际,感激傅千雪挽救小女清誉的楼似画,赠送了几件不凡宝物,盛情难却之下,傅千雪无法退却,只有微笑中接下。 等傅千雪与沅玉大家上了马车转过街角,一直在忐忑不安的楼云卿,才下定决心出了门来,望着消失的马车好久未动,眼神中的艳羡、不舍、依恋,怎么也掩饰不住。 知女莫若父,楼似画很懂自家女儿的柔情百转,轻轻道:“是舍不得你的好姐妹?还是好情郎?” 也许是触动到楼云卿心里不愿亲手解开的伤痕,楼云卿的眼神很久没回转过来,望着远方定定道:“我愿意了解他,却不知他愿不愿接纳我……” “这个得看你怎么想了,为父也帮不了你。” 楼云卿察觉到父亲的意思,立即羞红满面,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父亲爱护的笑意。但父亲关怀背后的苦涩,楼云卿一样懂得,所以才没有反驳父亲的好意相帮,虽然难为情了一点。 傅千雪安全回来,不想过多停留,打算早早返回燎沉剑派为凝结剑丹做准备,自要第一时间通知观元城内的几个好友。 最先去的,是离楼家最近的天青会驻地。 傅千雪与沅玉大家相伴出现在众人眼前,驻地内的人都一时愣住了。 不过自称脸皮最厚,最显风流,见识过各种调调的景逢牧最显反应过来,上前来恭喜道:“傅兄弟不错,连沅玉大家都被你拿下了,哎,这世间又多了不少痛恨不已的痴情种子。” 景逢牧之后,就是天青会的会长勾昭阳,这是景逢牧特意为小沟子去的名字。 驻地内,除了景逢牧与勾昭阳,还有跟勾昭阳有了名分的溪云、溪水姐妹花,易统领和桂枝公主,以及白马帮帮主马天元。 “你们都在啊。”傅千雪有些想不到,面色发紧。 “哈哈哈……”众人一阵发笑。 马天元解释道:“勾会长年轻虽轻,修道的悟性与潜力,真是让我等汗颜无面。不过托景兄美酒相邀,勾会长的豪情相约,我们几个没什么大前途的老骨头,只好舔着脸常聚在此,一边喝酒摆龙门,一边指点勾会长几手。” 傅千雪凝神着个头拔高,风采焕发的小沟子。不对,如今的小沟子与他一样,在这几年的磨练下,还有景逢牧、马天元、易统领、公子帝白,甚至纳兰玉阑的指导下,已是修为高超,精神气完全不一样,变成了后劲勃发的天青会会长勾昭阳,再也不是那个偷偷摸摸的下三流。 傅千雪一样明白,勾昭阳在公子帝白的亲身引领下,得到千宋会老会长铁寒山的雄狮修道仙诀,加上服下夺天地之造化的白龙鱼黄金果,心性本不坏,早早体验过生活苦难折磨的勾昭阳,迟早会蜕变的。 似是感受到傅千雪的目光,勾昭阳用力抓紧傅千雪的右臂,傅千雪也抓住勾昭阳的手笔,目光对视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可等了一会儿,傅千雪觉得不对,于是问道:“纳兰玉阑呢?” 听了傅千雪的问询,原本神光异彩的勾昭阳,神色耷拉下来,摸摸头不好意思道:“玉阑明日就要回师门了,这会正在里屋收拾东西。” “你们?已经确定关系了?” “是,明天我要陪玉阑一道去灵道轩,也不知绘兰师太到时会这么对我,一想到这,我真是什么头绪都没了,整个人乱糟糟的。” 看到勾昭阳百爪挠心的发昏模样,傅千雪也是笑了,“不要紧,船到桥头自然直,绘兰师太虽然严厉,却不是古板不通情理的人。” “好吧,我估且把这当作安慰了。” 景逢牧笑道:“傅兄弟和沅玉大家、楼姑娘平安归来,勾兄弟与纳兰姑娘又要启程去灵道轩,今晚大家必须不醉不归,谁也跑不掉。” 其余人也跟着闹和起来。 带着任务的人果真可怕,第二日午后,傅千雪被沅玉搀出门外时,整个人还是迷糊糊的,所以送别纳兰玉阑、勾昭阳两人,还有向景逢牧、马天元几人辞行,都是由沅玉一手承担了。 沅玉与傅千雪刚处到一起,熟知傅千雪秉性的景逢牧几人,都没多加挽留,只好言祝福了几句。 天色将晚,傅千雪清醒了一些,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托着发涨疼的额头,自言自语道:“都顾着喝酒,都忘了问起忘剑楼雷蕴的行踪了。” 沅玉将一块热毛巾敷在傅千雪额头上,温言道:“有关雷蕴的事,他们都跟我说了,就怕你酒后问起。” 傅千雪将沅玉的左手贴在胸口,道:“那正好,我躺着听就行了。” “忘剑楼的雷蕴比我们提前回来,因为在蝙蝠火山谷没及时救下你,他一直深以为憾,感叹自己无用,对不住你对忘剑楼结下的情谊,白马帮的马天元对雷蕴的性子了如指掌,怕雷蕴来了也尴尬,也就没提。” 想了想,傅千雪就明白了马天元的深意,不禁佩服马天元想的周到,只好等下趟有机会再来观元城时,再与雷蕴相叙喝酒了。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二十五章 鸿秋峰藏书楼 了解完心思,傅千雪满足闭上眼,枕在沅玉的腿上,随着马车的颠簸再次睡去,直至马蹄声消失在观元城外。 傅千雪与沅玉大家离开观元城,当晚就去了东陵渡口住下,打算休息一夜,就登上去东海的远洋船只。沅玉大家急着去东海,只因要去寻失踪不短时间的芊姨,傅千雪虽万般舍不得,却懂得放手。 尽管船只逆流,船速不快,可一天两夜后,终了到了离河在东海的出海口。 这几日来,两人的关系一点点的累积着,已到了厚积薄发的最后阶段。 但分离终将会到来。 站在东海港口高崖上的傅千雪,望着沅玉所在的远航海船一点点变小,直到消失在海平面上很久,还是久久不愿移步。 若不是沅玉此行东海蓬莱三岛,有五月草不少精英帮众随同保护,傅千雪说什么也不会放心让她一个人走。 即便如此,傅千雪的心一连几天都空落落的,相定陪伴一生的人,也有她们的空间,需要做的事情。如同傅千雪的剑道之路,多半是一个人孤寞行走。 揭开十里小雨凄凉,傅千雪的心结又变得不惊不昂,踏上回燎沉剑派的路。 等到数日后,到了燎沉剑派山麓下,见远山接云,草木丰茂,云雾多姿,充满着剑修大派的朗朗生气,傅千雪的心情才为之一缓,好似沅玉的细腻琴音,时不时在心中拨弄。 回到天炎峰汪传通那里销了假,禀明最近不知山上进修下山的情况,傅千雪本以为汪传通会说上几句,甚至是警告。谁知到汪传通什么都没说,就让傅千雪提前结了业,让傅千雪拟好的说辞全都白费了。 傅千雪不清楚的是,在燎沉剑派中,汪传通算是个地地道道的老人,对燎沉剑派的许多陈年旧事知之甚详,其中就包括左都。因而尽管傅千雪半道上下山停了很多课业,汪传通也没对左都的这个关门弟子多加刁难。 而且在傅千雪的面向上,汪传通已隐约看出傅千雪有突破金丹境的迹象。 即便对燎沉剑派这个上下里外,剑修弟子超过十万数的顶尖修真门派而言,金丹境也是不可多得的,在门内的地位会直线上升,不会受一般的门派规矩所拘囿。 言到最后,汪传通只多交代了几句,给了傅千雪一块代表课业已进修完成的剑牌,就把傅千雪打发走了。 这就完了?傅千雪懵着神走下天炎峰,晃了一圈,才想通一些。 既然高级进修班已结业,当下最重要的事,无疑是寻处安全之所,去进阶完全体的金丹境。 于是傅千雪先收拾好在天炎峰没用上几次的行装,御剑直飞燎沉剑派的掌门主峰,先找师父谈谈心得。到了主峰殿外,依然是初来的那名知客弟子,收到傅千雪的来意,间隔了好久,左都才匆匆赶来。 左都仍旧是那幅冷峻肃容。“千雪,你找为师?” 傅千雪躬身道:“徒儿感觉金丹境在即,烦请师父指导一二。” 左都似是早有所料,眼神里闪过一丝精芒。“嗯,不错,不过近些时日门内有诸多正事,为师怕是无分身之隙来在旁指点你,一切只能你自己领悟了。” “徒儿明白师父的苦心。” “那好,你跟为师来。” 也许左都刚回来燎沉剑派,真的身负重托,需要处理不少门派重要事务,带着傅千雪去的三个地方,俱是剑虹如梭,争分夺秒。 虽然时隔几十年,但左都身为燎沉剑派的前剑宗大弟子,在门内还是有不少硬关系的。 所去的第一站,是位于燎沉剑派鸿秋峰的书阁,左都先为傅千雪开通了,只在六位峰主之下的第二等书馆令牌。 第二站,是左都曾经住过的洞府,在灵气仙腾的洞府内,左都交代了洞府的出入口令和所有阵法,还拿出一颗咖啡色的丹药递给傅千雪。 “千雪,为师素知你修剑从不依赖丹药仙草,但冲击金丹毕竟不同于筑基,危险难料。这颗护重丹你收着,冲破金丹境不是三两天的事,留在手边,总是有备无患的好。当年你师娘交给我时,我没用上,你若一切顺利也用不着的话,也别还给为师了,就留在身上,日后不管是送人还是别的,都由你自己决定。” “是,师父。”傅千雪接过护重丹,又自信道:“徒儿想留着给小师妹。” “随你的便,既然你这么有信心,跟我去最后一个地方。” 与前面两处略有不同的是,左都带傅千雪去的第三个地方,离燎沉剑派的几大主峰极远,附近也看不到燎沉剑派弟子开洞府的痕迹。 因为所去的地方,是一座白茫茫一片的冰山,雪花飞舞,天气极是荒凉冰寒,就是普通的修士也禁受不住,但对于左都与傅千雪两人而言,几乎是毫无影响。 这次左都没将傅千雪领到具体地点,在冰山的边缘地带就停下飞剑,叮嘱了傅千雪几句,就抽身飞离,一概让傅千雪自行摸索。 傅千雪也未在此多留,围着冰山绕了一圈,记好冰山附近的地容地貌,绘好地图山川,就御剑飞向鸿秋峰。 金丹境那么重要,不事先预习好方方面面的资料心得,如何能行? 燎沉剑派主峰后方,鸿秋峰上的藏书阁并不止一个,共有大大小小七个,常年有专人把守,守卫严密,可谓是燎沉剑派的重中之重。 不过,若是燎沉剑派的内门弟子,行事就方便了许多。 持着左都刚给傅千雪办理的书阁令牌,又刚与主管鸿秋峰书阁的石长老刚见过面,即使傅千雪第一次来,也顺畅得进入最大的一间藏书阁,直上八层。 此间藏书楼共有十一层,以傅千雪手中书牌的资格,除了第十一层,其余的尽可来去自取,也没有时间上的限制。 傅千雪这次是有备而来,势必要一举踏入金丹境,不作第二次想。 上了书阁第八层,整理好的法诀、道术书籍分布满满,大有无处下口的感觉。傅千雪的耐心足够好,既不是冲着剑术、仙诀、道法、法宝、奇闻见猎这些种类最多的书籍去的,余下的,就好找的多。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二十六章 南书真人 傅千雪是来找与金丹境突破前后准备、感悟相关的书籍,还有描述神念、剑意的偏门玉简。 在第八层,傅千雪耗去了五日时间,才收货整理好自己想要的突破心得,还有很久没消息的《神光离合真录》的上册。过去的五天,傅千雪多半都在读这本书,等《神光离合真录》上册理解的差不得,又与下册融会贯通了,傅千雪方离开八楼,去了九楼。 九层的玉简书籍比八层少上不少,多出自于燎沉剑派过往的名家手笔,也有不少外洲的修剑心得,给予傅千雪不少帮助,其中有关金丹境突破过程的要点,亦有记载。 不过外洲的修真路子,与燎沉剑派门内的区别很大,别人适用的,对傅千雪不一定管用。傅千雪收集足够多的范例,只想做到心中有数,万一在进阶的过程中有所意外,也不会自乱阵脚。 整理读完范本,在九层的时间已过去十四天,傅千雪只觉精神疲惫,是而出了藏书楼,就在鸿秋峰上休息了两日,这才回到藏书楼的第十层。 回来之后,傅千雪没再与玉简书籍较劲,而是拿出飞仙岭洛奇族无丹破境的心法,还有剑书第一来仔细研究。 这是傅千雪这两日再三斟酌出的解决方法,从以前的笔记心得中吸取经验教训,再按照洛奇族洛少爷的金丹之道,以剑书第一为本,探索出一条符合傅千雪的金丹大道。 从瀚海火谷火石陵内刚得到的剑书第一中,就有如何成就非凡简单的完美说明,除此之外,剑书第一还另辟蹊径,以超乎常人的想象力,来定义何为剑,何为剑修,何为剑道。 其内涵之深重神妙,远不是短短时日内就可通篇领悟的,需要十年,甚至百年的时间来理解、深究,打磨。 于是在燎沉剑派最大藏书阁的第十层僻静处,傅千雪膝上左右,分别平放着莲衣姑娘口述的洛奇族无丹破境心法与剑书第一,不眠不休,以修剑打坐替代休憩,整整领会了三十六日,方有所悟,贯彻出一个新的剑道天地。 至此,傅千雪才心无窒碍,心安贴着书架墙角昏沉睡去,意念通达,睡得极为舒服。 一连五日五夜,这期间只有藏书阁的主管,燎沉剑派八大长老之首南书真人陈洛,上来看过傅千雪两次。 第一次,陈洛一一是来重新拾掇傅千雪曾看过的玉简书本,虽然傅千雪已经拜访得很齐整,但陈洛依然抽出拍了两下,再放回去,笑容温温和蔼,眼中看不出任何修道气息。 至于石洛身上剑的味道?或许落叶与书本味道会更多些。 南书真人上来的第二次,是在有凉气寒重的夜深人静时,带了张新毛毯盖在傅千雪的身上,才步履轻稳的走下楼去。 六日过后,天光大亮,傅千雪醒来,身上的新毯滑落,傅千雪推开窗朝下望,楼底的陈长老正在清扫落叶,也清楚了为自己披上毛毯的人是谁了。 恰在此时,似是感受到背后的目光,陈洛收回扫帚回头微笑道:“小兄弟若是睡足了,就下来帮我晒晒书吧。” “好。”傅千雪简洁回道,走下楼底,与陈长老还有几个书阁管理弟子一起动手,将几个书阁里需要定期晾晒的书本搬出来,放在刚扫过无一丝轻尘的地面上,分类摆好铺开。 人手充足的情况下,晒书就成了一件雅事,不会觉得疲累。 等一个时辰后摆开所有书本,轻拂去最后一本道法古籍上的灰尘,傅千雪才闲下空来,被陈洛长老叫到一旁。“陈长老,您来鸿秋峰应该很久了吧。” “八十三年九个月零七天,在师父上山之前,我很早就来这了。” “我记得在门派内,最多五年就可以轮换一次职位的。” 陈洛平静的目光里充满对往事的追忆,“你想问我为什么在鸿秋峰一呆就是八十三年。” “晚辈有点好奇。” “因为喜欢,发自内心深处的热枕,恨不得一天到晚都有书本相伴,这是儿时改不掉的羁绊,落下了旧根,一辈子就那样了。就如你小子一样,是真正的热爱剑道,醉心到骨子血液里去了,都快不要命了。也幸亏你神识意念扎实坚毅,落在一般人身上,不死也会脑损伤。” “晚辈没见过好东西,所以就……一时痴迷了。” 陈洛道:“也是,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傅千雪好奇道:“陈长老与我师父很熟吗?” “不算好也不算坏吧。”陈洛爽朗一笑,眼神之间的睥睨纵横之气一闪而过。“说起来,你师父考进本门后,一连串的所作所为比你小子要胆大的多,真可谓是天马行空不落窠臼,当时可很多人头疼的很,但也有很多地方颇和我的口味。” “能说说吗?”傅千雪的好奇心一下被点起。 陈洛今日看来意兴不错,随手捡了几本上乘道法剑诀垫在屁股底下,很是舒服道:“小兄弟看到没,有的东西别太过拘谨,自己舒坦就行了。” 傅千雪愕然,不知该怎么接话。 陈洛不理傅千雪惊怪的表情,顾自顺着理好的思路往下说,说道精彩处,还用手足比划,一点不像燎沉剑派大长老的仙君姿态,颇让人亲近。傅千雪本是带着寻猎见奇的态度去听,但越听下去,陈洛讲说的越发引人入胜,述说的对象也渐由左都转移他自己身上,然后是燎沉剑派内的其余重要人物,再最后陈洛又说道外洲各道的修真雄杰,鲜为人知的仙境奇事,让傅千雪惊叹连连,沉醉于陈洛构造的传奇世界中,忘了时间的流逝。 这一说一听,便是从上午到月上梢头,陈洛谈性变小,主动中断了这场单一讲解。 陈洛话头一停,便挥舞着大扫帚说道:“我说了这么多,你觉得怎么样?” 傅千雪闭上眼想了会,眼帘睁开,道:“要去的看地方太多,所以我这次进阶金丹,必须不能失败,不然会耽误许多时间。” “想法不错,你的剑借我一看。”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二十七章 扫地晒书之余 傅千雪没有疑虑,将千漓仙剑双手捧至陈洛面前。 陈洛接过千漓仙剑,剑锋抽出,剑光潋滟寒气扑面,顿时赞叹道:“好一把仙剑,成天章看剑养剑的本事倒是不错,只可惜……不过,也算成丫头有眼光,知道自己留不住这柄仙剑,也不吝啬。待魔雪之气一去,剑灵养育成了,就直接交给你,与你血脉相连,真正成了剑修的本命剑器,让他人顿时消了觊觎的念头。” 但让傅千雪想不到的是,千漓仙剑上一刻被陈洛称誉完,下一刻便如弃敝屣一般扔在脚下,用手工制成的大扫帚用力拍打、挥击,像对待一个调皮捣蛋不听话的孩童。 千漓仙剑在地上砰砰直跳,剑声哀鸣,剑灵似在向傅千雪求情。可傅千雪十分相信陈洛大长老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定有他的道理,忍着心痛沉默一旁。 渐渐,千漓仙剑的剑声变得低沉狂暴,若一头被压抑困缚万年的洪荒猛兽在凶吼,剑身乌黑,像是刚从墨水中捞出来。 待剑身乌黑透,好似天边尽头的极夜,墨黑的剑身中间闪过一线红芒。 红芒变粗,摆脱剑身,化成一头黑色螭龙穿过大扫帚细小的枝条缝,朝陈洛猛扑去。 陈洛长老似早有所料,右手食指摒弃了空间的距离,在螭色夔龙的路上截住,用不多不少的灵气,也可以说是剑力捏住黑色螭龙,使其不得动弹。 “死老头,你怎么发现我的?”黑色螭龙竟发出好听的女音,傅千雪吃惊的不仅是陈洛大长老的剑力通神,还有千漓仙剑内竟然藏着一条螭龙的剑灵,自从师娘将千漓仙剑交付于他,这么时间来都没发现。 剑修的道行到了一定境界,阅历够了,都知道剑灵,但剑灵究竟是何物?有何神异表现? 没有几个剑修说得明白。 清楚的,也几个人愿意讲出来,或者无法用言语来释明,只能靠自己来领悟。 可如今这一刻,陈洛大长老却用一种似是玩笑的方式,将千漓仙剑内的剑灵唤出。 不对,是逼出。 用大人对待小孩的方式,不公平的手段。 所以当千漓仙剑内的剑灵,黑色螭龙望着陈洛脸上的笑容时,就越觉可恶恼恨,没来由想在上面抡几下,但她不敢,也没那个本事,但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出气话还是可以的。 “扫地的,我问你话呢。” “你是说我吗?”陈洛粗大的手掌细细婆娑着扫了半辈子的扫帚一端。 “除了你,难道是那个平时闷声不吭,却拐了好几家好姑娘的小子。” 陈洛放好扫帚,背靠石桌,神情自在道:“你是剑灵,而他,是你的主人,这么说话,你觉得妥吗?” “若不是我的丈夫已与这柄剑融为体,我们的剑主也跳入铸剑池,我早离开这柄剑了。”千漓仙剑内的女剑灵,虽没有人的神态,其中的黯然伤情却是显露无疑,过往的伤心事估计也压在她心中太久。 陈洛好像没注意到螭龙女剑灵表现出来的痛苦,笑眯眯道:“我看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你说什么?别以为你将我逼出剑来,就可以为所欲为。” 陈洛依旧笑呵呵的,却先放开螭龙女剑灵,女剑灵也没乱动作,而是看着陈洛说道:“剑灵的孕育滋长本就不易,有你这番完整动态,且拥有生动灵识别的更是少之又少。” “这是因为我厉害呗。” “你错了,因为他。”陈洛一拍傅千雪的肩膀,眼神少有的凝重起来。 “我承认这柄剑的铸造者乃是凡间大匠师,铸造技艺之精湛高超可谓是一千年一见。是而当这柄剑出世时,罕见的引来天地之劫难,剑的铸造者虽是最出色的铸剑者,却不是一个修为强劲的修士,控不住这柄剑凭空引来的天地之灵,还是一对龙类剑灵。只好以身作则,用自身血肉作祭,灌入剑脉中,使剑拥有双剑灵的同时,又不会互相干扰,而是合成夫妻一体,终成剑之王者。” 陈洛仰望星空,瞭望燎沉剑派的远山倥偬,神情寥寥,继续说道:“成天章从别人手里得继这柄剑,成就盖世英绩,使极魔合罗宗在修真界名望大增,成天章也在修真十四洲打出一番天地。但很少有人知道这柄剑,在其中究竟占了多大功劳,也少人知道,在成天章身死道陨后,剑中的剑灵也跟着主人消散,才使剑中隐藏的另一个剑灵激活。” “那是我的本事,又与我死去的夫君有关,与你有什么干连?” 陈洛摇摇头,似乎不同意螭龙女剑灵的任性不理事,“成天章死后,他的女儿继承了这柄剑,按照她父亲留下的指引,才有了你。”陈洛身上的剑光一闪而过,犹若天上流星,目光炯炯的凝视着螭龙女剑灵。 螭龙女剑灵被陈洛大长老看得好不自在,生出想立马这怪老头边上的错觉,且越快越好。“扫地的,你怎么不接着说了,谎言兜不住了吧。” “错,你虽在成丫头的手中复活,但成丫头自知剑道修为不够,没有乱下手。且当时的契机,这柄剑也不适合她的夫君左都手中出现,遂换了个思路,交给了傅小子,也就是你的新剑主。” 陈洛重新拾起千漓仙剑,在螭龙女剑灵离开剑身后,虽剑光依然寒耀摄目,但无形中,却被抽走了一股龙行九州的冲天气概,少了文人身上最重要的那块硬骨头。 若是说低三下四,显得有些轻贱了。 但作为一个有志气眼界甚高的修剑者,再也不是如获至宝,可能会被略过,甚至是摒弃。 就因为剑中的不凡盖世剑灵。 “你先进来再说,傅小子金丹境的剑丹初成,你不能离开剑中太久。”陈洛开口建议着,语气缓和下来。 螭龙女剑灵不敢违拗,此情此景下,也违背不了陈洛的“好意”,一小团黑云舞动,若画圣笔墨间的大肆挥毫,如好好学生钻进千漓仙剑中,千漓仙剑复现王者之剑的不凡。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二十八章 螭龙女剑灵 “能说了吗?扫地的?再不说,我要睡着了。”螭龙女剑灵捂着口,显得有些困倦。 陈洛道:“你从剑中醒来时,只是一盏微弱的烛光,不仅剑魂不强,意识也不强烈凝聚。若是碰见一个不识数的,你也仅仅是存在,却无法得知自己是谁,以及存在的使命。” 螭龙女剑灵这次没有辩驳陈洛,不知是剑魂困乏,还是陈洛说得的确在理,不有反驳的理由。 “傅小子接下这柄剑时,成丫头并未告诉此剑的非凡特异之处,导致傅小子有点没心没肺的,以平常心来对待。但正如我先前说的,傅小子爱剑奕剑的念头与意志力,非比寻常,在战斗中与此剑渐渐血脉沟通,唤醒了你。而且我想在傅小子的体内,应该有什么通神之物,使傅小子剑丹未成,却在修剑的日益磨练中,无形浇灌了你,致使你剑魂呈现一种线性成长的状态。” 傅千雪想到的是,神迹时代飞仙岭古井灵泉的神奇,才使剑灵如此健壮,且当时去飞仙府路上的种种没来由落泪,估计也是螭龙女剑灵暗地里调皮捣蛋的缘故。 没等傅千雪想开,陈洛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以你如今的剑魂茁壮传神程度,到我出手,你才第一次出剑飞巡,按理说不应该啊。” 陈洛沉思,千漓仙剑中的螭龙女剑灵却是无限吐糟。 你这个死扫地的,你以为本姑娘愿意不出来啊,臭男……不,他是我的剑主,我不能无故辱骂,不然遭雷劈都是轻的,啊,气死我了。 浑小子剑主年纪不大,却到处乱冲冲撞撞,死扫地的你也不想想,他一路上走来,遇上都是什么怪物啊,个个都好大的来头。 尤其在飞仙岭金峰寺,七星佛塔内的那个金光僧人,光是他垂影的余光,我都不管触碰半点,何况中年僧人还给了混蛋主人一片传奇国度精灵海的原生绿叶。 还有剑主丹田之海深处的惊龙盘,那可是龙族中的神器,也不知怎么跑到他丹田中去的。 几番加起来,我,我怎么敢有小动作。 若是螭龙女剑主可以生气,一定会破口大骂。 但是没有如果,也没有然后,螭龙女剑主好生委屈,只能默默认了,慢慢处下去,这混不吝剑主好像也不错。 螭龙女剑灵转过的念头,好似全都被陈洛所洞悉,微笑着,如捏春叶冬雪。 纵然从头到尾感受到螭龙女剑灵的强烈剑魂波动,但傅千雪剑丹不成,还没法从千漓仙剑浅露出来的一点蛛丝马迹,就能见微知著,推断出千漓仙剑背后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若不是陈洛长老今日这一招,也不知还要过多久,傅千雪才可千漓仙剑中女剑灵的存在。 等于,陈洛长老提前为他推开了另一扇大门。 剑灵通主,冲击金丹也就容易了些。而且,有剑灵在,剑修全身上下奇经八脉中的所有剑脉,也可由螭龙女剑灵帮傅千雪点出,免了傅千雪从头学习,省去不少功夫,且不会出错。 冥冥中,也注定傅千雪与双螭剑宗牵扯不开,要交错一条道上。 前提是,螭龙女剑灵全心全意认可傅千雪这个剑主,不会打半点马虎眼。 如今看来,在陈洛大长老横扫天地笑傲的“无敌扫帚功法”下,认怂了,明白傅千雪这个剑主不是普通剑修,是大有前途的。 陈洛虽然没把话给说开,但螭龙女剑灵却懂事理,乖乖呆在千漓仙剑中不动。 等待一个崛起的时机,潜龙在渊。 傅千雪正要执起千漓仙剑,却被陈洛拦住,微笑着道:“傅小子,既已事已至此,我再送一程。” 陈洛随手拗断大扫帚上的一跟枝条,比划出一个剑势,傅千雪识得那燎沉剑派入门御剑术的起手势,星火燎原。 见于平常,被陈洛用来,已舍却一切匠心之气,显得信手捏来。 一片燎原烈火的气剑,随着陈洛星火燎原剑势的展开,扑展在傅千雪面前,尽显此入门御剑术的所有神韵与内涵,让傅千雪如窥天道。就若凡人肉眼,在偶尔的瞬间,窥见天机奥妙。 心神迷醉,剑念浑然,皆不可语。 虽只是一招简单的御剑术,却让傅千雪受益良多,在感悟通透后,向陈洛施以燎沉剑派剑礼。 陈洛摸着长须,颔首含笑飞走。 夜空下,只余千漓仙剑直立藏书阁鸿秋峰之巅,傅千雪迎风接下千漓仙剑,感受其变化之处,心生顿悟。 良久,千漓仙剑剑亮,剑上多了四个字: 剑冲山河。 于是傅千雪心中亦添了四个字:吾辈大道,剑冲山河。 一番心满意足中,趁着剑意凌然,傅千雪提着千漓仙剑,驾驭剑虹于乌黑月下纵横,只御剑飞向燎沉剑派远山的冰山。 站在冰山顶上,傅千雪衣袖猎猎,望星空无痕无极。 意念神足,剑韵神道中,傅千雪沉下一口剑息,凤雪剑意竭力运使下,九枝雪剑韵产生的雪白剑虹朝下开钻,伴着冰屑飞舞,傅千雪一头冲进百丈余深的山底。 傅千雪刚到冰山底打坐一炷香时间,头顶上被剑虹穿出的冰洞,已缝合得严严实实,只留傅千雪一个冰人孤寞的冰山中。 寂寞是开始,也是冲击金丹的起点。 修真一旦处于闭关中,除了自己,别人仿佛都成了过客,没有让人惊艳的才华,只有对修道恒心的坚守。 岁月悠悠。 这日,左都正与燎沉剑派掌门闻笛议事,正商议到最近双螭剑宗的弥乱之祸,与燎沉剑派年末门派大比活动时。 不远处屋檐下两尺长的冰锥,忽然盛开出惹人遐思的迷迭花,定义为爱情、忠贞和友谊的回忆,没有迷香的下流,只如朝阳下和和暖暖的曼珠沙华,如脑海里永远温馨的记忆。 左都与闻笛俱是瞧见这反常的冰花,沉默下来,等过了讶异的阶段,还是闻笛先松了口。 “大师兄,你又收了一个好徒儿。” 左都冷峻的脸面松了松,仿佛是在欣慰微笑,“我也没想到千儿这么快就进阶金丹境,孕育出金丹了,我教他太少,多半时间都是内人和小徒千池在传授。” “我记得傅千雪今年是二十五岁吧。” “是,再过几日,就是二十六了。”对于此,左都心中也有种无心插柳柳成荫的错杂感。左都还明白,他比自己的小徒儿提前一年踏入金丹境,但那时,燎沉剑派对两人的资源倾斜,绝对是不一样的。 闻笛含笑道:“那正好不过了。” 左都道:“这有什么好挖掘的。”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二十九章 吾辈剑丹 闻笛摆动长衣袖,道:“修真十四洲共存有一个不成为的规定,在二十五岁或在此之前凝结金丹,才可获得修真绝世天才这一美称。,你是他的师父,应该多点欣喜之言才对。” 左都虽有神色喜动,却看不出高兴的劲,“我就怕这会耽误他日后更高的成就。” 闻笛哑然失笑,“有你这么当师父的吗,不常亲身在旁指点也就罢了,连句鼓励之言都吝啬的很,真是。”闻笛摇摇头,右臂长衣袖陡然鼓荡起,顿从大袖中飞出一柄豆芽色飞剑,将离此七八丈远屋檐下,盛放最艳辉的冰色迷迭花割取来,平稳无波的运送到闻笛手中。闻笛收回本命飞剑,将妍丽冰色迷迭花脱于右掌上,欣赏着。 迷迭花盛花后,像琥珀一般融嵌入冰锥中,冰中,也多了一个人影,正是在冰山之底闭关修炼整整九个月,成功进阶金丹境的傅千雪。 冰山之巅,傅千雪抬头仰望天空,天地宽广无垠,有剑足够纵横的距离。 同样,飞剑所在的宽阔世界,虽多是剑鸣之声,但多数时间是安静,属于天穹本源里的安静。正如傅千雪丹田之海内,处于惊龙盘与凤吟弓中间,神迹时代飞仙岭古井灵泉正下一寸位置的剑丹,属于金丹境剑修着的剑丹。 如瀚海火谷逍遥游古画禁制中,百日筑基后凝出的双色剑丸,由于凤雪剑意独特神异的仙诀特质,傅千雪新修炼出的剑丹有两个,一为雪白,另一为丹红。 在傅千雪丹田之海飞仙岭古井灵泉的浇灌下,并驾齐驱,环绕龙行。 如果是一般情况下,以闻笛燎沉剑派掌门修为,纵然远距离窥探,傅千雪也不太可能发现。但傅千雪刚好处于双剑丹刚成,剑韵浑然天成的状态中,神念特别敏锐,使得傅千雪感觉出了不同,无意间回头一望。 “真是一个灵锐的小家伙,就和你当年一样。”闻笛一翻掌,搬云弄雨间,右掌冰锥中的镜像消失,冰锥随之化去。冰中盛开的迷迭花没有凋零融入地上泥水,而是在闻笛云芽剑力的推送下飘向天际,远方和诗人的地方。 之后,闻笛不知联想到什么,果真在玉桌上铺开玉简,诗兴大发写了一首新诗。 “好诗,好字,好一个剑。”左都跟了过来,指着诗中唯一的“剑”字。 闻笛笑道:“你这辈子看来也只能跟剑打交道了,就算是成轩韵,也是用剑让他们不得不束手。” 左都叹息道:“也就是你了,若是旁人,不但反对还来不及,连轩韵的名字也懒得提。” 闻笛道:“几十年过去,我们这几个收的弟子也有好几茬了,过往杂事,就随它去吧。” 左都道:“要不是你在,我根本是不想过来的。” 闻笛道:“大师兄,我真心问你一句,你有没有为当年的事后悔过,你知道,燎沉剑派掌门人的这个位置,本该是你的。” 听到大师兄这久远的称呼,左都心下一黯,总觉得人生无常,多若浮云苍海,修真岁月翻来覆去,在脚下的都是相似的坎。 左都依稀记得,刚成为燎沉剑派那一代的大师兄时,幸福的修炼时光总如绿叶一般美好,跟在身旁修剑的师弟师妹们,晃悠的也是青嫩自然的目光,只有向往与钦佩。 但等他与极魔合罗宗的大公主成轩韵相遇后,一切就变了,身边亲近的人,一个接一个以左都看不懂的念头无端指责他,与他决裂,就像被磨练千道宝剑下的边角料。 然后,左都他就被燎沉剑派的同门无形中边缘化了,即便如今重新回来,也回不到刚临燎沉剑派山门的初始。 “掌门小师弟,不用劝慰我了,这个话题,你我之间没有谈论的必要。单论剑修,你远不如我,而论起管理燎沉剑派这天下第一剑门,我亦远不如你。几十年想来,即便我当年放手了轩韵,坐上了燎沉剑派掌门之位,也不是那块料,反而会将门派管理的一塌糊涂。” “大师兄你……” 闻笛刚想辩解什么,却被左都拦住,怅然道:“小师弟你当日执掌本门之时,所面临的局面就若一艘四面漏水的千年巨舟,内外交困。燎沉剑派很多年积累下来的条条框框,许多不合理已积重难返,但你却能听得四方建议,将门派的里里外外改正规划的很好。” 闻笛道:“若是换了大师兄也是一样的,说不定比我做的更好。” “不一样的,在那年那届中,小师弟你入门最晚,有什么争端之事,大家都会歉疚一点,做掌门就是如此。若是换了我,稍微有点争执,恐怕就能四五日不得安稳,尤其对我有很大意见的薛师弟。” “其实,二师兄还是很敬重大师兄你的,只是在门派议事上分歧过大,才导致当年种种……” “想想,我也挺怀念的。” 傅千雪沉浸在成功进阶金丹境的喜悦中,又忙于巩固凤雪剑意仙诀产生的新剑意,当然没法法料到,他师父左都与掌门闻笛聊天的话题,竟由他凝结剑丹的事,渐渐转移到左都当日,如何抛弃燎沉剑派掌门大位,在很多人反对的情况下,竟下狠心与往日同门分道扬镳,偕同极魔合罗宗大公主成轩韵出走,又在燎沉剑派势力范围的边缘,建立漓月峰的诸般秘辛。 进阶金丹境后,离开冰山的首要之事,是要去门派管理人事的地方,重新报备。 燎沉剑派主峰,岳华山。 傅千雪驾驭着双色剑虹降落山头,稳步前进,来往的低级弟子遇上傅千雪,纷纷提前两步打着招呼。 这一年来,有关左都的过往传奇,新进的燎沉剑派弟子也偶然听了一些风声,连带着有关傅千雪的消息,也在新弟子当中传开。 可对于最将修为境界的修士而言,其余全是账面,唯有真正的实力,才会得到旁人的注重和认可。 因而当傅千雪从他们身边经过,没有一个敢乱言风雨的,只有一声声恭谨的“傅师叔”,最能体现他们的心情。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三十章 残缺的补偿 傅千雪就在一路淡淡的呼应中,走进燎沉剑派管事办的大门,入内,傅千雪将汪传通给予的高级进修班结业证明,放在办事桌上,台后的高级弟子向傅千雪告了声“稍等”,就走向后台。 等到傍晚,傅千雪正在岳华峰上,观看新进弟子练剑御气时,傅千雪没等来管事办的高级管事,来的却是高级进修班的助教风初晴。 “风助教怎么是你?”傅千雪有点不明。 风初晴走到傅千雪边上,一同旁观起岳华山上,新一批入门弟子的练剑情况,没急着回答傅千雪的话,而是道:“傅千雪你凝结出金丹后,有没想过到掌门主峰来,不管是监督铸剑坊,还是督促弟子习剑,抑或参与到门派的日常管理中来。” 傅千雪道:“这是掌门的意思,还是为了弥补门派与我师父产生的隔阂,将其中的歉意与补偿转移到我身上。” 风初晴道:“你猜的不错,正是如此,我想听听的意见。” 傅千雪郑重道:“我没有反对的理由,但风助教所提及的三种好意,我一件也不能应下。” 风助教道:“若是你觉得不妥的话,我可以再换,门派内事务那么多,总归有几种福利多多活计又不重的差事。” 傅千雪道:“倒不是如此,我这个人逛四方走惯了,若不是闭关修炼,在一个地方呆不久的,即便是在山门内。” “原来是我想错了方向,山外吗?仔细推敲一下,也是有的,不过……有点难,若是让掌门事后知情了,总归是不妥帖,还会被其他几峰的同门拿捏住痛脚。” “说来看看,我去不去都没个谱。” “千重山知道吗?” “那是我家乡,哪里有不知晓的。” “千重山,山有千重,峡谷、沟壑、瀑布、荒岭、丘陵……山中该有的奇景险地,千重山山脉一概不缺,尤以中间的五指仙人峰最为出名。而且与之齐名的北方天山冰池、西方白音大沙漠、西南花铜山脉、东南万岛之海、南荒大泽不同的是,千重山内的修真资源要丰厚优裕的多,可谓是得天独厚种类繁多,除了仙宝等级比较高的东海蓬莱三岛之外,修真十四洲没几个地方能比得上千重山。但相比于蓬莱三岛的飘渺无迹,千重山的地理位置与门槛要低得多,进驻在千重山四周的修真门派也是比比皆是,即便以本门的根底实力,也就在千重山东南角一小块有话语权,其余地方都很难插手,只能让门内单人或小队的方式去探险,来完成本门的任务。” 傅千雪好像无暇思考,立刻回道:“需要我做什么,准备几日。” 风初晴好心道:“不急,你刚凝结成金丹不久,要不要多些时日巩固下境界?” “不用,我随时都可以接令下山。”傅千雪算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自己的修道境界一旦上了一个新台阶,就稳固无比,再无须多烦扰忧虑后续事宜。 神迹时代飞仙岭的古井灵泉可不是普通的洞天福地,有仙人指路之妙笔。 自傅千雪凝成双剑丹后,飞仙岭古井泉已告别归元境时期的喷云吐雾,变成一口真正的灵泉,时刻流淌出汩汩灵力泉水,朝傅千雪的丹田之海内注入,使得傅千雪如今的灵气剑力十倍之归元境时期。 修道之士所遇的三道坎:筑基、金丹、元婴,三个明显的分水岭,尤其以中间的金丹境差距最大。 当然傅千雪并没过多高兴的情绪,在如今,他算是个高阶修士,可放在曾经修真未凋敝的神迹大时代,一个金丹修士,只能是刚及格,勉强有巡游四方的资本。 傅千雪回答的果断,风初晴料不到傅千雪的心思,还道是傅千雪未适应燎沉剑派正峰上的修真气氛,有自信去解决宗门颁布下来的门派任务,就没过多劝说,而是改口道:“那好,等你闯过大浪淘沙剑阁,我就将宗门任务令牌交给你。” 风初晴交代完后刚要走,又转身多加了一句,“在我带过所有的学生中,傅千雪,你也是最出色之一,所以你应该能闯过剑阁及格线第八关吧。” “会的,说不定两日后会给风助教更大的惊喜。” “那感情好,两日后在剑阁之外恭候佳音,顺便将宗门令牌带给你。”风初晴满意离去,从没怀疑傅千雪会欺骗于他,作为一个助教,一个剑术老师,言传身教和识人断事都是基本功课。 风初晴走后,傅千雪在岳华山上看完今日的新弟子练级后,才御剑回去休息,准备迎接明日大浪淘沙剑阁的考核。 大浪淘沙剑阁,顾名思义就是在燎沉剑派内门弟子到达新境界后,都可获得一次冲击剑阁的机会,没有第二次,因为修真在外,敌人不会给你重新站立的机会。 大浪淘沙,在剑阁激烈的考验锤炼下,金子留下,筛选去掉杂质,冲击剑阁的成绩越好,获得门派的奖励越多,若是不能通过八层,别说奖励,反倒会引起别人的质疑,甚至是嘲讽。 对于傅千雪而言,只不过是一场试炼,与过往的历险没什么区别,照旧打坐修道,等到第二日剑阁门开的时辰一到,就去了大浪淘沙剑阁。 大浪淘沙剑阁不在岳华山上,而是座落在剑池峰云巅,与藏书阁所在的鸿秋峰只隔了一座山头,一文一武,在燎沉剑派内与鸿秋峰地位等同。 傅千雪到大浪淘沙剑阁前时,傅千雪什么都不用准备,汪传通与风初晴两人早为傅千雪安排好。 剑阁之前,是一方剑池,池内暖泉流动,只是从各个角度斜插在剑池内的飞剑,有的已染上锈迹,甚至断裂,也有池水流淌冲击下不断发出哀鸣剑声的,为剑池与剑阁染上几许凛冬的肃杀。 傅千雪绕着剑池慢走,朝内注视,剑池中的飞剑,皆是燎沉剑派以前剑修佼佼者,是天之骄子,冲击大浪淘沙剑阁失败后,心中忿恨的产物。 固然,剑池中的飞剑,不是失败剑修的本命飞剑,但都是难道一见的上品,却被舍弃,可见剑阁大浪淘沙之名,不是虚名。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三十一章 大浪淘沙剑阁 绕过剑池,杵在剑阁大门与剑池中间,是一柄插地极深的无锋重剑,剑穗枯黄,宽口的剑脊之上泛着红色调的剑阵铭文。两面粗糙的剑背上,还分布着如同树叶经络的剑气流,是自燎沉剑派成立以来,自行从天地间吸取的灵气,让剑阁重剑有了不一般的灵性。 当傅千雪靠近重剑边上,一股天地间雄厚剑势重重压力,让站在附近的傅千雪,如面对一幅巨嶂大轴的气势山水画,连背后的千漓仙剑也发出剑吟之声。 傅千雪安稳好处在心头的压力,也安抚好千漓仙剑,才踏上剑阁前的高大石阶,向看守剑阁的主事说明,又奉上剑阁令牌,最后在剑阁主事的点头嘱咐下,推开剑阁沉重的大门。 大浪淘沙剑阁门开,有风呼啸而来,那是存储于山河间的壮美气息。 傅千雪调整好凤雪剑意剑息,迎着剑风稳重入内,开了剑阁闯关行动。 按照聚气、筑基、归元、金丹、御风五个修道层级,大浪淘沙剑阁也共有五种,都为十五层,十分考验剑修的修为功底与御剑技巧,尤其对于体力神念的分布,越到后面,越显艰难。 至于御风境之上的元婴境,想来到了这个层次,也就失去了考校的意味了,天高任鸟翔,外面的阔远世界,才是元婴境大能修士一展身手的广阔舞台。 此刻傅千雪倒没想那么多,踏上剑阁底层中心,剑阁大门闭合后,就平静的等待对手出现。 在四周剑光大亮中,从傅千雪面前的地板下翻出一个木人,持着燎沉剑派内门弟子第一次发放的普通飞剑,有条有序的挽好剑礼,耍出极飘亮的八朵剑花后,剑鸣长动,木头人剑士就按照设定好的剑势朝傅千雪刺来。 傅千雪不予避让,迎着木头人剑士的剑势反撩去,三道圆弧般的白虹剑气交叉劈出,一道剑气将木头人剑士的先手招挡住,第二道剑气跟上封住木头人剑士接下来的出剑位置,最后一剑傅千雪连看都未看,只凭着这几年来的御剑本能,直接将木头人剑士绞成一团木屑。 随着木头人剑士被傅千雪凭着直觉击败,傅千雪脚下现出一道蓝光,跟着一柄长一丈宽三尺的木剑,从剑阁底层木板下浮出,将傅千雪托浮起,缓缓送至剑阁的二层。 剑阁二层,一只绿巨人精怪,剑破之。 三层,一个手持青鱼葫芦的醉酒客,剑挑之。 四层,一个环拥狮象虎熊四只凶兽,手上甩着红色双鞭的少女御兽狮,破之。 第四层,第五层…… 一连十层,傅千雪都很轻松如意的过关了,直到第十一层,终遇到一点棘手的,也是考验过往闯关者修为剑术的一个大关卡,五行剑阵,曾经一个燎沉剑派凭虚境大修士从四方收集的小玩意,在一个恰当的时机,选放在剑阁中。 五行剑阵的五个阵眼,分别是五个天生具有金木水火土五行属性,由凭虚境修士前辈之手把玩后,进化成的五个傀儡石头人剑客。 单论起来,每个傀儡石头人剑客修为都远够不上金丹境,由于单属性比较纯粹,剑气攻击非常高,但也非常脆弱。可一旦五个傀儡石头人剑客结成五行剑阵,不仅剑气攻击翻了五倍不止,还可以互相分担伤害,留有的破绽也被掩饰得很好,给过去的闯关者造成不小的麻烦,其中有三四成就止步于此关。 面对五个傀儡石头人剑客,当然没有过多的道理可讲,在傅千雪踏前几步,走到一定方位后,五行剑阵就顺序亮起,运转起来。 金木水火土五种剑气杂而不乱,攻出的剑气路线或诡异无序,或细密绵长,或是法度严整,使人一时摸不着头绪,不知该从哪里入手。 不仅如此,对五行剑阵傅千雪也算略有了解,知道不可盲目使蛮力硬冲莫一阵眼。那样相当于与正个五行剑阵合起来的力量在对抗,且就算偶然攻破其中一点,不多会,也会被其余四个剑阵阵眼再次注入新的剑力而“复活”,白白浪费了剑力。 傅千雪对抗了一阵,自觉洞悉五行剑阵的其中三味后,就御剑飞起,左掌五指戟张,冒出剑书第五的紫色剑芒。 接着,五根手指上的紫色剑芒如同越过原野的奔马,从傅千雪左掌手指上跃出,变成五道紫色飞剑,在傅千雪新境界道藏术神识的控御下,如臂使指,分别迎战向五行剑阵阵中的五个傀儡石头人剑客。 从瀚海火谷火石陵刚得到的剑书第一,是为剑书的总纲提要,虽没记载详细的奇崛御剑术,增加剑术修为的心得技巧,却从修剑的本源讲述起,让傅千雪得以成功规划日后的修剑大道。 虽照样有风雨坎坷,却不再迷惘,能看清前方剑仙之路。 有路,有目标,就有了自信,不会半道气馁,身心遭受无故的折磨。 有了剑书第一这本剑道总章的注解,剑书第五中的紫金剑刃,已跨越了新的层次,不仅能够从傅千雪指掌中脱颖而出,且只需傅千雪一丁点的剑念控制,就能伴随傅千雪的攻击节奏,飞剑制敌。 并且,在燎沉剑派鸿秋峰藏书阁内找到的《神光离合真录》上册,与下场合并完全后,《神光离合真录》完整版终于发挥了大效用,其中记录的神念用法,真是可用神鬼莫测来形容。 尤其是配合道藏术神识,可谓是:神无常,念惊风。 傅千雪有点想不通的是,《神光离合真录》如此神法诀,放在燎沉剑派第九层中,竟然被放于书架边角,落满了灰尘,极少有人翻阅过,让珠玉蒙尘。 但傅千雪也想不到的是,对于《神光离合真录》下册这本神念真解,不是没人打过它的注意。 不过一来缺少《神光离合真录》上册,二来《神光离合真录》对神念的要求苛刻异常,少有人能达标。再加上算是个残本,在没全本的情况下,不但没有神念的应用有所裨益,甚至会伤及自身。 而且燎沉剑派藏书楼内上乘法诀并不缺少,渐渐就没人再关注了,得以让傅千雪从中一窥天机。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三十二章 大浪淘沙剑阁 算起来《神光离合真录》虽只有上下两册,但下册在燎沉剑派鸿秋峰主书楼上层,上册在抱月洲西南偏远小镇,黑坊内的一个主修行丹药的店铺内。若是不傅千雪真有此大福缘,定会与《神光离合真录》失之交臂。 是而有了剑书第一与《神光离合真录》的两相臂助,在傅千雪到达金丹境后,剑书第五所衍生的五柄飞剑,产生的威力无穷,莫可言状。 相较起来,五行剑阵就不够看的了,每一个傀儡石头人剑士,应对起剑书第五的紫色飞剑都很吃力,败落下风。 傅千雪一连推送了七次飞仙岭古井泉剑力后,五行傀儡剑阵最终抵挡不住,五个石头人纷纷消解,剑阵光芒暗去,余下的最后一丝剑阵之力垒成一个巨石傀儡,将傅千雪推送至剑阁十二层。 剑阁第十二层,乍一看什么都没有,傅千雪朝环形剑阁的四周看去,才发现在四个角落里,漂浮端坐着四个人。 一个半披僧衣半穿道服的僧人,一个身穿缁衣的朝官,一个头戴华阳巾白鞋白袜,手里拿着窜卦钱易经的木剑道人,还有一个穿着木屐的高壮大汉,肩上扛着一柄杀猪刀。 等傅千雪一到,这原本闭目打坐的四人像是心生感应,同时睁开眼站起,瞬时飘飞到傅千雪面前,虎视眈眈的窥视着傅千雪。 傅千雪不知道的是,四个外貌处境看似完全不在一条道上的四个人,实际上是一母同生的四胞胎。只是幼时机遇大相径庭,导致兄弟四人走向不同的修真道路,又在一场机缘巧合中,搅合到一个门派的内部恩怨纠葛中去,为了不同的目的彼此相斗。 正巧的是,路过此地的一个燎沉剑派前辈真君,看不过这四兄弟的互相残杀,便耗用了一些真力,阻止了这场不堪设想的血腥。为此,重新相认的同胞四兄弟感激之下,一起人了前辈真君为主,跟在真君之后侍奉了一辈子。 傅千雪此时遇上的,便是修真机遇大变后,四胞胎留在燎沉剑派剑阁内的化影。 话不必多说,四兄弟一连四声“请”,如从一个人口中道出。 僧人念禅语,朝官读笏板上敕令,木剑道人算卦,高壮大汉磨刀霍霍。 尽管没有一个人动刀动枪,御使法宝,无形中却给傅千雪带来莫大的压力。 不战而屈人之兵吗? 那好,傅千雪适时横放千漓仙剑,顺着铭纹着九朵雪花的剑锋弹奏,如拨琴弦,来对抗四胞胎心神连通的精神压力。 不上不下的维持了一盏茶时间,千漓仙剑内的螭龙女剑灵,许是听不惯傅千雪宛若孩童捣乱的糟糕手法。螭龙黑身浮现,在千漓仙剑上摆动龙尾,尤其是龙首瞪来的表情,好似在嘲笑傅千雪小孩玩意的剑歌技法。 傅千雪与螭龙女剑灵神念一体,自是看懂了螭龙女剑灵的淡淡嘲笑,心下轻声念道:“笑什么,你行你上啊。” “那你让开,看我的。”螭龙女剑灵虽被陈洛大长老摆过一道,教训了一顿,可对着傅千雪依旧没摆脱过往的印象,一点也没有对剑主该有的语气。 螭龙女剑灵“不尊上”的平淡口吻,倒没给傅千雪什么坏感觉,只觉得螭龙女剑灵停挺女孩子气的,有点可爱,想…… 好吧,打住不切实际的乱想。 看到傅千雪退后住手,四胞胎以为傅千雪支撑不住,甘拜下风,正要说上两句客气话。可在下一刻,千漓仙剑的剑身上蓦地浮现出一条黑色螭龙,对着他们四兄弟张牙舞爪,之后千漓仙剑上传出全无章法的剑吟声,不断冲击着他们过去的感官认知。 这剑音也太特码难听了,啊!小心脏承受不住了! 四胞胎以往较量过的所有对手中,从没见过这种无赖打发的,强忍住坚持了一会,渐渐感觉难以忍受,快要被乱音折磨哭了,心中压抑的几乎要呕吐出血。 跟在前辈真君后已修行两百年时间的四兄弟,刚沾染了些许文人的门面,此刻又被狠狠掀开,被他们过去惯用的手法给击败,且一点脾气都没有。 不是他们不想再斗,而是想到,他们连剑灵都斗不过,还拿什么再与剑主抗衡。 于是,四胞胎很是干脆,抱剑礼认输。 赢了对手之后,螭龙女剑灵笑吟吟的看着傅千雪,傅千雪却不理,提剑就走,惹得剑中的女剑灵在上剑阁十三层的路上,不断叨念一个小个词,小气鬼。 剑阁第十三层,与第十二层不同的是,空荡荡的楼层中,只有一个背影深沉的白发剑客,背着一柄剑尖有些折弯的橙色重剑。 等傅千雪上来后,那白发剑客回转身来。 此时已靠近黄昏,从塔外高山疏林树枝缝隙间挂住的斜辉,明暗不定的照射在白发剑客脸上。正巧的是,白发剑客的脸颊处有一道剑疤,望之,便有随着时间沉淀下来的剑客气质。 “我叫莫白愁,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剑客,最爱杀人时的狂纵,高人一等的自在感,走的是独立特行的夜路。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女人,只有一柄沾染太重仇人血气的重剑。也许你会探究我爱杀人的原因,若是在剑阁之外,我绝不会告诉你的,在这里却可以。 我生来是有父母的,父亲是个茶商,母亲煮的一手好豆腐羹汤,可在我最幸福的时光里,我父母都被强盗给杀了,我也被卖给人贩子组织。在过着人不如狗的黑暗日子里,我尝试着逃了两次,却都被抓了回来,一次被打断了双腿,一次被强行拗断了右胳膊,若是我始终未忘记那些人带给我痛楚,不能憋屈着死后,被人遗忘的仇恨,只怕我坚持不了几日。尤其是甘大侠夫妇,是他们仗义出手,才让我从暗无天日的悲苦日子中解脱,有了之后一次杀人越千的残酷手段。” “全是那些人贩子?”傅千雪试着问道。 “是,至少跟贩卖集团上下游有牵连的。那些狗东西认为我成了人上人的修士之后,为了不可耽误的大道,他们又躲在各个地方的小角落,我就会失去耐心,甚至只处罚几个首领,就会因为怜悯放过他们。 但他们太天真了,单单杀几个畜生怎么能够,不把他们杀干净,我岂会睡得着,无数次梦中的惊醒都会让我发疯。所以为了将他们杀绝了,我专门去各处刑部学了不少跟踪寻人的手段,技艺大成之后才出手,一出手便是天下惊动,呵呵……”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三十三章 通天海龙龟 “尤其是那个经常以折磨我的杨主教,欺辱小孩子幼小身子的恶魔。”莫白愁冷笑中的锋寒,夹带着不为人知的可叹可悲,“傅千雪,你知道我是怎么处置他的吗?” 莫白愁虽然在问傅千雪,可并没打算去听傅千雪的开解,继续言道:“杨主教曾经用在我们身上的残忍手段,我全部一一给他上了一遍。为了怕那个恶魔承受不住,我还但给杨主教吃了几颗最好的养生丹,本想煎熬折磨他三天三夜,再让他在痛叫中死去。但杨主教太不中用了,坚持了半日,就因极度恐惧吓死了,真是一个没用的废物,太让我失望了。” “你是不是也挺失望的,面对的不是一个可以互证大道的剑友,而是一个杀人狂。” “我没有。”傅千雪回到的很果断,“因为曾经我与你一样。” “是吗?” 接下来的故事平常,又不平常,两个经历有些相似的剑修,竟然相视而坐,聊起天来。 傅千雪生来小村庄的火烧覆灭,如今仍然是个迷局。而莫白愁为了被贩卖的梦魇,杀人盈野,也毁了大半道基。 “杀了太多恶人之后,我心下痛快后,又不由自主的剑心迷茫了,不知该何去何从。我本想去找甘大侠夫妇,打算跟在他们身后做个跑腿的剑侍,可甘大侠夫妇一向萍踪侠影,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寻他不着。 上天待我不薄的是,那时幸好遇上了我的师父,也是我在燎沉剑派的领路人。他带我回了燎沉剑派山上,师父却没有教我练剑,而是让我放下重剑,跟着他一起伐木劈石,学习跟建筑有关的符箓,开山造房子。就那样,我跟着师父建了五年房子,才让我重新提起重剑。” 莫白愁轻抚着折弯重剑上的剑纹,“造完房子的第二天,师父带我去燎沉剑派最高山峰去看日出,他当时拍着我的肩膀说,‘白愁,你现在学会了独立思考吗?’” “我那会想了半天,还是想不通师父话里的意思,我想问,师父却笑而不语。”说到这,莫白愁寒冷的脸色微微一抖,似乎在有意模仿他师父笑容背后的真心忠告。 “师父既然不让我说,我也就没继续追问,一道看完日出后,师父才给了我一本静气凝神,淬炼回复身体的道诀。只提点了我一句,有些事,不管你高不高兴,哀不哀伤,有没有人干扰,都注定会准时发生了,就如这日出,没有理由可言的。” 莫白愁的瞳孔里,慢慢多了一些游乐场里才会有的光彩,变得很有精神气,不再如傅千雪刚来是的那般迷糊伤莫,这也许就是莫白愁当时刚领悟完日出后的真实所在。 “之后你就一直在山门中守着?” “是,再没出去过,除了跟师父去看望一些被人遗忘在世界角落里的孤儿。”莫白愁将折弯重剑轻放在膝盖上,动作很柔和,过了很久,才抬起头来说了一句,“傅千雪,谢谢你陪我聊了这么多,你上楼吧。” “好。”傅千雪没有多问莫白愁不打的理由,随随便便让他过关,敷衍了事。 直到傅千雪走到十三层尽头,莫白愁依旧在端详膝上那柄折弯重剑,嘴角扯出一个真正的笑容,像是用力永远牢记某个训示,与温暖的教诲。 虽然莫白愁脸上的笑容又很快消失不见,似乎从没出现过,继续将深沉哀伤的面具挂在脸上,可傅千雪已上了十四层,看不见这一切。 剑阁的第十四层,比之前十三层加起来都要大,楼层内多余的装饰一概没有,只有横亘在中间的一堵画墙。雕画着一只身躯庞大的大荒凶兽,龙首龟身,龟甲上刻写有一个通天海剑阵,是燎沉剑派祖师爷的手笔,气势凶然,很有压迫感。 傅千雪认得此大荒凶兽,不止是他,只要入得燎沉剑派门墙一定时间的正式弟子,都认识这只神兽,是为燎沉剑派的护山神兽,一向在后山活动,少有人得见。 可要问通天海龙龟神兽在后山存在的时间有多久,目前已无从考究,也没人说得清,少有知情的几个,也都被通天海龙龟超高的寿命给熬没了。 而傅千雪面前画墙内的这只,当然不是通天海龙龟的真身,算是缩放的民用版,体型与威力连原身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但带给傅千雪的压力一点也不小。 通天海龙龟的分身放置于剑阁之中,不是与前来的闯关者一较高下,而是旨在切磋较艺。 若是通天海龙龟觉得你的剑道实力够格,它便让你过关,反之,你只能乖乖的走出剑阁。 具体到什么分寸,因唯有在金丹境的剑阁中,有通天海龙龟的存在,以往有能力闯到这一关的又不多,详细到如何过关,加在一起,几乎没人能说得明白。 挨到傅千雪身上,也是如此。 当傅千雪走到高耸通天海龙龟的画墙之下,目光仰望,画墙内的通天海龙龟分身立时有所感应,睁开龙目,划动四只龟足,龟尾将画墙鞭塌,无尽海水涌出,奔流向整个剑阁十四层。 通天海龙龟是海龙与神龟的结合体,于海流的控制力非常强劲应手,傅千雪刚凝神御剑的功夫,剑阁内的海水已漫延到傅千雪的大腿处。 时间不及,傅千雪飞剑纵飞起,连带溅落的海水,串联出一道道水花人影。 千古第一寺龙藏寺的龙痕掌击发出,穿过几重水浪,已变成一头金龙扑啸着,以飞龙在天之势,上击通天海龙龟长长的脖颈。 通天海龙龟龙首张口一吐,一道打着急旋的海流水柱喷出,与龙痕掌的龙头掌劲激烈碰撞一处。 灵力相互抵消激散的功夫,傅千雪已借着这短短的空暇,千漓仙剑长剑递出,左手衍气剑的剑势连绵不绝发出。 通天海龙龟身躯巨大,躲避傅千雪剑气不易,只靠防御度极高的龟甲龙皮硬抗。 但通天海龙龟的分身毕竟不是护山神兽本体,龟甲的忍受力也是有限的,硬挡了没多久,就有点受不住傅千雪左手衍气剑的强势剑力。通天海龙龟猛地一翻身,龟背上的剑阵符文连转了三圈后,闪耀出土褐色的符阵光芒。龟甲防御加厚的同时,通天海龙龟的四只龟足上也长出类似盔甲的角质物,连带着龟足一起变长,伸至深度已达三丈的海水底。然后用力搅动起来,在傅千雪身下形成一个吸力极强的海流漩涡,不断迟滞着傅千雪御气身法的灵活性。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三十四章 玄武剑阵 在御气身法受到强烈干扰后,左手衍气剑的剑势就对通天海龙龟,造成不了持续的剑气攻击。 此种状况下,傅千雪干脆御剑后退,后背紧贴在剑阁入口处的墙壁上,发出一道神念,将千漓仙剑的控制权交给剑中的螭龙女剑灵。 傅千雪则存乎一心,腾出左手,指尖冒出荧荧然的紫光,神识灵越,剑书第五的五道紫色飞剑,自指尖腾空冲出。 在傅千雪道藏术神识的精妙控制下,神光离合聚散,五柄紫色飞剑同时运势左手衍气剑,围着通天海龙龟的龙首滴溜溜打转,渐渐组成燎沉剑派的高阶剑阵鱼龙百变。若五条游窜在深海下的飞鱼,不断在通天海龙龟周围游动,找寻机会自动攻击。 从旁来看,鱼龙百变剑阵稀稀落落的紫色剑雨攻击,就如城市夜晚的霓虹灯,让通天海龙龟好像置身于迷幻而灿烂的夜景里,很快不堪其扰。 通天海龙龟龙首用力一甩,脖颈表面结起了一层白色冰霜,喉头上下哽动。紧接着,通天海龙龟的龙首一扬,喷出一道云蓝色的冰雹瀑布,布满通天海龙龟所在的半壁剑阁空间。 五柄紫色顿时承受不住这股龙息寒流,纷纷坠落返回傅千雪左手五指间。通天海龙龟则趁势而起,云蓝冰雹瀑布急吐,将剑阁上方未浸满海水的一丈高空处全部封冻住,就像冬日里被蓝色彩灯映照下的冰雕,封死住傅千雪上浮海水面的退路。 若是平常海面之下,依仗东亭湖并刀船会的避水珠,与美人鱼一族圣女浅浅想赠送的蓝色贝叶,丹田之海古井灵泉的内部循环,傅千雪可以在海中停留很久。 但在剑阁之内,水面已被云岚寒冰封堵死,水面之下是通天海龙龟巨大龟身的凌压,水底有是通天海龙龟龟足的蛮横搅动抽打,使得傅千雪缓解自用的余地,逐渐被压榨,灵力的耗用也大幅度的增加。 傅千雪自知,若不能在短时间内拿出可行的解决办法,被通天海龙龟制服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见掌控住了局势,通天海龙龟划动到傅千雪头顶正上的水面,口开人言道:“傅千雪你放弃吧,你已无力可使。” “龙龟前辈,我还没认输呢。” “可以,后生勇气可畏。”通天海龙龟一通适时赞赏,却又龟身一沉,四只龟足变长变粗朝水下的傅千雪挤压踩踏去。 看到剑主情势危机,有些无法避让,螭龙女剑灵一急,加紧催动千漓仙剑的御发速度,爆起一团接一团的雪花剑芒,剑气攻击次次不离通天海龙龟的双眼。 通天海龙龟一闭眼的短暂功夫,傅千雪才有机会猛然惊神,身化雪白剑虹,从通天海龙龟让开的微小空荡中窜出去。 傅千雪身化的雪白剑虹直窜到通天海龙龟身后时,右掌祭出在燎沉剑派天炎峰进修时所铸造的飞剑听雪,雪光寒耀中,凤雪剑意之九枝雪剑韵御使来,围在傅千雪九丈范围内的海水,好像聆听到听雪飞剑上的冰雪召唤,化水为雪,齐齐融入到听雪飞剑内。 汇聚足够多的冰雪之力后,傅千雪再使出雪龙引剑势,一条冰雪长龙裹挟着惊涛骇浪般的雪崩之力,顺着听雪飞剑的去势,怒吼冲击向通天海龙龟的尾部。 傅千雪渡水月御气身法极快,又是从通天海龙龟的尾后杀出,着实让通天海龙龟难以料到,一个反应不及,被飞剑听雪化成的雪龙刁住尾巴。 通天海龙龟吃痛之下,急忙左右摆动,却见傅千雪使命催动剑力紧攥住,就是不愿放手,让通天海龙龟一时半会怎么也挣脱不开。 若是剑阁之外,通天海龙龟可以上翔高空,下潜深海,飞撞高山,有多种方式来摆脱傅千雪的缠斗。可受限于剑阁拘窄之地,通天海龙龟体型又大,加上千漓仙剑从旁不断捣乱,实在是让通天海龙龟不厌其烦,却又无可奈何。 僵局中,通天海龙龟倏地定住身子,朝水下坐沉去,四足踩地,稳如磐石般踏足在地板上,然后将四肢缩回让元婴境修士都头痛无力的龟甲内。 龙首一昂,竟吐出一个土色龙丹来,没攻击向傅千雪,而是飞旋到龟甲之上三尺处。 无尾可抓,通天海龙龟又祭出龙丹,傅千雪顿觉形式不妙,登时御风急退,静观通天海龙龟接下来的大动作。 只见在土色龙丹的牵引下,一片洁白的羽毛从通天海龙龟龟甲内浮出,如掸轻尘般在龙丹周围飞了两圈后,通天海龙龟的龟甲似富有了灵性,陡然间光芒大亮,接连三十六道圆弧型阵法剑芒涌现,在龟甲表面组成一个青色玄武剑阵。 这就是燎沉剑派祖师爷东归帝君,在通天海龙龟身上设下的最厉害手段。 傅千雪一提神,瞬时收回千漓仙剑,古老苍拙的惊龙盘浮出丹田之海。 盘内剑势“一剑定乾坤”顿出,如苍龙扑月,剑力铺满整个剑阁十四层。 刹时间内,已淹没剑阁十四层的海水俱被九枝雪剑韵冻结,将傅千雪与通天海龙龟两者都封冻在两层冰块内,一层云蓝,一层雪白,不留的一点死角。 饶是如此,傅千雪御发出的“一剑定乾坤”剑势,仍是以极高的效率,与通天海龙龟的青色玄武剑阵轰烈对峙着。 本是以剑术修为的较量,到了此地步,两者都无法后退,变成灵气厚薄的比拼。 这一僵持比斗,便从第一日黄昏时分,一直延续到第二日晨光初散。 因为灵力耗用太过严重,傅千雪脸色苍白,几无血色,头发睫毛上沾满了冬日的雪霜。 就在傅千雪以为自己会因耗干最后一丝丹田灵力而落败时,剑阁之外的远山,忽然传来一声浪击峰崖的惊涛声,伴有一个厚朴无华的人声,“通天海龙龟你且罢手吧,这次你有些过分了。” 傅千雪听清这是陈洛大长老的传音秘术,通天海龙龟当即回道:“好不容易遇到个能打能抗的小后生,让我多玩会不行吗?” ”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三十五章 剑台飞剑 陈洛回音道:“傅千雪刚凝结成金丹不过几日,虽道基稳固,但亦不为过。” 通天海龙龟歇了手,言道:“好吧,陈老头就算你不提醒,我也心中有数,会选择好时机罢手,就你事多。 陈洛回怼道:“你大耍威风不要紧,可你害得傅千雪疲乏无力,待会他怎么去闯剑阁十五关。” “是耶,哎呦,都是我的错,我玩得高兴都给忘了,这可怎么办。陈老头既然你来了,就一定有法子吧,那我走了。”通天海龙龟言罢,就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不由陈洛多说,吸回剑阁内所有的海水冰块,重新化为一堵画墙,安安稳稳的靠边在傅千雪对面墙壁边。 收拾好乱七八糟的现场后,画墙内的通天海龙龟才晃动龙首,很不自然的道:“傅千雪,你不打紧吧?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傅千雪依靠在背后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粗气,头发睫毛上的白霜融化,一滴滴顺着脸颊流淌,与傅千雪身上浸湿的汗水搅合一起,交织成剑道中难言的甘苦滋味。 傅千雪没有喧嚷声讨通天海龙龟的违规操作,只道:“神龟前辈,我这算是过关了吧。” “那是一定的。” “那好。”傅千雪坐了一会儿,感觉回复了少许气力,就靠着墙壁拖起沉重的脚步,一步挨着一步朝剑阁十五层挪动去。 “傅千雪,要不我帮你一把,毕竟是我先违反了原则。”通天海龙龟有些不忍心。“以你目前的状态,怕是很难闯过最后一关。”看出傅千雪的心性毅力后,通天海龙龟敬佩之下,没将话说死。 走到楼梯道半截的傅千雪停下脚步,头却未回,右掌紧抓身边的扶栏,强忍着身体脱力所带来的头晕恶心征兆,面色刚毅道:“假若可以败的话,我也希望倒在剑阁顶层的地板上。” 通天海龙龟道:“冲击剑阁的成绩,对你就那么重要。” 傅千雪道:“我要的不是成绩,而是执剑的信念,哪怕下一刻就倒下,甚至一去不复返。” 看着傅千雪慢吞吞拖着身体消失在视野里,通天海龙龟才收回视线,自言自语道:“不愧为左都的关门弟子,还挺犟的,但愿你还有机会。” 剑阁最顶层,内中的布置类似一个修道打坐的静心场所,四周的装饰全部以暖色调的古朴简单色彩为主,中间铺了张用于静坐的蒲团。 对面墙壁上挂了一幅五峰山人的《燎原万峰图》,其势生意盎然,笔力苍茫清劲,却富有仙家大派的古韵静气。所绘的场景,当然来源于燎沉剑派后山洞天福地连绵的万峰古色。 在长轴《燎原万峰图》山水画之下,摆有一长案,从剑阁一头到另一头。两个角落各端放着一个古瓷瓶,内插七星剑花,也称龙骨花。 而长案之上,无一多余矫揉造作之物,只有一柄柄悬浮的飞剑。剑气凛然生威,赫赫风姿,神异无常,皆是燎沉剑派过往上万年修道历史长河中,一次闯过剑丹十五层天骄人物留下的飞剑。 飞剑悬浮在此,既是证明,也是他们留下的剑道杰作。 看到此景,傅千雪突然豪兴大发,壮志豪情澎湃之下,神迹时代飞仙岭古井灵泉受到激发,流淌灵气源泉的速度加快不少,缓解了不少傅千雪干渴的灵气丹田。 就在傅千雪坐上剑阁内唯一蒲团上时,剑阁那端《燎原万峰图》内凭空出现一道声音,“傅千雪,念你上层不易,你可以先在此打坐一个时辰。” 傅千雪摇摇头道:“不用,就此决战吧,胜负之数就看天定。” “好,有志气,你既已决定好,我也不好违背你的意志,你且上前选一柄吧。” 傅千雪没坐下多久,复又站起,上前数步,一面气墙出现在面前,中间有一个剑柄样的凹糟。傅千雪伸手与凹糟重合,气墙朝两边分开,对面木墙上的《燎原万峰图》山水画如波浪般抖动开。 其后长案剑台上悬浮的八十六柄飞剑,俱是剑影一亮,在《燎原万峰图》上迷离交错。 等《燎原万峰图》恢复平静,不再抖动,长案剑台左起的第十五柄飞剑,忽然抽离原来的位置,飞到《燎原万峰图》的画中央。而后长案剑台上的其余飞剑与《燎原万峰图》尽数隐匿去,剑阁内只余傅千雪与第十五剑。 此时《燎原万峰图》画内的浑厚声音一阵叹息,“竟是第十五剑,看来冥冥中天意如此。傅千雪你且安坐下,闭目养神一炷香后,就与第十五剑以剑念意境相争。” 剑念意境,算是凭虚境修士元神分身,与元婴境绣虚外化生的简化版,又多了剑修向往的道。 傅千雪执着千漓仙剑,如往常一样摆开御剑术的起手式,长剑朝前一送。正在此时傅千雪所选择的第十五剑如电光般飞来,剑尖与千漓仙剑的剑尖相抵。 就在两柄飞剑接触后分离的那一刻,时间仿佛被拉紧,拧成一个微弱的光点,又仿佛被无线拉伸,变成上下左右没有尽头的虚空。 傅千雪变成千漓仙剑的模样,与第十五剑遥相争对,虽无剑主御使,两剑却各显山露水,剑意充盈四方,这是剑修者神念收放自如到一定境界的体现。 以神识化剑,用意念进行比拼,耗用的不是灵气,而是剑力神念。所以那《燎原万峰图》画内的声音才说道:“傅千雪何其幸哉!如有命中注定,不用强求,仙缘自到。” 剑念意境中,两柄飞剑如剑主一般隔空行剑礼。而后第十五剑猛然绷直,就如平常在巷道口卖烧烤的大叔,脱去外套,穿上军装,执枪冲上战场的百战老兵,剑的气势瞬间就变了。 无形之中,剑风大作,第十五剑剑气犹如狂风猛烈向千漓仙剑拍来,剑风走势极为简单,就占据一个快字。 傅千雪下山这几年遇到的对手中,第十五剑虽不是灵气修为最雄厚者,但剑势之快之繁密,当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傅千雪控念的千漓仙剑初始反应不及,刚划了一个守势,就被第十五剑轰然撞开,连退十几步方才稳住。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三十六章 第十五剑 岂止千漓仙剑刚准备反击,第十五剑划落的剑气已密如狂风暴雨,朝千漓仙剑抢先泼洒去。 千漓仙剑再左折避开,第十五剑布织的剑风骤雨又瞬间跟上,丝毫不给千漓仙剑留一口喘息的余地。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傅千雪自是通晓此理,第十五剑虽剑力比不上傅千雪,但亦足够雄厚,加上任何时间方位,都快如疾风暴雨的剑气之墙,千漓仙剑也唯有暂时避让的份。 第十五剑的剑主不在,傅千雪若以灵气更浑厚的龙痕掌来强行阻止第十五剑的快势,再对付起来肯定容易的多,可傅千雪却不愿以此取巧获胜。 假若在困难险境时刻,连最擅长信任的剑术都予以避战,那日后遇上实力更强的修士如何能敌,更遑论提高剑道修为。 傅千雪思定之后,决定从长计议,千漓仙剑先远远让开,随后燎沉剑派高阶御剑术鱼龙百变使出,雪白、丹红双剑虹在第十五剑构置成的暴风雨剑气流中轻掠穿行。 交缠几回合后,千漓仙剑分成的双色剑虹,渐渐复合成一条雪底红鳞的红龙鱼,在第十五剑的剑气惊涛骇浪中披荆斩棘,乘风破浪。或高跃于狂风大作的巨浪之上,或潜行在布满深海凶兽的斑驳化石骨间,偶尔红龙鱼也会趁着第十五剑浪回潮退时,朝其吐出一口反击几下。 在慢慢趟熟了第十五剑的剑路之后,红龙鱼跌上沙滩,千漓仙剑一分为二,九枝雪剑虹化为雪白的冰龙,凤漓丹火进化为丹红的凤鸟。 冰龙与凤鸟交错上升盘旋,于最高处如龙凤呈祥般炸开,从两边合击扑向第十五剑的剑风暴雨。 在千漓仙剑龙飞凤舞的合击下,对阵上第十五剑已不落下风,两剑平分秋色,互有来往。 傅千雪并不甘心于此,剑念飞扬,千漓仙剑化作的凤鸟冰龙直窜星夜高处,若嫦娥奔月汇聚在明月之下。 夜月寂冷,如在明月上染晕上清霜的琥珀光华,有了剑的痕迹和韵味。 既然立志反败为胜,傅千雪找准契机,于剑书第一重新解析后,飞仙岭奇景中的八龙八月剑影剑势决然使出。 剑念意境中的明月,忽然间一暗又一明,千漓仙剑拖着八龙剑影朝第十五剑下击去。 八龙抱月剑影之技的十六道剑影围着第十五剑分分合合,纵横捭阖,直教星空冷月黯然失色。 在快剑之势相差不大,剑力与剑技更胜一筹的情况下,千漓仙剑终于将劣势搬回,反过来逐渐压缩着第十五剑的运剑空间。 随着八龙抱月剑意之技连横一体,明亮度盖过星空夜月,第十五剑最终被逼到剑台前,无法再退。 第十五剑鸣然一声脆响,不作挣扎,剑柄斜朝前,表示自己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见此,傅千雪将驱动千漓仙剑的剑念从意境中收回,睁开眼,发现第十五剑已悄然飞回长案剑台原来的空位,剑光熄灭,再次沉眠。 傅千雪走到剑台前,再望向剑台上悬浮的八十六柄飞剑时,心境已然不同,空荡的目光里,寂寞与满足同存。 像是会意傅千雪此刻的心里,《燎原万峰图》画内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开解道:“这并不复杂,剑台上的飞剑,既是你的同门前辈对手,也可以是剑道上的好友。傅千雪你既已击败第十五剑,你的名字就有资格停留在剑阁剑台上,让门内的后人仰望、钦佩、追赶。” 傅千雪道:“前辈你究竟是谁?” “不用称呼我为前辈,我既是画中蓬蒿人,《燎原万峰图》的执笔者,是大浪淘沙剑阁的创建人,也是你们燎沉剑派东归帝君的好朋友,更是‘唐门’的创始人,唐门。”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哈哈,傅小兄弟不用执着于此了,你且带着胜利的荣耀昂首走出剑阁吧,外面可来了不少人。” 傅千雪顺着剑阁的窗台朝下望去,好久不曾有的喜悦盖住了修剑的寂寞。他的师父左都,燎沉剑派掌门人闻笛,高级进修班主讲汪传通,助教风初晴和水阔,以及燎沉剑派其它四大主脉的领头人:倾霜薛无言,倾怀端木霞流,倾玉钟紫菱,倾杯沈雄,以及燎沉剑派仍在主事的几大长老。 不过大长老陈洛并没在其中。 这些燎沉剑派高层人员都是一个人,唯在钟紫菱身后,还跟着一个浅罗紫罗裙,臀部曲线惊人的高跳女子。 因为此女姚水湘,是在左都之后几近百年内,唯一一个闯过剑阁十五层的内门弟子。就在傅千雪身边剑台尾端的第八十六柄飞剑,就是姚水湘的紫萝飞剑。 如今,又多了一个傅千雪。 燎沉剑派众多重要人物来到剑阁,当然不是只为了傅千雪,肯定有别的要事。 傅千雪自知,他在门内的声望还没那么高。 走出剑阁,傅千雪的视线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单在姚水湘的脸上多停留了会,不仅是姚水湘体现出来与旁人都不同的女人风致,且她是钟紫菱的爱徒。 在这几十年间,姚水湘所拥有的美丽韵味与剑术,让燎沉剑派内不少男子汗颜,也让倾霜一脉水涨船高。 傅千雪走出剑阁的第一时间,左都和从前没什么两样,依旧平板着脸,迎着傅千雪道:“千雪,你成功了。” “幸不辱师父的辛苦教导。” “很好,那按照大浪淘沙剑阁的规矩,你留下一柄飞剑吧,就是你在天炎峰进修期间,自己择料锻造御化的那柄飞剑。” “师父我明白了。”傅千雪屈指一弹,飞剑听雪飞向剑阁顶层,无比精确的在剑台之尾,第八十七剑的位置悬浮,发出雪白的剑芒。 傅千雪不由心想:未来有一日,若有人闯关至剑阁十五层,又幸运选到自己的飞剑听雪。面对自己在剑阁闯关路上,施展出来了的几种极高剑术剑艺,不知该怎么应对,又该如何作想。 但细一斟酌,能进金丹境剑阁十五层的人都不多,何况又要在八十七柄飞剑中抽取到飞剑听雪,几乎只有百分之一的几率。 好吧,这么乱想貌似有点无趣。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三十七章 剑义不惑 傅千雪调整好这些庸人自扰的乱念头,跟着左都一道回到掌门闻笛身后,在闻笛的带领下,穿过剑阁,去了离此不远的侧峰。 那里另建有一座剑阁,却不是用来考验门派弟子的,而是一块高耸的巨石碑刻,上面记载有燎沉剑派过去沉沉浮浮的修道历史,还有对燎沉剑派有赫赫功劳,在修真十四洲闯有偌大名头的顶尖剑修者,上面的每个人都代表一段风光剑迹。 作为燎沉剑派的创派祖师爷东归帝君,赫然出现在剑碑顶端,单独一行,无人可并排,而傅千雪在剑阁《燎原万峰图》中刚得知的唐门,就位列东归帝君的下方。 看到剑息森然庄严的剑碑之上,刻下的一个个名动四方的剑修者大名,傅千雪虽知道他们只是代表着过去,过眼云烟。但燎沉剑派中,却时不时有人在缅怀与向往他们的英勇剑绩,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摆脱这些人的阴影,成为别人的寄托和仰视。 傅千雪正是这么想的,也是朝这条光辉之路在走。 秩序井然,沉肃有度的剑碑仪式后,傅千雪跟着门派一种大佬返回掌门主峰正殿,剑阙殿。 在剑阙殿中,当着左都、端木霞流、钟紫菱几人的面,掌门闻笛亲自给傅千雪一面通天海龙龟剑牌,和一柄代表燎沉剑派高阶资深弟子的燎原火小剑。 通天海龙龟剑牌正面,刻印着燎沉剑派创派祖师爷东归帝君初建山门时的风神天姿,仙人妙骨。两侧的剑纹,一为燎原,一为沉水,是燎沉剑派山门剑阵的两大核心。而剑牌的背面,则是通天海龙龟的全姿态,燎沉剑派当仁不让的第一守护神。 作为用来嘉赏闯过大浪淘沙剑阁的胜利者,通天海龙龟剑牌的铸造材料与内在的绝大能量,绝对符合它的身份与象征。 正因为深知通天海龙龟剑派的来自不易,所以当傅千雪从掌门闻笛手中接过时,倍加觉得不易,且面色肃然庄穆气息平稳,生怕有辱这一神圣时刻。 至于燎原火小剑,不仅意味着傅千雪在燎沉剑派门内地位的急剧上升,对于傅千雪剑道实力的肯定,高阶资深弟子这个称号,同样赋予傅千雪日后助推燎沉剑派,继续主宰修真十四洲第一仙家剑派的巨大责任。 在递给傅千雪燎原火小剑的那一刻,闻笛温言交代道:“傅千雪,你新晋升为燎沉剑派的资深弟子,要为后辈做好表率,身体力行,争取更好的将本派剑术发扬光大,你可记住了。” “弟子谨记掌门叮嘱。” “嗯,你是左师哥的关门弟子,重要的事情也无须我向你交代。你只需明白一件事,你为燎沉剑派做下的贡献,我等长辈都看在眼里,以后出去了,若是碰上解决不了的麻烦,也不用强自硬上。将这柄燎原火小剑发出,我等就会知道,关键时刻,甚至会紧急赶来帮忙,这就是作为燎沉剑派高阶资深弟子的荣耀,而不是只是作为表面功夫。现在,你应该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职称了?” “掌门的殷切苦心,傅千雪记下了。” “好了,傅千雪今日是你名誉大放光彩的高兴时刻,不用像你师父那样。假若你既不高兴,也无丧气,好像对于这类型评级无动于衷的话,就让我赞扬的话无力可说了。” 傅千雪使劲扯出一个微笑,闻笛瞧了半天,方才满意,“傅千雪,你且将燎原火小剑与你血脉相通吧。”傅千雪听了,比划燎原火小剑,在左掌割出一道伤口,鲜红的血液浸入燎原火小剑内。然后从燎沉剑派后山最高峰的那棵枫树,就是东归帝君亲手栽下的树上飘下一片枫叶,如枫红飞剑一般直冲向剑阙殿内,轻落在闻笛手上。 “这片枫叶落了,就意指傅千雪你身上的燎原火小剑,已经与祖师爷亲手栽下的枫树有了最深在联系,以后你行走在外,若是遇上不可匹敌的危险处境,将燎原火小剑上的枫叶点红,我就会知道,飞遁去救你。” 傅千雪感动道:“掌门的诚挚关心,傅千雪铭感五内。” 闻笛温心微笑着,看向旁边的左都道:“大师哥,我占你这点便宜,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左都道:“你是燎沉剑派掌门,自然有全力处置所有门内弟子的安排,即便傅千雪也不例外。” “多谢大师哥成全了。”傅千雪知道,掌门闻笛将燎原火小剑的苦差事揽在自己身上,必定没表面上那么简单,背后一定与师父左都有什么旧事瓜葛。 傅千雪正琢磨其中的可能性,闻笛又将视线移向傅千雪,教诲道:“傅千雪,君子怀玉,剑器念情。我交给你的燎原火小剑,不仅是救命的一柄小飞剑那么简单,如我手上的枫叶一样,同源于本派祖师在燎沉山脉修剑的第一座山,可谓是不媚不俗,剑义藏内。傅千雪你不但要好好珍惜,时常体会燎原火小剑的其中三味,始终不忘剑道初衷,以及谨记对本派道义的坚持与坚守,更不可违背天道人心向背。这些都能记下,身体力行吗?” 傅千雪端正姿势,执燎沉剑派剑礼道:“掌门的深刻训诫,傅千雪一定牢牢刻在心头,好让燎沉剑派的剑义发扬光大。” “好,好,好。”闻笛抚须含笑,很是满意傅千雪的态度,“我要与你的几位师叔商议几件事,你且回去休息吧。” “是,弟子告退。” 傅千雪刚出剑阙殿,助教风初晴已在门口等着,“傅千雪,称号拿到了吧?” “嗯,风助教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傅千雪觉得风初晴话中有话。 风初晴认真道:“看情况,掌门并未向你细说,我若对你道明,掌门责不责怪另一说,也与我的身份不相配。我想日后时机到了,左师叔一定跟你说明一切的。现在不提这些了,我来找你是为了千重山的事。” 傅千雪剑眉一挑,按住压抑很久的心中波澜,“千重山的事有眉目了?”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三十八 姚水湘 风初晴没注意到傅千雪微小的心里细节,只顺着说道:“前些时日,本门有不少中低级弟子在千重山接连遇险,为之丧命也比以前多了。傅师弟你知道千重山虽多是险山恶境,但本门弟子阶段性的出事,是很少见的,要么有不轨之徒盯上了本门,要么那些中低级弟子遇上他们不该遇上的怪事,才落了个坏下场。 本来这些琐碎细节,我要迟两天才能收到,但就在今日早上,刚有几个内门弟子,从挽天盟总盟轮换回来,我也是从他们那里打听来的,具体如何,目前还没一条主脉络显现出来。 我想着,汪师哥既然将你的金丹试炼任务放在千重山,掌门又刚授予了你门派资深弟子的称号。而且师弟你的家乡就在千重山东面,连左师叔都没拒绝,说明掌门他们三位这么安排,必定有他们的考量。只是到底如何,还要看傅师弟你自己的意思。” 傅千雪道:“我明白风助教的苦心,请风助教放宽心,不管你今天来不来这一趟,千重山的回行我终是要去的,不过是时间的早与迟而已,有些恩怨早该解决了。” 风初晴道:“傅师弟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婆婆妈妈了,傅师弟你此行千重山历练,可先去飞马牧场与舟山渡口。舟山渡口,通常是本派弟子历练的第一站,而飞马牧场于千重山东南这块最为掌控形势,与本派的关系也不错,从这两个地方入手会简单些。” 傅千雪道:“我记下了,风助教还有别的吗?” “这个……”风初晴沉吟了会,少有的挠挠头,方仔细斟酌着说道:“还有个情况。” “若是不方便说的话就罢了。”傅千雪这么说,倒让风初晴没来由有点羞愧,想想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下了决心道:“那个傅师弟,你此趟千重山之行,能不……能不能带上姚师姐一起走。” 风初晴所说的姚师姐,当然指的是倾玉一脉钟紫菱最疼爱的高徒姚水湘,就是平常,为了姚水湘的一些琐碎私事,钟紫菱没少跟其他几脉的人扯皮较劲。 傅千雪感觉很是怪诞,他与钟紫菱与姚水湘俱是不熟,来燎沉剑派正峰也不长,呆在山门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想不通姚水湘怎么会找上他。 傅千雪心下嘀咕的时候,风初晴也纳闷着道:“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这事不是钟师叔吩咐下来的,是姚师姐特意跟钟师叔提起的。钟师叔绕不过姚师姐的恳求,找上了左师叔,然后就找上了我。” 风初晴双手摊出,表示自己的无奈。 “想来我师父是同意了。” “连一点拒绝的意思都没有。”风初晴朝两旁看了看,靠近了傅千雪才悄声道:“傅师弟你是不知道,曾经钟师叔对左师叔可是一番情意,只可惜,后来左师叔碰上了那个女子……” 风初晴没接着说下去,而是挥手道:“不提这些了,都是好几十年的老旧古董了。如今左师叔平安归来,也算是喜事一桩,何况傅师弟又在剑阁中出了个大风头,再提那些也没意义了。也罢,话就到此,一切就祝傅师弟你千重山此行一帆风顺,收获多多,当然还有姚师姐。” 傅千雪诚恳道:“我会努力完成好宗门任务的。” 风初晴拍了一下傅千雪肩膀,诚心道:“以你高阶资深弟子的身份,探明千重山迷雾的同时,还能想着宗门,算是有心了。”风初晴感慨完,拿出一个类似一个焚香小龟的鹅卵石,强塞在傅千雪手心,道:“不许推拒,也别多说,收下就行。你闯过大浪淘沙剑阁十五层,不管怎样,都算是给我们三个教课的大大长了次脸面,尽管我们三个教授你的次数不多,但总算有了个名分,占了你的光。这枚鹅卵石是从祖师爷传道授业的那座山底溪涧找到的,到底有什么用,我也没摸清,你留着吧。” 送完鹅卵石,风初晴就飞走了,不给傅千雪多问的机会,无意让傅千雪追上问个清楚。傅千雪只得返回屋中,待天黑师父左都商议完今日派中大事,便去请安辞行,也将姚水湘的请求一并说了。 提至钟紫菱的名字时,左都虽然端坐寂然,内心却如枯叶零落,不禁涌出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内疚酸楚。 想到自己刚闯过剑阁,名耀燎沉剑派上下的那个雨夜,加上坐实上燎沉剑派那一代大师兄的名号,双喜之下,喝醉了酒,失去固有的判断,失去不少了分寸,迷迷糊糊中被钟师妹扶去了她的闺房,睡了一夜。 那是一个冷雨寂寂的夜晚,也是优美暖香的一夜,可是终是自己犯了错,喜欢上了极魔合罗宗的大公主成轩韵。 从那之后,自己便很少见到钟师妹了,听闻她常在倾玉一脉最高峰上,任凭北风呜咽幽吹,似在眺望等待远方的人,在小雨缠绵的夜晚唱着家乡的情歌。 一想到此,左都忍不住心中恸然,对说明来意的傅千雪大有深意凝重道:“千雪,你要照顾好姚师姐,别让她在外遭了苦受了伤,更不让她被人欺负受了委屈,听明白了吧。” “弟子记下了。” 第二清晨辞别了左都,倾玉一脉的姚水湘就找来了,也不见外,跟着傅千雪半天。先是帮忙收拾打理随行物品,又随傅千雪去了燎沉剑派前山,看傅千雪接下十几个宗门任务,一时兴起也接了几个难度很高的。 离开燎沉剑派顺着大道行了几日,傅千雪与姚水湘熟悉的些,偶尔能聊上几句,相对不显得那么尴尬。 缓行慢走到师门漓月峰山下的离回镇,傅千雪跟姚水湘道明要她在镇上等上一日,他回去跟山门师兄姐妹道个别,主要是将极魔合罗宗最近的情况说给师娘听。 “傅千雪你这样合适吗?大冬日的,将一个女子孤零零扔在镇上,我自认不是天生丽质的漂亮姑娘,也算是过得了眼,丢不了你的人吧,那么拿不出手吗。”傅千雪想不到,初看十分高冷的姚水湘,嗔怪中求起人来,也是这般意态迷人,崩塌了过往一些冷艳华美的人设。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三十九章 环肥燕瘦 傅千雪刚想辩说,姚水湘却从屋中跟了出来,披着了件淡银色的裘衣,用清冷的眼神看着傅千雪,瞧得他十分不自在,好像他是那种弃妻离家的负心男人。 “那好吧,姚师姐待会你跟紧我,莫要大意,漓月峰的雪山路不是好走的。” “傅千雪,你大师姐比我好看吗?”姚水湘拉了拉极秀美脖颈上的浅紫丝巾,纤指绕圈,精巧的打了个蝴蝶结,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姚水湘似是无意相问,傅千雪却大感头痛,就知道这姑娘此趟跟着来,不是那么简单,要将自己夹在中间难做人。 “环肥燕瘦,冰清玉骨,各擅胜场。”傅千雪感说完就后悔了,自觉说错话了,于是不给姚水湘多盘问机会,先行走在前边。走了几十步,傅千雪才感觉到背后幽冷的目光淡了些,不再那么尖锐刺人了。 进阶金丹境后,傅千雪再登临漓月峰的观感明显了不同了,走在傅千雪右边的姚水湘,一路上的脸色也很自然,左手优雅的环背在腰间,右手在柔滑度极好是围巾尾打着千千结,又解开,反反复复。 也不知道,这是否与要见到成轩韵和成绣秀有关。 傅千雪登上漓月峰山门时,突然间有不好的感觉,却不敢乱想,只能静静等待事情的发展。 两人平静穿过两重人烟稀少的殿落后,与傅千雪分别很久的雪鹤白玉,最先察觉到傅千雪回来的气息,从远端积雪深厚的飞檐上直冲过来,站在傅千雪肩膀乱跳乱蹦,也不管溅起的飞雪将傅千雪冲得满脸都是,甚至将冰冷的鹤喙伸进傅千雪的衣襟内,表示它久别离的亲昵。 等白玉热情蹦跶够了,傅千雪才将白玉从肩上薅下,苦笑着怕打着身上雪花冰雪,姚水湘有点眼热道:“它跟你关系真好。” “什么灵宠跟你伴你从小长大都是这样,白玉别的都好,就是有点调皮贪吃。” 雪鹤白玉撇着鸟喙,趁着傅千雪不备啄了下小腿,傅千雪乱揉了白玉柔柔绵绵的丰满白羽,不禁笑道:“我刚回来你就皮成这样,好吗,看你都肥成什么样了,我不在的时候,大师姐都把你惯坏了,喂你好丹药也没个节制的。” “小师弟你一回来,你就背着我说我坏话。”不知何时,成绣秀从侧边廊檐下走出,满心欢喜看到傅千雪的同时,也看到有些地方与她很相似的姚水湘。 尤其是那对月眉,恰似明月皎洁,月上梢头,勾勒出一条美妙动人的圆弧。 “她是谁?”成绣秀和姚水湘同时向傅千雪问道,然而没等傅千雪想出应变之法,两女皆用警惕疑问的目光在对方身上来回扫视着。两人虽初见面,却有一种无声息的熟悉感,隐隐在对面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成绣秀在漓月峰自在惯了,又是个开朗的大方女子,不想傅千雪夹在中间为难,待要先找个台阶下时,后面传来母亲的声音,“绣秀,将客人请进来吧,千雪你也来。” 傅千雪朝成绣秀身后惊鸿一瞥,身着黑色百褶裙的师娘成轩韵已转过曼妙身姿,留下一个似是画中仙子来的背影,说不出的迷媚,倾国倾城,如一点黑色月晕在雪地上来回流淌。 进了第一花坊的花棚内,虞婶已将座椅茶水备好,站在成轩韵身后。成轩韵剪了一段花枝方转过身,在添置过的茶水中拌了拌,推到成绣秀和姚水湘面前,这是专为女子养颜用的,傅千雪是没有的。 姚水湘也没客气,端起蘸过花枝花蕊的香茶品茗了几口,就与成轩韵和成绣秀聊起来。聊天的过程中,三女全程在微笑,当真娇靥如花,风姿绰约,却让傅千雪坐立不安,半句插不得话题,听了片刻,傅千雪随便找个借口快步走出花棚。 美丽的女人真是可怕,尤其还是三个绝丽聪明女子坐在一起的时候。 出了第一花坊,雪鹤白玉正在门口的花树上梳理羽毛,说不出的爱美妖艳货色。 傅千雪气不过,走近时顺便抄在怀中,也不理白玉的乱叫反抗,走了一阵,傅千雪喂了两颗上好丹药后,白玉立马安稳舒服了,缠着傅千雪热枕的不行。 安抚好白玉,傅千雪去了七师姐连惜寒的院子。 景苑之中,依旧充满着混合的药味花香,连惜寒正小心离开轮椅,提着一柄轻飘飘的木剑练习着基础剑势,缓慢而认真,连傅千雪的来临都没察觉。 八师姐连帘正在晾衣,衣架间的长绳稍稍有点高,连帘需要垫着脚才能够得着,不但不显可笑,反而将她圆润适当的腰身臀线,衬托得相当生动,鲜明曼妙。 没有邀柳女侠那般娇媚入骨的风韵,颜色也不如飞仙府荣嫆的天仙丽质,缺少闻人绾绾的高贵气质,独特魅力,却有邻家舍里的温润如画,春风荡漾,清秀的体贴味道,就想清澈的溪流在浅浅流淌。 冬日午后的阳光温温暖暖的,像被稀释的蜂蜜,将连帘紧绷的背影倒影进傅千雪心里,挥之不去。 直到连帘轻呵声“呆子”,才将傅千雪从甜蜜的幻象中惊醒,有点慌乱的接过连帘递过来的床单一头。 这件吊兰底色的湿床单,连帘一个人拧不动水,需要傅千雪搭一把手。可傅千雪刚从甜蜜的幻想中精神,害怕连帘识破他的小心思,忙将不断滴水的吊兰湿床单抢过,用力拧转起来。 岂知刚拧了两圈,就被连帘冰凉的玉手打断,“千雪,别过用力拧水,那样床单会弄太皱的,干了以后不好平整。”傅千雪赔笑着道:“八师姐那你吩咐,我来做。” “不用,你紧握着你那头就行,我来拧水。” “好。”傅千雪忙不地的答应。 有傅千雪帮忙,洗衣盆内的衣服被单很快被一一晾晒,好在没有连帘连惜寒两姐妹的贴身内衣,少了不少尴尬。但设想来,若有这些女子贴身小衣,连帘也不会让傅千雪搭手了。 晾完所有衣物后,连帘转过身去,找了一块干布擦手。站在连帘身后的傅千雪,此刻突然生出一股埋在心底的冲动和温柔来,靠了过去,将连帘紧紧拥在怀里,将她的额头抵在胸口。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四十章 简简单单的情感 连帘挣扎了两下,发现没什么用,慢慢也就放弃了,紧靠在傅千雪怀中。 一时之间,将正在习剑锻炼连惜寒隔开,晾晒被单的另一面,两人的温存比午后的冬阳更美好。 “可以了呆子,大姐还在呢。”连帘小声道。 “不。”傅千雪此时固执的像个孩子,可在低首看见连帘的水眸后,傅千雪终是舍不得放开了。 在傅千雪的记忆力里,连帘好像比他大五六岁,如今已三十出头,至今未婚配。由于家庭的原因,上需要照顾二老,中间要照顾病患的姐姐,下要关心妹妹,才导致如今的状况。可连帘从未抱怨过,心态依然,坚强的眼神里,永远是那种无法让男人逃避欺骗的平淡和坚持。 平淡如水,桃之夭夭。 一个女子撑起家中胆子,才有父母安康,姐姐在大病中有康裕的回暖迹象,妹妹也长大成人,没有走上歪路。 唯一,将她自己耽搁下了。 傅千雪一直都懂,所以了解,看懂连帘眼帘深处藏有不会人知的感情,就想天上干净的云彩。 因而在傅千雪内心里,总留有一块纯净的地方,那是属于对连帘的情感,是浮掠天际,剑游千山万水也会单独隔离的位置。 如今傅千雪将这积攒很久的感情房门开启,独留连帘一个人走进。 好运而幸福的是,连帘没有拒绝,双手轻托着傅千雪的下巴,带着泪水笑将起来,那是比爱情更宛转的温馨,除了内中人,外人永远无法体会。 正当两人体会着爱恋的果实时,边上的被单突然突起一团,两人还以为一单之隔的连惜寒发现了他们的隐情,同时吓了一大跳。再细一看,却是摇头晃脑的神兽白泽,还有神情高昂,似乎对任何白色意外事物都不屑一顾的雪鹤白玉。 一鹤一兽,也不知怎么会相伴走到这里,看来两者平常的关系挺要好的。 白玉将白泽带至傅千雪这个“不负责任”的主人这里,就神色轩昂的从傅千雪两人中间插了过去,飞到精苑一角的假山流泉玩耍。 那是傅千雪从飞仙府城主童观翰家里搬来的,放在这静雅的院子里,就是为了帮忙调理连惜寒的伤寒病气。 而白玉在闻到傅千雪的气味,猛然冲跳进傅千雪怀中,差点将傅千雪撞得趔趄。 也是,白泽如今的体型,已从飞仙岭橘猫大小长成老虎般壮硕,傅千雪若不用点劲,还真抱不动白泽。这还是在白泽的少年期,如若白泽完长大,其威武的体态就能给傅千雪埋陷其中。 好不容易将白泽乱舔的毛刺舌头挡开,又扒拉了两下,白泽才依依不舍的从傅千雪怀中跃下,跳跃到连帘脚下,带羊角的头额在连帘脚面上来回蹭擦。 连帘摸揉着白泽的头,对傅千雪解释道:“白泽想洗澡了,每次我洗完晾晒完衣服,它就自己跑过来让我替它洗毛发,很乖的。” “不是大师姐在照顾白泽吗?”傅千雪顺口问道,可刚问完,傅千雪就自觉白问了。 连帘没在意傅千雪的不牢靠,微笑道:“大师姐要帮师娘,所以有时就会搁下了。” 傅千雪明白,大师姐成绣秀是那种大事情不含糊,高冷与沉静混合的气质女子。但在小细节上有点随意的人,让她如连帘一样,每天洗衣做饭收拾屋子,到给神兽白泽梳理毛发,做上两天还可以,天天做,肯定是定不下心来,至少是现在。 在连帘给白泽梳洗时,雪鹤白玉跟着凑了过来,但等连帘要动手时,白玉却谨慎的跳开了。傅千雪知道这是白玉小时落下的阴影,即使亲近如连帘也不例外,只有白玉心情很好的时候,才让傅千雪摸它的雪羽。 白泽在假山暖泉洗过澡后,晃干了水迹,便乖乖跑到连惜寒椅子旁,盘起身体睡大觉,给躺下看丹药书籍的连惜寒当肉垫子。 当天色昏暗,傅千雪刚准备出院离开时,却被连帘拉住,傅千雪回过身来,连帘脸色黯然的让他心里直发颤,“千雪,你这次回来呆多久就走?” 傅千雪道:“师姐,我什么都没说,你怎么都知道了?” 连帘微显憔悴的面庞泛起清冷的光泽,“你在我眼里,哪里还有什么秘密可言,一切都写在你脸上了。” 细风清漾,吹拂起她耳旁的鬓发,尤其是压在她心里的伤郁关怀,一下击穿了傅千雪所有的防备。傅千雪绷直身子,想要解释些什么,却言语苍白,开不了口,唯有拥抱连帘在怀。 约下明日下山去离回镇逛街,只有他们两个人。 告别相处一日的连帘和连惜寒,傅千雪刚回到自己的殿院,虽天色已晚,却见到宋飞、程姌六个徒弟依然守候在屋中,等待傅千雪回来,第一时间给他请安。 傅千雪心中宽慰,相谈了指点了他们两个时辰,才打发他们六人回去休息。然后傅千雪自己去了后殿,在地下酒窖中去了六坛美酒,两坛傅千雪自酿的雪月霖、两坛十五年女儿红,两坛十年竹叶青,再在后厨中找了些酒菜,捎带上傅千雪让山下铁匠专门打造的火锅器具,一道放入纳介戒中,去漓月峰主殿群后的书楼,拉上哑老头一起去三师兄的门院。 傅千雪与哑老头两个上门的时候,三师兄韩松正在在院中发呆,脚下插着一柄黑鞘飞剑。 “三师兄,你看我带什么来了。”傅千雪刚踏过院门槛,韩松也收回在夜空里的黑色飞剑,转过身面对傅千雪,嘴角上的扯动像是欢迎的微笑。 三人进了里屋,温好酒,等火锅内的汤汁煮热,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哑老头虽是长辈,无法说话,却能放下架子,和傅千雪、韩松两人喝到一起。 至于韩松所言甚少,多数时间是傅千雪在讲,韩松、哑老头两人在听。 屋外落雪常年飘洒,晶莹白亮,屋内酒气菜香蒸腾,气氛热烈,如地下储藏的老酒。 翌日下山,连帘少有的责怪着,“千雪,你为什么每次回来就喝那么多酒,不是跟三师兄,就是五师姐。” 傅千雪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牵着连帘的小手,放入怀中,体贴道:“相比于喝酒的事情,我更关心你。” 那一刻,连帘脆弱的心防一下被击溃了,纵然山风清冷,旁边怪石事突兀,在有傅千雪相伴的情况下,心中依然暖暖的,准备好的抱怨之词也没了下句。 千峰竞秀燎沉雪 第五百四十一章 千城书院 下山逛街的路线,傅千雪一路上是被连帘拽着走的,哪怕连帘纵有百般好,大部分时间都会听从傅千雪的安排,细细照料傅千雪的生活细节,可在逛商店这点上,没有任何女子是例外。 傅千雪渐渐没了气力,眼神空洞,比醉酒后模糊的挣扎还要诡异。 如断线木偶。 直到连帘将傅千雪一下推进一个装饰大气而雅致的店内,傅千雪才有所精神。这店面正堂内的布置怎么那么熟悉,闻了闻,有多而不杂的上乘丹药香,灵果的新鲜味道,还有书本的朴质。 傅千雪退后两步,仰起头,“苍叶庄”出现在眼前,是年轻人直抒胸臆的大家手笔。 在离回镇上,有这番笔力的,除了苍叶庄的店主叶岑,别无他人。 傅千雪正感叹时光易逝时,一人已快步从后堂走来,炯炯有神,正是叶岑本人。后面跟着一个胖子,是被曾被傅千雪好好教育过的罗端,如今离回镇方圆几百里内的首富,十年之前与罗端平起平坐的那些富豪,自遇到傅千雪之后,早已被罗端甩得远远的。 再见面之时,罗端没了当时初遇傅千雪的拘谨,处处陪着小心。 与傅千雪见面交谈的次数虽不多,罗端也渐渐了解到傅千雪的为人,如果没有那种让他颇为厌弃的恶习,或者喜欢将苦难施行在寻常百姓身上,傅千雪自是容易交往。 至于情谊的深浅,就需要时间的积淀与摸索了。 傅千雪一来,叶岑与罗端两人就扯着傅千雪去了苍叶庄的内中参观,有心让傅千雪这个占有一半股份的撒手掌柜,看看这些年傅千雪不在时,他们两人辛苦创下的成果。 在傅千雪与叶岑初见面,苍叶庄依靠叶岑背后的官府背景,苍叶庄在离回镇晌,就算是一个很大阔绰的丹药店面。 傅千雪剑历四方的近十年,苍叶庄发展的非常快,后面临边的几家店面都买了下来。再用开上双倍的价钱,将苍叶庄与尤庄之间的民居与店铺,或买下或者置换,使两庄之间全部打通连成一片。 傅千雪这一视察,便从苍叶庄的丹药铺走到尤庄,灭杀小庐山群寇后,救下八师姐连帘的尤庄。傅千雪的心态,也由初始的古井不波,慢慢生出不一般的变化,这几年,叶岑与罗端可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重回故地尤庄,连帘不由握着傅千雪的右臂,心底涟漪不断。 那时,在她最绝望的时刻,还未筑基的小师弟就那样一往无前的挡在她身前。从他眼眸深处迸发出的,霸气犹如锋刃的狠厉目光,时至今日,依旧在她眼前跳跃。 傅千雪却没想那么多,忙着看尤庄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年离回镇一霸尤庄留下的凶狠,早已灰飞烟灭,看不到一点存在的痕迹,被叶岑与罗端用大笔钱财来了个彻底的改头换面。 变成一个书院,千城书院。 不过大门前“千城书院”这个温雅牌匾,却不是出自叶岑的手笔,而是傅千雪的大师兄宁千池兴来挥就的。宁千池是修真大世家出身,有极深的文化沉淀,用千城这个名字,也是为了傅千雪。 要不然,即便罗端花再多的灵石,叶岑有很深的官府背景,宁千池也会无动于衷。 静观了会牌匾上的千城二字,傅千雪逐渐感受到时光流水的细碎,书本解开后,映入心神里的炫目文字霞光,还有大师兄君子温润的教导。 就如“千城”二字,时常如言在耳。 修真路上,城有千重深,唯一阙朝天。 “你们怎么会想到要创办修真书院?”在一同参观完千城书院,四人在叶岑大管家的带领下,去了书院的高级接客室,傅千雪捧着奉上的香茶问道。 罗端搓了搓手道:“傅爷,这要完全解释开,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总之……” 叶岑接话道:“一言概之,罗兄觉得钱财太多有点扎手,想做点有意义的。”叶岑话不多,内中深意却有几层。 傅千雪、叶岑、罗端三人合力置办搞大的苍叶丹药坊,傅千雪负责大半丹药的来源,叶岑出地皮和人手,还有运输,罗端出钱财和采买余下普通丹药。 上等丹药与药材货源的缺稀,小门派小山头的修士和游走江湖的散修,个中最有体会。傅千雪能从千草谷、神夕宫、极魔合罗宗拿到货,加上漓月峰在本地的修真实力,占据苍叶庄丹药坊一半份额自不用多说。 而叶岑跟离回镇本地父母官有亲密关联,加上进士身份,又负责苍叶庄的日常事务管理,也是占有不小功劳。相比之下,罗端光出钱财和一些苦力人手,本身修真实力也不高,比之傅千雪、叶岑两人有点相形见绌。 于是,罗端才生出要创办一座修真学院的想法,且钱财都由他来出。 可傅千雪和叶岑都不是笨人,都懂得日后千城书院有了名声,能带来多大的影响力,在千城书院创办的过程中,也添了几分力,没有让罗端一个人揽下所有苦劳。 叶岑还好说,傅千雪不在的时候,都是连帘负责的。 连帘有此玲珑心思,除了听了大师兄宁千池的意见外,也是为了自家的大姐着想。 当日傅千雪心血来潮,来叶岑、罗端两人扩展苍叶庄的规模,就是为了收集可调理连惜寒后续病情的丹药,让连帘不用再费诸多心力去收集丹药,遇上什么不可测的危险。 而今,已苍叶庄外售的丹药范畴,已做到此点,为连帘省了不少气力。 了解苍叶庄与千城书院的发展历程后,傅千雪心生感慨,当时为连帘生出的小点子。不想竟让飞仙府荣家的荣遇,龙山堂的侯八爷,神夕宫的绾绾,东亭湖的并刀船会,以及极魔合罗宗内部的兄弟,在瞒着他的情况,暗中不声不响的帮了许多忙。 虽然在他们而言,傅千雪开一个丹药铺,恐怕就是一个乐子。 看完苍叶庄丹药坊和新修的千城学院,几人一起吃了饭,酒足饭饱后,叶岑和罗端又神秘兮兮的要带傅千雪去另一个地方。 傅千雪有点好笑,什么时候,叶岑也搞罗端那一套了。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四十二章 小庐山新气象 出发的地方,在苍叶庄后头最安全的一个院子里,是一个传送阵,傅千雪、连帘四人站进后,传送阵灵石光芒闪现了七次,就已到了传送的地头。 貌似有点眼熟。 叶岑没让傅千雪苦索熟悉的感觉,在前走着说道:“小庐山,傅兄是不是没想到?” 小庐山?傅千雪面色沉郁,他总觉得眼前的山中景象缺少了什么,仰望山峰,只见薄云聚拢,清风吹荡着言辞无法述说的枫红山林,那是天地自然的唯美,唯独没有他那时留下的杀戮、鲜血、愤懑,沿路留下的群寇尸体,还有被大火狂烧的光秃丑陋景致。 傅千雪能看得出来,小庐山已被人彻底整理过,山道清晰逶迤向上,铺上了青石板,道旁有新补栽上的枫树,新建造的成排屋宇,再远处,能依稀看见成片的修真药材梯田。 “这是你们的手笔?”傅千雪确实讶然,没想到不知不知觉,叶岑和罗端不仅壮大苍叶庄丹药坊,新建了千城书院,还将小庐山从头到尾改造了。 “是,傅爷是不是感觉很不一样。”罗端狠狠的喘了口气,在傅千雪面前证明些一些东西,对他而言着实不易。 “山顶呢?” “风景更好。” 顺着枫红山道上了小庐山峰顶,傅千雪四顾山顶平台,当年群寇叛军之首,狄熊留下的斑斑劣迹恶性,如今已全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高大气势的殿宇群落,比之漓月峰上的偏殿已然差不了多少,可见叶岑、罗端两人对小庐山的改造,的确花了不少心思。 叶岑走到傅千雪身旁,斟酌着语句道:“傅兄当年有意相瞒小庐山之事,我是心生理解的。但经过我与罗兄的交流细谈,又觉小庐山这么好的地理位置,修真环境也不差,尽管比不上大门大派,但已然非常优质,若不然狄熊也不会基地选址在此。若是为了担心狄熊背后之人的报复,平白搁置了,显得可惜了。” “那这些年?” 叶岑摇摇头道:“不仅罕有人来,连个问的人都没有。” 傅千雪道:“叶兄的意思是,小庐山的资格太低,连让他们问询的气力都不想白费,完全忘在脑后。” 叶岑道:“也有可能是故意的,或者觉得狄熊的生死,与他们想得到的相比,完全不对等,不值得往狄熊身上再加注。” 傅千雪谨慎道:“假若有什么事,可以传讯到漓月峰,不管我在不在。” 叶岑道:“丁兄、红绡姐夫妇俩已经在担负此责了。” “他们夫妇俩有心了,那小庐山你们两个准备怎么开发?” “位置最好的山顶,不用多说,是用来休息修炼用的,前山用作千城学院的后备分院。后山的广大梯田,用来栽种修真灵草药材,来补充苍叶庄的丹房库。” 傅千雪道:“是我一叶障目了,忽视了一个好地方。” 叶岑道:“小心总是无过。” 罗端跟着道:“傅爷是做大事、立志成道的大修士,这等凡俗之事,由我们提前来做也是应该的。” 听罗端这么说,傅千雪、叶岑、连帘三人皆是相顾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完小庐山的改造工程,返回离回镇,与罗端、叶岑言谈了两日,又与连帘相伴了一天,傅千雪才收到姚水湘的消息。不,是姚水湘与成绣秀两女的信息。 结果让傅千雪大为纳罕,师娘成轩韵竟然让大师姐成绣秀与姚水湘一起去千重山,且不用他相陪。 这是什么道理?傅千雪没想懂,可以傅千雪对师娘性情的了解,师娘不会无的放矢,有意让成绣秀去冒险,这么决定,定有她的道理。 可惜,三个美丽女人之间的深海心思,就想挣脱长线束缚的风筝,傅千雪是扯不到重点的。 又是一日,姚水湘和成绣秀下了漓月峰,到离回镇找傅千雪告别。 尽管没要傅千雪相陪,傅千雪还是送了两女十里水路,才另折水道,转向去东亭湖的水路。 在去千重山之前,傅千雪打算先将并刀船会的船主之职,传位给绿萝和玉青松这一对夫妇。 当日刚筑基之后,东亭湖会上,傅千雪从言堪手上接过并刀船会的船主之位。一方面是四师兄南酒的极力相邀,而是由于并刀船会面临的紧迫形势,傅千雪才勉力接下此责。 可作为并刀船会的新任船主,除了在东亭湖会上一展锋芒,避免并刀船会被东亭湖三大船帮十三船会扫地出门,别无功劳,连个形象代言人都算不上。 此去千重山,要走不少水道,也刚好经过东亭湖,傅千雪才有此机会。 伴着风雨飘摇了几日,到了东亭湖,傅千雪没有与三大船帮的人接触,径直找上言堪养伤的秘密水榭。 水榭中,言堪正坐着轮椅钓鱼,在南酒出手治疗后,言堪的双腿恢复的不错,峻黑中透着红润。 当傅千雪说明来意后,言堪虽显惊诧黯然,沉思了会,却没反对,同意了傅千雪的请求。不过,玉青松、绿萝夫妇发船已有十几日,明日才能回来,要等上一等。 等待的时候,需求莫过于美酒。 东亭湖上,瑰丽夕阳映照之下的水榭,别有一番异常的美。 “你好久没来了。”待言堪的夫人替两人斟满酒,言堪感叹道。 “我该向你敬酒以陪不是。”傅千雪举起酒杯。 “我不怪你,你若看我太多次,我反而责备你事不择轻重。” “你是放不下以前跑船的生活啊。” “是啊,在船上风里雨里苦劳惯了,不能下水,很不习惯。” “我记得上次东亭湖会上,你给外人的表现,可是一条响当当的彪悍硬朗汉子,如今却……” “成了一个爱唠叨的老头是吧。”言堪接下傅千雪没说出的话,“时过境迁,并刀船会后继有人,发展得繁荣一片,欣欣向上,奕刀堂的二个嫡传遗孤,也有了好的归处。船帮内的兄弟与内人对我都很好,我若再有什么无理要求,那就是我的不对了。” 傅千雪笑道:“若不是你的酒量摆在那里,我都以为言堪换了个人。” 言堪哈哈大笑,为东亭湖的静寂水光山色,安放了一份人生真谛的从容。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四十三章 传位 东亭湖去往千重山的水路上,傅千雪遥站在舟头,看落霞与孤鹜齐飞,斫取水光潋滟十色。 透过反射的水色,手掌中的红蝉飞刀,发出别致的邪红。傅千雪接任并刀船会船主时,言堪传给傅千雪的四样宝物,现今只剩下红蝉飞刀这一件。 其余三件,刻有九把飞刀的东亭湖风景船模,一寸大小的晶亮避水珠,由上等珊瑚丛制成,时刻七彩温润宝光的七澜宝剑,皆在昨日的并刀船会穿让大典上,正式转交给了并刀船会新一代船主绿萝。 并刀船会的九把刀船模与避水珠这两样,自不用多说,七澜宝剑最主要的定心凝神、辟邪祛毒两大作用,在傅千雪铸就金丹境双剑丹后,已然作用很小,给玉青松使用显然更能发挥七澜宝剑的效用。 本来红蝉飞刀,傅千雪也是想转给绿萝的,无奈言堪、绿萝、玉青松三人一并反对。 不说红蝉飞刀这件极致仙宝,以他们的修为境界驾驭不了,言堪而今的身体状况,玉青松习剑,绿萝是用琴中剑,都跟红蝉飞刀搭不上,傅千雪怎么说,三人都一致阻止。 是而,傅千雪只有收下至今也说不上邪灵在何处的红蝉飞刀。 傅千雪所乘坐的船只,是并刀船会内部最好的,操控船只的人手也最老到,给予傅千雪极好的水上生活体验。 但要去千重山在西南外围的舟山渡口,纵使老何是个跑船几十年的老掌舵,也没法顺利划进水流千绕,瀑布百重的舟山水道,得要靠生活在舟山渡舟周围熟悉水况的老水浆才成。 别过不甘心的老何,傅千雪在舟山渡口最靠外的一个小渡口下了船,沿岸前行。 骑着神驹白纹慢跑了一个时辰,天已擦黑,环视周围几里,看不到有人烟的迹象。傅千雪心想:难不成去千重山的第一日晚,就要露宿荒林? 眼看没有更好的选择,傅千雪唯有在附近找了处背风的山头,选了处地势稍高,避开泥石流危险的山坳。从纳介戒中拿出间屋子,搁卡在两个大石块中间,然后在屋内生起了火,架上了锅做饭。 天性崇尚自由的雪鹤白玉,静在屋檐之上,神驹白纹呆在屋内角落,九色星鹿和神兽白泽在傅千雪两旁静卧,看着傅千雪一系列的烧火动作。 前半夜都很平静,岂止到了后半夜,山坳上空密林顶有巨大鸟翅的扑打声,就像一阵狂风吹折了树林。火堆旁舔着前爪的神兽白泽一下惊醒过来,双眼发出幽幽绿光,朝屋外的某处盯视着,口中沉沉低昂。 可为了傅千雪的安全,白泽没有急着扑出屋去。 傅千雪开始也并没在意,这里虽处于千重山的外围,有什么奇兽怪鸟于夜半被惊飞也是常事。 但随着白泽从趴伏状态中直立,傅千雪明白从屋顶上空惊过的怪鸟,可能不是一般的凶兽。不然,白泽只会冷眼无视。 傅千雪起了身,屋门刚推开一线,却见一道灰沉泛金线的鸟影,以“倒栽葱”的丑陋姿势栽倒在屋前,不仅发出剧烈轰响,那巨大鸟影也惨烈哀鸣着。 走近一看,傅千雪望见那泛金的怪鸟好像在哪里见过,正琢磨着,怪鸟羽毛中突然漏出一个已经昏迷的女子来,却是傅千雪在千草谷中,让他有短暂心神牵绊的萧莹莹。 只是萧莹莹身为御兽飞鹰门的副门主,如今的样子,貌似被人击伤了。带她一路飞行的神雕,也少了千草谷前那份灵气雄霸的气势,羽翅上全是血迹,鸟头上有被火团灼烧过的斑秃,右爪上还插着一柄钢叉。 傅千雪正想着是谁将萧莹莹重伤至此,山坳屋子的后方,忽然传来各种凶兽的嘶吼声,夹杂在乱喊乱呼的追杀声中。 究竟是谁在追杀萧莹莹? 不等傅千雪来得及查看萧莹莹的伤势,追击的一大帮人已发觉神雕两丈高的身影,骑御着各种飞禽走兽降落在地,将萧莹莹与金喙神雕包围的同时,也用冷漠的目光审视着傅千雪。 这个人正审视傅千雪,猜测傅千雪来历背景时,却被人从背后推开,走出个傅千雪熟悉的人来。却是傅千雪初见黑钺北盗楚子歌,并与他发生冲突的鹰大由,御兽飞鹰门石滩的得力手下。 眼看鹰大由气势腾腾的走过来,傅千雪以为鹰大由会计较下他与萧莹莹之间的关系,岂止鹰大由不但没放什么狠话,反而客气有加的说道:“敢问前辈是在此修炼的吗?” 傅千雪清淡道:“我来千重山找寻几件山物。” 听到山物,鹰大由仿佛明白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更加有礼道:“前辈的意思我懂,我这就带人走。” 鹰大由说走就走,带人骑兽从萧莹莹旁边走过,很快没了身影。 这有点怪异。 石滩是飞鹰门与萧莹莹平起平坐的另一位副门主,鹰大由出现在千重山,想来与石滩脱不了关系,甚至是飞鹰门内部出了什么大的变故。 傅千雪所料不差,就在十几日前,飞鹰门的正门主石喻在千重山寻找凶兽时,一个不着,御兽不成被咬死,尸首无存。而副门主华中州也在石喻身死的两日后,在平林峰的外围靠近双螭剑宗的范围,被人暗算陨落。 飞鹰门正副门主两大门柱同时倒塌,让飞鹰门元气大伤,门内人心惶惶。 石喻死在大荒凶兽的口中,飞鹰门过往的历史,这样的残例比比皆是,实在不是什么怪事。但副门主华中州折在双螭剑宗外围,施以毒手的人,目前还没个确定的线索,找什么人报仇更是无从谈起,可跟双螭剑宗有关却是肯定的。 然而正副门主不在,飞鹰门一时群龙无首,没有强有力的人物站出来主持大局,向双螭剑宗逼问个清楚,甚而进一步为华中州寻仇。 飞鹰门中,除开石喻与华中州两人,余下有资格竞争飞鹰门门主之位的,唯有另外两个非正式的副门主萧莹莹与石滩。 按照飞鹰门流传下来的规矩,谁能在半月试炼中,驭获得的大荒凶兽越好,谁便是门主。 自然,萧莹莹与石滩要去的地方都是千重山。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四十四章 洢水酒楼 萧莹莹本有的金喙神雕虽是极品飞行坐骑,却是她的义父生前相送,是不算的,以此类推,石滩拥有的也不够格。萧莹莹的御兽所学虽比石滩强的多,不过石滩生性自傲狭窄,少有容人之心。尽管与萧莹莹同时出发,暗地里却叫了人给萧莹莹捣乱,陷害萧莹莹的性命不至于,拖延一下,让萧莹莹受点小伤还是容易办到的。 今夜萧莹莹突然栽落在傅千雪前,正是鹰大由的杰作。 然而傅千雪没注意到的是,数年过去了,他已步入金丹境的高阶修真阶段。鹰大由忙乎于飞鹰门内部俗物,到处给石滩撑场子,耽搁下了自己的修炼,至今还没突破筑基境之上的归元境。 所以纵然傅千雪认识鹰大由,鹰大由却不认识傅千雪,见到傅千雪一个金丹修士,敬畏之下称呼傅千雪为前辈,便是理所当然之事,连问都没敢多问,傅千雪与萧莹莹的关系更是不敢提。 傅千雪正要瞧瞧萧莹莹的伤势,谁知萧莹莹先一步醒来,淡淡瞧了傅千雪一眼,就在金喙神雕的扶持下上了鸟背,振翅一扑消失在夜林中。 萧莹莹是否早已醒来,还是有意忽视自己的存在,傅千雪不意猜测萧莹莹的心思,也无意过多理会飞鹰门的内部纠纷。 叫唤了声雪鹤白玉和九色星鹿,就抱着神兽白泽坐进千里马白纹牵拉的车厢内,继续沿着平坦的河岸前行。 至于常在河流两岸饮水巡食的山林凶兽,在问到白泽的神兽王者气息后,早就远远避开,平白让傅千雪少了许多麻烦。 经过飞鹰门萧莹莹、鹰大由这突发事件,傅千雪之后几日的行程倒是很平静,安全到达了能直渡到舟山渡口的洢水渡口。 与舟山渡口一样,洢水渡口皆处是在贯通千重山主河道的关键位置,但两个渡口虽只隔了二十九重山峰,环境却截然不同。 舟山渡口尽管只是千重山的外围,却已是凶兽横行,山灵精魅出没。舟山渡口能长年有船只停靠,修士进出,是因为常年几大强力修真门派派出的精锐驻守,最出名的莫过于挽天盟了。 而隔了二十九重山峰的洢水渡口,则完全相反,安逸的很,危险性很低,即便有凶兽出现,也是低级的那种,属于那种修真修为到达五层之上,就可容易对付的存在。 洢水渡口,最大酒肆洢水酒楼。 傅千雪坐着马车抵达洢水酒楼的时间,正是晚饭时间,加上黄昏时分忽然飘起的松针般飞雪,使得篝火通明的洢水酒楼时分热闹,修士人群也复杂难辨。 进入洢水酒楼的路上,傅千雪倏然想到一个不经意的问题:以修士大异于常人的体质,加上有丹药傍身,一旦闭关修炼起来,短则一两个月,长则三五十年,处在辟谷进修状态中,完全可以摒弃五谷菜蔬肉类,为何还对凡人的美酒佳肴有需求。 直到傅千雪坐到洢水酒楼三楼酒桌上,傅千雪才想通。 依傅千雪推想来,多半修士这般做,是为了活着像个人,而不是一个只知闷头修炼的怪物,乱了人的基本需求,进而影响道心。反之也可以说,以凡尘之历,涤清修道过程中所遇到的心魔。 直到洢水酒楼的店小二为傅千雪摆好杯筷、菜肴、毛巾热水,沉浸于这个问题的傅千雪才醒神。 桌上摆好的热气腾腾菜肴虽不多,却极为精致,有千重山边界老木下的野菜蘑菇,河内的剑飞鱼,能在森林顶端飞行蹦跳的野鸡野鸭,还有洢水河畔最绝美的风味长尾效虾。 让傅千雪馋涎欲滴,味蕾大开。 正当傅千雪品尝美食美酒时,忽然有人坐到酒桌对面,白衣白袜,白发白剑。 傅千雪咽下一口雪月霖美酒,才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人,竟然天涯潭三怪杰中的白衣酒,“白兄,你怎么在这?” 白衣酒不顾自己白衣风然的神韵风姿,长长的白袖都没撩开,连尝了几大口菜,端了酒饮了个满杯,才满足道:“傅兄这话就不妥当了,我一介无涯浪子,无根无萍的,在天下哪里看到我都是正常的,抓不住,握不紧。” “那你的头发,全白了,应该与此无关吧。” “哎,被你发现了。”白衣酒一声浓浓叹息,重新插了下白发间的木簪,“我来这,是要找一个人。” 傅千雪道:“女人?” 白衣酒笑道:“你比我们初见那会活跃多了,到底是修为境界不同了,但你只说对了一半,我要找的女人有两个。当时不是谈过,我们天涯潭师兄弟三个有个小师妹,她如今……虽然不在了,但我和于师兄近来忽然收到蓝师兄的消息,说水师妹还有个女儿?” “女儿?” “是的,尽管我和于师兄都不敢相信,但蓝师兄他是个非常稳定冷静的人,不是绝对确实的讯息,他从来不乱开口。” “那事情有眉目了?” 白衣酒苦着脸道:“有了一些线索,但都未能确定。” 傅千雪道:“就在千重山附近?” “嗯。”白衣酒正要解释,一个女人从旁经过,刚好擦带到白衣酒,打断了他的思路。挂带到他的是女子右腰身间的绿鞘长剑,剑鞘表面纹着水域,水面上有一排白鸢飞过,是傅千雪怎么也想不到的第五神秀。 她为何出现在此地,傅千雪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第五神秀如今的神情十分低迷,眼神里全是失魂落魄,傅千雪陡觉不对,能让一贯守剑礼忠职守的第五神秀不在状态,莫非是南水寨的小公主出了什么意外。 “第五姑娘?”傅千雪唤了几声,第五神秀才有所反应,侧身愣愣的注视着傅千雪,好像不认识了一样,“小公主出事了?” 傅千雪接连问询之下,第五神秀眼中终于有了神采,坐上桌,喝了几口茶水才讲述出她来此地的原因。 与傅千雪预料的不一样,第五神秀并不是为小公主的事而伤神的。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四十五章 同父异母 在极魔合罗宗、虎木崖、百鬼明宗以及新成立七小宗的内部议事结束,与傅千雪一行告别后,段妖儿、第五神秀几人南下南荒大泽的半途中,在忽然听到勾昭阳与纳兰玉阑结伴去灵道轩消息的当夜,段妖儿竟暗中撇下第五神秀几个剑侍,去追寻勾昭阳的脚步。 等第五神秀知道段妖儿失踪的时候,已然迟了,在没法独自回去向南水寨寨主夫人交代的情况下,第五神秀只能到处寻找,碰碰运气。 但运气不随第五神秀,找了将近一个月,不但没有找寻到段妖儿的行踪,反而在心急之下被人下了套,被迷晕在一个小镇的酒舍内,幸得被人救下,才避免不堪的后果。 然而第五神秀怎么也想不到的是,救下她的人,竟然是路过的虎木崖萧魔月一行人。 萧魔月与自己的女儿肖幽晨同行,在救下第五神秀后,自然没法乘虚而入,对第五神秀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倒是第五神秀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对萧魔月出剑。 以第五神秀的修为剑法,即便萧魔月意料不及,也没能对萧魔月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将萧魔月的肩膀划出一道浅浅的剑口,余下的纸鸢水剑的剑力就被萧魔月击散。 不过脸色疲惫,有点慌乱愧疚的萧魔月,好像明白第五神秀为什么会恩将仇报,没有指责第五神秀的对错,却长吁短叹中,放第五神秀离去了。 一切只因为第五神秀和肖幽晨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不同的是,肖幽晨的亲生母亲竟是自己的师父,峨眉剑派当今的掌门,对于这等复杂难言的错乱关系,肖幽晨也是纠结很久才勉强接受。 而第五神秀的母亲,原是南荒大泽一大水寨寨主的女儿,偶然间与前来南荒大泽的萧魔月相识、相爱。但萧魔月是虎木崖崖主,崖内重任在身,在南荒大泽完成任务后,待了三年不到就悄然离开了。 萧魔月的不告而别,让第五神秀的母亲措手不及,因为寨内身份的束缚,她终身不能离开南荒大泽。与萧魔月的结合,本已犯了大错,终日被寨内的族人不喜,终于在萧魔月离开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思恋过度郁郁而终。 在第五神秀的母亲死后,同族的人看待第五神秀越发不顺眼,认为第五神秀母女俩坏了寨内的风气,将第五神秀赶出寨。幸好被南水寨寨主段三尺的夫人接纳,接受到南水寨中来,给小公主段妖儿做了贴身剑侍。 有南水寨寨主夫人的照拂,第五神秀的修真生活虽然不错,却一直没忘记对母亲无情无义,从来没被第五神秀承认有父亲这个概念的萧魔月。 不巧的是,萧魔月从南皇大泽回去之后,因为虎木崖与飞仙岭金峰寺的冲突,被星崖大法师关了一百一十三年,在修真界断了消息,让第五神秀始终没找到萧魔月。 直至这次巧合,却不如人意的偶遇。 隔了几天,第五神秀又找了机会去杀萧魔月,或许是萧魔月有意放出的破绽。这一次萧魔月身边一个人也没,萧魔月也没有还手,只用自怨自恨的懊丧眼神凝神着第五神秀,让第五神秀的纸鸢水剑刺入萧魔月胸前一寸,再也下去手。 只能在迷茫、哭泣中飞走。 第五神秀知道,她已没有第三次动手的勇气了,心不在焉的擦身而别,孤零零没有方向的乱走,竟然一个人转悠到千重山,直至碰上傅千雪与白衣酒。 向傅千雪和白衣酒道完心中的委屈,第五神秀感觉好多了,稳定了心绪坐在傅千雪右边。 三人对坐,气氛一时有些僵立,无人开口,只有酒水声。 第五神秀心情不佳,傅千雪是个合格的听众,白衣酒是个不羁放荡的修真浪子,自从他的水师妹死后,他浮浮沉沉的道心就已身不由己,除了看得顺眼的几个人,能让白衣酒满目疮痍道心泛起涟漪的事务,少之又少,甚至没有杯中之物来得痛快。 如果傅千雪、第五神秀两个人是不想说话,白衣酒则是贪杯变得神游物外,任性豪荡。 直到洢水酒楼的三层,另上来三批酒客,才打破此间的孤静。 第一波,是鹰大由带着飞鹰门的三个手下,气势汹汹蹬上楼来,环顾人群,没找到萧莹莹,却看到傅千雪在此,顿时心中一凛,于是特意找了个离傅千雪很远的座位。 第二波酒客,只有一个人,穿着四不像的锻刀服,围着头巾,将大半边脸遮住,只露出两丝眼缝,让人看不清他的根底。 紧接着楼梯道又有动静,脚步声混乱,显然来人不少。先走上来的有三人,应该不算走上来,是一个眼神冷漠,随时散发出野狼猎食气息的瘦高汉子,硬拖着两个女子走上来。 两名女子的喉咙间,俱被一个血色的狼牙套给抵住,不敢多动。 被人控制住的两个女子,一个是刚与傅千雪打过照面的萧莹莹,另一个则是傅千雪在观元城买鱼时,有过一面之缘的琴姗姗。 琴姗姗还好,只是脸色不安,头发衣服上都没什么糟乱的痕迹。而萧莹莹的神色很不好,似乎在鹰大由暗中使绊子过后,再一次被石滩所派的人给打伤了。 钳制住萧莹莹和琴姗姗披狼衣的汉子,则是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夜坛峰的狼王辛有桐。 辛有桐控制住琴姗姗和萧莹莹在前,后面是紧追而来的欧阳满,東海蓬莱三境的祝京一、妮妮,三人愤怒着急的目光紧盯者辛有桐不放。 在观元城同为修真大家族出身的欧阳满与琴姗姗感情深厚,自是最是着急,想愤怒中杀掉辛有桐的念头,一路上也不知转过多少次。但每一次都被强忍了下来,不敢乱动,被凶狠手辣的狼王伤了是小,连累到琴姗姗是大。 就这样,似是有意挑衅的狼王安逸走在前头,欧阳满、祝京一、妮妮三人跟着辛有桐的步调,谨慎监视着辛有桐的行动,生怕下一刻狼王就辣手摧花。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四十六章 三重门刀客 狼王带着萧莹莹和琴姗姗坐上酒桌,边上的店小二惧于辛有桐可怖的面容,不敢上前摆酒,直到辛有桐转过嗜血的眼神哼了一声,店小二才战战兢兢的为辛有桐摆好酒菜。 欧阳满、祝京一、妮妮三人坐在狼王旁边的桌位上,心神不属的喝着酒水。 “两位姑娘请。”辛有桐端起酒杯端到琴姗姗面前,琴姗姗斜睨了一眼,“狼王,你也就欺负我们了,在观元城的时候,倒没见到你胆大过。” “你的父亲差点意思,倒是你的小叔叔有点能耐,不似观元城那些有名无实的饭桶。” 琴姗姗气呼呼道:“别说我父亲和小叔了,你连我的师傅都打不过,就会在这里吹牛。” “呵呵。”辛有桐喝了三杯酒,似是讥讽道:“你的师傅,那个复姓轩辕的?我看还是算了吧,就在半年前我潜入你们家时,你的轩辕师傅和你的父亲都没什么反应,只有你的小叔有所感应,提着盾刀与我大战了一场。” 辛有桐将左掌翻开,掌心有个盾刀的伤痕,像是一个熟烙铁在左掌心烙下一块疤痕,“这块盾刀的疤痕,就是你的小叔留下的,不过你的小叔也不好过,我也在他的右背上掏了一狼爪。” 琴姗姗这才明白,上次小叔受伤的原因,竟然是狼王的手段。也没料到常一个人在后院静坐的小叔,盾刀的修为竟如此高,连擅长潜行嗜血的狼王都没能讨好。 狼王很满意琴姗姗的表情,将酒壶提起朝口中倒去,然后一把将酒壶拍扁。接着右手臂上黑影一闪,似乎有一道黑色的狼爪闪过,琴姗姗再细看,辛有桐的右手掌上又多了一个酒壶。 盛满酒水的酒壶,不是狼王点的,而是隔壁酒桌上的。 那个酒桌上左右三个刀客修士,和一个颧骨高高突起的武修。 “哪里来的野蛮狼崽子!” 狼王调戏琴姗姗和萧莹莹的恶劣行径,本就让武修看不过眼,加上酒水被强拿,哪能憋住这口恶气,威吓一声,提起青铜棍就朝辛有桐的后背扫去。 棍影翻飞,厉啸声不断,棒击到狼王后背上时,也发出十分有力抽打声,但狼王却纹丝不动,惬意的喝酒着,酒杯里的酒液更是没震出一滴。 可扫出一百零八棍的武修却恐慌了起来,停了手,不敢置信的望着狼王,狼王催促道:“怎么?知道害怕了?你这棍用来敲背却是正好,要说杀人吗,简直在侮辱你的武力。” 武修的额头上大汗淋漓,惊惧中陡然站起,嘶吼了声,高高跃起,双手持棍向辛有桐的头部棒击去。 棍端隐有风雷之声,然后却在急速下击中被辛有桐轻松握住,回扯之下,竟然将熟铜棍连带武修一起倒拉了过来,轰然一声摔倒在欧阳满三人所坐的酒桌上。 酒桌碎塌的同时,走棍修武道一路的大汉已失去气息。 这下,欧阳满、祝京一、妮妮三人彻底按捺不住,一起朝狼王攻去,但与武修同桌的三名刀客,已先一步动手。 那被狼王一爪掏死的大汉,乃是三名刀客师傅的侄子,他们若是不能让狼王付出点代价,回去之后怎么也无法交代。因此当他们出手时,便是雷厉风行的刀罡气动,三面森森的白色刀墙如擀面一般围着辛有桐乱转劈砍。 辛有桐心下一骇,这三名刀客的刀上修为,为何个个比棍修大汉高上一大截,出手之间也是配合老到,看不出任何破绽。 狼王却不知,这三个刀客都是惊湍洲三重门的人,都在门主浪水剑歌司无重手下修行多年,是司无重最为依仗的三个真传门人,与棍修大汉不同的是,这三人,都已得三重门刀罡之学的精髓叠影三重浪。 三重门这三名真传刀客的出手,分量与气魄明显不一样,连傅千雪、白衣酒、梁红红几个识货之人都被吸引了过去,目不转睛的欣赏着与抱月洲修学风格不一样的惊湍洲武学之境。 如果说抱月洲多讲究神韵兼得,术法触类旁通,百花齐放,心神合一的话。惊湍洲的修士多走武学一道,以武入道,大体分为炼体、炼骨、炼气、炼魄、炼神五大境,傅千雪最为熟知的柳刀山庄、三重门、血翼族都是此间代表。 而傅千雪如今所亲见的三名三重门刀客,明显已达到炼气三境的最上重,白色的刀罡如浪如潮,稳重而多变,来去自如。 尤其是在三个同门师兄弟的联手之下,刀罡威力更是叠加一倍,连铁骨铜腰的狼王都脸色一变,心生忌惮,一退再退,不断躲避着三重门叠水三重浪的白色刀罡浪潮。 可洢水酒楼虽大,但内部空间毕竟有限,不但用料讲究,且木料构造都经过阵法符文两次加固,可以说是非常结实。即便是傅千雪出剑,也只能穿出一个剑洞,要想破碎震塌可以说是非常难。 结实程度尽管比不上飞仙岭金峰寺的七星佛塔,燎沉剑派的大浪淘沙剑阁,却也是大匠师手笔,端的不凡。 棍修大汉的死,顿让三重门的三个刀客下不了台,因而劈向狼王的白色刀罡处处杀机毕露,丝毫不给狼王退路。 辛有桐狼狈抵挡了十几招,心中火怒,一阵狼嚎,洢水酒楼的三层立刻有极短暂的昏暗时刻,有恐怖的狼王之影奔跑闪现,就像真的有一头荒野狼王在月圆之夜变了身,再附身在辛有桐身上。使得辛有桐四肢上的衣衫尽数破碎,现出一层毛茸茸的光寒狼毛,十指之尖伸出尖锐的狼爪倒勾,让人心头发寒。 变身狼王的辛有桐四爪及地,凄厉狼嚎几声,在急速奔行朝三重门的三个刀客撕咬去。 被辛有桐的狼王野蛮气劲相激,傅千雪条件反射般的握紧千漓仙剑,剑心明动,傅千雪勉力掌控了一会,才按下即将贲起的战意。 但让傅千雪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变身狼王后的辛有桐,并没有占到多大便宜,只在三个三重门刀客的身上咬下几块血肉,就被合并的叠水三重浪刀罡给狠狠劈翻,被强劲的刀罡浪潮劈飞,在洢水酒楼三层的木质地板上来了粘衣十八滚,直至后撞到酒楼一边的墙壁上,一个大诗人留下的笔墨之下。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四十七章 盛气凌人 上快意挥毫着: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只可惜的是,这首诗越是烽火不平之气狂风怒吼,就越显得狼王这个背景板的狼藉不堪。 成了一只落荒而逃的狈,而不是一头狼性十足的狼王。 辛有桐无限怨怒之下,双眼泛出腥气十足的血色,瞳孔黑红交加,前爪往后凶狠一抓,龙城之上被狠抓出一个狼爪印来。 刚接到情况,赶上来的洢水酒楼老板梁红红,顿即心疼的不行。写下这首诗的人可是他费了老大劲请来的,太守还为此称赞过他,但如今却被辛有桐毁去一角,变得不再那么完整。 有残缺,却不美。 梁红红左手大拇指托着下巴,右手用力按在护栏上,在考虑着是不是要决定对狼王开战。若是动手了,会不会给洢水酒楼、观元城、天方城、舟山渡舟一等酒楼分店带来灾祸,更进一步让谌太守不快。 梁红红正仔细斟酌各种可能后果时,那边狼王与三重门刀客的决斗已到了火烈的酣处,激烈异常。 变身狼王完全体的辛有桐,獠牙狼齿毕露,黑油油的狼皮毛如同针刺般扎眼,看不清影子的狼爪一碰在酒楼的地板上,都发出黑红交加的划痕和锋芒。 饶是如此,在三重门的叠水三重浪刀罡压制下,辛有桐仍是有点不敌,被渐渐压制住,全身的皮毛被刀罡切碎得乱飞,黑红色的狼爪倒勾也被砍断三根,引得辛有桐仰头狼嚎不断。 就在洢水酒楼三层内的酒客们以为这是狼王最后的挣扎时,洢水酒楼的后方,千重山山脉的内山方向,在辛有桐狼王月圆之夜的狼啸声后,竟狼叫声不断,此起彼伏,不下万只。 待到此时,傅千雪、白衣酒、梁红红三人的脸色终于变了。 狼王居然要搬命了。 果真在一盏茶不到的时间内,洢水酒楼附近就不断有人惊呼声不断,有大批狼群从千重山的方向如潮奔涌了过来,撞断踩烂了无数树木草丛,淹没了一些来不及逃跑的无辜散修。 及至有阵法护守的洢水酒楼附近,成千上万狼群奔逐的速度才为之一缓,让洢水酒楼内的酒客修士有空暇飞起,或逃避开狼群冲奔的路线。但仍有不少高强修士原地不动,依仗修为不凡高台稳坐,静观辛有桐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声势浩大狂奔而来的狼群,并没有冲袭上洢水酒楼,而是在离洢水酒楼十丈处停止,冲着洢水酒楼三层内的辛有桐狂野狼嚎,像是在迎接他们的狼王。 紧跟着辛有桐深幽幽的狼目发出紫色的光圈,朝洢水酒楼之外扩散,再逐渐将四周上万只的狼群笼罩在内。酒楼内的酒客修士只见到狼群在长嚎之后,瞬间断了气,纷纷哀鸣而亡,只留下一缕缕黑色泛红的烟魂,朝洢水酒楼内的辛有桐集中去。 辛有桐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吸收狼群的魂灵之力,傅千雪口中有点发干。 可想想辛有桐狼王称号的来源,又觉得理所当然。 辛有桐在吸足了狼群魂力之后,狼躯又膨胀了三倍,几乎有五六个成年人的体积,若不是洢水酒楼够宽敞,还真难以容纳狼王的真身。 狼王再次狂暴之后,不仅仅是体型变大那么简单,气力与防御也是成倍的增加。先前三重门的三名刀客尚且能伤到辛有桐,在狼王身上割下一道道刀罡之血口。可这一次,合三人之人也只能勉强将狼王击飞砍倒,最多消耗下辛有桐的狼王之力,但要想撑过辛有桐狂暴变身时间,显得那么费力。 形势逐渐向辛有桐那边扭转。 随着辛有桐的四只狼爪之下出现黑红两色魂圈,狼王陡然一下直立,猛然朝三重门的三名刀客扑去。 明白自身的不利处境后,三名刀客相顾一视,杀伐的搬命之心顿下,叠水三重浪刀罡叠加一处,闪亮成一面电风扇状的刀罡向辛有桐推去。 岂止,辛有桐竟昂然不惧,迎头扑上,朝刀罡的中心最猛烈出钻去,硬生生以狂暴狼爪之魂力按停了叠水三重浪的刀罡风力,又将叠水三重浪的刀罡余力反推回去。 刚才的叠水三重浪全力一击,已是三名刀客的最后底牌,自然接不下辛有桐的这一击,三人连成一线,被辛有桐的狼爪拍击出洢水酒楼,重重摔倒在地,动弹不得。 狼王高攀在破开的窗棂上,朝下俯视去,狼口一吐,黑红色的狼舌倒卷直下将三名刀客又卷会酒楼之上,摆成一排,然后朝三个人肉垫上一跃,意态血腥道:“就你们也配提刀,简直是丢三重门的人,倒不如换上柴刀回家砍柴去。” 尽管被辛有桐压的快要喘不过气,处于狼爪之下的一个刀客仍固执抗争道:“狼王有种杀了我们,想让我们弃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我就算有一日不用刀,也要先将你这身人兽不分的狼毛给剃干净了,省得惹爷碍眼。” “好,是个硬骨头。”辛有桐狼笑得阴恻恻的,“可我更喜欢将硬骨头打成软泥巴。”辛有桐话刚撂完,只听喀拉一声脆响,刚反驳的那名三重门刀客提刀的右臂,已被狼王生生拗断。 这刀客也是硬气,纵然疼得满脸大汗,全身肌肉抽紧,却是硬气不服输,一句服软的话都不肯说.反而不断对辛有桐破口大骂,骂句当中没有一字重复的,不得不让众人佩服他的胆量。 辛有桐边听边是冷笑,谈笑间又依次折断了另两名刀客的提刀手臂,酒楼一角的另两个刀客感同身受,身觉辛有桐太过侮辱了刀客的尊严,含怒之中放刀砍来。 可这两人的刀罡修为,也就比三重门的棍修大汉高上一线,远远比不上辛有桐,被辛有桐狼王一爪一个拍碎罡气后,都被狼口咬死,血肉模糊,吓得余下跃跃欲试的正道修士立刻冷静了下来。 之后将目光转移向洢水酒楼的大掌柜梁红红,想看在如此局面下,他这个酒楼之主又该如何抉择处理。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四十八章 神秘刀客 梁红红看着辛有桐重新将琴姗姗、萧莹莹两女控制在手中,感觉有点头疼,却不得不拖着微胖的身躯,在琴姗姗、欧阳满两人“梁叔叔”急促的求救声中踏至辛有桐正面,迎接辛有桐的狼王锋锐之气。 “狼王来了小店,怎么也不先与在下打声招呼,让外人见了,还以为我洢水酒楼舍不得一些酒水。” 辛有桐注视着梁红红,眼神轻慢,狼爪关节处爆响不绝,像是刚瞧见梁红红的到来,“梁老板什么时候在千重山也开了一间酒楼?” 梁红红笑道:“洢水酒楼早就被我家太守买下,只是最近洢水酒楼杂务比较多,我家太守才要我从观元城多跑一趟千重山,却是想不到能这么巧,得遇狼王的大驾。” 辛有桐看似开玩笑道:“这么说来,梁老板亲自出来,是要请我吃一顿水酒。” 梁红红道:“能迎接到狼王这样的豪客,那是鄙店的无上荣幸,但带着两个不省心的姑娘,未免有碍观瞻,狼王不介意的话,能否先放她俩离开,不至于扫了你我之间的酒兴。” “两个都要的话,梁老板的要求太苛刻。”辛有桐摇摇头,从狂暴狼王姿态中恢复人身,装模作样的负手走了几步,将洢水酒楼三层的布置看了遍,似乎很满意自己刚才的杰作,才回身指着琴姗姗意兴飞扬道:“我知道这姓琴的小姑娘,是梁老板你好友的后人,我可以给你一个面子放了她,但……” 狼王蓦然打住话语,像是在打着某种诡异的机锋,指着洢水酒楼三层四周墙壁上的名诗古画,快言壮语,剑痕刀笔,快意道:“但做什么事都不是凭空而来,不劳而获,总归得付出点什么代价,就如在洢水酒楼内,留下这些至圣先言和画龙点睛评语的大诗人、名家、状元、将帅。” 梁红红忽然感觉不对,沉声道:“狼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辛有桐脸上的凶狞之气一闪而过,杀气十足道:“我是说墙上的这些狗屁大道理言论,虽说得天花乱坠花言巧语,偏偏没点实际点的东西。就似我等破天修道之人,哪能光有平和的谦和气息,总得找到符合自己凶神恶煞的论断,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很多时候哪有什么狗屁道理可讲,你赢了,你是真理,你输了,你什么都不是。” 狼王的话虽然说得前后不搭,甚至类似南荒大泽那些寨中修士最惯用的胡搅蛮缠作风,但其中的道理,也最浅显简明不过。 辛有桐大放厥词,梁红红突然来了兴致,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这是夜坛峰窦峰主的意思,还是要我托我带话给太守大人听的。” 辛有桐道:“峰主常说梁老师是谌太守的人,原来我还不相信,现在可以确认了。” 梁红红道:“我是太守的人,这没什么可隐瞒的,关键是今日洢水酒楼这一局,狼王你过分了。” “那又怎样?我很想见识一下梁老板的厨艺。”辛有桐看着梁红红掏出一个崭新的砧板与一柄雪亮的切刀,声调忽然大了几分。 梁红红瞳孔一缩,被人称呼惯了梁老板这个称呼,他已经快要让这个角色融入生活了,习惯了整日与算盘账本相伴,有点记不清上一次为谌太守亲自下厨做菜都是什么时候了。 如今再磨刀,不禁有点怀念,假如不是存在一颗杀人之心的话。 但梁红红并没有争取到对辛有桐提刀的机会,而是被背后的一个声音打断,“你这柄刀做菜还成,宰野狼钝了些。” 这声音不紧不慢,却有一种撼动人心的冷漠与硬朗,就如他的侧脸。那是一张冷峻得要让无数少女为之心碎的英俊脸盘,却盘刻有几道即将步入老年的深深皱纹,如刀如锋,如被寒风吹炼上万次的山底老树根。 虬结中蕴含刀锋的遒劲力量。 这蒙着半边脸,穿着老旧锻刀服的酒客,是背对着傅千雪、白衣酒、辛有桐、梁红红几人的。在洢水酒楼内的众修士都被他的声音吸引过来后,他才端着酒杯转过身来,另一只手提着一柄无刀的刀鞘,刀鞘有一朵深蓝色的云朵,中间飞翔着一柄红色的飞刀。 飞刀的红,就如傅千雪红蝉飞刀拥有的红色。 狼王辛有桐少见的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他遇上一个硬茬子,一个真正的刀客,被丰富生活、感情、久经捶打的汉子。 就如他右手紧握的刀鞘,不挑眼,却内涵撕心裂肺般也百折不挠的刀罡。 更坏的是,旁边还有个年轻一点的顶尖剑修傅千雪,再加上背景深厚一直客气微笑的梁红红,来意不明的白衣酒。 此趟千重山的初行果然不简单,但毕竟有趣一些,没让他失望。 辛有桐提着嗓子道:“你是谁?” 那人喝完酒才慢吞吞道:“我是一个苦行天下的刀客,你刚才说三重门和酒楼老板的刀都不行。刚好我也是提刀的修士,所以,我想试试。” 辛有桐大笑道:“你一个无名无号的散修,也配与我们霸道连横九连环的夜坛峰交手。” “我是不可以,可我的提刀可以。”忽然之间,这无名刀客将喝完的酒杯在桌上一拍,一片碎瓷片在桌面蹦弹了几次后陡然飞出,直击向辛有桐的左眼。 辛有桐一拳悍力击出,右拳表面立刻生出深灰色的狼毛,带起尖锐的狼魂啸声,呜呜刺耳。掷飞来的酒杯碎瓷片被辛有桐击飞,却没碎裂成齑粉,而是如不倒翁般弹开一丈距离,又折飞回来,变成一柄红色的刀柄。 木色刀柄的红,不似人血的殷红刺目,不同于天空彩霞的鞓红鲜翠,更不似美人艳唇的胭脂色,而是神秘刀客潜修出的内宗刀罡气韵。 一种浑朴无邪的质。 或者说是刀客修道的信仰,就想挽天盟金刀执于的刀意,看似金光耀耀,璀璨艳俗,却不掩金刀内心的朴素与厚实。 而今,洢水酒楼所有酒客修士当中,敢第一个质问霸道连横九连环峰辛有桐是为野狼的神秘刀客,亦是如此。 辛有桐如狼嗜血的瞳孔红色充盈,精芒大放,又很快覆盖上一层妖邪的黑气。 回转之间,红木刀柄猛然竖立下劈,狠狠劈向辛有桐的眉心。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四十九章 奕刀堂大弟子 这一次,红木刀柄不再显得如暗器般轻飘飘无力,而是纯蓝色的刀罡气息大作,洢水酒楼三层好像劲吹过一阵蓝色飓风。且收放自如,只正对狼王辛有桐一人耳,其他人没受到半点干扰,连酒桌上的菜盘,墙壁上的古画全都安然无恙。 辛有桐的面色终于有所变化,后蹬几步,再一次放开对琴姗姗、萧莹莹两女的挟控,狂暴变身,去面对神秘刀客的刀罡气劲。辛有桐虽是随意放手,但反应不及的萧莹莹、琴姗姗两女还是辛有桐的狼王之力震开去,身型不受控制,在空中乱飞。 本想趁辛有桐与神秘刀客接战,腾不出空暇,准备反击辛有桐的欧阳满、祝京一、妮妮三人不得不舍弃这大好良机,先去救人。 即便如此,合三人之力,也被琴姗姗身上附带的狼劲给撞飞,一同向楼梯道滚去,幸好梁红红及时伸出一只保养得极好的胖手来,才止住了琴姗姗、欧阳满四人作滚地葫芦的狼狈后果。 而飞向另一边的萧莹莹则被白衣酒出手接下。 然则这种时刻,辛有桐根本没有闲暇去关心琴姗姗、萧莹莹两女的去留,狼眼中全是神秘刀客的提刀。 酒杯碎瓷片化为的红木刀柄,只是神秘刀客戏耍辛有桐的小玩意,根本不是神秘刀客所用的提刀,被辛有桐几记狼爪爆杀后,就红色一散,飘飞无形。 神秘刀客的本命法器是一个空荡荡的蓝色刀鞘,鞘内无刀,鞘上无花哨,发挥效用起来却是惊心动魄,匪夷所思。 每当神秘刀客的脸色有一道蓝光闪现,空荡的刀鞘就会酣然一响,有深蓝雷光跃动。跟着便有一道二丈长的蓝色刀罡冲出刀鞘,往辛有桐的方向激射去,声若惊雷,且刀罡一道连着一道,速度极快,全无空隙。 就若一条平直的蓝色彩虹,在神秘刀客神念的控御下狂风飞舞,扫得辛有桐心神意乱,手脚慌乱,虽是狼嚎连连,却是半点不起作用。 神秘刀客压制了会,眼看辛有桐仍有余力躲避,面不改色。左手抿成刀状按在脑后风府穴,手指再一弯,一柄秀气的蓝色飞刀从风府穴刀海中引出,伴随着一阵潇洒的刀鸣,扬起呜咽声的蓝色漩涡,刺破空中细小的尘灰,轻快的直掠向辛有桐的狼尾。 那蓝色飞刀若每日荡过古老城墙上乱石的北风,于不经意冷冽心扉,断去辛有桐的半截狼尾。 辛有桐疼痛中狂叫,竟咬住刚断去的半截尾巴,悍勇发疯中猛扑到神秘刀客身旁,要与神秘刀客近身撕咬搏命。 “不知死活的孽畜。”神秘刀客脚步幻动,脚下凝结出一团浅蓝色的刀型罡气,围着辛有桐绕着圈,逐渐形成一圈圆形刀罡气墙。 辛有桐被困蓝色刀罡中左冲右突,却撞得头破血流。 神秘刀客一声威喝,左手上举,蓝色飞刀牵引着困住辛有桐的蓝色刀罡圆球,冲破洢水酒楼的楼顶,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径直栽落下洢水酒楼边上的河流中。 让傅千雪、梁红红一等人有所动容的是,辛有桐竟然十分怕水,被蓝色飞刀强压住喝足了河水后,便再也没个动静,身躯不小的狼身浮在河面上。 等神秘刀客指引着蓝色飞刀将辛有桐拉上岸上,狼王只剩下了一口气,四爪无意思的乱抽搐,狼口中不断流出浑浊的河水。 欧阳满气恨辛有桐对琴姗姗的无理,拔出剑器来就要置辛有桐于死地,却被萧莹莹拦住,“萧姑娘你做什么?难道还想留这孽畜一条性命不成?不说这几日狼王让你们吃了多少苦头。但提今日,若是放虎归山,日后难免养虎为患,留下更多祸患。” 萧莹莹温声道:“我不是为了护他,而是要让他来做决断,狼王是他制服的,在他点头前,我们没资格插手。”萧莹莹所知的人自然是那个神秘刀客。 神秘刀客的根底,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个人能猜得出,只有傅千雪微微皱眉,隐隐感觉眼前的神秘刀客或许跟已经覆灭的奕刀堂有关。 甚而进一步,就是因长莲剑派于视刀挑拨,负气而走的奕刀堂大弟子。 但刀客不说,傅千雪也没揭穿的心思。 笼于袖中的红蝉飞刀激荡汹涌,似乎在宣示着什么,傅千雪安抚了好久,红蝉飞刀才安静下来。不过刀尖所向,一直朝着奕刀堂的大弟子秋清水。 秋清水似有所觉,向傅千雪望来,眼神苦涩淡漠,好半天才转身回桌,轻飘飘搁下一句,“我确是奕刀堂的真传大弟子,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秋水清一介叛师无门的逆徒,已无脸面再提奕刀堂这三个字了。” 傅千雪道:“奕刀堂已经不在了,难道秋前辈不知道吗?” “奕刀堂不复存在了?”秋清水惊悚高呼一声,“奕刀堂偌大的基业,怎么会说没就没,你是在存心骗我。” 傅千雪叹息道:“看秋前辈风尘仆仆,尘霜气息浓重,看来出走奕刀堂之后,是真的再没听到奕刀堂后来的伤心事,未那能看清于视刀险诈的伪善面目,要不然……”傅千雪长吁短叹中顿住语气,秋清水忽感不妙,心中揪紧,忙问道:“奕刀堂后来究竟怎么样了?我师父?还有小师妹?” 傅千雪有点不忍心道出奕刀堂的真实惨况,但面对秋清水有些咄咄逼人的固执,无奈还是将并刀船会言堪的话复述了一遍,又补充了有关沫儿丫头的悲惨遭遇,以及奕刀堂三少爷秋闻同两个遗孤秋凡尘和秋妦的一些近况。 傅千雪说完后,原觉秋清水会愤怒交加怒吼而出,甚至急着去找长莲剑派的于视刀拼命,但秋清水却没任何惊天动地的大动作,只是平静的留下两滴男儿苦泪。 秋清水语气悲惋长叹道:“只怪我当时太着急了,火气也大,如果我能够冷静一些,沉稳点听完师父的教训,甚至是污蔑的话。也许师傅就不会大发雷霆一心要将我赶走,师父就不会遭受不测,小师妹亦不会含冤而死,都是我的错,都怪我。”秋清水哀伤懊恼中连饮十几杯苦酒,直至衣襟被酒液淋湿,酒壶中空。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五十章 不悔奕刀堂 就在秋清水情绪不定,傅千雪不知怎么劝解开释时,一柄蓝色飞刀忽然从秋清水泥丸穴中跳出,飞荡至秋清水面前。如个小大人般昂首挺胸,然后摇头晃脑做出几个可笑的姿势,似乎在开解秋清水勿要过度悲伤。 傅千雪算是看明白了,这柄蓝色飞刀是秋清水的神元根本,是比本命提刀法器更重要的存在,类似于傅千雪丹田之海内的惊龙盘与凤吟弓。 主人伤心劳神,神元飞刀竟然自行出来宽解开导,可见神元飞刀的灵性非凡,和一颗天道至情至性的真诚之心,也可洞悉出秋清水奕刀堂的修为,已开辟出一条宽敞大道,走上正途捷径。 傅千雪感叹中,摸了摸袖中的红蝉飞刀和袖外的千漓仙剑,而后才道:“秋前辈打算何时返回找于视刀报仇?” 秋清水面色缓和了下,正色道:“找于视刀这个狗贼子报仇并不急,既然言堪在自己处境那么不利的情况下,都能强忍着复仇的怒火,止住悲伤,守住本心,去守护奕刀堂的一些宝物,也从没放弃过对三少爷两个遗孤的找寻,对奕刀堂的忠诚之心始终不渝,我秋清水更没资格丢了奕刀堂真传大弟子的脸。如傅兄弟你与言堪兄讨论过的一样,奕刀堂与长莲剑派结下的恩怨,与于视刀的恨仇,交于奕刀堂的两个小主人最合适不过,我贸然去插手,也许结果反而不完美。” 傅千雪道:“那秋闻同的两个孩子秋凡尘、秋妦兄妹,什么时候交于秋前辈照拂?” 秋清水道:“既然秋凡尘和秋妦两个孩子在南家生活的很好,又与在南酒船队历练的沫儿丫头姐妹情深,我若轻率将她们分开,未免太过残酷。而且让秋凡尘和秋妦两人过早知晓和直面奕刀堂的惨状,也太过无情冷血,我想等个合适的机会,再将他们接过来。” “会很久?” “不远,在我了结千重山的事情后,就是一个好时机。” “看来这段时间,我们要在千重山并肩作战了。” “是。” 傅千雪又问道:“那我想多问一句,秋前辈真能搁下奕刀堂与于视刀的这段怨恨?” 秋清水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从酒桌上站起,撑开一柄浩蓝的雨伞,又拎上一壶满酒,走上洢水酒楼三层之上的观光台,瞭望远山青翠,总不离风花雪月的潋滟湖面风光,有感而发道:“其实我最害怕的,并不是仇无所报,而是不能以最干净最体面的姿态,重新踏入奕刀堂,那样的话,我会遗憾一辈子。” 对于秋清水的一些往事,傅千雪也是了解一二,能稍稍体悟到秋清水的担忧。 在秋清水的心中,奕刀堂是秋清水成长修行,充满许多人生喜怒哀乐的地方。尽管奕刀堂堂主秋一刀对他多有误解,但秋清水从未放弃过一个愿想,那是做个明明白白堂堂正正的奕刀堂门人。 且是至关重要的。 因此,哪怕秋清水经历过洪水滔天的冤枉委屈,一个人孤单在外旷日持久的苦行游历,心中依然永远定下一个调子,不忘奕刀堂,不后悔为奕刀堂的门人,不愿随身佩戴的奕刀堂飞刀成为绝唱。 并刀船会的言堪亦是如此,且日复一日朝此努力。 傅千雪不禁扪心自问,倘若有朝一日,自己也遇上了不可测的惶惑无解,是否有能力走出心境上的困缚。 带着这个值得深究的问题,傅千雪的视线,跟上秋清水移向千重山的密林重峰。 青山绿水高崖险峰中,突然有一风筝从云海缭绕中浮现,在离河面百尺高的高度,朝洢水酒楼这边漂浮来。 洢水酒楼河岸上的修士,下意识仰望着河面上不明物体,目光警惕。 长尾风筝看似飘降不快,上一刻还在蔼蔼云雾间,但等降速提升起来,很快漂飞至众人面前,悬浮岸边水面上。 那是一头双耳极长的狼王,颜色如大理石色纯净,与千重山崖定常见的石头几乎一致,体型也与辛有桐变身狂暴狼王后差不多大小,唯有色泽相异。还有一点不同的是,这只会飞会凫水的大理石狼王背上,侧坐一名面目清冷的少女。 女孩颜容绝美,天姿国色,偏偏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妖邪。赤着双脚,纤白的脚腕的上箍两串清脆的立脚链,戴着一顶蓝紫二色交叠的宽檐帽,中间斜插一根果叶滴翠的枝条,与身下的白狼一般颜色。 秀眉弯弯的女孩轻盈跳下狼背,向梁红红走去,行走的过程中,不断有两朵水花垫在她的脚下,使得狼王女孩的双脚始终保持着冰洁玉亮。跟着的狼王一直离少女两步远,狼目低垂,仿佛眼中除了少女再无其他。 “老梁叔。”少女打了声招呼。 旁边的其余人不由惊奇,想不到这服饰打扮十分诡秘的少女,竟然还与梁红红相识。 更让傅千雪料不到的是,梁红红数语之间对少女很是客气,或许用客气二字已经是一个比较隐晦的说法,应该算是对她言听计从。“二小姐来,怎么也不提前跟梁叔说一声,不说相迎三十里,派点人接送也是应当的。” 梁红红所遵从跟随谌太守家的二小姐谌菲菲,美目依旧冷寂,绕住环住腰间的长发,指向地上已不知死活的辛有桐,道:“我独自跑出来是为了他,连父亲也不知情,老梁叔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老梁是谌太守最爱用的一个称呼,体现梁红红在谌太守心中的不凡地位,梁红红听了谌菲菲的两声老梁叔,心中暖暖的,但紧接面色一变,有些紧张,“狼王辛有桐?莫非这孽畜冒犯了二小姐的尊颜?” “那倒没有,老梁叔不用担心,我找狼王是受了朋友的请求,与辛有桐扯不上半点干系。” 梁红红有点迷惘,以二小姐谌菲菲的尊贵身份,也不知何人能使唤动她。 谌菲菲猜不透梁红红仿佛被无限放飞的漫游思绪,对秋清水道:“我想带走辛有桐自行处置,秋前辈应该不会介意吧?” “可,但要等明天。”秋清水的回答一样精简冷淡,好似与谌菲菲有外人不知的约定。 “明日?” “我要去舟山渡口,但洢水渡口到舟山渡口之间的二十九重深湾激流,得千重山本地的老船夫才成,即便隔了十几里,也难得其中要领。” “我听说过,那就多等一夜。而且,除开我之外,这里刚好有十二个人,够一船人。”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五十一章 二小姐谌菲菲 是夜,傅千雪没在洢水酒楼内休息,而是河边燃气篝火独坐了一夜。等次日凌晨,如奕刀堂秋清水所说,洢水酒楼来了一对姓陈的兄弟俩,已在洢水口岸附近的小镇生活了四十多年,为了洢水渡口的客人划船渡水也有三十年了,可以说是老手中的老手了。 陈氏兄弟划渡的船只就是一个精密编织的竹排,上下有两层,竹子与捆扎的丝线两样用料,都是来源于千重山外围的竹林与一种老树藤。虽是常见,却是颇为适合千重山本地的水土气候,结实无比,行渡的过程中没一点浸水的迹象。 而谌菲菲也拿出一个简单至极的竹排,将毫无反抗之力的辛有桐一把扔在小竹排上,跟在后头。 除开谌菲菲、船夫陈氏兄弟外,此行去舟山渡口的其余十二个人,依次有傅千雪、白衣酒、第五神秀、萧莹莹、秋清水、琴姗姗、欧阳满、祝京一、妮妮、鹰大由,再加上三重门的两个刀客,余下的一个刀客则带着棍修大汉的尸体,返回惊湍洲三重门报告去了。 陈氏兄弟不愧为洢水河岸最好的船夫,纵然一路上面临种种飞湍激流,瀑布突石,看不清的暗流,甚至是连拐十八次的“之”字湾,老陈兄弟都能凭着本能经验安全通过,面色平静,全无其他人的相顾失色,心中怦怦乱跳。 而一直跟在一旁的谌菲菲则要轻松的多,全程由飞行的白狼牵拉着,悠悠荡荡,当真如诗人品酒赏风景,意态好不闲适。 前面二十八重山峰水湾都是有惊无险,但到了舟山渡口前的最大也是最险湾流,出现了一点小状况。 原本波平如镜的浩淼水面忽然有煮沸的声音,透明的水下有无数条晶莹剔透的飞鱼在无须的漂游,跟着鱼群又蓦然急速逃散,取而代之的是点点星光月影,好像有一种穿梭时空的迷离交错感。 然后如梦如境的星夜水景,从中间一分为二,更迭成一个可让人迷乱眼神的风信子植物,开出的繁花叠叠堆积,将两只大小竹排顶在高空中。 “妖龙,你敢放肆。”谌菲菲怒道。 傅千雪朝下望去,见到无端造弄是非的海信子怪物,在现出本体后,竟然是条修行成灵的蟒龙。虽不是真龙,血液基因斑杂,但也是千重山外围的最强大荒凶兽,在千重山大山脉整个蛮荒凶兽生物圈也是顶级的存在。 这条海信子蟒龙现出真身后,从水湾深处窜出,由于体型太长,直到蟒龙的头部与被水流顶在半空的两个竹排平齐,蟒龙仍有半截蟒身在浸在水下。 海信子蟒龙高傲着头颅俯视众人,“谌二小姐交出辛有桐,我就放你们离开,否则在千重山这片水域上出了什么意外,我可不负责。” 谌菲菲道:“你想要吞了辛有桐,消化后来进化你的内丹?” 海信子蟒龙道:“二小姐果然聪明人,一点就透。” 琴姗姗插言道:“吃人?我从没听说过舟山渡口还有这等可怕事啊。” 海信子蟒龙道:“小姑娘,看来你是第一次来千重山。” 琴姗姗道:“你怎么知道?” 傅千雪解释道:“他胆子再大也是不敢明着吃人的,尤其是在舟山渡口附近,挽天盟分盟的门口边,而且辛有桐的本体,确实是一条狼,跟这位谌姑娘有点渊源。”傅千雪望向谌菲菲,后者正若有所思,然后泛起冷峭的妙目。 谌菲菲道:“妖龙你要进食补气,完全修成人身的急迫心思,我可以理解。但你找上我,却是划错的道行,狼王我得带回真琅族,由不得你乱来。” 海信子蟒龙凶狠道:“若是平时就罢了,可我现在一刻也等不得了。我仔细估算过,等我吞噬掉辛有桐这条野狼后,我化为人身的内丹就有足够的精元进阶了。要不然,等不久之后春暖花开时,那两条黑白沼龙苏醒,我在千重山水湾的处境就大大不妙了。所以,现在不管挽天盟在不在附近,你谌二小姐同不同意,辛有桐的狼王之身我都拿定了。” 为了证明海信子的话不是虚张声势,海信子蟒龙不断张牙舞爪,全身态势凶狞,随手有卷风雨铺盖下来的气象。 谌菲菲依旧不急不缓道:“海信子,我最后奉劝你一句,勿要头脑发昏看不清形势。辛有桐对千重山真琅族的祭司大典至关重要,干系非小,你若半道劫镖,真琅族的朗祭司可不会轻易放过你。再说辛有桐乃是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十八岭主之一,你假若将辛有桐吞腹炼化了,夜坛峰的窦中德可能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海信子蟒龙的长尾在水下搅动两下,甩出两道风信子模型的粗壮水花,将两个大小竹筏上十六人围堵住。 但似乎是谌菲菲的话,没有太多的震骇力,过了一会,海信子蟒龙又傲然道:“窦中德?我可不怕他,千重山可不是九连尧火峰,还轮不到霸道连横九连峰的人来搅风搅雨。即便是日后,我龙丹人身大成,离开千重山这片水湾深谷,只要我稍稍改变下面目,混于人间大千世界,霸道连横九连峰的手段再过猖狂,也找不到我行踪,奈何我不得。” 海信子蟒龙的头颅前伸,离谌菲菲的距离只有三四尺,十分有蟒龙的压迫感,“谌二小姐,看你一直没提你父亲谌太守来压制我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分薄面,多让一步。你将辛有桐的狼王内丹留下,我带走辛有桐的狼尸皮骨,回去照样可向真琅族的朗祭司交代。” 谌菲菲道:“海信子你想多了,狼王内丹一没,辛有桐的修为水准就没了大半,成了一个花架子,即便带回真琅族,也没多大价值。” 海信子蟒龙貌似失去了耐心,不想再与谌菲菲进行无意义的嘴仗,声调蓦地大上一截,“所谓狼王内丹一出,再无兄弟。谌二小姐,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考虑。” 谌菲菲坚持己见道:“绝无商量的余地。”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五十二章 海信子蟒龙 海信子蟒龙粗暴的拍击着水面,龙吼声凶横蛮力,蟒口急速一缩一伸,朝下前方的谌菲菲大口吞去,准备以蛮横之风直接将谌菲菲脚下的辛有桐吞下,先斩后奏。 谌菲菲似早有所料,低首双手交错环绕,捏合成一个狼头状。再抬头间,双目的瞳光多了一层紫色梦幻,若天上星痕。然后在谌菲菲正上方的十丈处,蓦然出现一只由紫色星辰组成的白狼。 白狼下飞与谌菲菲的身边的白狼王合为一体,扑击向海信子蟒龙,扑飞到海信子蟒龙头顶的时候,天空下起寥落星辰。 傅千雪看清,那并不是真的天上繁星,而是一阵符箓雨,降落到海信子蟒龙肌肤表面,一一爆裂开,不断燃烧起星星大小的火苗,连水面也不例外。虽不能使海信子蟒龙置于死地,却让海信子蟒龙特别难受,烦躁不堪,似乎置身于烈火烹油中,被架上篝火烧烤的蛇肉。 海信子蟒龙熬受不住,猛然冲入水底,再冲出水面时,身上裹上一层深黑的淤泥,熄灭了谌菲菲的白狼星辰符箓雨。又蟒首乱晃,下颔间的两根丑陋无比的肉须急剧变长,将不断在蟒背上跳腾乱咬捣乱的白狼王紧紧箍缠住,用力绞紧。 白狼王不断狼嚎挣扎,却无力可使,气力渐失。 下方的谌菲菲脸色微变,双手掐出的白狼指语向内一收,一根弯曲的褐色长笛横放在手中。 笛声吹响,有一只紫色蝶舞山魅在笛尾形成,在谌菲菲的笛声导引下,飞舞向被缠住的白狼王,围着海信子蟒龙的两根丑蟒须乱转。 没过多时,海信子蟒龙只觉一股麻痒劲从蟒须上传来,延伸到喉咙间,痒得难受,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两根蟒须不由松动,被缠绕住的白狼王因此得以逃脱,直落水面。 岂止,当白狼王刚要竭力飞回谌菲菲身边,背后忽然一凉。却是反应过来的海信子蟒龙,咆哮发怒中用蟒尾朝白狼王悍猛抽击去,把白狼王直接拍击在水面之下,轰隆水花声中,连水面都被震开出一个狼形水洞。 白狼王惨嚎一声,沉入水底后,就再也没个动响。 谌菲菲不由气急,倒吸了一口冷气,有点悔恨自己的莽撞,要是白狼王有所不测,回去之后,真不知怎么跟真琅族的朗祭司交代。 一阵惶急之下,谌菲菲左手按奏的速度加快,优美的笛声刚止,从紫色的弯笛上就轻盈跃出一个人影,将方才飞出的蝶舞山魅取而代之。 那是一个被召唤出来的梦水女神将,身姿高大,近有谌菲菲三个大小。体态丰盈饱满,只着一件薄薄的水云衫,裹着翘挺的臀部,被水光山色相映,隐约透出迷离诱惑的春色,简直是呼之欲出,魅惑无极。 但梦水女神将却如女神一般高冷,脸色冷漠,眼中只有谌菲菲手中的紫色弯笛,俯身敬称道:“敢问笛住召唤女神匠出来,不知有何诏令吩咐?” 谌菲菲道:“白狼王被海信子击伤沉入水底,你下水去找找,救它上来。” 虽然笛主的命令不可违抗,但梦水女神将忠于职责,还是好心多提醒了一句,“笛主每十五日才可召唤我一次,单单去救白狼王是不是有所浪费了羌笛中的神力。要不要我一并出手,将这条小蛇给擒下,献给笛主做个小玩具?” 谌菲菲道:“谢谢你的好意相提,不过我现在用不着,想多多锻炼下自己的弯笛。再说这海信子蟒蛇也太丑了,我不喜欢。” “那好。”紫色弯笛中的梦水女神将十分干脆,见谌菲菲思路简练,自有主张,也就不多加相劝了,转身跃入水中,波澜不惊。 白狼王的事有了着落,谌菲菲轻喘了口气,笛声再起,如梦醒时分,有一瞬间的透梦浮华。 其后四周岑寂的旷野,突然吹来三阵远风,荡起崖间的幽幽回声,轻掠过空旷的水面,汇聚到谌菲菲脚下的小竹排,将谌菲菲托浮起,也将谌菲菲清俏的面庞吹拂得有些苍白。 一旁俊冷的秋清水蓦然一声叹息,有些失落,心疼。 等梦水浮华的弯笛调子再变,紫色弯笛的表面多了一层银华,溢出的银光,仿若被星光揉入翡翠的月华,倾泻一江春水。 之后谌菲菲脚下小竹排围拢的三阵清风,渐渐聚合变形,变成三道银色风刃,在谌菲菲笛音的呼唤下,排列组合成各种形状,疾风一般朝狂怒中的海信子蟒龙切割杀去。 风无形,月华无影。 比起刚才的寥落星辰陨落符箓和白狼王的扑咬攻击,谌菲菲的这招梦水浮华风刃,其蕴含的灵力威力要大的多。纵然海信子蟒龙长空躲避,下水潜行,乘风破浪,都无法躲避三道梦水浮华风刃,如同银月一般的照射攻击。 海信子蟒龙的身上逐渐伤痕累累,皮开肉绽,流出的腥臭血液印染了江水,也刺痛了旁边秋清水和梁红红两个中年男人的内心。 两人的拳头紧握,好像绷紧全身肌肉,随时扑击猎物的山崖雪豹。 但两人一样懂得,熟悉而理解谌菲菲的性情,格外别异于她父亲谌太守做事风格,十分有她的主张。 没有官府二小姐的不好性情,却有不一样的独立特行。 假若谌菲菲不开口,连谌太守也劝不住,更不说梁红红和秋清两人了。 但两人都时刻警戒着,万一时局不对,他们什么都不顾了,要将海信子蟒龙斩杀,力保谌菲菲的安危。 然则局势的进行,终究一点点不利于谌菲菲,向海信子蟒龙那边靠拢。 初期谌菲菲尚能压制住海信子蟒龙,但能纵横舟山渡舟附近水域山头无敌手的海信子蟒龙,又岂是谌菲菲表面看起来的道行。 在看明白谌菲菲的风刃之术锐气有余,后劲不足后,海信子蟒龙便依仗着肉身粗糙强横,不再完全三道银色风刃,而是有选择的硬吃其中一道,然后逐渐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待时机距离都到火候后,海信子蟒龙猛然蜷缩成一团,如风信子之物一般极力绽放,肉身结界攀升,竟然将三道风刃揉入风信子的花蕊中心,从外面来看,好像将银色风刃吞下消化一般。 谌菲菲一个不察,手上笛音慢上一拍,被海信子蟒龙拉近距离。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五十三章 透梦浮华 纵使谌菲菲家传道术不凡,各类弯笛之音之术更是精湛神染,有点匪夷所思。可是面对道行超过三千年的海信子蟒龙,炼就的近乎无奈的野蛮肉体,有点无处下手,被海信子蟒龙搬回局势,不断缠击着谌菲菲,让谌菲菲只能在海信子蟒龙的缠绕搅尾中,依靠身形变换来躲避海信子蟒龙的蛮横作风。 “你为什么不去帮她?”一旁的傅千雪看了一会,就能从身旁秋清水不断担忧犹豫的眼神中,看出许多事情来,尤其是秋清水与谌菲菲的关系,一定有很多东西可深挖。 很可能是有过情感裂痕的情人关系。 刚才,谌菲菲向秋清水讨要辛有桐时,傅千雪已经觉察出很多东西。 听到傅千雪的问询,过去泛白的记忆泛起,顿时间,秋清水火热的胸膛内,就像一股凉水沁入,如同有什么珍贵的回忆在急速逃离悲凉的心扉。 沉了沉心,秋清水缓慢说道:“她要是同意让我相帮就好了,我一定不会迟疑,而且很开心,很满足。但若菲菲不开口求助,我就无法主动。不然她生我气是小,日后不再理我才是糟糕。” 傅千雪道:“主动点,不是理所应该的吗?她不想理财你,才更需要你积极点。” 秋清水叹息道:“不,菲菲她不是普通的修真女子,常人贯通的那招对她而言,反而是弄巧成拙。” 傅千雪道:“你们好像发生过很多事情。” 秋清水道:“我曾经狠狠拒绝过她的一次心意,让她伤透了心。” 傅千雪道:“就在你刚离开奕刀堂的那段时间?” 秋清水道:“嗯,那时我满脑子都是师父区无理由的责骂,小师妹伤心欲绝的凄迷眼神,我被放逐师门的苦痛画面,很长时间没拔出这场泥潭深渊。若不是遇上了她,我甚至怀疑,我能不能及时走出那片道境上的梦魇。” 傅千雪道:“那按理说,你应该倍加在乎她,更加珍惜这一份来自不易的情缘,是不是因为谌太守?” 秋清水道:“谌太守并没有从中阻拦,他是同意的,但他只有一个要求。那是就要我先放弃奕刀堂的身份,加入太守府,再与谌菲菲相谈,以来证明,我与菲菲的感情不是儿戏。” 傅千雪道:“我能看得出,你当时一定是徘徊不定,思考了很久。” 秋清水苦笑道:“那倒错了,我当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拒绝的很彻底,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那时,谌菲菲就在谌太守的书房外,听到后,认为我很没诚意,还一直留恋着我的小师妹,舍不得过往。” 傅千雪奇怪道:“我想不通,奕刀堂都不在了,谌太守和谌菲菲为什么执着于此?” 秋清水惨然道:“别说你想不通,就连我,时至今日也没明悟。” 傅千雪道:“这么说来?” 秋清水:“我想请你出手。” 傅千雪道:“是不是若你仓皇相帮,她不仅不领情,反倒会责怪你。” 秋清水道:“菲菲没那么傲娇,不懂事,总之现在不是时候。” 傅千雪笑道:“正好,看了海信子蟒龙这么久的表演,我的剑灵已跃跃欲试了,磨磨剑锋剑灵也是好的。” 秋清水点头道:“加上奕刀堂那件,我欠你两个人情了。” “不急,不急。”傅千雪哈哈一笑,然后御剑纵弹起,雪白的九枝雪剑虹妖娆了整个江面,划落向不远处正作威作福的海信子蟒龙。 傅千雪刚走一步,千重山、观元城附近十几座酒楼的梁红红走到秋清水身边,“我以为你会忍不住动手?” 秋清水不答反问道:“那你希不希望我动手?” 梁红红打了个哈哈,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加纠缠,视线移向傅千雪那边,“这小子很不简单,真有点他师父当年的风范。” 秋清水道:“他好像结成金丹没多久。” 梁红红道:“据我从观元城酒楼中收到的消息,傅千雪结城剑丹还不到一个月,今日刚好跨过二十五这个坎。在修真界,三十岁之前成就金丹,就算上是修道天才,若是二十五岁或更早的话,在整个修真十四洲也是极罕见的绝世天才。傅千雪踩着二十五岁的尾巴,刚好配得上修道天才这个称呼,剑修之绝等精英。” 秋清水道:“这些有关傅千雪的小信息,即便在燎沉剑派内,估计也很少有人注意到,你却收集得一丝不苟。” 梁红红笑道:“不管是不是谌太守的吩咐,提前做好,总归不是错的。” 秋清水望着天际,喃喃道:“我如今总算明白,你除了一手好厨艺,还是有别的东西的。” 梁红红笑得更加和煦,“等你加入太守府,你会发现我身上更多的优点。” 秋清水道:“我进不进入太守府,真的那么重要?” 梁红红道:“对,世上很多事情看似简单,却很繁难,有的明明只有一步的距离,一层窗户纸的隔阂,你却永远看不穿。” 秋清水道:“等这趟千重山之行了解后,我会考虑的。” 梁红红道:“刚才傅千雪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才让你放下了顾虑,不再忧心忡忡。” “秘密。”秋清水轻声道,声如蚊呐。 梁红红与秋清水交谈时,傅千雪已御剑纵掠向狂性大发的海信子蟒龙。 千漓仙剑递出,舟山渡口前的深谷河湾之上,顿即下起一场雪花剑雨。剑气雪开九枝,如工细精湛画笔下的雪景,耀人心魄,让河面之上大小两个竹排上的众人为之沉醉。 傅千雪接上手后,谌菲菲才有空从海信子蟒龙的野蛮纠缠中退出,飞到一个安全的距离,喘上一口气,眼神向秋清水那边瞟去,意味难明。 但傅千雪九枝雪剑韵生成的飞雪剑雨,却顾不得秋清水和谌菲菲两人之间的事,在海信子蟒龙的头顶不断降落,成了海信子蟒龙一个抵挡不住的噩梦。 剑雨之下,海信子蟒龙于惶急暴怒中,在水面上下交错翻腾,搅动出偌大的水浪动静,若地龙翻身,万壑争流。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五十四章 黑白沼龙 飞雪剑雨持续了一会儿,只见那海信子蟒龙的蟒皮在不断开裂,被剑气割出一道道极深的剑口,全无反抗的能力。 可是那海信子蟒龙毕竟在舟山渡口附近的上百个水湾内修行了几千年,道行不浅,仍有余力在傅千雪的剑雨下急匆匆来去,甚至找机会朝傅千雪扑咬去,双目中的凶光兴盛不熄。 傅千雪运使御气法诀渡水月,避开海信子蟒龙这股剩余的锋锐之气,然后一念剑书第一开头的御天剑诀,神念交汇,轻吐出一声:“剑灵,螭行。” 千漓仙剑之上立时黑色龙气汇集云腾,现出螭龙女剑灵的真身,之后不用傅千雪多言操控,螭龙女剑灵就自行操控着千漓仙剑,急速直击向海信子蟒龙的头部,剑势劲力凶狠无端。 没有女儿家应有的柔柔脉脉,没有陈洛大长老面前的乖巧伶俐,剑术风格,也比不久之前大浪淘沙剑阁中要犀利的多。 傅千雪心头清明,明白并不是螭龙女剑灵的血液内,天生孕育流淌着一个暴躁不安的好战狂莽,而是单纯的因为海信子蟒龙让她十分厌恶。 不由自主的心声蔑视、仇怒,觉得海信子蟒龙这条基因混乱,血液斑杂的小蛇,没有任何资格拥有龙的称号,何况还在她面前大放厥词,想要化龙为人,先她一步。 明显是没找准海信子蟒龙他应有的定位,活得不耐烦了。 由于血脉身份的高低违背,螭龙女剑灵与海信子蟒龙鏖战起来,格外出力,好像不把海信子蟒龙切成十截八段,就不会甘心。 而傅千雪这边的战斗节奏,相比之下,就显得悠然的多了,不紧不慢,就如小雨滴落大地的小旋律。 交战了一会,螭龙女剑灵终于看不下去自己主人的划水磨洋工,以始终贯通相连的剑念,向傅千雪不停抱怨着。 螭龙女剑灵一番嗔怪,傅千雪才面色一凝,双手骈指出数个剑招,九道凤漓丹火凝成的气剑,跃然指尖之上,神妙灵动。再骈指画圈,一条由最纯粹丹火组合成的凤红龙鱼,自傅千雪双掌间游出,其后体型逐渐壮大,化成一个剑息广博的燎沉剑派高阶剑阵,鱼龙九变,以最酣畅淋漓的飞鱼姿态,急窜向海信子蟒龙的腹部。 海信子蟒龙陡觉腹下一凉,预感到了一股不可言的危险,顾不得头顶上不断作威作福的螭龙女剑灵,努力把蟒身蜷缩成一团,直到变成一株风信子的模样,使劲往深潭下钻去。 海信子蟒龙自知傅千雪这般强力的金丹境剑修,不是谌菲菲那般好讨巧的,再不逃的话,不仅连辛有桐的狼王之身都强夺不得,多耽搁下去,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但海信子蟒龙还是小瞧了傅千雪的御剑手段,先是被螭龙女剑灵驾驭的千漓仙剑破了相,其中的一根蟒须,也被从颔下根部削断。然而海信子蟒龙却顾不上头破血流,使出全部气力,竭力朝水底钻去。 因为傅千雪飞御出的鱼龙九变剑阵,已找到海信子蟒龙内丹的正确方位,正一点点破去内丹之外的防御,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挖走海信子蟒龙内丹的可能。 不过,海信子蟒龙的内丹还是没有被挖去,而是被水湾底部的一阵暗流倒卷而起,将避无可避的海信子蟒龙生生推开几丈,避开了鱼龙九变剑阵的必杀一招。 海信子蟒龙死里逃生后,正要拖着伤尾逃离,却发现那突如其来的暗流水柱,倏然变成一个巨浪手掌,十分类似于千重山正中心的五指仙人峰,将他死死抓住。如同被人拿捏住的一条小水蛇,不管如何挣扎,都不得动弹。 这等骇人的水中异象,且与千重山最大隐秘五指仙人峰有关,无不让此地的众人心中一震,相顾讶然失色,心觉五指仙人峰一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甚至是某个天地至宝出世的异象先兆。 五指仙人峰异象突生,让众人的心思,都从眼前半死不活的辛有桐,与遭受傅千雪剑气重创的海信子蟒龙身上,转移到五指仙人峰的兆凶上来,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 傅千雪朝千重山中心望去,依稀可见五指仙人峰两边百丈处,慢慢泛起两团千重山独有深藏的山灵云柱。 这两个云柱之间,似有一层薄薄的水幕,将五指仙人峰遮盖住。看似轻飘无力,却无形中承载着千重山一地的山脉龙气,气脉绵长悠远,厚德载物。 傅千雪一干人离五指仙人峰极远,但依然能感受到水幕内所包涵的,那种天地交汇的神奇灵力,让每个人的皮肤毛孔,都在极力舒缓呼吸着这种能量。 尽管不多,却难得可贵。 就在众人能宁心缓慢吸收修炼时,在离两团山灵云柱的千里方位,忽然从下方山壑飘起两个龙影,一黑一白,若两团沼气在上升,朝五指仙人峰飘近去。 傅千雪轻眯着眼,不想修炼道行比眼前海信子蟒龙还高上一等的黑白沼龙,竟然在千重山五指仙人峰的天地异变下,提前苏醒过来,想趁外来修士的不备,与占据地利的有力条件下,想率先独吞从五指仙人峰孕化出来的仙气云柱。 只见黑白沼龙在小心匍匐,化装潜行到一个合适距离后,猛然绷直龙身,从沼气云团中飞冲出,径直飞扑吞吐向两道山灵云柱。 然而刚等到黑白沼龙飞到五指仙人峰两道云柱前的十丈范围内,自以为下一刻就可唾手可得,吞下消化山灵云柱后,便可真正进化为真龙,傲游十方天地,而不是光盯着一个自封貌似没什么用的,千重山黑白沼龙的称号。 忽然之间,五指仙人峰的大拇指蓦地变长,好像变成一个擎天石柱,如同连续拍击两个网球一般,将黑白沼龙拍击得飞起,反弹到几百里之外。 可大利当前,黑白沼龙早已利欲熏心,忘了所有,顾不上五指仙人峰的奇变,斑杂的龙吟吼怒声不断,一个翻身,接着已更快的速度朝五指仙人峰的两道山灵云柱扑去。 这一次,五指仙人峰的五根手指山峰没有任何变异,而是在两道山灵云柱之间,飘泛起一圈水幕,透明可见,挡住黑白沼龙的前路。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五十五章 阔剑巨阙 轻飘无力的水幕看似没什么大用,稀薄得仿佛一根指头就能随意戳破,可任凭黑白沼龙如何扑击猛撞,始终不能拱破。 就在黑白沼龙激怒暴躁无处下口时,围挡住五指仙人峰两道山灵云柱的水幕,又突然散逸去,大出黑白沼龙的意料,有些不知所措,害怕这是五指仙人峰构造出来的陷阱,而陷入犹豫当中。 可过了好大一会儿,看五指仙人峰没什么大动向,终是得道升龙的欲望,压制住了黑白沼龙的警觉,第三次朝五指仙人峰的两道山灵云柱吞去。 然则,黑白沼龙照旧没有得手,被一柄从五指仙人峰上空直坠下来的阔剑挡住。 剑是阔剑,剑鄂有龙头,剑穗为苍古峰顶,漫漫葱葱,深壑不见底。 黑白沼龙显然是使得此阔剑法器的主人,心生极大的忌惮,顾虑重重的大声说道:“姓项的,别藏头露尾的了,有胆子就站出来。” 一个极为肃重有力的中年男音回到:“只要你们立刻放弃五指仙人峰的扰乱,飞到舟山渡口这边,自然可见到本盟主的真容。” 黑沼龙强行壮着声势道:“项戈,我问你,什么时候千重山的事,也轮到你们挽天盟来随便干涉了。” “哼!两条不知天高地厚的孽龙,在泥潭沼气中打滚温养了几千年,就忘了你们从前是个什么东西,连五指仙人峰的仙韵也敢乱动,真是不知死活。” 白沼龙高声道:“挽天盟有什么了不起的,就会说些诓骗人的大话,满嘴的正道天理,私底下还不是想独占五指仙人峰的仙韵好处。” 项戈道:“黑沼龙既然你不听劝,那你就试试好了,看看胡乱冲撞五指仙人峰是个什么后果。” 黑沼龙道:“你把阔剑收了,我就去,难道怕了你项戈不成。” 项戈道:“我倒是不怕你们能消化得了五指仙人峰的仙韵,而是怕你们乱了千重山的地气龙脉。” 黑沼龙道:“说来说去,项老儿你还不是嫉妒我们哥俩的本事,想虎口夺食,一个劲的想给你们挽天盟脸上贴金。” 项戈似是不耐黑白沼龙的旁门左道,厉喝道:“再多劝你们一句,识理的赶紧离开,不然仔细了你们的蟒皮。”项戈这句话,像是刺破了黑白沼龙脆弱的自尊心,暂时放弃了对五指仙人峰两道山灵云柱的渴求,各自化为人形,两个穿着一黑一白人间王爷蟒服的汉子。 不过黑白沼龙虽穿着不凡,但在没经历过人世富贵繁华,各般学说教化的洗礼下,缺少了一种内在气质,显示不伦不类,有模有样。 但也只能有模有样。 化为人形后,黑白沼龙立刻四掌齐出,合力握向阻拦在前的巨阙剑,项戈的本命阔剑法器。 “荧荧巨阙,云锁重楼。” 项戈一声喝令,刚被黑白沼龙控制住的巨阙阔剑,在项戈隔空千里的剑念控制下,就立即挣脱黑白沼龙的掌控,剑风狂飙起,几十丈高的剑浪四处飞溅,震得黑白沼龙左右横斜,如在海上被吹翻的小舟,翻滚了上百个跟头,没有任何抵挡的余力。 以巨阙挥起的剑浪,戏耍黑白沼龙完毕后,项戈却没有斩杀两条沼龙的意思,巨阙阔剑随即剑尖掉头,朝傅千雪这边飞来。 准确来说,是朝只与傅千雪隔一座山峰和一重水湾的舟山渡口飞去。 但作为挽天盟的总盟主项戈,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千重山? 众人疑虑之时,被项戈捉弄一番的黑白沼龙,明显是受不了在众人之前所丢的大脸面,不堪受辱不报,也考虑不及项戈的修为要比他们高上一大截。两条蟒龙化成一黑一白两团沼气,在水面之上逐浪奔流,高速朝阔剑巨阙飞行的方向追去。 好戏在即,在舟山渡口前第二十九重水湾搅风弄雨的海信子蟒龙,也遭受重创失去了能量。 因而傅千雪顾不上其他人如何感想,抛下中气十分不足的海信子蟒龙,乘风驾御上千漓仙剑,往舟山渡口飞冲去,希望能赶上一场大戏。 在傅千雪御剑离开后,白衣酒和第五神秀紧跟而上,然后是萧莹莹、三重门刀客、梁红红等人,直到第二十九重水湾之上,只留下秋清水和谌菲菲这一对关系难明的恋人。 “菲菲,让我带你一块走好吗?”秋清水望向谌菲菲,焦急而温暖的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关怀备至,如一泓溪流那边清澈浓烈。 重新恢复平静的江面上,处在小竹筏上的谌菲菲半天不动。最终,还是没抵抗得了秋清水投来的奢求,轻荡着小竹筏划到秋清水身旁。 秋清水无限欢喜中,连忙撑开自己的雨伞,挡着两个似是依偎的身影。 伞面之上,整齐的点缀着三十六朵清丽的蓝色水花。 而蓝色雨伞,也似是感受到主人的喜悦之情,伞布上的蓝色水花,一一绽放活泛开来,层层叠叠的晕染着。 其后,在秋清水和谌菲菲的前方,出现许许多多与蓝色雨伞一般大小的彩色雨伞,都是蓝色雨伞的幻影,一直延伸平铺到舟山渡口,变成一条浪漫的彩虹雨伞道路。 等秋清水和谌菲菲踏着伞道,抵达舟山渡口岸上时,岸集上已围拢了很多来千重山探险猎奇的外来修士,刚才同在的傅千雪、梁红红、第五神秀十几人,皆在人群当中,目光都同时凝聚在舟山渡口前方,一个飘立在水面上的高大魁伟男子身上。 身背巨逵剑的魁伟男子,眉际冷寂,目光端凝,与東海珊瑚岛景昊手下财鹰,那样肥罗的身材全然不同,全身上下,充满了山壑的厚重。 一如伟岸男子背后的阔剑般,正道魁首,挽天盟的四方总盟主项戈,从身材气势上来看,无疑是沧桑有致的昂藏男儿。 背后的仙剑也是不凡,正如项戈阔剑的剑势。 一阵山呼海啸,不是舟山渡口岸集上修士人群的欢呼声,而是项戈巨阙阔剑划起的剑气风浪,声势惊人,对敌是仍不服气的黑白沼龙。 只见黑白沼龙两张蟒口齐齐喷吐,立刻有两大团绿色剧烈丹毒的沼气朝项戈推去。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五十六章 项戈 项戈一推阔剑巨阙,俨然有一座不可跨越的山峰横亘河面之上,阻拦住黑白沼龙所有的进攻路线,深谷不见底的阔剑巨阙吞口,也在不断鲸吸着剧毒的绿色沼气。 以往强横无匹的蟒身,根本近不了项戈的身,绿色沼气在项戈面前,也如小孩玩意一般,全无效用。 黑白沼龙两大强势本领不起作用后,又化为人形,飘立水面,联手跳出一种奇怪的姿势,推起无边巨浪海潮朝项戈推去。 “原来你们竟是从東海流落到千重山的海蛇,难怪会使東海蓬莱三境的海潮术法。”舟山渡口岸上的修士,去过東海蓬莱三境的人毕竟不多,对蓬莱三境也有限,认不出黑白沼龙的底细也是正常。 但项戈身为挽天盟的总盟主,去过的修真地界极多,阅历宽广,自然识得。 傅千雪心中寻思:瞧这黑豹沼龙所使出的海潮法术,有点眼熟,莫不成会与東海的珊瑚岛有关。 从黑白沼龙来千重山的时间轴上来,与早已逃离景朝京师的五皇子景昊、珊瑚岛的京堂福大人必定无关,在沅玉大家画舫内偶见一斑的柳丰台,景昊在珊瑚岛的师叔,倒有个这个可能性。 不过细想之下,连心高气傲的景昊和境京堂福大人,都对柳丰台十分敬重,想来柳丰台在珊瑚岛中的地位很高,海上的修道本领更是不凡。 若黑白沼龙是柳丰台的灵宠,以柳丰台的本事,哪里容得黑白沼龙在千重山逍遥这么多年,而不管。 那唯有一种可能,黑白沼龙是从珊瑚岛偷跑出来的。 且这个秘密,一言就被项戈和傅千雪猜出。 黑白沼龙的最大底细,被项戈亲口道出,一下失去最大的依仗。加上项戈在修道境界上的压制,黑白沼龙瞬间没了继续打下去的欲望,只能乖乖认怂,化成小蟒蛇模样,在项戈面前俯首帖耳,一切任凭项戈处置。 黑白沼龙表现出既害怕又殷切的眼神,实在是傅千雪无语。 比黑白沼龙道行低上一截的海信子蟒龙,与自己激战那么久,也只是恐惧内丹被挖,而慌忙逃走,全然没有认输服帖的打算。到了黑白沼龙这里,就换了个说法,说了几句大话,发现打不过,就向项戈器械投降。 黑白沼龙气势汹汹而来,却虎头蛇尾,完全是个荒诞的结果,让看热闹的众人好不爽利,连呼扫兴,慢慢散去,这一天的行程也就告一段落,拉上一个不甚完美的帷幕。 入得夜来,傅千雪与白衣酒在舟山渡口河边围栏前喝酒聊天,正聊到第五神秀的时候,脚边月影之下的水下,突然有一声诡异的水花响动,似是什么鬼怪的水下妖兽扑出水面来。 两人视线移去,发现不是什么夜中巡食的水下妖兽,而是一个不断冒着血的人。 合力将已经没什么气力的人拉上岸后,这人开口的第一句,不要喊着救命,而是向傅千雪和白衣酒央求着,赶紧带他去见项盟主。 既然是挽天盟的人,又是急令在身,两人不好多问,就赶忙将水中伤重的人扶到项戈的住房处。 项戈的房间内,着急感来的伤重之人,刚对项戈附耳说了几句,就立刻没了生息,连半点挽救的机会也没留下。项戈脸色沉肃,在房中思考了会,就下定决心,离开没呆上两日的舟山渡口。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今夜刚赶到舟山渡口的修士,隐隐带来一个消息,说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夜坛峰、奕喻峰、天都峰三峰的人,正大张旗鼓的集合人马,即将要对双螭剑宗动手。想趁项戈刚抵达千重山,双螭剑宗两位宗主双泽兄弟大限将到之时,彻底端覆双螭剑宗。 项戈刚离开一个时辰,这样的小道消息,舟山渡口就已经漫天乱传,扰得一些人心绪不宁,有人暗中起哄,也有像傅千雪、白衣酒这般神情冷定,端正态度静观局势发展的。 白衣酒换了一件新衣,转身问道:“傅兄弟,觉得九连峰意图如何?” 傅千雪望着院中夜色沉沉,只有一线残月亘境幽美,“霸道连横九连峰进攻双螭剑宗,是人所共知之事,当然是真的,同时也是虚假,另有它图。可项戈作为挽天盟的总盟主,别无办法,只能先往双螭剑宗这个坑中跳,且人心局势所向,只能先一条道走到底,不把进攻双螭剑宗霸道连横九连峰的那一峰打服,是没有办法抽身的。” 白衣酒道:“这样浅显的道理,我想项戈心里应该瞬间通晓,我估计霸道连横九连峰的暗手,并不止如此,恐怕连项戈前脚刚到,后脚就走的千重山,也是霸道连横九连峰的目标,甚而是……” “挽天盟的盟会总部。”傅千雪与白衣酒同时道出自己的猜想。 傅千雪又道:“我记得,上一次霸道连横九连峰三峰齐下火莲山时,是为了对付声势正如日中天的千宋会抱月洲分部。千宋会抱月洲分舵的主峰,惊汉峰一场天地血战,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出动四位峰主,六位岭主,十位长老,其中有一半战力用来对于铁雄师铁寒山。 这场惊天血战的结果,千宋会主会固然十不余一,铁寒山也战死,但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也损失了两位峰主,四位岭主,六位长老,余下的也皆是人人带伤。 为此接下来,尽管抱月洲内的千宋会分裂为寒烟亭、白锦台、风雨楼、一气箫剑阁四部分,但以一向蛮横骄横示人的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也少有的没有继续对四家动手,而是选择蛰伏了一段时间。” 据傅千雪自己推想,估计是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九峰十八岭共主,在看到抱月洲内千宋会展现出来的实力后,心有大有顾忌。 想着连铁寒山都有如此惊人修为气魄,那一手亲自创建六洲之地的千宋会总会,该有何等的雄厚实力,千宋会的创建人洛千宋,又有多么逆天不凡的气概。 但只有傅千雪明白,处于最巅峰时期的洛千宋,才在修真实力超过铁寒山一线,在洛千宋父仇灭族之解决后,因为飞仙岭奇景的缘故,随着时间的推移,洛千宋的修为已不如铁寒山了。而千宋会的总会,在洛千宋归与其母亲归隐东海神秘小岛后,总会势力也没以前那么强劲了。 其余摧仙、流霞、惊湍、青苍四洲分会,在实力上,比抱月洲分会更是有所不如。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五十七章 内争 这些,傅千雪历经瀚海云谷深渊禁地与飞仙岭奇景仙缘后,心中清楚。但九连环峰的九峰十八岭共主不知,是以才对千宋会的总会长洛千宋,有着深深的忌惮,才打算一次大闭关修炼前,对千宋会惊汉峰来一次大的清扫行动,一直延续至今,变成一气箫剑阁、寒烟亭、白锦台、风雨楼四家来对抗霸道连横九连环峰。 明面上,都是为了替义薄云天的铁寒山老会长报仇,但在铁寒山之女铁语斓消失之后,四家究竟出力多少,只有他们心里明晰了。 听完傅千雪一番长篇大论的解释,白衣酒长叹一口气道:“傅兄弟你虽不是千宋会内的人,却比许多千宋会会众明白更多。” 傅千雪道:“如今我十分牵挂的是,隐逸安居在东亭湖底的铁姑娘,究竟何时会出来与我大哥相会,互诉情思,甚而重新整理接受千宋会,完成她父亲铁老会长的意愿。” 白衣酒道:“那傅兄弟你有没有从另一个较多想过,置身东亭湖底的铁姑娘为何长时间不出来?” “白兄的意思是?”傅千雪猛然想到一种可能。 白衣酒双目之中明亮无比,感慨道:“那就是父爱的力量。” “你是说……” “千宋会分裂的主意,很有可能是铁老会长秘密授意的。一来,是为了不让千宋会的荣耀在自己手上破灭,二来是因为当时的霸道连横九连环峰正烽火连天,气势凶盛,正面相抗实在不明智。 若千宋会内部不出现什么问题,就一直会被九连峰视为眼中钉,不会轻易放过,有彻底覆灭之危。至于最后一条,应该是铁老会长自己个人的一点私心,为了保护老会长的女儿,不愿铁语斓再担上这份沉重的责任和危险。可千宋会的生死荣誉,与总部的严峻形式,让老会长已不想,也不能继续存活下来。 然而连铁寒山也失算的是,霸道连横九连峰不接着对千宋会动手,并不是因为千宋会这个眼中钉已失去平视的价值,而是霸道连横九连峰的内部出现了裂痕,由霸道连横九连峰九峰共主九火尧莲闭关修炼出现意外导致的。” 傅千雪震惊道:“白兄你的解释是,当年惊汉峰的一场血战后,霸道连横九连峰与千宋会存在一段时间的罢手。不仅仅是千宋会分裂导致的实力不足,而且在霸道连横九连峰内部,也出了不测的意外,让九连峰群凶无首,一时间互相争利起来。” 白衣酒道:“对,大师兄是这么对我说的。在千宋会惊汉峰血战之后,不单单促进了挽天盟的强势整合,项戈的横空出世。神夕宫也立刻调准目标,将大半注意力转移到霸道连横九连峰上来,趁着霸道连横九连峰九峰十八岭共主大闭关,一时疏于管理,安插了不少人手进到霸道连横九连峰内部。” 傅千雪心头一凛,顿时想到,与大师姐成绣秀出下山,到瞿月集完成师门任务时,遇上黑钺北盗楚子歌展示出来,盗学神夕宫右护宫使的青幂行御气身法,恐怕出自那个抱月洲局势重新洗牌的时间段。 由霸道连横九连峰聊到千宋会这个话题,两人话题不断,直到天蒙蒙亮才有所觉,却不觉一丝疲劳。 岂止正当两人要回去,稍稍歇息一会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惹得舟山渡口处于酣睡中的人猛然惊醒,随之就破口大骂,甚至有人随手拿起手边之物,脚蹬桌子之类,用力掷向声音喧闹的来源处。 但很快这些骂声,乱扔东西的动静,很快消沉了去。 傅千雪推开窗,朝外望去,明显是喧闹的制造者来者不凡,且人数众多,来舟山渡口的外来修士,多是几人结伴而行,相比之下,显然 力量单薄,敢怒不敢言。 只听得一个幽沉沉的声音道:“两位副阁主,此来千重山任务干系重大,是不是要令狐老阁主的命令来了再说。” “鬼狐灯,这里没你的事,一边等着就是,待会韩姨来了,我们有事不在,就要你去渡口边上迎接一下。” “两位副阁主不在,但属下去的话,韩姨问责属下来,我可是抵挡不住。” “不行也得行,不然,那就别乱说话。” 随着三人争吵声,逐渐从院外转入院内,三人的身形也显现在舟山渡口众修士面前,后面跟着两个没什么表情的身影,最后又是两大排修士。 走在最前面的是,赫然是一气箫剑阁的副阁主之一郭边临。 郭边临的表情极为不好看,压迫感很强的双目,此刻如同魔化的山羊,凶焰毕露,边快步走,边对身旁两步远的贺灯喝声道:“贺灯,你今日不给我一个明确的说法,我跟你没玩。” 一气箫剑阁内与郭边临地位等同的另一位副阁主贺灯道:“老郭,我都对你解释了多少次了,你那次自舟山渡口到飞马牧场的镖,可跟我半点关系也没有,不能听些闲言碎语,就硬是把罪责强栽在我头上吧。” 郭边临道:“贺灯你别心存侥幸了,等韩姨来,我拿出证据来,到时我倒要看你怎么辩解。” 贺灯冷笑道:“仗着人多是吗,你有鬼狐灯章堂主,我也是带了计和门苓的,他们三个都是自小跟着韩姨的,论起在韩姨心中的地位,可说不准谁亲谁薄。” “那走着瞧。” “别以为你在阁中资格老,就可以倚老卖老,恶言伤人。” 吵闹间,郭边临、贺灯、鬼狐灯、计、门苓五人已走到院中,坐上石桌。 贺灯如此挑衅,顿让郭边临心下火怒,右掌如刀切下石桌一角,怒道:“贺灯你要是不服气,现在我们两个就来比划比划,看看到底谁是在仗着辈分,在阁中惑乱人心,到处挑拨离间。” 贺灯目光深邃阴沉,笑呵呵道:“我可不敢与老郭叔动手,万一有什么误伤,又正好被韩姨瞧见了,被韩姨训示是小,丢了脸面,那乐子就可大了。” “贺灯你……” 贺灯一番夹枪带棒的暗中讥刺,让郭边临好不难受,却半响说不出话来。 正当郭边临考虑待会在韩祎来时,怎么编排反击贺灯时,突然有两个人从空中掉落下来,将石桌砸个粉碎,坠落的两人也伏地而死,也个痛叫也发出。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五十八章 蛊杀 郭边临、贺灯、鬼狐灯这三人,无不不是心机深沉,手段诡诈,但却对一气箫剑阁的令狐老阁主尊崇有加,推崇备至。 因而凭空掉下来两个死人的服饰,在桌的五人一眼就识得,俱是一气箫剑阁中精锐中的精锐,属于令狐老阁主的那一部老手。 纵然令狐老阁主重病卧床多年,近几年的身子状况,更是每况愈下。 可一气箫剑阁内所有大大小小头目都明白,只要令狐老阁主还有一口气,就没人胆敢当面对质,甚至有半字违逆,一样有很多人在追随令狐老阁主的命令。 傅千雪不禁在想,若是令狐老阁主不重伤,会有什么样的虎威雄风? 更甚是,能统领未分裂时千宋会的铁寒山铁雄狮,又是何等的盖世豪侠,威风堂堂。 如今在千重山的舟山渡口中,意外出现两个令狐老阁主的部下,还当面死在郭边临、贺灯五人面前,让五人目瞪口呆,震悚中皆萌生一个想法:是谁动的手,要对一气箫剑阁意图如何? 鬼狐灯惕然心惊中上前,探出令狐老阁主的两个老部下,俱是被蛊毒所害,且在时间上计算得分毫不差,刚好到舟山渡口这就立即毙命,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 “他们是被人半途被人暗算,种下了南疆蛊毒,而且是比较稀少的哪一种,具体是南疆百族哪一家,我探不出。”在郭边临、贺灯两人肃然的眼神下,十分精通于此道的鬼狐灯,小心给出自己的结论。 郭边临、贺灯两人没有怀疑,一来,他们两人不擅长于此,二来,鬼狐灯于邪途魅灵诡道上的本事,在一气箫剑阁当中是众所耳闻的。 看郭边临、贺灯两人脸色阴沉,很久没有开口,鬼狐灯接着补充道:“并且,舟山渡口也找不到能解决此蛊毒的人,这两位老兄弟的尸身得尽快焚烧处理,不然时间一长,恐怕会涉及传染到其他无辜之人。” 郭边临、贺灯、计、门苓四人听鬼狐灯这么一说,心中一寒,后退了几大步,抱怨着:“章堂主,你下次能不能一次将话说完,别总是话留半截,怪渗人的。” “是我没想周到,贺副阁主勿怪。” “既然查不出更多,章堂主你就看着处理吧。”贺灯一句盖棺定论。 鬼狐灯拿出那盏橘黄色的提灯,悬浮在两具尸身的头顶上方五尺,然后朝橘黄提灯上无比虔诚的吹了一口气。在幽灵一般橘黄光辉的点缀下,鬼狐灯的本命提灯,朝下倾斜出一个奇诡的角度,幽黄的橘黄灯光,好似一下片黄色的萤火虫,飞到两句尸身诡怪的面孔上。 跟着,橘黄提灯的灯芯,忽然泛起奇怪的火花,晕染了正个提灯的灯罩,就像处于一个无人密室内,永远没人欣赏的鬼灵橱画,充满着压抑、诡谲、恐怖。 在整幅诡谲橱画在提灯的灯罩表面全部延伸开来后,那些轻飘出橘黄萤火虫般的灯光,浸透入两具尸身的胸口内,开始燃烧,从头到脚,整个过程,没有任何火光和烧焦味,只有让人头皮发沉的灵异感觉。 直到两具尸身焚烧的一点不剩,院中原来的一气箫剑阁五人,才发现有人来了。 来的一批人,正是一气箫剑阁的韩祎与她带来的手下。 在上一次瀚海火谷的行动中,韩祎联手挽天盟,斩杀了声名狼藉的赖代原,傅千雪于尤庄杀掉遁地毒鼠的头领。 但对于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天都峰的峰主胡十二,只是除掉了他的替身,对于致力于寻找神殿石板的胡十二本人,则一直杳无信息,没有任何收获。 根据挽天盟后来传出的消息,近来很久没露面的胡十二,很可能已寻到了神殿石板。 只清除掉赖代原和天都峰一部分恶匪,让重责在身的韩祎很不甘心,可找不到躲起来研究神殿石板的胡十二,韩祎也没别的选择方法,只能按照原定的计划,先去千重山的舟山渡口,跟郭边临、贺灯几人会和。 哪知,韩祎刚到舟山渡口,就面临这等棘手之事。 韩祎寒着脸,全是精明干练的女强人形象,“章堂主,你看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没?” 鬼狐灯道:“没一点有用的,暗算的人很老到,手法专业,多半就是从南疆百族中走出的修士。而且,分明是冲着一气箫剑阁来的,不然在蛊毒爆发时间的把控上,不会那么精准,不留一点痕迹。” 韩姨道:“那会不是霸道连横九连峰下的手?” “不会。”傅千雪与白衣酒一道走出,确定道:“霸道连横九连环峰是根本不屑这些鬼蜮伎俩的,要对一气箫剑阁动手的话,很可能是直接找上门,根本不会遮遮掩掩。” 近几年,傅千雪声名鹊起,又与风雨楼的帮主公子帝白桃园结拜,剑术影响力在抱月洲直线上升,再也不是昔年初下山的那个无名剑修。 且在傅千雪结成金丹,闯过燎沉剑派难度最高的大浪淘沙剑阁,加上是燎沉剑派左都的关门真传弟子这层光环,被燎沉剑派掌门人闻笛所嘉奖。 冥冥中,傅千雪这个名字,已经成了燎沉剑派崛起的名片之一。 所以,当贺灯、郭边临、韩姨、鬼狐灯几人再见到傅千雪时,已刮目相看,有平起平坐的态势,不可当作寻常燎沉剑派弟子来看待。 “傅千雪,难道你见过这类蛊毒?”鬼狐灯依旧没什么表情,面对任何人,永远是那幅寥寥落落的样子。 “摧仙洲,飞仙岭的金峰寺。”白衣酒替傅千雪答道。 “你是?”寒衣目光直视白衣酒,想弄清白衣酒的身份。 白衣酒端着酒杯,边饮边说道:“在下一介浪子,没有来去,不值得入得了韩副阁主的法眼。” “不对。”韩姨看来看去,总觉得白衣酒的身影有点眼熟,貌似在哪里见过,却摸不着头绪。 倒是孤高悬静的白衣酒先提示道:“天涯、明月、瀑潭。”白衣酒一连说了三个谜题般的诗意之词。 让傅千雪惊诧的是,韩姨仿佛心有神会的说出下一句,“白马、手绢、文秀。” 韩姨一声近乎梦呓似的呢喃,接着声调突然扬起变冷,口气急促道:“你和水文秀是什么关系,她,如今又在哪儿?”韩姨眼中带有深深的焦虑,满满的希冀,想从白衣酒那里听到一个好消息。 但韩姨的心愿,注定是落空了。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五十九章 水文秀 白衣酒无线落寞道:“水师妹她不在人世很多年了,如今在天涯潭,花开最盛的美景处,只有一株水杉,一轮夜半明月,和水杉树上的一袭手绢,时刻与水师妹日夜作伴。” “文秀妹妹,为什么你走的那么早,让我连再见一面的机会也没有。”韩祎失神呆坐在石桌上,目光里都是苦痛。 边旁的贺灯、郭边临同时歇声惊愣,自从他们加入一气箫剑阁以来,从未见过韩祎这般低沉过,也没听说过韩祎还有个妹妹。 傅千雪道:“韩副阁主,容我多问一句,你与水文秀是堂姐妹吗?” 韩祎坐了一会,才稍稍调整好一点心态,“我与文秀妹妹,既不是亲姐妹、堂姐妹,也不是同父异母活同母异父的关系。只因我生下来,家里本已哥哥姐姐多,加上家境贫寒,父母养我不起,就将我送到邻村一个家境不错的人家,让我给他们的孩子做个伴。这个新家的父母对我算是一般,但他们的女儿水秀却待我很好,总在背地里给我一些好吃的,有什么好玩的,也会叫上我。 过了一些年,我那自强不息的大哥,有了出息,加入了正在镇上招人的千宋会,闯出了不小的成就,家里的生活条件渐渐好转,让我归了家。跟着没几年,我大哥受到上面的器重,连升了几职,有了一点权限,就让我也进了千宋会。又过了十来年,我修道有成,想与文秀妹妹一起分享,于是了飞了几百里,打算去找文秀妹妹聊聊天。 谁知等我到文秀家的时候,文秀家里早已空荡荡一片,不仅没个人影,连个能用的家具都见不着。房顶也破了几个大洞,梁木之上结满了蛛丝,布上厚厚的灰尘,显然屋子早已无人居住,荒废了。我在文秀妹妹家的周围邻里问了一圈,才知道文秀家里五年前忽然出了事,没人知道文秀一家怎么样了,更没人知道去了哪儿。” 傅千雪道:“原来你们两人的感情这般要好。” 韩祎喟叹道:“是啊,只可惜。” 白衣酒又道:“既然找到正主了,那么这张手绢,如今就交还给真正的主人吧。” 韩祎手指颤巍,从白衣酒手中接过一个水杉制成的木盒,打开,木盒内充溢着少女心的花草木香,填放有一份安然。 故人笑靥如花,仿若昨昔。 韩祎抖开木盒内叠放好的手绢,上面的针线手法,一个属于韩祎,一个属于水文秀,存放有两个女孩的青春年代。 但如今,只剩余她一个人了。 相思不得,独观枫桥流水,这也是手绢上的风景。 韩祎按住石桌一角,强忍着,没让第二波泪水流下。 鬼狐灯、计、门苓三人相顾无言,在他们的成长记忆中,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韩祎的柔软处。 自从千宋会分裂为寒烟亭、白锦台、风雨楼、一气箫剑阁四部后,一气箫剑阁经历了太多的困阻险关,尤其是在惊汉峰血战后,一气箫剑阁人心不定,随时都有二次崩塌的可能。然而在那个关键时刻,韩祎比一气箫剑阁内的很多男儿都坚强,与令狐老阁主一起站了出来,硬是咬牙坚挺了过来。 可在舟山渡口,在听到一个姐妹的死讯后,却无声痛哭,对于贺灯、郭边临五人来讲,有点难以置信。 不过韩祎过去展现出来的不俗修为,干练风格的管理能力,在一气箫剑阁内的地位,倒无人敢嘲笑。 韩祎毕竟不是一般的女强人,精练强势惯了,侧着身,不着痕迹的抹干净了脸面,再站起身面对众人时,已收好悲伤的情绪,对白衣酒致歉道:“多谢白道友的道义相助,这段恩情,韩祎没齿难忘。”韩祎以修士大礼对白衣酒深拜下。 白衣酒一挥白衣袖,拦住韩祎的施礼,“我这个人无拘无束惯了,眼中早没了繁文缛节,没了施恩挟报这一说,最是看不惯别人的好心好意。对于人世悲苦,恶行当道,也没有过多的悲天悯人,也只有我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去插上一手,管一管。所以这件事,只是单纯因为水师妹,而不是你。” 韩祎冷不防问了一句,“文秀妹妹的好,只要是个亲近人,都是懂得的,白道友为此伤神,修道生活过得心不在焉,我是可以理解的。” 被韩祎一言道出心思,白衣酒没有任何不适,反而坦言道:“命里注定的事,没什么放不开的,水师妹是个好姑娘,却也是命途多舛的苦命人,我虽不能与她相守,能认识也是一场幸福。况且,将这张手绢交给你,也算了却了我的一桩心事。” 韩祎有感而发道:“难得那么多年过去了,文秀妹妹还记得我。” 白衣酒道:“水师妹生平最后的几件心事,我们天涯潭三兄弟早已了结,拖延到现在的,只有两件,其中一件,就是这方手绢和韩副阁主你本人,另外一个,是水师妹的女儿。” 韩祎听到水文秀死前最后一刻,还惦念着自己,顿时落寞满身,脑中尽是过往与水文秀在一起的欢乐场景,待听到水文秀还有个女儿时,又是一惊,“怎么文秀妹妹还有个女儿?你们竟然对文秀妹妹做下这等下鄙之事!” 白衣酒淡然解释道:“韩副阁主不用惊怪,那是水师妹的干女儿,也是她的顺道捡来的徒弟,我们天涯潭三兄弟对水师妹的感情非同一般,生前呵护疼爱都来不及,死后也是一直追思苦忆,哪里敢对水师妹做出半点不轨亵渎之事。” 对于白衣酒这位修真界浪荡子,韩祎常有耳闻,经常有人见到白衣酒独自一个游走江湖,潇洒游戏于贵妇名媛之间,抚琴击剑,吟诗作画,还精擅于棋道,惹得多少佳人勾栏为白衣酒日夜相思,茶饭不思。但白衣酒对此,好像是一场无心的游戏,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只留恋于一时半刻,沾之即走,连一日也不肯多待。 为此,尽管有许多因为白衣酒引起的吃醋恩怨事,但关联到白衣酒本身的恶劣事迹,却是一件也无。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六十章 干女儿 韩祎转念思考之下,方觉刚才的冲动之言有些伤人,正想说些补偿道歉的话,却听白衣酒提前道:“韩副阁主常年奔走操劳于一气箫剑阁的要务,百忙中腾不开空暇,对我这等浪荡没个正经的,看不惯也是正常的,不用韩副阁主多说,我心中都是清晓的。反正,我孤家寡人惯了,早习惯了一些风言风语,即便旁人再多说一句,多言一词,我从来不会放在心上。世上难过伤心事再多,又能有哪一件哪一样,能比得上水师妹的温柔娟秀。” 白衣酒话中的心酸空寂,让人听了,顿时感受到无限惆怅。 韩祎不愿白衣酒继续在这个话题上伤神,岔开话题道:“那文秀妹妹的干女儿,好徒弟,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你们说对文秀妹妹关怀备至,在你们眼皮底下,出了这档事,怎么在文秀妹妹死前才知情?” 白衣酒苦笑道:“韩副阁主应该懂的,文秀妹妹看似温婉动人、平淡恬静,却心思灵敏,暗地里很有她自己的主观,论起天资聪慧来,一点也不比我们来的差。加上我们三人对水师妹太过爱极,平常往来之间,不好离得太近,让水师妹感觉不便,才了水师妹得了许多空子,收了一个我们都不知道的干女儿。 于这件事上,我们惭愧的是,若不是水师妹死前主动开口,我们都不清楚这些隐情,这一点,相信韩副阁主也一定深有体会。” 韩祎微一点头,记忆当中,文秀清清秀秀的,却在方方面面比自己强。不论是家学、教养、样貌,甚至是剪纸、绣衣服、栽花种草、养猫这些小事上,无不比她灵性,点子多。 只是水文秀总爱笑,待人和善,教养贤淑,就算是再小的好处,也从不吝啬与朋友分享,不至于让人心神嫉妒,甚而产生厌恶。 然而水文秀再好,也终是不在了。 韩祎很想喝问,究竟是谁会对这般良善心灵的文秀妹妹下毒手,天涯潭的三人又为何护守不力,但韩祎深思想了想,话倒嘴边又咽了下去。 韩祎知道,为了给水文秀报仇,天涯潭的大师兄蓝火,最先主动放弃了天涯潭的掌门不做,放弃了自己大好的修真前途,收起了不畏强权、天地无惧的昂然性子,拜入神夕宫的门下,屈尊于谢烟幕之下,做了神夕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总管,就是为了借助神夕宫的修真势力,遍布几大洲七星、八宿、九野、十二舵、三十六堂的耳目,来查清水文秀被人害死的秘密,以及暗中指使的人。 天涯潭的二师兄于一秋,为了报答景朝长公主夫妇在水文秀一事上的极力帮助,为了偿还恩情,一诺千金,自愿在场公主府做一辈子的大管家。 而眼前的白衣酒,风神飘逸,可谓是人中俊杰,怎么看都是一个修真前途无限的风流佳公子,在追上真凶的过程中,为了一次性将凶手清缴干净,竟自愿废去一半道行,道基亦自毁去一半。 假若天涯潭蓝火、于一秋、白衣酒这三人,对水文秀都不算好的话,那世上就再无好的男人了。 为此,韩祎心中虽对水文秀的百转惆怅,伤心不绝,却半点道不出指责的话来。 于是韩祎换了个角度问道:“那文秀妹妹的干女儿,如今究竟在何处?” 白衣酒道:“很遗憾,尚未确定水师妹干女儿的身份,也没弄清水师妹为什么要背着我们收一个徒弟,目前只有一条捉摸不定的线索,就在千重山的江竹村。” 听到千重山江竹村这个地名,傅千雪的心,一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紧攥住一样,有透不过气的感觉。 因为他父母生前所居,孩童时的点点记忆,就是千重山的江竹村。 江竹村,一面临江,一面绝崖,一面是千重山之地绝无仅有的竹林,只有余下的一个方向,是弯曲起伏不知有多少的丘陵,也是江竹村通向外界的唯一道路。 傅千雪犹记得,擅长制作瓷器的父亲,常常托他在肩,去色微黄带褐黑的丘陵地带去选土,挑拣合适制作瓷器的好泥土回来后,再拉胚、印模……直至最后烧窑彩绘成型。 而他的母亲,也是个有十分有灵性淑美的女子,工于山水写字,身上的气质,与千重山本地的居民全都不同。 父亲烧制成型的瓷器,最后一步的彩绘、赋画,都是由母亲完成。 此外,傅千雪还记得他的母亲,还值得一手好腌菜,在江竹村中最是出名,尤其是压放在后院地窖中,家中唯一没被赋色绘彩,不是父亲亲手制作出来的瓷器,那只大肚窄口老腌菜缸腌制出来的腌菜,那真是说不出的美味,比傅千雪此生吃过的所有菜都要鲜美的多。 里面不但有傅千雪对父母的追忆,有家中独有的温暖味道,还有已经失去来自父母的关怀。 只是如今,一切皆散,独余伤莫。 傅千雪袖子中的手,不由紧扣千漓仙剑的剑鄂,脑中全是自己被父母强按在那只老腌菜缸,再在腌菜缸上压上木板,覆盖上泥土的场景。 只记得父母做完这些,强匪乱军就杀上江竹村了。 之后就是江竹村的一夜覆灭,大火连绵,飞雪飘飘,直到躲藏到外面全无声息,傅千雪才小心翼翼从老腌菜缸中费劲翻出,爬出地窖,望着外面满目疮痍的家园发呆。 现在回忆起来,傅千雪才察觉到傅千雪出嫁时,唯一带着嫁妆的不凡了。 在傅千雪躲藏在地窖之下老腌菜缸时,不仅提供了食物,让傅千雪不至于饿死,且空气清新流通,丝毫不觉得压抑,一点也不像被压上几层木板,再覆盖上泥土的迹象。 想来,是地窖内老腌菜缸的不凡,才救了傅千雪一条命,而且傅千雪隐隐觉得,那只老腌菜缸或许与母亲的身世来源有关。 傅千雪忽然生出一股冲动来,他多想立刻飞奔回到江竹村,翻开后院的地窖,挖出那只秘密劲头十足的老腌菜缸。但傅千雪终是忍了下来,舟山渡口人员混杂,有太多外来势力的耳目,兴许这里面,就有当年江竹村指使人的耳目。 他的父母在江竹村隐世几十年了,都不曾向外人透露出一丝口风,他也在漓月峰坚忍了十几年,到了秘密即将揭晓的终点前,他更要忍住。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六十一章 真琅族 尽管傅千雪听到自己的身世,与天涯潭的水文秀有极大的渊源,让傅千雪的心里如潮海翻动,但傅千雪的表情一直没什么变化,直到寂寞的夜风吹起,依靠着石桌一角,轻拂如情人般的千漓仙剑,傅千雪潮涌的心思才平静下来。 傅千雪六岁那年,被二师姐金英背离千重山江竹村,上了漓月峰,至今二十载岁月匆匆。但流荡在六岁地窖老腌菜缸里的那场血火飞雪,时常从广袤旷野吹到傅千雪的梦里,让傅千雪不时警醒。 在身世之谜有了极大改进后,傅千雪就在院中擦拭了半宿剑。 白衣酒提着两壶酒来到傅千雪身旁,说道:“要来一壶吗?” 傅千雪头也不抬道:“今夜就免了。” 白衣酒道:“我记得你往日里是离不开酒的。” 傅千雪道:“最近不同,我要多留点精力杀人。” 白衣酒眼神忧郁,长袖在夜风中飞扬,“也不知你觉察到了没有,自从你踏入舟山渡口,你身上无意流露出的气质与剑意,与千重山之外大是不同。” 傅千雪道:“因为我苏醒了,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白衣酒道:“也是,明白自己的人生定位,总比整日里一团乱麻来的好。” 傅千雪道:“明天你打算跟韩祎走?” “错了,是你我一起跟韩祎一块走。”白衣酒笑得如同在萧秋里的一只深山白狐。 然而傅千雪和白衣酒都错了,第二日出发的队伍中,不仅有他们两个,还有秋清水、谌菲菲、第五神秀,连萧莹莹、鹰大由、祝京一几个人也跟在一气箫剑阁韩祎的队伍之后。 按照韩祎昨日一天商议出来的计划,一气箫剑阁来舟山渡口的三帮人,兵分四路,鬼狐灯独自一个人去调查神秘蛊毒之事,郭边临继续去飞马牧场追查镖货被劫之事,贺灯带着计和门苓两人去了千重山深处,去漫寻一种叫秋浦途的丹草。 秋浦途丹草比傅千雪当年所找的淬花白尾还要稀罕,在千重山山脉深处找寻,可以说是全凭运气,但为了延缓令狐老阁主的重病恶化,给形势严峻的一气箫剑阁多撑些掌舵时间,是十分必须的。 尽管一气箫剑阁的所有人都明白,假如贺灯此行千重山不能找到秋浦途丹草,令狐老阁主极大可能与双螭剑宗的双泽兄弟一样,是撑不了多久的,韩祎则带着余下的人去了真琅族。 之所以韩祎要先去真琅族,而不是跟其他人一起,是处于对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夜坛峰的忌惮,得尽快护着谌菲菲将伤残的辛有桐带给真琅族的朗祭司,先料理了得知太多千重山内情的辛有桐。 在瀚海火谷行动之后,韩祎马上转行千重山,是出自韩祎大哥的吩咐,纵然两名信使遭人暗算被蛊杀,韩祎没收到令狐老阁主的口头信息,韩祎照样可以依稀猜出她大哥派人快马加鞭带讯息给她的原因,定然与真琅族的朗祭司有关。 况且,要在千重山对抗霸道连横九连环的夜坛峰,真琅族的朗祭司是个最好的盟友。 飞马牧场在舟山渡口的东南侧,真琅族在舟山渡口的西北方向,两者间的区别,就像隔了二十九重水湾的洢水渡口和舟山渡口,不单单体现在周围环境上,还有御兽派别与体系结构的不同。 飞马牧场驯兽出产,不仅有飞天马这个最成熟的品种,还有千重山本地的各类飞禽走兽,且经过飞马牧场驯化后的凶兽,性子会变得乖觉,很听主人使唤,而真琅族的驯化方式就粗犷的多,极大的保留了凶兽原本的野生性子,没有一定修为的人,是根本驾驭不了的。 此外还有一点最大的不同,飞马牧场的内部构成,与千重山之外的飞鹰门十分类似,不同御兽方式的不同,但真琅族却是如今很少见的母系部落,族风狂野彪悍。 傅千雪一行跋山涉水七天后,踏入真琅族的第一感觉,就是如此。 就如真琅族使用巨石原木垒砌出来的建筑风格,在粗狂大气的细枝末节里,又体现女性的柔美和细腻。 真琅族的主山是孔雀崖,其形若孔雀开屏,煞是惊艳,在边边角角的地方,挂了许多小装饰,与孔雀崖之下的各处建筑完全不是一种风格。 并且,孔雀也是真琅族的神兽象征,只有真琅族的族长和大祭司才配拥有孔雀凶兽作伴。 来接引傅千雪一行人上孔雀崖的,是真琅族的族长吴浩康,一个瘦瘦弱弱的汉子,画着两道孔雀色的竖直眼妆,初看没什么出挑的地方,但气力却极大。提着一杆用巨大山石制成的石秤,将傅千雪一行人请进巨大石秤的秤盘上,挑在肩上,就往孔雀崖上走去。 一开始,没一个人愿意,直到吴浩康解释说,这是真琅族一贯保留下来的老传统,傅千雪一行才不情不愿的应了。 尽管被挑着走,但傅千雪一行人多有不解,按道理来讲,他们都是可御气飞行的修士,只消跺跺脚的功夫,就能飞上孔雀崖,轻松登临上山顶,完全不需要吴浩康费这般大力气。而且这么做,不但让吴浩康费力,他们省力,还让他们有点汗颜,不知不觉中心想:真琅族的族长都拿出这般待客之道了,等下到了孔雀崖的正厅,即便有什么小争执,看在朗祭司丈夫出这么多力的情况下,就稍稍让她一些好了。 就在坐轿子一般的摇摇晃晃中,傅千雪一行登上了孔雀崖的山顶,进了真琅族族长与大祭司所居住一顶色彩斑斓的大帐篷,也见到坐在主位正在待客的朗祭司,真琅族的大祭司。 一众人分别落座后,吴浩康才走到三尺高的台阶之上,坐到朗祭司的右首。 让傅千雪稍有惊奇的是,在他们来之前,彩色孔雀主帐内已经有了三波客人。 左侧上首,是来自南疆独孤一族,师出灵道轩的独孤晴雨,乍看之下,独孤晴雨的部落装扮与朗祭司有所想象,只有一些细节方便的差别。 独孤晴雨是混合有南疆部落与灵道轩两种气质,就若雨水初晴的那一刻,水润富有光感。而姿容更为丰满高大的朗祭司,身上笼罩的全是神秘感,就如开屏在朗祭司背后的大型孔雀,手腕之上所带色泽另类的手镯法器。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六十二章 朗祭司 与独孤晴雨正面的右侧,坐着百鬼明宗的几位首脑,宗主沧浪王、蝠鬼明王折不成、六翼猫王、南荒巫王洪催一应聚齐,还有沧浪王座下的一对首席弟子夫妇。 自从观元城一别,沧浪王尽起观峰陵内的财宝与大批孔雀石后,除了收到属于极魔合罗宗的那三层观峰陵宝物,别的再没有关沧浪王的消息,如今却在真琅族的孔雀崖见到沧浪王几人,唯有一个合力的理由,那就是孔雀胆。 百鬼明宗的宗法修炼基础是孔雀胆,而孔雀胆的制成虽是百鬼明宗的密法,却没什么特别的,唯需要一种特别的材料孔雀翎,将孔雀石炼化成孔雀胆。 在百鬼明宗上次宗门基业被毁后,如果是少批量的孔雀翎还好收集,但在起获到观峰陵内的大批孔雀石后,再要找到足够量多质硬的孔雀翎,唯有以孔雀崖为圣山的真琅族了。 是以,当傅千雪在孔雀崖上再见到百鬼明宗几大首脑时,只见一向以傲然孤高示人的沧浪王、折不成、洪催不得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表情特别滑稽。 至于想要以百鬼明宗过往强夺豪取的方式,来对付真琅族的吴浩康和朗祭司,在千重山还有三四成可能,在时刻有孔雀神兽彩色光芒的护佑下,趁早打消此等恶念才是正理。 除了灵道轩的独孤晴雨与百鬼明宗这两拨人,余下的一拨客人,是几个头戴黄色犀角帽的红衣喇嘛,几个喇嘛的首领正背着傅千雪与主位上朗祭司对话。 只听这位喇嘛说道:“在孔雀山神的庇护下,愿五彩神光与七彩祥云,永照照耀到真琅族的孔雀崖四方。” 朗祭司行礼道:“感谢谱尼上师的愿力祝福,只是不知这次上师远道而来,所为何求?” “为了印花尼圣教与贵族的千年友谊而来。”深红衣喇嘛的回答,宏范而大气魄。 听这熟悉而光伟正的语气,座位上的傅千雪暗自好笑:印花尼教的谱尼达安,虽是几年不见,没想到一如摧仙洲飞仙岭金峰寺那样,在与别人交涉之前,总爱先提些天下大同、苍生泽被的佛家大道理,好像非此,不能显示他的护教上师身份一般。 不过谱尼达安这些“言之凿凿的空乏大道理”,都是建立在觊觎别人的宝物上面,金峰寺的七星佛塔就是个最好的证明,不想如今又用到真琅族的朗祭司身上。 傅千雪倒想看看,朗祭司会如何对待谱尼达安。 朗祭司面色不变,顾自保持着先前的语气道:“谱尼上师想说什么,直言便是,真琅族位处千重山荒凉僻静之地,物产不丰,也没有外界的教化之功,未必有什么能让谱尼看得上眼的。” “不然。”谱尼达安忽然上前两步,语气大了几分,目光在朗祭司和吴浩康两人脸上来回扫视着,“按照我圣教第七代圣教主漱刹言,与贵派那代大祭司定下的协约,小僧特意行万里路,带了几本本圣教的镇教佛本,来置换贵族后山的那块方指山洞天福地。” 在朗祭司接任真琅族大祭司一位来,就听说这件有点匪夷所思,貌似惠人不利己的交换,朗祭司虽然多觉不妥,觉得这与印花尼教的置换非常亏本,但又不能在私下里去质疑那一代大祭司的种种不当。 毕竟真琅族能够从千重山恶劣的生存环境下脱颖而出,甚至招来几只福瑞孔雀山神降临到孔雀崖上,与那位大祭司的大力推崇不无关系。 朗祭司虽然想不通真琅族那位大祭司前辈这么做的原因,但肯定有她的考虑,所以当朗祭司没事的时候,倒是经常与她的丈夫去后山的方指山洞天福地转下,看看到底有什么深意在里面。 不过到目前为止,朗祭司还没什么大的发现。 但如若任凭谱尼达安带来几本佛书,说几句冠冕堂皇的好话,就想从自己的手中换走一小块洞天福地,朗祭司还没那么随意。 即便那块处在真琅族后山一百五十里的方指山洞天福地,内里的空间并不大,最多只能容得下一对修真仙侣潜修用。 这些念头在朗祭司脑中一转而过,想了想,定好计策后,朗祭司才清着嗓音道:“谱尼上师所言的置换协议,所言不差,真琅族信奉孔雀山神,但凡是在孔雀崖定好的事情,从无反悔之说。” 谱尼达安面色一喜,又瞬间强隐去兴奋之情,来之前,他设想了种种理由,甚至预想了好几种后续,用信守诺言的道德之言困住朗祭司的手脚,让朗祭司在协议的约束下,不得不遵从。 然而谱尼达安怎么也想不到,置换一事,会进行得如此顺利。 于是谱尼达安赶紧趁机道:“朗祭司真不愧是真琅族的大祭司,是个陈实守信的大德之人,让小僧好生佩服。只是不知这场协议置换何时能进行,小僧勉为其难坐上印花尼教的护教上师,职守本圣教的安危是小,维护本圣教的佛言经义不坠,还有与别派的修道术法往来才是根本,也是小僧一声兢兢业业的致力所求。” 吴浩康微笑道:“谱尼上师好像有点心急了。” 面对吴浩康有淡淡讥嘲的笑容,谱尼达安为了不给吴浩康和朗祭司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赶忙辩解道:“小僧万里赶来孔雀崖,都是为了本圣教的未来,假若言语之间有什么焦虑之过,也是为了印花尼教和真琅族两家的情谊,多年积攒下来的深厚关系,所以小僧有什么不到之处,烦请两位竭力指出,有什么过错不是,都推到小僧来,万万别牵连到印花尼教上。” 朗祭司道:“谱尼上师为了印花尼教的急迫心情,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不过牵涉到本族前途的山神祭典在即,本族所有人都为此奔走,就为了山神祭典的完美进行,我身为大祭司更是推诿懈怠不得。因而有关印花尼教佛典与孔雀崖后山方指山烛照山货洞天福地的置换,要多耽搁上一些时间。” 谱尼达安虽想力促此事越快越好,以免变生肘腋,出了什么不可测的幺蛾子,但谱尼达安也深知山神祭典对真琅族的重要性,催促不得,只好退而求次道:“敢问郎祭祀何时才可?” 朗祭司淡淡坚定道:“至少十日。”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六十三章 重楼 谱尼达安内心当中,特别想将时间提前一点,压缩一下时间的长度,哪怕是一两天也好,但当他触及朗祭司不可捉摸的眼神,心中咯噔一下,暗想:以朗祭司在真琅族的地位名声,又在孔雀崖这么多人面前,应下这桩麻烦事,到时,即便朗祭司有再多类似山神祭典的理由,也不过多说些延长时限的借口,照样推脱不得,一样要实践两家定好的协约,万没有反悔打自己脸这一说,只能乖乖认下。 谱尼达安自认此行孔雀崖,已是功德圆满,水到渠成,印花尼教前几个派出的人,都未能完成的事,却在自己手中一蹴而就,信手捏来。 朗祭司让自己多等十来日,要是能完成协约,别说半个月,就算是三五个月,只要自己的脸庞够厚,就不怕朗祭司反悔,无赖抵赖掉这场置换。 谱尼达安想好之后,见朗祭司笑容当中有会谈下一位客人的意思,便不再多言,向朗祭司行了一礼,就欲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正转身之间,却正好瞧见傅千雪一行人,看到傅千雪大步向自己走来,谱尼达安心头一慌,想着怎么会在孔雀崖上,遇上这么个剑修狠角色。 上次在飞仙岭的金峰寺,和他与童观翰两人法力,都不能拿傅千雪怎么样。如今瞧来,傅千雪剑息修为愈重,成为一个可镇守一方千百个山头的剑修强者了,让谱尼达安感觉很难办,有点乱。 但谱尼达安又有点悻悻然,有一点好的是,与傅千雪感情好的不像话,神夕宫的少宫主闻人绾绾没跟他一块来,不然要是那位女祖宗在,光是跟随闻人绾绾的人手,就教他有去无回。 两人各回座位,擦身而过,傅千雪虽只是平静的注视了谱尼达安一眼,却叫谱尼达安冷汗涔涔,汗从心里起,又不好无礼外出,只能硬着头皮回到中间的座位上,神思不蜀的想着,待会傅千雪待会怎样裁制自己,将方才的喜悦之情全然抛在脑后。 谱尼达安下去之后,上首的独孤晴雨站出来对朗祭司道:“朗祭司安好,受我父亲的嘱托,让我将这封信转交给你。” 朗祭司接过信笺,随手拆开,小而薄的信封内,瞬间跳出一个神秘力量昂然的七色孔雀翎,其上神力非凡,与平常的孔雀翎迥异十足。 别人瞧不懂七色孔雀翎的内里,朗祭司却十分满意,对独孤晴雨笑道:“你父亲修复法器的手段果然高明,虽三十年不见,依旧不让当年,更上一层楼。” 独孤晴雨道:“朗祭司的认同,就是对我与家父最大的认同。” 朗祭司道:“那代我替你的父亲问声好。” 独孤晴雨道:“好。” 朗祭司收好让谱尼达安与百鬼明宗诸人都为之触动、震悚的孔雀翎法器,将手上信笺的剩余一半拉开,又在朗祭司的面前排开五个五色令旗,分别为红绿黄蓝黑五色。且每一面令旗都可召唤一个纯灵兵者,都有接近金丹境修士的实力,组合起来,更是堪比一个普通元婴境修士的能量。 朗祭司正观看着五色令旗时,独孤晴雨在旁诠释道:“家父受到朗祭司大人的书信后,非常重视,为了让三日后的山神祭典不受邪门歪道的干扰,不但集中部族内的精英连夜赶工,将损坏的七色孔雀翎修复好,又放心不下,防止一些宵小之辈在山神祭典之上捣乱,就送来了这五色令旗。” 朗祭司道:“独孤师妹要留下来帮忙布置?” 独孤晴雨道:“五色令旗布置简易,不用费心劳神,在山神祭典开始之前,只需按照五行方位,将五色令旗放安插在五行方位,就可保风水不乱,不受邪门歪道的入侵干扰,亦可在敌人入侵时,提前做好预警。” 朗祭司微笑道:“还是你父亲想的周到,独孤师妹也有心了。” 独孤晴雨道:“为了将狼王内丹安全带回独孤一族,有再多的付出和担心都是值得的。” 独孤晴雨与朗祭司聊到这,傅千雪方知晓南疆独孤一族与千重山真琅族的合作缘由,事情的根源,俱是出自厅堂低地板上萎靡不振的辛有桐。 辛有桐未进化成人形之前,只是南疆深林里一个千余狼群的头领,在无意中服食了一颗崖间异果后,加上本身天赋不错,辛有桐的灵性渐渐被开发出来,慢慢摸索到了修行之道,随之被激发出来的,还有狼性、野望、欲念。 在带领自己的狼群部落,吞并了周围的好几个狼群,虽声势壮大了,可以在山野之间任性横行跋扈,但辛有桐渐渐不耐山野狼群中的生活,想彻底化为人身,走上人类修士的修行道路。 于是,辛有桐将目光瞄上了南疆百族之首独孤一族的圣物,重楼,因为外貌的特异,也被辛有桐成为狼王之心。 不知是独孤一族怠慢疏忽了,还是辛有桐运气好,竟真让他从防守严密的圣塔中,盗走了重楼。 可重楼并不是一般的仙宝,连一般的人类修士都难以控御运使好,何况是连人类修士通用百余修行窍穴都认不全的辛有桐。但唯是如此,辛有桐在吞下狼王之心后,依靠一番运气,修为直升,不仅进化成人,还成为霸道连横九连环夜坛峰的岭主,窦中德的左右臂。 但在这一连串的好运后,辛有桐的胆子越来越大,不仅在南疆百族中横行无道,各种凌杀部族勇士,向失去重楼圣物的独孤一族叫嚣,跑到千重山也不安分,又盯上了真琅族内可以补充狼性修为的孔雀山兽。 孔雀山兽一向被真琅族视为吉祥的象征,辛有桐这般,无疑是在真琅族的头上跳舞,耻高气昂,但偏偏辛有桐可以在狂暴狼王与人身之间,随意切换,又有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为之依仗,让真琅族和独孤一族好几次清缴的行动,都为之落空。 朗祭司虽有大本领,但有真琅族的祖上规矩在,无法外出千重山去追杀辛有桐,无奈之下,只能听从丈夫吴浩康的建议,向谌太守发出一封求助信。 真琅族与谌太守只有泛泛之交,本来朗祭司都不报什么希望,谌太守不派厉害的修士,或随便应付了事,都意料之中的,但朗祭司没想到谌太守会将自己的二女儿遣来。 然而朗祭司夫妇这次都想错了,是二小姐谌菲菲主动向谌太守请战,来千重山的。 因为,谌菲菲收到消息,与她关系或远或近的秋清水也来了千重山。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六十四章 草海 谌菲菲来千重山,就是想亲自看看秋清水对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态度,让她欣慰的事,秋清水的心里,终究是有她的。 辛有桐一头撞上为情发威的秋清水,落得一败涂地,也就顺理成章了。 说及辛有桐,独孤晴雨便道:“趁辛有桐这厮成落水狗的份,敢问朗祭司要怎法处置他?” 朗祭司道:“既然你我两家已经联手,便没什么好相瞒的,当然是在山神祭典上,一次性炼化了辛有桐这厮的皮骨。到时,独孤师妹你将炼出的狼王内丹拿走,余下的狼皮晒干后,就置放在孔雀崖上,来祭典那些冤死在辛有桐狼爪下的孔雀冤魂。” 独孤晴雨道:“那好,就依朗祭司所想的置办。” 这时,孔雀帐篷中央的辛有桐忽然狼眼一睁,翻开血绿的狼光,先是尖利长笑一阵,然后才高喝道:“想扒我的皮抽我的筋,你们两个没脑子的丑女人还那个资格,等窦峰主来了,便叫你们好看,不将你们真琅族与独孤一族夷为平地,不能熄灭我的怒火。” 辛有桐正放肆威胁着,傅千雪忽听一阵木杆荡起的风声,却是吴浩康岔怒不过辛有桐对自己夫人的大相威胁,挥出手中变长的秤杆,狠狠的在辛有桐脸上抽出两道血印。 辛有桐被挥击得飞起,连倒滚了十几个跟头,才稳住了身体,但满脸是血的辛有桐仍旧不肯屈服住口,带着血齿的嘴中骂得更为难听。 吴浩康脸色铁青,托着的杆秤微一倾斜,杆秤另一头挑着的秤砣立刻飞出,在辛有桐的头顶胀大,以比山石更硬重的凌威姿态,将辛有桐砸得半死,狼骨头也被挤压得“咯咯喀拉”乱响,导致辛有桐的脸彻底变形,再也谩骂不出一句。 若不是念在辛有桐在山神祭典上有点作用,今时今刻,吴浩康便不会留下辛有桐的半条狼命,碾压成一滩血肉了事。 虽处置了辛有桐,但朗祭司的心情也受到了影响,以忙碌于真琅族山神祭典唯有,暂时婉拒了与百鬼明宗、傅千雪、谌菲菲几波客人的会见,商议之事,与吴浩康一起离开了孔雀崖主帐,打算隔日再说。 傅千雪、谌菲菲、沧浪王等几波客人,此来孔雀崖与朗祭司见面,本就有自己的秘密,不能当众商量,朗祭司这么做,反而顺了他们的意,丝毫不觉得难堪。 傅千雪刚离开孔雀崖主帐篷,却意外见到突然撇开朗祭司的吴浩康,正独自一个人悄然摸来,说要找傅千雪商榷点要事,傅千雪谨慎之下有点不懂,按道理来讲,他、白衣酒、三重门刀客几人的会客重要程度,应该排在很后面才是,怎么会提前找上他。 可见吴浩康的表情,根本不似作伪,没有开玩笑的成分,傅千雪绕不开吴浩康的好心邀请,只好跟着吴浩康走了。 傅千雪原以为去的地方,是吴浩康夫妇的居住地,却没想到完全相反,到达的地点,是一个类似天秤座的坑道。 吴浩康带着傅千雪跃下坑道,头顶上立刻覆盖上一层类似孔雀羽毛的绒毯,之后,迎接傅千雪的,不是无尽的黑暗,而是坑道中五光十色的灯景,傅千雪脚下做站的,也不是黑褐色的泥壤,而是吴浩康的本命法器孔雀石秤。 吴浩康操控着孔雀石秤,载着傅千雪在地下坑道飞速前行,当真如高速列车一般,快得不行。 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孔雀石秤停下,两人跳出彩艳坑道,映入傅千雪眼前的是一片草海,草浪如水,无际的草海草浪里,一间十分亮堂的草屋,突兀的直立在最中央。 等两人走进草海中央,推开草屋轻飘飘的屋门,傅千雪才发现草屋只是一种伪装,除了四周草皮围织起来的屋壁,内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种玄虚灵异的彩色光门,有云彩飘幻其间,十分幻美。 这独异特性的现象,傅千雪哪能识别不出,分明是修真界散修人士格外渴望,只属于高强修士的小型洞天福地,与修真大门派的修真洞府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有空间大小的差异。 傅千雪望向一路默不作声的吴浩康,但听吴浩康有力说道:“这处就是印花尼教谱尼达安费尽心思,绞尽脑汁也想得到的方指山洞天福地,内里修行条件成熟,随时随地都可入内修行。” 傅千雪刚想问两句,吴浩康已先踏入圆圈光门,傅千雪跟上一步,也进了方指山洞天福地。傅千雪走了几步,在四周观望了几下,似有所悟道:“我看这方指山洞天福地,倒似从未有人用过一样。” “对。”吴浩康眼帘低垂,回答的有点不确定,“方指山洞天福地,我与阿朗从未来用过,阿朗甚至都没来过一次,因为另有他用。” 傅千雪道:“有什么内里潜因?” 吴浩康道:“这里原来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方延绵几百里的草海,还有一块奇异的血晶。樊祭祀法力高深,祭祀之下,多觉奇异血晶来历不明,有点不祥,恐会对真琅族有所不测,于是花费不少心血,从千重山之外请来一个禅宗老僧,在血晶边上搭建出一间草屋,将血晶盖住。” 待草屋建好,禅宗法令一出,那外来的禅宗老僧才对樊祭祀说,等时机到了,你们自会明白,但等天机降临前,你们真琅族世辈,万不可对这里有半点窥探之心,更不可染指其中,以免遭受什么意外之劫。 傅千雪道:“樊祭祀,就是那与印花尼教第七代教主漱刹言有过协约的那位?” 吴浩康道:“一点不差,樊祭祀不但法力高强,眼光敏锐独到,真琅族如今的开朗局面,与樊祭祀的个人功劳有很大关系。因此,与印花尼教漱刹言那次有关方指山洞天福地的交易,我们虽多觉不妥,却从没怀疑樊祭祀,很可能是我们没发现其中关窍。” 傅千雪若有所思道:“那你带我来此是为了……我初来乍到,对真琅族与方指山洞天福地的了解,远远比不上朗祭司,以常理来说,应该是你们夫妇来最为合适。” 吴浩康叹然道:“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六十五章 方指山洞天福地 “这是樊祭祀当年唯一留下来的警言,真琅族虽是以女子为尊,但唯独这方指山洞天福地,族内女子万不可踏入,连靠近都被禁止。” 傅千雪道:“我奇怪的是,你为什么会找上我?” 吴浩康道:“傅兄弟可还记得,飞仙岭金峰寺七星佛塔内的那一战?” 傅千雪目光湛亮,对着吴浩康的眼睛,沉沉有力道:“你是谁的人?” “人在世上修行,本就是一阵无风云浪,击水飞流,有高扬百丈之巅的时刻,拍岸溅石的壮烈,也有什么都激荡不起的低潮,直到心中的浪流没了尽头,冲击不动。”吴浩康倏然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佛言。 傅千雪却反映过来道:“原来你是星崖大法师的弟子。” 吴浩康微笑着,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出口否定,但笑容当中的苦滋味很是明显。 傅千雪喃喃道:“扣押虎木崖崖主萧魔月一百一十三年,以死证道,泄露其星佛像中的一线天机,引来印花尼教的谱尼达安,深藏不露的飞仙府城主童观翰,再以金峰寺的佛光普渡照耀佛门修士,星崖大法师的这些种种暗手,终究是为了什么?” 吴浩康脸色一变,又转瞬恢复自然,但之前若有若无的轻视已消失了,“你问我是说的人,其实我谁也不是,算是一个不能走到台前的执行者。” 傅千雪道:“你是说,七星佛像本就是一种障眼法,一盏用来吸引四方非分企图者的明灯。有关七星佛塔的秘密传得越凶,那些蝇营狗苟飞蛾的目光与注意力,就越会被七星佛像牢牢吸引住,就会全然忽视了金峰寺内最大的一桩建筑,一份佛缘,也是星崖大法师想要隐藏的灯下黑。” 吴浩康道:“不错,七星佛塔在金峰寺占地甚大,塔高巍峨,在塔林当中傲世群雄,充满了斑驳古远的佛息,他们那帮自以为是的人,偏偏一叶障目,什么都看不到,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傅千雪道:“这么说来,星崖大法师佛身湮灭的那一夜,燃烧了整夜的大火,就是吴族长按照星崖大法师的遗愿来进行的。” 吴浩康道:“火当然是童观翰下令缇骑尉的密探放的,我只是隔岸观火,看了一场鲜血淋漓的悲恸之事。” “若不是你亲口说来,真是难以相信。”傅千雪一声叹息,然后默不作声。 飞仙岭金峰寺的那场佛光证道,因为星崖大法师的一步暗棋,最终让傅千雪被七星佛塔中的佛光之门选中,成就了一场大仙缘,这也是今日吴浩康单独找上傅千雪的原因。 两人沉静了会,还是吴浩康先开口道:“如你所猜,我确实是星涯大法师的弟子,但是不登记在册的,是顺着星涯大法师的遗愿,专门替七星佛塔寻找登塔人的。” “难怪。” “星涯大法师的计策很有效,不但迷惑了童观翰、谱尼达安一干鸡鸣狗盗之辈,同样以七星佛塔考验了登塔人的修为、心性、佛缘,唯独遗漏了你。” 傅千雪道:“唯独没料到我这个跟佛门没什么干连的道门剑修,会获得七星佛塔中的佛缘之光。 我想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那夜,童观翰一等狡狯谋划之人,趁着星崖大法师圆寂,佛身涅槃之时,火烧金峰寺,一连串卑鄙手段之后,盗取到七星佛像,心中不断沾沾自喜,却全部被你这个星崖大法师意志继承人看在眼中。本来事情都按照计划进行,但你却没预想到,我会单去去面对缇骑尉、谱尼达安、童观翰这三帮恶势力,并且侥幸击败这些来犯之敌,无意而为之中,以七星佛塔提前启动了飞仙岭仙启大阵,获取到星崖大法师真正设置的大佛缘,你才慌了神,而且就与眼前草海中央的方指山洞天福地有关。” 吴浩康道:“傅千雪你知道的不能再多了。” 傅千雪试着问道:“需要杀人灭口吗?” 吴浩康大笑道:“已经迟了,自从傅千雪你从飞仙岭七星佛塔中走出,证道佛光,你我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傅千雪道:“可我并不愿这么想。” “为什么?” “星崖大法师耗用那么多心力,甚至将你隐藏住,不示于人前,设成一步巧妙的暗棋,就可明见星崖大法师那盘棋的水有多深了。” 吴浩康道:“我也不想,被一个燎沉剑派的剑修收纳七星佛塔中的佛缘,而不是一个正宗的佛门修士,傅千雪你根本不会懂得当时的心情,是多么辛酸苦辣。” 傅千雪道:“我也不想的。” 吴浩康道:“我更不愿,但结局没有办法。” 傅千雪道:“如今,我能退出这盘棋局吗?” 吴浩康道:“你傅千雪在金峰寺上,以三尺青锋,力挫群邪辟易,早已成为棋局中的一条小龙,退不出,划不掉,如今时局再卷来,只有你我合力破重围这一条道了。” 傅千雪眼神极定,“那我现在想知道的是,方指山洞天福地跟星崖大法师、印花尼教漱刹言、真琅族樊祭祀的关系。” “你马上就会见到。”吴浩康做了个推门的动作,仿佛眼前真的还有一扇看不见的草木被他推开,然后,气韵飘飘的方指山洞天福地内,倏地飘出一道媚惑的枫红,比枫叶的红多一丝人的灵性,妖的妩媚。 最终这道红影变成一个女人,带着些许妖魅气息的女子,国色天资,好看的不能再好看了。 但傅千雪清楚,这不是被方指山洞天福地镇压妖灵的真身,她只是幻出傅千雪脑中最绝色女子,所能拥有的一切极致美好,包括容颜、身材、气质、清韵,唯独少了一丝真实的味道。傅千雪能一眼看清,自然不会被眼前拥有绝色容颜的灵妖,给媚惑住,乱了心智分寸。 而吴浩康对眼前灵妖的底细来源一清二楚,知道她就是原来草海中央的那块血晶,纵然进化得再妖丽,也不会被迷住,反而更加凝神戒备。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六十六章 灵妖 那血晶灵妖见自己最擅长的媚惑术不起作用,如同鸡对鸭讲,一对晚秋夜月似的美眸,变得凄美起来,好像非常失望孤独,“吴浩康你来做什么?你又不会拆了草屋,放我出去,你家里那位母老虎将你看得死死的,即便多带了一个人来探望我,也没有半点情调。” 吴浩康郑重道:“木仙子,你可记得那位禅宗前辈将你拘谨在此时,说了一句什么话?” 木仙子舔了舔美人香舌,眼中倒影着怒气,“人家一点都不记得了,要不,吴公子提醒一下。” 吴浩康没有回答,继续问道:“这次你变了一点,上一次来,你都是径直将我赶出去的。” 木仙子撩了撩发丝,这女子寻常的动作,却衬得她丰满的胸脯波涛大起,色泽丰妍。 “吴公子这次多带了个外人,我怎么也得多少几句,被关在这里百多年了,除了修炼,还有你这张令人憎厌的老脸,我只有跟花花草草说话,好无聊,好寂寞。” 吴浩康正色道:“木仙子,你能不能正紧一点。” “我是木草间的灵妖,不是人,听不得你那一套。”木仙子忽然向前飘立几步,更显诱人美丽的丰满挺立,几乎要靠到傅千雪脸上,“既然吴公子非常不喜欢我,要不,你这位小帅哥陪陪我吧。” “可以。”吴浩康慨然道,根本没有卖队友的心思。 木仙子先是巧笑嫣然,又瞬间芳眉一蹙,纤指绕青丝,“吴公子的笑话好没新意,上次我就是听了那个假清高禅宗老和尚的鬼话,才会稀里糊涂被关在这里百多年,这一次,吴公子故技重施,又想来骗我。” 吴浩康摇摇头道:“这次的确是真的,只有一个条件。” 木仙子道:“吴公子你的谎言编得一点水平都没。” 吴浩康道:“那你真的不想出去?” 木仙子轻曼笑道:“那你说话看,就当是个乐子,我都有点困了。” “很简单,只要你答应奉他为主,正心诚意的那种。”吴浩康将目光移向傅千雪。 傅千雪一抱肩,默不作声的看着吴浩康,显然是不相信吴浩康推来的“好心好意。” 好巧的是,天地异宝草海血晶自行修道成的木仙子,也用同样鄙薄的眼光望着吴浩康,泛着好看的白眼,一样不信过去总是老一套的吴浩康。 “好,好。”吴浩康立刻认怂,双手虚按,连连告罪,好像这样很丢面子,“既然你们都不信,我就直言了吧,事情是这样子的。当年星崖大法师与虎木崖萧魔月的分道割席之争,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还涉及到印花尼教的漱刹言与真琅族的樊祭祀,星崖大法师要的是漱刹言手中的七本佛书,用来点两七星佛塔中的七层佛光,完成自己充塑飞仙岭的夙愿。为了这个条件,星崖大法师用来交换的是,答应漱刹言所提,将拘禁萧魔月的时间延长。” 傅千雪道:“漱刹言与萧魔月有何恩怨,为何要提出这种要求?” 吴浩康叹息道:“虽然在别人身后乱议是非,不是君子所为,但涉及到当年的种种因果,我就只好做回恶人。” 木仙子毫不客气道:“吴浩康你还有脸皮吗,装模作样,好不知廉耻。” 吴浩康苦笑道:“我奉师命关你这么多年,木仙子你对我多有怨愤也是应该的,反正今日过后,头疼的就是傅千雪了,与我彻底没干系了。” 傅千雪忙道:“先不扯这些没用的,印花尼教的漱刹言与虎木崖的萧魔月到底有什么恩仇?” “这个我知道哦。”木仙子媚笑着,“印花尼教与虎木崖本就是互相敌对,因此漱刹言互看不对眼,要竭力除去对方,本就理所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两个最钟爱的女子,就是峨眉剑派的掌门高华,还为此设下了赌注。后来高华得知此事,恼恨萧魔月、漱刹言不尊重于她,决定独自返回峨眉剑派,连自己女儿肖幽晨的身世也瞒着,将‘萧’性该成同音的‘肖’。 之后不久,漱刹言意外身死,高华更是引为心结,再不愿见到萧魔月,哪怕萧魔月被星崖大法师扣押在金峰寺塔底,也没去刻意相求。只是稍稍将口风透露给自己女儿,让肖幽晨一个人摸索着,暗中救下了萧魔月,若不是如此,恐怕萧魔月还要多待些年月才能出来。” 傅千雪又起疑惑,“这些复杂牵扯当中,真琅族、樊祭祀、方指山洞天福地这三者,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吴浩康道:“很简单,漱刹言是樊祭祀的义父,也是修行路上的接引人,算是半师半父的存在,不过真琅族与印花尼教的关系并不亲近,少有人得知这个秘密。在漱刹言意外死后,就连同七本佛本,一同将照顾樊祭祀的任务转交给星涯大法师,让星涯负起这个责任。我得知这个隐秘,也是星崖大法师临死之极告诉于我的,如今,若是叫外人得知这个秘密,那些与漱刹言与星涯大法师有旧怨的人,定会将仇恨转移到真琅族上来。 而方指山洞天福地,是漱刹言相送给樊祭祀的礼物,可樊祭祀为了纪念漱刹言与星涯大法师,不愿想起过往伤心事,一直没用过方指山洞天地福。樊祭祀没用方指山洞天福地,便让真琅族的后人起了误会,以为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就将方指山洞天福地划为真琅族的禁地。 方指山洞天福地中的木仙子,则纯粹是一个无意之举,亦算是另一段因果,本是印花尼教所在范围的树藤妖灵。修行中时,被经义强大的佛本吸了进去,连同七本佛本一起被送至金峰寺,附着在七星佛塔的塔身之上,借助飞仙岭最后一丝仙灵之气,自己慢慢衍化修行成一只天地精魅。无意中从星涯大法师那里,得知到方指山洞天福地的事情后,就暗地里跟在樊祭祀身后,来到千重山。至于木仙子对修行者的益处,我就不一一解释了。”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六十七章 山神祭典 傅千雪双目湛亮道:“漱刹言为了隐藏自己与樊祭祀不正当的关系,同时为了避人耳目,所以设置了印花尼教佛本与真琅族方指山洞天福地相互置换的这么个障眼法。可怜谱尼达安什么都不知,以为得到了一个可以在印花尼教扬名立万的好机会,万里迢迢来到千重山。方才,朗祭司之所以那么干脆的答应,是知晓其中真相,且方指山洞天福地本就是印花尼教所有,又到了冬天福地最后存在的期限。” “最重要的是她。”吴浩康指着木仙子,后者忽然由之前的靡靡媚惑,变得端重持礼,完全就是豪门贵妇的模样,没有半点不协调之感,“她说自己是天地生成的精魅,其实不然,一个能把方指山洞天福地内所有灵气生韵都吸干的树妖,怎么着,都是不一般。” 木仙子没去打断吴浩康的话头,顺着他的思路道:“方指山洞天福地内气韵,是星涯老和尚亏欠我的,我怎么用都是应该的。但他最不该的是,让别人代替他来偿愿。” 那一刻木仙子凝向傅千雪的目光中,似有禅幽般的溪水流动,将一个树妖所能拥有的灵韵,全都倒映在傅千雪的眼帘里,倾泻进傅千雪的心里。 这是属于一个树妖的悲伤心路,傅千雪转瞬之间明白了很多,简单说来,就是一个年轻树妖与一个得道高僧的冤孽情事。 木仙子这个树妖初遇星涯大法师时,是心中带恨的,因为星涯心生佛门,处处忍让,常常愿意去渡化别人,木仙子树妖就是其中一个。但随着逐渐相处,木仙子渐渐发觉星涯大法师并不是如表面上那么冷淡无情,恨意一天天减去,增加的是男女情念,可星涯大法师早就将一生献给金峰寺,虽看出木仙子的心意,只能故作不知。就在木仙子爱恨交缠,感情难分时,星涯大法师提前感受到大限降临,就强行将木仙子送到真琅族的方指山洞天福地。 直到金峰寺起了大火,星涯大法师在大火中圆寂,木仙子才心生感应,想通过往种种,强行捺住性子,在洞天福地修行,打算在吸收完方指山洞天福地内的灵韵,修道初成型,化为人,再回去金峰寺故地去转转。 没想到,修成的第一日,木仙子就来了。 看来,这都是星涯大法师的预先安排。 一想到此,木仙子不仅慌神了,星涯大法师能预先想到这一步,即便她今日出去了,多半也没个结果。 傅千雪从木仙子的眼里,读懂木仙子的故事,让她大是诧异,问道:“傅千雪,你怎么能读到我隐藏的故事?”傅千雪道:“也许是我们都从七星佛塔中走出来的缘故,能有所心神感应。” 木仙子迷惘道:“看来是了,他说好在渡化我之后,就带我一起修行,结果他却先死了,留下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弟子来管着我,特意将我放在方指山洞天福地内,生怕我心中不快,还替我找了一个新的藤附者,继续引渡我修行。” 傅千雪道:“原来自从我将七星佛塔内的飞仙岭仙启大阵开启,星涯大法师就留下一个引渡人的任务给我。” 木仙子道:“傅千雪,你可以选择不接。” 傅千雪道:“吴族长将一切缘由道尽,我若不解的话,恐怕我之后在千重山的一切行动,就要大打折扣了。” 吴浩康叹道:“傅千雪,你的领悟力太快。” 傅千雪道:“需要我怎么做?” 木仙子道:“伸手即可,随意哪只手?” 傅千雪伸出左臂,挽起袖子。 随着一道弯曲的绿光闪过,傅千雪的左手腕间多了一个树藤状的手镯,于绿藤婆娑间,与傅千雪心灵相通,一如之前七条美人鱼元魂跃入的深蓝贝叶。 当然,还有被吵醒的螭龙女剑灵,“傅千雪,你怎么又收了个藤蔓女灵妖,你是动物保护协会的吗。” 傅千雪道:“你若是千漓仙剑中呆得不习惯,大可以出外面的世界傲游。” “你个臭主人,可恶!”螭龙女剑灵小脸不悦,嘟囔着嘴,收着声,不停的说着傅千雪的坏话。 傅千雪却理也不理,与完成星涯大法师遗命的吴浩康,一起走出方指山洞天福地。 在两人踏出草屋的那一步,方指山洞天福地,尽管依然芳华无限,草木生机不绝,但厚储在方指山洞天福地内的灵气生机,已消失一空,失去了再为修真界小洞天福地的资格。 在方指山洞天福地内回溯了一场故事,感觉不过半日的时间,但在返回孔雀崖的途中,吴浩康却言道,他们已在方指山洞天福地内,渡过三天时间,不出错的话,等他们回到真琅族孔雀崖时,山神祭典应该开始了。 但等到傅千雪飞到孔雀崖十里外,千漓仙剑一声螭龙剑吟,左手腕上木仙子手镯,也泛出一圈绿叶,皆为示警之兆。 傅千雪止住御气身法渡水月的飞行姿态,千漓仙剑凤鸣清矫,在傅千雪踏上之后,御剑的速度书瞬间加快了三倍,划出一道雪白剑虹,十里的距离,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就到了。 穿过薄薄的山林瘴气,降落到孔雀崖上,山神祭典的所有准备工作都已齐全,狼骨修心已被秋清水打碎的辛有桐,亦被绑在祭台之上,局面看起来很顺利,但剑丹之境灵锐的傅千雪,已从一种极大的平静中,嗅到了一股危险即将来临的风暴。 辛有桐似乎料不到自己将要被当做祭品来熬炼的结局,在风中疯狂肆笑,挣得祭台摇摇晃晃乱响,直到秋清水在辛有桐头上猛击一下,辛有桐才没了凶狠的劲头,但凶巴巴的狼眼依旧死盯着秋清水、独孤晴雨、谌菲菲、朗祭司几人,好像随时要择人而噬一样。 朗祭司清声道:“辛有桐,别在做无谓的幻想了,今日你唯一的下场,就是成为山神的祭典,炼出狼王内丹重楼,重归独孤一族。”语声刚落,朗祭司扔出手中火把,两道火线顺着埋好的火油,直接燃烧向祭台上的辛有桐。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六十八章 饮鸩止渴 岂止,就在火焰灼烧到辛有桐的那一刻,事先预设在祭台正北方向的黑色令旗,陡然从土中蹦出,令旗猛摇,然后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持着长戟的墨甲战士。 墨甲战士回守到祭台的前后脚,就有七到黑色狂风袭来,一道袭向祭台上的辛有桐,五道袭向分别变身为墨甲战士、红色陌刀手、蓝色骑兵、黄色盾兵、绿色弓箭手,五个令旗纯灵傀儡。 余下最大一团黑烟,则奔袭向祭台正后方的朗祭司、秋清水、谌菲菲一行人。 看到朗祭司被偷袭,吴浩康心下焦急,竟后来居上,赶超到傅千雪前面,朝朗祭司援救去,傅千雪则安稳下心绪,御剑飞行到祭台前方,凝神备战。 以目前敌人呈现出来的袭击手段而言,必然是前来营救辛有桐,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夜坛峰的人马。 傅千雪刚飞到祭台之上,就见独孤晴雨安置好的五色令旗,已与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夜坛峰的先头部队交锋上,那是一群被人乱了心智的绿皮搬山猿,数量过百,个个体型壮硕,凶神恶煞的。虽是灵性全无,打架全无章法,可是在策动之人的指挥下,也发挥了不小的战力,与五色令旗缠打个旗鼓相当。 待傅千雪走到辛有桐边上,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夜坛峰的人马,顿如下了饺子般,从孔雀崖之下的巨石岩缝中飞蹦了出来,冲杀向傅千雪与祭台四周的真琅族族人。 或许夜坛峰这次彻底下了要营救下辛有桐的决心,还是趁着这个由头攻占下孔雀崖,以在千重山占据下一个前沿阵地,来的人远比想象中的要多,转瞬间冲到傅千雪面前的,就有四名力士,两个执着三棱刀刃的刀客,隔着一个小圈,还有三个不停发射符箓的练气士。 这九人来落地之前,俱是没想到有人比他们还快,看见傅千雪不是自己人时,微有愣神,又很快反应过来,满脸凶杀之气,低吼着朝傅千雪包抄杀去。 傅千雪单剑直上,剑书第二剑雪之画结界撑开,九丈范围内立刻大雪飘飞,然后停伫在祭台飞檐最高处,凤雪剑意展开,以无上剑韵,控制着祭台九丈内的一切风雪与气机。 剑力雄浑,简单平直,却在剑气发力的最后刹那,多一丝纤巧的灵动。 其后,刚才围杀在傅千雪百四周的九个夜坛峰凶人,不由自主的被傅千雪的剑气声音所吸引,抬起头,看到飞雪剑气如流星雨溅落,无一丝死角可躲避,只能生捱。 但没等飞雪剑雨落完,这九人就无一逃过,纷纷栽倒在傅千雪的剑雨之下,被冻结成长条形冰雕,然而没等傅千雪缓上一口气,从祭台之下又冲上来十几人,修为法宝都要比刚才的九人好上一点,也拖住了傅千雪下祭台援救旁人的脚步,对于十几丈之下祭台上辛有桐的看守,只能有心无力,看着辛有桐被一个宽袍大袖的黑衣人救下。 此来千重山孔雀崖夜坛峰的峰主,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九首之一窦中德。 看到窦中德,傅千雪不仅没有半点畏惧之心,反而隐隐生出一丝丝期待,那是渴望对决的冲动。 今日上孔雀崖的夜坛峰凶人甚多,光是守是没有希望的,只有除去窦中德这个群凶之首,才有一些许希望,虽然这个希望很是渺茫,但傅千雪没有犹豫的御剑冲下,直刺向窦中德。 同时,生出此想法的,还有奕刀堂的秋清水,谌太守的二女儿谌菲菲,真琅族的族长吴浩康,四人几乎是同时间竭力摆脱自己身旁的敌人,杀向窦中德。 窦中德哈哈一笑,乌黑宽袍扬开,傅千雪四人立觉头顶天空一片乌黑,如似好几层黑云累积,不见一线阳光,傅千雪眼神一冷,这可怕森冷的场景,分明是窦中德的元婴结界气场,类推于自己的剑书第二剑雪之画结界,神秘组织血麒麟的青湖结界。 但窦中德有心要在众人面前示威,黑袍结界不停的同时,从头顶的浓密黑云中,有不断高落下三个水缸大小的山石,个个面目可怖,怪笑声中抄四人飞撞去。 两重压力之下,修为能力差上一截的谌菲菲和吴浩康立即觉得体内灵力气息翻涌不断,乱了以往灵气行走的正确方向,于是两人支撑不了一炷香的时间,便从高空中坠落,连身形都掌控不了。 眼看谌菲菲受伤栽倒在地,秋清水虽心中火怒,但在窦中德的黑袍气场之下,连说话都费力,半点灵力不敢耽误,与傅千雪眼神略一交流,交叉飞行一圈后,就同时身形暴起,御器飞行的速度快上一大截,顺着黑袍气场的边缘,躲避着水缸巨石的撞击骚扰,绕向窦中德的两肋。 傅千雪千漓仙剑一抖,凤雪剑意的神元剑念,开始忘我的舞动,若龙出渊源,一剑横天,左手衍气剑衍化成一道笔直刚烈而又鬼影不接的剑气之墙,朝窦中德推割去。 另外一侧,秋清水身形止住,如禅定中的老僧,连目光都变成不流动的溪水,只有一道道蓝色的刀罡气流闪过,与此同时,秋清水的本体也渐渐虚化起来,蓝光炫耀,整个人被一团深蓝的光柱笼罩住,最后人形化刀,变成一道十丈长的蓝色刀罡,几乎与傅千雪的左手衍气剑同时劈到窦中德身前。 窦中德黑袍高高飘起,内里不断涌出家带着山鬼叫声的黑云气团,将窦中德的整个人掩盖住,同时,也挡向傅千雪与秋清水的剑刀攻击,再之后,三个人的身体都被黑云与剑刀之气埋住,再也分不出彼此。 下方的谌菲菲、吴浩康、朗祭司、韩祎几人看得着急,却无可奈何,以她们现在的修为,连插手的机会都不能,唯有远侧百鬼明宗的一帮人可以影响局势的走向。 可窦中德既然敢挑明忽视百鬼明宗一帮人的存在,对沧浪王心思的把控,必然是很到位,知道沧浪王的野心极大,必然不甘长久屈居于极魔合罗宗之下,尤其是沧浪王在沧浪洲丢失修真第一大帮的位置之后,压抑的野心与渴望,甚至比春日的野草还要炽烈。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六十九章 疯蛮子 简短来说,沧浪王与窦中德都是一路人,在局势不明朗之前,沧浪王是绝不会出手的。 何况,若是此战真琅族在夜坛峰的强猛攻势前,陷入颓败之境,于百鬼明宗从真琅族得到孔雀石,压力就会层层减少,有很大的谈判底气。 须臾之间,朗祭司与沧浪王都想通此点,但朗祭司很清楚,面前即将破败的局势,恐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若不是傅千雪、谌菲菲、一气箫剑阁韩祎一行人的及时援手,估计局势更为艰难。 朗祭司望向自己的丈夫吴浩康,数百年的感情磨合,吴浩康一眼就读懂自己妻子的意思,要他向百鬼明宗的沧浪王开口,以孔雀崖的孔雀石为条件,行那将来后患极大的驱虎吞狼之策,先利用百鬼明宗的势力,将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夜坛峰的人赶走再说。 尽管这样,无异于与虎谋皮,饮鸩止渴。 在吴浩康咬着牙齿向沧浪王摆明一系列不平等条件后,沧浪王果然心动,尽管听不到别人的掌心,但在心底,却甚为开心意足,虚荣心大涨。 吴浩康虽是愤怒沧浪王的厚颜无耻,趁火打劫,却没乱骂,平白耽误自己的时间,冷哼了声,转身即走,朝朗祭司的方向飞去。 沧浪王挥出一道沧暴风柱,载着蝠鬼明王几大心腹来到窦中德侧方,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动手。 窦中德来不及怒叱沧浪王的厚颜无耻,黑袍之上流动出无数道泥石流般的射线,将沧浪王几人全部罩在黑袍内,沧浪王高呼道:“窦中德你未免太过狂妄,目中无人了,今日就要你见识一下百鬼明宗的厉害。” 窦中德沉笑声低沉而尖锐,如同尖锐的沙石在山坡上滚动摩擦,“沧浪王,你就嘴上功夫厉害了,当年在沧浪洲,也不知是谁被千宋会与煊石公联手赶走,比丧家之犬还要狼狈。” 窦中德的讽刺之言,一下戳到沧浪王内心最为敏感脆弱的地方,很不气魄的喊叫几声,然后双臂之上聚拢了八道威力十足的沧暴风柱,朝窦中德卷绞去。窦中德一横身,左手臂高高鼓起,两排高低不平的石猿分布其上,表情各有诡异,口中吐出长长的卷舌,联成一片微红带黑的帘布,拦截向沧浪王催发来的沧暴风柱。 沧浪王还好,但百鬼明宗折不成、洪催、六翼猫王几人的加入,显然十分不协调,格格不入,并没有起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反而相互牵扯,谁也不肯出全力,束手束脚,让傅千雪和秋清水两人特别难受。 在局势焦灼一团乱麻的时候,孔雀崖祭台的后方,夜坛峰的另外一个岭主,与狼王辛有桐齐名的疯蛮子,正在奋力为辛有桐解开修为枷锁。 疯蛮子的身材与名字符合,八尺身高,肩腰是普通人的两倍宽壮,长得一脸凶悍气息,但手脚与脑子却比想象中的要灵活,趁着祭台上方三帮人打得不可开交之时,趁乱抗着辛有桐跑向孔雀崖的角落。 不过辛有桐的狼骨已被秋清水,用奕刀堂的独门绝技奕刀绯魂给锁住,不时一时半会可以轻松解开的。 疯蛮子不由着急起来,正当疯蛮子打算蛮干,用野蛮强力手法硬扯开时,突然有两个白影飞到疯蛮子的面前,阻挡住了疯蛮子逃跑的路线。 这两个白衣人影,疯蛮子都认得,其中一个,还曾多次与他交手过。 一个是挽天盟总盟主项戈的左膀右臂夜猫,另一个是天涯潭的白衣酒。 虽同是白衣潇洒,但白衣酒多了几分人间不惑的落拓不羁,所用的剑器,是与修真贵公子别无二致的霞流宝剑,可与他们不同的是,白衣酒是表里如一,不是一个绣花枕头,是有真正实力,四方浪荡的游侠剑客。 而挽天盟的夜猫,手执美人折扇,无论形象行止上都无可挑剔,气度优雅,面容心态清和,积极向上,但对于疯蛮子来说,白衣酒与夜猫两人怎么看,都尤为可恶。 疯蛮子低吼一声,待要回头,却意外发现不知何时,傅千雪与挽天盟的金刀已挡住他的退路。 燎沉剑派傅千雪、天涯潭白衣酒,加上挽天盟四方总盟主项戈的两大心腹金刀、夜猫,这四个年轻人,都是当下修真界中的天子骄子,对上这四人,比项戈亲来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甚至可能更糟,碍着他们身份的差距,项戈可能会放过疯蛮子一码,但这里的四人不会。 疯蛮子是个哑巴,说不了话,对着傅千雪四人龇牙咧嘴的低吼了几声,竟决心立下,抛弃脚边的辛有桐不管,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兽人吼叫,震得傅千雪四人不由自主的抵挡。再之后,疯蛮子高跳数十丈,身上皮肤开裂,露出斑驳而劲道的兽人符文,残忍而恐怖。 疯蛮子虽口不能言,但带给傅千雪的灵境压力,要比经常恶脸相迎,说上几句威胁之言的辛有桐要厉害的多。 且心狠手辣,形势一不对,疯蛮子就立马放手辛有桐,可能来之前,不仅仅是来自夜坛峰峰主窦中德的口令,也许在疯蛮子心中,营救辛有桐就是一句不能当面反对的口号,一旦误了自身,就当断立断,不作片刻犹豫。 疯蛮子的兽人蛮力吼叫,虽来得突然疯狂,可傅千雪却反映极快,千漓仙剑长剑一抖,剑气长虹已如飞梭一般刺向疯蛮子的背后,疯蛮子振臂高叫,不退反进,竟转身大步狂奔起来,直面傅千雪仙剑的锋锐之威。 傅千雪以为疯蛮子是当真发疯了的时候,却听到夜猫的提醒,“傅千雪,别你看疯蛮子的眼睛。” 但来自夜猫的紧急提醒,依然迟了一步。 傅千雪注视到了疯蛮子的右眼,混混浊浊的,像是没有任何焦点,只有一段段浑噩无序的影像,像无边无迹的泥石流朝他压滚来,似乎要将傅千雪定格在原地,任何剑术道法都用不了。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七十章 江竹村 面对疯蛮子双眼内的黑石流石化禁制法术,傅千雪虽脑中发沉,有点迷糊发晃,可硬是依靠丹田之海内双剑丹的神威,没昏沉多久,就摧然醒来,见到疯蛮子正用强悍而树桩般的臂膀紧箍着傅千雪,让傅千雪不得动弹,然后兽口一张,就朝傅千雪脖颈间咬来。 两边的白衣酒、夜猫、金刀三人都反应极快,但还是稍稍慢了一步。 正当这关键时刻,傅千雪蓦然清醒,平常练剑的效果自然条件反射,千漓仙剑瞬息万动,剑内的螭龙女剑灵,顺着傅千雪的剑意张牙舞爪,黑龙浮现,若偷天换日般挡在疯蛮子的口中。 疯蛮子牙痛的同时,口内发麻,比咬到最坚硬的石块还要难受,牙口虽没被崩坏,却无比错愕的见到一条黑色螭龙在面前飞来飞去,煞为可恶,打断了疯蛮子的野蛮撕咬,也扰乱了疯蛮子的双眼黑石流石化禁制后续进程,让这次迷魂法术的偷袭无功而返。 疯蛮子大吸一口气,正要故技重施,傅千雪这次没给疯蛮子机会,丹红、雪白双剑虹同时极快穿入疯蛮子口中,再从后脑穿出,疯蛮子哑巴无言,发不出任何声息,咯咯吱吱的闷叫声中,就此倒下死去,与只余几口气的辛有桐倒在一块。 白衣酒、夜猫、金刀三人对着傅千雪相顾无语,有点不敢置信比狼王辛有桐还凶莽些的疯蛮子,就这样简单的死在他们中间,只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多加怀疑。 有一种莫可名状的古怪情绪在蔓延,但更为细心的夜猫在疯蛮子的身上发现了一丝异样。 金刀与夜猫长久相处,十分清晰夜猫细腻无比的小细节,问道:“夜猫怎么了?发现了什么?” 夜猫摸着颔下猫须,清晰道:“疯蛮子来之前,似乎已经与别人大战过一场,不然以疯蛮子最为成名的双眼黑石流石化禁制,不会这么差劲,当然傅千雪的燎沉剑派高阶剑术,也是不容忽视的原因。” “可能会是谁?竟然无声无息间伤了疯蛮子,还让我一时间看不出来。”金刀抱臂进一步问道。 “我想,我知道是谁了。”傅千雪将目光移向山神祭典的后方山脉,也就是千重山的中心。 “是谁?”金刀不禁问道。 傅千雪道:“我大哥公子帝白,风雨楼的帮主。”傅千雪将疯蛮子的尸体翻过来,指着疯蛮子背后特有的冰蓝封魂枪伤痕解释道。 夜猫眼神动容,他早就听说过公子帝白这个与他齐名的人,只是碍于挽天盟事务繁忙,又是无缘,一直未能得相见,一窥一位英侠的豪气荡歌。 解决完疯蛮子与辛有桐两人,一时间,傅千雪四人都没有立刻返回孔雀崖的山神祭台范围内,仿佛对真琅族的防守能力无比放心,对于真琅族、百鬼明宗、夜坛峰三方势力的混战,也根本不放在心上,且无心去计较。 傅千雪望向金刀、夜猫、白衣酒三人,眼神中多了许多莫可名状的东西,是酒下交织不清的友情。 “各位,我有事得先走一步了。”傅千雪迎着千重山中心吹来的细雨凉风忽然道。 金刀迎着傅千雪的目光,来自千重山五指仙人峰针砭肌肤的寒气,也冰冻不了金刀那张永远不动如山的坚硬脸庞,“傅千雪你要去五指仙人峰?” “倒没那么快,我想回到自己的家乡去看看。”面对夜猫、白衣酒、金刀这三,傅千雪觉得自己没有隐瞒的必要。 “你终于说开了,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说起来,千重山内的秘密有太多,我一直想去看看,但都没有太好的机会。”白衣酒道。 傅千雪道:“且随你把,我无所谓了。” 白衣酒道:“我想了想,就这么走了似乎不太好,真琅族接下来乱七八糟的事务,总该帮上一帮的。” 傅千雪试探着问道:“该不会是因为水文秀的事情,让你想帮一气箫剑阁的韩祎一把吧。” 白衣酒苦笑道:“是有这个原因在内,而且,我留下来的另一个原因,也想与韩祎一块将水师妹干女儿的事情查清。” “那两位怎么说?”傅千雪看着金刀、夜猫两人。 金刀依旧惜言沉默,夜猫道:“本来这次真琅族的山神祭典,是个铲除夜坛峰以及窦中德的大好时机,但总盟主离开千重山另有所吩咐,说时机不到,暂留窦中德一条性命,等双螭剑宗的剑脉大会上一并解决过往恩怨。” 傅千雪道:“说句不好听的,这次千重山之行,项盟主虽然把控到了窦中德与沧浪王的心思,摆了两人一道,但窦中德此行真琅族孔雀崖,一连死了辛有桐与疯蛮子两大心腹,我怕即将到来的螭龙山剑脉大会,窦中德估计会发疯,甚至会在螭龙山上,再行复制一次千宋会惊汉峰血战的惨烈。” 夜猫少有的没去摸着猫须,金刀在考虑傅千雪这话的可能性,但终究没有什么表示,而是道:“傅兄弟的这个提醒,虽然惊悚过虑了点,但也是有点道理的,但我相信总盟主的决定,而且说实话,与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决一死战,我期待很久了。” 傅千雪看着夜猫金刀两人道:“但愿我从千重山五指仙人峰出来的时候,能恰好赶得上双螭剑宗螭龙山上的那场盛宴,还能见到你们两位。” 金刀道:“傅千雪,那祝你一路顺风,在螭龙山上能一起并肩作战。” 傅千雪点头应下金刀的祝愿,走要继续独自一个人上路,又想到了什么,停步转身对夜猫道:“欠你的两个救命人情,我已经在金刀身上还了一次,余下的一次,真希望能在螭龙山上能用得上。” 夜猫微笑道:“这话说的,真是一句不太好听的劝谏之言,不过是你傅千雪的话,我也就勉强接下了。” 傅千雪对着白衣酒、夜猫、金刀三人一抱拳,对辛有桐以及真琅族之后的事,完全不管了,一颗心完全倾注在接下来的江竹村之行上。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七十一章 老腌菜缸 在傅千雪离去之后,夜猫与金刀也跟着隐着飞行动静,从孔雀崖后山撤离,好像从来没来过一样。 这一趟远行向千重山深地,傅千雪又是处于无人相伴的状态,好在傅千雪对于修行道上的种种磨砺,已经习以为常,没有太多顾虑焦躁了。 虽说一别十几年,按道理来讲,对于孩童时成长的江竹村,傅千雪应该是记忆不清,甚至是十分模糊的,可在新得血晶树藤灵妖木仙子的导引下,傅千雪进发的速度的越来越快,离江竹村越近,那种迫切而紧张的感觉,也越发的浓重。 在远古茂林渐渐稀疏,地形变成起伏不定的丘陵,脚下土壤的颜色也成为了褐黑色,傅千雪站在一处丘陵的最高处,远眺丘陵尽出,眼神折射出一种决然来。 傅千雪开始大步奔跑,脚下土尘飞扬高溅,傅千雪的心情也越发炽烈。 终于到达江竹村的村口,映入眼帘的不是江竹村特有的竹影荡漾,清脆的竹林风声,而是四处倾塌的房屋,乱七八糟交错横行倒塌的石像,荒草蔓延其上。 如果不是村口处,那口异常古老而熟悉的老井,边上,常年挂着两对铁锁的半截石井盖,还有左右各一颗存在七八百年而不朽的老槐树,傅千雪真难想象,当年充满无数孩童游戏记忆的乡村,如今这么荒凉,没有半点可爱的东西。 傅千雪拖着沉重脚步,一步步朝家的发现走去,隐隐有一种荒诞的渴望,又瞬息间隐去。 在修真道上走了这么久,那些荒谬可笑的希冀,本就不该生出。 推开只剩小半截的竹篱,傅千雪在心情颤索中先走进堂屋,入眼的便是满地的瓷器碎片,少有完整的,两旁里屋内用来摆放完成品瓷器的货架,也被尽皆推倒,甚至在一些泥塑瓦罐上,还生出出一截截嫩小的竹芽。 走出堂屋,院子东西两边的厢房,也类似如此,除了乱成一团看不出本相的制瓷工具,只有一堆堆完全变了形状的瓷器模子。 而至于傅千雪以及父母所住的屋子,更是荒凉,在叛军抢劫以及后来大火的两重灾难下,已经面目全非,难以找出一件值得傅千雪怀念的故旧物品。 傅千雪怅然中走向后院,调整好步子,右掌朝地上按去,龙痕掌的掌力发出,击发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然后突然一声略显宏亮的土裂声,在傅千雪的脚下出现一个用来储存过冬蔬菜的地窖。 捏着一块橙色光亮的极品灵石,借着灵石光芒,左手朝下一指,手腕上的木仙子树藤灵妖,在傅千雪灵识的指挥下,从左手腕上解锁,变成一段藤蔓,起尽了地窖之下污浊的空气和不明小动物,傅千雪才跳下保存得算得上完好的地窖。 地窖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傅千雪记忆当中救了他一条性命的腌菜老缸,赫然在角落的边缘,不卑不亢,充溢着时光流逝的印痕,也像是一直等待傅千雪这个主人的到来,解开老腌菜缸内里的秘密。 尽管老腌菜缸比傅千雪想象中的还要重,但以傅千雪目前的修为剑力,提出地窖实是不费什么气力。 江竹村地处千重山荒僻位置,又是久无人居住,可习惯了谨慎的傅千雪,依然提着老腌菜缸走了村子一个安全的所在,才停下脚步。 这是一处被遗忘的山神石庙,即便在叛军战火来临之前,也是荒凉的紧,所以才有幸避过了那一场抢劫大火,不是因为叛军对千重山此地的山神有一定的尊重心里,只是单纯的因为山神石庙内没油水而已。 傅千雪在山神寺庙内逛了一圈,好不容同意才的西北角找到一处稍显干净的地方,清理好地面尘土,点上火堆,仔细观察起刚从地底起出的老腌菜缸。 火堆光焰下,老腌菜缸干净的很,一点也不像埋在地窖几十年的样子,看似粗鄙没什么精美的花纹图绘,摸上却有别样的手感,简单来说,就是有天地老仙宝的气质与温凉。 但让傅千雪稍了灰心的是,他尝试了各种方法,火烤、水映、翻转,甚至是歪斜,陀螺般打着滚来看,都没看出什么花样来。 就在傅千雪有点无计可施时,傅千雪蓦然惊醒,一翻身,跃进老腌菜缸内,尽量模拟六岁儿童的动作,沿着老腌菜缸内部的瓷器纹路,再一次细细查勘起来。 这一次,傅千雪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大发现。 老腌菜缸内壁的弯弯曲曲线条,看似杂乱无章,但傅千雪幼时被母亲教授过,所以能看得懂。 一想到这,傅千雪有有点气馁,似乎母亲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驱使小庐山叛军狄熊那一帮叛军的指使者,估计就是冲着这个老腌菜缸来的。 不对,是冲着老腌菜缸内部的地图来的。 靠着老腌菜缸内壁闭目养神了会,傅千雪才定下心神,按照母亲教导的方法,眼神虚拟起来,一条条波浪线般的无序纹路,像是活泛游动了过来,在傅千雪眼神深处不断重新整合,最后变成一个图中图。 傅千雪惊心而耸然,一幅明显就是千重山五指仙人峰的进山路线图,五指仙人峰那别异的线条形状,傅千雪怎么都不会识别错,而将千重山五指仙人峰包围在内是,是一幅沙漠地图,隐隐约约间,似乎是消失在修真界很久的白音大沙漠地图。 傅千雪抿着嘴角,眼神坚定,翻身出了老腌菜缸,疑惑不定,又跃入老腌菜缸内,再细看了一次,同样无误,确实是白音大沙漠的地图。 尽管对于白音大沙漠的种种传闻,傅千雪一直都是听说,空穴来风,但从没有真凭实据。 不过,千重山重中之重的五指仙人峰,与西沙洲极壁之地白音大沙漠,怎么看来,都毫无瓜葛,却在一个老腌菜内画出。 虽然这样可以解释出,傅千雪的母亲就是死去水文秀的唯一继承人,继承的东西,就是这个看似丑陋不起眼的老腌菜缸。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七十二章 破败山神庙 傅千雪不禁长吸了一口气,他的母亲究竟是人什么人,水文秀一家是什么来路,而那些追杀水文秀以及母亲的人,如此残忍,就是为了这口老腌菜缸内的秘密吗? 傅千雪一时无法得知,坐在火堆旁,心情有些沉重迷茫,不知该从何处入手。 就在傅千雪背起老腌菜缸,打算连夜赶往千重山五指仙人峰,一探究竟时,傅千雪忽然听到一股不一般的响动,就在傅千雪刚转到破败山神背后之时,山神石庙衰败了一半的屋顶,飘下一道红影和一道黑影。 黑色人影身材瘦削,戴着一个银色面具,正是傅千雪在东亭湖所见到,并在沫儿丫头家船头交过手的银面人。 银面人眼神阴冷,待看到傅千雪留下来不及扑灭的火堆时,更是脚步轻动,如一道银色的蟒蛇,在破败的山神寺庙内快速绕看了一圈,却是全无发现。 “奇怪了,火堆还有很大的热气,刚才在山神石庙内人分明没走远,更不可能在我们两人视线地下逃离,怪了,怪了。” 那与银面人同来的红纱女子,低首瞧看着自己皙白的美指,在边上的被雨水浇淋略显腐朽的石柱上,轻划出一个红云记号,然后一朵红云就从石柱中飘出,在红纱女子身旁浮现出一张红檀木躺椅。 之后红纱女子就坐在红檀木躺椅上,面现醉然迷人的微笑,交错着一双修挺的美腿,语声却比山神石庙外的寒雨还要冰冷,“银面人,你有仔细观察过没,这间山神石庙就这么大,江竹村也极长时间没人来过了。” 银面人道:“那这里的火堆总归不是假的吧。” 红纱女子依旧不看银面人,用香粉涂饰着纤细的手指,淡然道:“银面人,此趟千重山五指仙人峰之行,在红衣大主教之前,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以你为主吗?怎么?才到了这里,连个人都发现不了。” 银面人阴冷道:“一气箫剑阁令狐老头子派人的两个老手,都被我毒杀了,这件事,荭苓你是亲眼所见,是做不得假的吧。” 荭苓妙目横瞪视了银面人一眼,“既然你银面人本事大,那就多多益善了,小女子得要好好学习一下。” “你!”银面人显然是被荭苓不合作的态度气得不轻,但在西沙洲拜土教中,他们两人的地位相当,银面人可指使不动荭苓,只能又一次将山神石庙察看了遍,但面对躲在夺天地之造化老腌菜缸内的傅千雪,银面人明明好几次从傅千雪身前走过,却依然不得其果,没发现傅千雪的任何行踪。 倒是躲藏的很好的傅千雪,将拜土教与荭苓两人来千重山的经过、目的,听得一清二楚,也将前些时日在舟山渡口,一气箫剑阁两个信使被杀的事,琢磨了个清楚。 傅千雪万万没想到,会是银面人动的手,再推及之前一气箫剑阁鬼狐灯对下蛊毒来历的推测,傅千雪更么想到,银面人竟然是来自与灵道轩独孤晴雨同一个地方的南疆百族,且就是那个盗走南疆蛊王毒种子的人。 但听荭苓的口气,这两人此来千重山好像还有更深层的目的。 傅千雪暗自心惊的同时,只隔着一面山神像的荭苓忽然站立起来,周身飘起了花雨,在荭苓秀指的归拢下,在坑坑洼洼的石庙墙壁上,形成一个粉红色的曼陀罗花,似成精了一样,在墙壁上急速游走,向山神石庙的门口窜去,炸起一大团花雨。 忽然之间,蹲藏在老腌菜缸内傅千雪蓦然心惊,抬起一点视角,看到炸开的粉色曼陀罗花雨下,又出现了一道白色人影,正是本该与金刀一同离去的夜猫。 夜猫猫叫一声,窜入山神石庙内,极快来到荭苓面前,眼神热切而失望,“荭苓是我,夜猫啊!难道你认不得我了吗?” 荭苓的眼神很是陌生,一幅完全认不得夜猫的神态。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再胡言乱语,我可不客气了。” 夜猫焦急道:“荭苓,我们两人是在白音大沙漠外围相识的,还一起许了愿,说好等你从拜土教去了职,待我回到挽天盟总部,向总盟主禀明此事,就与你结缘成仙侣,此生共游天下山水河山。” 傅千雪看了一天夜猫急迫而期望的眼神,不似作伪,荣嫆妹妹荭苓的脸色,在夜猫真诚话语的解释下,也出现一丝人性的挣扎,像是在回忆什么失去的美好。 夜猫有此称号,于观察力、嗅觉方面自然出众,能观察到荭苓忘记自己,淡忘那段在白银大沙漠外围,以及沙漠绝壁中心仙来客栈结下的情愫,多半是被人下了失忆的丹毒,被强行抹去了感情记忆。 而有此手段,甚至可能亲自动手监视的,最有可能的,就是荭苓身旁的银面人。 夜猫微笑消泯,将怀疑的目光投降不远处的银面人。 银面人同时生出感应,率先发难,身形化为一道蛇王银光,朝夜猫脖颈脆弱出缠咬去。 由于特别关心荭苓的安危,夜猫直接一声妖娆猫叫,变成一只纯白色的豹猫,与银面人化作的银光蛇王交战一处。 在夜猫来之前,傅千雪本打算听了秘辛就走的,但夜猫来了,傅千雪就不能抛开夜猫于不顾,一走了之。既然夜猫那么担心皆为仙侣的荭苓,那刚好利用这个机会,将欠与夜猫的人情还了。 傅千雪想好之后,翻身出了老腌菜缸,不再隐藏行踪,让荭苓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傅千雪,却迷糊的扫描着傅千雪的身份。 显然在上次飞仙府龙山堂的任务失败后,荭苓返回拜土教之后,就受到了处罚,被抹去了记忆,不但没认出自己的情缘夜猫,也没认出傅千雪这个便宜姐夫来。 虽然荭苓稍有惊怔,但在反应过来后,还是抽出一段红色绸缎,朝傅千雪卷来,如一团飞舞的红云。 傅千雪身为剑修,本该下意思的御剑接战,但此刻却福至心灵的,将手中所提的老腌菜缸朝荭苓扔去。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七十三章 失忆实情 老腌菜缸破开红衣云雾,在荭苓的头顶上急速盘旋,发出沙漠绝壁才有的呼啸风沙声,紧接着,又变成春日草木滋长的气息声。 荭苓顿觉不妥,刚要有所动作,红菱法器刚飘出两朵半月形红雾,却在转瞬间,被头顶上的老腌菜缸吸光,半点不存。 荭苓大是惊惧,在她的修真生涯中,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事,如此古怪的菜缸法器。 然后在老腌菜缸越来越大吸力之下,荭苓只觉得自己体内的灵力气息极是不畅,没能坚持一会,就昏迷了过去,趴伏在停下来的老腌菜缸边缘。 荭苓倒下的动静太大,登时惊动了正与夜猫激烈交战的银面人,一瞥眼,不仅看见了荭苓的昏迷倒下,还看到了如鬼神般出现的傅千雪,惊愕之色十足。 银面人的银蛇修术本就不敌夜猫,这一分心在荭苓身上,正好被夜猫抓住时机,被夜猫的白色猫须缠住。 傅千雪更未想,银面人看似无情狠辣,被夜猫擒获住之后,却来了个彻底的转变,变成了一个贪生怕死的自私小人。傅千雪还没怎么逼问,银面人就告饶不断,交代了很多秘密,但在荭苓这件事上,依然很倔强,不肯说太多。 “别的事,我都可以说,但在拜土教教主与荭苓一事,我是不会招的。” “你不怕死?”傅千雪道。 银面人冷笑道:“你们若是杀了我,荭苓这辈子,就再也别想恢复从前的记忆,认出你们两人来。” 傅千雪道:“荭苓失去记忆的丹毒,果真是你下的?” 银面人道:“做都做了,我也不怕认,拜土教的红衣大主教大人,让荭苓去飞仙府为教中办事,谁知她不但不与童观翰齐心协力,一心完成拜土教圣火的重任。反而对你,几次挫败童观翰飞仙岭金峰寺七星佛塔计划的傅千雪,多加忍让,左右摇摆,几次刺杀行动都婆婆妈妈,多存有妇人之心,最后还竟然被她的妹妹说动了,岂但放了你傅千雪轻易离开飞仙府,且打乱了红鲤鱼梨花硬木桌的后续计划,实为可恶。 在我看来,红衣大主教大人,让我抹去荭苓记忆的处罚都是轻的,应该罢黜了她拜土教红衣圣女的职位,并且废去她一身红雾修术,驱逐出拜土教永不录用才是。” 银面人提到这,夜猫忍耐不得,狠狠的扇了银面人三个巴掌,但银面人说完这番话后,好像做好了一心求死的准备,再也不肯说一句,始终沉默,只用毒蛇般的阴狠目光,盯视着傅千雪、夜猫二人,眼珠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傅千雪发觉不对,上前揭开银面人脸上的银色面具。 只见银面人那张平淡无奇的脸面上,交织着一青、一红两条毒蛇纹青,更可怖的是,银面人的脸面中间,青黑无比,没有任何血色,只有一条死去的银色盘曲着。 显然是银面人看时局不对,在傅千雪、夜猫两人的看管下,没有任何的逃走余地,就引动体内的银丝毒蛇王,自杀了。 银面人虽死了,却留下一个悬而未决的身份,与失去记忆昏过去的荭苓。 夜猫来到荭苓身边,一脸温柔的看着荭苓,轻声道:“荭苓,我来迟了,不过总不算太晚,还有挽回的机会。” 夜猫抱起荭苓,然后对傅千雪道:“荭苓对我非常重要,傅兄,这次多亏你了,你也不用等到双螭剑宗的剑脉大会上,再偿还这个人情了。” 傅千雪平静道:“我真不想听到你跟我说谢谢,总觉得太过隔阂,生分了些。再说,不管怎样,都是你与荭苓姑娘的姻缘未断,有情人终成眷属,与我干系不大。” “也是,那就日后再会了。”夜猫轻笑了声,身形一拧,就消失在傅千雪眼前。 夜猫抱着荭苓离开后,傅千雪亦失去继续探究母亲留下老腌菜缸内的秘密,将银面人的尸身处理了,就在山神石像之后休息。 次日一早,傅千雪在江竹村周围采了些野花,就去父母的墓前静坐,说了一些从来不会在人前会吐露的心里话,在感觉心情好受了些,才一个人静悄悄离去。 而在接下来的一个半月,傅千雪就按照老腌菜缸标记的千重山地图,朝五指仙人峰中心进发去。 会在路途上花费如此多的时间,一来是因为傅千雪谨慎性格所致,二来,傅千雪也要一边走,一边认真完成在燎沉剑派接下的宗门任务。 这前行速度看似不快,但若是被其他人得知,肯定会大跌眼镜,千重山五指仙人峰的难闯,那是修真界抱月洲修士众所周知的事情。 傅千雪能这么快,不但是因为傅千雪是千重山本地人氏,且有傅千雪左手腕树藤灵妖的功劳,另外几个灵宠,雪鹤白玉、千里马白纹、神兽白泽、九色星鹿,在探险过程中,也帮了傅千雪不少忙。 当然,最主要的功劳,当属傅千雪母亲留下老腌菜缸中的五指仙人峰地图了。 依据这几个关键,傅千雪一个人在闯荡了近两个月,终于抵达了千重山五指仙人峰的山脚下。 初登此地,五指仙人峰带给傅千雪的第一感觉,是为巍然气魄,八方当撼这八个字,别无他想。 但傅千雪并无太多感悟,抬脚就进入五指仙人峰的仙境中。 可稍显奇诡的是,入内的第一景,不是仙人之地的奇秘山水,而是一段蜿蜒向上的雄魄古老城墙。顺着五指仙人峰五指一样的五座山峰,在高空绕了一圈,既像通向天途的山栈,也似踏破凡尘的巨龙。 然后,傅千雪就收起多余心思,贴着古老山道边缘一直向上,踏上一道又一道石阶,一座接一座山峰。 第一座小拇指山峰,如春风和煦。 第二座无名指山峰,若夏日骄阳,烈日炎炎。 第三座中指山峰,则充满果实芬芳,每一株仙果灵树拿出去,都是可以让无数散修争得头破血流的存在,然而在这里,却极为常见。 傅千雪偶然顺手摘下几个,虽是浅尝即止,也觉得满口香醇,灵力修为进境不少。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七十四章 五指仙人峰 若不是傅千雪怕自己生出不可逆的口腹之欲,说不定,傅千雪要遍尝这里所有的灵果滋味。 第四座食指仙人峰,依次类推,是一座冰雪山头,山巅大雪飘飞不绝,似寒冬永绵。然则对傅千雪来说,却是甘之如饴,不但体会不到半点不适,反而十分逍遥自在,在高耸冰冻城墙上的脚步,不见半点减慢。 走过前四座仙人指路山峰,到了最后了大拇指主峰,前面铺设好的古老城墙,一下断绝,季节感也没像之前的那么泾渭分明了。 可傅千雪刚登上大拇指主峰时,还是不经意间打了个寒颤,倒不是因为冷,而是眼前的景象太过震撼。 山道上遍布一棵棵奇树,这在五指仙人峰上本无出奇,怪就怪在,每棵树的主干上,都绑吊着一个修士。 这些死在奇树上的修士,来历各不相同,有挽天盟的,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也有千宋会的,甚至有西沙洲、沧浪洲的修士。但来自千宋会的修士,明显不是抱月洲本地所属,而是来自摧仙洲总部以及其他分舵。 傅千雪惊奇的是,这里面还夹杂着一些東海蓬莱三岛,神夕宫的修士,但让傅千雪稍显心慌又心安的是,闻人绾绾、神夕三骑将几个熟悉的人,都不在其中。 走过这段,傅千雪暗怪自己多心,以闻人绾绾的巧慧心思,应该没那么容易被人拿捏住,更何况,在闻人绾绾景朝京师独行后,身边常年有高手修士相护。 虽一路忧虑很多,但傅千雪的脚步始终不停,等进入五指仙人峰的腹地,植木越发繁密,有时根本无法继续通行,只能顺着粗阔的树干朝上走。 就这样,傅千雪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登临上五指仙人峰大拇指主峰顶。 更稀奇的是,在傅千雪来之前,五指仙人峰的主峰顶已来了不少修士,尽管傅千雪不知,这些来自天南地北的各洲修士高手,都是什么时候来的,但肯定与五指仙人峰的内在仙境脱不了关系。 意外的是,在混战的人群当中,傅千雪蓦地发现闻人绾绾的身影,然后大步趟了过去。 “绾绾,你怎么会在这里?”傅千雪发觉温润如玉的闻人绾绾,气息有些不畅,忙将闻人绾绾扶好。 闻人绾绾靠在傅千雪的怀中休息了会,神色振作了些,才语含甜蜜的说道:“千哥,你来了,终于又能看见你了。” 傅千雪心疼道:“绾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上次发剑讯传书来,不是在西沙洲绝壁的白音大沙漠探险吗?” 闻人绾绾道:“一言难尽,其实说来很简单,还记得上次在摧仙洲飞仙府,我收到神夕宫急讯的事吗?” 傅千雪道:“当然记得,不是因为剑圣闻人瀚海与火魔谈文火决战一事吗?但现在,都过去那么久了,什么都该结束了。” 闻人绾绾道:“其实不然,决战一事只是个引子,内里有更大的缘由。” 傅千雪道:“为了什么?” 闻人绾绾道:“都是上一趟白音大沙漠探险,牵连出来的祸端。” 傅千雪道:“这其中有什么干系?” 闻人绾绾道:“在我舅舅与火魔决战的同时,神夕宫也受到外敌的攻袭,后来义父蓝火才查清,被偷袭的几个神夕宫分舵舵主,都是曾经去过白音大沙漠,且安全回返的人。” 傅千雪忽然想到一种可能,随即脱口而出道:“他们接到你父亲的命令,暗中去白音大沙漠,替你寻找不能修法的仙丹吧。” 闻人绾绾道:“是啊,传言当中,在白音大沙漠的下方,埋葬有一处保存完好的上古修真城市,以修真大能登临一国开国之君的景太宗,能有那么高成就,就因为景太宗曾经去过一次,且得到不少修真好处。可惜的是,我们上一次行动,全都无功而返,白音大沙漠下面上古城市中的仙藏,上万年以来,早就被挖掘一空,仙丹一说更是无从谈起。 不过除开这些,还有一则不怎么确定的传闻,当年景太宗去白音大沙漠探宝,并不是孤身一个人,还有一个同伴,一个跟天涯潭、千宋会、千重山五指仙人峰都有牵连的神迷女子,获取到了白音大沙漠仙藏中最好的两件仙宝。遗憾的是,随着天涯潭的衰落,千宋会的分裂,最主要的两个线索都已断裂,唯有千重山的五指仙人峰,成了修真界所有修士的最后念想。” 傅千雪感叹道:“原来这就是你们来千重山五指仙人峰的原因。” 但随即,傅千雪又反应过来道:“那这里出现其他洲的修真高手,又是怎么一回事?” 闻人绾绾道:“还能怎么样,都是听到一些有关白音大沙漠莫须有的传闻,特意来此趟浑水的,想得到那件那个牵连千宋会、五指仙人峰、天涯潭神秘女子留下,连景太宗都未能得手的白音大沙漠仙藏宝物。” 傅千雪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来时,会在五指仙人峰的主峰上,一路见到那么多修士高手的尸身,都是为此厮杀而亡的。” 闻人绾绾哀叹道:“都是五指仙人峰传言惹出的祸。” 傅千雪道:“感叹也无用,我们永远叫不醒一个沉醉仙宝的人,这里情况不明,我先背你离开吧。” 闻人绾绾惹人怜爱的目光凝视着傅千雪,温腻道:“千哥,我突然觉得有些冷,你抱着我好不好?” “好。” 傅千雪一把抱起闻人绾绾略显孱弱的娇躯,思绪翻飞,仿佛又回到景朝京师城外的大雪林中。 那时,天地在飞雪苍茫裹挟下,视野混沌,傅千雪重伤在寒烟亭顶阶杀手林笑笑的剑下。 正是闻人绾绾刚好赶来,将傅千雪从林笑笑的剑下抢救下,带着傅千雪躲进大雪中的密林,一路不停躲避着来自寒烟亭,以及岳老大一帮赏金猎人的后续追杀。 傅千雪想到这,心中燃起一团剑火,顺及感染到了傅千雪怀中的闻人绾绾,让两个人心连心,心底都暖和起来。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七十五章 相思树 这边,傅千雪正与闻人绾绾缠绵悱恻,互诉离别相思,五指仙人峰上却打得不可开交,乱成一锅粥,没有一方能稳压住其他方,包括神夕宫。 看到此景,傅千雪不免问道:“神夕宫正与外人作战,你就一点不担心吗?” 闻人绾绾仰躺在傅千雪怀中,“不担心,只要千哥在我身边,我就没什么可惧怕的,何况要同时拦住蓝叔、我父亲和舅舅三人,天底下没几个能办到。” “那神夕宫总舵天神殿呢?”傅千雪又多问了一句。 闻人绾绾道:“在来千重山五指仙人峰之前,已经布置好了。” 傅千雪刚要说些什么,却被闻人绾绾捂住唇角,轻声道:“千哥暂时别问了,我想在你怀里多睡会。” 说着,闻人绾绾就已睡去,仿佛在傅千雪怀中的这片天地,外界的纷斗争戈,白音大沙漠与五指仙人峰的一切仙家福缘,有关神夕宫的种种恩怨纠葛,都是一场浮梦,全然比不上傅千雪的存在。 傅千雪深有感触,心灵震动,抱得闻人绾绾更加紧了。 然而就在此刻,一件可怕而惊怖的事发生了,也不知是不是五指仙人峰主峰上大规模的残斗,引起了五指仙人峰远古禁制的不快,五指仙人峰陡然剧烈震动晃荡起来,整个山势凭空抬高千尺,像是有只看不见的仙人巨灵手掌,从五指仙人峰底部托举而出,将五指仙人峰托起。 然后,五指仙人峰果如一只人手一般,五座手指山峰逐渐弯曲,紧握成拳头。 顿时之间五指仙人峰上正在乱斗的修士,无不被五指仙人峰的天地异象惊动,骇怕着,赶忙退后,从五峰握成的拳头缝隙之间飞离,有多远跑多远,生怕慢了一步,就被五指仙人峰拍成烂泥。 紧抱着睡着闻人绾绾的傅千雪,怕吵醒了怀中佳人,因为动作放缓了一步,就迟了,被五指仙人峰弯曲紧握的仙人拳头,牢牢关住,其后被来自仙人之掌的巨大吸力,极力朝山壑之下拉拽去。 纵然傅千雪用尽了剑力,丹田之海内的灵力翻滚云涌,可完成上古禁地阵法的五指仙人峰,已然变成一个仙人之境,将傅千雪紧紧扣住,再也飞不上去。 渐渐,傅千雪仙剑之上生出的剑力,抵受不住来自五指仙人峰的仙人之力,御剑的身形虚晃,伴随着凌厉飒沓山风声,朝山壑底部下坠去。 这种感觉,与瀚海火谷那次非常的相近。 伴随着下落高度的降低,上方谢烟幕、蓝火、闻人瀚海三人着急的呼唤声,也逐渐虚幻缥缈。 终于,仿若过了很久,傅千雪踏着千漓仙剑落到五指仙人峰的谷底,闻人绾绾也醒转了过来。 也不知闻人绾绾之前一段时间,遭受了何等的甘苦经历,才疲累至此,刚才那般动静都没吵醒。 虽然从另一方面说来,这是闻人绾绾对傅千雪一种无条件,近乎于执着放纵的信任。 傅千雪心疼加感动的同时,朝谷底四周打量着,找好唯一出路后,丝毫不敢耽误,继续背着闻人绾绾朝山体中的弯曲小道前行。 走了约莫大半个时辰,地势越发下沉,视线却不见半点晦暗,反而清亮无比。 又行了三百余步,转过一个山体拐角,在傅千雪眼前,忽然出现一个手掌状的凹坑,里面长有两个巨木,树干树叶交织在一起,像是互相依偎了几千年的情人。 灵妖木仙子,是由木林中树藤所化,对树木的感觉深刻,探查到凹坑中的两棵巨木没有危险,才向傅千雪告明。 而后,傅千雪跃下凹坑,走到两棵不见树顶的巨木中间,发现繁密树叶中间有一个笔直的通道,在高矮歪斜树干的衬托下,就像一个不规则的木梯。 闻着两个巨木散发出的奇木清香,将方才下坠过程中积累的浊气,全都驱散,让傅千雪、闻人绾绾我两人一阵清爽宜人,头脑清晰。 更让傅千雪感到奇异的是,左手腕上的木仙子灵妖,在获得傅千雪的同意后,骤然飞出,缠绕在两个巨木奇树上,绕匝上三圈,似在竭力吸取树皮表面的纯木灵气。 一盏茶的功夫,木仙子灵妖才心满意足的松开,晃晃悠悠的从树上飘下,重新缠在傅千雪手腕上。 正在此时,闻人绾绾刚好醒来,与傅千雪四目相对。 观察好了周围的环境,发现傅千雪依然守候在旁,闻人绾绾有些害羞的说道:“千哥,我们真是天作之合,连上天都在眷顾,要不然我们也不会相聚在传闻当中,五指仙人峰下的相思树下。” 傅千雪道:“这是代表爱情坚贞的相思树?” “是啊。”闻人绾绾美目葱茏。 “淡烟平楚,又送王孙去。花有泪,莺无语。芭蕉心一寸,杨柳丝千缕。今夜雨,定应化作相思树。 忆昔欢游处,触目成前古。良会处,知何许?百杯桑落酒,三叠阳关句。情未了,月明潮上迷津渚。” 闻人绾绾念叨完这首诗,随后走到傅千雪身旁,抬头仰望被山石遮挡住的星空,“千哥,你是否还记得,我们在瀚海火谷下禁地中的百日?” “记当然记得,且一辈子不敢相忘。”傅千雪肯定的眼神里,有一种永不熄灭的冀求,令他甘愿做许多不想做的事情,一切皆是为了守护闻人绾绾。 闻人绾绾我笑了,笑得那么好看,那么明媚,好像有种玄奇的情感在酝酿。 然后闻人绾绾拉着傅千雪的手,沿着两个相思树连接处的树梯,相伴朝上爬去,似乎不是登高,而是在水晶湖畔,如情人一般闲逸散步。 待傅千雪与闻人绾绾两人爬到相思树的顶端,入眼处,却不是五指仙人峰的山顶,而是一个建造在两棵相思树冠上的仙人府邸,周遭黄沙静悬,若不是靠近,绝难以发现。 处在相思树冠与五指仙人峰山顶之间的仙人府邸,布置简洁,一眼明了,只有一个既当床,又当打坐修炼的龙炎磨刀石,两个平铺开来的剑术玉简,三面书架,四副有关相思树的山水画,五个参合契合五指仙人峰的剑形石柱。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七十六章 剑说 然而可能是此间仙人府邸主人久未回归,赋予在石柱剑阵上的阵法之力,早已消泯近乎于无,让傅千雪与闻人绾绾免了不少功夫。 傅千雪在不大的府邸中查看了一圈,洞内唯余的五样仙宝,都是很难得的极品仙宝,但最让傅千雪动心的,莫过于那两张剑术玉简。 两张被铺开的剑修玉简,以最优良的仙家竹简制成,刻字清晰,神气劲昂,剑力斐然。 可最让傅千雪与闻人绾绾感到奇异的是,这两张剑修玉简,在傅千雪将老腌菜缸放下之后,竟然自动卷和起,飘起画轴形状,平行横放在老腌菜缸上面。就像两个饿半月形的锅盖,在老腌菜上发出异样的彩色水晶光芒,迷离了傅千雪与闻人绾绾两人的眼睛。 傅千雪惊愕了会,终沉住了气,拿起其中剑修竹简就读,随后傅千雪惊异之色更甚,紧皱剑眉。 闻人绾绾我见此,不禁讶然问道:“千哥怎么了?这两张玉简,莫非有什么了不得的大来头?” “绾绾,你来看看。”傅千雪将其中剑修竹简递给闻人绾绾。 “剑书第三。”闻人绾绾随即又拿起另一张玉简,果不其然,正是剑书第四。 闻人绾绾道:“这剑书第三、第四,不是千哥最想要的吗?” 傅千雪道:“是啊,但总觉得太过凑巧了些。” 闻人绾绾道:“说明这几本剑书,跟千哥有极大的渊源。” 傅千雪一时没答话,而在想着,机缘巧合得遇剑书第三、第四,是不是会跟母亲留下的老腌菜缸有关,无形气运之中,将自己带至五指仙人峰的此地。 又或是母亲,抑或是那位与景太宗同去白音大沙漠神秘女子,在千重山所留下的秘密洞府。 闻人绾绾则猜不到这么多,则是问道:“千哥,有了这两本剑书,那一套齐整了没?” 傅千雪叹然道:“还少一本剑书第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剑书第六,应该在双螭剑宗的双泽兄弟手里,双螭剑宗最为成名的剑脉修行方式,与前五本剑书,可谓是殊途同归,本为一源。 剑书第一是为总章,指引剑之大道;剑书第二是剑韵,以气驭剑,终凝紫气东来;剑书第三讲的是剑势,以势压人,我手上的这本剑书第四,皆为精奥剑招,有繁有简;剑书第二,构塑的是剑气结界;而最后一本剑书第六,双泽兄弟手里的那本,应该是命关剑修全身隐藏剑脉的开启。” 闻人绾绾道:“那等我们出去之后,回到神夕宫告明父亲一声,就上螭龙山,向双泽兄弟求来剑书第六。” 傅千雪道:“怎么在你口中,求仙道真诀这等难事,怎的如此轻松。” 闻人绾绾婉约笑道:“无他,双泽兄弟曾欠我娘一个极大的口头承诺,我想,站在双泽兄弟的修真人生角度,即便大限将到,也一定会完成这个承诺。” 傅千雪不由感动,抱紧闻人绾绾的弱肩道:“剑书第六不急的,先医治好你身上的修法弊症,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再说,螭龙山又飞不了。” 闻人绾绾道:“也不知双泽兄弟还能撑多久,再说,我修法的缺憾由来已久,从娘胎里就有了,千哥你有头绪了吗?” 傅千雪微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闻人绾绾疑问着,“就这口丑陋的菜缸?” 傅千雪道:“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闻人绾绾歉然道:“千哥,我不知道……对不起。” 傅千雪温言到:“你我早为一体,不应该说对不起,永远,且一辈子。” 闻人绾绾笑容明净生动,“千哥我知道,你会对我好的,更不会害我,所以我信你。” 说完,闻人绾绾拿出一只晶亮的玄玉葫芦,葫口一倾,顿时间从玄玉葫芦内,飞出两只舞姿翩跹的舞者精灵,比人间从小练习,扎下无比舞蹈基础的舞女还要美轮美奂。 两只舞者精灵围着玄玉葫芦打转几圈,然后停立在闻人绾绾白皙玉润的肩头,为本就莹白润泽的俏脸,又添加了几分华贵绰约。 随后在闻人绾绾的之灵下,两只舞者精灵抬起玄玉葫芦,朝老腌菜缸内注入水亮灿烂的玉仙灵液。 待极其珍贵,可令白骨生肌、灵台玄变的玉仙灵液注入老腌菜缸,闻人绾绾一如瀚海火谷之下的逍遥游古画禁地中那样,在傅千雪面前丝毫不拘囿。 气质茵酝,脱去外衣,裸着窈窕如浮香的娇躯,走上前与傅千雪紧密的拥抱了一下,又亲了傅千雪一口,才轻盈踏入灵气充溢的老腌菜缸内。 闻人绾绾在老腌菜缸内准备好之后,傅千雪凝动剑力,以母亲留下的启动方式,在老腌菜缸的外缘划了两圈,画出一个黄色竖琴的阵法团,与此处仙人府邸的构造几乎一致,十分融洽。 尤其是在两棵相思树的树荫映照下,好像给平平无奇、一无是处的老腌菜缸,赋予了一种神器才会有的辉煌色彩。 在闻人绾绾可人柔润的脸上,演绎出一种天下妖月的光泽,进入最玄奇的修养炼虚状态,更令闻人绾绾全身发出绯红色的法身倒影,体现出最独特非凡的优雅。 闻人绾绾跨入连元婴境也少的法身形态后,傅千雪才静下心,摆好两套连环防御剑阵,方飞上两个相思树的树冠中间。 剑心岑静凝动,逐渐进入凤雪剑意仙诀中的神奥剑韵中,在神台清明中,以神识控制仙人府邸中剑书第三、第四玉简,自动飞到身子两边,剑念开动,一心两用,按照剑书第三、第四记载的剑诀,同时御化修炼起来。 剑书第三、第四同时生起剑意,启动不凡剑势后,便在傅千雪的身子周围,一同衍化浮现出两条一红、一黄的剑灵气剑,在傅千雪凤雪剑意仙诀剑息的运作下,于傅千雪体内四处穿行,慢慢开发着傅千雪的剑力潜能。 春去秋来,一晃眼之间,已过去三年,在相思树第三次金花葱郁之时。 这一次,傅千雪与闻人绾绾仿佛心有灵犀,一齐醒来,相视一笑,温柔而亲密,仿若连旁边的两棵相思树,在此刻之间,都有刹那间的芳华停顿。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七十七章 苍梧山庄 傅千雪握着闻人绾绾的双手,启动仙府的阵法机关,沿着相思树生长的方向,一起飞出,来到五指仙人峰的山顶。 三年过去后,依然在此等待闻人绾绾消息的,还有个孤独的老者,正是闻人绾绾的义父蓝火。 由于常年伴着闻人绾绾长达,因此对于闻人绾绾身上的修真弊端,蓝火可谓是最清楚不过。所以,当蓝火看见闻人绾绾以焕然一新的姿态出现时,罕见的失态了。 惊色于闻人绾绾的恢复,十分想知道傅千雪,究竟以办法做到的。 但傅千雪不说,蓝火也没问,只是如往常一样,关心起闻人绾绾的身体情状来。 互道过去三年情况后,闻人绾绾转而向蓝火问起父亲的状况来。 尽管在出关之后,没能第一眼看到父亲,使得闻人绾绾有一些微心酸,但父女之间多年养成的默契,血液内的亲情,还是让闻人绾绾摆脱内心无用的茫然。 看到闻人绾绾的难过神色,蓝火完全能够体会。 毕竟闻人绾绾母亲的突然过世,是一件永远不能弥补的撼事,给予闻人绾绾太多的迷失痛苦,慌乱失措。 因而,对来自父亲谢烟幕的关怀,更为渴望。 骤然间,闻人绾绾终是忍耐不住哭泣起来。 蓝火一向视闻人绾绾为自己的女儿,像是提前预料这种结局,连忙安慰闻人绾绾的不安来,虽然这样,并不能完全弥补闻人绾绾对父亲一个高大形象的幻想。 好在,闻人绾绾不是第一次失望了,在傅千雪怀中哭了一会,被傅千雪安抚了几句,还是振作了起来,与傅千雪一起跟在蓝火后头,重新上路。 乘坐着闻人绾绾的云渡舟,一路向苍梧山庄飞行。 返回的终点,不是神夕宫,而是剑圣闻人瀚海的苍梧山庄,并不是闻人绾绾有心跟父亲置气,盖是因为苍梧山庄这些时日,迎来了几位几位重要的远方来客。 纵然父女之间有一些沟通上不愉快,但闻人绾绾心底,依旧在担心着第一次被苍梧山庄的父亲。 苍梧山庄,是剑圣夫妇的住所,在神夕宫主宫神天宫百里以外的天上。 漂浮在白云之上的苍梧山庄,长满了各类苍梧木,主干都在百丈以上的苍梧林中,有神鸟苍鸾栖息飞翔,这也是苍梧山庄名字的由来,也是剑圣夫妇选择在此幽居的原因。 傅千雪、闻人绾绾、蓝火所在的云渡舟,从苍梧神木森林上空飞过的时候,惊起不少苍鸾神鸟,许是常年沾染了闻人瀚海的剑圣气息,林上林中的苍鸾,并不怕傅千雪这个第一次来的外人。 稍显怪异的是,直到傅千雪三人到了苍梧山庄正门,苍梧山庄都无人出来迎接。 神夕宫大总管蓝火眉头微皱,飞剑传讯他早在半路就发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苍梧山庄实在没道理接收不到,何况,关乎于剑圣闻人瀚海最钟爱的外甥女闻人绾绾。 难道是,苍梧山庄遇上了什么大敌。 蓝火、傅千雪、闻人绾绾三人,都是聪明灵秀之人,蓝火能想到的,傅千雪与闻人绾绾也能想到。 三人赶忙推门而入,进入苍山山庄正堂。 傅千雪三人刚到,还未看明情况,就见到一人被人击飞,倒退向傅千雪,那是一个光秃秃的大和尚,酒肉池林之首的酒头陀。 酒头陀皮糙肉厚,修真之前的金钟罩横练功夫,修真之后的卸岭力士,俱为酒头陀打下厚实的基础,纵然在傅千雪面前重重栽倒,接连砸出三个大凹坑,也很快拍拍灰站了起来,还冲傅千雪三人打了个招呼。 跟重新起身的酒头陀来到苍梧山庄主院,一棵冲顶云霄的神梧木,所顶撑漂浮起来的飞鸾殿院。 等傅千雪到了苍梧山庄的核心区域,见到了不少修真高手,终于明白刚才在苍梧山庄之外,为何没有人出来迎接。 皆因这些苍梧山庄的来客,都不是善茬子,且要对苍梧山庄有所不利。 但傅千雪心中,有一点想不通的是,何以要先对苍梧山庄动手,而不是神夕宫。 可眼前的现实,却不给傅千雪多想的机会,在打头阵的酒头陀失利后,跟着又走出一人,是瞿月集乌城渊的乌衣人。 乌衣人是个做事利落的人,人飞到剑圣闻人瀚海之前,便有两朵乌色剑云加持自身,极像是一对乌沉沉的鸟翼。 闻人瀚海道:“乌衣人,酒头陀来苍梧山庄,是为了验苍梧山庄在抱月洲的场子,想砸我剑圣的牌匾,你来做什么?” 乌衣人道:“乌城渊与苍梧山庄的恩怨,这个理由够不够。” 闻人瀚海道:“都是二百多年前的事了,你还忘不了。” 乌衣人道:“假若连挑了乌城渊脸面的事,都不算大的话,那也没别的了。” 闻人瀚海道:“亏你这两百年依然记得。” 乌衣人道:“那时我还小,不能替师门乌城渊出头,只能看你在乌城渊门前耀武扬威,以一把仙剑强压乌城渊的几位长老低头。” 闻人瀚海道:“经你这一说,我十分受愧,我那是的确太年轻了,受不得别人一点激,被人当面嘲讽了几句,就中计了,扬言要乌城渊好看,败在我的剑下。不管你信不信,这些年我早已悔过。” 乌衣人道:“如今提这些没用了,你的剑呢。” 闻人瀚海道:“那把凌人扬威的仙剑,已被我埋葬在苍梧山庄的后山,现在,我只用木剑。”说着,闻人瀚海抽出一柄其貌不扬的木剑,那正是苍梧山庄最常见的神梧木所制,在苍梧山庄常见,在外头,已经算是不可多得的上品剑器。 纵使闻人瀚海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姿态,但有剑圣这个名头,乌衣人仍然不可小觑,正色出战。 乌衣人一推两朵乌沉沉剑云,剑云登时就如凝固成一团的剑气,接连不断的朝剑圣发射去。 在乌衣人的提示下,闻人瀚海好像有意测试乌衣人剑气的刚度韧性,与飞仙府那次与火魔谈文火决战不同,身形完全不动, 剑气浓度极高的苍青色剑幕,组成神鸾形状,护在闻人瀚海身前,不断抗御着乌衣人乌色剑云的攻击。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七十八章 当战 剑气互拼相持了一段时间,闻人瀚海忽然高高飞起,青木色的剑气神鸟,载着闻人瀚海冲上云霄,直至成为一个青色的亮点,再朝下俯冲之时,青木色的剑气如同万箭齐发,遮天蔽天,也如青木色的剑气之林,向乌衣人围困去。 乌衣人将乌云剑气归拢一处,神情固执,在闻人瀚海的神鸾剑幕下,岿然不动,若瀑流下的坚石,动也不动,任凭神鸾剑幕清洗自身。 看乌衣人如此胆气,闻人瀚海不禁叫出好来,收剑而来,深青色的剑幕立刻消失。 只凭闻人瀚海这手对于剑幕的得心掌控下,就能看出剑圣的实力,的确傲然在酒头陀与乌衣人之上。 乌衣人狠厉归狠厉,却不是个不识趣的人,知道自己跟剑圣的剑力差距,依然有条看不见的鸿沟在,黯然而退,来时冲劲刚猛,去势也甚是干脆。 乌衣人走的很果断,但刚到苍梧山庄门口的时候,人群当中有人叫住了他,“乌衣人走的是不是太快,太急了些。” “我爱走就走,何时轮得到你来指指点点。”无故被人拦住,乌衣人甚是不悦。 站出来当面指责乌衣人行为不当的,是一个宽檐帽大风衣的修士,风衣背后是一个黑色虎刺花的符文,“来苍梧山庄之前,可是你一言挑头,我们这才跟你走,欲挑战剑圣的名头,如今,你随便支撑了几招,便想要走,未免太随意了。” “钟掌门,你要怎么着,想强行留下我?”乌衣人的脸色极其难看,一如其名,像暴风雨来临之前,已经黑透的了摧城乌云。 花折剑派的掌门钟笑天道:“乌兄这话可就严重了,花折剑派小小的修真势力,如何能够瞿月集一霸乌城渊相提并论。我只是觉得,刚才那番战斗,乌兄并未用心。” 乌衣人道:“看来钟掌门早有准备,我倒是想见识见识,花折剑派的高明御剑术。正好,神夕宫谢宫主宝贝女儿的新进女婿,左都的弟子傅千雪,就在此地。 既然钟掌门那么小视我的乌云之剑,那么,只要钟掌门以花折剑派的高妙御剑术,能将同样以御剑术出名燎沉剑派下的傅千雪击败,我一定甘为下风,在众人之前,不但会大声承认花折剑派的剑术比乌城渊更上一层楼。且日后在何洲何地,只要我乌某日遇上钟掌门,定会提前几步避让,乃至敬礼,甘认我的不是。” 花折剑派的钟笑天有些犹豫,以往常他对乌衣人的了解,乌衣人很少会下这般重的赌注,难道其中有什么自己不清楚的内情。 见钟笑天琢磨来琢磨去,顾虑重重,乌衣人加上一把火薪,激将道:“难道花折剑派的御剑术之名,都是旁人吹捧出来,根本不值一提,还是钟掌门胆子太小,连这点小事都拿捏不定。” 钟笑天道:“乌衣人你少废话。” 乌衣人冷笑着,“我敢当面与剑圣相较剑术,难道对于燎沉剑派下的弟子傅千雪,你也不敢,这么缩头缩尾。钟掌门要是不敢应战的话,直说便是,我从来不会强求别人。” “怎么不敢。”被乌衣人相激到这地步,即便钟笑天先前有再多的想法和顾虑,现在也得暂时放下,将戒备的神色凝向傅千雪这边。 傅千雪不愿想钟笑天是个什么样的思路,走到场地中央,扬起剑,剑意锁定边上不远的钟笑天,剑意弥漫的世界里,仿佛只有他一个人的存在。 上首的谢烟幕与闻人瀚海很是欣慰,傅千雪如此胆魄,值得闻人绾绾去喜爱,付出那么多的心血。 傅千雪先下场,占据了场上的主动,却让钟笑天不是滋味,什么时候,随便一个年轻人,都能如此随便站在他眼前,耀武扬威。 “不知天高地厚,别以为你是燎沉剑派的弟子,就能随意替别人做主,我的剑,可从不容情。”钟笑天一抖剑锋,长剑之上,如雨后急速汲取养分茁壮成长的花草,在疯狂的滋长,剑力的灵气凝聚,化成一个虎刺花的形状。 傅千雪两手燃起两团剑火,一为丹红,一为雪白。 钟笑天却视而不见,“傅千雪,你是晚辈,先出手吧。” “也好。”傅千雪不是个矫揉造作的人,白色的飞雪剑虹,如大雨磅礴,灌溉大地,溅落在钟笑天的头顶。 钟笑天反手一剑,青黄色的剑气布置玻璃状的剑幕,护在身前。 随后青黄交杂的剑力集聚在透明的玻璃剑体上,形成细若花枝般的剑气轨迹,在春风化雨的不经意间根植着,最终形成一个虎刺花的剑体,逐渐布满整个庭院,耀眼异常,甚至给周围的修士有那么一刹那的迷惘。 对傅千雪最为在乎的闻人绾绾,在这一刻,终于有那么一些些担忧,纵然,闻人绾绾对傅千雪很有信心。 就这样,花折剑派的掌门钟笑天,用暖风一般青黄剑气组成的虎刺花,朝傅千雪推去,就如清晨鬼怪的剑雾,逐渐将傅千雪淹没。 这青黄色的剑气迷雾,虽如清晨的阳光,将周围修士吹得昏昏欲睡,似徜徉在鸟鸣花香之中。 但这毕竟是一种剑气之罡,在闻到花香的同时,也会使人感觉到虎刺花带来的麻痹感。 在钟笑天青黄色剑雾弥漫下,周围的修士人群不禁朝后推去,以免被虎刺花的荆棘迷雾波及到,伤害到自己。 然而瞧谢烟幕、闻人瀚海几人的神色,甚至是乌衣人,先前败下阵来的酒头陀,都一点不担心傅千雪在剑道上的能力,会被钟笑天压制。 只见傅千雪凤雪剑意的双剑丹同时启动发力,在青黄色虎刺花剑雾中起势。 忽然出现两道光明,那是两个不同颜色的剑气罩,一丹红,一雪白,似两块镶金嵌玉的窗棂。 虽雅幽,而寒厉,似百合淡淡袅袅,却又似雪鹤振翅。 最先从傅千雪的肩膀站立,到发力振翅,飞冲向高空,变成两个两个清晰的雪鹤剑格,只属于傅千雪的双剑丹大道御剑术。 初时在高空云霄飞翔纵横,还显得模糊,不怎么清亮耀目,然则等了近处,下方修士视线所及,那种神来之笔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七十九章 寒烟亭黑伞 曾与燎沉剑派左都同一代的修士,都十分相熟于傅千雪的御剑术中,有太多左都的影子,那是昔日一代剑之雄主,高山仰止的剑道境界。如今在傅千雪的身上,于同一座山峰之上,另起一朵横云,那是新绝世剑修崛起的背影和存在。 然后傅千雪就拥着双剑丹化出的剑虹,毅然决然的朝钟笑天刺去。 就像离别父母,即将走向战场的士兵,给父母只留下一个留念的残影,但带给场中的钟笑天,却是另外一番完全相反的感受。 远古时期剑丹境的雪白、丹红两道剑虹,冲破看似无解无法躲避的虎刺花剑雾,直抵钟笑天前方。 上一刻,钟笑天还以为自己占了极大的优势,傅千雪全然没有还手之力,可在下一瞬间,轻视却翻转过来,青黄色的虎刺花剑雾全然成了背景板,成了华而不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青黄色的虎刺花剑雾散去,傅千雪的双剑虹一击就摧毁了钟笑天的所有仰仗,没有成功,只有伤痛无比的失败。 钟笑天寒着脸,捧着成了一堆废铁的剑器,心底仍是不敢置信,也根本无法在旁人面前言述,只因为他是花折剑派的掌门,许多修真世家闲逸贵公子的代表。 纵然败在傅千雪的剑下,也不能像普通没什么见识的散修那样,失去了往日行云流水的分寸与礼节。 钟笑天眼神忧郁,瞧视了傅千雪很久,终于想起了比试之前的不适应是来自何方,原来他是左都的弟子。 怪不得,怪不得…… 钟笑天黯然,但常年以来培养出来的世家特有气质,让钟笑天无法丢弃,钟笑天接近傅千雪,虽然不甘心,却利落认输,“傅千雪,你赢了。” 傅千雪道:“客气,花折剑派内有许多优秀的修道者,我刚才只是侥幸取胜。” “输了就输了,我们是溯流游行,逆天而向的修道者,向天、向地,也向万物取道,人间的虚伪做不得。”钟笑天知道这时候,有许多目光在自己身上,想看到自己狼狈败在傅千雪剑下后,一些不堪的言行。 但钟笑天毕竟不是常人,没有让那些内心苍白的围观者,看到他们想看到的内心阴暗。 一直在傅千雪退下,钟笑天才审视完自身,然后向闻人瀚海拜别,选择沉默的离开。 傅千雪重新回到闻人绾绾身边,闻人绾绾的脸上一片飞彩流光,闻人绾绾从背后抱着傅千雪,亲密道:“我这幸运儿,刚转过山峰就看见了你,千哥你知道吗,我很开心。” 傅千雪捧着闻人绾绾超美超媚的面庞,道:“这应该是我的幸运。” 闻人绾绾与傅千雪正缠绵时,所来苍梧山庄的修士高手中,又站出来一个,撑着黑色的雨伞,雨伞的伞面上,随时都在滴淌着不断循环的水流。靠近的时候,甚至能闻到百花散发出来的淡淡芬芳,被雨伞激发的雨水发射向四周。 剑圣闻人瀚海认识此人,寒烟亭的亭主黑伞。 黑伞只是他的外号,具体身份姓名如何,谁也不知。 由于寒烟亭杀手的特殊本质,作为寒烟亭的亭主,即便黑伞现在说出他的姓名,想必也是无人相信了。 闻人瀚海道:“黑伞,你所来何事?” 黑伞优雅道:“找你。” 闻人瀚海道:“哦?是吗?” 黑伞道:“寒烟亭的杀人,都是些无名无本源之辈,剑圣昔日纵横天下各洲,在修真界闯出偌大的剑圣名头时,虽无心无意,却也牵连到几个亭中的无干之人。” 闻人瀚海道:“既然是无名之辈,那你此来苍梧山庄,又是做什么?莫不是要为杀人的人做点有意义的事?” 黑伞道:“剑圣你觉得的呢?” 闻人瀚海道:“寒烟亭的杀手,一旦出去动手,留下的不是别人的命,就是自己的,难道这些也有荣誉感吗?” 黑伞道:“不应该有吗?” “不该。”傅千雪走到黑色前头,应声的很果决。 黑伞回首看着傅千雪,眼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傅千雪,你还想继续?” 傅千雪道:“有些事情无法释然。” 黑伞道:“为了是景朝的七殿下?” “为的是雨娘。”傅千雪目光冷冽,一些与雨娘的甜蜜场景,在脑中匆匆而过,恍若昨朝,而今又被一阵冷风吹散。 分裂,四溅。 景朝京师的那场前后动乱,七公主身份尊贵,自然无人可以怠慢,但雨娘就,很难说了。 难道真会有神秘的援兵么?还是她的一方情愿,这是在最困苦时最真切的想法。 雨娘的心里荒凉无所寄托,半壁清凉,她明白他是遇上一个不该遇上,且今生难以忘却的人。 但注定有景朝七殿下这层中间关系,雨娘心中有复苏有再多的心动,震颤。 如果将人生一分为二,以遇上傅千雪为分界线,不知雨娘该如何作想。 傅千雪努力甩脱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用剑指着黑伞,“黑伞,接不接战?” 黑伞一如既往的撑着黑伞,好像在思考傅千雪带有诘问的口气,黑伞在想,以傅千雪这份在剑道上安宁从容,他们若不是对手该多好啊,可他们毕竟不是,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敌人。 傅千雪已做好连战的准备,做为苍梧山庄的主人,闻人瀚海好像也没有被人做主的不乐意,将位置让给了傅千雪。 黑伞撑开自己的法器雨伞,竟然有几分贵公子的安闲,表面上看来,根本意料不到这是寒烟亭所有杀手的大头目。 “在上次景朝京师的行动中,亭内的林笑笑、松鼠、婳毒娘子、铁板六几个的联合行动,都失败了,俱是败在你傅千雪的手里,华居士和落泉观主也没能置外。” 傅千雪微笑道:“那正好是一次好机会。” 黑伞道:“的确。” 傅千雪道:“我不是个啰嗦的人。” “是吗?”黑伞的笑容既安适甜蜜,又是内藏有勾心斗角的潜藏阴冷。 “那就一战。”傅千雪刚说完,不等周围的修士人群安顿好心情,场院内的局势,就瞬间变得不一般,有种残酷的冷漠。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八十章 龙痕掌 苍梧山庄的最中央处,有一一棵上万年的老神梧木,比苍梧山庄的创立,来得还要悠久。 且这颗老苍梧木,也是支撑苍梧山庄山体的擎天柱石,苍梧山庄大剑阵的中心。 傅千雪跃上这颗老苍梧木,五道清明的紫金剑刃风暴,瞬息间就从老苍梧木的树缝中起势,贯穿而出,凌厉霸道。 无数道一丈长雪寒的剑气,在傅千雪的御剑下,在地面上交错纵飞,往来无情,犹如寒冬飞雪中,一棵坚持绽放开花的梅花树,在黑伞四周不断激炸开。 黑伞不是个刚武有力的力士,也不仓促,直到傅千雪归御来的剑气群来到身前,才有所行动。 平平无奇的黑伞法器撑开,从初始的一般雨伞大小,逐渐变大,慢慢撑开到正个正院空间,遮蔽所有阳光。 若不是中央处的老苍梧木因为年代久远,有上古仙木的奇绝,恐怕连唯余的光线都会被遮盖住,不给下方的人群留下一丝光线。 但这对于被黑色雨伞遮挡住的傅千雪来讲,御气身法的灵活性,一下被限制极大,金丹境剑气的力量,虽锋锐无比,对上黑伞柔柔绵绵的法力,有点力不从心。 得想个好的办法才是,傅千雪琢磨着。 凤雪剑意剑念控制的双剑丹剑虹,努力攻击不停的同时,神念三用,左手御使冰雪为天的九枝雪剑韵,右手控御凤舞九天的凤漓丹火之凤鸣剑气,中间则是龙痕掌。 龙痕掌每一次催发挥出,傅千雪越觉得心应手,掌如龙吟,飞龙在天。 百掌打完,从头再使时,傅千雪又加深了一层心得体会,更觉得远古时代千古第一寺龙藏寺修法的厉害之处。 如同天仙下凡,龙游万里。 傅千雪又怎么会知道,就算在远古神迹的修真时代,龙痕掌于龙藏寺,也是最等级的修法武学,非大气运大毅力,修道天赋独到之人,根本无法修学,更别说是像傅千雪这般,已到收放自如,龙若天痕的超强境界。 以柔克刚,但有时反过来,刚猛到了极处,刚亦可以破柔。 黑伞的修法,就是一种缠缠绵绵的阴冷,如同毒蛇随时窥视在暗处,让人不安心。 但等傅千雪明白过后,千古第一寺龙藏寺龙痕掌的运用,更加用了心些,放在主位。 在龙痕掌击发到第整整一千掌,傅千雪终是发现龙痕掌的不凡神绝之处,不是天子寡人般的独断专行,而是一种普度众生的佛念,也是傅千雪最向往的剑念。 于是,在傅千雪再一次御空飞纵起百丈高空,看见云雾飘渺,天地浩荡,龙痕掌的运用到了一层新境界,新世界。 龙痕掌的宏伟掌印落下,从天空的星云之中穿头,直落地面上的黑伞,也是黑伞所常用的黑伞法器。 如榕树般撑开到整个庭院上空的黑伞法器,瞬时间就感受到来自傅千雪龙痕掌的压力,不断发出吱吱呀呀的怪声响。 上一刻如黑云风暴,压得傅千雪几乎喘不过气来的黑伞法器,在外人看来傅千雪如同开了作弊一样龙痕掌的佛掌下,慢慢被压缩扁,直到黑伞法器的整个伞支架全部被压断。 其后傅千雪一鼓作气,凤雪剑意双剑丹发出丹红、雪白两道剑虹,又在黑伞法器上刺破了两个洞。 黑伞法器有了两个剑洞之后,原本耀武扬威的黑伞法器,立即如泄了气的气球,不堪一击,软软的耷拉了下来。 苍梧山庄内的一众人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前一刻还占尽上风的黑伞,下一刻,就情势万变,变成黑伞落了下风,彻彻底底的败在傅千雪的剑下。 众修士的目光一时都凝注在傅千雪身上,情绪不定。 傅千雪走到黑伞面前时,黑伞正在收拾被傅千雪剑丹之火燃烧殆尽,黑秃秃的黑伞柄。 “黑伞,你们寒烟亭杀了那么多人,你有没有对曾经的恶事有过幡然悔悟。” “这种可笑的问题,傅千雪你不该问的。” “也是,寒烟亭虽原本是千宋会的一部分,可在铁老会长战死惊汉峰后,寒烟亭前身为千宋会情报部,如今却沦落至此,成为杀人买凶,一切皆为了利益的恶人。” “那又能怎么样呢。”黑伞满不在乎道。 傅千雪道:“我会杀了你。” 黑伞道:“你不会动手的,我有人质扣在手上。” 傅千雪心中忽然感觉到不安,忍不住道:“是谁?” 黑伞阴冷笑着,“是你们极魔合罗宗的人,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傅千雪你就知道原因了。” 傅千雪忧惋着,究竟会是谁有了危险,甚至被寒烟亭的人暗中抓住,或者只是黑伞故意在散布乱人心的消息,傅千雪琢磨不定,黑伞管不得这些,径直微笑着从傅千雪身旁走过。 寒烟亭的黑伞虽败在傅千雪的剑掌之下,脸上无动于衷,看不出来任何生气恼恨的样子,要么是黑伞的神经太坚韧,要么这就是寒烟亭一贯以来给外人的冷漠作风。 还没等周围的人,从惊异于傅千雪接连挫败两大修真成名高手中回味过来,苍梧山庄的上空蓦然飘来一朵蔼蔼云雾,浓稠密集,其后朵蓝色云朵一路青云直坠,降临到众人之间,从中跃出六个人来,分别是虎木崖的崖主萧魔月,其女肖幽晨,黄征、柯岩同两位大长老,血渡鸦、白渡鸦、灰渡鸦三个怪客。 虎木崖的这六人一登场,引起场内动静无数,委实萧魔月每一次出现,都引起不小风波。 苍梧山庄的剑圣闻人瀚海道:“没想到,连萧崖主也来了。” 萧魔月道:“我来迟了,错过了好几场剑圣的好戏。” 闻人瀚海道:“但如今在擂台上的是傅千雪小兄弟。” 萧魔月道:“难道今日苍梧山庄的一场盛会,要让傅千雪喧宾夺主,抢了你剑圣的风头。” 闻人瀚海道:“傅千雪已经与我外甥女绾绾结成良缘,绾绾对我有多重要,外人不知,但你萧魔月应该是清楚的,所以傅千雪今天来担当苍梧山庄的一半门面,是有情有理的。”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八十一章 父女不同心 萧魔月大笑着,望着傅千雪如同狮虎下山,“那正好,上次在摧仙洲飞仙岭金峰寺,我修为未能恢复,傅千雪你剑道也为成型,恰现在你我都在状态,便是对决上一场也无妨。” 血渡鸦适时插言道:“崖主,傅千雪这小子的辈分根本配不上你同台。” 萧魔月道:“没什么可是,我们修道之人不讲究那些读书人的繁文缛节,一切手中见真章。” “傅千雪你已连战两场,老夫让你三剑。” 肖幽晨在旁嗔怪道:“爹,你真要动手?”萧魔月道:“我不上,难道是你上,我知道你跟傅千雪这小子情谊深厚,有点不一样的东西,可女儿你没发现傅千雪已经跟神夕宫谢老儿的宝贝女儿好上了吗,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肖幽晨道:“爹你胡说什么呢,即便你今日不让,我也要会会他。” 不待萧魔月阻拦,肖幽晨就已走在萧魔月前头,站在傅千雪对面,用不是滋味的语气说道:“傅千雪,既然剑圣闻人瀚海让你代表苍梧山庄,我也来代替我父亲,傅千雪你同意接战吗?” 傅千雪心中虽震动,千漓仙剑上双色剑芒轰鸣,战意不歇,“没什么不可的。” 可没等傅千雪御使开凤雪剑意的剑韵,突然从场外又急速飞来两个丽影。 来的两个女子,一个是第五神秀,另一个是飞鹰门的萧莹莹。 与往日不同的是,第五神秀的后面多了个浪子白衣酒,瞧两人的亲密程度,好像在傅千雪与闻人绾绾千重山五指仙人峰闭关的那几年,第五神秀与白衣酒的关系大有长进,第五神秀的神情也没那么纠结。 而看萧莹莹的衣饰,跟千重山所遇也有了很大的改变,衣服上纹了只有飞鹰门门主才能穿的白头鹰,这样说来,千重山内飞鹰门的门主之争,应是萧莹莹胜了诡计百出的石滩,当上了飞鹰门的新任门主。 只是,看似毫无关联的萧莹莹与第五神秀怎么会走到一块。 第五神秀、白衣酒与萧莹莹三人,虽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人物,却让一旁的萧魔月神情大动。 萧魔月不能泰然处之,莫非是萧莹莹与第五神秀一样,也与萧魔月有说不清的牵扯。 情势不明朗,白衣酒已经将傅千雪拉下台,只留下第五神秀与萧莹莹两女站在萧莹莹的正对面。 “我们三个谁最大?”萧莹莹忽然说了很莫名的话。 第五神秀正色道:“这件事由来已久,我不想再再瞻前顾后了,我与萧妹妹一起来了,肖幽晨你应该有点苗头。” “二位是?”肖幽晨忽然感到不安。 第五神秀道:“不用思前想后了,我是你姐姐,萧莹莹是你妹妹,不过是同父异母。” 听第五神秀这么说,肖幽晨恍若一声晴天霹雳,面有戚容,没想自己人前庄重威严的父亲,私下里,还有那么多理不清的关系,这还是第五神秀亲口说出来的,但没说出来的,也不知还有多少。 第五神秀、萧莹莹、萧莹莹三女的突然认亲,一下打断了萧魔月本已计划好的节奏。 正上位的闻人瀚海看出萧魔月不上不下的尴尬处境,为了不引起苍梧山庄与虎木崖无谓的纠纷,于是说道:“萧魔月,人生最难得的是便是亲情,你有三个好女儿,应该知足了,放手吧。” 萧魔月苦笑道:“她们认不认我还说不定。” “你总算有点自知之明,被星涯大法师关了一百一十三年,总管没一个人独处,悟出了一点有良心的体会。”一个只着贴身云色小袄的女子飞到萧魔月面前,云色小袄内,是最轻薄的鸳鸯红亵衣,似坐在一片白雾里,白雾是由最柔软最丝滑的丝绸,和西沙洲极为稀少的蚕丝地毯共同构成的,还有纯白的郁金香。 但白色郁金香的香气与纯白,也比不上向冷香的体香和肌肤。 一切是那么的唯美盛颜。 尽管向冷香的美色是那么出众,几乎是无可挑剔的,可出于对大孤山洲西川向家形式风格的忌惮,萧魔月望着向冷香这个曾经爱过一段时间的女子,心中滋味难明。 就像开放在冬末春来交汇处的冰灵花,萧魔月永远不清楚两人之间的距离有多远,感情有多深。 向冷香发问道:“萧魔月,你可会想到有这一日?” 萧魔月道:“都是我做过的冤孽,怪不得别人。” 向冷香道:“呸!萧魔月别以为现在说这些情话,对我还有用,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无知少女了。” 萧魔月道:“冷香,不管你怎么想,我们之间都没有任何可能了。” 向冷香道:“萧魔月你别再自作多情了,我这趟来,可不是求得你复合的,我是要你经历一场我经历过的苦痛。”向冷香尽量空着记忆,想要将回忆中有关萧魔月的高大和温和,全都抹去。 向冷香搬出一块浮空小篆神诀的方圆石块,那正是藏匿于瀚海火谷中,古远时代里的神殿石板,竟不想,在傅千雪从景太宗火石陵之行后,向冷香一行九人,竟然真的得到了神殿石板。 接着,向冷香以成熟的语气,稳重而带有庄严的口吻,一一将浮在胸前神殿石板上的古老文字念出,然后在向冷香面前出现两扇铜门,左面刻画着星辰瀚海,右面是挥戈骑士。 向冷香双手向前,做了个推门的动作,从铜门内吹来一阵凉风,一个铁盔星辰骑士踏着战场气息的脚步,奔势而来,挥戈指向萧魔月。 眼前的一切显得那么迷幻,好像古远的神殿重新现世。 萧魔月叹道:“修道之人,在世上,可吹风,可听雨,但最难的,是看清自己,踩实前方三步的路。冷香,你执念了。” 向冷香道:“萧魔月,在大孤山与抱月洲之间的蜀碧湖畔,你我初见,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萧魔月道:“现在说,一样来得及的。” 向冷香道:“我此趟来,不是让你来提点我的。” 萧魔月道:“向冷香你变了,不是当年那个芳丽温婉的女子了。”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八十二章 白头鹰印记 向冷香冷笑,“我迷恋你,所以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全都留给了你,为了尽最大可能喜欢你,所以我不惜与家族翻脸为了跟上你的脚步,在修真之途进步良多,所以我选择几番去瀚海火谷,跟霸道连横九连峰的人虚伪扯皮,就是为了得到瀚海火谷中的神殿石板。 所有这些一切的一切,就是为了感动你,让你幡然悔悟。然而到头来,我终于明白,你萧魔月已然回不了头,我们的感情只是一场梦一场,现在你叫我放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向冷香的笑容黯淡无比,让萧魔月有一瞬间的失神与感动,但萧魔月明白,他与向冷香已经不可能,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不会有令人羡慕的结果,还不如绝情斩断所有情愫。 于是萧魔月狠心道:“向冷香你走吧,回大孤山洲西川向家吧,那里才是你的本源处,我的心里容不下你了。” “萧魔月你这个无情无义的负心人。”向冷香尖锐笑着,“我明白的,我早该明白过来的,但如今我回不了头了,神殿骑士,风雨无晦,疾!” 傅千雪只见向冷香在瀚海火谷得到神殿石板,在向冷香的威喝下,立时化身成一个雄健的暗黑骑士,挥戈扬马,带起一阵黑色旋风冲向萧魔月。 眼见向冷香就此绝情,萧魔月只好收起过往对向冷香的感情,血月重生宗法启动,月之暗面气场下的月魔掌若山神凝视,将苍梧山庄正庭内悬浮的灰尘全都黏合起来,变成一个月面手掌朝神殿骑士反推去。 可意外的是,待暗黑神殿骑士与月魔掌一碰撞,不是那种山崩地裂的震撼,而是像旧相册内的毕业照,充满了时光的隔离感,扯乱的空间一层层不断坍塌,将苍梧山庄内所有修士的影子扯向其中,似若要将的回忆与人格全都扯碎,让所有人的形象都变得混乱不堪,颠倒无序。 这皆是因为萧魔月的月之暗面气场与神殿石板,都是属于空间、精神层面的攻击,若是修士的神念定力不强,定然会被影响,修为不堪者,甚至会头痛欲裂失去记忆,望去自我的存在。 傅千雪自然不会被影响,但看闻人绾绾有点恶心难受,就让千漓仙剑中的螭龙女剑灵在闻人绾绾的身旁,画出一个螭龙盘踞的剑灵图案。 若龙卧山河,虎视眈眈,每当有细碎的精神攻击飞来,螭龙剑灵便会将这些看不见的魂灵一口吞下,不留半点痕迹。 萧魔月与向冷香的修法争斗,看似没什么动响,给予众人的感受却难以言表,惊起空中涟漪阵阵,那是混乱神念的波动。 可修士之间神念的拼斗,毕竟不比平常修法比斗,对于神识精力的耗费是平常难以想象的,纵然向冷香与萧魔月都不是一般修士,出类拔萃。 一个是大孤山洲西川向家的直系后裔,一个是纵横抱月洲山河湖海的虎木崖崖主,都是非比寻常的杰出修士,也没能撑上多久,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两人都气喘吁吁的败退下来,脸色苍白,只能相互瞪视着,干瞪眼。 不知是在怀恋过往美好,还是各自在心中品尝失去的孤独。 两人的修为虽相差不大,但向冷香终究是依靠神殿石板这个神力外物,对于自身神识耗费小一些,比萧魔月先回复过来,晃晃悠悠的走到萧魔月身前,居高临下道:“萧魔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狼狈吗?” 萧魔月仰视着向冷香道:“输给你,总归比输给别人好。” 向冷香道:“都到这个地步了,你性子依然这么倔强。” “我累了,不想再了解你那毫无道理的紊乱思绪。”向冷香微微偏侧着头,看着另一边的第五神秀、萧莹莹、肖幽晨三女,惆怅道:“这三个含羞带嗔长得很秀气的女子,只怕都跟着你有关吧。” 萧魔月道:“她们都是我的女儿,跟我犯下的混蛋事没有关联,你放过她们。” “哦?是吗?”向冷香突然语意消沉起来,朝萧莹莹喊道:“萧莹莹你过来。” 萧莹莹不悦道:“我是飞鹰门的门主,不属于虎木崖,你叫我做什么?” “因为我才是你的亲身母亲。”向冷香倏然语不惊人死不休道出这一句。 萧莹莹有点迷茫,愣住了,上一秒跟她毫无瓜葛的事,下一时刻就牵扯到她的身上,但向冷香认真的表情,不似作伪。萧莹莹似从梦中惊醒了一般,好半天才走到向冷香与萧魔月两人身前,试探着问道:“你真的是我母亲?” 说着,萧莹莹就用惊疑的目光在向冷香身上行扫视着,可让萧莹莹心慌的是,在向冷香高冷雍容的眉目间,果真依稀有几分她的影子。 萧莹莹不禁恐惧起来,知道萧魔月是她的生父,已然让她接受不来,如今又多了一个向冷香。 向冷香爱怜得抚摸着萧莹莹姣妍欲滴的面庞,萧莹莹此刻的心情,就如同空中上下起伏的风筝,全无去处,心情沉重而复杂,没有力气去躲开向冷香迟来的关爱。 “莹莹,你别怪我这么多对你心狠,始终将你扔在飞鹰门不管,要怪就怪你的父亲绝情,不肯认我们母女俩。” 萧莹莹惊然道:“我不信,这些都是你们编出来骗我的,我自小在飞鹰门长大,尽管从小没有母亲,但我还有很疼爱我的父亲,所以我的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 萧莹莹刚要转身离开,却听向冷香道:“莹莹,在你的左边腋下,是不是有个倒竖过来的白头鹰胎记。”萧莹莹手足无措,这个秘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飞鹰门的义父,其他人的根本不可能知道,难道向冷香真的跟她有说不清的血缘关系。 萧莹莹驻足而立,向冷香跟着说道:“那个白头鹰胎记,除了大孤山洲西川向家的直系后代,别人是不会有的。我如今将这些都告诉你,并不是立刻取得你的原谅,而是想跟你交代一声你的生世,你不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哪怕你并无认可我们。” 萧莹莹道:“那我义父是怎么一回事?”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八十三章 复杂关系 向冷香道:“你的义父是个极为出色的男子,也是当年我的一个追求者,可惜那时我瞎了眼,错认萧魔月这个风流无情之人,以为他是一个好托付。 没想到是我看走了眼,万分心灰意冷之下,就将你送到了飞鹰门,交给你的义父抚养。现在看来,纵然萧魔月有错,我也有不可推卸的大部分责任,孩子,是我对不起你,莹莹你能原谅母亲吗?” “我,我不知道。”萧莹莹惊退几步,有点不敢接受眼前的事实。 昨日很是熟稔亲密的义父,不过是一个被人拒绝的可怜老实人,而在修真界传闻很是不堪的萧魔月与向冷香,却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这何等的可笑。 可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 这一刻,萧莹莹孤零零的,四处张望,只觉周围的人都在嘲笑自己拙劣的表演,她退无可退,直到赶过来的第五神秀扶住她,“三妹别慌,还有我们在,他们有他们的世界,我们也有自己的修道信仰,亲情伦理本就没太多道理可将,有时不必过于执着,我们一样靠自己活着。” 此刻,在第五神秀的身上,绽放出一种很特别的韵味,让闻人绾绾都在感叹,第五神秀是个了不得的奇女子。 萧莹莹心神飘荡,心无所靠,“大姐,我该怎么做?” 向冷香的话伤到了萧莹莹,假如不是被及时赶到的第五神秀救下,说明三姐妹的真实身份,若是其他地方,萧莹莹会有什么糟糕的后果,一切真不好说。 趁第五神秀开解萧莹莹和肖幽晨的功夫,傅千雪望向第五神秀三女,三姐妹的容颜细看之下,有些地方极为想象,都是集中了萧魔月的锋锐个性之气,个人主见很强。 大姐第五神秀随了她的母亲的姓,个性就如南荒大泽一般刚强,而肖幽晨用的是同音的姓,虽然肖幽晨的师父,修真界赫赫有名峨眉剑派的掌门,也就是她的生母,但这么多年来积养成的习惯,那声母亲,却依然叫不出口, 唯有萧莹莹用的是自己亲身父亲的姓,但这个亲生父亲,自她生来,就从未见过一面,萧莹莹甚至都怀疑,她的父亲到底有没有抱过她一次,但在更多时间内,萧莹莹想到的是她养父的关怀备至。 然而在她养父临死前,萧莹莹却为了完成养父的遗愿,才抛弃了养父的姓,用了萧这个姓,但如今想来,这又是何等的悲凉与悲哀。 萧莹莹真的替养父的执着与坚持,觉得很不值,但却越来越佩服她的养父,若不是他的教育,她根本不会有今日的成就与心态。 可她有几次,却很无知的亲手刺伤了对她格外有好的义父,在义父的心口上撒盐。 虽然是无知的情况下,然而萧莹莹此刻心中伤痛极了,悲凉迷惘的心绪,满腹无处可以发泄,也不知何地是她的真正归途, 唯有自责与自哀自怜,一直相伴,无法摆脱。 就在此刻,苍梧山庄下起一阵碧绿剑雨,不是伤人的那种,而是以丝绦绿叶结织而成,随着醉人的绿草清香,伴着夕阳一阵降落流泻在苍梧山庄内。 一个着青色道袍的美妇人,踏着青葱剑阵落入场内正中,在她的身后,还跟着十二个手捧清水长剑的年轻女弟子。 见到此优雅美妇,肖幽晨暂时忘记犹豫,奔跑过去,一脸喜色,奔跑过去想要搂住美妇人时,又想起了什么,强忍着欣喜之色,肃穆神色道:“娘……师父。” 来者正峨眉剑派的当今掌门雨蓉,剑圣闻人瀚海跟着迎将过来,“峨眉剑派的雨掌门能大驾光临苍梧山庄,真是在下的荣幸。” 雨蓉沉静道:“剑圣不用客气,我来是找女儿的,不是来找你切磋修法的,也不是找苍梧山庄的麻烦,至于萧魔月的所作所为,更是与我和峨眉剑派没有任何干连。” 尽管闻人瀚海对雨蓉多有了解,知道她是一个个性独异,私人想法很足的倔强女性,也没想到雨蓉一上来,就将与虎木崖萧魔月有关的职责、繁事,尽皆抛得一干二净,不给萧魔月留一丁点情面。 可见,在男女情感上,萧魔月当年一定将肖幽晨伤得很深,大有“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心态。 萧魔月一时惶急,冲到雨蓉之前,想要解释着什么,却被雨蓉拿剑指着,“姓萧的,我跟你,还有峨眉剑派与虎木崖早已断绝关系,现在即便你解释再多,也不过是白费口舌,再也不见,幽晨,我们走。” 肖幽晨满脸着急,在她心中,极是想修葺好萧魔月与雨蓉两人破碎的关系,但瞧雨蓉冰寒冷漠的神色,别说家庭完整而美好这好结果,如今看来,连开头的机会都没有。 雨蓉丝毫不退让的瞪视着萧魔月,表出她决然的心态,肖幽晨摆脱不了这种压力,不愿继续耽搁下去,让雨蓉与萧魔月由爱生恨,就此反目成仇。 于是,肖幽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快跟在雨蓉后头,连同那峨眉剑派十二名内门清水女弟子,踏着峨眉剑派最出名的云海清歌剑阵离开了苍梧山庄。 紧跟着,第五神秀携带者萧莹莹也离开了,只留下萧魔月孤单一个人形单影只,眼中所有的期待,全都化为了灰烬。目光焦灼,不堪在众多修士豪杰面前丢日现眼,寥寥向剑圣闻人瀚海说了几句,就避开人多的地方,带着虎木崖余下的五人,急匆匆从苍梧山庄后山离开。 虎木崖的萧魔月高调进场,却黯然离台,尽管跟傅千雪干系不大,至少让傅千雪稳住了苍梧山庄的形势。 台下众修士好汉面面相觑,不该如何是好,他们本来是结伴同来,想在苍梧山庄的地头,亲手挑下闻人瀚海那面剑圣旗帜。 哪想到,连傅千雪这个不算是“外人”的外人,都收拾不了,哪还有脸绕过傅千雪向剑圣挑战,以此来洗刷从前剑圣闻人瀚海剑战天下,剑挫天下修真门派所压在他们身上的耻辱。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八十四章 出头 正在众英豪左右踌躇,顾盼思虑重重时,苍梧山庄的东面忽然传来一阵真海潮浪涌声,那涛浪之声如此真切,就好像苍梧山庄真是座孤悬于海外的海岛。 不待傅千雪一众人解悟,那浪涛声已瞬间来到苍梧山庄上空。 此刻,蓝火、谢烟幕、剑圣闻人瀚海三人终于神色凝重,打起十二分精神,在闻人瀚海身上,爆发出比与火魔谈文火决战时更耀眼的剑光,直冲苍梧山庄所有山头,震撼众人眼目。 天有多高? 地望其项背, 剑有多利? 云水可承载。 剑圣的剑力多雄放云阔,此时在苍梧山庄作客众修士豪杰,终归是真真切切的亲身体会到了一会,也明白他们与剑圣之间的修为差距有多大。同时又忍不住在想,能让剑圣闻人瀚海如此郑重,剑力大开的人,会是何妨神圣。 傅千雪与其他人一样期待,但在傅千雪执剑的念头中,修剑千军辟易的剑念,更为充沛渴望起来。 海潮声停下,海上浪涛的高点栽一批修士,来自東海蓬莱三境的修士。 東海洲以海洋道法为主,与抱月洲有极大的不同,是个明眼人,一眼就能辨明。 而这次带队来苍梧山庄的,惊人眼眸的,分明就是東海蓬莱三境之主,東海青箫人。 大海接天的尽头,岂不是临云。 其中清肃秀美,岂是临云一词可释然。 但碧海青箫人吹奏的却不是青箫,而是一支玫瑰蓝的玉笛,让人捉摸不透,一如青箫人曲折离奇的性子。 等東海青箫人一行人降落地面,傅千雪才发现蓬莱三境一行人,并不是如他所想的那样,乘浪而行,而是乘着一叶扁舟。 海水澄碧清凉,不觉得船儿在水面荡漾,只感的云上鸟儿在舟旁飞翔。 再者,那小舟的颜色与海水一般无异,若不是近看,是分辨不清楚的。 但此时苍梧山庄内众豪杰修士的心思,都不在若海水一半碧莹的小舟上,而是放在东海青箫人所来苍梧山庄的原因上。 東海青箫人是東海蓬莱三境之主,除了東海洲偏远小岛上的无名大能修士,深海里的古老海族与万年老妖,東海青箫人也是東海洲明面上的修真第一人,比之抱月洲剑身闻人瀚海的修真地位,来得并不差,甚至在势力方面,東海蓬莱三境比苍梧山庄还高上一线。 当然,苍梧山庄与神夕宫素来一体,若不是内情人,很少有人辨别苍梧山庄与神夕宫两者之间,若即若离的怪异关系。 这趟从東海蓬莱三境远来抱月洲苍梧山庄之行,除了東海青箫人,还有蓬莱三境的三位岛主祝枝,倪暮春,岑聪,其中祝枝还是祝京一的父亲。在这一点上,是闻人绾绾根据祝枝与祝京一两者的样貌,身上几件奇特挂饰推断出来的。 除了蓬莱三境的三位大岛主,所来的東海蓬莱三境修士,还有景昊的师傅一落岛主,据闻人绾绾推测,跟过亭湖白泉湖畔柳家铸剑山庄,有说不清道不明,福大人的师叔柳丰台,東海青箫人的高级客卿殷不海。 每一位,都是東海洲内的杰出修真大人物,不是傅千雪景朝京师所遇,京堂福大人、五皇子景昊、龙校尉、财鹰那几个不成器,只能耍些小聪明小诡计的杂牌人物。 東海青箫人一来,傅千雪便退回到闻人绾绾身边,让主舞台让给了剑圣闻人瀚海。 傅千雪明白,即便他御剑之术再过高明,是燎沉剑派大浪淘沙剑阁新晋的资深弟子,左都与极魔合罗宗大公主成轩韵的真传弟子,但他毕竟不是左都,以他如今的修剑之力与地位,还没到该有的地位。 但傅千雪始终坚信,他的剑,离呈现天下的那一天并不远,尤其是在剑圣闻人瀚海、東海青箫人、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九位峰主这些顶阶修士面前。 不用过多叹一生一世英雄悔。 剑圣闻人瀚海道:“没想到青箫兄也来参一脚。” 青箫人微笑道:“瀚海兄弟不用忌惮,我来是邀请你到東海蓬莱三境作客的。” 闻人瀚海道:“蓬莱岛的仙桃大会?” 青箫人道:“是啊。” 闻人瀚海道:“会不会太早了。” 青箫人道:“上一次苍梧山庄的百鸟朝凤,瀚海兄比我还急。” 闻人瀚海道:“那好吧,既然青箫兄你亲自从東海来,当面提了,我再拒绝,就显得不近人情了,但青箫兄这趟应该还有别的事吧?” 青箫人道:“是有一件,不过跟苍梧山庄与神夕宫无关,跟这位小兄弟有关。”青箫人看向傅千雪。 傅千雪不知青箫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不知,青箫人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谢烟幕道:“青箫兄是東海蓬莱三境之主,而傅千雪只是燎沉剑派一个普通剑修弟子,青箫兄要找傅千雪的麻烦,是不是以大欺小,不和规矩。” 谢烟幕虽对傅千雪多有苛责,要求极多,可看在左都的面子和傅千雪的剑道修为,还有傅千雪对闻人绾绾专注的感情上,对傅千雪这个女婿还是颇为满意的。 青箫人要找傅千雪的不是,谢烟幕不管是为了神夕宫,还是为了自家女儿,都要为傅千雪说上两句。 青箫人道:“谢宫主多虑了,看在左都的面子,我也不会找傅千雪的不是。” “東海龙王不用对他们解释,要找傅千雪是我。”从青箫人后面绕出一个人来,穿着绯红色的长衣,正是景朝五皇子景昊的师傅一落岛主。 以海洋幻术著称珊瑚岛的岛主。 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在深海岛上修行的缘故,还是一落岛主的修法有问题,一落岛主初看起来,神魂有些不定,一切幻然若梦,若浪涛翻腾中,跌宕起伏的绿叶轻舟。 尤其是一落岛主柔风似水的眼神,空濛而迷幻,若枕着润碧翠绿海水中,一座苍苍交叠的山影,说不尽珊瑚岛幻术修法的风采。 傅千雪却很严肃,他明白珊瑚岛的一落岛主,是来为他的徒弟景昊出头的。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八十五章 红粉冰晶 果不其然,一落岛主语气很不好听,上来就倒打一耙,“傅千雪这小子在景朝京师,无缘无故上了我徒儿的帝王大业,伤了他的道基,这口气若不能出,如何能跟珊瑚岛上的众人交代。” 傅千雪长剑斜指,昂然道:“我就在这里,你要替景昊找回场子,也得拿出珊瑚岛的真本领才是。” 一落岛主道:“好,算你傅千雪有几分胆气,等下你败了,看在你师傅左都的面子上,就废去你的剑道修为,留你一条贱命。” 闻人绾绾气不过一落岛主的狂妄口气,与对心上人的不尊重,大是忿怒道:“好是猖狂,珊瑚岛的幻术之名,都是被别人吹捧出来的吗,尽是胡说八道。” “好,尽然闻人少宫主不信,那就瞧着看。” 一落岛主声如惊蛰,脱去绯红色的妖气长衣,露出两只如海水般颜色的手臂,上面结满了海草和珊瑚。 然后在一落岛主念念叨叨的术法口语中,两只手臂上的符文开始扭曲游动,结成两株珊瑚,一为碧绿,另一为暗红,交错生长通向高空,最后形成的却不是一株更大的珊瑚树,而是一个以珊瑚树为骨架的碧蓝水人。 不管从形态上,还是海水术法的妖气上,一落岛主珊瑚岛幻术结出的珊瑚树水人,都要比京堂福大人来得利落强的多。 但一落岛主看似大气,却连一声招呼也不大,就指令着碧蓝的珊瑚树水人朝傅千雪冲击去。 傅千雪不及去听周围修士对一落岛主的呵斥,雪摧九枝雪盾进化成的剑书第二剑雪之画结界,无比圆满的撑开,迎击向小气且报复心很重的一落岛主。 虽然剑雪之画结界与珊瑚树水人两者之间的互相冲击,格外高端高调,激荡风云,飞雪海水夹杂一处同时漫天飞洒,可在傅千雪的心中,一颗剑心却如同万籁俱静般的岑寂,那是道心恒凝到一定地步的十足表现。 不管外界评价如何,在傅千雪心中,唯有一剑长横。 一剑镇山河,一剑替天行道,除此之外,此生无需再所向披靡。 人生的某时,不用多加筹划,不用多想,只要全力以赴、酣畅淋漓的战斗一次,不论失败。 哪怕失败的代价,是自己的性命。 在傅千雪凤雪剑意剑韵通灵,剑意长歌之后,千漓仙剑内的螭龙女剑灵感受到傅千雪的剑心大道,与傅千雪同心同体,共同使力,凤雪剑意中的通天剑力。 凤雪剑意仙诀在金丹境所衍化出来的丹红、雪白双剑丹,在傅千雪丹田之海内霏霏不绝流动,结成一个外人看不见的太极两仪图案,归拢出的双色剑流滂滂沛沛,如同万壑争流。 那也是远古修仙神迹时代风一般的呼唤,承载着一个修仙者最大的期望,同气连枝,气韵两极。 其后傅千雪周身衍生出的剑雪之画结界,于风云突变中,逐渐起势改变形状,形成一个与傅千雪体内丹田之海一模一样的太极图谱,全是剑力剑**华集大成的新生结界。 换而言之,也可称之位元婴境修士才可凝化出的虚外化生。 傅千雪这一手剑术之位,大出周围修士的意料,也从旁证明了傅千雪有何胆气,正面与珊瑚岛的一落岛主正面交锋。 并且不落任何下风,且有越战越勇之气概。 但见傅千雪御剑身法渡水月剑飞到比碧蓝珊瑚树水人更高出,双色剑虹结成的太极剑流朝珊瑚树水人反压去,一点一点将珊瑚树水人朝下压住,压扁,直到将珊瑚树水人全无还手之力,被傅千雪双色剑虹中的无数剑流绞杀殆尽,变成一大滩水迹。 可一落岛主并不甘心于此,败在傅千雪剑下是小,凭空落了珊瑚岛幻术威风的面子是大。 一落岛主受不起这种丢人。 地上的水迹在一落岛主重新召唤下重新凝聚起,变成一个冰晶美人,只不过这个冰晶美人眼中毫无色彩魂灵可言,只不过空有一副好看的躯体。 但让傅千雪没想到的是,在下一刻,一落岛主使用一根水杖朝无魂灵的灿美冰晶美人体内,不停注入着海水能量,渐渐让冰晶美人这副优美躯体炉鼎,有了生气,有了春意盎然。 好像一落岛主新招出来的红粉骷髅,真的变成一个在粉红的帐幔里,温暖火盆旁的莺歌娇泣弱女子,天仙美人。 然而傅千雪深知,这些统统都是假象,都是一落岛珊瑚岛幻术凝结出来的,要让自己神魂失散,在温柔香中失去抵抗的心思。 在自己的眼中,这或许是一个绝世美人儿,也许在旁人眼中,这只是一大团海水雾气,就像海上的海市蜃楼。 傅千雪剑心流动,他倒想瞧瞧一落岛主的珊瑚岛幻术,究竟有什么了不得的本领。 只见冰晶美人突然落下一滴眼泪,若一寸灵魂侵染在净土上,被忧伤的浸湿,在地面上延伸出一条冰雪道路。 冰晶美人朝傅千雪袅娜走来,说不尽的细腰丰胸体态,可这诱人的华丽风景下,却不使傅千雪感觉愉悦,而是感受到来自冰晶美人最深处的悲伤。 傅千雪不懂这股悲伤来源于何处,只觉得有一种无法察觉的惊怖。 隐隐觉察面前走着猫步的冰晶美人,被一落岛主控住来迷幻傅千雪的精神世界,好像并非是冰晶美人她的本愿。 冰晶美人走的极为缓慢,似是从春秋走到秋末,当然这是站在傅千雪的角度,在珊瑚岛环境之外,具体是个情况,傅千雪一概不知。 幻术冰晶美人终是走到傅千雪面前,粉嫩而冰霜般的肩背十分单薄,只着白雪一般的丝质透明小衣,伴随着她细细软软的歌声,不但没有诱惑迷人之感,反倒给傅千雪带来茕茕孑立的错觉。 傅千雪不知自己是否真的被媚惑到了,不禁将冰晶美人拥抱在怀,还用一件厚衣披在冰晶美人的身上。 那一刻,冰晶美人似是藏不住傅千雪这个拥抱带来的温暖,对傅千雪依依不舍,落下思念而感动冰莹泪水的同时,冰晶一样的身体,竟然在傅千雪眼前,从头至尾融化起来,最终在傅千雪脚边融化成一滩雪水。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八十六章 芊姨归来 稀罕的是,雪水中央处,竟有一颗雪珠,傅千雪拾起朝冰雪珠内凝望,内里有一个闭着眼未着丝缕的冰晶小美人,正蜷缩着身体,极其动人,招人喜爱。 傅千雪莫名笑了,如拨云见雾,周围的雾气全都散去,一落岛主对傅千雪所用的珊瑚岛幻术也冰消瓦解,只有手中的冰晶美人寸珠尚存,但不远处的一落岛主却气得不轻,满脸发青。 刚才的那手珊瑚岛幻术,不仅没让击败傅千雪,让傅千雪在幻术中大出丑态,而赔了夫人又折兵,损失了一颗天地至纯的冰雪珠,一幅极好极飘亮的冰饰挂坠。 一落岛主不清楚他为何落败,但傅千雪心中明白,冰晶美人的幻术对自己不起作用,应该跟丹田之海内的凤吟弓与天生飞雪体质有关。 但这些事实,傅千雪无须跟一落岛主解释个明白,最好让一落岛主想疯了才好。 一连两手没对傅千雪起效果,一落岛主心中的愤懑可想而知,于是一落岛主连续从脚下拔出五根漂浮在海水上的浮木,风驰电掣般的投掷向傅千雪。 被一落岛主连番压制了两手,傅千雪不是毫无脾气的人,凤雪剑意的剑韵一起,飞射来的海木,如同伐木般交错倒下,之后傅千雪不等一落岛主接下来的海木术法到位,追风赶月般朝一落岛主刺去。 无数道一丈长雪寒的剑气,在傅千雪的御剑下,在地面上交错纵飞,往来无情,犹如寒冬飞雪中,一棵坚持绽放开花的梅花树。 而一落岛主就成了丹红、雪白剑气梅花树上的背景,傅千雪八龙抱月剑影之技又一个剑下败者。 一落岛主的面色很难看,极为狼狈,对傅千雪前两招珊瑚岛幻术搞得惊天动地,声势煊赫。 然而等傅千雪的剑技一出手,一落岛主仿佛就成了无根浮萍,傅千雪剑下的背景板,一无是处。 一落岛主极想将过往积攒起来的风骨丢弃,从傅千雪背后偷袭一次,以解心头之恨,但一落岛主一想東海青箫人就在旁侧观望,再大的野望,也瞬间丢弃,再也不敢多想了。 傅千雪一连三次以顽强的风度,别类的剑术气质,战胜了東海洲十分有名望的珊瑚岛的一落岛主,十分出乎别人的意料,连東海青箫人都投来与之前不一样的目光。 然则在这最重要,可以在天下修士豪杰面前养望扬名的时刻,傅千雪却有点落寞,长叹一声。 这次的长叹声特别久,好像在心里压抑了太多。 闻人绾绾关心的扶住傅千雪,“千哥,你感觉怎么样了?” 傅千雪道:“我累了,绾绾,我们去苍梧山庄的后山看风景赏月可好?” 闻人绾绾的笑容暖烘烘,甚是让人舒服,“其实若不是关系到舅舅和苍梧山庄的名誉,我一点也不稀罕这种争执。” 傅千雪道:“那我们就走吧,我战了几场,你舅舅和你的父亲应该不会再嫌弃我了吧?” 闻人绾绾道:“当然不会,其实他们对你很满意。” 傅千雪道:“我此生最满意的,是遇上你。” 闻人绾绾靠在傅千雪肩膀上,笑容格外妩媚动人。 傅千雪与闻人绾绾在苍梧山庄的后山,一直赏景到晚上,才踏着夜色归来,白天里来挑战的修士豪杰走了不少,但仍有不少打算留上几日。 吃完晚饭之后,闻人绾绾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留在傅千雪身边,陪着傅千雪在书房赏析了几幅名家字画。累了之后,就独自一个在旁设计裁剪新式样的裙子,偶尔抬起头来,温暖的目光,会好长时间停留在专心理解剑书的傅千雪脸上,那是爱情沉淀后的氤氲。 二个时辰过后,当闻人绾绾稍觉疲乏,准备叫上傅千雪一起休息时,书房之外忽然有了动静。 闻人绾绾感觉奇怪,这里是她舅舅剑圣闻人瀚海的苍梧山庄,一般修士来客与庄内的人,根本不会在这个时间段来打扰他们两人的爱情小天地。 傅千雪却仿佛早有所料,从剑书的虚境状态中醒神过来,提前闻人绾绾一步拉开房门,门口站着一个傅千雪有点想不到的人。 五月草煊石公下的芊姨。 傅千雪疑道:“芊姨?沅玉大家说你不是去東海洲?” 芊姨道:“说我失踪了对不对?” 傅千雪点头。 芊姨恬静道:“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后来事情有了极大的转机,煊石公就让我回来了。” 傅千雪道:“芊姨单独找上门,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芊姨笑道:“我安然回返不就是好消息吗?” 傅千雪道:“那也是。” “闻人姑娘在这,我不好多费口舌,浪费你们两人宝贵夜晚时间。”芊姨脸色一肃,“是这样的,煊石公想亲自见你一面。” 傅千雪道:“这么快。” 芊姨道:“傅公子身在温柔乡,是不太清楚,自我从東海调查完之后,最近五月草很不好过。” 傅千雪道:“被人盯上了?” 芊姨道:“被人盯住是早就有的事,但近来形势越来越严峻,煊石公迫不得已,才让小女子找上傅公子。” 傅千雪道:“要你亲自来,看来情况很急了。” 芊姨道:“是啊,假若傅公子对芊姨、沅玉大家、吴姑姑三女承蒙不弃的话,明日卯时时分,煊石公就在苍梧山庄山脚下伊州镇的望远客栈,恭候傅公子的大驾光临。” 傅千雪凝视着芊姨诱人瑕思,白嫩嫩近似透明的动人的玉颈,似乎在琢磨芊姨话里的真假与深意。 “假若傅公子愿意一见的话,煊石公说了,愿意将千重山江竹村血案的背后推手告明。”见傅千雪犹疑不定,芊姨忽然加上一个分量极重的砝码。 “好。”傅千雪想了想,还是点头应下。 虽然在得知千重山江竹村血案之事,有了重大的推进后,傅千雪心思起伏,坐在书房内,将手腕之上的千漓仙剑擦了又擦。但当傅千雪决定好之后,脸上便没有半点犹豫,走出房门,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尽皆向闻人绾绾道明。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八十七章 煊石公 在诉说完之后,傅千雪沉重的心情平复了不少,尽管在傅千雪澄明心境后,闻人绾绾犹的嘴角边犹带着一丝丝幽怨。 可傅千雪亲吻了闻人绾绾之后,这些小小的不快,便一笑而散了。 第二日一大早,天未亮,闻人绾绾与傅千雪一起,带着神夕宫的十个精锐手下,一起下了苍梧山庄,到了芊姨昨夜所说的望远客栈。 傅千雪到的时候,内堂里只有一个背对着的中年男子。 听到闻人绾绾与傅千雪两人的声息,那中年人回转过身来,满头银丝,被一根女子平常所用的精致玉簪挽住,不显浮气跳脱的庸俗,配合他经历诸多沧桑的菱角面目,反更显示出另类的高贵。 就像一支古拙的竹箫,纹满了岁月的斑驳,也注入了竹箫主人的才华气度。 一如银发中年人提笔挥毫的左手,有笔墨的苍劲,也有剑韵的升华,剑的气息,剑的从容。 以初见的观感来看,五月草煊石公的面向,无愧于抱月洲修真地下王者的名头。 “两位请坐。”煊石公亲自拿上芊姨捧上来的茶水,为傅千雪与闻人绾绾斟好香茶两盏,“傅兄弟与闻人少宫主都非是凡人,我仗着一点厚脸皮,就不作一般幼稚之举了。” 煊石公向闻人绾绾点首,谦和道:“闻人少宫主,我提个小要求,能不能个让我与傅兄弟单独聊一会?” 闻人绾绾道:“没问题。” 煊石公道:“多谢闻人少宫主的理解。” 闻人绾绾望了傅千雪,见傅千雪没有拒绝,才与芊姨一起出了房间,并小心带好房门。 煊石公道:“只希望这次邀请,没有让傅公子感到唐突。” 傅千雪道:“没有的事,在吴姑姑、沅玉大家、芊姨三人口中,修真地下世界五月草之主煊石公,一直是个神秘的大人物,我也是很早早就想拜会了。” 煊石公道:“傅兄弟真乃心胸宽广之人。” 傅千雪道:“但不知煊石公找我来……” 煊石公道:“冒昧问一句,傅兄弟觉得我建立五月草的初衷是什么?” 傅千雪道:“煊石公见笑了,这我如何猜得出来。” 煊石公笑着道:“这本没什么可忌讳的,五月草的前身,无非就是青楼、赌局、酒坊之类的联合体,我当时创建五月草,根本没想太远,就是为了能让大多数没什么本领,又喜欢到处乱搞事的兄弟,有一口安稳的饭吃,给多数姑娘,走投无路的过客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傅千雪笑笑,没有接话。 煊石公接着道:“既然傅兄弟不愿听这些没用的唠叨,我再说点别的,敢问傅兄弟你的人生意愿,和最向往的大道是什么?” 傅千雪想也不想,就道:“剑道,剑之大道。吾辈剑心大道:观山河易逝,览四季变幻。以心为剑,纳天地为意。” 煊石公击掌称赞道:“好,不愧被左都与谢烟幕看上人,的确有几分大不同,值得我亲自走一趟。” 傅千雪道:“煊石公想说什么?” 煊石公道:“那我再多问一句,傅公子觉得修剑的道上,最困难的是什么?” 傅千雪道:“孤独,深刻至骨子里的寂寥。但我想,一名剑修若是不能忍受住凄风冷雨中的所有孤单寂寞,那么曾经再如何笑傲江湖,享受多大人前的荣光。人后也得,也得忍受江湖里一个人洒然,对着自己的孤单身影,形影相吊,拉住转身离开人群,背地里,一柄剑的遗失距离。” 煊石公道:“现在我终于明白,傅兄弟就属于那一批人,与众不同的人。” 傅千雪的目光中,有很多疑问。 煊石公道:“这世上,总有一群凌驾于终生凡夫俗尘,处于云端之上的精英人物,他们的才学惊天地泣鬼神,也许是诗画、琴箫,也许是神剑、霸刀、奇略,也或许是万财巨富、万人敌、兵法谋,运筹帷幄于万里之外的执政者,机关诡道惊骇九州四野之上,更也许是佳人倾国倾城,仙人冠盖当世。当然,傅兄弟也是其中之一。” 傅千雪道:“煊石公太抬举我了。” 煊石公叹道:“不然。” 傅千雪道:“那就是煊石公所想,真是与常人不同。” 煊石公道:“凡人只看到虚表的东西,其实不知,百分之一的天赋比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重要,百分之一的灵感比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更需要,一生唯一的一次重要投资和决定,比一辈子的苦索更关键。” 傅千雪摇摇头道:“我不懂。” 煊石公道:“就如我放在你身上的这边投资,也许比我一百年以来其它所有的下注,有更有好的收获和意义。” 傅千雪道:“我只有一把剑而已,煊石公太看重我了。” 煊石公道:“不,你错了。你背靠燎沉剑派,后有神夕宫,掌控双螭剑宗和并刀船会,又与千宋会风雨楼与景朝女王关系要好。” 傅千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不会利用他们。” 煊石公道:“好吧,如你所愿,但愿我这些闲言妄语,不会让你我之间产生嫌隙。” 傅千雪道:“当然,如今要是能有一坛好酒的话,我们还是朋友。” 煊石公大笑道:“我这里最不缺少的三样东西,就是灵石、美人和好酒。傅兄你今日尽管敞开了喝,你喝上一碗,我就陪你一坛。” 傅千雪道:“好,煊石公够痛快。” 几坛好酒过后,两人的关系顿即从疏远阶段,缓和了许多。 又喝了一坛后,煊石公又道:“我这个有个奇怪的习惯,虽好赌喜欢赚钱,却有两个条件。赌钱方面,一不赌钱,二不赌命,只赌人。” 傅千雪道:“赌人?这如何说来。” 煊石公道:“赚钱方面就不说,对任何一个修士而言,谁都嫌弃自己的灵石太少,我也不例外。但对于赌博方面,我早就过了凡人的境界。对我而言,赌人,就是看人看相。” 傅千雪道:“这番说法,倒是有趣极了。” 煊石公道:“例如你,在你未成名之前,就是你在景朝京师中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我的手下通过收集多方面有关于你的资料,汇集到我这里来,等我确认了你有足够的才学和修为条件,大致可以赌博你日后可以在修道方面,定会有非凡的成就和功业。”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八十八章 拉拢的筹码 “这样一来,我就会在你成长的时候,在你的身上押宝,押上很多的筹码,你的天分和成长性越高,我投在你身上的筹码也就越多。自然日后等你修道有成,或成为一方修士霸主的时候,我就会多一个朋友,可以有机会与你说得上话。冲着以前的筹码和人情,在我或者五月草有困难的时候,只要那个人不是绝情之人,想必不会拒绝我的一番好意。” 傅千雪不得不佩服的拍了两下掌,“煊石公好长远的谋划,傅某敬佩。这么说来,你的赌场中从来不会给赌徒走投无路的机会,也是因为如此了。” 煊石公道:“当然,来我五月草赌钱的,多数都是给我送钱的,我为什么要让他们走上绝路,甚至让他们家破人亡。这样一来,我一来少了生意,而来还背了骂名。相反,五月草的赌场和钱庄还会输了钱的赌徒一些路费和做生意的本钱。只要不在五月草的赌场中闹事和出老千,我虽都随时要求手下的人,时刻要笑脸相迎来五月草赌钱的客人。” 傅千雪道:“我想多问一句,要是煊石公你押注的人,日后对你的要求不加理睬或反伤一口,你会不会杀了他们?” 煊石公道:“当然不会,他们也没那个能力。五月草生存在世人的暗面,做事很有分寸很讲规矩,就算有贪得无厌的卑鄙之人,或一时兴起癖性很大的贼人,在五月草身上咬伤几口也无妨。五月草自来就有一句名言,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小草只要不断根,就一定会东山再起,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傅千雪道:“那么我呢?在煊石公的眼中是处于什么样的位置?” 煊石公道:“其实一直以来,我放在你身上的赌注很少,让我很惭愧。不是我吝啬,而是你太过警惕,也有你自己的原则,很少被外物所动。唯有一点,就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让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一点机会。” 煊石公说到这,笑容变得很有趣味,让傅千雪好不尴尬。 傅千雪道:“那么芊姨、吴姑姑和沅玉姑娘,她们都是你煊石公的手笔?” 煊石公道:“是的,如果傅兄弟你愿意的话,她们三个绝色丽人都是属于傅兄弟你的,而且绝无二心,也不会背叛你,还会将你照顾服侍的很舒服。” 傅千雪不由有点心惊,一时搞不清煊石公的目的。 “煊石公好谋算。” 煊石公叹气道:“其实傅兄弟不用对我起疑,我在你的身上压的太多,怎么会对你不利。傅兄弟你想想,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何曾有对你不利,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一件都没有……” 傅千雪可叹道:“可恨的是,我已无退路,毕竟她们都已跟我有了……” 煊石公道:“傅兄弟这样有何不可,老夫做了这么多,确实想与你保持一个好的关系,以保日后五月草有什么不测的时候,傅兄弟能够拉上一把。” 傅千雪道:“可是……” 煊石公道:“没什么可是的,芊姨与你初见的时候,虽说有点冲动,但她在三个女子当中,确实是对你最好的,你的一切就是她的一切。景朝的沅玉姑娘也是如此,沅玉她虽说是景朝京师花坊中的头牌。可这么些年来,一直有五月草暗中护着,想对她图谋不轨的人,都没什么好的结果。所以沅玉姑娘至今仍然是完璧之身。当然吴姑姑也不错,她以前所嫁非人,在她的夫家吃了不少的苦,还被无故毒打一顿,将她赶出了门。这件事发生之后,吴姑姑她才入了我五月草,我才派她到景朝五殿下手下第一谋臣殷姑娘身边做事,也顺便结识了你傅兄弟。” 傅千雪摸了摸鼻子道:“我搞不懂煊石公,为什么要第一个将吴姑姑送来?” 煊石公用彼此心通的玩味眼神看着傅千雪道:“吴姑姑正因为嫁过一次,又吃了不少苦,这样的女人更懂得男人想要的滋味,也会将男人照料的很好。何况吴姑姑本身就丰媚无限,媚骨天成,更有女人的品味和情调。傅兄弟,这点你懂得。” 懂你妹啊,傅千雪心中无限吐槽着。 “煊石公所开出的条件,真让傅某难以抗拒,不过,煊石公你所提的要求,我需要时间考量一下。” 煊石公听后大笑道:“傅兄弟你真是太傻了,我有钱有势,你的身上,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值得我图谋的。” 傅千雪道:“那么剑书的事,该如何一说?” 煊石公道:“老夫只能说,有关剑书和你的仇家的事,我知情,但我没参与其中,也插不进手,那些人势力庞大,连我五月草也惹不起。傅兄请你想下,连他们都对剑书这般渴求,甚至杀你的亲人,毁灭你生养的村庄,可见剑书上的修真力量,该是何等的诱人。” 傅千雪道:“剑书真有那么玄奇和神秘?” 煊石公道:“不然你说呢,连上古大神修士青莲居士李太白剑仙,也因为剑书的事泄露了出去,被永王李璘的乱军出卖,在泛舟洞庭的船上,被奸人围堵,最终因为修为气竭重病而亡。只留下一有剑书之作的诗赋《临终歌》,散落在修真界中,至今不被人所知。” 傅千雪心想,原来至今在瞿月集橘子姑娘,从北盗楚子歌手中意外的来的残本诗卷,是上古青莲剑仙李太白《临终歌》的一部分,才得到让自己受用无穷尽的剑书第五。 世上之事,真是一言难尽。 傅千雪道:“煊石公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煊石公道:“要请傅兄弟帮我一个忙,换句话来说,就是一桩互相有益处的交易,我将造成千重山江竹村血案的幕后之人告诉于你,傅千雪你则借用你身后神夕宫、苍梧山庄、并刀船会、龙山堂、极魔合罗宗、燎沉剑派、风雨楼一干强援,来帮我和五月草来对于一个强横势力。” 傅千雪道:“煊石公如此人物,也有畏忌的人?”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八十九章 红骨手 煊石公叹气道:“若单单是某一个人,纵然那人再过厉害,以五月草的修真势力,我也不惧。 可红骨手这个修真组织,千百年来纳新除旧,核心人数也不过百,可红骨手中的每一个人员,无不是煊赫一方的豪强人物。青莲剑仙便是那红骨手组织的一员,还是排名前三的绝对核心红手人物。” “红骨手?”傅千雪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可怕名字。 煊石公道:“傅兄弟在观元城救下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位姑娘,所遭遇的血麒麟、卡壑,在瀚海火谷暗中对你偷袭的修真第一画师米太公,以及飞仙府的城主童观翰都是红骨手这个神秘组织的人。 而曼莎儿和荭苓两女,不但是西沙洲拜土教的圣女,同样也是红骨手组织中,地位不低的圣女,并且连千宋会、挽天盟、虎木崖,甚至是霸道连横九连环峰,都有他们的人。” 傅千雪道:“如果红骨手真有这么可怕,那煊石公找上我,不是找错人了。” 煊石公叹息道:“若不是被红骨手组织逼到绝境,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七绕八绕找来傅兄弟帮忙出手。原因就在,有的人天生下来,就是无上奇才,一目十行,触类旁通,精熟百科,全面贯通。就如千年一出的儒学祖师,百战百胜、驾御十方、以一当千的战将才,流传百世、脍炙人口的倾国倾城……而傅兄弟你就如此般,天生注定你的剑仙之道,与其他所有的修士都不同,注定是一条充满荆棘,但会通天入海的无上剑道。” 傅千雪镇定道:“煊石公夸赞太过了,我恐怕是承受不起。” 见傅千雪有不愿深谈,抬脚欲走的迹象,煊石公虽急,但对于傅千雪这等将来注定不凡的超强剑修,实在是半点逼迫不得,唯有好言相求,求得傅千雪一时心软,应下这桩天大的麻烦事来。 可煊石公费劲心思找上傅千雪,不愿意这么承认失败,最后诚心央求了一句,“傅兄弟真不意帮忙,还是别有求,只要傅兄弟说来,五月草能做到的,一定千方百计帮上傅兄弟。” “我所求的……”傅千雪走到门口,半侧着神,深思想了会,才道:“大凡高明之极的仙诀法术,也逃不出七情六欲,深陷于仙法神奇精微成就中去,无法自拔。但四季流转、风花雪月、天地变幻,却有其独有的玄奇气概,只会让人受用无穷,而无视野狭隘之困。” 傅千雪这句话很莫名,但煊石公并非普通人,一听就懂了。 煊石公犹豫了会,最终还是在傅千雪临走之前,道出傅千雪那句最想听到的,“二十年前,犯下千重山江竹村血案的背后指使人,傅兄弟虽听到是两个人的声音,可我想说的是,有两个完全相反的声音,却是同一个人。那个藏身在挽天盟北玄武盟会的人,不仅是红骨手神秘组织的暗中头脑,而且也是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一位峰主,同样是西沙洲拜土教的红衣大主教。” 傅千雪道:“煊石公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煊石公苦笑道:“那个人,神秘组织红骨手中真正掌权,那个雌雄同体的人,恐怕认为我活不过这个月,所以才放心我向你道出原委。” 傅千雪不禁该如何作答,深而喟叹。 是不是修真者的身份又如何!只要是人,就有凡尘的七情六欲,一样有化不开也牵扯不断红尘间的是非干扰。 站在傅千雪脱离凡俗的视角,煊石公要解救深陷囹圄的自己,一个虎落平阳的豪杰,一样有对自己身手无力的叹息,一种悲悯的厌憎。 即便煊石公是五月草的主人,那又如何? 傅千雪只希望自己不会有这么无奈的一日,一直在修剑的路上,不要有终点。 因为,终点是路的尽头,也是结束的开始。 望远客栈之外人声喧扰,屋内却有一种无声的风中劲流,放肆翻卷着傅千雪与煊石公彼此间的一切,让屋外骤然而来的大雨,更加狂暴起来。 煊石公望着桌后,自己最欣赏的人,神情肃重,带有些微后悔悲伤,叹息道:“怎么?傅兄弟怎么不走了?” 傅千雪神情清虚而祥和,“是,我对煊石公有点错怪了,我突然想到,有时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事,而是带着遗憾去死。” 煊石公笔锋一停,要临摹好的字帖,因为最后一个字的笔锋没收好,整部字帖也就全毁了,正如傅千雪话中的转折,煊石公又燃起希望的喜色,“这么说来,傅兄弟是改口答应我了?” 傅千雪道:“对,看到邪崇邪崇作遂,我若不管不顾,岂不是辜负了我对当日进燎沉剑派漓月峰山门时,对师父师娘所应承下的剑之诺言。” 煊石公道:“什么样的诺言?” 傅千雪深吸一口气,似在回味贪婪漓月峰上,那熟悉而温柔的剑音情怀。 尤其千漓仙剑在手,傅千雪全身上下的气度,都变了。 由无声的沉默安静,变得沉稳大度,如飞流归海,天涯流云。 成了一名剑客,一名潇疏沉雄的落寞剑修。 只听傅千雪庄重说道:“有一日,当我入往常一样在漓月峰后山御剑修心时。师父走到身旁告诉我,‘千雪,为师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方式习剑,我只告诉你一句,当你在午夜低徊梦醒,身觉锦被清冷,不要恐惧害怕,因为你的剑,还在你的手边,一个对剑正心诚意的剑修,只要他的剑在,他的希望就有无穷。’” 煊石公感叹道:“左都是个有大气魄的人,也是能有担当,能放下的人。” 傅千雪道:“能放下,比得到更难。” 煊石公道:“更难得的是你们师徒两人,都是气候已成,有大气概的盖世剑修。” 傅千雪点首,很是认同煊石公的话。 燎沉剑派漓月峰的一派之主左都,教传给傅千雪的,不仅有漓月峰的绝学左手衍气剑,正统的燎沉剑派剑修之术,还有做人的道理。 当庭剑,会当凌绝顶的道理。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九十章 山河堂 尤其是傅千雪这些年不断悟出来的,“观山河易逝,览四季变幻,以心为剑,纳天地为意。”的下一句。 十年雪色剑茫茫,吟往昔,我归何兮。心意若所行,剑意必所向,人可阻,剑不可阻。 到最后,傅千雪终是答应了煊石公的要求,不仅是为煊石公的生命安危,也有傅千雪对剑道和人生的重新理解。 傅千雪推开门,闻人绾绾与芊姨依然在等着,等着傅千雪与煊石公商议后的消息。 “千哥,你还好吧?我们现在就走吗?”闻人绾绾没有一会面就问上商议的结果,反倒是十分关怀傅千雪本身,让傅千雪十分受用。 傅千雪思路清静,声调明亮道:“当然,天亮了,自然可以走,没什么可说的。” 走到望远客栈外后,傅千雪突然引声高歌起来,歌吟穿云破海,雄放旷达。 只留望远客栈二楼上的煊石公与芊姨,对着傅千雪离去的背影深思。 芊姨道:“我能听出来,他的歌声里有故事,有伤情、悲凝、郁重,也有雄放、高亢、痛快。” 傅千雪走后,自然听不到芊姨与煊石公所谈论的,如今他正与闻人绾绾一起去挽天盟的路上。 一个月的游山玩水,傅千雪与闻人绾绾来到挽天盟总部的龙泉山。 龙泉山的山色是挽天盟山色最秀美的,值得停驻一日欣赏。 傅千雪抱剑望向远方,远山依旧很远,又在可以看清的视线内。 有的时候,并不是绝顶聪明永远能够一步登天,愚钝倔强些,侧身磨砺几下,反会更好。 无疑挽天盟的四方总盟主项戈,就是这样一个没修真世界打磨出来的雄杰人物。 傅千雪视线的正前方,龙泉山的下一座险峰飞澜,就类似于项戈其人的性格味道。 特别是在中夜时分,站在傅千雪这个角度,如果来者缘分足够,甚至能观看到飞澜峰上群星陨落的震撼景象。 好在闻人绾绾与傅千雪两人的运气不差,没有错过飞澜峰这个月的夜中盛景。 心满意足之后,傅千雪与闻人绾绾才一同飞过龙泉、飞澜两座奇山,来到挽天盟的总部山河堂。 山河堂中,正堂四个擘窠大字“力挽天澜”,气势山河,劲拔辽阔。 遵照傅千雪一生努力追寻的剑道真理,剑学上的最高原则,当以“剑韵生动”为第一。 那么眼前山河堂所见,就带给傅千雪另一种别样的震撼,那是对沧桑正义的执着。 但非常遗憾的是,挽天盟的几位正主都不在,只有一直照看着失去记忆荭苓的夜猫。 傅千雪再见到夜猫的时候,夜猫的气色虽不好,却有一种异样的满足,能与自己最爱的人相处,纵使有再多的疲乏,恐怕是一种甘甜。 “傅兄弟来,应当是找项盟主的吧。”夜猫为睡下的荭苓掖好被角,才转身与傅千雪说话。 傅千雪道:“与你没什么可相瞒的,是,我的确是要找项盟主问点事情,但你在也是一样的。” 夜猫道:“说吧,是什么事?” 傅千雪将从煊石公听来的一些疑问简述说来,夜猫才捋着猫须道:“挽天盟的北玄武盟主丁垣,在往常挽天盟的一些事物决策中,确实是常与总盟主不对付,但要说丁垣的身份有异样,我得私下里调查一下才能有发言权。” 傅千雪道:“项盟主是提前去螭龙山了吗?” 夜猫道:“那倒没,总盟主说在螭龙山之行前,身有要事,先去西沙洲绝壁中的仙来客栈,具体如何,我也不清。但总盟主去西沙洲之前,可特意乘坐了一艘巨型飞舟,这在以往,是非常难得一见的事。” 项戈为何要巨型飞舟?他要到哪里去?要去与何人会面?傅千雪心思明动,急急思考起来。 因为荭苓的病情不定,夜猫不能离开,傅千雪与夜猫没聊多久,就起身告辞了。 下了挽天盟总部,傅千雪沐浴在阳光明媚里,一下极大的缓解了刚从寒夜挽天盟山之巅所带来的萧索。 傅千雪与闻人绾绾走过一处渡口,越过左边的一片枣林,之后到了一大片野生的酸苹果园子。 看前方的闻人绾绾欢呼跳跃,傅千雪的心情才缓解了许多,他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 傅千雪不懂,停住了脚步,思想在分裂交错。 傅千雪又忽然没来由的怀恋起与八师姐连帘在一起的感觉,那是最坦然与舒适的,因为傅千雪何时何地,都不必掩饰自己的想法与性情,而与闻人绾绾在一起,傅千雪总要自己更争强出色一些。 可在傅千雪心里,还是深爱闻人绾绾多以点,傅千雪不明白这种古怪的心绪。 然而当傅千雪向闻人绾绾提及要立刻去西沙洲时,闻人绾绾端庄明丽不可方物的脸色,没有任何改变,只有与傅千雪相伴同行的喜悦,让傅千雪大感惭愧。 在远去西沙洲绝壁之前,傅千雪又遂了闻人绾绾一个小时候的心愿,要去神夕宫的几个地方转转,分别是神夕宫的画影、重楼、珠曼、逐光、夜阙、沙言、蝶泳、开衡几处分舵。 挽天盟山下,傅千雪所遇到的那个问题,转悠了神夕宫这几处分舵,傅千雪对自己都没有一个很好的解释,直到两人踏上与抱月洲景色截然不同的西沙洲。 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 沙尘绝壁荒漠的世界,很容易让人太过伤痕疲惫,即便傅千雪与闻人绾绾是两个非比一般的修士,因为大漠绝壁带给人恐惧,多数是来源于深处的绝望。 然而当傅千雪西沙洲的绝壁里走了几天后,终是想通是与闻人绾绾在一起的不同感觉。 或许傅千雪没察觉到,对他而言,闻人绾绾就是那个末日里,留个傅千雪的最后一道清新的泓流,永不干涸的那种。 傅千雪欣喜而笑,又很快笑不出口,因为傅千雪发现他们迷路了。 但傅千雪与闻人绾绾两人的运气不错,没过半日,他们就有新的发现。 前方山谷有火光浓浓,却有一个画师一边在作画,一边竖着琴在写诗。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九十一章 钟意晚阳 琴声韵华,画中有火谷,似有仙气浮来。 这样的画面看似十分反差,却有一种特异的协调感。 待傅千雪与闻人绾绾两人走进山谷内侧,火光浓烈中,映照出一个人影来,不是瀚海火谷一别的魏成子,又能是谁? 一个真正有大成的画家,作画的时候,“当凝神,当静气。” 这六字真言无疑是重要的。 而傅千雪眼前的魏成子,在作画上的成就,能做到与修真第一画师米太公并驾齐驱,相信魏成子在画功上实力,更是毋庸置疑的。 类似山神老头的魏成子,在进入作画虚无状态时,眉头与嘴唇有时会无意一抖一抖的,握笔的手臂更如蜿蜒的山体,能遮住外界所有的干扰。 尤其是魏成子背影给傅千雪的感觉,就像春风沐雨,也如大山般厚重。 当傅千雪的目光凝视在魏成子画笔上时,亦有被附身的传神错觉,迷惑若星辰大海,深邃,无穷尽。 魏成子所画的,是一幅巾帼画像,久在军中行,枪如女将胆。 点兵沙场之上,壮烈昂然的鼓声一击响,便响越校场,持枪女将军一立枪杆,便有无穷飒爽英烈的气概扑面而来。还有沙场上无数成群结队的轻捷精锐士卒,所无声呐喊出来的杀气,那种壮烈满怀的杀敌报国的英勇之气,激荡风云,天地遮挡不住,甚而能扑烈到画之外。 可见魏成子点笔若神的名头,不是白叫的。 魏成子虽沉浸在画中,却能提前发现傅千雪与闻人绾绾两人的到来。魏成子没回身,以喝了少许酒,带着微有醉意的淡然语气道:“傅千雪,你觉得这幅将军引之画如何?” 傅千雪称赞道:“非常不俗,明白清晰,大开大合但画上人的更经典,称得上一幅奇崛画作,画中之意古旷深远。” 魏成子摇头道:“不真实啊,不真实,算得上‘奇特’两字,‘旷深远’四个字就免了。” 傅千雪道:“请魏前辈告罪,画之外多余的东西,我实在是看不出来。” 魏成子摆手道:“你不是我们这行的人,要你多评判,是太难为你了。” 闻人绾绾笑道:“魏成子,说你画的好还不乐意啊,你若不满意这幅将门女将的画,就送给我好了。” 魏成子道:“既然闻人少宫主难得喜欢,那就送你好了。”魏成子半点不讲究,顺手就将女将沙场点将的画送给了闻人绾绾。 奇怪的是,当闻人绾绾将画调转过来的时候,背面画纸竟然变成秋天的颜色,比周遭的山壁更为萧秋悲凉。 但这还不是让闻人绾绾更惊奇的是,更古怪的是,画纸背面还有个似画笔轻点勾画出来,一个面容清妍的赏花女子。 料峭秋风里,赏花女子的脸蛋,如浑然透亮的璞玉,香腮胜雪。被秋风微微吹起的白梅衣衫敞开一些,轻举飘扬,使得女子右臂捏花闻香间,纤纤柔柔的腰肢,弧线优美的胸脯,因为美衣的绷紧,更显乍然显现出的春色香艳欲滴,仿若是月宫中走出的花仙子。 然而秋风里赏花女子脸上的忧思,是不是在诉说,每个人都有心伤独守的时候,即便是这样美丽的可人儿。 在闻人绾绾想来,蓦然有一种,再回首,已是百年的错觉。 闻人绾绾轻举皓腕,纤纤素手如绵软春柳,长袖紧腰,欣赏着画中人时,无意散发出来的,不仅有花蕊初绽放的娇羞,也有牡丹正盛的艳情。 在旁的魏成子微笑不语,人生之遇真是很难说定,尤其是男女之间的感情,那是永远也接不开的谜题。 情感之事解说不开,那就不解,顺其自然。 在傅千雪的面前,魏成子又神神秘秘的拿出一个白净柳瓷瓶,小心滴出一滴灵液,落在方才刚画好一幅闺中人赏花画作下的画板上。 这滴灵液点在岩松画板上后,竟是解开一层画纸,将岩松画板的真正面目显现了出来。 在傅千雪惊异无比的眼神下,空荡荡的画板上,蓦然多了一些不同,那是一个白净清雅的瓷瓶,上画有九天白云。 而后有从画板之上,真的有一阵强劲而温和的清风,从白瓷瓶的瓶口吹来,将傅千雪的目光吸了进去。当傅千雪回神之后,原本空荡荡的画板上,多了一幅画,傅千雪明白,并不是魏成子在他极短暂的恍惚之间,又极快的画了一幅新画作。 这幅新添增出来的画作,不过是魏成子刚才信手捏来,一笔透两画的功劳。 第二层的画,是一座深夜下的高楼,飞檐雕壁,流萤时光。 高楼顶另赋有行小字:霸红尘,柔千丝,一曲笑傲吟江湖。 可从这幅画中,傅千雪看到的却是月生剑沉,剑心潇洒,醉意江湖。 果不其然,当魏成子这么问后,傅千雪就是这么回答的,魏成子长叹道:“果然是个习剑的人,不管我怎么画中题诗,剑心足的剑修,总还会想到御剑这方面去的。” 傅千雪能感受到魏成子这么感叹,一定是曾经有一个跟他感情匪浅的剑客,与他有很多不一般的故事。 但魏成子不说,傅千雪便不好想问。 “也罢,既然这幅钟意晚阳剑画与你有缘,就赠送与你把。”魏成子解开画板上第二幅画作,放在傅千雪手上。 傅千雪道:“魏前辈,这幅剑画为什么叫钟意晚阳?” “你自己悟吧。”魏成子回答完,就提着重新空荡荡的画板走了,走的丝毫没有留恋。 “好色而慕少女。”闻人绾绾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傅千雪道:“什么意思?这幅钟意晚阳剑画?” 闻人绾绾秀气的桃腮线条,优美而柔滑,有一种内在的秀媚在焕发,那是闻人绾绾对傅千雪最深刻情感的刻隽。 傅千雪被闻人绾绾炙热的目光,看得都有点歉疚了,害怕有一日承受不住对闻人绾绾感情,哪怕一丁点的失去,从闻人绾绾失落的泪光深处,看到不再渴望的掠影。 于是傅千雪说道:“绾绾,你想说什么?”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九十二章 圣女唐菲 闻人绾绾道:“我想的是,千哥你手里的钟意晚阳剑画,应该是魏成子年轻,甚至是少年时期,对他所暗中所喜欢女子的画中写照。假如我没猜错的话,魏成子少年懵懂时期爱上的第一个女子,应该是个剑修少女,但剑修少女一心向往修真剑道,没太多的时间陪在需要长时间停在一个地方作画的魏成子身边,为此魏成子才画了一幅在他们第一次相遇地方的画作,就是钟意晚阳剑画上的飞檐高楼之上。” 傅千雪道:“那魏前辈为何要把重新起笔的钟意晚阳剑画送给我?” 闻人绾绾道:“应该是剑修少女与魏成子前路不同,无法沟通在一起,只好分别天涯,各自走各自的道路。这幅重新起笔的钟意晚阳剑画,估计也就是魏成子一时心血来潮,来做个纪念,来此告别的体会。” 傅千雪道:“钟意晚阳剑画内涵不浅,加上我也喜欢,还是收好放心点。” 闻人绾绾玲珑剔透的脸蛋,浮现出一层润泽光华,甜蜜蜜道:“虽然魏成子是个了不得的大画家,但我比他幸运。” “我也是。”傅千雪感叹中,牵着闻人绾绾再次赶路。 又行了一日,估计是要接近西沙洲绝壁中心的缘故,到了中午时分,沙漠中忽然起了风暴,漫天都是黄沙肆卷,连傅千雪与闻人绾绾都渐渐承受不住,行路的速度一下降了许多。 就在傅千雪与闻人绾绾打算找个背风出,拿出纳介戒中的房屋休息一下时,在前面不清不明的飞沙视野里,慢慢出现一道巨大的椭圆形黑影。 到了近处,傅千雪才发现,那椭圆形黑影,竟是一艘巨型沙舟,若航行在海面上的海船,拖曳在沙地上行驶。 可怪异的是,拖着这艘椭圆形巨型沙舟前行的,不是常用的灵石阵法,而是一群西沙洲绝壁最常见的沙门鸟,只不过这群沙门鸟的体型要比一般的大上许多。 以沙门鸟为驱动虽怪异,但并不是不常见,让傅千雪面有异色,是负责牵引这艘巨型椭圆形沙舟的,还有一批衣着简朴之极的人。带头的是一个披头散发,右半边脸满是刀疤的凶厉汉子,但他的眼神却有一种被压抑的平和。 在旁的闻人绾绾低声解释道:“这些衣衫褴褛的人,都是西沙洲的苦行僧,以身体受苦,来向往心中大道。” 傅千雪点点头,很是认可闻人绾绾的这种说法。 看到巨型椭圆形沙舟驶近,闻人绾绾象征性的招了下手,但不想巨型椭圆形沙舟却停了,将他们迎了进去。 在巨型椭圆形沙舟舱门口迎接的,是一个头带灰白纱巾的人,这是西沙洲最为平常的装饰。 可这头带灰白纱巾高鼻深目的修士,看似好意迎接,却出口张狂,要将傅千雪和闻人绾绾不许佩剑动剑,更不许挟带符箓法器。 可傅千雪却昂然不惧,未听言这人的话,傅千雪挥剑而起,用千漓仙剑的剑柄将这人挡在身后,带着闻人绾绾顾自朝内走去。 因为傅千雪知道,在这巨型椭圆形沙舟内,能做主的,并不是这人。 且在修真界,只要你的修真实力到了,别人给你设置的规矩,也是枉然,你当然可以拒绝,可以随心无视 这艘巨型椭圆形沙舟表面上看来不起眼,破旧衰败的很,内中结构却结实无比,让人十分安心。 尤其是当傅千雪走进最内间的时候,里面华丽舒逸的布置,更是打消了傅千雪进来之前的忧心。 极长华贵绒毯的尽头,坐着一个红衣云绣,紫红色的纱裙曳地的曲发女子,纤腰之下若熟透水蜜桃的臀部,极为浑圆丰满,流露在外的肌肤,更是泛出红艳艳的光芒。 熟透女子的背后,是一个苍龙扑海的火耀图腾。 可傅千雪的心思,却不在这个腰身极为凹凸有致的女子身上,沉湎于她的美色。 因为这女子的装饰,分明是与荭苓与曼莎儿无异,都是拜土教的圣女,夜猫的爱人荭苓因为一点小错,就被拜土教的红衣大主教惩罚,强行抹去荭苓的记忆。 为此,傅千雪哪敢有多余的色心。 这名拜土教圣女的本地名字很是复杂,而她给自己去了一个中洲名字唐菲。 按道理来讲,拜土教中的荭苓与曼莎儿都与傅千雪有过节,圣女唐菲不应请傅千雪上来才是,可唐菲偏偏这么做了,一时之间,让傅千雪浑然摸不透唐菲背后的深意。 “两位远来的贵客要去往何方?”唐菲的声音柔媚动听,让人意荡神驰。 傅千雪道:“仙来客栈。” 圣女唐菲道:“那倒巧了,仙来客栈正是在沙舟的行驶路线上,不过之前,要经过一片山谷,要耽搁几日。” 傅千雪道:“能乘坐此沙舟,已是我们的荣幸,其余不敢奢求过多。” 唐菲贝齿轻咬着红唇,笑得很醉人。 就这样,虽情况不明,但傅千雪与闻人绾绾还是在巨型椭圆形沙舟中借住了下来。 二日过后,巨型椭圆形沙舟到了圣女唐菲所说的冰环山谷。 虽叫冰环山谷,可山谷内一块冰块也无,只有一个船模与巨型椭圆形沙舟类似,但在船体上还要大上三分,但有半截都插-进悬崖石壁的冰舟。 在巨型椭圆形沙舟内的主要人员都下了沙舟,傅千雪才了解到,唐菲是接到拜土教的命令,来冰环山谷,取出悬崖之上冰舟内遗失的宝物的。 冰环山谷看似没有古怪难闯的禁阵法禁制,却全年被一种无色无味的冰块冰封住,只有等到一甲子的特定时间,才能破冰进入。 一行人到了冰环山谷入口处,就从人群中走出一个祭祀人物,说是祭祀,在傅千雪看来,这个瞎了右眼,又用黑布斜包住的祭祀,更像是一个沙盗船长。 蒙着一只瞎眼的黑祭祀,在特定时间到了,朝着冰环山谷的山体低声叨唠着咒语,然后傅千雪便感受到冰环山谷的空气中,有无形的气波在流动,冰环山谷入口处的空气,凹陷进去一个大门的形状。 完成自己的任务,瞎眼黑祭祀向拜土教圣女唐菲告明,才默默转到唐菲身后。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九十三章 冰环山谷 瞎眼黑祭祀不愿当众受赏,唐菲却得向大家宣示,跟着她来冰环山谷这一趟,怎么都是都有好处的,于是专门用拜土教中的礼节,向瞎眼黑祭祀道:“黑祭祀辛苦了,拜土圣教会感念你所做的贡献。” 闻人绾绾小声道:“这瞎眼黑祭祀看着不起眼,不是那种江湖笑傲的高能修士,在关键时刻,还是挺起作用的。” 傅千雪跟着悄声回道:“会者不难,难者不会,瞎眼黑祭祀这类,都是在特定方面很有成就的人,神夕宫中,这类人应该也有不少吧。” 闻人绾绾道:“是的。” 傅千雪与闻人绾绾混在人群中,跟在一个黄色帷帽的修士之后,谈话小心,不想被旁人注意到。 有了瞎眼黑祭祀的引领,在进了冰环山谷后,唐菲一行人突进的很快,踏过一片片没有生机,没有任何水分的冰块山地,直至来到悬崖冰舟正下方的一块环湖草地。 虽是青草鲜花满地,但空荡荡的小岛湖边,还是让人遍体生寒。 而且,要上到对面的冰山悬崖,进入插在悬崖半空的冰舟内部去,就必须得经过这片看似古怪的环湖青草地。 这里的人,都走山过沙阅历丰富的老手修士,心中自明白,身体肌肤生寒,不是来自小湖内冰寒的湖水,而是小湖周围一圈的青青草地。 唐菲也是有数之人,在环湖草地前停住,对瞎眼黑祭祀问道:“黑祭祀,这处草地有什么说法?” 瞎眼黑祭祀从人群中站出,道:“回圣女的话,老朽惭愧,且诚惶诚恐,这里我从未来过,目前还没好的头绪。” 唐菲叹息道:“既然连你也没法,只好我亲自上去一趟了。” “圣女大人,让我们先去试试。” 在唐菲无奈叹息过后,人群当中大步走出四个人来,其中两个的装扮,都是拜土教中的直属,第三个正是刚在站在傅千雪与闻人绾绾前面,那个带着黄色帷帽的修士。 第四个最为奇特,是个戴灰色大头帽的灰衣客,提着两口金箱子。 这个铁肩上时时刻刻立着两只青鹞子的人,容色与形态也与一般人没什么区别,只会在每次开口说话前,吹一声口哨,以口技模拟出的鹞叫。 那两个拜土教的直属人员,像是有意在众人面前逞强展现一下,不等圣女唐菲与瞎眼黑祭祀说完基本注意事项,便一同朝前面的环湖青草地踩踏去。 初始几十步都很正常,直到这拜土教两人走到青草地一半的位置,青草地骤然急促地起伏不定起来,青草地中央处的冰壶,突然涌出一道水流,有一个红衣色的兜肚,从水流中浮现。 这等诡秘的事,一下勾住了拜土教的两人,青草地之外的瞎眼黑祭祀忽觉不对,对着拜土教两人大喊起来。 但拜土教两人此刻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保持着半侧身的姿态一动不动,目光全都凝视在青草地中央的湖水,看着水流内浮现的肚兜,好像被闺中情人穿上,勾勒出一个粉色女水鬼似喜似愠的诱人体态。尤其是女水鬼手中所提的戏水鸳鸯帘笼,衬托下她好像活了一般,与真人无差别,却将拜土教两人的魂魄全都勾走了。 直到女水鬼手中帘笼上的戏水鸳鸯,似活了过来,呜呜怪叫着,变成两根青色的水草,将失去神魂被勾走拜土教两人的脖子,紧紧勒住,直至勒得拜土教人没了任何气息,脸上还保持着梦中向往的微笑,之后被青草地上水草给投入骨肉,腐蚀。 等到最后,拜土教两人什么都没剩下。 青草地之外的众人不住遍体生寒,忍不住惊惧,朝后退上十几步,才用期盼的目光看着最前方,始终没挪动脚步的唐菲圣女。 傅千雪只听唐菲圣女道:“黑祭祀,这青草地内的水中冤魂,你可有办法。” 瞎眼黑祭祀道:“请圣女伍急,容老朽再思量死量。” 唐菲道:“可我们进入冰环山谷的时间是有限的,时限到了,我们就会被封死在这,要等下次开启才可。” 这时,那个黄色帷帽的修士站出来,向唐菲请战道:“圣女大人,黑祭祀年纪大了,胆子也小了,让我试试。” 唐菲道:“也好,那黄中堂小心。” 黄中堂道:“圣女大人身娇肉贵,请退后一些。” 等圣女唐菲站到一个安全位置后,黄中堂才走到众人之前,提着一柄银质的扫帚,谨慎踏上会吃人的青草地。 前面半段,如之前的两个拜土教人员一一,都很安全,到了青草地中段,黄中堂才提起那把银质扫帚,像扫地一样在脚下扫着。 怪异的是,青草地被银质扫帚扫后,竟在瞬息间变黄变枯萎,还发出渗人的惨叫声。 就这样一路安全到了湖边,黄中堂银质扫帚扫过的地方,青草地也被铺上一层银光,似被星辰点缀过。 黄中堂也似很满意自己的杰作,继续用银质扫帚朝青草地内的寒湖扫去,要在湖面上扫出一条可通过的冰道来。 而之前迷惑住两个拜土教直属人员的粉色女水鬼,似乎很是惧怕黄中堂手上的法器,吓得很快沉下寒湖水下,连手中的帘笼都忘记拿了,丢飘在水面上。 见此,黄中堂不禁哈哈一笑,走到寒湖中央,拾起帘笼这件战利品。正要好好欣赏一下自己的成果时,一道带有六根倒刺的黑影,忽然从寒湖地下急速窜出,以黄中堂远远反应不及的速度,将黄中堂连带浮在水面上的帘笼一起吞下,撕咬,一点不存。 这等惊变,连傅千雪也被震住了,傅千雪不想连他也被欺骗了。 原本大家都以为,要进入对面悬崖半空中的冰舟内,最大的障碍,莫过于眼前的环湖青草地,没想到最恐怖的物事,还是在于青草地中间寒池下方的怪物。 但那从寒池底窜出的六翅铁头怪物,被赋予的命令,就在于守护这片青草地与寒池,不让众人越雷池一步,也没想着要飞出寒池的范围来吃掉众人。 可一旦有人要从寒池上方经过,想必六翅铁头怪物不会客气的。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九十四章 寒池六翅铁头怪 人群中的瞎眼黑祭祀脸色很难看,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假若他们不能进入悬崖冰舟,拿回当年拜土教遗留在此的宝物,完成任务,回去之后的下场,恐怕要比上次被惩罚的荭苓,要恐怖惨厉的多。 瞎眼黑祭祀不禁栗栗危惧起来,双腿忍不住发颤直抖。 唐菲圣女安慰道:“黑祭祀不用恐惧,办法我来想。” 瞎眼黑祭祀道:“这寒池内的六翅铁头怪物厉害凶猛的紧,上一次冰舟失事,副教主他们就是栽在这寒池怪物身上。” 圣女唐菲登时愁眉不展,她情知瞎眼黑祭祀的话,一点也没错。 此刻傅千雪走了过来,肯定道:“唐姑娘,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圣女唐菲道:“公子,有什么好的提议,说来听听。” 傅千雪道:“寒池内的怪物,我帮你料理了,而作为交易,唐姑娘想办法从拜土教取出能恢复荭苓记忆的解药来。” 唐菲道:“傅千雪,既然你都把话说开了,我也就实话实说了,从圣教中拿出解药很难。” 傅千雪道:“但我知道唐姑娘一定有办法的。” 唐菲道:“傅千雪你有没想过,我既已清楚你的身份,你也应该明白你是我们圣教的敌人,我若在此刻一声宣示,你与你的情人就走不出冰环山谷了。” 傅千雪道:“我知道唐姑娘与曼莎儿不一样,是个好姑娘,再说,唐姑娘要是想早宣示我们的身份,在我们上巨型椭圆沙舟时,那是就是最好的机会。既然那时唐姑娘没说,这会更不会说。” 唐菲道:“傅千雪我想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傅千雪微笑道:“是巨型椭圆沙舟内,唐姑娘背后那幅火耀苍龙扑海图腾,告诉我的。” 唐菲也笑道:“傅千雪,你是个聪明人,但我想说的是,荭苓不但是你的小姨子,也是我的好姐妹,荭苓失去记忆不认得我,我也很难过。但傅千雪你要明白,恢复记忆的解药,我要弄来,也并不是百分百的事,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傅千雪笑道:“有唐姑娘这句话就够了。” 唐菲担忧道:“傅公子,你小心。” “多谢唐姑娘的关心。”傅千雪别过圣女唐菲,在满是忧虑闻人绾绾的手背上,轻拍了一下,然后轻松飞向寒池方向。 寒池铁齿怪头上有六根黑黝黝的触手,两肋却长出雪白如刀的翅膀,让六翅铁头怪飞行不了太高,太远,却但能离开铁齿怪的妖背,去自行攻击敌人。 傅千雪走到寒池边后,六翅铁头怪已明白傅千雪就是敌人,对着傅千雪龇牙咧嘴。 不住在警告傅千雪。 傅千雪视而不见,踏上寒池湖面。 寒池六翅铁头怪振翅,凶残朝傅千雪扑去。 傅千雪平踏上寒池湖面,双手平托千漓仙剑,剑首作鹤鸣,覆剑为霜,千漓仙剑内的螭龙女剑灵飞出环绕,龙气俨然。 尤其当傅千雪的剑出鞘的时候,便是一种心神的放飞,眼神的肆忌,剑势的狂放, 剑气冲,心仿徨。 待到千漓仙剑犹如青碧竹木一般,发出仙音似的金石交戈之声,傅千雪的八龙抱月剑影之境立刻发出撼地一击,八条龙影飞天扑地,龙影剑光明捷凌厉。 每一道剑势,都妙到毫巅,每一道剑虹灵气劲力,都恰到好处。 其后让青草地外面修士人群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让他们危惧低首不敢言的寒池铁头怪,在傅千雪的剑下,好似没有任何灵力的虫豸一般,没飞扑到傅千雪跟前,便被八龙抱月剑影之技化为的剑虹,一连开出八道半月剑口。 特别是在铁齿怪的腹下,开出一道极大的血口。 随后,一声巨大轰响,铁齿怪的尸体从高空中直坠落在地,撞塌高耸悬崖边上的一座小山峰,然后坠落青草湖边。 傅千雪冲杀过去,又补上一剑,确认寒池六翅铁齿怪死的不能再死了,才罢手。 可随之而来的血液飚溅中,一堆乱七八糟的凶兽内脏,也将傅千雪淋了一脸。 但傅千雪却顾不得身体的肮脏,和充溢肺腑间的腥臭气,身体下蹲,千漓仙剑发出一道凤鸣剑气的剑火,朝死去的寒池六翅铁头怪飞去,燎烤着。 待寒池六翅铁齿怪身上的腥臭血液干涸,不再发出熏人的焦臭,傅千雪又击发出一道龙痕掌。 龙吟声不断中,千古第一寺龙藏寺的无上修法龙痕手启动,一道金色飞龙从傅千雪右臂上迸发出,直接将铁齿怪腹中的内丹咬在龙口中,取了来放在傅千雪手上。 取了寒池六翅铁齿怪的内丹,傅千雪仍然没有罢手,割了其铁背上一对雪刀飞翅,安装融合在白纹千里马神驹上。 这样一样,便能使得白纹能够飞行在天了,进步强化了傅千雪的作战能力。 千里马神驹白纹的马身,被景太宗的宫廷大法师以秘术熬驯过,用的又是承天陵中水月荷灵的魂灵,与寒池六翅铁齿怪的雪刀飞翅融合,当然不会有任何反噬。 做完这一切,傅千雪才了飞回寒池边,找了快干净的溪流段,将铁齿怪的内丹清洗了下,交给了闻人绾绾,又返回到铁齿怪的身旁。 稍息片刻,动手庖丁完寒池六翅铁齿怪的兽皮,傅千雪才彻底住手。 自龙藏寺初建到灭亡,所灭杀掉类似于寒池六翅铁头怪物,着实不少,尽管如今龙藏寺已不存,但傅千雪依然在履行这项除魔使命 然而这里的人,不会有人想到这一点。 众人只是面面相觑,傅千雪如今的形象,实在是与之前高人风范十足的剑修形象,不相符合,连闻人绾绾都忍不住笑了。 唐菲也笑,却忍住了,赞叹道:“傅公子的剑术果真湛奇。” 傅千雪在清洗满是腥气的双手,“我手脏了,再好的剑术,也不好看了。” 唐菲道:“手脏了,还能洗干净,但杀人的血一旦沾上,就流进你心里,怎么洗也洗不掉的。” 傅千雪道:“唐姑娘的话,真的是很有见地,可惜我是个俗人,一个很普通的剑修。” 万山纵横剑脉启 第五百九十五章 仙来客栈 唐菲菲道:“旁人觉得傅公子是个怪人,连个大荒凶兽的尸体都不放过,我却觉得傅公子是个十分富有个性的剑修。” 傅千雪道:“唐姑娘如今不应该与我争执这些没用的,赶紧上冰山悬崖,去取回冰舟内的宝物才是正紧。” “是哦,看,我都忘记了。”唐菲巧笑嫣兮,笑容很有韵味。 傅千雪道:“赶紧行动吧,了结完冰环山谷的事,我得立马去仙来客栈。” “好。” 过完寒池六翅铁头怪这道难关,接下来的冰山悬崖并没什么难的,在瞎眼黑祭祀的带领下,众人顺着山道爬上了冰山悬崖,进入了半空中的冰舟内部。 冰舟内部幽灵漫漫,除了大批本地住客寒鸦之外,别的不成气候的小鬼小灵物,都没被众人放在眼中。 先前那个戴灰色大头帽的灰衣客,放下手中提着两口金箱子,打开箱盖子,然后一晃肩膀,铁肩上时时刻刻立着两只青鹞子,立刻灵性鸣叫,飞扑起来,不仅将冰舟内部的寒鸦全部赶走,也将冰舟内的所有邪物,全都赶进了灰衣客的两口金箱子里。 灰衣客驱邪完成,又提着两口金箱子,默默保护在圣女唐菲身后。 而在这段时间,圣女唐菲也顺利在冰舟内,找到那件上代拜土教副教主遗失的奇物。 由于时间紧迫,唐菲顾不得与众人分享,接着在瞎眼黑祭祀的引领下,出了冰环山谷,返回到巨型椭圆沙舟内。 唐菲心愿既了,自然巨型椭圆沙舟启动航行的下一个地方,就是傅千雪想去的仙来客栈。 进入仙客来客栈的范围内,好似术法隔绝一般,天地之间没了狂沙呼啸,烈焰蒸烤,空气清润了许多,虽还是抵不上流霞洲那般的风调雨顺,但比上西沙洲大多地方的漫天黄沙,就如仙境一般。 何况仙客来客栈中,还有妖媚如狐妖般的老板娘,还有爽口滋润的美酒。 在大漠中,仙客来客栈,在修士心中,就是一处不可代替的圣地。 在傅千雪与闻人绾绾下了巨型椭圆沙舟,进入仙来客栈的同一时刻,旁边忽来一个远行客,戴一顶沙色的竹篾,眉宇若刀,眼神如刀锋,颔下短髭,右臂空荡荡的好不受力。 沙漠中一阵风来,远行刀客的右袖被吹起,原来这名沙漠远途而来的修真掌刀者,已失去了整条右臂。 跟着,傅千雪才又惊又喜的发现,这忽来的远行客,竟然是挽天盟的金刀。 只是金刀为何失去右臂?又是谁伤了他? 而且听夜猫说,金刀不是与挽天盟的项戈一起来西沙洲的吗? 要是金刀与项戈通行,金刀怎至于此? 傅千雪忽然间有许多问题,然后到了嘴边,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因为傅千雪明白,金刀不是那种柔弱的人,他的心几乎比钢铁还要坚硬。 “到客栈里再说。”金刀在此地见到傅千雪,脸色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动,说了这么一句。 “又来了一个年轻的面孔,还是一位新朋友,欢迎,欢迎。”仙来客栈里有人叫喊道,也不知是仙来客栈的老酒客,还是来此寻宝的过客。 傅千雪道:“这里可真够隐秘的。” 金刀道:“傅兄弟能独自来,足见你的本事了。” 傅千雪道:“我是和绾绾一起来的。” 金刀歉疚道:“原来还有闻人少宫主在,是我失礼了。” 闻人绾绾道:“不客气。” 金刀暗中指着仙来客栈的酒客道:“表面上来看,他们都是来寻宝的,可他们都是为了破解江绝岛之谜,才找到此地的。” 傅千雪面有疑色,“江绝岛?江绝岛传闻藏匿在万岛之海之中,怎么会与荒僻少水的西沙洲扯上关系?且万岛之海位于流霞洲之最南端,是流霞洲之内海,中有大小岛屿万余,甚至更多,也从未有人真正计数过。” 金刀道:“你说的没错,万岛之海修真资源丰富,景色绰约苍润,在那居住的有行商、豪杰、巨寇、水匪、水上健儿、呢哝船娘…… 且万道之海内的修真之士,一点也不比抱月洲来的少,曾与你有过浅约交情的段妖儿,万岛之海南水段家寨,也驻扎生活在万岛之海之边缘,某一个大的群岛上,对江绝岛的情况也不甚了解。然而,正是因为看似没什么关系?这些寻宝人才愿意相信自己的推断。” “真是古怪极了。”傅千雪轻然道。 闻人绾绾挖顺着苦了一句,“这些酒客们的智商,真是不同寻常。” “就怕智商高,情商低。”在傅千雪、金刀、闻人绾绾三人找个角落坐下后,旁桌的一个酒客忽然轻嘲道,恰似很巧合的接上了。 傅千雪转身望去,却是左桌旁,一个人喝得酩酊大醉的人,无意识的一句答话,并没有真正听明白傅千雪三人的对话。 接着,傅千雪又朝右面看去,酒桌上是一个沧桑汉子,这汉子喝酒很快,却越喝越精神。 傅千雪隐隐觉得,他们两人可能是熟人,还是相识很久的老朋友。 坐在他们两桌正中的傅千雪,隔开了他们一段距离,不过是岁月游离,苦酒重温。 眼看木楼高起,远山坍塌,明月高悬。 此刻,傅千雪蓦然有这么一种感觉。 正当傅千雪感悟人生无常时,仙来客栈的门帘一掀,又进来两个客人。 其中一个胖乎乎的商人,露出最安全无害的笑容,道:“智商、情殇高低并不重要,只要这里有大把的钱可赚就行。” “漂亮,有理。”傅千雪后面仙来客栈的曲掌柜拊掌大笑道。 胖乎乎商人旁边的瘦高个,无话可说,好像对曲掌柜与胖子的对话免疫了,听够了。 撇过仙来客栈内熙熙攘攘的酒话声,傅千雪一回身,只见金刀正色道:“你们怎么到仙来客栈的?一般修士第一次来,可不容易摸到此地。” 傅千雪将遇见拜土教唐菲圣女,还有之后去冰环山谷的一系列经过都说了。 金刀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 傅千雪道:“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天下雄杰并出,我亦当为龙凤 第五百九十六章 死而复生的童观翰 金刀道:“没什么,拜土教的名声在西沙洲之外可谓是声名狼藉,但在西沙洲内算是好坏参半,好多修士都弄不清。而你们能遇到唐菲圣女,算你们运气好,毕竟,唐菲圣女在拜土教内的地位名声都不错,算得上是拜土教内几个为数不多的好人之一。” 傅千雪道:“我很少听你如此称赞一个人。” 金刀有点不好意思道:“遇上你们之前,我也被唐菲圣女救过一次。” 傅千雪道:“金兄的右臂,就是……” 金刀道:“对,若不是唐菲圣女及时路过,刚好施救,恐怕我不单单是没了右臂,连性命都不存了。” 傅千雪道:“是谁下的手?” 金刀道:“飞仙府的城主童观翰。” “怎么可能是童观翰!在飞仙府的时候,他不是死了吗?”傅千雪不禁惊叫一声。 金刀道:“在飞仙府,死的只是童观翰拜土教的秘术替身,我正因为想不到此点,才被童观翰偷袭成功了。” 傅千雪道:“原来如此,但金刀兄,我来之前,曾听夜猫说过,你不是与项盟主一路吗?怎么会一个人独行?” 金刀道:“这话说来长了,傅兄弟在千重山探险的那几年,挽天盟山河堂受到霸道连横九连环的几次进攻,夜猫曾经失踪过一次,流落到西沙洲绝壁。 后来我才知道,夜猫并不是实力不济,而是有意借着机会暗中到西沙洲,想潜入拜土教去拿能恢复荭苓姑娘记忆的解药。但事与愿违,夜猫失手了,拜土教的防备更重了些,夜猫也没了机会,看着荭苓身体越来越不好,夜猫自身也逐渐消沉起来。” 傅千雪想到来西沙洲之前,在挽天盟总部见到夜猫时的情景,此刻才觉察到夜猫那时的不同,夜猫接见自己时的笑容,不过他强撑出来的一种假象,可惜当时都没发现。 一看傅千雪的神色,金刀便傅千雪领悟了,“后来,我与总盟主都不忍心夜猫的状态,就一起商议着,亲自来西沙洲会会拜土教,想看看拜土教究竟有何能耐。” 傅千雪道:“那你们得手了吗?” 金刀道:“没有,我没了右臂,总盟主也因挽天盟事务急迫,而不得不返回山河堂了。” 但让傅千雪与金刀都想不到的是,在傅千雪到了仙来客栈的第三天,西沙洲极少有的小雨夜,事情突然有了极大的转机。 这天晚上,正当傅千雪与闻人绾绾在房间休息时,忽听仙来客栈的外堂,传来一声极大的呼喝。 有人在大力拍着桌子,沉力说道:“谁说仙客来客栈中,没有能喝酒的人。” 能在仙来客栈住下的,哪个不是能灌酒的硬茬,听这大汉恁大的口气,说仙来客栈没人能喝酒,简直比说他们不能上老婆的床,还要过分,没人能忍得,所以仙来客栈内很多酒客的视线,一下都被这人吸引了过去。 就此这时候,两个蒙着头巾的人小心穿过人群,上了仙来客栈的楼道,径直进入傅千雪的房间。 直到到了安全的位置,两个人才谨慎无比的取下头巾,露出真面容,正是傅千雪之前遇到的瞎眼黑祭祀。而另一个人,则是替圣女唐菲巨型椭圆沙舟拉纤的苦行僧领头人,那个右脸全是刀疤的汉子。 这刀疤汉子看似没什么见识,却吐字清晰,“我是诸葛老贼,圣女唐菲的手下,圣女叫我们来请傅公子走一趟,有要事相商。” 傅千雪疑问道:“诸葛老贼?” 刀疤汉子应道:“傅公子不用怀疑在下的话,我的名字就叫做诸葛老贼,不过是个外号,这是唐菲圣女的手令。” 傅千雪从诸葛老贼手中接过一块令牌,令牌并无出奇之处,只是上面火耀的苍龙扑海图腾,很能吸引人的注意力。 这下,傅千雪不疑其他,跟着道:“唐菲圣女,要什么地方见面?” 诸葛老贼道:“请傅公子跟我走。” 傅千雪道:“我去请金刀兄来。” 诸葛老贼连忙拉住傅千雪,“傅公子请别,来之前,唐菲圣女特别要求了,不可让金刀知情。” 傅千雪无奈道:“那好吧。” 闻人绾绾与傅千雪两人,跟着诸葛老贼与瞎眼黑祭祀趁着旁人不注意,从仙来客栈的后面走出,没入小雨凄迷的黑夜中。 可能是事情紧急,傅千雪一行四人刚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目的地,唐菲圣女所拥有的巨型椭圆沙舟,而唐菲圣女正坐在沙舟舱门口。 但不知为何,蒙着红色面纱的唐菲圣女,表情不是很好。 来到巨型椭圆沙舟下方,傅千雪正要向唐菲圣女问起来由,却陡然听见一声熟悉而可怕的声音,“傅千雪,我们又见面了,不过这里却不是个见面的好地方。” 发出这尖锐声音的,来自唐菲圣女的背后,傅千雪正不明情况时,跟着从唐菲圣女身后阴影出,转出一个人来。 正是在金刀口中复活,来自拜土教,曾经做了摧仙洲飞仙府城主的童观翰。 然后,傅千雪惊惧发现,领着他来的瞎眼黑祭祀与诸葛老贼,不知何时已倒在巨型椭圆沙舟边上。 虽然之前有金刀的提醒,但当傅千雪见到童观翰真身时,还是不由愕然道:“童观翰,你居然没死。” 傅千雪心中想到:其实童观翰未死早有提示,上一次童观翰没死的唯一好处,就是在飞仙府龙山堂内,傅千雪触发的梨花硬木桌内的红骨雾,按照红骨手组织的规矩,荭苓圣女在她妹妹荣嫆的劝说下,没对傅千雪出手。 按道理讲,荭苓该收到红骨手组织的责罚,但后来荭苓什么事都没,直到荭苓再一次出事,被拜土教抹去记忆。 而如今,眼前的童观翰神态轻藐,道:“我会死?傅千雪,你真是太异想天开了。本城主有圣教皇圣言护佑,又有血土大法在身,已是不死之身,怎么会被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杀了,哈哈……” 傅千雪道:“这么说来,上一次在飞仙府,死的并不是你?” 天下雄杰并出,我亦当为龙凤 第五百九十七章 梵天净土 童观翰道:“傅千雪,你反应倒是快,难得猜对了一次。上一次在飞仙府,死的只是我的替身而已,你们当真以为本城主的血土大法有那么不堪。 上次若不是有圣教皇的急令,本城主也不会轻易从飞仙府秘密离开,放过你们一次,不过可惜了本城主那么完美一个替身,可叹啊,可叹。” 傅千雪道:“我想不通的是,上次在城主府后院,在众目睽睽之下,你是如何脱身的。” 童观翰道:“我的替身来到城主府的后院,并不是为了打掩护,掩护当时七天七夜灵气修为尽失的本城主,而是为了给我送来本城主修炼血祭十方法术的重圆丹。 你们全都失算了,没能想得周全,若是我的替身没来,或者重圆丹送来的不及时,本城主就算恢复了新形貌,拜土教中的土祭血法也会彻底失去,再也复原不了,成了一个空壳子而已。 但可惜,你们不懂拜土教圣言术的厉害,失去了最好的一次机会,将我留在飞仙府,成为你们炫耀功绩的最好良机。而现在,你们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了,补偿不了你们可笑的愚蠢。” 傅千雪道:“没什么可叹的,童观翰,我杀了你的替身,也照样可以再杀你一次。” 童观翰仿佛听到什么最可笑的事情,道:“傅千雪,这里是西沙洲拜土教的地盘,你在说笑吗?” 之后,童观翰虔诚朝西方跪拜下来,行了个诡秘的礼节,咏颂道:“拜土教才是我心中所向往的真正梵天净土,也应当成为修真界十四洲所有修士,心中最理想的净土。 而你傅千雪,没有资格在我的面前出现,因为你的存在,只是对圣教的一种亵渎。亵渎者,该死!” 童观翰的眼神,一下极其阴沉而疯狂,那是信教徒无序的狂热。 “那你就不妨试试。”傅千雪声色不动,剑意凝聚,而闻人绾绾不由被童观翰猖獗的亢奋所影响,后退了几步,站在傅千雪后方。 为了不让闻人绾绾受到童观翰疯狂情绪进一步的感染,傅千雪聚气凤雪剑意就朝童观翰御剑去,剑意苍浑淳厚。 与童观翰这种人较量,就是生死一刻,唯出剑而已,没什么可多说的。 于是傅千雪一抬手,便是冲天一剑,凤漓丹火的凤鸟剑势奔雷疾风,若燎原之火。 童观翰大笑着,狂妄无比的朝傅千雪冲去,与傅千雪酣战一处。 过了这么些年,童观翰的血土大法一连换了七次血,修为在拜土教中,除了几位正副教主,位列最高,然而遇上傅千雪,却还是不能得心应手,甚至是败落下风。 童观翰气急而退,飞到后方的唐菲圣女旁,阴冷道:“傅千雪你若不住手,我就当着你的面,杀了唐菲,这个胆敢叛教,想从教内偷解药的妖女。” 傅千雪不由停立,尽管他与唐菲圣女相识不久,但甚至唐菲圣女不是一般女子,与拜土教中的多数圣徒不同,不是那种妖言惑众之人。 而童观翰看到自己的话有效果,胆子更大,进而放肆道:“傅千雪放下你的剑,过来受死。” 傅千雪双目明亮,正要找时机,以擅长救人的左手衍气剑救下唐菲圣女时,巨型椭圆沙舟的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怒吼,“童观翰,这次该受死的是你。” 伴随着这声怒吼,一道浓重的刀罡飘了过来,直刺童观翰后背。 却是本该不知消息,在仙来客栈休息的金刀。 从黑色小雨夜飞飘来的刀罡,看似不起眼,却内藏一种隐而不露的杀气,还没逼近童观翰,就已让童观翰感受到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童观翰杀心大起,避忌的同时,掌心飘出一大团血土,击发向修为尚浅的唐菲圣女。 金刀赶来的速度虽快得不能再快,可还是迟了一点点,挡下童观翰大部分血土,仍有一点点血土飘落在唐菲圣女身上,一点残余溅落在唐菲圣女的脸上。 幽沉的小雨沙漠绝壁中,恍惚间,响起唐菲圣女凄厉的惊叫声,唐菲捂着脸倒下,痛叫着。 金刀虽然心疼极了,但童观翰这个大敌当前,由不得他不加分心,唯余的左臂控使金灿灿的刀罡,朝童观翰疯狂卷杀去。 似是要把对唐菲圣女所有深沉而无言的爱,都强迫在刀下的怒火中。 而在正前方,傅千雪正与闻人绾绾联手。 由于傅千雪御剑术的不凡,闻人绾绾并没有冲动上前帮忙,妨碍傅千雪双色剑虹的纵横夺目,而是在旁精心辅助着,最高品质的符箓,一次性宝器各种使来。 更有几个奇异灵宠围着童观翰乱窜,有擅长扑斗、缠击的,也有善于羁绊、迷惑心神的,一系列叠加起来,让童观翰苦不堪言。 但最让童观翰感觉要命的是,仍旧是始终盯着他不放的傅千雪,如一头猛鸷的大荒螭龙,剑境悠远,岳峙渊渟在童观翰正前方硬撼。 一声声清越神异的凤鸣,一道道瑰丽的剑光,挟着凤舞九天的气势,以八水分流之意,八龙抱月之形,合击成一道凤鸟雏形的七色剑势。 若潮涌浪流、凤鸟初鸣的高绝神态,决绝般冲势向童观翰。 终于,童观翰还是抵御不住傅千雪八龙抱月剑影之技的惊奇,被凤鸣剑气的凤鸟击中,全身都是丹火在燎烧,让童观翰怎么扑卷,都扑灭不了,惨叫声中在沙地上乱打滚。 伴随着金刀一道从天而降的笔直悍厉刀罡,直透童观翰的胸腹,将童观翰的生命彻底了解,使得童观翰再也无法复活了,哪怕童观翰的血土大法再过诡谲。 但金刀的脸上并没有太多欣喜之色,急忙回赶,朝巨型椭圆沙舟上飞奔去,赶至唐菲圣女身旁,丢下一直抱在怀中的金色罡刀。 金刀想要拂开唐菲圣女的手,去查看唐菲脸上的伤势,却被唐菲挡开了,“金大哥,你别看行吗?” “菲菲。”金刀柔声轻呼着,金刀觉得他此生,再也不可能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去对待别的女子了。 天下雄杰并出,我亦当为龙凤 第五百九十八章 宗元使游潭 唐菲挣扎着道:“金大哥你走吧,我想让你的心里,只记得我上一次的样貌。” 金刀动情道:“但我想要的是,你我相伴一辈子,也许你很在意自己的样貌,可我想要的是你的心。你更不清楚,对我来说,今生能遇到你,是一件莫大的幸事。 我平常不爱喧哗,不怎么喜欢说话,且对我这么个不讨女人喜欢的人来说,一旦遇上一个值得相守一辈子的人,就绝不会轻易放手。” 唐菲圣女被金刀的情话感动到了,心防慢慢有了松动,但还是多问了一句,“或许你现在只是一时冲动,等今天这个劲头过去了,我被毁去的面貌,就会成为你心中的梗。” 金刀道:“你觉得我会只是个贪恋新鲜绝世容颜,朝云暮雨的无情人吗?也好,那我就证明给你看。” 为了证实自己的真情实意,金刀挥起身边的金色罡刀,就欲朝自己脸上砍去。 “别。”唐菲惊呼出声,放下挡在脸上的双手,去拦那片金色的刀罡,尽管唐菲不明白,即便她用尽全力,都不可能拦住金刀。 然而唐菲圣女表现出来的这份情意,对金刀来讲,已然是及时雨,灌溉了他心里的一切防备,直视着唐菲圣女那张刚被童观翰血土大法毁去粉白而莹润的脸蛋,像是在看一张永远不会厌倦的绝世画作,然后将唐菲圣女紧紧拥入怀中,再也不肯放手。 另一边藏在暗处的闻人绾绾和傅千雪两人,看到这一切不禁感同身受,闻人绾绾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靠在傅千雪道:“他们感情正在浓密时,我们在这碍事也不好。” 傅千雪温柔道:“那就随你的愿,我们悄悄离开,不打扰他们。” 闻人绾绾与傅千雪没想到,他们这一离开西沙洲,从此就再没见过金刀与唐菲两人,甚至日后在神夕宫傅千雪与闻人绾绾的成亲吉礼上,金刀与唐菲两人都没来,只是随了一份贺礼。 傅千雪心知,金刀这么做,一来是他们隐居在西沙洲,不想被外人无故打扰他们安静生活的缘故,而来是为了保护唐菲的自尊心。 对于金刀与唐菲的选择,傅千雪只有默默送上一份祝福,别无其他。 于是当夜,傅千雪与闻人绾绾就离开了西沙洲,向燎沉剑派总峰进发去。 但在甜蜜的路途中,傅千雪与闻人绾绾身后一直吊着一个尾巴,在傅千雪与童观翰一战中,提前被童观翰血土大法熏染晕到下的那个疤脸汉子。 在返回燎沉剑派的路上,傅千雪的剑念早已感知,但一直没出声,就想看看这个疤脸汉子到底意欲如何。 终于,在进入燎沉剑派的势力范围后,疤脸汉子忍不住了,从暗中走出,绕至傅千雪前方,用磨刀石般沙哑的声音说道:“公子爷,请等一等。” 傅千雪道:“你跟着我这么久,总算舍得出来了,但你为什么称呼我为公子爷,我好像跟你没有过接触吧。” 疤脸大汉道:“我是游潭,就是极魔合罗宗当年失踪的那个宗元使。” 傅千雪一愣,他似乎听过庆麟客说过,在极魔合罗宗内,除了他,还有一个跟宗元使平起平坐的宗元使。但在极魔合罗宗的宗主成天章被人偷袭死了之后,宗元使游潭就突然失踪了,从此再无音讯。 现在,宗元使游潭却蓦然出现在傅千雪眼前,怎么不叫傅千雪惊异连连。 宗元使游潭道:“公子爷不用担心,我不会害你的,我先不解释我的一切来由,等宗元使庆麟客来了,你就什么都清楚了。” 傅千雪道:“在你跟上我的第一天夜里,所发送的极魔合罗宗特有讯号,就是专门发送给宗元使庆麟客的?” 宗元使游潭道:“是,这是极魔合罗宗最独有的传讯方式,外人绝难发现。” 傅千雪道:“原来是这样。” 由于不知宗元使庆麟客什么时候,傅千雪三人便在附近一处风景名胜,墨线镇外三里处,摩岩石刻之下的棋室内,一起等待庆麟客的到来。 过了一个多时辰,不仅庆麟客到了,连少见的庞眉战镰也跟着一块到了。 岂止,让傅千雪与闻人绾绾意外的是,庆麟客一来,就对着宗元使游潭猛烈捶打,宗元使游潭也不还手,修为术法一概不用,任凭庆麟客殴打,直到庆麟客打累了,才歇了手。 在此过程中,庞眉战镰一直旁观,连傅千雪想要阻止,也被庞眉战镰止住了。 “说吧,你们之间有什么我不知的事。”傅千雪总算看出来了,宗元使游潭与庆麟客之间,一定有什么他不知情的反常过节。 “还是由我来说吧。”宗元使游潭摸了摸嘴角颜色发暗的鲜血,“反正我之前已经中了童观翰的血土大法,童观翰一死,血土大法的血毒,天下从此无人能解。” 庆麟客吼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宗元使游潭道:“当年我被人洗脑了,心神被蛊惑,听了红骨手组织中之人的几句美言,就非常愚蠢的相信了他们,以为他们能借用红骨手老大丁垣的红骨手术法,就能解掉我师父身上的五绝离草丹毒。” 庞眉战镰道:“红骨手是个什么诡异组织,别人不清楚,难道你不知道一二,这么笨拙的誓言,你都能相信,我看你真是没救了。” “我也不想,但我没办法,已经被逼到了绝路。” 傅千雪道:“原来神秘组织的老大就丁垣,他连如此重要的信息都告诉你了,可见,引来极魔合罗宗最主要几个敌人来半道伏击成宗主,是早有设计好的诡计,只不过宗元使正好被他们利用上了。” 宗元使游潭道:“多谢公子爷为了说的好话,但我自知我的罪过无穷大,出卖了成宗主的返程路线,连累极魔合罗宗溃败后,我不仅没有任何回过之心,向极魔合罗宗的众多兄弟与大公主解释这一切,还将多数的罪责推卸到庆兄身上,我不是人,不是人……” 傅千雪道:“那你明知如此后果,为何执着?” 天下雄杰并出,我亦当为龙凤 第五百九十九章 放不下的月下誓言 游潭悲泣道:“因为我太爱我的师父,太想救她的性命,今生若没有她从我的生活中经过,我想如今,我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挣扎在底层生活泥潭里的拉船纤夫,甚至有可能中年疲累致死,最后连个裹尸的草席都没有,只能暴尸荒野。” 庞眉战镰道:“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找大公主和我们说明,也许我们能够帮你,那样一来,事情就会完全不一样。” 游潭道:“没有用的,五绝离草丹毒的无情毒性,根本不是你们能够想象的,要不然我也不会鬼迷心窍的,去找红骨手组织的丁垣。” 就在此刻,游潭的眼神像两团黑火,发出离离原上草一般的黑火,“在绝境之下,如果不亲自试一试,你怎么知道另一条道更危险。” 说完,在游潭的眉头就出现一个红色拳印,那似是一个被剔除了筋骨血肉的血红拳头,更像是一个被诅咒千百次的上古恶魔图腾。 狰狞的可怕。 傅千雪明白这是神秘组织红骨手,最特殊的标志。 蓦然间,一种直觉性的不安,浮现在傅千雪心头。 宗元使游潭悲苦道:“不瞒你说,此来,我就是寻死的,上一次我已错了,痛苦了三十三年。这一次,我不再想踏错路,选错人。”游潭此刻的目光,少见的坚定肃重,那是直然面对死亡的坦然。 世上,唯有经过一次深渊似的失败之人,才会懂得那种坠落的痛苦,有多深,深的痛彻心扉。 然后,没等闻人绾绾、傅千雪、庆麟客、庞眉战镰四人反应过来,游潭眉头上的血红拳头图腾越变越大,又逐渐朝游潭的全身眼神辐射去,辐射到游潭身体的五脏六腑,血脉骨肉。 闻人绾绾惊色道:“不好,是童观翰的血土大法和红骨手秘术一起发作了。”说着,闻人绾绾滴出一滴玄玉葫芦内的珍贵玉液,玉指一弹,弹在游潭身上。 然则之前在千重山效用无比好用的玄玉葫芦玉液,此次在游潭身上,却是不起半点作用,只能眼睁睁看着血黑色的火焰在游潭身上焚烧着,从游潭的眉头一直延伸至脚下。 游潭又忘向庆麟客,“庆麟兄,我不需要你懂得我的孤独,是被迫的,我的背叛,不是甘之如饴。我有想过,那时在极魔合罗宗内,我们是旗鼓相当的对手和朋友,纵然我没立过什么石破天惊的殊勋,但你一直没有嫌弃我,抛弃我,我很感谢你。” 被游潭提及当年的种种,庆麟客心中的恨意淡然了许多,脸上热泪奔放,一声如雷嘶吼,两人结下的友谊在脑中奔驰如风。 尤其是庆麟客刚入极魔合罗宗的那一段时间,游潭极力帮主庆麟客的那一次。 那一次,庆麟客有机会跟着大公主成轩韵出去,却犯下大错,害得大公主几番遇险,差点被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恶匪给抓住了。 回到极魔合罗宗之后,庆麟客对游潭发了大脾气。 庆麟客将游潭一把抽倒在地,大声呵斥道:“让你贴身保护大公主,你就是这样交代的。不仅让大公主收了重伤,现在连人也不见了,你,你要如何跟宗主回禀?” 游潭满脸是血,无比痛楚的咬着撕裂的唇角,道:“我去找,若在十日内找不到大公主,我回来之后,原受宗门的八剑八刀处罚。” “你可想好了?” “若大公主有什么不测,游潭留着这条贱命也是浪费。” “好。” 然则在游潭走了以后,庆麟客在心里多念了一句:毕竟时间不待,游潭你也要多加惜重。 “别说了!”庆麟客从过往记忆中醒神,大吼道。 游潭幽幽道:“我想说啊,毕竟我的时间不多了。” 在生命最有有限的时刻,游潭真诚悔过道:“这一切都是我自甘下作,怪不得任何人,但我好想师父啊。曾经在汨罗冰湖旁,我对师父发过一个誓言,要借用太温柔的月色,伴她一生一世仗剑纵马江湖,但我这个许过的誓言,我一点都没做到过。” “世上没有不动人的誓言,只有痛彻心扉的爱恋。” 此句过后,游潭身上血黑色的丹火越来越浓,游潭的声音却越来越小,直到逐渐低沉,泯灭。 终于游潭的一切神魂六魄,全都熄散。 游潭应该早就知道,在它迈下那一步,就再也无法回头,连纠错的机会都没有。 在游潭死后,庆麟客抱着游潭的尸身,对着傅千雪怔怔出身,“雪少爷,我能带游潭回宗内吗?我不想在他死后,还是孤魂野鬼一个。” 庆麟客虎目含泪,原本极其惨白灰暗的脸色,忽然一阵红亮,宛如庆麟客对一个女子的思念,一个无法忘怀的内疚。 气血上涌中的庆麟客,热血依旧,但已没有机会了。 傅千雪低叹一声道:“庆麟客,你带着游潭回去吧。” “公子爷,你说,我这次是不是错了。”庆麟客紧按游潭的发暗手臂,声音力道一下耷拉了下来。 傅千雪长叹气息更浓,“世上对对错错,又有谁能完全分辨清楚呢。” 在庆麟客带着游潭的尸体走后,庞眉战镰靠了过来,“公子爷,你有没想过,游潭前些年藏身在何处。” “宗元使游潭藏身在何处?” “挽天盟四方总盟主项戈的身边。” 傅千雪道:“是游潭告诉的你。” 庞眉战镰道:“是。” 傅千雪道:“想不到,游潭会信任你一些。” 庞眉战镰道:“不是我更值得信赖,而是游潭没有勇气单独去见庆麟客。 “在修真界,大隐、中隐、小隐都不算什么,还另有一种更好的办法,那就是隐藏在修真界,品格、修为、胸襟之类都让人挑不出话来的雄杰人物身旁。例若挽天盟的项盟主,你会相信与项盟主交朋友的,昔年是一个杀人狂盗吗?” 傅千雪道:“你指的是昔年叛出寒烟亭,杀人狂盗木一伞,而游潭,也是效用的同一种方法。” 庞眉战镰道:“很对。” 天下雄杰并出,我亦当为龙凤 第六百章 剑阙殿 傅千雪道:“木一伞与游潭都愿意投靠在项戈的背后,做他的影子,甚至在暗地里帮挽天盟做事,都是为了赎罪。” 庞眉战镰道:“在修真界,或许只有项戈有这个气度,也抑或只有项戈,让他们相信。” 傅千雪道:“木一伞的事,我倒是头一次听说。” 庞眉战镰道:“其实正确来说,木一伞不是叛出寒烟亭,而是与寒烟亭亭主黑伞理念不同,分道扬镳了。他们两人都喜欢雨伞,只不过一个喜欢黑色雨伞,一个喜欢江南烟雨纸花伞。” 傅千雪道:“真是一个有趣的趣闻,但若是什么都可以在幡然悔悟后,改过自新,那些被木一伞残害的无辜之人,又该如何?” 庞眉战镰道:“所以他死了,自愿死在项盟主的霸王龙阔剑下。” 傅千雪道:“那木一伞这么做,是为了抵销自己犯下的罪过?” 庞眉战镰道:“是的,正因为他以前犯下的杀戮冤孽,太过沉重骇人,无法回头,更无法安心去死。唯有当项盟主背后的影子,减消去一些罪孽,才敢有信心去死。” 傅千雪道:“原来有时死的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庞眉战镰道:“公子爷,我想说的是,不用太过苛责事情完美,毕竟游潭也是用的这个套路。” 傅千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在师娘面前我会拟好说辞的。” 游潭之事,事出突然,瞬时,连傅千雪心中也有难以自抑的悲伤和愁苦。 对着死去的游潭惆怅着,这又是何苦呢。 傅千雪心里淋漓着叹息:世人多见繁华,不见悲寥,只闻花语,不闻孤独,尤其是被人掩盖起来,渴望被关怀的孤苦。 拜别庞眉战镰,傅千雪与闻人绾绾便上了去燎沉剑派的主道,顺着山势蜿蜒而上。 登临了燎沉剑派倾心掌门一峰,傅千雪忽然觉得山上的气氛不太对,尤其了到了交宗门任务的管理出,能看出许多来往燎沉剑派弟子脸上的不安,傅千雪暗暗纳罕。 不言而喻,纵然不是有敌人大举进攻燎沉剑派,也是有强人上了山。 傅千雪是刚闯过燎沉剑派大浪淘沙剑阁的资深弟子,又是左都的真传弟子,很快有人来通知他,让傅千雪去掌门主峰上的剑阙殿。 剑阙殿之前,高阶守门弟子中,有人认出闻人绾绾的身份,可碍于傅千雪的面子,没有出声,让傅千雪与闻人绾绾一起进了剑阙殿。 一进殿,傅千雪就感受到了什么叫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紧张气氛。 今日,在剑阙殿中的,不但有燎沉剑派掌门倾心一峰的闻笛、倾故左都、倾霜薛无言、倾怀端木霞流六人,六峰二十位主讲师,几位大长老,连罕见的大长老陈洛在角落,默默当一个点香的看客。 师娘成轩韵亦在左都身旁,可见燎沉剑派如今面临的严峻形势了。 傅千雪朝左都对面一扫,一大帮人中赫然以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四位峰主为首,弈喻峰峰主邵玖斜、分流峰琅嬛娘娘,夜坛峰峰主窦中德、天都峰胡十二,跟着这四人后头是四峰八位岭主。 傅千雪不禁动容,此次霸道连横九连环峰来势汹汹,排出可比当年千宋会惊汉峰血战的强势阵容,是要在燎沉剑派主峰,再复制一次千宋会的行动吗? 但霸道连横九连环峰这次来的人,只有四峰主要人员,没有任何带任何一个多余的精锐手下,用燎沉剑派的护山剑阵来查看,燎沉剑派方圆百里之内,也绝无一个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埋伏人员。 那霸道连横九连环峰这一次行动,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是为了捉单比试,先从气势上压倒燎沉剑派,然后再来大举进攻? 剑阙殿内的燎沉剑派人员此刻都抱有这个想法,傅千雪也不例外。 等傅千雪走近以后,发现剑阙中所来的修士,不仅仅有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四峰之主,还有一些修真门派的领头者,瞿月集的吹画道人、吹雪老人,乌城渊的乌衣人、青衣人,飞琼堡的堡主李若离,溧水平威堡堡主莫言,百花苑门主闻桑枝,花折剑派掌门钟笑天,伽蓝寺卧云禅师,邪道人三夕叶,白马帮帮主马天元,风陵渡帮主方药儿,观元城修真大世家洪家的大公子洪晚知,忘剑楼楼主喷云雷手雷蕴,花铜二十八寨大当家宋妍霏…… 来者甚多,傅千雪真是一言难尽。 在傅千雪与闻人绾绾来之前,剑阙殿中已然动上了手,似乎已打了好几场。 本来以傅千雪在燎沉剑派的地位,现在是轮不到傅千雪上场的,但听到霸道连横九连环峰有人说道,要找师娘成轩韵的麻烦,傅千雪顿即站不住了。 “今日在天下众豪雄面前,这是一场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与燎沉剑派之间较技的盛会,但却有极魔合罗宗的成大公主掺和其中,真是少了点滋味。”这声调不但尖锐,其中蕴含的语意,更是将左都与燎沉剑派曾经的过节都捎带上了,调谑挑衅的语意,固不待言。 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窦中德很快批判道:“许浐不得无礼,赶快退下,这里是燎沉剑派的剑阙殿,极魔合罗宗的大公主又是什么身份,岂容你来多加置喙。” 许浐退后两步,不满道:“是,师傅。” 窦中德口中虽是呵斥,但对于自己弟子许浐的语气,没有半点教训的味道。 众人都明白,窦中德这是借自己徒儿的话,将左都与成轩韵的关系架在火堆上烤,更用来打乱燎沉剑派同气连枝的剑心,用意不可谓不阴毒。 但以左都与成轩韵的身份,燎沉剑派其余五峰峰主的台面,又不好对这事多说什么,做与不做,都是对同门左都的一种伤害。 傅千雪心中甚至其中利害,于是傅千雪大步上前,若从刺蒺藜丛林走出的远古修士,直面众人之前顾盼自雄的许浐。 他是左都与成轩韵的真传弟子,有责任,来扫灭许浐得意忘形的可笑威风。 天下雄杰并出,我亦当为龙凤 第六百零一章 剑扫六合 修剑之人不是情雅诗人,毋须那么裂肺撕心的海誓山盟,一切风度,都只能在澎湃奇奥的术法中,一较高下。 红尘滚滚,孤僻的凡人们挣扎于生活的泥沼,有许多求之不得的愿望,只好在生活常见的高山流水,寺庙田间,辛苦劳作和祈祷,多一点向往。 而傅千雪有幸成为高山之上的剑修,有此等好机会,又岂会浪费。 凤雪剑意的剑虹飞旋般启动,丹红雪白两色叠雪成龙潮,已最奇特奥妙的路线朝许浐推进去。 尽管许浐尽管去抵挡了,但面对傅千雪燎沉剑派鱼龙九变高阶御剑术的狂飙猛进,那一瞬间所迸发出的猛然酣然,许浐根本无法抗衡,被鱼龙剑虹推起,一甩鱼尾巴,抽得许浐高高飞去,重重摔在人群当中,好不丢脸。 “我师娘闭山隐居不出,却不代表她不想,因为我来,也是一样的。”傅千雪从半黑半月的暗处走出,龙行虎步。 傅千雪扫视着周围几十人,来自修真十四洲各地的修真大豪杰,无不在金丹境之上。 “师娘,请由徒儿来替您接下今日这一战。”傅千雪向成轩韵行了个庄肃的师徒大礼。 然后在绝美荷蕖般成轩韵淡然应首下,傅千雪一横千漓仙剑剑身,剑念圣临,若风动雷霆。 神念通透,从剑柄、直至剑尖。 待千漓仙剑内龙背鸟颈,骨挺筋健的螭龙女剑灵飞出,燎沉剑派倾心一脉的主峰主殿,千漓仙剑的绝彩光华照耀整个剑阙殿。 今时燎沉剑派剑阙殿内高朋满座,群雄毕至,当剑扫六合。 将军谈笑弯弓,秦王一怒击缶。? 天下谁与付吴钩,遍示群雄束手。 傅千雪用剑指着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方向,冷静而霸气道:“你们,谁上。” 方才傅千雪这一惊艳亮相,惊艳两剑,让霸道连横九连环峰整个人群的气势为之一淡,也提升了燎沉剑派一边的信心。 窦中德褐红色一瞪,说道:“闻笛,我倒要问一下,傅千雪有何本领剑履上殿,剑履登玄石,甚至替代你的作用,在此乱放肆。” 傅千雪旋即冷厉回答道:“窦中德,不用左右而其他,你们霸道连横九连环峰此来咄咄逼人,不怀好意,势必连累燎沉剑派的生存安危,我作为燎沉剑派的弟子,不管有么小心的心思,都是应当的。” 窦中德道:“既然你傅千雪想要强出头,替燎沉剑派拦下这一次劫难,我倒要仔细称下你傅千雪剑下的斤两。” 傅千雪道:“你窦中德是要亲自动手吗,我欢迎之至。” 窦中德冷笑着,哼了两声,“你傅千雪够不上那个资格,灰羚,你来向傅千雪移樽就教一下。”窦中德一下令,就从窦中德的身后,走出一个巨灵神般的人物。 与常人不同的是,不仅是他高壮几倍的身躯,还有那冷灰色的肌肤,看上去就比山石还要坚硬。 灰羚一上前,就朝山体般的身躯上拍了几拍,若擂鼓一般,发出怪怪的闷响。 之后,灰羚的口中又不停的鼓动,发出箫鼓齐奏的声音,就如口技喧嚣,让众人彷如进入仙人掌之境,身处荒凉的边境。 在荒境中,身为搬山力士的灰羚,就成了这个境地的主宰,当然,这是灰羚自己认为的。 周围的修士,见到看似懵懵懂懂的灰羚,竟然能摆弄个人领域,尽管是最低层的领域结界,没什么梦想指引的那种,但毕竟是领域结界,是足够让一般修士羡慕赞叹的事物。 接下来,就要看傅千雪面对能有领悟出个人领域结界的灰羚,能有什么办法来应对。 傅千雪凤雪剑意双色剑虹如波磔一般,朝右下画出一个诡异的弧圈,一点点泛出金光,最后在众人面前形成一个神话中才能出现的金龟,其形象,十分相似与燎沉剑派后山的那只通天海龙龟。 燎沉剑派后山的那只老神兽,一向受燎沉剑派新晋弟子喜欢与景仰,有时为了能见到通天海龙神,宁愿多走了些弯路,磕磕绊绊的,也要寻觅到通天海龙龟的少许踪迹。 其中有幸见到通天海龙龟的剑修弟子,无一例外,都被被通天海龙龟告诫,在燎沉剑派山上时,努力勤奋的习剑练剑。 是而,当有一日他们下山,遇上外界不可通解的人和事时,能靠自己的剑学,有拿得出的东西,来证明燎沉剑派能坐稳修真界第一剑派,并是靠一个唬人的名头。 或者当有一日,燎沉剑派遇上大劫,需要仰仗派下弟子,他们也能够及时站出来,拒敌人于门里门外。 而不是一味的闭门自赏,看看剑谱,卖弄一下无用的御剑技巧,那样一来,你们才能心安理得。 这番有用的戒语,在漓月峰上,左都就不止一次教育过傅千雪。 所以当今日,傅千雪以此心态挥剑御剑而起时,心中百般滋味难明。 至于巨灵神灰羚所展现出来的力量领域,傅千雪根本没放在心上。 左手衍气剑的剑光飒沓、迷人。 若为情人,去攫取一摸最明亮的月光,为她剑舞,为她剑歌,伴着夜露风鸣,相互依偎到拂晓来临。 最终,左手衍气剑剑啸华尘,百转迂回间在灰羚的头顶,投下淋落沧桑一片,那是左手衍气剑最卓绝的剑力。 径直无情破开灰羚的力量结界。 左手衍气剑所衍化出来的这种沧桑,无法崔变,也无法述说,更让灰羚无法避让,眼睁睁看着左手衍气剑的剑光,若白头鹰在风中展开的白色羽翼,穿过灰羚的胸腹。 灰羚不敢置信的倒下,如小山坍塌。 在旁观瞻的窦中德救援不急,顿时怒急,傅千雪不但击败了他的两个徒儿许浐和灰羚,就连夜坛峰两位岭主狼王辛有桐和疯蛮子的死,都与傅千雪有极大的关系。 因此窦中德已经考虑不到双放身份的差异,对傅千雪已经起了必杀之心。 窦中德露出手上的荆棘指环,朝傅千雪一指,傅千雪只觉眼前一道光,就如树梢间挂起了的朝阳光辉。 天下雄杰并出,我亦当为龙凤 第六百零二章 一剑踏雪 又是一个私人领域结界,但窦中德的领域结界,不是之前灰羚所能比的。 之后傅千雪就觉自己好像来一个花开草长的狩猎场,周围草木疯长,窦中德如一个佛教徒一般,盘坐在狩猎场中央上空。 “傅千雪,我今日替你占了一卦,你必死在我的猎场之内。” “是么。”傅千雪尤为不在意窦中德的蔑视。 傅千雪没有担心,窦中德有领域结界,他一样有剑书第二的剑雪之画结界。 窦中德想利用朝阳下的狩猎场结界,尽可能的来制傅千雪,傅千雪却反过来想着,不去想自己是狩猎场内的猎物,窦中德是狩猎场的支配者,而是去欣赏狩猎场内的风景。 将剑心从狩猎场内摘出去,跳出此方天地。 毕竟修仙之术再过玄奇惊艳,又怎抵得过天地河山之壮丽阔美。 这崇山、河海、苍空之绚丽,又有什么道法可以为之媲美。 有天下最美的景色在,手中的剑在,人也亦在,便没什么可犹豫可惧怕的。 狩猎场内,剑力修为已臻至御风境中期的傅千雪,在凤雪剑意仙诀的驱动下,剑书第一到剑书第五的能量整个到一起,又汇聚到剑雪之画结界上,与窦中德的狩猎场结界相对抗。 凡修只知无剑胜有剑之上乘,而对傅千雪来言,剑比他本身更重要。 剑为剑道,道门之间,尤胜过傅千雪之身,剑出无回,无悔。 在一般剑修的世界里,剑道世界的种种,还由不得他们来妄言多语。 因为那些剑修还没到那个该有的层次,说有资格能说的话。 但傅千雪毕竟不是凡修,他的剑力修为虽然还未至元婴境,可傅千雪剑力的评判标准,是以远古神迹时代来考量的,放在如今,足以可以往上提高一个层次。 所以傅千雪才能与窦中德一较高下,而且在剑道理念上,傅千雪已经不惧任何人。 剑书的精微遒劲,若大山之大,不适而知。 可令天地变色,山河改道。 万物流变,岂不能释义剑的尺余,剑的大道,却能顾及天下事物本源的万一。 燎沉剑派当中的左都、掌门闻笛、大长老陈洛,以及极魔合罗宗的大公主成轩韵都是明白人,都能看出傅千雪剑念的遒媚、苍劲之处,因而才能稳住心态,尽看傅千雪燎沉剑派高阶御剑术的表现。 在未入剑道之前,兴许傅千雪向往的是轻骑剽掠千里,荡尽贼寇的人世洞达。 可在入了燎沉剑派的剑道以后,见识下抱月洲之外的天下修真高手,以成剑仙,是傅千雪此生奉行的不渝道理。 且永远不会更改。 有此沉雄深沉剑道理念的指引下,傅千雪凤雪剑意仙诀御使的燎沉剑派高阶御剑术,越来越流畅通达,转为在千漓仙剑展现出来的双色剑虹之上,就如枝繁叶茂,华滋润泽生长的剑树,对抗窦中德起来,丝毫部落任何下风。 若盈满月桂,越战越勇。 尤其是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琅嬛娘娘与燎沉剑派的左都,最另有一种不可捉摸的惊动。 在外经历了诸多险奇,又有左手衍气剑,剑书第八诸般顶尖剑意的润泽升华。 傅千雪再施展起燎沉剑派的正宗剑法来,驾驭得端凝有方,原朴无华,大巧不工。 一剑一落剑韵流,剑气风铃苍溟晚,便如星河灿落,气势沉凝,实是惊呆了在殿所有高手的眼神, 剑阙殿内的众修士豪杰,同生生出一种感叹:终究是根基广博的燎沉剑派,远非一般修真门派可比。 竟能涌现出傅千雪如此韵色的剑修,当真了得。 也不知这些感叹的修行豪杰,是赞叹傅千雪的多一点,还是称赞燎沉剑派的多一些。 可现在他们顾不得多想这些了,因为傅千雪与窦中德的酣战,于不知不觉中,已从剑阙殿内转移殿外。 燎沉剑派掌门主峰正殿内的众人赶到殿外,忽觉眼前红光大耀,一道凤鸟剑光长虹从高空妖娆霹落,甚是颤动在场所有人的道心。 那是傅千雪丹田之海内凤吟弓所酝酿出来的凤鸣剑气,以凤舞九天之妖娆姿态,直落在高度上低一点的窦中德。 窦中德仰起头看见凤舞九天的剑气,划落而来,忽然就有了无法抵挡的意味。 旷远天际,按理说应该给予窦中德一片极大的真空躲避。 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傅千雪剑意里的莫名压制,逼迫得窦中德不得不迎战,以硬碰硬的姿态。 傅千雪凤舞九天剑虹与窦中德天灰鹧鸪秘术相碰之后,在场所有人感受到的不是纸上芬芳,而是孤芳自赏,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漠。 如果傅千雪的御剑术是羚羊挂角的奇崛,窦中德的天灰鹧鸪秘术,则是对名利金钱权势的欲望。 没有谁更合适高等,最后皆是殊途同归罢了。 但让人想不到的是,傅千雪与窦中德的比斗结果,竟然是不分上下。 这一点,不但傅千雪与窦中德各自心中有数,周围的修士豪杰中个,有点眼力见的,都能看出。 傅千雪与窦中德不约而同,同时罢手,两人之间只隔开两剑的距离。 窦中德声如夜鸮,“傅千雪你的剑法不错,御剑之术也飘逸的很,就是目光浅鄙,不识时务,妄自与我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为敌。” 傅千雪丝毫不客气的道:“你们霸道连横九连环峰这一趟来的规格如此高,我若不好招待,岂不是辜负了窦峰主的一番好意。” 窦中德道:“好,有气魄,但愿在不久之后的螭龙山上,傅千雪你还能如此淡定。” 傅千雪道:“那不会太久,在双螭剑宗的剑脉大会上,那是我会更大的不同。” 窦中德道:“有何不同?” 傅千雪昂然有力道:“待我风华若谷,剑气北进山岳。” 听了傅千雪这句端严有力的剑意之语言,窦中德的神色终于郑重冷静下来。 眼前的人已非用用修剑天才来修容,而是剑道的王者。 傅千雪的道与视野,注定是与凡夫俗修远远隔开的,没有任何交接的地方。 天下雄杰并出,我亦当为龙凤 第六百零三章 三个条件 对傅千雪任何一点的轻视,都是在藐视他自己的死亡。 而傅千雪,正是一道值得他窦中德全力去搏杀的剑修,而不是应对。 与苍梧山庄之剑圣、逆火谷之火魔、景朝皇城之赵全山、千宋会之铁寒山一样,去对待。 若是自己这次不胜,下次再无机会,且与九峰十八岭上,唯尝绶公与九峰共主两人可对付了。 窦中德眯着眼,杀气越浓。 但傅千雪岂会不知,又岂会相惧,与窦中德争锋相对,丝毫不退让。 便人亡,剑亦在。 就在傅千雪与窦中德可能再一次大战,会是决一死战之时,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分流峰的峰主琅嬛娘娘,走了过来,“窦峰主斗了这么久,是不是该歇歇了,能否让小女子也参与一下。” 琅嬛娘娘的地位在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上极为特殊,即便是胡十二与窦中德这样的狠人,都会给琅嬛娘娘几分薄面,尽管傅千雪不清楚个中内因。 “既然琅嬛娘娘都开口了,有无不可。”窦中德退后,琅嬛娘娘径直走向傅千雪。 就在周围修士豪杰以为琅嬛娘娘要与傅千雪接着战斗时,半扣一件枚红色蜀锦长衣,拖着一条极长月湖色白裙,裙摆如云的琅嬛娘娘,却摆着最浑然天成的妖魅荷叶步,琅嬛娘娘却走到傅千雪身前极近的位置,相对间,呼吸间可闻。 琅嬛娘娘云鬓如雾,颦眉似妖,紧绷绷的饱满丰挺胸脯,圆润娇翘的腰臀线,每一分没一毫,都倾泻出祸国殃民般的性感。 但琅嬛娘娘甜沁沁的声语,俯身到傅千雪的耳边,却透着两份**,“傅千雪,娘娘知道你如今剑术非凡,连窦中德奈何不了你,我上更不是你的对手,但……” 傅千雪神情执着,目视着琅嬛娘娘那似用仙女之手,构架出来最跌宕起伏的柔滑身体曲线,却剑念冷定自若。 琅嬛娘娘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倾国倾城女子。 她爱的是鲜花、掌声,其他人羡慕不已的仰视目光,不是他,而是他拥有的权势。 傅千雪虽现在才想通,但也不算太迟。 “琅嬛娘娘现在要说什么?”傅千雪跟着悄声道。 琅嬛娘娘道:“听说你在飞仙府,一下收了十二位最绝丽可人儿,其中还有个叫荣嫆的姑娘是吧?” 傅千雪道:“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琅嬛娘娘道:“霸道连横九连环峰想知道的事,没人可以相瞒的,尤其有关你傅千雪的。” 傅千雪道:“琅嬛娘娘是在说笑吗,有小孤山洲的哥舒行舟在,你们根本不能对荣嫆怎么样。” 琅嬛娘娘道:“傅千雪你说的不错,若是哥舒行舟在,我们分流峰确实不好对荣嫆姑娘下手。但哥舒行舟虽是个重情义的信诺之人,却也是个愚忠之人,在我们放出可以帮他国,恢复小孤山洲将图国昔日版图荣光时,即便哥舒行舟是个再有定力,再重恩义的人,他心里的那个梗,一旦被抽出,就无法回头。” 傅千雪道:“你们这招调虎离山之技,用的不错。” 琅嬛娘娘道:“我们还有更妙的后手,傅千雪你想不想接着听下去?” 傅千雪道:“你将龙山堂的老徐,飞仙府的曼舞、寻衣,琴歌、琴曼,仓儿,蝶恋她们怎么样了?” 琅嬛娘娘道:“娘娘知道傅千雪你是个惜花怜蝶的多情男子,所以那些可人儿,娘娘一个都没动,龙山堂的老徐,也只是让睡了两天,怎么样,娘娘我对你傅千雪够意思了吧。” 傅千雪道:“那荣嫆呢?” 琅嬛娘娘道:“在分流峰,我的寝宫内。” 傅千雪道:“你要什么条件,才能放了荣嫆?” 琅嬛娘娘道:“傅千雪你放宽心,你是一个那么优秀的男儿,娘娘对你可是倾心不已,怎么会舍得伤害你。” 傅千雪道:“无须罗唣,什么条件才可放了荣嫆,快说。” 琅嬛娘娘道:“你真是个薄情的负心郎,听娘娘多讲几句都不行,你别担心,娘娘不会让你当众出丑,也不会让你与神夕宫的少宫主分开,只有三个条件。” 傅千雪道:“三个条件?” 琅嬛娘娘道:“傅公子觉得荣嫆姑娘在你心里,三个条件是多是少?” 傅千雪道:“我辩不过你。” 琅嬛娘娘璀璨一笑,花枝乱颤,“我越看傅公子,真是越喜爱。” 傅千雪稍稍放下的心,有咯噔起来,,“琅嬛娘娘还是别贫嘴了,具体要哪三个条件,你才肯放人。” 琅嬛娘娘道:“第一,在你与神夕宫少宫主闻人绾绾成亲的时候,让娘娘给闻人绾绾做伴娘。” 傅千雪道:“到时,你也不怕被神夕宫和本派的人联合围杀了。” 琅嬛娘娘笑容胜雪,若花枝满园,“傅千雪你是在担心我吗?” 傅千雪道:“不是。” 琅嬛娘娘道:“娘娘我好伤心,不过你不用顾虑,你与闻人绾绾的成亲大礼上,娘娘不会捣乱的。而且,神夕宫与燎沉剑派更不会拿我怎么样,当然哦,若是换作霸道连横九连峰其余八峰和九峰十八岭共主的任意一人,那完全会是另外一个结果。” 傅千雪道:“你有把握就成,那第二个条件呢?” 琅嬛娘娘道:“第二就是,之后不久双螭剑宗的剑脉大会上,不顾怎么样,我都要你杀了红骨手组织红桌会议的一员,雌雄一体的丁垣。” 傅千雪道:“神秘组织红骨手的事,你也知悉一二。” 琅嬛娘娘道:“对于红骨手,你的消息多数来源于五月草,而霸道连横九连环峰,说句不好听的,扎根于暗处与灰色的地方要比五月草还要广泛深远的多,五月草能探的事情,我们霸道连横九连环峰没理由不清楚。” 傅千雪现在已经对于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理解,已经不是单单从简单的对错,挽天盟的对立面来看待。傅千雪深知,除了极少数的那些人,多数人都是自己潜藏的灰色欲望的,而且是伴随一生,永远在挣离不开,包括他自己。 天下雄杰并出,我亦当为龙凤 第六百零四章 看不懂的琅嬛娘娘 换个说法来讲,就是大千世界,人各有志,非是破红尘或者是有大决心大毅力者,要想在乱流红尘中翻滚,出淤泥而不染岂是容易之事。 坎坷人生一路,有太多令人恐惧无法选择之事,会迟滞曾经许下的遥远理想,慢慢浑浊下去。 人生如翻书,书亦如人生。 书是人编创的,书的内容,再过复杂深奥,也超脱不了自然的玄奥神异。 所以傅千雪有事真的有点秘煌,轮回之势,真的可以是被学术之类的解读的么? 但等傅千雪感受到千漓仙剑剑柄的温度,剑意的充沛相合,便有种无所畏惧的心声生出。 人生有界限,但剑修者的剑道生涯,却是无边无界的。 一个剑修,真正的剑修,应该不仅能做到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境界。 那只是小道,不是剑境大道。 何是无剑,何是有剑? 剑本在,剑在手,剑我都在,本就不该执著偏颇。 而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就是这样一个存在于普通人心中念想和欲望的集合体,是永远不会被消灭的,只有一时低沉,一时涨势。 对立面下的挽天盟也是如此。 要想一方完全压制另一方,或许永世也无缘实现。 琅嬛娘娘凝注着傅千雪的眼睛,道:“看来你明白了什么。” 傅千雪道:“是,那最后一个条件呢?” 琅嬛娘娘道:“最后一个条件很简单,等你完成前两件事,你直接来我在分流峰的寝宫便是。” 傅千雪道:“你在考量我的胆量。” 琅嬛娘娘道:“对于傅公子的胆色于剑术,我从无考校之意,因为我深信你会来的。” 傅千雪默然无语。 随后琅嬛娘娘递来一个玫红色鼓琴状的流苏,“这是分流峰上最通用的信物,傅公子可要收好的,千万别丢了,不然到时寻不见荣嫆姑娘,就别赖在我身上。” 琅嬛娘娘交代完毕就转身离开,樱唇微翘中的笑容过后,只给傅千雪留下一个看不懂的袅娜侧影。 跟着,傅千雪也退入燎沉剑派一方,固然有因为荣嫆落入琅嬛娘娘之手,没有什么心思的缘故,也没了继续接战的渴望。 这次与苍梧山庄明显不同,傅千雪与闻人绾绾已永结同心,有闻人绾绾的缘故,苍梧山庄剑圣闻人瀚海爱屋及乌,对傅千雪多有厚待,算得上一家人了。 而燎沉剑派为抱月洲第一仙家剑修大派,万年基业所积存下的实力,深厚无比,盖然傅千雪是左都的真传弟子,又是新一代大浪淘沙的资深弟子。 但左都毕竟不是燎沉剑派的掌门,六峰之上剑修人才众多,傅千雪若是出了太多风头,不仅不美,反倒会对引得其他五峰对倾故一脉多增嫌恶。 其实在傅千雪想来,若不是为了左都与成轩韵添加门面,傅千雪是不太想出这个风头的。 可在对战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窦中德之后,傅千雪已然证明了自己的剑修实力,也为倾故一脉增了气势,目标完成,此时退下,可谓是一个急流勇退的好时机。 于是没了战意的傅千雪,向左都与成轩韵告了声罪,就带着闻人绾绾离开了剑阙殿,去了漓月峰。 让闻人绾绾在傅千雪于漓月峰的住处,开足了眼界,两人才下了山,直奔神夕宫,打算完成仙侣结缘之大事。 岂料,当傅千雪与闻人绾绾上了神夕宫天神殿,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分流峰的琅嬛娘娘早以等候在天神殿中,瞧她的表情,好像对傅千雪的人生大事,比傅千雪还有热情三分。 更奇特的是,在之后的婚宴上,琅嬛娘娘全程巧笑嫣然,没有一点不配合,根本不像是个拿捏住傅千雪痛脚的人。 待傅千雪与闻人绾绾完成仙侣结缘之后的一个月,两人才收拾好心情,与琅嬛娘娘下了天神殿,朝双螭剑宗行去。 然而让傅千雪想笑又不敢提的是,到了双螭剑宗的势力边缘,琅嬛娘娘竟然喊起累来,不肯再御气飞行,要换成一辆马车坐坐。 之前要御气飞行,急着赶到双螭剑宗的是她,如今嫌累的也是她,傅千雪真不知如何是好,但但偏偏有把柄被琅嬛娘娘握在手上。 见违拗不过琅嬛娘娘的意见,傅千雪只好随她的意,可琅嬛娘娘又嫌弃附近市集上的马匹不好,点名要傅千雪的千里马白纹。 傅千雪重重一声叹息,琅嬛娘娘却不领傅千雪的情,还让傅千雪替他套好车舆。 既然在燎沉剑派时都应下了琅嬛娘娘的三个要求,而今,傅千雪也不好半途而废,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 唯一让傅千雪想不通的是,在此过程中,闻人绾绾一直笑看着傅千雪的忙碌,也没去吃琅嬛娘娘的醋,好像闻人绾绾与琅嬛娘娘在神夕宫时,在瞒着傅千雪的情况下,早就有过暗下的协议。 但偏巧傅千雪不好发问。 等傅千雪帮琅嬛娘娘整理好马车上一切,闻人绾绾那两只雪鹿牵拉的车厢,也备好一切日常所需。 车厢内的光线,是一种融融的粉紫色调,让初上车厢来的傅千雪,便是一阵肌肤发紧。 再环顾车厢四个内壁,皆以最精致软和的香垫贴合,左面暗格内,备有棉褥锦被。车厢四角不经意处,挂有四个明翠风灯,互相连缀,组成一个小型的风行阵法,始终让车厢内的空气保持清新自然。 而在车厢中央处,备有一花梨木制成的小案,一个雪鹿酒壶,两只梅花鹿酒杯。 花梨木桌下,则是一个小巧典雅的紫铜暖炉,细腻纹理间的铜润,是一种对时光沉淀的逐渐过度,不但没有烟火气息,还散发出淡淡的灵气轻灵。 再出发上路之后,琅嬛娘娘除了让傅千雪做一些跑腿的小事,别的麻烦倒没,让傅千雪不时提起的心,暂时安放下来。 这日,傅千雪、闻人绾绾、琅嬛娘娘三人即将进入双螭剑宗的地盘,将准备在一家朱栏曲绕的小院入住时,极魔合罗宗在观元城的探子头目,牧师让人送来一封急讯。 天下雄杰并出,我亦当为龙凤 第六百零五章 孤云寺之劫 傅千雪遵照极魔合罗宗的内部手法,拆开密训,却不是有关极魔合罗宗的内部事务,而是关于孤云寺的,说孤云寺现任的住持开屏法师,也就是替代已死去开屏法师存在的狮妖僧,有要事找他,望傅千雪能去孤云寺一趟。 傅千雪看完密训,随即将之递给身旁的闻人绾绾,“绾绾,你说我们要不要去?” “走一趟吧,反正这几日忙着赶路,我也闷坏了。”提出建议的,不是闻人绾绾,而是刚沐浴收拾好的琅嬛娘娘,装饰与平常少了不少,只挂着一条不艳不媚的粉色丝巾,但配合她相当紧致曼妙的臀形,从幽暗中看过去,别有一番动人。 傅千雪强行从琅嬛娘娘的臀线上收回视线,却正好碰上闻人绾绾似笑非笑的目光,傅千雪不好意思的回避着,“绾绾你决定吧,去或者不去。” 闻人绾绾皓腕白嫩理了理柔顺长发,望着傅千雪稚拙的陪着小心,淡淡道:“既然孤云寺毗邻双螭剑宗,离此不远,一衣带水,去看看也好。” 到了孤云寺外,傅千雪三人下了马车,望着孤云寺幽翠萧碧的景色,本该心情美好的,但傅千雪却隐隐觉察到了一种幽谲气氛。 踏入孤云寺内,在这个本该青灯礼佛的时间段,孤云寺内却一片死寂,似乎是连风吹树的气息都消失了。 这时候,不用傅千雪提醒,连后上来的闻人绾绾和琅嬛娘娘也感觉出来,孤云寺肯定是出了大事。 闻人绾绾和琅嬛娘娘刚要跟上来,却被傅千雪及时喝住,“小心,别动。” 前脚孤云寺还没什么,下一刻,在三人的脚下,已接着出现一团接一团绿不吧唧的蜘蛛巢卵,然后的蜘蛛巢卵急速开裂,孵化出更多的小蜘蛛、大蜘蛛来。 女人对蜘蛛、蟾蜍之类有着天然的惊惧感,即便是闻人绾绾和琅嬛娘娘这样出挑的女修也不例外,面对孤云寺内的绿蜘蛛群,免不了有刹那的惊心失神。 而在这种时刻,傅千雪只能往前顶上,凤雪剑意仙诀的剑意四溢。 剑韵中的“生动”,若江上日出,霞光四射中,喷溢六处,独享有天地间的风华。 其后须臾之间,傅千雪丹田之海内的凤吟弓,借助凤漓丹火之剑力,就御剑荡开万千道剑光剑火,若疾风骤雨,遍布傅千雪视野内的一切绿蜘蛛妖精。 往上看,孤云寺的上空,更出现一只百鸟朝凤的剑火流云,在傅千雪雄健道藏术剑念的导引下,瞬时找出隐藏在孤云寺暗处的绿蜘蛛母巢位置,然后凤舞朝下,在孤云寺后院某个正殿位置,燃起一朵飞凤烈火图案。 之后,从孤云寺后院飞出一团妖怪绿影。 “做完孽事,还想逃走,凤吟弓,掠如火!”傅千雪一声道令,凤吟弓神奇长啸一声,一道飞凤火箭脱弦而去。 即使那蜘蛛恶灵在空中百般躲绕,却依然无用,被凤吟弓一道长空丹火,一箭穿心,射穿在地,化成一团绿色火焰,死的不能再死。 傅千雪料理了绿蜘蛛妖灵,急着要去看孤云寺狮妖僧的情况,便道:“赶快走,也许能有几个活口。” “不行,脚下一团绿色蜘蛛浆糊,气味又难闻极了,万一沾染到了,岂不是糟糕恶心死了。”闻人绾绾和琅嬛娘娘一同道,见傅千雪脸色不好看,又解释道:“看情况,孤云寺有存活者的希望不大,迟一点也无妨……” 傅千雪面色虽急,却也知道闻人绾绾与琅嬛娘娘所言非差,再说孤云寺又与她们干系不大,有此表现,也是人之常情怪不得她们。 再说,琅嬛娘娘与闻人绾绾都是一等一的女修,其灵智聪颖,更是远在一般修士之上,以她们的术法能力,更是有多种办法,能够测出孤云寺内到底有没有活人在。 “对不起,是我太急了。”傅千雪知道自己刚才语气不善,忙道歉了一下,然后才冲进孤云寺的内院,只留下闻人绾绾和琅嬛娘娘两女从孤云寺门口开始,慢慢用术法净化出一条干净的道路来。 傅千雪在孤云寺内转了一圈,果如琅嬛娘娘与闻人绾绾两女所料,孤云寺内一个活人也没有。 所有僧人都被杀了,死状惨烈。 傅千雪终于知道杀人盈野这个词,是如何来形容了,尽管他非常心痛悲恸,这种惨事的发生,还就在他的眼前。 但面对这种事,傅千雪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又不是僧侣,还可以替这些无辜之人超渡。 就在傅千雪即将回返的时候,傅千雪蓦然听到一声极其微弱的呼声。 尽管声息极低,但傅千雪能辨别出,是从孤云寺掌门殿院的后方传来,于是傅千雪疾奔了过去。 寻到声息的来源地,傅千雪推开一重柴门,是孤云寺的柴火房,里头只有一个弥留之人,不,是一个半人半妖的狮妖僧。 难怪,琅嬛娘娘与闻人绾绾没能辨别出来。 见傅千雪来了,狮妖僧好像很是满足,脸上浮现出一种回光返照的红润来。 “傅千雪,你来了。” 傅千雪走近,心情若悲若苦。 面对狮妖僧这种修行经历诡异的半妖之人,即便是好心的欺骗,说他还有救,根本就是一件无用之事,只能安慰道:“那只作恶了孤云寺的恶灵绿蜘蛛,已经被我铲除,飞灰湮灭了。” 狮妖僧道:“很好,多谢你了傅千雪,但我有个不情之请。” 傅千雪道:“你说。” 狮妖僧道:“临死前,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我知道,以你我不太相干的关系,太过冒昧了。” 傅千雪道:“你先说,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应承下来。” 狮妖僧从怀中掏出一张浓蜜色的缣帛,傅千雪明白,这是最好最上乘的绢类丝织物,“孤云寺虽然不在了,但在寺外还有不少入世的传人,我想傅兄弟帮我找到一个合适的传人,将孤云寺的香火传承下去,不至于让开屏法师的禅意断绝在我身上。而这张缣帛,包含有开屏老主持生有所有的佛家记载和个人修行体会,有关神殿的一切,也包涵在上面。” 天下雄杰并出,我亦当为龙凤 第六百零六章 认同 傅千雪眼神灼灼,“这么说来是那个对孤云寺下毒手的人,是冲着神殿石板来的。” 狮妖僧道:“你说的不错,在那次去瀚海火谷寻找神殿石板的六帮人中,我的实力最弱,最好下手,不人不妖,即便我死了,那个连佛名广泛开屏法师都不在的孤云寺,又会有几个人能注意到。” 傅千雪道:“那神殿石板被抢了?不,我的意思……” 狮妖僧道:“傅兄弟不用多解释,你我虽会面次数不多,但我却了解你的为人,燎沉剑派左都的真传弟子,不会差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单独传讯你。” 接着狮妖僧便从身旁的柴火堆下,抽出一个灰不溜秋的正方形石板,长宽皆为就九寸九,古朴宽渊。 狮妖僧抚摸着这个神殿石板,带有一点傲然,“瀚海火谷内的六张神殿石板,表面上来看,虽然都一样,但这个神殿石板才是母版,但他们都不知道,哈哈。” 然后狮妖僧深深看了一眼,就交给了傅千雪。 傅千雪结果神殿石板的母版,又道:“但你为什么选择给我?” 看着狮妖僧快要熄灭的灵火,傅千雪压住悲愤,平静问道。 狮妖僧道:“不选择你,还能选择谁呢?” 傅千雪道:“但那毕竟是传闻当中的神殿石板啊。” 狮妖僧道:“别的都好说,最主要是因为,你的眼神……里,有别人所不曾有……的东西,我能看明白。不管我再多么出色,进化的再好,他们也不会承认我,始终把我当成一个兽妖。” 傅千雪道:“可我并不觉得自己比他们多了点什么。” 狮妖僧道:“有时,没有轻视贬低,便是一种认同了,呵呵……” 之后狮妖僧眼神一暗,倒在血迹斑斑的神殿石板上,身躯也逐渐变大,重新还原为狮王的模样。在古铜色的肌肤表面,另有一种妖异的红,像是一种自带的远古祭法。 天授不取,以及贪婪过头,想要带走仙人之境内的所有仙宝,都为不妙,会有失道心,忘记修真初衷。 拿几样心中喜欢的,才是正理。 既能满足探险猎奇的渴望,也能对修真有所助力。 傅千雪是这么想的,孤云寺的狮妖僧亦是此道之人,但世上有的修真之士,偏不如此认为,能一次性包揽带走所有,甚至有可能从他人手中强夺豪取,伤及别人性命。 今日这个状况,恐怕就是属于孤云寺躲避不开的红尘之劫。 傅千雪想得清楚,所以没有痛哭流涕,悲恸难以,四顾茫然。 带上孤云寺佛法缣帛与神殿石板,傅千雪正要出来,就碰上刚清理好孤云寺污秽邪崇痕迹的闻人绾绾和琅嬛娘娘。 傅千雪现在想来,闻人绾绾和琅嬛娘娘比他想得周到一些,闻人绾绾和琅嬛娘娘对孤云寺内脏邪之物的清理,不仅仅倒是为了自己的洁净,也是为了清除孤云寺内的邪物,防止污染到孤云寺周围的无辜之人。 这一点,是傅千雪之前忽视了。 傅千雪正要说明,孤云寺后山忽然传来一阵浪涛之声,之后三团蓝色水流降落在孤云寺内。 三团蓝色水流内,走出三个人,当中之人,却是傅千雪在飞仙岭金峰寺与东亭湖底所见到的中年逸士,左右两人分别是花铜二十八寨四当家无眉佛,五当家踏雀剑韦庆枝。 傅千雪见到另外两人,有些困惑,无眉佛还好说,是折服于中年逸士的才学见识,自愧不如,甘愿跟在中年逸士身后,做个普通的仆人,尽心尽责来保护中年逸士,纵使中年逸士从来没提过这等要求。 但踏雀剑韦庆枝莫非也是如此,自愿与花铜二十八寨分离,也跟着中年逸士了? 不过琅嬛娘娘知道这一茬,跟傅千雪悄悄说了,说中年逸士是東海蓬莱三境的修士,而且更进一步,极有很有可能是蓬莱三境之主東海青箫人的私生子,却不愿在東海蓬莱三境多呆,喜欢到天下各地去转悠。 傅千雪一想,真有这个可能,不然以花铜二十八寨的习性,不可能对中年逸士那么客气。 中年逸士了道:“我们是不是来迟了。” 傅千雪道:“是。” 中年逸士绕开傅千雪,推门而入,然后将狮妖僧的本体尸身抱了出来。 “佛祖说,人的一生,只有一次说保重的机会,但往往连一次机会都吝啬。” 韦庆枝专心致志的问道:“先生为什么那么看重狮妖僧?” 中年逸士道:“世人多为空空如也的泛泛而谈者,狮妖僧则不一样,虽是狮妖出身,却向往佛家真言,勤奋有加,自学成才,拜入孤云寺开屏法师的佛墙之下,从头做起,而且比太多佛门者做得还要好。” 无眉佛道:“先生的意思是,即便别人会看错,可开屏老主持是个大慧心的佛门修士,不会看错狮妖僧的本心。” 中年逸士道:“可惜开屏老主持和狮妖僧都已不在,孤云寺的佛学也就从此失传了。” 无眉佛道:“既然孤云寺不在了,那先生我们走吧。” 中年逸士道:“先等等,让我跟傅兄弟说几句话。” 傅千雪道:“东方先生要说什么?” 东方逸道:“傅千雪,原来你知道我的底细。” 傅千雪道:“一点点吧。” 东方逸道:“来孤云寺的路上,我受到一则未能证实的消息,说左都的两个宝贝女儿,正被寒烟亭的人全力追杀。” 傅千雪这段时间隐隐不安,原来是有关大师姐成绣秀和姚水湘师姐的,难道寒烟亭亭主黑伞在苍梧山庄的一番威胁,并非是作假? 东方逸像是看出傅千雪的焦急不安,说明道:“消息的来源,是在千宋会惊汉峰一带。” 按常理来说,即使成绣秀和姚水湘两位师姐完成了千重山的师门任务,该是返回燎沉剑派才多,为何会去往千宋会的惊汉峰,这个让一般修士惊惧的血战之所。 但不管东方逸的消息真假,傅千雪都不可能置之不理,毕竟,寒烟亭黑伞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于苍梧山庄折在傅千雪的剑下后,任何疯狂失去理智的事,都有可能做出。 天下雄杰并出,我亦当为龙凤 第六百零七章 留下机缘 傅千雪有心急着去千宋会惊汉峰查看一番,对于狮妖僧临死交代的事,只能暂且耽搁一番,便换个思路,将狮妖僧遗留下的孤云寺佛缣帛交给眼前的东方逸。 “你当真要给我?”东方逸有些惊异。 傅千雪道:“没办法,我是个道门剑修,总不能弃剑去修佛。” 东方逸从傅千雪手中接过孤云寺佛法缣帛,“那就承你的情了。” 无眉佛靠了过来,低声道:“东主该走了,寨内的宋大当家正在双螭剑宗山脚下等着。” 东方逸笑道:“也是,让一个女人等总归是不好,尤其是花铜二十八寨的宋大当家。”东方逸说走就走,半点不恋栈于此。 傅千雪三人跟着离开,正出孤云寺山门的时候,傅千雪忽然想起山门,对琅嬛娘娘和闻人绾绾道:“你们等等,我去去就来。” 暂时别过琅嬛娘娘和闻人绾绾,傅千雪往回走,进了大寺院,来到狮妖僧生前在孤云寺的住所。 房间内有残灯两盏,黑烟沉沉,狮妖僧所修道打坐的硬床上,下面铺就的是一个很沉的铁板,狮妖僧闲铁床坚硬咯人,于是了铺了一层厚毯子在上面。 傅千雪挪开毯子被褥,又搬开铁床上的硬木垫,然后用千漓仙剑,在铁床上开出一个正方形凹槽,正正好好能将神殿石板卡放进去,用剑道气机锁定后,在表面上看来不留一丝缝隙。 傅千雪这么做,是深有考虑的,狮妖僧虽说让自己自行处理这个神殿石板母版,但傅千雪想来想去,神殿石板的母版还是留在孤云寺比较好。 尽管孤云寺不在了,但不代表孤云寺不可再重建。 自然,留下孤云寺内的神殿石板母版,也可静待那个有缘人,将这块神殿石板取走。 处理完这件心事,傅千雪才抛下心中包袱,与琅嬛娘娘和闻人绾绾两女一起往千宋会惊汉峰急赶去。 但傅千雪也未想到,在他离开孤云寺的没几日,孤云寺就来了三个不速之客,三个大和尚。 从外表来看,这三个大和尚与孤云寺原来的僧人相差不大,可从几处细微之处,依然可辨明,是外人所冒充。 这三个来意不明的大和尚,许是早有准备,大摇大摆的进了孤云寺,直奔狮妖僧生前的住所,在狮妖僧的房间内乱七八糟的翻找一通,却找寻无果。 狮妖僧房间的东西委实不多,三个大和尚便将目光放在房间中间最显眼的铁床上,翻过来,捣过去。 但倒腾了小半天功夫,始终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三个大和尚既是恼怒又是沮丧,不好回去交差,但又不可一点东西也拿,空手而回。 于是,三个大和尚便一齐心,便将傅千雪临走前,用来迷惑人刻写在铁床上的反写字迹,从正面拓印了下来。 离奇的是,铁板上的飞扬字迹,在拓印之后,十分像模像样,三名大和尚检查一番,便从心里认定这就是神殿石板上文字,在查找神殿石板无果的情况,唯有拿此应对上头了。 傅千雪一路直奔千宋会惊汉峰而去,自然不知道在他走后,孤云寺所发生的一连串怪事。 赶了一半的路,傅千雪重新收拾好心情,开始欣赏沿途一直让傅千雪心怡神往的山河美景。 无处不在的风景,不仅勾画出傅千雪修道向往,往后与心爱之人幸福的遐想。 傅千雪能放下脚步,坦荡心怀,不是傅千雪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对于姚水湘和成绣秀两位师姐遭遇寒烟亭的事,抛之一边,不去理会事件的真假。 而是傅千雪就在今日凌晨,受到了大哥风雨楼楼主公子帝白的飞讯,说姚水湘和成绣秀两位师姐已经在风雨楼的地盘,被燎沉剑派和极魔合罗宗的人联手救下,由于营救的及时,加之营救的人手太多太厉害,寒烟亭的人并没有伤害到姚水湘和成绣秀两人一点。 傅千雪折叠好飞讯,也折好飞讯内不算慷慨激昂的文字。 偏过头,发现昨夜离开的琅嬛娘娘已不在。 对于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琅嬛娘娘,傅千雪不知是何种心思,琅嬛娘娘是那种能洞悉人情,智商情商极高的成熟女子,对于事情的掌控欲偏是那么强,不管是远看近观,都是能让人沉溺于其绝世风情的深渊诱惑。 尤其是琅嬛娘娘离去时,投向傅千雪那个颤动神经的眼神,似乎在提醒傅千雪不要忘记他们的约定。 傅千雪不敢想象,若是没有闻人绾绾在侧,他是否真的有那个定力。 也许会有吧?傅千雪望着手中的千漓仙剑,心神倥偬。 闻人绾绾同样看穿了傅千雪的心神摇摆,却没有说出,强行与傅千雪辩个明白,而是与傅千雪策马同游田野,一起撑着竹排欣赏湖光山色,于夜中月色最迷人之极,登上附近无人的剑龙台观飞雪摇曳,小雨凄迷。 就这样,伴着多姿多彩的江路路,傅千雪和闻人绾绾到了风雨楼的总舵驻地。 没能及时见到姚水湘和成绣秀两位师姐,让傅千雪有一点小小忧伤。 “二弟,不必介怀后悔。”公子帝白安慰道,“你的两位师姐能安全而归,就是一种幸事,更不用没能实时帮助她们脱困,心中耿耿于怀。” 傅千雪道:“还是大哥看得开,是我太过纠结了。” 公子帝白笑道:“你能想通最好,听说二弟即将要去双螭剑宗?” 傅千雪道:“是。” 公子帝白道:“那好,最近风雨楼运势不错,没什么大事,等三弟也处理好天青会新收孤儿的琐事,我们三兄弟一起上螭龙山,一起会会红骨手以及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人。” 傅千雪惊讶道:“大哥你也知道红骨手?” 公子帝白道:“是不是感觉一夜之间,往日里没人知道的神迷组织红骨手,一下变得众所周知一样。” 傅千雪道:“就像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公子帝白道:“倒没那么夸张,红骨手依然神秘叵测,极少人得知它的内情,尤其是红桌会议的十个人,红骨手组织排名前十的人,到现在为止没一个人被外界得知。” 天下雄杰并出,我亦当为龙凤 第六百零八章 惊汉峰 傅千雪道:“难道连血麒麟都算不上?” 公子帝白道:“二弟说的是观元城中,对楼家出手的那个血麒麟?” 傅千雪道:“正是圣女曼莎儿与卡壑的头领血麒麟。” 公子帝白道:“血麒麟的修为实力很强,但像红骨手这样的神迷组织,有时并非完全按照实力来排位。” 傅千雪补充道:“譬如远古时代诗酒剑三绝的青莲剑仙?” 公子帝白道:“能知道这一茬的并不多。” 傅千雪道:“是五月草的煊石公告诉我的。” 公子帝白道:“二弟所言不差,见解很深,不论是远古修仙时代,还是在如今修真之列的红骨手之中,以青莲剑仙的剑道修为,都少有与之并驾齐驱者。概括来说,以青莲剑仙的修为与号召力,在红骨手中只能位列第三,足可见红骨手的恐怖与可怕了。” 傅千雪叹道:“善用脑力谋算于人,最后往往以体力搏杀分出胜负,精于对决战场的人,多往往载栽倒在谋略之下,这句话,很有见解。” 公子帝白道:“这话,我好想在哪听过。” 傅千雪道:“侠情万里的甘大侠,世人总觉得他很傻,总是觉得他总想着别人,忘了自己。其实,云东甘大侠又何尝不觉得别人更傻,只要所做之事,是光明正道,被人轻视笑话又怎样。” 公子帝白道:“这么说来,二弟是决定要在螭龙山的剑脉大会上,抹起袖子大干一场了。” 傅千雪道:“对,即便不能彪炳千古,总要剑花照耀一刻,不然将来有一日,总有偶尔耿介的时候。” “大哥、二哥都说得对极了。”一个充满了张力的年轻人冲了进来,下巴上长有稀疏的狮须,于俊俏中多了些威严,是很许多女子喜欢的那一种男人类型,正是与公子帝白、傅千雪结拜的三弟勾昭阳,如今声势大盛的天青会会长,一个数万孤儿寡女的老大。 勾昭阳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跟着四个女子,除了双溪花苑的溪云、溪水姐妹花之外,还有一对姿色甚好的母女,瞧这对母女的表情,好像与勾昭阳也有着亲密的关系。 傅千雪心中吐糟:三弟勾昭阳吸引女人的本事真是强,后宫之间还和和气气的,没一个争风吃醋的主,全对勾昭阳依赖有加,就连个性十足的纳兰玉阑也没对勾昭阳抱怨过。 对于此,勾昭阳的说法是,人生苦短,欠点情债算什么,只要别对女人虚情假意,始乱终弃就是。 真是让人艳羡的想法。 傅千雪学不来,也学不会。 相对于只爱千宋会老会长铁寒山之女铁语斓的大哥公子帝白,就专情的多,这么多年过去了,只爱铁语斓一个人。 傅千雪算算时间,也该是铁语斓从东亭湖底的琴谷出来,与大哥公子帝白相会的时候了。 将铁语斓的事说了之后,傅千雪原以为公子帝白会震惊一番的,未想公子帝白神色淡然,似有所料,“二弟、三弟不用为你们大嫂的事担心,这事我早知道了。在千宋会未分裂,但内部有不和迹象之时,铁老会长就已看穿了某些人的野心,提前将铁语斓的事办妥,找个时机将铁语斓安全送下惊汉峰。 只是铁老会长也没预料的,千宋会会崩裂的那么快,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攻击节奏那么急,让铁老会长的许多吩咐,都没来得及向铁语斓交代。好在铁语斓是个懂事理的女子,尽管没看头铁老会长的所有部署,也能明白铁老会长的一片苦心安排,所以才在东亭湖底呆得时间长了一些。” 傅千雪道:“如今风雨楼的时局已稳定下来,与天青会一起走向了正确的轨道,是时候去东亭湖接大嫂回来了。” 勾昭阳跟着道:“大哥,二个说的不错,大嫂一个人在东亭湖底那么多年,早去一天,是一天。” 公子帝白道:“道理我都懂,时间我也安排好了,不过,惊汉峰血战的祭日就在眼前,不安排好风雨楼的内部事务,去惊汉峰拜祭一番,我怎么走得。” 这个理由摆出来,傅千雪与勾昭阳都无法辩驳了,也不好再多催促公子帝白。 两日后,公子帝白收好一切,与傅千雪、勾昭阳一起登上了惊汉峰,那个不管是当年,还是如今都在修真历史上留下浓重一笔的血战之峰。 惊汉峰的土壤是褐红色,带有血迹干裂后的暗红,站在上面,就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好像那场惊天地泣鬼神血战留下来的冤魂散灵,依旧无时无刻在影响着此地。 若是一个神魂不定的修士,在此地呆得太久,自身定力与神念都会受到影响与扰乱,何况是普通人。 所以现在的惊汉峰,偌大的一片山头,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屋子,一个终年在此守墓的老人,有幸从惊汉峰血战活下来的老者,也是与铁寒山同时代,常驻在千宋会总舵之人。 由于惊汉峰血战影响太大,老者已忘了太多,连自己的本名也忘了,就是为了避免脑中盛放太多的悲伤。 公子帝白称呼守驻在惊汉峰的老者,为落叔。 在惊汉峰习惯了居茹蔬淡的落叔,虽记忆力不好,不算太老,却有很多皱纹,头发花白,但却将惊汉峰上的事情办得妥妥帖帖,让外人挑不出半点差错。 纵然落叔对自己的生活,关照的不太好,但一涉及到惊汉峰,落叔就变了,完成一个有崇高使命的人。 所有的仓卒,全都消失不见了。 看到公子帝白按时到来,落叔很是高兴,尤其公子帝白还带着别人。 这些年,这还是公子帝白第一次。 在代表千宋会忠义节烈的惊汉峰高崖石碑前洒酒,摆上祭品,上香过后,就算是这一年的拜祭结束了。 内容简单,要的是心意,千宋会也不需要那些没用而多余的礼节。 更多的是将这个拜祭活动,看成可以告诫后人的殷鉴。 我们不能轻易将别人的懂得和理解,当成自己模仿和突破的方法。 那并不合适。 并且,最后往往得到的不是成功,而是别人失败的覆辙,这也是今年拜祭之日上,落叔对公子帝白的忠告。 天下雄杰并出,我亦当为龙凤 第六百零九章 七月往上 拜祭之后,落叔就让公子帝白一行下山了,不用陪他,如今的惊汉峰不值得多加逗留。 有挂在高崖屋檐角下,随时在述说着惊汉峰曾经岑静沧桑的风铃,在陪着他,就可以了。 在落叔送行公子帝白一行人到山脚下时,落叔递给公子帝白一块铁牌,上面只刻写着四个字:七月往上。 公子将七月往上这块铁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看懂了之后,才猛然一回身,却只看到落叔爬山的背影,蹒跚而厚重。 惊汉峰远处昏暗的天幕,逐渐拉扯来,将塌陷掩埋在惊汉峰之上的兄弟长辈,盖上一层沉重的倒影,就如同落叔的背影,一直伴随在公子帝白的心头,倾颓,湮没。 公子帝白转身离开,而后,不见尘烟,只余背后厚重呜咽的蓝冰龙封魂重枪,温度依然如男儿血泪。 离开惊汉峰,众人没再回风雨楼和天青会,而是去往东亭湖,去接铁语斓。 将铁语斓从东亭湖底迎接的事,进行得很顺利,没有半点波澜阻碍,但铁语斓的神色并不是很高兴,不是不愿见到公子帝白。 而是在公子帝白一行人来之前,有人向铁语斓表白了心意,然后毫不犹豫的走向远方,去投身在景朝京师章丞相的门下,也是鬼狐灯的五叔。 因为那个向铁语斓表白的人,一气箫剑阁的鬼狐灯章堂主,甚至只要有公子帝白在,鬼狐灯就没有任何机会。 经过鬼狐灯的解释,铁语斓才知情,鬼狐灯与公子帝白一样,同为铁寒山的义子,忠义无双,一生深爱大小姐铁语斓,为报答铁老会长的恩情,可以为铁语斓去死。 之前与公子帝白决裂,跟在令狐老阁主之后,去了一气箫剑阁,没留在风雨楼,只不过是鬼狐灯掩饰出来的假象,想从另一方面来获取一切有关会不利于铁语斓的信息,好提前保护好铁语斓的安危。 铁语斓自责伤怀,是她以前错怪了鬼狐灯,误会了鬼狐灯的好意。 虽然来说,不知者不罪。 直到公子帝白过来开解了几句,铁语斓才释怀过来,但经过鬼狐灯这一波澜,公子帝白与铁语斓的感情不仅没有起波澜,反而更加亲密。 等铁语斓清新稳定,众人再行上路,接着乘坐云渡舟朝双螭剑宗飞去。 八日后的下午,一行人终于到了双螭剑宗的螭龙山脚下。 由于正值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剑脉大会,双螭剑宗来了不少剑修,但与往届不一样的是,这届双螭剑宗的剑脉大会,极有可能是双螭剑宗的双泽兄弟,所能举办的最后一届。 又在暗地里,牵扯上挽天盟与霸道连横九连峰的势力争斗,再加上双螭剑宗的内部不和,让此届剑脉大会,看起来就如一台大戏。 傅千雪与白马帮的帮主马天元、副帮主何诚交情不错,纵然贺诚现在不在双螭剑宗,但在双螭剑宗内还有一些相处不错的朋友,借用这层关系,傅千雪一行人在双螭剑宗居住的位置不差。 就在众人安顿好的当夜,景逢牧提酒而来,身后跟着白马帮贡菊堂下属香主尹在浮,还带着一个修为散乱的修士。 景逢牧来到傅千雪边上,故作严谨道:“有点事,这里人多嘴杂,我们到别处去说。” 撇过众人,最后只有傅千雪、闻人绾绾、公子帝白、勾昭阳、尹在浮几人跟着景逢牧的脚步,绕过两重曲折环绕的走廊,来到一个僻静的小院。 “景兄说吧,你带来的这人是谁?” 景逢牧向尹在浮一努嘴,尹在浮顺手解开押来修士的真面目,却是傅千雪怎么也想不到的寒烟亭龙定侯。 “上次傅兄弟说寒烟亭亭主黑伞,想要对傅兄弟身边的人不利,我就托江湖上朋友帮我盯着,虽然没能及时干预到寒烟亭对姚水湘和成绣秀两位姑娘的偷袭行动,却在事后抓住了负责此次行动的龙定侯。” 傅千雪道:“你可够手眼通天的。” 景逢牧笑道:“无非是托江湖上朋友的一点抬爱。” 傅千雪道:“你找我,应该不单单是为了将龙定侯送给我处置吧。” “我的那些朋友,能够将龙定侯捉来,并不是他们的修为本领有多么高强,而是龙定侯自身出了大问题。” 景逢牧道将傅千雪拉到一边,又小声道:“龙定侯被捉住送到我手上时,心神惑乱,修为全散了。我估摸着,是龙定侯不但没有将从瀚海火谷的来的神殿石板交上去,反而在暗地里强练神殿石板上的神殿修术,结果反倒自己贴了进去,使心性变得不受控制,如同上古野兽一般,连自己都认不得了。” 傅千雪道:“龙定侯替寒烟亭黑伞做下那么多恶事,这样也是罪有应得。” 景逢牧道:“傅兄我找你来,就是让你亲手处置龙定侯,好好出一口恶气。” 傅千雪道:“那我得想想。” 景逢牧道:“这事先搁在一边,我有更重要的事,我也是特意为此事来的。” 傅千雪道:“莫非是龙定侯身上的神殿石板?” 景逢牧道:“是,你要么?” “不需要。”傅千雪拒绝的很干脆,不作半点犹豫。 景逢牧道:“你决定这么快,我以为你要想一会。” 傅千雪道:“你为什么不自己留下用?” 景逢牧道:“我打算将神殿石板寄给京师的小怜,这些年我一直在外面跑,陪她的时间很少,挺对不起她的。” 傅千雪道:“看来你早有决定,干什么还来问我。” 景逢牧道:“就是想来知会你一声,顺便瞧瞧双螭剑宗的热闹。” 傅千雪道:“不过,你把神殿石板放在小怜姑娘那里,保密工作得做好,小怜姑娘一个弱女子,可比不上你。” 景逢牧笑道:“那是当然的了,你也不看我是谁。” 傅千雪道:“龙定侯呢?你想好怎么处置了吗?” 景逢牧道:“我来就是为了将这个包袱丢给你啊。” “真是。”傅千雪不知该怎么说。 “你们若不知如何处理龙定侯,就将他交给我。” 天下雄杰并出,我亦当为龙凤 第六百一十章 螭龙山 就在这时,例行为双泽兄弟诊治的千草谷谷主半活老人走了过来,“待这次双螭剑宗的事一了,我带龙定侯一起回千草谷去,让他做个赎罪的种药人。” 傅千雪道:“半活谷主,这安全吗?” 半活老人道:“没问题,医治完双泽兄弟这单,再控制龙定侯这等小虾米,还是失去修为的龙定侯,不过是手到擒来。” “那你老接过去吧,寒烟亭那帮人可是非常心狠手辣。”景逢牧好像巴不得有人尽快将龙定侯接受,免得寒烟亭的杀手找上门来。 半活老人道:“胆小,寒烟亭都是些唯利是图的人,若是龙定侯修为还在,寒烟亭的亭主黑伞估计会想办法营救,但龙定侯如今成了一个废人,以黑伞的作风,估摸着,连问一下的想法都欠奉。” 傅千雪道:“半活谷主想得周到。” 半活老人道:“不提这些,傅千雪你跟我来,有人想见你。” “是谁?”正当傅千雪琢磨着找自己的人,会不会是双泽兄弟时,外面忽然大声吵闹起来,喧嚣声四起,没等傅千雪听明白怎么回事,冲突的矛盾猝然加剧了,能听到打斗喝喊的声音,术法法器碰撞的暴响。 闻人绾绾担心傅千雪的安全,便跟着来了,半活老人向公子帝白、勾昭阳几人告了声罪,然后才带着傅千雪和闻人绾绾两人,绕过外面正在争吵群斗的四帮人。 正在斗殴的四帮人,一个外人也没有,都是双螭剑宗的人,可具体什么情况,傅千雪刚来,对双螭剑宗的内部事务一点不明。 半活道人常来双螭剑宗为双泽兄弟医病,对此早已了如指掌,见怪不怪了,可半活老道是千草谷的谷主,涉及到双螭剑宗内部,半点插手不能,但为傅千雪解释一番,还是可以的。 “双螭剑宗自双泽兄弟重病不起后,内部除了没什么大念想与不愿挑事的小部分人,剩下的分为四部分,整天内斗,一部分以内宗厉氏兄妹厉赋、厉雪花为主,另外大部分又分为三小派,分别以内宗的宗南申、范函、信涑为主。” 傅千雪道:“那南宗的方石鼓、北宗朗默峰这些人呢?” 半活道人道:“你算有点认知,还知道方石鼓、朗默峰,这两个南宗、北宗的代表性人物,但方石鼓、朗默峰这两人虽人望、剑术不错,可毕竟不是内宗的人,在双螭剑宗即将到来的新选宗主剑脉大会上,占据不到什么有力位置,没戏。” 傅千雪道:“为上双螭剑宗的新任宗主,四派之人都如此大张旗鼓,这样说来……” 半活道人道:“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是,双泽兄弟这次修道大劫来临,已无法可治,即便是双螭剑宗所有人弟子门人都知情,也传闻甚广,不是什么大秘密了。” 傅千雪道:“那谷主找我来是为了?” 半活道人道:“的确是双泽兄弟让我请你的,具体为何,我要知道就好了,现在说这些没用。” 傅千雪与闻人绾绾跟着半活老道前往双泽兄弟所住之地,本来一路无碍,可到了两边山头无角的螭龙山,登龙台,情况突然有变,有人拦住版半活老道、傅千雪、闻人绾绾三人,“这里是登龙台,双螭剑宗的门派禁地,闲人止步。” 半活老道倒也没怎么气怒,反而来了精神,“双泽兄弟的登龙台,老道来了多少次了,都没人敢乱拦,没想到我刚走没多久,就有人干扰了,看来宗南申是得到什么消息,一点也等不及了啊。” 拦住傅千雪三人的那名双螭剑宗弟子,耻高气昂道:“管你们是什么人,没有宗师兄的令牌,从现在开始,谁也不准进入登龙台。” “那我呢?”一个女子飞了过来。 那人认得此女是双螭剑宗两位宗主的真传弟子厉雪花,不敢不敬,躬身行礼道:“原来是厉师姐。” 厉雪花严厉喝道:“怎么?难道连我也要盘查。” 那人陪着小心道:“那怎么敢,厉师姐什么时候要进登龙台,都是理所当然之事,师弟也不敢阻碍,只是这三人不是我们双螭剑宗门下,得谨慎盘查一番,以防他们三人对双螭剑宗不利。” 厉雪花道:“一个是常为两位师父救治的半活谷主,一个是燎沉剑派左都的真传弟子,还有一个神夕宫的少宫主,你敢说你一个都认不得,估计是宗南申给你命令吧。” “这……”那人不敢直面厉雪花的强势,支支吾吾着,在急速想着怎么先将厉雪花应付过去,然后再向宗南申禀报,以免惹祸上身。 厉雪花看这人表情,哪还不知他在想什么鬼主意,不愿与他废话,直接想要硬闯,却又被人拦住,“厉师姐不是刚进去过一次,怎么,又有什么急事再要打扰两位宗主的修行。” 厉雪花看着总是一脸笑容,暗地里却跟外人有许多勾当,满肚子都是暗算人勾当的信涑,脸色更冷,“信涑你来做什么,再说,我要这么做,你管得着吗?” 信涑依旧笑呵呵的,半点不为厉雪花的动气恼怒,“厉师姐平时最得两位宗主喜欢,在剑宗之内,爱恋厉师姐的弟子,又能绕着登龙台排上一圈,我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管厉师姐的私事。” “那好,算你信涑有点眼力,不像宗南申,什么事都以自己为中心,自大自傲的很。”接着,厉雪花就不管那名拦道弟子和信涑如何作想,就想傅千雪三人带入登龙台。 等厉雪花四人的背影消失,信涑才转身离开,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全都收敛去,露出让人看不透的阴冷之色。 之后厉雪花又带着傅千雪三人,闯过双螭剑宗内宗范函设下的拦截,才与傅千雪三人分手,“既然道路都通畅了,我也就不跟着去了,反正,我去了不仅没用,还徒增伤感。” 傅千雪道:“厉姑娘多谢了。” 厉雪花道:“我纯粹是冲着千草谷那次才帮的,没有什么谢与不谢,不说了,这次剑脉大会的事情太多,我要急着与哥哥回合,帮他的忙。” 天下雄杰并出,我亦当为龙凤 第六百一十一章 螭龙山水湾 厉雪花说走就走,一点不拖泥带水,是个很有想法的利落姑娘。 在厉雪花走之后,傅千雪三人又走了半个时辰,终是到了登龙台的核心位置,两个山体中间,盘踞在水湾中间一个别树一帜的琼楼水阁,螭龙引水湾,双泽兄弟的密室。 与傅千雪来之所想,会是个规模气魄极大的山上雄伟殿宇,有很大的出入。 但想想,螭龙引水阁,从另外一方来将,又最能体现双螭剑宗的剑脉开启,与双泽兄弟螭龙引宗法的剑道之行。 而在进入螭龙引琼楼水阁之前,还要过一道螭龙引水幕大阵,因为螭龙引琼楼水阁,不是在水面之上,而是被水湾、两座螭龙山头三个阵法力量支撑在高空上的。 近眼处,两道三十丈多长的霜白水灵阵法直冲霄云。 极力远眺,螭龙引海湾的内湾边缘,两边各立一座底宽顶尖的山峰,山峰奇峭。面水的一面,陡如直壁,背水的一面,是面呈六十度的陡坡。 蔚为奇观,不愧取名为螭龙引水湾这个雄魄之名。 尤其是螭龙引水湾大阵前的一幅对联:久在军中行,男儿付吴钩,铁胆雄心志,冲霄豪气凌。 无不让傅千雪心头澎湃。 在傅千雪三人站立螭龙引水湾上不久,壮烈昂然的大鼓声,一击响,便响越整个螭龙引水湾,一根笔直的红缨枪杆,从螭龙引水湾中央处挑出,随之奔涌出一道水流。 虽是一湾之水力,其水下气象却一点也比常见的海流来得差。 这又让傅千雪想到,双泽兄弟在修道创建双螭剑宗之前,是从过军的,还立下赫赫军功。 正当傅千雪沉醉螭龙引水湾的壮丽景色时,半活老道一声开呼,以丹田运气,声音远远传开了去,声调中正平和。 然后螭龙引水湾的深处,逐渐拱拢起一道虎鲨鲸形状的蓝色浪流,一个持洞箫的灰袍老叟,一个怀抱月琴柳眉弯弯,脸庞晶莹如玉的青衣女子,在碧蓝的海面上踏波飞浪,好不潇逸纵然。 这两人,分别是双泽兄弟最亲近的人,哪怕双螭剑宗内宗的几人,相比这两人,有时也不够双泽兄弟信任。 但灰袍老叟和月琴女同时出来,在半活老道给双泽兄弟医治的这些年,还属首次,难不成?半活老道隐隐有个不好的想法。 接下来灰袍老叟和月琴女两人的表情,证实了半活老道不好的预想。 就在昨晚半活老道刚走没多久,双泽兄弟的伤势就急剧恶化。 “为什么不早点告知我。”半活老道的表情有点不悦,他不喜欢被人瞒着,尽管半活老道知道双泽兄弟的伤势,已快到了山穷水尽之处,但半活老道作为一个有职责的医师,能挽救一些就尽量挽救一点。 月琴女道:“回老道人的话,不是我们不想,而是昨夜两位宗主出事的时候,消息被人封堵了,我们想传消息给老道人,也被人拦截了。” 半活老道道:“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月琴女道:“是内宗的宗南申。” 半活道人道:“宗南申已经如此胆大,竟然一点不顾忌师徒之情,还有人性吗?气死老道我了。” 灰袍老叟道:“恐怕宗南申等不及了,估计在宗南申想来,在不久之后的剑脉大会上,宗南申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在天下修真之士面前,拿下剑脉大会的魁首,当上双螭剑宗新任的宗主。” 半活道人道:“只要有我在,他宗南申没任何机会,走,去看看。” 可等傅千雪五人到了螭龙引水湾之下的主殿,双泽兄弟的最终密室,里面的形势比傅千雪想象还要糟糕。 一个醉酒邋遢的野道人,就挡着双泽两兄弟的面,正在扣着脚底,这动作,对双泽兄弟与双螭剑宗来讲,无疑是一种羞辱。 由于傅千雪五人是从邋遢野道人背后走进来,带起的脚步声,并没有让邋遢野道人惊醒,还以为是月琴女和灰袍老叟,带着双螭剑宗内的奴仆来,懒洋洋而满不在乎的道:“月琴,你若忙完了,就来给我捶捶背。” 傅千雪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又一时不明这邋遢野道人的身份,就看到月琴女下意识的应了邋遢野道人一声,“是。” 月琴女刚要走过去,却被半活老道用手势拦住,自己走道邋遢野道人的背后,抽出一根拐杖模样的药草根,对着邋遢野道人的背后抽下。 那邋遢野道人估计是有点本事,听到了风声,赶紧回头躲避,却已然来不及,被半活老道一下抽飞了出去,“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我的药房做此败风俗气。” 邋遢野道人正要提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黑不腻的铁剑,要御发天鹏剑气与半活老道先回击一通,然后再理论教训半活老道一番,却在此时,从内室急步走出一个人来,正是最近在双螭剑宗暗处,不断搞出一连串小动作的宗南申。 “半活老道,你竟然还敢来此捣乱,灰袍老叟、月琴女你们两个真是好大的胆子,真是什么人都敢往登龙台里面带,是想对两位宗主不利吗?” 宗南申语言犀利,一见面,就是一顶大帽子压过来,丝毫不理会半活老道、傅千雪、闻人绾绾三人,也完全忘记在双泽兄弟身体健康时,宗南申对灰袍老叟和月琴女是如何的礼貌有加,恭敬礼节。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双泽兄弟的身体状态,已经到了最危险的一刻,而且宗南申已掌控了登龙台的大局,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对半活老道、月琴女以及灰袍老叟无礼,甚至还带了邋遢野道人这样一个外人,宗南申在双螭剑宗之外的帮手,进了双螭剑宗禁区登龙台的内部。 若是不知情的外人,看宗南申的表情,还真以为宗南申是一个对双泽兄弟衷耿有加,心智坚若磐石的好人。 但灰袍老叟与月琴女与宗南申常常见面,尤其是双泽兄弟身体处于最为关键的时刻,宗南申的前后不一,灰袍老叟与月琴女早已看得明明白白。 于是月琴女道:“宗南申,你真让人恶心。” 天下雄杰并出,我亦当为龙凤 第六百一十二章 逼宫 对于月琴女的当面嘲讽,宗南申丝毫不以为廉耻,用双剑指着被邋遢野道人控制住的双泽兄弟,言之凿凿的说道:“月琴,别人不理解我的抱负与理念,你为什么不会理解,你知道我为了你做下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将来。” 月琴女呵斥道:“宗南申别再说了,为了我?都是为了你自己好吗?你勾结内宗信涑、范函两人,对南北两宗忠于两位宗主的弟子,打发的打发,处置的处置,不听你号令的,不惜翻脸不认人,暗地里下毒手。现在又勾结外人,欲对两位宗主不利,想用两位宗主的性命相要挟,好让人登上双螭剑宗的新宗主之位。” 宗南申的险恶用心被月琴女揭穿,不觉羞愧惶恐,反而在哈哈大笑,在双泽兄弟面前逸兴遄飞,“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也就不隐瞒了,双泽兄弟,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将双螭剑宗的宗主大位传给我,再将启动登龙台的双剑钥匙,骖黑、螭白一对螭龙仙剑,与螭龙山的剑诀驾龙骖螭剑诀一起交给我,不然,我立时取了你们的性命。” 双泽兄弟的老大泽乌道:“会用剑,说来简易,做起来却是谈何容易,尤其是双螭剑宗螭龙山内的无上剑诀,驾龙骖螭剑诀,宗南申你没那个一心两用的剑念,趁早死了那条心吧。” 宗南申极为不甘心道:“泽乌你什么意思?” 双泽兄弟的老二泽江道:“宗南申,我大哥这么简单易懂的话都听不懂,还想当上新宗主,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再说,你已让这邋遢野道人喂了我们归舟中作金液,不就是想我们早点死,还想让我们答应你的狗屁要求,我看你宗南申别说是比不上内宗的厉赋、厉雪花兄弟,连一样口是心非野心极大的信涑与范函都比你强。” 宗南申很是不服气的说道:“信涑、范函这两人?他们两个算个什么东西,只不过是跟在我身后的两条狗。” 泽乌道:“我就不信,等信涑、范函两人,你还能当面这么说。” 宗南申道:“别废话了,赶紧登龙台的双剑钥匙和驾龙骖螭剑诀交出来。” 泽江道:“人之将死,这两样你就别妄想了。” 宗南申道:“为什么你们两个还信不过我,我连自己都舍不得喝上一滴的归舟中作金液,一骨碌全给你们喝了。” 泽江道:“归舟中作金液当然是个不错的救命灵液,在我们未受伤的时候还有点,现在吗,不过是让我们死得体面一点,免得被宗内的其他弟子撞破,让你下不了台,不好解释。” 宗南申阴**:“好心被当做驴肝肺。” 泽江道:“在一个人快要饿死的时候,让他连吃了几顿山野时令佳肴,山珍海味,宗南申你说,这归舟中作金液是不是分明就是一个美味的毒药。” 宗南申道:“既然你们不识抬举,我就实话跟你们说了吧,即便你们不说,杀了你们两个,登龙台的双剑钥匙和驾龙骖螭剑诀,我也有的时间去找,但你们双泽兄弟可就没一个传人了。” “宗南申,放你臭狗屁,这里不是有一个么。”虽面色红润,但已没剩多少生命的双泽兄弟皆向傅千雪望来。 宗南申道:“现在有,但一会就没有了,野道人动手。” 邋遢野道人一下跃起,快如电闪朝傅千雪刺来。 之前邋遢野道人手上黑不溜秋的黑木剑,从剑尖处一下吐出许多白丝,似在暮春初夏间疯狂滋长的野草,将黑木剑点染成一柄雪白的佛尘剑。 傅千雪蓦然觉得这柄佛尘剑很是眼熟,直到邋遢野道人一声剑呼声,黑色剑气铺盖满了傅千雪的眼帘,傅千雪方才恍然大悟。 眼前伪装成邋遢野道人的,竟然久违不见的落泉观主。 落泉观主自在景朝京师败在傅千雪剑下,也将寒烟亭黑伞交待下来的任务,弄得一塌糊涂,折损了好几个寒烟亭的优秀人手,便不敢跟着华居士一起返回寒烟亭。 但为了保护好自己,躲避来自寒烟亭暗地里的查询与追杀,只好自我放逐,将自己的面目与修行方式,弄得一团乱麻,直到连寒烟亭的人也查探不出,又加入了红骨手,才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相比于傅千雪的成功惬意,如今在红骨手组织内混得没了骨气的落泉观主,越想越气。 因而,现在要说让落泉观主最深恨的,除了绝情无义的寒烟亭,带上落泉观主走向一条不归路的华居士,就属造成落泉观主一连串悲惨遭遇的傅千雪了。 如今的落泉观主,已经变了,变了为在利益至上的红骨手组织内更进一步,拿到更大的好处,不惜忘了过去那个初进道观,被观主称赞为剑品清劲刚直的好道人面目。 使得落泉观主的墨烟剑冲剑势在游走攻杀之间,也变得扭曲,剑势的路子,阴毒之气纤毫毕现,极力要灭杀傅千雪的心思显露无疑。 只见落泉观主冲将过来,边御使墨烟剑冲剑势,边大声喊叫道:“傅千雪,为了找你报仇,这些年我旰食宵衣,勤于剑术,就是要当面击败你,毁了你。” 可傅千雪面临落泉观主的剑术之言,并没有机会展现自己已登堂入室,万海归流的燎沉剑派高阶御剑术,是傅千雪身旁的闻人绾绾站了出来。 为了吸取上一次在景朝京师不断被寒烟亭追杀遇险的教训与过错,自从闻人绾绾与傅千雪在神夕宫天神殿皆为仙侣后,神夕宫宫主谢烟幕和剑圣闻人瀚海为了保护好一路随同傅千雪的闻人绾绾,在闻人绾绾身上放置了更多更好,且可以自动触发的护身类仙宝。 若不是闻人绾绾妨碍她与傅千雪的修道之旅,估计谢烟幕与剑圣闻人瀚海会派一堆好手,全天候常驻保护在闻人绾绾身边。 即便如此,在闻人绾绾的身上,也有一个可以诏令神夕宫所有分舵来源的神夕玉牌,一柄可以与剑圣闻人瀚海剑意通年的苍梧神剑。 天下雄杰并出,我亦当为龙凤 第六百一十三章 驱虎吞狼 是以,当落泉观主的墨烟剑冲剑势刺向傅千雪,闻人绾绾自动站出时,闻人绾绾身上的好几种仙宝,在感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全都自动感应启动,防御在闻人绾绾身前,滴水不漏。 最先启动过来的,是闻人绾绾右手皓腕上,一串彩色玛瑙上的一颗鸾木珠子,自行从紫色珠串上脱落。 一个矮小的灵石匠人从中蹦了出来,就在傅千雪和闻人绾绾两人的脚下,开始敲敲打打起来,很快敲打出一口看似没多深的水井。 不用来常用的水井,而是一个灵玉所制的井口。 白玉井的内壁,没有青苔幽绿,只有不断氤氲的冰凉寒气,将落泉观主乱飘来的墨烟剑冲剑势,一丝不剩的全都吸附进白玉井内。 没了墨烟剑冲剑势,那敲打出白玉井的灵石小匠人,便提着一柄白色的锤子,朝比他大好几倍的落泉观主捶打去,没有一点犹豫和害怕。 落泉观主冷笑连连,一个只会挖矿制玉的小匠人,也胆敢对他动手。 尽管墨烟剑冲剑势不起作用,但他落泉观主还有佛尘剑,一样可以叫灵石小匠人碎尸万段,转瞬之间就没了灵神。 一边的闻人绾绾的不为不动,看着落泉观主的佛尘剑削断了灵石小匠人手中的小白锤,然后刺中灵石小匠人的身体,但随之倒下的,却不是灵石小匠人,而是落泉观主。 只听落泉观主死前难以置信的说道:“竟然是丹毒折月花,我都忘记了,婳毒娘子是折在你手里,叛逃成了神夕宫的人。” 然后落泉观主就倒下了,再也没起来。 修行道上,多是逆天独行,杀人不足奇,但杀什么人却很有讲究。 在但这之后,能保持心神不乱,不出现致命心魔,平静下来,才是更改考虑的。 而双螭剑宗螭龙山上,那场即将到来的风云海啸,该是只旁注视着,还是因缘际会参与其中,傅千雪没法预见。 傅千雪没能思考多久,在落泉观主倒下之后,从宗南申后面又走出一个人,跟傅千雪有过一次交手的七树宝王。 看宗南申对七树宝王相对于落泉观主,明显不一样的态度,在红骨手组织内,七树宝王的地位,应该比入红骨手不久的落泉观主高不少。 宗南申对待七树宝王很客气,若不是确保在借助七树宝王的力量后,能从双泽兄弟手里,得到骖黑、螭白一对螭龙仙剑,与螭龙山的剑诀驾龙骖螭剑诀,然后再登上双螭剑宗的宗主大位。想来以宗南申在双螭剑宗弟子中,只低于厉赋的第二人地位,不会对七树宝王如此客气有加,甚至有点自甘下作。 肯定是宗南申与七树宝王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暗交易。 但这次,宗南申为了顺利将七树宝王带进双螭剑宗的登龙台,只好让七树宝王的七树魔猿先收敛一下,站在阴影之处,让傅千雪一开始没能发现。 直至落泉观主倒下,七树宝王才忍不住站了出来,可这一次,傅千雪又没能出手。 是半活老道拦住了傅千雪,“双泽兄弟余下的时间不多,你带着闻人姑娘一起去救双泽兄弟,这七树魔猿则由我来对付。” 傅千雪望了半活老道一眼,半活老道像是明白傅千雪的意思,提前安慰道:“老道虽然年纪大了,腿脚也不灵便了,但对付一个身上长着树的怪人,还是有几分手段的。” 听半活老道这么说,傅千雪才想起半活老道的职业,以及半活老道在创建千草谷之前,在万草谷所担当的职务。 就在傅千雪与闻人绾绾冲向宗南申之时,在半活老道的修术之声下,七树宝王背后的七根魔叉,竟然有了不停使唤的不利征兆,让七树魔猿突然有了不好的预兆,心生无边惊恐。 但傅千雪已顾不及七树宝王的惶恐,凤雪剑意所产生的双色剑虹一飞冲天,剑气冲圆,奇峻旷古。 到了剑意最神诀之处,不用傅千雪剑念多加操控,丹红、雪白双色剑虹渐渐形变意凝,形成一个纤巧弄云的冰雪仙鹤,与一只火烈的凤鸟。 双螭剑宗修炼是双剑之意,宗南申是双螭剑宗的内宗弟子,在野望未起时,也曾经受到双泽兄弟的指点。 可宗南申这人修剑天赋有点,但心性不稳,总喜欢走捷径,结果到最后,修剑的道路越走越窄,以前修为不如宗南申的厉赋兄妹、何诚等人,都渐渐走到宗南申前头。 加上控制双螭剑宗的事不顺,总之让宗南申的心态崩了,一下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见傅千雪与闻人绾绾联手攻来,宗南申知道自己没有抵抗之力,在放肆桀骜的笑着,任凭傅千雪的双色剑虹,在他的面前画出一个烟云竹树剑气图案。 剑气潇洒而奇拔烟云竹树,没能震住宗南申,反而让不能动弹的双泽兄弟目现满意之色。 泽乌道:“二弟,我们总算死得没有遗憾,能遇到这么好的双剑修种子。” 泽江道:“能被闻人少宫主看上的人,又岂是非凡。” 泽乌道:“既然没什么遗憾可留,那我们就发动最后一步吧。” 泽江道:“行,唯一可惜的是,没能和挽天盟的项戈再见一次。” 泽乌道:“想那么多干啥。” 泽江侧耳一听,道:“又有人来了。” 泽乌道:“看宗南申闹得这么欢实,信涑与范函这是想黄雀在后,趁机摘果子。” 泽江道:“就怕他们最后全都是别人的猎物,终是一场空。” 泽乌道:“管不了这些乱糟糟之事,也不想再看见他们前倨后恭的态度。” 泽江道:“也是,上一个能比拟出烟云竹树双剑气图案的,是瞿月集的那位,那时我们还小,不明白这一手有多厉害。” 泽乌道:“如今见到也不迟,二弟动手吧。” “好。”泽江拨动背后墙壁上的一个孔雀眼钢针,只听一声机关响,一道铁网当头罩了下来,将傅千雪、闻人绾绾以及双泽兄弟罩在内里,将宗南申与刚赶来的信涑、范函拦在外头。 天下雄杰并出,我亦当为龙凤 第六百一十四章 剑之大道 铁网之外的几人还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时,从登龙台之顶,掉落下来一个金色傀儡,骑着一头傀儡象,当着众人的面,挥出一道看似必杀的一剑金光,名动四方,华丽若江上疏影。 之后,没有人被金色傀儡挥出金色剑光击中,倒下,只有地板塌陷,露出一个傀儡象形状的洞口,傅千雪四人就顺着这个洞口,掉下去, 最后还是落在螭龙引水湾里。 作为双泽兄弟最后底牌的金色傀儡,控制着傀儡象载着四人在螭龙引水湾上前行,来到一大片繁花似锦,绚丽多彩、五光十色的花海,仰躺在其中,不仅有醉人花香,还有双泽兄弟两个人回忆,两个人在螭龙山上的练剑记忆。 而傀儡象听下的地方,是花海的尽头,有一个刻有楷书的龙藏碑,当立在傅千雪面前。 双泽兄弟一人占一边,双手按在龙藏碑之上,“这就是剑书第六的剑碑,也是千古第一寺龙藏寺的剑碑,是我们两兄弟年轻时,有幸从一座龙藏寺残址上搬回来的。而现在,该是这剑碑换个新主人的时候了。” “大哥,能在这走完最后一段路,也算是得其所哉,一个理想的安置了。” 接着,宗南申渴望得到的骖黑、螭白一对螭龙仙剑,在双泽兄弟剑念的启动下,从剑书第六的剑碑中飞出,游动在双泽兄弟手中。 起承转合,衔接完美。 在这之后,有一段和悦洗神的剑声传出,声声充满剑道的道法自然。 傅千雪所在的天地,唯有他自己和眼前一块孤独的剑碑,再也没有别的什么。 剑书第六的剑碑大亮,一头悍恶的螭龙从剑碑中飞出,带着双泽兄弟的剑魂飞离,在螭龙山的两边山头飞绕一圈。 带起一阵类似战场的剑鸣之声。 没过多久,战场万马齐鸣沸腾的螭龙山谷中,又寂然出现一刹那的无声晦暗,那是双泽兄弟骖黑、螭白一对螭龙仙剑,最动情的呐喊嘶吼。 双螭剑宗双泽兄弟传功的山中密室,螭龙山的山峰力贯千钧中,平分两截,直插云霄。 峰面光滑如境,镜面是有螭龙盘绕,龙腾万里。 双泽兄弟将毕生螭龙灵气全部传至于山峰螭龙柱上,螭龙龙头昂啸,朝着中间的傅千雪,喷吐着最雄劲昂立的双螭龙息,让傅千雪灵气修为大进,凤雪剑意直接进入了元婴大境。 而后,再等修为进入元婴境界的傅千雪,望向螭龙山的剑碑时,上面的剑书第六,顿时间跟傅千雪所学过的剑书第一至剑书第五,完美融合贯通起来。 明白什么是剑。 剑字一道,穷尽无际,剑法、剑术、剑心、剑理、剑韵,无不能囊括一名剑修,剑道星辰里的所有梦想。 等傅千雪领悟完剑道的剑气神骨,气韵悠长,灵妙九空。 忽然听得一声响动,傅千雪身旁的剑碑第六在完成它的使命后,已然碎裂,化成尘埃。 傅千雪刚所有缓神,远处的登龙台山顶上,两边山头出现两头无角的螭龙,爬伏在高峻的山顶上。周围云气缭绕,却各自口衔一柄寒剑而来,飞舞到傅千雪身边,将口中剑器递给傅千雪,更将螭龙体内在孕育两千年的山河磅礴力量,朝傅千雪体内传输。 双剑为骖黑、螭白仙剑,虽与双泽兄弟所用的剑器名字一样,但却是螭龙山的山灵所酝化。 而两头螭龙朝傅千雪丹田之海内,传输的登龙台之灵力,为驾龙骖螭剑诀的剑力,是双泽兄弟在剑心剑灵破碎后,借助登龙台上的两头螭龙来传给傅千雪,好让傅千雪来继承登龙台的这方意志。 傅千雪能恭逢其盛,得到双泽兄弟生平的所有剑力,还有登龙台螭龙山上的远古驾龙骖螭剑诀剑力,不仅是双泽兄弟在剑心破灭前,留给傅千雪的福缘,更是因为傅千雪修炼的凤雪剑意与天生修剑之灵,完全吻合了登龙台远古神迹时代的架构。 又由于凤雪剑意仙诀和丹田之海内惊龙盘的神绝,让傅千雪在元婴大境后,再吸收了登龙台两座螭龙山的远古神力后,不仅没有感觉丹田鼓胀欲裂之感,反而觉得舒坦极了,灵气剑力再次飞涨,臻至每个修道者都梦寐以求的凭虚大境。 凭虚之境的千漓仙剑,剑力已大不凡,夭矫剑光中隐含风雷之声。 风云起兮,剑韵飞荡。 傅千雪下了登龙台之后,竟有一阵时光碎裂的恍惚感。 洛阳向北,锦绣成灰,山河倒悬,不见长安。 但好在不管傅千雪的剑意如何冲上凌霄,剑上灵韵,总会有一个女子在等他。 一个成熟稳重男人一生里,除去他的母亲与初恋,最重要的第三个女人。 人世间的爱情,很多时候开了花,却不一定有结果,尤其最想得到的真挚感情。 傅千雪有这福分,在剑道有成之外,还有一份诚挚的情感。 夜悄悄,月绵绵。 当傅千雪在登龙台山脚下,如愿看见闻人绾绾时,剑歌不再落寞,笑容浮现。 “绾绾,你等了多久了?” 闻人绾绾欣喜道:“只要等到千哥你来,就不算太久。” 傅千雪道:“有些话,我怕不说会迟了,不是一年两年,而是错过一辈子,哪怕现在被你骂了一顿。” 闻人绾绾道:“千哥,你想说什么?” 傅千雪道:“如果有一个女子,值得我用一辈子铭记在心,对她爱之以极,那个女子唯有你。” 闻人绾绾道:“你信奉的是剑道,而我这一生只衷心于你。” 傅千雪道:“绾绾,你说我们现在出去,双螭剑宗的剑脉大会应该结束了吧。” 闻人绾绾道:“应当不会,但会很激烈。” 傅千雪道:“不管如何,在我们离开登龙台之前,应去双泽兄弟的剑墓之前拜祭一下。” 双泽兄弟同时道消身亡后,血肉之躯没在顷刻间化为枯骨,而是栩栩如生的倚靠在先前剑碑的位置,一左一右。 但在双泽兄弟尸身的背后,却各有两柄似乎永不会凋零跌倒的剑器,在剑灵哭泣中的嗡嗡直响,那是双泽兄弟生前所配有双剑。 随后,四柄剑同时在剑身颤动中,剑碎灵灭,与自己的主人同化为天地间的尘土灵气。 天下雄杰并出,我亦当为龙凤 第六百一十五章 有凤来仪 可或许,双泽兄弟永远也不会落寞,他们在丹碎道消之前,亦找了个好的剑修种子,可以承载他们的意愿意志与剑术之灵。 且在双剑的陪伴下,双泽兄弟的剑修之路,在最后,总归不会孤单。 傅千雪大踏步离开,没有悲伤天涯,只有暗地里的负重前行,以剑灵之誓。 出了螭龙山登龙台的内部密道, 螭龙山的山顶地面亢然裂开,细碎的山石与浓烈的灰尘中,刺目的红光中,一柄丹红与雪白的剑器飞出烟尘。 无比颤烈的红枫剑光中,傅千雪执剑而起,千漓仙剑的剑心与傅千雪的剑韵开始水乳交融,好似从远古时代就已不分彼此,人剑合一,凤舞九天。 那是剑心的蠢蠢欲动,也是剑韵的光华,动人,刺天,可以用一生的承诺来守护剑心不灭。 傅千雪背握千漓仙剑,在左臂上划一处鲜红的血线,血线飘飞,跃然游离于千漓灵剑剑颠之上,千漓仙剑发出一声闷闷的凤鸣声。而后千漓挣脱出傅千雪的手掌心,化为一道艳丽的火影,火影在火焰中重生。 最后一声夭矫刺破天际的凤凰燎亮声,一道凤影,直上云霄。 凤吟弓化身成的凤凰在上升的过程中,身影越来越宽广,穿过云层,尔后直扑傅千雪身旁,欢快鸣叫,托起傅千雪与闻人绾绾的身体,在空中绕上两圈,直飞向双螭剑宗前山去,飞行的空中,不时从神凤周身滴落点点烘染的火焰。 在飞行的途中,在地面上写画出一个有凤来仪的高贵绝妙图案。 朝双螭剑宗前山飞行的过程中,傅千雪才有空翻开双泽兄弟留下的驾龙骖螭剑诀。 驾龙骖螭剑诀的开头,为十六字剑之真言:意之剑吟,得乎存身,剑龙在渊,八方去领。 到了正文篇,亦是复杂难懂:气之盛衰,阴阳偏盛,取阴以调阳,去阳以调阴,有余不足,阴阳补泻…… 看得傅千雪快要怀疑自己在剑道上的理解,但在闻人绾绾灵巧翻开覆盖在驾龙骖螭剑诀之上的屏障后,一切就简单了许多。 对于闻人绾绾的剖析,傅千雪从善如流。 大道化简,驾龙骖螭剑诀就是一本开辟剑修全身剑脉的奇书。 开辟了经脉道路,不仅有别于一般修士,与一般的剑修门派都不是一条路子。 傅千雪是燎沉剑派资深弟子,以他的剑力,除了一些燎沉剑派掌门才能学的秘奥御剑术,其余的,傅千雪可以学的,都学了。 可当傅千雪看完驾龙骖螭剑诀整本时,依然有不可抑制的惊奇,驾龙骖螭剑诀所要开启的剑脉,与燎沉剑派中所学的,竟然没有一个重合的,全是剑修体内几乎是忽视的剑脉。 螭龙剑脉,以剑灵冲玄关,果真不凡,不是一般剑修所能传授与教导的。 驾龙骖螭剑诀还有两个硬条件,一是,须有同时从左右手开始冲击剑脉的深厚剑力,二是剑修要修出剑灵。 这两个奇怪条件,傅千雪都符合。 于是,就在凤吟弓化成凤鸟飞行的途中,闻人绾绾的陪同下,傅千雪开始从正经主剑脉正度脉,与奇经辅剑脉督合脉同时修炼起来。 当傅千雪将驾龙骖螭剑诀修行完毕,全部开辟了体内正奇三十六道剑脉,凤吟弓凤鸟从高空飞下。 正是螭龙山登龙台的入口,正有一场惨烈的厮杀在进行着。 当傅千雪和闻人绾绾从凤鸟下来时,惊住在场的所有三帮人。 三帮人都是双螭剑宗内部门派弟子,分别由内宗的厉雪花、信涑、范函领头,被包围住的是宗南申。 不过当傅千雪到的时候,宗南申已成了孤家寡人,他手下的人与外援七树宝王全部不在,不多的一些人也倒在宗南申的左右,看样子是被料理了,也不知是被哪一方动的手,还是犯了众怒,被联手绞杀了。 让傅千雪稍有惊怪的是,等傅千雪和闻人绾绾上来的时候,信涑与范函竟一同出剑,捅入宗南申的后背。 宗南申满脸的不知所措和惊异,不敢相信信涑与范函这两个以前对他毕恭毕敬的人,会有胆子对他下死手,一点活路都不给,也没有再给宗南申解释的机会。 厉雪花看着宗南申被信涑与范函杀了之后,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深看了信涑与范函以及刚赶来的傅千雪一眼,就走了。 但信涑与范函杀了宗南申之后,没有畅快之色,反正各退数步,对于对方的忌惮之心更严重了些,连傅千雪的到来也没理会。 感觉傅千雪就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的确,对于双螭剑宗的剑脉大会来说,傅千雪确实是个外人。 后来傅千雪才知道,信涑是霸道连横连横九连环峰派出的卧底,而范函,则是在与厉赋厉雪花兄妹比拼过程中,感觉实力不济,没有争胜成功的希望后,才被红骨手组织给策反。 就在这时,螭龙山的上空,飘来一片黑伞,那是寒烟亭亭主的成名法器,来参加剑脉大会的修真人士都是清楚。 可黑伞以如此公开高调的方式出现,确实让很多人意外。 就在黑伞带领林笑笑、华居士一干杀手飞上螭龙山,山坡上传来一阵高亢哀厉画角声。 听到这苍雄的沙场画角声,黑伞面有忧思,恢复火云军旗号,重组之后火云军竟然也来了。 景朝京师蒙冈是沙场名将,麾下的火云军猛鸷刚健,效率极高,寒烟亭的人没上山多久,火云军就跟着上来了,与黑伞一众寒烟亭杀手对峙。 蒙冈纵马在黑伞之前,借助马匹的高度,蒙冈在气势的稍占上风,“黑伞,当年你派人潜入火云军,伪装书信,向景朝皇帝报信说火云军密谋造反,害得景硞老皇帝听信谗言,认为火云军功高盖主,有威胁皇位的可能。 所以下了一连串诏令,让火云军不得回京城,不断景国最艰苦峻恶的边境与帝国作战,精锐尽失,五万人的火云军到了最后只剩下三百多人,可谓真正的十不余一。黑伞,这笔债,不找你与寒烟亭清算一下,怎么对得起无辜死去火云军兄弟。” 天下雄杰并出,我亦当为龙凤 第六百一十六章 登龙台 面对蒙冈的直面叱责,黑伞不紧不慢悠悠道:“若不是景硞昏聩无能,打他心里愿意相信有关火云军的谗言,我们的计策再怎么完美,也是没用的。【.au.】” 蒙冈不是一般只知在战场上猛冲猛打的将领,于朝廷政治之上也有建树,心知黑伞所言不假,但寒烟亭作为幕后黑手是跑不了的,总之,要找黑伞算账是没错的。 火云军画角声隆隆响起,催动着蒙冈所带来的这三百余火云军,整饬好阵型,披甲执锐,朝黑伞一帮寒烟亭杀手冲势去。 若是单打独斗,除了火云军的首领蒙冈,没有一人能挡住寒烟亭的杀手,但在蒙冈的领导下,借助附魔好的甲胄武器,军中破灵阵法弓弩,火云军登时间将寒烟亭一众杀手压得喘不过气来,不住朝螭龙山顶退去。 直到霸道连横九连峰奕喻峰的劭玖斜带着池故雪,北疆双狐烟壶、烟斗大批九连峰弟子驰援了过来,才挡住火云军的凶悍冲势。 蒙冈战场经验丰富,明白寒烟亭高调出场,是为了引自己入毂。 岂止,在蒙冈看明局势刚要回头的时候,后面烟尘大起,来了更多的人将火云军团团包围住,却是宋妍霏带领的大批花铜二十八寨匪徒。 火云军陷入极为不利的境况,傅千雪刚要下去救场,闻人绾绾却拉住了傅千雪,“千哥,别急,先看看再说,瞧蒙冈将军的样子,像是有意如此。” 果真如闻人绾绾所料,就在火云军陷入霸道连横九连环峰、花铜二十八寨,以及跟着围过来惊湍洲热带雨林的血翼族、百鬼明宗、万岛之海水寇组成的包围圈中时,双螭剑宗螭龙山的外围出现了更多修士,是闻风而动的挽天盟,由总盟主项戈亲自领头。 但傅千雪却有个不好的预感,霸道连横九连环峰虽然凶悍,恶名享誉修真十四洲,可也没到呼风唤雨的地步,能让这么多大势力完全听从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指挥。 尽管从表面上看来,挽天盟确实是他们最想对付的存在,可未免有些太巧合。 会不会红骨手在暗地里从中做梗,来挑大这场修真界的乱战,来达到红骨手某种不可抑制的目的。 可目前螭龙山上的紧张局势,已是一触即发,双方都被架在火上,不大战上一场,是不可能退的,且双方都没有无缘无故先退让的理由。 眼看这又是一场千宋会惊汉峰血战的复制,自己又没有天大能力阻止,傅千雪只好退而求次,想将同样陷入混乱争斗的双螭剑宗,安稳下来。 毕竟双泽兄弟道消剑解前,是将剑书第六和双螭剑宗的驾龙骖螭剑诀传授给自己的,傅千雪如是想着。 傅千雪正想着如何切入双螭剑宗的内争时,白马帮的副帮主何诚找了过来,请他去帮忙,傅千雪想也没想,就跟着何诚去了。 从何诚的口中得知,双螭剑宗的剑脉大会已进入尾声,厉赋、信涑、范函这内宗三个真传弟子,不出多少人所料,取得剑脉大会的前三名。 按照双螭剑宗的门派规定,双泽兄弟既已不在,应当是厉赋成为双螭剑宗的新任剑宗宗主。 哪知信涑、范函两人虽在表面上同意厉赋的身份,却阳奉阴违,完全不听从厉赋的指派,对于来自厉赋的宗主命令,更是嗤之以鼻,当面撕毁,还带走了内宗的多数弟子,要在螭龙山血战中浑水摸鱼,要自立山头,另为一派,与双螭剑宗分庭抗礼。 何诚将双螭剑宗这一次显得混乱的剑脉大会过程说清后,三人来到了重新收拾好的登龙台中,偌大的螭龙引水湾密室内,人数不多,显得有点空旷单调。 傅千雪朝内一扫,如今认同厉赋这个宗主身份,跟在厉赋身后,除了厉赋的妹妹厉雪花,内宗共二百个人中,也只有十几个在此,其余的南宗、北宗弟子倒是不少,在其中,傅千雪只认得南宗的方石鼓一人。 刚给几个剑宗弟子医治好的半活老道,走到厉赋身旁,神色凝重,“厉宗主,如今双螭剑宗这个局势,不管怎样,你都得尽管拿出个决定来,双泽兄弟不在了,你就得挑起双螭剑宗的这个大梁了。” 厉赋眉头紧皱,道:“半活谷主的意思我明白,所以我才要多考虑一下。” 厉雪花道:“大哥,信涑、范函这两人明显是吃里扒外,早有预谋了,想趁着双泽宗主剑解,挽天盟与霸道连横九连峰决战螭龙山的时候,要对双螭剑宗不利,甚至是要一举消灭我们,将双螭剑宗彻底化为己用。” “不愧为双螭剑宗第一双剑女修,有双螭剑宗公孙大娘之称的厉雪花,好英气,好魄力。”一个身穿娇黄长裙,**颤巍圆润的女子飞了进来,径直飞到闻人绾绾面前,执礼道:“妖姬牡丹拜见少宫主和公子。” 来人正是神夕宫四大妖姬之首泽牡丹,在众人还没从泽牡丹动人风情中回过神来,登龙台密室内又飞来一批人,跟着泽牡丹之后的三名女子,分别是神夕宫四妖姬的其余三女,漳水仙、烟菊花、山茶叶,随后进来的是神夕宫的三骑将破天、拔魁、极夜,最后来的三人,其中两个是苍梧山庄剑圣闻人瀚海的两名剑仆,余下一个是神夕宫的左护法使顾旁衣。 谢烟幕与剑圣闻人瀚海碍于神夕宫与苍梧山庄的地位与决策,不好亲上螭龙山来,却又担心闻人绾绾的安全,就将一直很少露面,神夕宫的左护法使顾旁衣和剑圣闻人绾绾的贴身剑仆夫妇都派了出来,可见对于螭龙山迷乱复杂形势的担忧。 这十个来保护闻人绾绾安危的援兵出现后,一时之间,四大妖姬妖娆风丽,各有其胜场,神夕宫三骑将各有其气场,让登龙台内的双螭剑宗门人,不禁感叹神夕宫的深厚底蕴。 但刚等神夕宫几人站到闻人绾绾和傅千雪之后,神夕宫的左护法使顾旁衣,突然对登龙台的入口处隔空喊话道:“既然几位朋友都跟着神夕宫一路来了,都到了登龙台,怎么还吝啬一见。” (本章完)【本章节首发.,请记住网址】 天下雄杰并出,我亦当为龙凤 第六百一十七章 兄弟齐心 顾旁衣声音刚落,登龙台内又来了一批人,最先传过来的,是在瀚海火谷得到神殿石板后的奕喻峰池故雪,那已十分近似于女子的声线,“不愧为神夕宫的左护法使,修为果然不俗,小女子我只是气韵悠长了些,就被你顾旁衣听出不一样来,佩服” 池故雪走了进来,穿着粉红色的女子亵衣,若隐若现的肌肤比象牙更细腻,女子小碎步下,头上的粉晶垂络不断轻摇晃动。 不过是不识池故雪前身为男儿的底细,池故雪的这套打扮,一点不输女子,但明白池故雪的前后实情后,就只有恶心了。 池故雪晃着莲步走到傅千雪之前,伸出比细瓷更光滑的手臂,道:“傅千雪,我们又见面了。” 傅千雪道:“池故雪,你得到神殿石板之后,着实是漂亮了不少,但也只是更像女人一些。” 池故雪听到傅千雪淡淡的讥嘲,没有动怒,“傅千雪,我知道你是在嫉妒妾身,以小女子如今的绝代风姿,连你的闻人绾绾也是要自认下风的。” 傅千雪道:“你觉得好就行,放心,绾绾没你美丽,但要比真实不少。” 池故雪道:“傅千雪,让你的嘴皮子再占上风一次,反正你们今日注定要落幕在登龙台。” 神夕宫三骑将的老大极夜道:“是吗?池故雪,要不我们现在就比划一下。” “哈哈,我道是谁的口气这么猖狂无礼,原来是神夕宫的三骑将,怎么?你们的老大谢老儿为何没来?”慢上池故雪一步,跟着走上来,池故雪的师傅,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奕喻峰的峰主劭玖斜说道。 闻人绾绾道:“我父亲安好的很,在天神殿中自在逍遥的很,观劭峰主气色不错,不知什么时候有空,能到神夕宫与苍梧山庄作客,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劭玖斜打了个哈哈道:“闻人少宫主的好客礼待之心,在下心领的很,不过九连环峰上事务杂多,哪能比得上神夕宫与苍梧山庄上的景色风美,我这俗人去了,怕是有碍视听。” 劭玖斜说得越是客气,傅千雪就越是谨醒,能让池故雪和北疆双狐如此甘为尾骥的人,哪能有半点轻忽之心。 这时候,公子帝白站了出来,指着劭玖斜身旁的窦中德道:“窦中德,当年惊汉峰血战,可是有你一份的吧。” 窦中德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小小的风雨楼,也胆敢与我夜坛峰为敌。” 傅千雪道:“那加上我与极魔合罗宗呢?” 窦中德道:“傅千雪,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为江竹村的祸事奔走,还杀了我在小庐山设立的秘密基地。但你要明白一件事,似狄熊那样的草莽人物,在九连环峰随意一个山峰,恐怕连个正式的外峰弟子都算不上,而小庐山更是不被我放在心上了,小庐山对我来讲,只不过是一个鱼饵,钩你上鱼钩罢了。” 傅千雪道:“窦中德你不用激我,我知道你不是江竹村祸事的幕后推手,你只是一个执行人。” 窦中德道:“傅千雪你求我三声,我可以告诉你那个人的身份。” 傅千雪道:“用不着,我已经查到那人的身份了。” “傅千雪你真的查到了吗?”从窦中德和琅嬛娘娘的背后走出一个人来,口气甚大,带着一张可笑而又诡秘的黑羊角面具。 “你是神秘组织红骨手内,红桌会议中的十人之一。” “没错,不过我在红桌上的位置,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就如同我的身份一样,是处在阴影之下。” “不过是见不得人的小丑一个,准备受死!”傅千雪剑书第一的剑势一起,便是荒冷的剑韵,有剑流杀气在流动。 红骨手组织的黑羊角冷笑,“傅千雪你对红骨手也太过警惕了。” 傅千雪驭风雷、驾剑云,御出三十六柄飞剑旋转游动,组合成高阶剑阵鱼龙九剑,然后傅千雪站立其一,“黑羊角,来决一死战。” 黑羊角道:“正好这里人这么多,不如我们玩个大一点。” 傅千雪道:“单挑或群殴?还是你们最喜欢的一招乱战一通?” 黑羊角道:“反正今日时候早的很,外头的决战也是不一时半刻能结束的,不如先来三场如何。” 傅千雪道:“不管你如何狡诈多法,你是逃不了我的剑的。” 黑羊角故作轻视,“劭峰主是领头人,不可逃避,算是一个,而窦峰主想要将双螭剑宗归于自己峰下,来弥补之前在千重山的重大损失,也是当仁不让的。剩下的,就要看傅千雪你们怎么安排了,是要从神夕宫的几位大驾中选,还是双螭剑宗自己来做主。” 厉赋作为双螭剑宗的信任宗主,本来理所当然是要上场的,刚要站起,后背却被人一拍,却是公子帝白领着勾昭阳站了出来,“黑羊角这话都摆出来了,今日我们三兄弟接下了,劭峰主由我来对付,而窦峰主吗,就由我三弟应对。” 看自己对阵的竟然是勾昭阳,窦中德极为不屑,天青会的名号,窦中德是听说过,不过一个孤儿乞丐的年轻人头目,也敢与他叫阵,真是不知死活。 窦中德明面上不好反对黑羊角的安排,心里却暗自发狠,必定要让勾昭阳死无葬身之地, 公子帝白与勾昭阳站到傅千雪身旁,与对面前方的黑羊角、窦中德、劭玖斜对视着,战意劲烈。 天青会会长勾昭阳对阵窦中德,风雨楼楼主公子帝白对奕喻峰峰主劭玖斜,燎沉剑派剑修傅千雪,对战红骨手组织的黑羊角。 这样即将到来的三场鏖战,无不让登龙台上的其余修真看客,在无比的期待中亢奋不已。 事实既已如此,傅千雪也不废话,抢先出手。 经过登龙台双泽兄弟留下的剑书第六与驾龙骖螭剑诀的剑道洗礼,师造化,让傅千雪的剑道之境,登上了凭虚境这个极高的境界,有在修真十四洲仗剑江湖,红尘笑傲的极大资本。 使得傅千雪这一出手极为不凡,剑势极快,有盖世气概。 (本章完) 天下雄杰并出,我亦当为龙凤 第六百一十八章 一剑踏雪行歌 明明傅千雪的剑势看似近在眼前,而在黑羊角和外人感觉来,傅千雪的剑势却远在天涯,有无法说出的古韵。 红骨手幽灵组织的黑羊角,面露峥嵘,刚健猛鸷的黑羊角结界中,只有对杀人嗜血的渴望。 一种比伪善更可怕的野望。 尤其是在黑色的海上,一个红色的拳头骨架高悬,下方是无数条虎鲨鲸组成的气浪,疯涌间朝傅千雪吞来。 傅千雪想要杀了黑羊角复仇,而黑羊角同样也杀心大起,要铲除傅千雪这个拦住红骨手事业向前推进的障碍。 但傅千雪却不会紧张,一个下定决心要搬命,为父母报仇的人,都是那般厉害决绝。 黑羊角的黑羊秘术再诡秘再快,想要杀人,就会产生一种气势,杀人的气意。 气意一起,难免会影响周围空气中的气机牵引流动,让傅千雪感受到,这是正所谓傅千雪剑道中的剑韵。 剑脉全部贯通后的丹田之海,内里的剑力真如山海,不绝不灭。 然后傅千雪藏起自己的剑意,收纳自己的剑心,用来酝酿剑道极境中的剑神,剑念的神韵。 傅千雪虽然不动,没有御剑而出,在剑书第二剑雪之画结界中踏雪行歌。 阒无一人的奇绝剑歌剑念世界里,没人帮傅千雪裁定剑道的尽头在何方。 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 且试天下,八方荒凉。 再等傅千雪从剑歌剑念的孤寞世界里,贯通而出,随之迸发的,是八龙抱月剑影之技上天入地的剑气之海,朝黑羊角反推去。 傅千雪踏月下剑浪而来,涛涛海流之下,是奔势惊人的虎鲨鲸,在八龙抱月剑影之技的影响下,黑羊角黑海里的虎鲨鲸全部变了节,归顺了傅千雪。 黑羊角大惊,却是无可奈何。 八龙抱月剑影之技下月影合成的一瞬间,黑羊角的黑羊黑海结界,如海上泡沫般破碎不存。 黑羊角倒在地上,血流满地,仰视着傅千雪的剑影,有高高在上,完全不可对抗的剑仙之感。 “傅千雪,我输了。” “不,你没输,黑羊角你该死。”傅千雪冷漠的俯视着黑羊角,千漓仙剑朝下刺去,双色剑虹如歌。 “且住,他被你的剑阵破碎了心脉,已活不了多久,现在饶了他吧。”就在此刻,一阵美人麝香传到傅千雪鼻间,却是琅嬛娘娘拦住了傅千雪的仙剑。 傅千雪望着琅嬛娘娘,嘴角扯了扯,最终还是收回了千漓仙剑,“你也是红骨手组织的?” 琅嬛娘娘道:“曾经是。” 傅千雪道:“按道理,以红骨手组织的神秘诡异,应该不会放你出去的。” 琅嬛娘娘指着黑羊角道:“是他帮了我一回。” 傅千雪道:“我想不通。” 琅嬛娘娘道:“傅千雪你应该知道,在进入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与红骨手之前,我曾是一个小国的正宫娘娘,而他是被篡位的前朝太子。” 傅千雪道:“那场政变,就是你们一起在背后发的力。” 琅嬛娘娘道:“对,他想报仇,而我想离开那个樊笼。” 傅千雪道:“但这毕竟不是你阻止我杀他理由,毕竟他是红骨手组织中的人,迟一天死,就可能有无辜之人枉死,还有我父母的在天之灵,不允许我这么做。” 琅嬛娘娘道:“人不会生而快乐,只有自己去找寻,失败了,也别停止。” 傅千雪陡然惊悚,只觉握着千漓仙剑的手臂冰凉,琅嬛娘娘为什么会知道,刻在他母亲墓碑之后的墓碑志,傅千雪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 “你去过?” “去过。” “那好,我答应你了,但不是为了与交易。” 琅嬛娘娘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复仇之事,不允许你这么做。” 傅千雪道:“放心,九连峰我会去的。” 然而就在琅嬛娘娘扶起黑羊角的一刹那,两个人撞了过来,分别撞倒了琅嬛娘娘与黑羊角。 黑羊角脸上的诡异面具被撞开,面具之下是一张很是俊逸的脸庞,却充满邪异的黑气,正是红骨手的丁垣。 而撞倒琅嬛与丁垣的,却是同时败在公子帝白和勾昭阳手下的劭玖斜与窦中德。 令琅嬛娘娘以及所来霸道连横九连峰之人不敢相信的是,劭玖斜被公子帝白的蓝色封魂枪削去一条腿,而窦中德则被勾昭阳的狮象之力当场震死。 霸道连横九连环峰这一仗,可谓是败的一塌糊涂。 劭玖斜被池故雪扶住,虽很不死心,但还是带着手下很不甘心的走了。 至于黑羊角丁垣的死活与琅嬛娘娘的立场不定,似乎完全不被劭玖斜放在心上。 自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九峰十八岭共主九火尧莲,在九连环铁索峰闭关沉寂数百年后,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九峰十八岭,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一条心,各峰各岭多是各自为主,若不是联手下山,根本不会在一条心上。 所以劭玖斜虽然恨怒琅嬛娘娘,却也管不到琅嬛娘娘所在的分流峰。 在劭玖斜带着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人马走后,让傅千雪越来越看不懂的琅嬛娘娘,也跟着离开了双螭剑宗的登龙台。 一个月后,在双螭剑宗的螭龙山血战所带来的影响消泯,双螭剑宗的内部事务也稳定后,闻人绾绾带着三骑将、四妖姬开始慢慢接手神夕宫的事宜,在各地分舵巡查管理。 而傅千雪,则一个人藏了身份,用了别人的身份,混进了霸道连横九连环峰。 傅千雪所去的第一个地方,是醉花峰,因为傅千雪用的那个人的身份,正是醉花峰的弟子程娜。 晴雪小园春未到,池边梅自早。 不巧的是,傅千雪刚到醉花峰的第二天,就被醉花峰的峰主穿花叫了去。 在傅千雪去穿花宫殿的路上,傅千雪回想了下所替之人程娜的资料,发现程娜这人普通又不普通,虽是男子,却有一双灵巧伶俐的手,擅长插花与束发。 穿花所在宫殿,是在一片花海峰顶的晴雪小园,一路繁花似锦,蝶花飞舞。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444 天下雄杰并出,我亦当为龙凤 第六百一十九章 晴雪小园 当细雨洒在晴雪小院河畔内的芦苇荡上,在小园青泓阵法的映照下,有虹彩溢出,给平凡的芦苇荡渐披上彩妆。 傅千雪一个人漫步从芦苇荡中央水道走过,在如此风景下,心神难免恍惚,停留耽搁了一会,直到有人出来来叫傅千雪。 一路上,都没人来检查傅千雪,看来前身那个叫程娜的人,在穿花心中的地位不普通,来晴雪小园也是常有的事了。 就这般,傅千雪在带有些许忐忑的心绪中,进入晴雪小园的最内花园,一个后背修长,臀线圆润丰满的黄衣女子坐在律动如水波的幔帐里。 从后面的角度看不出什么来,只能看到她露出在外的挺直小腿,肌肤粉圆若玉。 傅千雪忽然愣了几秒,感觉周围的画风有点不对。 直到幔帐内的女子开口,傅千雪才发觉幔帐内的里在叫他,“程娜愣在那里干什么?这一趟下山久了,都学会掌握分寸了,跟我玩起人间的那一套。” 这女子的声线很不多,似女非男,但与向往变性的池故雪与雌雄同体丁垣不同的是,这人分明是男儿身,却学的是女音,穿的是女装,但从背影与声音上来分析,分明比女子还要有女人韵味。 怎么霸道连横九连环峰都这样,个个都阴阳怪气的,性格一个比一个难判。 傅千雪心情很怪,但又不得不上前。 听到傅千雪走到侧背后,穿花又道:“程娜动手吧,你下山这几天,我的头发没一天舒服的。” 傅千雪别无他法,唯有只在神夕宫泽牡丹身上实验过的手法,在穿花已经非常完美的发型上忙起来。 但替身毕竟是替身,穿花很快察觉到傅千雪的伪装。 “你不是程娜吧,说,你究竟是谁?” 傅千雪忙碌在穿花头发上的手,蓦然止住,“傅千雪。” 穿花道:“你倒是干脆。” 傅千雪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穿花道:“你进屋我就发发现了,毕竟臭男人的味道我闻闻就知道,你身上味道不对,像是剑与雪,而不是香与蝶。” 傅千雪道:“好嗅觉。” 穿花道:“傅千雪你来这做什么?程娜又在哪里?” 既已被穿花识破身份,穿花也没叫人冲进来抓他,显然穿花另有意图,所以傅千雪也就直说了,“来找荣嫆姑娘。” 穿花道:“是那个出自地园竹居的荣嫆姑娘,被琅嬛娘娘抓上来的那个女子?” 傅千雪道:“是,不过你怎么比我还清楚荣嫆的来历?” 穿花笑吟吟道:“天上枕上雪,地下园竹居,海底景龙渊,冰间天山池,不见红骨手。” 傅千雪道:“这几个势力我都知道,但这首诗却是第一次听。” 穿花道:“听没听过都关系,不过地园竹居出来的女子,在容貌方面都是无话可说的。” 傅千雪道:“正常来讲,以琅嬛娘娘的绝世风姿,不会对荣嫆有嫉妒之心的。” 穿花道:“琅嬛的心思,在九连环峰上,没人能参的透。” 傅千雪道:“似乎琅嬛娘娘在九连环峰上的地位很特殊?” 穿花道:“确实如此,至于其中的道理,不用问我,我也不会告诉你。” 傅千雪道:“那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喊人来抓我?” 穿花道:“抓你?捉你傅千雪有什么用,这么做,只对夜坛峰、天都峰那几个山头有裨益,对我而言,一点好处没有,浪费时间,还不如梳理一个新发型与换身新衣服来得舒坦。” 傅千雪道:“我竟无以为辩。” 穿花起身,披了条云纹披肩,忘向晴雪小园的门口,“既然你想不通,那就问饶蝶吧。” 傅千雪道:“就是与你共同执掌醉花峰的饶蝶?” “一点没错。”穿花口中的饶蝶,人如其名,确确实实是个大方女子,样貌气色上佳,唯有在嗓音方面有点小小的弊端,嗓音呈完美的中性。若是用来唱戏高歌,那是最一等一的好料子,然而放在饶蝶这么一个气韵十足的女子身上,不免有点遗憾。 但在饶蝶身上,傅千雪没发现任何遗憾的地方,与穿花一样,都对傅千雪的存在,几乎是种忽视的态度。 如果不是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有益,恐怕天大的事,都不会被穿花与饶蝶放在心上,哪怕傅千雪就是霸道连横九连环峰明面上的敌人。 穿花最爱的梳发换衣,而饶蝶喜爱的是跳舞,舞姿柔美,神形兼备,真正做到了蹁跹影惊若鸿。 就像傅千雪的大师兄宁千池,渊博明润,有古君子之风仪。 饶蝶则是曼妙传韵,有花间蝶舞,柳上莺啼之美仪。 傅千雪欣赏了饶蝶的一段蝶舞后,由衷赞叹道:“若是我亲眼所见,我绝难想象到,一个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峰主,会在一个燎沉剑派面前翩翩起舞。” 饶蝶道:“傅千雪你错了,大错特错,不是每一个燎沉剑派剑修弟子都有个面子,只是你傅千雪有而已。” 傅千雪摸着鼻子道:“那我该庆幸还是感谢你们的恩赐。” 饶蝶道:“恩赐致歉倒不必,一个天仙舞女,若无合适的看客,这舞不跳也罢。所以刚才那段蝶舞,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 傅千雪道:“你们的想法,我真是一点摸不准。” 穿花道:“我们知道你的来意就成。” 饶蝶道:“傅千雪你只要回答好我的一个问题,我可以带你去找琅嬛娘娘。” 傅千雪道:“请说。” 饶蝶先递给傅千雪一本书,道:“你先翻翻再说。” 傅千雪接过古籍书本一翻,里面不是什么仙诀舞蹈药方,而是一篇篇日记,记录这一个散修爱慕一个修真大门派女真传弟子的心路历程。 尤其是在书籍的最后的一页,记录着一样一段: 风起叶落,想你已成了我表情的自然。 我已嘶哑无声,却已无法再放声高歌。 与你无法结束的爱情结局,将会在下个世纪里悲恸。 对你的感情,我再也撑不住默默不定。 我的感情太多炽烈,让我没有撒谎的理由 很想对你说上一句,我最想说的一句。 然而到了口边,发现还是关心。 天下雄杰并出,我亦当为龙凤 第六百二十章 绝代红颜祸水 傅千雪翻完书本,从书的内容来看,可见书籍主人当时的感情,无疑是气盛方殷,足可流金砾石,无从弹劾摺裂。 “这……” 穿花道:“不用多疑,那个散修,就是我们的师傅,可惜他后来的感情之路成功了,也失败了。” 饶蝶补充道:“成功的是,师傅修为大进,抓牢了师娘的芳心,失败的是,师傅师娘要结为仙侣的事,被师娘所在的门派与家族一块阻止了。” 傅千雪道:“既然失败,肯定不是一个好结局,那最好是别说出来。” “那倒也是,爱是永远,直到到她永远没有耐心,直到自己失去当时爱的冲动与恍惚。”饶蝶一挥长衣袖,有花蝶飞舞其上,然后目光凝视在傅千雪脸上,“傅千雪,你觉得真爱该是什么样的?” 傅千雪顿时想到了闻人绾绾,脱口而出道:“我怕我一松手,所爱之人就再也不见了。” 饶蝶自忖片刻,才长叹道:“傅千雪你合格了,跟我走吧,去分流峰。” 傅千雪与饶蝶到琅嬛娘娘寝宫的时候,没有那么多幺蛾子,一路很顺利。 只是到了寝宫门口,饶蝶却停步了,再不肯踏入半步,显然琅嬛娘娘有什么生活习惯,让饶蝶极为不喜欢。 “你可小心,琅嬛娘娘可不是普通女子,说是祸国殃民,那是半点也不为过,傅千雪你好自为之。”饶蝶对傅千雪莫名其妙说了一句,就起身离开了。 傅千雪想了想,才一推门,一种能激起男女最深处**的香气传来,让人欲神魂颠倒,沉湎其中。 待凤雪剑意仙诀浩然启动运行,傅千雪感觉好多了,才继续朝内走去。 灵玉竹片编织的香软床榻上,琅嬛娘娘娇喘如丝,裸露在外的的细嫩弱肩,比一般女性稍显丰润,若粉堆玉砌的白玉晶石。身上那件薄薄红纱,不仅起不到衣服的掩盖作用,反倒让琅嬛娘娘妙态横生的丰润玉体,更让人神魂颠倒。 可谓轻云笼月,神骨俱存。 傅千雪心惊纹丝不动,望着支颐靠着床头,正漫不经心喂着床边水塘内观赏鱼的琅嬛娘娘,镇定道:“琅嬛娘娘,按照协议,我如约而来,三件事都办好了,荣嫆呢?” 琅嬛娘娘半阖着媚眼,回眸一笑百媚生,“傅千雪你急什么,来,先坐下再说。” 傅千雪继续道:“荣嫆在哪里?” 琅嬛娘娘道:“你是石头块吗?没点情趣。” 傅千雪道:“我是一名剑修,不是你的玩物。” 琅嬛娘娘道:“那荣嫆姑娘呢,你既然有了神夕宫的闻人绾绾,却又勾搭了那么如花似乎的好女子,呵,男人。” 傅千雪道:“跟你有关系么。” 琅嬛娘娘道:“没半点关系,所以荣嫆姑娘走了。” 傅千雪不禁怒道:“走了,荣嫆你去哪里了?还是被你关起来了。” 琅嬛娘娘不仅没挣脱傅千雪紧箍在细嫩脖颈上的手,反而用红唇对傅千雪的手臂,做了个想要舔舐的动作,反而吓得傅千雪先放开了手。 “你那么用力干?我的脖子都红了。” 傅千雪气道:“你是有心来耍我是吧。” 琅嬛娘娘道:“谁耍你了,荣嫆确实走了,不在分流峰了,不过不是被我关起来,而是被她的母亲带走了。” 傅千雪道:“荣嫆的母亲?” 琅嬛娘娘道:“是啊,就是地园竹居的主人。” 傅千雪急道:“那地园竹居在哪?” 琅嬛娘娘道:“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傅千雪恼怒琅嬛娘娘的戏耍,正欲转身就走,却发现神念一散,身形发软。傅千雪暗道不好,却已来不及,晃了两下,就倒在琅嬛娘娘诱人的曼妙**旁,偎首在琅嬛娘娘光润如玉的玉臂下。 当傅千雪醒来的时候,是靠在床边,刚要站起来,却是腰间一酸,差一点就滑倒在鱼池里。 傅千雪转身看了眼床上琅嬛娘娘的玉体,神色不定,拖着发酸的腰背,疲乏无力的身躯,扶墙而出,但等傅千雪快要出门的时候,背后软塌上又传来一声呼唤。 傅千雪今日总算明白,什么才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真是海棠春睡,君王不下床。 傅千雪也懂得琅嬛娘娘为何从来不笑,因为琅嬛娘娘佳人回眸一笑后,可真的会死啊。 这声呼唤亲切绵软,勾魂夺魄噬人心力,迷死人不偿命,傅千雪既是欢喜又要无力。可香榻上的琅嬛娘娘看傅千雪这幅倚门扶额无奈面容,好似很是开心娇媚,不禁笑将出来,气得傅千雪什么话也说不出。 但等傅千雪回床补觉的时候,望着傅千雪有型宽朗的面目,琅嬛娘娘反而展现出从未在别人出现的爱怜和宽容,还有带点母性的光辉,轻扶靠在傅千雪的虎背上,玉指轻划,笑容甜蜜。 可熟睡中傅千雪,并没发现这一切。 傅千雪再醒来的时候,琅嬛娘娘对傅千雪的态度全然变了,衣饰装束也变得雍容端严起来,就如琅嬛娘娘又恢复昔日正宫娘娘的身份,而傅千雪就是那个醉倒在琅嬛娘娘风情里的君王。 自然而然,对于荣嫆的事,琅嬛娘娘再也没有欺骗傅千雪半句,将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 而荣嫆,的确是被她的母亲救走的,琅嬛娘娘并没有欺骗傅千雪。 于是等傅千雪养好身子,琅嬛娘娘就带着傅千雪朝地园竹居出发去。 琅嬛娘娘口中神秘的地园竹居,处于一个有十座峰石巨像迷宫内。 从天上来看,地园竹居类似一个倒齿巨兽之牙。 但刚等傅千雪与琅嬛娘娘就要进入巨兽体内,朝地园竹居地下滑去时,突然一阵刺耳的铁索声穿来,“琅嬛,你就这么想急着挣脱我在九连峰给你的金丝笼,要带你的小情人走。” 一个上身纹着九朵火莲九朵冰莲符文的强悍修士,凭空出现拦截在傅千雪与琅嬛娘娘身前。 琅嬛娘娘惊道:“九火尧莲是你,你出关了!。” 手持九节链,背后虚影是一头远古神兽九头蛟的九火尧莲,气盛凶悍,“琅嬛娘娘,你不是想不到我这么快就出关了。” 琅嬛娘娘道:“我以为你已死在了九火九冰尧池里。” (本章完) 天下雄杰并出,我亦当为龙凤 第六百二十一章 九火尧莲 九火尧莲哈哈大笑,“我在九火九冰尧池里呆的时间是久了些,以至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各峰各岭人心不齐,都快忘了我这个九峰十八岭共主。” 琅嬛娘娘道:“那你为什么继续闭关,干脆死在九火九冰尧池里最好。” 九火尧莲道:“琅嬛,你就那么恨我。” 琅嬛娘娘道:“当然恨,若不是你,我哪里会变成今日这样。” 九火尧莲道:“做一个小国正宫娘娘又什么好,那个小国之主是何等凡夫俗子,没半点修道能耐,他一点都配不上你。你看,我将你从小国的一方小小天地,带到九连环峰这大好山河世界,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琅嬛娘娘气愤道:“是你不配,你没任何权利支配我的生活,而且,我当正宫娘娘时的生活一样快乐。” 九火尧莲道:“琅嬛,你又在发小脾气了,可我喜欢。” 琅嬛娘娘道:“你滚,我不想再看到你,也不想再回到九连环峰,过被人虚构出来空中楼阁一般的生活。” 九火尧莲指着傅千雪道:“是不是傅千雪这小子掳获了你的芳心,让你不愿再跟着我,我现在就杀了他,让你死了心。” 琅嬛娘娘当在傅千雪身前,不屈道:“你要杀傅千雪,就先杀了我。” 九火尧莲道:“傅千雪你是左都的弟子,燎沉剑派的弟子,你躲在女人的身后,不觉羞耻吗。” 傅千雪将琅嬛娘娘拉开,走上前,剑韵勃发,剑念长歌,“天下雄杰并出,我亦当为龙凤,九火尧莲,今日我就要杀了你,来证明我的剑道。” 九火尧莲道:“你可有惧怕犹豫的时刻?” 傅千雪道:“有。” 九火尧莲道:“什么时候?” 傅千雪道:“御剑飞扬的那一刻。” 九火尧莲道:“为什么?” 傅千雪道:“我怕我的剑意太过飞纵龙跃,恣肆巍峨,我的剑心会控御不住?” 九火尧莲道:“你不是说你早就过了人剑合一,人在、剑活、剑就是剑的境界吗?” 傅千雪道:“是的,但我的意思是,怕我的剑韵飞升到连我也想象不到的恐怖境界。” 九火尧莲道:“有趣极了,竟然还有这等说法。” 傅千雪淡然道:“不足奇,剑道本就很近,也很远,只是你我站得不是位置,看不明亮罢了。” 九火尧莲道:“越来越有趣了。” 傅千雪道:“我并不赞同,杀人本就不是一件乐事,何况要用自己挚爱的剑道去承担。” 九火尧莲道:“可世事往往让人身不由己。” 傅千雪道:“你是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还是在琅嬛娘娘这件事上。” 九火尧莲道:“都有,就看傅千雪你怎么想了。” 傅千雪心神桀骜道:“无妨,记住我的剑心就行。因为我的剑不会背叛、欺骗、仓皇,彷惶的从来只是一个人的心,与执剑的手。” 九火尧莲道:“如果这番理解,是从一个剑修隐士高人口中说出,我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 傅千雪剑意踏雪,剑气凝化成冰天雪舟,做好战斗准备后,才说道:“那是因为你闭关太久,你老了。” 九火尧莲放肆大笑,手中的九节链陡然绷直,发出冰火相交的骇人声响,对称着九火尧莲身后的九头蛟远古神兽虚影,更显有一层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可怕威势。 就在傅千雪以为九火尧莲准备与自己开战之时,九火尧莲却道:“傅千雪,你若将直指東海景龙渊的九龙云纹木盒交出来,我可以免你一死,放你与琅嬛走。” 傅千雪道:“九龙云纹木盒是个空盒子,而且,我的剑,无须你的施舍与故作骄狂。” 九火尧莲却道:“你我都是去过飞仙岭的有缘人,何必执著贪嗔,要带走,来了,得到,也能放下,才是正途。” 傅千雪道:“这样的歪理邪说,你觉得我会相信,受你的欺骗,将九龙云纹木盒交与,你觉得是我蠢还是你蠢。再说,你去的真实却失去灵韵的飞仙岭,而我去的的飞仙岭奇景,其间,有极大的区别。” 九火尧莲仍旧不死心的道:“傅千雪你贪痴入魔了。” “泛了魔障走入歧路的,是你!”傅千雪不想再与九火尧莲争吵,剑意纵横,惊龙盘龙惊九天,以极快的速度就破除了九火尧莲设置的梦魇之障,眼神清明。 九火尧莲惊异于傅千雪恢复神念的动态与效率,终于忍耐不住,杀意大放,将手中的冰火九节链所在的魔化之境全部解锁放开,背后的远古神兽九头蛟虚影,也化为现实,从远古大荒世界里一步踏出,凶野狂肆,气流乱喷,对着傅千雪张大恶口。 与此同时,九火尧莲的本命魔器冰火九节链,从异次空间内一拉扯,将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后山内的铁索峰,一下拉出,在九火尧莲与傅千雪两人中间化为实景。 冰火九节链的每一节,都分别化成九峰之主的九道铁索,且在铁索上生有异火,上面是冰,下面是火,而在九道铁索的正下方,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冰火魔气火山谷。 九火尧莲就在飞立在铁索与冰火魔气火山谷中央,将来自九道铁索上的冰火之力,下方冰火魔气火山谷内的魔气,还有来自远古神兽九头蛟吐出的荒古之力,一起交叉朝胸口传输去,让九火尧莲上身附魔的九冰九火魔阵,阵法大开。 最后,九火尧莲口中吐出如同荒古魔君的冰火魔气,朝傅千雪一举推去。 而傅千雪这里不慌不忙,凤雪剑意仙诀在道藏术神念的归纳指引下,以飞龙在天之气概,内沉于傅千雪的丹田之海,然后一直沉寂在丹田之海下方的惊龙盘,如同巨龙苏醒,飞出无数道橙红色光线。 剑书第一至第六,在傅千雪剑念的总结下,衍变成剑书九合一,太白剑经。其后,与九火尧莲一争长短,互相比拼,也在吸收这万年九索道火山火力与九峰共主的荒寒冰力。 (本章完) 天下雄杰并出,我亦当为龙凤 第六百二十二章 神殿之门 90d718da68109a0b3a3最终,伴随着傅千雪一声剑意归鸿,同样现出在傅千雪身旁的,是双螭剑宗广场上的螭龙石柱中,飞出的一对双螭剑宗的镇宗仙剑,写画螭龙,剑动八方,衍化出驾龙骖螭剑诀中的九峰九柄剑,共同朝中间的傅千雪飞出,汇聚在傅千雪的剑念之下,与九火尧莲进行一场惊世抗衡。 双方对决了一个时辰,依然未分胜负,但傅千雪的战意剑韵却越来越高昂。 面对已经魔化的九火尧莲,没有一丝惧怕。 修真十四洲虽大,不用奈何,总有一条路是适合的。 通往漓剑仙最后的通道,亦是如此。 九火尧莲道:“傅小子,你所学的太杂了。” “是吗?”傅千雪不屑道,心念丝毫没被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九峰十八岭的共主九火尧莲干扰到。 左手衍气剑深沉使来,若龙飞剑舞,是为凤舞九天的凤鸣剑气。 右手控御八龙抱月剑影之技,剑影风华,是为寒冷刺骨,冰封九霄的九枝雪剑韵。 中踏上古青莲剑仙所著剑书中的奇瑰反击剑阵,上千道亮丽剑气围成一圈,和随时随地出现,剑书第二与九枝雪剑盾二合一的剑雪之画结界,一起在保护着傅千雪的安全。 尤其在晋升到凭虚的双剑婴之后,傅千雪的双肩之上,两边还各飞啸着来自驾龙骖螭剑诀中的螭龙剑刃风暴。 这样多控的操作,在旁人看来是繁杂不已,无章无序,三心二意。 但在左右互通、天赋异禀的傅千雪使来,不过是家常便饭,得心应手。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如是而已。 执于一种剑道,有时候,并不需要之化繁为简,精进为一。 就如傅千雪刚习成的神迹时代,飞仙岭洛扬族的无双剑婴之凭虚境。 一条孤独、悲凉、萧落的道路。 没有人可以理解。 只要有一柄剑相伴即可。 又有何惧怕。 一人踽踽前行。 九火尧莲以可怖的缘故魔气压人,傅千雪却剑意上涨,凤吟弓长弓拉满,长虹贯日下飞火凤凰,拖曳着长长的烈焰尾巴,还有傅千雪一颗永志不却的剑心,直飞击向九火尧莲。 凤舞九天,不死不休,不灭不散。 傅千雪御剑术剑阵在九火尧莲身边落下一座座剑气山峰,而在傅千雪两边,也是随时游弋着两条螭龙。 剑气山峰不落朝九火尧莲头上垒落,九火尧莲就不断朝上冲锋,直到九火尧莲冲破傅千雪双色剑虹设下的阻碍,冲到傅千雪身前,傅千雪才将驾龙骖螭剑诀化衍成的两条螭龙御放了出去,与九火尧莲的远古神兽九头蛟猛恶撕咬一处。 九火尧莲猖狂大笑道:“傅千雪你御剑的手段是繁多,且每一种都是人间少有,但不管是你的燎沉剑派御剑术,八龙抱月剑影之技,还是双螭剑宗的驾龙骖螭剑诀,都一概奈何我不得。” 傅千雪面容整肃,不答,只是将神兽白泽与九色星鹿放出。 只见白泽口衔飞仙岭元岭道尊留给傅千雪的神树翡翠之芽,奔若雷电,极快的在九火尧莲身旁种下,然后九色星鹿跟着接上,头上十七叉鹿角如同天线一般,朝无尽的虚空中导引,引出一片深邃神异的星云。 深邃星云在傅千雪头顶上空排列,组合成一个神殿之门。 门开,神殿之内更阔光深奥的星云之海,如同长河落日般,在傅千雪眼前挂出一条星云瀑布,最后浇灌在神树翡翠之芽上。 神树翡翠之芽急速生长,仿若无穷无尽,渐渐铺盖满傅千雪视野里的所有空间,直至将九火尧莲连带远古神兽九头蛟也缠绕进去。 而后,九火尧莲身上所特有的九冰九火之魔气,仿佛遇上最大的天敌,就像河堤崩塌,不断从九火尧莲体内泄露。 觑见这等好时机,傅千雪剑韵笃定,丹田之海内的惊龙盘全力驱动,驾御着凤吟弓化成的神兽凤凰,以凭虚境双剑丹之剑韵,在驾龙骖螭剑诀两条远古螭龙的护卫下,以韵御剑,刻下一个峥嵘遒劲的剑碑,剑意冲霄,火势绵延。 直奔九火尧莲冲去。 到了离九火尧莲最适合的御剑位置后,剑书两仪生四象,四象尊神凤。 其后凤舞九落,火凤凰以铺天盖地之势倒卷向九火尧莲。 直到九火尧莲整个人再也坚持不住,倒在星云瀑布的惊涛骇浪中,被飞仙岭翡翠神树蚕食殆尽。 表面上看来,虽然已强势之太击杀了九火尧莲,但傅千雪也耗干了丹田之海内的最后一滴灵气剑力。 若不是在神兽白色与九色星鹿在返回时,给傅千雪留下一颗神殿之星,和飞仙岭翡翠神树上的一片树叶,让惊龙盘与凤吟弓没能作废。 不然,即便傅千雪这次不死,也会落下一个剑道修为大退的下场。 傅千雪昏倒在琅嬛娘娘怀中,神念昏昏沉沉,虚虚无渺,飞到了项门山上。 在项门山上白吃白喝了一个月,徜徉游玩山水之间,乐哉逍遥。 然后一个月过后,傅千雪总感觉自己是什么也没得到,什么没享受到。 接着,傅千雪有一虚晃之间,御剑飞行到飞仙岭。 在这里,傅千雪确实明白,自己所来的只是一个假的飞仙岭,或者说,真正的飞仙岭早就不复存在了。 这里仅仅是一处仙人开辟的心领寄托而已。 刚等傅千雪走下飞仙岭,又梦见自己变成一只无的小舟,流落万岛之海上,被七筠楼的沈依姑娘所救。 绣衣湘裙的沈依、钱芹主仆二人,是在返回万岛之海老家的途中。 遇到救下傅千雪的那一刻,沈依有说不出的高兴,喜色斐然。 但一男两女处在一条归航小舟,毕竟是空间狭窄,有许许多多的不方便之处。 尤其当女婢钱芹说道:“姐姐,这船上空间太小,这傅公子又在此,根本没地方转圜的开,无法找出一个沐浴的空间。” 傅千雪感觉很尴尬,于是他悄悄飘开了。 变成一片孤木,随着海上风浪起起伏伏,好像永远没个尽头与目标。 好在乱飘海途中,遇上一个极是美丽会吐落珠玑的美人鱼。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444 天下雄杰并出,我亦当为龙凤 第六百二十三章 地园竹居 这条美人鱼初看,是那么像東海美人鱼一族的公主浅浅,但傅千雪细看之下,浅浅关心的面容却越来越模糊起来,晃晃荡荡的,如同水沫。 可在真实的世界里,傅千雪负了伤昏乱过去后,是琅嬛娘娘背着傅千雪一步一跌倒,慢慢前行。 一个柔弱女的身躯里,却有这等偌大的力量。 也许只有爱情,让琅嬛娘娘变得勇敢坚强,比她想象中的要坚强的多。 或许,这样的女子本就坚忍。 两天一夜后,琅嬛娘娘背着傅千雪终于来到地园竹居所在竹林,在一棵最先粗壮颜色发紫的青竹前停步。 接着,琅嬛娘娘拿出一柄一指长的竹刀,割破了手指,念完一段术法之后,就只见面前发紫的青竹,从中段开出一个通口,然后琅嬛娘娘背着傅千雪从青竹入口处滑下。 顺着青竹圆道,越滑越快。 可落入地园竹居地界的那一刻,琅嬛娘娘与昏迷的傅千雪就被人拦住了,“站住,你是什么人?” 这穿着青衣的守卫正要斥问琅嬛娘娘的来历,却被另一人拦住,“在竹家地院,不中竹子迷迭香,还是外面世界归来的,必定有竹家的血缘,你是?” 琅嬛娘娘气喘吁吁道:“我是琅嬛,竹琅嬛。” “原来是二姑娘,请等等,我就这回去禀报家主。”身着青衣,衣服上有四节的竹子的守卫,转身飞奔,但离去那一刻的眼神有点怪异,但琅嬛娘娘的心神全都放在傅千雪身上,并没有注意到。 过了一盏茶时间,青衣四竹节守卫方才返回,带来的却不止地园竹居的女园主竹湘澄,琅嬛娘娘的母亲,十二名黄衣五竹守卫,还有听到消息跟着过来的荣嫆。 荣嫆看到琅嬛娘娘的第一时间,目光很奇异,有依恋,也有说不清的爱憎分明。可等荣嫆看到琅嬛娘娘背上昏过去的傅千雪时,刚才脸上所有的小表情全都消失了,变成了关心与爱怜。 荣嫆刚要冲过去去查看傅千雪的状况,却被竹湘澄拦住,“你们两姐妹的关系还没理清,又来了一个男子,今日你们两个不把事情说明白了,谁都不准走,更不允许离开地园竹居。” 荣嫆不依道:“母亲,傅千雪可是将我从飞仙府恶城主童观翰手里救出来的恩人,为什么不让女儿去看他?” 竹湘澄道:“即便傅千雪这小子将童观翰杀了,那也不可,地园竹居之外的修士都不可相信,尤其是没心没肺的男人。” 琅嬛娘娘清冷道:“可你不也是爱上外面的男人,还是会弹剑作曲不会游泳,对竹笋有一点点过敏的散修。” 竹湘澄道:“你在外面一个人浪荡了那么年,不回家,就学会了跟我犟嘴了吗。” 琅嬛娘娘道:“我不想多加解释,那只不过是事实而已,再说,父亲他宁愿一个人在外面孤寂忧伤,经常去看望那些曾陪伴他风雨成长的伙伴,少有回来看你,现在身在何方,也始终没个定数,你就从来没深思过,到底是什么原因么。” 竹湘澄道:“他爱玩爱闹,我管不着他,我有什么办法。” 琅嬛娘娘道:“不,你错了,这只是表明原因。” 竹湘澄道:“我已经将进入地园竹居的方式改了,琅嬛你怎么还知道?荣嫆是不是你告诉你二妹的?” 荣嫆一脸急色,琅嬛娘娘抢先道:“我寻着记忆回到地园竹居的,跟大姐无关,好了,我不想与你多废话了,我要带傅千雪去养伤了。” 竹湘澄极为不高兴,“琅嬛你……你心中还有我这个母亲吗?” 琅嬛娘娘侧身回头,“我不想吵,不值得,放心,等傅千雪的伤势疗养好,我就立即走人,这地园竹居我半刻也不想多呆,简直是个活死人墓。” 芳颜迷人,身姿风韵的竹湘澄被琅嬛娘娘的一番话,怼得够呛,粉脸含怒,“你们一个个都成心的不成,要与我作对,好好好,看没我的命令,你拿不到虞执竹,拿什么来救你的小情人。” 见荣嫆有点慌乱的表情,竹湘澄也不去管,背着傅千雪就走了。 荣嫆想了想,虽然害怕与母亲当面求情,但为傅千雪的安危,荣嫆还是跟了上去。 没想到,荣嫆去的极不是时候,竹湘澄虽是荣嫆与琅嬛娘娘的母亲,可前段时间刚与荣嫆的父亲刚争执过,气得两人不欢而散,让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的荣嫆父亲,没呆在地园竹居呆上三天,又被竹湘澄气走了。 加上几天前,夜猫收到来自西沙洲金刀的剑讯,说拜土教圣女荭苓所中的记忆丹毒,可以用来自地园竹居中,历史最为悠久竹子上的竹叶来解。 于是,从没干过干过坏事偷过东西的夜猫,为了自己深爱的女子,破天荒破戒了一次,偷潜入地园竹居汇总,在被竹湘澄发现的情况下,却依然化为白猫摘走了一片竹叶,气得竹湘澄难受不已。 自然,有了这两件事,纵然荣嫆是个非常好脾气的女子,对竹湘澄百般相求,竹湘澄却怎么也不同意,除非让傅千雪答应一个条件,陪着荣嫆与琅嬛娘娘呆在地园竹居中,一辈子不出去。 请求没被同意,荣嫆只好去探望傅千雪,顺便找琅嬛娘娘,让一向办法多的琅嬛娘娘出点好主意。 琅嬛娘娘看着自己床位上的傅千雪,面容沉定,有一种陈年老酒般的宁静和详,心中滋味难明,但心中爱之以极是肯定的了,要不然,琅嬛娘娘也不会戳破自己的誓言,再一次回到她感觉极为压抑的地园竹居。 回忆一番,自己刚离开地园竹居后,在江湖游走的岁月风霜,琅嬛娘娘不禁感怀至深,忍不住从床边的青竹上,折一片竹爷轻轻吹响,父亲所创的歌谣不断在房间中回荡,让靠在竹床另一边的荣嫆,有点热泪盈眶肯定是也想起了什么难望的回忆。 一时之间,不是纵歌高唱的幽眇竹叶声,却拉近了琅嬛娘娘与荣嫆两姐妹的距离。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444 天下雄杰并出,我亦当为龙凤 第六百二十四章 愿得一人心 所以等竹叶声停止后,琅嬛道:“姐,你那个叫荭苓的妹妹是怎么一回事?” 荣嫆道:“荭苓是我在飞仙府荣家同母异父的妹妹,不但是拜土教的圣女,也是红骨手组织的一员,但这些事情,我也是后来听千雪说才知道的。 而在飞仙府那次,我不清楚,为了保护千雪,所以以姐姐的身份让荭苓强行住手,替傅千雪挡了红骨手的祸患,但荭苓也遭受了红骨手的后续追查与惩罚,被拜土教的红衣大主教给伤了神念,抹去了记忆。在荭苓被拜土教施罚后,我也受到来自红骨手的绑架,不过我有点幸运,被父亲知道,依靠地园竹居的隐秘性力量给暗中化解了。 至于荭苓与挽天盟夜猫的感情,与夜猫为了荭苓来地园竹居偷虞执竹叶的事,你都是知道的。” 琅嬛娘娘道:“原来事情是这样。” 荣嫆道:“那二妹,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琅嬛娘娘道:“姐,我知道一向有些胆小,不愿与母亲作对,可在千雪这件事上,我们是没有回头余地的。” 荣嫆忽然感觉不对,莫名想起一个荒谬的想法来,“难道你要去偷?” 琅嬛娘娘看着傅千雪如剑雪一般的面庞,坚定道:“对。” “可是……”荣嫆一惊,慌忙中站了起来。 琅嬛娘娘无视荣嫆的震惊之色,镇定道:“你想不想救千雪?” “想。”在这个问题上,荣嫆没有片刻犹豫与慌乱。 琅嬛娘娘继续道:“姐,你从小在父母眼中就是非常好的怪女孩,甜腻温润,可我不一样,总是受母亲的指责,以至于我小时候有点不喜欢你,所以在千雪这事上,我对他……也是有跟你较劲的意思。” “你也与千雪?” “是,但目前的问题是,要将千需救醒,才有后来的考虑,不然什么都是白费。” 荣嫆道:“但我们还可以另外想办法,不用去偷的。” 琅嬛娘娘叹了口气,道:“没有用的,如果有任意一种方法,我也不会回来,并且千雪的伤势丝毫不容耽搁。” 荣嫆道:“那再容我想想。” 琅嬛娘娘道:“不用想了,你可以在地园竹居中呆上十年,二十年,可你觉得千雪行吗?他的目标是剑雪天涯,仗剑修真十四洲,不是蜗居在地园竹居这一片地下牢笼。那样,千雪不会快乐的,你我也会见了更难受。” “那好吧。”听了琅嬛娘娘的这番解释,荣嫆终于败下阵来,接受了琅嬛娘娘的苦心建议。 “为了争取时间,今夜就行动。” 半夜时分,在安顿好傅千雪后,琅嬛娘娘与荣嫆一起行动。 由于荣嫆与琅嬛娘娘在地园竹居内的身份极为特殊,去找地园竹居禁地虞执竹的路上,即便出了一次差错,可地园竹居内的守卫也没能拿荣嫆与琅嬛娘娘怎么样。 就在荣嫆与琅嬛娘娘顺利来到虞执竹所在的禁地,虞姬园,两女刚想轻舒一口气时,却发现在虞执竹下方,站着她们两个最不想看到的人,地园竹居的主人竹湘澄。 “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为了地园竹居之外的一个男子,就自甘堕落,打起偷虞执竹的主意来了,真是无法无天了。” 既然被发现了,荣嫆与琅嬛娘娘两女也不躲藏了,从隐藏处走出,琅嬛娘娘更是固执不让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拦或不拦截,这虞执竹上的竹叶和露水,我是取定了。” 竹湘澄道:“荣嫆,你也是这么想的么?” 荣嫆道:“母亲,对不起,可我没有办法。” “好好,都很好。”竹湘澄道:“既然你们不尊重我这个母亲,那我也就不必再多劝说了,我早就算好了你们要来,所以在你们离开的时候,我就派人将你们的小情人关起来了。” 荣嫆气道:“母亲,你怎么能这样,你还是我的母亲吗,怎么一点也考虑我的感受。” 竹湘澄道:“那你们两个考虑过我吗,从来没有,连你们的父亲也是这样,知道我一个支撑地园竹居有多么辛苦吗,你们不帮我就算了,还处处说地园竹居的不是。” 琅嬛娘娘半步不让道:“这点上没什么好吵的,对,你是为地园竹居奉献了很多,可你也不能为了地园竹居的一丝死条例,而全然不顾家人的感受与想法,地园竹居是死的,而人是活的。” 竹湘澄半点没有被琅嬛娘娘的说法打动,依旧道:“不论你们说什么都没用,那小子已被我关在竹泷殿了,不破地园竹居的血誓诅咒,是根本没有用的。” 荣嫆甚至地园竹居流传下来血誓诅咒的可怕,震悚道:“母亲,你怎么能这么做,你是不是把所有人都折磨疯了,才肯罢休吗。” 竹湘澄道:“人我已将放在竹泷殿了,所以这虞执竹,你们想怎么采摘就怎么样吧。”说完,竹湘澄就走了,也不管荣嫆与琅嬛娘娘如何作想,甚至是会不会在气昏动怒之下,一把火烧了虞执竹。 在竹湘澄走后,荣嫆整个人都空懵了,茫然道:“二妹,你说该怎么办?” 琅嬛娘娘不甘心问道:“地园竹居之血誓诅咒真的没办法可解吗?” 荣嫆道:“没有,若是有的话,以前地园竹居中就不会有那么独守的女人。” 琅嬛娘娘道:“难道一个成功破除地园竹居血誓的都没有。” 荣嫆道:“有,但在地园竹居接近一千年的历史中,只有两个破解诅咒的。” 琅嬛娘娘道:“那还好,只要有成功的例子就成,我相信千雪不是一般人,他有那个能力,一定有的。” 其实,就在荣嫆和琅嬛娘娘去虞执竹禁地时,傅千雪就已醒了。 不过刚醒来的傅千雪,虽全身没有伤势,手上也有气力,但丹田之海内的灵气剑力,却如同沉睡了过去,飘渺荡荡的,若不是傅千雪发现虚空灵海内的惊龙盘与凤吟弓还在,傅千雪还正怀疑自己以后,是不是成为了一个不能御剑的废人。 假若不能一个剑修,傅千雪觉得自己会疯的。 (本章完) 天下雄杰并出,我亦当为龙凤 第六百二十五章 白首不相离(终章) 然而被竹湘澄派来的地园竹居守卫,可不会顾忌傅千雪的想法,带了傅千雪就走,将傅千雪关进了竹湘澄口中地园竹居中的另一处禁地竹泷殿。 就在傅千雪被关进竹泷殿的第二日清晨,空荡清凉的牢房内,地面忽然一阵颤动,一截青嫩竹子冒了出来,然后逐渐节节身高生长成十几尺高。奇怪的是,竹叶之间,还挂有匕首形状的竹子果实。 其后,竹子中间开了一个口子,两个戴着黑色面纱的女子,轻盈跃了出来。 进来蒙着面纱的女子,自然是荣嫆和琅嬛娘娘,她们两人本打算蒙着脸透带傅千雪走的。 哪知看守在傅千雪竹叶牢笼旁的五名守卫,好像没看见荣嫆和琅嬛娘娘两女进来,领头者,甚至是完全忽视,故意掉头走了,全然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任凭荣嫆和琅嬛娘娘两女拆开牢门,将坐在竹床上傅千雪扶起,大大方方的走出竹泷殿。 在喂服了傅千雪虞执竹的竹叶和露水,等傅千雪身上被九火尧莲置下的暗伤化解后,荣嫆和琅嬛娘娘两女才带着傅千雪去的是竹渊梯道,那是离开地园竹居的通道,同样是两棵内部竹节被打通的粗大竹子,不过是蓝色的。 通向外界竹渊梯道的两棵竹子,相距三尺,虽为蓝色,却相视可见,荣嫆和琅嬛娘娘两女让傅千雪傅千雪站在竹渊梯道的左侧,荣嫆和琅嬛娘娘则站在右面的竹子通道内。 都准备好后,荣嫆伸手在竹渊梯道的两棵竹子中间一点,随即亮起一道蓝光,其形状就像一个蓝色横笛。 蓝色横笛吹响风吹竹林声,竹渊梯道也随之启动,荣嫆、琅嬛娘娘、傅千雪三人好似坐电梯一样,以不缓不慢的速度上升。 就在竹渊梯道升到大半的时候,荣嫆和琅嬛娘娘那侧竹梯忽然停止,而傅千雪那面则越升越快,在相别的那一刻,琅嬛娘娘对傅千雪说道:“千雪,到了外面后,你要好好保重,忘了我们。” 荣嫆的脸上也饱含热泪,满脸不舍,但为了傅千雪,荣嫆还是强忍着泪水。 那边的傅千雪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心中瞬间空落落的,蓦然有一种恐慌,好像从此一去,就再也见不到人荣嫆和琅嬛娘娘两女了。 可此时,傅千雪脚下竹渊梯道的速度越发快了,转瞬之间,就看不到另一侧荣嫆和琅嬛娘娘两女的身影。 头顶上方,隐约间,也看到了外面大千世界的清晨明媚阳光。 傅千雪忽地一声剑怒,凤雪剑意仙诀剑力于狂怒决绝间,朝头顶倾泻而出,势要将竹渊梯道的速度减缓。 终于,就在竹渊梯道就要触及地面前的一尺处时,傅千雪再次耗干了刚凝聚不多的剑力灵气,手臂身上也是被竹渊梯道的竹刺,弄得鲜血淋漓,但傅千雪恍然间安心下来,脚下用力一踩,竹渊梯道瞬时失重,朝下坠落。 傅千雪唤出雪鹤白玉,用力抱紧白玉的白翅,控制住身形,才免去在无力御气的情况下,被摔成一滩烂泥。 而这次,雪鹤白玉似是懂得傅千雪紧迫焦虑的心情,也了解傅千雪此刻的危难,没有发半点小脾气,安安稳稳的将傅千雪载落到地面,让傅千雪再一次全身是血,站在荣嫆和琅嬛娘娘两女面前。 这一次,荣嫆没能忍住自己的泪水,琅嬛娘娘也热泪盈眶,歉疚而幸福。 看到荣嫆和琅嬛娘娘两女惊喜而又不安的面容,傅千雪好似什么都懂了,懂得荣嫆和琅嬛娘娘两女背后的苦心。 “你们为什么只让我一个人离开,知不知道,这样我会后悔一辈子。” 琅嬛娘娘道:“如果我们不瞒着你,你不会走的,那样都最后,我们彼此都会难受。” 傅千雪道:“那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又与此地有何关系?” 荣嫆将有关地园竹居的誓言传说和竹湘澄的话说了说,又道:“此地是为地园竹居,是我们两个自小生长之地,外界极少人得知。地园竹居有个血誓,假如一对仙侣或是有情人进了地园竹居,再想出去,每次同一时间,两个人当中,只能有一人能出去。 我们瞒着血誓诅咒,就是为了你能轻松离开,忘记我们,但没想到你会在竹渊梯道上升离开的时候,半道拼命停住,全力一剑破开束缚,破了地园竹居的誓言,可以与我们一起离开。” 傅千雪道:“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为什么你们要哭?” 荣嫆道:“千雪你不明白,地园竹居的誓言虽被你破除了,但诅咒还没有,所以你日后的生命与修为恐怕要倒退不少。” 傅千雪笑道:“没关系,为了你们,甚至可以从头再来,何况这些,我还要带你一起离开地园竹居,去好多地方看……”但没等傅千雪 就口中溢血栽倒在地。 荣嫆和琅嬛娘娘两女惊慌着扑了过来,然后受伤昏迷更严重的傅千雪,已然听不清了。 直到一个月后,傅千雪才被千漓仙剑内的螭龙女剑灵唤醒,从软乎乎的床上坐起。 房间舒适安逸,没有一个人,于是傅千雪下了床来,推开房门,门外也没人,但傅千雪隐隐觉得房间之外的走道,很是熟悉,就在这时,傅千雪听到背后一声惊呼,随后就是脸盆落地的声音。 傅千雪转身一看,却是满脸惊异却充满喜色的八师姐连帘,“连帘,是你。” 连帘惊喜不断,“小师弟,你终于醒来了。”连帘哭着扑入傅千雪怀中。 听到动静,又有人来了,都是傅千雪最熟稔而亲密的人,闻人绾绾、沅玉大家、荣嫆、琅嬛娘娘…… 而此刻,傅千雪也终是知道自己的位置,是在龙云号云渡舟上,怪不得刚才的感觉那么熟悉,那么清晰。 在琅嬛娘娘的解释下,傅千雪才知道自己能破除地园竹居诅咒,再次安然醒转的原因,竟然是在神兽白泽身上,不,应当是白泽口中酝酿出的飞仙岭翡翠神树种子上。 正是依靠神兽白泽关键时刻救主,将飞仙岭翡翠神树种子种在傅千雪丹田位置,才祛除了地园竹居的誓言诅咒。 傅千雪低首一看,腹部丹田位置上,赫然是一颗明翠润泽飞仙岭模样的小树苗符文,奇妙精绝。 其后傅千雪豁然明朗,在飞仙岭金峰寺七星佛塔的虚空内,那个凭虚境中年僧人离去时的佛声微笑,是为何。 抑或,那个凭虚境中年僧人的身世,也跟地园竹居有关,但具体如何,傅千雪不清。 但这不重要,他只知道他要与自己挚爱的女人在一起就行了。 且云渡舟龙云号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万岛之海。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