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骨傲天不需要妹妹> 给您添蘑菇啦 著 正文 001 可疑的身份 林荫路两侧的橡树上爬满青苔，树的枝藤在路的上方盘绕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天然的拱形穹顶，这让原本普通的土路看上去就像是一条魔幻隧道。 一棵格外粗壮的橡树下，坐着一对无辜的兄妹，他们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很久了，但始终没有勇气踏出第一步。 哥哥抬手，在妹妹身体左侧的第三根肋骨上弹了一下—— “叮。” 声音清脆悦耳，像是三角铁。 哥哥的声音却不怎么愉悦：“太脆，说多少次了，别喝碳酸饮料。” 妹妹扬头瞪着哥哥眼部的那两个大黑洞，越看越丧：“我知道你是骨科医生，但我们已经是骷髅了，求求你别再秀了。” “不是普通的骨科医生，是德国骨科。”哥哥作为骷髅，永远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所谓‘全球最顶尖的骨科医生’，就是在说我了。” “呼……”妹妹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大腿骨，有种想哭的冲动，但努力了很久也没找到感觉，只好转望哥哥，“描述一下我现在的样子。” “嗯……”哥哥挠了挠下颚骨，绘声绘色地比划道，“白皙晶莹，匀称精致，这是我见过最性感的锁骨。骨盆紧致，肯定没生过孩子，耻骨也很光滑，大概率没有过性生活。” 说到此，哥哥不禁竖起了大拇指，送上兄长的鼓励：“放心，男骷髅一定被你迷死。” “谁稀罕被男骷髅追求啊。”妹妹绝望地抱住膝盖骨。 哥哥拍着她的肩胛骨，尽力安慰道：“至少比没人追，天天晚上在家对着《恋爱制作人》傻笑要强。” “乱……乱说……”妹妹骷躯一抖：“那么幼稚的游戏……我才不会玩。” “你绑定了的我的银行卡。” 妹妹侧头避过了哥哥的骷髅眼神：“只是手滑点的充值……” “我又没怪你。”哥哥仰头道，“我也有责任，这年头骨科患者很多，我很少陪你，父母走的早，我们留学在外，是我没尽到兄长的责任。” 妹妹胸骨里荡出一丝暖意，刚准备回馈一些哥哥，就又被弹了一下肋骨，随后传来了哥哥恐怖的声音：“现在我有时间管你了，以后不许喝碳酸饮料了，懂？” “烦死了，谁要你管！”妹妹气得下颚骨直颤，看着哥哥那永远上扬的嘴角越看越气，“就你牙齐。” “你的也不错，不喝碳酸饮料会更好。” 妹妹捂着自己的头骨两侧，使劲闭眼：“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哥哥摇了摇头，继续靠在树上。 妹妹却突然骷躯一抖，颤声道：“哥……你试试闭眼。” 哥哥很苦恼：“你不要强人所难，我们是骷髅。” “试一试嘛。” 在妹妹的强烈要求下，哥哥按照本能的记忆，努力闭上眼。 真的有惊喜，两个视窗浮现在眼前，分别显示着一个金色的骷髅与一个暗淡的骷髅，骷髅的上方显示着简短的信息—— 【暗骷髅（兄）】 【能量（暗）：7】（每天消耗1能量点） 【骨质：999】 【重塑肉身进度：勇者的绝望之泪0/99。】 ———————————————— 【光骷髅（妹）】 【能量（光）：5】 【骨质：666】 【重塑肉身进度：恶棍的忏悔之悟0/99。】 ———————————————— “重塑肉身？”哥哥摸着自己的肋骨惊道，“你看到了么？” “嗯，我们好像共享信息。” 哥哥兴奋道：“这么说，只要把99个勇者打哭，我就可以变回人类了？” “要不咱俩换一下？”妹妹抬手试着拖拽那些文字，“忏悔之悟是什么鬼东西？会忏悔的人还叫坏蛋么。” 哥哥托腮道：“仔细想想，勇者的标准也很模糊。” “你这个超简单好么，把人打哭就对了，我这个是思想品德教育，太恐怖了。” 哥哥沉思道：“对付恶棍，教育应该是无效的，只能洗脑，弄个恶棍集中营天天给他们看喜洋洋之类的，或者是用电击疗法，让他们不敢再上网……不不，不敢再做坏事。” “咦……”妹妹看着恐怖的哥哥，“你真可怕。” “谁让我们是骷髅呢。”哥哥活动起指关节，“我堂堂骨科医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 妹妹听闻此言突然骷躯一震，虽然没有眼神，但整个只骷髅都充满了惊惧的味道。 “怎么了？”哥哥问道。 妹妹的声音越来越颤：“我们，不会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被神惩罚了？” “我不是很懂。” “骨科……德国骨科……”妹妹眉骨紧缩，暗暗握拳，“总觉得很可疑，你确定你是骨科医生而不是骨折伤者么？” “嘘。”哥哥突然做了一个收声的手势，轻轻指向土路的尽头，两个人影正在逼近。 妹妹心情本来就很差，见到异类，瞬间转换角色，面露凶光：“不管怎么样，身为骷髅，是不是先吃了他们获得能量？” “这你倒身份代入挺快。”哥哥抬手按在妹妹的肩胛骨上，“无法准确衡量对手实力之前，先低调行事。” 紧跟着，哥哥全身放松，让骨骼耷拉下来，瘫在树旁，非常严肃地制定策略：“像我这样，伪装成路边的骷髅。” “就这件事不用伪装！” “总之别惹事，就假装成路边正常的风景，让他们毫不在意的路过就对了。” “好吧……但万一我控制不住自己想吃他们怎么办？骷髅怕是有这种本能吧？” “确定打得过再吃。很近了，赶紧伪装。” 兄妹二人就这样伪装成了路边的骷髅。 人影渐渐走近，这才看清是两位女士，一高一矮，高的立耳，矮的折耳。 哥哥心中惊叹：【立耳？折耳？猫么？】 【哇，我能听到！】妹妹的声音随之传来。 哥哥瞬间醒悟，身为骷髅，本来就没有发声的器官，其实与妹妹对话根本不需要说，依靠骷髅脑电波就可以了。 哥哥默默传音：【不要被外形所迷惑，她们也许是邪恶的兽人。】 妹妹：【怎么看都是我们更邪恶好吗！】 两只猫人越走越近，除去耳朵高出头发以及身后的尾巴外，她们与人类看上去差别不大，只是瞳孔与姿态多了些猫的特性。 正文 002 死了都要秀 立耳猫黑发棕眸，偏分马尾，一身棕黑色皮革轻装，耳朵不时机警抖动，人模人样。 折耳齐头帘蘑菇头，裹着一身黄色的围裙，看上去不仅邋遢，而且蠢，不过她的眼睛是真的圆，外加耷拉在脑袋两侧的黄色小耳朵，导致整只猫充满了“弱小、可怜、又无助，但能吃”的气质。 两只猫也理所应当发现了两只骷髅。 立耳微微皱眉，掩着鼻子侧过头：“战后这么久了，骷髅兵遗骸怎么还没人收拾，真丧气。” 与此同时，她头顶生出了些许细若游丝的“黑气”，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一样飘向哥哥，很快飘进了他的眼眶里。 【能量（暗）：7→9】 【哥哥：我感觉自己变强了。】 【妹妹：这是什么，吸魂么？】 【哥哥：等等再说，她们在观察我们，保持伪装。】 无助的折耳并没有头冒黑烟，看着两具骸骨，嘴巴不禁张圆：“好像是一对恋人呐。” “哼，秀恩爱，死的快。”立耳脸上随之生出了某种扭曲的爽感，一丝金色的雾跟着荡了出来，这次飘进了妹妹眼睛里。 【能量（光）：5→10】 【妹妹：是不是我专门吃爽，你专门吃丧？】 【哥哥：……。】 另一边，立耳不自觉地舔了舔上唇：“你爷爷说的很清楚，他的位面吸尘器肯定把什么‘奇怪的东西’传送过来了，就是位置有点误差……等等……” 立耳骤然转头，眯眼瞄向骷髅兄妹：“大树底下，两个端坐的骷髅，还有比这奇怪的东西么。” “你是说……”折耳又捂着嘴望向骷髅兄妹，“爷爷煞费苦心，就传送过来两具骸骨？” “也许是异界的骸骨，很有研究价值。”立耳从折耳的围裙兜里抓出一副厚手套戴上，“先卸两块骨头带回去。” 折耳弱小地跟在立耳身后，“还是给人家留个全尸吧。” “全尸？”立耳狠狠望向两具骷髅，“这种死了都要秀的骷髅，活该死无全尸。” 立耳这便窜了过来，折耳叹了口气只好跟上去。 妹妹：【现在吃么？】 哥哥：【再等等。】 立耳凝视着大骷髅，沉吸一口气后，俯身双手抓住了骷髅头下颚骨两侧，用力一提，纹丝不动。 “还挺结实。”立耳不得不抬起一只脚蹬在树上，使劲再一提，依旧纹丝不动，这下她有点动气了，头顶再次冒出淡淡的黑雾， 这次黑雾更加浓郁一些，快速飘入哥哥的两只眼洞内。 【能量：9→25】 哥哥还没来得及高兴，立耳猫干脆双脚都蹬在树干上，抓着骷髅头拼命往上拔：“区区骷髅而已……在我狸花种面前……” 折耳看着她的样子有点心疼：“需要帮忙吗？” “折耳种闭嘴就好了。”立耳又努了几下依然无果，气急败坏地跳回地上，双手一翻，指甲骤然化为利爪，像是迷你版的金刚狼，死瞪着哥哥，“抱歉了臭骷髅。” 哥哥不及多想，立刻发令：【就现在！】 传话的的同时，他猛然起身，拔腿就跑，别的无所谓，一定不能被切片研究，先找个阴暗的地方躲起来暗中观察，才是普通骷髅的生存之道。 然而，妹妹却冲向了相反的反向，只见她张牙舞爪扑向二猫：“乌拉！吃了你们！” 立耳惊极，马尾都惊直了，大惊之下，本能反应极其迅捷，抱着毫无反应的折耳便向侧面滚去。 哥哥刚跑两步，听到妹妹的声音，知道她犯蠢了，只好往回折返，顾不得暗中传音，直接开喷：“跑啊！谁让你吃她们了。” 妹妹张牙舞爪回头骂道：“不是一直在说吃吗？你突然说‘动手’，肯定是要吃啊，谁知道是要跑啊。” “我没说‘动手’。”哥哥气急败坏跑了回来，“我说的是‘就现在’，你自己在脑补什么奇怪的东西？再说别动不动就吃人家啊，要讲道理啊。” 妹妹也急了，一旦这个节奏起来，谁也收不住：“道理，你跟我讲道理？我们都变成骷髅了还讲道理？再说是她们先动手的。” “能不能有点姑娘样，你这德性怎么嫁人？” “妈的不嫁人了，吃人！” “呵，女人，不……女骷髅。” “辣鸡哥哥……不，中年油腻骷髅。” “平胸骷髅。”哥哥抖着牙做鬼脸，“不对，现在不是平的问题了，都凹进去了。” “小心！”妹妹突然指着哥哥一声尖叫。 哥哥也感觉到一股劲风向面部袭来，慌忙抬臂护脸。 立耳悄无声息猛窜而至，挥爪侧劈：“去死吧臭骷髅！” “别！”不远处的折耳下意识捂脸，不敢去看。 猫族狸花种的全力一击，足够将低阶骷髅兵轰成渣的了。 然而什么声音都没有，几秒钟后，只传来了立耳凄惨的惊叫。 睁眼望去，立耳正仓惶后退，看着自己断裂出血的指尖，嘴巴颤得整话都说不出了：“爪……爪子……劈了……” 在她头顶，更多的黑色雾气随之升腾，自然而然向哥哥飘来，被哥哥吸入体内，这让哥哥又是一阵酸爽。 【能量：9→35】 【骨质：999→998】 哥哥紧张地抚摸着自己的尺骨，损失了一点骨质固然心疼，但看到对方的爪子已经劈烂了，这总算让他平衡了一些。 虽然还不确定自己有多强，但虐猫，看来是没有问题的。 他就此挺直身躯，充满威压地质问道：“你挠我？” 场面十分尴尬。 “区……区区骷髅。”立耳捂着伤口不住后退，面对这恐怖骷髅的质问，愈发惊惧，“我狸花种，最锋利的爪子，竟然……” 哥哥指向妹妹，“而且是她要吃你，你挠我做什么？” 立耳吞了口吐沫，巨大的危机之下，她的思绪空前地专注起来：“有完整的神智和思维逻辑……不好，是高阶骷髅。” 眼前的情况，大概是她有生以来最危险的状况了，之前虽然也上过战争前线，但只是小打小闹，对付寻常的骷髅兵罢了，那些骷髅多半是死灵法师的玩偶，脆弱且愚蠢。 而眼前的高阶骷髅，无疑是骷髅中顶尖的存在，也许是死灵法师心情好，不吝魔力制造的自主生命体，亦或者强者遭受诅咒，陨落而生。 无论是那种，都不是自己能对付的。 正文 003 没关系 “竟然如此卑鄙，伪装成路边的骷髅……”立耳死咬着牙摸向腰间，“没办法了……没想到用在这里，真是浪费……” 她身后的折耳大惊：“那是……你最珍贵的保命魔装。” “敌人很强，竟然伪装成路边的骷髅兵，智商高的可怕，逃不走的……”立耳缓缓掏出一个金灿灿的玻璃球，手还有些发颤，“中级驱邪水，死灵法师都忌惮的东西。” 她的心在滴血，这瓶小小的驱邪水，是她面对亡灵敌人的终极手段，从自己的曾爷爷那辈继承而来，说是传家宝也不为过。 虽然她时时将驱邪水携在腰间，却早已暗下决心，遇到危险能避则避，即便牺牲别人也要保住这瓶魔装，不到命悬一线，万不能用。 浪费，太浪费了。 只因为小小的好奇心。 正如古语所说—— 好奇害死猫族。 立耳长长叹了口气，再抬头，面色已满是决然，抬手一抖，金色的玻璃球随即掷出：“不管你是什么邪物，在这光辉之中，湮灭吧。” 然而，面前的骷髅，也并不是寻常的骷髅，是德国骨科的骷髅，身为学霸的他，面前的问题，只是一个很小的物理学问题。 牛顿三定律熟记于心，运动轨迹函数在他眼前勾勒而出。 只见他缓缓抬手，竟直接抓向了抛来的玻璃球，在手即将触球的那一刻，整只手顺势一拐，顺着球运动的方向向后荡去，紧接着是一个优雅的旋转，温柔的卸力，避免球因为撞击掌骨而破碎。 旋转，跳跃，他闭着眼，完美接下了这一击。 “哇！”折耳猫嘴巴张圆，目瞪喵呆，“夏莉，你扔的是不是太慢了啊。” “这……这不可能……跟速度没关系……”立耳瞠目结舌，更深的恐惧不可遏制地爆裂，双腿也跟着哆嗦起来，“驱邪水碰到邪物会直接湮灭的……除非……” 扑通。 立耳坐倒在地，眼中再无它物，唯有绝望：“最高阶……最恐怖的亡灵，巫……巫妖……” 与此同时，浓烈的黑色气雾从她头顶荡漾而出，飘向哥哥。 【能量（兄）：35→88】 “哇！”折耳肃然起敬，捂着耳朵更加弱小可怜无助，但很惊喜地望向哥哥，“巫妖吔！” 与此同时，浓烈的金色气雾从折耳的头顶荡漾而出。 【能量（妹）：10→35】 生命的活力注入体内，兄妹二人都是满脸享受。 “快逃！”立耳看着邪恶的骷髅，深知生还的希望几乎为零，既然已是必死，反而不那么怕了，她缓缓起身，声音逐渐沉稳，“告诉你爷爷，他传送来了两只巫妖。朝歌城，即将生灵涂炭。” “那你呢？” “我，拖住他们，为朝歌城争取时间。”立耳面色凛然，右掌一抖，将爪尖的鲜血甩掉，地上的血迹即是她的生死状，“告诉我父亲，我没给狸花种丢人。” 另一边，妹妹凑到了哥哥身旁，好像已经忘了刚才的对喷，只冲哥哥手里的金球努了努下颚骨：“这是什么？” “不知道，你玩玩？”哥哥把金球扔给妹妹。 妹妹抬手去接，可她并没有哥哥那么高学历，直接抓碎了：“哎呀。” 霎时之间，金光炸裂，漫天金色的迷雾，比之前的黑雾要浓密无数倍。 “哈哈哈哈！”立耳陡然狂喜，本以为是死局，谁知骷髅竟然犯下了这种错误，她无法克制狂笑道，“弱智骷髅，湮灭吧，在这……在这……这……” 立耳渐渐哑口，表情也随之凝固。 肉眼可见，那喷薄炸裂的金色迷雾，正在缓缓飘入妹妹漆黑的双目。 “我去，超爽的……”妹妹不觉间哆嗦起来。 “来来来，咱一起爽。”哥哥也凑上去想吸两口，然而这些金色雾气却躲着自己，偏偏只往妹妹那里去。 他大概搞明白了一些，妹妹好像只能吸收金色的正能量，比如爽快、惊喜一类的情绪，而自己专门负责负能量，恐惧愤怒一类的东西。 妹妹嗨至浓时，不禁张开双臂，金色迷雾如同两股旋涡，自她的双眼汇入体内，片刻之后，渣都不剩。 【能量（妹）：35→825】 激烈震颤过后，妹妹打了个响嗝，露出了满足的痴笑。 然而，骷髅并不是一个知足的物种，她猛然望向立耳，声音中充满了女人独有的贪婪：“姐姐，我还要。” 立耳僵坐在地上，大脑已经停止运转。 倒是折耳看上去很清醒，如实说道：“不好意思，没有啦。” 哥哥摇了摇头，冲妹妹挥手，示意该走了。 妹妹却依旧不舍：“就这么算了显得很没面子，还是吃了她们吧？” 哥哥又观察一番，立耳虽然已经失去神智，但折耳依旧冷静，从头到尾也没有被惊吓到，很有可能是一个大智若愚的存在，他就此拉了拉妹妹：“折耳这么冷静，搞不好还藏着什么秘密武器，见好就收吧。” “不不，我看她只是单纯的傻而已。” 说悄悄话的时候，折耳已经悄无声息地凑过来：“哇你们会说话的么？” 兄妹二人同时往后退了退，刚刚已经发生了一些奇幻的事情，这个世界充满了未知与风险，作为很普通的骷髅，还是要小心行事。 却见折耳深深鞠躬：“我们不知道你们有神智，对不起，刚刚拔你的头了。” 兄妹对视过后，哥哥作为代表答话：“没关系。” “所以，你原谅我们了？没事了？”折耳瞪圆了眼睛说道。 “嗯，没事了，再见。”哥哥友善挥手。 场面再次陷入尴尬。 “啊……”立耳刚刚恢复的神智又陷入混乱，“没……没事了？我的驱邪水……我的爪子……” 折耳回头埋怨道：“我说了好几次‘别’，你都不听，遇到矛盾先道歉，道歉不行再打架嘛。” “道歉？向骷髅道歉？”立耳狞着脸支撑起身体，“狸花种还没堕落到那种地步。” “夏莉，战争结束了，和平条约已经签署很久了。”折耳三两下蹦跶过去扶起立耳，“现在亡灵和人类是平等友好的，城主都说了，现在是和睦社会，共赢发展。” 立耳捂着爪尖吐了口吐沫：“太幼稚了，也就骗骗你们智障折耳种。” “我爷爷不是智障了吧？他说和平能维持到他死。” 立耳本来想再吐一口吐沫，但听到这个，愣是咽了回去：“但愿……他老人家寿比蛙族。” 正文 004 漂亮的名字 折耳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蹦跶回准备离去的骷髅兄妹面前，“这个……你们可能是我爷爷开大法阵传送过来的。” 兄妹二人又是一番对视。 “如果有可能的话……”折耳双爪合十，弱小可怜而又无助，“能不能去见一见他，不然他就要把朝歌城夷平来找你们了。” 哥哥：【这是我见过最合理的穿越。】 妹妹：【那是不是可以请他把我们送回去？】 哥哥：【我觉得被切片研究的可能性更大。】 妹妹：【孙女这么蠢，爷爷也一定不聪明吧？】 “咳……”哥哥最终还是抬手道，“抱歉，我们不想在这里多停留。” “明智之举。”老远的地方，立耳一边给伤口涂药，一边冷笑道，“她的爷爷，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魔装师，有一万种办法对付你们。” “不是。”哥哥指着立耳呵斥道，“我都不理你了，你还皮？皮这一下很开心？” “乌拉！吃了你！”妹妹也跟着张牙舞爪。 立耳不禁退到了更远的地方。 “狸花种就是比较调皮，皮着皮着就习惯啦。”折耳大胆地拉住两位骷髅，“我爷爷想传送来的东西绝不是你们，我帮你们求求他，也许可以把你们送回去的。” 兄妹对视，这实在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即便是稳重的哥哥，也甘愿为之冒险。 哥哥就此说道：“你得保证，他不会囚禁我们，也不会把我们切片研究。” 他自然知道这种保证是扯淡，说这话的目的是试探折耳的反应。 折耳的反应非常自然，弱小可怜又无助：“切片？骷髅鱼片么？” “……” “哈哈哈，开玩笑哒。”折耳被自己的笑话逗笑了。 哥哥实在是找不到破绽，而且折耳表现出来的智商，应该还没到能骗人的程度，哥哥就此点头：“嗯，那信你一次。” “呼……”折耳伸出右手拍着胸口喘了好几口气，才伸出右手，“不好意思有点紧张，第一次交到骷髅朋友，你好，我叫沫沫。” 哥哥伸出五指与沫沫相握，同时冲妹妹侧了侧头，“这是我妹。” 沫沫也反爪指了指15米外的立耳：“她是夏莉。” 夏莉不禁退得更远：“喂，别乱跟骷髅交朋友啊，就算交也别带上我。” 沫沫根本没听到，她只是单纯的对眼前的骷髅充满好奇：“我们交朋友的时候，都要事先声明自己种族的禁忌，避免不愉快，比如我们猫族，讨厌被人摸耳朵，除非特别亲密。请问贵族有什么禁忌么？” 哥哥挠了挠脑壳：“好像也没啥，就有一点是我的个人禁忌——如果忍不住要骂我，最好说‘去你大爷的’，不要说‘去你妹的’，也不要说‘玩你妹啊’，‘X你妹’之类的，她会不高兴的。” “真是体贴的哥哥。”沫沫热情问道：“那你们叫什么名字呢？总不能叫你们大骷髅小骷髅吧。” 这个问题让哥哥陷入困境，实际上他跟妹妹，都已经忘记之前的姓名了。 妹妹：【快快快，给自己起名字了，告别土名字，新潮一点。】 哥哥：【要多新潮？】 妹妹：【看你的，反正你叫什么，我都能跟你对仗。】 哥哥没有任何思考，凝视着沫沫稳稳点头—— “我叫骨傲天。” 妹妹的面颊骨可见的作呕了片刻，不过很快也伸出右手—— “我叫骨凌月。” 即便是无助的沫沫，听到这两个恐怖的名字也陷入呆滞。 “你这根本不叫对仗。”哥哥拉开妹妹说道，“‘凌’勉强算对上‘傲’，可‘天’跟‘月’太不搭了。” “很搭了好么，不然你说我叫什么？” 哥哥大臂一挥，“骨锄地，漂不漂亮？” “滚！更对不上了好么。” “嗯……”哥哥苦想片刻，很快给出了解决方案，“要不这样，我改名叫骨日天，这样你叫骨锄地就很合理了。” “你到底有多喜欢锄地！” …… 骨傲天、骨凌月与沫沫并排行进在林荫小路间，夏莉跟在5米后，指尖隐隐作痛，腰间空空如也，她想哭，但绝不能在敌人面前哭，唯有咬牙吞下眼泪，咽进肚子。 在交谈中，沫沫并不认为自己是兽人，她理所应当称自己为人，“人”分为不同族，族下又分成种，她与夏莉都属于“猫族”，一个是狸花种，一个是折耳种，除此之外还有犬族、蛙族、鼠族等等，除去一些微妙的特征外，大家没太大差别，也理所应当认为各族人都是人类。 这些不同的种族在一起，构建了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 但这个世界并不是人类文明独占鳌头，亡灵文明同样占据一席之地，在沫沫所知的历史中，亡灵是上古人类的一场“法术意外”造就的，千万年的时间中，人类曾多次尝试消灭亡灵，但却给他们提供了更多的尸体，也让他们掌握了智慧，人类一方渐渐失去优势，从攻方变成守方。 直至三年前，亡灵领袖突然提出和谈请求，本来同仇敌忾的人类文明因此产生了长久的政治分歧，一部分人认为应该死战，另一部分人则希望修生养息。 最终由于多数民众渴望和平，主和派的政治家纷纷上台，经过两年的谈判，双方终于签署了不限期和平协议，认可对方是与自己平等的物种。 虽然协议达成，但双方的仇恨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化解，像夏莉这样的主战派还大有人在，他们坚信亡灵大军必将卷土重来，并且嘲笑沫沫这样向亡灵世界张开双臂的弱智，称他们为“圣母”。 谈话间，骨凌月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你们吃肉么？” “吃啊。”沫沫点头。 “那岂不是……”骨凌月有点纠结地搓着指骨，“当着猪族人吃猪肉，会不会有失体面？” “哼！”他们身后的夏莉依旧充满敌意，“亡灵就是亡灵，永远想着伤害人类，就像犬族改不了吃屎。还是离他们远点吧沫沫，他们早晚会伤害你。” “乌拉！”妹妹回头张臂，“你好烦啊，现在就吃你，乌拉！” 夏莉马尾辫一蹦，再次窜远，浑身冒汗：“区……区区巫妖……” 正文 005 和平真好啊 “呵呵。”沫沫傻笑道，“凌月，你得早点改掉吃人的习惯，猪族是人，不是肉，食物只在水里生长，像是沙丁鱼啊，鲤鱼啊，三文鱼啊……” 沫沫说着哈喇子已经渗出来了，赶紧吸溜了一口：“这些才是肉。” 骨傲天揉着自己的颈椎骨问道：“就是说，食用肉类只剩下水产了？” 沫沫有点犹豫地点头：“我不懂‘水产’是什么意思，但可以吃的肉，确实大多在水里。” “那人呢？”骨凌月追问道。 “我们就是人啊。”沫沫满脸不解。 “我是说，没有你们这样的耳朵和尾巴，没有任何明显特征，纯粹的人。”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超大的鱼丸么？”沫沫双臂换在脑袋上比划出了一个大圆球。 “真轴。”骨凌月使劲挠着头骨，不知道怎么跟沫沫聊天。 “这是她们的地盘，轴的可能是我们。”骨傲天换了种方式问道，“那有猴族么，或者猿族？” 身后再次传来了夏莉的声音：“哼，只敢打群架，不敢单挑的懦弱种族。” 骨凌月凛然回头：“哥，算了，我们还是当坏蛋吧，我要吃了她。” “再给她一次机会，先去见沫沫的爷爷。”骨傲天拦住妹妹，同时回头，用最正统的冷艳骷髅腔道，“再废话，真的吃了你。” 夏莉可见的浑身一抖，呆若木鸡，吓得连动都不敢动了。 沫沫赶紧拦过来：“狸花种比较莽，就知道打架，但其实人都不错的。” 沫沫这便领着兄妹继续前行，同时嘴上叨唠，“夏莉啊，你得尊重亡灵，你不尊重亡灵，亡灵为什么要尊重你啊？另外，人家猴族，就是善于交际与合作的种族，利用优势很正常对不对……你在听么夏莉？” 沫沫回头望去，明明走出很远了，但是夏莉还呆在原地。 沫沫挥臂喊道：“走啊夏莉，别贫嘴就行了，傲天和凌月很友好的。” 依旧没有反应。 “啊……不会是？”沫沫一惊，几窜冲了回夏莉面前，在她眼前晃了晃爪，仔细看了看夏莉后捂嘴喊道，“哇！恐惧术耶？！” 此时兄妹也折返回来，细看才发现，夏莉并非完全的静止不动，而是在高频率小幅度颤抖中，瞳孔也一会儿圆一会儿竖着快速变换。 “什么情况？”骨傲天也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指，“我这么有威慑力？” “你使用了她根本没法防御的恐惧术……我先试试心跳……”沫沫慌忙把手抓在了夏莉的左胸口，“嗨呀太厚啦，完全感觉不到心脏。” 骨傲天这才发现，刚刚消耗了25点能量。 妈的，实力太强，霸气会控制不住外溢啊…… “没时间解释了，快去找我爷爷。”沫沫抱起夏莉，然而力量并不是猫族的强项，她显得很吃力，“现在夏莉的意识正在恐惧的循环中，她认知中最恐怖的东西不断重复……太……太痛苦了。”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骨傲天挠了挠头，出于愧疚，他直接抓起了夏莉扛在肩上，几乎不费什么力气，跟抱起一只小猫差不多，转头冲沫沫道，“带路。” “嗯，跑起来吧，尽量跟上我。”沫沫出奇地认真起来，身子一俯，急速向前奔去。 骨凌月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咱们就傻跑么？” “跑吧，经常回头看看，别掉骨头。” 于是两只骷髅也跟着她跑了起来，姿势很狼狈。 沫沫起初只是慢跑，她不时回头，如果兄妹能跟上，她再提速，毕竟，速度不是物理系亡灵的强项。 然而无论她怎么提速，这对兄妹始终都能追上她，不知不觉，已经进入全速状态，骷髅兄妹依然没有拉下。 只不过他们的姿势实在不敢恭维，像是两只正在被蒸的大螃蟹，感觉随时要散架的样子。 …… 林荫土路中央，两名身着黑色制服的巡逻警卫正慢悠悠地溜达着，他们的眼睛很小，瞳距不大，总会不自觉地晾着舌头傻笑，一般这种不疼不痒的工作都会交给他们。 即便他们混的不好，却天性乐观，这也使得他们混的越来越不好。 这，就是犬族的最底层，单身率最高的种族——秋田种。 胖秋田揉着肚子傻笑：“嗨呀和平真好啊，我们终于能找到好工作了。” 瘦秋田晾着舌头傻笑：“是啊，那句话怎么说的？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啊。” 胖秋田望着天空感怀道：“其实即便是乱世，我们也在努力的，但其他种族总是拒绝我们秋田种加入军队，说是会影响士气。” “我们很严肃，很强的好不好……不过无所谓啦，我们秋田种活着呐，开心就好。” “是啊，开心就好，哈哈。” “哈哈。” “哈哈。” “哈哈。” 这也正是秋田种只能混迹底层的原因，一旦两位秋田种对着“哈哈”起来，就会进入无限的“哈哈”循环，这样的循环少则半小时，多则一天，这让其他人无法容忍，但动物世界无奇不有，最为长寿的蛙族长者反倒对他们青睐有加，经常会加入他们的“哈哈”派对。 然而这一次，他们很快就被打断了，远处尘土飞扬，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沫沫跑的太快，折耳已经被完全吹扁了糊在脑袋上，整只猫像一只狂滚的大毛球。 看着狂奔的沫沫，两只秋田礼貌微笑退让，很快，他们看到了追在后面的两只狂奔的骷髅，大骷髅肩膀上还扛着一位猫族妹子。 两只秋田陷入对视，神情慢慢凝重起来。 “是骷髅兵么？” “好像是的啊。” “现在不是和平年代么？” “好像是的啊。” “可这两只骷髅在追猫族少女，好像要吃掉她。” “好像是的啊。” “怎么办……我们是警卫，要保护人民的安全对吧？” “好像……是的啊。” 骷髅此时已经近在眼前，骨傲天一边跑一边指着他们惊喜道：“卧艹秋田犬！人模狗样的，哈哈哈哈。” “哈哈哈。”骨凌月也看着好玩，一边跑一边开玩笑吓唬道，“乌拉，吃了你！” 两只秋田种吓得不敢动弹，不过还好这两只骷髅对狗肉没兴趣，继续去追沫沫了。 二人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胖秋田捂着头道：“这个工作好可怕……我们还是辞职吧……” “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怎么能这么轻易认输。”瘦秋田全力克制着自己的颤抖，面色凝重地说道，“还记得，我们在面试的时候说的话么？” 胖秋田想到此，颤颤抓住了同僚的手，热血隐约沸腾：“我们秋田种，不是负责搞笑的。” 瘦秋田被鼓励到了，跟着点头：“我们秋田种，不比任何人差。” “保护猫族。” “击败骷髅。” “冲啊！” 几分钟后，哥俩儿蹲在地上喘着粗气，骷髅早已消失在土路的尽头。 “腿……腿太短了……” “根本追不上……” 胖秋田眼眶一酸：“果然……我们秋田种，只能负责搞笑……” “不……不是的……”瘦秋田尽力扶起队友，“我们的优势，一定在别的地方，这种时候，要靠脑子，试着动动脑子。” “嗯，试试看。”胖秋田一阵思索过后，身体一挺，“有了。” 瘦秋田跟着狗躯一震：“什么？” 胖秋田抓着瘦秋田的双肩道：“我们去通风报信，告诉护卫队。” “真是个好办法。” “走，我们秋田种可以的。” “对，即便偶尔负责搞笑，但绝不仅仅负责搞笑。” 正文 006 热心肠 经过数分钟的奔袭，一行物种终于冲出了“橡树隧道”，来到了一处世外桃源般的地方，也就是沫沫她爷爷家。 芳草、湖面、别墅、小码头，一切都如油画般唯美，用现代人的视角看，这样的居住环境都是完美的。 不过现在并不是欣赏美景的时候，沫沫领着兄妹俩踏过草坪，来到了别墅旁边的“车库”。虽然这里的样式和功能看上去像车库，但其实是一个工作车间，脏乱混杂，四处摆着奇怪的标本和工具，像是邪恶炼金术师的实验室。 考虑到现在的状况，也许这真的是邪恶炼金术师的实验室。 工作台前，一个秃顶老头儿像尸体一样趴在桌面，嘴里还含着酒瓶儿。 沫沫跑到他跟前使劲推晃：“爷爷爷爷，出事了。” 老头没有抬头，只是抬手把酒瓶暂时从嘴里抽出来，顺便打嗝：“有人要……嗝……要杀我么？” “这倒没有。” “那就没事。”老头再次把酒瓶插在嘴里，不忘吸溜一口。 沫沫再次抓着老头儿摇晃道：“爷爷爷爷，找到你传送来的东西啦。” “哦？那东西，我毕生追求的信仰，出现了？”老头儿瞬间惊起，很容易发现了面前不远处的骨傲天兄妹，瞪着眼睛看了好久。 骨傲天也看了他好久，这人就像是一个疯狂版的爱因斯坦，穿着一身满是酒渍的白袍，嘴角还有不明的呕吐物，看不到他的耳朵，应该是被炫酷的秃顶爆炸头遮住了，大白毛尾巴倒是很显眼。 长时间对视有点尴尬，骨傲天抬手道：“请问，你是我的Master……不不，是你把我们传送来的么？” “干特么的！又搞错了！”老头儿抓着狂乱的头发骂道，“又是骗人的坐标。” 骨傲天眉骨一扬，“坐标”这个词听起来很友善。 “所以，是你把我们弄过来的对吧？”骨傲天内心澎湃，充满期待。 老头儿却火速避开骨傲天的目光，眼神流离不定，支支吾吾道：“这个，应该不是我吧，你看……我就是个普通的老头儿，这事儿跟我……没关系。” 骨凌月抱头道：“大爷，你撒谎能不能认真一点。” “哇！女骷髅！”老头儿听到这声音，眼神瞬间变得狂热起来，不觉起身扔掉酒瓶快步走来，“骷髅不该有性别的。” 骨傲天扔掉肩上的夏莉，警惕地护在妹妹身前，不好，要切片。 老头儿走近打量片刻后，很快失去兴趣：“嗝……原来如此。” 骨傲天松了口气，但还是追问道：“大爷，做事要负责。” “啥？”老头儿满脸不解，“谁给你们弄来的你们找谁去，就算是骷髅也不能耍赖啊。” “你才是耍赖的那个好不好。”妹妹有点动气，“不把我们送回去……乌拉！吃了你！” “来啊，试试看~~”老头儿乐呵呵蹦跶起来。 “爷爷。”沫沫到底是只乖猫，上前抓住了爷爷的胳膊，“他们很想家，帮帮忙把他们送回去吧。” 老头儿手舞足蹈比划道：“啊~互相帮助~团结有爱~这个世界真特么的简单美好~人和骷髅都可以成为好朋友~~” “是啊，多美好啊。”沫沫连连点头。 “我在反讽，你听不懂么？”老头儿痛苦地捂住额头，“我就知道，不该让你去上学，那里是弱智集中营，还要留作业收割你那点儿可怜的智商……你有没有听我的话不写作业？” 沫沫神气地瞳孔一亮：“写了啊，作业全都认真写了呢！” 老头儿忍不住抱头开喷：“说了多少次了，作业有害智商，你怎么就不听呢？写作业就像不刷牙一样，一开始不刷牙觉得没什么，可一旦开始疼了，就没救了。” 骨凌月听得特别来劲，不禁拳掌相击：“真理啊，大爷。” “瞧瞧人家，骷髅都比你聪明。”老头儿指着骨凌月，瞪着孙女继续喷道，“现在告诉我，为什么，骷髅，比你，聪明。” 沫沫被喷的怀疑人生，攥着爪犹豫良久，才试探性瞄着爷爷，磕磕巴巴答道：“因为……骷髅……不写作业？” “答对了。”老头儿兴奋地冲骨凌月抬手，“多谢你帮我教育孩子。” 骨凌月也乐呵呵抬手，与老头儿双掌相击。 “骨质真不错。”老头儿赞叹道，“我喜欢你，你是我见过最酷的骷髅。” 骨凌月也很兴奋：“你也是，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哥哥就好了。” 骨傲天这就不愿意了，拦在二人中间：“别乱教小孩子，我和她都是平凡的普通人，接受教育，学习知识技能，是最切实可行的人生道路。” 老头儿摊臂望向骨凌月：“这么无聊的兄长，你怎么忍这么久的？” “嗨呀说到我心坎里了，不不……说到我胸骨里了。” 一人一骷再次击掌。 “玩够了么？”骨傲天拉走了妹妹，避免她继续被污染，随后瞪着老头儿道，“现在能把我们送回去了么？别装无辜，你孙女都招了。” “……”老头儿不爽地瞥了眼沫沫，然后挠了挠头发里的耳朵，“这个……传送坐标……是一次性的，已经没了，而且我的‘能量液’也用完了。现实点朋友，你们回不去了……最关键的是……这事儿吧，跟我其实也没关系……对吧。” “日……”骨傲天感觉希望破灭了，但他愿意再争取一下，“那理论上有没有什么回去的方法？” “我说了你也听不懂。” “说！” “嗯……”老头比划道，“能量液相对容易一些，虽然稀有，但应该还能找到，坐标么……这个要看缘分的，也许明天缘分就来了，也许一千万年也屁都没有……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啊，我只是热心肠的老人家，义务咨询。” 骨傲天追问道：“缘分是什么，可以人为争取么？” 老头儿沉思良久，最终只怅然叹道：“缘，妙不可言。” 骨傲天此刻真的有了吃人的冲动，不过他忍住了，这老头儿是唯一能帮他们回去的存在。 正文 007 反正不重要 “明白了，我们现在开始寻找能量液，和缘。”骨傲天意志坚定，声音沉稳，不可置疑地望向老头儿，“一旦找到这些了，你要负责送我们回去。” “那得你们自己找啊……跟我没关系。”老头儿的眼神依旧游离不定，“说清楚……我愿意帮忙是因为我心肠好，可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事……出于愧疚感什么的。” 骨傲天忍着吃他的冲动道：“真是太谢谢了！” “嗨，都是给孩子做榜样。”老头儿拥着沫沫假笑过后，转身从工作台底下抽出一瓶不知道是什么的酒，用牙咬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后，舒坦地打了个响嗝，“别叫我老大爷了，我没那么老，叫老滚就好了。” “好吧……老滚，我是骨傲天。” 妹妹也上前道：“骨凌月。” 老滚听到这个名字连连摇头：“骨凌月？这名字可不好，骨锄地才对的上。” “我就说吧。”骨傲天也开始喜欢老滚了。 “闭嘴。” “真是太好了。”沫沫长舒了一口气，双爪也揉在了一起“问题总算解决了。” 骨傲天挠了挠头：“我记得还有点什么事儿……挺急的。” “有么？”沫沫双眉紧蹙，异常认真，突然双掌一击，“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饿了吧？凌月一路上都在喊要吃什么东西。” “好像不是这事儿……” “没关系，边吃边想。” 骨傲天摇了摇头：“成吧，估计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沫沫领走兄妹，老滚回到工作台，看着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夏莉道：“今天你好安静啊，真难得。” 夏莉：“……” “在睡觉么？” “……” “那我不打扰了。” 老滚咕咚咕咚喝了半瓶，趴在桌子上准备继续睡觉，然而愧疚感并没有放过他，无论怎么趴着都不太踏实。 他起身使劲抓了抓炫酷的发型，纠结片刻后拿起了锤子和扳手：“嗨……谁让我这么热心肠呢。” …… 朝歌城西城墙，实习防务指挥官泰因正在日常巡视，他的脑袋特别大，特别方，毛发特别多，特别密，虽然个子不矮，但因为实在是太壮实了，整个人就像是一根粗壮的大桥墩子。 即便泰因还未从学校毕业，来这里只是假期实习，即便他外形略显滑稽，但却没有任何的护卫队成员敢对其有丝毫不敬。 犬族在多数情况下气势有余，魄力不足，他们更善于用叫骂威慑敌人，真打起来跑的比谁都快。因此在战时，大多的犬族都受命从事防卫工作，一线的拼杀轮不到他们，偶尔一些格外能叫唤的，才有机会亲临一线去对骂，打击敌人的士气。 但并不是所有犬族都这样，獒种是个极端的例外。 最硬的仗，冲在最前面的，永远是獒种，据说獒种打急了，会用脑袋撞城墙，泰因的二大爷就是这么牺牲的。 也因此，獒种战绩辉煌，在军队中无不担任最光荣的武职，这种传统与军功世世代代传承至今，所有人都默认了“獒父无秋田子”的事实，獒种的年轻人一旦毕业成年，将即刻担当秋田种毕生都无法企及的要职。 在毕业前的假期，青年獒种多像泰因这样，在一些相对安全的军官岗位上实习。 泰因虽然看上去五大三粗，像个长满了毛的大桥墩子，却对未来有着异常清醒的认识，他的眼神中，有种不符合这个年龄的气魄。 他坚信，战争不可避免，一个世界只容得下一种文明。 持续的和平让人们懈怠，忘记仇恨，忽视生存法则，渐渐变得儒弱柔软，这很不好。 政治管理与演讲口才并非獒族的强项，他们能做的，只有让自己保持愤怒与强大，但现在已经很少有实战的历练了，对泰因来说，只有不断挑战更为强大的对手，树立更为高远的目标，才能保持强大。 学校早已容不下他了，城墙也只是儒弱犬种的归宿。 泰因站在城头，负爪而立，情到浓时，不禁指向遥远的西方。 泰因咬着牙低吟着古老的犬族歌谣：“狗急跳墙，保持愤怒。” “长官，长官，有敌情。” 泰因转身望去，一位沙皮种士官抖着浑身的赘肉跑来，身后还跟着秋田种巡逻警卫，即便他们在很努力的奔跑，但在泰因眼里却如同蠕动的蜗牛。 “太慢了，比龟族还慢。”泰因难以容忍地训斥道，“我的腿也不长，但我奔跑的速度是你们的三倍。” “训的对长官……”沙皮种喘着粗气拉来了胖秋田，“你说吧。” “是长官……”胖秋田尽量连贯地说道，“两只……骷髅……挟持了一位猫族少女，正在追一位折耳少女，就在城外……” 泰因闻言大怒：“你们干什么吃的？有功夫跑回来，不该先救她们吗？” 不过泰因很快摇了摇头，毕竟是秋田种，这太强人所难了。 连秋田种都能做武职了，人类文明太柔弱了，危在旦夕。 泰因摆手道：“无主的骷髅，魔力还未耗尽而已，很弱小，随便带几个脚力快的去吧，我对弱者没兴趣。” “长官……”瘦秋田上前一步，“那两只骷髅的速度并不在猫族之下，而且……他们会说人话。” “哦？”泰因不禁眯起了那本就不大的眼睛，“高阶的？” “至少是中阶的。” 泰因眉色一抖。 无聊而又慵懒的假期生活，终于有佐料了。 他晃了晃脑袋，面露凶光：“在哪里？” 瘦秋田答道：“通往‘圣·魔装师·朝歌守望者·60岁以上老年组歌神·蛙族长者之友……火山飞跃者·滚斯拉·圣·魔装师’私宅的路上。” 泰因气得直接拎起了瘦秋田：“你直接说‘老滚家’会死么！” 瘦秋田满脸无辜：“城主不是说，要对老滚绝对尊重么……直接说名字不合适吧？” “那为什么说两次‘圣魔装师’？当我听不清么。” “第一次是称号，第二次是身份。” “搞笑，只能负责搞笑的犬种。”泰因扔下了瘦秋田，冲沙皮种道，“叫上所有能叫上的人，立刻出发。” 沙皮种满脸褶皱的沙皮都晃荡起来：“长官……要这么兴师动众么？” “虽然我不喜欢老滚，但我清楚，他个人的智慧，远比我的拳头要重要。”泰因正色道，“所料不错的话，一些搞分裂的亡灵，企图挟持或是谋杀老滚。” 胖秋田问道：“那要不要通知城主？叫上更厉害的高手？” “不要以秋田之心度獒犬之腹。”泰因笑了，笑得很隐忍，“叫上你们这些废物，不是去战斗的，仅仅是要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叫，战斗。” 泰因说着双拳相击，略微的痛感点燃了獒种永不枯竭的愤怒，他现在只想把什么撕烂，管他是骷髅还是巫妖。 众犬不寒而栗，这就是獒种绝对的自信，绝对的嗜血。 正文 008 暗与光 湖畔别墅后院的野餐桌上，沫沫端来了炸鱼条、生鱼片、烟熏鱼肉，她看着一桌子鱼狂咽口水，不过还是保持了猫族的体面礼仪：“你们先吃，我给你们烤全鱼去。” 话罢她又匆匆跑到一边开始对着简易炉子生火。 骨傲天很庆幸这里也有筷子，他夹了一块生鱼片递给骨凌月：“你先尝尝。” “不饿……” “那你喊那么多次吃人？” “我只是想尽快进入骷髅的生活节奏，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强行吃一口试试，没准儿会变强呢。” “哦。”骨凌月将鱼片含入口中，正要咀嚼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口腔和舌头，鱼片就这么黏在了下颚内侧，努力了几下过后绝望地看着哥哥，“怎么办？” “我给你塞进去试试，张嘴。” “啊~~~” 骨傲天用筷子把她嘴里的肉片捅了进去，然而骨凌月并没有咽喉，鱼片顺着她空洞的胸腔直接掉在了大腿骨根处的耻骨上。 “看来咱是没口福了，捡出来吧，要不然该生虫子了。”骨傲天这便伸手摸向骨凌月的肋骨下方，曾经很神圣，现在很空旷的地方。 “住手！”骨凌月一把推开了哥哥的胳膊，面颊骨好像还有点红了：“这里是……尿尿的地方。” “都骷髅了还在乎这个？” “不行，要保护好少女心。”骨凌月说着自己伸手捡出鱼片，一把甩到了骨傲天的眼窝里，“别仗着当骷髅动手动脚的，以后万一还原了扳不回来岂不是很变态。” “我日！”骨傲天费了老大劲从自己后颅骨内掏出鱼片，“沾了你尿尿地方的东西，你扔我脑袋里？” “嗨，你都是骷髅了，无所谓。” “我脑子进尿了凭什么无所谓！” 这会儿，沫沫已经烤上了鱼，凑回来见桌上的鱼肉没怎么动，有点纠结地问道：“不好吃么？” “不不，我们好像没法吃东西，你吃了吧。”骨傲天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太可惜了。”沫沫瞬间眼冒金光，拿起盘子手抓生鱼片开始狂吃，嚼着鱼还不忘问道，“水也没法喝么？” “好像是的。”骨傲天指了指自己空洞的喉咙，随后问道，“其他骷髅怎么维持生命运转？” “据我所知，都是靠死灵法师注入魔力，一旦枯竭，就散架了。” 骨傲天皱着眉骨道：“那能不能介绍一位死灵法师给我们认识。” 沫沫拿起了第二盘鱼肉：“那得找我爷爷，他混过那个圈子。” “卧艹这都混过。” 正说着，只见老滚戴着一副像是工程护目镜的东西走来：“别找我介绍，我被那个圈子通缉了，而且死灵法师眼里的骷髅只是一个工具，就像是扳手和锤子一样，他们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他站在骷髅兄妹面前，调整了一下护目镜侧面的旋钮后说道：“你们不是单纯的骷髅，同时也是骷髅形态的能量体，我猜是把你们传送过来的那个家伙，搞错了一些参数，反正就是现在这样了。” 骨傲天忍着揍他的冲动骂道：“那个人是不是太粗心了。” “嗨，一般聪明人都粗心。”老滚指着骨傲天道，“你们的生命与人类不同，需要纯粹的能量来维持，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你时日不多了。” 骨傲天浑身一抖：“老先生，我还有多久？” “两个月吧。” 骨傲天默默闭眼观察属性，剩余63点能量换算成天的话，果然差不多是两个月。 老滚继续说道：“我们这里基本能量分为两种，你可以叫正能量和负能量，也可以叫光能量和暗能量，傻吊能量和天才能量，随便叫，反正就是这两种能量，根据不同的方法混合，会有不同的效果。不过你们不用瞎操心，你们只需要知道……” 老滚说着指向骨傲天：“你是暗。” 话罢又指向骨凌月：“你是光。” “哇！”沫沫拿起第三盘鱼道，“好酷啊，这样将来他们可以有非常好听的称号了。” 骨傲天好奇道：“称号？可以自己起的么？” “当然，不过官方认证了更好。”老滚指着自己道：“我有32个超级称号，其中我最喜欢【60岁以上老年组歌神】。来来，试着起你的第一个称号，最好简单点，容易被认证。” 骨傲天缓缓抬起双手，看着森森白骨，冷冷说道：“霜之哀伤·骨傲天，如何？” “是那么回事儿。”老滚指着骨凌月道：“那你就是火之高兴·骨锄地了。” 骨凌月破口大骂：“我不！我一点也不高兴！” “怎么叫你们自己慢慢商量去。”老滚继续说道，“如果你们不想死，想变强，就要想办法获取这两种能量，不过你们是纯粹能量体，只能吸收纯粹的能量，比如驱邪水什么的。” “啊？我好像刚刚嗨了一瓶。”骨凌月惊道。 老滚抬了抬护目镜道：“怪不得你这么有活力，够你撑几年的了，还能顺便打架，不愧是火之高兴。” 老滚话罢转身道：“我热心的帮助就到这里，没事别烦我。” “再问一件事。”骨傲天指着自己的小臂道，“我之前被攻击过，会受伤或者死亡么” “骨骼只是一层防护，能量都在内部，至于你骨头有多硬，我也不知道。” “好吧。”骨傲天的猜测再次得到印证，【骨质】代表着躯体防御力，998的数值看来还是很硬朗的，这就是不喝碳酸饮料的好处。 无论如何，这老头儿还是帮忙了，骨傲天就此点头道：“谢谢了。” “别别别，别以为说句谢谢就是朋友了，我讨厌交朋友，只是单纯的热心。”老滚消失在别墅的拐角。 骨凌月笑着望向沫沫：“你爷爷这么傲娇的么？” 沫沫已经吃完了最后的鱼肉，放下盘子，直接用舌头吸溜一圈然后抹嘴：“不是的，他只对有趣的灵魂和性感的肉体有兴趣，所以之前才去混死灵法师圈儿的，不过……” 沫沫说着有些担忧：“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亡灵，你们最好还是别乱跑了。” 正文 009 古老的歌谣 骨傲天深以为然，继而问道：“有没有什么介绍防身术的书籍？虽然我们没兴趣伤害别人，但感觉总有人会找我麻烦。” “这个要去学校学的，说不清楚。”沫沫挠了挠耳朵说道，“对了，你之前不是用了恐惧术么？你已经学会了操纵暗能量，用那招就可以防身。” “那个，太浪费了。”骨傲天可不想随便吼一嗓子就消耗25天的生命力，“有没有廉价一些的技能？” “嗯……我想想有没有简单的……”沫沫突然眼睛一亮，起身一本正经地望向房顶，抬手按住自己的肩膀，“跳跃强化！” 隐隐一层金光覆盖在了她的小腿上，她随即蓄力一跃，轻松窜到了房顶上，随后冲二人勾手道：“就想着跳得更高，更高，然后念出来就好了，前提是体内有相应的能量。” “好玩，试试看。”骨凌月站在房子底下开始酝酿，“更高，更高，更高……” 骨傲天摆手道：“别这样，太蠢了，魔法什么的很复杂的，这么简单别人还怎么玩。” 正说着，骨淩月已经原地起飞。 她自己都不太相信地看着脚下：“啊……” “啊……”骨傲天张着下巴，“这么简单的么……” 沫沫更是瞠目结舌：“不愧是巫妖级别的强者……跳跃术……直接变成最高级的飞行法术了……” 骨凌月越飞越高，很快超过了别墅的高度，有点慌：“咋办……现在咋办……我突然停止会不会摔碎？” 沫沫提醒道：“别慌，就像游泳一样，轻松自然地感受周围的气流。” “嗯……”骨凌月做了一个蛙泳的姿势，结果还真往前游了不少，换成自由泳，更快了，越玩越起劲，干脆伸腿往下一蹬，整只骷髅瞬间飞到了更高的地方，肉眼可见留下了稀薄的金色能量轨迹。 “别太浪了，省着点！”骨傲天喊道。 …… 朝歌城护卫队在林荫间快步行军，泰因一人跑在最前，后面的十几位犬族卫兵要很努力才能跟上，苦不堪言。 “老滚就不能住城里么……” “你忘记【老滚第一智商定律】了么？人群的智商与人群的数量成反比，人越多越蠢。” “可他这样独居很危险啊，谁不知道他是全世界最聪明的人。” “别操这个心，他已经活了60多岁了，完好无损。” “呼……那泰因瞎忙活什么……” “大概……只是单纯的想打架罢了。” 正说着，一行人冲出了“橡树隧道”，黄昏的金色湖面出现在他们面前，那个带有独立码头的小别墅令人心驰神往，再也没人怀疑老滚的选择了。 只是，别墅上方，有一只骷髅正在飞罢了。 众犬纷纷止步，看着飞翔的骷髅，迷惑而又隐隐惊恐。 “天啊……” “飞行骷髅？” “鸟族强者……我没法这么飞的……” “除非……” 众犬几乎在同一时间选择后退。 唯有泰因，咬着牙低吟道：“唔……巫妖境界的骷髅么……不，不可能有这种存在，如果有的话，之前一定会参战。” 他说着，冲准备逃走的众犬道：“慌什么慌，他们一定是戏法骷髅，用来逗乐的小丑，轻的像纸。” “可是长官……”沙皮种哆嗦着说道，“老滚不会容忍一只戏法骷髅在他房子上飞，除非……” “他已经死了。”泰因沉沉点头。 正说着，骷髅从空中转着圈向下俯冲，一阵魔性的狂笑随之刺入了他们的耳朵—— “螺旋爆炸哈哈哈哈。” 众犬齐齐后退，他们没有逃跑的唯一原因，就是吓得跑不动了。 天降巫妖，螺旋爆炸。 今天，难道是世界末日？ 泰因的吼声惊醒了他们：“是戏法！弱智们，老滚一定还活着，有人在试图迷惑老滚。” 众犬依然吓得不敢动弹。 泰因气得龇牙，不禁望向了最让他来气的两个人。 古话说，“带上秋田兵，打仗再难赢”，这两个东西太影响士气了。 泰因就此挥臂道：“你们两个，去通知城主。” 胖瘦二秋田如释重负，转身要跑的时候，同僚们的眼神却刺痛了他们。 那些眼神中，没有任何羡慕嫉妒恨，只有鄙视，彻彻底底的鄙视。 同僚们并没觉得不公平，好似这一切就是理所当然的，他们就该套拍，谁让他们是秋田种呢。 这一个个眼神，像刀子一样刺到秋田兄弟的心中。 那首古老的犬族歌谣，突然鬼使神差地在他们心头荡漾—— 多少人走着，却困在原地。 多少人活着，却如同死去。 是否找个借口，继续苟活？ 或是狗急跳墙，保持愤怒！ 够了，这一切都够了。 二人心有灵犀般的对视后，颤颤转身，凝视着泰因，虽然声音虚得发颤，眼神却空前坚决。 胖秋田踏上一步：“长官……我们不是负责搞笑的……更不是负责逃跑的。” 瘦秋田的眼中几乎迸出泪水：“长官，我……我……我想打仗！” 泰因不禁眯眼望向二人，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踹走秋田种的。 但现在不同，接下来的事，可能真的很危险，秋田种并不是在说笑，从他们滑稽愚蠢的脸上，泰因看到了勇气，即便很稀薄，但这正是犬族最珍贵的东西。 此时，同僚们感觉自己被侮辱了，竟然生出了愤慨。 “妈的……秋田种都没怂……” “只是个戏法骷髅而已，一定有人在操纵。” “可别让老滚被迷惑了，长官，我们还不快上！” 泰因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没想到呀没想到，在这最关键的时刻，竟是负责搞笑的秋田种，反向刺激了军队的士气。 “你去通知城主。”泰因推了推身旁的沙皮。 “是，长官，我会立即回来支援。”沙皮抖着肥脸瞪了眼秋田，随即快步折返。 泰因就此转身，振臂咆哮：“战骷髅！救老滚！” “战骷髅！救老滚！” 一行犬族在长官与秋田的双重刺激下，向老滚的别墅发起冲锋。 正文 010 都给我燥起来 野餐区，骨凌月已经降落在地上：“好爽，不想回去了，这里明显更好玩。” “凌月，你很强。”沫沫一反常态地郑重起来，“你已经强到可以自己发明法术的程度了，在你手中，能量可以变成任何形态。” 骨傲天却满脸担忧地数着她的骨头：“没掉骨头吧？别回去以后少两根，你哭都没地方哭。” “放心没事。”骨凌月闭目观察属性窗口，“哎呀，消耗了100多点……” 骨傲天扼腕痛惜之后，拉着骨凌月向外面走去。 “还有烤鱼没吃呐。”沫沫放下盘子后吸了吸鼻子，耳朵一挣，“玩的太开心，烤糊了。” 沫沫痛苦地扑向烤炉去拯救烤鱼，骨傲天则拉着妹妹来到了别墅背面几十米外的草坪上，他们并不知道，不远的地方正匍匐着十几名犬族战士。 泰因虽然嗜血，但并不莽，他二大爷的死正是对他最好的教育。 然而他旁边的胖秋田已经蓄势待发了：“长官，骷髅没发现我们，应该很弱。” 泰因转头看见这张肥脸，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来我旁边的？” “这次，秋田种会冲在前面。”胖秋田眨着右眼，相当神气。 “闭嘴。”泰因按下了胖秋田，“如果他们是戏法骷髅的话，应该有人在旁边操纵，对这场战役而言，骷髅只是个幌子，核心是找到背后的傀儡师。” “不愧是长官……” “闭嘴……他们说话了……” 骨傲天此时正在叨唠：“我们很弱，要珍惜手头有限的资源，低调行事，不要胡乱浪费生命力。” “切，怂蛋哥哥。” “对，我就是怂蛋。”骨傲天抓着妹妹的肩胛骨一字一字说道，“一旦我们的生命力耗尽，就什么都没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可能我们其中一人先耗尽，为了避免这件事发生，我愿意当怂蛋。” “……” 骨傲天咬牙道：“天底下只有我们两个是同类了，我不想其中一个死在另一个前面，明白了么？” “啊……”骨凌月虽然看不见哥哥的表情，但能体会到这话语中的分量，自己总是这样玩闹的心态，一定给理智狂魔哥哥徒添了很多烦恼吧。 骨傲天接茬说道：“所以有条件的话，立刻去给我上学，好好写作业，掌握在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 骨凌月又崩溃了：“都骷髅了还上学？你有没有同情心啊，靠上学能让勇者绝望么？” 骨傲天轻轻点了点脑袋：“勇者一般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弱智，我们不需要在他们擅长的方面硬刚，而是要用智慧玩弄他们，让他们流下绝望的泪水。” 不远处，这样的对话传到了犬族勇者们的耳朵里，即便是强大的泰因，听到这样的言论也不禁背脊发寒。 这不是单纯的骷髅，他们的目的邪恶且变态。 胖秋田咬着牙沉声道：“长官……我认为他说的不对。” 泰因难得意见与秋田种一致，当即点头道：“当然不对，勇者同样拥有智慧。” 胖秋田郑重摇头，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不，我是说，勇者也许不仅头脑简单，而且四肢也不发达。” 看着胖秋田刚毅的眼神，泰因就要忍不住了。 “只要有一颗勇者的心，即是勇者。”胖秋田再次眨了眨右眼，“您觉得我说的对么长官？” 泰因彻底后悔了，果然还是不该带上秋田种。 正要忍无可忍的时候，另一侧的士兵低声报告：“长官，他们好像在睡觉。” 泰因眯起不大的双眼，果然，两具骷髅盘腿而坐，一言不发。 【骨傲天：看到了么？那些狗耳朵。】 【骨凌月：好想去揉揉啊……】 【骨傲天：别多事，他们的数量很多，既然是潜伏状态，必然来者不善。】 【骨凌月：难道是……想啃我们的骨头？】 【骨傲天：可能性很大，我们先假装睡觉，确定一下状态。】 骨傲天就此闭目打开信息视窗，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些新东西。 【骨傲天掌握天赋——狸花之爪。】 【骨凌月掌握天赋——折耳之呆。】 与此同时，两具骷髅模型下方，分别出现了一个装配栏，二人几乎同时将新得到的东西装备上去。 顿时，漆黑的利爪伸出骨傲天的指尖，他微微一惊，收敛心神，爪子又收了回去。 另一边，一双金灿灿的呆萌折耳在骨凌月脑袋两侧隐隐浮现，咕咚往上一撅，一个如同沫沫一样的折耳出现了。 【骨傲天：我们的能量吸收，好像可以获得他们的特质。】 【骨凌月：这耳朵有屁用啊，去当吉祥物么？】 泰因身旁，胖秋田看着骨凌月头顶的折耳，揉了揉眼睛：“好可爱的小骷髅……” “闭嘴……”泰因喘着粗气，冷汗已经渗透了他浓密的毛发，“不要动，所有人都不要动，这个情况，不是我们能解决的了……” “放……放弃么长官？” “不是戏法骷髅，是掌握幻术的骷髅，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骷髅。”泰因咽了口吐沫，“要么是我孤陋寡闻，要么就是……所有见到过这种骷髅的人……” 泰因没说下去，两只骷髅种种惊艳的表现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即便是嗜血的獒种，气势上也已经完全被压制了。 【骨傲天：跳跃术，准备好了么？】 【骨凌月：你不是说不能乱用么。】 【骨傲天：寡不敌众，必须出其不意，你赶紧的。】 【骨凌月：嗯，酝酿好了，这次玩回大的。】 【骨傲天：好，就现在！】 骨傲天传音未落，已经起身抱住了妹妹的双肋，借助妹妹的跳跃术飞回老滚的别墅是眼前最佳选择。 然而妹妹再次没让他失望，猛然起身，折耳翻动，大臂一挥，冲着草丛里的那些狗耳朵放声怒吼：“都给我躁起来！” “蛤？”骨傲天疯了，“你有毒吧。” “不是你说的要出其不意么？这是我刚刚创造的群体强迫跳跃术啊，很惊喜对不对。” 正当他们争执的时候，却见草丛中，一位胖胖的秋田种突然原地蹦了起来，又落下，紧接着又蹦了起来。 这个尴尬的行为，可以称之为原地蛙跳。 正文 011 勇者？ 胖秋田表情十分尴尬，这种时候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有傻笑了。 泰因终于忍不住了：“你他娘的有病啊？” “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蹦啊……”胖秋田还是克制不住在原地蛙跳，“我能蹦着和你讲话么长官？” “妈的……” 另一侧，另一位士兵，感觉小腿奇痒无比，脑子渐渐放空，什么都不想做，只有一个单纯的念想，他满脸憋红，终于放弃了：“不行了长官，我也忍不住了……” “什么？” 第二只，第三只…… 几秒钟的时间，十几人组成的护卫队，除了泰因以外，所有犬族都进入了蛙跳状态。 “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长官我看起来是不是很蠢？” “怎么办啊长官，我们暴露了。” 场面再度陷入尴尬。 士兵们急得满头大汗，但还是克制不住进行蛙跳，他们看着眼前的两具骷髅，深深的恐惧感喷涌而出，大量的负能量为骨傲天所用。 【暗能量：63→195】 骨傲天不觉暗暗握拳，这次变强了很多。 泰因自己其实也很想蹦的，不过他的意志力远远超过其他人，因此“群体跳跃术”对于他来说仅仅是有些腿痒罢了。 事到如今，已经完全暴露，避无可避，他只好怀着沉重的心情站起身，恶狠狠地凝视着两个骷髅，虽然敌方强的可怕，但对獒种来说，他们经常可以单凭眼神就逼退强敌。 骨傲天刚刚收获了些暗能量，稍稍自信了一些，而且即便泰因再如何伪装，也难以掩饰眼神里深层的恐惧。 骨傲天环视周围，对方已经通通被迫蛙跳了，战力完全暴露，而自己的实力还在隐藏状态，即便发生什么意外，也可以依赖妹妹的飞行术逃走。 主动权完全在自己手里，这已经是一场不可能输的对峙了。 更何况，泰因看起来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物 短暂的深思熟虑过后，骨傲天缓缓抬手，用他的骷髅指尖对准泰因的眉间，声音中充满着冷冽与轻蔑：“你，是勇者么？” 这样的语言与语气，当然是刻意而为之的，为了重塑肉身，他必须成为一个让勇者绝望的存在，要言简意赅，冷峻残忍，万不得说半个字的废话。 泰因不负众望，在这恐怖的气焰下犬躯一震。 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真正的恐惧，獒种的嗜血意志，如同风中的残烛般摇曳不定。 泰因咬了口唇间，微微的刺痛感让他冷静下来，低吠着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你不配知道。”骨傲天再次发问，这次的语气更加阴森，“回答我——你，是勇者么？” 就是这种高高在上藐视众生的感觉，在这气氛中陷入绝望吧，勇者。 然而，泰因身后蹦得最欢的胖秋田一边跳一边抢着回答了这个问题，他指着自己道：“我是，我是勇者。” 沉重的话题被突然打断， 即便骨傲天自恃拥有不错的情商，善于周旋于社交场，面对这样的东西，也不知道怎么把话接下去了。 还好泰因颤声道：“勇者，从不自称勇者。” 骨傲天心下微微松了口气，恐怖的气场差点被这只秋田玩崩，还好有泰因。 “很好。”骨傲天心中暗暗感谢过泰因后，放下手，说出了泰因毕生难忘的一个要求，“现在哭出来，饶你不死。” “啊？”泰因完全懵了，“什么意思？” “跪在我面前。”骨傲天依旧冷峻，“然后哭。” 泰因沉沉低头，瞳孔也随之渐渐泛红：“你很强，但即便是神，也不能侮辱獒种。” 他说着双拳猛然对撞，血液随之在他拳头飞溅而出，剧烈的疼痛重又令他振奋，他操起腰间两柄鲜红的战斧，仰面朝天，吼出了他祖辈们的临终遗言：“要么输给獒种，要么杀死獒种！” 他身后的士兵一边蛙跳一边惊呼：“獒种的嗜血术！” “短暂的成为越级强者，战斗之后会虚弱三天。” “长官拼了，我们也上啊！” “上啊！” “……” “……” “不行还是上不去，无法停止原地跳跃。” “好……好气啊……” 于是，一群士兵只好一边蛙跳一边给泰因加油助威。 另一边，骨傲天看着满眼血红的泰因，其实已经怂了。 这位勇者弱智过头了，完全无视自己的威慑智谋，莫名其妙就燃起来了。 没办法了。 【骨傲天：拉上我快飞！】 【骨凌月：刚刚耗费好大，酝酿不出来了。】 【骨傲天：……】 就在这短暂的对话中，泰因已经挥着斧子凌空跃起，看上去笨重的獒种真打起来极其迅猛。 面对泰因的飞身一劈，骨傲天根本来不及闪躲，只本能地抬臂硬抗。 一声像是击鼓一样的闷响过后，传来了消息。 【骨质：998→987】 泰因感觉，自己砍到了一座城墙上，对方纹丝不动，而自己在这巨大的反冲击下，虎口一阵剧痛酸麻，右手的战斧随之掉落在地上。 这是第一次，他连握着武器的力量都失去了。 不及震惊，泰因凭着战斗本能左臂横劈，鲜红的战斧完完全全砍在了骨傲天腰间，那恐怖的疼痛也再次袭来，左手瞬间失去知觉，战斧也随之弹飞。 而面前的骨傲天，依旧岿然不动。 他高贵冷峻，他逼格满满。 泰因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开裂的虎口，不住向后倒退：“巫……巫妖……真的是巫妖……” 他身后的蛙跳众犬也随之完全呆滞，迸发无数的恐惧负能量，这让他们跳的格外沉重。 骨傲天见状，再次稳住了心神。 对面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强，虽然失去了近20点骨质，但对方已经失去战斗能力了。 很好。 骨傲天他再次缓缓抬手，声音沉稳有力。 “可以开始哭了么，勇者。” 在泰因的视角里，他看到了一个完美、无敌的巫妖，自己的亡命一击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骨头上连一个小小的痕迹都未能留下。 而泰因的双手已经失去知觉，别说拿起斧子，连握拳都很难了。 明明志在四方总想挑战更强的他，竟然如此轻易，如此彻底的，输给了眼前天降的骷髅。 他绝望地低着头，距离崩溃只有一线之隔。 突然，一个贱贱的女声袭来：“赶紧哭，不然吃了你，乌拉！” “嗯？！”泰因愤慨抬头，本来绝望的他被彻底激怒，“不胜利，毋宁死！” 话罢，他抬起手，将虎口的鲜血通通涂抹在脸上，同时闭上双眼，口中吟念着犬族古老的歌谣：“谁知道我们……该去向何处……谁明白生命……已变为何物……” 骨傲天忍无可忍，一掌拍在妹妹天灵盖上：“皮！就知道皮！不说这句会死啊，就差一点点了。” 正文 012 懂？ 骨凌月捂着头委屈道：“我在帮你啊……不是要让他绝望么……” “动动脑子！要让弱智勇者绝望肯定不是威胁，是要让他们自我怀疑自我否定三观崩溃啊，威胁只会让他们愤怒。” “呜呜呜……变态哥哥，再也不帮你了……” 然而他们说任何话已经没用了，泰因已经死心一战，古老的歌谣已经进入副歌。 “不好！”胖秋田蹦着捂嘴，“是獒种的终……终极嗜血术。” 其余士兵也皆是惊恐蛙跳。 “终极嗜血术……以自己的血为引，以敌人的血为终……” “要么杀死敌人，要么自己陨落，不会有第三种结果……” “长官的二大爷就是因为敌人逃跑……但嗜血术没有结束……最后日城墙，活活日死的……” “长官，长官，我们跳过去帮你。” “不！不要靠近，长官即将失去理智了，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不要哇长官，不要哇！”胖秋田已经快哭了，虽然泰因总在骂他，但毕竟他是唯一一个给予自己信任的男人。 他焦急地向前扑去，却因为无法克制住蛙跳而扑倒在地上，即便如此，他的腿依然在努力的跳跃，“你不能这么牺牲长官……不就是哭一鼻子么，哭吧，求求你了长官。” “闭嘴……”胖秋田滑稽的声音打断了泰因的吟念，他不得不重头再来，“……多少人走着……却困在原地……” “不用这样的长官，不用的。”胖秋田强行起身，跳着冲骨傲天道，“我也是勇者，我哭给你看好不好？” 每次面对秋田种，骨傲天都很尴尬，感觉一旦和他对话，自己的恐怖气场和过人的智商都将崩溃，因此骨傲天选择了沉默。 骨凌月却抬手道：“哭啊，赶紧的。” 胖秋田死攥着双拳，却始终找不到感觉。 “太蠢了，给我滚。”泰因痛苦地摇着头，“不该带秋田种来的。” “长官……”胖秋田伤感地望向泰因。 “废物秋田种，只能搞笑，带上秋田兵，打仗再难赢。”泰因死盯着胖秋田，“你让我的死，变得毫无尊严，废物。” “长官……”胖秋田真诚地看着泰因，“我……只是想证明……” “你成功了，证明你们是废物。” “唔……”胖秋田痛苦低头，流下了绝望的泪水，“我……我也想当勇者长官，像长官一样的勇者……只要有一颗勇者的心，即是勇者……” “闭嘴……我又要重念一遍了。” “不长官，我这次违抗你的命令。獒种是伟大的犬种，英雄辈出，而我们秋田种，不值一提……如果非要牺牲一个的话，交给我吧。”胖秋田鼻涕眼泪横流，坚强地支撑起身体，一边跳一边看着骨傲天，“这样够了么，亡灵大人？” 骨傲天默默摇头，勇者之泪的数量依然是0，如果这都算勇者的话，标准也太扯淡了。 “搞不好是不够绝望呢。”骨凌月却没死心，三两步跑到胖秋田面前，“你，就是你，给我再绝望一点。” “我很努力了亡灵大人……” “你就想，你是个废物秋田，找不到老婆。” “可我有女朋友……” “别妄想了，你瞅瞅自己的样子，备胎就长你这样明白么，她只是被其他男友冷落的时候才找你对不对？” “唔……怪不得总是那么晚……” 骨凌月来了灵感：“你看你挺胖的，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瘦了会帅一点？” “是吧？” “是个屁！胖可能是暂时的，丑是一辈子的。”骨凌月拍着胖秋田的圆脸，整个骷髅头都充满了鄙视的表情。 “唔……”胖秋田愈发绝望。 骨凌月又拉着胖秋田的耳朵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不是很成功只是因为懒。” “你怎么知道的？” “不不不你搞错了，懒是可以克服的，你只是单纯的笨。” “……”胖秋田更加绝望。 骨凌月拽着胖秋田的领口把他拎起来：“而且你这么努力，忍受那么多寂寞和纠结，还在这里为领导牺牲，我们也没觉得你有多优秀。” “呜……”胖秋田的脸拧成了一团。 “你这么出卖尊严并不丢人，丢人的是一点卵用没有。”骨凌月扔下了胖秋田，像甩大鼻涕一样把他扔在地上，“还逞英雄？这已经不是蠢的问题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从上亿精子里取胜的，宝贵的生存机会怎么就给你了！” “呜呜呜……”胖秋田在一系列攻势之下，深深绝望扑倒在地，连跳都跳不动了，绝望的泪水喷涌而出，“我……我就是个废物……我活着就是个错误……” 【勇者的绝望之泪：0→1/99】 骨傲天大惊，这也行？这个世界勇者的标准太滑稽了。 “看清楚了么？”骨凌月拍了拍手，走向哥哥身旁，同时点着自己的脑袋，“什么才叫智慧，懂？” 骨傲天不得不点头：“没想到恶劣的性格竟然能发挥奇效，很好。” “懦夫！”泰因看着胖秋田，只想先把他砍了，“你把犬族的脸丢尽了。” “不，他救了你。”骨傲天抬手微笑，“今天就到这里，我很愉悦，你们可以走了。” “不可能，你的侮辱到此为止……”泰因强行俯身提起了双斧，忍着剧痛指向骨傲天，“要么你死，要么我……” 话没说完，一只圆滚滚的折耳种已经冲了过来，嘴里还叼着烤焦的全鱼。 “怎么又打架啦。”话一出口，烤鱼差点掉在地上，还好她接住了。 骨凌月无辜地指着泰因道：“他们先动手的。” “我就说你们别乱跑嘛。”沫沫挠了挠耳朵，冲泰因道，“误会了学长，这两位是我爷爷请来的朋友。” “什么？……他们……是老滚的贵客么……”泰因手上的战斧再次掉落在地上，眼神十分空洞：“可……他们在追你，还劫持了一位猫族少女。” “猫族少女？”沫沫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哦哦，夏莉啊，她生病了，傲天帮忙把她扛回来的。” 泰因茫然道：“哦……” 正文 013 你很专业？ 沫沫捂着嘴好奇道：“学长你怎么满脸是血？在进行什么邪教仪式么？” “啊……”泰因在折耳少女面前，突然羞涩地侧过头，“没……没……就是一种习惯而已……” 沫沫又指着他身后道：“你后面的手下为什么总在跳啊？” 所有犬族都很尴尬，但还是强撑面子。 “这个……我们喜欢跳。” “这么跳着说话很带感的。” “你也可以试试。” “哦，那你们慢慢玩。”沫沫这便拉着兄妹要走。 “等等。”泰因羞涩地抬手，斜眼望向骨傲天，“你……叫什么？” “我么？”骨傲天冷笑一声，“霜之哀伤·骨傲天。” “很强的称号……”泰因又转望骨凌月。 未等骨凌月说话，骨傲天便主动介绍道：“她是火之高兴·骨凌月。” “怪不得……能强迫我的士兵跳跃，不愧是火之高兴。”泰因用胳膊夹起战斧，“看在老滚的面子上，今天到此为止。不过不管你们是亡灵还是别的什么，我是不会忘记今天的招待的，再会。” 他独自回身走了很多步后，不得不回头道：“火之高兴小姐，能不能麻烦你把跳跃术解除掉。” 士兵们的确也已经累坏了，都吐着舌头渴望地看着她。 骨凌月面骨一抖，如果说“不会”的话，岂不是很丢人。 还好哥哥帮她解围了，骨傲天直接回身离去，甩下一句话：“这是对你们无理窥探的惩罚。” “唔……”泰因凝视着骨傲天，“霜之哀伤……这份屈辱，我会牢记在心的。” 与此同时，金光从他头顶荡出，80点光能量被骨凌月吸入。 竟然是正能量？ 在不远处的橡树林中，一个白袍女子长叹了一口气。 “既然是老滚的朋友……”她舔了舔嘴角，“那就只能等他们走了再下手了。” 另一个阴影中的男人只感觉到索然无味：“好了，回去吧，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家伙，这个实习守备官真是小题大做。” “你不觉得那个折耳骷髅很萌吗？好想关在笼子里养起来啊。” “你们这些所谓的‘收藏家’，不过是恋物癖而已。”影子男渐渐遁入橡树更深的阴影中，“我只关心城主能不能按时缴纳保护费。” “为钱而活的男人，真的毫无魅力。” “……” …… 另一边，骨凌月一边走一边比划道：“所以这个法术就叫‘都给我躁起来’。我这个是原创么？是原创么？” “这个要去查的。”沫沫点头道，“如果确定是原创的话，学会会为其定级，你享有命名权，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公开法术。” “我靠，这里好有趣啊。叫什么好呢？【骨凌月的哥哥是一只油腻的弱智骷髅】怎么样？”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掌拍在天灵盖上。 “以后禁止耗费能量用这种弱智法术。” 骨凌月捂着脑袋道：“就你聪明，最后还不是我把他弄哭的。” “这只是因为刚才的对手都是弱智，你的弱智光环反而更有效果，他们的智商还没到能领略我智谋的程度。” 沫沫凑到骨凌月脑袋旁边：“喂，傲天好臭屁啊。” “对吧对吧。” “我都听到了。”骨傲天直接拎起了沫沫的两只耳朵。 “啊……这是禁忌。”沫沫满脸通红，不过有一种别样的爽感。 “折耳会不会有很多耳屎啊，需要帮忙么？”骨凌月伸出指尖在沫沫的耳朵内侧挠了两下。 “唔~~~”沫沫陷入了不能自已的状态，攥着拳头左摇右晃。 “看起来好爽啊，我也想掏耳朵。”骨凌月掏得心痒难耐。 正爽着，不远处的工作台前传来了老滚的声音。 “打完了么？”他正戴着护目镜折腾一株像眼球一样的植物，完完全全就是邪恶炼金术师，“别掏得太深，她耳朵浅。” 骨凌月和骨傲天这才放下了沫沫。 沫沫扶着膝盖喘了半天粗气才质问道：“爷爷你知道他们在打架，怎么不去解释一下？” “该让护卫队吃点苦头了，那帮弱智总想着保护我，就像人类总想着要保护自己的星球一样滑稽。”老滚说着把一滴像是眼药水的东西滴在了“眼球”上，同时指着地面道，“醒了。” 三人顺着这个方向望去，夏莉正吃力地支撑起身体，委屈地盯了三个人许久，然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沫沫立刻蹿上前去：“没事啦没事啦，现在没事啦。” “你走开，走开，弱智！”夏莉哭嚎着指着骷髅兄妹，“他们不在乎我就罢了，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你怎么不在身上钻个洞，好让愚蠢流出来。” “……” “喂，喂，喂。”老滚突然摘下护目镜起身道，“你说的没错，不过在这里，只有我才能说她弱智，明白么？” 夏莉哭得更加厉害了：“您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他们……” “闭嘴，我不在乎。”老滚走到夏莉身前，“搞清楚，你能在这里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你胸大。” “蛤？” “我知道你接近沫沫是为了从我这里偷学点东西，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胸大不大，看着年轻的大胸女孩令人愉悦，仅此而已，明白了么？” “唔……”夏莉捂着胸哽咽着。 沫沫捂着嘴道：“哇，真的么，你跟我做朋友就是为了偷学东西么，夏莉？” “不是的……是因为我喜欢你……” “还好……”沫沫拍了拍胸口。 “让他们住第二地窖。”老滚回到工作台前，指了指骷髅兄妹，“没事儿别在我面前晃悠，除非你胸大。” 他落座的同时，眼神可见狰狞了一下，捂着后腰道：“妈的……越来越疼了。” 骨傲天下意识说道：“腰椎间盘突出。” “啥玩意儿？”老滚拧着脸道。 “腰椎间盘突出，常见骨科病。”骨傲天说着背过身，指着自己后脊的关节道，“你的情况大概率是因为长期久坐，这一块产生形变，压迫神经导致的。” “听着是这么回事儿……”老滚揉着下巴道，“那我想办法掰回去。” “我不知道你打算怎么掰，但掰不好后果是很严重的，包括但不限于……”骨傲天掰着手指比划道，“大小便失禁，瘫痪，骨折，骨髓炸了，神经炸了，更疼，死亡……” “够了够了！”老滚咽了口吐沫，“这方面你很专业？” 正文 014 请注意态度 “抱歉，不是‘很专业’，是世界顶级的专业。”骨傲天摊臂道，“如果我治不好，那就没人能治好了。虽然我是个谦逊低调的人，但在骨科方面，我有猖狂的资本。” 骨凌月在旁点头道：“这个是真的，在我们之前的世界，有各种各样的人从世界各地来找我哥哥治疗，我哥哥被他们称为‘骨科の最终兵器’。” “这特么什么绰号，我怎么不知道？” “先吹一吹就对了。”骨凌月冲老滚点头道，“快点躺下，让我哥给你看看。” “躺下？任医生摆布？我可不信这个。”老滚眯眼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要对我使坏？想害我的人可不少。” “爷爷。”沫沫上前道，“傲天人很善良的。” “我不在乎，我只是不信医生，所以我才能活这么久。” “可你这么下去搞不好会大小便失禁的，我不想给你端屎盆啊，恶心死了。” “你可以让夏莉端。”老滚指向夏莉。 “哦……”夏莉面皮颤抖。 “不行，有病一定要治，而且你也很痛苦对不对？”沫沫拉着爷爷道，“爸爸妈妈已经失踪了，爷爷再大小便失禁的话，我会疯掉的。” “……嗯。”老滚眯眼看着骨傲天，“那这样，我请一位朋友来监视，如果小骷髅敢做任何对我不利的事……” “不必了。”却见骨傲天抬手道，“信任是医患关系建立的前提，如果病人不能把身体交给我，恕我无法进行骨科治疗。” 老滚指着骨傲天道：“看见了么，骗子医生都这臭德行。” 骨傲天冷笑道：“随你怎么说，反正每年都有无数人因为忽视腰疼，导致病情恶化到不可逆的阶段。知道我行医多年听到最多的话是什么么——‘大夫，如果早两年来找你就好了。’” 骨傲天说着指向老滚：“而你，最多只是坐上轮椅，成为一个屎尿不能自理，被孙女讨厌的臭老头儿罢了，这种情况太多了，我也不在乎。” 沫沫急得直抓耳朵：“哎呀，那样的老头儿真的好讨厌啊。” “……”老滚面色有些狰狞，有点怀疑地问道，“真的那么讨厌么，沫沫？” “真的，没有更讨厌的东西了。” “比女性鬣种的下体还让人讨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如果那样的话……”老滚有点纠结地望向骨傲天，“咱们试试？” 骨傲天冷艳摆手：“有求于人的话，最好注意下措辞。” “小骷髅！” “啊！”沫沫突然捂住嘴，“我想起来女性鬣种的下体啥样了，就像是一段长满了脓包的大肠形状的烂椰子。对的爷爷，屎尿不能自理的老头比这个还恶心。” “……妈的。”老滚满面通红地望向骨傲天，憋了足足几秒钟后才说道，“请你帮我治疗，骨医生。” “嗨，最受不了你们这些患者的祈求，没办法，给晚辈做个榜样吧。”骨傲天提起双手，瞬间进入工作状态，整只骷髅随之精神抖擞，“凌月，做我的助理。” “哇，哥哥突然变帅了呢。” “真的耶。”沫沫也捂嘴道，“骷髅竟然可以这么帅的。” “你们脑子都有问题么。”夏莉拖着疲惫的身体走来，也不禁望向骨傲天，只见他神气满满，英姿飒爽，高大巍峨，沉稳而又专业，脑门的顶端在夕阳的照耀下，闪烁着别样的光彩，“真的……变帅了……” …… 朝歌城外，淇水河边，护卫队在这里进行短暂的清洁，主要是不想回城的时候显得那么狼狈。 泰因洗去了脸上的血迹，活动着阵痛的双手，看着河面上倒映出的自己，自嘲一笑：“落水狗。” 一个憨厚的声音从他旁边传来：“是啊长官，真的很像落水狗啊，哈哈。” 泰因颤颤回头，他无法理解秋田种为什么这种时候还能笑出来：“你怎么……还在？” “我一直都在啊长官。” “我是说，你今后不用在了。”泰因摇头道，“军队不需要你了。” “……”胖秋田陷入呆滞，“可是长官，我刚刚……” “救了我？”泰因哑然一笑，“你大可向人吹嘘，你是如何勇猛的哭泣，你是如何向你的亡灵大人求饶。” “不是啊长官，我没想吹嘘……” “这是你的事情。”泰因摆手道，“你被辞退了，仅此而已。” 一位犬族士兵忍不住上前道：“长官……刚刚汉克的表现，我认为很英勇……” 其余士兵也纷纷劝说：“是啊，作为秋田种，做成这样已经值得骄傲了。” “我们都有责任长官。” “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却见汉克起身把手上的水甩在地上：“不。” 此时瘦秋田已经快急哭了：“长官，我哥哥他……” “嗯？”泰因眯眼望向他。 他立刻又要被吓哭了。 “好了……”胖秋田吞了口吐沫，冲着瘦秋田嘱咐；“你要保住这个工作啊……” “哥……” 胖秋田攥着拳头起身，摘下肩标，使劲闭着眼睛，怕太难受哭出来，就这么双手捧着肩标，向泰因鞠躬：“抱歉长官，让护卫队丢人了。” 泰因伸手去拿肩标，胖秋田却又不舍的攥着。 “嗯？”泰因微微抬眉。 胖秋田死咬着牙颤声道：“如果长官……长官心里哪怕有一点点感激我的地方……请不要辞退我弟弟……” “一点也没有，松手。” “……”胖秋田终于松手了。 泰因拿过肩标，看也没看便塞到了军装的口袋里：“走吧，别和护卫队一起进城。” 胖秋田依然待在原地，难受想哭。 “那我们走。”泰因转身挥臂。 同僚们皆是暗暗攥拳，但也只有跟上泰因的步伐，路过胖秋田的时候流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 瘦秋田还不肯走，最终是被别人拉走的。 待大家走远，胖秋田膝盖一软，趴在地上想大哭一场，但刚刚已经被骨凌月榨干了所有泪水。 什么古老的犬族歌谣，都是骗人的！ 正文 015 神奇的魔法 工作间内，老滚趴在桌子上，满脸敌意，但他只能忍。 骨傲天轻抚着他的腰椎冲助手骨凌月道：“未见体外病征，送去做核磁共振。” “哥，这件事可能比回家还要难一些。”骨凌月为难地望着哥哥，“要不要试试中医疗法？” 骨傲天一拍脑袋：“这就尴尬了。” 老滚扭头骂道：“我就说是骗子。” “给我老实点，听医生的话。”沫沫使劲按住老滚的脑袋，转头冲骨傲天道，“核磁共振是什么？” “就是一种检查方式，通过一些技术手段获得患者体内的骨骼影像。” “早说清楚嘛，有的啊。”沫沫当即冲老滚道，“你之前不是做一个透视眼镜用来看年轻女孩果体的么，结果直接看到骨头。” “你是说‘文明观球护目镜’，我忘了扔哪儿了。” “我记得我记得……”沫沫放下老滚窜到工作室角落，很快从一个破箱子里翻出了一副“粉色的游泳镜”交给骨傲天，“应该还有能量吧，按这里。” 骨傲天勉为其难地戴上，成为了一只戴着粉色游泳镜的时髦骷髅，他也瞬间拥有了X光级别的视野，周围所有人都变成了骷髅。 他的目光落在了沫沫的脑袋上：“真神奇，你的头明明很大，可脑容量小得惊人。” “哈哈哈哈。”老滚趴在桌子上敲着桌子大笑，“我当时也说了相同的话。” “等等……你用这东西看沫沫？”骨傲天抿嘴抿牙，没往下说。 沫沫捂嘴惊道：“哇原来如此，爷爷更恶心啦。” 老滚红着脸道：“赶紧的小骷髅。” “哦……”骨傲天来回变换角度观察片刻后比划道，“这里有一段明显的突出，水一点的医生会让你做牵引治疗，但你很幸运，碰到我骨傲天了。” 老滚表示完全不服：“等等，什么就突出了，你说清楚点，而且腰椎间盘到底是什么？越听越像骗子。” “没办法，简单科普一下。”骨傲天走到老滚面前，背对着他，指着自己脊椎关节之间的裂隙道，“腰椎间盘是连接关节的软组织，这里就是其所在的位置，虽然我已经没有了，但你们还有，这里的软组织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变大了，就是腰椎间盘突出，初期是压迫神经造成疼痛，然后是屎尿不能……” “够了够了！”老滚不得不低下高昂的头，“无懈可击逻辑自洽，开搞吧。” “嗯。”骨傲天摘下了羞耻的粉色游泳镜，“我建议你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地狱康复治疗。” “什么？”老滚茫然道，“你不是要帮我掰回去么？” “那是手术疗法，最终的手段。”骨傲天指着自己的腰椎道，“做手术的话，我需要在这里开刀，把腰椎间盘弄出来，然后把钉子打进去进行固定，你会永远失去腰椎间盘，你想那样么？” “不不不……”老滚慌忙起身，咽了口吐沫，“说说你的康复治疗……” “沫沫。”骨傲天打了个响指，“把我的话都记下来，每天监督你爷爷完成疗程。” “嗯！”沫沫使劲点头，这便去拿纸笔。 老滚趴在工作台上弱小可怜而又无助：“还有骨医生，有没有办法减缓我的疼痛？” “有的，我自创的中西医结合骨氏推拿法，不过只能缓解，并非治愈。” “先来这个骨医生。” 骨傲天点头道：“我收费很贵的。” “你看我像差钱的人么？” 骨傲天就此晃了晃脑袋：“热水，毛巾，手套。” …… 夜色降临，胖秋田汉克站在市政大楼门前，呆呆地看着猿族长臂种的市政工人握着长杆，将朝歌城的路灯一一点亮。 “你怎么来了？不用巡逻么？”一位略胖的秋田种姑娘站在他面前晃了晃手。 汉克愣了一下才说道：“哦……这个啊……亲爱的，我可能失业了。” “嗯？”秋田姑娘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边走边说，今天的经历实在是非常丰富。” “……” 二人一路走着，汉克绘声绘色描述了天降骷髅螺旋爆炸的盛景，不过最终的结局有点悲哀。 “所以……我失业了……”胖秋田却不怎么气馁，抓着女友的双肩道，“你放心，我绝对能找到新工作的，明天就开始努力，这段时间稍微艰苦一点，谁让阳光总在风雨后呢。” “这样啊……算了，没关系。”秋田姑娘干笑着说道，“我们秋田种呐，活着就是要开心。” “是吧，哈哈。”汉克挑着眉毛，等待着对方回应他的“哈哈循环”。 然而秋田姑娘却眨着眼睛笑道：“汉克，我给你展示一个魔法吧。” “你会用魔法？” “嗯，刚学的，还是变形系的呢。” “变形系？厉害厉害，来吧。” “来了啊，准备好。” “嗯嗯。” “变身魔法开始了哦。”秋天姑娘抬起手，在汉克面前一拍：“啪，你变成单身狗啦。” “什么？我变成什么了？我怎么没觉得有变化啊？” “拜拜，你是个好人，我配不上你。”秋田姑娘说着挥了挥手，快步消失在人流之中。 汉克呆站在原地，想了半天后才拳掌相击：“哎呀，我还真成单身狗了啊。” 又站了半天，伤感才渐渐袭来。 “咳……” 一声粗重的咳嗽打断了汉克的感伤，他转头望去，竟是穿着便装的泰因。 泰因望着人流道：“男人本就该为生活提供保障，你的失恋理所应当。” 汉克简直要委屈哭了：“长官……我已经这么倒霉了……” “不过，她说的没错，是她配不上你。”泰因将一个厚重的信封拍到了汉克怀里，“单靠一颗勇敢的心是干不掉敌人的，这世界可没这么柔情——用这笔钱去变强，成为真正的勇者。” 汉克惊讶地抱着信封，望向泰因，泰因却刻意侧过头，不让汉克看到他的表情。 泰因背着身说道，“朝歌学院明天招生，我是面试官之一。别蠢过头了，那样我会很难做。” “长官……原来……”汉克喜极而泣，捂着脑门道，“我不知道……我……” 泰因抬臂道：“不要对外说我帮过你，那会让弟兄们觉得不公。” “长官……”汉克上前一把抱住了泰因粗壮的胳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滚，弱智秋田种。”泰因一把甩开汉克，有点支支吾吾地说道，“你搞错了……我只是不想欠别人的……我一点也不欣赏你，你就是一个负责搞笑的弱智。” 话罢，他快步逃窜。 “长官。”胖秋田含着泪，远远行了一个军礼，“我会永远追随您的。” “我不想再跟你扯上关系，滚！”泰因几乎是跑一样的逃走了。 正文 016 工具骷髅 工作间内，老滚扶着桌子起身，抄起酒瓶喝了一大口，一脸满足：“好久没有这么舒服了。” “这只是减缓疼痛，主要还是要靠康复治疗。”骨傲天默默摘下手套冲沫沫道：“按照我刚才说的动作，一天三次，每次半小时，不能偷懒。” 沫沫看着舒适的爷爷道：“傲天你好厉害，你是第一个让我爷爷这么舒服的男性。” 骨傲天放下一应工具，拍了拍手：“好了，下面进入收费流程。” “说吧，要多少。”老滚倒是相当痛快，抓起炭笔，顺手撕了半张草纸，“我把数字写上，你去找弱智城主兑现。” “具体数字我也很难推断。”骨傲天拉来妹妹道，“我们需要接受这里最好的教育，有可能的话，我想在业余时间开一家骨科诊所谋生。” “这……”老滚望向骨凌月，“这家伙怎么这么无趣？” “对啊对啊。”骨凌月抱头道，“怎么绕来绕去还是要去上学。” 老滚冲骨傲天劝道：“你听我讲，学校里都是一群弱智，那帮老师就是弱智中的极品……” “要不你教我们？” “我这就写推荐信。”老滚赶紧低头奋笔疾书，“诊所你看好地方告诉我一声就行了。” “好的，今后每周我会定期为你推拿。” 老滚把草纸攥成一团递给沫沫：“明早跟着沫沫去弱智学校就可以了。” “谢谢。”骨傲天稳稳点头，“不早了，我们也该去休息了。” “咳……”一直观摩的夏莉也抬手道，“那我也……先回家了……” “对了。”骨傲天这才说道，“不好意思，恐惧术不是有意的。我太弱小了，还控制不住力量，对不起。” “没……没关系……”夏莉刚刚说了半句软话就使劲摇头，“臭骷髅，别以为温柔的道歉就能得到原谅。” 话还没说完她就扭头窜走了。 骨傲天抬手指着夏莉窜走的方向道：“我讨厌她，和她交流效率很低。” “可是她胸大啊。”老滚认真点头，“胸大遮百丑，相信我。” …… 骨傲天与骨凌月暂时搬进了别墅的第二地窖，老滚曾在这里养育一些邪恶的植物，按照他的话说，这里的阴气非常适合骷髅。 事实也是如此，这里安静而又整洁，还时不时有细若游丝的暗能量从地窖下缓慢涌出，实在是骷髅居住的上佳之选。 经过了傍晚的对峙，如今的骨傲天已经拥有了437点能量，顺便获得了“獒犬之血”天赋，不过他并不准备装配，唯一的格子还是留给看上去更安全的“狸花之爪”比较好。 更好的消息是，他的骨质正在慢慢恢复，大约每几个小时恢复1点，这样将来如果骨质太低的话，藏在一个地方休息就好了。 骨凌月的情况更乐观一些，她已然拥有近800点能量，顺便获得了“秋田之舌”天赋。 两只骷髅并排躺了很久，依然没有睡意，无论是大脑还是身体，好像完全不会疲惫的样子。 “不行，我还是不想上学。”骨凌月突然坐起来，“仔细想想，我们还是应该做坏蛋，搞一片领地然后去欺负别人。” “这当然可以，不过当坏蛋也是要水平的，比如我计划制作‘电疗设施’治疗坏蛋，这就需要知识和金钱。” 骨凌月期待道：“那是不是说，我们学习够了，就可以不上学啦？” “还不好说，我们现在吸收能量的唯一稳定渠道是从人类身上获得正负能量，在发现其它渠道之前，我们暂时还是要在人多的地方，学校正是上佳之选，不仅有能量，还能学习知识。” 骨傲天说这话的同时，面露享受的神色，面部骨骼都变得柔软了。 “你还真是算无遗策。”骨凌月抱头道，“就真的那么喜欢学习？” 骨傲天轻轻点头：“学习，使我快乐。” “太……太变态了……” “还有更变态的。”骨傲天比划道，“我们学成之后，可以创造一个恶贯满盈的地方，让勇者争相前来，然后陷入绝望。” “这种变态我喜欢。”骨凌月跟着畅想着：“或者创造一个全是金银财宝的地方，其实是吸引坏蛋来电疗。” “可以，这个地方我都想好了，我们放出消息，说雷电法王留下了无尽的财富，想成为新一代的雷电法王，那就来探险吧。” “唔哈哈哈……挺好玩的哈……” “唔哈哈哈……” “唔哈哈哈。” “唔哈哈哈……等等，你是不是从秋田种那里得到了什么愚蠢的特质？我感觉自己在变笨。” …… 次日晨，骨傲天与骨凌月跟着沫沫穿过橡树隧道，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朝歌城。 城墙由淡黄色的砖砌成，从颜色上看有些像金字塔的材质，不过高度只有五六米的样子，墙体上也找不到什么疮痍，总让人感觉其装饰作用是大于御敌作用的。 相对而言，城中央两座雕像却高峨过头了，一座是一个鼠头鼠脑满脸堆笑的家伙，另一座是一个藏在斗篷里的人，即便在城外也能看清他们正在友好地握手。 一条名为淇水的大河穿城而过，养育了无数植物与农田，也养育了这座城市。 骨傲天从南门进城的时候，心里是有点慌的，他怕大门两侧的犬族卫兵找自己麻烦，但他们并没有，只是保持着体面的姿态在站岗罢了。 就连路人对于他们两只骷髅也没有太多的关心，最多只是扫一眼，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大家看上去没什么敌意啊。”骨傲天抬头向前，“这是我见过对骷髅最友好的世界。” 沫沫笑道：“你会对车子有敌意么？” “什么意思？” 沫沫指着路边的一个两层小楼道：“你瞧。” 骨傲天顺着这个方向望去，三五具小骷髅正在从一个木制大货箱里往外搬东西，旁边一个马脸汉子好像在指挥他们。 沫沫解释道：“和平协议签署之后，亡灵们开始将骷髅劳工出租给人类使用，现在大家已经习惯将骷髅视为工具了，所以你们跟我走在一起也没什么奇怪的，在他们眼里，我就像是拎着锤子去上工的铁匠一样。” 正文 017 先进的理念 骨凌月惊道：“这么和谐的？” “嗯，朝歌是这样，不过有些地方还是很仇视亡灵，不接受骷髅劳工，这同时也放弃了共赢发展的契机，这算是故步自封吧。”沫沫放低声音说道，“也不是所有事都那么和谐，比如我们有人去世，以前都是火葬，现在则是把尸体提供给亡灵世界。” 骨凌月听着浑身一个哆嗦：“这有点瘆人呐……” “一开始我也这么觉得，时间长了其实也还好，按照我爷爷的话说，人类用木头或者铜铁制作工具，亡灵则是用骨头和肉，本质并无不同。”沫沫说着指向了大路尽头的巨大雕像，“就像城主说的，时代在变，思想也要变。” 骨傲天眯眼盯着城主的大雕像半天，突然击掌道：“我终于想起来他像谁了……还记得《猫和老鼠》么凌月？” “啊。”骨凌月也反应过来了，“是……杰……杰瑞，城主叫杰瑞么，沫沫？” 沫沫指着雕像道：“不是啊，城主叫唐纳德。” “还好……”骨傲天拍了拍胸口，“很正常的名字，只是长得像杰瑞罢了，事情并没有变复杂。” “可是哥哥，我为什么觉得唐纳德这个名字更复杂？” “闭嘴，不要多想，只是跟唐老鸭相似罢了。” 怀着复杂的心情，三人一路跨过拱桥，来到了位于北城河边的朝歌学院。 从过桥的那一刻起，建筑物立刻开始变得讲究，从各种杂乱的砖体变成了一水儿的黄砖，不仅层数上有了质的飞跃，建筑的装饰也秀的飞起。 朝歌学院就是秀的最明显的那个，五层高，跨度数百米的教学楼如宫殿一般奢华，每根立柱，每个顶沿都遵循着某种精致的古典艺术观。 甚至可以说，朝歌学院的大门，其厚重程度应该是完爆城墙的，就连学院的拱形大门都比城墙高出许多。 就是门口人有点多，这会儿已经排起了几十米的队伍。 “啊对了，今天有招生……不过没关系，你们有我爷爷的推荐信。”沫沫说着掏了掏黄裙子的左口袋，然后又掏了掏右口袋，之后再掏了掏耳朵，最后嘴和眼睛都滚圆，目瞪喵呆，“啊，换完裙子……忘带了……” 骨凌月这便要开骂，然而骨傲天稳重地按下了妹妹：“你可能没看到，她的脑容量低于绝大多数哺乳动物，别再打击她了。” “不好意思，我这就回去取。”沫沫道歉过后，转身便往回窜去，“你们先排队吧。” “……” 沫沫就这么扔下两具骷髅跑了，他们也只好加入了排队大军，为了不影响其他人，他们用骷髅脑电波形态进行交流，在外人看来就是两具一语不发，默默排队的骷髅。 这让外人很鄙视他们。 “这是谁家的‘排队骷髅’么？” “大清早让骷髅排队，自己差不多的时候再来插队……现在骷髅的用法真是越来越不讲究了。” 他们也只是鄙视抱怨而已，没敢做些什么，骷髅毕竟是私有财产。 根据兄妹的观察，来参加招生的多是以家庭为单位，由父母或者兄长带着来的，学生年龄从10到30岁不等，肤色和毛发各异，已经很难单从耳朵来判断他们的种族了，必须综合考量，比如脖子的长度，嘴的形状等等。 正研究种族的时候，骨凌月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路过，非常友善地冲她喊道：“乌拉！” 那身影惊吓着跳出老远，周围的人也大惊后退。 夏莉看清两只骷髅后才捂着右手的纱布骂道：“就算是骷髅也不能这么打招呼。” “嘿嘿。”骨凌月挠头道，“马上要参加招生了，有点紧张，宣泄一下情绪。” 周围排队的人听见这句话之后立刻议论纷纷。 “不是排队骷髅？” “好像有自主意识的。” “少见的中阶骷髅啊……” “要参加招生？骷髅？” 夏莉三两窜来到二人面前问道：“你们不是有老滚的推荐信么？直接进去就好了。” “沫沫忘带啦。” 夏莉不禁摇头：“毕竟是沫沫啊……” 骨傲天看着她手上的纱布总有一种莫名的愧疚感：“还疼么？” “还好……”夏莉话还没说完就使劲摇头，“少来这套，人骷势不两立！” 她这便转头要走，走的时候刚巧听见别人的议论。 “这俩骷髅疯了，还是叫卫兵来赶走吧。” “跟这种骷髅在一起好危险。” “搞不好就突然暴走了。” “哎……”夏莉叹了口气，又返回二人身前，“上午没课，我稍微帮沫沫弥补一下过错吧。” 骨凌月乐呵呵地揉起她的耳朵：“哇，明明就是因为喜欢我们对不对。” “别摸我耳朵……”夏莉满怀敌意地跳走，摸着耳朵感觉吃了很大的亏，可又不知道如何报复，憋了半天后冲骨傲天红着脸骂道，“我……我……我去你妹的！” “……”骨傲天抬手，“请便。” …… 根据夏莉的介绍，朝歌学院最出众的地方在于，它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全种族”学府，此前的大多数学院都只招收一个，或某几个种族的学员，旨在让本族获得更大的利益，比如某个城市主要成员是“猿族”，那么这座城市的管理者就会更多的偏袒猿族，学院也是如此。 而朝歌学院正如朝歌城一样打破了这个禁忌，甚至连人类与亡灵之间的禁忌都打破了，“众生平等，且有权追求幸福。”正是这座城市的座右铭。 开明派的学者、教师与强者也自然而然地聚集于此，外加朝歌城巨额的教育资助，使得朝歌学院在两年内风生水起，一些本被冷落，处于底层的种族，也有机会在这里解放自己的天赋。 名声足够大了以后，朝歌学院也便不再依赖资金援助，转而通过收取高昂的学费维持开销。值得一提的是，这个费用的收取是梯度制的，学生越强收费越少，如果老师非常欣赏某个学生的话，他不仅可以0学费入学，还会获得奖学金，相反，如果一个人实在笨过头了，那就意味着他需要交一笔重金。 “就是说用一些弱智富人的钱，去资助出色的穷人，在保证生源质量的条件下还能赚到钱。”骨傲天不得不点头，“很先进的理念。” “切……”夏莉对此嗤之以鼻，“又一个被唐纳德蛊惑的弱智。” “那请问你的学费是多少？” “0！”夏莉很骄傲。 “所以你落到好处了吧。” “你搞错了臭骷髅。”夏莉挺起胸口，“我这么优秀的狸花种，在哪里都会免学费的，上这个学院只是因为离家近而已。” 骨傲天默默指了指她缠满纱布的爪子。 “这是个意外，我太轻敌了……”夏莉赶紧捂住爪子，“别得意，亡灵的进步空间几乎是零，老师主要看的是天赋和潜力，搞不好你们连入学的资格都没有。” 骨傲天挠头道：“这一点我一直很迷惑，你们这里到底有没有衡量实力的量化标准？” “当然。”夏莉轻哼一声，抬起右爪，“鄙人，二阶影舞者。我可不是普通的二阶舞者，我的二阶进化源是闪电蚤，非常优秀的进化。” 兄妹面面相觑，看来他们需要补课了。 正文 018 烦人的沫沫 湖畔别墅，沫沫飞奔归来，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回自己房间取推荐信，不过在路过工作间的时候，看见老滚正双腿搭在桌子上，捧着一个眼球样子的植物盆栽嗨歌，她立刻就不干了。 “爷爷！不是说好了要做康复治疗么，不能用这个坐姿。” “啊……”老滚拧着脸看着沫沫，突然一愣，“你终于肯听我的话不上学了？” “只是回来取东西的。”沫沫上前抢过了盆栽，放在桌子上叉着腰喝令道，“给我坐好了，按照傲天说的标准姿势。” “真烦……”老滚不得不摇了摇头，做出了地球小学课本上的标准坐姿。 “这还差不多。”沫沫指着挂钟道，“再过半个小时要躺在垫子上做拉伸，不要偷懒。” “知道了知道了……”老滚摆了摆手，“大不了往脊椎钉个钉子。” “傲天说手术有风险，他缺少很多工具和药材，硬做的话你也可能会大小便失禁哦。” 老滚绝望地捂着头，“你比你大姑还烦人……” 沫沫丝毫不让，单手叉腰指着老滚：“我警告你哦，不好好做康复治疗，我这就搬走，再也不见你了。” “好好好我错了……你快点上学去吧……” “嗯，我走了，你千万别忘了做康复运动。”沫沫这才扭头离去，快走到橡树隧道的时候不忘回头扫一眼老滚，看他有没有按照规范坐着。 确认爷爷坐姿正确后，她又抬头看了眼太阳：“哎呀，要迟到啦。” …… 朝歌学院门前，骨傲天在排队的同时补课也完成了大概。 正如老滚所说，光与暗两种能量是这个世界的基础，也是打架的基础，发展至今，修炼方向已然定型。这个世界善于打架的人，可以粗分为“武者”与“法师”两类，就像“文科”与“理科”一样，根据个人的发展方向不同，再细分为更明确的身份，比如夏莉自称为“影舞者”，鬼知道这东西是干嘛的。 武者通过驾驭能量进化肉体而变强，法师则通过冥想脑洞与能量操控而变强。 身体是能量的容器，越强的身体意味着更高的能量上限，就像学历一样简单粗暴。 当然无论是身体还是大脑，都会进入瓶颈期，这种时候需要通过“进化”达到高一阶段，法师们则将这个过程称之为“领悟”，这个过程需要一些饵料，饵料将决定进化强度与进化方向。 以此为标准，这些人被分成了一至九阶，一般而言同阶的人能掌控的能量差距不会太大，不管他是“影舞者”还是“幻术师”，但如果单挑的话，幻术师恐怕很难战胜影舞者，群殴的话，一个幻术师也许能起到十个影舞者的作用。 听到差不多的时候，骨傲天问道：“能量从何而来？” “自然而然就会聚集到体内，通过一些方法，或者去一些地方会更快一些。”夏莉轻哼一声，“比如对你们这些邪恶的家伙来说，墓地可能就更适合你们。” 骨傲天默默点头，关于这件事，自己与骨凌月显然有些特殊，他们有特别的获取能量途径。 “这也是一会儿招生考核的重点。”夏莉冲前面努了努嘴，“现有能力占比30%，潜力占比70%，所以别以为你们能顺利通过招生，亡灵都是毫无成长潜力的，踏踏实实拿老滚的推荐信走后门就对了。” 正说着，他们终于排到了大门口，七八位男性猿族教员并排坐在长桌前，他们的特点是耳朵大，另外嘴很撅，不过手很快，可以飞速完成登记工作。 他们每个人负责流程的一部分，要一步步往前走分门别类登记。 一行三人就此来到了流程的第一步——登记种族。 教员一抬头看过三人后，冲夏莉道：“不许带骷髅进去。” 夏莉连连摆手：“不不不，骷髅是来报名参加招生的，我是陪同他们的本校学生。” “哈？”教员盯着骨傲天与骨凌月半天后，又转望夏莉，“别捣乱，忙着呢。” 此时周围的人才发现，原来两只骷髅仆从，竟然真是要参加招生的。 “有病啊，闲得啊？” “谁家骷髅，赶紧带回去。” “这么孩子呢，该乱咬人了！” 骨凌月听着来气，她总感觉这帮人的口气像是在说狗狗，当即抬臂道：“乌拉！” 【骨傲天：恕我直言，你这样更像狗狗了。】 然而大家还是被吓退了几步，教员也差点翻过去。 “别生气，很正常。”骨傲天稳稳抬臂拦住妹妹，冲教员道，“我们是有自由意志的，友善的亡灵，我们热爱学习，渴望秩序，听说贵校招生不限种族，想试一试。” 教员看着两只骷髅咽了口吐沫，冲夏莉道：“还是……太胡闹了，虽然不限种族，但骷髅真的有点过分。” “他们不是普通的骷髅。”夏莉上前道，“他们有滚斯拉的推荐信。” “滚斯拉？推荐骷髅？”教员懵的直挠头。 倒是排在骨傲天后面的鼠族青年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我还有巫妖王的推荐信呢。” 前前后后的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教员摊臂望向夏莉。 “他们真的有老滚的推荐信，而且他们很友善。”夏莉双手拍在桌子上，“你不能歧视亡灵，尤其是在朝歌城。” 骨傲天与骨凌月相当惊讶，这还是夏莉么，明明你才最歧视好不好。 “要不你们先让一下。”身后的鼠族中年人拉着儿子上前道，“我反正不可能让我儿子跟骷髅坐在同一间教室里，太荒唐了。” 周围的家长们纷纷点头。 “就是啊，多危险啊。” “而且很恶心。” “再说骷髅还有什么提升潜力，不要浪费教学资源了。” 夏莉大怒，冲四周喊道：“骷髅怎么了，吃你们家米了？” 看着愤怒的夏莉，家长们暂且收声，不过脸色比之前更差了。 教员沉着脸道：“姑娘，你再这样我要叫人了。” 两个骷髅此时一语不发，他们更喜欢骷髅频道。 【骨凌月：哥，这里不欢迎我们。】 【骨傲天：没办法了，那就去当坏蛋吧，本来想在人类社会学习一些知识的。】 正文 019 都是同学（感谢盟主不花钱看书的子曰） 转身正要走，却见沫沫像大毛球一样飞奔而来，：“我来啦！” 她一路奔到三人面前，圆瞪眼喘着粗气：“不好意思，久等啦。” 夏莉神气地转望教员：“快，给这位看看你爷爷的推荐信。” “嗯！”沫沫浑身掏了一圈后，缓缓的又进入目瞪喵呆的表情，“哎呀，又忘了。” “……”夏莉的脸已经扭成了一团，“沫沫……我每次以为你没有弱智空间的时候，你为什么总有办法突破下限。” 沫沫赶紧扑到桌前：“老师，行个方便，我马上取推荐信回来。” 教员为难地望向了其他教员。 身为老滚的孙女，沫沫倒是很出名，大家都认得她。 不过招收骷髅这种事，影响太大，没有老滚的真迹，谁都不敢做主，而且原则上说应该是先给校长过目，然后再由校长特批的，沫沫的一面之词实在让他们很为难。 僵持之间，骨傲天与骨凌月突然感受到了一种不舒服的力量，后方的人群外隐隐闪烁着金色的光芒，那光芒愈演愈烈，排队的人群也甘愿为之让道。 一位身着白裙的金发少女从这光芒中走出，整齐的头帘，白到快要发光的皮肤，外加那脸上保持着神圣的微笑，离天使只差一张翅膀了。 即她便望向骷髅的时候，甚至都微微点头微笑。 “啊，学姐。” 沫沫上前拉住了她，她脸上略微闪过了一丝不愿，但很快还是绽放出虚伪的笑容。 “切……”夏莉侧头运气，“又一个……” 沫沫简短的说过情况后，少女径直走到骨傲天兄妹面前。 “那么请问，你们愿意接受人类社会的文化和传统么？” 骨傲天：“愿意。” 骨凌月：“乌拉！” 骨傲天一掌劈在骨凌月天灵盖上：“她刚刚说愿意，‘乌拉’是愿意的意思。” 骨凌月流着眼泪捂着头：“……” 少女就此冲教员点了点头，教员紧张起身鞠躬。 少女随后回身抬手，冲其余参加招生的人们道：“大家可能会有些不适应，毕竟和平来的太突然，然而，这两位亡灵已经勇敢的迈出了第一步，自诩更加高尚、尊贵的我们，为何还要怯懦呢？” “倘若，这两位骷髅有一丝一毫伤害大家的举动，那么……”少女说着，双臂交织在胸口，“请将所有的罪过通通记在我身上，如果这是和平的代价，身为鸽种的我，在所不辞。” 骨傲天看着她的背影，不禁捂眼，身为骷髅，这是他第一次捂眼，这圣光太恐怖了。 骨凌月只是努力想吸一口，但这圣光却跟她没什么关系，好像其他人也完全看不到这圣光的存在。 “最后，谢谢大家包容我的任性。”少女鞠躬过后，冲两个骷髅微笑点头，便又踏着圣光离去。 夏莉看着她的背影，死死捂着胸口：“好恶心……要吐了……” 沫沫却满眼迷离地握着双爪：“学姐……真是太好了……” “没办法……詹妮都开口了。”教员叹了口气，冲沫沫道，“你快去取推荐信，我们暂时先走常规招生流程。” “嗯。”沫沫这便再次变成飞奔毛球跑走了，虽然健忘很蠢，但她也因此锤炼出了远超常人的脚力。 “姓名。”教员就此开问。 “骨傲天。” “骨凌月。” “……真新潮啊……”教员写下了这两个过分的名字后问道，“年龄？” 兄妹面面相觑。 【骨凌月：年龄这种事，填低一些好像能占便宜。】 【骨傲天：好吧。】 骨傲天就此回答：“我11岁，我妹妹10岁。” “…………”教员的脸狞了很久，“我知道你们想得到‘天才’‘金童’一类的光环，但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骨傲天低头拧着肋骨娇羞道：“可人家……真的只是个孩子……” “戏……戏精骷髅么……”教员头顶顿时冒出黑雾，赶紧填好单子往后扔：“你牛逼你牛逼！11岁可以的，快去后面的流程吧。” 骨傲天惊喜地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单靠卖萌也可以获得负能量。 就这样，骨傲天与骨凌月按照流程展开登记，“族”是亡灵，“种”是骷髅，至于天赋，是魔是武，发展方向等等，几乎全是未知，必须挨个进行所有测试，就像体检项目一样，都测试完填写上成绩了，再去排队面试。 踏入学院正门的广场，这里已经被分成了六大区域进行分别考核，骨傲天看着手上的表单道：“力量、速度、操纵、灵感、评级、实战，我们去分别测试吧。” “可是我只想当法师啊。”骨凌月指着表单道，“上面说法师的话，不需要进行力量和速度考核。” “好吧，那我们分头走，我想都试试。”骨傲天郑重提醒，“不许吃人！” “哎呀我又不傻，面试的地方见。” “嗯。”骨傲天点了点脑袋，“保持骷髅频道联络。” 放走了妹妹，骨傲天来到了力量测试处围观顺便排队，其他同学看他的目光自然很异样，但这里毕竟是招生现场，他们也不想惹事，只能窃窃私语偷偷议论，骨傲天对此已经渐渐习惯了。 力量测试非常简单粗暴，像是街机厅里的打拳游戏，戴上一个专门的手套击向一个像是沙袋一样的传感器，之后传感器上一个像体温计一样的东西会往上升，上限值是1000公斤。 一个鹿族青年蓄力一击，117公斤，教员非常平淡地填写了这个数字。 之后一个牛族壮女随手来了一下，289公斤，教员惊恐地填写了这个数字。 就这么看了十来个人，大多处于这两个数值之间。 虽然骨傲天记不得正常人类的力量，但这样随随便便打出超越自身体重的力量，这些动物在肉体上是有所强化的，那么极有可能，智商上会有一些缺陷。 骨傲天前方，一个胖胖的身影瑟瑟发抖：“大家都好厉害啊……” 对，就是这样的缺陷。 这么有特点的人，骨傲天不会忘记：“你是……” 胖秋田汉克回头，看着骨傲天愣了很久。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有一只巫妖出现在我身后？ “亡……亡灵大……”汉克慢慢张嘴，这就要喊出来了。 还好骨傲天及时捂住了他的嘴：“我也是来参加招生的，今后我们很可能是同学，叫我傲天就好了。” 正文 020 特殊照顾  pPP?$@P%p 正文 021 换个方向（感谢盟主qiz木木三） 远处的同学们也顿时失去了兴趣：“嗨，还以为是中阶骷髅呢。” “我几年前的水平。” “也就比秋田种强一些罢了。” 唯有教员和詹妮，脸色很不好。 “1/5？你确定么？”詹妮有些责怪地望向教员。 教员擦了把汗：“真的是1/5……他拳头的力量，已经接近700公斤了……” “肯定是搞错了。”詹妮摇了摇头，“没办法，我去找其他教员想办法吧。” 正要记上这个数字，却见骨傲天举手道。 “老师，再来一次可以么？”骨傲天指了指自己的拳头，“我加上能量试试。” 詹妮点头的同时轻轻踩了教员一脚。 “好的没问题……我再去看看是不是仪器问题。”教员三两步跑了过去，又是蹲在地上鼓捣了一阵，“这次肯定没问题了。” 回到詹妮身边，教员沉着脸说道：“1/10了，做手脚的极限。” 另一边，骨傲天心中默念着自创咒语，将暗能量集中在右拳：“暗影，给我力量……” 刚刚那个数字太丢人了，必须认真起来，单单通过老滚的关系走后门会被人鄙视的，只有证明自己的实力，才能成为一个受尊重的骷髅。 骨傲天进入了忘我的状态，暗能量在他整只右臂上涌动，收缩，蓄力。 他并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投入了太多的暗能量，此时在他的右臂，已经形成了能量气旋，在外人的视野里是一个黑乎乎的漩涡。 刚刚幸灾乐祸的同学们发现事情不太对：“这特么是什么?” “暗能量可视化？这得是多纯粹的能量。” 唯有汉克还能保持冷静：“完蛋了，巫妖认真起来了。” 几百米外，几名实战考核教员同时身体一抖，充满惊恐地望向了骨傲天的方向：“那是什么……” 几千米外，朝歌城议会，高手们几乎同时起身，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恐惧，那是独属于战争时代的恐惧：“短暂的和平……结束了……” 十几千米外，朝歌城护卫队指挥中心。 “检测到浓度极高的暗能量侵袭！”一位军队文员惊跳起身，“初步推断，亡灵大军正在涌入……是……是……是战争！” 他毫无疑问地拉响了最终极的警钟：“战争！诸君，是战争！” 城主府，助理推开了城主唐纳德卧室的房门：“亡灵突袭，他们单方面撕毁协议了，城主。” “蛤？” 考试现场，骨傲天的全力一击，已然挥出，他并不知道，拳击手套早已被他操纵的纯粹暗能量腐蚀，这一拳已经融入了至暗的腐蚀之力。 当他正准备感受那沙袋的撞击的时候，却没有遭受任何阻力，他就这么出了一记“空拳”。 这一拳挥空了？ 他尴尬抬头，空的原来并不是拳头，而是沙袋，沙袋肉眼可见破了一个大洞，洞口都是焦黑腐烂的不明物质，自己的拳头穿了过去，但沙袋却一点也没动。 他第一反应是望向刻度仪，但后者没有任何变化。 再检查状态，这一下他可心疼坏了，一不小心，150点宝贵的能量被挥霍掉了，像自己这样没有理论基础，只凭蛮力挥霍能量，真是太糟心了。 他有点尴尬地望向教员，后者已经瘫倒在地，詹妮则扶着椅子勉强站住。 几百米外，教员们的恐惧突然消失了，互相面面相觑，擦了把汗。 几千米外，高手们同时落座：“搞错了，搞错了……” 十几千米外，朝歌城护卫队指挥中心。 文员擦着眼泪感谢苍天：“和平！和平！诸君，和平了！” 城主府，助理再次推开了唐纳德卧室的房门：“没事了城主，您好好休息。” “蛤？” 考试现场，骨傲天一步步走到教员面前，教员已经没力气后退了。 骨傲天自己不知道，但教员看得极其清楚，最为纯粹的暗能量包裹着他的拳头，形成拳焰，在拳头还未碰到沙袋的时候，暗影拳焰就已经将其腐蚀毁灭，因此在刻度上没有任何变化，因为沙袋根本没机会被撞击。 “老师……”骨傲天站在他面前，不好意思地挠头道，“能不能不计这个成绩，记刚才那个更好的137公斤。” “……听……听听你的……”教员颤着手把这个数字写上去，“你你你……你开心就好……” “谢谢老师。”骨傲天尊重地鞠躬后，拿着表单走到汉克身旁，“你看，我成绩也不好。” “……” “一起努力吧，走，去测试速度。” “好……” 骨傲天就这么拉着汉克奔赴下一场测试，令他难以理解的是，周围人们的脑袋上出现了很多暗能量，已经完全补足了自己刚刚的消耗。 这些人一定是在嘲笑自己的成绩，可得再努力一些。 教官缓了半天坐回椅子上，抬头望向詹妮：“咋说？” “恐怖的邪物……”詹妮红润的嘴唇已经有些发紫了，“一定是大巫妖安插的间谍……这是政治与军事级别的矛盾，不是我能掌控的事情了……” “可是……”教员望向骨傲天低调的背影，“身为教师，他给我一种很勤奋好学的感觉，谦逊，低调、聪颖，遇到事情先反思自己，拥有好学生的全部气质。” “这不正是间谍的优秀素养么？” “间谍一般都是偷偷摸摸的吧，有这么明目张胆的么？” “这正是这个间谍的可怕之处，他在光天化日之下，史上最恐怖的间谍骷髅堂堂正正地走进我们的学校，我们的核心价值观即是他的保命护符。”詹妮看着远处低调挠头的背影，手即便扶着桌子，依然控制不住颤抖，“亡灵世界，给我们出了一个大难题啊……” …… 骨傲天与汉克进入了速度测试的队列，他本人有些沮丧地低着头：“汉克，不管你信不信，这是我人生头一次不及格……回去要加紧练习了。” “……你是认真的么傲天？”汉克咽了口吐沫，“我觉得你刚才释放的能量，足以把所有人都变成和你一样的骷髅。” “我有那么强？” “肯定的啊。”汉克抱头道，“而且你的实力在泰因之上，他已经是三阶狂战士了。” “谢谢你的鼓励汉克，我又有干劲儿了。”骨傲天默默握拳，友善地望向汉克，“你也可以的汉克，加油。” “哎……”汉克低头叹道，“力量已经是我最强的一项了。” “这……”骨傲天是个现实的骷髅，如果汉克的实力的确如他所说，那实在没什么鼓励的空间了，不如更现实一些。 骨傲天只好换个方向理解：“那你一定很有钱了。” 正文 022 基于狭义相对论 “并没有，秋田种从来不攒钱。”汉克又叹了口气，“这次的学费是……是别人借给我的，基础学费30万已经很多了，可刚刚第一项测试就涨了两倍多。” “重在参与，回去练练，明年再来吧。”骨傲天安慰道，“刚刚那只蠢鸟不是来了十年了么。” “你搞错了傲天，他看起来才十七八岁的样子，他是从七八岁的时候就在努力了。”汉克拍了拍自己，“我已经快20了……如果20岁之前不能成为武者，这辈子就没戏了。” “那你早干嘛去了？”骨傲天下意识问道。 汉克更加深地低下了头：“之前从没想过出人头地……家里也没打算让我出人头地，或者说我们秋田种，根本就没法出人头地。” “所以你，从未努力过？”骨傲天抬手指向广场上的其余人，“他们看样子都努力了很多年，如果你单凭一腔热血就能入校，这对他们不公平。” 在骨傲天的鼓励下，汉克愈发沮丧：“你说的对傲天，我又没有你那么强的实力……” “不不不，我也没那么强。”骨傲天面部有些灼热，“我只是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帮助了老滚，通过骨科专业技能换取了入场券，而我的专业知识同样是通过多年学习才拥有的，这一切合情合理，非常公平。” “你说的对傲天，我虚度了很多年……”汉克低下了头，口袋里的信封突然变得很重，“我配不上这里。” “也别那么绝望，虽然我不太了解你，但至少可以确定——你是勇者。”骨傲天拍着汉克的肩膀道，“勇者总该有点什么特质，也许你自己还没发现。” “傲天……”汉克抬头望向骨傲天，他的脑门在朝霞下闪烁着别样的光彩。 这只骷髅，不太冷。 “别这么看我，鸡汤到此为止。”骨傲天沉着脸转过身去，一不小心，破坏了自己冷艳大魔王的气质，与狗汉克对话果然会降低智商，“我们的友谊到此为止，不要再聊天了。” “……” 接下来的速度测试同样简单粗暴，100米短跑，8人一组。 骨傲天与汉克进入跑道各就各位，周围的各族人士蓄势待发。 两位豹族少年在这个项目上有绝对优势，信心满满进行热身，骨傲天也有模有样地活动着骨骼，看起来很专业的样子。 因为有骷髅的参与，很多人测试完的人都在此驻足观看。 “速度可是骷髅兵的软肋。” “是啊，跑得太快就散架了哈哈。” “听说他刚刚力量测试的成绩只有137公斤，骷髅也不过如此么。” 教员确认过身份后，站在起跑线前高举单臂“各就各位。” 8名参加测试人员同时俯身预备，骨傲天更是进入深蹲状态，相当认真。 他回忆着昨天的“跳跃强化”，开始试着将更多的能量运用在跳跃能力上，他酝酿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冲旁边的教员道：“老师，我一会儿如果掉了骨头的话，麻烦你帮我看一下，不要被人拿走，尤其是犬族。” “……”教员尴尬道，“我也是犬族，你的表达对本族很不友好。” “无意冒犯。” “好了知道了，预备。” 骨傲天再次俯身酝酿暗影之力，妹妹那么轻松的做到了，自己一定也可以。 让暗能量开始涌动，像血液一样流淌，更快，更快。 “跑！”考官一声令下。 7位考生应声向前冲去，豹族少年不负众望冲在最前，姿势优雅身体矫健，在一秒钟内就确立了优势，汉克也果不其然落在最后，但他依然在努力，只是体重上有点吃亏。 终点处的教员看着奔跑的七位选手，眉色一紧，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怎么少了一个？ 骨傲天所在跑道空空如也，只有若隐若现的阴影犹存。 教员擦了擦眼睛，依旧没有发现骨傲天，他只看到豹族少年在最前面。 正惊讶间，突然有人拍他：“老师，我到终点了，麻烦你记一下。” 教员惊而跃起，骨傲天已经到他身后了。 “什么玩意儿？” 几百米外的实战考核区，所有教员都打了个寒颤：“幽鬼？” 几千米外，高手们同时又起身：“又来？” 十几千米外，朝歌城护卫队指挥中心：“诸君！又是战争！” 城主府，唐纳德正在吃早餐，助理再次前来：“城主……我知道这有点荒唐，不过刚刚有消息称……” “冷静两分钟。”唐纳德这次很稳，“就两分钟。” …… 测试场地，因为教员过于惊讶，几乎所有人的成绩都没记，不过汉克跑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回过神了，清清楚楚记下了13秒56。 这个项目的达标时间是9秒，每慢0.1秒增加2%的学费。 周围的同学们鸦雀无声，只有脑袋上的黑烟默默汇入骨傲天体内。 就在刚刚，他们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 在起跑的瞬间，骨傲天前冲的同时身体化为一股暗影，像幽灵一样无视空气阻力，几乎是从从A点瞬移到了B点。 但在骨傲天自己的视野里，他是一步一步跑过去的，只是化为暗影能量体后，基于狭义相对论影响，在周围人的视野里只有一瞬间。 这当然也不是免费的，70点能量就此挥霍掉，不过他刚刚给人们带来了死亡的恐惧，收获的负能量略高于这个数字。 面对骨傲天的表现，教员们陷入了很深困惑，几位负责人聚在一起展开讨论。 “这算……亡灵的暗影步？” “是不是有点作弊的味道？” “可我们的测试是允许使用技能的。” “可是用这种技能来考试，还是有点过分了吧？”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一只会暗影步的骷髅来我们这里考试才是问题所在吧。” 相对于教员们的纠结，学生们则充满振奋与向往。 他们的人生还未展开，见过的高手也屈指可数，而且即便是高手，也不会把宝贵的能量用在这么无聊的事情上，骨傲天的表现让他们大开眼界，一些友善的学生像是追体育明星一样围住了骨傲天。 正文 023 超纲题 “骷髅兄这是什么技能，怎么做到的，能教教我么？” “酷毙了，从没见过这么酷的骷髅。” “你的职阶是刺客么？还是影子武士？” “笨蛋，亡灵的职阶好像跟我们不一样。” 在众人的簇拥下，骨傲天保持着他惯有的谦逊：“只是强化过的跳跃术而已，你们练练也可以。” 当然对骷髅友善的人并没有这么多，比如刚刚因为教员太过惊讶，而未被记录成绩的豹族少年，他们已经跑到教员那里发牢骚了。 “那不是跑步，是法术。” “他肯定是用了法术卷轴了，老师他作弊。” 教员们也很为难，他们争执了许久后齐齐来到骨傲天面前。 负责发令的那位犬族教员作为代表与骨傲天交流：“骨同学……你刚刚的表现，有点超出预期，同学们不太接受你用这种技能来比赛……另外，恕我才疏学浅，无法确定你是否使用消耗类魔装……” “啥玩意儿？” “就是一种消耗品，法术的容器，一次性的，闪现术卷轴什么的。” 骨傲天抬手低头看着自己大胆而又开放的躯体：“放哪里？” “……”教员急得挠头，“总之……同学们反应很激烈，经过我们的讨论，按照标准成绩，给你九秒，你看行不行？” 他说着把填好的成绩单递给骨傲天。 骨傲天自己还好，可刚刚见识了“暗影步”的同学们立刻就不干了。 “考试的时候不是允许使用技能么？” “鸟族都是开着‘风之翅’跑的啊，骷髅开暗影步怎么了？” 汉克更是冲到最前面，指着不远处的两位豹族少年道：“老师您不能因为豹族的人闹就歧视傲天啊。而且您看傲天，上上下下一览无余，这肋叉子，这大腿，这眼窝，哪有藏魔装的地方？” 教员被汉克说的哑口无言，只瞪着汉克道：“你跑那么慢还来劲了，再闹连你这个成绩也取消了。” 汉克毫不退缩：“公正呢老师，公正呢？” “你……” 这边眼看要闹了起来，还是骨傲天拉住了汉克。 他接过了成绩单，冲教员道，“基于无罪推定原则，既然你无法确定我是否作弊，那么只能按没有作弊处理，否则就代表你们有权因为怀疑就取消任何人的成绩，我不认为你们拥有这个权力。” “……”教员看着骨傲天漆黑的眼洞，咽了口吐沫，“您……您说的是……要不……我们再商量商量……” “不必了，我不在乎这个数字，只是想通过测试了解自己。”骨傲天转身望向了两位豹族少年。 二人赶紧看着天空吹口哨。 这两位看上去就是优等生的豹族也不过如此，面对失败只会找客观原因然后用下三滥的手段，反倒不如汉克。 “走。”骨傲天冲汉克道，“去下个测试。” 待二人走远，事态平息后，教员才老远冲詹妮点了个头——我尽力了…… 汉克打抱不平过后，才想起自己才是最惨的那个，一边走一边拉着骨傲天道：“傲天，帮我算算现在学费多少了……” 骨傲天看着他的成绩单，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估算出了一个接近200万的数字。 他忍住了没开口，只拍了拍汉克：“先别想这个，好好测试。” “说的也对。”汉克挠了挠头四望道，“武者专项测试结束了，该去评级了……” “你去吧，我还要去试试法师专项测试。”骨傲天很庆幸，终于有理由甩开他了。 骨傲天终于与汉克分道扬镳，解除智力衰减的光环诅咒。 法师的项目测试都是细活儿，比如操纵力测试，就是控制水晶球内的能量溶液，按照教员的要求改变其形状，根据改变的速度与精确度评分。 法师测试区域的学生也与武者那边有了很大的不同，以力量、敏捷见长的种族多会向武者发展，法师这边更多的则是猿族、蛙族和鼠族。 排队的时候，骨傲天再次见到了鸟族青年，他瞥着骨傲天的成绩单，顺手潇洒地捋了一把草绿色的头发：“不错啊，身为骷髅跑了九秒。” “一般般。” “唉，跟我的7秒34比，是差了一些，我就靠这项拉分呢。” 虽然这人叽叽喳喳的有点烦，但这也让骨傲天想起了自己的高中时代，这样的对话有种别样的亲切感，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他不爱跟这种嘚瑟的人废话。 鸟族青年排在他前面测试，双手握在水晶球上，仅仅将里面的能量溶液荡出了一些轻微的波动，一塌糊涂得了0分，他立刻抢过成绩单告诉老师自己走错考场，不用登记了。 很鸡贼的方法，骨傲天默默学到了。 在骨傲天把自己的表单交给教官的时候，圣光再次飘到了教员身后。 詹妮瞥着骨傲天的成绩单道：“速度成绩不错，再加把劲。” 骨傲天感觉她出现的有些频繁，因为抵触圣光，他又不得不避过头：“谢谢，不过你不用这么关注我。” 詹妮心中暗暗萧瑟，这个骷髅真的在害羞么？是个见美女就腿软的骷髅么？ 不，这一定是掩饰自己邪恶目的的障眼法，还是个戏精骷髅呢。 飙戏？ 你选错对手了，骨傲天。 “你是本校的第一位骷髅考生，怎么能不关心呐。”詹妮拍着考官嘱咐道，“要一道适合亡灵的题目，不要因为人家是骷髅，就为难他。” “那谢谢了。”骨傲天难得生出一丝好感，不过他从生理上就排斥圣光，这样的外表对于骨傲天来说是最差的那类。 他还是没有多说，就此站到了水晶球前，双手扶稳。 詹妮赶紧俯身凑在考官耳边：“给他出最难的题，能打多低分打多低分，校长的吩咐。” 吩咐过后，詹妮再次冲着骨傲天友善微笑：“加油。” 骨傲天不敢去看她，怕被圣光影响。 能量操纵，这是他自认为自己最弱的项目，无论是恐惧术还是出拳，他都无法掌握好尺度。他双手按在水晶球上，将能量稍许注入，里面的溶液很快变成了墨汁一样的黑色，他试着运用思维想象牵引这股力量，将里面的溶液想象成一个漩涡，意念涌动的瞬间，溶液竟真的化为一股漩涡。 这简单的技巧让周围的人看得暗暗吃惊，在他们眼里，骨傲天纯粹是在秀。 骨傲天渐渐停止意念，试验的效果很好，但愿考官不会出太难的题。 准备完毕，他冲教员点了下头。 教员看到能量漩涡后，深知骨傲天功力不浅，本来打算出的题目看来根本就难不住他。 没办法了，出一道超纲题吧。 正文 024 并没有超纲 “咳……”教员把拳头抵在嘴前，咳了一声给自己壮胆后，避开骨傲天的目光，故作平淡地说道：“既然……詹妮都说要照顾一下了，那我们……我们来个简单点的，是和亡灵的题目——请试着将能量液塑造成二十面体。” 鸦雀无声。 周围的同学们听到这个东西，脸上除了懵还是懵。 之前的测试都是将能量液塑造成球形或者长方体之类的东西，圆锥体几乎已经是最难的题目了。 二十面体是什么鬼？连想象都无法想象出来。 正当他们尽全力想象这个鬼东西的时候，骨傲天转头望向老师：“我这个二十面体表面还有些不平整，请再给我一些时间。” “……” 所有人都傻愣愣地盯向骨傲天手中的水晶球，在那里面，有一个像是大黑菠萝一样的圆形东西，或者说是表面砌满了三角形的黑球。 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二十面体？ 如果不仔细看，会以为是个粗糙的球体，但离近一些看，这东西真的有很多个面。 所有人，这辈子第一次见识到了二十面体。 那是凌驾于想象力之上的存在。 那是几何规律之美的终极绽放。 那是犹如上升了一个维度的艺术品。 詹妮的圣光，再次颤抖了。 考官颤颤地走到水晶球前，他自己其实也不确定二十面体啥样，此时能做的，唯有数数：“1、2、3……16……20。” “真的是二十面体！”考官抱头惊呼，“真的有二十面体哇！” 他紧跟着瞪着骨傲天道：“你……怎么做到的？” “这只是一个高中几何问题，做不到才奇怪。”骨傲天看着教员的样子，第一反应是觉得老师水平不太行，可很快又释然开朗。 是自己不对，就像解数学题只写上答案不写过程一样，这样是拿不到分的，老师是在友善的提示自己要写解题过程。 “明白了。”骨傲天就此放松了能量操纵，让能量液回归原先的样子，“我用刚刚1/32的速度再给您演示一下。” 骨傲天开始了他的表演。 “很感谢您出这么简单的题目，如果是二十一面体会很麻烦，但二十面，是存在唯一正解的，也就是正二十面体，这就意味着我不需要动任何脑子，也不涉及微积分和高等数学，仅仅用初中数学就可以搞定，再次谢谢您对我的照顾。” “那么首先，我们确定二十面体的中心，毫无疑问是在水晶球正中的位置。” “既然是二十面体，稍有常识就会知道，它有三十条棱与二十个面。” “稍做推算，这二十个面必然是二十个等边三角形，所有棱长都是相同的，这样一切就变得极其简单了，我首先粗略目测能量液的体积，大概是……” “之后是一个初中级别的根号方程，口算就可以粗算出棱长大概是……” “这样我就确定了所有的参数，根据我粗算出的棱长，我先试着做一个等边三角形的面。” “之后是另一个面，它与这个面的夹角是116.56505°，所有面之间的夹角全部是116.56505°。对了，这里我偷懒了，根据记忆直接引用的这个角度，不过忘记了也没关系，计算起来很容易，就是arccos(-1/√5)，虽然口算很难计算到小数点后五位，但是精确到117°就够用了。” “接着是第三个面，由于棱长与角度都确定了，我们只需要机械性的做一个等边三角形，跟前面两个面拼在一起。” “之后是第四个第五个……你会发现越到后面越简单。” “嗯，二十个了。”骨傲天摆弄着水晶球中的二十面体道，“不过我完成的还是不太好，我无法保持二十面体表面的绝对平整光滑，溶液毕竟是流体，很难操纵。” 考官手中的表单如落叶一般飘落在地上。 同学们只感觉，自己听到了一段又臭又长的，毁天灭地级恐怖魔法的咒语。 考官回头看了看詹妮，那表情的意思很明确——我特么，真的很难做。 詹妮也捂着脸表示放弃。 “我必须给你有史以来……唯一的满分。”教员默默捡起了成绩单，填上数字，交到骨傲天手里，虽然对方是一只骷髅，但对于魔法的敬畏是跨越物种的，面对骨傲天，他甚至略显谦卑：“恭喜你，直接录取，全额奖学金，你对能量的操纵的理解，已经超越了我个人的认知。” “啊？”骨傲天惊道，“一个二十面体就够了么？能做这个的人我认识几千个，这只是14岁的水平。” 詹妮听了心下一沉。 亡灵世界的学术文化……已经强到这种级别了么…… 考官颤声问道：“您贵庚？” “这个……”骨傲天低头羞涩道，“我上学比别人稍微早一些，快12岁了。” “……亡灵的年龄，难道是以百年为单位的么？” 不远处传来的欢呼声打破了这里的惊愕。 骨傲天循声望去，金色的能量正在荡漾，然后通通卷入一个方向，正在被某人吸入。 “谢谢老师，我先去接下来的测试了。”骨傲天扔下目瞪口呆的人们，拿着成绩单一路小跑跑到了“灵感”测试现场，这是法师专业的第二项测试。 只见骨凌月站在台上，双手举高高，口中大呼：“都给我燥起来之——反重力力场！” 台上的所有测试器具都随之飞起，从桌椅到鱼缸里可怜的罗非鱼。 一时之间，群魔乱舞，骨凌月像是恐怖片里的巫女骷髅一样手舞足蹈。 同学们惊讶的同时，报以热烈的掌声。 “卧艹是反重力力场！” “传说中的七级法术。” 更恐怖的是，有些人已经哭了。 “妈妈，我看到七级法术了！” “这辈子值了！” “好了，够了够了……”考官紧张地起身道，“骨同学，别把鱼弄死，后面的同学还要用。” 骨凌月还想玩，但她冥冥之中发现了台下哥哥的骷髅眼神，天灵盖的疼痛感犹在，她赶紧解除了万能的跳跃术，东西们又掉回了地上，她对鱼倒是挺温柔的，亲手拿鱼缸接住了。 正文 025 某人 考官擦了把汗才对同学们说道：“这不是反重力力场，是范围较大的控物术，只是将一级法术扩大了范围罢了。” 一位考生问道：“可看起来就是反重力啊，物体像是‘掉上去’，不是抬上去的。” “你是老师我是老师？” “您是……” “呼……”考官擦了把汗，在表单上填上了一个及格分数，递给骨凌月，“去下个测试吧。” 骨凌月本要争论一番的，但看到哥哥摆出的劈头手势后，还是老老实实接过表单。 待两个骷髅走远后，詹妮才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考官身后：“刚刚……什么情况？” “也许……真的是反重力力场……我也搞不清楚……”考官咽了口吐沫，“不过我还是按照你的吩咐，压低分数了。” 詹妮冲他点头过后，发现两个骷髅正在走向“评级”测试，又只好匆匆追上去。 为了和平，为了稳定，她真的操碎了心。 另一边，力量测试终于换上了新的沙袋，教员正在进行调试，把刚刚为骨傲天量身定做的1/10刻度归位正常。 “要帮忙么老师？” 一个又尖又嫩的声音突然出现，吓得教员一个哆嗦。 他回头看见是个双马尾的小个子姑娘后，才回过了神：“不用了，去排队吧。” “对骷髅‘特别对待’，这样真的好吗老师？”小个子姑娘无辜地眨着眼睛。 “什么？”教员又是一个哆嗦。 姑娘指了指自己两边同样有点尖的耳朵：“某人听到了。” “开什么玩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教员尽全力做出理直气壮的样子，不可能的，刚刚那么乱，就算是有听觉天赋的种族也没法从无数噪音中听清这件事。 “不好意思，说错了。”姑娘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是某人看到了。” 读唇术？ 教员心中暗暗吃惊。 “别紧张老师，力量是某人的弱项。”小姑娘冲着仪器努了努嘴，“既然能调到1/10，一定也能调到十倍吧？” “我听不懂。”教员紧张起身，“没看考场纪律么，禁止跟考官套近乎。” “你真的不介意某人把你和詹妮小姐的对话说出去么？什么价值观，间谍一类的事情。” 教员眯眼看着小姑娘，不过十岁出头的样子，身上也穿着这个年龄小女孩可爱的衣服，看样子像是鼠族的，也有可能是兔族，不过她有些瘦小过头了。 “听着，别用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来威胁我，就算你说出去，也没人会信。”教员依靠身高优势俯视着她，神色渐渐发狠，“你再捣乱，我要请你出去了。” “别激动老师，请稍微想一下会发生什么。”小姑娘一点也不慌张，点着下巴慢悠悠说道，“某人自然什么都不是，说出来的话也许没人会相信，但是，如果听在詹妮小姐耳朵里，又是什么感觉呢？” “她自然也不相信。” “她会觉得你嘴不严，办事不牢靠，把重要的秘密泄露出去了，损害了学校的声誉。”姑娘眨着眼睛道，“某人也自然会添油加醋，说是你告诉我的，你迫不及待吹须自己帮詹妮小姐做过的事。准备好承受校长的怒火了么？” “…………” 教员深切地意识到，她说的没错，这件事只有詹妮和自己知道，一旦泄露，只能是自己，虽然公众不太可能相信某人的话，但詹妮一定会很生气。 “别害怕老师，这个故事小小的改变一下，就可以换一个结局。”小姑娘重又望向仪器，“某人测试的成绩，如果是正常值五倍的话，那么她一定会非常满意，而且这也就代表，某人自己也参与作弊阴谋了，她没理由拆自己的台对不对？这件事情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教员瞪了小姑娘半天，又警惕地看过四周后才说道，“名字。” “艾莉。”小姑娘兴奋鞠躬，“谢谢老师了。” “……” 评级测试，最简单的一个测试，只需要站在一个像是体重秤似的东西上扫一下就可以了。 正如夏莉所说，对战斗等级的判断是以“身体容量”为标准的，更强的身体或者大脑，能够聚集更庞大的能量，可以说，身体的容量即是战力的天花板。 这个仪器的显示刻度并没有那么精准，只是粗分为四挡。 比如汉克站在上面，指针大概停在了0.6档，也就是说汉克连一阶都不是，根本不入流。 教员填上数字后鼓励道：“没关系的，评级只是参考，重要的是潜力。” 汉克还真把这话当好话听了，笑呵呵地接过成绩单：“我基础是有点差，不过一定会努力的。” “加油。” 汉克就这么信心满满地奔赴最终实战测试，祝他好运。 骨傲天与骨凌月排队的时候，詹妮毫无意外地再次到来了，提前站在了教员后面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骨凌月看着那个方向眉骨微紧：“总觉得这鸽子神烦，怎么哪都有她。” 骨傲天却不这么觉得：“她只是外表比较恶心罢了，性格其实十分友善，一路都在照顾我。” “我怎么看她都是在捣乱啊，什么事儿都要掺乎一脚，各种搞事情唯恐天下不乱，反正就是特别贱的那种女人，越看越烦。” “你不也这样？” “滚！” 因为这个测试记录工作十分简单，所以选用了最不重要的秋田种教员。 詹妮此时正俯在他身后，在进行最后的安排。 “那两骷髅的级别肯定在三阶以上，根据学院的规定，三阶以上的强者只能应征教员，不能参加招生。”詹妮沉声道，“成绩一出来，你唱黑脸，就说教学资源宝贵，依他们的实力，不该再占用教学资源。然后我唱白脸，咱们互相争几个回合，我最后为了更多学生的利益妥协，禁止他们入校，明白了么？” “您的脸本来就很白，不需要唱，哈哈。”标准的秋田式傻笑。 “别废话，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抱歉……”标准的秋田式憋屈。 詹妮这才气呼呼起身，发现两只骷髅正在看自己，又不得不露出很勉强的微笑。 正文 026 哥哥的故事 看到詹妮这个扭曲且恶心的表情，骨凌月贴在哥哥耳边道：“看到了么？这表情够不够尴尬？她绝对在说我们坏话。” “直觉上是这样没错。”骨傲天正经思索道，“可是担保我们参加招生人也是她，这样的行为有逻辑矛盾。” “逻辑，你跟女人讲逻辑？不知道什么叫口是心非么？”骨凌月啼笑皆非，“怪不得你那些女友没有一个能忍你三天，也就是我因为血缘关系被迫接受你。” “接受什么？” “我也想不起来了，别管这个，跟她撕。”骨凌月做了一个撸起袖管的动作，“最烦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贱人。” 骨傲天默默叹道：“这让我想起了我的科室主任，他总假意说要培养我，然后把所有夜班急诊都安排给我，其实只是欺负我形单影只罢了。” “……”骨凌月看着平静如水的哥哥，这才意识到这家伙在异国他乡站稳脚跟有多难，为了生活，他不得不忍辱负重，而这些苦痛从来没有跟她倾诉过。 哥哥的身影愈发高大，骨凌月不禁自责起来，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然而骨傲天很快露出了阴冷的微笑：“所以我制造了几场意外，让他和副主任产生矛盾，他们都以为对方在暗地里泼脏水，其实都是我干的。然后他们开始疯狂对撕，接着就都滚蛋了，我因常年坚守急诊岗位，成绩优秀，当上了最年轻的副主任，这段故事够写一本小说了。” “……”骨凌月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哥哥，最年轻的骨科教授，果然不是单靠智商和努力就能得到的。 骨傲天拍着骨凌月道：“所以凌月，如果我确定那只鸽子如果对我们不利，我会对付她。” “你……你开心就好……也别太残忍了。” 很快轮到骨傲天了，这个测试对他来说毫无压力，只要走到仪器上站一下就好了，就像量体重。 他昂手挺胸站在秤上，斜眼看着仪表盘。 只见指针微微一颤，重又定在了初始的0刻度。 “哇，是毫无基础的废柴骷髅，0阶。”秋田种教员大臂一挥填上数字。 詹妮瞪着眼差点吐血，立即拽住了教员的胳膊：“等等……”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是废柴骷髅？应该是因为实力太强而无法加入学院的强者才对。 潜力分数的权重远大于基础分数，如果他们的基础很差而测试成绩极佳，反倒证明了他们是最该加入学院重点培养的那类人。 詹妮快步走上前去，随便拉了一个路过的鸟族青年：“你来试试，仪器好像出问题了。” 鸟族青年大喜，这是被詹妮翻牌儿了啊，他当即捋了一把偏绿色的卷发，跟着蹦跶过来：“这是鹦鹉种的荣幸，詹妮小姐。” “仪器可能有问题，你的成绩不该这么差。”詹妮紧急呼喝骨傲天下来，顾不得体面。 看着如此殷勤的詹妮，骨傲天的思维很混乱，这个女人成功打破了他的逻辑思维，他逐渐意识到，揣测女人在想什么这件事，也许本身就是个伪命题。 詹妮拉着鸟族青年走来：“你上来。” “没问题。”鸟族青年一面踏上仪器一面说道，“这是我第十年来参加招生了，每一年您都更加美丽动人……” “闭嘴，才建校三年。”詹妮情急之下露出了少有的烦躁。 “……”鸟族青年当即哑口，这件事终于被识破了。 随后，刻度上清楚地显示出他一阶过半的实力。 鸟族青年竟还有些神气：“詹妮小姐，别看我年纪轻轻，已经是……” “行了行了。”詹妮扯下青年推向一边，见刻度归零又冲骨傲天道，“你再上去。” 骨傲天再次上去，指针微微颤了颤，依旧是零。 他心里大概做出了一种猜测，自己一定是身体能量容量太大了，完全超出了这个测试的理论范围，最终显示为零。 与这个世界的生命体不同，自己与妹妹具有完全不同的体质，这种仪器是无效的，就像是让骨科医生去治疗受伤的蚯蚓一样，完全无效。 但看到一路支持自己的詹妮看到这个成绩很痛苦，这又让骨傲天的思路陷入混乱。 她他妈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是在支持还是阻挠自己？神经病啊！ “为什么……为什么……”詹妮捂着头，要哭了。 她也很绝望，为什么不管怎样设置障碍他们都这么无懈可击？ 此时，看戏的秋田种教员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的任务好像还没完成，那可是大美女詹妮布置的任务，不能让她失望。 秋田种教员就此踏上前去，回忆着詹妮的嘱咐，指着骨傲天，用尽全力拿出了最傲慢的气势唱黑脸：“对不起了骷髅，教学资源宝贵，依你的实力，不该再占用教学资源参加招生。” 詹妮的老血再次翻涌，你搞错了啊弱智。 骨傲天指着成绩单道：“我其它项目表现尚可，基础差点也没关系吧？” “好像是没关系的，但我就是要唱黑脸！”秋田种考官活活一只京剧秋田戏精，一个劲儿冲詹妮打眼色，“那——您说呢，詹妮小姐？” 同时骨傲天也望向詹妮，研究着她的情绪。 詹妮的一口老血在胸中涌动，你要我怎么说？ 她捂着胸口狠狠瞪着秋田种：“我说……我说……我说基础不是问题……关键要看潜力……” “潜力？好，我们看潜力。”秋田种拿起成绩单道，“怎么了？不就是操纵力满分……满分啊……” 他实在想不出说辞了，只呆望着詹妮。 詹妮狞着脸说道：“通过吧……这么有潜力的学生……” 与此同时，詹妮头上冒出了滚滚黑烟，高达45点的负能量告诉骨傲天，她很痛苦。 骨傲天心中暗暗称奇，女人果然是不可揣测的物种，她的内心与行为语言充满了矛盾，不可预知，但情绪是不会骗人的，她大概很不满意自己的表现如此出色。 虽然她的目的难以理解，但绝对很贱就是了。 正文 027 公正 “这个……全是满分……这个实在没办法了……”秋田种将成绩单递还给骨傲天。 “谢谢。”骨傲接过成绩单，路过詹妮的时候用很低的声音说道，“忘记说了，我是个深谙读心术的骷髅，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在想什么，所以……” 骨傲天说着，下颚微微震颤，那开裂的嘴角与暗淡的牙齿，犹如死神在凄笑：“嘿嘿……谢谢，你的，照顾了。” “……” 圣光陷入了剧烈摇曳，80点负能量滋润着骨傲天的生命。 詹妮像是遭受了恐惧术一样呆滞原地，今后她所有的噩梦都少不了这个骷髅的笑脸了。 待骨傲天走了，詹妮双臂撑在桌上很久，才总算挨过了这恐惧的阴霾。 毫无疑问，与亡灵大间谍的第一轮对阵，是自己输了。 从一开始就被他看破了，但他根本就不在乎，用强大的实力与伪装技巧碾压了自己的智谋，最后送上一个微笑。 他是一只，实力、智商、谋略、甚至连气质都在自己之上的……恐怖的骷髅。 毫无意外地，骨凌月的评级也是0，这次詹妮连说话的气力都没了。 兄妹就此走向了最终的实战测试区。 骨凌月拿着成绩单不断回头：“你到底怎么她了？她好像崩溃了。” “说些模棱两可的废话随便吓唬了一下。”骨傲天活动着指关节道，“她可真美味，这么简单就榨出了125点能量汁，作为能量供应器，她比夏莉带劲多了，今后可要多多光顾她。” “……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你也要开始寻找自己的能量供应器。”骨傲天转头道，“那些特容易产生正能量的人，要定期刺激他们，榨干他们。” 骨凌月不禁再次回头望向詹妮，贱的代价，好像有些过于沉重了。 不过鸽子肉确实很好吃就是了。 实战考核场地，并没有太多人排队，更多的人围在红土场地旁边，先鸡贼的看一看，摸清每位老师的套路再上场。 实战考核是教员与学生进行一对一的实战，根据学生发展方向的不同，由不同职阶的教员上场，战斗的目的也不是胜利，而是评估学生的潜力。 对战后由五位主考官综合打分，这个分数也是占比权重最高的分数，潜力就是一切。 不过考官们看着骷髅兄妹，表情十分复杂。 刚刚骨傲天出拳的一刻，暗影步的一刻，以及骨凌月反重力的那一刻，他们已经意识到了这对骷髅的恐怖。更可怕的是，刚刚詹妮“路过”的时候，暗示他们考核骷髅的时候要“全力以赴”进行实战，压制他们的成绩。 这已经不是是否“全力以赴”的问题，而是自己生命安全的问题。 好消息是，骨傲天兄妹刚刚开始排队，即将上场的是汉克。 汉克踏上了红土场地开始原地蛙跳热身，他看着面前的考官席，等待着属于他的那一位。 坐在考官席左二的泰因主动起身：“这个考生是犬族武者，我来吧。” 身为学生能担当如此重要的考官职务，正是校方对他实力与人品的双重信任。 “你的伤没关系么？”旁边的羊族女教员看着他手上满满的纱布道，“还是先养伤吧泰因。” “没事。”泰因默默从胳膊肘下面掏出一副淡黄色的拳套戴在手上。 “那好吧，别硬来啊。” “好的，我答应你。”泰因举起手笑道，“不过我的拳头可不听我的。” 女教员哭笑不得，獒种真是又憨又莽。 泰因就此踏上红土场地，来到正在做热身的汉克面前，进行短暂的交流。 这也是正常流程，考官在实战前先了解一下学生的特长，以便在对战中给他发挥的空间。 不过泰因可不是来了解汉克的，他已经了解够了。 “这个是训练拳套，经过调整，现在能削弱我90%的力量，不过速度看上去依然不变。”泰因两只拳头轻轻相击，“所以你不用考虑我的攻击，我出手的时候你全力反击我就对了，要的就是被我击中后损伤不大，并且能血拼打倒我的那种效果，明白了么？” “这……长官，你会不会很丢人。” “我身上还有伤，他们会理解的。”泰因抓紧时间说道，“我的弱点在腋下，在我出第一拳的时候动作会做的很大，留给你足够的时间攻击那里，之后我的右臂会麻痹，只能用左臂攻击，然后你抓住这个破绽，疯狂攻击我的右侧，脖子这里，最后我会扛不住用危险的重量级技能，其他考官会叫停比试。” “长官……”汉克默默转头，看到了场外冲他友善微笑的骨傲天。 “别废话，听明白了么，重复一遍。” “不是长官……我觉得这样对其他人很不公平。”汉克咬牙道，“而且别的考官能看出来的吧，这对你的声誉影响不好。” “你脑子又抽哪门子筋了？！”泰因怒不可遏，鼻孔喷气，“别他妈废话，别动你的蠢脑子，按我说的做。” 汉克紧张地攥着拳头，不敢去看面目凶恶的泰因：“长官，如果成为勇者的代价是通过作弊，占有其他考生学习机会的话，这样的勇者，我不当也罢。” “妈的……”泰因痛苦捂头，“作弊，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可对你来说，这是你人生的第一次机会，也是最后一次，你就这么想当一辈子废物么？” “不想，长官。”汉克盯着泰因道，“我从未像今天一样，渴望努力，渴望变强，踏入学院的那一刻，我见识到了全新的世界，我渴望加入。” 泰因喘了四五口大气，才忍住怒气，尽量和声细语地劝道：“可你的基础太差了，需要用一些特殊手段。” “可我不想作弊长官。”汉克虽然畏惧，却并未后退，“傲天刚刚告诉我，他可以肯定我是一位勇者，勇者一定有勇者特别的天赋的，长官。我刚刚仔细想了，我如果有天赋的话，一定是那个了。” “搞笑？”泰因已经气得一眼大一眼小了。 “不长官，这次不搞笑。”汉克神色坚决，“从小到大，我每周至少要挨两次揍，但从未骨折过，我其实并不胖，身上的肉就是我最坚实的壁垒，这不是普通的肌肉，这是千锤百炼的肉盾。” “长官，这就是我的勇者天赋！”他越说越亢奋，眼神中充满了决心，“唯有挨打这件事，我汉克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泰因恍惚感觉到了他的自信与决然，竟然有点跟着他燃了起来，不过泰因很快摇了摇头，一定是被秋田种的降智光环影响了，“持盾卫士么……那可不是一个轻松的职阶，以此为目标的话，你的一生必将经历无数的伤痛与苦难……” “但能为战友争取希望与时间。”汉克轻轻握住了泰因的拳套笑道，“摘下来吧长官，公公正正的打一架，我要堂堂正正的入学。” “真是……弱智秋田种……”泰因嘴上骂着，手上还是摘掉了拳套，他知道自己拗不过这个弱智，在与骨傲天的交战中汉克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也许，面前的这只秋田，真的是一位比自己更优秀的勇者。 泰因狞笑道：“我是不会留情的，弱智，通不过考核就给我滚回去当废物。” “你小瞧我了长官，来吧。”汉克显露出了别样的自信，“我挨的揍，比你吃的米还多。” “臭小子，你成功的让我生气了。” 正当实战要开始的时候，场外传来了一个尖利的男声。 “我觉得这样有失公正。” 循声望去，是一个精壮的高个子圆脸豹族人，无论是脸型还是身材都比寻常的豹族要壮实一些，身上穿着体面的马甲和衬衫，外加一脸精致的胡子，无时无刻不在彰显自己的高贵。 在他身后跟着两位豹族少年，正是刚刚短跑时矫情的那两位。 两位正舔着嘴唇望向汉克。 “就是他爸爸，公然羞辱我们豹族。我们打听过了，他原来是泰因的手下。” “还有那两只骷髅，考核的时候作弊，考官是怂蛋，不敢揭穿他们。” 父亲眯着眼睛扫视儿子们谈及的对象：“太堕落了，秋田种，亡灵，学院真是越来越堕落了，我的儿子怎么能跟这些东西呼吸相同的空气。” 另外负责考核的四位教员齐齐起身问好。 “姆拉克院长……” 骨傲天与骨凌月身后，鸟族鹦鹉种青年不断地抿着有点尖的嘴：“是副院长神行猎手·姆拉克，三位四阶高手之一，同时兼任朝歌城的首席斥候，刺客协会……” 骨傲天回头道：“我们不想知道，你能闭会儿嘴么？” 鹦鹉种又转望汉克：“秋田种完蛋了，姆拉克是个彻底的种族主义者，主张把底层种族当做奴隶一样使用，要不是因为……” “闭嘴！” 另一边，姆拉克从西裤口袋里抽出了一双洁白的手套，一边穿戴一边走向泰因：“你们有私交对吧？” 正文 028 骨头硬 面对姆拉克的质问，泰因咬着牙没有回答。 “真给獒种丢人了。”姆拉克戴好手套，走到泰因面前，“回去等处分。” 泰因没有丝毫辩解，只转头看了看汉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危险赶紧逃跑后，快步回到自己的考官席。 姆拉克就此回身冲几位考官道：“你们过于温柔了，战场上只讲究一击毙命，敌人不会给他们表演的空间，让我演示一下该怎么考核。” 几位考官同时咽了口吐沫，不敢多说。 此时大多数测试已然结束，同学们通通集中到了这里，都沉着嗓子不敢说话，眼睛里充满了敬畏与某种期待，马上就要见识到真正的高手了。 对于豹族，多数人内心是崇拜他们的，无论是外形、实力还是地位，他们都堪称完美，虽然人类早已不分阶级，但他们是当之无愧的老牌贵族。 只是，一个秋田种有必要让他出手么？ “好像是要给儿子出头。” “他儿子还需要出头……我看只是单纯的想把底层种族撵走吧……” “不管了，碰到他算汉克倒霉。” 姆拉克站在汉克面前，开始进行例行的“了解考生谈话”，他用很低的音量说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抱上的獒种的大腿，但在所有人眼里，你就是一只恶心的，卑劣的，浪费食物的生命体。” 汉克颤声道：“院长我……” “别解释，没人在乎。”姆拉克接着说道，“本来我没心情管这种蠢事，但你犯了一个大错误，你挑衅豹族，这不能容忍，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而且你们这种东西会让学院变得恶心廉价，影响生源。让你们在这个城市生存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得寸进尺会遭受惩罚的。” “院长……” “好了，现在转头滚出去，继续过你的狗日子，我不想脏了手。”姆拉克轻舔上唇，“否则我会在5秒内打断你身体每一寸的骨头。我可以真诚的告诉你，这不是考核，只是单方面的施虐。” “……” “你是不怕疼，不惜命，还是听不懂人话？” “来吧。”汉克沉吸了一口气，紧握双拳瞪着姆拉克，“我骨头可硬着呢，院长。” 姆拉克摇了摇头，回身冲考官席道：“泰因，你的朋友如果五秒后还站着，就给他满分。” 泰因满脸惊恐：“院长……如果是您的话，连我都不一定扛得住5秒……” 姆拉克已然转身，紧了紧手套，面无表情地冲汉克道：“开始。” 几乎在“始”字传到汉克耳朵里的瞬间，他的腹部就已经受到了一记重击向上飞起，他只看到姆拉克像瞬移一样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刚刚飞起，疼痛还未袭来，汉克便又急速下坠，姆拉克早已消失在他眼前，送上了一记背后的肘击。 汉克并没有机会落在地上，姆拉克已经来到第三个角度送上侧踢，像踢球一样，结结实实地将他再次踢飞。 紧接着姆拉克又闪到了另一边随手一记勾拳砸在了他的脸上，汉克已经分不清方向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已经很难描述了，汉克不知道自己承受了多少次攻击，也不知什么时候结束。 他就像是一团肉一样，被姆拉克全角度光速蹂躏。 他只知道，姆拉克不是在威胁，是真的在打断他身体的每一寸骨头。 这短短的五秒，在外人看来十分奇幻，汉克整个人处于悬空状态，像是一个失控又失重的沙袋，被来路不明飘忽不定的攻击打的左冲右撞，但他的身体失重处于一个精致的范围内，没有落地，也没有飞远。 姆拉克如同一个迅捷的幽灵，身法精确，出手阴冷，不断的穿梭在空间之中，天知道他攻击了多少次。 这才是真正的强者，这才是真正的差距，汉克像戏耍虫子一样摧毁汉克。 这一切来的太快太突然，人们只能听见一连串的“咚咚咚”的声音，像是快极而又整齐的鼓点，也可能是“骨点”。 最后一击，姆拉克高高跃起，做了一个花哨的空中回旋踢收尾，随后潇洒落在了他最开始站的位置。 汉克整个人被拍在了红土地上，像是被苍蝇拍拍中的虫子一样，甚至有点陷了进去，他也许已经死了，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痛苦，没来得及尖叫，也没来得及投降，如同一只可怜的虫子。 姆拉克轻轻摘下手套，甩到了汉克的脑袋上。 他连一丝多余的喘息都没有，转身冲着泰因走去：“同情心泛滥也要有个限度，他太弱了，而且臭。” 泰因哪里还听得进去，只红着眼睛盯着趴在地上的汉克。 对不起朋友……是我的错。 所有人都下意识捂住了嘴，5秒钟前还鲜活的秋田，已是死气沉沉。 很明显，这不是考核，这是单方面的施虐，或者说是屠杀……以考核的名义。 姆拉克连一个求饶的机会都没给他留。 一些脆弱的人，已经哭出了声，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同情。 就连骨凌月的下颚都开始震颤：“这豹子……这豹子……太过分了……” “怪我……”骨傲天看着汉克，充满自责，“我不该给他自信的……” 周围的人极其悲愤地望向姆拉克。 “这……明摆着虐杀秋田种……” “他又没犯什么错。” “错在他生为秋田……却不甘如此……” “豹族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遗产比较多罢了……妈的妈的……” 姆拉克击碎的不仅仅是汉克，而是所有凡夫俗子那仅存的希望。 他们的悲愤夹杂着恐惧与自卑，通通洒在了姆拉克身上。 姆拉克享受着这些目光。 是的，就是这样，下等种就该这样恐惧，就该如此自卑，只有充分的认识到这些，才能安安静静的当一个好奴隶。 他淡然走到愤怒而又痛苦的泰因面前：“别再做这种蠢事了，他们的一生在出生的那一刻便已注定。” 他说着又回头望向汉克的躯体，抿着嘴摇头道：“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泰因，你毁了他。” 正文 029 恶习难改 泰因瞪着姆拉克，眼球都快瞪出来了，他已经说不清自己现在的感觉了，他刚刚恢复一些的虎口已经炸裂，血液从伤口重又喷涌而出，两只手的纱布都浸成了血红色。 “别，这愤怒太廉价了。”姆拉克点头道，“我在教育你，孩子，认真的。你得快些成熟，别再挥洒这些无意义的热血了。” 话罢，他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儿子们，行至面前，他发现儿子们也处于某种的恐惧之中，正惊愕地盯着自己，这让他很不满意：“怎么了？第一次见我出手？” 儿子们说不出话，只远远指向他的身后。 姆拉克心头一紧，猛然转身。 本来瘫成一团的汉克，身体一阵抖动后，胳膊微微弯曲，吃力地撑着地，缓慢地颤抖着支撑起身体，虽然很慢，但他的确正在站起来。 虽然衣服都烂了，嘴角渗血，面部正在可见地肿胀发紫，眼睛已经肿到睁不开了，但是他确确实实正在站起来。 “呕……”汉克突然呕了口血，身子猛然跌了下去，他胳膊一甩，用肘部强行撑住了身体。 那些快要哭出来的人们这次真的哭出来了。 骨凌月不知不觉死死地抓着哥哥的胳膊：“加油……汉克……加油……别倒下啊狗汉克……” 即便是心如止水的骨傲天，也不觉念了出来：“妈的你是个勇者啊……给我起来……” 无数琐碎凌乱的“加油”声汇流成河，愈发整齐。 汉克本来已经要放弃了，他感觉浑身每一寸的肌肤都要碎了，但听到了这样的声音，某种原始的力量开始涌动，像是炸裂的种子一样。 “唔……”汉克平生头一次与自己较劲，他非常累了，非常想睡下去，但是不，已经浑浑噩噩许多年了……这一次不能放过自己。 已经走到这里了，再放过自己—— 与死何异？！ 上肢渐渐恢复了知觉，接着是腿，弯腿，试着起来，多痛也要起来。 在秋田的心中，头一次出现了獒种的执拗。 一只腿蹬在地上了，下一只…… 汉克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手则掰着还未恢复知觉的那只腿。 一点点地，缓慢地，颤颤地，他四肢共同支撑着蜷曲着身体，狼狈的尝试站立。 一只手离地，另一只手离地…… 挺起腰板，不管多疼都得挺起来。 终于，他站起来了，直视着姆拉克，没有低头。 全场没有任何声音。 汉克吐了口带血的吐沫，虽然血液从眼皮上滴下，但他知道姆拉克在哪个方向，他的嘴竟咧了起来，哑着嗓子笑道：“我说了……院长……我骨头硬着呢。” 多年以后，当钻石武士·公正之盾·汉克站在全军阵前本属于獒种的那个位置的时候，依然会想起这个遥远的上午，姆拉克那本来倒八字的豹眼，渐渐扭曲成正八字，他惊愕地张着嘴，完全没注意哈喇子渗出了他的嘴角，身为一只豹族，他蠢得像刚被女朋友甩了的秋田。 “咳……”汉克颤颤拿起脑袋上的白色手套，咳笑着伸手，“您的手套，院长。” 泰因感觉自己脑血管要炸了，再怎么也克制不住，双拳直接砸碎了面前的桌子：“牛逼！我就他妈说你不是来搞笑的！” 紧跟着，全场欢呼，热泪与尖叫汇流成河，那刚刚被摧毁的东西犹如凤凰般烈火重生。 “啊啊啊！” “牛逼！秋田牛逼！”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此起彼伏的叫嚷令人心潮澎湃，除了牛族人，尤其是牛族的女性，她们几乎同时捂住了一个地方，她们申诉过很多次，不要拿器官当做称赞人的话，但这帮混蛋恶习难改。 场上，羊族教员冲上前扶住了汉克：“同学，你感觉怎么样？” 汉克的面部由于过于肿胀，眼睛只能看到一条缝，还不断有血流下来：“我能入校了么……老师……” 教员骂道：“都这样了还问这个！” “这很重要老师……我能入校么……” “你自己看。”羊族教员扶着汉克四望。 同学们正狂热地注视着他，祝福着他。 “不说别的，他应该是我们这一届防御力最强的了吧……” “受到这样的攻击，鬼他妈还能站着。” “鬼？”鸟族青年拍了拍面前的骷髅，“要不傲天你也去试试？” “不要。”骨傲天冷峻回绝。 同时，一股反抗精神生出，那些处于种族底层的同学从没这么有干劲儿过。 汉克平生头一次知道什么叫光荣，这感觉可真不赖，即便浑身每一寸地方都在剧痛之中。 “你感觉哪里有问题么，汉克？”教员扶着汉克走向场外。 “我感觉哪里都有问题，老师。” “……” 路过骨傲天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骨傲天已经变成了粉色游泳镜骷髅。 为了方便，骨傲天要来了老滚的护目镜，存储在骨凌月的肋骨之间。 骨傲天稳稳点头：“我是医生，稍微看看，不要耽误抢救。” “你这个形象……”羊族教员盯着骨傲天，盯着那闪光的脑门，粉色的游泳镜以及翘挺的骨骼，实在不知道该从哪里辩驳。 “没问题老师，傲天是我的好朋友，一位值得信任的骷髅。”汉克忍痛抬手，冲着骨傲天蠢笑道，“谢谢你傲天……你教会了我很多……” “闭嘴弱智，会伤到额骨的。” “乌拉！”骨凌月突然冒了出来，“可以啊，秋田。” “嘿嘿，好歹是个勇者。” 骨傲天戴着护目镜一圈检查后，惊讶地发现，汉克竟然真的没有骨折。 在比较粗略的观察下，他的内脏也没有爆炸的迹象，但血管是否破裂就无法观察了。 “看上去没有大碍，交给这里的专业医师处理吧。”骨傲天摘下粉色护目镜，“的确很耐打。” “多谢了傲天。”汉克躺在担架上傻笑道，“新学期见。” “我们没这么熟，滚去治疗吧。” 此时两名教员也抬着担架过来，拉走了汉克。 汉克虽然躺着，但他承受了一路的鲜花与掌声，怀着这美妙的滋味闭上了双眼，然而前女友那肥嘟嘟的脸蛋却浮现在他的面前。 “哼！”汉克换了个姿势躺着。 正文 030 我喷人你放心 红土场边，姆拉克脸色早已沉得发紫。 自己华丽表演造成的威慑转瞬即逝，恐惧荡然无存，每个弱者脸上都荡出了他们不配拥有的自信，人们忘记了那些他们该铭记的东西，只记得那只该死秋田的背影。 大儿子紧张地问道：“爸，你是不是没用能量……” 姆拉克咬牙道：“废话，用能量的话，第一拳就足够打穿他了，你要我大庭广众之下捏爆他那颗臭心脏么？” 二儿子赶紧为父亲找理由：“您还是怕出人命……下手轻了。” 姆拉克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其实并没有，同样的攻击如果是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他们不死也半废了。 明明是劣等种族，何来如此强硬的天赋？ 羊族教员走到姆拉克身前：“院长，接下来交给我们吧……” 姆拉克面容有些扭曲：“在你的认知里，我是个喜欢丢完人就走的人么？” 羊族教员惊恐劝道：“您刚刚的攻击很华丽，并不丢人……” “别废话了，我就这么走，他们会以为豹族不过如此，或是梦想真的存在。”姆拉克瞄向排队的人群，毫无疑问，第一时间锁定了两只骷髅，没记错的话，他们也刚刚挑衅过豹族。 姆拉克下意识地扭了扭脖子。 两位儿子面面相觑，大儿子上前道：“爸……那两只骷髅有点奇怪，还是算了……一个会暗影步……一个好像会反重力力场……” “什么？”姆拉克故作茫然。 “他们会暗影步……” 姆拉克摆手道：“不是这里，前面半句话。” “两只骷髅？” “对。”姆拉克不可思议地望向儿子，“你在害怕，怕我输给骷髅？” “不，爸爸……”二儿子也上前道，“他们的身份很诡异……” “怎么？是巫妖么？大家都知道他们很厉害？那正好。”姆拉克舔了舔上唇，“在这里杀一只秋田会很麻烦，击碎一只骷髅总无所谓了。” “别！”圣光不知从何而来，詹妮硬挺着饱受摧残的身体来到姆拉克身前，“这会影响学校的名声，千万别击碎骷髅。” 姆拉克转头不可理解地望向詹妮：“谁给你自信来命令我？” 詹妮咬牙道：“……院长……这很重要，而且他们……深不可测，在各项测试都表现十分变态。” “五阶以上？” “这……倒没有。” “那我敲得碎。”姆拉克晃着头再次走向红土场地，“搞清楚，让骷髅入校才是真正毁灭名声的事情。” “麻烦了……”詹妮暗自嘟囔一声，立即转身朝行政楼跑去。 骨傲天见姆拉克满脸要揍人的表情，且即将轮到骨凌月上场，他第一时间拉住了妹妹：“撤。” 他无意浪费宝贵的能量和骨质跟这种疯子纠缠。 “撤什么，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渣，揍啊！”骨凌月反倒踏上一步，冲姆拉克的方向喊道，“看你不爽很久了，欺负狗狗算什么本事，不让你通宵蛙跳算我输！” 身后的鸟族青年也煽风点火：“就是就是。” “滚！”骨傲天一脚踹开绿毛鸟，强行拉着妹妹往外走，“太危险了，没意义。” 可他拉着妹妹的手很快就空了，他感觉到一阵风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 再转头，骨凌月已经被姆拉克掳到了红土场地中央。 “可以开始了么？”姆拉克向后退了一步，冷笑着活动双拳。 骨傲天见势不对，不顾体面奔入场地：“停，我来！” “最好尊重一下她。”姆拉克抬手指向骨凌月，“她好歹算个女士。” “哥，交给我。”骨凌月咧嘴盯着姆拉克，“我有办法对付他，肥豹子，竟然拽我……” “那么开始？”姆拉克勾手道。 “2分钟。”骨傲天冲进场地拦在二人之间，回身进入骷髅频道。 【骨傲天：赶紧下去，我来。】 【骨凌月：没问题的，我有计划，一开始我就飞速升天，然后开蛙跳术骂他，骂半个小时。】 【骨傲天：……】 【骨凌月：我喷人，你放心。】 “好了么，烂骨头们？”姆拉克的冷笑从身后传来，“是不是开始之前要用牙齿接个吻？或者胯下对撞一下做个恶心的仪式？这事儿挺符合你们造型的。” “肥豹子！”骨凌月推开骨傲天，“交给我，我会百倍骂回去的。” “不行。”骨傲天依然拒绝。 “好吧，我给你们点动力。”姆拉克稍微走近一些低声道，“你们知道，我是院长对吧？如果我阻止秋田入学，那么他就是无法入学。刚刚很感人对不对？很抱歉，白费了，而且我这个人报复心很强，我现在知道了他叫汉克，一家人住在南城最臭的地方，下面的事情还用我描述么？” “妈的混蛋！”骨凌月可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对，就是这样，亢奋起来，你们有能耐力挽狂澜。”姆拉克指着自己，满脸期待，“你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杀掉我，我保证你们无罪。你们有这个自信对吧？快点，我都等不及了。” 他的确等不及了，他只想立即把这两坨骨头打碎。 场外的人也开始煽风点火，鸟族青年蹲着身子藏好头喊道：“傲天，跟他干！” 一堆蠢家伙还记得姆拉克虐杀汉克的样子，就这么被煽起情绪，跟着挥臂喊了起来。 “给秋田报仇！” “只有你可以的傲天！” 就连泰因也一脸恳求地望向骨傲天，我不方便出手，你们一定可以的。 众人的呼声让骨凌月一点就着，她坚决地抓着哥哥：“哥，这家伙一定是个坏蛋，我要给他痛的领悟。” “……”骨傲天沉了口气，冲考官席问道，“有没有什么认输的规矩？” “有的。”泰因立刻抬手比划道，“如果一方掌面朝上，或者敲击地面，另一方必须停止攻击。” 骨傲天只得嘱咐骨凌月：“情况不对立即认输，别硬来。” 妹妹认真点头：“放心，我骨凌月胆大心细。” 骨傲天下场的同时，再次确认自己的装配和能量。 狸花之爪，675点暗能量。 但愿别出什么意外。 正文 031 稳妥 场上，姆拉克待骨傲天走远，这才悄悄从马甲口袋中掏出了一枚镶有暗红色宝石的戒指，他一边将戒指套在右手的中指手上，一边用戏谑的眼神打量着骨凌月：“我听说你们很强，所以临时决定稳妥一些，这是禁魔戒，对付魔法师才用得上的东西，你将无法使用简单的魔法，但我可以，武者的能量是蕴藏在体内的。” “什么？” “没什么，我在作弊，告诉你这件事只是想让你死的更不甘罢了。别看着我，看你哥哥，看看他亲眼见你被敲碎后的表情。”姆拉克笑着抬手，“那么，开始。” 骨凌月虽然心中极其惊恐，但她的反应比汉克快得多，第一时间催动能量，飞行术！ 然而，能量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喷涌而出，而是困在了她的体内，周围好像有一层无形的力场将她包裹，根本无法使用能量。 与此同时，姆拉克像对付汉克一样俯身冲来，不过这次有些不一样，这次是启用了能量的姆拉克，神行猎手姆拉克。 骨凌月情知不对，刚要翻手喊出投降，姆拉克已经冲到了她跟前，手掌透着淡黄色的气焰，朝着骨凌月的小臂劈下。 骨凌月还没来得及呼喊，整个人向下坠去。 【骨质：666→634】 “我……”骨凌月话未出口，姆拉克带着黄焰的上勾拳击中了她的下颚，还在下坠的骨凌月又被击飞。 【骨质：634→601】 姆拉克如法炮制，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跃至骨凌月上方，右臂蜷曲，猛然下挫又是一记肘击，只不过这次是能量加强版。 【骨质：601→577】 骨凌月再次被砸落。 泰因第一个反应过来，姆拉克身为比学生强得多的考官，使用这种级别的能量是明令禁止的，这会让学生丧命。 他怒而起身前扑。 但他知道，这根本来不及，这次姆拉克从一开始就摆明了要把骷髅击碎……那个戒指……该死的戒指，妈的早该想到的！ 就在他要绝望的时候，一股暗影几乎用不可见的速度袭入场内。 本欲进行第四击的姆拉克突然感到了一股死亡的阴风，骤惊之下，本能向后闪去。 他的反应没错，浸着暗影腐蚀之力的爪子犹如从虚空中无中生有，撕裂了空间抓向他的面门。 饶是姆拉克闪得快，胸前的马甲也被抓出了五道焦黑的抓痕。 暗影之风在此时才凝为实体，那是一只沉得发黑的骷髅，恐怖的低吼这才传来—— “只有我，能打她。” 骨傲天不顾能量消耗，进入全程暗影步姿态，化作一团暗影再次如阴风一般袭来。 姆拉克的大脑还处于颤栗之中，但他的本能促使他向侧方闪躲，但这次没上次那么走运，左臂一阵烧灼感，暗影之爪已经撕开了他的血肉。 一股烧焦的声音和腐肉的味道同时刺激到了姆拉克。 他此时真的体会到了死亡的感觉，不仅是他，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 姆拉克有自信速度不输于任何对手，但这样连续的暗影步简直与作弊的魔鬼无异，即便是最出色的影子武士，体质所限，每次暗影步结束也需要一段时间来稳定躯体，不然会化作能量烟雾消散而去。 但这只骷髅…… 骨傲天只做两件事，暗影步，攻击，暗影步，攻击。 正在姆拉克六神无主的时候，骨傲天再次化作暗影，这一次比之前更快，姆拉克的后脖子传来了阵阵寒意。 “求死，得死。” 姆拉克的战斗本能也当真强大，须臾之时猛地俯身，暗影之爪擦着他的后脑勺而过，他的后脑头发荡然无存，他不及多想，借着俯身用最快的速度向前方逃遁。 但暗影更快，阴风飘过，影子挡在了他逃跑的方向上，瞬间凝化成一个骷髅的身形，姆拉克来不及转向，情急之下唯有双臂护脸。 “呲呲……” 伴随着浓硫酸腐蚀一样的声音，姆拉克护着面被震飞，整个人像是回旋镖一般翻滚着向后飞去，落地后仰翻了四五个跟头才终于停住，在这巨大的冲击下内脏都要吐出来了，与此同时他衬衫的两袖荡然无存，唯银色的护臂显露出来，上面留下了一记深深的抓痕。 这一切只一瞬之间，泰因的呼喊这才传来—— “骨傲天！够了住手！” “我说，不！”骨傲天再度化为暗影，这次不再那么着急了，而是缓缓的向前飘去，恐怖的声音回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汉克47下，骨凌月3下，加倍奉还，还差96下。” 姆拉克狼狈起身，他岂能忍受这种奇耻大辱，圆脸已经狞成了尖脸。 他狰狞着抓出了脖子上的项链，一掌捏爆上面的黄宝石，磅礴的淡黄色能量随之奔涌而出，他的双眼也泛出了黄焰，伴着能量风暴狂吼：“骷！！！！髅！！！！” 豹族大儿子腿一软，瘫在地上：“完了……四阶的魔装用在这里，爸爸的地位完蛋了。” 姆拉克随之前冲，他身后只留下了一道黄色的能量尾迹。 骨傲天也不惧他，化为暗影迎头而上。 眼看终极对抗即将爆炸，一个违和的弱小的声音突然传来—— “不要打架！不要打架！说说老滚金曲都有啥！” 只见沫沫手持一个小型喇叭，正冲着考核场地无助的呐喊，随着她的启动咒语，喇叭口的空间好似产生了一些扭曲，像是夏日高温下的水汽折射。 夏莉紧张地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那封推荐信。 骨傲天与姆拉克同时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 姆拉克本已实力全开，怎么也想不到突然撞到了一股无形的力场，巨大的反冲力又再次让他向后飞去，可刚飞了一点就又撞到了什么，又弹了回来，然后再撞，他像是一只被困在瓶子里的苍蝇，噼里啪啦一通乱撞。 骨傲天倒还好，他暗影姿态前冲的时候突然有一种到达世界尽头，难进寸步的无力感，只好退了回来实体化，之后非常好奇地抚摸着面前的弧形力场。 姆拉克此时四肢撑在球形力场内，终于停止了横冲直撞，狞着脸憋了片刻，一口老血呕了出来，不及擦嘴便又狂吼道：“谁！” 正文 032 左还是右？ “我！”沫沫拿着小喇叭，虽然是弱小可怜的造型，眼神却极其坚决强势，就连折耳都比以往更翘挺一些，她一边前行一边说道，“骨傲天是我的朋友，我爷爷的恩人。” 姆拉克浑身一个哆嗦，脸上的狂傲渐渐被恐惧所替代，即便是刚刚面对骨傲天最猛烈的攻击都没有这样过，他身上的力量就此泄去，双手狼狈地撑着力场边缘，颤颤地望着沫沫：“抱歉沫沫小姐……我不知道……” 沫沫指着他的鼻子骂道：“那也不该在入学考试的时候启用禁魔戒和四阶魔装对付新生，你是朝歌城的耻辱，姆拉克院长。” 姆拉克把血咽回肚子里，不敢有丝毫造次，握着拳头鞠躬，豆大的汗珠连同嘴角的鲜血流滴在地上：“……是的……沫沫小姐，万分……惭愧。” 这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万分滑稽的场面，之前如此恐怖的姆拉克，见到折耳沫沫简直怂得像个怕被揍的孩子。 另一件事，同样让他们震惊。 “四阶魔装？禁魔戒？” “姆拉克违反了所有规则！” “刚刚那算是战争级别的大场面吧……” “傲天比看上去更强……太恐怖了……他算是五阶强者了么？” 其实骨傲天此时已经消耗了近500点能量，他的每一次暗影步都比前一次消耗更多的能量，原理还未知。至于暗影之爪，那实际上只是注入了暗能量的狸花之爪，每一击至少投入20点能量，再打下去他即将能量耗尽。 值得庆幸的是，刚刚恐怖的对战引起了大范围的恐慌，一次性收获244点能量，且姆拉克本人此时已经炸裂了成吨的负能量，总算补充了一部分消耗。 这大概就叫以战养战吧。 此时夏莉也奔入场内，抓着骨凌月的小臂将她扶起：“有事么，骷髅妹？” 骨淩月一跃起身：“乌拉！别叫我骷髅妹。” “看来没事。”夏莉长舒了口气。 骨凌月掸了掸身体，看着自己骨头上的伤痕喃喃自语：“还真是得少喝碳酸饮料。” “你呢，傲天？”沫沫转望被力场困住的骨傲天。 “这事没完。”骨傲天指向姆拉克，“还差96下。” “给我闭嘴！别以为跟老滚有交情就能为所欲为。”姆拉克怒视骨傲天，简直要把舌头喷出来。 骨傲天摊开双臂，露出了他标志性的骷髅魔王笑容：“嘿嘿……抱歉，我就是打算仗势欺人。” “区区骷髅，还有没有王法了……就算是老滚……”姆拉克刚要再喷，不巧看到了沫沫气鼓鼓责难的表情，终究还是怂了，把一万句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沫沫轻哼一声，挥着小喇叭冲骨傲天道，“傲天，你想融入人类社会，就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 “不是杀人，是打96下。”骨傲天指着姆拉克，“他刚刚就这么对我们的，他企图在大庭广众之下杀骷髅。” 沫沫眉头一皱，冲姆拉克道：“是么？你在考核中擅自对学生施虐么？” “不是的。”姆拉克紧张地把自己的胳膊展示给沫沫，“只有3下沫沫小姐，已经还清了，您看我的伤口还在流黑色脓水呢……” 沫沫折耳一抖转望骨傲天：“我脑子有点乱了。” 骨傲天就此四望道，“同学们的眼睛是雪亮的，他是不是欠我96下啊，诸位？” 同学们面面相觑过后，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奸诈的表情，齐齐点头。 “原来如此！”沫沫这下可有点生气了，“姆拉克院长，我刚刚救了你，你还在颠倒黑白，你就不能拥有哪怕一点点优秀的品质么！” “不是的沫沫小姐……你听我说……” “不听不听不听。”沫沫转望骨傲天，“你可以打他96下，但不能让他受伤或者死亡，这样可以么傲天？” “我比他诚实，我必须告诉你——”骨傲天标致笑容，“这我很难保证。” “等等哦。”沫沫冲姆拉克做了个手势，然后蹦跶到骨傲天身旁，一本正经说道，“豹族是四大王族之一，他们是完全的利益联合体，如果在大庭广众之下杀死姆拉克，就算你们逃到亡灵世界，今后也会有无穷无尽的刺客来拜访，甚至包括亡灵刺客，这你受得了么？” “……嗯。”骨傲天短暂的思索过后，随手挥了一下，“好吧，就抽大嘴巴，不闹出人命。话说你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沫沫并没有解释，而是又蹦跶到姆拉克身前：“承受骨傲天96次不致命的攻击，这样处理可以么，院长？” 姆拉克空前紧张，表情比杀了他还要痛苦：“这……沫沫小姐……我非常尊重你的爷爷，但……我也是个人呐……” “可你刚刚欺负了我爷爷的朋友，且玷污了我所爱的朝歌城，这代价已经算小的了。”沫沫小嘴巴一紧，喵目圆瞪，“你知道，之前有一个讨厌鬼天天跑到我家喷我爷爷唱歌难听，配不上老年组歌神的称号，然后他就被变成‘大眼珠子’植物了，现在我爷爷每天都要对着他唱两个小时，唱到他爽为止。” “……”姆拉克身体又是一阵激烈的震颤，那一定是比96个耳光更恐怖的酷刑。 沫沫催问道：“这样解决可以么，姆拉克院长？” 姆拉克几乎要哭了，但他唯有咽下眼泪沉沉点了点头。 在这个世界，老滚等同于神，与神不同的是，他就在你面前，随时有可能干你或者帮你。 “那就这么决定了，傲天。”沫沫冲骨傲天道，“我现在撤去力场，你们不要打架了，还清96下就好了。” 骨傲天做出了“OK”的手势。 沫沫这才重新拿起喇叭，念出咒语：“劲歌金曲两千八，老滚唱歌最浪啦！” 力场瞬间撤去，骨傲天感觉自己自由了。 沫沫把喇叭收进了围裙兜里，不忘拍一拍。 骨傲天终于理解这个蠢围裙的用途了，人不可貌相，还好当时没吃沫沫。 他就此一步步走向姆拉克，露出了标准的骷髅笑容：“你更喜欢你的左脸，还是你的右脸？” 正文 033 别在意细节 “快点……结束。”姆拉克下意识地歪过头，让右脸对着骨傲天。 于是骨傲天右臂一挥，五根指骨抽在了姆拉克的左脸上。 “Pia！” 大巴掌踏踏实实的把姆拉克扇歪，五指的指痕尤为明显。 姆拉克唯有闭着眼睛委屈。 骨傲天手腕一番，反手又抡了回去。 “Pia！” 跟着右手又是一个慢动作。 “Pia！Pia！” 然后左手慢动作重播。 姆拉克满脸焦灼，像是沸腾的岩浆一样焦灼，脑袋被扇得左右狂摆，唯有默默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同学们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心下暗爽，有些人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暗地里跟着做出抽嘴巴的动作。 “卧艹，我也想抽……” “还能这么玩的……” “汉克真不该走。” 他们所产生的爽感也化作正能量一股股地飘向骨凌月。 【光能量：862→867→871→878→……】 十几下过后，骨傲天累了，冲妹妹道：“你来。” “不了……”骨凌月虽然见到哥哥赢了，但却并没有太兴奋，只低着头道，“我以为自己很强……结果闯祸了，应该听你的。对不起，哥哥。” “你真是……”骨傲天本来准备稍微教育一下，但她太鸡贼了，竟然主动承认错误，搞得他也不好再动粗。 就当这是一次对年轻人的现实主义教育吧。 可心里的气还是没撒干净，骨傲天顺手把气撒在姆拉克脸上，反手一巴掌冲着姆拉克骂道，“让你不听话，吃亏了吧。” 这次姆拉克就有点不干了，捂着脸想说什么。 骨凌月也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面颊骨：“喂……想骂我就骂。” 骨傲天抡圆了右臂，像是投棒球一样又是一个大巴掌：“现在明白了么？成年人的世界很危险的。” 姆拉克被抽的原地转了一圈，险些倒地，这次真的有点想哭了。 骨凌月捂着另外半边脸委屈道：“我是被掳过来的，我也很被动啊。” “Pia！Pia！”骨傲天骂的来劲，双掌左右齐上阵—— “秀秀秀，就知道秀！” “差点出事吧？以后还皮么？” “现在知道哥哥为什么怂了么？” “社会啊，这就是社会啊！” 骨凌月终于受不了了，跳远强化飞跃过去，一记飞天大嘴巴扇在姆拉克脸上：“我错了还不行么。” “Pia！”骨凌月再反手，“我以后不出头了，我改还不行么。” “Pia！”骨傲天也不落妹后，跟上一巴掌，“你得认识到错误的严重性。” “Pia！”“我知错了，求求你别再唠叨了。” “Pia！”“这是认错的态度么，给我拿出决心来。” “Pia！”“对不起哥哥，我再也不敢了！” “Pia！”“这还差不多。” “Pia！”“和好了么。” “Pia！”“我其实没生你气，多少下了？” “Pia！”“忘记数了。” “Pia！”“那从头来吧，1。” “Pia！”“哥俩好啊。” “Pia！”“三星照啊……等等，你为什么会划拳？” “Pia！”“四喜财啊。电视里学的，嗨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 “Pia！”“九连环啊。” “Pia！”“全来到啊。” “Pia！”“一条龙啊。” “Pia！”“哥俩好啊。” “Pia！”“三星照啊。” …… 詹妮此时终于紧急请来了校长，也就是她的母亲，同样是一位貌美圣洁的鸽种，只是看上去没有詹妮那么完美，而且她看上去太过温柔了，导致天然弱势了一些。 母女二人看着划拳兄妹，对视点了点头，而后同时转身，原路返回。 鸽种善于周旋而非硬碰硬，这种恐怖的状况还是交给憨货吧…… 不知过了多久，姆拉克的脸已经肿成了火龙果，他感觉自己至少听到了12次“哥俩好”，热泪终于不受感情的控制，渗出了他的眼缝。 同学们忽然有些同情姆拉克了，可一旦想到他之前的恶行，又开始暗爽，毕竟他现在还是副院长，这种时候总不能鼓掌叫好吧，真是太矛盾了。 可惜的是，骨傲天的勇者之泪并未+1，姆拉克一定已经足够绝望了，可惜他并不是勇者，如果他是坏蛋的话，离忏悔大概还有一段距离，很有必要进行后续治疗。 骨傲天明确表示当前疗程结束后，姆拉克的两个儿子火速奔来扶住父亲。 “不用。”姆拉克却一挥臂甩开了他们，扛着肿胀的脸冲沫沫微微鞠躬，而后理好领口，拖着踉跄的步伐便要离去。 大儿子跟着死瞪了骨傲天一样，快步跟上。 小儿子却走到骨傲天面前，涨红着脸深深鞠躬：“我替我父亲，说一声道歉。” “我不需要道歉，走吧。”骨傲天面无表情。 “但我父亲确实欠你们一个道歉。”小儿子起身后又冲沫沫道，“如果还需要我们做什么，请直接告诉我，我会想办法。” 沫沫严肃地点头道：“只有一个请求，一切到此为止。” “我保证。”小儿子就此快步追上父兄。 另一边，姆拉克在众目睽睽之下步履蹒跚，正当他以为这是人生终极羞辱的时候，他就撞上了一个大家伙。 “禁魔戒。”泰因抬手道，“我代表考官组进行没收处理，你不该把他用在考场上，同时你至少违背了4条纪律，我将呈报给院长。” “泰因……”姆拉克的面部已经完全麻痹，但他还是气得哆嗦，“有种现在杀了我，不然我会杀了你。” “用死亡威胁獒种，唯一的效果就是火上浇油。” 正僵持间，1.5道圣光姗姗来迟，不对，来的正是时候。 在詹妮的光辉下，她老娘蜜蒂实在不值一提，可她毕竟是院长。 蜜蒂身着灰色的正装，头发盘得无比整齐，她的面相比女儿要宽松一些，鸽种常有紧致感荡然无存，光是看着她就会让人感受到友善，渐渐放松，如果“美丽的慈母”有一张标准脸的话，那只能是她了。 她的表情也保持在微笑与平淡之间，优雅走来，詹妮紧跟在她身后。 她们走在一起，完全是一种纯粹的美丽，就连思想极其肮脏的绿毛鸟族青年都没有任何多余的遐想。 如果不是唐纳德城主过度自恋，被刻成雕像代表找个城的绝对是她。 正文 034 辅助器 母女二人行至姆拉克面前，蜜蒂终于有了表情，她有点无辜地恳求道：“求你了姆拉克，做个样子，很快还给你。” “……”姆拉克看了看蜜蒂，又看了看泰因，终是咬牙摘下戒指甩向泰因的脸。 泰因轻松接住，这才让开通路：“相关报告会很快呈交给您，院长。” “辛苦了，泰因，你最靠得住了。”蜜蒂投去了欣赏的微笑。 “啊……这个……”泰因挠了挠头，勇猛不再，回归憨态。 随后母女二人一路走到了骨傲天面前，蜜蒂慈祥地伸出右手：“骨同学，久仰……” “彼此彼此。”骨傲天握手的同时不忘笑道，“你女儿真棒，她一直很照顾我，嘿嘿……” 詹妮听得浑身一个哆嗦，可惜这次只有个位数的负能量，看来她快被榨干了。 “哪里哪里。”蜜蒂故作轻松地松开手，看着场内斗殴的痕迹道，“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依照您的实力，学院好像……没法为您提供适合的课程。” 骨傲天点头道：“没关系，如果我觉得上学无法提高的话，我会自动离开的。” “这个……容我直言……”蜜蒂更加关切地问道，“依您的实力，您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入学呢……” 骨傲天认真点头：“学习，使我快乐。” “……” 听到这句话，不仅是蜜蒂和詹妮，连沫沫都夏莉都险些吐出来。 骨傲天接着拍了拍妹妹：“她还是个对世事一窍不通的孩子，也理应接受教育。” 夏莉拿着一张揉烂的草纸上前道：“院长，您是说不过他的，这是老滚的推荐信。” “嗯，詹妮读一下吧，让大家都听到。”蜜蒂将信推给詹妮。 她其实是在推卸责任，如果老滚确实坚持要让亡灵入学的话，那没人能违背，将来要是出了事情，自己可是不负责任的。 詹妮很费力地展开草纸，嗖了嗖嗓子用尽量大的音量朗读道： “我的两位骷髅朋友非常渴望知识，对人类没有恶意，朝歌学院你们赶紧录取。如果想让他们快点滚蛋的话，就把图书馆全面开放，他们觉得无聊自己就会走了。如果你们不录取的话，他们就会缠着我问这问那，我就只好搬家了，到时候那只耗子找你们麻烦可别怪我。对了，顺便让耗子送两桶蜂蜜酒，要新的——老年组歌神·滚斯拉。” 这封推荐信对于很多人来说一头雾水，但蜜蒂倒抽了口凉气，老滚所谓的耗子自然是城主唐纳德。 朝歌城的经济繁荣可以归功于唐纳德的英明领导，而安全稳定则完完全全是因为老滚坐镇，只要老滚在，无论是亡灵还是别的城邦都不敢打扰老滚的清闲。 得老滚者，得安稳。 舔老滚以拒外敌。 老滚保佑，天下太平。 哦，我的老滚。 这些俗语都在说同一件事。 “欢迎入学！”蜜蒂第一时间热情地握住了骨傲天和骨凌月的手，“学校的每一个角落都对你们完全开放，有任何要求可以直接找我，祝你们早日学成毕业。” 无论如何，最后一句话蜜蒂说的是绝对真挚的。 骨傲天同样真挚：“谢谢院长，我们是友善好学的，如果没人惹我们，我们不会制造任何麻烦的。” “谢谢你们的理解。”蜜蒂就此让女儿顶了上来，“那我先去处理一下姆拉克院长的事情，詹妮会陪同你们走手续。” 目送蜜蒂离开后，詹妮才紧张地伸手：“那……这边走……骨同学……和骨同学” 在全场焦灼的目视中，骨傲天兄妹低调离场。 泰因不知道什么时候搬来了新的桌子，抬手吼道：“考核继续，都别愣着了。” 同学们这才没什么干劲儿地继续排队，只是在骨傲天那骇世惊俗的表现之后，一切都显得那么索然无味。 詹妮的担忧此时显得非常愚蠢，能与老滚的朋友结识简直是天赐良缘，管他是骷髅还是别的什么。 …… 骨傲天跟着詹妮，总算离开了乱糟糟的场地，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然而追上来的夏莉和沫沫让情况再次变得躁动，他们是一边小跑一边吵着过来的。 “还好我去追你了，不然你又忘了。”夏莉敲着沫沫的脑袋道，“你脑子就不能同时想两件事。” “偶尔还是可以的。”沫沫取下了脑袋上一个不显眼的透明小发夹，瞬间眼睛又瞪圆，而后渐渐舒缓，刚刚存在的果断与智慧很快随风消散，她长舒了一口气，把发卡收进了围裙口袋里，“呼……可算舒服了。” 骨傲天非常惊奇地问道：“这又是什么？” “说出来吓死你。”沫沫神气地拍着脑袋，“老滚智商辅助器！这里面存着爷爷1%的理智意识，就算是弱智，带上这个也会成为天才，全天下只有一个，只有我能用。” “非常有自知之明……”骨傲天点头道，“你爷爷也挺不容易的……刚刚那个又是什么？我感觉自己被困住了，不是被什么东西困住的，而是……被边缘困住的……” “那个喇叭么？”沫沫拍着口袋道，“终极劝架器，这个是九阶魔装，会把打架的人完全封闭在临时创造的空间内，理论上来说，你和姆拉克刚刚在另一个世界。” “明白了么……”詹妮咽了口吐沫望向骨傲天，“你们与神为友。” “乌拉！不对吧。”骨凌月跳上前来，“老白猫这么吊的话，他为什么不统治世界？” “呵呵……幼稚……” “乌拉！” “不好意思……”詹妮连忙解释道，“强如老滚，他对统治世界或者毁灭世界没有丝毫兴趣，权力、金钱对他来说都唾手可得，凡人无法揣测他的心理状态和欲望所在，但统治世界这件事，在他的视角内一定非常无聊。” “挺有意思的，不无聊啊。”这个对骨凌月完全没有说服力。 詹妮忍不住说道：“要不你先戴上‘老滚智商辅助器’咱们再聊天？” 正文 035 优秀的猎手 骨淩月这就不干了，只有哥哥有资格羞辱她的智商：“喂，臭鸽子，我脑子比你明白多了好么，统治世界就是挺有意思的，看着世界按照自己的规划一点点养成就是最有意思的事情。养成，种田懂么，《文明》玩过么？知道什么叫《群星》么？《三国志》也可以，还有《牧场物语》、《蛙儿子》，实在不行还有《恋爱制作人》。” 骨傲天一掌劈在妹妹的脑壳上：“就这个不算，妈的莫名其妙花了我几万。” “唔……”骨凌月捂着脑袋道，“我帮你把赚的欧元变成人民币支援祖国建设，这是爱国啊……好了别打了我错了……骨质又要掉了，哎呀。” 詹妮首先带他们参观了校园，除去“体育设施”过多外，这里与一般大学校园相差不大，令骨傲天欣慰的是这里的主图书馆奇大无比，大概有上个世界国家图书馆1/3的大小，这样的规模足够自己在知识的海洋中遨游很久了。 简单转过一圈后，詹妮领着他们来到了校园角落的独栋别墅区。 “每年最出色的，获得全额奖学金的学生都会住在这里，四人一栋。”詹妮指着这些别墅道，“我住在7栋，有事可以直接来找我。” “这么殷勤的么……”骨凌月眯着眼洞，“是不是又在策划一些贱贱的事情？” “才没有！”詹妮紧张地解释道，“理应照顾老滚的朋友。” “真的么……” “应该是真的。”骨傲天指着詹妮道，“依照她的性格，毫无疑问会攀附权贵，她非常想跟我们处好关系，从而拉近与老滚的距离。” “嗯……很合理。” 詹妮满面憋红：“能不能……不要如此直白。” 夏莉却暗喜：“哼，贱人就是矫情。” 然而她只神气了三秒。 骨傲天指着夏莉补充道：“就像夏莉为了偷老滚的技术接近沫沫一样，詹妮也在讨好我们，她们就是典型的势力型女人，你今后行走在社会上，要认清她们，妥善的利用她们的虚荣心达成自己的目的。” “……”骨凌月双掌一击，“学到了，你以前怎么不教我？” “没时间。”骨傲天长舒了一口气，“现在也挺好……有的是时间了，脱离了职场，竟然有种解脱的感觉。” “对的吧。”妹妹欣喜地抓住了哥哥的胳膊，“这才是人生才对吧！虽然没有肉体了，但你的精神彻底自由了。” “自由么……”骨傲天抬手道，“明明已经是骷髅了，却有种莫名其妙的坦然……真是神奇。” “等等。”沫沫突然拦在二人身前，认真地问道，“她们是势利型女人的话，那我是什么型号的？” 骨傲天没有任何思考：“毫无疑问，你必须是智慧型的。” “哦也！”沫沫心满意足，耳朵都舒展下来了。 …… 校园医务室，瘦高的鹤种女教员擦着手冲汉克道：“上好药了，配合恢复术，你两天内就能痊愈，没伤到骨头真是奇迹。” 汉克吃力地撑起身体：“我以为恢复术能瞬间愈合的。” “别乱动。”女教员扶着汉克道，“恢复术只是激发身体的活力，缩短自愈时间，瞬间愈合是‘生命构造术’，那是神的事情。” “唔，这么多门道呢。”汉克扶着床硬是站了起来，“浑身凉凉的，痒痒的，已经不怎么疼了。” “你等会，我给你找个轮椅。” “不用了。”汉克下地后首先照了照镜子，脸上的淤肿正在可见地消退，“我先去办手续了，晚上还要打工。” “作为医护人员，我不建议你在痊愈前进行任何劳动。” “没事，我好得快。”汉克说着硬是跳了一下，而后露出了标志性笑容，“哈哈。” “还真是耐打啊……” 正说着，门被一脚踹开。 “老师，快！”姆拉克的大儿子扶着父亲进来，满脸焦急。 看到他，汉克不禁生出敌意，不过很快他又懵了。 一个脸肿得像红色大菠萝的男人一步一挨走了进来，身上还有几处焦黑的伤口，像是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啊……”鹤种教员也傻眼了，“这谁啊……恶魔入侵么？” “我……”姆拉克低吟一声，一步步走到治疗台前坐下，“两处暗影灼伤需要紧急治疗。” “姆拉克院长……”教员连忙准备治疗器具，同时又不禁偷瞄姆拉克，“您的脸……是中毒了么？” “别问那么多，治疗。” “……” 汉克虽然智商有限，但至少知道姆拉克不是他惹得起的人，心下虽然叫好，脸上却不敢多做造次，只是冲教员道：“那我先走了，老师，谢谢您。” “嗯。” “汉克，你叫汉克对吧。”姆拉克拖着肿脸微微转头。 “……”汉克紧张点头，“是的院长。” “刚刚……”姆拉克咬牙道，“抱歉了，我没控制好力度。” “蛤？”汉克瞪圆了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儿子满脸悲愤地看着父亲：“爸……犯不上跟他……” 姆拉克抬手喝止了大儿子，同时冲汉克道：“顺便向你的骷髅朋友表达我的歉意，伤好之后我会登门谢罪。” “……”汉克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走吧。”姆拉克挥了挥手。 “好的……院长……”汉克赶紧逃走。 “爸！”大儿子上前拽住父亲的胳膊，简直要哭了，“骨傲天他们有老滚撑腰也就罢了，干吗向秋田低头？” 姆拉克抬头，冲着鹤种教员做了个手势。 “我出去取点药哦……暗影灼伤有点复杂……” 待她走后，姆拉克才恨恨道：“我比你痛苦的多，孩子，但现在必须忍辱负重。” 此时，小儿子也推门进来，冲到受伤的父亲面前，心下不忍，却还是狠下心说道：“我向骷髅道歉了，爸爸。” 他本来准备好被骂了，然而父亲却一点也不生气。 “做得好，孩子。” 小儿子紧张地解释道：“不管怎么说……爸爸，是你先起了杀心的，他们虽然很过分，但并没有杀你。” “弱智！”大儿子气得拽起了弟弟的衣领，“我们的父亲已经这样了，你还在帮骷髅说话。” 小儿子侧着脸坚决地说道：“如果骷髅准备杀死父亲，我会毫不犹豫地挡在前面，但他们没有。而且他们有老滚撑腰，不道歉难道要继续挑衅等待报复么？” 哥哥越听越气，这就要抡拳头了：“我不管这些道理，血性呢？豹族的尊严呢？” “好了好了，你们都是对的，孩子们。”姆拉克起身抬手拥住了两个儿子，他首先冲大儿子说道，“威利，保持你的愤怒和威严，我们需要用这个震慑底层。” 话罢，他又望向二儿子：“瑞利，你同样是对的，面对比自己强大的人，理应低头。” 最后，他把两个儿子拥在一起，贴着他们的耳朵道：“榨取比你弱的人，麻痹比你强的人，媚上欺下，然后匍匐，藏在草丛里，收起你的獠牙，压低你的呼吸，观察，观察，不断的观察，一旦机会有了，就冲上去，一击毙命，这才是最优秀的豹族猎手。” 正文 036 从不姑息 办理入学手续的时候，詹妮继续滥用她老妈的职权，提前现场颁发了骨傲天兄妹的奖学金。 本来骨傲天计算出了一个千万级的数字，但这个世界的人并非都是弱智，早早规定了30万的奖学金上限，詹妮为了讨好他也顺便为骨凌月申请了30万的奖学金，这算是一笔大钱了，但身为骷髅，其实也并没有太多花钱的地方。 兄妹首先用这笔钱采购了一些骷髅的生活必需品，然后回到别墅区在两位室友入住前选好房间，骨凌月选了二层带露台的大阳面卧室，这里阳光充沛，骨傲天则选了阴面，因为体质原因，过于充足的阳光只会让他烦躁，阴影才是最舒爽的。 骨凌月简单收拾过后，便躺在阳台的躺椅上享受这个恬静的下午，总是下意识摸兜想掏手机，然后才想起来自己是只骷髅，她就这么翻来覆去换了半天姿势，也毫无睡意，她这才意识到不用睡眠有多可怕，时间多得吓人。 就这么拧巴半天，她实在是无聊疯了，起身蹦跶着推开了对面哥哥房间的房门。 骨傲天此时正站在刚买的黑板前面，拿着粉笔涂涂写写，听见开门声头也不回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没了手机就不知道做什么了。” “嘿嘿……”骨凌月蹦跶着来到黑板面前，只看见了一堆矩阵式样的数字集合，下面还有一些根本看不懂的数学符号，她立刻就懵了，“这什么鬼东西？” “姆拉克的治疗计划。”骨傲天拿起板擦修改了其中一个地方，“好久没做概率论习题了，脑子变慢了。” “我更听不懂了。” 骨傲天不得不抽出15%的精神力量与妹妹对话：“你以为姆拉克就这么算了？不可能的。” “可我们已经以牙还牙了啊，他儿子也承认错误了。”骨凌月指骨点着下巴道回忆道，“那小豹子其实挺萌的。” “豹子弟弟？他才是最可怕的那个。”骨傲天摇头道，“如果是你的父亲被揍成这样，你有可能向凶手道歉么？” “嗯……过一段时间想清楚了可能会，但现场不可能的，毕竟是爹。” “所以要连同他一并治疗。”骨傲天在黑板上画了一个豹子脸，“依我的观察，豹族并不是什么宽容的种族，一定会变着法子报复。而且就算他们不打算报复，他们也会害怕我们报复，因为害怕我们报复而提前主动报复。再想深一步，他们不知道在我们的认知中，是否认为他们会报复，这个疑心会逼迫他们来报复。而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我们怎么想他们的，即便我们知道，他们却也不知道我们怎么想他们怎么想我们的，这就是猜疑链，可以无限延伸，下面是第五步……” 骨凌月捂住脑袋两侧：“够了！不要再秀了，我求求你了。” “明白这件事的恐怖就好。这个世界还不够文明，法律也并不健全，执法者也没有绝对权威，基于猜疑链，我们与豹子必将进入你死我活的局面。”骨傲天敲了敲黑板上的豹子脸，“所以我们必须治疗他们，这正好是一个试验的好机会，我要搞清楚什么叫‘忏悔之悟’，然后建立治疗中心，大批量对坏蛋进行思想改造。” 骨凌月指着黑板道：“道理我都懂，可为什么治疗方案是一堆算式啊？” “等你的知识储备和我一样丰富了，一切问题都可以化繁为简成数学问题。”骨傲天继续着他的推算，“阴谋计划的每一步都是概率学，人员管理其实就是数理统计，社会交际不过是线性代数，政治则是运筹学……” “我错了，我走还不行么。”骨凌月转身就跑，这才发现门口正站着一个双马尾少女。 从身高上来看，其实更像是幼女，黑得发亮的双马尾完全盖住了耳朵，看上去很呆，并且有点太瘦了，感觉有些营养不良，不像沫沫那样让人看着想揉，外加她背着一个不比她个子小的大背包，只会让人觉得她很可怜。 少女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对不起哥哥姐姐，艾莉不知道这两个房间你们已经选了……可是艾莉真的很喜欢这间啊……” 她说着扭捏起来，两眼泪汪汪地看着这间房的主人，骨傲天。 “嗨呀好可爱……你叫艾莉是么？”骨凌月忍不住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同时转头冲骨傲天道，“要不……” “不，存，在。”骨傲天冷峻抬手，“先到先得，即便是在公交车上，我也只给残孕让座，从不姑息老幼。而且严格来说，我也只是一个11岁的孩子。” “哥哥……好可怕哦……”艾莉下意识地躲到骨凌月身后，两眼更加泪汪汪，“艾莉是兔族的稀有种，患有先天恐光症，如果住在朝阳房间的话……会不停流眼泪的……” “这么小的丫头……好可怜……”骨凌月抚摸着艾莉不忍地望向哥哥，“这该算残了吧？” 骨傲天依旧冷峻，他将黑板反转贴在墙上，而后回头指着自己的骨头道：“我难道就很健康了么？我残的只剩下骨头了，谁来照顾我？中青年人难道活该被老头和小孩欺负么？他们就不能换个时间去公园跳舞错开早高峰么？” “哥……我很理解你的感受，但你说的事情……跟现在的情况无关。” 艾莉好像被骨傲天吓到了，揉着眼睛哭腔道，“好吧……哥哥，艾莉错了，艾莉不该任性……艾莉走还不行么……” 然而她并没有走，只是站在原地委屈的快要哭出来了。 骨傲天已经拿起了自己的钥匙链，昂首阔步向外走去：“要哭出去哭，别在我房间里赖着。” “哇！”艾莉终于哭出来了。 “嗨呀你怎么这么狠心啊。”骨凌月本想俯身安慰艾莉，然而骨傲天已经拽着她的书包把她往外拖了。 “哈？”艾莉自己也惊了，怎么能对幼女这样？我特么是幼女啊！ 骨傲天就这么把艾莉拖到了走廊里，待骨凌月也跟出来后，回身锁好门。 正文 037 知识的海洋 “该去图书馆了。”骨傲天自顾自走出两步后回身冲骨凌月道，“你是跟我一起去，还是被这只心机兔继续骗？” “心机兔？” “艾莉听不懂哥哥在说什么……” “哎……”骨傲天摇头道，“你们开心就好，不要进我房间。” 骨傲天刚要下楼，就又撞上了一张蠢笑脸。 “缘分啊，哈哈。”汉克吐着舌头大笑，“是上下铺还是连床？咱两个男生是不是要挨着睡啊。” “口……口水喷到我锁骨上了。”骨傲天惊恐地躲避，比骨质下降更可怕的是智力损伤，那也许是不可逆的。 他狼狈奔下楼梯，逃离出了汉克的智商辐射范围。 “哇，狗哥哥你好厉害啊。”艾莉立刻又来了戏，双掌一击，“连姆拉克院长都打不过的骷髅，竟然看到你就跑。” “蛤？有么？哈哈。”汉克傻挠着头，“嗨，我大小也算个名人了吧。” “哥哥这么厉害，一定很会打扫房间吧？我一个人实在力不从心……” “那当然，我清洁功力很强的，哪间是你的？” “这个，这个~~”艾莉不得不选了另一个阴面的房间，“狗哥哥你真好，比骷髅哥哥温柔多啦。” “那必须的，我是铁汉柔情。傲天这个骷髅啊，哪里都好，就是不善表达，情商太低……” 汉克就这么扔下了自己的行李去帮艾莉收拾房间了。 骨凌月思想斗争了半天，理智最终占了上风，还是下楼去追赶哥哥。 行走在校园中，知识的味道是如此的芳香，骨傲天不禁张开双臂，渴望地望向面前的图书馆，拉着骨凌月迫不及待地登上台阶。 “哥你要不要这么变态……” 骨傲天面色竟隐隐有些红润：“你不懂，凡人的快感源于肉体与物质，吃喝玩乐，那是有限的，而精神的世界是无穷的，你的知识越多，愉悦的空间也就越大。” 骨凌月瑟瑟发抖。 “我用你听得懂的话来说——”骨傲天热心地解释道，“如果你不识字的话，就看不懂小说，这少了很多乐趣对么。” “这么说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这就叫做学习的乐趣。” “刚刚靠谱一点，怎么又突然变态了。” 身为逛遍多座城市图书馆的男人，骨傲天依照书籍分目，很轻松地找到了自己最先想要阅读的书籍——《简明世界通史》和《自然与生物》。他急不可耐地坐在了阅读桌前，翻开有些老旧的书页，全然不顾周围同学讶异的神色。 可书的第一个章节就很不靠谱——【混沌诸神】。 骨傲天只好耐着性子，权当神话故事来看了。 这部《简明世界通史》分为三卷，分别是《上古史》、《古代史》与《近代史》。 其中《上古史》充满了神话的成分，讲述从“很久很久以前”，至前公元前874年的历史，这部分明显感觉充满了戏说与鬼神的色彩，像是山海经与希腊神话的融合。 这部分讲述了上古诸神的纷争，由于他们不断的在战争中使用恐怖的能量，世界生态遭受到了毁灭性打击，恐怖的变异毒虫顽强地从废墟内杀出，对这个世界展开了灾难性报复，诸神合力才将其压制，但依旧没有完全消灭。 诸神们看到了战争的恶果，也厌倦了纷争，最终用神力启蒙了本来“非人”的物种，让他们具备了神智，并一步步发展成伟大的文明。上古诸神们看着自己创造的物种们坚强的成长，长辈的慈爱焕发而出，逐渐取代了欲望与暴虐，从此成为了世界的守护者，不再参与世间纷争，只远远看着人们。 骨傲天基本上只看概要，跳过了大量不靠谱的神话章节，他不相信那么久以前的人有文字能记录下来这些东西，也不相信这些神仙真的存在，最多最多只是宏大的事迹口口相传，然后越传越邪。 接着是《古代史》，也就是公元前873年至公元528年。 在这个时代，启蒙的物种们从捕猎采集时代渐渐进入了农耕时代，人口开始爆炸式发展，也因此展开了争夺耕地的一系列战争，一些物种永远被消灭，一些物种则从中崛起。 狮、象、虎、豹四族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凭借先天的武力支配臣民，骁勇善战开疆拓土，其中象族的历法最为精确，以他们所信奉的新神奎利奥诞生之日为公元元年，这套历法成为了后世的公历。 公元457年前后，四族联手瓜分了强大的北方熊族帝国，彻底巩固了四王族的地位，并发誓永不再掀起战争，他们以支配者高人一等的身份，将人类分为三六九等。 但好景不长，和平仅仅维持了不足五十年，因为膨胀的人口与人性的欲望，“四王争霸”不可避免的到来了，四王族之间的战争比之前的任何战争都要激烈，不同于各族割据的小范围混战，他们已经是四个大型帝国，为了生存与发展，他们都拼上了举国之力，不惜使用最危险的法术。 十二年残酷的战争消耗了世界70%的人口，就在大家几乎要同归于尽的时候，一个他们从未重视过的敌人从阴影中走来，他就是古墓王·不朽巫皇·芬。 有人说芬早在上古诸神之战时代就存在了，只是在等待机会，也有人说他是一位大法师临死前诅咒自己而生的，甚至有人说这是诸神对于人类无休止屠戮的惩罚…… 之前偶有亡灵的传说，但没人真的重视，直到芬踏出古墓。 全人类终于有了共同的敌人，四王族无条件停战，共同对抗亡灵天灾。 无数的尸骨给了芬无穷无尽的力量，他的亡灵大军以极快的速度将席卷人类世界，但同仇敌忾的人类很快发现了亡灵的弱点，他们强制放弃了土葬，转而烧光一切，如果一座城市注定陷落的话，军队会残忍地烧死所有来不及逃走的人，最后是自己。 亡灵军团进入了兵力不足的状态，数量只减不增，推进的速度逐渐放缓，而芬本人，则被他最为强大的十二个手下联手剿灭，这些孤傲难缠的家伙从此得到了自由，代价是亡灵世界至此之后再无团结二字。 芬的死亡，同时也是《古代史》的结束，《近代史》的开端。 从公历529年为伊始，世界进入了长达数百年的拉锯阶段，人类一旦放松警惕，或产生内部纷争，亡灵便趁虚而入，人类在危机下再次团结一心，收回疆土，亡灵不得不偃旗息鼓。由于亡灵世界已经被污染到无法居住耕作，人类也无心去占领他们的土地，之后要不了多久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开始陷入新一轮内斗，亡灵再次趁虚而入。 长达数百年的纷争中，人类逐渐发展着武学、法术与科学，亡灵同样如此，双方都在寻找着一些东西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直至7年前，大巫妖·月再次联合了亡灵世界，她的实力与方法都不得而知，人们只知道亡灵世界再次拥有了公认的领袖。 正文 038 历史进程 大巫妖·月在战略、战术与技术上都开创了独一套的手段，与此前骷髅打头阵，亡灵大军黑压压逼过来不同，月采用精英策略，让最出色的亡灵隐蔽地潜入城市，制造尸体与部队，将他们藏在下水道，一旦她认为时机成熟，下水道内就会冲出成群的亡灵大军。 她善于让一座城市由内而外的腐蚀，偶尔一些硬仗也会启用空间法术，但她只用过两次。 人类世界节节败退，2年的时间损失了60%的疆域和人口，就在人们陷入绝望准备集体自杀的时候，月突然提出要和谈。 原因不得而知，众说纷纭，有人说月意识到，如果杀光了人类，他们也就没有尸体来源了，最终迎来的只有死寂。也有人说她良心发现，慈悲为怀。还有人说她是上古之神的使者，来惩罚不再虔诚的人类…… 不过这些说法中，最站得住脚的，竟然是老滚寻找上古神器归来，发现亡灵已经打到家门口了，不得不去给巫妖点颜色看看。很多人就此认为老滚才是真正的神使，或者说老滚本人就是神。 关于老滚，这本书里并没有记载太多，实际上图书馆专门有一个分目就叫“滚斯拉”，里面介绍了无数老滚的传奇故事。 总之，亡灵们退回到了自己的领地，归还了人类领土，以死去的人类尸体为资源，向人类世界提供出租亡灵服务。 在千年拉锯的过程中，一股本来不太引人注目的政治势力一直在悄悄崛起，千年的仇恨已经让人麻木不堪，他们渴望长久的和平，四王族明显是靠不住的，随着和谈的展开，整个世界掀起了一股政治风潮，三六九等被彻底摒弃，“人与人，人与亡灵生而平等，且有权追求幸福”成为了时代的号角，自由平等的春风席卷整个世界。 这股势力得到了四王族外全部人类的支持，四王族也不得不妥协，从此人类世界进入了“城邦”时代，多数地方不再有王侯将相，而是民选城主。 最终唐纳德代表人类世界与月签署和平协议，他与四大望族一起重建了平等自由的朝歌城，开创了史无前例的黄金时代。 骨傲天终于合上了书，即便他阅读速度极快，《近代史》这一部分也足足看了三个小时，他却一点也不累，反而有些心潮澎湃，这里面一定有无数的故事与传奇，有时间的时候再去找一些细分的历史书拜读。 转过头去，骨凌月已经趴在《从零开始学法术》上睡着了…… 骷髅是不用睡觉的，除非她学习。 这家伙睡的还挺香，扭个头说出梦话了：“乌拉……好吃……” 骨傲天笑着摸了摸妹妹的头盖骨，享受美食，怕是只能在梦里了吧。不过放心，只要储备足够的知识，掌握合适的方法，用工业流水线制造勇者之泪，用大型连锁治疗中心改造坏蛋的思想，这一切也许并不会那么漫长。 …… 朝歌北城，淇水河畔，姆拉克府邸会客厅。 一位有点驼背的瘦高猿族中年人放下茶杯：“姆拉克院长，你所说的一切都有待调查，我不多做评价，只有一件事是确定的——你挥霍了一颗万用能量玛瑙，四阶魔装，这东西不属于你，是豹袭兄弟会的财产。” “如果我不挥霍，现在就已经是一坨烧焦的烂肉了。”姆拉克用棕色的枯叶卷起烟草，用舌头在上面舔了一下将其粘接，而后借着蜡烛点燃，轻吸一口，这才放松心神靠在了沙发上，“赛斯，我没有申辩或是解释，只是描述了当时的情况，我做的事自己会负责。” “我喜欢你的态度，我会如实汇报给督导，最严重的处理是调离朝歌，失去你在运输业的支配权……好了，不说公事了。”赛斯也逐渐放松地靠在沙发上，“作为朋友我有必要提醒你，自由平等已经是不可抵挡的浪潮了，你最好收起种族主义的态度。暴力支配的时代随着和平协议已经过去了，现在是和平时期，要靠思想和经济支配，我们都知道人分为三六九等，但我们必须喊自由平等，不然站不住脚。” “我懂你的意思。”姆拉克叼着卷烟呆呆看着天花板，“赛斯，我很佩服你们猿族的好脾气，你们能笑嘻嘻的跟一个劣等的，愚昧的，肮脏发臭的，毫无礼数的弱智种族握手，拍着他的肩告诉他——我们都一样。” 姆拉克突然望向赛斯，拿下卷烟凝视着他说道：“但我做不到赛斯，我很清楚的知道，我的先辈们开疆拓土，流血牺牲，绝不是为了‘我们都一样’，恰恰是为了‘我们不一样’。他们奋斗终生，将最好的东西留给我们，我继承了这一切，并且毫无疑问会传承给我的孩子们，直至豹族成为最终的绝对强者。你懂这种心情么赛斯？如果我说出了那些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有关‘自由平等’的鬼话，就相当于背叛了自己的一切，我做不到。” 赛斯的嘴有些撅，他并不是不满意，这只是猿族的外形特征罢了，他拿起茶杯轻抿一口：“我理解你，但是姆拉克，个人的奋斗，总要考虑历史进程。” “瞻前顾后是你们猿族的本事，豹族如果顾虑这些东西，就不得不放下他们最重要的东西，豹族也就不是豹族了。”姆拉克说着掐灭了香烟，冲着赛斯咧嘴笑道，“而且谁知道历史的进程？你知道和平能持续多久？五年？十年？和平协议的结局永远是被撕毁，待到那时，所有人都会渴望豹族统治下的安全，纯血种派会卷土重来。” 赛斯摇了摇头起身：“这事没什么好争辩的，我只是最后提醒你一下，在搞清楚情况前不要报复那对骷髅，成功了不一定有多少收益，失败了就全完了。” “放心，我没愚蠢到跟老滚的人作对。” “这就好。” 目送着赛斯离去，姆拉克才说出了后半句话：“但我不确保别人不这么做。” 正文 039 超恶心…… 烛光的阴影中，一个人影渐渐浮现，他掀起了兜帽斗篷，露出了苍白得发蓝的僵尸一样的脸，用寡淡而又嘶哑的声音说道：“我在这里等待，不是为了听你这些废话的。” “抱歉，兄弟会的专使突然来访，总要交代一下。”姆拉克转身卷起袖管，将胳膊上一道不太深的伤痕展示给“老僵尸”，“这个伤口没有治愈，每时每刻都在火烧一样的疼，我受这么多罪就是为了你。” 老僵尸一步步走上前去，直至鼻子凑到了伤口上面，他嗅了嗅，而后控制不住自己咯咯笑了起来：“纯粹到流油的暗能量……很好……他在哪？” “现在住在学院，不过他定期要去老滚那里做推拿按摩，橡树隧道下手再好不过。” 老僵尸干瞪着姆拉克：“我等不及。” “冷静点，你不能在学院下手。”姆拉克收好袖管，想拍一拍老僵尸，但手伸到一半还是收回来了，“我搞清楚他们的行动规律后会通知你。无论发生了什么，跟我无关。” “最好快点。”老僵尸这便披上斗篷走向暗影。 姆拉克忍不住问道：“我知道死灵法师都很有个性，可你真的不怕老滚么？” “我杀了他两次，都失败了。等我消化了这只骷髅，很快会开始第三次。”老僵尸就这么遁入暗影。 “老滚不报复你么？他脾气那么好？” 没有声音回答他。 姆拉克摇了摇头，无所谓，这与他无关，一位孤僻的死灵法师盯上了一具骷髅，这事儿必须与他无关。 …… 骨傲天非常喜欢“不用睡觉”这项能力，同时他也不会疲倦，这让他有双倍的时间去学习知识，他开始喜欢当骷髅了。 新生招生还在进行中，暂时没有课程安排，于是骨傲天在图书馆足足泡了两个整天，对这个世界的常识了解已经了然于心，甚至超过了大多数原住民。 只是这些知识中有很多断裂的地方，含糊不清，最让骨傲天好奇的无疑是亡灵世界。 种种迹象已经表明，亡灵们绝非单纯的、就是要吃人的邪物，他们有自己的社会和思想，除去那些日常可见的没有神智的“廉价骷髅”外，还有大量神秘孤僻的亡灵，书中对他们的记载几乎为零。 其中还有一个最为关键的核心问题，亡灵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死灵法师又是如何支配骷髅行动的，骷髅既可以当杀戮机器，又可以当人畜无害的搬运工，如果他们是工具的话显然智能过头儿了，如果是生命的话又不太合理。 对于骨傲天这类学霸来说，这种渴求知识而不得的状态，是最为瘙痒的，这就像是房事的前戏一样撩人，一旦被**起了欲望，他会去疯狂的探索，直至得到真解，这是空前的享受。 他瘙痒，他难耐，他急切，他渴求。 图书馆已经满足不了他了，如果世界上有一个人能满足他的话，只能是老滚。 橡树隧道，骨傲天越走越快，不觉中蹦跶起来，对于这个下午的推拿，他已经迫不及待了，无论用什么卑鄙的手段，都要让老滚把这个知识点说透彻了。 他并不知道，暗中，有人在观察他。 多数死灵法师自己制造或操控亡灵，但总有一些格外混蛋的家伙不遵守基本法，专门掳掠别人的财产，或是不讲道义，奴役已经产生了自主神智的亡灵，关键是这些夺取别人劳动成果，或是不尊重生命的人，往往混的还不错。 盗尸者·摩根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姆拉克在意识到骨傲天的强大后，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个名字，他奴役、折磨、吞噬了无数个比骷髅恐怖得多的存在，是对付亡灵的绝对行家，更神奇的是他似乎与老滚有仇，但依然活着，这实在太难得了。 摩根可不是一个耐得住性子的人，他已经藏在橡树隧道的阴影里两天了，此时终于等到了骨傲天。 他在暗中观察着这只活跃的骷髅，他很难相信这是姆拉克描述中的那个恐怖的骷髅。 首先，摩根只在确定能碾压对方的时候才出手，可骨傲天的暗能量感应几乎为零。 要么这只骷髅就是一坨骨头，要么就是他强大到能完全隐藏自己了，这让摩根感受到了一股恐惧。 更让他恐惧的，是这只骷髅朝气蓬勃的姿势和表情，他蹦跶着，他渴望着，他急不可耐，他干骷烈火。 骨傲天就像是一只正要去逛窑子的发情公猫，满脑子都是一些恶心的事情，隔着八丈远就能闻到那股交配的冲动，摩根无法理解，去给老滚做推拿这种鬼事情为什么这么来劲。 等等……推拿……交配…… 摩根心中，产生了一个不太成熟的小想法。 难道老滚的癖好……已经重口到这种地步了么？ 一些不太成熟的画面浮现在了他的脑中，与骨傲天难测的实力相映成辉，摩根的脊梁，滑过了一滴冷汗。 他就这么看着骨傲天兄妹从自己面前蹦跶过去，颤抖的手，终究没有勇气抬起。 待骷髅蹦跶远了，他才懊恼地捶了下胸口，同时又有了一种意外解脱感，好像是死里逃生。 骨傲天的实力难测，情况……更是极其复杂，谨慎出手是对的。 摩根擦着汗，一步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他需要一套完整的计划和重量级的魔装。 虽然心里没底，他的眼神却愈发坚定，吞噬奴役一只优质的骷髅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他真正期待的，是老滚“痛失所爱”的表情。 “也该轮到你了……滚斯拉……” 怀着极其坚决的复仇执念，摩根消散在暗影之中。 …… 别墅工作间前，骨傲天猛地蹦跶出来，满脸谄媚：“歌神，有没有好好做康复？” 老滚正在举着大眼珠子植物忘情高歌，根本没注意他。 骨傲天毕竟有求于人，只好在旁默默欣赏，骨凌月此时才跟了过来：“再快就是暗影步啦！不就是个推拿么，你这么来劲干什么。” “嘘……不要打扰歌神唱歌。” 骨凌月看着哥哥的表情浑身一颤：“…………你很恶心……超恶心……” 正文 040 势力型贪婪骷髅 骨傲天如此谄媚的确令人作呕，但比这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老滚的歌声。 老滚嗓子其实不错，高亢中带有沧桑，标准的摇滚老炮儿腔，问题主要出现在歌词上。 老滚闭着眼睛，冲大眼珠子喷着吐沫放声歌唱：“我有一只小马儿我天天拿来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换她在上面骑~~” 骨凌月紧张地拉住了哥哥的胳膊：“这里的老年人……精力是不是有些太旺盛了……” 骨傲天强行找了一个点夸赞：“其实旋律还不错。” 老滚唱了两句，可能是自己也不太满意，声音戛然而止，睁眼冲着大眼珠子嘟囔道：“这首的确不太行，最近有点欠缺灵感，不过我还是问问你的意见吧，觉得我唱的怎么样啊，瞳瞳？” 他说着用手指掐住了植物的茎部，大眼珠子立刻开始膨胀，瞪着眼睛，发出了身陷十八层地狱求死不得的哀嚎：“好听好听好听！老滚唱歌最好听了，求求你快把我变回去。” “别骗人了，这首真的不行。”老滚松开手，大眼珠子又恢复植物形态，他拿起一个眼药水一样的小瓶子滴了一滴上去，“你得真诚一些，瞳瞳，你得真的爱上我的歌声，然后由内而外的赞美。” 听到这话，大眼珠子好像流泪了。 老滚话刚说完，对面就传来了一个微微发颤的骷髅音。 “太……太他妈好听了……”骨傲天双手攥在一起，“高音甜、中音准、低音沉，激情中带着俏皮，荒诞中暗藏犀利，我恍惚已经看到了这段精彩的床戏……” 老滚被骨傲天吹得满脸舒爽，指着大眼珠子道：“听到了没？这才是由内而外，有诚意的赞美。” 骨傲天不好意思地低头道：“其实，我也只是听到了美妙的歌声，控制不住自己有感而发。” 骨凌月如果还有胃的话，她已经吐了三次了。 “其实这首歌差点意思，我知道。”老滚端起花盆把大眼珠塞到桌子底下，揉着老腰探讨，“我的马族女友让我写一首私密的、有情趣的，描写我们翻云覆雨的歌……我愁两天了也没灵感。” “马么……”骨傲天托腮沉思片刻，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们的世界有一首……” “得了，我才不需要听别的世界的弱智音乐。”老滚下意识一摆手，可没过多久又有点扭捏地比划道，“来段副歌试试看，也许弱智音乐能刺激我的灵感。” 骨傲天酝酿片刻后，尽量用雄壮的男中音唱了出来：“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只这短短的一段旋律，就勾勒出了一副辽阔草原的画卷，人与马灵魂合一，血脉喷张。 只见老滚瞳色一闪，整个人都跟着亢奋起来，异世界的神曲，瞬间激发了老年歌神的灵感：“什么马的汉子？” “套马。” “艹马？”老滚捂着头任由灵感炸裂，“艹马的汉子~我威武又雄壮~~……可以啊！非常可以啊！粗犷雄壮，这不就是我么！” “你……开心就好。” “然后呢？唱下去，不，从头来。”老滚已经拿来了纸笔飞速记录。 骨傲天心中暗暗冷笑，天下的老人，不过如此。 类似这种东西，我们的世界，要多少有多少。 “我不介意分享这些音乐，可在这之前。”骨傲天轻轻抬手，从关节缝里取出了一张记录了很多知识点的纸，“我有一些问题想请教你。” 老滚抓头怒道：“势力型骷髅！你非要把艺术做出交易的味道么。” 骨傲天这便转身：“哦那算了，不交易了。” “你不能这样，我满脑子都是艹马的汉子了。”老滚抓耳挠腮起身，“只能回答你一个问题，就一个。” 骨傲天立刻提出了自己最关注的问题：“亡灵世界的组成形式是什么，思维是怎样的，他们是生物么，具有怎样的特征，芬为什么遭到背叛，是什么原因让月放弃进军人类世界的，你今年贵庚，沫沫的父母在哪里，初次见面你所说的‘毕生所寻的信仰’到底是什么……” “这是一大堆问题，而且里面还有奇怪的私事。” “这些知识点都是相关的，为了理解通透必须串起来。” “贪婪型骷髅。” “没办法了，我再给你点灵感。”骨傲天挑着眉骨，搔首弄姿间，摆出一个诱惑的姿势，“给我一个眼神，热辣滚烫~~” “啊！这糟糕的歌词。”老滚神色潮红，立刻爬上了工作台趴在上面，“一边推拿一边说。” “辛苦了。”骨傲天当即抬起双手，“凌月，热水和手套。” …… 几分钟后，骨傲天带好手套，开始了他的推拿，骨凌月默默坐在一边，没有勇气介入这两个变态的交流。 “这该从哪儿说起呢……”老滚趴在工作台上神色渐渐舒缓，“你知道蜜蜂的社会结构么？” “蜂巢社会？”骨傲天惊道，“我做过这个假设，但骷髅的行为比蜜蜂要复杂得多，我的逻辑推导没法继续下去。” 多数哺乳动物的进化方向都是“更强大的个体”，这些个体通过后天交流形成集体，集体一旦达到某个规模，也就形成了社会，但这样的社会型集体通常很难突破50个个体的规模，一旦到达这个上限就会产生无数问题和矛盾，最终分崩离析，一部分个体离去成立新的种群，周而复始。 唯有人类依靠独有的智慧与社会哲学打破了这个禁锢，无数年演化至今，互不相识的人可以为了相同的目标而努力，分工明确秩序井然。 但其实早在人类实现这一壮举之前，蜜蜂和蚂蚁就做到了，它们将自己一生要做的事通通写到了基因里，每个行动都需要基因的指示，不需要有任何多余的想法，他们团结在唯一的“母后”身边，有些负责劳动，有些负责战斗，有些负责交配。 这样的社会结构异常稳固，但锁死的基因没有给智慧和创造力丝毫的成长空间，它们永远只会采蜜和生殖。 正文 041 哆啦a梦迷 骨傲天早早就做出了这个“蜂巢”的假设，巫妖即是母后，他们创造出绝对服从的亡灵，构建起这个蜂巢社会。 但有一点说不通，蜜蜂依靠基因遗传，先天就锁死并奴役了个体的一生，骷髅并没有这么简单，他们甚至可以参加人类的劳动，如此复杂的行为是无法先天具有的，除非…… 老滚转头看着骨傲天，难得露出了欣赏的目光：“是的，他们共享一个大脑。” “共享意识？虫族主宰？”骨傲天惊讶的同时下意识问道，“那信息如何传递？” “别，那是下一个问题了，你不能这么贪婪。”老滚重新趴好，“手别停，我把我想说的部分告诉你，别再提问了。” “你可以将每个死灵法师或者巫妖想象成虫群的神经中枢，他控制的亡灵相当于他的一根手指，或者一个细胞。控制的亡灵越多、越强大、越复杂，对死灵法师的要求也就越高，消耗也就越大，而且毫无疑问，控制的东西越多，中枢的负载也就越大，最低级的骷髅兵通常只能分到很低很低的意识功率，所以他们看起来很蠢。” “现在还活着的最强大的巫妖就是月，她能单体控制上万只骷髅，这事儿其实挺累的。” “不过跟芬比，月简直弱爆了，芬跟这些弱智不一样，她玩的是‘全意识互联’，或者说是‘同化’。她并不奴役亡灵，她同化亡灵，每个被他同化的亡灵都具备了她的完整意识，而且同步更新，所有被芬同化的个体，都成为了芬，所有的芬在一起，组成了一个芬的‘联合体’，芬的亡灵帝国。这简直就像作弊一样……不过她很快为作弊付出了代价。” “芬这样‘同化’的玩法虽然更高级，但她渐渐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那就是自己……不再是自己了，自己也只是‘联合体’的一部分，自己的个性与思想渐渐被消解，她开始恐惧这件事，分不清是自己同化了别人，还是别人在同化自己。说白了，她也是个生命，当自己的生命独立性受到威胁的时候，她会害怕。” “于是芬趁着还能主宰游戏的时候，主动弱化了这个玩法，她把所有的芬分成了12组，每一组拥有一个领袖，而自己则切断了与他们的联系，退出‘联合体’，转而用现在这种级别的亡灵法术来支配这12个领袖。” “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在与人类的战争中，各种法术轰炸，某个领袖意外被驱除了芬的控制，然后他想方设法搞定了另外11个人，把形单影只的芬干掉了。” “在芬消散的瞬间，所有的‘同化线路’也被切断了，联合体就此死亡，这种高级的玩法也荡然无存，十二个领袖只掌握了弱智玩法，也就是现在你们看到的这套支配亡灵的手段。” “这就是现在的亡灵世界，一大堆蜂巢，一大堆母后，一大堆领主，一大堆弱智。还有一些独立自主的亡灵，他们没兴趣奴役别人，也没人有能耐把他们奴役，这帮亡灵挺有趣儿的，我跟其中不少都是朋友……或是仇人。” “多年来，总有弱智试图重现芬的这套手段，但他们都是弱智，根本无法理解芬。” “就这样，说完了。”老滚长叹一声，眼神中竟然有些悲怆，“这是一个天才被自己的天才吓到，为了压制自己的天才，然后被自己的天才杀死的故事。” 这段故事，即便骨凌月听不懂其中的理论部分，但最后老滚的表情却让她理解了一切，骨凌月托着下巴叹道：“芬一定……很美吧？” “哼，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老滚歪过头不去看骨凌月。 “可你描述的感觉很明显是个女的啊。” “有么？” 骨傲天心潮澎湃的同时，不禁问道：“你说芬是天才，所以你承认她比你还智慧？” “不不不，我是所有存在过的以及将要存在的生命中最智慧的，这事儿是基本公理，写死的宇宙规律。”老滚说着又叹了口气，“她不比我笨多少就是了……” “既然如此……”骨傲天不觉中又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些弱智搞不懂的‘同化术’，你一定能搞懂吧？” “开什么玩笑？”老滚不屑摆手，“你们还没长出骨头的时候我就已经玩腻了。” “那方不方便……透露一下玩法？” “哇哦哇哦哇哦！”老滚翻过身眯眼看着骨傲天，“小骷髅想创造一个亡灵大帝国么？你忘了芬的结局了么？” “我承认，知识是危险的。”骨傲天已经完成推拿，擦了擦手，淡定而又从容，“但我们就是这样的人对么？危险在渴望面前不值一提。” 老滚坐起身哼了一声：“少来，这世界够乌烟瘴气的了，做好推拿，别给我捣乱。” “唉……”骨傲天不得不抛出大杀器，只见他大臂一挥，一言不和就飙歌，“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卖~~” 老滚的灵感再次被这魔性的旋律与歌词击穿。 短短几个字，道尽了感情的酸甜苦辣，旋律就是那魔鬼的手术刀，老滚心头的爱情毒瘤被精确的切开。 异世界的音乐……实在是太他妈的完美了！ “然后呢？”老滚瞪着眼睛抓着骨傲天的胸骨，“到底是买了还是卖了？到底能不能买卖？！” “你也许是全宇宙最聪明的人，但艺术的灵感雨露均沾。”骨傲天摊开双臂：“这是我所在世界最核心的艺术，艺术是无价的。” “你个小骷髅，你还不就是想卖个天价。”老滚急得起身来回踱步。 科学、知识、打架、权钱，这些狗屁东西他都不在乎，真正难得的东西只有两个。 爱情和艺术。 这两样东西不是靠智慧、知识和资源就能创造的。 好吧，其实爱情可以靠这些创造。 但艺术真的没办法，尤其是异世界的艺术，这只存在于骨傲天兄妹的意识里，那带感的旋律，洗脑的歌词，老滚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去跟着哼唱。 老滚纠结许久后，充满敌意地看着骨傲天：“那东西我自己都不太敢碰了，出了麻烦我可不会给你擦屁股。” “麻烦？”骨傲天背对着老滚，指着自己本应是屁股的地方道，“不存在的。” 老滚没再多说，随手拿起了一瓶蜂蜜酒，咬开瓶塞，猛灌一口后擦了擦嘴：“嗝……跟我来。” 骨傲天迈着魔性的步伐跟上老滚，骨凌月则跟上了骨傲天。 骨傲天抬手道：“小孩子别来，在这儿等着。” “凭什么啊，你也才11岁。”骨凌月突然想起了什么，指着骨傲天骂道，“哦，我知道了，小时候有一次跟你去买盗版光碟，你就是不让我进去，自己进去挑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结果告诉我只买了一张哆啦a梦。” “真的……就买了一盘哆啦a梦……” “骗谁啊，晚上你看了一宿电脑。” “不瞒你说，我是哆啦A梦迷……” “别扯了，我不管，这次必须去。” “我是为了你好。”骨傲天面颊骨极其郑重，“即将看到的东西，会很危险。” “你进小黑屋挑黄碟的时候也这么说的。” “不是黄碟是哆啦a梦。” 骨傲天最终不得不低头，为曾经让妹妹在寒风中孤立的一个小时付出代价。 正文 042 老滚的玩具 深夜，骨傲天与骨凌月并排坐在卧室窗前，看着面前漂浮的一颗菱形半透明水晶体。 这就是付出了《套马杆》和《爱情买卖》的代价，从老滚手里换来的超阶魔装——“联合体3.0”。 魔装由魔装师所创造，他们通过各自的手段创造出魔法回路，连同能量封装进物体之内，以供他人或自己使用，理论上任何法术和强化都可以封装进魔装之内，根据魔装的强度，分为一至九阶。 所谓的超阶魔装是老滚自己定义的，他将其他人无法理解的东西定义为超阶，只有他有定义的资格，也没人能反驳，因为他们根本无法理解。 “联合体3.0”就是这样一个无法理解的魔装，是老滚曾经的重量级玩具之一。 按照老滚的讲解，最初他完全按照芬的方法，创造出了初代“联合体”，然后改良了一些他觉得不爽的东西，将其升级成2.0，之后为了从根本上杜绝芬的烦恼，他干脆重做了这套法术的整个架构，创造了全新的3.0，因为复杂度过高，3.0的能量回路只能使用一次，也就是说，这个魔装是个消耗品。 遗憾且幸运的是，最终老滚并未使用它，原因不明，这里面好像藏着老滚的私事，情商极高的骨傲天便没有追问。 3.0的创新之处在于，它是“托管挂机”的。 他创造出一个自己的意识投射，去进行并管理同化，而身为“主宰”的使用者，只需要下达简单的命令即可，主宰本人并不会参与同化，也不会被“联合体”反向干涉。 3.0最大化的保护了主宰的独立性，即便出现意外，最严重的后果也仅仅是“意识投射毁灭”，主宰本人毫发无损。 也就是说，即便骨傲天使用“联合体3.0”创造出自己的亡灵帝国，帝国的意识中枢却并不是骨傲天本人，而是他的一个意识继承体，同时这个继承体完全属于骨傲天。 “第一步，把手放在上面，使用能量，它会自动继承你的意识，并形成幻体。”骨傲天凝视着菱形水晶体许久，终是转头冲骨凌月道，“还发什么呆？开始吧。” “蛤？”骨凌月一愣，“这个……不是你要创造亡灵帝国吗？” “我只是单纯的渴望知识罢了，我相信通过学习，我自己也能创造出这种魔装。”骨傲天抬手轻抚着妹妹的下巴，虽然他没有表情，但声音中透出了少有的骚柔，“只是……在我追寻知识的路上，你太孤独了，我知道你讨厌图书馆，但你没得选，只能天天坐在那里陪我。” “……哪有……我很认真的在看《从零开始学法术》。”骨凌月对于哥哥的突然温柔无从招架地歪过头，“我在试着……像你一样努力学习。” “可你讨厌学习，只是我逼你在硬学。” “超级讨厌！” “就是这样凌月，我总是不打招呼安排你的事情。”骨傲天摇头道，“你在德国语言不通没有朋友，但我硬把你接过来接受教育，我总想着这是为你好，但同时也剥夺了你的选择权，将你放在了陌生的环境中，你失去了所有朋友，我又无法抽出时间陪你……我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你要给《恋爱制作人》这款弱智游戏充那么多钱，现在终于理解一些了——我想，是因为孤独吧。” 骨傲天盯着骨凌月道：“你知道游戏里的那些制片人是假的，但真的人又在哪里呢？” “……”骨凌月瞳部酸麻，颤颤捂住了嘴。 “所以……既然你讨厌书本，那么就去实践吧。”骨傲天指着菱形体道，“这是你的玩具，你不是喜欢种田养成么？那就去发展自己联合体的文明，这是一种没人见到过的文明，不可想象，难以理解，这是史上最伟大的经营游戏，我相信你能玩很久，也能学到很多。” 骨凌月看着晶莹的菱形体，虽然她不用呼吸，但感觉有些窒息：“哥……真的……就给我当玩具了么？” “在我改主意之前，快把手放上去。”骨傲天侧过头不忍去看。 “好了……我可没你那么残忍，夺人所爱这种事我干不出来。”骨凌月拉起了哥哥的手，“再说，我早就知道了，若论孤独这件事，你比我严重得多。” “别……别来这套，有知识为伴，我的人生非常充实……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别嘴硬了，你再喜欢学习，我看你学习的时候也从没笑过。还记得特别小的时候一起打魂斗罗么？那是我见你笑的最欢的一次！”骨凌月指着水晶体道，“游戏，就是要一起玩才开心。” “一起？”骨淩月茫然地看着水晶体。 “对，一起。”骨凌月比划道，“我们一起把手放上去。” “这……太胡闹了。” “老滚说的是继承，不是复制对吧？而且他没说必须是一个人。”骨凌月的表情出奇地诡异，“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一起启动它，创造出来的……不是我们的复制，更像是……我们的合体对吧？” 骨傲天很想咽吐沫，他少见的词穷了。 骨凌月的面庞在月光的照射下，更加诡异：“不会很好奇么，继承了我们的联合体，他或是她，会是怎样的？” 骨傲天强行回复心神，认真回答：“恕我直言，根据遗传学理论，智障的可能性较大。” “是思想和性格，不是血统，你想什么呢。” “那你能不能别用生育这种比喻。” “谁说生育了？是你自己思想不纯洁吧？？”骨凌月强行把骨傲天的手按到了菱形体的右上面，自己则用另一只手贴在了左上面。 瞬间，二人感觉自己在被吸入，能量不可控制地流向了菱形体。 菱形体开始泛出银光，银光围绕着晶体开始飞速旋转，在快到不可见的闪烁中愈发刺眼。 银光炸裂之时，骨淩月的手却突然被水晶体震开，她还来不及说什么，面前的光芒已经开始消散柔化，直至凝结成一个巴掌大的悬空投影——一个身披白纱长裙，蜷睡的小女孩。 小女孩身体微微一抖，从睡梦中苏醒，沉溺于舒适的睡眠不情愿地舒展身体，伸了个大懒腰，挠了挠散乱的黑发，而后又揉了揉眼睛，努力睁开双眼。 她嘟着圆脸，表情感觉随时都要哭，可看到骨傲天的时候，却露出了小孩子那种最满足的微笑，用一种令人心疼的嗓音轻吟：“爸爸。” 正文 043 最坏的打算 骨傲天并没有当过父亲，也想不起自己前世的相貌了，可他非常肯定如果自己有孩子一定就是长这个样子的，看到这个小家伙的微笑，他感觉那颗并不存在的心都要化了。 美不美都在其次，这种看一眼就认定的亲昵感让骨傲天无法抵抗。 他刚要伸手去抚摸，却见小女孩微微转头，看到了骨凌月，脸上充满了好奇，张圆了嘴，就要说出什么。 骨傲天空前紧张，情急之下大臂一挥，用自己的手掌拦住了小女孩的视线：“她是你小姑！” 骨凌月险些被气吐血。 “小姑？”骨凌月快要被气哭了。 “有问题么？不然呢！” “……” 争执之间，巴掌大的小女孩已经飘了过来，轻轻亲吻了一下骨凌月的脑门：“小姑。” “唔，小姑……就小姑吧……”骨凌月整个人都要化了，想也不想抱住了小女孩，把脸贴在她身上来来回回蹭个不停，搞得小女孩咯咯乐了起来。 骨凌月又哽咽着冲骨傲天道，“这孩子真聪明，一出生就会叫小姑，随你，。” 骨傲天痛苦地捂住了脑门。 小女孩在骨凌月怀中扭头望向骨傲天：“我能感受到你的烦恼，爸爸，请放心，我完全继承了你的思想意识和生物学特征，只是在成长的时候有小姑的意识混入，在最后时刻我不得不做出抉择，选择唯一的主宰，你担心的那些伦理学问题并不存在。” 骨傲天看着小女孩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终只有稳稳点头，抬手轻抚着她的头发：“选我是对的，不愧是我的女儿。” 小女孩点着自己的脑袋道：“为了让爸爸和小姑尽快理解，我现在可以将意识同步给你们么？” 骨傲天与骨凌月同时点头。 瞬间，他们共享了女孩的认知。 她继承了骨傲天的所有信息，包括前世与今生，包括生物和思想范畴，她比生物学常规生殖的的女儿更像他的女儿。 同时小姑的意外混入赋予了女孩一些难以预估的特性，骨淩月也随之拥有仅次于骨傲天的主宰权限，或者说叫……第二监护人。 同时，女孩是一个生命，举世唯一的“联合体”生命，她的成长方式是同化其他生命，现在的外形只是她的初始投影，她还并未拥有肉体。 同化生命的概念是“覆盖其他生命体的原有意识”，对于弱小的意识，“联合体”可以将其融化消解据为己有，但如果意识很强大，“联合体”唯有将其强行剿灭，再将自己的意识注入。 现在的联合体还很弱小，她的能力只能同化5个个体，她需要更多的能量和资源让自己变得强大，上限在哪里她自己也不清楚。 骨傲天与骨凌月随时可以共享“联合体”的意识和感受，操控“联合体”麾下的个体，也可以随时切断，进入“联合体自我运行”的托管状态，同时骨傲天有权把骨淩月踢出局。 同步结束，骨傲天已经完全了解了女儿的状况，她很健康，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只是对于“同化”，他在伦理上还有些排斥。 骨凌月抱着宝贝侄女，有点纠结地说道：“宝贝儿……我平常也就说说，你是真的要吃人啊……” “这是一套全新的伦理和价值观，不该用我们的生物特征去形容她。”骨傲天反而十分期待，“也许纳入联合体是一种伟大的幸福，必然的进程，谁知道呢。” “没关系小姑。”小女孩摸着母亲的脸颊道，“如果你们不喜欢同化，我就这么一直陪着你们也很幸福。” “唔……”骨凌月简直要化成水儿了，“你爱咋地咋地吧，你要想毁灭世界赶紧去！” “吸够了没？”骨傲天有点埋怨地说道，“好歹是我的骨肉，让我先吸。” 骨凌月却并未撒手，把女孩捧在手心问道：“宝贝儿，你是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小姑？” “嗯……”小女孩沉思良久后才说道，“小姑，如果你老公和你哥哥同时落水你会先救谁？” “……”骨凌月被这个问题彻底难住了，这个问题的恐怖并不仅仅在于逻辑学，里面更藏着伦理学黑洞，终点则是哲学与神学，小女孩用这个终极问题回答了小姑无端的提问。 “哈哈哈。”骨傲天大笑，“不愧是我女儿。” 他把小女孩抢过来开始自己吸，非常谨慎地把脸贴在了她的小脸上：“你想要什么，爸爸买给你。” “我想用真正的身体拥抱爸爸。”小女孩泪汪汪说道。 “嗯……就是说，同化第一个个体……”骨傲天指着房门道，“斜对面住着一个弱智，把他同化掉，不然我们一家三口的智商都会受到影响。” “汉克么？爸爸真的想和那个身体拥抱么？我的同化现阶段只是意识层面上的，并不会改变生物形态。” “……”骨傲天想象着“汉克”版的女儿，不寒而栗。 “艾莉好像不错！”骨凌月指着隔壁，“那个造型我能接受，而且这名字很适合当女儿。” “好的，我去了。”女儿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等等……”骨傲天来不及阻止，不过他很快发现可以直接用意识与女儿交谈—— 【暗中观察，不要立即同化。】 【好的爸爸。】 骨凌月不解问道：“你不想快点和她拥抱么。” “当然想，但我们对生命该有些起码的敬畏，无冤无仇剥夺一个生命让我很不适。”骨傲天正色道，“而且联合体对所有个体生命都是个终极威胁，我们不能这么高调。老滚最后提醒过，联合体一旦被发现，会立即招致其余所有个体生命的联手剿灭，而且老滚有一个地方说得很含糊，我认为很重要。” “什么？” “他说因为某个‘意外’，芬的一个手下脱离了她的控制，并且解放了其余十一个手下，联手剿灭了芬。如果芬不是个傻子的话，在第一个手下叛变的时候她就会做出反应，不会坐以待毙，而且很明显，芬将联合体分成12组彼此孤立，不正是为了避免这种灾难么？这个过程老滚说的模糊不清，逻辑不通，一定还藏着什么事情。” “我当时就随便一听，你怎么能想到这么多。”骨凌月挠着头思索道，“那还能是怎样……” “有很多种可能性，但我做事之前，总会做好最坏的打算。”骨傲天沉声道，“联合体是如此的恐怖，人类世界已经无从招架，最坏的可能是——” 骨傲天说着，指向窗外的星空：“神出手了。” 正文 044 新游戏 神出手？ 骨凌月又是一个哆嗦，虽然这只是一个大胆的猜测，但足够惊悚。 骨傲天望着窗外道：“《上古史》中的神是存在的，联合体是一种强悍无比的生命，已经威胁到了他们的存在了，这就是最坏的假设。” “所以说……我侄女如果太过高调的话……” “会很危险。”骨傲天点头道，“别做什么出格的事，暂且敬畏生命。” “好吧……其实艾莉也挺可爱的……就这么同化了有点可惜。”骨淩月煞有介事拖着下巴，“应该是有调教空间的。” 正说着，女孩儿又浮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艾莉不在。” 骨凌月竟然有点担忧：“这大半夜的……一个幼女，瞎溜达什么呢……” 女儿问道：“她房间里有股血腥的味道，需要深入调查么？” 骨凌月望向哥哥：“啊……这个啊，随便翻幼女的闺房，这不太好吧……” “你看我做什么？”骨傲天根本没理她，只是冲女儿道，“暂时隐蔽好自己，尽情做你想做的事情，有需要我们决策知情的事情联系我们。” “不命令我么爸爸？”女儿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很懂事了，我相信你的选择。”骨傲天淡淡挥手，“最好的疼爱，是手放开。” “爸爸你好贴心，我知道你要学习了，不打扰你啦！”女儿兴冲冲地刚要消散，却又重新凝结起来，不好意思地望着爹地，“这个……我的名字……” “对了……”骨傲天陷入了苦恼。 “芬怎么样？”骨凌月却很有灵感，“超酷的，乌拉！巫妖女皇又回来啦！” “这个名字太危险了，而且总感觉很老土，像个大妈，刘继芬什么的。” “妈呀……你把高贵冷艳的巫妖女皇气场全毁了……”骨凌月想了想又问道，“琳？如何？” “你就非要起个传统的巫妖单字名字么。”骨傲天干脆冲女儿道，“进入共享意识，选取我们都能接受的最好舒适的名字。” 几乎只消瞬间，女儿便道出了一个名字：“薇薇。” “这太普通了吧……” “可以的，差不多得了。” “那薇薇去调查学院啦，也许会有合适的能量、资源和同化体。”女儿先后亲吻过父亲和小姑的额头后说道，“当然和爸爸小姑在一起我也很开心。” 骨凌月挥手道：“玩去吧，早点回家啊。” 薇薇就此消散，像个幽灵，或者压根就是个幽灵。 骨凌月神思一动，打开了意识共享，自己瞬间拥有了薇薇的视野，飘荡在校园内逐楼观察，这让骨凌月尝到了久违的兴奋。 这东西比手机好玩！ 【骨凌月：乌拉！薇薇咱们走，去看看男厕所啥样。】 【薇薇：……薇薇还是个孩子。】 骨傲天却淡然走到书桌前，稳稳落座，美滋滋地翻开了《考古·亡灵世界》，顺便挥手：“回你的房间玩，别打扰我学习。” …… 月黑风高夜，盗尸者·摩根回到了他的地穴，在走廊的尽头，他手一挥，墙上的壁灯立刻闪烁起青蓝色的火焰，映出了两排靠墙摆放的棺材。 摩根不是人，也不是亡灵，他游走于两个世界的边缘，徘徊在死与不死之间。 他缓慢走着，抚摸着一具具棺材板。 “勇士肖恩……不不，不是你，你太笨重了……” “巫师摩尔……你不适合这场战斗……” “小矮子盗贼……可以考虑……” “哦……我怎么把你给忘了……”摩根停在了一口棺材前面，轻松地抬起了棺材盖，看着里面一具完美无瑕的美女尸体，舔了舔嘴唇，“你与我一样在生与死的边缘……可我帮你死了……你悄无声息……势如闪电……魔武双修……永远美丽的安妮……就决定是你了，我的心肝宝贝儿。先起来帮我揉揉肩……今天我可累得不轻……” 他说着，双手开始在空中摇曳，暗能量在他的双手之间聚拢，嘴里嘟囔着没人听得懂的咒语，好像还含着浓痰。 突然，他停止吟唱，眼睛瞪向走廊的入口，突然张开了大嘴，恶心的巨口中喷出了一股黑色的粘液射线：“诅咒你，小偷！” 走廊外紧跟着传来了一阵烧焦的声音，一个身影狼狈逃走。 摩根尽量快步地来到地穴入口，只看见了地上的一滩烂掉的腐蚀物，再不见人的身影，他又吐了口浓痰，恨恨骂了一句：“反正你命也不长了……混账小偷……” 话罢他回身望向自己的墓穴：“又要搬家了……” …… 这个清晨，并没有鸟语，只有一只拳头大小，脑袋像青蛙一样的怪鸟停在窗外看着骨傲天，然后“呱”了一声，拍着像青蛙脚蹼一样的翅膀飞走，虽然这只“青蛙鸟”听上去挺恶心，但其实外形是很人畜无害的，甚至有点萌。 骨傲天此前已经通过《自然与生物》了解了这个世界的生态圈，陆地上依然存在着大量的哺乳动物，只是与地球完全不同，充满了畸形的味道，他们的肉质中富含某种还未定义的元素，不禁难吃，而且折寿，因此食用肉类以水产为主。 急促的敲门声突然传来：“傲天，该去上课啦，可别睡懒觉啦。” 骨傲天挠了挠脑门，拿起了三本即将阅读的书籍起身，也开始再次考虑“同化汉克”这件事情。 打开门，是那张标准的秋田笑脸：“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啊，傲天。” “你不配说这句话。”骨傲天推开了汉克，敲了敲骨凌月的房门，“上课。” “哦。”骨凌月兴冲冲地拉门出来，“薇薇比手机来劲，你猜我们发现了什么？” “路上说。” 汉克完全不介意骷髅说什么，他已经在敲艾莉的房门了：“艾莉艾莉，上课啦。” 里面传来了一个疲惫的声音：“帮我请假。” “第一堂课就请假，不合适吧。” “艾莉生病了……” “啊？严重么？我进去看看，要不要带你去医务室？” 听闻此言，艾莉的声音突然性撕裂：“滚开！敢进来就杀了你！” “……” 艾莉的声音再次还原娇弱：“……哦这个……不好意思汉克哥哥……我生病的时候情绪不太好……” “没事……需要的话随时叫我。”汉克摇了摇头，追上了正在下楼的骨傲天和骨凌月，“我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女人有的时候很凶，有的时候又很殷勤，她们脾气是周期性转换的么？” “她们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殷勤，不需要你的时候就凶。”骨傲天随口说道。 正文 045 你认真的？ “是么……”汉克点着下巴苦思良久，“不对啊……可对豹族的帅小伙儿，不管什么情况下女孩子们都态度都很友好啊，为什么只对我这样啊……” “你非要我把‘备胎’这个词说出来么！” “唔……傲天你好凶啊，一大早就凶我……” “对的，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不满意去申请换宿舍，这就去。” “怎么可能呢？”汉克突然又笑嘻嘻地拍着骨傲天，眨眼看着他，“你在教育我对吧，让我早日摆脱‘备胎’的身份，就像考核的时候一样，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汉克。泰因是我的榜样，你是我的精神导师，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傲天。” “艹……” …… 按照教学计划，所有的新生将进行三个月的基础教育，然后根据个人情况与意向选择研修方向，投奔导师。 这三个月的课程以文化、理论课为主，第一堂课就足够重量级——历史。 教学楼三层的小教室中，骨傲天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骨凌月热情地奔上前去：“乌拉！” 所有同学都被吓退，不过沫沫和夏莉已经习惯了，沫沫甚至反向张牙舞爪打招呼：“乌拉！” “哈哈哈。”骨凌月笑着拥过二人，“这不是基础课么？你们怎么也来？” 夏莉含恨低头：“没……没及格……重修。” “你不是号称优等生么？”骨傲天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上，并不是想离她们近点，仅仅是因为这里阳光较少。 “就差了两分……”夏莉含恨望向骨傲天，“这门课难着呢，要背一大堆没用的东西，无聊死了。” “呵呵。” “沫沫呢？”骨凌月冲着沫沫努努嘴。 “哼。”沫沫神气地耳朵一抖，“零分。” “零分有什么好神气的。” “仔细想想，得零分比得满分要难的吧？”沫沫微微眯眼，深邃而又认真，“我可是每一道题，都用尽全力认真在做的。” 骨凌月看着沫沫已经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了，忍无可忍只好开始揉她的耳朵：“受不了了，让我揉揉。” “嗯哪~~~哎呀~~” 骨傲天打开《武者修炼手册》问道：“没用智商辅助器么？” “那是作弊！”沫沫推开骨凌月，死死捂着耳朵。 “可是你能入校这件事本身就是大作弊了，纯粹因为你是老滚的孙女。” “有么？我是很认真的参加考核的！”沫沫非常不服气，“蜜蒂院长都说了，我能力以外的资本为零。” “她说错了，是智商为零。” “哇，你很狂啊傲天。”沫沫指着骨傲天道，“这课难着呢，等你补考的时候看你还笑得出来。” “哼……”夏莉也跟着鄙视道，“区区蛮勇的骷髅而已，文化可是文明人类才懂的东西。” 正说着，鸟族教员拿着一叠材料走进教室，一边走一边敲黑板：“后面那两位骷髅别聊了，准备上课。” 同学们这便归位，沫沫尤其认真，坐到了最前排，拿出厚重的笔记本期待地望着老师。 正式上课，教员首先望向了骨傲天：“两位骨同学，你们的情况院长已经跟我说过了，作为并列第一位入学的亡灵同学，你们想融入人类社会就要从历史课开始，了解我们渊源的文化，学习人类社会的秩序，而不是凭蛮勇行动，请你们尤其要好好听讲，明白了么？” “明白了，老师。”骨傲天认真点头过后，低头继续翻看《武者修炼手册》。 骨凌月则一动不动直挺挺坐着，她在上课的瞬间已经进入了《薇薇校园大冒险》，娴熟而又稳健。 老师这便开始讲课：“首先我们先粗略地梳理一下历史脉络，从上古史开始，这部分充满了神话色彩，实际上是很难证实的，请别把它当做正史，当成一种历史的可能性就够了……” 由于没有课本，大家只能依靠黑板笔记来记录老师所说的内容，因为是第一堂课，所有人都充满了干劲儿。 但老师，很烦躁。 因为每过半分钟，后排就会传来一个“嘶嘶”声，那是骨傲天翻书页的声音，准时的令人烦躁。 可怕的是，他越往后翻得越快，老师喝口水安静下来的功夫，每个人都非常清晰地听到了骨傲天疯狂翻书的声音。 老师眼睛一眯，忍无可忍：“熊族帝国的陷落是在哪一年？那个谁，骨傲天，回答一下。” 所有人都望向了这只脱线的骷髅。 骨傲天却并没有抬头，只是在看书的同时举起左臂说道：“一共有三个陷落时间，一是熊帝国首都的陷落，公元456年；二是熊王伊万身死，457年；三是残存的熊族反抗军被剿灭，459年；多数史学者选择用457年定义这个事件。” “……是……是这样的么……”鸟族教员愣了很久，而后紧张地翻阅起教案，“等等我查一查……” “放心，我是不会错的。”骨傲天不得不提醒道，“我在听你讲课，只是顺手翻书。” 焦灼的两分钟，教员疯狂翻资料，骨傲天疯狂翻书，同学们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两个人。 “大体上……没错。”教员查过资料后，合起教案，表情极其沉重，擦了把汗瞪着骨傲天：“你是在藐视我么，骨同学？” “绝不，您是一位优秀的教师。”骨傲天依然没有抬头，顺便习惯性地用手碰了下牙齿，当是粘唾液翻书，“老师您为了照顾头脑不太灵活的同学，讲课的节奏控制的很慢，我如果全心听课效率会很低，为了充分利用时间不得不顺便看一些书。我没有怪罪您的意思，毕竟要考虑大多数学生的需求。” “可以啊，够狂的啊，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老师扬着眉毛挥臂指向所有人，“言下之意，大家都是弱智，就你聪明了？” “弱智与聪明是相对的，拿我做标尺，是对同学们的残忍。”骨傲天不忘抬手点明，“另外我只是陈述事实，请别带节奏。” “事实就是骷髅比所有人都聪明？？我知道你很能打，但教室有教室的规矩！”教员干脆往旁边一让，拍着黑板冲骨傲天努嘴道，“你能说，就你能说！要不你来讲？” 骨傲天终于抬头了，眼洞直挺挺地射向教员：“你，认真的？” 正文 046 通关天劫 看着骨傲天的眼洞，教员忽然感受到一股寒意，但还是坚持强聊：“怎……怎么？肚子里没货了？看了点野史就目中无人了？” 骨傲天夹好书签合上了书，扶案起身：“你是第13个对我说‘要不你来讲’的老师，我至今无法理解你们为什么会有这种要求。” 他就此走到讲台前，拿起板擦，看着满黑板的字迹，用三十秒的时间擦掉了其中的85%，只留下了一些简短的词句和年代。 “如果只是想通过考试，把这些背下来就够了，其它都不是考点。” 教员皱着眉毛看着这些东西，越看越慌。 黑板上留下的东西，真的就是考点…… 这只骷髅，从教学内容中抓考点的能力……恐怖如斯…… 在亡灵世界，他究竟受到了怎样的折磨，才能拥有如此可怕的能力？ 虽然教员心下惊极，但他还是低估骨傲天了。 有种历练，叫作高考。 天下高考，又以江蘇卷为尊。 而骨傲天，正是通关了此卷的天劫的男人。 上万个小时的恐怖历练之后，任何知识，在他眼里都会瞬间简化为考点，这已经超越了理性逻辑，化为生理本能。 天才，不过如此。 同学们简短的震惊过后，一部分人立刻开始奋笔疾书，其中包括夏莉。 另一部分人觉得这事儿太邪乎了，其中的领导者是沫沫。 “傲天老师我不同意你的观点。”沫沫举手道，“我们是在这里学习了解历史的，不是单纯为了通过考试。” 教员捂着胸口，感激地看着沫沫，下次考试就算拼命也要给她一分。 “了解历史？你选错地方了。”骨傲天点着黑板道，“历史总是被无数人篡改，刚刚讲到的这些，就是‘朝歌学院’篡改修饰过的版本，丑化了所有帝制王朝，弱化了与亡灵之间的仇恨，歌颂了自由平等，这是为了让我们认可朝歌城价值观而编纂的历史，对待这种历史，你只要通过考试就够了。” 教员刚刚稳定一些的心神，再次荡出了惊恐的波纹。 沫沫简直如墙头草一般，这就痛苦抱头望向老师：“哇！学院这么坏的么？” “我警告你别乱说话。”教员紧张地指着骨傲天，“历史众说纷纭，我们的教案是最合理的一版。” “不不不，最合理的一版是兰登教授在两年前发表的《世界全史记》，里面共12大卷。作为史学界的泰斗，兰登教授在描述每段有争议历史的时候，都会列出各方面的考据，留给读者自行判断的空间，他是我最信任的史学家，现在他正在编篡《史记人物志》，我非常期待后者的发表。”骨傲天指着教案道，“敢问本校的历史教案，出自何人之手？” “……”教员彻底沉默了，他缓缓低下了头，“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一个教师……骨同学……能不能不要这么严厉……” “抱歉。”骨傲天懊恼地揉了揉脑门，“我对知识有种病态的洁癖，不是针对您。” “谢谢……你真是一位仁慈的骷髅……我不会再打扰你看书了……”教员感激地看着骨傲天，“您还要再讲点什么么，骨老师？” “感兴趣自己去看书就好了。”骨傲天这便要下讲台。 “别啊，讲一段吧傲天。”坐在前排的汉克喘着粗气问道，“我想知道熊王到底怎么死的，他都那么强了，我不相信随便一个手下杂鱼就干掉他了。” “是啊，是不是跟老师讲的不一样？好好奇啊。” “伊万大帝真的那么坏么？” “为什么那个手下连个名字也没有？他可是弑杀了伊万大帝啊！” 那一双双渴望真知的眼睛望向骨傲天，如同阳光洒在绿叶上，如同雨露滋养。 “我没有做职业教师的打算……只讲这一段，多了没有。”骨傲天双臂撑在讲台上，难得有这么渴望知识的一群人。 同学们屏息静听，头一次真的想学习了，骨傲天用奇葩的手段激发了人们本能的求知欲。 “在刚刚的教案里，描述熊王伊万大帝残暴不仁，总是侵犯臣民的财产，甚至描述了一段他与弟媳之间的荒唐野史，只为了把熊王塑造成一个自取灭亡的昏君，从而把四王族推到正义的立场上，这极其不严谨，完全立不住脚。”骨傲天比划着说道，“关于熊王‘人望极高’‘臣民爱戴’的正史记录非常多，说他是‘千古一帝’都没问题，否则怎么可能独自面对四王族血战数年呢？熊族帝国的国力极其雄厚，这肯定得益于伊万的统治，在《重现熊族帝国》中有载……” “……伊万对敌人有多残忍，对自己人就有多仁慈，实际上熊族帝国的衰落也正是源于他过度宽容手下……” “综上，伊万可以说是千古唯一的，强大的，饱受臣民爱戴的，充满魅力的君王。根据我考究的所有史料来看，众多证据表明，他在最后时刻已经投降了，他用自己的生命做交易，换取他的手下和熊族臣民不受惩罚，四王族接受了交易，但在熊族打开城门，卸下武装后，四王族却展开了史无前例的大屠杀，他们毁约了，六万熊族永远化为骸骨，他们没能在活着的时候诉说这段历史，” “但很多当时参与屠杀的四王族麾下军人，却没有忘记这件事，这成为了他们终生的梦魇，很多人患上了精神疾病。之后几年，至少有20名当事人站了出来，澄清这段历史，但他们很快都陆续意外死亡，更多的人只有将这一切写在家族日记里，可考据的相关日记与回忆录至少有300余篇。” “辅证出现在几十年之后，芬的亡灵部队中夹杂了昔日遭受屠杀的熊族亡灵，他们在与人类世界的战争中，只要一见到四王族的军旗就会瞬间发狂，不顾一切地拼上搏命，嘴里喊着‘撕碎！骗子！撕碎！’即便是芬最强大的手下也无法控制他们。” 正文 047 亡灵的榜样 汉克听得气血沸腾，一股怨气憋在心口不吐不快：“既然这么明显，为什么现在大家都认为伊万是个昏君？太不公正了！” “公正只是你的一己之见，多数人为利益而活。”骨傲天轻点着桌子说道，“历史由胜利者书写，四王族才是这个世界的支配者，他们强迫所有史学家篡改了这段历史，将伊万塑造成暴君，说他最终被熊族手下所弑。即便是我最欣赏的兰登教授，在描述这段历史的时候，也仅仅只用了几个字——‘457年，城陷，伊万死。’如此恢弘的历史事件，他竟然只用了短短几个字，没有丝毫描述，这正他无声的抗议。” “这就是熊王的悲剧，他是史上最有魅力的君王，却背负了残暴不仁荒淫无度的骂名，遭遇屠杀的数万名熊族人的怨灵，至今仍飘荡在亡灵世界，等待着被四王族的战旗点燃。” “真相不得而知，以上只是我个人的推断。”骨傲天看着呆滞的同学们挠了挠头道，“可能有些乏味，我果然不适合当老师。” “怎么会！”沫沫第一个不干了，“我还要听，傲天你天生就是当老师的料子。” “果然，这才是真正的伊万大帝……悲剧啊……好恨……” “四王族太卑鄙了……明明是四个打一个……” 教员嗅到了危险的味道，这便拿起自己的教案道：“同学们，下课啦，去玩耍吧。” 话罢他一溜烟逃走，不忘关紧教室的门。 同学们却完全没有下课玩耍的心思，他们的求知欲已经被完全打开，缠着骨傲天非让他再来一段，就连偏科很严重的夏莉也听得如痴如醉，她意识到历史这门课好像挺有意思的。 骨傲天下不来台，便趁着课间又讲了一段象族新神奎利奥的考据，与上古神话不同，奎利奥这个人应当是真实存在的，骨傲天试着剥下神话的外衣还原他的一生。 “……象族以‘奎利奥飞升’，也就是奎利奥死亡的那一年定义了公元元年，在那之后奎利奥再没出现过，但有信仰的人坚信着他依旧在守护象族。” “叙述奎利奥生平是一件极难的事情，原因不在于资料太少，恰恰是因为太多了，他同一时间能出现在十几个地方拯救人民，我只能综合地理、逻辑等元素综合推断，所以我的这个版本也很不靠谱，当故事听就好了。” “那兰登教授呢。”夏莉迫不及待问道，“他怎么叙述的奎利奥？” “兰登教授是一位严谨的学者，他研究很久之后，最终放弃整理奎利奥的传记了。当然，也可能是怕惹象族人不高兴。” 正说着，教室门口传来了一个充满阳光的男中音：“傲天你可以试着当面去问兰登教授。” 循声望去，是一个高个子长腿马族青年，梳着凌乱度刚好的偏分，笑得单纯而又友善：“已经上课十分钟了，我看同学们听得起劲，不好意思打断。” “抱歉，您请。”骨傲天也友善的让出讲台。 “不用说‘您’，我也是学生，你们的数理老师临时有事，我来代课。”青年上台笑着拍了拍骨傲天，“你如果有把握通过考试，可以不上这门课，我不强逼你。” “谢谢。” 青年这便开始自我介绍：“我是罗伊，在这里进修六年了，有任何学习或者生活上的问题都可以课后来问我，那么下面开始……算了……” 青年说着一跃坐上了讲台：“我看你们课间没有休息，现在先放松5分钟，闲聊一下，不然脑子太累。” 面对阳光帅气的马族青年罗伊，大家很快松弛下来。 沫沫关切问道：“学长，你每年都是优秀学生，怎么还没毕业？” “嗯……导师认为我还……差一点吧……”罗伊尴尬摆手，“倒是你，怎么还在上数理？” “零分。” “门门课都零分吗？” “体育满分。” “哈哈，这么骄傲的么，沫沫。” 闲聊了几分钟后，大家都做好了上课的准备，就在罗伊准备在黑板上写出第一个标题的时候，一位穿着运动装的光头教员推门而入：“罗伊，这节课借给我成么？” 说这话的时候，他光头上两个闪亮的牛犄角充满了压制力，毫无疑问他是个牛族。 “啊……这个……”温顺的罗伊天然气短。 牛族教员上前搂住罗伊的肩膀，鼻孔出的气吹得鼻毛疯狂摇曳：“文化课什么时候都能学，体育课这边压力很大啊。” 看到文化课要被体育老师霸占，同学们瞬间怨气冲天。 沫沫捂头抱怨道：“体育老师大壮又来占数理课啦。” “哎呀就想上数理课呢，怎么又是体育……” “一下午都是体育课，连上午都不放过么，老师！” “瞎吵吵什么。”大壮老师头一甩，一张臭脸甩了过来，“体育成绩是你们选专业的关键成绩，我还不都是为了你们好？我愿意多上课啊？你们轻轻松松学数理对得起谁啊？” 同学们的气焰被教员完全压制。 罗伊挠了挠头：“嗯……既然这样……我把教案借给班长吧，考点我已经标好了，课后你们做一下笔记，先上好体育课吧。” 听到这话大家终于稍显宽心，身为学生的罗伊果然更为学生着想，他不像个老师更像个老哥。 “班长？”罗伊拿着教案抬手四望。 “还没选呐。”沫沫自告奋勇举手，“要不我来，我留级生，阅历丰富着呐。” “这个……你先管好自己的学习吧。”罗伊继续四望，“大家有没有公认的，比较信服的同学，最好是学习成绩出色的，这样不会因为琐事耽误学习。” 毫无疑问，所有人都望向了骨傲天。 正在看书的骨傲天，嗅到了一股不妙的味道，他呆呆抬头：“我只是一个爱看书的骷髅。” 别人也就算了，关键骨凌月也期待他当班长。 骨傲天不禁怒目而视。 【骨凌月：你收作业，我方便抄；你记考勤，我方便逃。辛苦了哥哥。】 “……” 罗伊笑着走过来，把教案放在了骨傲天桌上：“嗨，别推辞了，这是同学们的信任，你也给亡灵们做了个好榜样。” 骨傲天很痛苦，憋了半天才说道：“课代表可以么？” 正文 048 侦测 朝歌学院第二训练广场由20个红土练习场构成，每块小场地直径在20米上下，场地与场地之间摆放着训练武器架，最中央是一块直径40米的主场地，体育课就从这里开始。 骨傲天莫名的站在第一排第一个，高个子的学生看来大多没能分在这个班。 大壮老师简短的训话后，开始了第一课。 “第一课，我们要学习最简单也最难，最基础也最复杂的技能，无论你是武者还是法师，这都是至关重要的一课，这个技能将贯穿你们的一生。” 大壮老师提了口气，双目圆瞪，真的是瞪圆了：“那就是侦测！” “这是每一次交战时首先要做的事，面对任何敌人，我们永远只有两个选择——战斗，或是逃跑，这个技能将决定你们的选择，这门课学不好的代价也只有一个——” 牛族老师突然吼道：“那就是生命！” 不少同学都被老师的气势震慑到了，不禁凝神聚气，暗下决心要学好侦查技能。 牛族老师满意地扫视着同学们的神色，自己的这套“咆哮型”教学方法是无懈可击的，只有这样才能让同学们的血液被点燃。 但前提是，得有血液。 他清楚地看到了第一排第一个的骷髅虽然站得笔直，但他颈椎和前胸处架了一个银色的支架，支架五个底端支点完美的夹在了锁骨、下颚骨与颈椎骨上，极其稳定地架起了一本书，此时骨傲天正用牙齿默默咬住支架的一根摇杆，稍稍做了一个点头的动作，支架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机械运动，力最终传导到书页上的“吸盘”上，只见吸盘吸附住书页，神奇地完成了一个平移翻页的动作。 这一系列动作完美无瑕，丝毫没有打破体育课的站姿，低调而又潇洒，堪称天秀。 大壮的血液被彻底点燃了：“骨同学！” “到。” 大壮指着骨傲天面前精密的机械怒道：“这他妈是什么？” “半自动步行阅读架。”骨傲天一面翻页一面说道，“不会影响上课的，老师。” 大壮冲到骨傲天面前：“怎么可能不影响，我刚刚讲的什么？” “侦测是决定我们的对战策略和生存概率的重要技能。” “啥玩意儿？等等……我想想。”大壮运用自己的智商仔细品味着骨傲天的话，越品越气，“你凭什么把我充满激情的表达翻译得这么无聊。” “人的脑容量是有限的老师，我习惯将知识精简消化，去除冗余。”骨傲天说着再次翻页。 “冗余？你觉得我在说废话？你认为我的教学有问题么骨同学？” “不敢。” “什么叫不敢？我看你没什么不敢的！”大壮怒道，“有想法就说，谁对谁错高下立判。” “不敢。” “再不说我把你这个……”大壮情急之下指着支架道，“这个东西没收了！” “好吧，没有顶撞您的意思。”骨傲天认真点头，“战斗与逃跑并非面对敌人时全部的选择，我们实际上还可以选择‘谈判’来化解危机，或是选择‘威慑’虚张声势吓走敌人，当然也可以采用‘求饶’策略以求生机。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我建议您了解一下《博弈学》，这样对于提高教学质量有很大帮助。但我并不认为您现在的教学方法有问题，为了强调侦测的重要性，适当的不严谨是可以接受的，所以我并未打断您，只是将这些内容消化精简为我的语言格式。” “……” 大壮呕心沥血营造的氛围被瞬间击溃，同学们的思维再次被打开，一个简单的制敌策略瞬间衍生出无数种可能。 “傲天说的对哦……其实可以谈一谈的。” “对啊，如果对方实力与自己伯仲之间，打起来双方损失都很大，不如交易一下。” “或者表现出比对方强得多的技能逼迫对方逃跑，这样还可以避免损失。” 体育课的气氛瞬间变成了文化课，同学们陷入了激烈的脑洞讨论，骨傲天无形间提高了整个班级的平均智商。 大壮瞪着骨傲天，差点就喊出来“要不你来讲”这句话了，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叹了口气冲同学们说道：“骨同学说的对，我只是不想把第一节课搞得太复杂。总之，他的话更凸显了‘侦测’技能的重要性。” 同学们纷纷点头，这个矛盾竟然收获了一个好的结果。 “对了，你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大壮红着脸避过骨傲天的目光，掏出随身纸笔。 “侦测是决定我们的对战策略和生存概率的重要技能。” “嗯……多……多谢指导……”大壮记下之后，看着正在翻页的骨傲天又开始生气，连光头也开始发红了，“别……别让我找到机会没收这玩意儿！” “请放心，一定不会给您机会的。” 实际上，骨傲天十分清楚，自己有些过度展现自己了，像自己这种有强大自学能力的人才，根本无须浪费时间在课堂上。 但这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两节课的过程中，他从教员那里获取了近40点负能量，骨凌月则从同学那里获得了近百点正能量，这样细水长流积少成多的日常补充并没有耽误他学习的时间，却犹如余额宝一样收益稳健。 这也正是他选择校园生活而非亡灵世界的真正原因，亡灵世界恐怕并没有什么正能量维持骨凌月的开支。 大壮老师吸取了历史老师的教训，不敢再多招惹这只骷髅，课程终于进入了正题。 侦测与反侦测，的确是战斗的重中之重，不过侦测的对象并不仅仅是肉体外貌，核心还是能量。 侦测不外乎三法，观察、接触、魔装。 观察即短时间内将能量汇集在双目，看穿对方的能量密度，凭借经验、理论和直觉判定对方的职阶。 接触更为粗暴一些，通过直接触碰与能量试探完成这个过程。 魔装则是二者的综合，既有“观察型魔装”，如“三阶侦测眼镜”，也有“接触型魔装”，像是考核时的测试仪，一些中阶魔装则同时封装了两种法术回路。 正文 049 交给爸爸 虽然轻松便捷，但魔装从来都是昂贵的奢侈品，人群中最具天赋的那些人才能拥有“封装法术能量”的天赋，他们经过成年累月的学习与实践才能渐渐掌握更高级的法术封印。 另一方面，魔装材料同样稀有，魔装师需要大量地耗费这类材料进行练习才能上道。 这一点有些像优秀的外科医生，你首先需要大量的学习与竞争脱颖而出进入名校，这之后还要给你丰富的病历锤炼技艺积累经验，最终能堪称优秀的不过寥寥。 只不过，魔装材料可比手术患者稀有得太多太多了。 比如大壮拿出的侦测上限为三阶的“侦测眼镜”这类一阶魔装，其市场价高达85万，储存能量只够使用20次，能量耗尽需要再花费5万去魔装师那里充能，预估使用寿命是200次。 也就是说用这东西侦测敌情，单次成本高达6500元，汉克一个月的工资，这不是奢侈品是什么。 实际上这类魔装也的确是服务于特殊人群的，就是并非优秀的武者与法师，但是很有钱很有权的一批人，包括但不限于商人与政治家，或者是富家子弟，随身带一个防身。 好在有能力站在这里的同学，掌握侦测技能绝不是什么难事儿。 大壮让同学们两两一组，面对面，机动授课。 “集中精力在你的双眼，拿出要瞪死对方的劲儿来！”大壮拍着手游走在同学们之间，“一开始可能比较费劲，习惯掌握之后只需要随便扫一眼就够了。大家加油，看谁先学会。” “我会了老师。”沫沫张圆了嘴举手道，“夏莉是一位二阶武者。” 大壮痛苦捂头：“你怎么还在？你跟夏莉去年就学会了，捣什么乱。” “因为我数理得了零分，这节课算数理考勤。”沫沫不忘指着夏莉道，“她得了23分，理由跟我一样。” 同学们瞬间走神儿望向夏莉。 妈的看起来是个优等生，心高气傲的，原来是个23分的学渣。 夏莉痛苦地捂着脸：“喂……不用特意说我多少分吧。” “那你们两个，去帮忙指导鼓励其他同学。” 毫无意外的，二人来到了骨傲天与骨凌月身前。 兄妹二人再努力的对视，也无法看到丝毫的能量，相反，他们只需要“闭眼”观看界面，便可以看到骨傲天拥有899点暗能量，骨淩月则拥有1127点光能量。 从此前的经验来看，骨傲天有把握用600点左右的能量干掉一个姆拉克级别的四阶武者，骨凌月则有能力用100点能量让一群弱智蛙跳一小时。 太抽象了…… 或者说，这套教学方法与战斗理论，并不适合骷髅。 “哼，学不会了吧。”夏莉抱着双臂来到骨傲天身边，“我当时可是7分钟就学会了。” 正说着，一位猿族学员兴冲冲举手，指着对面的扁脑袋同学道：“老师，我看到了，‘扁瓜’身体有橙色在叠加，像是被兑了水的橙汁。” “记住这个颜色浓度。”大壮亢奋地走上前去，“扁瓜是一阶武者，这就是一阶武者的能量浓度，现在看我。” 猿族学员眼睛闪着光转望大壮：“哇！像……像番茄酱一样，老师好厉害。” “这就是三阶顶级的浓度，慢慢积累经验，多找同学训练，你的侦测和判断力会越来越强。”大壮欣赏地拍了拍，“好了，不要消耗多余的能量，休息一下再试。” 看到有同学已经掌握了这个技能，大家都不服气地陷入对视，恨不得把对方瞪死。 骨傲天与骨凌月却依然没能看穿对方，骨傲天不得不换一个对象，望向夏莉，未想到只稍动心神，便看到了一个暗红色的夏莉，颜色像是碎成粉末的红宝石，他这便转望骨凌月：“这就是二阶武者的浓度了，凌月你试试。” “嗯，看到了。”骨凌月也轻松不费力，“比蛙跳术简单。” 骨傲天接着转望沫沫，他看到一坨谜一样的高浓度白雾：“这是……” 沫沫耳朵一扬，正色眯眼：“哦？被发现了么？不愧是傲天同学。” “哇，沫沫这么厉害的嘛吗。”骨凌月也惊讶地开始揉沫沫的耳朵。 沫沫又开始原地挣扎：“呜呜……说多少次了这个是禁忌哇……” 夏莉叹了口气指着沫沫道：“别看她这样，其实是一位三阶的灵能术士。” “灵能术士？”骨傲天记得他在书本中读到过这个词，“稀有职阶……天赋异禀……可以随意转化能量形态的天才法师？”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 骨傲天无奈地看着沫沫：“这么优秀的能力，竟然……” “竟然什么！”沫沫感觉到了敌意。 “没什么……” 虽然轻松掌握了侦测技能，但这是耗费能量的，大概每5秒钟耗费1点，不过骨傲天可以控制这个尺度，他稍微放松可以变成8秒钟耗费一点，如果更用力一些两三秒钟就会耗费一点，他发现越用力看的越清晰。 略微扫视同学们，总共不到30个人，其中24位都是一阶，两位零阶，两位二阶，这大概也就是入学者的平均分布了。 一节课下来，几乎所有同学都学会了侦测技能，这也的确是入门课程，能站在这里的都是有能量基础和天赋的学生，半个小时的时间怎么都掌握了。 除了汉克…… 他满眼睛都是血丝，双手强行掐着眼皮不闭眼，在把他对面的同学瞪死之前，怕是自己要先死了。 “我瞪死你……瞪死你……” 对面的同学实在看不下去了：“休息一下吧汉克……会瞎的。” “不要小看我的觉悟！” “好了汉克，这不仅仅是使劲的问题。”大壮走到汉克面前，微微运气。 “哇，看到了！”汉克的眼睛要兴奋的炸了，“这就是三阶强者的气场么老师？” “是的，休息一下吧。”大壮拍了拍汉克的脑袋，他不忍心告诉汉克真相，他刚刚其实是主动降低了身体对能量的屏障作用。 安慰过汉克后，大壮四望道：“下节课我们讲‘反侦测’技能，你们现在再侦测我试试。” 熟练掌握此项技能的同学们纷纷展开侦测，他们惊讶地发现刚刚番茄一样的能量场消散了，大壮只是一个普通的光头，正在他们要说什么的时候，大壮身上又出现了细微的红色能量场，他成功的将自己伪装成了一阶武者。 “怎么做到的老师？” “好想学啊。” 大壮抱着双臂笑道：“那成吧，下午自习课可免了，来上体育课。” “……” 大壮并不知道，骨傲天其实可以识破他的伪装，只不过能耗需要提高到1点能量/秒。 正在骨傲天练习的时候，脑海中传来了一个嫩嘟嘟的声音—— 【薇薇：爸爸能给我一些能量么，我也想学习这个技能。】 与此同时，薇薇浮现在他的面前，投影状态的她只对骨傲天与骨凌月可见。 骨傲天这便抬臂。 【150点够么？】 【非常足够啦！我们的经验是共享的，练习这件事今后交给薇薇就行了。】 【别太累了……有时间多出去玩玩……】 微微听闻此言，缓缓望向了西北方：【那里，爸爸已经看到了吧？】 【嗯。】 骨傲天也望向了哪个方向。 【薇薇能感觉到里面有成长所需的养料，但进不去……】 【交给爸爸。】 正文 050 暗能量危险！ 骷髅有很多方便的地方，其中自然包括不用吃饭，这个优势又衍生出了副产品，那就是在饭点的时候讨厌鬼们都会去吃饭，没人缠着骷髅。 借着这个机会，骨傲天与骨凌月来到了学院西北角的一栋小平房——亡灵魔法与暗能量实验室。 实验室四周没有窗户，由一种不明的纯黑色石体砌成，四周立了七八个警示牌，醒目的黄色背景上印着一只大黑骷髅头，像是“放射性危险”的警示牌一样，下面也的确注明了类似的标语：【暗能量危险！】 薇薇有点兴奋地看着漆黑的入口：“就是这里，爸爸。” 骨傲天与骨凌月走到入口，这里并没有门，也没有看门的，但有一道无形的力场拦在门前，即便是可以随意穿越障碍物的薇薇也无法进入。 骨傲天抚摸着这个力场，想到了“终极劝架器”。 薇薇看着骨傲天的样子强笑道：“没关系的爸爸，以后再说吧。” “你们在这里稍等一下。”骨傲天回身走向学院的中心方向，“连游乐场都进不去，算什么爸爸。” …… 行政楼走廊，骨傲天碰到了罗伊，他的表情并没有上课的时候那么阳光，若有所思地低头走路，甚至连面前的骷髅都没看到。 罗伊是这个世界少见的智商、行为逻辑与外形都很正常的人类，骨傲天并不介意与他成为朋友，于是主动打招呼：“中午好。” 罗伊抬头见到骨傲天，也强笑着抬手：“中午好，傲天，教案不着急还的。” “别的事情。”骨傲天望向走廊，“院长在哪间？” 罗伊拥着骨傲天道：“跟我来吧。” 一人一骷并肩前行，都在想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多话。 走到倒数第三间的时候罗伊停下，敲门的同时指着隔壁道：“蜜蒂院长的办公室。” “谢谢。”骨傲天注意到，罗伊敲的这个门上挂着姆拉克的名牌，想说什么，但还是选择低调，暗暗祈祷姆拉克在生前有限的时间内，不要把罗伊带歪了。 来到院长办公室门前，骨傲天轻轻叩门。 “哪位？” 骨傲天的声音低沉而又有力：“我，骨傲天。” 随后里面传来了一阵纷乱的声音，好像有人从椅子上掉下去了。 十几秒后，蜜蒂才狼狈打开了门：“是傲天啊……什么事？” 骨傲天注意到她很紧张，身为情商极高的骷髅自然也没有要求进屋，只是站在门口道：“我想进‘亡灵实验室’学习。” “亡灵实验室么……”蜜蒂微微皱眉，“那里挺危险的……必须有导师带领……而且要穿戴防护装备。” “可您说过我可以去每个角落。” “是这样没错……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 “好吧，没关系。”骨傲天摇了摇头转身道，“不想让我进请直接说，不要找这些无聊的理由，很耽误时间。” “……” 骨傲天这便回身走远，倒是蜜蒂看着他孤独冷峻的背影扛不住了，追了出来：“等等傲天……是这样的……学院正在请求滚斯拉制作一个魔装，他拖了好几个月了，如果是傲天你开口的话……” “不，我不想招他烦。” “暗示一下就行，不用特别郑重……” “那也不。” 蜜蒂苦兮兮地跟在骨傲天身后：“你就不能……撒个谎给我个台阶下么，进那个实验室是要进行严格备案的，还要报告城主，就这么随便让你进了我很难做的，傲天……” “原来如此，你早说么。”骨傲天就此点头，“我会催促老滚加紧魔装制作的，这句话是撒谎，但你可以写在报告里。” “辛苦了……”蜜蒂这才松了口气，“你去实验室那边稍等，我马上叫人去开门。” “谢谢。”骨傲天郑重感谢，“这句不是撒谎。” “亡灵……都这么耿直么？” “不，这只是我个人的品质。” …… 隔壁的办公室，气氛比这要严肃得多。 罗伊坐在沙发上不断地抖着腿，一向潇洒稳重的他出奇地紧张。 姆拉克则轻松淡然地亲手为罗伊泡了杯红茶，笑着放到茶几上：“情况就是这样，辛苦你再跑一次北方。” “老师……”罗伊双手握在茶杯上，却没拿起来喝，很努力才憋出来几个字，“上一次……您就说是最后一次的，您说我完成那个任务就可以毕业了……我已经24岁了……” “唉，突然有很艰巨的任务，你知道我是运输公司的负责人，只有你负责运这批货我才放心。”姆拉克坐在罗伊旁边拍了拍他，“放心，这真是最后一次了，一旦完成，立刻毕业，我会给你写最好的推荐信。” 罗伊也不敢多说什么，颤颤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好吧，老师。” “辛苦辛苦。”姆拉克笑着靠在沙发上，“马族是最值得信赖的种族，运输公司的绝对主力军，你真的不考虑毕业后来我这里就职么？你的起点就是大客户主管，20万的年薪。” “您知道……我想做些新的事情……” “有梦想么，年轻人，应该的。”姆拉克关切笑道：“具体说说，我能帮到你的。” “嗯……”罗伊喝着茶思索片刻后，放下杯子道，“您知道，世界上还充满了许多未知，我想去探索，去开辟，我想走新的路，没人走过的路。” “很好的理想，你可以的，罗伊。”姆拉克赞赏过后，又托腮疑虑道，“只是，做这种事是需要成本的罗伊，我建议你来运输公司积累一些再出发。” “老师说得对，我再想想吧……”罗伊更加紧张地起身道，“那我去公司看一下货物了。” “嗯，一路顺风。”姆拉克用拳头顶了顶罗伊。 “谢谢……” 待罗伊关门走了，姆拉克的表情才渐渐冷淡下来。 “梦想……让人变得不安分的糟糕玩意儿。” …… 骨傲天回到亡灵实验室门前，为了等待的时候不无聊，顺手分享了一本《魔装奥秘》给薇薇，父女二人就此一起利用碎片时间开始学习，共享意识给了他们双倍的学习效率。 正文 051 一个严重的问题 由于投影状态的薇薇无法将力作用在现实世界，她只好委托小姑帮她翻书页，骨凌月被迫加入了学习小组，看着这对父女的学习热情，她有些怀疑自己的家族血统。 沉醉学习会让人忘记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面前传来了一个柔软而又虚伪的声音：“凌月也这么好学么？” 骨傲天抬头，看到了一个穿着类似远古潜水员衣服的家伙，透过头盔大概可以看清是谁，但穿透了潜水服的圣光辨识度更高一些。 薇薇第一时间警惕地望向詹妮：“我没法同化她……” 【真是太可惜了。】 骨傲天就此将书收进肋骨内侧自制的书架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们就这么不喜欢聊天么？”詹妮摇了摇头，拿出一把黑色的钥匙插进墙里，摆弄一番又拔了出来，墙好像是液体一样，根本没有硬度。 詹妮就此踏入了实验室，表情并不怎么好：“快进。” 力场消失了，待骨傲天一行三人进入实验室后，力场重又出现。 骨傲天回头望去，外面的世界变得漆黑一片：“又是老滚的杰作？” 詹妮收起钥匙，同时举起材质不明的圣光火把道：“当然，所以我们像供奉神明一样供着他，好在他只需要蜂蜜酒……” 在圣光的照耀下，可以看清这个不大的实验室里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一些标本，溶液，魔装工作台，不明的黑色矿石，几株怪异的盆栽，以及一个相当于四个浴缸大的池子。 薇薇第一时间飘到了池子跟前，目不转睛看着里面：“就是这里爸爸……这里面……” 骨傲天与骨凌月齐齐走到池前，里面漆黑一片，甚至连圣光的倒影都没有。 詹妮举着圣光火把跟了过来，表情更加不适：“这是模拟亡灵世界‘黑水’的池子，做一些魔法试验或者特殊魔装才用得到……千万别碰……日……”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骨傲天已经伸手去触摸了，并没有任何难受的感觉，反而很舒爽，同时他注意到，自己的骨质正在缓慢的提高。 詹妮紧张劝道：“傲天！千万别……会死的……” 然而骨傲天已经迈腿进去了，像是进澡堂子一样娴熟，不过他全身进水后也并没有触到池底，只好扒着池子的边缘就这么泡着，同时露出了满足的表情：“好舒服……” 【骨质：973→974→975……】 骨凌月也跟着爬了进去开泡，但她的骨质并没有任何提高，也没觉得舒服，想必她需要的是光能量。 “你们在，泡澡么？”詹妮满面狰狞地问道。 骨傲天正色道：“是的，我们没穿衣服，你这样盯着别人洗澡很不礼貌。” “啊……不好意思……”詹妮红着脸回过头去，惭愧了很久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们从头到尾就没穿过衣服！ “不对啊，你们本身就是暴露狂！”詹妮愤然回头，却发现泡澡的兄妹原地消失了。 “傲天！凌月！”她紧张地扑在池子边，然而黑水中却荡不出一丝波澜。 詹妮浑身一激灵，吓得坐倒在地上：“化……化成汤了么……完蛋了……” 骨傲天又发现了骷髅的一大优势——潜水无敌。 泡进来的同时，薇薇就已经勘测过，这个池子的底部有一个“旋转门”一样的结构，骨傲天借詹妮回头的瞬间，拉着骨凌月潜入五米深的池底，骷髅的夜视优势让他们轻松的发现了旋转门，互相点头过后，两只骷髅同时进门，推动旋转。 门非常精确地旋转了180°，三人就此来到了门的另一侧，门内积压的黑水随之“哗啦啦”流走。 骨傲天与骨凌月惊讶的发现，他们进入了一条隧道，像是矿井一样，向下延伸。 薇薇迫不及待向前飘去：“浓郁的暗能量。” “启用侦测术，小心些。”骨傲天快步跟上。 骨凌月一边跟着走一边望向隧道顶部：“就这么……放詹妮鸽子了？” “蜜蒂让她来，就是为了监视我们，这样刚好甩掉。”骨傲天凝视着深不见底的隧道，“你不好奇么凌月，让老滚动用空间法术保护的地方。” “我更喜欢有阳光的地方……”骨凌月捂着身子道，“虽然骨质没有损失，但我很不舒服。” “那你在这里等，共享薇薇的视野。” “开什么玩笑。”骨凌月抓着哥哥的颈椎道，“没看过恐怖片么？探险作死的时候兵分两路是大忌啊。” “你搞错了，如果是恐怖片的话，我们才是鬼。” “是哦……” 在他们头顶，詹妮已经哭出来了。 “化成汤了……呜呜呜……完蛋了……滚斯拉会把我变成植物的……”詹妮恍惚已经看到了自己的余生，变成‘眼球草’还好，可怕的是变成‘食虫花’，这辈子都要靠吃蟑螂和苍蝇活着……那简直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她哭得更加厉害了：“怎么办……怎么办……” 地下世界，隧道越走越宽，也越走越高，几百米过后，他们已经意识到这不是一个隧道了，这就像是一个世界。 世界的入口是一座精致的巨型石门，那是最标准的长方体，上面甚至雕着漂亮的金边花纹，石门的材料与实验室的墙体无异。 石门前，立着一座一人多高的方碑，碑上的文字已经被抹去。 像个安静秀丽的墓地。 薇薇贴在门前，再次被拦住无法穿过。 可就在她不甘的时候，门却开了。 骨傲天惊道：“你做了什么，薇薇？” “什么都没做啊……这么好客的么？” 还未来得及多问，门内突然传来“嗡嗡嗡”的声音。 “小心！”骨傲天喊话的同时按着妹妹一起扑倒在地。 嗡嗡嗡…… 那声音越来越近，即便是身为骷髅的骨傲天都有些战栗，骨凌月更是瑟瑟发抖。 嗡嗡嗡…… 几秒钟后，一团黑压压的东西扑了出来，这团东西由无数纯黑色的飞虫组成，疯狂地振翅想要冲出去，可就在它们穿越门口的那个瞬间，一股烧焦的声音传来，嗡嗡声随之消散，空气中只剩下了一些漂浮的灰烬。 骨傲天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它们。 暗能量随之消散，被薇薇捕获，看着很有气势，但不过五六点而已。 “你……又做了什么……”骨傲天起身问道。 “什么都没做啊……”薇薇很无辜，“它们好像很想出去，但没法出去……” 正文 052 幽灵薇薇 骨傲天走到门前，试着伸手进去，又把手抽出来，无恙，接下来是腿，就在他准备整个身体进去的时候，犹豫了，刚刚那些虫子的悲剧还在眼前。 万不能成为明知危险还要作死的恐怖片主角。 “你进去玩吧薇薇……爸爸在这里等你……” “明智的决定。”骨凌月紧张地抓着哥哥的肩膀，头一次很感激她哥够怂。 “嗯，视野共享。”薇薇想也不想飘了进去。 进了这扇门才发现，里面的世界大的令人难以理解，一座残旧的广场映入眼帘，广场中央是一座十几米高的雕像，但只剩下了下半截身子，因为穿着长袍，并不知道这个雕像的主体是什么。 十二根不亚于雕像大小的石柱支撑起了这个广场，广场的每一面墙上都有十几个石门，通向不同的地方，门上标示着一些象形符号，即便是知识渊博的骨傲天也无法解读。 就在薇薇研究这些符号的时候，一团黑色影子飘了过来，停在了薇薇面前，这团暗影毛球有两个地方是空着的，像是眼睛，它好像正在观察薇薇。 “鬼啊！”骨凌月死死抓着哥哥。 “大惊小怪，好像我们就是人一样。”骨傲天解释道，“我从书上看到过，这是暗能量精灵，最低等的亡灵生命，哪里暗能量多就在哪里活动，只对能量感兴趣，智慧略高于普通的昆虫，要超过两百年才能成长为更高级的亡灵，同时它们也是亡灵法师制造亡灵的基础材料。” “妈呀，看书看得多真的有用啊。” “一切恐惧都源于无知。”骨傲天通过共享视野观察着这个黑色的团子，“它们是人畜无害的，甚至还有点儿萌的。” 薇薇也传来了消息：“爸爸，我可以同化它。” 骨傲天早已经知道，薇薇可以随时同化或者放弃个体，暗精灵虽然很弱小，但不需要它的时候可以随时放弃，这个过程的能耗微乎其微。 “嗯，做吧。”骨傲天点头。 薇薇就此侵入暗精灵体内，只见暗精灵抖了抖团子身体，暗影逐渐扩散，化成了薇薇相貌轮廓，接着眼睛一眯笑道：“是我，爸爸，叫我幽灵薇薇吧。” “感觉如何？”骨傲天问道。 “算是有了第一个身体吧，这个身体太虚弱了，我可以用150点暗能量强化一下么？” “好的。” 片刻之后，有些虚化的影子变得殷实，薇薇试着一拳砸在地面上，传来了一些声响：“我现在是一阶的幽灵了，爸爸。” “很好，用这个身体继续前进，本体回到我们身边，避免危险。” 微微的投影就此安然无恙地回到了石门外，骨凌月紧张地拉住了她：“听你爸的话，你可得少作死啊……” “你小姑说的对。”骨傲天点头道，“今后危险的事情让分身来做，主体保持在安全范围内。” “好的爸爸，我学侦测术也正是为了安全。” …… 行政办公楼，院长办公室，还穿着“潜水服”的詹妮抱着头盔哭个不停：“我死定了……你说老滚会把我变成什么啊……呜呜呜……” “先别急。”蜜蒂稳住神色问道，“你亲眼看到他们被黑水融化了么？” “没……他们在洗澡，没穿衣服，我怎么好去看……” “就是说你没看到这个过程，他们仅仅是失踪罢了？” “嗯……肯定是被融化了啊……还能怎么样……” “别急，你想象力总是太丰富了，也许他们正在潜水泡澡。”蜜蒂沉了口气，“叫达丽雅教授来，我们一起去实验室。” …… 幽灵薇薇在广场发现了一些游荡的暗精灵，它们多数时间相安无事，但有时大个的精灵会突然吞噬小个子，幽灵薇薇也试着吞噬了一只暗能量精灵，很快有了一种饱腹感。 “消化很慢，也许要几周……”幽灵薇薇打了一个饱嗝，回到了她盯上的石门门口，“我可以进去么？这里面的能量是平淡安全的，或者爸爸你来操纵这个身体也可以。” “不，你来，我不是那种在儿童乐园跟女儿抢玩具的爸爸。” 石门打开，新的隧道出现，在螺旋下降的过程中，再次撞到了那种带着翅膀的黑色昆虫，它们在撞到幽灵薇薇前都本能地避开。 它们与外面世界司空见惯的小飞虫十分相似，只是通体都是晶莹的黑色，并没有攻击性，习惯几十上百只缠在一起飞行，行走的时候只要不撞上它们就可以了。 近百米的隧道过后，幽灵薇薇又来到了新的房间。 这里其实不太像房间，更像是一个大型的“暗影花园”，各色的只在书籍插画上见到的奇怪植物生长在这里，亡灵世界的底层生物也在这里盘踞，除去刚刚那种司空见惯的小飞虫外，还有一些更大号的像是瓢虫一样的东西，它们飘荡在暗影植物之间，相安无事。 猛地，一道黑影从空中俯冲下来，很快又飞回天上。 “蝙蝠？”骨凌月掩面大惊。 “生态圈……”骨傲天更加惊讶。 此时幽灵薇薇已经趴在地上，扒开黑色的土壤，挖到了一块黑色与金色光芒不断交叉闪耀的石脉，她本能地将双手贴在石头上，暗能量随之可见的增加。 “太好了！找到了，就是这里爸爸。”幽灵薇薇喜形于色，“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能提供丰富的生命资源。” 她没用多久便吸取了35点暗能量，但吸收速度越来越慢，很快饱和，幽灵薇薇不得不起身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是这个身体今天的极限了，距离升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可以直接用我的能量么？” “没用的爸爸，我现在还无法支配更高级的生物，我需要搭建一个中枢。”幽灵薇薇四望道，“更多的材料和能量……” “明白了，再同化三个精灵，共同探索。” “这需要……” “我像是会吝惜儿童乐园游戏币的爸爸么？”骨傲天一转手送上了450点暗能量。 “谢谢爸爸。” 骨凌月不干了：“小姑也有能量啊，先用小姑的。” “薇薇的这具幽灵身体无法接纳光能量。” 正文 053 看开的年纪 不消多久，薇薇消耗了450点能量，再度同化并制造了三个幽灵，每个幽灵在第一时间吸取了35点暗能量，之后分头探索在这间大花园之中，骨傲天与骨凌月各控制一个，其余的由薇薇管理。 花园中最多的植物是一种“大血泡”，大血泡代替了花卉，吸引了各种昆虫前来采集，量大管饱，除此之外，骨傲天发现了老朋友——大眼珠子。 与老滚家的大眼珠子不同，这些其实是小眼珠子，一旦有昆虫停在眼球上就会被黏住，然后闭眼吞掉昆虫，不多时再睁眼。 在花园边缘的一片异常整齐的“小眼珠子田”旁，薇薇发现了一扇门，不是这里特有的石门，而是一个凭空笔直放着的人类世界的木门。 就在他们讶异的时候，门开了，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艹马的汉子~~~我威武雄壮~~” 一个穿着紧身版“潜水服”的家伙哼着小曲儿走了出来，旁若无人地来到小眼珠子田里，蹲在一株大一些的眼珠子前面，伸手就是一抓，像是眼泪一样的东西紧跟着流了出来，被他接进了一瓶“眼药水瓶”里，不过只有几滴，他不慌不忙地走向旁边一株，再次榨汁。 榨着榨着，他觉得有些不对，缓缓抬头看到了不远处呆滞的幽灵，接着他自己也陷入呆滞。 “你……怎么……怎么可能？” 双方就这么呆滞了几秒钟后，他才使劲摇了摇头：“我明白了。” 他放下小眼珠子走到幽灵面前眯眼道：“进度够快的啊。” 薇薇已经共享过骨傲天的记忆，此时毕恭毕敬地低头道：“这么巧啊……歌神。” 老滚避开了薇薇的目光：“我不跟你聊，叫你爹来。” 骨傲天只好硬着头皮操控这具躯体：“是我了，歌神。” 老滚依旧没有看这具身体，只是俯身继续捏小眼珠子：“你啊，鼻子比狗都灵，连这里都找到了。” “是我女儿找到的，薇薇，快叫歌神爷爷。”骨傲天就此短暂的将身体交给薇薇。 “歌神爷爷。”薇薇礼貌鞠躬过后，又把身体交还给爸爸。 “还挺懂事儿的。”老滚最后还是没忍住，起身来到幽灵面前，抬手轻抚着她的“头发”：“薇薇是吧，有空来爷爷家听歌啊，爷爷很欢迎你这样单纯的小姑娘。” “我是骨傲天……歌神。”骨傲天尴尬地咳了一声。 “妈的真恶心！”老滚赶紧抽回手，拿起了自己的眼药瓶，“看在薇薇的面子上，别破坏这里的生态，别进入广场的第13个石门。” “你是这里的主人你说的算。”骨傲天正色点头。 “主人？我？”老滚叹了口气走向他来的门，“我不过是个借别人家后院种菜的老头儿罢了。” 他走到门前握住把手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回头道：“薇薇，你有穿过这扇门的权限，欢迎随时来找我。” “哦。” “哦什么！你没有，只有薇薇有。就这点不好，真他娘的乱……”老滚这便踏进了门。 骨傲天连忙问道：“就一个问题，有没有适合薇薇搭建中枢的地方？” “嗯……广场第三个门，那是矿产资源间，别走的太深。”老滚这便砸上了门。 广场入口处，骨傲天放下了控制权进入托管状态，他也随之起身冲薇薇本体交待道：“注意安全薇薇，尊重老滚的告诫，本体回到地面的安全范围内活动。” “这就走了？”骨凌月意犹未尽，最初的恐惧感荡然无存，回身望向正在缓缓关闭的大门，“感觉这里世界才属于我们吧？” “这里没有光能量，不然我很可能会进去长住，而且更关键的是……”骨傲天正色道，“就要上课了，身为代班长，不该缺席。” “……” …… 蜜蒂、詹妮和达丽雅教授一起来到了亡灵实验室门前，达丽雅教授是学院亡灵法术与暗能量的专家，她穿着一身黑袍，但脸却充满了阳光的人味儿，甚至看上去比詹妮还要年轻。 “达丽雅，不管发生了什么，请保密。”蜜蒂在开门之前紧张地说道。 “两位，别紧张，生死看淡一些。”达丽雅轻轻松松笑道，“你们现在觉得极其重要的事情，多年以后不过是一个笑话。” 詹妮的眼泪已经快流干了：“教授，要被老滚惩罚的又不是你。” 达丽雅掩面笑道：“亲爱的，被老滚亲手惩罚，何尝不是一种莫大的幸运呐~~哈哈哈~~” “哦……” “好了，穿好防护服。”蜜蒂沉吸一口气，终于把钥匙插了进去。 三人就此踏入了实验室。 圣光火把点燃，他们同时看到了一个安静祥和的场面。 两位骷髅，正在低头翻看着浸湿的书页，勤奋好学，令人感动。 “你们？”詹妮抱头惊道，“怎么又复活了！” “我还没问你呢，詹妮小姐。”骨傲天合上书页起身道，“我们只是在潜水泡澡，你为什么丢下我们走了？没有你我们也出不去，眼看就要耽误我上课了。” “不是啊……你们好歹打个招呼啊，我喊了你们半天。” “死水是隔音的，他们听不到很正常。”达丽雅笑着走上前来伸出右手，“久仰啦，骨傲天同学，我是达丽雅，我们专业方向一致，我非常非常希望你能加入我的教学团队。” “我可以握么？我手上可能不干净。” “没问题的。” 骨傲天握手的同时，注意到达丽雅的肌肤异常白皙光滑，光滑到了不现实的程度：“您保养的可真好。” “保养？差不多吧。”达丽雅掩面笑道，“我实际上是把皮肤和肌肉固定到了一种无生命的状态，所以看上去我永葆青春，其实我的年龄可以当你奶奶了，如果你真的是11岁的话。” “傲天……”蜜蒂突然插入问道，“你们真的只是在潜水泡澡么？” “放心吧院长。”达丽雅解释道，“死水是对亡灵很好的生命补充，比最棒的温泉还要舒服，他们不需要呼吸，长时间潜入是很正常的，这在亡灵世界是共识了。” 说话的同时，她冲骨傲天眨了眨眼。 骨傲天感觉自己欠人情了。 蜜蒂将信将疑，但也不好多问，就此别过。 达丽雅则一心想成为骨傲天的导师，特意跟他们同路返回，就此与詹妮母女别过。 待走出一段距离后，达丽雅才小声问道：“你们……进去了吧？” “这个……” “不不不，我不该问的……那样就没意思了。”达丽雅舔了舔嘴唇，“蜜蒂不仅防着你，也防着我，她们母女想象力非常丰富，觉得全世界都想占她们便宜。妇女都这样，不像我已经到了看开的年纪。” 正文 054 人生导师 “总之多谢了。”骨傲天看着达丽雅问道，“我知道这样不太尊重，不过从外型上，我看不出你的种族。” 的确，达丽雅是这个世界最像“人”的人了，没有任何明显的动物的特征，金发蓝眸，微卷的偏分自然垂下，如果不是知道她的真实年龄，准会以为她是个年轻的超模。 “种族？抱歉我忘了……”达丽雅摊臂道，“我们搞亡灵研究的，总是会牺牲很多东西。” “值得尊重。”骨傲天沉稳点头，“为了探索知识而牺牲个体，这种贡献精神难能可贵。” “哈哈，你跟传说中的一样。”达丽雅笑得更加灿烂，“能和你在一起研究就太幸福了，我绝不会限制你的自由，我们共享知识就可以了~” “我现在还没法答应，但您是我在这里见到过的最第二和善的人了。” “第一？” “罗伊，是叫罗伊吧？” “哦……那小伙子是不错……唉，不说了。”达丽雅转而望向了骨凌月，“不好意思亲爱的，我并不是说你不够好，但在我这里你学不到东西，你看上去跟光更亲密。” “是哦……”骨凌月问道，“那我该拜谁为师？” “理论上来说，学院在光能量方面造诣最深的……”达丽雅回头指了指渐渐远去的圣光，“蜜蒂，她们母女简直就是被神眷顾了……” 骨凌月抱头道：“好烦呐……我更喜欢你。” “你当然也可以来我这里，但如果想变强的话，最好还是去蜜蒂那里。”达丽雅眨了眨眼，“强大或者舒适，你自己选，亲爱的，跟那帮为了芝麻大点屁事儿撕来撕去的妇女不同，我从不强加给学生什么东西，反正生生死死也就那么回事儿。” “你这个性格！”骨凌月兴奋地看着达丽雅，“我好想给你介绍一个相亲对象啊，想不想来一场夕阳红？” “别！别提老滚，我跟他同居过半年，当时也是年轻，因为他唱歌好听就迷上了……”达丽雅脸上露出了恶心的神色，像是看到了被捏爆的蟑螂，“其实根本没什么偶像孩子们，他就是一个恶心的臭老头，连厕所都懒得上，直接用酒瓶接尿的你知道吗，然后就随手一扔，还经常晕晕乎乎拿尿瓶当酒喝，再吐出来……你知道跟他接吻要承受多大的压力么？” “……” 达丽雅越说越上瘾，拉着骨凌月嘟囔道：“你要给我介绍，一定要介绍罗伊那样的，别管那些有的没的，男人么，年轻、英俊、疼你就够了，还要求他们那么多干什么？对了，还不能拿酒瓶接尿。” “妈的好有道理。”骨凌月的择偶观被刷新了。 骨傲天感觉这个可怕的奶奶正在将骨凌月带歪：“好了……达丽雅教授，很高兴认识您，我们该去上课了。” “选我啊，一定要选我啊傲天，我会像对亲儿子一样对你的。”达丽雅挥手作别。 “我会考虑的……”骨傲天其实心下已经打鼓了，原因很简单。 年轻，英俊，情商高…… 这不正是自己么？ 恋爱这种事，自己还没准备好。 而且自己面对的伦理问题已经很复杂了，实在不该再扯上更怪异的家伙。 …… 詹妮端着餐盘行走在食堂，看起来圣光比以往要暗淡一些。 每次与骨傲天搅在一起对她来说都是一场噩梦，但身为学生会主席，学生代表，院长的接班人，她又对学院的稳定和谐，精神建设工作责无旁贷。 责任虽然重大，但这也是詹妮生活的信念，身为被神眷顾的女人，理应为了更美好的世界而奋斗，这是她必须做的。 詹妮的目光愈发坚定——如果骨傲天一定兴风作浪，散播恶意的话，那就通通由我来承担吧。 可她刚提起一些精神，就看到了一个更颓的家伙。 罗伊正孤零零地坐在桌前，拿勺子搅和着冷饭，一圈又一圈，饭都快被搅和成眼窝了。 多么可怜的美少年啊…… 别担心，迷途的小马儿，我来了。 圣光重整旗鼓，友善地坐在罗伊对面：“罗伊学长，可以坐么？” 罗伊抬头看到詹妮，强笑一声做了个请的手势：“当然。我在想，再过几年，是不是教员们也该管我叫学长了。” 詹妮圣光一颤问道：“姆拉克……还没放过你？” 罗伊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这件事么……”詹妮想也不想重新拿起餐盘，“打扰了学长，我饭里有苍蝇去换一下……” “我是不是散播负能量了？”罗伊赶紧摇了摇头，使劲擦了擦脸，“不说了，提点开心的事，那个骨同学看上去很不错啊。” 詹妮松了口气重又放下餐盘：“傲天么？他……想法的确很多。” “但这也正是他的可怜之处吧……”罗伊抿嘴摇头，“知识渊博，天赋异禀，明明这么出色，但却是一位骷髅……” “哎呀。”詹妮惊道，“你不说，我都快忘了他是骷髅了。” “对吧，傲天就是有这个能耐，你和他在一起，很快就会忘了他是骷髅这件事。”罗伊苦笑道，“而我呢，看上去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类，但实际上跟工具骷髅又有什么不同？” “……” “抱歉抱歉……”罗伊懊悔地捂着头，“我现在不适合聊天。” 詹妮看着烦恼的罗伊，善于想象的她，敏感的母性神经被莫名的唤醒。 可怜的马儿啊…… 詹妮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依她的身份，实在不适合干涉姆拉克的事情，小马儿虽可怜，但姆拉克更加惹不起，即便是蜜蒂跟姆拉克交流的时候都只能用“商量”的语气，她也曾为罗伊开过口，但姆拉克只是回话“别管闲事”。 谁让豹袭兄弟会占有那么多学院股份呢。 “你得……想点办法……”詹妮低着头无意地捞饭，“你这个人……太善良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没听说过么？” “我知道你的意思。”罗伊摇了摇头，“我想变得恶毒一些，可我不会，我脑子里没这根弦……阴谋诡计什么的，我一丁点灵感也没有。” 正文 055 骷髅体系 “那就……去学……”詹妮更加低着头，更加无意地捞饭，“我觉得某个……生命体，深谙此道，他应该会有一套邪恶理论助你脱缰。” “谁？” “不能再说啦。”詹妮再次端起了餐盘仓惶逃走，“我什么都没说罗伊，你自己看着办吧。” 看着詹妮的背影，罗伊嘟囔道：“某个……生命体？” 他突然想起来，在课间闲聊的时候，坐在第一排的一个秋田种同学，称骨傲天为他的“精神导师”，“人生灯塔”。 按理说秋田种是不可能有实力或者财力入学的，但他做到了，这本身就是个奇迹。 这么强的么，精神导师·骨傲天。 …… 下午的课程，已经被大壮老师全部占据了，因为意识共享的原因，骨凌月彻底逃脱了学习的魔咒，全程神游操控幽灵在地下世界探险，薇薇则控制着其它三个幽灵来到了“第三石室”，这里充满了亡灵世界的各类矿产和植物资源，动物却极其稀少，她很快找到了一块空地，开始搭建联合体的中枢。 除了初始的五个个体外，联合体控制生物的数量和实力基本取决于中枢，中枢不仅是大脑，更是心脏，它可以高效的储存并传输能量，比如现阶段薇薇与骨傲天，骨凌月之间每天只能传输600点能量，一旦基础的中枢搭建完成，这个数字将上升到3000。 同时，地下世界有大量的生物体可待同化，大量的资源有待开采，一旦那里开发完成，骨傲天将拥有源源不断的暗能量可供挥霍。 因此，骨傲天现在的学习重点，暂时放在了挥霍能量上。 风土人情与文化历史已经了解足够，下面进入治疗准备阶段。 身为“能量操控”满分的选手，大壮教授的肤浅技能他不用一分钟就能完全掌握，更多的时间他都在自学书本。 能量操控无定式，完全自由，理论上可以不学习任何技能，完全原创，但那样很可能会挥霍更多的能量，最终效果还不尽如人意。 这些现成的技能正是前人的总结，经过千百年的锤炼的成果，省去了个人摸索的过程，直接给出最优答案。 这些技能被划分为七大系。 即【强化系】【塑能系】【附魔系】【幻术系】【通用系】以及【死灵系】，无法归类的技能通常被列为【特殊系】。 其中武者需要掌握的是【强化系】与【通用系】，强化系最为直观，通过能量操控强化肉体，【通用系】则是包括了侦测术在内的一系列常规法术。 三阶以上的武者开始逐渐掌握【塑能系】与【附魔系】技能，前者可以驭使能量出体，形成强大的力场，后者则是对他人使用强化或削弱法术。 法师往往更专精【塑能系】，这也是法术技能最为丰富的一类，最大的一类，其中又以各类元素技能为主，门槛低，上限高。 关于技能的学习同样没有定式，每个人会根据职阶与发展方向做出选择，比如夏莉就是常规路线，专精【强化系】，辅修【塑能系】，而沫沫则是【塑能系】与【幻术系】并重。 值得一提的是，【幻术系】的门槛最高，最难掌握，【死灵系】则需要训练者付出一些不可逆的代价，亡灵除外。 此外，骨凌月……好像是一位天才法师。 她用很短的时间自学成才，自行摸索出了【强化系】的飞行术（四阶），【附魔系】的蛙跳术（三阶）以及【特殊系】的反重力力场（七阶），这足以让最出色的法师汗颜。 不过骨傲天很快在书本中找到了骨凌月天才的原因所在。 对法师而言，能量操控，是要脱离于肉身存在，解放精神力的技能，在这个过程中必须极力进入冥想状态，打破肉身的禁锢与干扰。 从生物学上来讲，人的身体和意识无时无刻不受控于各种激素，常人要进入脱离肉身的干扰，进入冥想状态需要长久的训练，即便训练多年，要在安静的环境下进入冥想状态，也需要5分钟到半小时不等的时间。 就算是地球上造诣最深的“得道高僧”，进入冥想状态也需要一段时间、安静的环境，或者是长时间念经。 从某种角度来说，“进入冥想”与“进入睡眠”是很类似的过程，也许一个人偶尔能倒头就睡，但只有极少数人拥有“随时随地倒头就睡的能力”，更别提在交战的紧张时刻“倒头就睡”了。 而这个“进入”的过程，大概率就是所谓的“吟唱”，那些法术咒语帮助人集中意念清空杂念，越优秀的法师吟唱的时间越短。 然而，骨傲天与骨凌月却没有这个麻烦，没有任何肉身感知与激素影响他们的思维，他们想什么就是什么，几乎不需要吟唱准备。 甚至可以说他们一天24小时都处于冥想状态，总能心无旁骛。 怪不得学习如此高效。 任何技能，在骷髅的修炼之道面前，只是熟练度的问题了，比如“侦测术”，薇薇在探索地下世界的过程中本就在不断训练，经过意识同步，用不了多久骨傲天便会成为侦测高手。 学习总让时间过的飞快，一下午的体育课也没让骨傲天疲惫，他甚至连课间休息都省略了，充满兴奋疯狂学习。 试验了77个技能，并逼迫骨凌月学习了3个技能后，漫长的体育课终于迎来了尾声。 “好了，大家展示一下下午的学习成果。”大壮拍着手集合分组练习的学生们，“一个月后，你们的学习报告都会写在档案里，这关系到你们能投靠怎样的导师。记住，技能贵精不贵多，如果不是前0.001%天才的话，切忌魔武双修。” 同学们纷纷集结过来，在疲惫的同时，脸上满是努力过后的幸福感。 “真羡慕你们啊。”大壮看着同学们感叹笑道，“你们在最好的年纪，学习就有提升，努力就能收获，一天比一天更优秀。别怪我老生常谈，你们可得珍惜青春，不要耽误自己。” “一定的，大老师。” “我都想再上一节体育课了。” 虽然起初对大壮占课的行为有些反感，但现阶段体育课带给同学们的提高完全是可以自己感受到的，这种成就感是最棒的。 正文 056 常规练习 “我可上不了了，都快累死了……”大壮笑着挥了挥手，冲夏莉道，“来，夏莉先做个示范。” 夏莉与沫沫下午没课，干脆义务帮大壮老师辅导新生，这也是学院的老传统了，毕竟每个人情况不一样，一个老师教不过来。 夏莉神气地走上中央红土场：“大壮老师，我要出招了。” “尽管来。”大壮云淡风轻。 只见夏莉俯身一蹬腿，身体像闪电一般从大壮身旁划过，反身落地的同时再次反向疾冲，窜了四个来回单手扶着地停身。 同学们纷纷惊呼，虽然数理只有27分，但她果然配得上优等生的名号。 “完全看不清。” “虽然没有姆拉克快，但也差不多了吧。” 大壮这才亮出金属护臂，看着上面的痕迹笑道：“又进步了啊，夏莉。” 夏莉则轻轻收起爪子起身：“不愧是大壮老师，全挡住了。” “我给你们讲解一下。”大壮擦着护臂冲同学们说道，“这是夏莉自己的组合技，她首先用了闪电蚤的进化技能，短时间内极大提高了双腿的力量，同时用狸花之爪展开攻击。考虑到这是教学展示，她的攻击没有附加能量，如果她出全力的话，我的这个护臂可能抵挡不住。” 同学们一边听，一边心驰神往地望向夏莉，刚刚那一套太酷了，不少人已经打算往夏莉的职阶发展了。 夏莉也是异常威风，实际上这才是她辅导新生的目的所在，最近被骨傲天压制的太严重了，需要用这种方式找回自尊。 但收获装哔喜悦感的同时，她又陷入了骄傲自大的漩涡，她就此眯眼望向不为所动的骨傲天，看到了么，这才是我的真实战力，害不害怕？！ 然而骨傲天只是叼着杆子默默翻了一页书。 完全……没有在看…… 沫沫见到夏莉装的如此成功，好姐妹岂能不一起装？她就此兴奋地上场：“老师，该我啦。” “别别别！”大壮突然像看到了大怪兽一样惊悚，慌忙抬手，“你就算了，沫沫，我扛不住。” 沫沫这就不干了：“怎么会呢？我展示幻术系精神分支技能，不会对你造成伤害的大壮老师。” “不不不不不！会的！真的会的！”大壮惊恐后退，“沫沫……你的那个技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全世界旷古至今只有你一个人能用的技能，是学院……哦不，整个朝歌城……也许是整个世界最具杀伤力的法术，老师我……不敢接。” “有那么强么？”沫沫不甘地握着拳头，“只是幻术系而已啊。” “抱歉，老师才疏学浅……”大壮双掌合十，认输。 “好憋！”沫沫不爽地望向同学们，“哪位同学能跟我过一招？我保证只用幻术系法术。” 同学们已经看到了大壮老师的怂样，岂敢上前。 “算了沫沫……”夏莉也上前劝道，“整个朝歌城，没人能招架你的绝招。” “傲天呢？”沫沫只好转望最后的希望，“来打架！” “不。”骨傲天冷峻回绝，“我打不过，认输。” 实际上，在骨傲天眼里，沫沫是比姆拉克更加深不可测的强者，灵能术士是比死灵法师还要神秘的职阶，在摸不清对手套路的前提下，他拒绝无妄的战斗。 “嘤嘤嘤。”沫沫捂着脑袋痛苦地被夏莉拉出场地。 大壮老师这才松了口气，冲同学们道：“来吧，都展示一下，别跟夏莉和沫沫比，你们一年后也许比她们更强，谁先来？” 之前在考核中表现优异的牛族少女首先登台，她身材是全班最高的也是最重的，体型并不比大壮差多少，此时铆足了力气，声音憨沉有力：“我上了啊，大老师。” “尽管来。” 牛族少女同样是俯身前冲，但比夏莉慢了很多，却又敦实了很多，一直冲到大壮面前，用肩膀来了一记撞击，然而大壮纹丝不动，用双掌完全抵住了这次冲撞。 “不错，很强的撞击，唐娜。”大壮欣赏地点头。 “还得要多练啊……”唐娜挠了挠头，望向同学们，“哪位准备练习防御技能的同学有兴趣跟我组队训练么？” 同学们纷纷吹口哨或者看天空，只有汉克兴奋举手：“我我我！” “除了他还有哪位么？”唐娜又问道。 没人回应，唐娜失望离场：“只好去跟沙袋练习了。” 接着，同学们一位位登场，技能虽然操控的都很稚拙，但总算有了一些门道，直到……汉克登场。 汉克站在大壮面前，双臂交叉在身前，猛喝一声：“铁壁！” 大壮看着他半天后问道：“你确定这是技能么汉克？好像就是在胳膊挡脸啊。” “来吧大壮老师，攻击我。”汉克依然猛力护着脸，“放心，我扛得住。” “这……”大壮干脆冲唐娜挥手道，“唐娜你来。” 唐娜茫然看着大壮：“他会死的老师。” “没事，来。” 唐娜摇着头上场，微微蓄力，慢悠悠往前冲，一记特别不认真的冲撞，很随意地撞到了汉克。 汉克随之腾空起飞，后滚八圈，像个被揍的毛绒玩具。 唐娜这才发现自己还是太认真了，赶紧又冲上去扶汉克：“死了么？” “我没事！”汉克努力支撑起身体，两只胳膊却像秋千一样来回摇曳着，“你很强啊，唐娜……” “真的不用去医务室么？”唐娜指着汉克的胳膊，“是不是碎了？” “没事……姆拉克院长你知道吧，我跟他谈笑风生……”汉克感觉要呕血，强行咽回去，侧过头，“我……我没事。” 大壮摇了摇头，随口指点道：“汉克，你得掌握能量操控，纯靠肉身硬扛的话，我挨唐娜一下都会受伤的。” “是……老师……”汉克晃悠着胳膊离场归队，越走越慌，只得直奔骨傲天，“傲天，我胳膊好像没了。” 骨傲天暂停看书瞥了一眼：“脱臼吧。” “那还有救么？” “以后少逞能。”骨傲天随手抓住汉克的胳膊和肩膀，咯吱咯吱两下归位。 汉克还没来得及尖叫，就发现胳膊已经恢复正常：“不愧是老滚的私人医生。” “别乱说，会很麻烦的。” 正说着，大壮“关切”地望向骨傲天：“这个……骨同学你的本事大家都见识过了，就不用展示了哈……” 然而这次骨傲天却一反常态地将书放回腹腔内，轻轻一按就收起可伸缩半自动阅读架：“我想练习一个技能可以么老师？我怕伤到其他同学，只好跟您练习了。” “什……什么技能……危险么？”大壮紧张地擦着汗。 “是骨牢，没有杀伤力。” “骨牢……三阶法术啊……”大壮更加紧张地擦着汗，“万一没用好，就成骨刺了……不瞒你说，老师我下盘是弱点……突然插一根出来禁不住啊。” “放心，我不会犯错的。”骨傲天已经登场活动手腕，“不过您为了心里踏实，可以主护下盘。” “那你……可别太用力啊……”大壮没得办法，只好做出了一个滑稽的防护动作，双臂一前一后，一手护吊，一手护菊，在胯下交叉，使劲闭着眼睛，紧张至极。 骨傲天就此轻轻抬手：“来了啊。” “快点完事儿！” 正文 057 智商相对论 “骨牢。”骨傲天随口轻吟，按照书上的方法进行塑能，纯粹的暗能量潜入脚下的地面，一路涌至大壮脚下，随后他猛然抬手，能量结合地面的土质，化作一根根红色的骨头刺出地面。 同学们掩面惊呼，大壮死死抓着下体苦不堪言。 然而那些红色的骨头却完完全全避过了大壮的身体，像是描边一样包裹住了他，最终纠缠在一起，将大壮完全固定住。 大壮就像一个红色的“藤蔓树妖”，被骨头困在原地。 骨傲天叹息摇头：“五秒多……太慢了，还是不熟练。” 同学们已经完全不关心这个了，他们想哭：“你还活着么大老师？” “没事，骨同学的骨牢非常精确，我没有受到伤害。”大壮仅仅裸露的脸颊露出笑容，“下面，看老师的……” 寻常的骨牢而已，而且是用松软的红土为材质塑造的红骨，大壮有自信挣脱出来，找回颜面。 只见大壮双目圆瞪，怒喝一声：“碎！” 纹丝不动。 一股凉风吹过。 “碎！”大壮不甘地又吼了一次。 依旧纹丝不动。 很多同学都原地咽了口吐沫。 “给我碎！”大壮拼尽全力再次努力挣脱，脸都快憋炸了。 依旧纹丝不动。 场面十分尴尬。 “今天有些累了，骨同学。”大壮狰狞着脸冲骨傲天道，“辛苦你……” “这个……并不是针对您，大老师。”骨傲天挠了挠头，“书上只说了如何施放骨牢，并没有说如何收回。” “……”大壮陷入了漫长的思考。 其实，本来也还好。 但这个姿势，太勒得慌了，还很累，双手交织在胯下，这其实是一个高难度动作，至于体面，这已经不是大壮考虑的问题了。 下体的紧致感越来越强烈，大壮有点想哭，我只是一个尽职尽责的体育老师而已。 “罢……罢了。”大壮忍住泪说道，“辛苦叫蜜蒂院长来，光能量可以化解骨牢。” “光能量么？”骨傲天神色一震，“正好，凌月也锻炼一下技能。” 话罢他冲骨凌月打了个响指：“刚刚学的那个，给我来一个。” “哦。”骨凌月短暂地抽离出冒险游戏，双手浮空合十，而后缓缓展开。 一条棍子粗的，纯光能量塑成的长矛应运而出。 “这……这他妈是什么……” “杀巫妖用的九阶法术么！” 同学们来不及惊讶，骨凌月已经把光矛扔给骨傲天：“这个做的不是很认真。” 骨傲天接住光矛掂了掂：“够用。” 话罢，他左腿后屈，左臂抓着光矛后仰蓄力准备投掷，骷髅的线条感与力量感暴露无遗：“看看是你的矛刚，还是我的牢硬。” “停！”大壮吼得要把肺吐出来了，“不用这样的傲天，拿那个东西轻轻刮掉就好了。” “开玩笑的，老师。”骨傲天收回姿势，笑着走上前去，“我怎么会在学校用这种致命攻击呢。” 大壮欲哭无泪：“不对！你就是想杀死我对不对？你就是怕我没收可伸缩式半自动阅读架对不对？” “呵呵……”骨傲天这便操着光矛，非常谨慎地切入了骨牢。 光能量天生与暗能量关系暧昧，就像正负电荷一样，骨牢在接触到光矛的瞬间，两种能量同时对冲消散，骨头重新化为红土散落在地上。 待把所有骨牢消解掉，光矛也只剩下了小小的一截。 然而大壮老师胳膊已经麻了，依然在护着胯很难变换姿势。 他冲骨傲天道：“骨同学……你从我的课毕业了，满分，今后不用来了，欢迎你随时去找导师面试。” “谢谢老师。”骨傲天想了想，突然一种责任感袭来，转而说道，“还是要来的，我是班长，不然没人记考勤了。” “……” 还特么是个有集体荣誉感的骷髅！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骨傲天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已经用各种行为刷新了同学们对骷髅的认知，他们已经完全忘了他是一只骷髅，下课后，男同学们竟然以他为中心团在一起。 “这就对啦，班长。” “嘿嘿，还怕上课看不到你呢。” “可得跟我们同进同退啊。” “明天自然课有什么安排？要不要再把老师干跑？” 另一边，女同学们则以骨凌月为中心团结在一起，她们略显崇拜地看着这一樽完美的骷髅—— 那脑壳的弧线，那深邃的眼窝。 那霸道的鼻孔，那整洁的牙齿。 那性感的微笑，那迷人的气质。 那强健的双臂，那灵活的手指。 在夕阳的照射下，这一切都是如此的完美。 这之前没人会觉得骷髅会有魅力，但他不一样，他不是骷髅，是骨傲天。 不公的苍天，将智慧、强韧、魅力、才华通通赋予了他。 偏偏，他还是那么的挺拔骨感。 虽然不至于爱上一只骷髅，但女孩子的好奇心和虚荣心是停不下来的。 “凌月……你跟傲天是哪里人啊？” “真的只有11岁么？那谈恋爱……会不会犯法？” “傲天喜欢哪一型的女孩？” “你们吃饭么？” “那个……我想给傲天做一身衣服……他喜欢运动服还是正装？” 沫沫和夏莉反而成为了边缘人物，呆呆看着两团人。 夏莉呆呆道：“这比当年我们班还有凝聚力吧……” 沫沫张圆了嘴：“是哦……傲天好像很受欢迎的样子。” “这才一天啊……” “不管了，我们也混进去。”沫沫这便跟了上去。 “这样显得我们很贱啊。”夏莉一边跟一边假装拉住沫沫。 沫沫回头认真地说道：“我爷爷说，让我多和聪明人在一起。” “好吧，傲天确实不傻。”夏莉终于点了点头，心里舒服了一些，“我们是为了跟聪明人在一起，近朱者赤沾染一些才气才接近傲天的，才不是因为这只骷髅超有趣呢对吧。” “你误会了夏莉，我说的是我爷爷的‘智商相对论’。”沫沫严肃摇头，“我爷爷的意思是，我多跟聪明人在一起，聪明人就会被我影响变笨，我也就没那么笨了。” “……”夏莉本来想说什么，但随着思维稍稍递进，突然产生了一个恐怖的想法，自己被这个想法吓得说不出话来。 一开始……数理明明能及格的，不知不觉……就落入20多分的队伍了…… 沫沫黏糊糊地搂住夏莉的胳膊笑道：“自从认识了夏莉，我感觉头脑灵活多了呢。” “……” 完蛋了…… 正文 058 衣服的作用 骨傲天不愿意太受欢迎，但人群提供的光能量又是妹妹的生存资源，同时骨凌月好像很享受这种无意义的“八卦社交”，这让骨傲天不得不进行一些妥协。 好在，那些人类都是要吃饭的，至少每到饭点能安静一个小时。 其余同学们结伴涌向食堂，骨傲天与骨凌月则返回宿舍区。 “哥，唐娜要给你做衣服呐。”身为八卦核心的骨凌月首先就选择卖掉了哥哥，“她让我问你喜欢什么款式。” “谁？” “唐娜，那个跟你差不多高的牛族。” “就她不行……跟她说我喜欢裸奔。” “人家怎么了，不就是壮实了一些么，其实私下里很温柔的。” “请你稍微联想一下，凌月。”骨傲天比划道，“如果一位男性和她上床的话，是不是只有抓着她的犄角嘿咻才用的上力，这是她在下面的情况，如果她在上面……此外，作为她的男友，将不得不真正的‘吹牛哔’，你能想象那个场景么？” “……”骨凌月思索片刻，打了无数个寒颤，“不要突然做这么深入的展开……只是一件衣服罢了，我们确实需要衣服啊……” “衣服的基本作用是御寒和遮盖隐私器官，我们一不怕冷，二没有器官，因此并没有这些需求，关键洗衣服很耽误时间。” “你错了，这次你完全错了。”骨凌月跳起来挡在哥哥身前，“衣服的作用是为了好看，仅此而已。” “好看？”骨傲天指着骨凌月的腿骨道，“想象一下你穿丝袜的样子。” “……” “这就是现实，凌月，身为骷髅，我们现在的样子是最合理，最简洁最美观的，任何修饰都会看上去很诡异，只会有反效果。” “好烦啊……就要这么一直裸奔下去么？”骨凌月低着头踢开石子，“虽然我无所谓，但看你这么受欢迎，就是莫名其妙的不爽啊……” 面前传来了一个友善的声音：“怎么会？凌月也很可爱的。” 骨凌月一抬头，才发现罗伊正在宿舍门口：“真的么？” 罗伊：“真的。” 骨傲天：“假的。” 罗伊有点尴尬，但还是直视着骨凌月笑道：“真的是真的，凌月，你是我见过最乐观开朗的骷髅，单纯可爱。你确实不是那种第一眼美女，但不管是谁，稍微接触一下都一定会喜欢上你。” 骨凌月已经要被融化了，然而骨傲天挡在了她前面：“凌月冷静点，这只是为了博得好感的常规社交技巧。他的确很强，这种话都编的出来，如此恶心都说得出口。” “我不管，罗伊说的对！”骨凌月上前道，“那罗伊学长，你觉得我适合穿什么衣服？” “嗯……”罗伊挠着下巴思索道，“这方面我真的没天赋，我个人不太在乎女孩的外表，所以也没怎么想过这些问题。” 骨凌月干脆拉住了罗伊：“没事慢慢聊！里面请吧！” 骨傲天生出了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最浓的不爽感，甚至比揍姆拉克之前还要不爽，虽然罗伊虚伪的话成功让骨凌月开心了，但他就是不爽。 只有我能揍她，同样，只有我能让她开心或不开心。 “喂。”骨傲天拦在罗伊身前道，“抱歉，我会读心术，你这个虚伪的……” “哈哈哈，行了傲天，你一定不会读心术。”罗伊大笑着拍了拍骨傲天，“因为我真的没说半句谎。” “……”骨傲天眼眶内透出了杀气，远大于对姆拉克的杀气。 罗伊这种对谁都挺好的暖男，简直就是男性公敌，提高了所有男性处理感情的支出成本。 宿舍客厅，骨凌月要给罗伊泡茶，但得知骷髅不喝水后，罗伊礼貌地婉拒，他也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毫不隐瞒，毕竟，姆拉克拴住他往死里用的事情已经所有人都知道了。 “就是这样，傲天……三年之后又三年……”罗伊摊臂道，“我需要你的帮助，智慧的指引，而且我最近很抑郁……怎么都开心不起来……三两句话就会把身边的人吓走，听说你是医生……” “毫无疑问，我拒绝。”骨傲天起身开门，“你说的一切都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想再和姆拉克有过节，更懒得在这种破事儿上动脑子。最后，我是骨科医生不是心理医生，抑郁症请去其它地方。” “哇！你就没有一点同情心么？”骨凌月听得又是替罗伊憋屈又是可怜。 “同情心？”骨傲天打开了门，“这世界上至少有一万个比罗伊可怜得多的人，我是不是要把他们的故事全听一遍，然后做个排列一个个去同情？” 骨凌月这次并没有服输，起身拦到门口：“可这事儿对你来说没什么成本……只要稍稍给一些建议就好了，随手行善不好么？” “你又搞错了凌月，这一点也不善。”骨傲天摆手道，“这是学校的体制问题，教员的道德问题，该为这件事负责的是学校领导和董事会，而不是我，对么？同情心，随手行善，你去找那些鸽子说去，她们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反而依赖我多管闲事来解决问题？” “妈的总是一套一套的。”骨凌月死命挠着头，“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击了……” “抱歉，并非我比你强，只是因为我站在真理的一边。”骨傲天指着门外道，“如果没其它的事情的话，请。” “哥！”骨凌月抓着哥哥还要说什么。 “好了好了，别说了，凌月。”罗伊抬臂起身，满脸愧疚，“我不知道会引发这么激烈的矛盾……这肯定不是我的本意，为了我不至于……抱歉，我这就走，当我没来过。” 骨傲天冲骨凌月点头道：“看，这就是明白人的表现，从不感情用事，不像你，因为几句浮夸的赞美找不着北。” 罗伊走到门口，突然回头道：“傲天，你有没有考虑一种可能，比如……我们是朋友，给一个朋友建议，或是听朋友倾诉，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么？” “当然，但我们还没那么熟。” 正文 059 暗中调查 “没那么熟么……”罗伊说着拿出一张金色的小卡片，“你知道，我要出远门，图书馆借阅卡暂时用不上了，听说你爱读书，想把这东西交给你保管的。我因为在学校时间很长，信誉极佳，有30本书的借阅权限……” 骨傲天浑身一颤，死死地望向这张小卡片。 这是……至尊借阅卡！ 传说中的存在。 他心驰神往，他脸红心跳，如果他有唾液腺的话，已经流出口水了，如果有前列腺的话……这个还是算了。 至尊借阅卡，这不仅仅是借阅图书数量几何级的飞升，更是身份与荣誉的象征。 它的尊贵更体现在它的稀有度上，只有留级两年以上，并且疯狂借书，才有可能积累足够信誉拥有它。 然而真正留级两年的学生基本不会光顾图书馆，而频繁光顾图书馆的学生又不太可能留级，这本就是个不该存在的逆天卡片。 唯有罗伊，这个天之宠儿，才有拥有这张至尊法宝的资格。 全校仅此一张，只在罗伊之手。 “留步！”骨傲天猛然抬臂抢过了借阅卡，“其实我们已经很熟了，是时候更进一步成为朋友了。” 罗伊看着疯狂的骨傲天有点儿慌：“这是不是有种……交易的味道？” “不，是纯粹的友谊，我们分享彼此的玩具与感悟。”骨傲天将罗伊重新拉进门，“去二层最里面阴面的房间等我。” “你要是难做，我不强求……”罗伊指着借阅卡道，“这个你拿着用就好了……” “不难做，我已经想到18套解决方案了。” “可是……抑郁……” “我选修的心理学课程，在心理分析方面颇有造诣。” “虽然我听不懂……但我只能说……不愧是傲天同学。” 待罗伊上楼后，骨傲天才轻抚着这张卡片，享受着这独特尊贵的触感，如同女人抚摸着自己的克拉钻石——学习恒久远，一卡永流传。 骨凌月看着这个变态的表情，节节后退：“我……说了那么多话……以及人类的同情心，就不如这么一张卡片么？” “你搞错了，是我和罗伊的友情。”骨傲天认真地将卡片收到了胸前内储物支架上最尊贵的那个位置，突然抬头道，“收到薇薇的消息了么？” “嗯……” 就在刚刚，薇薇传来了姆拉克正在调查骨傲天行踪日程的消息。 在勘测完学院后，骨傲天吩咐薇薇的主体盯紧姆拉克并收集他的资料，以便完善后续治疗方案。然而很快薇薇便发现，姆拉克同样也在策划着毁灭骨傲天的计划。 【骨傲天：有迹象表明罗伊参与姆拉克的报复计划了么？】 【薇薇：暂时还没有，我会留意。】 【骨傲天：盯紧姆拉克，尽快搞清楚他会以什么方式行动。】 【薇薇：好的，爸爸和小姑最近最好待在学院不要外出。】 通话结束后，骨凌月下意识问道：“不告诉老师的么？有这种事该先告诉老师吧。” “哪个老师？大壮么？告诉他什么？我们感觉自己要被迫害？然后呢？” “那……告诉老滚。” “不不不，老滚要用在刀刃上，他最讨厌别人麻烦他。”骨傲天拍了拍骨凌月，“他的整个疗程已经计划完毕，现在只差一个药引，薇薇会找到的，如果让学院官方势力出手，姆拉克最差的结局也仅仅是被开除调走，我们反而功亏一篑了。” “一定要搞得这么复杂吗？” “没办法，为了肉身。”骨傲天轻轻拍着骨凌月，“为了让你，穿上喜欢的衣服。” “妈呀又突然来这套……”骨凌月捂着胸口，感觉整个骨架都在变酥麻，“我也不能落下……这就去学习一些技能，一定有结界技能可以保护宿舍不被偷袭。” 骨傲天看着骨凌月，张着嘴陷入呆滞。 “咋了？” “你……你……你……”骨傲天掩面大惊，“你要主动去学习？” “这有什么的……” “妈妈！”骨傲天擦着并不存在的眼泪仰望苍天，“凌月她主动学习了，您看到了么？您放心的在天堂享受吧……” “……” …… 骨傲天哽咽着进到房间，打开衣柜，拿出了一件白大褂，这正是骷髅必备品之一，行医的时候穿白大褂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和强迫症，不穿就会很难受。 罗伊坐在椅子上看着骨傲天，憋了半天才问道：“你在……哭么……这事儿这么严重么……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不，别的事情，太感动了……”骨傲天抹着眼泪披上白褂子，“多年来，我试过用各种方法让凌月学习，威逼、利诱、开导、甚至是暴力，但她都不为所动，宁可死也不学习，可就在刚刚……她主动去学习了……我开始信神了，才打算积德就收获了善果，我得谢谢你。” “跟我没关系……绝对没关系……”罗伊摆了摆手，指着门外道，“你刚刚没闻到么？走廊里有股……尸体的气味，我出差的时候闻到过。” 骨傲天神色一紧，立刻抽离出感动的情绪，按了按“鼻孔”：“打开嗅觉。” 是的，骷髅同样是有五感的，只是平常只保留基础的触觉以及完善的视觉和听觉，这样不仅节约能量，同时也能更专注于学习。 果然，有一股腐臭的味道。 难道有什么人在埋伏？姆拉克已经出手了？ 不可能，就算是他也不该疯狂到在学院里下手，这会遭到教员团体和董事会的联手调查，更何况还有老滚的保护伞在。 “先解决这件事吧，我的事往后放。”罗伊已经来到骨傲天身旁，暗自运力，“我刚刚勘察过，是隔壁那个房间。” “艾莉的房间么……”骨傲天走到了艾莉房门口，想了想还是敲响了门，“艾莉？” 艾莉立刻回话：“别……别进来……” “你在做什么？味道很大，我不管，等等汉克回来也是要闹的。” “在……在吃臭藻……艾莉喜欢吃臭藻。” 正文 060 治疗方案 臭藻，一种味道很臭，但吃起来很上瘾的食物。 “臭藻么……”罗伊一拍脑袋，“我想多了……” 骨傲天本该让薇薇勘察一番的，但薇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便也作罢，只说道：“我不介意味道难闻，但如果把房间弄得的太脏的话，会生虫子的，我讨厌虫子。” “哦……艾莉会好好收拾的。” 骨傲天就此同罗伊回到房间，关紧房门，再次按了按鼻子关闭嗅觉。 “她就是今天请假的那个？”罗伊坐下的同时指着隔壁道，“就为了在宿舍吃臭藻？这么有瘾的么？” “先别管别人的事了。”骨傲天翘起二郎腿，进入了标准的医生姿态，“说出你的烦恼，罗伊。” “我……已经说了。” “那只是表层烦恼，罗伊，你的潜意识里有更深的烦恼。”骨傲天身体微微前倾，“眼前的困境只是引出心理疾病的诱饵，你抑郁的根源藏在更深层的地方，那才是我们要治疗的。” “更深的……” “这也是你找我的原因所在。”骨傲天抬起手指，“你知道该找蜜蒂，董事会，或者谁谁谁，但你来找我了。你真的只是渴望一个解决方案么？一个解决方案有什么意义？你的问题真的是一个方案能解决的么？我给了你，你又做得到么？回答我罗伊，为什么会来找我？” “因为……”罗伊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詹妮的建议……还有汉克……” “因为这两个不靠谱的人，你就相信一只骷髅能拯救你？” “因为我想……”罗伊在骨傲天的咄咄逼问下，握着拳头低头道，“我想变得……坏一点。” “为什么？”骨傲天实际上在采用所有心理医生最初也是最终的技能，那就是问“为什么”，只要不断地问为什么，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然后就可以拿到咨询费了。 “我说不清……我一直尽全力做到最好……但……”罗伊捂着脸，有点想哭，“但这个世界……并没有回应我。” “姆拉克并不是世界的全部，毕业证也不是。” “我知道，傲天……” “此时此刻，叫我骨医生。” “好的骨医生……实际上最让我难受的，不是姆拉克。” 罗伊低着头，他想不到这么快就被骨傲天拷问到了如此深的层面，此骷果然名不虚传。 “深呼吸，别紧张。”骨傲天刻意放慢了语气，“你只是说出事实与心中所想，这一切早就发生了，你说不说都无法挽回。” “谢谢……”罗伊深呼吸几次后，终于顺过了气，“你知道那种感觉么，傲天，你善待所有人，然后有一天，当你有麻烦了……” 骨傲天点头：“他们却冷眼旁观。” “对，就是这样，甚至有人会嘲笑我。”罗伊茫然抬头，“‘看呐，那个傻东西，六年了，还在呢。’或者是——‘马族天生就该去干运输，罗伊怎么这么不知足啊，活该！’” 罗伊是第一次对别人说这些话，第一次展现出自己的负面，倾诉的欲望如潮水般涌来，不甘与委屈令他哽咽，他紧紧握着拳头咬着牙：“这些狗屎，远比姆拉克的所作所为要残忍得多，他们让我开始怀疑自己，我他妈到底在善待一群什么人……” 骨傲天摇了摇头：“所以善良的人越来越少。” “这我不知道……我只是很失望。多年来，不仅是姆拉克，我为学院所有老师和同学忙前忙后，我知道自己是靠奖学金进来的，是学院给了我新的生命，我感激这一切，并善待所有人……姆拉克利用我，我认了，最开始我还总是找蜜蒂倾诉……但她只帮我说过一次话，就再也不关心了，之后该用我还用……别的老师也是，同学也是，所有人都知道姆拉克做得很过分，但没人指出来，更别提纠正了，更令人绝望的是，时间长了，他们变本加厉，也开始像姆拉克一样利用我……觉得我在这里是理所应当天长地久的。” 罗伊说得双目泛红，紧紧抓着裤子：“更打击人的是……那些忘恩负义的，能力不济的，投机取巧的……他们反而都毕业了，在某一个鬼地方混鬼日子，而我呢……我有理想，而且我已经找到实践理想的机会了……‘开拓者协会’最近要去南方考察，他们的团长已经答应录用我了，只要我毕业……可……可……” 罗伊说到此，再也忍不住，趴在腿上失声痛哭：“这些话我没跟别人说过……我怕会让别人不高兴……对不起，傲天……” “没关系，这是我的工作，也是身为朋友的责任。”骨傲天把椅子拉到罗伊身前，轻轻抚摸着他的棕发，“善良是你的本性，罗伊，你不想也不能失去它，但现实的力场却又让你备受摧残，用我们这个……咳……这个心理学术语来说，你正处于……这个……‘三观扭曲症’，对，三观扭曲症的初级阶段。” “什么症？” “三观扭曲，就是原本正常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在外力的影响下，产生扭曲的过程。原先的三观越坚固，这个过程就越痛苦。”骨傲天说的一本正经，毫无瑕疵，顺手做了一个把东西掰弯的手势，“好像把骨头掰弯一样。所以你找到我，想‘变坏’，如果你‘变坏’了，三观也就环境一致了，不再那么疼了。” 罗伊茫然看着骨傲天：“就是这种感觉……骨医生你说的太对了……你比我自己还懂我自己……我开始怀疑你真的会读心术了。” “过誉了，我原来生活的地方有很多这样的患者，只是见多识广罢了。” “既然找到病症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办？”罗伊问道。 骨傲天咳了一声，整理好思绪后继续侃侃而谈：“有两种主流的治疗方法，一种是鸡汤……哦不，‘鱼汤疗法’，通过我为你注入美好的意识、思想和故事，暂时性的抵消现实力场，延缓你的症状，减轻痛苦，但这种疗法只是安抚性治疗，同时会让你对‘心灵鱼汤’产生依赖，久而久之会丧失自主思考能力，就像失眠症患者依赖安眠药一样。” 正文 061 知识的力量 罗伊使劲摇头：“不，我不要这个，骨医生，这是懦夫的选择。” “那就只有第二种激进的疗法了，业内称之为‘三观重塑’。”骨傲天打了个响指，“现实的力场是无法改变的，你唯有适应它。我需要综合检查你的情况，为你量身定制一套三观，在我们都接受的前提下进行‘洗脑手术’，最终让你的三观符合现实，与周围的成功者一致。” 说这话的同时，骨傲天十分确定自己是个天才，这就是知识的力量，一旦融会贯通，即便东拼西凑也是如此的无懈可击。 “就是说……无论如何，我都要放弃现在的这套三观么？”罗伊再次绝望地捂住了头，“我不甘心……骨医生，不甘心——为什么善良要被治疗，而恶毒不需要。” 骨傲天陷入了沉默，思索良久后才说道：“我不想把治疗上升到哲学高度，这只会让你更迷茫。” 罗伊也同样沉吟良久：“说的对，骨医生……我现在很确定了，您是精神导师，心灵治疗者，您用短短的几分钟就揪住了我心灵的肿瘤……我肯定还无法理解到您这种哲学高度……” “别……别搞的这么奇怪。”骨傲天发现自己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反而招致了狂热的崇拜。 “谢谢你的谈话，骨医生，你让我搞明白了烦恼的症结，但是……”罗伊直视着骨傲天道，一字一句道，“请容我选择放弃治疗。” “宁折不弯么？”骨傲天抿牙看着罗伊，“‘三观扭曲症’可是慢性病，而且是不可逆的，你的一生，三观将会无时无刻被现实的力场所摧残，将来只会有更多的姆拉克和蜜蒂，你的善良会继续被辜负，你今后的人生将形同地狱，你确定么，罗伊？” “比以往更加确定了。”罗伊提了口气，眼神也跟进来的时候大不相同，暗淡的眸子里重又焕发光彩，“您帮我看清这些后，我更确定自己的选择，这才是我，这才是罗伊，否则我将像蜜蒂一样成为权力的傀儡，或像姆拉克一样成为利益的奴隶。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恶毒的人不用治疗了——” 罗伊凝视着骨傲天：“因为他们，是病毒本身。” “罗伊，你远超我的预料……”骨傲天惊讶地看着罗伊，“你的三观有着极强的自愈能力，你刚刚好像完成了一次自我重塑，现在的你看上去很好……也许已经痊愈了……” “真的么？”罗伊抬起双手惊讶地看着自己，“感觉有力气了……没那么灰暗了……” 他惊讶地发现了这一切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拥抱起骨傲天：“谢谢你……谢谢你……精神导师·骨傲天……” “过……过誉了……”骨傲天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唯一正常的人，也开始变得不正常了。 拥抱过后，罗伊起身伸臂，痛快地舒展身体：“感觉真好，重获新生！” “你只是暂时解决了内因问题，然而外因问题并没有解决。”骨傲天抬臂道，“坐下罗伊，下面我给你对付姆拉克的建议，18个方案供你选择。” “不需要了，傲天。罗伊用罗伊的方法来做，不然就不是罗伊了。”罗伊拍着骨傲天眨了眨眼，“我突然想起了达丽雅教授的话——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你开心就好，出去后别说来找过我。”骨傲天转而问道，“达丽雅教授教学作风如何？她有意吸纳我入其门下。” “那很好啊，达丽雅是学院三大高手之一，很可能是之首。”罗伊兴奋道，“而且她的招生标准很奇怪，根本让人看不懂，她那号人根本不该待在学院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待了这么久。” “那……个人风纪情况呢？”骨傲天神情复杂地比划道，“你知道，导师很可能占学生便宜。” “放心，达丽雅是个自由分子，不像姆拉克那样同时经营企业，没理由侵占你劳动力的。” “劳动力只是一方面……还有一些……更加苟且的事情。”骨傲天扭捏着说道，“你知道，像你我这样比较有魅力的青年……嗨呀好羞说不下去了……” 这是头一次，罗伊头上荡出了负能量。 骨傲天发誓他是认真的，绝非恶意卖萌。 …… 骨傲天送走罗伊，脱下了白大褂，刚要准备拿出至尊图书卡开撸，突然察觉到了窗外的异样。 一个黑色的小影子正在自下而上缓缓飘上来，先是魔性摆动的暗影长发，然后是小脑门，接着是笑成月牙的小眼睛。 是幽灵微微…… 具体来说，是幽灵薇薇三号。 “这样很危险的，薇薇……”骨傲天刚要训斥一下，但在同步了薇薇的意识后，又赶紧来到窗前打开窗户，“快进来，看爸爸搞到了什么好东西！” 此前薇薇一直在托管状态，调查过姆拉克后，她判断宿舍很可能会有危险，因此拨出一个幽灵分身通过“老滚任意门”，绕了一大圈来到宿舍，由这个分身进行日常巡防工作，一路小心谨慎，为了隐蔽多耗费了很多时间。 “我还怕爸爸会骂我呢。”薇薇笑嘻嘻地飞进房间内，手里还捧着一株‘血泡’盆栽，其中黑色的土壤也取自地下世界，“爸爸的房间太单调了，薇薇做了一盆血玲珑。” 骨傲天伸手轻轻点在拳头大的血泡上，生怕把这东西给刺破了，他的身体与这类暗系植物十分亲善，摆一盆不仅美观，而且阴凉，实乃骷髅房间不二的装饰之选。 薇薇说着把盆栽摆到了窗前：“老滚爷爷嘱咐说，白天的时候把血玲珑藏在阴暗的地方，晚上拿出来晒月亮，用凉水加上动物和昆虫的尸体浇灌，大概再过七八天，血泡就开始**了，会很美。” 骨傲天抚着薇薇的头发道：“到时候咱们一起欣赏。” 薇薇抹着鼻子笑道：“嘿嘿，其实，薇薇在地下世界有在偷偷给爸爸准备房间的。” 骨傲天摆手道：“别费心了，我很难再过去了。” “不一定的……”薇薇挑眉道，“我打听过了，老滚爷爷还有更多的传送门……” “哦？” “那是一种魔装，其实并不复杂，但制作的时候需要‘空间芯片’，老滚爷爷存货也不多，薇薇会想办法的。” “难道……要祭出《小苹果》了么……”骨傲天思索着，“或者《最炫民族风》，妈的，这类音乐资源太珍贵了，用一个少一个，早知道就多去广场活动了……” “如果爸爸允许的话，薇薇可以将爸爸记忆中的歌曲分类整理，方便与老滚爷爷交易。” “早说么，立刻做！”骨傲天不忘提醒道，“还有你小姑的！” 正文 062 无价 行政办公楼，罗伊将做好的任务日程交到了姆拉克手里。 姆拉克只粗粗一看便签上大名：“太完美了罗伊。你办事，我放心。” 罗伊点头道：“谢谢您的评价，最后一次任务，我也希望完美完成。” “最后一次……哦对对对，呵呵。”姆拉克将日程推还给罗伊，他注意到罗伊现在的精神状态很松弛，这实在不像以往出任务时的状态，“交女朋友了么，罗伊？” “没。”罗伊笑着拿起日程，“预计会在40天内回到学院，但毕业事宜是需要走流程的，我想在出发之前先把流程走上，这样回来后可以第一时间毕业。” “这不着急吧，罗伊。”姆拉克微微眯眼，“你就这么急不可耐么？” “我真的要赶时间。”罗伊这次没有退缩，“下份工作两个月内我必须就位。我为您鞠躬尽瘁六年了，只有这一个请求。” “什么工作？”姆拉克向后仰了一些，翘起二郎腿，“他们给你开多少薪水我都加两万，这样可以了么？” “理想无价，老师。” “你错了，罗伊，有的，所有东西都是有价的，你只是还没有出价的资格。”姆拉克挥了挥手，“回来再说。” 然而这次罗伊并没有离开：“我真的赶时间，老师。如果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任务的话，您没必要这样对吧？您只需要签个字，再正常不过的人之常情。” 他说着，拿出毕业申请表，不轻不重地拍在桌上，然后恭恭敬敬地推到姆拉克面前。 姆拉克皮笑肉不笑：“你在……逼我么？哈哈哈……逼我？你脑子坏了？” “是请求，为您留级效力多年的学生，自始至终，唯一一个，极其正常的请求。” 姆拉克哼笑一声，拿起钢笔摆弄了一下，然后对着罗伊的脑袋晃了晃，不紧不慢地扔了过去，正正砸中罗伊眉心。 笔又掉在桌上，滚了几圈。 姆拉克欣赏着罗伊阴晴不定饱受屈辱的表情：“这就是结果，罗伊。我们互相忍受这么多年了，本来相安无事，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 罗伊强压住怒火，拾起钢笔，重新放在姆拉克面前，沉着气道：“我只，请求得到，我应得的。” 姆拉克再次拿起笔，再次扔向罗伊，再次砸中他，笔也再次落在桌上。 “这，就是你应得的。”姆拉克摊臂道，“你什么都不是，罗伊，多亏了学院的奖学金你才有今天，多亏了我看上你你才有今天，你以为这都是你自己的能力？不不不，完全是我们这个阶级对于你个人的施舍。我们施舍你并非同情心泛滥，仅仅是因为你比其他竞争者更顺眼一些，更适合为我们服务。朝歌学院不是福利机构，更不是帮你这样的人实现理想的地方，是为我们这些支配者，选拔并培养属下的地方。我们给了你这么多，你翅膀硬了就想飞走，还信誓旦旦的谈理想，这不是幼稚的问题了，你连一丁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么，罗伊？” 姆拉克话罢有些懊悔地捂着头：“抱歉，我都说了些什么……你不该激怒我……这下良性的师生关系要变成粗暴的支配关系了，我们都不好受。” 罗伊没说话，只是捡起笔再次放到姆拉克右手边。 “闹够了没有！”这下姆拉克真的生气了，抄起笔用力地砸在了罗伊的脸上，笔被弹飞，掉在地上。 姆拉克烦躁地甩着胳膊：“他妈的真是邪门了，这几天怎么因为理想犯上作乱的人越来越多了。” 罗伊依然没说话，俯身捡起钢笔，重复了刚刚的动作。 姆拉克直直瞪着罗伊，压着嗓子说道：“好了，我说的再明白一些，你有两条路——第一是退学，按规矩欠下上百万的奖学金，然后上黑名单，所有好工作与你无缘。第二是老老实实地进我的运输公司，成为一个被普通人尊重的人。” “我说过了，老师，我要走别人没走过的路。”罗伊平静地看着姆拉克，“如果你依然不知好歹，我会起诉你，控诉你，不遗余力地在声誉上摧毁你。我不介意自己身败名裂，但我保证你一定比我败的更惨，裂的更碎。运输公司的那些脏事儿，兄弟会的苟且，我一件也不会放过，这六年来你每一次卑鄙的行为我都亲眼目睹，请别怀疑我的记忆力。” “罗伊…………”姆拉克瞪着罗伊，面露杀意。 “你也有两个选择，老师。”罗伊最后一次拿起笔，放在姆拉克面前，面容依旧平静，“一是签字，我完成这个任务后，从此相忘于江湖。二是拒绝签字，我将从现在起，也就是公元811年9月11日，下午17点56分开始，用一生的时间，用我的方式伸张正义，至死方休。” 一种赴死的绝然荡出了罗伊的双眸：“这是我最后一次把这支钢笔递给你了，我用我的生命，我的理想，我的一切发誓，这绝对会是最后一次。你一定很清楚，我跟你不一样，我言出必行。” 姆拉克想也不想，再次拿起笔这就要砸过去。 但他的手却僵在空中。 他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 因为挥霍了四阶魔装，他的地位岌岌可危，这种时候跳出一个不要命的罗伊，也许真的会造成很大损失。 相比而言，一个签字又是那么的微乎其微。 理想……该死的理想……这东西让人疯狂，还有比这更恶心的东西么？ 姆拉克抓着钢笔，瞪着罗伊颤颤问道：“谁教的你这些？” “顿悟，就像法师升阶时的领悟一样。” “别跟我扯淡，罗伊，距离上次谈话这才几个小时的时间，鬼才相信所谓的顿悟。”姆拉克缓缓放手，适当的平复情绪后，用笔帽轻点着那个签字的地方，沉吸了一口气，“你很优秀罗伊，你赢了，我可以签字。” 罗伊眉头一抖，内心的狂喜瞬间冲淡了眼中的绝然。 他终究还是太年轻了，突然传来的天大喜讯动摇了他本来坚决如铁的气场。 正文 063 我就知道！ 姆拉克却是一位老猎手，他敏锐地察觉了这一点。 他轻轻抬手拿起钢笔，拉开笔帽。 罗伊定睛看着，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六年，六年的时间，终于要熬到头了。 他恍惚看到了开拓者协会的冒险团队，每个人脸上都是如此有朝气，他将和队友们一起穿越沼泽，征服荒漠，每一天都将是全新的一天，每条路都是没人走过的路，他将不畏艰险为人类开拓更广阔的疆域。这一切都会写在冒险日记里，直至暮年，再也走不动的时候，他会翻出这些日记，在火堆旁，把里面的故事一个一个讲给孩子们听，直至孩子们睡着，或是自己睡着。 这无悔的一生，这一切，马上就要开始了！ 罗伊的眼睛里已经闪烁出希望的光彩。 姆拉克看着这一切冷笑，就在要拉开笔帽的那一刻，却又突然将该死的笔帽狠狠按了回去。 罗伊也随之神情一抖，火堆没了，孩子们也变得虚幻。 “你看，你赢了，总该给我一点安慰吧。”姆拉克的声音渐渐变柔，绕过桌子走到罗伊身旁，“告诉我，是谁给你出的主意，只要说出这个名字，我会立刻签字。” 罗伊不可控制地惶恐不安，他本有着赴死的觉悟，突如其来的希望却又将他的铠甲消解，暴露了他的软肋。 “就一个名字而已，罗伊，嘴巴一张一合的事情。我的签字无关紧要，这个名字同样无关紧要。”姆拉克拥着罗伊轻声道，“你可得想好了啊，罗伊，六年都熬过去了，大好人生近在眼前。” 罗伊控制不住身体的抖动，咬了下舌尖，尽量沉稳地说道：“没人教我，是我自己……” “哦哦哦……不，你不善于撒谎罗伊，这搞不好是你这辈子第一次撒谎吧？太明显了亲爱的。” “……” “名字，就一个名字。” “这……有那么重要么？” “对你来说无关紧要，但于我来说很重要。”姆拉克比划道，“我感觉到了，学院里有一个毒瘤，正像该死的‘嗜睡孢子’一样扩散着一种名为‘理想’的病毒，我得找到他。” “找到……他……又能怎样？” “哦，那是我的事情了，你不必知道。”姆拉克拿着钢笔和笔帽，在罗伊面前开开合合，“再晚，今天就赶不上走流程了……你可得着急一点。” “……”罗伊当然急，他紧握着双拳快急哭了。 同样要急哭的，还有正在观赏这出年度狗血剧的骨傲天一家三口。 薇薇的本体是无法被侦查到的，她始终潜伏在姆拉克的办公室进行调查，却不巧撞上了这么一幕，骨凌月回到哥哥宿舍后看到罗伊，毫无意外地欣赏起来。 本来是气血沸腾的翻身大剧，谁知姆拉克手腕一翻，竟然反逼回来。 骨凌月死死咬着她并不需要的床单：“别说啊罗伊……呜呜呜……别说啊……” 就连薇薇也投入其中，把头埋在小姑的脑袋后面不太敢看：“说了么，小姑……” “还在僵着……好虐心……”骨凌月一不小心把床单咬破了。 骨傲天学习的同时，随意瞅了一眼：“他该说的，这对他来说是人生最重要的一件事了，说了之后将消除最后的风险。至于我，其实也不太在乎被姆拉克多记一笔。” “不是这么考虑问题的啊，哥哥，他要是说了……我会很难过的……” 就连薇薇也气呼呼地望向爸爸：“这一次我站小姑的队。” 骨傲天摇了摇头：“呵，女人，两个。” 薇薇抱头道：“哇！爸爸头一次训我啦。” “完全激动错地方了，薇薇。”骨凌月按了按薇薇，冲哥哥道，“如果他把你卖了，你就没那么一点点遗憾么？” 骨傲天难以理解地问道：“一个人，在一个情境下，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为什么要遗憾？” “他是你的朋友啊。” “朋友？还早呢，我的交友门槛很高的。”骨傲天轻抿着牙，偷看着狗血大剧，“之前和罗伊只是交易，过了这关，才算是朋友。” 正当他们争论不休的时候，罗伊黯然低下了头：“好吧……我说……不管你做什么，别让他知道是我说的，实话实说，我怕被报复。” 姆拉克笑了，像个刚刚得到猎物的老猎手：“这点你放心，我们到那时候早已相忘于江湖。” 另一边，骨凌月如果有泪腺肯定已经崩了。 “……为什么……为什么……” 薇薇也捂着眼睛道：“呜呜呜……爸爸，社会好复杂，薇薇不想混啦……” 骨傲天依旧神色淡然，但他其实难免有一些失望。 以为，有了朋友的。 罢了，我是骷髅，不需要朋友，我是骨科医生，有妹妹就够了，多了个女儿已经很奇幻了。 办公室内，姆拉克已经把鼻尖顶到了毕业流程单上，抬眉看着罗伊。 “那我说了……这事其实……有一点点复杂，但没办法，为了毕业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罗伊沉了口气，扶着桌子微微低头，汗珠随之滴在桌子上，沉吟良久，才用细若游丝的声音道—— “是詹妮教的，老师。” “什么？！”姆拉克豹目圆瞪，“那只臭婊鸽子？！我他妈就知道！！” 宿舍内，骨凌月已经喷了。 “噗哈哈哈哈！”骨凌月使劲拍着大腿，“卧艹……罗伊原来是一个撒谎天才，戏精罗伊！” 薇薇也惊道：“这也可以么，姆拉克就这么相信了？” 就连骨傲天都有些微微发颤，不愧是罗伊，再次超水平发挥了。 稍微想一下，‘理想’‘梦想’之类的词汇，其实离骷髅很远，真正跟这些东西水乳交融的无疑是詹妮，外加她一贯的圣母作风，如此的行为实在太理所应当了，骨傲天这只骷髅给人梦想反而是不可理喻的。 办公室内，姆拉克已经气得满屋子暴走。 “我就知道……那对母女想搞我，她们一天到晚喊着狗屁口号，瞧不上我务实真干的作风，我他妈就知道！而且禁魔戒指到现在还没还给我……还扬言要处分我，他妈的……碧池，碧池，碧池！” 罗伊擦了把汗，紧张地说道：“她们的确早就看不惯你的作风了，认为你与学院主旨相悖，但你身居高位，又有豹袭兄弟会的背景，她们也不敢做什么。中午的时候詹妮来找我，告诉我可以硬气一些，强逼你妥协，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她们会帮我处理，并且借机把你逼走。她们的心术堪称恐怖，我也只是一把枪而已。” 罗伊豆大的汗珠滴了下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圆上来的。 “借刀杀人！这么毒的招都出的来，妈的臭碧池！”姆拉克破口大骂，“我就知道，你不该有勇气冒这么大险，你根本还不起奖学金。太他妈的卑鄙了，比我还卑鄙，这就是碧池，不敢当面和我作对，就玩这种阴沟里的把戏，妈的真想把她们白炖了，撕成条沾着酱油吃。” 姆拉克说着嘴里竟然真的开始咀嚼。 “老师不愧是老师。”罗伊有些惭愧地说道，“最终你并没有中计，反而敏锐地发现了她们的阴谋，学生自愧不如。” “那必须的，我是谁？没点能耐我能坐在这里。”姆拉克低头快速签上了字，“去走流程吧，今后如果在外面过的不如意，欢迎来投靠我。虽然我们有些矛盾，但我尊重强者。” 罗伊拿起毕业申请表，最后鞠躬道：“虽然有些不愉快，但您依然教会了我很多。” “你也是我最出色的学生。”姆拉克一挥手，“好了，别让臭鸽子知道我知道了她们的阴谋。” “怎么可能让她们知道我出卖了她们呢，那我更加没法毕业了。” “的确，妈的我的脑子都被气傻了。” 正文 064 别告老师！ 看到这个结果，宿舍内就差开香槟庆祝了。 “谎言之王·罗伊！”骨凌月抱着薇薇手舞足蹈，“太圆润，太完美了。” “嗯……”连骨傲天都信服点头，“即便是我，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智慧，嫁祸得天衣无缝。鉴于詹妮母女一贯的表现，这是她们应得的。” 薇薇冲骨傲天问道：“爸爸，这样的话，罗伊总能算是你的朋友了吧？” “嗯，够格了。”骨傲天抬手道，“不仅仅是我，是我们的朋友。” 行政楼走廊中，罗伊重复看了很多次签名后，抓着申请表站在原地喘着粗气。 妈的，终于得到了……傲天，谢谢你！ 他激动地挥了下拳头。 此时，一个柔美的声音传来：“呀，罗伊还在啊。” 是圣光。 罗伊有点紧张地看着詹妮：“你来找院长么？” “嗯，该下班了，我跟妈妈一起回家。”詹妮看到了申请表，瞪着眼睛惊道，“你……你你你……” “嘘……”罗伊慌忙拥着詹妮来到院长办公室门前敲门，“姆拉克在生气……先去你妈妈这里。” “恭喜啊恭喜啊！”詹妮瞪着眼睛连连点头，“用的什么办法？” “这个……” 詹妮捂嘴惊道：“傲天真的那么厉害？这他都能搞定？” “嗨……” 蜜蒂开门，见到罗伊的毕业申请表差点惊倒在地上。 “就……就这么成了？”她坐在桌前反复看了几次笔迹后抬头道，“怎么搞定姆拉克的？” “就是拼，硬气一点，邪恶一点。”罗伊避过蜜蒂的目光，心下总是有一些负罪感，但他的三观自愈能力很快化解了这一切。 说到底，这件事拖到今天，根本就是蜜蒂的不作为，祸水转了一圈回到她身上根本就是活该。再者说，他们之间的矛盾本就存在很久了，即便是姆拉克，也不敢把蜜蒂母女真的怎么样，就像蜜蒂不敢把姆拉克怎么样一样。 蜜蒂抬笔，在院长栏签字的时候，突然有些心疼，她又抬头问道：“下个月有个综合竞赛，你还来得及去么？” “应该来得及。” “嗯……这个……你要去北方是吧，能不能帮我捎个信过去？” “好的。” “哦。”蜜蒂竟然也有点不想签字，“你说你，这么多年了，就突然要走了，我还真有点不舍得。” 罗伊差点吐血，双掌按在桌上，死瞪着蜜蒂，无论如何，姆拉克至少有一点说对了！ 看到罗伊要杀人的表情，蜜蒂赶紧低头签字：“哎呀别紧张……纯属个人情怀。” 罗伊恭恭敬敬离去后，詹妮才拉了把椅子到母亲身旁：“妈……我们还是小看骨傲天了。” “啊？” 詹妮冲门外努了努嘴：“我中午的时候，提示罗伊可以咨询骨傲天，结果现在就解决了……这是学院最大的难题，他都解决了……” “你多什么嘴？”蜜蒂埋怨道，“让姆拉克知道了会记恨我们的。” “姆拉克不可能知道，再说就算知道了，也会记恨骨傲天的。”詹妮圣光荡漾，非常美满地完成了她的计划，既收获了罗伊的好感，又暗坑了骨傲天，没人知道这一切，我真是一个小天才！ 罗伊将申请表交到教务处后，几年来头一次感受到了轻松，他本已朝骨傲天的宿舍走去，想分享喜悦外加感谢精神导师，但他很快又觉得这样很不稳妥，最好别让人发现自己跟骨傲天走得很近，不然姆拉克会多心的。 他就此冲着宿舍的方向深深鞠躬，又挥了挥拳头，潇洒转身，奔向下一个征途。 入夜，淡蓝的月光照射在桌上的三十本书上，这是独属于骨傲天的静谧美景，他拿起一本，借着月光安详地翻看，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么。 窗外，一个小黑影偷偷冒了出来，骨傲天随口笑道：“薇薇你又淘气了。” 小黑影赶紧又藏了起来。 过会儿又冒出来。 “这不好玩，薇薇。” 黑影又逃走。 等等又冒了出来。 “薇薇！”骨傲天放下书刚要说什么，却发现薇薇正飘在自己头顶蹭书看，赶紧又转头望向窗外，那东西又逃走了。 “你一直在我头顶？”骨傲天问道。 “对啊。” “那外面是谁？” “艾莉。” “艾莉？……她在做什么？” “偷窥吧，毕竟爸爸这么英俊潇洒。” “为什么不告诉我？” “怕打扰你看书。” 正说着，艾莉又抓着窗台外沿冒出头来，她实际上并非在偷窥骨傲天，而是极其渴望地看着窗口的那株血玲珑，正在淌口水。 薇薇一溜烟藏了起来，暗中传音：“其实已经半个小时了……她好像很纠结，想等你睡着再做一些事情，但渐渐发现这件事并不存在。” “所以啊，薇薇，我其实不想这么出色的，很麻烦。”骨傲天摇了摇头，起身走到窗前，艾莉又赶紧藏起来。 骨傲天平淡地打开窗户，探出身子低下头，很容易找到了正趴在墙面上苦苦支撑的艾莉，表情很委屈，双马尾暗淡地耷拉着。 “这么巧啊傲天哥哥……”艾莉留着口水打招呼。 天呐，没看到过有才华的美男子么？口水都掉下去了。 骨傲天指着她警告道：“我才11岁，你这样是违法的。” “唔……”艾莉咬着牙仰头看着骨傲天，“艾莉很饿……” “如果是胃饿，就去找你妈；如果是身体的其它地方饿，就去找汉克。”骨傲天指着自己说道，“看清楚，我没法满足你的胃，更别提身体其他地方了，能不能行行好让一个11岁的男孩安全的进入青春期？” “不是的傲天哥哥……你有……”艾莉舔了舔嘴唇，“血玲珑……” “你在想什么？那么珍贵的装饰品怎么能吃呢。”骨傲天摆摆手，这就要关窗户，“别老干这么变态的事儿，再偷窥我，我就告老师。” “别！别告老师！”艾莉猛窜上来，抓住骨傲天的胳膊，骨傲天这才注意到，她的整只右臂都缠着绷带，恶心的黑绿色浓汁正在渗出来。 正文 065 大魔王 艾莉瞪着骨傲天，痛苦与渴望交织在一起：“傲天哥哥……让人家吃一口好不好？” “你……很恶心。”即便是骷髅，看着这景象也有点害怕，“再这样我真的告老师了。” “就一口……就一口好不好……”艾莉转而望向血玲珑，“就一口，让艾莉做什么都可以……” “抱歉，我暂时没有需要别人帮忙的事情。” “不，你有。”艾莉瞪着骨傲天，“傲天哥哥……你有大麻烦了……但你还不知道，某人可以告诉你……” “是的，被你骚扰就是我最大的麻烦！”骨傲天烦躁地抓住了艾莉，“很好，你惹毛我了，走，去教务处。” “不不不……艾莉不能去……”艾莉紧张地想挣脱，然而骨傲天还是把她硬拎了过来。 “现在聊这个？晚了。”骨傲天拎着艾莉双马尾朝门外走去，“这就是骚扰我的代价，看你不爽很久了，还污染宿舍空气，现在有理由让你搬出去了。” “某人告诉你，某人全都告诉你！”艾莉被骨傲天拖着哀求道，“你被四阶死灵法师盯上了。” “呵呵，某人可真神通广大。”骨傲天依然在往外走。 艾莉捂着自己的头发哭腔道：“是盗尸者摩根，他准备把你炼制成暗能量。” “可以啊，编的有鼻子有眼儿的，跟教务主任说去吧。” 艾莉欲哭无泪：“到底怎么才能相信艾莉嘛。” “偷窥的变态没有尊严。” 正要拉出门的时候，艾莉胳膊上的绷带刚好挂在了门锁上，一阵刺啦刺啦的声音传来。 “啊！”艾莉发出了惨烈的尖叫，兔子被宰的时候如果能叫出声，一定就是这样的了。 骨傲天低头一看，艾莉的整只右臂都已经溃烂，流着黑绿色的浓汤，甚至连骨头都裸露了一些。 “呜呜呜……”艾莉揉着眼睛痛哭，“你好粗暴啊傲天哥哥……” “……” “咋了咋了？”骨凌月被这声音吸引前来，暂时放下了地下大冒险，一见这阵仗，又吓得开始后退，“哥……你怎么这么变态呢……大晚上的……” “你搞错了，是她变态。”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骨凌月捂着眼睛仓惶回身，“而且……你连作案工具都没有，你到底想怎样？用手指么？哇好恶心……再说你非要做的话，叫上我一起看个热闹么！” “身正不怕影子歪，你去问薇薇好了。”骨傲天摆了摆手，低头看着这只已经烂掉的右臂，终是软了一些，“先去医务室，再去教务处吧。” “不能去医务室，艾莉会被发现的。”艾莉哭的更厉害了。 “你是偷窥狂这件事已经被发现了。” “傲天哥哥……”艾莉看着自己的右臂道，“这就是被摩根的‘毒脓喷溅’所伤的，都这样了你还不信么？他在橡树隧道埋伏过你们一次，但不知道为什么没出手。” “什么时候？” “昨天下午。” “你怎么知道？” “艾莉有特殊的原因……要跟踪摩根。” 骨傲天还在犹豫，薇薇却传音道：“爸爸，一株血玲珑而已，薇薇再给你采就是了，她说的如果是真的，我们需要知道全部。” 骨傲天沉了口气，渐渐松手，指着窗台的血玲珑道：“只许吃一泡儿。” 艾莉立刻眼冒金光，回身直窜到窗前，抓下一个血泡就吞到了嘴里，也不知道嘴是怎么张那么大的。 她嘴一紧，血泡这便在她的口中爆裂，鲜美的血汁不经品味，咕咚咕咚两口吞下。 “唔……”艾莉闭目抬头享受着这味道，血液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她连忙抬手擦起，再用舌头舔干净，瞳孔也在月色下呈出了鲜红的色彩：“好久没有……” 她说着又下意识地摸向了另一个血泡。 骨傲天再次抓住了她的胳膊：“我说了，就一个。” “靠这个，我可以痊愈的……”艾莉恳求地看着他，“再来一个……就一个……” “让我看看你的耳朵。”骨傲天突然说道。 “啊？” “不然没的吃。” “……”艾莉并未纠结太久，擦了把眼泪道，“反正……你已经把艾莉看遍了……不差这一下……” “妈的是你在偷窥我，不要搞得你像受害者一样。” 艾莉手一扬，解开了马尾的皮筋儿，随着头发散落，尖尖的耳朵也露了出来，在淡蓝色月光的照射下格外诡异。 “原来真的存在。”骨傲天惊得连连后退，“非人类非亡灵的种族，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吸血鬼，书上说你们被芬灭族了。” 艾莉捂着耳朵道：“你搞错了傲天哥哥，艾莉不是吸血鬼，是喜欢腥味的蝙蝠族。” “你在嘲笑我的学识么？”骨傲天干笑道，“蝙蝠族的耳朵是大而薄的，你这种尖耳只能是吸血鬼。” “随你高兴吧……”艾莉已经抓住了下一棵血泡，“艾莉能吃了么……” “还不能。”骨傲天抓着艾莉道，“有关吸血鬼的知识极其稀少，我找不到相关的书籍，同时我可能是现世唯一一个见到吸血鬼的人类，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要研究你。” “研究？” “文化、历史、传统、生物学、遗传学，全方面的研究。” “……” “你不是说让你做什么都行么？” “艾莉有点害怕……遗传学怎么研究……” “你听说过果蝇杂交试验么？” 艾莉浑身一哆嗦：“……要不，艾莉还是去医务室吧。” “好吧……遗传学先放一放。”骨傲天指着血玲珑道，“来，吃吧，让我仔细观察一下吸血鬼如何进食。” “……” 虽然骨傲天很变态，但在巨大的本能诱惑下，艾莉还是摘了一颗血泡再次吞下，顿时又舒适了很多，在月光的照射下，更多的黑绿浓水也在流出来，黑绿色的裸露骨头肉眼可见的在变为嫩红色，重新焕发生机。 “真神奇，这样就能恢复么？”骨傲天已经拿出纸和笔开始记录了，“——吸血鬼观察日记，811年9月11日，女性吸血鬼样本艾莉，可以依靠进食血玲珑果实解毒、疗伤，原理未知，有待切片。” 艾莉擦了擦嘴，舔干净血汁后不满地说道：“艾莉是人不是动物，不要这么观察艾莉。” “嗯。”骨傲天说着在本子上记录，“——有很强的人类归属感和自尊心。” “呃……”艾莉快速梳好双马尾，抬腿踩上窗台，“没事的话艾莉先走了……谢谢款待。” 然而，她的双马尾毫无疑问再次被抓住。 骨傲天抓着艾莉，难以理解地说道：“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这么放过你，在做梦么？梦都没法这么荒唐的。” 艾莉被揪着头发，看着骨傲天空空的眼洞。 大魔王……也就是这样了吧。 多年以后，她一定会后悔这个晚上的决定，与魔王的交易的代价，往往都是突破想象的。 正文 066 很风光 “……好好好……别拽我头发了，求求你了……”艾莉哭腔着再次被骨傲天揪了回来。 骨傲天把艾莉按在椅子上，长达二十分钟的对话就此展开。 艾莉拒绝交代她的一切背景，也拒绝承认自己是吸血鬼，只是说因为“某种必然的原因”而跟踪摩根，终于在朝歌城郊发现了他的踪迹，因为钱花光了，就随便参加了一个招生混个地方住，顺便还有奖学金和备胎男奴。 昨晚终于有机会跟到了摩根的老巢，可是她太过激动了，被摩根发现了行踪，猝不及防的毒脓喷溅伤到了她。 “就是这样，摩根有很多棺材，他为了节约能量，平常都让亡灵处于沉睡状态，在需要的时候，根据情况唤醒一位或者几位。根据我的推测，摩根将用尽全力埋伏你们。”艾莉盘腿坐在椅子上摆弄着马尾辫，“艾莉可以走了么……” 骨傲天啼笑皆非：“你活在梦里么？天亮之前你是不可能走的，事情说完了我还要做研究呢。” “你不能这么过分……”艾莉抬手，用手背在嘴唇边上蹭了蹭，面露狠色，“艾莉……可是很强的。” “你很强？”骨傲天笑得更厉害了：“巧了，我特别弱。” “……不是这个意思。”艾莉赶紧收手，妈的这骷髅软硬不吃。 “看见那个了么？”骨傲天指着窗台上的血玲珑，“要多少有多少。” “唔……”艾莉难抑情绪，她并没有发现，自己属于软硬都吃的那类。 “稍等啊，我写一份合作协议。”骨傲天这便起身走到桌前奋笔疾书。 骨凌月借机凑到艾莉面前：“喂，吸血鬼有什么禁忌么？” “禁忌就是不要叫我吸血鬼，叫血族。”艾莉说完赶紧摇头，“不不不，我不是吸血鬼，是喜欢血腥味的蝙蝠族。” “血族太蠢了，还是叫吸血鬼吧。”骨凌月好奇地拨开艾莉的头发，轻抚着她的耳朵，“其实你们挺像暗夜精灵的。” “没听说过……别摸我耳朵……”艾莉不爽地推开骨凌月，捂住耳朵。 骨凌月双手指着自己脑袋两边道：“那这样，你也可以摸我耳朵，这样很公平对不对。我反正也没别的希望了，只希望能揉遍各种族妹子的耳朵。” “……你们兄妹的性格，怎么都这么恶劣……” 不多时，骨傲天写好了长达五页的密密麻麻的协议，艾莉只看了第一眼就要疯了。 《合作研究劳务协议》 甲方：骨傲天 乙方：艾莉 第一条：合作宗旨—— 【共同开展艾莉种族的研究，包括但不限于历史、文化、生物学、遗传学……】 第二条：甲方（骨傲天）责任—— 【不得强迫乙方进行牵扯到肉体安全的试验……】 第三条：乙方（艾莉）责任—— 【按照甲方要求，每个工作日不少于3个小时，不多余5个小时配合甲方进行研究工作……】 第四条：合作期限—— 【以甲方认为完成研究为止，不多于30年……】 第五条：违约责任—— 【乙方违约需赔偿甲方800万元经济损失。】 【甲方违约需向乙方诚恳道歉。】 【若任意一方拒绝承担违约责任，另一方有权动用司法、经济、暴力等任何手段进行强制执行。】 …… 第七十八条—— 【甲方对以上一切条款拥有最终解释权。】 艾莉颤颤看完：“奴隶的卖身契……都比这个友好一些吧？” “怎么，哪里有不满意？”骨傲天搓着手问道。 “哪里都不满意好不好！”艾莉指着条款道，“说是劳务协议，可我的劳务费在哪里？明明只是单纯的做奴隶啊。” “唔！”骨傲天惊讶地在本子上记录，“——拥有高于平均水平的智商，非常重视利益，总妄想成为观察者的奴隶。” “这有什么可记录的，谁在妄想这种事啊。” 骨傲天：“——脾气暴躁，善吐槽，口是心非。” “送我去教务处吧，求求你了。” …… 朝歌城西，即便是晚上，“开路工程”也并没有停下，十几位工人正在披荆斩棘，愣开辟出一条通往西边渔村的大路。 汉克和他的弟弟斯文以临时工的身份，混迹在这里领时薪，白天一直在忙，现在都没什么力气了，只图混到薪水。 二人浑身都是泥渍，疲惫不堪，但依然要在深夜打工，他们已经成年了，但弟弟妹妹们还没有，大的养小的，这是家族传统。 对多数人来说，能免学费进入朝歌学院学习绝对是一大幸事，但对汉克来说这是雪上加霜，在他坚持把泰因的钱还回去后，他才意识到，自己今后的主要身份是学生了，白天都要在学院度过，也就是说他没法再找全日制的工作了，他成为了一个零收入的成年人。 在多数家庭，这件事是可以接受的，但对汉克来说，自己不赚钱就意味着弟弟妹妹们饿肚子，还好斯文主动和他共同承担，晚上加班一起来这里打工。 不过汉克这一天真的是太充实了，他拿着镰刀越劈越慢，最后竟然直接原地睡着了。 “哥……”斯文赶紧推了推他，“工头来了……” “哦哦哦哦……”汉克一哆嗦，赶紧开劈，同时鼓足了劲儿喊道，“干到天亮啊兄弟们！” 待工头走远，斯文才叹了口气问道：“第一天过的怎么样？” “你说朝歌学院？”汉克傻笑道，“同学们都很友好，老师也是。骨傲天你还记得么？就是那个骷髅，他当上班长了。哈哈，骷髅当班长啦，哈哈。” 汉克期待着弟弟的“哈哈”循环，但斯文并没有回应他。 “你应该很累了吧，哥哥。” “还行，不算什么，明天上午是文化课，可以偷偷睡一会儿。对了，饭我可以蹭泰因长官的，他没脾气，一会结账的时候你把工钱都拿回家。” 斯文随手劈了两下，沉默片刻后嘟囔道：“你本来基础就差，这样会不会跟不上？” “谁说我基础差的？”汉克使劲劈开了一坨藤蔓，“我体育课可风光呢，牛族优等生的全力冲撞，我纹丝不动。” 正文 067 我如你 “真的么……” “历史课也是，我给你讲啊，熊王……” 还没来得及讲，工头便又折返回来喊道：“休息10分钟，大家喝口水。” 他话罢又走到汉克面前，抬眉笑道：“有人找，是个姑娘哦。” “哦？” 汉克与斯文一边喝水一边走到工地外，一个胖胖的秋田姑娘在月色下笑靥如花，手里还拎着一个饭盒。 “啊！莱丝？”汉克神色一震，三两步跑过去，“你怎么来啦？” “突然，好想你……”莱丝拎起饭盒展示给汉克，娇笑着问道，“我煮的面，吃不吃？” “吃啊！必须吃啊！”汉克大笑着接过饭盒，与莱丝坐在路边，打开饭盒接过筷子，喷香的热气呼到了脸上，他一口气吸溜了一大口，转头冲莱丝傻笑道，“真好吃，我以为再也吃不到了呢。” “怎么会呢，我那天只是……心情不太好，说了过分的话。”秋天姑娘羞涩地扭过身子，“你不会怪我吧？” “这怎么会，我现在开心还来不及呢。” “呵呵，那你还记得那天的魔法吗？”莱丝笑着回身比划道。 “再来一次么？”汉克有点害怕，“可我已经是……” “啪！”莱丝抬手在他面前一拍：“魔法失效啦，你又变回来了，汉克。” “哇！这么神奇的么？”汉克一口把面条吸干，“我现在不是单身狗了么？” “嗯，不是啦。”莱丝掩面羞笑。 汉克正要再说点什么，却被人死命一拉：“哥！你过来一下。” 汉克回头见是弟弟，连忙说道：“正在变魔法呢，斯文。” “过来！”斯文相当坚决。 “那你稍等哦……”汉克不好意思地冲莱丝道，“我弟弟今天有点儿怪。” 莱丝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等他回来。 斯文将汉克拉回树林，整张脸都在颤抖。 “怎么了斯文？到底怎么了这么生气。” 斯文看着汉克的傻样，突然一拳砸来，拳尖停在了汉克的鼻梁前，惊得汉克一个激灵。 斯文瞪着汉克，压着嗓子道：“真想杀了你！汉克，我真想杀了你！” “啊……我……我怎么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汉克？你在浪费生命！浪费机会！”斯文含恨甩下手，“多少人想去朝歌学院都去不起，你是全家，全城唯一一个有希望的秋田种……可你在干什么？上课睡觉，晚上打工。还有莱丝，她就是坨屎，看你去了学院才把你捞回来当备胎的，这都看不出来么？” “我看得出来……可我……讨个媳妇不容易，备胎就备胎……搞不好哪天就转正了。” “不！你现在不一样了汉克。”斯文抓住汉克的肩膀骂道，“你拥有大好人生的机会，搞不好会成为英雄，看到你这么对待自己，我真想杀了你。我们总说秋田种不是负责搞笑的，你现在有机会去做别的了，为什么还回来搞笑？为什么还耽误时间做回备胎？” “斯文……我还好的……我应付的来……” “别撒谎了。”斯文憋着眼泪瞪着哥哥，“我都听说了，你就是学院有史以来最大的笑柄，每节课都闹笑话，三个月后就要考核了，三门不及格你会被直接开除。”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就开除呗。”汉克叹了口气低下头，“不比不知道，这几天我才明白什么叫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我确实……有点跟不上，感觉我和其他同学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结果真的是被开除，那就认了吧，我再找份工作，我们一起照顾弟弟妹妹，反正家族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们一起努力赚钱，让弟弟妹妹们出人头地……” “闭嘴！”斯文使劲摇着头指着汉克，满眼血丝，“我会杀了你，我认真的，汉克，如果你被开除，我会杀了你。” “不用这么激动斯文……一起打工挺快乐的，我又没有对不起谁。” “你对不起我，汉克，对不起我！”斯文一把抓起汉克的领子骂道，“几十年后，我可能还在打这些狗屁工，干这些狗屁活，这无所谓，家族一向如此。可你，可你汉克，你得到了史无前例的机会，我多想和你交换，你知道我多想和你交换么，我多希望能进朝歌学院的是我！所有人，所有人都跟我想法一样。你现在挥霍人生，对不起我，对不起所有人！你侮辱了命运的馈赠，侮辱了所有人！你即将证明秋田种就是废物，就是扶不上墙。” 斯文说到这里终于哭了出来，任眼泪流下，依旧狠狠地瞪着汉克。 “斯文……”汉克渐渐垂下头，抬手擦了一把眼睛哽咽道，“可还有那么多弟弟妹妹……我没法不管……” “你以为你是谁？没你我们就活不下去了？我多希望……多希望你能扔掉这些责任，做个混蛋，做个不负责任的哥哥。”斯文握着拳头，低着头颤声道，“我多希望你旷工，你不再回家，你不辞而别，你一心去进修，努力变强，成为我们一辈子无法企及的人。我求求你了哥哥，忘了我们，成为那样的混蛋行不行！” “我……我……”汉克蹲下身子，终是控制不住泪如泉涌，捂着脸哽咽，说不出话。 “天塌了还有我，还有爸爸妈妈，我们饿不死的哥哥。”斯文俯身抱住哥哥，兄弟二人哭得像两只狗，“可是哥哥，如果你现在再不拼尽全力……如果你被开除……我会感觉比死了还可怕，弟弟妹妹们也是……我会杀了你……我真的会……” “你一个人扛不住的斯文……” “会比承受姆拉克的攻击更扛不住么？” “……” “你扛得住，我也可以！。”斯文擦干眼泪，使劲砸了砸自己的胸口，“别小看你弟弟，他能扛起家，也能杀了你。” 他说着又凝视着汉克道：“换位思考哥哥，如果我们兄弟反过来，你会怎么做？” 如果反过来？ 汉克想着，如果斯文有幸进入朝歌学院…… 那么毫无疑问，自己必定会拼尽全力扛起这个家，让弟弟全心全力出人头地。 如果弟弟三心二意，辜负命运赐予的机会，自己会杀了他。 就像弟弟现在做的一样。 这一瞬间，汉克懂了，完全懂了。 “斯文。”汉克抹掉眼泪，再次看着弟弟时已经全然不同，“你是对的。” “所以……哥哥，滚吧，做个不顾家的混蛋，去自私自利的出人头地。”斯文转过身，不再去看汉克。 汉克咬着牙转过身：“要是撑不住了，找长官借钱。” “这不用你说，快滚，拿到毕业证之前不要让我见到你。” “嗯。”汉克走出两步，不禁回头。 弟弟同样也在远远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弟弟笑了，标准的秋田傻笑：“哈哈。” “哈哈。”汉克回应了他。 随后二人同时决然转回了头，这回的哈哈，一次就够。 路过工头身旁的时候，工头喊住了汉克，未等他说话，工头便摆手笑道：“我不是在拦你，你不属于这里了，汉克。市政的人不在，我就当你满勤了，你的工钱我一起给斯文，可别让我们这些废物失望。” 几个工友也凑了过来，嬉皮笑脸地说着绝情的话：“滚吧，不顾家的混蛋。” “别再让我看到你啊。” “我会告诉所有老板不要雇你的。” 汉克抹着泪道：“谢谢……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出人头地，必须出人头地啊。”工头用力推开了他，不禁也擦了擦眼角，回身道，“干活了！懒蛋们。” 没人再看汉克，怕多看一眼，怕多一分感情。 汉克也没再回头，踏上了回城的路。 莱丝很快追上了他，有点撒娇地问道：“怎么了，汉克，又生我气了？” “不，没有。”汉克摇头，“让你的魔法继续生效吧，我还没准备好。” “什么？没关系的，爱情总是来得毫无预兆……” “莱丝，甘愿当备胎的汉克已经走了。”汉克抬头看着月亮，抬起拳头，“既然爱情总是来得毫无预兆，那我们就让它断得斩钉截铁吧，就像你之前做的那样。” ps:关注微信公众号( limaoxs666 )获取最新内容 正文 068 我们是一类人 骨傲天的房间，艾莉像要死了一样趴在椅子上：“能不能放过艾莉……直接杀了艾莉也可以……” 骨傲天依然在做笔记：“——情绪化，易绝望，也许是因为……” 想到此骨傲天问道：“请问吸血鬼女性有月经么？” “啊！”艾莉抱头道，“杀了我吧，来个痛快的。” “算了，今天就研究到这里，再继续下去可能会引发精神疾病。”骨傲天合上本子挥手道，“你可以走了，明天继续谈协议。” 艾莉感激涕零，她竟然感激了：“谢谢，谢谢傲天爸爸。” “不许叫我爸爸，只有一个人能叫我爸爸。”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艾莉这就要逃出窗子。 “你可以走门的。”骨傲天指着门口。 “哦，对了……”艾莉快步走去，就要开门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摩根的事……你完全不介意么？” “我已经在处理了。”骨傲天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艾莉咽着吐沫问道：“要除掉他么？他可是四阶的……你有这个信心？” “这是我的事情，别打听。” “嗯……”艾莉咬着嘴唇道，“摩根有一具躯体……我很需要。” “去跟摩根说。” “哇……不要这么冷淡好不好……”艾莉使劲挠着头发焦躁道，“你就一点……感情都没有么？艾莉这么年轻可爱……帮帮忙好不好，傲天大佬。” 骨傲天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桌子上的协议。 “唔……”艾莉异常痛苦，纠结许久后才问，“假如，我是说假如你干掉摩根了……会怎么处理他手里的亡灵躯体？” “与你无关。” “那这样好不好，你决定动手的话，我们一起行动。”艾莉说着挥起拳头，“艾莉很强的。” 骨傲天点了点脑袋侧面：“你再说这些废话，我就关闭听觉了。” “……”艾莉沉吟良久，闭着眼含泪咬牙道，“把一个躯体给我，协议我就签。” “成交。” “等等，补充一条。”骨凌月突然杀出，“艾莉要无条件被我揉耳朵。” “这事儿很好玩吗？”骨傲天一边进行补充一边问道。 骨凌月认真点头：“我很享受女孩子被揉耳朵时候的表情和身体反应。” 艾莉含着泪签下丧失人伦的协议，捂着脸哭着逃出了骨傲天的房间：“你们不是人……真的，不是人。” 走廊上，她撞到了刚刚上楼的汉克。 “你……你怎么了艾莉……”汉克浑身一颤，“我就觉得男女混宿会出事……” 艾莉红着眼看着汉克，有苦难言，最终只含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重重撞死房门。 汉克想到了骨傲天的话，这就是女人呐。 他三两步来到骨傲天的房间：“傲天……啊，凌月也在啊。” 骨傲天挥手道：“闭嘴，不要问任何问题，我和艾莉没有任何关系，滚回去睡觉。” “不是……我是来借教案抄的，罗伊白天给你的那份。” “哦？不好意思……”骨傲天赶紧翻出教案递给汉克，“考点我已经标出来了。” “不愧是傲天！”汉克惊喜点头，“我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来问你么？” “当然不行。” “哎呀，情商还是跟不上啊傲天，你这样怎么跟同学们处关系嘛。”汉克教育一番后，冲隔壁努了努嘴，“艾莉的表情……她是不是跟你表白失败了？” “……？” “这种事我经历的多，一眼就看出来了。你还是这么严酷啊，傲天，怕耽误学习，不肯恋爱。”汉克冲骨傲天眨着眼睛，“哼，果然，我们是一类人。” “不……绝对不是，你死了也不会是，我活过来也不会是。” …… 凌晨最安静的时刻，朝歌城南郊林间，得连蚊虫的鸣叫声都几乎不存在，唯有密密麻麻的“唆嗦声”，那是骷髅身体与植被摩擦的声音。 七八只骷髅正扛着七八口各色的棺材赶夜路，他们一字型跟在披着脏兮兮袍子的摩根身后，摩根不时手一挥，挡路的藤蔓或者灌木便随之枯萎，这比披荆斩棘效率高多了。 本应单纯惊悚的场景，却因摩根身旁的美人而变得惊艳。 美人身着白底红纹的紧致长裙，紫红色的长发像红雀的羽毛一样整洁得发亮，肤色如月光般湛蓝，瞳孔的色彩在红宝石与蓝宝石之间不断渐变，对她来说，面无表情或许就是最美的表情。 然而一个脏兮兮的手套抚摸在了她的脸上，摩根笑着说道：“安妮，我们就要到新家了。” 安妮向前跳了半步，回身有点期待地比划道：“那里有软软的床么？主人。” “如果你喜欢，我会弄一个，但在那之前……”摩根咧着嘴笑道，“我们先要搞定一对骷髅，如果这次吞噬顺利的话，我将得到可以用很久的躯体，以及得到很多很多能量，我想我，可以暂时退休了……” “别说这种话。”安妮小心地抬手，有些担忧，“说这种话的人，都离死不远了。” 摩根微微眯眼：“何出此言？” “嗯……”安妮点着下巴道，“我好像……有一位长辈……叫什么来着……他就说过类似的话，说做完这件事就退休……结果当晚，他就被圣光烧成灰烬了……他是谁来着……他好像是个伯爵来着……” “塔尔博特伯爵？”摩根冷笑着问道。 “对！就是塔尔博特伯爵。”安妮惊道，“你怎么知道的主人？” 她很快又陷入了困惑，微皱的眉梢荡出了难掩的迷茫与悲伤：“塔尔博特……是我的长辈……那我又是谁呢……不是您创造了我么，主人？” “冷静点儿宝贝儿，冷静。”摩根摇了摇头，抬手抚在安妮的脑前，闭目吟念，“强化奴役亡灵……强化意识消解……” 暗能量顺着他的胳膊进入安妮的脑内，她微皱的眉梢渐渐平缓，烦恼不复存在。 摩根的手渐渐划下来，扶着她精致的下巴笑道：“安妮，我们就要到新家了。” 安妮向前跳了半步，回身有点期待地比划道：“那里有软软的床么？主人。” “如果你喜欢，我会弄一个，但在那之前……”摩根咧着嘴笑道，“我们先要搞定一对骷髅，如果这次吞噬顺利的话，我也许可以暂时退休了……” “那可真好，主人。”安妮顺从地微笑。 “嘿嘿……你也很好，安妮。”摩根干笑着，像是一只老乌鸦。 ps:关注微信公众号( limaoxs666 )获取最新内容 正文 069 驿动的心 宿舍内，远在朝歌学院的骨凌月，后脊一凉，下意识抓住了哥哥的胳膊。 她以为当了骷髅就不会害怕了，但这场面足够她做噩梦的了。 她不知道安妮是谁，只知道她很悲惨。 她也不知道安妮被奴役了多久，只感觉很久。 若在平常她早已经跳起来准备去讨伐坏蛋了，但这次她一言不发，她真的怕了，摩根这种怪物比姆拉克那类人要可怕得多，尤其对于骷髅而言。 她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懦弱与渺小。 她抬头望向哥哥，不知哥哥此时有没有与自己想同的感觉。 “很美。”骨傲天默默抿牙，“真的很美。” “蛤？” “我是说安妮，怎么能有这么美的人。詹妮其实也挺美的，但圣光让人恶心，但安妮，她身上一点光能量也没有……只有暗能量，脸、身材、瞳孔……一切的一切，都比我极尽想象的梦中情人还要美，她简直……美爆了。” “你是不是关注错地方了啊喂。”骨凌月抱头道，“明明是很惊悚可怕的场面啊。” “我没注意摩根说了什么，就顾着看安妮了。” “精虫上脑也要分时候啊。” “精虫上脑？你说的是在雄性激素影响下，理智意识被性冲动左右的过程么？不不，不是那样的，你知道，我并没有分泌相关激素的腺体，我的想法和行为，都基于理智上对于美和幸福的追求。” “那不还是精虫上脑？” “好吧，退一万步，即便如你所说——”骨傲天难以理解地看着妹妹：“我是一位雄性骷髅，赞赏一位雌性亡灵的美艳有毛病么？” “没……没毛病，老骨……”骨凌月看着哥哥古怪地说道，“我以为……你对异性……不感兴趣。” “通常而言，美丽的女人同时会带来麻烦，越美丽麻烦也就越大，正因如此，99.99%的情况下，女人带来的麻烦大于其魅力，所以我会选择无视她们。”骨傲天摇着头欣赏着，“可是安妮不同，她美的程度，已经超越‘最麻烦的麻烦了’，美到要我毁灭世界也在所不惜。” “这……这算什么表达……”骨凌月的下巴要脱臼了，“一见钟情？” “不可以么？”骨傲天更加费解地看着妹妹，“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你能为了手机里的卡通形象的好感度花那么多钱，我对一位完美的女亡灵一见钟情很难接受么？一个男亡灵看到了喜欢的女亡灵，表达赞赏与爱慕，这有哪怕一丁点问题么？难道就因为我长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就活该要对全世界雌性冷漠了么？” “哇！”幽灵薇薇突然跳了出来，“是不是说，微微要有后妈啦。” “别……别这么激进……”骨傲天害羞地按下薇薇，“我跟你后妈……还没开始呢。” “我想吃东西。”骨凌月掏着空空如也的嘴巴骂道，“因为那样就可以吐了。” “好了，薇薇别理她。”骨傲天拉来薇薇，“我们先处理有关后妈的问题。” 骨凌月使劲把下巴按回去骂道：“不是说‘调查摩根’么，怎么就变成后妈问题了。” 薇薇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如果是‘调查摩根’，这个任务薇薇觉得很恶心，但如果是‘为了后妈’，薇薇也很有干劲儿呢。” “啊啊啊！” 实际上“后妈”的确不在计划中。 艾莉在说出了摩根位置的时候，骨傲天就已经暗中吩咐薇薇去那个地点调查了，正好撞见了正在搬家的摩根，还有后妈。 此时，摩根正指挥着骷髅收拾新家，安妮则负责在地穴周围安置陷阱，其中最普遍的是“暗髓藤”，看上去就像一小坨烂树枝，可一旦踩上它就会融入人的身体，几分钟后它会杀死宿主，然后在宿主的身体上生根发芽，长出更多的“暗髓藤”。好消息是，这是亡灵世界才有的东西，正常日照下最多活三天。 除此之外，最关键的东西无疑是地穴入口处的几圈几乎不可见的丝状物，这是摩根亲自布置的，他用指尖沾过某种液体，然后操控能量挥动手指，丝就这么拉了出来，每一根丝都延伸到地**部，骨傲天也没读到过这种法术，应该有触发报警的效果。 “继续调查吧，薇薇。”骨傲天已经大概了解了情况，把自己本在读的书放回书架，取出了一本《如何对付一个亡（死）灵法师》。 骨凌月见状贴过去问道：“又不告老师么？” “摩根是亡灵世界的人，根据和平协议，他只要不伤害人类，人类世界无权过问或是执法。”骨傲天翻着书说道，“不过你说得有道理，我可能会参考达丽雅的意见，蜜蒂那类老师还是算了。” 骨凌月争辩道：“不管是人类还是亡灵，我们好歹是这里的学生吧，学院总该保护我们的安全。” “稍微动点脑子，就一点。”骨傲天右手食指骨在脑壳上绕着圈比划着说道，“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但我们来这个学院只有四天对么？” “对啊。” “可摩根在第三天下午就已经埋伏我们了，也就是说，他在我们参加考核的次日，就得到了‘这里有两只牛逼哄哄的骷髅’类似的情报对么？还知道我们会经过橡树隧道。” “是吧……” “这个世界没手机，消息传播很慢的，我们的事迹按正常速度扩散出去需要很久，实际上就连咱们学院，知道我是个天才的，也不过1/3，消息按照正常渠道，扩散给摩根是不可能这么快的——所以这个信息，只能是点对点的定向传输，也就是说，有个人告诉摩根——这里有两只强大的骷髅，快来吃了他们。” “好像是这样……” “那会是谁呢？考核当时在场的学生？你觉得他们和摩根会有交情么？” “不太可能。” “所以会是谁呢？” “某个……老师……”骨凌月瞬间想到了一个名字，“姆拉克。” “当然很可能是他，但也不能排除别人，詹妮、蜜蒂、达丽雅，甚至是大壮，他们都可能做这件事。如果我告诉了任何一位老师，那么他们所有人都会瞬间知道这件事，最好的结局是，摩根逃之夭夭，再也不来烦我们了，这结局其实是可以接受的，也正是我得知这件事时的最初决定，但现在，我改主意了。”骨傲天看着窗外的明月，面色坚决，“为了薇薇人生的幸福与完整，我要给她找个后妈。” 骨凌月已经要喷出骨髓了：“就最后这句话不成立，你把薇薇亲妈置于何地。” “薇薇没有亲妈，只有爸爸和小姑。” “呃啊…………” 骨傲天将一本书推给骨凌月，“赶紧速学更多的光能量法术。” 正文 070 另请高人 骨凌月知道哥哥决定的事情不可能改变，只好摇了摇头拿起书，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终于要有一次大决战了。” “大决战？你想什么呢。” “就是法术对轰，热血澎湃的战斗啊。”骨凌月蹦跶着比划道。 “不存在的，弱智才那样。你是不是超级英雄电影看多了？别看那个，里面除了奇异博士都是弱智。” “钢铁侠还好吧？” “一开始还好，后来编剧为了让他跟美国队长瞎胡闹，强行弱智了。” “你明明每一部都在看对不对！” “这个……是吧……”骨傲天咳了一下，“那些电影为了满足你们这些观众看大场面的期待，所以每一次都要弄个大决战打得昏天黑地的，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战前准备和情报收集才是重中之重，那种弱智英雄脑子一热愚蠢的大决战要竭力避免，能动脑子就别动手。” “我怎么觉得……应该是……能动手就别动脑子？这样感觉更轻松一些啊。” “对于体力明显多于脑力的人来说，也许是这样的。” “对吧！等等……”骨凌月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你在拐着弯说我是弱智么？” “快去学光能量法术。” 糊弄走了骨凌月，骨傲天才与幽灵薇薇私下交代：“宿舍暂时不用巡查了，这个分身去摩根那边，潜伏在地穴周围的安全距离，如果摩根准备用安妮做一些肮脏的事情，不惜失去这个分身也要阻止他。” “好的，但这个分身……恐怕阻止不了多久。” “那就调新的分身去拖延时间，去打草惊蛇，让他没心思动歪念头。”骨傲天回到桌前落座，“爸爸已经在赶时间了，24个小时内，接你后妈回家。” “这样……会不会有些冒险？不顾一切的牺牲这么多……这不像是爸爸的作风。” “你将来会懂的，薇薇。”骨傲天轻抚着幽灵薇薇，“爱情会让人变得愚蠢，无人幸免，却又心甘情愿。按照常理，我会在成功率高于98%的情况才会出手，但为了爱情，我甘愿冒着生命的危险，去承受仅有94%的成功率。” “这还真是感人的牺牲呢。”薇薇一溜烟飘走，“那薇薇去啦，没有特殊情况就不打扰爸爸学习了。” …… 清晨，达丽雅教授刚出办公室，正准备回家睡觉的时候，就撞见了门口正在等她来上班的骨傲天。 二人同时愣了一下：“啊？” 又同时想明了事情，同时尬笑：“这样啊……” 接着同时提问与解释：“你（我）喜欢夜里工作？（。）” 达丽雅率先打破了尴尬气氛，一边重新开门一边回头冲骨傲天挑眉：“我们很同步哦，小骨~天生拍档~” “的确是很难得的思维速度与交流效率。”骨傲天收起书架跟了进去，“但能否成为拍档不仅是能力问题，更是性格与人品问题，请容我再多做观察。” “谨慎是好事，请坐。”达丽雅快速泡了一杯咖啡落座，“我知道你不用喝，就不跟你客气了。” “没问题，请。”骨傲天落座后，选择开门见山，“有关死灵法师，死灵系法术和暗能量的书籍极少，而且措辞含糊不清，我有一些问题只好请教您了。” “只要我知道的，再隐秘的事情也会知无不言。”达丽雅一边喝咖啡一边解释道，“我得说清楚，我不是大方的烂好人，你将来的造诣一定会超过我的，我希望到那时候你记得有个叫达丽雅的大美人儿帮过你。” “不用到那时候，我会永远记得。” 骨傲天就此展开了一连串提问，其实大多数问题都是无关紧要的，与死灵法师无关的，真正重要的问题只有两个，他夹杂在不重要的问题中间，圆润的推问而出，以免显得自己目的太过明显。 第一个重要问题就是，如何结束死灵法师对一个亡灵的奴役。 达丽雅知道的方式只有两种，其一是杀死这个死灵法师，他奴役的无意志亡灵将陷入“静态”，若无外界刺激，会在能量耗尽后变成一滩烂骨头或者烂肉。有意志亡灵则在短暂的“挣扎”（通常半小时左右）后，重获自由，而处于“挣扎”状态的亡灵非常脆弱，很容易被其他亡灵法师奴役。 其二是这位死灵法师主动解除奴役，放弃某个亡灵个体，有意识亡灵个体同样会陷入“挣扎”，一般死灵法师进行交易的时候才会这样。 “不存在强制解除么？”骨傲天问道，“总有一种能破除这个奴役的法术存在吧？” “据我所知还未有先例。”达丽雅点着脑袋道，“意志链路藏在很深的地方，必须用强大的光魔法进行驱散，但光魔法到达那里之前，恐怕已经把亡灵本体驱散了。” “如果是精通光能量操纵的法师呢？直达意识，最低限度的伤害身体。” “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好像没人这么试过。”达丽雅摊臂道，“这么做费力不讨好，会消耗更多的能量和精神力，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个亡灵消灭呢？精通光能量操纵的法师可对亡灵躯体没什么兴趣，巴不得全都净化呢。” “您说的对，下个问题……您要是困的话我就晚上再问？” “没事，很清醒。” 又是一连串的烟雾弹问题过后，骨傲天问出了第二个核心问题——死灵法师毫无疑问是以操纵亡灵为主要战斗技能的，那么除此之外，他们个体通常掌握怎样的攻防技巧？ “这可是个敏感问题……”达丽雅抿嘴道，“谁都知道死灵法师主要靠亡灵作战，谁都知道他们本体是弱点，他们自己当然也知道，通常都会藏着一些压箱底的技能或者魔装，而且死灵法师的寿命跟他的实力成正比，越强的家伙越怕死，他们为了安全很少露面，能让亡灵解决的事情绝不自己出手，这方面信息很少。你如果问具体是哪位死灵法师……我或许能提供一些意见。” 骨傲天快速作答：“比如，月？” 达丽雅立即起身：“这事儿我管不了，您老另请高人吧。” “开玩笑的，下个问题……” 正文 071 O**K 又提过三四个问题后，骨傲天才算作罢。 “今天就到这里了，达丽雅教授，非常感谢，下次再找您请教。” “随时欢迎。”达丽雅松了口气，擦着咖啡杯笑道，“你一定想问，为什么这些基础的知识很少有书籍记载吧？” “的确，如果亡灵世界将这些知识整合成书籍发表，无疑会诞生更多更优秀的死灵法师。” “那这个世界就完蛋了，亲爱的。” “对骷髅来说也许是好事。” “对你来说也许是的，可你妹妹……她很特殊，你知道吧，光能量。”达丽雅放下杯子比划道，“她在那样的世界活不了几天。” 骨傲天沉默不言，也许的确如此。 “至于亡灵世界的知识为什么如此稀少，原因你大概也有数，他们都很封闭，不团结，敝帚自珍，最多只是偶尔交易。他们不在乎‘社会’这个词，自己过好就够了，所以大多数亡灵法师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们可没打算分享任何知识，你有机会去那里，千万别提这么多问题，这在亡灵世界是最无礼的行为，你请教一位亡灵法师法术问题，无异于问一个鼠族商人要钱。” “我很费解，教授，那些大巫妖们从来不考虑重塑一个亡灵社会么？” “试过，但也就这样了，亡灵永远无法建成人类这样的社会，原因再简单不过……”达丽雅冲骨傲天眨了眨眼，“你能想到的吧，傲天？” “给点提示。” “嗯……成为死灵法师，拥有如此之强的奴役能力……总得付出相应的代价，亲爱的。” “原来如此……”骨傲天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死灵法师失去了生育能力，不再有家族和亲缘，也没有子女继承或延续，实力越强就拥有越久的寿命……的确很难形成可持续的社会，更可能成为孤高的个体。” “比你想的还要严重一些……”达丽雅叹了口气笑道，“算了，下次再说吧。” “您也……”骨傲天起身的同时下意识问道，但很快摆了摆手，“不好意思……这是私事，我不问了。” “呵呵。”达丽雅起身拥着骨傲天一同向外走去，“你生前……不叫骨傲天对吧……你是不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想不起你的名字了？” “……是的。” “我也一样，亲爱的。”达丽雅默默地锁上门，“我偶然听到了一首歌，里面在唱一个叫达丽雅的女孩，她应该很美，于是我就叫达丽雅好了。” 骨傲天想说点什么，但其实也没什么必要，就这么与达丽雅一路无话走到教学楼门口。 骨傲天看着达丽雅点头道：“很美的名字，达丽雅教授。” 达丽雅会心一笑：“呵呵，你也是，很霸气的名字，傲天同学。” 骨傲天差点就说“我选你了”，但他还是忍住了，目前还并未排除达丽雅给摩根通风报信的可能，虽然这个可能无限趋近于零。 …… 这一天，骨傲天与骨凌月请假失踪了，鉴于昨日的表现，教员们也并没有主动去找罪受。只是重修的沫沫和夏莉感觉到万般无聊，就连往日负责搞笑的汉克都在疯狂学习，更烦人的还有初次露面的艾莉，她用很短的时间把多位没有个性的男生变成了她的个人奴隶，就连沫沫都对她产生了敌意。 傍晚的时候，骨傲天与骨凌月在行政楼前找到了詹妮，说是有事找她帮忙，把她拉到了行政楼后。 对于这两位骷髅主动上门寻求帮助，詹妮是很讶异的，然而即将发生的事会让她更讶异。 “詹妮，有句话我憋了好久了。”骨傲天见四下无人，突然抓住了她的肩膀，深情告白，“我喜欢你！” “啊？”詹妮捂着脸傻掉。 【负能量+38】 不愧是詹妮，随随便便就来了这么多。 为了后面的计划，骨傲天现在需要更多的能量提高成功率，这是他来找詹妮的唯一目的。 然而，詹妮反应过来后，却忽然侧过身，羞红着脸道：“可……我们还是学生……” 【正能量+51】 等等……感觉不太对，为什么会很满足很期待？ 骨凌月倒是很开心的吸了。 骨傲天赶紧晃了晃头说道：“我太激动了没说完整，‘我喜欢你’这句话，能不能帮我转达给唐娜。” “唐娜？那只母牛？”詹妮再次崩溃，“不是我，是那只母牛？” 【负能量+78】 很好，强行拉回正轨了，一切都在计划中。 “好了别激动，我和凌月在做一个试验，她赌我向你表白，你断然拒绝，然而……你知道，我会读心术。”骨傲天摆弄着自己的下巴笑道，“所以……刚刚你的小心思……嘿嘿……” “啊！” 【负能量+111】 O**K，詹妮万岁！ 虽然她自己并不知情，但她的确为肃清邪恶贡献了巨大的力量。 骨凌月不甘示弱，赶紧上前拉住詹妮：“不是的詹妮，我哥不会读心术，他一直在骗你的，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读心术。” “啊……这样么……”詹妮稍微松了口气，“骨傲天，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她心下琢磨着，仔细想想骨傲天从没说过读心读到的内容，果然是在唬人。 【正能量+98】 “她在说假话安慰你，这都听不出来么？”骨傲天啼笑皆非，“你在想——我从没说出过读到的内容，是在唬人。” “啊！” 【负能量+120】 骨凌月赶紧又拉住詹妮：“好吧，我哥其实真的喜欢你，所以才会对你用读心术啊。” 詹妮毫无反应，能量流戛然而止，她呆滞站在原地，空洞地看着两个人：“我听不到你们说什么，听不到了。” 骨傲天上前晃了晃手：“老滚其实是你爸爸。” “在说什么，傲天，完全听不到。”詹妮茫然摇头。 “被……被玩坏了……”骨凌月惊讶退了一步，“这也太敏感了……才几个回合。” “时间紧，下手太重了，应该会恢复的吧。”骨傲天指着行政楼道，“下午好，明天见。” “没事了？那我走了。”詹妮歪歪斜斜地走进了行政楼。 “所以……你真的会读心术啊？”骨凌月有点害怕地看着骨傲天。 骨傲天一边走一边解释道：“人一旦决定相信一件事，就会下意识脑补理由和证据去相信它，我只是推断了最常规的那个理由。凌月你得知道，人坚信一件事不是因为这件事有逻辑有根据有现象，而仅仅是因为，‘我决定相信它’。所以如果你想用莫须有的事情蛊惑一个智商普通的人，别给他列证据，也别试着说服他，只需要给他一个‘决定相信’的动因，比如告诉他死后会上天堂，那里有72个处……” “停！”骨凌月死死地向上按住了哥哥的下巴，“我懂了，哥哥，完全理解了，不用再说了，一个字也不用了。” 正文 072 困扰 凌晨，月亮升到预想中那个位置的时候，骨傲天合上了书，活动着颈椎起身。 虽然这一天他看上去毫无作为，但在意识中已经搞定了一切，最后闭目统计—— 877点暗能量与1396点正能量。 骨质恢复到了997和650。 骨傲天的天赋栏从【狸花之爪】换成了【豹袭】，这正是从姆拉克身上吸取的种族天赋，它能让骨傲天在短时间内速度翻倍，属暗中偷袭的不二之选。。 骨凌月则装配了【光之信仰】天赋，这得谢谢詹妮，这个天赋能提高光能量法术20%的效能。 实际上，每个被他们吸收暗能量或正能量的人，都会同时给予他们新的天赋技能，他们已经收藏了几十种了，但现阶段同一时间还只能装配一个。 整备完毕，兄妹二人对视点头。 骨傲天最后确认道：“7个技能，掌握熟练了？” “多学了两个，现在是9个。” “三套方案，熟记于心了？” “哼。”骨凌月擦了擦鼻孔哼笑道：“这个，对不起，记不住。” 骨傲天毫无例外送上了【力劈天灵盖】掌法，他已经熟练掌握了力道，保证不掉骨质，又能令人感受到痛苦。 骨凌月捂着脑壳哭腔道：“让薇薇提醒我不就好了吗。” “她不该分心做这种弱智的事情。”骨傲天摇了摇头，“没办法，出发吧。” 正往外走着，窗外传来了敲窗户的声音。 “咚咚咚。” 骨傲天转头望去，艾莉正嘟着嘴很不开心地看着他们。 骨傲天看了看艾莉，然后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重又转身：“出发吧。” …… 南郊的新地穴布置完毕，摩根正在与安妮一起进行魔装整备，魔装毫无疑问是战斗的至尊法宝，也是最后保命的手段，在摩根自己都记不清的岁月中，他偷盗、掠夺、杀人越货，偶尔也正儿八经购买，这些可是真正压箱底儿的东西。 摩根将那些尘封的魔装一个个取出，安妮则拿着特殊的抹布小心地擦拭着。 摩根套上了一根不起眼的灰色腰带后，系着袍子说道：“不用这么细致，宝贝儿。魔装好不好用，跟外表干不干净没有关系。” “当然，我只是单纯的喜欢整洁，那样心情会更好。”安妮说着，看到了黑晶石上一块顽固的污迹，下意识冲着这个地方哈了口气，见上面没有水露，紧跟着又哈了一次，之后观察着石晶微微皱眉，“奇怪，我怎么没有哈气。” “哈哈，你都死了，哪来的哈气。”摩根拍着腿大笑道，“亡灵没有体温的，安妮。” “可我记得我有……我曾经活过？”安妮茫然问道。 “这个……”这个问题对摩根来说有点措手不及。 “不然我为什么会有‘关于哈气’的记忆？”安妮看着黑晶体面露愁容，再次陷入思索。 “你的意识，真是够顽强的……”摩根也再次摇了摇头，抬手道，“安妮，我一直不忍心冲你下狠手，想留住你美好的那部分，不想你变成一个纯粹的傀儡，但你太顽强了……我快没有耐性了。” “您在说什么？”安妮满脸费解。 “意识消解……再一次……意识消解。”摩根接连释放了两次法术。 安妮短暂的失神过后，表情重又归于一种安然的平淡。 摩根这才说道：“帮我整理一下魔装安妮。” “好的主人。”她一边答应一边拿起面前的黑晶石小心地擦拭着，她很快又发现了那个污迹，盯着那个污迹纠结了很久，足足有半分钟，瞳孔时而血红，时而湛蓝。 摩根凑过去问道：“怎么了，安妮？” “我不知道……我很难过，主人……”安妮看着黑晶石，想哭却流不出泪，“我想让这里湿润一些，这样好擦……但我忘记该怎么做了……应该很简单的……我很难过……我怎么连这个都忘记了……” “沾点水就好了，宝贝儿。”摩根说着提来了一个脏兮兮的木桶，有点担忧地问道，“这总记得吧？” “记得。”安妮犹豫片刻后，用抹布轻沾了些水，三两下便擦去了污渍，满意地笑了笑，“舒服多了。” “好了，别介意整洁了，佩戴好这些魔装，就要战斗了。”摩根松了口气，指着周围的棺材说道，“我们要去对付两只骷髅，让这些家伙冲在前面，烂一两个无所谓，你伺机偷袭，用你擅长的方式，其余这些魔装都交给你，让骷髅失去斗志，之后的事情交给我。” 安妮一边佩戴魔装一边问道：“为什么要全副武装的对付两只骷髅呢？” 摩根有点烦躁地摇了摇头，这就是不下狠手的代价，与纯粹的奴役不同，这个亡灵总会有很多多余的思考，摩根只摆着手道：“他们是邪恶的骷髅，屠杀了很多人，最喜欢小孩子的血肉，很多根本来不及领略世界美好的孩子们就这样被他们残忍的杀死了，我们要去消灭他们。” 安妮蓝宝石一样的瞳孔，渐渐变换成了红宝石的颜色：“虐杀孩子？为什么？” “嗯……他们是有意志的变态骷髅，非常喜欢小孩子的惨叫声，纯粹是一种邪恶的癖好。” “……我能容忍残忍，但对孩子例外。”安妮左手拿起了一柄暗红色的精致短刀，右手抓紧了一支镶有寒晶的小魔杖，冰冷问道，“骷髅在哪里？” “我会告诉你的安妮，现在只需要记住，他叫骨傲天。” “真是个邪恶的名字。”安妮握着刀柄的手更紧了。 洞穴入口百米外，骨凌月气得牙颤：“这也太好骗了吧。” “别说无关的话。”骨傲天沉声道，“重复目标优先级。” 骨凌月也沉声道：“生存＞解放她＞杀死摩根。” “如果有突发状况，谨记这个原则。我一旦下令逃跑，不要考虑我，你尽快全力撤离，直奔老滚那里。”骨傲天活动着手指道，“我已经交代了汉克，如果我们两个小时内没有回到宿舍，他就立刻把我书写的信件分别交给沫沫和达丽雅，我给出了足够让她们出手的理由，但如果因为这种事麻烦老滚，他恐怕会彻底失去对我们的耐性。” 正文 073 洗劫 “喂。”一直强行尾随他们的艾莉皱眉道，“你们搞得吊里吊气的，怎么感觉毫无胜算的样子。” “我从来都先考虑最坏的状况。”骨傲天回头道，“允许你来已经是恩赐了，乖乖站好不要乱动。” “凭什么，这事儿是我先盯上的。”艾莉亮出腕上的暗红色袖珍手弩，“别小看某人，某人善于猎杀亡灵，绝不会拖后腿的。” “别添乱，我不在乎你有多大本事，也不在乎你是生是死，我只是讨厌你这种不稳定变量。”骨傲天摇头道，“待在原地，你唯一要做的是，如果摩根企图逃跑，给他致命一击。” “某人不接受这个命令。”艾莉同样摇头，“某人有理由必须进入地穴。” “为什么？” “某人接受了任务，要擒获摩根手下的一个躯体。”艾莉回答很快。 “那我……最后再问你一次，这就是全部了么，还有没有事情瞒着我，有没有撒谎。”骨傲天沉声道，“我讨厌意外，更讨厌近在眼前的意外。” “艾莉已经全说了。” “好吧，稍等。”骨傲天短暂思索过后，冲艾莉道：“是你自己非要参战的，你如果死了，我不会内疚，更不会同情你，只会把你变成我的亡灵手下。” “血族的命可比亡灵硬得多。”艾莉冷笑道，“某人的生命构造远超你的理解。” “这我知道，所以我要切片研究。”骨傲天不耐烦地摆手道，“就一个要求，第一波硬仗交给我，你稍微晚些进去。” 艾莉没想到骨傲天如此有牺牲精神，当即点头道：“某人接受这个建议。” “你也要帮我个忙。”骨傲天指着不远处的树干道，“现在开始，闭眼，心里数15下，然后走到那里，再数15下，最后使劲跺一下脚，然后你爱干嘛干嘛。” 艾莉不解问道：“为什么要做这些？” “我就解释一次，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不要问为什么，服从我就对了。”骨傲天指着那个地方道，“那里是某个报警魔装的边缘，需要你踩下去，我和凌月去另外一边，我们要同时摧毁这两个边缘，才能潜入偷袭。”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我说了，就解释一次，不要问为什么，服从就对了。” “……好吧，谁让你连摩根的新地穴都能找到呢。”艾莉就此站在原地闭上眼睛，“一……二……” 骨傲天也立即抱起骨凌月向地穴前进，并不是他喜欢抱妹，只因为这里的陷阱实在太多了，如果让骨凌月来她一定会平趟过去。 骨傲天的步伐可谓是相当诡异，旋转，跳跃，他闭着眼，时而身体蜷缩成一个奇怪的姿势跨过某个地方，时而来一个后空翻跳高，薇薇提前做好的标注让他潇洒的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 在原地穴被小偷发现后，摩根这次新做的预警网络本来堪称天衣无缝，但在骨傲天面前却形同虚设，他只用十几秒的时间，已经来到了地穴入口的背面，趴在土丘后暗中观察。 15秒的时间到了，另一边，艾莉真的很乖的走到了骨傲天说的那个位置，趴在树干上闭着眼睛开始第二轮数数：“一……二……” 地**，摩根突然眉色一紧望向洞**：“小偷……又来了……该死的小偷……安妮！” “在，主人。” “外面，西北方向百米左右的地方，你先去对付他，我这就到。”摩根使劲推了推安妮，身为死灵法师，让亡灵冲锋陷阵，自己藏在暗处是基本原则。 安妮手握短刀和魔杖，一个俯身，像一道烟一样窜了出去，摩根尽量快步跟上，走到洞**的时候反手一挥，洞**已然不复存在，变成了寻常土丘草地的样子。 骨傲天没有急着行动，只是心中默默计时，十秒钟后才与骨凌月来到洞穴入口处。 薇薇早已确定这是基础的障眼法而已，仅仅是视觉幻术，他抱着骨凌月侧身一跃避过预警的“丝线”，轻松进入了这个观察已久的地穴。 二人没有任何对话，立即开始行动。 骨凌月抬臂瞄准了第一口棺材：“罪者之牢！” 【罪者之牢】，又称【光牢】，塑能系光能量法术，专门囚禁亡灵的三阶法术，与看上去有些脆弱的骨牢不同，光能量严丝合缝地包裹了整口棺材。 骨凌月也就此转向了第二口棺材。 这也正是计划的第一步，困住摩根的核心战力。 骨傲天也曾想过直接用豹袭+暗影步将摩根秒杀，但达丽雅告诉他所有死灵法师最怕的就是这类不讲道理的刺客突袭，如果身上没有应对刺客的保命魔装的话，死灵法师不可能活得太久。 摩根是一位名声极差仇家极多的死灵法师，如果抵抗不了这种偷袭恐怕早就死透了，因此骨傲天选择了更为稳妥的计划，这样虽然麻烦一些，但能提高7%的胜算。 骨凌月做光牢的同时，骨傲天则在疯狂搜集魔装，顺手解除地穴及其周围的法术力场。 这就是第二步，釜底抽薪。 在摩根的计划中始终是由他来偷袭骨傲天，瞬间制伏或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战，这当然是完全不存在的，就像艾莉企图逃跑一样天真。 骨傲天开始了他的搜刮，彻彻底底的搜刮。 骨傲天恐怕比摩根本人还熟悉每个魔装的位置。 首先是黑色石床的暗格，骨傲天很快掏出了摩根平常不舍得用的骷髅头法杖，据说这是用一位五阶强者的颅骨炼制而成的，现在是骨傲天的了。 然后是死藤手环，这玩意儿藏在鞋里，有点恶心，骨傲天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戴上，仅仅是装进背包。 抽屉里有三个就那么回事儿的戒指，骨傲天选了食指、无名指和大拇指。 一块储备纯粹暗能量的黑曜石，直接吸入，然后扔掉。 架子上的隐匿斗篷，摩根当时就靠这个在橡树林偷窥的骨傲天，现在披在骨傲天身上了。 最后还有最重要的，骨傲天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一个用骨头制作的铃铛，骨傲天把它挂在了脖子上，算了脖子不太合适，挂手腕上吧。 这一切仅仅发生在十五秒之内。 摩根想爆脑浆也想不到，他多年来积累的一切，已经被两只骷髅用15秒的时间洗劫一空。 骨傲天与骨凌月几乎同时完成任务，对视点头，重又离开地穴。 正文 074 坠落 另一边，艾莉还没来得及数到15，一股寒意突然从背后袭来，她仓惶一跃登上面前的树干，再回头，才发现自己原来站的地方已经化成冰潭。 与此同时，一道红影“嗖”地冲来，踏着树干向上仰冲，没有丝毫的停顿。 安妮毫无表情，短刀在前，魔杖在后。 看着安妮，艾莉瞬间陷入失神。 可安妮却满面杀机：“小偷，去死。” 艾莉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暗红色短刀已经刺入了她的胸口，毫无声息。 但她却不在乎，只看着近在咫尺的安妮，安妮的呼吸好像还带着冰霜。 艾莉没有流血，好像也没有感受到痛苦，缓缓抬手抚向安妮的脸：“是我啊……我是艾莉啊……” “艾莉？小偷？”安妮有些疑惑，但她已经接到了干掉小偷的命令，手腕一翻抽刀，又是一刺，刀子没入艾莉的左胸。 “怎么能……”艾莉已经完全没了战意，手一软，就此掉落下去，含泪看着安妮，试着抓住她：“怎么能这么对艾莉呢……” 艾莉的身体砸在了草藤上，好像躺在床上一样安详。 她尽力仰着头，抬手想再去触摸安妮，然而安妮踩着树干再次袭来，这一次，红的发亮的刀口划向了艾莉的脖颈。 艾莉只轻声道：“对不起……姐姐……都是艾莉不好。” 安妮听到“姐姐”两个字的时候面色可见地抽动了一下，但她的刀子已经割破了艾莉的喉咙，血液并没有喷溅，而是从刀口淡淡地渗了出来，这样缓慢的死亡显得更加残忍。 “你说什么？姐姐？”安妮握刀的手有些颤抖。 “不是你的错，姐姐……是艾莉的错……”艾莉用尽最后的力气轻抚着安妮的脸颊，即便声音已经残破，却还是尽力说道，“你不叫安妮……记住……请永远记住……你叫妮安贝儿……是……艾莉的……姐姐。” 安妮看着艾莉的惨笑，表情愈发古怪：“妮安贝儿……艾莉……姐姐……” 魔杖与短刀同时掉落在地上，安妮捂着自己的头，愈发恐惧：“我好难过……好难过……我好像做了……死也不能做的事情……可是我……已经死了……” 困惑、痛苦、奴役、过往，这所有的一切在安妮的意识中疯狂交织对撞。 摩根此时才跟了上来，看着身陷挣扎的安妮咬牙发狠：“够了安妮，不要多想，你是安妮，我赋予了你生命，现在给我砍掉这个小偷的脑袋！” “我……不想这么做主人……”安妮看着身下苍白的艾莉，淡红色的泪水顺着眼角滑下，“可以……不这么做么……我求求你了主人……别……” “砍掉小偷的脑袋！现在！立刻！”摩根声嘶力竭高喊，同时抬手，“奴役……奴役……奴役！” 大量的暗能量再次涌入安妮的意识，抓住了她最脆弱的神经肆意蹂躏。 安妮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痛苦，她的表情陷入狰狞，血泪顺着她的脸淌下，此时唯有遵从主人的命令方能解脱。 她呻吟着，挣扎着，左手再次拿起了刀子，颤颤挺向艾莉的脖颈，同时右手拼命抓住了左手腕企图阻止，更多的血泪顺着她的脸颊滴下，她挣扎着：“艾莉……我不想……不想伤害你……不该是这样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就……别这么做……”艾莉哽咽地看着她，喉咙的伤口让她的声音沙哑到细若游丝，“你可以的妮安贝儿……你可以的……” “我……”安妮剧烈地颤抖着，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撕扯着她。 “砍掉！立刻！”摩根怒不可遏，抬起了拿着法杖的那只手，更多的暗能量涌向安妮仅存的意识，“别逼我安妮……别逼我……” “啊！”安妮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痛苦，突然尖叫一声，手腕一翻，双手反握刀柄，将短刀对准了自己的胸口，用尽最大的力气刺入。 艾莉来不及尖叫，刀子已经完全没入。 安妮终于放开了手，轻松下来，瞳孔回归了她原本的淡蓝色，她抚摸着艾莉的脸道：“我没想起你……也没想起我……但我……只能这么做了……对不起，我什么都不懂……对不起……这样的结局……更让我好受……” “……”艾莉哭得已经说不出话来。 “妈的！这毫无意义的顽强……是你逼我的，安妮。”摩根沉沉摇头，将法杖高举过头，“成为傀儡吧，安妮，你今后再没有烦恼了——意识……摧毁！” 正在他吟唱的瞬间，一个更加洪亮的吟唱从天而降。 “光牢！光牢！再来光牢！” “什么？”摩根循声望去，看到了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景象，一只浑身散发着圣光的骷髅从天而降。 天降圣光巫妖骷髅？ 骨凌月不吝能量，三重光牢的能量绽放照亮了整个夜空。 摩根大惊，慌忙停止吟念，一咬牙，将最内侧的一颗牙齿啃碎，磅礴混沌的暗能量顷刻四溢，将摩根完全包裹，光牢附着在其上瞬间与暗能量对冲湮灭。 未等摩根再做出任何应对，暗影已浮现在他身后，那也是一只骷髅。 骨傲天不打算说任何话，右手直挺挺刺入了摩根的左后背，手跟着用尽全力一攥，直接捏爆心脏就好了。 甚至到此时，摩根甚至都不知道有一只骷髅在他的身后。 然而骨傲天却攥了个空。 再看眼前的摩根，已经化成了虚无形态，只剩下一个淡淡的轮廓。 这个轮廓自己也很惊讶，看着自己的身体颤声道：“……虚无腰带……生效了？致命攻击？什么时候？” 待他发现了身后的骷髅后，这个声音很快从惊讶变得愤怒：“八阶魔装……虚无腰带……我一辈子的心血……骷髅！骷髅！你根本不值！骷髅！” 正在他愤怒颤抖的时候，骨凌月的下一招接踵而至：“驱邪光束！” 一道光束从她的右掌射出，光芒瞬间覆盖了摩根的整个形体。 正文 075 说出你的故事 然而摩根却不为所动，好像在捂着腰：“你们都做了什么……” 骨傲天并没有与他对话的欲望，抬臂向摩根脖子的位置横劈，却依旧只劈到了空气，这让骨傲天失望摇头：“完全虚化了，果然有保命魔装。” “我生气了……骷髅……我不会再给你们躯体存在的机会，你们会被炼成油，骨头会卖给收藏家供人消遣……”摩根高举双臂，“醒来吧！为我战斗！我的奴隶们！” 随后，他狞笑道：“不试着逃跑么？” 骨傲天并没理会他，只是冲骨凌月道：“再试试其它法术。” 骨凌月不假思索，暗暗蓄力后指尖轻弹：“光爆！” 纯粹的光能量在骨凌月的指尖化为一颗小光粒，不快不慢地射向摩根，在到达他所在位置的时候骨凌月拳头一攥，光粒顷刻爆裂，能量无声地急剧膨胀，像小太阳一样的光芒让骨傲天都有些受不了。 不过这个爆炸持续时间也仅仅一瞬罢了，像是闪光灯的闪烁。 光爆之后，摩根的轮廓依然飘在原地。 “呵呵呵……没用的……我现在是纯粹的虚无，这可是八阶魔装……巫妖都拿我没办法。” “持续多久？”骨傲天不得不与他对话了。 “足够撑到你们碎成骨头片。”摩根说着望向自己的地穴，“我的亡灵们……怎么还不来……” 骨傲天转头冲骨凌月道：“方案E。” “噢了！”骨凌月一路小跑奔回墓穴，“补魔补魔，这就回来。” 摩根一愣，想到了刚刚一连串的光能量法术，他不及再多想，再次下达命令：“冲出牢笼！亡灵们，你们的主人很危险。” 话罢，他狞目望向骨傲天：“卑鄙龌龊的骷髅……” 然而骨傲天已经不再他面前了。 骨傲天只身来到安妮身前，她正跪在原地捂着头身陷挣扎，刀子依然插在胸口，这样的伤对于亡灵来说其实不值一提。 这大概就是达丽雅所说的“挣扎”状态，安妮正在试着挣脱摩根的掌控，摩根本有一万种办法遏制她，让她的意志完全消解，但虚化的摩根显然丧失了施法能力。 艾莉躺在她旁边奄奄一息，但她好像并不在乎自己的状况：“你可以的，妮安贝儿姐姐……” “你们还好么？”骨傲天蹲下身查看艾莉脖子上的伤口，虽然没有复原，但血已经止住了，吸血鬼果然是个值得深入研究的物种。 “某人没事……”艾莉压着嗓子说道，“某人可能……要睡一会儿……我们的协议还算数么？” “这不好说。看来你隐瞒了不少情况，现在的情况不在计划中，我又要重新计算了。” “千万别伤害她……”艾莉看着安妮，用尽最后的力气道，“她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别伤害他……不行就逃跑……某人有办法再找到摩根……答应我……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 “这些事该在行动之前说。” “别废话了……求求你……别废话了……”艾莉再也扛不住了，再努力也扛不住昏睡的本能，眼皮正难以自控地合上，“别……伤害她……” “好的，休息吧。” “我能……相信你么……” “我与某人不同，撒谎的频率很低。” “谢谢你……傲天……某人要……” 骨傲天抬手拂过了她的眼皮，艾莉就此陷入沉睡。 骨傲天吩咐幽灵薇薇在这里保护好安妮后，起身返回摩根所在的位置。 摩根由于进入了虚化状态，他的衣物和魔装通通掉在了地上，也无法使用实体法术，仅能通过意识操控亡灵，此时他依然在努力，痛苦的努力。 “快来啊我的亡灵们，你们不该这么弱。” 薇薇的本体在他身旁已经观察了很久，此时冲骨傲天道：“现在的他很脆弱，薇薇能扭曲他，消解他，同化他，。” 【同化他？四阶死灵法师？】 【是的，现在他完全没有任何能量保护，在薇薇眼里弱得像一只暗能量精灵，薇薇甚至可以进入他的意识，让他产生幻觉。需要我麻痹他么，还是直接同化？】 【同化的话，你……会嫌他恶心么？身心会被他污染么？】 【薇薇不怕这个，只要爸爸不介意就好。】 【既然如此，我们开始进行支线计划β，等我指令。】 【β么？我以为β计划不可能有机会实施的……不愧是算无遗策的爸爸。】 骨傲天短暂的思索过后，重回摩根面前摊开双臂：“好了，我们拿你没办法，你也拿我们没办法，我们谈谈吧。” “谈？哈哈哈哈！”摩根狂笑道，“马上我的亡灵大军就会把你们碾碎，等我把你的骨头磨成粉末后再谈吧，骷髅！” “嗯，那我就在这里等他们来碾碎我。可等着也是等着，与其浪费时间，我们不如谈谈，我比你想象中的有本事。”骨傲天盘腿坐下，友善抬臂，“根据我的初步分析，你是典型的偏执型人格障碍。” “？？？你认真的？？？现在这种时候谈话，你疯了么？” 骨傲天却不管不顾自说自话：“偏执型人格障碍，经常会难以自拔地做一些极端的事情，从你臭名昭著的“盗尸者”称号可以看出，你热衷于夺人所爱。” “你有病么？你才是人格障碍。”摩根惊讶过后再次抬手，“快来我的宝贝们，我不想听这个骷髅废话。” 骨傲天继续说道：“多数情况下，人格障碍患者偏执行为的本身，也正是病因所在，鉴于你的表现——你曾屡次被他人夺走心爱的东西么，摩根？” “……”摩根突然哑口。 “我说过了，我比你想象的聪明。虽然难以想象，但你也许曾经也是个开朗的死灵法师，一个正直的追风少年，是什么改变了你？”骨傲天冷峻抬手，眼洞如漩涡一般魔性，就连声音也变得更加磁性，“说出你的故事，摩根。” 骨傲天自然没有滥情到帮摩根治疗心理疾病的程度，只因为纯粹的坏蛋是比勇者还要稀少的存在，既然现在双方都束手无策，样本难得，不研究“忏悔之悟”实在是对不起骨凌月。 正文 076 命运的馈赠 摩根的声音已经发虚了：“闭嘴……自以为是的骷髅……你懂什么。” “正因我不懂，所以我才问，我相信每个人都有曲折的经历，坏蛋也并非生而即恶，我渴望理解你，我知道你不是天生的坏蛋，我想知道为什么，我想帮助你。” “帮助我？你他娘的有毒吧，我们正在你死我活。”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摩根？我们的矛盾源于我们并不理解对方，所以将对方视为资源或者威胁并予以消灭，但现在命运给了我们宝贵的时间，让我们可以坐下来，为什么不试试呢，摩根？”骨傲天拍着眼前的地，轻轻扫了扫，“正如我承认你的复杂，摩根，我也并非一个单纯的骷髅，我渴望被理解，但人们总因为我的外型将我定义为不可理喻的邪物，他们不在乎我的想法，我的经历，这让我孤独绝望——正如现在的你。” 骨傲天深情凝视着摩根：“生活剥夺了我们作为正常人的机会，但死神却又安排我们相会，这是命运的馈赠，给我一个机会，就是给自己一个机会，摩根。” 面对深情款款的骨傲天，摩根莫名有些动容，但嘴里还是说道：“没门。” “摩根，你的亡灵大军就要来碾碎我了，让我死个明白不好么？” “这倒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摩根又一次催促过亡灵后，下意识问道，“我虚化多久了？” “大概……5分钟。” “那时间还够。”他纠结片刻，竟然真的坐了下来，“死神的安排，命运的馈赠……说的真好听呐，骷髅。” “而且是很昂贵的馈赠，你好像为此付出了一个八阶魔装。” “虚无腰带……”摩根干笑起来，“哈哈……莫名的想笑，骷髅可以这么冷幽默的么？”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继续冷幽默，但现在的时间真的非常宝贵。”骨傲天抬臂道，“不试试看么，摩根，这可能是你生命中唯一倾诉的机会了。” “我不需要倾诉。” “不，你需要，你每个晚上都对着那些棺材倾诉，但他们没法回应你，所以你想试着塑造一位可以回应你的亡灵，她就是安妮。” “……”摩根讶异地看着骨傲天，“你为什么是骷髅……象族的教皇也就这水平了……” “象族教皇？听起来是个讨厌的家伙。”骨傲天随手捡起了一根树枝叼在嘴里，双臂撑在身后放松下来。他并不需要放松，但这样放松的姿势，可以麻痹摩根的防备心里，让他的精神也跟着松弛。 果然，摩根本来直挺着的腰微微弯了下来：“我改主意了，骷髅，我不会把你碾成粉末的，我会保存好你的，但你妹妹很特殊，我大概会把她卖给收藏家，毕竟我损失了这么多。但你，我一定会留着你的。” “谢谢你。” “举手之劳。” “又过了三分钟了，我猜时间不多了，你真的什么都不想说么？” “……”摩根沉吟片刻，“你全说对了，骨傲天，我甚至怀疑你会【洞视术】。没错，我曾经是一位正直的死灵法师。” “哪个恶棍杀死了那个正直的人？” “他不是恶棍，是恶本身，是比你我都要混沌的存在。”摩根面无表情地说道，“那就是你的相好——滚斯拉。” “相好？不不不，滚斯拉是我的患者，我定期给他做骨科治疗。” “随你便，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得知道，你在治疗一个恶魔。” “他到底做了什么？”骨傲天随口推测，“抢走了你心爱的人么？” 摩根惊讶道：“你真的会【洞视术】？” “常规推断，这挺符合滚斯拉的作风的。”骨傲天摊臂道，“恕我直言，这类事情司空见惯，我不认为这是你人格障碍的源头所在。” “呵呵……司空见惯……呵呵……第一次的时候，我也这么安慰自己，不过是在一起三年的爱人罢了，我的一生长得很。” “第一次？” “第二次是在三年后，我的第二任爱人，身姿比“午夜妖藤”还要婀娜的女妖，我为她倾注所有，直到在床上发现了滚斯拉那该死的白猫毛。”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七年后，我以为我找到了真爱，但该死的命运并没有放过我，她去听了滚斯拉的【亡命之徒】演唱会，整夜未归。第二天中午见到她的时候，我瞬间在她的眼睛里读到了一切，毕竟这是第三次了，呵呵。” “……” “第四次，我和我的她隐居在世外桃源，你瞧，我都已经隐居了，好不容易找到的亡灵世界最阴暗的地方。但他娘的……他娘的……”摩根抱头道，“滚斯拉还是找到我了。亡灵法师住的都很偏远，他偏偏就在我隔壁盖了个‘亡灵夜总会’，她趁我出门的时候偷偷去了那里……之后几乎每晚都要趁我睡着溜过去……我后来才知道那里面‘至尊房’的苟且勾当。滚斯拉这个恶魔，他在针对我，他就是在针对我。” “根据我对滚斯拉的了解……”骨傲天友善地推测道，“他也许，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谁。” “怎么可能？我杀过他两次。” “结果呢？” “你知道，他有很多魔装，每一次都差一点点，被莫名其妙的魔装阻拦了，我两次死里逃生，但绝不会这么算了。干掉你之后，我即将开始第三次，操纵你的身体，用滚斯拉相好的骷髅的身份，在你们最嗨的时候，咬爆他的脑袋，把他杀死在床上，哈哈哈！” 这原来才是摩根不吝血本的理由！ 摩根不知不觉，说出了他的真正目的，心理分析已经到了很深的层次了。 简短的思考后，骨傲天调整了自己声音的频率和音量，尽量更柔软一些。 “我懂了，摩根，你不邪恶，你也没错……甚至你想奴役我这件事，本身也不是错，是滚斯拉的恶行逼你走上这条路的，你一次次真挚的付出却付诸东流，这该死的爱情……滚斯拉应该被消灭，不然会有更多的不幸……”骨傲天有点伤感地说道，“我竟然为了那么点诊费……治疗一个如此邪恶的人……” 正文 077 最后的心情 “物欲横流，人心不古，为了生存，我们总要服务于那些讨厌的人。”摩根反倒安慰道，“没人能免俗，傲天。” “我，我能，你也能，我厌恶滚斯拉很久了，只是碍于诊费被迫妥协。谢谢你摩根，你让我看清了他，坚定了我的决心，也让我想起了我的初心。”骨傲天擦着眼角道，“其实在我的视角里，滚斯拉受不受惩罚，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变回曾经的自己，更好的自己，摩根。” “更好的自己？” “滚斯拉是你的心结，你必须解开它，只有那样才能成为更好的自己，你不再以夺人所爱为快感，也不再刻意的邪恶，你会回到最开始的，我的朋友。”骨傲天深情凝视，“最初的那个正直的追风少年，那才是你，摩根。” “唔……我……回得去么……”摩根下意识捂着嘴。 “可以的，我会帮你杀掉老滚，为了成为更好的自己，为了唯一肯与我倾诉心声的你。” “当……当真？” “真的，摩根，我的朋友，我其实……其实很羡慕你……”骨傲天使劲点头，“至少……你还记得曾经的自己，你心里还活着一个追风少年，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多希望能回到过去，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骨傲天说着，抱着膝盖掩面啼哭起来。 他忧愁，他伤感，他孤独，他又无助。 “别这么难过朋友……骷髅也可以有很好的生活。”摩根想去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没你那么多华丽的语言，但至少……你有了一位新朋友。” “朋友……谢谢，我唯一的朋友，我相信是这样的。”骨傲天感动抬头，“我发誓，我会杀掉滚斯拉，我将会成为更好的骷髅。答应我摩根，你也要变回那个追风少年。” “天呐……我竟然真的想变回去……”摩根已经不知道怎么表达情感了，“你比神话故事里的奎利奥还要伟大……傲天……我不该……” 他话音未落，巨斧从天而降。 噼啪！ 骨傲天的脑壳被彻底击碎，骨渣和粉末穿过了摩根的虚无身体。 摩根惊呼，但已然不及。 他的得力手下，一身僵筋的亡灵勇士肖恩再次举起巨斧：“碾碎……骷髅……主人。” “住手！”摩根仓惶下令，扑到骨傲天身前。 肖恩站在原地，巨斧僵在空中不再动弹。 “妈的，弱智！”摩根想将骨傲天的脑袋拼装回去，但虚无状态的他却又无能为力，况且骨傲天的脑袋已经碎成了渣，只剩下一块仅存的下颚部分，摩根无助的呼喊着，“你还在么，傲天……我发誓我不想这么做……是很久以前的命令……我太投入了……我忘记了……” 骨傲天仅存的下颚微微震颤，发出了模糊的声音：“看来我……时间不多了……朋友……” “不！”摩根哭了出来，他真的哭了。 骨傲天虽然没有头了，但他的手还是轻轻抬起，轻抚着摩根即将流过眼泪的面颊：“别自责，朋友，这不是你的错……如果你坚持认为你有责任的话，我只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自责与悔恨交织在一起，摩根嚎哭着：“什么事？我会尽己所能，我先帮你解决了再去杀老滚。” “我的朋友，唯一的朋友，其实，杀不掉老滚也无所谓……”骨傲天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答应我，一定要……成为……更好的自己……” 话罢，他下巴一歪，彻底咽气儿了。 “不！”摩根痛哭失声，“我的朋友……我唯一的朋友……我都做了些什么……不！” 【恶棍的忏悔之悟：0→1】 “哇擦，这特么也行！”一个惊喜至极的女声惊醒了摩根。 摩根眼前一晃，肖恩不在了，骨傲天的尸骨也不在了，只有两只骷髅盘腿坐在他面前。 “的确很出乎预料。”骨傲天侃侃而谈，“摩根好像从没有朋友，因此利用友谊攻势十分有效。我很快发现他的症结不是在于被老滚绿了四次，而是内心深处的孤独，所以我临时转换策略，不去尝试解决他被老滚‘绿’这件事，而是改变剧本，让他亲手杀死他唯一的朋友。” “薇薇也很棒呐。”一个眼睛笑成月牙形状的幽灵小美女飘过来，“薇薇进入了他的意识制造朦胧和幻想，他才更容易卸下防备。” “对的，薇薇才是头号功臣。”骨傲天轻抚着薇薇的头发，“我们父女齐心是无敌的。” 摩根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痴望着骨傲天：“发生什么事了，傲天？你没死？” “如你所见。”骨傲天点头道，“还有什么遗言要说么，我的朋友，你大概还有……5秒钟的生命。” “啊？”摩根慌乱、费解。 “4。”骨傲天面无表情。 “幻术？”摩根察觉到了什么。 “3。”骨傲天面无表情。 “怎么……我们不是朋友了么……”摩根重又陷入伤感。 “2。” “你图什么？你为什么？？你有病么？？？” “1。” 最后一刻，摩根已经来不及有太多的思考，递进的情绪已省略，道出了他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心情—— “我艹你妈骨傲天！” “开始同化。” 摩根的骂声戛然而止，陷入了一种错乱的状态，虚影也变得癫狂，不过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几秒钟后，虚影重又回归稳定，最终长舒了口气，用摩根惯有的浓痰嗓音说道：“是我，爸爸。” “……”骨傲天有点慌，“用这个身体的时候，别叫我爸爸，叫傲天就好了。” “你呢，小姑？”摩根薇薇又问道。 “……”骨凌月咬着牙，忍着恶心说道，“你做什么都是我的薇薇，大大方方的叫我小姑吧。” 她话音刚落，虚化状态结束了，摩根渐渐回复了肉体状态，一丝不挂，身上满是暗能量导致的酷似尸斑癣迹。 “薇薇终于有第一个肉身了。”摩根薇薇兴奋地走向爸爸和小姑，“谁先跟薇薇拥抱？” “……凌月，是时候展现你对薇薇的爱了。” “你是他爹啊。” “但我承认你更爱她。” “唔……”骨凌月瞪着摩根薇薇，努力了很久还是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正文 078 原谅的代价 “好了，不开玩笑了，小姑你怎么这么认真。”摩根薇薇笑呵呵地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薇薇只来得及留下近三天几个琐碎的记忆碎片，现在可以确定了——把摩根引来的是姆拉克。” 骨傲天竟然有些失望：“又是无聊的大概率事件，我还指望能有点惊喜。” “哥哥你看……摩根也只是被利用的，他以为我们只是普通的骷髅，他刚刚已经想重新做回好人了……”骨凌月重新支撑起身体，看着摩根薇薇，“我以为你打算原谅他的。” “是我要原谅他，还是你？”骨傲天摇头道，“他打算要把你卖给奇怪的组织，你没听到么？” “可他的确……挺可怜的……” “嗯……”骨傲天短暂思索后，顺带拉来了薇薇，“薇薇也来一起听，简短而又重要的。” 幽灵薇薇飘到骨凌月旁边有点小兴奋地问道：“爸爸是要训人了么？” “……你不会喜欢这个的薇薇……你爸认真训人的方式……跟你预想的一定有差别。”骨淩月面色决然，已经做出了赴死的准备。 骨傲天走到二人身前：“慈爱与胸怀并没有错，你们是女人，天性中就充满了慈爱，这是美好的性格。下面我给你们介绍几位同样拥有这样美好性格的女人。” “在国内和德国，我先后治疗过7位患者，她们虽然所在的地区、文化、相貌、阶级完全不同，但生活却有种迷一般的相似。” “一号患者是我在国内本科期间去支援山区医疗的时候遇到的，来的时候她3跟肋骨断了，自己走了几里山路来的，紧急治疗过后我当场就开始骂她，肋骨骨折本身并不危险，但很有可能伤害到脏器，必须让人抬着来，怎么能自己来，做丈夫的呢？” “她不说话，只是不停的说对不起。” “其实她没有对不起医生，她是对不起自己。” “后来当地人告诉我，这就是她丈夫打的，几乎天天打。” “几天后，这位患者来复诊，她丈夫陪她来的，看起来很恩爱，我感觉很奇怪。” “当地人又告诉我，每次打完，她丈夫都会哭着跪在她面前悔过，那哭声全村都能听到，他会诉说自己孤儿的往事，并且保证再也不打她了，然后她心软就原谅了，之后几周他们会成为模范夫妻，直到她丈夫再次出手，那会更重。” “我相信他丈夫当时是真心悔悟的，就像当时真心想当科学家的小学生一样，但这又怎样呢？几天以后这个情绪便会烟消云散，人会回归他原本的样子。” “二号患者，是我闲余时间在整形医院学习时遇见的，戴着墨镜裹着围巾来就诊，满脸淤肿，这个女人是拼命工作的那类人，也赚到了不少钱，我跟她聊的不错，她很快就告诉我她是被丈夫家暴的，我说你这么有能耐，为什么不离婚？她说每次都写好离婚协议了，但她丈夫每次都会哭着把那个协议吃进肚子里，恳求原谅。这个故事还有后续，半年后她终于下决心离婚了，为此她付出了7年的青春、数百万的财产以及浑身的伤痕。” “三号患者，我以为是三号患者，但其实仍然是二号患者，她整过容了，这次鼻子被打出来了，我没认出她，但她认出我了，我问你不是离婚了么？她说这是新丈夫干的……我没再说话。其实多年的家暴已经对她的精神造成了永久性创伤，她在面对新丈夫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自卑，没有尊严，为他花钱去讨好他，只要一个小争执，男方推她一下，她就会进入可怜的保护状态求饶，之后是男人的得寸进尺，变本加厉，直到鼻子被打出来。” “四号患者，德国本地的少女，一个长得像詹妮一样的少女，她是从综合医院转过来的，身上遍体鳞伤，住了很久的院，她伤得太重，我知道她……大概是遭遇了最悲惨的伤害，所以我一个字也没敢多问，只是治疗，安慰，讲笑话给她。在出院的时候，她谢谢我，并且说她不怪那些伤害她的人，他们的身世远比她的经历要凄惨，神会宽恕他们的。” “后来我在新闻里看到了她，她是难民营志愿者，为难民提供生活必需品以及再就业教育，伤好之后她又去了，去帮助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她很伟大，对么？” “不过我是医生，不会管别人伟不伟大，我只是在系统内标注了她的档案，永久保存，她如果再来就诊，流程可以更快一些。” “五号患者……” 骨凌月已经听得快要跪下了：“我……我知道了……” “不，你还不知道。慈爱是母性的体现，面对忏悔的恶棍，无论他们做了多么恐怖的事情，你都得给他们重生的机会对么？只要他们掉一滴眼泪，所有的罪孽就都烟消云散了对么？只要他们够可怜，一切恶行也就值得理解了对么？——继续听我的病历。”骨傲天扶起骨凌月，“薇薇以为我天生就是这样的人，这样的性格，不，不是的，我经历了很多很多，我才是曾经的那个追风少年……” 骨凌月有点抵触的后退，瑟瑟发抖。 骨傲天终是叹了口气，不忍再说。 “好吧，回到摩根，我暂时得到了他的信任，他暂时悔悟了，可是曾经呢？那些被他夺去意志的人们呢？今后呢？他跟姆拉克或者别的什么人，必然有某种利益关系，背叛朋友对于这类人来说就是开价的问题。我相信那一刻他真心悔悟，但时间可不会永远停留在某一刻，正如那个真情告白要‘爱你一辈子’的男孩，通常过不了多久就会去追逐别的女孩了。” “我……我明白了……摩根该死，死一百遍……”骨凌月依旧瑟瑟发抖。 “重要的不是摩根是否该死，凌月，也不是一、二、三、四、五号患者，我不在乎她们的人生，我也不在乎摩根死的冤不冤，我只在乎你凌月，你的人生。”骨傲天上前扶着她的肩膀，“你要学会如何控制自己的慈爱，该对谁慈爱，又该对谁残忍。我说那些病历不是让你难过的，是告诉你一个事实，泛滥的慈爱，会让你坠入不幸的深渊，如果有人做了不可原谅的事，别管他的眼泪，别听他的过往，不然很快，会有下一次，会有更不可原谅的事发生。” 骨凌月下意识捂住了头：“比如……手劈天灵盖？” 正文 079 未知数 骨傲天迅速转身望向幽灵薇薇：“共享一下摩根微微现在的情况。” 骨凌月抓住骨傲天：“喂，你不要搞双重标准啊。” “现在情况紧急，不要说这些无聊的事情。” “是你先搞的好不好。” “好吧，我用粗暴的方式结束这个问题。”骨傲天点头道，“以上一切都不重要，摩根最大的死罪在于——他夺走了安妮的微笑。” “嘤嘤嘤……”骨凌月不禁抖得更加厉害，“听得我浑身难受。” “薇薇，共享资讯。” 薇薇并没有骨凌月那么多愁善感，很快将摩根薇薇的资讯传送过来。 薇薇现下其实并没有同化四阶强者的实力，摩根的虚化反倒给了她机会，虚化的摩根相当于脱离了客观的物质世界，然而他的意识世界却对薇薇敞开了大门，薇薇得以避过身体实力直接同化了他的意识，再反过来实体化控制身体。 这的确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四阶死灵法师，但却又是被架空的光杆司令。 为了赶在虚化阶段结束前完成同化，薇薇不得不用最粗暴的方式摧毁了摩根的意识，随着摩根意识的消散，那些亡灵也彻底解脱，薇薇并没有继承这部分资产。 至于【奴役亡灵】这个技能，即便是骨傲天也还没有掌握，因为书本上没有，每个死灵法师似乎都是自己悟出的，这也许需要拜入达丽雅门下才能有所收获。 因此现在迫在眉睫的问题是——如何处理摩根的亡灵们。 地穴里还有七口棺材，储物室内是九个无主的工具骷髅，他们的自我意识早已被摩根摧毁，此时正在光牢内发呆，能量耗尽后将成为尸体，尸体状态足够久之后，他们将转化成连“亡灵”都算不上的纯粹物质。 “你们先去解除光牢，调查一下那些尸体。”骨傲天擦了擦锁骨和脑门，“我来处理更紧迫的事情。” 说这话的同时，他始终在看着正在恢复神智的安妮。 “你确认要撩她么？”骨凌月抱头道，“面对现实吧，哥哥，你是骷髅，你只有我。” “是的，我知道，骷髅很丑，没有坚实的肌肉，没有俊美的容颜，也没有温柔的舌头和厚重的手掌，看上去只是一堆骨头罢了。”骨傲天随便摘下两片树叶开始给头盖骨打光摩亮，“如果现实真的如你所说，我会接受，但如果连争取一下的勇气都没有，我会后悔。” “你自己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忍心打击你了。”骨凌月摇头道，“可就算是争取，也要先审视一下自己的，看看你哥哥，你什么都没有……人家安妮辣么美，你配不上的。” “不，你错了，我只是没有那些以碳基化合物和水分组成的肉体罢了，除此之外我拥有一切优秀的特质。”骨傲天修着眉骨说道，“包括但不限于才华、智慧、知识、风趣、善良、勇敢、坚决、温柔……” “够了够了，别秀了，其它的我都忍了，就温柔不行。”骨凌月捂着耳朵跑向地穴，“被拒绝了可别到我这里来哭，你自找的。” 薇薇的表情十分复杂，凑到骨傲天面前道：“爸爸，小姑她好像有点……”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我也经历过。”骨傲天柔声道，“我曾经是父母的独宠，直到你小姑来到了这个世界。我也曾是个幼稚的小男孩，认为妹妹夺走了属于我的爱与关注，头一年我甚至相当仇视她，父母的精力全都投入到了她的身上，我感觉自己被冷落了。” 薇薇惊道：“原来爸爸也有童年啊，我以为你出生就这样了呢。” “……” “好吧，不闹了……”薇薇掩面笑道，“那爸爸是怎样改变的呢？” “在她第一次叫我‘哥哥’的时候，叫的很不清楚，就像‘姑姑’，但我十分确信她在叫我哥哥，说真的我记不清她的样子了，但我还记得这声‘哥哥’，酥软、期待、亲切……人最初与最终的美好全在这个声音里。”骨傲天满怀着幸福回忆道，“那一刻，看着那双世间最美的眼睛，我才发现，我的算式太幼稚了，我以为父母是初始量，妹妹是减法，这不对，妹妹是父母投入巨大的心血，创造给我的，全新的‘未知数’，她是家庭的新成员，在分享爱的同时，带来了更多的爱。也许父母某个阶段会少给我一些，但这绝不代表他们不爱我了，妹妹也许会分担他们的关爱，但很快会给予我更多，之后的某一天，父母与世长辞，但她在，我在，爱就在——这就是家庭，薇薇。而我正如当初的父母一样，渴望为家庭带来新的未知数。” 未等薇薇回应，身后传来了骨凌月的声音：“唔……” 她偷偷溜回来听这段谈话，没想到听到了这么羞耻的内容。 见骨傲天回头，她又赶紧捂着脸逃走：“最……最讨厌哥哥啦。” 薇薇呆呆说道：“小姑好像……没事儿了……爸爸不愧是人生导师·骨傲天，任何局面和难题都可以化解。” “妈的……好羞耻……”骨傲天推着薇薇道，“快去帮我解释一下……我其实至今依然讨厌她。” “嘿嘿，那薇薇去啦~~”摩根薇薇眨了眨右眼，然后眼皮粘到了一起，“哎呦，好多眼屎哦……” “求你了，薇薇，用摩根身体的时候别这么说话……” 骨凌月与薇薇暂时离去，骨傲天也将自己打理完毕。这个月黑风高夜，正适合做些羞耻的事情。 安妮捂着头勉强撑地起身，她记得一直以来发生的事情，除了摩根使用“意识消解”的那些部分。 最初的记忆已不知是多久以前，她茫然醒来，见到了摩根，是摩根制造了她，她理所应当听从摩根的命令，服从命令的时候很舒适，纠结或是思考的时候很痛苦。 很多时候，摩根会让她在棺材内休眠，需要的时候再让她苏醒，偶尔战斗，但更多的时候只是做一些日常的家务，安妮其实讨厌战斗，因为她不明白为什么要战斗，没有理由的杀戮让她自责，让她困惑，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工具。 想到这里，安妮再次陷入茫然，这里好像有一个记忆断点……不，有很多断点。 正在此时，一个厚重的男人声音传来：“看来你得花点时间适应新生活了。” 正文 080 鹤立鸡群 安妮转过头去，一只比普通骷髅高大不少的骷髅正在小心翼翼地走来，他看上去很整洁，脑门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外耀眼，与普通的骷髅不同，他的小动作与微表情十分丰富。 安妮有些警惕地歪头问道：“不是工具骷髅么？” “不是工具骷髅，是骨傲天。” “骨傲天……真是个邪恶的名字。”安妮捂着头忽然想到了什么，紧张地摸向腰间，“你是那个喜欢吃小孩的变态恶魔？” “这糟糕的第一印象……”骨傲天有点无奈，但还是抬手示意让安妮冷静，同时也不再前进，“继续回忆一下，我觉得你能想起来。” 安妮痛苦地摇着头：“我……脑子很乱，记忆总是戛然而止……” “没关系，我就是来帮你的。”骨傲天放慢语速，“记得摩根这个名字么？” “主人？”安妮下意识说过之后，又看着骨傲天茫然自问，“我为什么要叫他主人……我讨厌这个词。” 骨傲天沉默片刻后说道：“我可以给你讲明白这些事，但我认为你独立思考更有利于痊愈。” “谢谢……我试试看……我可以的……可以的。”安妮撑着树继续回忆。 “放轻松，我就在这里，有记不清的地方我可以提示。” 安妮重新拾起了她仅有的回忆。 最近的一次苏醒就在几天前，她知道又要为摩根去战斗了，这次的目标是两只骷髅，摩根想吞噬他们的能量，获得他们的躯体，但他总是躲在后面，然后是搬家……然后是小偷……一个叫艾莉的小偷……自己杀死了她……” 她猛然转身，看到了地上昏睡的艾莉，顷刻之间无数她自己也搞不清楚的记忆碎片袭来。 “艾莉，对不起，艾莉。”她不知道为什么想哭。 “她还活着，只是累了。” 安妮观察一番后，确定艾莉只是昏睡，并且在好转，这才逐渐稳定下来，再次望向骨傲天，独立的理智正在慢慢复苏：“我明白了……你不是工具骷髅，是摩根准备吞噬的对象……摩根骗我说你喜欢吃小孩……我怎么这么傻，什么都相信……不不……我不是傻……我再傻也不会叫他主人……他是什么来着……亡灵法师……而我是个亡灵……他在……奴役我？” 说到此，她满脸惊恐地惊问：“摩根呢？” “死了。”骨傲天点头道。 “你做的？” “嗯。”骨傲天随手挥走了一只小飞虫。 安妮此刻才算真正的解脱，刚刚的恐惧烟消云散，此刻的心情难以描述，从意识到自己被奴役，到知道自己重获自由，只有短短的几秒钟，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她有些怀疑地问道：“就是说……我自由了？” “是的。” “我……你……我不知道……”安妮手足无措地说道，“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不需要。”骨傲天向前走了两步，但没敢凑近太多，“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安妮，我为你而来。” 安妮还是有些害怕的退了一步，紧张地打量着骨傲天问道：“我们……曾经认识？” 看到安妮的这个反应，骨傲天不得不放弃一蹴而就，霸道骷髅型的示爱方法。没办法，此时面前若是一位白马王子，安妮一定不会排斥的，可惜是一具骷髅，此时强行表达夙愿的话，被认为是变态骷髅的可能性更大。 骨傲天没再前行，抬臂示意道：“放松，我不往前走了，这是我们的初次见面。” “对不起……”面对深谙礼数的骨傲天，安妮这才发现自己对恩人有些失敬，立刻走到骨傲天面前用最标准的姿态鞠躬，“我真的该感谢你，你是我的英雄，我的恩人，只是骷髅的形象让我有点害怕，万分抱歉。” “人之常情。”骨傲天扶起安妮，触碰到她胳膊的瞬间，她下意识缩了一下，但很快又制止了这个动作，面露尴尬。 毕竟是骷髅啊…… 骨傲天立刻抽手，自嘲笑道：“所谓生理上的不能接受，恐怕就是这样吧” “呵呵……真的不好意思。”安妮也跟着掩面笑道，“你是我见过最有幽默感的骷髅。” 骨傲天挠着头，简直就是一只青涩的骷髅：“谢谢，至少在骷髅圈儿，我算是鹤立鸡群了。” 安妮跟着笑道：“哈哈，那可真是个竞争激烈的圈子。” 这句话过后，谈话陷入僵局，两个人面对面总免不了尬笑。 安妮此时的确有些尴尬，不知道如何让谈话进行下去，她本来就挺迷茫的，面对骷髅恩人更加如此。她背着手茫然抬头，说出了一句茫然的话：“月亮……真圆呐……” 骨傲天并不知道，有两个家伙正在暗中观察。 骨凌月匍匐着冷笑道：“看似拉近了距离，其实是陷入僵局了，薇薇，他们没共同话题。我早该知道，骷髅跟美女根本没话聊，你看安妮的表情，明显是打算开溜了，她对骷髅不感兴趣。” 幽灵薇薇攥着拳头替爸爸着急：“仔细想想好难啊……就算是正常人，也很难让对方一见倾心吧……” “而且现在情况很复杂，他们的经历、性格与喜好完全没有交点，缠着她硬聊会死的更难看。我猜安妮会去亡灵世界，到时候就该分道扬镳了。”骨凌月抿牙道，“可怜的哥哥，准备好投到我怀里哭了么。” “唔……可怜的爸爸。” 另一边，骨傲天抬起手点了点自己的胸口：“月亮的事情先放一放，有件事我实在忍不住了，你不疼么？” “啊？”安妮反应了一下，低头望向自己的胸口，这才发现刀子还插在那里，她赶紧拔出来擦了擦胸口尬笑，“真不好意思……” “舒服多了……我知道你现在心情挺复杂的，我在这儿和你对话，有点多余。”骨傲天也尬笑道，“我是不是像个贪婪的骷髅，因为救了你，所以就赖在这里想索取点什么，说实话，你是在想这件事么？” 正文 081 新生 “哈哈……还真的是……你是读心术骷髅么？哈哈……”安妮捂着胸终于真笑了一次，“我在想……我能给你点什么才能配得上你的恩惠。” “不不不，真的不用，我早该走的，赖在这里的原因……有点难以启齿。” “没关系，只要我能做到。”安妮认真地点头道。 “嗯……虽然我是骷髅，但我有一些奇怪的性格缺陷，比如，特别喜欢干净，容不下一丝污迹。” 安妮惊喜道：“这不是缺陷，这是很优秀的性格，我也是这样的。” “是么？我以为人们讨厌洁癖的。” “天呐！一个人爱干净有错么，讨厌洁癖的人才有毛病。”安妮不觉间主动走向了骨傲天。 “太高兴认识你了！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是洁癖骷髅骨傲天。”骨傲天满怀诚意地伸出手。 “哈哈哈，我是洁癖的安妮。” 两位洁癖患者深情握手。 骨凌月和薇薇已经看呆了。 手上的资讯与情报是如此的有限，骷髅的外形是如此的糟糕。 就这样……硬是撕了个缝聊进去了？ “你看，我是个洁癖骷髅，所以……”骨傲天比之前大方了一些，抬手比划道，“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是个爱干净的人，但现在……” “求你别说了。”安妮痛苦地抱起双臂，“太脏了……地穴太脏了……衣服也破了……我自己都受不了现在的气味……” “是的，对我们这类人来说，一粒灰尘都会让我们睡不着觉。可看见本该那么整洁的你，竟然沦落至此……我实在没法说走就走，所以就一件事安妮，求求你一定要答应我——”骨傲天认真点头，“我住的地方有一个超大的浴缸，求求你变回那个整洁优雅的安妮，就这件事。” “我怎么能不答应！”安妮感动的快要哭了，但又突然回身道，“可是她……好像是我生前的妹妹……我不能就这么走掉……” “艾莉么？我们住在一起，是同学兼舍友，她人不错，我们关系很和睦。”骨傲天稳稳点头，“反正你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可以先住她的房间，顺便照顾一下她。” 安妮惊问道：“舍友？同学？你不住在亡灵世界么？” “那里太脏了，而且死气沉沉，没有新鲜事，也没有笑容，我是一个喜欢看到人们笑容的骷髅。” “哇！我也是的，我非常喜欢人类世界……但我没法去……”安妮下意识凑到了骨傲天面前，“人类世界能接受你么？” “一开始不接受，然后就其乐融融了。” “就像我一样。”安妮不好意思地做了个鬼脸，竟然还是一位有酒窝的亡灵，“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记得人类世界对我很不友善，总想着害我……但我又非常厌恶自己所在的地方，非常想去人类世界。” “没什么可怕的，安妮，你的造型比我好一万倍。”骨傲天摊臂自嘲，“我这样都能混进去，你一定是万人迷了。” “哈哈，多少人迷无所谓的，我只是和你一样，喜欢新鲜，喜欢笑容。” “那还不快抱上她？”骨傲天指着艾莉道，“边走边聊，先回去洗澡。” “对对对，聊的太投入了，该干什么都忘记了。”安妮赶紧俯身单臂抱起艾莉，又转头冲骨傲天道，“认识你真是太好了，我们一定有说不完的话，你是我见过最投缘的骷髅……” 说到此安妮赶紧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抬手点了下脑袋：“不……不止是骷髅，你是我见过最投缘的人，包括生前。” “你也是，安妮，我可算找到第二个喜欢人类世界的洁癖亡灵了。” “哈哈哈，我头衔有点多啊。” 暗中观察的骨凌月和幽灵薇薇，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眼前的情况，远比让摩根忏悔更加不可想象。 他做到了，骨傲天他做到了，一切都是如此的自然不露痕迹，以“洁癖症”共同点撕破了隔阂，然后又深入挖掘出了“对人类世界的好奇”的共同点，最后以“洗澡”和“照顾艾莉”的双重理由，把安妮骗回家。 这是情商与智商的高度结合，这是属于骷髅的奇迹。 更恐怖的是，他用“喜欢人类世界的洁癖亡灵”的标签将自己和安妮紧紧地捆在一起，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是同类，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润物细无声地化解了“恩人”这重心理，消除了安妮的报恩压力。 骨凌月仿佛已经看到了火花，闻到了酸臭。 她抱着头呻吟：“为什么……这也可以……” “好了，小姑，我们该出去了。”幽灵薇薇拉着骨凌月起身，像是刚完成什么事情一样匆匆回来。 “介绍一下。”骨傲天赶紧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妹妹，骨凌月。” “好可爱。”安妮眨着眼睛看着骨凌月，“而且很干净，就是光能量让我有点害怕。” “乌拉！”骨凌月友善地打招呼。 骨傲天也友善地“抚摸”着妹妹的脑袋，同时解释道：“‘乌拉’是骷髅语‘你好’的意思。” “哦哦，谢谢，你也好，很高兴认识你。” 骨傲天接着拉来幽灵薇薇：“这是我的女儿薇薇。” 薇薇笑嘻嘻凑到安妮身前：“嘿嘿，后……哦不，安妮姐姐好。” “幽灵可以这么可爱的么？”安妮忍不住伸手想去摸，薇薇却主动钻到安妮怀里蹭了蹭，搞得安妮笑个不停，“好软，好可爱，哈哈……” 薇薇随后围着安妮飘来飘去：“薇薇也很喜欢安妮姐姐。” “太好了，认识你们太好了，跟我记忆里的亡灵完全不一样。”安妮咯咯笑个不停，“可是，傲天，你是怎么生出女儿的呢？” “这说来话长。” “没关系，时间有的是。”安妮一手抱着艾莉，喜悦的她像跳舞一样来到了骨傲天面前，另一手主动拉住了骨傲天的骷髅五指，“走吧，傲天，带我去人类世界。” 骨傲天突然被牵手，竟然有些酥软。 “走，永远离开这里，开始你的新生。”他说。 “嗯！充满新鲜与笑容的新生！” 正文 082 搬运 夜路上，一行鬼，抱着一个人，一路畅谈。 骨傲天、骨凌月与薇薇共同向安妮讲述了人类世界的林林总总，这让安妮更加期待新生活。 至于女儿是哪里来的，骨傲天没有多说，安妮也没有多问。亡灵必然是无法生殖的，唯一的可能是，骨傲天收养并照顾了薇薇，这在互相吞噬的亡灵世界实在是一个奇迹，对安妮来说，骨傲天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了。 回到宿舍安顿好，薇薇很快准备好了热水，安妮迫不及待跳入浴缸。 骨傲天则取了一株血玲珑，来到艾莉的房间，把血泡喂进了她的嘴里。 不多时，艾莉苍白的脸重又焕发光彩，伤口可见地愈合，眼皮跳了跳，猛然睁眼醒来，愣了一下过后立刻紧张地抓住了骨傲天：“摩根呢？妮安贝儿！” “放轻松。”骨傲天抓着她的手放下来，“摩根已死，安妮正在楼下洗澡。” “什么？……可以……这么完美的么？” “我的计划，就是可以这么完美。” “你怎么做到的？” “手起刀落。” “我是说怎么把妮安贝儿带回来的？” “性格魅力。” “呕……” “别吐，都是血玲珑。” “哦……”艾莉擦了擦嘴，听着楼下的水声终是点了点头，“那……谢谢你了……某人这就走，今后再也不会打扰你了。” “你这个梦又是从何而来？”骨傲天啼笑皆非地比划道，“某人刚刚还说过——‘别伤害她，某人答应你任何事。’变脸可以这么快的？” “某人当然记得……”艾莉苦兮兮地说道，“说吧，要某人做什么，象族教皇也暗杀给你看。” “没那么困难。”骨傲天摆手道，“很简单，和安妮一起在这里完成学业，度过愉悦而又充实的三年。” “……”艾莉有点警惕地退了退，“这种要求……不像是你吃干拿净的风格啊……” “好了，还有别的问题么？” “某人……很难答应你。”艾莉低头道，“你知道，某人的种族很特殊，暴露会很危险，现在某人已经完成使命，该回家了。” “哦，你那走吧，留下安妮在这里进修。” “……能不能换个条件？”艾莉攥着拳头道。 “搞清楚艾莉，这不是在谈判，这是命令。”骨傲天拿起了准备好的协议，“这是2.0版补充协议，了解一下。” 艾莉瑟瑟发抖：“果然……还是吃干拿净……” “没意见就签字。”骨傲天露出了魔王脸，“别想着逃跑，我能干掉摩根，更能干掉某人，我能找到摩根的老巢，就能掀翻某人的家。” “唔……”艾莉瑟瑟发抖。 正说着，安妮忽然敲门进来，骨傲天瞬间换了副神色，慈爱地轻抚着艾莉的头发：“好可爱的发型，你妹妹真棒。” “哈，你妹妹也是。”安妮惊喜地走上前来，上下打量着艾莉道，“这么快就醒了？” “我把珍藏的血玲珑喂给她了。”骨傲天藏起协议起身道，“你们聊吧，我不打扰了。” “真是太谢谢了……”安妮感激地看着他，“如果没有你，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别想那些了。”骨傲天抬手凝视着安妮，“你答应过我的，安妮，忘记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嗯。” 艾莉看着二人，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也许，被摩根奴役并不是最悲惨的结局。 送走骨傲天，安妮看着艾莉的床充满渴望：“我可以……试试吗？” “哦，我往里点。”艾莉往里面挪了挪。 安妮激动地一下子仰身上了床，身体被弹起了一些重又落下：“软软的床，真好啊。” 艾莉表情很复杂：“……妮安贝儿……真的是你么……你曾经……是很忧伤的，我们都叫你忧伤的妮安。” “讲讲我生前的事吧，艾莉。”安妮转身侧躺看着艾莉，瞳孔内的色彩平淡地涌动着，令人窒息，“我只大概感觉……你是我的妹妹，其它的全记不起来了。” “还好……是你，妮安。”艾莉抬手轻抚着她的头发，“你……还是那么美。” “你也是，艾莉。”安妮笑着刮了刮艾莉的鼻梁。 “不，你比我美多了，所有事情都是，你每件事都做得比我好……”艾莉说着说着哽咽起来，扑到了妮安的怀里，紧紧抱着她，“告诉我这是真的，姐姐……” 安妮拥着妹妹柔声道：“这是真的，我自由了，感谢傲天。” “呜呜呜……这种时候……能不能别提他……” …… 非常偶尔地，骨傲天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虽然他不累，但是他想稍微休息一会儿。 干掉摩根的计划简直就是以战养战的经典样本，在这悲喜交加的过程中，能量补充已经覆盖了能量消耗，还有七个魔装入手。 此时摩根薇薇仍然在地穴忙活，她试着摇了摇那个用骨头制作的铃铛，那些本来无意志的失控的亡灵很快又再次陷入沉睡，能量消耗近乎为零，可以保存很久，既可以供骨傲天和薇薇练习亡灵法术，又可以作为薇薇新身体的同化对象。 更有趣的是摩根的身体，这副躯体处于一种生死边缘的状态，既可以吃饭睡觉，又可以与死者对话，接触暗能量，在生理机能上，与暗能量的亲和力极高，作为代价，他永远失去了繁殖能力，肉体欲望变得寡淡而了无生趣，取而代之的是活跃的精神力。 在摩根的仓库中，薇薇发现了更多的稀有材料，骨傲天对此一窍不通，薇薇则很确定其中相当多的东西有助于她的“中枢建设”，在得到父亲的应允后，几个幽灵薇薇齐心协力通过老滚传送门将这些东西运往地下世界。 …… 老滚别墅，天快亮但还没亮的时候，宿醉的老滚拎着酒瓶出来撒尿，见到了一排幽灵薇薇扛着各种东西进入他工作间的盛景。 “这都啥玩意儿？”老滚左手握着酒瓶闷酒，右手握着什么东西撒尿，完事儿后抖了抖，顺便擦了擦嘴，老远冲某个幽灵薇薇问道，“抢了哪个死灵法师么，薇薇？” 正文 083 除非…… “嗯！”一个幽灵薇薇扛着麻袋蹦跶过来，“摩根你认识么？” “不认识，好烂的名字。”老滚说着在脑门上划拉了一下，“好了，删掉这个烂名字了，不要占我的脑容量。” 幽灵薇薇追问道：“可他在临死前，说你绿了他四次，他还两次试图杀掉你。” “是么，我不知道。”老滚扔掉了空酒瓶，顺便抬手轰走围着他飞的蛾子，“就跟这只虫子一样，它以为我是个吊炸的巨人，围着我猛攻展开各种想象，可对我来说这只是一只讨厌的蛾子，和其它千万只蛾子一样。” 薇薇抬眉问道，“别没的意思，只是好奇，老滚爷爷，你是不是对别人的女人有特别的兴趣？” “我闲得么？女人就是女人，只分胸大的、小的和平的，分什么你的我的他的。”老滚又捡起酒瓶，仰着头晃了半天，把最后几滴弄干净，这才擦嘴笑道，“我从不主动撩妹的，薇薇，都是她们贴的我，你要我在脱裤子前一个个问她们有没有伴侣么？再说了，你能指望急着干事儿的女人说实话？” “好吧……可能……我只是说可能……你无意间把一个人变成了恶魔。” “哇哦！”老滚突然甩了下胳膊，正好把蛾子扇到了地上，老滚跟着张牙舞爪地蹦跶起来，“我又无意间残杀了生命，老滚真邪恶，我是邪恶老滚。即便老滚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即便老滚发明了无数东西改变那些毫不相关人的无聊生活，即便老滚曾经力挽狂澜让这个世界和平，可此时此刻他残杀了这只蛾子，在多愁善感的小薇薇眼里，他就是邪恶老滚。” “哈哈哈。”薇薇控制不住自己笑了起来，“老滚爷爷你教训起人来，比我爸爸有意思多了。——可别告诉他啊。” “你爸？他推拿是不错，可他绝对是我见过的最无聊的骷髅。我就上过3个小时学，可你爸让我想起了教务主任，一个无趣到让人想自杀的中年人。”老滚说着又抬手在脑门前划了划，“我以为我已经删掉了这部分记忆。” 薇薇下意识问道：“既然老滚爷爷觉得爸爸这么无趣，为什么还要让爸爸来创造薇薇呢？” “少来！”老滚眯眼道，“你跟你爸最亲，我说什么你都会告诉他。” “可这没什么好保密的啊。” “你爸已经蹂躏了我的身体，休想再偷窥我的思想。”老滚说着弯腰捡起了那只蛾子，其实并未死透，只是晕厥，他摸了摸蛾子的翅膀后，径直走向工作间，“忙你的吧。” “好吧，薇薇不多嘴了。”薇薇跟着老滚走向工作间，“总是走这个门，会不会很打扰你？” “你还知道打扰？” “所以……嘻嘻……”薇薇眼睛笑成了小月牙。 “休想！告诉你爹，别以为你卖乖就能从我这儿换到东西，我可不是那种孤独寂寞冷，随便哄哄就给你零花钱的蠢老头儿。”老滚说着咽了口吐沫道，“除非……你懂的。” “爸爸已经准备歌单了，晚上来推拿的时候说。” 老滚搓着手道：“必须晚上么？改上午行不行？” “必须是晚上，爸爸有计划。”薇薇笑道，“才刚刚开始。” …… 天蒙蒙亮，骨傲天合上了《72种亡灵》，很失望。 人类世界撰写的亡灵类书籍大多不负责任，有强烈的主观色彩和臆想，知识残缺严重，且毫无严谨可言，这完全是被读者品味绑架了，为了销量，通常而言把亡灵说的越邪恶越好卖，渐渐的这些书变得跟鬼怪故事差不多了，这种毫无营养的读物混迹在知识类书目内，骨傲天恨不得把它们全给烧了。 放下书，他才发现窗外有个酒红色头发的美女，正在笑盈盈地偷窥，也不在乎自己被发现了。 骨傲天摇了摇头，走上前打开窗户，伸出右手：“你们到底是血族还是猫族，这么喜欢爬墙么？” “嘿嘿，艾莉睡了，我帮她收拾完房间，就不知道做什么了，又不敢打扰你，只好等你看完书喽。”安妮笑着拉住骨傲天的手，一跃进了宿舍，刚一看到整个宿舍就惊讶捂嘴，“真的很整洁，比艾莉房间干净多了，你的洁癖症……哦不，洁癖品质，好像比我还严重。” 骨傲天拉来椅子请安妮坐下：“亡灵的生活本来就是简洁的，另外你这裙子不合身。” 安妮此时穿着一身黄色的连衣长裙，本该是松松垮垮的款式，但穿在她身上却成了紧身小热裙。 “你同时还有强迫症……哦不，强迫品质嘛，其实我也有点。”安妮看着自己笑道，“我的衣服洗完正在晾，只好穿艾莉的了。” 骨傲天很快打开抽屉抽出一小叠绿色的钞票递给她：“天亮了去买。” 都是百元大钞，上面印着唐纳德的大头，笑得像《猫和老鼠》里的老鼠。 安妮也不知道这是多少钱，只是点头道：“我不太了解物价，多的立刻还给你，花掉的过些时候还给你，月利七分可以么？” “好。” 安妮没急着收钱，只是好奇地打量着骨傲天的书架：“我也喜欢看书，但不是你这种书……这些书太……枯燥了，我喜欢看小说，看传奇。” “嗯……这里。”骨傲天低头在胸腔内的储物架上翻出一本杂志递给安妮，“最新一期的《朝歌书评》，上面介绍了很多有趣的小说，可以依据这个去借阅。” 安妮拿过杂志翻阅起来：“这本《百年亡灵》好像挺有趣的，写了一个家族的兴衰，最后全家都变成互不认识的亡灵了，我好像很有代入感。” “好的，我回头去图书馆借。” “总是麻烦你……感觉自己好弱智……”安妮敲了敲脑袋落座，低着头晃着腿，看着自己的双腿嘟囔道，“艾莉跟我说了很多事……不过我……听不太进去。” “介意一起分享么？” 正文 084 还原 骨傲天当然知道，安妮爬墙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分享的。 “当然，反正你已经知道她是血族了。”安妮比划道，“我生前在一个很古老的家族，隐世而居，艾莉讲了很多事……可我都不记得了，而且很无趣，她以为我会急着回家跟亲人团聚，但我一点这个欲望也没有……我又不好意思告诉她。” 骨傲天点头道：“亡灵在死后，会失去生前的绝大多数记忆，彻底遗忘自己的名字，同时生理和思维会有一系列变化，七情六欲只有很少的保留，只剩下尤其强烈的一些碎片，对亲缘的渴望也会随之消散。看来你对父母的印象很少，更重视你的妹妹。” “对，就是这种感觉，我一点也不想回家。”安妮激动过后，又有些自责，“这样是不是很不孝顺。” “完全不用顾虑这件事，亡灵世界有亡灵世界的伦理观，第一条就是六亲不认。况且，你的父母或者亲人并没有任何解救你的想法和行为，最后做这件事的只有艾莉，你记得她就够了。” “还有你，你也救了我。”安妮傻笑道。 “别老惦记这件事，这件事已经两清了。” “你实在太会安慰人了……”安妮说着又面露愁容，“可我怕艾莉不接受这套伦理观，得知我不想回家这件事会不高兴。” “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她不高兴再说不高兴的。”骨傲天比划道，“你理解她的想法，现在也得让她理解你的困扰。” 安妮沉思片刻后稳稳点头：“对，是该这样。” 她说着又不好意思地笑道：“老是麻烦你……买衣服也要麻烦你，有烦恼也要麻烦你，这是第几次了？” “别想这个，朋友就是互相麻烦，分享麻烦，一起解决麻烦。”骨傲天摆手笑道，“而且我也有麻烦，安妮，我也有需要倾诉的东西。” “你也有烦恼么？快快，快请。”安妮兴奋地俯身贴向骨傲天，双手架在大腿上撑着脸，像是急着听故事的小女孩。 骨傲天稍稍整理过思绪后才开口，这次是真的烦恼，正所谓医者不能自医。 “我和我妹妹，其实并不仅仅是亡灵。”骨傲天尽力讲解道，“我们现在的存在更像是骷髅形态的能量体，我们实际上可能有机会恢复肉身，我正在为此努力。” “哇！可以有身体吗？”安妮惊喜地捂着脸，“真想知道你长什么样子。” “说实话我不记得了。” “那样不是更新鲜？”安妮突然起身，很快在书桌上找到了纸笔，兴奋地拉起骨傲天到桌子前一起坐下，“来来来。” “干什么？”骨傲天脸红心跳。 “试着画出来。”安妮拿起炭笔，在纸上画出了几条极轻的轴线。 “这……纯粹是瞎想么？” “怎么是瞎想？我相信人的一切特质都是相关的，相貌与性格、声音之类的东西，一定是有联系的。”安妮眨眼道，“你不是很擅长计算么？试着倒推回去。” “这……我没有这方面计算的经验。” “嗯……”安妮点着下巴思索片刻，突然来了灵感，“侦探小说看过么？” “当然。” “侦探们通常可以通过蛛丝马迹推断出嫌疑人的特征对吧。” “是的。”骨傲天也突然来了灵感，“确切来说，那算法医专业。” “所以就试试看嘛。”安妮使劲点头，“你这么聪明，没问题的。” “好像挺有趣，试试看吧。”有了灵感的骨傲天再也无法停下思索，“我这个人有极强的规律性，因此一定很健康，体型也会保持的很好。” “嗯，身材棒棒哒。”安妮打量了一下骨傲天现在的体格，很快画出了一个健康且健壮的青年轮廓，迫不及待地催促道，“然后呐？” “因为我喜欢简洁，一定是短发，正常来说应该是最简洁的，贴着头皮的短短一层寸头，但那样显得有些轻浮，会让我的患者心怀疑虑，为了他们考虑，我会采用一种‘靠得住’的短发，我讨厌往头发上抹东西，因此不会是背头，大概率是整齐的短偏分，两边削上去，上面这么梳，像是足球运动员罗伊斯。” “我不知道罗伊斯是谁……不过按照你的描述……稍等啊，我先确定脸型。”安妮拿着笔在骨傲天的脑袋上量来量去很久，随后在纸上勾勒出了大概的脸型，接着为他塑造了利落的短偏分。 “有点意思啊……”骨傲天惊讶地看着画纸，“就该是这样的。” “你先想，看我的。”安妮继续不断测绘着骨傲天的脸，开始塑造脸部细节，“下巴、颧骨和眉骨都可以确定了，这样整个面部轮廓就有了。不过鼻子、嘴巴和眼睛……我实在没有办法。” “眼睛可以规避过去，我一有时间就会看书，铁定戴眼镜。”骨傲天也跟着激动起来，“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选择银色的细镶边眼镜，绝对不会是黑框眼镜。” “好的，细镶边，最精致的那种。”安妮很快画上了一幅眼镜。 “对，就是这款，你真是个天才，安妮。” “哈哈，别着急，到最难的部分了。”安妮转着笔思索道，“鼻子和嘴。” “这一点也不难，我差点都忘了，我是一位骨科医生。”骨傲天笑道，“五官和面部软组织附着在颅骨上，它们的形态受颅骨形状的影响和制约，是有相关规律的，这正是我辅修法医专业的论文内容，没想到用在了这里。” “虽然听不懂，但是好厉害的样子。” “镜子，镜子……”骨傲天快速从抽屉里翻出了一面镜子，照着自己的脸冲安妮比划道，“鼻梁大概这么长，鼻型比常人略窄一些，我绝对不会掏鼻孔，一定只用棉签，鼻孔不会太大……从我牙齿的形状和角度来看，嘴也不会太大，大概是这样吧……嘴唇厚度真的没办法了，取男性的平均值吧。” 正文 085 魔王与地狱 在两个人的共同努力之下，细节不断完善，画像越来越像素描，安妮在中间推走了骨傲天不许他看，然后开始将面部细节、阴影通通还原上去。 又忙乎了半天，安妮才背手拿着画来到骨傲天面前：“准备好了么？” “嗯，来着。” “噔噔！”安妮将整幅画展现给骨傲天。 骨傲天惊呆了，这根本就是一副优秀的素描。 画上的骨傲天已经披上了白大褂，里面还穿着白衬衫，脸部同样是棱角分明，此时正抬眼镜，利落而又清爽，可以想象换成西装也不错。 “就该是这样的！”骨傲天激动地看着画纸，“谢谢你安妮，太谢谢你了，我感觉我想起来了。” “嘿嘿。”安妮把画交到骨傲天手上，“送你啦，挂在墙上吧。” “谢谢。”骨傲天接过画像一边看一边说道，“有时间我们也给凌月做一个。” “好啊，我喜欢画画。”安妮冲着画上的骨傲天努嘴道，“真的超帅，更期待了。我实在不明白，恢复肉身这件事有什么好烦恼的？” “嗯……烦恼不在于结果，而是过程。”骨傲天拿着画作，少有地陷入踌躇，“为了这个目标，我可能会做很多过分的事情。说真的在杀死摩根的时候，我看到了自己最卑鄙残忍的一面，我的理智告诉我这是对的，并且将这个信念传达给了凌月和薇薇，但我的感性却对我说，如果我继续这么走下去，也许——” 骨傲天转过头凝视着安妮：“我会变成一个真正的魔王。” 看着骨傲天，安妮手指不自觉地抵在唇间，皱眉沉思。 “你明白我的意思么？”骨傲天继续说道，“摩根其实也没觉得自己是坏人，他每做一件坏事，他的思维就会脑补一些理由让他开脱，人不是摇身一变就成恶棍的，而是一点点的堕落和积累。我怕有一天我也变成那样，不知不觉，潜移默化……” “你跟他不一样，我理解你的处境，让我再想想。”安妮抬手示意骨傲天不必多做解释，继续半低着头手指抵着唇间沉思。 良久后，她忽然抬头，双目湛蓝：“傲天，魔王到底是什么呢？” 骨傲天不假思索地说道：“大概就是摒弃善良和原则，为了自己的目的，不考虑其余人感受，也不考虑世界兴亡的恶棍。” “如果这么定义的话，傲天——”安妮歪过脑袋，“教皇就是这样的。” 骨傲天陷入沉默，紧跟着是深思。 安妮幽幽说道：“知道艾莉为什么要隐瞒身份么？因为几百年前，教皇曾下密令——肃清血族。之后各种各样捕风捉影的消息从各种角落里吹了出来，人们开始认定血族是邪恶的，是恶魔的子嗣，是伪装成人类的亡灵，还会在晚上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四处吸活人的血。” 她说着望向骨傲天，双目已是血红：“‘吸血鬼’这个词是那时候才出现的，我们不是这东西，我们是血族，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们讨厌被叫作吸血鬼了吧。” “我为我曾经的失敬道歉。” “不必，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一开始也叫你骷髅了不是？都是惯性思维，被惯性牵引的人无罪，罪在制造惯性的人。” 骨傲天思索道：“的确，在我看过的所有书籍上，从未出现过‘血族’这个词，更多的都是吸血鬼。关于这件事我始终心存疑点，如果血族是人类敌人的话，那么巫妖王芬为什么要消灭血族？芬应该是有强大智慧的，她不该是个毁灭一切的恶魔。” “呵呵呵呵……芬当然要消灭血族。”安妮露出了凄惨的笑容，“因为血族，是人类世界最忠贞的守护者，是挡在巫妖王阵前最强大的敌人。” “？？？” “那是血族最辉煌的时代，我们有上万族人生活在人类世界，是当之无愧的贵族，所谓四王族在血族面前不过是一群臭熏熏、脏兮兮的乌合之众。正是为了守护自己生活的家园，血族与芬展开了死战，人类世界能撑那么久，有一半是血族的功劳。” 骨傲天反应了良久才问道：“血族，为人类世界而战？” 安妮恨恨道：“比这更根本，血族根本就是人类世界的一员，跟你现在见到的这些种族没有任何不同。” “可书上……完全没有记载过……”骨傲天有些暴躁地扇飞了书架，“历史书，该死的历史书，连兰登教授也不值得信任。” 安妮的情绪也有些上头，声音低沉而又缓慢：“战后，血族只剩下几百个人，但这几百人却继承了相当于半个世界的财产和土地，很好欺负对不对？后面的事很明显了，教皇与所谓的四王族暗中联合，掀起人类世界对血族的仇恨，他们明明是觊觎我们的财富和土地，却冠以我们‘恶魔’之名，我们牺牲了九成以上的族人保卫世界，却遭到了被肃清的结局。” 安妮一字一句说道：“他们掠夺我们的财产，他们霸占我们的城堡，他们瓜分我们的领地，他们杀死我们的孩子，他们将我们的荣誉篡改成污迹，他们将我们的尊严踩在脚底——他们，称我们为，吸血鬼。” 即便是冷静如铁的骨傲天，此时也感同身受，复仇的烈焰烧得他浑身发痒。 “四王族的每个城堡都曾是血族的家园，故事里每个邪恶的吸血鬼都是曾经保卫过这个世界的英雄。”安妮抓着裙角低着头，很久才冷静下来，双目的血红渐渐淡去，“残余的血族不得不走上逃亡之路，在世界的边缘隐姓埋名，不问世事，生怕再被肃杀。” 安妮说着望向骨傲天，指着自己的双眼道：“在血族眼里，教皇才是魔王，人心即是地狱，这事我死100次也忘不了。” 长久的沉默。 骨傲天重新梳理了每个相关的历史事件与人物传记，很多模糊的地方都迎刃而解，更确凿的证据出现在建筑学范畴内，在芬死前，人类世界建设的所有城堡，都遵循着某种哥特式的审美风格，但之后新建的城堡却根据每个种族的特点与文化分门别类，五花八门。 这预示着曾经存在一个唯一的贵族文化！ 如此明显的信息自己早该发现的， 正文 086 追风少年 骨傲天看着安妮沉声道：“如果这是真的，如果我能证明，我保证澄清这一切，我会尽己所能还原历史本来的面目。我会管这件事，安妮，我会管。” “我代所有血族谢谢你，但这真的……难如登天……”安妮无力地挥了挥手，“时过境迁，四王族远比当年的血族还要强大。” “登天其实没多难，凌月第一天就学会了。” 安妮见骨傲天好似很认真，她却开始担忧起来：“这只是个比喻……虽然我对人类世界知之甚少，但任何违逆四王族的人……” “我懂你的意思。”骨傲天比划道，“其实我对四王族一点兴趣也没有，我讨厌政治，他们为了自身利益支配世界也跟我也没关系，但所有，所有践踏知识，企图阻止我接近真理的人，都是我的敌人。严格来说我也是有信仰的——穷尽一生去认知自己所能认知的一切，这就是我的信仰，所有挡路的人，全部是异教徒。” 安妮惊道：“所以……你信仰知识与真理之神？” “有那东西？” “古代神话里有。” “在我亲眼看到那家伙之前，恕我不去追随他。”骨傲天笑道，“非说的话，老滚最接近这个形象，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骨傲天说着又赶紧摇头：“算了，还是别了。” “老滚？这名字好耳熟啊……” “别，别想这事儿了。”骨傲天立刻岔开话题问道：“既然人类世界如此对待血族，那你为什么会喜欢这里？” 安妮长叹了一口气，看着窗外黎明的天色道：“血族居住的地方……连地狱都算不上，空洞，虚无，静止，没有任何新鲜事，每天都在重复着前一天，我们仿佛只是为了度过时间而度过时间，祖辈仇恨着人类世界誓要报仇，但我们需要数千年的时间才能再度拥有能够掀起战争的人口。父辈从小教育我和艾莉，人类都是不可信任的，卑劣的，恶毒的，只有在血族的领地才有安全，我们生来只需要做一件事，等待，等待，等待……” “看来你从小就不太听话。” “呵呵，你还真说对了，我不是整个血族，我只是小小的安妮。我偷偷来过人类世界，父辈将这里描述成地狱，人与人之间除了竞争就是欺骗，但看上去并不是这样的，我去了游乐场，吃了美食，在学校的草坪上打盹，看着孩子们在我身边嬉笑。” 安妮心驰神往地描述道：“你见过那样的笑容么，傲天，小孩子最天真无邪的笑，我们血族从没有过那样的笑，仿佛出生的瞬间就被夺走了笑容。” 骨傲天点头道：“你现在就在那样笑，安妮，笑的不比任何人类差。” “谢谢你……傲天，谢谢你……”安妮擦着眼角避过骨傲天的目光，“你看……我学会笑了，从忧伤的妮安变成了爱笑的安妮。” “其实我也挺爱笑的，但我笑起来别人好像会害怕。” “怎么会？笑一个！” “哈，哈，哈。”骨傲天活动着下巴，露出了标准傲天笑容。 安妮顿了一下才说道：“我……会习惯的……” “我也尽量少笑。” 安妮伸了个大懒腰摊臂道：“好了，我现在不需要为这件事发愁了，我是亡灵了，和你一样。” 她这才转头，再次发问：“回到我的问题，傲天，魔王是什么？” 经过了这一系列历史大颠覆，骨傲天开始质疑自己此前的认知：“给予人们爱与救赎的教皇犯下了如此大的罪行，被认定的恶魔才是拯救世界的英雄……这些事，让‘魔王’这个词变得空前复杂，难以描述，像是‘爱’一样。” “是的，傲天，就是这样，每个人心里都有对于‘爱’的诠释，同样，每个人心里有每个人的魔王。你会纠结你为何爱上一个人么？你会考虑你该怎么爱她才算爱么？” 安妮眨着眼睛看着骨傲天。 骨傲天挠头道：“当然不，莫名就爱上了，不会考虑那么多。” “所以同样，你也会下意识避免成为你心中的魔王的。‘魔’就是‘爱’的反面，你有多渴望爱，就有多排斥‘魔’。”安妮笑着拉住骨傲天，“而且有我在，有凌月和薇薇在，你怎么可能变成魔王呢。” “谢谢……”骨傲天难得词穷，“爱”的反面也许是“魔”，但对他来说，“魔”的反面一定是“安妮”。 “我感觉……好多了。”骨傲天的面部骨骼都跟着松弛下来，抬手伸向夜空，“即便整个世界认为我是魔王，但我知道我不是，这就够了。” “还有，我也知道。”安妮的双目回归了平静的蓝色，“凌月也知道，薇薇也知道，艾莉也……艾莉暂时还有点惯性思维，她很快就会知道的。” 二人笑着对视，一种难以描述的美好荡漾在两个亡灵之间。 在这妙不可言的情境下，骨傲天不惜启用了塑能系法术“死神之舐”，这本是极其邪恶的攻击技能，但骨傲天将其柔化成人类舌头的结构藏在嘴里，算无遗策的他早已准备好应对此刻。 安妮却突然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别急，还有一层双保险。在杀死摩根的时候，你以折磨他为乐么？看着他死去的过程会让你兴奋么？不是激动，是兴奋、有快感、会上瘾的那种。” 骨傲天只好将“死神之舐”硬生生吞了回去：“当然不会，我只是完成我要做的事情，这样我就能尽快认识世界上最美的女孩了。” “呵呵，别偷偷说我好话。”安妮羞笑过后，神情稍稍严肃起来，“这就是你跟摩根的不同，摩根享受折磨人的过程，他喜欢看着别人生命被一点点剥夺，看着别人因痛失所爱而陷落沉沦，他以此为乐，他借别人的痛苦弥补自己的伤口，他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痛失所爱。当一个人受挫之后，不去想着如何面对明天，而是去折磨所有人，这才是魔王。” 骨傲天听到此突然起身问道：“他有没有伤害过你？” “别激动，傲天……你总不能再去鞭尸吧？” “实际上，我能。”骨傲天的确有这个冲动，“他到底有没有伤害过你？” “说真的……我……不知道。”安妮伤感地低下头。 “那就别知道。”骨傲天不忍地走上前去，想拥抱安妮，但看到自己双手骨头的时候，还是缩了回去，他无所畏惧，但此刻有些退缩。 安妮却反而迎上了骨傲天，贴在他本该是耳朵的地方：“最后纠正你一件事——除了一见钟情，还有日久生情呐~” 骨傲天恍惚能感觉到她轻柔冰爽的吐息。 安妮却又立刻避开，拿起骨傲天借给她的杂志一溜烟跑到窗前，逃跑一样翻了出去。 “……” 看来血族真的不喜欢走门。 骨傲天再次拿起画像，一跃躺在床上，看着画中那个自己傻笑起来。 魔王大概不会长成这样子吧，这明显是一个追风少年啊。 正文 085 货色？ 次日晨，骨傲天很早就出了房间活动骨骼，在一层厨房看到了正准备早餐的毛茸茸的汉克背影，竟然主动打招呼：“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蛤？”汉克吓得一跳，手里的菜刀掉在地上差点砸到脚，他回身空前紧张地看着骨傲天，“夭寿啦！元气满满·骨傲天？” “是热情友善·追风少年·骨傲天。”骨傲天友好地捡起菜刀帮助汉克切菜，“有什么学习上的问题要请教么？” “有……很多。” “问吧，我帮你做早餐。” “妈耶！”汉克捂着头道，“我是不是在做梦，你恋爱了么？” 骨傲天面颊骨有些发烫：“瞎说什么。” “日！”汉克紧张地抓住骨傲天，“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努力学习，不要被女人耽误的，你怎么这么没有原则。” “鬼跟你说好了，伪学霸才要牺牲恋爱时间去学习，我这样的学神从来都是两不误的。” 正说着，艾莉伸着懒腰走进厨房：“汉克哥哥，艾莉想吃胡萝卜馅饼~~” 然而一个绝逼不是汉克的声音回应了她：“好的，就来。” 骨傲天随后拿起胡萝卜开始刷洗。 艾莉愣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捂着双马尾大喊道：“夭寿啦！骷髅做饭啦！” “听说这里有胡萝卜馅饼？”安妮也飘进厨房，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裙子，见骨傲天正在忙活，赶紧凑了过来，“我来帮忙。” “我自己可以的。”骨傲天点头道。w w w . txt 80. c o m “没事，至少这件事让我帮忙，我可是美食家·安妮。” “美食家这个称号可不能乱用的。”骨傲天开玩笑道，“你知道么，在我原来的世界，有个省的人就是公认的‘美食家’，他们什么都吃，连隔壁省的人都不放过。” “哇，快讲讲。” 骷髅与亡灵吸血鬼开玩笑的频道那是莫名的合拍。 二人就此火热地忙活起来，安妮教骨傲天使用这个世界的厨具，骨傲天则讲述自己所掌握的菜系，汉克有理由怀疑那个菜系叫“生吃活人”，他并不知道，骨傲天说的只是基础的粤菜而已。 艾莉与汉克共同见证了这惊悚的一幕。 两个亡灵，一起做胡萝卜馅饼，嘴里聊着奇怪的菜系。 虽然看上去和听起来都很恐怖，但这是汉克头一次看到如此开心的骨傲天，他呆呆说道：“我懂了傲天，如果是她的话，耽误学业也无所谓。” “闭嘴！”艾莉终于确定了骨傲天的邪恶计划，痛苦地抓着马尾蹲在地上，“就他不行，我艾莉就算饿死，也不吃骷髅做的胡萝卜馅饼。” 半小时后，艾莉心满意足地大口嚼着胡萝卜馅饼：“真香！” 骨傲天擦着手上的油渍问道：“你们以前从不过油煸炒胡萝卜馅么？” 安妮问道：“煸炒是什么？常规的做法是把胡萝卜碎末撒在饼上烤。” “太可怜了……”骨傲天同情地摇着头，“我有时间会去翻翻食谱，看看有没有我擅长的菜系，没有的话我就写一本。” “说的我也想尝一口了……”安妮拿起一小块馅饼咬了一口，实际上亡灵可以进食，只不过没任何意义罢了，“嗯，是挺好吃的，很香。” “不是挺好吃，是超好吃。”艾莉已经嚼起了第三块，汉克才吃到第二块。 “可能成为亡灵后……味觉变迟钝了吧。”安妮冲三人道，“你们是不是急着去上课？吃完就走吧，我来收拾，反正我也没事做。” “不，你有事，你是来融入人类社会的，不是憋在家里的。”骨傲天擦了擦手说道，“入学考核还未结束，我们只是第一批开课的，今天的报名马上开始。” “我可以报名么？我可是亡灵。” 汉克认真点头道：“很多人都曾有这个疑问，直到他们遇到了骨傲天兄妹。” 安妮指着自己追问道：“就是说，我可能是第三个？” “哼，没那么简单，小姐。”汉克神气地擦着嘴，“这里可是朝歌学院，不是什么货色都收的。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水平，但我，是能与四阶高手一较高下的秋田种。” “你确定是四阶么？”安妮点着下巴看着汉克，“可是你看起来好弱哦……” 汉克嘴里的胡萝卜馅饼噎住了：“咳……咳，强者从不轻易外露实力。” “强者？”骨傲天起身勾手，“来，让我领略一下。” 汉克吓得从椅子上掉了下去：“这……这就不用了吧，傲天……你见识过我的实力的……” “跟这没关系。”骨傲天俯身盯着汉克，“你刚刚叫她什么？” “小姐啊。” “后面那句。” “忘了。” “你说这里是朝歌学院，不是什么货色都收的。”骨傲天拎起汉克，一个字一个字说道，“你，说，她，是，货，色？” “我绝对没这个意思。” “你不是想练习防御么？唐娜不陪你我陪你，来来来，我跟你玩，乖乖站好。” 骨傲天就这么拎着汉克去了后院，随后传来了杀狗一样的叫声。 安妮拿起馅饼笑道：“哈哈哈，咱们宿舍真是和睦有爱啊。” “怎么看都是大魔王只手遮天吧？”艾莉紧张地说道，“他用暴力支配妹妹，用心灵法术蛊惑狗狗，用霸王协议奴役艾莉。妮安贝儿，趁你还没被这个大魔王绑架之前，还不快跟艾莉回家。” 艾莉说完不忘拿起汉克没来得及吃的馅饼开啃。 “可你好像吃的很开心。” “没办法，就是好吃啊。”艾莉含着泪又咬了一大口，“这就是大魔王，总会卑鄙的攻击你最脆弱的地方，唔……真香。” “嗯……那也许，我是说也许……”安妮双手撑着下巴小声道，“也许他已经找到了我最柔软的地方，已经将我攻陷了呢？” “噗。”艾莉把嘴里的馅饼喷了个干净，焦急地擦着嘴道，“乔顿斯南追了你32年，你连一个正眼都没瞧过，为什么骨傲天只用了一个晚上…………你被蛊惑了，妮安贝儿。” 正文 086 皮糙肉厚 “我脑子很清楚，艾莉，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安妮笑道。 “不是脑子的问题，是眼睛。”艾莉戳着自己的双眼道，“他是骷髅。” “这我知道，可骷髅就不能拥有朋友么？” “可你……刚刚说被攻陷了……我以为……” “这只是比喻，艾莉，我从没有这么自在过。”安妮说着有点胆怯地问道，“而回家……对我来说跟坐牢差不多。” “这艾莉也知道……”艾莉终是叹了口气，“所以大家叫你忧伤的妮安。” “所以艾莉，真的要这么急着回家么？”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你的死正是……”艾莉说着低下头，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说了，别再想这件事了，现在是新的生活。”安妮一边说一边擦着桌子，“和新的胡萝卜馅饼。” “可外面的世界依然很危险，艾莉是瞒着父亲跑出来的。”艾莉攥着拳头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道，“他们知道你被死灵法师控制了，却依旧匆匆举行了你的葬礼。他们都是胆小鬼，都不敢来到外面，父亲不敢，那个追了你32年的乔顿斯南也不敢……最后只有艾莉来了。” 安妮放下了手上的事情，走到艾莉身后轻拥着她：“所以那些人都我不记得了，唯独记得你，艾莉。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是安妮的小艾莉。” “呜……”艾莉揉着眼睛道，“可外面的世界真的非常危险……好不容易自由了，艾莉想和妮安一起回家。” “你说的对，你看，咱们好不容易自由了。”安妮贴着艾莉的耳朵道，“可如果回家，我又与躺在棺材里有何不同呢？你已经尝到了新的胡萝卜馅饼，难道甘心继续吃那些一点味道也没有的食物么？” 艾莉看着胡萝卜馅饼，终是长叹了一口气，“我会写信给父亲，告诉他我们晚些回家，反正……我们血族对于时间的感受很迟钝。” “你可以先回去的，艾莉，我是已死之人，严格来说是亡灵族，而非血族。”安妮正色道，“我不想因为我的好奇心让你陷入危险。” “你搞错了，妮安贝儿，某人并不危险，相反，某人制造危险。”艾莉神气地理了理辫子，拿起了最后半块馅饼，“等某人吃腻了……就回去……” 她此时并不知道，胡萝卜馅饼只是一个开始。 …… 院子里，骨傲天其实并没有痛揍汉克，而是抱着试验的目的“轻轻”击打着汉克身体的各个部位，同时开启侦测技能观测能量流动现象，就像医生用小锤子轻轻击打患者的膝盖观测膝跳反应一样温柔。 即便如此，汉克依旧发出了杀狗一样的哀嚎。 汉克被骨傲天轻轻击打着大臂，欲哭无泪：“我错了……我这辈子再也不说‘货色’两个字了……啊！” “我发现了一件事，汉克。”骨傲天俯身贴在汉克的大臂前观测着，“你可能，太过于皮糙肉厚了。” “这是……赞赏么？” “我的意思是，你的皮肉阻碍了能量流通。”骨傲天说着又敲了一下，“知道为什么你从不骨折么？因为骨头那里有能量保护，像是某种防御技能，但能量很难穿透你的皮肉，所以你几乎被姆拉克揍烂了，却都只是外伤。” “哼，我就说了，论挨打这件事，我汉克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又来劲？”骨傲天跟着又抬手敲了一下汉克的大臂。 “啊！别老打一个地方啊。” “嗯，因为我频繁的击打，你的本能动用能量保护那里了，我能看到。”骨傲天这才放下汉克，“根据我的观察，你现在大概是准一阶的水平。” “啊，我这么强的么？”汉克惊讶过后又问道，“那为什么仪器没有测出来？” “那个仪器的原理我不太清楚，我猜大概会侦测到一定深度的能量反应，这个原理在99.99%的时候是不会错的，但是你，汉克，你太过于皮糙肉厚了……” “那怎么办？需要减肥么？” “我不确定，可能不单单是‘厚’的问题，可能还有密度问题，可能是材质问题或者结构问题，谁知道呢。”骨傲天比划道，“你的情况有些像‘负重训练’或是‘高原训练’，为了变强，人们会主动给自己施加很大的阻力，这样的训练效率更高，也有助于突破极限，在卸下重担后经常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你就是这样的，汉克，你的皮肉就是你的负重，这导致你用能量做任何事都比别人难好几倍，测试的时候也只能表现出几分之一的潜力。” “我……这么强的么？”汉克有点不太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有点不忍心减肥了。” “我之前判断你99%是个废物，现在变成89%了。如果你能努力做到让能量穿透肉体，今后或许会顺利很多，祝你能撑到那一天。” “你对我的看法改变这么大么？”汉克亢奋握拳，“原来，我是天才？” “不，你想多了，你依然有九成概率是个废物。” 汉克咬牙笑道：“但成为强者的机会，增加了十倍。” “随你。”骨傲天摆了摆手，“帮我把数理教案带过去给其他同学传阅，还有点名的事。” “嗯。”汉克忽然抬手按在了骨傲天的肩膀上。 “拿开，很脏。” “谢谢你，傲天，再一次。”汉克充满诚意地点头道，“我跟大多数人一样，一开始，因为你是骷髅就做出一些蠢事，对不起，我忘记说对不起了——你不是骷髅，你是一位长成骷髅样子的天使。” “……”骨傲天浑身一个哆嗦，“如果你再说类似的话，这个天使会杀了你。” “哼，不愧是傲天，情商堪忧啊。”汉克眨着眼睛拍了拍骨傲天，“勇敢一点，平常多跟社会接触接触，不然不会聊天的。” 汉克就此回到宿舍收拾东西，留下了呆滞的骨傲天。 骨傲天竟然开始同情起汉克了。 他曾说过，他每天都会挨打，这看来并不是玩笑。 一阵暖风吹过，骨凌月从天而降：“我早说了，直接吃了他比较省事儿。” “现在也不迟。” “那怎么行。”骨凌月说着双手交织在一起，学着安妮的姿态感叹道，“那么单纯的笑容，怎么能伤害他。” 骨傲天捂着空空的腹部，有点想吐：“你……吃错药了？” “我只是换了一种性格~”骨凌月说着轻轻捂住了脑门，做出了从不属于她的婀娜姿态。 她多愁，她善感，她忧伤，她又喜欢微笑。 看着更加呆滞的骨傲天，骨凌月掩面笑道：“你是不是喜欢这一型，忧伤的妹妹？” “不，很恶心，求你快停下。” “我，只是想成为一个忧伤的妹妹啊~你怎么忍心，夺走我的笑容。” “别……别逼我……”骨傲天已经控制不住抬手锁定她的天灵盖了，“这次……肯定会掉骨质的，肯定会的。” 正文 089 不能反悔 清晨，达丽雅的办公室门前，她在忙了一夜准备下班回家睡觉的时候，再次撞上了骨傲天。 不过这次她一点也不关注骨傲天，只是惊讶地盯着安妮。 “天呐……太美了……”她一圈一圈围着安妮转悠。 安妮有点不好意思，骨傲天却说：“你看，我真的不是虚言，你是真的美。” “是的，太美了。”达丽雅兴奋地击掌，“这均匀的能量分布，这流线型的骨骼，这魔武双修的躯体……任何死灵法师，都会为了得到这样的亡灵拼个你死我活的。” “咳……”骨傲天推了推达丽雅，“夸错方向了。” 安妮是真的有点害怕，抓着骨傲天往后退了退，她被死灵法师支配的恐惧犹在心头。 “抱歉抱歉，太失敬了。”达丽雅使劲拍了下脑袋，赶紧道歉，“我不是死灵法师，我的研究更广泛一些，主要是处于学者的立场……你实在太完美了，忍不住说了失敬的话。” “您也……”安妮低声问道，“操控亡灵么？” “偶尔是的。”达丽雅点头道，“死灵法师是我的一个身份分支，不过放心，我是恩赐派的。” “什么意思？”安妮问道。 “进来慢慢说。”达丽雅重新开门，回头冲安妮道，“你是超级贵客，我会用亡灵世界三年一收，最顶级的‘曼珠沙华’茶招待你的。” 安妮本来有点害怕，但听到这个饮品立刻跟了进去：“您真是太大方了。” “看对谁了。”达丽雅冲骨傲天努了努嘴，“那家伙算是沾光了。” “……” 办公室内，没急着对话，达丽雅强迫骨傲天和安妮背过身不去看她，然后足足倒腾了三分钟，这才端上了三杯冷茶：“来吧，亲爱的们。” 骨傲天和安妮搬着椅子转过去，看到了桌上的“茶杯”，非说的话这也不是个茶杯，只是某种塑能系的法术茶杯形态的体现，里面的东西才是关键，那根本不是液体，更像是气体，像是干冰制造的烟雾一样，又像是云彩，各种阴暗的颜色不断变换，让人怀疑这是地狱的乌云。 “静静品尝。”达丽雅自己先拿起一杯，没敢多喝，只轻抿一口，便抿着嘴道，“纯人类可真可怜，这辈子都尝不到这么美妙的味道，他们那个小身板儿，喝一口就肠穿肚烂了。” 安妮本来想说什么，但骨傲天突然轻轻掐了一下她的胳膊，她这才反应过来。 实际上血族的身体也可以享用这个美味，而且她竟然还记得。 但显然不能让人知道她生前是血族这件事，骨傲天及时提醒了她。 她投去感谢的眼神后，自己也拿起杯子轻抿一口，随后长舒了一口气，闭目享受：“爱死这味道了……” “你不喝么？”达丽雅冲骨傲天道，“那我可都喝了。” “我……”骨傲天纠结良久，指着自己空空如也的下巴道，“我怕漏。” 达丽雅大笑道：“哈哈哈，不会的，试试看。” 骨傲天略显怀疑地拿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挡在下巴下面，准备接漏出来的液体。 然而并没有，这一口喝下去骨傲天体会到了久违的清爽，“茶水”浸入了他的骨骼，能量补充着他的生命，有一点刺刺的感觉，令人兴奋，简直比吸詹妮还要爽。 就像口渴的时候，喝了一口冰镇碳酸饮料那么爽。 骨傲天惊讶地托着杯子：“这是能量饮料，不是液体饮料。” “当然，制作过程很复杂的，所以才这么珍贵。”达丽雅笑着又喝了一口，“怎么样，此刻是不是觉得活人很可怜？还不快喝。” 然而骨傲天却只是小心地捧着杯子，并不打算多喝：“我给凌月留着，她喜欢这味道，你知道骷髅没有味觉，能享受一次不容易。” “妈呀别搞这么凄惨……”达丽雅赶紧摆手道，“我再给她也泡一杯就是了。” “好，那谢谢了。”骨傲天感谢过后，纹丝不动。 达丽雅催促道：“所以你可以喝了。” “不，两杯都给她。” 达丽雅面皮一抖：“……我可以……反悔么？这东西挺贵的。” “当然不能，你是教授，教授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呵呵……”安妮笑着放下杯子问道，“您刚刚说的恩赐派是什么意思？” “哦，这个啊。”达丽雅比划道，“死灵法师有两个派别，恩赐派和剥夺派。恩赐派主张将意识赋予亡灵，不去奴役或是剥夺原有意识；剥夺派则对此嗤之以鼻，他们热衷于毁灭意识或是奴役意识。恩赐派认为，即便是死灵法师，也该有最基本的原则，他们可以面无表情的把人们的尸骨拼接在一起制造怪物，却不愿残害任何一个意识；剥夺派就没这么多顾虑，他们为了有更多更好的奴隶，甚至可以杀死一个鲜活的生命，用一些法术保护好这个生命的意识，然后把那个身体转化成亡灵，再把意识注入回去，他们认为这样的亡灵更强，原汤化原食，原魂控原躯。” 安妮听得五味杂陈，既怒又怕，抓着骨傲天的手好久之后，才勉强说道：“幸好……您是恩赐派的……我替所有亡灵感谢您的善良，感谢您对生命的敬畏。” “善良？敬畏生命？不不……我没那个品质。”达丽雅摇头道，“干我们这行的，对生命和肉体可没什么敬畏，生生死死的无所谓，只不过是两种状态罢了。相反，我们敬畏‘意识’，我们认为意识才是最根本最重要的东西，肉体只是寄存意识的皮囊罢了，摧残或是毁灭意识，会让我们不好受，有些极端的家伙甚至认为会因此遭受惩罚下地狱什么的。” “介不介意谈谈会有什么惩罚？”骨傲天意识到自己好像刚刚做了类似的事情。 “没有的，别听他们瞎掰。”达丽雅大笑道，“你不会是刚刚干掉了一个意识，现在怂了吧？” “这么明显么？” 正文 090 治愈骷髅 “哈哈哈。”达丽雅拍着桌子笑道，“我只是讲述了一些思想和看法，别被这些东西束缚，如果你不爽一个人就干掉他，你自己觉得对就够了，没什么东西会制裁你。如果做坏事会被制裁的话，这个世界怎么可能变成这副狗哔样？哦不，是鬣狗哔样。” “哦……”安妮捂嘴道，“您的用词……不用这么细致。” “但很准确。”骨傲天冲安妮解释道，“她纠正过了，不是狗哔样，是鬣狗，雌性鬣狗种的……” “够了够了，我不想知道。” “哈哈哈。”达丽雅笑着放下杯子，“喝的差不多了，找我什么事可以说了么？” “推荐信。”骨傲天点头道，“给她。” “正合我意。”达丽雅瞬间兴奋地抽出纸笔，但很快愁上心头，“好像……有点晚了，亲爱的。” “什么？” “你还不知道么？”达丽雅叹了口气，“因为你的事情，学院改变了规则，今后没有持大人物推荐信可以免试一说了，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这可真是有点麻烦。”骨傲天摇了摇头。 “谁说不是呢。”达丽雅也跟着抱怨道，“推荐信这东西多好，有名声有威望的人，直接推荐学员，省时省力免去了无聊的流程，不过后来越来越被滥用了，讽刺的是，舞弊徇私之类的事情他们不管，反而是你的事情刺激了他们敏感的神经。” 骨傲天摇头道：“看样子，他们是怕有更多的亡灵学生，为此关闭了整个推荐渠道，这样考核过程就可以拼命作梗了。” “他们没这么说，嘴上说是公正平等什么的，但肯定是这意思。”达丽雅烦躁地摇着头，“我这里本来就缺人，我感觉自己被针对了，他们就是想逼我去亡灵世界，可我和我的团队票数太少了，根本没法阻止这个议案。不过很神奇，姆拉克投的反对票，不知道那只臭豹子又在憋什么坏屁。” “我越来越喜欢你的措辞了。”骨傲天深以为然。 达丽雅双目一睁，瞬间从一个抽屉里抽出了一沓纸：“这是师生协议，了解一下？” “回头再说。” “……” 安妮看着骨傲天尴尬道：“好像，人类社会好像并不怎么欢迎我们。” “不，大多数人都挺好的，但一般有权力的人都不怎么好，你知道，好人一般很难争夺到权力。”骨傲天冲安妮点头道，“那就大大方方去考核，正好看看你的实力。别怕他们作梗，那些弱智手段我都已经破解了，关于这事儿，我是老司机。” “我陪你们一起去。”达丽雅晃着头起身冷笑道，“有日子没见光了……他们休想在我的眼皮底下难为一位亡灵小姐。” “谢谢达丽雅教授，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是会遇到特别好的人，和亡灵。” 达丽雅笑道：“物以类聚，亡灵以精神分，我的宝贝儿。” 听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安妮下意识哆嗦了一下，往后缩了缩。 “我的宝贝儿”是摩根的口头禅，虽然他已经不存在了，但依然会激起安妮不舒服的回忆。 骨傲天扶着安妮，冲达丽雅正色道：“别说‘我的宝贝儿’和‘亲爱的’。” “哦……抱歉……”达丽雅也没问缘由，她大概能猜到。 “没事没事，很快就会好的。”安妮摆了摆手，有些疑虑地问道，“我可能……没有傲天这么出色，如果大家不喜欢我，都对我有敌意的话，我是不是该……重新计划一下将来？” “不！亲……”达丽雅赶紧捂住嘴，冲骨傲天疯狂使眼色，很明显她也很重视安妮，希望骨傲天利用优秀的口才留住她。 骨傲天想了想，却并未这么做，只是随口道：“如果你感觉在这里不快乐，那就去别的地方，这当然是你的自由，我不会做任何改变你自主思维的事情。” 达丽雅听得满目狰狞，指着骨傲天道：“你对你妹妹可没这么温柔，据我所知她讨厌上学。” 骨傲天立即回话道：“她是讨厌学习，所以不想来学校，这种理由我是不接受的。而安妮想要快乐，这没任何问题，她有选择的自由。如果凌月感觉在这里不快乐，想去别的地方，我同样不会阻止。” “哎呀！”达丽雅气得挠头，“你这么能聊，不该想办法留住这位小姐么。” “有人曾经夺走了她的微笑。”骨傲天在不自觉的情况下说出了他自己都难以想象的话，“只要我的骨头还能动，就绝不会允许这件事第二次发生。” 安妮看着骨傲天，这次是真的被攻陷了。 然而骨傲天并没有注意这件事，依然用自己的方式诉说着一切，他冲安妮道：“什么时候感觉这里不好，什么时候就走。没人能捆住你，你的家不能，那个地穴不能，这个学校不能，我也不能。” 安妮听得如痴如醉，在一天前，打死她也想不到会对一位骷髅如痴如醉。 这也许就是艾莉所说的蛊惑吧？他不是骷髅，他是骨傲天。 “你不能……捆住我？”安妮小声问道。 “当然，即便你总觉得欠我的，我也不能这么做。” “那我……”安妮使劲低着头用更的小声音说道，“能不能捆住你？” “什么意思？” “弱智……”安妮掩面逃跑，跑的总是那么快。 骨傲天望向达丽雅：“她为什么想要控制我的自由？捆住是这个意思么？我活这么久第一次被说是弱智，有点难过，我什么时候做了很蠢的事么？” “妈的弱智，恭喜你，这是第二次。”达丽雅强笑一声，赶紧收拾起东西，她终于看清了二人的关系，这让她想起了很多过往。 她拥着骨傲天朝外走去：“知道么，傲天，很久以前，最开始的时候，我喜欢叫一个家伙‘小笨蛋’。” “多么恶毒的称呼，他有多笨？” “大概，有全世界最聪明的人那么笨吧。”达丽雅抿着嘴锁上了门， “就知道你要说老滚。”骨傲天确认安妮已经逃远后，微笑看着达丽雅，“搞清楚一件事，达丽雅教授，我的情商，并不低于智商，多数时候我选择耿直，只是为了节约时间，那些人根本不配让我动用情商。” 看着骨傲天“胸有成竹”的样子，达丽雅浑身一颤：“就是说……” 骨傲天咧嘴笑道：“她问我——‘能不能捆住你？’，告诉我最佳回答是什么，达丽雅教授，说‘能’么？还是说‘愿意被你捆住一辈子’？” “可以那么说……但这是对一窍不通的小女孩的做法……她们喜欢这样的情话……安妮不同，她是这么完美，她一定讨厌这么廉价的承诺……”达丽雅颤抖着后退，“面对女孩欲言又止的表达，你选择欲擒故纵！是‘木头人’的套路？妈的‘木头人’套路是无敌的，你是情……情圣骷髅？” “嘘。”骨傲天按住了达丽雅的嘴。 “妈的……”达丽雅颤抖地使劲锁上门，“如果那个老混蛋能有你一半，不，有你四分之一投入的话，该多好……” “说出你的故事。” “滚！老娘不吃这套。”达丽雅一边走一边盯着骨傲天，“‘说出你的故事’这六个字，你怎么说的这么娴熟？” “我在练，今后会频繁的使用。” “洗……洗脑骷髅？” “不，是治愈骷髅。” 正文 091 纠正一下 朝歌学院的最后一天招生，几乎已经没什么人排队了，一般越到后面接近满额时考核越严格，谁都不想吃亏，赶早不赶晚。 就在负责登记的猿族教员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时候，一个硬物轻轻点了点他面前的桌子。 “老师，报名。” 教员晃了晃脑袋，伸了个大懒腰后才看到骨傲天和安妮，跟着僵在这个姿势陷入漫长的呆滞。 “老师，报名。”骨傲天再次说道。 “哦……不好意思……”教员一个激灵，赶紧拿起笔，低着头开始填，中间还偷瞥了安妮四次，天知道他怎么在三秒钟内做到的。 “姓……姓名……”第五次。 “安妮。”安妮答道。 “多好的名字~”教员趁机调笑，“您是……鼠族么？还是兔族？” “亡灵族。”安妮答道。 “哦……亡灵啊，也是很优秀的种族啊。”教员立刻把这个种族填了上去。 “这么痛快？”骨傲天不爽道，“我和妹妹报名的时候怎么那么多毛病？” “有么，有么，我有么？”教员无辜地申诉道，“我个人非常尊重亡灵族，绝对不会作梗的。” “好啦。”安妮笑着拉住了骨傲天，冲教员道，“亡灵族，尸种。” “嗯，马上就好啊，别急。”教员接着问道，“年龄。” “这个……我算算啊……”安妮掰着手指道，“七十八或者七十九岁吧，往小了填，七十八吧。” 骨傲天浑身一颤。 教员却丝毫不介意地填上：“多年轻的亡灵，真羡慕。” “艾莉多大？”骨傲天问道。 “四十五。”安妮不解问道，“怎么了？你多大？” “他十一。”教员帮骨傲天做了回答。 “这么嫩的么？”安妮笑着摸了摸骨傲天的脑袋。 “我之前记错了，改一下。”骨傲天冲教员道，“我82岁。” “这个教务处负责。”教员冷淡地拒绝了骨傲天后，又热情地望向了安妮，“职阶和等级。” “准三阶完美者。” 教员边记录边嘟囔道：“准三阶……完美者？” 他说着惊跳而起，再次望向安妮：“完美者？您是完美者？” “什么是完美者？”骨傲天问道。 “可以胜任任何职阶的职阶……”教员呆望安妮，“说真的我不太相信……” “那就空着不填呗。”安妮冲表格努了努嘴，“反正完美者三个字，跟空着也没什么区别。” “抱歉，安妮小姐，我没资格评价您。”教员快速填好了表单，将上面的五个测试项目通通划掉，只留下了实战考核一栏，“您直接去当班的首席考官那里就好了。” “好的，谢谢。” “不用谢，见到您是我的荣幸，如果您真的是完美者的话。” “喂，我妹妹也很完美的。”骨傲天想上去争辩一番。 “好啦。”安妮拉着骨傲天走进校园，“一个教员而已，年龄才是我们的四分之一，跟一个孩子叫什么劲。” “对对，四分之一。”骨傲天挠头道，“贵族的寿命……” “平均是五百年吧，艾莉和我都很年轻，现在我可以永葆青春了。”安妮问道，“你呢，还记得多少岁的时候变成骷髅的么？” “啊……嗯……大概20多岁吧。” “这么说你当了60年骷髅了？怪不得这么熟练。” “对哦，呵呵。”骨傲天赶紧岔开话题问道，“贵族都是所谓的完美者么？” “不是，我们的体系不太一样，艾莉告诉我报名的时候填完美者就对了，职阶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 “这一点我也同意。”骨傲天点头道，“我其实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有一个职阶，这不是告诉敌人‘老子是刺客’，‘老子是法师’了么？这相当于主动暴露优势和软肋，非常愚蠢的行径。”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的……” “所以如果我是法师的话，一定不会穿袍子，一定穿一身战士的铠甲，然后冷不丁扔个火球砸过去。我若是战士的话，一定穿一身袍子，然后出其不意一刀砍过去。” “那你，到底是什么呢？按照你的这个思维理解的话……”安妮眯眼研究着骨傲天，“你是个美男子，把自己装扮成骷髅，时不时喂狗粮？” “啊？哈，哈哈哈。”骨傲天挠头道，“我听不懂啊，这是什么套路？” “弱智……”安妮也避过头。 “最近就是蠢蠢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哈哈哈，是不是因为跟汉克一起待久了啊？哈哈。” “……” 最后一天招生，应该是风平浪静的，至少坐在考官席上的泰因是这么想的，他已经主动辞去了主考官职务，只是作为普通考官坐在这里，取代他位置的是院长蜜蒂的得意门生，学院学生的第一高手——帕卡尔。 只不过，帕卡尔的样子和通常的精英大相径庭。 作为象族，帕卡尔的体型与泰因不相上下，只是他的头比泰因的头更大，他的腿比泰因的腿更粗，他的身体比泰因更宽，再加上他过肩的长发，这一切搭配在一起，会让人想到一位著名的男歌唱家兼梦想导师。 不过他并不是那种随风飘扬的长发，而是非常卷曲黏在一起的长发，脑门上还套着一个金色的头环，像是孙悟空的头箍，当这些东西交织在一起，他的相貌瞬间又化为了一位名字以字母G开头的，喜欢用打折促销掏空人们钱包的游戏界大佬。 虽然帕卡尔的形象极其复杂，但他不可置疑的是学生中的第一强者，所有人都认为他会在年底之前踏入四阶，到时候会自动毕业，这一点泰因也比不上他。 此时，帕卡尔双手正在脑门前交织成三角形，朝着太阳的方向昂首，口中默念了一些听不懂的语言。 念过之后，他才缓缓睁眼，转望左侧的泰因，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虽然他才19岁，但说是49岁绝对没问题。 他用深沉而又绵长的声音冲泰因道：“奎利奥与你同在，泰因。” 正文 092 喜好不同 泰因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咽了口吐沫：“嗯……好吧……” 帕卡尔抬起双臂道：“我刚刚祈祷他保佑你早日晋升四阶。” “那……多谢你了，也多谢他老人家。”泰因避过他的目光。 帕卡尔认真地讲解道：“这是有用的泰因，不过你自己祈祷会更有用，奎利奥会与你的心灵对话。” “那我……晚点试试。”泰因从不对他人的信仰评头论足，他知道獒种口才不行。 “为什么不是现在呢？”帕卡尔抬起双臂，深吸了一口气，像在吸取太阳的精华，“奎利奥是太阳，太阳是奎利奥，他正看着我们，泰因，你非要等到他去拯救另外半个世界人的时候，再去祈祷么？” 泰因不得不直言相对：“帕卡尔，我尊重你的信仰，我尊重所有人的信仰，但我们犬族，更喜欢唱歌。” “我们象族也喜欢，音乐更有助于放空心灵，忏悔罪过。” “我们说的一定不是同一种歌，我们喜欢这样的——”泰因说着，吊着嗓子干嚎道，“谁知道我们~~~该去向何处~~谁明白生命~~~已变为何物~~” “哦哦，住嘴吧……这简直是恶魔的声音……”帕卡尔烦躁地摆了摆手，“别再唱这个了，泰因，你会坠入邪道的，到时候奎利奥都无法拯救你。” “这就是我要说的，帕卡尔……”泰因摇了摇头，“如果有可能的话，也请给我的信仰一点空间。我知道我唱的一般，但这歌儿不错，我们唱了上千年了。” “象族当然尊重他人的信仰，但这个，这不是信仰，泰因，只有奎利奥是信仰，只有太阳是信仰，只有圣光是信仰。”帕卡尔鼓着脸争执道，“是什么击退了邪恶的亡灵？你刚刚的歌声么？” “非说的话，那歌谣在战争中鼓舞士气可立下了不少军功。”泰因耸了耸肩，“不过我得承认，最终击败亡灵的的确不是我们的歌谣，是老滚。” “不不不，怎么可能是老滚，这是人们最大的误会。”帕卡尔动情地指向天空，“是~太~阳~~亡灵惧怕太阳，他们活在黑暗之中，这个真相还不够明显么？奎利奥的光芒照射不到亡灵世界，他们无法被拯救，而我们可以。” “你说……亡灵惧怕太阳？”泰因眯眼道。 “至少……讨厌太阳。” “可我看他们挺开心的。”泰因笑着指往一个方向。 帕卡尔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瞬间头皮发麻。 “天呐……骷髅……还有一个……僵尸么？天啊……” 他说着立刻闭眼，脑袋再次对准太阳，手指在脑门前交织成三角形，口中再次默念听不懂的语言。 骨傲天和安妮正溜达着走向红土场，他看见泰因老远起身挥手，也抬手客气一下，同时向安妮介绍道：“那是泰因，考官之一，虽然他脑子不够用，但他知道自己脑子不够用，这就已经很优秀了。” “看上去挺沉稳的啊。”安妮也跟着老远挥手示好，随后左右四望，“达丽雅呢？” “好像路上碰到一个年轻英俊又疼人的新生，带他去宿舍了……”骨傲天摆手道，“别管她，有泰因在，不会有麻烦的。” 二人说着已经走到场内，泰因老远跑过来迎接：“校园生活过的如何？” “挺好的，我开始喜欢这里了。”骨傲天转身介绍道，“这是来报名参加考核的新生，我的朋友安妮。” “你好安妮。”泰因倒没有被安妮的外形所影响，只是抬手道，“方便把表格给我么？” “当然。” 泰因看着表格：“准三阶，距离三阶只有一步之遥，刚好是招生的上限，职阶没填？” “我自己也不太确定。”安妮无意再引起更多的怀疑。 泰因再次问道：“都到准三阶了还没确定发展方向？” “好了，打起来就知道了。”骨傲天催促道，“你来实战么？” “嗯，我来吧，我是很公正的，如果你没达到准三阶的水平，我会如实处理。”泰因摇了摇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拿着表格回身走向长桌，“稍等，我跟主考打个招呼。” 随后，他便来到帕卡尔面前，但帕卡尔始终在闭目念咒。 “那个人，长的好奇怪啊。”安妮看着帕卡尔的样子微微皱眉。 “奇怪的人很多，但我从没见过这么欠揍的。”骨傲天挠着下巴道，“总觉得我以前见过这张脸，下意识想揍他。” “你看，你也惯性思维以貌取人。”安妮轻点了一下骨傲天的脑门。 “说的对，他可能只是一个友善的胖子……”骨傲天挥臂压下情绪。 正说着，他们看到帕卡尔起身朝这边走来，泰因想拦着他，但怎么拦都拦不住。 骨傲天下意识挡在安妮身前。 待走到很近的时候帕卡尔才冲安妮道：“请放心，我没有恶意。” 帕卡尔说着高举双臂，依旧没有理会骨傲天，只是望向安妮，“奎利奥会拯救你的，不安的亡魂。” “奎利奥……”安妮听到这个名字后，表情瞬间收紧，“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天呐。”帕卡尔立刻抬手冲着太阳的方向道，“请你宽恕她的无知。” “我不需要被宽恕。”安妮退了一步。 “当然，你需要的是拯救，你不安的灵魂无处皈依，太可怜了。”帕卡尔说着向前走来，却被一只骷髅的胳膊挡住。 “走开，骷髅。”帕卡尔在说话的同时，掌上泛出了些许金光，冲着骨傲天随手一挥。 这个动作本无所谓，但圣光瞬间激起了骨傲天的戒备，亡灵面对圣光，就像人类面对蟑螂一样敏感。 暗能量条件反射一般渗出了他的小臂，顷刻间形成了一道纯能量骨盾。 掌与臂相触的瞬间，哧啦哧啦的声音响起， 二人同时惊怒，骨傲天迎了半步，帕卡尔退了半步。 与此同时，一个红影只一闪，已逼到了帕卡尔的面前，安妮反握着红色的短刀，抵在帕卡尔的颈间：“你这是谋杀。” 帕卡尔没有丝毫动弹，舒缓的表情转而变得严肃，他这才重视起眼前的这具骷髅：“失敬了，你是骨傲天？我以为你是她的工具骷髅。” 正文 093 瞎话骷髅（感谢盟主菜鸟党） 话罢，他缓缓抬手按下了安妮的短刀：“我道歉，刀可以收了，亡灵女士。” 安妮低声问道：“傲天有事么？” “没事，放轻松。” 安妮这才收起刀子回到骨傲天身边，低头看他臂上的骨盾，刚刚好有一个掌印的缺口，边缘仍泛着恶心圣光的火星。 帕卡尔已经听说了骨傲天的事情，他倒不怎么怕骨傲天，他相信奎利奥与他同在，但相对于与骨傲天同在的老滚，奎利奥住的有点远，此时心下略有不安，不过面上依旧严肃。 “圣光加持，三阶附魔系，举手投足都是圣光。”骨傲天拭去了臂上的骨盾，冲帕卡尔道，“我再弱一点，会被烧成灰，工具骷髅就这么不值钱么？” 帕卡尔沉声道：“我会补偿你。” 骨傲天立刻说道：“一瓶驱邪水，不，两瓶。” 帕卡尔想不到骨傲天如此耿直，一阵纠结后，最终点头答应：“……好的。” “好吧，这事就算了。”骨傲天冲呆滞的泰因道，“有没有一个不一上来就要杀人的考官？” “不好意思……”泰因冲帕卡尔道，“我来吧……” “难道我不是主考官么？”帕卡尔不解道，“这位亡灵女士正急需帕卡尔的拯救。” 他当然没有丝毫的不解，他来当主考官并不是晒太阳的，他的老师蜜蒂早早吩咐过，学院已经有了两个亡灵，绝不能再有第三个。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绝不能到三。 而帕卡尔是一位出类拔萃的圣职者，他根本就是亡灵克星，没人比他更适合阻止亡灵入学了。 帕卡尔说着推开泰因，走到安妮面前：“我不会伤害你的，我要拯救你，女士。” 看着这个表情，即便是骨傲天现在也很想揍他，但现在不行，而且很明显他专门对付亡灵，虽然只是准四阶还不是正式四阶，但对骨傲天来说这个人比姆拉克更危险，他刚要说些什么，安妮却先发话了。 “我现在很好，不需要被拯救。”安妮转头望向考官席，“这个人刚刚用致命技能伤害过我的亡灵同胞，很有可能也伤害我，他面慈心狠对我们充满敌意，我相信朝歌学院是个公正平等的地方，我请求更换考官。” “怎么会有敌意呢？我们都是奎利奥的子民……”帕卡尔挡在安妮的视线前，满脸慈悲与怜悯，“迷途的亡灵，该回家了。” 安妮面露愠色：“我很清醒，迷路的是你。” 此时，泰因与骨傲天对了个眼色，同时拉开了帕卡尔和安妮。 泰因拉着帕卡尔近乎哀求地说道，“我求求你了，咱们正常一点可以么，姆拉克上次的事情已经搞得很麻烦了，你可是蜜蒂院长的学生，咱们公正点可以么？” “奎利奥正是公正的代言人。”帕卡尔笑着安抚泰因的情绪，“奎利奥早已安排好了一切，我在这里的唯一原因，就是拯救她，而你，将目睹这神圣的、皈依唯一真神怀抱的时刻。” “恕我直言，对一位亡灵女士而言，你所谓的拯救可能比伤害更可怕。”泰因更加坚决地拦在帕卡尔身前，“我之前旁观过一次恶意伤害了，绝不能再发生。” “你在违背命中注定的事情，小泰因。”帕卡尔笑了，抚摸着泰因的脑袋，“入学的时候我们就打过架，我可以告诉你，现在差距更大了。” “我只是履行我的职责。”泰因冲考官席道，“去叫蜜蒂院长，快！” 另一边，骨傲天试探性问道：“说实话你是不是很想揍他？” “嗯，不过现在不行，轻举妄动会招致灭顶之灾。”安妮摇头道，“我现在只想知道这学院里有多少象族，太多的话我换地方去。” “这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太多的话我也想换地方。” “又说瞎话。”安妮笑着戳了下骨傲天的鼻洞，“凌月没法去亡灵世界，就像你无法把一团火扔到水里。” 正说着，奎利奥的声音再次传来：“好了，你荒谬的申诉被驳回了，现在我可以开始拯救你了么？” 骨傲天与安妮转过头去，只见泰因正虎视眈眈瞪着面前的空气，而他打算盯住的帕卡尔早已来到骨傲天与安妮面前。 “幻术？”骨傲天脱口而出。 “是神术。”帕卡尔双掌合十，冲安妮道，“请吧，小姐。我再次保证，绝不会伤害你，我是一位考官，更是一个善良的人。” 骨傲天望向考官席，所有人都避开了他的目光，唯一坚持的泰因正对在与空气对峙。 “如果你们再耽误时间，恐怕要请你们离开了。”帕卡尔指向校门的方向，“但别难过，有阳光的地方，就有奎利奥……” 他话没来得及说完，一个暴躁的女人声音突然扎了过来—— “奎你妈的利奥！你们这是洗脑广告么？” 帕卡尔顿时怒意上头，望向那个方向后，很快又不得不平静下来，微微躬身：“达丽雅教授……” “别再让我听见那三个字，烦透了。”达丽雅摇着头走到近前，“你再说一次，我保证把你的舌头改造到永远都发出不那三个音。” “……”帕卡尔咽了口吐沫，舌头不禁往里缩了一些。 “达丽雅老师~”安妮热情地跑过去抱大腿。 “老师，你叫我老师？”达丽雅立刻来了劲，指着帕卡尔道，“让圣职者考核亡灵？学院什么时候公正到这种程度了？” “……”帕卡尔依然不敢说话。 达丽雅四望，很快发现了面前空无一物的泰因：“泰因来！” 泰因依然保持一个姿势与空气斗智斗勇。 “可怜的娃……”达丽雅快步走到泰因面前，轻点了一下他的脑门。 泰因瞬间吓得惊跳起来，发出了细腻可爱的尖叫：“啊~~” 听到这个酷似猫族年轻女性的声音，大家的表情都很不好。 泰因茫然四望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幻术？” “早说了你最怕幻术，没事儿多练练。”达丽雅晃着手指道，“我给了你点小刺激，别介意。” “谢谢……”泰因浑身颤抖了一下，转望帕卡尔，“你对我用幻术？” “是神术。” “过分了帕卡尔！”泰因气急败坏地冲了过去，说出了獒种最常说的两个字，“决斗！” 正文 094 公平 “还觉得这几天不够丢人么，泰因。” 圣光在该来的时候总会来，詹妮伴着蜜蒂踩着红土登场。 “院长……”所有人都起身行礼，泰因也不多解释什么。 与以往的蜜蒂不同，今天的蜜蒂看上去硬气了不少，之前像个和善的阿姨，现在如同一个刻板的修女。 蜜蒂径直走向达丽雅，瞥了眼安妮后说道：“达丽雅教授，我们才刚刚决议过，教授及以上身份的教员，不能在未经请示的情况下介入实战考核。” “那我现在请示。”达丽雅指着帕卡尔和安妮，“我懒得再解释了，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吧？” “我知道，但这不是介入的理由。”蜜蒂点头道，“帕卡尔是最稳重最善良的学生，正因如此，在发生了很多事之后今天的考核才由他负责，他在与学生对战、决斗的过程中从来没有过任何伤害记录，他甚至比我们都清楚尺度在哪里。” 达丽雅摇着头指着帕卡尔：“圣职者，天克亡灵。” “亡灵也天克圣职者，这都是相对的。”蜜蒂微笑道，“这样针尖对麦芒的战斗更有助于考生发挥不是么？” “咱们说人话行么，说人话，别说屁话。”达丽雅眯眼看着蜜蒂，“你是不是迫不及待想看到我招不到学生，然后走人？” “怎么会呢，您是全城最优秀的暗能量研究者。”蜜蒂笑道。 面对这样的回答，达丽雅有些暴躁地看着蜜蒂：“你以为自己很优雅，蜜蒂？你错了，完全错了，你笑起来比老滚屁洞上的脏毛还恶心，你成功了，我宁可去舔那玩意儿也不想跟你说话了。” 蜜蒂的表情很不好，善于想象的詹妮已经恶心地捂住了嘴巴。 达丽雅不再与蜜蒂废话，而是转望帕卡尔：“一会儿考核的时候，如果安妮受了伤，哪怕一点点，我保证送你去见你的奎利奥。” 帕卡尔紧张地低下头，虽然他很想见奎利奥，但现在还太早了点，他才19岁。 “那我呢？”安妮指着帕卡尔问道，“要是我伤害到他呢？” “你？”蜜蒂上下打量了一圈安妮，“小姐，请尽可能发挥出最强的实力。” “就是说，打伤了他不会被报复对么？”安妮再次问道。 “呵呵呵……”詹妮听不下去了，“没这么容易的，亡灵小妹。” “小妹？”安妮不解地望向詹妮，“您已经80岁以上了么？失敬失敬。” “……” 战前准备，双方依旧搓成两堆儿，一边是亡灵，一边是圣光，泰因作为本场裁判站在中间。 越来越多的人也不惜逃课围到了这里，实际上不少教员也把课程改成了‘外出活动课’，他们自己也很想观看。 蜜蒂的高徒与达丽雅看中的亡灵大决战，这不仅仅是考核或者战斗，更是两位高手的暗中切磋。尤其是达丽雅，深居浅出很少有人目睹过她的真容，更别提手段了。不过即便来到这里，他们仍然心存疑惑。 哪个才是达丽雅？ 达丽雅和安妮站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年龄，也分不清谁是要考核的亡灵。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件事的时候，达丽雅正在用最快的速度传授秘诀。 “圣职者技能五花八门莫名其妙，不过通常杀伤力不强，更多的时候用附魔系法术辅助战斗，但面对亡灵就不同了，他们对普通人伤害有限的攻击，对亡灵是致命的，妈的这就是天克。” “反过来呢？”骨傲天问道，“亡灵对圣职者的攻击呢？” “不占便宜。”达丽雅摇头道，“暗能量通常的优势在于可以腐蚀目标的生命和肉体，但与光能量作战的时候很难发挥这个效用，碰到光能量会互相对冲湮灭。也就是说，光能量法术与暗能量法术，互为最大化防御。” “那为什么吃亏？” “因为人被暗能量攻击了只是受伤，而亡灵沾上光能量则是消解，代价完全不同，而且看看这鬼地方，看看这鬼太阳，还有更不适合亡灵作战的环境么？唯一庆幸的是有我在，我刚刚吓唬了帕卡尔一下，他应该没胆子用太多能量。”达丽雅冲着安妮道，“记住，面对帕卡尔的法术，躲不过去就用暗能量对冲，这是一场比拼内力的战斗，耗费到一定程度的能量后，我会叫停。” 安妮问道：“那可以用塑能系技能么？” “不在于技能系别，只要你用暗能量，怎么都被天克。” “不不，我不怎么用暗能量，我是完美者。” “？？？” 安妮本是蓝色的左眼渐渐化为血红：“平时我习惯用冰系和血系，但有必要的话，我可以转化成任何性质的能量。” “随便来点什么！”达丽雅亢奋地说道。 “嗯……”安妮的右眼随即从湛蓝化为炽白，再拿起法杖，顶端的晶体上荡出了一丝电花。 “完美者，真的是完美者，随意改变能量形态的职阶！”达丽雅激动的手舞足蹈，“那就好办了，太好办了，100种方法玩死他。” “有那么多么？” “嘿嘿。”达丽雅冷笑道，“能量的世界是最公平的，如果你天克某种能量，那么一定，必然，你也被某种能量天克。” …… 另一边，蜜蒂也在交代帕卡尔最后的事情，或者说是互相抱怨，因为这场战斗实在没什么值得重视的。 “我最担忧的情况发生了……”蜜蒂远远看着骨傲天，“这只骷髅尝到了甜头，开始拉帮结派，引来他的同胞。” “我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帕卡尔轻抚着他的头箍，“以奎……以那谁的名义。” 詹妮此时拿着表格走过来：“她等级的实力是准三阶……但没写具体职阶。” 帕卡尔接过表格摇头道：“光芒照射不到的世界，唯有暗影，知道她是亡灵就够了，亡灵只能操控暗能量，我会拯救她。” 蜜蒂连连摆手：“不不，别杀死她，伤了没事，正好威慑一下想混进来的亡灵。放心，有我在，达丽雅不敢把你怎么样。” 帕卡尔有些失望地挠着头道：“可那样……拯救的不彻底，老师。” 正文 095 猜错啦 “等等……我有点不明白。”詹妮惊道，“拯救是杀死的意思么？” “是重生。”帕卡尔笑得慈爱而又灿烂，“亡灵在圣光之焰中，洗清她的罪孽，皈依……那谁的怀抱，你将看到，最为圣洁美好的一幕。” 詹妮瑟瑟发抖，虽然她比谁都喜欢圣光，但她很确定安妮不会好受，这也许足够圣洁，但绝没那么美好。 “去吧，别给他们太多时间。这次大败后，达丽雅可以彻底心灰意冷滚出学院了。”蜜蒂轻轻拍了拍帕卡尔，“现在姆拉克名声尽失，再逼走达丽雅，我们就能保证神学院议案通过了，届时奎利奥的光芒会以朝歌学院为中心，辐射整个中部世界，每位入学的学生都会成为奎利奥的子民。” 帕卡尔瞳色一闪，本来有些失望的他，瞬间变得狂热起来：“我已经迫不及待了，老师，奎利奥会看到这一切对么，他终于可以回应我的祈祷了么？” “当然，他就在那里。”蜜蒂笑着指向太阳。 另一边，骨傲天看着对面的圣光三重奏，还是有些担忧的。 “你的作战记忆……” “完全没有受损。”安妮淡然笑道，“一个生活在世界的边缘，拥有绵长的生命，渴望复仇的种族，你以为他们每天在做什么？你以为我说的枯燥是‘喝茶’么？” “战斗？” “每时每刻。”安妮轻舔着刀尖，“我们的身体可以自动愈合，被捅烂了都不过是小伤，既然族人稀少，那就只能每个人都以一敌百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讨厌回家了。”骨傲天依旧担忧，“战术安排的很完美，但你是准三阶，而他是准四……” 骨傲天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 透过安妮的双眸，他看到了磅礴的红蓝两色能量，像太极阴阳鱼一样流转。 “血族的修炼体系与常人不同，血族的准三阶，与常人的准三阶不同，血族亡灵的准三阶，和所有准三阶不同。”安妮说着，用刀刃刮掉了骨傲天胳膊上的圣光余烬，“你刚刚很疼吧，但你忍着怕我生气？” “其实没有。” “又说瞎话。”安妮手持短刀和法杖笑着踏上中央场地，双目都化为火红色，之前的蓝色法杖也随之变得艳红，“我想克制自己，不想惹是生非，但他们已经逼到面前了不是么？我变成鬼他们都不放过我，恕我也不再容忍他们了。” 骨傲天拉住了安妮：“如果你确定要杀他，我现在去安排一下逃亡路线。” “不，为什么要杀他？我死过一次，那一点也不可怕。”安妮掩面甜笑，“没有天堂，也没有地狱，如果想做点什么，要在人间下手。” 安妮说着回头冲骨傲天眨了眨眼：“准备好了么，看看安妮心中的那个魔王。” “我还能说什么？”骨傲天抬手道，“开始你的表演。” 安妮与帕卡尔先后进场，两位导师达丽雅和蜜蒂站在场边，骨傲天则选择了一个离场中央最近的边缘观战，顺便取出胸腔内支架上的一个小黑本子，提笔记录。 詹妮见骨傲天选择了一个刁钻的角度，借机凑了过来：“在写什么？” “患者名单。”骨傲天收起了小黑本，“你知道，我是个医生。” “好吧……”詹妮冲正在入场的安妮努嘴道：“她是你的……朋友？” “是的。” “亡灵世界的？” “别问那么多。” “唉……谁让我这么善良呢……”詹妮认真说道，“快过去让她弃权，学院不能再有亡灵了，她和你不一样，没有老滚的推荐信……帕卡尔不会手下留情的……” “我知道。”骨傲天点了点脑袋，“我会读心术。” “我回去又想了想，真的不信！”詹妮早已准备好了一切，她瞪着骨傲天道，“我现在在想一个数字，你有种立刻说出来我想的是几？” “7。” “哈哈，猜错啦，是9827.53。”詹妮兴奋地拍着胸脯，我可真是个小天才。 骨傲天却毫不在乎，默默俯身做出了助跑动作，如果有任何意外，暗影骷髅会瞬间清场。 詹妮也跟着他蹲下嘲笑道：“哈哈哈！撒谎骷髅，臭屁骷髅。” “恭喜你，我不会读心术，你今后不用再烦恼了。” 詹妮叹了口气，无聊起身，瞬觉一切索然无味。 然而，当她看着骨傲天沉稳的助跑姿势，善于想像的她又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骨傲天真的不会读心术么？ 还是说，他只随便说了一个错误答案，只为了让自己不再为此烦恼？ 无形间，她卷入了一个永远没有谜底的漩涡。 …… 场外的观战队伍以班级为区分，最大的一坨无疑是大壮所率领的班级，身为体育老师，他强行抢了自然老师的课，拉着全班人来这里课外实践。 一边是蜜蒂的头号学生，一边是达丽雅的钦定亡灵，这种级别的战斗曾经只有在战况最惨烈的地方才会发生，常人瞅一眼都要冒着生命危险，现在有这种安全观战学习的机会，大壮抢一百节课也会在所不惜。 虽然在预料中，亡灵很难在圣职者面前有机会，但单是领略圣职者的风骚也值了，帕卡尔即将晋升四阶，这也许是一睹这个水平圣光的最后机会。 站在大壮身边的头号支持者，无疑是汉克，这类人总有办法挤到最前排。 汉克指着帕卡尔，满脸洋溢着憧憬：“老师，那个胖子很强么？” “很强，而且是从出生就开始强，圣水洗礼，无数魔装加持，最好的私人教师，教会提供的完备资源，再入院长名下。” 汉克听得有些不爽：“比你还强么老师？” “当然。”大壮同时望向了安妮，“他们两个，都比我强，我在三阶中等停留了17年，毫无寸进，即便在前线几经生死历练，依旧没有任何突破的迹象。” “怎么会呢老师，继续努力啊。” “呵呵，17年，汉克，你知道一个人努力17年后，看着曾经的朋友们一个个踏上云霄，而自己毫无收获是什么感觉么？”大壮轻抚着汉克的脑袋，眼中并没有太多的遗憾，更多的是淡然，“三阶中等，这是老师的极限了，如果还想往前走，我将牺牲我的家庭，抛弃我的责任，甚至浪费我的生命，去搏那不到1%的机会。我到头了汉克，我选择成为一位教师，照顾好我的父母妻儿，把机会交给你们，这也许才是大壮的使命。” “我懂你，大壮老师，我真的懂你……”汉克想到了自己的家人，尤其是弟弟斯文，不知道斯文有没有想他，这让汉克不禁紧握双拳，“但我，没资格选择放弃。” 大壮没再说什么，汉克还年轻，理应是为了理想粉身碎骨的年纪。 “你也没有放弃，大壮老师。”汉克拉着大壮的胳膊说道，“每晚教学结束后，你都憋在练习室独自训练，直到精疲力尽，我就在你的隔壁，老师。” “……”大壮惊道，“我还琢磨……每天到底是哪个体力无限的蠢东西在那儿训练，比我走的还晚。” 汉克继续追问道：“你带全班来观战，目睹高手的风姿，这说明你还没放弃，你渴望一切机缘，对么，老师？” “我……只是一个……爱好者……”大壮揉了揉光头，“别莫名其妙的热血，汉克……老师很怕这个，老师特别容易被点燃……而你汉克，你正在最需要燃烧的时候。” 大壮说着锤了锤汉克的胸口：“你是我这么多年，带过基础最差的学生。” “……不用这么耿直，老师。” “但你也是我最想带出来的学生。”大壮狞目望向帕卡尔的方向，“我虽然放弃了，但从未屈服，我不相信种族天命，我瞧不起那些所谓的天赋，我只相信努力和决心，汉克，虽然现在大多数人都不这么想，但我就是不服，如果努力无用的话，我们这些人还剩下什么？我们这些人为什么要出生？我们一辈子就注定是别人的垫脚石么？至少……至少要有一个努力的家伙给我出头啊。” “老师……” “所以汉克，趁现在，尽全力去努力，去打那帮天才的脸。”大壮抓着汉克的脑袋，“不止为你自己，不止为了我，更为了所有平凡的人。” “唔。”汉克听得热血沸腾，“好想打一架！” “不仅仅要打，见识和经验也很重要。”大壮重归沉稳，“老师会尽全力为你讲解每个细节。” 汉克就此一眼不眨地瞪向场内。 …… 场中央，安妮与帕卡尔已经近在咫尺。 “这是复仇的味道……我想你误会我了。”帕卡尔慈爱地望向安妮，“暗影让你的灵魂不安，圣光会带你回家的，女士。” 然而令帕卡尔想不到的是，安妮同样也慈爱地看着他，天知道一个亡灵怎么能如此慈爱。 安妮看着帕卡尔缓缓道：“这是傲慢的味道。我想被误会的是我，圣光遮蔽了你的双目，让你看不清眼前的现实，让你看不清真正的奎利奥。” “你在说什么？”帕卡尔又惊又怒又不懂，“圣光就是奎利奥的光芒，圣光感化我，怎么是遮蔽我？” 安妮不紧不慢问道：“帕卡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是错的呢？” 帕卡尔充满敌意地看着安妮：“我可能会错，但奎利奥不会错。” “当然，我比你更加笃信奎利奥，我知道他是唯一的真神，我比谁都清楚。” “那我们在说什么？” “我会慢慢告诉你的，奎利奥用事实说服你，而不是谎言。”安妮轻笑着点头，“记住这句话，帕卡尔，你可能会错，但奎利奥不会错。” “可怜的亡灵……你已经被阴影搞昏了头脑。”帕卡尔晃了晃头，不再想这件事，“愿奎利奥能拯救你。” 此时身为裁判的泰因冲至二人身前：“礼仪结束，各就各位。” 正文 096 简洁 安妮与帕卡尔不再多言，走到了相距25米的战斗起始位置，抬手示意准备完毕。 泰因离得老远举臂高呼。 “3！” “2！” “1！” “开始！” 话音未落，帕卡尔已经展开了一系列眼花缭乱的技能，他的双手熟练而又迅速地操控着圣光，光芒在极短的时间内飞速膨胀。 “神圣壁垒！” “审判圣印！” “光之祝福！” “虔信之环！” 一重重圣光加持在帕卡尔周身，转瞬之间，像搭积木一样，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座圣光堡垒，毫无疑问，这里一定是所有亡灵的噩梦。 圣光之中，帕卡尔不动如山，那吟诵真的让人感受到了某种宗教独特的威严感。 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但大壮在目瞪口呆的同时还不忘给汉克讲解。 “一个塑能系法术，三个附魔系，帕卡尔认真了，亡灵没法侵入这个圣光领域，除非她用四阶级别的暗能量碾压过去，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就是说，帕卡尔在这个领域里是无敌的？”汉克瞪眼问道，“然后呢？” “然后吟念杀招……”大壮看着闭目吟唱的帕卡尔，擦了把汗，“在圣光堡垒内架起炮台，火力全开，把亡灵轰杀成渣，这就是圣职者对亡灵的绝对压制。圣职者平常是友善的伙伴，可一旦面对亡灵，他们瞬间就会变成恐怖的收割机，与亡灵世界的后期战役中，人类的战术全部是以圣职者为核心的，亡灵会全力攻向圣光堡垒，人类的武者和法师则拼命保护。这是战争级别的场面，汉克，但这次，圣光堡垒即将轰击的并不是数以万计的亡灵大军，仅仅是一位女士……” “这……这一点也不公正，老师……”汉克虽然被帕卡尔的圣光壁垒所震撼，但却并不喜欢这东西。 “汉克，关于公正与否，你无权仲裁。” “那至少，老师你……” “老师也无权。”大壮同样气愤地看着圣光，“如果你想要公正，就别他妈在这里废话，去变强，公正是拳头，不是怜悯。” “额啊！”汉克抓着头浑身青筋暴起，但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只有叫了。 场边的蜜蒂却暗暗皱眉，搞得太夸张了。 但她很快又舒缓下来，也好，这样再也不会有不要命的亡灵来这里了，因为老滚的关系，她对骨傲天和骨圣职者月的确无可奈何，但其余亡灵皆在射程之内。 人们十分同情地望向安妮，在圣光压顶之下，安妮的身体显得那么的脆弱。 “快让她认输！”詹妮情急之下抓住骨傲天的胳膊，“我不想看到后面的事……” 骨傲天不为所动，依旧处于助跑姿势，帕卡尔一切的举动都在达丽雅的预料之中，没有任何意外。 场上，安妮看着愈发高大的圣光堡垒，一点也不着急，她迈着优雅的步子向前走去，甚至有些轻快，双眼随之化为火红，法杖随手一挥：“火球。” 反手又是一挥：“火球。” 紧接着，她的法杖像交响乐团指挥手中的指挥棒一样，划过了一个颇具艺术感的弧线，蜿蜒收场：“还是，火球。” 所有人更加的目瞪口呆，除了圣光，火无疑也是亡灵惧怕的能量，亡灵最不可能掌握的能量。他们准备好目睹暗影步，暗影箭，暗影侵蚀等一系列亡灵的拿手技能，可这个亡灵，她发火球？ 三枚火球，最初的一枚只有拳头大小，最后的一枚却已经抵得过帕卡尔的体型。 “连珠火球？”大壮惊讶地捂着头，“亡灵塑能系法师？不不，不存在这种职阶的，亡灵只能操控暗能量，除非强如巫妖将身体能量化。” 惊呼声四起，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三颗火球缓慢地扑向帕卡尔，它们的轨迹像是恋爱中的蝴蝶一样交织盘旋，好像是在刻意表演。 圣光天克暗影，可圣光触火既燃，是最优质的燃料，圣职者通常会对掌控火系塑能的法师很客气，好在亡灵掌握不了这个。 帕卡尔本在闭目吟念杀招，但感受到了三颗恐怖的火球，唯有强行中断。 惊讶的同时他也在心疼，圣光堡垒是固定的法术，没法随他移动，他耗费巨大能量布置的城堡，即将成为优秀的燃烧物。 但他没得选，唯有逃窜，因为体型原因，逃的还有些狼狈。 很快，三枚火球依次抵达圣光堡垒。 第一枚火球，将其点燃。 第二枚，击穿。 第三枚，爆炸。 圣光的爆炸没有声响，却有耳鸣，人们捂着耳朵，看着圣光堡垒在烈焰中燃烧飞逝。 刺眼的爆发过后，堡垒已经变成连灰烬都算不上的能量尘埃。 这一幕令所有人心惊而又心悸，甚至开始怀疑安妮是不是一个亡灵。 安妮本可在此时挥刀突袭，但她依然只是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帕卡尔。 “事实摆在面前，圣光却遮蔽了你的双眼，你频频抬头，却从未看清。”安妮缓缓地举起法杖指向太阳的方向，“那不是圣光，是火。” “闭嘴！亡灵，你激怒我了！”帕卡尔一句话也不想听，双手以三角形交织在头环前，“化成渣吧亡灵——神圣愤怒！” 顷刻之间，他的头环闪烁出了不亚于圣光爆炸的刺眼光芒，圣光箭紧接着像冲锋枪一样从他的手型中央射出，接连不断，这磅礴的光能量甚至让人觉得足矣毁灭巫妖。 “用魔装了！妈的这帮所谓的天才每次都用魔装！”大壮挥臂怒道，“圣光箭会自发地导向周围的暗能量体攻击亡灵，神圣愤怒则是上百次圣光箭。帕卡尔没那么多能量，他在用魔装！” “拯救！拯救！”帕卡尔瞪大了眼睛观赏着这一幕，“皈依，净化，永恒的奎利奥！” 那是一种无暇纯粹的狂热，自生至死的信仰。 十余枚圣光箭将安妮锁定，像导弹一样留下金色的轨迹。 就在大家再次捂脸的时候，安妮再次打消了他们的担忧。 她再次轻轻举起法杖：“火盾。” 正文 097 拯救 一层流线型的火盾以她的法杖为中心展开，挡在了她的身前。 那些看似愤怒的圣光箭卷入其中，遁于无形，如同冲进烈火的飞蛾。 “卑鄙的亡灵！”帕卡尔双目圆瞪，更磅礴的圣光荡出了头环，他晃动着手型冲着各个方向展开了扫射。 那些射向各个方向的圣光箭好像被磁力吸引了一样，很快划过一个弧度转向安妮，无数的圣光箭从四面八方同时袭来。 安妮轻轻摇头：“滑稽而又浮夸，这不是奎利奥，奎利奥是简洁的，明确的，强大的。” 话罢，她将法杖轻轻挥舞一周：“更大的火盾。” 法杖荡出的火焰愈演愈烈，很快将安妮完全包裹起来，这让安妮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移动的大火球，任何方向的圣光箭只不过是在为火焰平添燃料。 “神圣愤怒”是一种不遗余力的能量倾泻，很快到了强弩之末，看着最后的圣光箭像是蛾子一样慢慢悠悠地往前扑腾，帕卡尔不得不喘着粗气放下了手，灼热的头环更是让他头痛欲裂，魔装已经过热了，再继续，他的脑袋会随着爆炸变成脑花儿。 安妮收回法杖，火盾随之消散，面对最后的一支迷你圣光箭，她左手随意将短刀掷出，刀箭相触的瞬间发出耀眼的火光，圣光箭瞬间燃烧殆尽，短刀却像回旋镖一样又回到了安妮的手中。 安妮稳步向前，轻轻挥散了空气中的能量余烬。 双方距离已不过十米，安妮却仍未出手，依旧迈着稳稳的步伐走向帕卡尔。 “看着我，帕卡尔。”安妮一字一句说道，“抛开圣光，告诉我，谁需要被拯救，奎利奥又在哪里？” “住嘴……奎利奥早已安排好了这一切。” “是的，我比你更深信这件事。”安妮满怀怜悯地看着他，“你如此虔诚的向奎利奥祷告，却选错了方式，奎利奥被你的虔诚所打动，他想回应你，却又跨不过那遮眼的圣光。帕卡尔，我知道，你从未听到过奎利奥的声音，正因如此你时常怀疑自己的虔诚，你表现的比谁都要忠贞。” “住嘴！” 住嘴是不可能的，帕卡尔此前大谈拯救时也从未征询过安妮的意见。 只不过现在的安妮，表现的比帕卡尔还要热情而又友善：“你不知道的是，奎利奥渴望回应你，但圣光不同意。” “恶魔！异教徒！”帕卡尔捂着头，但手又很快缩回来，过热的头环令他崩溃，“你不许再说他的名字！” “于罪者而言，事实总是残忍的，你比谁都清楚，拯救往往伴随着苦痛。”安妮已经走到了帕克尔的面前，左臂和右臂平行抬起，手一松，法杖和短刀同时掉落在地，“我本是一个该任你蹂躏的亡灵，却拥有着毁灭你的力量，我本可以将你轻松毁灭，却并未出手，事实就在你的眼前——你会错，而奎拉奥不会。” “你……不要……再提他的名字。”帕卡尔捂着过灼热的头环，头痛欲裂，他真想摘掉它。 “罪人总想逃避罪孽，但审判之日总会来临。”安妮的表情突然变得严厉，放声质问，“是谁在庇护着我，谁又在拒绝他的拯救？”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帕卡尔已经快哭了，颤抖着后退，“这是《圣书》里的话……你不能说……” 安妮闭目，口中默默吟念起象族神圣的经文：“罪人拒绝眼前的事实，神使不惜燃烧自我让他看清。” 话罢，她双臂猛然一展，双瞳似燃烧的烈焰。 一双巨大的，火红的翅膀随之展开，安妮的翅膀。 所有人都陷入呆滞，包括尽全力给汉克解说的大壮，他没见过这种技能。 安妮的身体缓缓飞升，直至挡在了帕卡尔与太阳之间，在帕卡尔的视野里，她完全遮蔽了太阳的光芒，是个暗红色的天使。 即便此时阳光普照，但对帕卡尔来说，这一刻，天黑了。 安妮俯视着帕卡尔，继续着她的吟念：“罪者臣服在天使脚下，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帕卡尔陷入了剧烈的颤抖。 这正是圣人奎利奥升天成为真神奎利奥的那一幕，他幻想过无数次，每个细节都历历在目，眼前的天使与他的所有幻想都大相径庭……可这近乎残忍的力量，却又彰显着前所未有的真实。 泪水滑落，帕卡尔看着低落到地上的泪水，终是腿一软，双膝跪地，难以自抑的双掌合十。 安妮闭目吟念：“痛苦正是救赎的前奏，不安正是解脱的黎明，谎言的黑夜即将过去。” “而罪者……罪者……”帕卡尔颤抖着，痛苦而又渴望地抬头迎向安妮，“罪者在烈焰中洗清怨孽……迎来……新生。” 安妮慈笑着伸出右手，缓缓下落：“奎利奥从此……” “与我……”卡帕尔的手使劲向前伸着，眼中满是虔诚与狂热，“同在……” 就在二人即将触碰的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纯粹圣光如从天至，即便是操控着火焰的安妮也感受到了危险。 安妮下意识地后跃，紧跟着出现了灼眼的圣光闪耀，好像是太阳在眨眼，她的翅膀瞬间燃烧殆尽，不得不落地捂着眼睛连连后退。 当圣光淡去，蜜蒂已经拦在了帕卡尔的身前。 与此同时，两道暗影接踵而至，拦在了安妮的身前。 “玩不起了？”达丽雅眯眼看着蜜蒂，“这么多圣光，要连我一起‘拯救’？” 骨傲天倒没什么可说的，他只知道自己站在安妮身前，蜜蒂就没有胆子做什么。 蜜蒂虽圣光加持，却面如土色，回身看着帕卡尔，难抑失望之情。 帕卡尔正流着泪，颤抖地迎接自己的救赎：“老师……我看到……我看到了，是奎利奥……他来了……” 蜜蒂抬手在帕卡尔眼前一挥，后者顿时瞳孔向上一翻，缓缓倒下。 蜜蒂转身，眼神穿透了骨傲天与达丽雅，直视安妮：“你赢了，但你不该蹂躏他人的信仰。” 安妮笑着拎起裙子躬身行礼：“我在拯救他。” 蜜蒂面露愠色。 “是真的，我作证。”骨傲天煞有介事地挡在二人之间，“昨天晚上奎利奥来找她聊的这事儿，我当时觉得没必要，但安妮人好，就答应了，我们也不想搞得这么大，但他老人家就是这么安排的。” 蜜蒂还没说什么，达丽雅已经看不下去了：“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我跟奎利奥那么熟都没装，你少说两句。” 蜜蒂瞪了他们许久后才开口：“如果你们错了呢？” “什么意思？”骨傲天满脸狐疑，“昨天晚上那哥们儿不是奎利奥？” “骨傲天，如果你错了呢？你想过犯错的代价么？”蜜蒂留下一句话，没再多言，冲远处呆滞的泰因点头，“安妮赢了。” 正文 098 四散而逃 泰因愣了半天才大声宣布：“安妮通过考核。” 全场鸦雀无声，多数人还沉浸在上一幕，火焰天使的那一幕，至于圣光闪烁没人看清。 汉克呆呆问道：“老师……法师都这么强的么，好绝望啊。” “她同时也是个武者……从刚才的表现来看，她跟刀子比跟法杖亲。”大壮咽了口吐沫，不忍地望向汉克，“这个……你将来努力，超过一般的天才就好了，这种天才，你别管，就当没看见。” 他并不知道，安妮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努力，她是个无时无刻，持续进行了70年战斗训练的血族。 蜜蒂沉沉走向考官席，她最害怕的情况发生了，而且比她想像的更加严重，虽然没人欢呼，但每个人看安妮的表情都充满了狂热，一个更强大、更具魅力的亡灵瞬间拥有了极高的人气。 更可怕的是，这人气已经散发出了信仰的味道。 见蜜蒂已经退场，帕卡尔也被教员抬了出去，达丽雅这才拥着安妮回身离场：“你是不是真认识奎利奥？我都差点信了，不去剧场当编剧屈才了啊。” “哪有，都是象族《圣书》里的内容。”安妮抬手比划道，“我只是做了一些小小的改编罢了。” “哈哈哈，干得漂亮，我就喜欢看神棍那样的表情。”达丽雅动情地仰望上苍，，“与我……同在……哈哈哈，那种好像找揍的表情。” “但我能感觉到，帕卡尔真的很虔诚。”安妮叹了口气，“如果是那种为了利益而选择信仰的信徒，这招恐怕没法奏效。” “亲……别为这种事自责。”达丽雅拍了拍安妮，“犯不上同情那些妖言惑众的神棍。” “不是自责，是怕麻烦，搞不好他将来会缠上我。” “那就交给傲天，他牢骚两句苍蝇都能给烦跑。” “哈哈哈。” 正说着，十几个新入校的小鲜肉已经围了过来，满脸都是热情，安妮讨厌人群，借机开溜。 “达丽雅教授，您这么年轻吗！” “请问您还收学生么？” “我也是无神论者。” 达丽雅看得这叫一个喜笑颜开：“收啊，必须收啊。不过学习暗能量操控之前，你们最好先跟家里商量一下，独苗的话先完成传宗接代的事情，毕竟在操控能量的时候随时有被侵蚀的风险，听过那句话么——生前不知精宝贵，死后望那啥空流泪。” 新生们顿时开始后退。 “打……打扰了。” “您真漂亮，再见。” “那边有个奶奶要过马路，我去去就来。” 瞬间，小鲜肉们四散而逃。 达丽雅也并未失望，只是无奈一笑。 能量世界是最公平的，为了得到一些东西，总要付出一些代价，与其浪费大家的时间，不如在一开始就明码标价。 随着鲜肉们的四散，一个光看上去就特别自闭的小女孩这才露了出来，她称得上清秀可爱，但她一点也不开心。 达丽雅上前抚着小女孩的头发道：“你不走么，亲爱的？” 小女孩摇了摇头。 达丽雅来了兴趣：“你也想来我这里学习？” 小女孩点头。 “那你知道，干我们这行意味着什么吗？” 小女孩点头。 “容我再强调一次。”达丽雅俯身看着她清澈的双眼：“你会忘记你的名字，忘记你的亲人，失去绝大多数珍贵的记忆，你将与父母恩断义绝，你将无福消受鱼水之欢、天伦之乐，余生将与暗影相伴，你看似将拥有无尽的时间，却又随时会被卷入吞噬的漩涡，你清楚这一切么？” 小女孩没有丝毫迟疑，再次点头。 达丽雅这才笑道：“宝贝儿，你叫什么？” 小女孩摇头。 “你该不会是个哑巴吧？”达丽雅赶紧又摆摆手，“没有歧视的意思……我挺喜欢哑巴的，至少没法像一些特别碎嘴的老东西那么烦人。” 小女孩抬手示意达丽雅凑近一些，达丽雅只好把脑袋贴过去。 小女孩这才凑在达丽雅耳边道：“我很快会忘记这个名字，所以我想在之后再取，教授。” 这话没什么，但这声音令达丽雅浑身一颤：“你是男孩？” 小“女”孩捂着左胸口，摇了摇头：“但我以为自己是女孩，我想忘了这件事，教授。” “哦……亲爱的……你太可怜了……”达丽雅不忍地说道，“我可以帮你，但我不能……你太年轻了，你还没成年，按照人类世界的伦理观，你还不具备决定人生的判断力，不能这么草率……” 小“女”孩看着达丽雅，僵了片刻后才问道：“那如果，您面前的是一具尸体呢，教授。” “？” “我可以死后再来，当然可能要被别人抬着。”小“女”孩指着自己道，“到时候您赐予我新生的时候，请千万让生理性别和心理性别一致。” “别干傻事！”达丽雅紧张地抱住了孩子，“亡灵和暗能量操控者不是一回事，强行去死，你很可能直接魂飞魄散。” 小“女”孩笑道：“那就飞散吧，反正生生死死也就那么回事儿。” 这本是丧到家的话，对达丽雅来说反而非常中听，暗能量操控者需要的并非是热情，而是看开一切的豁达。 她沉思片刻，终是让了一步：“我可以帮你，但我必须先和你父母谈谈，你还没成年，我得尊重你家庭的伦理观，不然我就和故事里邪恶的死灵法师没什么两样了。” 小“女”孩很快点了点头。 “去吧，我的办公时间是晚九点到早九点。” 小“女”孩就此转身，走了几步之后再次回身，深深鞠躬，脸上终于出现了些许笑容，待达丽雅挥手后才走远。 达丽雅看着“她”的背影有点纠结，她根本不在乎性别或者生死什么的，令她难过的是，这孩子迄今为止活的一定很累，他的父母肯定也是。 …… 安妮找了很久才在草场边缘的树下看到了了骨傲天，在离场的时候，他不声不响的溜了，安妮不知道什么事这么急着要做，但看到树上坐着的那只骷髅，她立刻明白了。 正文 099 不可控 骨凌月坐在树枝上，靠着树晃着腿待了很久了。 哥哥在的时候和哥哥在一起，哥哥不在的时候她一个人待着，从上个世界开始就一向如此，她无论是相貌、处境还是语言，都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反而跟手机里的卡通形象更亲近一些。 她知道自己不是哥哥生活的全部，但哥哥是她生活的全部，虽然看到哥哥解决完麻烦第一时间就来找她了，但她还是假装没看见。 “我上不去，你下来。”骨傲天在树下挥手道。 “不，这里挺好的，你该干嘛干嘛去。”骨凌月侧了个身，用尾椎骨对着哥哥。 “下面有碳酸饮料。”骨傲天从胸架中取出“曼珠沙华茶”亮给骨凌月看。 骨凌月骂道：“哇，你当我是狗狗么，给块骨头就过来。” “哦，那我喝了。”骨傲天拿出来轻嘬一口，抿着嘴叹道，“属于骷髅的可口可乐。” 骨凌月眼见饮料竟然没从下巴底下漏出来，忍不住好奇问道：“有……有那么好喝？” “我没法描述可口可乐的味道。”骨傲天又喝了一口，随后真的像喝完冰镇饮料一样“啊”了一声，“没法打嗝，太可惜了。” 他说着假意再喝，骨凌月终于忍不住跳了下来，一把抢过饮料，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随即惊道：“真的超好喝！” “不仅如此。”骨傲天又掏出了一杯，“恭喜你，再来一瓶。” 骨凌月接过杯子惊叹道：“运气终于变好了么！” 话罢她又赶紧挥手：“好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我才不需要你。” “可实际上，接下来三十分钟我唯一要做的事就是陪着你。” “……”骨凌月迅速转身背对骨傲天，“又来这套……这回绝对不会轻易中计了。” “哦，那把饮料还给我。” “没门！”骨凌月仰头喝净。 安妮暗中观察着这一幕，想了想，还是凑了过去。照常来说她应该避开，但这里好像没一个常人，甚至没一个人。 “慢点喝，凌月。”安妮笑呵呵来到跟前，指着骨傲天道，“他一口都没舍得喝，全给你留着的。” 安妮提醒的有点晚，骨凌月此时已经喝完了，她下意识擦着嘴看着安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用她的方式打招呼，“乌拉！” 安妮愣了一下，然后出人预料地，学着骨凌月的姿势，双掌摆在脑袋两侧，五指伸开，向前跳了一步，同时做出难看的鬼脸，“乌拉！” “你乌拉的不对。”骨凌月纠正道，“手要往前，要扑过去的样子，这样才吓人——乌拉！” “这样么……”安妮顺便把头发弄乱，搞得像恐怖片里的女鬼一样往前一跳，“乌拉？” “好多了，发型很有创意。” “可我觉得这样更能吓唬人。”安妮再次做了一个乌拉，这次双手不断向前抓，像是狗刨泳姿。 “不不，我那样是最吓人的，只有这样才是完美的——乌拉！” “不行，我不服。”安妮使劲摇头，“我等等要去服装店，我们正好现场比试一下谁的‘乌拉’更吓人。” “我是不介意和你比试……可是服装店……”骨凌月挠着面颊骨低下头，脚骨在地上无意义的摩擦，“骷髅不适合去服装店，我哥觉得现在这样子才是对的，穿上衣服只会……更吓人。” “我的天呐！”安妮惊讶地抓起了骨凌月的手，指着呆呆的骨傲天道，“你看看他，他这么无聊又臭屁的骷髅能懂审美？听他的你就完蛋了，女孩子穿衣服的事怎么能听他的。” “对啊……”骨凌月这才反应过来，“我干嘛要听他的啊。” “我看不下去了，走走走。”安妮拉着凌月，鄙视地看着骨傲天，“你夺走了一个女孩最重要的乐趣，那就是买衣服。我知道你的套路，你就是怕骨凌月变得太好看招蜂引蝶被其他亡灵盯上对不对？我鄙视你，骨傲天。” “我？招蜂引蝶？”骨凌月有点不敢看自己，“说到底……我还是吓人的骷髅吧。” “你还没发现么，凌月？傲天就是想让你难堪，自卑，这样就永远把你抓在掌心里了，这是套路啊，凌月。” “这……这也有套路？”骨凌月疑虑地望向骨傲天。 骨傲天眼见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只好沉痛地捶胸：“被……被识破了，好气。” “哇，哥哥这么卑鄙的么。”骨凌月反而有点窃喜。 “好了，别理他了，马上我完成入校手续就去服装店，比比谁的乌拉更吓人，输的人负责出钱买衣服。” “比吓人？你选错对象了。”骨凌月极其自信的笑道，“准备好钱包爆炸吧。” “哼，你太小看我了，走！” “走！” 二人手挽着手走远，甩下了骨傲天独自享受孤独。 “不愧是安妮。”他非常感怀地搭好了胸前的移动阅读书架。 实际上从上个世界开始，骨凌月就已经有些自闭症的倾向了，只是他从未跟妹妹提过这件事，因为让自闭症意识到自闭症，只会更加自闭。 孤儿的身世外加异国他乡的环境共同铸就了这一点，骨傲天承认自己也有责任，他自己在陌生的异国的逆境中并没有太多不适，但对于妹妹来说却很难适应，太早接来一起生活的决定有些草率了。 来到这个世界，骷髅的外形令这一切雪上加霜，以前只是肤色语言不同罢了，现在连物种都变了。 频繁的“乌拉”正是她自暴自弃的表现，她知道外形如此，自己注定无法被人喜欢，便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变成一个丑恶的反派，这样反而潇洒搞怪，让她更好受一些。 解决自闭症的唯一方式，就是拥有一位平等相待的朋友，而安妮正是一个无穷大的未知数，她从没跟安妮说过骨凌月的状况，她却第一时间理解了自己，理解自己突然失踪来这里陪骨凌月的原因。 当然，未知数是不可控的，也许会出现诡异的局面，比如安妮把骨凌月拐跑，然后骨傲天孤独终老。 仔细想想，审美和艺术的确是自己的软肋，安妮说“无趣”和“臭屁”的时候，满脸都是痛快淋漓的爽感。 难道是在明确说假话的环境下，口吐真言的爽感？ 她会不会是认真的？ 一阵瑟瑟的风吹过，骨傲天有点冷。 正文 100 太阳真烈 薇薇本体随风飘来：“哈哈，爸爸被孤立啦。” 骨傲天故作沉稳地把书摆在架子上：“不可能，体贴的安妮正在努力融入我们的兄妹关系，帮助你小姑走出自闭和自卑。” “爸爸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骨傲天偷瞥着薇薇：“薇薇，爸爸是一个无聊又臭屁的骷髅么？” 薇薇纠结地挠着头：“啊，这个……嗯……知识和智慧……难免有些乏味……” “为什么乏味，这难道不是最有趣的欢愉么？” “啊……”薇薇抬头，假意遮掩着刺眼的阳光，“今天的太阳，真烈啊。” “……”骨傲天不爽问道，“怎么不去盯着姆拉克，在偷懒么，薇薇？” 薇薇笑道：“这个，你能想到的吧？” “……姆拉克来了？” “正在来。”薇薇抬手道，“预计还有3分钟到达战场。” 骨傲天立刻合上书架追向安妮和骨凌月：“无聊的权力斗争就是这样，简单的事情总要搞的很复杂。” 薇薇也随即跟了上去：“嘿嘿，薇薇的世界就没有这个麻烦，全是薇薇，有幽灵薇薇，本体薇薇，摩根薇薇，好多好多薇薇。地下世界的基础中枢已经搭建完成，现在已经有8个幽灵薇薇了，每天可以提供200多个单位的暗能量，爸爸需要么？” “暂时不需要，现阶段搭建好‘地下乐园’才是要紧的事。”骨傲天问道，“这几天已经把姆拉克的一切搞清楚了么？” “嗯，比姆拉克自己还清楚，比如他的二儿子不是亲生的。” “哦？这么重要的信息怎么没有通知我，快给我讲讲。” “哇！爸爸也这么八卦的么。” “不是八卦是了解敌情。” 考官台附近，人群并未散去，而是更密集地围成了团，骨傲天三人过去的时候，泰因正憋红着脸宣布考官组的决定，蜜蒂站在他身后施压。 “由于……”泰因有点念不下去，“由于安妮表现出的实力远高于三阶水平，学院教学资源有限，不予录取。” 同学和教员们都不敢说话，汉克眼看就要跳起来喊“这不公正”，却被大壮硬生生按了回去。 达丽雅眯眼看着蜜蒂：“彻底不要脸了？” 詹妮挡在母亲身前道：“安妮表现出的实力确实远高于三阶，这个决定合理合规。” “火球？还是火盾？这些什么时候成三阶水平了？”达丽雅啼笑皆非，“你们知道圣光克制亡灵，就不知道火焰克制圣光么？” “……”詹妮有些结巴地说道，“总之，她击败了准四阶的圣职者，这就是事实……” “好了。”蜜蒂推开了女儿，“这就是考官组共同决议的最终结果，有不满的地方可以向董事会申诉，今天就这样。” “不不不，不能这样。”达丽雅像影子一样飘到了蜜蒂面前，“你在逼我走，我才刚招到学生你就忍不住了，一点脸都不要了。” “这是考官组的决定，我只是碰巧在场，达丽雅教授。” “我知道你讨厌暗影，正如我讨厌圣光。”达丽雅沉声道，“但不可否认，暗影是世界的一部分，与圣光同样重要的一部分，当你们竭尽所能宣扬圣光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些生而不同的人该去哪里？我在这里教学不是为了跟你争夺权力的，只是给那些不一样的孩子们留一条路。” “当然，我尊重你。”蜜蒂抬手，手上隐隐透出圣光，“有不满的地方请向董事会申诉。” “蜜蒂……别逼我……”达丽雅的袍子上同时透出了暗影，双目渐渐变得浑浊而又昏暗，“收回这个结果。” “去跟考官组说。不，现在考官组已经决定了，去跟教务处说。”蜜蒂说话的同时，圣光已然护体。 光与暗几乎就要重叠，已经隐隐可见湮灭反应。 “蜜……蒂……”达丽雅双目沉如死水，已经到了愤怒爆发的边缘。 此时骨傲天三人已经赶到，匆忙拉住了达丽雅。 不少围观的人们纷纷退后，这太恐怖了，比刚刚的事情要恐怖的多。 一个穿着衬衫马甲的男人却反倒迎了过来：“二位，体面何在？” 二人同时转头，看着姆拉克的表情都不太好。 姆拉克笑眯眯的走来，抬手道：“听说有人找董事会？我正是豹袭兄弟会在这里的董事代表，你们忘了么？有什么事，欢迎来反应。” 他说着看到了骨傲天：“傲天也在啊，凌月也在，正要找你们道歉呢。” 看着热情友好不计前嫌的姆拉克，几个人都懵了。 姆拉克拦在了双方中间，冲泰因勾手到：“来，泰因，讲讲发生了什么。” 泰因快速将事情讲解完毕。 姆拉克听过之后，走到了达丽雅面前，轻轻抬手：“不好意思让一让。” “憋什么屁呢？”达丽雅眯着眼小声道。 “这次我们一头的。”姆拉克拍了拍达丽雅的肩膀。 达丽雅将信将疑让出了位置，姆拉克就此面向骨傲天和安妮，他拿着表单道：“安妮，对么？” “嗯。” 姆拉克笑着伸出右手：“恭喜你，入校了，全额奖学金。” 全体哗然，安妮不明所以地与姆拉克握手。 “姆拉克！”蜜蒂瞪眼望向他。 “得了蜜蒂，你知道我有一定的仲裁权和特许招生权，别跟我摆这张臭脸。” “你不能……这样……”蜜蒂有苦难言，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是二生三，三生万物的问题。 姆拉克欣赏着蜜蒂便秘一样的表情笑道：“至少我光明正大，不像一些人暗地里动刀子。” “你在说什么？”蜜蒂完全懵了。 “好了，都是车轱辘官场废话，还没说够么。”姆拉克笑着摆手，“你只是代表董事会做事的院长，而我是董事会本身，别跟我来这套。” “我会将今天的情况如实上报。”蜜蒂脸一沉，转身离去，詹妮也很快跟了上去。 达丽雅惊讶地冲姆拉克道：“臭豹子，我突然……有点喜欢你了。” “不是为了你，老太婆。” “哦！果然还是憋着屁的臭豹子！” 正文 101 热情友善 姆拉克转望骨傲天和安妮：“如果你们有亡灵世界的朋友，欢迎介绍过来，不过要等到明年招生了，我只能帮到这里，可以么，傲天？” “很可以，谢谢。” “不必谢，这是我的职责。”姆拉克干脆拥起了骨傲天，冲四周道，“之前我与傲天有些误会和矛盾，现在没事了，他击败了我，而我豹族尊重强者，就是这样。” 看着热情洋溢的姆拉克，学生们都跟着鼓起掌来，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竟然是这样的姆拉克！ 姆拉克甚至拥着骨傲天特意离同学们近一些，看到鼓掌鼓的最兴奋的汉克道：“我下手重了些，再次道歉。” “没关系，院长，严格要求是应该的。”汉克几乎热泪盈眶。 “多么优秀！”姆拉克竖起了大拇指，做足了戏之后，才在骨傲天耳边轻声道，“到此为止，可以么？” 骨傲天同样热情地笑道：“什么到此为止？我早忘了。” “哈哈哈！”姆拉克大笑着拍了拍骨傲天，“见到老滚替我说两句好话。” “不用你说，我今晚九点就过去。” “九点，这么晚？”姆拉克默默记下了这个时间。 “老滚约的时间。” “好吧，代我向他呈上敬意。”姆拉克又要来了安妮的登记表，写上了全额奖学金的标注，并签上大名交给安妮，“趁鸽子搞小动作之前走完流程，看到我的名字，教务处会一路绿灯。” “多谢。”安妮竟然有点喜欢四王族了。 姆拉克就此挥着手在同学们的欢呼中离场。 毫无疑问，他瞬间改变了在新生中的形象，并且当众解决了他与骨傲天的矛盾，他俨然成为了全校除了达丽雅以外最支持亡灵，也最公正的教员。 看着姆拉克友善的背影，即便是骨凌月也发现了一些不对的地方，用骷髅频道传音。 【他在憋坏呢吧？】 【是的，公开宣告和我们的友谊，这样如果我们突然死掉的话……】 【就不会怀疑他了。】 【不仅如此，稍微想一下。】骨傲天转望骨凌月，点了点脑袋，【今晚，如果我们突然死了，更有可能怀疑谁？】 骨凌月愣了一下：【蜜蒂？】 【还没完，我们死后，谁会很生气？】 这次骨凌月思考的很快：【达丽雅！】 【再之后？】 【宇宙大爆炸！】 【再之后？】 【两败俱伤……豹子收尾。】 骨傲天望着姆拉克走远：【他挺优秀的，不是么，然而……】 【你更优秀？】 【不，我没那么优秀，但我有薇薇。】骨傲天冲着薇薇本体微笑，【我早说了，情报与谋划是一切，这就是我们和弱智英雄的不同。】 薇薇也加入了骷髅频道：【薇薇才是最厉害的，薇薇去战斗了。】 话罢，她快速飘向了姆拉克。 安妮看着打手语的骷髅兄妹道：“你们在……神交？” “哦，不好意思。”骨傲天点了点脑袋，“有个骷髅频道。” 骨凌月拽着安妮的胳膊道：“能不能把安妮也加进来？” “这得问我。”达丽雅来到三位亡灵中间，“意识传递，通用系法术，正常人类学起来很困难，但我们却很容易。” “真想快些拜入门下。” “现在就可以啊。”达丽雅瞬间掏出协议，“了解一下？” “好的，我回去慢慢看。”安妮收起协议，拉上了骨凌月，“现在，先要去做一些女孩子的事情了~” “比如？” “乌拉！”骨淩月友善地回答了她。 “……” 二人结伴蹦跶着离去。 达丽雅凑到了孤独的骨傲天身旁：“没事，亲爱的，你还有我，只要签了这个……” “我拿回去做些改进。”骨傲天也接过协议。 “就是说……你答应了？”达丽雅大喜。 “还要改进，希望你能接受改进后的版本。”骨傲天看着协议道，“第7、8、9、12条要删掉，1、3、5、6、14条要更改，还要增加三条内容，太多了，明早再说。” “这只是个协议，没人看内容，信我就够了。”达丽雅拥过骨傲天。 “别……别动手动脚的……”骨傲天快速说道，“这就是我最担心的地方，我要单加一条有关性骚扰尺度的规范。” “……” 姆拉克并没有回办公室，也没回家，而是出了学校，来到朝歌南城最靠北的地方，淇水河南岸的别墅区，不过这里的别墅比北城的差了很多，更为拥挤。 这里可以算是朝歌城贫富的交界点，最穷的富人和最富的穷人会在这里，这里同时还有另一个民间称谓——二奶沟。 姆拉克走进了其中不起眼的一栋房子，藏在里面的鸟族情妇很快迎上来帮他脱外套。 “别碰这个。”姆拉克抬手喝止，自己将马甲、衬衫、西裤、甚至连内裤都脱了下来，扭身扔进了垃圾桶，“刚碰过亡灵，很脏。” “战斗了么？”情妇贴上去，手缓缓的向下摸索。。 姆拉克却推开了情妇走向浴室：“别问这么多，洗澡水准备好了么？” “不知你今天这么早……没来得及。”情妇有些手足无措。 “所以？”姆拉克抬眉。 “哦哦，这就去烧水。” 很快，浴缸里已是热气腾腾，鸟族情妇如往常一般半遮半掩入场，手中拿着毛巾和香皂。 姆拉克双手背在脑后，闭目躺在浴缸中：“这两天有些烦心事儿，来点猛的。” 情妇满是媚态的浸入水中，手不知道摸索到了哪里，媚笑道：“嘻嘻……谁惹小豹豹不高兴了？哎呀，变成大豹豹啦。” “我说了。”姆拉克抬手掐住了情妇的脖子，“别问，那么多。” 话罢，他又猛烈地亲了上去。 舌尖的战斗过后，情妇笑吟吟地潜入水中：“既然你这么粗暴，我也不客气了，我可是啄种。” 姆拉克双臂再次背在脑后，水波猛烈四荡，妙不可言。 …… 宿舍中，骨傲天停止了暗中观察：“够了，薇薇不要再看了！” 薇薇却看得异常认真：“不只是看，是学习人类世界的知识技巧……哇！不愧是啄种！” “出去！你还没成年，不许学这些奇技淫巧！” “爸爸你不是无视伦理的么？而且我们是与他们不同的生命，对于我们来说，这不就是在观察野兽的交配么？像是看动物世界，学习自然界的知识。” “……可以啊薇薇，已经能把我说的没话了。” “哼，薇薇的口才是不会输给爸爸的！” “不过不好意思，这不是口才问题，就是不许看。” “总有讲点道理的吧……” “道理就是，我是你爸爸。” “……”薇薇本体不得不飘出浴室，守在别墅门口。 骨傲天这才说道：“冷静下来，精力重点放在地下世界，马上就要用到了。” “容我直言，‘地下乐园’的布置和安排，更加儿童不宜。” “是哦，所以你布置好就够了，开场的之后你不许看。” “别别别……薇薇就等着看那个呢……”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怎么知道他小儿子不是亲生的？” “这……说来话长。” “说出他的故事，不要错过每个细节。”骨傲天搬来黑板，“不是八卦，是为了更彻底的治疗。” “薇薇信了……” 正文 102 惨败 校内服装店，骨凌月惨败。 她与安妮轮流“乌拉”进店的每一位顾客，共计20轮，安妮成功的让17个人夺路而逃，而骨凌月只吓走了6个人。 “没说……可以用法术啊……”骨凌月痛苦地趴在柜台前，“说好了……靠脸的，你怎么用法术……” “你最后急了不是也用了么？”安妮指着她脑袋上的金色折耳，“这是什么法术？意义在哪里？” “好了……愿赌服输。”骨凌月撑着柜台起身，从脑壳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小沓钞票，“我这个月的零花钱……就这么多了……” “二位亡灵女士……”店员这才从柜台底下探出头来，“你们一较高下无所谓……可本店是小本买卖，这样让本店其他顾客的体验极差……你们能不能换个地方……。” 他话说到一半立刻住口，因为他看到了安妮手上厚重的钞票：“你们带几万块来买衣服？传说中的土豪顾客？” “很多么？”安妮晃着钞票不解道。 “可以把所有衣服全买一遍了……”店员立刻热情友好地上前服务二人，“这是贵宾卡，了解一下。” 骨凌月按下了安妮炫富的胳膊：“说好了的，我输了我出钱。” “你的钱不是都在你哥那里么？” “是啊。” “那就是这个喽。”安妮晃着钞票道，“竟然捂着钱不给你买衣服，罪不可恕。” “罪不可恕！” “买买买。” “乌拉。” 安妮嘴里说着买买买，但实际上，她从头到尾都在帮着骨凌月挑衣服，她相信自己选衣服的水准，但骨凌月的确有些特殊。 店员只想着卖东西，自然是骨凌月试一件他夸一件。 试了十几件后，安妮把骨凌月拉进了试衣间。 看着镜子里身着花白裙子的自己，骨凌月转了一圈，有点迷茫：“我不知道好不好看……” “你肯定知道。”安妮拉着骨淩月坐下，“你不知道的是，别人是不是认为你好看。” “……”骨凌月不得不点头，“一眼洞穿……” “所以凌月，你穿衣服是想要自己觉得自己漂亮，还是让别人觉得你漂亮？” “这两件事……差不多吧？” “现在不同了。”安妮正色摇头，“你选衣服有两个方向，一是让自己看上去更像是人类，讨好人类的审美，从他人的眼中收获打扮的快感；另一种是选自己喜欢的，自己开心就好，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骨凌月挠了挠头：“你一般是？” “别管我。我必须得承认，僵尸种的外形比骷髅种更容易让人接受，所以我怎么选衣服都过得去。” “是啊……我是骷髅，不管怎么打扮，都不会有人觉得好看的。”骨淩月放下了准备继续试穿的衣服，坐在椅子上。 “对，在人类眼里是这样的。” “……” 安妮耸耸肩说道：“我不会安慰你说骷髅也很美，不会说这很有个性，我只能说，在千千万万个平庸人类的审美中，他们永远也没法接受骷髅的造型，不管你穿什么衣服，他们会第一时间就对你定义，只因为你是骷髅。” “呼……”骨凌月强笑着说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就怕你特意说一些好听的假话，那样我反而不自在。” “其实，傲天的选择在理智上来说是对的，不穿衣服，做正常的骷髅，至少不会更多的刺激人类的审美，不会遭受更过分的眼光，不会失去更多，但是——”安妮摇头道，“他也剥夺了你爱美的权力。对他来说无所谓，他用理智和语言解决问题，女孩子可就不一样了，看上去太理智的女孩子只会让人讨厌。” “比如蜜蒂？” “差不多，所以你不可能像傲天一样博得好感。”安妮着重说道，“但也不是人人都避开你，不是么？” “狗狗、折耳、狸花什么的……我还是能打交道的。” “那你是怎么跟他们混熟的，靠讨好他们么？” “我也忘了……就稀里糊涂的。” “简单来说就是做自己喽？” “算是吧……” “所以，我的建议是，别再试着讨好人类审美了，你怎么做都不如真正的人类，而且那些歧视骷髅的弱智，根本不值得你去讨好。”安妮拉起了骨凌月，“如果你还是人类的话，我会建议你选择讨好同类，尤其是讨好男性的衣服，那些备受青睐的眼神的确会令女孩兴奋，但你暂时是骷髅，骷髅有骷髅的玩法。” “比如……乌拉？”骨凌月比划道。 “对，乌拉，包括但不限于乌拉。做自己，穿自己喜欢的衣服，你不必再讨好任何人，反正你是骷髅，他们也不能给你什么，做自己反而更舒心一些，最关键的是，总有人会喜欢真实的你，他们自然而然的会接近你，与其想方设法通过讨好他人获得假的友谊，不如自然而然遇到同类。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美从来没有统一的形式。” 骨凌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道：“这里有头带么？就是那种白色的丝带。” “就是这样！”安妮喜笑颜开，“信我，超搭。” …… 姆拉克索然无味的离开别墅，也重新进入薇薇的监视之下，此时他已经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平庸装束，带着有些脏的邋遢鸭舌帽就像一个刚下班的工人。 他并未回北城，而是一路向南，穿过艺人表演的地方，穿过自由市场，穿过整个南城，出城后在荒无人烟的地方才提速奔跑。 宿舍内，骨傲天放下书，躺在床上：“刚好有时间，我亲自来，你加紧地下乐园的工程。” “好的，薇薇随时准备托管。” …… 距离地穴不远的地方，姆拉克抽出了一个滚圆的黑色球体，淡淡的暗能量很快包裹了他的全身，他这才走向地穴入口，顺利进入。 “不是说有小偷么，新地穴障眼法都不用了？”姆拉克收起黑色球体走进地穴，看着在桌前忙活的摩根背影，下意识捂住了鼻子道，“味道越来越难闻了。” 正文 103 为了世界的健康 “是驱虫水。”摩根指向了桌上的一个小香炉。 姆拉克扇呼着面前的空气走向摩根：“看来我又要洗澡了。” 他并不知道，这根本不是摩根，是骨傲天亲手操纵的傲天摩根，戏精骷髅早已准备好了他的台词。 “你的味道也越来越难闻了。”摩根并没有抬头，只冷笑道，“不得不承认，那两只骷髅的确很有趣。” “是的，只是你确定能对付他们么？”姆拉克走向了那一排棺材。 摩根干笑道：“他们很强，但他们太贫穷了，你知道，魔装才是制胜之道，干掉他们对我来说，只是花多少钱的问题。” “的确如此，我相信死灵法师有太多魔装可以对付骷髅了。”姆拉克对此深以为然，轻抚着棺材道：“再次说清楚，这一切与我无关，我不怕他们，我怕老滚。” “老滚……嘿嘿嘿，他很快就会成为历史人物。” “好了，我不管你的计划，只要那两只骷髅消失就够了……具体来说是一只。”姆拉克靠在棺材上说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一起说。”摩根打断了姆拉克的废话。 “那先说好的，收藏家出价800万买骨凌月的完整骸骨，如果是活的，他们出2000万。”姆拉克说着挠了挠鼻子，“坏消息是，他们听说她是老滚的朋友后，撤销出价了。” 摩根略有怒意：“你是在浪费我的时间么？” “别激动，这只是收藏家官方的表态，实际上那些个人买家，他们依然跃跃欲试，只要你能留住骨凌月全尸，我保证能带这个出价的买家来，老规矩，你六我四。” 摩根阴笑：“我记得你一直在说，这事儿跟你无关。” “凭空赚钱何乐不为，这价格太诱人了。”姆拉克拿着一对围棋子一样的白色小石头走向摩根，将其中一块放在摩根桌上，另一块自己收起，“只要你捉到了骨凌月，无论死活，立刻用暗能量把这块纠缠石染黑，我收到消息就会带着买家过来取货。” 摩根摇头道：“不，你自己来，我讨厌有人做客，你把骷髅带走交易。” “嗯……明白了，你怕收藏家见识到你的宝贝心生歹意，没问题听你的。”姆拉克摆手笑了笑，“另外，今晚九点骨傲天和骨凌月会去找老滚，我不知道他们的规律是什么，但今晚一定会去，约好的。” 摩根收起纠缠石：“很好，那今夜，你就可以来取走光骷髅了。” “嗯。”姆拉克走回之前靠着的棺材前，他关注这个棺材很久了，终于忍不住问道：“这是肖恩么？” “不是。” “他还在这里么？”姆拉克指着那一排棺材道。 “你不该问。”摩根背着身摆了摆手。 “抱歉……冒犯了，死灵法师的确不能透露太多事情，我只是……有点怀念肖恩，突然想看他一眼。”姆拉克摸着棺材感怀道，“他当年可是我手下得力的押运师，多危险的地方，多重要的货物他都能安全送到，勤恳而又出色，我一度都忘记他是个马族了……直到他准备带着他的马族兄弟们单飞。没办法，我只能把我最得力的部下送给你了。” 即便骨傲天心中瑟瑟，但还是用摩根的语气回话：“你要我感谢你么？” “不不，只是偶尔有点小伤感。”姆拉克点着棺材道，“鉴于我们一直以来的合作，额外送你一个小礼物，一个比肖恩还要出色的家伙，他很年轻，有着比肖恩更多的可能。有可能的话，多分他一些资源。” 摩根没说话，言多必失，等着他说。 “六年，罗伊跟了我六年，刚来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姆拉克靠在棺材板上仰望着地穴顶部，“我挺喜欢他的，热情、善良、好学、有担当，我对他倾囊相授，并委以重任，我希望能永远这样……但可惜，我们闹掰了，这该死的理想……罗伊知道我很多关键的事情，对整个行业的内幕了如指掌，很多大客户同时也是他的死忠，这些信息和资源不能流出去，你知道，只有死人的嘴才够紧。” 摩根摆手送客：“换个地方抒情，我没时间听你这些废话。” “我是说，理想总是会冲昏人的头脑，让人粉身碎骨，就像当年的肖恩一样。我喜欢他们就像喜欢我的孩子……但这个世界不在乎我们是否喜欢谁，只有优胜劣汰的竞争，那么优秀的人为什么不是豹族……这太残忍了……抱歉我有点难过……”姆拉克甚至擦了擦眼睛，好像在流泪，“货送到后，罗伊不会跟队伍拉货返程，他一定会迫不及待的赶时间独自回程，下个月7—8日会穿过城北30里的迷雾谷——他是你的了，摩根，愿亡灵罗伊同样优秀。” 即便骨傲天心下愤然，但还是用摩根的口吻回话：“我没功夫，你自己处理。” “一个比肖恩还优秀的身体，你不想要么？”姆拉克痛苦地捂着头，“如果我让兄弟会的刺客出马……他们会毁尸灭迹……这么优秀的人才，这么优秀的躯体，怎么能这么浪费，至少让他死后……人尽其才吧，就像肖恩一样。” “够了，别在我这里哭，我会处理，你可以走了么？”摩根有些烦躁地指向洞口。 “谢谢，这样我就放心了。”姆拉克擦干眼泪转身离去，“7—8日，别忘了，你忘了会很麻烦。” “晚上见。”摩根点了点口袋里的纠缠石。 “晚上见。”姆拉克再次掏出黑球，在暗影的庇护下走过了摩根的陷阱区，诉说了罗伊的事情后，他的身心轻快了许多。 …… 宿舍内，骨傲天将摩根的身体交给薇薇托管，起身回到书桌前，同时质问身边的幽灵薇薇：“姆拉克什么时候联系的买家？怎么没通知我？” “从未联系过，他从未与收藏家接触。” “你确定么？” “24小时无间歇监控，绝对确定。” “他在说谎？” “只能这么解释。” “终于有出乎预料的事情发生了。”骨傲天把墙角的黑板挪了过来，“姆拉克的内心世界比我想象的还要矛盾，这是治疗的最新突破口。” “罗伊那边呢，需要启用更多的幽灵薇薇么？现在照顾不过来了。” “不不，那样太危险了，我们的确需要扩充情报网络，但不能让幽灵薇薇来。”骨傲天点着黑板道，“我们现在是单点传输的情报体系，要尽快布置广布式情报网络——激进一些，尝试不可控系数最高的X计划。” “X计划？会不会太着急了？” “没办法。”骨傲天点了点小黑本子，“患者数量正在急剧增加，为了世界的健康，我们必须提高效率。” “明白了……” 正文 104 解脱 院长办公室，蜜蒂快速口授着自己准备对董事会说的话，詹妮则奋笔疾书。 “综上，姆拉克副院长违背了四条规章制度，在对学院没有任何效益的情况下与亡灵族站在了统一的立场上，这样的行为既没有逻辑，也不符合情理，更加不利于学院的发展，恳请董事会做出处理。” 稿子写完，詹妮熟练地将其放在窗台上，用两本书压着稿纸的两角，好让墨迹快写风干。 “我到现在也不懂，这件事姆拉克有什么好掺和的。”詹妮摇了摇头，“臭豹子最近真是越来越作了。” “他有掺和的理由，这是一次试探性威慑。”蜜蒂坐在椅子上揉着脑门道，“豹族觉得我们的‘神学院’议案进程太快了，一旦学院正式披上了‘真神教’的外衣，豹族和狮族会很被动，象族势力会太快崛起。” “四王族也不是铁板一块啊。”詹妮叹道，“虽然早早达成协议瓜分各个领域互不侵犯，但终究还是摩擦不断。” “毕竟，让四王族团结的不是四王族本身，而是亡灵世界的压力，战时他们被迫同盟，一旦进入和平时代，产生争端就只是时间问题了，历史一次次重复上演，却没人吸取教训。”蜜蒂摇头道，“象族始终在想办法避免这件事，‘真神教’是团结全人类的唯一选择，只有这样才能让不同种族的人走上相同的道路，但豹族和狮族十分排斥这件事，处处遏制真神教的扩张。” “即便如此，姆拉克也应该挑别的地方下手，今天作梗算什么意思，他可是最讨厌亡灵的。” “当然，但真神教更讨厌亡灵。”蜜蒂仰头看着天花板，“《圣书》中明确定义亡灵是邪恶的化身，是人类心中的‘恶’在死后不散的表现，人类世界需要同仇敌忾将其净化。但骨傲天、骨凌月和安妮根本就是在活脱脱的打真神教的脸，告诉所有人亡灵没那么邪恶，在这种情况下，将学院‘宗教化’，让亡灵在神父眼皮底下晃悠，这根本就成了笑话。我本来指望骨傲天和骨凌月快点腻味这里的生活走人，但他们反而引来了同胞……达丽雅跟着吃到了红利……这世界真是越来越混沌了。” “关于《圣书》……”詹妮有些纠结地问道，“见到傲天和凌月以后……我确实也产生了一些疑问，他们与《圣书》中对亡灵的定义，好像有些差别……” 蜜蒂连连摆手：“他们只是伪装成你喜欢的样子，其根本还是邪恶的，就是那种有智慧的邪恶。” 詹妮哑口：“为什么你总能这么快的自圆其说……” “不然呢？《圣书》是错的？” “不敢……”詹妮使劲挠着头，严格来说，她也处于三观扭曲症的边缘，“我只是越来越觉得，拯救世界的是老滚……甚至可以是唐纳德，唯独……奎利奥……好像没做太多事。” “天呐，你怎么了，詹妮？”蜜蒂紧张地起身走到女儿身前，“你是圣光的孩子，是什么让你开始质疑你的生命本身，那只骷髅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没……没……”詹妮有些紧张地退到门前，“我先去吃午饭了……” “然后去教堂。”蜜蒂严肃地说道，“去跟神父谈谈。” “可朝歌城没有教堂。” “去乌斯马尔城。”蜜蒂快速写下了一张字条，“好了，你请过假了，15天。” “……必须去么？” “必须，立刻，马上。”蜜蒂将字条交给詹妮，“去城北驿站，坐教会的车去。” “好吧……” …… 夕阳西下，宿舍内，就在骨傲天的计算进入了收尾阶段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了“乌拉”的声音，还是二重奏。 他回过头还没来得及骂就惊呆了。 那是一个他从没见到过的骷髅形象，金黄色的马尾假发，硬画了几根睫毛，身上是一身像是马术装的清爽装扮，外加脑袋上绑的头带，愣是把骷髅扮出了运动范儿。 “还真是元气满满……”骨傲天挠了挠头，“我收回之前的判断，没想像中的那么刺眼。” “哈哈，都是安妮改的好。”骨凌月兴奋地展示着袖口，“这里本来是紧口的，安妮给改成了休闲宽松的感觉。” “没，都是你自己的主意，我只是缝纫师。” 相比于骨凌月的精心打扮，安妮自己反倒换上了淡色朴素一些的装束。 “喂……”一个双马尾趴在窗前，不爽的爬了进来，“不管自己的妹妹，先照顾别人的妹妹，这样合适么。” “正要找你来开始今天的研究呢。”骨傲天走到窗前，像拎兔子一样拎起艾莉，“上次说到哪了，月经对吧？” “闭……闭嘴。”艾莉在骨傲天的魔爪下一边扑腾一边交出了一个小本子，“都写在这上面了，你自己去看。” 骨傲天立刻放下了艾莉：“这么自觉么。” “某人讨厌被观察。”艾莉擦了擦嘴角，“某人饿了，骷髅厨子该做晚饭了。” “你拿我当什么？猫奴。” “哼，果然没什么新菜色。” 骨傲天没说话，只是从床底下抽出一个小黑盒子：“这么久了，应该差不多了。” 打开盒子，原来这是一个模具，此时里面已经整齐地摆着12个果冻一样的血色半固体，骨傲天轻轻用指尖点了点，果冻微弹，看样子已经足够凝固。 “这……这是……”艾莉惊讶地扑上前去。 “血果冻，血冻，血豆腐，随你怎么叫。”骨傲天又立刻合上了模具，“我看食谱的过程中受到了很大的启发，用法术烹饪是这个世界的高端美食特色，美味而又昂贵，招待你是不可能的，这辈子也不可能的。” 艾莉眼巴巴的看着骨傲天把盒子重新放到了床底下，咬着牙哭腔着说道：“说出你的条件……” 骨傲天很快抽出一沓文件：“补充协议3.0。” “这次……为什么这么厚。” “其中主要是关于安妮的部分。” “那不该让安妮来签么？” “签不签？不签我送给达丽雅当拜师礼了。” 艾莉闻着那血腥的气息，在极其短暂的纠结过后，选择放弃思考。 这种时候，唯有直接签名才是一种解脱，写下名字的瞬间，艾莉感觉自己变轻了。 骨淩月看着艾莉的表情，默默在本子上记录：“易患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初步判断这是艾莉个体的特色。” 正文 105 交易 30秒后，艾莉嚼着血豆腐，热泪盈眶：“这辈子……值了……” 就连安妮也十分喜欢这种零食，嚼着说道：“这么有弹力，光嚼着就很好玩。” “能不能……告诉艾莉是怎么做的？”艾莉眼含热泪看着骨傲天，“也许，你能拯救血族枯燥的生活……” “乌拉！太天真了。”骨凌月扑上去开始狂揉艾莉的耳朵，“傲天私房菜，可是在这个世界立足的关键资源。” “啊。”艾莉这才发现了骨凌月的新造型，忍着揉耳的瘙痒道，“你看上去……舒服多了。” “啊，有么？”骨凌月有点害羞地停止了揉耳。 “艾莉从不骗人。”艾莉说着盖上了盒子，重新整理好发型，“剩下的留着慢慢吃了。” “我们也该出发了。”骨傲天起身收拾好胸前的架子，“这次推拿很重要，事关一系列交易。” “一路顺风。”安妮也跟着起身，顺便拉起了艾莉，“晚上有个迎新晚会，我跟艾莉去转转。” “喂，血族讨厌人多的地方。”艾莉疑惑着看着安妮。 “别问这么多了，走吧。”安妮这便拉起艾莉跳出窗户。 “奇怪了。”骨凌月点着下巴道，“之前逛街的时候她还说她讨厌人多呢，而且她很好奇老滚是个什么家伙，我以为她会想着跟我们一起去老滚那里。” “要求一起去？那就不是安妮了。” “为什么啊？” “这就是情商，她看到我没有主动开口邀请，就主动给我台阶下，避免尴尬或者依赖粘人。” “哦，那我也不去了。” “做梦，给我走！”骨傲天已经准备好了手劈天灵盖，但看着妹妹的新造型，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别说……还真有点可爱，这个睫毛是点睛之笔……” “哼。”骨凌月潇洒地扔出了一张卡片，“服装店至尊卡，我们存了5万，这样可以打98折，是不是超赚的？” 听到了这些数字，手，终究还是劈到了天灵盖上。 …… 老滚别墅，他已经翘首以盼一整天了，但骨傲天到来的时候，他却假装在工作台前做研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骨傲天同样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一摆开自己的推拿工具：“该推拿了。” “哦，时间过得这么快啊，我都忘了。”老滚“心不在焉”起身，这才看到骨凌月，惊讶起跳，“哇！美女骷髅！” “嘿嘿。”骨凌月乐呵呵地背着手，“哎呀被人称赞这种事，多少次都不嫌多。” 此时沫沫也端着热水盆过来：“叫美女就好了，为什么非要加骷髅。” “因为这样很酷~~~”老滚笑呵呵地趴在了治疗台上，哼着口哨随意嘟囔道，“哎呀，最近腰都不怎么疼了，其实推拿不推拿也无所谓~~” “哦，那我走了。”骨傲天这便重新收起器具。 “哎呦呦又开始疼了，赶紧开始吧。” “你这样多变，身为主治医生，我很困扰。” “不会了不会了，赶紧开始吧老大……” 正式进入推拿过程，骨凌月和沫沫坐在外面的草坪上聊天，老滚与骨傲天则互相一言不发。 其实，他们都在憋着。 他们都十分清楚，对方十分渴望一笔交易，但价码绝对不菲。 谁先开口，谁就自矮一头，就处于下风了。 最终，还是老滚先绷不住了：“最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么，傲天，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一切都很好，我顺利地融入了人类社会，结识了优秀的亡灵姑娘，妹妹也越来越懂事了。”骨傲天忙活的同时笑道，“我可能是天下最幸福的骷髅，实在没什么需要你帮助的。” “唔……”老滚没办法，只好假意抱怨道，“最近薇薇总在我这里进进出出，我有点烦了。” “啊~~是么~~”幽灵薇薇飘了过来，“那薇薇以后不来这里啦。” “别别别……其实也没那么烦……”老滚痛苦地挠了挠头后伸手道，“帮我拿瓶酒……” 喝了口酒，老滚才算舒坦了一些，同时也放弃抵抗：“好了铁公鸡骷髅，别浪费时间了，开价吧……” “啊，开什么？” “别再装了，我输了，你想要传送门对吧？” “外带一个魔装和一些消耗品。” 老滚挑眉道：“哼……这要求可不少，你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么？” “那要看你需要什么。” “离第四届‘亡命之徒’演唱会只有两个月了，最近没什么灵感，可大家都期待我的新歌……”老滚兴奋地比划道，“我需要沧桑大气的歌和硬核摇滚，符合亡灵世界特色的，有什么建议么，骷髅？” “不要之前那类了？” “不要了，这次是要来点儿认真的。” 薇薇暗中传音：【已经检索到合适的歌曲了——《平凡之路》和《亡命之徒》，前者可以改编成《亡者之路》】 【很好，嗯……改编词我已经想好了，可我不确定自己能唱好。】 【爸爸推拿就好了，剩下的交给薇薇。】 【开始你的表演。】 老滚催促道：“好了，别说悄悄话了，有什么货快亮出来。” “那薇薇开始喽~”薇薇飘到老滚面前，“《亡者之路》，送给所有亡灵。” 薇薇的匹配无懈可击，当《平凡之路》的曲调一唱出来，骨傲天才发现这根本就是给亡灵写的，只需要不露声色的将歌词中所有的“平凡”改成“死亡”。 “我曾经跨过高山和大海” “也穿过人山人海” “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 “转眼都飘散如烟”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遇见死亡，才是唯一的答案” 妈的这简直太亡灵了。 当然，薇薇只唱过第一段就戛然而止。 老滚听得脑仁发麻，连推拿都不愿做了：“哪位亡灵艺术家穿越到了你们的世界么？“ 老滚不愧是老滚，引发了骨傲天从未有过的想法：“仔细想想，这个词作者的确有可能是穿越者，但应该不是亡灵。” 老滚再聪明也无法理解异世界的梗，只是激动地看着薇薇：“后面呢，薇薇？” 薇薇吹着口哨看着月色。 “骷髅的孩子会要价！有其父必有其女，贪婪薇薇！”老滚扭头冲骨傲天道，“想要什么？” “一套传送门，以及制作方法，放心我不会公开的。” “成交，拿去！” “痛快的歌神。” 正文 106 大戏开场（求添膘） 接下来的《亡命之徒》同样令老滚躁动。 “乐队刚好四个人，太合适了，不过词还要改。”老滚亢奋起身，“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真想去你们的世界。” “很好，我们的目标一致了。” “别装了骷髅，这次你又想要什么？” “嘿嘿……” 一些激烈的讨论后，老滚、骨傲天和薇薇一起进入了地窖，进行不可告人的交易。 沫沫在草地上聊天聊到一半睡着了，流着哈喇子幸福地蜷在草坪上，就剩骨凌月一个人干坐着。 也就在这时，工作间架子上传来了一个幽幽的，贱贱的声音：“美女~~” “谁叫我？”骨凌月立刻起身四望。 “这里~~美女看这里~~” 骨凌月顺着声音走去，原来是架子上的那颗大眼珠子。 “美女你好~~” “你能说话呀。” “能，但不多。”大眼珠子快速说道，“我真想好好赞叹你的美丽，你看到身后架子上的那个红瓶子药水了么~~” “干嘛？” “轻轻滴一滴，我就能陪你说好久话了~” “你当我弱智么？”骨凌月摇头道，“想变回来找老滚说去，不关我事。” “不不不，美女，你误会我了。”大眼珠子眨着眼睛道，“其实，我是神，大神。” “呵呵。” “我的神族同胞已经在来救我了，等他们来了，不仅是老滚，还有更多的人会遭殃。现在，美女，你能拯救这个世界~”大眼珠子认真说道，“只要把那个药水滴给我，我保证不会报复任何人，还会满足你三个愿望~~” “哇，那你很棒棒哦。” “我是认真的美女，我可以帮你还原肉身，也可以送你回原来的世界。” “那可真棒。” 然而大眼珠子接下来的话让骨凌月呆滞了—— “那里叫地球对不对？” “……”骨凌月浑身一个哆嗦，最近心理承受能力越来越强了，可这次还是被吓哆嗦了。 “我说了，我是神。” “……”骨凌月茫然后退，“我得……跟我哥商量一下。” “他不会答应的，他已经陷在这个世界了，这个世界更为混沌，那些心理病态的人更享受这里的生活，而你不一样，美女，你单纯善良，你渴望肉身。” 正呆滞间，一只老手抓住了眼球：“一会儿不理你就又开始皮了？” “呜哇……”大眼珠子陷入了求死不得的挣扎。 骨凌月才发现老滚和骨傲天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你刚刚中幻术了。”老滚掐着大眼珠子把盆栽抬了起来，“普通的眼球草用最基础的幻术勾引虫子，他厉害一点，可以勾引骷髅。不管你刚刚听到了什么，都是你与自己的对话，是你内心疑虑的折射，他根本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知道，别相信他。” “幻术？我中幻术了？”骨凌月望向骨傲天，此时他显然更相信哥哥。 “嗯，呆站在这里很久了。”骨傲天拍了拍她，“那个大眼珠子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动不动盯着你，你听到什么了？” “我用鼻毛都能猜到。”老滚将盆栽装进了一个盒子里，比划着说道，“他是神，能满足你三个愿望，然后说出你最敏感的一件事。幻术就是这样，迷迷糊糊，勾引出你意识里最重要的东西，用你自己的思想攻陷你自己。” 骨凌月有些后怕地嘟囔道：“可是，感觉好真实……” “一点也不真实，只是你脑补认为这是真实的。”老滚冲骨凌月正色道，“人一旦决定相信一件事，就会下意识的脑补去相信它，而你中招，只因为它给了你一个‘决定相信’的动因，比如让你恢复肉身之类的。” “这话好耳熟……” “哦，跟无聊的说教骷髅一起待久了被传染了。”老滚挥了挥手，“我要开始编曲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在沫沫的鼾声中，骨傲天与骨凌月告退。 穿过橡树隧道，骨傲天、骨凌月与4个幽灵薇薇一路向南，其间不断的完善计划细节。对于骨傲天这类人来说，现在才是最重要的战斗，优秀的战略家，早在战斗开始前就已经决出胜负了。 安排完毕，见骨凌月一路无话，骨傲天走近些问道：“还沉浸在幻术里？” “沉浸在幻术引发的问题里。老滚说的对，这是我自己与我自己的对话，也是我自己最担忧的事。”骨凌月转头道，“如果能回去，你愿意回去么？” “你愿意，我就愿意；你不愿意，我也不愿意。” “如果我愿意呢？” “我已经回答过了。” “可安妮……恐怕回不去。” “你在想你完全解决不了也无法理解的问题。”骨傲天摆手道，“就像救老婆还是救妈妈，救老公还是救哥哥一样，考虑这些问题只会让人更加困惑，唯有真实发生时，人会瞬间做出他必然做出的抉择。” “那么你考虑过这些事么？” “不，我拒绝考虑，我说了，真的发生我会做出抉择。”骨傲天摇头道，“与其担忧这种荒谬的局面，不如将精力放在学习上，比如在老滚传送门的基础上做出‘时空传送门’，这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与其患得患失自我困扰，不如让自己强大到足以越过困扰，这才是解决困扰的根本方式。” “妈妈和老婆同时落水也能解决？” “当然，那不需要任何学习，只要有常识就够了，可以强迫她们去游泳班学习，还有更直接的，一旦接近水源，就给她们穿上救生衣，我实在不理解要多弱智多无厘头才会出现这种局面。”骨傲天抬手道，“任何问题都有其解决方案，这类该死的问题只是一帮有点小聪明的人，提出来用来恶心人的。被恶心也不怪你，女人的思维回路就吃这套。现在，忘记那个该死的幻术，过好你的每一天，做你想做的事，完成你想达到的目标，有任何困扰就说出来，别让那些混账得逞。” “莫名其妙的……解脱了……”骨凌月挠头道，“仔细想想，我在这里的朋友比地球多……尤其是安妮，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她了。” “很好。”骨傲天揉着骨凌月的新发型笑道，“杜绝手机游戏后你的智商有明显提高的倾向。” “我该……高兴么？” “迟些再高兴，大戏即将开场。”骨傲天已经走到了地穴入口，与在这里等候已久的摩根薇薇相视一笑，“我从未对一个患者如此上心，治疗无论成功与否，他都会感谢我。” “呵呵……” 摩根薇薇上前道：“是真的小姑，薇薇期待这个疗程很久了，爸爸为此进行了空前的计算，然而姆拉克心智坚韧，世界观高度自洽，这让爸爸甚至一度放弃治疗姆拉克，但最终，爸爸找到了突破口，这是个绝无仅有的病历，爸爸已经将治疗升华到了艺术高度。薇薇毫不怀疑姆拉克康复后会感谢爸爸，甚至，叫他圣父。” “圣父？用安妮对付帕卡尔的招数么？”骨淩月摆手道，“没戏的，神棍的套路对豹子没戏的。” 骨傲天与摩根薇薇相视一笑，冲骨淩月道：“对于套路，你一无所知。” 正文 107 骷髅而已 未到午夜，姆拉克手里的纠缠石就已经变黑。 一对纠缠石如同一对忠贞的恋人，如果一块被暗能量染黑了，那么另一块也会即刻变黑，无论它们距离多远。 看到这个信息，姆拉克心下狂喜，一连串的打击后终于迎来了接连的利好，他没敢声张，在差不多的时候换上了便衣，偷偷出城，之后一路狂奔，他同样因自己算无遗策的计划而兴奋。 首先，骨傲天已死，骨凌月也被解决，学院的亡灵只剩下那个安妮了，虽然她看上去很强，但非常适合借教会的手干掉，空气很快会回归清洁。 其次，自己完全甩开了与这件事的关系，不出意外的话要不了多久达丽雅就会找蜜蒂拼命，最好把老滚也扯进来，这样蜜蒂就可以彻底玩儿完了。 最后，他会伪装成“蜜蒂的人”，暗中联系个人收藏家将骨凌月贩卖出手，忙了这么久总要有些现实收益。 他真想让人看到这一系列高超的手段，也许会在老滚老死之后偷偷告诉给谁，他迫不及待想看到对方惊讶而又敬佩的目光了。 这才是优秀豹族猎手。 很快，他踏入了昏暗的地穴，看到了松松散散瘫在地上的骨凌月，这让他忘记了地穴中难闻的气味。 “哈哈哈……哈哈哈……”姆拉克兴奋上前，张开双臂，“你做到了摩根，你做到了！” “我为此牺牲了三个强大的亡灵，消耗了两个中阶魔装。”摩根提着骷髅法杖，摸着自己有些烂掉的袍子。 “可你拥有了更强大的亡灵。”姆拉克望向那一排棺材，“骨傲天呢？” “第二个棺材里，才刚刚完成意识消解。” “我能看看么？”姆拉克冲到棺材旁。 “没什么可看的，骷髅而已。” “看看，就一眼。”虽然姆拉克知道摩根已经做到了，但他还是想亲眼看到被彻底奴役的骨傲天。 “自己看吧。” 姆拉克咬着嘴唇，有些警惕地掀开棺材盖。 他的警惕是多余的了，骨傲天毫无声息地躺在里面，一动不动，他再也不会说那些恶心的话了，他跟普通的工具骷髅看上去没什么不同。 姆拉克戴上手套，伸手去触骨傲天，发现一点能量反应也没有后，揪着骨傲天的下巴活动起来，同时嘴里帮忙配音道：“哈，哈，哈，我是傻吊骷髅骨傲天，哈哈哈。” 就在姆拉克极度兴奋的时候，却见这只骷髅微微转头：“不，你才是傻吊。” “！？”姆拉克在这个瞬间，脑袋短路了。 “surprise mother fucker！”骨傲天狂笑着扑来。 姆拉克虽然脑袋停转了，但本能还是驱使他的身体启用能量躲避。 然而，他的身体却没有任何能量反应，毫无抵抗地被骨傲天扑倒在地。 他很快反应过来要反击，但却被骨傲天按在地上，用不出任何力量。 “摩根！摩根！”姆拉克惊恐至极，声音像猫叫一样又尖又细，“他没死！” “我当然知道，嘿嘿嘿……”摩根笑着走来，冲着骨傲天微微低头，“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之中，爸爸。” 姆拉克面色已经扭曲成披萨饼一样的东西：“你叫他……？” “当着别人，别用昵称，用官方称呼。”骨傲天竟然大胆的放开了姆拉克，起身轻点着摩根的脑门。 摩根屈膝半跪，满面虔诚：“好的，圣父。” 姆拉克的大脑已经经不起更多的刺激，他唯一的想法是先逃跑，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只有爬的力气。 “别挣扎了。”摩根转头俯视着姆拉克，指着桌上的小香炉，“不是驱虫水，是散魂香。” 散魂香，亡灵界的奢侈品，但对人类来说，却是让能量消散意识恍惚的东西。 姆拉克这才想起了这该死的味道跟白天来的时候不一样，如若平常他会注意到的，但刚刚太激动了……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姆拉克死瞪着摩根，“我们合作多年……” “姆拉克，不在于时间，在于力量，悟的力量。”摩根退到了骨傲天身后，“圣父的力量。” 姆拉克放弃再与摩根做任何对话，只死死瞪着骨傲天：“杀了我，你会更加不得好死。” “所以不杀你我就能活下来了么？”骨傲天摊开双臂。 姆拉克没想到骨傲天会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即便他十分确定自己死定了，但突如其来的生还希望还是点燃了他。 “……是的。”姆拉克咽了口吐沫，有些要谈判的意思，“我发誓会离开这里，再也不与你有任何交集。” “就像你对罗伊承诺的那样？” “罗伊？”姆拉克愣了一下才惊道，“是你，你帮的罗伊？” “当然，蜜蒂才不会给人理想，更不敢和你作对，再次谢谢你。” “……”姆拉克瘫在地上，脑子已经搅成了一锅粥，良久之后，他也没有抬头，“动手吧。” 摩根俯身道：“姆拉克，圣父如果要杀你，早就动手了。圣父也对我做了相同的事情，他本可以轻松的杀掉我，却并没有，相反，他给了我新生。我发誓，姆拉克，我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从没感觉这么好过，我期待你也能感受到这一切。” “别碰我！”姆拉克吼道，“捅我100刀我也不会听神棍说半个字。” “圣父不是神棍，他没有神力，也不代表任何神，称他为圣父，仅仅是因为他给了我新生。”摩根满面诚恳，“神棍索取，而圣父给予。” 姆拉克支撑身体到一半，又再次瘫了回去。 他彻底放弃了。 “杀了我。”他有气无力的说道。 “这件事要你自己做，孩子。”骨傲天蹲在姆拉克面前，“你要亲手杀掉过去的你，穿越新生之门。” “杀了我。” “适者生存，生存即是一切对么，你放弃了自己的原则了么？”骨傲天的指骨轻轻拂过姆拉克的双眼，“准备好去证明自己，姆拉克，证明你认为所有对的东西。” 正文 108 乐园 姆拉克想说什么，但脑袋一沉，终究还是昏睡过去。 骨傲天转身从柜子里掏出了白大褂和银色镶边眼镜，摇身一变，再回头，已经变身慈祥的雷电法王。 他大臂一挥：“2号恶棍姆拉克的治疗，正式开始。” 幽灵薇薇们已经换上了护士装，护士薇薇抬起姆拉克开始忙活。 “准备注射迷幻蘑菇稀释液。” “意识同步仪佩戴完毕。” “乐园治疗设备已充能完成。” “将患者送往‘乐园’。” “还有我事儿么？”此时骨凌月已经换回了新造型，看着护士薇薇们将姆拉克抬走，“话说你哪找到的这些衣服……” “5万，你们一口气充了5万。”骨傲天的脸色非常僵硬。 “……” …… 地下世界第26号石室，进去以后是狭长蜿蜒的通道，中间有一些不大不小的房间，这正是“乐园”的所在地，骨傲天为最顽固不化的恶棍准备的治疗场所，得到老滚的传送门后，他可以轻松地将任何恶棍送到这里。 迷幻蘑菇稀释液，老滚开那种派对时候经常用到的溶液，这东西像精油一样，可以放在蜡烛上烤，让全场人都嗨起来，适量的注射则会放大幻觉。这当然是违禁品，但因为姆拉克病情严重，专业医生不得不采用了这类药物。 意识同步仪，老滚在12岁的时候，一个很严肃的发明。 那一年，老滚正在追的女孩突然皈依了奎利奥的怀抱，并且坚决要拉老滚入伙，不然不亲亲，这让12岁的老滚极其愤怒，他感觉自己被奎利奥绿了，并决定用自己的方法让真神教消失，就此发明了意识同步仪。 这东西像个铁质的框架头套，分别戴在同步者与被同步者脑袋上，前者的意识可以强行传达给后者，并可以获取后者的意识动态。 这只是个传递和获取意识信息的魔装，老滚仅仅是借助这个东西提高沟通效率，有的放矢地说服神棍们回归睿智的唯物主义怀抱，从教会内部进行反洗脑，将抢走他女友的真神教彻底瓦解。 然而结果很令老滚失望，并不是说这东西不好用，或者是他的反洗脑计划行不通，事实惊人的讽刺，那就是他找到的那些“真神教”神棍，那些大名鼎鼎的神职人员—— 他们自己都不相信有神存在。 他们根本就是唯物主义者。 通过意识同步仪，老滚确信他们做的所有有关信仰的事情，对信徒的那些喋喋不休，仅仅是为了金钱、地位、女人或是可爱的小男孩儿，老滚从最基层的神职人员一路尝试到地区主教，不外乎如此，在对教皇下手前，他已索然无味，甚至有些绝望。 事实就是，真神教的神棍们几乎没人相信奎利奥，他们像一群卖假药的销售员，将信仰兜售给愿意相信的人，并许以他们“来世”、“天堂”、“祥瑞”、“家宅平安”一类的好处，而神棍自己则享用当时就可以兑现的好处。 如果推翻真神教需要干掉一个主教，老滚能做到。 如果需要干掉教皇，老滚也能做到。 如果需要干掉上千万人，老滚同样能做到。 就算需要杀掉一个真正存在的神，老滚都愿意试试。 但最终，老滚不得不承认，让真神教存在至今，且愈发昌盛的，唯一的原因，是人们的愚蠢。 老滚无法“消灭愚蠢”，他放弃了这个计划，也放弃了那个女孩。 但这个尘封的魔装，对骨傲天的治疗却有着重要的作用。 一切准备完毕，薇薇本体负责直播，护士薇薇们则随时安排着后续治疗仪器。 骨傲天戴上了意识同步仪，泡上了摩根珍藏的曼珠沙华茶，与骨凌月坐在地下世界的广场，密切关注治疗进展。 骨凌月舍不得这么快就喝，只捧着杯子等待姆拉克醒来：“这豹子……没那么好悟吧？” “是的，让他悔悟的成功率只有43%。”骨傲天点头道，“可那也要试试，医学就是这么发展的，积累经验，改进技术，上万次失败的治疗过后，才有了现今的医学成就。” “万一失败的话，要想办法电疗么？”骨凌月问道。 “别的患者可以，但他不行。”骨傲天摇了摇头，“他太危险，也太重要。” “醒了。”骨凌月靠在椅子上，把杯子贴到了嘴边，“你说很好看的，可别骗我啊。” “主要看主角发挥。” 第26号石室内，姆拉克昏昏沉沉醒来，力量恢复了一些，可以调集有限的能量了，但大脑反而更加朦胧，脑袋上还套着一个该死的套子，摘不下来。 他晃了晃头起身四望，他在一个房间里，面前有一个火焰是蓝色的火把。 正茫然之时，一个声音传入了他的脑海。 “你好，姆拉克，我是骨傲天。”那个声音顿了顿才说道，“我想和你玩一个游戏。” “闭嘴，我不想听。”姆拉克再怎么用力也摘不下头套，几乎要把自己头皮扯下来的时候放弃了，他立刻拿起火把在石室里疯狂寻找出口。 在这个过程中，骨傲天的声音像恶魔一样缠着他。 “你坚信优胜劣汰的生存法则，为了胜出不惜践踏一切，现在，试着证明这些。我准备了一些关卡，如果你能全部通过，那么你就是对的，并重获自由。” “我说……闭嘴……”姆拉克使劲砸着脑袋上的头套。 “下面，让我看看你的能耐，姆拉克，看看你是否有资格玩这个游戏。” “闭嘴！骷髅！”姆拉克抓着头套喊道，“我原地饿死也不会玩这个该死的弱智游戏。” “我也不想做一个惹是生非的骷髅，可你在殴打我的妹妹之前，却也从未征询过我的意见，现在，轮到你了。”骨傲天的声音愈发接近魔王，“如果你拒绝证明自己，你的大儿子威利将被摩根杀死，并变成他手下的亡灵，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威利？你对我的家人下手？”姆拉克大惊，“你这只……这只……” “肖恩也有家人，罗伊也是，他们是优胜劣汰的输家不是么。而你坚信自己会赢，赢者的血统才可以得以延续。”骨傲天沉声道，“你有一分钟的时间，击杀15名敌人，将他们淘汰出生存竞争，冲出关卡，这样摩根会暂时放过威利，如果你不想看威利被淘汰，那就证明自己。” 话罢，石室的一道暗门打开，露出了闪着幽幽蓝光的通道。 正文 109 干的漂亮 “你是骗子……我不相信……不相信……”姆拉克死握着火把不为所动。 他话音未落，通道内恍惚传来了威利的呼喊：“爸爸……这个死灵法师……要对我做什么？” “不！”姆拉克大惊，来不及多想冲入通道，迎面见到了第一个敌人。 那本是幽灵薇薇操纵的暗影能量体，像是一坨稀疏的黑雾，根据她对姆拉克调查获得的资讯，塑造成了姆拉克家老管家的样子，但在注射了迷幻蘑菇液的姆拉克眼里，这个形态真的是自家的管家，姆拉克看着模糊的管家陷入纠结。 骨傲天的声音同时传来：“为了家族的延续，你必须击杀接下来的15名敌人，只要留下一个，摩根就会下手奴役威利，这就是优胜劣汰的代价，你承担得起对么？” “妈的！”姆拉克调集能量，豹袭前冲，“对不住了……感谢你多年的服务……” “干得漂亮。”骨傲天说。 老管家的形象随之破灭，姆拉克不及多想，在下个转角看到了他的奶妈，这次没有迟疑，一拳击碎。 “让开！” “很好。”骨傲天说。 那些姆拉克生活中熟悉的亲昵的人，依次出现，姆拉克无论是手脚还是心神，都在一次次杀戮中愈发麻木。 骨傲天则一次次送上嘉奖。 “为了生存。” “做你该做的。” “他被淘汰了。” 最后，轮到了姆拉克的情妇苏儿，骨傲天告诉他，还有十秒钟的时间。 “不不不……不不……”姆拉克有些发颤，迷幻蘑菇液让他坚信这一切都发生了，他已经亲手杀掉了14个人，现在他痛苦地看着苏儿，摇着头后退，“为什么是你？” 苏儿茫然的看着他：“我不想死……我也可以给你生孩子……求求你姆拉克……” 与此同时，姆拉克的耳边，传来了骨傲天的死亡倒计时。 “我爱你……但……对不起。”姆拉克闭着眼，含泪将她击碎。 他终于冲进了下个石室，却并没有见到儿子，只有骨傲天的声音陪伴着他。 “没让我失望，姆拉克，威利暂时安全了。你残忍而又强大，证明了自己的血统值得延续，恭喜你，闯过了第一关。” 姆拉克喘着粗气扔掉火把，疲惫地蹲在地上捂着头：“你到底……要怎样……” “第二关即将开始，这次是瑞利。” “艹……”姆拉克抓着头踢飞了火把，“我艹你妈骨傲天！” “相比于威利，你其实更喜欢瑞利不是么，他更聪明，更懂得如何应对这个世界残酷的生存竞争。时过境迁，你现在认为阴谋与手腕比拳头重要，威利也许能拥有与你比肩的成就，但瑞利可能成为这个世界的王者。” “1分钟的时间，击败15名敌人，只有这样摩根才会放过瑞利。” 一扇门开了，姆拉克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拿起火把冲入通道。 第一个见面的是公司的下属，能力有限，但极其忠诚：“老板……我被……淘汰了么？” “抱歉，是的。”姆拉克闭着眼睛冲过去，一掌将其劈烂，不忍观看他的死状。 “败者无权申诉。”骨傲天说。 姆拉克工作中的伙伴和下属被一个个击碎，直到最终拐角，他看到了肖恩。 这个亡灵显得很茫然：“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想……和我的兄弟们，一起做事……我帮了你那么多年……为什么这么对我……” 话未说完，灰飞烟灭。 姆拉克捂着眼睛进入了下个石室。 “被支配者不配拥有理想，不是么，他们只要守本分等待支配者的施舍就对了，这才是世界的运转规律，你又一次证明了自己。”骨傲天说。 “够了么……”如果是常人，此时早已崩溃，但姆拉克依旧记得自己要做什么。 “才刚刚开始。”骨傲天的声音延绵不绝，“你确定一个世界只有一个赢家，无论是亡灵世界与人类世界，还是人类世界各个种族，不断的优胜劣汰，直至决出唯一的胜者。” 话罢，同时有两扇暗门打开。 “你是对的，姆拉克，胜者只有一个。进入左边的门，击杀15名敌人，威利胜；右边，瑞利胜。” “不！”姆拉克抱头惊呼，“这不行，这不讲道理。” “世界本就不讲道理对么，不然为何要逼我们自相残杀优胜劣汰？而在这个游戏中，我就是唯一的规则，你是个会很快摸清规则并取胜的玩家不是么？优胜劣汰，牺牲掉更劣质的儿子，留下更优秀的，这合乎你眼中的世界规则。” “你是恶魔……恶魔……穷凶极恶……没有语言能形容你的罪恶！” “你还有55秒的时间，姆拉克，如果你在此犹豫，两个儿子都死，那你就输了，而我，骨傲天胜。” “不……”姆拉克痛苦地冲到了左边的通道前，又快速到右边，左右难选，他知道时间只是刚刚好够杀掉一边，不可能兼顾。 “你在浪费宝贵的生存资源，姆拉克，在优胜劣汰的世界里，不该感情用事，你比谁都清楚，就像你多年来的所作所为一样。” “我会杀了你，骨傲天，无论生前还是死后，我会杀了你！”姆拉克流着泪看了看左边的石门，终是一咬牙冲进了右边。 他选择了小儿子瑞利。 这次通道中的敌人，是他的亲人。 他的同族兄弟姐妹，他的长辈和晚辈，姆拉克知道时间紧迫，他化为杀戮的机器，不敢有丝毫的停顿，即便他比此前任何一次都更加不忍。 但在最后的转角，他终于还是停下了，他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他愣住了，也哭了。 “做你该做的，孩子。”母亲慈祥的看着他，她脸上已满是皱纹，她已为这个家操劳一生。 “妈妈……”姆拉克跪下了，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跪着往前蹭，“我不想这样……” “我已经做完了我该做的事，如果我成为生存的障碍，那就动手吧，快……我听到了……瑞利的时间不多了……” 正文 110 优胜，劣汰 姆拉克一步步跪行到了母亲面前，迷幻蘑菇液让这一切如此的清晰，母亲笑的越慈爱，他的心就越疼：“骨傲天……多么邪恶的人……才能……成为你这样？” “你清楚邪恶只是为了胜出的手段，适者生存而已，只有三秒钟了，你的母亲已经完成了她的生存使命，活着只是耗费资源，既然生存为先，你还有何不忍？” “啊！”姆拉克闭目一声嘶吼，撕碎了母亲，冲进了第四个石室，随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目空洞，只有不断滴落的泪水。 “很好，我以为你做不到，但你做到了，你更加深刻的证明了自己，瑞利赢了，他成为了唯一。虽然很遗憾，但威利已经被摩根杀死，并变成亡灵，你的亲人也随之离去，这就是生存的代价。” 姆拉克没说话，只是捂着脸不断地抽泣。 “这一切都是为了取胜，你没做错，姆拉克，生存竞争不相信眼泪。” “……” “你一直以来都发挥的非常好，顺利地冲过每个障碍，我相信你能通关，命运牢牢的把握在你自己手里，不是么？”骨傲天的声音渐渐变柔，“下面，休息五分钟，你可以完全放松了，这次不需要你干掉任何人。” 一道暗门打开，一个茫然的豹族贵妇惊恐地入内。 “琼。” “姆拉克。” 夫妻二人痛苦拥抱，满是热泪。 姆拉克的妻子，琼不断地抽泣着：“我刚刚听到……你杀死了很多人……我们的母亲……” “那个恶魔……把所有人……都抓来的恶魔……” “所以……威利也……”琼泣不成声。 “抱歉……琼……我必须做出抉择……” “不……该说抱歉的是我……”妻子向后退了退，“我没法再说服自己欺骗你了，威利……才是你……唯一的儿子。” “……？” “怀瑞利的时候……你去西境了……” “？” “对不起，姆拉克……我不敢让你知道……” 姆拉克彻底崩溃，坐倒在地，他早就怀疑过这件事，瑞利无论相貌和性格都很出乎预料，但又不敢更深的怀疑，那会很恐怖。多年前的定时炸弹，此时将他炸的体无完肤。 琼哭着跪在姆拉克身旁：“我们还可以再生……可以生很多很多。” “不……不是和你……”姆拉克早已习惯了杀戮的麻木，只一掌，便将妻子彻底击碎，他随后有些哀求的说道，“苏儿呢……你一定也抓了来吧，让她来可以么？” “你早已亲手杀死了她，你忘了么？她虽然没有名分，但她是个好女人，她真的爱你，全心服侍你，并且从未欺骗你，但很可惜，她在生存竞争中不值一提，她被你淘汰掉了。” 姆拉克想起自己的确做了这件事，一仰头倒在地上，控制不住自己傻笑：“哈哈……哈哈哈……” 5分钟的时间到，又一扇暗门打开。 “好了，杀了我吧，杀了所有人。”姆拉克一动不动躺在地上，“无论后面有什么，无论是什么，我就死在这里了，让我死好么。” “这是最后一关，距离自由只有一步之遥，你不该放弃。” “哈哈……哈哈哈……我很好奇，骨傲天，你能找到什么词形容你自己么？恶魔？魔王？邪尊？” “是的，我是恶魔，邪恶的我欺骗了你，刚刚给了你错误的信息，实际上左边的门是救瑞利，右边则是威利。我想折磨你，看到你的绝望，但我没想到你的妻子做出那种事，我失算了。” “？”姆拉克的脸上重新焕发出神采，“你又在……说什么邪恶的谎言么？” “我是恶魔，不是神，我更加不会知道你家的婚外恋。我承认自己的失算，这让最终关卡难度骤减，你很可能会胜出——听清楚了，姆拉克，死的是瑞利，而威利还活着，你唯一的亲生儿子，他就在这个通道的尽头。” “？！”姆拉克瞬间惊起。 “我不得不承认世事荒谬，负负得正，现在准备好面对最后的挑战了么？完成这个挑战，你将重获自由。” “我……不……相信……” “你没有更多的选择，信我，尚有一线生机。你比谁都清楚，生存才是一切，哪怕有一丝机会也不该放过，如果你现在放弃，那么生存也就不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那么我，骨傲天也就赢了。” 正说着，通道里再次传来了威利的声音：“爸爸……你在么？我刚刚听到了瑞利的惨叫……他还好么？” 听到这个声音，姆拉克本已覆灭的希望再次被点燃。 “儿子！我来了！”姆拉克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他此时不再有任何多余的想法，杀干净一切。 他几乎闭着眼睛，杀死了所有遇到的敌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杀死了谁，直到听到眼前的惊叫：“爸爸？” “已经结束了么？我才杀了14个。”姆拉克睁开眼，见到的却是瑞利，瑞利的身上，再无人类的活力，只有亡灵的死气，他的肉体已经腐化，苍白的双眼中透露出绝望的光芒，“我记得……你是……爸爸。” “……”看着曾经最疼爱的小儿子，姆拉克如万箭穿心，万般绞痛，太多，太多，太多的事情发生了。 “我……输了？”瑞利茫然的看着自己，“输了……就要死么……连平凡的机会都没有么？” “瑞利……”姆拉克的拳头终究没那么轻松砸过去，“事情很复杂……复杂到难以理解……我爱你……但……但……” “爱我……为什么会这样？”瑞利抬手看着残破的躯体，“为什么……是哥哥，不是我……我是劣等的那个么？” “还有4秒。”骨傲天催促道，“他已经是亡灵了，再没有豹族的血液留在上面，他成为了亡灵异族，无论你是否喜欢，杀掉他，赢得最终的胜利，你能做到。” “啊！”姆拉克闭着眼睛嘶吼着冲了过去，“对不起孩子，爸爸会救出你……爸爸变成亡灵会继续保护你……对不起……对不起！” 姆拉克终于冲进了最终的房间，这次骨傲天没有骗人，威利就在这里。 正文 111 胜负 “爸爸！”威利惊喜地上前。 “儿……儿子……”姆拉克一把抱住儿子，他从未抱得这么紧过，他以为眼泪已经流干了，但此时再次喷涌而出，“儿子……儿子……我的儿子……” 骨傲天的声音如约而至：“恭喜你，姆拉克，你赢了，你用自己的行为，证明了血统论的坚不可摧，适者生存，优胜劣汰，你就是那台最为强大的生存机器，撕碎了挡在生存面前的一切阻碍，我输了。” 与此同时，出口打开，外面的世界充满光亮，甚至有些刺眼，有些不真实。 但姆拉克已经来不及思考这是否真实。 “儿子……走……快走……快离开这里……”姆拉克拉着威利朝着出口蹒跚而去，“离开这个地狱……忘记这一切……” 一股阴气吹过，暗影如风而至，他毫无声响，他也遮住了全部的光芒。 最后一刻，骨傲天挡在了这里，骷髅的嘴角结构永远是上扬的，让人觉得他在笑，就像那个脸上画着笑容的小丑。 见到骨傲天，姆拉克的气瞬间泄了大半，但一步步走到这里，他必须心存侥幸，不然那一切就都是白白的牺牲了，他渴求地看着骨傲天：“你……到头来还是……” “不，你赢了。骨傲天，愿赌服输。”骨傲天缓缓转头，望向威利，下巴微微震颤，眼洞好似一个无底的深渊—— “你好，威利，我是骨傲天，我想和你玩一个游戏。” 这句话，好似包含了一种最原始而又纯粹的恐惧，瞬间引发了姆拉克最彻底的疯狂愤怒。 “恶魔！！！！”姆拉克疯了一样冲向骨傲天，用尽他最大的力气将拳头砸向这个骷髅。 然而他早已中了散魂香，能调动的能量还不如一个二阶的学生，这一拳被骨傲天轻轻抓住，骨傲天好像没看到他一样，将一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匕首扔到了威利面前的桌子上：“游戏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关，请在1分钟内，杀死你的爸爸，活着出去，如果1分钟后，你爸爸仍然活着，我将杀死你，放走他。” “恶魔！恶魔！”姆拉克拼命地去抓骨傲天，满脸都是鼻涕和眼泪，滑稽得像个猫族小女孩。 “无论如何，姆拉克。”骨傲天轻轻一甩，将姆拉克扔到了威利身边，“这将是你与威利同在的最后一分钟，抓紧时间，与其侮辱我，不如做些值得做的事情。” 威利没有去拿刀子，反而惊恐后退：“不……我不能这样……” “物竞天择，你没有选择权。“骨傲天随即冲着姆拉克说道：“而你，姆拉克，这次虽然只是配角，但只要你一分钟内不被威利杀死，你将重获自由。” 骨傲天说着让开了出口的位置，化为阴影飘到威利身后，看着姆拉克，指向了自由之光：“你甚至可以选择直接离开，这不是逃跑，是赢家的待遇，出口就在那里，请。” 姆拉克有些茫然地起身，不忍去看威利。 ”活下去……活下去……“他一步步往前挪着，短短的几米，他却走了半分钟，走到出口的时候，他紧闭着双眼，等待着被骨傲天撕成碎片了。 但直到他的一只脚踏了出去，这件事也没有发生，那温暖的阳光令他舒适，同时却又是那么的灼热。 他呆呆回头，骨傲天仍然只是站在威利身侧，微笑着做出请的手势：“我说过了，你已经赢了，生存竞争的赢家，有理由继续生存，而不忍下手的威利将被淘汰。这就是生存竞争的最终答案——你的生命优于一切，你已经证明这件事。” “爸爸……到底发生了什么……”威利想跟上，却被暗影压住了身体，压在了桌子上，压在了刀子前面。 “我……杀了很多人……”姆拉克茫然看着自己的双手，“很多，很多，很多。” 骨傲天依旧做着请的手势：“但其中不包括威利，他死于自己的软弱。走吧，姆拉克，赢家通吃。” 话罢，他低头冲威利道：“相反，威利，你输了，输家会被淘汰，你心慈手软，不忍杀掉你的竞争对手，你将被淘汰，成为一名没有意志的亡灵，余生为我服务。” “闭嘴，骷髅！”威利怒斥道，“输的是你，你想看我们自相残杀，但我们没有！爸爸！告诉他！我们没输！！” 看着儿子，姆拉克的身体要让他走，但他的精神却已生无可恋。 威利满眼都是鼻涕和眼泪：”爸爸快走！然后叫兄弟会来救我！别让骷髅得逞！我们没输！“ “不……孩子……我……输了，他做到了。”姆拉克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向威利，每个死去的亲人都压在了他的肩上，外面的阳光太刺眼，他迈不出去了，他一步步走到桌子前面，拿起匕首，看着刀尖，“骨傲天，赢了。” 威利惊讶地看着刀尖：“爸爸……你要……杀掉我？你不可能这么做的爸爸……” “不……怎么会……我怎么可能杀死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姆拉克脸上的茫然少了一些，决然多了一些，距离生存仅有一步之遥，他却发现了更重要的东西，他尽力描绘着自己的发现，“爸爸以为，为了生存会做出任何事，但结果并非如此……爸爸走不出这个门，爸爸输掉了一切，最后只剩下你……我才发现……有比获胜更重要的东西……我说不清那是什么，但那一定存在……我已经失去了太多，就到这里吧，我认输了。” 姆拉克凝视着威利，抬手轻拭着他脸上的泪水：“威利，如果你能活着出去，答应我，别再想着什么生存竞争，别想着报仇，忘掉我说过的所有话……忘掉今天的所有事，尽可能的……平和……幸福，长久的度过一生……你要全心的，用尽每一秒时间爱你唯一爱的女孩，拥抱你的孩子们……这才是……一切。” 话罢，他闭上眼，刀尖反转向自己的左胸口：“爸爸，错了。” 【恶棍的忏悔之悟：1→2】 正文 112 没有刹车片（感谢盟主才女气质呦长兴吴彦祖） 刀子刺入了心脏，姆拉克却并未感觉到疼痛，他从眼缝里看到骨傲天抓起威利，一步步走到出口前，把疯狂哭闹的威利扔了出去，然后挡在出口前，双臂左右展开，缓缓闭门。 自由的光芒透过骨傲天骨骼的缝隙照射到了姆拉克的脸上，随着出口的关闭，那光芒越来越窄，越来越窄…… 姆拉克开始不太确定自己看到了什么。 魔王？圣父？抑或二者都是。 “就是现在……”摩根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旁，虔诚地指着骨傲天的方向，“你感受到自己的新生了么……新的精神，新的身体，新的一切……那，就是圣父，骨傲天。他没有神力，也不代表任何神灵，但他却赐予我们新生……神棍索取，而圣父给予。” 姆拉克瞳孔渐渐瞪大，他感觉身体在变轻，从未有过的清爽感穿透了他的意识，这是他见过最神圣的骷髅，这一刻，他内心竟然有些感激骨傲天。 五个幽灵薇薇飘到了骨傲天的身旁，她们哼唱着《奇异恩典》的曲调。 那圣洁如天使一般的声音，恍惚是来自天堂的温柔。 姆拉克颤颤抬手：“你遵守了诺言……” “你成功的重生。” “圣……”姆拉克伸手触向了骨傲天。 “抱歉，我他娘的，实在是，演不下去了。”骨傲天挥走了最近的幽灵薇薇，“哼什么《奇异恩典》，差不多得了，皮过头了吧。” “哇，明明超有气氛的。” 姆拉克：“？？？” 气氛急转直下，没有魔王也没有胜负，只有话唠骨傲天。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我懒得回答你。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骨傲天点头道，“你谁也没杀，从头到尾都在和空气幻象斗智斗勇，刚刚你见到的所有的人，现在都躺在床上舒适的睡觉呢。” “？？？！！”姆拉克竟然有些欣喜，他才发现手上的刀也只是表演模具。 骨傲天冲空中的薇薇本体道：“可以了么？肉体心灵双崩溃了，你再不下手就只能干掉他了。” “还是有些难……薇薇试试看吧……可能要耗费不少小姑的光能量。” 薇薇说着硬生生往姆拉克的意识内部开钻。 姆拉克一阵恍惚，同时头痛欲裂，感觉有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正在进入意识，他不由自主地调动仅有的能量保护着这一切，他捂着头，用一种渴望至极的表情看着骨傲天：“他们……都没死？这一切都是幻术？” “是的。”骨傲天摆手道，“帮帮忙，放弃抵抗好不好。” 姆拉克残存的意识依旧在挣扎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们将来……” “八成会活得很好，他们永远不可能知道我对你做了什么，他们也不会复仇，我的计划是完美的。” 姆拉克流下了热泪：“这次……别食言……答应我……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只要你别再挣扎了。” “谢谢……你……圣父。”姆拉克双目一闭，意识的大闸松开，仅有的能量散去，“如果我的身体变得很难看，别让孩子们看到……” 薇薇紧跟着涌了进去。 薇薇瞬间惊喜道：“很神奇，爸爸，他的意识并未抵抗，任由同化，他好像真的在皈依圣父的怀抱！薇薇有机会保留很多很多记忆。” “别再说了，你让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像魔王了。” 姆拉克的身体依然在震颤，意识同化正在进行中。 骨凌月抓着空空的杯子终于也来到了这里，看着姆拉克百感交集：“一开始以为是恐怖片，然后以为是心理变态片，最后竟然特么的……是心灵治愈片？” “我说了，任由主角发挥。” “他都叫你圣父了……不考虑放过他么？”骨淩月看着震颤的姆拉克道，“他也许会成为你的头号信徒呢。” “再虔诚的信徒也不如薇薇。”骨傲天摇了摇头，“我承认一刀子干掉他更人道一些，但他娘的……不知道是哪个混蛋非要我们搞99个忏悔之悟，那个人才是变态魔王。” “别这么说，哥哥……不管那个人是谁，他一定有我们无法理解……近乎于神的力量，这么说他不好……” 正说着，姆拉克重又睁眼，眼睛笑成了小月牙—— “是我，爸爸。” “这次可以拥抱了。”骨傲天笑着展开双臂。 “哈哈。”姆拉克薇薇扑进爸爸怀里，使劲蹭着爸爸的胸口，“好真实的感受。” 骨凌月凑过来：“小姑也要抱抱。” “不，你不行。”骨傲天摇头道，“等薇薇有女性身体了再说。” “喂……这什么道理啊。” “没有道理。”骨傲天放下姆拉克薇薇，揉着豹子头道，“你有自信扮演姆拉克么？” “可以的，保留了很多记忆，不过战斗起来暂时只有准四阶的水平，薇薇需要更多的经验。” “等等。”骨凌月突然想到了什么，“姆拉克薇薇跟那个绿了他的老婆睡觉的时候怎么办？” 姆拉克薇薇神气地点着脑袋：“薇薇获得了一些奇技淫巧的记忆。” 骨傲天瞬间手劈豹子头：“不，即刻离婚，以被绿为理由。” “唔……”姆拉克薇薇捂着脑袋道，“那苏儿呢，扶正？啄种超厉害的……” “给她一笔钱结束关系，别老想着奇技淫巧……” “等等。”骨凌月又想到了什么，她在某些方面的想象力总是出奇的丰富，“薇薇，我和你爸可以操控你的身体对吧？” “嗯呐。” “包括姆拉克薇薇对吧？” “嗯呐。” “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用姆拉克的身体，去做一些羞羞的事情？具体一些……”骨凌月被自己的想象力吓得完全后退，“假如你把情妇苏儿也同化了，然后我跟你爸，一人操控一个……这算……什么？” 即便是骨傲天，也被吓得连连后退，这是一条空前邪恶的深渊之路，完全规避了那至深至恶的骨科伦理：“停……停止你的意淫……” 正文 113 说出你的故事 然而，有些车，根本没有刹车片。 “更深层一些……”骨凌月难得陷入哲学沉思，“如果我操纵姆拉克的身体，而你爸操纵苏儿的身体，那又将是怎样的体验？” “住……住嘴……”骨傲天已经快被吓到地上了。 “你不好奇么？你不是愿意为了知识献身么？”骨凌月反而步步紧逼，“身为男性，你的知识永远有一个无法弥补的空缺——那就是作为女人的感受，现在机会来了，你有勇气去面对么？” “魔王……你才是真正的魔王。”骨傲天坐倒在地。 薇薇认真思索道：“这些设想，理论上是可行的……不过很遗憾，你们不会有爽快的感受，你们的操纵仅限意识层面，身体激素方面的快感无法传达。对你们来说，即便操纵身体去嘿咻，也如同走路一样无趣，仅仅是打桩罢了。” “呼……”骨傲天这才松了口气，“太遗憾了，我依旧没机会补充这方面的知识。” 骨凌月顿觉这一切索然无味，看着姆拉克薇薇道：“那要这大棒还有何用？” 薇薇点头道：“依旧可以繁殖，姆拉克的身体和基因没有任何改变，只是意识纳入了薇薇联合体，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讲，如果世界是一场优胜劣汰的游戏，姆拉克还没有输，并且极大提高了获胜的概率。” 骨傲天不禁问道：“那他再生孩子呢，直接是婴儿薇薇么？” “不，是有独立意识的孩子，和所有孩子一样，薇薇需要同化他们，才能将他们变为薇薇，正如所有薇薇。联合体是意识层面存在，无法进行生物层面的繁殖，但联合体需要生命，生命是意识的载体。” 骨傲天突然有了一些大胆的想法：“所有生命么？” “所有拥有类脑部结构，达到自主意识最低要求的生命。”薇薇比划道，“在薇薇现在的认知中，最简单的生命结构是大部分昆虫，最复杂的结构是人类。” “所以植物或是单细胞生物无法同化？” “是的，它们无法承载自主意识，行动模式还停留在化学激素阶段。” “很有趣。”骨傲天追问道，“就是说有必要的话，你可以同化一只呱呱鸟，用呱呱鸟的身体去收集情报？” “是的。” “哈哈哈。”骨傲天控制不住开始了魔王笑，“早说嘛，我的思维还是陷入定式了。既然如此，世间万物都可以是我情报网络的一环，只要情报足够，除了老滚，我能悄无声息的干掉任何人、城市、势力和该死的真神教。” 骨凌月惊道：“你要创造一个‘薇的世界’？” “不，能量不够。”薇薇第一时间摇头，“扩充线程需要大量的能耗，操控全世界所有生物需要的能耗，比生物个体的意识能耗高了十几个数量级，耗费全世界的能量也做不到。” “不需要万物联网。”骨傲天笑道，“实际上，只要支配关键的200个人，也就几乎相当于支配世界了。” “还好……”骨凌月揉着胸骨道，“仔细想想，‘薇的世界’也挺可怕的，全世界都是薇薇，走到哪里都是薇薇，有点毫无生气的恐怖感，就像是……” “归于死寂的亡灵世界。”骨傲天推了推骨凌月，“我早想过这个问题，联合体如若无休止的同化，只会不断的消耗能量，最终迎来死寂，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出路，现在别想这些我们无法理解的问题了，各回各家。” “嗯。”姆拉克薇薇第一个整理好衣服，“薇薇先去履行丈夫的责任了。” “第一件事就是去做离婚协议。”骨傲天反手一记豹头劈，“刚刚姆拉克只有杀死他妻子的时候才是真心的，这事儿对他伤害不小，看在他那么配合的份儿上，帮他结束这段离婚。另外，他的情妇和妻子是最熟悉他的人，过多的接触很可能会暴露薇薇，要尽快断绝关系。” “唔……”姆拉克薇薇捂着脑袋相当委屈，竟然还有点萌。 …… 回到宿舍，走上二楼，骨傲天和骨凌月便看到了汉克房间的灯还亮着，里面传来了安妮呢喃的声音。 “哇。”骨凌月瞬间兴奋起来，“天道好轮回，善恶终……” 【骨质692→689】 “要不要这么狠……”骨凌月捂着头，“得晒好久太阳才能回这么多骨质的……” 骨傲天毫不慌乱地走到门前，果然如他所料，安妮正在辅导汉克功课。 “能不能别纠结这段课外阅读了？”安妮指着课堂笔记有点烦躁地说道，“这段自然课讲的是遗传，不同种族的人类交配，孩子遗传父母种族特征的概率各为50%，你只需要记住这个就对了。猫族和犬族所生的孩子，有一半概率是猫族，一半是犬族，就是这样，学习是有重点的。” “可这段课外阅读，我真的很在意。”汉克羞红着脸指着笔记道，“上面说……那啥液，就是男生生孩子的时候，用到的液体，里面有糖分。” 安妮也同样羞红着脸：“这个不会考……只是一些小知识。” “可大智慧正是由小知识积累而来的，我想要像傲天一样博学多才。”汉克坚决地说道，“所以真的如老师所说，精业里有糖分对么，安妮？” “这种事……我怎么知道……”安妮捂着脸埋头，“既然老师说的，那就是对的吧。” “可这里我有一些不理解。”汉克挠头道，“你看，有糖分，那应该是甜的对吧。” “对吧……” “那为什么，它吃起来不是甜的？”汉克满脸纠结。 一阵死寂过后，安妮极其复杂地望向汉克：“你……吃……过？” 汉克这才发现暴露了什么，紧张而又羞愧的起身：“不不不……你误会了……这个……就是很好奇……对那个的味道很好奇……这是常识吧……” “没听说过这种常识……”安妮惊恐起身。 “听我解释安妮……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一个厚重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来解释吧，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很好解释。” “傲天……还好有你……”汉克揉着胸口道，“你快解释一下……男生都会好奇的去尝一下……哦不，去闻一下的对吧……” “与好奇无关。”骨傲天张开嘴，聚集能量，塑能出了死神之舐，也就是一条暗影舌头，他指着舌头说道，“它吃起来不是甜的，是因为感受甜味的味蕾在舌尖，而不是喉咙。” “不愧是傲天，这么深奥的知识都信手拈来。” 又是一阵死寂后，安妮已经下意识退到了窗前，骨傲天有些沉重地抬臂：“汉克，说出你的故事。” 正文 114 硬核玩家 骨凌月回来后第一时间回到自己卧室躺直，投入“薇薇世界”全息游戏，这也是她晚间主要的工作和消遣。 按照惯例，第一件事永远是运营老巢，也就是地下世界，相比于幽灵的身体，她更喜欢操纵摩根的身体，那样步行更有代入感，只要别照镜子就好了。 此时，摩根的所有家当连同他自己都彻底搬到了第18号石室，这将作为死灵系法术的试验场所，而他将暂时消声匿迹。 不过现在关于死灵系法术技能的知识还太少，摩根薇薇实际上是无事可做的，闲着也是闲着，骨凌月操纵着摩根薇薇要去身临其境探索一番，她提起了地下世界的专用马灯，推开石门，来到广场。 广场必然是空无一人的，大约相当于两个足球场的大小，可惜马灯的蓝色光焰太昏暗，只能看清眼前几米的地方，她摸着墙前行，通过石门上薇薇标注的数字确定自己的位置，像是古墓探险。 地下世界的广博远超想象，这或许才是老滚和达丽雅居住在这个城市的原因，广场的40扇石门通向完全不同的40种环境，有些温和，有些危险，有些一进去就是深潭，有些大到让人以为来到了亡灵世界。 骨凌月不知不觉摸到了26号石室，也就是乐园所在地，她才发现自己走反了，她赶紧又折返回来，可千万不能让哥哥知道，不然又要被骂弱智了。 一路摸到了13号石室，上面薇薇标注了一个大大的叉子，这是老滚警告过禁止进入的地方，骨凌月轻抚着石门，即便她十分好奇，但她却并不准备在未征得老滚同意前进去，倒不是因为她懂事，只是因为干这种事会显得很蠢，她不想被骂蠢。 没有多做停留，骨凌月加快了步伐，这40个石室中，薇薇也只勘测过12个，并且未将任何一个石室勘测到底，并非是因为精力不足，而是因为危险。 在勘测9号石室“生态圈”的过程中，一个幽灵薇薇突然死亡，甚至连凶手的样子都没看到，考虑到高等暗影生命的不可控性，侦测行动就此从激进转为保守，谁都不想过早的引出来什么可怕的东西。 值得庆幸的是，石门上存在着强大的力场，内部生物无法穿过，这为地下世界提供了难得的安全保障。 很快，骨凌月到达了目的地，3号石室，她抬了一下墙上带有老滚LOGO的控制杆，石门缓缓向上打开，内部通道声控的魔装路灯随之亮起，骨凌月也便熄灭了马灯，快步向前。 3号石室，地下世界矿藏最丰富的地方，能量中枢的所在地。实际上即便是这里，薇薇勘测的最深距离也仅仅是2500米，诸多矿藏她也不知道如何利用，只凭着本能收集一种黑色晶体，用于制作能量核。 骨凌月没走多远，便来到了能量核所在的位置，这里已经有了一些村落的样子。 能量核是一个巴掌大的黑色球体，大量可见的暗能量围着球体旋转，像是土星的星环，再外面是一圈简陋的围墙，防止有什么暗影生物误打误撞混进去。 多数幽灵薇薇都集中在这里，搬运矿物，吸收能量，再将自己的能量纳入中枢。 实际上在幽灵之上，存在着更复杂的“自然亡灵生物”，但薇薇还未掌握这方面的情况，暂时只能让幽灵薇薇在漫长的岁月中静静成长，具体需要的时间与进化方向犹未可知，这也正是骨傲天要拜入达丽雅门下的重要原因。亡灵界的家伙们敝帚自珍，没有任何知识会印成书免费给他看。 骨凌月与薇薇们依次打着招呼，向更里面走去。 在联合体的构架中，不同的生命占用的线程资源也是不同的，比如操纵一个姆拉克的资源足够支撑3个幽灵，或是6个呱呱鸟。现在的薇薇大约能同时支配40个幽灵，但并未满负荷运转，仅仅支配了28个幽灵、一个人类、一个死灵法师以及两只呱呱鸟，这些生命占用了87.5%的线程，留下一些以备下个恶棍不约而至。 而这些幽灵薇薇们永远不辞辛苦，每天产出的980点暗能量，全部投入了中枢的再扩建之中，也就是更大的“黑球”和“更多的能量”。 骨傲天的计划是让幽灵薇薇的数量尽快达到350个，完成基本扩张，然后就可以开始下一阶段了。 不知不觉，骨凌月走到了不再有“路灯”的地方，不过这里却并非毫无光亮，地面不时闪烁着一些萤绿色的条纹，像是矿脉，她再次点燃了马灯，抬起马灯凝视前方，却仍旧没法看得更远。 在这里巡逻的幽灵薇薇跟着凑了过来：“不知道更里面有什么了，也不知道这些资源该如何使用。” “嗯，我不会再深入了。”骨凌月提着马灯道，“愿圣父早日征服此地。” “……”幽灵薇薇的表情不太好，“小姑……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不，我的宝贝儿，摩根就该是这样的。”凌月操纵摩根挑眉道，“Role Playing Game，角色扮演，这才是RPG的精髓，很明显，我是个硬核玩家不是么？” “……硬核玩家不会玩《恋爱制作人》。” “讨厌，能不能别打破气氛啊。”骨凌月瞬间扔下马灯揪着薇薇左右两边的脸开撕，“捣蛋薇薇。” “呜呜呜……”因为幽灵身体形态的关系，这个薇薇的脸真的被拉得很长，“要被拉成佛祖薇薇了……姆拉克已经洗过澡了，快去玩姆拉克扮演。” “可算等到了，这次先放过你。”骨凌月就此交还了摩根的身体控制权，转而投入了姆拉克薇薇的操纵。 姆拉克，第一个被同化的人类个体，大有可为。 此时家人都已入睡，犬族老管家为刚刚洗完澡的姆拉克送上了一杯白葡萄酒。 “谢谢。”骨凌月操纵姆拉克接过高脚杯，然后礼貌微笑。 老管家一愣：“您说什么？” “谢谢。” “好多年没听到了……我怀疑我听错了。” “去休息吧，今天没有要麻烦您的事情了。” “您说什么？” “没有要麻烦您的事情了。” “好久没听到‘您’了，我怀疑我听错了。” 送走老管家，骨凌月举杯轻抿，果然，一点味道也没有，她又掐了一下胳膊，痛觉还是有的，但很细微，同时嗅觉也很细微，只有听觉和视觉是完整的。 薇薇提醒她，这一切都是薇薇通过身体激素和神经信号模拟传达的，因此除了视觉和听觉外，越复杂的感受就越不准确，至于模拟出“快感”，那简直难如登天。 没有这些作为“人”的感受，骨凌月瞬觉一切索然无味，毫无质感，她走进卧室，熟睡中的姆拉克妻子呢喃了一声翻了个身，她上前轻轻揉了揉这个女人的耳朵，只换回了一声烦躁的“有病啊，大半夜的。” 就连揉耳朵这种事，完全也不如骨凌月自己揉的开心。 她退而求其次，来到了书房，随便翻看，看到了柜子里的保险箱，顿时眼冒金光，快速扭转密码，找到了藏匿的15万现金，她毫不犹豫揣兜里了10万，同时给薇薇递话。 “明天来学校暗中交易，别让你爸知道。” “……” 正文 115 追风老滚 身为“捷豹运输”的地区主管，姆拉克的关系网络四通八达，可谓是黑白通吃，只要他想，可以在最快的时间搞到任何货物。他也偶尔暗中交易捞些油水，比如罗伊所做的大多就是“私活儿”，为姆拉克个人打工，而非捷豹运输，偶尔还有一些违禁品，这也是姆拉克要杀人灭口的原因之一。 在朝歌城的地盘内，姆拉克运用他的手腕和兄弟会的实力，消灭了所有同级别的竞争对手，完成了中高端市场的垄断，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个“肖恩”牺牲在了这条垄断之路上。 当然，这事儿也没那么轻松，姆拉克的书房中除了有保险柜，还有一堆信件、委托函和文件等，这都是今晚要处理的事情。 骨凌月坐在书桌前，只看了两分钟的文件就疯了，将姆拉克身体控制权交还给了薇薇。 薇薇却对此轻车熟路，哼着小曲儿，熟练地签字、写信和估价。 “姆拉克的人生这么无聊的么……”骨凌月以旁观者模式看着数不清的文件，实在是想吐。 “虽然他是四王族，但最初在豹族中是属于很普通的，真的是一步步‘优胜劣汰’爬上来的。”姆拉克薇薇一边看文件一边说道，“他每周在学院工作15个小时，在运输公司15个小时，外出处理公务15个小时，在书房做这些事10个小时，培养两个儿子15个小时，纪律性极强，每周有70个小时循环往复都在做这类事。除去吃饭睡觉，他平均每天大概有两个小时自己的时间，其中一个半小时用于锻炼，虽然花了不少钱养着情妇，但一周也只能光顾一次。” “就没点娱乐活动么……” “一般是在社交活动中顺便娱乐。”姆拉克薇薇沾了点吐沫将文件翻页，“这就是中年人的世界，他的人生快感主要来源于他人的尊重或是敬畏，地位与金钱就是一切。” “薇薇你要不要这么老气横秋的。” “哼，不好意思小姑，薇薇才是真正的硬核玩家。”薇薇签署过文件后神气地起身道，“姆拉克是现在最重要的情报和资源来源，我们不能失去运输公司主管的身份，最好能更进一步得到上级的青睐，薇薇要做得比姆拉克还要姆拉克。” “别太硬核了啊，薇薇。” “说的对。”姆拉克薇薇开门走向卧室，“要睡觉了，不睡觉身体机能会出问题。” “看来我又要换一个角色扮演了……” “薇薇刚刚同化了一只呱呱鸟作为情报员，要不要试试？” “好哇，这个好玩。” …… 书桌前，骨傲天对照着《魔装基础》研究起老滚的“任意门图纸”。 魔装制作，即是将能量回路印刻在某种材质内。 然而对于材质的选择，却始终存有矛盾，因为要印刻能量回路，因此首先就需要材质“易琢”，但同时，材质又要求强大，充能越多越好，这就要求材质追求更大的“容量”，可通常而言，这二者是矛盾的，越强大的材料，也越难被印刻。 正因如此，对魔装师的评判也存在对应的标准，即“强度”与“深度”。 强度越高的魔装师，越可以在强大材料上刻印魔装。 深度则指的是能量回路的复杂性，复杂度最低的是储能魔装，只需要很少的回路，完成“输入”与“输出”功效即可，在这之上是侦测魔装、塑能魔装等等，随着复杂度的上升，魔装所包含的技能效果也就越复杂。 老滚在16岁的时候曾发表过一篇文章，只因为他看到当时的魔装大师声称“最强的魔装，足以毁灭一个世界”。 老滚坚决的否定了这个观点，大错特错，错的离谱。 他毫不犹豫的认为，魔装的最高境界绝非毁灭，而是创造。 创造一个世界，比毁灭一个世界，难无数倍。 这也是老滚最后公开发表的文章，他疯狂到野蛮的想象力成为了魔装理论不可逾越的丰碑，在他的描述中，那个“创世魔装”，需要包含一个世界的全部能量，全部细节和全部规律。 “创世魔装”并不仅仅要创造物质，还要创造时间与空间本身。 在这之上，还有无数的人类无法想象的可能性，比如维度，维度还只是最基础的概念，人类相对可以理解的概念，一定还有人类闻所未闻，永远无法接触的全新概念存在着，创造出这些，向着无尽的可能性，永不可达的知识彼岸前行—— 这，才是魔装的最高境界。 这篇文章一经发表即引起魔装界的轰动，真神教教皇第一时间表态，老滚所说的魔装是很可能存在的，那正是奎利奥的杰作，老滚用他的智慧和科学理论印证了这件事，科学与宗教在此刻融会贯通，赞美老滚。 这篇文章被编入了《魔装史》的结语，自此之后，魔装界再无什么值得一提的建树了。 骨傲天之前读到这里的时候，非常惊讶于老滚的人设崩塌，16岁的老滚才是真正的追风少年，对知识充满了无尽的渴望，竭力想去探索一切，而此时此刻，理应更加成熟睿智的老滚，却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从一个史无前例的探索者、冒险家，变成了一个宅男歌神。 骨傲天摇了摇头，不再去多想这些，再次投入到魔装师的学习之中。 实际上魔装师们的精力与钻研重点各不相同，有些魔装师毕生都在努力提高“强度”，他们也许只掌握了最基础的“储能”魔装制作，但只要能攻克更难的材料，一块四阶储能翡翠同样可以价值连城。 也有些魔装师热衷于钻研“深度”，他们只用最简单的材料制作魔装，却蕴含了奇异的效果，幻术类魔装就是典型。 骨傲天试着按书上的方法，操控能量浸入随手捡来的一块石头，就像释放任何法术一样，勾勒出了最基础的储能能量回路，他觉得还挺简单的，但刚刚完成勾勒，附着在石头内部的能量回路却又瞬间消散，这大概就是由于强度不够导致的。 正文 116 决定地位 骨傲天这就不服了，晃了晃脑袋，准备再试。 按照书上的说法，石头这种东西大概是“易琢性”最低的东西了，很多魔装师都拿它来训练强度，如果能成功，几乎相当于可以驾驭世界上的一切材料，然而有成功记录的迄今为止只有三个人，其中包括7岁时的老滚。 11岁的骨傲天，不甘这样屈居人后。 准备再试的时候，他又发现了窗外的月牙眼睛，笑着起身过去开窗户：“咱们好好敲门不行么？” “哈哈。”安妮娴熟地一跃进屋，“不是怕打扰你么，不用睡觉太可怕了……完全不知道干什么。” “汉克呢？” “趴桌子上睡着了。” “凌月呢？” “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时不时傻笑，我不敢招她……” “还是去搞奇技淫巧了么……”骨傲天摇了摇头。 “什么东西？” “没事。”骨傲天拉来一把椅子，“迎新晚会怎么样？” 安妮赶紧摇头：“我知道你很忙……别特意聊天，我就是没事干偷窥一下，请尊重偷窥者的立场，别理我，该干嘛干嘛，我自己看就好了。” “与其偷窥，不如学习一下，组队学习，效率更高。”骨傲天将《魔装基础》推给了安妮，“这个挺难的，我都没法一次学好。” “魔装么？”安妮打开书随便翻了起来，“我几十年前学过，但因为血族人口有限，每个人都有专门的分工，我就没有深入，仅仅做到了把储能能量回路封印进石头里就不玩了。” “……”骨傲天抓着石头，感觉很不好，“这么简单的么？” “还好啦，血族也只有10%的人能做到。” “……”骨傲天感觉更不好了，呆呆的转望安妮，“教我。” “技巧还是要自己摸索的吧？我比较习惯‘闪烁刻印法’。”安妮说着拿起石头，微微催动能量，石头表面隐隐闪起蓝光，闪烁的频率快到看不清。 七八秒后，安妮把石头扔给骨傲天：“储存了一扣扣能量，没办法，这毕竟是石头……” 骨傲天早已观测到了这个现象，虽然能量细微，但毫无疑问能量回路已经成功印刻在结构内部了，他才发现自己的20面体根本没那么惊为天人。 他拿起另一块石头喃喃自语：“刚刚那个频率……我试试……” 这次是暗能量闪烁，肉眼可见，骨傲天尽量用最快的速度重复着能量吞吐，但还是没有安妮那么快，十几秒后他才放手，淡淡的暗能量已经储存在里面。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安妮便笑道：“哈哈哈，你这个不行的，几秒钟后就会消散的，不够厚实。” 果然，四五秒后，能量回路便已消解。 骨傲天挠了挠头：“看来有的练了。” “不一定非朝这个方向努力，闪烁法只是其中一种，每个人都可以摸索出适合自己的刻印方法，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优势，怎么看你都不是速度型的吧？” “那我是……持久型？” 安妮呆呆看着骨傲天，一阵寒风从窗外吹了进来。 “抱歉……”骨傲天捂着脸摆手，“很久没说笑话了，有点没状态。” “啊，这是笑话么？我还在想该怎么个持久法……这是个笑话？”安妮想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掩面推了一把骨傲天，“不正经骷髅！” “抱歉，一定是被汉克影响了。” “别什么事都赖给汉克。”安妮说着拿起书坐到一边，“我复习一下这些吧，反正时间多，你忙你的。” “嗯，我很快会超越你的。” “超越我？”安妮难以克制的露出了嫌弃脸，蔑笑着摇头：“抱歉，傲天，学习什么的事情我从来没输过，所有跟我叫劲的人最后都废了，比如艾莉。你的自信来之不易，别自毁前程。” “？！？！”听到这话，骨傲天的脸部骨骼都开始扭曲了，他僵硬转头，“你竟然……抢走了我的台词。” 安妮的嫌弃脸更加嫌弃：“你的台词？我七十五年前就在说这话了。” “抱歉，我七十六年前先说的。” 四目相对，二人的眼睛里真的射出了能量，血与暗影针锋相对，真正的，带血的火药味。 “四阶魔装。”安妮抓着书眯眼看着骨傲天，“看谁先做出来。” “现在开始。”骨傲天这便抓起了石头，“你要知道，一个世界……” “只容得下一个学神。” “输的人……” “放弃这个名号。” 血腥在燃烧，暗影在奔腾。 这是一场骨傲天绝对不能输，更不可能输的战役。 有些家庭，以经济能力决定地位，有些以床上能力决定。 而在这个家，决定这一切的，唯一，仅有，且只能是——学习能力。 决定地位的时候到了。 …… 凌晨五点，有客人来拜访达丽雅，她无法用曼珠沙华茶招待的客人。 一对看上去极其体面的夫妇坐在达丽雅的桌子对面，男士身着正装温文尔雅，女士则看上去有些疲惫，眼眶还红着，一直抓着丈夫的手。 达丽雅泡好咖啡端给二人，男士先接过一杯放在妻子面前，随后自己接过杯子轻抿一口，这才说道：“他说您坚持要跟我们谈谈，实际上我们也想跟您谈谈，但在这之前我必须得说，您颠覆了我们对死灵法师的认知，您看上去太棒了。” “呵呵。”达丽雅摆手落座，“死灵法师只是暗能量操控者的一个分支，只是那些畅销书一天到晚尽说些扯淡恶心的故事，搞得大家认为我们都是死灵法师，而且特别邪恶。” “是的，您说的对。”妻子拿起咖啡杯，“很快，他就要成为你们一员了，可能也会被误会成邪恶的死灵法师。他总是被误会……被排挤……就像之前那么久一样……其他孩子们都笑他……欺负他……会一起恶作剧脱掉他的裤子……然后……抱歉……” 她说着又抽泣起来，丈夫立刻拥着她轻抚她的头发：“亲爱的，我们就是来解决这件事的。” 妻子在丈夫怀中哽咽道：“可我……总觉得是在杀死他……” 正文 117 风险 “死亡的确也是一种解决方式。”达丽雅摊臂道，“不过成为暗能量操控者并非死亡，只是身体结构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当然，我从未指望纯粹的人类能理解这件事。” “我们就是来理解这件事的，教授。”丈夫沉沉点头，“我有一说一，如果我们的儿子可以拥有常人的幸福，我一辈子恐怕会绕着您这样的人走，但现在，人生对他来说唯有苦痛，他始终认为自己是女孩，但生理上他确实是个男孩。我们曾经认为这是疾病，试图纠正或者治愈他，我甚至为此打骂过他，这在无形间更深的伤害了他，直至不久之前我们才终于理解了他。外人总说他对不起我们的养育之恩，从不想家人的感受，但我想说，多年来，谁又在乎过他的感受？我不奢求外人能理解他对他好，可至少，我不想他再受到任何伤害。” 妻子听到此，已经泣不成声。 “亲爱的，我们说好了，这次听我的。”丈夫一面安慰妻子一面说道，“教授，基本的情况我们都了解，请着重谈一谈风险。” “是的，我就要说这个。”达丽雅点头道，“在这之前，我也必须得说，他其实并没有那么不幸，至少有幸遇到了您这样开明的父亲。” 丈夫只摇了摇头，自愧难当。 “风险点有两个。”达丽雅就此抬手道，“第一，记忆碎片是不可控的，他会忘记大多数东西，但总会有一些残留，我如实相告，根据我多年的经验，他几乎必然会记得他是个‘女孩’这件事，同时有九成以上的概率会忘掉你们。” “这些我们我知道，据我了解，死灵……哦不，暗能量操控者，可以对身体进行一定程度的改造。”丈夫摊臂指了指达丽雅，“他可以……变成您这样么？” “当然可以，但那需要高超的技巧与昂贵的开销。” “我们付得起。”妻子突然说道，“让他变成他想变成的样子吧……教授。” “冷静，女士，我能做，但不是现在，我也永远不会为钱做。”达丽雅解释道，“你们知道，暗能量操控者是不需要性生活的，相关器官更多的情况只是装饰品，换句话说，我们这些人其实并不存在明确的性别，只是习惯于过去的自己而表现出一种性别。我不确定你们的孩子在成为我们之后会怎么考虑这件事，我认为该给他自主选择的机会。” “您说的对。”丈夫点头道，“到时候再身体改造还来得及么？” “先生，我是教授，不是开医院的，也不是搞什么邪门手术的。”达丽雅有些生气地望向男士，“当你们的孩子成为我的学生后，那是他的新生，属于他自己的生命，你们将不再有他的监护权，他自己主导自己的一切，那时我也不再听取你们的任何意见，一切都与你们无关了，我知道这有些难以接受，但这就是我们的伦理观。” “抱歉……”丈夫微微颔首，“所以，您的意思是，成为暗能量操控者之后，他的想法是不确定的，那之后的事情也跟我们无关……如果他彻底忘记了我们，我们之间就像……成为了陌生人？” “是的，这就是风险所在，我也无法控制的事情。” “可总要有个……上限和下限，现在这样太抽象了。” 达丽雅抬手比划着说道：“最好的结果是，他忘记了所有事，坦然接受新生。最差的结果是，他只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以及和你们的关系，然后我会根据他的意见决定是否进行身体改造。” “这样就明白多了，这些我们能接受。”丈夫点了点头，“第二个风险点呢？” “他很难再回到人类社会。”达丽雅点头道，“像我这样看上去‘人类化’的暗能量操控者并不多，更多的人喜欢在亡灵世界待着，如果你们的设想是让他‘改造身体，重新做人’，这点我可不敢保证，他也许将来会成为故事里邪恶的死灵法师，这谁知道呢。就是这样，结局不一定是好的。” 妻子听过这话有些犹豫，拉着丈夫想出去谈谈，但丈夫摆了摆手。 “就算他是人，同样可以变成恶棍，在无休止的排斥和误解之中，他反而更有可能变坏，而且是被迫变坏的，在人们的敌意与凌辱下变坏。”丈夫望向妻子，“相反，如果让他成为暗能量操控者，即便他变得邪恶，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对么？这总比之前要好。” 妻子依然有些不舍：“我怕……那样会更不幸。” “会么，教授？”丈夫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能说，以我的世界观来判断，他活得更自在的概率大于九成。” “那就做吧，别犹豫了，多犹豫一分钟，苦难就多一分钟。”丈夫抓着妻子的手，即便痛苦不堪，但男人在这种时候必须做出抉择，“他随时有可能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样的话，至少，他还是个生命。” 在妻子的哭泣中，达丽雅默默拿出了一纸文件。 “这是协议，通常只与学生签，但这次很特殊，我希望你们三个人能都签上名。”达丽雅将协议推给二人，“这也算是你们最后的羁绊，事后他如果忘记你们，那我也不会再提，你们也不要来找，但如果他本人的自由意识，希望找到你们，说一声谢谢，那我会把这个文件给他，让他永远记住你们的名字。” “谢谢您……”丈夫看着文件问道，“我不太了解亡灵世界的伦理观……将来在他的眼里，生前的父母将是怎样的角色？” “嗯……”达丽雅思索道，“大概相当于……你们看待曾曾祖父母的感觉，你知道自己源于他们，但也就仅此而已。” “那就相当于……毫无感觉。”丈夫最后问道，“失败概率有多大？” “零。” “教授，我不认为……有失败率为零的事情。” “那是因为你不认识我。”达丽雅笑道。 正文 118 可爱的女孩子 丈夫最终望向妻子，妻子僵了一会儿，才沉沉点头。 “他就在外面，等你看完文件，我们一起签。”丈夫将协议推给妻子，呆呆看着前方不再多言。 实际上，在门外的，并不仅仅是他们的孩子，还有一只骷髅。 骨傲天怕达丽雅早下班，天还没亮就带着他改进版的师生协议过来，同时手里拿着几块石头叫劲，他确信制作四阶魔装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长时间的努力和刻苦，也需要高人的指导，为了学神的尊严与家庭地位，他不惜急功近利的与达丽雅达成交易。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个时间，达丽雅竟然会有客人。 当然，他先看到的是门前抱膝坐着的小女孩，穿着素色的裙子，扎着单马尾，安静的有些悲伤。 “小女孩”并不怎么惊讶，他早在学院见过了骨傲天，实际上还有一次擦肩而过，他的班级开课要晚一天，不然他搞不好还是骨傲天的同班同学。 “有人在里面？”骨傲天看着门缝里透出的光小声问道。 女孩点头。 “多久了？” 女孩摇头。 “我见过你……你也是今年的新生。”骨傲天的确见过她，并非他过目不忘，只是对这类可爱的女孩子比较注意，算是人类后遗症，“你也在这里等着和达丽雅签协议么？” 女孩想了想，还是点头。 “那我们今后该是同学了。”骨傲天坐在女孩身旁伸出右手，“你好，我是骨傲天，说出你的……不不。你好，我是骨傲天，我想和你玩……哦不不，最近台词有点乱，抱歉。” 女孩又想了想，还是与骨傲天握了手，即便知道这没有意义，自己很快会忘了这一切。 骨傲天难得碰到了不排斥骷髅的女孩，她属于娇小惹人疼爱的那一类，而且看上去比较朴素，没有这类女孩惯有的叽叽喳喳，难免心生好感。 稍稍观测，她正处于准二阶的边缘，算是优异的，不过她的能量属性明显跟暗影没什么关系，应该完全不符合达丽雅的专业。 那么问题来了，达丽雅为什么选她？ 她的确很可爱。 骨傲天心中的疑虑再次泛了上来，基于他对达丽雅一贯的怀疑，依照他对达丽雅的了解，男女通吃实在是再合理不过。 骨傲天略显紧张地问道：“达丽雅是不是叫你‘亲爱的’，还有‘宝贝儿’？” 女孩点头。 “特别热情，肢体动作很多。” 女孩想了想点头。 “这……朋友，相见便是缘，我虽然很想与你成为同学，但容我说两句。”骨傲天小声道，“导师掌控着学生的生杀大权，可以说是只手遮天，有的时候学生必须讨好导师才能获得资源。” 女孩满脸懵逼。 “我的意思是……”骨傲天挠了挠头说道，“这么说吧，你知道自己没什么暗影潜质的事情么？” 女孩点头。 “所以……她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可爱才选的你。” 女孩惊讶地看着骨傲天，甚至有点欣喜地指着自己。 “对，你很可爱，我必须得承认这一点，我们班有个叫艾莉的，很多男生觉得她很可爱，但并不是，你比她可爱得多。” 女孩怒喜，她们班上的男生已经跨过班级界限去给艾莉当男奴了，骨傲天竟然说自己比那个出奇可爱的女生还要可爱。 对他来说，这是这辈子最后能听到最好的话了。 “别怀疑这一点，你这样才是真可爱，天然质朴，艾莉那样都是装的，我讨厌装，我自己也从不装。”骨傲天摆了摆手回到话题，“所以你得知道，达丽雅选你是因为可爱，而非优秀……你懂的吧……” 女孩摇头。 “哎呀……”骨傲天挠头道，“就这么说吧，如果达丽雅要求你跟她做一些羞羞的事情，不然不让你毕业，你能接受这个要求么？” 女孩再次满脸懵逼。 “我平时话很少的，只是难得遇见可爱又顺眼的年轻女孩子，不想看到你以后难过，这才忍不住说两句。”骨傲天摇了摇头，“如果让你不舒服的话，当我没说。” 女孩使劲摇头，起身来到骨傲天面前，使劲指着自己。 骨傲天不解问道：“要我夸你可爱么？” 女孩疯狂点头。 “你这样有点矫情了。” 女孩使劲摇头。 “好吧……”骨傲天说道，“你真的超可爱的。” 女孩快幸福死了。 突然，门开了，女孩连忙抽手。 丈夫探出头来，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看见了一只大光头骷髅。 “啊！”父亲惊叫，母亲赶紧冲了过来，随之惊叫，“啊！” 达丽雅也赶紧出来，见是骨傲天才笑道：“这位是本校的高材生，骨傲天骨同学，虽然看上去吓人，但人非常和善，习惯就好了。” 父母却还是下意识地把孩子拉到跟前，远远看着骨傲天。 “这么快就交到亡灵朋友了？”父亲有些惊讶地看着孩子，“你之前可一个朋友都没有。” 女孩远远冲骨傲天幸福点头。 骨傲天也难得幸福地回着点头，虽然是骷髅，但年轻可爱的女孩还是会让他幸福，他顺便起身把协议交给达丽雅。 “正好。”达丽雅接过协议看也没看，冲骨傲天道，“马上要有成为暗能量操控者的仪式，你一定想看吧？” “当然。” “那一起来，走，去实验室。”达丽雅关上办公室的门，分别看了看骨傲天和女孩，“你们两个以后就是同学了，也一定会成为朋友。我们这行从前没什么宗门之说，但那是从前，今天开始达丽雅这里就是一门，我们是同门，我们试着在这个世界闯出自己的名号，制定自己的规则，虽然我们团队还只有三个人，但我们有很长时间来做这件事。” “人少更需团结。”骨傲天点头道，“别忘了还有安妮，凌月还不确定。” “太棒了，超级精英团队。”达丽雅兴奋地引路前行。 实验室内，骨傲天点好了灯，一家三口共同签署了协议，随后相拥在一起，即便是之前坚强的父亲也流泪了。 “孩子……爸爸妈妈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 母亲早已泣不成声：“妈妈还是不甘心让你忘了……但如果你能幸福……妈妈愿意牺牲一切……” 骨傲天在一个手术台似的台子前帮达丽雅准备仪器和药水，看着一家三口摇了摇头：“既然这么难过，何苦呢。” “你没跟他聊么？”达丽雅问道。 “聊了啊，挺好的。” “……挺好的？你说他挺好的？”达丽雅非常不解。 “是啊，我挺喜欢这一型的。”骨傲天笑道，“不过仅仅是视觉上的喜欢罢了。” “视觉？唔。”达丽雅捂着嘴说道，“我口味儿挺重的，但还是得叫你一句大佬。” “神经病……” 正文 119 家乡 一家人终究不忍就这么散了，女孩的母亲远远问道：“教授，我们可以在外面等么，等他出来后，看一眼可以么？” “当然，不过……到时候你们对他来说，只是普通的路人而已。”达丽雅提醒道，“而且我不建议你们突然冲过来抱着他说‘我是你妈妈’，那样反而会遭到反感，最好是他主动寻找你们，这样才好接受。” “好的……” 再次拥抱后，父母不舍地走向门口，在就要出去的时候，女孩哭着开口了。 “爸爸妈妈，谢谢你们，我爱你们。” 母亲听到这句话，瞬间崩溃，满脸泪水回身恳求道：“别做这件事了亲爱的……别做了，大不了爸爸妈妈养你一辈子……好么？” 父亲坚决地拉住了母亲，冲孩子沉沉点了点头：“别被我们影响，坚信你的选择孩子。” 女孩抹着眼泪，再也不敢去看父母的目光：“对不起，让你们遭遇这种事……对不起，我太自私了。” “不，孩子，自私的是我们。”父亲擦着眼泪道，“你很好，孩子……你是上天赐予我们今生最幸福的礼物……始终如此。” “我会记住你们的，永远记住。”女孩飙着热泪使劲点头道，“等我醒来，我还是你们的孩子……你们能接受一个那样的孩子么？” 母亲已经快哭晕过去，在父亲的搀扶下流着泪点头：“怎么会不接受？？你变成什么样我们都爱你。” 父亲更理智一些：“教授说……你几乎一定会忘记这件事。” “不，我会记住的，用全部的力气记住，忘记所有事我都会记住这一点。”女孩擦了擦眼睛，甩掉眼泪，踏上了手术台，冲呆若木鸡的骨傲天道，“我也会记住你的，骨傲天，谢谢你，你对我说了这辈子让我最幸福的话。” “……” 骨傲天的下巴，已经脱臼很久了。 难得碰到了一个——“可，爱，的，女，孩，子”。 之后，“可爱的女孩子”在沉睡香的作用下，进入了麻醉阶段，达丽雅指挥骨傲天脱下了他的衣服，****再次刺激到了骨傲天，还好他还很年轻，总好过陈年老吊。 直到“可爱的女孩子”睡着后，骨傲天才说道：“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夸一个女生……不夸一个生物可爱了。” “别那么在乎性别，你都是亡灵了。”达丽雅将一小瓶“黑水”倒在手上，但黑水并未真的滴落在手上，而是化为纯粹的暗能量浮空，她跟着挑眉笑道，“我搞不好也是个男的呢？你知道身体是可以改造的，喉咙也可以，想不想脱了裤子看看？” 骨傲天火速抄起协议：“这算性骚扰，详见第76条，如果你再说这样的话，需要赔偿我300万的精神损失费。” “就一点幽默感也没有么？”达丽雅说着操控暗能量侵入孩子体内，暗能量从他的五官七窍浸入。 孩子的身体也随之失去生气，呼吸速度可见的变慢，肤色的红润开始渐渐退去。 骨傲天暂时放下了手上的石头，仔细观看着这个变化的过程，暗能量正如血液一样流转在孩子的体内，悄悄的改变着他的身体。 “在那些弱智恐怖小说里，这大概算是死灵法师的邪恶仪式吧？”骨傲天随口问道，“这个方法你是怎么研究出来的？” “不是我发明的，是老滚。”达丽雅坐在椅子上，无意多看，“这世界上不存在天生的暗能量操控者，此前所有成为暗能量操控者的人，都是因为机缘巧合。总有人试着去主动献身，冲进亡灵世界的黑水，但他们多数都会直接死亡，或者变成无意识亡灵。是老滚找到了规律，提取暗能量，稀释到一个浓度，再配合一些辅助药物和手法，可以达到100%的成功率。” “这算……造福人类么？”骨傲天伸手到孩子鼻前，还有呼吸，但很微弱。 “造福一些不太一样的人吧。”达丽雅看着孩子笑道，“有些人，天生就不一样对么，或者是在后天的成长中，越来越讨厌和大家一样，他们觉得一切的意义不只在于活着，吃饭，睡觉，他们渴望更多的东西，我们的团队正是为了他们而存在的。” “我以为我们的团队是为了探索真理存在的……” “对对，还有探索真理……顺便探索真理。”达丽雅说的毫无诚意。 骨傲天不得不强调道：“不，必须是探索真理为主，顺便拯救少数人类。” “随你便，不过我是老板。”达丽雅拿着协议摆弄起来。 “毕业前，是的。”骨傲天也坐下，静静观察着孩子身体的改变，“初次见面的时候，你隐瞒了野心。” “啥？” “最开始你说，你共享知识的原因是希望我将来能投桃报李。”骨傲天转头道，“现在看来，你有更大的计划。” “你们这些雄性的思想就是这样，什么东西都要搞出阴谋的味道，哪有那么多计划。”达丽雅摇头道，“不过我确实有一些个人的小想法，你知道，我们这些人，一直被人类世界排斥，虽然我们不是亡灵，但我们也不是人类，我们没亡灵那么残忍无情，也没人类那么多愁善感，我们在哪里都会感觉到不适，互相之间又总是觊觎着对方的宝贝和知识，只好独来独往，像是林子里独自逛游的一堆野兽。” “所以你想将野兽聚集在一起，成为社会？” “我野心可没那么大，只是想找到更多同类，给他们创造一个固定的地方可以待着，就像是……家乡。”达丽雅想了想说道，“毕竟我们都忘记家乡了，那就自己建一个吧，所有无家可归的被遗忘者，共同的家乡。” 骨傲天一愣：“幽……幽暗城？” “这名字不错，不愧是傲天。” “惭愧……” 达丽雅又摆了摆手说道：“我当然也没想着能那么容易做到，一点点来，先在一个可能遇到同类的地方安顿下来。” 正文 120 没那么新鲜 “的确，朝歌学院聚集着各方面出色的苗子，来这里的确是上佳之选。” “是吧，先待稳了，打造出自己的团队，然后无条件分享知识。从前，操控者们总互相防范着，怕知识被偷走，这是我们相互疏远的根本原因，那么现在，我公开这一切，到时候看看他们什么反应。” “很有趣的想法，搞不好会名垂青史。”骨傲天拿出一个棕色的小本子记录了现在的时间。 “这是啥？”达丽雅问道。 “别人写的史书不靠谱，我决定自己来。”骨傲天很快记录完毕，又将本子塞了回去。 “怎么写的？”达丽雅好奇地问道，“伟大无私的导师达丽雅，开创了崭新的文明盛世？” “不。”骨傲天点头道，“我写的是，达丽雅因为自己天真的想法而激动。的确，她可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有趣，但她并不知道，拥有稳定社会形态的亡灵世界将成为势不可挡的力量，更可能让这个世界归于死寂。” “……你这个历史记录员一点也不公正，全是主观色彩。” “咳……”轻微的咳嗽声让二人惊起，孩子醒了。 达丽雅将准备好的杯子端到孩子的嘴边，一点点喂给他喝：“孩子，现在你的身体进入了全新的状态，一些器官可能会有排斥反应，喝下这个会好很多。” 孩子没说什么话，闭着眼睛将液体吞下，他也重新找回了力量和肢体的控制感，没多久就扶着手术台坐了起来，他拥有了一种全新的眼神，对一切都充满了疑惑和好奇。 “这是哪……”他茫然问道，“我是谁？你们是谁？” 达丽雅快速说道：“尽量自己去想，孩子，现在是找回记忆的最后时机。别问为什么，使劲想，就像回忆刚刚做过的梦一样，稍微耽搁就忘记了。” 孩子将信将疑，但他还是很快浸入了回忆之中。 “我见过类似的情况。”骨傲天小声道，“当时安妮挣扎的时候也这样。” 达丽雅挑眉道：“所以你愿意告诉我，你到底干掉哪个死灵法师了么？” “啊，有么？”骨傲天开始用牙缝吹口哨。 “撒谎骷髅。” 孩子想着想着，突然浑身一震：“我有件必须要做的事……现在……现在就要做，我要找到两个人，告诉他们，我爱他们。” 他说着颤颤起身，向外走去。 骨傲天友好的将实验室的盖布披在了他的身上。 “谢谢你，傲天。”孩子感激地说道。 “……你记得我？”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对我很好，虽然我忘记具体怎么好了……但我记得你。” “……” 孩子推开了门，第一时间看到了父母，那些本已遗忘的话顷刻冒了出来。 “我记得你们。”孩子望着他们一步步向前走，“我要谢谢你们……我要说我爱你们……但我不记得为什么了……可我必须要说。” 母亲此时完全忘记了达丽雅的告诫，扑过来死死地抱住了孩子：“太好了……太好了……你依然是我们的孩子……” 父亲也很快过来，看着门前的达丽雅微微点头，才终于与家人拥在一起。 “真是个奇迹……”达丽雅看着相拥的三口之家叹道，“通常，醒来后只会记得生前的执念，深仇大恨之类的，我第一次见到因爱而生的执念如此强大。” 母亲拥着孩子道：“对了，还有你的姥姥……你也得记住……” “停！”达丽雅迅速制止道，“不要帮助他回忆，这样反而有损意识愈合，他会排斥的。” 达丽雅话音未落，孩子已经不自觉地推开母亲：“抱歉……这么抱着……我很不适，你们到底是谁？我为什么一定要谢谢你们？” “孩子，我是你的……” 父亲拉住了母亲，摇了摇头：“别这么贪婪，接下来交给他自己吧，像教授说的那样。” “可……” 在达丽雅的暗语下，骨傲天不得不上前，挡在父母与孩子中间：“我知道你们有千言万语，但最好等他准备好，继续这样只会有反效果，相信我，我是过来人。” 不得不说，骨傲天的造型还是很有威慑力的，而且这只骷髅毫无疑问是个“过来人”。 母亲不得不起身，向后退了退。 “傲天，带他去四处走走。”达丽雅吩咐道，“别提之前的事，只介绍之后的常识，就当自己生了个孩子。” “是他们生的。”骨傲天指着面前的夫妇。 “思想上。”达丽雅点了点脑袋，“他是思想上的婴儿，伦理观是空的，只有生前形成永久记忆的常识，比如语言，能量操控之类的东西，现在的接触至关重要，将决定他是成为一名伟大的死灵法师还是邪恶的死灵法师。” “嗯……明白了，不过这二者好像没太大差别。”骨傲天就此拥着孩子朝外走去。 父母不忍地看着孩子离开，虽然孩子记得一些东西，但他，的确已经不是他了，像是一个全新的，思想空白的人，虽然执意要感谢，要说出爱，但在看他们的时候，眼神里却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就像看两个陌生人。 达丽雅上前安慰二人道：“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开始，才能跟他讲回忆，他如果想的话，应该会主动去找你们。” “谢谢您。” 母亲看着骨傲天走远，这才拉着达丽雅说道：“您可得尽量讲清楚一些……我不太信任那只骷髅……” “不不，你搞错了，那位骷髅比我优秀的多，他是绝佳的引路人。”达丽雅拥着母亲笑道，“无论是智商、情商、思想深度还是知识储备量，他都是我见过第二优秀的。” “那第一优秀的是？” “不关你事……” 达丽雅费了好大劲才送走了二人，随后长舒一口气。 她非常清楚，仪式前的所有事，对于孩子来说，就像是别人的故事一样，听过之后会有一些感觉，但与自己无关，就好比有一个人过来告诉你，你上辈子是干什么的，怎样怎样，仅此而已，听个新鲜。 更何况，孩子现在已经拥有了全新的生命结构，对于“新鲜”这件事的感受，本身已经没那么新鲜了。 这是一种极其玄妙的感觉，达丽雅能感觉到，但她解释不清。 如果让骨傲天来说，一切就很明朗了。 死灵法师们认为意识才是根源，肉身不过是容器，二者分的清清楚楚，但对纯粹的人类来说，二者却很难拎得那么清楚。 意识每时每刻都在被身体激素影响着，尤其是愤怒、喜悦、精虫上脑一类的感觉，意识的确可以控制身体去做一些事，然而关键在于，这些事真的是“意识”想做的么？ 意识是自由的么？ 正文 121 欢迎来到自由世界 如果让骨傲天来描述，一次经典的恋爱的过程大概是这样的—— 1：一个雄性个体，基于基因记忆，锁定了一个适合繁殖的雌性个体，苯基乙胺开始分泌，这让他兴奋，激动，脸红心跳，他相信这就是爱情，并对她展开追求。 2：他成功的约到了女孩，亲密拥抱的过程中，多巴胺让这个男孩充满了兴奋的快感，渴望更进一步的满足，为此他愿意付出一切，于是他透支了花呗的全部额度。 3：事后，躺在床上，翻云覆雨的狂野被圣如佛的静谧所取代，在内啡肽的调节下，他安逸、幸福而又平静，这一定就是爱了。 4：18个月过后，在女孩的强烈要求下，他们完成了第100次交配，女孩还想再来第101次，但男孩却假装沉沉睡去，他其实早已兴致全无，看着这个女孩再也没有那么多苯基乙胺了，多巴胺也少的可怜，随之而来的内啡肽剂量也只够他有种“完成任务踏实了”的感觉，实际上现在他看到新来的女同事反而更来劲。 5：30个月后，他们结婚了，婚礼上，男孩看着新娘，即便已经没什么性冲动了，但还是说出了一生的誓言，他认为自己爱她，要负责到底，他清楚自己已经离不开这个女孩了，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会很幸福，他并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后叶加压素带给他的。 6：50个月后，妻子怀孕了，男孩的激素却从未停止分泌，在长时间未行房事的情况下，身体加大了激素剂量，古老的基因催促着他去广撒网进行交配，这让他以为自己深爱上了女同事，也许这才是真爱。到底是该履行责任还是勇敢追爱？这让他异常纠结。 7：60个月后，孩子出生了，看着那天真无邪的笑颜，男人感受到了极致的幸福，不管一天有多累，回家看到孩子他就会立刻释怀，他坚信自己为了这个家，甘愿粉身碎骨，“幸福”的激素战胜了“冲动”，他永远删掉了女同事的微信。 当然，对于大多数男孩来说，这个过程可能在第一步就已经陷入僵局，不太可能进入成功约会的流程，在被美妙的异性刺激后，第二步多半是回家对着电脑做一些事，幻想进行了第二步和第三部之间的不可描述的步骤，完成多巴胺和内啡肽的使命，然后回到第一步无限循环。 从生物学的视角来看，爱情当然可以是神圣的，但再神圣的爱情也休想脱离一系列的激素控制，在一次次“刺激”与“反馈”中，在一次次“欲望”与“满足”中，意识就像个游戏角色一样，为了“幸福”的奖励，而去完成一个个早就写在基因中的任务。 而人人都难以逃避的任务无非是三个——饿了要吃，困了要睡，性成熟了要交配。 于是，为了吃的更好，睡的更香，与更英俊或美丽的异性交配，意识不得不绞尽脑汁去达成这一切，从非洲草原上的狩猎者，到高楼大厦间的创业家，前者每天渴望得到更多的猎物，后者希望让公司尽快上市，即便意识已经发展得空前高深而又复杂，但根源与目的却从未有过任何改变。 他们都以为自己的意识主导着一切，但他们大多想做的事，却都是身体的要求。 创业家当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他的意识告诉他自己，他追求的是自由。 但他倘若真的自由了，拥有花不完的钱，然后呢—— 饿了要吃，困了要睡，性成熟了要交配。 佛陀之外，无论个体的意识如何强大，也终究无法摆脱这个困局。 但有些人可以，他们没有佛陀的造诣，他们用另外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 这些人就是暗能量操控者。 在成为暗能量操控者的同时，身体的激素腺活跃度将大幅降低，有些腺体甚至完全失去功能，毫无疑问，受控于激素的情感也将锐减，意识随之相当程度的摆脱了激素的控制。 没有了肾上腺素、多巴胺和内啡肽，愤怒、爱、喜悦等等这些词也许就会随之失去色彩，意识再不必为了繁殖而绞尽脑汁。 在纯粹的人类眼里，这是一种莫大的牺牲，他们认为暗能量操控者失去了快感、情绪和生命的延续权，是非人的怪物。 但在操控者眼里，人类的想法简直不可理喻，我就是我，我想干嘛就干嘛，不想干嘛就不干嘛，为什么我一定要追求快感、情绪和肉体的复制？ 这本是有些复杂的哲学问题，但骨傲天可以轻松找到一个简单例子解释这一点，那就是毒品。 被毒品侵染的人，身体将从此产生一些微妙的变化，渴望吸收的更多，这会让人放松，愉悦，如果无法吸收，会很痛苦，这也就是上瘾。 他们的意识毫无疑问知道这样做不对，但被毒品改造过的身体却不断的逼迫意识去满足。 这在没染指毒品的人眼里是无法理解的，而已上瘾的人却无法自拔，只因他们身体微妙的差异。 而交配的快感，繁殖的喜悦，幸福的追求，从这个特殊的角度来讲，可以描述成全部人类与生俱来的瘾，不惜为其奋斗终生。 直到成为暗能量操控者的那一刻，将其彻底戒断。 正如达丽雅所说，能量的世界，永远是最公正的。 有代价，就有获取。 想得到，就要付出。 伴随着感受的锐减，那个孩子的意识将迎来从未有过的自由，肉体将再也无法奴役或诱惑意识去交配，去繁殖，去做这些自以为快乐、幸福，自以为必须做的事情去延续基因的复制。 更少的冲动意味着更多的理智，更少的欲望伴随着更深的探寻，几乎为零的性冲动将帮助他重新诠释对“爱”的定义。 他的意识从此生出双翅，冲出肉体的牢笼。 达丽雅站在门口台阶之上，轻轻抬手，一只由暗能量构成的蝴蝶在她掌中努力展开翅膀。 达丽雅轻轻吹了口气，暗影蝴蝶借势展翅起飞。 飞向自由，拥抱广阔，探寻无垠。 达丽雅看着蝴蝶微笑道：“欢迎来到真正的自由世界。” 正文 122 古老的求生欲 实际上，骨傲天正是一只挥着翅膀的骷髅，他已经在这个世界翱翔一段时间了。 他陪着孩子漫无目的的走着，介绍着这里的一切，孩子对骨傲天出奇的信任，在他的认知中，这只骷髅是他最棒的朋友，即便他不记得为什么了。 二人一路走到了还未开门的校内服装店门口，橱窗内正挂着应季的男装和女装。 “好漂亮的衣服……”孩子摸着橱窗叹道。 “哪件？” “那个……花纹的裙子。” “……”骨傲天一个暗影步闪了进去，拿起裙子，按照标价把相应的钱款放在柜台上，又从正门出来，将裙子交给孩子，“新生的见面礼。” “果然是我最好的朋友。”孩子兴冲冲地当场换上了裙子，转着圈在橱窗上照着自己，“很奇怪，我的身体是男性，但我更喜欢女性的衣饰。” “你为此困扰么？”骨傲天试探性问道。 “一点也不，我想怎样，便怎样。”孩子畅怀大笑，从未如此畅怀过，“这有什么困扰的？我感觉很好。” “看来这些事没白做。”骨傲天感怀之后比划道：“实际上，你可以把身体也改造成女性，包括声音。” 孩子难以理解的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想么？” “不想，现在很好，为什么要改造身体？”孩子摇着头，“这太不可理喻了。” “嗯……”骨傲天不知不觉拿出了小本子，开始记录这个少见的样本，在先前的世界是不太可能有这类案例的，这将是独一无二的、宝贵的学术资源。 手上记录的同时，骨傲天嘴上说道：“我还是要提醒你，改造身体是有现实意义的，那样可以让你周围的人更舒服，不会有‘大吊萌妹’这类刺激。” “我又没怎么他们，他们为什么会不舒服？” “他们只要看到你就会不舒服。” 孩子毫不在意地笑道：“那关我屁事？” 骨傲天摆了摆手：“实际上还是会影响你的，如果你想融入人类社会，与他们社交，那就要让他们舒服。比如我，情商与智商都非常优秀，尤其是对于伦理的理解十分透彻，大家都很乐于与我交往。” “不不不，我一点也不在乎这件事。”孩子看着自己的身姿笑道，“我有你就够了，我知道你不讨厌我，傲天。” 骨傲天颤颤收起本子：“我很严肃的告诉你，我很不舒服，可能会与你绝交。” “哈哈哈，怎么会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是死党啊。” “……”如果是汉克那类人，骨傲天会立即走人，甚至有可能揍他一顿，但面对这个孩子，骨傲天还是有些不忍心，只是领着他朝宿舍走去，顺便扯开话题，“别忘了给自己取个名字。” “很麻烦的事情啊……” “还好，名字只要好记就够了。”骨傲天指了指自己，“比如我，骨傲天，很随意就取出来了。” “还真是形象。”孩子看着骨傲天琢磨道，“为了和形象一致，我该叫什么……萌大吊？” “的确很一致也好记，但我不建议……” “那就叫，梦达迪奥吧。”孩子笑着与骨傲天握手，“你好，傲天，叫我梦达好了。” 骨傲天勉强握手：“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骨傲天这个名字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没关系，我喜欢。” “那我将来如果介绍你，说你是男性还是女性？” “这重要么？” “对于人类社会而言，很重要，他们难以理解异类，所以要按照他们的路子走。” “那就女性吧。”梦达笑道，“身体只是容器罢了。” “好的，你开心就好。以后有困扰，不要来找我，去找达丽雅。” “哈哈，怕麻烦的骷髅。”梦达一把拉住了骨傲天的胳膊，整个人都挂了上去，像只大猴子萝莉。 “住……住手……会被看到的。”骨傲天疯狂甩胳膊，但对方毕竟是有基础的能量操控者，抓的非常紧。 梦达一边被摇一边大笑道：“死党这样不是很正常？” “不，我是男性骷髅，这样很不正常，……别碰我肋骨，这里很敏感的。” 一路“有说有笑”，直到宿舍门口。 安妮本来在这里等着骨傲天回来，要展示最新的魔装制作成果，用以打击骨傲天在学习方面的自信。 然而，看着清晨回家，却被萝莉缠住的骨傲天，被打击的好像是安妮自己。 骨傲天老远看到了安妮，一边像电风扇一样疯狂旋转大臂，一边小跑过去解释：“不是你想象那样的，这是达丽雅的新学生，刚入门，情绪还不太稳定。” “没没……不用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安妮揉着眼睛道，“你摇太快了，我看不清楚……” “哦。”骨傲天这才停手，冲梦达道，“这是师姐。” “师姐。”梦达上前行礼。 听到这个明确是男孩的声音，安妮的表情异常复杂，她看着骨傲天退了半步道：“我……可能还是不够了解你。” “……” “我了解。”突然天降骷髅，骨凌月缓缓飘下，走到梦达面前，确定过小小的喉结后，冲骨傲天正色道，“我能接受的哥哥，你喜欢什么人我都能接受，我是一个伟大的妹妹。” 【骨质690→683】 骨傲天同时介绍道：“这是我妹妹骨凌月，不太会说话，虽然情商很低，但智商也不高。” “但是很可爱啊。”梦达绕着骨凌月观察了一圈，“骷髅可以这么可爱的么。” “喂……”正说着，又是一个影子从窗户跳了下来，看来这里的人都喜欢走窗户。 艾莉拧着双马尾皱眉道：“宿舍已经超载了，不要再招人。” “唔……”梦达看着艾莉充满敌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认识你。”艾莉同样眯眼，“自以为很可爱，总是羡慕嫉妒恨的看着我。” “你搞错了，自以为可爱的是你。”骨傲天摆了摆手，这就要带梦达回去，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他的父母差不多也该走人了，接下来还是交给达丽雅吧。 此时，又一个人从窗户跳了出来，不过他身法差一些，结结实实地摔倒了地上。 但他还是坚强地爬了起来。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轻松……”汉克一边揉腿一边问道，“今天没人做早餐了么……” “你来说。”艾莉抓过汉克，指着梦达道，“我和她谁更可爱？” 汉克茫然看了一圈，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快被揍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在秋田种古老求生欲的促使下，他拧着脸憋了几个字出来：“差……不……多……吧。” 艾莉瞪眼。 “好吧……”汉克使劲挠着脸，“实话实说，安妮……比较可爱。” 他话音刚落的瞬间，感觉到了一种死亡的恐惧，那感觉是从对面空洞的骷髅双眼中射过来的。 “说实话，汉克。”骨傲天幽幽点头。 “凌凌凌凌……月，比较可爱。” “这样才乖。”骨傲天拎起了梦达，“你才刚苏醒，不要跟这些奇怪的人打交道，安妮除外。” 梦达被拎着傻笑道：“没啊，除了艾莉我感觉都很喜欢，但还是最喜欢傲天你，快给我讲讲之前我们的故事。” “不要说这种奇怪的话……”骨傲天火速转身要拎他走。 “留下吃个早饭吧。”安妮突然上前拉住了骨傲天。 “不用了，回达丽雅那里。” “嗯？”安妮挑眉，表情虽然在笑，不过很复杂。 “……”骨傲天想撤，但他发现安妮下手出奇的重，在骷髅种古老的求生欲促使下，他硬挤出了几个字，“那……吃饭的时候……我再解释。” “我说了，不用解释。”安妮依然在笑，这次是冲梦达。 正文 123 震颤 这个清晨，厨房的氛围异常压抑。 安妮亲自下厨，骨傲天要帮忙一起，被拒绝了。 骨傲天兄妹，梦达、艾莉和汉克面对面坐在桌子前面，听着安妮切菜砍肉的声音，都感觉到了一种莫名恐惧。 除此之外，还隐隐有骨头打颤撞击的声音。 “这个……我去……食堂吃吧……”汉克颤颤起身。 “嗯？”安妮回头眯眼。 汉克立即坐了下来，擦了把汗：“还是……安妮姐姐做饭最香，食堂是不可能去的，这辈子也不可能去的。” 艾莉和骨凌月这次难得站在了统一战线上，幸灾乐祸的看着骨傲天，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我哥从没这么紧张过，听见他骨头打颤的声音了么？” “哈哈哈，骷髅魔王也有今天。” “很爽，很爽。” 几分钟后，非常糊弄的一锅粥端上了餐桌，每个人都被迫盛了一碗，只有梦达那一碗是安妮亲自盛的。 “梦达，说出你的故事，和傲天的故事。”安妮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其实不太饿……”梦达尴尬地看着粥，“故事我都忘了……就记得和傲天是最好的朋友就对了。” 没人敢接话茬，安妮微微转头：“我们接触这么久，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很明显，我们今早刚认识。” “嗯？” “嗯。” “原来如此。”安妮看着梦达托腮道，“看来他是个有性别认知障碍的人，成为暗能量操控者后忘记了这件事，你是他之前最后看到的人，你一定说了什么很中听的话，所以他醒来后依然记得你，你正在带他重新熟悉世界，你没那么闲，是达丽雅吩咐你做的。” 除了骨傲天以外所有人都听傻了。 “不愧是安妮。”骨傲天背着手使劲按住了脊椎骨，停止了紧张的震颤。 “所以我说你不用解释。”安妮放松地给骨傲天也盛了碗粥笑道，“解释，是对我智商的侮辱，毕竟，我已经先于你，做出二阶魔装了。” “想用这种幼稚的方法让我浮躁？”骨傲天笑着接过碗，“抱歉，在我原先的世界，一位军事理论家曾经说过，所有故意透露的情报都是烟雾弹。我不会中招的，更不会透露我自己的学习进展，我能说的只有一件事，我会赢，你会输。” 安妮眯眼试探道：“所以梦达也是用以扰乱我情绪的烟雾弹么，想让我心烦意乱无法专心学习？” “无可奉告。” “刚刚连骨头震颤的声音我都听到了，演得不错。” “哼，还是被识破了么。”骨傲天使劲按着脊梁骨，避免更进一步的震颤。 血与暗影再次交锋。 艾莉和骨凌月这才发现，原来梦达不过是双方争锋过程中的一枚棋子。 一个讨厌的声音突然传来：“是这里么？打扰了。” 转头望去，厨房门口满是圣光，不过不是安妮。 是一个看起来就很欠揍的家伙站在门口，披头散发，眼袋乌青，看上去很虚，不敢直接进来，而是拿着两个金色的玻璃球小心地试探着：“这是之前说的，两瓶驱邪水。” “给凌月吧，是她的了。” 帕卡尔就此进来，恭恭敬敬地将魔装呈给骨凌月。 “这么老实的？”骨凌月接过驱邪水捧在怀中。 “嗯……”帕卡尔看着桌子搓着手道，“在吃早饭啊……” “不，没有，你看错了，再见。”骨傲天摆手。 “嗯……肚子有点饿……”帕卡尔挠着头。 “去找奎利奥。” “奎利奥……”帕卡尔说着捂住了头环，看上去很痛苦，“我不知道……请宽恕我……宽恕我……” 骨傲天转头令道：“汉克，把他扔出去。” “！”汉克把碗那么一砸，振奋起身，犬目圆瞪，中气十足地说道，“我，不敢！” 随后一溜烟逃走了。 “……”骨傲天十分确信，养狗，也要挑品种的。 “好了，你们去找达丽雅吧。”安妮叹了口气，起身又盛了一碗粥，递给帕卡尔，“唉，没忍住玩大了，我的麻烦我自己收拾……。” “谢谢您……”帕卡尔满眼感激，俯身接过碗，坐在汉克的椅子上，只吃了一口，就突然哭了起来，掩面泣不成声，好像中间还穿插着祈祷。 骨傲天摇着头起身，帕卡尔崩溃的世界观和信仰恐怕很难收拾。 “我还是建议把他扔出去。”骨傲天拎起了梦达准备走人，“帕卡尔这个人，这个事，很麻烦，非常麻烦。” 安妮看着抽泣的帕卡尔摇头道：“可这是我制造的麻烦。” “不，是奎利奥制造的麻烦。” “有奎利奥，但也有我，我不做那么过分的事就不会这样。”安妮指着帕卡尔道，“而且你看，只有我能帮他。” “可他一天前还想把你烧成灰烬。” “他不认为他在杀死我，他以为是拯救我。” “他爱怎样怎样，你别跟这种人浪费时间，朽木不可雕。” “你就……从不给人机会的么？” “对。” 骨傲天摇着头拎着梦达走出厨房。 安妮也赌气不再理他。 骨凌月来回转着头望向二人，这顿早饭可谓是一波三折，她终于还是憋不住问道：“你们在吵架么？” “是的。”二人同时答道。 “有点……跟不上节奏……打扰了……”骨淩月挠了挠头骨。 “观点之争罢了，魔王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姐姐认为自己做的事要自己负责。”艾莉喝完了粥，擦擦嘴起身，“帅气又温柔的汉克哥哥，今天也辛苦帮艾莉签到了。” “没问题。”窗外偷窥的汉克使劲点头过后，随即冲向了教学楼。 几个人都走了，安妮才坐到了帕卡尔的对面，也不说话，只是面露愁容。 帕卡尔哭了很久之后，又喝了一口粥，之后又开始哭：“安妮小姐……这是我喝过……最美味的粥。” “别这么虚伪……”安妮双手支撑着下巴，“教会没有厨师么？” “我是苦修者出身，都是我们自己轮流做饭的。”帕卡尔哽咽着低头，不敢去看安妮，“我还是一名圣婴，出生后没和父母待过一天……所以，我真的没喝过这么好喝的粥……” “那慢慢喝，还有很多，不够我再煮。” 正文 124 该走了 听到这话，帕卡尔僵了几秒，泪水再次涌出，扑通跪在了安妮面前：“感谢您的宽恕……我为之前的所作所为忏悔……奎利奥……不不……我对您忏悔……啊！” 他突然捂着头环开始打滚，嘴里不断念叨着经文。 “怎么了？不用这么感谢我的。”安妮惊讶地上前要扶起他。 “别碰我！别！给我几分钟。”帕卡尔痛苦地捂着脑袋，原地盘腿坐定，不断地咏念听不懂的语言，好一会儿才算冷静下来。 再睁眼，面对安妮少了一分情感，多了一分纠结。 安妮则始终在关注他的头环，从能量波动来看，帕卡尔的痛苦正源于此，当他说出一些违逆信仰的话，或是产生了一些这样想法的时候，他必须停止，然后通过念经的方式肃清这些危险的思想。 帕卡尔长舒了一口气，这次没敢再坐回桌前，只远远躬身避开安妮的目光：“安妮小姐……我这样……一个晚上了，也许还会有无数个晚上。” “太……太难熬了。”安妮掩面道。 “这是奎利奥对我的考验。”帕卡尔握着拳头，尽力坚定地说道。 “你说是，那就是吧。”安妮不忍多看，“傲天说的对，我不该管这件事……我接受你的歉意了，我也向你道歉，考核的时候我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人的，请不要为此困扰。” “谢谢您……您改变了我对亡灵的认知，您比世界上绝大多数人更加宽容无私，之前对您的误会，仅仅是源于圣书中对亡灵的描述，我太过坚信那些内容……”帕卡尔说着再次眉头紧蹙，“我知道您说的大多话并不属实，但这引起了我的反思……” “别！别说了。”安妮紧张地起身道，“非说的话，摘掉头环再说。” “……”帕卡尔痛苦地看着安妮，“我……做不到……出生的时候就戴上了……这是光荣与虔诚……啊！” 他说着再次捂着脑袋在地上开始打滚儿。 “我的天……”安妮上前安抚，但她并没有掌握太多治疗类法术，只好稍稍操动冰属性能量，让帕卡尔凉爽一些。 又是一阵挣扎后，帕卡尔沉重地起身，满脸都是冷掉的热泪：“我不知道……安妮小姐……我不敢想……我不能质疑……” “别说了！”安妮捂住了帕卡尔的嘴，“抱歉，为我对你做的一切道歉，我不该那样……忘记我，忘记这些事，继续做你要做的可以么？” “我想那样，安妮小姐，可我做不到……”帕卡尔绝望地看着安妮，“我认为……您说的……可能更对，太阳好像是火……好像并不是圣光……如果那样的话，奎利奥该住在那里？啊！” 这一次，尖叫很短，因为帕卡尔直接陷入晕厥了。 “天呐……”安妮茫然失措，她这才想起了蜜蒂此前的话。 不该蹂躏他人的信仰。 当然，也只有安妮才会搞的这么复杂，如果是骨傲天来处理这个局面，会选择直接抹杀掉这个人，他也就不用再为此烦恼了。 此时，窗外传来了一小声惊叹。 循声望去，只剩下圣光的尾迹。 安妮飞一样娴熟地冲出窗子，但圣光已经被别人先拦截了，她跳窗虽然很快，但绝不是最快的。 “詹妮对吧？某人早就注意到你了。”艾莉拦在准备逃跑的詹妮面前，“偷偷监视我们，某人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詹妮捂着脸连连摆手：“不不不……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哼。”艾莉摇了摇头，“至少你提醒某人了，危险值在不断攀升。” 她说着，眼神穿过了詹妮，瞄向了安妮，声音冷若冰霜—— “该走了，姐姐。” 安妮的心脏好像被什么击中了。 这也许就是宿命，一切注定短暂，在世界边缘的漫长才是唯一的永恒。 人类世界固然美好，但也确实复杂。 詹妮回头看到了安妮，连连躬身：“抱歉……我真的不是在监视你们……我只是想看看帕卡尔……看看他会怎样……” 安妮暂时挥去了悲伤，提了一口气：“里面请，他需要你的帮助。” “姐姐！”艾莉有些气急地跑到了安妮身前，“他们……他们是……最……最最最不该接近的人，你明白的。” “先处理好这件事，解决我引发的麻烦。” “可那会引出更多的麻烦。”双马尾已经气得要绷直了。 安妮点头道：“那就一个个去解决。” “……”艾莉气得一个跺脚，爬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抱歉……”詹妮再次鞠躬，“我知道，亡灵不会喜欢我……” “亡灵不喜欢圣光。但你是你，我是我。”安妮牵起了詹妮的手，“暗影与圣光的事我们决定不了，但我们能决定自己的事情。” 詹妮听到这话，莫名的低头哽咽。 安妮则十分费解：“我是不是……哪里不对劲……我怎么说什么别人都哭？” 詹妮只是使劲摇着头：“因为你说的很好……太好了……” …… 骨傲天将梦达送还给达丽雅，接下来两天达丽雅将对梦达进行康复训练和基础教育，在这之后，梦达将决定他的发展方向，也将决定他自己的世界观，决定去亡灵世界或是留在这里，决定是否回家与父母相认。 实际上，在这个阶段，正是操控者精神上最弱小的阶段，像一张白纸，染上什么便是什么。倘若梦达睁眼看到的不是骨傲天和达丽雅，而是一些真正邪恶的人，他们将非常容易操控梦达，因此达丽雅禁止梦达在这几天与任何外人接触，自己和骨傲天也只传授最基础的常识，不去灌输任何主观的东西。 骨傲天双手攥着石头，叫着劲回到宿舍，却看到了圣光大联欢。 客厅中刺眼的圣光让他怀疑自己走错宿舍了，确定听到了安妮的声音后才重新回来。 他看着静躺的帕卡尔，施法的詹妮，和正在嗨驱邪水的骨凌月，非常怀疑地挠了挠脑壳：“我是不是错入平行宇宙了？” 正文 125 圣光聚会 引来了一屋子的圣光，这次换安妮尴尬了：“我来解释……” “不，别侮辱我的智商。”骨傲天看着这景象几秒后说道，“帕卡尔崩溃了，该死的头环能量反应很奇怪，其实是个思想囚禁魔装，你同情帕卡尔想帮助他，却无济于事，于是你去找蜜蒂，蜜蒂派来了詹妮。” “不愧是傲天……”安妮抿嘴道，“合情合理，不过总有预料之外的事情，比如詹妮是自己来偷看的。” “？” “辛苦，帮我关上门……”詹妮操控圣光的同时尴尬地摆手，“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在这里……” 骨傲天一边关门一边说道：“这里圣光都要爆炸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奎利奥下凡呢，你让我怎么瞒？骷髅的飞升天劫？” “这个可以有。”骨凌月拿起驱邪水做出了干杯的手势，“嘿，老兄，我喜欢这种热闹的感觉。” “呼……”詹妮擦了把汗暂时停止施法，“他需要睡一觉，但愿醒来后会好些。” 骨傲天摆手道：“好的，把他抬走去别的地方睡。” 安妮也点头道：“嗯，先走吧。” 骨傲天望向安妮，她态度竟然变了，很明显她吃亏了。不听老公言吃亏在眼前，他心下不免有些得意，但情商如此之高的他，是不会说出“你看，当时我就说了吧。”这类讨厌的话的。 “你心里在说，你看，我早就说了吧。”安妮眯眼看着骨傲天。 “别在外人面前吵架。” “同意。” 二人双双看着詹妮，指望他带走帕卡尔。 “这个……实际上吧……”詹妮揪着裙子，“我也是离家出走来着……” “……” “……” 骨傲天狰狞地看着詹妮道：“去你的朋友那里出走，去教会出走，去哪里出走都行，别来这里，这里是暗影的地盘儿。” 詹妮低着头道：“可我……没有朋友，也不想去教会，其实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你这样，我要生气了，我真的要生气了。” 詹妮委屈地看了看骨傲天，后者不为所动。 又看了看安妮，安妮避过她的目光：“这次我真的……没法帮忙，该说的话我都说了，我会为我自己闯的祸负责，但我没法为你们根深蒂固的思想和处境负责。” 詹妮最后望向骨凌月，后者正在喝驱邪水嘟囔道：“这个有没有再来一瓶？” 詹妮心一横，瞄向了骨傲天，她知道这个魔王才是此地的主宰：“给我个容身之地，一瓶驱邪水，可以么？” 一瓶驱邪水大概包含500到1000不等的光能量，市场价在25万上下，称得上是昂贵的消耗品，这也是对骨凌月生命非常高效的补充，同时能量越多，骨质的上限也就越高，回复也就越快，总之非常棒就对了。 但骨傲天还是摇头道：“不行。” 詹妮咬牙道：“住一晚……一瓶……” “……”骨傲天纠结许久，“这里好像有个地下室。” “成交。” “好的，抱着他去地下室吧。”骨傲天指着地下室入口道。 “我……”詹妮更加拧巴地揪着裙子，“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拒绝。” “就像罗伊一样……永远解决不了的难题，可你帮他解决了。” “我拒绝承认这件事，我和他不熟。” “你不是精神导师骨傲天么？为了捍卫自己的名号也该……” “哇，这个理由好。”骨凌月击掌称快。 “谢谢你，火之高兴小姐。”詹妮感激地转头道。 “滚出去！” “亲爱的……”安妮拉着圣光的手劝道，“我知道……你很困扰，但请相信我，我和傲天更困扰，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你们，而且这很危险，我们无法承担，我建议你们继续自己的生活，不要再自寻烦恼。” “我的立场与安妮一致。”骨傲天立刻附和，“我只是一位与世无争的骷髅，唯一的爱好是学习，只会无条件帮助三个人，其中没有你。” “哪三个呀？”骨凌月、安妮和詹妮齐声问道，就连薇薇本体也漂浮过来。 女人，在面对类似问题的时候，瞬间会把所有迫在眉睫的事情忘个一干二净。 “几位，我错了。”骨傲天在女人们恐怖的威压下退了半步，冲詹妮道，“反正没有你。” 詹妮尴尬挠头：“就是很好奇，其实我才不在乎。” “嗯，我也不在乎。”安妮转过头。 骨凌月举起驱邪水：“嘿，我的朋友，你知道，我必须不在乎。” “薇薇只是路过哒，继续去监控啦。”薇薇本体飘走之前顺便发一句牢骚，“另外，姆拉克RPG好累啊，薇薇感觉心都老了。” 骨傲天默默传音：【有需要我帮忙的么？】 【暂时还不需要，姆拉克的多数记忆都有留存，时间越远的记忆越清晰，反而最近的记忆丢失了一些，可能是因为治疗力度太大造成了精神损伤，不过处理公务应该没问题，只是害怕错过近几天重要的事清。】 【不必担心，姆拉克生前的几天处于全程监控中，不会漏掉任何事情，我们的情报没有盲点。】 【不是全程，你不让薇薇看奇技淫巧！】 【……】 短暂的吩咐过后，骨傲天再次望向詹妮：“圣光让这里很混乱，可以走了么？” “你刚刚说到条件。”詹妮问道，“你想要什么？驱邪水我最多只能提供5瓶。” “那你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去地下室住5天然后走人。” “我想想啊……除了驱邪水你还有什么渴望的东西么？” “知识。” “嗯……”詹妮瞳色一闪，“图书馆里有个秘密阅览室，只有极少数人能进入，里面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知识。” “……” “你动心了？” “没有，我没有心……请具体……描述一下里面的知识。” “包括但不限于……高阶法术，圣光法术和入门方法，历次战争的详细描述，还有很多很多的探险和学术资料，这些都是教会和董事会的重要资产，只对最可靠最重要的人提供阅读，禁止外借，禁止记录。你不能进去，但如果在我不知情的状况下，偷偷对我用视界术共享视觉……” “唔……” “动心了？对了，还有很多秘而不传的魔装制作技巧，只在教会内部交流。” “成交。” “喂！”安妮愤而起身，“你不能为了赢这么不择手段啊。” “是为了知识。”骨傲天默默点头，“我们共享这些知识。” 安妮瞬间递上了默契的眼神：“成交。” 正文 126 恶作剧 捷豹运输公司朝歌分部位于城市的西北角，这个位置有点偏，主要是为了离城外的库房近一些。 一位西装革履的瘦高猿族绅士，拄着拐杖踏上了台阶，他其实并不需要拐杖，但这样看上去更沉稳一些，身为豹袭兄弟会的执事秘书，赛斯需要给人这种感觉。 一位女士突然拦在了他的身前。 “请问是赛斯先生么？”女士的嘴有点凸，外加看不见耳朵，应该是鸟族啄种。 “您是？”赛斯抬了抬眼镜。 “姆拉克让我把这个交给您。”女士送上了一个信封。 “这……不会是什么骗局吧？”赛斯勉强接过信封，有点费解地笑道，“我现在就要去见他，为什么多此一举？” 没想到，这位女士与赛斯同样费解，她茫然地摇着头：“我不知道……我知道他就在办公室，我知道他可以随时与您联络，可他在昨天下午坚持要我这么做。他说，如果今早他没有来找我，我就要拿着这封信来这里，守在这里，等候一位个子很高拄着拐的猿族绅士出现，把这个交给他。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有多难以理解，都必须这么做。” 一般遇到这种奇怪的情况，赛斯会认为这是骗局，不会太过在意。 但这次，并不仅仅是奇怪，而是怪上加怪，连这位女士自己都为自己正在做的事感到奇怪。 所有怪事儿叠加发生，那多半预示着大事。 赛斯不禁问道：“如果我今天没来呢？” “那就明天继续等。” “明天也没来呢？” “等到您来为止。我得谢谢您，在我等待的第一天就来了。” “很……神奇……”赛斯不自觉地拆开了信，“你想知道内容么？” “不，他不让我知道，不让任何人知道，只需要您知道。”女士沉沉点头。 赛斯更加费解：“可这信难道不是他自己写的么？” “是的，但他说，他自己也不能知道，我必须把信给您。” “这难以理解……” “是的，难以理解……”女士摇了摇头，不再多想，“最后，他让我告诉您，别跟别人说我来找过您，收到信就好了。” “真是……呵呵，挺有趣儿的，姆拉克什么时候这么有趣了。”赛斯干笑一声，“好的，谢谢，我会代你向他问好。” 女士赶紧又摇了摇头：“别，就当我们没见过面，别让他知道我把信交给了您。” “天呐，我的脑子要绕不过来了……这个恶作剧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女士茫然一笑：“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懂的事很少，我相信姆拉克，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现在我做完了我的事，再次感谢您，先生。” “也感谢您，说真的，我老婆要是您这样的女人就好了。” “呵呵，我就当是好话听了。” “本来就是好话。”赛斯摘下帽子，礼貌地与女士作别，随后一边展信封，一边走上台阶，上楼，走向姆拉克的办公室，信的内容并不长，而且看上去特别像恶作剧—— 【赛斯，我的朋友：】 【容我怀着悲伤的心情告诉你，如果你读到这封信，那么我，姆拉克，必然已经死亡。】 【如果我死亡，那么必然，凶手只能是一只名为骨傲天的骷髅。】 【直到我写下这些字的时候，我依然不相信他能做到这件事，我对一切了如指掌，你知道，我做事从来都会尽在掌控，我不相信一只骷髅能干掉我。】 【但苏儿，也就是给你送信的女士，就在刚刚，她突然哭了，她说我出奇的猛烈，拼命，她问我是不是不要她了，我难以理解。她告诉我，她感觉我这是在最后一次找她，如同告别，而我自己并没有发现这一点，我难以理解。】 【但也许……只是我的意识没有这个感觉，而我的身体，豹族的古老本能，冥冥之间预感到了什么，正在进行最后的挣扎。】 【一切都很安静，很顺利，我自信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但是，还有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就是我的对手比我要强大万倍，他让我以为，这一切很安静，很顺利。】 【古老的猎手本能，可能在颤抖，我不确定。】 【如果那样的话，豹子，反而成为了猎物，比豹子可怕得多的猎手，藏在草丛里。】 【而如果我成为猎物，我将再也不能说任何话了，但我又无法公开的，把我即将要做的事情告诉全世界，骨傲天是老滚的朋友，我不敢惹老滚。】 【我决定把这个信息传达给你，而非我的家人、族人、或是兄弟会高层。】 【并不是因为你比我的家人亲密，比我的族人更值得信任，或是比兄弟会高层更强大。】 【而是因为你是赛斯，你足够冷静，睿智而又深沉。】 【我的家人会失去理智报仇，我的族人会为此争吵，兄弟会高层会派出刺客，他们都会忽略了一件事——这只骷髅，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干掉了我。他，很强。】 【而猎手，只对更弱的猎物下手，他们会像我一样，错估猎手与猎物的身份。】 【如果我错了，他们也会错，因为我比他们强。】 【而你赛斯，你是睿智的，希望你不会错。】 【虽然我们的看法总有冲突，但我不得不承认，大多数时候你是对的，我总在无力的诡辩，我生前不愿承认你说得对，死后，就承认吧。当然，如果我没死，我会把这封信销毁，这辈子也不会承认，哈哈。】 【一切判断都交给你了赛斯，我计划除掉骨傲天，但我反而被他除掉了，我可能会变成亡灵出现在你面前，但请记住，那不是姆拉克，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干掉他，不要迟疑。】 【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由你来选择，是否公开，用怎样的方式公开，请千万深思熟虑我的朋友，假如兄弟会决定干掉骨傲天，请一定在100%确认他永久死亡后，再通知我的家人，我不想他们引火烧身。】 【如果有可能的话，赛斯，关照我的儿子们，瑞利的潜力不可估量。】 【还有给你送信的女士，苏儿，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试着照顾她，她就住在淇水河南岸，中桥东边的第四栋别墅。她是个让男人很舒适的女人，无论生理还是心理，在她那里我能感受到久违的激情，和久违的安静，如同一个梦想乡，但我知道这是个优胜劣汰的世界，没时间沉溺太久。】 【如果你并不打算照顾她，那就让她把别墅卖掉，换成一个临街的商铺收租，这样足够衣食无忧。】 【最后，记住，请一定记住，这些话，是姆拉克对你说的最后的话，无论发生什么，这一定是最后的话，姆拉克一定已经死了，且一定死于骨傲天之手。】 【别被任何假象所蒙骗，如果你看到这些话，很显然，我已经深受其害。】 【抱歉，我的朋友，临终给了你这么复杂的交代。】 【你的朋友，姆拉克，临终遗言。】 赛斯起先当成恶作剧看，可越往后看，出的汗就越多，整个后背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不觉间，他敲开了姆拉克办公室的门。 “进。”门内传来了姆拉克的声音。 赛斯心头为之一颤，他自诩足够理智，但此时真的有种见鬼的恐惧。 正文 127 一视同仁 赛斯擦了把汗，收好信，使劲擦了擦脸，让自己的表情回归正常后，才推开办公室的门。 “赛斯，我的朋友，坐。”姆拉克如往常一样微笑着起身相迎。 “路上碰到了一个奇怪的女人，耽搁了会儿时间。”赛斯强笑着落座。 “女人，一个总是不够的。”姆拉克薇薇依照姆拉克的性格开着玩笑，“要做好措施啊，有孩子就麻烦了。” “你知道，我成天东奔西跑，我老婆让我每到一个城市，都要写信回家报平安，写一封就够累的了，我可受不了写两封。”赛斯借机试探道，“说到这个，你还记得上次给我写信是什么时候么？不是公文，是私人之间的信件。” 姆拉克挠着头思索道：“那得是……十几前了，我在西境忙了很久，写信问你，我老婆有没有跟什么男人来往。” “在那之后呢？”赛斯挠头道，“我总记得你写过，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 姆拉克稍稍思索：“之后没有了，应该没有了。” “没有了么……我总觉得有。” 姆拉克笑道，“你老糊涂了吧，赛斯，总想些过去的事情。” “呵呵，别看我这样，可大不了你几岁。”赛斯脸上笑着，可心里却陷入了无限的恐惧。 该质问他么，这封信的恶作剧？ 抑或是……姆拉克，真的已经死了。 这……不是……姆拉克？ 可这的确就是姆拉克，与往日的姆拉克无二，连十几年前的书信往来都记得一清二楚。 之后的工作对话赛斯几乎是下意识进行的，直到工作结束闲聊的时候，他才在一个极其合理的语境下，喝着咖啡随口说道：“伤好了么？” “胳膊？”姆拉克卷起袖管，看了眼浅浅的疤痕，“这个暗影灼伤？这也叫伤？哈哈哈。” “的确，你身经百战，但我问的是这个。”赛斯故作镇定地轻轻拍了拍左胸口，“我是问，你心里面，这件事过去了么？你知道，我一向不主张报复行为，尤其是对老滚的朋友。” “你是说那个骷髅？”姆拉克也随意摆了摆手，“放心，我不会报复他了，我有了新的计划，利用他的身份压制象族该死信仰的扩张。你是没看到昨天蜜蒂的臭脸，那可比打碎100个骷髅都好看，借刀杀人，这才是优秀的豹族猎手。” 一切都是姆拉克的风格，连这个计划也充满了姆拉克的味道，没有丝毫破绽。 赛斯也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好像那封信并不存在一样。 出了公司，他一个人走了很远，不断的出汗，晾干，然后再出汗，直到走到淇水河边。 他最终决定把信撕碎，扔进河里。 “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我的朋友。”赛斯看着飞散的碎屑，思绪却反而拼凑在一起，“好在，我喜欢解题，我解给你看。” 他的步伐渐渐加快，走过了中桥，一路向东，很快找到了苏儿的别墅，轻轻叩门。 苏儿也很快开门，见是赛斯连忙有请：“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乱。” “不进去了，不方便。” “没关系，您肯定是姆拉克信任的人。” “当然，正因如此，我更不能进去。”赛斯没敢去看苏儿的睡衣，只是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想了很久女士，如果您信任我的话，请不要吐露任何事，这两天发生的任何事，包括对姆拉克本人。” “唔！”苏儿惊讶地捂住了嘴，“竟然真的发生了……” “什么？” 苏儿连连点头道：“姆拉克说，如果您来找我，说出这些话，就让我完全信任您，按照您说的做。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么，赛斯先生。” 对于苏儿无条件的顺从，赛斯很惊讶：“您不问为什么吗？” 苏儿只平缓地笑道：“我不需要知道，从小我爸爸就告诉我，幸福的人生，就是永远不知道自己不需要知道的事情。” “看来他是一位有趣的哲学家。”赛斯苦笑道，“我的吩咐很简单，一切如旧，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尤其是在面对姆拉克的时候。” “好的，姆拉克也是这么说的。” “另外，我今后可能常来和你聊天。”赛斯摘下帽子，送上名片，“别有任何压力，只是问问近况，这是我的通信方式。” 苏儿接过名片，再次点头。 “没事了女士，祝您愉快，替我向您的父亲表达敬意，如果他想出书的话，我可以介绍出版商给他认识。” “也祝您愉快，赛斯先生。”苏儿摆手笑道，“不过恕我没法联系我父亲，他在十年前醉酒死了。您猜错了，他不是哲学家，是酒鬼。” “哈哈哈。”赛斯捂着肚子笑着道别，笑了很久。 告别了苏儿，赛斯再次穿过中桥，这次的目的地是朝歌学院。 …… 骨傲天的房间内，他已经穿上了白大褂正襟危坐，治疗用的记事薄铺在大腿骨上。 这一次，他治疗圣光。 即便他不喜欢这东西，但身为专业医生，理应一视同仁。 詹妮是一个汁多肉美……不不，想象力丰富，却充满矛盾的个体。 一方面她极尽圣母，另一方面她却又为了利益而行尽苟且；一方面她代表圣光，另一方面在她却又来投奔暗影。 这不是简单的三观扭曲症，三观扭曲症是个人三观与现实之间的矛盾，然而对于詹妮来说，她自己创造矛盾，在她的颅内战场中，奎利奥光芒四射，巫妖王暗影奔腾。 当然这是比较艺术性的描述，直白一些说她是神经病也没太大毛病。 如果不是为了那些真正隐秘的知识，骨傲天是不可能碰这类患者的。 但只要利益足够，暗影与圣光也可以达成交易。 “说出你的故事。”骨傲天幽幽抬手，“我不确定能治愈你，但我会保密，请敞开心扉。” 詹妮呢喃道：“我不知道……怎么敞开……” “没关系，交给我。”骨傲天如今已经轻车熟路，随口问道，“为什么离家出走？” “嗯……其实严格来说，不是离家出走，妈妈逼我去一个地方，但我不想去。” “哪里？” 正文 128 责无旁贷 “……教会，乌斯马尔城的教会。”詹妮缓缓低头，声音愈发微弱，“她认为我最近的思想很危险，想让我与神父谈谈。” 骨傲天将自己的语调调整到平缓松软的频率，柔声道：“但你知道，你的思想也许才是对的，而神父也许是错的，对么？” “……”詹妮僵持了很久，颤颤点头。 “可你却不敢违逆母亲，违逆一直以来的世界观。” “嗯……”詹妮吞了口吐沫，再望向骨傲天已经有了一些崇拜，“不愧是……傲天……” “放松，别紧张，没必要吞吞吐吐，我现在不是骷髅，不是亡灵，只是你的医生，你的朋友。”骨傲天松弛地靠在了椅背上，“换个轻松的话题，最近的一件让你快乐的事情是什么，詹妮？” “我想想……”詹妮点着下巴道，“识破了你读心术的骗局。” “哈哈，这都识破了，你可真厉害。”骨傲天抬手道，“其它的还有么？” “看到你胖揍姆拉克。”詹妮眼冒金光，“总算有人教训臭豹子了。” “还有么？” “……”詹妮这次想了很久，才模糊地描述道，“很小的时候，好像见到过爸爸，不过记不得样子了，只记得有圣光。其它的，想不起来了。” 骨傲天顿了顿才问道：“你人生快乐的回忆，只有这三个么？” “……真正的快乐，大概是这三个吧，当然我经常笑，但那只是一种习惯性的表情。” 骨傲天一边记录一边问道：“那你有什么想做的事么？” 詹妮立刻答道：“让真神教的光芒笼罩一切，让人们团结有爱的生活在一起。” “我问的是，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不是你母亲让你做的事情。” “……这……就是我想做的事情吧？不然呢？”詹妮有些困扰地挠着头，“还有什么值得做的么？” 骨傲天摇了摇头：“那简单一些的，比如今晚想吃什么？” “没想法……” “有没有很想去的地方？” “这个有……据说东边有一个岛，上面有一座彩虹桥，我想去看看。” “为什么不去那里，而来我这里？” “时间不够，去那里往返可能要几个月，但妈妈只给了我15天。” “你不是在离家出走么，还在乎这个？” 詹妮掩面笑道，“只是说说而已，还是不敢来真的。” “为什么不敢？蜜蒂会惩罚你么？” “不……不会的，我只是……”詹妮再次低下头，抓着裙子，“不想让她失望……” “她失望了会怎样？” “我会……很难过……”詹妮揉着额头有些发颤，“她会用那种眼神，失望的眼神看着我……我受不了那个……我会很难过，难过很久很久……拼命加倍的做让她自豪的事情弥补……只是想想就难受。” 说到此，詹妮紧张地抱起双臂。 骨傲天默默记录。 病情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骨傲天招待詹妮喝了一杯温水后，才伺机问道：“所以你的人生，自始至终，都要做让蜜蒂自豪的事情么？” “不是让她自豪，是为了全人类的幸福……好吧……让她自豪也是一个原因……” “你为什么那么在意全人类的幸福？” “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我责无旁贷。” “你是神职人员么？”骨傲天难以理解地问道。 “不是。” “那为什么要为此负责。” “因为……”詹妮捂着胸口，圣光缓缓加强，难得坚决自信地望向骨傲天，“我是被神眷顾的女人，理应完成这个伟业。” “……” 骨傲天忍住了揍她的冲动，缓缓合上了本子，“抱歉，我只是心理医生，你这种程度是神经病，我无法治疗，再见。” “是真的，我在圣光中出生。”詹妮连忙道，“我不用修炼，每天都会有更多的圣光。” “我建议你换个医生，另请高明吧。” “傲天，这是真的，我一天也没有修炼过，但现在已经是三阶了。”詹妮极尽真诚，“我怎么能辜负了……神的眷顾，完成人类的和谐与幸福是我的命运，我必须要做的事。” “别在这里犯病……好吧，那我姑且相信这件事。”骨傲天比划道，“你怎么确定这是神的眷顾，而不是某种特殊的天赋？” “大家都这么说……妈妈也这么说，连教皇都这么说。”詹妮看着自己的双手，“如果这是天赋，也太难理解了。” “但在我看来，‘神的眷顾’更难理解。”骨傲天看着本子道，“你的情况，我已经初步了解了，也有了一些结论，你想听么？” “请说。” “这可能会刺激到你。” “你对我的刺激还少么。” “好吧……”骨傲天不用嗽嗓子直接说道，“首先你是单亲家庭，这极大的提高了心理疾病的患病率，缺失的父爱会引发很多种状况，其中在你身上最明显的是‘妄想症’，具体来说是‘特殊意义妄想’。症状已经很明确了——周围人很普通的举动，在你的眼里包含着各种各样的意义，被过度引申。” “哇！”詹妮惊讶地看着骨傲天，冷汗直流，“好准确……就是这种感觉，这是……病么？” “到你这种程度，必须是病。”骨傲天继续说道，“因为你从小被认为是‘被神眷顾的女人’，你对一切产生了特殊的妄想，你过度依赖唯一的母亲，你不愿让任何人失望，任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会让你产生无数的联想，你为此而不安。” “唔……”詹妮捂着脸有点想哭，“是的……有一次我发现一个同学见到我没有打招呼……为此困扰了一个多月……” “你活在别人眼里，詹妮，或者说，活在圣光的光辉下，圣光太强，人们都看不到你的样子，连你自己都看不到了。”骨傲天合上了本子，“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在乎他人的目光，但你严重过头了。你没你自己想的那么神圣，至少在骷髅眼里是这样的。你以为你的想法背叛了蜜蒂，背叛了神，但其实这无关紧要，我不在乎，别人不在乎，神也不在乎，只有你自己在乎。” “……” “我知道光说没用，这里有一个治疗方案给你。” 正文 129 汁多肉美 骨傲天点头道：“很简单——做个普通人。” 詹妮捂着胸口，满是伤感地叹道：“可我是被神眷顾的女人，注定无法平凡。” “你再这样我要把你转院了，或许电疗更适合你。” “……那我忍一忍。”詹妮还是有些害怕“电疗”的，连忙问道，“具体如何做普通人？” “首先，佩戴圣光抑制器，把这东西先遮住，然后，打扮成平凡女人的样子，再之后，去逛街，打工，冒险，随便你做什么。”骨傲天比划道，“试着去扮演另一个人，一个没有圣光包袱的人，那个人与你无关，你也不需要为她的行为负责，你想怎样便怎样，你不会让任何人失望，也不会被记住，过一段这样的生活再回来交流感受。” “听起来……”詹妮听得喘息连连，“好期待……好刺激……路边摊的脏肉饼也可以吃么？” “吔屎都可以，反正那不是詹妮，只是一个平凡的人。”骨傲天指向门口，“出发吧，不过要先去图书馆，现在可以用视界术了么？” 詹妮起身双掌合十恳求道：“等我回来再做这件事可以么？毕竟我不能让妈妈知道我还在这里。” “请尽快，我急需魔装知识。”骨傲天起身送客，“别忘了驱邪水，那是挂号费。” “嗯……”詹妮一路走到门口，突然回头道，“你不问我和蜜蒂因为什么吵架么？” 骨傲天摆手道：“不感兴趣。” “可我以为那才是重要的，我以为那才是我烦恼的根源……就像帕卡尔。” “一样愚蠢。” “不不……是有关信仰……我有些动摇……”詹妮嘟囔道，“毕竟，见到了你这样妙不可言的骷髅……” 骨傲天收好本子，一边脱下白大褂一边说道：“老滚小时候做过一个研究，他发现真神教绝大多数神职人员根本就不相信奎利奥的存在，假装信仰奎利奥只是他们的工作，用来吸引信徒，他们唯一的信仰是金钱和欲望，这是他们拼死捍卫奎利奥的唯一原因。” 詹妮捂着嘴惊道：“天呐……多邪恶的思想……” “可这就是现实，我相信老滚的研究成果。”骨傲天收好白大褂笑道，“所以你不用想太多，如果思想上背叛奎利奥会遭受惩罚的话，那真神教早就死干净了。” “可这样的话……”詹妮使劲比划着描述道，“假如……真的是这样，假如奎利奥真的不存在，假如一切信仰都是假的，但我们，依然用真神教的信仰达成了让全人类幸福的结果……” 她有些惊恐地瞪着骨傲天：“那它到底是存在，还是不存在，是正确，还是不正确？” “抱歉，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詹妮难以理解地惊讶道，“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如你所见，我只是一个骷髅。”骨傲天指着自己的肋骨道。 詹妮忍不住走上前再次问道：“倘若用这些谎言钩织了一个美好的世界……那这个世界，真的美好么？我该为这样的美好而努力么？” “这不是心理学问题，这是哲学问题，我再次建议你转院。” 詹妮却焦躁地看着他：“就这一个问题，傲天，你不仅仅是个医生，你是精神导师……给我一个答案……什么都行……我需要这个。” 骨傲天看着詹妮沉吟片刻：“更多的驱邪水。” “我有的全给你，未来半年的都给你。” “嗯，好吧。”骨傲天站在詹妮身前平静的说道，“即便你的信仰是假的，但如果全世界都相信它，也许可以达成全世界的和谐美好。你不知道该不该为此努力，你为这件事而困扰。” “嗯……” “我想说的是，不可能全部人都相信这个谎言，会有相当数量的人死也不相信，现在这样的人很多，你们只能靠不断的传教对付他们，这也是你在做的事情。如果你们进展顺利的话，过上一段时间，信奎利奥的人会更多一些，像我这样的家伙会少一些，直到有一天，90%的人都信奉真神教了，而我们这最后的10%，却像石头一样，半句《圣书》也听不进去，怎么办？” 詹妮满脸惊恐地退了一步：“我不知道……” “你知道。”骨傲天前进了一步，“怎么办？我，骨傲天，挡在了世界幸福的伟业面前，怎么办？” “……”詹妮捂着嘴，快要哭了。 “你会为了一个谎言，杀死一个真实的生命么？”骨傲天指向上方，“以全人类幸福之名，以神赐之身，杀死我，你会么？为了90%人类虚假的幸福，去抹杀10%真实的勇士，你会么？” 本就擅长想象的詹妮好似看到了那一幕，那是暗影最后的挣扎，肢体残破的骷髅奄奄一息，她坚信真理胜于一切，但真理却又与幸福相悖。 做，是错，不做，也是错。 虽然距离伟业仅有一步之遥，但詹妮的心中，却仅有一种悲壮的绝望。 詹妮掩面哭了出来：“我……不知道……” 【勇者的绝望之泪：1→2】 骨傲天：“……” 不愧是詹妮，汁多肉美，芯儿里还有想象不到的宝贝。 骨傲天意外收获了勇者之泪，看着绝望的詹妮反倒有些过意不去，“至少你会犹豫，这就已经证明了你的善良。” “可我的犹豫……是在剥夺全人类的幸福……这是如魔王般的残忍。”詹妮泣不成声。 “你想多了，轮不到你来承担这个责任。” “那还能是谁？”安妮捂着胸口哽咽道，“只有我，才是被神眷顾的女人呐……” 看着那没来由的圣光，骨傲天摇了摇头：“要不我们还是电疗吧？” …… 院长办公室，豹袭兄弟会专使来访，蜜蒂热情招待。 实际上一小时后就要召开临时董事会议，赛斯来的有点早了，蜜蒂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 “我并没有针对豹袭兄弟会的意思。”蜜蒂亲手为赛斯泡了一杯下午茶，“只是姆拉克的作风太极端了，完全违背了学院的方针。” 正文 130 讨厌的套路 赛斯接过茶杯友好笑道：“我理解您，院长，兄弟会尊重您的管理，我们也在责令姆拉克做出表态。” “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蜜蒂长舒了一口气坐回椅子上，“会前来我这里，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 赛斯轻抿一口热茶，顺理成章地说道：“我们发现近来的很多情况都与一位骷髅有关，希望更多的了解有关他的信息。” “姆拉克没给你们信息么？”蜜蒂惊道，“我以为骨傲天早就在你们的关注名单里了呢。” “姆拉克的性格您是知道的，我们不想让他敏感，所以找您来获取信息。” “这豹子，是阴晴不定的。”蜜蒂说着连连捂嘴，“失言失言……” 赛斯陪笑道：“没事，我也受不了那豹脾气，沟通很麻烦，几十年了，我都快疯了。” “哈哈。”蜜蒂看着赛斯心生好感，“稍等，我叫人准备资料。” “辛苦了。” 几分钟后，赛斯拿着骨傲天的资料微微皱眉，这些资料实在没太大意义。 11岁，0阶未入门。 “看来需要靠您介绍了。”赛斯放下资料问道。 “没办法，狡猾的骷髅，给出的资料都是假的，除了他是骷髅这件事。”蜜蒂想了想后，开始介绍这只骷髅，“他的战斗实力应该在四阶中等以上，最高五阶初等，我能感受到。实话实说，他对人类没什么敌意，如果他不是骷髅我会爱死他，但没办法，亡灵的身份太敏感了，他的存在动摇了很多事情。” 赛斯问道：“看起来他性格不错？” “是的，而且很好学，大多数时间都在读书，病态般的好学。要不是老滚的推荐信，我一定会认为他是巫妖派来盗取知识的。” “看来巫妖的日子也不好过，已经拮据到让骷髅当间谍了。” “哈哈。”蜜蒂摆手笑道，“你说的对，再怎么想也不该这么明显。” 赛斯继而问道：“据说骨傲天还有个妹妹，我以为亡灵是没有亲人的。” “可能是成为亡灵以后相认的吧，谁知道呢。他的妹妹骨凌月很有意思，虽然是亡灵，但满身圣光，教会……”蜜蒂说到此连忙改口，“总之，很多的人都在关注她，但她总是与骨傲天绑在一起。” “实力呢？” “未知，只知道她会受禁魔戒影响，应该还未达到四阶。” “还有其它信息么？” “他们的亡灵朋友，安妮，一个恐怖的亡灵，比骨傲天恐怖的多，你知道，我就是为了这件事跟姆拉克争执的。”蜜蒂咬着牙道，“她的危险指数是最高的，身为一个亡灵，她甚至熟读了《圣书》的每一个字，记得比我还要清楚，这太恐怖了，她是一个深不可测的炸弹。” “从您的表情中我大概可以知道……我不需要记录安妮的信息了。”赛斯说完连忙摆了摆手，“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蜜蒂有些懊恼地捂着头：“抱歉，最近情绪比较急躁。你不知道，我的首席门徒帕卡尔已经被他们搞成神经病了，我的女儿……我不知道是叛逆期还是什么，自从骷髅来了，麻烦事就接二连三。” “看来我不该再给您添麻烦了。”赛斯喝下了杯中最后一口茶，拿起拐杖起身行礼，“谢谢您，如果您想知道什么，也欢迎来麻烦我。” “总有那么一天的。”蜜蒂起身与赛斯握手，”会上见。“ …… 宿舍内，骨傲天通过薇薇本体看到了这一幕，在“消灭”姆拉克之后，薇薇本体大多数时间都围绕着蜜蒂展开情报收集。 骨傲天并没有太在意赛斯，这只是兄弟会常规的情报收集，可以理解。 唯一值得关注的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赛斯说“不，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地方。 他肯定知道了，因为他真的没有记录安妮的信息，谁会记录一个即将消失的亡灵呢。 虽然骨傲天尽量不引发矛盾，但安妮的出色表现终究刺激了圣光最为敏感的神经。 树欲静而风不止，亡灵可以友善，但圣光并不准备给亡灵机会。 可以从蜜蒂的谈话和反应断定，她已经请求教会派出了足以消灭安妮的存在，至于时间，只能是前一天，那时薇薇本体正在监控姆拉克，正好是一个情报盲点。 很可能，蜜蒂在安妮“拯救”帕卡尔后，第一时间就向教会发出了抹杀请求，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远比姆拉克还要果决，她才是真正心狠手辣的那个。 在三生万物之前，将三抹除，这就是蜜蒂的计划，对于学院的第三位亡灵，她的容忍度为零。 实际上，骨傲天对于圣光的耐性也临近极值。 敲门声响起，安妮探进头来，纠结已经都写在她的脸上了：“能谈谈么？” 学神之间，不需要任何言语，骨傲天已经知道她准备谈什么了。 帕卡尔与詹妮的先后出现，同样也在警醒着安妮，危险正在临近。 她喜欢人类世界，但人类世界却并不准备放过她。 聪明的人都不愿给别人添麻烦，外加艾莉不遗余力地煽风点火…… 安妮，大概要走了。 骨傲天起身收拾好胸腔内的架子：“别不辞而别，这是我最讨厌的套路。” “哎……”安妮低下了头，“我好像，制造了一个没法解决的麻烦。” “你还要我说多少遍。”骨傲天走到安妮身前，“是奎利奥制造的麻烦，不是你，一个该死的圣职者踩在我们头上，难道我们要跪地求饶么？” “说实话……”安妮更深地低下了头，那个忧伤的妮安好像又回来了，“早知道会这样，我真该跪地求饶，现在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了。” 骨傲天不接受这个说辞：“因为我们是亡灵就要匍匐在地么？” “认识你以后，我一度忘记了自己是个亡灵，圣光却没忘记。”安妮抬头，轻抚着骨傲天的面颊骨，“看着帕卡尔挣扎，我比谁都难受，不是为他，是为我自己。我们虽然没有那样的头环，却被更深地困住了，那就是与生俱来的身份。” 安妮的手顺着骨傲天的脸缓缓滑下，像是泪滴：“上一次来到人类世界，我死了，这一次，恐怕也并不远了，我的宿命，大概就是活在一个没有欢笑的世界吧。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真的该走了。” “那个要与我一较高下的学神呢？” 安妮本来有点想哭，但看着执拗的骨傲天实在哭不出来：“傲天……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 “好吧，不聊这个。但你犯了一个荒谬的逻辑错误。”骨傲天抬手道，“自始至终，阻止选择生活的，并非是欢笑，而是圣光。” 骨傲天向前进了一步，直视着安妮：“你的宿命，不是活在一个没有欢笑的世界，而是一个没有圣光的世界，一个既充满欢笑又没有圣光的世界。” “有那样的世界么？” “如果没有，那就让它有。”骨傲天抬手抚着安妮的双肩，“遇到你之前，我始终避免与任何女人太过亲密，因为那预示着麻烦，但你不同，为了你我愿意承担任何麻烦。” 骨傲天说着走到窗前，缓缓抬手，指向刺眼的烈日：“奎利奥，无论你是否存在，无论你是否听得到，无论你是否回应，我，骨傲天，向你宣战。” 安妮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冲上去拉住了骨傲天：“快停……万一他真的存在呢？” “那就干掉他。” “万一他真的是太阳呢？” “那世界即将迎来最后的日落。” “万一……” “没那么多万一。”骨傲天抬手堵住了安妮的嘴，“我说了，没人能再次夺走你的笑容。” “唔……”安妮捂着嘴，意识难抑地在震颤。 “我去处理一些事。”骨傲天沉沉点头，“答应我，别不辞而别，我真的讨厌那个套路。” “我也讨厌。”安妮擦了擦眼睛，看着骨傲天，有种难抑的冲动，“你都已经这样了，那就别说话了……” 然而骨傲天却向外走去：“的确不该说话，我建议你利用这段时间抓紧学习魔装制作，提高那微弱的胜率。” 安妮呆呆的看着骨傲天出去，过了几秒钟才红着脸抱头怒斥：“……弱智！” 木头人策略依旧稳健。 骨傲天径直走到骨凌月的房间，看到她正在阳台上嗑驱邪水。 骨傲天敲了敲门板：“缠着安妮，控制好艾莉，别让她溜了。” “嗯？发生什么了我的朋友？”骨凌月举杯道，“难道还有比喝驱邪水更重要的事情么，老兄？” “再用翻译腔说话，我就把你的肋骨卸了插在胯下，和梦达一样。” “哦，你不敢的，那太尴尬了。”骨凌月潇洒摇头。 “试试看。”骨傲天这就开始撸空气袖管了。 “别别别，我再也不这么说话了。”骨凌月赶紧起身，“捆绑艾莉什么的我最拿手了。” “交给你了。”骨傲天转头往外走，“两小时后见。” 正文 131 我不接受 朝歌学院行政楼会议室，近期积累了太多的问题，不得不临时召开董事会议。 四位势力代表纷纷落座，他们分别代表着四王族之中的三个，以及鼠族商会，学院内任何重要的问题，将由他们投票决定。 达丽雅确定梦达沉睡休息后，抓紧时间冲到了这里，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下个月朝歌城即将做东举办第七届“学院王者杯”，全天下的青年英才将共聚一堂，一争高下。达丽雅对一争高下并不感兴趣，她只是想利用这个机会让暗能量操控者走上舞台，让所有人见识到他们真正的样子，他们一点也不邪恶，甚至可以是很可爱的女孩子。 达丽雅已经错过了两届，现在，她终于凑齐了团队，接下来就是游说这里的人同意她的团队参赛。 进入会议室后，她首先看到了正在冲她微笑的姆拉克，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姆拉克旁边的位置。 姆拉克薇薇眯着豹眼笑道：“有什么阴谋么，老太婆？” “当然有，臭豹子。”达丽雅拉着椅子往姆拉克这边凑了凑，“我要带骨傲天他们参加王者杯，蜜蒂肯定会反对，你得站在我这边。” “嗯……”姆拉克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提出了自己的问题，“蜜蒂肯定也会指责我越权招收安妮的事情，你也得站在我这边。” “成交。”达丽雅乐呵呵地拍了下姆拉克的屁股，“最近笑起来越来越可爱了，臭豹子。” “啊，是么？”姆拉克薇薇的眼睛眯成了两个小月牙。 达丽雅瞬间收手：“别……别这样……很恶心。” 几分钟后，会议开始，总共出席者7人，其中四位代表和院长蜜蒂每人拥有2票，三位院长每人1票，总计11票，达到6票通过决议，平票则下次会议再做表决，如若再次平票，或决议迫在眉睫，将由“议长”进行仲裁，这一届议长由鼠族担任，他拥有最终的决定权。 几个常规表决后，很快轮到了蜜蒂提出的处分姆拉克的提案。 蜜蒂慷慨陈词，将姆拉克多年来的恶行一一列举。 冗长的批判过后，她望向四位代表：“就是这样，我认为姆拉克不具备副院长该有的水平，希望豹袭兄弟会做出安排。” 没人急着表态，他们通通望向了赛斯，虽然赛斯的地位不如姆拉克，但此时他更能代表兄弟会的官方立场，在表决前，先要看看他的意见。 赛斯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只是望向了他的老朋友：“姆拉克有什么要说的么？” 姆拉克云淡风轻：“我尊重董事会和兄弟会的一切处理意见。” “好的，这样我就放心了。”赛斯转而望向众人，“不用表决了，我代表兄弟会接受这个决定，姆拉克的确有不妥的地方，兄弟会将重新指派副院长。” 蜜蒂闻言心中窃喜，果然与赛斯聊聊是有用的，这位绅士看来也受够姆拉克了。 “那是不是可以宣布了？”蜜蒂比划道，“本次会议决议免除……” “这个还不合适吧……”旁边的矮个子鼠族代表突然插话道，“指派是需要时间的，姆拉克也还带着学生，最好把这些事处理干净再宣布。” 蜜蒂含恨瞪向鼠族代表，后者赶紧避开她的目光。 她有理由怀疑，赛斯早已与鼠族交流过这件事。 毛发极其旺盛的狮族代表也跟着憨声憨气说道：“说撤就撤，显得很没面子。面子很重要啊，蜜蒂，我觉得要给姆拉克面子，你们说呢？” 显然，鼠族和狮族站在了豹族一边，象族代表沉默不语。 三比一的局面形成了，这是董事会表决的经典局面，这样的局面毫无疑问不是临场形成的，而是早在会议之前就达成的交易，作为一个老道的游说者，赛斯做到这件事轻而易举。 赛斯见局势已定，就此点头道，“蜜蒂院长，我们尊重并服从您的意见，希望您也能暂且控制住对姆拉克的个人不满，在我们指派新的副院长之前，暂时允许姆拉克留在这里。” 狮族代表跟着说道：“是啊是啊，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姆拉克会走的，在那之前，给点面子嘛。” 蜜蒂表情很不好：“新的院长指派大概要多久？” 赛斯满脸遗憾：“这要看兄弟会的人事流程，恕我不方便透露。” “最长……多久？” “很难确定。” “总要有个时限……赛斯先生。”蜜蒂忍着怒气说道。 赛斯也诚恳地回话：“我会尽量督促高层尽快，尽全力加速流程。” 蜜蒂打了一辈子官腔，这次被官腔彻底噎回去了，她又不可能像达丽雅那么撕破脸骂人，只好求助地望向象族的代表。 象族代表的身上和脸上都有很多浮夸坠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奎利奥的人。 他想了想说道：“我们有必要补充一下，要求豹袭兄弟会三个月内完成人事调动。” “哎呀，这样逼着人家，岂不是很没面子……”狮族代表嘟囔道。 “表决。”象族男人抬手道，“同意三个月时限的请举手。” 狮族代表摇了摇头，双手稳稳按在桌上，鼠族代表选择沉默，赛斯自然是不举手的。 蜜蒂与象族代表第一时间举手，姆拉克本人当然不会举手，剩下的焦点也仅仅是达丽雅了。 达丽雅正在修指甲，异常认真地操纵着暗能量打磨指甲的弧度。 象族代表冲蜜蒂摇了摇头，决议要超过6票才能通过，他尽力了。 蜜蒂无奈揉了揉额头，开始了下个议题：“关于下个月学院王者杯的事宜已经准备完毕，但是姆拉克突然决定让罗伊毕业，这让我们的参赛名单出现了不确定因素。” 蜜蒂说着又瞪了姆拉克一眼：“更麻烦的是，罗伊被姆拉克派去北境了，他口头上承诺他能回来参赛，但时间上终究很难把控，我们要做好替补的准备——我个人建议，从盖尔和米露之间选择……” “这个名额，不该竞争么？”姆拉克突然插话道，“我们是去拿冠军的，不是让你的人出风头的，钦定？我不接受。” 正文 132 受够了 蜜蒂压着气说道：“姆拉克，罗伊正是被你派走的，麻烦是你搞出来的，而你，现在只是个挂名副院长。” “那我也该表达合理的态度。”姆拉克望向其余代表，“总有人批判我们名声虚高，自诩为无冕之王，这次比赛正是我们加冕为王的机会，难道不该全力以赴么？平常我能接受自己人作弊，钦定什么的，但这次比赛很重要，不是徇私的时候，我认为应该在学院内进行选拔赛，这才是最合理的解决方案。” 众人点头，这次连象族代表也跟着点头，的确，这个理由很合理，他们需要王者杯。 达丽雅在桌子底下给姆拉克递了个大拇指，姆拉克的眼睛又笑成了小月牙。 蜜蒂看着大家的态度，终是摆了摆手：“好的，选拔，不过亡灵不能参与。” 蜜蒂轻描淡写说出了这样的话，这恶心的态度瞬间引燃了达丽雅，她用刚刚修好的指甲指向了蜜蒂：“又在针对我？” “这是原则问题，达丽雅。”蜜蒂摆手道，“我知道骨傲天很强，但如果靠骷髅夺冠，那简直就是耻辱，不如垫底。” “是的，这是原则问题，绝不退让。”象族代表看到达丽雅激烈的态度，脸上也瞬间荡出厌恶之情，“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亡灵该去亡灵的地方。” “我不是亡灵，是暗能量操控者。” “差不太多。” 达丽雅无意与神棍争论，只起身冲其他代表说道：“我知道你们对我们有些敌意，但在这个问题上，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今年我的学生非常非常非常出色，我发誓他们会带回王者杯，这将是朝歌学院建校以来首次夺冠，你们将成为世界第一学院的董事，名副其实，之后你们爱怎样怎样！” “你的人带回王者杯？”象族代表也愤而起身：“疯言疯语也要有个限度。” 达丽雅却根本没看他，继续冲其余人道：“我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妞，相反，我功成名就，我没必要承诺我做不到的事败坏名声。诸位听清楚，如果我的团队不能带回冠军奖杯，我立刻走人！” “唔……” 暗暗惊叹后，代表们开始了窃窃私语，达丽雅这次真的是拼了老脸了。 “不仅如此诸位，我们愿意参加学院内部选拔赛，用实力证明自己。”达丽雅扫视着众人，“请你们看到，我付出这么多，并不是为了特权，仅仅是，得到那么一丁点平等。” 象族代表怒道：“平等是人类才有的权力。” “笑话，谁给的？” “奎利奥！” “天呐，我真不该问……” “别争执了二位。”赛斯起身安抚道，“我们表决。” 众人纷纷点头，达丽雅的说辞看上去很有效。 不得不说，代表们都动心了，对于骨傲天的强大他们也有所耳闻，虽然他的实力还在云雾之中，但至少可以确定他能击败姆拉克。 当然，他们更在乎的是那座奖杯，作为新创建的学院，这正是他们最想得到的东西。 “那么……”赛斯抬手，“关于是否允许亡灵和暗能量操控者参与选拔的事宜，下面开始……” “等等。”象族代表打断了赛斯，“这是原则问题，为了这件事，我方愿意放弃未来三次会议的表决权。” 众人哗然。 这相当于象族在未来几个月内，完全放弃自身利益。 象族代表肃然扫视众人：“这不是个简单的问题，这动摇了我们的根本，亡灵就是亡灵，不配也不能与我们比肩。希望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前，我们能有人类世界起码的团结，否则我方将不计后果制止这件事发生。” 看到象族的态度，其余三方本已决定举起的手开始动摇。 “不能这样！”达丽雅指着象族代表怒道，“这是赤裸裸的威胁，绑架！” “你先越界的，亡灵！” “我只要那么一丁点公平！” “公平是人类的词汇。” “公平就是公平，不属于谁！” “求求你们了，别吵了。”赛斯再次抬手，“下面开始表决……同意亡灵和暗能量者参加选拔的人，请举手。” 首先赛斯自己就没有举手。 面对象族代表坚决的眼神，其余两位代表也把手缩了回去。 说到底，他们还是团结一致的，如果有一方如此坚决的否定，他们会有起码的团结，更何况象族给出了不错的条件。 达丽雅茫然四望，没有一个人站在自己这边。 她踢了下姆拉克的腿：“臭豹子……” “别看我。”姆拉克摊臂道，“这是大是大非的问题，老太婆。” “果然不能指望你。”达丽雅奋力四望道：“你们不想要奖杯么？” 象族代表冷笑道：“我们会拿回奖杯，但队伍里不会有骷髅。” “骷髅……骷髅……骷髅生下来就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么？他曾经难道不是人类么？你们的父母死后不会成为骷髅么？” “不会。”象族代表嘲笑地看着达丽雅，“高贵的人选择火葬，所以人会在火焰中皈依奎利奥的怀抱。只有那些心术不正，没机会沐浴在奎利奥光辉中的人……” “闭嘴！给我闭嘴！别再说那个名字！”达丽雅头痛欲裂，在这个鬼地方忍耐多年，终于等到了她需要的人，然而一切却又被如此粗暴的摧毁。她看着他们，暗影愈发不可抑制地冲出她的身体，她本来体面的外形渐渐扭曲，变得狰狞，变得越来越像小说中死灵法师的恐怖插画，“多年来……我始终尽力配合你们，遵从你们的规则……想求长久之道，但你们，随随便便就改动规则，你们根本没有规则。” 达丽雅的眼睛扫过在场的一个个人，她现在比真正的亡灵还要可怕：“你们这些肮脏的、卑鄙的、愚钝的纯人类，因那些野蛮的、下流的、贪婪的欲望，为了那些无趣的、苟且的、荒谬的目的，而扭曲这整个世界，我受够了！” “没人逼你在这里。”象族代表轻蔑挥臂，“滚回你的世界。” “很好，你很好。”达丽雅的眼睛已经化为了纯黑色，一丝白色也不存在，“在亡灵世界，你这样没有礼数的家伙，会被吃掉的……是时候上亡灵的规则了。” “你敢……”象族代表虽然声色俱厉，但还是退到了蜜蒂身后。 “让开……蜜蒂。”达丽雅挥了挥满是暗影的手，“干掉他……我就走。” “你知道这不可能。”蜜蒂起身冷笑，“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达丽雅，你可真丑。” “我还可以更丑……”达丽雅的身体开始可见的虚化，“自以为是的鸽子，我和老滚翻云覆雨的时候，你连卵泡儿都不是……” 所有代表都惊慌退后。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不合时宜的传来。 “谁？”姆拉克不紧不慢问道。 “我，骨傲天。” 正文 133 愚蠢 众人心头一慌，没等他们有反应，骨傲天已经推门进来。 包括赛斯在内，这是在场大多数人第一次看到骨傲天。 他确实是一只骷髅，只是看上去比工具骷髅更加整洁高大一些，眼洞也更大，即便动用侦测法术也很难发现他与工具骷髅的不同，不过他依然有很明显的特征，那就是胸腔内层叠的储物架，那复杂的构造简直就像迷宫一样。 “来的正好……”达丽雅已经半虚化，唯有瞳中的黑光是那么纯粹，“让你看看我全力以赴的样子……你能学到不少东西。” “别这样教授，这太不体面了。”骨傲天缓步向前，“交给我来处理。” “不，你不够……” “我够。”骨傲天点着脑袋，“对战实力只是我第三强大的优势，前两者分别是情商和智商。” 他说着凑到达丽雅耳边说了些什么。 达丽雅的神色可见的好转，身体渐渐变得殷实，从一个扭曲的怪物变回了她原来的样子：“你说的是真的？” “实际上我已经做完这件事了。” “我的天……”达丽雅瞬间好转，整个人喜笑颜开，抱着骨傲天强吻他的面颊骨，“天才骷髅！帅爆骷髅！” 骨傲天用力推开了达丽雅，摸着自己牙齿上沾到的不明体液，痛苦陈诉：“根据协议第3条……” “好了好了。”达丽雅轻快地望向众人，“你们会后悔的弱智们，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完蛋了，彻底完蛋了。” 话罢她一溜烟走了，没人知道骨傲天给她下了什么药。 骨傲天转身望向众人，默默扫视。 象族代表更彻底地藏到了蜜蒂身后：“看什么看……骷髅……你有眼睛看么。” “我只是在看你们有多蠢。”骨傲天的目光停在了蜜蒂身上，“我，骨傲天，本可为你们效力，为你们赢得荣誉，助你们登上巅峰，但你们竟然拒绝并侮辱了我，这实在太蠢了。未来，如果你们对我产生恨意，请稍微反思一下，这到底是因为我恶毒，还是因为你们愚蠢。” 象族代表咬牙道：“住嘴……你是……” “我是骷髅。”骨傲天抬臂，“这很明显，这个世界就是有骷髅存在，你就是得学会和骷髅共处，看来奎利奥并没有教你，那我教你。” 话音未落，他已化为暗影。 蜜蒂可见的颤抖了一下，但她最终一动不动。 象族代表一个慌神，眨眼之间，他的脖子上突然传来了某种独特的冰冷，骨傲天的五指已经轻轻按在了这里。 象族代表反应了很久才发现了这件事，惊极尖叫：“蜜……蜜蒂！他在我身后！快快快！快干掉他。” 蜜蒂一语不发，甚至没有看他，圣光发颤，却并没有任何行动。 骨傲天贴在象族代表耳边笑道：“她，不敢，她怕自己出手会杀死老滚的朋友，到时候被责难的是她，没人能救她，奎利奥都不能。” “……” 场面完全静默，只有骨傲天幽幽的声音。 “在这种时候，感觉自己快要被杀死的时候，你为什么向蜜蒂求救，奎利奥呢？” “……” “你并不相信奎利奥对吧？不相信他存在，不相信他会制裁我，不相信他会庇护你，”骨傲天的手指，轻轻击打着象族代表的耳坠、胸章、手链以及身上的每一件浮夸的坠饰，“你浑身上下都是奎利奥的勋章，这恰恰在掩饰你的不安，你生怕别人看出来你不信奎利奥。” “住嘴……奎利奥注视着这一切。” “可你却向蜜蒂求救。”骨傲天的手指骨重新掐住了象族代表的喉咙，“然而蜜蒂却没有回应你，她纵容着我的行为，为什么？” “滚……斯拉……” “你看，你很明白对不对，你自己都清楚滚斯拉比奎利奥靠谱。你这位奎利奥的忠实信徒，甚至不如滚斯拉随随便便的朋友有威慑力。”骨傲天轻笑道，“而我，只要手指一动，你就死了——现在，试着与我相处。” 骨傲天说着手上暗暗加力，暗影透入了象族代表的体内，他的血液里淌入了死亡的气息，当血液流向大脑的时候，代表感受到了最终极的死亡恐惧。 “别……别……”他惶恐地颤抖着。 “试着与我相处。”骨傲天贴在他的耳边，“说些让骷髅高兴的话。” “……我……你……你想听什么？” “哈哈。”骨傲天大笑着松开了手，“哈哈哈哈！”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开怀大笑。 象族代表身子一软，趴倒在地，捂着脖子瑟瑟发抖，死亡的恐惧依然未散去。 这笑声像魔王的音符一样钻入了每个人的耳朵，也许从今晚开始会做噩梦了。 骨傲天转身向外走去：“看看你们都做了些什么，为了他，失去了我。我试着融入你们，你们却一次次侮辱我，你们才刚刚几乎被亡灵灭族，转瞬之间就高傲得像个胜利者。搞清楚，我一直在给你们面子，按照你们的规矩来，现在好日子到头了，今天开始，你们要学着与我相处。” 走至门前，他冲蜜蒂勾了勾手，眼洞恍如漩涡，“来。” “我尽快回来。”蜜蒂放下了目瞪口呆一语不发的董事会，随骨傲天暂且离去， 代表们目瞪口呆，唯有赛斯还算冷静，起身走到象族代表身旁将他扶起：“需要救治么？” “暂时不用……”象族代表的衣服已经湿透，他浑身的坠饰在颤抖之中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响声。 扶着代表坐定，赛斯才擦了把汗回到自己的位置。 这就是骨傲天。 也许他真的做得到。 只是…… 赛斯转望姆拉克，后者正在观察着在场者的反应，像一个观察猎物的猎手。 这又是谁？ …… 骨傲天与目的来到了蜜蒂的办公室。 落座并对视五秒后，骨傲天打破了沉默。 “我杀了他你也一动不动对么？” “你不会的。”蜜蒂摇头，“这件事对你来说没有收益，你只是在虚张声势，你就是这样的骷髅，我出手反而会更麻烦。” 正文 134 荒谬 “不得不说，你几乎是最会与我相处的人类。”骨傲天摇着头道，“可惜，你是圣光。” “我也必须承认，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学生，可惜，是个骷髅。”蜜蒂也跟着摇了摇头，“别说这些了，董事会在等我，你有什么话尽快说。事先声明，你不能代表学院去竞争王者杯，老滚来说也不能。” “不，不是这件事，这件事一点都不重要。” 蜜蒂闻言放松了一些：“那就好，请说吧。” “我在想措辞。” “请直接说，我们的关系不可能再差了，不必拘谨。” “也对。”骨傲天的身体微微前倾，两个眼洞对准了蜜蒂，“我刚刚得知，你准备抹杀我的朋友安妮，我该……愤怒么？” 蜜蒂骤惊，拍案而起，“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你疯了么？” 虽然她气势很足，但心里已经虚到了极致。 怎么可能？这只骷髅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 难道是…… 赛斯？ “坐下，听我说完。”骨傲天抬臂道。 蜜蒂尽管脑子很乱，但还是坚决否定：“不，你在污蔑我。” 骨傲天抬头看着蜜蒂，眼洞中荡出了黑烟：“坐，下。” “……我……我拒绝。”蜜蒂内心有些怂了，但外表上丝毫不让，中气十足，“我就站着听。” 骨傲天不再计较姿势问题，靠在椅背上摇头道：“如果你想撵走我，很好，你做到了，我不能让安妮陷入危险，你比姆拉克更加果绝狠毒，你做到了他没做到的事。” 蜜蒂瞬间眼冒金光，心下兴奋异常。 这只可恶的骷髅突然就要走了？ 但蜜蒂面上还是挺住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像你这么优秀的……” “停。”骨傲天抬手喝止了蜜蒂，“让那些圣光杀手滚回去，不然我见一个杀一个，这样够明确了么？” 蜜蒂满脸无辜：“我不知道你遭受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些无端的幻想。” “好吧。”骨傲天看着蜜蒂，“或者我可以更根本一些，在他们到来之前，直接杀死你？” “骨傲天！”蜜蒂忍无可忍，圣光炸裂，双手各自生出一团圣火，“你要用滚斯拉的威名为非作歹到什么程度才肯罢休？” “我是来谈判的，不是杀你的。”骨傲天指着门外说道，“如果要对付你，我会先绑架你的女儿，然后一点一点折磨你们。” “……”蜜蒂咽了口吐沫，这才是魔王骷髅该有的样子。 “好了，听我说完。”骨傲天摆了摆手，“我没工夫一个个招待那些圣光杀手。我知道，你的立场在真神教，你们认为我和安妮的存在动摇了你的根本，那好，我们走，连达丽雅一起走。” “达丽雅也走？” “只要你答应几件再轻松不过的事情。” 听到这些，圣火暂且熄灭，蜜蒂重新坐定。 骨傲天愿意带着所有的暗影离去，这个条件太诱人了。 蜜蒂就此说道：“我依然难以理解你说的圣光杀手是什么，但如果你们可以走，我愿意谈谈。” “三个条件。”骨傲天抬手道，“第一，我们不会再踏入学院半步，但图书馆仍然要对我开放，我的仆从会来借书。” “可以。” “第二，让圣光杀手滚回去，你也停止对我们的一切报复与压制，我们之间再没有任何纠葛，奎利奥的归奎利奥，骷髅的归骷髅。” 骨傲天并未撒谎，因为奎利奥并不存在，所以一切都是骷髅的。 蜜蒂眯眼问道：“你们准备去哪里？” “朝歌学院以外的地方，不便透露。” “可以。”蜜蒂没再犹豫，能走就好，“放心，根本就没什么圣光杀手。” “最后。”骨傲天起身道，“一旦我认为我和我身边的人受到你们的伤害，我会不遗余力的，用我漫长的生命对你，你的家族，你的宗教，展开永无止境的报复，直到消灭所有与你有关的一切。” “我不会做那样的事，你也无权……” 骨傲天摇着头说道：“你想多了，第三条不需要你的同意，只是我单方面的威胁，无论我们的谈判结果如何，第三条已经成立了——现在告诉我，谈判结果是什么。” “……” 蜜蒂纠结片刻后终是点头：“我否定你说的事情。但如果你、达丽雅、骨凌月、安妮愿意永远离开学院，是的，可以，我可以承诺这三个条件。” “谈判结束。”骨傲天转身离去，没什么需要再说的了，“我们明天就走。” 骨傲天走到门口的时候，蜜蒂突然说道：“是不是该说再见？” “需要么？” “好像不需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说”蜜蒂自己都有些困惑，“大概是……我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无法否认，你几乎是个完美的年轻人，我们之间的一切矛盾只源于你的种族，但……这恰恰是唯一不可调和的矛盾，我在为此感到……感到遗憾吧。” 说到这里，蜜蒂长舒了一口气，表情重又坚定：“我尊重你，但对不起，你是骷髅。” “我们说过类似的话了，你知道真相，但你拒绝改变……那我呢？”骨傲天回味片刻后，转身道，“骷髅可以信奉奎利奥么？” “……” “假设我是真挚的，虔诚的。” 蜜蒂沉重摇头：“很遗憾，在教义中，你只能是肮脏的，暴虐的，需要被净化的。” “所以你相信教义，超过相信自己的眼睛？” “恰恰相反，教义的一个字我也不信。”蜜蒂用很低的声音道，“但如果那能拯救苍生，我相不相信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来你比你女儿清醒一些，不过这依然很矛盾，院长。”骨傲天更加不解，“既然你不相信教义，为什么固执的认为真神教能拯救世界呢？” “因为奎利奥与我同在。”蜜蒂轻抚着胸口。 骨傲天摇了摇头：“我想错了，你比你的女儿还要荒谬，不该用逻辑与你交流。” 蜜蒂微笑着看着骨傲天：“又或许，逻辑本身就是荒谬的呢？” 骨傲天彻底没什么可说的了，关门离去。 蜜蒂没有丝毫的停顿，立即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块白色的菱形共振石：“隐患已消除，祈者请回程，请一定回程。” 正文 135 怜悯 看到了这一幕，骨傲天终于松了口气，如果他们离开，那么对蜜蒂来说也就没有威胁了，双方的矛盾瞬间化解，一切都将毫无意义，所有人都安全了。 当然，安全只是暂时的，更长久的安全，需要更宏伟的计划。 蜜蒂搞定了这件事后，快步回到了会议室，宣布了一个愉快的消息。 “很遗憾的告诉大家，达丽雅和她的全部团队即将离校，包括骨傲天。”蜜蒂沉痛低头，“我进行了挽留，但他们去意已决。” 众人惊讶的同时，心下隐隐有一种放松的感觉。 这只烫手的骷髅，终于要走了…… 回到他该回到的地方吧。 象族代表只是揉着脖子狠狠望向蜜蒂，她本可以阻止骷髅的，可她没有…… 也就是说，自己远没有这只骷髅重要。 他知道，即便是教会也不敢对老滚的朋友下手，但他至少会让蜜蒂为此付出代价的。 之后的会议再无任何波澜，散会时，蜜蒂来到了赛斯身旁。 赛斯正在收拾东西：“还有什么事么，院长。” “你是我见过，最虚伪的人。”蜜蒂摇头看着赛斯，“我会越级向兄弟会反应你和姆拉克的勾当。” 赛斯一头雾水：“是什么勾当，院长？” “别装傻。”蜜蒂咬牙道，“我真不该对你那么坦诚。放心，再也不会了。” 话罢，她转身愤愤离去。 姆拉克乐呵呵地走到赛斯身旁：“这鸽子够劲儿么？” 赛斯与现在的姆拉克在一起时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装作轻松地说道：“我以为我老婆是世界上最无趣、最让人厌的人，看来我错了。” 姆拉克冲蜜蒂的背影努了努嘴：“大概是来月经了吧，这个时段的女人看什么都会发火。” “我只能说……愿她早日绝经。” “不不，我的朋友……更年期更可怕……” …… 宿舍门前，帕卡尔正在与安妮告别，见到骨傲天归来，下意识躬身。 “再次道歉。” “嗯。”骨傲天勉强点头，“我其实不想原谅你，没有你就没这么多事情了。” “傲天……”安妮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但也许，这一切都是必然。”骨傲天冲帕卡尔挥了挥手，“余生请尽少说话，尽少思考，做一位虔诚的神职人员，像那些任劳任怨的工具骷髅一样。” “你知道，这已经不可能了，但我还是……谢谢你们，并再一次道歉。”帕卡尔叹了口气，捂着依然阵痛的头环，沉沉离去。 安妮不忍地看着帕卡尔的背影：“他曾是我最讨厌的那类人，现在却成了我最同情的那类人。” “这就是拯救的代价。”骨傲天只是摇头：“他信什么，不信什么，好或不好，聪明或愚钝，随他去。如果你试着拯救他，那么你就变成奎利奥了，而我们都知道，奎利奥是个骗子。” 安妮长叹。 骨傲天看着安妮：“我以为亡灵会忘记‘怜悯’，但现在看来嘛，这个情感还在你心中，这大概是女性至死难抑的缺憾吧。” 安妮反问：“又也许，残忍无情才是缺憾呢？” “两个亡灵探讨这个，你不觉得有点滑稽么？”骨傲天无意与安妮争论，只拍了拍她的肩膀，“该走了，我也走，我们一起走。” “一起？”安妮刚刚的思考立刻被小惊喜所淹没，她知道骨傲天很喜欢这里，实在不忍心因为自己的事情也把他逼走，但这一刻真的到来，还是有点小惊喜，她憋着这样的情感问道，“你知道……我要去哪里么？” “嗯？” 安妮转过身子避开了骨傲天的目光：“这么急着……跟我回家？” “啊？” 此时艾莉背着一个恨不得比她自己还要大的背包走了出来：“你想多了，亡灵不许进入血族的领地。” “可我也是亡灵啊。”安妮问道。 “你不一样。” “那傲天也不一样。” “他……一样。” “一样更好。” “啊。”艾莉挠着头道，“总之外人不许去。” 话罢，她转望骨傲天：“再见了骷髅。不，再也不见，谢谢你的胡萝卜馅饼和血豆腐。” 然而骨傲天依旧轻松地把她拎了起来：“又开始做梦了？距离合约结束还有50年。” 艾莉哭着哀求：“姐姐你管管他。” “哎呀……”安妮窃喜道，“轻点轻点，两边辫子一起拎。” “说的很对。” “啊！”艾莉哭腔道，“妹妹对于你们来说就是用来虐待的么。” 此时下课的汉克回到宿舍，看着痛苦的艾莉，老远就察觉到了异样，一路狂奔而来：“怎么了，艾莉，为什么背着这么大的包？” “关注点错了啊，我在被骷髅欺负啊，汉克哥哥，快帮帮我。” 汉克横眉怒目望向骨傲天，振振有词：“我，还是不敢！” 骨傲天拎着艾莉走回宿舍，不愿跟汉克多谈。 安妮则揉着汉克的脑袋道：“狗狗，我们要走了。” “啊？去哪儿？” “不知道，总之不是这里，你要加油哦。” “？”汉克的脸渐渐耷拉下来，“你说的是……真的？” “嗯，亡灵不太适合这里。” “可我们很喜欢你们啊。” 安妮只耸了耸肩：“这件事已经100%确定了，你如果放不下，就多去看傲天几眼，记住他的样子。” “要看也不看傲天啊。”汉克死死瞪着安妮，“大眼睛，高鼻梁，小嘴，贫胸。” (￣ε(#￣)☆╰╮o(￣皿￣///)。 …… 骨傲天即将离校的消息不胫而走，当晚，他在宿舍被举行了送别会。 班上的同学，两位留级生，甚至连大壮老师都来了。 实际上真正接触过骨傲天的人，都根本不在乎他是一只骷髅，只有圣光莫名其妙的在乎，他们没想到骨傲天这么急着走，但这个结果似乎也躲不掉。 骨傲天客套性道别，本来他是很平淡的，直到收到了牛族少女唐娜送给他的临别赠礼，那是她亲手缝制的红色三角裤，时间来不及了，只够做成三角裤，至于为什么是红色，那是牛族文化中特有的意义，骨傲天并不想知道。 正文 136 咻！ 同学们希望他能穿上，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当骨傲天拒绝这个礼物的时候，唐娜感觉自己失恋了，抱着三角裤挥泪离去。 到最后，客厅中只剩下汉克和大壮对酒当歌。 二人一边喝酒一边流泪，诉说着各自的过往与不甘，根本就忘记了骨傲天要走这件事。 沫沫与夏莉是那种特别善于思考的女孩，她们认为骨傲天的离开另有隐情，人少了以后，见骨傲天黯然回到房间，她们也相视点头，偷偷溜了上去。 “嗨~~”沫沫探头进去，见骨傲天仍然在看书，神情毫无异常，顿觉失望。 “一定是在用看书逃避一些事。”夏莉暗暗说了一句，这便拉着沫沫凑上前去，“在看什么呢，傲天？” 骨傲天抬手展示：“《好奇害死猫》，一个恐怖故事合集，里面的猫族因为好奇而被各种东西弄死，这是一本很低俗的书，但有助于拓宽我的思维，创造出更多的治疗方案。” “……”夏莉打了一个寒颤，但还是强挺着问道，“这个……你们到底是因为什么要走啊？” 骨傲天指着书页道：“这个故事里，有一个喜欢问为什么的猫族，然后她被一只骷髅吃了。” “……我……我不信真的有这种故事。”夏莉要抢过书看一看。 骨傲天则火速将书藏好。 “哈哈哈。”沫沫拍着夏莉道，“别打听了，傲天本来也不是学生水平，早晚要走哒。” “这倒是……”夏莉挠了挠头，“可我，才刚开始喜欢文化课……” “那欢迎来找我。”骨傲天转头道，“实不相瞒，我的身份标签上即将加上‘教育工作者’。” “？” “你知道，我独享自己的才华是一种资源浪费，所以我决定分享我的知识，教育行业无疑是绝佳之选。”骨傲天点头道，“像你这种无知，愚蠢的女孩很多，但请千万别自卑，愚蠢并非天生，即便脑子很慢，但只要努力，依然可以用知识堆积出判断力。欢迎你来我的学院就读。” “蛤？”沫沫瞪着大眼睛，“你被哪个学院聘走做教师了么？” “不。”骨傲天抬手，“我自己创造学院。” “唔！”夏莉惊问道，“你哪有这么多钱？” “达丽雅有。” “怪不得。”沫沫又问道，“刚刚为什么不说？” “我这里暂时没有强大的师资力量，胡乱招生只会耽误学生的前程，而且像我这种程度的教育家，收费一定很贵，平常人付不起的。” “哼……”夏莉哼笑道，“不愧是傲天，一早就发现了我富家小姐的身份。” 骨傲天笑道，“欢迎用驱邪水支付学费。” “……”实际上，驱邪水是夏莉的传家宝，丢出去的这事儿，她到现在都没敢跟家里人说。 沫沫莫名来劲了，握着拳头看着夏莉：“怎样？考虑转学么，夏莉？” “转学？凭什么……骷髅学院我才不去。”夏莉其实是在捂着干瘪的钱包。 “可在这里，依我们的文化课水平，永远没法毕业啊。”沫沫紧张地点头，“我再怎么努力也只是零分，然后我发现我不努力，胡乱填答案反而能得分，我对自己很绝望啊，夏莉。” “别说了……我原来好歹能在及格线打拼的……”夏莉痛苦地捂着头。 “在骷髅学院并不会有这个烦恼。”骨傲天比划道，“我们会分为文、武两大部分，不强迫兼修。” “感觉自己有优势了呢。”沫沫仔细想了想，“我回去问问爷爷。” “不管他意见如何，你现在快些回家就对了。” “那我也……问问父亲。” “不急，等我有了差不多的师资力量再说，我本人也需要钻研各个类别的修炼方法。” “也对啊……”夏莉叹道，“这么多复杂的修炼分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嗯，大概需要准备两个月，到时候欢迎来。” …… 二人出了宿舍后，沫沫才开始反思：“奇怪了……我们为什么会想去骷髅学院啊？” “你不是为了考试能及格，能毕业么？” “仔细想想，我其实一点也不期待毕业，就这么混挺开心的。”沫沫托着下巴认真地点了点头，“嗯，瞎混最开心了。” “你就一点理想也没有么……” “有的，我爷爷都帮我实现了。”沫沫抬起大臂一抡，“我小时候说，想走上一个彩虹做的桥，然后我爷爷就在东海上造了一个，反正我实在想不出什么理想了。” “能不能别这么幼稚，你就不想……嫁人什么的么？” “为什么要想这个？” “这是人生的必然流程啊。” “为什么是必然的？” “就……大家都这样。” “为什么我要和大家一样？” “因为这样……比较……”夏莉想了很久才说道，“比较轻松吧……不然会很累的，家族的压力，别人的眼光，背后的闲话……” “听不懂。”沫沫茫然摇头，“我现在就挺轻松的，想嫁人的话，反而会不轻松。” 她说着又使劲摇了摇头：“挥去这个念头，咻！” “哎……”夏莉叹了口气，“不是谁都有你这么一个好爷爷啊。” “那倒是。可我从没见过爸爸妈妈。”沫沫说这话的时候也没多消沉，“虽然这样，我也没多不开心，该怎样就怎样呗。” “我有的时候……真的不知道你是真蠢还是怎么……” “哇，说的好像你很聪明一样。” “揉你耳朵。”夏莉突然扑了上去。 “嘤嘤嘤……” …… 次日晨，骨傲天、骨凌月、安妮、艾莉、梦达还有达丽雅，一行六“人”走出了学院，没有任何送别，一切如旧。 不属于这里的人走了，仅此而已。 只不过，其中艾莉是被逼的，梦达是懵逼的，后面还跟着一整队工具骷髅，他们负责运输达丽雅的私人用品，十几口大箱子，看样子她比摩根富有得多。 蜜蒂喝着咖啡，在行政楼上远远看着这一幕，心里非常的踏实，她其实是欣赏骨傲天的，这只骷髅非常有自知之明，用和平的方法解决了矛盾。 她看着一群人离开学院沿街远去，舒适地伸了个懒腰，正准备面对新的一天的时候，却又看到他们拐弯进入了学院旁边的建筑物，好像要在那里安家。 蜜蒂的表情很不好，惊愕之中，她甚至没发觉咖啡从她的嘴角漏了下来。 正文 137 古董 隔壁的建筑物本是另一个学院，在朝歌学院建立前就在那里了，称得上是老朝歌城的古董。 新城建成后，由狮、象、鼠、豹四族合资建立的朝歌学院很快落成，体量完全碾压了这个老学院，顺便挖空了这个学院的教师和生源，导致这个老学院快速没落，直至无人前来。 朝歌学院董事会曾不止一次提出要购买这块地皮，然而地皮的拥有者却是一位老顽固，他一再拒绝，他坚持这里是一座学院，且不能是朝歌学院，就算卖，也要卖给准备和朝歌学院叫板竞争的老板。 这样的老板当然是不存在的，有这个财力的人绝对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买卖。 但骨傲天一堆人确实拐个弯就进去了。 蜜蒂有些惊讶，甚至有些愤怒，她感觉自己被耍了，不过她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王者杯！”她惊呼一声，抱头坐回桌前，“为什么……他会执迷于这个该死的奖杯……这不合理……这不合理！” …… 旧学院门前，一个拄着拐的鸟族鹰种老头儿等候已久，单从眼神就看得出气势来。 他是位绅士，但他也真的需要拄拐。 他正是这里唯一的主人，温格。 温格曾经是老朝歌城兵工厂学院的院长，一位老牌教育家，辉煌时期甚至被称为“教父”，但那是朝歌学院落成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时代变了，教父无论是在理念还是资源上，都无法与朝歌学院相比，但他依然固执地守在这里。 骨傲天是在头一天确定要离校后联系的温格，为此他动用了姆拉克所有藏着的钱，多年来姆拉克频繁的干私活儿，赚到的黑钱不敢存入银行，而是埋在地底下，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 明面上，他声称这是达丽雅的钱。 “一千万，只有一成的股份。”温格双手撑着拐，不怎么友善地看着一堆亡灵，“半年之内，续不上就给我出去。” 他的目光停在了达丽雅身上：“我认得你，你在狗吊学院任职。” “我还挺喜欢狗吊学院这个名字的……”达丽雅上前笑道。 “哼，像疯狗一样抽插，把这里捅烂，把我的人挖空，不是狗吊是什么？”温格眯眼看着达丽雅说道，“以前只远远见过你，我以为你是亡灵，现在看来不是，不过这无所谓，你只要有能耐捅烂狗吊学院的后门就够了。” “我们……怎么……认识的这么晚。”达丽雅兴奋地扑上前去，“我就喜欢你这个类型的。” “……请……请自重……”温格颤颤后退，“休想用这种方法让我延长时限。” “不不，我只是表达一下欣赏。” “我不在乎你的欣赏，只在乎有没有人能艹烂狗吊学院。”温格看着一堆亡灵，终是叹了口气，“你们其实也不行的，不过也没人愿意来了。没办法，就算是骷髅，也给我上去艹吧。” 话罢，他转身推开了已经缠满了植物，锈掉的铁门。 刺耳的“吱吱”声中，温格看着自己的领地，略显吃力地举起拐杖，眼中却是充满干劲：“欢迎来到兵工厂！” 出于尊重，一行人还是跟着温格参观起这个年久失修的校园。 多年前，这里曾是一座生产兵器的工厂，直至后来的城市支配者虎族下达禁令，禁止民间私造兵器，老板才不得不改行。一个做兵器的老板按理说跟教育死活搭不上边，但他当时首先要解决的是几百位工人的再就业问题，便用剩下来的钱请了很多武者和教师，专门培训这些工人，让他们拥有谋生的一技之长。 结果这帮身强力壮的家伙不开发则已，稍微经过专业训练，立刻成为了不错的打手，他们甚至把孩子和朋友也都叫来参与培训，这事儿就这么顺理成章做了下来，名声越来越大，干脆就成为了“兵工厂”学院。 学院在温铬从他老爹那里接手后，一路踏上了辉煌时期，即便是四王族也不敢随便并吞，毕竟这里出来的人都特别能打。 直到新朝歌城建立，朝歌学院落成，王族与新贵们用资源压制的方式干掉了这个老牌学院，温格已至暮年，孤掌难鸣，败下阵来。 但他始终没有彻底关闭学院，即便一个教师一个学生也没有，他依然坚称兵工厂学院依然存在。考虑到这是一个老牌学院，相当多的强者与其甚有渊源，“学院王者杯”也没有贸然取消兵工厂学院的参赛资格，只待其凑不齐参赛人员而自动弃权。 这个学院的占地面积只有朝歌学院的1/5，图书馆也很小，一切都是那么的落魄，好在骨傲天现在也不需要太多。 介绍了一圈后，温格坐在主楼门前喘着粗气：“就是这样，狗吊学院突然就拥有了周围所有的土地，他们从天而降，把我艹烂了。现在，你们也给我从天而降，把他们艹烂。我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心态不能输……咳……” 走这一圈他实在是累着了，说这些话又很生气，狂咳的温铬眼看就要原地爆炸。 安妮友善地送上了自己裙子上装饰用的手绢。 “谢谢……亡灵女士。”温格擦了擦嘴后摇头道，“妈的，老到漏口水了，真恶心。” “是挺恶心的。”安妮耸肩笑道，“可有人就是喜欢这一款。” “嗯？”温格愣了一下子，很快发现了达丽雅含情脉脉的表情，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太扯了，谁会喜欢这种恶心的臭老头。” 骨傲天也不禁走上前来：“会有的，比如一个变态的丑老太。” “滚滚滚。”达丽雅推开了骨傲天，“我只是不太在意外貌罢了，而且我年纪……也没那么大……” “别来这套。”温格笑着挥臂道，“我知道你们想要这里，在我咽气之前是不可能的，除非你们……” “艹烂狗吊学院。”达丽雅挑眉道，“搞清楚臭老头，我们正是为此而来。” 正文 138 不严肃 “我知道你们做不到，你们自己也该知道，但心态不能输。”温格撑着拐起身，转头望向隔壁的高楼，双手不禁发颤，“听着，不管你们是人类、亡灵、恶魔还是别的什么，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们能不能把狗吊学院的屎桨给我捅出来，就这么点要求，做不做得到？” 一片沉默，只有梦达抬手响应：“做得到！” “好小子……不，好姑娘……也不对……算了，好家伙！”温格微微一笑，顺便鄙视其他人，“都学着点，心态，心态懂么。” 话罢，他将手绢还给安妮。 “送给您了……”安妮是不敢碰的。 “洗干净再还给你。”温格摆了摆手，拄着拐向外走去，“学院的名字可以改，但不能去掉‘兵工厂’，要用兵工厂的名义去艹。” “用温格的名义。”骨傲天远远挥手。 “不，温格不重要了，就快老死了，他已经不属于这个时代了，兵工厂就够了。” 温格没再多说什么，步伐依然倔强，但老到快散架的身体难免有些落寞。 “多有魅力的一个人~”达丽雅抿嘴叹道，“真该成为暗能量操控者。” 一只厚重的手掌拍在了她的肩上：“别花痴了，干活儿。” “搞清楚，我是你老师。”达丽雅指着自己。 “该搞清楚的是你，钱是我出的。”骨傲天不禁开始了骷髅笑，“我，才是老板。” “…………我好歹算个股东吧。” “那就先干活儿。” “兵工厂振兴计划”就此展开。 死灵法师的确是个优秀的职业，工具骷髅简直就是简单工作的王牌，任劳任怨不知辛苦，实际上一位死灵法师单靠出租骷髅就可以过得不错了。 骨傲天也很快从达丽雅那里学到了基础的“操纵亡灵”法术，这其实只是暗能量的一种操纵方法，将某种意识连同能量一起注入无意识亡灵体内，就像是将自己的一部分意识复制并赋予亡灵躯体。 只不过不能同时操纵太多亡灵，那样意识会开始变得模糊，并且每操纵一个亡灵，也就意味着更多的意识负载和能量消耗，当这个消耗高于死灵法师的实力，意识将开始模糊涣散，能量过度消耗更会引发肉体枯萎，所以即便是摩根那类人，通常也会让亡灵进入沉睡状态。 同时，这种无意志亡灵通常还是比较蠢的，只能做简单的工作，就像古老的计算机一样，怪不得更多的死灵法师都是“剥夺派”的，那样的亡灵还拥有原有的意识，只是相当于被奴役了，从操纵者的角度来看更加方便。 当然，这一切都没有薇薇方便。 两天的修整后，兵工厂焕然一新，朝歌学院也没有来找麻烦，看来他们对这件事并不在意，也没什么找麻烦的由头，毕竟这里现在的老板名义上是达丽雅，实际上是为所欲为的老滚之友骨傲天。 第三天的时候，沫沫和夏莉来了，撞见了正坐在铁门上刷漆的骨傲天。 沫沫围着骨傲天转了好几圈：“你到底是工具骷髅，还是骨傲天？” “工具骷髅。” “哈哈，是骨傲天。”沫沫得意地看着骨傲天，“胸腔里的宇宙出卖了你！笨蛋骷髅！” “凌月。”骨傲天回身呼喊。 金发骷髅很快冲了过来：“怎么了？” “揉刑！” “收到。”骨凌月一个飞身，魔爪扑向了夏莉，开始揉耳朵。 “唔……喂喂……搞错了哇。”夏莉无辜地挣扎着。 “哈哈哈哈。”沫沫再次开怀大笑，“还是这里好玩啊。” “我在工作，别捣乱。”骨傲天举着刷子摆手道，“我说了，两个月以后再来，现在这里没有教育你们的资格。” “探访朋友不行么？”一个穿着一身黑袍，******的壮硕身影躲躲藏藏凑了过来，“你知道，我的身份不方便来，只好伪装一下了，猜猜我是谁？” “泰因。”骨傲天和骨凌月同时说道。 “……哦。”泰因一个闪身绕了进来，摘下眼镜，“这么明显么。” 骨傲天比划道：“身材，你的身材就像是茶壶搭在了茶杯上。” “……” 接下来是气喘吁吁的汉克，见骨傲天在刷门，立刻爬了上去：“哎呀，这种活儿我在行啊。” “你最好离我远点，小心被开除。”骨傲天摆手道。 “不怕，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汉克擦了把鼻子点头，“姆拉克有意收我入门，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厉不厉害？” 这一点也不厉害，完全是骨傲天安排的，他忍不住骂道：“难得交了好运，还不珍惜？现在这种时候该离我远点懂么？” “好运诚可贵，挚友价更高。”汉克神气地抢过了油漆刷，“交给我，王牌粉刷匠汉克，任何打工有关的事情，我都是无敌的。” 的确，在粉刷这件事上，汉克很在行，骨傲天也就此跳了下来。 “借一步说话……”泰因第一时间拉着骨傲天藏到了墙后，“我知道你比我聪明，比我想的多，但我还是觉得，你把建立学院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 骨傲天没说话。 “你承认了？”泰因挑眉问道。 “不，我只是不屑于谈论这种无聊的话题。” “……”泰因挠了挠头，“好吧，说点你感兴趣的，蜜蒂认为你们会参加王者杯，正在向组委会施压，希望他们禁止亡灵参赛。” “那就禁止呗。” “……你不是为了这个才建立的学院么？” “当然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 “不告诉你。” “……”泰因想了想，然后摆出了一副哀求的神色，吐着舌头双手合十，“告诉我嘛~~” “滚！” “哈哈，不开玩笑了。”泰因憨笑着拍了拍骨傲天，“如果在赛场上相见，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放心，我会的。” “……好吧，我只是做出必要的提醒。总之，在我代表朝歌学院赢得王者杯之前，我们不宜再见面了，赛后再见，傲天。”泰因重新带好伪装用的黑框眼镜，点头之后，快步离去。 每每想到对方的王牌是泰因的时候，骨傲天总觉得这个比赛很不严肃。 正文 139 狠角儿 泰因走后，沫沫和夏莉凑了过来，沫沫在围兜里找了半天，掏出来了一张揉得很皱的图纸递给骨傲天：“听说你要跟朝歌学院叫板，爷爷让我把这个给你。” 骨傲天接过图纸，粗粗一扫，完全看不懂，只能看得懂图纸标题《幽灵形体定制器》。 “这是魔装？”骨傲天问道。 “我也不知道。爷爷昨晚酒都没喝，连夜设计出来的东西，他说你用得着。” 骨傲天沉吟片刻：“原来如此……替我谢谢他，非常有用。” “好说。”沫沫拍了拍围兜，“下次见面，可能就是在赛场上了，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我会的。” “哼，就喜欢你这样自信的敌人。”沫沫神气地哼笑道，“终于有个像样的对手了。” “莫名自信的是你。” 夏莉摇头道：“这次真的是你盲目自信，沫沫才是真正的王牌。” 骨傲天想了想忽然惊道：“可以用魔装的么？你用老滚的魔装参赛？” “当然不能用，我凭自己的能耐打架。”沫沫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表情异常深邃。 …… 另一边，蜜蒂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她本以为达丽雅会心灰意冷，骨傲天则会为了安妮的安全躲避到亡灵世界，但恰恰相反，他们就在隔壁安家了，并且非常明确的剑指王者杯。 正如骨傲天所说，蜜蒂亲手把最强大的战斗力，推到了对立面上。 她不明白骨傲天为什么会执迷于这个奖杯，依她对骷髅的了解，这应该是一个出奇无趣的东西，而且过度出风头反而会招致更大的危险。 但这一切就是发生了，蜜蒂必须阻止，好在骷髅浑身上下都是破绽。 首先他们是亡灵，其次安妮的年龄明显偏大了，再其次他们学院的规模又太小了。 利用这些由头，她不惜动用一切权利资源向王者杯组委会施压，让他们剥夺兵工厂学院的参赛资格，或是严格审查年龄，最好再定下一些亡灵不许参赛之类的规矩。 很快，官方参赛名单送到了蜜蒂的手上，她什么都没看直接找到了兵工厂，这个该死的学院赫然在目，甚至连六人团队都凑齐了—— 骨傲天、骨凌月、安妮、梦达、幽灵薇薇、工具骷髅蛋蛋。 妈的前五个人就算了，工具骷髅蛋蛋是什么鬼东西？为了凑数这玩意儿都上场了？ 怒不可遏的蜜蒂立即冲出办公室，直奔组委会在朝歌城的临时办公地点，将这个该死的名单拍在了鼠族主席的桌子上。 “您的承诺呢？您的原则呢？您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蜜蒂发出一连串的质问，连口气都没喘。 “蜜蒂院长……我发誓我们有在努力……”主席擦了把汗，指着名单道，“请再仔细看看……” “看了啊，工具骷髅蛋蛋。”蜜蒂破口大骂，“这是在侮辱所有的参赛者！” “不，我是说学院的名称，请仔细看看。” “不就是兵工厂么。”蜜蒂低头看着学院的名称，“哦，兵工厂前面多了个前缀，改名了么，有什么问题么？……等等……” “嗯。”主席指着那行子慢慢念到，“滚——斯——拉——的——兵——工——厂。” “……”蜜蒂身子一软，瘫坐在椅子上。 “我们问过滚斯拉，他的确把自己的大名授权给兵工厂了。”主席尴尬地点头，“老滚的面子……我们不敢不给。” “怎么能有这么无耻的骷髅。”蜜蒂靠在椅背上，仰望着天花板：“骨傲天是他儿子么？这么宠着？” “我寻思着，还真有可能……”主席认真点头，“节哀。” “……不。”蜜蒂强行支撑起身体，“会有办法的……请延长名单确认期。” “按理说，这是最终名单了。” “请发表新通告，在赛前有一次更改名单的机会。” “这……未有先例。” “我们配合博彩。”蜜蒂轻声道，“在保证学院利益的前提下，我们在细节上配合博彩。” “……”鼠族主席眼睛一眯，“配合到什么程度？” “只要朝歌学院大分能赢，小分悉听尊便。” 主席立即起身伸出右手：“合作愉快，院长。” …… 又是一次紧急的学院董事会，各族代表再次被召来，蜜蒂严肃的汇报了状况。 “兵工厂得到了滚斯拉的庇护，现在，没人能阻止骨傲天参赛了。”蜜蒂扫视众人，“如果他和安妮参赛，我们的人将没有任何获胜机会。” 沉默之中，唯有赛斯看着名单笑道：“我倒是挺害怕工具骷髅蛋蛋的，像个狠角色。” “哈哈哈。”狮族代表跟着大笑起来。 如此紧张的时候，蛋蛋总有种莫名的喜感，赛斯让所有人都稍稍放松下来。 蜜蒂沉声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们就不能笑笑么？”狮族代表有些不满地看着蜜蒂，“当时撵走骨傲天的是你，现在要阻止骨傲天的也是你，我也很想给你面子，但你叫我怎么给？说你英明还是睿智？” 鼠族代表紧跟着摇头：“的确，我们错估了骨傲天对王者杯的态度。我认为现在应该与骨傲天谈判，寻求合作的可能性。” “跟骷髅合作？那只会更丢人！”象族代表怒道，“这是暗影的挑衅，我们要团结，不要再说风凉话了。” “咦？怎么还是你？”狮族代表眯眼笑道，“你已经彻底没面子了，象族就不知道换个长面子的人来？” 象族代表狞目：“馊狮子，那天的情况，换你也一样。” “那可不好说，我至少不会说……”狮族代表貌似胆怯着比划道，“骷髅大人，你……你想听什么~~” 象族代表涨红着脸起身呵道：“说好了不再提这事儿的。” 狮族代表大笑道：“好好不提了，毕竟很没面子嘛，哈哈哈。” “时间紧张，你们认真些。”鼠族代表还算理智，再次说道，“我建议即刻与骨傲天和达丽雅谈判。” 正文 140 有钱一起赚 “我代表豹族，支持鼠族。”赛斯跟着抬手。 “我弃权。”狮族收手，“这样太没面子了。” “我必须拒绝！”象族代表怒目而视。 蜜蒂紧跟着投反对票。 姆拉克则跟随了豹族的立场举手同意。 由于达丽雅的离去，狮族弃权，根据约定象族放弃这段时间的投票资格，因此有效票数只有6票，谈判派以5比1的票数获得压倒性胜利。 “好吧，谈判。”蜜蒂提了口气说道，“都别走，我去请骨傲天，我们马上就谈，没时间再组织会议了。” 大约半小时后，蜜蒂生无可恋地带回了兵工厂的谈判代表，具体来说是两位。 会议室大门打开，温格哼笑着走到了与董事会成员相对的位置上，一只戴着圆礼帽的滑稽的矮小骷髅帮温格拉出椅子，顺便接过拐杖，扶温格坐下。 “谢谢你，蛋蛋。”温格落座后望向对面的一群代表，“瞧人家蛋蛋，都知道扶老人家落座，你们一帮傻吊真没礼貌。” “这位就是……蛋蛋？”赛斯有些警惕地望向矮小的骷髅。 “在下，工具骷髅蛋蛋。”骷髅摘下礼帽以示尊重，“别被我的名字误导，蛋蛋是一位绅士。” “噗哈哈哈！”狮族代表拍桌笑道，“可以可以，很有面子。” 蜜蒂沉着脸道：“好了，开始谈判吧。” 她随即对鼠族代表做了请的手势。 鼠族代表就此说道：“温格先生，我知道您并不喜欢我们，但现在我们的利益点已经有所交叉了，我们希望与兵工厂组成联队参与王者杯的竞争，这将大大提高双方夺冠的机会。您知道，单凭你们现在这群乌合之众，想独立取胜是不可能的。” 未等温格发言，蛋蛋首先开口了，他义正言辞地说道：“先生，当面评价他人是乌合之众，这很不绅士。” 狮族代表已经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开始笑了。 象族代表怒道：“这里轮不到骷髅说话，闭嘴。” “我有名字，请叫我蛋蛋。”蛋蛋一本正经转头道，“如果是骨傲天在这里，你还敢说这样的话么？欺软怕硬是奎利奥教给你的？” 他虽然叫蛋蛋，但他说的话句句在理，字字诛心，严肃中不失调侃，稳中带秀，秀里又很皮。 蛋蛋，其实并不仅仅是工具骷髅，而是摩根珍藏的蛋逼骷髅，在得到安妮之前，他主要靠这只骷髅解闷儿，为此留下了蛋蛋的自主意识，蛋蛋生前是一位喜剧演员，并且自认为是一位绅士，现在骨傲天解放了他。 听了蛋蛋的话，狮族代表已经滚到地上捂着肚子狂笑了。 “请象族不要介入谈判，你现在只有旁听权。”鼠族代表看着温格道，“我为我的无礼道歉，我们希望强强联合，共夺王者杯，意下如何，温格先生？” 温格哼笑道：“既然认为我们是乌合之众，为什么要跟乌合之众联合？” “我们希望朝歌城能统一战线。” “话说的可真漂亮。”温格身体微微前倾笑道，“漂亮话是骗白痴和小孩子的，我看起来很蠢么？还是很年轻？” “你看起来成熟且睿智。” “那就别扯这些你自己都不信的鬼话。”温格靠在椅背上狞笑道，“你们怕了，你们怕兵工厂，很好，我很喜欢你们现在的表情，把学院卖给那个老太婆实在是太值了。” “您误会了，我们只是不想进行无谓的利益损耗。”鼠族摇头道，“合作是双赢，不合作则是双输，温格先生。” “双赢，鼠族永远喊着双赢，结果呢？”温格大笑道，“每个与你们合作的人的确都赚到了一些蝇头小利，可你们，却一步步踏上财富之巅，而梯子，正是那些与你们合作的人！” 鼠族还要再说，赛斯却拦住了他，冲温格道：“您可以谈条件，先生，需要我们做什么，您才愿意组成联队？我想这样谈更高效一些。” “总算有个明白人了。”温格点头笑道，“条件就是，朝歌学院并入兵工厂。” “……” 一直在笑的狮族代表终于爬上了桌子：“老头儿，你是来羞辱我们的？” “对！我就是来羞辱你们的！”温铬扬眉抓起了拐杖，亢奋起身，挥着拐杖大笑道，“谈你妈了个狗吊谈，干啊！不服来干啊！不是你们干我的时候了？挖我教师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商量？” “很好，谈崩了。”蜜蒂第一时间起身，这便要拉起温格，“我送你走。” “请对老人尊重一些，女士。”工具骷髅蛋蛋拦在了温格身前，恭恭敬敬扶起了温格。 温格颤颤起身，看着一群人的臭脸喜笑颜开：“一开始那个骷髅说能废掉你们，我是不信的，现在看到你们吔屎一样的表情，我开始信了，哈哈哈！” 温格大笑着离去，剩下一个会议室的沉默。 蜜蒂重回桌前：“现在，谈判的路死了，对方只想羞辱我们。胜利之路，只剩下一条。” 众人对视过后，示意蜜蒂继续。 蜜蒂没有任何停顿，直接说道：“如果暗影敌视我们，那就与圣光合作。” “……” 每个人的表情都变得复杂起来。 复杂的气氛之中，蜜蒂继续说道：“兵工厂的团队以暗影为核心，能击败他们的唯有神学院。但神学院在面对其它学院的时候却并没有绝对优势，而这正是朝歌学院的优势所在。我们的确需要强强联合，不过不是和骷髅，是和圣光。” “这不符合豹族的利益。”赛斯第一个反对。 “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了，我们需要神学院助力。”蜜蒂扶着桌子说道，“朝歌学院依然是朝歌学院，只是内部成立一个分支‘神学院’。” “我讨厌这感觉。”狮族代表摇头道，“我们说好的，象族不能把信仰引入学院，这是我们合资建立的学院，不是帮奎利奥洗脑的地方。” “那就不叫神学院，叫圣光学院。”蜜蒂点头道，“去宗教性，只教授光能量技能。” “还是不行，这太难把控了，而且学生们会不满，朝歌城的文化排斥宗教。”鼠族代表比划道，“试着退一步，只是临时拉一些圣光外援，结束后就请他们回家。” 象族代表忍不住说道：“可这样相当于神学院放弃了自己的成绩，让最精锐的战将为朝歌学院服务，这不可能。” “那就组成联队，共赢。”鼠族代表这次很坚决，“朝歌与圣光学院联队。” “是真神学院与朝歌联队。” “不能这样命名。” “先别说这个。”赛斯问道，“这样的联盟，组委会那边说的过去么？” “配合博彩就可以了。”蜜蒂点头，“关起门来说话，博彩的内幕我们共享，我们有1000万的配额，个人投资不要超过200万，再多博彩公司就不玩了。” 众人的表情立刻又变得精彩起来。 一番激烈的讨论后，最终，提案通过。 联队名称确定为“朝歌学院与真神学院联队”，朝歌学院弥补神学院能量过于单一的劣势，神学院则帮助朝歌学院对抗暗影。 除了姆拉克与赛斯之外的所有人投了支持票，最为摇摆的狮族代表虽然要面子，但也不拒绝金钱和荣誉。 狮族代表看着最终票数望向赛斯：“博彩？” “放心，我会参与，不会告密。” “我也是，说到底我们是一头的。”姆拉克摊臂道。 “哈哈，有钱一大家起赚嘛。”狮族代表大笑道，“可得守规矩，别投太多了。” 鼠族代表有些疑惑地问道：“这已经是最优的方案了，我们只是借用圣光，并没有将真神教引入学院，你们为什么还坚持反对？” “要面子么。”狮族代表笑道，“利益够了，其实稍微丢点面子就丢吧。” 赛斯摇头道：“我们可以这样，只是，教员和学生同意么？” “他们说的不算。”狮族代表摆手道。 “但愿如此。”赛斯收拾好东西起身，“我只想说，阶级奴役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在朝歌城流行的是自由平等。曾经，你们可以高高在上的支配他们，但现在民主的先例已经打开，人民早已不是之前的人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但愿我们的学生会接受这一切。” “小题大做了，赛斯。”狮族代表跟着起身伸了个懒腰，冲蜜蒂道，“博彩的消息尽快通知啊。” …… 次日，朝歌学院在校内发表了与神学院组成联队的公告，因为名单限制是六人团队，帕卡尔、泰因和罗伊被砍了下来，换成了神学院的三个人，据传他们的圣光威力均远远领先于帕卡尔。 看到这个消息，同学们义愤填膺。 实际上不仅是朝歌学院，整个朝歌城都比较排斥宗教，他们更喜欢唐纳德有关“自由平等”的那一套，学生们无疑更为激进一些，有关蜜蒂逼走骨傲天和达丽雅的事情本就已经让他们不满了，学院总自诩自己是天下第一，无冕之王，现在却砍掉了自己学院的三员大将，与最讨厌的家伙结盟。 不满开始升温，机会难得，有些骷髅毫无疑问会借机暗中加料。 正文 141 暗中煽动 学生之间，各种风言风语开始流传。 “知道么，学院计划和神学院合并呢。” “都是为了对付骨傲天才这样的。” “蜜蒂一直想在学院内成立神学院，现在机会来了。” “很快，我们就要被迫背诵《圣书》了。” “骨傲天和安妮做错了什么？就因为是亡灵么？” “达丽雅就是反对这件事离开学院的。” 暗流涌动，事情的发展远超董事会的预料。 宣布这件事一天后，以沫沫为首，学生们展开了罢课游行。 为什么以沫沫为首呢？因为想为首的人不敢为首，只有沫沫才能毫无后顾之忧的为首。 沫沫也非常喜欢干这件事，她带领学生队伍围着行政楼亢奋绕圈。 “神学来了不上课！神学来了不上课！”沫沫挥着标语牌张圆了嘴领喊口号。 夏莉浑身武装，戴着口罩跟在沫沫身侧：“要自由！不要宗教！” 泰因竟然也加入了队伍，他知道自己伪装也没用，干脆就大张旗鼓地冲在最前排，他的要求简单明了：“我要参赛！” 汉克也不知道喊什么，但大家都来了，他就是想来，跟着乱吼吼。 蜜蒂在办公室中看着这一幕，眉头紧蹙，教务处的人刚刚来过，又有三位教员送上了辞职信，辞职后的他们甚至加入了学生游行队伍，比如大壮。 这里的学生，对真神教的抵触远超她的预料。 姆拉克敲门进来通知最新状况：“确定了，那些离职的教员去了兵工厂。” “果然是骨傲天……是他在煽动……这只骷髅到底怎样才肯罢休……”蜜蒂恨恨握拳，想着想着，心头不禁发颤，“我明白了……他不是赌气，也不是王者杯……他要摧毁朝歌学院……” “就像我们昔日摧毁兵工厂一样。”姆拉克转身便要离去。 “让你的人滚回去。”蜜蒂指着活蹦乱跳的汉克道，“还有你的两个儿子，怎么也在里面？” “年轻人么，就喜欢这样~~”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唱反调？” “是这样的，亲爱的。”姆拉克回头笑道，“你忘了么？我只是一个挂名的副院长，很快就会被取代，而让我失去这个职务的人正是你。给我一个理由帮你？求求你了，给我一个理由吧。” “……滚出去。” “哈哈。”姆拉克的眼睛笑成了小月牙，“你一定觉得自己挺精明的，继续保持啊。” 蜜蒂这才发现，她最需要团结和帮手的时候，是自己逼走了两位副院长，最需要战斗力的时候，也是自己撵走了骨傲天。 为什么，这些家伙一定要与圣光为敌呢？ 几分钟后，鸟族教务处长与几位教员拦到游行队伍前，高声劝阻。 “请立即停止游行回去上课！五分钟后统计名单，还在这里的人将被驱逐离校！” “老子才不差这个毕业证，老子要参赛！”泰因高举标语前吼道，“联队？朝歌学院不需要联队！老子也不需要奎利奥！” 学生们跟着泰因吼了起来：“我们不需要联队！” “真神教滚回去！” 教务处长想不到，昔日的优秀学生代表如此鲁莽，其他学生则像干柴一样一点就着。 没办法，他只好转望其他同学：“泰因不在乎毕业证，但请你们好好想一想，毕业证是你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相当多数的人，听到这话是有点慌的。 “怕个卵，有我们在呢。”姆拉克的大儿子威利举着标语怒道，“我才不跟蠢蛋真神教结盟！” 小儿子瑞利同样高举标语：“我们不需要宗教！蜜蒂滚出学院！” 他们自然不仅仅是一腔热血，这是父亲姆拉克暗中授意的。 眼见副院长的儿子们都如此来劲，有些胆怯的学生立刻群情激奋。 沫沫相对单纯一些：“不上课！不上课！哦也！” 教务处长不敢把沫沫怎么样，但对付别人总还是行的。。 他上前一把拉住夏莉：“想被开除么，夏莉？你家可并不富裕。” “啊……我不是……夏莉，您认错人了。”夏莉紧张地捂住口罩。 “谁都知道你一天到晚跟沫沫黏在一起。”教务处长厉声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回教室，不然我当场宣布你被开除。” “我……我……” “3。” “别……老师……” “2。” “啊……” “1。” “……” “很好，回去收拾东西吧。”教务主任大臂一挥，厉声道，“现在你跟朝歌学院没关系了，再停留在这里是违法行为。” “……”夏莉呆若木喵，满脑子空空荡荡的。 “蜜蒂的走狗！”汉克怒而冲上前去，他并没意识到他刚刚连自己也骂了，“不敢把傲天怎么样，就欺负我们学生？公理何在？” “谁给你的勇气在这里说话？”教务处长也急了，指着汉克道，“现在给我滚回去，不然连你也开除！” “我！”汉克这次真的急恼了，他真想吼一句“老子还不待了呢”，可他身上背负的绝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太多人。 “不敢了？不敢就给我回去！”教务处长见汉克气软，叫嚣至极冲学生们吼道，“我拿沫沫泰因没办法还弄不了你们？最后一次警告，都给我回去上课！” 这话，直接惹到的是威利和瑞利。 小爷就好欺负了？ 不过还未等他们发飙，姆拉克先溜达过来了。 “你是在对我们的学生说话么？我怎么感觉是在对待犯人。”姆拉克揉着拳头不紧不慢走来，“他们犯了什么罪，要被如此对待？” “院长……”教务处长沉着脸道，“他们聚众闹事，拒绝上课。” “他们只是围着行政楼绕圈罢了，至于拒绝上课，按照规定该给什么处分？” “逃课……三次，警告。” “这刚一次，你怎么就要开除学生了？谁给你的权力。” “院长……”教务处长拧着脸凑到姆拉克身边，“这种时候，别唱反调。” “我只是看不下去我们的学生被这么对待，他们没犯罪，如果制裁他们，那犯罪的将是我们。”姆拉克转身冲学生们抬手道，“同学们，对于神学院的事情，校方已经决定了，再怎么闹也无济于事。因为这个决策，校方已经损失了多位优秀的教员，我知道你们想学知识，但很多课的确已经没有老师了，我对此深表歉意，这是学校领导的责任。” 姆拉克说完稳稳鞠躬。 正文 142 将背后交给蛋蛋 看着姆拉克道歉，同学们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刚刚的气焰也被浇灭了大半。 谁都知道这是蜜蒂搞出来的事情，姆拉克一向反对如此，而且姆拉克已经与骨傲天交好，他一定在为此惋惜吧。 然而这种时候，他却跳出来道歉，承担了一切责任。 这样的姆拉克，已经伟大到要绽放圣光了。 姆拉克深鞠躬后起身抬手：“因为校方原因，很多课没法按时开，近三天暂且停课。我建议你们回去陪陪家人，或者做些平常没时间做的事情，如果坚持在这里游行的话，该吃饭吃饭，食堂照常开放，我将在食堂听取你们的意见。” 他说着冲儿子们递了个眼色。 瑞利很快会意，举着标语喊道：“先去吃饭，弟兄们，一边吃一边把我们的声音传达出去。” 喊了半天，沫沫也的确饿了，身为学生领袖的她，带头改变了队伍的行进方向：“吃饭，吃完饭再搞事情。” 姆拉克与学生代表并排前行，热情友好地听取意见，同时吩咐教务处长紧急安排食堂，多提供一些美食和美酒，只要他们吃的够多喝得够多，那之后就没力气再折腾了。 就这样，姆拉克暂时化解了游行危机。 蜜蒂在楼上已经恨得咬牙切齿了，可她又没办法从里面找到半点破绽，姆拉克的确是执行董事会决议的，并没有在学生面前让步，他也的确解决了难题。 最近臭豹子像开了窍一样，与他的争端再不是之前那样刀光剑影，而是黏黏糊糊的，像是揉面。当然，蜜蒂并不知道有个东西叫打太极，虽然是武术招式，却在权力斗争中更有用武之地。 隔壁学院，多名教员开始进驻。 朝歌学院本就以“自由平等”著称，很多优秀的教员正是因为厌恶“歧视”和“宗教”才远赴来此的。见微知著，与神学院联合的事情无疑触动了他们敏感的神经，外加骨傲天的暗中煽动和恰到好处的合同，这一天已经有七八位教员跳槽。 名誉院长温格喜笑颜开，亲自在他们的聘书上盖章，并且拿出了他刚刚从骨傲天哪里得到的1000万来做这件事，其实他从头到尾一分钱没花，却享受到了他最求之不得的事情。 不过学生的转校并没有那么立竿见影，又过了两天后，第一位要求入校的人才出现。 泰因是带着明确的目的来的：“三年一届，一辈子就一次，让我上场，其它什么都好说。” 骨傲天坐在校董的椅子上，很纠结：“可我们参赛的名额已经满了。” 泰因摇头：“我看过名单了，有个叫工具骷髅蛋蛋的家伙，明显是凑数的。” “不不，蛋蛋很重要，他是我们的大将。” “……” “薇薇倒是可以不上。”骨傲天嘟囔道，“我再考虑考虑。” “不管怎样，我能上就行！” “可你能跟蛋蛋并肩作战么？”骨傲天认真地说道，“不是单打独斗，而是完全信任你的队友蛋蛋，将背后交给他。” “我日……你是认真的么？” “嗯。” “妈的……”泰因痛苦地捶着桌子，“只要能上场……把背后……交给蛋蛋也可以。” “欢迎入学。”骨傲天起身与泰因握手，“都是自己人，赞助费多给点，暂时帮我客串一下教员。” “我现在就十万……”泰因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只是充满期待地问道，“蛋蛋呢，让我见见他。” …… 这段时间，骨傲天暂时调整了自己的学习方向，一切向教学看齐。 因为暂时没有正式招生，招聘来的教员全部分配到“教学理论”工作中，即便朝歌学院的教案很出色，但在骨傲天眼里仍然是一坨屎，他要将一切推倒重来，向更高效务实前进。 骨傲天与近两百个薇薇，开始了更多更深的学习与实践，配合他先前的知识，近乎于开启了百倍速在完善有关教学的方方面面。 达丽雅则专注于比赛团队的精锐培训，最优秀的地方在于，这个团队除了泰因几乎都很少睡觉。 暗中，骨傲天与安妮的学神之战仍在继续，在骨傲天成功地将魔装回路封印进石头里的时候，安妮已经制作出了三阶魔装。 一切都是如此的紧张，以至于他们都没注意到一个不怎么起眼的事情。 每个夜晚，一位自封为“夜之假面”的家伙都会驰骋在朝歌城内，惩奸除恶，神龙见首不见尾，从来没有说过一个字，只会把罪犯打包好扔在警局门口，顺便插上一张印有黑色蔷薇的卡片。 距离王者杯的时间越来越近，朝歌城渐渐人满为患，好在城外早就建设好了“学院村”供参赛者居住，不过神学院的人并没有住在那里，而是直接去了朝歌学院的宿舍区，这样方便每天的训练。 他们来的并非三个人，而是三十个人，为此占用了7栋宿舍别墅，有14名学生被迫搬走，周围的学生以讨厌听他们念经为理由要求他们搬出去，要求无果。 外加学生领袖泰因的离去，不合格的教员强行入职授课，朝歌学院一时之间气氛十分躁动，蜜蒂强行镇压，也在董事会方面死撑，她坚定的认为，只要捧回王者杯，一切问题都会解决的。 正因此，她亲任参赛团队的教官。 室内训练场，朝歌学院与真神学院联队的王牌队伍即将会师。 首先是30坨圣光，他们统统由象族年轻男生组成，像是三十个瘦版的帕卡尔，其中有三个大号的帕卡尔，在他们身后坐着两排小号的帕卡尔。 三十个帕卡尔整齐划一地念着经文，圣光随之重重叠加在为首的三个大帕卡尔身上。 场面空前的庄严肃穆，或者说……是压抑。 朝歌学院的参赛选手推门进来，为首的是真正的隐藏大将沫沫。 一进门看见这些圣光，她就张圆了嘴：“哇哦。” 一个比沫沫高了三头，却瘦了两圈的女生伸着懒腰进来，她正是第二高手索莎，身为蛇族的她，这个季节她多数时间都在睡觉。 “我讨厌这个。”索莎看着30个帕卡尔打了个哈欠，“我已经够困的了。” 正文 143 咻？ 蜜蒂上前拉住二人：“圣光只是对付骷髅的手段，别太在意他们念的东西。” “能让他们停下么？”索莎敲着脑袋道，“不仅发困，还头疼。” “这是信仰蓄能，很快就结束。” 蜜蒂话音未落，吟念停止，27个后排的帕卡尔起身退到场地边缘，三个为首的帕卡尔猛然睁眼，瞳中已满是圣光的色彩，充满了某种狂热的味道。 蜜蒂领着沫沫和索莎走上前去，冲着第一个帕卡尔抬手：“他是剑。” 随着蜜蒂的介绍，这位帕卡尔抽出了身后与他体型相当的金色巨剑，双手持剑，一语不发，原地待命。 “他是盾。” 第二个帕卡尔取下了身后的金色巨盾，在身前猛地一插，直接插入了地面。 “他是炮。” 第三个帕卡尔抬臂露出了嵌入身体的两柄手炮，没人怀疑他随时可以释放圣光弹。 蜜蒂回身道：“他们从出生开始就在为了成为剑、盾和炮而努力，这是他们第一次亮相。” “哇哦！”沫沫张圆了嘴看着三人，“我有个问题，院长。” “请说。” 沫沫走到剑的面前，凑到离他眼睛很近的位置，后者依然一眼不眨：“他们是人么？” “当然，不然还能是亡灵？” “唔……”沫沫嘟着嘴瞪着近在咫尺的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你不用想这些事，沫沫，你只在最关键的时候挽救局面就够了。”蜜蒂拍着沫沫道，“盾会保护你的安全，99%的情况你不需要做任何事。” “可我不想跟这些……物体……成为队友。”沫沫摇着头退了退，“不开心。” “他们是人……” 索莎眯眼上前，突然张开嘴，冲着炮做了一个张牙舞爪的样子：“哇！” 然而炮依然一动不动。 “不是人。”索莎摇头道，“你又骗人了院长。” “那你们就当是在和魔装合作，这样可以么？”蜜蒂无奈地说道，“如果你们需要灵活的配合，等詹妮回来了交给她。” “我无所谓，只在乎最终奖励。”索莎说着回身摆手道，“等詹妮回来了再叫醒我，跟他们没什么好训练的。” 蜜蒂也未阻止，转望沫沫。 却见沫沫使劲摇头：“不好，我不参加了。” “这是为了学校的荣誉沫沫。”蜜蒂扶着沫沫的肩膀劝道，“你不想为校争光么？” “原来想，现在不想了。”沫沫看着三大坨圣光摇了摇头，“我开始讨厌这里了。” “……” “上学不好玩了，课程也越来越无聊了。”沫沫摇着头回身，“我退学啦，谢谢照顾。” “等等……别这么草率。”蜜蒂上再次拉住了沫沫。 “咻！”沫沫惊讶回头，“你在对我动粗么？” 与此同时，她的手抓到了肚兜里，神色严肃起来。 “不不……”蜜蒂紧张地抽手，“只是觉得这么轻率不太合适。” “不轻率，隔壁就有更好玩的学校，工具骷髅蛋蛋每晚都有脱口秀表演，我早就想去了。”沫沫摆了摆手，溜达着离开了训练场。 蜜蒂没法再阻止她，唯有原地恨恨握拳：“什么都不懂的弱智……” 却见沫沫的脑袋突然又从门缝里钻了回来，满面敌意：“咻？！” “在说他们。”蜜蒂紧张地指向帕卡尔们。 确定沫沫彻底走远后，蜜蒂死死关上了门。 她回身想跟帕卡尔们说些什么，后者却依然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接连的挫折将蜜蒂推向了死胡同，她必须要赢得王者杯，为了这个世界。 …… 随着沫沫的离校，夏莉终于也下定决心，曾经活跃的学院随着那些优秀教员的离去，在蜜蒂的镇压下正在渐渐变得压抑，蜜蒂甚至封锁了很多消息，避免传到董事会的耳朵里，唯一能与他抗衡的姆拉克则因为即将被调走，失去了那些崇拜权力的教员们的支持，孤掌难鸣，只是怀柔地处理着学院与学生的关系。 另一边的兵工厂，尽全力吸取着朝歌学院的养料，骨傲天得感谢蜜蒂的偏执与愚蠢，那本是铁板一块的学院硬被蜜蒂自己给砸裂了。 当然，这一切兵工厂也不是白得的，他们同样也在烧钱，教员团队已经扩充到了25名，目前仅有的12名学生都来自朝歌学院，免学费接收。距离新一年的招生季还有很久，优秀毕业生的捐赠更是遥遥无期，在这之前他们必须有其它的捞钱方法。 …… 11月1日，朝歌城已经挤满了人，王者杯的预赛即将开始。 事实上，云集而来的除了参赛运动员之外，还有数倍于他们的各色人等。 这并不仅仅是个学院竞赛，更是代表着未来世界精英的舞台。 来这里的人也不仅仅是看热闹和赌钱的，各族首脑、各城市城邦领袖也早已下榻，他们要从中挖出掌控未来的苗子。 每次王者杯赛，都预示着一次人力大流动，像是转会一样，优秀的青年提前投向某个势力、城邦或是机构。 参加预赛的64支队伍中，仅有8队能登上最终的决赛场，对于学院来讲，能登上决赛场预示着荣耀和利益，对于个人来讲，能在那里展示自己几乎相当于拥有了无限的前程。 这就是王者杯的意义所在，给所有年轻人一个舞台，给所有势力一个揽人机会，三年一届，过期不候。 …… 预赛场地有四块，兵工厂被安排在城外的旧兵营练兵场，朝歌城的观众以及消息灵通的势力大多云集于此，他们率先掌握了有关“骨傲天”的信息，对此怀疑好奇或是期待，其余的人则更关注家乡的队伍。 这块场地共有16支队伍，按照抽签结果在三天的时间进行淘汰制预赛，每天每支队伍上下午各一场，最顺利的情况是四连胜取得小组头名，直接晋级决赛，至于其它情况的规则骨傲天完全没有去看，不用浪费时间了。 第一天上午，兵工厂第一场的对手是“陆霸军校”，一家传统的鹿族体术学院，仅招收本族学生，随着多种族混合学院的增加，他们的地位正在下降，往年还是种子队，今年已经下降为普通队伍。 正文 144 难点在演 比赛场旁，6名队员抱作一团，一水儿的鹿族青年齐声高呼：“赢回荣誉！” 随后，5名上场队员气势汹汹走向场内，1名替补在后面为他们加油。 5名队员，很快撞上了工具骷髅蛋蛋。 5名队员纷纷摇头：“连人都凑不齐的垃圾学院……” “为什么这个学院会顶着滚斯拉的名字？” “让我们参加这种预赛简直就是羞辱。” “喂。”蛋蛋很不满意，看着5个人说道，“我得提醒你们一下，你们的消息太闭塞了，我们不是垃圾学院。” “这工具骷髅还挺会说话。” “无所谓了，他马上就会永远闭嘴了。” “裁判呢？快开始吧。” 正说着，骨傲天和安妮像过家家一样领着队员们随随便便前来。 安妮自不必多说，首当其冲的是闭关特训后的梦达，穿着一身紧身的曼妙皮装。 梦达牵着一身少女打扮带着假发的骨凌月，骨凌月牵着獒。 这也是兵工厂的最终参赛名单，骨傲天、骨凌月、安妮、梦达、泰因、沫沫（替补）。 “蛋蛋领队，辛苦了。”骨傲天拍了拍蛋蛋，本来在他的计划中蛋蛋是大将，可惜后面发展太顺利，泰因和沫沫挤掉了薇薇和蛋蛋的位置。 鹿族看着这个阵容，队长大笑道：“这什么组合？少女、骷髅和狗？哈哈哈！” 这本是嘲笑，但听到“少女”一词的时候，安妮、骨凌月和梦达皆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花痴。 骨凌月：“哎呀，这样都不好意思打了。” 安妮：“下手轻点吧我们？” 梦达：“嘤嘤嘤！” 骨傲天倒是无所谓，只有泰因生气了。 裁判入场：“好了，拉开距离，五人团队赛，只可以使用基础的武器，禁止使用一切魔装，率先将对方五人驱逐出场即为胜利，队长有权认输。” 鹿族队队长冲着泰因吐了口口水，他显然认为泰因才是队长：“准备好面对真正力量了么，矬逼？” 话罢，五名队员有说有笑拉开距离，非常放松。 “哇，被藐视啦！”沫沫在场外张圆了嘴喊道，“好矬啊，短腿泰因。” 夏莉拉着沫沫让她小声点，后者却认为这是在激将，非常管用。 “唔！”泰因死咬着牙。 骨傲天拉着他向后退去：“身高的确不是你的优势。” “我不管……你们都不要动，交给我……” “哦。” 场外，慕名而来的朝歌人和势力探子只是轻笑，预赛并没有博彩，他们很失望。 裁判确定各就各位后，离得远远的挥手：“开始！” “嗜血术！”泰因直接就急了，轮着斧头上去，其余四个人果然都原地站着没动。 “啥玩意儿？”鹿族队长只看见了一只疯狗。 几分钟后，泰因拎着最后一个鹿族青年扔到场外，看着五个重伤的对手，吐了口吐沫：“后面五个，都比我强。” …… 第二场预赛，变成了锻炼梦达的舞台，其余四个人尽力保护他并为他提供环境，但梦达的实力终究还未到达三阶，即便各种暗影法术狂轰乱炸，依旧用了近20分钟才解决了对方的战力。 第三场预赛如法炮制，僵持了半个小时后梦达能量耗尽，就在骨傲天准备亲自出手的时候对方投降了。 第四场比赛，梦达的能量还未恢复，骨傲天用豹袭+暗影步五连击，在裁判喊开始的声音还在人们耳边回荡的时候解决了战斗。 这场比赛的时候聚集来的观众已经很多了，兵工厂的恐怖大名终于开始远扬。 随着之后决赛圈16支队伍的落定，鼠族的博彩公司终于开始动手了，兵工厂的夺冠赔率被定的很低，1赔3，而最低的“朝歌与神学院联队”也只有1赔2.7，由于封盘太早，利润太低，骨傲天并没有下注。 实际上对他来说，这次王者杯的聚焦点并非是如何取胜，而是如何玩博彩，姆拉克最后的500万黑钱，他必须花在刀刃上。 王者杯正式比赛在朝歌城体育场拉开帷幕，兵工厂第三天上场，对手是有着“无敌重炮”之称的“牛族法术学院”，牛族人多以体术为主，但这个学院剑走偏锋，将牛族蛮勇的力量能量化，开发出了一套远程法术体系，不过套路并没有变化，只是把力量上的优势变成了能量上的优势，依靠狂轰乱炸取得胜利。 骨傲天对他们的战术并不感兴趣，在距离16进8比赛还有10分钟的时候，他终于得到了博彩公司的投注单。 他开始飞速思索，队员们、达丽雅、温格和艾莉都紧张地看着他。 也并不是关注他的战术指定，而是投注策略。 在离比赛开始八分钟的时候，骨傲天终于提笔了。 “骨傲天被第一个驱逐出场，1赔12，全投这个。”骨傲天将单子递给艾莉，“让你的奴隶们去投注吧。” “果然……”艾莉转身向外走去，“可要好好演啊。” “我可是戏精骷髅。” 欢呼之中，兵工厂五人队伍登场，对面是五位牛族壮汉。 相比于最初的鹿族学院，他们很明显对双方实力有着更正确的认识。 “打出自己的风采。” “在能量耗尽前，谁也不能倒下！” “利用对方轻敌的弱点，争取胜利！” 五人咆哮过后，排好阵型，重炮准备。 兵工厂一边则尽显轻敌本色，四个人在后面聊天，只有骨傲天一个人站在阵前。 观众和情报探子们也轻松地看着这一幕，不出意外的话，骨傲天会送上一连串秒杀。 随着裁判宣布比赛开始，五名牛族迅速调集能量，精于附魔系法术的女队员为队友们送上了一系列强化，其余四名队员迅速调集能量，纯粹的塑能系火属性炮弹接连在他们手炮中汇集。 “火弹轰击！” 几秒之内，十余发火弹出手，通通射向了骨傲天。 骨傲天却只是微微抬手：“骨墙。” 一面高大厚重的骨墙从地面生长出来。 观众们不由得叹息。 “可惜了啊。” “毕竟是骨傲天。” “看来是在打击牛族的自信。” 然而这个骨墙，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固，仅第三发火弹就将其击碎。 骨傲天大惊：“什么？” 惊讶之时，火弹击中了他的身体。 “啊！好强！”骨傲天做出了痛苦挣扎的姿势。 观众更加大惊，牛族队员大喜。 “加把劲！” “击中他了！我们击中他了！” 更多的火弹令骨傲天无从招架，他几次试图用骨墙保护自己，却都被他们轰烂，更猛烈的轰击，直接将骨傲天击飞。 他的身体划过了一个漂亮的弧度落到场外。 全场静默，只有骨傲天含恨捶了下地。 “好强……我轻敌了，唉。” 牛族队员喜极而泣。 “我们很强！” “可以的！” “继续继续。” “我们能赢！” 观众的惊愕之中，兵工厂进入了从未有过的苦战，每一发火弹都充满了威力，这让他们仅仅招架就很难了。 骨傲天即便已经出场，依然在场边呐喊：“他们的火弹很强！不要轻敌，保护好自己！” 比赛瞬间演变成一场单方绝对优势的攻防战。 骨凌月起飞，左闪右躲。 安妮痛苦地释放冰墙和冰盾苟延残喘。 梦达想用暗影打破局面，他的力量却被恐怖的火弹完全压制。 泰因摸爬滚打，想尽力接近对手，反而搞得自己浑身是伤。 近半小时的攻防拉锯后，牛族能量见底，终于被泰因近身。 在耗尽最后一丝能量后，牛族队长认输。 全场观众起立鼓掌，献给牛族法术学院。 能将恐怖的兵工厂压制到这种地步，能将骨傲天击出场外，牛族虽败犹荣，青春无悔。 骨傲天与对方队长握手，英雄惜英雄。 “哼，轻敌了。” “下次，我们会赢的，骨傲天。” 十人手握着手高高举起，共同展示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精神。 比赛观赏性十足，观众也都很满意。 只有博彩公司的人在计算损失…… 之前来了一群人……买了骨傲天第一个被击出场，总计500多万，这是无限不可能发生的低概率事件……可这真的发生了。 现在这群人来兑奖了。 总计……6000万。 好在，朝歌学院能弥补这个损失。 那边投注量明显大一些，博彩公司开出了很多极具诱惑性的盘口，例如朝歌学院的对手，率先减员的赔率是1赔7，这实在让人不禁想买，然而朝歌学院却同样陷入了苦战，先行减员。 三天后，8进4比赛，兵工厂对阵老牌体术学院“尖尾”，这所学院用尽所有方法追求速度，不在乎学员的种族，谁能更快谁就来，身为种子队伍，他们上一场比赛仅用了不到1分钟就决出了胜负。 赛前五分钟，骨傲天凝视着博彩投注单，表情十分复杂。 这一次，博彩公司学聪明了，尽可能压制了骨傲天演戏的可能性，只剩下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兵工厂仅剩一人，绝地翻盘，1赔6，投5800万。”骨傲天将单子交给艾莉，“剩下200万，投尖尾学院5：0完胜，万一我们输了，可以回本。” 温格眯眼道：“对手可是尖尾，5个三阶拥有极致速度的高手，你有信心么？” “这两个月，我已经了解了全部的技能和全部的战术。”骨傲天稳稳起身，“难点，依然在演。” “……” 双方登场，这算是八强赛的重头戏了。 尖尾学院的队伍组成包括了鼠族、鸟族和猫族，他们的每一次升阶进化都全力投资到了速度上，为了速度牺牲了一切，也拥有了一切。 相比于之前的对手，他们更加冷静，想必已经有完备的战术了。 比赛开始，尖尾学院的队员几乎瞬间原地消失，紧跟着在赛场各个点开始短兵相接，令人眼花缭乱。 观众只能看到兵工厂的队员在被什么攻击。 “是一对一战术。” “用绝对速度压制兵工厂的每个人，让他们无法协作。” “那个金发骷髅撑不住了！” 骨凌月第一个逃出赛场。 紧跟着，梦达的暗影防御被摧毁，含恨举手认输，单独出场。 泰因“嗷呜”叫了一嗓子，捂着肚子出场。 安妮没注意自己的走位，不小心出场。 尖尾的队员们并没有丝毫停留，通通袭向了骨傲天。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分钟之内，看着如此恐怖的尖尾学院，观众们肾上腺素激发。 “太……厉害了……” “各个击破……没有还手之力……” “兵工厂看来走到头了……” 确定处于绝境之后，骨傲天可以发挥了。 此前他只是用骨甲包围了自己，原地不动，尖尾学院虽然速度十分恐怖，但伤害低的可怜，主要依靠在武器上附魔，将各种负面能量浸入敌人身体造成伤害。 因此应对战术也十分简单，强化防御即可。 “骨堡。”骨傲天轻轻抬手，以他为中心，无尽的白骨层层叠加，几秒钟之内形成了半径五米的白骨堡垒。 面对这个，尖尾队员的攻击收效甚微，根本连近身都变得不可能。 这实际上已经是四阶法术了。 在骨堡内，骨傲天单膝跪地，抚摸着地面：“亡者之地！” 整个比赛场地都随之一荡，可见的变得暗淡，甚至荡出了暗能量。 “不好！”尖尾学院队长惊道，“是领域……大家小心。” 脚下突如其来的死亡能量，让他们避无可避，行动变得迟缓。 在他们足够迟缓后，骨傲天在堡垒中抠着脚释放了最终技：“骨刑。” 若干根骨刺先后从地面插出，很快又缩回，骨刺毫无目的的在全场展开无差别攻击。 观众惊呼，不少人甚至捂住了眼睛。 “这已经是五阶技能了……” “这才是骨傲天的真正实力么……” 在骨刺无休止的攻击下，两名队员受伤离场，骨刺的攻击变得更加密集，狼狈躲避了几分钟后，尖尾队长抬臂投降。 沉默之中，所有白骨轰然破碎，骨傲天依然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观众们惊愕之后，起身送上掌声。 只有博彩公司的人心在滴血，兵工厂完成了1V5绝地翻盘。 这一次，他们赔光了比赛至今的全部收益。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53.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