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传奇大秘 文心尔雅 正文 第一章 初出茅庐 九月的江城，天空湛蓝。站在山情集团大厦门前，倪洱抬头看了看高耸的总部大楼，深呼一口气，迈步踏入大堂。作为一个刚毕业的文科毕业生，来应聘江城最大地产企业的行政秘书，倪洱深知竞争肯定很激烈。 果不其然，在面试登记处，十几个形色各异的年轻人已经坐在走廊长凳上等候，倪洱把应聘材料交给工作人员，顺眼扫了一下面临的竞争对手。一眼扫去，几乎都是忐忑不安和局促，对这个职位的渴望都写在了脸上。 倪洱立于一侧，把山情集团的情况从脑海里过了一遍。山情集团，江城最大的企业之一，主业是地产开发，占据这个城市建筑的半壁江山，创始人关山情，低调神秘，一方土豪，与另一家地产公司文氏集团并称“江城双雄”，在地方上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而倪洱这次应聘的秘书岗位，看似普通，却引来近二十人竞争，因为除了丰厚的薪水外，还有机会接触到集团高层，难怪大家都趋之如骛了。 思忖之间，前面应聘的人一个接一个从会议室出来，短则三分钟、长则五分钟，出来之人却都脸色阴郁、垂头丧气，没有一个是轻松自如的表情。 等长凳上最后一个人进入会议室，倪洱发现自己原来是压轴的，他便坐到门口的椅子上，等待面试的时刻。不稍五分钟，前面一个人耷拉着脑袋出来了。倪洱站起身来，正准备进去，收材料的工作人员从里面出来，面无表情地对倪洱说，倪先生，等一下。 这就有点突兀了，前面十几个人都是一进一出，轮到倪洱时卡壳了。重新落座的倪洱来了兴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走廊，凝心定神，把全身的力道都聚到了耳朵上，顿时耳力穿透了会议室厚重的木门，几个人的谈话传到了倪洱的耳朵里。 “现在的大学生啊，都是娇生惯养，抗压能力太差了，面试了十七个了，有一个满意的吗？”，一个浑厚的声音传出来，估摸是一个德高望重的面试官。 “老赵啊，现在的小孩哪能跟我们那时候比啊，你就慢慢挑吧！”又一个长者跟了一句，但声音略显嘶哑。 “部长，最后一个还看吗？”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倪洱估摸着是那个面无表情的女工作人员。 “最后一个了吧，看简历是条件最普通的哦”，嘶哑的声音再次传出。 “看！”俏丽丽的一个字，简短有力，倪洱有点惊诧了，刚才估计错了，原来主考官是个女的，而且年纪不大。 等倪洱进入会议室坐下来，才发现前面出去的应聘者垂头丧气是有原因的。会议室里一张大圆桌，倪洱背着门而坐，正对着为了半圈的面试官，四男一女，而且是一水的面无表情，女主考官低着头在看材料。这是典型的“多对一”面试，那种压迫感从两面包围着应聘者。 “给你一分钟时间，先介绍一下自己”，说话的是被称为老赵的面试官，年龄有五十出头，面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审视着倪洱。 倪洱微一欠身，向对面的面试官微笑致意，开始介绍自己。 “我叫倪洱，今年二十四岁，毕业于江城大学中文系，现在应聘贵公司的秘书岗位本人上学期间普普通通，成绩和社会实践经验一般，愿意接受公司的任何安排。” 短短六句话，才半分钟而已。 咦，坐在中间的女主考官这才抬起头来，与倪洱的目光相接。 瓜子脸、披肩发、一双凤眼，却眼神犀利，倪洱丝毫不惧，与她正目对视。 其实这女孩不是旁人，正是山情集团创始人关山情的掌上明珠——关晓晴，集团人事部部长，掌握着整个集团的人事大权。 关晓晴原对这最后一个应聘者不抱希望的，因为前面十几个都是简历写的天花乱坠，面试时语无伦次，当听到倪洱的自我介绍时，不禁咦了一声，这么直白、简单而又不添油加醋的介绍，是她担任人事部长以来第一次听到。再抬头看面前的倪洱，五官端正、身材精干，尤其是坚毅的眼神，看不到一丝慌乱，与前面应聘者躲躲闪闪的眼神截然不同。 两人目光相接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关晓晴微微流露出女孩子的羞涩，瞬间把视线转向了旁边的老赵。 “赵总，你问几句吧”，关晓晴把提问的机会抛给了老赵。 “小伙子，我们集团在四线县城搞开发，你愿意去那边锻炼几年吗？而且工资按当地的标准发”，老赵脸色变得温和起来，淡淡地问到。 “可以，我只要一份稳定的工作就行，工作地点和报酬我听公司安排”，倪洱气定神闲地回答。 “你的职业生涯规划是什么？一直做普通的岗位，拿不高的工资你也接受吗？”，这次发问的是那个嘶哑的声音，原来是坐在关晓晴右手边的那个中年男子，年龄比老赵要小些，声音却显得苍老些。 “我资质平庸，愿意做企业的老黄牛”，倪洱淡然一笑，回答得更加平静。 关晓晴又低头看了一下倪洱的简历。 倪洱，男，二十四岁，本省人氏，江城大学中文系毕业，大学四年未参加任何社团组织，无奖惩激励，社会实践是在街道办事处帮忙，平淡无奇的经历。平常来说，跟前面的面试者比起来，倪洱的成绩毫无竞争力，但看到他毫无慌乱的气场、坚毅甚至犀利的眼神，关晓晴又觉得这个男生并非简历上写的那么平庸。 片刻之后，关晓晴对边上的工作人员摆了摆手，叫她把倪洱请出去。一看时间，刚刚三分钟，倪洱心想这是没戏了吧，一般说的等通知就是遥遥无期。但出了门他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定神凝听会议室的声音。 “留下来试试”，听到关晓晴的这句话，倪洱的嘴角忍不住露出微笑，转身走出了山情集团大厦。留下了身后那位女工作人员怔怔地看着他远去，目不转睛。 正文 第二章 不期而遇 不出意外，第二天倪洱接到了录用通知，第三天就到山情集团报到上班了。 不过跟面试时说的不一样，并没有把倪洱发配到四线城市去，而是留在了总部行政部，职位：秘书。 美其名曰秘书，其实就是个打杂的，上班一个多星期，倪洱的工作就是搞搞卫生、打打字、复印复印文件，别说接触高层领导，连那位美女部长都没见到一次。利用这新来的一个星期时间，倪洱全面了解了山情集团总部的架构和人员情况。 山情集团总部共有行政部、人事部、采购部、营销部、财务部、企划部、事业部等七大部门，其中人事部由关晓晴负责，其余六部门由李盛勇、赵义安、毕玉华、董彦刚、王远光、贺敏这六名元老分别执掌，内部人称“山情六君子”。在山情集团大厦一楼，有集团发展历程的电子展台，上面历数了创始人关山情及“六君子”的功绩。 站在电子站台上，倪洱把上次参加面试的几个人对上号了，居中的是人事部长关山情，左手边是事业部长赵义安，右手边嘶哑声音的是营销部长董彦刚，其余两人分别是赵义安和董彦刚的助理，面试过程中未发一言。而那个面无表情的女工作人员是关晓晴的助理。 回到倪洱的行政部，部长是李盛勇，却没参加那次招聘，颇为蹊跷。倪洱上班一个星期也未能见到这个部门一把手，只是在课长的安排下做些杂活。行政部又分了总裁办、机要、保安和后勤四个课室，倪洱属于机要室秘书。机要室课长是一个行事干练的少妇，大家都叫她琳姐，管着机要室四个秘书，只有倪洱一个人是男秘书，另外三个女秘书分别是小惠、小樱和小花。 自从倪洱分到了机要室，原本死气沉沉的办公室一下子活跃起来，琳姐做事风风火火，还算稳重，其她三个女孩子一下子变得矫情起来，争先恐后使唤起倪洱来。好在倪洱干活效率比较高，寻常小事都是麻溜搞定，闲下来就看看书，听听三个女同事八卦。 通过她们的闲聊，倪洱知道部长李盛勇这段时间陪太子爷出国了，而且这次招聘秘书原本是给总裁配置的，前任总裁秘书是关山情男朋友，上个月突然失踪了。 倪洱笑了，那我算什么啊？莫名其妙地被招进来放进机要室，总裁秘书还高位空悬着。上任秘书怎么就失踪了？想到这，倪洱不禁问了一句，前任总裁秘书是什么样的人啊？ 小花撇一撇嘴说，“那是文大秘，人超帅的，身高有一米七八，那身材，啧啧…，咦，你多高啊？” 倪洱自嘲地笑笑，“我三等残废，一米七。” 三个女秘书同时笑了，指着倪洱说，“别自卑啊，文大秘不是一般男人能比的。” 倪洱更加好奇了，文大秘？姓文吗？这个姓氏很少见啊，我们在江城最大的竞争对手不是文氏集团吗？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小樱接过话茬，“少主的男朋友，叫文泰来，我们哪敢多看一眼，我们高攀不了啊。” “少主？” “是啊，关山情就是我们集团的少主。” “那太子爷呢？” “太子爷是总裁的儿子关晓山，现在在集团没有担任职务。” 关晓山、关晓晴？原来关山情的儿女的名字是这样起的。 文泰来？金庸《书剑恩仇录》里的红花会四当家“奔雷手”不也叫文泰来吗？这个文泰来怎么就突然消失了呢？ 再问下去，这几个女秘书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平时这几个大咖面都见不到，所聊的八卦都是道听途说。 很快到了九月中旬，白露时节刚过，中午时分仍有些燥热。在餐厅吃好午饭回到办公室，几个女秘书已经东倒西歪靠在桌上打瞌睡了，看着她们出门花枝招展睡觉却是囧态百出，倪洱哑然失笑，随手关上办公室门，坐电梯从八楼到了一楼。总部大楼一共十六层，二楼到八楼，七大部门各自占用一层，九楼以上都是高层使用。 午休时分，一楼大厅展台空无一人，倪洱倒了一杯自制咖啡，径自看着展板上的宣传图片，看到关山情从一间小作坊起家，带着六君子，从一个工地开始，励精图治，逐渐成为江城房地产执牛耳之人，个中曲折，令倪洱不由心生钦佩。倪洱正惬意地喝着咖啡的时候，身后远远传来说话的声音。转身一看，五六人已从大门鱼贯而入，走在前面的一人五十来岁，西装领带、身材魁梧、浓眉大眼，面容看上去不怒自威，另一人是一个大腹便便、蓝眼睛的老外，边上紧跟着一个戴眼镜的白脸书生，后面还有三人紧随其后。 倪洱定眼一看，打头的不正是身后展板上介绍的集团创始人关山情吗？ 这时关山情一行人已在展台最前端停了下来，关山情伸手指着集团近几年的业绩表介绍了几句，随后白脸书生用英语翻译出来，老外听了不住点头称赞。 倪洱听了几句，看到公司老板带着外宾跟自己越来越近，打算从一侧出去，回避一下。没走出几步，突然听到关山情说话声音有些恼怒，“什么，翻译不出来？” 四五米开外的倪洱放眼看去，展板上是混凝土公司的介绍，里面有混凝土专业术语，包括抗渗等级、抗压等级、抗折等级等，还有一些国际通用标准的说明，一旁的翻译涨红着脸，应该是在这里被难住了，结舌不语。 关山情脸有愠色，扭头向身后一个俊朗的年轻人问到，“晓山，你都游历欧洲了，来翻译一下。” 原来他身后就是山情集团的太子爷，关晓山。 关晓山讪讪一笑，说道，“我跟外国人交流没问题，这个翻译不了。” 见老外在旁边有些发愣，关山情显得有点尴尬，正想着要不要越过这块展板。 “关总，我来翻译吧”，说话的正是近在咫尺的倪洱。 关山情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虽个头不高但精气神很足，一手还端着咖啡。 关山情点点头，示意倪洱走近点。 倪洱把咖啡杯放到墙边的桌子上，走到展板前，对着上面的中文，有条不紊地用英语口述出来。 老外随即问了几个有关混凝土公司的运营问题，倪洱马上翻译出来，关山情简明扼要作了回答，倪洱接着翻译成英文。原先的翻译白脸书生自觉地退到了一边。 一块接着一块的展板，倪洱都应对自如地做了翻译，临结束时，把关山情的丰功伟绩一并做了介绍，老外转身朝关山情竖起来大拇指。关山情听懂了一二，心情已大好，爽朗大笑起来，身边的几个人也松了一口气，一起舒展了眉头。 走出展厅时，关山情回头问了一句，“小伙子，你是哪个部门的？” “关总，我是行政部的”，倪洱答道。 嗯，关山情不做其它表示，转身领着老外进了电梯，后面一个中年人狐疑地看了几眼倪洱，最后进入电梯。 十六楼，一行人应该是去了关总的办公室。 正文 第三章 与太子结缘 回到行政部办公室，已到上班时间，不消半个多小时，琳姐闯进来。 “倪洱，跟我走，太子爷找你”，琳姐急匆匆地叫走了倪洱。 三个女秘书面面相觑，不明白刚刚来了几天的倪洱太子爷怎么会认识。 电梯到达十五楼，来到一间宽大的办公室，偌大的落地窗将外面的街景一览无余。 太子爷关晓山端坐在办公桌前，一脸冷肃，边上坐着刚刚陪同老外参观的那个中年人。 “李部长，是你的人吗？”关晓山的语气很冷。 原来这个中年人是行政部部长李盛勇，他欠了欠身，回答到，“是的，关少，余琳，你跟关少汇报一下”。 立在一旁的余琳忙不迭地把这次招聘的情况汇报一下，言及倪洱的家世学识，都是平淡无奇。 关晓山蹙了蹙眉头，略有些失望，接着说，“倪洱来接替韩秘书的岗位，做我的助理和翻译，李部长，你舍得放人吗？” 李盛勇只打哈哈，“关少你要的人，我岂能不放人呢？倪洱你明天就来关少办公室报到了。” 倪洱刚想说考虑一下，未等他开口，关晓山就先开口了，“要不你先回行政部收拾一下，就这样吧。” 一旁的余琳连忙把倪洱拉出了关晓山的办公室。 正文 第四章 编外之人 闲话少叙，回到八楼行政部，倪洱把手头的工作交接了一下，机要室三朵小花都是惊异不已，这小子其貌不扬，何德何能，来一个星期时间，便得到了太子爷的垂青，几个人叽叽喳喳的，围着倪洱问个不停。 拗不过她们的好奇，倪洱把在展厅的事说了一遍，她们的脸色更加惊讶了，“你不是中文系的吗？英文这么牛逼啊？” 倪洱呵呵一笑，“巧合而已，我上学的时候正好学过”。三朵小花既惋惜共事时间太短，又可惜少了一个能干活的人。 “虽然不在同一部门，但大家还在同一家公司嘛，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多着呢”，还是余琳显得豁达，同时深知此人不可小觑，很有可能以后的地位举足轻重，搞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 余琳约了倪洱晚上一起吃饭，算是饯行，倪洱婉言谢绝了，毕竟是初来乍到的，也不是外调，上班一个星期来个饯行晚宴，有点不合时宜。 第二天早上，倪洱上班的地方便从八楼变成了十五楼，偌大的一层楼，有一个接待间，配了一个接待秘书，除了关晓山一间大办公室之外，还有两间小办公室，前任韩秘书一间，另外一间安排给了倪洱。 接待秘书姓叶，刚进公司两年。虽然上班的时间到了，但关少和韩秘书并没有来办公室，叶秘书便带着倪洱在十五楼转了一遍。 除了接待间、三间办公室外，这个呈回廊型的楼层还有一个健身房、一个KTV休闲室和一个小型会议室，看得出来，在这个可以自主设计的地方，关少还是挺在意生活品质的。 溜达了一圈后，倪洱便和叶秘书坐在接待间闲聊。 “你可知道，到了十五楼，就是编外之人了”，叶秘书神秘兮兮地说道。 “编外之人，这是什么意思？”，倪洱大为不解。 “你看啊，我们集团有七大部门，而我们十五楼的人，不属于任何一个部门，我们的工资是由总裁办代发的，但我们的工作不归总裁办管，现在其他部门忙得要死，看看我们闲的蛋疼，关少不来，啥事都没有，其他部门的人也很少来串门，人家都说我们是编外之人。” 叶秘书絮絮一番话，倪洱顿时明白了，关少在集团没有任职，所以他手下的人自然不属于任何部门，那关少和他手底下的人都干些什么呢？不能光拿钱不干事吧？ “我算是事情少的”，叶秘书说道，“以后你的事情不会少，现在董事长很多事情都让少爷出面，你这个助理不得早晚跟着啊，出差那是常有的事，听说韩秘书要转内勤了，你就等着跟着少爷吃香的喝辣的吧。” 吃香的喝辣的？倪洱心想，我连关少负责什么都不知道，这豪门的内斗一向少不了，别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正文 第五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直到临午饭的时候，关晓山和韩秘书才到办公室，跟倪洱打了个招呼，让韩秘书把下午的行程跟倪洱交代一下，陪同他一道参加政府的工程招标会。 午饭后，倪洱在办公室把韩秘书的材料翻看了一遍，对下午的招标工程有个大概了解，这是市政府新区政务中心的建设工程，有七八家建筑单位参与投标，建筑面积超过3万平方米。 材料刚看完，韩秘书便叫倪洱一起出发，说关少在地下停车场开车了。两个人乘电梯来到一楼，刚出厅堂，一阵引擎声呼啸而至，一辆亮红的捷豹跑车窜到跟前，嗤地一声停了下来。 果然是编外之人，倪洱暗暗称赞，山情集团公务用车都是奔驰奥迪，这捷豹跑车应该是关少自己的。坐在后座，倪洱看了一眼驾驶台的操作配置，果然是顶配的极限跑车，0-100公里加速时间不到7秒，市场价格差不多200万。一路风驰电掣，十分钟的工夫到了市政府，这辆骚气十足的跑车停在一排黑色的公务车中间，显得特别显目。 招标会在下午3点正式开始，按照程序，先是政府机关进行封闭开标，然后进行分别议标。参加投标的八家单位分别被安排到了八间写有门牌的小办公室，其中最有机会的两家单位就是山情集团和文氏集团。 在等待开标的时间，关山情在小办公室里跟韩秘书和倪洱交代了几句。 “这次投标，是我代表董事长参加的，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我们跟文氏竞争，关键就是第二轮报价，只要不突破我们的底价，我对这个工程是势在必得的。” “那是不是就直接按底价进行第二轮报价？”，韩秘书问到。 “这个，董事长也说了，只要能拿下这个工程，底价以上的差价，就直接算是对我们的奖励了”，关晓山沉吟了一下，“但前提是我们得拿下它”。 果然不出意料，进入第二轮报价的三家单位，分别是山情、文氏和一家省城的地产公司。第二轮报价属于现场公开报价，三家单位分别接到入围通知，各自在小办公室商量二轮报价，另外被淘汰的五家单位接到的原地休息等通知。这样的做法，是尽量避免串标的可能。 看着桌上空白的报价表，关晓山默默不语，韩秘书也不敢多说，在一旁陪着。 “看到文氏集团是哪个来参加开标了？”，关晓山抬起头来问道。 “没看到，要不我现在出去看看”，韩秘书回答。 “没用的，都是关着门的”，关晓山心想就算了，稳妥起见，就按底价报价，这样就算丢了这个工程，老头子也不会怪罪，本来就是来走个流程。 “关少，我出去转一下”，立在一边倪洱心思一动。 “你？”，关晓山一愣，心想文氏的人你见了也不认识啊，狐疑地看着倪洱，又想报价单还是空白，倪洱也不可能向对手通风报信。 关晓山点点头，“好，你去吧，就十分钟时间了，快去快回。” 出了小办公室门，倪洱把两侧的办公室门牌扫了一遍，目光落在了“文氏集团”的门上，一边踱步向卫生间的方向走去，一边凝神集中耳力，透过那道木门，门内的三言两语陆陆续续传到耳边。 “小文总，就按1300报，老板也说了，不至于跟山情拼个你死我活的，让了的话就算是顺水人情”，一个低沉的声音。 “我知道，我父亲也猜到了山情这次是势在必得的，我们也犯不上跟他掉价，抢下来的工程也赚不了多少”，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那小文总，我就填1300啦”，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不，填1298，吉祥数字，顺便我恶心一下山情，哈哈哈”，年轻男子放肆地笑起来了。 倪洱走到卫生间门口便折了回头，文氏集团那间办公室的笑声已经低下去了，接下来的话却把倪洱惊到了。 “小文总，你真逗，你的这张脸待会就会叫山情的人傻掉了”，是那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有意思，有意思，游戏才刚刚开始嘛，如果今天是关晓晴来的话就更妙了”，年轻男子的话更加狂放起来。 关晓晴？小文总？倪洱的眼前顿时映起那张瓜子脸和一双凤眼，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正文 第六章 技惊四座 回到山情的小办公室，韩秘书正想往空白的报价表上落笔，倪洱快步上前，一把挡住了韩秘书的手。 “关少，我们的报价是多少？” “单价1250元，不能冒险，就按老头子给的数字报吧。” “不，关少，我来写个数字，绝对没问题。” 关晓山再次审视起来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年轻人，想到在展厅的那次意外，确实是救了老爷子的场，就看看这次他是不是福将吧。 “好，你来填。” 倪洱接过韩秘书手中的笔，在报价栏一气呵成，“1297元”。 关晓山倒吸一口冷气，怎么填这样的数字，太违背常规了，正常都是整数或者是尾数5元。 “你这？？？” 看出关晓山满腹疑问的表情，倪洱自信满满地说道，“关少，等会看结果，绝对没问题。” 就赌一把吧，关晓山看着填好的数字，划拉签好了自己的名字。 5分钟后，开标现场。 政府会议室，主席台后面的大屏幕上显出三家单位的名称：江城建设、文氏集团、山情集团，三家单位的代表几乎同时进场。文氏、山情的代表照面的时候，关晓山、韩秘书同时愣住了，韩秘书惊呼出声，“文泰来？” 倪洱一听这名字，眼前的人是文泰来？机要室三朵小花说得不错，果然近一米八的身高，体格健硕，就是目光轻狂，居然没有正视关晓山。 文氏集团一行三人，边上的那名穿职业装的年轻女子上前一步，客气地打招呼，“关少、韩秘书你们好，这是我们集团的小文总，刚刚从美国回来，请多多关照。” “小文总？”韩秘书语气不忿，“就是你们文总的儿子咯？” “是的”，文氏的女秘书回答得不缓不急，让韩秘书无从发作。 这下倪洱明白了，文泰来就是最大竞争对手文氏集团的少东家，那怎么会混到山情集团做总裁秘书呢？还和关晓晴谈恋爱，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一旁的关晓山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径直走到座位席坐了下来，韩秘书、倪洱紧跟着坐了下来。 开标正式开始，主持人按显示屏上的顺序进行宣读价格。 江城建设：单价1400元。 会场一片安静，这个价格应该属于市场价，与会的政府官员和行业代表都很淡然。 文氏集团：单价1298元。 会场一片哗然，这个报价别具一格，已经是出乎一般的报价形式了，带有一点戏谑的味道了。 文氏集团代表席上，小文总扭头向山情集团的人递过一个嘲弄的笑容。 脸色还没缓下来的关晓山看着这个价格整个人愣住了，根本无暇顾及小文总的嘲弄，没这么邪门吧？这个倪洱是怎么知道的？？？ 山情集团：单价1297元！！！ 主持人一语既出，会场顿时惊起四座，文氏的报价已经是别具一格了，山情的报价更是石破天惊，以一元之差绝杀文氏，这在历年地产界的招议标中是绝无仅有的。 下面的小文总已经站了起来，刚刚轻狂的表情瞬间怒不可遏，看着这个价格，再看看左右的财务部长和秘书，都是一脸不可思议，小文总不等主持人宣布最终结果，带着满心的不甘，大步流星走出会场。女秘书赶紧跟了出去，留下财务部长等待结果。 关晓山看着小文总远去的身影，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来笑意，转头向倪洱竖起来大拇指，一旁的韩秘书还在发愣，还没从这个石破天惊的结果中回过神来。 最终的结果已经显而易见，山情集团取得了江城市新区政务中心的建设权，以历史罕见的一元之差绝杀对手。 正文 第七章 刨根问底 山情大厦十六楼，董事长办公室，关山情看着面前电脑页面上不断更新的“江城快讯”，一栏字幕映入眼帘，“山情集团神来之笔，一元之差取得市政工程建设权”，寥寥数字，结果不出他的意外，就是这个“一元之差”，得要听听关晓山怎么说，一元之差，这不像晓山的行事风格，关山情陷入沉思，这个“神来之笔”，会是出自晓山之手吗？ 这边，关晓山已经在回来的路上，这次车交由韩秘书在开，他在副驾驶位置上，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紧皱起来，刚刚的报价确实大快人心，但文泰来的出现太意外了，这显然不是一个好的信号，这个文泰来在山情集团做了八个月的总裁秘书，和姐姐关晓晴谈了一个月的恋爱就人间蒸发了，现在突然以文氏集团少东家的身份出现，太诡异了，这对老爷子会带来多少困扰，给姐姐会带来多少打击，这都不得而知，而文泰来混进山情的目的是什么，一切都是待解之谜。 回到公司，关晓山直接到十六楼向老爷子汇报，倪洱和韩秘书回到了八楼办公室。 关晓山站在关山情办公桌前，把开标的过程一五一十述说了一遍。关山情是行伍出身，对部下尤为严格，来汇报工作的干部都是站着，自己的儿子也不例外。 听到倪洱自告奋勇改了报价，以一元之差力压文氏，关山情眼中闪过惊异之色，自己跌打滚爬这么多年，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再听到晓山遇到了文泰来，关山情的脸色有点不快，怎么还有这样的事？ “确实是他，在我们这里上班的时候他就是眼高于顶，谁都看不上，这次看到他更加嚣张”，看到老爷子脸色不好，关晓山自然不会说文泰来的好话。 “这小兔崽子”，关山情哼了一声，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文贵山的电话。 “文老板，你好啊”，文贵山就是文氏集团的董事长，跟关山情相识了二十多年，也明争暗斗二十多年。 “恭喜啊，关总，这次你们山情绝了，用一块钱把我脸都打肿了啊”，文贵山圈子里人称笑面虎，说话就是打着哈哈。 “侥幸侥幸，这是我们晓山手底下人填的价格，还巧合了”，关山情倒也淡然，语气里一点愠色都没有，“文老板啊，你家公子回来啊？听晓山说，在招商办见到了小文”，关山情开始投石问路。 “是啊，刚回来几个月，这不，跟你学习学习，也让小一辈出去历练历练，见见世面”，文贵山回答倒也爽快。 “老文啊”，每次叫老文的时候，文贵山也明白，就是关山情找茬的时候，“我说你也太不厚道了，为什么小文会来我这边做了十个月的秘书，我们这么熟，也不合适吧”，未等文贵山接话，关山情继续发问，“听晓山说了，我还有些不相信，小文出国前的成人礼我去参加的，跟现在的样子完全不同啊，否则他给我做秘书我还认不出来，说出去别人要笑掉大牙的”。 咳咳，电话那头的文贵山干笑了两声，忙不迭打招呼，“关老哥，为这事，我正准备登门赔罪呢，这个事呢是小儿太任性了，回国都瞒着我们，直接去你们山情集团应聘了，还做了老哥你的秘书，直到上个月我们才知道，把他骂个狗血喷头，一直没好意思给你打电话，今天正好遇上了，我先代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跟哥哥你说声对不起”。 “我说，老文你有几个儿子，你儿子不是叫文彬吗，胖胖的，戴个眼镜，这个文泰来是你的私生子吧”，关山情一心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小子，恨不得连姓都改了，我当时不是嫌自己土老帽吗，希望他文质彬彬的，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文彬，谁知道他出国之后自己改成了文泰来，说什么要否极泰来，以前是个胖墩，在国外五六年时间，没学到什么技术，健身倒勤快，把身上的肉减掉了，还做了视力矫正手术，把眼镜也摘掉了”。 原来如此，关山情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没认出来，“那他来山情集团上班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个我狠狠地批评了他，也问了他为什么要到老哥你的集团上班，他说去学习行业领头羊的先进经验，哎，那小子在山情集团没给你添乱吧”，文贵山的语气越发客气。 “这个倒没有”，关山情想想也是，除了隐藏身份之外，在做秘书那段时间，文泰来还是比较有礼貌的，做事也积极，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集团运行的一些事，除了“六君子”和自己的儿女外，文泰来作为新来的秘书接触不多。至于和晓晴谈恋爱，那毕竟是年轻人自己的事，话到嘴边关山情还是噎了下去。 言已至此，关山情也不会为了这事跟文贵山拉下脸，文泰来的出走没给集团带来什么损失，两个人相互客套了几句，便结束了通话。 说完了文泰来，关山情挥下手，去，把那个倪洱叫上来。 遇到这么霸道的父亲，关晓山悻悻转身出门，本来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偏偏要我去叫。 正文 第八章 睥睨天下 两分钟的时间，关晓山将倪洱领到了老爷子的办公室。 关山情这次是认真端详了眼前的倪洱，虽然个头不高，样貌普通，但有一股精气神，这让他颇为欣赏，甚至觉得自己的儿子有时候就是缺少这股精气神。 “小倪，这次文氏的价格你怎么猜到的？”，关山情问得直截了当。 “关总，我的听力比一般人好，正好在文氏填表的时候听到了他们的报价”，倪洱没有做过多掩饰。 “是隔着门吧？”，关晓山有点不敢相信。 “是的，我从小听觉就比较灵敏”，倪洱侧过身来向关晓山微笑颔首。 “你是刚从江城大学中文系毕业，年轻有为啊”，刚刚关晓山出门的两分钟，关山情已经通过集团的人事系统查阅了倪洱的档案，发现这个年轻人虽然出身平凡，但出手并不平凡，两次救场，能收获这样的人才，对山情的发展也是一种机缘。 关山情从座椅上站起身来，走到宽大的落地窗前驻足不语，关晓山和倪洱紧随着立于两侧。透过玻璃，这个城市大小建筑鳞次栉比，尽收眼底，倪洱低头看到街道上密密匝匝的汽车穿梭而行，犹如小时候玩的火柴盒般大小，再放眼远看，一面高耸的建筑横亘在眼前，墙面上有四个大字：文氏集团。 “晓山”，关山情目不斜视，“父辈们开疆拓土，你们这一代人不能只做守成之君，山情未来的发展都要靠你们来实现，商场如战场，我关山情输过，但我从来没认输过，你带着小倪他们好好干，做出点成绩来给大家看看”。 倪洱看着伫立在身边的关山情脸色凝重，语气坚定，恰如一种王者气息，睥睨天下。 正文 第九章 晓晴心情不晴 文泰来重新出现的消息已经被关山情抛之脑后，他意识里一个晚生后辈还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但对于山情集团的另外一个人来说，文泰来的突然出现，不亚于乌云遮日。 不是别人，正是关山情的掌上明珠，关晓山的姐姐，关晓晴。 当听到弟弟说到与文泰来的不期而遇，关晓晴呆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言不发。 看着姐姐怔怔发愣，关晓山欲言又止，知道这个事对她很突然，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便不再多言，起身离开了关晓晴的办公室。 原本宽大的办公间，现在却变得狭窄起来，十个月来的往事如幻影般从关晓晴的眼前扑面而来。 时间拨回到去年冬天。 山情集团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发展已有十八年，企业规模已在江城首屈一指，但作为地产企业，规模越大，融资压力就越大。敏锐的关山情意识到不能偏安于一隅，集团上市必须提上议事日程了。 在四季度集团工作会议上，关山情提出了“大干一年，集团上市”的口号，同时对内部管理层架构进行了调整，新设总裁职务和总裁办公室，第一任总裁由关山情兼任，总裁办公室主任由行政部部长李盛勇兼任，成员还包括财务部部长贺敏、人事部部长关晓晴，专门负责上市筹备工作。 由此，在集团内部，关山情既是董事长，又是总裁，牢牢把控着集团运营。 这次山情集团走的是境外上市路线，江城市政府非常支持，在政策上大开绿灯。 在此背景下，集团急需招聘一名懂国际金融、会外语的涉外秘书，文泰来就是掐着这个时间点参加了山情的招聘会。 那是一年里董事长关山情亲自参加的唯一一场招聘会，至今关晓晴记忆犹新。 那场招聘会，面试官除了关山情、李盛勇、贺敏和关晓晴外，还邀请了省外事办一名官员。但是的招聘条件极为苛刻，应聘简历第一轮筛选一下，只剩下三人参加面试。 文泰来是留美海归，英语口语流利，招聘会上跟外事办的官员用英语交流相谈甚欢，作为面试官的山情集团几个人根本插不上嘴。英语堪堪过了大学六级的关晓晴，也只能断断续续听懂一些片段。 相比其他两个应聘者略显局促的表现，文泰来谈吐大方，中英文切换自如，对国外的金融知识也有涉猎。关山情当即拍板录用了文泰来，主要协助公司上市的一些涉外工作。 文泰来给关晓晴的第一印象是，有才华，也有颜值，让她感到既排斥又有点吸引的是，文泰来身上释放出来的那股傲气，在招聘会上，他旁若无人地与外事办官员交谈，与主考官关山情谈笑风生，他的目光很少落到其他人身上，那种目中无人的架势，让一直以来处于焦点的关晓晴隐隐有些失落。 文泰来再目空一切，也只是一个秘书，入职之后成了总裁办最小的小兵，李盛勇、贺敏甚至关晓晴都是他的领导。但这个人仿佛天生就是傲气，上班后从来不迎合别人，做事手脚很快，没出过纰漏，特点就是单兵作战能力太强，在集团抽调人员集中搞上市筹备工作时，同组的人都跟不上他的节奏。当时的组长就是关晓晴，一心想挫挫文泰来的锐气，故意把繁杂的工作交给他，文泰来倒也不推脱，也从不在办公室加班，每每第二天早上文泰来完成的工作便摆在关晓晴的办公桌上。 关晓晴一方面对文泰来另眼相看，另一方面心里却越来越不服气，因为这个人太倨傲，虽然关晓晴不喜欢溜须拍马之辈，但文泰来从来不说恭维的话，天天在一起工作，其余的人对她这个集团少主没少说好话，唯独文泰来这个另类，脸上常常是一副讳莫如深的笑容。 虽说关晓晴是富二代、董事长女儿，但她也是一个少女，平时很少有男人能入她的眼，而这个傲气的文泰来，让她留了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同组的人渐渐看出了端倪，关晓晴和文泰来，一攻一受，一个拼命给另一个找事，另一个是完全无所谓，高傲的大小姐遇到了傲气的小秘书，旁人是看在眼里，背后偷笑。 到今年的夏天，紧锣密鼓的上市工作已过半程，涉外工作多了起来，总裁办几个人时不时要陪同关山情参加招待酒宴。 在一次晚宴上，一个港商一个劲向陪同的关晓晴敬酒，同座的关山情替自己女儿推脱了几句，港商还是不依不饶，关晓晴拗不过，喝了两小杯。不料客人起了哄，另一个紧接着来给关晓晴敬酒。 按说这种场面关晓晴没少见，不巧那天她的身体来例假，两小杯后再也不敢喝了，左推右拖之下，气氛有点尴尬。 正僵持的时候，邻座的文泰来走了过来。 “赵总，你好”，文泰来端着酒杯挡在了关晓晴和客人中间，“关部长不胜酒力，还是由我代部长敬你一杯吧”。 “好好好，这是我的秘书，文秘书”，见有人拔刀相助，关山情客客气气地在一边介绍，“文秘书陪赵总多喝一点”。 关晓晴心存感激地看着文泰来与客人推杯换盏，心里的那股不服气一下子烟消云散。 可气的是，从过来挡酒到酒宴结束，文泰来却没有多看关晓晴一眼。这捉摸不定的态度，更让关晓晴感到五爪挠心。 正文 第十章 重赏 嗡嗡嗡嗡。。。，一阵手机震动的声音把关晓晴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原来是群发的会议通知，集团高层到十六楼会议室开会。 关晓晴到洗手间洗了把脸，稳了稳思绪，带着电子记录本，坐电梯来到了十六楼。 集团“六君子”、关晓山陆陆续续进入会议室。 关山情最后到达会场，居中坐下。会上，财务部长贺敏通报了上市前资产评估的进程。之后，关山情把公司管理权的问题抛了出来。 关山情：“按照上市公司要求，上市后这个总裁我就不兼了，谁来做，今天我们大家议一议。来，你们分别说说吧。” 行政部部长李盛勇：“董事长，这个总裁我建议让晓山接任吧，毕竟山情集团是您老的心血啊，给晓山接班顺理成章。” 事业部部长赵义安：“李部长的提议不无道理，但晓山在集团从来没有任过职务，直接做总裁，我怕投资股东和员工有想法啊。” 营销部长董彦刚：“老李的话我认同，晓山还是太年轻了，谈接班，晓晴也可以啊，董事长您不能重男轻女啊！” 这赵义安和董彦刚一唱一和的，坐在会场的关晓山和关晓晴不自在了。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听到“重男轻女”四个字，关山情也微微皱了皱眉头。 采购部部长毕玉华：“这个还是董事长定吧，反正上不上市，您始终都是大股东，拍板的人还得是您啊！” 企划部部长王远光：“董事长，现在大公司在这个方面通常有两种做法，一是指定接班人，晓山还是晓晴，这个您来定。二是轮值CEO，可以指定几个人轮期做总裁，大的方向还是您把握。” 关山情：“小敏，你也说说。” 财务部部长贺敏：“董事长，我就不发表看法了，晓山、晓晴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安排，只要集团发展好就行了。” 原来贺敏是关山情的妻妹，关晓山和关晓晴的小姨，算是皇亲国戚。 关山情：“晓晴、晓山，你们就听听吧，就不要发言了。” 五个部长又各抒己见了好一会，关山情也没有拿定主意，就说把这个议题推后，下次再议。 最后，关山情又临时增加了一个议题。 关山情：“昨天的开标结果大家都看到了，我们山情爆了个大新闻啊，我们上次定的底价是1250元，当时我还说了高出部分给晓山他们作为奖励。” 贺敏：“董事长，这次开标结果是1297元，比底价高出47元，按3万平方算，奖励是141万元。” 赵义安：“董事长，这个我可不同意，这报价是冒险成功的，就那几个人奖励一百多万，对下面辛辛苦苦干活的人好像有点不公平。” 董彦刚：“老赵说得对啊，这次投标本来就是有赌的成分在里面，赌赢了就奖励，如果输了呢，这可是将近四千万的工程项目啊。” 说完，董彦刚还扭头跟关晓山示意，“关少，我这是对事不对人，可不是针对你啊。” 关山情：“赵部长和董部长说得有点道理，不过当时我开会是那样说的，当时你们都没提出不同看法吧，要不我们现在表决一下？” 这下赵义安和董彦刚面面相觑了，“表决？哪次表决不是按您董事长的意见全部通过啊！” 王远光：“董事长，表决就不必了吧，可以换一种奖励方法嘛，比如股权激励？” 关山情心里跟个明镜似的，到底是搞企划的，王远光总是给自己选择题，有余地，不像这个老赵，倚老卖老，经常旁敲侧击。 关山情：“这个提议可以，就从公司股权里按140万元给参加这次投标的人员，按贡献大小进行奖励，这个贺敏负责分配一下，另外晓山就不要分了。” 关晓山坐在下面讪讪一笑，“是的，就给部门里干活的人吧，财务部、企划部都有份的。” 关山情：“对了，我特别提一下，这次行政部的倪洱功劳最大，可以多分一点。” 李盛勇苦笑，这倪洱现在不属于行政部了。 正文 第十一章 往事如烟 关山情：“李部长，晓山把这个人才挖走了，是不是感到可惜啊？” 李盛勇：“不不，倪洱确实是个人才，在我下面是屈才了。” 关山情：“晓晴，你找倪洱谈谈，把他调到总裁办来，我看他外语挺好的，那个小文，文秘书走了，涉外这块工作不能停啊。” 关晓晴嗯的一声答应了，除了关晓山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文泰来的真实身份，她满心不是滋味。 散会后回到办公室，想到要找倪洱谈话，想到倪洱去接文泰来以前的工作，关晓晴的思绪又乱了。 涉外工作，涉外工作，就是这个涉外，让她和文泰来擦出爱的火花。 不，她原本对文泰来的不辞而别充满担心和疑惑，现在真相大白，顿时有了一种被愚弄的感觉，他是真的爱吗？ 就是那次酒宴结束，中途救驾的文泰来左一杯右一杯有了醉意，走路有点晃悠悠，关山情的司机过来扶着他，文泰来近一米八的个头，压得司机龇牙咧嘴的。 “文秘书我来送，你送董事长回去吧”，走在后面的关晓晴不忍心，走上去跟司机说。 “好的，大小姐”，司机把文泰来扶到关晓晴车子副驾驶座位上，便开车送关山情回家。 发动了车子，关晓晴才发现一个问题，文泰来住在哪里啊？ “喂喂，你住哪啊？”，关晓晴把迷迷糊糊的文泰来摇醒。 “外桥”，文泰来含含糊糊吐出两个字。 外桥？关晓晴没想到文泰来住那么偏远，市郊去了。看在他挡酒的份上，远就远吧。 关晓晴一咬牙，开车上了高架，兜兜转转，半个小时了，还在高架路上转悠，已近市郊，路上车子越来越少。 唔唔唔，停一下，停一下。副驾驶座位上的文泰来突然醒转过来，嘴里喊着停车。 关晓晴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吐，忙不迭靠边停车。 文泰来打开车门，跳下车，步子仍有些凌乱。 关晓晴慌忙下车追上来，生怕他摇摇晃晃跌倒。 此时已是夜里10点多，马路两边是一片空旷的田野，星星点点的萤火虫隐约可见。 把文泰来扶到路牙边，他却不是低头呕吐，而是去解裤子拉链。 你！关晓晴顿时羞愤难挡，急急忙忙跑回车里，关上车门，任由文泰来矗立在路边开闸放水。 “你怎么这么粗野？”，待文泰来回到车上，关晓晴气愤地质问道。 “呵呵，人有三急”，文泰来永远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流氓！”，关晓晴狠狠骂到。 “流氓？”，文泰来转过身来，双眼盯着关晓晴，脸上不动声色。 四周寂静得只听到蛐蛐的叫声，来回的车辆一辆也没有了，两个人的呼吸清晰可闻，关晓晴有些心慌了，胸脯随着自己的呼吸加重上下起伏起来。 文泰来的脸凑得越来越近了，关晓晴故作镇定，毫不退让，“我是你的上司，你个小秘书，还敢对我非礼啊？” 正僵持着，文泰来突然扑了上来，夹着酒味的嘴巴正好印在了自己的双唇上，关晓晴顿时懵了，从来没有哪个男人这么大胆，整个人血液仿佛往上涌，想挣扎，却摆脱不了文泰来高大有力的身体，慢慢她的嘴巴被撬开了，她的心被融化了，她的整个人沦陷了。 因为那一晚的意外，关晓晴和文泰来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那层隔膜，以后上班的表现那种状态，大家都是心领神会。就在事业和爱情都渐入佳境的时候，一个月后，文泰来毫无征兆地失踪了，像是人间蒸发了。 文泰来失踪后的几天，关晓晴疯狂地寻找，这才发现，文泰来档案里的各类证书是真实的，但家庭住址和家庭关系都是虚构。 查无此人，查无此人！他的办公室空无一物，租住的地方人去楼空，什么都没留下，就好像这个人从没来过。 有那么几天时间，关晓晴是多么地绝望。 但因为文泰来是故意出走，关晓晴又抱以一丝希望，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结果，他却是文氏的少东家，还是隐藏身份到山情来应聘。 这一切都是骗局吗？他又骗到了什么？ 看着电脑前留存的文泰来的电子档案，关晓晴无奈地摇摇头，还是忘了吧。 让一切往事随风而去吧。 正文 第十二章 却之不恭 回到十五楼，关晓山将股权激励的事一说，韩秘书和叶秘书都是各自欢喜，倪洱倒是一脸平静。 嗨！韩秘书拍了一下倪洱肩膀，兄弟，这次都是沾你的光啊，你怎么还不乐意了？ 未等倪洱回答，关晓山插话说，倪洱，董事长要你担任总裁秘书，人事部长一会找你谈话。 哇哦，叶秘书在一旁发出惊叹声，倪洱你是平步青云啊！ “非去不可吗？”，倪洱一点喜悦之情都没有，“这里挺好的啊”。 “你？”，关晓山万万没想到倪洱会这样说，人往高处走的道理他不懂吗？ “董事长觉得你是个人才，决定对你委以重任，你小子别不知好歹啊！”，关晓山虎着脸丢下这句话转身走回自己办公室，其实内心里还是想倪洱留在自己身边，但老爷子的话，不得不听。 半个小时后，倪洱接到电话通知，到十四楼接受人事部部长的面谈。 这是倪洱第二次见到关晓晴。在十四楼的会客厅，一张小圆桌，两杯泡好的咖啡。 坐在对面的关晓晴，过肩的长发已经束成了马尾，白皙的脸庞依旧美丽，但眉宇间透出淡淡的哀愁，倪洱不禁有些同情眼前这个生活优渥的千金大小姐，文泰来的爱情游戏，显然给她带来了不少烦恼。 “倪洱，你是一个星期前我招聘的”，关晓晴开门见山地说道，“这次参加政府的开标你表现突出，公司会议研究了，安排你担任总裁秘书，有没有问题？” “有问题”，倪洱笑着回答。 关晓晴的反应和她弟弟一样，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给你升职，你有什么问题？” “据我所知，总裁秘书的工作主要涉外，跟外界尤其是媒体打交道比较多？”，倪洱一板一眼地问到。 “是的”，关晓晴回答很直接，“总裁秘书主要就是负责上市涉外工作，要经常参加新闻发布会、记者见面会，上电视也是家常便饭”。 “那我不能担任这个岗位”，倪洱明确拒绝了。 “你！”，关晓晴气不打一处来，上一任总裁秘书搞得她狼狈不堪，眼前这个又是个臭脾气，连这点事都安排不好，父亲会怎样看自己？ “为什么？你说说你的理由”，关晓晴还是冷静了下来。 “在山情上班，任何工作我都做，唯一的要求就是不涉外，不跟媒体对话，不上电视，不上报纸，也不上集团的网站新闻”，倪洱回答。 “why？”，关晓晴没想到这个人还有这样的怪癖。 “因为祖训”，倪洱轻描淡写地说了四个字。 关晓晴感到哭笑不得，心里暗骂，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恪守祖训的人，你们家祖宗十八代都见不得光啊！ 看倪洱毫不松口的样子，关晓晴知道这个简单任务自己是完不成了，还是去如实跟父亲汇报吧。 “关部长，我有个想法”，倪洱出乎意料地开始提建议，“为什么关少爷在集团没有任职呢？像接待媒体这种场面上的事，我觉得关少爷比任何人都合适，他应该成为集团的门面啊，再说他刚从欧洲回来，外语不成问题吧”。 呃，关晓晴没想到倪洱一个新来的，还有这样的真知灼见。 在关晓山的职务安置上，关山情一直悬而未决。关晓晴是大学毕业后就从基层做起，一步一个脚印做到人事部部长的职位。而关晓山是国内大学没毕业就到国外留学，回来后没有多少工作经历，暂时代表关山情参加一些政府的活动。 倪洱这个想法未曾不可啊，虽然公司会上提到了接班人的问题，但关晓晴对弟弟还是毫无芥蒂的，让弟弟先从总裁办秘书的位置做起，说不定是一次很好的锻炼。 “你的想法不错”，关晓晴脸上有了一点笑容，“等我跟董事长汇报了，再另外给你安排”。 正文 第十三章 移形换位 听了关晓晴的汇报，关山情暗忖这个倪洱真是个奇人，寻常人巴不得有机会抛头露面出风头，他倒好，坚决不愿上台面。 关山情心知肚明，倪洱绝对不是性格原因，内中隐情，他也不想深究，倒是倪洱的建议，颇有一点另辟蹊径的味道。 第二天，管理架构调整的议题便带到了高层会议上，关山情把总裁办独立了出来，不再隶属于行政部，以后直接对董事长汇报，由关晓山担任总裁办主任，全面推进集团上市事宜。 原本兼职的李盛勇、贺敏、关晓晴全部各归各位，不再兼任，现在跟着关晓山的韩、叶、倪三位秘书正式进入总裁办编制。 表决一致通过。但参会的几个人却是脸色各异。 李盛勇、贺敏、关晓晴面有忧色，他们深知上市的担子有多重，一下子全部压给了关晓山。 赵义安、董彦刚面露喜色，心想最难啃的骨头给了关晓山，看看他是怎么啃得下去。 王远光、毕玉华不动声色，毕竟这次调整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他们只需要配合就好。 坐在远端的关晓山长吁了一口气，父亲就是这样的强硬作风，决定下来的事情从不征求自己的意见，集团上市是吧，虽然心里没底，硬着头皮上吧！ 散会后，关晓山旋即回到十五楼召集大家开会，得知总裁办重组的消息，韩、叶两个秘书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正式入编了，紧张的是公司把最重头的工作交给了这几个人。 “倪洱，全看你的了”，关晓山放下了一贯的高冷，满眼期许地望着倪洱。 “嗯”，倪洱肯定地回答，这个调整源自他的提议，他也有信心把关晓山推到前台，完成上市工作。 很快，倪洱带着韩秘书、叶秘书迅速进入状态，全面参与、熟悉上市进程，关晓山也放下身段，虚心跟贺敏、关晓晴学习、接手上市涉外工作。 随着新中标的新区政务中心开工，集团的资金压力进一步加大，在建的工程大部分没有收回工程款，部分楼盘的期房销售收入又被投资到新的工程上，如果不收缩战线，那只剩下快速融资这一步了。 关山情迅速抽调集团骨干力量，全力配合关晓山推进集团上市。欧洲、新加坡、香港、台北，各地路演连续展开，每晚倪洱熬夜做好路演文案，关晓山第二天照本宣科，他游历欧洲的英文功底，尚能在路演会上侃侃而谈。 历经数月，资产运作、联交所审批、路演全部完成，关山情挑了个12月28日这个好日子，万事俱备，只待定价、开锣发行。 正文 第十四章 定价惊魂 12月28日，SH。 山情集团在主承销商天朝证券总部会议厅召开股票上市定价会，集团董事会成员关山情、李盛勇、赵义安、毕玉华、董彦刚、王远光、贺敏悉数到场，关晓晴、关晓山携总裁办、行政部、财务部人员在后排就坐，倪洱作为普通工作人员坐在最边上。 会议开始后，认购券商和基金从内地房地产形势和山情集团发展趋势分析，极力压低山情的发行价。山情董事会成员和关晓山见招拆招，不断应对投资商的提问和质疑，针对成本控制、盈利能力和投资回报率等多个方面，双方寸土不让、针锋相对，在座的人都很清楚，发行5亿股，1毛钱的浮动，就是5千万的差距。 上午半天的时间，双方的价位始终没有拉近。午餐会上，关山情把集团的人召集起来开个了短会，定了个基调，要坚持集团既定的底价，如果今天达不成共识，就把下次定价时间调到1月2日。 下午定价会继续，茶歇间的谈笑风生瞬间都变成了剑拔弩张，会场气氛异常紧张，整个谈判慢慢陷入僵局。 在会场一角的倪洱，聆听着投资商的质询，不断用便签纸写好应对策略递给关晓山。同时，倪洱浏览着掌上电脑的股市行情，获取一些数据作为谈判佐证，到下午15点半，离股市收盘还有半小时，倪洱隐隐感到不对劲，整个大盘都往下走的趋势，大型成分股齐刷刷变绿。倪洱突然打了一个激灵，意识到什么，迅速走出会场，进入租用的办公室，用办公电脑直接切入港股在线盘口，大盘已经呈抛物线不断下行。原来内地掌上电脑安装的港股看盘软件，均比港股实际开盘延时15分钟，就是这15分钟的时差，大盘局势已是差若天堑。 倪洱的手心已经出汗，迅速把网页分别切到马来西亚、台湾、RB等亚洲股市，大跌的趋势已经全部形成，倪洱一看时间，已经15点40分，就是说几分钟后投行马上就会意识到金融危机即将到来，将进一步拉低山情股票的定价。 倪洱马上回到会场，用便签纸写上：1.88元，直接来到关山情身边，把纸条直接交到他手上。 关山情一怔，我们的底价不是2元吗？一看倪洱的焦急全部写在了脸上，满头大汗。 关山情隐约觉得倪洱的纸条事出有因，本来打算改期再谈，一时间不作他想，直接站起身来说：1.88元。 沉闷的会议室一片哗然。投行的价格已经报到了1.8元，山情只上提了8分钱，投行部总经理当即起身鼓掌，成交！ 双方当场在合约上签字成交。 签字刚刚完，投行和券商外围工作人员匆匆进入会场，香港恒生指数在短短15分钟内下泻800点，始料未及的亚洲金融危机刚刚爆发了。 不是倪洱的当机立断，不是关山情的选择性相信，山情的股票发行不可能在金融危机爆发的边缘顺利签约。 不亏为福将！关山情在签约结束后，特地走到倪洱面前，把签字笔递给倪洱，来，留个纪念。 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正文 第十五章 太子临朝 几日后，“山情股份”在香港正式挂牌上市，此时港股恒生指数已从山情股份定价的那天26000点跌到了21000点，一场来势汹汹的金融危机正席卷亚洲，世界级的金融机构纷纷撤出股市，受此波及，挂牌后的“山情股份”股票从每股1.88元跌至0.9元，跌幅过半。尽管如此，山情集团募集的资金已按预期目标平稳到账，解决了集团发展资金紧缺的燃眉之急。 这次股票发行过程跌宕起伏，有惊无险，作为首功之臣的倪洱先行返回了江城，与他达成默契的关山情把功劳记在了关晓山的头上，答谢晚会、新闻发布会，关晓山都被推到了主角的位置上，一时风头无俩。 回到山情大厦的倪洱，在空荡荡的十五楼办公室，一个人品咂着定价会时的惊心动魄，短短十分钟时间里，自己情急之下查遍了亚洲各大股市，英文、日文、马来文、韩文交替切换，如若有人旁观，定会瞠目结舌。 看着电视新闻里关晓山接受采访的简讯，相机闪光灯咔咔的声音不断响起，倪洱心中默念，还是低调一点，低调一点。 这几日的山情集团喜气洋洋，留守的行政部人员在大厦内外张灯结彩，江城的合作伙伴、同行企业纷纷送来花篮、条幅，恭喜山情股份顺利上市。 待大队人马从香港归来后，山情集团举行了隆重的庆祝晚会，宴请了江城政府领导和地产界举足轻重的企业家，包括文贵山。 时隔五个月，关晓晴终于又和文泰来见面了。 文贵山年过五旬，矮胖身材，脸上堆满笑容，从山情大厦门口的红地毯上一路打着哈哈走过来，后面跟着一袭白色西服的文泰来。 关山情从人堆里走出两步，迎了上来，“文总啊，欢迎欢迎啊！” “关老哥，恭喜啊”，文贵山握住关山情的手，语气兴奋，“山情是江城在香港上市的第一家房地产公司，牛！”。 “客气了，客气了”，关山情嘴上谦虚着，眼睛已经落到了文贵山身侧的文泰来。 “哦哦”，文贵山像是刚刚反应过来，转过头来说，“来，小文，快跟关伯伯道歉”。 文泰来双手握着放在身前，恭敬地低头向关山情说到，“关伯伯，对不起，我来您身边上班没有表明身份，是我年轻不懂事，请您老原谅”。 关山情目光炯炯，看了文泰来十几秒，淡淡说，“小文啊，我跟你爸也不是外人，以后多过来玩”，意思是这件事就此翻篇了。 “关老哥，我没带东西来，准备了一份厚礼，明天就可以看到了”，文贵山故作神秘，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好，好！”，关山情不以为然，把文氏父子引进了宴会厅。 关晓晴正站在宴会厅门口迎接客人，与走过来的文泰来四目相对，关晓晴脸上的笑容马上凝固了，文泰来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不作停留径直进了宴会厅。 关晓晴的心冷透了，脸上勉强挤出笑容，将陆陆续续到来的客人安排入席。 宴会开始了，关晓山致答谢词，政府领导致辞，倪洱在偏席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主桌上目光游离的关晓晴，斜对面的文泰来自顾着与邻座的人私语，浑然不顾关晓晴投过来的目光。 致辞结束，各色美味佳肴穿梭着摆上桌，山情集团的高层分别起身敬酒。一圈下来，关山情已是脸红耳热，三十多年的创业以来，除了集团成立的那一天，这是他最高兴的日子。 酒过三巡，关山情站到宴会厅前台，即兴发言。 他先是语气恳切地感谢政府和同行对他的支持，说到这几十年在江城的打拼，感慨万千。 接下来的一段话，惊呆了众人。 “山情集团刚刚在香港上市了，这次能成功上市，是晓山一手操办的，现在我们也国际化了，我看啊，我已经落伍了，所以，我决定，从明天开始，山情的总裁由晓山来做”。 在座的山情人愣住了，关晓山同样愣住了。 倪洱在偏席上，率先鼓起掌来，同桌的，邻桌的，紧接着鼓起掌来，很快宴会厅里一片掌声。 主桌上赵义安阴沉着脸，没有鼓掌。 董彦刚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太子临朝了。 正文 第十六章 脆弱的大小姐 关晓晴的心情糟透了，文泰来的突然出现，在宴会厅里引起了一阵骚动，不知情的山情人都在窃窃私语，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看在她，她在主桌上坐着，浑身不自在。 父亲刚刚的即兴讲话更给她重重一击，她想过弟弟接班的情形，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文泰来恢复到了以前的冷酷，仿佛两个人从没谈过恋爱，此时正坐在对面，嘴巴露出一丝冷笑，是嘲讽还是不屑？ 晚宴继续，到文氏父子离座告别之时，关晓晴和文泰来两个人的目光不再有任何交集。 山情的高层都离席到门口送客人离开，唯独关晓晴旁若无人，一杯接着一杯喝着红酒。 等主桌上只剩下关晓晴一个人了，她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向洗手间走去，她的助理慌忙从偏席上跑上去扶住，被关晓晴一把甩开了。助理只好小心跟在后面。 倪洱正和行政部机要室的三朵小花聊天，三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的，缠着倪洱让他讲股票的事。 小惠：“倪洱，你知道上次股票奖励你是多少吗？” 倪洱故作惊讶，“多少啊？” 小樱：“10万股啊！按发行价是18万呢，可惜，现在连一半都没有了。” 小花：“股价也太不靠谱了，我们分了一两万还开心呢，结果一天时间跌一半。” 倪洱：“哈哈，你们高兴得太早了，再过几天你们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倪洱所言不虚，随着金融危机的蔓延，半个月后山情的股价再被腰斩。这已是后话了。 正聊得欢的时候，关晓晴那位一向面无表情的女助理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快，快，大小姐她。。。” 几个人都惊得站了起来，小樱接过话头，“金姐，大小姐怎么了？” 原来女助理姓金。 金助理带着哭腔说，“大小姐进卫生间十几分钟了，也不出来，敲门也不答应我，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急死了。” 倪洱看了一眼门口，集团高层都还在。他伸出手指嘘了一下，示意金助理不要大声嚷嚷，关晓晴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让她父亲为首的管理层去围观她，情何以堪啊。 穿过一个回廊，金助理把倪洱和四朵小花带到了洗手间门口。 倪洱向小惠使了个眼色，小惠心领神会，走到女卫生间门口敲门。 咚咚敲了一分钟，里面毫无反应，倪洱上前拧门手把，已经锁死了。 几个女孩子有些慌了，金助理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倪洱一看这不是办法啊，挥手让小惠躲一边去，力贯右腿，一脚剁在了门手把上。 啪的一声，门被倪洱一脚踢开了。 门外的几个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关晓晴正坐在马桶盖上，双手用一块毛巾捂着自己的嘴，目光迷离，洗手台上原本有一个小花瓶，已经摔在了大理石地面上，瓷器碎片散落一地。 金助理叫了一声大小姐，怯怯地都不敢走上前去。 倪洱把门边的花瓶碎片踢到一边，跨入门内，轻声叫道，“关部长，关部长！” 关晓晴像个雕像一样，整个人怔怔发愣。 正在这时，走廊里传来关山情和赵义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显然向洗手间方向走来。 倪洱看看满地的狼藉，关山情经过肯定看到，顾不上许多了，反手把门关上了。 很快关山情、赵义安走到了洗手间门口，门外传来了金助理和三朵小花叫董事长的声音。 倪洱俯下身来，张开双臂，想把关晓晴扶起来。 关晓晴有点回过神来，松开捂住嘴的双手，搭住倪洱的双臂，慢慢站起来。 是坐久了的缘故，关晓晴突然小腿一麻，差点跌倒，幸亏倪洱一把抱住。 关晓晴伏在倪洱的肩头，想到晚上的种种，悲从心来，泪水扑簌簌流了下来，又想到门外经过的父亲，又强压着自己不哭出来。 倪洱任由她止不住的泪水打湿了自己的衬衣，也不好出言相劝。 关晓晴身体的抽搐越来越厉害，突然，张口咬住了倪洱的肩头。 倪洱强忍着一阵刺痛，静静地看着关晓晴身体在颤抖，嘴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在瞬间释放了出来。 许久，关山情、赵义安已经离去，金助理、三朵小花的声音也远去了。 关晓晴挣脱出倪洱的怀抱，用手挽了挽散乱的头发，低声说，“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倪洱看着一向心高气傲的关家大小姐，此刻泛红着双眼，却是楚楚可怜的小女人模样。 没事了吧，倪洱舒了一口气，“好，那我出去了。” 拉开门走出去，倪洱看到金助理和三朵小花在走廊一边，焦急地看着。 倪洱招招手，几个女孩子跑了回来。 金助理把关晓晴扶了出来，三朵小花进去收拾一下地上的碎片。 关晓晴抬起头来，发现倪洱已远远离去。 看着他在转角消失的背影，关晓晴若有所思。 正文 第十七章 处处掣肘 晚宴结束后的第二天早上，关山情在办公室看到了文贵山说的那份神秘的礼物。 贺敏送来的证券变动表，文氏集团刚刚在二级市场收购了一千万股“山情股份”，已经跻身前十大流通股股东。 “文贵山的这份礼物怎么样？”，关山情问贺敏。 “一千万股，才占股本的2%，文氏能在这个时候买入我们的股票，说明对山情股价还是很有信心的”，贺敏从专业的角度分析道。 “那对我们集团的决策、发展会不会产生影响？”，关山情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 “基本上不可能”，贺敏不以为然，“充其量是一个大的散户，董事长放心吧”。 “嗯”，关山情点点头，“那召集大家开董事会吧”。 “董事长，我们现在是上市公司了”，贺敏小心翼翼地说道，“董事会不能说开就开，得走流程”。 关山情的军旅作风跟上市公司治理模式有点格格不入，一直以来都是令出必行，没想到上了市，开个会还有这么多的门道。 “好”，关山情也知道要及时转变，“那任命晓山做总裁，要走什么流程？” 贺敏笑了，“董事长，您这是提名总裁人选，全体董事表决一下，召开一个临时董事会吧”。 关山情忍俊不语，瞪了贺敏一眼，心说合计我以前搞的都是草台班子？ 临时董事会开了，与以往的高层会议相比是换汤不换药，唯一的区别就是关晓晴、关晓山不是董事会成员，没有参加。 会上第一个提案就是董事长提名总裁人选，有了前一天晚上关山情酒后演讲的铺垫，表决自然全票通过。 第二个提案又是关山情临时加的，他要带着李盛勇、王远光到南京郊县去看看当地的开发怎么样，考虑要不要买块地。 这么多年来关山情的商业嗅觉还是很敏锐的，弯路走得很少，参会的董事都是他的老部下，理所当然赞成他的想法。 最后，关山情补了一句，“我去南京考察这段时间，集团大小事宜都交给晓山了，哦，不对，我现在不是总裁了，以后都交给晓山了。” 赵义安和董彦刚相视而望，意味深长。 不消几日，上市公司公告、任命书下达，关晓山正式接任总裁职务，十五楼的几个人欢喜雀跃。 关晓山一再邀请倪洱担任总裁办主任，倪洱坚决推辞了。 拗不过他，关晓山只好把韩秘书擢升为主任，倪洱的头衔依然是秘书。 关晓山深知自己有多倚重倪洱，对倪洱说，你虽然只是个秘书，但在山情集团，你只需听命于自己和老爷子关山情。 待到走马上任，关晓山才发现事情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美好。 总裁这个位高权重的职位，自己却仿佛进了一个牢笼，“六君子”把持的几大部门变成了四面坚实的壁垒，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们签字。 “六君子”中有关晓山的叔叔辈，有他的小姨，“六君子”之外的人事部部长是他的姐姐，他本想新官上任三把火，做出点成绩给老爷子看看，不曾想在内外管理上都是约定俗成，给他一点点闪展腾挪的空间都没有。 就职一个星期了，老爷子一直在外面，关总裁除了签了无数个字之外，好像没干别的事。 关晓山窝坐在办公椅上，心生郁闷。 百无聊赖之下，关晓山想到了自己的福将，倪洱。 一个电话，关晓山把倪洱叫到了办公室。 关晓山：“兄弟啊，这一个星期怎么样？” 听到关晓山叫他兄弟，倪洱知道这个总裁憋屈啊。 倪洱：“优哉游哉，你这个总裁闲得慌，我岂不是更闲。” 关晓山：“是啊，你看我这个总裁像什么？” 倪洱：“提线木偶。” 倪洱的回答很直接，关晓山脸色都变了，但想想也对，默认了。 关晓山：“我总不能一直这样耗着吧，耗到几个老家伙退休？” 倪洱呵呵一笑，“总裁，稍安勿躁，是不是想找出路？” 关晓山：“当然啊，否则我找你来闲扯淡啊！” 倪洱：“一个字，人！” 关晓山：“人？什么意思？人都是我姐姐管着的，轮不到我操心。” 倪洱：“你要用自己的人。” 关晓山：“自己的人？我就你们3个人，怎么用？” 倪洱又笑了，“是，现在就我们3个人，你现在是总裁，你可以造人啊。” “造人？”，关晓山听糊涂了，“找个女朋友造人？“，云里雾里的，不知道倪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关晓山：“你小子明说好不好？卖什么关子？” 倪洱：“你可以新设个机构，配上我们的人。” 关晓山更迷糊了，“现在集团机构健全，还能新设个机构啊？比如？” 倪洱：“比如，审计室。” 上市公司都需要成立内部审计机构，山情集团筹备上市时在财务部下面临时成立了审计室，人员都是财务部人员兼职的，按大集团公司的通行做法，审计室跟财务部是平行部门，是独立运行的。 关晓山一拍大腿，“你小子行啊，这都想得到。” 倪洱：“只要取得你小姨和你姐的支持，这事就好办了，有了审计室这支我们自己的队伍，以后的工作就有突破点了。” 关晓山嗯嗯点头，不禁给倪洱竖起来大拇指，“你小子怎么懂这么多？” 倪洱莞尔一笑，我懂的东西可多了，估计你是没机会全部看到，哈哈。 正文 第十八章 南京鼓楼岗 七八天的时间，关山情带着李盛勇、王远光在南京城郊转悠，还专程拜访了江北经济开发区的领导，跨地区发展的蓝图开始在关山情的脑海里慢慢绘制。 考察间歇，关山情让驾驶员开车来到了南京鼓楼广场。正值夕阳西下，残血般的晚霞映红了天空，熙熙攘攘的广场上人头攒动。 关山情叉着腰，伸手指着不远处的鼓楼说，“知道明朝初期的时候这里建的什么楼吗？” “不是叫鼓楼吗？”，李盛勇问到。 “不，叫庆功楼”，关山情回答到。 “哦哦，我知道”，王远光在边上插话，“有个典故，叫朱元璋炮轰庆功楼。” “噢”，关山情饶有兴趣地说道，“那你来讲讲这个典故。” “话说朱元璋做了明朝的开国皇帝，怕那些开国功臣谋反，就在南京这个地方造了个庆功楼，然后请那些文武大臣赴宴，暗地里却派人在楼下埋好火药和干柴，酒没喝完就把那些功臣都给炸死了。好像就那个军师刘伯温事先算到了，没被炸死”，王远光的记性不错，把这个典故娓娓道来。 关山情说，“嗯，讲得不错，你们来说说朱元璋为什么杀功臣。” 王远光：“卸磨杀驴，不少开国皇帝都有这个习惯，比如宋太祖赵匡胤的“杯酒释兵权”，也比较有名。” 李盛勇：“这个也是有深层次原因的，史书上说朱元璋的皇太子和皇太孙都是性格懦弱的人，他怕死了之后自己的儿子驾驭不了那些老臣，所以就提前把那些功劳特别大的全干掉了。” 关山情：“朱元璋能做到皇帝，说明他能力很强，不会无缘无故杀那些跟他一起打江山的人。” “假如我退下来了，你们觉得晓山能驾驭得了你们这帮老臣吗？” 关山情突然话锋一转，把话题说到了关晓山身上。 李盛勇、王远光都知道关晓山一直以来都是在关山情的荫护之下，对老爷子言听计从，缺乏主见，性格比较温和甚至柔弱。 关山情的问题比较突兀，两个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董事长，您退下来的时候，我也肯定退下来了”，还是李盛勇先反应过来。 “对、对”，稍微年轻点的王远光跟着补充到，“就算我们还在这个岗位上，肯定全力支持晓山的工作，山情集团始终姓关嘛！” 关山情望着天边的那抹残阳，沉默良久。 你们懂得急流勇退的道理，可其他人呢？ 正文 第十九章 扯虎皮，拉大旗 按照倪洱的安排，关晓山没有急着把独立审计室的议题抛出来，先去找了自己的小姨。 贺敏有些惊讶，晓山你挺能琢磨啊，想法不错，小姨支持你。最近你姐姐好像状态不好啊，去跟她聊聊。 文泰来的事情已经在集团传开了，关晓晴这段时间一直郁郁寡欢。 来到十四楼关晓晴的办公室，关晓晴正埋头在一堆材料里写写画画。 关晓山直接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姐，忙什么呢？ 哎，晓山啊，吓我一跳，关晓晴抬头一看，是自己的弟弟。 关晓山把倪洱安排的设想，跟姐姐说了一遍。 关晓晴看了会自己的弟弟，问道：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关晓山脸一红，跟自己的姐姐就不隐瞒了，答道，不是我，是倪洱。 关晓晴心中一动，我就知道是他。 关晓晴：跟小姨说了吗？ 关晓山：说了，小姨很支持我。 关晓晴：那就好，我这边人员安排肯定没问题，现在最关键的是取得老爸的支持，你知道的，他不支持的，你寸步难行。 关晓山：那是，我这总裁，谁听我的啊。 关晓晴听出弟弟话中的沮丧之意，好言安慰道，没事，慢慢来。 等到几日后关山情回到集团，关晓山第一时间向他作了汇报。 知子莫如父。听完晓山的汇报，关山情说了一句，这是倪洱的主意吧？ 关晓山吃惊地望着老爷子，这，这？ 这想法很好啊，关山情态度很明朗，以后集团的摊子越铺越大，是到了加强内部监管的时候了，由晓山这个新总裁推动这件事，再合适不过。 有了关山情的尚方宝剑，第二天关晓山就着手制定机构调整方案。 遇到审计室课长人选问题，关晓山再次力邀倪洱，可再次被倪洱推掉了。 关晓山：你小子，这也不干，那也不干，我总得找个人啊！ 倪洱想了想说，就小叶吧。 关晓山：不行不行，小叶才来两年，没资历没经验，也没你那么大的功劳，人家会不服的。 倪洱：你别急，听我给你分析一下，首先小叶是我们自己人，其次小叶跟七大部门没有任何瓜葛是不是，最重要一点小叶是代表你这个总裁啊，谁敢不服？ 关晓山：可小叶会干什么啊？ 虽然倪洱句句在理，但小叶只做了两年时间的接待秘书，关晓山还是不同意。 倪洱嘿嘿一笑，不是有我吗？ 关晓山转念一想，也对，有倪洱这个幕后军师，何愁大事不成？ 方案做好之后，关晓山主持召开任职以来的第一次高层会议。会场上，关山情表态说，晓山的第一次会议他来参加，只听不说。 会前，倪洱把关晓山的方案设计得滴水不漏，并让关晓山提前演示了一遍。 会上，关晓山从上市公司管治、风险管控、内部管理需要等多个方面，旁征博引，侃侃而谈，把独立审计室的方案述说了一遍。 看着关晓山说得头头是道，思路比以往清晰了许多，关山情感到很欣慰，这个倪洱真不错，自从他来到集团后，晓山的进步很大。 按惯例，参会的高层要对这个方案进行讨论和举手表决。一看关晓山是有备而来，做足了功课，会议室里的六君子和关晓晴也无甚意见。 到了最后的举手表决，在座的7个人，有6个人举手同意。 唯独事业部部长赵义安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没有举手。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关晓山习惯性地扭头看了看关山情，老爷子稳坐在座椅上，不动声色，不置可否。 “赵叔”，关晓山看父亲没有表示，硬着头皮问道，“您是反对我这个提案吗？” “不，不”，赵义安面带笑容，“我只是保留意见，表决过半数不就通过了吗，我这一票不重要”。 “好”，关晓山松口气，大声宣布：通过！ 会议结束，赵义安和董彦刚故意走在了后面。 董彦刚：老赵啊，你刚刚给新总裁找不痛快啊，成立那个什么审计室，关你鸟事啊，你没看老关坐在边上啊。 赵义安：你以为审计室是过家家啊，这小子有他老子在背后撑腰，扯虎皮、拉大旗，你就看着吧，后面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 正文 第二十章 远来是客 独立审计室的工作如期开展，制度搭建、人员选配、办公室布置全部由倪洱一手包办，受宠若惊的叶秘书喜不自禁，每天屁颠屁颠地寸步不离倪洱，生怕漏过一个细节，毕竟她这个审计室的课长很快就走马上任了。 关晓山时不时在十五楼来回踱步，看审计室办公室的布置，新购的办公桌椅、文件柜一套套搬进去组装，颇有些志得意满的感觉。 正忙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有新的任务下来了。 企划部王远光直接把政府新挂拍的一块商住用地拍卖文件递到了关晓山的面前。 从南京回来后，王远光反复想了董事长带他们去南京鼓楼岗的用意，他意识到董事长正在为关晓山全面接班动脑筋，这时候，任何烘托关晓山总裁地位的动作，都会给自己带来加分。 “王哥，你太客气了，怎么不先给董事长和赵部长他们看看？”，王远光的突然示好，关晓山还有点不适应。 “晓山，你是总裁嘛”，王远光语气里明显比以前多了几分恭敬，“给你先过过目，理所当然的”。 王远光详细向关晓山分析了这块地的基本情况，周边的发展以及未来地价、房价的趋势情况。 在城市的那一边，文氏集团同样对这块地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文贵山斜靠在办公室沙发上，外号笑面虎的他此时脸上却全无笑意，冷冷说道，“山情现在上了市，更加肆无忌惮，我们在江城的发展的空间越来越小，原来我们的目标是坐二望一，现在呢，连人家尾巴都看不到了，还有上次投标商务中心那个工程，居然被人家一块钱干掉了”。 说到上次的事，文贵山仍有点语气不忿。 坐在右手边的文泰来却丝毫不为所动，不温不火地说道，“父亲，上次是我大意了，我印象里关晓山不是那样冒险的人，后来我调查了，他身边有个秘书，给他出谋划策，有两把刷子”。 “那这次呢”，文贵山继续问道，“这块地对我们很重要，但集团的资金情况你也知道，如果跟山情硬拼的话，我们的胜算不大啊”。 “父亲，这次绝对没问题”，文泰来自信满满地说道，“我一定会拿下这块地，而且在我们的预算之下”。 另一边，关晓山已经召集大家开会研究土地举牌价格了。关山情没参加，把主持会议的权利让渡给了关晓山。 贺敏：我们融资刚刚完成，资金充足，拿下这块地绝对没问题。 赵义安：但我们的工程计划已经排的很满了，再上新项目，人员、材料怕是跟不上。 王远光：赵部长，这都不是问题，只要手里有了地，我们自己来不及做，还可以外包，我建议先把地抢下来，现在的土地是一天一个价，寸土寸金呐！ 参会人员再无异议，一致通过。 会后，关晓山向老爷子作了汇报，关山情同意他的看法，让他代表集团去参加拍卖会，放手一搏。 关晓山迅速组织王远光、贺敏准备参加拍卖会材料。 五天后，拍卖会是上午10点。 9点，参加拍卖会的资料全部准备齐全，关晓山叫上倪洱，正准备出发。 还没离开办公室，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关晓山拿起电话。 “关总裁，文氏集团的文泰来先生找您！”，是一楼接待处的工作人员，把文泰来三个字加了重音。 其实这个大厦的人都认识文泰来，现在换了个身份进来，大家都没有好脸色给他。 “好，让他上来吧”，关晓山蹙了蹙眉，外来是客，老爷子已经说过以前的事不再追究，他也不能把文泰来拒之门外。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猝不及防 文泰来坐电梯来到十五楼，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可惜一个个面无善色。 “关少，恭喜恭喜，现在是关总裁了”，一向看不上关晓山的文泰来说这样恭维的话，听上去好假。 再假的话关晓山也得接，他礼貌地跟文泰来打了招呼，迎文泰来在会客厅坐下。 文泰来左顾右盼，啧啧几声，有变化，有变化，到底是总裁了，不一样了。 关晓山不明就里，问道，“文总怎么有空过来？” 文泰来哈哈一笑，“还是叫小文，就是路过，顺便来看看你啊，怎么，不欢迎？” 我？关晓山猜不透他的来意，心想我们有交情吗？ 关晓山干笑两声，呵呵，当然欢迎。 两个人就这样干坐着，关晓山故意没叫人泡茶。 文泰来有一句没一句地东拉西扯。 关晓山一看腕表，9点20分了，站起身来说，“文总，我今天就不陪你了，有点事要出去，要不你去看看我爸或者我姐？” 关晓山故意说出“我姐”，看文泰来脸不变色的样子，暗骂真是厚颜无耻。 “关总裁，什么事啊，看你火急火燎的，看样子还是不欢迎我”，文泰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10点钟政府有个拍卖会，我得走了”，关晓山看时间不多了，准备起身直接走了，管他是来干嘛的，办正事要紧。 “哈哈，这么巧，我也是去拍卖会，正好路过上来看看你，要不我们一起走吧”，文泰来嘴上说一起走，却坐着不动。 关晓山一想从文氏集团去政府，确实要经过山情大厦，他顺路过来也说得通。 看关晓山作势要走，文泰来紧接着说，“别急啊，总裁，一直知道你开车水平不错，等下我们来比赛，看看谁先到政府，也就15分钟的路，不耽误事”。 关晓山：你开什么玩笑，我们去政府办正事，大白天的赛什么车？ 文泰来收起脸上的浅笑，看着关晓山，吐出三个字：你不敢？ 这下激起了关晓山好胜心，平日里一直都是谨小慎微，但握到车子方向盘，他不由热血沸腾。 好！关晓山不假思索答应了。 那我在楼下等你，看看是你的豹快，还是我的马快。文泰来诡异一笑，这才站起身来。 等关晓山和倪洱到大厦门口，文泰来已经发动车子等在了下面。 原来是一辆宝马跑车，也是红色的。 倪洱一看，宝马i8跑车，市场价200万。 关晓山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停在文泰来跑车后面，马达声轰鸣。 倪洱刚伸手去拉副驾驶车门，斜刺里冲过来一个人影，一把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座位。 倪洱定眼一看，居然是穿着一袭咖啡色风衣的关晓晴，一脸怒容。 原来文泰来一踏进山情大厦，关晓晴就知道了，她好想抓住他问个为什么，又怕被大厦里的人看到难堪。眼看着文泰来要驾车离去，关晓晴满心的不甘终于按耐不住，从一楼大厅冲了出来。 正踩着刹车准备发车的关晓山没想到一向稳重的姐姐竟然如此冲动，吃惊地问道：“姐，你干嘛？我和倪洱去政府参加拍卖会，你干嘛？” 关晓晴怔了怔，不干嘛，我也去！ 关晓山扭头冲倪洱叫到，发什么愣，快上车！ 倪洱侧身坐进了后排座位。 前车的文泰来从后视镜看到关晓晴冲进了车子，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文泰来一松刹车，加油门，宝马跑车如同出膛的子弹一样窜了出去。 关晓山开车紧随其后。 两辆红色的超跑一前一后，在城市的主干道上穿梭，引来路人纷纷侧目。 “关少，还有五个路口，来得及”，倪洱提醒关晓山，让他慢一点。 “还用你说”，关晓山心想我闭着眼都能开到政府门口，要说赛车，我关晓山怵过谁？ 时间来到了9点35分。 第一个路口，红灯。 关晓山把车拐到了左边一个的车道，与文泰来的车子并驾齐驱，副驾驶座位上的关晓晴转头盯着近在咫尺的旧情人，心乱如麻。 右侧车道，文泰来坐在宝马车里，面无表情，目不斜视。 刚过红绿灯，关晓山马上就发现不对劲，刚刚路口停着的一台悍马突然启动，直接窜到关晓山的车前，就像是在故意等着关晓山。 关晓山还来不及加速，就被前面的悍马压制住了，这时右侧车道文泰来的车子已经加速，绝尘而去。 上午这个时间段，路上车子本不多，关晓山也没反应过来怎么会突然杀出一台悍马。 而且这悍马开得很慢，一顿一顿的，明显是来者不善。 关晓山刚想踩个点刹，准备从右侧超过去，却不料后面传来一阵阵喇叭声，从侧视镜看过去，后面紧跟着又是一辆黑色的悍马，车头几乎挨到了自己跑车的车屁股。 两辆悍马一前一后，车速几乎保持同一速度，紧紧挟制着中间的红色跑车。 关晓山此时加速不成，减速也不行，叫苦不迭，已经无暇顾及和文泰来赛车了。 坐在边上的关晓晴也从怒火中清醒过来，着急地说，停车啊！ “不行！”关晓山和倪洱几乎异口同声。 这两辆悍马很明显是冲他们来的，如果贸然停车的话，前车也停下来，后面的车冲上来，以悍马的钢筋铁骨，不知道会把娇小的捷豹挤成什么样，后果不堪设想。 到第二个路口，前面的悍马故意龟速行驶，等到红灯，后面的悍马紧紧跟着。 关山情已经急得手心出汗，就是无计可施。 过了路口，两辆悍马依然不依不饶，前后夹击。 一看时间，已经9点50分了。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喋血狂飙 关晓山急不可耐，正想着要不要孤注一掷，把车子停下来，自己想别的办法去政府。 “关少，把敞篷打开”，倪洱在后面说道。 “好”，关晓山不知道倪洱要干什么，只能依言而行。 关晓山一点自动按钮，仅仅15秒，敞篷打开了。 倪洱从后排站了起来，转过身来，清清楚楚看到了后面悍马车司机的脸，一脸横肉，还挂着阴险的笑容。 悍马司机看着前面被挟制的跑车打开敞篷，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男子转身满脸杀气地盯着看，心里更乐了，心想，哈哈，你能奈我何？ 正得意着，突然眼前一团黑影奔袭过来，他大惊失色，下意识一脚踩了急刹，悍马车急停了下来。 前座的关晓晴同样花容失色，她一直扭头看着倪洱，只见倪洱站着脱下灰色西服摔在座位上，整个人突然像离弦的箭的一样弹射出去，向悍马车前挡玻璃直冲而去，在悍马车急刹的瞬间，双手按在车玻璃上借反弹之力，又顺势来了个后空翻，稳稳回到了跑车后排座位上。整个过程仅仅5秒种，比敞篷打开时间还短。 关晓晴整个人傻掉了，连惊呼都忘了喊出声。 见后面的悍马急刹车，关晓山不做他想，急忙减速，一把方向左打，窜到了前面悍马的左侧车道。 关晓山、倪洱刚想松口气，一阵轰轰轰的摩托声从后面追了上来，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骑手，戴着黑色头盔，骑着一辆黑色的雅马哈摩托。 妈的，真黑！倪洱看着忍不住骂了一句，显然这是穷追不舍。 过第三个路口，右侧的悍马已经变道，后面的摩托车紧紧跟着关晓山的跑车。 倪洱心念一动，摩托车这样紧追不放，如果是奔着关晓山来的，他下车岂不是很危险。 第四个路口，红灯。 倪洱一拍关晓山肩膀，来，我来开。 情况紧急，关晓山对倪洱已经是无条件信任了，马上从驾驶座跳到后排。 倪洱坐到驾驶座上，回头说了一句，系好安全带。 绿灯，倪洱开始加油门。 五车道的城市大道，此时只有稀稀拉拉的几辆车开过。 倪洱慢慢加速。后面的摩托车跟着加速。 倪洱远远看到第五个路口红绿灯已经变红，一辆装集装箱的重型卡车正从左向右过马路。 倪洱越开越快，码表数字瞬间上升，70、80、90、100，捷豹跑车如一道红色幻影，向十字路口冲去。 后面的雅马哈摩托车不甘示弱，轰鸣声越来越大，犹如红色幻影后面的一条黑色尾巴。 “红灯、红灯、车车车！”，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关晓晴一眼看到红灯和卡车，吓得大叫。 倪洱毫不停留，红色幻影拖着尾巴顷刻之间就要越线撞上了卡车。 千钧一发之际，倪洱右脚快速点了一下刹车，车速略缓下来，右手立刻拉起手刹，左手迅速向左打死方向盘，只见红色跑车以前轮为圆心，后轮贴着地面画出了一个半圆弧，当车尾正好甩到180度时，倪洱一脚踩死刹车，吱兹一声车子定住了。 后面紧跟的摩托车刹车不及，在跑车原地漂移的同时，打了左转向，终因弯度太大，只听轰的一声，连车带人重重撞到了重型卡车的集装箱上，又反弹摔在路中间，摩托车零件碎了一地，穿黑衣的骑手摔得仰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跑车上的关晓晴、关晓山姐弟俩惊得目瞪口呆。 快走！倪洱松开手刹脚刹，加油逆向把车拐出了反方向的路口。 吓死我了！关晓晴惊魂未定，刚刚漂移的时候她的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不好！关晓山大叫一声。 一看时间，已经过了10点。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举牌恶战 摆脱了追踪，倪洱开着红色超跑，风驰电掣，向政府大楼疾驰而去。 上午10点，江城市政府会议大厅。 文泰来坐在第一排的参会席上，摆弄着手里的报价牌，悠然自得。 第一排除了文氏，山情的坐席空空荡荡，另外还坐着省内另外两家规模较大的房企。后面几排则坐着省内外十几家规模不一的房地产公司。 竞拍会正式开始。 文泰来边上的财务部长看着山情席位一直空着，冲文泰来眉开眼笑，“小文总神机妙算啊，山情的人都没有举牌的机会咯”。 开拍之前，主持人登场首先通报了政府土地出让新规定。 主持人：从本月开始，政府土地出让首付款从原来的30%提升到40%，需要在15日之内付清，请各位竞拍单位对自己的资金情况有一个清晰的计算。 这个政策一个月前已见诸报端，各房产公司参加竞拍前就做好了充分测算，像山情和文氏，都是瞄准同一块地，研究制定了竞拍方案。 主持人：首先拍卖的是北区G01块地。 这就是山情和文氏都虎视眈眈的那块地。 主持人：北区G01块地，土地面积15168平方米，容积率为3.2，建筑密度≤25%，绿地率≥25%，建筑高度≤80米，起拍总价1亿元。 参会的各家房企财务人员迅速在下面掏出小本本一算，土地单价6593元/平方，楼面地价2060元/平方。 楼面地价，是指单位建筑面积平均分摊的土地价格，用总价除以土地面积再除以容积率即可得出。 房价主要组成部分就是楼面地价、建筑成本、开发商利润及相关税费。 第一轮，有八家企业举牌，报价来到了1.4亿元，加价都是五百万元级别的。 由此可见，不仅仅是“地头蛇”山情和文氏对这块地志在必得，连好几个“过江龙”也想在江城的房地产开发上分一杯羹。 第二轮报价，剩下了三家，报价刚刚到1.6亿元，加价的幅度明显缓下来了。 第三轮，文氏集团举出了1.68亿元。 会场一片沉寂，没有人跟进报价 主持人喊道，“1.68亿元第一次，1.68亿元第二次。。。” 文泰来和财务部长相视一笑，胜券在握了。 “1.7亿元！！！”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会议厅门口传进来，关晓山、关晓晴正大踏步走进来。 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文氏集团代表突然听到关晓山报价的声音，犹如晴天霹雳。 长得一副肥头大耳的文氏集团财务部长，条件反射似的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语无伦次地叫道，“他没牌子，他没牌子！” 此时关晓山已经走到第一排，拿起座位上标有1号的报价牌，高举起来，“现有我有牌子了吗？” 豪气十足。 山情集团的太子总裁谁不认识，主持人跟关晓山打个招呼，宣布第四轮报价开始。 文氏集团率先报价，1.75亿元。 1.8亿元。山情集团紧跟。 1.85亿元。文氏不放弃。 1.9元。山情毫不在乎。 会场一片哗然，这两家“地头蛇”拼得你死我活，价格马上被推高到一倍。 主持人忍不住提醒：两位少爷，举牌不要太冲动，毕竟钱是要从你们自家口袋里拿出来的。 文泰来拿过财务手边的报价牌，举起来，亲自报价。 2.001亿元！！！ 什么鬼？？？ 在座的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文家少爷怎么回事，0.001亿元就是10万元，报个2亿整不就好了，带个10万元是什么情况？ 少数的几个人明白了过来，上次在同样的地方，政府工程招标，文氏底价1298元，山情1297元，山情以一元之差绝杀文氏。 关晓山是少数几个人之一，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为什么文泰来知道山情的封顶价？ 上次山情集团高层会议，会上议定的这块土地拍卖举牌封顶价就是2亿元。 土地价格跟当前的房价、建筑价格是息息相关的，经过精密的测算，贺敏认为高出2亿元抢下这块地，既会影响集团的现有资金链，更严重的房价水涨船高，到时候新房销售、资金回笼会遇到大麻烦。 最重要的一点，这个封顶价是经过关山情认可的。 关晓山大脑飞速运转，跟？不跟？ 按今天一路上的惊心动魄，他内心里想不顾一切地跟下去，一定不能让文泰来得逞。 主持人再次大声喊道，“2.001亿元第一次，2.001亿元第二次。。。” 关晓山迟疑了。 迟疑之间，身边的关晓晴一把抢过报价牌，脆生生的声音在会场上响起来： 2.22亿元！！！ 哇哦！哇哦！ 会场上顿时发出聒噪的赞叹声，一些认识关家大小姐的人起哄似的鼓起掌来。 主持人重复了一下，1号报价2.22亿元！ 来不及拉住姐姐的关晓山手足无措，面对主持人征询的目光，知道报价不方便撤回，只能点点头。 面对关晓晴鱼死网破的做法，文泰来默然无语，他知道再跟下去会输得更惨，文氏的代表全部偃旗息鼓了。 主持人再次大声喊道，“2.22亿元第一次，2.22亿元第二次，2.22亿元第三次，成交！” 主持人重重落槌，一锤定音。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斩断情丝 拍卖会尘埃落实。山情集团拿到了最看好的那块地。 奇怪的是，文泰来仿佛被伤了元气，丢了G01块地后，后面的地块全部放弃了举牌。 关晓山心里惴惴不安，以超出预算2千多万的价格抢下这块地，老爷子一向独断专行，不喜欢底下人擅作主张，这次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还不得而知。 即便如此，关晓山把这个惴惴不安放在了一边，眼前有一件性命攸关的事情他必须先弄清楚。 关晓山、关晓晴和倪洱把文泰来一行人堵在了停车场。 “文泰来，来的路上怎么回事，悍马和摩托车是不是你安排的，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命？”，关晓山声色俱厉，大声质问道。 看到关晓山他们堵在车前，文泰来知道路上的事他不会善罢甘休。 文泰来依靠着车门，慢条斯理地答道，“关总裁，有什么事吗？什么悍马、摩托车的？什么意思？” 关晓晴怒不可遏，喝道，“文！泰！来！你真无耻！” 文泰来依然是不紧不慢的样子，“关大小姐，怎么了，你们遇到什么事了吗，我还在路上等你们了呢，你们一直没跟上啊”。 倪洱在边上冷眼旁观，发现这个文泰来确实城府够深，他是不会承认的。 关晓晴平复不下内心的激动，继续问道，“文泰来，你为什么来我们山情应聘，你为什么追求我，你为什么不辞而别？” 关晓晴连珠炮似的发问。 文泰来玩味地笑了，“为什么？好，那我告诉你，我喜欢挑战，去山情上班是，跟你谈恋爱也是，我离开嘛，很明显，挑战结束了啊！” 你！关晓晴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浑身颤抖。 咳咳，边上的倪洱看关晓晴被气得要跺脚，干咳了两声，提醒她冷静下来。 关晓晴突然眼睛一亮，灵机一动，伸手挽住了倪洱的胳膊，不怒反笑，“文泰来，你有什么好牛的，上次开标是你来的吧，你们怎么报了个那么吉祥的数字，还1298，哈哈，这次又怎么回事啊，还报出个10万的零头”，说着说着，关晓晴自己也豁然开朗了。 这些天来的压抑，完全是自己对这份感情不甘心，现在看来，是文泰来一直伪装得太好，一旦认清了他的真面目，关晓晴心里倒是放下了。 关晓晴语气更加刻薄起来，“告诉你文泰来，你走了更好，你看山情上市了吧，想拿的地都拿到了吧，现在的总裁秘书比以前的那个啊，强多了。。。” 这几句话有点戳到了文泰来的痛处，尤其是这次的处心积虑，结果还是无功而返。 看着面前的倪洱，个头和穿了高跟鞋的关晓晴一般高，文泰来不太相信他们会在一起。 “你会看上他？”，就算文泰来对关晓晴没动真情，但毕竟是卿卿我我过的女人，被当面挑衅，心里不由来了气。 关晓晴转过头，重重一个吻印在了倪洱的左脸颊上。 倪洱寻常多么反应的速度，这一次却被一个香吻搞了个猝不及防，只能木然地立着。 这算是回答吗？ 关晓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撂下了另外一句狠话，“文泰来，只要我还在山情集团，我保证以后有山情参加的项目，你们文氏绝对没有一点机会！就像今天一样！” 这下彻底激怒了文泰来。 文泰来盯着关晓晴，桀骜不驯的眼神里透出一股阴霾，一字一顿地说道：关晓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着来求我！ 关晓晴哈哈大笑，你做梦去吧！ 这是一对曾经的恋人，最后的直接对话，以后的岁月里，必将是血雨腥风、你死我活。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以和为贵 回去的路上，关晓晴坐着默默无言，临下车的时候，低着声音跟倪洱说了两个字：谢谢。 刚进山情大厦，关晓晴、关晓山就接到通知，马上到十六楼董事长办公室开会。 十六楼，董事长关山情办公室。 关山情一脸肃杀坐在办公椅上，李盛勇、王远光、贺敏分坐两侧。 关晓晴、关晓山进了办公室，只得站在老爷子的办公桌前，不敢贸然坐下。 关山情：说说吧，今天的举牌怎么回事？ 关晓山：我。。。 关晓晴：爸，今天是我不对，是我抢着举牌喊价的。 “晓晴啊，你一向稳重，今天是怎么了？”，坐在旁边的贺敏焦心地问道。 关晓山：爸，今天这个事确实不怪姐姐，事出有因啊！ 关山情摆摆手，坐下说。 关晓山坐在王远光边上，关晓晴挨着小姨贺敏坐了下来。 关晓山把去的路上遇到悍马、摩托车的围追堵截，拍卖会上文泰来的盛气凌人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在座的几个人听了，都倒吸几口冷气，这哪是参加拍卖会啊，分明是赴汤蹈火嘛。 又庆幸还好有一个倪洱，临危不乱，及时化险为夷。 关山情心道，这个倪洱真是天降奇兵，一次又一次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不得不令他刮目相看。 李盛勇：晓山你能确实是文泰来设的局吗？ “除了他还能有谁？”，关晓晴仍然愤愤不平。 关晓山：应该是他，他没承认。不过他叫我赛车的时候说了一句，看你的豹快，还是我的马快？ 王远光：文泰来这句话什么意思？ 关晓山：我的车子是捷豹，他的车子是宝马，当时我是这样想的。现在细细想来，后面堵我们的是悍马，还有雅马哈摩托车，很显然他话中有话，基本上确定是他。 王远光：这还得了，跟谋杀还有区别？董事长，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晓山、晓晴都在车上啊！ 关山情：那个骑摩托车的后来怎么样了？ 关晓山：后来我们直接走了，没时间下车，应该摔得不轻。 关山情：无凭无据的，跟文贵山怎么说？他儿子说是交通事故，就可以推得干干净净。还有，我们跟文氏在江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不要搞得这么紧张。做生意，要以和为贵。 李盛勇：董事长，如果文氏不想以和为贵呢？ 关山情：还是那句老话，我们不惹事，也不怕事，若要战，便来战！ 王远光：晓晴你以后不能这么冲动了，报价一下子多了两千多万。。。 关晓晴撇撇嘴，“不行从我自己的股票里扣”。 “你这孩子，你的股票？你的股票还没解禁，到哪去兑现？”，贺敏不高兴了，继续教育关晓晴，“一根稻草压垮一匹骆驼的故事听说过吧，你不要小看这一两千万，关键时候能撬动几个亿”。 关晓晴看一向护着自己的小姨都发火了，也知道自己这次有些冲动，不好意思地笑了。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关山情对多出的两千多万也没多想，就当女儿任性一回吧。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先谋后动 “那个骑摩托车的怎么样了？” 这次问话是文氏集团董事长文贵山。 还没等文泰来回来汇报，赛车、撞车、竞拍的消息陆陆续续传到了文贵山跟前。 “没死，在医院里躺着”，文泰来心有不甘。 “小彬啊，你不能这么搞，要做就做干净点，不能给别人抓到把柄，台面上不能和山情的人翻脸”，文贵山对竞拍失败的事不以为意，倒不想惹恼了关山情。 “父亲，本来同行就是冤家，我的终极目标就是吞并山情，所以我会用上一切手段”，原来文泰来志在于此。 “正因为这个终极目标，我们不能操之过急，你的这个暴力手段很可能适得其反，现在我们要做的是静观其变、等待时机”，文贵山正色说道，“还有，在停车场的事，以后不要和山情的人发生直接冲突，被记者拍到了，又会大做文章”。 文泰来没想到这事也有人向文贵山汇报，只得点头答应。 文贵山说完，拿起手机拨通了关山情的电话。 “关老哥，这次你又赢了”，文贵山的口气永远是那样的喜气哈哈，“这次大小姐亲自出马啊，把我家小彬唬的一愣一愣，哈哈哈”。 关山情没想到文贵山这么快打电话过来，“文总啊，小女任性了，跟着去瞎起哄”。 “我还听说路上出了点意外，都没事吧？”，文贵山关切地问道。 “呵呵”，关山情心想真是个伪君子，“没事，听晓山说了，遇到几个开车不长眼睛的，没什么大事”。 关山情轻描淡写说道，不愿跟文贵山过多纠缠。 “那就好，那就好”，文贵山继续说道，“我有个想法，小彬回来后我们协会还没搞过活动，不如让协会搞一个篮球赛，我们一起热闹热闹，老哥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关山情一口应承下来。 江城地产协会，山情、文氏是主要成员单位，每年会组织一些篮球赛、羽毛球赛、扑克比赛等联谊活动。 文贵山放下手机，看着文泰来说，“这两次受打击了吧，我一直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的问题就是前面太顺了，现在碰到硬茬了，你觉得问题在哪里？是关山情的那个儿子吗？” “绝对不是”，文泰来肯定地说，“关晓山那个人难成大器，我认为是他身边那个秘书，叫倪洱，每次都有他”。 “秘书？”，文贵山疑惑不解，“仅仅一个秘书有这么大能量？关山情会不给个部长、主任给他当当？” “这个就不清楚了，上次调查，这个倪洱是我走之后进的山情，听山情的人说他有点与众不同，很受关山情器重”，文泰来已经把倪洱当作了一个重要对手。 “哦”，文贵山也来了兴趣，“还不知道山情来了一个这么牛逼的人”。 “父亲，我会继续调查，如果他确实是个人才，山情才给他一个秘书的职务，那我们就有机会把他挖过来”，文泰来雄心勃勃。 “好，这个你自己把握”，文贵山话锋一转，说到了刚刚跟关山情的约定，“小彬，现在给你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我和关山情约好了，协会组织一个篮球赛，到时候江城地产界的人物都会去观赛，你领个队，拿个冠军回来”。 “哈哈”，文泰来心花怒放，“父亲，我不是领队，我会亲自上场，如果山情能进决赛，我会把关山情的脸打到马里亚纳海沟”。 好！看着儿子一脸自信满满，文贵山想到好面子的关山情被自己硬拉在体育场，脸色铁青又无法发作，顿觉好笑。 那一边的关山情办公室，晓晴姐弟、李盛勇、王远光和贺敏还都坐着。 李盛勇：董事长，文贵山说什么了？ 关山情：文贵山约我们打一场篮球赛。 啊？！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他们都知道，文泰来是篮球高手，在山情上班的十个月里，无数次看到文泰来在公司篮球场打球，得分犹如砍瓜切菜一般容易。 现在跟文氏来一场篮球赛，无疑是一道送分题，给文泰来送分。 关山情：集团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能打球的吗？ 关晓晴：打篮球的有不少，但是。。。打得过文泰来的，真没有。 关山情：有没有新来的呢？ 关晓山、关晓晴四目相对，倪洱？ 这个名字一闪而过，两个人的目光瞬间黯淡下来了，倪洱，四舍五入才一米七的身高，真上了篮球场，面对一米八的文泰来，还不被虐成渣渣？ 王远光：董事长，要不推掉？ 关山情怒道：胡扯！打得过要打，打不过更要打！山情人不允许做逃兵，就是输，也得给我输得好看！晓山，这个事你亲自负责，不要给我丢脸！ 关晓山头上冷汗直冒，其他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再说什么。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不给面子的赵义安 原本组织篮球队是行政部的事，这次关山情动了怒，关晓山不得不认真对待。 一出董事长办公室，关晓山便把李盛勇拉到了十五楼自己的办公室，同时把倪洱叫了进来。 关晓山：李部长，这这，你要帮我出出主意。 倪洱：关少，又遇到了什么事？ 就是一个篮球比赛的事，关晓山竹筒倒豆子，把这个看上去很小、却很烦人的事说了一遍。 倪洱：这还不简单，请外援啊，到市体校去，找两个篮球专业的，轻松搞定。 关晓山看着倪洱，无奈地摇了摇头。 李盛勇：倪大秘，你不了解情况，我们董事长很较真，虽说是企业厂队，他决不允许弄虚作假，参加的人员必须是在册员工。 倪洱：那其他单位呢？他们请了是不是不公平？ 李盛勇：都不请，董事长是协会副会长，协会成立的时候立下来的规矩，到现在谁都没有请过外援，毕竟都是有钱人，脸比钱重要，哈哈。 关晓山白了他一眼，李盛勇这才忍住笑意。 倪洱：也就是说，我们肯定不是文氏的对手，万一输得很难看，董事长脸上挂不住？ 关晓山：嗯嗯，就是这个问题。 倪洱沉吟片刻，安慰道：没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打篮球也是要靠团队的，文泰来再厉害，也不可能一打五是不是？ 关晓山有点看到了希望，问道：倪洱，你会不会打？水平怎么样？ 倪洱笑笑：会打，水平一般般。 确实也是，关晓山心想这个勉强不了，身高不够。 关晓山：那你做领队，带几个人好好练练，李部长负责挑人，跟大家说，比赛打好了，集团会重奖。 李盛勇点点头，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关晓山不耐烦了，有话说！ 李盛勇：事业部下面的分公司有几个人打球不错，我就怕老赵不放人。 关晓山：赵部长不肯吗？ 李盛勇：现在工程项目进度吃紧，老赵不会放人参加训练的，以前有过，他说耽误事，坚决不肯。 关晓山：这个我来协调，其他的人你先去筛选。 李盛勇走后，关晓山本想打个电话给赵义安，踌躇片刻，还是决定自己去一趟赵义安的办公室。 赵义安、董彦刚，是“六君子”中资格最老的两位元老，堪称关山情的左膀右臂，随着山情集团的发展壮大，这两个人一个主政集团的生产实体——事业部及下辖建筑分公司，另一个主抓集团的经营命脉——营销部，其二人的地位是超出“六君子”中其他四人的。 来到赵义安办公室，他还是很热情的。 赵义安：晓山啊，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事让秘书给我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关晓山：赵叔啊，是这么个事，文贵山刚刚打电话给老爷子，要搞个篮球赛，老爷子呢，就把这事撂给我了。你下面人才济济，给我支援一下。 赵义安：这个啊，总裁，我下面人的编制一向卡得很紧，现在工程这么多，还得赶工期，你要抽人出来打什么篮球，我就直说了吧，没人。 关晓山：赵叔，你看我刚刚上任，第一次带队打比赛，总得过得去吧，有什么困难你就克服一下，行不行？ 赵义安：晓山，我就问一句，工程建设重要还是打篮球重要？ 关晓山一时语塞。 赵义安：你是新上任的总裁，孰轻孰重要分得清，千万不能为了面子工程耽误了正事，你说是不是？ 赵义安说的在情在理，关晓山无法反驳，只能呐呐地说，你真的不能帮忙啊？ 赵义安两手一摊，很肯定地说，这个忙我帮不了，有什么困难总裁你想办法克服一下吧，就是董事长来，我也出不了人。 话已至此，关晓山只能悻悻而返。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差距巨大 没借到兵，关晓山和倪洱只能自力更生。 矮子里面拔将军，李盛勇从内部选拔了十个人，关晓山任场上队长，倪洱任领队，算是把十二人的队伍凑齐了。 有近半个月的准备时间，倪洱带着十个人每天操练起来，虽说练得有模有样的，但实战能力如何，谁心里都没底。 那一边的文氏集团，文泰来同样挑选了十一个人，他自己任领队，亲自训练，一心要在这次比赛上大发神威。 眼看比赛的日子近了，关晓山也抽空到篮球赛上热热身，到时候总得上去露个面。 正值阳春小三月，市体育馆里人声鼎沸。 体育馆上空悬挂着一条大红的横幅：江城市地产协会春季篮球友谊赛。 有四支队伍，第一天是预赛，第二天是决赛。 明显重视程度不一样，预赛的另外两支队伍完全是散兵游勇，文氏代表队不费吹灰之力就赢了比赛，山情代表队倒是费了点周章，也进了决赛。 大家都知道，重头戏是第二天山情和文氏的对决，观赛嘉宾都是重要人物，除了两大集团高层外，地产协会名誉会长、江城市主管城建的胡副市长也到场了。 主席台上的关山情、文贵山和胡副市长一顿寒暄，然后主持人请胡副市长到篮球场开球。 跳球的是双方队长，两个集团的太子爷，关山情和文泰来。 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 比赛上半场开始一会，倪洱就看出差距来了，山情临时拼凑的阵容明显不是文氏的对手，就像杂牌军对上了正规军，尤其是文泰来这个强点，根本防不住，在山情队半场得分予取予求。 文泰来一会篮下强打，一会边线三分，一会抢断快攻，十八般武艺尽情施展。 关山情强撑着和文泰来周旋了十分钟，气喘吁吁，既防不住，节奏也渐渐跟不上。 观众席上，关晓晴听着身边文氏集团拉拉队欢呼的声音，五味杂陈，就在几个月前，她还以文泰来在篮球场的挥洒自如为荣，也会像这些拉拉队姑娘一样，开心地拍手跺脚。 可如今，旧日情郎身在敌营，并与自己反目成仇，关晓晴暗自神伤，只恨自己遇人不淑。 主席台上的文贵山喜不自禁，一直拉着胡副市长说，看，那个投篮的就是犬子小彬。 坐在胡副市长另一边的关山情无奈地看着场上一边倒的局势，脸色越来越沉。 但看到关晓山和队员们都在勉力防守、努力投篮，关山情又心生宽慰，至少大家都还没有放弃。 上半场结束时，比分已经来到了40:22。 中场休息，文贵山在主席台上洋洋得意，关山情感觉有些尴尬，直接走到场下给队员们说几句鼓励的话。 文泰来用毛巾抹了一把身上的汗，没坐下来，而是跑上看台，一屁股坐在了拉拉队的边上。 整个文氏集团的拉拉队员们疯狂了，太子坐到了她们的身边，有的帮文泰来擦汗，有的给他递水。 文泰来犹如掉入花丛中的风流浪子。 一边的关晓晴顿时脸上显露厌恶之色，站起身来要离开。 文泰来高声叫道，上次我记得谁说过，只要某人还在山情集团，我们文氏就没有一点机会？ 哈哈哈。。。 文泰来狂放的笑声钻入关晓晴的耳朵，她的心生疼生疼。 噙着眼泪，关晓晴跑到了球场边的替补席。 倪洱穿着运动外套，和队员们一起听关山情给大家鼓劲。 关晓晴拉拉倪洱的外衣，示意他过来。 倪洱扭头看到关晓晴眼含泪水，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走了过来。 关晓晴把倪洱拉到一边，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倪洱，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倪洱大为奇怪，我能答应你什么事，点点头，你先说。 关晓晴接着说，能不能帮我，赢下这场球？ 倪洱吃了一惊，这？ 关晓晴眼泪已经滑出了眼眶，哽咽着说，你行的，你行的。。。 经过上次公路脱险的事情后，关晓晴已经把倪洱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怎么也咽不下文泰来给她带来的屈辱。 好吧，倪洱犹豫了一会，终于答应了她。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无所不能 下半场比赛开始，倪洱让关晓山不要上场了，让其他十个人交替上场，实行车轮大战。 倪洱不停地站在场边，指挥队员们卡位。凭着一股蛮力，山情的队员在篮下方寸之地和对手展开撕咬，逼得文氏的队员出手空间越来越小，不得不在外线远投。 文泰来原本的势如破竹，被死缠烂打的山情队员硬是拖进了肉搏战的泥淖，得分渐渐困难起来，常常上一个篮身上挂着两个人。 犯规是在所难免的，哨声频频，时不时文泰来走上罚球线罚球。 靠这种犬牙交错的打法，山情队居然把比分咬住了，第三节结束的时候，比分来到了60:42，依然是18分的差距。 第四节开始，文泰来上场前跟队员下了命令，要快速得分，迅速把山情队击溃。 果然前两个回合，靠着训练有素的配合，文氏队又把山情队的防线打散了。 倪洱在场边急得大叫，快回防、快回防！ 话音刚落，文泰来一个急停跳投，篮球空心入框。 文泰来回头冲看台关晓晴的方向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然后对着眼前的倪洱轻蔑地说道，你个癞蛤蟆，鬼叫什么？ 看台上的关晓晴眼睛里已经快喷出火来，看着文泰来对着倪洱碎碎叨叨，听不到他说什么。 沉浸于战术调度之中的倪洱，意外听到文泰来叫他癞蛤蟆，眉头一皱，反问道，你说什么？ 文泰来故意停下来挑衅倪洱，我说你是一只癞蛤蟆，关晓晴的天鹅肉味道怎么样？哈哈哈。。。 倪洱听到这样恶毒下流的话，怒从心头起，一把把身上运动外套脱下来，摔到了脚边。 多么熟悉的一幕啊，看台上的关晓晴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和他在跑车上摔西服外套的动作何其相似。 文泰来哈哈大笑，你个三寸丁，有种你自己上场打！ 是可忍，孰不可忍！ 倪洱真上场了。 他替下了山情队的控球后卫，运球过半场。 文氏队的队员们都笑了，倪洱确实矮，穿鞋一米七，在一群一米八以上的对手面前，无异于以卵击石。 有队员想逼上去，文泰来挥挥手，让他过来，给他机会！ 轻视之意溢于言表。 倪洱过了中线，到了三分线外。 文氏队员下意识上抢。 倪洱左右晃动，一个胯下运球，迅速闪出空档。上抢的文氏队员被晃个踉跄。 另外一个文氏队员扑过来。 已经晚了，倪洱在三分线外跃起，出手。 篮球像制导导弹一样，在空中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唰地一声空心入网。 关晓晴在看台上兴奋地跳了起来。 比分依然落后很多。但关晓晴已经看到了希望。 关晓山惊讶地看着，平时也没看倪洱练过投篮啊，怎么这么准？ 文泰来还是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吧，他决定下一回合亲自进攻，亲自防守倪洱，让他球都摸不到。 五秒钟之后，他对自己这个决定后悔了。 刚接到传球，文泰来运球往篮下走，比他矮一头的倪洱防守他。 文泰来很不屑，小矮人，来吧！ 转念之间，手里的球却掉了。 准确地说，被倪洱抄截了。 倪洱运着球，风一样地打反击，文氏的队员撵都撵不上。 刚到三分线，倪洱跳起来投篮，嗖的一声球直奔篮筐，又是一个空心入网。 又是一个三分！ 看台上的关晓晴激动得快疯了，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可山情队已经大比分落后，还是落后18分。 文泰来这下知道了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年轻人不能小觑，即使领先18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马上招呼队员，要严防死守，不能让倪洱再有机会投三分了。 但为时已晚。 下一回合，文泰来硬扛，打进两分。 回头，倪洱过中线拔起就投，三分入网。 紧接着，文氏队传球被断，倪洱运球过半场，三分线外再投，再进！ 现场的气氛炸了！ 倪洱一连投进了四个三分球。 分差14分。 文氏队紧急叫了个暂停，布置绞杀战术，必须把倪洱防死。 但一切都是徒劳。 山情队的队员也不是傻子，关晓山看到倪洱有如此匪夷所思的远投技术，马上叫其他队员做墙掩护，为倪洱挡出空间。 于是，球场上出现了这样的场景，倪洱运球往前走，文氏队员一个接着一个合围抢球，而山情的队员就像移动的木桩一样一个接着一个为倪洱设置安全的行进路线，倪洱绕过本方队员的木桩，对方队员被一个个木桩挡住了。 只要到了三分线外，倪洱不由分说，拔起来就是三分，犹如小李飞刀一般，刀刀毙命。 又是连续三个三分。 文泰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进了一个两分。 分差已经被缩小到7分。 文氏队员有些慌了，这倪洱像是开了挂一样，无法阻挡。 文泰来一看时间，还有2分多钟，一挥手，拖延战术。 拖延战术，就是领先的一方故意放慢节奏，把剩下来的时间耗掉。 比赛已经进入白热化，整个观众席都是敛声屏息，睁大眼睛。 文氏队持球进攻，耗完24秒进攻时间，时间还剩100秒。 倪洱迅速运球过半场，到三分线外，从人缝中拔起投篮，啪的一声，跟防到边上的文泰来右手重重拍在了倪洱的手腕上，球投偏了。 犯规、犯规！山情队员纷纷跟裁判投诉，但裁判没有任何表示。 倪洱摇摇头，黑哨无处不在啊。 比赛继续，还有90秒。 文氏队继续耗时间，文泰来刚接到球，准备在24秒前出手。 球已经被倪洱掏走了。 嘟的一声，犯规！ 明明是一个很干净的抢断。 文泰来罚球两次，又得2分，分差又被拉大到9分。 倪洱怒了。 本方发球，倪洱沿边线带球突进，文氏队员都在围追堵截，倪洱双手不停交替运球，胯下运球，背后运球，令人眼花缭乱。 过半场，啪！一个三分球，稳稳入网。 还有6分，时间还有整整60秒。 文氏队又耗完24秒，勉强投篮没进。 时间还剩36秒。 倪洱争分夺秒，刚拿到球，离中线还有三米的时候，跃起投篮，篮球越过半场线，乖乖钻进了篮球。 现场再次炸裂了。 主席台上的胡副市长问道，这球算吗？ 关山情乐道，算！当然算！ 文贵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以为这一切都是幻觉。 给胡副市长带来的震撼还没结束。 文氏队耗完最后一个24秒，依然没有进球，领先优势只剩下了3分。 离比赛结束时间还有7秒。 文氏队4个人把倪洱围在中间，不让他接球。 倪洱直接站到底线，手递手接球。 球一到手，倪洱马上反手向对方半场抛去，文氏队员连下手抢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球，从球场的一端到另一端，耗时5秒，却像是过了5个小时。 球，进了！！！比赛打平了！！！ 整个体育馆沸腾了！ 史无前例的比赛，史无前例的进球。 正文 第三十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篮球入网的那一刻，关晓晴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跑下了看台。 嘟。。。，时间走完，一声长哨，裁判吹停了比赛。 关晓晴冲入到球场内，跑到倪洱身边，心里涌起抱住他的冲动，满身是汗的倪洱回身看到她，伸出右掌高竖起来。关晓晴明白过来，也伸出右手。 啪！关晓晴和倪洱和击掌相庆，两个人相视一笑，喜悦之情尽在不言中。 此时，关晓晴满怀的愤懑已经全部释放出来了。 不远处的文泰来冷眼看着，心里竟也出现了一阵醋意。 真的毫不在乎吗？一个念头从文泰来的脑海里转瞬即过。 裁判跑上主席台，征询要不要打加时赛。 “这球精彩啊，我看队员们都累了，不如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文贵山看倪洱如此神奇，已经笃定这一次不能全胜而归了。 “侥幸了，侥幸了”，关山情顺水推舟，平局的结局已经超出自己的预期了。 “好，好”，胡副市长自然乐得皆大欢喜，便宣布比赛结束。 观众有点意犹未尽，一场先抑后扬、跌宕起伏的比赛就这样以平局收场了。 班师回朝。 关山情马上召集会议对这次参加篮球赛的员工论功行赏。 参赛的十一名员工每人奖励五千元，设庆功晚宴。 关晓山代表集团出席了庆功宴，高层都谢绝了关晓山的邀请，只有关晓晴乐滋滋地挨着倪洱坐在了酒桌上。 酒至酣处，关晓晴白皙的脸颊微微显出红晕，明亮的双眸渐渐有些迷离，端着红酒杯一个劲跟倪洱碰杯。 倪洱看她有些醉了，与她碰了一下杯，轻声说，关部长，少喝一点。 关晓晴托着酒杯，双颊的绯红更显娇嫩，吐气如兰，说道，倪洱，你怎么那么厉害，简直像个超人！ 边上正喝酒的几个同事都停住了，然后哄堂大笑。 关晓晴嗔骂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倪洱看着眼前的关家大小姐，醉酒佳人桃红面，不忘嫣语娇语羞，难得有了小女人的模样。 酒逢知己千杯少，经此一战，篮球队的十一人成了肝胆相照的兄弟，大家对倪洱都是钦佩有加。 关晓山坐在桌边，感慨万千，对这次球赛有种绝处逢生的感觉，他发现自己跟倪洱处久了，以前的少爷架子慢慢也放下来了，给职工的感觉不再高高在上。 球队的同事一个接一个过来敬酒，关晓山来者不拒，俨然已有醉意。 酒足饭饱，参加晚宴的同事陆续告辞离去。 关晓山看看关晓晴，对倪洱说，我喝多了，不管你们了，你负责把我姐送回家。 倪洱好奇地问，你不回家吗？正好跟关部长一道回去。 关晓山嘿嘿一笑，我不回去，酒气冲天的，我妈要骂我的。 倪洱哑然失笑，这么大的人了，还怕妈妈骂。 韩主任过来，扶起关晓山，径直出门了。 倪洱看看脸色酡红的关晓晴，说，关部长，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关晓晴意识还算清醒，忙摆手回答，没听晓山说啊，喝了酒回家要被妈妈骂的，我也不回去了。 倪洱没想到这姐弟俩还有这么厉害的妈妈，不禁说道，你们还是乖小孩啊，不回家就不怕妈妈骂啊？再说，不回家，你们住哪啊？ 憩园啊！关晓晴翻了翻白眼，这都想不到！ 哦哦哦，倪洱恍然大悟。 憩园，是山情集团的员工宿舍区，就在山情大厦后面，集团中高层在憩园都有房间，倪洱没想到关家大小姐还真的住员工宿舍。 三月的夜晚，空气里散漫着淡淡的花香，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浓。 走在憩园的鹅卵石铺成的曲幽小道上，关晓晴却感觉步子越来越沉，头晕乎乎得厉害，红酒的后劲上来了。 关晓晴的房间在一号楼三楼。 刚爬了半层楼，关晓晴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了一样，依扶着倪洱，不想动了。 关晓晴呢喃着说，我走不动了，没力气了。 倪洱一看，她差不多是软瘫瘫靠着自己，行，我来抱你吧。 嗯，关晓晴羞涩地答应，声若蚊蝇。 倪洱毫不费力地把关晓晴横抱起来，一会儿工夫就到了三楼。 打开房间门，打开灯，倪洱才发现关晓晴的房间跟一般员工的房间完全不同。 像倪洱的房间，标准的客房，跟酒店里的单人间差不多，简简单单的床具洁具，内饰都是白色的。 而关晓晴的房间，收拾得如同一个闺房，粉色的壁纸、窗帘，床单被罩都是卡通图案的，地面是毛茸茸的地毯。 倪洱把关晓晴放到床上，正准备离开。 呃。。。，床上的关晓晴突然翻身起来，作势要呕吐。 倪洱急忙到卫生间把垃圾桶和毛巾拿过来，顺势把关晓晴扶靠在自己的膝盖上，用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哇哦！关晓晴终于吐了出来，顿时醇厚的红酒余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半响，关晓晴不再动弹，倪洱俯下身来，问道，好点了吗？ 嗯，关晓晴慢慢立起身来，突然一把搂住倪洱的肩头，嘤嘤咛咛哭了起来。 再要强的女人也有柔弱的一面，关晓晴想如果不是遇到倪洱，在文泰来面前她将是颜面无存。 倪洱任她这样抱着，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 许久，倪洱劝道，还是睡下来吧。 关晓晴依言躺了下来。 看倪洱坐在床边，关晓晴红着脸说，你要不要躺一会？说完，自己的脸红到了脖子。 倪洱不知道她是出于酒精的作用，还是出于真心，而且乘虚而入，间或成为关家的乘龙快婿，都有悖于自己到山情上班的初衷。 倪洱不为所动，柔声说道，我们聊会天。 嗯，关晓晴轻声回答。 看着我的眼睛，倪洱继续说道。 关晓晴不知道倪洱动什么心思，还是眨巴着眼睛盯住倪洱的眼睛。 忽然，倪洱往常那双坚毅清澈的眼睛，此时变得迷离飘渺，似一潭深不可见的泉水，把她的心神慢慢卷了进去，关晓晴感觉眼皮越来越重，倦意不断袭来，慢慢合上眼帘，沉沉入睡了。 倪洱看关晓晴慢慢进入梦乡，给她掖好被子，起身出了房间。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攘外必先安内 待关晓晴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早晨。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毯上，关晓晴坐起身来，神清气爽，往常酒后宿醉的感觉一点都没了。 关晓晴仔细回想了昨晚的情形，当时看着倪洱的眼睛，自然而然就睡着了，难得一次睡觉睡得这么踏实。 这家伙，有什么魔法吗？关晓晴呐呐自语。 又想到昨晚自己动了想法，居然主动让倪洱躺下来，关晓晴后悔不迭，心道这次丢人丢大了，还这么面对倪洱？ 还有，自己真的喜欢倪洱吗？仅凭外表，自己好像又不是那么喜欢，但每到关键时刻，倪洱好像又是自己的依靠，对倪洱那种无所不能的表现，在关晓晴眼里，就像《大话西游》里面的踏着五彩祥云的孙悟空，战无不胜，是一个人人敬仰的盖世英雄。 而倪洱，现实里只是一个长相普通、甘于平凡的企业秘书。 回到山情大厦，关晓晴还担心会不会碰上倪洱，自己会不会面红耳赤，为昨晚的事难为情。 事实上她想多了，坐电梯回到十四楼办公室的同时，倪洱已经在参加关晓山召集的内部会议了。 审计室已经正式成立，关晓山召集倪洱、韩主任、叶课长研究下一步的工作。 关晓山：倪洱，你分析一下，我们审计的工作从哪里下手？ 倪洱：审计，就要从实体部门入手，重点查流程是不是规范，经济业务有没有问题。 关晓山：具体怎么做，倪洱你直接说。 倪洱：先从事业部开始，事业部下面有建筑分公司，查目前工程进度、人员管理、材料采购、经济往来等方方面面，这个总裁你要亲自参加，把下面的门道全部摸清楚。 关晓山：这个需不需要集团开会研究一下，赵义安会同意我去查吗？ 倪洱：不用。下一个年度审计计划，董事长签字，把每个部门都排上，他自然无话可说。 说干就干，急着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关晓山准备大施拳脚。 看着关山情签字的审计通知，赵义安蹙眉不语。 董彦刚在一旁说，老赵，这小子是不是冲你来的？ 枪打出头鸟，赵义安觉得董彦刚说的有几分道理，没事，小太子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对事业部的内部审计工作很快全面铺开。 叶课长带着审计室的几个人负责查账，关晓山带着倪洱到下面的每一个工程实地察看。 山情集团在工程承包建设这一块，有五家建筑分公司，说白了就是五个建筑工程队，都归赵义安的事业部管理，建筑分公司的大小头头都是赵义安一手带出来的，堪称赵义安的嫡系部队。 建筑分公司的账目做的很漂亮，往来清晰，滴水不漏。 叶课长汇报说，这样查，查不出什么问题？ 倪洱笑笑，你们心态有问题，总裁也没说一定要查出问题，主要是通过这次审计，你们要全面学习，换句话说，假如建筑分公司的人都撂摊子了，我们要接得上。 懂了，叶课长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对，关晓山对倪洱是完全言听计从，倪洱的思路是对的，你们接着看，接着学，要把流程搞清楚，我们还要去工地看看。 按照企划部给的在建工程分布图，关晓山和倪洱开车到了城郊的“城外庄园”项目。 没想到却是一片荒凉。 绕过一圈宣传画廊拼成的围墙，来到入口，只有一个老大爷在看门，还不让进。 关晓山说我是山情集团总裁，老大爷死活不信，说活这么大岁数也没见过集团经理什么的，硬是不开门。 没辙，倪洱给王远光打电话，问到建筑四公司经理的电话，辗转几个电话，老大爷才半信半疑地把门打开。 进到场地内，黄沙满地，杂草丛生，这是一个乡间别墅群项目，两三个塔吊安静地立在场地上，独立别墅的地基框架已经筑好，但一看就是停工已久，地基上伸出来的钢筋已经是锈迹斑斑。 倪洱问紧跟着的老大爷，这工程怎么停了？ 老大爷啊啊两声，说道，听经理说人手不够，人都调到城里去啦！ 说话间，突然一阵嗡嗡嗡的声音从上空传来。 三个人抬头一看，一架无人机在头顶上盘旋。 这怎么回事？是我们的吗？倪洱好奇地问道。 不是，老大爷也好奇地眯着眼，这地方平时都没人来，这小飞机哪里来的？ 可能是搞摄影的走错方向了吧，关晓山猜测道。 无人机在上空转悠了好几圈，晃晃悠悠飞走了。 看着这个闲置的工程，关晓山面有忧色，打电话给王远光什么情况。 这是一个集团自有工程，虽然有18个月的工程交付期，按现在停滞的状态，交付期肯定是要推迟了，至于是不是因为人手不够，王远光不好下定论。 那这别墅有没有预售期？关晓山问道。 这个要问董彦刚了。王远光确实不清楚。 关晓山一个电话打给董彦刚，问“城外庄园”项目情况。 董彦刚乐乐呵呵的，说具体情况要具体了解一下，紧接着说过来请总裁吃饭，顾左右而言他，把话题岔开了。 关晓山自然没有心情吃饭，电话里回绝了董彦刚的邀请。 这个问题严重吗？关晓山问倪洱。 自有工程，倪洱分析道，如果没有预售，那不严重，最多是工期滞后。 嗯，这样的半拉子工程不知道还有没有，关晓山叹口气，不下来看看不行啊，开会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不过，倪洱话锋一转，我们这种烂尾工程，如果短期内不复工的话，不能让对手盯上，不能被别人做了文章。 关晓山叮嘱看门的老大爷锁好大门，不认识的人不要放进来，更不要让人拍照。 听到“拍照”二字，倪洱脑中闪过一道阴云。 看到大门门头上“山情建设”的四个大字上已经积满灰尘，关晓山心头一堵。 回头叫赵部长安排人过来把门口整整，倪洱看着散落的瓦砾砖块，风一吹，灰尘四起，一副萧条之相。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搂草打兔子 五家分公司查下来，账目上是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叶课长初战不利，有点气馁了，非要缠着倪洱帮忙查一查。 于是倪洱加入了查账的队伍，翻看了五公司的部分账务。 倪洱：小叶，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这账是不是太完美了？ 叶课长：是啊，反正我们看不出问题。 半天工夫，倪洱心中已有了定论。他让叶课长带着审计室的同事先收工，至于什么样的结果，由他跟关晓山商定。 关晓山：你有什么想法？ 倪洱：晚上我回去拟个报告给你，明天早上给你，你带到集团会上去。 第二天，关晓山看着倪洱送来的审计报告，倒吸了一口冷气。 关晓山：这样行不行？是不是动作太大了？ 倪洱：没有什么行不行的，搂草打兔子，我们先把草搂一遍，有没有兔子很快就可以看到了。 关晓山还是忐忑不安。 倪洱：说实话，如果这个提案碰到了某些人的奶酪，我们更要推下去，因为你在总裁这个位置上，不得不为。 关晓山硬着头皮也要上了。 征得关山情同意后，关晓山召集管理层开会，主要是对事业部审计结果的反馈。 关山情这次参会了，他事先拒绝了关晓山的汇报，就是想看看他这个总裁在会上有什么新想法。 关晓山开门见山通报了本次审计的过程，对事业部下面五家建筑分公司的工作表示了充分的肯定。 言及问题，关晓山重点询问了“城外庄园”工程中断的情况。 董彦刚：总裁，我查了，这个乡间别墅还没有预售，工期延迟没有影响。 赵义安：人员问题我说一下，最近我们的工程比较多，上次拿了北区G01块地，安排了部分人员过去搞开工前的准备工作，人手比较紧张，我看“城外庄园”是集团自己开发的，就暂时缓一缓了。 这个时候，王远光突然插话。 王远光：这段时间我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文氏集团在全面回笼资金，新地也不拿了，有一部分承包的工程也转包了，蛮奇怪的。 贺敏：可能文氏要干什么大项目吧，回笼资金就这一个解释。 可有什么大项目，山情集团会不知道吗？ 大家都陷入沉思，想不出答案。 关山情：文氏的事情暂且不要去管，晓山继续说说我们自己的事。 关晓山：经过这次对事业部的审计，我们审计室经过充分研讨，有一个提案，现在跟大家公布一下。 在座的人，有的充满期待，有的满是好奇，也有的心里有些不安。 关晓山：我决定全面回收建筑分公司的人事任免权和物资采购权，全部归集团人事部和采购部管理。 会场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 莫说赵义安、关晓晴、毕玉华没想到，就连关山情都没想到，关晓山这一出手会这么出人意料。 赵义安的脸已经沉下来了，语气明显不善，“总裁，查到我用人和采购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关晓山心里有点打鼓，但想到会前倪洱跟自己的说辞，依葫芦画瓢，强作镇定回答道，“确实没有查到什么问题”。 “那你为什么针对我搞这么大动作，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赵义安的语气有点咄咄逼人。 “没查到问题不代表没问题，我也不是针对谁”，关晓山开始照本宣科，“就事论事，现在五家分公司，各搞各的，买东西各买各的，除了钢材和水泥外，其它的材料价格各不相同，用人也是，招人是人事部招的，分公司好用的留下来，不好用的全部辞退了，集团对分公司的管控太弱了，从运营成本的角度出发，必须把用人权和采购权收上来”。 这些话好像戳到了赵义安的痛处。 赵义安拍案而起，啪地一声把笔记本摔在会议桌上，大声说道，“那还要事业部干嘛，直接把事业部撤了，我这个部长也不需要干了！”。 说完，赵义安拂袖而去，转身出了会议室。全然不顾坐在上位的关山情。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看赵义安走了，关晓山都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关山情却平静地说道，“继续说下去，要事业部是干嘛的？” 关晓山定定神，继续说道，“事业部的中心工作应该是抓生产安全，抓工程进度，集中力量完成集团下达的工程计划”。 说的不无道理，剩下的几个人暗暗心惊，关晓山上任之初，就敢对老资格的赵义安动手，这份魄力，不像关晓山一贯的性格啊。 关晓山：赵部长已经走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想法太激进了，在这里我想听听各位前辈的看法。 “我支持总裁的决定”，关晓山的铁杆盟友李盛勇第一个表态。 “我也支持”，王远光紧随其后。 “这个嘛，我没什么看法，我服从董事长的决定”，说话的是采购部部长毕玉华，墙头草的特征表露无疑。 “这个决定太突然，怕是赵部长不容易接受”，贺敏不无忧虑地说道，“毕竟赵部长是集团的元老，得顾及他的感受”。 “嗯，我同意小姨的建议”，关晓晴也怕弟弟的改革引起集团内讧。 “对，对”，董彦刚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来，“董事长，这个决定太仓促了，我怕老赵一时接受不了，我看还是缓一缓吧”。 老奸巨猾的董彦刚，直接把皮球踢给了关山情。 关山情坐在会议桌边，心里还挺高兴，甭管这个决定能不能执行，至少晓山能把这个事提出来。曾经他自己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怕引起左膀右臂的二心，所以一直没提过，由新任总裁来做这个事，再合适不过。 但这个事，真正落到实处，又何尝如说的那么容易，五个分公司主要骨干人员都是赵义安培养的，他真的尥蹶子把队伍拉走了，集团工程建设这一块马上就会瘫痪。这个关山情也是心知肚明。 另外，董彦刚和赵义安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两个人穿一条裤子，这层关系也必须考虑到，不能因为晓山的改革，把工程和销售这两块主体都陷入困境。 “好”，关山情终于拍板了，“晓山的想法很好，但是不够成熟，这个事以后再议吧”。 这个倪洱果然料事如神，关晓山暗暗心道，倪洱早已料到关山情不会真正同意，同时给了关晓山对策。 “董事长，这个决定我是深思熟虑的，作为总裁，希望您支持我的工作，改革也是势在必行，否则我请求辞去总裁职务”，关晓山的对策就是，坚持到底。 啊！！！ 在座的人一个个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总裁，还是那个一直以来唯唯诺诺的关晓山吗？ 居然公然反对关山情的拍板。 除了依仗资历偶尔敢捋虎须的赵义安，关晓山破天荒地第一次忤逆老爷子的命令。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先下一城 会议按照倪洱的算计在进行。 现场的气氛一瞬间变得很窒息。 关山情没料到关晓山会以辞职作为要挟，突然嗅出了一点逼宫的味道。 静的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声音的会议室，在座的几个人大气都不敢出。 老臣，儿子？两者选其一，关山情必须做出选择。 沉吟良久，关山情做出了最后的决定，“老董，去给老赵带个话，就说会上定的，事业部的采购权转给毕玉华，保留人事权，如果他不愿意，那就裁减事业部”。 “有没有不同意见？”，关山情严峻地问道。 是是是，董彦刚忙不迭答道。 众人都表示赞同。 关晓山暗松了口气，果然不出倪洱所料，老爷子会采取一个折中的手段，慢慢平衡这种角力。 “晓山，你的意见呢”，关山情虎着脸问自己儿子。 “同意”，暗自窃喜的关晓山知道不能把什么都写在脸上，一脸平静地回答道。 散会后，关晓晴把弟弟拉到十四楼自己办公室。 关晓晴：怎么走了这一步险棋？把我们搞得措手不及的。 关晓山：做总裁我总得干点事啊，姐姐你支不支持我？ 关晓晴：我当然支持你，不过，你跟姐说实话，这是你自己的主意吗？ 关晓山脸上有点挂不住，细想这些天来的决策都是出自倪洱之手，有些心虚，没有回答。 关晓晴明白了，继续问道，你觉得倪洱这个人怎么样？ 关晓山：这个没得说，工作能力强，跟我们都是出生入死的，而且他最大的优点是不爱出风头，我们能招到这样的人确实蛮幸运的。 关晓晴俏脸一红，晓山，我不是问他的工作，是说他这个“人”怎么样？ “人”字加了重音。 “哈哈哈”，关晓山这才知道姐姐醉翁之意不在酒，“当然不错啦，能让我姐另眼相看的人肯定不一般啊。。。” 关晓山坐在沙发上笑成一团。 “你个死晓山”，关晓晴急了，俏脸更加羞红，跳过来要掐关晓山。 关晓山连忙躲开，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关晓晴羞不可当，嗔骂道，“死晓山，你给我滚上去！” 关晓山边退边笑，嘴巴还不依不饶的，“反正他做我姐夫，我完全同意。。。” 说话间，已经窜出了关晓晴的办公室。 姐弟俩仿佛又回到了无拘无束的孩童时代。 弟弟走后，关晓晴怔怔发愣，这些天来，倪洱的所作所为确实在她的心里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但想到前任文泰来的种种飞扬跋扈，关晓晴又对男女之情产生了丝丝畏惧之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变化，让她这个心高气傲的大小姐难以接受。 她忍不住再次翻看倪洱的档案，从求职信、简历表看到各类证件复印件，文泰来的资料作假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光从简历看，倪洱老家在省内北部的农村，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家子弟，本地江城大学毕业，到山情上班，是他的第一份工作。 关晓晴暗自发笑，关心则乱，是不是自己有点神经过敏了？ 不曾想，对倪洱感兴趣的不仅仅是她一人。 在城市的那一头，文氏集团办公室。 文泰来看着倪洱的简历扫描件，愤愤地对站在边上的郝秘书说道，这简历是不是搞错了，这么普通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有那么牛逼？去江城大学查查，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来路？ “少爷，不就一个小秘书吗，至于你大动肝火吗”，空旷的办公室里，穿职业装的郝秘书不自觉地娇嗔起来。 “你懂什么”，自从球场一战，文泰来不敢再轻视倪洱，“这个人不简单”。 “好，好，明天我就叫人去查”，郝秘书话题一转，“少爷，上次你还没跟我说完呢，你到底有没有跟关家大小姐发生点什么啊？” “切”，文泰来语气里满是不屑，“你觉得我会喜欢关晓晴那样的女人？” “不是蛮漂亮的吗，还是豪门大小姐”，郝秘书的话里透着一股酸劲。 “一个女强人，不懂的生活情趣的人”，文泰来哈哈一笑，“还是一个单纯的女人，年纪不小了，还喜欢纯情”。 “少爷，你不要回避我的问题嘛，你们到底有没有那个那个过？”郝秘书不死心，继续问。 “哎吆，我的美女秘书关心起我的私生活来了”，文泰来话语间越来越放浪形骸，借势用手拍打了一下郝秘书后面高高的翘起，“关晓晴那么清高，你猜我有没有把她拿下？” “讨厌”，郝秘书用纤纤玉手挡开文泰来的手，“这我真的猜不到”。 看样子，这也是一个待解之谜。 执着的文泰来真对倪洱来了一番调查，结果和关晓晴看到的档案里一样，平淡无奇的普通大学毕业生，既无显赫背景，也无突出成绩。 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一个人，那为什么到了山情上班，表现会如此惊人？ 文泰来百思不得其解。 倪洱是个农家子弟，那爱钱不会错吧，文泰来分析了一下，既然在山情只是个秘书，那就把他挖过来，为我所用。 这个任务交给了郝美美。 文泰来很自信身边这个秘书，八面玲珑，能成事。 这厢，倪洱接到郝美美莫名的电话，感觉莫名其妙。 刚挂了电话，倪洱便坦诚地跟关晓山说了，文泰来的秘书约他见面，听意思是代表文氏集团来挖人。 关晓山有点忐忑，你不会心动了吧？ 倪洱笑笑，我会心动的话，就不会跟你说了。 关晓山：要不你直接拒绝了吧？ 倪洱：既然请我喝咖啡，那我得去啊，尤其是美女的邀请，呵呵。。。 关晓山：有这个必要吗？再说我姐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倪洱心想我又不是你姐夫，出去喝个咖啡还要跟关晓晴报备啊？ 看他不接话，关晓山接着说，毕竟我姐是人事部长嘛，有人来挖你，她肯定不高兴。 倪洱：没事，我就去会会那个秘书，不去人家还以为我怕了呢。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英雄要过美人关 倪洱如约来到市中心的咖啡馆，郝美美早已靠窗而坐，等待多时。 远远看去，郝美美穿得却很淡雅，没有化妆，一个人望着窗外的人来人往，入了神。 嗨！倪洱已经来到桌前。 嗨，郝美美露出一丝笑容，站起来跟倪洱打个招呼。 倪洱在她对面坐下来。 说吧，找我什么事？倪洱单刀直入。 Waiter！两杯咖啡。郝美美跟服务生打了一个响指。 倪洱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这个文泰来的女秘书，一袭粉色的短披肩小外套，衬托出凹凸有致的身材，再搭配一条嫩黄色天鹅绒齐膝裙，一双黑色的高筒靴，漆黑的头发有着自然的起伏弧度搭在肩上。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倪洱暗想，平时郝美美穿着职业装，正襟危坐的，看不出来，还是个美人胚子， 郝美美打破沉默，率先介绍自己，我叫郝美美，也是江城大学毕业的，我们还算是校友。 倪洱笑道，我的名字就不用介绍了吧，这么巧，我们还是校友，你是哪个系的。 郝美美说，艺术学院的。 倪洱打着哈哈回答，难怪呢，艺术学院都是美女。 说话间，咖啡端上来。 郝美美用勺子搅着咖啡，秀眉却紧锁起来。 倪洱：怎么？对着我，咖啡喝不下去吗？ 郝美美：不是，因为公司交办的工作，我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完成。 倪洱：跟我有关？ 郝美美：是的，我们小文总想请你到文氏来上班，愿意给你开两倍的薪水，山情开多少，我们乘以2。 倪洱：如果我不在乎钱呢？ 郝美美睁大眼睛，怎么可能？我们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工作的目的不就是挣钱吗？你不要钱？那你要什么？ 说完，郝美美嫣然一笑，站起来侧身过来坐到了倪洱的身边。 淡淡的幽香顿时扑鼻而来。 倪洱不为所动，心神异常平静，也不起身避让。 郝美美顺势粘到了倪洱身上，修长的玉腿已经搭在了倪洱腿上，在倪洱耳边吐气如兰，你不要钱，你觉得我怎么样？ 倪洱不闪不避，任由郝美美如同一条美女蛇一样缠着自己，侧着脸，如炬的目光盯着郝美美。 你觉得我有反应吗？倪洱冷冷地说道。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刹那间浇醒了郝美美。 郝美美识趣地站起身来，坐到了对面，沉默一会，如同受了莫大委屈一样，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 倪洱心生厌恶之感，美人计不行，现在来苦肉计了？ 倪洱：仅仅是想我跳槽的话，你回去跟你们小文总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郝美美抽抽搭搭，好一会才止住哭。 郝美美：倪洱，我能不能问你件事。 倪洱：什么事？ 郝美美：你和关晓晴谈恋爱了吗？ 倪洱：没有。我也问你一件事。 郝美美：好。 倪洱：文泰来去年到山情集团上班有什么目的？ 郝美美迟疑了一会，吞吞吐吐说道，他想吞并山情。 原来如此。倪洱没想到文泰来有那么大的野心。 你回去也转告文泰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请他好自为之。说完这句话，倪洱起身离开了咖啡屋。 又留下了郝美美一个人坐了许久，这样的男人还是第一次遇到，不爱钱，不爱美女，他到底图什么呢？ 还是因为自己魅力不够？郝美美不禁自怨自艾起来，这怎么回去跟文泰来交代啊？ 回到山情大厦，倪洱把郝美美透露的事情跟关晓山说了。 关晓山也觉得文泰来的野心有点不知天高地厚，论财力和发展规模，文氏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吞并山情集团的。 正好有件事跟你说，关晓山笑眯眯地说道，赵义安同意把采购权划到采购部了。 说明他现在还不想离开山情，倪洱笃定地说，毕竟是集团的元老，对集团还是有感情的。 这次，倪洱却想错了。 这两天，赵义安因为开会的事情怒火中烧，办公室的烟灰缸砸坏好几个，尤其是董彦刚跟他传达关山情“旨意”的时候，他更是怒不可遏，要冲上去找关山情理论。 董彦刚拦住了他，以关山情的作风，谁去理论，都没有好结果。 赵义安气得脸成猪肝色，怒吼道，这个集团是他们关家一家的吗？ 董彦刚无奈地摇摇头，现在还确实是关家的。 赵义安气愤难平，是他们关家的，也是我们全体员工的。 董彦刚：我们和员工是配了股，但我们终究是小股东啊，胳膊拗不过大腿的。 赵义安眼露凶光，恨恨地说道，总有一天，我要把他的大股东挤掉。 董彦刚：别啊，老赵，气话就不要说了，再说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最近小文总那边怎么说？ 赵义安：那个小文总我看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眼高手低的，这几次跟关晓山过招，都没吃到什么好果子。 董彦刚：老赵，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自从那个倪洱进来之后，关晓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花样百出的。 赵义安：那小子还是我们招进来的，现在看来不是个善茬，以后不得不防。这次关晓山摆了我一道，把我的采购权收掉了，这口气我一定要找机会出，不能让他一个人唱独台戏！ 董彦刚：老关还是挺在意你的，你想想看，我们一个抓建设，一个抓销售，他也怕我们撂摊子吧。 赵义安：卸磨杀驴的事情他关山情也不是做不出来，迟早有一天，他会为了这个宝贝儿子跟我们翻脸，你就等着看吧。 赵义安怨气难消。 董彦刚劝他要沉住气，毕竟关晓山现在是总裁，还有关山情撑腰。 赵义安：老关我服，但他儿子就这样上位，还拿我开刀，我噎不下这口气啊！ 董彦刚：我们不是还有文氏那条路吗，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里应外合，把山情搞倒！ 赵义安：还没到那一步，那样对我们也没多少好处。 两个人又嘀嘀咕咕一会，这才散去。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调转枪头 回到文氏的郝美美，见到文泰来马上泣不成声，把跟倪洱会面的情况添油加醋地讲述一遍，故意说倪洱如何不把文氏放在眼里，对文泰来也是嗤之以鼻。 文泰来怒火中烧，强压着没有发作，悠悠说道，既然他敬酒不吃，那就吃罚酒吧，连本带利，把上次的账一起算了。 倪洱早已把郝美美抛之脑后，他隐于江城的一个基本原则，就是绝不沾染女色。 审计事业部之后，倪洱跟关晓山开始筹划下一步计划。如果止而不前，那么赵义安很快就会反扑，会指摘关晓山针对他。 是趁胜追击直指营销部，还是迂回一下，先看看其它部门？ 这是摆在关晓山和倪洱面前的一个选择题。 思谋再三，倪洱觉得不能把两位老臣逼得太紧，暂且迂回一下，审计采购部吧。 看到关山情签发的审计通知，毕玉华整个人懵了，一直以来紧紧依附关山情、不轻易得罪人的他，怎么也没想到关晓山查完赵义安后，调转枪头来查采购部。 思来想去，毕玉华还是去找了关山情。 站在关山情办公桌前，毕玉华忐忑不安地说道，董事长，最近我们采购部忙得七处冒烟、八处冒火，早上看到您签字的审计通知，我个人建议这个审计能不能缓一缓？ 关山情：不碍事，晓山到你那去也是学习为主，再说他们计划都排好了，你那里也不是第一个嘛！ 毕玉华：可是，我怕现在采购部腾不出手来接待关总裁他们。 关山情：那你和晓山商量去，你是老江湖了，还怕审计室那几个小年轻去查啊？采购部还能有问题不成？ 毕玉华一抹脑门上的汗，连忙说，没问题，没问题，接着转身退出了关山情办公室。 毕玉华咬咬牙，从十六楼关山情的办公室来到十五楼关晓山的办公室。 关晓山颇感意外，小毕叔啊，来来来，快请坐。 毕玉华拘谨地坐了下来，总裁，有个事，我得跟你请示一下。 关晓山：小毕叔，客气什么，你请说。 毕玉华：那个审计的事，能不能缓一缓，或者换一个部门？ 关晓山不解，这是为何？ 毕玉华：今年事情比较多，好多材料都没归集，总裁还是给点时间我准备一下。 关晓山应道，这样啊。刚想答应，想到不妥，按了一下内部电话，把倪洱叫了过来。 倪洱一听，就知道事情不会是毕玉华说的那么简单，直接说，总裁，这个审计我们是有计划的，而且董事长已经签了字的，不能朝令夕改啊！ 关晓山：是啊！小毕叔你看，要不你克服一下？ 毕玉华看了一眼倪洱，心里满是不甘，但知道现如今倪洱这个秘书说的话，举足轻重，这次怕是搪塞不过去了。 好吧，毕玉华怏然答应，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关晓山办公室。 关晓山：倪洱，你怎么看？ 倪洱断言道，采购部必有问题！ 关晓山：不至于吧，小毕叔这个人平时谨言慎行的，不像老赵和老董，我还真看不出来。 倪洱：他墙头草的性格不能保证不出问题，看他今天跟惊弓之鸟一样，我敢断定，采购部肯定有猫腻。 关晓山：好，那就查吧！ 第二天，审计室就进驻采购部，打了毕玉华一个措手不及。 采购部在六楼，这次关晓山没有亲自坐镇，算是给毕玉华一个面子，叶课长带人查近年来的各类账目。 一天查完，忙得晕头转向的叶课长回到十五楼跟倪洱发牢骚。 叶课长：那个毕部长昨天不是上来说没准备好吗？我还以为今天能查出点什么呢，哪知道采购部准备得比事业部还充分，那账，齐刷刷的，我们几个人都想调过去上班了，什么是专业？那就是专业！ 倪洱：上次我说什么来着，不要抱着查出问题的态度去，要抱着学习的态度去，上次在事业部查账没看出问题，你能肯定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吗？这次，你们要查细节，心细一点。 好！叶课长对倪洱的话还是言听计从的，在她眼里，倪洱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 审计计划五个工作日，到第四天，该看的账目、材料看得差不多，叶课长和审计室的同事算是学到不少东西，但是问题，确实没有发现。 第四天下午，倪洱与关晓山一道来到六楼采购部。 毕玉华已是笑脸相迎，几天前的局促不安已悄然不见。 对这种强烈的反差，倪洱感到很不对劲。 毕玉华：总裁，差不多了吧，要不今天我们就收工吧，晚上我请大家出去吃饭，放松一下，这几天可累着了。 关晓山问叶课长，小叶，怎么样了啊？ 倪洱冲叶课长一使眼色，她顿时心领神会。 叶课长：总裁，账是看了不少，但还没结束，我还请了倪秘书明天来帮忙看看呢。 听到这话，毕玉华心头一紧，这倪洱，不会给我找什么麻烦吧？ 毕玉华：倪大秘，你事多，我这小地，就不用亲自过来了吧？ 堂堂山情“六君子”之一，对着一个秘书低声下气，也就毕玉华做得出来。 叶课长在一旁暗自偷笑。 倪洱：毕部长说笑了，我来也是学***裁还在这边呢，可别取笑我了。 叶课长的一句话，把晚上的饭局挡掉了，更为毕玉华招来了即将来临的灭顶之灾。 第二天上午，倪洱来到六楼。 倪洱：小叶，先说说采购部的工作范畴，还有你们都看了什么？ 叶课长：采购部，主要负责集团和下面分公司的物资采购，大宗材料有水泥和钢材，这是大头，小的材料以前由分公司自己采购，还有就是大型设备、样板房成品材料的采购。我们已经看了这两年来的采购账务，一些原材料的招议标材料。 嗯，倪洱点点头，那我就看看招议标材料吧。 倪洱合计着，毕玉华的反常表现肯定不寻常，先误打误撞看看，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查看前一年的水泥招标材料，不消半天工夫，倪洱便发现了异常。 小叶，找个台灯过来，倪洱说道。 好，叶课长马上从采购部办公区找了一个台灯过来。 来，用台灯照着，看看这个投标报价表，倪洱让人把台灯电源线插上。 叶课长依言举起那张报价表，对着明晃晃的台灯。 看到什么没有？倪洱问道。 没问题啊？叶课长疑惑不解。 再看看！倪洱对自己的眼睛很自信。 哦哦哦，叶课长终于看出了端倪，这最后一个8。。。 嘘！倪洱打了个手势，止住了叶课长的话。边上几个人都不明就里。 把这三年的水泥招标材料全部打包，办个档案移交手续，倪洱让叶课长小心行事，不要打草惊蛇。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坐在关晓山办公室，倪洱面色凝重。 关晓山：小叶，你汇报一下。 叶课长：初步判断，这两年江城建材公司有五次参加集团的水泥采购投标，其报价都经过二次修改。 关晓山：二次修改？什么意思？ 叶课长：二次修改，就是把原来的数字改了，有把3改成8的，有把1改成4或者9的。就拿最近的一次，江城建材的书面报价是328元/吨，但仔细看8字是由3字改过的，这一改相差了5元/吨，我们的标的是2万吨，一来一去相差了10万元。 关晓山：会不会是江城建材投标前临时修改的？再说，10万元，毕部长也不至于吧？ 倪洱：如果仅仅一次，说是临时修改，还说得通，但凡是有这个江城建材参加的投标，每次都中标，而且价格都改高了一点点，单单一次是不多，五次累计起来就达到了将近100万，这还是最近两年的。 关晓山：倪洱，这是你看出来的吧？仅仅凭这些，能说是毕玉华的问题吗？ 倪洱：所有的密封投标文件都已经开封了，这个肯定没有证据了，现在我们先去省城司法鉴定中心，鉴定这五张报价单均存在二次笔迹，拿到鉴定报告再做定论。 关晓山：这个事情不小，要不要先向老爷子报告一下？ 倪洱：暂时不要，等证据确凿了再说，另外，除了水泥，钢材的招标也不少，我怕那一块也有问题。 关晓山不太相信一向低调的毕玉华会如此猖狂，心情变得沉重起来，问道，这证据不够定他的罪吧？如果他死不承认呢？ 倪洱：当然，光凭这些报价单，不足以定任何人的罪，但做这事的应该不是一个人，这个我会去调查的。 关晓山没想到自己的一个迂回战术，竟然撕开了集团内部假公济私、中饱私囊的口子。 那就继续查吧！ 马上兵分两路，叶课长拿着报价单原件到省城委托司法鉴定，倪洱亲自到江城建材公司一探虚实。 按着投标材料上的地址，倪洱自己开车走完大路走小路，七绕八绕，来到城边郊外一个院落，里面孤零零的一栋小楼。 不会吧？这会是建材公司？生产水泥？倪洱心中的谜团越来越重。 倪洱把车子停在一边，下车一看，小楼门口竖了一块牌子：江城建材有限公司。 倪洱走入小楼，却是空无一人，空荡荡的楼内，几间房间门锁着，其余什么都没有。 倪洱一摸门把手，一手灰，显然很久没有人来过了。走出院子，遇到一个路过的中年男子。 倪洱打个招呼，询问到，大哥，这是有个建材公司吗？ 中年男子打量着倪洱，有是有，好像是皮包公司吧，没有生产的，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哦，谢谢。倪洱明白了，这个江城建材是个空头公司。 倪洱马上驱车到市工商局，查询江城建材的注册材料。不查不知道，一查倪洱吃惊不小，江城建材有限公司刚刚在上周一注销了。 上周一？就是采购部接到审计通知的那一天。 不会那么巧吧？倪洱都感到匪夷所思了。 再查历史资料，法人是一个姓贾的本地人，联系电话已经变成了空号。 开车回去的路上，倪洱一路琢磨着怎么把这条线索查下去，现在江城建材跟集团合作已经全部结束，现在找不到江城建材的人，而毕玉华一口咬定毫不知情，那将是一个死局。 刚把车子开到山情大厦地下车库挺好，一下车，倪洱便被后面一辆面包车上下来的四个彪形大汉团团围住。 倪洱一拍脑门，暗自懊恼，怎么就没发现有人跟踪自己？ 看来者不善，倪洱毫无惧色，一拱手，朗声说道，几位大哥，是不是来山情集团做客的？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领头的光头莽汉啐了一口，喝道，效劳你个大头鬼，今天我们是来修理你的！ 倪洱笑笑，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好像没得罪过你们啊！ 光头莽汉又是呸的一声，还好像，上次我们小五就是被你摔得重伤的吧？ 倪洱有点摸不着头脑，哪个小五？ 光头莽汉怒道，骑摩托车的那个！ 倪洱这才明白过来，是文氏的人寻仇来了。抬头一看，头顶上方有一个监控探头。 倪洱哈哈一笑，我倪洱不打无名之辈，你们说是谁派来的，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 光头莽汉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狂叫一声，老子就是文氏派来的，怎么样？我马上会打得你这个狂小子跪地求饶。 倪洱心想，文泰来果然沉不住气了，开始明刀明枪了。 倪洱慢慢向车库深处退去，目测到监控死角的时候，立住了。 光头莽汉一挥手，一个身材精壮的板寸头男子挥舞着拳头扑了上去。 拳风刚到倪洱面门，倪洱已经以迅雷之势伸出右手扼住寸头男的手腕，一个拉伸，啪的一声，寸头男全部拳力重重撞到了倪洱身后的墙上。 哇哇哇！寸头男痛得抱着受伤的右手哇哇大叫。 光头莽汉火了，大叫一声，上！ 边上的两个身形消瘦的男子同时从倪洱冲过来。 倪洱未等两个人到眼前，回身一脚高高踏上后面的墙壁，借着反弹力，在空中迅速一个回旋踢，一脚正中右面男子的脑袋，啊的一声右面的男子已应声而倒，重重摔在水泥地面上。 电光火石之间，未等落地，倪洱变掌为刀，一刀挥出，正中左侧男子的颈部，又是啊的一声，左面的男子捂着脖子倒地不起，惨叫不已。 此时倪洱方才稳稳落地。 剩下的光头莽汉吃惊不小，没想到在一分钟之内，倪洱就放倒了他的三个兄弟。 光头莽汉一看赤手空拳怕不是对手，从面包车后备箱抽出一把砍刀，大喝一声，挥舞着刀向倪洱砍来。 看着奔杀过来的一团刀光，倪洱凝神看去，近身不足半米的时候，突然力贯右手中指，在砍刀下落前的瞬间，一指戳到光头莽汉持刀的右手虎口。啊的一声，光头莽汉只觉右手力道尽失，五指一松，刀把已从手中滑落。 只听当的一声，倪洱左手已把砍刀弹飞。 倪洱的右手同时又抓住了光头莽汉松开的手指，只听叭的一声，紧接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光头莽汉的小指已经被倪洱反向拗断了。 倪洱看了看地上鬼哭狼嚎的四个人，掸了掸自己的衣服，嘟的一声，锁上车子，转身离开了车库。 监控镜头里，依然是空荡荡的，仿佛刚才惊心动魄的打斗从没发生过。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 片刻破四人，监控不留影。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光头莽汉强忍着断指之痛，把三个兄弟一一扶上车，关上车门，狼狈地开车驶离山情大厦地下停车场。 回到十五楼办公室，倪洱并没说停车场遇袭的事，直接把江城建材公司已经注销、人去楼空的事情告诉了关晓山。 还有这么巧的事？关晓山同样很迷惑。 除此之外，关晓山心里还有一个谜团。 关晓山：那个报价如果是毕玉华安排人二次修改的，那他为什么不直接重新填一张报价单？在上面修改不是留下了马脚吗？ 倪洱笑笑：这个，你得问你小姨了。 关晓山：这件事能不能告诉我小姨？ 倪洱：那得看你小姨支不支持你了？ 关晓山切了一声，你这不废话吗？ 关晓山马上打电话给贺敏，问她有没有时间到十五楼来一下，商量要事。 一会儿工夫，贺敏上来了，关晓晴跟在后面也上来了。 关晓山：咦，姐，你也来了！ 关晓晴：怎么，不欢迎我啊？我正好在小姨那，听说有好事，就一起上来了。 关晓山：当然欢迎啦。 刚坐下来，关晓晴看到倪洱坐在边上，不由地芳心乱撞。 关晓山把采购部水泥招标过程中江城建材报价被改的事情述说了一遍，不解地问道，如果是改报价，那为什么不直接换张新表？而且，投标材料不是要财务部收存吗，怎么会轻易拿出来？ 贺敏回答，当然，我们原材料招标哪能那么随意？也不是采购部一个部门的事情。他们怎么改报价我不知道，但你说的重填一张报价表，那是不可能的。 关晓山笑了，我是得好好学学，这里面的门道不少。 倪洱接话说，这个我来猜一下，贺部长你看我猜的对不对。 贺敏饶有兴趣地回答，好啊。 关晓晴一脸期待地看着倪洱。 倪洱：首先，报价表是从财务部领的，交了投标保证金之后领表，每张表都是编号的，用的纸都是有“山情集团”水印的专用纸。 关晓山不以为然，插话道，这纸每个部门都有，编号可以打印上去。 倪洱：那贺部长的签字呢？ 关晓山：我小姨的签字吗？我觉得可以模仿，如果电子签名，可以PS上去。 关晓晴：那报价表上面的签字当然是电子签名，一张张签字，不累死我小姨啊！ 贺敏：晓晴说得对，是电子签名。 关晓山：那有什么难的，我都可以直接P上去。 倪洱神秘一笑，转身从关晓山桌上拿了笔和纸。 倪洱坐下来，用笔刷刷刷几笔，“贺敏”两个字的签名跃然纸上，最后一个“敏”字收笔的时候倪洱在“攵”的右上角留下了一个小黑点。 坐在边上的贺敏霍地站起来，惊呆了。 关晓山、关晓晴同时惊讶地叫道，像，真像！ 关晓山：倪洱你特地练过吗？为什么我小姨的字你模仿得这么像？简直一模一样！ 关晓晴的眼神里渐渐有了些崇拜。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你最后多点了一个小黑点。关晓山有些得意地说道。 贺敏暗自心惊，这个人太可怕，幸亏是友非敌。 贺敏缓缓坐下来，慢慢说道：倪洱写的是对的，这个字是我签名时故意点上去的。 啊？关晓晴、关晓山都没料到，都疑惑不解。 贺敏继续说道，为了防范风险，我的部分签字会特意多这个点，前些年有人PS我的电子签字的时候，还自作聪明把这个点P掉了，一下子就被我发现了，这个隐藏的细节只有财务部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 倪洱真厉害！关晓晴是打心眼里佩服他。 倪洱一摊手，我们弄清楚这个细节也没用，人家也没换新的报价表，是直接在表上面改的。流程我们再理一下，投标单位密封报价，投标材料交到财务部保存，后面有人改价格的前提条件是，看到了其他几家的报价，这肯定不是串标，否则就不用二次修改了。 贺敏：分析得很有道理，你继续说下去。 倪洱：现在只剩下一种可能，有人在所有单位的投标材料交齐后，偷偷拆封了。 关晓晴、关晓山面面相觑。 所有的材料都交到了财务部。 有人偷偷拆封，那岂不是在财务部的地盘？ 矛头突然对准了财务部，这有点令人意想不到。 贺敏的脸色变了，这要事相商，却变成了自己部门的问题。 事实摆在眼前，她也不敢保证财务部内部人人清白。 倪洱：贺部长，你们档案室有监控吧？录像留存多久？ 贺敏无奈地说道，档案室监控录像只留存六个月的，这最近一次江城建材参加投标的时间，已经是半年之前了，无处可查了。 这下就陷入僵局了。 在四个人苦苦思索的时候，贺敏突然想起一个事。 贺敏：去年的时候我收到市地税的一个询证函，说是毕玉华在山情之外还有工资收入，我记得那个单位就是江城建材，要求我们补交他的个税。 关晓晴：个税不是在工资里代扣的吗？为什么会收到这样的函？ 贺敏：现在年薪12万元以上的要单独申报个税，地税有个专门的系统，当时我收到这个也没在意，问了老毕，他说是搞错了，把那个函要了过去。 关晓晴：后来呢？ 贺敏：后来不了了之了，税务部门也没找过我们。 倪洱眼前一亮，问道：贺部长，那外面的工资是哪个银行代发的？ 贺敏：我有印象，是民生银行的，因为我们跟民生银行没有业务往来。 倪洱：集团没有给管理人员办过民生银行的卡吧？ 贺敏：这个确定没有。 倪洱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欲擒故纵 至于什么对策，倪洱没有当场说破。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贺敏和关晓晴离开了十五楼。 倪洱这才说出了自己的计策：欲擒故纵。 第二天，关晓山安排叶课长把从采购部拿回来的投标材料全部还回去，顺便打个电话给毕玉华，说是学习完毕，完璧归赵。 在第三天的高层例会上，关晓山通报了对采购部的审计结果。 概括起来就是四个字：顺风顺水。 面对关晓山的表扬，毕玉华主动从座位上站起来，先是歌颂了关山情的丰功伟绩，接着恭维了关晓山的英明领导，最后是感谢在座同仁的同舟共济。 马屁精，关晓晴坐在下面暗自嘀咕了一句。 “老毕你就坐下吧”，赵义安说起来风凉话，“你就好好感谢总裁吧，搞不好把你的采购权都给没收了”。 毕玉华满脸堆笑，是是是，关总裁领导有方，审计室都是强将手下无弱兵。 关山情也很满意，点头说道，你这个老毕，开始还说没准备好，原来是谦虚的。 关晓山接着通报了下一个审计对象——财务部。 众人一听，都无话可说了，这都审计到关晓山的小姨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事先关晓山已经打了招呼，贺敏自然表示欢迎。 散会后，毕玉华热情邀请关晓山和审计室的同事晚上聚餐，说是上次欠了大家一顿。 关晓山假意推辞了两句，在毕玉华的盛情相邀下，勉强答应了。 其实这正中倪洱的下怀。 会做人的毕玉华，连关晓晴一并邀请了，地点选在了市中心的旋转餐厅。 旋转餐厅位于江城地标建筑——36层的商务中心顶层，餐厅呈圆弧状，围绕中心一根立柱缓缓转动，四周是通透的玻璃，市中心风光一览无余。 叶课长带着审计室和采购部的几个年轻人嘻嘻哈哈，在自助酒会上东逛西走，倪洱、关晓山、关晓晴和毕玉华坐在包厢里边吃边聊。 倪洱和关晓山绝口不提审计的事，只是和毕玉华谈一些山情创建初期的轶事。 说起山情集团的历史，毕玉华自然是滔滔不绝，作为见证人之一，谈起一些创业初期的艰苦，毕玉华还是唏嘘不已。 毕玉华毕竟年纪大了些，没喝多少酒，关晓山同样也说不胜酒力，酒会不到9点就结束了。 离开旋转餐厅时，毕玉华问倪洱，倪老弟，有没有女朋友？ 倪洱一愣，很自然地回答道，没有啊！ 身后的关晓晴同时眉头一皱，却又心头窃喜。 毕玉华哈哈一笑，没女朋友啊，总裁也没有，那就由我带两位小兄弟出去找点乐子。。。 一得意忘性，毕玉华开始跟关晓山和倪洱称兄道弟了。 毕玉华回头跟采购部一个主管说道，小王，带大小姐和叶课长好好逛逛，那个，那个。。。 毕玉华边说边打了个手势，意思是有什么消费算他的。 关晓晴紧走两步到倪洱面前，你也去啊？ 倪洱不知道关晓晴所说的“去”是跟毕玉华，还是跟她？ 未等倪洱回答，毕玉华抢先说道，大小姐，倪老弟初来乍到的，就当我做东，带他去见识一下我们江城的花花世界。 关晓晴明知故问，是什么地方？ 毕玉华：大小姐，这个我就不方便说了吧，你懂的。。。 关晓晴还问，你真去？ 倪洱点点头，嗯。 关晓晴跺了一下脚，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扭头就走。 毕玉华看关晓晴不管她弟弟，倒管起倪洱来，似是而非地说了句，这大小姐，管得真宽啊。 毕玉华让司机开车把他们送到市中心繁华地带，一下车，满眼的霓虹灯闪耀，倪洱一抬头，“八号会所”四个大字招牌闪闪发光。 倪洱扭头问毕玉华，毕部长，这就是你说的大世面啊？ 毕玉华笑的合不拢嘴，对啊，这就是男人都想的大世面，来来来，里面请。 一看毕玉华就是熟门熟路，直接带着关晓山和倪洱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堂，坐电梯来到十二楼。 电梯门一打开，浓郁的香水味和酒味混杂着扑面而来，再看电梯门口两侧，分别排着七八个身着同一颜色着装的女孩子，躬身甜腻腻地喊道，欢迎光临！ 跨出电梯，一个穿着职业套装、打扮入时的女经理就迎了上来，毕老板啊，你都多久不来了，我们会所的美女都想你啦！ 这娇滴滴的声音，倪洱差点掉一身鸡皮疙瘩。 女经理领着毕玉华、关晓山和倪洱去包厢，一路上遇到一队队如花似玉，有穿着旗袍的，有穿着齐腰短裙的，有身着薄纱的，就在一条条回廊中间穿梭。 倪洱突然想起一句诗，“乱花渐欲迷人眼”，来到这样的花花世界，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突然有点局促起来。 进了包厢，毕玉华如鱼得水，先点了熟识的公主，然后点了“青春组”，准备列队让关晓山和倪洱挑选。 点完，毕玉华才想到是不是自作主张了，笑嘻嘻地跟关晓山说，总裁，你们是小年轻，应该喜欢青春型的，我年纪大了，还是喜欢烈焰红唇，哈哈哈。 倪洱心想，这都是什么啊。。。 毕玉华主动介绍说，这里的公主按类型分类的，有青春组、桃花组、烈焰组、名媛组等等，反正你喜欢什么样的，都有！ 说话间，毕玉华的烈焰公主已经带着“青春组”进来了。 倪洱一看，这个烈焰公主身穿红白条纹短袖上装，淡蓝色的迷你短裤露出白皙修长的大腿，一双红色高跟皮鞋特别招眼，头发蓬松盘起，雪白的耳垂挂着两个银白环状耳环，脸上化了淡妆，嘴唇上涂了艳红唇彩，卷翘的眼睫毛忽闪忽闪，暗红的眼眸散发着妖冶。 果然是烈焰红唇，倪洱暗笑毕玉华这也受得了。 再看后面的青春组，八个女孩子，齐刷刷的白衬衫、齐腰小短裙，在包厢昏暗的灯光下，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职业的笑容。 倪洱哑然失笑，莫非这个“青春组”，就是打扮成RB女学生的模样？现在的娱乐会所也太会包装了吧。 毕玉华已经把烈焰公主揽到怀里，得意地跟关晓山和倪洱说，你们别小看这组小姐，她们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学生！倪老弟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出题考考她们。 倪洱一惊，现在世风日下成这样了？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关晓山转头跟倪洱说，是的，这都是如假包换的大学生，八号会所招聘的时候要看学生证，还有一批英语过八级的。 倪洱张口结舌了，怎么会？ 关晓山看倪洱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禁笑了，你想啊，江城有不少外资企业，那些老外过来，是不是得英语八级？ 这不是声色娱乐场所吗？难道这些英语过八级的，要陪老外促膝谈心啊？倪洱摇摇头，真是世风日下得不成样子了。 毕玉华替他们着急了，叫道，两位爷，你们倒是选啊，选了我们就进入正题了。 关晓山说，我随意，个子最高的吧。 队伍中间那个个子最高的女孩，左看看、右看看，主动走出队列，坐到了关晓山身边。 倪老弟，快选！毕玉华又催了。 倪洱心念一动，说了句，有没有江城大学的？ 哎哎哎，毕玉华连忙打断倪洱的话，老弟，你这可是坏了规矩啊，哪个大学的，你是不能问的，专业、专业！你可以挑专业！ 啊？还可以挑专业，倪洱又吃了一惊，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毕玉华话音刚落，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青春组”队伍里传出来，老板，我是江大的。 “江大”，就是学生对江城大学的简称。 倪洱放眼看去，女孩约莫十八九岁年纪，一张瓜子脸，睫长眼大，容貌甚是秀丽，身材苗条，弱质纤纤。 待她慢慢走近，倪洱看到她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着，在她细致的脸蛋上扫出浅浅的忧愁，让她原本清秀美丽的容貌更添了一份人见犹怜的心动。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徐志摩的这两句诗，差点从倪洱口中脱口而出。 “来来来，都过来吧”，看关晓山和倪洱都选了，毕玉华招呼剩下的女孩子都坐下来。 倪洱再一次吃了一惊，问道，毕部长，不让她们走吗？ 走什么走？毕玉华豪气干云，来了就不要走了，该喝酒喝酒，该选歌选歌，都别闲着。 这群女孩子看毕玉华如此大方，都欢喜雀跃起来，烈焰公主明显是个老手，坐在毕玉华怀里指挥起来，3号去选歌，16、22号开酒，其她人坐下来陪三位老板喝酒、玩骰子。 本来宽敞的包厢，因为一下子拥进九个女孩，几个女孩子凑在毕玉华、关晓山和倪洱周围，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 关晓山挣脱女孩子的包围圈，走到点歌台。 被指派点歌的3号女孩一个人坐在边上，本来有些落寞，看到关晓山走过来，有些受宠若惊，慌忙站了起来。 关晓山跟她客气地打个招呼，拉她一起点歌。 点了几首歌以后，关晓山拿起麦克风，自顾自唱起来，3号女孩就坐在边上傻傻地看着他。 倪洱坐在沙发上，听到关晓山已经开唱，把选的高个子女孩冷落在座位上，暗自赞道，这个公子哥，还真不是酒色之徒！ 显然，倪洱自己也不是酒色之徒。 两三个女孩子凑过来要跟倪洱喝酒，倪洱笑笑，你们自己先喝，我坐会。 喝多少酒都算这些老板的，而且还有开瓶费，这些女孩听倪洱这样说，乐得自在，都三三两两坐开了，边摇骰子边喝酒，玩的不亦乐乎。 自称是来自江大的女孩子却安静坐在倪洱身边，没有动弹。 “你怎么不去？”，倪洱好奇地问她，一看她衣服上的标牌，11号。 “我是你选的，得陪着你”，依然是怯生生的声音。 “你真是江大的？”，倪洱皱眉了，心里有些不舒服。 “嗯”，女孩头低了下来。 “哪个专业的？”，倪洱口气不那么好了。 “艺术学院的”，女孩声音很小。 包厢里关晓山唱歌的声音和女孩们吆五喝六的声音混成一片，幸亏倪洱的耳力异于常人，才听清她的回答。 又是艺术学院的，倪洱不由地想到文氏的郝美美。 倪洱随口一问，你认识郝美美吗？ 女孩惊讶地抬起头，认识啊，她是我学姐。 倪洱心里叹了口气，看来她和郝美美都是江城大学的，为什么沦落至此呢？ 本来想问，倪洱想到也许人家有难言之隐，话到嘴边又噎了下去，便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不再搭理女孩。 女孩尴尬地在边上陪坐着，一言不发。 耳边不时传来毕玉华猥琐的笑声和烈焰公主恣意的**，倪洱不禁心生厌恶。 另一边，关晓山已经拉起3号女孩一起唱歌，情歌对唱，却也是情意绵绵。 听关晓山又唱了两首歌，倪洱睁眼转头看了一下，女孩正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她。 关晓山把头伸过去，嘴巴凑到女孩的耳边，跟女孩耳语了几句。 女孩眼中闪现出惊异之色，不断点头。 说完几句悄悄话，倪洱又靠到沙发上闭目养神。 你这老弟，跑这睡觉来了！不经意间，毕玉华已经坐到倪洱的身边，一拍倪洱的大腿。 其实倪洱已经察觉到身边来了人，不动声色，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说道，哎呀！毕部长啊！你玩你的，不要管我。 今晚总裁和你是客人，毕玉华握住倪洱的手，说个不停，倪老弟，你肯定很少出来玩，我跟你说，在这里要放开玩，你玩的越开，这些姑娘们越高兴，哈哈哈。。。 倪洱坐直了身子，笑着说，是的，我平时不出来玩的。 毕玉华一竖大拇指，好男人，好男人！ 他竖大拇指的同时，倪洱从西服衣兜里掏出一张信用卡，递给边上的女孩，说，去，把账结了。 女孩刚刚接过倪洱的信用卡，被毕玉华一把拉住。 毕玉华急了，倪老弟，你什么意思，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我请客能让你掏钱吗？ 毕玉华抢过女孩手中的卡，塞到倪洱手里，自己掏出钱包，抽出一张铂金卡递给女孩，去结账。 女孩看了看倪洱，倪洱冲她眨眨眼。 女孩拿了毕玉华的卡，转身出了包厢。 毕玉华在一旁嘟囔，这小姐，傻乎乎的，一点眼头见识都没有。 一会儿工夫，女孩拿着账单和卡回到了包厢。 女孩走到毕玉华和倪洱面前。 “老板，这卡我们刷不了”，女孩的神情有点紧张。 “怎么可能？”，毕玉华火了。 “不是，不是”，女孩忙不迭解释，“老板，是这样的，我们刷卡系统出了点故障，大部分信用卡都刷不了了，要不你付现金吧”。 “多少钱”，倪洱接过账单一看，“不少钱啊”。 账单上赫然打印着“优惠价，12000元”，难怪倪洱会咂舌。 “叫你们吴姐过来”，毕玉华不耐烦了，“叫她过来，我记账”。 倪洱一听要坏，忙止住毕玉华的话，说道，毕部长，我和总裁难得来，低调一点、低调一点。 然后倪洱虎着脸对女孩说，告诉我，现在你们能刷什么卡？ 女孩像是鼓足勇气，大声说道，民生银行的卡可以刷！ 倪洱回头看了看毕玉华，毕玉华马上反应过来，早说嘛，民生银行的我有。 毕玉华接过女孩手中的铂金卡，从钱包夹层里抽出一张民生银行卡，重新放到女孩手里，去结账吧。 女孩再次拿着毕玉华的卡出门了。 这次过了好久女孩才回到包厢。 毕玉华又和烈焰公主黏到了一起，女孩还卡的时候，他看都不看，直接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女孩在倪洱身边坐下，倪洱看她已是面泛桃花，霞飞双颊。 女孩兴奋地跟倪洱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倪洱回了一个OK的手势。 两个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正文 第四十章 拔出萝卜带出泥 已近半夜时分，关晓山唱歌唱得意兴阑珊了，毕玉华抱着烈焰公主倒不腻味，感觉已经乐不思归了。 关晓山冲倪洱使了个眼色，倪洱站起来拍拍手，各位美女，散了吧！ 喝得不亦乐乎的几个女孩子都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却不离开，一个个饥渴的眼神盯着毕玉华。 毕玉华得意地从温柔乡里爬起来，掏出一叠百元大钞摔在茶几上，叫道，姑娘们，拿去分了吧！ 打头的16号女孩拿起钱，领着其她的六个女孩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包厢里还剩下关晓山、倪洱、毕玉华和3号、11号女孩以及烈焰公主。 烈焰公主像蔓藤一样紧紧缠绕着毕玉华，嗲声嗲气地说道，我的呢？ 你的在这呢，小宝贝，毕玉华的语气越发淫邪，从衣兜里掏出更厚的一叠人民币，一分为二，双手齐下，伸进烈焰公主红白条纹短袖上装，把两叠钞票塞进了她的内衣里。 我去！倪洱心里咒骂道，这个毕玉华真够下作的！ 关晓山看身边的3号女孩欲走还留的神情，掏出皮夹数了六张百元钞票给她。 3号女孩连说了两声谢谢，跑到11号女孩身边，示意一起走。 倪洱一看都给了小费，自己也不能太小气，从衣服里摸出同样六张百元钞票给11号，把钱递给她后，顺势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11号女孩咬着嘴唇看着倪洱点点头，和3号女孩手牵着手离开了包厢。 烈焰公主还在跟毕玉华耳鬓厮磨，难舍难分的样子，让边上围观的倪洱看得一脸懵逼，就好像是一对要分离的情侣。 关晓山却不以为然，说道，小毕叔，走啦！ 好好好，走了，毕玉华这才依依不舍地和烈焰公主亲吻作别。 回去的路上，毕玉华还抱怨起来，总裁啊，以后在外面不要叫我小毕叔，把我都叫老了。 关晓山和倪洱都无语了，根本无心搭理他。 回到憩园宿舍，已近一点了。倪洱刚洗好澡躺下，手机嘀嘀嘀的短信声响起来，一看，11号女孩发信息来了。 一共是2张图片。 倪洱回了2个字：谢谢！ 女孩回信息：不客气，早点休息。 倪洱再回：你也早点休息。 女孩再回：我还没下班，晚安！ 倪洱看了看，不再回了。 第二天上午，关晓山召集倪洱、叶课长开会。 叶课长：总裁，省司法鉴定的结果昨天下来了，经鉴定，那5份报价单确实存在二次笔迹，鉴定书我已经拿到了。 倪洱：江城建材公司虽然注销了，但采购部跟这家公司的关联证据我已经搞到手了，下面就要开始逐个突破了。 关晓山：好，那我们开始收网。 三日后。 关晓山拿着一摞材料，来到十六楼关山情办公室。 看着面前的确凿证据，关山情始料未及，痛心地说，我给他的还不够多吗？怎么能这么贪？ 关晓山也很惋惜地说道，爸，这还是近两年的，三年前的我们都没追查了。 这次事情的严重程度，已远远超过上次对赵义安采购权的调整，商场上的杀伐决断关山情毫不迟疑，而面对股肱之臣的僭越法律，他犹豫了。 痛下杀手的话，山情集团的初创团队面临分崩离析，行业内盛赞的山情六君子将不复存在。 而腐败的口子已经撕开，关山情能容忍眼皮底下发生如此胡作非为的事情吗？ 去，把倪洱叫上来，关山情明白，这个时候，一个局外人的看法，会更客观公正。 关山情：倪洱，这次审计你是全程参与的，怎么处理，说说你的想法。 倪洱：董事长，这个问题已经暴露出来了，我们不能当成不知道，如果是国有企业，肯定是走司法程序了。但是我们是民企，怎么处理，还请董事长酌定。 倪洱也只能给出这样的建议。 事已至此，关山情一气之下就想说去报案吧，但转念想到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又狠不下心来。真的由检察院立案侦查，法院审判，山情六君子之一监守自盗，职务犯罪，对集团声誉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思前想后，关山情最终决定放毕玉华一条生路。 关山情：晓山，你找毕玉华谈，把这些证据给他看，让他把这些窟窿补回来，叫人事部给他办提前病退，否则让他等着坐牢。还有，跟他说，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想看到他，配给他的股票我不收回，留给他。 倪洱：董事长，除此之外，我查到了另外一条线索，财务部有一个同谋。 关山情一惊，谁？ 财务部毕竟是小姨子负责的部门，没料到也出事了。 倪洱：财务部主办会计方璐。 关山情：贺敏知道吗？ 关晓山：已经跟小姨说了，她也很意外。 关山情：好，跟毕玉华谈完找方璐谈，一样把贪污的钱补回来后，解除劳动合同。如果补不上，就报案。 十五楼，关晓山办公室。 毕玉华看着桌上的报价单二次笔迹司法鉴定书、民生银行流水记录照片、工商局出具的“江城建材”登记材料复印件，大半年前毕玉华的民生银行最后进账，正是从江城建材公司账户上打进来了，一年内还有另外两笔同样的进账，而且每笔进账时间恰恰是那几次集团水泥招标结束之后。 正是那晚在八号会所，11号女孩故意说刷卡系统故障，然后拿着毕玉华的民生银行卡到楼下的自动取款机上查了近一年的流水记录，拍照发给倪洱。这才取得了让毕玉华认罪的关键证据。 刹那间，毕玉华汗如雨下，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一样，差点瘫倒在椅子上。 关晓山：铁证如山，毕玉华，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毕玉华：我、我、我，我要见董事长。。。 一边的倪洱打个手势，意思由倪洱来问话。 倪洱：董事长早就知道了，所以安排我们来跟你谈，给你两条路，一是你自己去检察院自首，二是我们去报案，你选一个。 毕玉华黄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流，身上的衬衫被打湿一片。 关晓山惊讶地看着倪洱，心想老爷子没这样说啊，你这两条路不都是把他送进去吗？ 毕玉华急了，叫道，这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吗？总裁，你帮我求求董事长，给我一次机会。。。 毕玉华苦苦哀求关晓山。 倪洱在边上悠悠说道，还有一条路，你要不要听？ 毕玉华一听，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忙说，要要要！倪大秘你快说！ 倪洱：很简单，戴罪立功啊，党的政策你不知道吗？好像你还是党员吧。 毕玉华一愣，看看一脸严肃的关晓山，再看看桌上的证据，一狠心，大声嚷道，我要检举，我要揭发！ 关晓山和倪洱同时愣住了，一个无意之举，竟收到了奇效。 关晓山赶忙追问道：你要检举揭发谁？ 毕玉华：我要揭发赵义安！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沆瀣一气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对采购部的审计，意外截获毕玉华作奸犯科的证据。歪打正着之后，毕玉华主动揭发赵义安。 急于脱身的毕玉华，已经顾不得跟赵义安的交情了，竹筒倒豆子，把他知道的全说了。 原来这几年来，赵义安利用分公司处理废旧设备和物资的机会，虚报假账，故意压低处理价格，并私自售卖部分物资，所得资金全部打进了一个赵义安掌握的私设账户。 关晓山：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毕玉华：每次处理我们采购部要参与验收的，对一些设备和材料进行验收，处理完了销账，赵义安都提前跟我打好招呼，让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倪洱：处理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毕玉华：工地上废旧的设备，用剩下的钢材、木材，还有成品砂浆料、瓷砖等等，会低价处理。 关晓山：财务部不是也参与处理吗？赵义安有没有找财务部的人帮忙？ 毕玉华：财务处的人懂个屁啊，都是一群算账的，设备材料什么的，还不是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关晓山：那他给你什么好处了？ 毕玉华：赵义安每年派人给我送了一些烟酒，我没收过他的钱，烟酒我都给下面人分掉了。至于他在这一块具体捞了多少钱，我也没清楚，具体的我没参与过。 毕玉华交代完毕，关晓山跟他说了处理结果，限期三天，把利用职务之便贪污的钱上交到财务部，之后去人事部办理提前退休手续，股票保留。 毕玉华喜忧参半，喜的是不用走司法程序，自己没有牢狱之灾，山情的股票没没收，忧的是马上拿出将近一百万。 毕玉华忧心忡忡地对关晓山说，总裁，这个账我认，就是交钱的时间太紧了，近一百万，三天之内我有点困难。 倪洱讥讽道，毕部长，你是集团的开国功臣，这么多年身居要职，会在乎这点钱？ 毕玉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呐呐说道，股票还没解禁，我现在一时半会儿拿不出这么多钱。。。 关晓山火了，那是你自己的事，贪了那么多钱，我爸不是看在这么多年的份上，就让你去蹲号子了！ 无话可说的毕玉华苦着脸离开关晓山的办公室，他这些年是捞了不少钱，但抵不住他在女人身上的挥金如土，除了一些不动产，三天内拿出一百万，还有近一半的缺口。 毕玉华走后，关晓山和倪洱开始对赵义安问题商量了起来。 毕玉华的揭发，只是给他们指了一个方向，目前还没有真凭实据，凭他的一段话，还不足以让赵义安低头认罪。 关晓山：这个暂且放一放，先把方璐的事情处理了。 倪洱：对，请你姐和小姨上来吧。 关晓山打电话给关晓晴和贺敏，四个人在十五楼开了个会。 会上，倪洱给大家还原了毕玉华如何改江城建材报价的。 开标前一日，在财务部收齐全部投标单位材料后，由方璐负责存进档案室的保险柜里。当天，毕玉华会亲自办手续到档案室查资料，同时方璐负责监管，两个人合谋把投标材料从保险柜里拿出来，比较各家单位的价格，顺便把江城建材的报价进行二次修改。 贺敏：是的，毕玉华偶尔会去查以前的会计凭证，程序上这也是正常，那时候我还说他不用亲自来，原来是因为这个。 关晓晴：是我的话，索性江城建材的报价空着，价格比较了之后再填，那样岂不是更安全？ 倪洱：我猜，毕玉华这个人，除了好色之外，还是比较谨慎的，他做这个事，只是挣一点小钱。之所以填好报价，他是怕中途有变化，如果方璐拿不出投标材料的话，就露馅了。 关晓晴：能搞到毕玉华的信用卡的记录，倪洱你挺厉害啊！ 倪洱：正是有了这个记录，才知道他收到钱之后，打了钱给方璐，你说那个方璐，是不是胆子忒大了，钱直接打进了她的工资卡，结果一下子就曝光了。 贺敏：每次毕玉华按20%的比例给了方璐回扣，前前后后也有十五六万了。 关晓山：就按老爷子的要求去处理吧，让方璐把钱吐出来，解除合同。 到第三天，毕玉华终究没脸去找关山情，又不甘心跟别人借钱来填这个坑，灵机一动，居然去找了赵义安。 来到赵义安办公室，毕玉华神秘兮兮地关上门。 赵义安：老毕，这是干嘛啊，有什么事？还关门？ 毕玉华：老赵，大事不妙啊！ 赵义安：什么大事？ 毕玉华：老赵，我卖个情报给你，你要不要？ 赵义安：别开玩笑，爱说不说。 毕玉华正色说道，我是认真的，五十万，绝对值。 听着毕玉华的话，赵义安隐隐有些不安，感到有事要发生。 好！赵义安一口答应，如果我觉得值，五十万没问题。 毕玉华：上次审计你们的事还没完，关晓山已经查到了你私设账户的事，现在已经查到我的头上了，坐实了你送东西给我的事。刚刚找我谈过话，让我交代我们的事，我咬紧牙关，硬扛着没说。关晓山一生气，叫我明天滚蛋。 赵义安听着半信半疑，这毕玉华说得半真半假，但私设账户、贿赂采购部的事不假，莫非关晓山还在找证据整自己？这要是证据确凿了，是要坐牢的。 毕玉华看赵义安不说话，知道他有些信了，火上浇油地说，老赵啊，这次幸亏我硬扛啊，死不承认，否则我完了不要紧，你麻烦可就大了！ 赵义安不好说是或者不是，心里骂道，关晓山这兔崽子，怎么死咬着不放？ 毕玉华：老赵，我这情报值五十万吧？ 赵义安笑了，老毕，他们又没有真凭实据，我怕什么？真有证据，还不得报警抓我啊！ 毕玉华没想到他那么淡定，愣住了，那我是自作多情了？ 赵义安起身拍拍毕玉华的肩膀，还是得谢谢你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嘛！老规矩，我会叫人打三十万到你账上。 毕玉华：不是五十万吗？ 赵义安脸冷下来，你要不要？ 毕玉华连忙说，要要要，三十万就三十万吧。 这个毕玉华，前面给赵义安挖了个坑，后面还主动跑过来跟赵义安说有个坑，轻轻松松骗了三十万。 一向老谋深算的赵义安压根不会想到毕玉华敢这样骗他。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山雨欲来 正午，江城市人民医院住院部。 一间普通病房里，住着五个男病号，一个中度脑震荡、一个轻度脑震荡、一个脖子扭伤、一个拳头骨裂，最后一个小手指骨折。 文泰来看着这一个个龇牙咧嘴的，不无讥讽地说道，你们不是道上赫赫有名的“江城五虎”吗？怎么连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小秀才都对付不了？ 小手指骨折的光头莽汉恨恨地说道，小文总，这个小秘书动作太快，那天我们几个真不是他对手，他不是一般人。 文泰来不屑地说道，一般人我还请你们五兄弟啊，这倪洱我了解，确实不简单，经过你们这次惨败，我对他更加有兴趣了。 光头莽汉：小文总你放心，这个账我们五虎肯定要跟他算，不过，这么久了，你才来看我们，我们这个医药费。。。 文泰来：大虎，我文泰来不是刻薄之人，医药费我们文氏负责到底，以后还有用得着你们的地方，先把伤养好吧。 离开医院回公司的路上，文泰来接到了赵义安的电话。 赵义安：小文总啊，我们的大计怎么了啊？ 文泰来：我的赵部长，不要着急啊，我们还在收集筹码，你们的股票什么时候解禁啊？ 赵义安：解禁还有半年呢，我怕有的人等不及了，准备对我动手了。 文泰来呵呵一笑，不可能吧，谁敢动关山情的左膀右臂？ 赵义安：你还别不信，我听说毕玉华已经被关晓山撸掉了。 文泰来咋舌了，关晓山那小子还有这本事，毕玉华被他抓到把柄了吧？ 赵义安：小文总你也抓抓紧，弄不好我在山情也待不长了，形势不妙啊。 好好好，文泰来一口应承赵义安。 挂了电话，赵义安对身边的董彦刚说，老关最近有什么动静？ 董彦刚：跟平常一样啊。 赵义安：小关呢？ 董彦刚：小关把财务部的一个主办会计开了，大小姐把老毕办了退休。 管他呢，听到毕玉华的名字赵义安就来气，也不知道花30万买的情报是不是属实，为什么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还确实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关晓山和倪洱想顺着毕玉华提供的线索，继续追查事业部，却不料被关山情否决了。 关山情说毕玉华这个人信口开河惯了，说的话不可信，事业部审计已有定论，不要再查下去，不利于内部团结。 关晓山想说坚持查下去，被倪洱劝阻了。凭直觉，关山情的决定并非他说的那么简单。 关山情又问毕玉华怎么样了，关晓山回答说老毕砸锅卖铁出了一百万，现在天天待在家里遛鸟呢。 关山情嗯地一声，不做表示。 关晓山：爸，那我的审计就继续往下进行了？ 关山情：可以，按这个计划，全部审完差不多什么时候？ 关晓山：9月份吧。 关山情：把进度放缓点，最后一个是营销部，时间就定在11月份。审计这块你就交给倪洱吧，有时间多去下面的工程看看。 关山情又转头问倪洱，你还是只做秘书吗？ 倪洱点头，是的。 关山情突然问道，你觉得晓晴怎么样？ 倪洱一愣，关部长？ 关山情眯着眼，对，关部长，也是我女儿，你觉得她人怎么样？ 倪洱摸不清关山情的想法，含含糊糊地说，关部长人漂亮，又聪明，人不错啊！ 关山情顿了顿，说，我的山情集团迟早要全部交到晓山和你的手上的。 倪洱心里咯噔一下，我？ 这意思很明了了，连关晓山都听出来了，一个劲地冲倪洱笑。 出了关山情办公室，关晓山调侃倪洱，我的大秘书，是不是以后我得叫你姐夫啊？ 倪洱苦笑，这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在关晓山和倪洱走后，关山情又把关晓晴叫到自己办公室。 关晓晴羞红了脸问关山情，爸，他说了吗？ 关山情：那小子有点傻乎乎的，一点反应都没有，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关晓晴有点失望，嘟着嘴说，是不是您把他吓着了？ 关山情收起笑容，对女儿说，你觉得谁能吓到他？ 关晓晴看父亲突然严肃起来，认真想了一下，好像倪洱真没什么怕的，吐了吐舌头，好像没有哎！ 关山情：你过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关晓晴依言站到父亲身后，看关山情在电脑上打开一个视频。 看着视频，关晓晴手掩着嘴巴，差点叫出声来。 视频拍的正是山情大厦停车场，倪洱面对四个陌生男子的围攻，先是把一个人拉撞到墙上，接着脚踢倒一个、手劈倒一个，最后弹飞一把砍刀，把最后一个人的手指折断。 那出手快如闪电，身形矫健有力的，正是倪洱，关晓晴看得既心惊肉跳，又热血澎湃。 关晓晴：这帮人胆子太大，居然敢到我们的地盘找倪洱麻烦。 关山情说，他们是找死，你有没有注意到，倪洱为什么后退？ 关晓晴：因为后面有墙吗？ 关山情摇摇头，“不是”，他伸手指了指当时倪洱头顶的监控探头，接着说，“他不知道我在墙角也装了一个红外线的探头”。 你还觉得倪洱是一个普通的秘书吗？关山情问道。 关晓晴迷茫了，她一直以来都知道倪洱很厉害，一直觉得是跟她是一边的，没有深想他为什么只做一个普通的秘书。 关山情：我上午问他对你有什么感觉，就是试探他是不是觊觎我们文氏集团的产业，但他没有明确表态。你们私底下关系怎么样？ 关晓晴脸一红，不怎么样。 关山情：他有没有主动接近过你？ 关晓晴倒想有，可她使劲想，就是没有。 关山情：他跟那个文泰来比，怎么样？ 关晓晴不高兴了，怎么跟那个败类比？那个人太虚伪了！还是倪洱比较实在。 关晓晴连文泰来的名字提都不想提。 关山情：那个倪洱是不是河西的？ 关晓晴：是啊，就是北部河西市的。 关山情：我有个战友是河西市公安局长，我把倪洱的档案发给他，你知道他给我的回复是什么吗？ 关晓晴心都凉了，知道不妙，什么啊？ 关山情冷冷地说道，查无此人。 啊！ 关晓晴的脑袋顿时炸了。 又是查无此人！！！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梦里槐花香 河西市，在江城市北面千里之遥。 郝美美坐在中巴车里，崎岖的乡间道路和一年前回来时毫无变化，就如她的人生一样，依然是坎坎坷坷、颠颠簸簸。 这是郝美美回家的路，她的心里有些激动，也有些胆怯。中巴车的终点站在镇上，再雇了一个三轮摩托车，沿着蜿蜒的小路往村落里走走停停半个小时，终于到家了。 下了三轮摩托车，家门口槐树花的香味已远远飘了过来，郝美美深吸了一口气，多少次午夜梦回的槐花香，在一刻，郝美美整个人仿佛活过来了。 这已是傍晚时分，路两侧人家都是炊烟四起。相熟的邻居在门口看到，远远唤道，吖！小美回来了啊！ 嗯啊，郝美美脸上是毫无掩饰的笑容，匆忙从旅行袋里抓一把糖果，送到邻居的手里。 屋里面的呀孩子已经冲了出来，小美姐、小美姐的叫个不停。 郝美美忍不住又抓了一把糖果出来，眼眶有点湿润了，多像自己小时候，村里来了一个城里人，前里后里追着跑，有糖果吃。 小美，快回去了，你妈站在门口了，邻居提醒道。 郝美美从回忆里醒转过来，抬头一看，妈妈拄着拐杖正站在家门口等自己，满心的喜欢。 郝美美心头一热，一路小跑过去，跑到妈妈跟前，把旅行袋丢在地上。 妈！郝美美紧紧地抱住妈妈，不肯撒手。 家还是原来的样子，郝美美坐在小藤椅上，听着妈妈絮絮叨叨的家乡话，心里无比的满足。 幺，小美回来了啊！ 一个熟悉而又不想听到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 郝美美习惯性地站起身来，叫了声，哥、嫂。 嫂子一张瘦长脸，见到郝美美拉得更长了，说话还是那么尖酸，我们小美送钱回来了啊，我和你哥就等着你的钱盖楼房呢。。。 你说什么？哥哥回头责怪了一句自己的婆娘，回家做饭去，等下小美来吃饭。 好好好，嫂子酸溜溜地应承着，转身走向自己的屋子。 小美看着嫂子的背影，看着眼前哥哥屋子还只是一层的平顶，再看看妈妈住的小平房，充满歉意地对哥哥说道，哥，你放心！我会很快赚够钱，让你把楼房第二层盖起来的。 妹子，没事，别跟你嫂子一般见识，一向忠厚的哥哥每次说话都能暖到郝美美的心坎里，咦，怎么晓晓没跟你一起回来。 晓晓在念书，过一两个月放暑假就回来了。郝美美答道。 原来郝美美还有一个在读大学的妹妹。 小美啊，你这次回来住几天啊？妈妈的口气里满是期盼。 妈，这次是公司派我出差，我是顺便回来看看，明天吃完中饭就走。郝美美何曾不想多住几天。 好吧，妈妈叹口气，每次都住不了几天，你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身体，晓晓那边你也要常去看看。 嗯啊，郝美美看着妈妈满脸的皱纹，心疼地问道，妈，最近有没有下地干活，有没有按时去镇上打针？ 就是屋里头弄弄，弄点小菜什么的，妈妈的回答有点支支吾吾。 郝美美忍不住说了自己的哥哥，哥，妈妈有慢性病，要静养，你就不要让她干这干那了！ 小美，我说了妈妈不听啊，哥哥也很委屈。 唉，妈妈叹口气，现在什么都要钱，你爸不在了，我哪能躺着不动啊？人家要说闲话的。 郝美美鼻子一酸，心被扎痛了，她也知道妈妈的意思，不就是因为穷吗？为了让她上大学，她哥把盖楼房的钱拿出来，嫂子为了这事不止一次闹，郝美美发誓在毕业三年之内把钱还上，让哥把楼房盖上。 可这谈何容易啊，她刚刚毕业，妹妹又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她一咬牙，把妹妹的大学费用全部承担下来了。虽说她在文泰来手底下，忍气吞声，一个月有五六千的工资，但扣去开销和妹妹的生活费，就拼命给哥哥攒钱，她自己的生活只是外表光鲜而已。 郝美美从皮包里抽出一叠钱，放到妈妈手里，妈，这是三千块钱，你要按时去打针，那个西药也不能停。 你这个月不是刚刚给我打了钱吗？妈妈看着手里一叠崭新的票子，反问郝美美。 没啊！郝美美满是惊讶，自从过年之后，她还没给家里打过钱。 是打了，哥哥在一旁插话，晓晓还打电话提醒我去信用卡查了一下，五千块钱。 晓晓！郝美美心里一惊，妹妹怎么会有那么多钱打回来？助学金？勤工俭学？都没有这么多啊！ 这次回江城，要第一时间找妹妹问个明白。 哥，你的钱我年底一次性给你，整数！郝美美跟哥哥保证道。 哥哥没说话，憨厚地笑了。 嫂子嘴巴是刻薄了一点，但只要郝美美每年有钱给，自然不再纠缠。听说年底给个整数，嫂子开心地做了一桌饭，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一桌吃饭。 吃完晚饭后，郝美美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 看着自己和妹妹从小住到大的房间，一张床，两条凳，一只台灯，一切还和小时候一样，墙上贴着还珠格格和新白娘子传奇的贴画，小燕子、紫薇格格、白娘子，那是多么青葱的岁月啊！ 想到这次能回来，郝美美感到是机缘巧合，某种程度上，还得感谢倪洱。 那天，文泰来找到她。 “郝秘书，你老家是河西的吧”，文泰来问她。 “是啊，是河西的，怎么，小文总想去河西开发啊”，郝美美天真的以为文氏集团想到河西发展。 “那鬼地方，穷山恶水的”，文泰来向来说话毫无顾忌。 “幺，就江城是人杰地灵”，一贯温顺的郝美美还是怼了一句。 “哈哈”，文泰来自知失言，补了一句“穷乡僻壤出美女，郝大美女，这次给你安排个好差事”。 “什么好差事”，郝美美没好气地应道。 “你去河西出趟差，顺便回家看看”，文泰来一说，郝美美马上满口答应，确实是好差事。 具体出什么差？ 调查倪洱！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无本之木 入夜，乡村的夜晚没有城市的喧嚣，屋外传来蛐蛐的叫声和阵阵蛙鸣，一切都是那么地熟悉又亲切，郝美美难得睡了一个踏实觉。 第二天上午，郝美美又陪妈妈去地里转了转，帮忙理了理菜地，吃完午饭后，又出发去邻县。 按照文泰来给的地址，郝美美辗转乘坐中巴车、摩的，费了小半天工夫，才找到地方。 自从上次咖啡馆一别，郝美美就对倪洱无甚好感，总觉得他轻视自己，内心里，她的所作所为是不得已而为之，并非出于她的本意。如果不是文泰来的授意，她绝对不会诱惑倪洱，却当场被倪洱正言拒绝了。 想到这里，她为自己浮萍一样的命运感到无奈，没有任何背景和资源，在江城那样的大城市生存下来，是何其艰难。 到了目的地，郝美美彻底傻了眼。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农田，被一段段的栅栏围着，栅栏上还有宣传展板，上面写着：孔河（KongHe）公司农业科技实业基地。 孔河？这是个跨国集团公司啊，郝美美也有所耳闻，这家公司是研发生物医药技术的，听说在河西市圈了一大块地，原来就在这里啊。 倪洱的家庭住址为什么会在这里？ 带着这些不解，郝美美围绕栅栏徘徊，足有半个小时，才遇到一个穿着“KongHe”制服的工作人员。 郝美美急忙迎上去，问道，大哥，这里什么时候变成农业基地的？ 高高瘦瘦的工作人员好奇地看着她，问郝美美，你是记者吗？ 郝美美回答，当然不是，我有一个同学原来住在这附近，我来找他。 工作人员说道，五六年前这里住的人全部搬迁走了，没事你别在这转悠。 郝美美：原来这里住的人都搬哪去了？ 工作人员：搬到镇上的安置点了，你要找谁？ 郝美美：一个叫倪洱的。 工作人员：倪洱？姓倪吗？这个村里面没有姓倪的，你怕是找错了。 不会吧？郝美美想到文泰来交代的事情，不禁着急了。 搬迁的时候我在，工作人员肯定地说，就几个大姓，张、朱、李和孙，这一带根本没有姓倪的。 哦哦，谢谢啊！郝美美详细问了搬迁点的地址，还是要去一探究竟。 结果就如同这个工作人员所说，搬迁出去的村民都住在同一个安置小区，郝美美去打听了一圈，根本没有姓倪的住户，更别说倪洱这个人了。 郝美美沮丧到极点了，文泰来特地交代了，找到倪洱的家人，拍几张照片，以后有大用处。 可这连一个姓倪的都没有，她回去又不好交差了。 看天色已晚，万般无奈之下，郝美美给文泰来打了一个电话。 文泰来在电话里一再要求郝美美再三确认，不能白白跑一趟。 郝美美恨不得挖地三尺，可惜就是没有姓倪的，灰头丧气地找了个旅社暂且住一晚。 此时，在山情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关晓晴的脑袋轰的一声又炸了。 又是查无此人！！！ 文泰来突然消失的往事又如噩梦般再度浮现在眼前。 关山情缓缓说道，我的战友派人去调查了，倪洱填的家庭地址现在是一个农业基地，原住民搬迁到镇上安置了，户籍警查了，没有一家是姓倪的。 为什么？为什么？关晓晴脑袋里有无数个为什么，恨不得马上到十五楼去找倪洱问个清楚。 关山情像是看穿了女儿的心思，让她先坐下来，稍安勿躁。 关山情：他现在又不是你什么人，你突然去问他，不合情理。况且，从入职到现在，他帮了我们很多，没有坏我们什么事，还是尽量往好处想。 关晓晴一想也是，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去质问他呢？ 关山情继续说道，倪洱是个人才，我们要把他牢牢拴在我们山情集团，不能让他跑动我们对手那边去。怎么拴，你和晓山都要动动脑筋。 关晓晴有些不解，倪洱这个不要升职不要加薪的，我也不知道他在乎什么。 关山情不动声色，平静地说，必要的时候，你可以主动一点嘛。 关晓晴一愣，我堂堂山情集团大小姐，再不济也不能对一个小秘书主动啊？ 不料关山情马上改口了，晓晴啊，我只是说说，只是觉得倪洱是个人才，想把他留下来。 好！关晓晴答应了，她觉得父亲是一番好意，自己确实也是对倪洱芳心暗许了。 河西市西部小镇。 郝美美在镇上的小旅社窝了一夜，睡得不好，早上起来眼袋都出来了。 迫于文泰来安排的事还没完成，郝美美又在安置点内外走访了一圈，还是无功而返，确实没有姓倪的人家。 难道倪洱用的是假名字？ 郝美美恨不得找到倪洱，拿他的身份证到公安户籍系统里扫一扫，看一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另一边，关晓晴何曾不想这么做呢，可父亲让她主动接近倪洱，这个任务，对她这个心高气傲的大小姐来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让她直接去亲近倪洱，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为今之计，还是找自己的弟弟，曲线救国吧。 关晓山一听姐姐的提议，笑了。 关晓山：实话跟你说，你的人事部是免检的，我们审计室根本不会去查。 关晓晴：不行，必须去，我还要求你尽快安排，财务部先放一放吧，先去我那。 关晓山不解，姐啊，为什么啊？ 关晓晴：不为什么，老爸还让你多去工地跑跑，你就安排下面人去我那查，早点查完我也早点安心。 关晓山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贼兮兮地笑道，我知道，安排下面人，安排倪洱是吧？姐姐你打什么小九九呢？老爸跟我说的话，你怎么会知道？ 关晓晴恼羞成怒了，这就是老爸的安排，你快点执行就行了，这么啰嗦！ 关晓山：好好好，大小姐，我明天就派倪洱到你那去上班，行了吧？ 关晓晴：一言为定！ 关晓晴欢天喜地地离开了关晓山的办公室。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女追男，隔层纱 姐姐有心，做弟弟的岂能不送个顺水人情。 第二天，倪洱便带着叶课长和审计室的同事来到七楼人事部。 人事部的一个主管笑意盈盈地把一行人引到办公区会议室，桌上已经一排排放好了历年的材料。 倪洱还是那句老话，我们是学习为主，不是带着问题来的。 这个道理审计室的人都懂，本身人事部涉及经济方面的事就少，何况还是大小姐的部门，有没有问题，他们说了也不算。 倪洱本想坐下来看看材料，被财务部主管一把拦住，倪大秘，大小姐有请。 这是倪洱第二次来到十四楼关晓晴的办公室，上次还是从行政部调到总裁办的任职面谈，这一晃，半年多时间过去了。 关晓晴特意把办公室收拾了一下，原本桌上一摞一摞的书和资料，全部收到书柜里去了。 倪洱敲了敲关晓晴办公室门，关晓晴清了清嗓子，进来！ 倪洱推开门，客客气气地说道，关部长，你找我？ 关晓晴绷着脸，嗯，进来坐。虽然脸上没表情，但关晓晴的心跳明显在加速。 倪洱径直走到关晓晴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好奇地看着关晓晴一脸严肃。 关晓晴像是被他看穿了心事，前面想好的台词，突然卡壳了。 倪洱故作惊讶地问，关大小姐，你的脸为什么紧绷着？ 这下关晓晴绷不住了，双手捂着脸，转过办公椅，忍不住笑出声来。 倪洱未等她笑完，说了句，有事说事，没事我可走了。 关晓晴忍俊不禁，有事、有事，不准走！ 原来女强人也有柔情的一面，倪洱看她的笑靥如花的模样，口气里含了几分娇嗔。 倪洱，陪我去你母校招聘吧！关晓晴还是有着几分小心思，让倪洱一起去江城大学招聘，他找不到理由拒绝了。 这？倪洱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突然被关晓晴将了一军，略为迟疑了一下，好，没问题！不过，我们招聘的大多数是工科生吧，我是中文系的，怕是帮不上忙啊！ 那你带我去你们学校转转，给我做导游总行吧！ 行！ 两个人一拍即合。 江城是沿海开放城市，开埠时间近一百年，可记载的历史不是很长。而坊间有云，江城的历史，尽在江大。 江城大学里建有一个博物院，收藏了一百多年以来的本地的物质文化遗产。 次日上午，关晓晴和倪洱相约在江城大学门口碰头。 见到关晓晴，倪洱顿觉眼前一亮，她身穿一条碎花连衣裙，脚上穿着晶莹剔透的水晶鞋，一头乌黑闪亮的秀发自然地披落下来，整个人显得白璧无瑕却又娉婷袅娜。 看倪洱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会，关晓晴暗自窃喜，故意问道，怎么了？ 倪洱说，不是招聘吗？怎么你一个人？ 嘿嘿，关晓晴得意地笑了，今天不招聘，我特意来逛逛，不行吗？ 行，那我就带你逛逛。倪洱怎么能说不行。 走在校园的林荫大道上，两排樱花树开得正盛，迎面扑来都是樱花的香气。一阵清风吹来，有粉红色花瓣轻轻地飘落下来，关晓晴附下身来，捡起一朵掉落的樱花，仔细端详，发现它有四五瓣花瓣，放在手心，感觉嫩滑嫩滑的。 清风徐来，纷飞的樱花如同粉红色雪花一样拂过脸庞，刹那间铺满了脚下的青石路，身穿碎花裙的关晓晴犹如花仙子般驻足在樱花织成的布景上，过往的几个男生，竟站在路边看痴了。 看到樱花的花瓣已由白转粉，倪洱知道樱花凋零之期已到，在一旁说道，幸亏你来得早，再过几天，这樱花就全部掉光了。 关晓晴蹙着眉头立起身来，不高兴地说道，你是中文系毕业的吗？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不解风情。 倪洱哑然失笑，原来她是找浪漫来了。 走，我还是带你去看看江城的历史吧。倪洱懒得跟关晓晴多说。 两个人并肩向江城博物院走去，穿着水晶鞋的关晓晴，隐隐然身高已经超过了倪洱。 博物院一楼是沙雕展，绘画着江城市的发展历史，二楼到五楼是物质文化遗产展览馆，里面存放着一百年来能代表江城市风土人情的物件和雕塑展，比如清朝时的县衙、民国期间的商铺、酒肆、妓院，旧时农户家的风车、锄头等等，两个人走走看看，关晓晴还饶有兴趣地拍了些照片。 倪洱：关部长，你不是江城人吗？怎么这个地方都没来过？ 关晓晴：我是在SH念的大学，那时候这个博物院还没有建成吧，原来在那个郊区什么地方，我没去过。 倪洱：哦对，这些都是后来搬迁过来。 看完了这些，还有什么好看的？关晓晴问道。 当然是过天桥了！倪洱笃定地说道，你以前来江大没上去过吗？ 关晓晴摇摇头，真没上去过。 我怕你不敢，倪洱笑道。 切！关晓晴不服气地反驳道，还有我不敢的？ 等倪洱把关晓晴带到博物院顶层的时候，关晓晴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不说大话了。 博物院顶层比山情大厦还高，一条玻璃栈道伸出去，连到了对面一栋建筑的顶楼，听倪洱说，那栋建筑是江城大学艺术学院。 高还是其次，关键这玻璃栈道是透明的，关晓晴穿的是裙子，这走在上面，一不小心就是春光乍泄。 倪洱调谑地看着关晓晴，关部长，要不我们回去吧。 关晓晴哪能轻易认输，不！ 关晓晴瞄了瞄此时楼下没有人经过，鼓起勇气慢慢走上栈道。 这条玻璃栈道有200米长，脚下、手边都是透明玻璃，走出50米，那种“踏空”而行的感觉越来越强，关晓晴有些心慌了，这玻璃不会裂开吧，再放眼看去，脚下的地面仿佛有千丈万仞般遥远。 关晓晴扶住手边的栈道横杆，胆战心惊问倪洱，这，这不会掉下去吧？ 倪洱哈哈大笑，怎么会掉下去，我们江大有句话，不过栈道非好汉，凡是江大学子，都要过这个天桥的。 关晓晴撇撇嘴，我又不是好汉。。。 这时一阵风吹来，关晓晴感觉栈道摇晃起来了，风把她的长发吹乱了，但她不敢放手去撩一下，因为她整个人已经凌乱了！ 啊啊啊！关晓晴终于撑不住了，吓得下意识蹲了下来，这时候已经顾不得什么形象了。 看到不可一世的大小姐这个时候变得如此弱不禁风，倪洱在边上乐得不可开支。 倪洱，你混蛋！关晓晴又急又怕。 倪洱知道玩笑不能开过头，走到关晓晴面前，伸出手来，起来吧！ 关晓晴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急忙抓住倪洱的手，站了起来。 就像那晚喝醉酒一样，倪洱毫不费力地把关晓晴横抱起来，不消几分钟，便穿过了玻璃栈道。 到艺术学院顶楼，关晓晴慌忙说道，快放我下来。 就算这里没人认识她，被别人看到，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倪洱把她放下来，踏着顶楼地面，关晓晴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下来。 不好！关晓晴暗骂一声，一紧张就要去厕所，这从学校考试就有的坏毛病一直没改掉。所以说，有人被吓得尿裤子，她是完全认同的。 那个，关晓晴刚刚吓白的脸，现在又变红了，我要去洗手间。 嗯，我们也要下去了，下面一楼有。 倪洱带着关晓晴，一前一后，从顶楼走楼梯下去，到下面一层上洗手间。 走着走着，倪洱敏锐地感觉到后面有一双眼睛盯着他。 倪洱没回头，继续不动声色走着。 走到卫生间门口，倪洱和关晓晴分别进了男、女厕所。 一进厕所，倪洱马上返身出门。 刚出门，差点跟一个女孩子迎面撞上。 啊！ 倪洱定眼一看，一张俊俏的瓜子脸，明眸皓齿，不正是八号会所的11号吗？ 两个人同时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因为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晓晓！ 就住两个人发愣的时候，倪洱身后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叫声。 关晓山转过身来，和11号女孩同时看去。 啊！ 这下三个人同时愣住了。 居然是郝美美！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各怀心思 郝美美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倪洱。 找不到倪洱老家的任何踪迹，郝美美从河西市西部小镇辗转又坐了摩的、中巴车、大巴车，折腾到晚上，才到江城市。 回到租住的小屋，郝美美草草吃了碗方便面，倒头就睡。这一天累得够呛不说，还毫无收获。 郝美美在心里把那个倪洱骂了千遍万遍。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八点，郝美美这才缓过劲来，起床洗洗漱漱，直接搭公交回到了母校，她必须第一时间找到妹妹，问清楚那五千块钱的事情。 这天正好是周六，郝美美直接到了艺术学院晓晓的宿舍，舍友说郝晓晓去了练功房。 练功房，就是艺术学院的形体教室，在艺术学院大楼最上面一层。 郝美美坐电梯到了十五楼，出了电梯，转头就看见了妹妹在走廊一边，和一个男人紧挨着面对面。 晓晓！郝美美大声叫妹妹的名字。 那个男人同时转身了。 居然是倪洱！ 是郝美美在心里恨不得千刀万剐的那个男人！ 郝晓晓也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倪洱。 她刚从宿舍出来坐电梯上来，出了电梯门，就恰好看到倪洱和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从走廊经过，那一刻她不由有点好奇，不由自主跟在了后面，直到倪洱进了卫生间，她正想离开的时候，不曾想和去而复返的倪洱迎面碰上。 郝晓晓想到在八号会所的事，顿时慌了，千万不能让姐姐知道，她要被气死的。 郝美美一边向妹妹走过来，一边心里直打鼓，妹妹怎么认识这个倪洱的，如果上次诱惑他的事被妹妹知道了，她这个做姐姐的脸该往哪里搁啊！ 倪洱看看正走过来的郝美美，又转头看看身边的郝晓晓，依稀有几分相似，上次这个11号女孩说郝美美是她学姐，他还想有这么巧的事，不是同一届的还认识，却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姐妹俩。 郝晓晓见姐姐已到跟前，忐忑不安地叫了声，姐！ 郝美美手指着倪洱，眼睛却不看他，问道，他是？ 晓晓松了一口气，原来姐姐不认识这个人。 “这是我一个师兄，我请他帮我找工作的”，郝晓晓心里踏实多了，随机应变起来，扭头对倪洱说，“师哥，谢谢啊”。 说完，郝晓晓马上挽上姐姐的胳臂，撒娇道，姐，我们去宿舍吧。 郝美美狐疑地看了一眼倪洱，转身跟着妹妹走了。 倪洱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看着这姐妹俩挽着胳膊离开的背影。忽然，郝晓晓用左手在耳边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和那晚在八号会所的手势一模一样。 嗨！看什么呢？从卫生间出来的关晓晴，看倪洱站在门口怔怔发愣，忍不住拍了一下他肩膀。 哦哦，没什么，倪洱回过神来，那我们走吧，要不要我们再走回去？ 关晓晴刚刚已经吓得花容失色了，再走一遍玻璃栈道，打死她也不干，除非，除非倪洱抱他过去。 不了，不了，关晓晴直摆手，当然，后面那句话她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的。 两个人乘坐电梯下楼，离开了江城大学。 那边，郝晓晓硬是把姐姐拽到了宿舍，生怕多留一刻，倪洱会泄露自己的秘密。 坐到宿舍的床上，郝美美一脸严肃，正式开始问话，晓晓，你跟我老实交代，哪里来的五千块钱？ 郝晓晓惊道，什么五千块钱？ 郝美美：别跟我装傻，你摸摸你自己的耳朵。 郝晓晓啊地一声，却不敢伸手摸。 郝美美：从小就这样，一撒谎耳朵就发烫，老实告诉你，我昨天刚从家里过来，说吧，那钱是哪里来的。。。 郝晓晓张口结舌，支支吾吾说道，那个钱，那个钱，突然灵光一现，哦，就是我打回家的那个五千块钱啊，就是，就是刚才那个师哥预支给我的，对，刚刚你见到的那个人。 郝美美有点懵了，倪洱会给妹妹安排工作，还预支工资，怎么可能？ 郝美美紧接着问道，那个人姓什么，是干什么的？ 郝晓晓反问一句，姐，你认识他啊？ 郝美美连忙摇头，不认识啊！ 郝晓晓：不认识啊，那我告诉你他姓什么你还是不认识，干什么的？就是搞礼仪啊，请我去给车展房展做做模特什么的。。。 郝美美心中已然有数，这倪洱是山情集团的秘书，决然不会搞什么车展房展，妹妹肯定有事瞒着自己，但此刻，自己却不能戳破，毕竟自己还有不能让妹妹知道的事情在倪洱那里。 好，今天就信你一次，那我先走了，郝美美决定先稳住妹妹，她要尽快去找倪洱，去问个明白。 姐，这就走了啊，郝晓晓的手心已经出汗了，耳朵还是滚烫滚烫的，嘴上还在挽留，心里巴不得姐姐早点走，毕竟撒谎自己心太慌了。 郝美美前脚出门，郝晓晓后脚就躲在宿舍里给倪洱打电话。 手机声响，倪洱正在回山情集团的路上，一看，是八号会所11号女孩的电话号码，他不习惯存号码，但联系过的号码都会记在脑子里。 喂，倪洱点了接听键，你好！ 你好！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犹如出谷黄莺，那个，我可以称呼你师哥吗？ 嗯，倪洱算是答应了，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郝晓晓在那头热切地说道，师哥，如果我姐姐，就是刚刚你看到的那个女孩子去找你，你就说帮我找了一个礼仪的工作，给我预支了五千块钱，好不好？算帮我个忙，改天请你吃饭，师哥！ 郝晓晓这是病急乱投医了，也不知道倪洱是什么来头，只是在会所的偶遇，认定他不是一个坏人，一心想他帮自己圆这个谎。 嗯好，想到这个女孩在会所的时候帮了那么大的忙，一举取得了毕玉华弄虚作假的证据，倪洱一口答应下来了，你放心吧，没问题！ 郝晓晓放下电话，扑通扑通乱跳的心才稍微安定下来一点。 谁啊？边上的关晓晴忍不住问了一句。 一个朋友，叫我帮个小忙，倪洱想到山情和文氏的关系，这个事说出来也是扯不清楚，何况这个女孩还是在会所认识的。 刚回到山情集团十分钟不到，郝美美已经追了过来。 一楼接待处一个电话打到十五楼，总裁办的人又把电话转到了倪洱手机上。 倪洱刚刚在十四楼关晓晴办公室坐下，关晓晴去了茶水间泡咖啡。 一听有个女孩子在一楼等自己，倪洱心道，这个郝美美速度倒挺快的。 倪洱正准备下去，忽然一拍脑袋，自己答应了11号女孩的事，可自己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这郝美美问上两句，不就露馅了？ 正准备拨通11号女孩的电话，手机短信来了。 打开一看：我叫郝晓晓，河西市人，江城大学艺术学院大一学生。 果然是姐妹，出乎倪洱料想的是，这姐妹俩也是来自河西。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小女情怀 郝晓晓？ 倪洱想起来了，在母校艺术学院楼上，郝美美叫的正是“晓晓”。 来到大厦一楼，郝美美一脸肃然坐在墙边的沙发上。 倪洱走过去，是郝小姐找我吗？ 倪洱，郝美美冷冷地说，今天找你是私事，不是公事。 我们之间有私事吗？倪洱用手比划了一下。 “我就问一下你是怎么认识我妹妹的，你到学校去找她做什么”，郝美美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哦，这事啊”，倪洱从一旁坐下，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诌，“我有个朋友在招兼职模特，托我到艺术学院找几个，我就东找一个西找一个，就这样找到了郝晓晓”。 郝美美听得半信半疑，“她还预支了五千块钱？” “是啊”，倪洱很肯定地回答，“原本呢，这不合规矩，郝晓晓说她有急用，我看她是我老乡，就支给她了”。 倪洱这一说，似乎有些道理。 郝美美心知肚明，但还是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我们还是老乡啊？” “你们不是河西的吗”，倪洱问道，“我也是”。 “哦哦哦，那真是哈”，说这话的时候，郝美美气得牙痒痒，真想抓住面前这个男人的衣领，恶狠狠地问道，你也是河西的？你家到底在河西哪个旮旯？我找了两天都没找到！ 倪洱看出了郝美美眼中的恶意满满，笑了，“怎么？还在为上次的事记恨我啊？” 上次的事，就是在咖啡馆会面的那次。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郝美美火了，“谁跟你说上次的事？我就来问问我妹妹的事，现在问完了，我走了”。 说完，郝美美起身要走。 “哎哎哎”，倪洱坐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注意礼貌，我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 “那谢谢你啦！” 郝美美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一甩头，大步流星走出了山情大厦。 这该死的倪洱！一路走着，郝美美气得咬牙切齿。唯一欣慰的是，妹妹没骗她，她就生怕妹妹为了挣钱误入歧途。 看着恨不得咬自己一口的郝美美，倪洱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十四楼，关晓晴泡好咖啡回到办公室，发现倪洱已经不见了。 问了一下接待秘书，说是一楼有客人找他。 客人？ 关晓晴有些好奇，很想知道是谁，但又想这可能是倪洱的隐私，他想说的话，会主动告诉自己。 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咖啡，关晓晴的心有些惶惶然了，会不会在路上打电话的那个女人？都说关心则乱，关晓晴现在是深刻体会到了。 心里纠结了一会，关晓晴还是忍不住拨通了行政部保安课的电话。 我是关晓晴，把一楼大堂的实时监控调到我电脑上。 好！ 十秒不到，点开电脑上的内部保安系统，一楼大堂画面已经出现在屏幕上。 倪洱正坐在靠墙的沙发上，边上坐了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孩。 关晓晴有点紧张了，死死盯着画面看。 动了一下屏幕上的按钮，再把画面拉近一点。 这个女孩有点眼熟？在哪见过？ 关晓晴拼命回忆，终于想起来了。 在几个月前的政府土地拍卖会上，是文氏集团的人，应该是文泰来的秘书。 这女人这么堂而皇之地来山情大厦做什么？关晓晴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公事？文氏集团想挖人的话，也不至于如此猖狂吧。 因为私事？看这女人一脸愠色，毫无善意，倒是倪洱脸上，挂着戏谑的笑意。 弄不懂这两人是在干嘛，看到郝美美拂袖而去，倪洱笑得更欢的时候，关晓晴心想，真可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正想着，关晓晴突然发现倪洱抬起头来盯着自己看，顿时吓坏了，慌忙间啪地一声把手提电脑给合上了。 惊魂甫定，关晓晴才发现自己脑子短路了，倪洱在下面看的是监控探头，怎么会知道自己在看他？ 哎呀呀，虚惊一场，关晓晴赶紧擦擦额头的汗，都是自己做贼心虚。 送走了郝美美，倪洱给郝晓晓回了一个短信。 两个字：搞定。 郝晓晓马上回了两个字：谢谢！ 等倪洱回到十四楼，关晓晴都不敢看他的眼睛了。 “咖啡都要凉了，要不要我换一杯”，关晓晴还是心虚。 “没事”，倪洱没看出异样，用手试了一下，“这温度正好”。 “那个”，关晓晴装着很随意地问道，“上次听晓山说，文氏想挖你过去，有没有这回事？” “有是有”，倪洱不由想到那次咖啡馆的事，“当然被我回绝了，要不我现在怎么会还坐在这”。 “他们开了什么条件啊”，关晓晴当然也很好奇。 “文氏愿意开两倍的薪水，山情开多少，他们乘以2”，郝美美当时确实是这样说的。 “这文氏，还真是下了血本了”，关晓晴不禁有些后怕，换一般人，怕是已经攀高枝去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关晓晴手托香腮，一脸期待。 “因为我不是一个朝秦暮楚的人”，倪洱哈哈一笑。 最后，关晓晴还是失望了，因为倪洱始终没说文泰来的女秘书刚刚来找过他。 第二天，周日。 郝晓晓再次打电话给倪洱，非要请他吃饭。 一是要感谢他帮了忙，二是要好好解释一下八号会所的事。 倪洱一再回绝，经不住郝晓晓的苦苦请求，想想这个女孩身上并没有沾上风尘之气，还是如约来到了母校。 说是吃饭，其实是喝茶。 喝什么茶？奶茶。 郝晓晓约的地方就在校门口一侧，一仄小小的门面，店名是四个卡通字样：考拉奶茶。 里面靠墙摆放着一排排的座位，两两相对，中间各有一个小茶几，一看就是情侣专座。 正是休息天，来喝奶茶的正是一对对情侣，都是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倪洱站在门口看着，这小女孩，搞什么鬼？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惊鸿一瞥 师哥，快进来！ 郝晓晓却从奶茶店里面跑了出来，把门口的倪洱请了进去。 奶茶店里面的位置已经坐满了，剩下门边两个座位。 “师哥，就坐这吧”，郝晓晓一脸的欢快。 倪洱和郝晓晓面对面坐了下来。 倪洱一看，郝晓晓穿着一身运动夏装，娥眉舒展，上次在八号会见面时的面有忧色，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师哥，这是我姐妹开的奶茶店，你随便点，我请客”，郝晓晓的声音变得犹如风铃一般，跟在会所时判若两人。 倪洱再打量这奶茶店的内饰，门边的这面墙上做了一块布景，“许愿墙”三个字龙飞凤舞题在一侧，墙面上贴满了顾客的心愿。 定眼看去，有表白示爱的，有心心相印的，有到此一游的，一看就知道都出自大学生之手。 倪洱哑然失笑，这校园恋爱，能有几对能修成正果的？ 许愿墙最上面，却独独贴了一张裱有花边的许愿纸，写着一段英文：Baby， I'll watch you forever. 师哥！别看啦，来，点点吃的。郝晓晓坐在对面催促。 倪洱看看茶几上的菜单，品种还挺多，各色奶茶、甜品、糕点，宣传图片都是做的美轮美奂的。 “这样”，倪洱一看都是学生时代爱吃的小玩意，但又不想拂了她的好意，“我就来杯奶茶，你再点你自己喜欢吃的”。 嗯好，郝晓晓喜笑颜开，把菜单掉转过来，葱根般的手指在上面指指点点，口中念念有词，却没发出声音。 倪洱一读唇语，这小女孩居然在算账，奶茶一杯，加上烤翅一对，再加一份木瓜西米露，一共是四十五元。 你这么省？倪洱没想到郝晓晓这么节约，惊讶地问道。 郝晓晓不好意思地笑笑，吐了吐舌头，起身把菜单送到了服务台。 “在会所上班，一个月不少钱吧，怎么几十块钱还精打细算的”，等郝晓晓再坐下来，倪洱问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倪洱说的是没错，那一晚他就给了郝晓晓六百的小费，不至于在这几十块钱的算来算去。 “师哥”，郝晓晓的眼神如碧波般清澈，清秀的脸蛋上上露出纯净的笑容，“我错了，我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上班了”。 真的？倪洱语气里还有疑惑，心里已经满是庆幸。 “当然”，郝晓晓的回答很坚定，“我也是我舍友介绍去的，她本来是一片好心”。 你还有这样的舍友啊？倪洱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嗯啊”，郝晓晓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着，开始给倪洱讲她的事，“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这时，服务台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声，晓晓，好了！ 这个声音似曾相识，倪洱好奇地向服务台方向看去，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郝晓晓蹦蹦跳跳跑向服务台，把托盘端过来，果然是一杯奶茶、一对烤翅和一份木瓜西米露。 “师哥，我们边吃边聊”，郝晓晓又坐了下来，继续讲故事。 原来她想利用业余时间挣点钱，前面做过家教和超市小时工，忙得不亦乐乎，却没挣几个钱，后来有个舍友说有个挣钱多的地方，陪客人唱唱歌、倒倒酒，一晚至少八九百，她就心动了，去试了一个月，发现不适合自己，就不做了。 “一个月挣了五千块”，倪洱一语道破。 嗯，郝晓晓回答得倒也坦然。 “那你舍友还在那里干吗？”，倪洱问道。 “我舍友在啊，她属于开放型的，可能是我跟她价值观不同吧，她说国外女大学生很多出去干这个的，年轻漂亮就是资本”，郝晓晓说的轻描淡写。 倪洱差点被惊掉了下巴，第一次听到有女孩子把这种事说的如此风轻云淡的。 “师哥，你不要以为我傻啊”，郝晓晓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也不会那么OUT吧，今天主要是感谢你帮了我那个忙，还有就是说一下会所那件事，我真不是那样的女生，那晚给我们伟大的江大丢脸了。。。” “都是过去的事情啦”，倪洱听着她一会儿笑似银铃、一会儿声如黄莺，本来就不介意会所那件事，现在说开了，更不会介怀。 “你怎么想到你姐会找到我”，倪洱发现面前这个小女孩越来越有意思了。 “直觉呗，我姐这个人挺拧的，我怕她”，说起这个，郝晓晓好像还心有余悸。 “你们是河西的？”，倪洱发现了这妹妹比姐姐好多了，说起事来娓娓道来，毫无掩饰。 “是啊，我们是农村的，家里面穷，我上大学全靠我姐，你知道的，艺术学院的学费比其他院系都高”，本来蛮心酸的事情，被郝晓晓这样珠圆玉润地说出来，却又毫无感伤，“我还有一个哥哥，在老家种地，还等着我姐挣钱回去盖楼房，所以我就想挣钱帮帮我姐，她太不容易了”。 郝晓晓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茶几上的烤翅还没动。 快吃吧，倪洱提醒她。 好勒，那我开动咯，郝晓晓莞尔一笑，开始动手吃烤翅。 倪洱看着她津津有味地吃着，心里终于明白了，看上去冷若冰霜的郝美美，却有着如此沉重的负担，上次在咖啡馆，她被自己严词拒绝，像是莫大委屈一样哭个不停，当时以为是苦肉计，现在看来应该是受挫之后的真情流露。 想到这，想到文泰来虚伪的嘴脸，倪洱隐隐对郝美美有些同情。 吃完收工，托盘里只剩下鸡翅骨头，郝晓晓已经在咂巴着小嘴，小倩的手艺真不错！ 倪洱：小倩？聂小倩？ 郝晓晓笑道，你还宁采臣呢！《倩女幽魂》看多了吧？ 倪洱：哈哈，开个玩笑，就是你的姐妹啊？ 郝晓晓：嗯，就是这个店的老板，我的好姐妹。 那这最上面的一张纸是谁写的？倪洱手指那张裱有花边的许愿纸。 “Baby， I'll watch you forever.”，郝晓晓念了一遍，“是小倩以前的男朋友吧”。 倪洱：以前的？ 郝晓晓伸出手指在嘴唇上嘘了一下，左顾右盼了一下，突然来了两句没头没脑的古诗，“逝者已矣，往事不可追”。 那就是别人的伤心事了，倪洱不再问了。 烤翅吃完了，奶茶和木瓜西米露也喝完了，倪洱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要走。 郝晓晓也站起身来，说，师哥，我送送你。 两个人向门外走去，这时郝晓晓还是停顿了一下，朝里面喊了一声，小倩，我走啦！ 好！回应的话音刚落，一张娇小灵秀的脸庞从里面探出来。 啊！ 这一刻，仿佛时间静止了，倪洱浑身一个激灵，内心里一阵悸动，这种感觉，和任何女人在一起都不曾有过，关晓晴没有、郝氏姐妹更没有。 里面的小倩同样愣住了，晓晓身边的这个男人，样子很陌生，眼神却又是那么地熟悉。。。 你们认识？郝美美捂嘴笑起来了。 哦，不认识，倪洱从一阵迷糊中清醒过来，里面的小倩已经坐回到了椅子上。 倪洱恍恍惚惚告别了郝晓晓离去。 考拉奶茶店里面的小倩同样心潮澎湃，难以自持。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风云再起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回到山情大厦，倪洱强行平复心情，不去回忆那纷至沓来的前尘往事，心中默念，还是低调一点，低调一点。 倪洱决意以后不再去江城大学门口的那间奶茶店。 倪洱直接坐电梯到了七楼，整个楼层稀稀落落没几个人，原来周日大部分人都放假了。 办公区会议室，叶课长一个人在里面，一边翻材料，一边做笔记。 倪洱走过去，小叶，这么敬业啊，周日也不休息？ 叶课长抬头一看，是几日不见的倪洱。 叶课长伸个懒腰，回答道，以前一直在总裁办递茶倒水的，现在做了这个审计室课长，才发现要学的东西好多啊！ 倪洱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我也来看看。 别介，叶课长笑着说，人事部的人都说你马上就是山情集团的姑爷了，这个粗活就由我来做吧。。。 有这事？倪洱没搭话，却陷入了沉思，这几天确实跟关晓晴走得比较近，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跟关晓晴走得比较近，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不仅仅对倪洱是个问题，对关晓山也是。 按照老爷子的安排和姐姐的要求，关晓山把倪洱派到了人事部审计，自己在李盛勇的陪同下，到各个在建工程进行视察。 自从倪洱进入总裁办之后，这次是难得身边没有倪洱，关晓山还有点不习惯。 路上，李盛勇却和他来了一场推心置腹的谈话。 李盛勇：总裁，你觉得我的为人怎么样？ 关晓山：这还用说，以前都是你一直陪着我，也算我的半个老师。 李盛勇：那今天借这个机会，我有什么话就直说了，自从倪洱去了你身边，是做成了不少事，这几天我也听到不少传言，说倪洱即将成为我们山情集团的姑爷，是不是？ 关晓山：嗯，是的，我看我家老爷子也有心促成这件事。 李盛勇：总裁，首先我不是挑拨离间，我也知道你跟倪洱关系很好，但有一点，你必须要有远见，如果倪洱成了你姐夫，试问董事长百年之后，你确定山情集团还姓关不姓倪吗？ 关晓山：这？不至于吧？ 李盛勇：至于，我就问一句，你的才能，比之倪洱，如何？ 关晓山开始冒冷汗了，面对亦师亦友的李盛勇，不得不实话实话，这个，倪洱确实比我强。。。 李盛勇：那你还觉得倪洱做关家的乘龙快婿，还是好事吗？ 有的事情，被旁观者点破，答案却是不言自明，关晓山这才意识到，影响他全面掌舵山情集团的人，很有可能就在他身边。 或许，对倪洱，他要想办法加以防范。近在眼前的，就是倪洱只能辅佐自己，而不能变成自己的姐夫，与自己并驾齐驱。 因为少了倪洱，关晓山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以前，思维迟钝了，决策也犹豫了。 这是关晓山的内心想法，而倪洱呢？ 经过一番深思，倪洱决定要和关晓晴保持距离，既然自己无心，就不能给她错觉，必要的时候要和她挑明。 第二天，倪洱便和审计室的同事一起，翻看人事部的材料。人事部主管再三说部长请他到十四楼去，他坚决推迟了。 眼看倪洱在七楼就是不上来，关晓晴表面上安坐若素，心里却焦躁得很，本来以为结伴去江城大学游玩之后，两个人的感情会与日俱增，不曾想，倪洱又故态重萌，公事公办起来。 就在倪洱准备继续低调的时候，麻烦却自己找上门了。 下午三点多，郝晓晓突然打电话过来。 倪洱好生奇怪，今天是周一，这小女孩不用上课的吗？ 电话里传来一个粗重的男子声音，“喂，倪洱吗？” 倪洱挺好奇，是啊？你哪位啊？晓晓呢？ “晓晓？这小妞叫晓晓啊，哈哈哈。。。”，电话里传来一阵粗俗不堪的笑声，“小妞现在在我们兄弟手里，你小子有种晚上去比一场，你赢了，小妞还给你，你输了的话，哈哈哈。。。”，又是一阵狞笑。 倪洱不耐烦了，“你他妈的谁啊？” “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江城五虎”，电话那头明显语气不善，“上次在停车场算你小子运气，阴了我们兄弟几个，这次怕是没那个好运了。。。” 哦，原来是上次被自己凑得鬼哭狼嚎的几只病猫啊，五虎？上次是四个，还有一个莫非是骑摩托车的哪个？ 倪洱知道是谁了，不怒反笑，而且是哈哈大笑，“你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赶紧把晓晓放了吧。。。” 大虎听到倪洱笑得那么开心，更加怒不可遏，“你小子说什么，你不敢来就直接说，这小妞就归我们兄弟了！” “懒得跟你说”，倪洱发现对方笨得很，直接明说了，“你们绑架的是郝美美的妹妹，还不放人，小心郝美美找你们拼命！” “什么郝美美”，大虎打个威胁电话快打得自己崩溃了，“我不管什么好美美、好丑丑的，这个小妞昨天是跟你在一起的，我就不信你会见死不救！” “又是文泰来让你们这样干的吧？”，倪洱不想跟这五只病猫多作纠缠，他想如果是文泰来的指令，就直接打电话给郝美美，让她找文泰来去，自己实在不想插手。 “不是”，大虎明确地说道，“我们又不是小文总的手下，这次就是找你算账”。 “找我算账，你们抓一个小女孩干嘛，这样也是英雄好汉的行为吗”，倪洱一听不是文泰来的指令，倒变成和他的私人恩怨了。 “没有这个小妞，怎么逼你显身啊，晚上外环路，希望你早点来！”，大虎的语气很强硬。 “比什么啊？”，倪洱没好气地问道，心想这几个人还黏上了自己。 “当然是赛车”，大虎骂骂咧咧的，因为他知道，比拳脚，他们兄弟几个绝对不是倪洱的对手。 赛车？ 未等倪洱回答，大虎啪地一声掐断了电话。 赛车？ 那我得有辆能去参加比赛的车啊！倪洱不禁苦笑起来，到哪去找车呢？ 正文 第五十章 夜战沙场 倪洱本不想掺和进去，但大虎明确表示是和他的私人恩怨，言语之间应该不认识郝美美。 因为自己，把郝晓晓牵扯进去，那倪洱不能置之不理了。 为今之计，得先找辆车。 买车肯定是来不及了，先借吧。 倪洱一个电话打给关晓山，直接说晚上约了人在外环路赛车。 关晓山倒吸了口冷气，外环路？那午夜时分是飙车党的天堂，更有一些亡命之徒以命相搏，出过不少事故。 关晓山劝倪洱不要去以身犯险，此刻他在江城下面的一个小县城工地上视察，下午还赶不回来。 关晓山那边没指望了，倪洱想了想只能找关晓晴借了，让他弃郝晓晓不顾，确实于心不忍。 他硬着头皮坐电梯到了十四楼关晓晴办公室。 三邀四请倪洱不来，关晓晴正在办公室里闷闷不乐，突然看到倪洱推门进来，顿时喜笑颜开。 倪洱：关部长，能不能商量件事？ 关晓晴：以后不要叫我部长，叫我晓晴就好。有什么事还需要商量？ 倪洱：借辆车给我，明天还你。 关晓晴以为倪洱想开车出去兜兜风，顺手把办公桌上保时捷钥匙递给他，去哪？要不要我陪你？ 倪洱却没接，问道，还有别的车吗？这个太贵了。 关晓晴：不是你开吗？什么车不都一样？ 倪洱：实话跟你说吧，我晚上要去跟别人赛车，所以借我一辆普通的车就行。 关晓晴吓一跳，赛车？那么危险的事，你不要去。 无奈之下，倪洱说出来实情。 原来是上次开摩托车的被摔伤之后，他的几个兄弟抓了倪洱的一个朋友，逼倪洱晚上加赛一场。 倪洱还是隐去了停车场暴打江城四虎的细节，关晓晴也没想到那四个人和开摩托车的是一伙的。 关晓晴：被抓的是谁啊？ 倪洱：江城大学我的一个学妹。 关晓晴故意问道：学妹？还是情妹妹啊？ 倪洱：别开玩笑，救人要紧。 关晓晴：那好，我家里有一辆以前的高尔夫，我很少开，现在我们回去提。 倪洱：有定速巡航吗？ 关晓晴：有的，当时是顶配版，就是开得少，跟新的差不多。 关家大宅在城中的“山情庄园”高档别墅区，是山情集团自己开发的，里面住着山情集团中高层领导，关家是矗立在小区中心地段的一栋独立别墅，周围绿茵花草环绕，景色非常怡人。 别墅地下一层，是一个偌大的停车场，关晓晴把倪洱带到下面，眼前停着六辆车，有奔驰宝马凯迪拉克，有一辆房车，还有一辆街上很少见的兰博基尼，一辆最不起眼的高尔夫停在角落里，车身上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关晓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就两辆车，平时卫生搞得少，晓山喜欢车，你怎么不跟他要一辆？ 倪洱：总裁不是去工地了吗？来不及回来。 哦，是的，关晓晴想起来了，弟弟去跑工地了。 没事，我开出去洗洗，倪洱接过关晓晴手中的钥匙，把高尔夫开出了地下车库。 “我说大小姐，你的车不会没年检吧”，倪洱看车窗上没贴年检标志，把车停在关家大宅门口，下车问关晓晴。 关晓晴有点蒙里蒙懂，“年检？检了吧？都是小金安排人办的，我来问问啊”。 关晓晴一个电话打给金助理，问清楚年检材料就在车里。 倪洱翻了一下，年检材料就在中控台下面的储物箱里，找出年检标志，端端正正贴在了前挡玻璃上。 倪洱：大小姐，这车多少钱？ 关晓晴听他的称呼从关部长变成了大小姐，略微亲切了一点，但还是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 关晓晴：上路二十万吧，那时候我没钱，选了这款自己喜欢的。 倪洱笑了，你还没钱？ 关晓晴：真的！我买车都是自己一分一分挣的。 我信！倪洱看到这辆高尔夫的时候，就相信是关晓晴自己买的，否则关山情应该不会给自己女儿买这么便宜的车，太普通了。 “我先去熟悉一下道路”，看时间不早了，倪洱跟关晓晴打了招呼，开车一溜烟出了山情庄园。 顺着外环路跑了一圈，倪洱对路况、弯道有了大致的了解，这是城市外围，三车道，车道窄、转弯点多，加上夜间车辆不多，难怪会成为飙车族的天堂。 晚上九点，倪洱开着高尔夫来到外环路路口，发现自己来早了，上下班的返程高峰已经结束，路上过往车辆逐渐稀少，但飙车党的影子都没有。 打郝晓晓电话，已经是关机状态。 倪洱打开车窗，夜空慢慢静谧下来，已入初夏，四周的蛐蛐叫声特别入耳。 正在倪洱进入冥想状态的时候，前后的马达轰鸣声忽然越来越近。 倪洱睁眼一看，已经过了十点了。 倪洱下了车，倚靠在车门上等江城五虎。 很快，江城四虎开着两辆车停在了倪洱眼前，一辆三菱、一辆马六，车身喷得五颜六色的，一看就是经过改装的。 原来上次开摩托车的小五还没有痊愈。 大虎从三菱驾驶座上下来，恶狠狠地看着倪洱，嚷了一声，嘿！小子，有胆量啊！ 倪洱沉声说道：晓晓呢？ 大虎：你放心，那小妞就在车上，我们兄弟几个没动她一根汗毛！ 倪洱放眼一看，原来郝晓晓畏缩在马六车子后排座上，她身材娇小，不容易看到。 倪洱：怎么比？ 大虎：按这里的规矩，顺着外环路，从第一个路口跑到最后一个路口，先到先赢！ 倪洱：你们哪辆车比赛？ 大虎哈哈大笑，我们两辆车都比赛，你怕了？ 倪洱笑笑，随便。 找死！开马六的二虎暗自得意，我们两辆车，挤都会把你挤死！ 确实如二虎所料，比赛开始之后，三菱马上窜到了前面，马六紧跟其后，在两辆车的左右夹攻之下，倪洱根本就没有半点胜算。 接连几个40°的转弯，三菱和马六都是不低于70码的速度转弯过去，倪洱只能紧追不舍，耳边尽是发动机轰鸣和刺耳的轮胎抓地声。 又过了一个弯道，前面一片空旷，倪洱知道，这是外环路上最长的一段直道，机会来了！ 大虎、二虎是不会轻易给机会的，两辆车不停地在前面左右摇摆，双双跑出S型，不给倪洱留下超车的空间。 倪洱左冲右突了一会，始终无法超越前车，看转角已经不远，伸手拿起脚下事先准备好的一块红砖，打开车窗，用力向前抛去，只听啪地一声，正中马六的引擎盖。 一块砖头，突然从天而降，二虎大惊失色，一脚踩下刹车，一阵尖锐的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传来。 电光火石之间，高尔夫已经从马六车旁边的空隙直直冲了出去，马六车里的二虎扭头一看，惊恐地发现，高尔夫车上居然没有人！ 驾驶座上空无一人！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英雄末路 右侧车道上的三菱车正在蛇形狂飙，拐弯已经近在眼前，大虎往左打方向的同时眼睛瞟了一下左侧后视镜，发现马六车突然慢了下来，冷不丁地高尔夫已经直直地窜了上来。 前面是一个近70°急转弯，对直方向是一堵厚实的水泥墙面，眼看高尔夫马上要撞上来，大虎急忙回正方向盘的同时猛踩刹车。 已然是来不及了，时速超过100码的高尔夫直冲过来狠狠撞上了三菱的车头，刚刚急刹的三菱车被撞到了一边，高尔夫毫不减速，伴随着一声巨响，直接撞向了前面的水泥墙，墙面被撞出一个凹陷，车头几乎镶嵌进去，一片墙灰覆下，高尔夫车才停了下来。 大虎坐在被甩在一边的三菱车上，以为倪洱要跟他同归于尽，吓得面如土色。 二虎在后面的马六车上同样看的目瞪口呆、手足无措，还是副驾驶上的三虎机灵，回头看了一下后座和天窗，突然发现车顶上有人，叫道，二哥，他在车顶上，快开车！ 二虎听到，马上松开刹车，猛加油门，一个左转向，绕开撞到墙上的高尔夫，想把车顶上的倪洱甩下来。 在马六停车、高尔夫超车的一瞬间，倪洱已从高尔夫车窗里窜出，在两车并行的同时，跃上了马六的车顶。 马六车一个左向急转弯，倪洱却像章鱼一样扒在车顶上，不为所动。 副驾驶座位上的三虎迅速跳到后排位置上，蜷缩在后排的郝晓晓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吓得不敢出声。 马六开过转弯处，车身略微平稳下来，倪洱向车一侧慢慢滑下，右手够到右边的车门，用力往外一拉，却没有拉开，车门已经被三虎在里面锁死了。 “二哥，加速啊，快开到终点”，三虎在后排座位上，已经掏出一把匕首，虎视眈眈地看着车窗。 倪洱急了，一拳打在了车窗上，车窗是钢化玻璃的，被打出一片裂纹，终究无法一拳打穿。 马六越开越快，又过一个转弯路口，倪洱左手牢牢吸在车顶上，整个人已经有点飘起来。 后面又传来一阵马达声音，大虎的三菱车虽然车头被撞，但还可以开，他又加大油门撵了过来。 倪洱只能伏在车顶上，没办法钻到车里去。 慢慢地车子开始减速，终点到了，两辆车几乎同时停了下来。 倪洱跳下车，两眼充满怒火地看着。 三虎用匕首挟持着郝晓晓下了车，郝晓晓已经吓得脸色发白，眼神涣散。 大虎、二虎和四虎也下车围了上来。 倪洱吼道，放了她！！！ 大虎得意地说道，愿赌服输，你输了！ 倪洱原本以为凭自己的能力，可以救下郝晓晓，没想到功亏一篑。 倪洱：你们要报仇的人是我，不是这个小女孩，有什么冲我来！ 大虎：大英雄！哈哈，大英雄！你是想英雄救美是不是？ 昏黄的路灯下，郝晓晓失神地看着眼前的师哥，想不通自己怎么就糊里糊涂地被坏人给挟持了。 大虎：要我放了这个小女孩可以，但我要你的两条腿！我的五弟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要不你就给老子滚！这小妞就归我们兄弟了！ 倪洱看着郝晓晓无助的眼神，心想罢了，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朗声说道，放了她，我的两条腿给你们！ 三虎怕他使诈，手里的匕首已经贴到了郝晓晓的喉咙，大喝一声，你敢来阴的，我马上让这个小妞陪葬！ 上次三虎在车库被倪洱以掌为刀，砍中颈部，至今心有余悸，不敢掉以轻心。 倪洱垂手而立，叹口气，放了她吧，我不会轻举妄动的。 大虎一使眼色，板寸头的四虎回身从三菱车后备箱里抽出一根棒球棍。 四虎走到倪洱侧面，看着倪洱，有点心慌。 此时倪洱的眼神却有些空洞，对即将到来的厄运置若罔闻。 四弟，动手！大虎大喝一声。 四虎使用全身力气，力贯双臂，手举棒球棍向倪洱的膝盖击去。 啊！郝晓晓已经吓得闭上了眼睛。 只听喀嚓一声，棒球棍重重击在了倪洱的双膝上，不知道是棒球棍与膝盖撞击的声音，还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倪洱已扑通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大虎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地废了倪洱，狂喜叫道，还以为你这小子有三头六臂，以后你就是个残废，这个小妞留给你！ 倪洱趴在路面上，满头大汗，一声不吭。 三虎放开了郝晓晓，四个人哈哈大笑，分别上了两辆车，绝尘而去。 郝晓晓扑到倪洱身上，嚎啕大哭，师哥，师哥，你怎么样了啊！ 倪洱忍着痛，喘着粗气说道，痛、痛、痛，快找车去医院。。。 郝晓晓前后看看，空旷的路上没有一辆过往的车辆，一摸自己身上，手机被几个坏蛋抢走了，又从倪洱裤兜里摸出他的手机，准备打电话。 别打110，倪洱提醒道，打上面第一个号码。 第一个号码是关晓晴的。 刚刚洗完澡准备睡觉的关晓晴接到郝晓晓打来的电话，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换衣服开车一路疾驰来到了外环路。 顺着外环路往城外开，关晓晴看到了自己的高尔夫车撞在了路边的水泥墙上，更加心急如焚，再过两个弯，骤然看到一个长头发女孩子蹲在马路中间，路面上趴着一个人，应该就是倪洱。 两个女孩手忙脚乱的把倪洱抬上关晓晴的保时捷跑车，又拼命往医院开。 车子开到江城市人民医院，郝晓晓慌慌张张跑到急诊室找医生，医生再找了几个护士推了手术车过来，把倪洱从车上搬到手术车上，推进了急诊手术室。 正文 第五十二章 龙卧浅滩 关晓晴和郝晓晓焦急地等在急诊手术室门口。 过了一会，医生一脸凝重地出来。 两个女孩急忙迎上去，医生，他怎么样？ 不乐观啊，医生说了倪洱断腿的严重性，双膝粉碎性骨折，得马上手术，手术后一百天之内不能下地，以后想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估计困难，不过正常走路无妨。 谁是家属？来跟我签个字，顺便把手术费、住院费交一下。医生说道。 关晓晴和郝晓晓相互看看，郝晓晓身无分文，欲言又止。 我来吧，关晓晴跟着医生去了缴费窗口。 这时，手术室里的一个护士跑出来，问道，谁是郝晓晓？ 郝晓晓忙答道，我是！ 你进来一下，病人找你，护士冲她招了一下手。 进到手术室，倪洱的双腿已经被支架固定好，他的意识却很清醒。 郝晓晓把头低下去，问道，师哥，你觉得怎么样？ 倪洱语气有点疲惫，吐字却很清晰，晓晓，我没事，现在我要交代你几件事，你要照做。 郝晓晓点点头，好！ 倪洱：一、这件事不要告诉你姐姐，二、尽量不要跟山情集团的人接触，三、你马上离开医院，一个星期后，你来接我出院，中间这段时间不要过来看我。 郝晓晓心疼得都哭了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扑簌簌滴在了倪洱的脸上。 倪洱居然忍不住笑起来了，晓晓，还有最后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我叫倪洱，在山情集团上班。 郝晓晓一边用柔软无骨的玉手把滴到倪洱脸上的泪水擦掉，一边哭得更厉害了。 其实她被四个坏蛋绑到车里的时候，听到他们的对话，已经知道了倪洱的名字。 听了倪洱的嘱咐，郝晓晓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医院。 等关晓晴交完钱回到手术室，发现郝晓晓已经不见了。 时间已过了凌晨，给倪洱动手术的医生已经从家里赶了过了，马上准备手术。 手术前，倪洱还是让护士请关晓晴进来说几句话。 倪洱：大小姐，不好意思，你的车被我撞了，我的腿也废了，估计上不了班了。 关晓晴：不要紧，不就几个月的时间吗，我。。。们可以等，就是，你的那个学妹太不厚道了吧，你都这样了，她一声不吭就走了。 倪洱：是我让她走的，她一个小女孩，晚上也吓坏了。你也先回去吧，明天上班忙就不要过来了，我一个人可以的。 好吧，关晓晴勉强答应了，想到明早还有会，等手术结束不知道要捱到几点，就把倪洱拜托给了医生，开车离开了。 手术开始，倪洱却叫住了麻醉师，不好意思，医生，我不需要麻醉。 主治医师惊道，你开什么玩笑，你这腿要清创、复位、固定，加接骨板、钢钉，不麻醉，你受得了？ 倪洱换了个说法，医生，我脑子不好，不麻醉我受得了，麻醉了我怕自己受不了。 见倪洱一再坚持，医生摇摇头，没见过这么执拗的人，只能答应他。 手术过程中，倪洱不但一点没喊痛，而且还和主治医师谈笑风生。 主治医师大为惊奇，问道：你这肌肉组织也跟普通人不太一样啊，是不是经过什么特别训练？ 倪洱笑道：就是多多健身，也没什么特别的。 这台骨折修复手术耗时超过两个小时，因为全程有倪洱说说笑笑，主治医师倒不感觉到多累，参与手术的助手和护士都惊讶不已，感到这个病人太非同一般了。 手术结束后，主治医师再三嘱咐，要静养，不能下地，短期内就卧床吧。 第二天，山情集团召开高层会议，关晓山已经赶回来主持会议了。 会前，看到弟弟，关晓晴颇为意外，问道，晓山，倪洱不是说你来不及回来吗？怎么就回来了？ 关晓山：姐，我回来很奇怪吗？倪洱呢？他人呢？ 关晓晴脸色黯淡下来了，他出事了。 哦，关晓山的反应出奇地平静。 这太出乎关晓晴的意料了，倪洱不是弟弟的铁杆军师吗？倪洱出事了，弟弟怎么就不多问几句？ 听到姐姐的话，关晓山脸上毫无表情，内心却已是思绪万千、难以平复，李盛勇的话犹在耳边响起，又想到倪洱辅佐自己历经风险，一时间心里难以取舍。 会议草草结束，关晓山还是问了关晓晴倪洱的情况，只身一个人匆匆赶到医院。 透过病房的窗户，关晓山看到倪洱双腿绑着厚厚的石膏，正躺在病床上闭目养神。 关晓山驻足在门外，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推门进去，转身离开了。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扑朔迷离 关晓山转身离去，后面却跟着一个身影，同样在倪洱病房门前默默看了许久，却不入内。 倪洱受伤的事情很快在山情大厦传开了，听到这个半年来集团的风云人物双腿齐断的消息，众人反应各异。 关山情听了关晓晴的汇报，沉吟不语，不置可否。 总裁办、审计室的人自然是悲切不已，仿佛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 关晓山变得沉默起来，手底下人看他脸色忧郁，都不敢主动跟他搭话。 在事业部，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董彦刚的幸灾乐祸都写在了脸上，乐呵呵地对赵义安说道，“老赵，这下小关总裁该消停了，他的贴身大秘被人给做了。” 赵义安明显城府深多了，喜怒不形于色，淡淡说道，“什么人跟这个倪洱有深仇大恨，下这么狠的毒手，两条腿都断了。。。” 董彦刚：“谁说不是呢，想想都痛，估计那小子完了，下半辈子不是在轮椅上，就是在拐杖上。” 赵义安：“只要他不碍我们的事，管他怎么样。” 董彦刚：“那倒也是，还是年轻气盛啊，不遇到点挫折，他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 赵义安甚为赞同董彦刚这句话，尤其是对关晓山，失倪洱，犹如断其一臂，这两天的关总裁，明显意志消沉下来了。 幸灾乐祸的不仅仅有董彦刚，还有文泰来。 在倪洱断腿的第二天，文泰来便知道了这个“好消息”，情不自禁地拍手称快，招标会、拍卖会、篮球赛，文泰来郁结多日的闷气一下子都吐出来了。 文泰来：“大虎，好样的！这次是一雪前耻啊！兄弟几个大仇得报，我文泰来不会亏待大家的！” 大虎腆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谢谢小文总，谢谢小文总，这次我们兄弟四个精心策划，终于把这小子给废了，事先没跟你汇报，小文总不会介意吧？” 文泰来：“不会、不会，我这个人只看结果，这个结果，我就很满意嘛！” 四虎在旁边洋洋得意，“幸亏我机灵，那天跟着那小子，发现他在跟江大的一个女大学生约会，就把他的小女朋友绑了，果然一举把他拿下了。” 文泰来：“倪洱有个女朋友是江大的？” 大虎：“是啊，我们绑了他女朋友，开始他在电话里还不肯出来，说我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说那个小妞是什么“好美美”的妹妹，想骗我哪那么容易，我理都没理他，谁的妹妹我都不管，我只要他的好看。” 文泰来听到郝美美的名字，心想这郝美美对自己果然有所保留，自己的妹妹就在江大，还认识倪洱，却从未跟自己提起过，他们还是同乡，这样看来，郝美美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其实，文泰来对郝美美的保留那才叫多，名义上郝美美是他的贴身秘书，实际上郝美美只做一些台面上的事，暗地里的事她根本接触不到，所以连“江城五虎”是谁都不知道。 自然，江城五虎也不知道郝美美就是文泰来的秘书。 那一晚，从医院跑出来以后，学校生活区大门已经关了，郝晓晓只能打电话给自己的好姐妹小倩，到小倩的租住小屋对付一晚。 小倩租住在学校附近小区的一间汽车库，十几个平方的小地方，小倩给拾掇得清清爽爽，里面放着一张床，还隔了一个小卫生间，冰箱、彩电、空调都是跳蚤市场淘来的，地方虽然小点，但也不失温馨。最主要的，是租金便宜。 跟小倩挤在一张床上，郝晓晓满心思都还是倪洱，也不知道他手术怎么样了，自己也没办法在医院照顾他，再想到白天晚上受到的惊吓，她悲从心来，小声啜泣起来。 小倩翻过身来，问道，“晓晓，怎么了？” 郁结在心的郝晓晓忍不住把一天发生的事情跟小倩述说了一遍。 听着听着，小倩的心一直在往下沉，强忍着把郝晓晓劝睡着了，自己却一夜无眠。 第二天，小倩等郝晓晓上学后，一个人搭车去了医院，在导医台问了倪洱在哪个病房，自己走过去的时候，发现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男子正伫立在门口，等他走了之后，小倩默默走到倪洱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透明玻璃，看着倪洱闭着眼睛躺着病床上，却是那么的陌生。小倩多想倪洱睁开眼来让她看看，看看那无比熟悉无比亲切的眼神。 良久，倪洱就一直那么闭眼躺着，小倩步伐蹒跚，悄悄地离开了。 郝晓晓倒是听话，一个星期内倒数着时间，没有去医院探视倪洱，只等着一周后去接他出院。 关晓晴沉不住气，在第二天晚上下班，匆匆忙忙赶到医院，看到倪洱手术很成功，虽然跟双腿跟木乃伊似的，但他的精神状态很好。关晓晴很是高兴。 倪洱：“大小姐，车怎么样了？” 关晓晴：“小金已经找了保险公司，汽修厂把车拖去修了，没多大问题。” 倪洱：“那就好，我就怕车撞报废了，我还没钱赔你。” 关晓晴：“车算什么，只要你人不报废就好。” 关晓晴这句话说得情真意切。 倪洱报以沉默，不知道如何回答。 过了一会，倪洱说道，“大小姐，要不你回去吧，你看我在这，吃的好、睡得好，有小护士照顾，就放心吧！” 关晓晴白了他一眼，“有小护士照顾，就不需要我来看你了？” 倪洱：“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也看了，削的苹果我也吃了，我不是撵你走啊，因为我要方便一下。” 关晓晴看着他的两条五花大绑的腿，不好意思的问道，“你这个样子，怎么上卫生间？” 倪洱手往床底下一指，“这，准备了夜壶。” 那我给你拿吧，关晓晴红着脸蹲下来把床底下的尿壶递给倪洱，马上背过身去。 听着倪洱放水的声音，关晓晴脑中突然闪过那次酒后送文泰来，他佯醉在马路边的情形，心里仍有些不舒服。 关晓晴再把夜壶放到床底，这单人病房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正当两个人相对无语的时候，门被一群人撞开了，一阵欢笑声冲了进来。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多情总被无情恼 倪洱和关晓晴吓了一跳，一看，进来的是韩主任、叶课长和审计室、总裁办的同事，行政部的三朵小花也在，结伴来看倪洱。 几个人捂着嘴偷笑，关晓晴的脸红到了脖子，不知道刚才的情形是不是被她们看到了，羞红了脸跟倪洱说了声，“你好好休息”，拔腿就走，匆匆出了病房。 倪洱故意说道，“我腿断了你们很开心啊，一个个笑得开心的。” “不是、不是”，几个女孩子连忙摆手，把带来的鲜花、水果摆在了一边，开始好奇地问东问西。 一趟人陪倪洱聊了一会，看天色已晚，就让倪洱早点休息，又结伴离开了。 一连几日，关晓晴有时间便到医院看看，倪洱跟她相谈甚欢，气氛倒很融洽。 每每关晓晴说句情意绵绵的话，倪洱却从不接话，要不就是故意岔开话题，关晓晴也不以为意。 到第六天，关晓晴又来了。 倪洱问她，“大小姐，如果明天我走了，你觉得怎么样？” 关晓晴不解，“怎么突然说这话，为什么离开？再说你想走，走得了吗？” 看着他绑着石膏的双腿，关晓晴咯咯笑起来。 倪洱答道，“你没有发现吗？总裁已经不需要我这个秘书了？有没有我，对山情集团应该没有任何影响。” 关晓晴哑然，这已经快一个星期了，关晓山都没来当面慰问倪洱，而且一直在山情大厦上班，显然这两人之间出现了嫌隙。 倪洱从这几日聊天的字里行间，早就知道关晓山一直在，至于为什么没来医院，他也已猜中八九分。 关晓晴呐呐说道，“你为了我留下来不行吗？” 倪洱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大小姐，我配不上你，我们做朋友更好。” 关晓晴如梦初醒，心里五味杂陈，“因为你那个学妹吗？” 倪洱摇摇头，“不是的，我把晓晓当成妹妹，而且，这辈子我不会再有爱人了”，说完，长叹一口气。 关晓晴从未见过倪洱有如此颓废的一面。 等关晓晴第二天再来到医院，病房里已经是人去床空，倪洱不是开玩笑的，他真的离开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关晓晴一个人站在病床前，昨天的两个人说说笑笑的情形犹在眼前，内心里感到无比地孤独。 倪洱就像一颗流星，在山情集团的天空划过，留下了一些痕迹，一切却又归于平静。 山情“六君子”六去其一，“六君子”这个称呼已经名存实亡，关山情、关晓山、赵义安都各自琢磨着自己心中的计划。 关晓晴竭力把倪洱放在心底，毕竟倪洱给她带来了很多的美好，但两个人并没有真正谈恋爱。 妾本有意，郎却无情，关晓晴只能感叹造化弄人。 时间的指针又划过一个月，就在关晓晴一心寄情工作的时候，两个陌生人的来访又撩拨起了她对倪洱的好奇心。 一日午后，一楼接待打来电话，“关部长，有两位外地公司的人有事找你。” 关晓晴回复到，“有什么业务去找事业部或者销售部，不用找我。” 接待回答，“关部长，他们指明要找您，说是重要事情，必须找人事部长。” “好吧，请他们上来吧”，关晓晴应道。 秘书把两位客人引到十四楼会客厅，关晓晴亲自过来问一下是什么事。 一个戴眼镜，看上去很像儒雅教授的人说道，“关部长，是这样的，我们是BJ一家私人保镖公司的，去年我们有一个员工失踪了，我们派人找了很多地方，想问问你有没有见过？” 说完，他从皮包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英俊男子，国字脸，浓眉大眼，目光炯炯有神。 关晓晴看了看，除了那双眼睛似曾相识外，这个人很陌生。 关晓晴摇摇头，“没见过。” 另外一个青年男子，坐着身材像标枪一样笔直，一看就是军人出身。 教授模样的人又拿出一份报纸，指着上面一小幅报道，说道，“关部长，请看一下这个。” 关晓晴一看，却是几个月前的江城晚报，一块豆腐块大小的文章，标题是《山情集团卧虎藏龙，最后一球贯穿全场》，正是江城市地产协会春季篮球友谊赛决赛报道，写着山情篮球队11号如何如何牛逼，三分、半场、全场进球，连吹带捧，惊为神人。 11号球员，正是倪洱。 教授说，“关部长，我们能不能见一见这个人？” 关晓晴心里叹口气，说道，“不好意思，你们来晚了，他已经辞职不干了？” 教授急忙问道，“为什么辞职，去哪了？” 关晓晴黯然说道，“他出了点事，腿断了，去哪了，我也不知道。” 青年男子霍地站了起来，问道，“怎么会腿断了？出车祸吗？” 关晓晴回答，“唉，不是，是被人打断的。” 教授和青年男子面面相觑，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青年男子说道，“被人打断的？那肯定不是我们的人。” 说完，青年男子已经转身出门了。 教授说声“打扰了”，也起身告辞了。 这两个人走后，关晓晴咂摸着满不是滋味，总觉得刚刚那张照片上的眼神就是倪洱的，想起父亲曾经说过倪洱老家查无此人，想起上次去江城大学倪洱从没说起去看看他的大学老师，在校园里也没碰到一个认识的老师，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关晓晴在第二天上午驱车去了江城大学。 校园里的青石路依旧，樱花已全部凋零了，一个人走在这条路上，关晓晴觉得有点凄凉。 已是七月过半，学生大部分已放假，各个院系的老师还在办公室里忙碌着。 根据倪洱档案所填，关晓晴来到了中文系，找到了倪洱那一届的班主任。 班主任听说是山情集团的人事部长，好生热情，以为关晓晴过来招聘毕业生呢。 关晓晴问道，“吴教授，我是来打听个人的，你记不记得上一届有个叫倪洱的？” 吴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倪洱？这个名字好熟，应该有吧！” 关晓晴随身带着倪洱的工作证，指着上面的证件照问道，“是这个人吗？” 吴教授接过照片，认真看了看，眼神有点迷茫，又摘下眼睛，揉了揉眼睛，说了句，“好像是吧。” 好像？关晓晴想说就一年的时间，不至于这都不记得吧。 正巧那一届的辅导员进来了，热心地问关晓晴什么事，听说是核实一个人的信息，自告奋勇地说道，“查信息找我啊，我来找电子档案。” 辅导员调出历届生的花名册，倪洱的名字赫然在目，再找出电脑里的电子档案，鼠标一点击，却出现一行字： 此文档已损坏，无法打开。 辅导员不好意思地一摊手，这电脑太老了，这些文件莫名其妙地打不开了。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了，关晓晴想确认一下倪洱是不是真的在江大念过书，却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再来到艺术学院，学生都放假了，郝晓晓自然不知所踪，关晓晴只得怏怏返回山情大厦。 正文 第五十五章 番外篇：长歌当哭 一年前的五月，河西市濛城县城。 城中，一家饭庄正在办喜事，偌大的厅堂摆满了餐桌，厨师在后厨忙个不停，每个桌子上已摆上了小火锅，锅子里的牛肉正冒着热气，香气从厅内飘到了门外。 主人家的亲朋好友已从四面八方赶过来，聚在门口嘻嘻哈哈聊天，翘首盼着，新郎新娘的到来。 此刻，新郎新娘正在新房里梳妆打扮，一辆贴着大红喜字的宝马车等着新房门口，棕色的座位上摆着两朵佩花，红色的飘带上分别写着：新郎、新娘。 新娘在房间里穿好婚纱，戴好花环，婆婆走进来说，“媳妇，我这有个金手镯，送给你，把手上的红绳换下来。” 新娘接过婆婆手中的手镯，说了句，“妈妈，这个红绳我戴习惯了，这个手镯我以后再戴吧。” 婆婆忍不住嘟嚷了一句，“大喜的日子，戴着喜气一点，你手上的手表也是，都戴多少年了，也该换换了。” 新娘笑笑，“妈，我这个人恋旧，您就不要操心了。” 是啊，大喜的日子，新娘看着婆婆摇摇头出去，笑容僵住了，有些失神，也有些苦涩。 出了新房门，娘家的姐妹也都来了，纷纷向新娘道喜，何止是新婚之喜，还有襁褓之中的弄璋之喜，这是双喜盈门啊。 新娘一直陪着笑，神情却有些游离。 表姐抱了抱了她，“妹妹，怎么了，高兴得迷糊了？” 表妹在旁边羡慕地说，“姐，你的命真好，嫁了个好老公，还生了个大胖小子，什么都不缺。。。” “是啊，什么都不缺”，新娘心里默念，“或许命该如此。” “咦，姐，为什么你手上的戒指、手表和红绳还都是以前的？姐夫没买新的吗？”，这表妹眼尖的。 “诺，他买了这一身婚纱啊”，新娘还是笑笑，笑得风轻云淡。 在婚车上，表妹嚷着要给姐姐拍照，新娘习惯性地摆出个V字型，笑得灿烂如花。 都说婚礼是一种仪式，其实婚礼更是一种仪式感，那种接受别人的祝福，从心里认定身边的那个人是自己余下人生的伴侣。 婚车来到农庄门口停下，鞭炮齐鸣。 所有人都笑着，都闹着，送红包的，要红包的，跟新郎新娘拍照的，无忧无虑的孩子跑来跑去的。。。 只有路边拐角处，一个清瘦的男子，无语地看着这一切，泪如雨下。 他多想还像以前一样，她看到他伤心难过的样子，慌忙跑到他身边，抱着他的头，安慰他。 可此时已是：昔日心头爱，今嫁他人妇。 看到新娘仍带着他们在一起时的戒指、手表和红绳，他犹如万箭穿心，看着她的世界里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他却不能走上前去。 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让他站在路边摇摇欲坠，这一刻，他才发现，活着，才是最痛苦的。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一死了之？ 她终于穿上了洁白的婚纱，但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却不是自己。 他终究没有勇气冲过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何况，现在的他，还有人能认出他吗？ 难道，一转身，真的是一辈子？ 无数的后悔撕咬着他的内心，他几乎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却看到新娘抱过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依稀跟新娘有几分相似，他心如刀绞。。。 这种情非得已、难以逆转的命运，生生摧毁了他心中唯一的爱。 “这辈子我不会再有爱人了”，他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心如死灰。 本来，余生都是你。如今，却是死生不复相见。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小隐隐于林 关晓晴遍寻倪洱的踪迹不得，悻悻而归。 此时的倪洱，已随着郝晓晓来到了河西老家。出院那天，拗不过倪洱，郝晓晓买了一辆轮椅，把他推出了医院。 郝晓晓问道，“师哥，你去哪啊？” 倪洱看看山情大厦的方向，叹口气，“没地方去咯，你放假了吗？” 郝晓晓回答，“今天就放假了，不是来接你的话我都准备回老家了。” 倪洱听到老家两个字，心情骤然暗下来，“河西？我也是那里的。” “真的？”，郝晓晓感到好意外，居然倪洱和她是老乡，“那我们一起回老家吧，就是你这腿？” “好，我这腿无妨”，倪洱对自己腿的恢复还是很有信心的。 就这样，倪洱和郝晓晓两个人坐上了回河西的大巴车，原本感到旅程枯燥的郝晓晓，有了倪洱在身边，却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再换乘中巴车、三轮摩托车，两个人终于在落日之前赶到了郝晓晓的家。 还没进家门，邻居家的小孩已经围了上来，幸亏郝晓晓事先准备了糖果，一个个稚气未脱的男娃女娃乐滋滋地接过糖果，欢天喜地地跑开了。 接着是好奇的邻居围了上来，看到郝晓晓用轮椅推着一个年轻男子，七嘴八舌地问道，“晓晓，男朋友啊？” 郝晓晓羞红了脸，慌里慌张地说道，“不是不是，是我一个师哥，到我们这里来玩的。” 这里民风淳朴，女孩子带回来的男孩子，约定俗成的是男女朋友，大家都对郝晓晓的回答报以讳莫如深的笑容。 晓晓妈妈看到倪洱一脸忠厚老实的样子，两条腿还绑着石膏绷带，毕竟是女儿带回来的，自然不能怠慢了，忙着准备晚饭、收拾房间。 晚饭摆了一桌子菜，晓晓大哥还打了一壶米酒，倪洱推辞不喝，大哥说喝自家酿的酒有利于骨伤，倪洱便喝了一杯。 收拾出来的房间，只是美美晓晓姐妹俩房间隔壁一间空房，已经是夏天的，晓晓妈擦洗了一床凉席，准备一条薄被子。 晚上，冲凉却遇到了问题。晓晓家不比城里，都是自己打水在一间临时搭建的小隔间里冲澡。 倪洱坐在轮椅上，自己打水自然是不可能，晓晓大哥喝了酒，已经被她嫂子叫回去睡觉了。 郝晓晓把倪洱推进小隔间，“师哥，你等一下，我去打热水过来。” 毕竟是第一次打水给男生洗澡，郝晓晓放了半桶热水，再和了点井水，把水桶拎进小隔间的时候，已经是脸红心跳了。 郝晓晓把水桶放在地上，羞涩地问道，“师哥，你在医院里都是怎么洗澡的？” 倪洱回答道，“护士把我扶到卫生间，我自己坐着洗啊，当然腿上不能搞到水，就随便擦擦。” 郝晓晓哦了一声，丢了一条毛巾给倪洱，红着脸出去了。 洗澡的问题解决了，倪洱又遇到了更大的问题。 郝晓晓家根本没有卫生间、没有马桶，屋外有一个旱厕，倪洱这个样子，根本蹲不下来。 倪洱等郝晓晓洗完澡，对她说，“晓晓，你推我去田边转转吧？” 郝晓晓一看外面都是黑咕隆咚的，今夜的天空连颗星星都没有，“去田边干吗？” 倪洱呵呵一笑，“去方便一下。” 郝晓晓这才醒悟过来，忙推着倪洱的轮椅来到屋后。 屋后都是农田，天空虽然没有星星，但时不时有一闪一闪的萤火虫飞过，田里的青蛙叫个不停。 一阵晚风吹过，空气里弥漫着野外的清香和郝晓晓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郝晓晓深深呼吸了一下乡村的空气，情不自禁吟出了这两句诗。 等两个人再回到屋里，四下邻居家的灯都灭了，农村的夜晚就是安静，两个人互道晚安之后，便各自回房间睡觉了。 一觉无梦。郝晓晓睡在自己的床上就是舒坦，早上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起来看看隔壁的倪洱，却已不在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 问了妈妈，她也说没见到倪洱，郝晓晓心道，“这个倪洱，坐着轮椅，能去哪？” 农家的人起来的都比较早，郝晓晓问了一路，寻到了村落腹地的后山上。 这是村里的一个小山坡，算是这一带比较高的制高点，在上山的路上，郝晓晓便看到了倪洱的身影，却是站着的。 郝晓晓吃惊不已，倪洱做完手术才八九天，哪有这么快痊愈的？ 等郝晓晓爬上山，倪洱已经坐回到了轮椅上，却是闭着眼睛，像道士打坐一样。 看他一动不动，郝晓晓静悄悄地站到倪洱的面前，等了好久，倪洱才睁看眼， 郝晓晓笑道，“师哥，你在干嘛啊？” 倪洱很严肃地说，“吸天地之灵气。” 郝晓晓笑的更欢了，“那昨晚为什么不集日月之精华？” “别笑”，倪洱正色道，“中国文化博大精深，现在也只有这种没有开发的乡村，才有天地灵气，吐故纳新，能使人血气通畅，舒经活络，我的伤也能好快一些。” “越说越玄乎”，郝晓晓撇撇嘴，“不过你要来，我可以天天推着你来，我也想着你快点好起来。” “你们这有山泉水吗？”，倪洱问道。 “这已经是最高的小山了，你看有山泉吗？”，郝晓晓转念一想，“我们这里虽然没有山泉，但是我们有温泉啊！” “天然的吗？”，倪洱很惊奇这个小地方还有温泉。 “当然”，郝晓晓自豪地回答道，“小时候我们经常去，现在大了去得少了。” “怎么没有被开发？”，倪洱替这里的老百姓感到庆幸。 “这么偏，你看路这么差，谁来啊，所以我们这里一直很落后”，郝晓晓黯然说道。 开发带来经济效益的同时带来污染，不开发保住了青山绿水的同时却一直贫穷落后，这好像一直是经济发展过程中的一种悖论。 过了几天，倪洱便把腿上的石膏绷带卸掉了，再过几日，开始由郝晓晓带路，来到了野外温泉。 这个季节，温泉水依然很蓬勃，因为天热，来泡温泉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倪洱脱了外衣，半坐在温泉水里，沸腾腾的热气从身边升腾而起，整个人的毛孔都打开了，倪洱感觉自己的新陈代谢都变快了。 郝晓晓在边上羡慕地看着倪洱泡的满头大汗，却不敢下水，一半原因是天热，另一半的原因是害羞。 就这样，在河西乡村的一月有余，倪洱的腿伤好得差不多了，这速度，比起常人的“伤筋动骨一百天”来，已经是匪夷所思了。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暗流涌动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倪洱潜心疗伤的同时，山情集团的人也没闲着。 人事部的审计已经结束了，按照老爷子的吩咐，关晓山把审计的步子放慢了，到了七月下旬，才着手安排到财务部审计。 自从倪洱走了之后，审计室的人都提不起精神来，原来在倪洱的带领下，大家都很有雄心，一边审计一边学习，现在少了这个主心骨，整个团队的精气神都被带走了。 财务部审计前，关晓山特地找到叶课长。 关晓山叮嘱道，“小叶，我知道大家都不习惯没有倪洱，但事实上他一声不响就走了，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我不想被集团的人看扁，你呢？” 叶课长精神为之一振，爽快地回答，“我也不想！” “好”，关晓山就是想鼓舞起她的士气，“那我们就从财务部开始，重整旗鼓！” 说干就干，叶小凡也不想就此颓废，毕竟她现在也是审计室的课长，为了自己的前程，也要振作起来。 第二天，叶小凡就带着审计室的同事进驻五楼的财务部。 财务是集团的经济中枢，全集团的经济数据都汇总到这里，每天进出的款项数目金额巨大。 审计室的人都是从财务部培训出来的，某种程度上是徒弟审计师傅。 叶小凡召集大家，动员说道，“这是一次最好的机会，我们能把集团财务的全部账目全部看懂了，就是摸清楚了集团发展的脉络，总裁说了，时间不限定一个星期，十天半个月都可以，我们要好好把握住。” 一声令下，大家四下散开，开始分门别类对财务部进行内部审计。 提前退休的毕玉华，整日里遛鸟打牌，日子过得倒还逍遥。 暑假到了，在BJ读大学的儿子也回来了，毕玉华琢磨着一家人去香港旅游旅游。 正当一家三口人欢欢喜喜到机场过安检的时候，毕玉华突然遇到了麻烦。 边检警官查看了毕玉华的护照，拒绝了他的出境申请，“对不起，先生，你已经被限制出境了。” 毕玉华的脑袋立刻炸了。 什么情况？ 毕玉华第一反应就是上次审计查出了自己弄虚作假贪污几十万的事，是不是集团已经向检察院报案了？ 看着老婆和儿子已经过关了，毕玉华只能一个人出了机场，打车来到山情集团，气势汹汹地坐电梯到了十六楼。 十六楼的秘书阻拦不及，毕玉华直接冲进了关山情的办公室。 秘书尴尬地立在关山情门口，“董事长，毕部长他。。。” 关山情正在看股市行情，抬头发现毕玉华一脸怒色站在面前，向秘书挥挥手，“没事，带上门，你出去吧。” 关山情和蔼地说道，“老毕，有事啊，坐下说。” 毕玉华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不肯坐下，嚷嚷道，“董事长，你是什么意思，上次的九十多万我已经交给贺敏了，怎么就不肯放过我？” 关山情很惊讶，“什么情况？我没听明白。” 毕玉华气不打一处来，气愤地说道，“我今天一家人去香港，我在安检的时候被拦了下来，我被限制出境了，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情举报到检察院了？” 听完，关山情突然笑了，笑得意味深长，笑得毕玉华心里发毛。 毕玉华明显底气不足，结结巴巴地问道，“董事长，怎、怎么了？” 关山情收起笑容，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内线号码，“远光，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把毕玉华的材料拿来。” 毕玉华整个人都是懵的，材料？又是什么材料？ 几分钟后，企划部部长王远光来到关山情办公室，毕恭毕敬地递上一个文件袋。 关山情顺手甩给毕玉华，“老毕，好好看看吧！” 毕玉华手颤抖地打开文件袋，举报信、检察院的询证函、历年集团设备采购招标材料复印件等等。。。 毕玉华脸色刷白。 关山情问道，“意不意外？” 毕玉华颤抖着说道，“这、这、这。。。” 连说了三个这字，他自己说不下去了。 关山情看他说不下去了，直接说了，“我来替你说，这么些年的设备招标，你私下收了多少评标费你自己心里有数，这里面有群众的举报，还有检察院查出来的贪腐案也涉及到你这一块，所以你出不了境，很奇怪吗？” 毕玉华汗如雨下，做贼拿赃，这次自己是原形毕露，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他不敢想。。。 关山情继续说道，“我就事论事，上次的事情你出了钱，算是了结了，但这一次嘛。。。” 毕玉华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两腿一软，就要跪下来。 边上的王远光一把把他托住，“老毕，老毕，这是干什么？” 王远光没想到毕玉华魂不附体成这样，多年的老同事，不忍心看着他屈膝下跪，连忙把他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毕玉华已经是老泪纵横，哽咽着说，“董事长，我。。。” 关山情看他既可怜又可恨的样子，不屑地说道，“你跟我二十多年了，眼看你有牢狱之灾，我也不忍心见死不救，但这事已经出了，还是要你自己主动自救。” 毕玉华惨兮兮地问道，“董事长，我要怎么自救？” 关山情说道，“你觉得你还有硬扛的必要吗？收评标费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先把事情交代清楚吧。” 看到检察院已经把自己列为监控对象，材料就摆在眼前，毕玉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王远光早有准备，掏出一只录音笔放在毕玉华边上。 毕玉华一字一顿地，把这些年来自己组织的招标会，收了多少评标费，哪些人参与的，有没有对集团造成直接损失，都吐了个一干二净。 关山情点点头，似乎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毕玉华忐忑地看着关山情，问道，“董事长，你怎么救我？” 关山情向王远光说道，“这样，远光，把协议给他看一下。” 王远光把带上来的另一份材料摆到了毕玉华眼前。 毕玉华一看，上面标题赫然六个大字： 股权转让协议。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利字当头 毕玉华脑袋里嗡地一声，惊呼道，“董事长，这是干什么？” 王远光宽慰他说，“老毕，别激动，你仔细看看里面的内容。” 毕玉华的瞳孔都放大了，抖抖索索打开协议文本，慢慢从第一条看起。 甲方：毕玉华，乙方：山情集团董事长关山情。 毕玉华一阵眩晕，这是一份准备已久的协议。 内容：甲方同意将所持山情集团3%的股本（折合山情股份股票1833万股）以原始股本20万元的50倍，作价1000万元，转让给山情集团董事长关山情。 寥寥数字，别人看了会觉得云里雾里，毕玉华看了如坠谷底。 山情集团以“山情股份”的名称在香港上市，公开发行的5亿股占“山情股份”总股本的45%，另外55%合计6.11亿股的“山情股份”股票持有人为山情集团。 而“山情集团”这块大饼，关氏（关山情、关晓晴、关晓山）占51%，“六君子”各占3%，其他干部员工共占31%。 这样算下来，关氏持有3.1161亿股“山情股份”股票，“六君子”每人持有1833万股，其他2882名干部员工共持有1.8941亿股。 原始股解禁期为一年，眼看着还有5个月就解禁了，现在关山情以1000万的代价，让毕玉华把1833万“山情股份”股票转让给他。 目前，香港股市已经回暖，“山情股份”股价已经越过2元港币，依次折算，毕玉华也有了3666万元港币，折算人民币已接近3000万元。 毕玉华再笨，这个账还是了然于心的，现在关山情要以1000万换他3000万，他怎么能答应。 毕玉华脸色又变得铁青，说道，“董事长，你这不是打劫吗？” 关山情呵呵一笑，“我哪是打劫，我这是搭救你啊！你如果不愿意的话，我怕你没命去花这笔巨款哦！” 毕玉华恨恨说道，“我就去坐牢，我留给我儿子总可以吧！” 关山情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了，冷冷地说道，“那你可以试试，你一旦进去了，我会发起诉讼，冻结你的财产，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怕你一家连这一千万都没有了。” 毕玉华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共事二十多年，关山情的决断狠辣他还是了解的，他真的在股票没有解禁前进了监狱，关山情很有可能动用一切手段，让他一股都不剩了。 关山情站起身来，疾言厉色道，“给你半个小时考虑，你就待在这里想清楚，不想签就直接从这里出去，我绝对不拦你！” 说完，关山情拂袖而去。 毕玉华半瘫在椅子上，看着这份协议心里是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 签吧，白白损失2000万，太不甘心；不签吧，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搞不好自己就要去坐牢，未解禁的股票还到不了手。 这时，王远光开始劝他，“老毕啊，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时候你可不能犯糊涂啊，虽然钱少了一点，但董事长会把你的污点全部抹掉啊”，说着，王远光指了指桌上的文件袋提醒他，“你如果不签，你要想想后果，有了这些证据，董事长会分分钟把你送进去，留下你家孤儿寡母的，你觉得他们就算请律师，能拼得过董事长吗？” 王远光一语惊醒了毕玉华，他老婆是一个家庭妇女，儿子大学还没毕业，如果他倒了，家里的娘俩岂不是被关山情玩弄于鼓掌之中。 毕玉华犹豫着、犹豫着，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了。 半个小时犹如过了半个世纪一样。 王远光抬起腕表，提醒道，“老毕，时间到了。” “我签、我签”，毕玉华万般无奈，狠下心来在协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字，毕玉华跌跌撞撞走出了山情大厦，脑中一片空白，恍惚中，突然醒悟到这是不是关山情早就挖好的陷阱，专等着自己往下跳。 关山情踱着步子回到办公室，王远光站着等他。 关山情问道，“签了？” 王远光笑道，“董事长料事如神，这老毕不经吓，很快就签了。” 关山情说道，“这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我。” 王远光情不自禁夸赞道，“董事长这是一箭双雕啊，既保全了集团的脸面，又赚了2000万，可喜可贺啊！” 关山情哈哈大笑，“你以为我在乎2000万？” 王远光一想，关山情是亿万富翁，光山情股票就市值6亿多，2000多万肯定不放在眼里。 关山情继续说道，“我真正在意的，是那3%的话语权，我容不得任何人打我山情集团的主意。” 拿到了毕玉华的3%，关氏在山情集团的份额上升到了54%，牢牢占据着控股股东的位置。 “来，回放一下毕玉华的供词”，关山情让王远光回放一遍录音。 两个人又听了一遍录音，其中有一个名字提及了多次。 赵义安。 赵义安是毕玉华设备招标作弊的主要合伙人，两个人都收了评标费。 “董事长，要不要如法炮制一下？”，王远光做了一个下手的动作，意思是按照对付毕玉华的办法，对赵义安再来一遍。 “不急”，关山情摇摇头，“老赵不是毕玉华那么简单，他滑的很，你不是他的对手。” 王远光听了不服也不行，这么多年来，赵义安、董彦刚是关山情最重要的左膀右臂，而论心机，“六君子”中无人能出赵义安之右。 “那什么时候动手”，王远光问道。 关山情回答，“这个我早有想法，老赵很早就有了异心，他一直对股权分配不满足，觉得我关山情亏待他。” 王远光愤愤地说道，“老赵不凭良心，当年集团成立股份制的时候，我们六个人只出了20万的原始股，现在的股票价值已经翻了150倍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没有董事长，就没有我们的今天。” 不管王远光是真心还是假意，这几句话关山情听着还是很受用的，“如果其他的人都有你这样的想法，那我就不用发愁了。” 王远光突然问道，“董事长，倪洱的股票怎么处理？” 关山情一皱眉头，好久没听到这小子的名字，问道，“他多少股？” 王远光回答道，“10万股。” 关山情说道，“跟贺敏打个招呼，去和证券市场的人协调一下，把倪洱的股票转到集团里来。” 王远光心领神会，转到“集团”，其实是转到关氏名下，10万股虽少，蚊子肉也是肉嘛。 果然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正文 第六十章 重逢 倪洱！ 关晓晴娇呼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惊喜。 趴在桌上的关晓山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突然酒醒了大半，抬起头转过来一看，站在面前的正是倪洱。 倪洱身穿一件白色衬衫，上面的几只扣子未扣，露出健壮的小麦色肌肤，下身是一条深色的西服裤，毫无褶皱.整个人显得英气勃勃，手端着酒杯，正逼视着文泰来。 “小文总，这杯酒我替关部长喝了”，说完，倪洱仰头把一杯白酒灌了下去。 文泰来乍然见到倪洱站在面前，惊讶不已，已经心生怯意，心道，“他腿不是断了吗？怎么会好好的站着？太奇怪了！” 凭空冒出个倪洱，文泰来知道再纠缠下去自己也沾不到便宜，关晓山被自己整得够呛，还是见好就收吧，冷笑一声，“倪大秘啊，好久不见，服务员，来，加副碗筷！” 这文泰来倒也镇定，一如既往的不动声色，说着客套话的同时，已经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关晓晴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倪洱，眼睛都直了。 倪洱把空酒杯放下，服务员走上前来问道，“先生，要不要加个座？” 未等倪洱回答，关晓晴抢着说，“要、要！” 倪洱还是拒绝了，“不了，总裁、部长，我是路过，还有事，我先走了。。。” 关晓晴明显舍不得，“这就走啊？” “嗯”，倪洱说完，冲在座的几个人抱了一下拳，转身出门。 “你现在的手机号码多少”，身后的关晓晴急着问道。 “还是那个号”，倪洱话音刚落，人已经出了门。 “还是那个号”，关晓晴暗自嘀咕了一句，“就是一直打不通。” 出了包厢门，郝晓晓已经等在门外了。 倪洱问道，“钥匙拿到了吗？” “拿到了啊”，郝晓晓疑惑地说道，“这包厢里是你的朋友啊？” “是啊”，倪洱笑笑，“有几个老朋友，进去打个招呼。” “好，那我们走吧，我姐要晚一点回来”，郝晓晓冲倪洱摆弄了一下手里的钥匙。 原来倪洱和郝晓晓今天刚刚到江城，倪洱要去住酒店，郝晓晓非要他住她姐姐那，说是套房，很方便的。 于是郝晓晓给郝美美打了电话，问了她在江城大酒店吃饭的包厢号，两个人便搭车来拿钥匙。 倪洱在包厢门外等郝晓晓的同时，恰好听到了隔壁包厢文泰来一直在逼着关晓山喝酒的声音，虽然隔着一道门，但对于倪洱的耳力来说，那场面就如同在眼前。 倪洱本不想掺和进去，直到文泰来咄咄逼人，又逼着关晓晴喝酒，倪洱忍无可忍，径直推门进去，给关晓晴解了围。 等倪洱和郝晓晓打车来到郝美美的租住屋，打开门，倪洱看了一下郝晓晓所说的套房，哑然失笑。 这哪是什么套房，分明是居民楼的阁楼，只是经过了装修，隔出来两室一厅一卫，明显天花板挑高不够，个子高一点的会感到压抑。 郝晓晓吐了吐舌头，“师哥，失望了？” 倪洱哈哈大笑，“我连猪窝都住过，还会失望，这条件不错啦！” 郝晓晓吃惊地问道，“真的假的？你怎么会住猪窝？” 倪洱说道，“那是以前的事情咯，以后有机会给你讲。” 郝晓晓把自己的小房间收拾一下给倪洱住，自己拿了几件衣服住到了郝美美的房间。 江城大酒店的宴请刚刚结束，郝美美惦记着妹妹已经回来了，心情大好，一散席就跟文泰来打了招呼，自己坐出租车回去了。 在回去的车上，关晓晴喜不自禁，推了推坐在旁边的关晓山，“晓山，叫倪洱明天回来上班吧？” 喝得醉眼朦胧的关晓山倒有几分清醒，说道，“上次开会，爸不是说倪洱不辞而别，叫你把他除名了吗？” “嘿嘿嘿”，关晓晴捂着嘴笑出声来，“没啊，我就办了个停薪留职，幸亏没办除名，否则又要折腾了。。。”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韩主任，听到这姐弟俩的对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把关晓山送到憩园房间后，关晓晴回到自己的房间，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痴痴发愣，回想起上次倪洱送她回来的情形，一个人傻笑起来，当时倪洱给自己施了什么魔法呢？自己会那么快入睡，而且睡得那么舒服。 这个夜晚，关晓晴很开心地失眠了。 回到自己小屋的郝美美，明显感觉到家里多了男人的气息。 看自己房间有灯，郝美美推开了房间门，郝晓晓穿着睡衣正趴在床上看手机。 郝美美问道，“晓晓，你睡我床上干嘛？” 郝晓晓笑道，“今晚我陪你睡啊，不愿意啊？” 郝美美一皱眉头，“你少来，老实交代，隔壁住着的男人是谁？” 郝晓晓翻身坐了起来，朝她一竖大拇指，“我姐就是神机妙算，你怎么知道是男人？” “切”，郝美美翻了翻白眼，“门口的鞋子我看不到啊，你姐又不是瞎子！” 郝晓晓一拍脑袋，“对对对，我怎么就没想到？” “别扯开话题”，郝美美继续问道，“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猜？”，郝晓晓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猜你个大头鬼”，郝美美佯装生气，“你再不说，我自己去看。。。” “别、别、别”，郝晓晓赶紧伸手拉住姐姐，“姐，别生气，坐下来，听我慢慢道来。” “好”，郝美美一脸严肃，“你先告诉我是谁，我就坐下来”。 郝晓晓回答道，“你认识的，是倪洱。” 啊？ 郝美美愣住了，怎么会是他？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再入山情 “怎么回事，倪洱不是腿断了做了手术了吗”，郝美美急切地问道。 郝晓晓便将自己被绑架、倪洱为了救她膝盖被敲碎，做了手术后两个人回到河西老家养伤的经过，一一道来。 郝美美听了咋舌不已，有点不高兴地诘问道，“我上个月打电话回家，妈妈和哥哥怎么都没告诉我倪洱在我们家？” 郝晓晓不好意思地说，“是我让妈妈和哥哥保密的，因为这个事在电话里说不清楚。” 郝美美横了她一眼，也不想和妹妹计较，追问道，“到底是谁绑架你的？” “叫什么江城五虎的”，郝晓晓气愤地说道，“跟你上班的文氏集团有关系的。” “不会吧”，郝美美心想我在文氏上班两年了，从没听说过什么江城五虎。 “还有个问题”，郝美美不解地问道，“既然到了河西，倪洱怎么不回自己家看看？他有没有告诉你，他是河西的？” “说了啊”，郝晓晓惊讶地看着姐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郝美美当然知道，还特地去调查了倪洱的老家，当然这事不能跟妹妹说。 郝美美还是想不通这个问题。 郝晓晓说道，“可能是师哥腿做了手术，觉得回家不方便吧！” “那腿好了呢”，郝美美很想知道答案。 “那倒也是哦”，郝晓晓自言自语道。 等郝美美洗完澡回到房间，妹妹已经睡着了。 郝美美翻来覆去睡不着，忍不住起来推开了隔壁的房门，她想看看倪洱究竟有什么三头六臂，为什么妹妹说他的腿一个月就痊愈了，而且疤痕全无，她难以置信。 郝美美轻轻拧开门把手，蹑手蹑脚走进妹妹的房间，角落的台灯开着，房间里充盈着暖黄色的灯光，倪洱躺在床上，已然入睡了。 郝美美一看，倪洱穿着一条宽大的沙滩裤，上身穿着一条白色的背心，勾勒出结实的胸肌。 郝美美脸发烫了，万一这家伙没轻没重地不穿衣服睡觉，那岂不是很难堪？万幸倪洱穿得还算齐整。 郝美美努力向倪洱的膝盖看去，倪洱的双腿线条匀称修长，纤瘦挺拔，膝盖上下毫无开过刀的疤痕。 亲眼验证后，郝美美不得不信，又轻手轻脚出了房间，顺手把门带上。 在郝美美出门的瞬间，倪洱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第二天，郝美美起了个大早，早早离开了租住屋，她还没想好跟倪洱碰面该说些什么，害怕尴尬，给妹妹留了个字条，就起早去上班了。她还想找机会问问文泰来，“江城五虎”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绑架自己的妹妹。 关晓晴失眠了，左捱右捱到一点多才迷迷糊糊睡了会，天一亮就起床了，她巴不得时间过得快些，能早点上班，因为有个非常重要的事在等着她。 她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昨晚回家住了，吃早饭的时候可以跟父亲提一下倪洱的事。 在憩园餐厅吃完早饭，关晓晴给关山情驾驶员打了个电话，问好老爷子从家里出发的时间，她准备在十六楼等着关山情。 关山情坐电梯来到十六楼，迎在电梯门口的不是接待秘书，而是自己的女儿。 关山情好奇怪，“晓晴，这么早，找我有事啊？” 关晓晴嬉笑道，“爸，您真了解我，有关倪洱的事，我想先跟你汇报一下。” “倪洱”，关山情一愣，“那小子不是走了吗？” “倪洱又回来了”，关晓晴开心地笑着说，“他想回来我们山情上班。。。” 关山情哼了一声，“是他想啊，还是你想啊？” “爸。。。”，关晓晴拉长鼻音，撒起娇来。 关山情说道，“带到会上讨论一下吧，今天我去参加会。” 关晓晴怎么也没想到老爷子要把这件事拿到高层会议上讨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讲民主了”，她忍不住心里嘀咕了一句。 自从关晓山担任总裁以来，关山情参加高层会议的次数越来越少。 今天他参加会议，关晓山和其他高层人员都感觉有点异样，难得有什么重大事项？ 结果会议开到尾声，都是集团例行的议题。 关晓山环视会场，问了一句，“大家还有什么议题？”，说着，眼睛还偷偷瞟了一下关山情，不知道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有”，关晓晴一看会议都快结束了，得赶紧说啊，于是说道，“集团总裁办前任秘书倪洱，大家都认识的，前段时间因为家里有急事，没打招呼就回老家了，昨天他给我打电话，说家里面事情处理好了，想回来上班，我在这里提一下，听听大家的看法。” 董彦刚率先说话了，“关部长，这事还用讨论吗，我们山情集团又不是菜市场，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赵义安一摊手，“集团的制度不能形同虚设，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人，我觉得我们集团不需要。” 其他几个人也分别发了言，大致分成了三种意见。 赵义安、董彦刚、李盛勇都不同意倪洱再回山情集团，比较罕见的是，一向与赵义安不对路的李盛勇，这次却与赵、董两人形成了统一战线。 关晓晴说倪洱对集团有突出贡献，坚决要他回来上班。 看关晓晴态度态度这么坚决，贺敏自然表态支持她的看法，其实内心里已经是叫苦不迭了。 王远光不置可否，说倪洱这个秘书是总裁的，别人的意见不重要，主要看总裁的意见。 一句话，把决定权放到了关晓山的手里。 关晓山心里满不是滋味，因为李盛勇的一席话，自己对倪洱有了猜忌。倪洱的不辞而别，跟自己的冷漠不无关系。 思谋片刻，在关晓晴和李盛勇期待的目光中，关晓山发话了，“倪洱确实对集团这一年的发展有很大贡献，我个人同意关部长的建议，重新录用他，董事长您看呢？” 关晓山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 “重新录用？”，关山情看着关晓晴说道，“晓晴，你是人事部长，你说说，是不是重新录用？” 关晓晴脸红了，说话明显底气不足，“倪洱的劳动关系还没解除，只是停发工资。。。” “胡闹”，关山情虎着脸训斥起自己的女儿，“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 开会的几个人大气不敢出，都不敢插话。 谁料过会关山情话锋一转，说道，“既然晓山是总裁，那我尊重他的决定，但是这个倪洱必须处罚，贺部长，你也是支持晓晴的，就由你说说，怎么处罚这个倪洱？” 一听说倪洱要回来，贺敏正愁着怎么跟倪洱交待股票的事，听到关山情点她的名字，如蒙大赦，顺水推舟说道，“董事长，倪洱有10万的山情股份股票，我建议把股票没收了，就让他重新回总裁办上班。” “好！”，未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关山情已经拍板了，不等关晓山说散会，径直走出了会议室。 关晓晴还在想着这个处罚是不是重了点，岂不知倪洱的股票前两天刚刚被自己小姨贺敏处理到了父亲关山情名下。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横生枝节 散会回到办公室，关晓晴马上给倪洱打电话，一个多月打不通的电话这次终于打通了，电话里传来了倪洱懒洋洋的声音。 关晓晴问道，“倪洱，你还没起床吗？几点钟了？” 倪洱答道，“我现在是无业游民，又不用上班，在看球赛呢。” 关晓晴嗔怒道，“你不想回来上班了？” 倪洱漫不经心地答道，“就算我想回来，就怕有人不想我回来啊！” “这话里有话啊”，关晓晴想了想，“好的，董事长那边我给你搞定了，我叫晓山给你打电话，你不准撂摊子。” 过了半个小时，倪洱的电话又响了，拿起来一看，果然是关晓山的。 倪洱一接电话，关晓山说道，“倪洱，你在什么地方，我来接你。” “月亮湾小区”，倪洱很干脆地回答道。 “好，二十分钟到”，关晓山没有二话，“你在小区门口等我。” “得，假期结束”，倪洱自言自语道，“该是跟文泰来和江城五虎好好算算账的时候了。” 郝晓晓起床后已经去小倩店里帮忙了，倪洱装戴齐整后，看看暂住了一晚的“套房”，想到昨晚郝美美做贼似的溜到房间里，暗自发笑，给郝晓晓发了一条告别短信，关上门下楼了。 到了小区门口，关晓山的红色跑车已经等在那里了，关晓山亲自驾车。 “嗨”，倪洱上前打个招呼，“总裁亲自来接我，受宠若惊啊！” 关晓山脸上有些抹不开，尬笑一下，“别贫，走了一个多月一点消息都没，腿好了就赶紧回来上班，一堆事等着我们呢。” “好勒”，倪洱坐上副驾驶，不再多言。 一阵风驰电掣，跑车已经开到了山情大厦。 一进大厦，一楼的接待工作人员都向倪洱行注目礼，亲切感从倪洱心底油然而生。 十五楼的同事自然是欢喜雀跃，叶小凡带着审计室的人丢下了财务部的审计工作，专程回到十五楼等候倪洱。 “这消息传得够快的啊”，关晓山一出电梯口，对迎面而来的叶小凡说道。 叶小凡手往底下指了指，意思消息来源是十四楼，自然是关晓晴放出来的风。 “好，既然大家都上来了，那我们在会议室坐一下，简单地欢迎一下倪洱回来”，关晓山看一群人都站着，就作了安排。 “好耶！”，叶小凡带头鼓起掌来。 很显然，倪洱回来的消息关晓晴已经知道了，她内心有些许激动也有些许感伤，他回来集团上班固然是好，但当初在医院，倪洱明确拒绝了自己，说什么“这辈子不会再有爱人了”，明显是受了很重的情伤，这让关晓晴一想起来就很惘然。 十来个人坐在会议室里，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都很好奇倪洱为什么恢复得那么快。 “快吗？”，倪洱笑着说，“这速度对于我来说已经算慢的啦！” “真的假的啊”，叶小凡她们都难以置信。 “倪洱已经回来了”，关晓山打断了她们的七嘴八舌，“你们也说说正事，最近工作进展得怎么样了？” 审计室的几个人都看着叶小凡，叶小凡看看关晓山，再看看倪洱，欲言又止。 关晓山说道，“有什么直说，我们总裁办、审计室都是自家人，不用避讳。” “嗯”，叶小凡答道，“财务部审计下来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一些细节问题，还需要深入了解一下。” “什么细节问题，说具体”，关晓山问道。 “有一些款项没有理由地转来转去，但每月月初扎帐的时候总账都没有问题，还有一些应付账款，没有直接汇到对方账户，而是通过一个第三方账户中转，对方出确认函，这些操作，有点不合常规”，叶小凡把查到的情况一一说来。 经过半年多的锤炼，叶小凡和审计室成员的专业素养提升很快，这次没有倪洱的火眼金睛，她们能主动发现问题，已经是很大进步了。 “对集团有什么直接损失吗”，关晓山首当其冲地关心这个问题。 叶小凡回答道，“总裁，我说的是这种现象不太正常，直接经济损失倒没有。” “这样啊”，关晓山心里惴惴不安，毕竟财务部是小姨掌管的部门，不能轻易下定论，“倪洱，你去财务部看看，我们这两天就把审计结束了吧，我给贺部长打个电话。” “不用了吧”，倪洱说道，“我跟贺部长已经很熟了，和叶课长她们一起下去就行了。” “那行”，关晓山相信倪洱能把问题查清楚。 倪洱一回山情大厦，就马上投入工作，跟着叶小凡和审计室的同事来到了五楼财务部。 关晓山和关晓晴在高兴之余，都忘了把一件很重要的事告诉倪洱，那就是他的股票被没收了，是会上贺敏提议的。 看到倪洱突然来到五楼，财务部的主管也吃了一惊，多日不见的总裁大秘亲自来参加审计，不同凡响，连忙给贺敏打了电话。 贺敏有些担心，“这倪洱，是不是兴师问罪来了”，她想了想，还是亲自从十一楼自己的办公室来到了五楼。 “倪大秘，你好”，贺敏一进财务部会议室就跟倪洱打招呼，热情洋溢。 倪洱一看贺敏降贵纡尊，亲自过来，这么客气，隐隐感到事情不简单。 贺敏把倪洱请到了隔壁的会客厅，泡上香茗，跟倪洱聊起天来。 问了倪洱的恢复情况，这段时间在哪里度假了，东拉西扯净是客套话，快到词穷的时候，贺敏不好意思地说了，“那件事，真对不住啊，不是我的本意。” “啊？”，倪洱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反问一句，“贺部长，什么事？” 贺敏一怔，“你还不知道吗，晓晴晓山没跟你说啊？” 倪洱感到莫名其妙，“没有啊！” “哦”，贺敏说道，“就是你名下的山情股票，被没收了，作为你擅自离职的处罚。” 原来如此，倪洱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对于这个，他不以为意，“股票啊，没了就没了吧，不过，这也不关贺部长你的事啊！” 贺敏有些为难地说道，“是我在会上提议的。” 倪洱也没什么大的反应，应了一句，“哦，没事，贺部长，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那就好，那就好”，贺敏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关山情把这个锅扣在她头上，她是有苦说不出，不能直接说是她姐夫关山情安排的。 正文 第六十三章 骤然发难 倪洱在财务部逗留了半天，材料查了个七七八八，心里已然有数，便鸣金收兵，召集大家回到了十五楼。 贺敏听到倪洱已经带了审计室的人撤了，松了一口气，这家伙，应该不会趁机跟我找麻烦吧。 来到关晓山办公室，倪洱单独向他汇报。 关晓山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倪洱没说事情，倒先问了一句，“你小姨有什么亲戚在江城城市商业银行上班吗？” 关晓山讶然，“我小姨夫啊，怎么了？” “那就可以解释通了”，倪洱分析道，“贺部长把一些款项在江城城市商业银行账户上走了一趟，有的三五天，有的大半个月，据我所知，就算没有利息，银行对大额的存款也有返点。” 关晓山没想到银行环节还有这么多门道，“我小姨这样做，不属于违规吗？” “还有呢”，倪洱继续说道，“有一部分应付账款，对方在江城城市商业银行开了个第三方账户代为收款，而不是合同上约定的银行账户，这些款子确实对方认收了，但在江城城市商业银行待了多久，有没有利息和返点，这部分额外的收益给了谁，就不得而知了。” “违不违规，其实你小姨自己知道”，倪洱把这个难题直接抛给了关晓山。 “哎，小姨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关晓山叹口气，“这能有几个钱啊？” “总裁，这事要不要写上报告，你还得拿个主意”，倪洱问道。 “这。。。”，平素镇定自若的关晓山抓耳饶腮起来，自己的小姨，处理不好要闹矛盾的，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现在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要不，我找我姐商量商量”，关晓山用征询的眼光看着倪洱。 倪洱双手一摊，他当然同意。 关晓山一个电话打给关晓晴，几分钟后，关晓晴就坐电梯到了十五楼。 突然听到小姨这样的事情，关晓晴一样很吃惊，印象里小姨是个很谨慎的人。原本山情集团的财务负责人是关晓晴的妈妈，后来她妈妈退居幕后，把财务部部长的位置给了自己的妹妹。现在查出这样的事，如果妈妈知道了，小姨该如何面对啊？ 关晓晴问道，“倪洱，我小姨这样做对集团有什么直接影响吗？” “直接影响倒没有”，倪洱回答道，“这些款项被调进调出的，难免给人产生挪用的嫌疑，最关键的是这些操作只有财务部的操作，外人不知道，这就百口莫辩了。” “财务部谁有权利这么做？”，关晓山心有侥幸，多问一句。 “只有小姨啦”，关晓晴白了他一眼，“亏你还是总裁，这个问题还问。” 那该怎么处理，三个人相对无言。 许久，还是倪洱打破了沉默，“总裁，这事可大可小，往小里处理，让关部长去提醒一下你们的小姨，下不为例；往大里处理，带到高层会议上讨论，最后董事长定夺，这很有可能被人借题发挥。” 关晓晴和关晓山面面相觑，倪洱所说不无道理，就怕授人以柄，把这件事搞大，那就不好收场了，作为一贯以来关氏姐弟的坚定支持者，他们自然不想自己的小姨陷入麻烦之中。 关晓山最终拍板了，“那就按倪洱的提议，选择往小里处理吧。” 出了关晓山办公室，倪洱马上召集审计室的同事们开总结会，会上倪洱总结陈词，经过他仔细审查，财务部审计没有问题，前面所查的转账频繁问题属于少见的财务操作，不属于违规行为。 大家都乐见其成，一阵鼓掌，事业部、采购部、人事部和财务部的审计都结束了，还剩下行政部、企划部和营销部，今年的任务眼看就要完成了。 第二天的高层会议，关晓山特地邀请父亲关山情参加，有董事长镇场，他心里踏实一点。 关晓山通报了审计室对财务部的审计，报告是倪洱连夜赶出来的，写的是滴水不漏，关晓山就是照本宣科。 贺敏听了很满意，关山情也很欣慰，露出一丝微笑。 而坐在下面的赵义安却是一脸笃定，似乎对这样的报告司空见惯。 报告念完，关晓山问道，“大家有没有什么疑问？” 赵义安幽幽说道，“我有”。 关晓山客气地说，“有问题，赵叔请问”。 “我先问一下，集团搞这个审计的目的是什么？”，赵义安还是淡淡的口气。 关晓山看了一眼父亲，回答道，“主要是梳理内部管理流程，堵塞一些漏洞，同时也是我们学习的机会。” 赵义安冷哼了一声，“审计完事业部，事业部的采购权没了；审计完采购部，老毕没了；审计完人事部，没问题；审计完财务部，也没问题。这是不是太奇怪了？给人的感觉是内外有别啊？” 这话贺敏不爱听了，反驳道，“老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审计是对事不对人，再说老毕出的什么事我们在座的谁不知道啊？” 赵义安依然是不急不慢地说道，“不知道你贺部长出了事，会怎么处理？” 贺敏急了，“老赵，你不要血口喷人，我能出什么事？” 关晓晴和关晓山都感觉事情有点不太妙。 一直没说话的关山情终于发言了，“老赵，你干脆点，有什么事直接说”。 “好”，赵义安徐徐说道，“据我所知，这次审计查出了财务部的转账问题，我们贺部长把一部分款子反反复复转到江城城市商业银行的账户上，还把一些应付款通过江城城市商业银行中转一下再付给我们的供应商，我们在座的都知道，江城城市商业银行是贺部长老公上班的地方，你们觉得，这中间有没有猫腻呢？” 关晓晴傻掉了，她本想散会后再跟小姨好好谈谈，提醒一下她，这个事就过去了，没想到赵义安在会上突然发难。 关晓山也愣住了，这赵义安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更懵的是贺敏，为什么？为什么审计室查出这个问题，不事先跟自己通气，反而会被赵义安在会上提出来，让自己当场难堪？ 正文 第六十四章 谁是内奸 关山情脸有怒色，厉声问道，“晓山，有没有这回事？” 关晓山迟疑了一下，心知不能再隐瞒下去，回答了一句，“有”。 贺敏呆如木鸡，不敢插话。 关山情怒道，“王远光，你牵头去财务部查一下，审计室隐瞒不报，一并处罚。” 说完，关山情离席而去，其他几名部长跟着也离开了会议室。 关晓晴、关晓山和贺敏坐着没动。 贺敏强压着心里的怒火，问关晓山，“晓山，这什么回事，你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关晓山嘟嘟囔囔说道，“这赵义安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 “是啊”，贺敏怒气冲了出来，“人家赵义安都知道了，我这个当事人还不知道，你们把我这个小姨当什么人了？” “小姨”，关晓晴连忙解释，“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本来我准备在会后跟你说这件事的，但赵义安突然说出来，我们也是措手不及啊。。。” 贺敏心里半是气愤半是不安，“除了你们，还有谁知道这事？赵义安怎么知道的？” 关晓晴和关晓山面面相觑，“除了我们，只有倪洱知道了。” “倪洱？”，贺敏马上想到股票的事，“会不会因为我没收了他的股票，他故意报复我？” “肯定不会”，关晓山第一次表示不可能，“就我们三个人定的事，这也太明显了。” 关晓晴点头表示同意。 “那会是谁？” 贺敏看看关晓晴，再看看关晓山，气呼呼地起身走了。 回到十一楼，贺敏马上一个电话把主管叫了上来，气势汹汹地质问道，“审计室的人怎么跟你回复的？” 财务主管紧张地回答，“审计室的叶小凡跟我说没问题，总裁办的倪大秘给他们开了总结会，说是财务部审计顺利结束。” “该死的倪洱”，贺敏心里咒骂道，现在除了他泄露了这个秘密，不作第二人想。 另一边，关晓山和关晓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双双来到了十五楼关晓山的办公室。 关晓晴说道，“还是把倪洱叫过来问一下吧。” “好”，关晓山打了个电话给倪洱。 听到会场上发生这样的事，倪洱一样差点惊掉了下巴，赵义安居然把他的原话复述了一遍，像复读机一样，太匪夷所思了。 “小叶她们知不知道具体情况”，关晓山问道。 “转账的问题知道，但转账的原因她们没有找到，我开会的时候说了财务部审计没问题”，倪洱细细地进行分析，“再说，小叶她们把这个事情透露给赵义安，不见得对她们有什么好处。” 确实是，总裁办、审计室和事业部来往甚少，跟财务部、人事部来往甚密，还不至于对盟友背后插刀子。 “那问题出在哪里？”，三个人在关晓山的办公室苦苦思索。 倪洱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在关晓山偌大的办公室里前后踱步，一边思考，一边用敏锐的神色巡视每一个角落。 突然，倪洱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走到关晓山桌边，拿起桌上的笔和便签纸，写下三个字： 有窃听！ 关晓山惊得脸都白了，三个人赶紧走出办公室，在门外问倪洱，“怎么可能？你怎么发现的？” 倪洱说道，“先不要声张，我判断应该没错，等我验证一下。” 一会，倪洱找来一把螺丝刀，进到关晓山办公室，把他办公桌侧面的一个墙面插座轻轻拆开，关晓山凑上去一看，除了三根不同颜色的电线外，果然有一个微型窃听器黏在内嵌的接线盒里。 关晓山倒吸一口凉气，“什么人胆子这么大，窃听到我的办公室来了？” 三个人都退到了会客厅，这个发现，非同小可。 关晓晴问道，“要不要报警？” 倪洱说道，“报警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建议我们自己先查，先佯装不知道，来个请君入瓮，把内鬼揪出来。” 关晓山怒不可遏，“倪洱，你给我好好查，我倒想看看什么人这么猖狂！” 自己的隐私被别人监控了，关晓山出离地愤怒。 财务部的审计结果被泄露的谜团揭开了，新的谜团又来了，那么，谁是内奸？ 倪洱先做了安排，“总裁，你还一如往常待在办公室，讲电话的时候一些敏感的事情不要说，先稳住对方再说。” 倪洱再嘱咐了关晓晴一句，让她也不要向任何人透露。 三个人散了后，倪洱先去找了韩主任，在叶小凡升任审计室课长后，韩主任又另选了一名接待秘书。 新来的接待秘书姓方，都叫她小方，原先的小叶没人叫了，都叫叶课长了。 倪洱问小方，“最近有没有什么人进过总裁办公室？” 小方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说道，“正常除了我进去之外，一般没有别人进去，好像前几天有人进去检查线路，我还在旁边看着的。” 倪洱：“是哪一天？” 小方回答道，“哦，对，是总裁出去参加宴会的那天，总裁是提前下楼的，前脚刚走，检查线路的工人就来了，我看他在总裁办公室查了几个接线盒，然后就走了。” 倪洱心想，“那就是了”，转头问韩主任，“我们这层有几个监控，总裁办公室里面没有吧？” 韩主任笑道，“当然没有，谁敢在总裁办公室里面装监控，这走廊里面有。” 倪洱就顺着这条线索，到行政部保安课查监控。 保安课长看倪洱是行政部的老熟人，现在又是总裁办的红人，客客气气地问倪洱有什么需要。 倪洱说，“王课长，借你的宝地一用，我查点东西”，说完，使了个眼色。 保安课王课长心领神会，遣退了监控室的值班人员，自己也退了出去，把监控室留给了倪洱一个人。 按照小方说的那个时间段，倪洱慢慢回放监控录像，果然，在关晓山参加宴请胡市长的那天下午，关晓山进了电梯一会，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工作服的工人从电梯里出来，挎着一个工具包，小方出来询问了一会，然后在小方的带领下进了关晓山办公室。 倪洱把画面定格放大，想看清楚工人的脸，可惜，压低的鸭舌帽挡住了监控探头的视线，始终看不清正脸。 倪洱心想，幺，反侦察能力挺强啊！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关家老太太 虽然没能看到装监控的工人的脸，但有一件事关晓山和倪洱达成了共识，就是这件事和赵义安脱不了干系，即使他没有参与，那他消息的源头肯定和这个监控有关。 另一边，企划部长王远光很不情愿地介入了对财务部的调查，既是董事长小姨子的财务部，又是总裁的审计室，他是左右为难。 没办法，要查的话，他第一步还是来到了十五楼，特地向审计室请教。 关晓山笑脸相迎，也知道他的为难，便叫倪洱和叶小凡全力配合。 倪洱详细介绍了财务部转账的不规范之处，再和王远光一道到五楼财务部查看了凭证，证据确凿，这事是无从抵赖的。 “王部长，你就如实跟董事长汇报吧”，倪洱对王远光说。 王远光问道，“还要不要跟贺部长打个招呼？” 倪洱摇摇头，“我看就不必了，其实这些事她比我们还清楚”。 “那倒也是”，王远光也想着要避嫌，便直接到十六楼向关山情汇报了。 倪洱也回到十五楼，继续跟关晓山商量“引蛇出洞”的方案。 两个人正讨论着制定什么样的方案，关晓山的手机响了。 关晓山随意一瞟，却下意识从座椅上跳了起来，连忙接通电话，“妈，您怎么打电话来了？” 关晓山不住地嗯嗯嗯，倪洱好生惊讶，没想到，他从没见过的关山情的夫人、关晓山的妈妈，这么厉害，让关晓山如此毕恭毕敬。 等关晓山放下电话，倪洱笑道，“总裁，这么紧张你家老太太啊？” 关晓山用一种少见多怪的眼神看着倪洱，正色说道，“倪洱，你来山情集团时间比较晚，跟你讲实话，你以为山情发展到现在这么大，全是我爸和六君子的功劳吗？” 倪洱好奇地反问一句，“难道不是吗？” 关晓山摇摇头，“不是”，继续说道，“我们也是推心置腹的兄弟了，你怎么不好奇我为什么不结婚？” “哎，是啊，为什么呢”，倪洱确实很好奇关晓山这个富二代为什么没有女朋友。 “因为我想找一个像我妈那样的”，关晓山的口气有点惋惜，“可惜现在这个社会，很难找到了。” “刚刚起步的时候，组织架构、政府公关、业务洽谈、人员配置、财务核算，哪一块没有我妈留下的痕迹，集团一成立，我妈就功成身退了”，关晓山说起自己的妈妈来滔滔不绝，“就算退休在家，还有不少事情我妈还是幕后推手，不客气地说，我妈做这个董事长，山情集团的发展一样这么快。。。” 这太出乎倪洱意料之外，原本以为关晓山妈妈只是一个从财务负责人岗位上退下来，现在在家管管内勤的老太太，没想到还是一个女强人。 “为了小姨的事”，关晓山说道，“我妈召集我们下了班回去开会。” 倪洱问道，“家庭会议？” 关晓山回答道，“是啊，在家我妈说了算”。 倪洱羡慕地看着他，有这样的家庭，也是一种幸福。 “还有件事”，关晓山一脸暧昧地看着倪洱，“老太太让你一起到我家开会。” “什么”，倪洱惊讶万分，“你家老太太还知道我这个人？再说我参加你们的家庭会议也不合适吧。” “别，我都答应我妈了，你非去不可”，关晓山不给倪洱临阵脱逃的机会。 下班离开山情大厦的时候，关晓山把倪洱撵到了姐姐关晓晴的车上，一脸坏笑。 倪洱坐在保时捷跑车副驾驶座位上，关晓晴自己开着车，在路上突然想到一件事，问倪洱，“你回老家那段时间，有两个人来找过你，说是BJ一家私人保镖公司的”。 倪洱心里一惊，“什么样的两个人？” 关晓晴答道，“一个像是大学教授，另外一个像是退伍军人，还带了份上次你打篮球的报纸，后来我说你腿断了，他们就说认错了，直接走了。” 倪洱感觉有点不妙，“后面他们有没有来过？” “没有，后来我再没见过这两个人了”，关晓晴看不出倪洱的心理变化。 倪洱沉默不语了。 一会儿工夫，到了城中“山情庄园”的关家大宅，倪洱第一次踏进豪门大院，内设自然是富丽堂皇。 关晓晴带着倪洱到了大院里一间会客厅，里面布置得却像一间小型会议室，一张会议桌居中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自然是关晓晴的妈妈，她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幅字匾，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淡泊明志。 关晓晴拉开侧面的一张椅子，请倪洱坐下，自己也在边上的位置坐了下来。 关老太太转头微笑地向倪洱致意，“小倪是吧，你好！” 倪洱站起来一欠身，礼貌地问候道，“关伯母，您好！” 关老太太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来。 会议桌另一边坐着贺敏和关晓山，关山情却不在。 贺敏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姐姐。 关老太太说道，“晓山，你把你小姨的事情说一下。” 于是，关晓山把财务部审计中发现的事情说了一遍。 关老太太脸上表情不变，又说道，“小敏，你自己说说。” 贺敏马上站了起来，“姐，我错了，都是小罗子想多做点业务，我一时心软，就打了擦边球。” 倪洱听出来了，贺敏口中的小罗子，应该是关晓晴的小姨夫，贺敏的老公，在江城城市商业银行上班的那位。 关老太太脸上略有不悦之色，“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不知道避嫌吗？你自己说，该怎么处理？” 贺敏有些心慌，“我、我。。。”，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罚薪一个月，自己写个书面检讨全集团公示，以后再犯，自己递辞职报告”，老太太说话不急不慢，却是一言九鼎。 “好、好、好”，站着的贺敏赶紧喏喏连声答应。 “还有，小倪，这个事是不是你透露给赵义安的”，刚说完贺敏，老太太紧接着问倪洱。 “关伯母，确实不是”，倪洱诚恳地回答道，“消息被泄露的原因我们已经找到了。” “好，你说”，老太太口气缓和下来了，边上的贺敏擦了一下脑门上的汗，悄悄坐了下来。 倪洱看关晓山、关晓晴姐弟都不敢插话，于是把总裁办公室被监听的事情说了出来。 贺敏听了很惊讶，老太太却没什么表情，微笑地对倪洱说，“不是你就行，你和晓山、晓晴要团结，至于内鬼是谁，你们慢慢查就是，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吃饭吧。” 贺敏和关晓晴、关晓山都松了一口气，招呼倪洱离开会客厅，步入餐厅。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明修栈道 来到餐厅，倪洱才发现是另外一番景象。 关家的餐厅居然是开放式的，炒菜的操作间设在门内一侧，用透明的钢化玻璃隔开，穿着整洁的家厨正在忙碌着，刚出锅的菜肴让人看了馋涎欲滴，餐厅内却没有任何的油烟味。 操作间边上是一间吧台，酒柜里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名酒，吧台桌面上却放着一溜各色新鲜水果。 餐厅内错落摆放着四人餐厅、六人餐桌和十人餐厅，关老太太在六人餐桌边坐下，贺敏、关晓晴、关晓山和倪洱依次落座。 一会，家厨把菜端了上来，倪洱一看，菜品精致，看上去爽心悦目，有松仁玉米、松鼠桂鱼、红烧狮子头、软兜长鱼、水晶肴肉、沙锅野鸭，都是淮扬菜。 这淮扬菜刀工精细，每道菜都是精雕细琢，不同于川菜的辛辣和粤菜的生猛，犹如江南女子的小家碧玉，钟灵剔透。 关晓晴到吧台开了一瓶红酒，每个人都小斟了半杯，慢吃慢聊，这道饭吃得倒也精致优雅。 吃完晚饭，倪洱便叨扰告辞，关晓山看他没车，主动把捷豹跑车给他开。 倪洱也不客气，开着红色的跑车离开了关家大宅。 在回去的路上，倪洱想到考拉奶茶店，还是强忍着去看一看的想法，径直回到了山情大厦。 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倪洱还是去了十五楼办公室，听了关晓晴所说，在上个月BJ的人已经找到了这里，不得不防。 倪洱上网查了几个月前的篮球赛报道，确实在外人看来比较夸张，难怪会有人起疑心，一个普通人怎么能接到后场发球然后穿越全场进球，这等百步穿杨的水平，就是NBA球星也没有几个人能信手拈来。 幸亏是业余比赛，写得再玄乎，外界的人都是半信半疑，传多了，甚至以为是以讹传讹。 倪洱再把浏览器转到“孔河公司农业科技有限公司”网页，发现新闻动态更新不多，直接进了美国KongHe公司的网站，一片片英文材料映入眼帘，倪洱翻看了一个多小时，这才回到了憩园宿舍。 关老太太在山情集团果然是独特的存在，第二天高层会上，关晓山汇报了老太太对贺敏的处罚，没有人反对，关山情也没有异议，一次通过。 散会的时候，关晓山特地走在了赵义安后面，故意问道，“赵叔，你的情报工作很厉害啊，我有什么都瞒不住你。” 赵义安报之一笑，“总裁谦虚了，我也是歪打正着，碰到听到了这个事而已，顺口就说了出来，总裁不要放在心上。” 关晓山心想，“你个老狐狸，明明是处心积虑，现在倒变成顺口”，嘴上还得应和一下，“以后赵叔多提醒，我年轻，不懂事。” “哪里、哪里”，赵义安打着哈哈，出了会议室的门，和关晓山分道而行了。 回到十五楼，关晓山把倪洱叫到了会议室，还得商量怎么对付那个窃听器。 关晓山说道，“要不拆掉算了，我每天坐在里面跟做贼似的，特别别扭。” 倪洱不同意，“不能打草惊蛇，这个对手还是要揪出来的，因为装了窃听器，接收信号的设备就应该在不远的地方，甚至就在这个大厦里。” 关晓山问道，“那要不要我们一层楼一层楼地排查？” “那还是打草惊蛇了”，倪洱说道，“这个是下策，我们要分析他为什么要装窃听，从你这边会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最近集团运营方面有没有一些漏洞，可能会被对手利用？” 关晓山看了看倪洱，若有所思。 倪洱已经看出来应该有，便说，“如果有问题，那我们说的时候就把问题扩大化、严重化，这样，用不了多久，对手就会露出马脚。” 关晓山想了想说，“好，我考虑一下。” 其实，关晓山担心的问题倪洱已经想到了，就是山情集团的现金流快枯竭了。 自从那次土地抢拍之后，山情集团全面扩张，文氏集团全面收缩，两个集团走上了迥然不同的两条路，表面上山情集团越做越大，文氏集团发展停滞，但事实上，文氏集团的现金储备已经是“涸泽而渔”，而文氏集团是“广积粮，缓称王”。 这就是快速扩张带来的后果，关山情和关晓山的当务之急是“找钱”，胡市长刚刚晋升，关山情便带头宴请，就是要稳稳抱住政府这棵大树。 第二天，关晓山把倪洱叫进办公室，两个人便在监听器的对面沙发上坐下来。 关晓山说道，“倪洱，事情有点麻烦了，工人的工资快发不出了。。。” 倪洱心领神会，接着关晓山的话头说道，“到这种地步了，那总裁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关晓山叹了一口气，“没什么办法了，跟老爷子商量了一下，准备把这个大楼先卖掉。” 倪洱故作惊讶，“卖山情大厦？那我们办公怎么办？” 关晓山说道：“先卖掉换点真金白银，然后出点钱先租几年，以后有了钱再想办法买回来。” 倪洱黯然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现在找到买主了吗？” 关晓山回答道，“找到一个港商，住在香格里拉酒店总统套房，晚上我们去会一会他，我们要淡定一点，他如果知道我们现在缺钱，肯定会杀价的。” 倪洱大声答应下来，“嗯，那是自然，我们尽量抬高价格，不过，总裁，售卖大厦不用上董事会研究吗？” 关晓山心想倪洱想得真周到，回答到，“不需要，这栋大楼属于山情集团的，不属于上市公司资产，我们关家说了算。” “那倒是”，倪洱忍着笑附和道，“山情集团的事你和董事长可以直接拍板的。” 因为山情集团原本就有51%的份额是关氏的，加上毕玉华的3%，已经是54%了，如果再算上贺敏的3%，那是绝对的话语权。 两个人一唱一和，真真假假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说完，两个人都忍不住相视而笑，这演技，妥妥的。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引蛇出洞 两个人出了办公室，到了监听范围之外，倪洱笑道，“总裁刚才说的，我都信以为真了”。 关晓山一竖大拇指，“还是你小子这编剧编的好，我是照着台词念而已”。 原来这是倪洱事先设计好的词，把子虚乌有的事情说得有模有样的。 “接下来怎么办？”，关晓山问倪洱。 倪洱答道，“诱饵放出去了，就看蛇会不会出洞了，我已经以山情集团的名义在香格里拉酒店订了一间总统套房，做戏做全套，我就在房间里等等看，看看什么人在打我们的主意。” “不”，关晓山坚定地说，“这事我要亲自去，既然爬到了我头上，那我不能忍，一定要看看是什么人。” 倪洱知道关晓山咽不下这口气，也不想逆了他的心意，只是给他事先打个预防针，说道，“总裁，对方不一定会上钩，如果没人来，我们就是白忙一场了。” 关晓山想了想，“没事，叫上韩主任一起，没人来，我们就在总统套房里打打牌。” 到了下午四点多，关晓山、倪洱和韩主任一起开车离开山情大厦。为了安全起见，倪洱让关晓山在市区多绕了几圈才到了香格里拉酒店。 倪洱先到总台办手续，顺便跟总台服务员打了个招呼，“我们老板是从香港来的，一会山情集团的人会过来，请告诉他们房间号”。 说完，倪洱拿了房卡给韩主任，三人向电梯间走去。 三人刚刚进了电梯，倪洱突然听到总台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询问“山情集团”什么的，倪洱迅速按了一下电梯暂停键，冲关晓山打了个手势，一边示意他和韩主任先上去，一边跨出了电梯。 倪洱凝耳听去，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刚刚上去的是香港客人吗”，在问总台服务员。 “那三个人啊”，回答的却是另外一个服务员，“有一个是山情集团总裁，我认识，另外两个可能是香港客人吧”。 关晓山还是被认出来了，作为当地经常抛头露面的企业家二代，这也不稀奇。 “小姐，房间号是1688”，倪洱打招呼的那个服务员恭恭敬敬地向年轻女子说道。 “好”，说了个好字，年轻女子却转身向酒店门外走去。 倪洱已经从电梯间向总台走近，在后面看到了她的背影，穿着一身职业套装，齐耳短发，看不到脸。 出了酒店门，年轻女子伸手招了一辆的士。 倪洱跟在后面，开车已经来不及，也紧跟着叫了一辆的士，让司机跟着前面那辆车。 的士顺着市内大道疾驶了十分钟，在国际购物中心门口停下来了，倪洱只能看着年轻女子下了车后，也下车跟在后面。 国际购物中心一楼是化妆品展厅，布满了化妆镜，倪洱从后面看到，年轻女子面容姣好，前额的齐刘海却是褐色的，眉毛很淡，样子比较清爽利落。 短发女子在一楼不做停留，坐电梯上了二楼女装部，倪洱远远地跟在后面。 看着她在一家名牌女子专卖店前停了下来，选了一件时尚春装，进到了更衣间。 倪洱慢慢踱步过来，眼睛不离开那家专卖店，这时候，短发女子换衣服的隔壁一间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倪洱的眼睛突然定住了，是小倩！ 娇小的身材，清秀的脸庞，正是“考拉奶茶店”的店主小倩。 倪洱躲避不及，已经与小倩四目相接。 小倩看到倪洱，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主动跟倪洱打招呼，“嗨，你好，最近怎么不去店里玩，晓晓在帮我看店呢。” 倪洱看到她手里拿着新衣服，随口回了句，“嗯，有时间我去喝点奶茶，现在生意好吗？” 小倩把衣服还给了导购员，拎着包走出了专卖店，边走边说，“现在都放假了，生意比较清淡，所以我抽空来买件衣服，准备在开学前回老家一趟”，走到倪洱面前，站住了。 倪洱心念一动，“老家？你老家是哪？” 小倩脆生生回答道，“河西啊，你不是去过吗？晓晓说你在她家住了一个多月呢。我是河西濛城县的。” “哦”，倪洱的神情突然变得很失落。 小倩好奇地问他，“你是一个人来逛，还是陪别人来的？” 倪洱苦笑道，“我就是路过，不是来逛街。” 小倩站在他对面，认真地看了看倪洱清澈的眼神，心想，“像、真像”，难怪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会想到另外一个人。 倪洱看她看得入神，问道，“看什么呢？” 小倩说，“看到你，我不由想到我以前一个朋友，眼神很像。” 倪洱讪笑道，“有这么巧的事？” 小倩黯然低下头，“是巧，不过我那朋友已经不在了。” 两个人站在购物中心回廊里，沉默了。 倪洱低声说道，“别难过，以后我尽量少在你面前出现，免得你伤心。” 小倩抬头看看他，悠悠地说，“我们本来就没见过几次面。” 倪洱再向小倩身后的更衣间看去，短发女子换衣服的那间门已经开着，人也已不见了踪影，在倪洱和小倩说话的时候，短发女子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离开了。 倪洱心里有点懊恼，怎么遇到小倩就失了方寸，把自己的正事给忘了，虽然现在追下去或许还能追到，但内心里还是想和小倩多聊几句。 倪洱继续问道，“衣服怎么不买？还要继续买吧，要不我陪你再看看。” 小倩笑笑，“不是我自己穿，我是给我嫂子买的，她在老家帮我带小孩，我回去得好好感谢感谢她。” “哦，你已经有小孩了啊”，倪洱语气里带有惊讶，其实在意料之中。 “是啊，我儿子一岁多了”，说起自己的儿子，小倩的话音里充满了喜悦，“我也有半年时间没见到儿子了，蛮想的。” 倪洱心里满是苦涩。 “那是，那是”，倪洱勉强着应和她，突然想离她远远的，便说，“那你再看看吧，我要回去了。” “那好吧”，小倩跟他摆摆手作别，“我再到地下一层转转，给我的小子文买点衣服和鞋子。” 倪洱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仿佛要跳出胸腔，满是惊讶地问道：“子文？谁是子文？” 小倩好奇地回答，“是我儿子啊，名字叫韩子文。” “哦，哦”，倪洱稍微平静了一些，内心里的一些情绪不受控制，前尘往事在这个名字的触动下总是在脑海里翻腾。 倪洱呐呐说道，“怎么会起这个名字？” 小倩看他脸色有异，顿了顿，轻声说道，“我那个离开的朋友叫蒋子文，为了纪念他，所以我给孩子起这个名字。” “我就随便问问”，倪洱心里已是天人交战，不再停留，跟小倩说声“再见”，坚定地转身下楼。 蒋子文、蒋子文、蒋子文。。。 这个名字不停地冲击着倪洱的内心。 等他冲到购物中心一楼出口，短发女子的踪迹已经是无处可寻。 正文 第六十八章 香江疑云 倪洱没精打采地返回香格里拉酒店1688套房，关晓山和韩主任正坐在里面，大眼瞪小眼。 开门让倪洱进来，韩主任问道，“怎么这么久？” 倪洱没好气地说，“跑了，今天我们要白等了。” 关晓山不解地问：“人影都没见到，我们放的这个诱饵没有诱惑力吗？” 倪洱呶呶嘴，“人影我见到了，可惜被我跟丢了。” 一向智勇双全的倪洱都跟丢了，关晓山自然不好说什么，只能问一句，“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吧”，倪洱在回来的路上已经仔细地想了，“先去买两套检测窃听器的设备，把董事长办公室和审计室、财务部几处关键的地方查一查，不要别的地方也被装了。” “好”，关晓山同意倪洱的想法。 关晓山先行回到山情大厦，倪洱和韩主任一道去安防专卖店买了一套专业的反窃听探测器和一只金属探测器。 在征得关山情同意后，当天晚上，倪洱带人把董事长办公室和财务部几处办公地点进行了地毯式搜索，却没有什么新发现。 第二天上午，关晓山安排总裁办主任韩济和审计室课长叶小凡各自把十五楼区域扫描一遍，还是没有新的收获。 检查完，韩主任把两套设备摆放在会议室的桌上，新来的秘书小方好奇地凑过来，拿起桌上的金属探测器，跟边上的叶小凡开起来玩笑。 “来，叶课长，过安检咯”，小方学着机场安检员的口吻，把金属探测器从叶小凡头上往下扫过。 金属探测器经过叶小凡胸部的时候，发出“嘀嘀嘀”的尖叫声，小方哈哈大笑起来。 叶小凡羞红了脸，嗔骂道，“你个死丫头！” 金属探测器发出声音的地方，自然是叶小凡胸衣里的钢圈。 眼看叶小凡擂起拳头要打自己，小方拎起金属探测器窜到了会议室门口，正好倪洱走进来。 “来来来，倪大秘，过安检咯”，小方故技重施，把金属探测器从倪洱脑袋往下扫。 金属探测器刚过倪洱胯部，便发出“滴滴”的声音，小方没收住劲，探测器顺势而下，一路“嘀嘀嘀”的声音不绝于耳。 小方吓得脸色都变了，慌慌张张地看着倪洱，“这，这，怎么回事？” 其他几个人也围了上来，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倪洱，搞不清楚什么状况。 倪洱从容一笑，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哎呀，我都忘了，我这腿里面还有钢钉和接骨板呢？” 这下更吓到众人了。 叶小凡吃惊地说道：“怎么可能，倪洱你腿里的钢钉和接骨板还没取出来，怎么会健步如飞？” 倪洱摆摆手，坦然回答，“我体质好，没事”，随即岔开话题，“怎么样，大家都有什么发现吗？” 其实，倪洱右大腿里还有一颗子弹的弹片，说出来，还不把他们吓坏了。 “没有发现哦”，韩主任和叶小凡异口同声说道，“我们这的保密性很好的”。 倪洱心想，“这对手就是冲着关晓山来的，别的地方都没有中招。” “那我办公室里的窃听器怎么办”，关晓山把倪洱拉到会客厅，有些无奈地问道。 “总裁，这个你得忍一忍，虽然上次打草惊蛇了，但惊到她的不是因为我们发现了窃听，而是她发现你去了香格里拉酒店，没想到被她们认出来”，倪洱细细分析道，“所以这个窃听得留着，以后必有用途。” “好吧”，关晓山自嘲地说道，“反正我现在已经习惯了。” 说话间，贺敏的电话到了。 “小姨，怎么了”，关晓山接通电话。 “赶紧安排董事会的人开会”，贺敏在电话里急切地说，“把晓晴和倪洱都叫上。” 关晓山知道肯定出大事了，马上通知其他几位高层开会，和倪洱一道，来到了十六楼会议室。 关山情和贺敏却早已坐在了会议室里，很少使用的大屏幕已经启用了。 待关晓山、关晓晴、李盛勇、赵义安、董彦刚和王远光陆续到会场坐下来，关山情直接自己主持会议，指着大屏幕对众人说，“出大事了，贺部长简要说一下。” 贺敏点了一下遥控，大屏幕画面切到了香港股票的新闻频道，点击头版的要闻，一则粗体的新闻标题跃然入目：“新股上市不足一年，山情股份颓势尽显。” 坐在会议室的人都大吃一惊，这是什么人写的新闻报道，如此耸人听闻？ 贺敏把新闻主页点出来，洋洋洒洒几千字，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页面，关晓晴看着头皮都炸了。 贺敏介绍道：“这是香港有名的炒作机构——浊水公司写的一篇做空报告，就是说山情股份经营出现了困难，主要提到了两点，一是多处工程迟迟未开工，已成荒地；二是山情集团现金流枯竭，已经开始拖欠部分工人工资，下个月的工资已经没钱发了，山情集团正在筹备将山情大厦卖掉以换取现金。” 关山情勃然大怒，“一派胡言！” 关晓山和倪洱面面相觑，心里已是惊讶万分，他们信口胡诌的话，居然这么快被别人利用了。 贺敏继续说道，“这个浊水公司是个专业做空公司，每次都是有备而来，报告里提到的第一点还附了实景图片。” 关山情有点不信，忿忿说道，“打开看看！” 贺敏依言打开网页里面的链接，一幅幅图片呈现在屏幕上。 只见一个空旷的场地，两三个塔吊形影只掉，镜头拉近后，黄沙满地，杂草丛生，地面上好多筑好的地基框架，但地基上伸出来的钢筋已经是锈迹斑斑。 倪洱和关晓山再次大吃一惊，这不是审计事业部的时候，检查城郊的“城外庄园”乡村别墅项目时的情形吗？ 倪洱想起来了，那天在头顶上发现的无人机，不正在拍摄这些照片吗？ 倪洱顿时有点后悔了，早知道把那架无人机打下来看看，当时的警惕性太低了。 关山情怒道，“这是什么地方的照片？” 关晓山答道：“是我们城外庄园乡村别墅项目，上次审计事业部的报告里我提到的。” 关山情马上转头问赵义安，“老赵，现在开工了吗？” 赵义安额头上已经出汗，被问得措手不及，“应该、应该开工了吧？” 关山情火了，骂道，“赵义安，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别人在设局做咱们，山情股份在座的谁没有份？马上去核实！” 赵义安忙不迭拿着电话出了会议室，打电话给分公司的负责人询问。 关山情接着问贺敏，“那个什么浊水公司，说的什么我们要卖山情大厦，谁说的？” 贺敏仔细看了看报告的注释，有些不敢相信，低声说道，“报告上写着，消息源来着山情集团总裁，是集团总裁关晓山和总裁秘书倪洱亲口商议，并在山城的香格里拉酒店约见香港卖家。” 啊？ 关晓山和倪洱顿时也懵了。 引蛇出洞不成，却被反咬一口。 关山情的怒火又被点燃了，怒向关晓山，“你说，这又是怎么回事？” 正文 第六十九章 针锋相对 关晓山急道，“没有的事，这写的完全是诬蔑，我们怎么可能卖大楼？” “赵义安呢，快把他叫进来”，关山情有点气急败坏了。 王远光把会议室外面打电话的赵义安叫了进来。 “那个工程开工了没有？”，关山情问赵义安。 “开工了，开工了”，赵义安急急忙忙回答道。 “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关山情又问道。 在座的人平时对香港股市研究不深，都拿不定主意。 这时，倪洱站起身来，说道，“董事长，这事我来说一下。” 关山情看倪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点点头，表示同意。 倪洱朗声说道：“浊水公司，看名字就知道，就是往我们身上泼脏水，让投资者产生恐慌情绪，然后抛售山情股票，引起股票下跌，他趁机牟取利益。” “是的”，贺敏附和道，同时把刚刚开盘半个小时的香港股市行情显示在大屏幕上，果然如倪洱所言，“山情股份”的股价在短短的半个小时内，已从2.28元/股跌到了2元/股，跌幅超过了10%。由于港股没有涨停和跌停的限制，这种跌势，已经很危险了。 关山情心急如焚，催促倪洱，“快说，我们该怎么做？” 倪洱很干脆地直接安排，“董事长，我们必须针锋相对，贺部长，请你们财务部马上跟证券公司对接，委托他们在二级市场接盘，我们的资金要跟上；王部长，请你们企划部马上对外发布股票回购公告，根据我们现在的财力，现回购一小部分即可；我马上回总裁办撰写针对浊水公司做空报告的反驳报告，请赵部长马上安排城外庄园开工现场图片给我；请李部长回去安排对职工的采访实录给我，配照片，同时请行政部联系我们集团的外聘律师事务所，对香港浊水公司发布起诉公示。前面这些工作必须在中午12点前完成，下午2点钟香港股票开盘的时候，我们的反击必须全面开始。” 倪洱一口气说完，同时安排了财务部、企划部、事业部和行政部的工作，关晓晴在边上听着都瞠目结舌了。 “好！”，关山情不再多说，“大家紧张起来，马上行动！” 争分夺秒的反击开始了，想到自己的山情股票市值每况愈下，几个部长都感觉到时不待我，按照倪洱的要求，分头忙碌起来。 香港股市的形势不容乐观，到上午11点，“山情股份”股价已经跌到了1.8元/股，跌幅超过了20%，跌幅位居当日跌幅榜第一名。 看着电脑屏幕上股价一路下行，关山情心里窝着一股无处可发的暗火，以前的商场都是明刀明枪的，现在是远在香港的股市，被别人冷不丁捅了一刀，还找不到对手。 “幸亏这个倪洱回来得比较及时”，关山情暗自庆幸，“集团里只有贺敏对股市研究比较多，但作为一个女流之辈，面对这种危急状况，贺敏还是缺乏倪洱那种雷厉风行的杀伐之气。” 这时候的关晓山和倪洱，已经没有心情研究那个监控了，两个人在十五楼的会议室里办公，不再进关晓山的办公室。 关晓山负责向赵义安和李盛勇催要材料，倪洱对着浊水公司的做空报告，逐条撰写反驳报告。 到中午12点，关晓山通知所有高层到会议室集中，把下午的应对之策逐一演示了一遍，几个人这才到食堂简单吃了午餐。 下午两点一到，财务部马上跟香港证券交易所联系，对股价异动情况进行了沟通，随即把拟好的反驳公告进行发布，同时发布了股票回购公告。 在发公告的同时，山情集团在二级市场的扫货一直未停，贺敏把能调来的资金全部用上了，下午“山情股份”的股价在反驳公告和回购公告的利好下，开始反弹，既有抛售，又有抢货，有不少散户都加入到了拉锯战中，到下午四点收盘的时候，“山情股份”股价已经回升到了2.05元/股。 股市收盘后，关晓山马上召集大家开会，盘点一天的战况。 贺敏汇报道：“今天调集资金500万，一天在二级市场扫货140万股，平均股价1.95元，耗资273万元，收盘股价2.05元，明天回购100万股，耗资205万元，累计耗资478万元，就是说调集的资金将用完。” 关晓晴补充说道，“贺部长调集的资金中有一部分是这个月的职工薪酬，离下月5号发工资还有十几天，这十几天必须把这笔款子抽回来。” 李盛勇说：“对，我们的反驳报告中加了职工访谈录，山情集团不欠薪，这句话已经放出去了，所以绝对不能欠薪。” 关晓山知道已经到了背水一战的地方，任何环节都不能出差错，为今之计是“开源节流”，他问道，“董部长，营销那边的款子回笼一定要快一点。” 董彦刚这个时候不会想着尥蹶子的，毕竟山情股价关系到他的身价，答应道，“是，总裁，政府的款子肯定要到年底，我把一些期房的预售提前，争取尽快拿些款子回来。” 第二天，山情集团按公告所说，回购了100万股。山情集团的人，包括倪洱在内，最大的期望是“山情股份”的股价能就此稳住，不再下跌。 坐在十六楼会议室里的倪洱，看着在座的千万富翁、亿万富翁，暗自傻笑，“我连十万股都没了，在这起什么劲？” 出人意料的，“山情股份”的股价回升了，居然从昨天的坑里面慢慢爬了上来，到最高点的时候，居然越过了昨天的峰值2.28元/股，扎扎实实走了一个U字型。 倪洱问贺敏，“贺部长，今天我们在二级市场回购了吗？” 贺敏回答道，“没有，但是我看昨天证券交易信息就发现一个问题，在我们扫货之前，已经有一个大散户在扫货，我们进去之后，慢慢把股价往上抬了。” “还有这样的事”，倪洱不解地说，“我们还有盟友？还是白衣骑士？” 贺敏摇摇头，“我们山情还没到那一步，其实集团持股达到了55%，浊水的做空对我们的经营构不成实质的打击，但对投资者有很大影响，等我们原始股解禁了，他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贺敏的话表面上是对的，55%的股权对股价的影响力是毋庸置疑的，但实际上55%的股权是山情集团的，不是关山情一个人的，“山情集团”会是铁板一块吗？ 倪洱明白这个道理，当然也不会当面点破。 正文 第七十章 完璧之身 股市就是这么的神奇，坐了两天的“过山车”，“山情股份”股价渐渐稳定下来了。 香港股市素有“五穷六绝七翻身”的说法，历年的七月是行情涨潮的时节，而“山情股份”在七月末遭做空公司狙击，股价跌宕起伏了两天，到第三天，股价回到了2.3元的价位上下徘徊，倪洱嘱咐贺敏，让证券公司看准机会，把二级市场抄底的140万股分批卖出。经过几天操作，140万股全部卖出，均价在2.2元，与接盘时的1.95元相比上涨了0.25元/股，账目盈利了35万元港币。 在股票遭遇做空一周后，山情集团召开总结会议，会上对这次突遭做空、及时应对、股价回暖的经过进行了回顾和总结。 贺敏表态发言，“这次成功反击做空公司，总裁办秘书倪洱功不可没，我在这里提议重奖。” 众人都无异议，一致表示同意。 特邀参会的倪洱有点意外，他没想到贺敏能不计前嫌，主动为他请功。 关山情当场表示，全集团下发嘉奖令，奖励倪洱现金十万元。 关晓晴带头鼓掌，参加会议的关晓山、赵义安、李盛勇、董彦刚、王远光和贺敏跟着鼓起掌来。 除了关氏姐弟，这几个人每人坐拥1833万股的“山情股份”，倪洱的及时反击，为他们挽回了损失，这鼓掌祝贺，倒是真心实意的。 关山情总结陈词，“这次反击取得的胜利可喜可贺，我们在二级市场是不是还赚了30万港币？” 贺敏点头说，“是的，扣去手续费和证券公司的佣金，大概赚了30万”。 关山情继续说，“但我们要加强警惕，不能再犯城外庄园的错误，凡是年报里提到的或者我们对外公告的项目，必须按期开工，不能授人以柄，还有在舆论宣传这一块，以后行政部要作为重点工作来抓，尤其是香港媒体，要加强合作，需要的时候，可以投放一些费用，这些钱不能省。” 众人点头赞成。 “大家还有别的事吗？”，关山情问道。 “董事长，我有事汇报”，贺敏抽出笔记本里的一张报表，站起来说。 “贺部长你说”，关山情点点头。 “这次在我们回购股票过程中，有一个散户同时在抄底我们的股票，截止到昨天，一共购买了1250万股山情股票，耗资2400多万元”。 “哇、哇、哇”，会议室里响起一片惊叹之声。 “谁这么大手笔？”，关晓山好奇地问。 倪洱粗略算了一下，说道，“他的成本价才1.92元/股，比我们的还低，肯定是抢在了我们的前面。” “是的”，贺敏继续说道，“上午刚刚跟香港证券交易所联系，本来这1250万股是在两个不同的证券公司分不同时段购入的，经确认，是统一行动人所为。” “是谁”，关山情出口问道。 贺敏回答道：“一致行动人是文氏集团，文贵山”。 “哦、哦、哦”，在座的几个人同时出现不同的反应。 李盛勇和王远光是惊讶，赵义安和董彦刚是面有异色，关晓山和贺敏是面有忧色，关晓晴则是忿忿不平。 关山情和倪洱却是不动声色。 关山情问道：“这对我们有什么影响？” “暂时没有任何影响”，贺敏解释道，“香港股票份额占到5%以上就是大股东，需要对公众披露，文氏集团这次购入1250万股，加上山情刚刚上市的时候购入的1000万元，一共是2250万股，占股本的4.5%，还不到对外披露的界限，现在跻身流通股东排名第六，依然是一个大散，因为占比较小，对股价还没有什么影响”。 “爸，你要不要和文董事长通个电话，问一下他的想法？”，关晓山向老爷子建议道。 “不”，关晓晴突然插话，她想到文泰来的嘴脸就来气，“文氏肯定不安好心，干嘛要主动问他？” “晓晴说得对”，贺敏表示赞同关晓晴的说法，“既然文氏不想让我们知道他们在买山情的股票，我们何必自己找上门去，显得我们沉不住气”。 “文氏就是狼子野心，尤其那个文泰来，不是个东西”，关晓晴实在不想跟文氏有什么关联，恨不得把文氏手里的股票都买回来，跟姓文的彻底撇清关系。 “晓晴，你说的没错，但你什么时候变得戾气这么重”，关山情看到女儿听到文氏的名字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皱起眉头，“以后不要公私不分，说话、做事都要注意，上次土地拍卖的教训你已经忘了吗？” 关山情的声音已经严厉了起来。 关晓晴涨红着脸，坐在座位上不敢出声。 一直到关山情宣布散会，关晓晴都没说过一句话，只是愣愣地坐着。 贺敏看着心疼了，散会后特地走到关晓晴身边，说道，“晓晴，跟我到办公室去一下。” 关晓晴乖乖跟在小姨贺敏后面，坐电梯来到十一楼贺敏办公室。 坐在贺敏对面，关晓晴默不作声。 贺敏和颜悦色地问道，“晓晴，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就和我一起睡，有什么心事都会跟我说，刚刚在会上怎么了，为什么一说到文氏你就很气愤，文泰来那道坎还没过去吗？” 关晓晴抬头看看眼前最亲切的小姨，想到从小到大都是跟着小姨，少女时的心事，第一次来例假时的慌乱，情窦初开时遇到的烦心事，都是小姨给她建议，帮她处理。她妈妈那时正全力协助父亲经营山情集团，除了对她灌输严格的教育理念外，根本就无暇顾及她成长过程中的种种小事。 关晓晴低下头，呐呐自语道，“那个文泰来，太虚伪，太可恶了。。。” 贺敏试探着问道，“他欺骗了你的感情，是不是也欺骗了你的。。。” 关晓晴一愣，抬头无辜地问道，“什么啊？” 贺敏笑了，“有什么不能跟小姨说的，就是成年人那点事，我就问问。。。” “小姨你说什么啊”，顿时关晓晴白玉般的脸庞像抹了一片红云，羞不可语。 “那就是有了”，贺敏虽然觉得是意料之中，但还是有点不舒服。 “怎么可能啊”，关晓晴急了，“我妈的要求你又不是不知道，被她知道，还不被她打死啊！” 贺敏大喜，“原来文泰来没有那个你啊！” “当然没有”，关晓晴对自己的小姨当然不会隐瞒，便一五一十把当时的情景还原了一下。 那晚，关晓晴来了例假，才不能多喝酒，文泰来一招“英雄救美”，攫取了她的芳心。晚宴结束后，关晓晴送装醉的文泰来回家，停车在路边的时候，文泰来趁机挑衅关晓晴，两个人碰出火花，在车上激吻起来。 说出来连贺敏都有些不相信，那居然是关晓晴的初吻，被文泰来夺走了。 当时，借着酒劲，文泰来正想进一步行动的时候，意乱情迷的关晓晴的意识却清醒了，因为她身上不方便，她跟文泰来耳语一番，两个人又拥吻了一会，才驱车离去。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回到家的关晓晴想到自己的家教竟然后怕起来，自己的心就那样被融化了，整个人在那一刻就在文泰来的吻里沦陷了。 其实说来也不奇怪，关晓晴从小就被妈妈灌输“大家闺秀”的要求，不允许喝酒，不允许婚前同居，教育理念甚至苛责。在这种理念的教育下，关晓晴虽然在大都市读的大学，但关晓晴的爱情观、婚姻观却很传统，本来她眼界颇高，能看上的男孩子就不多，加上她想把第一次留到新婚之夜，这直接导致她在大学里没好好谈过一场恋爱。 突然出现一个同样心高气傲的文泰来攫取了她的芳心，在那一晚之后，她在心里把文泰来当成了最好的恋人，天天在一起上班，两个人免不了耳鬓厮磨，但她一直克制着肌肤之亲的最后一道防线，她想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至少是两个人领了结婚证之后，那该是多么完美的爱情啊。 难怪郝美美问文泰来有没有把关晓晴拿下的时候，文泰来语气不屑却又语焉不详，以他桀骜不驯的个性，如果真的和关晓晴有了那回事，那肯定会得意地大放厥词。 文泰来说关晓晴是个不懂的生活情趣的女人，实际上，他确实还没来得及把这个清高的女人拿下就离开了山情集团。 正文 第七十一章 翻脸无情 听关晓晴说完，贺敏不忧反喜，“晓晴，既然这样，你就不要一直放在心上了，不值得为一个龌龊小人耿耿于怀”。 说得容易，从小到大，关晓晴就是经历的挫折教育太少，难得全部心思想谈一场步入婚姻的完美爱情，却被文泰来摆了一道，她的内心里一直不服气。第一次遇到感情骗子，对于她这个大小姐来说，确实有点难以释怀。 贺敏开解了她一会，问道，“倪洱这个人怎么样？” 关晓晴有些失落地说，“倪洱好像有心结，上次在医院里他跟我说不再接受任何女孩子，就是委婉拒绝了我，我当然听出来了，所以我现在也不会多想了”。 “还有这样的事”，贺敏颇感意外，“想不到他还是个情痴，真是人不可貌相”。 “小姨，说到人不可貌相，我觉得倪洱确实是的，你看他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我是看不透他”，关晓晴对贺敏说的“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深表赞同。 “他的过去我们不便深究，这次股价的事他功劳最大，这样的人才我们要想办法留住，像这次股价被做空的事，说不定以后还会有”，贺敏把关晓晴作为人事部长该做的事都说了出来。 “是是是，小姨你说的都对”，经过和贺敏的一番交谈，关晓晴的心情明显好多了，调皮地拍起贺敏的马屁来。 在城市的另一边，文氏集团对“山情股票”却是另外一番打算。 胖乎乎的文氏集团财务部长坐在文贵山和文泰来对面，汇报这次低价抄底山情股票的情况，“文总，这次我们以您和文氏集团名义买入的山情股票一共是1250万股，和上次的1000万股加在一起，您是一致行动人的共是2250万股，占到山情股份流通股的4.5%，这是明面上的，因为未到5%的临界线，所以我们现在还不是大股东，另外，以小文总名义分批次购入的500万股，目前还是以小散的名义，山情集团的人应该还没有发现”。 文贵山问道，“前前后后一共耗资多少了？” 胖部长还没答话，文泰来摆摆手说道，“父亲，多少钱不是我们关注的重点，我们囤积资金的目的，就是要拿下越来越多的山情股票，直到取得山情集团的掌控权”。 文泰来看着儿子豪情万丈的样子，有点自豪这小子的志气远大，已经超过了他自己，他这一辈子最大的理想是超过山情集团，却不敢想掌控或吞并山情集团。 “好，就按小斌的计划做，庞部长你先出去吧”，文贵山叫财务部长先行离开了会议室。 原来，胖部长姓“庞”，这个姓还真巧了。 看庞部长离开了，文贵山问自己的儿子，“小斌，这次从香港请的高人花了不少钱吧？” 文泰来答道：“父亲，这个钱花得值啊，几天前山情股票大跌，关山情肯定吓出一身冷汗，这次我们只是敲山震虎，在散户上做做文章，股价就震荡成这样了，说明山情股份经不起冲击的，下次机会就是他们原始股解禁之后，我们抄底就不是在下跌20%的价位了，我的目标是50%以下，绝对让他破发！” “破发”的意思是股价跌破发行价，一旦跌破发行价，投资股票的券商和基金公司就会“怀疑人生”了，股价走势就彻底失控了。 看来文泰来对阻击“山情股份”股票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 “除了那个搞金融的香港人，最近你是不是把贴身秘书也换了”，文贵山笑眯眯地看着文泰来。 文泰来如实作答，“父亲，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原本那个郝秘书，跟山情的倪洱不清不楚的，我怕她养不熟，所以前几天把她调到售楼部了，另外聘请了一个女秘书”。 “就那个短头发的女孩子”，文贵山很好奇儿子的审美观为什么变了，“你不是一直喜欢长头发的吗？” “父亲，不是您想的那样”，文泰来打心眼里不想只当一个风流倜傥的纨绔子弟，“这个女秘书叫聂无双，是我特地从BJ的私人保镖公司聘请的，身手一流，带在身边，日后肯定有用处。” “女保镖？”，文贵山的口气里充满怀疑，“就她那个细胳膊细腿的，我还是比较信赖男的，女的不靠谱”。 文贵山的司机是一个彪形大汉，也是他的贴身保镖。 文泰来眯起眼调侃文贵山，“父亲，要不让聂无双跟江师傅比试一下，如果聂无双输了，我就让她走人，现在还是试用期呢”。 文贵山咦了一声，说道，“自家人跟自家人比有什么意思，不小心伤了和气，要比找外面人去，我怕小江粗手粗脚的，别伤了你的小丫头片子”。 文泰来眼睛一亮，心道，“江城五虎说那个倪洱身手不错，可以让聂无双去试试”，想到倪洱一回到江城就在酒店包厢里给关晓晴救场，文泰来还想给他点颜色看看。 出了会议室的庞部长，拎着公文包坐车到文氏集团下属的“泰来?嘉城”售楼中心对账。 一进售楼中心一楼展厅，售楼部经理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庞部长啊，您亲自来啊，打个电话过来就可以啦。。。” 庞部长哼了一声，心想只有到下面来，我才找到做官的感觉，在文氏父子身边，还不天天跟孙子似的。 立于展厅门内迎宾的，却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庞部长停下脚步，得意地笑着说，“幺，这不是小文总的郝秘书吗？怎么在这站台了？” 郝美美刚看到这肥头大耳的财务部长，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强颜欢笑地答道，“庞部长，别开玩笑了，集团的人谁不知道我被小文总调到售楼部来了？” “哎呀呀”，庞部长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一直想着郝秘书是小文总身边的红人，现在是售楼小姐了。。。” 郝美美一听这话里尽是嘲讽之意，不再搭他的话，“庞部长，你先忙，我这边有个买房的客人去接待一下”。 说完，郝美美掉头便走，一边走一边心里咒骂道，“文氏的人真是翻脸无情，多年的同事落难不但不安慰，还一个劲落井下石，世态炎凉啊。。。” “啧啧啧”，庞部长跟边上的售楼部经理说道，“看看，落水的凤凰不如鸡”。 售楼部经理一脸猥琐地笑道，“部长，说不定她原来就是一只鸡呢。。。。” “哈、哈、哈。。。” 两个人在偌大的展厅里肆意地大笑起来，笑声特别刺耳。 正文 第七十二章 系出同门 郝美美躲在展厅角落里，听着那两个人的笑声，心里憋屈万分。 那晚，郝美美听妹妹说了被“江城五虎”绑架的经过，又惊又怕，妹妹是她最珍视的亲人，怎能容得别人如此欺负。 第二天上班，一向心里能藏住事的郝美美却耐不住性子，直接找到了文泰来，她要问清楚“江城五虎”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绑架自己的妹妹。 在文泰来办公室，郝美美直言不讳地问道，“小文总，那个江城五虎是不是你的手下？” 郝美美突然问起“江城五虎”，文泰来心生不悦，“江城五虎？是为我办过事，你找他们有事？” “有事”，郝美美一脸愤懑，“小文总，我就想问问，为什么他们会绑架我妹妹？” “绑架你妹妹？”，文泰来明知故问，“你有个妹妹不是在河西老家吗，怎么跟江城五虎有关系？” “不”，郝美美气急了，“我妹妹在江城大学读书，突然就被那五个混蛋绑架了，小文总你把他们叫过来，我要当面问清楚”。 “郝美美！”，文泰来大喝一声，“你太猖狂了吧，到底你是我秘书还是我是你秘书，你说叫我就叫啊，我还没问你，你妹妹在江大读书怎么没听你说过，你妹妹和那个山情的倪洱搞在一起你怎么不跟我汇报一下，你和倪洱还是老乡，我现在都怀疑你有没有和他串通一气，把我当成冤大头！” 文泰来一连串的发问，郝美美张口结舌，不知如何作答。 “既然你说不清楚，那你没有必要再留在我身边了”，文泰来说道。 郝美美已是心灰意冷，萌生退意，“好，小文总，那我今天就辞职”。 “辞职？”，文泰来却不同意，“你在我身边这么久，说辞职就辞职？先去下面的售楼部干段时间，好好想清楚自己的处境，就这样，我会叫人力资源部办手续，你先出去吧”。 文泰来不容郝美美申辩，下了逐客令。 想到妹妹的学费、哥哥的新房，郝美美咬咬牙，不再坚持辞职，而是服从文泰来的安排，到“泰来?嘉城”售楼中心做了一名普通的售楼小姐。 所谓“世态炎凉”，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或许对于郝美美来说，有没有倪洱这个人，却无碍她的人生，因为她的人生路，注定是崎岖不平的。 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郝美美是，倪洱亦是。 获得十万元特别嘉奖的倪洱，却一点都兴奋不起来。奖金到账的当天，倪洱把工资卡甩给叶小凡，“小叶，晚上请大家一起吃饭，吃完饭你们再出去嗨皮一下”。 “好嘞”，叶小凡欢呼一声，开始在十五楼分头通知总裁办、审计室的人。 一会儿工夫，叶小凡旋风般地跑进了倪洱的办公室，“报告倪大秘，十五楼的兄弟姐妹们已通知到位，还有没有哪些特邀嘉宾，比如关部长。。。” 叶小凡特意把“关部长”三个字加了重音。 倪洱经她一提醒，倒想起当初离开行政部的时候拒绝了余琳的聚餐邀请，便说道，“这样，行政部的李部长、余课长、小惠、小樱和小花都帮我请一下，关部长也请一下。。。” 这下行政部、总裁办的新老同事都聚齐了。 “OK”，叶小凡一口应承下来，又出门分别通知去了。 晚上，在山情大厦不远的一家酒楼，倪洱席开两桌，宴请行政部、总裁办的新老同事。 李盛勇倒也应约而来，表面上是给倪洱面子，实际上是给关晓山面子。 关晓晴自然是欣然而至，跟叶小凡、余琳、小惠、小樱和小花等几个女生坐一桌，倒没机会坐到倪洱身边。 倪洱和关晓山、李盛勇、韩济等几位男士坐在了一桌。 一桌开白酒，一桌开红酒，你来我往，推杯换盏，气氛融洽，畅饮却不贪杯，互动而不劝酒，大家都喝得不亦乐乎。 酒足饭饱之后，叶小凡手拿倪洱的工资卡，带着赴宴的一群年轻人去KTV嗨歌，李盛勇毕竟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不会跟年轻人凑在一起，先行回家休息了。 剩下的倪洱和关氏姐弟，慢慢从酒楼散步回山情大厦。 倪洱未喝多少酒，问走在后面的关晓晴和关晓山，“两位公子、小姐，是不是又不敢回家啦？” 关晓晴白了他一眼，说道，“要你说，我们家家风严格，你以后学着点。。。” 倪洱哈哈大笑，“那等我有了一双儿女再说吧。。。” 关晓晴脸一红，心想差点被他占了便宜，不再接话。 从酒楼到山情大厦后面的憩园，也就七八分钟的脚程，一路走下来，倪洱凭直觉感觉到后面有人在一路跟着他们。 到了憩园门口，倪洱说道，“总裁、关部长，你们先进去吧，我在外面坐坐，醒醒酒”。 关晓山狐疑地问他，“你也没喝多少啊，这就醉了？不可能吧？” 倪洱的酒量他和关晓晴是见识过的，自然不会那么容易醉。 倪洱摆摆手，示意他们先进去。 关晓山和关晓晴不再说什么，自行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倪洱转身往外走，与一直跟着他们的那个人正好迎面碰上。 此时已是晚上九点，山情大厦的外墙壁灯把大厦后面到憩园的那段路照得如白昼一样明亮。 倪洱定眼一看，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齐耳短发，前额的一撮头发却是褐色的，一身冲锋衣，正是上次自己在香格里拉酒店跟丢的那个女孩。 倪洱心想，现在都八月份了，穿长袖的冲锋衣不热吗？ 两个人已经面对面站住了，倪洱看短发女孩一脸肃杀之气，不解其意，主动问道：“你好”。 女孩却不搭话，一个干脆的转身，向山情大厦外面的大路走去。 倪洱看她行走步伐有力，俨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不知道她搞什么鬼，也晃晃悠悠地跟在她后面。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山情大厦相距不远的一条小巷子里。 倪洱心道，尼玛，搞得跟偷情似的。 尽管心里这么调侃，倪洱还是凝心聚力，用耳力搜寻周边环境，确认有没有伏击。 入巷五步远，短发女孩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倪洱。 倪洱还是很礼貌地伸出手来，说道，“你好”。 短发女孩也伸出手来，却不是和倪洱握手，她趁倪洱不备，右手突然扼住倪洱的右手腕，并向后拉带，同时，左脚迅速切入倪洱****，右臂屈肘由上挾住倪洱右手臂，左手抓其右肘骨，右手向上提拉，左脚下压，女孩身体右转，作势就要把倪洱掀翻在地。 电光火石之间，倪洱已是大吃一惊，这招数不正是他熟悉无比的“小擒拿手”中的一招“握手绊腿”吗？ 下意识间，倪洱以“小擒拿手”中的另一招“掐腕脱打”应对，在未落地前，他左手已由上方伸入女孩两臂间，化掌为拳，马上击向女孩面部。 女孩没料到倪洱反应这么快，眼看他的拳头击向自己面门，不得已偏头让过，此时手腕力道已然减弱。 倪洱右手腕一抖，已挣脱了女孩的挟制，右手马上撑地，右脚迅速出踢，向女孩的脑袋踢去。 女孩马上闪到一边，未等倪洱立起身来，迅速一个回旋踢，腿力夹着风向倪洱扫来。 “原地旋风腿”，倪洱没想到女孩用的招数都是他千锤百炼的，不作他想，从地上一弹而起，跟着一个反方向的原地旋风腿。 女孩出腿在前，倪洱却出腿更快。 倪洱的右腿与女孩的右腿在空中重重相击。 到底力量不及，女孩被倪洱的腿力震得一个鹞子翻身，轻盈落地，倪洱倒是落在了原地。 “你？” 两个人异口同声说了一个“你”字。 相同的路数，相同的出手，这两个人，无异于同门相残。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战无双 街头小巷，明亮的路灯折射到巷子口，灯光已经变得昏黄。 街上夜归的车辆急速驶过，没人留意到这条巷子内杵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像两根笔直的标枪一样，相对而立。 男的，是山情集团总裁办秘书，倪洱。 女的，是文氏集团大少爷秘书兼保镖，聂无双。 当文泰来提出对聂无双进行试用考核时，聂无双是嗤之以鼻的，作为公司派出来的精英，她是不屑于与人比试的。 文泰来问道：“都说你身手好，不露两手，我怎么知道？” 聂无双面无表情地回答，“武术是杀人技，要么一击即倒，要么拳拳到肉，绝不是花拳绣腿的表演，文氏集团里没有人是我对手”。 “不、不、不”，文泰来摇摇手指，“不是文氏的人，是实战”。 “这违背了我的合约”，聂无双说道，“我只是保护你的安全，绝不是你的打手，不会主动出手”。 “尼玛”，文泰来暗骂道，“什么狗屁保镖公司安排的精英，脑袋瓜太木了”。 文泰来决定换个思路，继续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要聘请你吗，就是有个竞争对手多次派他的保镖袭击我，所以为了我以后的安全着想，我想请你出手教训一下那个保镖，只是教训一顿，不必置他于死地”。 听了文泰来这番话，聂无双觉得似乎又有些道理，想着只教训一下，问道：“谁？” “山情集团总裁秘书，倪洱”，文泰来回答。 于是，甫一见面，聂无双便把倪洱引到没有监控的小巷里，一出手就是“小擒拿手”中的一招“握手绊腿”，想一招把倪洱放倒，也算给文泰来有个交代。 不料，倪洱却是此中高手，见招拆招，不但化解了聂无双的小擒拿手，而且以同样的一招原地旋风腿，把她震开到两步之外。 这就尴尬了。。。 小擒拿手的要诀是以静制动、以快制慢、以巧取胜，往往是出招在后，寻找破绽，借力打力，聂无双第一招是攻其不备，一招未果，第二招又被倪洱后发而先至的腿力克制，已然已输了一筹。 说完那个“你”字，两个人同时沉默了一会。 “你是倪洱？”，聂无双率先发问。 “我是倪洱，你是谁？”，倪洱很想知道面前这个身手矫健的女孩跟自己有什么渊源。 “我叫聂无双，是文氏集团的秘书，替我们小文总来教训教训你”，聂无双说话的时候一股凛然之气，仿佛倪洱是一个大坏蛋，而她是一个伸张正义的女侠。 倪洱的脸色顿时冷肃起来，不再说话。 两个人满身杀气地站着，谁也不先出招，因为谁先出招，就是卖了破绽给对方。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巷子外大路上的过往车辆越来越少，夏天的夜空月朗星稀，城市的夜晚灯光明亮，却少了蛙鸣阵阵的乡村的那种静谧和安详。 突然，聂无双身后的巷子深处，两盏明晃晃的车灯骤然亮起，两道刺眼的光束直射倪洱的眼睛。 聂无双知道，后面车上的文泰来，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倪洱眯起双眼，放开眼力，方才看清巷子深处停着一辆红色的宝马跑车。 “是文泰来”，倪洱心道，“这个不安好心的家伙，阴魂不散”。 聂无双已是骑虎难下，不得已，娇呼一声，纵身而起，强行出招了。 一看她的出招手势，聂无双已将反击型的“小擒拿手”换成了主动进攻型的“大擒拿手”。 与小擒拿手不同，大擒拿手出招大开大合，招式凌厉，威猛力大。 聂无双已借蹬地之力，纵身而起，在空中已经右手如鹰爪，左手化掌，向倪洱冲过来。 倪洱一看，聂无双左掌袭向自己的颈椎和肩部，右手袭向自己的腕关节和肘关节，任一处被她击中，都是剧痛无比。 倪洱不敢托大，快速侧身退后，避开聂无双的凌厉攻势。 聂无双一落地，马上左手横档护住胸前门户，右手化爪为掌，再次向倪洱颈部袭来。 倪洱不再避让，一招小擒拿手里的“金鸡掐嗉”应对，右掌迎面向聂无双右手手腕砍去，同时提起右膝。。。 对“小擒拿手”熟稔无比的聂无双大吃一惊，这“金鸡掐嗉”的后招是“提右膝顶撞对手裆部”，眼看倪洱提起右膝，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左手护胸已经是防御招了，没想到倪洱来了一招“踢裆”。 不容多想，聂无双只得斜着侧身后退半步，想避开倪洱的右膝。 不曾想，倪洱的“提膝”动作只是虚招，他又何尝不知用“踢裆”攻击一个女孩子未免太过下作。 看聂无双侧身，倪洱马上收手收腿，出乎意料地突然侧身单膝蹲地。 倪洱这形似单膝跪地求婚的动作，却面对着巷子的墙面，聂无双完全不明就里，攻不像攻，防不像防，倪洱在做什么？ 聂无双看着倪洱，正犹豫要不要出招攻击，突然噗地一声，两枚暗器从倪洱的膝盖处射出，直奔聂无双的面门、颈部而来。 聂无双大惊失色，没想到倪洱还有暗器，后退不及，顺势后仰，一枚暗器擦着她的颈部堪堪而过，另一枚暗器却直直射向巷子深处。 只听啪地一声，不偏不倚，那一枚暗器正中巷子深处宝马车的一个车灯，正屏息观战的文泰来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下意识跳了起来，脑袋撞到跑车关闭的车顶，疼得龇牙咧嘴。 生平第一次遇到如此深不可测的对手，聂无双岔开马步，不敢盲目进攻了。 半蹲在地上的倪洱却不站起身来，马上来了一招“就地打滚”，向聂无双身边滚来。 刚刚惊讶于倪洱暗器难防的聂无双，再次被他的没来由的招式震惊了，不敢大意，立刻出右脚，向地上的倪洱踢去。 倪洱却不是攻击聂无双，他身上从聂无双身侧的地上捞起一个物件，旋即单手撑地，单脚踢向边上的墙壁，借着力道，反方向跃出，倏忽之间，已经窜出了巷子口，人影一闪，已在聂无双眼前消失。 居然逃跑了！ 聂无双踢出的右脚刚刚收回，立在原地，怔怔发愣。 眼看倪洱在眼前逃跑了，文泰来从跑车里出来，走到聂无双身边，看着聂无双心潮起伏的样子，借着跑车另一个车灯的灯光，文泰来看到了地面上的点点血迹。 “你受伤了吗？”，文泰来问聂无双。 “没有啊”，聂无双摸摸颈部，毫发无损，但她的脸色却顿时变了。 “那就是倪洱受伤了，难怪他逃跑了”，文泰来大喜，鼓掌说道，“聂秘书，你的名字不应该叫聂无双，就应该叫战无双！” 正文 第七十四章 身份不明 “聂无双？战无双？” 倪洱并没有走远，从巷子里窜出来后，他靠着不远处马路边一颗法国梧桐树坐了下来。 他的膝盖隐隐作痛，鲜血已经顺着他的小腿流了下来，一滴一滴地滴到地面上。 那从膝盖射出的暗器，正是倪洱全力逼出的手术时固定接骨钢板的钢钉，一共四颗，两颗射向了聂无双，两位两颗反向射出了巷子。 虽然四颗钢钉被逼出来了，但那块接骨钢板是无论如何逼不出来的，一下子去了钢钉，钢板还是磨痛了倪洱的膝盖骨，血也流了出来。 坐在梧桐树下，凭着过人的耳力，倪洱听到巷子里文泰来和聂无双的对话，他竭力地回忆过往的人生里，有没有跟这个聂无双有过交集，因为交手之后，倪洱基本能肯定这个聂无双跟他师出同门。 文泰来为什么说她应该叫战无双？ 有部动作电影叫《战无双》，主角叫聂依依，是一个成长于武术世家的功夫少女，也是一头短发，特别能打，造型跟聂无双非常相似。 巷子里的文泰来说完那句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本来跑车灯被倪洱打爆一只，他有些心生怒火，但看到倪洱负伤而逃，还是由衷地高兴。 聂无双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手抚着颈部，若有所失，眼睛不自觉地落到地面上四下里寻找。 文泰来见状问道，“聂秘书，你在找什么呢？” “没，没找什么”，聂无双掩饰道，“我就看一下他流了多少血”。 “就这几滴”，文泰来刚刚看了一遍脚下的地面，只有几滴鲜血，在车灯的照射下，却格外醒目。 文泰来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把他打出血的？” 这两个人动作太快，而且聂无双背对着文泰来的视线，挡住了倪洱的部分动作，文泰来根本就没看到倪洱是怎么受伤的。 其实不单单是文泰来，连聂无双也不知道倪洱怎么就受伤流血了，明明是他占了上风，而且很有可能在地上打滚的时候掠去了她的贴身之物。 “好，这次实战考核，一百分！”，看聂无双没有作答，文泰来也不追问，心满意足地说道。 说完，文泰来回身向巷子深处的跑车走去，准备拔寨回营了。 聂无双不甘地再扫了一眼地面，还是看不到她想要找的贴身之物，悻悻地跟在文泰来后面，上了红色的宝马跑车。 虽然只有一只前大灯亮，文泰来发动车子，威势不减，一阵轰鸣声起，跑车出了小巷开入大路，绝尘而去。 看着宝马跑车的红色尾灯从视野里消失，倪洱这才把手里一直捏着的那个物件塞到裤兜里，撕下一片裤脚，绑住右膝，血慢慢止住了。 倪洱缓缓站起身来，扶住右膝，疼痛感已经减弱一些。 右腿还是有点一瘸一拐，倪洱慢慢走回了憩园宿舍。 洗个澡，换了一下绑膝盖的绷带，倪洱坐在床头，掏出裤兜里的那件聂无双的贴身之物，倪洱陷入沉思。 那是一个金属材料的吊牌，一面刻着两个字母“AI”，另一面刻着一串数字“080623”，像是谁的生日，吊牌上串着一根红绳，明显是聂无双挂在脖子上的。 其实，在聂无双被倪洱一腿震开，一个鹞子翻身的时候，倪洱一眼瞥见她脖子上戴着的这块吊牌。 因为太过眼熟，倪洱便决定把这块吊牌抢到手，依聂无双的身手来看，虽然自己占着上风，但在短时间内抢夺她脖子上的吊牌却非易事。 即便聂无双落得下风，但以她娴熟的大小擒拿手来防守，一时半会倪洱也拿不住她。 直到文泰来打开车灯，倪洱心道不妙，恐有伏击。 为了及早脱身，倪洱才兵行险着，用内力把膝盖里的钢钉逼出来，以暗器打了个聂无双措手不及，他好趁机抢夺吊牌。 更巧的是，射向聂无双颈部的那颗钢钉，恰恰穿断了吊牌的红绳，在聂无双毫无察觉的情况，吊牌落到地面上，再被倪洱一个“就地打滚”时用手捞走。 另一颗钢钉正好打中文泰来的跑车车灯，这也是倪洱预先没想到的，钢钉力道之大，把跑车里的文泰来吓了一跳。 在台灯的灯光下，吊牌上的“AI”字母闪闪发亮。 倪洱低下头来，他自己脖子上赫然挂着同样一块吊牌，不同的是用金属细链串着。 倪洱一把扯下自己脖子上的吊牌，把两块吊牌放在一起，完全一样的材质，正面都是一模一样的“AI”字母。 把两块标牌翻过来，聂无双的那块上面刻着“080623”，而倪洱的那块上面刻着“990811”。 照这上面的数字看，如果是年份的话，肯定不是聂无双和倪洱的生日，那会是什么意思呢？ 倪洱担心的是，为什么跟他师出同门的一个女孩，会被安排到文泰来身边做保镖，是不是冲自己来的？还是另有所图？ 而此时的聂无双，满是懊恼。 聂无双坐着文泰来的跑车回到住地，等文泰来离开后，她又打了车回到了刚刚打斗的巷子口。 她抱着侥幸之心，开始从巷子口往里搜寻，结果自己的吊牌没找到，只是在地上发现了三颗钢钉。 聂无双把三颗钢钉放在手心仔细端详，惊异不已，“这就是倪洱所用的暗器吗，这明明是医院接骨手术的钢钉”。 这真是聂无双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之事。 搜寻未果，聂无双有些丧气地返回住地，心里忐忑不安，这吊牌丢了，该如何跟公司交代？总不能说是被别人抢走的。 另外，一个更大的疑问困扰着她，这个倪洱好像比自己更熟悉大小擒拿手，跟他比试，就好像跟一个学龄超过自己的师兄比武一样，可她从没听说公司有另外的人派驻江城，而且这个倪洱，她以前从没见过。 “他抢走自己的吊牌，又是为什么”，躺在住地的床上，聂无双彻夜难眠。 正文 第七十五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第二天早上起床，倪洱还是感觉右腿不自在，便在宿舍里给关晓山打电话请假。 电话刚刚接通，关晓山的声音就被淹没在一段异常刺耳的杂音里。 “这破信号”，不得已，倪洱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外走廊上，杂音却一点都没有了。 听倪洱说请假去医院把腿内的钢钉取出来，关晓山一口答应，让他赶快去，还给他特别安排了集团的公车。 江城人民医院骨科主治医师再次见到倪洱，大为惊叹，“才一个半月，你走路这么利索了，你是我从业二十年来恢复最快的”。 医师以为倪洱刚刚下地走路，岂不知倪洱在十几天前就健步如飞了。 再次进入手术室，倪洱再次要求不需要麻醉。 主治医师对这个奇人已经见怪不怪了，不再和倪洱争辩，再一次在手术室里和倪洱相谈甚欢。 “你这右腿里的钢钉呢？”，手术过程中，主治医师发现倪洱右腿里的四颗钢钉不见了，手持手术刀的他愣住了，惊讶地问道。 “被我自己不小心崩掉了”，倪洱躺在手术台上不好意思地笑笑。 主治医师无奈地摇摇头，“真不知道你这副身体是什么构造”。 手术很快结束了，医师问道，“你不需要再打石膏了吧？” 一般人取了接骨钢钉之后，还要打上石膏，再休息个把月才恢复。但照倪洱的情形来看，医师笃定他是不肯打石膏的。 倪洱笑了，“医师，你真了解我！” “那我给你拿副拐杖来”，医师说道。 “也不用”，倪洱自己下了手术台，慢慢向病房挪步，嘴上说道，“我到临时病房休息一天就行”。 主治医师这下彻底服了，眼睁睁看着倪洱慢慢走了出去。 在同一楼层的骨科临时病房，倪洱龟速般慢慢走过去。 快要到病房的时候，从前面骨科医护室里走出一个穿着白色衬衣、黑色短裙的长发女孩，倪洱一看，不正是文泰来的秘书郝美美吗？ 郝美美正朝倪洱这个方向缓缓走来，无意一抬头，这么熟悉的一张脸，倪洱！ “真是冤家路窄”，郝美美心里暗暗叫苦，“怎么倒霉的事情都碰到一起了”。 倪洱突然想到聂无双自称是文氏集团的秘书，那是不是顶替了郝美美？ 于是倪洱走快两步，到了郝美美跟前，笑着打招呼，“幺，这不是郝大秘书嘛，我们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切”，郝美美实在没有心情跟倪洱耍嘴皮子，“让开，我跟你不熟，没什么好说的”。 “得”，倪洱马上侧身让开，他虽然脾气好，但也不乐意热脸贴着别人的冷屁股。 郝美美居然是垫着右脚走路，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倪洱那一间病房。 倪洱笑了，想躲还躲不开了，跟在后面挪进了病房。 这是一间提供给病人暂时休息的临时病房，里面摆了两张床，巧的是，就是倪洱和郝美美的。 郝美美走到里面一张床上靠着床头斜躺下来，扭头一看倪洱跟着坐在了外面的一张床上，一瞪眼，冲倪洱说道，“你进来干吗？” “哈哈”，倪洱哑然失笑，“医院你家开的啊？我是病人，你又来干什么？” “哦对”，郝美美顿时想到倪洱前段时候腿断了动了手术，俏脸一红，知道自己失言了。 “我脚崴了，来处理一下，上点药”，郝美美的语气平和下来。 倪洱一看，果然，郝美美的右脚已经肿胀得有点发紫。 “好好的怎么崴脚了”，倪洱好奇地问道。 “带客户去工地看房子，上楼梯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崴到了”，郝美美无奈地说道。 “你不是文泰来秘书吗，怎么会带客户去看房子？”，倪洱更奇怪了。 “我不在文泰来身边了，现在在下面的售楼中心卖房子”，郝美美脸色黯然。 “售楼小姐？听说你们这个群体收入很高吖！”，倪洱跟售楼小姐接触不多，道听途说的比较多。 “屁”，郝美美忍不住吐出一个字。 说完，郝美美立马后悔了，外表淑女的她，怎么脱口而出一个脏字，她的脸更红了。 “这又是怎么了”，倪洱不以为意，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郝美美看看他，欲言又止，满肚子的话说不出来。 倪洱笑笑，“看样子有些话还不想说，那就算咯”。 郝美美主动转移话题，“你的腿怎么样了？” 倪洱答道，“好差不多了，里面钢板钢钉刚刚取出来，再休息一天就OK了，你的脚呢？” 郝美美看了看自己的右脚肿得跟发了酵的馒头一样，叹口气，“在这等一个小时，再去做个冷敷护理，还要上药”。 “我猜啊”，倪洱神秘地笑笑，“你这脚，不是无意崴到的”。 郝美美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倪洱嘿嘿说道，“半猜半蒙”。 “你们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吗？”，郝美美的语气突然变得愤愤不平。 “别”，倪洱一听这话太刺耳，反驳道，“你不要一棍子打倒一片”。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郝美美恨恨说道。 “你这是被哪个男人欺负了哦”，倪洱看着郝美美咬牙切齿的样子直发笑。 郝美美心中怒气难消，说道，“今天带那个客户去工地看预售房，他不正经看房，老是想揩我的油，在上楼梯的时候，故意走在我后面，伸手摸我的。。。，我一着急，就把脚崴了”。 倪洱看到她穿的短裙，明白了，客户是要摸她的大腿，结果，郝美美着急躲开，脚也崴了。 “那客户呢？”，倪洱有点同情地看着郝美美。 “当时就被我骂跑了，我用这辈子最恶毒的语言骂他”，郝美美口气里依然是恨意满满。 “那你岂不是丢了一个客户？”，倪洱还真没想到郝美美如此刚烈。 “丢了就丢了吧，不瞒你说，到售楼中心上班半个多月了，我一套房子都没卖出去，也不在乎这一个客人”，郝美美胸中一股怨气不吐不快。 “原来卖房子这么难啊”，倪洱惊讶道。 “谁说不是呢”，郝美美想到这个月只能拿基本工资，又有点忧心。 “慢慢来吧，万事开头难，说不定你接了第一单，后面就顺了”，倪洱好言安慰她。 郝美美听了，心里一阵温暖，想到第一次和倪洱在咖啡馆见面，倪洱说话那份刻薄，跟现在判若两人，感觉两个人的距离又拉近了一点。 正文 第七十六章 行有行规 “文氏集团售楼的提成是多少？”，倪洱问道。 “千分之二吧”，这个数字郝美美还是清楚的，这也是她将来的收入来源。 “山情呢？”，郝美美反问道。 倪洱挠挠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回头去了解了解”。 两个人正说着，突然门外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声音。 “姐、姐，你怎么样了？” 人未到，声先至，原来是郝晓晓来了。 倪洱转头一看，穿着一身红色短袖夏装的郝晓晓小跑着进了病房。 “咦，师哥你也在！”，一进门，郝晓晓先看到了倪洱，好奇地问道。 “晓晓”，郝美美叫了一声，佯装生气，“你亲姐在这呢！” “姐”，郝晓晓把眼光从倪洱身上挪到了郝美美身上，看到了她肿胀的右脚，马上走到姐姐跟前，难过地问道，“姐，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郝美美边说边给倪洱递了个眼色，“就是上楼梯的时候不小心崴了一下”。 郝美美跟倪洱递眼色，暗示倪洱不要把她受到客户非礼的事情说出来。 “你不是早就到了医院吗，为什么现在才来”，郝美美问道。 “哦，我有个舍友在住院，我刚刚去看了一下，就马上过来了”，郝晓晓坐到了姐姐身边，回答道。 “一个宿舍的吗？生什么病了吗？”，郝美美继续问道。 “呃，没什么病，一个小手术，没事，没事”，郝晓晓含含糊糊回答。 这两姐妹聊得兴起，完全忘记了边上还有一个人存在。 倪洱就顺势依靠在床上，闭目养神，听着她们姐妹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有半个多小时。 良久，郝晓晓才想起来，倪洱还在旁边，扭头笑道，“师哥，不好意思啊，我跟我姐一聊天就停不下来，都把你给忘了”。 倪洱睁开眼来，笑笑，“没事，没事，你们继续”。 郝晓晓也不好意思了，问道，“师哥，小倩说上次在国际购物中心女装专柜碰到你，是不是陪女朋友逛街啊？” “小倩？”，倪洱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直摆手，“我是单身狗，哪有女朋友？” “切，没有就没有呗”，郝美美撇撇嘴，“你瞎激动什么，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美女啊？” “那是”，郝晓晓还帮腔上了，“我姐上班的售楼中心里面，都是美女，师哥，你要不要？” “晓晓，我就说说，你还当真”，不待倪洱回答，郝美美抢着说道，“你师哥在山情上班，有个大小姐等着他呢，说不定以后山情集团有一半是你师哥的呢。。。” “哦、哦。。。”，郝晓晓故意拉长尾音，她到底少女心性，虽然仰慕这个师哥，但如果关晓晴是倪洱女朋友的话，她倒也没有一点醋意。 “别瞎说”，倪洱正色道，“没有的事”。 郝晓晓调皮地吐吐舌头。 郝美美不置可否地笑笑，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说道，“晓晓，扶着我去把脚冷敷一下，上点药，再送我去上班”。 郝美美下床搭在妹妹身上，也不跟倪洱作别。 郝晓晓朝倪洱说道，“师哥，那我们就走了哦，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好的”，倪洱微笑回答，“那我就不送了”。 “你腿伤刚好，就躺着休息吧”，说完，郝晓晓扶着姐姐出了病房门。 又做了一次冷敷，上了药，郝美美的脚稍微好点。郝晓晓打了个车，把她送到了“泰来?嘉城”售楼中心。 郝美美让妹妹回去了，自己一个人慢慢走进了展厅。 “美美，你不是带客户看房去了吗，怎么样了？”，一个穿着同样套装的年轻女子迎面问道。 “哎，别提了”，郝美美一看，是她在售楼中心关系最好的同事，沈娅。 “你这是穿的什么鞋啊？”，沈娅又问道。 郝美美低头一看，因为脚肿了，自己穿了一双低帮平底鞋，本来上班穿的都是高跟鞋。 郝美美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缓了一口气，说道，“今天遇到一个色狼，把脚给崴了”。 “什么？色狼？”沈娅吃惊不已。 郝美美就把在预售房工地上的遭遇跟她描述了一遍。 沈娅半掩着嘴，却不是吃惊，而是艰难地忍住笑。 郝美美一见生气了，“你笑什么啊？很好笑吗？” 沈娅连忙摇摇手，“不是的，是你太嫩了，不了解我们这一行的规矩”。 郝美美不解地问道，“什么啊？售楼部的规章制度我都可以背出来，你们营销的课件我看过几十遍了”。 沈娅忍不住笑出声来，指着郝美美说，“书呆子。。。” 郝美美半是疑惑半是窝火，“沈娅，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这样，这样”，沈娅好不容易忍住笑，“我组织一下语言，来给你上上课”。 沈娅顿了一会会，开始给郝美美讲解，“美美，你看的都是理论知识，实际上的规则是另外一回事，在我们售楼小姐里，有两个派别。。。” 郝美美插话，“武侠里的那种，少林、武当派吗？” “不，不”，沈娅继续说道，“我们售楼小姐有两派，一派叫‘婉约派’，另一派叫‘豪放派’。” “那是宋代词人好不好”，郝美美不服气了，“我虽然读的是艺术学院，但我的中文不差的”。 “NO、NO”，沈娅再次否定了，“我们这两派只是借用了这两个名字，不过更形象，‘婉约派’侧重一个‘约’字，‘豪放派’侧重一个‘放’字。” “这又是什么意思？”，郝美美还是听得糊里糊涂的。 “约，就是不厌其烦地拜访客户，带客户看沙盘、看样板房、看现房，斟茶递水，直到客户签下购房合同”，沈娅解释道。 “那放呢？”，郝美美问道。 “放，就是放开自己，客户就是上帝啊，客户要什么就给什么，直到客户满意了，签了合同为止”，沈娅轻描淡写地说道。 “客户要什么就给什么”，郝美美重复了这句话。 “所以啊，你把客户骂走，是犯了职业大忌”，沈娅说道。 “他非礼我，我能怎么办”，郝美美也很委屈。 “你看，我白说了吧，有两种方式回应，婉约派是客客气气地拒绝，豪放派是大大方方地接受”，沈娅的口气变得循循善诱起来。 “那、那成什么了？”，郝美美脸红了，“为什么非要搞这两派？” “你啊”，沈娅都感到无语了，“你是自成一派，好了吧？” 正文 第七十七章 现身说法 都说社会是最好的大学，来到售楼中心，郝美美算是见识到了。 郝美美好奇地问道：“沈娅，那你是属于哪一派？” “我当然是婉约派啦”，沈娅回答道，不过又补了一句，“如果遇到特别入眼的帅哥，偶尔豪放一下也是可以的。。。” “哈哈哈”，郝美美被她的说辞惹笑了，“那你是见色起意，不是为了卖房子”。 “来来来，今天我就当你的师傅，给你说教说教”，沈娅故作姿态，“徒儿，上茶”。 “在这？”，郝美美四下看看，快中午吃饭时间了，还有七八个客户在展厅里。 “那随为师来”，沈娅说着站起身来，和郝美美一前一后进了休息室。 “你个德行”，进了休息室，郝美美顺手把门带上，“沈大师，快说吧！” 沈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问道，“美美，说说你裙子里面穿的什么？” “裙子里面？打底裤咯！”，郝美美又不解了，“那穿什么？” “啧啧啧”，沈娅一脸嫌弃，“我说你这个人就是没有职业道德，没有我这个师傅的话，你在这里会饿死的！” “这跟职业道德有什么关系？穿打底裤不是怕走光吗？裙子这么短！”，郝美美想反驳，又感到底气不足，只能问道，“那你穿的什么？” “我？”，沈娅神秘一笑，“我穿的蕾丝的”。 “爬楼梯很容易走光的”，郝美美一想到蕾丝，说不定还镂空，都有点后怕。 “你个傻瓜”，沈娅笑得合不拢嘴，“能看到什么呢，看了又能怎么样呢？你来售楼中心真不适合，悟性太差”。 郝美美顺手从桌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恭恭敬敬地递到沈娅面前，“师傅在上，请赐教！” 沈娅毫不客气地接过矿泉水，装模作样地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润润喉，继续对郝美美进行说教，“像你今天的穿着，在业内属于低配版，还平底鞋，我是经理就扣你的钱”。 “我不是脚受伤了嘛”，郝美美求教若渴，“快说说，低配版以上的是什么样的？” “我的，是标配”，沈娅一指自己。 郝美美认真一看，沈娅是跟她一样的套装、短裙、高跟鞋，画着精致的淡妆，再加上里面的蕾丝**，算是标配。 “那高配呢？”，郝美美继续发问。 “那”，沈娅一呶嘴，“我们这一组的销售明星就是高配版的”。 郝美美扭头，透过窗玻璃看到同一组的何丹姿正在外面接待客户，客户是一对夫妻，正对着沙盘咨询预售房的情况。 这何丹姿在售楼中心雅号“何一单”，就是说每天至少卖出一套房，一个月至少三十套，每个月的销售提成基本在六万元以上，是文氏集团销售“十大明星”之一。 说话间，何丹姿接待的夫妻客户已经转身离开了展示沙盘，男的冲何丹姿摆摆手，应该是看完走人了。 沈娅说道，“美美，去把一单请过来”。 郝美美开门回到展厅，走到何丹姿身边，“丹姐，到休息室坐坐”。 看到郝美美，何丹姿有点小意外，但她毕竟是个人精，马上一脸笑容，“郝秘书啊，这么客气，叫我丹姿就行了。。。” 何丹姿对这个从小文总身边空降过来的郝美美心存顾忌，半个月来只是混个脸熟，平时没有什么交流，现在郝美美主动打招呼，她还是客客气气地称呼“郝秘书”。 “丹姐，你还是叫我美美吧”，一边说，郝美美和何丹姿进了休息室。 “一单，来来来”，沈娅叫着何丹姿的外号，把她拉坐到身边的沙发上，把嘴巴凑到她耳边捣鼓了几句，何丹姿笑了。 沈娅虎着脸说，“徒弟，关门、关窗”。 郝美美不知道她搞什么鬼，依言把休息室门关上，拉上百叶窗。 “来，好好看看什么叫高配版”，沈娅手一指何丹姿。 郝美美认真一看，何丹姿鹅蛋脸型，脸上有一对小酒窝，水汪汪的大眼睛，笑起来特别好看，眉心间有一颗淡淡的美人痣，更添了一份美丽，个子没有自己高，身材却丰盈饱满，尤其前凸后翘的，更是透出年轻女孩芳华正茂的魅力。 何丹姿笑盈盈地站起身来，突然把短裙往上一掀。 哇哦！ 虽然同为女孩子，郝美美还是看得脸红心跳、目瞪口呆。 何丹姿穿了一条黑色T字裤！ 何丹姿很快把短裙裙摆放了下来，重新坐回到沙发上。 就这短短一两秒的时间，郝美美还是看到了何丹姿修长的大腿和浑圆的臀部，一览无余，太震撼了。 沈娅和何丹姿看着郝美美目瞪口呆的傻样，哈哈大笑。 何丹姿说道，“美美，快坐下来，我给你讲解讲解”。 郝美美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来，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等着受教。 何丹姿娓娓道来，“我们卖房子的，实际上就是吃青春饭的，和一些服务行业没什么差别，如果条件允许，我们恨不得穿泳装、穿比基尼”。 不等郝美美回过神来，何丹姿继续说道，“现在买房子的主要群体是谁？是男人啊，男人都是一家之主。男人有什么特点？好色啊！有哪个男人不好色呢？” “对”，郝美美附和道，“这点我同意”。 “而大部分男人，是有贼心没贼胆”，何丹姿完全是经验之谈了，“你穿得性感一点，就会给那些男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比什么楼盘广告都管用，看了一次他还想看第二次，像现在楼市不火爆的时候，每吸引一个客户，就意味着我们有可能拿到提成，不就是我们辛辛苦苦的目标吗？” “丹姐，那凭这样，你就可以做到销售明星了吗？”，郝美美难以置信。 “那肯定不是”，何丹姿继续说道，“每一个客户的特点都不一样，你要仔细观察、投其所好，像刚刚我接待的夫妇，看完之后好像对我们的楼盘不感兴趣，但依我的经验，男的还会回来的”。 何丹姿正说得起劲，突然一阵敲门声，一个声音传了进来，“何经理，客户找你！” 郝美美站起身来，把门打开。 三个女孩一看，门外俨然站着何丹姿刚刚送走的那个男客户。 郝美美顿时拜服，这何丹姿，简直料事如神。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初窥门径 门外的这名男客户，身高有一米八，身材魁梧，浓眉大眼，一脸正气。 何丹姿已从沙发上起身，走上前来，礼貌地说道，“付老板，您怎么又回来了？” 这名付老板微笑回道，“我想再考虑考虑，何经理有没有时间再给我介绍介绍”。 “乐意效劳”，何丹姿满脸春风，一口答应。 郝美美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何丹姿陪着男客户围着沙盘转了一圈，然后回办公室拿了手提包，坐上男客户停在售楼中心外面的保时捷卡宴，离开了。 郝美美回头狐疑地问沈娅，“这？” “知道差距了吧”，沈娅也感到自愧不如。 “沈娅，你再给我讲讲吧”，看到这一幕，郝美美感觉到售楼根本就不是她想象的那种。 “嗯，好”，沈娅续上刚刚的话题，“做我们这一行的竞争非常激烈，三十岁之前是黄金年龄，过了三十岁就要考虑急流勇退了，所以赚钱就是五六年的时间，有些售楼小姐甚至可以说是不择手段”。 “不择手段？”，郝美美的想象力已经匮乏了。 “就拿穿衣服来说”，沈娅举例道，“何一单是高配，你知道顶配是什么？” “是什么？”，郝美美既新奇又惊讶。 “有的个别售楼小姐只穿丝袜，而裙子里面什么都不穿”，沈娅说道。 “啊！”，郝美美惊呆了，“有这么开放？” “所以说是不择手段呢”，沈娅说的是事实。 “那是不是这一行的普遍现象？销售明星都是这样的吗？”，郝美美心里惴惴不安。 “那肯定不是，就文氏集团的十大销售明星来说，真正这么不择手段的也没有几个，着装方面只是服务的附加值，主要是吸引男人的注意，毕竟现在一套房一百多万，靠这么露个屁股给男人看，他就买了，那些男人又不傻”，沈娅分析得鞭辟入里，“不过，你那样情绪激动地把客户骂跑，肯定是你不对，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委婉，毕竟客户是上帝嘛”。 “真的会陪客户睡觉吗？”，听沈娅和何丹姿说了那么多，郝美美忍不住说出了心头这个疑问。 “有的会”，沈娅沉吟一会，“每个人的底线不一样，不过只靠这个的话，在我们这一行是没有出路的，对待每个客户的方式各不相同，陪睡只是方式之一，不是每个售楼小姐都愿意的，有的售楼小姐也看人，有的客户粗鲁不堪的，买十套房都不会陪的”。 郝美美笑了，“比如你？要帅的？” 沈娅回道，“切，我是婉约派，不会走那个捷径的，内心里虽然看不上人家豪放派，但你的业绩比不过人家，不服不行。不过我最服的一个前辈，硬是把一个客户睡成了老公，后面买的房直接写了她的名字，是我们售楼中心的传奇人物”。 “谁？”，郝美美眼前一亮，“还有这么牛逼的人物？” “人家早就不干了，现在在家做阔太太呢”，沈娅的口气里满是羡慕。 一看时间，十二点了，沈娅叫道，“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聊”。 “那何丹姿呢？”，郝美美还想等一等何丹姿回来。 “别等了，明显那客户请她吃饭去了”，还是沈娅知道套路。 两个人到售楼中心后面的食堂扒拉了几口饭，吃完又回到休息室聊了起来，郝美美经过小半天的说教，总算领悟到一些售楼的门道。 她有点明白了，楼盘销售，光靠勤奋是远远不够的，还得有手段，必要的时候，还得做出一点牺牲。 想到“牺牲”，郝美美不由想到在文泰来身边的一年多时间，文泰来生性倨傲，有时候会毛手毛脚，但这个人从不胡来，每次郝美美都是半推半挡，自己委曲求全地就过来了，不也是一种“牺牲”吗？ 正值夏天的午后，展厅里没有一个客户，沈娅和郝美美在休息室里都昏昏欲睡了。 到下午两点多，何丹姿突然推门进来，叫了一声，“上班咯！” 一下子把沈娅和郝美美都吓清醒了。 郝美美问道，“丹姐，这么久才回来啊，是不是陪那个客户去工地看房子了？” “工地？”，何丹姿反问道，“这个时候去工地，你想热死我啊？” “嘿嘿嘿”，沈娅贼笑起来，“何一单，今天这一单是不是已经到手了？” 何丹姿伸出右手打了个响指，傲然说道，“当然！” “啊！”，郝美美佩服不已，“就中午这一会会，你这一单就做成了？” “我猜，这一单是在酒店里做成的”，沈娅调侃道。 何丹姿毫不在意她的调侃，回答道，“这个付老板是个绅士，人很不错的”。 何丹姿坐到沙发上，冲郝美美嚷道，“美美，给你师伯来瓶水。。。” 郝美美笑了，又来了个师伯，马上从桌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过去，“师伯，你慢点喝哦。。。” 何丹姿接过去，“这天气热的”，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接着说道，“你别听你这个沈师傅瞎讲，客户不是睡出来的，现在我来给你讲讲这个客户是怎么拿下来的”。 郝美美马上搬个椅子坐到何丹姿身边，嘻嘻说道，“师伯，我洗耳恭听”。 何丹姿开始讲解，“今天这个客户下车的时候就是我在门口迎接的，他开的是一辆保时捷卡宴，市场价都是一百万元以上，我推算一下他的身价，肯定不是一般的中产阶级，而同时带着他夫人，我估计他不是投资，开始看沙盘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他夫人在问，而且看的楼盘都是一百万多万的套房，而不是别墅，这跟他的身价不符，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郝美美正听得入神，跟着问一句。 何丹姿继续说，“如果跟着他的女人是年轻漂亮的，我断定是小三，他在给小三买房，而这个女人跟他年龄相当，看上去还比他老，应该是他的老婆，所以，我能肯定，他买这个房，要么是给岳父岳母，要么是给小舅子的”。 “你怎么就肯定是小舅子，而不是小姨子呢？”，边上的沈娅插话道。 “因为地方风俗，年轻男女结婚，男方出房子、女方出车子，如果是小姨子，他们便会去4S店买辆一百万的车子”，何丹姿的分析真的好到位。 “结果呢？”，郝美美想马上知道答案。 “中午付老板请我吃饭的时候，我带去了符合他夫人要求的楼盘资料，果然，买这个房子是给他小舅子的婚房，他夫人想多看几家，我就建议他尽快买下来，趁着现在淡季价格低的时候把购房合同签了，既能抄个底价，又能给他夫人一个惊喜，一举两得，就这样，他很干脆地就把合同签了”。 听何丹姿说完，郝美美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由衷地夸道，“丹姐，你真厉害！” 正文 第七十九章 表里不一 听完郝美美的夸奖，何丹姿悠然得意地说道，“美美，你初来乍到，只要用心做，在售楼中心的收入不比你做集团秘书低”。 “那当然啦”，郝美美不得不承认，“我做秘书一年十万了不起了，丹姐你两个月的提成就超过我一年的收入了，没法比啊！” “没事，没事，你们继续聊，我去下洗手间”，说着，何丹姿站了起来，向休息室里面的内置卫生间走去。 售楼中心里面有公共卫生间，但售楼小姐们都习惯了休息室里的内置卫生间。 “沈娅，这丹姐还真有水平，销售明星不是白当的”，郝美美还回味在何丹姿的说教里。 看何丹姿进了卫生间，随手带了一下门，沈娅说道，“她有两个关键问题没跟你说，一是中午那个男客户为什么去而复返，二是中午两个多小时就吃饭签合同吗？” 说完，沈娅垫着脚悄悄走到卫生间门口，门是虚掩的，她用手指轻轻一点，露出一条缝隙。 沈娅往里面瞄了几眼，偷偷地笑了起来，冲郝美美招招手。 郝美美还在纳闷，这沈娅干什么啊，人家何丹姿上厕所，有什么好看的？搞得跟偷窥似的。 看到沈娅招手，郝美美还是忍不住悄悄走过去，脑袋往门缝隙一凑，往里面一看，还是吃了一惊。 何丹姿正好从马桶上起身，在这一瞬间，郝美美发现上午何丹姿穿着的T字裤已经无影无踪，任由下身光着，何丹姿兀自把短裙裙摆拉了下来。 然后就是听到冲马桶的声音，沈娅和郝美美马上蹑手蹑脚回到椅子上。 沈娅冲郝美美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意思是不能戳穿何丹姿，她可能会翻脸的。 再等何丹姿从卫生间出来，郝美美顿时觉得她的传授变得索然无味，三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一会，何丹姿先去展厅了。 郝美美看着她远去的身影，问沈娅，“她的T字裤呢？” 沈娅面露鄙夷之色，有些不屑地说道，“送给客户了呗”。 郝美美兴致不再，只觉得要好好掂量掂量这份工作，何去何从，还要从长计议。 那一边的江城人民医院，倪洱在骨科临时病房里躺了一天，感觉浑身骨头都要躺散架了，到晚上六点的时候，连忙打电话把集团公车司机叫过来，开车把他送回了憩园宿舍。 次日早上，倪洱刚刚起床，感觉两腿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正准备洗漱，手机铃声响起来了。 倪洱一看，是关晓山打来的电话，一接通，又是传来一段异常刺耳的杂音。 没办法，倪洱只得跟昨天一样，跑到门外才听清关晓山的说话声音。 关晓山问道，“你那破手机好换了，声音也听不见，腿怎么样了，今天要不要继续休息？” 倪洱答道，“手机没问题，信号不好吧，我腿好差不多了，今天不休息了”。 “那好，去吃个早饭赶紧上班吧”，啪地一声，关晓山已经挂了电话。 倪洱回到房间，一看时间，怎么和昨天早上一个点？为什么同时在这个时间点，手机信号出现杂音？ 倪洱心念一动，突然想到什么，马上给关晓山回了一个电话，“总裁，你办公室里的窃听器拆了没有？” 关晓山看到倪洱的电话，以为他又要请假，一听他的问题，没好气地回道，“没有你老大的指令，谁敢拆监控器？” “那就是没拆了”，关晓山有点小兴奋，“总裁，没事，等会到办公室我跟你细说”。 等两个人都回到山情大厦十五楼，还是没有在办公室里交谈，因为关晓山办公室里窃听器还在。 在十五楼会议室，倪洱说道，“总裁，如果我判断得不错，我明天就能确定山情集团里面的内奸是谁？” 关晓山问道，“就是到我办公室安装窃听器的人？不是查了监控，看不到脸吗？” 倪洱说，“我待会再去买个设备，明天早上就把窃听器接收装置能找出来”。 上午，倪洱亲自去安保专卖店买了一套专门检测无线电信号的电子狗设备，跟行政部后勤课打了一个招呼，要了一份憩园宿舍住宿分布图。 倪洱住在憩园宿舍2#楼二楼，他以自己的宿舍为圆点，画了一个圈，基本上就是窃听器接收装置的安装区域了。 这类窃听设备的特点就是离窃听器一公里范围必须安装一个接收装备，定期把接收的信息存储在内存卡，再导出来播放收听。 倪洱展开2#楼住宿分布图一看，还是有点惊讶，他住在二楼最里面一间，底下一楼是仓库，排除；他房间左侧没住人，确认一下，可以排除；他房间右侧是外阳台，无法安装那种装置，排除。 现在的范围已经缩小到了三楼，上面三个房间住的，却是倪洱比较熟悉、比较要好的三个同事：行政部机要室的小惠、小樱和小花。 小惠、小樱和小花是同事间的昵称，她们的全名分别是武小惠、苏樱和李慕花。 “为什么会是她们其中一人？”，倪洱呐呐自语，心里满是遗憾。 第二天一早，掐着同样的时间点，倪洱来到宿舍楼三楼，慢慢三个房间门口走过，结果经过武小惠的房间，电子狗显示：异常无线电信号最强。 这就意味着，基本能确定窃听器的接收装置就藏在武小惠的房间里。 至于怎么处理，倪洱还得上班的时候跟关晓山好好商量商量。 一听倪洱说基本能确定窃听器接收装置在哪，关晓山主张马上联系行政部，直接到武小惠的房间里搜查，抓她个现行，跟她当面对质。 倪洱摇摇头，却不赞成。 关晓山问道，“这武小惠是什么的人，你了解吗？” 倪洱回答道，“据我了解，她是机要室三个女秘书里最开朗的一个，平时话最多，而且大大咧咧的，没什么心机，不像是内奸”。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关晓山有点不高兴了，“现在的人都是表里不一，光看表面，你怎么能断定她不是内奸，那接收装置在她房间里该怎么解释？” “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倪洱灵机一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让她招供，而且不会打草惊蛇”。 关晓山问道：“什么办法？” “催眠”，倪洱自信地说道。 “什么？催眠？”，关晓山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你也会？” 正文 第八十章 谍影重重 “略懂一点”，倪洱说道，“不过还要邀请一个人参与”。 “谁？”，关晓山问道。 “你姐，人事部负责人”，倪洱说道，“必须要查阅武小惠的档案，全面了解她的背景和家庭状况，才能进行有效催眠”。 “没问题”，关晓山马上打电话跟关晓晴联系，三个人约在十五楼会议室里碰头。 关晓晴一听安装窃听器的事有眉目了，亲自把武小惠的人事档案带了上来。 武小惠，24岁，本地人，江城一所大专院校毕业，企业管理，到山情集团上班一年十个月，家庭关系：独女，父亲一栏，空白，母亲姓武，职业一栏，空白。 原来武小惠是单亲家庭，跟着母亲长大。 “倪洱，单亲家庭的小孩是不是性格都有点怪癖？”，关晓晴把倪洱当成了百科全书。 “会有这方面因素，从概率上说单亲家庭的小孩性格缺陷的几率比正常家庭的小孩要高一点”，倪洱说道，“比如武小惠，她如果从小缺少父爱，她会对父亲这个角色非常抵触，催眠术就是从人性的弱点切入，让她心理防线崩溃，那问她什么，她就会回答什么”。 “被催眠了，是不是就任人摆布了？”，关晓晴突然想起那次喝醉酒倪洱送她回憩园房间，她看着倪洱的眼睛突然就睡过去了，关晓晴有点心慌，暗想道，“那是不是被他给催眠了？” “关部长，你说的是邪术”，倪洱笑道，“真正的催眠术是医术，对治疗心里疾病很有效，尤其是睡眠不好的，经过催眠后的睡眠质量会明显好转”。 听倪洱这么一说，关晓晴明白了，那晚确实睡得神清气爽，倪洱是一番好意。 三个人把具体方案策划了一下，决定由关晓晴出面，以员工访谈的形式，找武小惠谈话，然后倪洱趁机进入现场，对武小惠进行催眠。 当天下午，人事部出了一个名为“员工关怀行动”的通知，以座谈或访谈的形式，由人事部与集团员工进行交流，广泛征集员工对集团方方面面的意见和建议，武小惠被列为第一批“访谈人员”。 看到“员工关怀行动”通知，武小惠还跟苏樱和李慕花开玩笑，“你们看，人事部又做表面文章了，每次提了大问题，她们又解决不了，小问题吧，我们又用不着她们帮忙解决”。 苏樱接话道，“小惠你是第一批哎，跟关部长提一提，叫她在七夕的时候给你安排一个帅哥男朋友，哈哈哈。。。。” 武小惠哼了一声，“你想得美，一点都不实际，现实一点就是快点把股价提点上去，等年底解禁了我就把股票钱提出来，孝敬孝敬我妈”。 李慕花笑道，“我们小惠还是个孝顺女儿，那我要跟关部长说说，早点给你介绍个男朋友，一婿如半儿，也可以多个人一起孝顺你亲爱的母上。。。” 苏樱在旁鼓掌捣乱，“好主意、好主意。。。” 武小惠却笑不出来，心里想着，“谁说我妈妈没有儿子的”，这句话却没办法说出口。 第二天上午，按照通知要求，武小惠来到了十四楼的会客厅。 一张小圆桌已经摆好两杯泡好的咖啡，武小惠坐着等了一会，关晓晴进来了。 “关部长”，武小惠起身打了个招呼。 “小惠，坐”，关晓晴坐了下来，热情地对武小惠说道。 因为倪洱的缘故，行政部的三朵小花跟关晓晴都颇为熟悉，虽然是上下级关系，平素见面倒也不生分。 “关部长，就我一个人吗，怎么不安排在七楼？”，武小惠问道。 人事部在七楼，武小惠疑惑这次访谈为什么会安排在十四楼高层所在的楼层。 “哦，这是一对一的，在十四楼方便一点，怎么，你还有点紧张啊？”，关晓晴笑着说，“不用紧张，我们都是老熟人了，上次还一起喝酒呢”。 上次倪洱获得了十万元的特别奖励，晚上请客，关晓晴和武小惠就是坐在一桌。 “对、对”，武小惠也笑了，“我就是好奇问问，不紧张的”。 “好，那我们开始了”，关晓晴打开手中的文件夹，按照既定的提纲开始跟武小惠交谈，无非是个人的发展规划、对集团发展的建议、对工作和生活环境改进的要求等等，诸如此类。 正聊着，突然会客厅的玻璃门被推开，倪洱的脑袋探了进来，说了句，“关部长。。。” 关晓晴扭头一看，是倪洱，故作惊讶，“咦，倪大秘，找我有事？” “有事”，倪洱把门完全推开，走了进来，“你在忙啊？小惠也在啊！” 武小惠对着倪洱微笑致意。 “要不你在这等一下”，关晓晴坐着一动不动，说道，“反正小惠你也熟，还有几分钟就结束了”。 “好勒”，倪洱答应一声，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关晓晴的身边，武小惠的斜对面。 关晓晴继续问问题，武小惠却感到浑身不自在，总感觉倪洱在盯着她看，于是她忍不住偏过头来向倪洱看去。 果然，倪洱左臂靠在小圆桌上，左手托着下巴，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好像倪洱的双眼里有东西，一看到他的眼神，武小惠的眼睛就挪不开了，关晓晴软绵绵的声音还在耳边，武小惠却感到越来越遥远。 倪洱的双眸里像有一道深不可测的漩涡，武小惠拼命想把目光移开，可脑袋和眼皮都越来越重，关晓晴的声音越来越淡，像是催眠曲一样。 就一两分钟的时间，武小惠终于撑不住了，脑袋一耷拉，眼皮已经合上了。 “小惠，小惠。。。” 倪洱的声音突然变得浑厚苍老起来，关晓晴好奇地看着他。 武小惠迷迷糊糊地半醒半睡，像梦呓一样问道，“你、你是谁？” “我是你爸”，倪洱说道。 武小惠的神情突然变得紧张起来，眉头也皱了起来，语气不安地说道，“父亲、父亲，您怎么来了？” 倪洱和关晓晴面面相觑，原来武小惠跟她爸爸应该很熟。 “你在山情集团上班还好吧？”，倪洱用浑厚的声音继续问道。 “还可以啊，妈妈挺满意的”，武小惠的回答很清晰。 “最近有没有人安排你做工作之外的事情，跟父亲说说”，倪洱的问题慢慢向目标靠近。 武小惠蹙眉想了一会，“没有啊，我做的事，不一直是哥哥安排的吗？” 倪洱和关晓晴再一次面面相觑，怎么她突然冒出个哥哥，档案里也没写啊。 倪洱不能问她哥哥是谁，那样容易穿帮，只得呵呵一笑，含糊说道，“是的，那小惠你好好干，做出点成绩给父亲看看”。 武小惠答应道，“父亲，我会努力的，您有时间也要回去看看妈妈”。 倪洱说道，“好的，我会的，只是最近特别忙。。。” 武小惠关心地问道，“集团最近很忙吗？” 倪洱和关晓晴同时眼前一亮，“集团？”，什么集团？目标马上就在眼前了。 倪洱故作豪情万丈，豪气地说道，“小惠，集团那么大，一直比较忙，你说，你父亲是谁，你以不以你父亲为荣？” 武小惠脸色喜不自禁，说话也兴奋起来，“当然，我父亲就是文氏集团的创始人，我当然以您为荣！” 啊！ 关晓晴差点没把手边的咖啡杯失手摔到地上。 倪洱和她同时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想到，武小惠是文贵山的女儿！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反间计 这个发现太太太。。。意外了！ 倪洱强忍着内心的惊讶，语气不变地问道，“你哥给你安排的事，你在做吗？” 这句话问得非常含糊，倪洱在赌，赌武小惠会主动把窃听器的事情说出来。 “在啊”，武小惠回答道，“我每天都把信息传给哥哥”。 倪洱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笃定这个“信息”就是每天窃听器采集的关晓山办公室的音频信息。 “那信息你看了吗？”，倪洱继续问。 “父亲，那个我看不了”，武小惠说道，“都是加密的，我打不开”。 原来接收设备存储卡上设置了加密，武小惠只能传信息，却打不开。 倪洱看时间差不多了，基本上想知道的信息都问到了，给关晓晴打了个手势，两个人悄悄地退出了会客厅，顺手把门关上了。 不再听到问话的武小惠，不知不觉地昏睡过去。 到关晓晴办公室坐下来，关晓晴气愤难平，“文氏太嚣张了，文泰来居然早就把他妹妹安插进来”。 倪洱不动声色，“你怎么就知道武小惠的哥哥是文泰来？” 关晓晴说道，“这不是明摆的吗？” “如果是”，倪洱分析道，“武小惠为什么姓武，不姓文，哦，不对，关部长，文泰来以前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文彬”，关晓晴回忆起来了，“我爸说过，晓山也跟我说过”。 “文彬”，倪洱问道，“是哪个彬？” “文质彬彬的彬”，关晓晴讥讽道，“就他，还文质彬彬？人面兽心差不多”。 “我估计，是文武斌”，倪洱猜到，“这个名字起得很有深意”。 倪洱猜得很准，文泰来确实原来叫“文斌”，文贵山在电话里说是取“文质彬彬”之意，完全是信口开河，敷衍关山情的。 关晓晴问道，“倪洱，你想到什么了？” 倪洱说，“我是想这个武小惠的身世，你知不知道文贵山夫人有什么背景？” “我听说过”，关晓晴回答道，“二十几年前是江城一个副县长的女儿，嫁给了文贵山，现在那个副县长已经是省政协一个领导了，但肯定不姓武，这个我们江城人都知道的”。 “嗯”，倪洱沉吟一会，“文贵山有一个私生女，倒是不奇怪，有钱人也正常，却把她安排到山情来上班，这就有点居心叵测了”。 “我们怎么处理，要不要跟我爸汇报”，关晓晴对武小惠的身世不感兴趣，就想着尽快把这个“钉子”拔掉。 “就这样让她走人，我们是不是亏了？”，倪洱笑道。 “那肯定是了”，关晓晴不服气地说，“岂不是白白让关家给欺负了？” “要不，我们也去欺负欺负文泰来？”，倪洱心生一计。 “好啊，好啊”，关晓晴拍手称快。 按倪洱所说，武小惠果然到中午12点才两眼迷茫地醒来，关晓晴和倪洱已经不在会客厅，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问等在门外的金助理，“金姐，关部长呢，我怎么睡着了？” 金助理依然是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回答道，“部长问题还没问完，你就睡着了，是不是太累了，快下去吃饭吧”。 武小惠使劲摇了摇脑袋，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就像喝酒喝断片一样，头还疼得厉害。 她有点懊恼自己是不是失礼了，步子有点踉跄，慢慢坐电梯回到了八楼行政部。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武小惠感觉还是累得不行，睡意未消，忍不住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又呼呼睡着了。 在她还在睡觉的时候，关晓晴和倪洱已经从行政部保安课拿了武小惠房间的钥匙，打开她的宿舍房间，从她衣柜的抽屉里发现了窃听器的接收装置。 倪洱把接收装置拿出来一看，果然有内置存储卡，他把存储卡抽出来，再插入自己带过来的手提电脑上，打开存储卡里面，有一个自动压制的文件夹，看压制时间，里面应该是这两天的窃听音频。 倪洱用鼠标点了一下文件夹，果然需要输入密码。 倪洱微微一笑，从电脑里调出自己设计的解码器，把文件夹导进去，等了一分多钟，弹出一个密码对话框，文件夹的密码已经被破解了。他再输入密码，打开文件夹一看，果然是这两天的音频文件。 关晓晴在身边看得目不暇接，这倪洱，会的东西太多了。 “好戏开始了”，倪洱笑道，他把上午刚刚设计的一个木马程序移到了文件夹，把属性改成了“隐藏不可见”，重新压制文件夹，设置了原来的密码。 “搞定”，倪洱把存储卡重新插入接收设备，把设备按原先的方位放回到衣柜抽屉里，和关晓晴一起离开了武小惠房间。 两个人回到十五楼会议室，关晓山已经等在那里。 关晓山问道：“怎么样了？” 倪洱笑着说，“我放了一条蛇，明天也要咬文泰来一口”。 关晓山好奇了，“怎么回事，快说说！” 倪洱跟关晓晴相视一笑，把设置木马程序的经过说了一遍。 倪洱设计的是一个随机启动木马程序，等武小惠把压缩文件夹发给文泰来，只要一打开那个文件夹，木马程序就会马上启动，迅速潜伏到电脑主机系统里，当主机接入互联网的时候，倪洱利用域名唤醒木马，就可以远程控制那一端的电脑了。 “这招叫什么”，关晓山兴奋不已，“厉害厉害，也要让他吃吃苦头”。 “这一招就叫反间计”，倪洱说道，“我倒要看看，那文泰来到底有多少秘密”。 到第二天上午，关晓山急不可耐地找到倪洱，让他赶紧用电脑上网看看，他很好奇，同为企业家二代的文泰来，电脑里都有些什么东西。 倪洱笑道，“总裁，现在是上班时间，文泰来很有可能在用电脑，一连接就被发现了，还是等晚上下班之后，晚一点比较保险”。 “好吧”，关晓山怏怏地回道，“那晚上再说”。 其实，关晓山感觉自己比不上文泰来，内心里较上劲了。 到了晚上十一点多，关晓山和倪洱还在办公室。 关晓山催促道，“都十一点半了，文泰来那小子从不加班的，你快连接看看”。 倪洱看他比自己还急，就打开手提电脑，启动木马源程序，通过互联网呼叫子程序。 很快，十几秒的时间，子程序应答成功，进入远程控制，倪洱把手提电脑推到关晓山面前，“总裁，你来看”。 关晓山用鼠标点开远端文泰来电脑的文件夹，一个个名称映入眼帘：“泰来新城规划方案”、“山情楼盘分布”、“山情销售分析”、“城外庄园项目进度跟踪报告”、“山情股份股权分置草案”、“泰安集团销售策略分析”。。。。。。 全部是跟房地产有关的，而且一半跟山情集团有关，关晓山随意点开一两个文件，里面都是详实的数据和分析报告，看着看着，关晓山沉默了，心情慢慢变得沉重了。 倪洱在旁边，轻轻叹了口气，幽幽说道，“这个文泰来，还真不是一个纨绔子弟。。。” 关晓山闻言，已经无心再看不下去，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边，看着外面城市夜空的灯红酒绿，沉默不语。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当局者迷 关晓山在这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回溯起自己从欧洲游历回来之后，到担任集团总裁这段时间，拿工程、抢地、香港上市、成立审计室、内部审计、撤下毕玉华，这些大动作，都是自己带头操办的，可哪一件事，没有倪洱留下的烙印，甚至说，每件事都是倪洱的主导，在倪洱避世疗伤的那一个月，自己却是意志消沉，几乎是劳而无功。 办公桌边的倪洱已经趴在电脑前，争分夺秒地浏览文泰来文件夹里文档内容，以一目十行的速度把文字和数字默记在心。 当打开到“山情股份股权分置草案”文件时，又是一个加密文件，倪洱暗想，“这个文泰来太谨慎了，自己的电脑文件都加密”，正在倪洱想异机传输一个解码器过去的时候，突然电脑屏幕一闪，已经切换到本机画面。 “糟糕！”，倪洱说道。 这一声把关晓山从回忆中拉了出来，急忙走到桌前，问道，“怎么回事？” 倪洱一看时间，已经过了零点，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回答道，“被对方发现了”。 关晓山很诧异，“这么晚了，文泰来还用电脑办公吗？” 倪洱说：“他没用电脑，而是他电脑里设置了安全预警系统，每天零点系统会将安全日志传到他手机上，他看到电脑主机在十一点半异常启动，马上就切断了网络”。 “这么厉害”，关晓山没想到文泰来对电脑安全这么警觉，而自己办公室被装了窃听器都不自知，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那他会不会查到是我们远程监控？” “不会”，倪洱早有准备，“我们远程的IP地址不会在他主机里留下痕迹的，但我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关晓山问道。 “怕是打草惊蛇了，如果明天武小惠不辞而别了，那说明文泰来已经察觉到了”，倪洱说道。 “武小惠走就走吧”，关晓山心想留着也是个后患，“你看了文泰来电脑里的东西，有没有什么收获？” “房地产分析之类的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倪洱惋惜地说，“有一个山情股份股权分置草案的加密文件，打不开，没看到，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 “山情股份股权分置草案”，关晓山疑惑不解，“这个方案的名称这么牛逼，文氏就买了我山情4.5%的股权，他还能翻天哪！” “谁说不是呢”，倪洱也想不通，“他居然想分置山情股权，这份野心，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来的，可惜看不到他的计划，做不到知己知彼”。 “再说吧”，关晓山心里有事，不想多说什么，便和倪洱各自散了。 第二天上班，关晓山没有到十五楼，却坐电梯到了李盛勇所在的十楼。 未等接待秘书通报，关晓山径直进了李盛勇办公室。 李盛勇正拿着一个水壶，优哉游哉地给办公室里的盆景树浇水，突然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是倪洱。 李盛勇急忙放下水壶，迎了上去，“哎呀，总裁，你来也不事先打个招呼，怠慢了、怠慢了。。。” 关晓山也不跟他客套，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门外的秘书已忙不迭把泡好的茶送了进来。 李盛勇跟了关晓山那么久，知道他有心事，挥挥手让秘书出去，亲自走过去把办公室门关上。 关晓山说道，“李部长，你也坐”。 李盛勇在关晓山对面坐了下来，问道，“总裁，你特地过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嗯”，关晓山回答道，“有些事情想不通，就过来找你聊聊”。 李盛勇对他很了解，自从倪洱进了集团之后，这个总裁便很少找他聊天。 今天主动来找他，而不是跟倪洱商量，这事，显然跟倪洱有关。 李盛勇说道，“总裁，是不是跟倪大秘有什么关系？” “是，也不是”，关晓山说得很含糊，“我反思了很久，总是找不到总裁的感觉”。 李盛勇已了然于心，继续说道，“总裁，你还记得倪洱回归前的那次高层会议吗？” 关晓山当然记得，那一次，是李盛勇唯一一次和赵义安、董彦刚统一战线，竭力反对倪洱再次回到山情集团上班。 李盛勇看着关晓山继续说，“我和老赵、老董不是一路的，那次反对倪洱回来，也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总裁你啊！” 关晓山隐隐约约明白李盛勇的苦心，所以那次会议结束后一直没问他为什么和赵、董两人意见一致。 “其实倪洱这个人，有想法，没野心，懂得创新”，李盛勇的看法很客观，“尤其是他并没有做你们关家乘龙快婿的意图，这样看来，把他留在身边，还是利大于弊的”。 李盛勇的想法也发生了改变。 “小李叔”，关晓山言辞恳切，“那我怎么做，才会形成我关晓山的风格，打下我关晓山的烙印？” 关晓山很少叫李盛勇为“小李叔”，每次叫这个称呼的时候，自然是情真意切。 李盛勇笑了，笑得有点高深莫测，问关晓山，“晓山，你现在在山情集团是什么？” 关晓山回答道，“总裁啊！” 李盛勇收住笑容，说道，“是储君”。 “储君？”，关晓山心想这是宫廷戏吗？ 李盛勇认真地说，“你觉得倪洱在山情留下了风格和烙印吗？根本就没有。你不会认为山情上市、撤下毕玉华、处分你小姨都是你和倪洱的功劳吧？还有，我问你，你知不知道现在毕玉华在干什么？” 关晓山张口结舌，“这我不知道”。 “其实你和倪洱做的这些事都是在董事长默许的范围内做的，还有很多事你们不知道”，李盛勇是旁观者清，直言不讳，“电影《满城尽带黄金甲》里有句很有名的台词你知道吗？” 知道，这句台词关晓山很熟悉。 “朕给你的，才是你的，朕不给你，你不能抢”。 “所以”，李盛勇话锋一转，“你在董事长的许可范围内，怎么折腾都行，但董事长以前立下的规矩，你不能破，倪洱再本事，他也没有话语权，他有的只是你这个总裁，所以你不要灰心，现在要做的，就是利用倪洱的头脑，多出点成绩，巩固好你储君的地位，如果你想改天换地，只能等你父亲退休之后了”。 李盛勇这席话，让关晓山醍醐灌顶，幡然醒悟。 正文 第八十三章 不甘人后 关晓山冲李盛勇笑笑，“小李叔，谢谢你，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李盛勇不敢居功，忙说，“总裁说这话就是客气了，应该的，应该的”。 关晓山说道，“还有件事，跟你通个气，这几天就开始对行政部进行审计，你们提前准备一下吧”。 李盛勇一愣，这画风转变太快，只能应付道，“哦，是的，轮也轮到行政部了，没问题”。 回到十五楼，关晓山马上召集叶小凡开会，把审计行政部的任务布置了下去，让审计室尽快跟行政部对接，开展工作。 这次关晓山布置审计任务，未事先跟倪洱商量，开会也未叫他，倪洱自然心里有数，关晓山还是想自己做主。 开完会，关晓山把倪洱叫进会议室，说道，“倪洱，对行政部的审计你就不要参加了，毕竟是你的‘老东家’，回避一下，现在有新的工作安排给你，我们要尽快找到新的突破口”。 “什么工作？”，倪洱看关晓山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颇为好奇。 “认识我的人太多，出去不方便，你代替我去文氏集团踩踩盘”，关晓山说道。 “踩盘”，是房地产行业内的行话，就是到竞争对手的楼盘里去了解情况，掌握第一手资料，颇有些“刺探情报”的味道。 “好啊”，倪洱很赞成关晓山的决定，到对手的第一线去，可以更好地找出不同房地产公司之间的差别，取长补短。 “不过”，倪洱想了想，问道，“总裁，我们踩盘之后的成果，要发挥什么作用，营销部还没审计，现在能不能插手进去？” 这句话把关晓山问卡壳了，他只想着眼前开展新的工作，拿出一些成果或优化方案出来，至于能不能把成果推行下去，确实没想那么远。 倪洱说道，“总裁，我有个建议，你先考虑一下，就是我们可以从营销部单列出一两个楼盘来，由我们总裁办来搞，先做试验，成熟了再慢慢推广，这样，既不推翻现有的营销模式，又可以推行我们的想法，最后以结果论英雄，只要这一两个试验楼盘销售火爆，那以后山情的楼盘就会打上总裁你个人的印记”。 倪洱特地说了最后一句话，表明自己不会功高盖主。 关晓山心中一喜，却不好表露出来，应道，“好，我考虑考虑，你先去踩盘吧，回头拟好报告给我”。 倪洱说声好，刚要起身出门，又被关晓山叫住了。 “去踩盘要包装一下”，关晓山说道，“你连辆车都没有，跟我来”。 两个人到了关晓山办公室，关晓山拿出一串车钥匙甩到桌上，“自己挑一辆”。 倪洱一看钥匙上的车标：奔驰、宝马、凯迪拉克、兰博基尼。 “净是好车啊”，倪洱把兰博基尼的车钥匙拎出来看看，有点爱不释手。 关晓山笑道，“真识货”。 倪洱也笑着说，“这个太张扬了，下次吧”。 说完，倪洱把凯迪拉克的车钥匙抽了出来，“这个好，就跟吉利帝豪一样”。 关晓山知道他在调侃，还是忍不住说，“你开过一百万的吉利帝豪吗？” 这是一款进口凯迪拉克，市场价过百万。 “得，一百多万还是四个轮子”，倪洱抛下了一句话，慢悠悠走出了关晓山办公室。 倪洱回到憩园宿舍，换了一身行头，打电话让行政部安排了一辆公车，把他送到了“山情庄园”的关家大宅。 把关晓山的那辆凯迪拉克开出了关家大宅的地下车库，倪洱直接开着车来到了文氏集团在售楼盘最多的售楼中心——“泰来?嘉城”。 此时的郝美美，正站在“泰来?嘉城”售楼中心门口，两眼木然，这一天还没接待一个客户。 站久了腿酸，郝美美忍不住俯下身来捶捶自己的小腿肚，只听“嘎”地一声刹车声，她抬头一看，一辆香槟色的凯迪拉克已经停在了眼前。 已经接受过专业培训的郝美美，马上从车身车标判断出，这是一款一百多万的纯进口凯迪拉克，车主可能是偏重商务型的企业高层人士。 郝美美马上迎上前去，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T恤、白色裤子，带着大墨镜的年轻男子钻了出来。 郝美美刚刚想叫“老总”，马上改成了，“帅哥，欢迎光临！” 年轻男子棱角分明的脸上毫无表情，冷峻地点点头，看也不看郝美美，直接大步跨进了售楼中心一楼展厅，郝美美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旁边。 这年轻男子自然是倪洱，他故意没搭理迎接的郝美美，一踏进展厅大堂，由于内外光线反差，眼前一片黑。 倪洱这下不得不摘下来墨迹，心里笑道，“装逼过度了”。 郝美美侧脸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尼玛，这不是倪洱吗？ 郝美美当即站住了，转身面朝倪洱，语气不善地问道，“你？” 倪洱也停下脚步，反问道，“哎，这个销售经理，对顾客什么态度？” 郝美美看到大堂里有部分人已经往自己身上看，忍住性子，右手一挥，“老板，这边请！” 倪洱大模大样地坐到摆有“贵宾”席卡的沙发上坐下来，招呼道，“经理，来，给我介绍介绍”。 郝美美跟着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质问道，“倪洱，你搞什么鬼，你们山情那么多房子，你跑来我们这里看楼盘？” 倪洱嘻嘻笑道，“谁规定我不能来你们这里买房子？” 郝美美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别过脸去，“那我换个销售经理来接待你。。。” 倪洱很惊讶地说，“怎么？你对我有意见吗？你不接待我，我可要投诉你哦。。。” 售楼中心有规定，除非客户指定，否则销售人员不得无缘无故怠慢客人。 郝美美被他说得好无奈，“那你想怎么样吗？” “简单啊”，倪洱一脸轻松，“我真是来看房子的，你按流程给我介绍介绍”。 “那好吧”，郝美美也不多说什么了，就拿了几本宣传画册过来，挨个给倪洱介绍。 介绍完画册后，郝美美带着倪洱看沙盘，又一个个地介绍，说得她口干舌燥，心里直冒火。 沙盘看完后，郝美美终于坐下来喘口气、喝口水。 可倪洱站在她面前，两手一摊，“就这样结束了吗？” 郝美美没好气地回道，“结束了！” “没有吧”，倪洱笑意盈盈，“别忽悠我，走，带我看房去”。 “啊！还真去啊”，郝美美心里那个焦躁的，“你是不是猴子派来的逗逼，大热天来消遣我啊。。。” 这个大夏天去看房，确实热得个要死。 倪洱可不依，“郝经理，我真是来买房的，你不想去的话，我找你们售楼部经理一起去，你看成不？” “你个什么玩意”，郝美美心里暗骂不已，嘴巴里碎碎念道，“去、去、去，我去！”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春色暗藏 郝美美心头有一万个不愿意，鬼知道倪洱是来干嘛的，没事瞎折腾。 看郝美美口中念念有词，倪洱笑道，“郝经理，念咒语呢？” 郝美美翻了个白眼，转身到服务台要了一辆看房专车，带着倪洱来到了工地上。 这里是一大片在建期房，下了专车，车外的热浪扑面而来，尤其是这工地上，没遮没挡的，一点绿化都没有，一会儿工夫，郝美美就出了一身汗。 倪洱却好像一点都不热，东看看、西瞧瞧，不时拿出手机对在建的毛坯房拍几张照片。 郝美美咦的一声，叫道，“倪洱，你是来看房的吗，怎么跟销售员踩盘差不多？” “切”，倪洱不屑一顾的样子，“我又不是卖房子的，踩什么盘？” 郝美美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很无奈地举着手，遮住一点头顶上的灼灼艳阳。 好不容易等倪洱看完，郝美美赶紧钻进车里，“真热啊。。。” 专车司机同情地看着她，心想，“外表光鲜的售楼小姐也不容易啊！” 倪洱坐上车，问道，“郝经理，这是几期？” 郝美美答道，“这是三期”。 “走”，倪洱下命令一样，“带我去看看一二期的样板房”。 郝美美气不打一处来，嚷道，“要看样板房？你不早说！我连钥匙都没领！” 倪洱跟司机打个招呼，“我们先回售楼中心拿钥匙，之后去一期看样板房”。 “好勒”，司机一口答应，发动车子离开了工地，车后面掀起一阵沙尘。 郝美美回售楼中心拿钥匙的时候，服务台的工作人员顺口说了句，“郝顾问，何经理昨天也拿了一把一期样板房的钥匙，你见到她可以把两把钥匙一起带回来”。 原来售楼中心业务人员有三个级别：销售经理、销售顾问、销售助理，郝美美只是中间级别，还够不到经理的级别。 “好”，郝美美答应了一句，也没往心里去，这在平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郝美美拿着钥匙，又和倪洱坐车来到一期的样板房。 一期的现房销售已近尾声，样板房设在最靠路边拐角的一栋带电梯的楼上，方便客户就近上来参观。 坐电梯到八楼，郝美美拿出钥匙开门，钥匙插进去了，却打不开。 倪洱倚在防盗门门框上，问道，“走错了？还是你钥匙拿错了？” 郝美美对着他又是一个大白眼，把钥匙抽出来看了看上面的标签，再看看门牌号，自言自语道，“没错啊！801啊！” 倪洱拿过她手里的钥匙，说了句，“我来试试”，说着把钥匙插进去，一拧，一听声音，里面反锁了。 “里面有人”，倪洱说道。 “怎么可能”，郝美美不相信，“样板房里不能住人，水电都没通，空调也是摆设，怎么可能住人？” 倪洱不和她争辩，凝心聚力，耳力透过防盗门，听到里面有一阵阵沉重的喘息声和**声，已经猜到了几分。 “这门反锁了，里面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倪洱神秘一笑，说道，“虽然我能打得开门，但我们还是走吧，过一个小时再来，免得有血光之灾”。 郝美美看他站在厚重的防盗门外，什么都没做，就神经叨叨地说有血光之灾，想到自己一个上午就陪着他浪费时间，不禁气上心头，脱口而出，“倪洱，你不装逼会死啊，你有本事把门打开给我看看，一上午净跟着你瞎折腾。。。” 倪洱又问了一句，“你真要进去？” “废话”，郝美美说道，“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瞎逛，你打不开我就回去了，我还有别的事呢。。。” “好、好、好”，倪洱笑笑，一伸手，说道，“把文件袋给我”。 郝美美不假思索，把装有楼盘宣传资料的文件袋递给倪洱，她倒想看看倪洱是怎么把反锁的门打开。 倪洱打开文件袋，把里面夹文件的环形针取出一个，拗直了，转身把直直的长针伸进锁眼下面的一个小圆孔，用左手缓缓转动钥匙，同时用耳朵仔细听锁眼里的声音，右手慢慢拨动长针。 郝美美看他拨弄了将就两分钟，刚想说“你瞎捣鼓什么呢”，突然“啪嗒”一声，门开了。 郝美美看得目瞪口呆。 倪洱却不进去，右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意思是郝美美先进去。 郝美美不管三七二十一，大踏步走进样板房。 这套样板房是三室一厅的套房，装修极其考究，地面上都铺的是实木地板，各类家具、灯具一应俱全。 郝美美一进门，就感觉房间里洋溢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甚至她隐隐感到一种危险的味道。 都说好奇害死猫，郝美美虽然放慢了脚步，但还是缓缓向主卧走去，突然，主卧地板上出现了她们售楼小姐的一件裙装。 未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走到了主卧门口，往里一看，顿时脸色刷红，吓得心都要跳了出来。 眼前的地板上，匍匐着两具不着一寸一缕的身体，像一条白蛇和一条黑蛇一样，紧紧地缠绕在一起，整个房间的空气里弥漫着他们沉重的呼吸。 “啊！” 郝美美吓得刚要叫出声来，已经被身边的倪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把她拉出了样板房，顺手把防盗门带上了。 到了门外，倪洱把郝美美放开。 郝美美慌慌张张跑进电梯，顾不上倪洱，匆匆忙忙按了“一楼”，等电梯一停，跑到一楼下面，不停地往地上吐口水，后悔不已。 在河西老家，看到这种事情是很不吉利的，难怪倪洱说会有血光之灾。 等郝美美懊恼了好一会，倪洱才施施然从楼上下来。 郝美美气愤地责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让我进去？” 倪洱一摊手，表示很无辜，“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而且是你非要进去的”。 郝美美气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郝美美问倪洱，“这样板房你还要不要看？” 倪洱回答，“我刚刚看过了啊！” 郝美美已经气得快无语了，“那我们还在等什么，回去吧”。 “哈哈”，倪洱笑道，“我在等你啊”。 两个人又坐看房专车回到了“泰来?嘉城”售楼中心。 一直不依不饶的倪洱拿了郝美美的宣传材料，终于驾车离开了售楼中心。 郝美美长吁一口气，“你个害人精，终于滚蛋了，希望以后不要再碰到你！” 回到休息室，刚刚样板房的情形还缠绕在郝美美心头，她把钥匙还到服务台，还犹豫着待会怎么面对何丹姿。 过了一会，何丹姿一脸平静地回到了售楼中心，在服务台给工作人员说了一会话。 郝美美躲在休息室里，不敢出去跟她碰面。 何丹姿还是自己走进了休息室，看郝美美一个人在休息室里，热情地跟她打招呼，“美美，一个人在啊？” “嗯”，郝美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其她人都出去了”。 何丹姿在郝美美身边坐了下来，随口问道，“美美，你来多久了？” “马上20天了”，郝美美答道。 “这个月开张了吗？”何丹姿转头笑眯眯地看着她。 “还没有”，郝美美有点不好意思。 “万事开头难”，何丹姿安慰道，顺手把手提袋里的一叠资料递到郝美美面前，“这是丹姐上午签的一个单，客户的字签好了，我的字还没签，现在转给你，算是姐给你的一个见面礼”。 郝美美愣在沙发上，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何丹姿把资料直接放在了郝美美的腿上，拍了拍她的腿，说道，“我们都是好姐妹，以后要相互扶持”。 说完，何丹姿就起身出了休息室。 郝美美傻傻地坐着，做梦都没想到，她售楼的第一单是这样得来的。 正文 第八十五章 人去房空 山情大厦八楼，审计室正式进驻行政部，李盛勇带着机要室、保安课、后勤课三个课室的负责人热情迎接了叶小凡一行人。 叶小凡有点受宠若惊，“怎么能让李部长亲自迎接，我们都是具体干活的，不敢劳驾、不敢劳驾。。。” 这叶小凡跟着关晓山、倪洱时间久了，场面话也会说了，比起以前的小叶秘书来玲珑多了。 李盛勇是看在关晓山的面子上自降身份，跟叶小凡客套了几句，便让机要室课长余琳、保安课课长程辉、后勤课课长佟伟对口接待审计室的成员，自己回到了十楼的高层办公区。 说起来，总裁办跟行政部颇有渊源，集团早期总裁办是隶属于行政部，跟机要室、保安课、后勤课是平级单位，后来因为倪洱的提议，关晓山先做了总裁办秘书，李盛勇自然不敢领导他，总裁办就独立了出来，后来关晓山做了总裁，韩济接任总裁办主任，“总裁办”这个课室单位隐然与“七大部门”并驾齐驱，后来在倪洱的建议下又将“审计室”从财务部单列出来，关晓山麾下的队伍越来越壮大。 叶小凡带了几个人到机要室看资料，到了机要室办公室，苏樱和李慕花早已准备好水果、泡好咖啡，站着笑脸相迎。 “都是老熟人哈”，叶小凡也笑着跟她俩打招呼，好奇地问道，“咦，机要室不是三朵小花吗，小惠呢？” 苏樱和李慕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摇头，都不知道。 余琳答话道，“叶课长，武小惠今天没来，可能身体不舒服吧，早上给她打电话也没打通”。 “那她得注意凤体了”，叶小凡开玩笑地说道，“以前我吃了一年多行政部的空饷，今天还来审计，真不好意思。。。” 叶小凡开始在十五楼上班的时候，是编外之人，工资是由行政部代发的，所以“吃空饷”也是个玩笑话。 “叶课长”，余琳笑笑，“我们机要室不是什么关键岗位，其实审计也就是帮我们梳理梳理，这段时间，你们正好回‘娘家’养精蓄锐，审完行政部，后面的战斗才是艰苦的开始”，说着，余琳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一个“二”的手势。 其她人都以为是胜利“V”的手势，只有叶小凡看懂了，是“二楼”的意思，“二楼”是营销部所在地。 在审计室同事看材料的当口，叶小凡单独和余琳在隔壁办公室闲聊。 叶小凡问道，“琳姐，你为什么说二楼是艰苦的战斗？” “哎”，余琳叹口气，“那个地方现在不成样子，风气很坏，我不好评说”。 “不会吧”，叶小凡有点奇怪，“琳姐，我们是关起门来聊天，你就跟我说说，我不喜欢搬弄是非，只是了解一下”。 叶小凡在山情大厦的口碑还是不错的，挺文静的一个姑娘，嘴巴不碎，升任审计室课长之后也不盛气凌人。 “我跟你说啊”，叶小凡心里有股怨气，不吐不快，“我好心介绍我一个表姐夫到山情来买房，你知道的，集团有规定，我也没指望有什么优惠，就让我表姐夫直接跟营销部的业务员谈的，这倒好，前几天，我表姐把我表姐夫和山情的一个售楼小姐堵在了酒店的房间里，家里是弄得乌烟瘴气，我也成了罪人了”。 “后来那个售楼小姐怎么样？”，这个事情太过惊悚，叶小凡忍不住问一句。 “还能怎么样，被我表姐拖到地上打了一顿，浑身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也不敢声张，房子也没卖掉，算是鸡飞蛋打吧”，余琳的口气里，满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味道。 “事后你去找过那个售楼小姐吗？”，叶小凡问道。 “我真找过”，余琳说道，“但看她被打的惨样，我又不忍心多说什么，本来这也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你知道现在营销部内部流传着什么样的口号吗？” “什么口号？”，叶小凡很好奇。 “挽起裙子来干”，余琳重重地吐出一句话。 “什么”，叶小凡惊诧万分，“我只听说过挽起袖子来干，到营销部怎么变成了‘挽起裙子来干’？” “你又不想想”，余琳继续说道，“营销部下面的售楼小姐都穿的是什么样的裙子？” 叶小凡不敢往深处想，这句口号，太污了！ 审计到第二天，武小惠还是没来上班，审计室的人要看一些电子文档，武小惠的办公电脑有密码打不开。 苏樱给武小惠打电话，还是无法打通。 没撤，叶小凡还是找到余琳，“琳姐，这小惠一天不来算休息，两天不来应该算旷工了吧？” 余琳想想也是，答道，“小惠这不请假，突然不来，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她这一说，叶小凡也紧张了，赶紧问苏樱和李慕花这几天有没有见过武小惠。 李慕花回忆了一下，三天前人事部找武小惠谈话，中午她没吃饭，下午说头疼提前下班回宿舍了，第二天就没见着人了。 “要不去宿舍找找？”，余琳有点担心。 “我觉得先跟关部长汇报一下”，叶小凡建议道，“然后和人事部一起去找找，这样比较好”。 余琳一听，马上打电话给关晓晴汇报武小惠联系不上的情况。 关晓晴很重视，立刻安排金助理到行政部，到保卫课领了钥匙，和余琳一道，来到憩园2#号宿舍三楼，一打开武小惠的房间，两个人傻了眼。 柜门大开，里面空空如也，床上拾掇得干干净净，已是人去房空。 “这武小惠，什么情况，不辞而别了。。。”，余琳百思不得其解。 金助理打电话给关晓晴，“大小姐，武小惠房间里的东西都搬走了，她应该是没办手续自动离职了”。 “好，知道了”，关晓晴放下手机，想到前几天倪洱设的局，应该是打草惊蛇了。 她想想不妥，亲自坐电梯来到十五楼，进到关晓山办公室。 关晓山正坐在电脑前看股市行情，一抬头看是关晓晴，叫道，“姐。。。” 关晓晴看看他办公桌边墙面上的插座，做个手势，“出来说”。 姐弟俩到会客厅坐下，关晓晴说道，“晓山，武小惠已经不辞而别了”。 “啊”，关晓山还是有点惊讶，“被倪洱说中了，我们还是打草惊蛇了”。 “是啊”，关晓晴附和道，“倪洱呢，把他叫过来商量一下”。 “他出去踩盘了，还没回来”，关晓山回答道。 “踩盘？”，关晓晴不解地问道，“那不是营销部的事情吗，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动作？” 关晓山嗯了一声，“不过还在谋划阶段，目前还没有什么新动作”。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戴着镣铐跳舞 两个人又坐着聊了一会，等到倪洱从外面回到十五楼。 关晓晴说道，“倪洱，武小惠还是跑了，这两天都没上班”。 倪洱却不意外，“说明文泰来已经警觉了，把他妹妹召回去了，这也正常”。 关晓山问道，“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 倪洱回答道，“以不变应万变，先把窃听器拆了，人都跑了，窃听器也没什么作用，后面怎么做，还得看文氏有什么行动”。 关晓山深表同意，“这个窃听器早该拆了，一直装在我办公室里，搞得我整天浑身不自在”。 二话不说，倪洱拿了螺丝刀把关晓山办公室黏在墙面插座里的窃听器给拆了。 “倪洱，踩盘怎么样了”，关晓山关心的是这个。 “看了文氏的几个楼盘，大同小异，没有什么特色”，倪洱说道，同时也找到了创新之道，“我们可以趁机推陈出新了，总体我觉得现在的楼盘开发过于简单，服务职能没有体现出来”。 “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关晓山问道。 “有是有”，倪洱说道，“不过你要带到集团高层会议上研讨，实施起来不是那么简单”。 在边上的关晓晴饶有兴趣地看他们两个人一问一答，插话道，“倪洱，你带我去踩盘呗，我也去感受一下”。 倪洱迟疑不定，“这，合适吗？” 关晓山笑着说，“有什么不合适的，假装一对情侣去看房，再合适不过了”。 关晓晴的脸上顿时漾起两片红霞。 倪洱不好推脱，“那也好，我们下午就可以去文氏新开的楼盘去看看”。 下午，倪洱就开着凯迪拉克，载着关晓晴，来到文氏集团新开售的楼盘——“泰来?新城”。 扮情侣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注意，售楼处的工作人员真把倪洱和关晓晴两个人当成了一对即将步入婚姻的新人，他们的定位就是“婚房”。 两个人在售楼小姐的指引下，分别看了宣传材料、沙盘和样板房，同时拍了不少照片，售楼小姐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不加阻拦。 在结束对“泰来?新城”的踩盘之时，倪洱在售楼处还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武小惠。 只见武小惠在售楼处二楼办公室进进出出，一脸愁容，看情形，只是售楼处一个销售助理，干的都是斟茶递水的杂活。 在倪洱的提示下，关晓晴也看到了武小惠，她问倪洱，“要不要上去问问她？” “不用”，倪洱说道，“我们上去问她，不是暴露了自己吗？以后机会多的是”。 关晓晴这才作罢，随倪洱回到了山情大厦。 倪洱用了两天时间，把自己关在办公室，草拟出楼盘开发的新方案。 那厢，叶小凡把从余琳那里听到关于营销部的事跟关晓山作了汇报。 三天后的集团高层会上，关晓山把新的楼盘开发方案抛了出来： 方案一：小户型的“山情公寓”，针对财力不足的年轻新婚夫妇。 方案二：中户型的“山情社区”，全面提升社区服务，配套生活服务社区，针对中产阶级。 方案三：别墅型的“山情公馆”，打造高端私家住宅，针对少数高收入群体。 这三个方案的特点，就是价格都在目前市场均价的基础上提升5%-10%。 董彦刚第一个反对，“总裁，你这三个方案太理想化了，根本行不通，现在房地产销售竞争已经白热化，都是价格为王，你提价这么高，谁会来买？” 关晓山回应道，“董部长，据我所知，现在售楼小姐为了卖房子已经无所不用其极，可以说，集团的声誉已经受到了影响，长期下去，这是饮鸩止渴，对集团未来的发展没有任何好处。。。” 关山情打断了关晓山的话，说道“晓山，你这些方案的目的是什么？是推翻我们一直以来的销售方针吗？我经常说的那句话，‘不管白猫黑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我不管营销用什么手段，把房子卖出去才是最终的结果”。 关晓山不能直接反驳他父亲的话，只能委婉一点，拿出倪洱交待给他的杀手锏，说道，“父亲，各位叔叔，我这些方案就是想找一些新的路子，把山情的品牌做响做亮，如果大家都觉得现行的销售体系很好，那我建议集团给我三个新项目，我就从这三个楼盘做起，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说完，关晓山站起身来冲在座的人鞠了一躬。 这下大家都不发表意见了，都看着关山情，等他做出决议。 关山情的决定却出乎所有人的意外，他不但没有答应关晓山的建议，而且给关晓山出了难题。 关山情问道，“董部长，你手里有没有一两个烂盘？” 董彦刚一愣，回答道，“有、有，目前手里有几个销售比较困难的楼盘”。 “好”，关山情点点头，“把相关材料理一下，把烂盘交个关总裁，等他把烂盘盘活了，我就给三个新项目让他做试验”。 说完，关山情不待关晓山表态，率先离开了会议室，其余参加会议的高层人士也相继离开了会议室。 关晓山坐在主持的位置上，看着空无一人的会议室，满心不是滋味。 很明显，他父亲不支持他的创新。 关晓晴跟着关山情到了十六楼，在关山情办公室，关晓晴问道，“爸，你怎么这样挫了晓山的锐气，他难得想自己干点事”。 关山情哼了一声，说道，“我们二十几年造了多少房子，卖了多少房子，他三言两语就给否定了，他的办法真的好，先把这些烂尾的楼盘卖掉再说”。 关晓晴毫无办法，不敢多说什么，她父亲一向就是这么独行专断，他的决议，不容他人置喙，自己的儿女也一样。 本来斗志昂扬的关晓山回到十五楼办公室，情绪异常低落。 问题已经摆在了眼前，关晓山还得把倪洱叫进来一起商量。 听了关晓山说了会议室的情形，倪洱却不着急，说道，“也好，让我们把烂尾楼盘起死回生，不失为一个证明自己的办法”。 关晓山忧心忡忡地说道，“营销部都卖不出去的房子，我们有什么办法？” 倪洱给他鼓劲，“总裁，就当我们是戴着镣铐跳舞，虽然限制很多，但我们必须把这支舞跳起来，跳好了，以后将是一片坦途”。 “但愿吧”，关晓山毫无把握，“一切都要靠你了，倪洱”。 他主动把手伸出来，两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售楼奇谋（一） 董彦刚很快派人把烂尾楼盘资料拿了过来，关晓山和倪洱一看：城北新村。 果然是块硬骨头。这个“城北新村”位于江城市北面，距离市中心有7-8公里远，在几年前政府规划把地铁延伸到城北，在那里建一个商业中心，于是山情集团抓住这个“商机”，第一个在城北布局，开发了五期住宅房，在去年底封顶开售。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政府换届后的新班子，把地铁规划线改道了，商业中心也成了“空中楼阁”，直接导致“城北新村”的房子买卖陷入困境，开售快十个月了，一共才卖出五套房，可以说，销售极其艰难。 董彦刚听关山情说把一两个烂盘交给关晓山，如蒙大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城北新村”，赶紧把这个包袱甩给关晓山，让助理把材料整理一下，第一时间送到了十五楼。 对于这个“城北新村”，关晓山多少有所耳闻，地处江城房市的洼地，加上现在的淡季，更加是无人问津了。 材料上的宣传文字是天花乱坠，销售的数据却是苍白无力，关晓山问道，“倪洱，我们要不要去营销部借调几个业务人员？” “不用”，倪洱信心满满地说道，“那也是换汤不换药，我们自己来”。 “审计室还在审计行政部”，关晓山担心地说，“我们已经没几个人了”。 “这个我来想办法，我们要尽快去这个城北新村看看实际情况”，倪洱看着这些华而不实的宣传材料，想着要尽快去实地考察一下。 人的问题倪洱倒真是有办法，他先是打了一个电话给关晓晴，问了集团招用实习生的待遇问题，明言要招一批暑期工，作为总裁办的销售人员。 关晓晴回复了他关于实习生的录用原则和待遇问题，同意了倪洱的想法，并安排金助理作为人事部代表，对实习生进行面试。 然后，倪洱一个电话打给了郝晓晓。 郝晓晓接到电话好意外，惊喜地说道，“师哥，你在哪呢，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倪洱问道，“晓晓，你还有多久开学？” “还有二十天啊”，郝晓晓调皮地说道，“师哥，你准备给我找一份暑期工啊？” “小丫头，挺聪明啊”，倪洱笑道，“给我找五六个同学来，到我这边做接待，待遇从优”。 “真的啊”，郝晓晓大喜，“师哥，我保证完成任务，谢谢啦！” 一边的关晓山不解地问，“倪洱，你找几个暑期工有什么用？二十天时间我们又卖不掉几套房”。 “山人自有妙计”，倪洱故意卖个关子，“走，总裁，我们先去城北看看”。 两个人驱车来到城北新村，一下车，看着荒寂的一栋栋空房，了无人烟，再看看闭塞的周边环境，关晓山摇摇头，这样没有人气的地段，房子卖不掉是有原因的。 倪洱却是一边走着，一边用手机上网查信息，看着看着，思路越发开阔，扭头对关晓山说，“破这局，不难！” 关晓山很期待地问道，“你有什么高招，我们第一步应该怎么走？” 倪洱说出两个字：“捂盘！”。 关晓山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捂盘”是房地产行话，是指开发商认为房价会涨，不卖开发好待卖的楼盘。 而这“城北新村”房子这么难卖，倪洱还要捂盘，难怪关晓山会哈哈大笑。 倪洱微笑说道，“总裁，信不信我们打个赌，过不了多久，会有人追着你买这里的房子”。 关晓山巴不得有人追过来买房子，答道，“如果真有那一天，我送辆新车给你！” “一言为定！”，两个人击掌为誓。 当天下午，倪洱果然停止了一切跟“城北新村”楼盘有关的宣传和销售，开始捂盘。 第二天，倪洱不搞楼盘销售，却把关晓山拉到了市公交总公司。 去的路上，关晓山不解地问，“我们去公交公司干嘛？” 倪洱答道，“走走关系，把市区去城北的公交车的车次翻倍”。 “不会吧”，关晓山更为不解，“现在去城北的人那么少，不减少公交车就不错了，他怎么会增加车次？” “总裁，所以要你出马啊”，倪洱说道，“我们和公交公司的负责人谈判，增加公交车车次是我们计划很关键的一步，至于这条线路不盈利的问题，跟他们签协议，我们集团给他补贴，直到他盈利为止”。 “这种补贴方式，怕老爷子不同意吧”，关晓山觉得倪洱有点脑洞打开。 “总裁，换一种方式”，倪洱做个手势，“我们以投放公交广告的方式，所有去城北的公交车均布置山情楼盘的广告，车内LED显示屏可以滚动播放山情的宣传片，这样的销售宣传费用，是不是合情合理？” “对、对”，关晓山茅塞顿开，“还是你思路比较多，就这样决定吧”。 听说江城最大地产集团——山情集团总裁来访，市公交总公司总经理在会客厅热情接待了关晓山和倪洱。 倪洱说了他们的来意，公交总公司总经理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忙说道，“关总裁啊，这个事没那么简单，城市公交是民生工程，公交线路是召开市民听证会后确定的，不是我想改就改的”。 看他言辞凿凿，关晓山信以为真了，“真的没法改吗？” 倪洱却不说这个话题，摸摸屁股下的沙发，问道，“李总，公交公司真是节约啊，沙皮都破了”，又指着嘎嘎异响的老式空调，故意问道，“李总，这么大会议室，好装个中央空调咯”。 “咳咳”，公交公司李总干咳了两声，“我们财政确实困难，事业单位嘛，没办法”。 “这样啊”，倪洱扭头跟关晓山说道，“既然李总这边都是民生工程，那我们山情作为民营企业，是不是可以赞助一点呢？” 关晓山心领神会，笑道，“那是自然，反馈社会是我们山情责无旁贷的责任”。 李总听出了弦外之音，刚刚坚定的语气马上就变了，“关总裁，实在要增加公交车的趟数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们得保证我们不能亏得太多，另外我们公交公司的福利方面，你们要表示一下，也算对我们驾驶员、售票员的慰劳。。。” 关晓山和倪洱相视一笑，“这没问题，李总放心，绝对让你满意”。 “还有一个问题”，李总继续说道，“增加这个趟数，我还要和公路局、交通局交涉一下，可能需要一些协调的费用，关总裁你看？” “没问题，这个算我们的”，关晓山一口答应，心里却暗骂道，“你个滑头，非要为自己捞一点油水”。 从公交总公司出来，倪洱说，“总裁，我们再去趟城北”。 关晓山答道，“昨天下午刚去的，又去啊！” 虽然嘴上这么问，但开车的关晓山还是依倪洱所言，再次来到了“城北新村”。 到了最靠近路边的一期，正门口原来的“城北新村”牌匾却被一大块红布遮住了，韩济带着总裁办方秘书已经一脸笑容等在边上了。 关晓山下了车，假意训斥道，“韩主任，你们不上班到处乱跑，得到我同意吗？” 韩济讪讪笑道，“这都是倪洱安排的”。 倪洱在边上大声宣布：“有请关总裁揭牌！” 关晓山不知道他们三人搞什么鬼，走到牌匾前，把垂下来的红绳使劲一拉，红布掉了下来，门牌上的四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城北新城”。 “好”，倪洱一声大喝，带领韩济和小方兴奋地鼓起掌来。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售楼奇谋（二） 关晓山用大惊小怪的眼神看着这三个人，“这么隆重？就为改一个字？” 倪洱笑道，“不要小看这个字，昨天还是乡村风，今天已经是都市范了，改个名，很快就会改变这里的命运”。 “有什么神奇？”，小方一脸期待。 “就有这么神奇！”，倪洱的回答就好像胜利就在眼前。 四个人回到山情大厦，倪洱马上着手招聘暑期工。郝晓晓把同班同学拉了七个过来，都是一水的青春少女，一个个嫩得可以掐出水来。 关晓晴特派过来的金助理冷着脸问倪洱，“倪大秘，你选美啊？” 倪洱摇摇头，坐着问这八个女孩子，“电脑玩得很溜的举手！” 八个女孩子齐刷刷地举起手来，都是爱好电子产品的大学生，谁不会玩电脑？ “OK”，倪洱点点头，让她们把手放下来，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的任务就是给我到网上发帖，算是自由职业吧，按我的材料去发，相互跟帖”。 郝晓晓纳闷了，举手发言，“师哥，不是叫我们做接待吗？怎么是网上发帖？是水军，还是五毛党啊？” 剩下的七个女孩子哄堂大笑。 倪洱摆摆手，“郝晓晓同学，我这个帖子肯定是合法的，而且发帖只是这两天的工作，后面肯定有接待的活，稍安勿躁”。 另外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子举手提问，“老总，薪水怎么算？” 倪洱回答，“每天每人一百，这两天不固定工作地点，随便你们在哪里发帖，只要按要求发完就行”。 “好哎”，八个女孩子欢喜雀跃。 “好，我现在开始发放材料”，说完，倪洱把准备好的材料拿出来分发给八个女孩子。 金助理虽然脸色不善，还是忍不住拿过那份材料。 帖子一，标题：“江城市中心小学择北而迁，市区适龄儿童入学压力即将缓解”，帖子援引江城市中心小学开学典礼上校长发言中的一句，“积极探索并试点建设中心学校城北分校，扩大招生面，有效缓解市区部分学区儿童就读压力”，就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帖子进行了广泛分析，结论是，未来3-5年，江城市中心小学将在城北设分校。 帖子二，标题：“江城市未来发展在外围，外围桥头堡在城北”，帖子援引《江城市新五年规划》的一句话，“在城市建设即将饱和的时期，江城市将举全市之力发展外围区域经济，比如CB区域”，这是一个没有时间定语的“远景”，帖子结论是，江城市未来发展的重点是城北地区。 帖子三，标题更加劲爆，是：“公交总公司甘当经济发展先锋，率先为城北经济腾飞铺路”，帖子写到，近期，市公交总公司将增开城北地区公交车次，为该地区未来发展铺好路。 发帖要求：“江城论坛”、微信朋友圈、QQ好友圈、“江城购房网论坛”、“江城教育论坛”，发完之后，互相点评、跟帖。 金助理吃惊地问倪洱，“你这？有没有虚假的内容？不会违法吧？” 倪洱回道，“你放心，我这都是要有根有据的，至于分析的内容，我就是假设假设，也没说一定那样啊。。。” “这样有效果吗？”，小方也很怀疑。 “试试看吧”，倪洱笃定地说道。 按照倪洱的要求，八个女孩子分头去发帖，到第二天下午，开始有论坛置顶讨论，朋友圈里开始有人转发，到第三天，有转帖的标题已经改成了：“未来你的小孩在哪里上学？城北片也可享受中心小学的资源”。 要么就是，“今看一片黄土，明天投资热土——远瞩城北发展”。 还有这样的，“改革发展的助力军，经济大潮的弄潮儿——公交总公司这边眼光独好”。 到第五天，开始有不少年轻夫妇好奇了，向江城市中心小学咨询，可学校正在放暑假，没有一个官方的声音回应。于是就在网上查信息，果然在上学期开学典礼上校长的讲话里，有这么一句话。 这个话题蔓延得越来越快，因为很多刚刚结婚的夫妇都关心未来小孩上学的问题，学区房的价格远高于市场价，这下中心小学设分校的消息，撩拨起不少人的热情。 就在发帖的第二天，公交总公司去城北的车次增加了一倍，与网上帖子内容不谋而合。 得不到学校官方回应的热心市民，开始向公交总公司问询。 一下子接到这么多咨询电话，还有一些人直接到公交总公司登门询问，听到汇报的李总也是一脸懵逼，“这是什么个情况？” 李总急忙拨了个电话给关晓山，“关总裁啊，很多群众在问我们增加车次的事情，你说这事影响怎么搞这么大，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关晓山依照倪洱事先的安排，说话软中带硬，“李总，你公司的福利我已经送到位了，你协调的费用我也解决了，老百姓问，你就说惠民工程，至于别的，你就推给政府不就行了！” 收了好处的李总自知理亏，不得不按照关晓山说的去做，于是对外一致口径，“这是惠民工程，主要是方便市民出行，至于经济开发的事情，不归公交公司管”。 公交公司自然不敢明着推给政府，先把自己撇干净。 这下，市民进一步认定了“城北”是块风水宝地，开始从网上找楼盘，结果一圈找下来，在售楼盘只有山情集团的“城北新村”，文氏和另外一家地产公司开发的，都是烂尾楼，半拉子工程，都暂停了。 很快，有市民直接到“城北新村”售楼处，却是关门大吉，没人接待。 有一部分半信半疑的，就中途打了退堂鼓，另外一部分市民，不屈不挠地来到山情集团售楼中心，得到的消息是“城北新村销售已由集团总裁直接负责”。 又有一小部分人望风止步，剩下来的一小撮市民抱着“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决心来到山情大厦，直接询问“城北新村”的开售情况。 得到的消息是：“城北新村”已改为“城北新城”，暂不出售。 这一下子就炸锅了，消息迅速传播出去，在“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心态的驱使下，十几个急躁的市民聚集在山情大厦一楼，集体抗议，抗议的主题居然是： 山情集团为什么不卖“城北新村”的房子？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售楼奇谋（三） 市民在一楼大厅搞抗议的视频画面很快传到了关晓山的办公电脑上，关晓山说，“倪洱，马上老爷子就要打电话给我了”。 倪洱做了一个OK的手势，转身走出关晓山办公室，走进会议室，八个江大艺术学院的女孩子正一个个坐着玩手机。 倪洱拍了一下手，女孩们都提起来头。 倪洱招呼道：“同学们，下去干活了！” 八个女孩子按照倪洱事先的安排，统一着装，穿了一身红色的运动夏装、白色的低帮鞋，每人手拿一沓登记表和一串号牌，坐电梯来到了一楼大厅。 郝晓晓是领头的，好不容易挤到一楼接待的服务台，清了清嗓子，银铃般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各位哥哥姐姐们，大家请安静一下！” 聚在服务台边上的市民一看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在讲话，刚刚还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很快都安静了下来。 “大家下午好”，郝晓晓继续说道，“我是山情集团总裁办公室的，代表总裁跟大家交涉一下，大家先请坐下来”。 边上的工作人员已经放好了一排折叠椅，椅子上放了一瓶纯净水。 大家左看看，右看看，陆陆续续坐了下来。 “大家的诉求我们已经知道了”，郝晓晓已经把倪洱提供的发言稿默记在心，“我们山情开发的房子肯定是要卖的，都是面向市场的，不过最近我们把楼盘的名称改了，涉及到项目和产权登记上名称变更一些事情，所以这两天暂不接待客户，请大家谅解。。。” “那你们什么开售呢？跟城北以后的开发是不是有关系？你们是不是准备涨价？” 热心的市民连珠炮似的抛出问题。 郝晓晓个子不高，中气却很足，大声说道，“山情集团承诺不涨价，不过楼盘销售会分期开展，不会一次性全部放开”。 这在房地产市场也是通行做法，坐在下面的市民交头接耳的，倒也可以接受。 “那第一批开售多少套？什么时候开售？” 有市民急着想先拔头筹。 “第一批在8月28日开售，限售50套，房源紧张，请大家先按顺序排队登记，取号牌，我们会在28号根据登记情况进行摇号”。 “摇什么号啊？”，坐在下面的市民又炸了，“一摇号就有暗箱操作，就有不公平，小姑娘，赶紧跟你们老板请示一下，先到先得得了，我们这里十几个人，登记了就买！” 其他人都一致响应这个提议。 郝晓晓为难地说，“要不我的同事先给大家登记，这个我上去请示一下”。 “好，好，好”，下面一片叫好声，其她七个女孩子拿着登记表给市民进行登记，登记一个发一个号牌。 郝晓晓躲到电梯口，给倪洱打了一个电话，“师哥，你算得真准，他们果然不同意摇号”。 “很好”，倪洱在电话里说道，“按计划进行”。 正说着的时候，突然山情大厦外走进两个人，一个画着精致淡妆的年轻女子，另一个却是扛着摄像机的胖子，俨然是电视台的摄像记者和主持人。 原来有市民跟电视台爆料，山情大厦有“大事”发生，电视台马上闻风而至，派人过来实拍。 山情大厦一楼的工作人员连忙跑出来把记者和主持人拦住，不让他们随便拍摄，另外一名工作人员马上打了行政部部长办公电话，跟李盛勇汇报。 李盛勇还没来得及做指示，手机响了，关晓山来电。 李盛勇只得先放下固定电话，接听了关晓山的电话。 关晓山说道，“李部长，电视台的在一楼，叫我们的人不要阻拦，随便他们拍摄和提问，没关系的”。 “好”，有总裁指示，李盛勇马上又拿起固定电话，把关晓山的话重述了一遍。 这下一楼的工作人员都放开了限制，电视台记者架着摄像机就是一顿拍，女主持已经把话筒打开，开始询问坐着的市民什么情况。 那头倪洱的电话还没挂断，在电话里跟郝晓晓说，“晓晓，电视台的记者来了，有没有问题？” 郝晓晓深吸一口气，回答道，“没问题，我不会怯场的”。 挂了电话，郝晓晓像没事人一样，一本正经地走到市民中间，高兴地说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总裁同意第一批不摇号，不过就五十套房，先到先得，在座的都是幸运儿，登记好的都有房子！” “好！”，不知谁带头鼓起掌来，其余人兴奋地跟着鼓掌。 十五楼，关晓山看着电脑里传送过来的这一幕，对着旁边的倪洱说，“你这是饥饿营销吗？” 倪洱笑笑，“算是吧，再看吧，后面效应越放越大，我看你得跟董事长透个底了”。 “行，回头我到楼上去汇报一下，让老爷子心里有数，不过”，关晓山语气一变，“这在一楼领头的女孩子，怎么那么像八号会所的那个？多少号来着？” “哈哈”，倪洱回道，“总裁好眼力，确实是八号会所的11号，也是江城大学的，这次暑期工是她牵头找的”。 “那你和他？”，关晓山以为倪洱和郝晓晓有点什么。 “哦，我和她是老乡”，倪洱和盘托出，“那次受伤就是因为她被绑架了，然后也是在她老家疗的伤”。 这个事情关晓山听关晓晴提过，当时是关晓晴和那个女孩子一起把倪洱送到医院的，原来就是眼前这个活泼灵动的女孩子，跟在会所时见到的判若两人。 当天下午，登记了“购房意向”的有十五人，初战告捷。 倪洱看着这十五人的登记材料，嘱咐关晓山要赶紧去十六楼跟关山情汇报，至于汇报什么，倪洱一一跟他做了交待。 看倪洱如此慎重，关晓山自然不敢怠慢，马上坐电梯到十六楼董事长办公室跟关山情汇报。 “什么？你让我跟胡市长打招呼？”，关山情没想到关晓山卖房子动静这么大，“至于吗？这也不合规矩啊！” “爸，也不是主动打招呼”，关晓山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过不了多久，胡市长会因为这件事主动打电话给您，您就让他把个方向，不要把我们的路堵死就行”。 “这没问题”，关山情问道，“城北的房子进展怎么样了？” “今天签了十五份意向协议，所以我们想趁热打铁，爸您可要支持一下”，关晓山言辞恳切。 “好！”，这个成绩让关山情颇为意外，这么快就打开了突破口，“那你们就放手一搏吧”。 正文 第九十章 售楼奇谋（四） 八月过半，天已立秋。 上午九点，江城市市长胡清山如往常一样，来到市长办公室，办公桌上已经放好了一叠等他签字的材料，桌上的日历表上贴了一张便签纸，上面写了当天的会议安排。 胡市长摇摇头，这文山会海啊！ 这时，秘书把泡好的水杯拿进来。 胡市长坐下来，问道，“小陈，这两天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陈秘书汇报道，“市长，特别的事没有，就是市长热线这个星期接到不少市民问城北开发的事，热线办公室做了一份汇报材料，就在桌上，您看一下”。 从副市长到市长，城市建设一直是胡清山主管的，所以对关系到城市开发的事，他特别在意。 陈秘书把热线办的材料抽出来交给胡清山，他简单浏览了一下，有些不悦地说道，“是谁说要去开发城北的？” 陈秘书听出了市长口气中的不悦，忐忑地回答道，“市民都是从政府新五年规划里解读的”。 “新五年规划？”，胡市长一怔，“那是我做的规划吗？” 陈秘书心想你不是明知故问吗，“新五年规划”明明是前任市长制定的，这胡市长新官上任还没有一个月。 陈秘书不敢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市长，这几天就因为城北开发的传闻，倒把那里的房地产市场带火了。。。” 胡市长心念一动，已然猜到几分，隐约觉得这就是房地产公司的伎俩，问道，“是哪个房地产公司？” 陈秘书答道，“就是我们江城市最大的房地产公司，山情集团”。 胡市长伸手把桌上的固定电话拿起来，转念一想，对秘书说道，“小陈，把我包里手机拿过来”。 陈秘书把胡市长公文包里手机拿出来递给他。 胡市长挥挥手，“你先出去吧”。 陈秘书走出市长办公室，顺手轻轻把门带上了。 这时候的关山情，已经坐在办公室里看港股行情了，九点半开盘，一般九点之后他会准时上网浏览股市新闻。 办公室桌上手机铃声响起，关山情一看，居然是胡市长的。 堂堂市长打电话来，关山情忙不迭接通了电话，“市长，您好！有什么事让您亲自打电话给我，让小陈秘书说一下就可以了”。 “老关”，胡清山不跟关山情讲客套话，“这几天城北的房子卖疯了吧？” “这晓山，还真猜到了胡市长会为这个事专程打电话”，关山情心里暗想。 但关山情嘴上还得做做样子，回答道，“胡市长，这大半年了才卖了十几套，卖不动啊！” “老关啊”，胡市长不耐烦了，“你说你卖房子就卖房子吧，怎么能做政府的代言人呢。。。” “市长、市长”，关山情连连喊冤，“这次真是巧合，晓山也是看到网上有关于江北开发的贴子，第一时间跟我汇报了，我让他立刻把城北的楼盘销售停止了，就怕被误导了，给政府带来麻烦”。 “真的？”，胡市长有点不相信，“有钱你还不赚？” “市长啊”，关山情不但叫屈，还叫苦，“现在市民都知道城北要开发，都说政府规划里写的，还抗议我们不卖房子，就在昨天，还堵我们山情大厦的门，在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我才同意晓山先拿出五十套来，安定市民的心，我怕万一搞成了群体事件，又给您添乱了”。 这两段话，关山情说得在情在理、滴水不漏，立刻把皮球踢给了胡市长，言下之意，这“城北开发”可是你们政府写在规划里的，可不能怪我山情集团啊？ “你这话里有话的”，胡市长当然不会跟关山情较真，两个人也是十几年的交情了，“那老关，你说说，我们政府该怎么回应市民呢？” 问题的重点来了，关山情一副惶恐的口气，“别啊，市长，我哪能做政府的主。。。” “别绕弯子”，胡市长心想一向心直口快的关山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就当你提个建议”。 “好，市长，那我提个建议”，关山情说道，“首先，这个政府的规划我们不能推翻是吧，所以回应的话可以从宏观上默认；第二，买房属于市场行为，可以提醒市民投资需谨慎，不要盲目买房”。 “哈哈哈”，胡清山突然笑了起来，“老关，这不像你的作风啊，你一向是为了卖房不择手段的啊。。。” “市长开玩笑了”，关山情在电话里陪笑说道，“我一直都是合法经营，而且跟政府都是互惠互利的。。。” “好、好、好”，胡市长恢复了以往爽朗的笑声，“老关，有你的，好，就让政府和你们企业一直互惠互利下去吧。。。” 说完，胡市长挂了电话。 关山情放下手机，暗自发笑，人生第一次做了别人的“提线木偶”，这些话都是关晓山提前跟他说好的，正因为是自己儿子，他才第一次放下那种专制和固执。 而这些台词的设计者，正是倪洱。 此时的“泰来?嘉城”售楼中心，几个售楼小姐正凑在一起聊天。 沈娅说道，“你们知道吗，山情昨天下午爆了一个大新闻，城北的房子卖火了，都上了电视了。。。” 何丹姿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怎么可能，那城北就是个火坑，我们集团的工程都烂尾了，山情有什么本事把它卖火了？” 其她两个售楼小姐也都不相信，议论纷纷。 郝美美插话道，“丹姐、沈娅，别争了，我们看一下电视新闻的重播不就行了，现在几点了？” 一看时间九点半，正好江城地方台会重播前一天的“江城晚间新闻”。 几个人来到客户休息室，打开了挂在墙壁上的五十寸大电视，新闻刚刚开始。 看了一会时事新闻，当画面切换到江城大厦的时候，沈娅叫道，“来了，来了！” 几个人都屏息凝视，认真观看电视画面。 镜头切换到山情大厦外景，再切换到大厦一楼大厅，下一个镜头，就是十几个市民坐在折叠椅上，七八个穿红色运动套装的小姑娘在教他们填登记表。 何丹姿不屑地说了一句，“现在山情的业务员都穿成这样？” 再看画面里，一个窈窕的身影闯入镜头，面对着镜头，高昂起头，开始侃侃而谈。 郝美美定眼一看，脑子里嗡地一声，这、这、这。。。 这不是正是她的妹妹郝晓晓吗？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售楼奇谋（五） 郝美美腾地站了起来，当场就急了，拿着手机匆匆忙忙跑出了“泰来?嘉城”售楼中心。 郝美美一边坐在出租车里，一边给妹妹打电话，“郝晓晓，你现在什么地方？” 接到姐姐的电话，郝晓晓好生奇怪，怎么还叫她全名了，从来没有过啊，“姐，我在山情集团做暑期工啊，怎么了？” “怎么了？”，郝美美在电话里怒气冲冲，却又不知道怎么说，“你在山情集团等着我，我马上就到”。 出租车到了山情大厦楼下，郝晓晓已经等在楼下了。 郝美美一看，妹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套装，兴高采烈地蹦过来叫道，“姐，你怎么来了？” 郝美美劈头盖脸来了一句，“谁让你来房地产公司做售楼小姐的？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郝晓晓被她的气势吓住了，低声说道，“姐，我不是售楼小姐，只是暑期工。。。” “什么暑期工？”，郝美美不管那么多，“是不是倪洱让你来这里上班的？是不是？” “姐”，郝晓晓委屈地说道，“你这是怎么了嘛？我就是想挣点生活费。。。” “走，你现在跟我走，生活费我给你，不需要你到这里挣”，郝美美拉起妹妹的手，就要转身走。 郝晓晓在原地立住不动，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哽咽地说道，“我不走，你也是做售楼小姐的，我为什么就不能做？” 郝美美看妹妹如此倔强，气不过，拿起手机，一个电话打给了倪洱。 倪洱正在十五楼和关晓山讨论售楼后续工作，手机震动声起，一看号码，是以前只联系过一次的郝美美，也不避讳关晓山，直接按了接听键，“喂，你好！” “倪洱，你给我下来！”，电话里传来了郝美美气势汹汹的声音。 倪洱一愣，这什么情况，坐着对面的关晓山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他。 倪洱马上回了一句，“你谁啊？是不是打错了？” “我是郝晓晓的姐姐”，郝美美的声音更大了，“有事找你！” “有事来我办公室”，啪的一声，倪洱把电话挂了。 关晓山淡淡一笑，“是不是惹上风流债了？” “可别”，倪洱摆摆手，“这个郝晓晓的姐姐，就是文泰来的那个秘书，我可惹不起，应该是为了她妹妹的事吧”。 “那你回自己办公室吧，好好接待一下这个郝秘书”，关晓山把倪洱撵回了他自己的办公室。 郝晓晓一看姐姐打电话给倪洱，一跺脚，撒开了姐姐的手，径直跑回了山情大厦一楼大厅。 郝美美放下电话，一愣神，咬咬牙，跟在妹妹后面走进了山情大厦一楼大厅。 跟郝美美上次来相比，大厅已有了很大的不同，里面的服务台前方竖着一个写着“城北新城售楼咨询处”几个大字的展牌，正堂里摆了八张圆式卡座，每张卡座配套了四张折叠椅，江城大学艺术学院的八个女孩子每人负责一张卡座，已经有五张卡座边坐着客户，在跟旁边的“销售专员”交流着。 这几个女孩子的白色体恤上，统一挂着写有“销售专员”字样的胸卡。 郝晓晓匆匆跑到自己负责的那张卡座边，从桌上拿起胸卡别在衣服上，微笑着对坐在对面的客户说道，“对不起，老板，刚刚出去有点事。。。” 接着，郝晓晓翻开桌上的楼盘宣传手册，对客户一一介绍。 郝美美看妹妹不再搭理自己，又不想腆着脸过去，只得自己走到服务台，问道，“打扰一下，请问倪洱在哪个办公室？” 服务台工作人员礼貌地回答，“倪秘书在十五楼”。 郝美美坐电梯来到十五楼，整个楼层静悄悄的，审计室的人还在行政部搞审计，对着电梯的第一间办公室，小方秘书在里面整理这两天的客户材料。 郝美美走到门口，问道，“美女，请问倪洱在哪里办公？” 小方抬头一看，一个陌生的美貌女子，心想这倪洱艳福不浅啊，一挥手，“右手边第二间就是”。 “好的，谢谢了”，说完，郝美美就慢慢向右边走，边走边盘算着怎么跟倪洱交涉。 倪洱办公室门大开着，郝美美直接走进去，一看，倪洱正斜靠在座椅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嘴里还哼着一首很耳熟的小曲。 郝美美定耳一听，不正是河西老家的乡间小调《梦里槐花香》吗？ 心中澎湃的怒气顿时消了好多，郝美美有点想家了。 倪洱低头一看，郝美美已经进来了，就止住了哼着的小调，笑着招呼道，“郝经理，欢迎光临！” 郝美美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少来，我问你，怎么把我妹妹找来做售楼小姐？” 倪洱一脸惊讶，“售楼小姐怎么了？你不就是售楼小姐吗？” “你？”，郝美美一时语塞，脸一阵红一阵白，过了一会，吞吞吐吐说了一句，“你不知道售楼小姐的艰难吗？我妹妹这么小，怎么能。。。” 倪洱明白她的意思，想到在文氏楼盘样板房看到的一幕，呵呵一笑，“郝经理，你想多了，你说的那种销售模式在我这边绝对行不通，我的营销手段比你们的高明多了哦。。。” 郝美美有点明白过来了，惊讶地问道，“这次大新闻，是你的营销手段？” 倪洱嘿嘿笑着，不置可否，他想郝晓晓就算签了《保密协议》，但迟早会把这个事告诉郝美美，现在也没必要瞒她。 “那是有点手段”，看倪洱默认了，郝美美忍不住夸了一句，“靠这个，你能把城北的房子都卖掉吗？” “文氏在城北有房子吗？”，倪洱不回答她的问题，却反问她。 “有是有，还没封顶，上半年停工了”，这些信息郝美美多少了解一点。 “你可以申请去卖那里的房子哦，机不可失”，倪洱神秘兮兮地说道。 “再看看吧，你们山情的现房那么多，你先顾好你自己吧”，郝美美还拿不定主意，“是你自己说的，绝对不用外面的销售模式，你可要对晓晓负责！” 倪洱看着她的眼睛，正色说道，“你放心，晓晓就像我妹妹一样，乱七八糟的事绝对不沾”。 看倪洱把妹妹说成了一家人，郝美美不好再说什么，说声“再见”，径直转身离开了倪洱办公室，坐电梯回到了一楼大厅。 她静静地站在大厅一角，看着妹妹热情地跟客户聊天，说到兴奋的时候手舞足蹈，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神情，郝美美心里不再纠结，悄悄地离开了山情大厦。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售楼奇谋（六） 山情的大新闻同样惊动了文氏集团，文泰来坐在文贵山对面，听着他父亲的训示。 “山情搞了这一出，怎么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文贵山问道。 文泰来有点无奈，“谁知道关晓山找了一批大学生做业务员，那边营销部的同行都不知道，小惠也从那边撤回来了，所以一点消息源都没有了。。。” “哦、对”，文贵山突然听到小惠的名字，关切地问道，“你把你妹妹弄哪去了？” “在泰来新城帮帮忙，那边离我们这比较远，我妈不会去的”，文泰来回答道。 原来文泰来把武小惠安排到新开发的“泰来?新城”售楼处，是为了不让他母亲看到。 这样看来，武小惠确实是文贵山的私生女。 “嗯”，文贵山稍微放下心来，继续说山情的事，“小斌，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做？跟进，还是抵制？” “这个。。。”，文泰来犹豫不决，一时也没什么好主意。 “给我再看一遍电视台的报道”，文贵山说道。 文泰来依言拿来苹果平板电脑，打开“江城晚间新闻”的链接，把记者在山情大厦的现场采访报道又看了一遍，临了，主持人说了一句，“关于楼盘火爆是否和城北开发有关，请继续关注明晚的晚间新闻”。 文泰来问道，“父亲，在电视台是不是有我们的熟人？” “嗯”，文贵山点头说道，“有一个跟我有过命交情的副台长，你有什么想法？” “我马上安排枪手写一篇稿子，驳斥山情集团拙劣的营销手段，对政府的规划断章取义，假借政府的名义搞商业欺诈”，文泰来的思路清晰起来，“我要给关晓山泼一盆冷水，还劳烦父亲跟那个副台长打个招呼，把这篇稿子在今晚的新闻里进行报道”。 “好”，文贵山自然不能看到山情集团“专美”，催促道，“上午赶紧搞出来，我马上给电视台打电话”。 文泰来回到自己办公室，把聂无双叫过来，“聂秘书，写稿子怎么样？” 聂无双脸上有点尴尬，“小文总，这个我写得少，得看写什么了。。。” 文泰来知道她写不了，就吩咐道，“给我通知董事长秘书、综合办主任、财务部长到会议室，五分钟后开会”。 五分钟后，聂无双通知的三个人已经坐到了会议室，文泰来走进会议室，开门见山地说道，“山情把城北的房子炒起来了，想必大家有所耳闻。。。” “是、是、是”，三个人都点头说是。 “我们马上写一个稿子，要指出山情集团在欺骗大众，无中生有，把政府和学校的报告断章取义，故意煽动不知情的市民买房子”，文泰来明确了开会的目的。 胖胖的财务部长不太理解，问道，“小文总，这稿子怎么写呢？” 文泰来摆摆手，说道，“现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现在发帖子到网上去，已经是泥牛入海，怕是一点水花都没有，今晚有个好机会，晚间新闻会进行跟踪报道，董事长跟电视台的台长打好招呼了，就在新闻里曝我们的稿子，一定要把山情的气焰打下去。。。” 庞部长不好意思地又问了一句，“小文总，具体怎么写，还请明示一下”。 “好，我来教你们怎么写”，文泰来也不坐下来，就一直站着，情绪激昂地说道，“山情的手段集中到三点，一是市中心小学搬迁，二是政府在三到五年内开发城北，这两件事都是子虚乌有的，你们可以找到学校和政府最新的发展规划，必要的时候采信一些知情人的话，一定要把网上的传言戳穿。三是去城北公交车次的增加，这确实是事实，也挺奇怪的，那条线路坐车的人不多，为什么突然增加车次，还是要到公交总公司找突破口”。 文泰来一转头，对聂无双说道，“聂秘书，你去公交总公司打探一下，找一点线索”。 安排妥当，这几个人便分头行动去了。 来到公交总公司，聂无双才发现跟人打交道真不是她的特长，尽管一再耐着性子，却不断碰到软钉子。 公交总公司的工作人员客气地给她泡了一杯茶，请她坐在接待室里稍等，然后就出门了，把聂无双一个留在了接待室。 聂无双坐在沙发上，足足过了半个小时，左等右等不见人，喝了几口茶，还是站起来走出接待室，却怎么也找不到刚刚那个工作人员。 没办法，聂无双只得在过道里拽住一个穿公交公司制服的小伙子，问道，“帅哥，我想找一下你们领导，能告诉我在哪个办公室吗？” 小伙子好奇地看看她，答道，“我领导是车队队长，你要找他吗？” “不是，不是”，聂无双连忙解释道，“我找你们公交公司最大的领导”。 “哦”，小伙子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聂无双眼巴巴地等着他的答案。 小伙子接着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个驾驶员”。 聂无双顿时心又凉了。 小伙子又补了一句，“不过领导都在顶楼”，说完转身走了。 “对哦”，聂无双一拍脑袋，“我怎么那么笨，领导不都在顶层吗？” 她看着眼前的公交总公司办公楼，一口气爬到了顶楼，七楼，一看门牌上的字，果然都是领导的办公室，最中间的是“总调度长办公室”。 聂无双想着越大的领导办公室应该越在里面，这“总调度长”应该是这一层最小的领导，她慢慢向里走，走到廊道最里面一间办公室门口，门口的牌子是“总经理办公室”。 门是关着的，聂无双用力敲了敲，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再用手一推，门锁了，显然里面没人。 再看门边的墙上，挂着一块“事务公示牌”，上面写着两个黑体字：外出，牌子底侧写着一串手机号码。 聂无双把号码抄下来，再找同一层在办公的公交总公司的领导，有三个副总，听到来问城北线增开公交班次的事，都是条件反射似的说不知道，让她有事找李总。 可李总不在啊！ 这几个副总都说了，门边有号码，可以打电话。 没撤了，聂无双只能无功而返。 回到文氏集团，聂无双马上把情况跟文泰来作了汇报，把李总的电话号码给了文泰来。 文泰来一打，关机。 “算了，公交这件事就不提了”，看时间紧急，文泰来让另外三个下属避开公交车的事，赶紧把材料炮制出来。 终于，在午饭前，洋洋洒洒三千多字的文字材料新鲜出炉，文泰来细细看了一遍，有理有据，有数据有消息源，基本上把他想说的话写出来了。 再呈文贵山审阅，文贵山看完大喜，“写得不错！” 文贵山马上又给副台长打了个电话，“兄弟，晚上新闻爆料的事就拜托了，我让犬子小斌把稿子给你发过去”。 “好的，文哥，你就放心吧”，电话里传来笃定的声音，“我会以匿名的形式爆料，绝对满足你的要求”。 “好的，谢谢兄弟啦！”，文贵山客气不已。 放下电话，文贵山对自己儿子说道，“小斌，按这个邮箱，把材料发给赵台长。” “好”，文泰来把写有邮箱地址的名片拿在手里，“我马上就去办，父亲，我们就等着晚上看山情的好戏了。。。” 哈哈哈。。。 父子俩相视大笑。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售楼奇谋（七） “今晚的晚间新闻是不是还有跟踪报道？” 山情集团的高层会议上，关晓晴有点兴奋地问关晓山。 “是啊”，关晓山答道，“今晚可能有官方消息出现在新闻里，所以对我们后期的楼盘销售有直接影响”。 会上，几个部长对关晓山的销售成绩刮目相看，尤其是李盛勇，赞不绝口地说道，“总裁，那几十个市民在一楼大厅吵成一片，电视台记者都来了，真把我吓一跳，还是你的决策比较英明，直接让记者采访，我们高层都没出面，这局面都控制住了，还让电视台给我们做了免费的宣传，厉害！” “是啊”，贺敏接过话茬，“晓山，你从哪找来几个小丫头做业务员，效果还真是不错，以前你没接触过具体的楼盘销售，这一出手，还真让人刮目相看。。。。” 董彦刚虽然心里有点别扭，但事实摆在眼前，还是说了句恭维的话，“总裁年轻可为啊，我们这些老古董怕是要被淘汰咯。。。” 听着一个个对晓山的夸赞，坐在主持席上的关山情犹感欣慰，上一次他是一时意气，想挫一挫关晓山的理想主义，没想到误打误撞，居然激发了集团烂尾盘的销售热潮。山情集团上过无数次地方电视台的新闻，而这一次，切切实实跟他关山情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除了，胡市长给他打得那通电话。 很快，“城北新城”楼盘热销的新闻迅速发酵，虽然从绝对销售数量上够不上新闻热点，但在“城北”这个特定的投资洼地，无疑是对房地产冷盘的一剂强心剂，这个新闻蔓延到港股新闻，又带动了“山情股份”一波涨势。 能不能把这股销售热潮延续下去，就看今晚新闻里的官方回应了，是浇一盆冷水，还是在火上再浇点油？ 山情的人在等，文氏的人也在等。 晚上十点，“江城晚间新闻”开播。 时事要闻之后，播放“民生新闻”，电视屏幕上出现了前一天山情集团的报道画面，主持人介绍道，“各位观众，在昨天的新闻中我们看到了我市最大的房地产公司山情集团，突然迎来一批不速之客，引爆了城北楼盘的热销，而这与城北片的开发有没有直接的联系呢？为此，我台记者分别采访了市规划局、建设局和房管局相关负责人，让我们来听听政府主管部门是怎么说的”。 画面先切换到江城市规划局，接受采访的是一名科长，面对镜头，淡定地说道，“城市规划建设是一个长期的工程，城北、城西片都是江城市未来发展的主要拼图，至于什么时候把规划落实下去，那得看我们整个江城市的发展速度，城市发展，是要一步一个脚印的。。。” 接着出场的是建设局，发言人的回应跟规划局如出一辙，“我们城市建设是紧跟市委市政府的工作要求，未来目标是城市均衡发展，打造宜居城市，至于发展江北片，那是大势所趋，请广大市民拭目而待。。。” 最后登场的是房管局，一个戴着眼镜的副局长出镜，侃侃而谈，“房产买卖是市场行为，也是一种投资行为，对于近期房地产市场出现的反常，请广大市民要理性购房，切不可盲目追捧，当然，我们也非常看好江城市未来的发展，不仅仅是城北片，对大家的踊跃投资，我们还是非常欢迎的。。。” 说着说着，房管局副局长的话跑题了，说到了招商引资方面去了。 这个陈副局长，关山情是熟悉的，看着他情绪投入的发言，关山情笑着对边上的关晓山说了一句，“这招商引资，是他们房管局该管的事吗。。。” 关晓山也笑着说，“这陈大局长是没话找话说了”。 几分钟的新闻很快播完了，主持人最后总结了几句，意思无非是投资需谨慎，城北开发是政府未来的事情，现在还没有提上议事日程，请广大市民不要跟着这股热潮，都跑到城北去买房。 直到晚间新闻播完，文家大宅里，文贵山和文泰来面面相觑，我们的反驳材料呢？ 时间已经十点半了，这时候给电视台领导打电话已经不合适了，文贵山说了句，“算了，明天我再问赵台长吧”。 又坐了一会，文泰来才一脸不甘心地回到自己房间睡觉。 第二天，文贵山一早给电视台副台长打去了电话。 “赵台长，昨天我们说好的报道材料，怎么晚间新闻里一点都没播”，文贵山语气里满是不快。 “哎，文哥，这个事啊，我也是看到新闻才知道的”，赵副台长说得很无奈，“我下午安排的新闻内容，晚上被台长全部否掉了，也没人跟我汇报啊，你说这事弄的。。。” “怎么会”，文贵山难以置信，“你们台长一向不是不管事的吗，怎么会管这么具体的事？” “说来话长”，赵副台长继续说道，“我也是刚刚知道，昨天下午市长办公室和市委宣传部的人一起找了台长，把这个事定了个基调，所以几个部门的采访都是那么个意思，文哥，你懂的。。。” “那就是胡市长的意思咯？”，文贵山也没想到，这件事会惊动到市长。 “是的”，赵副台长抱歉地说道，“文哥，这次没能帮到你，不好意思啊，谁让我是副台长呢？” “没事、没事”，文贵山知道他也是无能为力，不再说什么，“还是谢谢了，老弟，以后有事再麻烦你”。 这连续的跟踪报道，不但没让城北的楼盘销售冷下来，反倒起了推波助澜的效果，越是政府语焉不详的事情，市民越认为是确有其事，就是在这种心态的推动下，山情集团“城北新城”五十套房很快告罄。 按照倪洱的计划，接下来只接受购房申请，不安排现房销售，他把这次楼盘销售的高潮，留到了8月28日。 看着越来越多的购房申请，关晓山问道，“倪洱，今天18号，还有10天时间，你说我们五百套房子够不够？” “不够”，倪洱答道，“其它房地产公司马上会跟风而动，烂尾的工程很快就会重新启动，城北这块蛋糕不会是我们山情一家的”。 “可是”，关晓山有点担心，“这不是一块蛋糕，而是一块饼，还是你倪洱画的一块大饼，以后不会出事吧？” “不会”，倪洱贼笑起来，“虽然是我画的饼，但有政府和公交公司给我们背书，这块饼，会成为现实的”。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剑走偏锋 五百套房子确实不够，这其中有瞄准学区房的年轻夫妇，有买房投资的中产阶级，还有为数不少闻风而至的炒房客，准备先买一批房源，日后待价而沽。 郝晓晓她们每天就是目不暇接地接待客户，来了都要介绍一遍楼盘的基本情况，好在她们不需要陪着客户实地看房，关晓山从营销部借调了几个人，驻扎在“城北新城”，专门接待前来看房的客户。 随着城北片山情集团的房子被越炒越热，在城北有烂尾楼的文氏集团坐不住了。 在文氏集团会议室，文贵山对工程部下了死命令，迅速调兵遣将，保证城北片楼盘尽快建设封顶，同时售楼部立刻组织精干业务人员，马上开始城北片楼盘的预售。 文泰来有点心不甘情不愿，问道，“父亲，您明明知道这是山情设的局，为什么还要跟进？” 文贵山看了看他，回答道，“连市长都出面了，你还觉得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局吗？趁着这股东风，我们把城北的烂尾楼清一清，不能坐以待毙。” “还有”，文贵山继续说道，“我们就是低价销售，冲击山情的市场，把客户抢过来。小斌，售楼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你把心思放在股市上，最近又有异常了吧？” 文贵山所说的“股市异常”指的是受城北楼盘销售火爆的利好消息刺激，山情的股价又被拉升了。 “是的”，文泰来一直关注着，“我会想办法的”。 与此同时，在城北有烂尾楼的另一家房地产公司也迅速行动了起来，启动了城北楼盘的预售。 8月28日售房摇号的时间越来越近，受理的购房申请在达到一个峰值后慢慢回落，倪洱对另外两家房地产公司加入战团心知肚明。 盘算了一下，购房申请已经超过了五百人，供销比例为450:500，前面的五十套已经确定买主了，这意味着山情集团“城北新城”楼盘可以宣告全部清盘了。 眼看马上就是大功告成的时候，倪洱却有了另外的主意。 在关晓山办公室，倪洱说道，“总裁，我有个想法，想把城北的楼盘销售全部转给营销部”。 “什么？”，关晓山吃惊地看着倪洱，“我们千辛万苦把房子卖掉，马上在28号进行摇号销售，风风光光的，为什么现在要转给董彦刚？” 关晓山想不通，实在摸不清楚倪洱的思路。 “总裁，你可是总裁啊”，倪洱笑着说，“给董彦刚去销售，就不是山情集团的业绩了吗？” 一语点醒了关晓山，他顿时有点心生愧意，自己作为集团总裁，却为了一个楼盘的销售而沾沾自喜，难以自拔，比起倪洱来，自愧不如。 “就白白把我们的成果给董彦刚了吗？”，尽管惭愧，关晓山还是不甘心啊。 “当然不是”，倪洱说道，“总裁，你还记得上次在集团会上你提出的楼盘开发方案吗？” 关晓山当然记得，当时他踌躇满志地提出了小户型的“山情公寓”、中户型的“山情社区”和别墅型的“山情公馆”三个方案，却当场遭到了董彦刚的反对，最终被关山情否决了，还把“城北新村”这个烂摊子推给了他。 关晓山想起这事还有点沮丧，说道，“我们的方案是比市场价高5%-10%，当场被老爷子否掉了，我看没戏”。 “不”，倪洱摇摇头，“此一时，彼一时了，我们让城北新村起死回生，再提我们的方案，董事长就不会那么反对了”。 “哦，对了”，关晓山好奇地问倪洱，“既然这种销售策略这么管用，那为什么我们不接手更多的楼盘销售？” 倪洱笑道，“万万不可，我们手底下也没人，最主要的是这种销售方式是剑走偏锋，只此一次，再用就不灵了。。。” 关晓山想想也是，不可能每次都把公交公司拖下水，更不可能每次都借关山情之手去疏通市长那条线。 “那我们该怎么做”，关晓山问道。 “总裁，你亲自去找董彦刚，把城北楼盘的销售转给他，同时跟他说好，把G01号楼盘的销售交给我们”，倪洱答道。 G01楼盘的那块地就是关晓晴花了2.22亿元从文泰来手里抢来的，现在是山情集团今年重点开发的楼盘。 关晓山没想到倪洱的目标会是G01号楼盘。 “不但如此”，倪洱补充道，“还要把楼盘的设计权从企划部要过来，我们全面接手”。 这步子跨的有点大，关晓山接话道，“这样一来，事业部也得听我们的了”。 “当然”，倪洱显然是这个意思，“G01号楼盘的建设指挥权就要在我们手里，事业部根据我们的图纸去施工，从建设到销售，再到物业服务，都要经过我们一手操办，我们要打造全新的山情模式”。 一副全新的、波澜壮阔的发展宏图，经过倪洱的述说，在关晓山面前慢慢展开。 听倪洱说完，关晓山才说了一句，“倪洱，你这才是剑走偏锋”。 和关晓山议定之后，倪洱召集郝晓晓她们八个女孩子开会。 倪洱说道，“同学们，这些天大家辛苦了，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过两天我们就可以收工了，你们也可以返校准备开学了”。 八个女孩子却一个都笑不出来，心情瞬间低落下去了。 郝晓晓难过地问道，“师哥，现在这么忙，我们的工作还没结束呢？” 倪洱回答道，“我和总裁商量过了，两天后集团营销部会全部接手城北新城的销售，大家利用这两天时间把手头的材料整理一下，全部交接给方秘书，我也会叫方秘书到财务给大家把工资结一下”。 虽然是短短十来天的时间，但倪洱、韩济和方秘书的平易近人，这里的工作氛围深深感染了郝晓晓她们，自然舍不得离开，八个人都不说话，郝晓晓眼圈都有点红了。 “晓晓，同学们”，倪洱看出她们有点难过，安慰道，“你们才大二，要以学业为重，等你们大三出来实习找工作的时候，欢迎大家的加入！” “真的”，郝晓晓泪眼朦胧的，破涕为笑，“师哥，你要说话算话哦！” “当然”，倪洱冲她点点头，“还是感谢大家了，最后嘱咐你们一句，我们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一定要保守我们山情的商业机密哦。。。” “当然、当然、当然”，八个女孩子纷纷站了起来，坚定地回答道，一种不舍，也是溢于言表。 正文 第九十五章 筚路蓝缕 倪洱还在做着郝晓晓她们的遣散安抚工作，关晓山只身坐电梯来到了大厦十二楼。 十二楼是董彦刚的办公区，来之前关晓山打了电话给他，董彦刚已经在电梯口候着了。 “总裁，你难得到我这边来啊”，董彦刚客客气气地把关晓山迎进办公室，助理已经把泡好的茶端了进来。 关晓山坐到沙发上，环顾了一下董彦刚的办公室，格局跟他自己的办公室差不多，只是房间里的挂画比较多，一面墙上挂着的是一张大幅“山情集团楼盘分布图”，对面墙上挂的是一张江城市地图，上面标出了主要房地产公司的开发区域，董彦刚办公桌后面挂着一张字幅，上书四个大字：淡泊明志。 关晓山啧啧赞道，“小董叔，这幅字挂上去不久吧，以前没看过啊？” “也有大半年了”，董彦刚回答道，“那是总裁你很久没来我这里坐坐了”。 “这幅字写得刚劲有力，出自名家之手啊”，关晓山品咂出一些高雅的味道。 “哈哈哈”，董彦刚自嘲地笑了，“涂鸦之作，涂鸦之作，总裁见笑了！” “小董叔你自己写的？”，关晓山始料未及，没想到董彦刚的书法造诣如此之好，顺势说道，“那我得要一副你的墨宝了，你得写一副这样的送给我。。。” “没问题”，董彦刚在书法上一向自命清高，“也是四个字的话，那总裁想要哪四个字？” “筚路蓝缕”，关晓山一字一顿地吐出四个字。 “筚路蓝缕？”，董彦刚平时练习书法，自然对四个字的成语不陌生，问道，“总裁，你想创业？” “对”，关晓山笑着问道，“小董叔，支持不？” “支持，支持，当然支持！”，董彦刚能说不支持吗，肯定满口答应，“董事长有这么大的家业，总裁还想怎么创业？” “小董叔是跟着我爸最早创业的人，肯定知道创业的艰难”，关晓山开始晓之以情，“把山情集团建成现在的规模，你也是劳心劳力，特别是销售这一块，绝对是功不可没。。。” “是、是、是”，这个董彦刚不否认，作为山情集团的元老，销售这一块一直是他主抓的。 “所以，我不想坐享其成，想自己做一点事情，走一点自己的路，还希望小董叔支持我”，关晓山两眼殷切地看着董彦刚。 想到二十年来跟随关山情艰苦奋斗，从一开始的风餐露宿到如今的锦衣玉食，董彦刚百感交集，但想到自己和赵义安已经跟关山情离心离德，渐有背弃之心，他又有点不安，眼神不敢跟关晓山的眼神交集。 “好，总裁想怎么做，我全力支持”，董彦刚避开关晓山的目光，迟疑了一下，表态道。 关晓山见他答应了，便一口气将倪洱和他议定的事说了一遍。 听到关晓山要把“城北新城”销售的丰硕成果转交给他，董彦刚有点不敢相信，再听到用G01号楼盘销售作为交换，他的心里又咯噔一下。 其实，按赵义安和他的计划，这个楼盘很可能是他们俩人联手合作的最后一个楼盘，他们原想从中做些文章，现在关晓山向他要销售权，他刚刚的表态在前，已是无法拒绝了。 不得已，董彦刚答应了关晓山的提议。 搞掂了营销部长，关晓山又来到了九楼王远光的办公室。 这个王远光是“山情六君子”中最年轻的一位，就比关晓山大七八岁，是当年山情集团成立时关山情在一所名牌大学高薪礼聘的。 不曾想，“山情六君子”中最晚加入的王远光，最后却成了关山情最信任的人。 关晓山称呼“山情六君子”其他五个人，不是叔就是姨的，只有称呼王远光为“王哥”。 王远光正端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地看商品房图样，他管辖的企划部，主要负责山情集团宏观的发展战略、投资者关系维护，以及楼盘房型设计、工程装饰等一些具体工作，看得出，他是一个精通经济、管理和工程设计的全才。 直到关晓山站到他办公桌前，王远光一抬头，马上惊讶地站起身来，“呀，是总裁啊，不好意思，我看得太入神了，快请坐”。 王远光连忙陪关晓山坐到沙发上，嘴上还嘀咕着，“这辛助理也是，总裁来了也不通传一下。。。” “辛助理？”，关晓山好奇地问道，“你新招的啊？是我叫她不要进来打扰你的”。 “哦，她是这个姓，‘辛苦’的辛，总裁，要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王远光问道。 “刚刚在十二楼喝过茶，来点咖啡吧”，关晓山说道。 “好，总裁稍等”，王远光走出办公室叫辛助理泡两杯咖啡。 “总裁去十二楼，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是不是找老董要点什么？”，王远光挺了解关晓山，他不会无缘无故跑去看董彦刚的。 “哈哈”，关晓山笑道，“王哥挺了解我啊，我去跟董部长要幅字”。 王远光也挺意外，“老董的字是写得不错，总裁要的是什么字？” “筚路蓝缕”，是四个字的成语。 “哦”，王远光很通透，马上明白了关晓山这个四个字的含义，当然也猜到了来自己九楼办公室的目的，“总裁，我这可没有字哦。。。” “但你有图啊。。。” 哈哈哈，两个人相视一笑。 咖啡端进来，两个人边喝边聊。 关晓山跟王远光自然不会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直接说明了来意，要G01号楼盘的设计权。 王远光颇为欣赏地看着关晓山，问道，“老实说，总裁，用城北新村的销售换G01的销售，是你琢磨出来的吗？” 关晓山变聪明了，不再说倪洱的名字了，那样自己脸上挂不住，换了一个说法，“王哥，我学的是汉高祖刘邦”。 古典有云，汉高祖刘邦有段名言，“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三者皆人杰，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 关晓山说这句话，意思就是这个计策不是他想的，但他是决策者。 王远光心知肚明，不是他想的，那就是倪洱想的，跟着说了一句，“总裁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张良，是否还需要一个萧何呢？” 关晓山一听，这是表忠心的意思，自然乐见其成，“王哥你太客气了，我求之不得”。 王远光一心想跟关氏父子搞好关系，让自己有更大的发展空间，于是顺着关晓山的话拍了下他的马屁，说“萧何”，正合他的地位，辅佐完了老子辅佐儿子。 而“汉初三杰”的另外一个人韩信，那是万万不能自比的，因为韩信的结局不太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G01号楼盘的工程设计权王远光准备全权交付给关晓山，并一再表示，只要关晓山需要，他一定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 等关晓山回到十五楼，倪洱已经跟八个女孩子开会结束，郝晓晓她们正在会议室跟方秘书做交接。 坐到办公室，关晓山对倪洱说，“一切顺利，董彦刚和王远光都答应了，就等开会的时候老爷子拍板了。不过，倪洱，现在我们手底下可是没几个人啊。。。” “等明天董事长同意了，我会立刻落实人的问题，而且不仅仅是人的问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倪洱先给关晓山打点预防针。 “都到这一步了，成与不成，我们先干吧”，关晓山少见地发出了豪言壮语。 正文 第九十六章 意乱情迷 两天后，山情集团高层会议。关晓山提出了转让“城北新城”的销售、接收GO1楼盘的设计、销售的一系列方案，这一次准备比上次更充分，以幻灯的形式展示了GO1楼盘未来的建设蓝图和销售远景，对当前的房地产市场进行了深入分析，针对不同层次的消费群体，草拟了一套完整的开发和置业方案。 关晓山讲解完毕，关山情让与之相关的营销部和企划部表态，董彦刚和王远光完全同意关晓山的方案，愿意全力配合他做好相关工作。 进展很顺利，既然这两个部门表了态，有了“城北新城”的销售佳绩在前，关山情也表态支持关晓山的想法，鼓励他创新出一套新的“山情模式”。 会议结束，关晓晴问关晓山，“晓山，你这PPT方案准备了多久？” 关晓山简洁地回答道，“熬一个通宵准备出来的”。 “嘿嘿”，关晓晴偷偷一笑，“那你应该好好犒劳犒劳他”。 他？ 关晓山虽然脸上不动声色，但心里知道姐姐说的是谁，突然想起一件事，准确地说是他和倪洱打的一个赌。 即使是熬了个通宵，倪洱的精神依然是很好，上班后他把要转给营销部的材料全部过了一遍，看了所有的客户资料，这种把所有资料全部默记在心的习惯，给日后的工作带来了很多便利。 看看时间，过了十点了，关晓山去开会还没回来，倪洱想着今天是郝晓晓她们离职的日子，自己还得去送一送。 一进会议室，果然，八个女孩子都耷拉着脑子，安静地等着。 倪洱问道，“晓晓，你们在等什么？” 郝晓晓一抬头，看倪洱进来了，回答道，“在等你和关总裁啊，跟你们道了别，我们就走了。。。” 言语间，满是惆怅。 “关总裁就不要等了，他的会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倪洱招呼道，“要么大家跟小方和韩主任告个别，我送你们下楼”。 “好吧”，郝晓晓犹犹豫豫地把七个同学叫起来，出了会议室。 奇怪的是，寻遍了十五楼，却没发现韩济和小方秘书的身影。 倪洱也感到蹊跷，“怎么这么奇怪，两个人同时不在，关晓山也没散会”。 原来这十五楼，就剩下了倪洱和八个女孩子。 “师哥，要不我们再等一等吧，这样走了不礼貌吧？”，郝晓晓问倪洱。 “那好吧”，倪洱一想也是，也不急这一时，就说道，“那大家再回会议室坐会吧，等总裁散会了打个招呼就可以回学校了”。 倪洱又回到自己办公室看材料，半个小时后，手机响了。 倪洱一看，是韩济的。 “这个韩济，好端端的打什么电话？”，倪洱纳闷地点开接听键。 “倪洱，总裁让你马上到楼下来”，韩济在电话里急促地说道。 “你搞什么鬼”，倪洱知道韩济是个性格沉稳的人，不会开玩笑的，问道，“总裁在楼下吗？” “在、在，你快下来吧”，听口气，韩济不耐烦了。 “好，知道了”，倪洱挂了电话，走到会议室门口说道，“晓晓，我们一起下去吧，关总裁在下面”。 倪洱带着八个女孩子一起走进电梯，时值盛夏，倪洱仿佛置身于花丛中，几个女孩子的不同体香充斥到倪洱的鼻子前，害他忍不住要打喷嚏。 好不容易忍到一楼，倪洱第一个出了电梯，深吸一口空气，心想，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八个女孩子突然从后面跑过来，嘻嘻哈哈地把倪洱拥簇到大厦门口。 倪洱正奇怪，这几个女孩子怎么了，刚刚苦着的脸说变就变了，出了大厦门，突然看到一排人在等着他。 关晓山、关晓晴、韩济、方秘书、叶小凡，还有审计室的五个同事，站在一排，看到倪洱出来了，站在中间的关晓山和关晓晴让开到两边，露出了身后的一大片红布。 倪洱凝神一看，应该是一辆罩着红布的车。 方秘书脆生生地叫了一声，“有请倪大秘揭牌！” 这场景如此熟悉，怎么跟关晓山给“城北新城”牌匾揭牌如出一辙？ 方秘书一挥手，示意倪洱上前揭开红布。 倪洱左看看，右看看，一个个都是笑颜如花的，身后的八个女孩子更是笑成了一片。 倪洱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大步向前，一把扯开了红布，刹那间，一辆锃亮的白色宝马车呈现在他眼前。 “好车！”，倪洱脱口赞道。 “给”，边上的关晓山一甩手，一串钥匙飞过来，倪洱眼疾手快，一把抓下来，两把标有宝马车标的钥匙已经被他攥在手里。 “这？”，倪洱疑惑地看着关晓山，什么情况？ “倪洱，我愿赌服输”，关晓山大声说道，“我说赌注是一辆车，言出必行！” 倪洱想起来了，卖城北的房子前，关晓山跟他打了个赌，赌如果有人追着关晓山买“城北新村”的房子，关晓山就送辆新车给他。 倪洱只当是一句戏言，没想到关晓山真买了一辆车过来。 “买车的手续都还没办，我直接叫4S店的人开过来的，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回头你自己去办一下手续”，关晓山说道，“既是你赢的，更是你应得的，大家说是不是？” “是！”所有人齐声喝道，一起鼓起掌来。 郝晓晓悄悄走到倪洱身边，小声说道，“师哥，我的演技不错吧？” 虽然她的声音很小，但倪洱还是听得很清楚，转头说了句，“你个小丫头，居然学会骗人了”。 原来郝晓晓她们待在十五楼迟迟不走，就是为了拖住倪洱，给关晓山他们争取时间。 看着郝晓晓她们登上了回学校的公交车，倪洱回到十五楼还是去跟关晓山说了声谢谢。 关晓山回道，“要谢，也是我谢谢你，快一年了，你帮了我太多。。。” 是啊，时间过得好快，倪洱到山情集团上班，马上就一年了。 拿着新车的钥匙，倪洱心里那股爱车的热情忍不住蠢蠢欲动，吃了晚饭，还是忍不住开着宝马车在山情大厦外面的路上跑了几圈。 这是一款全新的宝马三系轿跑，市场价在六十万左右，试开了一会，倪洱把车停在了憩园宿舍楼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夜里两点多，倪洱睡得正香，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 倪洱条件反射似的，从床上一跃而起，直到伸手扶住前面的墙，才清醒过来，这不是在以前的训练场。 拿过手机一看，居然是郝晓晓的。 “晓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倪洱问道。 “师哥，你能不能过来一下”，电话里传来郝晓晓带有哭腔的声音，“小倩的儿子生病了，我们急着去医院，打不到车。。。” 突然听到小倩的名字，倪洱心里悸动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好，我马上过来”。 倪洱已经开车疾驰在路上，忽然想到这么晚了，她们肯定不在江城大学门口的考拉奶茶店，自己一着急，居然忘了问地址，又打了一个电话，让郝晓晓把地址发给他。 等倪洱找到小倩租住的汽车库，郝晓晓和小倩已经焦急地等在车库门口了。 倪洱刚刚把车子停下来，小倩一把拉开副驾驶的门，抱着小孩坐上了车，郝晓晓从后门上了车。 “快，去儿童医院”，小倩急促地说道，一转头，看是倪洱，神情一怔。 “好”，倪洱没有多看身侧的小倩，加大油门，向江城市儿童医院开去。 一路上，倪洱和小倩都沉默着，只有郝晓晓一个人在絮絮地说着。 原来小倩回了老家后，就把儿子带到了江城，吃了晚饭刚刚睡了，小孩就开始哭闹，到了半夜高烧不退，吃了点退烧药完全没效果，郝晓晓跑到小区外面等了一会没找到出租车，突然想到倪洱刚刚有了车，就顾不上许多，急急忙忙给倪洱打了电话。 “师哥”，郝晓晓不好意思地说道，“打扰你睡觉了”。 “没事”，倪洱淡淡地说道，“小孩子看病要紧”。 说话间，红灯到了，倪洱停下车，无意间看了一下小倩怀里抱着的小孩，眼光落在了小孩露在外面的小脚上。 倪洱愣住了，仿佛时间静止了，他的目光完全移不开了，因为他看到小孩肉乎乎的小脚丫上，第三个脚趾却是最长的。 这第三个脚趾最长的脚型，实属不多见，在倪洱的记忆里，这是他们家族里的遗传特征，是巧合吗，还是？ 倪洱的脑袋里顿时混沌一片，那些记忆和往事混杂在一起，他分不清哪个是他，哪个不是他。。。 还有，小倩说过他儿子名字叫“韩子文”，为什么单单起名叫“子文”？ “师哥！”，郝晓晓叫道，“绿灯啦！” 倪洱这才清醒一点，稍稍压住自己躁动的思路，加大油门，继续往儿童医院疾驰而去。 正文 第九十七章 武美人 到了儿童医院，倪洱抢先下车，伸手想帮小倩抱小孩。 小倩迟疑了一下，说了句，“哦，不用，谢谢了”，说完抱着儿子冲进了医院。 到医院挂号处，小倩挂了一个儿科急诊，郝晓晓和倪洱都跟在她旁边。 儿科值班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医生，给小倩儿子做了一个初步检查，说是热伤风，吃点药就可以退烧了。 小倩焦急地说道，“医生，在家我给宝宝吃过退烧药了，一会体温又上来了。。。有没有可能是肺炎啊？” 女医生也不能肯定，只能含含糊糊地说，“你怕是肺炎的话，就等到白天做个抽血化验或者拍个片子吧”。 “现在没人吗”，小倩急道，“要等到天亮吗？” “这我也没办法”，女医生不好意思地说道，“夜班这些检查做不了，再说你这个也不算急诊。。。” “好吧”，小倩无奈地看着怀里的孩子，用手一摸额头，又是滚烫的，整个心都被揪痛了。 倪洱看在眼里，也是急在心里，婉转地问女医生，“就没有别的办法确诊吗？你看孩子高烧不退的”。 “孩子爸爸”，女医生回答道，“一般我们都是这样处理的，现在已经三点了，很快就天亮了，要是你们实在不放心，那就去人民医院吧，那边化验科、放射科都有夜间值班”。 小倩抬起头来看看倪洱，倪洱看着她紧锁的眉头，说道，“那我们还是去人民医院吧”。 小倩自然同意，倪洱又开车载着她和郝晓晓来到人民医院。 此时已近凌晨三点，江城市人民医院却是灯火通明，明显比儿童医院忙碌多了。 来到儿科，医生也说去做个血常规化验吧，孩子太小，尽量不要拍片。 到了化验科，郝晓晓帮忙一起抱住小孩，随着小孩突然一声大哭，护士在抽血了，小倩心疼得眼泪都下来了。 抽完血，小倩耐心哄了一会，小孩才沉沉地睡着了。 化验结果等半个小时才出来，三个人便坐在化验科外面的长凳上等待。 小倩感激地说道，“倪大哥，今晚真是谢谢你了，你先回去吧，我和晓晓等天亮了打车回去”。 郝晓晓也说，“是啊，师哥，你明天还要上班，要不你先回去吧”。 倪洱想到小倩儿子那么明显特征的脚趾，很想再单独问问小倩，碍于郝晓晓一直在边上，却又问不出口，便说，“我没事，等孩子的化验结果出来再说吧，我先出去走走，你们坐着休息会”。 折腾了一点没睡的小倩和郝晓晓明显感到倦意袭来，便靠着墙微微打盹。 倪洱慢慢走出医院大门，找了一处台阶坐了下来，遥望夜空中那一轮圆月西移，思绪万千却又心乱如麻。 就在他坐着遐想的时候，突然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传入耳帘。 “哥，你怎么能这样？”，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声音离倪洱很远，说话的那个人站在马路边的树荫下，一般人的耳力肯定听不清楚她说什么。 不过倪洱的耳力非一般人可比，他一眼望过去，看不到人影，但凭这说话的声音，他已经认出来了，是从山情集团不辞而别的武小惠。 这下倪洱来了兴趣，这大半夜的，武小惠在医院门口跟谁打电话呢？哥？莫非是文泰来？ 武小惠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哥，你怎么样对我我都无所谓，但咱妈你不能不管，她毕竟也是你妈啊！” 倪洱很想听到电话里的声音，但距离实在太远，任凭他凝心聚力，还是无法听到。 “你白天不方便，晚上可以过来医院一趟啊，妈都是夜里发病，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你了”，武小惠几乎是对着电话苦苦哀求了。 后面武小惠没再说话了，倪洱看着她慢慢从树荫底下走了出来，步履沉重地向医院走来，倪洱偏过身来，看到武小惠一脸疲倦，双目无神，根本无暇顾及门外台阶上坐的是谁。 倪洱好奇地看着她慢慢走进医院，他也站起身来，跟在后面，想一探究竟。 武小惠乘电梯上了住院部八楼精神科病房，倪洱随后坐电梯也上了八楼。 倪洱到了八楼，便循着声音找去，等听到武小惠说话的声音，他便停下脚步，从墙边的长椅上就近坐下。 “王叔，我妈有没有好些？”，武小惠说道。 “还不是老样子，每夜的两三点就折腾我”，回答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一副好像充满无奈的样子。 “王叔，这么些年，真是难为你了。。。”，武小惠抱歉地说道，“不过，说实话，当年你怎么就答应我爸了。。。” “唉”，中年男人叹口气，“一言难尽啊，当年我有难，跟你爸借钱，你爸却给我这么一个难题，不是我走投无路，看在钱的份上，我绝对不会答应的”。 “其实我也知道”，中年男子继续说道，“你和你哥从来没有承认过我，你上学时登记时从来不写父亲的信息，这个我能理解，实际上，你妈也从来没有接受过我”。 “什么？”，武小惠吃惊地问道，“那这几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你妈生下你哥以后，一直在售楼中心上班，她一直没有回过总部，就是为了避开董事长夫人”，中年男子把往事娓娓道来，“后来又生了你，董事长夫人就不依了，天天闹着要把你妈赶走，你爸就想了办法，让我假扮买房的客户，看上了你妈，就这样，让你妈从售楼中心辞职，做了全职太太”。 “唉”，中年男子又叹了口气，“以你妈的条件，怎么可能看得上我，你知道你妈在文氏集团有个外号吗？” “什么外号？”，武小惠好奇地问道。 “武美人”，中年男子回答道，“你妈二十岁不到就生了你哥，本来跟你爸是多好的一对，可惜啊。。。” 倪洱算是听明白了，这武小惠的妈妈是文贵山外面的女人，文泰来和武小惠都是她所生。 难怪文贵山会给儿子起名叫“文斌”了，个中含义，倪洱现在理解了。 武小惠跟她的王叔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尽是些文家的家事，倪洱又听了一会，原来武小惠的妈妈从文氏集团出来后，渐渐有了精神方面的毛病，发病的时间都是在夜间，而最大的病源就是她的儿子：文泰来。 难怪武小惠在下面打电话的时候，几乎是苦苦哀求文泰来到医院来看看。 这豪门大院，都是一地鸡毛，倪洱一对比，才发现关山情家还是比较和睦的。 倪洱摇摇头，坐电梯回到了医院一楼。 正文 第九十八章 血浓于水 回到化验科外面，郝晓晓和小倩还合着眼靠在椅背上。 听到倪洱的脚步声，小倩睁开眼睛，问道，“倪大哥，你没回去啊？” 倪洱笑笑，“等你宝宝看好了，我们一起走吧”。 过了一会，护士走过来把化验单递给了倪洱，小倩从倪洱手里拿过单子，说了句，“我来吧”。 倪洱眼一瞟，瞥见化验单一角打印着一个大大的“B”字，应该是孩子的血型。 小倩推醒迷迷糊糊的郝晓晓，三个人又去找了儿科医生。 医生看了看化验单，确诊是肺炎，“还好你们发现得早，现在先用点药，回家再观察观察”，说完，医生开了处方单。 开了药，小倩抱着孩子到护士站，请护士给孩子屁股上打针，听着儿子哇哇的哭声，小倩也跟着默默掉眼泪。 打了针，观察了二十分钟，小孩的精神状态明显好转了，倪洱一看时间，快四点了，说道，“我送你们回去吧，回家还可以睡一会”。 郝晓晓已经是困得不行，坐到宝马车的后面，脑袋一歪，很快入睡了。 倪洱刚刚发动车子，从后视镜一看，郝晓晓已经斜靠在车后座上，睡着了。 此时的城市，夜晚的喧哗已经散去，整个街道显得很安静，倪洱慢慢地开着车，车内安静得能听到郝晓晓细微的鼾声。 “你儿子是B型血？”，倪洱问道。 小倩一怔，倪洱的问题出乎她的预料，“是的”，确实是B型血。 “你是A型血？”，倪洱又问。 小倩这下愣住了，转头看着倪洱，“这，你怎么知道的？” “我？”，倪洱的话音里难见有一丝慌乱，“我瞎猜的。。。” “哦”，小倩也认为他的瞎猜的。 “孩子爸爸呢”，倪洱说道，“为什么没陪着你们？” 小倩双眼迷茫，沉默了一会，回答道，“我老公在南方帮人家开大货车，没办法陪着我和儿子。。。” 倪洱很想问问孩子的爸爸是什么血型，还想问问孩子的脚趾是遗传谁的，就是堵在心头，怎么也问不出口。 直到把小倩和郝晓晓送回租住的车库，倪洱没再问小倩这些问题，有些事情他无法向她解释，更不能给她平静的生活平添更多的烦扰。 在返回憩园宿舍的路上，突然一阵跑车的轰鸣声从倪洱的车后面呼啸而至，很快就超车过去，倪洱一看，是一辆红色的宝马i8跑车，再看车牌，正是文泰来的车子。 看着文泰来的车子向医院的方向开去，倪洱心道，这个文泰来，最终还是去看他的亲生母亲了，毕竟血浓于水啊！ 回到憩园宿舍，倪洱无法入眠了，小倩儿子的小脚丫始终在他的眼前晃动，这难道仅仅是巧合？血型也是自己一样是B型，这也是巧合吗？ 到了天亮，倪洱决定把这件事情先放到一边，全力推进山情集团G01号楼盘发展的工作。 上午九点，在十五楼会议室，倪洱给关晓山、韩济和方秘书上课。 G01号楼盘的设计发展，分五步走： 一是招兵买马，招一批业务人员，把专业的销售队伍建起来。 二是成立山情设计院，建立专业的设计装饰队伍，人员从策划部抽调，再从外面招一批专业人员。 三是G01号楼盘定位是“高品质、高标准、高价格”，派遣两人到采购部担任“质监专员”，全程监管G01号楼盘建设材料的采购质量。 四是把新楼盘做成新的典范，运用各种新媒体手段进行宣传，特别要宣传“高端”的定位，楼盘的销售实行“双选”，对个人征信记录有污点的客户，将拒绝售楼。 五是建设社区文化，衍生社区各类生活服务，所有服务商均需向山情集团申请，由集团统一设计配套的硬件设施和软件设施，形成山情特有的文化特征。 韩济和方秘书是听得云里雾里的，关晓山勉强能理解倪洱的规划，说道，“难怪他们说我的方案太过理想化，倪洱，你的规划确实太理想了，到了你手里，对客户都有了选择权，这样不怕流失一大批客户吗？” “不怕”，倪洱回答道，“我的目标就是G01楼盘里住的都是高素质人群，用时髦的话说就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中产阶级”。 “你不怕外面的人说我们歧视低学历的吗？”，方秘书问道。 “不怕，可以这样说”，倪洱解释道，“几年后，只要市民提到山情集团的新楼盘，都会说那是成功人士的居住地，那我们的新山情模式就成功了，当然，我们的成功人士不仅仅是‘经济上’的成功，包括大学教授、中小学的优秀教师、企业劳模、各个行业的翘楚，我们对这些优秀人士，可以提供特价优惠的房型，突出我们山情集团‘重视人才、重视品质’的内核”。 “我们要把G01楼盘作为我们新模式的典范，首先，要请总裁给这个楼盘命名”，倪洱继续说道。 “命名？”，关晓山沉吟一下，“得让我好好想想”。 “水意乐府，怎么样”，想了一会，关晓山说出了四个字。 “水意乐府？”，韩济和方秘书都悟不出这个名称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错”，倪洱夸赞道，“总裁用心良苦啊。。。” “怎么说？”，方秘书好奇地问倪洱。 “有个成语叫‘山情水意’，总裁不用‘山情’二字，而用了‘水意’这两个字，说明想承前继后，再攀高峰。。。” “对、对、对”，韩济和方秘书都没想到这简单的四个字还有如此深意。 “好”，关晓山一锤定音，“以后G01号楼盘就叫水意乐府了，回头我跟老爷子汇报一下，他不反对的话，我们就把这个名字定下来”。 既然把G01号楼盘交给了关晓山，对起什么样的名字，关山情自然不会反对。 在十六楼办公室，关山情特意提醒自己儿子，“晓山，经过这一个多月销售的资金回笼，集团的资金压力有所缓解，但你把G01号楼盘定位那么高，要注意成本投入，过犹不及啊。。。” “这个我们也考虑到了”，关晓山回答道，“还有三个月我们的股票就解禁了，适当的时候我可以从股市调点款子出来”。 “那不行”，关山情明确把这条路给他封死了，“刚解禁大股东就套现，就算你个人也不行，那外界怎么看我们，很容易引起股价动荡的，上次被做空的前车之鉴，不能忘了啊”。 “爸，我可以不卖股票，可以质押啊，先筹点款子，这是通用的做法”，关晓山这些日子没少研究股市。 “嗯”，关山情点点头，“如果确实现金流不足的时候，这也是一个办法，但不能操之过急，一切要慢慢来”。 “是的，爸”，关晓山答应了一声，慢慢退出了关山情的办公室。 看到自己的儿子慢慢成熟起来，关山情脸上浮出了慈爱的笑容，舐犊之情，只在他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悄悄地表露出来。 正文 第九十九章 踏上征途 “智者乐水，水意乐府，修得广厦千万间，引来江城名仕俱欢颜”。 8月28日，山情集团召开“城北新城”楼盘售卖会，对450套现房进行摇号出售。 售卖会租用了市体育馆外场地，广场上一千多人济济一堂，江城市电视台、报社都派了记者现场采访。 虽然烈日当空，但参加售卖会的市民热情不减，除了坐着的客户，后来站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把广场挤得水泄不通。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摇号，450套现房全部售完，紧接着，“水意乐府”预售发布会开始。 “水意乐府”的宣传短片投放到大屏幕上，一幢幢住宅楼效果图呈现出来，从布局到内外结构，从小区服务到社区建设，画面做得美轮美奂，最后的一段宣传语就是： 智者乐水，水意乐府，修得广厦千万间，引来江城名仕俱欢颜。 随后，关晓山亲自上台发言，把倪洱准备的文案一一宣讲出来。 随着关晓山洪亮的声音通过音响传播到广场上每个角落，马上在人群中引起了啧啧称奇声，市民们马上议论开来。 “第一次听说有房地产开发商挑客户的，有不良记录的还买不到房子了。。。” “山情集团的总裁好年轻，这富二代口才不错，挺有想法的”。 “社区文化这个概念不错，如果都是高素质的人住在里面，氛围肯定好。。。” 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热闹。 有人不服气了，“受过高等教育的就是高素质啊，这也太狭隘了吧，好些个硕士生博士生的素质不见得比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好吧？” 正议论着，关晓山的声音更加响亮了，“客户是我们的上帝，我们‘水意乐府’的定位是面向名仕，大家不要误会了，这里的‘名仕’不是指有钱人，而是指有品味和格调，这个我们现场的朋友都有啊，好的品味和格调可以培养，如今好多小区，里面脏乱差不说，物业和业主矛盾重重，那我们住户的格调想高也高不起来啊，我们‘水意乐府’承诺大家，从配套设施到物业管理，山情集团从头管到尾，一定要做到尽善尽美，绝对会让我们的业主感觉到一种全新的生活品质。。。” 关晓山的这一番宣讲，在市民中产生的轰动效应，加上媒体的推波助澜，很快在江城的小街小巷流传开来，山情集团要建精英社区了，这个概念就像好的学区一样，一下子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智者乐水，水意乐府”，山情集团高层会议上，关山情重复了这句广告语，“这个文案做得不错！” “总裁”，王远光对关晓山说，“楼盘的建设期至少半年以上，现在就把广告全面铺开，是不是有点早了？” “这个我们也考虑到了”，关晓山答道，“这次是借着营销部售卖会的场地，做一次首次宣传，先把名头打响，后续我们会分期做宣传，还没到全面铺开的时候”。 贺敏也关注了这次售卖会的现场报道，“水意乐府的定位那么高，成本肯定不低，晓山你得注意一下，在品质和成本之间找到平衡，一味的高品质只会推动高价格，房地产市场还是‘价格为王’，别人都在放价的时候我们在加价的话，会对销售影响很大”。 “好”，关晓山明白贺敏说的道理，“我们会进一步做好成本的测算，一定会精打细算”。 在高层开会的同时，倪洱已经带着方秘书和金助理到江城市人才中心招聘销售人员。 金助理不解地问道，“倪大秘，我们一直都是在山情大厦坐着招聘，这次为什么要专门来人才市场？” 倪洱说道，“你们一直是守株待兔，而我们现在是礼贤下士，到人才市场来摆摊，就是要放下身段，撒的网可以大一点，多招一些合适的人”。 金助理组织了很多次员工招聘，习惯了按部就班，这次跟着倪洱出来，倒有了几分新鲜感。 三个人到了人才市场的摊位坐了下来，边上立了一块“山情集团招聘销售专员”的展板。 八月底还是人才市场的旺季，不少应往届大学毕业生都会过来试试运气，有毕业了还找工作的，有刚刚工作了几个月想跳槽的，还有工作了一两年想换工作的。 倪洱的招聘要求很独特，首先不硬性规定学历和专业，只要是大专以上学历，无论是什么专业，都可以到摊位前聊几句。 方秘书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叠应聘登记表，有意向的求职者可以坐下来填表。 奇怪的是，倪洱对每位求职者都说一句，“同学，你一边填，我一边跟你随便聊几句，不要紧张”。 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的求职者坐着填表的同时，倪洱漫无边际地问着问题，问题涉及的知识面之广，让边上的金助理听得目瞪口呆，这样的场景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到中午十二点，求职的人群慢慢散去，方秘书忙得晕头转向，说道，“这一上午，就忙着发表格、收表格了，累死了”。 倪洱问道，“一共登记了多少？” 方秘书又数了一遍，说道，“一共登记了六十八份”。 金助理很惊讶，“都没注意，有这么多啊，那是不是筛选一下，通知一部分人到集团去面试一下？” “不用”，倪洱笑道，“人员我已经确定好了，一共八个人，下午我把名单给小方，可以直接通知他们来上班了”。 “这、这、这。。。”，金助理和方秘书同时惊呆了，倪洱就在这六十八个人登记的时候边写边聊，这就把人给定下来了？ 这未免太过草率了吧？ 倪洱看她们一副匪夷所思的神情，便跟她们解释道，“一边登记一边问问题，就是考验应聘者的反应能力，虽然过程很短，但一试便知，我们需要的是思维敏捷、应变迅速的销售人员，有的人字写得很好，但一分心字就写乱了，这样的人适合做案头工作，不适合做销售，有的人连我的问题都听不清，更不适合了。。。” “那你也不可能把这六十八个都筛选了一遍啊，还能记得所有人的名字？还是你选中人的名字？”，金助理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名字我都记得，因为我们只需要八个销售专员，所以我也对比了一下，留下了最合适的八个人”，倪洱回答道。 “你牛！”，方秘书情不自禁地竖起了大拇指。 “其实面试就是心理学，关键要读懂人的心里，不能太墨守成规”，倪洱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这次的招聘算是别开生面了，金助理念叨着，回去得跟大小姐好好汇报汇报，从头至尾，她这个人事部长的助理，连一句话都插不进去，倪洱就把最终人选给确定了。 正文 第一百章 故技重施 听着金助理的汇报，关晓晴莞尔一笑，想到自己主持的面试，都是一板一眼的，就像第一次见到倪洱那样，他总是与众不同的，所以现在倪洱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动作，她已经习以为常了，还有几分好奇。 当天下午，方秘书就把录用人员名单拿到了七楼人事部，金助理按照关晓晴的吩咐，直接根据名单通知应聘人员尽快到山情集团办理入职手续。 销售队伍有了，接下来就是成立山情设计院，对这个宏大的提案，十五楼的人，包括关晓山在内，都是见解各异。 韩济对此就抱有异议，“总裁，设计本来就是企划部的工作，我们为什么要自己搞一套，那样的话还要企划部做什么？” 倪洱说道，“企划部是谁领导的？” “企划部是王远光领导的啊”，韩济不解地问道，“这有什么问题？” “王远光是山情六君子之一”，倪洱不急不慢地分析道，“这么多年的设计几乎都是约定俗成的，王远光已经跳不出这个圈子了，而且不少老的模式都是董事长和赵义安定的，你觉得王远光改得了吗？” 关晓山点点头，“倪洱说的不错，王远光确实没办法跳出原来的圈子”。 “所以啊”，倪洱继续说道，“由总裁出面成立设计院，再合适不过，那样便没人来插手设计的事，而且据我了解，王远光手底下卧虎藏龙，有不少能人，我拟好了一份名单，总裁直接跟王远光去要人就可以了”。 说完，倪洱把准备好的一份十二人名单递给了关晓山。w w w . t x t 8 0 . c om “把企划部的精英都抽走了，王远光也肯？”，韩济有些不以为然。 “他会肯的”，倪洱笑笑，就凭对王远光这个人的了解，倪洱敢断言。 果然不出倪洱所料，关晓山跟王远光打电话一说，他很爽快地答应了，让秘书把名单送上去，隔天就通过人事部办理了人员调动。 销售队伍、设计队伍的组建很迅速、很顺利，十五楼的人员一下子多了起来，办公室立刻就不够用了。 关晓山说，“把健身房和KTV休闲室全改了，分别改成销售办公室和设计办公室，找行政部尽快安排人装修一下”。 韩济马上打电话给行政部部长李盛勇，李盛勇一口应承下来，保证一个星期之内把两间办公室整修到位。 安排妥当，关晓山对倪洱和韩济说，“走，我们去G01号工地看看”，又补上一句，“倪洱，开你的车去”。 于是，倪洱开着那辆新的宝马三系轿跑，关晓山坐在副驾驶座位上问道，“还没去办证啊？” 倪洱回答道，“这几天太忙，等稍微空一点的时候就去”。 “嗯”，关晓山提醒道，“临时车牌是有时间期限的，你注意一下就行”。 G01地皮，位于市中心靠北位置，原址上是一家化工厂，已经拆除了，紧挨着市区最繁华的步行街地段，被几所江城市师资力量最强的中小学包围着，堪称处于城市的“黄金地段”，土地面积超过一万五千平方米。 这块地已经被山情集团的宣传牌做成的幕墙包围起来了，场地内高耸的塔吊在市中心显得异常突兀，关晓山、倪洱和韩济进到工地里，工程建设在关晓山接手楼盘设计权那天起就暂停了。 事业部建筑分公司也在等关总裁下达最新的指令或者设计图纸。 幕墙外是嘈杂的车水马龙声音，幕墙内关晓山看着这光秃秃的场地陷入了沉思。 三个人环绕工地走了一圈，关晓山问道，“倪洱，你有什么想法？” “挺好的”，倪洱一脸轻松，“地面以下的已经施工结束了，我们也不需要再做什么修改，接下来最主要的地面以上的，靠步行街的那一面，我建议住宅楼区域再往后推两栋，把商业面积扩大一倍”。 关晓山诧异地问道，“我们规划里没这样写啊，你是突发奇想？” “确实是突发奇想的”，倪洱笑笑，“再次来到现场，发现商业用地少了”。 “这还可以改啊？”，韩济是建设门外汉，忍不住问了一句。 “可以改”，关晓山回答道，“只要肯花钱，什么都可以改”。 “改不改还得看总裁的决策啊”，倪洱跟上说了一句，不想拂了关晓山的面子。 “改”，关晓山肯定地回答道，“你的看法一直错不了”。 三个人边看边聊，倪洱从地上捡起一根断的细钢筋，就地给关晓山和韩济画起了楼盘分布图。 正说得起劲的时候，突然三人头顶上又传来一阵呜呜呜的声音，一抬头，是一架无人机在上空盘旋着。 一向不说脏字的关晓山忍不住骂了一句，“尼玛，又来？” 无人机呜呜地在空中转圈，就像在示威一样。 倪洱从地上找到一块薄铁片，手指一弹，铁片向无人机底部直射而去。 只听啪地一声，无人机底部冒出一小股青烟，呜呜的声音越来越小，忽忽悠悠，歪歪斜斜落到了地面上。 倪洱走过去捡起无人机，底部还有点烫手，机架上安装着一台高分辨率数码相机，点开内存的照片，都是从高空拍摄的工地照片。 关晓山和韩济也凑了过来，关晓山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又是那个浊水公司？” “贼心不死啊”，倪洱回答道，“不仅仅是浊水公司，很明显文氏和浊水联手了，上次安装监听器是文氏所为，说明了他们是一伙的”。 “怎么文氏就是惦记着山情的股票”，关晓山愤愤不平地说道。 “准确地说，他们惦记的是山情集团，只要控股了山情股份，就是控制了山情集团”，倪洱点出的这句话，才是问题的关键。 “这意味着什么？”，关晓山心里惴惴不安。 “意味着，山情股票原始股一旦解禁，将是一场腥风血雨。。。”，倪洱几乎能预料到，几个月后的山情集团，将不会如此风平浪静。 此时的文氏集团办公楼，已经不平静了。 “江城五虎”的四虎气喘吁吁地跑到文泰来办公室，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小文总，不好了，无人机被人打掉了”。 “你个笨蛋”，文泰来出口骂道，“你不是无人机发烧友吗，还自告奋勇去拍照，怎么搞的？” “那个、那个”，四虎吞吞吐吐地回答道，“山情集团的三个人进了工地里面，正好被他们碰到，然后无人机就被他们打下来了”。 “你不是江城五虎吗”，文泰来奚落道，“你怎么不进工地跟他们理论理论，以你平时的横劲，应该找他们赔偿才对吧！” “这。。。”，四虎小心翼翼地看了文泰来一眼，不敢作答。 “是不是有认识你的人，所以你怕暴露了”，文泰来横了他一眼，继续问道。 “是、是”，四虎像是被他猜中了心事一样，“那个倪洱，在里面”。 “哦，原来如此”，文泰来心里也猜到了八九分，否则以四虎平日里横行霸道的德行，不至于如此畏惧。 “对了，倪洱的腿上次是被你打断的吧？”，文泰来紧接着补了一句。 四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上次敲断倪洱的腿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否则他们五兄弟联手，也不是倪洱的对手。 何况他单打独斗，难怪他看到倪洱在工地里面，立马吓得屁滚尿流，也顾不上无人机了，惶惶然回来跟文泰来汇报。 “那个相机里面没什么其它照片吧？”，文泰来问四虎。 “没有，只有山情集团工地的照片”，四虎已经是一头的汗。 “那就好，你先出去吧”，文泰来挥挥手，把四虎赶走了。 文泰来一个人想了一会，打了一个电话，“聂秘书，准备一下，明天跟我一起去香港出差”。 那边，关晓山、倪洱和韩济带着无人机上面的数码相机回到了山情集团十五楼。 韩济又翻看了一遍相机里面的照片，说了句，“都是我们工地的照片，没什么可看的”。 倪洱对着韩济笑着说，“韩主任，要不我们打个赌，我可以找出相机里面更多的照片”。 韩济吃惊地看着他，直摆手，“我不跟你打赌，输了我也买不起宝马车给你”。 关晓山哈哈大笑，“倪洱，你别卖关子，赶紧搞一下相机，我们都想看看里面还有什么”。 倪洱回自己办公室把手提电脑拿了过来，打开了一款数码相机数据恢复软件，然后把相机的存储卡插进了电脑，通过电脑找到目标盘开始运行软件，3分钟后，相机里一张张照片便还原到电脑桌面上。 关晓山和韩济看得一脸新奇，果然是高科技啊。 照片还原完毕，倪洱便从第一张开始，慢慢翻看，关晓山和韩济也目不转睛地看着。 有工地的，有楼盘的，看了三十几张后，画风突变，照片变成了高档小区，明显是对准了一处私宅，再后面出现的照片，是从外偷拍一户居民的客厅、房间和。。。 卫生间！ 越往后看越觉得不可思议，直到出现了一张令人瞠目结舌的照片，三个人互相看看，面面相觑，不知道要不要再继续往下看。 因为这一张照片，正是这处私宅的卫生间里，一个体态丰腴的女子正在洗澡，透过窗帘的缝隙，这高清摄像机拍摄的照片却是黑白分明、纤毫毕现。 这。。。 三个人同时转开目光，韩济的脸色都有些红了。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岁满一年 “这是谁啊？”，关晓山扭过头去，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认识”，倪洱笑着说，“这么个大美女，还真不认识”。 “看那个小区的房子可认识？”关晓山又问道。 “从外形上看，应该不是山情集团的，像是文氏集团的房子”，倪洱初步判断了一下。 “这你也能看出来？”，韩济讶异地看着倪洱。 “能啊，我们山情和文氏的房型明显不一样，这个留心看，可以看出来”，倪洱解释道。 “不看了，倪洱你自己回去慢慢研究吧”，关晓山笑着说，回到自己的座椅上，韩济也坐到一边去，倪洱只好把电脑合上了。 “文氏老是针对我们，我们是不是得反击一下？”，关晓山再次遇到无人机，有点恼火。 “光凭这个无人机，不能说是文氏做的，也没看到遥控无人机的人，所以我们最好静观其变”，倪洱说道。 “好，那我们全力推进‘水意乐府’项目吧”，关晓山点点头，“审计室对行政部的审计全部结束了吧，把人全部撤回来吧，以后工作的重心都在这个新楼盘上了”。 “好”，韩济答应道，“我马上通知叶小凡她们回来”。 一天后，叶小凡带着审计室的队伍回来复命。 十五楼的会议室里济济一堂，总裁办、审计室加上新加入的设计人员，全部坐到了会议室，明显会议室显小了。 关晓山对倪洱说道，“我刚回山情的时候，这一层楼就三个人，你是第四个，一年时间不到，增加了二十几个人，你看队伍多庞大。。。” 倪洱笑道，“人多好办事嘛，不愁没人干活了”。 关晓山首先向新加入的设计人员表示欢迎，然后一一介绍了韩济、叶小凡和倪洱，前面两位是关总裁的左膀右臂，大家都有所耳闻。而对于倪洱，在山情集团都传言他是关总裁的首席智囊，好比是刘备身边的诸葛亮，关总裁对他言听计从，大家更是如雷贯耳。 然后总裁办方秘书、审计室六位审计员、设计室十二位设计员一一作了自我介绍。 人员相互熟悉了之后，关晓山大手一挥，“大家都去忙自己的事去吧，倪洱等一下，叶小凡留下来汇报一下对行政部的审计结果”。 行政部现在还有机要、保安和后勤三个课室，叶小凡把十多天的审计情况汇报了一下。 叶小凡说道，“行政部在经济账目上清清爽爽，机要室和保安课那两个科室不涉及经济问题，平时的管理流程也很顺畅，尤其是余琳掌管的机要室，建章立制、制度执行尤其规范，管理效率很高。。。” 关晓山打断了叶小凡的话，说道，“叶课长，说问题，做得好的方面就不用说了”。 “好”，叶小凡话锋一转，“在用人问题上，行政部有点扯不清，保安课课长程辉是赵部长的外甥，后勤课课长佟伟是李部长的表侄，然后这两个课室的一半人都是跟集团管理人员沾亲带故的”。 “一半人？”，倪洱插话道，“那都是皇亲国戚呢？有这么多吗？” “这个前些年内招的时候人事部都知道”，关晓山对这个情况略有了解，“只要严格管理，那就没问题”。 “问题是，后勤部的物资是他们自行采购的，有一些都是他们自己操作的”，叶小凡继续说道。 “自己操作？”，关晓山问道，“说清楚点，到底怎么回事？” 叶小凡毫不掩饰地把问题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那个后勤课长，把集团所有的后勤物资采购，全部定点在他亲戚的店里，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中间有什么猫腻。。。” “一年有多少钱？”，倪洱问道。 “一个月有七八万的样子，他把下面分公司的后勤物资全部承包了，再远的工地也配送过去，直接加运费，一年下来这块支出也有一百多万了”，叶小凡的功课做得很细。 “意思是说，账面上看不出问题，但实际上类似于关联交易，应该回避”，倪洱总结道。 “是的”，叶小凡就是这个意思。 “好”，关晓山想了一会，“叶课长，你去跟李部长打个招呼，把后勤课长换了，不要让别人有话说，没有其它问题的话，就按我说的去反馈”。 叶小凡心想这事早说早了，出了会议室便直接去了十楼，跟李盛勇做了专题反馈。 听叶小凡一说，李盛勇不高兴了，“佟伟犯什么错误了？” “错误倒没有”，叶小凡小心翼翼地说道，“总裁说不要让别人非议，该避嫌的要避嫌一下”。 李盛勇冷哼了一声，“避嫌？人家都把人安到我眼皮底下了？这样吧，你回去跟总裁说，要换的话，把佟伟和程辉一起换了！” 叶小凡咋舌了，“李部长，程辉不也是你的下属吗，换不换不也是你说了算吗？” 李盛勇冷笑道，“他是我的人吗？我还真换不掉！” 叶小凡有悻悻返回十五楼，把李盛勇的话传达给了关晓山。 关晓山也心生好奇，这李盛勇撤换手下的人，难道还要看赵义安的脸色？ “去，把倪洱叫过来”，关晓山对叶小凡说道。 倪洱一听就明白了，“当时集团内招的时候，就应该明确一个回避制度，自己的亲戚不能在自己手底下，这样肯定要好一点，现在如果贸然把佟伟撤换了，李盛勇心里肯定不平衡，他是想借总裁的手，把赵义安的人拔掉”。 关晓山脸色沉下来了，“都把山情集团当什么了，就这几个人，还勾心斗角的。。。倪洱，你觉得怎么处理？” “先缓一缓吧”，倪洱回答道，“至少李盛勇方方面面还是支持我们的。。。” 这句话已经是点到为止了，如果只处理李盛勇的人，貌似有点“亲者痛、仇者快”了。 “不过，以后的后勤采购怎么办？”，叶小凡插了一句。 倪洱轻展眉头，计上心来，“总裁，有办法，把佟伟和程辉的位置调换一下，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不错”，关晓山点点头，“这个主意不错，佟伟到保安课自然不会有采购的问题，程辉到后勤课也不敢在李盛勇底线搞关联交易，真是一举两得！” 关晓山亲自给李盛勇打电话，把两个课长岗位对换的事说了一下，李盛勇本来还在气头上，没想到关晓山的解决方法如此之妙，马上怒气全消，一个劲地夸关晓山决策英明。 正事说完，李盛勇说道，“总裁，这个周末，我做东，请大家吃饭，你那边的人都过来，热闹一下”。 关晓山问道，“小李叔，你有什么喜事啊？” 李盛勇回答道，“喜事倒没有，就是想感谢一下总裁和审计室的同事们”。 看他言之切切的，关晓山便答应了下来。 周六的晚上，李盛勇在海鲜酒楼包了一个包厢，里面摆了三桌，关晓山带着总裁办、审计室、设计室二十多个人前来赴宴，李盛勇带着余琳、苏樱、李慕花、佟伟和程辉，还有金助理在门口迎接。 余琳招呼三桌人陆续坐了下来，倪洱右侧的位置空着，看到金助理在另外一桌坐着，倪洱知道，这个位置是留给关晓晴的。 关晓山也看出来，心想我这姐在忙什么呢，饭都不来吃。 大家都坐了下来，刚把包厢门关上，突然包厢内的吊灯、壁灯全灭了，房间内一片漆黑。 “什么情况”，大伙都议论纷纷。 未等反应过来，门从外面打开了，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推着一个蛋糕车缓缓进来，插在蛋糕上的一圈蜡烛忽闪忽闪的，映射到女孩子的脸上，苏樱她们一片惊呼，“关部长！” 俨然正是关晓晴。 “今天谁过生日吗”，苏樱她们几个女孩子围了上去，一看，大蛋糕上面写了两排字：“恭喜倪洱入职山情一周年”。 “啧、啧、啧”，众人都发出了赞叹声，关晓晴脸上一片红霞。 其实远处的倪洱目光如炬，早就看到了这两排字，但脸上却仍是一副懵懂的样子。 关晓晴在众人的簇拥下，把蛋糕车推到倪洱面前，微笑地说道，“倪洱，祝贺你来山情上班一年了，吹蜡烛吧。。。” 未等倪洱回答，众人开始起哄，“倪大秘，快吹。。。” 倪洱笑而不语，伸出右掌轻轻一摆，一阵掌风在面前打了一个转，蜡烛全灭。 “好！”，昏暗的房间里，一声叫好声，紧接着一阵掌声。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按图索骥 打开灯，关晓晴还站在面前，倪洱谢道，“关部长太客气了，我都受宠若惊了。。。” “哈哈哈。。。”，几个女孩子笑成了一团，“倪大秘还受惊了。。。” 几个人嘻嘻哈哈地把蛋糕车拉到一边，方秘书和叶小凡帮忙切蛋糕，给每一个分了一小块。 蛋糕吃完，海鲜大餐才刚刚开始，各色海产品一盆盆端上来，让人看得馋涎欲滴。 这几个平时端庄雅淑的女孩子，美食当前，完全顾不上形象，争先恐后地大朵快颐。 上佳的红酒斟上来，倪洱这一桌坐的都是管理人员，倒还斯文点，碰下杯，轻啄一口醇香的红酒，用小勺子品一点海鲜。 行政部的程辉倒是格外熟络，第一个从旁边的桌子走过来敬酒，第一杯酒是感谢关晓山，第二杯酒是敬倪洱。 倪洱第一次跟程辉打交道，认真看了眼前这位赵义安的外甥，个子有一米七五高，外形很精干，确实是干保安的料。 “程课长，以前我们都没一起碰过面，我上次到保安课查监控，是王课长接待我的”，倪洱边说边观察程辉的表情。 “是啊”，程辉满脸笑容地说道，“小王是我的副手，现在是保安课副课长，负责保安课日常的管理，还请倪大秘以后多关照”。 原来如此，倪洱明白过来，也跟程辉客套了几句，两个人碰了一下杯。 短短的半分钟，倪洱发现程辉这个人表面上客客气气、一直在笑，但目光里透着一股狠劲，那种隐而不发的狠劲，足见此人并不简单。 晚餐结束，众人各自散去，倪洱一个人回到了憩园宿舍。 这几日忙着跟设计员研究“水意乐府”楼盘内外设计，倪洱突然想起那天在关晓山办公室里没看完的照片。 把手提电脑打开，倪洱找出那几十张从无人机上的数码相机中下载下来的照片。 倪洱仔细看了那几张浴室偷拍，照片里的女人未著寸缕，身材饱满，曲线优美，皮肤吹弹可破，看年龄，应该有三十多岁。 看着她光嫩的腰部，倪洱好像发现一丝细纹，是电脑显示的缘故还是？ 肉眼已经分辨不出了，倪洱打开看图软件，把图片尺寸放大，终于看清楚了，是妊娠纹。 原来是生过小孩的痕迹，如果这无人机是文氏集团安排的，那这个女人是谁？ 想找人认出这个女人是谁，这张照片肯定不能拿出去见人的，不得已，倪洱自己动手，给照片PS了一下，帮她穿上了一套衣服，把浴室背景全部虚化，这样就显得自然多了。 倪洱把PS后的照片往手机里存了一张，以后有机会可以慢慢查证。 倪洱合上电脑，无意瞥见台灯座旁的金属吊牌，“080623”的数字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这个聂无双，又是什么人？现在在文泰来身边做什么？有太多的待解之谜，在倪洱的脑海里盘旋。 此时的聂无双，正在距离江城两千公里之遥的香港，陪着文泰来夜夜笙歌。 在香港顶级的娱乐会所，文泰来邀请港股著名的做空机构——浊水公司经理，几家投资基金公司经理到场，七个人穿过人声鼎沸的会所大堂，坐电梯来到了顶层。 顶层电梯入口立着两个彪形大汉，一一查看来宾的VIP卡，聂无双走在最后，其中一个彪形大汉伸手拦住了聂无双，冷硬地说了句，“女宾止步”。 走在前面的浊水公司经理回过身来，一脸贱笑地说道，“聂秘书，要不要我送你回酒店啊？” 文泰来也停下脚步，看到这一幕，笑而不语。 聂无双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不用，谢谢”。 戴着眼镜的胖经理仍不罢休，继续调笑道，“聂秘书，要不我们握个手再走。。。” 说着，胖经理走过来把保安的手按了下去，口中念叨着，“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等胖经理把肥乎乎的一双手向聂无双伸来，聂无双也不拒绝，伸出右手来。 胖经理一把把聂无双看似柔弱无骨的小手包在手心里，右手轻轻地揉捏，嘴里还念念有词，“聂女侠的手挺滑啊。。。” 文泰来和其他几个经理边看边笑，聂无双还是神色不变。 胖经理正得意间，突然“啊、啊、啊”地叫起来，他左手小指骤然传来一阵阵刺骨的痛感，不知怎么回事就被聂无双反向扳歪了。 “要断了、要断了”，胖经理触电般撒开了聂无双的小手，痛得直抽抽，半蹲到地上。 边上的经理看到胖子这个德性，都哈哈大笑起来，两个保安也忍俊不禁。 文泰来不能让胖子太难看，忍住笑，对聂无双说，“聂秘书，你先回酒店，要不你自己出去逛逛也行”。 “好”，聂无双答应一声，转身下楼了。 看聂无双走了，文泰来走过来拉起胖经理，“于总，小辣椒你也喜欢啊？” “这小娘们”，胖经理骂不迭声，“痛死我了，我手指都被她弄断了。。。” “走吧”，边上一个姓钱的基金经理，“老于，待会给你选个漂亮的，让你浑身舒坦。。。” 到顶层包厢坐定，文泰来问道，“各位老板，我们是先谈事情，还是先放松一下？” 胖子于经理还在喋喋不休，“来就是找乐子的，谈什么事情，乐完了，事情自然就谈好了”。 “对、对、对”，其他几个人跟着点头称是。 文泰来一看了然，打了个响指，“服务生，拿菜单！” 服务生走到跟前，给文泰来和五个经理，每人发了一台iPad。 服务生一鞠躬，客气地说道，“请各位老板用iPad选号，选好服务项目，iPad上都有介绍”。 几个人好奇地点开iPad，都是赞不绝口，“这会所的服务太高端了，简直是走在世界前列啊！” iPad屏幕画面做得精美绝伦，介绍很精致。 于胖经理高兴直拍大腿，“这个好，这个好。。。” 服务生说道，“老板你喜欢哪一个项目，直接勾选提交，马上就会弹出对话框，就可以进相应的项目部娱乐了”。 五个经理已然是原形毕露，一个个吞着口水，聚精会神地点看手中的iPad，精挑细选自己想要的服务。 看着他们五个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文泰来开玩笑道，“服务生，这里面成语的意思你都懂吗？” 服务生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孩子，有点羞涩地回答道，“字面的意思我懂，iPad里面的意思我不懂”。 “哈哈”，文泰来笑着说，“你们这里的好马比较多，顾客就是来选马的，这个iPad准备得很好，让大家按图索骥，比以前的一排排站着让顾客选更有吸引力”。 于胖经理抬起头说道，“对对对，我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是皇帝在翻牌子，啧啧，这介绍太全了，这服务。。。” 五个经理选了好一会，分别勾选了对应的IP项目，对话框马上弹了出来。 五个人心满意足地出了包厢，向各自的项目部走去。 文泰来一直坐着没动，服务生问道，“先生，你不选吗？” 文泰来看了看iPad，皱了皱眉，“庸脂俗粉，我先坐会”，服务生便不再说什么，安静地伺立在侧。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谋略江湖 一个小时的光景，五位经理摇摇晃晃相继回到了包厢里。 钱经理问道，“老于，小文老板选的这个地方怎么样？” 于胖经理磕巴着嘴，好像在回味着什么，“不错，真不错，以后就到这里来。。。” 文泰来挥挥手让年轻的服务生出去，说到了正题，“各位经理，休闲完了我们说点正事吧”。 “正事，刚刚我干的也是正事啊”，钱经理哈哈大笑，“小文老板，你说想怎么样，我们哥几个支持你！” 文泰来说道，“还是我们一直在说的那件事，如何把山情的股价打下去，我们文氏又如何控股山情？” 于胖经理倒不是酒囊饭袋，摸着自己的肚皮回答道，“这个事我们已经议过了，要想动山情的股价，就必须把山情集团的资金掏空，让他没有了子弹，我们才有可乘之机”。 “但现在山情的资金流又充足了，前些日子你们江城城北的楼盘被炒起来，山情集团大出风头啊，他们的款子回笼很快，我们估计，现在硬钢，是胜算不大的”，钱经理接着说道。 “就没有其它办法？”，文泰来苦等良策。 五个经理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讨论，想了很多种可能，最后一致认为，要掏空山情集团的现金，必须要有诱饵。 “诱饵？”，文泰来有点摸不着头脑。 五个人的眼光齐刷刷地盯着文泰来看。 文泰来有些恼怒了，“盯着我看干嘛？我身上又没有诱饵。。。” “你身上是没有”，钱经理悠悠地说道，“但你家的文氏集团就是一个最好的诱饵”。 “啊？”，文泰来被惊得目瞪口呆。 当文泰来回到江城，把这个计策说与文贵山听，文贵山同样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什么？”，文贵山怒了，“要拿我的文氏集团做诱饵，怎么可能？” “父亲，也不是把我们整个集团拱手让人，浊水公司的意思是，拿出几个在做的楼盘，卖给山情，我们套现，而山情的负债就会增加”，文泰来解释道。 “在做的楼盘？”，文贵山皱着眉头，“自从上次拿地失败之后，我们就没有拿新地皮，现在手底下就泰来嘉城和泰来新城是我们的优质资产，重新启动的城北楼盘前面是烂尾工程，你认为我们一定要这样冒险吗？” “要”，文泰来咬着牙说，“不出泰来嘉城和泰来新城，关山情不会上钩的，同时把城北的楼盘也打包搭售给他，要做就做绝一点，让他不得不信”。 “万一山情股权拿不下来，那我们文氏就垮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文贵山有点痛心疾首。 “父亲，这是一场战役”，文泰来据理力争，“我有信心拿下山情！” 文贵山苦思良久，不愿表态。 文泰来等了片刻，急不可耐地说道，“父亲，要早做决策啊！” “好！”，文贵山艰难地说了一个好字。 文泰来大喜，马上坐到文贵山对面，把全盘计划详细说了一遍。 听儿子说完，文贵山叹口气，说道，“就算是为了你吧，这些事我来做”。 接着，文贵山拨通了关山情的电话。 “关老哥啊”，文贵山马上恢复了笑面虎的模样，笑嘻嘻地说道，“这两天可忙啊？我想过来拜访一下你。。。” “拜访？”，接到文贵山电话的关山情倍感诧异，“文总这么客气干嘛？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直接说吧”。 “关老哥，这件事对我来说，事关重大，在电话里两三句说不清楚啊”，文贵山继续说道，“得当面说，是大事情”。 “好吧”，关山情也不想猜测他到底有什么事，直接回道，“这几天我天天都在山情大厦，文总有时间随时过来，我随时欢迎！” “好、好、好”，两个人客气了几句，都挂了电话。 第二天上午，文贵山便亲自来到山情大厦。 按照关山情的安排，关晓山代表山情集团在大厦门口迎接文贵山，一路陪着，把文贵山引到大厦十六楼。 走出十六楼电梯口，关山情已经等在了那里，热情地跟文贵山握手致意，“文总稀客啊，难得到我这边来。。。” 两个人走到关山情办公室里坐下，人称“笑面虎”的文贵山却面有忧色，关山情看出了端倪，关切地问道，“文总，很少见你如此忧心忡忡啊？” “唉。。。”，文贵山长叹一口气，坐在沙发上，欲言又止。 见状，关山情对关晓山说道，“晓山，你先回自己办公室吧，我和文总单独聊聊”。 “好”，关晓山识趣地转身离开了关山情的办公室。 看办公室里只剩下自己和关山情，文贵山颓然地说道，“关老哥，这次我怕是不成了。。。” 关山情一愣，“文总，你这是咋的了？” “唉”，文贵山又是叹了一口气，“不瞒你说，最近我家老爷子要悬。。。” “你家老爷子？”，关山情一惊，“你岳父，省政协何副主席？” “嗯”，文贵山点点头，“对外人我绝对是不会说的，只有对老哥你，我才能畅所欲言。。。” “究竟怎么回事？”，关山情好奇之心顿起。 当年文贵山起家之时，依托他岳父的资源，事业做得风生水起，让披荆斩棘的“山情六君子”颇为眼热，经常跟关山情念叨，大树底下好乘凉。 “国家这几年反腐的力度越来越大，我家老爷子在以前任上多多少少有些说不清楚的事情，这不，多次被人举报到省里，最近有风声传下来，好像不太妙”，文贵山语气低沉，仿佛厄运即将降临。 “有这事？”，关山情吃惊不小，“有谁会举报你家老爷子？” “这人在江湖走，哪有不湿鞋的”，文贵山乱凑了两句俗语，意思就是说被仇家盯上了。 “那文总今天到我这来是？”，关山情眯眼问道。 “关老哥，跟你说实话，我家老爷子真有个什么，那我和文氏集团怕是保不住了，所以我想。。。”，文贵山用手指做了一个“跑路”的动作。 “金蝉脱壳？”，关山情呵呵一笑。 “关老哥，我没你那么有文化，我就是全家移民，把实业卖了，移民加拿大”，文贵山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所以你就来找我了？”，听到“实业”两个字，笃定关山情也不免有了一丝心动。 “对，在江城房地产行业，除了老哥你，我谁也不服”，文贵山说得振振有词，“只有把产业卖给山情，我才能放心走”。 以关山情对文贵山的了解，让他实打实地把文氏集团优质资产转手，貌似不太可能。 关山情不动声色地问道，“文总，你准备把哪些产业卖掉？” “泰来嘉城、泰来新城”，文贵山答道。 这下关山情真的心动了，这两处楼盘是文氏集团当前的主力军，在江城市房地产市场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 “真的？”，关山情追问一句。 “当然是真的啊”，文贵山苦笑道，“我亲自来看望老哥你，不就是为这事吗？” 关山情心思大动。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初易其主（一） 关山情有个习惯，凡是他心里做了决定的事，旁人决计是推翻不了的。 听了文氏集团的尽职调查，在座的高管也都认同收购这三个项目，其中贺敏对资金的顾虑最大，一再表态说集团融资的困难。 关山情问道，“四大国行和江城城市商业银行一个给我们的授信额度一共是多少？还有多少空间？” 贺敏翻看了一下手头报表，回答道，“授信总额度是十八个亿，目前我们用了八亿五千万，空间还有不少，不过其中有六个亿的贷款在年底到期”。 “那好”，关山情觉得问题不大，“到年底集团股票解禁了，质押一部分出去，现在集团持有的股票市值多少？” “今天山情股份的股价已经突破3元每股，集团持有股票市值已经超过18亿港币”，贺敏对这些数据了如指掌。 “不错”，关山情赞赏地说道，“股市融资是正确的，今年年报出来后给股东们分次红，如果现金流存在问题的话，就把股份质押一部分，先拿个七八个亿没问题吧？” “董事长，没问题”，贺敏已经从关山情的话里听出了他决心已定，本想说一说负债率的事，想想还是作罢，多说无益。 财务部长说完了，其他高层人士也无话可说了，一致同意关山情的提案，正式启动“收购文氏三楼盘”工作。 接下来的半个月是漫长的谈判拉锯战，山情集团和文氏集团围绕那三个项目的价格展开一轮又一轮的讨价还价。 文贵山的态度很值得玩味，他似乎又不那么急着出国了，面对山情的多轮报价一直未点头。 山情集团这边主导谈判的是贺敏、王远光和董彦刚，眼看着楼市的“金九银十”越来越旺，三个人都有些着急了，一起跑到关山情办公室。 王远光说道，“董事长，确定要买文氏三个项目的话，我们就不能再在价格上多做纠缠，据我们观察，今年楼市已经由传统的‘金九银十’转变成了‘银九金十’，几个房地产公司进入十月份之后都是放量，房价也稳中有升，如果我们再拖的话，文氏的泰来新城和泰来嘉城好的房源怕被订光了，那样对我们的计划很不利啊！” “好”，关山情当机立断，“按你们最折中的价格，尽快跟文氏集团签好转让协议”。 十月十日，江城市地产界出台重磅大戏：山情集团作价8个亿，收购文氏三个楼盘项目。 此次山情是百分之百收购文氏集团三个楼盘项目的产权和资产，山情人称之为“双十突破”，而文氏人称之为“双十事变”。 “泰来?嘉城”售楼中心一片愁云惨淡，这里的全体人员已经接到通知：中层以上管理人员回总部上班，其他人员等待山情集团的收编，至于收编后怎么样，只能各安天命了。 销售人员办公室里，何丹姿正在收拾东西。郝美美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问道，“丹姐，你要跳槽吗？” “美美，你不知道吗”，沈娅插话道，“何一单是集团的十大销售明星，被特招回总部上班了，就剩下我们这些‘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敢问路在何方啊。。。” 说完，沈娅一声长叹。 “沈娅，别这么说”，何丹姿的话里尽是得意，“山情集团也很好啊，发展得比文氏还好，你们以后的发展空间更大呢。。。” “但愿如此吧”，郝美美和沈娅看着几个中层管理人员和销售明星陆陆续续离开了售楼中心，感到心里空落落的。 “美美，你认识山情的人吗，你说我们会不会被解聘？”，沈娅问郝美美。 郝美美心念一动，顿时想起倪洱，虽说倪洱是山情集团的重要人物，但自己跟他的关系不咸不淡的，估计也说不上什么话。 一天后，山情集团的管理人员正式进驻“泰来?嘉城”售楼中心，郝美美站在一楼大厅望穿秋水，也没看到倪洱的身影。 营销部部长董彦刚召集全体营销业务员开会，主要是安抚人心，承诺全体业务员，绝不会无故裁减任何一个人，楼盘的名称、销售模式都不会更改，要求大家一如既往地开展售楼工作。 等董彦刚讲完，沈娅壮着胆子举手提问，“请问董部长，是不是我们还和以前一样的做事，待遇不变，那山情集团有没有新的管理人员过来？” 董彦刚答道，“虽然文氏把你们的中层都抽走了，但售楼中心的主管都还没走嘛，主管是我们的中坚力量，我们会做一个简单的评估，优秀的主管会擢升为中层，所以大家放心，待遇只会提高，不会降低”。 听董彦刚这么一说，下面几十个销售业务员都交头接耳议论起来，没想到山情集团收购了这个项目，没有来“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一套，还有机会提职加薪，大家既意外又兴奋。 “最后，我再说一下”，董彦刚补充说道，“山情集团总裁刚刚建立了巡视员制度，任命了几个巡视员，会来参与新项目的管理，到时候请大家积极配合一下”。 “巡视员？”，郝美美跟沈娅面面相觑，“那不是山情集团的钦差大臣吗？” 这还正是祸福难料啊。 当天下午，关晓晴就派了几个人事部的人，参与对“泰来?嘉城”售楼中心主管的评估，最终根据评估结果，擢升了三名新中层管理人员，而新晋升的营销经理，恰恰是沈娅。 郝美美羡慕地跟沈娅道喜，“沈娅经理，你一下子拨开迷雾见月明了，恭喜恭喜！” 沈娅自己也很高兴，给郝美美打气道，“美美，别泄气，以后有的是机会！” 第二天，董彦刚组织新晋升的三名中层管理人员开会，跟三个中层传达了关晓山总裁的祝贺，以及关晓晴部长对她们工资调整的通知。 三个人都是喜不自禁，笑容全部绽放在了脸上。 接着，董彦刚说道，“下面，我给三位中层经理隆重介绍一下我们泰来嘉城的特派巡视员，郝晓晓郝专员”。 话音刚落，郝晓晓已经推门进到了董彦刚的临时办公室。 沈娅她们三人一看，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女孩，瓜子脸，长得挺清秀的，身材纤弱，身着一套运动夏装，像是一个在读大学生。 就她？还是山情集团的巡视专员？ 三个人都是疑窦重重。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初易其主（二） 十月十日，山情集团和文氏集团在山情大厦正式签署资产转让协议。 签协议前，关山情很罕见地让关晓山把倪洱请到他的办公室。 关山情问倪洱，“你对收购文氏的产业有什么看法？” 倪洱反问一句，“董事长，这事不是已经拍板了吗？” “不”，关山情笑道，“你到集团一年来，工程投标、股票上市、拿地、狙击做空公司这些事，你多次在关键时候出手相助，这一次我同样想听听你的看法”。 “董事长过谦了”，倪洱不想居功自傲，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不过，董事长，既然你问我，那有一件事我不得不说。。。” “好”，关山情对倪洱的想法很重视，“你说说看”。 “山情上市没多久，文氏集团就买了一些股票，后来遭到浊水公司做空，文氏又趁低价买了一部分山情股票，要想知道他这次出售资产给我们，有没有别的用意，就看看他现在有没有处理山情股票，我最大的担心就是文氏会不会特意掏空我们的现金流，打山情股权的主意”，倪洱说道。 “对”，听倪洱这么一说，关山情也突然隐隐约约意识到这个问题，接着问了一句，“你说具体点”。 “既然文贵山想把文氏集团变现，就没道理一直以文氏集团的名义持有山情股票”，倪洱继续说道，“如果他已经把山情股票处理了，说明他出售产业是出于他的本意，否则的话，我建议董事长暂停签约，再观望一段时间”。 关山情看着倪洱，想不到他思虑得比集团所有的高层都全面，马上打了一个电话给贺敏，“小敏，你马上跟港交所联系确认一下，已经进入山情股份前十大流通股东的文氏集团，现在持有山情股票的情况，查到了，马上向我汇报”。 接到关山情的电话，贺敏马上跟证券公司联系，核对山情股份现有股东持股情况。 很快，查询信息反馈到山情集团，贺敏亲自到十六楼关山情办公室汇报。 原来，文氏集团已在十月上旬将所持有的2250万股“山情股份”股票分五批分别转让给了五家不同的券商，转让价在当天的市值基础上了打了九折。 听到这个信息，关山情稍微松了一口气，问贺敏，“为什么这么大量的股票转让，我们不知道？” 贺敏回答道，“这种情况属于散户交易，不需要公开披露，原本会在我们月底的证券变动月报表上有所体现，这段时间我们都把心思放在收购文氏产业的事情上，所以就没关注到这一块。。。” 关山情转头对倪洱说道，“现在放心了吧？” 贺敏好奇地看着她的姐夫，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正式地征询别人的意见，而且还只是一个总裁办的秘书。 倪洱笑道，“董事长，我只是提个醒，查清了就说明这次收购应该没问题”。 在当天上午的签约现场，关山情和文贵山亲自代表两家集团公司在《产业转让协议书上》签字，双方集团的高层管理人员、律师团队悉数到场。 关山情本想邀请胡市长参加签约仪式，被文贵山婉言拒绝了。文贵山的意思是自己即将变卖文氏集团、移民国外了，不想再惊动政府领导，做什么都要低调。 听他这么说，关山情只能作罢。 双方书面协议约定，文氏集团“泰来新城”、“泰来嘉城”和“城北楼盘”这三个项目，作价8亿人民币，全部转让给山情集团。而山情集团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内，按2亿、3亿、3亿的额度，分别进行付款，在十二月底全部付清。 协议签字后即日生效，中午山情集团准备了招待午宴，文贵山却好像没有心情跟关山情把酒言欢，草草吃了点饭，便率领文氏集团的管理团队跟关山情作别，匆匆离开了山情大厦。 看着文贵山心事重重地走了，关山情对他那种忍痛割爱的感觉感同身受，就像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要拱手让人一般，确实没有心情留下来跟关山情推杯换盏。 这份“兔死狐悲”的感觉只在关山情的心里停留了一会，很快就被他抛诸脑后，午饭后，他紧急召集全体高管开会，重点布置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准备支付第一批2亿元资金，由贺敏着手跟银行借款；第二件事是马上接手文氏的三个楼盘项目，由关晓山负责。 新的问题又摆到了关晓山的面前，如何接手管理刚刚收购的项目？ 十五楼会议室，关晓山第一时间召集倪洱、韩济和叶小凡开会。 叶小凡说道，“总裁，审计这块我刚刚入门，并购管理我是一窍不通”。 韩济两手一摊，“我也是门外汉”。 他一说完，包括关晓山在内，三个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倪洱。 这一年来，他们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那就是“困境、逆境找倪洱”，一旦倪洱不在，遇到“疑难杂症”，他们便是一筹莫展。 倪洱说了三个字：“不要乱”，然后跟他们细细解释，这三个楼盘都是文氏开发的，贸然替换原有的管理人员和业务人员，必然会引发混乱，客户必定会流失，再加上十五楼八个营销人员是刚刚从人才市场招聘的，是为“水意乐府”储备的，不能派过去，集团营销部都是董彦刚直管的，派人过来很可能会引发冲突，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是维持现状。 “那我们接手之后该做些什么呢”，关晓山问道，“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简单”，倪洱说道，“先派董部长去安抚好文氏的业务营销人员，从中遴选几名中层管理人员，让他们实行自治，然后我们山情建立一个巡视制度，安排几个巡视专员，定期去三个楼盘驻点，不必参与楼盘销售具体工作，先作为山情的代表履行一些管理职责”。 “倪洱，你的想法很独特啊”，韩济佩服地说道，“那巡视专员安排谁去呢，我们几个都没时间，设计员就是画图的，不适合吧，从审计室抽调人去吗？” “不”，关晓山首先否决了韩济的提议，“审计室的工作还要往下推进，企划部和营销部的审计必须在年内完成，这是既定计划”。 “对，不从审计室抽人”，倪洱说道，“人选我已经有了”。 “谁？”，关晓山、韩济和叶小凡都好奇地看着他。 “还记得上个月的八个暑期工吗？”，倪洱继续说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不会吧”，叶小凡只觉得不可思议，“那八个大学生素质还行，就是太嫩了，怎么能干这个巡视专员的工作？” 关晓山和韩济同样有这样的疑惑。 “正因为她们是一张张白纸”，倪洱解释道，“才没有沾染市场上那些营销人员的一些习气，只要我们充分授权、加强培训，自然能帮上忙，我的计划是八个人分派到三个楼盘项目，她们还是在校大学生，平时不一定有时间，在周末和寒暑期去售楼中心驻点就可以了，先让她们熟悉那里的工作，后面的事可以慢慢来”。 倪洱的这个提议未免太过大胆了，关晓山不敢自决，踌躇了一会，还是打电话跟关山情汇报了一下。 关山情在电话里笑着说，“城北楼盘就是那几个小姑娘帮忙炒起来的吧，干得不错，至于你们怎么用，就你和倪洱定吧，晓山你是总裁，这种小事以后就不要再征询我的意见了。。。” 听完父亲的训示，尤其那句“就你和倪洱定吧”，用意再明显不过了，那是充分支持倪洱的想法了。 “好”，关晓山下定决心，“董彦刚那边我来安排，巡视专员的事情就由倪洱去办”。 散会后，关晓山和倪洱便分头行动。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初易其主（三） 十月十日，正好是周五，下午学校已经没课了。 郝晓晓如同往常一样来到小倩的奶茶店帮忙，没课的时候奶茶店生意挺忙，很多学生情侣就奔着店里的“许愿墙”和情侣座而来，原先的一面墙已经贴满了心形的表白纸，小倩和郝晓晓又把对面的一面墙用粉红色的墙纸贴出一块来，让客人继续往上贴纸。 小倩正在操作间做甜品，郝晓晓就在边上帮忙递盘子。两个人都穿着花色的围裙，一边干活一边聊天。 “小倩，你家小子文请别人带的怎么样，还好吧？”，郝晓晓问道。 “嗯，还不错”，小倩挺很高兴地说道，“是车库楼上的一家老太太，她有个孙子，已经上幼儿园了，是她从小带到大的，她挺会带小孩的，我一个月给她一千块钱，挺满意的”。 “那就好”，郝晓晓也替小倩感到开心，“这样你就可以安安心心开店了，晚上回去还可以自己带，真是两全其美”。 “是啊”，小倩语气里满是庆幸，“丢在老家我太不放心了，带在身边又怕忙不过来，现在好了，白天不用担心了。。。” “那。。。孩子的爸爸也不来看看你们？”，郝晓晓试探问了一句。 小倩停下手中的活，脸色黯淡下来，“来看了又能怎么样？两个人碰面也没话说，就这样蛮好，他自在我也自在”。 “好是好”，郝晓晓同情地看着小倩，“就是你一个人带着小孩，太辛苦了，再说作为你的老公和孩子的爸爸，应该尽一点责任”。 “晓晓，不说这个了”，小倩苦笑了一下，“你太小，还不懂爱情和婚姻是怎么回事，等以后你经历了就会明白了”。 一时，两个人相对无语。 郝晓晓心想，“爱情是什么？婚姻是什么？反正不应该是你这样的，太虐心了！” 正想着，郝晓晓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嗡地震动起来。 郝晓晓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多日没有联系的倪洱。她兴高采烈地接起电话，“师哥，你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晓晓”，电话里传来倪洱熟悉的声音，“有没有兴趣继续来山情上班？” “那还用说”，郝晓晓喜出望外，“我求之不得！” “好，明天周六，上午你把上次一起来的几个同学一起叫上，到山情大厦接受培训”，倪洱直接撂下一句话。 “好，没问题！”，郝晓晓一口答应。 “什么事啊？这么高兴？”，一旁的小倩好奇地问道。 “哦，我那个师哥”，郝晓晓答道，“就那个倪洱，要我们继续去山情集团上班，明天上午过去报到”。 “好事啊”，小倩已见过倪洱四五次了，自然熟悉，而且上次幸亏他夜里开车把小子文送到医院，对他油然而生一种亲切之感，“山情集团那么有名气，能去那里上班是你的机会啊！” “机会不机会的，我没想那么多”，郝晓晓笑笑，“我主要想挣点钱，减轻一点我姐的压力，再有就是多去大公司学点东西，为以后毕业找工作打好基础”。 “好啦”，小倩笑着说，“你就不要在我这磨蹭了，我也没钱给你发工资，你师哥是不是给你布置了工作，赶快去忙吧”。 “哦对”，郝晓晓一拍脑袋，“不是我一个人去，还有其她几个姐妹呢”。 突然，郝晓晓眼前一亮，叫道，“小倩，你一个人开店太辛苦，要不跟我去山情上班吧，还可以交社保。。。” 小倩淡然一笑，“晓晓，你别开玩笑，你们都是大学生，我有什么？就算我想去，别人也不会要啊。。。别磨叽了，快走吧。。。” 一边说，小倩一边帮郝晓晓把围裙解下来，把她推出了操作间。 郝晓晓也知道自己是口无遮拦了，只好跟小倩告了一声别，转身走出了考拉奶茶店。 回到江城大学艺术学院宿舍，郝晓晓便给七个姐妹一个个打电话，一个小时后，八个人在郝晓晓的宿舍里集合。 听到山情集团继续聘用大家，八个人欢喜得在宿舍跳了起来，因为这八个人都属于家境一般的，跟那些家庭优渥的学生比起来，她们课外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勤工俭学上了，都想替家庭分担一些高昂的学费。 十月十一日，周六。 郝晓晓带着七个姐妹到山情大厦十五楼接受培训。 看着会议室里八个朝气蓬勃的女大学生，总裁办里最年轻的秘书方瑜也自愧不如。 倪洱问道，“小方，你觉得跟营销部的售楼小姐相比，这些大学生有什么不同？” 方秘书想了想，回答道，“她们比较清纯？” “不单单是清纯”，倪洱说道，“这八个女孩子身上，没有售楼小姐身上的那种风尘气？” “风尘气？”，方瑜捂嘴笑了，“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不过这几个女孩子，不化妆，不娇滴滴的，确实看上去舒服多了”。 接着，培训开始，上午由方瑜讲授商务接待礼仪，韩济讲授山情集团行政、销售方面的制度。 关晓山已经把续聘实习生的事跟关晓晴进行了沟通，待遇方面，按照倪洱的要求，以正式员工月薪为标准，按上班天数进行发放。 下午，人事部金助理到十五楼，让八名大学生填写了录用登记表，把待遇问题都跟她们做了交待。 听到金助理说待遇和正式员工一样，郝晓晓她们自然更加兴奋，都对着倪洱说要好好工作，回报山情。 倪洱看着她们一个个脸上兴奋的，忍不住给她们泼一下凉水，“别高兴得太早，这工资不是那么好拿的，首先考验你们的是忠诚，上次你们签了保密协议之后的表现还不错，希望大家以后要继续保持，第二个就是业绩，我们不能白拿钱是不是，拿了钱就要干活，干活就要干出点成绩来。。。” “师哥”，郝晓晓怯生生地插了一句，“我们是学艺术的，刚刚接受了半天的培训，就算我们想出业绩，也没那么快啊！” “当然”，倪洱点点头，“大家不要急，慢慢来，在工作的过程中不断学习，说不定你们毕业的时候，已经是山情集团的骨干了！” “谢谢师哥鼓励”，郝晓晓带头鼓起掌来。 接着，叶小凡跟她们讲解了房地产销售的一些基本流程和套路，之后倪洱便给她们安排第二天的工作。 倪洱仔细翻看她们的录用表，开始分配任务：“郝晓晓、林桦，去泰来嘉城；岳晓琳、胡燕燕、陈琪，去泰来新城；李果儿、蔡澜、周蓝燕，去城北”。 郝晓晓举手说道，“师哥，我姐在泰来嘉城，我能不能换个地方？” “不能”，倪洱严肃地说道，“你又不是高管，不适用回避制度，你姐在那里，你应该更快进入角色”。 “好吧”，郝晓晓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不再反驳。 “还有，因为你们是八个人去三个地方，我把每一组指定一个小组长，泰来嘉城是郝晓晓、泰来新城是岳晓琳，城北是李果儿”。 “师哥，那明天上班我们是不是要穿职业装？”，这时，泰来新城小组长岳晓琳举手发问。 “不用”，倪洱回答道，“你们要保持本色，不要化浓妆，穿上次我要求的运动套装就可以，明天上午营销部部长会到这三个项目售楼处找管理人员谈话，你们三个小组长就在山情大厦等着，坐董彦刚部长的车一起去，董部长会把你们和售楼中心的人做个对接，具体时间方秘书会通知你们”。 倪洱交代完毕，让方瑜跟董彦刚的助理联系，确定了第二天去三个收购楼盘的时间。 第二天，十月十二日，星期天。 早上九点，郝晓晓坐着山情集团的公车，跟在董彦刚专车的后面，来到“泰来?嘉城”售楼中心。 董彦刚的助理让郝晓晓在隔壁办公室稍坐一下，等他通知。 几分钟后，助理招呼郝晓晓，可以进董彦刚的临时办公室。 走到董彦刚临时办公室的门外，郝晓晓已经听到了董彦刚的声音，“我给三位中层经理隆重介绍一下我们泰来嘉城的特派巡视员，郝晓晓郝专员”。 郝晓晓带着几分忐忑，鼓足勇气，推开了那道木门。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初易其主（四） 进到董彦刚临时办公室，郝晓晓看到董彦刚坐在办公椅上，边上沙发上坐着三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女子。 董彦刚一挥手介绍道，“郝专员，这是泰来嘉城新上任的三位中层，管营销的沈经理、管人事的陈经理、管财务的王经理”。 郝晓晓礼貌地跟三个人打招呼，“三位经理好！” 沙发上的三个人同时微微欠身，客气地回道，“郝专员好”。 董彦刚继续说道，“除了郝专员外，还有一位叫林桦的，现在在山情财务部接受培训，过两天也会过来，不瞒大家说，郝专员和林桦都是山情集团新聘的职员，大家就不要分内外有别了，都是新山情人，要精诚合作。。。三位经理，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了”，沙发上的三个人都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好，那你们先去忙吧”，董彦刚让三位经理先行离开。 回到办公室，本来升职加薪挺开心的沈娅，肚子里却窝着一股子无名火，坐到座椅上，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郝美美一看，小心地问道，“沈娅，你这是怎么了？” “你说这算什么事？”，沈娅一开腔说话，肚子里的火便压不住了，“山情安排了个小丫头来做我们的领导，简直太儿戏了！” “什么小丫头？什么人啊？”，郝美美好奇地问道。 “叫什么郝专员的”，沈娅怒气冲冲的，突然把头转向郝美美，“跟你一个姓吖！叫郝晓晓，你认识吗？” “什么？”，郝美美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郝晓晓？？？” 看着郝美美吃惊的样子，沈娅倒奇怪了，“美美你真的认识啊？” “那是我妹妹！”，郝美美脱口而出。 “你妹妹不是在江城大学读书吗”，沈娅也吃了一惊，“怎么成了山情的管理人员？” “这个。。。”，郝美美脑子里一片混乱，上一次美美是在山情做营销服务，怎么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山情的管理人员了？ “那个郝专员现在在哪里？”，郝美美定了定神，问沈娅。 “在董部长的办公室里”，沈娅也没想到，郝美美居然是近水楼台了。 妹妹进来售楼中心，自己都没发现，郝美美不禁懊恼起来。她有点恍惚地坐到一楼大厅，看着三楼高管的办公室怔怔入神。 一会儿的工夫，一个轻盈的身影从董彦刚办公室里走出来，又进到隔壁办公室。 郝美美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正是她的妹妹郝晓晓。 耐不住性子的郝美美霍地起身，腾腾腾地爬上了三楼，跑到郝晓晓刚才进的那间办公室，咚咚咚地敲门。 里面传来一声俏生生的声音，“请进！” 正是郝晓晓的声音。 郝美美马上推门进去，一回身，把门关上了。 正忙着收拾办公桌的郝晓晓抬头一看，是自己的姐姐，欢喜地叫道，“姐姐！” 郝美美大喇喇坐到办公桌边的沙发上，一脸不高兴，“晓晓，你怎么回事啊，到我这边来上班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 郝晓晓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姐，这是昨天下午才定下来的，晚上一忙就忘了”。 其实是倪洱嘱咐她不要提前说的，郝晓晓自然不会直接明说，就推脱说忘记了。 “那早上来的路上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郝美美还是不依不饶的。 “早上啊？”，郝晓晓笑了，“我是想给你个惊喜啊！” “还惊喜？”，郝美美脸上还是不高兴，“惊吓还差不多，你说你怎么不掂量掂量自己，到这里来做管理人员，你能管住原来文氏集团的那批人吗？” “为什么要我管？”，郝晓晓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你们这里是自主管理，师哥说了，我来就是学习的，重在参与。。。” “师哥、师哥、师哥”，郝美美气急败坏起来，“你眼里只有那个师哥，还有我这个亲姐吗？” 正在郝美美喋喋不休的时候，郝晓晓的手机响了，她一看，是倪洱的来电。 “姐，等会，我接个电话”，郝晓晓示意她姐姐安静一下，接通了电话，“喂，师哥，你好！” “晓晓，你现在是不是在跟你姐姐在聊天？”，倪洱出口就是这么一句话。 “是、是啊。。。”，郝晓晓被问个措手不及，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正好，我一会给你发张照片，你问问你姐认不认识照片的人，她不认识的话让她问问文氏的老员工，有结果了告诉我，不过，这件事要低调，不要大张旗鼓地问，明白吗？”，倪洱在电话里左叮咛右嘱咐。 “嗯、嗯、嗯”，郝晓晓连连答应。 等郝晓晓挂了电话，郝美美有些不屑地问道，“倪洱跟你说什么呢，两个人嘀嘀咕咕的。。。” “没什么啦，我的亲姐”，郝晓晓调皮地说道，“就是安排工作咯”。 看姐姐对自己不欢迎的样子，郝晓晓便把自己被山情集团续聘的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跟她讲了一遍。 郝美美仍然不解，“这倪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把你们派过来，什么都不懂，能起什么作用？” “哎、哎，姐”，郝晓晓不乐意了，“你别看不起人好不好，我们八个姐妹在八月份那是出尽了风头，山情集团城北的房子卖得那么好，还不是有我们。。。” “哎呀呀”，郝晓晓终于发现了言多必失，自己可是签了保密协议的，不能往外乱说的。 “不就是你们八个人在网上捣鼓起来的”，那天郝美美到山情大厦质问倪洱的时候，倪洱已经把这件事告诉她了，“你还对你亲姐保密，好意思的！” “不，姐，我是签了保密协议的”，郝晓晓着急地辩解道，“我必须要有职业道德”。 “好、好、好”，郝美美也懒得跟她扯这些，“你有职业道德，你能力强，你是我领导，行了吧？” “哈哈哈”，郝晓晓笑出声来，“姐，你最后一句说对了，我现在还真是你领导了。。。” “德行”，郝美美佯怒道，“还上天了你，你领导我试试。。。” 姐妹俩斗嘴的时候，郝美美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倪洱已经把照片传过来了。 “晓晓，我可跟你说好了，反正以后你上你的班，我上我的班，我们互不干涉”，郝美美一想到被自己的妹妹吆五喝六，那脸往哪搁啊。 “姐，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来这里就是过客，而且一个星期就来两天，指不定我哪天就不干了，或者就回山情总部了呢”，郝晓晓想着法子安慰自己的姐姐。 “最好那样，我不耽误你搞卫生了，我到一楼售楼大厅去了”，说完，郝美美就要起身往门外走。 “哎，姐，等一下”，一边说，郝晓晓一边点开手机彩信，是一张女人的照片。 “怎么？郝专员，你还真给我安排工作啊？”，郝美美故意问道。 “哪能啊，我的亲姐”，郝晓晓拿着手机嬉皮笑脸地贴上来，“有个人，我想打听一下，姐你看认不认识”。 郝晓晓把手机递给了姐姐。 郝美美一看，是一个鹅蛋脸型的年轻女子，头发湿漉漉地披散着，像是刚刚沐浴出来，身上却有一件格格不入的时装，看上去有三十多岁的样子。 郝美美回答道，“这我不认识，照片你是哪来的？” “是一个同事让我帮忙打听的”，郝晓晓含含糊糊地说道。 “同事？倪洱吧？”，郝美美问道。 “不是、不是，山情集团的人多了去了”，郝晓晓一口否认，“姐，我把照片发给你，你偷偷问问老文氏的员工，有结果了告诉我？” “你要我当间谍啊？还偷偷的？”，郝美美嘴上不肯答应，“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姐。。。”，郝晓晓嗲声嗲气地撒起娇来。 “好好好，怕了你了”，郝美美心一软，答应了下来，“郝专员那你先忙吧，属下告退了”，她一边阴阳怪气地说着，一边退出了郝晓晓的办公室。 一回到一楼大厅，郝美美马上被一群售楼小姐团团围住。 领头的正是沈娅，热切地问道，“美美，真是你妹妹啊？” “是的”，郝美美不好隐瞒，“她真的是我妹”。 “你妹的。。。”，沈娅突然冒出一句，说不清是玩笑还是骂人。 其她售楼小姐都眉开眼笑起来，平时不熟的都跟郝美美拉起了关系，“美美啊，有你妹在，以后我们的日子不会难过。。。” 看着一个个墙头草的德行，沈娅躲到一边冷眼旁观，自己作为刚晋升的中层管理，居然被郝美美抢了风头。 郝美美只得一句半句的敷衍她们，几乎每个人都和她握手拥抱，除了沈娅。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姐妹同心 好不容易挣脱售楼小姐的包围圈，郝美美找到一边冷眼旁观的沈娅，说道，“沈娅，我们到休息室去，我有事请教你”。 沈娅冷着脸不好发作，转念一想这也不是郝美美的错，她自己都不知道妹妹来这里上班。 于是沈娅跟着郝美美一前一后地进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没有别人，郝美美拉沈娅一起坐到沙发上，神神秘秘地说，“沈娅，你比我来文氏早，有个人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想请你看看。。。” 说着，郝美美打开手机，把晓晓发过来的那张照片给沈娅看。 沈娅一看，咋呼呼地叫道，“这人我知道啊，是我的偶像啊！” 郝美美听得一头雾水，不解地问道，“她是明星吗？还是你的偶像？” 沈娅已经转怒为笑了，笑着说，“她是我们文氏售楼小姐中的明星，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我最服的一个前辈，硬是把一个客户睡成了老公，后面买的房直接写了她的名字，是我们售楼中心的传奇人物，诺，就是她咯。。。” “就是她啊”，郝美美很好奇，“沈娅你和她熟吗？” 沈娅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其实我没有和她共过事，我来文氏上班的时候她已经不干了，关于她的事都是从老文氏人那里听来的，后来售楼中心搞年会，她来过两次，所以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 “原来你们没有一起同事过啊”，郝美美白高兴了一场，“那她的名字总该知道吧？” “大家都叫她武总”，沈娅想了想说道，“对，文武双全的那个武，美美，你这照片哪来的，是谁要打听武总？” “哎，说了你也不认识”，郝美美也含糊其辞，“应该是武总以前的一个朋友，和她失去联系了，听说我在这里上班，就拜托我打听一下”。 “哦，那就难找了”，沈娅答道，“以前跟她做过同事的人差不多走光了，我只知道客户给她买的房子在文氏以前开发的小区里，这么多年文氏集团开发了那么多套房子，具体在哪个小区就不知道了。。。” “没事，还是谢谢了”，郝美美也不知道这个信息对妹妹有没有用，还是得谢谢沈娅。 虽说泰来嘉城被山情集团收购了，但售楼中心的人没发现有多少变化，董彦刚上午来交接了一下就带着助理坐车走了，留下郝晓晓一个人在办公室里，一直在搞卫生，把三楼几间高管的办公室里里外外清理了一遍。 一楼、二楼都是原来文氏的人，都是观望态度，没人主动上去帮忙。 倒是郝美美，想上去帮忙，又怕被别人说三道四，只能待在一楼大厅，坚守自己的本职岗位。 到中午吃饭时间，管人事的陈经理到三楼找到郝晓晓，“郝专员，去吃饭吧，别忙活了”。 “好”，郝晓晓看了看手上的抹布，“我去洗个手”。 陈经理就在洗手间外面等着郝晓晓。 郝晓晓洗好手从洗手间出来，看陈经理就站在外面，笑着说，“陈姐，你还要等我啊，真不好意思！” “郝专员，你叫我陈芳就行”，陈经理听到郝晓晓叫她姐，心里还是舒服了一些。 “你比我大，叫姐很正常啊”，郝晓晓和陈芳一道下楼，一边聊天，“陈姐，我们午饭都在食堂吃吧？” “郝专员，在小餐厅吃饭，我们都准备好了”，陈芳回答道。 “咦，陈姐，你不是人事经理吗，怎么后勤也管？”，郝晓晓好奇地问道。 “我们这人不多，人事后勤都管我管”，陈芳答道。 “哦，平时你们都在小餐厅吃饭吗？”，郝晓晓以为管理人员和一般员工是分开就餐。 “不，我们都在自助餐厅，小餐厅是领导餐厅”，陈芳微笑着说。 两个人已经到了一楼，郝晓晓停住脚步，“陈姐，那可不行，我不是领导，不能搞特殊，我去自助餐厅吃饭”。 看到姐姐已经等在一楼了，郝晓晓叫道，“姐，我们去吃饭吧”。 这时候，财务王经理、沈娅也等在了下面。 陈芳为难地说道，“郝专员，你第一天来，我们小餐厅都准备好了，我们三个人陪你吃顿饭”。 郝晓晓扑闪扑闪着眼睛想了想，笑着说，“陈姐，这好办，你让厨师把小餐厅的菜全部端到自助餐厅去，王姐、沈姐，还有其她同事，一起吃”。 “那好吧”，陈芳应允下来了，“那以后呢？郝专员都在自助餐厅吃饭吗？” “陈姐，我真不是领导，当然跟大家一样了”，郝晓晓拉起姐姐的手，准备抬步往外走，“三位美女姐姐，我们一起去食堂吧”。 三位经理心里都宽慰了不少，看这个郝专员年龄不大，挺有礼貌，也不以领导自居，挺好相处，加上又是郝美美的妹妹，自然少了先前的隔阂之感。 五个人来到自主餐厅，各自打了饭菜，分坐在一张长条桌上，边吃边聊，倒也其乐融融。 饭后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其她人主动把休息室让了出来，让郝美美和郝晓晓单独午休。 郝晓晓有点受宠若惊，满脸的不好意思，姐姐郝美美却处之泰然，仿佛这一切都是应得的。 “姐，这样不好吧，搞得我浑身怪怪的”，郝晓晓靠在沙发上，对郝美美说道。 “你就是没有做领导的命，不懂得享受”，郝美美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以为我想你待在一楼啊，明天开始你回你的三楼去。。。” “哈哈。。。”，郝晓晓笑起来了，“明天？明天我回学校上课了，你想天天见到我啊？” “哦对”，郝美美这才反应过来，“明天星期一了。。。，晓晓，你上午让我问的事，已经有眉目了。。。” “这么快”，郝晓晓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姐，快说说，那是谁啊？” 郝美美便把沈娅说的一切跟妹妹复述了一遍，“就这些，对你有价值吗？” “有价值、有价值，当然有价值”，郝晓晓不忍拂了姐姐一片热情，连声说谢谢。 “你这小丫头片子，还跟我假惺惺的客气什么”，郝美美太了解自己的妹妹，“是不是坐不住了，那你就上去吧，赶紧跟你的师哥汇报吧！” “姐，你是女诸葛”，郝晓晓调皮地夸了一句，转身出了休息室，一溜烟爬上了三楼。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另辟蹊径 就像郝美美说的那样，还没到下午上班时间，郝晓晓还是忍不住要把打探到的消息跟倪洱汇报一下。 接到郝晓晓的电话的时候，倪洱正和关晓山在办公室讨论成立山情设计院的事情。 郝晓晓在电话里说道，“师哥，没打扰你午休吧？你让我打听的事有点眉目了。。。” “旗开得胜啊，晓晓你快说”，倪洱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郝晓晓继续说道，“师哥，照片里的那个女的姓武，是原来文氏集团的一个销售经理，后来嫁个了一个来买房子的客户”。 听到这里，倪洱马上联想到那天深夜在医院里听到武小惠跟那个“王叔”的对话，果然对应起来了，照片里的女人就是文泰来和武小惠的生母，老山情人称之为“武美人”。 只是这武美人保养得太好了，虽然倪洱看出了她身上生过小孩的痕迹，但从面相看，就三十多岁的样子，实际上文泰来就有二十多岁了，他的生母的年龄，肯定有四十多岁。 “好，晓晓，你辛苦了”，倪洱表扬了郝晓晓一句，“在售楼中心还好吧，你姐没亏待你吧？” “师哥，你就放心吧”，郝晓晓拍着胸脯说，“我是山情集团的代表，不会给你丢脸的”。 倪洱又嘱咐了几句，把电话挂了。 “你的小师妹又跟你汇报什么了？”，关晓山对着倪洱调侃道。 “上次那张美女的照片”，倪洱神秘地笑着说，“你猜猜是谁？” 关晓山看着倪洱，摇摇头，“我可猜不出，别卖关子，快说！” “是文泰来的亲生母亲”，倪洱一字一顿地说道，“他和武小惠是亲兄妹”。 “啊！”，关晓山大吃一惊，“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看上去那么年轻。。。” “确实太匪夷所思了，就是不知道那些照片是谁拍的，为什么要监视文泰来的亲妈？”，倪洱的心里还有不少疑团。 “文氏的事我们还是不要操心了”，关晓山摆摆手，“说回我们自己的事吧，你说设计院怎么往下搞？” 目前已经从企划部要来了十二名技术骨干，对“水意乐府”的设计工作已经开始，但关于这个设计院的模式，关晓山一直没有拿定主意。 倪洱说道，“总裁，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关晓山又好气又好笑，“倪洱，你哪个想法不是大胆的，远的有改工程投标价、改股票上市定价，近的有安排几个大学生做巡视专员，就这事，我还一直没想通呢，那八个女大学生能起什么作用？” 倪洱呵呵一笑，“不是没人嘛，我也没指望她们起什么大作用，有信得过的人暂且先用着吧，这都扯远了，我来说说设计院的事”。 “好吧”，关晓山不跟他争辩，“你说吧”。 “以前，总裁办是从行政部独立出来的，审计室是从财务部独立出来的，现在，我想把这个设计院从山情集团独立出来”，倪洱这想法，果然够大胆。 关晓山一听，有心动的感觉，又不敢确认，“你的意思，独立的意思，具体是什么？” “独立法人、独立核算、独立经营”，倪洱一口气说了三个“独立”。 关晓山拼命压住内心的一种兴奋，“自立门户？” “是”，倪洱答道，“就是自立门户”。 关晓山把脑袋靠在座椅靠背上，眼睛看着天花板，长舒了一口气，但凡有点雄心壮志的企业家，都想挣脱原来的窠臼，开辟出一片自己的领地，开疆扩土。 关晓山也不例外。 思考良久，关晓山呐呐自语道，“老爷子能同意吗？” “这我就不好判断了”，倪洱笑着说，“他是你爸”。 “难哦”，关晓山说道，“老爷子一向不允许山情人在外面有第二产业，对我也一样”。 “办法不会没有”，倪洱提醒道，“你是山情集团总裁，再担任设计院法人不合适，会涉嫌关联交易，可以另找一个人担任法人，那样操作起来也简单一点”。 关晓山一愣，心一凉，睁大眼睛对着倪洱问道，“你？” 倪洱知道他误会了，“你想什么呢，我何德何能成立设计院，你想你家里，还有谁既不在山情任职又不持有山情股票的？” 一语点醒了关晓山，他立马回答道，“我妈？”，转念一想，又失望地说道，“我妈都退休好几年了，她肯定不肯再出来抛头露面的”。 “不用她抛头露面啊”，倪洱继续说道，“挂名而已，实际工作还是我们做，最重要的一点，是你爸还会反对吗？” 关晓山眼前一亮，“对啊！你小子，这么好的路子都被你想到了。。。” “如果你怕你爸有想法的话，你可以这么解释”，倪洱早已想好对策，跟关晓山细细说了一遍，关晓山不断点头称是。 果然，按倪洱计划的，关晓山先找到关晓晴当说客，两个人一起回家做关老太太的思想工作。 起初老太太怎么也不同意，说好不干涉山情集团经营的，她就绝对不再出山。 关晓山和关晓晴是一顿软磨硬泡，一再说这个山情设计院跟集团没有直接关系，就是接山情的单子，是属于关晓山自己的一个企业，想挂名在老太太名下。 最后老太太被逼得没办法了，问道，“晓山，你这个设计院开张了，要不要我出面做什么？” 关晓山恨不得指天发誓了，“妈，真不需要您出面，连出门都不需要，大小事情都是我来做，我只需要您的名字。。。” “你们是当我老糊涂了”，老太太明白过来了，“你们是拿我的名字做挡箭牌吧？” 关晓晴已经憋不住笑了，“妈，您还是那么英明神武！” 最后，熬不住一双儿女的苦苦哀求，老太太答应下来了。 关晓山再一个人来到关山情的办公室，跟他父亲说了成立设计院的事。 关山情眼睛睁得跟铜铃似的，质问道，“你小子想单干？山情集团不好吗？” 关晓山这次没被他父亲吓住，笑着说，“爸，不是我单干，这个设计院的法人是我妈。。。” “什么？”，关山情没想到会有这一出，一时语塞，“你怎么突然把你妈搬出来？你妈同意了？” “是啊，爸，我妈已经同意了，现在就看您的意见了”，一看父亲的口气缓和了，关晓山知道这事能成。 “那等我晚上回家再跟你妈商量一下，你明天再来吧”，说完，关山情把自己儿子撵出了办公室。 关晓山在回十五楼的电梯里暗笑，要说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制住他傲气独裁的父亲，除了他的母亲，还真没有其他人。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新店开张（一）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第二天，关晓山如约来到关山情办公室，听取父亲对成立山情设计院的意见。 关山情板着脸，不痛不痒地训了关晓山几句，让他好自为之，说到最后，很勉强地答应了成立山情设计院的事情。 回到十五楼，关晓山马上跟倪洱说了这个好消息，两个人又对设计院的办公场所设置、人员安排、开业时间做了一番商议。 说来说去，两个人都觉得，既然是“自立门户”，不如把设计院办公地移出山情大厦，彻底实现“独立”。 “好”，关晓山兴奋地说道，“倪洱，设计院选址就由你负责吧，选好了我过去看”。 “没问题”，倪洱答道，“初步计划租赁写字楼，等以后设计院有盈利了再考虑买楼”。 两个人把山情设计院开业时间初步定在十一月八日，立冬，黄道吉日。 接下来的时间，韩济忙着办理设计院注册手续，倪洱负责找寻租赁设计院办公地，叶小凡忙着筹备设计院开业事项。 很快，山情集团成立设计院的消息在行业内传开了。 在文氏集团文贵山的办公室里，文贵山饶有兴趣地说道，“这山情集团挺有钱啊，买了我们三个项目，现在还要成立一个单独的设计院，有意思。。。” 文泰来得意地笑着说，“父亲，您放心，山情集团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管他成立什么设计院还是研究院，以后都会被我们文氏收入囊中”。 圈内都知道山情集团新成立了一个“山情设计院”，但都不知道，成立山情设计院的主要出资人是关晓山的妈妈，占注册资本金的60%，另外山情集团出资20%，关晓山个人出资20%。 三天后，倪洱告诉关晓山，设计院选址选好了。 关晓山好奇地问道，“在什么地方？” “在江城大学对面”，倪洱回答道，“现在我们就去看一下吧，定下来我就安排去签租赁合同”。 十分钟后，两个人便驱车来到了江城大学。 驻足在江城大学宏伟的门牌下，关晓山感慨万千，问道，“倪洱，你是这里毕业的，怀念大学生活吧？” 倪洱犹豫了一会，淡淡地说了句，“还好吧，我一直没有离开江城，可能感觉没那么强烈，总裁你的大学是在哪读的？” “我？”，关晓山笑笑，“大学读了三年不到，跟我姐同一所学校，后来大三就去了欧洲留学，现在想想，还是挺怀念在SH读书的那段时光。。。” 两个人在大学门口缅怀了一会，步行走到了对面的写字楼。 倪洱选的地方在写字楼的八楼，先前是一家金融公司租用的，租期是九月底到期，金融公司刚刚撤出，整个楼层除了没有移除的格子办公间外，一片空荡荡的。 倪洱引着关晓山来到一间临街的办公室，说道，“总裁，这间办公室是给你预备的，采光很好，后面正对着江城大学，视野也比较空旷。。。” 关晓山站到落地玻璃窗前向外看去，果然是一览无余，视野里江城大学的建筑尽收眼底，横亘在眼前的有三栋高耸的建筑。 “那三栋是你们学校的什么楼？”，关晓山问道。 “中间最高的是江城博物院，左手边是江城大学主教学楼，右手边是江城大学艺术学院”，倪洱用手遥指着，分别介绍道。 “这博物院有多高，多少层的？”，关晓山凭目测，看不出江城博物院是几层楼的建筑。 “这个博物院一共就五楼，里面都是壁画、沙雕和各种艺术品，每层楼的高度是一般楼层的四倍左右，所以它的实际高度差不多是二十层楼”，说起这些，倪洱如数家珍，“总裁，作为江城人，你得去博物院看看，了解一下江城的历史”。 “如果设计院定在这里，那以后去的机会就多了”，关晓山说道，“你怎么选到这个地方的？” “一是正好看到这里招租，环境还可以；二是这里紧靠着江城大学，我们除了十二名设计人员外，可以找一些优秀的大学生做兼职，据我所知，江城大学建筑设计和室内装饰专业实力还是挺强的，我们可以未雨绸缪，提前储备人才”，倪洱把选址的理由一一道来。 关晓山点点头，很认同，随后问了一句，“你给自己准备了哪一间办公室？” “走廊最里面一间”，倪洱答道，“这一排我预留了几间作为管理人员办公室”。 “最里面啊？”，关晓山不解地说道，“那有点偏啊，为什么不在我隔壁，也方便一点。。。” “隔壁的我留给韩主任和小叶了，远也就是几步路。。。”，倪洱心中已有安排。 关晓山哑然失笑，“倪洱，这里是山情设计院，你准备把总裁办和审计室都搬过来啊，给韩济和小叶留办公室，有必要吗？” “反正这里空房间多，要租就是一层”，倪洱笑着说，“说不定什么时候这里成为我们的大本营呢。。。” “别，我还是山情集团总裁呢，怎么能把这里作为大本营”，关晓山心想倪洱这话说得不太吉利，于是岔开话题，“走，去你办公室看看”。 两个人踱步到走廊尽头最里面一间办公室，跟关晓山的办公室比起来确实有点偏，从窗玻璃看出去，已经是斜对着江城大学校门，正对着的，是大学校门口一侧的店面。 看了一会，关晓山说道，“这里都是你做主，觉得不好自己再调整吧”。 “好”，倪洱回应一句，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写字楼八楼。 其实，倪洱选择这一间作为自己的办公室，他还是有点小小的私心，关晓山是无从得知的。 站在这间办公室的落地玻璃往下看，正对着江城大学外面的一排门店，而视线的中间，却是一仄小小的门面，店名是四个卡通字，“考拉奶茶”，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新店开张（二） 十一月八日，立冬。 这是一年中最美好的日子。 江城大学对面的写字楼从八楼的阳台垂下十几条大红的竖幅红布，上面分别写着“江城市房地产协会热烈祝贺山情设计院开业之喜”、“江城市房管局热烈庆贺山情设计院成立”、“江城建设集团公司祝山情设计院开张大吉”、“省建江城分公司祝贺山情设计院开门见喜”。。。另外还挂在十来家不同单位的贺语，包括文氏集团在内。 写字楼一楼电梯口，密密匝匝排了两排花篮，同样是山情集团商业伙伴和同行送来的贺礼。 关晓山引领着前来观礼的客人，乘坐电梯来到“山情设计院”所在的八楼，整个楼层已经粉刷一新，一出楼梯，迎面就是“山情设计院”的指向导示牌，顺着导示牌向右走五六步，便是设计院的前台，山情集团总裁办秘书方瑜正在忙着接待前来祝贺的各方来宾。此次来助阵的嘉宾都是各家企业负责人的副手，文氏集团送了贺礼，却没有安排代表过来。 上午十点整，“山情设计院”揭牌仪式正式开始。 在众人的拥簇下，关晓山亲手揭开前台后面墙壁上的一整块红绸，顿时“山情设计院”五个黑体大字衬在金黄色的背景上，映入大家的眼帘，分外夺目。 一时间，掌声雷动，欢呼声四起。 这次“山情设计院”揭牌，关山情以出差为由，带着王远光去了外省，把舞台让给了关晓山，而山情集团其他中高层人士都悉数到场。 揭牌仪式结束后，关晓山在市区大酒店席开五桌，宴请了前来道贺的各方宾客。 坐到酒店餐位上的关晓晴左顾右盼，却没有发现倪洱的身影。这次文氏集团没有派人来，那个可恶的文泰来不会在她眼前出现，关晓晴一上午都很高兴，帮着总裁办的人忙来忙去，结果吃饭的时候找不到倪洱，有些闷闷不乐起来。 此时的倪洱，留在了设计院，和叶小凡、方瑜、十二名设计员以及来审计室的人一起吃盒饭。 简单吃完饭，大家又分头忙开了，把各自的办公室收拾得窗明几净、清清爽爽。 方瑜在设计院没有单独的办公室，就把前台上上下下的卫生又搞了一遍。 等到下午三点，关晓山和韩济回到了设计院，山情集团其他管理人员都回了山情大厦。 在设计院会议室里，关晓山召集全体人员开会，先是感谢了大家这些天的辛苦劳累，这次设计院顺利揭牌，就是靠着山情大厦十五楼的这批人。 关晓山说道，“现在，我们十五楼的人要兵分两路了，设计院的负责人是我，但我不能天天过来，所以我提名倪洱担任设计院常务副院长，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众人自然是一致同意。 可倪洱坚持不接受，他说道，“总裁，你不能忘了我的一贯原则，这个职位，我是不能担任的。。。” 倪洱所说的一贯原则，就是他不想抛头露面，只想委身于“总裁办秘书”这个岗位。 大家都很不理解地看着倪洱，明明这个人很有能力、很有才华，为什么不愿意做官？ 纵然关晓山万般不乐意，最终还是依了倪洱。 经倪洱提议，由韩济担任山情设计院常务副院长。 韩济推辞道，“总裁，这设计方面我不懂啊。。。” “韩主任”，倪洱笑道，“你是领导，不需要懂那么具体，专业的事由专业的人干，你们说是不是？” 倪洱把目光投向十二位设计员，他们连忙点头称是。 “既然这样”，关晓山继续说道，“我们就各司其责，叶小凡继续带着审计室的同事准备开展对企划部、营销部的审计工作，韩济带着设计院的兄弟们全力推进‘水意乐府’的装饰设计工作，总裁办的日常工作以后由方瑜负责，我和倪洱就抓‘水意乐府’的销售工作”。 “总裁”，方瑜插话道，“我们还有八个兼职人员在文氏的三个售楼中心里”。 “对，我差点忘了”，关晓山点点头，“这八个人也是我们的人，这次设计院揭牌倒忘了邀请她们来参加了。。。” “这个我想到了”，倪洱说道，“她们都在上课，想是想来的，等周末了肯定会来的”。 “好吧，这八个兼职人员也要关注一下”，关晓山对着倪洱说道，“不能放在外面不管啊”。 “这是自然”，这个问题倪洱早已想到。 散会之后，关晓山把倪洱单独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倪洱，你来山情一年多了，为什么一直不愿意抛头露面，别人不敢说，我可以说，我这个总裁给你做都是理所当然的”，关晓山很坦然地说道。 “总裁，我来山情上班的初衷就是做一个普通的岗位”，倪洱语气平和，“能跟总裁你称兄道弟我感觉已经很好了，至于我为什么不想抛头露面，原因很复杂，以后有机会我肯定告诉你”。 “好吧”，关晓山便不再勉强他。 从关晓山办公室出来，韩济已经等在门口了。 “兄弟”，韩济正面迎了上来，“我真得感谢你啊！” “韩主任，你客气什么”，倪洱好奇地说道，“走，到我们办公室坐坐”。 两个人走到走廊尽头倪洱的办公室，韩济坐到沙发上，倪洱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椅上。 “倪洱，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山情大厦一楼，你把我没有翻译出来的东西译了出来，当时我感觉挺没面子的，后来你也来到十五楼，那时候我真的做好了辞职的准备，心想饭碗被你抢了，但确实技不如人，我也不怨恨什么”，韩济这一开口便是滔滔不绝，“可你倒好，总裁办主任的位置你不干，把我推上去，现在设计院副院长的位置你又不干，又给了我，这。。。真的没话说。。。” 韩济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老韩，别激动”，倪洱呵呵一笑，“你是总裁的左膀右臂，升职加薪是迟早的事，也不是我所能决定的，这些日子我们都是风里来、雨里去的，来日方长，什么总裁办主任、设计院副院长，虽然名头好听，但责任也重大，你老哥不是干得挺好。。。” “多余的话我不说了”，韩济心潮起伏，“晚上我请你喝酒，不醉不归！” “叫总裁一起吧”，倪洱提议道。 “他会去吗？”，这个韩济没什么把握。 “我去叫，他会去的”，倪洱笑笑。 “好，兄弟，那晚上我们一起出发”，两个人就此约定。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见此邂逅 晚秋时节甫过，日落之后的街头，渐渐有些冷清，絮絮有枯黄的树叶飘落。 倪洱带着关晓山和韩济，从江城大学门前绕过，来到学校后面一条繁华的街道，却是另外一番热闹景象。 一家挨着一家的门店，尽是各色小吃，每家店的桌椅都摆到了马路上，汽车根本无法在这条街道通行，只有不停挤进挤出的人群。 “这就是江城有名的特色小吃一条街”，韩济一路走着一路跟关晓山介绍，“总裁以前来过吗？” “来过啊”，关晓山笑着说，“你以为我只去大酒店吃饭啊，不过上次来是好多年前了，这里的变化还是挺大的，人更多了。。。” 夜幕已经降临，小吃一条街上灯火通明，亮如白昼，食客们呼朋唤友的声音此起彼伏。 三个人拣了一处空旷的桌椅坐了下来，服务员跑过来递上一份菜单，请他们点菜。 “总裁，酒店里的饭菜千篇一律，你应该多出来尝尝街头小吃”，倪洱笑着说。 “倪洱，也只有你请得动总裁，换着平时，总裁是不会来这里吃东西的”，韩济佩服地说道。 “点些有特色的”，关晓山把菜单甩给倪洱，“这地方你最熟，你负责点菜”。 倪洱笑笑，拿起菜单，点了一份烤羊腿，蒸六只大螃蟹，加上下酒小菜四盘，荤素小炒各两份。 点完菜，倪洱补了一句，“热一壶上好的黄酒”。 “螃蟹配黄酒”，韩济笑道，“倪大秘很懂得享受啊。。。” 周围的顾客越来越多，同时有三五个俊男靓女从路两侧走过来，身上都挎着吉他或者电子琴。 “老板，老板，点首歌吧”，听着这些招揽生意的声音，原来是街头卖唱的。 远远看去，倪洱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故意咳了一声，对关晓山说道，“总裁，看那边是谁？” “谁？”，顺着倪洱手指的方向，关晓山放眼看去，一个面容姣好的长发女孩子，肩挎着一把吉他，正一桌一桌地问询着。 难怪倪洱眼熟，那正是“八号会所”里跟关晓山唱过情歌的3号女孩。 “还正巧”，关晓山暗自嘀咕了一句。 倪洱冲韩济使了一个眼色，韩济站了起来，朝女孩的方向挥挥手，叫道，“美女，这边。。。” 听到有顾客的叫唤，女孩兴冲冲地挎着吉他快步走过来，“老板，要听歌吗？” 还没到跟前，女孩已经热情询问道。 “美女，多少钱一首？”，韩济问道。 “老板，二十元一首”，女孩一脸兴奋地看着韩济，“要不先来一首听听，觉得好听可以多来几首。。。” 倪洱哈哈一笑，问道，“那情歌对唱多少钱一首？” 女孩一愣，这才注意到韩济边上的两个人，一看就呆住了，关晓山和倪洱在“八号会所”给她留下来深刻印象，是在会所上班遇到的为数不多不好色的男人。 “老板，是你们啊。。。”，女孩的脸上变得一阵潮红。 看关晓山无甚表示，倪洱便自作主张，“来，先唱一首你拿手的吧。。。” 女孩用手指“铛”的一声试了一下吉他，便自弹自唱起来，是一首情歌，《若有缘再相见》，本来如出谷黄莺般的清脆嗓音，唱到动人之处却是委婉低沉，不露哀伤却极尽缠绵，一曲唱完，给人尽是意犹未尽的感觉。 “唱得真好，美女，你是音乐学院毕业的吧？”，听完，韩济忍不住问了一句。 “老板，不是”，女孩平复了一下呼吸，“我是师范学院的”。 “师范学院？”，关晓山皱了皱眉头，突然发问，“你还想为人师表吗？” 这一句话一下子击中了女孩脆弱的内心，顿时想到在“八号会所”的往事，脸色变得煞白，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倪洱突然好奇关晓山怎么说话这么冲，看女孩的神情，似乎有难言之隐，便说道，“来，坐下来休息会”。 女孩看看冷着脸的关晓山，再看看倪洱，忐忑不安地在对面坐了下来。 “现在还在那边上班吗？”，倪洱问道。 “早就不在了”，女孩的上下牙齿紧咬着嘴唇，似乎快咬出血来。 “你认识郝晓晓吗？”，倪洱继续问道。 女孩眼睛一亮，马上回答道，“我就是跟郝晓晓一起离开的”。 “哦”，倪洱心想她既然能到街头来卖唱，自然是离开了会所，“那你现在还上学吗？怎么到这里来唱歌了？” 女孩的目光迷离起来，轻轻地说道，“我大四了，开始找工作了，利用晚上时间挣一点生活费”。 “那是你学的是什么专业？”，倪洱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音乐教育”，女孩回答道。 倪洱低头跟关晓山低声说了几句，关晓山目不斜视，沉默一会，点点头。 倪洱抬头对女孩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孟紫君”，女孩轻声答道。 “好”，倪洱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女孩突然兴奋起来，“来山情集团设计院上班，你愿意吗？” “愿意，愿意”，女孩忙不迭答应道，一下子开心起来。 “你也不问问什么工作，就一口答应了？”，韩济故意问道。 “老板，你不知道，现在工作太难找了，尤其是我们师范毕业的，学校根本进不去，自己想做培训班，也没有资本”，说起这些，孟紫君满肚子苦水。 “那在这里唱歌能挣多少钱，你去不去酒吧、KTV那些地方”，不知道“八号会所”那段往事的韩济，还跟上问了一句。 “绝不”，孟紫君斩钉截铁地说了两个字。 “没事”，倪洱笑笑，“到山情上班是固定工作，你晚上有空也可以继续来唱歌挣钱，记一下韩院长的号码，明天到山情设计院报到”。 听到“韩院长”三个字，韩济一时还反应不过来，愣神了一下，一指自己，“我？” 哦对，韩济自嘲地笑笑，他现在已经是山情设计院的常务副院长了。 韩济把自己的手机号码报给孟紫君，然后告诉她山情设计院就在江城大学对面写字楼八楼，让她第二天上午过去报到。 孟紫君感激不尽，刚刚委屈的泪水已经变成了喜极而泣，哽咽着问道，“韩院长，这两位是。。。” “对、对”，韩济手一指，“我来介绍一下，这一位是大名鼎鼎的山情集团关总裁，这一位是山情集团总裁办大秘倪洱”。 孟紫君马上一躬身，“关总裁好，倪大秘好”。 关晓山还是不动声色，倪洱笑道，“别这么客套，刚刚都没征求你的意见，我给你安排的是接待秘书的岗位，你觉得怎么样？” “谢谢倪大秘，已经很好了”，孟紫君一脸坚定，“我会好好干的！”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侬本多情 “不客气”，倪洱转过头来笑着说，“总裁，还要听小孟唱歌吗？” 关晓山摆摆手，“不听了，你早点回去准备准备吧。。。” “嗯”，孟紫君闻言点点头，“那关总裁、韩院长、倪大秘，我先回去了”。 等孟紫君走后，关晓山问道，“倪洱，你怎么想到把她招进我们设计院的？” 倪洱回答道，“看她还是比较能吃苦的，应该是家境不好，跟郝晓晓情况差不多，这样的人一般都比较勤奋，正好方瑜明天就回山情大厦了，设计院这边缺个接待秘书，我就寻思着小孟挺合适”。 韩济附和道，“确实是，她会比较珍惜一份稳定的工作”。 “好”，关晓山再无异议，“既然你们两个人都同意，那韩主任你就好好培养培养，也许是可造之材”。 这时，新鲜出锅的菜肴陆陆续续端了上来，一壶黄酒，三个人举杯畅饮，尽兴而归。 第二天，孟紫君果然依约来到了山情设计院，韩济亲自给她办理了录用手续，岗位就是接待秘书。 孟紫君是新手上路，看似简单的接待工作，做起来却也是手忙脚乱。 韩济一边手把手教她，一边安慰她说，“别着急，慢慢来，我也是从秘书岗位过来的。。。” “不会吧？”，孟紫君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韩院长，你现在都是这里的负责人了，也做过秘书吗？” “当然做过”，韩济笑道，“我以前就是总裁秘书？” “哦”，孟紫君似乎明白了，“以前你是韩大秘，现在升官了，这么说，你官比倪大秘大咯！” 韩济刚刚心里有些自得，听孟紫君这样比较，脸上又有点发燥，“也不能这样比的，不过，从职务上来说是的”。 这韩济，还是有点虚荣。 设计院正式运营，关晓山和倪洱便回到了山情大厦，开始着手推进“水意乐府”楼盘销售工作。 八月底招聘的八名新销售人员被关晓山安排到营销部见习受训，两个月实习时间已过，他们也已回到了十五楼。 见到原来设计员的大办公室已经搬空了，几个销售员颇为遗憾，还没做几天同事就分开了，又听说总裁办改由方瑜负责，又纷纷跑到方瑜办公室恭维祝贺她。 方瑜眉开眼笑地嗔骂道，“你们这几个新来的，到营销部什么都没学到，就学会溜须拍马了。。。” 销售员中带头的秦良栋笑道，“方姐，我们可是真心实意的，你马上就是总裁办主任了，可喜可贺。。。” “别瞎嚷嚷”，方瑜被他说得心花怒放的，“赶紧去会议室坐好，总裁一会儿给你们开会！” 一听说关晓山要给他们开会，八个人一窝蜂跑到会议室坐了下来。 关晓山从自己办公室走出来，路过方瑜办公室问道，“小方，倪洱呢？你找一下他，到会议室开会”。 方瑜找了一圈，打电话也不接，好生郁闷，这十五楼就这么大，早上还见着的，怎么倪洱人就不见了？ 此时的倪洱，却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十四楼的会客厅里。 对面坐着的正是十四楼的主人，山情集团人事部长关晓晴。 倪洱笑道，“关部长，咖啡呢？我每次来都有咖啡，这次为什么没有？” “没有”，关晓晴一脸愠色，“今天我是代表集团人事部找你警示谈话，严肃点，不要嬉皮笑脸。。。” “哟哟哟”，倪洱忍不住要笑，“今天这是咋的啦？关部长，什么是警示谈话？” “警示谈话，就是要告诫你，你最近工作上的行为已经超越了你的职责范畴，你的动机已经偏离了轨道”，关晓晴说得一本正经。 “这帽子扣得太大了吧”，倪洱忍俊不禁，“能不能说清楚点，哪里出问题了？” “好，那我问你”，关晓晴正色道，“山情集团招人是谁的工作？” “那还用说，当然是你关部长的工作啦”，倪洱好奇地回答道。 “那你昨晚为什么把街头唱歌的一个女学生招进设计院？你们以前是不是认识？你们是什么关系？”关晓晴连珠炮似的发问，语气咄咄逼人。 “打住、打住”，倪洱看她还没完没了了，做了一个“停”的手势，问道，“关部长，消息挺灵通啊，昨晚的事今天上午就知道了，不过，设计院属于山情集团吗？” 这句话问住了关晓晴，山情设计院是独立法人、独立经营的，从法理上来说不属于山情集团，充其量山情集团是设计院的一个投资股东。 关晓晴涨红着脸反驳道，“设计院挂着‘山情’两个字，我就要管，不允许你用人唯亲！” 倪洱好无奈地摇摇头，“关部长啊，设计院的院长是关晓山，常务副院长是韩济，我在里面可没有任职啊，怎么能说我是用人唯亲呢？” “反正你不正常”，关晓晴不依不饶，“你没任职，那你为什么在设计院里给自己留了一间办公室？” 这下轮到倪洱哑口无言了，确实这是他的一个小私心。 “没话说了吧”，关晓晴像是抓住了他的把柄，得意地笑了，“哼，你前前后后招来的全是美女，什么江城大学艺术学院的，什么你的小师妹，还有这个叫孟什么的，你眼里就没有我们人事部。。。” 倪洱看关晓晴不是要找他谈话，而是故意找茬，一摊手，无奈地说道，“关部长，你就不要绕弯子了，有什么事，直接问”。 关晓晴不管不顾了，“好，那我问你，这个孟什么的，跟你有没有关系？” “关系？”，倪洱故意逗她，“什么关系？男女关系？还是不正常关系？” “好好说”，关晓晴脸色又沉下来了。 “我和这个孟紫君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倪洱笑道，“至于我怎么认识她的，你可以问你弟弟，我们的关总裁”。 “哼，别把晓山搬出来做挡箭牌”，关晓晴继续问道，“好，那我再问你，你为什么对郝晓晓那么好？” 好家伙，关晓晴的醋劲还挺大。 “晓晓你认识啊”，倪洱想不到堂堂关大小姐也会胡搅蛮缠，“我拿她当妹妹，不是跟你说过吗？” “说过吗？”，关晓晴一愣，想起来了，是说过，那次在医院里倪洱亲口对她说的。 “还有啊”，倪洱说道，“我八月底招的销售人员都是男的，你为什么不说呢？” “这。。。”，关晓晴脸又红了，结结巴巴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反正这些女的，你一个不准留在身边”。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厉兵秣马 “哈哈”，倪洱终于明白了关晓晴突然发难的原因，笑着说，“我就是一个都没留住身边啊，我成心想留就会安排一个在总裁办了，关部长，你说是不是？” “那你以后不准擅自做主，尽招些女孩子进来”，关晓晴的语气突然变得有几分软绵绵。 “我还敢擅自主张啊”，倪洱哑然失笑，“你一个电话，我就下来接受约谈了。。。” “咦，我的手机呢”，倪洱左右一找，想到接到关晓晴的电话匆匆忙忙下来，手机应该是落在办公室桌上了。 见他找不到手机，关晓晴赶紧说道，“那你赶紧上去吧找找吧，是不是在你办公室？” “好，那我上去了，本来也要跟销售员开会了”，说完，倪洱便乘电梯回到了十五楼。 一出电梯门，眼尖的方瑜叫道，“倪大秘，你跑哪去了，总裁到处找你，手机也打不通。。。” “刚刚去了一下十四楼”，倪洱一边回答，一边快步走进自己办公室，手机果然在办公桌上。 倪洱拿起手机走到会议室，关晓山已经坐在里面。 看倪洱坐到了边上，关晓山说道，“人齐了，那我们开始开会，今天是我第一次给大家开会，倪大秘你们都认识，是招聘你们的，我是山情集团总裁关晓山，想必大家也都认识了，现在你们介绍一下自己吧”。 第一个自我介绍的是秦良栋，接下来依次是楚君阳、余大勇、吕正伟、包跃军、董耀军、黄若琰、陆柳青。 听他们介绍完，关晓山说道，“很好，不过你们八个人我一时半会还对应不上，分别说说在营销部实现的收获吧”。 八个销售员又逐个汇报了在营销部实习的成果和感受。 “都有什么困难？”，末了，关晓山又问道。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像是有一肚子话说不出来。 “秦良栋”，倪洱点名道，“你带个头”。 “好”，秦良栋点点头，“总裁，倪大秘，那我就代表我们八个人说一下，其实我们的担心是一致的，就是现在搞营销的都是售楼小姐，都是年轻貌美的姑娘，那些买房子的都是男人，所以在性别上，我们就不占优势。。。” “说完了？”，倪洱反问道。 “说完了。。。”，秦良栋被他这一问，明显底气不足。 “好像是个问题”，关晓山居然认同秦良栋的说法，“倪洱，要不，你来说吧”。 “你们几个”，倪洱说道，“未战先怯乃是兵家大忌，我们是卖房子，又不是卖色相，你们居然好意思说售楼小姐都是年轻貌美的姑娘”。 这几句话说下来，八个销售员脸上都有了愧色。 倪洱继续说道，“之所以不用售楼小姐，就是因为‘水意乐府’的卖点在楼盘品质，从明天开始，你们上午半天去工地，下午半天去设计院，一定要把‘水意乐府’楼盘的规划、结构、风格、服务全部吃透，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预计十一月底将全面铺开‘水意乐府’的预售。。。” 说到品质，倪洱突然想到一件事，“总裁，我们百密一疏，有件事忘了。。。” “什么事？”，关晓山不知道他所说何事。 “计划安排专人去采购部从源头管控原材料的，最近一直忙，都忘了这一茬”，原计划里确实有这一条。 “不过，安排这样的人，我们暂时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啊？”，关晓山想了想，是有这事。 倪洱心里盘算了一下，总裁办只剩下方瑜，审计室的人都是财务出身，销售员都是初出茅庐，设计员已经剥离到设计院了，算来算去，确实抽不出合适的人。 “只能加强现场验收了”，倪洱说道，“现在采购部负责的是哪个？” “毕玉华走了之后，是原来的副部长暂时负责采购部工作，也是一个老臣子了，应该靠得住”，关晓山回答道。 就这样议定后，八个营销员便按照倪洱的安排，把接下来的时间全部泡在工地和设计院，虽然楼盘都正在建设，但熟悉了规划图、装饰效果图后，营销员逐渐可以将楼盘、小区建成后的蓝图用语言描述出来。 进入十一月下旬，倪洱担任考官，让八个销售员逐一进行模拟推销，从电话征询、沙盘讲解到现场演绎，把“水意乐府”的卖点着重放在“高品质”上，对应的就是“高价格”。 楼盘预售前期工作在有条不紊地推进，楼盘商品房整体建设已经越过了第二层，根据相关规定，企划部在十月中旬顺利办理了“水意乐府”商品房预售许可证。 在王远光亲自把“水意乐府”商品房预售许可证送到总裁办公室的当天，关晓山和倪洱一起来到工地，看着拔地而起的一栋栋房屋，已经初具规模，轰鸣的机器正在忙碌着，两个人感触良久。 “现在是万事俱备了”，关晓山感叹道。 “现在也是箭在弦上了”，倪洱说道，“总裁，有件事我不得不事先提醒你一下。。。” “什么事”，关晓山问道，“你我之间可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我把设计院独立出来，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给我们留一条后路”，倪洱脸色凝重地说道，“把‘水意乐府’预售期提前到十一月底前，也是为了赶在山情股票解禁前，趁早回笼一点资金，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我预感到，股票解禁之后会有大的风波，所以，不得不留一手，而设计院可以置于风波之外”。 “我们山情集团不是牢牢掌控着控股权吗？”，关晓山不解地问道，“你究竟在担心什么呢？” “只要等到下个月了，一切便会见分晓”，倪洱隐隐感到不安，文氏集团太过平静，很不对劲，“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资本市场很残酷的”。 “另外，还有件事”，倪洱继续问道，“董事长让我们把营销部的审计放在最后，就是十二月份，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这个我没往深处想，老爷子确实说过两次，我觉得内部审计，不会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吧？”，关晓山想不到有深层次的原因。 在关晓山和倪洱忙着“水意乐府”预售的事情的同时，叶小凡已经带着审计室的人进驻企划部，只待审计完企划部，对营销部进行内部审计，预计时间：十二月。 倪洱答道，“要我说，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审计营销部、股票解禁，加上‘水意乐府’预售，事情都凑到了一起，不会是风平浪静的。。。” 连一向遇事俱是风轻云淡的倪洱都对即将到来的十二月充满担忧，关晓山不禁暗自捏了一把汗。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山雨欲来（一） 再多的担忧，也阻挡不住时间的流逝，转瞬之间，十二月如期而至。 对企划部的审计已经收工，王远光治下的企划部，用叶小凡的评价就是两个字：中庸。 中庸并不是平庸，在关山情画好的圈子里，企划部一板一眼地承担着山情集团内外事务，对外不逾矩，对内不创新，深得关山情的信任。 一个星期的审计结束，企划部自然没有任何问题，王远光四平八稳的作风，让审计室无从挑剔。 听完叶小凡寥寥数语的汇报，倪洱说道，“企划部对我们的帮助也很大，说调人王部长马上同意，本身董事长最信任王远光，他那边没有问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关晓山点头同意倪洱的看法，表示会把这个结果在集团会议上通报，要审计室休整两天，马上推进对营销部的审计。 “对营销部的审计是我们的收官之战”，倪洱对叶小凡嘱咐道，“这一年下来，其它六个部门都审计结束了，营销部是块硬骨头，你们要充分利用前面积累的经验，打好最后一仗！” 山情大厦十二楼，董彦刚的办公室。 董彦刚的助理站在办公桌前，向董彦刚汇报道，“部长，刚刚接待审计室通知，他们明天开始进驻营销部，对我们进行全面审计”。 董彦刚面沉似水，“要来的终究会来，好，去跟下面人打个招呼，该怎么干活还怎么干。。。” 第二天，叶小凡带着六名审计员来到二楼，开始对营销部的审计。 审计刚三天，叶小凡就明显感觉到不对劲，前面说企划部是四平八稳，那营销部就是明火执仗了，很多业务不按规定流程走，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叶小凡在审计第四天便回到十五楼向关晓山和倪洱汇报。 “总裁、倪大秘，就三天的时间，我们发现营销部存在严重问题”，叶小凡一脸凝重。 果然不出所料，倪洱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好，你详细说一下”，关晓山吩咐道。 叶小凡在前一天晚上连夜加班，准备了书面汇报材料，总结起来营销部有“五宗罪”。 其一，预售房款收取混乱，不按集团规定的额度标准执行，且营销部的出纳明显违反财务规定，对一些客户全额缴纳的预售购房款不足额汇付到集团公司账户，居然留存一部分下来。 其二，收取的现金购房款大部分未及时存入集团银行账户，通过辗转腾挪，不停地存到某个个人存款账户上，累计下来数额巨大。 其三，楼盘销售手段简单粗暴，售楼小姐为了卖房无所不用其极，而董彦刚按业绩提成，卖的越多的售楼小姐提成越高，导致部分精英销售人员流失，而留下来的“精英”，绝大部分是靠“姿色”，不是靠业务，如今营销部售楼小姐的口号是“撸起裙子来干”，风气极坏，今年以来，已经出现多起买房者的家属大闹售楼中心，社会影响极坏。 其四，吃空饷的现象严重，董彦刚独行专断，对看不惯的下属直接让人滚蛋，就今年一年，营销部就被他轰走了六个员工，这六个人都是负气而走，没有到人事部办离职手续，而营销部堂而皇之地每个月领取了这六个人的工资，一直不上报。 最后一点，也是最严重的一点，有客户举报，营销部私造阴阳合同，擅自提高房价，归属集团的房款按规定执行，而与客户签订的合同页中约定房价却被抬高，其中的差额部分，都被营销部截留。 叶小凡刚刚说完，关晓山勃然大怒，“这董彦刚，胆子太大了！” 倪洱冷静地问叶小凡，“这五点都证据确凿吗？” “阴阳合同的证据我们正在收集，基本上坐实了，其它四点，都是证据确凿”，叶小凡回答道。 “倪洱，不行你亲自去一趟，把这些问题查清楚，我倒想看看董彦刚怎么收场？”，关晓山生气地说。 “不，总裁”，倪洱回答道，“我去的话怕是会打草惊蛇，小叶你们马上把材料整理好，我们找财务部、人事部一起研究”。 看着摆放在桌上的复印材料、银行流水、收款凭据，应邀而来的贺敏和关晓晴也是目瞪口呆。 关晓山气恼地问道，“小姨，营销部的出纳不是你们财务部的人吗？怎么能助纣为虐？” 贺敏知道这次连带责任跑不了了，无奈地回答道，“人确实是我派去的，按惯例六个月要轮换一次，董彦刚一直说那几个人他用习惯了，所以就一直没换，没想到会出现今天这种事。。。” “我也有责任”，关晓晴接过话头，“营销部的人进进出出的，我从没去核实过，有六个人走了都不知道，真是失职！” “贺部长、关部长，你们就不要自责了”，倪洱插话道，“我建议你们赶紧跟董事长汇报，财务部也要介入了，看看集团的经济损失有多少，需不需要采取什么必要措施，这都需要董事长定夺”。 “事不宜迟，小姨、姐，我们现在就去跟老爷子汇报”，说完，关晓山便拿上桌上的材料，和贺敏、关晓晴一起到关山情办公室汇报。 关山情同样被震怒了，“这个董彦刚，太目无王法了！” 看着关山情怒气冲冲，关晓晴姐弟和贺敏都噤若寒蝉。 “爸，接下来该如何处理？”，关晓山小心翼翼地问道。 “财务部马上派两个人，一起去审计，把营销部的账翻个底朝天，把见不得光的全部见光，我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关山情一声令下。 贺敏连忙唯唯诺诺地答应。 “给你们三天时间”，关山情下了死命令，“三天后晓山把结果报给我，你们现在就去安排吧！” “是、是、是”，三个人异口同声地答应道，相继走出了关山情办公室。 看着三人走出办公室，盛怒中的关山情的嘴角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有两名财务人员的加入，对营销部账务的审查势如破竹，三天期限刚满，叶小凡她们加班加点把审计报告搞了出来。 关晓山拿着一摞审计报告和附件材料再次来到关山情办公室，关山情问道，“结论是什么？” “结论是，董彦刚中饱私囊，给山情集团造成了超过五百万元的经济损失”，关晓山回答道。 “是不是经过准确计算？证据齐全？”，关山情再问。 “是的”，关晓山不敢妄言，“每一份材料我都认真看过，他无从抵赖”。 “好，材料放这，你先出去吧”，关山情不作任何表示，让关晓山先行离开。 “这。。。爸，这怎么处理？”，关晓山不解地问道。 “你先出去”，关山情语气有点不耐烦，“怎么处理我还要想一想”。 关晓山不敢多问，只得慢慢退出了他父亲的办公室。 看自己儿子出去了，关山情拿起桌上的电话，却打给了王远光，“远光，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一会儿，王远光来到关山情办公室。 关山情指着桌上的一叠材料说，“你先看看晓山刚刚送来的材料”。 王远光坐下来认真翻看了一遍，说道，“董事长，凭这些，可以拿住董彦刚了”。 “好”，关山情面露欣慰之色，“准备好股权转让协议，准备收网”。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山雨欲来（二） 十二月的第一个星期六，郝晓晓像往常一样来到泰来嘉城售楼中心上班。 这两个月来，她和林桦每逢周六、周日就像售楼中心普通员工一样正常上下班，平时的工作就是参加售楼中心一些会议，看看日常的账目流水，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倒和售楼中心里老文氏集团的人相安无事。 加上郝美美也在这里上班，郝晓晓更觉得一周来上两天班，时间太少了，恨不得天天跟姐姐黏在一起。 然而，这一天，郝晓晓却觉得售楼中心的人有点怪怪的，看到她的时候眼神有点躲躲闪闪，平时热情打招呼的几个售楼小姐却突然变得客套起来。 “有问题”，郝晓晓敏锐地感到售楼中心的人不正常，马上打电话给郝美美，“喂，姐姐，你来上班了吗？” “我早来了啊，一直在办公室搞卫生，晓晓你来了吗”，郝美美气喘吁吁地回答道。 “好，那我来你办公室”，郝晓晓挂了电话，马上来到一楼售楼小姐办公室。 正在一楼大厅闲聊的几个售楼小姐，看到郝晓晓走下来，马上四下散开，故意躲开了。 郝美美一个人在拖地，郝晓晓走进办公室，说道，“姐、姐，今天大家都是怎么了，怪怪的。。。” “怎么了”，郝美美擦擦额头的汗，“还是跟以前一样啊，我没发现哪里怪怪的”。 “有，特别是对我”，郝晓晓用商量的口气说道，“姐，要不你去问问呗！” “嗯，好吧”，郝美美看妹妹的脸上满是疑惑，怜惜地说道，“你先回自己办公室吧，我问到了就上去告诉你”。 看着妹妹上了楼梯，郝美美把拖把拿到洗手间，出来后在一楼大厅截住了沈娅。 “沈经理，娅姐”，郝美美腆着笑脸说道，“问个事呗”。 沈娅被她拦在过道上，马上挽住郝美美的肩膀，“走，去办公室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事”。 回到办公室，沈娅关上门，把售楼中心同事收到的消息告诉了郝美美。 原来，从泰来新城售楼中心传来消息，被山情集团收购的三个楼盘项目将在两个月内重新被文氏集团回购，让大家忍耐一下，不要随便离职，同时售楼中心要跟山情集团派驻人员保持距离，尤其是客户信息，不要轻易交给山情集团。 “那怎么没有人跟我说这事”，郝美美不高兴地问道。 “谁让我们这里的专员是你的妹妹”，沈娅撇撇嘴回答道。 “不过”，沈娅神秘地说道，“何一单跟我联络过了，她说小文总有命令，要我们尽最大能力，把山情集团的派驻专员转化为文氏的人”。 “何丹姿？”，郝美美疑惑地问道，“她怎么会传达小文总的旨意？” “郝大秘啊”，沈娅取笑道，“你是离开总部太久了，消息都不灵通了，何一单现在已经是文氏集团的售楼部副部长了。。。” “啊，这么厉害”，这何丹姿，果然是个狠角色，一回总部上班就马上升了官，郝美美不得不佩服。 “所以”，沈娅满脸期待地看着郝美美，“这个光荣而神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我？”，郝美美一愣，“去策反我妹妹啊？” “是啊，我觉得不难”，沈娅有条有理地分析道，“山情集团显然没有把我们当回事，你想想你妹妹是什么，是山情正式员工吗，根本不是，就是临时工，来糊弄糊弄的，你跟你妹妹说，以后售楼中心重归文氏集团了，叫她就不要走了，小文总会给她安排一个更好的岗位”。 想到文泰来反复无常的性格，郝美美有点不寒而栗，又想到文泰来身边现在有聂无双，应该不会再需要贴身秘书。 想想文氏集团的薪水，还是挺丰厚的，郝美美有点心动了，“好，娅姐，那我待会去试试”。 等郝美美到三楼妹妹的办公室，郝晓晓正坐在办公桌前托着脑袋傻傻发愣。 “晓晓，发什么愣”，郝美美叫道。 “姐，我看大家的眼神都怪怪的，懒得下去了”，郝晓晓灰心丧气地说道。 “没事，是你想多了”，郝美美安慰道，“不过，晓晓，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我的老姐啊，你有什么事我没答应啊”，郝晓晓没好气地答道。 “就是，以后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我们这个楼盘项目重新变成文氏集团的了，你能不能留下来，就在文氏上班？”，郝美美委婉地说道。 “什么？”，郝晓晓大吃一惊，马上明白了为什么今天售楼中心的人变得怪怪的，“姐，谁说的？真会这样吗？” “不要问谁说的，你就说答不答应吧”，郝美美一定要妹妹回答自己。 “不”，郝晓晓一口回绝了，“姐，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我是山情集团的员工，真的这个楼盘重新归文氏了，我就马上回山情总部”。 “晓晓，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呢”，郝美美苦口婆心地说道，“你是山情集团的正式员工吗？你就是个临时工，你说你在这起什么作用了？以后只要你留在文氏，肯定工资比现在高”。 郝晓晓紧咬着嘴唇，缓缓说道，“姐，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山情吧？” 郝美美沉默了，她以前是文泰来身边的人，山情集团的人都知道，她怎么可能去山情集团上班？ “姐，你也不愿意吧”，郝晓晓说道，“和我不愿意是一样的道理，如果我就那样跳槽到文氏，那太不厚道了，以后我还怎么面对师哥？” “师哥，师哥！”，郝美美恼了，“你就知道你那个师哥，真有那一天，你有没有想过怎么面对我？” “姐”，郝晓晓抬着头，认真地对郝美美说，“你永远是我的亲姐，无论我们在不在一起上班，不是吗？” 郝美美哑然了，原来妹妹执拗起来，是这么地认真，她只能默认了。 “不过，姐，你得告诉我这消息是哪来的？”，郝晓晓一心要找到这个信息源。 “哎”，郝美美叹口气，“反正现在售楼中心是人人皆知，告诉你也没关系，消息是从泰来新城传来的，而且小文总也传下话来了，要尽量把你们转为文氏的人”。 “姐，谢谢你”，郝晓晓走上前去，抱住了自己的姐姐。 过了一会，把郝美美送出办公室，郝晓晓马上打电话给岳晓琳和李果儿，果然，三个楼盘项目将回归文氏集团的消息已经在泰来新城和城北楼盘售楼处传开了，现在老文氏的员工都开始跟山情集团派过去的几个专员划清界限。 郝晓晓赶紧给倪洱打去电话，倪洱一接电话，她就一口气把这件事跟倪洱说了一通。 倪洱在电话里沉默一会，说道，“晓晓，你们暂时先留意着，现在我这边有事，腾不出手来，你听到的也只是传言罢了，如果售楼中心不受控了就紧急给我汇报吧。。。” 说完，倪洱直接把电话挂了。 刚刚还是心急如焚的郝晓晓愣住了，怎么师哥不管不顾我了？ 她不知道，这次倪洱是真的摊上事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山雨欲来（三） 倪洱站在“水意乐府”楼盘第一栋样板房面前，怒不可遏。 “郑经理，工程监理呢，质检科的人呢，还有分公司管室内装饰的负责人，把他们一起叫过来”，倪洱忍着心头的火气，对面前的建筑一分公司经理说道。 郑经理明知道倪洱只是个秘书，论职务还在自己之下，碍于他是关总裁的大秘，只能怏怏地分头给工程监理、质检科和分管室内装饰的负责人打电话。 等了半个小时，工程监理吴工、质检科赵科长和建筑分公司程副经理陆续来到了现场。 倪洱寒着脸问道，“几位领导，这样板房验收合格了？” 赵科长莫名其妙地看着倪洱，回答道，“合格了啊，我们都验收了”。 “那好”，倪洱继续说道，“赵科长，请你随便挑一套，我们再验收一下”。 “我说倪大秘”，赵科长反问道，“你不相信我们质检科啊？山情集团那么楼都建好住人了，从没出过问题。。。” “设计院转给你们的验收标准看了吗？”，倪洱问道。 “看了，我们就按那个标准验收的，没问题”，赵科长一拍胸脯，信誓旦旦。 “好好，那你选一套，我们随便看看，如果没问题，我中午请大家吃饭，赔礼道歉”，倪洱口气半硬半软。 赵科长想了一下，手一指，就二楼吧。 五个人便走楼梯上到二楼，进了二楼左侧的一套样板房。 这是一套刚刚装修好的新房，一进门就是客厅，脚下是明亮光滑的地砖，头顶是洁白的吊顶，再看房间里，是暖色的地板和温馨的墙纸，卫生间里，是洁净的马桶和透明玻璃的淋浴房，厨房间里，是条纹色泽的大理石台板和雅致的大理石台盆。 五个人把房间的每一处都看了一遍，其他四人感觉良好，尤其是赵科长，得意洋洋地背着手，笑意盈盈地看着倪洱。 倪洱回看了他一眼，说道，“赵科长，麻烦你叫个质检员过来，带上质检用的工具”。 赵科长笑容僵住了，心里说，你狠！ 他马上打电话叫了一个质检员，非要跟倪洱进行现场验证。 五分钟后，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气喘吁吁地跑进这套样板房。 倪洱招呼道，“帅哥，来，跟着我过来”。 质检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跟在了倪洱的后面，其他四个人也不做声，慢慢走在后面。 倪洱先到厨房间，对着墙面大咳一声，然后指着右上角一处说道，“那一块，石材空鼓”。 质检员狐疑地看了看倪洱，掏出响鼓锤，半跪在大理石台板上，伸锤对着倪洱手指的那一处，敲了敲，有回音，果然空鼓。 后面四个人一听，脸色都变了。 倪洱再来到客厅、卫生间，就大喝了几声，又分别找出了六七处石材和地砖空鼓。 这下赵科长傻了眼了。 倪洱也不发话，带着质检员继续每个房间的转，又指出了墙面砖色差、墙面石材不平整、吊顶有明显透底、木式踢脚线有裂纹等大大小小几十处问题。 “这些问题都记下来了吗？”，倪洱问质检员。 “都记下来了”，跟在一边的质检员已经是看得目瞪口呆。 倪洱一摊手，“几位经理，科长，这怎么说？” 程副经理却不以为然，振振有词地说道，“倪大秘，我们装饰工程一向都是这样做的，没问题啊！” “这还没问题”，倪洱顿时恼了，“那你是没按设计院给的标准做！” “设计院？”，程副经理语带不屑，“我们是建筑公司的，要标准也是我们的标准，我们的标准是赵部长定的，还轮不到设计院来管我们！” 倪洱被他的一顿话也噎住了，没想到这个程副经理如此狂妄。 “赵部长有没有说‘水意乐府’的项目按照关总裁的要求去做？”，倪洱还是压住了火气。 “我们的人只能做成这样，就是质监站来验收也会通过，倪大秘，你就不要吹毛求疵了”，程副经理梗着脖子回道，“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说完，程副经理居然摔门而去。 倪洱眉头紧皱，“郑经理，这个程副经理是你的人？” 郑经理苦笑一下，答道，“他是建筑分公司的副经理，我管不了他，只有赵部长能管”。 这个事业部，果然是盘根错节，难以撼动，倪洱暗暗想道。 看完了室内，倪洱又把剩下的几个人带到室外。 指着住宅楼的外墙，倪洱问道，“为什么石材的色差那么明显？跟设计院的要求不一致啊！” 郑经理已经被倪洱的专业水准折服了，认真地回答道，“主要是因为选材问题，不是同一块石材原料的，自然外观偏差较大”。 “那是采购的问题”，倪洱心道，漏掉了原材料采购验收这一关，还是出差错了。 “现在有几栋楼挂了外墙石材？”，倪洱赶紧问道。 “到目前就这一栋样板房”，郑经理回答道，“不过采购部买了多少回来就不清楚了”。 倪洱也不多说了，让他们装饰这一块暂停施工，他马上赶回了山情大厦。 听了倪洱的汇报，关晓山也是一脸愠色，“这建筑公司是积重难返了，被赵义安给做死了，倪洱，这板房该怎么处理？” “必须返工”，倪洱语气肯定，“如果连样板房都做不好，那其它的房子就可想而知了，还有，要马上介入采购部对石材的采购，这个拖不得”。 “那谁去呢？”，关晓山为难地说，“我们人手不够啊”。 “我去”，倪洱说道，“我带着采购部负责人去”。 采购部副部长姓张，接到关晓山的通知被吓一跳，倪洱要带着他亲自去采购石材。 张副部长不敢怠慢，亲自打电话给倪洱，两个人约定两天后去矿区实地查看。 两天后，倪洱和张副经理分别跑了在供石材的四家矿区，花了三天时间，对石材荒料进行了遴选，倪洱分别在荒料上做了标志，并拍了照片。 选材结束后，倪洱回到山情大厦，从八个销售员中选了楚君阳作为特派员，到矿区驻点，对倪洱选定石材的加工进行全程监控，再按排版图进行编号、装箱，确保每幢楼同一立面石材属同一颗荒料。 倪洱每天到施工现场，看着样板房有问题内外装饰被拆除，重新施工。 这样一折腾，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二月中旬。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祸起萧墙（一） 山情大厦九楼，办公室里的王远光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脸上表情尽是慌乱。 最后，他拨了关山情的电话，又掐掉，做了一个深呼吸，出了办公室，坐电梯来到十六楼关山情办公室。 看着站在面前脸色发白的王远光，关山情有种不祥的预感，皱着眉头问道，“远光，怎么了？” “董事长”，王远光战战兢兢地回答道，“董彦刚，董彦刚，跑了。。。” “跑了？”，关山情眉头皱得更深了，“跑哪去了？” “这两天我一直在找，所有的地方都找了，他家里也去了，他老婆说董彦刚五天前离家后再也没回来，昨天下午他的电话还打得通，今天已经彻底打不通了，手机号码已经销号了。。。”，王远光断断续续说道。 “啪！”，关山情一掌把办公室桌上的茶杯扫到地上，一声脆响，玻璃茶杯摔得粉碎，把王远光吓一大跳。 “我不是叫你早点找他来我办公室吗？股权协议准备好了没有？”，关山情喝道。 “我一直在催，董彦刚一直拖，协议我早就准备好了”，王远光的话音里已经有了颤音。 十六楼的秘书听到董事长办公室有响声，跑到门口，正好看到关山情在发火，吓得也不敢进去。 “你！马上去经侦科报案，带上所有的材料，尽快立案，要公安局发通缉令，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揪出来！”，盛怒之下，关山情已经不想给董彦刚留任何余地了，当着王远光的面，操起电话打给江城市公安局经侦科科长，把董彦刚挪用公司资产，中饱私囊，涉案金额巨大的事讲了一遍，并说王远光马上带着证据到局里，让科长安排人接待落实。 经侦科科长在电话里很爽快地答应了关山情的要求，让王远光尽快过去，他亲自在局里等着。 放下电话，关山情命令道，“王远光，你放下手头一切工作，现在就去公安局，全力跟进这个案子”。 “好好好”，王远光忙不迭答应道，急急忙忙离开了关山情办公室，回到九楼自己办公室拿了材料就下楼开车，直奔公安局而去。 十六楼里的关山情余怒未消，一个人站在透明的落地窗前陷入沉思。 突然，桌上的手机呜呜呜地震动起来。 关山情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胡市长的。 他平复一下心情，点开接听键，“胡市长，你好！” “老关，你们山情怎么回事啊”，胡清山劈头盖脸问道，“新区政务中心才竣工多久，今天省里领导在顶楼开会，房顶竟然漏水！你说，你是怎么做工程的？” 事发突然，毫不知情的关山情呆如木鸡，只得唯唯诺诺地说道，“胡市长，真对不住，我马上过去看，有什么问题我马上整改！” “书记在会上当场就发火了”，胡市长继续说道，“本来年底前支付的工程款现在手续全停了，老关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胡市长直接把电话挂了。 关山情想多说几句都来不及，想到将近四千万的工程款就这样被政府冻结了，他顿时心急如焚，年关将至，都在四处想办法搞资金回笼，结果。。。 再和董彦刚的事的凑在一起，关山情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一把扶住办公桌，慢慢坐到沙发，休息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关晓山正和倪洱在工地上看样板房重新装修，这次返工，加上前期采购的石材的更换，把“水意乐府”的建造成本又推高了。 几天前，看着采购部报过来的账目，贺敏深感忧虑，为了建设成本的事，给关晓山打了好几个电话。 虽然有贺敏善意的提醒，但此时的倪洱和关晓山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一定要把“水意乐府”的品质做上去。 倪洱有一个更大胆的设想，要将质检科从建筑分公司脱离出来，划归总裁办来管，否则，赵义安一边建设，一边质检，一手遮天。 “恐怕很难”，关晓山摇摇头，“赵义安不会轻易让步，我们手里只有‘水意乐府’一个项目，而质检科负责的是集团所有的项目，如果质检科调出来，那就相当于卡住了他的喉咙，你说他会答应吗？” “确实很难”，对于这点，倪洱深表同意。 就在两个人对话的同时，关晓山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他父亲的。 “爸”，关晓山接通了电话。 “晓山”，电话里关山情的声音离奇地虚弱，往日的威严全然感觉不到，“胡市长刚刚打电话给我，说新区政务中心房顶漏水，你赶紧过去。。。” “爸”，关晓山担心地问道，“您没事吧？” “我没事”，关山情轻缓地说道，“你赶紧去看看”。 “好”，关晓山不敢掉以轻心，挂了电话马上和倪洱开车去了新区政务中心。 政务中心负责人认识关晓山，苦着脸说道，“关总裁你亲自来了啊，你们可把我害惨了。。。” 倪洱问道，“到底怎么了？” “我们政务中心是刚刚落成的，你们在半年前才竣工验收的，今天省领导来这里参加一个会议，结果不偏不倚，房顶漏水，全部淋到了省领导的头上，真是倒了血霉了，那个领导还是谢顶的。。。”，说着说着，政务中心负责人都要哭了，“省领导当场就离席走了，市委书记脸都丢光了，把市长骂了一顿跟着走了，市长又把我骂了一顿，叫我等候处理，你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走”，关晓山也无言以对，“先上楼顶看看”。 三个人走楼梯来到政务中心大楼楼顶，楼顶楼面是水泥地，地面很平整，倪洱仔细查看了四周，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上午下雨了吗？”，倪洱问道，“我们在工地上没看到下雨啊！” “就是没有下雨啊，现在都十二月份了，冬天雨很少的，所以我说这事就怪了”，政务中心负责人一脸无奈。 “这就蹊跷了”，倪洱不信邪，从楼顶排水口一个个查起，在靠近会议室的那一侧排水口发现了一条分岔支路，不过孔口很小，平时很难发现。 “周科长”，倪洱问道，“你估计一下，楼下主席台是什么位置”。 政务中心负责人周科长从楼顶边缘用步子进行丈量，横竖走了四遍，最后在一个点站住了，“应该就是在这片”。 倪洱用眼睛瞄了瞄这个点跟刚刚发现的排水孔的直线距离，蹲下身来，用手掌拍地，一边拍一边听声音，过了一会，说，“可以了，周科长你让开一点”。 周科长连忙让开，倪洱在他站的那个点偏右一点，一拳擂下去。。。 这一拳，把关晓山和周科长都吓一跳，倪洱的血肉之躯，就这样生生地砸向水泥板。 结果，这一拳把水泥楼面砸凹下去，倪洱又是一拳，水泥表面被砸碎了，扣开表面的水泥块，一道水泥槽露了出来。 关晓山和周科长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祸起萧墙（二） 这显然是有人预留的排水槽，涌进来的水直接漏到了政务中心顶楼会议室的吊顶上，由于重力作用，水流会缓缓向吊顶中间集中，再慢慢渗透下来，结果坐在主席台最中央的领导便遭了殃。 “这是谁干的？”，关晓山勃然大怒。 “从这水泥块的裂纹来看”，倪洱忧心忡忡地说道，“最大可能是大楼封顶的时候做的”。 “那就是内部人了”，关晓山颓然地蹲了下来，看着这一条致命的排水槽，气结于胸。 倪洱拿出手机，啪啪啪拍了几张照片，对关晓山说，“总裁，我们先下去吧”。 三个人下楼到周科长的办公室，倪洱一问，去楼顶的过道还没有安装摄像头，那有谁去过楼顶也无从查起了。 “先回去跟老爷子汇报吧”，关晓山心乱如麻。 两人又驱车回到山情大厦，坐电梯来到十六楼。 关山情还窝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休息，脸色苍白。 十六楼秘书正在轻轻地收拾地面上的碎玻璃渣。 关晓山和倪洱走进去，关晓山急切地叫了声，“爸！”。 关山情睁开眼一看，是自己儿子和倪洱，他一挥手，“坐下吧”。 关晓山便和倪洱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这时秘书识趣出去了。 关晓山把新区政务大楼楼顶的情形详细跟关山情汇报了一遍。 听完，关山情问道，“你准备怎么处理？” 关晓山沉默了，他拿不到主意。 关山情又问，“倪洱，你觉得怎么处理才妥当？” 倪洱在来的路上已经想了对策，回答道，“先把政府那头工作做好，一方面把政务中心楼顶修好，另一方面还要辛苦董事长和总裁分头去政府走动走动，董事长主要是拜访书记和市长，总裁要去公关一下市委宣传部和电视台包括报社，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防止别有用心的人以此做文章”。 “那这件事不查了吗？”，关晓山不甘心地问道。 “基本能确定是内部人干的，那只能暗地里查，绝对不能大张旗鼓”，倪洱说道。 “嗯”，关山情点点头，“倪洱分析得不错，晓山，明天开始，我们便分头行动，去政府拜访”。 “好”，关晓山答应了一句，“不过，这事情太奇怪了，我感觉好像最近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 “唉”，关山情叹了一口气，“还有件事，你们还不知道，董彦刚已经躲起来了”。 啊？ 关晓山和倪洱都大吃一惊。 不料，让他们吃惊的事情还在后面。 关山情不再隐瞒，把准备以审计结果要挟董彦刚，让他转让股权的事情告诉了关晓山和倪洱。 更吃惊的是，前面毕玉华已经被逼签了股权转让协议，毕玉华个人所持山情集团3%的股本，折合山情股份股票1833万股，被关山情作价1000万元收了。 倪洱一算，以目前山情股份3元/股计算，毕玉华的股权收益被折让了72%。 这？ 倪洱暗自吃了一惊，关山情的手段太狠辣了，难怪董彦刚要跑路。 前后一联系，倪洱大胆地问了一句，“董事长，请恕我直言，赵义安是不是有把柄在你手上？” 关山情闻言愣了一下，没有回答，但看表情，是默认了。 倪洱继续说道，“董事长，我大胆地猜测一下，赵义安、董彦刚和毕玉华这三个人，已经联手了。。。” 关晓山大惊失色，“怎么会？” 关山情还是不作声，想来想去，也只有倪洱这个猜测，能够解释得通最近发生的事。 “山情六君子”，六去其三，眼看着，山情集团高层的分崩离析近在眼前。 “我之所以一直没有动赵义安”，关山情说道，“就是因为他下面的建筑公司根深蒂固，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看来，不动不行了。。。” 关山情原先的如意算盘是利用董彦刚和赵义安经济犯罪的证据，逼他们转让股权，那样他会用低价进一步扩大关氏的山情股份。 人算不如天算，还没向赵义安动手，董彦刚已经失踪了，股权转让也化为泡影了。 而此刻的董彦刚，人在哪里呢？ 在新西兰的一处度假胜地，董彦刚正陪着文贵山举杯庆祝。 这是一处文氏在海外的资产，把文氏集团的三处楼盘卖给关山情后，文贵山便悄悄出境，来到了自己在新西兰的海边度假屋。 而董彦刚在审计室进驻营销部的那一天，就打定了跑路的主意，加上毕玉华事先对他的通风报信，所以一接到王远光的电话，他就知道东窗事发了，未跟任何人打招呼，一个人悄悄也来到了新西兰。 文贵山仰头喝完杯子的红酒，笑着对董彦刚说，“董部长，你就安心在这晒晒太阳，喝喝红酒，我也不急着回去，我们就隔岸观火，看看小斌是怎么把山情集团给收了”。 董彦刚谦卑地说道，“我得感谢文总的收留，否则落在关山情手里，肯定没得好的，就像老毕那样，现在躲在乡下，哪都不敢去。。。” “毕玉华啊”，文贵山笑道，“他就是胆子小，一直跟着关山情，不像你和赵部长是明白人，知道给自己留条后路”。 “说起老赵”，董彦刚远眺着大海，有点担心地说道，“关山情不会把他送进去吧？” “不会”，文贵山笃定地说道，“关山情不会干那么冒险的事，赵义安手里握着建筑公司，一旦工程全停了，这已经是年底，他到哪找人复工，我还巴不得他把老赵拿下呢，那样的话我们收了山情集团更不费力气了。。。” 说完，文贵山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那一边，关山情确实想把赵义安拿下，却被倪洱当场否决了。 倪洱说道，“董事长，总裁，你们应该知道建筑分公司有多少管理人员和工人是赵义安的人，一旦赵义安出事，没人能保证建筑公司不乱，建筑公司一乱，我们在建的工程就都乱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这，关山情和关晓山都知道事态有多严重，尤其是还有政府的工程，有的是在农历新年前必须竣工验收的，一旦建筑公司乱了，那整个山情集团就离崩盘不远了。 “所以这事必须得从长计议”，倪洱最后说道。 “说说你的看法”，关山情万般无奈。 “按我刚刚的计划，董事长和总裁去政府公关，我下午就带人去全面接管营销部，当前最重要的就是工程和销售这两块不能乱，赵义安的事暂不追究他，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其实倪洱心里也想把赵义安拿下，可惜实际情况不允许。 关山情想了一会，用低沉的话音说道，“好，那就按倪洱的计划办，你们快去准备吧”。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山雨欲来（四） 关晓山和倪洱前脚刚走，贺敏后脚就进了关山情办公室。 一进来，贺敏一愣，关山情怎么病怏怏地窝坐在沙发上？ “姐夫，你没事吧？”，贺敏关切地问道。 “小敏啊，坐”，关山情招呼道，“没事，最近事情有点多，累了”。 贺敏在对面坐下，把手里的汇款单递给关山情，“董事长，给文氏的最后一笔款子要付了”。 按照山情和文氏的约定，8亿的交易款分三个月付清，十二月份付最后的3亿元。 关山情接过单子，看了看上面一连串的零，问道，“银行授信怎么样了？” 贺敏低落地说道，“原来十八亿的总额度，城市商业银行把四亿的额度调减了一半，前期用了八亿五千万，这三个月申请动用了六个亿，算起来还剩一亿五千万，但几乎款子是贷不出来了”。 “年底的应收账款有多少？”，关山情问道。 “有两个多亿，但一半在政府手里”，贺敏回答道。 关山情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千万不能因为新区政务中心楼顶漏水的事情把政府的回款给耽误了。 “还有，董事长，有六个亿的贷款年底到期”，贺敏提醒道。 “我知道，下旬我去银行一趟，看能不能续贷”，关山情说道，“熬到月底股票也解禁了，可以质押一部分，那样会宽松一点，不过城市商业银行的房贷不是妹夫负责的吗，怎么把额度减了？” 贺敏脸色微变，支支吾吾回答道，“这个我问了小罗，他说是领导要求”。 “好，我知道了”，关山情不再追问。 下午，倪洱带着八名销售新人中的余大勇、吕正伟、包跃军三人来到山情大厦二楼，全面接管营销部。 部长董彦刚突然失联，营销部里已经是人心惶惶。 董彦刚是助理姓陈，一直鞍前马后地跟随着董彦刚，而这次董彦刚不辞而别，撇下陈助理一个人留在十二楼，惶惶不可终日。 听说倪洱带人去接管营销部，陈助理也慌慌忙忙坐电梯来到二楼营销部。 见到陈助理突然出现，倪洱叫道，“陈助理，正到处找你呢，董部长不见了，你们的工作不能停啊！” “是是是”，陈助理一头的汗，连忙说道，“需要我做什么，倪大秘尽管吩咐”。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倪洱一指边上的三个新人，“这是余大勇、吕正伟、包跃军，都是总裁一手培养的人，现在就跟在你后面，把营销部的工作正常开展起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总负责，总裁让我给你带几点要求，一是销售队伍不能乱，该卖房子卖房子，该跑工地跑工地，二是客户不能丢，前面跟的客户要衔接上，董部长手里的客源你也要续上，三是购房收款要规范，按照前几天审计室和财务部的要求，老老实实的收钱，财务部已经把出纳全部换了，你们对接好”。 “是是是”，陈助理的头点得跟小鸡吃米似的。 安顿好营销部的事，倪洱又马不停蹄赶到“水意乐府”工地，查看样板房复工情况。 建筑一分公司郑经理还算负责，一直在工地上转悠，看到倪洱过来了，颠颠地跑到倪洱面前说道，“倪大秘，样板房外墙的石材全部铺挂到位了，验收也合格了，就是室内装饰，你还要跟赵义安部长打声招呼，否则程副经理不复工啊！” “你说不行吗？”，倪洱蹙眉问道。 “还真不行，我跟你说，倪大秘，程副经理是赵部长嫡系，我管不了的”，郑经理一副无奈的表情。 没辙，倪洱只能再回到山情大厦，找关晓山商量。 关晓山气急了，“尼玛，到头来我还得求赵义安，真是翻了天了！” 倪洱思前想后，劝道，“总裁，现在我们是在悬崖边上，还必须有求于他，不如学古人的做法，给他来个明升暗降”。 “怎么个明升暗降法？”，关晓山不解地问道。 倪洱把自己的想法细细说了一遍。 关晓山觉得他的主意不错，不过再好的主意也要得到关山情的同意。 于是两个人一起来到十六楼关山情的办公室。 “什么”，听完倪洱的想法，关山情满脸气愤地骂道，“我没找他麻烦就不错了，还给他升官？” “董事长”，倪洱解释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就像宋太祖杯酒释兵权一样，建筑公司就如同赵义安的兵权，只有给你升官，才能慢慢把他的实权给化解掉”。 “这也怪我”，关山情懊恼地说道，“这么多年放手让他做，从来没干涉过，导致现在建筑公司成了独立王国，还有，给他升了官之后，安排谁到事业部去？” 这是个问题，关晓山和倪洱一下子感觉到手底下的人捉襟见肘了。 关晓山思索了一会，犹豫着问道，“倪洱，要不你去吧！” 倪洱咬咬牙，想到确实没有人了，回答道，“好吧，我去”。 “好，那我明天约谈赵义安”，关山情说道。 第二天一上班，关山情就把赵义安约请到自己办公室。 “老赵，你说除了开会，其余时间都见不到你的”，关山情客客气气地对赵义安说道。 赵义安坐在关山情办公桌前的椅子上笑道，“董事长，我们都一起共事二十几年了，见得还少啊！” “是啊”，关山情感慨道，“我们在一起二十几年了，我今年五十四了，老赵你是五十三吧，我没记错的话是比我小一岁”。 “董事长好记性”，赵义安答道，“我五十三，董彦刚五十二，正好都是相差一岁”。 “这个董彦刚”，关山情假意说道，“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一声招呼也不打。。。” “谁说不是呢”，赵义安更是在演戏，“我还想找他喝两杯呢，电话都停机了”。 “好了，不说老董了”，关山情慢慢转到正题，“今天找你来，是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 “董事长，你请说”，赵义安表面上还是很谦卑。 “你看我们都老了，我把总裁的位置给了晓山，你在事业部长的位置上一干就是二十年，现在还要在外面日晒雨淋的，我于心不忍啊”，关山情说的很动情，“我想了很久，准备让你做副董事长，事业部的工作嘛，就让年轻人多出出力”。 关山情的话让赵义安大为意外，本来不找他麻烦就算好的了，没想到关山情居然让他做副董事长，他感到有点受宠若惊了，语无伦次地回答道，“董事长，这怎么合适？” “哎，老赵，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关山情笑道，“这山情集团不就是我们哥几个一起打下来的江山吗？我还怕亏待了你呢，你做了副董事长，我再给你配3%的股权。。。” 赵义安有点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关山情，摸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山雨欲来（五） 让关山情没想到的是，赵义安居然拒绝了。 赵义安是这样说的，“董事长，我只想在现在的位置上干到退休就满足了，再说事业部下面的那批人，尤其是建筑分公司的人，没什么文化，我用惯了，换一个人过去的话，我怕不好管，容易出乱子”。 赵义安又不傻，关山情一说让他做副董事长，他的大脑就高速运转，很快就悟到了这是“明升暗降”。 于是，他说了这不硬不软的几句把关山情的话顶了回去。 关山情决定的事情岂容他拒绝，语气强硬起来，“老赵，这是我和晓山商量好的，今天找你来就是事先跟你通个气，再说副董事长这个职位不算亏待你吧？” 关山情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了。 沉默了良久，赵义安说道，“既然董事长决定好的事情，我不好说什么，如果以后建筑公司出了什么乱子，我概不负责！” “你威胁我？”，关山情火了，腾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对关山情知根知底的赵义安知道，惹火了他肯定没好果子吃，但刚才那口气实在没噎下去。 “你跟毕玉华搞的那摊子事你自己不知道吗？”，关山情怒道，“你是不是想在监狱里面退休？” 赵义安怔了怔，却不意外，“好好好”，连说了三个好，又说了一句，“董事长你先忙”，便起身离开了关山情办公室。 下午，多日未现身的毕玉华不约而至，突然出现在山情大厦十六楼。 原本人老心不老的毕玉华突然变得苍老了许多，头上平添了许多白发，脸上的皱纹又多了几道。 接待秘书客客气气地把他领到了关山情办公室。 关山情有点惊讶，问道，“老毕，突然过来，有什么事？” 毕玉华可怜兮兮地叹口气，说道，“董事长，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我的股权都转给你了，以前的事要一笔勾销。。。” “当然”，关山情用肯定的语气说回答道，“我关山情说一不二，你还不了解我吗？我会出尔反尔吗？” “可是”，毕玉华继续说道，“牵扯到老赵的那些事，你也不能走司法程序，一走司法程序我也跑不了，内地也没有污点证人的法律，我就是同犯，董事长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关山情顿时明白，这毕玉华是赵义安的说客，万万没想到，赵义安居然利用毕玉华的股权反制自己。 毕玉华话已至此，关山情只得看在3%股权的份上答应了，毕玉华又絮絮叨叨说按现在的股价自己损失了多少，关山情懒得听他诉苦，找个理由把他打发走了。 那厢赵义安优哉游哉地在自己办公室喝茶，心道，你关山情想拿我开刀，门都没有。 有毕玉华去找关山情理论，他笃定关山情不会把那些证据拿出来，自然治不了他。 再想到董彦刚，赵义安把办公室门反锁上，用手机拨通了董彦刚的新号码。 “喂，老赵啊”，电话里传来了董彦刚懒洋洋的声音，“忙什么呢？” “我还能忙什么”，赵义安没好气地回道，“哪有你潇洒，来了一招金蝉脱壳，在外面咋样？” “一个字，好！”，董彦刚笑着说，“我现在就躺在海边晒太阳呢，你要不要来？” “说得轻巧，你跑了关山情还想拿我开刀”，赵义安的语气还忿忿不平。 “然后呢？”，董彦刚好奇地问道。 “我把老毕抬出来了”，赵义安说道，“老关应该怂了，他舍不得老毕3%的股权，能拿我怎么样？不过，老董，你催催文总，问问山情股票的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应该快了吧，小文总一直在安排这件事，万事俱备，就等月底山情股票解禁，你就再熬几天吧。。。。”，董彦刚安慰道。 “只能这样了”，赵义安现在也只剩下文氏这条路了，只能默默等待了。 此时的新西兰，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那里的天气跟国内相反，十二月份的江城已经进入冬季，而新西兰却正是盛夏。 董彦刚正安逸地躺在度假屋外面的沙滩椅上，在另一边躺椅躺着的文贵山问道，“老赵来的电话？” 董彦刚便把赵义安在电话里的话复述了一遍，文贵山笑笑，“不瞒你说，出来这么多天，我慢慢习惯了这种生活，比在国内好多了”。 董彦刚可不同意他的话，回答道，“文总，我就等着你把山情集团收了呢，我好早点回江城。。。” “这个你放心，老董”，文贵山给董彦刚吃了一颗定心丸，“将来文氏收了山情，还请你和老赵管理，我们就不插手了”。 “文总这话当真？”，董彦刚喜不自禁。 “当然”，文贵山认真地看着他，“你们是老山情的，让你们管我最放心”。 “好、好，那我先谢谢文总了”，董彦刚开心得咧开嘴笑起来。 文贵山不再说话，看着波涛滚滚的海平面，不禁想到远在万里之遥的儿女，和一双儿女的亲生母亲。如果如花美眷能陪在他身边的话，他是不打算再返回江城了。 而文贵山肩上卸下的重担，已经被文泰来全部接过去了。 一连几个晚上，文泰来分别宴请了几大银行的领导和基金公司的经理，招待的标准极尽奢华，在拉关系的同时，文泰来重点打了招呼，在新历年之后，文氏集团可能有大的并购，希望各家银行和基金公司鼎力支持。 在这之后的一天晚上，文泰来单独宴请了一个特殊客人，他的一个中学同学，现在在市政府任职。 席间，文泰来频频劝酒，两个人一顿痛饮，临分别时，文泰来塞了一张银行卡到同学的公事包里，喝得醉眼朦胧的同学，看也不看他，拎起包就离开了酒店。 文泰来在后面出了酒店，聂无双已经发动车子在等他。 等文泰来上了车，聂无双好奇地问道，“小文总，刚刚出来的是谁，喝得酒气冲天的，居然自己摇摇晃晃地开着车走了，刚刚路口就有查酒驾的，他胆子好大！” 文泰来冷笑一声，“你也不看看他的车牌号，市委的车谁敢拦？何况他是书记的第一秘书！” “噢”，聂无双恍然大悟，“难怪这么拽！”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山雨欲来（六） 十二月中旬的这几天，关山情是忙得焦头烂额，打发走了毕玉华，他马上坐车到江城市政府。 在政府门口，他的车却被门岗拦了下来。 关山情摇下车窗，冲岗亭里出来的保安说道，“我是山情集团的关山情，有事找胡市长，麻烦你通报一声”。 保安看看眼前的豪华大奔，山情集团的名气还是知道的，又返回岗亭打电话。 “奇怪”，关山情的司机嘀咕了一句，“以前我们来从来不拦的，车牌号都是登记过的”。 关山情不作声，他已经没有心思想这些细枝末节了。 一会儿，保安又从岗亭出来，走到关山情的车边，说道，“不好意思，胡市长到省里开会了，这几天都不在政府办公”。 “哦，谢谢了”，关山情无奈地跟司机说道，“小王，调头，我们先回去吧”。 司机只得把车子调个头，往山情大厦的方向开去。 路上，司机说道，“董事长，要不要给胡市长打个电话？” 关山情犹豫了一会，打开手机，却没有打电话给胡市长，而是拨通了胡市长秘书的电话。 “陈秘书你好”，一接通电话，关山情的口气变得非常客气。 “关董事长，你好”，陈秘书的口气同样很客气。 “陈秘书，现在说话方便吗？”，关山情试探着问道。 “方便啊，关董事长有什么事直接说吧”，陈秘书跟关山情还是比较熟的，说话不必拐弯抹角。 “市长这两天在市里吗？”，关山情问道。 “在的，这几天没出去”，陈秘书答道。 听到这个回答，关山情的心里顿时冰凉，他了解胡清山这个人，没有特殊的原因，不会对自己避而不见。 见关山情在电话里沉默了，精明的陈秘书猜到了几分，接着问道，“关董事长，问你一下，你们山情集团除了新区政务大楼漏水的事之外，有没有得罪书记身边的人？” 这下关山情的心情如坠冰窟了，吃惊地说道，“这？我连书记身边的人都不认识，何来得罪之说？” 陈秘书叹了口气，惋惜地说道，“关董事长，我们不是外人，我就明说了吧，书记本来就为了政务大楼的事对山情集团不满，加上这几天又有人在边上添油加醋，这下不妙啊，书记下令把山情集团的工程结算全部暂停，市长也是毫无办法，所以。。。” 关山情倒吸了一口冷气，“是谁在书记身边添油加醋？” “书记的第一秘书，关董事长你得忍一段时间了”，说完，陈秘书便把电话挂了。 关山情颓然靠在轿车后座上，怎么也想不通，这个书记的第一秘书，到底是何许人也。。。 倪洱刚刚给关山情出了一个“明升暗降”的计策，没想到赵义安根本不上套，还把毕玉华抬出来，把这个局给搅了。在关山情找赵义安谈话的同时，倪洱又来到“水意乐府”工地上，催促室内装饰的事。 当天下午，管室内装饰的程副经理也到了工地上，倪洱跟他说了复工的要求，他却一口回绝，非要等赵义安的指令。 这个程副经理拧得很，似乎没有赵义安的命令，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改变主意。 算是碰到硬茬了，倪洱只得给关晓山打电话，关晓山再给赵义安打电话。 赵义安刚刚结束跟董彦刚的通话，刚把手机放下，突然又震动了一下，他还以为董彦刚有话没说完，点开电话就说，“老董，你还有什么事。。。” “咳”，关晓山在电话那头咳了一声，“赵部长，我是关晓山”。 赵义安这才发现，打电话过来的是关晓山，立刻换了另外一种口气，客套地说道，“关总裁啊，有什么事吗？” 关晓山也不提刚刚“老董”的那一茬，便把“水意乐府”样板房室内装饰复工的事情说了一下。 赵义安一听，心想你小子这不是撞我枪口上了吗？对老关，他还有所顾忌，对小关，那他就是无所顾忌了。 他说道：“这个事，等董事长把我的事有个明确的答复，我再安排他们复工”。 关晓山耐着性子问道，“赵部长，你跟我爸有什么事？” “董事长知道”，赵义安说了五个字，直接把电话挂了。 赵义安二话不说，就把关晓山的电话掐掉了。 关晓山一个人在十五楼的办公室里，心里的那个火，腾腾地要窜出来，“老匹夫”，他几乎要骂出声来。 赵义安没明说，关晓山自然知道是什么事。 万般无奈之下，关晓山又只身一人来到十六楼。 十六楼的接待秘书说董事长下午出去了，还没回来。 关晓山正准备下楼，正遇到关山情拖着疲倦的身体坐电梯回到十六楼。 关山情一出电梯口，关晓山看到父亲脸上苍白，额头居然布满了一层细细的汗水，他慌忙上去把关山情扶进办公室。 关山情靠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把市长秘书的话告诉了关晓山。 市委书记的第一秘书？ 这人到底是谁？关晓山也不认识。 关晓山把跟赵义安的通话情况告诉了关山情，特别把赵义安出口称呼“老董”的事说了。 听到赵义安对自己的儿子如此嚣张，关山情第一次发现自己已经快掌控不住局面了，很明显，赵义安、董彦刚和毕玉华已经同气连枝，连成一片，想把这三个人连根拔掉，那对山情集团来说，肯定是伤筋动骨，他也是承受不了的。 对这个赵义安，该怎么办？ 关山情父子陷入了沉思。 良久，关山情问道，“倪洱在哪？” “还在工地上”，关晓山答道。 “把他叫过来”，关山情感觉到很累，此时，有一个倪洱，对他是莫大的帮助。 倪洱看着梗着脖子的程副经理，无计可施，他有再大的本事，再没办法让这个人听命于自己。 接到关晓山的电话，倪洱像个斗败的公鸡一样，撇下程副经理，垂头丧气地开车离开“水意乐府”工地，开往山情大厦。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图穷匕见（一） 这一次，关山情不想再妥协了，一退再退不是他的个人风格。 他让关晓山分别通知了倪洱、关晓晴和贺敏，然后在十六楼会议室开了个会。 会上，关山情安排关晓晴马上准备发文，任命赵义安为副董事长，免去其事业部长职务。同时，让关晓山兼管事业部，以总裁的名义尽可能留住建筑分公司的人员。 关山情提出一个问题：“假如建筑分公司的大部分人跟着赵义安撂摊子，该怎么办？” 倪洱率先回答道：“外包、换血、洗牌”。 意思就是把现有的工程外包，把建筑分公司的管理人员大换血，对事业部进行洗牌。 “没那么简单”，贺敏担忧地说道，“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农民工都要回老家过年，这个时候外包工程，怕是没人接手”。 “对”，关晓山也感到不乐观，“水意乐府停了问题不大，但有几个在建工程要在农历新年前交付，不能铤而走险啊！” “不！”，关山情坚定地说道，“这一步非走不可，我会向江城建设借一支队伍，晓晴、晓山你们重点做好赵义安离任后的人员稳定工作，倪洱你在几个工地上盯着，小敏你还是把好资金关，马上年底到了，要保证一定的现金流”。 关山情安排妥当，马上给江城建设集团董事长李胜利打电话。 关山情跟李胜利的关系，要比跟文贵山的关系好得多，彼此发生直接竞争的次数不多。 听关山情出高价跟他借一支建筑施工队，李胜利好意外，问道，“关总，你们山情集团人多势众的，怎么会跟我借人？” 关山情自然不好说赵义安的事，只能打着哈哈说，“年底了，冲一冲工程量，李总帮个忙”。 “这好说”，李胜利一口答应了下来，“我手底下的兄弟，只要有钱赚就行，老哥你看着给”。 两个人便在电话里约好，两天之后江城建设的施工队到“水意乐府”工地报到。 正打着如意算盘准备躺赢的赵义安，突然见到助理递过来的《人事任免通知书》，如同触电一样，从座椅上直愣愣地立了起来。 赵义安没想到，关山情还是孤注一掷了。 他顿时心乱如麻，挥手让助理先出去，一个人缓缓坐下来，先理理思路。 关山情会不会违背承诺，拿出他和毕玉华“作奸犯科”的证据？ 说赵义安心里不慌，也是不可能的。 他马上打电话给毕玉华，得到的答复是，关山情答应了毕玉华，决不把以前的证据拿出来走司法程序。 如果关山情不这样做，那现在免掉了他的事业部长的职务，无疑就是：硬碰硬！ 他第二个电话打给了关山情。 “董事长，感谢你，还是升了我的官”，赵义安的话意味深长。 “老赵，我们都该急流勇退了”，关山情在电话里说道。 “那是不是再给我配3%的股权？”，赵义安问道。 “什么3%的股权”，关山情在电话笑了起来，“当时在我办公室里老赵你也没答应了，这都是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这、这、这。。。 赵义安气得咬牙切齿，好你个关山情，真是翻脸无情，他不便发作，恨恨地把电话掐了。 第三个电话，他打给了文泰来。 “小文总，关山情已经向我动手了，你那边可以行动了”，赵义安语气低沉，满肚子的怒气隐而未发。 “离你们股票解禁还有几天？”，文泰来问道。 “正好还有一个星期”，赵义安答道。 “好”，文泰来说道，“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在十六楼的关山情，接到赵义安的电话不意外，既然是他决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 跟赵义安通完电话，关山情马上急招王远光到办公室。 “远光，公安局经侦科那边怎么说？”，关山情问道。 “董事长，经侦科看了我们提交的证据，已经立案了，但是董彦刚已经失联了，公安局也传唤不到，后来查了他的出入境记录，确认董彦刚在我找他的那天已经坐飞机去新西兰了”，王远光简要汇报了董彦刚的情况。 “新西兰？”，关山情顿了顿，“没听董彦刚在新西兰有什么亲戚朋友，那他是跑路了，公安局那边怎么说？” “经侦科的同志说，国内追逃还容易一点，人到了国外的话就比较复杂了，经侦科科长说要申请红色通缉令，国际追逃”，王远光继续说道。 “那又不知道到猴年马月了”，关山情一听说“申请”二字，就知道不是短期内能解决的，“那能不能冻结董彦刚的资产，还有股票？” “这个。。。”，王远光遗憾地回答道，“董彦刚自己名下已经没有财产了，显然是转移了，至于山情股票，那是在香港上市的，还要通过香港警方和香港证监会，操作起来比较繁琐，最关键的是，还有一个星期股票就解禁了，到时候董彦刚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可以自己通过网络买卖股票了”。 “不能让他白白跑了”，关山情命令道，“你这几天就跑这件事，争分夺秒，香港警方那边请市公安局帮忙，香港证监会那边请香港证券交易所出面，一定要在股票解禁前把董彦刚的账户冻结了”。 “好”，王远光也知道此事非同寻常，以前倪洱的区区10万股通过内部操作，轻而易举就过户到了关山情名下，而董彦刚的是3%的山情集团股本，1833万股“山情股份”股票，不通过司法手段，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冻结的。 “还有，毕玉华签字盖章的股权转让协议送到香港交易所备案了吗？”，关山情问道。 “第一时间寄过去了，交易所的人说股票解禁的当天，协议立马生效”，对这事，王远光同样不敢马虎。 “好”，关山情稍微放心一点，“你快点去办吧”。 王远光二话不说，从关山情办公室出来，开车直奔公安局而去。 两天后，“水意乐府”施工现场。 已经是十二月下旬，寒风渐刺骨。 江城建设集团安排了一辆大客车，拉了一车人来到工地。 倪洱看着三十几个工人陆续下来，在寒风里簌簌打抖，穿的工装都不统一，一部分人的衣服上印有“江城建设”的字样。 倪洱知道，李胜利派来了一支杂牌军。 倪洱把销售新人中的董耀军、黄若琰和陆柳青带在了身边，毕竟要把三十几个工人安顿下来，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这是赵义安被免的第三天，建筑分公司除了室内装饰那部分工人继续罢工外，其余人员暂时还没有异动。 “有人总比没人好”，倪洱心道。他马上给韩济打了一个电话，从设计院调两个人过来，立刻对这三十几个从“江城建设”来的工人进行培训。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图穷匕见（二） 十二月二十八日，一年前的这一天，山情股票发行定价会经历了一场惊险，最终倪洱当机立断，写了“1.88元”的价格给关山情，以此作为“山情股份”发行价，与一场突如其来的金融危机擦肩而过。 按照计划，山情集团原本会在十二月二十八日这天举办一个上市一周年的纪念活动，但因为最近焦头烂额的事情太多，关山情还在想办法斡旋政府工程的事，根本就没心思搞庆祝，直接取消了。 即使山情集团在刻意淡化上市一周年的这个特殊的日子，但是还是有人惦记着“山情股份”股票。 上午香港股市一开盘，一颗深水炸弹率先在网络栏目“港股时评”中被引爆。 “世纪大骗局：山情集团涸泽而渔，崩盘在即！” 如此骇人听闻的新闻标题，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内容。概况起来有以下几点： 1、山情集团精心策划了江城市城北片楼盘销售，利用地方政府的公信力，肆意传播虚假信息，误导广大消费者买房。 2、以“高价、高品质”为诱导，利用多种形式的虚假广告，承诺大环境高端配套，给客户一个五星级的家，引导客户买单，扰乱江城市房地产市场。 3、无度拿地，过度开发，多头发展，不计成本，导致山情集团现金流枯竭。 4、严重的房屋质量问题，缺少监管，物业管理混乱，连给政府建设的政务大楼都出现房顶漏水问题，何谈一般住宅楼的质量？ 5、山情集团内耗严重，高管相互倾轧，管理层用人唯亲，对收购的项目管理混乱。 网络传播得很快，仅仅半天时间，这篇耸人听闻的新闻报道已经被国内外多家财经网站转载。 看到这样的报道，关晓山的内心是崩溃的，“浊水公司，又一次来了。。。” 山情大厦十六楼会议室。 关山情、关晓山、关晓晴、贺敏、李盛勇、王远光和倪洱悉数到场，新上任的副董事长赵义安以健康为由，从被免去事业部长的那一天起不再参加集团高层会议，而“山情六君子”之中的毕玉华和董彦刚也无缘再参加山情集团的高层会议了。 面对严峻的形势，关山情无暇顾及赵义安来不来参会，他急需要的答案是：面对浊水公司的第二份做空报告，应该怎么应对。 关晓晴率先说道，“爸，还按倪洱上次的办法，一边出驳斥报告，一边回购，再把这个什么浊水公司打回去，说不定我们还能再赚几十万呢。。。” 第一次被浊水公司做空的时候，倪洱带领各部门打了一场漂亮的反击战，最后收盘的时候倒赚了30万港币，关晓晴想再来一次依葫芦画瓢。 关晓晴说完，大家的眼光都转向了倪洱。 “山情股票还有几天解禁？”，倪洱突然问了一个在座的人都知道答案的问题。 “还有三天啊！”，沉不住气的关晓晴抢答道。 “现在的威胁不仅仅是浊水公司”，倪洱沉声说道，“还在我们内部”。 “内部？”关晓晴急道，“我们内部有什么威胁？” 贺敏第一个明白了倪洱的意思，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点点头，不说话。 倪洱缓缓说道，“贺部长，你给大家说一下股权结构吧”。 贺敏打电话让助理把材料拿上来，通过大屏幕，一张股权结构图呈现在与会人员的眼前。 贺敏一一解释道：“山情股份流通股5亿股占总股本的45%，另外55%合计6.11亿股是非流通股，股票解禁后，这部分也将进入交易市场，变成流通股，而这6.11亿股中员工持股达到了三成”。 贺敏有意没把“关氏（关山情、关晓晴、关晓山）持股占51%”说出来，但图上面一目了然。 关晓晴插话道，“小姨，我们占51%，不就是牢牢掌控控股权吗？这有什么问题？” 贺敏耐心地解释道，“这51%是占山情集团的，算山情股票占比的话，还要乘上一个55%，那比例就是28%”。 “如果山情集团所有的持股人都保持一致行动”，倪洱插话道，“我们才是绝对控股，而股票一旦解禁后遭到狙击股价下跌，在员工中产生恐慌情绪，恐怕有很多员工会在股价下降的时候抛售离场，那样的话后果不堪回首。。。” “对”，贺敏黯然说道，“集团持股员工是2882人，一旦解禁，这两千多人我们是无权控制他们进行股票买卖的”。 倪洱暗自自嘲道，本来应该是2883人，给我10万股，还没到手，又被你们给收回去了。 一语成谶。 山情集团的高层会议上午刚刚结束，下午一开盘，“山情股份”股价开始跳水了。 短短半个小时，股价从3.1元跌到了2.6元，跌幅超过了16%。 本来上午的会议决议的“暂时观望”，看到下午股价急速跳水，关山情坐不住了，马上又把上午开会的人急召到十六楼。 “不管是不是恶意做空，除了大股东回购，别无他法”，倪洱只能提出这一个对策。 “回购，那快回购啊”，关晓晴急了，这股价跌得她心拔凉拔凉的。 贺敏无奈地看着关山情，意思很明显，快没钱了。 关山情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股价下跌，对贺敏说道，“小敏，快回财务部盘算一下，能回购一点是一点，至少要有所反应”。 贺敏只能依言出了十六楼会议室，回财务部算算还有多少可调用的资金。 会议室里，关山情问倪洱，“除了回购，我们还要做什么？” 倪洱想了一会，回答道，“一是发布股价异动报告应对这次做空；二是提前发布年度盈利预警，转移市场关注度；三是做好员工安抚工作，争取员工在解禁后不抛售股票”。 这次倪洱多了个心眼，没指派哪些人负责这几件事，还是把发号施令的权利留给关山情。 “好”，关山情立马安排道，“企划部负责发布报告，晓山通知财务部提前准备年底盈利预警，人事部负责员工安抚工作，其他部门全力配合，大家赶紧行动起来”。 看关山情脸色不好，关晓山担心地说道，“爸，这件事交给我来负责吧，你需要好好休息，而且政府那边的事还没结束。。。” 确实是的，关山情想到还要继续跑政府的工程款，便点头答应了关晓山的请求。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困兽犹斗（一） “如果这是一场战役，我们胜算几成？” 关晓山把会场从十六楼搬到了十五楼，在会议室里，他这样问倪洱。 倪洱脸色严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关晓山的问题。 一会儿，贺敏来到十五楼会议室。 “小姨，我们有多少活动资金？”，关晓晴急急忙忙地问道。 贺敏看了看关晓山，说道，“晓山，‘水意乐府’已经把我们拖入了泥淖。。。能不能暂停下来？” 关晓山和倪洱对视了一下，都不忍几个月来倾注的心血就这样被中止了。 “小姨，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关晓晴问道。 贺敏黯然地摇了摇头。 关晓山斜靠在座椅上，沉默了一会，无奈地说，“暂停吧。。。” “好”，贺敏应道，“我马上把账上的资金调出去回购股票”。 “贺部长，有多少？”，倪洱问道。 “有三千万左右”，贺敏回答道。 “好，子弹不要一次性打光”，倪洱提醒道。 “嗯，没问题”，贺敏答应了一句，马上回财务部去安排股票回购的事情。 “有三千多万回购，我相信股价很快会稳定下来的”，关晓山虽然心里没底，但是话里话外还是要给大家鼓劲，“姐、李部长、王部长，你们都去忙吧，有什么情况再找大家过来”。 李盛勇和王远光一前一后离开了十五楼。 倪洱叫住了关晓晴，特别交代了她几句，嘱咐她安抚员工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勉强，要充分尊重员工的选择，跟管理人员可以晓之以理，跟普通员工只能动之以情。 听倪洱有条有理地讲了一堆，关晓晴笑道，“要不你陪我一起去做员工的思想工作？” 倪洱也笑了，“本来你还要来做我的思想工作，现在都不用了。。。” 关晓晴立刻想到他那10万股的事情，抱歉地说道，“你那个股票。。。” 还没等她说几个字，倪洱已经岔开了她的话，“没事，赶紧回去安排吧，时间紧急”。 关晓晴感激地看了看倪洱，转身下楼。 倪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在沙发上冥思，从收购文氏集团的三个项目想起，接着后来的一连串麻烦，隐隐地感觉到，这是一个巨大的局。 “山情股份”股价已经从2.6元跌到了2.5元，在2.5元的价位上，贺敏砸下了500万元，回购了200万股，就像是一块巨石被扔进池塘里，溅起一片水花，把股价又带到2.6元，水花落回池塘后，股价又跌回2.5元，又仿佛有人在故意往下拉，山情集团的500万元，把这股下跌的势头暂时止住了。 贺敏第一次感觉到上班时间这么难熬，看着股价的上下跳动，她的心跳也在跟着加速。 到下午四点，交易终止，股市停盘，山情股价停在了2.5元的价位上。贺敏长舒一口气，瘫坐在办公椅上。 晚饭后，关晓山召集高管人员复盘。 当天，山情股份开盘价3.1元，收盘价2.5元，跌幅达到了19.35%，仅一天时间，市值跌去了6.67亿港币。 “损失惨重，损失惨重”，关晓晴地痛心疾首说道。 “战斗才刚刚开始”，倪洱更担心的事情还在后面，“从时间上来看，最危险的时间节点是股票解禁之后；而从股价上来看，最危险的时间点是股价跌破发行价之后”。 离股票解禁，还有两个工作日；离1.88元的股票发行价，还有0.62元的空间。 “我们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做最坏的打算”，倪洱继续说道，“最坏的打算就是，股票解禁的那天，股价跌破发行价”。 在座的几名高管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真是那样，那才叫“祸不单行”。 “这个浊水公司为什么就盯上了我们山情集团”，关晓山懊恼地说道。 “今天证券公司还在征询我们有没有股权质押，他们分析可能是部分质押股权爆仓了”，王远光汇报道。 “没有啊”，贺敏惊讶地说道，“持股5%以上的股东有股权质押的是需要披露的，截止到今天我们也没得到这样的信息，我们山情集团连一股也没有质押”。 几个人又讨论了一会，都感觉一团迷雾，得不出明确的结论。 到晚上九点，关晓山便让大家散了。 十五楼会议室里，只剩下关晓山和倪洱两个人。 “倪洱，可惜吧”，关晓山问道，“水意乐府的项目就这样暂停了，你的理想也中止了。。。” “不也是总裁你的理想吗”，倪洱苦笑道，想到自己天天在工地上跑上跑下，远赴外省采购大理石，向江城建设借队伍，搞培训。。。一切努力，均已戛然而止。 他理想中的“水意乐府”，是高知人士的天堂，是中产阶级的聚集地，最终，压垮这个项目的，还是高昂的建设成本。 “总裁，明天你坐镇大厦吧，我去水意乐府工地遣散江城建设的工人，还要发点遣散费”，倪洱说道，“预售的工作也暂停了，这段时间我和销售员都回大厦来”。 次日，离“山情股份”解禁时间，倒数第二天。 一上班，关晓山、贺敏和王远光便聚集在十五楼会议室，一边盯着大屏幕上的股市开盘情况，一边遥控指挥股票回购操作。 关晓晴和李盛勇分头带人找员工面谈，从山情大厦开始，大厦的员工谈完之后分赴下面的建筑分公司。 自从赵义安被免去事业部长职务后，建筑分公司的干部职工观望的气氛很浓，对集团的指令都是阳奉阴违，似乎都在等待在什么。。。 上午九点半，香港股市开盘，“山情股份”股价没有异动，一个小时时间里，成交量很小，股价还是2.5元。 十点半，随着一手大量交易，明显砸盘开始，卖出价就像下楼梯一样，逐层下跌。 “接！” 贺敏对着手机一声令下，山情集团开始在二级市场接盘回购，对方出多少货，山情集团接多少。 短短半个小时，又是500万砸进去，接了200多万股，股价从2.5元跳到2.3元，又在山情集团的拉升下，回到2.4元。 十一点，又是一股低价砸盘，2.3元的价格起步，最低砸到了2元。 这攻势太猛了，关晓山看着大屏幕上的放量，气急败坏，“接，有多少接多少。。。” 到十二点股市收盘，“山情股份”股价经过一上午的跌宕起伏，价格停在了2.2元。 “小姨，这一波接了多少？”，关晓山问道。 “一千万元”，贺敏看着面前电脑上的数字，心有余悸地回答道。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困兽犹斗（二） 生命不止，战斗不息。 上午半天，山情集团又砸了1500万到股市里，仅仅是溅起一片水花，“山情股份”的股价的跌势根本就没停。 中午，关晓山和贺敏在餐厅里都心事重重，吃不下饭，不知道下午又会迎接怎样的暴风雨。 王远光劝解道，“尽人事，安天命，总裁，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关晓山默默答应道，“不知道老爷子去政府怎么样了？” 已经是饭点了，此时的关山情，正坐在专车后座上闭目养神。 这次到政府大楼，胡市长没再躲了，把关山情迎进了办公室，也把书记对山情集团的成见告诉了关山情。 胡清山还主动说，上次故意没见关山情，是为了避嫌。现在年关将近，该付的工程款，如果验收合格的话，他会督促相关部门尽快办理，争取在农历新年前把款子付给山情集团。 最后，胡市长说了一句，“农民工工资不能拖欠啊！” 关山情闭目养神的时候，就一直想胡清山最后一句话，似乎政府付工程款是为了让工地上农民工拿了钱好回家过年。 “原来这些官员也有忌惮的时候”，关山情暗自摇头，自己斡旋了多日，还不如手底下的农民工兄弟管用。 “董事长，我们回大厦吃饭吗？”，这时，司机问道。 关山情想了想，说道，“回家吧”。 听他说完，司机已经把车子往“山情庄园”的方向开去。 回到关家大宅，老太太已经吃过饭了，正在阳台上修剪盆景。 看到关山情的车子开到了门口，老太太慢慢走下楼，问道，“老关，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有没有吃饭？” 正推门进来的关山情把公事包放到沙发上，回答道，“就是没吃饭，先搞点吃的”。 关老太太招呼家厨热点饭菜，然后和关山情一道在沙发上坐下来。 关山情突然很奇怪地看着自己夫人，满眼的深情。 关老太太笑道，“老头子，今天是怎么了？” 关山情居然腼腆地笑了，“小芳，老董去了新西兰，那边的天气跟我们这边是相反的，等忙完这段，我们也去旅旅游。。。” “你是饿晕了吧”，老太太嗔骂道，“现在多大年纪了，还叫我小芳，你都多少年没出去旅游过了，现在怎么想起来了？”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感到有点力不从心”，关山情叹口气，“不服老不行啊”。 “嗯”，老太太同样深情满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过了今年，就把集团交给晓山和晓晴吧，你以前说过的，退休之后我们出去环球旅游，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关山情笑得额头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这么重大的事情我怎么会忘记，好，就等忙完这一段，我们过年就出去。。。” “好、好、好”，一直渴望和丈夫一起颐养天年的关老太太当然满心喜欢。 老两口难得有这午后的闲暇时光，又絮絮说了些体己的话。 听了老伴的话，吃了午饭的关山情决定留在家里休息了，山情集团的烦心事，就丢给儿子关晓山吧。 “烦”，关晓山满心的烦字说不出口，既然自己主动从父亲手里接过这个担子，那他只能硬扛着。 下午，股市开盘，又是一波对“山情股份”股价的杀跌，犹犹豫豫的贺敏小心翼翼地又砸了500万元进去，回购了两百多万股，到下午四点，股市收盘，山情股价堪堪站到了2.1元，跟上午开盘时的2.5元相比，又跌去了16%。 晚上八点半，倪洱带着“水意乐府”工地上的董耀军、黄若琰、陆柳青和派到采购部的楚君阳回到了山情大厦十五楼会议室向关晓山汇报。 关晓山点点头，“你们四个人都回来了，还有四个人呢？” 倪洱说道，“余大勇、吕正伟和包跃军在营销部驻点，秦良栋这些天一直在总裁办帮忙”。 “哦对”，关晓山感觉自己忙昏了头，这些天十五楼有一个眼熟的年轻小伙子天天忙进忙出的，他还是没对上名字，只知道是销售新人之一。 “总裁，晚上开会了吧？”，看到大屏幕的投影开着，倪洱估计会议刚刚结束。 “刚刚结束”，关晓山明显情绪不佳，“不容乐观啊”。 倪洱冲四个销售新人摆摆手，“你们也都坐下来听听。。。” 董耀军等四人依言坐了下来。 “下午收盘股价已经跌到两块一了”，关晓山说道，“王远光跟交易所确认了，确实是好几家基金公司爆仓离场，引起股价连续下跌”。 “那是有人质押了山情股权”，倪洱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慢慢冒了出来。 “倪大秘，什么叫质押和爆仓？”，一旁的董耀军听得懵懵懂懂的，好奇地问道。 “股权质押，打个比方，有个人手里有一万股山情股票，他需要用钱了，但又不想卖股票，怎么办呢？这个时候就可以把一万股抵押给专门的基金公司，跟以前的典当行差不多，抵押会打折的，如果股价是3元，可能会打八折，基金公司按2.4元给他2.4万元”，倪洱解释道，“这一万股就是抵押品，但是股价会下跌，为了防止下跌太厉害，基金公司会设定一个高于2.4元的平仓线，比如2.5元，当股价跌得2.5元时，基金公司就有权利把这个股票在质押期内提前卖掉，确保赚钱，这个清仓也叫爆仓”。 经过倪洱这么一解释，“质押”和“爆仓”就通俗易懂了。 “如果股价上升呢？”，楚君阳紧跟着问了一句。 “问得好”，倪洱欣赏地看着他，“如果你是抵押股票，防止股价上涨太快造成损失，可以和基金公司商定一个赎回价，比如3.5元，到了这个价位你有权利提前处理股票，之后还清基金公司的本利，你还有得赚”。 “原来股市的学问这么大啊”，几个学销售的毕业生，对股票市场尤其是港股还是比较陌生的。 “现在就有很好的学习机会”，倪洱说道，“我们正在和做空公司打仗，用的都是真金白银，总裁，今天耗费了多少子弹？” “两千万”，关晓山回答道。 两千万！ 四个刚刚参加工作的新人被惊到了，这么大的数字，一天之内就消耗在股市里了。 “这两千万是小事”，倪洱继续说道，“山情股份的市值今天又少了4.44亿。。。” 啊！ 四个人一个个被惊掉了下巴，四个多亿，什么概念！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刺刀见红 “四个多亿？”，此时的文氏集团办公大楼里，文泰来狂笑道，“明天、后天，会远远超过这个数字，我会让山情集团无所遁形。。。” “小文总，这招高啊”，胖胖的财务经理腆着脸笑道，“用山情集团给的钱打击山情的股票，太妙了”。 立着文泰来身侧的聂无双冷冷地看着这两个人，对于股市上的事，她实在提不起兴趣。 关晓山一夜无眠，账上的现金还剩下五百万，还有一天的时间，能不能扛过去？对方还有多少筹码？ 事实证明，关晓山的担忧没有错。 第二天，也是离山情股票解禁的最后一天。 关晓山早早来到十五楼会议室，一个人静静地坐着。直到上午九点，贺敏和倪洱来陆续进到会议室。 “晓山，来这么早？”，贺敏惊讶地问道。 “嗯”，关晓山答道，“上班了没事干，就进来看看股市”。 贺敏知道他心里有事，股市要到九点半才开盘，但她又不忍说什么。 一边的倪洱也不好说什么。三个人就干坐着，直到九点半香港股市开盘。 到了十点，对手的砸盘如期而至，贺敏通知证券公司的人跟进，一手接着一手的，很快，五百万砸完了。 在这五百万的买盘下，山情股份的股价略微平稳了半个小时，到十点半，山情集团再无资金投进去了。 山情的股价缓缓下滑，2.1、2.0、1.9。。。。。。 关晓山、贺敏和倪洱眼睁睁地看着山情的股价顺势跌破了发行价，来到了1.8元。 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价格破发，大量的杀跌止住了，明显进入小散交易的阶段，股价就在1.8元的上下波动。 上午山情的股价破发，下午关晓晴的电话就被打爆了，都是持股员工打来的。 这个说，“关部长，你让我们相信集团，股价会上涨的，但怎么就跌了？” 那个说，“关大小姐，我不管，股价跌成这样，我不能窝在手里了，明天一解禁我就卖掉，我急需要用钱。。。” 关晓晴有苦难言，只能苦口婆心地劝打电话的员工，一定不要毛躁，股价涨跌是正常情况，不能因一时的下跌就冲动把股票卖了，再说也没有跌多少，也就几分钱，说不定明天就涨了。 就好像是对手听到了关晓晴的说辞，她话音未落，又是一波卖盘出现，山情股价应声而跌，1.7、1.6。。。 关晓晴看着电脑上不断变绿的数字，看到股价已经变成了1.6元，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说服员工了，默默地挂掉了电话。 等关晓晴推开十五楼会议室的门，她看到关晓山面如死灰一样坐着，贺敏直愣愣地看着大屏幕，倪洱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一脸凝重。 “小姨，我们的现金用完了？”，关晓晴问道。 贺敏点点头，默认了。 “那现在怎么办？”，关晓晴问道。 “等”，倪洱艰难地回答道，“等对手浮出水面”。 “那员工的股票怎么办？”，关晓晴着急地问道，“明天一开盘，不都急着卖掉了？” “现在已经来不及找员工谈话了”，倪洱说道，“你马上发动人事部所有人员，发布信息，答应员工，股票解禁后集团承诺以不低于发行价的价格回购股票”。 说完，倪洱补了一句，“总裁，这样可行？” 此时的关晓山已经六神无主了，茫然地点点头，说道“姐，你快去办吧？” “可我们已经没有现金了？”，关晓晴问道。 “我知道”，倪洱继续说道，“先口头承诺，后面再签订书面协议，必须安定好人心”。 “好吧”，关晓晴无奈地答应下来，转身出门下楼。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图穷匕见（三） 终于，山情股价在收盘的时候定格在1.6元。 关晓晴整个下午都在安排人事部的人到集团每一个部门和分公司发布通知，意欲安定人心。 晚饭后，关晓山召集管理人员开会，研究第二天股票解禁如何应对的策略。 会议刚开一会，李盛勇却带着苏樱来到了会议室，与会的人员都有点好奇，这李部长怎么突然来着行政部的普通秘书来参加高层会议？ 李盛勇对身边的苏樱说道，“小苏，你跟大家说说”。 “好”，苏樱一脸认真地说道，“总裁、各位部长，下午人事部刚刚到行政部说了回购股票的事，我们几个人的手机上都在不同时间收到了同样的一条短信”。 说着，苏樱亮开手中的手机，把手机内容读了出来：“尊敬的山情股票持有者，如果你想抛售股票，可于明日上午到江城大酒店大堂办理签售手续，我们的收购价为1.9元/股，请谨慎考虑”。 “什么？”，关晓晴大吃一惊，居然还有人这个时候跳出来跟山情集团抢山情股份的股票。 “到底是什么人？”，关晓山说道，“倪洱，我们明天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等关晓山和倪洱第二天上午来到江城大酒店，果然在大堂看到了“山情股票签售点”的展台，有两三个貌似银行工作人员在无聊地坐着。 “你们是哪个公司的，为什么要收购山情股票？”，倪洱凑上去，假装好奇地问道。 “先生，我们是一家投资公司聘用的，收购山情股票是公司的安排，我们无可奉告”，一名女工作人员很客气地回答道。 “什么投资公司，方便说吗？”，倪洱又问道。 “这个不好意思”，女工作人员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确实不方便透露，如果你有山情股票可以出售，可以坐下来签协议，那你就知道是哪家公司了”。 倪洱笑笑，来到远处看着的关晓山的身边，把刚刚交谈的情况告诉了关晓山。 “在这了，就在这里”，突然，关晓山和倪洱身后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倪洱转头一看，领头的正是建筑分公司的程副经理。 程副经理刚一走进大厅，跟倪洱的目光正面相接，再一看，关晓山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程副经理心里一凛，见到总裁还是有点心虚的，犹豫着走到关晓山面前，讪笑道，“总裁，你怎么在这里？” 关晓山冷冷地看着他，倪洱也笑着问道，“程副经理，你怎么也在这里？” 后面跟着一拥而入的七八个人，突然听到程副经理叫面前的年轻人为“总裁”，都知道不好，遇上了集团总裁。 这几个人都是建筑分公司的持股员工，在程副经理的怂恿下到山情大酒店售卖股票，乍乍遇到关晓山，几个人眼看着不远处的股票售卖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关晓山有些不屑地说道，“老程，如果你们想卖股票，今天就可以卖了。。。” 说完，关晓山拂袖而去。 倪洱也不多说，一同走出了山情大酒店。 几个人愣住了，问道，“程经理，我们还卖吗？” 程副经理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吞吞吐吐地说，“我不卖了，你们的自己决定吧。。。” 程副经理还是心虚了，不敢在跟关晓山碰面后就把股票卖了。 另一边的山情大厦，王远光气喘吁吁地来到关山情办公室。 “董事长，刚刚得到的消息”，王远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董彦刚的股票已经转掉了！” “怎么回事”，关山情大吃一惊，“我们不是早就报案了吗？港交所怎么还把他的股票转让了？” “是在我们报案之前”，王远光无奈地说道，“董彦刚已经把签好的转让协议拿到港交所备案了，所以在股票一解禁，港交所就办理了转让手续”。 “董彦刚的股票转让给谁了？”，关山情的眉头已经皱紧了。 “文氏集团，文泰来”，王远光忐忑不安地回答道。 “啊！”，关山情大惊失色，手里拿着的一支笔慢慢从他的手里滑落到地板上。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梭哈（一） 为什么是文氏？ 关山情心知不妙，连忙问道，“怎么会？那毕玉华的股票呢？” “这个董事长请放心”，王远光回答道，“一解禁交易所第一时间把毕玉华的股权转让协议生效了，董彦刚的股权是因为交易所没有接到香港警方的通知文书，所以不会冻结，也是第一时间生效了他的转让协议”。 “文氏？文氏？”，关山情连续念叨了两句。 “这个文氏怎么又突然冒了出来”，王远光也颇为不解，“文贵山不是要全家移民吗？” 关山情立马拿起电话打给文贵山，得到的回音却是：对方不在服务区。 于是，关山情安排王远光到文氏集团跑一趟，拜会一下文贵山。 等王远光开车来到文氏集团，当然是扑了一个空，接待的秘书说文总早就移民国外了。 “那现在文氏集团谁做主？”，王远光问接待秘书。 “当然是我们小文总了”，秘书回答道，“现在小文总全权负责”。 王远光不能肯定文泰来会不会见他，还是怏怏地返回山情大厦跟关山情汇报。 “这文氏集团到底在搞什么鬼？”，听着王远光的汇报，关山情同样也迷惑不解。 而谜底正在慢慢解开。 股票解禁第一天，市场上的成交量没有明显增加，关晓山和贺敏看着都惴惴不安，这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比暴风雨更让人感到可怕。 快下班的时候，贺敏的助理来到十五楼，给贺敏送上了一页传真件。 贺敏拿着认真看了一遍上面的英文和繁体中文，再递给关晓山，说道，“倪洱说得不错，果然是他”。 关晓山心里一沉，接过传真件，上面的中英文名称都明确指向一个人，名称叫“泰来基金”，这个“泰来”，很明显就是文泰来。 倪洱刚刚在会议室跟关晓山和贺敏说，据他猜测，蓄意做空山情股票、抢购山情股票的，很有可能是文氏集团。 “现在我明白了”，贺敏恍然大悟道，“文氏集团为什么要把三个楼盘项目卖给我们，他们是借此机会拿走我们八个亿，我们短期内资金回笼没那么快，他们就处心积虑在港股市场上攻击我们”。 “那他是怎么操作的，让我们的股票一直跌”，关晓山对这种资本市场的财技颇感无力。 “据我推测”，倪洱在旁边解释道，“文泰来以泰来资金的名义，在不同的时间段质押了山情股票，设置了不同的平仓线，只要他在二级市场拉了第一波的下跌，质押的第一批股票被平仓后引起连串反应，结果接二连三地爆仓，所以山情股票就会节节下跌”。 “那他不是亏损了吗？”，关晓山问道。 “是的”，倪洱继续解释道，“账目上他是亏损了，相当于‘杀敌八百，自损一千’，质押的那部分肯定是亏了，但是他的目的达到了，山情股票一直在跌，他肯定在二级市场不停地买，我估计现在文泰来手里有了不少山情股权，总裁，你还记得他电脑里曾经有一个‘山情股票分置方案’吗？可惜当时没能看到里面的内容，导致现在被他做了一局”。 “还有没有反击的余地了？”，关晓山痛心疾首却又无能为力。 倪洱摇摇头，看着贺敏说，“我们砸了三千万，差不多一千六百万股吧，杯水车薪。。。” 贺敏脸色黯然地点点头。 “算了”，关晓山有点灰心丧气了，“明天再说吧，大家都忙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等贺敏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看到老公已经做好了一桌饭菜在等着她。 贺敏顿时心里温暖了很多，笑着说，“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贺敏的老公叫罗仕成，是江城市城市商业银行的一名信贷员。 罗仕成神秘地笑笑，“怎么，非要特殊的日子才做饭给你吃啊？看你这几天累的，怕你回来再做饭辛苦了”。 贺敏看着她老公眨巴眨巴着一双小眼睛，收起笑容，问道，“说吧，有什么事？” 罗仕成讪笑道，“我老婆就是聪明，我是有事跟你商量”。 “肯定不正常”，贺敏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不是一般的事。 “咱们女儿不是马上初中毕业了嘛，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把女儿送到国外去留学”，罗仕成说道，“你还记得不，我以前提过的”。 “记得啊”，贺敏答道，“我同意是同意，就是有点舍不得”。 “去留学得准备钱啊，山情股票已经解禁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卖点股票套点现。。。”，罗仕成吞吞吐吐的，终于说出了他的真实目的。 “什么？”，贺敏脸一寒，“我们在说女儿出国留学的事，你怎么扯到了股票上面？” “你看山情股票一解禁就跌，你不急啊”，罗仕成说道，“不如趁着价钱还可以，全部卖了吧”。 “价钱还可以？”，贺敏反问道，“已经跌到一块六了，你觉得这价钱能卖吗？” “不”，罗仕成又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有路子，可以两块钱一股卖掉”。 “什么？”，贺敏吃惊地看着自己老公，“我是山情集团的，都没有路子，你怎么会有什么路子？” “真有”，罗仕成一看贺敏不相信，认真地说道，“今天真有一个人找到我，绝对信得过，我觉得可以卖给他”。 “谁？”，贺敏内心里已经有了一丝恐慌。 “文氏集团的庞经理”，罗仕成说道，“我跟他多次打过交道，文氏集团财大气粗，这个价钱出得起的”。 “你。。。”，贺敏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小罗啊，你为什么不想一下，文氏集团想买山情股票为什么不去股市上买，而直接找到你，这是为什么？” “我管他是为什么”，罗仕成撇撇嘴，一脸不屑，“我只想拿到属于我们的钱”。 “不行”，贺敏一口回绝，“文氏是想吞并山情集团，我把股票卖给他，山情集团所占的股权比例就会少一千八百多万股，这种扯集团后腿的事我绝对不干”。 看贺敏说得坚决，罗仕成也无计可施，恨恨地说道，“我们在山情集团捞到什么好了，上次你在我这存点钱还被你姐处罚了，就你觉得他们对你好。。。” 贺敏不想跟罗仕成多啰嗦，她名下的股权，罗仕成暂时还没有权利处置，想到文氏集团已经打她股权的主意，她感到心里特别不踏实，饭也不吃了，离开饭桌回到房间，直接给关晓山打电话汇报这事。 剩下罗仕成一个人坐在桌子边看着一桌子饭菜，心里是又气又恼。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梭哈（二） 关晓山接到贺敏电话的时候，还一个人待在办公室，对于贺敏说的这个情况，他已经不再意外，就像牌桌上的两个人一样，他的底牌已经全部梭哈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手，无计可施。 而此时的文泰来，显然不会轻易罢手，他一方面通过股票市场抢购山情股票，另一方面全面公关山情集团的股票持有人，势必要从多方面瓦解山情集团。 山情集团这边，关晓晴也在争分夺秒，不停地动员持股员工签订《股权转让意向书》，让员工承诺不私下里转让股票。一部分对山情集团有感情的老员工陆陆续续签订了意向书，就像是给关晓晴吃了一颗颗定心丸。 这波情感攻势持续了一个多星期，有超过一千人签了意向书，基层、中层管理人员居多，涉及的山情股票达到了一亿股。 文泰来那边也没闲着，江城大酒店设置的山情股票收购点也吸引了一小部分山情集团的持股员工，六七天的时间也有三百多人偷偷去签了《股权转让协议》，把他们持有的山情股票作价1.9元/股卖掉了，一共有两千万股左右。 这期间适逢元旦，山情大厦里毫无节日气氛，大家都是强颜欢笑，眼看山情股价遭遇狙击，每个山情人的心里都是沉重的。 一个星期后，双方的底牌渐渐翻了出来。 根据香港股市相关要求，山情股份的股权转让、股权持有人纷纷浮出水面。 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原本文氏集团转给几个券商的山情股权又全部转给了泰来基金，加上这几天在二级市场的扫货和收购山情集团持股员工的股票，七七八八加起来，文泰来直接持有的山情股份达到了2.78亿股，占到了山情总股本的25%，跃居为山情股份的第二大股东。 而位居大股东之位的仍然是以关氏家族为主体的山情集团，由于部分员工的减持，山情集团的控股比例已从51%下降到了49%，绝对控股已经变成了相对控股。 在山情大厦十五楼，等贺敏汇报完这些情况，关晓晴欣欣然说道，“文氏集团白忙了异常，49%对25%，他是望尘莫及吧”。 倪洱摇摇头，苦笑道，“关部长你是不了解港股规则，我们离停牌就是一线之遥，这个文泰来太贼了。。。” 关晓晴不了解这些，听倪洱这样说，脸上的笑容马上凝固了。 贺敏对着与会的人员说道，“香港股市对上市公司的要求是最低公众持股量需要达到3000万港元或已发行股本的25％，现在持有5%以上的股东就剩下我们和文氏，加起来已经达到了74%，所以文氏再收购1%的山情股票，就是1112万股，那我们就被停牌了，这叫股权高度集中”。 “我们去年招股时候的券商、基金呢？”，关晓山仔细看了看财务部送过来的股东结构表，以前的投资者已经踪迹难寻。 “应该被文泰来买去了”，这结果摆在眼前，倪洱回答道，“要么就是减持了，已经低于了5%的披露线”。 “那怎么办？”，关晓晴问道，“要不我们卖一点？” “不”，倪洱否决道，“那样正中了文泰来的下怀，你卖多少都被他买了，价格还不高，还是前两大股东股权高度集中，他占有的股权将越来越多”。 “那怎么办”，坐在主持席上的关晓山陷入沉思，“难道就要坐以待毙？” “其实要命的不是这个”，贺敏说道，“而是我们账上没钱了，这马上就要过年了，用钱的地方很多，原本董事长说质押一部分股票，照现在这种情形，还能质押吗？” “对，材料款要付，工人工资要付，还有年终奖”，关晓晴附和道，“确实需要不少现金”。 “倪洱，你怎么看？”，关晓山问道。 “要质押，就要赶紧跟银行或者券商联系”，倪洱说道，“万一股票被停盘了，那操作就复杂了”。 “好”，关晓山安排道，“小姨，你赶紧跟董事长汇报一下，质押是一个不错的办法，既不会减少我们的股权，也能贷点款子回来”。 贺敏马上拿着报表来到十六楼，把情况跟关山情作了汇报。 确实，现在山情集团的现金流几近枯竭，急需要贷款，银行的授信差不多用完了，而且年底六个亿的贷款在关山情的斡旋下，延期三个月偿还，已经是火烧眉毛了。 关山情自己知道，当时是自己眼馋，花了八个亿吞下了文氏集团的三个项目，直接导致了山情集团现在的弹尽粮绝。 政府手里的一个多亿工程款迟迟未下来，关山情也是每个星期到政府去拜会胡市长，得到的答复是过年前肯定到账，让他耐心等待。 听了贺敏的汇报，关山情马上拍板，“去找券商质押一部分股票，先把年关过了”。 “好”，贺敏应道，“那我马上去安排”。 十五楼的会议室，关晓晴还在向倪洱请教香港股市的事情，突然金助理打来电话，说有员工代表到人事部闹事，找不到关晓晴，已经坐电梯上了十五楼。 关晓晴还没挂断电话，已经有吵吵嚷嚷的声音从电梯口传到了会议室。 方瑜拦也拦不住，只好带着七八个人进了会议室。 领头的是营销部的一个经理，带着另外几个部门的人，一进会议室，就冲关晓晴嚷道，“关部长，你给我们的承诺什么时候兑现？” 关晓山皱了皱眉头，先问了一句，“什么事？” 领头的说道，“关总裁，关部长跟我们签了股权转让协议意向书，怎么不给我们打款？人家卖给泰来基金的都拿到现钱了。。。” “人家都有谁啊？”，倪洱问道。 “是谁我们不管，我们只要集团给我们兑现就行”，几个员工七嘴八舌地说道。 原来，把股票卖给泰来基金的员工在第二天就拿到钱了，而转让给山情集团的，只是一纸协议。 这里的“山情集团”，其实是关氏家族。 可山情集团现在没钱啊，拿什么付这些钱？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梭哈（三） “老张，不要这么势利好不好？”，这时候金助理也赶了上来，愤愤不平地对着领头的营销经理说道。 “势利？”，老张冷哼一声，“那都是我们的血汗钱，凭什么别人可以高价卖，我们却拿不到钱？” 一直坐着没起身的关晓晴也认出带头的正是董彦刚的哼哈二将之一的营销部张经理，她站起来反驳道，“转让意向书不是大家自愿签的吗？怎么这个时候到处闹？” “关部长”，老张也不再看关晓山的脸色，直接对着关晓晴说道，“我只想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拿到钱？” “这个。。。”，关晓晴也没底了，嘟囔着回答道，“快了，快了，大家再耐心等几天。。。” “就三天”，老张一口咬定了这个时间，“三天还拿不定钱的话，我们就把股票卖给别人了。。。” 说完，老张一挥手，喊了一声“走”，头也不回地进了十五楼电梯。其余七八个人全部一哄而散，跟着进了电梯。 “还是得赶紧质押股权贷款”，倪洱说道，“否则这些员工卖股票是迟早的事”。 贺敏正马不停蹄地联系股权质押的事，分别联系了几家券商，对方的条件都很苛刻，折现率定得很低，最高的一家只有65%。 贺敏不敢擅自做主，又到十六楼向关山情汇报。 在关山情办公室，贺敏给他算了一笔账，按65%的折现率，对方只接受关氏家族持有的“山情股份”股票质押，关山情、关晓山和关晓晴共持有3.1161亿股，加上毕玉华转让的1833万股，合计3.2994亿股，按1.6元的股价再按65%折现，能贷现金3.43亿元，还是港币。 “什么？”，关山情大吃一惊，“怎么才这么点钱？” “因为股价一直下跌，券商也是坐地起价”，贺敏无奈地说道，“就是这个行情”。 “看样子银行的六个亿暂时还不上了”，关山情说道，“我找银行准备续贷吧，你把股权质押一半，先兑现一部分现金，解决眼前的事”。 等贺敏回到自己办公室，发现关晓晴已经坐在她办公室。 “晓晴，你怎么来了”，贺敏问道，“我正准备到十五楼去”。 关晓晴忧心忡忡地问道，“小姨，我想问一下，股权质押的话三天款子能到账吗？” “三天？”，贺敏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怎么可能，就算今天签合同，三天之内也不能到账，毕竟不是几千万，而是几个亿，怎么这么急？” 关晓晴便把营销部老张带头闹事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个老张，一直是董彦刚的马仔，这事是故意的”，贺敏笃定地说道，“我们去十五楼商量吧”。 两个人又坐电梯来到十五楼会议室，倪洱却不在会议室。 关晓晴关切地问道，“晓山，倪洱呢？” “哦”，关晓山无精打采地答道，“他去收购文氏那三个楼盘看看，不放心在那里上班的几个同事”。 “什么同事？”，关晓晴不高兴地嘟起嘴，“不就是他的几个小师妹吗？有什么不放心的？” 倪洱可不是这样想的，难得这天是星期六，他突然想到郝晓晓她们八个人在文氏的售楼中心上班，联系到最近文氏跟山情在股市上的纠葛，他内心里不放心这八个女孩子。 开车来到泰来嘉城售楼中心，门口迎宾的售楼小姐也撤了，进到一楼售楼大厅，售楼小姐和工作人员都是三三两两地站着，看着倪洱进来就像不认识一样，没人迎上来，都在窃窃私语。 这气氛有点诡异，倪洱径直来到三楼郝晓晓的办公室，一推门，郝晓晓正百无聊赖地坐着办公椅上玩手机。 一见到倪洱推门进来，郝晓晓喜出望外地从椅上跳了下来，“师哥，你来了！” 等倪洱坐下来，郝晓晓略带委屈地把最近售楼中心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自从传出文氏集团要回购这三个楼盘项目的流言后，售楼中心的人便对郝晓晓和林桦遮遮掩掩，明显在排斥她们。郝晓晓还好点，大家碍于郝美美的面子，表面上还带有几分客气，而林桦就惨了，到售楼中心财务部门上班，就像个摆设一样，渐渐财务人员就把她当透明人一样，她想看的账目也渐渐看不到了。 倪洱听着听着皱起了眉头，果然不出所料，这几个人的处境越来越难，于是他让郝晓晓打电话把林桦叫过来。 林桦一见到倪洱，就像受欺负的小媳妇见到娘家人一样，眼泪扑簌簌地洒了下来。 林桦又汇报了一下财务的情况，跟郝晓晓说的大致差不多。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倪洱便让郝晓晓把售楼中心三名中层管理人员叫过来开会。 一会儿，沈娅和陈经理、王经理三个人挤坐在郝晓晓办公室的沙发上，显得特别局促，神情很不自然。 倪洱说话毫不客气，直截了当地问道，“王经理，你们财务不接受我们的监管，是什么意思？” 管财务的王经理脸色有些变了，吞吞吐吐地说道，“没有的事啊。。。” 管人事的陈经理却语带不屑地插话，“文氏集团马上就回购我们楼盘了，你们山情管不了几天了。。。” 倪洱马上疾声厉色地质问道，“你懂不懂法律？现在这个楼盘的产权百分之百属于山情集团的，我叫审计室的人明天就来查账，你财务收的钱少交一分试试，我立马把你送进监狱！” 王经理是懂法的，顿时慌了，急急忙忙辩驳道，“倪大秘，我哪敢不交账啊，以后林专员想看什么账，只要跟我讲，绝对没问题！” 王经理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 倪洱语气不改地继续说道，“销售和人事后勤一样，不接受两位专员的监管你们就是不想在这里干了，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沈娅和陈经理被倪洱说得心惊肉跳的，只得唯唯诺诺地答应。 离开了泰来嘉城，倪洱又分别去了泰来新城和城北楼盘，那里的情形和泰来嘉城差不多，岳晓琳、胡燕燕、陈琪、李果儿、蔡澜和周蓝燕在这两个地方上班都是举步维艰。 倪洱再如法炮制了两次，把两个售楼中心的中层管理人员训斥了一顿，收效明显。在倪洱走后，两个售楼中心的人对山情集团派去的专员态度好多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梭哈（四） 在倪洱整治三个售楼中心管理人员的时候，关晓山等人正在山情大厦十五楼讨论正酣。 经过几个人的商量，决定放一放，如果那几个人要把股票转卖给文泰来，就由着他们去卖，毕竟现在文泰来持有的股权比例跟文氏相比还有24%的差距，靠那几个人是不可能弥合的。 只有关晓晴多说了一句，“倪洱不在，要不要等他回来再决定”。 关晓山面沉似水，不置可否。 察言观色的王远光马上说道，“不用等倪大秘，他回来了也是总裁说了算”，说完，他看了看关晓山。 关晓山跟着点点头，对着贺敏说道，“小姨，那你就去办股权质押的事吧，姐，如果三天后贷款没下来，你就安排人通知刚才的那几个人，是走是留，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贺敏和关晓晴都答应了下来，几个人便散会各忙各的去了。 等倪洱回到山情大厦，已到下班时间了，听完了方瑜对刚刚会议决定的转述，倪洱叫苦不迭。 山情集团的人还是低估了文泰来，关氏家族和文泰来现在的持股比是49%和25%，这两家的差距并不是24%，而是12%，只要文泰来从山情集团里挖走超过12%的股权，那关氏的持股比将少于37%，而文泰来将多于37%，立马就会摇身一变，成为“山情股份”上市公司的大股东。 那12%的山情股权是多少股票呢？ 倪洱坐在办公室一算，1.33亿股。 前面关晓晴辛辛苦苦动员了一大批员工签了股权转让意向书，收拢了大概1亿股，员工一共持股1.8941亿股，就是说还有八千九百多万股的持有人没签字，在观望，也有部分可能已经转让给文泰来了，暂时还没披露。 所以，放任山情员工转让股票给文泰来，绝对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来到关晓山的办公室，未等倪洱开口说这事，李盛勇也坐电梯上来了，坏消息接踵而至。 “总裁，倪大秘，我们部门的人刚刚又收到短信，文泰来的收购价已经提高到了两块钱一股”，李盛勇满脸愁容地说道。 闻言，关晓山斜眼看着李盛勇，冷不丁地问道，“李部长，你心动了没有？” 李盛勇吃惊地回答道，“我？我没有啊！” “是不是前几天就有人找你，出两块钱一股收你名下的山情股票？”，关晓山继续问道。 “是啊”，李盛勇又是一惊，“总裁怎么知道的？” 贺敏把文氏郝部长找罗仕成的事情打电话告诉了关晓山，于是他便猜想“山情六君子”均被文泰来安排人公关了。 关晓山这么一说，李盛勇和倪洱同时想到了一个人，赵义安！ 这个赵义安人呢？这些天大家忙着救火一样，倒是没看到赵义安的人影。 “我们这个副董事长”，关晓山说道，“整天在工地上转来转去，和建筑分公司的工人打成一片，到处在笼络人心”。 李盛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赵义安的事，总裁比我们知道的多。。。” 关晓山摇摇头，“我也是昨天听说的，他手里有1833万股，万一被文泰来收购去，那就和董彦刚一样，是山情集团的敌人”。 这几天，看着山情集团高层为了股价的事忙得火急火燎，赵义安乐得清闲，暗自偷笑，他是手握股票，稳坐钓鱼台。 股票解禁第三天，文泰来亲自登门拜访，要出2.1元一股，让他转让山情股票，赵义安咬紧牙关硬是没答应，他在等，等一个坐收渔利的机会。 从赵义安这边败兴而归的文泰来，转头就把山情股票的收购价提高到了2块钱，趁着周六周日这两天，他要扩大宣传范围，吸引山情集团的人过来卖股票。 这两块钱收购价的消息迅速在山情大厦内部传播开来，整个山情集团，包括建筑分公司的持股员工是暗流涌动，陆陆续续又不断有人到“泰来基金”设在江城大酒店的收购点打听。 到星期一开盘，山情股票几乎没有什么成交量。 到星期三上午，最坏的消息从交易所传回了山情大厦，文泰来已经在原有基础上新收购了1.15亿股，持股量直逼关氏家族。 看着这一连串的数字，关晓山感觉有点头晕目眩，把报表丢给了倪洱。 倪洱一算，文泰来的持股比例已经达到了35.35%，关氏家族的持股量降到了38.65%，双方的差距只有3.3%了。 “这就很尴尬了”，倪洱说道，“我们既阻止不了员工卖股票，也不能在二级市场上买股票，因为在二级市场上再买1%的话，那就要停牌了，那我们在股市上的资金就会被暂时冻结了”。 那一边，面对持股量的急剧上升，文泰来以“泰来基金”的名义发了一个声明，意思是说买山情股票纯粹是财务投资，没有其它目的。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看着“泰来基金”发布的声明，关晓晴气得咬牙切齿，“他都把我们逼到这个份上了，居然还假惺惺地说财务投资！” 坐在会议室的其他人无人回应关晓晴的话，大家都是一筹莫展。 原本应该在这个会议室里开会的另外一个人，现在看着“泰来基金”的声明，却是乐开了怀。 赵义安拿起电话，打给文泰来，“小文总啊，你上次说的事情，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了。。。” 半个小时后，赵义安亲自开车来到文氏集团办公大楼文泰来的办公室。 “赵部长，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文泰来眯着眼问道。 “小文总，现在你离控股山情集团就是一线之遥，我手里的股权能助你一臂之力，但我不要折现”，赵义安笑容满面，一副志得意满的感觉。 “那赵部长要什么啊？”，文泰来故作惊讶地问道。 “我要山情集团的管理权”，赵义安大言不惭地说道，“文氏收购山情，委派我做总裁，负责山情集团的日常经营，怎么样？” “原来赵部长对管理这么感兴趣啊”，文泰来哈哈大笑，“我父亲早有此意，只要收购了山情集团，那以后山情集团的话事人就是你和董部长”。 “此话当真？”，赵义安有点不敢相信。 “当然”，文泰来一口应允，“我们可以签协议”。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致命一击 文泰来所言不虚，不一刻工夫，他就叫郝部长把《股权转让协议书》拿到赵义安面前，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一旦文氏集团并购山情股份成功，优先考虑聘任赵义安先生担任山情股份总裁。 赵义安满意地看完协议条款，心满意足地接过郝部长递过来的笔，刷刷刷地签好了字。 又是1833万山情股票到了文泰来的名下，离他跃居山情股份大股东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另一边的山情大厦，关晓山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变化莫测的股权市场，让他无一日可以安枕而眠。为了应对山情股份不断被文泰来蚕食的形势，倪洱给他出了不少主意，要么低价售楼，快速回笼资金，要么把集团的优质资产，比如从文氏集团收购的三个楼盘项目，出售出去。 贺敏经过四五天的奔波，终于质押了关氏家族持有的一半的山情股权，贷款了3亿多港币。 在关山情办公室，关山情、关晓山和贺敏对这贷款来的3个多亿怎么用，做了研究安排，首先是支付给银行的利息，其次是年底工人的工资和年终奖，最后如有余额则认购一部分员工持有的山情股权。 商量完毕，关山情突然问了一句，“这几天远光在忙什么？” “王部长？”，关晓山奇怪地答道，“爸，他不是一直在办您安排的事吗？” “我都好几天没见着他”，关山情说道，“晓山，等一下你打个电话关心一下，看看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从十六楼关山情办公室出来，关晓山马上给王远光打个电话，他却一直没接。 关晓山也没在意，直接回了自己办公室。 过了一会，手机里收到一个短信提醒，王远光给他发了一封电子邮件。 关晓山用电脑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封辞职信，王远光辞职不干了！ 关晓山大吃一惊，连忙把王远光的辞职信打印出来，拿着来到十六楼。 看到王远光签好字的辞职信，关山情一时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一个人在这个时候辞职。 王远光辞职信上说自己身体原因，不宜再胜任山情集团的工作，明显就是托词。 关山情忍着心头的火气，亲自打电话给王远光。 这次王远光接了，口气一如既往地谦恭，“董事长，您好！” 关山情温和地说道，“远光，回来上班，这封辞职信我就当没有看到”。 “咳、咳”，王远光干咳了两声，在电话里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不了，董事长，我也到了该退的时候了，您在南京鼓楼岗说的话我一直记在心里，现在总裁已经成立了设计院，企划部也没有生存的必要了，企划部的精英我上次已经全部调给总裁了，我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关山情听他说了这席话，知道他去意已决，不高兴地问道，“为什么在集团现在最困难的时候离开？” “董事长，您放心”，王远光继续说道，“我会遵守保密协议，有关山情集团的事我不会向外人透露一个字，董事长您保重！” 说完，王远光把电话挂了。 “这个王远光”，关山情放下电话，恨恨地骂道，“就这样跑了！” “他是怎么了？”，关晓山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想到自己在南京鼓楼岗对李盛勇和王远光说的那段话，意思是关晓山接班的时候他们老臣子要急流勇退，没想到关晓山成立设计院还是让王远光起了芥蒂之心，关山情也无话可说。 此时的王远光，却坐着文泰来的对面。 文泰来惯用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不断在怂恿王远光，“王部长，只要你同意把股票转让给我，你马上就是我们文氏集团的总设计师，包括以后山情集团的所有楼盘项目设计权，全部交给你！” 王远光思绪万千，想到“山情六君子”中的毕玉华被关山情设计，被吞了股权，董彦刚金蝉脱壳，逃过一劫，对赵义安，也是不断削弱他的权利，直到现在调任副董事长的虚职。而自己呢，虽然是“六君子”之一，一直以来都是给关山情跑腿的，关晓山成立设计院时，压根没想到让他主管设计院，就是从那天开始，他就开始萌生了离开山情集团的想法。因为关山情再信任他，终归他还是个外人，最后还是要被关晓山清洗掉。 就在山情集团在股市上节节败退的时候，文泰来向他抛来了橄榄枝，而且开价颇高，股票出价2.2元/股，职位：文氏集团总设计师。 王远光动心了。 在王远光辞职第三天，香港股市传来了最坏的消息。 香港交易所对外披露，“山情股份”两名显名股东与“泰来基金”完成了股权转让交易。 两名显名股东就是：赵义安、王远光。 股权转让交易生效后，文泰来持有的山情股权已经达到了38.68%，已经成为山情股份第一大股东，而关氏家族持有山情股权比例已经降至35.35%，变成了第二大股东。 山情集团十六楼办公室，关山情怒不可遏，连续摔碎了几只茶杯，嘴里来来回回骂着几个词： 白眼狼、狼子野心、忘恩负义！ 最终，正是“山情六君子”之三的董彦刚、赵义安和王远光的倒戈一击，导致山情集团生生失去了对“山情股份”的控股权。 被对手击败，关山情只会不甘，不会心痛，而这一次，跟自己一起艰苦奋斗的兄弟相继背叛自己，关山情怒了，心绞痛。 发泄完心中的怒火，十六楼的人都不敢接近这间办公室，关山情一个人瘫坐在座椅上，一下子变得苍老了许多。 而文氏集团办公大楼里的文泰来，不会心存任何同情，正踌躇满志地准备发布公告。 公告的标题是：文氏集团控股山情股份，企业管治变革在即。 这哪里对上市公司股权变更的公告，分明是对山情集团的讨伐檄文！ 这才是真正的狼子野心啊！ 山情大厦里，当关晓晴第二天看到这篇公告时，恨不得马上把文泰来撕碎。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兵临城下 “倪洱，就没有办法扭转现在这个局面了吗？”，关晓晴坐在山情大厦十五楼会议室，焦急地向倪洱问道。 倪洱脸色凝重，摇摇头说道，“现在文泰来的持股已经超过了我们，这时候再想卖楼盘什么的，属于重大事项，必须要经过股东大会表决了”。 听着倪洱的话，关晓晴的眼神里竟然有些绝望了。 盛怒之后，关山情慢慢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文贵山，找不到文贵山也要找到文泰来。 更关键的是，要找到一个中间人来斡旋山情集团和文氏集团的纠葛。 想来想去，关山情想到一个人再合适不过，就是江城市市长胡清山。 胡清山到现在还担任着江城市房地产协会名誉会长，跟关山情和文贵山都熟，由他出面，文氏父子不敢造次的。 想到这里，关山情马上给陈秘书打了一个电话，询问了胡市长最近的日程安排，请陈秘书跟胡市长说一下，他有要紧事向市长汇报。 陈秘书倒也帮忙，到了下午就给关山情回了电话，让他第二天下午来市长办公室。 次日下午两点，关山情就来到政府大楼市长办公室门口，门却锁着。 关山情看着冷清清的政府大楼走廊，不得已给胡清山打电话，原来市长还在午休，还没来办公室。 又等了半个小时，胡清山才慢吞吞地走到办公室门口，边开门边说，“老关，又来催工程款啊？不是说了年前肯定付吗？” 关山情陪笑道，“胡市长，除了工程款的事，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坐”，胡市长一挥手，让关山情在沙发上坐下来说，还亲自给他泡了一杯茶。 关山情连忙接过胡市长手里的茶杯，等胡市长坐了下来，他才端着茶杯坐到沙发上。 关山情把文氏集团不断从股市和山情集团员工手里收购山情股权的事情跟胡清山说了一遍，特别指出文氏有恶意控股山情股份的意图，请胡市长出面协调一下。 “老文呢”，胡市长问道，“把他叫过来，坐下来一起谈”。 “文贵山出国了，现在联系不上”，关山情无奈地说，“现在都是他儿子文泰来做主”。 “老关啊”，胡市长风轻云淡地说道，“这是资本市场的是，我本来是不应该插手的，但既然你来找我，凭我们多年的交情，我不帮你这个忙也说不过去，这样吧，你约一下文贵山的儿子，找个地方，把这个事情谈开，你看怎么样？” “好好好”，关山情自然感谢不尽，“我的要求就是文氏不要控股山情股份，其它的都可以谈”。 “这要求不难”，胡市长自信地说道，“文氏的工作我来做”。 这么一折腾，时间已经来到了一月中旬。关山情明白跟文氏谈判的事不能拖，他就把时间定在了拜会市长的三日之后，地点就定在山情大厦十六楼会议室。 文贵山是联系不到了，去请文泰来，谁去？ 关山情是文泰来的叔伯辈，肯定拉不下脸去，看来看去，只有关晓山去了。 虽然万般无奈，但是事关山情集团的生死存亡，关晓山还是亲自驾车来到文氏集团办公大楼。 听说关晓山来访，文泰来哈哈大笑，“山情集团总裁来签城下之盟了！” 文泰来让聂无双去把关晓山引到办公室，他傲然坐在座椅上，等着关晓山的到来。 一进办公室，关晓山一眼就看到了嘴角露笑、盛气凌人的文泰来。 关晓山尴尬地干笑了一下，问候道，“小文总，你好”，边说边上前伸出手。 文泰来却斜视着关晓山，没有伸出手，淡淡地说道，“关总裁，请坐”。 关晓山极不自然地收回手，不自在地坐下来。 “关总裁过来有什么事？”，文泰来幽幽问道。 “小文总，后天下午请你到山情大厦做客，谈一下山情股权的事，到时候胡市长也会去，希望你能大驾光临”，关晓山其实内心里充满厌恶，只想一口气把话说完，早点离开这个地方。 “我为什么一定要去？”，文泰来冷笑着说道。 关晓山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作答，沉默下来。 忽然文泰来眉角轻挑，问道，“关总裁，晓晴部长参加谈判吗？” 关晓山被他问懵了，“我姐？可以参加啊！” “那好”，文泰来居然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只要你姐在，那我肯定参加，那后天见”。 既然文泰来答应了，关晓山便不作停留，马上从文氏办公大楼出来，驱车回到山情大厦，把文泰来的回应跟关山情作了汇报。 “这小子想干嘛？”，听晓山说文泰来要自己的女儿参加谈判，关山情摸不清文泰来打的是什么主意，“晓山，你把你姐叫过来”。 等关晓晴来到关山情办公室，听说文泰来的要求，不屑一顾道，“我参加就参加，我还怕他啊，小人得志！” 二日后的下午，山情大厦十六楼会议室。 文泰来果然依约而来，身边只带了聂无双一人，直接在会议室里坐了下来。 对面坐着关晓山、关晓晴和贺敏。 文泰来坐着用一种捉摸不定的神情一直盯着对面的关晓晴看，嘴角还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一会儿，关山情陪同胡市长走进会议室。 坐着的几个人同时起身跟市长打招呼。胡市长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来，他在会议桌居中位置坐了下来。 待关山情也坐下来，胡市长不做客套，开门见山地说道，“老关、小文，今天把你们叫到一起，就是议一下山情股权的事，你们两家都是地产协会会员，是江城市最大的两家房地产公司，不要自相残杀嘛”。 “市长”，文泰来客气地说道，“您有什么安排尽管吩咐！” “好”，胡市长继续说道，“那我不绕弯子了，小文，你把手里的山情股权转让一部分给老关，控股权还是要给他们嘛。。。” 闻言，文泰来沉吟了一会，“市长，这对我不公平吧？” “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胡清山打断了文泰来的话，“老关出价高点，你也不吃亏”。 “不”，文泰来摇摇头，“市长，我不在乎钱多钱少，而是。。。” “你这小子，干脆点，你要什么直接说！”，看文泰来吞吞吐吐的，胡市长不耐烦了。 “我要她！”，文泰来突然伸出右手，手指直直指向了对面坐着的关晓晴。 啊！ 在座的人都是大惊失色。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英雄救美（一） 山情大厦十六楼里正剑拔弩张的时候，倪洱却驾驶着自己的宝马车在路上狂飙。 在与文泰来谈判前十分钟，倪洱正和关晓山一起离开十五楼。突然手机声响起，倪洱一看，是李果儿的。 这李果儿自从和蔡澜、周蓝燕去山情集团收购的城北售楼中心担任巡视专员后，都是周六周日上班，三个人相互也有个照应。 看到李果儿的电话，倪洱突然想到今天是星期六，以为是例行汇报，接了电话正想跟她说现在忙，晚上再说。 未等倪洱说话，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娇呼声，“你们干什么，放手、放手。。。” 随后传来一阵嘈杂声，啪嗒一声，电话断了，只剩一阵阵嘟嘟嘟的盲音。 “不好”，倪洱心知不妙，跟边上的关晓山说，“总裁，城北售楼中心出事了，谈判我就不参加了”。 关晓山已经走到电梯口了，看着倪洱一脸着急，便说，“那你快去吧”，侧身把电梯让给了他。 倪洱坐了电梯直达地下车库，开着宝马车向城北疾驰而去。 一路上容不得倪洱多想，拼命加速，在车流里穿梭。出了市区，路上车子少了一点，倪洱一脚深踩油门，跑车带着呼啸声一路狂飙。 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倪洱开了二十分钟就到了。 开到城北售楼中心门口，倪洱从车上跳下来。门口和一楼大厅却空无一人，倪洱马上跑进大厅，头顶却不停地有哄笑声从楼上传下来，倪洱凝神一听，中间夹杂着几声女孩子惊恐的叫声，马上被一阵阵男人粗暴的呵斥声淹没了。 倪洱几个健步跑上三楼，到了楼梯口却被几个身影挡住了。 倪洱定眼一看，是售楼中心的保安，四个人把楼梯口团团围住，根本不给倪洱过去的空间。 这四个保安的后面，围着一圈看热闹的售楼小姐，一个个脸上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正站在窗子外面伸长了脖子往办公室里面看。 倪洱一看，那正是李果儿的办公室。 看着挡在眼前四个凶神恶煞的保安，倪洱怒火攻心，沉声斥道，“让开！” 四个保安看着倪洱不高的个头，露出鄙夷的神色，一动不动，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听到办公室里面传出女孩子的啜泣声，倪洱急不可耐，不跟这几个保安多做纠缠，一脚蹬上左边的墙壁，人影一闪，右脚已经蹬到了右边的墙壁，几下闪转腾挪，已经穿过了四个保安的包围，落地时正好站在了办公室门口。 在几个售楼小姐惊讶的注视下，倪洱一脚踢开了办公室门，哐当一声，把里面三个猥琐的男人吓了一跳。 倪洱进到办公室里，一看里面的情形，暴跳如雷。 三个男人正分别把李果儿、蔡澜和周蓝燕抵在墙上，其中抵住李果儿的是一个胖胖的男人，正要去亲李果儿的脖颈，把蔡澜困住的是一个一脸淫笑的瘦高个，手已经伸到了蔡澜的衣服里乱摸，而压住周蓝燕的是一个戴眼镜的，盯着周蓝燕俊俏俏的脸看，口水都留下来了。 三个女孩子被三个淫贼吓得魂飞魄散，李果儿是狂呼乱叫，蔡澜是失声痛哭，脸上还有泪痕，而周蓝燕已经被吓傻了，一动不敢动。 倪洱冲进办公室，这三个淫贼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看到是山情集团的总裁秘书，戴眼镜的那个狂叫道，“你这个山情的走狗，给我滚出去，等大爷们爽完了，就把这三个小荡妇还给你，哈哈哈。。。。” 倪洱暴怒。 眼镜男眼一花，倪洱已经冲到他面前，他还来得及缩回倚在墙上的右手，呼的一声，倪洱一个耳光扇过来，左边脸颊火辣辣一片，留下了五个指印。 他挥起左手想挡住倪洱的耳光，却根本没有倪洱的手快，一瞬间左手被倪洱抓住，只听咔嚓一声，伴随眼镜男一声惨叫，手腕赫然被倪洱折断了。 眼镜男立时痛得嗷嗷鬼叫，右手扶住自己的左手，痛得蹲在了地上，眼泪鼻涕都一起出来了。 另一边的胖男人和瘦高个大惊失色，没想到倪洱出手如此狠辣，马上都放开李果儿和蔡澜，犹犹豫豫地想着是一起上，还是逃。 李果儿和蔡澜抖抖索索地躲到倪洱身后，和周蓝燕拥成一团。 这个时候，门外的四个保安目睹了倪洱折断眼镜男手腕的情形，也都畏惧得不敢进来。 胖男人和瘦高个一看保安都不敢进来了，两个人一对眼神，拔腿就想往门外跑。 “想跑！”，倪洱岂能让这两人溜了，跨前一步，一个扫堂腿，胖男人已经被绊倒在地，猪头一般的脑袋通地一声砸在了地板上，鼻血立刻流了下来。 瘦高个腿长，已经跑到了门口，倪洱操起脚边一只椅子，用力掷去，正中瘦高个的小腿。 瘦高个惨叫一声，被椅子砸倒在地，等他挣扎着站起来，倪洱已经一个旋风腿凌空踢过来，正中他的脑袋，一声闷哼，瘦高个直直地摔倒在地板上，俨然已经昏了过去。 胖男人捂着鼻子站起来，鼻血从指缝间流下来，面如土色地看着倪洱，两条腿像筛糠一样不停打抖。 倪洱死死看着他，怒骂道，“说，怎么回事？” 胖男人上下门牙打架，抖索着说，“文氏，文氏回购了楼盘，我们想把这三位、三位专员赶走。。。” “你混蛋！”，倪洱身后缓过神的李果儿气愤地反驳道，“你们要赶我们走，早上不让我们进来就是，为什么要把我们放进来，把我们堵在办公室里，还说、还说。。。” 说着说着，李果儿说不下去了，眼泪刷刷刷地流了下来，身边的蔡澜和周蓝燕也止不住一起哭出声来。 倪洱怒视着胖男人，问道，“你们还说什么了？” 胖男人不敢看倪洱的眼睛，也不敢回答。 倪洱再次提高了音量，“快说！” 胖男人被吓了一哆嗦，嘟嘟囔囔地说道，“说要干她们。。。” “干！” 倪洱大喝一声，身形一闪，啪地一声，一个耳光重重抽到胖男人的脸上，未等他叫痛，只听啪啪啪地声音不绝于耳，倪洱左右开弓，顿时把胖男人的两片脸扇肿了，真的跟猪头一样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英雄救美（二） 等倪洱停下来，胖男人满嘴是血，被打得说不出来话来，满眼惊惧，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 另外一边的眼镜男还握着断了的手腕惨叫连连。 此时，门外围观的保安和售楼小姐，八九个人都是大气不敢出，胆怯地看着倪洱。 倪洱喝道，“谁说文氏回购了楼盘，只要法人主体没有变更，你们就不得胡来”，倪洱冷眼扫过门外，没看到山情提拔的三个中层干部，又问道，“你们经理呢？” 这里的中层配置，和泰来嘉城售楼中心一样，分别是财务经理、销售经理和人事经理，都是原来文氏留下来的主管。 被扇昏了胖男人坐在地板上耷拉着脑袋，目光呆滞，好像没有听到倪洱的问话。 门外站在门口的一个售楼小姐吞吞吐吐地说道，“三个经理早上来了一下，然后都走了”。 倪洱顿时明白了，这三个经理是躲起来了，任由下面的人胡作非为。 倪洱冷哼一声，“给我转告三个经理，叫他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出了差错，自然会追究他们的责任！” 听到倪洱语气强硬，保安和售楼小姐都不敢说什么，刚刚搭话的售楼小姐嗯嗯嗯地答应。 倪洱回头对李果儿说道，“我们走”。 说完，倪洱便出了办公室门，李果儿、蔡澜和周蓝燕相互搀扶着，跟在倪洱后面。 门口的保安不敢阻拦，自觉让出一条道来，目送倪洱带着三个女孩子下了楼。 倪洱把车子开离城北售楼中心，向坐在车上的三个女孩子问道，“怎么样？没吓坏你们吧？” “倪大秘，幸亏你来得及时”，副驾驶座上的李果儿停止了抽泣，庆幸地说道，“那三个男人太恶心了，吓死我了。。。” 后座上的蔡澜脸上泪痕犹在，红着脸对倪洱说，“倪大秘，能不能把我先送回宿舍？” 蔡澜的内衣都被瘦高个扯坏了，身上也被他胡乱摸了几把，现在觉得浑身痒，要马上回宿舍好好洗个澡。 倪洱刚想应允，突然想到什么，说道，“我在前面公交站台把你们放下来，你们坐公交车先回学校”。 蔡澜明显很失望，“你不送我们啊？” “我还要去泰来嘉城和泰来新城”，倪洱语气里透着着急。 李果儿、蔡澜和周蓝燕几乎同时啊了一声，想到自己在售楼中心的遭遇，心有余悸，不知道另外两个售楼中心是什么情况，经倪洱一说，她们同时想到了另外五个姐妹。 李果儿想打电话给岳晓琳，一摸衣兜，手机刚刚在办公室已经被眼镜男抢过去摔坏了。 “你们带手机了吗？”，李果儿扭头向后座的蔡澜和周蓝燕问道，“快打电话给晓琳和晓晓”。 蔡澜和周蓝燕马上掏出手机，分别打给岳晓琳和郝晓晓，一个打了没人接，另一个关机。 “情况不妙！”，蔡澜惊道，“倪大秘，手机都不通，现在我们一起过去吧！” 倪洱略一思考，泰来嘉城售楼中心有郝美美在，她应该会护着郝晓晓，一时半会应该是安全的。而泰来新城那边，相对来说就不那么安全了。 倪洱马上开车向泰来新城售楼中心赶去。 果然不出倪洱所料，一到泰来新城售楼中心门口，就听到里面人声嘈杂，显然岳晓琳她们也遇到麻烦了。 倪洱下车的时候，一再嘱咐李果儿她们三人在门外等，如果半个小时他还不出来，就立刻报警。 倪洱不怕里面的人身手有多好，就怕三个女孩子被人挟持，就像郝晓晓那次被“江城五虎”绑架一样，让自己白白被废了双膝。 进到售楼大厅，人声鼎沸还是来自头顶的三楼，这文氏集团的售楼中心都是同样一个格局，山情集团派驻的专员都被困在了三楼的管理人员办公室里。 这里不一样的是，售楼中心的人都在办公室外面叫嚣，一段段不堪入耳的叫骂声不断地传入倪洱的耳朵。 “三个小骚货，天天穿得花枝招展的，快把门打开，让哥几个也爽爽。。。”，一个粗俗不堪的声音特别刺耳。 “乖乖把门打开”，另外一个尖细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来，“小妹妹，只要你们乖乖的，我们就放你们走。。。” 倪洱三步两步跨到三楼，几乎和城北售楼中心一样的情形，又是一群人围堵在岳晓琳的办公室门口。 门是关着的，门外的人不断用脚踢门，里面显然正死死顶着。 倪洱一看，领头的居然是两个熟人，一个板寸头，一个光头莽汉，不正是“江城五虎”中的大虎和四虎吗？ “正是冤家路窄”，倪洱双拳紧握，蓄势待发，正想着如何突进重围，击退这两只“虎”。 就在此时，突然一个熟悉的面容出现在倪洱眼前。 秀眉紧锁，楚楚可怜，眼神里含着一丝无奈，不正是从山情集团不辞而别，阔别良久的武小惠吗？与倪洱初识时的青春灵动，已然是判若两人。 武小惠目光黯淡，轻咬香唇，挡在倪洱面前，目光都有点木然。 倪洱还不至于跟她一个小女孩动手，抑住火气，低声说道，“小惠，我别的不多说，你们赶紧把山情的人放了！” 倪洱的话语不怒自威，武小惠愣了愣，点点头，小声答道，“我也不想，那倪洱你在下面等，给我五分钟时间，我让他们把你们的人放了”。 “好”，倪洱不再多言，退到楼梯口，作势要下楼。 武小惠看倪洱慢慢后退下楼，直接走进围堵在岳晓琳办公室门口的人群里，止住了大虎和四虎的叫嚣声。 倪洱站在楼梯口，并没有下楼，看着武小惠跟大虎一言一语的交谈着。 周遭的杂声慢慢安静下来，武小惠和大虎的说话声倪洱听得一清二楚。 武小惠说道，“不要为难这三个小姑娘了，你们都是大男人，快放了她们吧。。。” 大虎用手一抹自己的光头，皱眉问道，“小惠小姐，这事文总同意了吗？” “不要叫我小姐”，武小惠厌恶地反驳道，“你们这样做传出去好听吗，堂堂的江城五虎欺负三个女大学生，也不怕人家笑话！” 大虎和四虎尴尬地对视了一下，觉得武小惠说的有些道理。 “那文总那边怎么交代？”，大虎的口气缓和了下来。 “文总那边有什么问题我负责好了”，武小惠不耐烦地说道。 “好”，大虎挥了一下手，叫道，“我们走！” 江城五虎虽不知武小惠和文泰来是亲兄妹，但看得出来他们关系不一般，加上不想损了自己“英雄好汉”的名声，决定就此送个人情给武小惠。 倪洱看到大虎一挥手，带着四虎和几个保安准备回身下来，连忙闪到楼道另一侧，避开他们。 毕竟上面有岳晓琳她们三个女孩子，下面还有李果儿她们三个女孩子，正面冲突起来，倪洱只能自保，六个女孩子任他有三头六臂也是顾不过来的。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姐妹阋墙 看大虎、四虎带着保安走了，围观的售楼小姐和工作人员看没戏看了，便一路说笑着走下楼去。倪洱在楼上听着，尽是些对山情集团的讥讽。 听到门外的声音渐渐远去，办公室里面的陈琪壮着胆走到窗口往外看去，走廊上已经空无一人。 三个女孩子七手八脚地把抵住门的桌子和柜子挪走，打开门一看，武小惠正站在门口。 武小惠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快走吧，倪洱在下面等着你们”。 一听到倪洱的名字，岳晓琳、胡燕燕和陈琪的脸色马上转忧为喜，连忙整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一起走出办公室。 走到楼梯口，倪洱已经迎了上来，岳晓琳兴奋地叫道，“倪大秘！” 倪洱跟武小惠点点头，算是略表谢意，说道，“走吧”，便领着三个女孩子走下楼。 一楼大厅的售楼小姐都是三三两两地站着，看着倪洱带着三个女孩子从楼上下面，脸上虽有惊讶之色，但谁都不会上来阻拦。 出了售楼中心，李果儿她们三个人还在宝马车上等着，一见到岳晓琳三人，都像劫后余生一样，开心地叫出声来。 倪洱看了看这六个女孩子，一摊手，“你们怎么回去？车子坐不下了”。 李果儿看了看三个座位，跳下车来，说道，“倪大秘，你去泰来嘉城吧，我们六个人坐公交车回学校”。 这时候，蔡澜和周蓝燕也跟着下了车。 泰来新城售楼中心虽然位置也有点偏，但比城北好多了，不远处就有公交站台。 “好吧”，倪洱说道，“你们快去坐公交吧，我准备去泰来嘉城找郝晓晓和林桦”。 六个女孩心里的惊惧和不安已经烟消云散，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地向公交站台走去。 倪洱目送她们走到公交站台，上了公交车后，马上发动车子，向泰来嘉城售楼中心开去。 而此时的郝晓晓，正在经受郝美美的苦口婆心的说教。 和其它两个售楼中心一样，一上班，郝晓晓和林桦就被堵在了办公室里。 带着保安来挑事的是江城五虎中的二虎和三虎，他们扬言要好好要教训一下山情集团派来的专员，幸好有郝美美拼命挡着，他们才没有冲上三楼。 郝美美一个人来到三楼的管理人员办公室，对郝晓晓和林桦进行苦苦劝降。 可郝晓晓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坚决不同意转投文氏，如果售楼中心容不下她们，她让姐姐帮帮忙，把她和林桦放走。 “唉”，郝美美长叹一口气，“说得容易，文泰来派来的人说了，要给你们留下点什么。。。” “留下什么？”，边上的林桦惊惧地问道。 “反正不是好事”，郝美美又岂能不知文泰来派来的人不是那么好惹的，她还不知道带头的就是“江城五虎”中的两人，否则想到自己妹妹就是被他们给绑架的，肺都要气炸了。 郝晓晓不但不听她姐的劝，反过头来鼓动郝美美脱离文氏集团，加入山情集团。 郝美美讥笑道，“山情集团都自身难保了，现在已经不是山情股份大股东了，我去那干什么？” 郝晓晓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和林桦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姐妹俩又开始了拉锯战，一个说山情集团好，另外一个说文氏有前途，谁也说服不了谁。 就在她们争论不休的时候，倪洱已经把车停在了售楼中心门口。 一进到售楼中心门口，倪洱便和二虎、三虎迎面而视。二虎、三虎同时脸色变了，如临大敌一样，整个人身体都紧张起来。 在这里看到这两只“虎”，倪洱已经不意外了。他大步流星，就准备爬上三楼。 离楼梯口近在咫尺的二虎和三虎，下意识地挪动步子，挡住了倪洱的路。 倪洱哂笑道，“好狗不挡道，你们是我的对手吗？” 即使有五六个售楼小姐站在大厅里看热闹，二虎和三虎丢了面子也不敢跟倪洱硬碰硬，在山情大厦地下车库里被倪洱血揍的往事他们一辈子都忘不了，也知道两个人加起来都不是倪洱的对手。 二虎和三虎涨红着脸，还是侧开身子，挪开步子，把路让了出来。 到了三楼办公室，推开门，郝晓晓正和郝美美争得面红耳赤的，都没注意到倪洱。 还是林桦叫了声，“倪大秘！” 郝晓晓和郝美美同时扭头一看，久违了的倪洱已经走了进来。 倪洱直接对着郝美美和林桦说道，“跟我走吧”。 “好”，郝晓晓看倪洱来了，也不想跟姐姐争了，站起身来说道，“林桦，我们走”。 “晓晓”，郝美美气得泪花都噙在眼眶里了，“你就不能留下来陪姐姐吗？” “姐”，郝晓晓也是无奈地说道，“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怎么不跟我去山情上班呢？” “算了，算了”，郝美美灰心丧气地摆摆手，“你们走吧。。。” 郝晓晓马上拉起林桦的手，跟在倪洱后面，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 郝美美没想到自己拼命挡着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伙，妹妹居然不领情，心道，“既然你只相信你这个师哥，那我看你们怎么出售楼中心的大门？” 她却没想到，倪洱带着郝晓晓和林桦，居然是畅通无阻地走出了泰来嘉城售楼中心，二虎、三虎和几个保安眼睁睁地看着倪洱他们上了车，发动油门，扬长而去。 等郝美美回到一楼，二虎却倒打一耙，说是郝美美把她妹妹放走的，如果文泰来追究起来，她一个人承担。 郝美美心都凉透了，也不争辩，跟妹妹这样不欢而散，是她始料未及的，如果文泰来要追究什么，她都认了。 在离开售楼中心的路上，郝晓晓满是委屈地说了早上的遭遇，一到售楼中心就感觉被人盯上了，都不敢下楼，然后就是姐姐到三楼来劝她弃山情投文氏，然后倪洱就来了。 “刚刚大厅有两个人，是上次那两个吗？”，郝晓晓心有余悸地问倪洱。 坐在边上林桦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两个人”，“那两个”的？ 倪洱自然知道，郝晓晓问的是江城五虎中的那两个，点头答道，“是的”。 倪洱又说道，“晓晓，不要多想，我送你们回学校”。 说完，倪洱便开着宝马车向江城大学方向疾驰而去。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忍辱负重 山情大厦十六楼会议室，胡市长已经不耐烦了，文泰来突然冒出一句话，“我要她！” 文泰来伸出右手，手指直直指向了对面坐着的关晓晴。 关晓晴面对文泰来的手指和犀利的眼神，顿时花容失色。 关晓山和贺敏都是既惊又怒，不是碍于关山情在会场，关晓山肯定要拍案而起了。 胡市长被逗乐了，笑着说，“小文，你再说一遍。。。” 文泰来放下手指，气定神闲地说道，“胡市长，只要关大小姐下嫁于我，我愿意拿出10%的股权作为聘礼！” 这么反转的剧情似乎只会在电视剧里出现，胡市长也是第一次遇到，对着关山情大笑道，“老关啊，这算不算强强联合？我听说令爱和小文谈过恋爱，是不是？” 关山情顿时语塞，脸色微变，不好作答。 胡市长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对关山情说，“老关啊，接下来的事你们双方谈吧，把老文叫回来，真成了儿女亲家的话我来当主婚人，就这样吧，我还有个会，就先走一步了”。 关山情勉笑说道，“市长，今天周六还要开会啊，留下来吃顿饭啊。。。” “吃饭啊”，胡市长又把头转向文泰来，“小文啊，你把事情早点定下来，早点请我喝喜酒”。 文泰来马上站起身来，谦恭地点头回答，“好的，市长，一定的。。。” 陈秘书已经接过胡市长拿起来的公事包，关山情连忙站起身来陪着胡市长走出会议室。 等送走胡市长，回到会议室，关山情冷冷地问文泰来，“小文，你什么意思？” “关董事长”，文泰来一脸轻松，“我不勉强晓晴，如果她不愿意的我也没办法，股权的事情我们只能在商言商了。。。” “这样吧”，文泰来嘴上说着，眼睛却挑衅地看着关晓晴，“关董事长，我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有结果了通知我”。 说完，文泰来起身要走。 “我愿意！” 突然，对面的关晓晴生硬地吐出三个字。 这下是满座俱惊了，包括文泰来也没想到关晓晴会当场答应他，太出乎他的预料了。 贺敏连忙阻止道，“晓晴，不要冲动，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啊！” 关晓晴一脸木然，眼神空洞，又重复了一句：“我愿意”。 听到关晓晴的话，文泰来坐回到座位上，却突然鬼魅地笑了，笑得对面的关晓晴、关晓山和贺敏毛骨悚然。 文泰来幽幽说道，“关大小姐，我跟你谈恋爱的时候可是相敬如宾的，从没有做出什么越礼的事情，我文泰来从小到大都是一个理想主义、一个完美主义，就是不知道关大小姐是不是一如既往的冰清玉洁？” 关晓山霍地站了起来，指着文泰来的鼻子责骂道，“文泰来，你不要欺人太甚，说这话什么意思！” 关晓晴的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文泰来这段阴阳怪气的话就像一把匕首一样，一刀刀扎进她的心里。 文泰来淡定地面对关晓山的指责，摆摆手轻描淡写地回应道，“关总裁，别激动，我也是说说自己的想法，你们可以不认同。。。” 关山情同样很意外女儿会答应文泰来的无理要求，却不理睬关晓山的过激反应，顺着贺敏的话对关晓晴说道，“晓晴，现在不是赌气，也不需要拿你的婚姻来换山情集团的未来”。 “不”，关晓晴轻抿嘴唇，眼泪终于洒落下来，轻声说道，“爸，我不是冲动”，然后她话锋一转，对着文泰来厉声说道，“文泰来，刚刚的话是你说的，只要你在这等一个小时，我会给你一个答案”。 文泰来一摊双手，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那我就给你一个小时！” 关晓晴转身跟旁边上的贺敏耳语了几句，两个人一起起身往门口走去，临出门的时候，贺敏突然冲文泰来身后的聂无双招招手。 聂无双诧异地指了指自己，贺敏点点头，聂无双又看了看文泰来，文泰来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挥了一下手。 看到文泰来默认了，聂无双便跟在贺敏后面出了会议室。 关山情默默叹口气，自己的女儿性子坚强又执拗，一向不愿输人，这次做出这样的决定，有几分是出于真心呢，关山情不愿深想，他看了一眼文泰来近乎目中无人的神情，不再多言，一个人径直走出会议室，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会议室里只剩下文泰来和关晓山。 关晓山被文泰来的无赖行径气得失去了方寸，关山情一走，他立刻厉色问道，“文泰来，你这样做很有意思是不是？” “咋了？”，文泰来眉毛一挑，脸色冷肃回敬道，“我没有拿刀架在关晓晴脖子上！” 关晓山立时炸了，从座椅上蹦下来，手掌猛击会议桌，大声骂道，“你就是衣冠禽兽！” 文泰来不甘示弱，同样拍着桌上站了起来，语带讥讽地答道，“我就禽兽了，你们有本事把我怎么样吗？告诉你，我现在是山情股份的大股东，你这个总裁还能干多久还是个问号！” 恼羞成怒的关晓山一把扯开西服外套，把衣服摔在座椅上，就要向文泰来冲过来。 跟关晓山比起来，文泰来是又高又壮，自然不会退缩，他一脚踢开面前的座椅，作势就要和关晓山拳脚相交。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声断喝，“住手！”，中断了关晓山和文泰来的动作。 关晓山和文泰来同时转头一看，原来是倪洱进来了。 关晓山稍稍冷静了下来，悻悻地收回了前冲的姿势，退回到自己的座椅上。 文泰来看对方来了个高手，知道不能太嚣张，也收势坐了下来。 倪洱走到关晓山面前，和颜悦色地说道，“总裁，这会议室里有监控的。。。” 关晓山脸色有些不好了，一贯自己的高冷形象，刚刚差点把暴怒失态的一面全程播放了。 文泰来又酸言酸语挖苦道，“你们山情大厦怎么到处是监控，等我接手了，把这探头全拆了。。。。” 倪洱脸上带着笑，反唇相讥道，“文总，你还没接手这里，你的人不也进来了，窃听器不也装上了，我们装监控也是防贼啊。。。” “切”，文泰来不屑一顾地说了个切字，不再搭倪洱的话。其实他是有点心虚，武小惠确实是他安排进来的，关晓山办公室的窃听器也是他安排人装的。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悲曲欢歌 倪洱好奇地问关晓山，“关部长呢？贺部长呢？” 他见文泰来还在，知道谈判还没完，但好奇关晓晴和贺敏怎么不在。 关晓山满脸怒色，摇摇头，不作声。 三个人各怀心思，就这样在会议室里坐着，气氛僵持着，谁也不说话。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会议室门被嘭地一声推开，关晓晴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贺敏和聂无双紧紧跟在后面。 关晓晴冲到文泰来面前，啪地一声，一本薄薄的本子摔在文泰来面前的会议桌上，横眉怒目地看着文泰来。 文泰来看她来者不善，煞有介事地拿起本子，翻看封面，第一页上粘着一张印有“江城市人民医院”字样的诊断证明，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姓名）关晓晴，（性别）女，（年龄）25，诊断结果：***完整，下面有医生的证明和医院的签章。 文泰来再次刷新了对关晓晴的认识，没想到她如此决绝，再看看她后面的聂无双，聂无双冲文泰来点点头，意思是她是一路跟着关晓晴的。 “好、好、好”，文泰来鼓掌大笑，连说了三个好，“我文泰来言出必行，既然关大小姐给了我满意的答案，那婚期由你来定，我们成婚之时，我会把山情股份10%股权双手奉上”。 说完，文泰来立刻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和聂无双进了电梯，一道离开了山情大厦。 文泰来刚出门，留在会议室里的关晓晴马上一把抓起桌上的本本，撕个粉碎，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往下流，贺敏缓缓走到她身边，俯下身来搂着她，眼眶也湿了。 倪洱和关晓山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还没看到关晓晴撕碎的本本上写的是什么，文泰来就怎么说要和关晓晴定婚期？ 贺敏向他们二人挥挥手，让他们先出去，关晓晴正是心痛欲绝的时候，一直在无声地啜泣，要给她时间慢慢平复。 满腹狐疑的倪洱和关晓山只好离开了会议室。 回到十五楼，关晓山把会场上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倪洱，让倪洱疑窦重生的是，关晓晴平日里对文泰来厌恶至极，怎么会答应他的无理要求？ 再说，关晓晴这样的决定，她妈妈会答应吗？ 果然，等关山情晚上回家把事情告诉晓晴的妈妈时，关老太太罕见地大怒，“关山情，你把我女儿当什么？” 关山情老脸一红，辩解道，“小芳，我没想答应，是晓晴当场答应的，你叫我怎么说？” “你怎么说？”，关老太太气呼呼地说道，“你当时就应该把那小兔崽子轰走！” “当时市长在场”，关山情无奈地说道，“再说文泰来也没有威胁咱们，是我们晓晴一口答应下来的。。。” 当晚关晓晴为了避开她妈，故意没回来，住在了憩园宿舍。 老两口又拌了几口嘴，却是无从对证，如果关晓晴坚持要嫁，他们也无从反对，从场面上看，关家和文家，倒是门当户对。 回到文氏集团办公大楼的文泰来，让聂无双一五一十地把跟着关晓晴出去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关晓晴出了山情大厦，一边打电话预约妇科检查，一边开车带着贺敏和聂无双前往江城市人民医院，为了保证聂无双全程见证，连妇科检查的现场关晓晴都没避开聂无双和贺敏。 “那就是说，关晓晴确实是到现在守身如玉了，啧啧啧”，关晓山自言自语着，倍感不可思议。当时提出娶关晓晴，他是碍着胡市长在场出的缓兵之计，后来故意说“冰清玉洁”，意在趁机羞辱关晓晴。不曾想，关晓晴马上到医院检查，把结果摆到了他眼前。 “小文总，那你真的要娶关家大小姐”，一向对文泰来商业行为不感兴趣的聂无双，却下意识地对文关两家的联姻八卦了起来。 文泰来沉吟片刻，回答道，“娶，说出来的话收不回去，就算我娶，关晓晴最后还不一定真嫁。。。。” 文泰来言犹未尽，嘿嘿地自顾自笑了起来。 聂无双看着捉摸不透的文泰来，不再多问。 住在憩园宿舍的关晓晴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一直在重复着白天的情形。 从文泰来咄咄逼人的态度，到她当场答应，既是一种反击，更多的是不能把山情集团拱手让人，那可是父母一辈子的心血啊，所以她决定挺身而出，决不能让文泰来的阴谋得逞。 本来贺敏不放心她，要晚上留下来陪她，被她婉言谢绝了，在贺敏临走的时候，关晓晴问了一个专业问题，“集团的现有资金能支撑到什么时候？有多少缺口？” “很不好”，贺敏忧心忡忡，“质押的股权有平仓线，现有的股价还要稳住，套现的话就是进一步让渡股权，跟文泰来的差距将越来越大，对集团员工收购股票的承诺还没有兑现，马上就过年了，工程材料款要付，工人工资要付，管理人员奖金要发。。。” “现在看来”，贺敏遗憾地说道，“就是收购文氏那三个楼盘惹的祸，八个亿，把山情集团拖入了一个死循环。。。” “我要把这个死循环解开”，关晓晴呐呐地说道。 “用你的婚姻？”，贺敏心疼地看着关晓晴，“姐姐肯定不同意的”。 “还有别的办法吗？”，关晓晴仰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小姨，泪水不自觉地又流了下来。 贺敏伸手给她拭去泪水，无法回答。 巨大的资金缺口，不是随随便便能解决的。 倪洱和关晓山吃过晚饭，又回到了大厦十五楼会议室。 关晓山为了姐姐的事，几乎要挠破了头皮。 “倪洱，你能猜到我姐姐撕碎的什么吗？”，关晓山问道。 倪洱不便回答，拿过纸和笔，写下五个字。 看到倪洱写的五个字，关晓山脸色都变了，他写的，正是：处女鉴定书。 在关晓山拿起本本的时候，倪洱透过封底，已经看到了医院的印章和上面五个字的鉴定结果。 “有没有解决的办法？”，关晓山实在不忍自己的姐姐跳入火坑。 “现在的问题是，你姐姐执意要嫁”，倪洱无奈地说道，“不是别人逼她嫁，现在你有什么理由让她不嫁？” 是啊，关晓山颓然长叹，如果姐姐坚持要嫁，不管是不是因为她和文泰来谈过恋爱，还是为了家族的事业，别人都无力置喙，他不行，关山情不行，他的妈妈同样不行。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孝女恨嫁 听了贺敏的话，关晓晴明白，让山情股份控股权回到关氏手里最快的办法就是自己嫁给文泰来，换来10%的股权。只要能挽救家族事业，至于爱情，本来她是对倪洱有意的，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倪洱多次委婉拒绝，她便不再奢望了。 第二天，文泰来意外接到关晓晴打来的电话。自从文泰来从山情集团不辞而别之后，他换了号码，关晓晴也再没打过电话给他。 “怎么？”，文泰来戏谑道，“大小姐后悔了？” 关晓晴沉默了一会，回答道，“过几天把婚礼办了吧。。。” 文泰来咋舌不已，“怎么心急要我的聘礼啊？” “是”，关晓晴毫不掩饰地说道，“那你以为是什么？我就那么想嫁给你啊！” 文泰来居然被她这句话噎住了，顺水推舟地说道，“既然你说这么明白，那我也不遮遮掩掩，关大小姐，你还记得我说过一句话吗，我说终有一天，我会让你跪下来求我，现在怎么样？”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关晓晴冷冷地说道，“尽快准备婚礼吧，我爸已经打电话跟胡市长说好了，年前把婚事办了，希望你准守诺言！” 未等文泰来反应过来，关晓晴已经把电话挂了。 文泰来有点措手不及，这个关晓晴，居然先斩后奏，现在他自己倒是骑虎难下了，不娶还不行了。 文泰来有点后悔了，好像不应该在会场上借机羞辱关晓晴，结果自己大话说在了前面，事情变得有点难以收拾了。 不得已，他给文贵山打了一个电话。 听完事情经过，文贵山不但没怪他，还一反常态地高兴，与文泰来的设想大相径庭。 文贵山在电话里笑道，“晓晴那孩子不错，我一直很看好，小斌，你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啊！” 文泰来被他父亲的话说愣了，“爸，我们要给关氏10%的股权呢！” “给呗！”，文贵山笑得更爽朗了，“你做了关山情的女婿，关家和文家强强联合，以后赚的钱何止这10%的股份？” 本来没有回国打算的文贵山，听说儿子在年前要娶关晓晴，马上改变主意，让文泰来做好婚礼准备，他会尽快回国。 跟父亲结束通话后，文泰来沮丧了，终于尝到了作茧自缚的感觉。谁会想到关晓晴肯嫁，谁会想到关晓晴至今还是处子之身，更没想到的是，关晓晴是借坡下驴，现在急着嫁给他，这是怎样的孽缘啊。。。 挂了儿子的电话，远在新西兰的文贵山异常开心，拨通了一个国际长途电话。 江城市一个普通的小区住户家中，一个中年男子正靠着客厅沙发上看电视，茶几上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中年男子一跃而起，抓起电话跑到了阳台上。 “小王，我是文贵山”，中年男子一接通电话，手机那头传来一个遥远而又熟悉的声音。 “啊，是董事长啊”，中年男子忙不迭应道，语气里尽是慌乱。 文贵山跟他寒暄了几句，问道，“小武最近怎么样？” “还好吧”，中年男子轻叹口气，“就是精神状态一直不是太好。。。” 中年男子欲言又止，问了句，“董事长，要不要让小武跟你说几句？” “好”，文贵山应道。 中年男子抓起电话来到卧室门口，敲敲门，唤道，“小武，小武，董事长来电话了”。 “啊哦”，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惊呼声，啪地一声拉开了房门，一个鹅蛋脸型，身材饱满的年轻少妇跑了出来，几乎是抢过中年男子手里的手机。 “山哥，是你吗？”，少妇的声音满是热切，“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是我”，文贵山说话的口气也变得柔和了，“我现在在新西兰，过几天就回来了。。。” “山哥，你很久没打电话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少妇的语气满是期待。 “是有件好事要通知你”，文贵山说道，“小斌要结婚了”。 “真的啊！”，听得小斌的名字少妇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再听到小斌要结婚了，她更加兴奋。 “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婚礼是在礼堂还是在教堂？”，喜不自禁的少妇问了一连串问题。 “呵呵”，电话那头的文贵山会心地笑了，“别急嘞，定下来我会通知你的。。。” “我要去，我要去，小斌的婚礼我不能错过”，少妇像个孩子一样对着电话撒娇道。 “好、好、好”，文贵山连声答应，“肯定通知你参加，行了吧！” 临挂电话前，少妇依依不舍地说道，“山哥，你还没叫我呢？” 电话那头的文贵山瞬间眼神里溢满了浓情蜜意，轻轻地说了句，“宝贝，晚安！” 少妇的心顿时融化了，挂了电话，一个人沉浸在幸福和甜蜜之中，把手机抱在怀里，原地转着圈，把边上一直看着的中年男子当成空气一样。 中年男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一个人默默回到阳台上，点上一根烟，猛吸了一口，恶狠狠地骂道，“王自成，你还算男人吗！” 山情大厦十六楼关山情办公室，关晓晴正式通知父亲，她会在年前和文泰来办婚礼。 “你想好了吗？”，关山情有点不敢看自己的女儿，不是因为自己冒进的话，或许事情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爸”，关晓晴勉强挤出点笑容，“我跟文泰来也算是门当户对，你和文伯伯也是几十年的交情了，我想好了，我嫁过来他们不会对我差的，以后两家联合起来，山情集团会越来越好的”。 听了女儿的话，关山情不知如何辩驳，抬头看着女儿坚定的脸色，问道，“你跟你妈说了吗？” “还没有”，关晓晴有点犹豫，“等下我给妈妈打个电话吧，爸你昨晚回家说了吧，妈妈什么态度？” “你妈啊”，关山情摇摇头，“她生怕勉强了你，生怕害你过得不幸福。。。” “不会的”，关晓晴喃喃说道，“不会的。。。” “这么急，婚期是哪一天？”，关山情问道。 “农历二十”，关晓晴答道，“还有七八天的准备时间。。。” “七八天哪够！”，关山情痛心地说，“我关山情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我怎么能这么随便就把你嫁人了！” “不是，爸”，关晓晴悲伤地说道，“有七八天时间，可以在过年之前来得及把股权过户，山情集团就安全了。。。” 关山情颓然长叹，“晓晴啊。。。” 他再也说不下去，铮铮铁骨的地产枭雄，忍不住老泪纵横。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豪门深渊 其实，只要有钱，置办婚礼时间根本不是问题。 文贵山很快从新西兰飞回了江城，儿子的婚事是头等大事，他安排文氏集团行政人员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全部精力投入到文泰来的婚礼上。 婚礼设在文家在江城市一处私家庄园，地处闹市，一幢二层欧式小楼，隐于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木中间，小楼前后，都有绿水环绕，从庄园大门入内，一条宽阔的石板路一直延伸到小楼门口，从大门步行到别墅，足足有七八分钟的脚程，沿路尽是红彤彤的灌木丛和碧绿的草坪，中间还有可供休闲的亭台楼阁，颇有江南小苑的格调。 为了迎接文泰来的婚礼，从庄园大门开始，直到别墅的房间，到处贴满了大红的喜字，进入庄园沿路的树丫都挂上了大红灯笼，就连路边摆放的垃圾桶全部换成了全新的大红。 别墅门口，用粉色的玫瑰花搭了一个粉色的拱门，拱门两边分别摆放两只金色的花坛，里面混插着几十只粉色的、红色的和蓝色的玫瑰花，分外夺目。脚下的红地毯一路铺开，从别墅门口向外铺到庄园门口，向内铺到内堂大厅，再铺到新房。 文家准备迎亲的车队是八辆红色保时捷开道，边上八辆玛莎拉蒂跑车一路摄影，主婚车是一辆顶配劳斯莱斯幻影，前后八辆宾利车护卫着，车队后面又是是八辆红色的保时捷。 在前往山情庄园迎亲的路上，文贵山提前进行了疏通，路上车辆很少，一路绿灯，中午12点18分准点准分到达山情庄园。 虽然住在山情庄园的人见过不少世面，但如此浩浩荡荡的迎亲阵仗还是平生未见，庄园内外很多人驻足围观，艳羡不已。 山情庄园关家大宅内，同样喜气洋溢，到处团花簇锦。关家自然不会失了礼数，先期已经收了文家巨额的聘礼，黄金都是用论斤的，非得是十八斤八两，仅仅是金器就值到四百多万，关家粗略估计了一下聘礼足有两千多万，就以名表、名牌衣服和现金的形式，尽是作为关晓晴的嫁妆，古色古色的手提箱里，除了真丝服装，其它都是码的都是齐齐匝匝的钞票。 关晓晴闺房里，贺芳、贺敏亲自给她梳妆。 关晓晴身穿大红喜服，脸色平静，不怒不喜。 贺敏心疼地说道，“晓晴，开心一点，今天是大喜的日子。。。” “嗯”，关晓晴应了一声，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还有，我记得你说过，结婚一定要穿婚纱，怎么不穿？”，贺敏疑惑地问道。 “小姨，婚礼是在他家里办，中式的吧，没必要穿婚纱”，关晓晴答道。 其实，关晓晴心里隐隐作痛，洁白婚纱是爱情的象征，她一直梦想的婚礼是穿着属于自己的婚纱，嫁给自己最爱的男人。 而她的妈妈，贺芳，关家老太太，站在女儿背后，帮她梳头，一直沉默着。 不经意间，关晓晴感到一滴水滴到自己脖颈里，紧接着又是一滴，她不敢回头看，那是妈妈的泪水，她怕回头过来，会抱着妈妈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 临行前，贺芳把女儿送出闺房门，她站在门口，不愿再送下楼。 贺敏小心翼翼地搀着关晓晴从二楼下到一楼，文泰来带着一众伴郎团已经侯在下面。 关山情和关晓山等人也在一楼坐着，文泰来向关家的至亲好友一一派发了红包，恭恭敬敬站在关山情边上。 关山情扶过关晓晴，把她牵到文泰来面前，说道，“小文，婚事从简，今天我把我的宝贝女儿交给你，你一定要好好对待晓晴！” “好的，爸！”，文泰来神采奕奕，肯定地回答道，伸手牵过关晓晴的手。 关晓晴一被他拉住手，下意识地往回缩，但被文泰来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边上的关晓山只是冷冷地看着，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拜别关山情后，文泰来搀扶着关晓晴，钻进了劳斯莱斯，前面开道的保时捷发动，车队缓缓驶离文家大宅，驶出山情庄园。 贺芳还站在关晓晴闺房的窗口，看着女儿慢慢坐进了婚车，看着车队慢慢来了，泣不成声。 贺敏半搂着自己的姐姐，陪着她泪流满面。 车队缓缓通过闹市区，又吸引了大批过路市民停下来观看。 关晓晴坐在车里，双眼呆滞地看着窗外的车来车往、人来人往，脑子里一片空洞。 车队开进文家庄园，开上一眼看不到边的红地毯，通过透明的窗玻璃，关晓晴看到一路竖了六块比一面墙面积好大的广告牌，上面是她和文泰来的婚礼照，拍照的时候她坚持不拍婚纱那套，所以婚礼照有汉服的、有和服的，有韩服的，就是没有婚纱。 看着这巨大的婚纱照，关晓晴发现自己笑得好勉强，好木然，而紧挨着自己的文泰来，却笑得好随便，笑意里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狡黠。 按照江城地方的传统，当晚的婚礼只有男方至亲参加，新婚之夜的第二天，再举办盛大的结婚仪式。 文家把结婚仪式举办地放在了江城市最高端的香格里拉酒店，婚礼特邀胡市长主持，文贵山特地给小武，就是武小惠的妈妈打了电话，让她带着武小惠一起参加第二天的婚礼。 当晚在文家的婚礼比较简单，就是新娘子关晓晴跟公公婆婆、亲戚见面，无非就是斟茶递水、派发红包，在文泰来一个堂姐的指引下，关晓晴像个木头人一样，按指示一一完成，脸上挂着浅笑，心里却满是苦******贵山是关晓晴以前见过的，文泰来的妈妈她是第一次见，一个短头发的五十多岁的妇女，眼神很犀利，关晓晴初次跟她对视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当即把目光转开了。 晚宴结束，文家亲戚纷纷跟一对新人道别，等客人走光了，文贵山和文泰来的妈妈也跟关晓晴告别。 关晓晴吃惊地问道，“你们。。。爸。。。妈。。。，你们不住这吗？” “不啊”，文贵山爽朗地笑道，“这别墅就是你们小两口的，我们不妨碍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说完，文贵山的专车已经开过来，他和自己的夫人钻进车里，摇开车窗，冲关晓晴和文泰来摆摆手，离开了别墅。 关晓晴顿时心里无比失落，这个世界，只剩下了自己。。。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堪其辱 命运就像旋转的轮盘一样，该来的还是要来。 文泰来伸手挽住关晓晴的脖颈，轻声说道，“晓晴，这个宅子里，只剩下了我们俩个。。。” 轻言慢语之间，充满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 坐在新房里，关晓晴再一次打量着陌生的房间，墙壁内饰和家具都是纯白色的，床上的被子是大红色的，一对娃娃靠在床头。 新房外面是宽大的阳台，阳台上摆满了鲜花，还摆放着一张茶几、两张椅子，墙上镶嵌着一组玻璃酒柜，里面摆满了进口的红酒。 关晓晴一个人站到外阳台上，看着别墅外面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夜幕降临，别墅延伸出去的石板路边的路灯已经亮起，映射着树上挂着的灯笼，路灯昏黄，灯笼暗红，远近尽是莫名的落寞。 向市区另一侧远眺，关晓晴已经无法看到山情大厦，更看不到自己在山情庄园的家，不知道现在爸妈在干些什么，也不知道现在晓山和倪洱在大厦十五楼忙碌些什么。。。 就在她在阳台上遐想的时候，不知道文泰来什么时候回到新房里，一把拉开窗帘，房间里的灯光透过一大片落地玻璃窗照射出来，照亮了关晓晴茕茕孑立的身影。 文泰来也走到阳台上，淡淡问道，“不冷吗？” 正是季冬时节，索索的寒风不时划过树梢，经文泰来这么一说，关晓晴看着眼前的绿草茵茵，有点惊讶地问道，“为什么庄园里的树都是绿色的？还有草坪花木，都是绿的？” “树都是常青树”，文泰来与关晓晴并肩而立，答道，“这些草坪和花木在冬季都是开花季。。。” “你后悔吗？”，文泰来突然问道。 “不会”，关晓晴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感到寒风吹来好冷，“都到这一步了，我干嘛要后悔”。 “呵呵”，文泰来话锋一变，骤然冷笑一声，“你最好不要后悔。。。” “股权过户手续办了吗？”，没有察觉到文泰来语气的异样，关晓晴很随意地问道。 文泰来脸色已经变了，冷冷地回道，“结婚手续办了吗？” 关晓晴诧异地转头看着文泰来，发现他的眼神出奇地冷，冷得让她忍不住想打冷战。 “明天，我们去民政局领结婚证，领完结婚证我就会在股权转让协议书上签字生效”，文泰来回望着关晓晴，一字一顿地说道。 关晓晴也觉得自己有点唐突了，在新婚之夜谈股权，是有点煞风景了。 “罢了”，关晓晴心里想着认了吧，“就算是一桩交易，自己也要咬牙接受”。 可惜事与愿违。 她刚想歉意地伸手拉一下文泰来的手，文泰来却直接回身走回新房里。 关晓晴跟着他进房间，却感觉暖和了许多，原来文泰来把空调打开了。 踩着脚下软绵绵的地毯，关晓晴脱了鞋袜，赤脚走在地毯上，触及之处，都是温暖，非常舒服。 文泰来却不管她，脱了外衣，径直进了卫生间。 关晓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情舒缓了许多，看着墙壁上挂着两个人的合照，叹口气，就这样吧。。。 过了一会，文泰来从卫生间里出来，却没有穿衣服，光着上身，只在腰上围着一条浴巾，回到房间，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件睡衣，丢到床上，用命令的口吻对关晓晴说道，“洗了澡换上！” 关晓晴拎起展开一看，顿时面红耳赤，是一件薄如蝉翼透明镂空的睡衣，这？ 文泰来补了一句，“就穿这个，其它衣服不准穿！” “这？”，关晓晴吃惊地问道，“太露了吧。。。” “露吗？”，文泰来冷笑嘲讽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自己说的，随便我想怎么样，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说什么，你照着做！” 关晓晴被他颐指气使的气焰震惊了，“你把我当什么？” 文泰来不屑地回道，“连这点闺房之事你都做不到，这就是你的为妻之道吗？如果真的接受不了，我们的约定可以取消，我不勉强！” 关晓晴嘟嘟嘴，不再争辩，拿起床上的情趣睡衣，缓缓向卫生间走去。 淋浴着温热的水，关晓晴心乱如麻，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文泰来会使出多少让她措手不及的花招。 洗好澡，关晓晴穿上那件睡衣，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浅黑色的睡衣把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完全勾勒出来，高耸的胸部把睡衣撑起来，下摆却半遮住臀部，洁白无暇的一双玉腿全部裸露在外。 关晓晴自己看得又羞又急，穿成这样面对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心里是万般不愿意，又想到文泰来的嚣张，她咬着牙，用双手挡住下摆，磨磨蹭蹭地出了卫生间。 文泰来却坐在床边的一张皮椅上，看到关晓晴扭扭捏捏地出来，低喝一声，“跪下！” “什么？”，关晓晴脑子嗡地一声，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听错了，反问了一句。 “我说，跪下！”，文泰来用一种不容反驳的语气命令道。 关晓晴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文泰来，“你想怎么样？” “哈哈哈哈”，文泰来狂笑起来，“你不是关家大小姐吗？你不是要用你的身体来换10%的山情股权吗？现在就是就是交货验货的时间！” 关晓晴被他说的羞愤难当，有一种马上离开这间新房的冲动。 文泰来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戏谑道，“转身出门，下楼，走几分钟就到大门口，打一辆出租车，二十分钟就可以回到山情庄园，好走，不送！我们的交易立刻取消，明天股市开盘，我会再收购一点点山情股权，只要一点点，让山情股份自动停牌，作为大股东，我会召集临时股东会，第一个提案就是改选董事长，第二个提案就是罢免总裁，我要把你们姓关的全部赶出山情股份董事会，关晓晴，你觉得怎么样？” 听着他咄咄逼人的话语，关晓晴的眼前马上浮现出父亲苍老的面容和弟弟无助的眼神，她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双膝已经跪倒在地毯上，整个身子几乎软瘫了。 文泰来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一把扯掉自己身上的浴巾，摔到床上，指着自己下身，对着关晓晴喝道，“爬过来！” 关晓晴看到文泰来突然裸着自己的身体，马上转开眼光，又听到文泰来说“爬过来”这三个字，对她来说犹如五雷轰顶，她把目光转向窗外，心头只盘旋着一个疑问，“我关晓晴，是**吗？” 文泰来看她毫无动作，自顾自看着窗外发怔，又厉声说道，“窗帘不用拉，这庄园里根本没有外人，脱光了又怎么样，快点给我爬过来。。。” 关晓晴呐呐自语着，“我是**吗？我是**吗？” “你！给！我！爬！过！来！” 就在文泰来一字一顿的再次命令时，关晓晴就如一只受惊的猫儿一样从地毯上一弹而起，骤然向阳台窜过去，在文泰来大惊失色的同时，从阳台上一跃而下，像一只挣脱牢笼的小鸟一样，消失在文泰来的视野里。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芳踪难寻 文泰来吓懵了，他做梦都没想到关晓晴会如此极端，他想过心高气傲的关家大小姐可能受不了这样的屈辱，会愤而离去，但绝没想到她会从二楼的阳台上直接跳了下去。 文泰来光着身子跑到阳台上，向下看去，路灯灯光从淋淋漓漓的树荫筛下来，除了依稀可辨的灌木和草皮，根本没有关晓晴的身影。 文泰来急了，额头上立刻泌出了细细的汗珠，回房间找出一件长风衣穿起来，马上跑下楼，来到别墅二楼阳台正下方的草坪上。 他一边找，一边后怕，如果关晓晴从上面掉下来，摔个七窍流血，事情就不好收拾了，一阵冷风吹过来，文泰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从阳台正下方到别墅左右两侧的角落，借着路灯昏暗的灯光，文泰来睁大双眼，就是没有找到关晓晴的人影，哪怕是一只鞋子也好。。。 文泰来颓然地坐在草地上，一敲自己的脑袋，当时关晓晴穿的是情趣睡衣，根本没有穿鞋子，是赤着脚，是自己眼睁睁看着她跳下来的，怎么凭空消失了？ 这该怎么跟关家交代？明天的婚礼怎么办？文泰来不禁裹紧自己的风衣，爬起身来，慢慢回到别墅，慢慢走上二楼房间。 他好想关晓晴现在正坐在新房的婚床上，像奇迹那样的。 可惜，现实里没有奇迹。 回到新房，空荡荡的房间，透明的落地窗外面是影影绰绰的树影，通过阳台的门敞开着，却只剩下了文泰来一个人。 文泰来坐到床上，一身的冷汗让他忍不住一个激灵，清醒了一些，拿起手机，打给了庄园的保安。 听到文泰来问刚刚有没有人进出庄园，在入口值夜班的保安大喇喇地在电话里回道，“小文总，这么晚了哪有人进出，庄园的大门一直关着的，一只苍蝇我们都不会放进来”。 “好”，文泰来缓了缓刚刚急匆匆的口气，挂了电话。 此时的入口岗亭里，有两名保安。接完电话的保安对另一个笑道，“我们这个大少爷，新婚之夜不好好洞房，还打电话问有没有人进来，有意思、有意思。。。” “今天那个排场，啧啧啧”，另一个保安接话道，“我这辈子都没见过，真阔气，那个新娘子，进来的时候我看到了，长得真好看，大少爷艳福不浅啊，哈哈哈。。。” 说着说着，两个保安相互看着，猥琐地大笑起来。 他们是肯定想不到，洞房里的文泰来是多么地狼狈。 打完电话，文泰来干坐在婚床上，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刚想点起来，看看脚下毛绒绒的地毯，又把烟放了回去。他抹了一把额头的细汗，理了理思路，想想怎么收拾这个残局。 坐了大约半个小时，文泰来思前想后，把可能出现的情况都想了一遍。 然后，文泰来站起身来，重新穿戴整齐，再次下楼走到别墅外面，围绕别墅找了一圈，角角落落的灌木丛都仔仔细细扒开来看，确认关晓晴不在别墅周围。 “她穿着睡衣，从楼上跳下来，能到哪去？”，文泰来抬头看着二楼高高的阳台，百思不得其解。 “会不会还在别墅区里？”，文泰来还是不放心，又不敢惊动保安一起找，只好自己点起一根烟，对庄园的每一块地方进行地毯式搜索。 找到凌晨一点多，文泰来总算把庄园的每一处走遍了，还是一无所获。 文泰来坐在凉亭里的石凳上，又抽出一根烟，一盒烟已被他抽完。 季冬的子夜，特别冷。 抽完最后一根烟，坐着的文泰来冷得捱不住了，还是慢慢向别墅走去。 “如果关晓晴穿着睡衣在外面，会不会被冻死？”，文泰来惶惶然地想。 又回到新房里，文泰来根本无法躺下来睡觉。好不容易等到早晨五点多，他急急忙忙给文贵山打去了电话。 “哦，小斌啊，这么早，有什么事？”，睡眼朦胧的文贵山看到儿子的电话，诧异地问道。 “父亲。。。”，文泰来吞吞吐吐地说道，“晓晴、晓晴，跑了。。。” “什么！”，文贵山惊得马上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跑了？” “就在昨晚”，文泰来胆战心惊地答道，“我跟晓晴发生了一点争吵，然后她一气之下就跑掉了。。。” “胡闹！”，文贵山一把掀开身上的被子，“你在庄园等着，我马上来！” 放下电话，文泰来心里已经编排好了父亲来之后的应对之辞，而自己羞辱关晓晴的情景，决计是不能说的。 半个小时后，文贵山坐车来到儿子的新房，文泰来三言两语说了自己和关晓晴发生了口角，后来关晓晴就生气离家出走了。 “怎么昨晚不打电话给我？早上才打？”，文贵山疑惑地问道。 “昨晚太晚了，怕打扰父亲和母亲休息。。。”，文泰来含含糊糊地答道。 “关家你打电话了吗？”，文贵山又问道。 “还没有”，文泰来回答道，“我要和父亲您商量之后再给关家打电话”。 文贵山心中一喜，这孩子，自作主张惯了，这次居然要等自己来商量，有长进。 文贵山摆摆手，“跑了就跑了吧，关晓晴看上去挺温和的，想不到这么倔，儿子，你想怎么办，找到她了这婚礼还举行吗？” “不”，文泰来摇摇头，“她这个样子，我怕以后我也管不了，我不娶了，就是关家和胡市长那边。。。” “没事”，文贵山无所谓地说道，“他关家自己的女儿没有教好，我文家还不想要了嘞，老胡那边没事，我马上给他打电话说婚礼取消了，关家的电话也由我来打”。 “嗯嗯嗯”，文泰来长舒一口气，没想到父亲一点都没责怪自己。 待到七点多，文贵山先是给市长胡清山打了一个电话，打招呼说出了点意外状况，文泰来和关晓晴的婚礼暂时取消了，请市长多担待。 胡市长倒没什么过激反应，说本来今天有个会推掉了，现在不参加文关两家的婚礼，正好去开会。 文贵山又在电话里千恩万谢，跟胡市长客气了几句后，结束了通话。 接着，文贵山给关山情打去了电话。 关山情和关晓山正坐在餐桌旁吃早饭，贺芳正在开放式厨房里盛粥。 接通文贵山的电话，关山情客气地问候道，“亲家公，早啊！” “老关啊”，电话那头的文贵山却语气不善，“我们文家可高攀不起，哪有新娘子新婚之夜离家出走的？你们关家的家教还真严啊！” “什么？”，关山情被他说蒙了，惊声反问道，“你说晓晴在新婚之夜离家出走了！” 在厨房里的贺芳真真切切地听到了关山情的话。 只听哐当一声，贺芳手里的瓷碗已经摔到了厨房的地砖上，摔个粉碎，半碗稀饭摔得满地都是。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劫后余生 清脆的响声同时把关山情和关晓山惊到了。 关晓山站起身来，几个箭步跑到厨房，一把扶住了几欲晕倒的贺芳。 关山情怒了，对着电话吼道，“文贵山，我女儿昨晚根本就没回来！你们文家把我女儿搞丢了，我跟你没完！” 关山情立刻掐掉电话，内心里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焦躁得不得了。 关晓山还在厨房安慰着自己的妈妈，“别急，别急，妈，你有三高，先过来坐。。。” 一边说，关晓山一边扶着贺芳到餐桌边坐下。 关山情怒不可遏，“能不急吗？你姐姐昨晚就离开了文家！” 关晓山直摆手，劝道，“爸、妈，真不要急，我打个电话问问。。。” 贺芳脸色发白，靠在椅子上眼泪都快要下来了，关山情在对面气得只喘粗气。 关晓山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倪洱，嗯嗯啊啊说了好一会。 结束通话，关晓山脸色轻松下来，长舒了一口气，“爸、妈，姐姐现在没事，倪洱等会把她送回来”。 “啊！”，关山情和贺芳都惊讶地睁大了双眼，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等姐姐回来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关晓山微笑着说，“有倪洱在，姐姐不会有事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早晨，当关晓晴睁开眼睛时，温暖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淋淋漓漓地洒在她盖着的被子上。 她挣扎着爬起身来，头还是晕晕乎乎的，靠着床头，审视着眼前的一切，却是无比的陌生，一个小房间，房间里除了电视和衣柜外，别无它物。房间的屋顶却很矮，像她接近一米七的身高，似乎站直了头就会碰到房顶。 这是哪里？ 关晓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使劲回忆脑袋里残存的记忆。 昨天是新婚之日，文家到她家迎亲，在文家别墅吃了晚餐，文贵山夫妇和亲戚相继作别离去，在新房里，洗澡后，文泰来逼迫她穿上那套情趣内衣。。。 等等，情趣内衣？ 关晓晴脑袋里嗡地一声，连忙掀开被子一看，果然。。。那一套情趣内衣还紧贴着自己的身体，而镂空透明的衣料根本遮不住她身上的沟壑，近乎于全裸。 看着自己穿着内衣的身体，关晓晴的脸羞得通红，继续往后回忆。 然后文泰来逼着她跪在地毯上，以把关氏赶出山情股份董事会作为威胁，逼迫她从地毯上爬过去，然后她羞愤难当，一气之下从地毯上跳起来，跑到阳台上直接跳下了去。。。 关晓晴自己想着想着，不由出了一身汗，当时不是气急了的话，根本不会穿着睡衣跳楼的，她从小到大，从没遭受过如此屈辱，文泰来让她像狗一样爬过去，她如何能忍？ 跳下去之后呢？ 关晓晴记得自己当时万念俱灰，只想一死了之，从阳台上往下跳的一瞬间，她心里默念着，“爸、妈、弟弟，永别了”，紧闭着双眼，等待着坠落到地面上，不再苟活于世。 自由落体仅仅几秒，关晓晴没有落到地面上，却被一双坚实的臂弯抱住。 关晓晴一颗悬着的心狂跳起来，惊惧地睁开眼一看，一个坚毅的面容映入眼帘。 急火攻心之下，关晓晴在睁开眼的那一刻，却晕了过去，沉重的眼皮又合上了。 坐在床上的关晓晴拼命地想，那个坚毅的脸容是谁，肯定不是文泰来，他不可能有那么快的速度。 是倪洱！ 关晓晴终于想到了，就是他！就是倪洱在楼下伸手接住了自己。 是他，关晓晴感觉好庆幸，幸亏有倪洱在。 那自己穿成这样，不是被他一览无余了？ 关晓晴更害羞了，脸都红到耳根。 这个倪洱，现在在哪呢?会不会在房间外面？只穿着情趣内衣的关晓晴，不敢冒冒失失地掀开被子下床。 此时的倪洱，正开着宝马车慢慢悠悠地往关晓晴这边来。 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倪洱觉得有些后怕又有些好笑。 昨天是文泰来迎娶关晓晴的日子，作为一个外人的倪洱并没有参加关家的送亲，像往常一样在山情大厦上班。 下午时分，关晓山却突然回到山情大厦十五楼，把倪洱单独叫到办公室。 倪洱好奇地问道，“今天不是关部长出嫁的日子吗，你这个大舅哥怎么过来上班了？” 关晓山一脸冷肃地回答，“倪洱，不要说笑，我很不放心我姐，所以回来请你帮忙。。。” “怎么了？”，倪洱看他一脸认真，也收起了笑容。 “我看我姐跟文泰来走的时候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关晓山担心地说道，“你和我都知道，她是有多么厌恶文泰来，这次嫁过去纯粹是为了山情集团，我怕文泰来如果刁难她，她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所以我一直心里都不安”。 “你是不是想多了，反应过度了？”，倪洱安慰道，“既然都嫁过去了，文泰来不会对自己老婆胡来吧。。。” “这个，真说不准”，关晓山忧心忡忡，“我跟我姐从小到大，我姐的脾性我最了解，就是怕她走极端”。 “好吧”，倪洱真没看出来，晓晴、晓山这对姐弟感情如此深厚，“那我能帮你什么忙，都是你们两家的家事啊？” “我知道你听觉灵敏，身手好，能不能今晚在我姐新房外面蹲点，确认她和文泰来相安无事了你再撤”，关晓山一边说，一边看着倪洱，眼神有点虚。 “什么啊？”，倪洱哑然失笑，“你小子安排我去听洞房？” “不是啦”，关晓山也苦笑起来，“我是真担心我姐！而且安排其他人，既没你这么好的本事，我也不放心”。 “行”，倪洱点点头，“既然你信得过我，那我就对付一晚，我们先说好啊，只此一晚啊！” “好好好”，关晓山连声答应。 自从到山情集团上班后，倪洱还没干过类似的任务。 当晚，他开车来到文家庄园外，把宝马停在路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他沿着庄园外面溜达了两圈，把庄园围墙上的监控探头察看了一遍，摸清楚了哪里是监控盲点。 毕竟，偷听人家小夫妻的私生活，不能正大光明地从正门进去。 夜幕降临，倪洱从一处监控盲点一跃而入，隐身于文家庄园的丛丛灌木中。 借着黑暗，倪洱避开路灯的灯光，很快接近到文家别墅，渐渐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虽然还有点距离，但倪洱的耳力已经对别墅内外的声音清晰可辨。 是文家亲戚在跟一对新人告别，一辆辆车子发动起来，相继离开了别墅。 而后是文贵山夫妇跟文泰来和关晓晴作别，连关晓晴那句失落的问话，倪洱都听得清清楚楚。 接着文贵山夫妇也坐着车子走了。 然后就是文泰来和关晓晴上楼，两个人在阳台上的对话，倪洱听着，感觉关晓晴情绪有点低落，文泰来的说话态度倒是好了不少，但后面关晓晴问股权转让的事，文泰来的态度急转直下，说话声音越来越凌厉。 过了一会，听到文泰来回了房间，让关晓晴穿上什么，等关晓晴洗完澡，文泰来一声断喝，让她跪下，让她爬过去，而关晓晴在文泰来的逼迫下，说话越发哀婉。。。 越听倪洱眉头皱得越紧，心里咒骂道，“这个文泰来，对关晓晴这样的大家闺秀，怎么使出这样的手段？不是在羞辱关晓晴吗？” 倪洱不敢掉以轻心，马上身形一窜，已经猫在了别墅二楼下面的灌木丛里。 当听到关晓晴呐呐自语着，“我是**吗？我是**吗？”，文泰来再次一字一顿朝关晓晴吼道，“你！给！我！爬！过！来！”，倪洱顿时一股怒火在胸中涌动，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揍文泰来一顿。 就在倪洱心底怒火升腾的时候，他没有听到关晓晴的回答，却听到一阵细微的风声。 “不好”，倪洱心知不妙，那应该是身体裹挟着空气流动的声音，他立刻猫起身来，蓄势待发，双眼紧紧盯着二楼的外阳台和窗户。 果然不出他所料，就在倏忽之间，一个身影从二楼阳台飘然落下。 不是关晓晴是谁？倪洱一眼认出从阳台上跳下来的人正是新娘子关晓晴。 千钧一发之际，倪洱已从灌木丛中弹起来，两步冲到阳台正下方，伸开双臂，一把把关晓晴抱在了怀里。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劫后余生（二） 幸亏倪洱臂力惊人，扎开马步，硬生生把关晓晴给接住了。 倪洱一看怀里的关晓晴，脸色煞白，睁开眼睛无力地看了一下，却昏睡过去。 再看关晓晴身上，只穿了一件透明的睡衣，胸前的一对蓓蕾若隐若现，睡衣很短，短到遮不到关晓晴的一双玉腿，倪洱马上单手抱住她，另一只手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关晓晴的玉体，遮住了她睡衣下面的旖旎风光。 倪洱抱着关晓晴躲到黑暗处，此时文泰来已经冲到阳台上，伸出脑袋往下张望。 倪洱料想文泰来会到楼下来，于是抱着关晓晴，顺着自己来的路径，一路躲避监控探头，几分钟后已经到了停车的地方。 把关晓晴抱放在车后座上，倪洱一摸她的额头，有点发烫，经过这一番折腾，加上连续一天一夜没睡觉，关晓晴身体有点撑不住了。 倪洱发动车子，缓缓驶上大路，他一边开一边想，该把关晓晴带到何处？ 回憩园，或者回关家大宅，关晓晴穿成这样，这大晚上的，由他送过去，肯定不适合。 现在打电话给关晓山？关晓晴还没醒，依关晓山的脾气，肯定把文家闹个天翻地覆。 想来想去，倪洱决定找个安全的地方，先把关晓晴安顿下来。 倪洱给郝晓晓打个电话，恰好她放寒假还没回老家，正住在郝美美租住的阁楼里。 倪洱假辞说带个朋友一起来借宿一晚，让郝晓晓不要声张，先偷偷开了门再跟她姐姐说。 等郝晓晓给倪洱悄悄打开门，看着他抱着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进来，再蹑手蹑脚地进了她的小房间。 郝晓晓就傻乎乎地跟在倪洱后面，看着他把怀里的女孩子平放在她的床上，这时候一看女孩子的脸，她目瞪口呆，这不是山情集团的关晓晴吗？ 倪洱替关晓晴盖上被子，和郝晓晓退出小房间，来到外面的小客厅。 “师哥，这是怎么回事？关部长今天不是出嫁吗？是喝醉了还是睡着了？”，郝晓晓轻声轻语地问道。 “睡着了”，倪洱苦笑道，“一言难尽啊，今晚她就在你这暂住一晚吧，我明天上午来接她，你姐姐在吧？” “在”，郝晓晓指了指隔壁房间，“可能已经睡着了”。 “你把她叫出来吧，我跟她说一下”，倪洱说道。 还没等郝晓晓去敲门，隔壁房门传出灯亮，郝美美已经拉开门走了出来。 “晓晓，跟谁说话呢”，郝美美嘴里数落着妹妹，一抬头，吃了一惊，“倪洱，你怎么在这？” “有事请你帮忙，所以直接上来了”，倪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陪笑说道。 郝美美白了妹妹一眼，骂道，“你怎么这样，随随便便给男人开门。。。” 郝晓晓吐了吐舌头，没接话。 郝美美又懒洋洋地对着倪洱说道，“倪大秘，这么晚了，我能帮你什么忙？” “关晓晴出了点事，现在昏睡过去了，要在你这借宿一晚”，具体详情倪洱不便细说。 “开什么玩笑”，郝美美大惊失色，“今天是关晓晴和小文总结婚的日子，你把她搞到我这里来，是不是想害死我啊？小文总知道了还不把我宰了啊！” “人已经在晓晓床上了，你有本事你把她轰走”，倪洱笑道，“我这是没办法的事，明天一早，我就来接她，文泰来怎么会知道？” “你不会去酒店开房啊？”，郝美美不依不饶。 “正因为今天是她和文泰来结婚的日子，我更不能带她去住酒店，否则真说不清楚了，在你们这，至少有个证明人嘛”，倪洱想的还挺周到。 “呔”，郝美美急了，“说了半天，你还是把我拖下水了，不行、不行。。。” “行不行就这样了”，倪洱不和她争辩了，对郝晓晓说，“晓晓，帮我进去把关晓晴身上的外套拿出来给我”。 “好”，郝晓晓答应一声，开门进了自己的房间，看关晓晴睡得正沉，轻轻掀开被子，看到倪洱的衣服裹在关晓晴的身上，一双洁白的玉腿露在外面。 郝晓晓轻轻把外套从关晓晴身上抽出来，再一看，顿时面红耳赤，原来关晓晴只穿了一件薄如蝉翼的内衣，没遮没挡的，尽管同为女孩子，郝晓晓乍然见到，还是羞红了脸。 郝晓晓慌慌地给关晓晴拉上被子，拿着外套出了房间。 倪洱接过郝晓晓手里的外套，拱手跟郝美美说了声谢谢，也不管她心里有多么不情愿，转身就出门下了楼。 郝美美无语地看着倪洱就这样走了，无计可施，恨恨地对妹妹说，“晓晓，关门，睡觉！” 关晓晴晕晕乎乎地睡着，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等第二天早上倪洱再次来到郝美美的阁楼上的时候，关晓晴正躲在被窝里惶恐着。 郝晓晓给倪洱开的门，倪洱问道，“你姐呢？” “早上班去了”，郝晓晓偷笑道，“我姐气得一夜都没跟我说话，天一亮就出门了”。 “晓晓，你去看看关晓晴醒了没有？”，倪洱说道。 郝晓晓走到自己的房间外，敲了敲门，问道，“关部长，你醒了没有？” 里面马上传来关晓晴的声音，“你是谁啊？这是哪啊？” “我是郝晓晓”，郝晓晓答道，“那我进来了”。 听到郝晓晓的名字，关晓晴松了一口气，马上联想到应该是倪洱把自己送到这里来的。 郝晓晓推门进来，关切地问道，“关部长，有没有好一点？” 看到郝晓晓熟悉的脸庞，关晓晴犹如见到亲人一样，终于心情畅快了一点，答道，“头还是有点晕，那个，倪洱在哪？” “我师哥在外面呢，要不要我叫他进来”，郝晓晓答道。 “不不不”，关晓晴连忙阻止道，想到自己身上穿的，她实在不好意思面对倪洱。 “那个，晓晓，能不能给我找几件衣服”，关晓晴吞吞吐吐地说道。 “嗯”，郝晓晓也想到了她身上穿的是那种睡衣，脸也有点红了，“要不我拿点衣服出来，你挑几件吧”。 郝晓晓从衣柜里拿出几套冬天的衣服，放在床上，然后自己先离开了房间，让关晓晴自己试。 郝晓晓在客厅里和倪洱聊了几句，关晓晴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晓晓，进来一下。。。” 郝晓晓进去一看，关晓晴依然躲在被窝里，自己拿出来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边上。 “衣服我都穿不上”，关晓晴焦急地说道。 “哦对”，郝晓晓一拍脑袋，“关部长你个子比我高，我的衣服你都穿不上，我去拿我姐大号的衣服过来”。 郝晓晓又去隔壁房间拿了几套郝美美的冬装过来，最后关晓晴挑了一套，勉强穿上了身。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决战（一） 关晓晴起床简单梳洗了一下，准备跟着倪洱回山情庄园。 倪洱已经把一大早接到关晓山电话的事告诉了关晓晴，她也心急如焚，想立刻回到家里，把自己受到的委屈一股脑儿跟妈妈倾诉出来。 在她和倪洱正要出门的时候，郝晓晓突然叫住了关晓晴，“关部长，你拉在我床上的衣服还要不？” 关晓晴脸一红，不敢看倪洱，直接对郝晓晓说，“晓晓，不要了，你帮我丢掉吧”。 “不”，倪洱却制止了她，“你带着吧，口说无凭，带着那件衣服也是个证据”。 关晓晴顿时羞不可语，自己只穿着睡衣的样子肯定全部落在了倪洱的眼里。 郝晓晓心里暗笑着，帮关晓晴把内衣放进了一只袋子里。 关晓晴涨红着脸，窘迫地接过郝晓晓递过来的袋子。 在回山情庄园的路上，关晓晴难为情地坐在后排座位上，没跟倪洱说一句话。 回到关家大宅里，关山情正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贺芳愁眉不展地坐在沙发上，关晓山陪坐着。 看到关晓晴踏进家门，贺芳喜出望外，上前一把抱住女儿，呐呐说道，“晓晴，没事吧？没事吧？” 关晓晴的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着回答，“妈、妈，我没事，我没事。。。” 关山情的脸色这才舒缓一点，在旁边说道，“回来就好，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待会再说”。 贺芳哼了一声，立刻把女儿拉进房间，让关晓晴把新婚之夜的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一遍。 走在后面的倪洱也进了客厅，客气地和关山情、关晓山父子打了招呼，简单地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番，刻意没有提到关晓晴穿着情趣内衣的情节。 在房间里，听着关晓晴的述说，再看着袋子里拿出来的情趣内衣，贺芳气愤不已，“这个文泰来太下作了，怪就怪我和你爸太优柔寡断，差点毁了你的终身幸福，这个文泰来，我饶不了他！” 客厅里的关山情同样是义愤填膺，“太可恶了！我关山情的女儿是别人随意羞辱的吗？” 关山情马上一个电话打给文贵山，本想着兴师问罪，还没说几句，却被文贵山反问了一句，“你家晓晴回家了吗？” 关山情一怔，当即回到，“当然回家了，要不然我们怎么知道你家小斌如果作践我女儿的？” “关老哥，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文贵山在电话里却倒打一耙，“明明是你女儿在新婚之夜离家出走，我们现在就怀疑她答应嫁给小斌的动机不纯，还有，昨晚她和谁在一起，你们文家是不是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关山情没想到文贵山竟然恶人先告状，气急了，“姓文的，不要欺人太甚！我们女儿不是非你家不嫁！你儿子凭什么那样侮辱我女儿？” “关老哥，你这句话和我想到一起了”，文贵山在电话里不阴不阳地说道，“我已经打电话给胡市长说婚礼取消了，我们也觉得关家大小姐实在高攀不起，关于股权作为聘礼的事，就此作罢”。 说完，文贵山径直把电话挂了。 这边关山情气得咬牙切齿，那边文贵山身边的文泰来高兴得冲自己的父亲竖起来大拇指。 “此仇不报非君子”，关山情被文贵山气昏了头，想到正是文贵山拿三个楼盘做诱饵，使他出了八亿元进行收购，导致山情集团现金流枯竭，后面是在股市上节节败退，处处受制于文氏。 他直直地站着，看着倪洱和关晓山，问道，“现在有什么办法，把控股权抢回来？” 关晓山一筹莫展，摇摇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倪洱沉吟片刻，说道，“停盘，注资。。。” 关晓山急忙问道，“倪洱，该怎么操作，你说具体点？” “现在文泰来已经是山情股份大股东了，但不是绝对控股，明天上班就发布市场公告，山情股份停盘，要进行资产重组”，倪洱娓娓说道，“说是资产重组，其实就是把非上市公司资产注入上市公司，扩大股本，稀释文泰来的股权比例，而现在最有价值的非上市公司资产，就是山情大厦”。 “这样能扭转现在的局面吗？”，关山情问道。 “这得看山情大厦的估价，还要看文泰来会不会在股市上穷追不舍”，倪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现在只能试一试了，你们跟文泰来的股权差距是3.33%，折合是3700万股，按现在的股价换算差不多是六千万，这差距不大，山情大厦的评估价格应该超过这个数字，而最坏的结果是，一旦重新开盘，文泰来继续在二级市场上扫货，那除了跟他抢筹码，我们别无他法了”。 “先不管后面开盘怎么样”，关山情当机立断，“下午就跟港交所联系，明天山情股份开始停盘，策划资产重组的事”。 这时贺敏已经从房间里走出来，插话说道，“女儿受到的委屈怎么办？” 关山情语气坚决地说道，“我会不惜一切让文家付出代价！” 他接着问道，“倪洱，我们现在资金紧张，有什么办法以最快的速度回笼资金？” “壮士断腕”，倪洱用了一个成语，继续解释道，“现在文氏那三个楼盘已经不受控了，但到目前还属于山情集团，马上安排法律顾问进驻三个楼盘，监督账务出入，同时以年底促销作为噱头，抓住新年前后的几天时间，低价抛售，哪怕是成本价以下，要快！不计成本的快！” “好！”，关山情没有任何的犹豫，马上命令道，“晓山，不要在晓晴的婚事上做过多纠缠，立刻按照倪洱的说法，一边安排财务部落实股票停牌和资产重组事宜，另一边安排律师进驻售楼中心，安排营销部搞低价促销，以最快的速度把房子卖掉，把资金收回来”。 “我也回去上班”，关晓晴从房间里走出来，脸色坚定地说道。 “好”，关山情不再说安慰女儿的话，此时此刻，振作起来全力反击，才是关家儿女的气度。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决战（二） 翌日，港股上市公司“山情股份”停牌并发布公告，兹于上市公司进行资产重组事宜，相关事项将后续公告，并按港交所规定要求及时复牌。 文氏集团办公大楼内，看着山情股份的这份公告，文泰来抚掌大笑，对文贵山说道，“山情集团的底我已经摸了个透，这种资产重组的雕虫小技，无非就是注资，他文家还有钱吗，如果关山情敢把山情大厦装到上市公司里去，我肯定叫他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文贵山看着儿子胸有成竹的样子，突然问道，“关晓晴是自己离家出走的，还是被你逼走的？” 文泰来笑笑，“父亲，她怎么走的不重要，现在我们和山情集团再一次撕破脸了，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明争暗斗几十年，最后的好戏马上就要上场了”。 这时，文氏集团财务部庞部长进来文贵山办公室，报告道，“文总，泰来嘉城、泰来新城和城北三个楼盘刚刚发来消息，山情集团上午派人过去，手持律师函，把财务和销售的账都接管了，随后销售的广告牌陆续更换了，楼盘的价格全部打了八折以下，好像是全面抛售”。 “还想绝地反击”，文泰来轻蔑地说道，“现在才想起来这样做，是不是太晚了？绝对不能给他们有喘息的机会”。 随即，文泰来吩咐庞部长，“马上联系律师事务所，起草律师函，作为大股东，我们泰来基金要求山情股份召开临时股东大会，提议对目前董事会成员进行重新改选”。 “好”，庞部长奉承道，“小文总果然是见招拆招，这一招是釜底抽薪，让山情集团阵脚大乱”。 “泰来?嘉城”售楼中心，沈娅窝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闷闷不乐，她这个营销经理的实权，刚刚被山情集团派来的人撸掉了。 郝美美在旁开解她，“沈娅，我们本来就是打工的，这个楼盘是文氏的也好，是山情的也罢，反正每个月给我们发工资、拿提成就好，别纠结了，三个楼盘的销售、财务都被接管了”。 “还以为变天了呢”，沈娅自言自语道，自从撵走了郝晓晓和林桦，她便认为售楼中心重新回到了文氏集团的怀抱，哪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不但撸掉了她营销经理的实权，而且还发布广告说楼盘全部七折起售，让全体售楼小姐倾巢而出，销售业绩好的人加发奖金。 最可气的就是这帮售楼小姐，完全是墙头草，风吹两面倒，赶走山情集团巡视员的时候，一个个挽起袖子喊加油、看热闹、瞎起哄，仿佛都是文氏集团的忠实员工，现在得到降价销售的命令，也不管这些楼盘到底姓关还是姓文，一哄而散，都出去卖楼去了，偌大的一楼销售大厅，就剩下了沈娅和郝美美。 “我也搞不懂这股权的事情，好像山情股份今天停牌了”，郝美美和沈娅一样迷惑不解，说好的变天呢？ 别说是郝美美和沈娅了，就连文贵山这个老江湖，也被山情股份的股权操作搞得晕晕乎乎的，在办公室里，他不解地向文泰来和庞部长提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关山情不直接把山情大厦卖了换钱，而那么麻烦地对上市公司注资，然后贱卖手里的楼盘进行资金回笼？” “这得从现在山情股份的股权结构说起”，文泰来指了指庞部长，“财务部长，你来解释一下”。 “好”，庞部长接着文泰来的话头，向文贵山解释道，“文总，山情股份的股权结构现在是这样的，所有的股权加起来是100，我们有38.68%，是大股东，关氏目前名义上有35.35%，是二股东，剩下的25.97%，是公众股东，也就是小股东的，人数很多。港股有规定，公众股东占比必须达到25%以上，所以关氏想通过买股票的方式来超过我们，那只能从小股东手里买，势必把公众股东占比降到25%以下，那山情股票就会被港交所强制停牌，所有的资金交易都会被锁定，这个关山情是承受不了的”。 “所以，他要稀释股权？”，文贵山渐渐明白了一些。 “是的”，庞部长点点头，“上市公司就像是个篮子，里面装了100个鸡蛋，现在我们的鸡蛋比关家的多，他没办法从里面抢鸡蛋，只剩下一个办法，从外面放鸡蛋进去，简单算一下，现在我们比关家多3个鸡蛋，只要他从外面多放5个鸡蛋进去，篮子里面的鸡蛋总数增加了，他的数量也超过了我们，我们的占比也下降了，他又抢回了大股东的地位，这就是股权稀释”。 “小斌，我看你胜券在握的样子，具体对策是什么？”，文贵山刨根问底了。 “很简单”，文泰来接着说，“只要他关家放几只鸡蛋进去，我就从小股东手里买几只鸡蛋，确保我的数量永远超过他，即便是被强制停牌了，我们耗得起，他关家耗不起，而且只要我们鸡蛋数量比他多，那我们就是大股东，最后这一篮子鸡蛋怎么处理，我们拥有最大的话语权，所以我刚刚说，只要他敢把山情大厦装进上市公司，我叫他有去无回”。 “庞部长，你刚刚说关氏目前名义上有35.35%，是二股东，又是什么意思？”，文贵山继续发问。 “这都是小文总的杰作”，庞部长又拍了拍文泰来的马屁，“山情股份上市的时候大股东是山情集团，占了上市公司55%的绝对控股权，他们原始股解禁之后，经过小文总的一番操作，山情集团内部被瓦解了，差不多20%的股权被转让或者卖掉了，转让给我们的包括董彦刚、赵义安和王远光的，而以关氏为首的山情集团持股占比已经降到了35.35%，其中关山情、关晓晴和关晓山三人一共占了28%，山情六君子中的毕玉华、李盛勇和贺敏每人占了1.65%，加起来是4.95%，这样一算，还有2.4%的股权是山情集团职工的”。 “一开始职工持股多少？”，文贵山问道。 “开始的时候职工持股占到山情集团的三成，占到山情股份的16.5%左右”，文泰来对这些数字如数家珍。 “从16.5%降到2.4%”，文贵山摇摇头，“究竟有多少员工是忠诚的？关山情肯定心寒了吧”。 “文总”，庞部长笑着说，“卖股票的职工中，只有一部分人是直接转让给我们的，更多的人是自己通过证券交易市场卖掉的，那样他们便会心安理得，不会觉得对不起关山情”。 “对的”，文泰来同意庞部长的说法，“职工没有义务帮着关山情顶着，股价跌得厉害的时候，职工首先想到的是套现保利，如果关山情自己有本事，尽可以在二级市场上回购，但是关家没钱了，父亲，现在看来，我们那三个楼盘卖得值不值？” “值。。。”，文贵山呵呵一笑，“你用关家给的钱去买山情的股票，进而取得山情股份的控股权，是不是那三个楼盘又属于我们了？” “从法律层面上来说，现在还不是”，文泰来得意满满，“不过快了，只要我们改组了山情股份的董事会，以后的山情集团，将不再姓关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决战（三）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为了自己一手打下的基业，也为了替女儿出口气，关山情放手一搏了。 在山情股份停盘当天，山情集团财务部长贺敏便邀请国内三四家知名机构对山情大厦及附属憩园的建筑进行估价，最终作价八千万，形成估价报告，作为山情股份扩股资金呈交港交所审核。 如果审核通过，山情股份扩股成功的话，总股本将在原有股权上增加八千万人民币，关氏的占比将从35.35%增加到38%，而文氏的占比将从38.68%稀释到36%，这样一来，关氏将重夺大股东之位。 山情集团刚刚把相关材料提交港交所，泰来基金的律师函便送达了关山情的办公桌上。 事不宜迟，关山情马上召集李盛勇、关晓山、关晓晴、贺敏和倪洱到山情大厦十六楼会议室开会。 按照上市公司相关规定，大股东提议召开临时董事会，完全合法合规，作为管理层和董事会完全没有理由拒绝。 关山情让大家把律师函传阅了一遍，说道，“来者不善啊，大家有什么好主意？” “爸，这个临时董事会非开不可吗？”，关晓晴不由地有抵触情绪。 “是的”，贺敏率先回答了这个问题，“作为上市公司，我们必须遵守这个规则”。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倪洱说道，“拖，拖到港交所对扩股的审核通过，我们拿回大股东地位，那就掌握主动权了”。 “好”，关山情同意倪洱的想法，“小敏，马上起草文件，给泰来基金回函，就说目前山情集团日常事务繁忙，需要一定的时间准备，一个星期够不够？” “董事长”，倪洱插话道，“这个时间点很微妙，今天是农历二十二了，还有一个星期就是大年夜，内地和香港都会放假，港股市场会休市一个春节长假，所以一个星期的话，正好碰到春节放假，是我们缓冲的好机会”。 “对、对”，关山情觉得还是倪洱想得周到，“这两天光跟文氏集团耗着，马上过年了，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小敏，你就按一个星期时间给文氏回函，董事们都要过年的，我不信他能把开会的人凑齐”。 “贺部长”，倪洱建议道，“在回函的后面，我们不妨给泰来基金提个建议，考虑到春节假期，建议临时董事会事项在正月十五之后再议”。 “好主意，那我马上去办”，贺敏应道，“董事长，还有别的安排吗？” “你先去把回函的事办了，接着把工人工资全部结了，在三天内结完，都要回去过年了”，关山情接着问道，“上次质押的款子还够用吗？” 贺敏汇报道，“先还了银行的利息，六个亿的贷款延期了三个月，每个月的利息又是不少钱，剩下来的发工人工资和年终奖差不多了”。 等关山情安排好，贺敏先行离开山情大厦十六楼会议室。 关山情说道，“散会之后我和晓山一起再去一趟政府，说好款子在年前下来的，我们再去跑一跑，李部长、倪洱，你们二位要盯着促销楼盘的销售和资金情况，不能出差错”。 “对”，李盛勇附和道，“这也是我们目前的重点工作，我们不会放松的”。 关山情刚要宣布散会，无意瞥见关晓晴坐着一副失神的模样，特意问道，“晓晴，你就协助你小姨把职工的工资和奖金发了，哦对了，回来上班感觉还好吧？” 本来关晓晴就没什么精神，突然听父亲这样问，脸色尴尬起来，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嗯嗯，还好啊。。。” “好，下了班好好休息”，关山情叮嘱了一句，便宣布散会。 会议结束后，关晓山陪着关山情进了办公室，等着一起去政府要钱，李盛勇坐电梯回自己的办公室，倪洱有心等了一下关晓晴，在电梯门口问了一句，“十六楼上面是什么？” “是楼顶咯”，关晓晴的回答有气无力。 两个人进了电梯，倪洱伸手按了十六楼上面一个没有标数字按钮，显然是去楼顶的。 关晓晴一愣，倪洱马上笑道，“我没上去过，你陪我上去看看”。 十秒后，电梯到达楼顶。 两个人站在楼顶，依靠在阳台上，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关晓晴情不自禁地闭上双眼，伸开双臂，像是在拥抱这冬日暖阳。 倪洱微笑问道，“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关晓晴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叹口气，“能好吗？” 倪洱笑道，“那我猜一猜，我们的关大小姐为什么心情不好？是不是听到什么流言蜚语了？” 关晓晴离开睁开双眼，扭头看着倪洱问道，“你都知道？” 倪洱笑笑，“我真是猜的。。。” 面对倪洱，关晓晴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不吐不快，“我一回来上班，好些人表面上客客气气的，一到我背后就指指点点的，后来我一问，有的人说我是落跑新娘，有的人说我是被文泰来退货的，你说我难不难过？” 关晓晴说着说着，已经泪水涟涟了。 “你和文泰来没有领结婚证吧？”，其实，倪洱是明知故问，那晚在文家别墅阳台上关晓晴和文泰来的对话，他是听得一清二楚。 “是的”，关晓晴答道。 “那你应该庆幸啊”，倪洱说道，“既没有领证，又没有举办婚礼，没什么面子上过不去的，假如领了证、举办了盛大的婚礼，你们再闹翻了，是不是比现在难看多了？” 经倪洱这么一说，关晓晴又觉得有那么一点道理，是啊，如果经过了新婚之夜，文泰来再翻脸，自己岂不是亏大了，想到这个，她却脸红了，有点羞涩地问道，“倪洱，那晚、那晚。。。” 倪洱奇怪地看着她，“那晚怎么了？” “那晚你是不是看到了我的身体？”，关晓晴呢喃地问道，脸上红霞飞起。 “嗯啊”，倪洱下意识地回答了一下，立时感到不妥，说出去的话却已收不回来了。 “如果以后我嫁不出去了，怎么办？”，关晓晴害羞不已，别开脸，吐出这句话。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决战（四） 倪洱一时语塞，关晓晴的表白之意傻子都听得出来，但他却不能顺势应上一句。 关晓晴也没有继续追问，如果被倪洱再次出言拒绝，那气氛倒尴尬了。 她想到在杂志上看到的一句话，“纯洁的男女关系，就是一个不说，一个装糊涂”，关晓晴心宽了许多，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有了笑意，故作轻松地说道，“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等集团渡过难关，我给自己放几天假，去参加非诚勿扰”。 倪洱听了跟着笑了起来，“这个主意不错，现在非诚勿扰改版了，二十四位男嘉宾都会给你留灯到最后的”。 关晓晴眼睛一亮，“倪洱，你也看综艺节目啊？” “很奇怪吗？”，倪洱哈哈一笑，“我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外星人，什么节目都会看一看的”。 两个人又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下，东拉西扯聊了好一会，才各自回到办公室。 关山情和关晓山已经坐车来到了市政府大楼，在路上关山情给胡市长打了预约电话。 在市长办公室旁边的会客厅，胡清山抽空亲自接待了关氏父子。 对工程款的事，胡市长快人快语，江城市毕竟地处富庶之乡，地方财政上不缺钱，之所以迟迟未付，还不是新区政务中心房顶漏水给闹的。 关晓山是有苦不能说，那房顶漏水明明是有人故意陷害，但无凭无据的，加上施工的都是山情集团的人，归根结底还是山情集团的错，这个锅，背得也不冤。 “当然啦”，胡清山呵呵一笑，“以前的错误都已经翻篇了，你们山情集团的款子财政已经拨款了，明后天肯定到账，老关啊，这前面说好的事，也不用你三番五次地跑过来吧？” “胡市长，工程款的事很感谢”，关山情答道，“我今天来，不仅仅是这件事，还有一件事，还要请市长给我做主啊！” “哎、哎、哎”，胡市长马上就打了退堂鼓，“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不会跟老文一样，都让我给你们的儿女亲事打官司吧？” 关山情惊讶地问道：“文贵山找过您？” “找过啊”，胡市长叫起苦来，“还不是你家女儿跟他儿子的事，我说老关啊，你们两家现在怎么搞的，和平共处了二十几年，这段时间闹得跟拍电视剧似的，社会上的传闻也很多啊。。。” “市长，我今天跟您交个底”，关山情正色说道，“文贵山一心要吞并我的山情集团，在股市上兴风作浪，现在都是山情股份的大股东了，今天给我发了律师函，要召开股东大会罢免我这个董事长，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老关、老关”，胡市长拍了拍关山情的肩膀，“别激动，你们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吧？” 关山情面露难色，苦笑道，“市长，还真有，尤其是文贵山的儿子，野心勃勃，把我们整得够呛”。 “我上次就说过，在商言商，资本市场的事情就按它的游戏规则来”，听胡市长的意思，他是想置身事外。 关山情稍感失望，不过接着说了一句狠话，“市长，如果文贵山要赶尽杀绝的话，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他文氏集团有多少不干不净的，我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的”。 “老关，你说这个干嘛”，胡市长语气又缓和了一点，“有什么需要，我能帮上什么忙的，你尽管开口”。 这时候，关晓山突然插上一句，“胡市长，去年我从欧洲带回来的自动代步车，你家公子还喜欢吗？” 会客厅里只有胡市长和关氏父子三人，胡市长愣了一下，脸色微变，仍笑着说，“挺好的，晓山你买的东西挺不错的”。 关山情连忙岔开话题，“市长，年前有时间的话还请您做个和事佬，我还想约文贵山谈谈”。 “好好好”，胡市长一口答应下来，接着推说还有个会要参加，便直接回了自己办公室。 在回去的路上，关山情有些不悦地对关晓山说道，“晓山，你不应该在市长面前提以前送的东西？” 关晓山辩解道，“胡市长有点老奸巨猾，他想保持中立，所以我委婉地提醒一下他”。 “你还是历练少了”，关山情叹口气，“我们跟他走得近，文贵山就走得不近吗，做官的都是趋利避害的，有共赢的时候他自然会帮你，惹火烧身的时候他怕是躲之不及呢！” 关山情的这几句话，好像对胡清山来说是恰如其分的。 胡清山压根没去开什么会，关晓山一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心里顿时不高兴了，最忌讳就是这种送了东西还翻出来说的，所以他立马起身送客，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胡清山压了压心头的暗火，给文贵山打了个电话，“老文，关山情刚刚从我这边走，你们两个人搞得我一地鸡毛，你怎么就非要他的山情集团呢？” 文贵山在电话里讪笑道，“胡市长，这还正不是我的想法，主要是我家小斌，在国外留学学了一些企业并购的本事，收购山情股份也是他一手操办的，怎么，老关又给您添麻烦了？” “你说呢？”，胡市长没好气地说道，“我是地产协会名誉会长，你们两个是副会长，现在倒好，你们先掐起来，我夹在中间很难做啊！” “市长”，文贵山轻声漫语道，“上次您不是说好的吗，政府不过分干预资本市场的事。。。” “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胡市长火从心头起，啪地一声一拍桌子，“文贵山，你信不信，文氏集团在资本市场再牛逼，我能让你们分分钟在江城市消失！” 电话那头的文贵山被这句话吓得直冒冷汗，忙不迭说道，“市长、市长，我信！我信！您有什么安排，我都照做！” “找个时间，你们两个坐下来好好谈谈，把事情一次性了了，还有，你家公子就不要参加了，文氏集团的主应该你来做，就这样！”，一说完，胡清山就把电话挂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重赏之下 文贵山放下电话，摸了一手脑门上的汗，无奈地让秘书把文泰来叫过来。 等文泰来坐在自己面前，文贵山如实把胡市长在电话里的要求照说了一遍。 文泰来皱了皱眉头，不服气地说道，“他堂堂一个市长，怎么被关山情牵着鼻子走？” “还不是以前的瓜葛太多”，文贵山摇摇头说道，“就像上次山情集团在城北卖房子，到处放假消息，还不是老胡给他兜了底”。 “嗯，父亲，这样下去可不行，这个胡市长就是在和稀泥”，文泰来说道，“必要的时候，必须让他站队了”。 “什么时候是必要是时候？”，文贵山反问道。 “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文泰来把手里捏着的一张纸摊在文贵山面前，“山情集团回函了，把我们召开临时董事会的提议往后推了”。 文贵山问道：“小斌，你有什么对策？” 文泰来目露凶光，回答道：“山情集团无非是想拖住我们，扩股成功后稀释我们的股权，我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一不做二不休，山情股份复盘后我就从二级市场买货，直接超过75%的红线，把山情股份强制停牌，后面的主动权就彻底在我们手里了”。 “胡市长那边怎么应付？”，文贵山不无忧虑地问道，“他可是发了狠话的，得罪不起”。 “跟山情集团摊牌的时候就是胡市长站队的时候，我外公的影响力还在，我不信胡市长一点面子都不给”，文泰来比文贵山乐观多了。 “但愿如此吧”，看着文泰来踌躇满志的神情，文贵山发现儿子的野心和计谋都胜过自己，既欣慰又不安。 胡市长说话果然算数，两天后，山情集团承接的政府基建项目工程款一亿多元如期到账，加上楼盘促销后的资金回笼，前期几近枯竭的现金流一下子充足了许多。 关山情发布命令，把工人工资和奖金全部发掉，把拖欠的材料款全部付清。 财务部和人事部专门抽调人手，给工人发钱和给供应商结款，经过两天的忙碌，基本上把该发的钱都发掉了。 已经是腊月二十六了，关山情再次召集高层管理人员到山情大厦十六楼会议室开会。 这一个月的折腾，连每年都召开的年度总结表彰大会都取消了。 关山情问道：“账上还有多少现金？” 贺敏答道：“还有八千多万”。 关山情环顾了一下会场，此时的会场上只有关晓山、关晓晴、李盛勇、贺敏和倪洱，“山情六君子”中四人赵义安、董彦刚、毕玉华和王远光都已背弃而去，继续说道，“好，剩下来的钱，怎么个用法，大家议一议”。 贺敏首先发言，“董事长，我建议留着，毕竟贷款的利息要还，有备无患嘛”。 李盛勇说道，“董事长，这个还是您拿主意吧”。 关晓山和关晓晴都点头称是，都看着关山情，各自不表态。 关山情笑了，一向开会脸色严肃的他开怀地笑着说，“你们这个时候不讲民主了，不提上市公司的要求了，上市公司不是设了一个薪酬管理委员会吗，你们都是成员吧？怎么现在都把这个难题留给我了？” 关山情突然手一指倪洱，说道，“倪洱，你说！” 倪洱笑了，“董事长，我既不是董事会成员，也不是高层，不合适吧！” “哈哈哈”，关山情仰头大声笑起来，笑声里竟有些悲怆，“董事会成员？高层？留下来的有几个？” 关晓山他们几个人都低下头，沉默不语。 倪洱接话道：“董事长，您说得对！留下来的必须重奖！” 关山情低下头止住笑声，脸一寒，问道，“怎么重奖？” “目前，归属山情集团名下的职工持股还占山情股份的2.4%，人不多，但他们是集团最忠实的职工，我建议对这批人要重奖！”，原来倪洱说的重奖对象不是管理层，而是集团内部坚持没卖股票的员工。 “好！”，关山情击桌叫好，“倪洱这个提议好，我完全同意，大家有什么意见？” 关晓山、关晓晴、李盛勇和贺敏自然同声附和。 “怎么个奖法？”，关山情继续问道，“倪洱，你来说！” 倪洱便不推迟，直接说了他的计划，“现在职工持股共有2667万股，具体人数需要财务部和人力资源部核对一下，我建议集团以高于泰来基金的收购价进行回购，这样对这部分员工是最好的激励，对其他员工也是一种触动”。 关山情赞道，“倪洱的想法非常好！具体价格现在定一下，小敏，你认为多少钱合适？” “这个”，贺敏想了想，“泰来基金的收购价先是一块九，后面是两块，我建议两块一”。 关山情看看其余人，大家都点点头，表示认同。 “好！”，关山情最后拍板，“以两块二进行回购！” 当天下午，财务部和人事部就把持股职工名单列了出来，一共是108名员工，共持有2667万股，按2.2元/股回购，一共是5867万元港币，折合4700万元人民币。 关山情授权给倪洱，让他全权策划此次回购事宜。 倪洱看了一下名单，马上让关晓晴安排人分头通知这108名员工，通知他们第二天上午到山情大厦门口集合，又让贺敏跟银行打好招呼，四处调现金，要确保第二天上午4700万元人民币运送到山情大厦门口。 倪洱再让李盛勇调集保安课人员，组成安保队伍，确保第二天现金发放场地的安全。 第二天，腊月二十七上午，天气晴朗。 山情大厦门口原本空旷的场地上，布满了一圈穿着制服、手持警棍的保安，大厦正面上面悬挂着一条巨大的红色条幅，上面有一行金黄色的字：山情集团股权回购仪式。 条幅下方，在大厦门口的阶梯上，一沓沓崭新百元大钞垒起了一排排粉红色的砖墙。 九点整，108名员工按照人事部人员的指引，在大厦门口排成了八支队伍，一个个脸上都是喜形于色，听说回购价远高于市场价，比其他人的卖价都高，大伙自然都很开心。 关晓山主持回购仪式，他手持话筒，首先感谢这108名员工对集团的信任和支持，然后就对着名单，叫到谁的名字，谁就上前领钱。 很快，山情大厦门口发钱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到九点半，部分山情集团的员工加上外面的市民都过来围观了，但都被保安拦在了圈子之外，确保现场不出乱子。 关晓山、贺敏、李盛勇和关晓晴分两拨，不停地站在台阶给员工发现金，少则十万八万，用手捧着，多则一百多万，用书包来装。 每发一个，倪洱便在队伍里面带头鼓掌，现场气氛异常热烈。 “有钱咯、有钱咯。。。”，个别拿到钱的员工在现场欢呼起来，引得围观的市民艳羡不已。 随着聚集在山情大厦门口凑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部分围观的山情职工听着市民的议论，面露愧色，默默退出了人群。 这部分人，就是没有坚持下来、提前把股份卖给泰来基金的那拨。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风平浪静 即便倪洱没有邀请媒体到场，一会儿就有市民跟电视台进行新闻爆料，电视台随即安排财经新闻栏目记者到场采访，山情集团现金砖墙、一摞一摞发钱的图片马上在网上和电视新闻里传播开来。 看到电视里的午间新闻，文贵山又迷糊了，打电话问庞部长，“泰来基金不是山情股份的大股东吗？关山情有权那样发钱吗？” 庞部长在电话那头答道，“文总，现在山情股份董事会里面没我们的人，关山情做什么我们都没办法，只能看看”。 “难怪了”，放下电话，文贵山总算明白了，文泰来为什么急不可耐地要召开山情股份的临时股东大会，不改组董事会，他们就不能插手山情集团的日常经营管理。 一直忙到十一点半，关晓山他们四个人终于把4700万现金发完了，领了钱的员工有的直接回家报喜，有的直奔银行存钱，围观的人员倒散得慢些，三三两两地边走边聊，都说山情集团出手阔绰，职工获利。 等人群散尽，李盛勇对列队的保卫进行了一番表扬，然后宣布就地解散，一上午熙熙攘攘的场地上很快恢复了平静。 “走，都上去吧，董事长还在会议室等着我们”，贺敏招呼大家都来到了十六楼会议室。 在会议室，关晓山把春节假期的安排情况进行了汇报。这时候离过年还有四天，工地和装修工程都已全部停工，唯一还坚守岗位的就是各个售楼中心。 关山情最后总结陈词，“经过这一年的风风雨雨，真是患难见真情，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我们创业团队的四名元老离开了董事会，其中毕玉华退休了，王远光辞职了，董彦刚涉嫌职务犯罪跑路了，还有一个副董事长赵义安明目张胆地把股权转让给文氏集团，到现在都不露面，让人心寒啊！但在集团最困难的时候，老赵、小敏坚持下来了，还有108名职工坚持下来了，这108人就是我们山情集团的一百零八将，所以，有你们在，我不怕丢了大股东的地位，失去的股权我们会很快拿回来的！” 关山情顿了顿，转头面向倪洱说道，“其中，我关山情最亏欠的就是倪洱了，于外于内倪洱已经是山情集团的中流砥柱，但是他现在职位还是总裁秘书，拿的还是总裁秘书的工资，原来奖励的10万股也被我没收了。。。” 关山情语气低沉下来，问道，“倪洱，你想要什么？只要我关山情现在还能办到的，我一定满足你”。 倪洱被关山情这一番郑重其事的表扬搞得有点不好意思，笑着说，“董事长，我也是老员工了，一直担任关总裁的秘书也是我个人意愿，谢谢董事长的成全，至于想要什么，现在还没有。。。” 坐在对面的关晓晴感激地看着倪洱，插话道，“你就不要客气了，要不给你分套现房，你就可以搬出憩园了”。 “我一个人，要房子干嘛”，倪洱推辞道，“住在憩园蛮好的，我住习惯了”。 “现在还有这么淡泊名利的年轻人，不容易，不容易”，关山情赞不绝口，“倪洱，你老家是河西的吧，那你早点回家过年吧，把年终奖提出来，给爸妈带点江城特产回去”。 “唔”，倪洱没想到关山情转口说回家的话题，愣了一下，“董事长，过年我留下来值班吧，今年不打算回去”。 “为什么啊？”，心直口快的关晓晴抢着问道，“在外面工作的人不都盼着回家过年吗？” 听了关晓晴的话，倪洱沉默不语。 见多识广的关山情看出点苗头，这倪洱肯定有难言之隐，便不再追问，笑道，“也好，是要留管理人员驻守值班，倪洱留下来，其他人可以好好过个年”。 “对、对”，倪洱附和道，“而且春节期间售楼中心都在加班，我也可以到每个楼盘去看看”。 这厢倪洱能回家过年不回去，那厢郝美美想回家过年却回不去。 眼看就要过年了，郝晓晓在阁楼里待不住了，又一次给郝美美打去电话，“姐，你再确认一下，确实请不到假的话，我今天坐车回去啦，明天都腊月二十七了。。。” “好、好、好”，电话那头的郝美美也是心焦得狠，答道，“我中午之前再确认一下，确定不回去的话你下午自己走吧”。 郝美美此时正在泰来嘉城售楼大厅接待客户，虽然表面上在一板一眼地跟客户介绍楼盘情况，心却飞到了千里之外的河西老家，妈妈亲手做的家乡美食不停地在眼前晃动。 跟客户介绍完沙盘，郝美美急急忙忙跑进办公室，“沈娅，沈娅，我能不能回家过年的？” 名义上沈娅还是营销经理，售楼小姐的日常工作还是她管理的。 沈娅坐在椅子上没精打采地回答道，“刚刚总部来了最新指示，全体营销人员春节加班，基本工资按三倍算，提成按一点五倍算”。 “哇哦”，郝美美咋舌不已，“沈娅，我确认一下，这总部是山情集团吧？” “是啊”，被撸去实权的沈娅一直情绪不高。 “可以啊”，郝美美不禁心动了，“不是说山情集团没钱了吗？真没想到这么大方？” “没钱？”，沈娅眉毛一挑，“美美，你没看新闻吗？上午在山情大厦门口，地上摆了四千七百万的现金，一个上午全部发掉了！” “看了，看了，这么轰动的新闻当然看了”，郝美美想起来了，“还真不能小看了山情集团，以往文总没这么大方吧？” “还真没有”，沈娅打起精神来，“那你就留下来呗，趁春节长假的楼盘促销活动，多卖点房，多赚点钱！” 赚钱的诱惑最终还是战胜了回家的渴望，郝美美咬咬牙，给妹妹回了电话，让她下午一个人坐车回家。 郝晓晓倍感失望，嘀咕着，“又是一个人啊”。 姐姐为了挣钱才留下来加班，这份苦衷，郝晓晓还是理解的，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当天下午踏上了回家的归途。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唇齿相依 依着先前的约定，关山情在腊月二十八上午给胡市长打去电话，“市长，今天下午有没有时间，我想请您出来坐坐，再约文贵山出来聊聊。。。” 胡清山略一思考，答道，“行啊，老关，找个安静的地方，我们去喝喝茶”。 “好”，关山情马上说道，“那我去安排”。 关山情选了一家名叫“茶道”的茶社，与市政府办公大楼仅一条马路之隔，他亲自给文贵山打了电话，文贵山也不敢怠慢，口气好了许多，一口答应会按时赴约。 下午三点，等文贵山来到茶社，服务员把他领到最里面一间包厢，关山情已经在等着了。 “关老哥，来的早啊”，文贵山嘻嘻哈哈地说道，又恢复了往日笑面虎的神态。 “文总，来了啊”，关山情一眼瞥见文贵山的那张脸，强忍着多日来的怒火，面子上还是客客气气的。 文贵山坐下来，服务员上了茶，他随口扯了几句山情集团发钱的事，假意夸关山情又上了江城的新闻头条。 关山情隐忍不语，报以微笑。 文贵山热脸贴了关山情的冷屁股，他也感到挺无趣的，看关山情没什么回应，便干笑了两声，端起茶盅，说道，“喝茶、喝茶。。。” 包厢里除了两个人喝茶的声音外，尽是尴尬。 又等了一会，胡市长才姗姗而来。 茶社老板居然认出来的客人是市长，亲自把胡清山引到包厢里。 到了包厢，茶社老板还说着三生有幸、蓬荜生辉什么的，一个劲地在拍胡市长的马屁。 胡清山笑笑，“马老板，我和两位老板谈点事，你给我上点茶就好”。 “行、行”，茶社老板一脸媚笑，知趣地退出了包厢。 胡市长走到主宾的位置上坐下来，冲站起身来的文贵山和关山情摆摆手，“老关、老文，坐下来，别见外”。 等二人坐下来，胡市长开门见山地说道，“自从我上任市长以来，我们三个人还是第一次坐在一起喝茶，是不是？” “是、是”，关山情和文贵山异口同声答道。 “今天是老关请我来的，明人不说暗话，你们都是有着二十几年交情的人了，今天当着我的面，把所有的事情摊在桌上说清楚，怎么样？”，胡市长说完，分别看了看两边的关山情和文贵山。 “好”，关山情先答应道。 “可以”，接着文贵山也答应了。 “市长，那我先说”，关山情说道，“老文，你先是卖了三个楼盘给我，套了我八个亿，然后趁着我手头现金紧张的时候，把山情股票股价压了下去，你再大量收购，直到今天成了山情股份的大股东，还要召开临时股东大会，把我董事会的人换了，是这样的吧？” 胡市长和关山情一起看着文贵山，看他怎么回答。 文贵山讪笑道，“关老哥说的确实是事实”。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胡市长不高兴地说道，“老文，你为什么就针对老关呢？” “市长大人啊”，文贵山仍然是满脸堆笑，“我也说句大实话，我和老关认识二十多年了，在江城地产行业，他压制了我二十多年，怎么这一次我稍微占了上风，就成了我的不是了呢？” 文贵山此言一出，关山情沉默了，他所言不虚。 “以前你们是正当竞争啊，山情集团一直压你一头”，胡市长反驳道。 “可老关刚刚说的那些事，哪一件事我不是商业行为？也是正当竞争啊！”，文贵山振振有词。 关山情彻底哑口无言了，文氏楼盘他们是一个愿卖一个愿买，八个亿自己也是掏的心甘情愿，后来山情股票解禁了，也是自己的高层和职工不够忠诚，纷纷把股票卖了，再说召开临时股东大会的事，他也是合法合规。 “那就是没得谈咯”，胡市长一摊手，“那我们喝完茶，就散了吧”。 “这样下去”，关山情沉默了好一会，终于说话了，“我们两家，最终会两败俱伤”。 “老关这句话我赞成”，胡市长接过话茬，“你们是江城市实力最雄厚的两家地产公司，为什么一定要自相残杀呢？上次本来结为儿女亲家的，那么好的事，怎么后来又黄了？” 不提这个事还好，一提起来关山情就气不打一处来，气呼呼地说道，“老文，我是搞不清楚你家宝贝儿子什么状况，让我女儿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现在我女儿出门都抬不起头来，这笔账还没跟你们算呢。。。” 文贵山却矢口否认，马上反驳道，“我丢的脸更大，我文家的亲戚都见了新娘子，结果第二天婚礼却取消了，你说，以后我家小斌再举办婚礼，算头婚啊，还是算二婚啊？” 眼见二人针锋相对，就要吵起来了，胡市长马上喝道，“好了！别吵吵了！都一把年纪了，怎么火气这么大？” 听到胡市长的怒喝，关山情和文贵山才各自忍住，不再发声。 “我不止一次说过”，胡市长有点生气了，“****用一个成语来形容，就是唇齿相依，你们两家，就像是上槽牙和下槽牙，非要打架的话，我能坐视不理吗？” 不等二人说话，胡市长直接提了要求，“我说个解决的办法，老文，你转让一部分股权给老关，不转让也行，你不得干预山情集团的经营，就当是财务投资，怎么样？” 看来胡市长还是了解资本市场规则的，这个提议很专业。 “我是没问题”，文贵山是不敢当面驳了市长的话，欲言又止。 “我是看出来了”，胡市长面露不悦之色，“文贵山，你现在彻底交班了吗？” “那倒没有”，文贵山答道，“不过最近这些事都是儿子主办的”。 “别跟我推三阻四的”，胡市长不给文贵山推脱的机会，直接说道，“就按我说的办，如果你一意孤行，那以后文氏集团有任何事都不用找我了，可行？” 文贵山看市长态度严肃，嘴里不情愿地挤出几个字，“好，市长，就按你的要求办”。 胡市长跟着说了一句，“以后，你们喝茶、喝酒叫我，再有这些破事，不要找我，老关、老文，可行？” “行、行”，文贵山和关山情同时端起茶盅，请市长品茶。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南辕北撤（一） 关山情总算松了一口气，由胡市长出面，文贵山勉强答应了化干戈为玉帛，他心想，今年，能过一个太平年了。 文贵山和文泰来自然不会这样想。 等文贵山回到文氏集团，文泰来听说胡市长又强行要求文氏不得干预山情集团的经营管理，他不耐烦地问道，“这个胡市长想怎么样？我们不能一退再退！” 文贵山也很无奈，说道，“这么多年，虽然文氏集团的发展没有走胡市长这条线，但他现在是市长，他说的话我还是要答应的，谈起来也有十几年的交情了，否则面子上过不去”。 “可我跟他一点交情也没有”，文泰来忿忿不已，“而且以后我的发展不用看他的脸色！” 文贵山安慰道，“别急，什么事都要慢慢来，你都成功一大半了，还怕山情集团煮熟的鸭子飞了啊！” “好吧，父亲”，文泰来想了一下，“反正过年了，我也不折腾了，过了年再说吧”。 新年。 倪洱留在了山情大厦值班，大厦里大部分人都回家过年了，整栋大厦里仅留了几个财务人员和保卫，除夕关晓晴特地邀请倪洱去她家吃年夜饭，被倪洱婉言谢绝了。阖家团聚的日子，他一个外人，突然和关家一家人同一张桌子吃饭，气氛上有点格格不入。虽然是一个人在外面过新年，但倪洱已经习惯了，这几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郝美美留在泰来嘉城售楼中心加班，每天售楼中心里都是人头攒动，市民都趁着春节促销的时候涌进来，让售楼小姐们应接不暇，节日的工作量比平时增加了一倍以上，等下班回到阁楼的时候，郝美美都是腰酸背痛，草草吃了饭便倒头就睡，也是过了一个囫囵年。 正月初八，部分企业都挑在这天开门，山情集团和文氏集团也是。 文贵山神采奕奕，一早来到文氏办公大楼，给新年第一天上班的员工派发红包，然后召集管理人员开了个碰头会，算是新年新气象。 等文贵山开完会，前脚走进办公室，文泰来后脚就跟进来了。 文贵山心想刚刚散会，好奇地问道，“小斌，还有什么事吗？” “父亲”，文泰来笑意盈盈，“我来给你送新年礼物来了。。。” “你这小子”，文贵山被他逗笑了，“过年天天在家没见你送礼，这到了公司你给我送什么礼啊？” “我的父亲大人”，文泰来走到文贵山的办公桌前，把手里一叠材料放在文贵山眼前。 文贵山好奇地翻看一看，居然是自己的出国护照，里面夹着一张去新西兰的机票，时间就是当天晚上。 文贵山的脸徒然变色，口气马上变得很不高兴，冷冷问道，“小斌，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要出国了吗？” 文泰来却一点都不紧张，大声咳嗽了一声。 几乎同时，一个热切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山哥！” 文贵山听到这个声音，是那么地熟悉，马上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循声望去，一个体态丰腴、鹅蛋脸型、披肩发的少妇已经来到了办公室门口。 “小武”，文贵山也有点激动了，三步两步走过去，看着眼前的少妇，惊讶问道，“你怎么来了？” “是儿子。。。小斌叫我来的”，少妇扬了扬手里的机票，开心地笑道，“我们不是晚上去新西兰吗？” “嗯。。。”，文贵山略一迟疑，还是肯定地答道，“晚上的飞机。。。” “要不。。。”，文贵山难得的言语之间有了一丝慌乱，“你先去小斌那待一会，等晚上我们一起走。。。” “父亲”，一直侍立在侧的文泰来笑着说，“我已经安排好了，车子已经在下面等了，晚上您直接去机场就行了”。 送走了小武，文贵山的心有点乱，他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故意板着脸问道，“这就是你送的礼物？” 文泰来狡黠地笑道，“父亲不喜欢？” “胡闹！”，文贵山嗔骂道，“你不知道她是谁吗？” 其实这个小武就是文泰来的生母，文泰来早就知道了，但一直叫不出口，平时和文贵山说到小武的时候，就像打哑谜一样，谁也不明说。 文泰来答道，“父亲，礼物当然是新西兰蜜月啦，不是您老人家一直梦寐以求的吗？” “呔！”，文贵山喝道，“你个没大没小的，做事情也不注意影响，她来集团还有别人知道吗？还有，去新西兰，其它的事你安排好了吗？” “就驾驶员知道啦，她来了就是给您个惊喜，这不马上下去了”，文泰来给文贵山不断吃定心丸，“至于其它的事，父亲就不要操心了，我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了！” 文贵山想问他是怎么处理的，话到嘴边又噎了下去，热望在前，他突然不想过问那么多了，新西兰蜜月之旅已经向他招手了。 文贵山的心猿意马被文泰来看在眼里，文泰来接着说道，“父亲，你出国之前，能不能办个授权？” 听到“授权”两个字，文贵山心里一凉，知道儿子不可能平白无故安排他和小武去新西兰，必定有所图，他轻叹一口气，“罢了，我只有你一个儿子，这份产业迟早是你的，下午叫律师来，我办一个全权授权给你，没有特别事的话，我不再过问集团的事”。 文泰来大喜，对文贵山承诺道，“父亲，我会把文氏集团打理得好好的，而且，我会让妈一直留在您身边的。。。” 这句话的“妈”自然是指小武，这也是文泰来第一次叫她“妈”。 文贵山颇感意外，不敢相信地问道，“怎么可能？” “没问题的，父亲”，文泰来又露出了一贯自信满满的脸色，“两边的纠葛我都会处理掉！” “你还有这本事？”，文贵山心里想着这句话，却没有说出口，如果儿子把这个缠绕他近三十年的难题处理了，仅仅是一个文氏集团，他有何舍不得的？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南辕北撤（二） 当晚，文贵山便带着小武登上了国际航班，朝他的梦想之地飞去。 江城市一处名叫“贤士嘉园”的小区内，一户普通的三居室住家里，一个中年男子正焦急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往常这个时候小武都该在家里了，今天跑哪去了？”，中年男子自言自语道。 此人正是武小惠叫着“王叔”的王自成，小武名义上的老公。 就在王自成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屋里惶然着急的时候，门铃声响了起来。 “回来了！”，王自成以为是小武回来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自个念叨着，“怎么没带钥匙啊？” 打开门，王自成一愣，眼前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莽汉和一个精干的瘦高个，两个看上去就不是善类。 王自成刚问了句，“你们找谁啊？” 光头莽汉一把推开门，已经跨进了门，瘦高个也同时进来了，两个人一脸凶样，什么话都不说，直接进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王自成跟在后面，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两个人，又问了一句，“两位兄弟，你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他话音刚落，外面有进来一个人。 王自成扭头一看，一个身材挺拔、衣着光鲜的年轻人，身高目测要有一米八，目光冷漠、脸色阴沉。 “你就是王自成？”，年轻人冷冷地问道。 “是啊”，王自成奇怪地看着他，反问道，“你是谁啊？” 啪的一声，几页打印好的A4纸被年轻人一把摔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签了它”，年轻人用一种不容置否的口气冷冷地说道。 “什么啊？神秘兮兮的”，王自成被这三个陌生人搞得莫名其妙的，拿起A4纸，翻开一看，大吃一惊。 “离婚协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这四个字，下面男方的名字是“王自成”，女方的名字是“武思慧”，正是小武的名字，下面的内容王自成没有耐心再看，火从心头起，把这一叠A4纸重重摔回到茶几上，大声责问道，“你们到底是谁啊？谁让你们来的？还有，小武人呢？” 小武的电话一直没打通，王自成就有不祥的预感，他还一直安慰自己，小武是不是出门手机没电了。 “她已经出国了，你快把协议签了，这样我们都省事”，年轻人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 “我不签！”，王自成勃然大怒，“小武要离婚她自己来跟我提，轮不到你们来说，你他妈的到底是谁啊？凭什么来管我们的家事？” “小武是你什么人？”，年轻人轻蔑地问道，沙发上的光头莽汉和瘦高个阴笑着。 “小武是我老婆，是我领了结婚证的老婆！”，王自成的声音歇斯底里了。 “老婆？”，年轻人冷笑一声，“你也配？” 这下戳痛了王自成的内心，他原地蹦了起来，抓住年轻人的领口说道，“你小子胡说什么？你他妈的是谁啊？” 他还没说完，手腕一阵剧痛传来，原来身后的光头莽汉已经站起身来，一把捏住了他抓住年轻人衣领的手腕，顿时剧痛难忍，马上缩回了手，痛得脑门上汗都出来了。 “王自成”，年轻人像是下了最后通牒，“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这几年来你和小武都是分开住的，你连她的房间都进不了，你们算什么夫妻？” 不知道是因为手腕痛，还是因为年轻人这句话，王自成颓然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往事如烟，一幕幕在他眼前闪现，更令他心痛。 当年，文贵山的意思就是让他娶了小武，让他代为照顾小武和武小惠，结果结婚之后小武一直不让他近身。开始他是按照文贵山的要求在照顾，但是日子久了，面对小武这么一个风姿绰约的年轻少妇，他正当一个血气方刚的盛年，日日面对面相处，难免没有想法，他渐渐习惯了生活里有小武，他也相信只要时间久了，小武会被他的执着所感动，会委身于他。然而直到现在，小武跟他还是相敬如宾，倒是武小惠，一直很感激他的照拂。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怎么知道他和小武的私密事？他抬头看看年轻人的眉目，失声叫道，“你是小斌。。。” 这个年轻人，真是小武的亲身儿子，文泰来。 而光头莽汉和瘦高个正是“江城五虎”中的大虎和四虎。 文泰来看他认出了自己，一使眼色，四虎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摆在茶几上，喝道，“签！” 王自成百般迟疑，呐呐说道，“小斌，我是你的王叔啊，你不能这么待我。。。” 文泰来厌恶地转过身去，背着手朝大虎做了一个手势。 大虎掏出一把匕首，咔的一声，茶几一个角被削掉了，有点削铁如泥的感觉。 大虎再一把拉过王自成的左手，硬生生把他攥着的小指撸直，把匕首架在了小指上面，意思是，不签的话，手起刀落。 “小斌，上次在医院你说不想看到外人，我就走开了”，王自成几乎是苦苦哀求的口气，“你可以问问小惠，我对小武怎么样？” “如果你做了什么”，背着身的文泰来的口气冷如冰霜，“你觉得你还能平平安安到现在吗？” 王自成倒吸一口气，原来文泰来一直在监控着他和小武。 原来倪洱和关晓山在工地上缴获的无人机，里面拍的照片，都是文泰来安排“江城五虎”对王自成家进行偷拍的，所以他对王自成和小武的生活状况了如指掌。 王自成几乎是瘫倒在椅子上，右手指还被大虎摁在茶几上，他喘息着问道，“这是小武的意见吗？” “不”，文泰来断然否认，“是我的意见，这些年勉强你了，签了这个你就解脱了，从此你跟我们文家再无瓜葛。。。” 听到这话，王自成面如土色，抖抖索索说道，“我签、我签。。。”，说完，他用右手拿起笔颤抖地在A4纸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等他签完，大虎马上把他的左手放开了。 文泰来也不多为难他，转身示意四虎把离婚协议书收起来，再环顾了一下这个普通的民居，冷冷地留下了三个字：“你不配！” 说完，文泰来带着大虎和四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王家。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南辕北撤（三） 王自成瘫坐在椅子上，人就像筛糠一样发抖，又气又怕，用颤抖的手拨通了文贵山的号码，却一样是关机，这就印证了一个结局，文贵山还是把小武从他的身边带走了。 港股市场在正月初六就开盘了，到正月初八一上班，贺敏就打电话跟踪山情股份扩股增资审批的进度情况，对方答复从受理审核到市场公告，至少要半个月以上时间。 贺敏算算日子，没有十天八天的，山情股份复不了盘，她跟关山情一汇报，关山情也觉得挺好，暂时不考虑股票的事，集中精力搞楼盘销售，争取新的一年里取得开门红。 关晓山和倪洱利用这段时间，不断地视察各个售楼中心，看着在促销热潮的带动下，资金源源不断地回笼，关晓山的心思又活了，问道，“倪洱，我们的水意乐府是不是可以复工了？” 因为资金短缺，水意乐府已经停工超过两个月了，每次经过水意乐府工地的时候，倪洱都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也想早点复工，延续他的宏伟蓝图。 “要不，去水意乐府工地看看？”，倪洱提议道。 “不去了”，关晓山意兴阑珊地回道，“工地上人都没有，看了都没信心了，不如去设计院看看韩济吧”。 “好”，倪洱心里一动，不知道考拉奶茶店有没有开业，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小倩。 于是，两个人开车离开了售楼中心，来到了山情设计院。 坐电梯来到设计院所在的八楼，总台坐着一个长发披肩、穿着职业女装的女孩子，看到关晓山和倪洱过来了，连忙起身笑着招呼道，“关总裁、倪大秘，欢迎光临！” 关晓山一愣神，有点眼熟，一时想不起名字来。 倪洱报以微笑，回应道，“孟紫君同学，变化有点大啊，有点白领的样子了！” 关晓山这才记起来，是叫孟紫君，原来是在夜宵摊上唱歌的大学生。 孟紫君略带羞涩地说道，“倪大秘过奖了，我还在学习的阶段，关总裁，韩院长在办公室，我带您过去。。。” 其实，孟紫君的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关晓山，满眼都是崇拜和热望。 韩济已经听到了倪洱的声音，马上从办公室里快步走出来，说道，“总裁，来了也不打给电话，我好下去接一下你”。 “你现在是领导了”，倪洱笑道，“哪能让你下去接啊！” “倪洱，过个年你怎么变得油嘴滑舌的，尽取笑我”，韩济连忙把关晓山迎进办公室。 关晓山点点头，“好久没来了，我就是来看看你”。 韩济回头想叫孟紫君倒杯茶过来，没看到人，刚想自己动手泡两杯，孟紫君却又出现在门口。 “总裁，你可以回自己的办公室坐了”，孟紫君满脸期待地看着关晓山。 关晓山惊讶地问道，“韩济，我们多久没来了，办公室里是不是都发霉了？” 自从被股权的事缠上之后，关晓山和倪洱就没有来过设计院。 “应该，不会吧”，韩济含含糊糊地回答道，他还真没注意过那三间长期关着的办公室。 韩济、倪洱陪着关晓山走到他的办公室，一进门，“哇哦”，赞叹之声同时响起，是韩济和倪洱异口同声响起的。 扑鼻而来的是一片淡淡的花香，再看到办公室里，窗明几净，进门侧有一个鞋架，摆放着皮鞋鞋刷、擦鞋布和两双拖鞋，四个角落分别放了四盆鲜花，办公桌边上放着一盆半人高的盆栽，郁郁葱葱的，格外亮眼。 “小孟，这是什么树”，倪洱好奇地问道。 “这是平安树”，孟紫君脆生生地答道，“四季常青的，电脑看久了，多看看这个，明目的”。 “真想得周到”，韩济突然叫道，“我怎么没有？” 孟紫君不好意思地回答，“韩院长，我买的时候问你了，你说不需要的。。。” 倪洱走到平安树前，此时阳光正好，斜斜照在树叶上，依稀有片片露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露珠？”，倪洱情不自禁问道。 “倪大秘，这是我早上刚刚洒的水”，孟紫君笑道。 “哦哦哦，明白了”，倪洱跟着意味深长地笑了，“你天天给这花花草草浇水，天天把总裁的办公室搞得清清爽爽的，是不是？” 孟紫君点点头，脸红了，羞不可语。 “那不用说了”，倪洱自嘲道，“我和叶小凡的房间肯定落满灰尘了哦！” “哪是啊”，孟紫君急着辩解，“你和叶课长的办公室我每三天都要打扫一次的。。。。” “哦，三天啊。。。”，倪洱和韩济都哈哈大笑起来。 孟紫君被他们说得脸更红了，轻轻跺了下脚，害羞地退出了关晓山的办公室。 关晓山坐到自己的办公椅前坐了下来，打断了倪洱和韩济的笑声，“你们两个人啊，人家还是小姑娘呢。。。” “嗯”，韩济说道，“这个孟紫君不错，谦虚踏实，做事实实在在的，是个可造之材”。 “可造之材？”，关晓山不由回忆起她是八号会所的3号，当初还和自己对唱了几首情歌，不曾想变成了自己的下属。 “那总裁以后要常来”，倪洱开始挤兑关晓山，“这里环境不错，连拖鞋都准备了！” “滚回你自己的办公室去！”，虎着脸的关晓山把倪洱骂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倪洱的办公室门也已经打开了，走进去一看，桌椅也是擦得干干净净的，不过跟关晓山的办公室比起来，少了一份温馨。 倪洱径直走到窗户边，放眼向下看去，学校还没开学，校门口寥寥落落有几个行人，外面的一排门店都关着门，考拉奶茶店也是，自然见不到小倩的身影了。 日子一晃又是一个星期，山情集团的楼盘销售仍然是如火如荼，关晓山他们分析不过了正月，这股销售热潮不会退的，现在要做的就是火上浇油，加大优惠力度，能清盘的就清盘。 那边港交所也传来了消息，山情股份的扩股审核通过了，第二天就可以公告复盘。 一旦扩股成功，就意味着山情集团又拿回了大股东的地位。 第二天，山情股份发布公告，如期复盘。 复盘当天，有小额成交量，股价波澜不惊，关山情暗喜，文贵山果然听了胡市长的安排，泰来基金偃旗息鼓了。 第三天下午，山情集团突然接到港交所通知，因为山情股份公众股东持股量不足25%，从次日起，山情股份自动停牌。 听到这个消息，关山情愣住了，万万没想到，文贵山阳奉阴违，还是把胡市长的话当成放屁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南辕北撤（四） 文泰来一不做二不休，山情股份一开盘，他马上安排人在二级市场买买买，再归到泰来基金名下，山情股份的股权马上高度集中，泰来基金份额已经达到了41%，超过了山情集团的38%，前两大股东合计份额达到了79%，一下子触发了港交所的强制停牌条款，山情股份被停牌了。 坐在山情大厦十六楼会议室里，贺敏拿着港交所发过来的函，说道，“果然，是泰来基金又在二级市场上扫货了，挡也挡不住，我们又成二股东了。。。” 关晓山不解地问道，“爸，你昨天还笃定文贵山不会乱来的，怎么今天就天下大乱了？” 关山情阴沉着脸，不悦地说道，“文贵山跟我彻底算是彻底掰了，这次他连胡市长都耍了，我刚刚给他打电话，又不在服务区了，一打听，文贵山又出国了，他又故技重施，把文氏集团都交给他儿子了”。 随后，关山情转头跟倪洱说道，“来，跟我说说，被停盘了有什么后果？” “后果？不太乐观”，凭倪洱的判断，文泰来的动作不止停牌这么简单，“文泰来已经占据了大股东的地位，接下来就是谋求董事会席位，再后面就是要得到山情集团的管理权。。。” “步步为营？”，关晓山不得不服文泰来的商业手段，“那我们有什么办法反击？” “我们已经丢了主动权，不能再往里面注入资产了，上次已经把山情大厦装进去了，结果得不偿失”，倪洱也大为苦恼，“被对方盯上了，真的不好弄”。 几个人还在会议室苦思良策的时候，李盛勇把泰来基金的律师函送上来了，果然，文泰来又一次要求召开临时股东大会，改组董事会。 贺敏、关晓山和倪洱一合计，退无可退了，按照上市公司规则，大股东的要求不能无故拒绝的。 关山情一狠心，说道，“回复泰来基金，下个月召开临时股东大会，我看看股东们会不会把我这个董事长换了？” 说完狠话，关山情又有些后悔了，问倪洱，“这个股东投票，那么多的流通股股东怎么投票的？” “现在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现场投票，另一种是通过网上投票”，倪洱解释道，“大部分流通股股东是通过网络投票，比较方便，这个投票是同股同权，意思是有多少股就有多少投票权，我们要争取13%小股东的支持，得票数才达到51%，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现在账目上只有21%份额的小股东了”，关晓山忧虑地问道，“要争取13%，谈何容易啊？” “只有通过舆论攻势了”，倪洱笑道，“总裁，还记得我们在城北楼盘销售的广告文案吗？” 关晓山眼前一亮，顿时明白，通过官方、非官方的新闻媒体、网络通道，把小股东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借机取得他们的信任，获取他们的投票。 虽然有城北楼盘销售的成功案例，贺敏还是有点怀疑，“那次把城北楼盘炒火了，确实是奇迹，是靠市民的围观和追捧，而这次吸引小股东的投票，靠什么？” “靠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倪洱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小股东们都要看远景和汇报的”。 “好！”，一直愁眉不展的关山情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说道，“这事就交给倪洱，你办事我放心！” 于是，李盛勇正式回函泰来基金，关晓山和倪洱回到十五楼办公室，开始思考这个“天下归心”的文案。 三天后，与山情股份相关的文章，以不同的标题，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财经杂志、港股评论和网络新闻里，里面最核心的一篇就是题名为《告全体股东书》，文章历数山情集团的发展历程，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历经风雨，终于在香港上市，现在的管理层是多么地艰苦奋斗，这些年创造了多少效益，为地方纳了多少税，未来会为股东创造多少回报，一幅幅美好的蓝图，通过一段段文字和一个个数字，呈现在读者面前。 紧接着，在网络论坛上，这些新闻不停被链接、被转载，在地产界、投资界和金融界被广泛讨论，一楼一楼的跟帖，更有金融界的大拿针对山情股份的事，又出了一篇署名文章：《创业艰辛：如何抵御野蛮人？》 一时间，山情股份的风头在上市公司里一时无俩。 看着网上铺天盖地的新闻和评论，关晓山对倪洱说道，“这次的声势比上次城北楼盘销售大多了，动用了多少人？” “简单”，倪洱哈哈大笑，“郝晓晓一个班级四十五个人，全部发动了，临时工嘛，跟山情集团一点关系都没有。。。” “什么临时工”，关晓山纠正道，“是你请的小时工，再说我们找的又不是水军，写的都是事实嘛！” “对、对”，倪洱附和道，“我们只是加速了新闻的传播而已。。。” “胜算几成？”，关晓山问道。 “从广告学原理来看”，倪洱信心十足地说道，“小股东们都不知道泰来基金是干嘛的，他到现在一点宣传都没有，投票的时候绝大部分小股东会倾向于投票给熟悉的人，就是山情集团提名的管理层，胜算嘛，有个七八成！” “那就好”，经倪洱这么一说，关晓山心里也有了很大把握。 山情集团的宣传攻势搞得轰轰烈烈的，那边的文泰来却纹丝不动，好像不知道山情集团的意图一样。 “山情股份临时股东大会定在了哪一天？”，文泰来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问边上的聂无双。 “是下个月十八号”，聂无双答道。 “小文总”，在沙发上坐着的庞部长却急了，“你没看到山情集团的新闻报道吗，把关山情和关晓山说得跟花似的，我们能把他们从现在的位置上拉下来吗？” “是啊”，平时不怎么关心财经新闻的聂无双也说道，“一上网就看到了山情股份的什么告股东书，火得不得了！” “切”，文泰来不屑地冷笑道，“都是那个倪洱的伎俩，太幼稚！” 倪洱？ 聂无双的眼前顿时浮现起那个出手招数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男子，他究竟是什么底细？仅仅是数面之缘，倪洱已经给聂无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何况，聂无双挂在脖子上多年的吊牌，八成就是被这个倪洱顺走的。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大势已去 “幼稚？”，庞部长没想到文泰来会用这两个字来形容山情集团的策划手段，“小文总，这么说来，你是有应对方案咯？” “雕虫小技”，文泰来轻蔑地说道，“我已经把方案发到你邮箱里了，你照着做就行了，都到这地步了，关山情还想翻身，未免太天真了！” “好”，庞部长胖乎乎的脸上顿时堆出笑容，一双小眼睛都眯在了一起，“小文总又有神机妙策了！” “只要舍得花钱，没有办不成的事”，文泰来神秘兮兮地说道。 二月十八日，山情股份召开临时股东大会。 会场放在江城市最大的酒店——香格里拉酒店，来自全国各地的一百多名股东及代理人济济一堂，齐聚酒店会务大厅参加股东大会。 上午十点，会议开始。 整个会议就围绕一个议程：改组山情股份董事会。 会议开始，主持人通报了大股东和二股东分别提交的董事会成员提名议案。 大股东泰来基金的提案是：提议文泰来、庞俊平、武小惠、赵义安、李盛勇担任山情股份董事，另外聘两名独立董事。 二股东山情集团的提案是：提议关山情、关晓山、关晓晴、李盛勇、贺敏担任山情股份董事，另外聘两名独立董事。 两套提案一宣布，举座哗然。 泰来基金把山情集团创始人关山情和其子女及小姨子全部撇出了董事会，新增的是文泰来和他的妹妹武小惠、文氏集团财务部长庞俊平。 而山情集团的提案则把原董事会成员中的赵义安、董彦刚、毕玉华和王远光全部踢出了董事会。而这四人都没有出现在此次临时股东大会的会场。 最蹊跷的是，泰来基金的提案里保留了李盛勇的董事席位。 坐在会场上的李盛勇一脸尴尬，两套方案里都有他的名字，搞得参加会议的股东代表都搞不清楚他到底是跟着关家还是跟着文家。 还有一个引人遐想的事，目前尚在山情集团任职副董事长的赵义安得到了泰来基金的提名，却被山情集团抛弃了，又引得部分不明就里的股东代表窃窃私语。 十点半，现场表决投票正式开始，由港交所提供的网络投票通道同时开通，只供拥有山情股票的小股东进行网络投票。 投票持续到中午十二点，下午三点之前是计票时间，此次会议组织由第三方中立机构主持，计票委托了公证机构，保证全程的公平公正。 文泰来代表泰来基金进行投票，关晓山代表山情集团进行投票，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投票箱，分别投下了表决票。 投完后，文泰来故意慢走了几步，回头跟关晓山神秘地笑道，“关总裁，希望这不是我最后一次叫你总裁。。。” 关晓山毫不示弱，微笑着回应道，“文老板，感谢你对山情股份的投资，作为管理层我感谢你！” “呵呵”，文泰来爽朗一笑，“希望你过会还能笑得出来！” 关晓山不再搭他的话茬，两个人在过道处分走左右两侧，一边是大股东泰来基金代表席位，另一边是二股东山情集团代表席位。 中午，就餐设在香格里拉酒店自助餐厅。 在餐厅，关晓晴和文泰来不期而遇，两个人四目相对，关晓晴的眼睛里充满了怒火，而文泰来却平静似水。 关晓晴想咒骂他几句，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文泰来玩味地看着她，似笑非笑。 两个人僵持了几秒钟，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关晓晴向关山情那一桌走去，文泰来向庞俊平那一桌走去。 同时，倪洱和聂无双也迎面碰上。 聂无双杏目圆睁，似乎想从倪洱的脸上看出些端倪来，而倪洱迎上聂无双的目光，看着她俏脸，一脸的冷峻。 仅仅几秒，两个人的脚步不作停留，擦肩而过。 倪洱和关山情、关晓晴、关晓山、贺敏坐在一桌，看他们都各怀心思，食欲不振的样子，尤其关晓晴拨拉着餐盘里的饭菜，难以下咽。 “倪洱”，关晓晴抬头向坐在对面的倪洱问道，“你能猜到下午的投票结果吗？” 倪洱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当然猜不到，他苦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关部长，我们就静等结果吧”。 等待的结果最为煎熬，山情集团一行人吃完午饭后就坐在会议室里默默等待，而另一边的文泰来却和文氏集团的人谈笑风生，时而传来一阵放肆的笑声。 下午三点半，会议复会，主持人陪同公证人员一起来到主持席。 最紧张的时刻来临了！ 主持人首先宣布参加投票份额情况，他大声读到： 山情股份临时股东大会，参加此次投票人数，包括现场投票和网络投票，占到股东总人数的96.6%，符合上市公司股东会议表决条件，结果有效。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个环节，宣布最终投票结果。 主持人先介绍了线上、线下投票的监管、统计情况，并代表股东方向公正人员表示感谢。 此时，坐在下面的关山情却心跳加速，主持人的话时远时近，作为山情股份的创始人，他面临着从商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 贺敏紧挨着关山情，她受姐姐贺芳所托，时刻关注着姐夫的脸色，也已无暇顾及主持人的长篇大论了。 “各位股东们”，主持人清了清嗓子，“现在，我来宣布此次山情股份临时股东大会董事会表决的最终结果。。。” 主持人故意顿一顿，给观众席上一干人等有喘息的时间。 关晓山、关晓晴等人早已经是屏住呼吸，只等最后的结果。 “最终结果，泰来基金的提案，55.5%赞成，42%反对，2.5%弃权，最终通过票数占总股东人数53.62%，已经过半数，大股东的提案顺利通过。。。” 显然，山情集团的提案表决得票已经不用通报了，主持人开始鼓噪气氛了，“各位股东们，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向山情股东的大股东——泰来基金，表示祝贺！” 关山情的脑袋嗡地一声，瞬间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不停地响起：山情集团不姓关了！山情集团不姓关了！ 正文 第一章 小人得志 关山情血往头上涌，眼前一黑，突然瘫坐在座位上。 贺敏大惊叫道，“姐夫、姐夫。。。”，赶紧伸手扶住关山情，坐在一排的山情集团代表纷纷起身，关晓山和关晓晴又惊又怕，和贺敏一起七手八脚地把关山情搀扶起来，慌忙向门外走去。 山情集团代表席已经乱成一团，另一侧的文泰来一边带头在鼓掌，一边示意主持人节奏不要停。 引得会场侧目的关山情正在儿子女儿的搀扶下慢慢通过会场过道，旋即一片掌声淹没了山情代表的嘈杂声，未等关山情走出门外，主持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下面，有请山情股份新董事、泰来基金总裁——文泰来先生上台致辞，大家欢迎。。。” 整个会场又是掌声雷动，唯独山情集团代表席那一排空无一人。 文泰来终于得偿所愿，雄赳赳、气昂昂地阔步走上主席台，以山情股份新掌门人的身份大谈特谈山情股份以后的发展，给在座的股东们生动描绘了一幅“钱”程似锦的美好蓝图。 而山情股份的创始人、前任掌门人关山情正在被送往医院的路上。 关晓晴出了香格里拉酒店就给医院打电话，山情集团的车一到江城市人民医院，轮椅已经候在了门口，两个护士一起动手，急匆匆地把关山情推进了急诊室。 一起来的几个人心情沉重，默默地等在急诊室外面，关晓山气恼地用拳头捶了一下墙，恨恨地说道，“没想到输得这么惨！” 倪洱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有句老话，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一次我们确实输给了文泰来，先看看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再做打算吧。。。” 半个小时后，急诊室门打开了。 医生一出来，山情的人就把他团团围住。 医生长吁了一口气，说道，“万幸，老爷子身体还硬朗，来得及时，已经缓过来了，没什么大碍，你们要给他一个安静的环境，再慢慢调养调养”。 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贺敏招呼道，“李部长、倪洱，你们先回去吧，我姐已经在路上了，我和晓晴、晓山留下来”。 “也好”，倪洱说道，“股东大会结束之后，文泰来马上就会有动作，我们也得回去准备准备”。 于是，李盛勇和倪洱先行回去山情大厦，香格里拉酒店那边肯定不去了，全面溃败的山情集团代表怎能眼睁睁地看着文泰来在欢呼庆祝。 香格里拉酒店会务大厅，文泰来致辞结束后，赵义安突然出现在台上。 主持人介绍道，“各位股东，这位是山情集团副董事长赵义安先生，部分股东是认识的，山情集团代表刚刚退场了，下面，赵先生作为二股东山情集团的代表，向大会致辞，大家欢迎！” 台下大部分人都是面面相觑，这赵义安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 稀稀疏疏的掌声从泰来基金的席位区响起来。 看掌声稀疏，赵义安也不在意，接过话筒大言不惭地发起言来，“首先，感谢山情股份的大股东泰来基金能我一个发言的机会，我谨代表山情集团跟大家说几句，我认为泰来基金作为大股东，处事公平公正，在股东提名上，文泰来先生特地提名了我和山情集团行政部部长李盛勇先生担任董事，大家都知道，我和李盛勇先生都属于山情集团的创业团队，在新一届董事会中占据两个席位，说明文泰来先生还是充分信任山情集团的。。。” 赵义安越说越离谱，对文泰来极尽谄媚之言，下面坐着的庞部长笑得合不拢嘴，文泰来则一直是面含微笑。 有个别了解山情集团内幕的小股东，忍不住暗骂一句，伪君子！ 临时股东大会之后，泰来基金特地安排了答谢晚会，宴请参加会议的小股东。 这一次，文泰来终于坐在了东道主的位置，接受各位股东的祝酒，频频干杯。 席间，赵义安好奇地问道，“小文总，有件事我很意外，山情集团造势造得那么猛烈，为什么你能扭转乾坤，一举拿下董事会？” 文泰来得意地笑了，看了看这一桌都是文氏集团的人，朝庞部长使了一个眼神。 庞俊平坐在赵义安左手边，低下头来对赵义安说，“赵部长，我们是花了钱的，收集了一部分投票权，所以会稳操胜券？” 赵义安吃了一惊，“还可以这样操作？” “都是小文总的安排”，庞俊平低声说道，“我们以2毛钱一股的价格，作为红利，花了好几千万呢，小文总说只要能拿下山情股份的董事会，这点钱都是小钱”。 “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赵义安忍不住转头冲文泰来竖起来大拇指，“小文总，你的手段我是真服了！来，我敬你！” 两个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赵义安接着问道，“小文总，董事会你也拿下来了，我的事情怎么样？”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文泰来爽快地答道，“何况我父亲早就答应了的，赵部长，不，赵副董事长，你继续担任副董事长，怎么样？” 赵义安微一愣神，“小文总，不是总裁职务吗？” 文泰来笑道，“赵副董事长，总裁是行政职务，都是干杂事的，哪能让你劳心劳力啊？反正从山情集团过来的人，我都不会亏待你们！” 赵义安马上明白了，山情集团过来的？除了他，还有董彦刚和王远光，而董彦刚已经跑路了，肯定回不来，剩下来的就是王远光，莫非总裁职务是留给他？ 文泰来像是看出他的心思，端起酒杯，又回敬了赵义安一杯酒，说道，“赵副董事长，山情股份以后的日常经营管理我就交给你和王远光了，你把握大局，王远光负责执行，我们一起努力，把山情的股价再做上去！” 赵义安心里虽然不爽，但拂不过文泰来的面子，也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杯，回应道，“好，我们就在文董事长的领导下，打造一个全新的山情集团！” 文泰来一饮而尽，哈哈大笑起来，狂放的笑声响彻整个宴会大厅。 正文 第二章 逼宫（一） 江城市人民医院单人病房内，关山情一苏醒过来，就看到贺芳满眼的关切，正坐在病床前。 看到雪白的床单被罩，关山情就知道自己身处医院，叹口气，慢慢说道，“小芳，山情集团丢了。。。” 刚说完这句话，关山情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贺芳伸手在他的胸前揉了揉，柔声说道，“老赵，你有房有车，有儿有女，还不满足吗？” 闻言，关山情惨笑一下，依稀想起，在十几年前生意遇到挫折的时候，贺芳说过同样的一句话。 十几年过去了，贺芳依然是风轻云淡，处变不惊，可关山情，能噎得下这口气吗？ “晓山呢？”，关山情又问道。 “爸，我在呢”，一直在床尾看着的关晓山、关晓晴马上凑到父母面前，关晓晴的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刚刚哭过。 “傻孩子”，关山情心疼了，女儿一向坚强，不轻易流泪的，“你们不要待在我这里了，都回山情大厦去，晓山，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爸”，关晓山看着父亲苍白的脸色，无比心痛，“您说，我都答应！” “你跟倪洱”，关山情语气坚定地说道，“一定要守住山情大厦，等我回去。。。” “当然，爸，您放心”，关晓山马上答应道，“山情大厦永远是我们关家的！” 贺芳不忍关山情再为这事纠结，马上命令道，“晓晴、晓山，你们回去上班，这里交给我和小敏。。。” 晓晴和晓山姐弟俩，恋恋不舍地看着父母，慢慢退出了病房。 回到山情大厦，关晓山马上召集高层到十五楼会议室开会。 看着熟悉的会议室，关晓山苦笑一声，说道，“不知道这个大厦还能用多久？我这个总裁还能做多久？” 关晓晴和李盛勇都默不作声，倪洱想了想，也没接话。 关晓山接着说道，“李部长，不管怎么样，你都还是山情股份的董事，所以你不用离开。。。” 李盛勇有点急了，脸色都变了，语无伦次地辩驳道，“晓山，我真不知道文泰来会把我列入董事名单，我也是在股东大会上才知道的，再说我绝不在文泰来手底下担任董事，我马上向他提出书面辞职。。。” “李部长，总裁不是这个意思”，倪洱插话道，“而且你也不能辞职，现在文泰来的董事会里只有你一个山情集团的人，赵义安是个叛徒，所以你更不能辞职了，一定要保持山情集团的话语权，哪怕目前只有五分之一的席位”。 关晓山刚刚一番话惹急了李盛勇，幸亏倪洱及时出言解围，他也自知出言冒失，附和道，“对，李部长，你就留在新的董事会里，里外我们都有一个照应”。 说完这句话，关晓山岔开话题，问道，“倪洱，文泰来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我猜得不错的话，文泰来会急着更换管理层，然后就是要占领山情大厦”，倪洱分析道。 关晓山马上想到父亲的嘱咐，说道，“刚刚在医院里，我爸再三叮嘱，一定要保住山情大厦，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个？”，倪洱颇为为难地答道，“从法理上说，文泰来组建了新的董事会，他有理由更换管理层，如果老爷子非要保住大厦，那只能拖，拖一天是一天，再慢慢想办法”。 山水轮流转，股东大会之前，山情集团的文案满世界飞；股东大会之后，泰来基金的新闻马上见诸报端，很快传遍了江城市大街小巷。 市长办公室内，胡清山目不转睛地把题为“江城地产变天，山情股份易主”的新闻报道看了一遍，对陈秘书说道，“这个文贵山的儿子还真有两把刷子，到底把关山情搞倒了”。 “谁说不是呢”，陈秘书也啧啧称奇，“听说关山情当天就进了医院，我真怕他一蹶不振”。 “老关啊老关，想不到你一世英名，还是被后浪拍倒在沙滩上了。。。”，胡清山自言自语道。 “市长，这事你是不是要过问一下？”，陈秘书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算了”，胡清山摆摆手，“何老打过好几个电话给我，也不能人走茶凉啊，再说这事已成定局，我就不去管了，你帮我打个电话给老关，问问他身体怎么样了，传达一下我的意思，让他收山吧，好好休息”。 陈秘书立时就明白了胡市长的意思，何老就是文贵山的岳父，多年前担任过江城市的领导，现在在省政协身居要职。 “好，那我马上去办”，陈秘书应了一句，退出市长办公室，给关山情打去电话。 关山情的电话响起，贺芳把电话接通了，一听是胡市长的秘书，就把电话递给了床上的关山情。 陈秘书关切地问了关山情身体怎么样，说胡市长百忙之中很关心他，让他好好休息。 关山情心里一阵温暖，此时这通电话不亚于雪中送炭，连说了几声谢谢。 末了，陈秘书传达了胡市长最要紧的那句话，“关董事长，胡市长担心你的身体，让你考虑一下收山吧，跟夫人出去走走，你看怎么样？” 关山情刚刚暖烘烘的心里顿时拔凉拔凉，这胡市长是准备弃他不顾啊，让他解甲归田，不就是意味着胡市长站到了文泰来那一边。 关山情哑然了，手捏着手机，一阵沉默。 陈秘书想象得到关山情的失落，最后再客套了一句，“关董事长，你好好休息，以后有什么事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说完，缓缓把电话挂了。 这句客套话的意思是，以后有什么事，都不方便直接找胡市长了，侵淫生意场多年的关山情，又何曾听不出这弦外之音。 文氏集团办公大楼内，文泰来正紧锣密鼓地给庞部长布置工作，“事不宜迟，马上给山情集团发函，新一届董事会要重新任命管理层，让他们做好准备，同时要把山情大厦让出来。。。” “小文总”，庞俊平有些疑惑，“我们可以更换山情集团的管理层吗？” “不啊”，文泰来哈哈大笑，“你这个堂堂的山情股份新董事都迷糊了，我要组建山情股份新的管理层，山情集团的高层已经没有管理权了，他们爱到哪去到哪去，还有，那山情大厦上次也被他们装进上市公司了，现在我们是名正言顺地进驻山情大厦”。 “哦哦哦”，庞俊平恍然大悟，心里又写了一个大大的服字。 正文 第三章 逼宫（二） 文泰来意犹未足，又接着刚才的话题补了一刀，“还多亏了上次山情集团的哪位高人想出了增资扩股的招数，难道又是那个倪洱，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把山情大厦都搭进去了，我看看他们一大批人能到哪里去。。。” “高、高”，庞俊平又习惯性拍上了马屁，“小文总，一切尽在你的掌握之中，我马上去办！” 文泰来得意的事情，正是倪洱懊恼的事情。 上次注资扩股确实是他的主意，当时他也说了最坏的结果就是文泰来一路跟进，把山情大厦也吞进去，无巧不成书，现如今恰恰是最坏的结果。 这山情大厦就是关山情的命根子，他如何肯放？ 而山情股份临时股东大会结束的第二天，在山情股份董事会成员变更的新闻爆出来的同时，山情大厦里就像炸开锅一样，大家都被这个新闻震惊了，山情股份不是关山情说了算了，我们这些人该何去何从？ 从山情大厦一楼到七楼，从营销部到行政部，所有人都惶惶然，手头的工作都停了下来，一等关晓山、关晓晴回到大厦，马上有员工呼吁管理层给大家一个说法。 最后，行政部的苏樱和李慕花因为跟关晓晴和倪洱比较熟，被大家推为代表，到十五楼传达民意。 关晓山、关晓晴、李盛勇和倪洱还在会议室里开会。 方瑜敲敲门，把苏樱和李慕花领了进来。 苏樱把员工的担忧说了一遍，大致就是大家已经看不清未来了。 李慕花补充说道，“现在大部分人都没心思工作了，现在选了什么新的董事会，以后山情集团是不是就是那个文泰来说了算了？” “还有”，苏樱更不解地问道，“我们在新董事会成员名单里看到武小惠的名字，是我们行政部原来那个小惠吗？” 想当年倪洱刚进山情集团的时候，就在行政部机要室上班，当时苏樱、李慕花和武小惠并称为“机要室三朵小花”，短短两年时间不到，武小惠摇身一变，变成了山情股份新任董事。 “嗯”，李盛勇点点头，“她确实就是我们行政部的武小惠。。。” “她是文泰来的亲妹妹”，关晓晴接话道，“以前我们一直不知道”。 “啊！”，苏樱和李慕花同时惊呆，一直知道武小惠是单亲家庭出身，真没想到她居然是文泰来的妹妹。 “总裁，李部长，关部长”，惊讶之余，苏樱还是充满疑惑地问道，“我们怎么跟各部门的员工解释？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这是有点复杂”，关晓晴答道，“我们员工的劳动合同都是跟集团签的，而泰来基金掌控的是山情股份董事会，倪洱，我们该怎么说？” 关晓晴无意识地忽略了关晓山，直接向倪洱问道。 倪洱对苏樱、李慕花和方瑜说道，“你们都坐下来，我来跟你们解释一下”。 三个女孩子都坐了下来，倪洱继续说道，“现在山情股份的大股东是泰来基金，二股东是山情集团，如果泰来基金接手了这里，那员工有两种选择，一是接受文泰来的收编，二是跟山情集团走。。。” “不行！”，未等倪洱说下去，关晓山突然火了，霍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这里绝对不能让文泰来接手，绝对不能！” 几个人从没见过关晓山发过如此大的火，一下子都愣了，倪洱也把已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关晓晴拉了拉弟弟的手臂，小心地说道，“晓山，坐下来说，别激动。。。” “姐。。。”，关晓山的话里满是悲怆，“我们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爸爸是怎么嘱咐的？” “爸爸说”，关晓晴说道，“让你和倪洱一定要保住山情大厦，等他回来！” 倪洱一惊，没想到关山情居然把山情大厦托付给了他和关晓山，关晓山是他儿子，是理所当然的，而他一个外人，关山情能这么重视，倪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倪洱略一思索，改口说道，“小樱、小花，刚刚的说法改一下，大家都是跟山情集团签约的，就是山情集团的员工，这个山情大厦跟泰来基金没关系，让大家安心工作，山情集团暂时不是山情股份的大股东，但对员工的正常工作没有任何影响，你们要统一口径，如果有人想跟着文泰来干，请他离开山情大厦，我们这里不欢迎他！” 听倪洱这样说，刚刚情绪激动的关晓山也坐了下来。 李盛勇接着说道，“苏樱、李慕花，你们听明白了吗？就按倪洱的交代跟各部门的人员传达吧，传达完了就让大家回到工作岗位，一定不能乱！” “好”，苏樱和李慕花依言坐电梯到每个楼层逐一安抚人心。 七个楼层还没跑完，苏樱就接到了行政部机要室课长余琳的电话，武小惠来了！ 苏樱和李慕花当场就愣住了，刚刚在十五楼会议室还提到武小惠的名字，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几乎在同一时间武小惠就到了八楼。 苏樱和李慕花马上回到八楼行政部机要室，去会一会这个昔日的好姐妹、如今的山情股份新董事。 一推开机要室的办公室门，苏樱和李慕花都倍感意外，武小惠正坐在以前的办公椅上，余琳坐在对面，两个人谈笑风生，尤其是武小惠咯咯咯的笑声，隔着门都能隐约听到，跟苏樱、李慕花意料之中剑拔弩张的气氛大相径庭。 一看两个姐妹推门进来，武小惠高兴地跳起来，笑着叫道，“小樱、小花！” 苏樱和李慕花不自然笑笑，感到有点尴尬。 苏樱问道，“小惠，你是怎么进来的？保卫没拦你吗？” “小樱你搞笑是不是”，武小惠笑道，“我们机要室我闭着眼睛都能走进来，而且保卫拦我干嘛啊？” “是啊，你现在是山情股份的董事，保卫哪敢拦啊！”，李慕花忍不住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武小惠腼腆地笑笑，说道，“琳姐、小花、小樱，文泰来确实是我哥哥，我以前隐瞒了是我的不对，但在机要室上班的那段时间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虽然我是山情股份什么董事，但我跟文泰来说好了，我不担任任何职务，我只要回到行政部，和你们在一起，回到和以前一样”。 正文 第四章 逼宫（三） 往事不可追，来者犹可鉴。还能回到过去吗？ 听着武小惠一个劲地说以前的事，苏樱和李慕花不由有点心软了。 还是余琳见识多些，笑着问道，“小惠，你走了那么久，今天突然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跟我们叙旧，告诉我们你要回来上班，就这么简单吗？” “嗯”，武小惠的表情有点扭捏起来，“琳姐，还有件小事，还要请你们帮忙？” 余琳脸上的笑容已经凝固了，淡淡说道，“你说”。 “我哥怕大厦里的人对泰来基金有抵触情绪”，武小惠一边看着余琳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所以让我先过来打个前站，跟大家打个招呼，只要泰来基金的人掌管了山情大厦，绝对不会亏待大家的，除了个别管理人员之外。。。” 余琳冷笑道，“那我这个管理人员是不是属于你们清理的对象？” “不不不”，武小惠忙不迭否认道，“琳姐你别误会，别人我不保，我一定要保住你啊！” “那就要感谢你咯，武小惠董事！”，余琳没好气地说道。 办公室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武小惠张口结舌，不敢再说下去。 “小惠，除了打个招呼，没别的事了吧”，苏樱不客气地问道，她的意思是如果没有别的事就下逐客令了。 没想到武小惠吞吞吐吐地说道，“如果有办法的话，能不能给我一份集团人员花名册？” 余琳腾地站了起来，骂道，“武小惠，你还得寸进尺了，你给我。。。” “滚”字还没说出口，余琳手里的手机叮铃铃响了起来，她一看，是倪洱的来电，忍住了要骂出口的“滚”字，冷哼了一声，走出办公室接通了电话。 原来一楼总台工作人员已经给李盛勇打了电话，关晓山他们已经知道了武小惠的到来。 关晓晴强烈建议把这个武小惠轰走，被倪洱制止了，他另有想法，特地打电话给余琳，让她把武小惠留住，倪洱要找她聊聊。 余琳听完倪洱的电话，忍住心头的火气，重新回到机要室办公室，冷着脸对武小惠说道，“小惠，你先到我办公室坐一下”。 武小惠一愣，不知道余琳是接受了她的要求还是有别的事，只得尴尬地冲苏樱和李慕花笑笑，跟在余琳后面，进了机要室课长办公室。 余琳给武小惠倒了一杯茶，说了句，“你稍等一下”，便转身出门了。 “这？”，武小惠还没来得及说一个谢字，余琳已经没影了。 武小惠坐下来忐忑不安地干等几分钟，门又被推开了，一个熟悉的脸庞出现在她眼前，倪洱！ 武小惠条件反射似的站了起来，有点惶恐地说道，“倪洱，我。。。” 倪洱却如同往常一样，在余琳的椅子上坐下来，微笑说道，“小惠，别来无恙啊？” 武小惠紧张地又坐了下来，有些颤音地回答道，“还好，还好。。。” 倪洱继续说道，“感谢上次在泰来新城售楼中心，你让江城五虎放了我们山情的人，这份情我记着。。。” 武小惠嗯嗯两声，不敢看倪洱的眼睛。 “不过，小惠”，倪洱沉声问道，“你和你哥这么能干，你妈知道吗？” “我妈？”，武小惠顿时花容失色，急急忙忙问道，“倪洱，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提起我妈？” 倪洱神秘地笑笑，打开手机的一张图片，递到武小惠眼前，说道，“你看看这张照片。。。” 武小惠一看，惊得睁大了嘴巴，照片里正是她的妈妈，绰号为武美人的武思慧。 武小惠吃惊地问道，“倪洱，这张照片哪来的？” 这张照片正是倪洱从无人机上面的数码相机下载下来的，原来是一张裸着的出浴照，被倪洱PS过了，加了衣服，浴室背景也被虚化了。 倪洱收回手机，笑道，“类似的照片我还有很多，还有一些合影，小惠，你说你哥如果一味赶尽杀绝的话，我可不能保证山情的人会不会干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武小惠又一惊，随即松口气，顺口说道，“我妈出国了。。。” 这话一出口，武小惠便后悔了，武思慧和文贵山一起出国的事是高度机密，文氏集团没有几个人知道。 倪洱察言观色，再联想起那个深夜在医院听到武小惠和她那个王叔的对话，已经猜到了七八成。 倪洱悠悠地说道，“文泰来这么牛逼，还不是后面有个好外公吗？如果我把这些照片，还有你妈出国的事，透露给文泰来的母亲，你说，结果会怎么样？还有，真巧，文贵山也出国了是不是？” 武小惠一听慌了，一旦文贵山的夫人知道武思慧跟文贵山私奔到新西兰去了，那文泰来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文氏集团也会大乱。 最要命的是，一旦文贵山后院起火，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的妈妈，武思慧。 一想到这，武小惠顿时六神无主了，紧张兮兮地央求倪洱，“倪洱，你千万不要这么干，我妈已经活得很累了，你让她过几天快乐的日子好不好？” 说着说着，武小惠不由想起妈妈被文贵山夫人从文氏总部赶到售楼中心，然后委身于王自成，而自己的亲身儿子文泰来叫别人为“妈妈”，她不禁悲从心来，嘤嘤咛咛哭了起来。 倪洱也不出声，饶有兴趣地看武小惠哭了一会。 等她心情平复下来，倪洱说道，“小惠，只要你不为难山情集团的人，我自然不会去为难你，还有，以后万一你哥要赶尽杀绝的时候，希望你能网开一面，帮帮山情集团”。 武小惠止住了哭声，一愣，傻傻地问道，“倪洱，我有什么本事，能帮到山情集团？” 倪洱淡淡一笑，说道，“你现在山情股份新的董事会成员，董事会一共才五个人，你有五分之一的决策权，你说你有没有本事？” 武小惠犹犹豫豫地答道，“你让我跟我哥对着干？” “不”，倪洱笃定地说道，“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会让你帮忙的，不过，你得记得，你妈妈的资料全部在我手里！” 在倪洱的软硬兼施下，武小惠无奈地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正文 第五章 逼宫（四） 在武小惠临走的时候，倪洱不忘最后“恐吓”她一句，“如果不想我把你妈妈照片到处发的话，你最好闭紧你的嘴巴，包括你哥在内，都不要吐露半句”。 其实，倪洱拿着那张照片是连猜带蒙，误打正着，拿住了武小惠的要害，就是文贵山正房夫人和文泰来生身母亲之间的纠葛。 武小惠被倪洱诈得一愣一愣，万万没想到，一向直来直去的倪洱，耍起心眼来，完全是猝不及防啊。 送走了武小惠，倪洱马上回到了十五楼，把与武小惠的谈话简单说了几句，略去了文泰来家庭纠葛那一段，就说这武小惠还有用，说不定关键时候能帮山情集团一把。 关晓晴嗤之以鼻，“文泰来的妹妹？会反过来帮助我们？倪洱，你太乐观了吧？” 倪洱苦笑道，“多留一条路，说不定以后会有用呢？” “就在你去行政部的时候”，关晓山把手里的一份信函递给倪洱，“泰来基金来通知了，要我们搬出山情大厦，他们要召开董事会”。 关晓山摊开一看，上面写着：兹有山情董事会通知，将于近期在山情大厦召开董事会二届一次会议，特请山情集团及时搬离隶属于山情股份的山情大厦，限期半个月，山情大厦将作为山情股份董事会、新管理层及附属机构的办公场所。特此函告！ “先是临时股东大会，现在是董事会”，关晓晴绝望地叫道，“他还有完没完了？” “姐”，关晓山黯然地说道，“这个董事会，已经跟我们关家没有关系了。。。” 泰来基金要开的是山情股份新一届的董事会，成员包括文泰来、武小惠、庞俊平、赵义安和李盛勇，关氏已经不在董事会之列了。 李盛勇无奈地问道，“总裁，那我呢？” 关晓山摇摇头，不置可否。 半响，关晓山低声对倪洱说道，“倪洱，山情大厦我绝对不会让！” “现在，只剩了华山一条路”，倪洱答道。 “什么路？”，关晓晴的眼睛里燃起希望之火。 “死守！”，倪洱口中吐出两个字。 “怎么个死守法？”，关晓山问道。 “组织山情大厦员工，成立集团护卫队，坚决不让泰来基金的人进来，朗朗乾坤，我不相信他们敢硬闯”，倪洱说道，“如果泰来基金的人硬闯的话，我们只守不攻，马上跟政府和媒体爆料，必须要占领舆论高地，获得市民的同情和支持，这样最后政府才会出手，才有可能顺乎民意，帮我们保住山情大厦”。 李盛勇随即问道，“倪洱，选什么人组建护卫队？我们行政部的保安吗？” “不”，倪洱答道，“保卫的岗位都不动，我们有一百零八将！” 四个人同时眼前一亮，上次在山情大厦领取现金回购的员工，正好是一百零八人，是山情集团最忠诚的员工，用这些员工，是最合适不过的。 “关部长，你马上召集上次的一百零八人开会，把一百零八人分成四组，每组二十七人，按四班三运转，二十四小时不停地在山情大厦内外巡查，严防死守”，倪洱直接安排道，“李部长，你安排行政部的人去制作一批横幅、展板，稍后我把内容发给你，同时安排保卫课加强巡逻，一方面跟护卫队交叉巡查，另一方面也要保证巡视人员的安全”。 关晓晴、李盛勇按照倪洱的话，马上出门，各自去安排。 会议室里只剩下关晓山和倪洱，倪洱说道，“总裁，你的心情我理解，老爷子的心愿我们要满足，但理论上我们站不住脚，成立护卫队死守山情大厦只是权宜之计，我们要做好退一步的打算，最后不行还是要撤。。。” “撤？”，关晓山灰心丧气，无力地反问道，“连山情大厦都没了，往哪撤？哪里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吗？” “有”，倪洱说着，用手指在会议桌上比划了一个“韩”字。 韩？自然是指韩济，山情设计院？ 关晓山颓然苦笑，自己和倪洱当初的一个创新之举，成立一个独立法人的设计院，竟然可能是他最后的栖身之所。 关晓山依稀记起，在山情设计院成立的时候，倪洱说过这样的一句话，“说不定什么时候这里成为我们的大本营呢”。 一语成谶。 关晓山头痛欲裂，尽量不去想这个可怕的未来。 第二天，山情大厦外围栏一圈，挂满了红底白字条幅，上面写着各种标语，有的是“山情大厦是山情人的家园”，有的写的是“请尊重山情人为振兴江城经济所作出的不懈努力”，有的写的是“勤劳质朴的山情人不允许资本的肆意践踏”，还有的写的是“坚决抵制野蛮人入侵”，等等，引得许多市民驻足围观，议论纷纷。 在山情大厦里，为了召集一百零八将开会，关晓晴特地把自己的一层办公楼腾出一间空旷的大房间，组织一百零八人密密匝匝地坐了下来。 关晓晴简要介绍了山情董事会被改组的来龙去脉，讲到山情集团一路发展如何艰辛，眼见发展的成果已被泰来基金攫取，讲到关山情因此晕倒住院，讲到动情之处，关晓晴已是泪水涟涟，泣不成声，下面坐着的一百零八人跟着心酸不已，眼圈发红。 当听到泰来基金将要吞并山情大厦，让山情集团的人无处可去的时候，这一百零八人都是义愤填膺、愤慨不已，对要组建护卫队的决定，都是举双手拥护。很快，现场一百零八人分成了四队，每队设联络人四名，队员二十三人，编制了巡查班次、顺序、关键卡口和路线，安排从散会后开始，护卫队正式投入工作。 会议最后，这一百零八人戴上特制的红袖章，上面绣着四个字，所有人振臂高呼，喊着与红袖章上四个字一样的口号，一阵阵的高呼声响彻整个山情大厦： 保卫山情！保卫山情！保卫山情！！！ 正文 第六章 逼宫（五） 文氏集团办公大楼。 庞俊平急匆匆地走进文泰来的办公室，汇报道，“小文总，刚刚电话跟李盛勇确认了，山情集团明确表示坚决不会让出山情大厦”。 “不意外”，文泰来像是早就料到，“慢慢来，他们现在不走，过几天也会被我们赶走”。 “不过，小文总”，庞俊平不解地问道，“李盛勇脾气拧得很，刚刚在电话里语气很冲，据我所知，他就如同是关晓山的教父，是关山情的铁杆，为什么把他也放在董事会里面？” “庞部长，这你还没看出来吗”，文泰来自鸣得意地说道，“赫赫有名的江城六君子有一半人把股权转给我了，没有他们我也不会轻易地把山情集团压下去，再看关山情身边还有谁，除了他自己的小姨子，还有就是李盛勇了，我是故意把李盛勇拉进来的，一方面是准备策反他，另一方面是离间计，我要让关山情众叛亲离！” “还有”，庞俊平继续说道，“山情集团启动了群众运动。。。” “山情保卫战嘛”，文泰来一指办公桌上电脑，“网上已经爆出来，这个倪洱，挺会来事啊！” “那我们怎么办？”，庞俊平一脸期待地看着文泰来。 “先礼后兵”，文泰来笑里藏刀，似乎胸中藏有百万雄兵。 文泰来双手比划，把想好的部署跟庞俊平做了交待。 第二天，山情集团护卫队已经正式上岗，在山情大厦一楼腾了几间房间，作为护卫队的临时休息室。 这护卫队一上岗，挑战马上就跟着来了。 上午十点，山情大厦门外突然来了五辆面包车，从车上下来二十几个穿着工装、带着安全帽的工人，但从工装上看不出是哪个单位的。 一会儿工夫，二十几个人拉起了五六条白底黑字的标语，标语上分别写着，“依法治国、依法治企”、“法制社会，尊重法律”、“请关家归还山情上市公司资产”、“泰来基金享有管治山情股份的合法地位”等等。 这二十几个人，几乎把山情大厦外门堵个严严实实。 山情集团的保安一看，不对劲，赶紧向李盛勇汇报，护卫队也马上出动，在大厦门口一字排开，和那二十几个穿工装、拉横幅标语的人形成对峙局面。 李盛勇从办公室的窗户往下一看，果然，两排穿着不同着装的工人正互相对峙着，他不敢怠慢，连忙招呼保卫课课长带领几个保卫一起到门口去。 李盛勇扒进人群，向外面一排的工人问道，“你们是哪里的？为什么在山情集团外面闹事？” 二十几个工人的脸上却冷若冰霜，一言不发。 这时候，一辆面包车副驾驶座位上下来一个胖乎乎的身影，李盛勇一看，正是文氏集团的财务部长庞俊平。 李盛勇迎面上去，劈头盖脸责问道，“庞俊平，你搞什么东西？想闹事是不是？” 庞俊平不慌不忙地答道，“李董事，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也是没辙啊，文总让我收回山情大厦，你们置之不理，哦，不对，是文家置之不理，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下策？”，李盛勇火了，“你这是成心的！你们是在堵门！赶紧的，给我撤了！” “别”，庞俊平慢条细理地说道，“没有文总的指示，谁都不能撤，只要关家离开了山情大厦，我们马上撤！” 两个人在下面正吵吵的时候，关晓山和倪洱在十五楼的办公室里正看着。 “文泰来动作还挺快”，倪洱说道，“居然用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一招，跟我们对着干”。 “这样一来，舆论会站在哪边？”，关晓山问道。 “看看他们的标语，不容乐观啊”，倪洱也底气，“他们把依法治企作为挡箭牌，政府也不好弄啊！” 大厦门口，李盛勇要庞俊平撤，庞俊平坚持不撤，两个人僵持着，两队人马也僵着，谁也不会率先动手。 他们不动手不要紧，围观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一会儿工夫把山情大厦正门围个水泄不通。 十五楼的倪洱马上给李盛勇打电话，“李部长，先让人把侧门和后门全部打开，前门一时半会通不了了，人员正常进出要保证”。 “好”，李盛勇挂了电话，马上跟身边的保卫课长耳语几句，之后保卫课长带着几个保卫重新进了山情大厦。 很快，有市民向媒体爆料了，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市政府。 陈秘书急匆匆地走进胡清山办公室，胡清山正在批阅文件。 “市长，有个紧急的事要跟您汇报一下”，陈秘书了解胡市长的脾性，一般签批文件的时候他是不喜欢被打断思路的。 胡清山停下手中的笔，抬头问道，“什么事，你说”。 “山情集团的人和文氏集团的人在山情大厦门口搞起来了”，陈秘书说道。 “搞起来了？”，胡市长不由皱起眉头，“事态严重吗？” “现在还是冷战，两家各出了二十几个人，面对面站着，围观群众很多”，陈秘书继续汇报道。 “嗯”，胡市长想了一下，说道，“叫公安局派人去一下，把人群疏散一下，尽量不要激化矛盾，再给我打电话给两家单位的负责人，下午约谈一下，还有，跟媒体打个招呼，把这件事压下来，不准报道”。 那一边的山情大厦门口，媒体记者已经到现场，摄影机已经架好，记者正准备采访庞俊平，突然接到台里的电话，女记者只得关了麦克风接听电话。 接完电话，女记者冲摄影小哥招招手，“收摊了，收摊了。。。” 刚刚已经摆好姿势，准备好发言材料的庞俊平失望地问道，“美女，不采访了啊？” “嗯，台长来电话，这新闻不播了”，女记者答了一句话，开始帮着摄影小哥一起收线，很快收好器材，坐着电视台的采访车离开了。 站在对面的李盛勇哈哈大笑道，“胖子，你还准备上电视新闻啊！” 庞俊平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哼哼两声，不搭理李盛勇，自顾自回到了面包车，留下二十几个工人跟标枪似的，直挺挺地站在山情大厦门外的马路上。 正文 第八章 二易其主（一） 回到文氏集团办公大楼，文泰来气不打一处来，把庞俊平叫过来骂了一顿，“我没说撤，谁让你撤的！” 庞俊平委屈地回道，“来了几个警察，要把我带走，我也是没办法才撤的。。。” “怂人！”，文泰来骂道，“你没做违法的事，你怕个球啊？” 庞俊平看文泰来无名火起，嘟着嘴，不敢再狡辩。 等了一会，庞俊平小心翼翼地问道，“小文总，市长是不是又给我们出难题了？” 文泰来白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了一句，“那些官员什么时候讲过信用？又发话了，不许我们去山情大厦生事”。 “那我们以后都不去了？”，庞俊平巴不得永远不要出去干这种事，有点提心吊胆的。 “算了，算了”，文泰来看了看胖得走路都喘的庞俊平，让他去“打家劫舍”，确实有点为难他了，“去，把江城五虎找来，你再把山情股份下面所有的产业都列出来，山情大厦拿不到，我就农村包围城市，把山情股份所有的实业全部接收了”。 庞俊平连说几个好字，补问了一句，“小文总，这需不需要什么手续？” “哦，你提醒的对”，文泰来点点头，“通知山情股份董事会成员开会，我要形成董事会决议正式文件，全面接收山情股份下面实体单位的管理，这样就合法合规了，还有，注意保密，李盛勇就不要通知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庞俊平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把文泰来安排的事情理了理，一是通知江城五虎，二是把山情股份的实业列表出来，三是通知山情股份的董事开会。 他又多问了一句，“小文总，山情股份董事会放在哪开？” “你不废话吗”，文泰来训斥道，“你去山情大厦开啊？来我们这开！” 庞俊平顿觉自己这句话问得好傻，忙说，“那我去安排”，马上转身离开文泰来办公室。 一个小时后，江城五虎中的大虎来到文泰来办公室。一进门，大虎就嚷嚷道，“小文总，这次又给兄弟们安排什么好差事？” “去接手山情股份几个单位”，文泰来回道。 “就是上次去过的几个售楼中心？”，大虎指的是泰来嘉城、泰来新城和城北原属于文氏集团的三个售楼处。 “不止”，文泰来继续说道，“山情股份下面不仅仅售楼中心，还有工程，这几天一并收了”。 大虎挠挠头，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小文总，去收那些楼盘一点问题都没有，不过山情集团有个硬茬，我们怕。。。” 文泰来眉毛一挑，“你是说倪洱？你们兄弟五人还是这么怕他啊？” 大虎坐在椅子上，来回搓着手，嘴里含含糊糊的。 “也罢”，文泰来看得出来这江城五虎看到倪洱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我让聂无双陪你们去，遇到倪洱让她招呼！” “聂秘书？”，大虎顿觉脸上无光，要让一个女人给他们保驾护航，说出去还不被同行笑掉大牙，“不用了，小文总，我们自己应付得了”。 “别硬撑了”，文泰来讥讽道，“上次你们兄弟二人在泰来嘉城还不是乖乖给倪洱让路，以为我不知道啊！” “这？”，大虎顿时脸上挂不住了，还真是“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什么事都瞒不过文泰来的耳目。 “你可别小看了聂无双”，文泰来说道，“我亲眼所见，倪洱被她打得落荒而逃，所以。。。” 大虎不敢相信地睁大双眼，就聂无双那个小身板，他一直以为文泰来把她带在身边就是个装饰，没想到还是狠角色。 按照文泰来的要求，庞俊平分别通知了武小惠、赵义安到文氏集团开会。 等四个人齐聚文氏集团办公大楼会议室，文泰来直截了当地说道，“今天我们开的是山情股份的董事会，研究一下接手山情股份下面实业单位的事”。 赵义安吃惊地问道，“小文总，临时股东大会刚刚结束，企业工商信息还没变更，山情股份的行政印章、财务印章也没拿到，现在就去接收下属单位，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 “老赵啊”，文泰来干脆地说道，“等你所说的手续完备了，黄花菜都凉了，现在就是要不按套路出牌，逼着山情集团把管理权移交给我们”。 “好吧”，赵义安不再说什么，现在文氏是刀俎，山情是鱼肉，自己既然跳到了文氏的船上，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按文泰来的话去做。 “山情股份董事五人，实到四人，到会人数达到五分之四，符合董事会召开人数要求，此次董事会决议合法有效”，文泰来直接把李盛勇给撇开了。 “此次董事会的议题有两个，一个董事会成员分工，另一个就是接收山情股份下属实业的重大事项”，文泰来说了两个议题，然后让庞俊平、武小惠和赵义安议一议。 庞俊平和赵义安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简直把文泰来说得文成武德，自然是董事长的最佳人选了。 武小惠情绪不佳，文泰来说什么她就点头答应就是，要她表决，她就举个手。 第一个议题过了，第二个议题文泰来也不需要他们议了，直接进行了安排：由赵义安负责接收山情股份下属的建筑分公司，由庞俊平负责接收山情股份在建工程项目，由武小惠负责接收山情股份目前在售楼盘，三个人分别从文氏集团分别调配管理人员、财务人员和销售人员，与接收单位实现无缝对接。 赵义安有众多旧部在建筑分公司，接收起来自然不是难事；庞俊平接收工程项目，都是花钱的主，难度也不大；难度最大的就是山情的楼盘，都是山情股份的优质资产，文泰来安排聂无双和江城五虎一路保驾，确保接收一个，马上更换财务人员和销售人员，立刻封存财务账户，所有款项只进不出。 正文 第九章 二易其主（二） 文泰来对山情股份下属单位接收安排顺序颇有讲究，分三路人马，先易后难，特别是楼盘这一块，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泰来嘉城售楼中心。 春节长假过了，山情集团下面的楼盘促销热潮慢慢消退了，郝美美难得清闲地坐在休息室里跟沈娅聊聊天。两个人天南海北地八卦了好一会，又扯到了山情集团和文氏集团的纷争上面。 文泰来抢到了山情股份大股东地位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沈娅说道，“这次，我们泰来嘉城算是被小文总收编了吗？” “不一定哦”，经过上次的事情，郝美美不敢确定，“上次也是这样说的，结果山情集团派人过来，我们还不是乖乖的把销售和财务都交了”。 郝美美这话戳到了沈娅的痛处，她不高兴地回道，“山情集团也是不讲信用的公司，明明起用了我们，最后还是用他们自己的人，没意思，没意思。。。” 正在两个人聊得正嗨的时候，财务王经理推门进来，叫道，“沈经理、沈经理，出大事了！” 沈娅看了看慌里慌张的王经理，眼睛翻翻，无所谓地说道，“王财务，你被狼撵了还是怎的，大呼小叫的，有山情集团的人在，出什么事关我屁事！” “山情的人全跑了！”，王经理大声嚷嚷道，“你不知道吗？” “什么？”，坐在边上的郝美美惊讶地问道，“不是早上都看到的吗？怎么人全跑了！” 沈娅还是不为所动，懒洋洋地说道，“大惊小怪，跑了就跑了呗，还不是因为小文总收了山情股份，他们主动退出了，省得我们动手撵了。。。” “什么啊！”，王经理记得一拍大腿，“沈娅，你快去盘盘账，我刚刚查过账，所有的房款全部打给了山情集团，现在我们账上的数字是零”。 这下沈娅被惊到了，自从山情集团派人接管了销售，她这个销售经理就一直消极怠工，对售楼中心的销售账目不闻不问，任由山情集团的人折腾。 沈娅从椅子上蹦了下来，冲出休息室冲上二楼销售管理办公室，打开电脑，进入楼盘销售系统，用颤抖的手指输入密码，点击查询，一看弹出来的对话框，她整个人窒息了！ 对话框上清清楚楚提示着： 泰来嘉城所有的在售楼盘库存数为0。。。 看着这从上而下的0，沈娅就像被抽了魂一样，一下子瘫坐在座椅上。 跟在后面的王经理和郝美美也扒到了办公桌上，看到了电脑屏幕上一连串的0，几乎同时一声惊呼，被吓傻了。 这个时候，人事陈经理也从一楼上来，进到销售管理办公室，看着脸色煞白的三个人，问道，“出事了？” “嗯”，郝美美点点头，这不是一点点事情。 四个人坐下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好地理了理。 王经理说，上班后山情的财务人员把银行账户密钥交还给她，然后就和山情的销售人员一道坐车离开了售楼中心。 开始王经理和沈娅想的一样，以为山情股份被文泰来抢了，山情集团的人知难而退，主动撤了。她好奇地把密钥插上，看看账户里还有多少余额，一看之下，大惊失色，账户里空空如也，一分钱都没有，再一查流水，早上一上班，所有的钱都打到了山情集团的账户上了。 于是，她慌慌忙忙来找销售的沈娅。 听完王经理的话，沈娅慢慢缓过神来，强打起精神来，再进入销售电子系统，查看这段时间的销售流水，一页一页地看完，她已经是面如土色。 郝美美跟着心一沉，问道，“沈娅，怎么了？” “昨天一天，山情集团的人把我们楼盘库存的八十几套房子全部打包半价卖掉了”，沈娅用低缓的声音说道，“泰来嘉城已经被清盘了。。。” “不可能啊，一天时间内，他怎么可能把所有的房子都卖掉，就算是半价也不会啊”，王经理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他是打包转给了江城建设，半天之内就全部处理掉了”，沈娅一阵心痛，她们辛辛苦苦卖了两三年的楼盘，结果是被别人半价转让了。 “那就是说”，人事陈经理说道，“我们售楼中心只剩下这个空壳了，什么都没有了？” 沈娅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旁边业务室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售楼小姐打电话的声音，“老板，老板，刚刚信号不好，我现在用手机给您打，您明天来看房子吗。。。唔、唔，好、好、好。。。” 陈经理问沈娅，“售楼小姐还不知道连房源都没有了？” 沈娅摇摇头，哑然不语，她这个销售经理都不知道，底下的售楼小姐更不知道了。 正当她们惶惶然，一筹莫展的时候，楼下大厅传来了一阵叫唤声，“沈娅、沈娅。。。” “谁啊？”，沈娅闷闷不乐地站起身来，到二楼内阳台往下一看，大厅门内已经来了一拨人，有一个人正在叫着她的名字，再一看，原来是何丹姿。 沈娅步履沉重地慢慢从二楼下来，陈、王两位经理和郝美美都紧随其后。 何丹姿大声笑道，“沈娅，怎么？做了经理架子变大了？下个楼还慢吞吞的！” 沈娅连苦笑也笑不出来了，叫了声，“丹姐。。。” “不对啊”，何丹姿看出点不一样，“沈娅，你往日都是叫我何一单的，今天怎么改称呼了，有点不对劲啊。。。” 沈娅再看看何丹姿边上站着的，是两个不认识的女孩，一个长发、另一个短发，后面还站着五个面目不善的彪形大汉，其中有两个上次到过售楼中心。 何丹姿冲沈娅后面的陈、王两位经理和郝美美招招手，“都过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山情股份新董事武小惠，这是小文总的秘书聂无双，这五位嘛，是。。。” 何丹姿转过头，问一个光头莽汉，“大哥，你们是什么名号？” 光头莽汉一梗脖子，粗声粗气地说道，“我们是江城五虎”。 “哦，对，对，江城五虎”，何丹姿笑道，“这边我也介绍一下，我们泰来嘉城管销售的沈经理、管人事的陈经理、管财务的王经理”。 “还有”，何丹姿手往郝美美一指，“这是售楼经理郝美美，小文总的前任秘书”。 这时，郝美美和聂无双四目相接，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到，“原来这就是小文总的秘书啊！”，不过，一个是前任，一个是现任。 介绍完，何丹姿大喇喇地问道，“沈娅，怎么样？山情那些鸟人呢？” 江城五虎环顾大厅，没看到几个人。 沈娅看着何丹姿满脸的兴奋，吞吞吐吐地说道，“山情的人，跑了。。。” “跑了？”，大虎哈哈大笑起来，“妈那个巴子的，一帮胆小鬼，老子一来就跑了！” 聂无双皱皱眉，这五个怪胎，太粗鲁了。 “跑了好啊”，何丹姿还没看出异样，继续说道，“省得我们动手了。。。” “我们，我们”，沈娅都快哭了，“我们被清盘了，房子被山情卖光了。。。” 啊！ 武小惠和何丹姿同时惊呆了，愣在了当场。 正文 第十章 二易其主（三） 聂无双对楼盘被清盘的概念不太了解，好奇地看着她们一个个脸色都变了。 大虎不耐烦地叫道，“山情的兔崽子都跑了，我们就去下一家，别浪费时间了！” 武小惠别过脸朝大虎看了一眼，又回过头来问沈娅，“房子全部卖掉了？那售房款呢？” “钱被山情的人一早打到山情集团的账户上去了”，站在沈娅身侧的王经理战战兢兢地答道。 “那现在泰来嘉城就剩下这售楼中心了？”，何丹姿用匪夷所思地口气问道，“我们来接收什么？” 武小惠心里已经在发慌了，脸上还故作坚定，说道，“沈经理、王经理、陈经理，你们三人就在这里收拾一下残局，跟销售员们开个会，这个事我马上向文总汇报，过几天集团对这里的人员另行安排”。 武小惠顿了顿，转头对何丹姿说，“何经理，你也留下来，这原来是你的地盘，你把剩下来的事情处理好”。 何丹姿张了张嘴，想出言拒绝，又无法说出口，只得点点头答应下来。 “走，我们去泰来新城”，武小惠向身侧的聂无双说道，两个人马上转身，带着江城五虎向泰来新城售楼中心直奔而去。 留下来的何丹姿看着售楼中心的一地鸡毛，没好气地说，“还叫我留下来，还留下来干嘛啊！” 本来文泰来安排何丹姿前来接收泰来嘉城售楼中心，她就是这里的负责人了，万万没想到，泰来嘉城只剩下一个空壳了，这何丹姿心里是无比郁闷。 郝美美凑到何丹姿跟前，好奇地问道，“这武小惠什么来头？这么拽？” “皇亲国戚呗”，何丹姿没好气地回答道，“以前就是泰来新城里面一个打杂的，不知道后面怎么就被小文总提拔成山情股份的董事了，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此时，武小惠正在去泰来新城售楼中心的路上，她坐在车上，心里一直发慌，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那天，庞俊平电话通知她参加山情股份董事会，武小惠当时就拒绝了，她不想参与山情股份的管理，庞俊平哪会依，董事会已经少了李盛勇了，再少了武小惠，这会就没法开了。 庞俊平好说歹说，动员武小惠一定要来参加会。 来到文氏集团办公大楼，武小惠浑身不自在，因为她妈妈就是从这里被赶到下面售楼中心的。 在会议室里，只要文泰来说什么，武小惠就举手同意，反正一切都是她这个哥哥做主，她懒得去想。 等文泰来说到要逐一接收山情股份的下属单位，武小惠心里一动，不由想到上次山情集团的几个女大学生被江城五虎堵在售楼中心的情形，后来山情集团派驻的财务人员和销售人员都是武小惠认识的。想到这里，武小惠见这次哥哥又安排江城五虎去武力驱赶，心一软，偷偷给倪洱发了一个短信。 收到武小惠的短信，倪洱好生意外，一看内容，写着：“倪洱，方便的话早点把你们售楼中心的人撤回去”。 “不好”，倪洱暗道，“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快步走进关晓山的办公室，说道，“总裁，还是被我说中了，文泰来用迂回战术，准备接收我们下面的单位了”。 关晓山心一沉，叹口气，“该来的还是会来，始终躲不掉”。 倪洱笑道，“总裁，别悲观，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已经提前想好对策了，够文泰来喝一壶的”。 关晓山看倪洱还笑得出来，不高兴问道，“又是护卫队，武力对抗吗？” “不是”，倪洱答道，“在下面搞武力对抗已经没多大意义，全江城人都知道文泰来是山情股份的大股东，即使他手续不全，也能强行把下面的单位收了，我的对策是坚壁清野，留几个空壳给文泰来”。 果不其然，等武小惠几人来到泰来新城售楼中心，里面的情形和泰来嘉城如出一辙，楼盘被清空，款项全部被转走。 这下武小惠扛不住了，慌忙给文泰来打去电话，赶紧把两个售楼中心的事汇报一下。 听武小惠一说，文泰来勃然大怒，“怎么会这样！我们刚刚才开会定下来的事，山情集团是怎么知道的？” 旁边的江城五虎还在手舞足蹈，一个个乐不可支地叫嚣道，“我们江城五虎所到之处战无不胜，山情的小子们望风而逃，哈哈哈。。。” 武小惠又急又怕，恼羞成怒，朝江城五虎喝道，“你们安静点好不好！” 五虎中性子最急的小五乍乍被武小惠呵斥，突然发起飙来，脚一顿，就往武小惠面前冲来，吓得武小惠顿时花容失色。 小五没冲出几步，突然眼前一花，一个短发女孩挡在面前，一只纤纤玉手伸出来，按住了他的肩膀，硬生生止住了他的冲击力。 这个短发女孩正是聂无双。 小五被一个弱质女流挡住了去路，怎肯罢休，一边脚下发力，一边挥起右拳向聂无双脸门袭来。 聂无双的左手更是快疾如风，一把捏住小五的手腕。顿时，小五感到一阵钻心的痛，腿一软，人就要蹲下来。 后面的大虎已经抢上前来，从后面一把托住小五，怒问道，“聂秘书，你干什么？” 聂无双冷哼一声，松开了小五的手腕，把右掌也撤了，别过身去，不搭理大虎。 惊魂未定的武小惠气愤地问道，“江城五虎，你们又想干嘛？” 电话里的文泰来大声问道，“小惠，你们在干什么？” 武小惠恶狠狠地瞪了大虎和小五一眼，对着电话回道，“哥，没事，没事！” “没事就赶紧去城北看看，如果还是一样的话，你们就先回集团来”，说完，文泰来气咻咻地把电话挂掉了。 听到武小惠叫文泰来“哥”，江城五虎都蔫掉了，确认了武小惠是文泰来的妹妹，不敢再乱来了。 聂无双也好奇地看看武小惠，没想到眼前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女孩子，居然是文贵山的女儿，以前从没在文氏集团出现过，这段时间频频露面，还成了山情股份的新董事，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正文 第十一章 二易其主（四） 等武小惠一行人感到城北文氏集团的售楼中心，一看到门口枯站着几个哭丧着脸的管理人员，武小惠就心知不妙，这个售楼中心同样被山情集团卷款撤退了。 “回，赶紧回集团总部”，武小惠气急败坏地跟驾驶员说道，“都是烂摊子。。。” 两辆车马上在售楼中心门口调头，直接往文氏集团总部开去。 在武小惠被三个售楼中心折腾得焦头烂额的同时，赵义安带着几个文氏集团的随员驱车来到了山情集团建筑一分公司。 车子在建筑一分公司门口停下，赵义安一下车，分公司副经理程明亮就迎了上来。 “咦”，赵义安惊讶地问道，“小程，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程明亮满脸堆笑，回道，“赵部长，我等你好久了，早就知道你要来！” “还早就知道？”，赵义安隐隐约约感觉有点不对劲，“谁跟你说的？” “甭管谁说的，老领导”，程明亮把赵义安引进办公楼，“先进来坐，喝点茶，我慢慢向你汇报”。 赵义安等人都进了分公司大楼，来到三楼，整个楼层却空荡荡的。 赵义安站住脚，不安地问道，“小程，怎么冷冷清清的，人呢？” “老领导哎”，程明亮笑道，“你老人家脱离群众了是不，正月十五还没过，工地都没复工呢，哪有人啊。。。” 赵义安横了程明亮一眼，“你当我老糊涂了，工人是在这上班吗？我是说你们分公司的管理人员呢？” 程明亮嘿嘿一笑，“什么都瞒不过老领导，班组长以上的管理人员都在一楼上课，郑经理带着部分中层干部去总部述职了”。 “述职？”，赵义安一头雾水，“现在是年初，述什么职？你为什么不去？” “我不是在专程等你嘛。。。”，程明亮媚笑道。 “情况不妙，情况不妙！”，赵义安严肃地对程明亮说道，“别嬉皮笑脸的，把事情经过前前后后说一下”。 程明亮收起笑脸，把上午的事复述了一遍。 早上一上班，一分公司经理郑有为召集班组长以上管理人员开会，说是今天中层以上管理人员去山情集团述职，但集团副董事长赵义安有可能会到分公司来，问在座的管理人员谁想留下来接待赵义安。 程明亮是赵义安的铁杆马仔，第一个举手，中层干部中又有五个人举手，都是赵义安以前的心腹。 郑有为点点头，平静地说道，“那举手的同志就好好准备一下，接待好赵副董事长，至于上层的一些传闻大家不要理会，赵副董事长始终是我们的老领导嘛！” 郑有为顿了一下，特意转头问了一下左手边的程明亮，“程经理，昨天的安全风险抵押金收的怎么样了？” 就在前一天，郑有为突然下达了增收安全风险抵押金的通知，在往年的基础上调增了一倍，理由是现在安全形势严峻，必须提高安全风险意识，云云。 安全风险抵押金，是建筑行业的一种惯用手法，不出安全事故的话会双倍返还，不失为一种好的激励方法。 程明亮也没往深处想，当天就利用开会的机会把钱收齐了。 于是，程明亮冲郑有为点点头，“都收齐了，听说基数翻倍，大家干劲都很足啊！” 然后，郑有为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带着中层干部坐车去了山情大厦。 “就这样？”，一直在三楼站着的赵义安问道。 “对啊”，头脑简单的程明亮一口肯定。 “不是说还有五个中层干部留下来了，人呢？”，赵义安问道。 “在接待室呢”，程明亮眉开眼笑，手一挥，又邀请赵义安去接待室。 果然，程明亮带人好好准备了一番，接待室的桌上团花锦簇，摆满了水果和糖果，仿佛新年的气息还没散去。 另外五个中层干部看到赵义安进来，一个个都是喜上眉梢，毕恭毕敬地叫道，“赵董事长好！” 赵义安皱皱眉，居然叫他“董事长”，“副”字都不带，感觉怪怪的。 程明亮的谄媚劲还没过，傻笑道，“老领导，十五未过，还是新年，你先坐下来喝点茶，吃点水果”。 赵义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愣着神坐了下来，问道，“财务负责人呢？” 程明亮回道，“去总部述职了啊！” “会计总有吧？”，赵义安心里那种不安的情绪越来越浓。 “有、有、有”，程明亮连忙回道，“那我把会计叫过来”。 赵义安点点头，看着满桌花花绿绿的糖果，心里越发毛躁。 一会，程明亮叫了一个会计到接待室。 赵义安问会计，“能查到公司账吗？” 会计点点头，“能啊！” “快”，赵义安命令道，“去查查分公司账上还有没有钱了，还有昨天你们收的安全风险抵押金收哪去了？” “交财务账了啊”，程明亮在一旁抢答。 “还不快去查！”，赵义安急不可耐，这个程明亮，太没有眼头见识了。 十分钟后，程明亮连滚带爬地从二楼财务室跑到三楼接待室，脸色发白，抖抖索索地说道，“赵部长，赵部长，我们分公司的账被清空了。。。” 一紧张，程明亮对赵义安的称呼又恢复到了以前的“赵部长”。 “清空？”，赵义安心一凉，“账上没钱了？” 程明亮战战兢兢地答道，“是是是，一分钱都没了。。。” 看到程明亮的怂样，赵义安不禁来气，“瞧你个德行，你又不是一把手，你怕个卵！郑有为那小子跑路了你还看不出来，傻不拉几的！账上没钱怕什么，只要我们有人，多接几个工程钱不就回来了！” 赵义安话锋一转，“昨天安全风险抵押金收了多少钱？” “班组长、小队长每人一千，技术员和安全员他们每人两千，中层每人四千，一共八万多吧”，程明亮答道。 “这钱也没了？”，赵义安问道。 “没了”，程明亮郁闷地答道，“上午刚刚被转账到集团账户上了”。 “这关晓山穷疯了啊”，赵义安冷笑道，“几万块钱都不放过。。。” 正文 第十二章 釜底抽薪 刚说完这句话，赵义安一想，关晓山的主意都是倪洱出的，不会如此简单。 “走”，赵义安站起身来，朝程明亮喝道，“带我去培训室看看！” 程明亮已经有点六神无主，连忙说道，“好、好、好。。。” 其他五个中层干部也是一脸懵逼，一上午准备的水果和糖果赵义安一点都没吃，起身就领着一群人下楼。 进到一楼培训室，里面黑压压坐着一批人，正在看视频。 程明亮站到前头，把视频暂停了，喊道，“赵副董事长来看我们了，大家欢迎！” 说完，程明亮带头鼓起掌来，哗啦啦下面一片掌声跟着响起来。 赵义安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问程明亮，“你点点看，分公司基层管理人员都在这？” “都在、都在”，程明亮看着赵义安，点头哈腰地回答道。 赵义安面露愠色，再次问道，“你看着我干嘛？我叫你点点名”。 “哦、好”，程明亮窘迫地把目光从赵义安身上转到培训室里坐着的管理人员，一边嘴里念叨着。 点着点着，程明亮自顾自说道，“不对啊，怎么差几个人嘞。。。” 赵义安火了，“快说，缺哪些人？” 程明亮又扫了一遍，说道，“技术员、安全员一个都没来，几个工程师也没有。。。” 这时，坐在前排的小队长插话道，“程经理，你说的人早上都来了，后来和郑经理一起坐车走了。。。” “废物！”，赵义安气得骂出声来，“程明亮，你上班都在干什么！人跑了都不知道！” “我、我、我”，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的程明亮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嘟嘟囔囔不敢回答。 老奸巨猾的赵义安知道，这都是山情集团故意而为，把人和钱都调走了。 他不敢再往其它几家分公司跑了，手一指程明亮说道，“你，跟我走！” 灰心丧气的程明亮耷拉着脑袋，跟赵义安上了车，朝文氏集团总部开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武小惠一行两辆车和赵义安都到了文氏集团办公大楼。 两队人马一起到会议室向文泰来汇报。 武小惠简要把三个售楼中心的情况说了一下，房子被山情集团低价清空了，所有售房款都打给山情集团了。 而赵义安直接把程明亮拎到前面，骂道，“你，来跟文总汇报一下，建筑分公司怎么回事？” 在来的路上，赵义安已问一清二楚了，但他还是让程明亮说。 程明亮看着一脸冷峻的文泰来，大气不敢出，胆战心惊地说道，“文总，我们分公司持有建筑工程施工从业证书的人，全部去山情总部了，包括工程师5人、施工员、质检员、安全员、机械员、造价员共15人。。。” “什么意思”，坐在会议室的文泰来不耐烦地说道，“你说简单点！” “简单地说”，程明亮的脑门已经出汗了，“我们建筑公司已经瘫痪了，不具备施工条件了。。。” “售楼中心是空壳，现在建筑公司也是空壳”，文泰来哈哈大笑，笑声里充满凌厉，“他关晓山还无法无天了！” 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文泰来拨通了关晓山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文泰来大声责问道，“关晓山，你胆子不小！居然敢贱卖山情股份的资产？你这是经济犯罪！” 电话那头的关晓山悠悠答道，“文董事有什么指示？我本来就是卖房子的，怎么卖还轮不到你说了算吧！你说什么山情股份的资产？山情股份还不是我们关家一手一脚打下来，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关晓山一席话怼得文泰来哑口无言，虽说他是山情股份大股东，但还没变更法律手续，理论上目前山情股份的管理层怎么商业操作，他确实无法置喙。 文泰来顿了顿，略为冷静了一点，冷冷地说道，“关晓山，所有的账你给我做做好，我接手的第一件事就是审计，希望你不要把钱洗没了，否则我会把你送上被告席，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文泰来还没说完，啪嗒一声，关晓山已经把电话挂了。 文泰来吃了瘪，恼火不已，扫了眼前坐着的十几个人，问道，“庞俊平呢？聂无双，打个电话问问他那边情况怎么样！” 聂无双难得看到文泰来气急败坏的样子，平静地走出会议室，给庞俊平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庞俊平气喘吁吁地答道，“聂秘书啊，我已经到楼下了，正在上楼。。。” 一会，庞俊平抱着一堆材料，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会议室。 文泰来看着庞俊平满脸的汗，问道，“搞什么？你跑什么？” “小文总，小文总”，庞俊平来不及擦脸上的汗，着急地说道，“事情不妙啊。。。” “又是什么状况？”，文泰来马上有种雪上加霜的感觉，“你快说！” 庞俊平断断续续把他上午遇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到了山情股份下面在建的工程项目，因为是新年刚过，工地还没复工，项目负责人在临时指挥所接待了庞俊平。 听说庞俊平来接收工程项目，负责人笑得前仰后合，“庞董事，你说笑吧，我们这是建筑工地，你来接收什么啊？塔吊？还是水泥墩？” 庞俊平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的，严肃地说道，“以后这个项目由我们来管理，怎么建设要经过我们审批！” 项目负责人止住笑，回道，“这个还用你们操心啊，集团把工程都设计和建设都外包出去，你来做甲方啊，要不派几个监理过来吧。。。” 庞俊平惊讶了，“什么？为什么要外包？山情不是有建筑公司吗？” “你还不信了”，项目负责人扭头冲资料员说道，“给我们庞董事拿几份合同复印件，让领导回去慢慢研究研究。。。” 于是，庞俊平就带着这些合同复印件回来了。 当着文泰来的面，庞俊平一页页翻开合同，合同内容是工程设计、建设和装饰承包，看到第一份合同最后一页的盖章时，所有看着的人都大吃一惊： 甲方：山情股份 乙方：山情设计院 正文 第十三章 拖刀计（一） 庞俊平叫道：“这是典型的关联交易，小文总，这些合同都是无效的！” 武小惠看得云里雾里的，忍不住问道：“什么关联交易？” 庞俊平解释道，“山情设计院刚成立的时候，我们专门查过，它的法人代表是贺芳，是关晓山的妈妈，虽然贺芳已经不在山情集团上班了，但她是山情集团董事长关山情的夫人，现在这些合同，是山情股份跟山情设计院签的，根据上市公司相关规定，涉嫌关联交易，等小文总改组了山情股份的管理层，就有权中止这些合同”。 “不错”，文泰来脸色好看了许多，点点头说道，“山情设计院开张的时候我们还送了花篮，关晓山还特意让他妈妈做法人，可惜百密一疏，连港股上市公司的规则都没搞清楚，看他这次是白费力气了！” “好了，好了”，看关晓山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文泰来对赵义安和武小惠上午接收遇到的事也不在意了，眼前这一拨人正诚惶诚恐地看着自己，他简单总结了几句，“几个售楼中心各自安排人去收尾，把人都撤回来吧，建筑公司的人也理一理，暂时不要接工程了，把人配齐了再说”。 “那山情集团卖房子的事不追究了？”，庞俊平问道。 “那房款都是山情股份的，钱都在账上，我借关晓山一个胆，他也不敢乱动，只要他敢销账，就是犯罪”，文泰来笃定关晓山不敢把售房款私吞了。 这么明火执仗的事情，关晓山又不傻，当然不会做。 收到武小惠的短信提示后，倪洱跟关晓山说的对策是“坚壁清野”，意思是把下面能卖的房子全部卖掉，把款子全部收上来，留给文泰来的，只是一个个空壳。 不仅于此，倪洱马上联系各分公司可靠的经理，把忠于山情集团的中层和持证专业人员调走，基本上把五家建筑分公司掏空了，短期内五家建筑分公司都不具备建筑施工条件。 而从分公司调走的人员，足足有七八十号人，如何安置倒成了问题。 关晓山的本意是全部调回山情大厦，暂时安顿下来。 倪洱却不同意，他觉得这些人都是山情集团的无形资产，不能怠慢，如果直接安排到山情大厦，未免给他们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关晓山一听倪洱的话，觉得也对，便问道，“那你有什么好主意呢？” “给他们安排一次疗养”，倪洱笑道，“花点小钱，可以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我马上叫方瑜去订团购旅游票，安排这八十个人才去三亚旅游一趟”。 关晓山眼前一亮，“这主意不错，我怎么没想到，那旅游回来怎么安排？” “我考虑了一下，山情股份暂时是稳定不下来了，我们要想办法把这批人转到设计院去”，倪洱说道。 “设计院？”，关晓山睁大双眼，有点跟不上倪洱的思路，“怎么去设计院？” “总裁你想，我们把建筑分公司掏空了，那分公司承接的工程肯定做不了了，一不做二不休，把工程全部外包给山情设计院，然后设计院再用建筑分公司过去的人做这些工程，一来一去，是不是把山情股份的业务量转到了山情设计院”，倪洱慢慢解释道。 这番乾坤大挪移，就是相当于把山情股份的资产慢慢输送给山情设计院，即便文泰来主事了山情股份，也得乖乖给山情设计院分杯羹。 “这不违规吗？”，听倪洱说得头头是道的，凭直觉，关晓山感觉这样做有点不合常规。 “当然”，倪洱笑了，“总裁很敏感嘛，现在这样做肯定违规，山情设计院的法人毕竟是你家老太太，山情集团还是小股东，这涉嫌关联交易，我马上跟韩济联系，把营业范围和法人变更一下，山情设计院属于小单位，办起来很快的”。 “不”，倪洱突然神秘一笑，“我们得去一趟设计院，还有个事要当场决定一下”。 关晓山好奇地问道，“什么事啊？神秘兮兮的。。。” “到了就知道啦”，倪洱把安排旅游的事跟方瑜交代了一下，便和关晓山一起来到了山情设计院。 “哎呀”，设计院总台的孟紫君一见关晓山便叫出声来，“总裁来了啊！” 孟紫君轻盈的身影就像跳舞一样，不时在设计院所在的八楼几个房间出现，一会儿给关晓山和倪洱开门，一会儿给关晓山泡水，忙得不亦乐乎，脸上却是笑靥如花，异常开心。 在通亮的办公室里，关晓山和倪洱、韩济商量着设计院承接工程的事情。 韩济行动很快，半个小时前接到倪洱的电话，马上安排人跟工商局联系，对方回复只要材料齐全，马上受理。 倪洱赞道，“韩院长现在独当一面，做事果然雷厉风行啊！” 韩济咦了一声，回道，“别开我玩笑啊！本来这个院长是你的，谁让你不当？” “你还别以为是开玩笑”，倪洱认真地说道，“以后总裁和我可能要常驻设计院了”。 韩济吃了一惊，看着关晓山问道，“总裁，有这么严重？” 关晓山点点头，“文泰来步步紧逼，现在开始在接收下面的单位了”。 韩济黯然低下头，真没想到山情设计院成了关家最后的退路。 “这个话题有点沉重啊”，关晓山故作轻松地问道，“倪洱，你神秘兮兮的，有什么事要来韩济这商量啊？” “就是设计院法人变更的事”，倪洱说道，“为了规避关联交易，总裁、老韩，你们觉得法人变更为谁最合适？” 关晓山一愣，下意识地说道，“就韩济？” 韩济一听也愣了，当即回答，“总裁，这不妥吧！” 三个人正商量的时候，孟紫君又迈着轻快的步子进来，手上托着一盘水果，直接放到了关晓山的面前，脆生生地说道，“总裁，请吃水果！” 倪洱调侃道，“小孟，你处事不公啊，为什么一盘水果就放总裁面前，我们不能吃吗？” 孟紫君脸都红了，不好意思地把果盘往桌子中间推了推，羞涩地说道，“不是，不是，大家一起吃。。。” 说完，孟紫君马上跑出了关晓山办公室。 接着刚才的话题，倪洱说道，“韩济确实不合适，因为他是山情集团的老员工，如果要彻底规避关联交易，就必须找一个跟山情集团没有任何瓜葛的人”。 “这样的人哪有啊？”，关晓山马上出口问道，“设计院的人不都是集团的人吗？” “还真有”，倪洱笑着，冲桌上的水果眨眨眼。 关晓山和韩济这才反应过来：孟紫君！ 正文 第十四章 拖刀计（二） 孟紫君？ 按倪洱说的条件一对照，也只有孟紫君合适，她是山情设计院自己招的，没有经过山情集团的人事部门。 “孟紫君毕竟是新人，让她做法人，会不会有风险？”，韩济很自然问道。 “你的担心虽然是对的，但话也不能这样说”，倪洱答道，“对孟紫君来说同样有风险，假设哪天设计院负债了或者出什么事了，还不是法人背锅吗，我们还得问她自己愿意不愿意呢？”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该谁跟孟紫君谈，还是一起谈？ 倪洱首先说道，“这事得总裁亲自出马，没看见小孟看我们总裁的眼神都跟别人不一样，老韩你没发现吗？” “确实是哎”，韩济附和道，“小孟对总裁是特别地好，比对任何人都好”。 “因为啊。。。”，倪洱悠悠说道，“小孟跟我们总裁情歌对唱过。。。” “你个倪洱”，关晓山打断了倪洱的话，“都是些陈谷烂芝麻的事情了，你还往外说！” 韩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呐呐自语，“怪不得呢。。。” “倪洱，还是你去吧”，关晓山权衡了一下，“你去比较客观，我去的话怕小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而不考虑她自己的处境，所以。。。” 倪洱一想也对，依孟紫君一见到关晓山就心头小鹿乱撞的样子，保不齐会心花怒放，关晓山说什么她都依。 于是，倪洱把孟紫君叫到了他在走廊尽头的办公室。 听倪洱说要她担任设计院法人，孟紫君一张俏脸都吓白了，“倪大秘，你，你开玩笑的吧？”，说话都不利索了。 倪洱严肃地对她说，“小孟，不是开玩笑，现在山情集团遇到困难了，只有你不是山情集团的人，所以才请你帮个忙，挂名设计院的法人，等集团渡过难关，马上变更过来”。 “挂名啊”，孟紫君松了口气，“那倪大秘，晓山总裁是什么意见？” 晓山总裁？ 倪洱心里偷笑，这小姑娘，把关总裁叫成晓山总裁，别有内涵啊。 “晓山总裁啊”，倪洱笑道，“就是这个意思，本来他要亲自跟你说的，怕你不好意思，所以由我做个代表，听听你的想法”。 孟紫君一听，心里不由地乐开了花，直接回答道，“没问题啊，我同意！” 变更法人的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下来了。 一听孟紫君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关晓山和韩济都很高兴，问题迎刃而解了。 三个人正聊着，突然倪洱一拍脑袋，叫道，“不好！” “倪洱你搞什么”，关晓山被他吓了一跳，“一上午就看你一惊一乍的！” “总裁，我们光顾一头了”，倪洱说道，“法人变更还要征得现法人的同意啊！” “现法人？”，关晓山眉头一皱，“我妈？” “对”，倪洱一拍手，“就是你家老太太，你得报备一下啊！” 也不知道父亲在医院怎么样了，贺芳和贺敏一直在医院里照顾着，想到这，关晓山马上掏出手机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里面传来一阵汽车的鸣笛声，不像在医院，关晓山马上问道，“妈，你这是在哪啊？” “在回山情大厦的路上”，贺芳答道，“晓山，你在大厦吗？” “我在设计院呢”，关晓山有点惊讶地问道，“妈，你不在医院里，去集团干嘛？” “干嘛？”，贺芳没好气地说道，“是你爸，死活要出院，你们山情集团离不开他啊！我们马上到了，你也赶紧回来吧。。。” 挂了电话，关晓山愣住了，这老爷子才在医院里住了几天，这就出院了？ “倪洱，我们回大厦，我爸居然出院了”，关晓山向倪洱招呼道，又向韩济嘱咐了几句，两个人又匆匆忙忙离开了山情设计院。 车子路过江城大学门口的时候，透过车窗，倪洱看到学校门口进进出出的学生多了起来，开学就在这一两天时间，但门外的考拉奶茶店，依然是大门紧锁。 回到山情大厦，两个人乘电梯直接到十六楼。 来到关山情办公室，关山情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椅上，贺芳和贺敏坐在沙发上。 一进门，关晓山就关切地问道，“爸，您怎么就出院了？出院检查做了吗？” “有什么事啊”，关山情的说话还是威严不改，“这点小病小灾还能难住我啊？全听医生的话，那我下半辈子都要在病床上了！” 听到他这样说，贺芳和贺敏都一脸无奈地苦笑。 “别说医院”，关山情说道，“你们都坐下来，跟我说说山情股份的事情”。 关晓山和倪洱都坐了下来，关晓山把文泰来派人逼宫、自己被陈秘书约谈和文泰来接收山情股份下属单位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听到倪洱用瞒天过海的办法，掏空了几个楼盘项目和建筑分公司，又把专家和技术人员送到三亚去旅游，关山情还没说什么，贺敏率先插话道，“倪洱，晓晴没看错人，你的表现真不错，这次是最大限度降低了集团的损失。。。” “晓晴没看错人？”，贺芳扭头看了看边上的妹妹，全明白了，女儿的贴心话都跟小姨说了，而她这个妈妈一无所知，不禁感到有点心酸。 再说到准备把山情设计院的法人变更为孟紫君，关山情、贺芳和贺敏同时露出吃惊的神情，贺敏问道，“孟紫君，谁啊？” 关晓山一时不好搭话，总不能说是在八号会所认识的，那还不得炸锅。 倪洱接过话茬，介绍道，“这个孟紫君是我们成立设计院的时候招的，师范学院毕业的，就是设计院的前台，贺部长见过的”。 确实，设计院开业那天，关山情和贺芳都没去，贺敏去了，但对一个前台接待，压根就没有任何印象，更不知道她的名字。 倪洱继续说道，“这个女孩，目前跟山情集团一点关系都没有，做设计院的法人最合适不过，而且，她性格温顺，品行纯良，是晓山总裁亲自选的。。。” 贺芳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晓晴看好倪洱，晓山选了孟紫君，难道这是冥冥之中天注定吗？ 正文 第十五章 拖刀计（三） 关山情和贺芳自然同意关晓山的决定，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也没有时间考察孟紫君这个人到底行不行。 一旦拍板下来，倪洱便快马加鞭，把山情股份的工程全部外包给山情设计院，另一边韩济以最快的速度变更好了设计院的法人和经营范围。 就一天时间，影印好的合同文本已经下发到了各个工程项目部，正好在庞俊平去接收工程项目的时候，从项目部负责人手里拿了好几份，直接呈给了文泰来。经过庞俊平和文泰来鉴定，此为无效合同。 在文泰来的办公室，庞俊平站着等文泰来进一步的指示。 “照我推测，山情股份其它的售楼中心很有可能都人去楼空了”，文泰来估计道，“你带江城五虎，去市区的楼盘看看”。 等庞俊平带着江城五虎来到市区山情股份一个名叫“江城明珠”的售楼中心时，发现文泰来的估计错了，这里处于闹市之侧，人来人往，不断有市民进去看房子，而且跑进跑去的售楼小姐也不少，很明显一切正常。 大虎跃跃欲试，终于有他们发挥的机会了，他主动跟庞俊平请缨，“庞部长，我带兄弟们去收了它！” 庞俊平有点犹豫，“要不要跟小文总请示一下？” 大虎轻蔑地说道，“请示个球，我们把他收了，回去小文总肯定重重有赏！” 庞俊平心动了，“好，我们进去！” 六个人下了面包车，大咧咧地闯进了售楼中心。 一进门，售楼小姐就迎了上来，“几位老板，来买房子啊？” 大虎根本不看售楼小姐，一把把她推到边上，叫道，“你们售楼中心负责人呢，把他叫下来！” 售楼小姐被大虎一把推个了踉跄，不敢做声，慌忙跑到房间里给负责人打电话。 这六个人大大咧咧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售楼中心里的市民一看这来的五六个人都是凶神恶煞的，连忙避得远远的。 几分钟后，一个长相俊朗的年轻人从外面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看到警察，庞俊平有点慌了。 大虎嘀咕道，“你怕个鸟，你不是合法的吗，去、去、去。。。” 大虎鼓动庞俊平迎上去，他们兄弟五人窝在沙发上不动弹。 没辙，庞俊平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迎了上去。 年轻人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好，我是这里的负责人秦良栋，是你们找我吗？有什么事？” 边上两名警察的脸上也是冷若冰霜，默默地盯着庞俊平，直看得庞俊平心里发毛。 庞俊平强行镇定下来，把手中的纸摊开，展示开来，说道，“我是山情股份的董事庞俊平，根据公司董事会决议，现在我来接收这个售楼中心”。 “什么？”，秦良栋一脸惊讶，“什么决议，给我看一下。。。” 他接过庞俊平手里的决议书，瞄了几眼，不屑地说道，“连个章都没有，谁知道真的假的，随便打印几个字，瞎签几个字。。。” 秦良栋扭头对身边的警察说道，“吴队长，我看这几个人很可疑，这上面的董事，我只认识李盛勇，恰恰李盛勇没有签字，所以，我怀疑他们是骗子”。 “不是，不是”，庞俊平连忙辩解，“李盛勇没有参加这次董事会，董事会的章还在山情集团。。。” “前言不搭后语”，秦良栋反驳道，“你们开董事会连印章都没有，那算什么董事会？来糊弄小孩啊！” 秦良栋把决议书还给了庞俊平，开始打发他走人，“你们可以走了，要不你们跟吴队长回去坐坐也行，我就不送了。。。” “小子，别太嚣张！”，江城五虎中的小五霍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你们是干什么的？”，吴队长和另外一个警察也凑了过来，“是来买房子还是闹事的？” 大虎一把把小五拉坐回沙发，满脸堆笑地对吴队长说道，“警官，我们就是来看房子的。。。” “都给我安分点”，吴队长警告了一句，又对秦良栋说，“小秦，你给我介绍介绍你们的房子呢。。。” 秦良栋跟远处的售楼小姐招招手，一个售楼小姐走了过来，把吴队长领到了沙盘前，一栋一栋地讲解起来。 出师不利，大虎把其他四个兄弟叫起身，准备撤退。经过秦良栋身边的时候，大虎恶狠狠地说了一句，“小子！你给我等着！” 秦良栋微笑着目送六个人离去，然后拿起电话，向倪洱做了汇报。 回到文氏集团办公大楼，庞俊平又战战兢兢地汇报了一番。 文泰来却异常冷静，平静地说道，“是我小觑了倪洱和关晓山，虽然拿到了股权，但他们这次该放的放、该收的收、该撤的撤，我们必须调整计划了”。 庞俊平见文泰来没发火，谄媚劲又上来了，笑道，“我们都以小文总马首是瞻，只要小文总下命令，我们就按命令去执行”。 文泰来沉吟片刻，说道，“暂停收下面的单位，现在要不收的是空壳，要么就是一时半会收不下来，我改变主意了，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行不了，下面我们要擒贼先擒王，直接把山情大厦拿下！” “可政府不许啊”，庞俊平想到警察要抓他就心里发毛，不情愿地说道，“上次对峙了半天，警察直接把我们驱散了”。 “山情的人有诉求，我们就没有吗？”，文泰来不甘地说道，“我要维护的是大股东的权益，从明天开始，组织人手，先礼后兵，全力进攻山情大厦！” 而此时的山情大厦里，倪洱已经听完秦良栋的汇报，正跟关晓山讨论文泰来的下一步行动是什么。 关晓山问道，“倪洱，你这一连串的对策正是对症下药，看上去我们败局已定，但你把掌控不了的三个楼盘直接清盘了，把建筑分公司的有生力量剥离了，又把工程转包给了设计院，现在又力保市区的几个楼盘，有什么说法吗？” 倪洱回答道，“总裁，我这就叫做拖刀计，文泰来以为我们败了，想赶尽杀绝，我回头就给他一刀，市区的楼盘我偏偏不让，把秦良栋他们派过去，跟片警通好气，一旦有风吹草动马上出警，市区不比郊区，由不得文泰来的人动粗胡来”。 拖刀计？ 那倪洱下一计又是什么？能不能力挽狂澜？ 关晓山坐在办公室里，忍不住憧憬起来。 正文 第十六章 同室操戈（一） 元宵一过，马上进入了三月。和煦的春风吹来，路边的枝头绿了、草地青了，冬天的阴霾仿佛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过了正月十五，才算是真正过完年。对建筑行业来说，元宵节之后，工人才陆陆续续返回建筑公司，各个工地才慢慢复工。 可山情集团下属建筑分公司的工人一上班，却都傻了眼，不但年前没做完的工程没了，而且分公司具有施工资质的工程师和专业技术人员都跑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了上班了没活干，即便是找到工程了也没办法开工。 部分忠于山情集团的基层以上管理人员都走了，留下来的人心知肚明，他们是想跟着赵义安干，已经站在了山情集团的对立面。 工人们都是要养家糊口的，股权的纷争他们看不懂、也管不着，眼看别的建筑公司都敲锣打鼓地干了起来，大家都急了，几个小队长安抚了一天时间便控制不住局面了，大伙都要找领导要个说法，民意汹涌，挡也挡不住。 建筑一分公司副经理程明亮背不动这个锅，马上跟赵义安汇报，赵义安又跑去跟文泰来汇报，说五个建筑分公司的工人没活干，要闹事了。 文泰来大喜，“闹事好啊！我正愁没人去接收山情大厦呢，正好，就由你赵董事带队，领着分公司的人把山情大厦接收了，我正常给工人们发工资！” “这？”，赵义安不情愿地回答道，“小文总，我一大把年纪了，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了？”，文泰来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现在我们是进退两难，只有靠你，来打开一个缺口了！” “可是。。。”，赵义安真不想接这个苦差事。 “赵董事，你就别推辞了”，文泰来近似于下命令了，“你不想看到的关山情还躺在医院里，他走路都不利索，你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兵贵神速，今天做准备，明天一早，兵发山情大厦！” 第二天，彩旗猎猎，横幅满街，五家建筑分公司五百多号工人在赵义安带领下，把山情大厦团团围住。 这阵势真够唬人的，不但阻断了山情大厦所有进出的路，而且引得山情大厦里人全部停下手头的工作，站在窗口看外面巨大的声势。 山情大厦轮值的二十七名护卫队员哪见过如此大的阵仗，只得排成两队人墙，死死堵在山情大厦正门外面，不让外面的工人冲进来。 二十七名山情护卫队中的组长正紧张地给另外三队的组长打电话，“需要增援！需要增援！赶紧过来！” 大部分队员在家睡觉，个别休假的队员出门了，要把每组的二十七名队员全部通知到位，一时半会是增援不过来的。 九点钟，五百多人整齐划一的口号响了起来，“山情集团，还我工作！！！山情集团，还我工作！！！” 这五百多人的声音一起喊起来，简直就是响彻云霄，好像把山情大厦的外墙玻璃都震得晃动起来。 看着大厦外面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关晓山在十五楼的办公室里对倪洱说，“现在我们要不要下去？” “不”，倪洱说道，“带头的还没说话，我们等等看”。 一轮口号喊完之后，新一轮的口号又响了起来，“关氏家族，滚出山情！！！关氏家族，滚出山情！！！” 十六楼的关山情听不下去了，强撑着要起身下楼，被贺芳硬是按住了。 贺芳斥道，“你是什么身体！你以为自己还是年轻人啊！这事交给晓山、倪洱他们处理，我们就在上面看着！” 被自己老婆骂了一顿，关山情的脸涨得通红，只得僵坐着，听着下面一阵阵的口号声响起。 又一轮的口号声停息了，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通过扩音喇叭传出来，“各位山情股份的同事们，我们不是来闹事的，我们这五百多名建筑公司的工人，是受山情大股东泰来基金的委托，来接收山情大厦的，请大家放心，只要不是关氏家族的人，泰来基金一律留用，待遇只会比现在更好！升职加薪，指日可待！！！” 不用看，关山情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就知道这说话的人是赵义安。 “走狗！”，关晓晴在十四楼的办公室里看着，气愤地骂道。 赵义安停下来喘口气，又继续对着扩音器大声说道，“关晓山，请你尊重法律，马上离开山情大厦，不要妨碍山情股份的正常运营，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准备，一个小时之后，我会给你让开一条路，让你和你的人安全地离开！如果一个小时后你不愿意离开，那我就会带着这些工友们，送你离开！！！” 响亮的声音传到山情大厦，从一楼到十六楼，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的心都惴惴不安，看着围堵大厦的，都是昔日的同事和伙伴，这等同室操戈之事，着实令大家心痛。 而列队在大厦外面的五百多人同样很迷茫，他们弄不清楚泰来基金和山情集团的谁是谁非，只是赵义安承诺他们，只要拿下山情大厦，就算三月份一天都没开工，工资也正常发。算是看在钱的份上，他们按照赵义安的要求，堵门、喊口号。 “荒谬！荒谬！真荒谬！”，在政府办公室的胡市长怒不可遏，仅仅半个小时时间，超过五百人围堵山情大厦的事情已经汇报到市长办公室。 陈秘书看着一脸怒意的胡市长，问道，“市长，要不我通知公安抓人吧？” “不”，胡市长重重的一挥手，“怎么抓？五百多人你怎么抓？市里的警力够吗？通知交警和公安，把山情大厦外围的几条路全部封了，安排人员执勤，市民不得进出！” “那山情大厦外面呢？”，陈秘书又问道。 “不要管”，胡市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们内部的事，给他们时间自行解决，如果关家能让出山情大厦，那一了百了，政府暂时不宜介入”。 “好，那我马上去安排”，陈秘书明白了胡市长的意思，匆匆走出市长办公室。 正文 第十七章 同室操戈（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山情大厦里一点动静都没有，里面的、外面的人都在等。 赵义安停下来喝了一口水，看看头顶上阳光普照，虽说是春天，但站了半个多小时，工人们的脑门上都冒汗了。 山情护卫队的队员们更惨，一个个紧张得汗流浃背，看着面前一堆伺机而入的工人，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赵义安有些不耐烦了，拿起扩音器又开始骂阵，“关晓山，你个缩头乌龟，你赶紧出来给大伙赔个礼道个歉，把工程项目都还给大家，然后赶紧滚蛋！” 山情大厦十五楼的关晓山急不可耐，早就压不住火了，不是倪洱硬拖着，早就冲了下去。 “倪洱，你还在等什么？我至少还是山情集团总裁，我下去说几句，难道工人们不听吗？”，关晓山的耐心已经消磨殆尽了。 “工人们已经被赵义安洗脑了，你下去很危险”，倪洱不肯让关晓山以身犯险，那五百多号人，一旦被煽动起来往里冲，后果不堪设想。 “那你在等什么？”，关晓山既着急，又无奈，“马上就十点了！” “等支援”，倪洱说道，“这么多人来闹事，政府会坐视不理吗？” “好好好”，关晓山拗不过倪洱，说道，“等到九点五十，如果没有政府的人来支援我们，那我就下去”。 仅仅还有半个小时不到，两个人在十五楼苦苦等待支援。 山情大厦门口的护卫队组长也在等待其他三个组的支援。 九点四十五分，护卫队组长接到另外一队组长的来电，里面传来焦急的声音，“老李，来集团的几条路都被警察封了，我们所有的队员都被拦在了外面，根本进不来啊！” 站在队伍正中的护卫队李组长大惊失色，“被警察封了！真是疯了！” 李组长赶紧一个电话直接打给倪洱，“倪大秘，不好了，外面的路被警察戒严了，现在我们彻底孤立无援了！” 倪洱万万没想到，胡市长这个时候会来这么一招，简直是让山情集团自生自灭。 他有点颓然地挂了电话，身边的关晓山已经清晰地听到了手机里李组长说的话。 关晓山整了整外套，说了声，“我们下去”。 两个人坐电梯来到一楼，走出了山情大厦。 时间来到了九点五十分。 有些疲惫的工人们见到大厦里有人出来，马上部分人骚动起来，窃窃私语道，“这就是关晓山啊。。。” 关晓山来到护卫队中间，朗声对外面的工人们说道，“各位工友，我就是山情集团的总裁关晓山，大家顶着大太阳，来到集团总部，自然是有诉求，我代表集团承诺大家，派几个代表，我们到总部坐下来好好谈，其他工友们先散了，这么多人在这里，影响很不好。。。” 还没等工人们回应，阴沉着脸的赵义安抢先说道，“关晓山，跟你没什么好谈的，就一个条件，你们关家马上滚出山情大厦，山情股份已经不是你们关家的了，山情大厦也不是你们关家的了！” 赵义安与关晓山近在咫尺，他却拿着扩音喇叭高声喊道，把关晓山的耳膜都震得嗡嗡直响。 倪洱的耳力异于常人，虽然站在关晓山身边，但耳膜不受影响，但看到赵义安如此嚣张，还是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关晓山强忍着心头的火气，继续大声说道，“各位工友，请不要听别人的一面之词，这么多年来山情集团没有亏待过大家，这次完全是泰来基金这个野蛮人要吞并山情集团，请大家克制一下，可以坐下来谈，不要冲击集团总部！” “不要听这狗日的废话，他这是缓兵之计”，外面人群中突然冒出一个尖细的声音，“兄弟们，想想你们的工程都丢了，是谁造成的，打他个狗日的！” 倪洱循声看过去，是工人中间一个精瘦的男子，穿着工装，安全帽压得很低，几乎看不到脸。凭倪洱的印象，这应该是江城五虎中四虎的声音。 尖细的声音话音刚落，另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紧接着在人群的另一边响了起来，“对，这小子就是耍我们，我们一起冲进去，把这小子拖出来！” 倪洱一眼扫过去，果然是江城五虎，接话的正是大虎，同样穿着工装，但安全帽遮不住他那张圆滚滚的胖脸。 在这两个声音的煽动下，人群慢慢躁动起来，又有人趁机起哄，“先拿下山情大厦再说！我们要翻身做主人！” 随着“好哎好哎”的声音四起，人群开始往大厦正门挤来，二十七名山情护卫队组成的人墙，拼命把人潮挡住。 趁着这股乱势，大虎一个劲往前挤，想找机会把山情护卫队的人墙打散。正在他使劲扒开人群的时候，突然右腿一麻，就像抽筋一样，痛得他龇牙咧嘴的，蹲了下来，后面的人挤过来差点踩到他。 大虎怒火中烧，却又痛得受不了，撕叫道，“老三、老三。。。” 后面的三虎跟了上来，挤到大虎身边，诧异地问道，“大哥，怎么了？” 刚刚说完这句，三虎脸色骤变，痛苦地叫道，“卧槽卧槽。。。”，他同样右腿抽筋，同样痛得蹲了下来。 人群那一边，四虎已经挤到了山情护卫队面前，看不到大虎和三虎的身影，他不管不顾，瞄准护卫队中间的李组长，准备出拳相击，先打开缺口。 看人群涌动，此时关晓山已经退到了山情护卫队后面，在山情大厦里面的人都看的心惊肉跳，替关晓山捏了一把汗。 在十四楼的关晓晴除了一直看着弟弟关晓山之外，却找不到倪洱的身影了，奇怪，倪洱哪去了？ 四虎握紧钢拳，还没打到李组长的面门，突然颈部一痛，眼前一黑，居然软瘫瘫地瘫倒在地。 刚刚被四虎的拳头吓一跳的李组长，看四虎突然倒下了，急中生智，大声叫道，“大家别挤啦！有人晕倒啦！” 其他队员跟着嚷起来，“有人晕倒啦！大家停下来！” 这一叫喊还挺有效果，工人们一听说有人晕倒了，都停了下来，前面的人把三虎拖拽起来，叫唤道，“兄弟、兄弟，怎么了？” 正文 第十八章 惊天一跪 十四楼上一直在找寻倪洱身影的关晓晴目瞪口呆，她亲眼目睹倪洱从人群中一跃而起，从几个人的肩膀上一跨而过，落在了四虎的身后，挥掌为刀，一刀斩在了四虎的脖子上，四虎随即倒地。 倪洱动作之快，快到山情大厦里面其他的人都以为眼花了，只是一个人影在人群上方一闪而过，而只有关晓晴认出来，那就是倪洱。 看人群停了下来，赵义安却拿起扩音器，大声嚷道，“工友们，关家的狗腿子把我们的人打晕了，兄弟们，冲啊。。。” 后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前面的四虎晕倒是个什么情况，对赵义安的话信以为真，又聒噪了起来，又是“冲啊冲啊”的声音响了起来。 两个拖拽四虎的人马上把四虎放到一边，又加入到冲击山情护卫队人墙的队伍中。 人越挤越多，冲击力越来越强，人墙是撑不住了，被逼得一步一步往后挪，慢慢挪到了山情大厦门厅外，倪洱护着关晓山，已经退到了大厦入口。 眼看胜利在望，赵义安兴奋不已，振臂高呼，“兄弟们，让我们冲进去，全面接管山情大厦！” 大厦里面的人已经慌成一团，看着外面的人杀红了眼即将冲进来，每个办公室都把门窗紧闭，不知道接下来迎接他们的是什么。 关晓山看着面前一大片因为狂热和兴奋而扭曲的脸，好像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他已是万念俱灰。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我看谁敢冲进来！” 随着这句话，一个身影快步走出山情大厦，站到了门厅下面，众人一看，一个个头不高、国字脸、浓眉大眼，年过半百的男人，凛然而立，正是山情集团创始人关山情！ 关山情短短的一句话，铿锵有力，居然把挤在前面的两排工人生生镇住了，前面的群情激奋的工人看到关山情突然现身，下意识地全部停了下来，不少人叫道，“关总、关总。。。” 在山情集团初创之年，都是关山情一手打拼出来的，工人对关山情非常敬畏，而关晓山是二代接班，既无根基也少有威望，自然跟他父亲不可同日而语。 后面的一些人跳了起来，也看到了关山情，纷纷议论道，“关总来了，关总来了。。。” 站在工人队伍最前面的赵义安面色大变，他一直以为关山情还在医院，根本没想到关山情已经在两天前出院，而且深居简出，外人都不知道。 关山情扫了一遍眼前的工人队伍，目光如炬，死死盯着赵义安，喝道，“赵义安，你好大的胆子！” 几十年不敢捋虎须的赵义安习惯性地被关山情镇住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吞咽了几口口水，低下头，不敢接话。 看自己余威尚在，关山情又厉声说道，“赵义安，把扩音喇叭拿给我！” 众目睽睽之下，赵义安想出言反驳，却不知为何，明显底气不足，他怔了怔，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走上大厦台阶，把扩音喇叭递给倪洱，倪洱再把喇叭递给关山情。 关山情接过扩音喇叭，满含深情地说道，“各位工友们，我是关山情，我对不起大家了！” 一向说一不二的关山情一说话，就是跟工人们道歉，下面所有的工人顿时内心都有一丝惭愧。 关山情继续说道，“想当年，我带着大家住工棚，走遍了江城每一个地方，找工程，做工程，我们山情集团做的房子布满了江城市的每一个地方，在山情集团，我没有拖欠过大家一个月工资，每一个工人都说在山情集团上班有保障，说我们山情集团人性化。。。” 关山情的念旧情，一下子唤起了很多工人的共鸣，大家的脸色都变了，心里的想法随着关山情的话改变了。 顿了顿，关山情又说道，“本来，山情集团上市是好事，大家也享受到了上市的好处，我们的资产也增值了，但因为个别不怀好意的人，看到了我们山情集团有好的发展，就想抢我们的成果，很不幸，在资本市场上他们成功了，上次的股东大会大家都知道，我们山情集团丢掉了山情股份的大股东地位，丢掉了董事会席位。。。” “但是”，关山情话锋一转，“我关山情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也不是过河拆桥的人，既所以把工程项目和专业人员调出来，因为我不想山情股份这么好的资产被外人活生生地吞并了，我想靠我们的人进行二次创业，再打造一个新的山情股份！所以，今天既然大家都来了，我代表我个人、代表山情集团，代表集团几千名员工，跟大家说，愿意跟着我关山情干的，就到山情集团来，只要我有一碗饭吃，就有大家的一碗饭吃！” 关山情话刚说完，下面的工人们开始议论纷纷，“是啊，这么多年关总对我们很不错”、“就是，只要有份工作，我还是比较喜欢山情集团”、“我觉得还是跟着关总干比较踏实”。。。 听着身边的工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一个个马上就要反水，赵义安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杵在人群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过了一会，有工人率先喊了出来，“关总，我愿意跟着你干！” “我也愿意！”，前面一片的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慢慢地，“我愿意”的喊声从前到后，此起彼伏，简直就是一呼百应。 看着这形势大逆转，倪洱感慨万千，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关山情的念旧情果然有用。 而关山情百感交集，他自己也没料到工人们会很快转变过来，铮铮铁骨的他此时内心波涛汹涌，难以抑制，他等后面的喊声慢慢减弱的时候，又对着扩音喇叭，带着颤音地说道，“工友们，我关山情谢谢大家，谢谢啦！” 说完两个“谢谢”，关山情放下喇叭，本想对着工人们鞠个躬，看着密密匝匝的工人们热切的眼神，他突然改变主意，扑通一声，双膝着地，跪在了工人面前。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关晓山第一个扑倒在地，扶住关山情，叫道，“爸、爸。。。” 关山情却纹丝不动，任凭关晓山怎么扶都不起身。 最前排的工人看关山情跪了下来，看到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就跪在眼前，一个个热泪盈眶，随着扑通扑通的声音，第一排的工人不约而同地跪倒在地。 正文 第十九章 情节反转 引起共鸣的情感最具有感染力，后面的人看前面的人跪了下来，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下跪，从第二排再到第三排，齐刷刷地都往下跪，场面变得何其悲壮，大厦上面的人看得惊心动魄，心急如焚的关晓晴已经坐电梯往一楼赶了。 倪洱看这一排排的工人跪下来，快蔓延到了大厦外面的路上，连忙朝关山情和关晓山说道，“董事长、总裁，快起来，工人们都跪下来了，太不成样子了”。 工人们一排排跪倒就像人浪一样，关山情也看在眼里，关晓山先站起身来，然后伸手要把关山情扶起来。 山情大厦上，行政部的人一直在八楼看着下面，李慕花突然冒出一句，“太不吉利了！” “为什么？”，边上的苏樱问道。 “这么多人一起跪下来，在我们农村老家，只有祭拜的时候才会有”，李慕花隐隐有点不祥之感。 “你别瞎说，被李部长听到要骂人的”，苏樱连忙让李慕花住口。 此时的李盛勇，也已经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坐电梯到一楼。 关晓山搀着关山情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经过上次在香格里拉酒店晕倒后，关山情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跪了一会已是有点支撑不住。 这时关晓晴也已冲到了门厅，从后手边扶住了关山情，难过地问道，“爸，您怎么样？” 关山情喘口气，对女儿说了句，“我没事”，又拿起扩音喇叭，对工人们喊道，“工友们，快请起来吧，我真的很谢谢大家，都不要跪着了。。。” 看关山情起身讲话了，下面跪着的工人也陆陆续续站起身来。 最前面的工人还关切地说道，“关总，你要保重身体啊！” 关山情和蔼地笑笑，又叫了两声，“赵义安，赵义安！” 转头一看，赵义安已经不在人群中了，倪洱眼一扫，江城五虎的身影也不见了，他们肯定是趁乱溜了。 倪洱提醒道，“董事长，赵义安已经跑了！” “工友们”，关山情听到了倪洱的话，不再找赵义安，直接自己跟工人们对话，“这边是我的女儿，集团管人事的，叫关晓晴，明天开始，只要想来集团上班的，到一楼总台登记，晓晴会给大家安排，工程现成的，我们也正缺人手，只是大家身份置换一下而已，福利待遇不会比去年低，大家放心！” 既然关山情这么说，工人们哪还有不放心的，下面的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显得高兴异常，都说没白来总部大厦，浑然忘记了本来是来抢夺山情大厦的。 关晓晴见父亲站着身体都有点吃力，抢过关山情手里的扩音喇叭，说道，“各位山情的工友们，刚刚董事长说的承诺我都会兑现，下面的细节问题我们慢慢交流，董事长刚刚从医院里出来，我们先让他上去休息好不好？” 工人们对关山情在临时股东大会晕倒的事多多少少有所耳闻，听关晓晴这么一说，也都赞同，纷纷喊道，“好！关总，你先上去吧。。。” 倪洱冲关晓晴竖了个大拇指，又冲关晓山使了使眼色。关晓山马上心领神会，半拖半拉把关山情扶进大厦，坐电梯回到十六楼。 留下来的关晓晴又和工人们说了几句，部分工人对工作地点和工资等提出了疑问，关晓晴和李盛勇分别作了回答，十分钟前剑拔弩张的现场变得其乐融融。 十点半的时候，想问的问题都问完了，心满意足的工人们便不再逗留，一拨拨开始撤离，随身带过来的条幅和彩旗，被工人们卷成一堆，就近放到垃圾桶边上。不消一刻钟，五百多人撤得干干净净。 外围执勤的警察早已收到情报，知道关山情控制了局面，跟局里做了汇报，在工人们撤退前就把警戒线收掉了，山情大厦周边的几条大路又恢复了往日的车来车往。 市政府大楼，市长办公室里。 听着陈秘书的汇报，胡市长面露惊异之色，赞叹道，“还真没想到，关山情还有扭转乾坤的本事，文氏的人尽是虚张声势。。。” “市长”，陈秘书说道，“这次围堵山情大厦的人都是属于山情股份的人，所以关山情能镇住场也是可以理解的。。。” “都是不省心的”，胡市长摇摇头，“这两家的事变得没完没了了，我看啊，不出点大事是不会大结局的”。 “出点大事？”陈秘书听了这句，不敢发问，他还庆幸这次关山情掌控了局面，否则发生群殴事件，还不够大吗？不知道这胡市长是怎么想的，居然是两不相帮，袖手旁观。 山情大厦十六楼会议室里。倪洱也对政府的作为下了定论，“政府不会再介入山情和文氏的纷争了，据我估计，以后只要不出现流血事件，政府是不会出手的，一旦出现殴斗，警察只会以治安管理的理由抓人，而不会管山情和文氏的商业纠纷”。 关山情端坐在椅子上，一脸阴沉，想起胡市长在茶社最后说的那句话，“再有这些破事，不要找我”，但文贵山完全违反他们之间的约定了。 “离开了政府的支持，我们更被动，想翻盘更加不可能”，关山情还想搏一搏，说道，“晓山，你帮我找一下陈秘书，我要去拜访一下胡市长”。 “好”，对父亲说的话，关晓山不敢反驳，他突然想起来上次陈秘书约见他和文泰来时说的话，马上反应过来，“爸，上次我去政府，临走的时候陈秘书特地交代了，等你出院了，等文贵山回国，让你们一起去跟市长见个面，我们是不是联系一下文贵山？” “联系文贵山？”，关山情不悦地说道，“我联系得还少吗？他人在国外，我们怎么联系得到？” “是啊”，关晓山叹口气，“他一心要躲着您，还真不容易找到他”。 看着他们一筹莫展的样子，倪洱想了想，说道，“董事长，这个我有办法，等下午我找个号码，保证你能找到文贵山，跟他对上话”。 “真的？”，关山情有点怀疑倪洱的话。 “绝对没问题”，倪洱给了关山情一个肯定的回答。 正文 第二十章 围追堵截（一） 出了会议室，倪洱直接给武小惠打电话，“小惠，把你妈带在身边的手机号码发给我”。 武小惠心一惊，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倪洱，你、你、你想干什么？” “别紧张”，倪洱笑道，“关山情想找你爸谈谈，实在找不到，所以我想打你妈的手机总可以找到文老板吧。。。” “这个、这个”，武小惠万般不情愿，“有事你们找我哥吧，我爸不管了。。。” “小惠，你知道现在情况多危急吗”，倪洱认真地说道，“上午五百多个人冲击山情大厦，差点出人命，出了事你哥担得了吗，必须要找到你爸”。 武小惠支支吾吾的，就是不答应给倪洱号码。 倪洱顿时火了，斥道，“武小惠，你不给我号码也行，我找不到文贵山，我找文夫人总成吧！” 武小惠一听立刻慌了，急着叫道，“倪洱、倪洱，你不要乱来啊，号码给你可以，不准你跟我妈说什么，她精神状态有些不好。。。” “知道”，倪洱脱口而出，“你把号码给我”。 “你怎么知道？”，武小惠疑窦重生，反问一句。 倪洱是在医院里偷听到的，他自然不能说了，便顺口说了一句，“刚刚听你说的啊，快把号码发给我”。 “噢”，武小惠答应了一声，怏怏把手机挂了，踌躇片刻，把她妈妈的号码发给了倪洱。 倪洱收到号码一看，移动全球通的，应该不会错。 在另一边的文氏集团总部，赵义安带着江城五虎灰溜溜地到文泰来办公室复命。 文泰来早已得到线报，对建筑分公司的工人们现场反水的事情一清二楚。 他故意问道：“赵董事，你的人怎么样啊？现在是不是进驻山情大厦了？” 赵义安灰头土脸的，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回道，“小文总，你别开玩笑了，我没想到这帮兔崽子临时起意，居然都跑到关山情那边去了。。。” 再看看垂头丧气的江城五虎，尤其是四虎手捂着脖子，一脸痛苦色，文泰来继续调侃道，“幺，这不是赫赫有名的江城五虎吗？这是怎么了？你们不是战无不胜的吗？” 大虎哭丧地脸答道，“小文总，别提了，我们哥几个遭人暗算，差点被废了。。。” “废物”，文泰来情不自禁骂了一句，“你们五个人，山情就一个倪洱有两把刷子，他一个人同时暗算你们五个人啊？” 江城五虎面面相觑，他们还没出手，大虎、三虎和四虎就被放倒了，二虎和五虎被人群冲散了，根本没有机会。 文泰来看着一个个的跟斗败的公鸡似的，也懒得多说了，摆摆手，“都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赵义安和江城五虎看文泰来下了逐客令，便悻悻离开了文氏办公大楼。 等六个人走了，庞俊平进来了。 文泰来问道：“诉讼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小文总，一切妥当”，庞俊平答道，“民事庭已经受理了我们的诉状，以关联交易侵犯上市公司利益为由提起诉讼”。 “好”，文泰来一拍桌子，“让我们双管齐下，尽快拿下山情大厦”。 当天下午，倪洱来到关山情在山情大厦十六楼的办公室。 关山情问道：“倪洱，这是谁的号码？” 倪洱笑道，“这是文贵山红颜知己的电话号码，此时正陪在文贵山的身边”。 关山情乐了一下，“没想到老文还有这一套，还挺厉害，他不怕家里的母老虎啊！” 看来，文贵山家里的母老虎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倪洱开了免提，拨通电话，嘟嘟嘟了好久，就是没人接。 倪洱想了想，说道，“我先发个短信”。 于是他先用手机编了个短信，写到，“妈，我是小惠，我刚刚换了个手机号码”，发到了武思慧的手机上。 过了两分钟，倪洱又把电话拨了过去，果然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喂，小惠，你怎么换号码了？” 倪洱接话道，“武阿姨，我是小惠的朋友。。。” 武思慧在电话那头惊道，“你是谁？怎么有我的号码？小惠呢？” 因为武思慧一直隐居在“贤士嘉园”小区内，很少抛头露面，她的号码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 倪洱语气平和地说道：“武阿姨，小惠没事的，我有急事找文老板，他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所以就找小惠了，我是小惠的好朋友，她家里的事都跟我说的。。。” 倪洱这最后一句话说的极为巧妙，武小惠的家事都是隐私，包括她是文贵山的私生女，既然能把武思慧的号码给倪洱，武思慧一想，女儿跟这个人的关系肯定非比寻常。 既然文贵山就在身边，武思慧也乐于做个顺水人情，顺手把手机递给文贵山，“山哥，女儿好朋友的电话，说有事找你”。 文贵山狐疑地接过手机，问了一句，“你好。。。” 电话那头却传来了关山情的声音，“老文啊，你让我找得好苦啊！” 一听到是关山情，文贵山叫苦不迭，却又不便挂了电话，勉笑答道，“关老哥，你好！我出国了手机突然坏了，在国外不方便换，不知道老哥你找我，不好意思啊。。。” “不碍事，不碍事”，关山情淡然说道，“年前当着胡市长的面，我们说好的，你不干涉山情经营的，为什么你不遵守约定，而且之后一直无法联系上，让你儿子胡作非为？我今天打这个越洋电话，就是想跟你要个说法”。 关山情虽然语气平淡，但话语之间透着一股咄咄逼人。 “这、这、这。。。”，文贵山结结巴巴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顿了一下，他才吞吞吐吐说道，“小斌后面的操作我也没过问，真对不住啊，关老哥，有什么问题你直接说。。。” 这老狐狸，倪洱在边上听着直摇头，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山情股份召开临时股东大会、改组董事会这么大的事，文贵山会一无所知？ 关山情也不在电话里拆穿他，直接说道：“老文，你儿子现在把山情集团搞得一塌糊涂，你还想以后在江城待下去的话，就赶紧回来，把这烂摊子好好收拾了，否则我怕不好收场啊！” “好、好、好”，文贵山居然在电话里答应下来了，一点推脱的意思都没有，有点出乎关山情和倪洱的意料了。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围追堵截（二） 其实文贵山半是应诺半是敷衍，他只想赶紧结束跟关山情的通话。 看他答应了，关山情不也想多说什么，最后给文贵山撂了一句狠话，“老文，你这几天就赶紧回来，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胡市长那，否则我就一个人去了。。。” “嗯嗯嗯”，文贵山连声答应，两个人就此结束了通话。 挂了关山情的电话，文贵山马上用自己的手机打电话给文泰来，问清楚了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父亲，你是知道的，山情股份我是志在必得的”，文泰来说道，“既然拿下了山情股份的董事会，那经营权我也要拿到”。 “小斌”，文贵山担忧地说道，“你也不能把关山情逼得太紧了，他又要找胡市长告我状了”。 “父亲，你年前就不应该答应胡市长”，文泰来语气坚定，“别说是胡市长，就算是省长，我也不会轻易让步的！” “真把胡市长惹恼了，我怕是江城回不去了”，文贵山还是有担心的事情。 “那就别回来了”，文泰来硬梆梆地一句话，把文贵山杵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儿子啊！”，文贵山长叹一声，“人老了，要落叶归根的，我还能在新西兰一辈子啊？” 电话那头的文泰来沉默了。 片刻之后，文贵山说道，“这样吧，过两天我回来一趟，还得给胡市长一个交代。。。” 挂了电话，憋了有些日子的文泰来终于爆发了，他一把把手机摔到地上，摔个粉碎，大声骂道，“每次都是这样，反反复复，反反复复，优柔寡断，怕这个，怕那个。。。” 文泰来叉着腰，喘着粗气，透过办公室的窗户向山情大厦的方向望去，厉声吼道：“否极泰来！否极泰来！我一定要掌握我自己的命运！” 在隔壁房间的聂无双听着文泰来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一点过去看看的想法都没有，心想释放出来就好了，懒得去管。 下班时间没到，文泰来便早早走了。等他离开了办公室，聂无双过来一看，手机的残骸还在地上，手机卡已经被文泰来抽走了。 离开文氏总部的文泰来却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去了父亲文贵山的家。 家里的佣人看到文泰来开门进来，惊喜地叫道，“夫人，夫人，大少爷回来了”。 文贵山的夫人听到佣人的叫声，喜出望外，从房间里跑出来，高兴地唤道，“小斌回来了啊！过年这么久了，这才有时间回来。。。” 文泰来叫了一声“妈”，却是一脸愁容，疲惫地坐到沙发上，不停地长吁短叹。 “小斌，这是怎么了？”，文夫人也坐了下来，心疼地问道。 “妈。。。”，文泰来欲言又止，不安地看着文夫人。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跟个大姑娘似的”，文夫人嗔骂道，“有什么事？是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上的，快跟妈说说”。 “都不是”，文泰来怔了怔，为难地说道，“是关于我爸的。。。” “你爸？”，文夫人一惊，脸色都变了，“你爸不是出国办事了吗？他出什么事了？” “不，妈，我爸没出什么事”，文泰来回道，“你看一下这些照片吧”。 说着，文泰来从随身带着的公事包里掏出一叠照片，摊在文夫人面前。 文夫人拿起照片，一张张翻看，牙齿咬的嘎子嘎子响，已经气得咬牙切齿，原来都是文贵山和武思慧的照片，有在“贤士嘉园”小区里一起散步的，有在机场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有在新西兰两个人躺着晒日光浴的。。。尽是些二人卿卿我我、恩恩爱爱的照片。 看着文夫人的脸色骤变，即将怒气冲天，文泰来心里一阵窃喜，故作关心地问道，“妈、妈，你没事吧？” 文夫人一阵恍惚，对文泰来的问话置若罔闻，抓起照片，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房间，啪地一声重重地关上了门。 回到房间，文夫人怒气再也抑制不住，一把拿起电话，拨通了文贵山的手机。 此时的新西兰已是晚上九点多，武思慧正窝在文贵山的怀里，两个人正准备安寝。 一听到电话铃声响，武思慧伸手把桌上的手机拿给文贵山，无意间瞟见来电人的名字：小何。 武思慧就像拿着烫手的山芋一样，一把塞给了文贵山，同时就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猫，从文贵山怀里挣脱开来，抓起睡衣，胡乱套在身上，直接下地跑到了酒店房间外阳台上，她实在不想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 文贵山一见武思慧的反应，就知道是夫人的来电，接通电话，“喂，小何。。。” “文贵山”，文夫人的口气异常激动，而且直呼其名，“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在新西兰啊”，文贵山有点做贼心虚了，回答的时候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的。 “跟谁在一起？”，文夫人突然大声问道。 “没啊！”，文贵山马上一口否定。 “你跟那个狐狸精在一起”，文夫人的声音越来越大，“文贵山，你真的得寸进尺，我以为你们两个不来往了，结果你们的联系根本就没有断过，你也不用解释，你们的合照我都看到了，既然你不仁，那我就不义，你和那个贱人最好不要回来，如果回来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会让那个狐狸精死无葬身之地！” 文夫人把文贵山痛骂了一顿，随即把电话挂了，一个人靠在床头难以自抑地哭了起来。 门外的文泰来听了文夫人的骂声和接着的哭声，冷笑一下，又坐回到沙发上。 手机还拿在手里的文贵山坐在床上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夫人居然有他和武思慧的照片，居然有人跟拍他们，以他夫人烈火般的个性，武思慧回去的话，肯定凶多吉少。 而阳台上的武思慧，听着文贵山接电话唯唯诺诺的声音，已然猜到几分，她看着眼前异国他乡陌生的夜空，突然一阵孤独感袭来，顿时泪流满面。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围追堵截（四） 关晓山打了电话给陈秘书，陈秘书回答说要么关山情和文贵山一起来，要么胡市长就是没空。 关晓山把文贵山连续失联的事情跟陈秘书说了，好说歹说让他帮忙请示一下胡市长。 拗不过关晓山的千恩万谢，陈秘书勉强答应他的请求。 还算好，半小时后，陈秘书回电话给关晓山，让关山情尽快来市政府一趟。 听儿子一说，关山情当机立断，“走，事不宜迟，现在就去！” 父子俩马上坐车到了市政府。 陈秘书把他们引到胡市长办公室，胡清山正在看材料。 关山情叫了声，“胡市长。。。” 胡清山抬头一看，“老关啊，坐、坐。。。” 关山情和关晓山在胡市长办公室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陈秘书泡了两杯茶端了过来。 胡市长问道：“老关，年前我们不是说得很清楚吗？以后有事不要再找我了，你都和文贵山达成协议了”。 “可是”，关山情简直就是心里有苦口难开，“这个文贵山从过年后就玩失踪，前几天我好不容易打电话找到他，他在电话里答应两三天就回来的，现在又联系不上了，我也是没办法才来找市长你的啊。。。” 胡清山转头问陈秘书，“文贵山怎么回事？” 陈秘书回答道，“我也联系过，确实联系不上了，我昨天还找了文泰来，据他所说，文贵山正式退休了，文氏集团的事情全部授权给他了”。 “哦”，胡清山一点都不意外，又对关山情说道，“老关，要不你去找文贵山的儿子谈谈吧，你们之间的事我不再干预了”。 “那怎么行？”，关山情急道，“文泰来那小子油盐不进，就想吞并我的山情集团，我跟他没法谈！” 胡清山把手里的文件往桌上一放，笑里藏刀地说道，“你们生意人常说商场如战场，我们政府就不插手了，只要你们不违法乱纪，市场的事情就到市场上去解决吧！” “胡市长！”，关山情痛心疾首地说道，“山情集团发展到今天，跟你的关心和爱护是密不可分的，现在是我关山情生死存亡的时候，市长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胡清山被惹毛了，一拍桌子，斥道：“关山情，你不要把我绑在你们山情集团这条船上！你这条船沉不沉，都不要把我拉下水！” 说完，胡清山站起身来，走到办公室窗边，目露凶光，看着窗外，背对着关山情。 关晓山和陈秘书被胡市长突如其来的发火吓了一跳，陈秘书不停跟关山情示意，让他们赶紧撤。 “好！”，关山情也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对着胡市长的背影说道，“市长，我关山情今天把话撂在这，只要谁把我山情集团吞了，我必定会拉几个人垫背！” 未等胡市长回话，关山情扭头就走出了市长办公室，关晓山不好意思地朝陈秘书苦笑了一下，也跟着关山情离开了政府大楼。 胡清山一转身，刚想骂一句，“你还敢威胁我”，见关山情已经没影了，生生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去，把文泰来找来”，胡清山一挥手，冲陈秘书命令道。 接到陈秘书的电话，文泰来的心里又发毛了，尼玛，这阻扰是无穷无尽了。 文泰来没有直接去市政府，而是去了文贵山的家。 他在这个家里生活了十六年，从国外留学回来之后，先是在山情集团上班，后来在文氏集团上班，但再没回这个家常住，他的房间仍然在，里面还是收拾得一尘不染，而文泰来只是把这个家看作文贵山和何墨茹的家，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客栈而已。 何墨茹正无精打采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文泰来进来也没有以前的兴奋劲了。 文泰来坐到何墨茹边上，把最近工作上遇到的困难添油加醋地述说了一番，说经常遭到政府的不公正对待，尤其是当政的胡市长，屡次为难文氏集团，他让何墨茹给他外公，也就是省政协何副主席打个电话，请何副主席给胡清山打个电话，打打招呼。 何墨茹强打起精神来，打了一个电话给自己的父亲，转达了文泰来的请求。 何副主席在电话里答应了下来，还说下不为例，自己毕竟退居二线了，经常跟市领导打交道，恐怕影响不好。 见何副主席允诺了，文泰来又跟何墨茹闲扯了几句，就起身告辞了。 等他开车来到市政府时，何副主席已经给胡清山打过电话了。 一见到文泰来，胡清山笑呵呵地说道，“小文啊，刚刚还跟你外公在电话里谈起你，说你年轻有为呢。。。” “哪里，哪里”，文泰来谦虚道，“我们年轻人还需要多向市长多学习学习，以后还有很多地方要市长多指导呢。。。” 两个人又客套了几句，看在何副主席的脸面上，胡清山自降身份，遣退了陈秘书，自己亲自和文泰来面对面交谈起来。 胡清山问道：“小文，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 文泰来眼睛转转，答道：“市长，是不是关山情又来麻烦您了？” “可以啊”，胡清山笑道，“你很聪明啊！确实是，别看我是个市长，但有的事，我也很棘手啊！” “市长”，文泰来一拍胸脯，“您有什么事，用得上小侄的，我自当全力以赴！” “呵呵”，胡清山干笑一声，“这个关山情，跟我有二十多年的交情了，最近为了你们文氏和山情集团的事情没少找我，你说我管吧，好像违背了市场经济规律，你说我不管吧，关山情又不放过我。。。” “不会吧”，文泰来惊讶道，“区区一个关山情，市长不用这样说吧？” “文贤侄啊，你有所不知”，胡清山居然主动称呼文泰来为贤侄，“前面很多年政府和山情集团有很多互帮互助的地方，瓜葛还是有的，我就怕关山情旧事重提，有些事情公布于众，会影响政府形象的。。。” 有些话，不必说破，文泰来自然心领神会。 “还有，我提醒一句啊”，胡清山补充了一句，“上次你们围堵山情大厦的事情我也知道，只要有关山情一天在，你是拿不下山情大厦的。。。”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夺帅（一） 对有些话，聪明人是不说自明的。 文泰来自然是聪明人。 他马上话题一转，居然和胡市长聊起了业余爱好，从古玩说到字画，多多少少，文泰来都能说出个一二来。 胡清山点点头，文贵山的儿子还算有点学识，比关山情那个循规蹈矩的儿子强点。 胡清山跟文泰来聊的时间比关山情长，半个小时后，文泰来起身告辞，胡清山亲自起身把他送到办公室门外。 回到山情大厦的关山情余怒未消，却又心怀忐忑，他是第一次跟胡清山发狠话，确实是气急了，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得罪胡市长有什么后果。 他马上召集高层开会，分析当前面临的形势。参加会议的关晓山、关晓晴、贺敏、李盛勇和倪洱都各自发表了看法。斟酌了一会，关山情还是觉得倪洱的意见比较有建设性。一是全面推进山情设计院发展，把原建筑公司的专家、技术人员和投诚过来的工人全部转到设计院去，设计院承接的工程早日开工；二是遵守上市公司章程，不挪用属于山情股份的资金，前期抛售楼盘的款项全部用于归还山情股份在银行的借款；三是积极接洽第三方投资公司或者金融机构，引入外部股东，尽快拿出配股方案，稀释大股东股权，恢复公众股东比例达到25%以后，解冻山情股票。 这三件事，前面两件事目前山情集团还能做主，而第三件事，只能尽力而为了，如果泰来基金不配合的话，那就会半途而废。 山情集团这边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文泰来居然沉默了，对山情集团的频频动作不做任何回应。 山情设计院把写字楼六楼、七楼全部租了下来，两三天时间简装了一下，作为建筑分公司专家工程师、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的办公地，原来的工程也陆陆续续开工了，施工的还是那些人，只是工人的工装上的名称由“山情股份”改成了“山情设计院”。 贺敏忙着跑银行，把即将到期的部分贷款都还了，偿还能力恢复了，银行自然就恢复了对山情股份的授信额度。 关山情带着关晓山，不停地拜访省里熟悉的金融公司，意图通过金融公司作为第三方，斡旋山情集团和泰来基金的关系，拿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配股方案，尽快让“山情股份”在港股市场复盘。 眼看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关山情以为自己去见胡市长起到了效果，是不是胡市长给了文泰来压力，山情集团忙得如火如荼的，文泰来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三月末，关山情邀请省内一家著名金融公司负责人到山情集团考察，他亲自作陪，还安排倪洱进行解说，看得出来，关山情对这次“置之死地而后生”倾注了很大希望。 对关山情的不服输，倪洱感同身受，又不是外语解说，他原本可以拒绝的，但看到关山情的拳拳盛意，他还是亲自解说，不让关山情失望。 参观完山情大厦，关山情在香格里拉酒店安排了晚宴，山情集团所有的高层全部赴宴作陪。 晚宴上，关山情频频举杯，代表山情集团向客人敬酒，满满的都是诚意。金融公司总经理被关山情连日来的热情打动了，也看到了山情股份未来的发展潜力，当场表态，愿意趟这趟浑水，为山情股份的复盘尽最大的努力。 酒宴正酣的时候，外面突然下起了雨，从酒店包厢的窗外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金融公司总经理站起身来，端起酒杯回敬关山情，并赞道：“关董事长，好兆头啊！都说三月春雨贵如油，难得下起了春雨，预示着关董事长一定会心想事成，山情集团一定会蒸蒸日上！” 关山情也站了起来，和金融公司总经理碰了一下杯，笑道，“借金总吉言，我们山情集团一定会逢凶化吉的，预祝我们的合作成功！预祝金总投资山情股份一本万利！” “哈哈哈”，金总哈哈大笑起来，又和关山情碰了一下杯，两个人都是一饮而尽。 关山情喝完酒，刚坐下，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他离开餐桌席位，走到门口稍安静的地方，接听了电话。 两分钟后，关山情回到餐桌，和金经理打了个招呼，说是有要紧事，要离开一会。 关晓山不放心地站起来，问道：“爸，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关山情笑呵呵地摆摆手，“不用，你陪金总好好喝两杯，我去去就回”。 关山情叫上司机，在关晓山和关晓晴的注视下离开了香格里拉酒店。 出了酒店，关山情才发现雨越来越大，刚刚还淅淅沥沥的，现在已经快变成倾盆大雨了。 雨太大，司机连忙把奔驰车开到酒店门口，把关山情扶进车子后座。 关山情嘱咐道：“小王，去茶道茶社，慢点开。。。” “好的”，小王应了一声，他是关山情的老司机了，开车挺老练。 小王发动车子，缓缓驶离香格里拉酒店。 酒店离茶社有点距离，瓢泼大雨把开车的视线全挡住了，小王担心地问道：“董事长，雨太大了，要不我们等一会，等雨停了再去？” 关山情看了看手表，回答道：“来不及了，慢点开，尽量注意点。。。” 小王不敢问什么事这么急，只能凭自己的直觉和判断，慢慢龟速前行。 过了三个路口，小王对后面的关山情说道，“董事长，还有两个路口，快到了。。。” 后面却没有回声。 小王一看后视镜，关山情已经靠着后面座位上打盹了，还发出了微微的鼾声。 小王会心一笑，不再出声，眼看前方，小心翼翼地开车。 第四个路口，红灯，小王停下车。 绿灯亮了，小王踩下油门，慢慢通过路口。 车子正好通过路中间，突然，小王眼睛的余光发现右手方一辆重型卡车正快速驶过来。 小王吓得魂飞魄散，立刻下意识向左打方向，但由于奔驰车车速过慢，一切为时已晚，只听轰地一声巨响，重型卡车正好撞上了奔驰车车头，伴随着刺耳的汽车轮胎和地面摩擦声音，奔驰车被撞得在马路上转了好几个圈，车头部分已经完全撞烂了。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夺帅（二） 关晓山还在香格里拉酒店里陪着金总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突然方瑜急匆匆冲进酒店包厢，神色异常地走到关晓山身边，凑到关晓山耳边说了几句话。 关晓山脸色大变，手中的筷子失手滑落到地上也浑然不知，腾地站起身来，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冲出了包厢。 邻座的关晓晴也猜到了发生了大事，忙不迭跟着跑了出去。 隔壁桌上的倪洱隐隐约约听到了方瑜说的话，起身跟李盛勇捣鼓了几句，让李盛勇坐到关晓山的座位上。 金总一脸惊诧地看着关晓山、关晓晴突然离座而去，心道这是怎么了，先是关山情，后是关晓山，再是关晓晴，关家的人怎么一个个都离开了？ 李盛勇坐了下来，宽慰道：“金总，关董事长家里有点急事，所以他们都得先回去处理一下，我接着陪您喝两杯。。。” 听到李盛勇说关山情家里有急事，同桌本来就坐立不安的贺敏急了，难道姐姐出什么事了？ 她慌慌张张站起来，冲金总打个招呼，“金总，您慢用，我也去看一下”。 “贺部长，这？”，金总刚出口发问，贺敏已经离座走了。 李盛勇解释道：“金总，金总，贺部长是关董事长的妻妹，所以她也得回去。。。” 等贺敏跑到酒店门口，已经没了关晓晴、关晓山姐弟的身影。她正想打电话给关晓山，突然一辆宝马车停在了面前，一看，是倪洱。 贺敏连忙上了倪洱的车子，焦急地问道，“是我姐出什么事吗？” “不是”，倪洱脸色凝重地说道，“是关董事长出事了！” “啊！”，贺敏不相信，“姐夫怎么会出事？他刚刚不是还在桌上喝酒的吗？” “就是刚刚才出的事”，倪洱一边说着，一边加大油门，往江城市人民医院的方向开去。 一到医院门口，关晓山正停在边上，倪洱和贺敏急急忙忙往急救室跑。 果然，关晓山和关晓晴都焦急地等着急救室门口。 贺敏带着哭腔地问道：“晓山、晓晴，姐夫怎么了？” 一看关晓晴，已经是泪流满面，靠在墙上泣不成声。 关晓山一脸悲戚地回答道：“小姨，我爸出了车祸，是120急救车送过来的，刚刚问了外面的护士，好像情况不太好。。。” “那开车的小王呢，小王呢？”，贺敏又问道。 “在隔壁急救，是120一起送过来的”，关晓山回答道。 贺敏眼前一黑，几欲晕倒。 半响，贺敏又问道：“打电话给我姐了吗？” “还没有”，关晓山答道，“我和我姐都不敢。。。” 贺敏强忍着心里的悲痛，对关晓山说道：“你和晓晴在这等着，我和倪洱去接姐姐”。 她想关晓晴伤心欲绝的样子肯定不能让姐姐看到，只有倪洱稍微冷静，她必须把姐姐安全地带到医院。 倪洱又陪着贺敏开车往山情庄园的关家大宅赶去。 在路上，倪洱突然对贺敏说道：“贺部长，有个事，你要有心理准备。。。” “什么事？”，贺敏已经有不祥的感觉了。 “关董事长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不行了”，倪洱艰难地说道，“现在的抢救，完全是尽力抢救，怕是，关董事长挺不过去了。。。” “这，你怎么知道？”，贺敏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刚刚我在急救室门口，听到了里面的医生和护士的对话”，倪洱答道。 听了倪洱的回答，贺敏知道他所言不虚，不再发问，两行清泪慢慢流了下来。 到了关家大宅，贺芳乍见到贺敏，好意外，“小敏，你怎么来了？” 贺敏已经擦干了泪痕，勉强笑着说，“姐，我就是路过啊，睡了没？” “还没呢”，贺芳答道，“不是你姐夫还没回来吗？咦，你下班了啊？那你姐夫怎么还没回来？” “姐夫啊”，贺敏语气轻松，说话却有点颤抖，“姐，我就是为了姐夫的事来了，你说姐夫是不是年纪大了，刚刚陪客人喝了点酒，他就说头晕，晓山和晓晴怕上次晕倒的事再次发生，硬是拖着姐夫去医院复查一下。。。” “复查？”，贺芳狐疑地问道，“这么晚了？医院还有人吗？” “有啊”，贺敏答道，“晓晴跟医院的人不是熟吗？打了招呼的，我顺路过来，就想问问姐姐要不要一道去看看，监督一下姐夫有没有老老实实接受检查”。 说完，贺敏干笑了两声，笑得好苦涩。 贺芳看着妹妹，对她的话半信半疑，“那好吧，车子在外面吗？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上了车，一看到开车的是倪洱，贺芳惊讶地问道：“小倪，怎么是你开的车？集团的驾驶员呢？” 倪洱笑笑，“关伯母，集团的驾驶员开着专车呢，我就是客串一下，顺路、顺路。。。” “又是顺路啊。。。”，贺芳不解地问道，“今天你们都是怎么了，都是顺路啊？” 贺敏低下头，强抑着泪水，无法搭话。 倪洱又答道：“关伯母，纯属巧合，呵呵。。。” 宝马跑车风驰电掣，很快就到了江城市人民医院。 贺敏带着姐姐往急救室走，步履沉重。 越走越近，等看到走廊尽头房间门楣上亮着红灯，上面有三个字：急救室，在看到自己的儿子和女儿神情木然地依靠在墙上，贺芳全明白了。 关晓晴一转头，看到贺敏和倪洱陪着贺芳过来了，再也忍不住了，扑过来，一把抱住妈妈，嚎啕大哭。 贺芳心如刀绞，搂着女儿，泪水也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这时，急救室的门灯突然灭了，门打开了，医生和护士都是脸色沉重地出来了。 “医生、医生，我爸怎么样了？”，关晓山连忙跑上去问道。 贺芳、贺敏和关晓晴和围了上来。 医生看了看他们，无奈地摇摇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果然如倪洱所说，医生尽力了，关山情还是没能挺过来。 “姐、姐”，医生刚刚说完，贺芳脸色惨白，一下子昏厥了过去，被贺敏一把抱住。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夺帅（三） 另一间急救室里的司机小王，经过抢救，慢慢苏醒过来。头还有些疼，但车祸的现场还历历在目。 重型卡车直直地闯红灯冲过来，他开着奔驰车躲闪不及，一边往左边猛打方向，一边脚上踩刹车，由于车速本来就不快，被卡车撞个正着，卡车毫发无损，把奔驰车撞开之后才缓缓减速，在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 奔驰车被撞得在地面上转了几个圈，车头完全被撞烂了，冒着青烟。在巨大的惯性下，系着安全带的小王扑倒在方向盘上，方向盘上的安全气囊已经弹开了，化解了小王扑倒的冲击力，算是救了小王一命。 而在后座上打盹的关山情由于没有系安全带，直接被巨大的惯性摔出了车外，重重地摔在了马路上，鼻孔里、嘴巴里立刻都溢出献血。 雨越下越大，不停冲刷着地面，躺着地上的关山情的脸上冲洗得干干净净，身上都湿透了，他的头，正朝向山情大厦的方向。 重型卡车停下来，司机却一直未下车，过了一会，有车子经过这个路口的时候停了下来，有人摇开车窗看到地上躺着人，重型卡车司机却发动车子开走了。 等120接到报警电话来到现场，经医护人员冒雨检查，关山情几乎没了气息。 谁也没想到，关山情，这个江城地产界一代枭雄，会突然殒命在街头。 急救室门口，面对家属的过激反应，医生既司空见惯，也有力无心，只能说道：“各位家属请节哀，你们去见见吧。。。” 贺芳慢慢缓过来了，在贺敏和关晓晴的搀扶下，与关晓山、倪洱一道，去见关山情最后一面。 看到手术台上的关山情，双目紧闭，睡得那么安详，没有丝毫的痛苦，贺芳用颤抖的手抚摸着关山情的脸，边哭边说：“老关啊，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你不是说好我们一起环球旅行的吗？我们还有好多好多事情还没做呢。。。” 说着说着，贺芳伏到关山情的身上，紧紧抱住他的身体，但关山情的身体，却是冰冷冰冷的。 关晓晴跪着关山情的手术台下面，哭得撕心裂肺，一遍一遍地叫着：“爸爸、爸爸。。。” 关晓山跟个木头人一样，呆滞地站在关山情的手术台边上，看着自己的父亲，除了流泪，脑子里一片空白。 贺敏一边扶着姐姐，一边不停地抹眼泪。 看着这一家人伤心欲绝的情景，勘破生死的倪洱也有点鼻子发酸，悄悄地一个人出了急救室。 倪洱站在急救室外面，感慨万千，争来斗去，一旦人死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这时，倪洱的电话响了，一看，是李盛勇的。 一接通，就听到李盛勇狼狈地喊道，“倪洱，完了，完了，山情大厦丢了！” “什么？”，倪洱也大吃一惊，“山情大厦怎么会丢了？怎么回事？” “电话里说不清楚”，李盛勇说道，“你是在人民医院吧，我马上过来了，一会到了我给你打电话”。 十分钟后，李盛勇又打电话给倪洱，说是已经到医院了。 倪洱到医院门口一看，不但李盛勇来了，一连来了好几辆车，陆陆续续下来二十几个人，再一看，居然是山情护卫队的人，一个个都是负伤累累，不是头破血流的，就是扶着被折断的手腕，还有要人搀扶的，显然是脚受伤了，一个个哀嚎着慢慢挪进了医院。 李盛勇一脸愤恨地看着，边上站着的是保安课课长佟伟。 倪洱问道：“佟课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佟伟答道：“倪大秘，今晚不是我值班，我在家突然接到保安课的警报，赶到山情大厦的时候，已经进不去了，兄弟们都躺着外面，就成这样了”。 “我了解了一下”，佟伟继续说道，“大致情况是这样的。。。” 原来，当晚的二十七名护卫队员在巡视完一轮后，都在临时休息室休息，突然几间休息室的灯全部灭了，大伙都以为是停电，在毫无防备的时候，一伙不明来路的人突然破门而入，往每名护卫队员头上套了一个麻袋，紧接着就是一顿暴打，足足有四十多人，拳打脚踢，打完之后，把护卫队员一个个抬出山情大厦，直接扔到了外面的大马路上，然后把山情大厦的所有门禁都换了。 “不对啊”，倪洱不理解地问道，“我们大厦的外门都是紧闭的，都有安保系统和监控，怎么可能让人轻易地进来呢？” “倪大秘”，佟伟回答道，“就在护卫队被袭击之前，我们保安课也被袭击了，今晚值班的保安也被人突然闯进来暴打了一顿，被打得鼻青脸肿，刚刚下车的就有几个是我保安课的人”。 “那外面的人究竟是怎么进到山情大厦的？是谁放进来的？”，倪洱非要知道这个答案。 “是有人故意把安保和监控的电源全部关了，把外人放进来的”，佟伟说道。 “是谁？”，倪洱厉声问道。 “是后勤课课长程辉！”，佟伟气愤地骂道，“就是那个狗日的！” 程辉？ 倪洱倒吸一口凉气，这个程辉是赵义安的外甥，赵义安叛变之后没能及时把他清理了，居然养虎为患了！ “程辉？”，一边的李盛勇插话问道，“他不是调到后勤课吗？怎么有你们保卫课的值班室钥匙和大厦总控室钥匙？” “这个狗日的”，佟伟咬牙切齿地骂道，“当时他和我互调，交接的时候把钥匙都给我了，这次他能出入自由，肯定是事先配好了钥匙，我想这件事是有预谋的，他和赵义安是早就设计好的，就等着这一天！” “更可怕的是”，李盛勇说道，“为什么偏偏董事长也在今晚出事了？” 倪洱一愣，随即明白了，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肯定不是巧合。 晚宴的时候，关山情接到一个电话，匆匆离开了香格里拉酒店，然后就出了车祸。 这边关山情在抢救，所有高层都来了医院，那边山情大厦就被攻陷了，山情护卫队全军覆没，那明天日出之后，这个世界会是什么样的？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天地失色（一） 第二天，等山情集团的员工到山情大厦上班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大厦大门紧闭，门外站着两排陌生的保卫，都是戴着头盔，手持警棍，领头的是一个一脸凶相的光头莽汉。 “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啊？”，被挡在大门之外的山情员工纷纷议论道。 “让一下，让一下”，突然一阵叫喊声从人群后面响起来，围在大厦门口的山情员工们让出来一条道。 来的人居然是赵义安，是上一次带着五百多人气势汹汹围堵山情大厦最后灰溜溜逃跑的赵义安！ 站着的员工都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个赵副董事长，不知道他这次又演哪一出。 这时，前来接班的另一组山情护卫队二十七名成员也分别来到了大厦外面，一看门口站着几十个全副武装的保卫，显然不是自己人，而护卫队成员都是手无寸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站在人群后面看赵义安的表演。 赵义安又拿出一个扩音喇叭，看来上班的山情员工聚集越来越多，大声说道：“各位同事，我是赵义安，现在我代表山情股份通知大家，山情大厦正式被山情股份接管了，大家都知道，山情股份现在的大股东是泰来基金，不是山情集团了，现在我是代表大股东泰来基金来履行管理职能，来告诉大家一声，想继续在山情股份干的人，到我这边来登记一下，领新的门禁卡，和山情股份重新签订合同，不想跟着山情股份干的人，请出门右转，不送！” 下面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什么情况？ 有人问道：“赵部长，我们跟山情集团签的合同，为什么不能在山情大厦上班？” 赵义安哈哈一笑，“山情集团在哪里办公我不知道，这栋大厦属于山情股份的资产，已经被我们大股东接管了，今天还叫山情大厦，明天就有可能叫泰来大厦了，哈哈。。。” 下面的山情员工都是议论纷纷，现在山情集团的人都不露面，他们不知道关山情已经出事了，这一天关家所有人都不会到大厦来。 又有人问道：“赵部长，你们接管了山情大厦，我们继续上班，方方面面有没有什么变化？文泰来的人会不会排挤我们？” 赵义安一拍胸脯，“这个大家放一百个心，工作和以前一样，待遇只高不低，我还告诉你们，山情股份由我们山情人自主管理，我还是担任副董事长，王远光担任总裁，这样说，大家是不是感觉我们还是一家人？” “王远光？王远光？” 下面的山情人吃惊了，他们没料到赵义安、王远光全部跑到大股东泰来基金那边去了，如果真像赵义安说的那样，那山情股份的管理模式不会有很大的变化。 部分人动摇了，私下说道，“谁是大股东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一份工作，不是吗？” “那山情集团呢？”，有人提出异议。 “不是还有山情设计院吗？”，又有人提出疑问。 赵义安哈哈大笑，说道，“大家不要被关家蒙蔽了，关家已经山穷水尽了，山情设计院也不是关家的，设计院的法人姓孟，跟关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山情设计院做完了山情股份的单子，以后怕是连饭都吃不上了，有人想去吗？” 赵义安这话一说，一下子给部分对山情集团有感情的员工泼了一盆凉水，对山情集团的幻想也被浇灭了。 躲在人群里的苏樱悄悄地问李慕花，“怎么办？我们是走还是留？” 李慕花说道：“要不打个电话给李部长问问？” “李部长？”，苏樱反驳道，“现在你觉得谁可靠？我觉得只能打给倪洱”。 “倪洱？”，李慕花眼前一亮，“对，对，就打给倪洱”。 接到苏樱的电话，听她说完山情大厦门口发生的一切，倪洱毫不意外，思考了一会，平静地跟苏樱说道，“你和小花回山情大厦上班吧。。。” 苏樱吃惊地问道，“倪洱，你让我们投靠赵义安？” “不”，倪洱在电话里嘱咐道，“我让你们两个人假装投诚，暂时在山情大厦上班，等以后有需要的时候，我们里应外合。。。” 一听倪洱这样说，苏樱便理解了，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这边赵义安正洋洋得意地看着下面一群山情员工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他远远瞥见苏樱在打电话，便举起扩音喇叭，大声叫道：“行政部的小樱、小花，你们不要打电话了，留不留下来做个决定，等武小惠来了，你们机要室三朵小花又齐了”。 连赵义安都知道山情大厦机要室有三朵小花。 苏樱听到赵义安叫她，马上换了一副笑脸，一举手，喊道，“赵部长、赵副董事长，我愿意来山情股份上班！” 赵义安一听，大喜，又喊道，“来来来，到前面来，先登记。。。” 苏樱拉着李慕花的手，来到大厦门口。 赵义安一使眼色，大虎让人把门打开，把苏樱和李慕花放了进去。 看她们一进去，赵义安开始现学现卖，大放厥词，“大家看好了，刚刚两个人，是行政部李盛勇的部下，平时跟关晓晴和总裁秘书倪洱关系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们知道，她们是为山情股份打工的，而不是给关家打工的，希望下面的同事不要犹豫，早做决定。。。” 还别说，这套现身说法还挺有效果，部分心里动摇的员工也纷纷举手，“赵部长，我们也想回大厦上班。。。” “来来来，进来登记”，赵义安一挥手，大虎把举手的手逐一放了进去。 在从众心理的作用下，陆陆续续进去的山情员工越来越多，渐渐大部分围在门口的员工都进入了大厦。 最后，外面只剩下山情护卫队的二十几个人和零星的几个员工，站在门口看着一个个的山情员工陆续投向了赵义安的怀抱，无奈地摇摇头，黯然地离开了山情大厦。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天地失色（二） 医院里，贺芳抱着关山情哭了大半夜，嗓子都哭哑了，自个也变得奄奄一息。 经过贺敏和关晓晴硬拉死拽，才把贺芳架到车上，两个人一左一右，陪着贺芳离开医院，回到了山情庄园关家大宅。 留着医院里的关晓山、李盛勇和倪洱一起商量关山情的后事，跟院方交涉后，关山情的尸身暂时停放在医院太平间，等把追悼会的地点定下来之后再转出去。 关晓山和医院的杂工一起，推着关山情，下到医院负一层，再目不转睛地看着杂工把他的父亲推进了太平间。 出了医院大门，倪洱和李盛勇正在门口等着关晓山。 关晓山说道：“走，回集团商量，有好几件事要赶紧处理”。 倪洱伸手扶住关晓山的肩膀，突然说道，“山情大厦回不去了”。 “什么？”，关晓山睁大通红的双眼，惊愕地问道。 “总裁”，李盛勇在边上感伤地说道，“昨天晚上，泰来基金派人抢了山情大厦，把我们护卫队的人都打伤了，早上把大部分的员工都接受了。。。” 关晓山心里堵得难受，很想大吼出来，只能仰起头，强抑住内心的悲愤，同时不让泪水流下来。 倪洱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走，坐我车，我们去设计院”。 李盛勇也伸手拉了拉关晓山，把他拽上车。 倪洱开着车往山情设计院的方向而去，路过江城大学时，无意转头一看，考拉奶茶店已经开门了，里面人头攒动，应该生意还不错。 提前接到了倪洱的电话，韩济不敢怠慢，连忙叫孟紫君把八楼办公室里的鲜花和喜庆的装饰品全部撤掉，免得关晓山见了更加不痛快。 孟紫君不敢多问，也猜到了关晓山家里出了变故，她本来穿的是粉红色的外套，也马上换了一件白色的外套，然后给六楼、七楼的办公室打电话，让大家也注意一下，不要在办公区打闹嬉戏。 来到写字楼八楼的关晓山，整个人都变得恍恍惚惚的，走路直摇晃。 在门口等着的孟紫君看到关晓山的样子，心疼无比，很自然地走到关晓山的身边，忍不住伸手扶住了他，一直把他扶进了办公室。 关晓山坐在办公椅上，目光涣散，冲其他人挥挥手，“都出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李盛勇朝大家示意，“都出去吧，总裁一夜没睡，让他休息一会”。 所有人都退出了关晓山的办公室。 李盛勇、倪洱和韩济在一起，商量善后的事。 韩济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必须要有一个拿主意的人，李部长、倪洱，你们两个人必须有一个人站出来主持大局”。 倪洱接着说道：“这个事我想过，李部长比较合适，因为李部长一直跟在董事长身边，德高望重，在员工中威望也高，所以，李部长。。。” 李盛勇也忍不住了，热泪噙在眼眶里，站起身来，走到窗边默默凝望着外面。 半响，李盛勇默默说道：“主意倪洱拿，要我做什么直接说！” “好”，倪洱继续说道，“当务之急是办丧事，之后是让董事长入土为安，我们就在这成立一个治丧小组，我们三个人是组员，李部长是组长，追悼会的地点放在哪，我们先讨论一下，然后问一个关总裁的意见”。 李盛勇点点头，表示赞同，“现在山情大厦已经回不去了，追悼会要不放在山情庄园？” “那不妥吧”，韩济不太赞成李盛勇的提议，“山情庄园里住了那么多户人家，办丧事不太方便吧，我建议还是在殡仪馆里，那里是公共场合，场地也大”。 倪洱权衡了一下，觉得韩济说的有几分道理，也同意把追悼会放在殡仪馆。 “还有个事”，倪洱说道，“表面上这是一起车祸，但我怀疑背后有什么内幕，稍后我去交警队了解一下，再去医院看一下小王的情况，这个事暂时不要跟总裁说”。 办公室里的关晓山，把座椅转了半圈，背对着门，闭着眼睛默默流泪，脑海里一直回忆着关山情的音容笑貌。 不知道过了多久，关晓山突然觉得背后有人，擦了一下眼睛，把座椅转了过来，一看，是孟紫君怯生生地站着，正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关晓山裂开嘴想笑一下，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用手捂住嘴巴，把头埋到办公桌边上，又无声地哭了起来。 孟紫君走到关晓山身后，看着关晓山一个堂堂男儿止不住泪水，她心痛无比，也泪流满面，从后面抱住关晓山，紧紧贴住关晓山的身体，泪水打湿了关晓山的后背。 关晓山没想到孟紫君会抱着她一起哭，缓缓抬起身来，孟紫君也同时支起身体。 关晓山看孟紫君一张俊俏的脸上布满了泪痕，明亮的双眸含着一泓泪水，他忍不住伸手帮孟紫君擦去泪水，问了句，“傻丫头，你哭什么？” “我看总裁难过”，孟紫君抽搐着回答，“我也难过。。。” 关晓山终于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别哭了，叫人看到了多难看啊！” 孟紫君伸出纤纤玉手，也帮关晓山擦去泪水，“那总裁也不要哭了，只要总裁不哭，那我也不哭”。 “好、好、好”，关晓山抓住她的手，应道，“都不哭了，你去把倪洱他们叫过来”。 “嗯”，孟紫君点点头，抽出被关晓山抓住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洁白的手帕，塞在关晓山的手里，脸红红的，出了关晓山办公室。 听说关晓山休息好了，倪洱、李盛勇和韩济一起来到他办公室。 李盛勇把治丧的安排跟关晓山说了一下，关晓山点点头，没有异议。 关晓山突然咬牙切齿的说道，“倪洱，你必须去公安局，看看凶手有没有抓到，我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倪洱暗自心惊，只得答应道，“总裁，事故的鉴定还要看交管部门的结论，这件事我会跟进的”。 “总裁，还有个事，你要拿主意”，李盛勇说道，“就是追悼会的地点，我们三个人商议了一下，建议放在殡仪馆”。 关晓山又闭起眼睛想了许久，长叹一口气，“殡仪馆就殡仪馆吧”。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天地失色（三） “倪洱，走，跟我回家看看”，关晓山惦记着家里的妈妈，坐不住了，起身准备走，又看了看桌上的白手帕，伸手拿了放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那李部长和韩院长开始发布消息吧”，倪洱跟李盛勇和韩济说道，“就以山情集团的名义发讣告吧，政府、新闻媒体和所有业务单位，打电话给叶小凡和方瑜她们，把名单理一理”。 “方瑜？”，关晓山一愣，“对了，我们总裁办和审计室的人也被泰来基金接收了？” “那倒没有”，倪洱答道，“叶小凡、方瑜她们早上都离开了山情大厦，现在在家里等消息”。 关晓山自嘲地摇摇头，“如果连她们都投靠了文泰来，那我真是孤家寡人了。。。” 倪洱开车，载着关晓山回到了山情庄园的关家大宅。 一进客厅，贺敏和关晓晴正坐在沙发上，两个人默默无言。 关晓山问道：“姐，妈妈呢？” 关晓晴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妈妈在房间里休息，你们先过来坐一下”。 贺敏看到倪洱也来了，问道：“倪洱，你说实话，我姐夫是遇到了车祸？还是遭人暗算？” 倪洱怔了怔，无奈地说道，“贺部长，这事要讲证据，从目前来看，车祸是肯定的，但是不是蓄意的，还是交通意外，还没定论”。 贺敏点点头，又问关晓山，“晓山，你怎么自己回来了？回集团了吗？” 关晓山低落地说道：“小姨，山情大厦被泰来基金抢了！” 贺敏和关晓晴同时惊得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一个说，“那我的财务部呢？”，另一个说，“我的人事部呢？” 贺敏急急忙忙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倪洱阻止了贺敏，说道，“贺部长，如果大厦里的员工有心想继续跟着我们干，自然会跟你联系，你自己直接打电话去问，未免失了身份，也是自讨没趣”。 “那山情大厦就这样丢了吗？”，关晓晴恨恨地问道。 “暂时我们已经顾不上了”，倪洱说道，“而且泰来基金把山情股份临时股东大会的决议当成尚方宝剑，我们再去反抢，倒显得名不正言不顺”。 关晓晴马上哭了出来，“爸爸尸骨未寒，他一辈子的命根子山情大厦就丢了，我们还有什么脸做爸爸的儿女啊。。。” 关晓山脸色铁青，拳头攥得紧紧的。 关晓晴继续哭骂道：“晓山，你还回来干嘛，现在去把山情大厦抢回来！你去啊！” 关晓山艰难地说出几个字，“我回来看看妈！” “我有什么好看的？”，一声断喝从关晓山的身后传来，大伙转头一看，贺芳已经从楼梯上走下来。 贺芳脚步蹒跚，慢慢走到关晓山面前，责问道：“你爸死了，你不去办你爸的身后事，你跑回来看我这个未亡人做什么？” “妈”，关晓山哽咽着说道，“我和李叔已经在安排了，准备把追悼会放在殡仪馆。。。” “什么？”，贺芳又是一声嘶哑的断喝，“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关晓山眼含热泪地重复了一遍，“我准备把爸的追悼会放在殡仪馆”。 “你这个逆子”，随着一声怒骂，贺芳突然伸手，啪地一声，一个重重的耳光扇在关晓山的脸上，“你给我跪下！” 被贺芳打得手足无措的关晓山，扑通一声，跪在了贺芳面前。 贺敏和关晓晴立刻跑过去扶住了贺芳。 贺芳伸手指着关晓山的鼻子骂道：“关晓山，你这个逆子，关山情的追悼会只能在山情大厦举办，你给我把山情大厦挂满挽联，在大厦门口摆满花圈，否则，否则，你把我和你爸一起拉到殡仪馆去！” 说完，贺芳直接甩开贺敏和关晓晴的手，转身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从家里出来，关晓山问倪洱，“我妈的脾气很倔，追悼会必须放在山情大厦办”。 倪洱点点头，“那我来想办法”。 一会，倪洱给韩济打电话，问道：“有没有给文氏集团报丧？” 韩济回道：“我脑子抽抽了啊，怎么会给文泰来那个王八蛋报信！” “嗯好”，放下电话，倪洱对关晓山说道，“总裁，我先把你送回设计院，然后我去找文泰来”。 倪洱开车把关晓山送到山情设计院的楼下，然后开车到了文氏集团办公大楼。 大楼的保安问了倪洱的名字，拿出登记表刚要倪洱签个字，眼一花，倪洱已经进了电梯。 到了文泰来办公室外，倪洱刚要推门进去，一个瘦小的身影窜过来，挡住了他的手。 倪洱一看，原来是聂无双。 聂无双横眉怒目，问道：“你找谁？” 倪洱收回右手，正色答道，“当然找文泰来，麻烦通传一声”。 聂无双充满戒心地看看倪洱身后，没发现别人，侧身进了文泰来的办公室，顺手把门关上了。 文泰来正把双脚翘在办公桌上，悠然自得地听着音乐。 聂无双走到文泰来的桌前，说道：“小文总，倪洱来了！” “谁？”，文泰来一愣，“山情的倪洱？” “对”，聂无双答道。 文泰来想了想，“让他进来吧，再说他想进来你挡得住吗？” 聂无双无语，她确信自己是挡不了的。 倪洱走进文泰来的办公室，看文泰来还翘着脚，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情。 “关晓山的贴身大秘”，文泰来把音乐声音关掉了，“请坐！” “不坐”，倪洱快人快语，“文总，今天有个事跟你知会一下，关山情出车祸去世了，要在山情大厦办丧事，希望你安排一下，把山情大厦让出来。。。” “哎呀呀。。。”，文泰来坐姿不变，故意拉长了声音，“山情董事长怎么遭此不测，真是天妒英才啊！” “别来这些虚的”，倪洱皱了皱眉头，“请文总马上安排一下，山情大厦明天我们就要用”。 “哎呀”，文泰来啧啧啧地说道，“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啊！我还没得选了啊！” 倪洱直接来了句：“你没得选！” 这时文泰来收起脸上的戏谑，放下双脚，从椅子上立起身来，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还敢威胁我？” 正文 第三十章 天地失色（四） 倪洱站着未动，聂无双倒先动起来了，她警觉地挡在文泰来前面，防止倪洱突然动手发难。 倪洱仰头大笑，然后朗声说道，“文泰来，不管你让不让，明天关晓山会抬着关山情的棺材到山情大厦，到时候你不让也得让，都说死者为大，山情大厦本来就是关山情的，如果你不怕死的话，尽管派人阻扰吧！” 说完，倪洱背过身去，看样子要离开文泰来办公室。 聂无双暗自松了口气，刚想跟在倪洱后面走出去，突然一个暗器的声音破空而来，她下意识一偏头，一个小石子从她左边飞去，直直向文泰来袭去。 文泰来没有聂无双的耳力，只觉得耳根下一阵刺痛，然后后面墙上挂着的玻璃画框突然一声脆响，他回头一看，画框已经裂开了，一颗小石子深嵌在画框里，再一摸左脸耳垂下面，一条划痕，已经出血了。 聂无双转过来看到画框都裂了，紧张地问道，“小文总，没事吧？” 文泰来摸着脸上的伤痕，心中大骇，如果这块石子打中他的咽喉会怎么样，不敢想象。 再看倪洱，已经轻步走出了文泰来办公室。 文泰来说了句，“别追了，打电话把庞俊平叫来”。 聂无双正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听文泰来这样说，就用手机打电话给庞俊平。 等庞俊平来到办公室，文泰来的脸色已经平复下来，用手托住下巴，遮住了伤口。 文泰来绝口不提刚刚倪洱来过，就说山情集团的人跟他报丧了，处于人道主义考虑，他决定把山情大厦一楼让出来给关家办丧事，但只限于一楼，而且办完丧事关家就得撤走。 庞俊平听着文泰来的安排，心里嘀咕，这小文总什么时候大发善心了，不像他的一贯作风啊！ 既然文泰来发话了，庞俊平自然要照办。从文泰来办公室出来，他马上给赵义安打电话，又把文泰来的交待转述了一遍。 此时在山情大厦里的赵义安，刚刚得到关山情车祸去世的消息，整个人有点发蒙，好像一切是那么地不真实，再接到庞俊平的电话，说是把山情大厦一楼让出来给关家办丧事，他颓然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连庞俊平什么时候挂电话的都不知道，脑海里尽是二十年来和关山情并肩奋斗的往事，心头满不是滋味。 稍后，多日未露面的王远光打来电话，问赵义安，“是不是董事长走了？” “是的”，赵义安答道，“昨天的事”。 电话里一段沉默，然后是嘟嘟嘟的盲音。 第二天，山情大厦一楼已经全部腾空，大厦里的人都知道关董事长故去了，所有的人心情沉重，等着参加关山情的告别仪式。 李盛勇先派来一批人，把山情大厦布置了一番，正如贺芳所说，大厦四周挂满了挽联，大厦门口摆满了花圈。 关晓山、李盛勇、倪洱和韩济扶着关山情的灵柩，从医院坐车来到山情大厦。 到了大厦，关山情的灵柩就摆放在一楼大厅正中央，放大的关山情黑白遗照，悬挂在灵柩后面的墙上，一个大大的“奠”字高悬在照片上面。 李盛勇从当地找了几个白事执事人，按地方习俗进行吊丧仪式。 关晓山作为关山情唯一的儿子，像个木偶一样，按执事人的指挥，要跪就跪，要磕头就磕头，要鞠躬就鞠躬，整个人都麻木了。 来吊唁的人越来越多，渐渐一楼大厅站不下了，部分赶过来的分公司的员工，到灵堂给关山情磕三个响头，又退回到了大厦门口。 山情护卫队的队员陆陆续续全到了，其中有十几个人还是一瘸一拐的，领队的李组长悄悄走到倪洱身边，在倪洱耳边说道，“倪大秘，兄弟们都带家伙了，要不要趁今天这个机会夺回山情大厦？” 倪洱看了看满大厅都是来吊唁的人，而电梯和楼梯口都有文氏集团的人在把守，只准下不准上，从楼上下来给关山情磕头的员工都滞留在了一楼大厅。 倪洱苦笑道，“今天是总裁家办丧事的日子，算了吧，让关董事长安心地走吧。。。” 李组长不甘心地说道，“我们一百零八人凑齐了，上次吃了哑巴亏，我们兄弟们都想血债血偿！” 倪洱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兄弟，今天这个日子确实不合适，你看看关老太太、关总裁、关部长和贺部长，你忍心在这里大动干戈吗？下次吧。。。” 李组长顺着倪洱的眼光看去，关晓山正痴痴傻傻地跪着，贺芳、贺敏和关晓晴站在边上都是泣不成声。 李组长恨恨地跺跺脚，一转身，出了一楼大厅。 大厦八楼，李慕花问苏樱，“我们还不下去吗？” 苏樱站在窗边，回答道，“等一下。。。” “还等什么？”，李慕花不解地问道，“人家都下去了，我们也赶紧下去送送董事长吧。。。” 这时，大厦门口聚集的山情员工越来越多。 倪洱走了出来，大声对大伙说道：“山情的兄弟姐妹们有心了，祭拜过董事长的同事们、工友们，你们可以先回去了，我代表关总裁谢谢大家！” 人群中有个是小队长，也大声喊道：“既然倪大秘要维持秩序，那大家排排好，让我们一起给董事长再磕三个头，算是跟董事长做最后的告别了。。。” 他一声号召，大厦外面的员工们全部跪下了来，面向灵堂的方向，咚咚咚，一齐给关山情磕了三个响头。 站在大厦八楼窗口看着的苏樱和李慕花大惊失色，苏樱失声叫道，“小花，小花，是不是和那天一模一样？” 李慕花也吓坏了，这情形和那天赵义安来围堵山情大厦时简直一模一样，先是关山情惊天一跪，接着是一排排的建筑分公司的员工跟着跪下来，当时李慕花还嘴快说了一句，“这太不吉利了！” 结果，谁也没想到，一语成谶。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绝非偶然 山情护卫队的李组长来到下跪的人群后面，冲八楼的方向摇了摇手。 苏樱正看着，对李慕花说道：“小花，走，我们下去吧”。 李慕花也看到了，惊讶地问道，“下面那个人在跟我们打招呼吗？什么意思？” “嗯”，苏樱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那是护卫队的李组长，早上他跟我说好了，如果要抢下山情大厦的话，叫我里应外合”。 李慕花不可思议地看着苏樱，咋舌道，“我们两个女孩子，你怎么里应外合？” 苏樱神秘一笑，“我自有办法，这个大厦里面不仅仅就我们两个人是卧底。。。” “神秘兮兮的”，李慕花有点不高兴了，“你还有事不跟我说啊！” “怎么会？”，苏樱笑道，“就是后勤课、保安课还有我们的人，一旦护卫队要攻上来，我们马上会关闭所有楼层的电梯，把门禁系统封了，把文氏的人全部赶到顶楼去，岂不是瓮中捉鳖？” “这么牛逼啊！”，李慕花惊讶不已，“感觉就像功夫片一样”。 “可惜”，苏樱撇撇嘴，“刚刚李组长打了手势，行动取消”。 “那改天吗？”，李慕花兴奋地问道。 “改天？那就难喽，今天趁着人多，文氏的人无法防备，改天的话，一百多号人在外面，肯定都被堵住了，进都进不来”，苏樱扫兴地说道。 “算了”，李慕花拉了拉苏樱，“我们赶紧下去吧，就剩我们没下去了”。 两个人坐电梯从八楼来到一楼，一楼的电梯口有文氏的人在把守着。 苏樱和李慕花一踏进灵堂，正好看到王远光从外面走进山情大厦。 王远光穿着黑色的中山装，脸上架着一副墨镜，脸色凝重。 关晓晴用愤恨的眼神地看着王远光一步步走近关山情的灵柩。 执事喊道：来宾祭拜！ 王远光摘下墨镜，却也是眼圈发红，恭恭敬敬地跪下来，给关山情磕了三个响头，边上关晓山陪磕了三个响头，根本就不看王远光。 磕完头后，执事又喊：家属答礼！ 王远光慢慢走到贺芳面前，深鞠一躬，贺芳也半鞠躬回礼。 抬起头，王远光悔恨地对贺芳说了句，“夫人，对不起。。。” 贺敏和关晓晴都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王远光。 贺芳眼含热泪，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远光，老关生前最看重你。。。” 王远光低下头，连说了几声，“对不起、对不起。。。”，转身快步走出了山情大厦。 不一会，赵义安从楼上下来了。 一看到赵义安，贺敏斥道，“姓赵的，你来干嘛，我姐夫不需要你来祭拜！” 赵义安讪讪地说道，“我跟董事长共事了几十年，来祭拜一下是应该的。。。” 走到关山情灵柩前，不知咋的，赵义安作势就要跪。 贺芳马上喝止了他，“老赵，你跟山情是平辈，以前都是兄弟相称，你千万不能跪，一跪就坏了礼数，我关家也承受不起！” 赵义安心想罢了，不再屈膝，深深向关山情鞠了三躬，又转身向贺芳鞠了一躬，在关家人的全体冷眼下，转身径直又坐电梯回到大厦自己的办公区。 下午，山情集团的合作单位、金融机构陆陆续续派人过来吊唁，政府也送了挽联，胡市长派陈秘书作为代表到山情大厦对家属进行了慰问。 倪洱抽了个空，一个人开车来到交警队了解情况。因为山情集团跟交警队多多少少有些交情，虽然案件还在侦查阶段，但一些情况还是跟倪洱说了。 倪洱了解到，在事故发生后不久，重型卡车司机就向公安局投案自首了。 倪洱提出来要看一看当晚事故现场的录像，虽然有点不合规矩，但交警队还是破了个例，一个警员陪着倪洱查看了当晚事故现场的监控录像。 倪洱一帧帧回放了路口两个方向四个监控探头的录像，从录像上看，像是因为雨太大的原因，重型卡车司机没看清红绿灯，直接闯过路口撞上了关山情乘坐的奔驰车。 倪洱看完，有些疑惑，“为什么卡车停了下来，司机不下来看看情况，后来又开走了？” 警员回答道，“据司机供述，当时他太害怕了，在车里犹豫了半天，看到有车经过，还是把车开走了，后来晚上他冷静下来，就自己到公安局投案自首了”。 这个解释，似乎也说得通。 倪洱问道，“这种情况下，一般对司机如何处理？” 警员答道：“这次事故，卡车司机负全责，当时是逃逸了，但有自首情节，根据刑法的话，一般判刑三到五年，如果赔偿到位，取得家属充分谅解的话，根据实际情况会减轻刑期”。 似乎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起意外交通事故。 倪洱还是有点不太信，又跟交警队提出了一个请求，能不能见见肇事司机？ 交警队领导不同意，现在案件还没审理，你是代表受害方的，怎么能去见肇事司机？ 倪洱好说歹说，让领导变通变通，他就想跟司机见一面，没有其他的请求。 见倪洱执意要见，交警队领导帮他出了个主意，以司机家属的身份去送点衣服，顺便可以见上一面。 “也行啊！”，倪洱连声感谢，“那我去买几套衣服，只要能见一面就行”。 “我好人帮到底吧”，交警队领导说道，“你以家属身份去送衣服，一般也是见不到的，我给那边打个电话，给你行个方便。。。” 然后，交警队领导又给看守所打了一个电话，肇事司机就羁押在江城市看守所。 不得已，倪洱又出去买了几套衣服，他压根不知道对方是谁，就胡乱买了几件，佯装一下。 到了看守所，有交警队领导打了招呼，倪洱很顺利地坐到了探视室。 先是一个狱警过来，接过倪洱带来的衣服，一件件检查，把所有的纽扣全部剪掉了。 倪洱客气地问了句，“警官，我能不能见见我弟？” 狱警头也没抬，回了句，“等会！” 把衣服检查完之后，狱警拿着衣服出去了。 过了几分钟，换了一个狱警进来，喊道，“5487，进来！” 一个瘦瘦的年轻人，戴着手铐，脚步缓慢地进来了。 年轻人一进门，刚想张口叫哥，一见到倪洱，愣住了。 倪洱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庞，很面熟，马上想到他是谁了，他正是江城五虎里面的小五！ 虽然倪洱从没和小五面对面过，第一次会面是小五开着雅马哈摩托在路上追逐倪洱开的车，第二次是在赵义安率人围堵山情大厦的时候，小五穿着工装混杂在人群里，倪洱是眼睛一扫而过。 仅仅这两次，倪洱便根据印象直接判断出，这就是江城五虎中的小五。 那关山情的交通事故，绝非偶然！ 正文 第三十二章 苦无罪证 看到倪洱，小五已经认出来了，他脸色突变，掉头就出了探视室，往监室的方向走去。 狱警对这种现象已经见怪不怪了，对倪洱说道，“嫌疑人精神状态不好，家属先回去吧”。 这下更佐证了倪洱的判断，为什么小五看到他就跑，显然是做贼心虚。 离开了看守所，倪洱的心情无比沉重，虽然认定了肇事司机就是江城五虎之一，但苦于没有证据，根本无法证明这是一起蓄意谋杀。 在回山情大厦的路上，倪洱一边开车，一边梳理关山情出事那晚的情形。 在离开香格里拉酒店之前，关山情接了一个电话，是不是因为这个电话他才出的门？ 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倪洱马上加大跑车油门，一溜烟回到山情大厦。 关晓山还痴痴傻傻地跪在灵堂里，倪洱等到空闲的时候，一把把关晓山拉到角落里，问道，“总裁，董事长出事那晚用的那部手机呢？” 关晓山愣了一会，如梦初醒一般努力回忆一下，想起来了，“应该在我爸那套旧衣服里，手机进了水，打也打不开”。 “那旧衣服呢？”，倪洱着急地问道。 “被我姐派人送回去了，准备和家里的衣服一起，陪我爸一起去火葬场”，关晓山神情木然地答道。 “好好好”，倪洱看关晓山精神恍惚，放开了他，又走到关晓晴身边，把关晓晴拉到了一边。 “关部长，你马上给家里的佣人打个电话，把医院里送回去的你爸的那套旧衣服拣出来，里面有一部手机，我马上过去拿”，倪洱急切地对关晓晴说道。 “怎么了？你要我爸手机干什么？”，关晓晴脸上泪痕犹在，凄切地问道。 “我查一点东西”，倪洱说道，“等我查清楚了再跟你说”。 “好吧”，关晓晴心思全无，不再多问，便拿出手机给家里的佣人打电话。 看关晓晴打完电话，倪洱马上开车到山情庄园里的关家大宅，顺利拿到了那部手机。 拿了手机，倪洱直接开车回到了憩园宿舍。虽然山情大厦被文氏集团的人占了，憩园倒还是方外之地，不管是投靠文泰来的人，还是忠诚于山情集团的人，大家还像原先一样在里面住着，彼此心照不宣。 回到自己的宿舍房间，倪洱拆开手机一看，手机电板受潮，机身也进水了，手机是报废了。 他把手机卡抽出来，插在了自己的手机上，马上就有嘟嘟嘟的短信提示音，都是未接来电短信提醒，这些对于倪洱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他需要的是之前的来电记录。 可惜，换了手机，记录也没了。不过，只要有卡就好办，他灵机一动，用手机发了个查询通话记录的短信到移动客户服务中心，一会儿工夫，前一周的电话记录全部发到了手机上。 倪洱一眼扫中关山情生前接的最后一个号码，再对照时间，应该就是关山情接了这个电话之后离开香格里拉酒店的。 是一个固定号码，倪洱又换回自己的手机卡，直接打过去，却怎么也打不通。 他又上网登录江城市的电子黄页，输入号码，同样无法查询到。 这么奇怪的一个号码，肯定有猫腻，倪洱不死心，直接打了电话给电信局，查询这个号码是哪里的。 神奇的是，电信局也查不出来。 倪洱纳了闷了，不解地问道，“电信号码不都是你们安装的吗？” “先生，你可能不知道”，电信局的接线员很客气地回道，“一般来说，你这是电话咨询，我可以告诉你咨询号码属于哪个单位的，如果是私人号码的话，我就不方便透露户主的名字了，但你这个号码，在我这边没有记录”。 “那什么样的号码，在你这没有记录呢？”，倪洱又问道。 “保密性质的，比如部队机关、国防单位或者政府机关，都有可能”，接线员解释道，“不过，现在境外有不少虚拟号码诈骗，据我推测，你这个号码八成是诈骗号码，你不用理会的，还有，以后遇到这样的号码，切记不要回电话。。。” 这接线员还挺热情，主动教倪洱怎么防范电信诈骗。 倪洱耐心地听她说完，挂了电话，陷入深思，即便是电信诈骗，关山情不至于接了电话之后就离开了那么重要的宴席，而这查不到的号码，最大的可能是来自于一个保密的单位，比如。。。 可这是一个打不进去的电话，口说无凭，倪洱没有办法证实这通电话跟关山情的车祸有直接关系，即便报警，公安局也不会受理。这条线索，暂时中断了。 第二条线索，便是江城五虎，只有从这里打开缺口了。倪洱一个电话打给武小惠，直接问道：“小惠，你认识江城五虎吗？” 武小惠一愣，“倪洱，江城五虎我当然认识啊，以前在泰来新城的时候我们不都见过吗？” 哦对，倪洱自己都迷糊了，当时在泰来新城，还是武小惠跟大虎嘀咕了几句，才放了岳晓琳她们。 倪洱转口又问，“那五个人还在给你哥干活吗？” “在啊”，武小惠答道，“怎么了？你找他们有事啊？” 倪洱终于松了口气，只要江城五虎在给文泰来打工，那这案子就有眉目了。 “不过”，没想到武小惠跟着说道，“现在帮我哥做事的就四个人，那个老五被我哥开除了。。。” “什么？”，倪洱大吃一惊，“怎么会被你哥开除了？” “说来话长”，武小惠在电话里娓娓道来，“上次江城五虎陪我出去办事，被我骂了一句，那个老五居然要上来打我，幸亏被我哥的秘书挡住了，后来我哥知道了，直接把他开除了！” 说着说着，武小惠的语气里洋溢着一种幸福，文泰来这么维护她，她自然开心不已。 武小惠指的是那次她、聂无双和江城五虎一起去接收售楼中心，江城五虎被她骂了一句，小五向她冲过来，结果被聂无双一掌挡住、一招制服。 倪洱心里拔凉拔凉的，眼看第二条线索又要断了，不甘心地问道，“你知道那个老五去哪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电话那头的武小惠口气低沉了下来，问道，“关董事长是不是去了？” “嗯”，倪洱答道，“你要不要来山情大厦吊唁一下？” “唉”，武小惠叹口气，“弄成这样，还是算了吧。。。”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尘埃落定 关家和文家已经反目成仇，武小惠是从山情集团出去的，又是文贵山的私生女，她自然不敢轻易到山情大厦吊唁。 关山情的丧礼持续了两天，夜里是关晓山守的夜，贺芳的眼泪都流尽了，在两三个人的搀扶下才肯回到山情庄园的家，回到家也是彻夜难眠，对着她和关山情的合照神伤不已。 山情护卫队安排了几个精干的队员留下来陪护关晓山，文氏集团却加派了人手，在一楼所有的出入口看守。 黑夜是那么地漫长，看着棺木里安静躺着的父亲，平素不抽烟的关晓山跟山情护卫队的队员要了一包烟，不停地抽，每支烟抽了两三口，便插在灵台上的香炉里，有空气流动吹散香烟时，就像他父亲在抽一般。 倪洱在旁默默地看着，心有戚戚，“子欲养而亲不在”大概就是这种滋味吧。 一夜无眠，次日的关晓山耷拉着脑袋，整个人也蔫掉了。又是一天的家属随礼，把他折腾得像个木头人一样。 黄昏时分，众人送别关山情。贺芳并没有呼天抢地的痛哭，而是惨然地目送着自己的老公被抬出山情大厦，抬上车，在儿子关晓山的陪伴下，往火葬场而去。 而贺芳、贺敏和关晓晴等女眷没有一同前去，她们默默走出山情大厦，准备前往墓地。 在离开山情大厦的时候，贺芳突然停下了脚步，仰头向大厦看去。 从一楼到八楼，所有的大厦员工都在目送着她，再往上，十三楼的赵义安也在注视着她。 虽然距离遥远，赵义安却看到贺芳的目光打了一个激灵，贺芳的眼神不是极尽哀伤，而像一把利剑一样，无比的犀利。 赵义安主动从窗边走开，避开贺芳的眼光，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椅上，却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 从火葬场出来，再到墓地，关山情的这一生走到了终点，终究是尘归尘、土归土，再彪悍的人生，也只是一场空。 丧礼一过，关晓山还没从萎靡不振的状态中走出来，浑浑噩噩地坐着倪洱的车回到了家。 倪洱把关晓山送回了家，正准备开车去设计院，却被关晓晴叫住了，“倪洱，我妈叫你留下来！” 倪洱跟着关晓晴进了关家，看到李盛勇也被留了下来。 贺敏招呼道，“都到餐厅里坐下来，我姐要跟大家开个会”。 关晓晴、关晓山、贺敏、李盛勇和倪洱，分别在餐桌边上坐了下来。 贺芳从楼上下来，已经换掉了丧服，连头上佩戴的白花也摘掉了。 贺芳居中而坐，扫了一眼面前的几个人，威严地说道，“你们的董事长已经不在了，但山情集团还在，晓山，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关晓山恍恍惚惚地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贺芳，“什么怎么办？” “废物！”，贺芳斥道，“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倪洱，你说！” 倪洱被贺芳的气势惊呆了，这还是那个不问公事的关家老太太吗？ 他略一思考，沉声回答道，“接下来，我们一要以设计院为根基，不断扩大规模和队伍，山情的品牌不能丢；二是在市场上打垮文氏集团，让他不得不出让山情股份的股权；三是。。。” 倪洱本想说给关山情报仇，但一想到证据不足，怕说出来乱了关家人的阵脚，又改口说道，“三是等待机会，尽早抢回山情大厦！” “倪洱的思路很正确，前两点我完全赞同”，贺芳看都不看关晓山一眼，继续说道，“这个世上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这第三点我保留意见，我建议暂时不要打来打去的，就文氏那些人的德行，我敢肯定地说，他们的狼狈为奸不会长久下去的。。。” 李盛勇在边上听了直点头，“贺老师说得对，我今天也看到了，王远光满脸都是愧色，他应该是想回头的。。。” 李盛勇居然叫贺芳为贺老师，这是倪洱没想到的。 “对”，贺芳很赞成李盛勇的说法，“老李，你给我带话给王远光，只要他能回头，我贺芳可以既往不咎！” “好”，李盛勇小心翼翼地问道，“贺老师，你是不是要出山了？” “出山？”，贺芳瞥了一眼关晓山，厉声问道：“你觉得关山情的儿子能把山情集团撑起来吗？” 李盛勇不敢搭话，晕晕乎乎的关晓山突然清醒过来，坐着汗如雨下，贺敏和关晓晴都噤若寒蝉，一句话都不敢说。 “关晓山、关晓山！”，贺芳喝道，“我在问你话！” “妈，我。。。”，又虚又怕的关晓山变得胆怯起来，说话吞吞吐吐。 “你去把设计院的办公室腾出来，明天开始，我去设计院上班！”，贺芳大声说道。 “妈，那我呢？”，关晓山弱弱地问道。 “你？”，贺芳反问道，“你觉得你能干什么？从明天开始你去设计院前台，跟小孟好好学学，之后去工地，你给我沉到下面去，把你爸走过的路、吃过的苦，重新给我来一遍！” 骂完关晓山之后，贺芳又把关晓晴和贺敏斥责了一遍，句句切中她们的要害，两个人被说得面红耳赤，不敢反驳。比关晓山幸运的是，关晓晴还是到设计院管人事，贺敏还是去管财务，总算是没被发配边疆。 之后是李盛勇，贺芳的语气客气了下来，毕竟不是她的小孩和妹妹。贺芳邀请李盛勇到设计院上班，主要负责市场开拓，李盛勇当即答应了。 最后，贺芳问倪洱：“倪洱，以你的能力，做个总裁绰绰有余，告诉我，你想任什么职务？” 倪洱反问了一句，“贺老师，以后谁是山情集团或者山情设计院的董事长？” 贺芳霸气地回应一个字：我！ “好”，倪洱马上答道，“那我还想做董事长秘书！” “好！”，贺芳也是立刻答应下来，“那倪洱，就继续做山情集团的秘书，但你这个秘书，可以行使总裁之职！” 啊？倪洱讶然看着贺芳，边上的关晓山脸色煞白。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改弦更张 倪洱不用转头看，就知道关晓山的脸色有多么不好，他还是跟贺芳提议，“贺老师，关总裁担任集团总裁这么久了，要不设计院院长让晓山来干”。 关晓山强打起精神，对贺芳说道，“妈，爸走之前还安排了一件事，就是找到一家第三方金融机构，作为外部股东引入，拿出一个配股方案，稀释大股东的股权，恢复公众股东持股比例到25%以后，解冻山情股票，前面跟金总谈得差不多了，我觉得要推进下去”。 “这个融资计划终止了”，贺芳一口否决了，“你现在是山情股份大股东吗？你辛辛苦苦搞个融资计划，是能在董事会上表决通过还是能在股东大会上表决通过？泰来基金不松口，你有办法推行这个计划吗？” 一连串的发问问得关晓山哑口无言，他怔怔地愣了一会，痛心地说道：“那山情股份我们就放弃了吗？那可是爸一辈子心血啊！” “幼稚！”，贺芳语气严厉，又斥道，“你做企业经营就是这样不知变通吗？现在在山情股份上耗下去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浪费金钱！山情股份我不要了，我丢给文家去搞，谁也不准去碰！接下来我们的工作重点是，退出地产界，一门心思做工程，把建筑和装饰做大做强，把山情设计院的名称改了，改成山情建设！” 果然，第二天，贺芳就把自己整饬一新，穿上职业套装，一脸肃容，在关晓晴、关晓山的陪同下，坐车来到山情设计院。 韩济已经接到通知，知道贺芳要来，关晓山办公室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换了一张新座椅。 韩济把关晓山的椅子换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准备把自己的办公室让给关晓山。 孟紫君也听说了关晓山的妈妈要来，格外紧张，她是第一次与贺芳碰面。 贺芳乘电梯到了八楼，韩济亲自到电梯口迎接，然后把贺芳引往设计院。 到了设计院前台，孟紫君端端正正地站着，看贺芳来了，马上鞠躬，礼貌地说道：“关伯母，您好！” “你是小孟？”，贺芳脸色严肃，口气倒也平和，“抬起头来”。 孟紫君马上抬起头来，和贺芳面对面看着。 贺芳上下打量了一下孟紫君，这个女孩额头宽广、发髻整齐、眼睛明亮、鼻头丰隆、嘴唇红润、下巴方圆。 “不错、不错”，贺芳心道，“这姑娘是一脸福相”。 再看孟紫君的身材，腰身纤细屁股却圆翘结实，举手投足都显得落落大方，贺芳又想到，“还是个旺夫相”，她满意地点了一下头，说了句，“辛苦了”，便直接走入设计院。 上班第一天，贺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稳定人心，她和倪洱、韩济一起，分别找八楼设计院、六楼七楼建筑分公司的管理人员谈话，而关晓山被她打发到前台去跟孟紫君学习。 关山情去世后，山情集团的员工一下子感到群龙无首，都是惶惶不可终日，等着关家的丧事办完后，有些人想看看形势另寻出路了。 这个时候，贺芳挺身而出，她在老山情人心目中就是传奇一般的存在，贺老师这个称呼不是浪得虚名的。 经过她跟管理人员推心置腹的交谈之后，大家的心都安定下来了，不再瞻前顾后，对山情设计院的未来发展也充满了信心，都决心跟着贺芳后面干。 设计院前台，孟紫君为难地对关晓山说，“晓山总裁，你去韩院长办公室啊，不要待在这里啦，里面人走来走去的，不好看”。 每一个被贺芳叫来谈话的管理人员都会经过前台，看到关晓山在前台，都会礼貌地点点头，打个招呼，叫声“关总裁”，关晓山只得尴尬地点点头回应一下。 关晓山说道，“我也不想坐这啊，可我妈叫我来跟你学习学习。。。” 孟紫君捂嘴笑了，“晓山总裁你也学会开玩笑了，你在这跟我学什么啊，学点头哈腰还是学斟茶递水？” 关晓山是彻底没了脾气，没好气地应道，“我哪知道。。。” 这一拨拨的管理人员进进出出的，关晓山杵在前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终于捱到中午，韩济过来叫道，“总裁、小孟，贺总叫你们过去”。 贺芳又被韩济叫为贺总，称呼还挺多。 关晓山忙不迭站起身来，心想他妈终于想起他来了，那为什么又要叫孟紫君一起去，真是摸不着头脑。 两个人略有紧张，一起来到贺芳办公室，倪洱和韩济已经回到了各自的办公室。 贺芳坐在座椅上，一指对面的沙发，说道，“坐吧”。 关晓山和孟紫君都坐了下来。 贺芳问道：“晓山，一上午在前台学到什么了？” 关晓山又愣了，嘟囔着嘴，不知道怎么回答，心想我好歹我也是山情集团的总裁，我坐前台学什么玩意啊。 贺芳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又说道，“还有点不服气，那我问你，上午我一共找了多少人谈话，多少人是山情设计院的，多少人是山情集团的？” 关晓山傻掉了，他都恨不得钻到前台桌子下面了，那还数有几个人经过？ 贺芳冷哼一声，关晓山开始冒汗了。 贺芳看着孟紫君，问道：“小孟，你说说”。 孟紫君脆生生地回答道，“贺总，上午您一共找了十二个人谈话，其中设计院五人，山情集团七人”。 孟紫君说完，收回目光，却柔情似水地看着关晓山。 贺芳又问关晓山：“这下服气了吧？我还没问你这些人的名字，不用说，你肯定回答不出来，小孟，你能说出来吗？” 孟紫君看着关晓山越来越局促，又看着贺芳，不好意思地说道，“贺总，这些人我都认识”。 “晓山”，贺芳说话柔中带刚，却是带有企望，“我叫你向小孟学习，你现在明白了吧，山情股份丢了，我们现在必须重头开始，你也不再是关家大少爷，你懂了吗？” 关晓山几乎是汗如雨下，马上答道，“妈，我懂了！”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儿女情长（一） 回到办公室的倪洱，站在窗口，看着对面的考拉奶茶店，心念一动，坐电梯出了写字楼，踱步走到奶茶店门口。 他站在门口看了看，小倩正在里面忙碌着，看着她的背影，好像又瘦了些。 忽然，一只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嗨，师哥！” 倪洱一回头，郝晓晓笑意盈盈地站在他身后。 郝晓晓乐不可支，笑道：“师哥，你不是身手敏捷吗，怎么被我偷袭了都不知道？” 倪洱有点心虚，“原来晓晓啊，你怎么在这？” “我还问你怎么在这，在偷看什么呢”，郝晓晓调皮地说道，一举手里的饭盒，“我给小倩送午饭来了，你吃了吗？” 倪洱笑笑，“还没呢！” “那别站着啦”，郝晓晓一拉倪洱的胳膊，“到店里坐坐，我让小倩给你搞点吃的”。 一进店门，郝晓晓叫道：“小倩，你看我带谁来了？” 小倩刚收拾完桌子，一转身，有点惊讶地说道，“是倪大哥啊，快请坐、快请坐。。。” 郝晓晓拉着倪洱在靠门的桌子坐了下来，倪洱看看四周，变化不大，就是许愿墙上贴的便签纸越来越多，最上面一张裱有花边的许愿纸已经泛黄了，不过写的字还是清晰可辨：Baby， I'll watch you forever. 正当中午时间，店里的客人不是很多。郝晓晓又冲小倩喊道，“小倩，别忙活了，快来吃饭！” 小倩洗了一下手，在倪洱对面坐了下来，问道，“倪大哥午饭吃了吗？” 郝晓晓一拍脑袋，“对对对，师哥还没吃呢，要不我请你吃鸡翅吧，师哥？” “午饭吃鸡翅能吃饱吗？”，小倩嗔骂道，“晓晓你以为倪大哥跟你一样啊，鸡翅当饭吃？” 郝晓晓不服气地反驳道，“我想把鸡翅当饭吃呢，可我吃不起”。 小倩不跟她斗嘴，转头问倪洱，“倪大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倪洱又是心念一动，突然想到什么，脱口而出：“蛋炒饭吧！” 小倩愣住了，好像被他快速的回答惊呆了。 郝晓晓又开始取笑倪洱，“师哥，你在山情集团呼风唤雨的，怎么就吃蛋炒饭啊？要求太低了吧！” 倪洱像是没听到郝晓晓的取笑，看着小倩，也暗自纳闷，自己怎么就突然想到要吃蛋炒饭呢。 小倩也从愣神中恢复过来，马上起身，跟倪洱说，“倪大哥，那我现在去炒一份蛋炒饭给你”。 郝晓晓看看倪洱，又偷笑起来。 倪洱扭头看看她，故意虎着脸，问道，“晓晓，你笑什么？” 郝晓晓好不容易忍住笑，说道，“师哥，我发现个问题，能不能说？你会不会生气？” 倪洱大概猜到她要说什么，还是应了句，“我有那么小器吗？” 郝晓晓说道，“我第一次看到，师哥会为了一个女孩子魂不守舍的，以前没有过哦。。。” 倪洱马上岔开话题，“你吃饭了？要不要我请你吃鸡翅？” 郝晓晓连忙回道，“好好好，我不说了，再说你们也不可能，毕竟小倩是。。。” 然后，郝晓晓就不往下说了。 倪洱知道她的弦外之音，毕竟小倩是有夫之妇，还有孩子。 “不说这个了”，倪洱正色问道，“晓晓，现在你姐怎么样？” “我姐啊”，郝晓晓惋惜地说道，“还在文氏集团咯，以前的房子都卖光了，好多楼盘刚刚开工，最近比较闲，好像要被安排到水意乐府去搞预售，对对对，就是师哥你设计的那个水意乐府啊！” 倪洱苦笑道，“水意乐府早就不是我设计的了，不知道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说不定已经面目全非了”。 说到水意乐府，郝晓晓自然想到了山情集团，黯然说道，“关老董事长走了。。。” “嗯”，倪洱回道，“我们现在都不在山情大厦上班了，都搬到对面写字楼了”。 “真的啊”，郝晓晓又高兴起来，“对面不就是山情设计院嘛，我知道的，那以后我可以经常见到师哥咯！” 两个人正聊着，小倩端着一大碗蛋炒饭过来，放到倪洱面前，说道，“倪大哥，我很久没炒蛋炒饭了，你尝一尝，将就着吃吧”。 郝晓晓好奇地问道：“小倩，你以前经常炒吗？” “嗯”，小倩一阵恍惚，仿佛陷入了很久以前的回忆中。 倪洱闻着面前桌上蛋炒饭的香味，一下子把他最深处的回忆激发出来了，好熟悉的味道，就好像他吃过无数次的味道一样。 倪洱用调羹挖起一勺饭，慢慢地品咂着，整个人的回忆都回来了，他微闭起双眼，嘴里咀嚼着蛋炒饭，眼睛却不敢看对面的小倩。 这时，郝晓晓站起来说道，“师哥，饭太干了吧，我给你倒杯开水去。。。” 郝晓晓倒开水去了，倪洱却浑然不知，不知道是沉浸在蛋炒饭的美味里还是沉浸在回忆里，突然嘴里吐出两个字：“倩儿。。。” 对面的小倩花容失色，手里拿着的一双筷子失手全部掉到地上，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你叫我什么？” 倪洱一个激灵，如梦初醒，睁开双眼，小倩已经是眼含热泪。 倪洱拼命地忍住，可脑海里是往事不停翻滚，让他不能自制，他低下头，一勺一勺往嘴巴里扒饭，不回答小倩，也不再看小倩。 郝晓晓端了杯水放在倪洱面前，笑道，“师哥，慢点吃啊，可没人跟你抢。。。小倩，你也吃啊。。。哎哎哎，小倩，你又干嘛去啊。。。” 小倩已经离座往奶茶店后面的卫生间快步走去，泪水已经难以抑制地往下流。 她走进卫生间，把门反锁，靠在门上，拼命捂着嘴，泪如泉涌，却拼命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小倩的离座、进卫生间，倪洱的耳力就一直跟随着，听着她在卫生间里压抑地痛哭，倪洱是心如刀割，美味的蛋炒饭瞬间变得难以下咽。 “这个小倩”，郝晓晓诧异地也站起来，对倪洱说道，“师哥，你慢吃啊，我去看看小倩”，说着，她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郝晓晓一走，倪洱马上起身，端起蛋炒饭，飞似的出了奶茶店。 从不落泪的倪洱，却像换了人一样，两滴热泪，洒在了蛋炒饭上。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儿女情长（二） 倪洱端着一大碗蛋炒饭，迅速回到了自己在写字楼八楼的办公室，关晓山和孟紫君还在贺芳办公室里谈话，居然一路没遇到熟人。 此时倪洱的心情简直可以用“惊魂甫定”四个字来形容，没想到一碗蛋炒饭就打开了他记忆的阀门，幸亏走得早，不然被郝晓晓看到他失态流泪的样子，还不得给她笑死。 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倪洱终于定定心心地吃起饭来。 过了一会，韩济过来敲门，在门外叫道，“倪洱，吃饭了！” 一推门，倪洱吃得正香。 韩济惊讶地问道：“倪洱，你怎么有饭吃的？” 倪洱一边吃，一边回答，“外卖，外卖！” 韩济走近一看，叫道，“不对啊，哪家外卖还送碗啊？不都是打包盒吗？你逗我呢！” “吃你的饭去”，倪洱不想过多解释，“一碗蛋炒饭而已，大惊小怪的”。 韩济一看，就一碗蛋炒饭，“那你慢慢享用吧，我陪总裁他们吃自助餐去了”。 韩济一出门，写字楼六七八楼几乎都人去楼空了，自助餐厅在二楼，承包了山情设计院所有人员的午餐和晚餐。 倪洱把一大碗蛋炒饭都吃完了，肚子也饱了，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回头通过窗口往下一瞟，正好郝晓晓从考拉奶茶店里走出来准备过马路。 倪洱心道，“这小丫头，还特地跑过来拿碗”。 郝晓晓跑到写字楼下面看了看楼层提示，坐电梯来到八楼，一见到坐在前台的孟紫君，惊喜地叫道：“紫君！” 孟紫君也看到了郝晓晓，几乎是同时喊出声来，“晓晓！” 两个人是久别重逢，兴奋地又抱又跳。 孟紫君拉着郝晓晓坐下来，问道，“晓晓，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郝晓晓答道，“从会所分开我们就没见过面吧，紫君你在这里上班吗？” “是啊是啊”，孟紫君兴奋不已，“晓晓你学校在对面吧，真想不到我们会再见面，咦，你怎么来这了？” “我来找我师哥啊”，郝晓晓说道，“就是我们在会所遇到的那个，叫倪洱，你认识吗？” 孟紫君笑了，“倪洱我还不认识啊，我就是他招进来的，他可能去吃饭了吧”。 “那你带我去他办公室看看”，郝晓晓调皮地说道。 两个人刚走到倪洱办公室，还没敲门，里面传来倪洱的声音，“进来吧！” 两个人惊讶地对视一下，这倪洱有透视眼不成，怎么知道她们在门外？ 孟紫君一推门，倪洱正坐在座椅上，桌子上放着一只空碗和一双筷子。 倪洱说道：“晓晓，把碗筷拿回去吧，跟小倩说，蛋炒饭不错”。 孟紫君吃惊地看着，问道，“倪大秘，你什么时候吃了蛋炒饭，谁送上来的啊？” 倪洱笑笑，“我自己下去端的，是晓晓一个姐妹给炒的，所以晓晓现在过来拿碗了”。 郝晓晓走过去一看，蛋炒饭吃得干干净净，说道，“你们两个人好玩的，一个躲起来不见人，一个把饭碗都端跑了，怎么，你们俩前世有孽缘啊？” 孟紫君来兴趣了，问道，“晓晓，什么人啊，居然跟我们倪大秘这么有缘？” 倪洱连忙阻止了郝晓晓再说下去，“晓晓，别瞎掰啊，否则以后不准来设计院。。。” 郝晓晓吐吐舌头，腆着脸笑道，“师哥，我错了，我和紫君是好姐妹，以后我要常来玩的。。。” “玩？”，倪洱反问道，“这是游乐场啊，没事别来这掺和，现在山情集团是晓山总裁的妈妈做主，对下面人要求很严格的”。 “可不是”，孟紫君附和道，“尤其是对晓山总裁，还是她儿子呢，特别严格，我都被吓一跳”。 “哦哦，晓山总裁”，郝晓晓转头取笑孟紫君，“叫得这么亲热，你们的情歌对唱没有白唱啊。。。” “晓晓”，倪洱严肃地说道，“以前的事情不要在这里说，被别人听到怎么好？” 郝晓晓马上止住了笑声，的确，在八号会所的事情不能随便说，贺芳不一定能容忍孟紫君有过那样的经历。 被倪洱教训了一下，郝晓晓心里有些惭愧，跟倪洱和孟紫君道了个别，拿了桌上的碗筷便离开了写字楼。 孟紫君又回到前台，肚子已经咕咕叫了，这时关晓山坐电梯上来了，对她说，“紫君，你赶紧去吃饭，我妈还在等你”。 听到关晓山改口叫她紫君，孟紫君欣喜若狂，又听到贺芳在等她，更加受宠若惊，慌慌忙忙地坐电梯来到二楼自助餐厅。 果然，贺芳、贺敏和关晓晴坐在最里面的一张台子，空着一个位子。 孟紫君草草打了几个菜，坐到了贺芳的身边。 贺芳看了看她打的饭菜，说道，“小孟，你吃得太少了，是这里的饭菜不合口味，还是你刻意减肥啊？” 孟紫君答道：“贺总，我平时吃得差不多，习惯了。。。” 贺芳起身离座，亲自到柜台上要了一份排骨汤，送到孟紫君桌前，嘱咐道：“多喝点排骨汤、鸡汤什么的，营养足，还补气”。 孟紫君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忙不迭说道：“谢谢，谢谢贺总！” 对面的关晓晴酸溜溜地说道，“小孟，我在家都没这样的待遇，我妈对你比对我这个女儿还好。。。” 贺芳横了关晓晴一眼，“就你话多。。。” 关晓晴笑着解释，“小孟，我就是羡慕，可不是嫉妒啊。。。” 孟紫君毫不在意，也笑着回应，“大小姐太客气了，跟我开玩笑呢！” “大小姐？”，关晓晴问道，“你叫关晓山叫什么？” 孟紫君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我叫晓山总裁”。 “那你叫我大小姐是不是太见外了”，关晓晴说道，“以后叫我晓晴姐”。 孟紫君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喜不自禁，开心地叫道：“晓晴姐！” 贺敏坐在关晓晴边上，插话道，“小孟，你快吃吧，叫什么现在都不作数，说不定以后要改口的”。 一说完，贺敏意味深长地朝姐姐贺芳笑笑。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各有歧路 贺芳却不理会妹妹的调侃，看着孟紫君抿着嘴喝排骨汤，满眼都是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下午，贺芳的谈话工作继续，直到把设计院和建筑分公司的所有管理人员都谈一个遍。 第二天，贺芳召集指定的高层人员，包括李盛勇、贺敏、关晓晴、韩济、郑有为和倪洱开会，居然安排关晓山和孟紫君旁听。孟紫君也就算了，关晓山就这样干干净净地被贺芳撸去了高层职务。 会上，倪洱宣布了机构整合和人员安排的决定。从即日起，山情设计院和建筑分公司合并为山情建设公司，对外不再以山情集团的名义开展工作。由贺芳亲自担任山情建设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李盛勇担任市场部部长、贺敏担任财务部部长、韩济担任设计部部长、郑有为担任工程部部长、倪洱担任董事长秘书。 而关晓山呢，在山情建设公司没有任何职务，对外称仍然是山情集团总裁，毕竟山情集团没有撤销，还是山情股份的二股东，关晓山还得代表山情集团履行一些股东责任。 孟紫君作为山情设计院的挂名法人，贺芳让她多参加一些管理人员会议，增加一些阅历。等山情股份的工程全部结束后，自然会把孟紫君这个法人恢复为贺芳。 会上，贺芳给大家定了基调，抛开原来山情集团、山情股份的包袱，一心一意搞建筑装饰，房地产行业暂时不涉足，尤其是山情股份的事，任何人不得参与。至于市区属于山情股份的楼盘，通知了各个售楼中心负责人，全部接受山情股份新管理层的管理，山情集团彻底放手了。 文氏集团办公大楼内，文泰来、庞俊平、武小惠、赵义安、王远光齐聚一堂。 文泰来是春风得意，心情格外地好，笑呵呵地看着庞俊平。 庞俊平马上领会，带头说了开场白：“小文总，两位董事、王部长，关山情一死，山情集团就怂了，全部退到了山情设计院，市区的售楼中心全部放了，现在山情所有的资产被我们尽收囊中”。 文泰来笑而不语，又看了看赵义安。 赵义安继续说道：“关山情的死是天意，注定山情集团是属于文氏集团的，现在小文总是得偿所愿了。。。” 文泰来又看看王远光，意思是也说两句。 王远光的脸色却不好，勉强笑了笑，说道，“小文总，既然山情集团归你了，那现在是不是该兑现我们之间的约定了？” “对对对”，赵义安也附和道，“小文总，你没忘记吗？” 文泰来的脸色掠过一丝阴云，随即恢复了笑容，“好说好说，我们有言在先，事成之后聘请王部长担任执行总裁，聘任赵部长继续担任副董事长，怎么样？” 赵义安和王远光都点点头，表示接受。 文泰来问道，“王总裁，对于山情股份的发展大计，你有什么想法？” 王远光早有准备，条理清晰地说道：“小文总，既然你是董事长，有两个岗位的人必须由你委派，一个是人事部部长，另一个是财务部部长，你抓住人和钱，剩下来的工程经营就由我们来干了”。 文泰来点点头，“看来王总裁早有谋划啊，其它还有什么要求？” 王远光继续说道，“山情股份的人我建议暂时还是用现在的人，文氏集团的管理人员可以派点进去，不过采购部部长、营销部部长这两个位置希望小文总允许我来安排”。 文泰来饶有兴趣地问道：“王总裁准备安排哪两个人？” 王远光回道：“毕玉华、董彦刚”。 文泰来马上问道：“为什么？” 王远光说道：“我就直说吧，毕部长和董部长在小文总收购山情股份这件事上没少出力，希望小文总不要忘了有功之臣啊！” 赵义安插话道：“老董不是在公安局落了案了吗，还回得来吗？” 王远光淡淡一笑，“老董的事都是我去公安局办的，通缉令根本就没发得出去，我已经跟公安局通过气，案件中止调查了，老董事长已经不在了，山情集团也没别人知道这事，没有追查下去的必要了”。 王远光的思路清晰，让文泰来刮目相看。 文泰来笑道，“关山情一直屈才啊，以你的能力早就该坐总裁的位置了，如果不是因为富二代，哪里轮得到关晓山那个庸碌之辈？” 听到文泰来评判关山情和关晓山，王远光心里略有不悦，却没有表露出来。 “那这样吧”，文泰来最终拍板，“山情股份的架构暂时维持不变，王远光担任总裁兼企划部部长、赵义安担任副董事长兼事业部部长、庞俊平担任财务部部长、武小惠担任行政部部长、董彦刚担任营销部部长、毕玉华担任采购部部长，还有一个人事部部长，以前是关晓晴担任的，在下不才，就由我这个董事长兼任吧，哈哈哈。。。” 文泰来一说完，自顾自哈哈大笑起来。 武小惠皱起眉头说道，“文董事长，虽然我是行政部出来的，但由我担任部长，我怕下面的人不服啊”。 文泰来不屑地说道，“小惠，你也该学学管理了，谁不服就把他开了，直到手底下的人都服你！还有，我得提醒你，不要因为以前的交情坏了规矩，听说你有几个好姐妹在山情大厦上班是不是？” 武小惠点点头，不情愿地答应下来，回了句，“知道了”。 文泰来又补了一句，“山情股份的日常工作经常就由王总裁和赵副董事长负责，我就坐享其成了，偶尔过去看看就行，你们就放手干吧！” 散会之后，赵义安想办法通知了毕玉华和董彦刚，果然如同王远光所说，董彦刚已经平安无事，在出入境畅通无阻，顺利回国。而毕玉华也抖擞精神，兴奋异常，准备回山情股份大干一场。 不日，文泰来安排的高层管理人员全部进驻山情大厦。 王远光倒还仗义，不但把关晓山等人滞留在办公室的私人物品全部打包送到山情设计院，还把山情大厦十六楼原来关山情的办公区封闭了，不作为任何人的办公室。他把文泰来的办公区安排在了十五楼。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韬光养晦（一） 武小惠到行政部走马上任了，乍见到余琳、苏樱和李慕花她们还有点尴尬，一上班还得安定人心。 武小惠召集机要室、保安课、后勤课三个部门负责人开会，机要室课长还是余琳，后勤课课长还是程辉，而原来的保安课课长已经去了山情建设，按照文泰来要求，由江城五虎中的大虎担任保安课课长。 大虎穿上山情股份的保安服，就像裹了个粽子一样，格外滑稽。 武小惠介绍道：“余姐、程课长，这是泰来基金派来的于大虎，担任我们这里的保安课课长”。 程辉斜着眼睛看了下大虎，问道，“小惠，董事长有没有什么特别交代，对我有没有特别嘉奖？” 大虎敲敲桌子，提醒道：“程课长，这是武部长，请注意点！” 武小惠直接回了两个字：“没有！” 程辉讪讪而笑，“那赵董事长呢？” 武小惠马上把他怼了回去，“赵副董事长在他自己办公室，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而赵义安的办公室，此时也热闹得很，王远光、毕玉华、董彦刚都在。 王远光感慨道，“想不到我们山情集团赫赫有名的山情六君子，如今被分成两派，有时候我也在想，我的选择是不是错了，如果没有选择了文泰来的话，董事长会不会还健在？” 董彦刚反驳道：“远光你就是想多了，关山情还健在的话他会放过我吗，我倒觉得现在的结局挺完美的，老赵，你觉得呢？” 赵义安却没有把话题留在故去的关山情身上，他想得更远，颇有远见地说道，“现在我最怕的是文泰来卸磨杀驴，过段时间对我们进行大清洗，到时候山情集团的老臣子都被他赶跑了，那时候我们才会真的后悔！” 毕玉华忙问：“老赵，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王远光插话道：“那还用说，我们四个人首先要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内外有别，我们首先要维护好山情股份的利益，不能让文泰来把山情股份掏空了，否则我们既对不起故去的老董事长，也对不起留下来的几千名的山情员工”。 “还有几千名吗？”，董彦刚讥讽道，“建筑分公司的有生力量都跑去设计院了，倒是这大厦里面大部分的人都留了下来，你们听说没有，贺芳出山了！” 连刚从国外回来的董彦刚都知道了，赵义安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王远光接话道，“贺芳把山情设计院和建筑分公司的人合并了，成立了山情建设公司，她自己任董事长和总经理，并且从房地产退了出来，现在全力推进工程建设”。 赵义安不由想起贺芳最后离开山情大厦的那个凌厉的眼神，心有余悸地说道，“这个女强人，不容小觑啊！” “是啊”，毕玉华完全同意，“她的能力跟关山情不相上下，比她那个海归儿子强多了”。 “那关晓山现在做什么？”，董彦刚好奇地问道。 “在山情建设公司没有任何职务”，王远光说道，“好像现在在前台做接待”。 “这个贺老师”，董彦刚钦佩地说道，“手段永远是那么地强硬”。 这四个江城元老，从山情集团说到文氏集团，虽然关山情不在了，但有那么一瞬间，他们都觉得回到了山情六君子同气连枝、一起奋斗的光辉岁月。 啊湫、啊湫、啊湫… 坐在山情建设公司前台的关晓山，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边上的孟紫君紧张地问道：“晓山总裁，你是不是感冒了？” 关晓山捏捏鼻子，有点发酸，故作轻松地回答，“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有人念叨我了…” 孟紫君给他拿了几张抽纸，嗔怪道，“人家说，一两声喷嚏是有人想，三声以上是感冒了，你都几声了？是不是坐在这冷啊？” “春暖花开的，冷什么啊”，关晓山的个性快被磨平了，“可能是夜里着凉了吧，只是天天坐着，太无聊了，你知道倪洱今天在忙什么，怎么没看到他？” “晓山总裁”，孟紫君劝道，“你赶紧把我这一块的工作全学会，然后跟贺总申请跑工地吧，在这要憋出病来的”。 “谁说不是呢”，关晓山高度同意孟紫君的话，“不过，紫君，你不要叫我总裁了，被我妈听到了又该不高兴了”。 孟紫君挠挠头，“那我叫什么呢？” 关晓山想想，说道：“直接叫我晓山吧！” “好”，孟紫君开心地点点头，马上答应下来，“晓山！” 两个人正说着，倪洱坐电梯上来了，人还没到建设公司前台，就笑道，“总裁、小孟，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关晓山一看，是一上午没看到的倪洱，好奇地问道，“倪洱，今天在忙什么？一早上不见你人，是不是出去泡妞了？” “哈哈”，倪洱情不自禁地笑起来了，“总裁，你在前台学习了几天，就跟孟紫君学的这个啊，不过蛮接地气的，哈哈哈…” 倪洱一边笑，一边飘身走过前台，直接向里面走去。 关晓山在后面喊，“倪洱、倪洱，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倪洱已经进入了贺芳的办公室，把办公室门关上了，把关晓山的叫声挡在了外面。 看倪洱进来，贺芳停下手头的工作，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倪洱回答道：“交警队那边的事故责任认定已经结束，认定肇事司机为主要责任，已经构成了交通肇事罪，已经报检察院办理逮捕手续了，也已经提出了起诉，检察院在这几天会向法院移送起诉，估计在下个月法院会开庭审理”。 贺芳又问道，“肇事司机是什么人？” “是个外地人，他自己也没请辩护律师，到时候法院可能会给他安排一个”，倪洱说道，“据检察院的人说，肇事司机情绪稳定，对事故认定全盘接受，而且还说保险之外的赔偿他拿不出钱来，愿意坐牢”。 “是耍无赖还是真的没钱？”，贺芳语气平静地问道。 “这个，不好说”，倪洱顿了顿，还是忍住没把肇事司机是“江城五虎”之一的事说出来，再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他不好轻易说出这事。 正文 第三十九章 韬光养晦（二） “我们关家会在乎他的赔偿吗”，贺芳冷冷地说道，“老关已经走了，就不要在这事上做过多纠缠了，还有，不允许晓山和晓晴掺和进去，我们当务之急是把建设公司做大”。 “嗯”，倪洱赞成道，“贺总，我也看了财务的报表，包括山情股份的工程在内，我们的业务量已经接近饱和，李部长出去跑了几天，接了不少单回来”。 “我知道”，贺芳答道，“李盛勇现在接的单子还是靠的山情集团的老本，老本总有吃完的一天，我们要超前谋划，既要把牌子做硬也要把盘子做大。。。倪洱，你有什么想法？” 倪洱想了一会，说道：“就像贺总说的，现在我们只做工程，不做房地产，那换个思路，我们是不是可以跟一些房地产公司合作，他们出地、卖楼，我们负责打造精品成品房，这样岂不是双赢？” 贺芳看着倪洱，微笑说道，“你是不是想把水意乐府那一套移植过来？” 倪洱好意外，惊奇地问道，“贺总，你也知道水意乐府？” “你真以为我就是个家庭主妇啊”，贺芳回答道，“山情集团的大小事情我多少知道点，不过，你们在水意乐府上栽了跟头，不知道吗？” 倪洱不能含糊，认真说道，“贺总，我知道，当时我跟晓山总裁一心要打造精品楼盘，单纯追求品质，没有在成本和质量之间找到平衡，导致造价过高，一定程度上耗光了集团的现金流”。 “对”，贺芳一针见血，“山情股份既所以会丢，就因为现金流被吸光了，银行又把信贷的口子收紧，导致在股市上没有子弹，怎么跟文家打仗，这些天，我就不停地在反思老关为什么在股市上会输”。 “贺总”，倪洱惭愧地说道，“这个我也有责任，后来是我建议把山情大厦装进上市公司的，结果连大厦也丢了”。 贺芳摆摆手，“这不是你的错，主要原因是老关太在意山情股份和那栋大楼了，他一直不舍得放啊。。。” 谈起关山情，贺芳又非常伤感。 沉默了一会，她又问倪洱，“文贵山一直没露面，你不觉得奇怪吗？有没有可能被他儿子架空了？” 既然贺芳问起，倪洱便直言不讳了，“贺总，据我所知，文贵山是和他的情人去国外度假了，走之前把文氏集团大小事都授权给文泰来了”。 “情人？这就奇怪了，文贵山捂得那么紧啊？”，凭贺芳对文贵山的了解，没听说过他是个风流人物。 “不止呢”，倪洱继续说道，“文贵山情人还给他生了两个小孩，一个就是文泰来，另一个是武小惠，在山情大厦上过班的”。 “不可能吧！”，贺芳马上出言否定，“何墨茹怀孕的时候我去看过好几次，生了儿子之后我也去医院看过，没道理说现在这个文泰来是别人生的，文贵山只有这一个儿子啊！” 倪洱也迷糊了，这也太诡异了，那为什么武小惠一再说文泰来是她哥哥呢？ 贺芳笃定地说道：“这件事你们肯定搞错了，老关他们没见过何墨茹大肚子，我是亲眼看见的，如果这个文泰来不是何墨茹生的，那她生的儿子又在哪？再说上次我们两家结亲的时候，何墨茹也是以婆婆的身份出现的，没看出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倪洱无奈地笑了，“贺总，这事恐怕只有当事人才说得清楚…” “我们也不是娱乐记者”，贺芳虽然好奇，但不想追查文家的家事，“反正今后不会跟文家打交道了，管他那个文泰来是谁生的，到底是个骄横的主，还是没有往来的好…” 两天后，贺芳亲自对关晓山进行了考核，具体前台接待岗位工作，如何待人接物，如何接听电话，如何斟茶递水，如何复印材料，等等，关晓山依葫芦画瓢，做得倒还像那么回事。 孟紫君在一旁看着，满眼热切，心里却很紧张，默默地给关晓山加油。 “嗯”，等关晓山做完后，贺芳进行点评，“总体上小孟还教的不错！” “妈”，关晓山沾沾自喜地问道，“那我明天是不是可以和倪洱一起去跑工地了？” “和倪洱一起？”，贺芳一皱眉头，反问道。 关晓山马上心里就发虚了，孟紫君也跟着心里直打鼓。 “倪洱有他自己的事”，贺芳说道，“你去工地，不是跑去视察，跟以前完全不一样，我跟郑有为说过了，把你编进施工队，你明天开始就是一名普通工人，从小工做起，从打桩基、浇地坪学起，把工地施工流程、工时全部搞懂了才回来，还有，必须满手老茧再回来！” “什么？”，关晓山和孟紫君都惊呆了，万万没想到贺芳让他做建筑工人。 关晓山心虚地说道，“妈，我怕我做不了…” “做不了？”，贺芳的口气立刻严厉起来，“谁注定生下来就是大少爷的？你爸比你还小的时候就是个建筑工人，怎么，你还看不起这份工作还是怎么的？再说，你四肢健全，不缺胳膊少腿的，人家能做你就能做，明天就跟着郑有为去工地报到！” 贺芳根本不容关晓山争辩，又训斥他一顿，看得孟紫君心疼不已，又不敢出言相劝。 说到最后，关晓山已经完全没有脾气了，只得唯唯诺诺地答道，“妈、妈，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看关晓山屈服了，贺芳不再说，转身回了办公室。 关晓山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瘫瘫坐在前台的椅子上，灰心丧气地对孟紫君说道，“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留在前台呢…” 孟紫君拼命给他鼓劲，“晓山，你去工地也不是长期的，就像在前台一样，等你把施工的知识都学会了，贺总考评一下，你不就脱离苦海了？” 关晓山苦笑一声，“但愿如此吧！” 回到办公室的贺芳，站在窗口，远眺蓝天，默默心道，“老关，你在天国还好吗？我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咱们儿子，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来陪你了，晓山必须尽快成熟起来…” 正文 第四十章 监狱风云（一） 第二天，关晓山就按贺芳的要求，和郑有为一起坐车去山情股份下面的一个工地。 一下车，关晓山就觉得这个地方好眼熟，再看工地的介绍，不就是“水意乐府”项目吗？原来在他和倪洱手里停掉的项目，现在王远光又重新启动了。 不过，整个项目中小区楼盘的设计已经被王远光改动了，山情建设公司有言在先，山情股份怎么改，他们就怎么施工，这都是贺芳的要求。 关晓山已经换上了一套工装，郑有为带他到了工地一处活动房，冲里面叫道，“老孙，出来一下！” 一个戴着安全帽、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马上从活动房里跑出来，客客气气地叫道，“郑经理，您来了，有什么指示？” “我有个屁指示”，郑有为一到工地上，说话风格也变了，一指旁边的关晓山，“这是贺总的远房亲戚，到我们工程队做个小工，你带一下，注意安全，就做一些轻松的活吧…” 说完，郑有为转头对关晓山说，“关总…关师傅，你就跟着老孙吧，他是这里代班的，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好好”，关晓山感觉还蛮新鲜，摆摆手，“你先回去吧”。 郑有为一走，老孙马上凑上来，“小关师傅是吧，你小子挺牛啊，说说，是老板的什么亲戚，看老郑大屁都不敢放…” 关晓山看着他满脸的褶子，说话粗鄙，本不想搭理，又想起贺芳的那些训话，克制了一下，笑道，“我就是一个跟你们老板比较远的亲戚…” 老孙显然不信，抓起关晓山的手看了看，“你看，你看，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你根本就不是干这行的料…” 关晓山灵机一动，亲热地跟老孙说道，“孙师傅，我真没干过这个，要不这样，你把工地上所有的活都向我教一遍，我每天晚上请你喝酒，怎么样？” 一听到喝酒，老孙两眼放光，“没想到你小子挺会来事，可以可以，只要每天有酒喝，你想学什么我都教你”。 关晓山突然发现自己变聪明了，一下子把这个小工头摆平了，花点酒钱，解决了很多事。 一个月后，江城市中级人民法院对关山情被撞身亡的交通肇事案进行审理。 贺芳、倪洱和司机小王的妻子作为受害人家属旁听了庭审，而被告无家属旁听。 被告叫房小虎，外省人氏，二十五岁，从事个体运输，于上月初某日晚间撞红灯撞上一辆奔驰车，造成奔驰车后座乘客当场死亡，司机受重伤，房小虎在案发后逃逸，后投案自首。 经一审判决，被告房小虎对本起交通事故负主要责任，判赔受害人关山情四十万元，判赔受害人王彦武十万元，因交通肇事罪判处其有期徒刑三年。 房小虎当庭认罪，并愿意接受对受害人的赔偿。 庭审很快结束，在离开法院的时候，贺芳向小王的妻子询问了小王的康复情况，嘱咐小王好好养伤，痊愈后到山情建设公司上班。 倪洱跟贺芳请了假，特地留在了法院附近，经过多方打听，他得知房小虎将会被送到异地服刑。按照常规，在送去劳改之前，犯人家属要来看守所探视。 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倪洱在看守所门外蹲守了两天。在第二天的下午，他终于看到了想见到的人，江城五虎中的大虎。 于大虎开着一辆面包车来到看守所，下车后拎着一大袋东西，进到看守所里，看样子是给房小虎送的衣物。 倪洱紧紧跟着他后面，把于大虎在看守所登记时跟狱警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于大虎一进去，倪洱便到了登记处。 狱警问道，“来探视谁，身份证！” 倪洱把身份证递给问话的狱警，答道，“刚刚的是我大哥于大虎，我跟你一起的，来探视房小虎”。 狱警一看，和前面登记的分毫不差，马上把证件还给倪洱，说道，“签个字，进去吧！” 倪洱紧跟着于大虎，到了探视室，于大虎进去了，倪洱被门口站岗的狱警挡住了。 狱警冷冷地说道，“每次探视只接待一个人，在外面等着！” 倪洱本也没想着进去，就站在门外听于大虎和房小虎说什么。 凭倪洱的耳力，虽然有十几米的距离，但里面的说话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房小虎不高兴地问道，“大哥，你们是不是不管我了，为什么在法院都看不到你们？” 于大虎马上回道，“你开什么玩笑，那个山情的倪洱都认识我们四个人，唯独不认识你，我们一去不都暴露了…如果我们不管你，会让小文总拿出五十万来啊，不赔钱的话你要坐十年八年的牢…” 房小虎愤懑地说道，“小文总敢过河拆桥的话，我把他的事全抖出来…” 于大虎斜头看看墙角的监控，连忙阻止房小虎，“小五，你别瞎**，不就三年嘛，你在里面好好表现，大哥想办法尽快把你弄出来…” “好”，房小虎看到希望了，“大哥你可要说话算话，我可不想在牢里太久，你还不知道坐牢的滋味啊…” “行了、行了”，于大虎左看看、右看看，责怪道，“你就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大哥坐过牢是吧，我跟你说，进去了要夹着尾巴做人，脾气收一收，你在里面是一个人，牢头什么的别去招惹，早点出来，还有大把的好日子等着你呢…” “好好好”，房小虎不耐烦地答应道，“大哥，你可不能忘了我这个小弟啊，我们是江城五虎，少了我就不完整了…再说，我这个给小文总顶雷，也是付出很大代价的…我老家那边，大哥也别忘了…” “放心吧，兄弟”，于大虎安慰道，“家里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去了那边哥就不去看你了，一切得靠你自己了…” 就十五分钟的探视时间，倪洱在外面把于大虎和房小虎的对话听得真真切切，关山情的交通事故是有计划的故意谋杀，这一点，已经坐实了。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监狱风云（二） 在于大虎出来之前，倪洱先行离开了看守所。 次日，房小虎被送往省内另一个市的劳改地服刑。进了号子，房小虎才发现是另外一个天地，以前常听大虎吹嘘自己坐牢的时候如何作威作福，轮到他的时候，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六人一间的普通狱室，到处贴着“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宣传标语，床铺是固定安排好的，传说中的牢头并没有出现，除了一日三餐和睡觉的时间，劳改犯们都在农场里干活，分了几个组，每组分了一大块地，干得又快又好的人不但会得到狱警的口头表扬，还会记录在册，每月累计下来，作为减刑的依据。 可房小虎一向散漫惯了，新来乍到的哪吃得了这个苦，每天的工作量都是拖拖拉拉的，不用看，都是垫底的。一个月下来，他垫底不要紧，惹恼了带队的狱警，每次都因为这个房小虎，把这一组的成绩拉下来，影响了狱警的工作绩点，让狱警脸上无光。 又是一天下午收工的时候，要死不死的房小虎又是最后一名，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大大咧咧站在队伍中间，慢慢向监狱食堂走去。 走在路上，虽然高墙林立、布满电网，但高墙之外仍有鸟叫声传进来，房小虎学了几声鸟叫，洋洋得意。带队的狱警皱了皱眉头，返身走向了队尾。 其他人都一脸木然，不敢发声，就房小虎悠然自得地走着，突然，后面一个犯人快步冲了上来，腾空跃起，一脚跺向房小虎后背，啪地一声，房小虎摔了个狗啃泥。 房小虎被这一脚踩得猝不及防，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鼻血已经摔出来了，他一抹脸上的血，大声骂道：“哪个狗日的暗算老子？” 他还没站定，又是一脚踹在他的小腹上，一声粗暴的声音在他面前炸响，“妈个比的，你活腻了是不是，每次都拖我们后腿…” 这一脚又把房小虎踹倒在地，这个声音还没骂完，又是一脚踢在他的脸上，口不是口、鼻不是鼻的，咸乎乎的血都出来了。 这下房小虎被打蒙了，鬼喊鬼叫起来，“警官、警官，打人了、打人了…” 这时候，队尾的狱警慢慢走过来，看也不看房小虎一眼，说了句，“关禁闭！” 躺在地上的房小虎正以为有人给他伸张正义，万万没想到，被拖到禁闭室的人，是他自己。 禁闭室，监狱人称“豪华单间”，就是一件黑屋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在墙上一米不到的地方有一根木质横杆，房小虎被拖进去后上了手铐，手铐那一头就拷在横杆上。 这一米高的横杆还有一个妙处，就是犯人被拷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半蹲着，更绝的是蹲的地方正下方，就是一个坑位。 房小虎被拷着，用左手抹掉了脸上黏糊糊的血和泥巴，嘴里咒骂不已，没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地被人给暗算了，他再看这禁闭室，厚实的铁门关得严严实实，头顶一块巴掌大的铁窗透着点光，室内是什么都没有。 “卧槽，这拉屎拉尿怎么搞”，跟禁闭室一比，房小虎才发现狱室简直就是度假屋。 晚上，狱警打开门进来，丢了一碗稀饭在房小虎脚下，根本不搭理房小虎的苦苦哀求，转身就离开了。 房小虎用左手端起碗来一看，大半碗稀饭，冰冰凉的，没办法，他屏住呼吸把稀饭倒进肚子。吃完饭后，他依靠在墙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到了半夜，不知道是不是冷稀饭给闹的，肚子痛得要命。这禁闭室里乌黑的，看也看不见，房小虎摸索着扯下裤子，开始拉稀。 拉完之后，肚子是舒服了，但没有冲水的，整个禁闭室里充斥着便溺的气味，奇臭无比，房小虎自己都被熏到了，他顾不得卫生不卫生了，先把裤子拉扯上来，摸索着单手用布带绑好。 后半夜是没法睡觉了，房小虎快被自己的杰作给窒息了，恨恨地想，不管怎么样，明天一定要离开这个禁闭室。 第二天，狱警开门，把房小虎提拉了出去，拖了一根水管进去，把禁闭室冲洗了一番，又把房小虎拎进去，原模原样的拷了上去。 早饭，稀饭；午饭，稀饭；晚饭，稀饭。 有了前一夜的深刻教训，房小虎是连一口稀饭都不敢吃了，可这闹肚子不放过他，又是半夜，快把房小虎拉脱水了。 第三天，奄奄一息的房小虎几乎是半挂在墙上，跟个人干似的。 狱警把门打开，进来解开手铐，说道，“房小虎，起来！有人来看你了…” 房小虎听到有人来，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马上振作精神，踉踉跄跄地跟在狱警后面，心里默念着，“大哥啊、大哥，你真是我的救星！” 坐到探监的房间，房小虎坐下来一抬头，大吃一惊，对面坐着的不是他的大哥，也不是江城五虎中的其他哥哥，而是山情集团的倪洱。 房小虎不由心里一惊，想掉头就走，不料倪洱却笑着指了指电话，嘴里说着什么。 虽然隔着厚实的防弹玻璃，房小虎听不到倪洱的说话声音，但从口型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倪洱说的三个字是：房小虎。 房小虎又惊又疑，拿起通话的话筒，想听听倪洱想说什么。 倪洱在电话那头说道，“房家村三十二号，钱已经收到了…” 房小虎顿时脸色煞白，房家村三十二号正是他家里的门牌号，从倪洱的嘴里说出来，难免惊惧无比。 房小虎胆战心惊地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倪洱反问一句：“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房小虎怎么不认识，也不再掩饰，马上回答道：“你是山情集团的倪洱，你想干嘛？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 倪洱不回答他的问题，继续问道：“那你知道你撞死的是谁？” 房小虎岂能不知，而且庭审的时候关山情的名字也被法官多次提到，他直接回答道，“是山情集团董事长关山情，可那就是个意外！我哪知道他是谁啊！” 倪洱笑笑，“对、对，这个世界上意外无处不在，关晓山叫我问候你一声，同时也给你带个话，你好好改造，每天多祈祷，免得房红旗被车撞死了或者出了其它什么意外的，你在牢里没办法给老人家送终…” 房小虎的脑袋立刻炸了，房红旗正是他父亲的名字，而关晓山是关山情的儿子，倪洱带这句话给他，不是赤裸裸的恐吓吗？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监狱风云（三） 房小虎转头向狱警的方向看去，倪洱在电话那头说道，“别看，你现在是犯人，你觉得警官是信你的话还是信我的话？” 房小虎一愣，旋即明白了倪洱的意思，他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对着倪洱问道，“你想怎么样？” “我是不想怎么样”，倪洱说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果你立了功就有减刑的机会，你自己觉得呢？” 房小虎突然嘿嘿一笑，“倪洱，你别唬我，故意杀人罪比交通肇事罪严重多了，我又不傻，你别指望我会被你们利用…” 没想到这小子还有点头脑，倪洱继续说道，“从犯和主犯的量刑差别很大的，就看你有没有立功表现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行，我会找另外的线索，到时候你就是死罪，而且房家村三十二号，你就自求多福吧…” 房小虎咬咬牙，斩钉截铁地回绝了，“倪洱，你别妄想了，我是不会出卖我大哥的…” “行行行”，倪洱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这房小虎还挺讲义气，他也不再废话，挂了电话离开了监狱。 三日后，正在山情大厦保安课课长办公室里打瞌睡的于大虎突然接到文泰来的电话：速来文氏集团总部！ 于大虎被文泰来命令式的语气唬住了，悻悻地暗骂道，你有钱了不起啊！再转念一想，还真是有钱人了不起，要不然自己干嘛跟个看家护院的狗似的，天天扒在山情大厦。 外表彪悍的江城五虎还是乖乖臣服于文泰来的金钱之下，于大虎不情愿地开车来到文氏集团办公大楼，去朝见文泰来。 一进文泰来办公室，于大虎就看到文泰来阴沉着脸坐着，脸色很不好。 于大虎小心翼翼地问道，“文总，找我有事啊！” 文泰来就像火药桶一样，一下子被于大虎的一句话给点着了，劈头盖脸骂道，“你们江城五虎什么玩意儿，吃里扒外的东西！” 啪地一声，文泰来把一叠照片摔在了于大虎眼前。 于大虎拿起来一看，大吃一惊，“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这些照片，有的是倪洱去监狱探视房小虎的情形，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倪洱还面带微笑，还有几张是倪洱在房小虎老家门前照的，还有倪洱和房小虎父亲的合影。 文泰来怒斥道，“大虎，这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解释！倪洱怎么会去看小五，更神奇的是，倪洱为什么会去小五的老家？” 于大虎脸一阵红一阵白，嘟囔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文泰来骂道，“你，马上去监狱，去问清楚，把这照片带给小五看看！” 于大虎嗯嗯嗯地答应着，心想这照片带得进去吗，却又不敢出言反驳。 第二天，于大虎便带着这几张照片坐车来到另一个市的劳改农场，可没有获批探视房小虎，按照监狱规定，每个劳改犯每月只有一次家属探视的机会。 这于大虎白白跑了一趟，又颠颠地回到文氏集团总部挨了文泰来一顿骂。 等骂完之后，于大虎忐忑地问道，“文总，这些照片哪来的？” 文泰来经他一问，“哦对，这些照片是有人放到大楼传达室的，谁拿来的没人知道…” “这就奇怪了”，于大虎大为不解，“如果是文氏集团的人，没必要藏头露尾的，会不会是倪洱故意送过来扰乱我们军心的？” “有这个可能”，文泰来点点头，“但这照片里的小五没假吧，等下个月你必须去监狱问清楚！” “好好好”，于大虎马上点头答应。 那边的劳改农场，房小虎是吃到苦头了。关了三天禁闭被放了出来，已经是饿得不行，再去劳动，当天又是没有完成任务。 虽然没挨揍，但回到狱室一看，自己的床上空空如也，被褥都不见了，他看着同一个狱室其他几个犯人都是一脸的冷漠，知道问了也是白问，想找狱警却又没人搭理他。 没撤，他只好裹着衣服，弓着身子缩成一团，躲在床角勉强过了一夜。 第二天起来，一夜没睡的房小虎已经是精神恍惚，走在去农场的队伍里摇摇晃晃的。 还没到地，后面谁窜上来就是一脚，骂道，“妈了逼的，快一点行不行！” 这一脚把房小虎踹到了田边的水沟里，幸好水沟干涸，他滚了一身的泥巴，抖抖索索地从沟里爬上来，队伍已经走到前面了，一个狱警在冷冷地看着他，说了句，“快跟上！” 来到他们组的承包地，这一天的活是刨地，看上去简单却是力气活，五人一排，从这头刨到那头。 这倒霉催的房小虎，排在了中间一个，两边的四个人早早刨到了前面，他一个人被落在了后面，格外招眼。 带队的狱警跑过去，指着房小虎骂道，“你！不完成任务不准吃饭！” 中午时分，午饭送到了地头，其他人都在田边歇脚，开始吃午饭，只有房小虎一个人，傻不愣登地在刨地。 虽说才五月初，日头却又很毒，没吃几顿饱饭、没睡几晚好觉的房小虎挥着锄头，慢慢感到体力不支，头晕目眩的，渐渐支撑不下去了，停下锄头，蹲在了地上，黄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流。 啪！ 突然一阵剧痛从背上传来，房小虎像受惊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回头一看，一脸怒容的狱警拿着警棍，刚刚给了他一棍。 “活干不完还想偷懒？快干！”，狱警怒斥道。 房小虎看看田边坐着的狱友，一个个都在看着偷笑，他不敢反抗，无奈地又举起锄头。心力交瘁之下，他突然想起少年时候经常跟父亲下地，自己经常偷懒，而父亲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带他回家的时候总是摇摇头叹气说道，“儿子啊，真不知道你长大了能干什么？” 就在这一刻，混迹江湖多年的房小虎，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良心也会痛，突然万分地思念家乡的老父亲，突然发现自由是那么地可贵…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旧敌新友（一） 房小虎在监牢里度日如年，远在江城的于大虎也没闲着，一边在山情大厦坐镇，一边安排二虎、三虎远赴小虎在外省的老家。 过了一个月，算着时间，于大虎又来到了劳改地。这次顺利见到了房小虎。 房小虎跟入狱前相比，瘦了不止一圈，整个人都瘦脱相了。 于大虎吃惊地问道：“小五，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怎么搞的？” 房小虎脸上青筋尽暴，摇摇头，痛苦地说道，“哥、哥，你快把我弄出去吧，我快受不了了！” 于大虎为难地答道：“兄弟啊，你才进去一个多月，我有什么办法把你弄出去呢？你这是为难哥哥啊！” 房小虎几乎抓狂了，急不可耐地说道，“小文总呢，他是大老板，他肯定有办法的！哥，你让小文总想想办法，我真的生不如死啊！” 不提小文总还好，一提起于大虎不得不进入正题，他问房小虎，“小五，上个月谁来看你了？” “上个月？”，房小虎作出努力回想的样子，装起了糊涂，“没有啊，哥你不来，哪还有人来看我？” “小五啊”，于大虎叹口气，“你就别骗你大哥了，山情集团的倪洱来看过你是吧？他还去了你的老家？” 房小虎一听慌了，“哥、哥，倪洱去了我老家？我爸没事吧？我妹没事吧？” 于大虎皱起眉头问道：“他去你家你会不知道？” 房小虎马上赌咒发誓，“大哥啊，如果我知道这事，我就一辈子把这牢底坐穿！你先告诉我，山情集团的人有没有把我爸怎么样？那个、那个关晓山有没有为难我家里人？” 于大虎看他不像是撒谎，便出言安慰道，“小五啊，你爸和你妹都很好，小文总怕他们在老家出事，派我们兄弟几个去你家把你爸和你妹都接了过来…” “真的？”房小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反问道，“小文总会有这么好？” 于大虎脸色有些异样，接着说道，“小文总说了，让你在里面好好接受改造，不该说的不要乱说，尤其是对山情集团的人，否则的话，不但你出不来，连你的家人都会受到牵连…” 房小虎大惊，脸色变得铁青，“这、这、这，小文总把我爸和我妹当成人质了吗？我跟那个倪洱可是什么话都没说！” “没说就好”，于大虎又变了口气，“小五，只要你不要出卖小文总和哥哥们，小文总是不会亏待你爸你妹的！” 房小虎心里不痛快，冷哼了两声，看着自己平素很尊崇的大哥，也变得陌生了。 两个人一下子话不投机半句多，于大虎又嘱咐了几句，房小虎不冷不热地应诺着，最终兄弟二人不欢而散。 山情股份“水意乐府”项目工地，关晓山作为一名普通小工，在这里已经上班一个多月了。即便事先跟带队的老孙通融了，每天都做一些领材料、送工具的简单工作，关晓山依然累得直不起腰来，两个手掌上已经磨出了厚厚的老茧。 在山情建设公司的孟紫君一直挂念关晓山，对着郑有为苦苦哀求了好几次，郑有为才松口告诉她关晓山在哪个工地，还一再要求她不能告诉别人，更不能让贺芳知道这事。 孟紫君千恩万谢的，还是忍不住在当天下午利用出门办事的间隙一个人偷偷跑到“水意乐府”工地，一眼就看到在搬材料的关晓山，远远看到关晓山累得龇牙咧嘴的，她又不能走上去，只得看着默默心疼。 就在孟紫君犹豫着要不要跑到关晓山面前，给他送瓶水、给他擦擦汗的时候，突然两辆轿车夹裹着灰尘开进了工地。 从车上下来的，正是山情股份的执行总裁王远光和企划部的下属。 王远光带着几个手下，指着在建的楼盘，一路走，一路说，却和扛着一捆钢筋的关晓山迎面遇上。 关晓山已经别开了脸，王远光在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无意一瞥，失声叫到，“晓山…” 听到王远光的声音，关晓山马上加快了脚步，他不想跟这个王远光对话。 王远光挥挥手，示意几个下属自己四处转转，自己转身小跑，追上了关晓山。 看避无可避，关晓山无奈停下了脚步。 王远光不解地问道，“晓山，你怎么在工地上干活？还有，你看到我躲什么啊！” 关晓山语带讽刺地回答道，“我一个小工人，看到大老板肯定要躲啦！” 王远光看看四下还有不少施工的工人，压低声音说道，“晓山，你不要一直误会我，把东西放下来，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 关晓山丢下钢筋，看到脚下有个土旮旯，一屁股坐下来，说道，“坐下来说吧…” 王远光一看关晓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以前山情集团总裁的冷傲之气荡然无存，大为惊讶。 更让他惊讶的是，关晓山从工装口袋里掏出一包五块钱的香烟，抽出一根，扬起手递给王远光，“王总裁，来抽根烟吧…” 王远光咬咬牙，接过了关晓山的香烟，蹲了下来。 关晓山也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嘴巴里，却不点着。 蹲着的王远光好奇地问道，“怎么不点？” 关晓山呵呵一笑，“王哥，有你的，连五块钱的香烟都不嫌弃…我没有火机…你有吗？” 其实，这香烟是关晓山是买了专门给工人师傅们发的，他自己并不抽烟。 王远光跟着呵呵一笑，居然不顾地上的泥巴，也一屁股坐在了关晓山的边上，说道，“晓山，我也不抽烟，你是知道的…” 关晓山叹口气，“可是人是会变的，今非昔比啊…” 王远光充满歉意地看着关晓山，黯然说道，“晓山，我是一念之差，自从董事长走了之后，我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我之所以要回山情大厦做山情股份的总裁，就是不想董事长辛苦一辈子的基业毁于他人之手…” “已经时过境迁了”，关晓山语气平淡，“现在再说这些对我来说于事无补了…” 王远光看看周边没人，低声跟关晓山说道，“李部长把贺老师的话带给我了，我也把话回给了贺老师，只要时机成熟，我会想办法把山情股份还给你们关家…” 关晓山来了兴趣，回问道，“我妈怎么说？” 王远光苦笑一下，说道，“贺老师说，山情股份她不打算要了，让我好好经营，每年给山情集团分点红就行了…” 关晓山无语了，王远光紧接着说了一句，“按常理出牌就不是贺老师了！”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旧敌新友（二） 别说王远光这个外人了，连关晓山这个亲儿子也不知道他妈妈贺芳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晓山，你来工地干活，也是贺老师安排的吧？”王远光问道。 关晓山深呼吸了一下，工地上满是泥土的味道，他没有回答王远光的问话，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除了贺芳，还有谁能安排得了关晓山。 “晓山，以后有什么打算？”，王远光又问道。 “把我爸走过的路全部走一遍，把我爸吃过的苦全部吃一遍”，关晓山把贺芳教育他的话重述了一遍。 王远光终于明白了贺芳的良苦用心，鼓励道，“晓山，你行的，你爸能做到的，你一定也能做到…” 关晓山一耸肩、一摊手，“我现在只是一个建筑工人哎…” 王远光一时语塞，正想着要什么话来安慰关晓山，突然后面传来了一个脆生生的女孩声音，“工人怎么了？世界首富还是从工人做起的呢…” 关晓山和王远光同时回头一看，居然是孟紫君。 关晓山惊喜地站起身来，“紫君，你怎么来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孟紫君先给王远光打个招呼，“王部长好…” 关晓山酸溜溜地接话道，“这位已经不是王部长了，是山情股份的王总裁了…” “晓山、晓山…”，王远光脸色尴尬起来，原来的总裁可是关晓山啊。 孟紫君马上改口，“王总裁好…” 不得已，王远光礼貌地回了一句，“小孟姑娘好…” 山情设计院成立的时候，王远光和孟紫君有过一面之缘。 孟紫君的双手一直背在后面，打完招呼，把两瓶纯净水伸了出来，“王总裁、晓山，你们口都说干了吧，喝点水吧…” 关晓山惊讶道，“紫君，你到底来多久了？” “有一会了”，孟紫君抿着嘴笑着说。 关晓山马上想到刚刚自己粗鲁地坐到地上，太失身份了，他干咳了两声，有些不自在。 王远光一下子看出了关晓山的小心思，立刻打起了哈哈，对关晓山说，“晓山，你陪小孟姑娘到处看看，我先走了…” “嗯好”，关晓山和王远光握了一下手，两个人就此作别。 看王远光走远了，关晓山又问孟紫君，“你怎么突然就跑来了？” 孟紫君却突然说了两个字，“别动！” 关晓山一愣，不知道孟紫君所指何事，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孟紫君伸出纤纤玉手帮关晓山裤子后面沾着的灰尘轻轻掸干净，心疼地说道，“你在工地上也不照顾好自己！” 关晓山心里一阵温暖，拉过孟紫君的手，春风满面地说道：“要不你来照顾我？” 孟紫君羞红了脸，忍不住说道，“看看，还是以前的关总裁吗？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总裁你是目空一切，好像这世上任何女人你都看不上…” “是啊”，关晓山也有这样的感触，“以前一直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最近跟工人们一起上班，才感觉到我和大家一样的普通，我现在知道我爸当时一步一步把山情集团建起来，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工地上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关晓山和孟紫君说了一会话，便把她送走了。 整整身上的工装，关晓山继续投身到“水意乐府”的工程建设中去。 在山情建设公司里的倪洱，这些日子不断和韩济的设计员团队研讨室外设计、室内装饰方案，再和李盛勇的销售团队接洽江城几大地产公司，争取更多的工程订单。 叶小凡所带的原山情集团审计室的人员也一并划到了李盛勇的市场部，找业务的队伍也庞大了不少。 倪洱正忙着的时候，突然收到一个手机短信，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段求救文字：大哥，救救我们，我和我爸被软禁了。 看着这个陌生的号码，倪洱心中生疑，这是谁啊？一查号码归属地，是外省的。 而巧的是，房小虎就是那个省的。 “我和我爸？”，倪洱想起上个月，他按照查到的房小虎的家庭住址，特地去了一趟外省，到了房小虎的老家，他父亲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而他妹妹是一个没走出过大山、没见过市面的山里妹子。 会不会是房小虎的爸爸和妹妹？那又会是谁软禁了他们？ 在房小虎老家，倪洱只是送了点东西过去，拍了点照片，临走的时候把自己号码留给了房小虎的妹妹，倪洱也没将房小虎坐牢的事告诉他们。 不管怎样，既然收到了这个短信，倪洱就不能置之不理。 再按这个号码打过去，对方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在别无他法的情况下，倪洱只能亲自出马，亲自找寻房家父女的下落。 经他分析，最可能软禁房家父女的，正是文泰来。是自己送过去的照片，起到了打草惊蛇的效果。 落日之后，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倪洱开车来到文氏集团总部，佯装成文氏员工，在办公大楼下面晃悠，凭借自己过人的耳力，竭力搜寻有关房小虎的只言片语。 可惜浪费了一个多小时，文氏集团总部办公大楼里的人几乎走光了，倪洱也没有听到任何人提到房小虎的名字或者江城五虎什么事。 倪洱不死心，第二天来到文泰来的私家别墅，自从关晓晴新婚之夜逃跑之后，文泰来也不再回来住，别墅其实已是空宅。倪洱又是一无所获。 莫非这个信息发错了，倪洱苦苦思索，两个大活人，有可能被藏在哪了？ 他又打电话给苏樱，让苏樱和李慕花在山情大厦和憩园里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一个老头和一个小姑娘。 苏樱在电话里答应下来，不过叫倪洱不要抱什么希望，因为山情大厦人来人往的，是藏不了人的，而且这两个人每天都要吃喝拉撒的，太招人注意了，应该不会在山情大厦。 话虽这样说，但倪洱还是让她在山情大厦每个楼层看看，确认一下。 于是苏樱和李慕花打着串门的幌子，每个楼层的溜达，看看有没有可疑之人。 找了两天，苏樱给倪洱回话了，“倪大秘，我们恨不得挖地三尺了，确实没有你说的那两个人…” “大厦每个楼层都找了？”，倪洱问道。 “对，连地下一层都找了”，苏樱肯定地回答道。 “噢，确实没有的话，辛苦你们了”，倪洱失望地说道。 “不、不”，苏樱突然大叫一声，“倪洱，我们还有一个地方没去找？” “什么地方？”，倪洱赶紧问道。 “山情大厦十六楼”，苏樱一说完，心里就发慌。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夜探故地（一） 山情大厦十六楼是什么地方？自大厦建成以来，一直是关山情的办公区。 自从关山情离世之后，接手的王远光把十六楼封了，大厦电梯里16楼的按钮被取消了，消防楼梯出口也被锁了，除了行政部保安课的人之外，其余人是无法到达十六楼的。 换了管理层之后，山情大厦上班的人都讳谈关家和大厦十六楼，加上关山情已经杳然西去，更加不会有人想着去十六楼。 仅仅是两三个多月的时间，原本山情人最趋之若骛的一个楼层，如今竟成了禁地，真是造化弄人。 在行政部机要室任职的苏樱和李慕花，自然不敢去十六楼串门，保安课由于大虎掌管，素昧平生的，她们更不可能借到钥匙。 倪洱不为难苏樱和李慕花，也不主张她们去十六楼查看。这么危险的事情，岂是两个女孩子能做的，倪洱决定自己回到山情大厦去一探究竟。 入夜时分，华灯竞上，倪洱身穿黑色运动衣、头戴鸭舌帽，来到山情大厦，大厦前后射灯大开，把门前楼后照得亮如白昼。 倪洱抬头一看，整座大厦一楼以上，一片漆黑。一楼边上几个房间亮着灯，自然就是保安值班室。 正门门禁系统是刷卡、指纹和密码三合一的，文氏的人来了之后把系统更改了，以前的指纹或者密码都不管用了。 倪洱轻笑一下，往密码盘上哈了一口气，借着路灯的亮光，从十个数字的深浅程度，马上识别出被按得最多的几个号码。 对密码设置习惯的略一分析，倪洱输入六个数字，啪地一声轻响，厚重的玻璃门门锁打开了。 倪洱知道，这一楼大厅监控是360度全覆盖，根本无死角的，既然是避无可避，他只是压低鸭舌帽帽檐，不让监控拍到他的脸，然后大摇大摆穿过大厅，到了电梯门口，却没有按按钮。 因为按了电梯按钮，电梯一启动，必然会惊动到保安，倪洱在电梯门侧人影一闪，已经进了边上的楼梯间。 楼梯间的是昏黄的灯光，越往上走，越感觉到有一种诡异的气息。 倪洱蹑手蹑脚爬到十六楼，一推楼梯口的门，果然锁住了。 倪洱一看，门内是一把普通的铜芯锁，他拿出口袋里的一根钢丝和一把平口钥匙，左手用钢丝压住锁心弹子孔，右手插入钥匙，慢慢拨动钥匙，通过声音分辨再调整钢丝的位置，捣鼓了两三分钟，铜芯锁就被轻轻地打开了。 倪洱轻而易举地进入了大厦十六楼。 走入十六楼，里面静悄悄的一片漆黑，一阵物是人非的感觉马上袭上倪洱的心头。 经过关山情的办公室，倪洱不由地停下脚步，一推门，门没锁，他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一看，居然里面所有的陈设都是一成不变，连关山情用的电脑还如同以前一样摆在办公桌上。 倪洱默默想，这个王远光，还真是有心了。 关了手电，一大片黑暗马上包围了倪洱，他的听觉更灵敏了，突然感觉到这十六楼的角落里有微弱的呼吸声，而且不止是一两个人。 倪洱循着呼吸声往十六楼深处走去，根据他的判断，人应该在拐角里面一个专门放办公用品和清洁用品的房间里。 倪洱正一步一步接近，突然一阵风声从前面向他面门袭来，他一听，应该是钢管，轻盈地一侧身，躲开了这一击。这黑暗之中，换成普通人早被一棍打倒了。 倪洱侧身到一边，还在惊讶，谁的眼力这么好，能黑暗中辨物，向他袭击。 突然眼前一亮，刚刚袭击他的人手里正拿着一个大屏手机，画面颜色红彤彤的。 就看了一眼，倪洱就认出来了，袭击他的人正是江城五虎中的四虎，而四虎手机上的画面正是十六楼红外线监控的现场直播，难怪倪洱被发现了。 等到短兵相接的时候，四虎还想靠红外线监控画面先发制人，显然是异想天开了。 还没等他挥起钢管，倪洱已经欺身上前，一把捏住四虎的右手手腕，四虎吃痛，松开手，钢管掉到地砖上，哐当一声清脆的声音，响遍了十六楼。 四虎不甘束手就擒，左拳向倪洱太阳穴袭来，同时起右膝，踢向倪洱小腹。 倪洱仅凭耳力，就知道四虎的出招，微微一笑，左掌迎向四虎的左拳，又把他的左拳完全制住，身子一侧，四虎的右膝踢了个空。 倪洱左手一用力，四虎的左拳就像是要被捏碎了，十指连心，马上痛彻心扉。 倪洱正和四虎一招一式比划着，突然远处急促的脚步声传入耳边，至少有五六个人正往十六楼赶来。 听到来的人越来越多，倪洱也不想暴露身份，想着赶紧撤吧，左右手同时撒开，四虎刚刚松口气，突然颈部一痛，慢慢晕倒在地。 倪洱打晕了四虎，来不及查验杂物间里面还有谁，快步向十六楼楼梯口退去，他想先到楼顶避一避。 还没等他退出办公区，一声娇叱冲了过来，“哪里跑…”。 话音刚落，突然十六楼廊道灯的总闸被全部打开，顿时整个办公区灯火通明。 倪洱已经走到离楼梯口几步远的地方，却被一个短发女孩拦住了。 如此身手矫捷的女孩，除了是文泰来的贴身保镖兼秘书聂无双，还能是谁？ 聂无双对着低着头的倪洱喝道，“哪里来的毛贼，夜闯山情大厦，是想来偷东西吗？” 倪洱一偏脑袋，再回过头来，脸上多了一副口罩。 这时，江城五虎中的大虎、二虎、三虎全部到了十六楼，后面还跟着两个保安。 大虎看不到四虎，大怒，骂道，“你是活腻了吧，老四呢？兄弟们，一起上！” 聂无双刚刚还是气势汹汹，听到大虎的话，一侧身，把和倪洱正面对决的机会让给了江城三个虎。 大虎一挥手，三个人齐刷刷操起钢管，向倪洱冲过来。 倪洱摇摇头，太慢了！ 三个人还没到面前，倪洱滑步上前，先是侧身让过大虎的钢管，又是一个半下腰，同时避开了二虎和三虎的钢管。 一招用完，还没等三个病虎出第二招，倪洱迅速出手，只听“哐当、哐当”的钢管落地声和“啊啊啊”的惨叫声间夹响起。 等倪洱气定神闲地负手而立，江城三个虎都是各自抱着自己的右手腕，跺着脚，痛苦不已。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夜探故地（二） 一看这出手的招数，快、准、狠，三下五除二把三个虎的手腕都折断了，聂无双在一边看得心惊，就算当初她的教官，也不见得有这么迅猛的身手。 跟着三个虎上来的两个保安已经当场看傻了，没想到平日里吆五喝六的江城五虎在一招之内被人全部制服了。 聂无双转过头来，朝两个保安说道，“你们俩个人，把三个爷扶下去…” 大虎、二虎和三虎都是痛得龇牙咧嘴的，在两个保安的搀扶下，恨恨地看着倪洱，不肯下去。 聂无双躁了，怒道，“快下去…” 聂无双的功夫大虎是见识过的，加上他们兄弟三人都负了伤，战斗力都没了，他只得不甘地说了声，“我们走…” 三个伤虎和两个保安慢慢出了十六楼，顺着电梯往下走。 聂无双上前两步，并没有蓄势而发，而是直接出言问道：“你也是从AI公司出来的吧？” “不是”，倪洱马上出言否认，并反问道，“你是AI公司出来的？” “我是”，聂无双直言不讳地回答道。 “不管你是哪个公司的”，倪洱义正词严地说道，“你都不应该助纣为虐！” “我没有”，聂无双立刻回道，“我是保镖，不是打手，凌强欺弱的事情我没干过。” “好”，倪洱暂时相信了她的话，接着问道，“那你来江城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仅仅是做保镖吗？” 聂无双怔了一下，含含糊糊地答道，“我们公司员工的第一个要求就是执行，所以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 对她的回答，倪洱了然于心，AI公司的守则他还能不知道啊。 倪洱也不勉强，又说了一句，“不早了，我要走了，你还要阻拦我离开吗？” “阻拦你？”，聂无双苦笑一声，“怕这个江城市没几个人能拦住你倪洱…” 聂无双几乎能确认眼前这个人就是倪洱。 倪洱浅浅的笑意藏在口罩里，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一拱手，“那我就告辞了…” 说完，倪洱便迈步准备向外走。 “慢着”，在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聂无双突然说道，“方便的话，把我的吊牌还给我…” 倪洱故作惊讶，“什么吊牌？我都没见过的东西，怎么还给你…” 聂无双狐疑地转身看着倪洱，说道，“没见过？那就算了，你走吧…” 倪洱不再给她废话，快步下楼，离开了山情大厦。 等倪洱走远了，聂无双仔细查看十六楼的每一个房间，走到廊道拐角的时候，突然发现四虎瘫靠在墙角。 聂无双一摸四虎的鼻息，还活着，那就是被人打昏的。 聂无双掐了掐四虎的人中，又啪地一声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一下子把四虎扇醒了。 四虎晕晕乎乎地睁开眼，嚷道，“人呢？打我的那个人呢？” 聂无双看着他，冷冷地问道，“这么晚了你为什么到十六楼来？” 四虎被这句问话问清醒了，居然脸色有点红了，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给小丫送点夜宵？” “小丫？”，聂无双诧异地问道，“这十六楼上还有人啊？人在哪？” 原来聂无双不知道啊，四虎这才知道自己失言了，在聂无双的逼视下，他挣扎着爬起身来，打开了杂物间的门。 聂无双打开杂物间里面的灯，果然里面有两个人，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打了个地铺，睡在地上，另外一个面目清秀的女孩子，正惊恐地躲在墙角。 “这两个人是谁？”，聂无双厉声问道。 四虎犹犹豫豫地回答道：“是我们小五的爸爸和妹妹，小文总要求把他们安置在这里的…” “什么？”，聂无双大吃一惊，“小五在坐牢，你们把他的家人带到山情大厦干吗？” “这个、这个…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深层次的原因四虎不敢多说，忙把责任都推给了文泰来，“都是小文总安排，你想知道的话就去小文总吧…” 聂无双暗暗叹了口气，想到倪洱刚刚说过的话，自己会不会无意中助纣为虐了呢？ 聂无双看了看名叫小丫的女孩子，转头对着四虎讽刺道，“你们江城五虎不是很讲义气吗，没想到你对自己兄弟的妹妹都动歪脑筋，你们是什么兄弟？” 听到聂无双的讽刺，四虎却不反驳，红脸低下头，应该是被她说中了。 看看杂物间里还堆着不少物品，条件实在简陋，聂无双自言自语道，“这里实在太不像话了，我明天找小文总，给这两个人换个地方…” 这时，睡在地上的老头突然坐起身来，问道，“领导，我们甚时候能见到小虎，都这么多天了，不能在这里白吃白喝啊…” 不知道老头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硬生生把软禁说成了白吃白喝。 四虎讪笑道，“叔叔，别急，我们正在和小虎联系，一旦联系上了马上带你们去见见小虎…” 老头嘟嚷着，“这都上的什么班啊，连见一面都要等这么久…” 聂无双走到墙角，对蜷缩着的女孩说道，“你是小丫吧，不用怕，今晚先在这对付一晚，明天就搬走…” 小丫点点头，又胆怯地看了眼四虎，欲言又止。 聂无双马上会意，扭头对四虎斥道，“我可警告你，只要你对小丫有任何歹意的话，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四虎张张嘴，想杵聂无双一句，但想到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忍住了。 “好了，你们好好休息吧”，聂无双说道，“我们也下去吧…” 就在聂无双和四虎一起下楼的时候，大厦后面闪过一个身影，正是倪洱。 原来倪洱并没有远离山情大厦，他绕到大厦后面，找了一处空旷之地，集中精力倾听山情大厦十六楼内的声音，幸而是夜深人静，远在十六楼的声音也能听个大概。 听了聂无双和四虎的对话，证实了房小虎的爸爸和妹妹就在山情大厦十六楼，暂时也没什么危险，倪洱总算放下心来，憩园也不住了，飘然离开山情大厦，开车向山情建设公司而去。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得意忘形（一） 第二天，聂无双没有直接找文泰来，而是去找了武小惠。因为武小惠现在是行政部部长，这保卫课的事她必须要管。 对行政部工作提不起精神的武小惠整天懒洋洋的，乍听聂无双一说，还是吃了一惊，“怎么还有这事，十六楼上面还藏着两个人？” “就是啊”，聂无双马上鼓动她，“赶紧把那两个人弄走，否则在山情大厦出了什么事，你现在可是行政部负责人啊，脱不了干系的。” “真是麻烦”，武小惠有点厌烦地说道，“这事我来处理吧…” 武小惠亲自回到文氏集团总部大楼，来到文泰来办公室，跟文泰来协商不要偷藏两个人在山情大厦十六楼，再说也没必要嘛，搞得神秘兮兮的。 “你懂什么”，文泰来对武小惠的话不当一回事。 “哥”，武小惠劝道，“与其把这两个人藏在山情十六楼，还不如给他们安置一个工作，老头就到绿化队去，跟着修修草坪，小女孩到大厦一楼服务台，做做接待工作，怎么样？” 文泰来被武小惠说动了，终于松口了，“做了几天部长，现在挺有想法啊，既然是你提出来的，那你去找一下大虎，把那两个人先安置下来。” “还有”，文泰来话锋一转，“山情股份现在经营怎么样了？我也不经常去，你要盯着一点，现在几个老山情的高管在，有没有可能把我撇开了？” “应该不会吧”，武小惠想了想，说道，“几个高管工作都是按部就班的，不过王远光总裁特别勤奋，每天都忙得很，这个我们都看在眼里的”。 “好，正好你回去拟个通知，近期我会去召集大家开个会，让王远光准备一下汇报材料”，表面上甩手掌柜的文泰来，其实对山情股份的经营情况了如指掌。 解决了十六楼藏人的事，又揽来了召开高层会议的活，武小惠悻悻而回，找余琳商量。 这武小惠重回山情大厦担任行政部部长后，对机要室的工作没有任何干涉，让余琳对她的态度逐渐有了好转。 余琳听武小惠说完，回答道：“小惠，这些事你交代一声就行，都是我们的工作”。 余琳还是叫她小惠，武小惠感激地抬头看着余琳，热切地说道，“谢谢了，琳姐…” 按照文泰来要求的时间，山情股份高层会议如期在山情大厦十五楼会议室召开。 参加会议的有山情股份董事长文泰来、副董事长赵义安、总裁王远光、营销部部长董彦刚、采购部部长毕玉华、行政部部长武小惠和财务部部长庞俊平。 除此之外，文泰来还带来一个大腹便便、戴着金边眼镜的陌生人坐到了会议室。 会议伊始，文泰来先站起来说开场白，“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省最大金融公司的金总，今天是特邀参加会议的，下面先按会议通知逐一汇报吧”。 赵义安、王远光、董彦刚、毕玉华、武小惠和庞俊平把各自分工工作简要汇报了一下，文泰来眯着眼听，不动声色。 等几个人都汇报完，文泰来说道：“王总裁，你总结一下”。 王远光早有准备，扫了一眼手边的数据，娓娓说道，“董事长，目前山情股份运营稳定，前期十二个工程顺利复工，其中五个在建楼盘已开始预售，在售楼盘有八个，销售都很正常，照这个趋势，今年的盈利目标可以顺利实现”。 “盈利目标？”，文泰来一皱眉，“是谁定的目标？” 王远光一愣，这才意识到这个盈利目标是年初关山情开会的时候定的，财务部、行政部都没更改。 “没事”，文泰来摆摆手，“就按这个盈利目标作为财务数据吧…” 文泰来不想在这个事上作过多纠缠，他来开会是另有目标。 “好”，文泰来继续说道，“总的来说，山情股份在大家的共同努力，经营形势一片向好，不过，我今天来，还有另外一件事跟大家议一议，这位金总，刚才已经介绍过了，我已经委托金总做了一个融资方案，以便早日将山情股份复牌。下面，就有请金总给大家介绍一下山情股份的融资方案。” 金总半起身跟与会人员点了点头，开始跟大家进行解说：“目前山情股份中泰来基金持股41%，山情集团持股38%，公众股东持股21%，要恢复公众股东持股数量达到25%以上，就必须增资扩股，具体我做了一个方案，叫‘5配1’，向现有持股人按五比一的比例进行增发，然后大股东、二股东增发部分，由我这个承销商进行销售，建议增发价按停牌价的一半，承销部分再折价八折，大家看怎么样？” 参加会议的几个人都听得晕晕乎乎的，武小惠忍不住问了一句，“山情股份停牌价是多少？” “是一块六”，庞俊平回答道。 “增发价八毛，包销价格六毛四，这是不是太便宜了？”，凭直观感受，王远光觉得这价格太低了，凭空贬低了山情股份的股价。 “这还便宜？”，金总惊讶地说道，“这位是王总裁吧，实话跟你说，山情的增发配售价格算高的了，我们是要担风险的，如果认购量不足的话，我们金融公司是要兜底了，别说打八折，复牌了是涨是跌谁也不知道，换句话只有山情的大股东、二股东才是包赚不赔的…” “说到股东”，金总眼睛转转，“王总裁是山情股份的董事吗？” 王远光讪讪一笑，回答道，“我不是”。 一旁的赵义安颇为得意地介绍道，“金总，山情股份董事会有五个人，文董事长、我、武小惠、庞俊平和山情集团的李盛勇。” “原来如此”，金总突然说道，“这样的议题，按常理来说非董事会成员只是列席会议”。 列席会议的意思就是只能在边上看看，没有表决权。 王远光脸上挂不住了，站起身来对着文泰来说道，“董事长，既然如此，那我也按规程办事，申请现在退会。” 文泰来微微一笑，“坐下来听听也无妨…” 这模棱两可的态度更加惹恼了王远光，他夹起本子，又跟文泰来说了句，“董事长，我就负责经营的事，资产运作的事我就不参与了”。 说完，王远光直接离席走出了会议室。 王远光一走，董彦刚和毕玉华也坐不住了，一起站起来，跟文泰来打了个招呼，也离开了会议室。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得意忘形（二） 等王远光、董彦刚和毕玉华三人都离开了，金总笑道，“这个王总裁，气性还挺大…” 赵义安又搭话了，“金总，别搭理他，你继续说”。 金总说道，“方案就是这样的，关键的问题是要去征求二股东的意见，你们大股东、二股东保持行动一致，方案才能兑现”。 文泰来看着剩下来的几个人，问道，“谁去跟山情集团的人交涉一下？” 赵义安默不作声，武小惠和庞俊平都是事不关己、看热闹的神情。 文泰来对着赵义安说道，“赵副董事长，你是山情集团的元老，关晓山也会让你几分的，要不你去跑一趟如何？” 赵义安眉毛一扬，为难地回道，“董事长啊，现在山情集团是贺芳当家，我是不太想跟她打交道？” “晓晴的妈妈？”，贺芳差点就成了文泰来的岳母，他好奇地问道，“我见过几次，就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你有什么好紧张的？” “董事长，我跟你说实话，我有点觑她，如果有别的人选，你叫别人去吧”，赵义安直打退堂鼓。 “别人？”文泰来扫视了一下会场，“金总去一下？” 金总笑了，“文董事长说笑了，我是从山情集团那边过来的，我去肯定不合适。” 金总原本是关山情引入的，关山情一死，贺芳把山情股份增资的事情暂停了，金总便转投了文泰来。 文泰来又看了看庞俊平，庞俊平也马上出言推辞，“小文总，我摆不平关晓山的…” 会场上只剩下武小惠了。 文泰来看着武小惠，说道：“小惠，你跟山情的人都熟，他们不会为难你的，要不你去跑一趟？” 武小惠没有推三阻四，她也正好想找倪洱，便爽快答应下来，“那我下午去山情设计院跑一趟吧…” 下午，武小惠来到江城大学对面的山情建设公司，果然在八楼遇到好几个以前审计室、总裁办的熟人。 孟紫君把武小惠带到贺芳的办公室，武小惠跟贺芳说明了来意。 贺芳笑笑，“那你来错了地方，这里不是山情集团，我也不是山情集团的负责人”。 武小惠不解地问道，“关晓山总裁不是在这上班吗？” 贺芳又笑了，“你可以找找看，关晓山确实不在这…” 就这样，武小惠被贺芳三言两语打发出来了。 武小惠又到前台找孟紫君，她要找倪洱。 孟紫君又把她带到倪洱办公室，还好倪洱正在办公室。 听武小惠说完，倪洱说道，“你还是要找到关晓山啊，现在山情集团只剩下一个人了，就是总裁关晓山”。 可关晓山在哪啊？ 倪洱给武小惠指了一条明路，手指了指前台方向，意思是找孟紫君。 武小惠吃了一惊，这倪洱不想出面的事情，一个小小的前台接待可以吗？ 此时的关晓山，正在“水意乐府”的工地上。 得到贺芳的许可，孟紫君马上让郑有为去工地把关晓山找回来。 郑有为来到工地，下车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关晓山的人影。 他急吼吼地跑到移动活动房，大声喝道，“老孙，出来！” 老孙两眼迷糊地从活动房里走出来，“哎呀，是郑总啊…” 这老孙是酒醉未醒，说话都说不清楚。 “你个老孙头”，郑有为骂道，“你就是老酒鬼！我问你，上次我带过来的那个年轻人，贺总的远房亲戚，哪去了？” “你说小关啊…”老孙酒眼惺忪，晕晕乎乎地说道，“在、在底下烧电焊呢…” 郑有为大吃一惊，一把抓住老孙的衣领，责问道，“你说什么？你让他烧电焊？” 老孙被吓得酒醒了一半，连连说道，“可不是呢，我也不让，他偏要学，我也没辙…” “快带我去！”，郑有为一声断喝，把老孙彻底吓醒了。 老孙领着郑有为急急忙忙地来到一栋刚刚开工的住宅楼，几个工人正在底下浇筑地基。果然，在四个角落各有一人在烧电焊，其中一个，看背影就能看出来，是关晓山。 郑有为慌忙顺着梯子来到底坑，一把拉住关晓山，“我的小祖宗哎，谁让你干这个的啊！” 关晓山停下手边的活，摘下防护面罩，一看，“呀！这不是郑部长嘛，怎么想起我来了？” “什么啊？”，郑有为一把扯下关晓山的面罩，急道，“赶紧跟我回公司，有大事找你！” 关晓山心想我在建设公司什么职务都没有，还能有事找我？ 他不紧不慢地问道，“郑部长，你是不是在逗我玩啊？” 郑有为哪敢开玩笑，认真地说道，“关总裁，山情股份要配股增发了，泰来基金的人过来了，就是向你通报这个事…” “啊！”，关晓山一听说是山情集团的事，马上撤下面罩和手套，“走”，他就说了一个字，马上爬出了底坑。 老孙还在上面莫名其妙地看着，关晓山看到老孙，马上把口袋里的两包香烟全部塞到他手里，说了句，“孙师傅，你保重！” 说完，关晓山急匆匆地往外走去。 老孙一把拉住后面的郑有为，问道：“郑总，他究竟是谁啊？” 郑有为一拍大腿，“他是山情集团的总裁，关山情和贺芳的儿子！” “啊！”，抓着手里的两包香烟，看着关晓山远去的身影，老孙完全呆住了。 回到山情设计公司，武小惠还在倪洱的办公室等着。 到倪洱的办公室坐下，关晓山让武小惠把扩股增发的方案详细说一遍。 “这次承销商是谁？”，听武小惠说完，倪洱问道。 “省金融投资公司的，代表是什么叫金总”，武小惠答道。 “妈的”，关晓山忍不住骂了一句，“都是见利忘义的小人，看我们山情不搞了，他就跑到泰来基金了！” “总裁，这不是重点”，倪洱说道，“现在关键是小惠怎么回去回话，我们是同意这个方案，还是反对？” “他搞什么方案我不管”，关晓山恨恨地说道，“只要他敢增发，我就买，绝不把我们的股权越搞越稀薄！”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得意忘形（三） 武小惠踌躇地看着倪洱，心想我回去该怎么交差啊？ 倪洱也不是无条件支持关晓山，淡淡地问关晓山：“总裁，按山情集团的持股来算，增发配购的话需要六千七百多万，转让配股权的话可以收回五千四百万，关键是，山情集团现在有钱吗？” 关晓山一惊，他是一时意气，压根就没想山情集团账上有没有钱了。 武小惠坐不住了，不安地说道，“关总裁，你们好好商量一下，我等你的结果再回去…” 关晓山看着倪洱，倪洱努努嘴，示意贺芳办公室的方向。 关晓山心里不愿意，却硬着头皮敲开了贺芳的办公室。 关晓山在贺芳对面坐下，贺芳看着一个月没见面的儿子，皮肤晒得黢黑的，脸上更加棱角分明。 “把手摊开我看看”，贺芳说道。 关晓山把双手摊开，两只手掌上都有四五个水泡。 贺芳点点头，“现在知道工地上不容易了吧？怎么有时间回来了？” “工地上的还好，我回来是为了山情股份增资扩股的事”，关晓山答道。 “那你是什么意见？”，贺芳问道。 关晓山坚定地回答道：“我想和文泰来杠到底，不想他为所欲为！” “逞匹夫之勇”，贺芳立刻给关晓山下了批语，“去，把你小姨叫过来”。 关晓山马上把贺敏叫到了贺芳的办公室。 贺芳对贺敏说道，“小敏，你跟晓山说说山情集团的财务状况”。 贺敏回道，“姐、晓山，山情集团前期的应收账款和债务全部合并给山情股份了，就是说没人欠山情集团的钱，山情集团也不欠别人的钱，山情集团名下的资产嘛，就是山情股份的股权，整个山情股份总资产的百分之三十八是属于山情集团的，不过山情集团账上是没钱的…晓山，你要钱做什么？” 关晓山心一凉，“账上没钱啊，山情股份准备扩股，我想配购。” 贺敏一摊手，“那没办法，一时半会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关晓山眼巴巴地看着贺芳，求道：“妈，山情建设有钱，要不支援点？” “不借！”贺芳一口回绝了。 关晓山急了，“妈，山情建设的底子都是山情集团转过来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看你就是执迷不悟”，贺芳斥道，“山情集团还有个大麻烦你知不知道？质押出去的股权你不想赎回了？当时质押的是关家的股权，不是山情股份的股权，这个帐你们当时是怎么算的？质押换回来的三个多亿都用在山情股份的经营上了，这个事虽然是老关在的时候决定的，小敏你也有责任，我早说过山情股份和山情集团要账务独立，你们就和稀泥，一旦丢了山情股份的管理权，就傻眼了吧！” 听到贺芳的话，贺敏惭愧地低下了头，关晓山汗水漓漓，他已经把股权质押这档事忘了。 “这个事，还不能绕着走”，贺芳安排道，“小敏，你把质押过来的款子的去向和用途列个表，附上当时的财务凭证，给山情股份财务部出个函，让他们确认一下，在年度财务核算的时候把这部分列支出来，作为山情股份向山情集团的借款。” “这个，文泰来会还钱吗？”贺敏感觉不太可能。 贺芳轻描淡写地说道，“财务会计凭证都是现成的，文泰来不还钱也行，只要他承认这个账就行。还有，把山情股份的配售权转让掉，有五千多万，股权质押一年利息也有个两千多万吧，这钱就付付利息吧。” 贺芳点点头，“是的，利息差不多两千万。” 关晓山没撤了，不但山情集团账上没钱，还埋了一个大窟窿，他只得同意贺芳的决定。 贺芳看着关晓山，摇摇头，“你的磨练还太少，还不明白以退为进的道理，你回复一下那个泰来基金来的女孩子，就回去工地吧！” “嗯”，关晓山答应一声，默默退出了贺芳办公室。 得到关晓山转让配股权的答复，武小惠如释重负，告辞了倪洱和关晓山，直接回山情大厦复命了。 文泰来在山情大厦十五楼办公室，看着关晓山以前的痕迹全部抹掉了，颇为得意，对身边的庞俊平说道，“庞部长，过段时间我把这大厦名字改成泰来大厦，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庞俊平喜上眉梢，马上吹捧道，“现在这个大厦就是文总的，理应改名，泰来大厦，这个名字够响亮！” 武小惠坐着电梯到了十五楼，敲敲文泰来的办公室门，叫了声，“哥…” 正站在窗口和庞俊平聊天的文泰来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武小惠，转过身来，问道，“怎么样？办妥了吗？” “办好了”，武小惠点头答应道。 文泰来转念一想，对庞俊平说道，“把老赵和金总叫过来，我们碰个头，开个会。” 金总此刻还在江城香格里拉酒店休息，就等着文泰来通知他开会。 半个小时后，文泰来、武小惠、庞俊平、赵义安和金总在山情大厦十五楼会议室坐了下来。 文泰来得意地对赵义安说道：“赵副董事长，你不是怯了那个贺芳吗？依我看，贺芳已经老了，小惠去一说，她还不是乖乖同意了？” 赵义安惊讶地问武小惠，“武部长，贺芳是怎么跟你说的？” 武小惠便把去山情建设的经过细细道来，“贺芳根本就没跟我说什么，只说山情集团跟她没关系，后来我找到关晓山，关晓山开始还想买配的股，不过请示过贺芳之后，又改口说按我们的意思，把配售权转让了。” 文泰来更加得意，“看看，贺芳比关晓山识时务，扩股顺利的话关家的股权将被进一步稀释，金总，你后面努努力，把关家从二股东的位置上挤下去。” “好、好”，金总眉开眼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不过，文董事长，我有个提议，不知道当不当讲？”，金总说道。 “金总马上就是山情的股东了，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文泰来爽快地说道。 “看了山情股份的管理层，我建议把董事会成员换一换”，当着四个董事的面，金总居然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坐在斜对面的赵义安脸色马上变了。 正文 第五十章 得意忘形（四） 文泰来哈哈大笑，“金总啊金总，你真敢说，当着我们全体董事会成员的面，你说要换一换，说说吧，怎么换？” 金总微微一笑，回应道，“文董事长，我是对事不对人，而且是按照上市公司章程说的这话，公司总裁不是董事会成员，在公司重大决策的时候会有很多不方便，我提议首先把总裁增补进董事会”。 赵义安冷笑一声，“金总，刚刚也是你说王总裁列席会议，现在又说把他增补进董事会，这转变有点大啊？” 金总脸上的笑意不变，答道，“赵副董事长，我所说的都是按照上市公司章程，列席会议人员没有表决权这是规则，增补董事会成员也是规则。” 这时，武小惠插话道，“董事长，把我撤出董事会吧，我的位置给王总裁。” 武小惠一直惦记着倪洱说过她有山情股份董事会表决权，关键时候可能要她倒戈相击，一边是自己的哥哥，一边是山情集团，她还不如自己早点放弃这个表决权，免得到时候自己难以抉择。 文泰来没说话，金总摇摇头，“不可，武部长必须是董事会成员”。 明眼人都知道，武小惠是文泰来的妹妹，这已经是半公开的秘密，文家控制的上市公司，把武小惠的董事会席位让给王远光，怎么说也不太合适。 剩下的赵义安和庞俊平脸色都不好看了，任谁把董事会成员席位让出来，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金总呵呵一笑，“文董事长，不一定非要谁让出来，我们可以增加董事会席位嘛，上次临时股东大会的决议我看了，赵义安先生和李盛勇先生是代表山情集团，就现在来看，赵义安先生已从山情集团去职了，所以，我建议把王总裁增补进董事会的同时，增加一名山情集团的代表，这样股东人数就增加到七人。” 庞俊平马上反驳道，“金总，你到底是哪一头的？你这样一弄，董事会里面不就是有了四个老山情的人了，这样好吗？” 赵义安的脸色更难看了。 “呵呵”，金总依然是一副笑脸，慢悠悠地说道，“你说的老山情的人，你觉得赵副董事长、王总裁他们，还回得去山情集团吗？” “当然不可能回去，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嘞！”，赵义安马上接话。 文泰来一想，这金总虽然说得有点道理，但还要给山情集团增加一个董事会席位，他是老大不愿意。 “好”，文泰来说道，“金总说得有道理，我同意提名王远光进董事会，不过山情集团那边嘛，就不要增加席位了，我再增加一个席位，增发成功后，提名金总进山情股份董事会！” “这，我何德何能啊？”，金总居然谦虚起来了。 “要的、要的”，庞俊平顺水推舟说道，“金总，与其为他人做嫁衣，不如你自己上啊！” 金总直打哈哈，“那金某就受之有愧、却之不恭了…” 武小惠和赵义安自然无异议，增加山情股份董事会席位一事就这样决定下来了。 那边的山情建设，贺芳又把关晓山打发到工地去了。孟紫君万分不舍，一直把关晓山送到写字楼楼下。 孟紫君目送关晓山坐着郑有为的车子离开，高挥的手还举着，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幺，把情郎送走了啊！”，突然，一个俏皮的声音在孟紫君身后响起。 孟紫君扭头一看，居然是郝晓晓，马上忍住眼泪，惊讶地问道：“晓晓，这么巧？” 看着她眼眶发红，郝晓晓晒笑道，“巧什么啊，我就在对面的奶茶店帮忙，刚刚正好看到你和关总裁依依惜别，恨不得吻别了…” 孟紫君俏脸一红，低声说道，“晓晓，别取笑我了…” “哈哈…”，郝晓晓乐了，“被我说中了是不是？” “什么啊”，孟紫君赶紧转移话题，“要不你来山情建设，看看你的师哥啊！” 孟紫君一直认为郝晓晓对倪洱有那个意思。 “别”，郝晓晓一瘪嘴，“上次被我师哥训得好惨，我不想去招惹他，而且听说关总裁的妈妈挺厉害，我没事不去，走，跟我去我姐妹店里坐坐，我请你喝奶茶！” “可我还在上班呢”，孟紫君作势要转身进入写字楼。 郝晓晓一把抓住孟紫君的手，说道，“喝杯奶茶能耽误你几分钟，喝完还能给我师哥带一杯，走吧！” 说着，郝晓晓牵着孟紫君的手，穿过马路进了考拉奶茶店。 而郝晓晓的师哥倪洱，此时正在贺芳的办公室里。 贺芳和蔼地说道，“难怪老关一再在我面前夸你，你确实帮我们关家拿了不少主意、度过了很多难关，这次股权质押的事，不是你提醒我，我也不可能想得这么周全。” “这是我应该做的，贺总”，倪洱答道，“说实话，晓山、晓晴和贺部长都有些怕你，有话也不敢直接跟你说，而晓山自从老董事长的事情后一直没有走出来，我劝的话他不见得听，由贺总说出来，他会心服口服的。” “嗯，我的女儿和儿子就是没有经受过什么挫折，以为这个世上的事都能顺心如意，让他吃点苦也好”，贺芳说完，转口问道，“倪洱，你觉得小孟怎么样？” 倪洱呵呵一笑，“贺总相中的儿媳妇能差吗？” 贺芳也忍不住笑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贺总应该懂点相术”，倪洱继续说道，“第一天来设计院，就上下前后打量孟紫君，是贺总唯一盯着看的一个人，而且贺总还比较满意，是不是？” “可以啊”，贺芳赞道，“我懂相术的话，你就懂读心术，连我想什么都能猜到，不错！” “贺总过誉了”，倪洱谦虚地答道，“这个我真是猜的…” “那你猜猜我女儿关晓晴中意哪个男孩子？”，贺芳眼光灼灼地看着倪洱。 看到贺芳眼神里的赞许和期望，倪洱没有回避她的目光，干咳了两声，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正文 第五十一章 为母则刚 倪洱尴尬地看着贺芳，沉默着。 贺芳微笑着说道：“倪洱，我是晓晴的妈妈，知女莫若母，可以肯定地跟你说，我女儿心仪的男孩子就是你…” 这番代女表白，搞得倪洱很不好意思，连连说道，“贺总抬举我了，抬举我了，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怕是配不上大小姐。” “倪洱，实不相瞒”，贺芳语气平和地继续说道，“我去日无多，最不放心的就是两个孩子的终身大事，眼看着小孟和晓山情投意合，我很满意，还有一个未了的心愿，就是晓晴的归宿，所以，我想把晓晴托付给你”。 听贺芳言辞恳切，倪洱吃惊地问道，“贺总，去日无多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贺芳避而不谈，轻描淡写地回道，“老关已经去了，我要早点过去陪他”。 这似有隐情，但倪洱不便多问，只得诺诺答应下来，说以后会多关心关心关晓晴，让贺芳放心。 楼下的孟紫君，被郝晓晓拉进了考拉奶茶店。 郝晓晓指着坐满学生的奶茶店，对孟紫君说道，“紫君，怎么样，我姐妹的店不错吧？” 系着围裙的小倩从操作间出来收桌子，一眼看到郝晓晓带了个陌生女孩进来，问道，“晓晓，这是你同学啊？” “不是”，郝晓晓拉着孟紫君介绍道，“紫君，这是我的好姐妹小倩，这家店的老板”，说完，她又向小倩介绍道，“这是孟紫君，在对面的山情建设公司上班，和我的师哥倪洱在同一个楼层。” 听到倪洱的名字，小倩的心里不由疙瘩一声，脸上不自然地笑了，“是嘛…，那你们先坐下来，晓晓你去搞点奶茶给紫君同学尝尝…我先去忙了…” “好嘞！”，干脆答应了的郝晓晓刚找位置坐下来，一转头，小倩已经忙去了。 郝晓晓给孟紫君泡了杯奶茶，两个人坐着聊了一会。看了看时间，孟紫君坐不踏实了，起身要回去上班。 郝晓晓说道，“得，我也不留你了，免得你上班挨骂，这样，我现泡一杯奶茶，你带上去给我师哥，再把我和小倩的诚挚问候带给他…嘿嘿…，别忘了，一定要说小倩…” 孟紫君有点不明就里，疑惑地问道，“这倪大秘和小倩姑娘难道有什么吗？” “应该没什么吧”，郝晓晓乐道，“我就是看这两个人不正常，故意逗逗我师哥”。 “你这丫头”，孟紫君嗔骂道，“古灵精怪的想什么呢，还要捉弄你师哥啊！” 郝晓晓调皮地吐吐舌头，说道，“紫君，你把奶茶送给我师哥，看看他什么反应，回头跟我汇报一下，额外我再给你赠送一杯”。 孟紫君心想正好，我给韩院长也带一杯。 几分钟时间，郝晓晓调制好两杯新鲜奶茶，交给了孟紫君。 孟紫君提着两杯奶茶，回到了写字楼八楼的山情建设公司，她先把一杯奶茶送进了韩济的办公室，然后捧着另一杯进了倪洱的办公室。 倪洱刚从贺芳办公室回到自己办公室，看到孟紫君推门进来，客气地招呼道，“小孟，来帮我搞卫生啊！” 孟紫君不好意思地笑了，“倪大秘，不好意思，一下子搬进来这么多人，卫生搞不过来，办公室还得麻烦你自己了…” 倪洱哈哈一笑，“我跟你开玩笑呢，过来坐吧”。 孟紫君在倪洱办公桌对面坐下，顺手把奶茶放到了办公桌上，说道，“倪大秘，这是我从对面考拉奶茶店带过来的，店里的郝晓晓和小倩要我代她们向你问好！” 听到小倩的名字，倪洱也不自在了，回道，“那你有时间替我谢谢她们了，也谢谢你送奶茶给我…” 倪洱说完，孟紫君还是坐着不动。 倪洱好奇地问道，“小孟，除了送奶茶来，你还有别的事吧？” “没啊”，孟紫君笑呵呵地说道，“晓晓让我看看你喝奶茶时的反应…” “这鬼丫头，花样还挺多”，倪洱调侃了一句，端起奶茶，感觉温度尚可，三口两口，就把奶茶喝完了，“小孟，看到了吧？” 孟紫君看着桌上的空杯子，惊讶地说道，“倪大秘，你喝得太快了吧！” 盯着空纸杯看的孟紫君又接着说了一句，“真没想得奶茶店一丁点大，纸杯上还有logo，真可以啊！” “什么logo？”，倪洱倒没注意，好奇地问道。 “看看，就是这个”，孟紫君把空纸杯举到了倪洱眼前，一旋转杯身，一个图案和一行文字映入倪洱的眼帘。 图案上是一只考拉爬树的定格，文字是一行娟秀字体，写着：爱上树的考拉。 爱上树的考拉？ 倪洱顿时头晕目眩，脑子里不停回放着朦朦胧胧的一个场景。 夜幕降临，在一间狭仄的宿舍里，一对年轻男女在嬉戏打闹。 男子一把把女孩捉到怀里，柔声威胁道，“真的要玩是不是？” 女孩嘻嘻笑道，“文哥，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小动物？” 男子想了想，答道，“倩儿，你就是个迷人的小狐狸精！” “不嘛、不嘛”，女孩使劲往男子怀里拱，“人家才不是狐狸精！” “那宝贝自己说，喜欢什么小动物”，男子一边抱紧女孩，一边啄吻女孩的漂亮脸蛋。 “唔…”，女孩很用心地想了想，“我就做考拉吧，懒懒的考拉，多好…” “哈哈哈”，男子忍不住笑起来，“傻宝贝，你知道考拉有什么习性吗？” “我当然知道啦”，女孩一噘嘴巴，不服气地反驳道，“考拉喜欢爬树，对不对？” 男子笑不可仰，考拉的习性哪是这个啊，他附身对着女孩耳语了几句，顿时女孩的脸变得通红，不停用小拳头捶打男子的胸膛，“你好污啊，这么污的事情都拿出来说…” “好好好，小考拉”，男子抱着更紧了，告饶道，“那宝贝就是小考拉，我就是大树，好不好？” “好”，女孩乐不可支，“那你猜猜我们二人组合叫什么？” “叫什么？”，男子故作惊讶地问道。 女孩特意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道：就叫… 爱上树的考拉！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情到深处（一） 情到深处难自禁，柔肠百转泪如霜。 纵然倪洱是铮铮铁骨、勘破生死，不曾想记忆深处的柔情密意不停地噬咬着他的内心，那种钻进骨髓的苦楚让倪洱无法动弹，两行清泪悄无声息地从眼眶里滑落下来。 孟紫君错愕地看着倪洱陷入沉思，而后竟然哭了，这跟她平日里见到的倪洱完全判若两人。 看倪洱神情恍惚，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孟紫君慌了，轻手轻脚跑下楼，直接冲进了考拉奶茶店。 “晓晓、晓晓…”，孟紫君一进奶茶店，看到郝晓晓还在，一把抓住她，把她拉到角落里，把倪洱看到奶茶纸杯上的logo商标后失魂落魄的样子跟郝晓晓描述了一遍。 郝晓晓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孟紫君，“紫君，我没听错吧？你说我师哥哭了？” “对啊”，孟紫君也是非常吃惊，“我亲眼看到倪大秘的泪水流了下来，我是一句话都不敢说，赶紧来找你了”。 “不可能”，郝晓晓怎么也不愿相信孟紫君的话，“紫君，你知道吗，去年我师哥的双腿被打断了，他没哭，做手术不打麻醉，他也没哭，你现在跟我说他看到一个纸杯就哭了，我怎么会相信？” 郝晓晓顺手拿过来一只纸杯，看着上面的logo说道，“一个爬树的考拉，加上一句话，爱上树的考拉，这是很正常的宣传语啊…也没有多么感动人啊！” 孟紫君却坚持说自己亲眼所见，一指正在收拾台子的小倩，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想知道内情，可以问问你的好姐妹啊！” 孟紫君把这个疑问丢给了郝晓晓，自己又转身回到山情建设公司上班。 郝晓晓好不容易捱到奶茶店稍微清闲一点，把小倩拉到没人的角落，举着手里的杯子，认真地问道，“小倩，这上面的这句话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小倩叹口气，“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不说也罢。” “哎”，郝晓晓也跟着叹气，“小倩，一直以来我都没提过你的伤心往事，但这一次不同，这关系到我一个很重要的人，所以…” “好吧”，小倩轻声细语地讲述道，“你知道我以前有一个男朋友，不幸过世了，这句话，就是当年我跟他恋爱的时候的一句约定吧！” “小倩，你是不是很爱他？”，郝晓晓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难过地问道。 “是，又能怎样？命运不给机会，只能来世再做夫妻了…”，说着说着，小倩的话里满是忧伤。 “这就怪了，好奇怪！”，郝晓晓不理会小倩的忧伤，自言自语道。 “晓晓，什么奇怪？”，小倩忍不住问道。 “今天哦，我让孟紫君带杯奶茶给我师哥，结果我师哥看到纸杯上的这段话，居然哭了，哭了哎！”，郝晓晓百思不得其解，倪洱到底为何会哭。 小倩同样很大吃一惊，任何人为了这句话而哭，都是不合情理的。 小倩想到上一次的那件事，忍不住跟郝晓晓说了，“晓晓，其实上次我就发现了不对劲，倪大哥上次来吃蛋炒饭，他居然叫了我一声‘倩儿’，当时我就受不了了，躲进厕所大哭了一场…” “哦，难怪…”，小倩这番话解开了郝晓晓心里对上次事情的谜团，又有些不解，“会不会是巧合了？是师哥叫错了，或者是你想错了？” “不单单是叫我‘倩儿’，当时他要吃蛋炒饭我就心里发毛，因为子文在世的时候只爱吃我炒的的蛋炒饭，你说是不是巧合？”，小倩心里同样有无数个谜团。 “子文？”，郝晓晓又惊讶不已，“小倩，你儿子不是叫子文吗？” “嗯”，小倩低声回道，“我儿子叫韩子文，我以前的男朋友叫蒋子文…” “这…”，郝晓晓一怔，有句话想问却不敢问。 “我不明白的就是，这个倪洱跟我好像似曾相识”，小倩说道，“而且，他对我很熟悉，甚至就跟子文一样…” 郝晓晓感觉小倩越说越玄乎了，但倪洱在几件事上的表现确实匪夷所思。 郝晓晓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小倩，会不会你的男朋友根本就没死，或者，我师哥就是你男朋友…” “不可能”，小倩黯然地摇摇头，“子文是在省城办事的时候出的车祸，抢救的时候我赶到医院，可惜他已经走了，是我陪着他进殓尸房的，而且无论相貌、外形或者身高，倪洱和子文都明显不同，除了一样之外…” “一样？是什么？”郝晓晓追问道。 “他的眼睛，有时候看我的那种眼神，和子文一模一样”，小倩说道。 “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但仅仅靠眼睛，那这种判断有点无厘头了，不行有机会我直接问问师哥吧，反正这次他喝奶茶流泪的事，我感到不是一般的蹊跷。” 在郝晓晓和小倩深入分析的时候，倪洱正站在办公室窗口，远远看着考拉奶茶店的门口，思绪万千。 第一次赴郝晓晓之约，到考拉奶茶店，跟小倩的初次见面就惊到了，内心深处的记忆便想沉杂泛起一样，一发而不可收拾。 第二次在国际购物中心巧遇小倩，得知小倩的儿子名叫子文，其最爱的人叫蒋子文，一下子又触动了倪洱的心弦，令他悸动不已。 第三次夜里送小倩儿子去医院，看到了小孩脚上特有的遗传标志，再一次让倪洱无法自持，都忘了过绿灯。 第四次是吃蛋炒饭，无比熟悉的味道，让倪洱忍不住叫了一声“倩儿”，简直是感天动地… 这一次是看到奶茶纸杯上的一句话，“爱上树的考拉”，让他沉侵在记忆里无法自拔，潸然泪下。 每一次的相遇，都让倪洱乱了方寸，这是宿命，还是孽缘？ 都不是！ 站在窗口的倪洱下定决心，跟以前的记忆划清界限，回不去的过去，他拯救不了任何人、任何事，所以，他要活在当下，毕竟，他不是蒋子文，他在江城，一直是可以低调，却注定不凡的山情大秘，倪洱。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情到深处（二） 你侬我侬恨时短，浑然不知尘外事。 远在海外的文贵山带着武思慧避居新西兰一处不知名的海边度假地，把与国内的联系方式都切断了。 等到文贵山再跟国内恢复联系，得到的消息却是：关山情去世了！ 文贵山被震惊了，做梦也没想到在江城地产界叱咤风云几十年的关山情，就这样出车祸死了。 得知关山情业已下葬，而他自己，也因为何墨茹的狠话，躲在海外好几个月了，根本也没办法去回国吊唁，文贵山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道：对不住了，关老哥！ 文贵山既所以对关山情的死抱有歉意，因为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跟文氏集团有关系，一直以来他是觊觎山情集团，但他从没想过要关山情的命。而自从自己把文氏集团的掌控权丢给了文泰来，在滞留海外的这段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不能不说是一种蹊跷。 文贵山试着问过文泰来，都被文泰来矢口否认了，文贵山也是无计可施。 文贵山看着每天笑得合不拢嘴的武思慧，又想到回国后的安置问题，他是一半满足一半不安，在“回不回”的问题上摇摆不定。 而在江城的文泰来，巴不得他父亲永远不回来，现在的文氏集团完全是他一手遮天，山情股份的增发扩股也进展得很顺利，在他看来，独霸江城地产的目标指日可待。 有了山情集团的松口，山情股份特地在山情大厦召开股东大会，对增发方案进行表决。 山情股份董事会成员文泰来、赵义安、武小惠、庞俊平和李盛勇悉数到场，倪洱代表山情集团到会。 对第一个议题，关于山情股份增发事宜，山情股份大股东泰来基金、二股东山情集团都投了赞成票，顺利通过。 对第二个议题，关于增补王远光、金志杰为董事会成员事宜，倪洱代表山情集团也投了赞成票。 山情集团的爽快，有点出乎文泰来的意料之外，在会场上他特地提醒道，“倪大秘，你是代表山情集团，不仅仅是个人意见…” 倪洱答道，“我来之前，山情集团给我充分授权了，谢谢文总提醒”。 股东会很快就结束了。休会的时候文泰来得意地说道，“山情集团是知难而退了啊，对我提出的议题一点意见都没有？” 倪洱笑着回应道，“山情股份都被文总收入囊中了，山情集团又何必做些无谓的争斗呢，只要文总把山情股份经营好了，你吃肉山情集团喝汤，大家一起赚钱不好吗？” 文泰来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得意被倪洱不咸不淡地回应了，犹如一记重拳打在棉花袋上，顿觉无趣。 股东大会是在山情大厦十五楼会议室召开的，文泰来转口调侃道，“倪大秘重回山情大厦，要不要去各个部室打个招呼，跟老同事们打个招呼？不好意思啊，你们关总裁的十五楼被我用了，以前你办公室也在这一楼吧？” 文泰来是明知故问，故意在挑战倪洱的忍耐度。 倪洱却毫不在意，顺口说道，“山情大厦变化不大嘛，来到十五楼感觉挺亲切，只是物是人非，看来文总对大厦的设施还挺满意的…” 看着倪洱压根没有火气，文泰来意兴阑珊，问道，“关晓山那小子都在忙什么，怎么不自己来开会？” “关总裁啊”，倪洱不卑不亢地答道，“现在天天在工地上盯着，全身心扑在一线工作上了…” “呵呵”，文泰来干笑一声，不屑一顾地说道，“总裁不做了，去做民工了？” “哎，文总，你还别看不起民工”，李盛勇插话道，“我们江城地产几个大佬谁没在工地上干过啊？包括你的父亲，老文总，你应该知道吧？” 文泰来无言反驳了，他岂能不知文贵山年少时的经历，在他们家都是典故，他冷哼一声，不再搭话，丢下其他人，一个人径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倪洱和李盛勇也不便在山情大厦多作逗留，婉拒了王远光的饭约，散会后就回到了山情建设公司。 此时的关晓山也已回到了山情建设公司，正和关晓晴、贺敏一起坐在贺芳的办公室里。 关晓山为了他父亲的事情闷闷不乐，带着埋怨的语气问道，“爸爸的案子审理的时候为什么不让我参加，我要亲眼看看那个瞎了眼睛的司机是个什么人？” 关晓晴也是一脸不高兴，“是啊，妈，为什么就你和倪洱去了，也不让我和晓山去”。 “晓晴、晓山”，贺芳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关家在江城还是有点影响力的，不让你们去就怕在庭审现场出现失控，那样会被别人做文章的，现在那个货车司机已经服刑了，赔付也到位了，从法律的角度说，这个案子已经了结了，不允许你们再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 关晓山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他连撞死他父亲的犯人长什么样子都没见到，更不谈让他血债血偿了。但是母命难违，他也不敢违背了贺芳的要求。 听到倪洱和李盛勇回来了，贺芳又召集李盛勇、贺敏、倪洱和韩济开会。 倪洱简要汇报了一下山情股份董事会的情况，对第一个议案的结果大家都不意外，贺芳事先说过的。 第二个议案的结果，关晓晴愤懑地问道，“王远光那个叛徒，枉费我爸对他那么好，妈，你为什么要同意他进入山情董事会？” 贺芳笑笑不语，使个眼色，示意倪洱解释一下。 倪洱说道，“关部长，别看我们现在一再示弱，实际上我们是以退为进，王远光不是我们丢掉山情股份控股权的直接原因，像今天的股东大会，就算我们反对，文泰来还是有办法把他投进董事会，不如我们做个顺水人情，以后说不定还能用得着王远光呢。” 关晓晴似懂非懂地看着倪洱，却很赞成他说的话，附和道，“倪洱说的对，我还记得你以前说过一句话，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是不是这个意思？”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情到深处（三） 倪洱笑道，“关部长领悟能力真好，记性也好，好久以前我说过的话还记得…” 关晓晴有点脸红了，贺敏接话道，“何止啊，只要倪洱你说过的话，还有你对我姐说过的话，晓晴都会记得！” 关晓晴的脸快红到脖子了，贺敏这句话是另有所指，她偷偷瞄了一眼倪洱，发现倪洱也正和风细雨地看着她，她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 倪洱当然知道贺敏是话里有话，是几天前他刚刚答应贺芳的，要好好关心她的女儿。 在贺芳办公室召开的短会很快结束了，关晓山又准备去工地，被倪洱叫住了，“晓山总裁，别急着走，我们下去喝杯奶茶…” 倪洱又叫上关晓晴、韩济和孟紫君，四个人跟着倪洱下楼穿过马路，来到考拉奶茶店门口。 韩济一看这狭小的店面，笑着说道，“倪洱，你上次吃的蛋炒饭不会是这家店的吧？” 倪洱回头看看他，说道，“你们不要看这家店小，但是很精致、很干净，是郝晓晓的一个姐妹开的，以后可以多来光顾光顾。” “姐妹？”，关晓晴疑心地问道，“是郝美美吗？” “不是啊”，孟紫君接话道，“不是晓晓的姐姐，是她的一个小姐妹，叫小倩。” “快进来吧”，倪洱招呼大家都进来了，然后选了一个四个人的台子，孟紫君很自然地坐在了关晓山的边上，关晓晴也坐了下来。 韩济正想坐下来，却被倪洱挡住了。 他正奇怪着，倪洱笑道，“老韩，委屈你一下，你坐这边的专座吧。” 说完，倪洱在关晓晴身边坐了下来。 韩济一下子就明白了，坐到隔壁的台子边，马上朝关晓晴挤眉弄眼。 关晓晴倍感意外，倪洱突然变得热情起来，她看到韩济在做鬼脸，不由又脸红了。 这时小倩已经从操作间跑了过来，“哎，紫君、倪大哥，你们来了啊！这三位是？” 韩济咳咳了两声，说道，“老板娘，这两位是山情集团的大少爷关晓山、大小姐关晓晴，我嘛，是倪洱的哥们，你叫我老韩就行了…” “哦哦”，小倩惊喜地叫道，“没想到你们这么大的老板到我这小店里来，好意外啊，那个…关大少爷、大小姐，你们喝点什么？” “喝点什么？”，韩济继续调笑道，“老板娘你没这个眼力劲吗？你们店里主打的情侣套餐，给我们来两组，我吗，单身汪一个，随便来点什么吧…” 韩济一说完，孟紫君和关晓晴都害羞得低下头，却不出言反驳。 小倩瞬间明白了，心也凉了大半截，强笑着说道，“好嘞，各位稍等一下，情侣套餐马上来…” 小倩一边往操作间走，心也一点点往下沉。 倪洱听着她越来越轻的脚步声，心里满是苦涩。 十分钟后，两组情侣套餐的奶茶和糕点端到了关晓山他们四人的台子上，小倩给韩济单做了一份茶点。 关晓晴和孟紫君吃着糕点，俱是满心欢喜，幸福的感觉洋溢都在脸上，关晓山喝着奶茶，转头看看孟紫君小鸟依人的模样，也是满心的温馨。 唯有倪洱，捧着一杯奶茶，耳边听着关晓晴和孟紫君开心地聊着天，吃着关晓晴递给他的糕点，却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五个人消磨了大半个小时的午后时光，离开考拉奶茶店后，倪洱他们又目送关晓山开车去工地，孟紫君看着眼泪汪汪的，万分不舍。 韩济在一旁打趣道，“小孟，要不你跟着一起去照顾总裁吧！” 孟紫君哽咽着问道，“真的可以吗？” 倪洱开解道，“别听老韩胡诌，工地哪是女孩子去的？吃住都不方便的，再说晓山总裁在工地就是学习几天，很快就会回来的，不要难过了。” 站在店里看着倪洱他们四人一起回到了对面的写字楼，小倩给郝晓晓发了一个短信：晓晓，有空来店里一下。 半个小时后，郝晓晓气喘吁吁地跑出校门，跑进考拉奶茶店，急急忙忙地问道，“小倩，怎么了？怎么了？” 小倩正坐在操作间里发呆，听到郝晓晓的叫声，痴痴傻傻地回道，“晓晓，怎么了？” 郝晓晓哭笑不得，举着手机问道，“不是你发消息让我来的吗？出什么事了？” 小倩一脸忧色，吞吞吐吐地不想说。 郝晓晓急道，“到底怎么了吗，我一下课就跑过来，你别逗我玩啊！” “晓晓，我就想问件事”，小倩犹犹豫豫地问道，“倪大哥是不是在跟关家大小姐谈恋爱？” “没有啊”，郝晓晓干脆地答道，“据我所知，师哥从没和关晓晴谈过恋爱”。 “可是”，小倩哀怨地说道，“可是刚才他们来店里喝奶茶了，倪大哥和关晓晴点了一份情侣套餐，这不就很明显在谈恋爱吗？” “有这事？”，郝晓晓不解地问道，“不是师哥每次见到你都会出点状况吗？今天有没有？他的眼睛，你看了没有？是不是和以前一样？” “眼睛？”，小倩失望地说道，“他一直看着关晓晴，我看他的眼睛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对我是非常客套，第一次让我感觉到好陌生…” “那师哥可能是真的恋爱了”，郝晓晓推测道，“小倩你是不是心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帮你去问一下。” “别、别、别”，小倩连声拒绝道，“我就是瞎想想，你千万不要去问，再说我也不是他的什么人，唉，都怪我胡思乱想了…” “搞不懂你们这些成年人”，郝晓晓郁闷地返回学校，一路暗想，“有话不说，就一个人撑着，不辛苦吗？” 郝晓晓猜得不错，因为倪洱的出现，勾起了小倩对过往的太多回忆，她甚至把这种怀念寄托在倪洱身上。今天倪洱突然带着女朋友来，她一下子感到寄托的对象没了，倍感失落。 回到山情建设公司的倪洱同样心情郁郁，他站在窗口看着楼下对面的考拉奶茶店，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对还是错，他看到郝晓晓急匆匆而来又急匆匆而走，隐隐猜到小倩是找郝晓晓求证他和关晓晴的事。 那他今天带着关晓晴过去，还默认关晓晴是他的女朋友，是同记忆里另一个他决裂吗？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开疆拓土（一） 一生之中，我们要牢记和要忘记的东西一样多。记忆存在细胞里，在身体里面，与肉体永不分离，要摧毁它，等于玉石俱焚。然而，有的事必须忘记，有的人必须放手，因为命运的不允许，为了避开那无谓的伤害，只能如此。 做出这样的抉择，倪洱深感无奈，有些事情越是抗拒，越是刻骨铭心。小倩就像他的心魔一样，他想摆脱的，不是小倩这个人，而是过往的那一段情、那一段爱。 带关晓晴去考拉奶茶店，是倪洱为了摆脱心魔走出的第一步。而对关晓晴，倪洱的感觉很复杂，有几分怜惜，有几分亲近，要说拨动心弦的爱意，却不曾有过。 想到这里，倪洱不禁有一种愧意，感觉自己是在利用关晓晴作为挡箭牌，强迫自己筑起对小倩的感情“防火墙”。 在郝晓晓离开奶茶店后，小倩一个人又恍惚了好一会，才慢慢清醒过来。正是倪洱有太多的似曾相识，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倪洱就是她心里那个人派来守护她的一样，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而现在这个梦醒了。小倩收拾起那份失落的心情，强打起精神，慢慢把店里店外收拾干净，迎接一对又一对的学生情侣，又忙碌起来。 而关晓晴对于倪洱今天的些许反常，却非常高兴。小姨贺敏把倪洱跟贺芳的对话转述给了她，倪洱未拒绝妈妈的请求，就是没有拒绝自己，内心忍不住的一阵兴奋。 回到工地的关晓山，却再也没办法回到施工现场。自从上次郑有为把他的身份透露给老孙，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整个施工队。 得知关晓山是山情集团总裁，跟他一个班的工人们沸腾了，齐口夸赞他平易近人、谦虚有礼，根本看不出来是关家大少爷。 关晓山回到工地，老孙把他拉进活动房，半分亲热半分紧张地问道，“小关…总裁，你怎么来工地做工人啊？我们哥几个都不知道，平时跟你开玩笑都是没大没小的，还天天抽你的烟，这…” 活动房是工地上队长们休息的地方，里面还有另外几个小队长，平日里跟关晓山也混熟了，这时候也有点不自然，跟着老孙的话说道，“就是，关总裁，我们几个还对你吆五喝六的，你可别放在心里啊…” 关晓山心里一阵温暖，笑着说道，“孙师傅，你们太客气了，我父亲关山情，年轻的时候也是在工地上干活，我现在和大家吃在一起，干活在一起，没有什么分别的，希望大家能和以前一样，让我跟在各位师傅后面多学一点东西”。 “那可不行”，老孙直摆手，“这以后绝对不可以，尤其是电焊什么的，出点什么岔子，我们会丢了饭碗的，关总裁，你就不要为难我们了…” 关晓山想想也对，他们的担心未尝没有道理，既然如此，他也不再勉强，改口道，“那以后我不做焊工和小工的活了，我就跟在老师傅后面递递工具，把这些工序都弄明白了我就撤了，大家看怎么样？” 几个小队长交头接耳议论了一下，老孙点头说道，“关总裁，那就按你说的做，我们同意”。 关晓山补充说道，“孙师傅，还有两个事，一我不是工地监工，你跟所有人说一下，别见了我就躲，二你们不要叫我总裁，叫我小关就行。” 几个人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摇头，不同意。 关总裁再次恳求道，“几位师傅，我是山情集团的总裁，不是山情建设公司的总裁，我还想在工地多待些日子，所以大家不要叫我总裁了”。 在关晓山的一再请求下，几个小队长才勉强同意。 自此之后，关晓山就像小学生一样，跟在工地熟练工后面，边看边学，把房屋建筑的工序学了个遍。 当关晓山在工地上“潜心修炼”的时候，倪洱和李盛勇代表山情建设不停地在江城市“跑马圈地”。 在山情股份的合约楼盘施工结束后，山情建设的楼盘项目面临断炊，一大帮子人不能闲着。 在前些日子，凭借李盛勇在江城市地产界的人脉，断断续续接了一些项目，按贺芳的话说，就是在吃山情集团的老本，老本吃完了，就难以为继了。 为了找项目，倪洱查看了省内几大房地产公司的年报材料，其中省建设集团作为一家上市公司，明确了新一年的发展方针是：收缩战线，全力发展一二线城市项目。 而江城市属于三线城市，明显不在省建设集团的发展规划之内。 倪洱敏锐地感觉到，在省建设集团这一块，有机会突破一下。 于是，他和李盛勇一起在江城大酒店约请省建设集团江城分公司总经理吴有方。 在一间雅致的包厢里，李盛勇亲自给吴有方拉开座椅，请他坐下。 吴有方落座，只看到李盛勇和倪洱，问道，“老李啊，你们的小关少爷呢？” 李盛勇答道，“晓山总裁啊，现在天天泡在工地上，把他爸的那一套学去了，在头悬梁锥刺股、卧薪尝胆呢！” 吴有方又跟倪洱点了点头，说道，“这位是倪大秘吗？以前见过面吧，年轻有为啊！” 倪洱笑着回应道，“吴总谬赞了，我就是帮着跑跑腿、打打杂的，还有很多方面需要吴总指点呢…” “指点不敢当”，吴总说道，“你们今天请我来，是有什么事吧？” “实不相瞒，吴总”，李盛勇说道，“今天一是请你吃饭喝酒叙旧，二是想请你帮点忙”。 一边说着，李盛勇让服务员倒酒。 李盛勇又说道，“吴总，这是你最喜欢的白酒，贺总特别交代的。” “关夫人有心了啊”，吴有方感慨道，“可惜了关董事长，正当盛年啊，遭此不幸，唉…” 一说到关山情，吴有方和李盛勇相对着一阵唏嘘。 “斟满、斟满”，边上的倪洱叫着服务员倒酒，并端起酒杯，把话题岔开，“吴总、李部长，我们先尝尝这酒怎么样？”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开疆拓土（二） 李盛勇反应过来，也举起杯来说道，“来来来，吴总，话说远了，我们先干一杯！” 吴有方看着倪洱和李盛勇一仰头把一杯酒一饮而尽，酒中君子遇到爽快人，他不含糊，马上咕咚一声也把一杯酒干掉了。 “好酒！”，吴有方赞道，“现在的酒太杂，老赵你能找来这么纯正的，不错，不错！” “哈哈”，李盛勇附和道，“吴总是品酒大师，我岂能随随便便拿一瓶酒来糊弄，回去贺总也不放过我啊！” “来来来，三杯不见面”，到底是酒场老手，吴有方的行酒令马上出来了。 “三杯不见面”的意思就是大家伙先一起来三杯，喝完三杯再相互敬酒。 李盛勇、倪洱当然没有异议，依令行事，喝完第二杯，再第三杯。 这时，点的菜才陆陆续续上桌。 倪洱招呼道，“吴总，三杯酒下肚了，吃点菜垫垫肚子”。 吴有方一看，桌上摆了一圈是些精致小蝶、素式小炒，笑着问道，“这菜谁点的，挺有学问啊！” 倪洱答道，“吴总，是我点的，你看看怎么样？” “不错，不错”，吴有方夸道，“对于喝酒的人来说，这些菜正好下酒，以前单单是一盘花生米，我就能喝下半瓶酒去。” “对对”，李盛勇深有同感，“不止是花生米，以前我和关董事长在一起的时候，就着大葱喝过酒，无酒不欢，就说的是我们，哎，现在都老了…” “哈哈，吴总、李部长，你们年轻时都是有故事的人啊”，倪洱端起酒杯敬吴有方酒，“吴总，三杯过后自由活动，我是后生，先干为敬”。 说完，倪洱直接干了一杯白酒。 吴有方自然不甘示弱，马上也喝掉一杯。 倪洱又帮他斟满，有端起酒杯，说道，“吴总，好事成双，这个规矩我是知道的”。 说完，干干脆脆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爽快！”，吴有方夸道，“我就不喜欢喝酒扭扭捏捏的，小倪，我欣赏你！” 跟着，吴有方也端起酒杯喝完。 倪洱和吴有方喝完之后，李盛勇又开始敬酒。一来二去，又是两杯酒下肚。 吴有方摆摆手，说道，“老李啊，你跟小倪不能搞车轮大战啊，别一会给你们搞醉了，不是有事吗？快说事。” 李盛勇放下酒杯，对吴有方说道，“吴总，是这么回事，我们把山情集团的队伍都拉到了山情设计院，成立了山情建设，现在施工队有好几批，看看你们集团在江城这边，有没有什么项目可以给我们做做的？” “项目？”，吴有方想了想，答道，“别说我们省建设集团有自己的施工队，就是有项目的话，也可能是给山情股份，你们这个山情建设，就是个草台班子嘛！” “吴总，耳听为虚啊”，倪洱笑道，“因为江城建设成立不久，在外面的评价不高，但我们的中坚力量全部是山情集团过来的，建筑质量无可挑剔，只是山情建设的牌子还没做响，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想跟省建集团深入合作。” “深入合作？”，吴有方话里头有点不屑，“老李啊，今时不同往日，山情股份不在你们手里了，凭什么跟我们省建合作？” “吴总，可否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倪洱笑眯眯地问道。 “这小倪，还打哑谜，尽管问，问得不对的，罚酒！”，吴有方笑道。 倪洱接话道，“吴总，你就不想调回省城吗？难道你想一辈子窝在江城这个小地方？” 倪洱这话问得有点突愕，吴有方一愣，脸色微变。 倪洱见状，端起酒杯说道，“我自罚一杯”，然后又是一杯酒下肚。 吴有方却没有生气，而是怅然一叹，“小兄弟啊，我是做梦都想回去啊！” 江城跟省城比起来，还是个小地方，而吴有方与妻儿长期两地分居，那种苦楚，旁人无从体会。 李盛勇插话道，“吴总，那你申请调回去啊？” “谈何容易啊”，吴有方大倒苦水，“省城总公司的职位那是香饽饽，谁不想活少钱多离家近啊，想调回去，必须要有业绩，可是我在江城这几年，一直被山情集团和文氏集团压着，根本没办法翻身，所以我都没申请过回调，哎…” “原来如此”，李盛勇竟然有些同情吴有方了。 “吴总，现在就有个机会啊”，倪洱说道，“我研究了你们集团的发展规划，今年的重点都是在一二线城市，如果吴总把分公司的精干力量调给集团总部支援新项目，而江城的项目不落下，这是不是你的业绩呢？” 吴有方刚刚有点微醉，倪洱的话把他说清醒了，惊问道，“小倪，你怎么分析得这么清楚？” 倪洱笑道，“我是无意间看到省建集团的材料的，应该没说错吧。” 吴有方认真地想了想，肯定地说道，“其他分公司都想着自己的项目，总部调人都想办法推掉，而你让我主动支持，还真是个好办法！” 李盛勇也赞赏地看着倪洱，这次找对路子了。 “但是”，吴有方转念一想，反问道，“我凭什么认为山情建设现在有足够的保供能力呢？万一把我的项目搞停了，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个吴总请放心，山情建设的保供能力绝对没问题”，倪洱一再保证道。 “口说无凭啊…”，吴有方摇摇头，明显不敢轻易答应。 倪洱早已料到，马上出对策，“吴总，这样，我们出工程保证金，完成一个你退一个，工程出岔子，保证金你没收，这样你最多是耽误一点工期，没有大损失的，你看怎么样？” “耽误工期也不行啊…”，吴有方的顾虑还挺多。 “好”，倪洱接着说道，“我们加付工期保证金，怎么样？” “这样啊…”，吴有方沉吟一会，答道，“我个人没意见，还要回去跟经理班子们商量一下。” 倪洱知道这是大集团的程序，不过只要搞定了吴有方这个班长，其他班子成员就没有问题了。 “小倪啊，不是我不想给项目你，还得看你的诚意啊”，吴有方继续说道。 倪洱笑着回答：“吴总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我手里有八个项目，这个杯子是三两的，小倪你喝几杯酒，我就给你几个项目，怎么样？”，吴有方马上将了倪洱一军。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开疆拓土（三） 倪洱冲服务员招招手，“麻烦给我拿几瓶白酒过来。” “先生，要哪一种？”，服务员客气地问道。 吴有方看看桌上，问道，“小倪，这不是还有两瓶吗?” “吴总，你不是有八个项目吗？”，倪洱笑着说道，“这三两的杯子，八杯就是两斤半了，两瓶不够啊！” 吴有方真方了，转而不可思议地看着倪洱，“小倪，你不会想把我的八个项目包圆吧？两斤四两的白酒，你确定？” “我确定”，倪洱肯定地回答道，“既然吴总出题了，那我肯定给你一个满意的回答啊…” “好好好”，吴有方一直对自己的酒量很自负，没想到遇到一个狠角色，他对服务员说道，“美女，你看看这桌上的酒多少度，就按这个度数给我先拿个四五瓶过来…” 服务员拿起桌上的白酒一看，“先生，六十八度，不过…” 吴有方问道，“怎么？你们这么大的酒店还没六十八度的白酒啊？” “是有是”，服务员说道，“就五瓶，是我们的镇店之宝，价格嘛…” 吴有方哈哈大笑，“都拿过来，管你什么价格，统统拿过来！” “好嘞！”，服务员马上眉开眼笑，雀跃着跑出了包厢。 等服务员把五瓶极品佳酿拿到包厢里，倪洱已经在桌上一字摆开八只杯子。 倪洱冲服务员说道，“把酒打开，全部倒满！” 饶是服务员在酒店里见过很多土豪，这种喝名贵白酒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服务员心里一阵小兴奋，今晚这个包厢里消费这么高，又可以多点提成了，她倒酒的手居然有点小颤抖。 李盛勇笑着说，“这小姑娘，倒酒的比喝酒的还紧张，哈哈…” 八杯酒一溜倒满，吴有方还是有点担心，又问了一下，“小倪，你可不要硬撑啊，我们已经喝过五六杯了，可不能为了几个项目把你喝倒了！” “无碍、无碍”，李盛勇是见识过倪洱酒量的，在一旁说道，“吴总，你说话要算数，看倪洱能喝几杯，就给我们几个项目，可成？” “成、成”，吴有方说出去的话自然不好收回了。 倪洱看着一字排开的八杯白酒，深呼吸一口气，端起来，一杯接一杯，先喝了两杯。 喝完后，倪洱抓起手边的纯净水，大饮了两口，笑道，“喝点水中和中和…” 吴有方咂舌道，“这酒劲道得很，小倪你就尽力而为吧…” 倪洱舒口气，又端起第三杯、第四杯，又是两杯酒下肚。 吴有方都看傻了，忍不住说道，“小倪兄弟啊，吃点菜压一压，我觉得可以了，剩下的四杯我们分分吧…” “没事、没事”，倪洱神情自若，脸上一点异样都没有，“吴总，我自个有数，你别紧张，我们都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嘛…” 倪洱没吃菜，喝口水缓了缓，在吴有方满是惊讶的眼神里，又把第六杯、第七杯白酒喝完了。 吴有方的眼神已经不是惊讶了，简直就是惊恐了，他万万没想到倪洱在短短几分钟内喝进去六杯白酒，足足有一斤八两，太恐怖了！ 吴有方拉住倪洱的手问道，“兄弟，说实话，你的酒量究竟是多少？” 倪洱吐出一口气，尽是浓郁的酒味，笑着回答，“吴总，这个我还真没测过。” “那就是海量啊，我服了！”，吴有方一拍桌子，“八个项目，全部给山情建设！” 倪洱和李盛勇相视一笑，成了！ 李盛勇见好就收，把剩余的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吴有方，自己端了一杯，说道，“刚刚倪洱都喝六杯了，酒店的镇店之宝，我们也来尝尝…” 两个人碰了一下杯，把酒干掉了。 这一顿饭吃下来，菜没吃多少，三个人喝掉了七瓶白酒，把包厢里的服务员眼睛都看直了，尤其是倪洱，喝的最多，离席的时候一点摇摇晃晃都没有，简直“惊为天人”。 回到山情建设公司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几乎所有人都下班了，倪洱回到八楼自己办公室刚坐一会，一阵敲门声响起来。 “请进！”，倪洱正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随口说了一声。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一杯泡好的浓茶端到了倪洱的桌上。 “还没回去啊，小孟…”，倪洱姿势不变，也没睁眼，接着改口道，“哦，不是小孟，是关部长吧…” 一睁眼，果然是关晓晴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关晓晴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唔…”，倪洱笑着说，“味不对…” 关晓晴娇叱道，“你这一身酒气的，还知道什么味！合计孟紫君什么味你知道啊！” 倪洱哈哈大笑，“别介，我知道小孟什么味，你弟还不得跟我拼命啊…” 关晓晴白了他一眼，说道，“听李叔说你今晚喝了不少，怎么样，想不想吐？” “李叔？”，倪洱不解地问道，“李部长不是回家了吗？他怎么会跟你说？” 关晓晴娇羞地说道，“是我打电话问的，我特地留下来等你的，怕你喝多了出什么事…” “你看我像有事吗？”，倪洱反问道，“这点酒还难不倒我，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关晓晴不放心地问道，“你现在还住在憩园，方便吗？不方便地话到山情家园去住吧，我家空房比较多…” 说到“我家…”时候，关晓晴的声音已经声如蚊呐，几不可闻。 倪洱故意逗她，“什么？我喝醉了，听不清…你后面说什么？” “讨厌…”，关晓晴娇嗔道，“倪洱，你是顺风耳，你以为我不知道啊…” “呵呵”，倪洱默认了，“还知道什么啊？” “倪洱”，关晓晴坐在倪洱对面，托着香腮，期待地问道，“你能不能讲讲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倪洱装糊涂地问道，“我的简历不是你关部长审的吗？我还是你招聘面试的呢？” “不是吧”，关晓晴实话实说了，“你简历写得天衣无缝的，但实际上，你的老家根本不是河西的…” 正文 第五十八章 身世之谜 倪洱心一惊，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查我？” 关晓晴黯然地低下头说道，“是我爸在世的时候托他一个在河西做公安局长的老战友查过，说是查无此人，所以我就想问问…” 倪洱笑了，“想问问我哪里来的是吧？反正我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关晓晴看不出他的笑容是真心的还是讥讽，连忙摆手道，“哪里来的不重要，我就随便问问，你不要介意啊…” “我没那么小器”，倪洱的笑是真诚的，“你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的…”。 “嗯，好啊！”，关晓晴还是很好奇的。 “我老家是河西的”，倪洱娓娓道来，“几年前，一家跨国公司在河西圈地搞农业项目，把我家的房子和地都征了，给了赔偿款，原来村里一部分人搬到了镇上，而我家是全家搬出了河西市，所以河西市公安局查无此人是对的，因为我们一家人的户籍资料都迁走了…” “哦，原来如此啊…”，关晓晴恍然大悟，“是什么公司啊？让你们举家搬迁？” “叫孔河农业科技吧”，倪洱顺口答道。 “噢，就是那个孔河跨国集团啊，在国际上声名狼藉”，关晓晴似乎有点了解，“我看过这家公司的新闻，不但研究农业药剂，搞生化工程，好像还跟美国军方有关系，对，我看过论坛上有篇文章，说是孔河集团跟美国一家军事武器公司合作，研究智能战士项目，就像电影里未来战士那样的…” “哈哈”，倪洱笑得前仰后合，“关部长啊，地摊文学害死人啊，什么未来战士，都是吸引眼球的，太危言耸听了，再说美国军方的事，距离我们太遥远了，是不是？” 关晓晴一想，也是，都是跨国公司，跟地产、建筑行业八竿子打不着，便主动转移话题，“你晚上到底喝了多少？” 倪洱一想，答道，“大概十二杯吧…” “五钱的小杯子吧，六两酒，还行…”，关晓晴庆幸地说道。 “呵呵，不是”，倪洱笑道，“是三两的杯子…” “什么？”，关晓晴吓得花容失色，“三两的杯子？十二杯？三斤六两白酒？多少度的？” “六十八度…”，倪洱笑呵呵地答道。 关晓晴几乎是炸了，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叫道，“你怎么喝这么多？要不要紧？要不要去医院？” 倪洱看着她大惊小怪的样子，笑着说：“淡定、淡定，我都说了，你看我有事吗？” 关晓晴别提心里有多着急了，责怪道，“谁让你喝那么多的，李叔也是，也不拦着点，喝多了伤身体的！” “坐下来、坐下来说”，倪洱一直笑着安慰关晓晴，“你这么高，站起来我得仰视你…” 关晓晴悻悻地坐了下来，还是忍不住数落倪洱，“你倒说说，为什么喝这么多？” “拿了八个项目回来，你说我这酒喝得值不值？”，倪洱答道。 关晓晴语塞了，喃喃地说道，“就算这样，你也不能这样喝，万一醉了怎么办，也没有人照顾你…” “没事啦”，倪洱还是很感谢关晓晴的关心，“我坐会就回憩园睡觉，一觉醒来什么事都没有了…” “说起憩园”，关晓晴问道，“住着别扭吗？” “不啊”，倪洱说道，“还是以前的那些人，没事还是可以聊聊天的，大家都很怀念老董事长在的时候。” “那些人？”，关晓晴有点不高兴地说道，“都是弃山情集团而去的人，有什么好怀念的，一个个猫哭耗子假惺惺！” “呵呵”，倪洱笑着说，“他们不是猫，我们也不是耗子，人家都是打工的，都跟过来山情建设有这么多岗位吗？” 关晓晴默不作声了，倪洱所言不虚，仅仅是总裁办、审计室的人全部转过来，人员安置就是大问题，最后分流到市场部，压根没有那么多岗位，就因为是山情集团最忠诚的员工，所以都留下来了，无形中也增加了山情建设公司的运营成本。 “快回去吧”，倪洱左劝右劝，关晓晴就是不肯走。 关晓晴说道，“要不我把你送回憩园，要不我就在这陪你…你喝了酒不能开车。” 没辙，倪洱只能同意，搭乘关晓晴的车回憩园。 关晓晴开着车来到山情大厦门口，把车子停了下来，摇开车窗，远远看着，百感交集。 看到山情大厦九楼还亮着灯，倪洱笑道，“幺，王远光真拼啊，这么晚了还在加班…” “我呸！”，关晓晴恨恨地骂了声，“王远光最不是个东西，赵义安和董彦刚是真小人，他就是伪君子，更可恶！” “大小姐”，倪洱笑道，“你就不要嫉恶如仇了，他们都是普通人，都是利己主义者，谁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啊！” 关晓晴又看了会山情大厦，想起了很多往事，不忍再看，发动车子，开到山情大厦后面的憩园门口。 看着倪洱下车，关晓晴不禁想起自己喝醉的时候，是倪洱把她背进宿舍的，她忍不住问道，“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扶你一起上去？” 倪洱一扬双手，“要不你背我上去？” “背你个死人头”，关晓晴心里骂道，自己的心事居然被倪洱看穿了，恼羞成怒，回了句，“我可背不动”。 看倪洱还有心情调侃，关晓晴知道他没事，目送他进了2#宿舍楼，便开车离开了憩园。 回到自己房间，倪洱想起关晓晴问你河西老家的事，毫无睡意，忍不住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那两块吊牌。 在台灯的灯光下，两块吊牌上正面的“AI”字母闪闪发亮，背面一个刻着“080623”，另一个刻着“990811”。 刻着“080623”的吊牌是聂无双的，刻着“990811”的是倪洱的。 这一串数字，显然不是两个人的生日，而这数字意味着什么，只有倪洱和聂无双自己知道。 倪洱清楚地记得，聂无双到江城市有近一年时间了，一直是文泰来的保镖和秘书，难道她仅仅是为了一份工作吗？ 这一切，都是待解之谜。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初执牛耳（一） 到江城的一年之期将满，聂无双却愁坏了，千不该万不该把贴身佩戴的吊牌掉了，问了倪洱，他却矢口否认了。想来想去，应该是那次跟倪洱在巷子里比武时丢的，还是技不如人啊！ 不行，得想个办法，聂无双琢磨了一会，想到倪洱好像还住在山情大厦后面的宿舍里，她便想进倪洱的宿舍搜寻一番。 正当聂无双下班后去山情大厦找大虎帮忙拿钥匙的时候，碰巧遇到四虎发出信号，说是大厦十六楼有人潜入。等她和大虎、二虎、三虎一起上去，看到一个戴着口罩、鸭舌帽的男子在大厦十六楼，四虎已经不见踪影。 聂无双就站在边上看着大虎、二虎、三虎一一被这个男子拗断手腕，相同的招数、更快的出手，她几乎可以确定，眼前这个男子，就是倪洱。 聂无双自认为不是倪洱的对手，问了他是不是AI公司的人，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便侧身让倪洱离开了。后来又是安排杂物间里的一个老人家和女孩，找吊牌的事情又耽搁下来了。 之后山情股份增发的事情定了下来，聂无双便跟在文泰来后面不停忙，遇上江城市开始新一年的土地拍卖会，她便为文泰来准备相关参拍材料。 四月末，政府新一年的发展规划也出来了，江城市把城区的几块地进行对外招拍，土地性质是商住两用。 这一年的土地拍卖会，同样在江城市政府会议大厅举行。 上午，文泰来施施然来到拍卖会现场，踱步来到第一排。 按照惯例，第一排放着四个单位的坐席，分别是：山情股份、文氏集团、江城建设和省建集团江城分公司。 文泰来把山情股份的席卡和文氏集团的席卡放到一起，自己居中坐下，扭头看看后面十几家房地产公司的代表，傲然自得。 十点整，拍卖会正式开始。 主持人看到文泰来面前摆着“山情股份”和“文氏集团”两个席卡，马上向文泰来祝贺道，“恭喜小文总啊，你一个人过来，就代表了江城市最大的两家房地产公司，江城市地产界的半壁江山都在你的手里了！” 文泰来起身，左右拱拱手，“客气了，还请各位前辈多多支持！” 其他参加拍卖会的代表都客气地点点头。 主持人介绍了此次土地拍卖的地块、起拍价和规则等等。 等主持人说完，文泰来又站起身来，朗声说道，“主持人，你刚刚说的第一块、第三块、第四块地，我要了！” 主持人笑了，“小文总，你不要乱了规矩嘛，我们一块块拍，行不行？” 文泰来大喇喇地说道，“我就是给在座的前辈提个醒，这三块地我要定了，希望大家不要跟山情股份和文氏集团两家公司拼到底！” 这次拍卖会，吴有方作为省建集团江城分公司的总经理，亲自到场。 听了文泰来的话，他皱皱眉，摇摇头说道，“年轻人，不要这么嚣张嘛…” 文泰来转头对吴有方说道，“吴总，我这样说，也是给大家节约成本嘛，拼个头破血流的还拿不到地，划不来啊！” 主持人用木槌敲了敲台板，不悦地说道，“小文总，你这是乱弹琴，按照规则我可以取消你参拍资格的！” 文泰来悠然坐了下来，一挥手，“请开始吧…” 主持人宣布：“第一块地拍卖开始，起拍价…” 果然，大部分的参拍商被文泰来唬住了，都知难而退，谁也不想跟钱过不去。 只要寥寥数家单位跟着文泰来举了两轮牌，便不再跟进了，文泰来轻而易举取得了第一块地。 后面的第三块、第四块，文泰来依葫芦画瓢，不费吹灰之力拿到手了。 等心仪的三块地都拿到了，陪着文泰来一起来的董彦刚不由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小文总，你太牛了！” 拍卖会一结束，主持人叫住了文泰来，“小文总，市长请你过去一下”。 文泰来朝董彦刚使了一个眼神，董彦刚马上领会，打电话给司机把车内的东西拿了过来。 文泰来和董彦刚一起来到市长胡清山的办公室。 胡清山笑吟吟地说道，“小文啊，刚刚拍卖会上的事有人跟我汇报了，你这样搞法是不对，简直是垄断手法嘛，我们政府是有权把拍卖的土地收回的。” 文泰来毫不意外，微笑地答道，“胡市长，我年轻气盛了，一时没忍住，下次不会了…” 胡清山点点头，“好，下不为例啊，我叫你过来，一是这个事，还有个事要跟你交代一下，市里领导班子的分工调整了，城建这块我不直管了，划给一个新来的副市长了，以后你有事多拜访拜访城建副市长”。 文泰来马上冲胡清山恭喜道：“胡市长，您又要高升啦，恭喜恭喜！” 胡清山也不否认，呵呵笑道，“还早、还早…” 文泰来一指坐在身边的董彦刚介绍道，“市长，这是山情股份的董彦刚，他是书法高手，特地临摹了一副字送给市长…” 董彦刚把手边的一卷字幅递到胡清山手上，谦恭地说道，“市长，我的业余之作，请多多指教”。 胡清山一边展开字幅，一边说道，“董部长是吧，我们以前见过，小文啊，你怎么知道我对字画有点研究啊？” 文泰来笑道，“上次来拜访市长，我们闲聊的时候聊到的，我就记在心里了，一直想找幅名人字画给市长…” 胡清山停下手边的动作，不高兴地说道，“不妥不妥，给我名人字画就是雅贿，这个面子，我不能给你！” 文泰来继续笑着说，“我就知道市长两袖清风，肯定会拒绝，这不，我把书法家都带过来了，这幅字是董部长亲手临摹的，只是给市长留个纪念，这不是雅贿了吧？” 董彦刚跟着附和道，“是啊，市长，我又不是名家大家，写的字也没人买的，您就打开看看，觉得还行的话就留着吧…” 正文 第六十章 初执牛耳（二） 胡清山抬头看看董彦刚，问道：“真的？是董部长你自己临摹的作品啊“ 董彦刚肯定地回答道：“是啊，绝对是我个人的作品，市长您就给个面子，看看呗…” 胡清山又把字幅全部摊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映入眼帘：难得糊涂。 “好字！”，胡清山一眼看到，脱口而出夸道。 胡清山拉开办公室抽屉，拿出一个放大镜，凑上去仔细看这四个字，赞道，“太像了、太像了，这起承转合，一气呵成，跟真品一模一样！” 文泰来和董彦刚都是一脸笑容地看着胡清山。 胡清山又看了一会，抬头问董彦刚，“太不可思议了，董部长，这真是你的墨宝吗？” “是、是，确实是本人的拙作”，董彦刚答道。 “连这印鉴都跟真品似的”，胡清山啧啧称奇，“我还真有点不敢收呢…” 文泰来看了看董彦刚，董彦刚心领神会，马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方印，对胡清山说道，“市长，您若是不信的话，我可以加盖一个个人的印鉴，那样便不会有什么误会了…” 董彦刚说完，往方印上哈了一口气，伸手作势往字幅上盖下去。 胡清山一把抓住董彦刚的手，阻止道，“这么好的临摹作品，你再加一个印，岂不是画蛇添足！我收了！” “对嘛！”，文泰来把董彦刚的手拉了回来，“胡市长是行家，真品赝品还分不出来啊？” “不错，董部长果然是书法大家，我先留着，以后部长的字画值钱了，我就把它作为传家宝”，胡清山哈哈大笑，跟董彦刚开起了玩笑。 然后，胡清山小心翼翼地把字幅卷起来，递给了边上的陈秘书。 陈秘书接过字幅，把它收进了胡市长办公室里面的书橱内。 字幅看完了，文泰来和董彦刚便跟胡清山告辞。 胡清山再三嘱咐文泰来，这分管城建的副市长姓吕，是空降过来的，打交道的时候要谨慎一点。 文泰来不以为然地笑道，“副市长而已，他解决不了的事，还不得来请示市长您嘛？” 胡清山会意地笑笑，把文泰来和董彦刚送出了办公室。 胡清山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椅上，问陈秘书：“这幅字真品市场价大概有多少？” 陈秘书答道：“市长，这是清代大家的名作，如果是原作的话有几百万的价格，如果是民国书法名家的临摹真品，也有个四五十万，这一幅嘛…” “嗯，知道了”，胡清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打断了陈秘书后面的话。 胡清山说得不错，新来的副市长是从省里刚刚调来的，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二天，文泰来就接到通知，房地产开发商全部到政府开会。 这次开会的地点设在新区政务中心，江城市大大小小的十几家开发商老板都亲自到会，直管的父母官召集大家开会，自然不敢怠慢。 文泰来在前排位置就坐，是排名靠前的开发商代表。 政府办的工作人员把十几家房地产公司老板向吕副市长作了一一介绍，说到文泰来的时候特别提到他是文氏集团和山情股份的实际控制人。 吕副市长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跟每一家被介绍的开发商点点头。 等介绍完，吕副市长开始发言，他说道，“这次找各位老板来开会，一是跟大家认识认识，我叫吕正亮，前几天才调任江城市，主要负责城市建设开发，以后跟大家打交道的机会比较多，希望大家支持我的工作！” 吕副市长话还没完，江城建设的董事长李胜利抢着鼓起掌来，其他人见势也跟着鼓掌。 吕副市长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继续说道，“二是我刚刚参加完省里的城建会议，把省里的要求跟大家传达一下，今年的房地产政府要宏观调控，主要是双控，一是控制总量，二是控制价格，所以，各家房地产公司要统一思想，跟政府的步调保持一致，不能乱了章法…” 吕副市长的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等他一说完，下面的房地产老板都开始面面相觑、交头接耳起来。 文泰来首先不认同，他站起身来对着吕副市长说道，“市长，我昨天刚刚拍下来三块地，现在政府说要双控，那我们房地产公司要活不下去的，希望政府考虑一下我们的难处…” 吕副市长淡淡地说道，“文老板是吧，坐下说，我给大家机会畅所欲言，还有件事跟各位知会一下，胡市长不再担任江城市地产协会名誉会长了，至于这个名誉会长的人选，回头你们协会开会再选一个吧。” 文泰来坐了下来，还等着吕副市长的回答，没想到吕副市长突然说到地产协会名誉会长的事。 文泰来提醒道，“吕市长，我刚刚的请求还请你考虑一下”。 “嗯”，吕副市长答道，“省里定的基调不可能改，江城只能微调一下，今年新拍的项目可以制定一个开发计划，不要在今年全部开工，还有就是房子价格问题，主要是民用住宅这一块，防止房价涨得过快，这可是民生问题啊，希望各位老板要重视！” “吕市长”，文泰来不乐意了，“房子买卖完全是市场行为，一个愿买一个愿卖，由开发商来控制低价，我怕会引起恶性竞争啊！” “山情股份…”，吕副市长想了想，问道，“过年的时候山情的房子不是搞了新年大酬宾吗，反响挺好啊！怎么现在文老板又唱反调了呢？” 政府办工作人员马上解释道，“市长，文老板是刚刚接手山情股份，过年的时候山情股份的实际控制人还是关山情”。 “就是那个出车祸的山情集团创始人？”，吕副市长问道。 “是的”，政府办工作人员答道。 “那关山情没有继承人吗？怎么把产业给文氏了？”，吕副市长又问道。 “这个…”，政府办工作人员哑然了，山情和文氏绵绵数月的股权之争，岂是在这个会场上三言两语解释得清楚的。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反客为主（一） “八个项目？”，在山情建设公司的高层会议上，贺芳吃惊地看着倪洱。 “是啊，妈”，关晓晴心疼地说，“倪洱为了这八个项目，喝了三斤多白酒，简直就是不要命！” “这个老吴，怎么能这样刁难人？”，贺芳不悦地问道。 “贺总”，李盛勇插话道，“我估计吴有方只想给两三个项目给我们，故意给倪洱出了难题，说喝一杯酒给一个项目，没想到倪洱一口气喝了六杯，把他吓着了，乖乖把八个项目全部给我们了。” 说完，李盛勇自己笑了起来。 贺敏也担心地看着倪洱，问道：“你怎么能喝那么多？没什么事吧？” 倪洱笑笑，“没事啊，你们看我不是好好地坐着这吗？” “以后还是不要这么拼命了”，关晓晴心有余悸地说道，“现在喝酒猝死的案例太多了，你不要以为自己酒量大，冒冒失失的…” 贺芳更关心倪洱是怎么说动吴有方同意给项目的。 李盛勇解释道，“倪洱了解到省建集团今年的发展计划，故意问吴有方想不想干出点业绩然后调回省城，老吴自然就动心了…” “呵呵”，贺敏夸赞道，“倪洱你真办法，反而去帮着吴有方出点子，难怪他一下子拿出八个项目来。” “不过”，倪洱认真地说道，“我们也不能高兴得太早，我答应了吴有方，每个工程都交建设保证金和工期保证金，没有及时开工或者工期延误了全部要赔偿他的”。 “这个，老李、小韩、老郑，你们碰一下，把山情股份的工期倒排，再把省建集团的工程开工时间接上，先拿出一个初步的计划表，我们再议一下”，贺芳吩咐道。 参加会议的李盛勇、韩济和郑有为都点头答应。 倪洱说道：“贺总，我初步估计了一下，按我们目前的人员和设备，接的工程全部开工的话肯定人手不够，我有个想法，把一部分工程转包出去。” “转包？”，李盛勇问道，“倪洱，你准备转包给谁？” “山情建筑分公司”，倪洱笃定地说道。 在座的人，除了贺芳之外，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关晓晴急道：“倪洱，你疯啦！建筑分公司现在都是文泰来和赵义安的人，我就是工程不做，也不要转给他们！” 贺敏也不可理解地说道，“倪洱，本来我们已经退出了房地产开发市场，跟文泰来井水不犯河水了，你还想把工程转给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贺芳神色镇定，淡淡地说道，“倪洱，说说你的理由”。 倪洱不急不慢地慢慢道来，“据我了解，山情股份五家建设分公司通过招聘和培训，施工队伍人员都得差不多了，但是因为山情股份的工程当时被我们签了一个死合同，只能给我们做，赵义安手里面没有工程，所以一直复工，我猜赵义安现在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他就是急死了，你也不能施舍他啊！”，心急如焚的关晓晴插话道。 贺芳摆摆手，“你让倪洱说完。” 倪洱继续说道：“从本质上来说，山情建设的施工标准和山情建筑分公司几乎一样，都是关老董事长创建山情集团的时候制定的，从这个层面上来说，我们做和山情建筑分公司来做，工程质量能保持一致，这是其它分包单位不具备的；而关部长你不愿意的原因，就是认为建筑分公司背叛了山情集团，而实际上留在山情建设分公司的工人中，绝对忠于赵义安的死党的并不多，而新招来的人还分不清山情股份、山情集团和山情建设之间的差别，所以我的想法是借此机会收编建筑分公司，先在建筑这一块把‘山情系’统一起来”。 “山情系？”，贺芳饶有兴趣地说道，“倪洱，这是你起的新名词啊？” 倪洱笑笑，“我是根据现在的实际情况起的，既然都是用‘山情’二字作为公司名，那就让我们进行系统化”。 “想法不错”，贺芳同意了倪洱的话，“那谁去跟赵义安交涉一下，给他分点工程？” “不、不”，倪洱笑道，“贺总，我们不需要去找赵义安，我们守株待兔就行”。 众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倪洱，李盛勇也不信，问道，“就赵义安那个老狐狸，他怎么可能拉得下脸来主动上门向我们求助？” 倪洱像是能预见未来一样，自信地说道，“我们就等等看吧…” 倪洱说得不错，被文泰来挂了电话的赵义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躁不安。 现在的五家建筑分公司，对于赵义安来说，就是他在山情股份安身立命的资本，一旦建筑分公司垮了，他赵义安只剩下一个副董事长的虚衔，随时有可能被踢出山情股份董事会。 思来想去，赵义安亲自来到王远光办公室。 王远光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连赵义安进来都不知道。 赵义安叫了声，“王总裁，忙什么呢？” 王远光这才反应过来，抬头一看，惊讶地说道，“呀，赵副董事长，稀客啊，快请坐！” 赵义安从沙发上坐下来，眉头紧缩，长叹一口气。 王远光好奇地问道，“老赵啊，你这唉声叹气的，怎么搞的？” 赵义安无奈地说道，“总裁啊，我来找你救命的！” 王远光哈哈大笑，“你是副董事长，找我救什么命？” “文泰来要断了建筑分公司的后路，下个月让我们自负盈亏，他不再负责工人工资”，赵义安凝重地说道，“他是不是想要我的命？” “文总怎么突然要向建筑分公司下手？”，王远光也感觉好突然。 “谁知道他哪根神经搭错了，突然一个电话打给我，就说下个月让建筑分公司自寻生路，这是逼着我把分公司解散吗？”，赵义安忿忿地说道。 “那你准备怎么办？”，王远光看着赵义安，问道。 “我有什么办法？几百号人呢，又不是几个人”，赵义安倍感挫败，“所以我来找你啊，毕竟你是山情股份的执行总裁，你给想想办法啊！” 王远光苦笑一声，两手一摊，说道：“老赵，我的境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负责山情股份经营层面的具体事务，至于钱和人，我都插手不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帮不到你…”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反客为主（二） 赵义安束手无策了，不满地埋怨道，“这小文总做事太没轻没重了，他这是典型的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啊！” 王远光淡然一笑，答道，“就算他是过河拆桥，也纯属正常…” 赵义安转念一想，计上心头，建议道，“远光，要不我们把董彦刚和毕玉华都叫过来，我们四个老山情的议一议，不能眼睁睁看着建筑分公司关门大吉啊！” 王远光点点头，表示同意。 赵义安却不自己打电话，硬让王远光打电话，说他是总裁，说话有分量。 王远光拗不过他，只好分别打电话给董彦刚和毕玉华。 一会儿工夫，董彦刚和毕玉华来到王远光办公室。赵义安把建筑分公司的事情一说，这两个人也不搭话。 赵义安一看，又是两个明哲保身的主，气不打一处来，责问道，“建筑分公司是我赵义安一个人的吗？以后文泰来向你们供销两个口子下手，我也跟你们一样见死不救，不会帮你们说一句话的！” 毕玉华马上表态，“老赵，不是我见死不救，是我救不到啊，这事，你得问老董，他是负责找项目的！” 董彦刚避无可避，无奈地说道：“老赵，我们营销部是售楼为主，找工程项目还得靠你们事业部啊！” 赵义安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平时都是称兄道弟的，怎么到了关键时间都怂了？我是找你们来聊天的吗？你们就不能想想办法吗？推来推去的，最后还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王远光出言解围，“老赵，别激动嘛，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何况我们四个人…” “对啊”，毕玉华附和道，“现在最要紧是找项目，老董，你快想想，江城还有等着开工的工程项目吗？” “哪有啊？”，董彦刚叫苦不迭，“项目都被山情建设抢光了，这个我已经给老赵通气了…” “怎么可能？”，毕玉华吃惊不小，“山情建设有那么大的业务量吗？它吃得下吗？” “不止呢，除了周边一些小项目”，董彦刚补充道，“前几天，李盛勇一口气从省建集团拿了八个项目！” “什么？八个？”，毕玉华惊得目瞪口呆，“除了山情股份下面的工程，他们居然又拿下这么多的项目！” 这下，四个人又不说话了。 半响，毕玉华试探地问道，“要不，我们从山情建设手里要几个项目？” 董彦刚立刻反驳道，“老毕，你太天真了，你去要，贺芳会给啊！” 赵义安摇摇头，也觉得几无可能。就他们四个人任何一个人去山情建设，不被关家人骂出来才怪。 “这，不失为一个办法，我可以去试试”，不料，王远光却意外地赞成毕玉华的想法。 “远光，你有把握说服贺芳？”，赵义安替王远光捏了一把汗。 王远光笑笑，“不一定非要去找贺芳啊！” 不找贺芳，那找谁？ 赵义安、董彦刚和毕玉华都困惑不解。 王远光驱车来到山情股份下属楼盘的建筑工地，连问了几个工人，才在一处施工现场找到关晓山。 关晓山脸色黝黑，戴着安全帽，正指挥吊车卸货。 远远看到王远光往这边走，关晓山马上冲他挥挥手，大喊道，“别过来，吊机下面不能走人！” 这工地施工的基本安全要求王远光自然知道，便远远站到一边，等关晓山忙完。 指挥吊车卸完材料，关晓山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走到王远光身边，调侃地问道，“王总裁，来工地视察啊？” 王远光脸上有点不好看，给关晓山递过去一瓶纯净水。 关晓山也不客气，接过来拧开瓶盖，仰头咕咚咕咚几口喝完了。 王远光说道：“晓山，不要叫我总裁，听了别扭，还是叫我王哥吧…” 关晓山长吐一口气，呵呵笑了一声，一甩手，把手里的空瓶扔出好远。 “说吧，王哥，找我什么事？”，关晓山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来找你有事？我就不能顺道来看看你？”，王远光讪讪笑道。 “行，叙旧也行”，关晓山一挥手，接着说道，“王哥，你看这就是建筑工地上的工人，上面的是大工，一天工钱两百块，下面的是小工，一天工钱是一百块，我老爸那时候在工地，工钱只有十几块钱，你没有经历过吧？” 王远光也被关晓山的话带入了十几年前的回忆，答道，“我是老董事长到学校去招聘的，工地上常来，但没有干过这样的活…” 说着说着，王远光眼前浮现起当初关山情带着他们一批新人到施工现场，手把手地讲解的情形，记忆里往日之事如此鲜活，他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了。 “可我爸已经走了几个月了，还有几个山情人会记得他的好”，关晓山喃喃说道。 “老董事长是山情股份的创始人，所有山情人都很感激他”，王远光说得情真意切。 “算了”，关晓山也不想多说他父亲，问道，“还是说说你来找我什么事吧？” 王远光一愣，叹口气，“好，是有事，山情有五家建筑分公司，现在这几百号工人快没饭吃了…” “山情建筑？”，关晓山突然情绪激动起来，用手指着工地，“这工地上忙得满头大汗的，哪个不是山情建筑分公司的人？” “不是”，王远光无奈地辩解道，“这些人是从山情建筑分公司跑到山情建设的，现在是你的人…” “那山情建设分公司哪里来的几百号人？”，关晓山口气不善地问道。 “是赵义安后面又招了一大批…”，王远光呐呐答道。 “哈哈哈…”，关晓山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愤懑，“赵义安的人没饭吃，关我什么事？” 没想到，王远光被关晓山怼得哑口无言。 良久，关晓山冷冷问道，“是不是赵义安找不到工程，建筑分公司快揭不开锅了？” “是啊”，王远光接话道，“山情股份的工程被山情建设包了，其它房地产公司有工程的都被李部长拿走了，现在建筑分公司手底下一个活都没有…”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反客为主（三） “所以，晓山，我替赵义安出面，跟你商量一下，从山情建设匀几个项目给山情建筑分公司”，王远光继续说道。 “匀几个工程？”，关晓山又笑了，“王哥，怕你是找错人了，那你得去找我妈啊，她才是山情建设的总经理，我什么都不是”。 “别说笑了，晓山”，王远光才不相信关晓山的话，争辩道，“你是关董事长和贺老师唯一的儿子，无论山情集团还是山情建设，或者山情设计院，将来不都是你的吗？” “对啊，以前我还一直认为山情股份会是我的呢”，关晓山讥讽道，“而现在山情股份的总裁可是王哥你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王远光被关晓山驳得一愣一愣的，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关晓山又说道，“从我这匀几个工程，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我有几个苛刻的条件，就看王哥你答应不答应了？” 王远光又看到了一线希望，忙问道，“晓山，你有什么条件，说说看…” “我只想给工人们一碗饭吃，不想给赵义安分一杯羹”，关晓山似乎早有主意。 “这话什么意思，晓山你说明白一点”，王远光一时没理解过来。 “山情建筑分公司以劳务输出的名义，把工人派遣到山情建设”，关晓山又指指眼前的工地，“我这到处缺人手，正好把建筑分公司的工人编进来，由我们统一管理，工资由我代发，如果赵义安想从我手里转包工程，门都没有！” “这…”，王远光第一次听说这种操作手法，不敢轻易答应关晓山，只得说，“这个要求，我要回去跟老赵商量商量。” “除了这个要求外，我还有一个私人问题要问你”，关晓山用冷峻的目光看着王远光，问道。 王远光心里一嘎噔，咬牙回答道，“晓山，你问吧…” “在山情集团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关晓山说道，“你为什么弃我父亲而去，而且，还把山情股份的股权转给了文泰来？” 这问话揭开了王远光的疮疤，他的脸色立时变得刷白。 “你也可以不回答”，关晓山补充说了一句。 王远光轻叹一口气，慢慢跟关晓山说道，“晓山，你听说过鼓楼岗这个地方吗？” “鼓楼岗？”，关晓山一愣，“没有，怎么突然说到这个？” “有一次，老董事长带我和李盛勇去南京考察，特地把我们带到鼓楼岗这个地方，给我们讲了朱元璋炮轰功臣楼的故事…”，王远光悠悠回忆道。 “嗯”，关晓山答道，“这个故事我上学的时候在书上读过，然后呢？” “老董事长就问我和李盛勇，假如他退下来了，你关晓山能不能驾驭得了我们这帮老臣？”，王远光把记忆中关山情的问话重复了一遍。 看关晓山的神色有点错愕，王远光继续说道，“其实自从你担任山情集团总裁后，老董事长一直在做工作，你搞的那个审计只是表面文章，实际上老董事长在你之前就掌握了毕玉华中饱私囊的证据，拿着老毕的罪证，老董事长逼着他把山情的股权低价转让了，然后逼他退休，之后是董彦刚，东窗事发后就跑路了，第三个是赵义安，但是因为赵义安犯事的罪证和老毕捆绑起来的，老董事长舍不得老毕的一千多万股山情股票，就把证据收了起来，逼着赵义安担任副董事长的虚职，再到你们成立山情设计院，把我企划部的精英都要走了，我就估计自己就是第四个要被老董事长清理的老臣…” 关晓山听得百感交集，他一直以为自己在总裁的位置上已经足够努力，没想到父亲在背后做了这么多事，真是为他的上位操碎了心！ “所以，当倪洱从我身边把企划部骨干领走的时候，我便萌生了退意，只是后来走的时机不合适”，王远光继续说道，“我唯一做错的就是，当时文泰来找到我，许诺我担任文氏集团的总设计师和之后的山情股份总裁，一念之差，我就把手里头的山情股权转让给他了，这件事上，我确实错了，没想到就因为这个股权，给山情集团带来了致命一击…”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王远光心里舒坦了一些，自从关山情离世之后，他一直郁郁寡欢，把这些事憋在心里，今天当着关晓山的面，不吐不快。 “这么说”，关晓山听了这么多，终于明白了王远光为什么会离开山情集团，“你是因为怕自己是下一个清理对象，而选择离开的吗？” “是的”，王远光肯定地说道，“尤其是到了后期，大部分工程的设计都转给了山情设计院，企划部只剩一个空壳了…” 关晓山一时无语了，当时他和倪洱踌躇满志地筹建设计院，真没想过王远光的感受。 “这么说…”，关晓山突然心里堵得慌，“毕玉华是被我爸逼退的？董彦刚也是被我爸逼出国的？” 王远光点点头，“我说句不敬的话，有的时候，老董事长的手段也不够光明…” 说完，王远光望着天边的那抹残阳，和一年多前在南京鼓楼岗看到的何其相似。 听了王远光一席话，关晓山有点如梦初醒的感觉，对父亲的苦心和用心，他更加感到心酸不已。 关晓山和王远光两个人相对无言。 夕阳西下，晚霞满天。 王远光拍拍关晓山的肩头说道，“晓山，我先走了，老赵答不答应你的要求，我都会给你回话…” 关晓山还陷在自己的沉思里，点点头，反手拍了一下王远光的手臂，送走了他。 看王远光走远了，关晓山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倪洱。 “果然跟你说的一样，是王远光来找的我”，关晓山对倪洱说道。 “你那说了我们的要求吗？”，电话那头的倪洱问道。 “说了，就按你的要求说的，王远光说回去跟赵义安商量了再给我回话”，关晓山答道。 “不意外，我还能确定赵义安拒绝不了我们的要求”，倪洱笃定地说，然后问道，“咦，晓山，你怎么情绪不高？” “哎”，关晓山苦笑一声，“王远光告诉我一些事，情绪高不起来…”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反客为主（四） “究竟什么事啊…”，倪洱好奇地问道。 “哎，一言难尽啊”，关晓山不知道从何说起，便岔开话题，“那我就静候王远光的佳音了…” 王远光把关晓山的要求带回山情大厦，赵义安的第一反应是抗拒，“什么？让我建筑分公司做劳务派遣，他关晓山安的什么心？” 王远光四个老山情颇为无奈，说道，“关晓山把话说死了，不会把工程转包给建筑分公司，唯一的路子就是把建筑分公司的人派遣到山情建设去”。 “不行”，赵义安一口回绝了。 这时候，在王远光办公室的，还是赵义安、董彦刚、毕玉华和王远光四个人。 毕玉华问赵义安，“除了这条路，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赵义安心里一紧，“别的办法？暂时没想到…” 董彦刚也插话道，“既然关晓山松口了，老赵你不如就派些人过去，由山情建设养活还不好啊，否则全部窝在你手里，下个月的工资怎么办？” 赵义安矛盾了很久，终究感觉无力解决工人的工资问题，最后不甘心地对王远光说道，“远光，你跟关晓山打电话吧，就说我们同意他的要求。” 王远光松了一口气，马上答应给关晓山打电话，让赵义安放宽心。 接到王远光的电话，关晓山毫不意外，果然不出倪洱所料，赵义安无条件接受了他们的要求。 结束跟王远光的通话，关晓山马上给倪洱打电话，“赵义安妥协了，同意把山情建筑分公司的人派遣给我们…” “那就按计划进行吧”，电话那头的倪洱平静地说道。 倪洱第一时间找到李盛勇，“李部长，把你部门闲置的人员全部调剂出来，由我来安排…” 前期把原来审计室和总裁办的人一股脑儿安排到市场部，李盛勇是有苦说不出，现在倪洱开口要人，他是求之不得。 一会儿，方瑜带着总裁办几个人，叶小凡带着审计室几个人，到八楼的建设公司会议室汇合。 倪洱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他们，等人齐了，开始布置工作，“现在山情建筑分公司将安排一批人过来，我们要做好对接工作，方瑜带队做好人员的安置工作，包括身份登记、食宿安排，叶小凡带队做好人员工作分配工作，把建筑分公司的人员分解下去，化整为零，分散到下面的工地上去，叶小凡你们要做好人员工作安排和跟踪工作”。 这审计室和总裁办的人到了市场部之后一直没有找到感觉，被倪洱召了回来，一个个都斗志昂扬。 方瑜不解地问道：“倪大秘，关总裁呢，怎么看不到他的人？” 倪洱答道，“关总裁在工地上，叶小凡去工地就会见到了，我们各就各位，先把手头的事做好。” 那边，山情大厦王远光的办公室，赵义安答应了关晓山的要求之后，四个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王远光接着说道：“这几天我一直在看股市，山情股份增发的事情，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毕玉华耸耸肩，“我没有任何打算，也没打算买…” 赵义安和董彦刚也摇摇头，似乎兴趣不大。 王远光看他们三个人积极性不高，循循善诱地说道，“我们要想远一点，就像老赵说的，万一文泰来卸磨杀驴，想把我们几个都扫地出门怎么办？” “怎么办？”，毕玉华瞪着一双无辜的眼镜，答道，“我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们要留一手啊”，王远光说道，“我打算在限额范围内多买一点增发的股权，你们要不要买？” 董彦刚想了想，说道，“远光买，那我也买…” 毕玉华犹豫了一会，跟着说道，“那我也买…” “就靠我们四个人，完全是螳臂当车啊”，赵义安明明知道这个道理，但看他们三人都表态了，自己也不好打退堂鼓，语塞接着毕玉华的话说道，“我也买”。 “好”，王远光说道，“那我们每个人买3%，加起来就有12%了，到时候说话的份量就不一样了，不会任人宰割了！” 这四个决定认购山情股份增发股权的消息很快传到文泰来的耳中，庞俊平不无担心地说道，“小文总，这四个人联起手来，一旦有反心，我们不好掌控啊！” 文泰来嘿嘿一笑，回道，“这四个山情的叛徒，真是太天真了，随便他们，想买就买吧…” 庞俊平吃惊地说道，“山情股份解禁之后，我怕股权之争又要开始了，到时候会不会对我们不利？” “不会”，文泰来肯定地说道，“只要紧紧盯着山情集团，他们四个人能掀起什么风浪，再说他们已经跟山情集团反目成仇，他们也没有机会联合在一起了。” “那倒是”，庞俊平赞成文泰来的说法，“关家的人把这四个人恨透了，他们基本上不会站在同一边的。” 文泰来和庞俊平万万没想到，几日后，山情建筑分公司一大批工人就在郑有为的带领下，到山情建设公司报到。 倪洱代表贺芳出面，以管理层的身份跟山情建筑分公司来的人进行了慷慨激昂的发言。 倪洱表示，来的建筑分公司的人与山情建设的人同工同酬，一视同仁，同为山情人，不搞差别化待遇。 一言既出，工人们议论纷纷，都以为自己是劳务派遣会低人一等，没想到山情建设给这么平等的待遇。工人们都始料不及，特别是部分原来山情集团的老员工，都是百感交集，山情集团不但没有追究他们追随赵义安的过错，反而给他们一碗饭吃，享有与山情建设员工一样的待遇，自然一个个是感恩戴德。 而后，叶小凡她们拿着花名册，把工人们分散到一个个工程队去，跟山情建设的人编成一队，一下子瓦解了山情建筑分公司的凝聚力。 有了足够的人，山情建设承接的诸多工程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内全部开工，江城市的建筑工地上到处飘扬着“山情建设”的彩旗。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堡垒战斗（一） 叶小凡的行动很快，赶制了一百多套“山情建设”的工作服，让分流到工地的山情建筑分公司的工人全部换上，这下就和山情建设的员工毫无分别了。 在带队到工地的那天，孟紫君也谋了个好差事，和叶小凡她们一起去工地。当然，孟紫君的意图不在于带人去工地，而是关晓山。 关晓山已从“水意乐府”工地转到了另一处工地，孟紫君找到他的时候，几乎没认出来。 眼前的关晓山头发老长的，脸黑了不说，身上的工装也是汗迹斑斑。 孟紫君把关晓山拉到一边，问道，“晓山，你几天没回家了？这衣服多久没换了？” 关晓山自己抬起袖子，闻了闻，自嘲道，“都臭了是不是？这几天忙，一直住在工地上，也没洗澡换衣服…” 孟紫君撇撇嘴，“早知道我就给你带衣服来了…” 关晓山也好奇地问道：“紫君，你没事来工地干嘛？” “我是和叶小凡一起来的，她是送山情建筑分公司的工人来工地，我是特地来看看你”，孟紫君蹙着秀眉，一直看着关晓山。 关晓山不好意思地笑笑，“等我这阵忙完了就回山情建设，要不你先回去吧？” “我一会就回去，贺总让我带个话给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孟紫君也带来了贺芳的嘱咐。 听了孟紫君的话，关晓山心里阵阵暖意，双手扶住孟紫君的双肩说道，“紫君，你回去跟我妈说，让她放心，我在工地上一切都好。” 两个人才说了几句话，施工现场那边有人喊道，“关晓山，开工啦…” 关晓山放开孟紫君，柔声说道，“快回去吧…” 说完，关晓山拿上地上的手套，转身向施工现场走去。 孟紫君静静地看着关晓山慢慢在视线里远去，工地不时扬起细细的风沙，她躲避不及，眼泪都出来了。 带着依依不舍的心情，孟紫君悄悄离开了工地。 山情建筑分公司的人分流到山情建设的第三天时，文泰来得到了消息。 文泰来千算万算，没算到山情建设来这么一出，把山情建筑分公司的人都挪过去了。 他心里气不过，马上一个电话打给赵义安，责问道：“赵副董事长，我让你们建筑分公司自力更生，你倒好，把我山情股份的人全部派给了山情建设，你是什么意思啊？” 赵义安也很无奈，说道，“小文总，我也是没办法啊，江城市的工程项目都被山情建设承包了，你说下个月开始不再负担我们建筑分公司的人员工资，那我也要为下面人找出路啊，去山情建设也是无奈之举啊！” “好！”，文泰来气势汹汹地说道，“老赵，现在你们几个老山情的人联合在一起，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 赵义安不服气了，马上反驳道，“小文总，你不要信口开河嘛，这件事的起因都是你要断了山情建筑分公司的后路，说句实话，我也是被逼的！” 一言不合就开撕，文泰来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几乎要跟赵义安翻脸了，厉声问道，“赵义安，我们跟山情建设什么关系？你这样做是不是成心让关晓山看我文泰来的笑话？” 赵义安毫不示弱，直接回道，“小文总，你的面子是重要，但我建筑分公司几百号人的活路也重要啊！我现在只是给我的弟兄们找碗饭吃，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你的意思是我没给你们活路了？”，文泰来怒道。 赵义安默不作声，不想回答。 “好！”，文泰来说了个好字，率先把电话挂了。 此时的赵义安，不仅对过往有了几分后悔，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另一边的山情建设，贺芳和倪洱商讨下一步的决策。 贺芳说道：“原以为我已经掌控了山情设计院，可以挽救山情集团，没想到你的决策比我高明，想得比我周到。” 倪洱笑道，“贺总，我就是误打误撞而已，以我对赵义安的了解，他不可能跟文泰来一直相安无事下去的，赵义安是一个野心埋藏很深的人，就拿这次找我们要项目这件事来说，他自己不出面，把王远光推了出来，就可以看出来他的心机很重。” 贺芳说道，“赵义安这个人吧，一直跟着老关，被老关压着，现在可能是脱离了老关的掌控，他想自己做点事情出来，就凭文泰来那样的年轻人，怕是拿不住他的…” “应该是”，倪洱深表同意，“山情建筑分公司只是一个开始，据我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的阵营就会在堡垒里战斗，结果就是不攻自破！” “那是后话了”，贺芳问道，“山情股份增发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倪洱想了想，答道，“从山情集团的角度，我们就不认购了，转让配股权，但是没说山情建设不能认购，也没说个人不能认购，贺总，你说是不是？” 贺芳笑了，“倪洱，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实话跟你说，金志杰是我们这边的人。” “我知道”，倪洱淡淡一笑，“我还知道，金志杰还是金助理的叔叔，这次合作还是金助理牵的线。” 原来，拟定山情股份增发方案的金融公司金总是关晓晴身边金助理的亲叔叔。 贺芳惊讶地看着倪洱，“你，怎么知道的？” 倪洱呵呵一笑，“金志杰来过山情建设一次，在贺总办公室待了一会，我无意看到的。” 实际上，不止是看到，贺芳和金志杰的谈话内容倪洱都大部分尽收耳内。 这下贺芳不服不行了，她直接把前因后果全盘托出了，“金助理到山情集团上班就是金志杰跟我打的招呼，我就安排在晓晴身边了，前面是老关一直跟金总谈的，我就没插手，后来老关出了事，我改变思路，跟金总谈了一次，让他先到文泰来那边去，帮我们先探探路，这么机密的事，没想到你都知道！” 倪洱笑道，“晓晴都知道我是顺风耳，这一栋楼上的事都瞒不过我的耳朵的…” 贺芳赞赏地看着倪洱，“晓晴果然没看错人！”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堡垒战斗（二） “既然说开了”，贺芳微笑着对倪洱说，“不如我把山情建设的总经理之职给你做，我只担任董事长，负责决策层面，你负责经营层面，怎么样？” “那晓山怎么安排？”，倪洱脱口而出问道，他不能不顾及关晓山的处境。 “还记得我上次拜托你的事吗”，贺芳眼光渐渐变得柔和，絮絮说道，“我想把晓晴托付给你，眼下我们关家还有两个产业，一个建设公司，是实体，我想留给你和晓晴，另外一个是山情集团，有山情股份百分之三十八的股份，就算没有经营实体，市值也过亿了，我想留给晓山和紫君。” “这…”，倪洱听着贺芳像是交代后事的感觉，不安地询问道，“贺总，你还没到交班的时候吧？” “小倪，不瞒你说”，贺芳言辞恳切地说，“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你要助我一臂之力，把山情建设的发展推上正规。” 倪洱有点过意不过，关晓晴的事情变得骑虎难下了，想拒绝却也无法说出口。 贺芳是过来人，对倪洱和关晓晴的若即若离看在眼里，她继续说道，“你和晓晴俩个人都是事业心很重的人，几乎没有谈情说爱的时间，这一点上，晓晴不如紫君，但是，我们老一辈有句话，叫‘把战斗的友谊升华为革命的爱情’，我女儿虽然是大小姐，但也不骄纵，小倪，你要主动一点啊！” “这个…”，倪洱说话吞吞吐吐了，“我先把公司的发展搞上去，再考虑个人的事情吧…” “也好”，贺芳笑笑，倒也不勉强，“感情的事应该是顺其自然，是我心急了，过几天我要休养一段时间，小倪你拿一个公司的近期发展规划出来，我休养前开个会，你在会上通报一下，我再布置一下，就可以放心交给你们了”。 倪洱不便多问，点点头答应了，便离开了贺芳的办公室。 这两次都是贺芳找倪洱单独谈话，话里话外透着淡淡的忧伤，凭直觉，倪洱感觉到贺芳有一种倦怠，不是身体上的就是心理上的。 他从自己办公室所在的八楼转到七楼，来到关晓晴的办公室。 关晓晴的办公室就是一个十几平方的小房间，里面摆了一张办公桌和两组文件柜，加上三张椅子，跟在山情大厦时相比，显得寒碜了许多。 “关部长，还习惯吗？”，关晓晴正在电脑上核对工人的信息，耳边突然传来倪洱的问话。 关晓晴把目光从电脑上移开，是一天都说不上几句话的倪洱，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故意问道：“我是不是在做梦？” “哈哈，关部长真会开玩笑…”，倪洱笑道，“怎么样，在山情大厦你有一个楼层的办公区，这里只有一间办公室，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关晓晴说得好勉强，“就像刚开始参加工作一样，什么事都得自己来，前面还好，这几天把建筑分公司的人员调拨过来，我得一个个建立人员台账，还要准备给他们发工资，有点忙哦…” “要不要把八楼的人调几个过来，你原来人事部的下属全部留在了山情大厦”，倪洱建议道。 “暂时不要，有小金帮我，现在还顶得住，八楼的人还是留给我妈吧”，关晓晴答道。 山情集团人事部唯一跟着关晓晴过来的，就是金助理。 “估计贺总也不需要这么多人吧”，倪洱说道，“我就是来跟你说一下，你要多关心关心你妈，她准备出去疗养了。” “什么？”，关晓晴惊得站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情？” 倪洱看着她脸色都白了，答道，“就是刚刚跟我说的，我来问问你，看你这个做女儿的知不知道…” 关晓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嘟囔着说，“这，我真不知道…” “那你还不赶紧去关心一下”，倪洱叮嘱了一句，便转身出了关晓晴办公室。 二日后，贺芳召集山情建设公司管理人员开会，关晓山也被叫回来了，和孟紫君一同参加会议。 贺芳给孟紫君加了一项工作，文字秘书，做会议记录，从此可以名正言顺地参加高层会议。 会议由贺芳主持，她首先让倪洱通报一下山情建设公司未来的发展规划。 倪洱说道：“在前面建设‘水意乐府’的时候我和晓山总裁提出了‘山情模式’，本想开拓一条地产建设的新路子，后来因为资金问题和股权纠纷，这条路半途而废了。现在我们山情建设，按照贺总的要求，只做建筑工程，不做房产销售，我想另外提一个说法，叫‘山情标准’，在老董事长当年制定的施工标准的基础上，进一步优化扩充，具体化、系统化，建立一套新标准，作为未来山情建设发展的核心竞争力。” 贺敏马上提出异议，“倪洱，你这个提法和‘水意乐府’的设计换汤不换药啊，是不是搞了这个新标准，建设的成本也跟着水涨船高，甲方会同意吗？甲方不同意的话，那我们的利润空间就被压缩了，是不是吃力不讨好？” 李盛勇也提出了同样的看法，“一般在国家规定的行业标准之内，竣工验收都会通过，仅仅为了做品牌而把标准提高，这样值不值得？” 事关成本和效益，其他几个人也都踌躇不定。 倪洱坚定地回答道：“当然值得，我这个标准不是针对现在，而是着眼于未来，将来我们的规模越来越大，这个办公地以后可能就是一个指挥中心，要另外成立若干个分公司，光靠人不行，一定要有规范的标准，而且，这个新标准必须优于行业标准，成为山情的特色！” 这时，关晓晴说道，“只要成本增加不是增加很多，我支持倪洱”。 她一发言，众人都放松地笑了起来，谁不知道关晓晴心属倪洱啊，就算其他人都不支持，她也会支持的。 贺芳问关晓山，“晓山，你也说说…” 关晓山的皮肤比以前黑了许多，人也壮实了，他略一思索，说道，“我在工地上待了有一个多月了，仅仅是山情建设的几个工地，也发现了很多标准不一的地方，但质检都能验收合格，特别是这几天山情建筑分公司的工人，施工质量普遍要比山情建设的低，所以，我个人觉得，重新梳理一套‘山情标准’，也是有必要的”。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堡垒战斗（三） 有了关晓晴、关晓山的支持，贺敏、李盛勇、韩济和郑有为也没有反对意见了。 贺芳说道：“这件事就交给倪洱负责，我从明天开始回家静养一个月，这段时间公司的日常工作由倪洱负责，重大事项可以打电话给我”。 “好”，关晓晴心疼地看着贺芳，“你在家好好休息吧，这里就交给我们吧，你就放心吧”。 两天前，倪洱告诉关晓晴她妈妈要休养的决定后，关晓晴马上找到贺敏，一起到贺芳办公室。 “姐，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一走进贺芳办公室，贺敏就焦急地问道。 贺芳一看自己的妹妹和女儿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责怪道，“你们干嘛大惊小怪的，我就是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怎么，这还要你们批准啊？” “妈，不是”，关晓晴担心地问道，“我和小姨是担心你的身体，你有什么事不能瞒着我们啊！” 贺芳笑笑，“我能有什么事啊，就是年纪大了，有点疲倦…” 关晓晴说道：“妈，要不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我跟医院预约一下？” 贺芳摆摆手，“我都是定期医生到家里例行检查的，没事我不想往医院跑。” 关晓晴也怕妈妈去了医院会想起以前的伤心事，便顺水推舟地说道，“那过两天妈妈就在家好好休息吧，山情建设的工作有我们呢！” 所以，在这个管理人员会上，当贺芳提出要静养一个月时，关晓晴第一个发言赞成。 李盛勇转弯抹角地问道，“贺总，是不是让晓山回来主持大局？” 贺芳看着关晓山说道，“我看晓山去了工地后变化很大，想法也多了，还是继续去工地吧，山情建设的管理就由倪洱负责，你们没意见吧？” 既然贺芳这样安排，李盛勇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了。 会议结束，孟紫君送关晓山下楼。 看关晓山脸色不佳，孟紫君有些不悦地说道，“贺总也是，她休息了怎么不把山情建设交给你管理，毕竟晓山你才是总裁…” 关晓山苦笑一下，回道，“其实，给我还是给倪洱是一样的，紫君你就不要替我打抱不平了！” 孟紫君撇撇嘴，“我也不是对倪洱有什么意见，只是这样的安排心里有点不舒服，老是把你往外挤，看你又黑又瘦的…”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到了楼下。 关晓山自嘲道，“怎么，我变成小黑脸了，以后还找不到女朋友了？” 孟紫君娇嗔道，“晓山你说什么啊，很想找个女朋友是不是？是不是？” “不是、不是”，关晓山连忙辩解，“我就开个玩笑，紫君，问你个事，山情建设的法人变更了吗？” “还没呢”，孟紫君一指身后写字楼入口墙上挂着的“山情建设”的牌子说道，“虽然现在我们这里叫山情建设，实际上工商登记信息还是山情设计院，法人还是我，贺总上次说等山情股份的工程合同全部结束了再更改”。 “嗯”，关晓山嘱咐道，“听我的话，我妈不提的话，你也不要提这一茬，就当忘了这回事。” “好”，孟紫君羞答答地答应了关晓山。 两个人在写字楼门口依依惜别。 五月的第二周，山情股份股票增发正式启动，按现有持股5:1的比例，第一大股东泰来基金、第二大股东山情集团的配股权转让给金总的金融公司，再由金融公司拿到二级市场上发售，未售完部分由金融公司兜底。 经过折价，增发股价为山情股份停牌价格的一半，才八毛钱一股，市场分析认为明显估价偏低，一上市就被抢购一空。 增发完成后，山情股份的股权结构中，泰来基金份额由原来的41%降到34.17%，山情集团份额由原来的38%降到31.67%，两大股东的占比由原来的79%降到65.84%，根据港股市场规定，山情股份将不日复牌。 靠转让股权增发权益，山情集团收入五千四百多万元，这笔巨款是直接打到山情集团账上的。 收到钱后，贺敏第一时间给关晓山打了电话，“晓山，金融公司受让增发股权的五千多万到账了，你是山情集团总裁，这笔钱怎么用，还是要听你的”。 关晓山在电话那头问道：“小姨，我说了能算吗？” “算啊”，贺敏回道，“上次姐姐说了，先付了股权质押的利息，两千万不到，还有三千多万呢，你要置办什么，小姨帮你办…” 关晓山苦笑道，“小姨，算了吧，现在山情集团连一间办公室都没有，能置办什么呢？钱就放在账上吧，我乱花的话，我妈也会不高兴的”。 “那好吧”，贺敏听关晓山的话里尽是些心灰意冷，宽慰道，“晓山，振作一点，无论如何，小姨都是支持你的！” 挂了电话，关晓山坐在工地一堆钢材上，掏出烟盒，点上一根烟，深吸一口，吐出一股烟雾，眼前尽是恍惚。 来工地两个多月了，关晓山慢慢适应了工地上的生活，也见多了工人们为了多一点工钱挥汗如雨、拼命加班，和他以前接触的阶层天差地别。 “晓山，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在沉思中的关晓山，被身后的声音惊醒了。 关晓山回头一看，居然是王远光。 关晓山怅然一笑，叫了声，“王哥，过来坐…”，顺手给王远光递了一根烟。 王远光接过烟，也点着了，顾不上钢筋上的污迹，直接坐了下来。 “这个世界真奇妙，我到这个工地上，你王哥来了三次，而其他人都没来看过我”，关晓山悠悠说道。 “不是有个漂亮的女孩子来过吗？”，王远光调笑道，“老实交代，是不是媳妇？” “怎么说呢”，关晓山应道，“连女朋友都不算…” “我知道，那个女孩叫孟紫君”，王远光已经摸过底了，“而且还是你们山情设计院的法人，这还不算你关家的媳妇啊？” 关晓山无言反驳了，当时找孟紫君做山情设计院的挂名法人，也是无奈之举。 关晓山问王远光：“王哥，上次你来找我是山情建筑分公司的事，今天又是什么事？” “有事”，王远光呵呵笑道，“而且晓山你肯定感兴趣！” 关晓山根本提不起兴趣来，随口问道：“什么事，说说看…” 王远光一脸兴奋地说道：“山情股份的股权！”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暗通款曲 关晓山苦笑，“我倒想呢，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不会吧？”，王远光惊讶不已，“现在山情建设搞得红红火火的，你还有心无力？” “你以为啊”，关晓山颇为无奈地说道，“山情建设是我妈的，又不是我的，山情股份复牌了我也没资金去股市上折腾…” “贺老师真是一心不二用啊，说不碰山情股份就不碰了”，王远光感慨地说道。 “现在文泰来在干嘛？”，关晓山问道。 “不知道，他很少来山情大厦”，王远光答道，“一个庞俊平在管财务，把山情股份的出入账管得死死的，文泰来就是一个甩手掌柜。” “王哥，那你来找我谈股权的事，是不是另有打算？”，关晓山问道。 “是”，王远光直言不讳道，“文泰来慢慢开始过河拆桥，我们几个老山情人都是朝不保夕了”。 “呵呵”，关晓山淡淡一笑，“那和我父亲在的时候相比呢？那时候是不是也是朝不保夕？” “自然不好相比”，王远光回道。 看关晓山对山情股份股权兴趣不大，王远光跟他聊了一会，便准备告辞。 离别前，王远光问道，“晓山，你要在这工地上待多久？” “遥遥无期”，关晓山自己也没有时间表，“过几天就从这里撤了，带一批人去省建集团的项目。” 王远光摇摇头，“你堂堂一个大少爷，现在变成了包工头…” 关晓山哈哈大笑，“关键还是个小工头！” 自从关晓山常驻工地，郑有为这个工程部部长亲自到工地的次数更少了，此时的郑有为正被倪洱抓着，在山情建设公司里搞标准设计。 倪洱是一门心思扑在了建立“山情标准”上，他专门成立了攻关小组，自己任组长，设计部部长韩济、工程部部长郑有为任副组长，成员包括设计部的骨干力量和叶小凡一队人马以及方瑜。 说起来，“山情标准”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其实囊括的内容很多，涵盖了混凝土、砌体、钢质、木质等各种建筑结构，包括地基、地下、墙面、屋面、电梯、门窗等建筑组成，涉及到施工、防火、防水、防空、防震、电气等诸多专业… 叶小凡浏览了一下目录，已经是眼冒金星，叫唤道，“倪洱、倪洱，我申请退出，这太专业了，我压根就看不懂！” “对对对”，方瑜和原审计室的人跟着附和道，“我们干不了这个…” 倪洱端坐在会议室顶头，笑着回道，“你们不要急嘛，叫你们来不是让你们搞设计的，而是让你们学习的”。 “学习？”，叶小凡一头雾水，“学习什么？” 倪洱一指坐在对面的韩济说道，“韩部长负责制定新标准，并分成不同的模块，小叶，你跟老韩对接一下，按这个目录，你们十几个人，一个人负责一块，先自己把对应模块的新标准学会、理解透，等整套标准完成后，我们就制定教材，然后分批到下面的工地去给工友们上课”。 方瑜举手发言，“倪大秘，我有疑问！” 倪洱点点头，让她说。 方瑜说道，“我是学中文的，对工民建一窍不通，在座的姐妹大部分跟我差不多，你让我们待在市场部我们还能凑合，让我们学这个？有点赶鸭子上架了…” “是啊，是啊”，坐着的十几个女职员都是叫苦不迭。 倪洱问韩济，“老韩，你学的什么？” “我学的企业管理”，韩济答道。 倪洱又问叶小凡，“小叶，你呢？” “我和小方一样啊，中文类的”，叶小凡答道。 “那不就是了”，倪洱笑着说道，“一个学企业管理的，现在是设计部部长，另一个学中文的，是审计室课长，你们俩个不是干得挺好的！还有小方你自己，你一开始是总裁办秘书，后面负责总裁办所有事务，这好像也超出了你所学的专业了吧？” 听到倪洱这样说，方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倪洱又问了一句，“没问题了吧？” 马上收到稀稀朗朗的回应，“没问题了…” “既然没问题，那我们就全力以赴，尽快把新标准拿出来、推下去！”，倪洱手一挥，示意大家散会，各忙各的去。 然后倪洱又和韩济、郑有为聊了一会，把新标准的推广时间表列了出来。 这时，孟紫君敲了敲门，走了进来，拘谨地问道，“没打扰到你们吧…” 倪洱好奇地看着她，笑道，“小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拘束了？” 韩济也说，“难得看小孟这样的啊，有什么事，坐下来说…” 孟紫君就近坐了下来，忐忑地说道，“倪大秘，能不能调换一个人到前台来，我想和方瑜她们一起学新标准。” “这个…”，倪洱想了想，“这个事吧，得请示贺总啊，前台是个普通岗位，可你小孟不是个普通员工啊！” 韩济哈哈大笑，“小孟脸红了…” 果然，倪洱这话说得再明显不过，孟紫君刚刚的局促不安变成了脸色羞红。 郑有为年纪大些，不便说些调笑的话，宽慰道，“小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而且你不仅仅想学新标准，你更想到工地上给工友们上课，是不是？” 一下子被郑有为说中了心事，孟紫君变得扭捏起来，吞吞吐吐回道，“我就是想学点东西…” 韩济贼兮兮地对倪洱说，“倪洱，你就抽时间给贺总打个电话说一下，君子要有成人之美嘛，你不知道晓山总裁一个人在工地上寂寞孤独冷啊！” 一说完，韩济开始捂嘴偷笑，看孟紫君的俏脸更红了。 “行”，倪洱应了一声，“那我等一下给贺总打电话，小孟，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贺总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因为这不仅仅是公事，还是晓山总裁的家事。” “嗯啊”，孟紫君又开心起来，乐滋滋地离开了会议室。 郑有为感慨了一句，“以前有多少门当户对的关晓山看不上，这个小孟倒有本事，能让贺总一眼看中。” 正文 第七十章 花开两朵（一） “小孟性格温婉，跟晓山挺般配的，不是非要门当户吧？”，倪洱说道。 “对对”，韩济接话道，“老郑你怎么说话的，现在这个社会不讲究门当户对了，就像我们倪大秘跟关部长，不是也很相般配吗？” “你个老韩！”，眼看韩济把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上，倪洱连忙岔开话题，“郑部长，我先回办公室了，工程部你就多费心了！” 郑有为客气地回道，“哪的话，这本来就是我份内的事啊！” 倪洱冲他笑笑，径直出了会议室，回到自己办公室。 在倪洱走后，郑有为问韩济，“小韩，倪洱这个关家的乘龙快婿，也确定了吗？” “我看差不多”，韩济答道，“你看贺总休假，直接把管理权给了倪洱，连晓山总裁都没给，这不是很明显吗？” “说的也是”，郑有为点点头，“说到底这还是关家的企业，他们富二代接班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便各自散了。 回到办公室的倪洱，马上给贺芳打去电话，把孟紫君的申请说了一下。 贺芳在电话里问道：“小孟是不是想去照顾晓山？” “嗯，我看是的”，倪洱答道，“她是借着这个学习新标准的名义，想去工地，我说这事还得要征求贺总的意见…” 贺芳想了想，答道，“行吧，晓山和小孟也不是小孩子了，你再物色一个前台的职员，就把小孟调出来吧”。 得到贺芳的明示，倪洱一会又把孟紫君叫到自己办公室。 倪洱笑道，“小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贺总同意了！” “真的啊！”，孟紫君喜不自禁，开心地说道，“倪大秘，谢谢啦！” “不过”，倪洱又问道，“你走了，前台哪有人呢，你给我推荐一个，还是我找叶小凡抽调一个？” “倪大秘，我有现成的人选，你看你同不同意了”，孟紫君神秘兮兮地说道。 “谁？”，倪洱好奇地问道。 “你的小师妹，郝晓晓啊！”，孟紫君笑着回道。 “晓晓？”，倪洱一皱眉头，“她不是在上学吗？怎么能出来上班？” 孟紫君莞尔一笑，“你这个师哥真不关心小师妹，晓晓已经大三了，现在已经开始在找工作了，她是不是最适合？” “这么快大三了？”，倪洱咂舌道，“时间过得真快…适合是合适，不过把她招进来，还要通过人事部，要不我去找晓晴部长商量商量…” “别”，孟紫君连忙阻止了他，“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和晓晴部长的事，你找她说要招一个小美女进来，你叫她怎么想？万一她不同意呢？” 倪洱有些不高兴了，“什么全公司的人都知道？” “可不是”，孟紫君撅着嘴说道，“就上次去奶茶店喝茶的事，都传遍了…” 倪洱暗暗叫苦，自己当时是不是太冲动了，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晓晓就进不来咯”，倪洱无奈地说道。 “不碍事”，孟紫君信心满满地说，“我去找晓晴姐姐，保证马到功成！” “晓晴姐姐？”，倪洱哈哈大笑，“你们已经是一家人了啊！” 孟紫君被他看穿了，俏脸一红，跑出了倪洱的办公室。 孟紫君的判断果然没有错，关晓晴十分支持她去工地，至于是不是为了她弟弟关晓山，已经不重要了。 再听到郝晓晓的名字，关晓晴哦了一声，问道，“你也认识晓晓啊？” 孟紫君不敢说以前在会所上过班，只能含含糊糊地回道，“以前我和郝晓晓在一起勤工俭学，所以比较熟悉。” “行”，关晓晴知道郝晓晓跟倪洱之间没有任何暧昧，爽快地答应了孟紫君的推荐，“你叫郝晓晓尽快来报到，接你的班，只有她来了，你就脱身了”。 又解决了一个问题，孟紫君高高兴兴地跑出了关晓晴的办公室，一个电话把郝晓晓召到了山情建设所在的写字楼八楼。 “紫君，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一到山情建设前台，郝晓晓一看到孟紫君就出言相问。 “当然是好事啦”，孟紫君美滋滋地说道，“我给你找了一份工作，你说是不是好事？” “真的啊？”，正在四处找实习单位的郝晓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问道，“快说说，是哪里的工作？” “就是山情建设啊！就是我现在的工作，怎么样？”，孟紫君一指背后墙上的“山情建设”四个鎏金大字说道。 “不可能吧？”，郝晓晓小声说道，“我听说你们从山情集团带了不少人过来，有不少闲人，怎么还会招人？” “嘘…”，孟紫君知道郝晓晓说的是山情集团原来总裁办和审计室的那些女孩子，“哪里是闲人嘛，都是晓山的心腹，不过现在都有事情干了，我马上就跟她们一道到下面的工地去，所以把现在的这份工作推荐给你了！” “好姐妹”，郝晓晓兴奋地抱住孟紫君，“这份工作太及时了，太感谢你了！” “咳咳…”，这时，两个人的身边传来了几声咳嗽声。 郝晓晓放开孟紫君一看，原来是倪洱，赶紧叫一声，“师哥！” 倪洱故意虎着脸说道，“你们两个，注意一点，在上班的地方大呼小叫的…” 郝晓晓和孟紫君同时吐了吐舌头，都嗯嗯地答应着，但脸上的兴奋劲还在。 倪洱问道：“晓晓，现在还上课吗？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 郝晓晓答道：“师哥，我们现在都在外面找工作，基本上没什么课了，我学分够了，下个月回学校参加考试就可以，明天就可以来上班！” “那好”，倪洱点点头，“那你明天过来，跟在小孟后面学习几天，等你胜任了，小孟就脱离苦海了！” 郝晓晓顺口问一句，“小孟以后回来做什么工作？” 倪洱眼睛一瞪，突然说道，“小孟以后回来？她还有什么工作？她以后就是关家少夫人了！” 啊！ 孟紫君的脸马上红到了脖子。 正文 第七十一章 花开两朵（二） 从山情建设公司出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抑制不住内心狂喜的郝晓晓马上往郝美美的租住阁楼赶去。 “姐、姐”，一回到阁楼的郝晓晓兴奋地叫着，“特大喜讯，特大喜讯！” 刚刚下班回来的郝美美看着妹妹开门进来就大声嚷嚷，没好气地问道：“你在路上捡到钱啦，这么开心！” “不是啊”，郝晓晓都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喘着气说道，“姐，我找到工作啦！” “真的？”，郝美美又惊又喜，“你才大三呢，这么快就找到工作了？” 郝晓晓得意地点点头，“当然！你妹妹是什么人啊？岂是一般人能比的？” “少臭显摆”，郝美美笑骂道，“快跟老姐说说，是哪里的工作？” 郝美美依然洋洋得意地说道：“就在我们江城大学对面的山情建设公司，我过去做接待秘书！” 郝美美的脸色骤然变色，口气也变得冷淡了，问道，“是不是倪洱在的那个山情设计院？” “是、是”，郝晓晓肯定地回道，“就是以前的设计院…” 郝美美更不高兴了，“说来说去，你还是跑到你那个师哥那里去了！他有那么好吗？” “姐，你别误会”，郝晓晓辩解道，“我去山情建设上班，跟倪洱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一个好姐妹介绍我去的。” “好姐妹？”，郝美美疑惑地问道，“小倩？怎么可能，她怎么会认识山情集团的人？” “不是小倩啦”，郝晓晓说道，“我的好姐妹又不是就小倩一个人，说了你也不认识，总之从明天开始，你妹妹我就开始自力更生了，不再是‘啃姐族’了！” “德性”，郝美美不屑地说道，“你就好好上班吧，我倒想看看这个山情集团把房地产丢了之后，能把这个山情建设维持多久！” 郝美美认为“山情建设”这个残余势力发展有限，不曾想，山情建设的发展版图越来越大。 不消一个月，韩济就带领设计部把新的“山情标准”全部制定出来，分解成几十个模块，叶小凡、方瑜、孟紫君等十几个女孩子削尖了脑袋埋头苦读，把对应的标准都烂熟于心。 光掌握理论还不行，设计部的技术人员再把施工现场的实景图一一对叶小凡她们进行讲解，直到她们全部融会贯通了罢休。 一个月之后，叶小凡把参加学习的人员分成三组，分别到山情建设下面的施工队去，全面推广新标准。 不用说，孟紫君被分到了关晓山所在的工地上，终于他们又能相见了。 郝晓晓到了山情建设公司，把孟紫君的工作全部接了过来，做了大半个月已经是熟能生巧了，把前台接待的工作做得得心应手。 一个月的时间，贺芳的休养也结束了，她一回到公司，倪洱看到了吓了一跳，“贺总，怎么瘦了一圈？” 在家静养一个月的贺芳，却更加消瘦了，整个人精气神也比以前弱了。 “没事”，贺芳平静地答道，“最近胃口不好，吃得不多，所以瘦了”。 “哦”，倪洱将信将疑，“那贺总要不要多休息一段时间？” “我就是回来看看”，贺芳说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继续休息”。 坐在办公室里，贺芳听着倪洱的汇报，不时点头。 山情建设的工程建筑已经全面铺开，前面山情股份的工程竣工交付了一半，倪洱把施工队伍全部重新编排了，由关晓山带队，来了两队人马去了省建集团的工程。 与此同时，山情新标准推广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叶小凡、方瑜、孟紫君各自带队，把编制好的新标准手册发到每个工人手里，分批进行现场培训，让工人们在最短的时间里掌握新标准。 听了汇报，贺芳满意地说道，“公司的工作开展得很好，说明倪洱你们有经营的能力，有你在我就放心了，没有什么特别事的话，我就继续休息了”。 “没问题，贺总你就放心休息吧”，倪洱宽慰道。 “哦，对了”，贺芳突然问道，“前台就是新来的秘书是吧？怎么样？” “还行”，倪洱笑道，“她叫郝晓晓，以前就在山情集团做过兼职，对山情集团还是比较认同的”。 “那就好”，贺芳又问道，“人员进出是晓晴负责的吧？” “那肯定的”，倪洱回道，“晓晴是人事部负责人，凡是人员的问题都要通过她的！” “这样就对了，凡事都要讲规矩，就算关系再好也不能乱了规矩，我这就回去了，你也不用跟其他说，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贺芳说完，起身准备出门了。 倪洱便把贺芳送到了楼下，目送她坐着车子离去。 省建集团江城分公司项目工地，在项目指挥部里，孟紫君已经把其中的两间活动房拾掇得干干净净，她还特地买了几盆花卉，分别摆在活动房的角落和办公桌上，整个房间里显得勃勃生机。 施工队的老孙一脚踏进活动房，啊地一声站在门口不敢进来，看着这房间里面绿意盎然，里面还有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孩子在忙碌着。 “这…”，老孙出口问道，“小姑娘，这是晓山的房间吗？” 一听到这个师傅叫“晓山”，孟紫君便猜想他跟关晓山很熟，马上停下手里的活，笑着说，“师傅，这是关晓山的房间，你找他有事啊？快进来吧！” 老孙看看清清爽爽的地面，再看看自己的鞋子，讪笑道，“我满脚的泥巴，还是在外面等等吧…” “没事啊”，孟紫君爽朗地笑道，“师傅你进来坐吧，地我一会儿再拖就是了！” 老孙看这姑娘盛意拳拳的，便不再推辞，进到关晓山的专属房间里。 这专属活动房有两间，外面一间是办公室，里面一间就是宿舍。 老孙走进来的时候特意瞄了一眼里面一间的宿舍，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下的皮鞋、雨鞋摆成一条线，皮鞋擦得锃亮锃亮的。 老孙羡慕地看着，问道，“姑娘，你是晓山总裁的女朋友吧？” 孟紫君羞涩地笑了一下，没有作答。 老孙看出来了，笑着说，“工地上来个女人都是幸福的，何况你这样的漂亮小姑娘，晓山总裁好福气啊！” 正文 第七十二章 花开两朵（三） 孟紫君客气地回应道，“您客气了，师傅贵姓啊？先请坐…” 说着，孟紫君拿出一次性塑料杯给老孙倒水。 老孙还是一副羡慕神情，到墙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说道，“姑娘，我姓孙，你叫我老孙就好了”。 “哦，孙师傅啊”，孟紫君把开水递给老孙，继续说道，“我姓孟，你叫我小孟吧，我是来给工友们上课的，顺便帮晓山把办公室卫生搞搞。” “真没看出来”，老孙赞道，“你还是公司派下来的技术人员，真是了不得！” “哪有啊”，孟紫君被他说得心花怒放的，高兴地说道，“我们也是刚刚才学会的，谈现场施工，我们都是纸上谈兵…” 两个人正聊着，关晓山拉门进来了。 “哟，晓山回来了”，老孙马上站起身来。 “嘿，是孙师傅啊”，关晓山满脸堆笑，连忙摆摆手让老孙坐下，朝孟紫君说道，“紫君，抽屉里有烟，给孙师傅拿包烟过来”。 孟紫君拉开抽屉一看，果然里面散放着几包烟，她也不认识哪个好哪个差，便随手拿起一包送到了老孙的手边。 “晓山你还是这么客气啊”，老孙憨厚地笑着，把烟拿在了手里。 “你们工程结束了吗”，关晓山问道，“怎么突然过来找我？” 老孙笑着说道，“晓山总裁，兄弟们让我过来传个话，现在的工程结束了之后，都想跟在你后面，到这边来”。 老孙说着，一脸殷切。 关晓山笑了，“现在新标准都下来了，你们在哪不都是山情建设的员工吗，有什么区别吗？” “也不是什么标准的事情”，老孙继续说道，“兄弟们惦记你，都琢磨着跟你的话比较有前途！” “前途？”，关晓山反问了一句，“什么前途？” “这不明摆着的吗？”，老孙解释道，“你是老董事长和贺总的儿子，还是唯一的儿子，以后山情建设还不是你做主吗？所以…” 关晓山和孟紫君对望了一下，“以后？”，两个人心里都疙瘩了一下。 关晓山笑笑，“你们过来都可以，但不要说以后谁做主的话了，我能决定的事情绝不会让兄弟们吃亏的。” “那就好！”，老孙大喜，“以后我们就跟你干了，晓山总裁，那我就回去跟兄弟们报喜了…”，说着，老孙把一包烟揣进衣兜里，跟关晓山和孟紫君道了一声别，离开了活动房。 老孙已经走了，关晓山还兀自坐着，默默地想着，“以后？以后会是怎么样？” 孟紫君慢慢走到关晓山身后，伸出双臂从后面抱住了他，长长的秀发散落下来，打在了关晓山的脖颈上，淡淡的体香沁入他的毛孔里。 孟紫君在关晓山的耳边柔声说道，“晓山，我不会让设计院落到他人手里的…” 孟紫君不说“山情建设”，而说“设计院”，关晓山自然心领神会，他缓缓站起身来，回头抱住孟紫君的滑腻的香颈，看着她满眼的柔情蜜意，轻轻的一个吻印在了孟紫君殷红的香唇上。 山情大厦十五楼，现任山情股份董事长文泰来召集高层人员开会。 开会前，赵义安就跟董彦刚嘀咕，“小文总秋后算账来了…” 果不其然，会议一开始，文泰来就向赵义安发难。 文泰来问道，“老赵，你的建筑分公司现在自负盈亏了吗？” 赵义安怔了怔，心想建筑分公司的事你文泰来都知道啊，现在故意这样问，是想当场找难堪啊。 赵义安想了想，还是拐弯抹角地答道，“小文总，现在江城的工程项目都抢光了，为了不让工人下岗，我把他们派遣到其它建筑公司去了，工资由用工单位发放，也算减轻了山情股份的负担。” 文泰来冷哼一声，“你倒说得轻巧，是哪一家建筑公司啊？” 赵义安沉默了，不回答。 庞俊平阴阳怪气地接话，“是山情建设…” “呵呵”，文泰来冷笑道，“你们跟山情集团的缘分真不浅啊，啊，王总裁、董部长、毕部长…” 他同时点了王远光、董彦刚和毕玉华的名字，这三个人都不搭话。 “好、好”，文泰来看到这四个老山情人都是非暴力不合作，他不急不慢地说道，“你们有业务给山情集团，也给点业务给我文氏集团呢？” 王远光一听他这话里有话，忍不住问道，“文董事长，什么业务？” 文泰来冲庞俊平一使眼色，庞俊平轻轻嗓子，一板一眼地说道：“王总裁、三位部长，文氏集团刚刚成立了贸易公司，主要是建材生意，为了进一步节约成本，经过小文总慎重考虑，从下个月开始，山情股份所有的建筑施工材料都由文氏贸易公司负责采购…，嗯，就是这样”。 毕玉华一听，首先急了，站起来问道，“董事长，都给贸易公司采购，那我们采购部干什么？” 文泰来不理毕玉华，扭头问武小惠，“武部长，你是行政部部长，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 武小惠淡淡地说道，“既然职能变少了，那就撤并吧！” 毕玉华脸色大变，一拍桌子，责问道：“怎么撤并？” 武小惠不为所动，脸色不变，继续说道，“采购部不需要做采购了，人员就并到行政部，部门撤销。” “你、你…”，毕玉华气的说不出话，连说了几个“你”。 坐在毕玉华身边的董彦刚一把把毕玉华拉回到位置上，出言问道，“小文总，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绝了…” 文泰来哈哈大笑，“更绝的还在后面呢…”，他又朝庞俊平使了一个眼色。 庞俊平继续宣布道，“为了统筹山情和文氏的销售市场，形成合力，经过文董事长慎重考虑，从下个月开始成立文氏房产销售公司，统一销售山情股份和文氏集团的楼盘…” 董彦刚一口老血差点被气吐了，他刚想为毕玉华出头，没想到厄运马上到他头上了。 董彦刚气愤地问道，“小文总，你这是什么意思？断我们的生路？” 武小惠插话道，“营销部全体并到销售公司…” 一直没说话的赵义安知道自己也不会躲过此劫，沉声问道，“小文总，看来你早有计划，那我呢？” 不等文泰来使眼色，庞俊平直接说道，“事业部全部并到文氏集团工程部，以后所有的工程招投标由文氏集团负责，建筑分公司全部注销…” 赵义安眼前一黑，差点气晕过去。 正文 第七十三章 露出马脚（一） 一直没有插话的王远光这时候冷静地说道，“文董事长，你这么做好像不合规矩吧？毕竟山情建设是上市的股份公司，不是某个人说了算的！” 王远光声音平静，语气却很坚定。 文泰来得意地笑了，“是股份公司啊，我们不是有董事会吗，董事会同意不就行了？再说跟文氏集团合作，大家都不吃亏，一起发展嘛…” 庞俊平补充说道，“山情股份董事会成员一共七个人，小文总、武部长、我、金总、李盛勇，还有王总裁和赵副董事长，王总裁，你觉得小文总作为董事长，他说的不算吗？” 庞俊平的话很明显，他们文氏集团加上金总就握有董事会四个席位，已经过半数了，文泰来的任何决定自然会畅通无阻。 “那采购部、营销部和事业部就撤并了？两位部长如何安置？”，被文泰来和庞俊平每人一句话呛到的王远光，还是要问清楚这两个部门和负责人怎么安排。 庞俊平马上答道，“刚刚不是说了嘛，文氏集团成立了贸易公司，毕部长可以去任一个副总的职务，销售公司是文氏和山情合资成立的，董部长也去任一个营销副总，你们两位觉得怎么样？哦，还有赵副董事长，事业部没了，你就不用兼任山情股份的事业部部长了，继续担任副董事长吧…” 赵义安、董彦刚和毕玉华的脸都黑了，自己管辖的部门撤销了不说，各自都被降了职，尤其是董彦刚和毕玉华，只能去做副手，一贯独当一面的他们，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文泰来悠悠说道，“如果你们不愿意干也行，就内部退养吧，山情股份不介意养着你们…” “退养？”，这个词对于赵义安、董彦刚和毕玉华来说不啻于奇耻大辱，内部退养是针对身有残疾员工的一种福利制度，用在几个高层身上，比扇他们几个耳光还憋屈。 “啪！”，性格最燥的董彦刚耐不住了，一拍桌子，霍地立起身来，就要和文泰来理论。 王远光强压住心头的火气，一把把董彦刚拉住，抢先说道，“既然董事长做了决定，那我们执行就是了…” 另一侧的赵义安也伸手把董彦刚拉回到座位上。 文泰来厉色看着董彦刚，疾声问道，“董部长还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董彦刚瞥见左右的赵义安和王远光的表情，都在阻止他发作，也只得强忍着，不作答。 这一次的高层会议就这样不欢而散。 散会后，回到王远光办公室，董彦刚暴跳如雷，毕玉华一脸忧色，王远光若有所思，而赵义安一脸阴霾。 半响，董彦刚骂骂咧咧完了，大声问道，“老赵，你就一点血色都没有吗？任由这小子这样欺负我们？” 赵义安一听也炸了，骂道，“董彦刚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没有血色？你在会场上跟他吵有用吗？吵得赢吗？猪脑子！” 董彦刚一时情急，骂了赵义安，说完就后悔了，面对赵义安骂他“猪脑子”，他却不敢反驳。 毕玉华喃喃说道，“我还得退休吗？” 毕玉华前面被关山情逼了提前退休，现在回归山情股份，在采购部部长的位置上还没有威风几个月，现在又面临着抉择。 “退休？”，董彦刚又来劲了，“老毕，让你去干副手你愿意吗？你愿意听别人吆五喝六的吗？” 毕玉华撇撇嘴，“我当然不愿意。” “别吵了”，王远光终于说话了，“自己人还吵，要快想想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董彦刚没好气地答道，“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了！” “想想，有什么人能降服文泰来？”，王远光提示道。 “哦、对”，经过王远光提醒，赵义安首先反应过来，“那小子猖狂，不是还有他老子吗，老董，你在新西兰天天跟文贵山混在一起，赶紧的，给老文打个电话，让他管管小文，叫他不要乱来”。 “是是”，董彦刚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连忙掏出电话，找到文贵山的号码，打过去，停机。 “停机了”，董彦刚哭丧着脸，束手无策。 “文贵山还有没有别的号码，老董，你好好想想…”，王远光又说道。 董彦刚绞尽脑汁，拼命地想，依稀记起几个月前接到过文贵山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把通讯记录一条条往前翻，睁大眼睛辨识每一个往来号码。 “找到了！”，董彦刚欢呼一声，“就是这个号码！” “那你快打啊，高兴个什么劲！”，一旁的赵义安出言讥讽道。 “打、打”，董彦刚马上拨通了那个号码，通了，一会一个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老董，你怎么有这个号码的？” 董彦刚忙不迭地回道，“文总啊，你用这个号码打过电话给我，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文贵山问道，“怎么？找我有急事啊？” 董彦刚马上一股脑儿把文泰来开会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带着责难的语气说道，“文总，你们不能这么过河拆桥啊，毕竟，我们几个当时为了你们文氏吞并山情股份立下了汗马功劳啊！” “还有这回事”，电话里文贵山的声音好像也颇为不悦，“这样吧，我打个电话给小斌，回头我再给你电话”。 说完，文贵山就把电话挂了。 文泰来在山情大厦十五楼自己的办公室里悠然自得，刚刚的会议毫不费力把赵义安、董彦刚和毕玉华的职务解除了，他的计划正在按设想逐步推进。 正得意想着，桌上的手机响了，文泰来一看，国际长途。 文泰来心头掠过一丝阴云，真扫兴，他不情愿地接起了电话。 “父亲”，文泰来先叫了一声。 “嗯，小斌”，文贵山说道，“你怎么搞的，好端端地把山情股份的几个部门撤了做什么？还有那几个部长，对我们都是有过帮助的，你怎么把他们的职务免了”。 文泰来不悦地回道，“父亲，你怎么能听外人的一面之辞，那几个老山情的高管两面三刀的，根本靠不住，而且，撤并山情股份下面部门，也是我计划的一部分”。 正文 第七十四章 露出马脚（二） “计划？”，文贵山惊讶地问道，“你的计划不就是收购山情股份吗？现在都成功了，还有什么计划？” “不是”，文泰来在电话这头默默地笑了。 “小斌，我有点看不懂你”，虽说知子莫如父，但文贵山还真看不透自己的儿子，“你跟父亲说实话”。 “父亲，我的最终目标是山情集团从江城市消失，山情股份从股市消失…”，文泰来轻飘飘地答道。 “小斌！”，文贵山惊叫起来，“关山情都死了，你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 “父亲，我可是为了文氏集团以后的发展，只有山情股份消失了，文氏集团以后在江城市才能说一不二…”，文泰来振振有词。 文贵山顿时明白了，文泰来让山情股份消失的意思是把山情的价值资产全部转到文氏集团，把山情股份掏空。 沉默了一会，文贵山问道，“最近你妈怎么样？” “不好”，其实文泰来都有几个月没有见过何墨茹了，他就信口胡诌，“我妈说到您和武阿姨都是咬牙切齿的，说是不肯放过你们，我劝过几次，她什么都听不进去，为了这事，她回了几趟省城，我猜外公全知道了”。 文贵山一听心凉透了，如果何墨茹把他和武思慧跟他岳父告了状，那他再回到江城，更加没有好果子吃。 而文泰来罕见地称呼武思慧为“武阿姨”，文贵山倒没在意。 文泰来又问道，“父亲，您什么时候回来？” “唔唔”，文贵山心里七上八下的，拿不定主意，含含糊糊地答道，“过段时间再说吧…” 文泰来心中暗喜，假意嘱咐道，“那您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 他绝口不再提武思慧。 结束了跟儿子的通话，文贵山又给董彦刚回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文氏集团管理自己已经完全授权给了文泰来，一切任凭文泰来做主，他不再过问。 听了文贵山的话，董彦刚颓然地坐在沙发上，灰心丧气地说道，“这次我们惨了，被文泰来那小子玩弄在股掌之中了，他老子也不管了！” 毕玉华一听，脸色惨白，几乎绝望地说道，“那我退休算了，我不想两头受气，见不得山情的人，更不想在文氏的下面干活”。 王远光看看赵义安，问道，“老赵，有什么想法？” 赵义安目露凶光，突然说道：“一不做、二不休！” “什么一不做，二不休”，董彦刚被赵义安突然冒出的两句话搞糊涂了。 “跟文氏翻脸，夺回管理权！”，赵义安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语气异常坚决。 毕玉华倒吸了一口冷气，问道，“怎么可能？连山情集团都被赶走了，就凭我们几个，成吗？” “成，为什么不成？”，赵义安反问道，“他们要裁减三个部门，我们正好利用这个机会，煽动员工闹事，把文氏的管理人员赶出山情大厦！” “好主意”，董彦刚一拍大腿，非常赞成赵义安的主意。 “不行，泰来基金是大股东，按理说享有公司管理权，我们这样做涉嫌违法”，唯一头脑冷静的王远光，给他们三人泼了一盆凉水。 “行”，赵义安心中早有谋划，他把计划细细说了出来。原来他想利用职工代表大会这个名义，推翻文氏的管理权，翻身做主人。 毕玉华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赵义安，夸赞道，“老赵，没想得你还有这本事，想出这么周全的计划”。 “这个计划够大胆”，王远光也暗自佩服赵义安，“现在行政部、财务部在文氏集团的手里，尤其是整个保安课都在文泰来的掌控之下，我们能成功吗？” “能，文泰来的四个打手全部负伤住院了，现在保安课有一大半人是我们的人，而文氏过来的人群龙无首，你们别忘了，这一大半保安都是程辉的手下”，赵义安心思如此缜密，令王远光都刮目相看了。 文泰来的四个打手，就是江城五虎中的四人，上次在山情大厦十六楼遭遇倪洱，四个人的手腕都被倪洱折断了，这段时间都在医院里养伤。 而程辉，正是赵义安的外甥，前任行政部保安课课长，现任后勤课课长，为文氏集团攻占山情大厦立下了汗马功劳。 听了赵义安的精心设计，王远光、董彦刚和毕玉华在捏了一把汗的同时，都深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反正跟文泰来撕破脸是迟早的事。 计划的实施，还必须借助天时地利，首先要等文泰来离开山情大厦的时候，其次要想办法把武小惠和庞俊平调离山情大厦。 而最关键的，要借助文氏集团之手，激起山情股份员工的同仇敌忾。 瞅准机会，第二天，王远光主动找到文泰来，跟他道歉，“不好意思，董事长，昨天我和老赵他们都点冲动了，他们年纪大脸皮薄，就委托我来跟董事长道个歉，希望你不要跟我们一般见识…” 这倒有点出乎文泰来意料，不过仔细一想，王远光的话还有些道理，那三个老家伙要面子，让最年轻的王远光来打招呼，也说得过去。 他马上摆出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神情，大喇喇地说道，“没事了，王总裁，我没那么小肚鸡肠，你带个话给三位老同志，只要跟着我文泰来干，我不会亏待大家的！” “董事长，我还有件事特地来请示一下”，王远光语气谦卑地说道。 “你说”，文泰来大手一挥，气派十足。 “就是撤并三个部门的事”，王远光答道，“还请董事长亲自主持这个事，签发董事长决议，我虽然是总裁，但毕竟是老山情人，只怕我的命令不服众啊！” “可以”，文泰来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还有，就是”，王远光继续说道，“人员安置的工作，最好让人事部和行政部来主导，我就不插手了…” “可以”，文泰来心想这都是些什么事，你还算什么总裁，推三阻四，他都一并答应下来了，“这些事都由我来安排人做，王总裁你不想做恶人，我就不勉强你了！” “是、是、是”，王远光连连感谢道，“谢谢董事长的理解…” “理解万岁嘛！“，说完，文泰来哈哈大笑起来。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峰回路转（一） 山情新标准制定出来后，山情建设公司八楼的大部分人员都被派到下面的施工队搞培训去了，前台的郝晓晓搬了一堆书籍放在边上，没人的时候就看看书。 郝晓晓看着看着就入了神，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几下敲击桌子的脆响把她惊醒，抬头一看，倪洱正玩味地看着她。 郝晓晓放下书，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师哥，我看书把时间都看忘了，有什么事吗？” 倪洱严肃地说道，“郝晓晓，在公司里面不要叫我师哥，还有，请你来上班不是让你在这看的…” 郝晓晓急忙辩解道，“师哥，倪…大秘，我看的不是”，说着把书面翻给倪洱看。 倪洱一看，原来是建筑行业专业书籍，还真错怪她了。 倪洱换个口气，“还以为你看的，既然是专业书籍，可以利用业余时间看，上班还是要专心点，你一看书，有人进出都不知道，是不是？” 郝晓晓惭愧地点点头，“是的，我以后注意！” 倪洱看她态度挺诚恳，不再说什么，回到了自己办公室。刚坐下，就看到办公桌上的手机刚刚收到一条短信，打开，一行字映入眼帘：倪大秘，文氏集团和山情股份共同成立销售公司，山情的营销部即将撤销，署名是秦良栋。 这秦良栋，正是倪洱亲自从人才市场上招聘的八名销售员之一，其他七个人是楚君阳、余大勇、吕正伟、包跃军、董耀军、黄若琰和陆柳青。作为关晓山和倪洱重点培训，原为“水意乐府”储备的销售精英。 在山情股份被文泰来吞并的时候，倪洱没有召回在市区售楼中心坐镇的秦良栋他们八人，而是把他们留在了各自的单位，就像山情大厦行政部的苏樱和李慕花一样，成了倪洱的卧底。 “成立销售公司？”，倪洱不禁想，“这文泰来搞什么鬼？” 他马上一个电话打给关晓山。 关晓山接通电话，“倪洱啊，你又不来看看我，就知道打电话给我安排活！” “关总裁，你现在还需要我来嘛…”，倪洱一句话就戳中了关晓山的笑点。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关晓山笑骂道，“没事别打电话来调戏我！” “有事、有事”，倪洱忍住笑，说道，“总裁，你把工地上的事安排一下，回公司来吧，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关晓山也知道贺芳最近都在家里休息，把建设公司的管理都交给倪洱了，既然倪洱叫他回去，肯定是有要紧的事。 他随即答应了倪洱，打算第二天上午回山情建设公司。跟倪洱通电话的时候，关晓山还在施工现场巡查，这个消息还得告诉孟紫君一声，免得她在工地上到处找。 到了工地上，孟紫君却没有和关晓山住在一起，只是每天去帮关晓山收拾房间，有时候从外面买点好吃的带给他，两个人除了每天能见上一面，单独相处的机会倒不是很多。 等工地上散工后，关晓山回到自己的活动房，孟紫君已在里面修剪盆景了。 看到关晓山回来，孟紫君脸上一片阳光，高兴地叫道，“晓山，你看我又加了一盆绿篱，看上去不错吧！” 关晓山看着她手边郁郁葱葱的盆景，答道，“你选的都不错，还有这奇奇怪怪的花草名字，你怎么记得的？” “嘿嘿”，孟紫君笑着说，“它们每一种都长得不一样啊，你天天对着它们的话自然就记得名字啦！” “紫君”，关晓山说道，“我明天得回公司去一趟，倪洱找我有事，你明天就不要过来了”。 “回公司？”，孟紫君惊讶地问道，“回去多久？如果时间长的话我也回去，否则我一个人待在这里也没意思啊！” 关晓山伸出手指在孟紫君小巧的鼻梁上刮了一下，取笑道，“申请来的是你，怎么能轻易打退堂鼓呢？” 孟紫君含羞地低下头，小声说道，“我是为了你才来的”。 虽然声音小，关晓山还是听得很清楚，他伸手抚住孟紫君双耳边的秀发，轻轻的一个吻，印在了她的额头。 为了进一步确认秦良栋爆的料，倪洱给苏樱发去一条信息：小樱，方便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 一直到晚上下班，苏樱才给倪洱打来电话。 倪洱直接问道：“听说山情股份营销部要被撤销了，有没有这回事？” “何止啊”，苏樱说道，“我听小惠说，营销部、采购部和事业部都要撤销，全部并到文氏集团去”。 “小惠？”，倪洱问道，“武小惠现在不是行政部部长吗，这些机密大事还会跟你们说啊！” “会的”，苏樱继续说道，“小惠对我和小花还和以前一样，不会摆部长的架子，一般我们问什么她还是会说的”。 “那是不是对其他人就分上下属了？”，倪洱顺口问道。 “是的”，确实，苏樱答道，“有时候她看上去还挺拽的”。 “那三个部门撤销了，部长和下面的人员怎么处置呢？”，倪洱又问道。 “这个…”，苏樱回道，“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小惠好像这两天在搞安置方案，明天我想办法去她办公室看看。” “好”，倪洱欣慰地想，留着几个自己人在山情股份，关键时候还是能起点作用的。 等到第二天关晓山回到山情建设公司，倪洱把掌握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 “把营销部、采购部、事业部都撤了？”，关晓山忧虑地说道，“这文泰来挺恨的啊，一下子把董彦刚、毕玉华和赵义安三个人的职务解除了。” “这是明摆的卸磨杀驴啊”，倪洱分析道，“这样一来，王远光的总裁职务几乎被架空了，还有行政部、人事部和财务部都在文氏集团的手里”。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做点什么”，关晓山问道。 “是，就是刚刚获悉这个消息，我才把你请回来”，倪洱答道，“我们好好琢磨琢磨，看看有没有可以利用的机会”。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峰回路转（二） “可我妈不允许我碰山情股份”，关晓山还是有顾虑的。 “这我知道”，倪洱已经充分考虑到贺芳的指示，说道，“贺总是不允许你动账上的钱，有很多事情是不需要花钱的…” “比如？”，关晓山兴趣盎然地问道。 “前段时间王远光找你要工程项目”，倪洱继续说道，“说明他内心里还是向着你和山情集团的，利用三个部门被文泰来撤销这个突破口，把王远光他们争取过来”。 “争取过来？”，关晓山想了一下，说道，“光争取他们四个人有什么用？文泰来还是大股东，山情大厦还不是在他手里？” 关晓山心心念念的还是山情股份和山情大厦。 倪洱神秘一笑，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事，说道，“失去的，我们会拿回来！” “那你有什么计策？”，关晓山有点小兴奋了。 “约王远光”，倪洱说了四个字。 说约就约，关晓山也不含糊，马上掏出手机给王远光打电话，约他晚上在江城大酒店吃饭。 王远光也爽快，一口答应下来了。 江城大酒店，以前戏称为山情集团的私家厨房，几乎山情集团上规模的招待全部放在了江城大酒店。 倪洱提前预定了一间包厢，等晚上他和关晓山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大堂经理马上迎接上来，招呼道，“关总裁、倪大秘，欢迎、欢迎…” 山情集团的总裁、大秘，这酒店经理级别的管理人员全都认识，敬酒也不是一两次了。 两个人到预定的包厢坐下，看着这熟悉的装修风格，倪洱有点唏嘘，在他入职山情集团满一年的时候，还在这里举办了一个隆重的纪念晚宴，关晓晴推着蛋糕车从门外进来，那晚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犹如发生在昨日一样。 服务员刚刚端上两杯茶，王远光正好推门而入。 “关总裁、倪大秘，你们好”，一进门，王远光就嘘寒问暖的，“早来了啊…” 这王远光过分客气的，让关晓山和倪洱有点不适应，所谓一客气就生分，倪洱主动化解这份客套，说道，“王总裁，多日不见，你怎么比以前更瘦了？” “瘦了？”，王远光一怔，“有吗？” “有、有”，倪洱笑道，“不止瘦了，还跟晓山总裁一样，变黑了，头上也有白发了…” 说道白发，王远光一直苦恼不已，这时只得讪讪而笑，“白发以前就有，只是现在变多了”。 “王哥，坐下说吧”，关晓山亲手把身边的椅子拉开，让王远光坐下来。 服务员又上了一杯茶给王远光。 “说正事吧”，关晓山淡淡地问道，“王哥，听说文泰来要把山情股份的营销、采购和事业三个部门全部裁减掉？” 王远光一愣，答道，“我还在想要不要跟你打电话呢，晓山，你已经知道了，消息真灵通！是的，前两天刚刚开的高层会议，文泰来以董事长的名义把这件事强推下来了。” “那你和三个部长就这样任人宰割？”，倪洱问道。 “怎么可能？”，王远光语气激动起来，“就算我不说什么，老赵他们也受不了啊，怎么可能凭白无故地就被文泰来免了职务，他们自然不服气！” “不服气又能怎么样”，关晓山说道，“你们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晓山，你别说”，王远光答道，“老赵还真想到了办法”。 “赵义安又出什么馊主意了？”，倪洱笑呵呵地问道。 王远光便把赵义安提议夺回山情股份管理权的想法说了一遍。 关晓山看着王远光，吃惊地问道：“这也行？” 王远光却看着倪洱，问了句，“倪洱，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倪洱赞许了两个字，然后说道，“这个赵义安还挺能想的，理论上这个办法行得通，但要把山情股份的大部分员工都发动起来，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是文泰来一直把持大股东地位，你们抢到的管理权迟早会被他抢回去。” “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办？”，王远光问倪洱。 “这次增发，你们是不是又买了山情的股票？”，倪洱突然转移话题。 “是的”，王远光直言不讳，“在我的强烈建议下，我们四个人又把原属于3%份额的股权重新买了回来”。 “那就是你们四个人有12%的山情股权？”，倪洱想确认一下。 王远光摇摇头，“没有3%，我们以前是山情集团3%的份额，是1.65%的山情股权，增发后被稀释到1.375%，我们四个人加起来是5.5%”。 “哦对”，倪洱一想，没算增发的那部分，实际上所有股权都被稀释了，“既然这样，泰来基金有34.17%，山情集团有31.67%，你们四个人有5.5%，如果你们站在山情集团这边，我们可以开股东大会把文泰来这个董事长选掉，再重新改组董事会，让我们重新掌握话语权”。 “股东大会？”，关晓山拿不定主意，“文泰来是34.17%，我们山情集团再加王哥他们四个人的，也就是37.17%，差距3%，还有很多小股东，我估计悬”。 “还有一件事我至今不太明白”，关晓山问道，“上次开股东大会之前，我和倪洱做了大量工作，舆论上几乎是一边倒，为什么到了投票的时候，文泰来会以压倒性的优势通过提案表决？” 倪洱轻轻摇了摇头，不由想起那次在会场，关山情当场气昏了，颇为失败。 王远光带着歉意地说道，“那是文泰来暗箱操作，按5毛钱一股的价格，给一批小股东发了红利，他花了几千万元，然后就拿下了山情股份董事会…” “卑鄙！”，关晓山忍不住痛骂出声。 “上一次是我们乐观了”，倪洱遗憾不已，“如果下一次再开董事会，我们一定要争取到足够的投票权，才能确保万无一失，这文泰来的盘外招太多，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谁说不是呢”，王远光感触很深，“就因为建筑分公司的人派遣到你们山情建设了，文泰来就借机发作，一下子要裁减三个部门，现在都是人心惶惶”。 正文 第七十七章 狭路相逢 “这样，王部长”，倪洱对王远光说道，“你们先按赵义安的方案进行，我们暂时不方便介入，等需要我们施以援手的时候，你尽管跟王总裁联系。” 倪洱又称呼王远光为王部长，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王远光听着觉得格外刺耳。 “也好”，王远光不自然地答道，“那我也走一步看一步”。 “先喝酒、吃饭”，关晓山看在他们聊天的当口，服务员已经陆陆续续把菜摆上了桌，便招呼王远光喝酒。 三个人开了一瓶白酒，边吃边聊，却刻意避开了山情股份的事情，尽说些家常话，王远光问关晓山他妈妈的身体情况，又问了关晓山什么时候和孟紫君玉成好事。 关晓山叹口气，“我也好久没回家了，我妈一直在家静养，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吧，玉成好事？暂时还没想那么远”。 倪洱随意问了一句，“王部长，你有几个小孩？” “有两个”，说起孩子，王远光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神情，“大的是女儿，在国外留学，小的是儿子，还在读小学”。 “儿女双全啊”，倪洱举杯和王远光碰了一下杯，“你是有福之人啊！” 对这句话，王远光无比受用，举杯仰头就一饮而尽。 酒足饭饱之后，三个人出了江城大酒店，王远光问道，“晓山，要不要回山情大厦看看？” 关晓山苦笑，“看什么呢？看别人的脸色吗？” 王远光也讪讪而笑，“我就是说说，你别介意”。 三个人便在酒店门口分手，王远光和倪洱往山情大厦方向，关晓山往山情庄园方向。 在车上，王远光问道，“倪洱，你还住在憩园啊？” “怎么”，倪洱故意问道，“王总裁想收回憩园的房间啊？” “不是，不是”，王远光生怕倪洱误会，跟着解释道，“我就是问一下，没有别的意思，只要你喜欢，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也不是有多喜欢，而是习惯了”，倪洱晒笑道，“懒得搬来搬去的，而且现在山情建设没有员工宿舍，所以我就住在憩园吧，等你们什么时候赶我走，我再搬”。 王远光也笑了，“倪洱你真会开玩笑，武小惠是行政部部长，就算别人想赶你走，她也不会同意啊，我就更不会赶你走了！”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车子在山情大厦门口停了下来。王远光走进了大厦，倪洱向大厦后面的憩园走去。 穿过大厦后面的鹅卵石小道，倪洱回到憩园自己的房间。 一打开门，倪洱便感觉到不对劲，他对自己房间里的味道太熟悉了，除了洗澡后残留的香皂味，不会有其它的味道。而此时，空气中不止有香皂味，还有另一种沐浴露淡淡的味道，他猜得不错的话，是女人身上的。 倪洱马上打开灯，看了一下门窗，门锁完好无损，窗户也关得很严实，没有打开过的痕迹，再看桌子、床铺和床头柜，和他早上离开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倪洱朝抽屉的边沿上哈了一口热气，一个几乎淡不可见的指纹印在一瞬间显了出来，又立刻消失了。 仅仅是一瞬间，倪洱已经确定是女人的指纹，他脑海里略一梳理，猜了个大概，应该是山情股份的人从保安课拿了钥匙，进来他的房间想找些东西。 找什么呢？倪洱得好好想想了。 倪洱关了灯，打开窗户，不远处山情大厦楼顶的射灯透过淋淋漓漓的树荫筛下来，星星点点的灯光漏进房间，他在窗口站定，闭上双眼，把全身的精力都贯到双耳，立时四面八方的声音汇聚而来。听了一会，他微微一笑，基本能确定是谁进过他的房间。 次日早晨，倪洱起了个大早，专心听了会上面三楼的动静，等了一会，悠悠然出门走上了三楼，在原来武小惠的房间外面立住了。 一分钟后，房门打开，一个短发女孩走了出来，一看到站在门口的倪洱，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倪洱一边戏谑地问道，一边深吸一口气，嗅到女孩身上的体香，参杂着一丝沐浴露的味道，和昨晚倪洱房间里的一模一样。 这个短发女孩正是聂无双。 她马上从恍惚中缓过神来，冷脸问道，“你干嘛？有病啊？” 倪洱也不点破，笑着说，“我有病的话就会走错房间了，聂大秘书，你没有走错房间吧？” 聂无双心一惊，脸色都变了，说了一句“神经病”，马上转身下楼，生怕被倪洱看穿。 倪洱也不撵她，在她身后说了一句，“碧蒙萱沐浴露，白领顶配，聂大秘书一点都不亏待自己啊！” 聂无双几乎要恼羞成怒了，自己洗澡用的沐浴露牌子都被他说出来了，这哪是她偷偷进倪洱的房间啊，分明就是倪洱进了她的房间。想她一个女孩子，平时干净脆落、不施粉黛的，只是用了比较高档的洗浴用品，被一个男人当面说了出来，这种心情，真是糟糕透了。 聂无双憋了一肚子闷气，快速下楼，倪洱这才慢慢往二楼走，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叫声，“倪洱！” 倪洱回头一看，武小惠房间隔壁的苏樱出来了，正好看到他。 “小樱啊”，倪洱正好问了一句，“这文泰来的秘书怎么住进了小惠的房间？” “哦，现在这个房间就分给聂秘书了”，苏樱回道，“这保安课的课长不是受伤住院了吗，文董事长就把聂无双调过来，怕小惠一个人顶不住”。 “原来如此”，倪洱马上明白了，这聂无双利用职务之便，把保安课的备用钥匙拿了出来，开了他房间的门，小心翼翼地找寻了一番。 找寻什么呢？聂无双自然是找她的贴身之物，那一只吊牌。 可惜聂无双空手而归了，她的吊牌和倪洱自己的吊牌，在几天前被倪洱带到了山情建设公司的办公室。 想到这里，倪洱指了指走廊尽头的监控探头，意思是他们都在山情大厦里的保安监视下，不易多言，两个人便不再多说，分别离开了三楼。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势如破竹（一） 来到山情大厦行政部的聂无双，羞愤不已，就是进了一下倪洱的房间，不但没有找到她想要找的东西，还被倪洱当面羞辱了一番。 她调出了刚刚的监控录像，看到苏樱还出来跟倪洱聊了几句，再看倪洱一脸轻松的样子，聂无双更加愤懑。 不过，在倪洱看来，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即便有人把他宿舍里的物件抄走了，他也有办法把那个人找出来。 回到山情建设公司办公室的倪洱，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两块金属吊牌正躺在里面。 “这个聂无双，到底是来江城干什么的？”，倪洱很想知道答案。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暂时还没时间理会这件事，倪洱马上把心思转到了工作上。一看时间进度表，叶小凡她们下去对工人们的培训已经时间过半了，后续的工作还要跟上。 倪洱马上让郝晓晓通知公司高层开会。 上午九点，山情建设公司高层李盛勇、贺敏、关晓晴、韩济和郑有为悉数到场。 倪洱致开场白，说了说最近的培训进度，然后问李盛勇关于承接工程的情况。 李盛勇说，“现在已经不敢再接工程了，上次接了省建集团的八个项目，现在各个施工队都是开足马力，工作量已经饱和了，再接工程的话怕是没有足够的人手开工”。 倪洱问关晓晴，“关部长，可不可以再招聘些工人？” “可以是可以”，关晓晴说道，“不过工人都是合同制，我们至少要包到农历新年，万一中途没有工程了，工人闹起来，我们也吃不消”。 “无碍”，倪洱还是坚持要多招人，以他的估计，把山情新标准推行下去，工程质量只好不差，口碑都是口口相传的，以后的项目工程不会断。 不止如此，倪洱说还有更好的办法来宣传山情建设的口碑。 关晓晴看他神秘兮兮的，问道，“你还有什么好办法？” 倪洱还没回答，这时郝晓晓走进会议室，对着倪洱说道，“倪大秘，《中国建筑》杂志社的记者来了，要见你…” “好”，倪洱微笑着对郝晓晓说道，“你把记者先带到我办公室坐一会，泡点水…” 郝晓晓马上转身出了会议室，倪洱又对关晓晴说道，“你看，我说的办法来了”。 原来是通过宣传手段，这《中国建筑》杂志是建筑行业权威刊物，有了它的正面宣传，自然对山情建设的发展是锦上添花。 看倪洱信心百倍，李盛勇他们也都同意增加人员和多接工程的决定，只要经得贺芳同意后，便会马上实施。 倪洱在会场给贺芳打去电话，听了倪洱的打算，贺芳的声音有些虚弱，慢慢说道，“我同意倪洱的决定，你们放手干吧”。 倪洱手机开的是免提，关晓晴忍不住问一句，“妈，你说话怎么有气无力的？” “呃，没事”，贺芳喘口气，答道，“刚刚爬楼，有点累，你们继续开会吧”，说完，贺芳主动把电话挂了。 “我姐没事吧”，贺敏问关晓晴。 关晓晴微蹙秀眉，疑虑地答道，“昨晚还是好好的，晓山回来了，妈妈很开心啊，不知道刚刚为什么有气无力的…” “那就好”，贺敏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安慰关晓晴，“可能她真的是刚刚上楼吧”。 议定了招人和工程的事，倪洱便散了会，回到办公室接待杂志社的人。 杂志社来了一个文绉绉的编辑和一个秀气的女记者，编辑和倪洱侃侃而谈，说得天花乱坠的，准备帮山情建设好好包装一下。 正在他说得吐沫横飞的时候，倪洱打断了他的话，客气地说道，“桂编辑，怎么写我已经有思路了，只是想借你的文笔在你们的平台发表一下，至于润笔费，你尽管开口…” 其实这名姓桂的编辑说这么多，还不是为了酬劳嘛，既然倪洱有思路，他不也介意，大言不惭地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五千”，倪洱笑道，“可以”。 “爽快”，桂编辑媚笑道，“五千块钱买个版面，很便宜的啦…” 女记者有点看不过去了，问道，“桂编，我们能不能先不谈钱，先谈谈这篇文章好不好？” “好”，倪洱抢先答道，“麻烦你记一下…”。 女记者麻利地掏出笔和纸，做好记录的准备。 倪洱条理清晰地说道，“文章标题是，凤凰涅槃，记山情集团的二次创业；文章正文，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介绍山情集团的发展，这部分内容我会提供；第二部分是介绍山情集团总裁关晓山，他现在扎根在工地施工现场，要浓墨重彩地写，你们要去实地采访一下；第三部分是介绍山情建设的新标准，这是文章的重头戏，这部分内容我写好了发给你”。 女记者有点傻眼了，“领导，这篇文章三分之二的内容都是你写啊？” “不行啊”，倪洱笑道，“不是我跟关晓山太熟的话，这第二部分我也是自己写，回头你们还得给我稿费”。 “行行行”，桂编辑连忙打哈哈，不出力还能拿好处，这种好事他岂能放过。 “好吧”，女记者悻悻说道，“那我去实地采访也好，我也正想去看看这个山情集团的接班人，怎么在工地上和工人们打成一片的，这样的富二代现在已经很少了”。 倪洱看了看眼前的记者，面目清秀，身材怡人，半开玩笑地说道，“这个关晓山身边有个佳人，你去得和他保持距离啊！” “还有佳人相伴”，女记者兴趣更浓了，“能在工地上陪着他的，是个怎么样的女孩，我也得采访采访，这样能吃苦的女孩子现在也是难得的…” “对对”，倪洱被她说得思路大开，“既是创业故事，也是爱情故事，你好好采访，好好写，好好替我们宣传宣传…” 只要有润笔费，桂编辑自然求之不得，忙不迭说好。 倪洱暗笑，真是斯文扫地啊！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势如破竹（二） “走、走，现在就去工地”，桂编辑一心早点收工，对着女记者催促。 “别急啊”，倪洱说道，“我先给关总裁打个电话，你们再去”。 半个小时后，在郑有为的带领下，杂志社编辑和记者坐车来到省建集团下属的施工现场。 果然如倪洱所说，等在工地门口的关晓山身边有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孩陪着。 倪洱在给关晓山打过电话之后，随即给孟紫君发了条短信。 关晓山接到倪洱的电话后，特地从现场跑回活动房，把工装脱下来，换了一身便装。 换好衣服还没出门，孟紫君正好推门进来。 关晓山好奇地问道，“紫君，这个时候你怎么有空回来，不是应该在施工队吗？” “倪大秘给我发信息了，说你有个采访，堂堂的山情集团总裁身边没有一个秘书怎么行？”，孟紫君眉开眼笑地说道。 “行”，关晓山看着楚楚动人的孟紫君，也心情大好，“你和我一起吧”。 于是，两个人一道来到工地入口处。 关晓山领着桂编辑和女记者，在工地上一边参观，一边交流，工人们都在忙碌着，看着热火朝天的施工现场，女记者举起随身带的单反相机，咔擦咔擦地拍个不停。 已近中午时分，在工地上走了一会，几个人身上就出汗了，郑有为便提议到活动房里坐着聊。 关晓山一摸脑门，都是汗，也说，“走，现场不看了，我们找个凉快地方歇一下”。 五个人到工地上的临时办公地，找了一间办公室坐下来，桂编辑和女记者开始对关晓山做一次专访。 关晓山先坐下来，女记者搬了一张凳子坐在他对面，桂编辑问道，“可以了吗？” 女记者拿出录音笔，看了看关晓山，说道，“关总裁，你衣领没弄好，我帮你翻一下”。 还没等她起身，在一边看着的孟紫君抢先一步，挡在了女记者的身前，伸手体贴地帮关晓山帮衣服领子整理好。 女记者自知无趣地把抬起的屁股又坐回凳子上，打开录音笔，开始对关晓山的现场采访，桂编辑在边上端着相机换着不同的角度拍照。 女记者按照事先准备的提目，按次序提问，关晓山不假思索，侃侃而谈。 一共准备了六个问题，无非就是关晓山以前的求学经历、从业经历、家庭情况以及未来发展规划等等。 边上的孟紫君对关晓山的这些过去不甚了解，一直站在关晓山边上全神贯注地听着，郑有为示意她坐下来也没反应，生怕漏过关晓山说的一句话。 专访进行了四十多分钟，关晓山虽然语态平和，但内心里汹涌澎湃，说起自己的经历来，父亲关山情是绕不过去的回忆，种种往事涌上心头，让他差点难以自持。 专访结束后，关晓山强抑着内心的激动，和孟紫君、郑有为一起把桂编辑和女记者送到工地门口，在入口“山情建设”的正门下，郑有为临时充当摄影师，关晓山、孟紫君、桂编辑和女记者一起合了一张影。 送走桂编辑和女记者后，郑有为也向关晓山告辞回山情建设，走之前嘱咐孟紫君好好照顾好晓山总裁。 郑有为又走了，站在工地门口，关晓山极目远眺，有些心事重重。 孟紫君关切地问道，“晓山，怎么了，不舒服吗？” 关晓山回道，“走，陪我去个地方”。 关晓山把带到工地的高尔夫轿车开了出来，这辆车是关晓晴的，他自己的都是豪车，不想到工地上那么张扬，便跟关晓晴借了高尔夫。 孟紫君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看着关晓山一脸凝重地开着车，也不知道要去哪。 开了有半个小时，车子拐进了一处名为“天堂文化生态园”的陵园，原来关晓山是想来墓地看看他父亲。 这处陵园背山而建，相对于一般的公墓来说，这里是豪华墓地群，关山情安葬在陵园里最高端的庭院式墓地。 孟紫君是第一次来到这种私家豪华墓地，她一下车就感觉一阵凉意，紧紧跟在关晓山后面，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关山情的墓地到了，这种“庭院式墓地”由一圈松柏围着，墓碑坐落于后，关山情的黑白照片贴着墓碑上，形似一个庭院，松柏外还建有护栏，门口位置放有大型石雕，石雕上刻着龙盘云海的图样，做工极为精细。 关晓山来到墓前，看到墓碑前的平台上放着一束新鲜的菊花，像是上午刚刚采放的。 关晓山左顾右盼，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他纳闷地想，这么早，谁会来父亲的墓地。 关晓山半蹲在父亲的墓前，对着关山情的照片，就像昔日站在父亲面前一样，跟他对视，听着他的教训… 想着想着，关晓山眼眶湿润了，孟紫君也半蹲着，怜惜地看着关晓山。 许久，关晓山轻轻地对着关山情的照片说道，“爸，您在那边还好吧？我会好好的，会照顾好妈妈的，我一定会把山情集团和山情大厦拿回来的！” “还有”，关晓山拉过孟紫君的手说道，“爸，您一直催我交个女朋友，我说没有看得上的，这是孟紫君，我今天带过来给您看看，您看紫君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说着说着，关晓山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直到泣不成声，孟紫君心疼地跟着流泪，伸手帮他擦，怎么擦还是擦不完。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杂志社的采访戳痛了关晓山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回忆，让他对父亲的怀念变得无比深切，等孟紫君扶着他离开陵园的时候，他的双眼已经变得通红。 在开车回工地的路上，关晓山问孟紫君，“紫君，我是不是特别没用？特别软弱？” “不是啊”，孟紫君马上纠正，“怎么可能，晓山，你是我见过最正直、最坚强的男人！” 关晓山长出一口气，去了一趟墓地，痛哭一场，好像心情也舒展了许多。 正文 第八十章 势如破竹（三） 孟紫君有些羞涩地问道，“晓山，你怎么想起来带我去老董事长的墓地？” 关晓山伸出右手抓住孟紫君的左手，柔声说道，“带女朋友见家长，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嗯”，孟紫君的回答轻如蚊吟，脸上羞红一片。 三天后，倪洱把专题报道的第一部分和第三部分发给杂志社。半个月后，对山情集团的专题报道在《中国建筑》杂志上新鲜出炉。 这《中国建筑》在业内享有盛名，房地产行业和建筑行业各家企业都会订阅。 江城建设的董事长李胜利看到新一期的《中国建筑》杂志放在办公桌上，拿起来随手一翻，看到“凤凰涅槃，记山情集团的二次创业”的目录，他马上来了兴趣，翻到那篇专题报道，仔细把全文读完，长叹一声，“我以为山情完了，没想到山情还在…” 李胜利马上给吴有方打去电话，“老吴，你有没有看最新的一期的《中国建筑》？” “看了”，吴有方马上明白李胜利所指，“山情集团的那篇专访写得不错！” “这也有你的功劳啊”，李胜利说道，“你胆子好大啊，一把手给了山情建设八个项目，你就不怕他们中途撂摊子吗？还有，他们现在的建筑质量是不是如专访里所说，全面优于行业标准？” 面对李胜利的满腹疑问，吴有方欣慰地说，“这一次我可没有所托非人，八个工程给对了，现在我只需要安排质检人员跟检，就目前的项目开工建设情况，确实山情的建设标准全部优于我们的行业标准，建筑的质量比我们前面的都高一个档次”。 “那建设成本呢？”，李胜利接着问道。 “成本我也没有增加”，吴有方哈哈笑道，“老李啊，估计今年到年底，江城的工程结束，我就调回省城了”。 李胜利虽然没有弄明白吴有方调回省城跟山情建设有什么直接关系，还是恭维道，“那老吴恭喜你了！以后去省城找你喝酒！” 李胜利和关山情素有交情，对于关山情的突然过世他也甚为痛心，本以为关山情走了山情集团就垮了，没想到山情集团顺利从房地产公司转型为建筑公司，而且大有在江城市成为建筑行业龙头老大的趋势。 这篇专访不止李胜利和吴有方看到了，连主管城建的吕副市长也看到了。 吕副市长饶有兴趣地把专访全文看完，感喟地对秘书说道，“小张，你也看看这篇文章，上次开会我说江城的房地产行业水很深，现在就有一个好的企业，可以搅一搅这蹚水”。 张秘书接过吕副市长手上的杂志，认真看完，说道，“市长，是不是以后政府这一块的工程项目优先考虑江城建设，打破文氏集团一家独大的局面？” 吕副市长摆摆手，“不能这么武断，这样，你安排市里质监站，再联系省质监站，成立一个专项检查组，对江城市在建工程进行一次抽检，尤其是前五大建筑公司，要扩大抽检面，还有，事先不得通知任何一家单位”。 “好”，张秘书依言出去安排。 谁也没想到新来的副市长在城建上的第一把火，居然是工程质量抽检。 张秘书做事麻利，不消三日，专项检查组便分成三个小组，由省站的技术人员带队，分赴江城市各个建筑工程进行抽检。 这次抽检没有提前通知，完全是突击检查，打了好几个建筑公司一个措手不及，文氏集团就是其中之一。 武小惠正在山情大厦行政部部长办公室里发呆，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来，她接起来一看，是文氏集团总部的固定电话。 她接通电话，里面传来一个陌生而着急的声音，“是武小姐吗？我是文氏集团工程部部长周伟勇，工地上出了点事，现在急需要你过来主持大局！” 武小惠诧异地问道，“什么情况？你们文总呢？怎么找我？” 周伟勇在电话那头为难地说，“文总、小文总的电话都打不通，现在文氏集团就你说了算了…” 原来，武小惠是文泰来妹妹的事情在文氏集团已经传遍了，文氏集团的员工已经把武小惠默认为集团的大小姐。 “那你可以找聂无双啊，她也在我这边”，武小惠实在不想管文氏集团那边的事，她连山情股份的事都提不起兴致来。 “聂无双？”，周伟勇回答道，“她只是小文总秘书，根本就没有决定权的，现在也只有大小姐你来了…” 又听到有人叫她大小姐，武小惠气不打一处来，不悦地问道，“究竟什么事，你就不能等几天，等你们文总回来？不行你去找庞俊平！” “我找了啊”，周伟勇急道，“可庞部长他管不了，我也是没办法才来打扰大小姐你的啊！” “快说什么事”，武小惠不耐烦地问道。 “省检测站突然来我们的工地检查，说我们有三个主体工程质量不合格，存在安全隐患，给我们开了整改通知书，现在检查的人还在总部，大小姐你快点过来吧…”，周伟勇的意思很明显，他已经扛不住了。 “那你就接受整改啊！”，武小惠没好气地回道。 “不行啊”，周伟勇叫了起来，“整改要求是拆掉重建，三个主体工程，每个都有好几千万，我不敢签这个字…” 武小惠听到“好几千万”时，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可哥哥文泰来人呢？关键时候找不他，难怪周伟勇会找到自己。 武小惠叫了辆车，急急忙忙赶到文氏集团总部大楼。在会客厅，一个穿着“文氏集团”工装的中年男子正陪着五名穿着制服的公务员，正是文氏集团工程部部长周伟勇和专项检查组的技术专家。 周伟勇忙得一头汗，点头哈腰地斟茶递水点香烟，可检查组的人根本不领情，一纸《整改通知单》已经放在了会议桌上，只等文氏集团的负责人签字确认。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势如破竹（四） 前一天，文泰来独自一人坐飞机出境，来到香港。白天，他拜访了总部设在香港的几家投资公司。晚上，他一个人来到上次宴请浊水公司经理的顶级会所，坐电梯来到顶层。 出了电梯，文泰来把黑卡在保安眼前晃了一下，保安很识趣地马上把他领到贵宾包厢，包厢装修淡雅精致，有着一面宽视角的落地长窗。 文泰来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香港璀璨繁华的夜景，随手从边上的茶几上拿起一根切好的雪茄，放到鼻子上嗅了嗅。 穿着职业装的包厢经理敲门进来，礼貌地问道，“先生，要三号，还是四号？” 文泰来淡淡地答道，“三号？” “那师傅要几位？”，经理又问道。 “有没有最近来的新手师傅？”，文泰来反问一句。 “有”，经理面露出职业微笑，“有北边来的，不过手都比较深”。 文泰来的眼眸里突然显出一丝异色，“好，安排两个新师傅来，另外带一套工具”。 “工具选什么生肖的？”，经理继续问。 文泰来略一沉吟，“还是马”。 五分钟后，两个身着白纱的女孩子进到包厢，看外貌，就十七八岁的模样。 前面一个女孩子紧张地问文泰来，“先生，你需要什么服务，7号、22号很高兴能为你服务”。 文泰来走到真皮沙发上坐下来，轻笑道，“你们会什么，就来什么吧…” 前面的是7号，后面的是22号。 22号女孩忐忑不安地把手上捧着的物品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是一只水烟枪、一条马鞭和两根马尾。 顶级会所的顶级服务。 文泰来的思绪飞回到年幼时，父亲对他的严苛，母亲对他的宠溺，原来幸福的一家三口，到六岁时，父亲回来越来越少，母亲脾气越来越坏，他的学习成绩飘忽不定。 父亲一回家就钻到他的房间，看到他的考试卷上鲜红的不及格，勃然大怒，抽出皮带狠狠地鞭打他。 听着父亲的怒喝，他一声不吭，也不求饶，在房间外面的母亲，也沉默不语，仿佛这对父子跟她毫无关系。 打完他后，父亲回到自己的房间，接下来就是和母亲无休止的争吵，中间夹杂着“杂种”、“臭婊子”的骂声。 在这种近似乎窒息的环境里，文泰来渐渐学会了夹着尾巴，看人脸色，他母亲对他的偏爱越发让人看不懂，开心时拼命给他买好吃的，生怕他饿着了，伤心时却对他不理不睬，形同陌路。 等他中学毕业，出国留学，才算脱离了那种压抑的生活。 而他从离开家的时候，就发誓自己要掌控自己的命运，把自己从一个小胖墩锻炼成一枚英俊少年，从一个海归变成一个企业家。 就像此刻一样，他宛如身处云端，腾云驾雾，飘飘欲仙，又如身御白马，乘风而行，他手执马鞭，时而鞭打马臀、听马嘶鸣，时而夹紧马背，策马狂奔，他就像一个发号施令的将军，不断战斗，直到精疲力竭。 许久许久，战斗结束。 文泰来瘫睡在沙发上，像是被抽掉灵魂一般，旁边的两匹白马，身上伤痕累累，同样昏睡在地毯上。 第二天上午，文泰来的手机不停地嗡嗡地震动个不停，酣睡中的文泰来根本没有醒来，直到手机没电。 快到中午时分，文泰来才迷迷糊糊地醒来，手脚酥麻，脑袋昏沉沉的，勉强坐起身来，看到有两个女孩子正卷缩睡在地毯上。 他厌倦地别开眼光，用双手抚了抚太阳穴，拖着沉重的步子打开反锁的包厢门，踉踉跄跄地下楼离开了顶级会所。 回到入住的酒店，文泰来掏出手机一看，已经没电关机了，就把手机插上充电，自己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又是昏昏欲睡。 他不知道，此刻的文氏集团，正遇上了棘手的事情。 武小惠匆匆忙忙踏进文氏集团总部大楼会客厅，满脸堆笑地跟里面的人打招呼，“几位领导，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专项检查组的人员严肃地看着进门的武小惠，都是微微点点头。 周伟勇马上介绍道，“各位领导，这位是我们集团的大小姐，文总和小文总都不在家，现在什么事都得由大小姐做主。” 检查组中有几个是江城本地人，其中一个人好奇地问道，“没听说文贵山有女儿啊？是干女儿吧！” 武小惠脸色一变，还是强颜欢笑着岔开话题，“领导，你说笑了！有什么需要，各位领导尽管提。” 带队的组长便不跟武小惠废话了，拿起《整改通知单》说道，“大小姐，我们是省检测站的，对建筑工程进行抽查，经查，你们文氏集团有三个工程质量不合格，按照国家有关规定，必须马上停工整改，否则我们将严肃处罚”。 “是哪三个工程”，武小惠问道。 “这上面写得很清楚”，检查组长把《整改通知单》直接递给了武小惠。 武小惠接过单子，看得头晕目眩的，她从没过问过文氏集团的工程，对这个处罚单更是一筹莫展。 “周部长，这该怎么办？”，武小惠扭头问身边的周伟勇。 周伟勇苦笑地摇摇头，心想我知道怎么办，还打电话给你？ “我哥电话还打不通吗？”，情急之下，武小惠没称呼文泰来为“文总”，而是称呼“哥”。 检查组里面的几个人相互看了看，这才相信，眼前的这个女孩子确实是文贵山的女儿。 “是不是整改要把现在的工程拆掉重建？”，武小惠焦急地问检查组长。 “是的”，检查组长肯定地答道，“按规定是这样的”。 “这么大的事”，武小惠呐呐自语，“我还是打电话问问吧”。 武小惠直接拨通了文泰来的电话。 酒店里的文泰来被一阵响亮的铃声惊醒了，手机已经充电重启，一有来电就铃声大作。 一看来电是妹妹武小惠，文泰来一想坏了，肯定是山情股份出什么事了…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势如破竹（七） 很快，山情建设和文氏集团签署了合作协议，负责承建文氏三个有质量问题的项目。 签约当天，文泰来和关晓山都没露面，周伟勇代表文氏集团，倪洱代表山情建设，在政府办张秘书的见证下，分别在合作协议上签了字。 文泰来就像挨了一记闷棍一样，久久不能释怀。原先山情股份的工程全部签给了山情建设，现在连自己文氏集团也丢了三个建设项目，难怪他一直耿耿于怀。 而山情建设的工程项目排得满满当当的，市政府又转来了两个市政工程项目。 “一味的贪多求多，不见得是好事…” “来者不拒，我们工程质量能保证吗？” “如果做不过来，就转包出去吧！” 在山情建设公司的会议室里，参加高层会议的李盛勇、贺敏和关晓晴纷纷质疑接的工程项目是不是太多了。 而会议的决策者变成了倪洱。 倪洱问郑有为，“郑部长，我们现在的人手还够不够？” “人手是够”，郑有为说道，“但有几十个人是这个月才招聘的，到岗位上还不足半个月，根本不能顶岗，接的工程全部开工的话，肯定忙不过来”。 “对”，李盛勇也担心地说道，“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品牌，不能因为质量问题再把品牌给砸了”。 “政府转过来的工程不能放”，倪洱坚定地说，“这次政府这么倚重我们山情建设，如果我们不领情，那以后还想从政府手里拿工程吗？” “不拿也罢”，关晓晴撇撇嘴，“政府的钱那么难要，每个工程都拖到年底”。 “不”，倪洱否定了关晓晴的说法，“江城市是开放城市，经济冲劲很足，以后市政工程不会少，至于要钱难，那是行业决定的，不能说是政府的原因”。 “那你的意思是，所有的工程都照单全收了？”，韩济问道。 “对”，倪洱已经有了主意，“晓晴，你把所有技术人员、工人名单再梳理一下，把新工人穿插编排进去，以老带新，韩部长，你把设计部人员派到工地去，跟下去培训的同事混编成质量纠察队，每天在每个工地上验收工程质量，出现问题立刻整改”。 “我们一定要全力以赴”，倪洱继续给大家鼓劲，“明天开始，我、韩济、郑有为全部到工地上去，必须抓好每一个工程，山情标准不能在任何一个工程打折扣”。 翌日，按照倪洱的部署，把山情建设公司里的男性管理人员和技术人员全部派到了工地上，李盛勇带人在外面紧锣密鼓地采购施工设备，一时间，山情建设所接的工程项目全部开工，整个江城市的工程建设半壁江山尽数插上“山情建设”的旗子。 李盛勇正在采购市场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李董事，你好啊”，一接通电话，一个热情洋溢的声音传过来。 “李董事？”，李盛勇颇为惊讶，从未有人这样称呼过他。 “你是？”，李盛勇客气地问道。 “我是庞俊平啊”，原来是文泰来的跟班，文氏集团的财务部长庞俊平。 李盛勇跟这个庞俊平素无交情，不知怎么会找上自己，他淡淡地问道，“庞部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找李董事肯定有好事哟”，庞俊平故作神秘地说道，“我是来帮你解决问题的”。 李盛勇哑然失笑，“我有什么问题需要你帮忙解决？” 庞俊平得意地说道：“李董事现在是不是在装备市场，到处买施工设备？” “是啊”，李盛勇稍感意外，但是山情建设作为一家建筑公司，买施工设备也是寻常事。 “李董事，我有一批好设备，半价出售，你看怎么样？”，庞俊平又说道。 “二手设备？”，李盛勇直接开口拒绝了，“你们文氏集团的设备就自己留着吧，我还真不需要”。 “不、不”，庞俊平纠正道，“不是文氏集团的，而是山情股份的，你说，是不是好设备？” “山情股份的？”，李盛勇一愣，“那就是山情建筑分公司的？” “是啊”，庞俊平满口答应道，“我看都有七八成新，五成折扣，李董事看看怎么样？” 李盛勇心动了，山情建筑分公司的设备他是知道的，大部分是新换的，半价买过来的话，肯定是赚了大便宜。 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认真地问道，“山情建筑分公司好好的为什么要卖设备？” “好？”，庞俊平哈哈大笑，“建筑分公司的人都劳务派遣到你们山情建设了，这种分公司还留着干嘛，我们文董事长决定把分公司撤销了，所有设备都卖了…” “即使卖设备啊”，李盛勇又问，“为什么单单要卖给我？” “这都是小文总的一番心意”，庞俊平开始用话拉拢李盛勇，“你是我们山情股份的董事，小文总想你早日回山情大厦上班，所以卖一批设备给你，送你一份人情，希望李董事不要拒绝哦…” 听他言词凿凿的，李盛勇信了，不过采购是大事，他必须跟倪洱商量。 于是他跟庞俊平说道，“庞部长，我要跟公司汇报一下，如果公司同意了，我会跟你联系”。 “好，那我就静候佳音了”，乐滋滋的庞俊平在电话那头说道。 李盛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庞俊平卖点二手设备，为什么这么开心。 不管怎么样，如果能买下山情建筑分公司的设备，也能节约下来一半的成本。 李盛勇马上打了个电话，问倪洱在哪里，有要事相商。 倪洱答道，“我在晓山总裁在，李部长，你也过来吧，有什么事一起商量”。 李盛勇马上坐车往关晓山所在的工地赶去。 走进工地的活动房，倪洱和关晓山正在里面谈笑风生，孟紫君在一边泡开水。 关晓山招呼李盛勇坐下来，倪洱好奇地问道，“李部长，有什么要紧事？” 李盛勇接过孟紫君端来的茶，来不及喝一口，马上说道，“文泰来要把山情建筑分公司的设备全部卖给我们！” 啊！ 关晓山和倪洱大吃一惊。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变卖家当 “什么情况？”，倪洱紧问一句。 李盛勇喝口茶，喘口气，把庞俊平找他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次文泰来又安的什么心？”，关晓山问道。 倪洱略一分析，可能这事还真没什么阴谋，山情股份裁减事业部、采购部和营销部早有端倪，文泰来纯粹是想把建筑分公司的设备出手，至于为什么找上李盛勇，可能也是碰巧了。 “那这二手设备要不要？”，李盛勇问倪洱。 “要，既然有便宜上门，怎么不要？”，倪洱当即表态，又问了句，“晓山，你看呢？” 关晓山也同意倪洱的话，点点头，表示没有意见。 倪洱让李盛勇叫上郑有为，毕竟郑有为是山情建筑分公司原来的经理，对情况比较熟悉，一起去验货，确保万无一失。 李盛勇很快回电话给庞俊平，同意接受山情建设分公司的二手设备，但要先验货。 第二天，李盛勇和郑有为一起驱车来到山情建设一分公司，看着熟悉的办公楼，郑有为感慨万千，自己是从这里出去的，想不到还会回来。 一到办公楼门口，庞俊平和程明亮已经等在门口。 庞俊平迎上来，跟李盛勇握手，“李董事，挺准时啊，我也是刚刚到，来，我来跟你介绍一下…” 李盛勇笑笑，“介绍什么啊，一分公司副经理程明亮我还不认识啊，连经理我都给你带来了！” 郑有为站在一边笑而不语。 庞俊平一拍脑袋，反应过来了，又伸手跟郑有为握手，“郑经理，欢迎欢迎！欢迎回娘家！” “庞部长客气了”，郑有为客套地跟庞俊平握了握手，“我们直接去看设备吧”。 闲话少叙，郑有为径直带着李盛勇和庞俊平往办公楼后面的露天仓库走去，程明亮只得尴尬地跟在后面。 到了仓库一看，建筑分公司的设备，除了塔吊之外，基本上都拉回来了。 还是郑有为做经理时的要求，回仓库的设备按区域摆放，第一块区域是土建施工设备，第二块区域是安装施工设备，第三块区域是检测仪器设备，第四块区域是装修施工设备。 郑有为慢慢在偌大的仓库里走着，看着这些闲置的设备，大部分都是七八成新，稍加清理，跟新的差别不大。他习惯性地叫了声，“程经理，把设备清单那给我！” 程明亮也是习惯性应了一声，“好”，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现在郑有为和他已经是各为其主了。 庞俊平看程明亮愣住了，催促道，“程经理，发什么愣啊，把清单拿给郑经理！” 程明亮一心不情愿地把心里捏着的设备清单递给了郑有为。 郑有为拿着清单扫了一遍，再看了一边眼前的设备，已经了然于胸，朝李盛勇点点头，“李部长，没问题！” 李盛勇问庞俊平，“庞部长，价格怎么算？” 庞俊平爽快地说道，“按我们的约定，我会把原始采购清单打出来，按半价出售给你们，采购单郑经理都签了字的，价格还不是清清楚楚的”。 庞俊平这话说对了，这里的设备采购价郑有为基本上有数，想提高价格根本不可能瞒过郑有为的眼睛。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程明亮紧张地问道，“庞部长，真的要把我们的设备全部卖了啊？赵副董事长还不知道这事呢，要不要我跟他汇报一下再决定？” “不用”，庞俊平坚决制止了他，“这是文董事长的决定，有必要跟赵副董事长请示吗？” “是是是”，听说是文泰来的安排，程明亮不敢再说什么。 “那就这样，过两天我安排人员来签采购合同，然后提设备”，李盛勇说道，“设备提走，款子马上到账，不过，这款子是打给山情股份吗？” “不是”，庞俊平马上答道，“跟文氏贸易公司签合同，款子也是打到文氏贸易公司”。 旁边的程明亮惊呆了，却不敢出言想问。 郑有为忍不住问道：“山情股份的资产为什么由文氏贸易公司来处理？庞部长，这好像不合理啊？” “合理”，庞俊平呵呵一笑，“山情股份全权委托文氏贸易公司处理，没有问题吧？” “算了，老郑”，李盛勇不想多问，“我们只要弄清楚这批设备的所有权是谁的，只要程序合法，合同上规定款子打给谁，我们山情建设就打给谁”。 “行”，郑有为想想现在自己都不是建筑分公司的人了，还操这份心干嘛。 出了仓库，庞俊平还邀请李盛勇和郑有为去办公楼坐坐，被他们婉言谢拒了，直接开车离开了山情建筑一分公司，往二分公司而去。 庞俊平提前安排了分公司的负责人接待李盛勇和郑有为，又一起到仓库盘点了现场的二手设备。 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李盛勇和郑有为跑遍了五家分公司，把所有设备的清单都收齐了，准备带回山情建设公司筛选一下。 直到下班，犹豫了半天的程明亮才拿定主意，给赵义安打去了电话。 坐在办公室里的赵义安被惊得跳了起来，“什么？把建筑分公司的设备全部卖给山情建设？” “是啊”，电话那头的程明亮哭丧着脸说，“庞部长亲自在一公司接待李盛勇和郑有为，他一直在这边，我也不方便打电话，他一走，我马上跟您汇报”。 听到程明亮说庞俊平用文泰来压他，赵义安也哑口无言，一个小小的分公司经理，肯定是不敢跟董事长对着干的。 挂了电话，赵义安内心狂躁不安，他几乎要打电话责问文泰来，但多年来的隐忍压制住了内心的怒火，硬是坐在办公椅上沉默了许久。 直到最后，赵义安都没给文泰来打去电话。 倒是庞俊平的电话先打过来了。 赵义安平静地接听电话。 “老赵啊”，庞俊平的声音热情似火，“今天小文总跟我商议了一下，决定把你们建筑分公司的装备鸟枪换炮，现在的设备太陈旧了，我找了人接手，全部处理掉，然后再买一批新设备”。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渐入佳境 赵义安强压住心头的火气问道，“庞部长，小文总的决策我有点看不懂了，一会说要把建筑分公司撤并，现在又要更换设备，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小文总的意思啊”，庞俊平笑呵呵地说道，“小文总看了建筑分公司的设备，觉得跟文氏的有差距，便立刻拍板更新设备”。 赵义安心里暗骂道，“放屁！建筑分公司设备的新旧我不比你知道啊，现在你们说旧就旧，说卖就卖…” 事到如今，对于文泰来的操作，赵义安几乎是没有还手之力了。 得到了建筑分公司二手设备的山情建设，几乎是如虎添翼，一举解决了装备问题，还节约了一半成本。 看到了以前使用的设备又来到自己的眼前，建筑分公司的工人都是激动不已。 一日后，几个工地上的建筑分公司员工都推选了代表，一起来到位于江城大学对面写字楼八楼的山情建设公司办公地。 每天很清闲的郝晓晓看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忙不迭领着大伙到会议室坐下，忙来忙后地倒开水。 听到消息的倪洱马上从自己办公室来到会议室，一看来了十几个工友，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立刻问道，“怎么了？大家有什么事吗？” 为首的是隶属于山情建筑一分公司的一名小队长，他吞吞吐吐地说道，“领导，我们是代表山情建筑分公司的所有工人，想见见贺总…” “贺总？”，倪洱问道，“贺总现在不在公司，你们都认识贺总吗？” 另一个小队长说，“你是倪大秘吧，其实我们中间就三四个人认识贺总，想见见贺总，跟她说一下，我们都想留在山情建设，不想回山情股份了”。 原来，山情建筑分公司的工人看设备都被山情建设买过来了，他们都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大伙一合计，都不想再回山情建筑分公司了，都想把劳动关系转到山情建设。 “这个啊…”，倪洱沉吟片刻，答道，“现在山情建设和山情股份是两家公司，大伙的劳动关系不是想转就转的，如果你们下定决心过来，那就从山情股份辞职，再来山情建设办入职手续，我们都按正规手续来”。 为首的小队长担心地问道，“倪大秘，当时分家的时候我们没有跟着郑经理一起过来，现在再辞职过来，你们会不会被区别对待？” “当然不会”，倪洱马上给出肯定的回答，“这个大家尽管放心，只要大家诚心跟着山情建设一起干，只要是山情建设的员工，肯定一视同仁！” “好”，坐着的十几个人相互嘀咕了一下，为首的小队长说道，“倪大秘，那我们回工地跟工友们合计一下，如果定下来辞职的话，到时候山情建设一定要聘用我们啊！” “肯定”，倪洱微笑答道。 这十几个工人欢天喜地地离开了山情建设公司。 倪洱下楼找关晓晴，商量一下招人的事情。 听到刚刚建筑分公司的工人来投诚，关晓晴喜出望外，“我正担心呢，哪天山情股份把人抽回去，那我们人手又吃紧了，既然他们都想过来，那我们全部接收”。 两个人正聊着，郝晓晓打来电话，说政府办有人来访。倪洱和关晓晴都好意外，自从搬离山情大厦，还没有政府的人到访过，今天倒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倪洱和关晓晴一起回到八楼，来到倪洱办公室，一个斯斯文文的年轻人正坐在沙发上。 倪洱一进门就招呼道，“张秘书，你好你好！” 张秘书好惊讶，素未谋面的，这个倪洱怎么一见面就叫出了他的姓氏？ 他伸手跟倪洱握握手，“倪大秘，你好！” 倪洱把关晓晴介绍了一下，两个人坐在了张秘书的对面。 张秘书说了此次的来意，主要是传达一下吕副市长的关心和要求，他说吕副市长一直关注山情建设的发展，希望山情建设珍惜目前宝贵的发展机会，做大做强，要为江城市的地方建设做出更大的贡献，等等。 倪洱一再表示感谢，再表示绝不辜负市长的期望，云云。 张秘书又说，“这次给你们两个市政工程，就是想看一下你们的承载能力怎么样，工程做得好的话，以后江城市的工程建设优先考虑山情建设”。 闻言，倪洱和关晓晴相视一笑，心中大喜，这是求之不得啊。 张秘书就坐了一会，话说完就准备走了，倪洱要请他吃饭，他谢绝了。 临走前，张秘书好奇地问了一个问题，“倪大秘，我们从没见过面，你怎么知道我姓张？” 倪洱笑笑，“因为我上来之前，你接了一通电话，我无意间听到的”。 张秘书半信半疑地看着倪洱，他不是从七楼上来的吗，怎么会听到那么低的声音？ 带着将信将疑，张秘书离开了山情建设公司。 “好事成双了”，关晓晴高兴地说道，“人的问题解决了，政府也送来了好消息，山情建设的建设终于上正规了”。 “嗯”，倪洱突然话题一转，“你妈现在身体怎么样？” “我妈？”，关晓晴眉头一皱，“我也不是每天看到她，有时候下班回去她已经睡觉了，早上上班她还没起床，前几天看她起色有些不好，比以前更瘦了…怎么了，倪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那倒没有”，倪洱说道，“看贺总这段时间身体不好，你这个做女儿的要多关心关心…” “嗯”，关晓晴点点头，然后羞涩地问道，“那你要不要来我家看看我妈？” “要的”，倪洱答应下来了，“你提前约一下晓山，我们一起回去看看你妈”。 “好，一言为定”，关晓晴高兴地说道，“那就这个星期了，我让晓山把小孟也叫着，我妈肯定高兴坏了”。 “那就周末吧，先不跟贺总说，我们自己过去，然后带点菜，自己做饭，怎么样？”，倪洱提议道。 “好啊！好啊！”，关晓晴更开心了，“都听你的，那周末哦，不见不散…”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孤独、孤独 转眼就是周末了，倪洱搭了关晓山和孟紫君的车，一起来到了山情庄园关家大宅。 三个人下了车，进到客厅里，关晓晴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妈呢？”，关晓山问道。 关晓晴不说话，指了指楼上，意思是贺芳还在睡觉。 “这都几点了”，关晓山嘟囔了一句，上楼走到贺芳的房间外，轻轻地敲了敲门，唤道，“妈、妈…” 房间里没有一点回应，关晓山等了一会，又从楼梯口探出脑袋，狐疑地朝姐姐关晓晴打手势。 关晓晴一摊双手，意思是没有看到贺芳。 关晓山又回到贺芳房间门口，试着转动门锁，一转之下，门打开了。 还没等关晓山张口叫妈，一看，房间里空无一人，床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 “妈妈呢？”，关晓山急急忙忙在楼上大声问关晓晴。 关晓晴惊讶地回答，“不知道啊，我一早起来就没看到妈妈”。 关晓山又看了另外几个客房，都没有，奇怪了，“这大清早的，人跑去哪了？” 几个人把大宅内外找了一遍，都不见贺芳的身影。 再回到客厅，关晓晴姐弟都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他们的妈妈会到哪里去。 倪洱笑道，“你们俩是有多不关心贺总啊？” 顿时关晓晴脸红了。 孟紫君突然灵机一动，凑到关晓山耳边，耳语了几句。 倪洱打趣道，“嘿嘿嘿，说什么悄悄话呢！” 孟紫君的脸也红了。 关晓山听完孟紫君的耳语，诧异地说，“有这个可能吗？” 孟紫君期待地看着他，“试着找找嘛！” “好”，关晓山说道，“姐、倪洱，我们出去找找”。 四个人步行出了山情庄园，关晓山领着他们来到庄园外面最近的一个花店。 关晓山客气地跟花店老板打招呼，“顾老板，这么早就开张了啊！” “哎呀，这不是关大小姐、关大少爷嘛”，花店老板惊喜地叫道，“好久没见到你们了！” “对了”，关晓山问道，“顾老板，你有没有看到我妈在这边走过？” “关太太啊”，花店老板咂舌道，“你们还不知道啊，我每天的第一笔生意就是关太太啊！” “啊！”，关晓晴和关晓山当时就愣住了。 “关太太真是好人啊”，花店老板继续念叨道，“她怕我开门第一笔生意是菊花不吉利，便跟我约定，如果第一笔生意是别人的，她来就买菊花，如果她是第一笔生意，就买康乃馨，你们看，今天关太太又是我第一个客人，一早买了一大把康乃馨”。 关晓山立刻明白了，那天他和孟紫君去陵园父亲的墓地，墓碑前面摆放的菊花肯定是母亲早上送过去的。 他用颤抖的声音问道，“顾老板，我妈什么时候开始来买菊花的，每天都来吗？” “嗯”，顾老板答道，“我记得很清楚，应该是你父亲过世一周后的时候，关太太便天天来买花，无论刮风下雨，都不间断，前面个把月还有一辆小车陪着她一起来，这段时间她都是步行过来买的”。 这段话正好印证了关晓山的猜测，贺芳在山情建设上班的时候坐车来买花，在家休息的时间就步行，这么说，这个时候贺芳正在陵园。 四个人又开车来到“天堂文化生态园”，把车子停在外面的停车场，慢慢步行入园。 此时才上午八点多，陵园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树木森森，透着一股冷意。 还没到关山情的墓地，关晓山已经远远看到父亲的墓前坐着一个瘦削的身影，正是他的母亲——贺芳。 走着的倪洱突然停下脚步，拉住了关晓山，关晓晴和孟紫君也停了下来。 倪洱悄声说道，“贺总在跟关董事长聊天，先别过去”。 孟紫君被倪洱这神神叨叨的，吓得打了个冷噤。 关晓晴问倪洱，“倪洱，你听听我妈在说些什么…” “好”，倪洱点点头，凝心聚力在双耳，远远听着贺芳说的话。 贺芳正盘腿坐在关山情的墓前，脚下放着一捧康乃馨，她正絮絮说着话，就像跟关山情聊天一样，“老关啊，乡下的夏菊应该开花了，过几天我去乡下去给你采一点来，给你这个小院子布置一下…” 关晓晴紧张地问道，“倪洱，我妈在说什么？” 倪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 只听贺芳继续说道，“老关啊，这院子我每天来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你住得还舒服不，我前些天去复诊了，主治医师说癌细胞已经扩散了，最多还可以撑个半年吧，其实我是想早一点下来陪你啊…” 倪洱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预想到贺芳的身体不好，没想到居然是癌症晚期，而贺芳的所有家人都被蒙在鼓里，包括贺敏、关晓晴和关晓山。 看倪洱的脸上寒意毕现，关晓晴紧张不已，拉了拉倪洱的衣角，小声问道，“倪洱，怎么了？” 倪洱醒悟过来，贺芳不肯说的，他也不能显露出来，于是缓了缓脸色，答道，“没事、没事，你妈不说了，我们过去吧…” 四个人又缓缓向关山情墓地走来。 临近关山情的庭院墓地时，关晓晴带着哭腔地喊了声，“妈！” 贺芳站起身来，迷茫地看着已经走到眼前的四个人，不解地问道，“晓晴、晓山，你们怎么来了…” “妈”，关晓晴跑上去，一把抱住了贺芳。 贺芳轻抚关晓晴的头发，安慰道，“没事、没事，妈妈没事”。 关晓山走到关山情墓前，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惭愧地说道，“爸，我没照顾好妈妈！” 贺芳一惊，看了看不动声色的倪洱，伸手把关晓山拉了起来，“晓山，怎么了，妈妈不是好好的吗？” 关晓晴委屈地说道，“妈，你天天买花来爸爸这里，我和晓山都不知道，我们做儿女的，真的没有尽到责任”。 贺芳轻轻松了口气，微笑说道，“你们上班都忙，我不想麻烦你们，每天我一个人来找你爸唠唠，挺好！”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枪换鸟炮 贺芳回头对着墓碑上的照片说，“老关，儿子女儿都来看你了，倪洱你是熟悉的，这个是小孟、孟紫君，我给你介绍一下…” 孟紫君插话道，“贺总，关总裁前几天已经带我来过了…” “啊，好、好、好”，贺芳一高兴，气色也好了许多，又对着关山情的照片说道，“老关，这个是晓山的女朋友，既然你认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我再来看你”。 看四个人都站着，贺芳催促大家早点走，“这个陵园里温度偏低，我们先回去吧，你看紫君的脸色的发白了”。 确实，不知道是冷的，还是被吓得，孟紫君的脸色刷白。 五个人坐着车又回到了山情庄园。 倪洱把采购山情股份二手设备、山情建筑分公司人员投诚和政府张秘书来访等一连串事情跟贺芳汇报了一遍。 贺芳奇道，“这文贵山的儿子突然转性了？怎么把七八成新的设备半价转让给我们？” 关晓晴厌恶地说道，“他会转性？那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确实，如关晓晴所说，文泰来之所以要急急忙忙出售山情建筑分公司的设备，他是另有所图。 山情建设公司拖走设备的第二天，文泰来特地到山情大厦召开高层会议。 会上，赵义安率先发难，“小文总，为什么偷偷摸摸把建筑分公司的设备全部处理了？” 文泰来稳坐泰山，悠悠说道，“你建筑分公司连个人都没有，留着设备生锈啊！” 赵义安不客气地说道，“没有业务只是暂时的，我的队伍都还在，万一接到了工程合同，没有了设备，你让我怎么开工？” “好办啊”，文泰来不急不缓地答道，“我让贸易公司再给你采购一批新设备，给你鸟枪换炮，怎么样？” 王远光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问道，“小文总，为什么要走贸易公司的账，不直接走山情股份的账？” 文泰来哈哈一笑，“这贸易公司刚刚成立，还没开张，这笔生意就算山情股份给贸易公司送的见面礼，走一下账，赚点手续费，王总裁没有意见吧？” 如果仅仅是一点手续费，王远光自然无话可说。 文泰来继续说道，“如果赵副董事长需要设备，现在就可以采购，给贸易公司下订单，一周内给你到货，怎么样？” 赵义安冷哼了一声，不做声，心想这样一来，贸易公司做着既买又卖的生意，不就是一个皮包公司吗？ “也好”，王远光搭话了，“老赵，你会后就跟几个分公司经理合计一下，跟小文总买一批新设备吧”。 这新设备，跟谁买不是买，赵义安只好打落牙齿自己吞进肚里，无法反驳文泰来。 有了这次会议的决议，赵义安倒不客气，散会后马上把五家分公司负责人都叫到山情大厦开会，一起把设备采购订单研究了出来，然后以山情股份的名义出了一份采购单，交给了庞俊平。 庞俊平拍着胸脯保证，新设备一个星期时间内肯定到位。 果然，才五天，庞俊平就给赵义安打电话，“赵副董事长，设备都买好了，明天给你一道送过来啊！” 赵义安奇怪地问道，“我们有五家分公司，你为什么一起送？一家家送就行…” “不了”，庞俊平含含糊糊地答道，“找车运输不好找，我给你一次性整到位”。 “也好”，赵义安回答，“那我通知五家分公司负责人明天收货”。 结束跟庞俊平的通话，赵义安分别给五家分公司负责人打电话，通知他们第二天有新设备送过来，特别嘱咐他们做好验收。 第二天，几辆货车拉着建设施工设备分别送到五家山情建筑分公司仓库，分公司经理带着技术员现场验收。 用叉车把设备从货车上转移到仓库地面上，所有设备的外壳都裹着一层薄膜，一看就是刚刚出厂，建筑分公司的技术员刚想爬上去撕开薄膜查验一下设备，被送货的文氏集团的人叫住了。 “嘿嘿、兄弟，干嘛呢”，文氏贸易公司的送货员笑道，“我们是一家的，这些货还用验吗？” 技术员蹲在设备上，无奈地看着分公司程明亮。 程明亮看了看送货员，一咬牙，叫道，“小范，下来，既然是文氏贸易公司的货，那就不要验了！” 送货员笑得更欢了，把验货清单递到程明亮手里，“程经理，送货单帮我签了呗，我好回去交差！” 程明亮拿起笔，看也不看，直接在质量验收栏签上“合格”两个字，然后刷刷刷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就把送货车辆放行了。 这就是山情建筑一分公司的收货验货的全过程，而其它四家分公司的情形如出一辙，都碍于文泰来的面子，设备验都没验。 送货车刚走，赵义安就打来了电话，“明亮，设备验货了吗？怎么样？” 程明亮被吓出一身冷汗，强笑着答道，“赵副董事长，货到齐了，我们都验了！” “好”，赵义安说道，“你待在仓库不要走，我马上就到！” 程明亮慌了，连忙把技术员叫过来，让他赶紧把每台设备的外包装薄膜撕开一点，做出已经验收的假象。 赵义安到了仓库，走了一圈，不住点头，“不错，不错，这次总算没出幺蛾子…” 程明亮在旁边战战兢兢地附和道，“文董事长说了，要帮我们鸟枪换炮…” 赵义安斜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赵义安在一台新的砂浆搅拌机面前停了下来，饶有兴趣地把手伸进撕开的薄膜内。 伸手一摸，赵义安脸色大变，暗叫不好，缩手一把撕开全部的薄膜。 赵义安大怒，冲程明亮吼道，“你摸摸！” 程明亮胆战心惊地伸手一摸砂浆搅拌机的外壳，顿时脸色煞白，两股打颤。 “这是怎么回事？”，赵义安厉声问道。 程明亮几乎要软瘫到地面上，惨叫道，“庞俊平说的要给我鸟枪换炮，结果、结果、结果是炮换鸟枪！” 正文 第八十九章 明火执仗 随行的技术员一把托着程明亮，吓得不敢说话。 赵义安一指技术员小范，疾言厉色问道，“你说！这批货验了没有？” 小范心惊胆战的说了实话，“赵副董事长，文董事长的人说不要验，我们就没验…” 赵义安脸气得通红，责骂道，“你自己现在验一下看看！” 小范松开程明亮，用手一摸搅拌机外壳，上面的油漆凹凸不平，就知道这不是新出厂的，胆怯地说道，“这是翻新过的设备，根本不是新的…” “还有别的呢”，赵义安气急败坏了，“你现在、马上！一台台地给我验！” 技术员小范忙不迭撕开一台台设备的外膜，逐一查验，全部验完后，跑到赵义安跟前，泄气地说，“赵副董事长，都一样都是翻新之后重新刷漆的…” 赵义安几乎是暴跳如雷，一边指着程明亮的鼻子骂，一边掏出电话开始打电话。 程明亮呆如木鸡，立在旁边，不知如何是好。 赵义安先给二公司负责人打电话，先说验了货，在赵义安的训斥下，又承认没有验，跟一公司这边的情况一模一样。 接下来是三公司、四公司，直到五公司，五家的收货结果都一样，都没验货，赵义安把四个负责人臭骂了一顿，让他们马上核验设备。 陆陆续续核验的情况反馈过来，赵义安的心已经凉透了，几家分公司收的货，没有一台是新设备。 一向能沉住气的赵义安，这下再也沉不住气了，马上一个电话撂给庞俊平。 “庞俊平，你什么意思？”，赵义安出口就没有好脾气。 庞俊平好惊讶，“老赵，怎么了，出什么事？” “别给我装糊涂”，赵义安骂道，“你们贸易公司给我送的什么设备啊！都是翻新的二手设备！我跟你说啊，这设备我不要，我也不会付钱！” “哎呀，赵副董事长怎么不早说”，庞俊平一副幸灾乐祸的口气，“是不是新设备我还真不知道，但你们建筑分公司都验收了，经理都签了字的，收货单已经交到我这了，我刚刚把设备款划账划到了文氏贸易公司…” “你！”，赵义安气得快吐血了，庞俊平正好是山情股份的财务部长，拿着收货单就把款子付了，无异于打劫。 而且庞俊平死不认账，一口认定建筑分公司的人已经验了货，他根据收货单付款绝对没问题，还说赵义安无理取闹。 赵义安无法跟他沟通了，恶狠狠地把电话掐了，又打电话给王远光，叫王远光赶紧来建筑一分公司仓库。 在山情大厦里的王远光不明就里，听赵义安的口气异常愤怒，预感到出事了，马上开车到建筑一分公司仓库。 一下车，王远光就看到赵义安脸色铁青，叉着腰在喘粗气，边上程明亮面如土色，耷拉着脑袋，还有一个技术员战战兢兢地陪着。 “老赵，出什么事了？”，王远光问道。 赵义安一指眼前的设备说道，“王总裁，你看看我们从文氏贸易公司买的设备…” 王远光一眼就看出漆面不平，他捡起一个砖块敲了敲搅拌机外壳，新漆掉落，露出了里面斑驳的旧漆，压根就没刮干净。 “这哪是新设备啊”，王远光没好气地说道，“分明是重新上漆的二手设备嘛！” “你晓得庞俊平怎么说”，赵义安气呼呼地说道，“他说这批货我们验收了，他已经把款子付了…” “那我们验了吗？”，王远光问道。 “几个蠢货，根本就没验，就把字签了”，一说起来，赵义安恨不得把五家分公司的负责人千刀万剐。 “那就是文氏贸易公司明着摆了我们一道”，王远光也不禁来气，“这文泰来是把山情股份钱往文氏集团划啊！” “这样看是的”，赵义安同意王远光的分析，“卖设备是他说了算，买设备也是他说了算，我们就没有办法阻止了？” “真没想到文泰来如此狡诈，这样下去，山情股份迟早被他掏空”，王远光对当初的选择更加后悔。 “要阻止文泰来，只有联合泰来基金之外的股东是不是？”，赵义安问道。 “理论上是，可现在这个时候，贺芳会挺身而出，重新抢夺山情股份吗？”，王远光疑虑重重。 “不、不、不，当然不要介入山情股份的内部纷争”，在关家大宅的客厅里，关晓山说了最近山情股份里面已经起了内讧，贺芳如是回答，“山情股份怎么搞，搞得好不好，一概与我们无关，他文泰来要撤什么部门，换什么人，都是他自己的事，还有，虽说我们是山情股份的第二大股东，但我现在把这看成是财务投资，绝不参与山情股份的经营管理”。 “可是，妈”，关晓山继续说道，“王远光跟我求助了，他不想山情股份砸在文泰来手里…” “求助？”，贺芳有些不屑，“怕是老赵顶不住了吧，早干嘛去了，他们把我们关家赶出山情大厦的时候不是挺牛逼吗，我是绝对不会替他们收拾烂摊子的…” 倪洱看贺芳心意坚决，便主动岔开话题，叫道，“贺总、晓山，别聊了，吃饭了，一起尝尝紫君的手艺…” 在来山情庄园之前，孟紫君一早到菜场买了一些菜，第一次到关家来，便亲自下厨，使出浑身解数，做了几个拿手好菜。 “吃饭、吃饭”，关晓晴也招呼她妈妈和弟弟，五个人便到餐厅坐了下来。 贺芳居首而坐，关晓晴、关晓山、倪洱和孟紫君分两边而坐，菜已经摆上了桌。 关晓晴介绍道，“妈，这个糖醋排骨、糖醋鲫鱼，还有凉拌黄瓜，都是紫君做的，你尝尝！” 贺芳饶有兴趣地举筷分别尝了糖醋排骨和糖醋鲫鱼，然后问道，“紫君，你是江南人？” “是的，贺总”，孟紫君答道，“我家是在长江以南”。 “嗯，这菜，都甜到心里了”，贺芳笑眯眯地说道。 正文 第九十章 对垒（一） “贺总，你不仅仅是菜甜吧？”，倪洱调侃道。 “还是倪洱懂我”，贺芳呵呵笑道。 关晓晴故作不高兴，撅起嘴巴，“妈，我还是你女儿呢，我都没有倪洱懂你啊…” “呵呵，有倪洱在，你懂不懂的，无所谓了”，贺芳心情异常的好，拿自己的女儿开起了玩笑。 孟紫君看他们互相开玩笑，只是吐着舌头傻乐，根本插不上话。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贺芳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心了。吃完饭之后，倪洱和孟紫君便现行向贺芳告辞，离开了山情庄园，关晓晴姐弟留在家里多陪陪妈妈。 等贺芳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看到手机上收到倪洱的一条短信，八个字：谨遵医嘱，好好休息。 贺芳顿时明白，倪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体状况。 第二天，几个人又各就各位，关晓山和孟紫君回到了工地上，倪洱和关晓晴回到了山情建设公司。 又过了几天，倪洱突然接到了王远光的电话。 “兄弟”，王远光罕见地这样叫倪洱，“最近怎么样？” “呀，王总裁怎么客气”，倪洱笑道，“还是老样子咯”。 “那有时间出来聚聚不”，王远光发出邀请，“有些事正好我们商量商量”。 两个人约好晚上在城外饭店见面。 倪洱特地给关晓山打个电话说了这事，关晓山说既然王远光没找他，他就当不知道。 当晚，倪洱一个人开着车，风尘仆仆地赶到城外饭店。 进到王远光预定好的包厢，王远光已经在里面了，还有另外一个人，赵义安。 王远光客客气气地跟倪洱打招呼，“倪大秘，快请坐！” 赵义安也带着笑跟倪洱点点头。 倪洱坐下来，调侃道，“山情股份的副董事长和总裁都来了，我是受宠若惊啊！” “兄弟，你就别取笑哥哥了”，王远光苦笑一声，然后一五一十地把山情股份从文氏贸易公司采购二手设备的事情说了一遍。 倪洱听完，也把笑容收了起来，严肃地说道，“这文泰来太不厚道了，居然明目张胆地把山情股份的钱搞到文氏集团”。 “可不是”，王远光忿忿地接话，“我和老赵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忍无可忍，则无需再忍”，倪洱戏谑地问赵义安，“赵副董事长，你说是吗？” 赵义安义愤填膺地说道，“我们山情股份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你们准备怎么做？”，倪洱玩味地看着王远光和赵义安。 王远光低声说道，“兄弟，我们想把文氏的人全部赶出山情大厦！” 倪洱暗道，当时文氏的人挖空心思把关家的人赶出山情大厦，利用关山情出车祸的当口，一举成功。现在历史要重演了吗？ 倪洱故作不解，“这不太可能吧，你们能把文氏的人赶出去？” 王远光又低声对倪洱说了一下他们的计划。 在一周后，文泰来会到省城参加一个行业会议，庞俊平也会跟着去，那是最好的机会，文氏在山情大厦里的人还剩下武小惠、聂无双和一众保安。 赵义安插话道，“那些个保安不足虑，我有办法摆平”。 山情股份后勤课课长程辉是赵义安的外甥，原本是保卫课课长，现在保卫课的一半人是程辉的旧部，另一半是文氏的人。 “今晚约我吃饭，不会就告诉我你们的计划吧？”，倪洱笑着问道。 “当然是要寻求兄弟你的帮忙了！”，王远光直言不讳地说道。 “我？”，倪洱直摆手，“要找也是找晓山总裁，我做不了主的”。 “倪大秘不要太谦虚了”，赵义安发话了，“机要室的苏樱和李慕花是你的人吧？这个时候，你的人要发挥作用啊！” 倪洱脸冷了下来，看来苏樱和他的联系还是没有逃过赵义安的耳目。 王远光怕突然冷场，打趣道，“老赵，什么你的我的，不都是山情的人吗？” 赵义安嘿嘿一笑，“是是，都是山情的人”。 倪洱也跟着呵呵一笑，“原来王总裁这是鸿门宴啊！” “瞎扯”，王远光一看气氛都有点尴尬，连忙解释，“我和老赵真的是找兄弟帮忙的…” “怎么帮？”，倪洱顺口问道。 “帮我们把武小惠和聂无双赶出山情大厦，尤其那个聂无双，好像有功夫，一般人搞不定的”，王远光说道。 “那我也搞不定啊…”，倪洱一摊手，无可奈何地回答。 “倪大秘，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赵义安马上说道，“你在山情大厦下面一个打四个，这份本事，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吧？” 原来，倪洱在山情大厦地下停车场教训江城五虎的监控录像，不止关山情看了，赵义安也看了。 “还有，兄弟，上次保安课的课长，号称江城五虎的那几个人，莫名其妙被人打骨折了，现在还在医院里，我们都猜测，是不是你的杰作”，王远光补充说道。 嘿，倪洱眉头一皱，一直以为自己来去都戴着口罩，结果还是被他们对号入座了。 “好好好”，倪洱也不否认，“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个人很想帮你们这个忙，但必须要征得贺总同意啊！” 贺芳？ 赵义安和王远光面面相觑，这就有点棘手了。 “不需要吧”，王远光说道，“我也听说了，贺老师不允许晓山碰山情股份的事，所以我今晚就没邀请他…” “我是贺总的秘书啊”，倪洱答道，“做这么大的事，能不让贺总知道吗？” 王远光咬咬牙，给贺芳打去电话。 贺芳接了电话，王远光说明了打电话的来意，想请倪洱助他和赵义安一臂之力。 贺芳语气淡淡地说道：“我说过，山情股份的事现在我们不管，倪洱现在还是山情建设的人，所以，他也不可以出面”。 三两句话就把王远光的请求也否决了。 挂了电话，倪洱爱莫能助地耸耸肩，说道，“王总裁、赵副董事长，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这件事，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对垒（二） 王远光和赵义安无计可施，贺芳既然这样说了，就是打定主意不会掺合山情股份的事。 事情没谈成，饭还是要吃的。倪洱以开车为由，把酒推掉了，王远光和赵义安两个人也感觉寡然无味，也都没有喝酒。 城外饭店不在市中心，开车得有半个小时，叫代驾也不方便。 囫囵吃了晚饭，倪洱便开车往山情大厦的方向而去。一路上，他便盘算着要不要为王远光暗地里出点力。 到了山情大厦后面的憩园，倪洱把车停到车库，给苏樱发了一条信息。 五分钟后，苏樱的身影出现在车库前，探头探脑的。 倪洱闪了闪车灯，苏樱走过来上了倪洱的车。 苏樱坐在副驾驶座位上问道，“我的倪大秘哎，我都睡觉了，你神神秘秘的把我叫这来干嘛？” “当然有事了”，倪洱把车灯关了说道，“憩园里面到处是探头，不方便，在这挺好”。 苏樱打了个哈欠，“好好，你快说吧”。 倪洱不跟她磨牙了，直接说道，“给你和小花布置个任务，下周你们俩想办法把武小惠支出山情大厦，有办法的话把聂无双也带出去”。 “聂无双？”，苏樱嘟了嘟嘴，“那丫头跟个修女似的，天天待在保卫课，哪也不去，我是请不动”。 “想想办法”，倪洱说道，“你请不动的，可以让武小惠请嘛！” “也是”，苏樱赞成倪洱的说法，“兴许武小惠叫得动，哪一天啊？” “具体哪一天我再通知你”，倪洱说道。 事情说完了，苏樱赶紧下车回宿舍，这大晚上的，孤男孤女待在车上，她还怕别人说闲话。 第二天，倪洱去山情建设公司前，先去了关晓山的工地。 孟紫君又买了一束花，正在活动房里插花瓶。 倪洱一进活动房，沁心的花香，不由赞道，“小孟，你把晓山总裁这布置成花房了啊？” 孟紫君羞涩一笑，没有回答。 关晓山从里面的房间里探出脑袋，问道，“倪洱，这么早？” “早啊”，倪洱笑道，“总裁，给你汇报一下工作啊！” 关晓山穿好工装，走到外间招呼道，“倪洱，坐下说吧”。 倪洱把昨晚赵义安、王远光请他吃饭的情形说了一下，重点说了赵义安准备把文氏的人赶出山情大厦。 “这老赵…”，关晓山笑着摇摇头，“真想得出来！” 一旁的孟紫君好奇地问道，“现在不是法治社会吗，他们这样做不违法吗？” “谁知道”，关晓山不屑地说道，“当初他们用卑鄙的手段从我们手里抢走，不也是暴力手段吗，违法了怎么样…” “也是…”，孟紫君涉世不深，还想不通其中的奥妙。 “静观其变吧”，倪洱说道，“我已经交代了苏樱，必要的时候她和李慕花也出点力”。 “嗯”，关晓山同意了，“叫她们注意安全”。 那一边的山情大厦，赵义安和王远光已经行动起来了。 王远光主动打电话给文泰来，问道，“小文总，部门撤并的事还搞不搞了，不早点定下来，大厦上班的人人心惶惶的，都不安心做事了”。 “搞”，文泰来肯定地答道，“谁说不搞了，武部长正在搞方案，这个月就能定下来”。 “小文总，也不要这个月了”，王远光催促道，“要搞就尽快吧，给我们吃颗定心丸”。 放下电话，文泰来对对面坐着的庞俊平说道，“这王远光，比我还急，一个劲地问部门撤并的事”。 “有可能”，庞俊平分析道，“他好歹也是总裁，营销部、采购部和事业部的员工多多少少听到一些风声，人心不稳也是正常的，他想早点定下来也可以理解”。 “那你替我去催催小惠”，文泰来说道，“这个星期把方案发下去”。 文泰来的初衷是把山情股份的事业部、营销部和采购部都撤了，相关的业务全部转到文氏集团的工程部、销售公司和贸易公司，一来一去，原本山情股份该赚的利润全部转移到文氏集团了。 按照文泰来的吩咐，庞俊平一回到山情大厦就到行政部部长办公室，向武小惠传达了文泰来的旨意。 武小惠抓耳饶腮，无奈地说道，“其实方案我早就弄好了，只是让山情的人去文氏的公司上班，我有点不忍心，所以一直没把方案拿出来”。 庞俊平笑了，“大小姐你真是妇人之仁，做公司管理不能有这个菩萨心肠的，赶紧的，文总已经催了…” “好好好”，武小惠也没办法，“那我完善一下，明天就把方案发下去”。 果然，两天后，山情股份行政部制定的《山情股份部门人员分流方案》新鲜出炉，下发到各个部门。 整个山情大厦，尤其是事业部、营销部和采购部，跟炸了锅似的，这一个方案下来，他们就要改换门庭了，大部分人都要离开山情大厦，分别到文氏集团工程部、文氏销售公司和文氏贸易公司上班。 这普通人都是安于现状的，突然无缘无故地换个工作地点，一时半会谁都接受不了，勿论文氏的待遇怎么样，一直以来大家对山情股份还是比较满意的。 大厦的员工马上就放下手头的工作，三五成群扎堆议论，部门的小领导叫也叫不住。 一番议论下来，三个部门都推选了代表，要跟管理层对话。 几名代表来到王远光的办公室，王远光和赵义安似乎早有预料，正等着大家。 赵义安客气地招呼几名员工代表，“来，都进来说”。 六名代表进了王远光办公室，一个个自我介绍，事业部、营销部和采购部各有两人。 王远光点点头，“你们几位我都认识，有事直接说吧”。 事业部的一名代表把手上的《分流方案》怒摔在沙发上，大声说道，“王总裁，这份方案，我们三个部门的员工不接受！” 王远光和赵义安相视一看，事情的进程不出他们所料。 王远光万般无奈地答道，“这事我也没办法啊，你们看到的，这上面是现任董事长文泰来的签名，我只是执行总裁，没有决策权的啊！”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对垒（三） 赵义安火上浇油地说道，“是啊，我们山情的人现在完全没有话语权，一直被文氏牵着鼻子走，就像这件事，说把我们三个部门撤了，就开始动手了，我和王总裁一再强烈反对都没用…” 六名员工顿时民意汹涌，争先恐后嚷嚷起来，“王总裁、赵部长，我们不能任由外人欺负我们山情啊！” 另一个说，“如果文氏强行分流我们，那我就组织员工罢工！” “别”，赵义安马上打断他的话，“你们罢工的话，正中了别人的计策，正好借这个由头把你们都开除了，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那我们怎么办吗？”，几个工人代表哀嚎起来，“就像临时工一样，被他文泰来呼来喝去的！” 赵义安看着他们激动万分的神情，也着急地对王远光说道，“王总裁，你就想想办法吧，我们几个高层管理人员还好，底下人接受不了的啊…” 王远光沉吟一会，说道，“办法也不是没有，但是希望不是很大”。 还在嚷嚷的员工代表马上安静下来，问道，“王总裁，你有什么好办法，快说，那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们也要试试！” “好”，王远光正色说道，“文氏的人不在乎我们说的话，政府的话他总该听吧，我们要把员工的意见收集起来，去市政府请愿，要求文泰来取消这次的人员分流方案！” “哎，这是个好办法”，几个员工转怒为乐，似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这样吧”，赵义安安排道，“你们分别回部门，制作请愿书，找每一名员工签字，注意，这件事要保密，要偷偷进行，切不可让文氏的人知道，否则，只会前功尽弃！” “好、好”，几名员工代表一起点头答应。 赵义安又跟他们交代了一些细节工作，便安排他们各自回去准备。 看工人们离开了办公室，王远光问赵义安，“真的要去市政府请愿？” “嘿嘿”，赵义安笑道，“请愿书肯定要送过去，但请愿就不要了，声势搞太大，对我们没好处”。 “那下一步计划？”，王远光又问道。 “等”，赵义安说了一个字。 六名员工代表一回到各自的部门，都被同事们团团围住，问跟总裁交涉的情况。 有了赵义安的交代，这六名代表都一个个哭丧着脸说道，“这事是开会定下来的，王总裁也没办法，我们大家收拾收拾，准备到新公司报到吧…” 立刻，三个部门里骂声四起，不少人开始咒骂文泰来。还有一些人絮絮说道，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跟着关家的人去山情建设，也好过现在任人摆布。 武小惠生怕员工闹事，躲在武小惠在保安课的办公室里，两个人坐在电脑前，一直看着大厦里的监控画面。 眼看着一拨人进了电梯，武小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虽然文件上面的签名是文泰来，但方案毕竟是行政部发出去的，她好怕员工上来找她算账。 再看到员工代表到了王远光所在的楼层，武小惠略微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找自己的，事情总算没有那么糟。 聂无双坐在武小惠的身边，听着她的呼吸一阵紧张、一阵舒缓，心想这个大小姐真是没有见过世面，在这保卫课的办公室，还有人能进来动手啊！ 一会儿，有电话打给武小惠，报告了三个部门员工代表跟王远光交涉的结果。 得知员工代表无功而返，武小惠彻底放松下来，站起来伸个懒腰，拍拍胸脯，“吓死我了…” 然后，武小惠便走出了聂无双的办公室，坐电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她要跟文泰来汇报事情的进展。 接到武小惠的电话，文泰来哈哈大笑，“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王远光挺识相的嘛，这么配合我们的工作，那你就安排行政部、人事部的人下周开始给那些人办手续吧，尽快到我们的公司报到”。 “哥”，武小惠问道，“你下周不是要和庞部长去省城开会吗？要不要等你回来再办？” “等我干嘛啊”，文泰来不屑一顾地说道，“我又不来山情大厦，就由你做主了，把人员分流工作做好！” “我怕…”，武小惠吞吞吐吐地说道。 “你怕什么？”，文泰来问道。 武小惠答道，“我怕有人捣乱”。 “捣乱？”，文泰来哼了一声，“谁敢捣乱试试，我回来不扒了他的皮！还有，我把聂无双留给你了，她比江城五虎强，有她在，没人敢捣乱…” “好吧”，武小惠怏怏地挂了电话，心里总是不踏实。 那六名员工代表利用下班之后的时间，不停到员工家串门，就三天时间，《请愿书》上的员工签名都签全了。 三天后，文泰来带着庞俊平去省城开会。作为江城市唯一民企代表，文泰来的内心是无比骄纵，把山情股份人员分流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在车上，文泰来一遍遍地看着发言稿。 庞俊平笑道，“小文总，你上台照着念就是，现在不用看！” “肤浅”，文泰来轻飘飘地说了两个字，然后又说道，“我上台肯定是脱稿的，照着稿子念，那是照本宣科，太没水准了！” 庞俊平马上竖起大拇指，给文泰来点了一个赞。 此时的武小惠，正在办公室里噼里啪啦地打着电脑，她要在这几天时间内跟文氏集团的三家公司做好对接，正在梳理人员名单。 正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咚咚咚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然后门打开，原来是苏樱和李慕花。 武小惠惊喜地叫道，“小樱、小花，你们怎么来了？” 自从武小惠担任山情股份行政部部长以来，苏樱、李慕花便刻意跟她保持距离，姐妹情分早已不同于以前。 见两位姐妹突然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武小惠自然惊喜万分。 苏樱笑道，“好多天没看到你了，我和小花准备出去逛逛，顺便来看看你在忙什么？” “下班了吗？”，武小惠一看电脑上的时间，“啊，午饭时间到了！” “还没忙完啊？”，李慕花热情地凑到电脑前，“还有多少活啊？” 武小惠一指桌上的几张人员花名册，“还有不少呢，要不你们先去吃饭吧！” 正文 第九十三章 以彼之道（一） 苏樱嘻嘻笑道，“我和小花帮你一起弄吧，搞完了我们一起出去吃饭…” 这两句话说得武小惠心里暖洋洋的，好久没有这种姐妹情深的感觉了。 三个人仿佛又回到了旧日时光，李慕花回办公室拿了两台手提电脑上来，苏樱把剩余的花名册一分为三，每人一份，齐刷刷开动起来。 一边搞着材料，一边苏樱跟武小惠聊天，问聂无双这个人怎么样。 武小惠直称赞聂无双，说她虽然看上去面无表情的，其实内心正义感挺强的，有一次还为武小惠出头教训了江城五虎。 苏樱很随意地说，“小惠，我有个姐妹在市区刚刚开了一家女士SPA店，要不下午叫上聂无双，我们一起去捧捧场。” 武小惠忙不迭拒绝，“不行啊，小樱，我这一堆事，走不开啊！” “小樱已经答应人家了”，李慕花插话道，“小惠你就去吧，人家是新店开张，需要人气，我们答应带四五个好姐妹过去的!” 听到“好姐妹”三个字，武小惠又是心头一热，脱口而出，“那我去…” “对嘛”，李慕花赞赏地说道，“这才是好姐妹嘛！” “还有聂无双呢”，苏樱说道，“小惠，我们忙完了去吃饭，然后找上聂无双一起去，你不是欠她一个人情吗？我替你还了！” “好啊”，武小惠心想正好，这是个好办法，就爽快地答应下来了。 三个人快马加鞭，把人员分流的资料整理完毕，去山情大厦对面的小面馆每人吃了一碗面，然后回到大厦行政部保卫课办公室，怂恿聂无双去做SPA。 聂无双看上去对此毫无兴趣，淡然拒绝了，表示要留在山情大厦。 小惠、小花和小樱软磨硬泡，嘴巴都说干了，聂无双就是不为所动，屁股都不挪一下。 站在聂无双边上的小花无意间嗅到聂无双身上一点熟悉的香味，灵机一动，笑道，“聂秘书，你也用碧蒙萱啊？” “你怎么知道”，聂无双突然惊讶地转头看着李慕花，“小花，你也用啊！” 苏樱和武小惠偷乐了，哪有女孩子不爱美的，能用这么名贵的沐浴露，自然就不是修女了。 武小惠调笑道，“无双，你看你天天在这里闷的，皮肤都灰暗了，赶紧跟我去做做护肤，趁着庞俊平不在，我们去偷个懒…” 被李慕花说出了自己用的沐浴露的品牌，聂无双一下子感觉跟这三个女孩子的距离拉近了，还是装出一副被逼无奈的神情，“好吧，大小姐，就满足你一次吧…” 等聂无双跟保卫课的副课长小王交代了几句，四个女孩子便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山情大厦。 苏樱带路，四个人来到了市区一家名为“贵妃SPA”的女士美容店，店门口竖了一个醒目的招牌：男士免进。 聂无双看了店里墙上的介绍，噗呲一声笑了，“唐朝的时候有SPA吗？” 介绍上说，“四大美人”中杨贵妃的皮肤最好，细嫩光滑、吹弹可破，有两句古诗，“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就是写的杨贵妃。 “有啊”，迎接她们的服务员说道，“我们这里的美容流程就是唐朝流传下来，先泡温泉，再做SPA。” “哈哈，无双，你别跟个土包子似的”，武小惠乐道，“你好像是大城市来的吧，不会没见过世面啊！” 聂无双居然有点不好意思，说声，“那做就做吧”。 四个人进了更衣室，准备换浴袍。 看到聂无双没有把手机放进衣柜，苏樱叫道，“聂秘书，你还带手机干嘛啊，温泉那边温度那么高，别把你手机搞坏了！” “就是”，李慕花跟着帮腔，“山情股份离不开我们聂大秘吗，嘿嘿嘿…” 聂无双被她们一唱一和说得又不好意思了，又把手机放进了衣柜。 四个女孩换好浴袍，来到温泉区。 苏樱要了一个封闭的小区，可供四个人一起泡。 聂无双咂舌道，“就这里？不是一个人一间？” “我的聂大秘”，李慕花笑道，“你从没进过女浴池啊？” 说话间，小花、小惠和小樱已经把身上的浴袍脱了下来，钻进了热气腾腾的温泉池。 就算都是女孩，聂无双居然有点羞涩了，侧着身上快速扯下浴袍，飞似的滑进了温泉池。 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其她三个女孩子都恣意地大笑起来。 “舒服啊…”，苏樱把身体埋进热乎乎的温泉，感觉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说不出的舒坦。 蒸了半个小时，四个女孩子的脸上都是红扑扑的，皮肤都是白里透红。 “好，时间到”，苏樱叫了一声，率先从温泉池里大喇喇地站起身来，带着满身的热气跨出池子，拿干毛巾擦拭。 小惠和小花、小樱多年姐妹，裸呈相见也司空见惯，毫不为意，也光着身子站起来，倒是聂无双，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在同性面前裸奔，还是感觉浑身不自在。 苏樱都擦好身子、穿好浴袍了，一转头，看到聂无双还在温泉池里，好奇地问道，“聂秘书，你还要泡吗？” 聂无双支支吾吾地答道，“嗯嗯，我再泡五分钟，你们先过去吧…” 李慕花偷偷捂嘴笑，使使眼色，和武小惠穿好浴袍后，跟苏樱一起先离开了温泉区。 聂无双左看看又瞄瞄，只剩下自己了，这才站起身来，拿毛巾擦身体，再穿好浴袍。 一出温泉区，苏樱正等在出口。 聂无双问道，“咦，小樱，你怎么在这？” “等你啊”，苏樱爽朗地说道，“你是第一次来嘛，怕你迷路了”。 苏樱领着聂无双往SPA区走去，路上聂无双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铃声，叫了声，“我得去一趟更衣室，手机响了…” 苏樱一把抓住她，“哈哈！你是泡温泉泡耳鸣了吧，更衣室那么远，你又不是倪洱，怎么会听得到铃声，再说了，你的是苹果手机，所有的铃声不都一样吗？” 聂无双定定神，再听，全然听不到了，一想苏樱说的也对，兴许是别人的苹果手机的铃声。 正文 第九十六章 以彼之道（四） 女技师的手指一搭上聂无双的太阳穴，她的整个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那是她多年锻炼的自然反应。 女技师马上感觉到了，轻声说道，“放松点、放松点…” 聂无双尽量舒缓自己的呼吸，把自己绷紧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女技师重新双手抹了精油，合掌磨热，让开太阳穴，用整个手掌从脖子底部开始按，缓缓向上，直到头顶，力道时轻时重，在聂无双的脖颈和头部滑动轻抚，慢慢缓解了聂无双的紧张。 接着是肩部和背部，女技师从聂无双的腰部内侧开始，两只手不停地滑动轻抚，精油在她的动作下渐渐渗透到肌肤里，再向上按摩到肩膀，再往下按摩背部的外侧，来回反复多次，聂无双感到身体越来越轻松。 按完肩部和背部，女技师轻声说道，“美女，翻个身…” “翻身？”，聂无双懵了，身上都是光的，翻过来不都走光了。 她左右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武小惠、苏樱和李慕花已经翻过身来，身上盖着一条毛巾。 “好吧”，女技师已经特意背过身去拿毛巾，聂无双难为情地在翻过身来，接过毛巾，马上盖在身上。 按完手臂、腿部、足部，女技师很自然地把手伸到聂无双的腹部，被聂无双一把抓住。 聂无双羞涩地说道，“这里，就不要按了吧…” 苏樱、李慕花和武小惠好像已经昏昏欲睡了，居然没有人打趣聂无双。 “好吧”，女技师尊重聂无双的要求，“要不，再给你加一个部位吧，步骤没结束…” “那…”，聂无双想了想，“还是背部吧…” 聂无双又翻了个身，又让女技师再按一次背。 按着按着，聂无双也感到一阵倦意袭来，迷迷糊糊起来。 这文氏集团派驻山情大厦的一位高管武小惠、一位保卫负责人聂无双正在SPA美容馆里放松身心，浑然不知山情大厦里面已经是天翻地覆。 程辉接到赵义安的指令，拍着胸脯说保证完成任务，马上带着保卫课两个工会代表离开了会议室，却没有离开九楼，只是另外找了一间小办公室。 程辉关上办公室的门，掏出手机给保卫课的副课长王喜辉发了一条短信：行动！ 早在保卫课准备好的王喜辉，马上给山情股份的全体保卫人员群发了同样的一条信息：行动！ 十几个文氏集团过来的保卫全部在监控室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上几个电梯口的监控画面。 殊不知，另外几十个山情股份的保卫正通过楼梯向监控室逼近，部分夜班的保卫也被王喜辉召集了过来。 这将近三十个保卫，手持钢管，很快悄悄地涌到了监控室的门口。 打头的正是王喜辉，他看人到齐了，一打手势，冲！ 后面的一个精壮保卫，冲到监控室门口一脚踹开，所有人一拥而入，里面的十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全部被山情的保卫挟持住了。 两个山情的保卫，手持钢管夹住一个文氏的保卫，十几个文氏的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文氏的保卫头头惊恐地叫道，“王喜辉，你们干什么？” 王喜辉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山情股份工会委员会决议，大声喝道，“我们接到公司工会的指令，现在把你们文氏的人全部驱逐出山情集团！” “你们、你们…”，还没等那个保卫头头反驳，文氏的保卫已经一个个被架出了监控室，通过楼梯往一楼走去。 程辉已经收到了王喜辉的报喜短信，直接乘电梯在大厦一楼等着他们。 看着文氏的人一个个被押了下来，程辉洋洋得意地笑道，“向鑫，我警告你，这是我们山情的地盘，你们今天出了这个门，就不要再进来了，兄弟一场，不要逼我们动手！” 原来文氏保卫的头头叫向鑫。 向鑫两个胳膊被山情的保卫别在了后面，痛得龇牙咧嘴的，不甘心地嚷道，“程辉，你这还没动手啊，你给我等着，我们文氏不会就此罢休的！” 程辉不屑于跟向鑫再咧咧，一挥手，山情的保卫把文氏的人全部押出了山情大厦的围栏外，直接押到马路上，这才松开他们。 因为对方都是手持钢管，文氏的人也不敢反抗，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山情的保卫叫嚣着。 程辉特意跟向鑫挥挥手，夸张地喊道，“兄弟，好走，不送了…” 山情大厦里面上班的员工都听到了风声，都聚到窗边往下看，瞠目结舌地看着一个个文氏的保卫被赶出去的。 财务部还有几个庞俊平带过来的亲信，看着这一幕，被吓得胆战心惊，躲在办公室里不敢出声，生怕被山情的人揪出来。 向鑫带着十几个垂头丧气的保卫，站在马路上，不甘心地看着山情大厦。 向鑫拿出手机，再给武小惠和聂无双打电话，还是没人接，万般无奈之下，他又给庞俊平打电话，连打了几个，庞俊平就是不接。他换了另外一个保卫的手机打，还是不接。 前前后后打了十一个，向鑫才收到庞俊平的短信。 庞俊平问他武小惠和聂无双在哪里，向鑫哪知道啊！ 短信里根本问不出什么，庞俊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再看倪洱的眼神，分明是满满的幸灾乐祸啊！ 台上的文泰来还是意犹未尽，滔滔不绝地讲了超过半个小时，下面的人也都听乏味了。 好不容易捱到文泰来演讲结束，等来了最后一片掌声，文泰来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座位上。 庞俊平马上递上自己手机上的短信，文泰来一看，脸色刹那间变了，什么？我文氏的人居然被山情的人赶了出来！ 文泰来放下手机，顺势一转头，正好与关晓山的目光相接。 关晓山的脸色浮现出一种轻蔑的笑容，出乎意料地冲文泰来竖起了大拇指。 文泰来的脸色瞬间又变得铁青，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地响。 庞俊平小声地问道，“小文总，要不我们现在走吧？” 走？ 文泰来转头看着台上最大的领导还没发言，自己就这样走了，难免落了个不尊重领导的罪名，事已至此，就算他现在坐火箭回江城也于事无补。 忍！ 文泰来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正文 第九十八章 以彼之道（六） 聂无双一翻看，保卫课打了十几个，庞俊平打了几个。她马上一个电话撂给向鑫，“出什么事了？” “聂秘书啊”，向鑫叫苦不迭，“我们所有人都被山情的人赶出来了！” “什么！”，聂无双大吃一惊，“谁这么大胆！” “程辉，肯定是王远光和赵义安指使的，下午王远光召集工会代表开会，然后他们的保卫突然攻击我们，把我们都赶了出来，其他部门的人也都赶了出来！” 聂无双急火攻心，一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她直接向向鑫发号施令，“你们原地待命，我们马上到，山情的人活得不耐烦了！” 她又给庞俊平打去电话，庞俊平一接电话就叫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和大小姐跑哪去了？山情大厦出大事了！” “我知道”，聂无双坚决地说道，“你转告小文总，这事我疏忽了，我马上带人去把山情大厦夺回来！” 聂无双本无意参与文氏集团跟其他公司的纷争，结果她被苏樱和李慕花诓出来，利用她不在的时间夺了山情大厦，她心里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武小惠已经被吓傻了，愣愣地看着聂无双，一言不发。 聂无双叱道，“你发什么傻，快换衣服，我们赶回山情大厦还得半个小时呢！” “哦哦哦”，武小惠如梦初醒，开始换衣服。 结束了跟聂无双的通话，庞俊平回到会场，经过山情集团座位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倪洱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关晓山一个人坐着。 庞俊平坐下来跟文泰来耳语，“小文总，聂无双刚刚回电话了，她马上带人夺回山情大厦”。 有聂无双这句话，文泰来铁青的脸色稍微舒缓下来，说道，“最好这样”。 庞俊平看了看倪洱的空座位，张了张口，又把想说的话噎住了。 一旦恢复了常态，聂无双的动作就是雷厉风行，快速穿好衣服，武小惠还在摸摸索索。 聂无双说了句，“我去打车，你快点”，人已经窜了出去。 武小惠着急慌忙地穿好衣服走出SPA美容馆，聂无双已经坐在了出租车的副驾驶上。 武小惠一钻进出租车，聂无双马上喝道，“山情大厦，快！” 出租车司机一脚油门，车子呼啸而去。 等聂无双和武小惠赶到山情大厦外面，向鑫领着十几个文氏的保卫还在苦苦地站着。 看到聂无双从出租车上下来，向鑫哭丧着脸说道，“聂秘书，你们去哪了？” “其他人呢？”，聂无双不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 “其他部门的人都走了，就剩下我们保卫了…”，向鑫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都是孬种！”，聂无双忍不住骂了一句，“现在什么情况？” 向鑫手指着山情大厦门口站着的二十几个保卫，说道，“他们人多，还有武器，我们攻不进去！” “你去数数究竟有多少人？”，聂无双不屑地问道。 向鑫惊骇地望着聂无双，他虽然听说过聂无双身手不错，没想到她居然不把二十几个人放在眼里。 向鑫壮着胆子走近一点，数了一下，返身回复聂无双，“二十六个人！” 聂无双一挥手，走！大踏步向山情大厦走去。 看着聂无双带着文氏的保卫逼近山情大厦，程辉黑着脸喝道，“站住！姓聂的丫头，你不要强出头，赶紧滚蛋！” 吓懵了的武小惠远远地站在马路边，根本不敢走近。 聂无双英姿勃发，豪气地应道，“我给你个机会，赶紧让开，否则休怪我下手无情！” “哎呀”，程辉狂叫一声，“还真有女中豪杰啊！” 程辉话音刚落，手里的钢管已经从天而降，向聂无双的脑袋砸来。 聂无双眼疾手快，出手如电，一把捏住程辉的手腕，哐当一声，钢管已经掉落在地。 没等程辉反应过来，聂无双已经把他的手臂反向别在了后面，左手扼住他的喉咙，电光火石之间，程辉已经被她制住了，围着的二十几个山情保卫惊呆了。 “走，带我去见赵义安”，聂无双喝道，左手一用力，程辉快窒息了。 其余保卫看程辉被挟持了，根本不敢上前。 程辉吃痛，吞吞吐吐地说道，“好好好…”，然后一步步向大厦里面走去。 文氏的十几个保卫紧跟着聂无双，山情的二十几个保卫又形成了一个包围圈，紧跟不放。 聂无双大声说道，“程辉，你快下命令，山情的保卫不得对文氏的人动手，否则…” 程辉的脸憋得通红，喘息着叫道，“小王、小王，你们不得动手！” 到了电梯口，聂无双把程辉拉进电梯，问道，“赵义安现在在几楼”。 “在九楼”，程辉乖乖回答。 聂无双按了一个“九楼”按钮，电梯启动，留下电梯外面对峙着的两批人。 山情大厦外面的变故赵义安和王远光看在眼里，他们也没想到聂无双如此生猛，一招擒住程辉。 叮… 九楼到了，一出电梯口，聂无双就看到王远光和赵义安已经等在了电梯口。 赵义安皱着眉头说道，“聂秘书，先把程辉放开，有话好好说…” “有话好好说？”，聂无双冷笑一声，左手的力道毫不放松，“你们有话好好说了吗？还有，苏樱和李慕花人呢，让她们马上过来，我要问问她们为什么要把我骗出去？” 王远光回答道，“把文氏的人驱逐出去是我们工会会议的决议，不是我们的个人行为，而且，苏樱和李慕花骗你出去这事，我们也不知情！” “舅舅、舅舅”，程辉惨嚎道，“你快叫她把我放开啊！” 赵义安强忍着内心的焦急，问道，“聂秘书，怎么样你才肯放人？” “马上重新搞一个工会决议，恢复文氏集团对山情大厦的管理，现在山情的保卫人员全部开除”，聂无双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可能”，王远光直接拒绝了。 聂无双马上手上用力，程辉痛得哇哇直叫。 正文 第一百章 还施彼身（二） 文泰来亲自驾驶着他的宝马跑车，在高速上跑到一百八十码，听着车外呼呼的风声，庞俊平的心一路都是悬着。 开了有半个小时，庞俊平看着手机，突然冒出一句，“小文总，聂无双和武小惠她们都撤回了集团总部…” “什么？”，文泰来心里一顿，脚下踩油门的力度不减，继续往江城市开去。 文泰来的车在前面风驰电掣，关晓山开着他的高尔夫才刚刚上高速，在会场分开之后，他在停车场看到文泰来开着跑车呼啸而去，暗笑一句，赶着去投胎啊！ 关晓山优哉游哉地慢慢上路，途中接到倪洱短信：搞定！他顿时心情大好，用车载电话接通了孟紫君的电话。 “晓山，你在哪啊？”，难得接到关晓山电话的孟紫君开心地问道。 “我在回来的路上，你定个饭店，等我回来一起吃饭”，关晓山的话语中难掩兴奋。 夜幕早已降临，王远光对倪洱说，“兄弟，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 “不了”，倪洱顺口答道，“晓山总裁正从省城回来，我还要回公司等他”。 王远光惊诧地问，“晓山也去省城开会了？” “嗯”，倪洱点点头，起身便要告辞。 王远光和赵义安坚持把倪洱送到电梯口，尤其是王远光说不完的感谢。 从电梯从九楼坐到一楼，倪洱不由想到第一次从行政部八楼坐电梯到一楼展厅，偶遇关山情和关晓山带着外国客人过来，一场偶遇，改变了他的职业生涯轨迹，而仅仅两年多的时间，山情大厦已经面目全非。 步出一楼电梯，程辉正在布置保卫，十几个保卫在门口严阵以待。 看到倪洱出来，程辉马上点头哈腰地迎上来，“倪大秘，你这就走了啊！” 倪洱不屑跟他搭话，微微点头，快步走出山情大厦。 原本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文泰来开车一个小时便抵达了文氏集团总部大楼。 文泰来和庞俊平匆匆走进大楼，一进办公室，就看到武小惠、聂无双和向鑫已经等在了里面，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 看到文泰来进门，武小惠和向鑫都紧张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聂无双还是无精打采地坐着。 文泰来径直走到自己的办公椅上坐下，问道，“向鑫，你先说！” 向鑫把王远光突然召集工会代表开会、他们在监控室突然遇袭，再到被赶出山情大厦的经过，一一道来。 文泰来又问，“武小惠，当时你和聂无双哪去了？为什么不在山情大厦？” 武小惠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战战兢兢地说道，“当时我和无双被行政部的姐妹叫去做护理了，手机没带着身上，所以…” “什么姐妹啊”，庞俊平阴阳怪气地插话道，“大小姐，不是我说，叫你跟那两个叫小樱、小花的保持距离，你不当回事，这下好了，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武小惠听了好不服气，瞥了庞俊平一眼，却无法辩驳。 文泰来又问，“那聂无双你呢？” 聂无双惭愧地回道，“小文总，这事是我疏忽了…” “就算前面疏忽了，那后面为什么不把山情大厦夺回来？”，文泰来厉声问道。 “山情大厦里有个高手在”，聂无双无奈地说，“我自知夺不了，就带人先回来了”。 “你不是高手吗，对江城五虎说揍就揍，连山情那个倪洱都被你打得落荒而逃…”，文泰来前一句讥讽刚出口，紧接着问了一句，“等等，你刚刚说的高手不会是倪洱吧？” 聂无双平静地回答，“正是倪洱”。 文泰来吃了一惊，“怎么可能？倪洱和关晓山在省城开会，他怎么会在山情大厦？” 庞俊平支支吾吾地说道，“小文总，我在会场里出去打电话的时候就看到倪洱不在座位上，不过就算那个时候他往江城赶，最多四十分钟，那速度也是不可思议了…” 文泰来颓然往座椅上一靠，早上出发时的豪情万丈已经荡然无存，就因为去了一趟省城就丢了山情大厦，他怎么甘心？ 庞俊平小心地问道，“小文总，就算山情大厦被他们占着，我们还是山情股份的大股东，是不是可以通过合法的手段把山情大厦抢回来？” “哼”，文泰来冷哼一声，“别忘了我们是怎么把山情大厦抢到手的，当时政府没有干涉，你觉得这次会干涉吗？” “这次跟上次情形不一样”，庞俊平分析道，“上次我们毕竟是大股东，师出有名，这一次他们搞了个什么工会委员会，完全就是个野路子！所以我们可以通过政府，甚至司法手段把赵义安、王远光那伙人搞掉！” 文泰来脑袋酸胀，挥挥手，“你们都先出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武小惠她们如蒙大赦，马上离开了文泰来的办公室。 文泰来站起身来，走到窗口，远远向山情大厦的方向望去，心想这个山情股份真是折腾，还是早日把它处理掉。 在收回目光的时候，文泰来无意间看到楼下一个娇柔的身影若隐若现，他饶有兴趣地远远望去，应该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正在楼下走过，纤细的身材在路灯的照射下格外清晰，犹如情窦初开的豆蔻。 文泰来贪婪地看着，喉头有点发干，直到女孩的身影隐身于大楼后面的职工宿舍，他才坐回自己的办公椅，神不守舍。 江城市步行街，一间布置优雅的西餐厅。 孟紫君预定了一间情侣包厢，温馨的灯光，轻柔的音乐，关晓山一进来，她差点忍不住跳到他的怀里。 幸好孟紫君还是稳住了激动的心情，只是坐在位置上含情脉脉地看着关晓山。 关晓山一进门就夸道，“紫君，你太会挑地方了，这个餐厅真雅致，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孟紫君嗔笑道，“晓山，这里是江城最出名的情侣餐厅，你一直是一个人，当然不知道啦！” “哦对”，关晓山乐道，“我把这茬给忘了，那今天往后，我是不是就脱离了单身狗的队伍？”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还施彼身（三） 这个时候，包厢里应景地响起一首江美琪的情歌《在一起多好》，听着轻柔的旋律，在暖色灯光的映射下，孟紫君酡红的脸色鲜艳欲滴。 “想念太多是因为遥远/看遍风光又能怎样/收集无数春天的信仰/也比不上你一抹笑/爱是无法翻译的感觉/是抽象的空气是醒着作梦/但我问自己少了你心剩一半…”，跟着曲子，孟紫君默默哼了起来。 关晓山坐在外面，也是双目含情地注视着孟紫君。 “如果相遇是必然/就让我们分不开/分不开学快乐承担/在一起，就好/世界是手臂环抱的大小/爱有总合的重量/ 我们在一起很好/在一起，多好/如果相遇是必然/就让我们分不开/分不开学快乐承担/在一起，就好/世界是手臂环抱的大小/爱有总合的重量/我们在一起很好/爱有总合的重量/我们在一起很好…” 等听完整首歌，孟紫君才含羞地问道，“晓山，你刚刚说什么？” 关晓山轻声回道，“我刚刚说，今天往后，我是不是就脱离了单身狗的队伍？” 孟紫君心头小鹿乱撞，把头埋低了，声音很小地说，“有我在你身边，你哪里单身了…” 关晓山目不转睛地看着孟紫君，傻乐着。 孟紫君拿起桌上的菜谱，挡住自己通红的脸，也挡住了关晓山的目光，而内心的喜悦快溢了出来。 两个人点了一份情侣套餐，关晓山把今天到省城参加会议的情况说了一遍，孟紫君竟然听得如痴如醉的。 服务员把情侣套餐端了上来，两个人开始情意绵绵地吃饭。 正慢慢吃着，关晓山突然说道，“紫君，我们什么时候去登记结婚吧…” 孟紫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到了，一口饭菜呛住了，连忙端起水杯来喝水。 喝了水缓了缓，孟紫君难以置信地问道，“晓山，你说、结婚？” “嗯”，关晓山认真地点点头，“因为我爸过世不久，我们就先登记不办婚礼，否则你一直在照顾我，别人会说闲话的，我要给你一个名分！” “真的？”，孟紫君几乎要喜极而泣，不敢相信幸福来得如此之快。 关晓山伸手握住了孟紫君的手，目光坚定地回答，“真的！你有没有问题？” “我？”，孟紫君的眼眶已经湿润了，一个劲点头，“我当然没问题！” “不过”，关晓山话锋一转，“在我们登记之前，还有件事要做”。 孟紫君好奇地问道：“什么事啊？” 关晓山反问道，“紫君，你跟着我后不后悔？” 孟紫君马上回答，“当然不啊，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好”，关晓山说道，“因为山情设计院的法人还是你，防止我们结婚后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登记之前把法人变更给我吧？” “好啊”，孟紫君不假思索地说道，“本来就是你的啊！” 关晓山笑了笑，“那我们改天就去把变更手续办了”。 孟紫君当然一口答应了，前面贺芳说法人变更，她还犯嘀咕为什么不直接变更为关晓山呢。 出了山情大厦的倪洱开着自己停在大厦后面的宝马车，回到山情建设公司。 倪洱走出八楼的电梯，看到郝晓晓还在前台坐在，在灯光下看书。 倪洱问道，“晓晓，怎么还不下班？” 郝晓晓抬头一看，笑着说，“师哥，你回来了啊？我回宿舍没劲，就来公司看书了，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倪洱一摸肚子，忙了半天，有点饿了，对郝晓晓说，“晓晓，帮我到下面买份快餐…” “师哥，你还没吃饭啊”，郝晓晓马上放下书说道，“你快办公室吧，我给你买份饭去”。 郝晓晓屁颠屁颠的下楼跑到考拉奶茶店，叫小倩炒份蛋炒饭。 小倩很随意地问道，“倪大哥还没吃饭啊？” “咦”，郝晓晓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师哥要吃的？” 小倩淡淡一笑，“你又不爱吃蛋炒饭，你们公司爱吃的不就倪大哥吗，而且…我刚刚看到倪大哥的办公室灯亮了”。 “啊！”，郝晓晓更惊讶了，“你还知道我师哥是哪一间办公室？” “知道”，小倩平静地回答了两个字，转身去炒蛋炒饭了。 郝晓晓好奇心顿起，她跑到奶茶店门口，向山情建设公司所在的六楼到八楼看去，果然正对八楼最边上一间办公室灯亮着，窗口还站着一个人影，正是倪洱。 郝晓晓偷笑，这小倩，还这么关注倪洱。 十分钟后，小倩打包了一份蛋炒饭递给郝晓晓，一句话都没说，直接转身返回操作间了。 郝晓晓提着蛋炒饭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倪洱的办公室，“师哥，饭来了，快吃！” 倪洱打开一看，蛋炒饭，问道，“是你好姐妹的手艺？” “对啊”，郝晓晓说道，“小倩特别为你加工的，赶紧尝尝！” 倪洱也不客气，掰开筷子开始吃饭，郝晓晓就坐在边上跟他聊天。 倪洱问她郝美美最近怎么样了，郝晓晓说她姐姐现在调到文氏的销售公司上班了。 倪洱明知道这个销售公司是怎么回事，故意问文氏集团什么时候多了个销售公司？ 郝晓晓也不是很清楚，听她姐提过两句，说是以后文氏和山情的售楼业务全部归到文氏销售公司。 倪洱笑着问，“晓晓，你知不知道今天山情大厦出事了？” “这个我哪知道啊”，郝晓晓撇撇嘴，“我一直在公司上班，只有回我姐那里才会听她说个一句半句的”。 “嗯嗯，这次是大事，可能明天新闻都出来了”，倪洱说完，又埋头吃饭。 一大碗饭眼看就要吃完，倪洱突然抬头问，“晓晓，前台玻璃门锁了吗？” “没啊”，郝晓晓答道，“我下班才锁”。 “那你出去看看，有人上来了”，倪洱说道。 “不会吧”，郝晓晓有点不太相信，“这么晚了，还有谁会过来？” 嘴上这么说，郝晓晓还是走出倪洱的办公室，去看看前台来了谁。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还施彼身（五） 被两个警察搭着肩膀，庞俊平特别心慌，一边被架进警车，一边慌乱地问道，“警察同志，抓我干嘛啊，我没有犯法啊！” 一个干警冷冷地对他说，“有没有犯法，回局里再说！” 另一个干警对一圈默默站着的文氏集团的人大声说道，“不管你们是做什么职业、给哪家公司做事的，首先你们要做守法的公民，如果你们再聚众闹事，谁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我们警方就处理谁！” 几十人文氏的人看着四个警察带着庞俊平，开着警车乌拉乌拉又走了，都是面面相觑，这群龙无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还是给总部汇报吧”，人群里有个人提议了一句。 几个人辗转找到文泰来的电话，给文泰来一汇报，得到的回复是：撤！ 几十个文氏的人又怏怏然离开了山情大厦前面的大路。 接到职工的电话，文泰来有点意外，这警方的速度好快，居然出动的还是带枪的刑警，这有点说不通了，就算是商业纠纷引起的聚众闹事，警方也没必要这样如临大敌吧？ 庞俊平被带进了市公安局刑事治安大队，而不是辖区派出所，他更紧张了，好像真的把他当成罪犯了。 “身份证”，庞俊平被带到一间没有门牌的办公室，一名警察跟他要证件。 庞俊平乖乖把身份证掏出来，又在一张空表上登记了自己的信息。 登记完，一名警察又让庞俊平把钱包、证件和皮带全部上缴，把他带进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里面除了木地板，空无一物，房间门上写着：羁押室。 庞俊平着急地问道，“警官，你们不能莫名其妙地把我关起来啊！” 警察回道，“我们会和文氏集团联系的，你先在这里呆一会”。 文泰来正想着要不要去公安局把庞俊平保出来，却接到了市政府办公室的电话，找他去参加一个紧急会议。 文泰来不敢怠慢，马上赶到市政府大楼，在张秘书的指引下，来到一间会议室。 里面坐着两个人，文泰来一看到其中一人，眼都直了，正是山情股份的总裁，王远光。 另外一个，却是穿着警察制服，看肩章上是一麦一星，应该是市公安局的局长或者副局长。 文泰来闷闷地坐了下来，和王远光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 等了少许时间，副市长吕正亮进来了，先跟穿制服的打了个招呼，又对着文泰来说，“文老板，我们又见面了！” 说完，转向王远光，吕正亮问道，“这位应该就是山情股份现在的总裁王远光先生吧！” “是的，吕市长好，我是王远光”，王远光客气欠一欠身，向吕正亮问好。 吕正亮摆摆手，正色说道，“文老板，王总裁，这位是市公安局赵副局长，为了地方治安的问题，特地找二位来，就是把问题摆到桌面上，你们有没有什么异议？” 文泰来和王远光岂敢有异议，都点点头表示同意。 “好”，吕正亮继续说道，“我来江城市之前就听说山情股权纷争的事情，现在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面股权的事情还没完全了结，昨天市政府又收到了山情股份职工的请愿书，今天上午文氏集团就派人围堵山情大厦，有这回事吧？” 王远光又点点头。 文泰来辩解道，“吕副市长，有个情况我必须说一下，这个山情股份我是大股东，也是控股股东，王远光突然背信弃义，破坏了我们当初的协议，把我们派过去的管理人员全部赶了出来，我才是受害者啊！” 一直不做声的赵副局长突然发声，“文总是吧，你们什么文氏什么山情的经营我不知道，上午几十个在山情大厦门口聚众闹事，是你的人吗？那个带头的，已经被我们刑事治安大队抓起来了，你派人下午去把他接走，前提条件是你要在这里做出保证？” “什么保证？”，文泰来倒吸一口冷气。 “以后在江城市的地面，不得再有类似聚众闹事甚至武力械斗，你们的商业纠纷、经济纠纷必须走司法程序，懂不懂？”，赵副局长严厉地说道。 文泰来不甘心，沉默不语。 吕正亮又问了一句，“文老板、王总裁，能不能做到？” 王远光马上回答，“吕市长，我代表山情股份全体职工在这里表态，保证做文明守法的企业！” “好”，吕正亮紧盯着文泰来，“文老板，你呢？” 文泰来是被逼到了犄角，万般无奈地说了句，“市长，我也没问题”。 “那好”，吕正亮说道，“既然我是分管城建的副市长，自然不希望下面的房地产企业有什么事，你们内部的纷争回去好好协商解决，解决不了的走司法程序，决不允许再出现暴力事件，散会！” 走出市政府大楼，文泰来把王远光叫住了，“王远光，我哪里对不住你了，你来这么一出？” 王远光反唇相讥，“山情股份又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侵占山情股份的资产？” “就是没得谈了？”，文泰来责问道。 “要谈去跟山情股份的职工谈”，王远光毫不让步，“跟我肯定没得谈”。 “好，你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吧”，文泰来甩下一句狠话，拂袖而去。 两日后，王远光没有等来法院的传票，却等来了山情股份在港交所的一份公报。 港股上市公司“山情股份”宣布，免去王远光公司总裁职务，免去赵义安公司副董事长职务，免去王远光、赵义安山情股份的董事职务，自六月十日起生效。 时间已经来到了六月。 关晓山和倪洱也看到了山情股份的市场公报，正在分析要不要跟王远光联手，现在联起手来，兴许就是翻盘的机会，可以把文泰来赶出山情董事会。 通过什么方式？自然就是上一次把关山情赶出山情股份董事会的方式，召开临时股东大会。 关晓山建议是时候反攻了，倪洱也同意，唯一的疑问就是，贺芳同不同意？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还施彼身（六） “晓山，你有多久没回家了？”，倪洱问关晓山。 “自从上次你和紫君去吃饭之后，我也没回去过”，关晓山答道。 “那要有半个月了，要不你趁周末回去一趟，顺便把这个事跟贺总汇报一下”，倪洱说道。 “嗯”，关晓山点点头，“是要回去看看我妈了”。 山情大厦里，赵义安指着这一则山情股份的公报说道，“这文泰来就是独裁，山情股份就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啊，说免就免啊！” 董彦刚接话，“谁说不是，他们占有山情股份董事会大部分席位，说了当然算了，除非把他们从董事的位置上拉下来”。 王远光不屑地说道，“他发他的公报，我们不执行就是，有本事他就去走法律程序”。 走法律程序？文泰来也想啊，他已经咨询香港的律师，才发现提起诉讼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因为山情股份是在香港上市的公司，需要上禀香港法院，而内地的法院并不受理港股公司的经济纠纷。就算香港法院的裁决下来，到山情股份的执行又是一个大问题，就像对王远光、赵义安的免职公报，现在就成了一纸公文，山情股份根本就没有执行。 文泰来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异常焦躁。走以暴制暴的老路，现在新来的吕副市长和公安局盯得紧，根本没机会；走司法程序，从提起诉讼到裁决再到执行，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马月。 他在自己办公室里坐立不安，一会儿走到窗口向窗外看去，却以为地发现楼下一个熟悉的身影经过，不正是那晚看到的豆蔻少女吗？ 文泰来突然按捺不住内心的邪火，一个电话把庞俊平召过来。 庞俊平气喘吁吁地来到文泰来办公室，问道，“小文总，是不是准备去香港上诉？” “去香港？”，文泰来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了，“我问你，我们总部什么时候新招了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庞俊平疑惑地说道，“我在办公楼没看到啊，这个你要问人事部长啊！” “不”，文泰来吩咐道，“刚刚有个小姑娘在楼下经过，到宿舍去了，你去调查一下，看看是什么人，还有，要保密，除了你之外不得有其他人知道！” “好、好”，庞俊平马上明白了，连连点头答应。 文氏总部大楼周围都有监控，庞俊平很快就查到了，向文泰来复命，“小文总，查到了，是大小姐上次从山情大厦送过来的，就是那个房小虎的妹妹，现在跟着房小虎的爸爸在总部搞点绿化，就住在后面的宿舍”。 “房小虎？”，文泰来努力地想了一下，“是不是在北边的城市服刑？” “是的”，庞俊平答道。 “那江城五虎其他几个人情况怎么样”，文泰来又问。 “自从上次在山情大厦江城四虎被人打伤住院之后，就一直没露面，兄弟四人被人一锅端了，怕是没脸出来丢人现眼了吧”，庞俊平笑道。 文泰来不关心江城五虎的事，他神秘地冲庞俊平招招手，“你过来，我有事安排你…” 庞俊平走近点，把耳朵凑到文泰来嘴巴，听着文泰来的吩咐，他的嘴角不由流露出一丝邪恶的微笑。 房小虎的妹妹叫房小妮，刚刚十六岁，和父亲一起被江城四虎带到江城，先是被软禁在山情大厦上面，后面由于倪洱的介入，又被安排到文氏总部搞搞绿化，虽然不能随便走出文氏总部，但比起软禁来，日子已经好过多了。 这一日的下午，房小妮的父亲在办公区的花坛里修剪花草，后来发现种植的灌木上滋生了不少虫子，便让房小妮去工具房拿一下喷雾剂。 工具房就在宿舍楼一楼，在房小妮房间的隔壁。 房小妮打开过工具房的门，选了两瓶灭虫喷雾剂，正想出门，门口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男人，门外还停了一辆轿车。 房小妮好奇地问道，“你找谁啊？” 陌生男人诡异地笑着问，“你是小虎的妹妹吗？” “是啊”，房小妮一听到哥哥的名字，就以为来人是哥哥的朋友，“你认识我哥哥吗？” 陌生男人走到房小妮面前，笑着回答，“当然认识啊！” 房小妮刚想问她哥哥现在怎么样了，陌生男人突然一脸惊讶地指着她身后说道，“那窗户上是什么？” 房小妮马上转身顺着陌生男子的手指看去，窗户和平时一样啊，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又回头准备跟陌生男人说话，一掉头，突然一股雾气被吸入鼻内，没等房小妮反应过来，已经头晕目眩，浑身无力，软瘫在地，不省人事。 陌生男人出门左右看看，没有行人，便把房小妮抱进了轿车，立刻驾车离开了文氏集团总部大楼。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小妮突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装修豪华的房间床上，她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全没了，更恐怖的是，她的屁股上被人绑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通过一根环扣扣在腰间，摘也摘不掉。 房小妮吓得从床下跳下来，伸手拉门，门紧紧锁着，再去拉开窗帘，准备扒窗户，一看，发现窗户也被封死了，而且窗户是不透明的。 正当她趴在窗户的毛边玻璃往外瞄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神秘的声音，“别费力气了…” 房小妮又被吓了一跳，一转身看到一个戴着面具、光着上身、下身穿着一条皮内裤的男人，她惊叫一声，马上用窗帘裹住裸露的身体。 男人怪叫一声，慢慢走到床边，一把把窗帘扯下来，房小妮又是一声尖叫，裹住窗帘跌倒在地。 男人拎起窗帘的一个角，用力一扯，房小妮便从窗帘里滚出来，露出半个身子。 男人嘿嘿一笑，“看你往哪里逃…”，把皮内裤的裤腰上别着的一条皮鞭拿下来，只听啪地一声，一皮鞭打在了房小妮的后背上，随着房小妮的一声惨叫，后背上留下来一条血红的印子。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还施彼身（七） 星期一，关晓山带来了好消息。 出于关晓山意料的是，当他星期天回家跟贺芳提出要介入山情股份纷争的时候，贺芳一反常态没有明确反对，只是说让关晓山和倪洱商量，不打无把握的仗。 倪洱对目前的形势进行了分析，文泰来已经把赵义安和王远光踢出了山情董事会，目前山情董事长尚剩文泰来、武小惠、庞俊平、金志杰和李盛勇。 而股权结构中，泰来基金是大股东、山情集团是第二大股东，后面持股较少的股东是金志杰的投资公司，剩下的都是公众股了。 要召开临时股东大会罢免文泰来董事长职务的话，必须争取到金志杰的支持，而金志杰是金助理的叔叔，理论上说临阵倒戈问题不大。 倪洱说道，“晓山，我们还是去找金志杰谈一下，确认他的真实想法”。 “好”，关晓山也正有此意，便跟金助理联系，让她约金志杰和山情建设的人见个面。 很快金助理便回话约到了，不过见面的地点让关晓山和倪洱大吃一惊，居然是在“天堂文化生态园”陵园。 第二天上午，关晓山和倪洱依约来到陵园，看到金志杰正陪着贺芳站在关山情的墓前。 贺芳感激地说道，“老金，谢谢你带来的郁金香，我家老关也换换品味了，我一直拿来的是菊花和康乃馨…” 金志杰看着墓碑上关山情的照片，惋惜地说，“关董事长多好的人，正是干事业的时候…，留下你一个人…” 两个人相对唏嘘不已。 关晓山和倪洱走到关山情的墓园，关晓山叫了声，“妈！” 贺芳看到了儿子和倪洱，应道，“你们来了，那我慢慢走回去了，晓山你和金叔好好谈谈。” 贺芳把自主权留给了倪洱和关晓山，让他们自己谈，她一个人慢慢地往家走。 金志杰问了关晓山的打算，听到要开临时股东大会，重新选举董事会成员，金志杰表示没问题，肯定会站在山情集团这边。 有了金志杰的选边，接下来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倪洱马上回山情建设公司联系律师，准备发律师函给山情股份。 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打射在房小妮的脸上，房小妮慢慢苏醒了。 这是在哪里？ 房小妮挣扎坐起来，惊讶地发现自己在工具房的地上，虽然身上的衣服穿得好好的，但一动就浑身疼痛。 房小妮头痛欲裂，已经想不起发生了什么，她晕晕乎乎地爬起身来，打开工具房的门，外面是阳光明媚，格外刺眼。 她摇摇晃晃回到自己的房间，脱了身上的衣服，对着镜子，呆如木鸡。 她的身上，后背上，屁股上布满了道道鞭痕，鲜红的印子还没消褪，用手一摸火辣辣地痛。 房小妮的回忆慢慢清晰起来，在一个不知道哪里的房间里，她遇到了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把她从窗帘里拉出来，然后用脚粗鲁地踩着她，用皮鞭狠狠抽打着她，随着她惊恐的惨叫声，那个男人更加兴奋，拉着她屁股上毛茸茸的尾巴，在地毯上拖来拖去，然后在万分惊惧之下，房小妮晕了过去。 房小妮还在拼命回忆，房门咚咚咚地响了起来。 她急急忙忙穿衣服，胆战心惊地问道，“谁、谁啊？” “小妮，小妮，你回来了吗？”，门外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原来是她的爸爸。 房小妮穿好衣服，拉开门，马上扑到她爸爸的怀里，泣不成声。 老头颤巍巍地问道，“妮子，你怎么了？昨天下午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房小妮拼命地摇着头，不肯说，眼泪哗哗哗地流着。 老头一眼瞥见了女儿颈部有道伤痕直到背部，急忙把房小妮拉开，焦急地问道，“小妮，你背上怎么了，是谁打你的？” “爸，我不知道…”，房小妮抽泣着，慢慢把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老头惊得跌坐在地上，“怎么会有这种事？”，不禁老泪纵横。 父女俩啜泣了一会，老头突然说，“我一定要把那个混蛋找出来，我去找武小姐”。 不顾女儿的阻拦，老头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文氏集团总部大楼，被一楼的保卫一把拦住，“老头，谁让你进来的？” 老头急急忙忙说道，“我找武大小姐！” “这里有武大小姐吗？”，突然门外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一个中年夫人接着走了进来，正是文贵山的正牌夫人何墨茹。 保卫看到何夫人脸色也变了，吞吞吐吐地答道，“夫人，这里没有什么大小姐，这个老头走错地方了…” 老头急了，“我就是找大小姐，武小惠武大小姐！” 何墨茹火了，“哪里来的老东西，给我赶出去！” 保卫马上把老头拉出大楼，一边拉一边说，“大爷，你就做做好事吧，不要把我的饭碗给砸了！” 老头没办法，只能不甘心地回到宿舍，看到房小妮在独自垂泪，他手足无措。 何墨茹听到武小惠的名字，肺都气炸了，马上气冲冲地来到文泰来的办公室，责问道，“小斌，你是不是又让小武的丫头来总部大楼了？” 文泰来正靠着椅背上回味昨晚的迤逦风光，突然被何墨茹的骂声惊醒，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紧张地说，“妈，你怎么来了？” “我在问你话呢”，何墨茹说道，“姓武的丫头的是不是在这，你把她叫过来，我要好好地教训教训她！” 文泰来暗自松了口气，笑道，“妈，你听谁说的，武小惠上次被你教育了一顿，哪还敢来啊，现在肯定不在这栋办公楼啊！” 原来武小惠已经到文氏销售公司去了，此刻不在总部大楼。 “哼，老的那样，小斌，如果你也那样，那真的令我太失望了”，何墨茹忿忿地说道。 “不会，不会”，文泰来连忙表态，“我肯定以您的指示办事，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就好”，何墨茹看到武小惠不在这里，心里稍微舒服些，又问道，“最近有没有你爸的消息？” 文泰来摇摇头，“我也很久没敢他联系过了”。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还施彼身（八） “小文总、小文总”，办公室门外传来了庞俊平的声音，“出事了！” 一进门，庞俊平看到何墨茹，马上恭恭敬敬地问候道，“夫人好！” 何墨茹皱皱眉头，“出什么事了，火烧眉毛的？” 庞俊平马上回答，“山情集团给我们发律师函，要求召开临时股东大会”。 “山情集团？”，文泰来突然有了不详的预感，问道，“他们不是不争山情股份了吗？怎么，杀了个回马枪？” “就是回马枪”，庞俊平答道，“而且我估计他们的提案就是更换董事会成员”。 文泰来不屑一顾，“他们凭什么啊？律师函呢？” 庞俊平马上把律师函递给文泰来。 文泰来展开一看，大声说道，“庞部长，你又不看看清楚，这律师函上写着两个事情！” 说完，文泰来又把律师函丢给庞俊平。 庞俊平再翻看认真一看，果然是两个事情，第一个事情是召开临时股东大会，第二个事情是要求山情股份归还山情集团的借款。 “这上面说的借款你上次核了吗？”，文泰来问道。 “核了”，庞俊平答道，“这部分钱确实是用在山情股份了，按道理山情股份应该归还”。 “蠢货”，文泰来骂道，“你不会把账抹平啊，还什么还，好几个亿呢，山情股份还有钱吗？” 何墨茹插话道，“小斌，这是什么钱？” 文泰来答道，“是关山情在世的时候把他自己的山情股份股票质押了，拿了一批贷款帮山情股份还贷的”。 庞俊平小心地答道，“这些账都是有会计凭证，入了财务账务系统的，不容易抹平，而且山情股份大部分财务人员都是山情的人，恐怕瞒不过去”。 “行行行”，文泰来不耐烦地说，“这事先放一放，现对付临时股东大会的事”。 何墨茹又插话，“你们要谈事等一会，小斌，你给我带句话给你爸，叫他有种一辈子躲在外面，以后要死了也不准回来！” 说完，何墨茹又气咻咻地走了。 等何墨茹走远了，庞俊平突然神秘兮兮地贼笑道，“小文总，昨晚过得怎么样？” 文泰来一虎脸，正色说道，“谈正事！” 两个人开始正正经经讨论起山情股份临时股东大会的事。 回到宿舍的房老头越想越憋屈，自己女儿不能白白受欺负啊，想来想去，得找人帮自己，武小惠找不到，可以找倪洱，他身上有倪洱留给自己的电话号码。 于是，房老头翻出自己的老式手机，给倪洱打去了电话。 接到房老头的电话，倪洱好生奇怪，自从山情大厦一别，他几乎淡忘了房老头和房小妮，再听着老头语气沉重的述说，倪洱感觉到事情不简单，这小妮子肯定遭受了很大的委屈。 “房师傅，你们能出来吗？”，倪洱问道。 “不行啊”，老头无奈地说，“当时武大小姐把我们带过来，就说我们不能出门，直到小虎来接我们，我想过要出去，都被保安拦下来了…” 倪洱一想，一个老头和一个小女孩，在半封闭的文氏总部，有一圈围墙，如果保安看着，还真不易出来。 “好吧”，倪洱说道，“那我晚上过来一下”。 入夜时分，倪洱开车来到文氏集团总部大楼外，停好车子，他找了一处监控死角，攀上围墙，一跃而入。 很快，他找到房老头的宿舍，房小妮也在里面，已经是形体枯槁，憔悴到不行。 看到倪洱来，房老头如同见到了救星，连忙请倪洱坐下。 倪洱问房小妮，“小妮，不要怕，有什么事跟我说，我会帮你的”。 房小妮看看倪洱，又看看自己的爸爸，欲言又止。 倪洱一看便知，房老头在场，小妮有些话说不出口，于是他说，“房师傅，你在外面站一会，有人来咳嗽一声”。 “嗯好”，老头对倪洱的话言听计从，马上开门出去，在门外站岗了。 倪洱好言安慰房小妮，“现在没有别人了，出什么事了，你跟我好好说说”。 房小妮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洒落下来，抽抽搭搭地跟倪洱说了前一天发生的一切，把所有细节都说了，远比对她爸爸说的详细。 听着听着倪洱怒火中烧，这房小妮遇上的是一个心理变态的虐待狂。 等房小妮断断续续地说道，倪洱试探着问，“你身上还有什么不舒服？” “痛”，房小妮小声哭着说，“下面也痛”。 倪洱怒不可遏，居然有人对一个小女孩辣手摧花，太可恶了！ “当时到工具房的那个男人你还记得吗？有没有在文氏集团见过？”，倪洱问道。 “没有”，房小妮摇摇头，“我从来没见过那个人，我和爸爸一直在这里做工，文氏的工人也见过不少，那个人我没有一点印象”。 “那欺负你的人和那个人是不是同一个人？”，倪洱又问道。 “不是”，房小妮肯定地回道，“到工具房的那个人个头跟你差不多，而那个…，那个坏人要比你高…” “除了个头，你还记得他还有什么特征吗？”，倪洱要得到更多的证据。 “没有了”，房小妮黯然说道，“我当时被吓晕了，只看到他戴着面具、拿着皮鞭…” “好，没事”，倪洱又安慰了房小妮几句，不再让她回忆这不堪的往事。 临离开房老头宿舍的时候，倪洱跟房小妮保证，一定要帮她找出欺负她的坏人，替她出口气。 因为怕遇到认识的人，倪洱没在文氏集团总部过多逗留，又从原路取了车，开着车向山情大厦而去。 一路上，倪洱就在想谁会盯着房老头和房小妮。 想起房老头提到武小惠，倪洱在车上打了一个电话给武小惠。 “小惠，你现在在哪呢？”，倪洱问道。 “倪洱啊，我现在在销售公司，怎么了，找我有事？”，电话那头武小惠惊讶地问道。 “有事，就是有事找你”，倪洱说道，“文氏销售公司在什么地方，我在找你”。 一会，武小惠把文氏销售公司的坐标发给了倪洱，倪洱调转方向，又向文氏销售公司开去。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还施彼身（九） 文氏销售公司设在了新区政府那边，在城市的另一边，都是新开发的公务区和商务区。 在一栋写字楼，倪洱找到了文氏销售公司在五楼的办公区。 透过落地玻璃，倪洱看到偌大的办公区，一排排的格子间都是空荡荡的，武小惠在里面一间独立办公室，正在整理客户资料。 倪洱敲敲玻璃门，笑道，“武部长，这么晚了还在加班啊？” “倪洱啊”，武小惠抬起伏案已久的头，转转脑袋，回道，“说吧，找我什么事，我知道，你找我肯定没好事”。 倪洱问起了房小虎父亲和妹妹的事，武小惠惊讶地问，“倪洱你管得真宽啊，连江城五虎的事都管！” 倪洱笑笑，“纯属好奇，你就当满足我的好奇心吧”。 武小惠便把聂无双拜托她的经过说了一遍，说不是因为聂无双坚持的话，她也不会把房家父女带到文氏集团总部。 “还有谁知道他们是房小虎的家人？”，倪洱问道。 “没几个人知道”，武小惠答道，“谁会去关心两个搞绿化的人，就江城五虎、我哥和庞俊平知道”。 “嗯”，倪洱对武小惠的答案也不意外，接着问道，“小惠，你欠我一个人情什么时候还？” “什么人情”，武小惠糊涂了。 “还记不记得我手机里那张照片？”，倪洱提醒道。 武小惠很快想起来了，是她妈妈武思慧的照片，倪洱答应替她保密的。 这回武小惠不干了，嚷嚷道，“倪洱，我妈在国外都不回来了，你捏着那些照片也没有用处了，如果你用这个来威胁我，那我可不在乎…” 说着说着，武小惠脸色沉了下来。 倪洱开玩笑地说道，“我怎么会威胁你，我要你还的人情就是多关心关心房小虎的爸爸和妹妹，毕竟是你带到文氏集团的，是不是？” “不会吧”，武小惠惊讶不已，“房小虎的家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晚上特地开车来，就为了这事？” “不瞒你说，我跟房小虎的爸爸有过一面之交”，倪洱说道，“当初关老董事长出了车祸，肇事司机正好是房小虎，所以我去他老家走访了一下，认识了他的父亲…” “原来你一直怀疑关老董事长的事有问题？”，武小惠恍然大悟。 “确实是太巧了”，倪洱说道，“刚刚关老董事长出了车祸进医院抢救，那边文氏集团的人就抢了山情大厦，你认为仅仅是巧合吗？” “对对”，武小惠立马不高兴了，反驳道，“就像这次我和聂无双被小樱和小花骗去做按摩，正好我哥哥去省城开会，山情大厦就被王远光他们占了，这是不是也太巧了？” 倪洱手一摊，“这事我们可没参与啊！” 武小惠不以为然地说，“小花和小樱听谁的我还不知道啊，倪洱，你就别装了！” 居然被武小惠看穿了，倪洱哈哈一笑，掩饰一下自己刚才的话，“话说你哥对山情股份做的那些事太不厚道了，难怪王远光他们要揭竿起义”。 “揭竿起义？”，武小惠冷笑一声，“你们山情集团已经动手了，什么时候开临时股东大会啊？” 这武小惠消息挺灵通，很快就知道了开董事会的事情。 “这个开会时间，得看你哥了”，倪洱答道，“他是大股东，时间可以由他来定”。 既然问不出更多的线索，倪洱很快开车离开了文氏销售公司。 第二天一上班，倪洱便看到了泰来基金的回函，不但同意召开山情股份临时股东大会，还提议尽快开，他们也有提案。 这就出乎所有人的设想了，原本大家都认为文泰来至少会拖一拖时间，没想到如此干脆，那他一定是觉得胜券在握了。 “那就迎头痛击，有什么好客气的”，得知这个消息，关晓山说道。 “那就不说什么了，一个字，干！”，倪洱同意了关晓山的决定。 经泰来基金和山情集团合议，山情股份临时股东大会就安排在半个月之后，会议通知很快在网上进行了公示。 倪洱把方瑜、叶小凡和审计室的人召回了山情建设公司，全力以赴准备临时董事会会议的材料。 忙得晕头转向的，倪洱还不忘答应房小妮的事，他特地设计了一个藏有无线收发器的胸针送给房小妮，让房小妮别在每天穿的衣服上，一有什么意外或者发现上次那个男人的踪迹就给他发信号，倪洱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 房小妮虽然内心里一直很害怕，但骨子里却是很刚烈，她心一横，想自己拼了命也要把坏人揪出来，于是她每天就在文氏集团总部办公区里转悠，遇到形似的男人便盯着看，恨不得上前问个明白。 一连数日，房小妮不停在下面徘徊，还是一无所获。 她不会想到，高高的楼上，有一个阴鸷的目光在死死盯着她。 文泰来办公室，庞俊平问道，“小文总，这次临时股东大会，我们是不是依葫芦画瓢，跟上次一样？” “这次？”，文泰来摇摇头，“那种方法用一次就够了，没必要做第二次，这一次我就和关晓山来个硬碰硬，有金总这棵摇钱树，我还怕山情集团翻天啊，他要开几次会我奉陪到底！” 那边的山情建设公司，倪洱和关晓山也没闲着。 在山情建设公司的会议室里，倪洱召集关晓山、贺敏、李盛勇和关晓晴开会。 倪洱说道，“晓山，会议你来主持，你是山情集团的总裁嘛！“ “我来你来不一样吗”，关晓山说道，“我俩就不要分彼此了！” 关晓晴在旁边这乐，“你俩客气什么呢，要不我来吧！” 倪洱也乐了，“要不晓晴部长来咯！” 贺敏打断了他们的笑谈，插话道，“正经开会，别闹了，晓山，你来主持！” 于是，会议就由关晓山来主持。 大家对山情股份临时股东大会会议可能出现的情况进行了分析，并想了一些对策。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还施彼身（十） 七月以将，初夏来临。 江城市香格里拉酒店，门外热闹非凡，来着全国各地的山情大小股东再一次齐聚于此，再次参加山情股份的临时股东大会。 而在酒店的后面，却是一处幽静的休闲地。倪洱陪着关晓晴走在石板路上，清脆的足音在耳边回荡着，石板路两侧有茂密的树林，隐隐有飞鸟拍打翅膀的声音，旋起的风惊起安睡的叶，绿叶摇曳，沙沙声此起彼伏；远远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在树林里显得空旷而突兀；偶尔飘落一叶绿意盎然的树叶，与青葱的草地不期而遇，如同一场美丽的邂逅。 关晓晴看着这宁静的景色，心驰神往，不禁问道，“倪洱，你还得江城大学校园吗？那满地的樱花…” 关晓晴陷入会议中，脸色潮红，却说不下去了。 “看完满地的樱花，我背你走过那高高的玻璃栈道”，一旁的倪洱悠悠接话道。 “时间过得真快”，关晓晴感喟道，“一晃一年多时间过去，变化太大，连我父亲都不在了…” 关晓晴自然想起了她的父亲关山情，心里一阵难受，顺势把头靠在了倪洱的肩上。 “别想那么多”，倪洱安慰道，“我们更应该关心一下我们身边的人…” “你说我妈？”，关晓晴偏头问道。 “不止是你妈，还有你弟弟”，倪洱说道。 关晓晴疑惑地问道，“晓山，他会有什么事，你俩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还要我关心他啊？” 倪洱把关晓晴牵到林**上的石凳上坐下来，淡淡跟她说道，“你知不知道小孟把山情设计院的全部权证都拿走了？” 关晓晴大吃一惊，“还有这事，我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你猜呢”，倪洱苦笑道。 “我也猜不到”，关晓晴急切地看着倪洱，等着他的答案。 “我猜是变更法人，而且变更后的法人是晓山”，倪洱平静地说道。 “你能确定吗，晓山和紫君为什么这么做啊？”，关晓晴不解地问道。 “基本能确定”，倪洱答道，“至于原因，我怀疑晓山是不是怕了，不想山情建设公司再落到其他人手里”。 “别人？”，关晓晴更加不解了，“以前的法人是我妈，后来的法人是孟紫君，如果说外人，也是孟紫君啊！” “不”，倪洱摇摇头，“你可知道你妈的计划是什么？” “我不知道”，关晓晴实事求是地说，她确实不知道。 倪洱看着关晓晴的眼睛，把贺芳心里的安排说了出来。 慢慢听着，关晓晴心潮起伏，眼睛湿润了，她这才知道，原来妈妈想把山情建设公司留给她和倪洱，并不是全部给晓山。 她越想越心惊，弟弟关晓山和孟紫君那样的做法，不正是防着她这个姐姐吗？ 关晓晴充满委屈地抬头看着倪洱，喃喃地问道，“倪洱，我们应该怎么办？” 她说“我们”，意思不说自明，就是把倪洱当成她最重要的人了。 “我就想问你，你想不想跟自己的弟弟争？”，倪洱问道。 关晓晴略一思索，答道，“不想”。 “那好”，倪洱很干脆地说道，“如果晓山要山情建设公司，那我们给他就是，不要为了这些身外之物影响了你们的感情，是不是？” 关晓晴点点头，但情绪还是忍不住低落下来。 倪洱看了看时间，说道，“我们进去吧，开会时间快到了”。 等他们来到香格里拉酒店门外，参会的股东们都进入了会场。 进到会场，又是几百号人济济一堂，还是原来的会场，还是原来的主持人，唯一的区别是，山情股份的创始人关山情，已经不能来参加会议了。 文泰来正得意地跟股东们打招呼，坐在前排的股东们一个个都是热情地跟他击掌。 关晓山一个人默默坐在山情集团的坐席上，闭目养神，浑然不管身边嘈杂的人声。 会议时间到，主持人上台正式宣布会议流程。 流程很简单，就是由第一大股东泰来基金和第二大股东山情集团分别提交议案，宣读提案后进行股东表决，现场投票和网上投票同时进行，和上次的股东大会别无二致。 文泰来带来的居然是配股的提案，他提出在中期报告出来后，建议按10:1进行配售新股，每10股配售一股，股价很低，折价0.5元，而此时山情股份的股价是1.65元。 这种配股方式，既是融资，也是给股东的一种红利，但是如果股东放弃配售的权利，则股权比例将便稀释，有一种隐形的逼人上车的感觉。 而对于董事会成员，文泰来并没有提出新的提案，意思是维持现有格局不变。 轮到山情集团的提案了，主持人一宣读，下面一片哗然声。 出乎意料的是，山情集团的提案并不是董事会成员变更，而是中期分红提案，根据未核算的财务数据，山情股份中期盈利成绩喜人，山情集团建议中期年报出来后按每股0.3元进行分红。 一个是按0.5元的价格配股，另一个是直接分红0.3元，这是摆在各个股东面前的选择题。 下面的股东们开始算账了，如果以后山情股价一直往上走，0.5元的配股价显然是赚到了，但如果想落袋为安的话，0.3元的分红自然诱惑人，将近20%的回报率啊！ 股东们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味道，几个人还争起来了，有的说配股有得赚，有的说分红最直接。 主持人轻轻嗓子，对着话筒说，“给大家的时间不多了，抓紧时间研究一下，十点钟准时投票，现在网上投票通道已经开启了！” 十点整，主持人一声令下，投票开始。 虽然这次表决的项目比较简单，就是一项，但投票的流程一点都不少，还是花去了两个小时，到十二点才结束。 中午，参加会议的股东们都到自助餐厅用餐。为了避免上次的尴尬，山情集团的人特意和文氏的人错开吃饭的时间，减少正面接触的机会。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投石问路 下午两点，山情股份临时股东大会复会，直接来到了最后一个环节：宣读投票结果。 经过公证人员的复核后，结果递到了主持人的手里。 主持人微笑着大声宣布：经现场点票，此次山情股份临时股东大会的提案表决结果是，泰来基金赞成票46%，山情集团赞成票54%，山情集团的提案顺利通过！ 整个会场前一刻还是死一样的沉寂，结果宣读后马上是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来，除了文氏的人倍感失望外，其余的股东们都是心满意足，毕竟落袋为安，代表了大部分股东的心声。 这次山情集团为大多数股东谋福利的提案，以微弱优势取得胜利，某种程度上博取了小股东们的欢心，给自己争取了印象分。 股东会议很快结束，在离开会场的时候，文泰来和关晓山擦肩而过的时候，都停下了脚步。 文泰来讥笑道，“还以为关总裁有什么石破天惊的提案呢，结果是给我们争取分红，我还要感谢你呢，不是你的提案的话，我们泰来基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回报呢？” 文泰来所言不虚，这次分红，泰来基金作为第一大股东，自然是分红金额最多。 关晓山反唇相讥，“我宁愿把山情赚的钱通过分红的方式分给股东们，也不想被你们文氏慢慢掏空！” 关晓山指的即是文泰来向山情股份出售二手设备的事，这事摆到桌面上，确实有点下作。 文泰来冷哼一声，“我是山情股份董事长，还轮不到你这个前任总裁指手画脚！” “哈哈”，关晓山哈哈大笑，“希望下次开完会后，你还是董事长！” 文泰来心一惊，随即反问道，“下次开会？什么意思？” 关晓山不再回答，直接抬步走出了会场。 文泰来怔怔站在会场里，默不作声。 “小文总，这关晓山什么意思？”，后面的庞俊平问道。 “他想死磕到底”，文泰来已经明白过来了。 从五月份的年度股东大会，山情集团只是象征性地参加，没有任何异议，到了七月份，直接提议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先出了一个分红的提案，后面还要继续跟文泰来硬碰硬，转变之大，让文泰来想不到关晓山的底气从何而来。 等着文泰来的，不止止是临时股东大会上的铩羽而归。回到办公室，一份律师函又摆在了他的桌上。 又是山情集团的催款函，催的还是那笔接近3亿元的欠款。 文泰来怒了，“庞俊平，我上次就叫你把这笔款子处理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庞俊平心想我跟你汇报过啊，嘴上还是恭敬地答道，“小文总，这笔账我们抹不平啊，年度的账册都是成套的，而且都有底根，所以这3亿元的款子，山情股份是必须归还的”。 “还必须？”，文泰来不甘心了，“凭什么啊？” “因为这款子是关家用自己的山情股权质押而来的，而没有动用山情股份的资产”，庞俊平无奈地解释道，“拿来的钱直接用在了山情股份的经营上，所以……” “你看看”，文泰来把律师函摊在桌上，“这钱怎么还？为什么不送给王远光，山情股份在他手上啊！” “因为小文总你是山情股份的董事长”，庞俊平看了一眼面前的律师函，感觉到眼前的事情越来越复杂。 山情股份被山情集团的老员工霸占着，文氏的人无法染指，钱肯定是拿不出来，而这债务偏偏送给了山情股份的控股股东——文泰来，这简直…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这都什么事”，文泰来摇摇头，没想到这山情股份就像个泥淖一样，自己陷身其中，还无法抽身了。 从香格里拉酒店回山情建设的路上，关晓晴、倪洱和孟紫君坐着关晓山的车。 因为倪洱说了孟紫君改山情设计院法人的事，一路上关晓晴都是闷闷不乐，一言不发。 看倪洱和关晓晴都不说话，孟紫君也不敢多说。 倒是关晓山还沉浸在刚刚和文泰来唇枪舌战的喜悦中，哼着小曲开着车，全然没有发现姐姐一脸的不悦。 关晓晴有几次想张嘴问关晓山，都被倪洱的手势压住了。 倪洱打手势的意思是，如果关晓山想告诉他们，会主动说的，不说的话就当做不知道，直接问的话，很容易把关系搞僵。 关晓山没看到姐姐和倪洱的小动作，得意地说，“倪洱，你刚才看到文泰来的脸色了吧，一副无助的模样，哈哈……” “呵呵”，倪洱附和了一声，“看到了，文氏被我们的提案搞懵了，我估计这次提董事会人员调整的话，我们还是比较悬，他的配股方案还是有点诱惑力的，没想到我们提的是分红方案，有了这次的铺垫，下次再开股东大会的工作就好做多了！” 回到山情建设公司所在的写字楼，四个人坐电梯上到八楼，郝晓晓站在前台一个劲冲他们挤眉弄眼。 倪洱走上前来，笑骂道，“晓晓，你吃了什么酸东西？眉毛都挤到一起了！” 郝晓晓急急地答道，“师哥，贺总、贺总来了！” 贺芳？ 倪洱、关晓晴、关晓山和孟紫君同时一惊，一直在家静养的贺芳破天荒地来公司了。 四个人一齐来到贺芳办公室，贺芳正坐在沙发上和贺敏聊天。 看上去，贺芳跟上次在陵园相比，更加清瘦了。 贺芳热情地招呼道，“你们都过来坐吧”。 关晓晴他们四个人在贺芳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贺芳说道，“刚刚小敏已经把临时股东大会的结果告诉我了，我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说明现在我们关家对小股东还是有号召力的，上次的欠款也发了律师函，把那个钱收回来，山情集团的资金就很富裕了，晓山啊，你得好好守住山情集团的资产啊！” 关晓山马上点点头，嗯嗯答应道。 “还有件事”，贺芳继续说道，“山情股份的工程基本上交安了，以前是出于关联交易考虑，让紫君做山情设计院挂名法人，现在工程结束了，把这个法人变更了吧，不过我年岁大了，就不要用我的名字了…” 贺芳顿了一下，看了看面前的关晓晴和关晓山，缓缓说道，“把山情建设的法人改成晓晴吧！” 倪洱和关晓晴相视一看，该来的还得来，不过来得太快了一点。 孟紫君脸色煞白，两只手紧紧交叉着，紧张兮兮地看着关晓山。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惝恍迷离（一） 关晓山的脸色同时也白了，根本没有料到贺芳突然回到山情建设公司，更没想到她突然提出变更法人的事情。 贺芳看着面前四人的脸色，马上看出了端倪，疾色问道，“紫君，有什么问题？” 孟紫君不敢接话，脸色刷白，低头不语。 关晓山看瞒不过去，心虚地看了一下贺芳，回答道，“妈，山情设计院的法人已经变更了…” “变更了？”，贺芳更加不悦，“不跟我说一声你们就私自变更了，现在法人是谁？” “我…”，关晓山答道。 “你！好、好、好…”，贺芳一时气结，连说了几个好。 贺敏连忙打圆场，“晓山你怎么回事啊，这么大的事不跟大家商量一下就擅自做主，看把你妈气得！” 贺敏连使眼色，让关晓山道歉。 没想到关晓山坐着不动，没有一丝歉意。 贺芳的心绞痛不已，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儿子变得如此陌生。 关晓晴轻叹口气，劝道，“妈，法人变更为晓山也有道理，这里本来就是他一手搞起来的，我没有意见！” 女儿如此通情达理，贺芳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虽然关晓山的做法让她很痛心，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 倪洱也插话道，“贺总，山情集团、山情建设都是关家的财产，您始终是关家做主的人嘛，等把山情股份的事解决了，您再重新分配不就行了！” 贺芳狠狠剜了关晓山一眼，不想再提山情设计院法人的事情，便转口问道，“倪洱，临时股东大会开完了，山情股份下一步怎么处理？” 倪洱为了缓和气氛，故意用轻快的语气答道，“旗开得胜，我们分红的提案顺利通过，律师函也送给文泰来了，正好，他们泰来基金的分红换我们的欠款…” “果然是一招妙棋”，贺敏跟着说道，“即使泰来基金是大股东，但我们的欠款他不敢不还，分红他也捞不着！” “那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办？”，贺芳继续问道。 “乘胜追击”，倪洱答道，“分红结束后，马上再次提议召开特别临时股东大会，更换董事会成员”。 “好”，贺芳摆摆手，“那倪洱负责，跟进这些事情，我今天就是顺路过来看看，你们继续忙吧，小敏，你送我回去吧！” 说完，贺芳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贺敏也跟着站了起来。 关晓山和孟紫君讪讪地在边上送贺芳下楼，贺芳说话的口气还是不善，“你们两个，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不想多说了！” 看着妈妈和小姨进了电梯，关晓山略略松了口气，关晓晴在一旁安慰道，“晓山，其实你们变更法人的事情我们早就知道了，别往心里去，我们是一家人，不能因为这个事搞出矛盾来”。 倪洱暗暗有点佩服这个关家大小姐了，这次明明是关晓山暗箱操作，她却反过来安慰自己的弟弟。 刚刚还拧的很的关晓山，听了关晓晴的话，还是有点惭愧地回道，“姐，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关晓晴打趣道，“紫君还真是和你一条心啊，哈哈…” 心里一直在打鼓的孟紫君听到关晓晴的玩笑话，也不由放松下来，脸色顿时羞红起来。 关晓山对一直默默不语的倪洱也说道，“倪洱，不好意思…” “呵呵”，倪洱爽朗地笑起来，“我们还是好好研究下一步的计划吧！”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惝恍迷离（二） 一个月后，上市公司山情股份分红到账。 作为第一大股东的泰来基金，分红有1.3亿元，但这笔巨款还没在账上捂热，很快就划了一个亿给山情集团，账上只留了3000万元。 根源还是那笔3亿元山情集团借给山情股份的借款，按持股比例，泰来基金应该承担一亿元，山情集团自己承担9000万元，其余部分列支山情股份下一年度运营费用。 而山情集团到账的分红是1.2亿元，加上泰来基金打过来的欠款余额1000万元，一下子账上多了1.3亿元，现金流充足。 这还没完。 果然如倪洱所说，在分红到账不久，山情集团又提议召开特别临时股东大会，研究董事会成员变更事宜，而山情集团的理由非常充足，即：上次山情股份控股股东泰来基金单方面发布公告，免去了赵义安和王远光的董事职务，董事会成员由七名减少到五名，不利于股份公司管治。 看着山情集团发来的律师函，文泰来又气又怒，没想到山情集团这次还师出有名了，抓着上次免除赵义安和王远光董事职务的事情不放，让他这个控股股东还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文泰来一指面前的律师函，对着站在办公桌前的庞俊平说道，“现在又要开股东大会，上次我们已经输了一次，说说这一次胜算几何？” 庞俊平看了看手里的报表，回道，“小文总，目前我们占股34%、山情集团31%，其它持股超过5%的股东没有，都是小股东，加起来有35%，所以这次表决，我也吃不准，小文总你是不是有什么妙计？” “去年的操作手法其实已经违规了”，文泰来指的是用钱拉票的事，“这次不能再用了，你去找一下金志杰，问问他手里有多少筹码，只要把金志杰拉到我们这边，就有胜算！” 庞俊平算的账和倪洱算的如出一辙，在庞俊平找金志杰之前，关晓山和倪洱已经约金志杰见了面。 在一间优雅的咖啡厅包厢内，金志杰、关晓山和倪洱围坐着，边品着醇香的咖啡边聊。 “金叔”，自从上次陵园一别，关晓山对金志杰的态度已经焕然一新，称呼也从“金总”变成了“金叔”。 关晓山继续说道，“你手里有多少山情股份的股票？” 金志杰微笑着伸出左手一根食指和右手五根手指。 关晓山一惊，简直不敢相信。 倪洱也大为惊讶，赞道，“金总，你手头有15%的山情股票？那上次你承销的那部分增发股票没有卖完吗？” 金志杰笑道，“卖是卖了，但都是我的合作伙伴，到了开股东大会表决的时候，我是唯一的委托代理人”。 关晓山忍不住冲金志杰竖起了大拇指，“金叔，那这次真得谢谢你了，有你的15%，再加上山情集团的31%，有46%了，那我们就稳操胜券了…” 金志杰略有不解，“晓山，我们加起来是46%，离51%还差5%，你怎么说稳操胜券了？” 关晓山和倪洱相视一笑，然后说道，“金叔，不瞒你说，山情股份的管理层中王远光、毕玉华、董彦刚和赵义安四个人加起来有5.5%，他们会站在我们这边，所以我们的赞成票会超过51%，会立于不败之地的！” “难怪呢”，金志杰马上明白了，“那我就放心地跟文泰来掀开底牌了”。 “金总，那上个月的股东大会？”，倪洱饶有兴趣地问道。 “上次啊”，金志杰哈哈一笑，“你们事先没说明，后来看了你们的提案，我便分散了表决权，一半支持你们，一半支持文泰来，结果是你们险胜…” 原来如此，关晓山和倪洱都恍然大悟，上次表决堪堪险胜，居然是这样来的。 等到庞俊平找到金志杰，金志杰马上换了另外一种说法。 庞俊平亲临金志杰的办公室，先是嘘寒问暖，带来了文泰来的亲切问候，然后便问他有多少山情股份的股票。 金志杰认真地对庞俊平说道，“我这边有4.5%，另外承销的一部分给合作伙伴，再有个4.5%左右，能说上话的就9%”。 “9%？”，庞俊平一想，不错了，连忙欢天喜地地说道，“金总，小文总交代了，让我跟你知会一声，山情股份又要开股东大会了，还请你投我们赞成票，以后山情股份就是小文总和您的啦…” 金志杰暗道，你哄鬼呢！嘴上还是直打哈哈，“好好好，一定、一定！” 庞俊平马上回文氏集团跟文泰来复命。 “9%”，文泰来略一沉吟，“我们文氏有34%，加起来就是43%，离50%还有7个点，稳妥起见，再找两家基金公司，在二级市场上买7%的山情股票”。 此时，山情股份股票经过增发的波折，股价一度下滑到1.4元，后来经过拉升，在分红前已反弹到1.65元，加上分红的利好消息刺激，又拉升到1.8元。 7%的山情股份，庞俊平拿起计算器噼里啪啦一算，要1.68亿元，他苦着脸回答，“小文总，我们怕是拿不出那么多钱了…” “钱呢？”，文泰来一皱眉头，不悦地问道。 “自从吞并了山情股份，我们花了不少钱”，庞俊平嚅喃说道，“现在山情股份的收入已经断了，文氏的经营其实没有山情股份那么好，而泰来基金是没有实体的…” 该死的！ 想到失去了对山情股份的实际管理权，文泰来气得咬牙切齿，碍于时政，他又不能明刀明枪地去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远光打着职工利益的旗号，切断了山情股份对泰来基金的输血。 如果这次召开的临时股东大会，他再失去对山情股份的掌控权，那真的是血本不归了。 看到文泰来气咻咻的样子，庞俊平忍不住说道，“小文总，要不要派人把王远光…”，边说，庞俊平做了一个向下砍的手势。 文泰来瞪了他一眼，责骂道，“他是一个人吗，你能把他们四个人都做了吗？那是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那样做，现在最要紧的是找钱，多买点山情股票，先把董事会席位拿下，抓住了董事会，就等于抓住了合法性，我迟早要把山情股份的那个非法管理层赶出去！” 一直游走在法律边缘的文泰来，这个时候却一再强调合法性，连庞俊平听了，都暗自发笑。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惝恍迷离（三） 就在文泰来和庞俊平捣鼓着要不要质押股权、贷点款的时候，办公大楼前台秘书打来电话，有客来访。 客？什么客？ 一听前台秘书说了来客的名字，文泰来顿时脸色微变。 谁？ 来客正是山情股份现任副董事长赵义安，曾经文泰来的亲密战友。 听到赵义安的名字，庞俊平胖乎乎的脸上也浮现出不屑，“这个老赵，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这比喻打的，文泰来没心情搭庞俊平的话，放下电话，寻思着赵义安是为何而来。 两分钟后，赵义安人没进门，声音已经从门外传了进来，“小文总，你近来可还好啊？” 等到赵义安进了门，文泰来才冷哼一声，慢悠悠地答道，“赵副董事长啊，我过得一点都不好，倒是你和王总裁在山情大厦挺滋润啊，看你红光满面的…” 赵义安对文泰来的话毫不为意，大喇喇地坐到了庞俊平旁边的椅子上。 庞俊平一脸不高兴地扭头看着赵义安，语带讥讽地说道，“老赵，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怎么，把山情大厦占了还不满足啊！” 赵义安嘿嘿一笑，还没来得及搭话，对面坐着的文泰来的话又跟着冒了出来。 文泰来冷冷地说道，“赵义安，你和王远光是非法占据山情大厦，你们是法盲吗？搞了个什么工会代表大会出来，你们合法吗？” “不合法、不合法”，赵义安居然一口肯定地赞成文泰来的话。 文泰来对赵义安的态度稍感意外，接着说道，“你自己也知道不合法，那你们准备后面怎么办，靠个工会组织能保你们多久的太平啊？” “所以啊…”，赵义安居然接过文泰来的话头，“今天我特地来，就是跟文董事长要一个合法性”。 “无耻！”，庞俊平出言骂道，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赵义安的脸皮比他还厚。 文泰来倒沉住了气，定睛看着赵义安，“你倒说说看，我怎么给你合法性？” 赵义安马上眉开眼笑，一边比划一边说，文泰来听着，时而皱眉，时而点头。 在赵义安到文氏集团办公大楼的同时，山情股份的另一个重量级人物——总裁王远光来到了山情建设公司。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倪洱笑着把王远光迎进自己的办公室，顺口说出这两句诗。 “远吗？”，王远光哈哈大笑，“都叫山情，就不要分彼此了吧…” “说的也是”，倪洱在王远光对面坐下来，问道，“不知道王总裁今天来有什么要紧事？” “贺总不在吗？晓山也不在？”，王远光问道。 “贺总不常来公司”，倪洱答道，“晓山去工地了，平时没什么事也不过来，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吧”。 这时，郝晓晓端着泡好的茶进来，摆到了王远光面前的茶几上，插话道，“王部长，现在我们公司就是我师哥说了算…” “晓晓，有你什么事？”，倪洱虎着脸说道。 郝晓晓吐了吐舌头，马上退出了倪洱的办公室。 “刚刚就是以前在山情大厦上过班的那个女大学生？”，王远光看着郝晓晓眼熟。 “是的”，倪洱答道，“以前在总裁办做过一段时间的兼职，现在是这里的秘书”。 “挺好”，王远光感慨道，“从老董事长创业的时候开始，山情的公司对员工都重感情，从不随随便便裁一个人，哎…” 王远光欲言而止。 倪洱已经猜到了几分，宽慰道，“王总裁有事但说无妨，我们是关起门来说话，不必避讳什么”。 听倪洱这么说，王远光便直言不讳了，“听说山情股份马上又要召开临时股东大会了，我们都估摸着晓山要回归董事会了，很可能文泰来的董事长之位不保，如果关家重掌山情股份的董事会，我怕我们几个老臣会被秋后算账…” 王远光所言不虚，如果关晓山夺回了山情董事会，面对赵义安他们以前的种种所作所为，难保不对他们开刀。 倪洱笑笑，“王总裁，你多虑了，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毕竟山情集团是二股东，在股权上不占优势，上次分红的提案能赢文泰来，完全是股东们看着真金白银的份上，至于董事会成员变更嘛，我和晓山只是想试一试，反正不想文泰来好过就是了”。 “那我们四个人5.5%的投票表决权？”，王远光试探着问倪洱。 倪洱心里发笑，已经明白王远光是来谈条件的。 “要不这样”，倪洱明确地问道，“你们投山情集团的赞成票，有什么条件？” 说话含含糊糊的王远光一下子被倪洱戳穿了，有点不好意思，迟疑一下，把具体的条件说了出来。 听完王远光的话，倪洱反问一句，“王总裁，这是谁的主意？肯定不是你的”。 “赵义安”，王远光很干脆地答道。 “我猜也是”，凭倪洱对王远光、赵义安、董彦刚和毕玉华的了解，这么鸡贼的主意，也只有赵义安能琢磨得出来。 倪洱不便当场答应，便推脱说要跟关晓山和贺芳商量，在股东大会召开之前给王远光答复。 那一边的文氏集团办公大楼，等赵义安口如悬河地说完，文泰来朝庞俊平使了一个眼色。 庞俊平见状，不客气地对赵义安说道，“老赵，你要不在下面等会，或者回去等消息，小文总要跟管理人员合计合计…” 赵义安干笑道，“不急，不急，那我在下面等会”。 说完，赵义安主动起身离开了文泰来的办公室。 等赵义安的足音远去，文泰来问庞俊平，“赵义安这个提议怎么样？正好解决了我们缺钱的问题”。 “钱的问题是解决了”，庞俊平略有担心地说道，“小文总，你能咽下这口气吗？” “我都说了”，文泰来似乎下了决心，“先稳稳拿下董事会，后面的账慢慢跟他们算”。 “那好”，庞俊平明白了他的决定，“过会我就通知赵义安，就说你同意了”。 “好”，文泰来应了一个字，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林**，若有所思。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择日再战（一） 八月，盛夏已至。 郝晓晓慵懒地在前台伸个懒腰，坐久了有点累，尤其是进入夏天，中午特别容易犯困。 刚刚打个哈欠，郝晓晓就被路过的倪洱批评了。 倪洱严肃地说道，“郝晓晓，上班不要东倒西歪的，你在前台就是代表公司形象，给我精神点！” 郝晓晓被惊得站起身来，一下子就清醒了，看是倪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师哥，昨晚帮小倩收拾东西，睡晚了，坐着都打瞌睡了…我去洗把脸…” 说着，郝晓晓跑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一下脸，感觉好了很多。 倪洱还站在前台，等郝晓晓回到座位，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怎么，小倩要出远门吗？” “现在放假了啊”，郝晓晓叫唤起来，“往年我都回老家消夏避暑了，同学们都回家了，奶茶店生意越来越清淡，小倩就把店关了，今天上午坐车回河西老家了”。 “哦”，倪洱应了一声，不再发问，默默走回自己办公室。 暑假？ 坐在办公室里，倪洱淡然一笑，上了班还想有暑假的概念吗？ 眼前不由浮现出小倩柔弱的身影，倪洱的心里不禁难以抑制的一阵绞痛。 正恍惚着，突然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高跟皮鞋声，明显不是郝晓晓，倪洱蹑定心神，再仔细一听外面的说话声音，原来是关晓晴。 关晓晴跟郝晓晓打了个招呼，便径直走进了倪洱的办公室。 “倪洱，过两天就开股东大会了，万事俱备了吧？”，关晓晴一坐下来，便笑盈盈地问道。 等看到倪洱的脸色，关晓晴的笑容僵住了，吃惊地说，“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一想到小倩就心痛，这个毛病还是改不了，倪洱勉强挤出点笑容，答道，“没事，可能是没睡午觉吧，股东大会也没什么好准备的，贺总说参加了吗？” 关晓晴的脸色黯淡下来，语气也低沉了，“我妈不去，那是一个伤心地，一到那里她就想到我爸，不去也罢，免得她伤心…” “嗯”，倪洱安慰道，“你和晓山去就行了，将来回山情大厦的时候，再请贺总出面”。 两个人正聊着，郝晓晓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师哥，师哥…”，郝晓晓慌慌忙忙地叫道，“小倩出事了！” 倪洱像触电一样从座椅上弹了起来，急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郝晓晓把手里的手机递到倪洱面前，“师哥，你看，刚刚出来的河西新闻！” 原来郝晓晓的手机上关注了河西市的新闻推送，屏幕上头条新闻标题是骇人听闻的一行字：长途大客车撞上高速护栏发生侧翻，五十多名乘客受伤！ 倪洱忙点开新闻内容，是一条简讯，就在半个小时前，一辆刚抵达河西境内的大客车突然撞上高速路边的护栏，车身侧翻，目前河西市高速交警正在组织人员对车内乘客进行抢救。 在旁边不明就里的关晓晴忍不住问道，“晓晓，有谁坐这辆车吗？” 郝晓晓语气急促地答道，“这趟车的车票还是我在网上帮小倩定的呢，这车号我太熟了，就是这辆车！” 倪洱的心又痛起来，急道，“打电话给小倩了吗？” “打了啊”，郝晓晓心急如焚，“我一看到这新闻就打小倩电话，结果一直没人接，不知道小倩怎么样了，她还带着小子文…” “别慌！”，倪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新闻会不断更新的，幸亏只是侧翻，没有翻到高速路下面已经是万幸，河西的交警已经在抢救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师哥，我想请假回去，太担心小倩了”，郝晓晓已经乱了方寸。 “你回去干嘛？”，倪洱顿然拒绝了她的请求，“你又不是医护人员，回去纯粹是添乱，我们就在这里静观其变，你先回自己的工作岗位！” 郝晓晓不敢反驳倪洱的话，捧着手机，悻悻回到前台，再也没有心思上班，过几分钟就刷一下屏，看看有没有新的新闻推送。 从听到小倩出事时的惊站起来，再到把郝晓晓教训出去，旁观的关晓晴心里也是忽冷忽热，她隐隐感觉到这个小倩，就是写字楼对面的考拉奶茶店的女店主，在倪洱的心里有着非同一般的份量。 看着倪洱虽然对着郝晓晓说话严肃，但眉宇间的那份忧色无法掩藏，关晓晴顿时觉得意兴阑珊，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倪洱的办公室，怏怏然回到了自己所在的七楼。 过了一个小时，郝晓晓又火急火燎地冲进了倪洱的办公室。 倪洱不再出言教训她，直接接过她递过来的手机，看着手机新闻里写着：翻车大巴乘客救援顺利，受伤群众已就近送医。 倪洱长舒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对郝晓晓说道，“我说没事吧，现在不要担心了，过一会再给小倩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郝晓晓将信将疑地问道，“师哥，真的没事了？” “你啊，不会看新闻”，倪洱给她分析了一下，“只是受伤而已，肯定没有重伤以上的，你明白了吧？” 郝晓晓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这就好，这就好”，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轻松下来的郝晓晓又捧着手机走出了倪洱的办公室。 倪洱的心情也宽解了，不过那种心痛的感觉仿佛还在。 打开电脑，倪洱本想再看一遍两天后股东大会的材料，却鬼使神差地上网点到了“河西新闻”，果然，网上的新闻跟手机新闻保持同步，但内容更加丰富，车祸现场、救护现场、送医的照片有几十张。 倪洱一一点开照片，在最后几张看到了小倩，他的心慢慢沉了下去，照片里的小倩脸上满是惊恐，头上额角还破了，更糟糕的是她怀里抱着的小孩满脸鲜血，显然是翻车时遭受了猛烈的撞击。 这下倪洱坐不住了，尽管现场交警已经把小倩母子送上了救护车，但他的心里还是焦躁不安，至于不安什么，他自己也说不出来。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择日再战（二） 半个小时后，倪洱不安的事情应验了。 “全城求救：车祸男童失血过多，但其血型为稀有的熊猫血型，现向河西全市熊猫血型人员求助…” 熊猫血型！ 倪洱对这个名称再熟悉不过了，这种俗称熊猫、学名为RH阴性的血型是每一百个人里才会出现一个的血型，极其罕见。 而这急需输血抢救的，正是小倩的儿子，韩子文。在短时间内，想找到主动献血的同一血型的人，何其困难。 想到这里，倪洱不再犹豫，当机立断，马上赶赴河西。 他给关晓山打了一个电话，假词说老家有急事，要马上赶回去。 关晓山倍感意外，话音里不同意倪洱回去，毕竟马上就要开股东大会了，在这关键时候，倪洱不能缺席。 但倪洱已经顾不上了，不再跟关晓山多解释，挂了电话，又嘱咐了郝晓晓几句，便匆匆忙忙下楼。 刚出了一楼电梯几步远，后面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叫声，“倪洱！” 倪洱回头一看，是关晓晴。 关晓晴叫道，“后天就是股东大会了，是山情集团生死存亡的大事，倪洱，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负责任了？” 原来，倪洱挂了电话，关晓山马上给他姐姐打电话，让她想办法留住倪洱。 倪洱一摊手，无奈地说道，“我真的有急事，否则也不会这个时候回去！” “你在河西还有家吗”，关晓晴忍不住问道，“你就说是不是为了那个小倩？” 倪洱不再隐瞒，直接回道，“是的，小倩出了车祸，我得去一下”。 “你是医护人员吗？”，关晓晴把倪洱在办公室对郝晓晓的说辞搬了出来。 倪洱张口结舌，一时无法回答，他又不能说自己是过去给小倩的儿子输血。 “我们的股东大会怎么办？”，关晓晴又问道。 倪洱已经无心听她再说什么，说了三个字，“对不起”，马上掉头走进写字楼车库，开着自己的宝马车，呼啸着绝尘而去。 留下关晓晴在写字楼门口恨恨地跺了跺脚，眼泪都快下来了，但看着倪洱的车慢慢在视线里远去，无可奈何地返回了写字楼上面的山情建设公司。 挑最快捷的路，一路上风驰电掣，倪洱花了比平时少三分之一的时间，在日落之前赶到了河西市。 果然不出倪洱所料，来医院排队献血的市民有不少，但跟韩子文血型匹配的一个都没有。 倪洱抢到等着验血的队伍前面，跟验血的医生说道，“医生，我是熊猫血型，我来献血！” 正焦头烂额的医生一听有人自告奋勇而来，大喜过望，连忙让倪洱坐下来，给他抽了血，先进行验血。 医院开辟了绿色通道，化验科第一时间对倪洱的血进行了化验，恰如倪洱所说，他正是熊猫血型！ 医护人员的眉头马上舒展开来，受伤的男童长时间不予补血的话，性命堪忧，现在来了血型匹配的志愿者，那基本上没生命危险了。 护士领着倪洱去献血，拿着血袋问道，“先生，500CC没问题吧？” 倪洱马上回道，“不，800吧！” “800？”，女护士吃惊了，“从没人这么献过，制度上也不允许啊”。 倪洱呵呵一笑，“那你是没遇到我，没事的，既然我这个是稀有血型，血库里都紧张的，那我难得来一次，就多献点！” 女护士又讶异地问道，“先生你不是河西的啊？” “老家是”，倪洱答道，“我刚刚从江城赶过来的”。 女护士佩服地竖起大拇指，“先生你真有爱心啊！” 倪洱苦笑一下，他也吃不准自己的心里在想什么了。 女护士战战兢兢地给倪洱抽了800CC，看他依然面色红润，声音洪亮，大为惊异。 倪洱看着女护士发傻似的看着他，笑着提醒道，“快把血袋拿到病房吧！” 女护士恍过神来，也笑了，连忙拎着三个血袋向病房而去。 即使倪洱的身体机能异于常人，这800CC的血抽出来，整个人还是有点虚的感觉。 倪洱便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倪洱迷迷糊糊地感觉身边坐了人，他挣扎着睁开双眼，转头一看，居然是小倩。 看到倪洱醒了，小倩面带感激地对他说道，“倪大哥，真的谢谢你了！” 倪洱慢慢坐了起来，笑道，“谢什么，小事情，你儿子怎么样了？” “输了血好多了”，小倩明显从当时的惊恐中缓过来了，“医生说留院观察两天，没什么问题再出院”。 “不过”，小倩有点羞涩地说道，“倪大哥，我还有事想请你帮忙，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倪洱不忍拒绝，便点点头，“有什么事，你说吧！” “这次车祸别人都通知了家属，只有我没有通知”，小倩低眉轻声说道，“倪大哥能不能帮我明天去交警队领一下我的包，我的手机、钱包什么的都在那个包里面…” “没问题”，倪洱一口答应下来，小倩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离山情股份临时股东大会还有一天时间，关晓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把关晓山和孟紫君都叫回公司商量对策。 关晓山对倪洱这一次的做法也颇感意外，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撂了摊子，听姐姐说是一个朋友出了车祸，可什么样的朋友，能让倪洱如此不管不顾离开江城呢？ 倒是孟紫君，内心却一阵窃喜，一直以来都是倪洱抢了关晓山的风头，这次难得倪洱缺席，不正是关晓山扬眉吐气的好时机吗？ 关晓晴姐弟俩合计了一会，又跟贺芳电话请示了一下。 贺芳的意思是，既然倪洱有私事，那就不要催他回来，参加山情股份临时股东大会，关晓山是山情集团的代表，而倪洱连山情股份的持股人都不是，所以让关晓山自己全权做主。 有了贺芳的指示，关晓山也不想着给倪洱打电话了，他分别给金志杰和王远光打了电话，再一次确认了股东大会投票表决的事。 万事俱备，只等开会。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择日再战（三） 关晓晴抱着一丝侥幸，希望倪洱能在第二天赶回来，没有他的相陪，总觉得缺少安全感。 直到第三天早上出发去香格里拉酒店，倪洱也没有出现，关晓晴明白，这一次的股东大会，又少了一个重要的人。 在香格里拉酒店门口，关晓山一行与文泰来带队的几个人不期而遇。 看到文泰来，关晓晴心里就冒火，她也不多看文泰来一眼，一扭头，走进了会场。 文泰来似乎没看到眼前的关晓山，却热情地跟李盛勇打起了招呼，“李董事，近来可好啊！” 走在关晓山身后的李盛勇不接话，只是跟文泰来目光相接，点了点头，然后就随着关晓山进了会场。 八个月时间，山情股份已经在这个会场开了三次股东大会，参会的人都是轻车熟路了，主持人和关晓山打完招呼后又迎上了文泰来，这左右逢源的架势，对两个大股东都不得罪。 相同的配方，相同的味道，前来参会的小股东们也都见怪不怪了，都在熟悉的位置上坐下来，他们更关心的是这两大股东各自的提案是什么，山情股份未来究竟交给谁来掌舵。 文泰来、武小惠、庞俊平、金志杰和李盛勇作为现任董事全部到场，关晓山、关晓晴、贺敏和孟紫君作为山情集团代表到场，会场上还出现了赵义安的身影，他是作为山情管理层代表来的，也大摇大摆跟主持人打招呼握手。 上午10点，会议正式开始。主持人说了开场白，介绍了此次股东大会的议程，接着也不说客套话了，直接进入主题，先是宣读了此次股东大会的发起人——山情集团的提案。 提案一：改组董事会，提名新董事会成员名单为关晓山、金志杰、李盛勇、王远光、赵义安、武小惠和贺敏，共7人。 提案二：修改董事会章程，增加一条，“在任期内，股份公司控股股东不得随意罢免董事会成员，除应通过董事会研究的重大项目外，不得随意干涉管理层工作，应保持公司管理层工作的相对独立性”。 哦哦哦… 坐在下面的小股东们一片哗然，这董事会成员变更，充其量是两大股东泰来基金和山情集团之间的斗争，而这提案二听起来是更像是为现在的管理层铺路。 更绝的是文泰来的反应，听到第一个提案的时候他完全是不屑一顾的表情，斜眼看着主持人，当听到第二个提案的时候，他突然长大嘴巴，眼睛也睁大了，就像是见了鬼一样，半响都没晃过神来。 就半响的工夫，整个会场的人也体会到了文泰来的感觉。 主持人接着宣读山情股份第一大股东——泰来基金的提案。 巧合的，也是两个提案。 提案一：将董事会成员由现有的五人恢复为七人，恢复赵义安、王远光的董事职务，恢复其二人副董事长、总裁职务。 提案二：修改董事会章程，增加一条，“在任期内，股份公司控股股东不得随意罢免董事会成员，除应通过董事会研究的重大事项外，不得随意干涉管理层工作，应保持公司管理层工作的相对独立性”。 哇哇哇… 整个会场从前到后，一片惊呼声，这泰来基金和山情集团的第二个提案内容一模一样，甚至说，连标点符号都一样。 这，这，这？ 不止是文泰来目瞪口呆了，连关晓山的脸色也变了。 整个会场，只有赵义安一个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主持人念完泰来基金的提案，也感到太匪夷所思，这两个对立的股东，居然提出相同的提案，是闻所未闻、见无所见的事情。 在主持人走神的当口，赵义安离开座位走到主持人的身边，跟主持人耳语了几句。 听完赵义安的话，主持人点点头，像是同意了什么。 之后，主持人清了一下嗓子，继续宣读投票表决的规则。 “根据刚刚宣读的两家大股东的提案”，主持人大声说道，“经赵义安董事建议，泰来基金和山情集团的第二条提案完全相同，既然是第一大股东和第二大股东提出来的，那这一条修改董事会章程的议案就不用表决了，直接通过！” 剧情转变太快，下面坐着的大小股东们完全跟不上啊，原来山情股份的两个大股东在撕逼撕得死去活来的，这次得利的却是管理层，不但王远光和赵义安都在两家股东提案的董事会名单里，还通过了修改董事会章程的提案，有了“不得随意罢免董事会成员”的这个尚方宝剑，至少在这个任期内，王远光和赵义安的位置会高枕无忧。 关晓山和文泰来慢慢回过神来，他们各自为了争取山情股份管理层的支持，结果被赵义安摆了一道，好一招“左右通吃”，不管董事会的掌控权落于谁手，王远光和赵义安他们的董事会席位和高管位置是没跑了。 股东会是走合法程序的，这时候已经容不得文泰来或者关晓山反悔了，主持人说的话在理，这第二条提案不经表决，当场通过了。 主持人继续宣读现场投票和网络投票的规则，按照要求，到会股东代表现场投票和部分未到会股东网络投票同时进行。 与其说是重组董事会成员，倒不如说选择谁来执掌山情股份董事会，泰来基金和山情集团，二选一。 上午11点，投票正式开始。 山情集团代表关晓山第一个站起来，走到投票箱前郑重投下表决票。 另一侧的庞俊平看着关晓山起身，忽然惊奇地附耳对文泰来说道，“小文总，你有没有发现山情那边少了一个人？” 文泰来依言扭头扫了一遍山情集团的坐席，马上回道，“是啊，那个倪洱哪去了？他不是关晓山的贴身大秘吗，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居然没来”。 “奇怪、奇怪”，庞俊平附和道，“小文总，这说不定还是一个好的信号呢，少了倪洱，关晓山就像一只没牙的老虎…” “老虎？”，文泰来嗤之以鼻，“就关晓山？他也配是老虎，我看是兔子吧…” 说着，文泰来肆意地笑起来，说到兔子，他的眼睛里同时闪烁起异样的光芒。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儿女情怀（一） 到十二点，网络投票通道关闭，现场投票也结束了，暂时休会。 去餐厅吃饭的路上，关晓晴特意跑到酒店门外看了看，既没有看到倪洱的人，也没在停车场上看到倪洱的宝马车。 此时的倪洱，刚刚开车从河西濛城县出发。 两天前，在答应帮小倩到交警队拿包之后，倪洱看到小倩拖着疲惫的身体在照顾小子文，再看着小子文在病床上沉沉而睡，想到这个孩子和自己相同的血型，倪洱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他动摇了，放弃了回江城的计划，决定留下来陪小倩一起照顾小子文。 等孩子醒了，倪洱帮小子文换了一间单人病房。 小倩抱着小孩，他提着包，就像一家三口一样，从临时病房搬到了单人病房。 安顿好床位，把东西放好，小倩对倪洱说，“倪大哥，要不你出去吃点东西，晚上我留在这里照顾子文，你出去开个房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上午帮我拿了包你就回江城吧，谢谢你了！” 倪洱笑笑，“你一个人，晚上怎么在这里照顾孩子？” 小倩一时语塞，环顾了一下病房，她一个弱女子在这的话，只有寸步不离病床了。 倪洱宽慰道，“没事的，我也留下来，不就观察两天嘛，等孩子完全好了我再走！” “这…”，小倩娇面泛红，“倪大哥，不耽误你事吧？” “不啊”，倪洱爽朗地答道，“我最近闲得慌，不急着回江城”。 “嗯啊”，小倩呢喃着默认了。 倪洱到医院食堂里简单吃了晚饭，帮小倩打包了一份饭菜，又到医院外的超市买了几罐奶粉。 吃着倪洱打包过来的饭菜，小倩心里一阵感动，强忍着泪水，勉强吃了一小半。 倪洱已经把陪护的折叠床打开放在地板上，对小倩说，“小倩，吃完你就可以在这休息会了…” 时值八月，正是一年里最热的时候，折腾了一天，小倩早已是一身的汗。 她不好意思地对倪洱说，“倪大哥，要不你帮我在这看会宝宝，我出去下”。 “你出去有什么事吗？”，倪洱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倩脸又红了，细如蚊吟地答道，“我出去买几件衣服”。 倪洱恍然大悟，才想到她的衣物都在包里，已经没有换洗的衣服了，呵呵一笑，意思是同意了。 “噢噢噢”，倪洱又想到小倩的钱包也在那个包里，连忙把自己的钱包掏出来，递给小倩，说道，“你身上没钱，把我钱包带着吧…” 小倩没有推脱，接过钱包，感激地说道，“倪大哥，钱我明天会还给你的…” 小倩拿着倪洱的钱包，走出医院，到对面的超市买了一身内外的衣服，还特意给倪洱买了一套。 回到病房，小倩把手里的购物袋递到倪洱手里，说道，“倪大哥，我帮你买了几件衣服…” 没等倪洱回答，小倩已经抓着自己的衣服跑进了卫生间，想到在超市里给倪洱选内裤的情形，她忍不住面红耳赤，不好意思再面对倪洱。 倪洱看着手上的袋子，目光一扫，一条内裤、一双袜子、一件T恤和一条裤子，暗笑，买得还挺全。 再看小倩，已经在卫生间里哗啦啦地放水，准备洗澡了。医院里单人病房就有这个好处，有个方便洗漱的地方。 倪洱马上收回目光，可他过于灵敏的耳力，还是把卫生间里的每一个声音都尽收耳底… 二十分钟后，小倩穿着新买的衣服，湿漉漉的头发用毛巾包着，拉开门走出卫生间。 “倪大哥，你忙了一天了，也洗洗吧”，说完小倩就后悔，这句话听起来竟然充满暧昧感，她急急地跑到病房的外阳台上，脸又红了。 一阵沐浴露的清香，在病房里弥漫开，倪洱哑然失笑，提拉着购物袋进了卫生间。 看着刚刚用过的淋浴器、洗发水和沐浴露，倪洱的耳边再回响起刚刚听到的声音，他竟然有点心猿意马了… 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倪洱眼前的画面慢慢模糊，幻化成另外一张脸来，而外面病床上躺着的小子文，眉目竟与这幻化的脸有着几分相似… 洗完澡，穿上小倩买的衣服，倪洱惊讶地发现里外的衣服完全合身。 等他走出卫生间，小倩已经坐在病床边，绽开笑颜。 倪洱一看，小子文已经醒了，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张望着。 看倪洱出来，小倩抓着小子文的小手，逗道，“宝宝，你看，倪叔叔也在，快跟叔叔问好…” 小倩说着话，小子文已经看到倪洱走到了视线内，咯咯地笑了。 “哎、哎”，小倩更开心了，“倪大哥，这孩子跟你有眼缘呢，看到你笑得这么开心！” 这时，值夜护士推门进来，看到小孩子的笑，也被感染了，羡慕地说道，“你们一家三口，挺幸福啊！” 小倩心一惊，见是护士，忙起身说道，“护士，请帮我看看宝宝现在怎么样了？” 护士上前给小子文量了体温，嘱咐道，“放心吧，恢复得挺好的，夜里发热的话就按警铃”。 护士走了，病房里又剩下了倪洱、小倩和小子文。w w w . t x t 8 0 . c om 小子文明显精神好多了，不停地动来动去，东张西望。 倪洱说道，“不早了，小倩，你先睡吧，我来陪小子文”。 小倩点点头，“好吧，倪大哥，我睡一觉就换你”。 说完，小倩便往折叠椅上躺去。 “啊…”，小倩的身体刚沾到躺椅，突然像触电一样弹了起来，嘴巴里嚯嚯地倒吸着几口冷气。 倪洱被吓了一跳，连小子文也别过头来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妈妈。 倪洱急忙问道，“小倩，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小倩咬着牙，吞吞吐吐地说了没事。 倪洱已经听到了她咬牙的声音，走上前来，关切地问道，“到底怎么了？” “今天翻车的时候，后背上擦伤了…”，小倩低声说道，“白天还不觉得，洗澡的时候才发现，现在躺都躺不下来了…” 倪洱松了口气，这样说可能是擦伤，“给我看一下吧…” 小倩一怔，没想到倪洱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呵呵”，倪洱笑了，“放心，我还不是趁人之危的大色狼！”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儿女情怀（二） 小子文扑闪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嘴里咿咿呀呀含糊不清地叫着妈、妈、妈… 倪洱和小倩同时转头看着小子文，小倩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刚刚的尴尬马上烟消云散。 小倩转过身来，背对着倪洱，小声说道，“倪大哥，你帮我看一下吧…” 小倩穿的是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拉链从颈部一直连到腰部。 倪洱看了看，为难地说道，“小倩，我又没有透视眼，看不了啊！” 小倩马上会意，面如桃花，反过手来缓缓把连衣裙拉下来，慢慢把后背露了出来。 倪洱暗暗深呼吸了一下，心无旁骛，轻轻拉开小倩后背的衣服，看到她肩部下面青一块紫一块的，还破了一大块皮。 “没什么大碍“，倪洱轻轻帮小倩把裙子拉好，说道，“我到药房开点消炎药，上点药，再把你按摩按摩，你就侧着睡，过几天就好了”。 倪洱马上离开病房，到门诊请值班医生开了处方单子，到药房拿了消炎药。 等小子文睡着了，倪洱开始帮小倩上药。 时而清凉凉，时而火辣辣，裸背对着倪洱的小倩，不知道是后背的擦伤，还是因为对倪洱裸呈相见的缘故，心跳得特别急，也分不清是身上的伤，还是心里的羞。 上完药，倪洱反复搓了搓自己的双手，开始用热烫烫的手掌帮小倩按摩青紫的后背，小倩忍不住嘤咛娇呼一声。 倪洱解释道，“小倩，别紧张，忍一下，我帮你活血化瘀，就跟针灸、火疗差不多，感觉火辣辣的，很快就好了！” 果然，经过倪洱上上下下的按摩，小倩背上的淤青消褪了很多，整个人也轻松了下来。 按完背部，倪洱让小倩侧着睡下来，他再帮她按按太阳穴。 不一会工夫，小倩就安然入睡了。 倪洱摸了摸小子文的额头，体温正常，便坐在凳子上，靠着墙，耳朵听着小子文平稳的呼吸，闭目养神。 一夜无梦，等小倩再睁开眼时，天已蒙蒙亮，晨曦微露透过玻璃窗打撒进来。 她再一抬头，正好与倪洱的眼光四目相接。 “咦…”，小倩看倪洱靠在墙上，惊讶地问道，“倪大哥，你一夜没睡吗？” “睡了”，倪洱的目光炯炯有神，“你一醒我就醒了”。 小倩再努力回想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好像是倪洱给自己按摩头部，自然而然就睡着了。 她从折叠床上坐起来，反手摸了摸自己后背的伤，痛感几乎没有了，想到昨晚是倪洱给自己上的药，又娇面含羞了。 吃了早饭，倪洱便开车去交警队领取了小倩的背包，回到病房，小倩已经洗好了两个人的衣服。 小倩打开自己的背包，钱包、手机、衣服都还在，她从钱包里拿出三百块钱，递给倪洱，“倪大哥，这是昨天我买衣服的钱…” 倪洱故意装出不高兴的样子，“小倩你干嘛啊，就几百块钱的事，快收起来…” 倪洱显然是不能要的，小倩也觉得再硬给显得生分了，不再多说，又把三百块钱放回了自己的钱包。 一阵沉默后，小倩说道，“倪大哥，宝宝已经稳定了，要不你先回去吧…” 倪洱想了一下，问道，“小倩，你家在哪，交通方便吗？” “我婆家离濛城县城不远”，小倩答道，“但我不回婆家，我回娘家”。 “娘家？”，倪洱心念一动，记忆泛起。 “嗯”，小倩继续说道，“我娘家在乡下，多坐两趟车就到了”。 “这…”，倪洱欲言又止，硬是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小倩说的娘家他又何尝不知道，从濛城坐中巴到乡里街上，再坐个半个小时三轮摩托，最后再走二十分钟的山路，几乎需要大半天时间。 看着小倩弱不禁风的样子，倪洱又于心不忍了，“小倩，正好我这两天休假，我就送你回去吧！” 听到倪洱的话，小倩大喜，忍不住高兴地问道，“倪大哥，那真的麻烦你了！” 每一个进来的护士，看到倪洱和小倩都会心一笑，“幸福的一家人啊！” 就这样，倪洱陪着小倩在医院里又度过了一天。 晚上，小倩不再那么羞涩，倪洱又帮她又上了一次药。 “要不要再按一下了？”，倪洱问一下。 “嗯”，小倩点点头，慢慢拉上了后背的裙子。 在那一瞬间，倪洱再一次瞥见了小倩胳膊上一片淡淡的痕迹。 “蝶在花间犹死恋”，倪洱心慌意乱，脱口而出这句诗。 小倩缓缓转过头来，双眸里噙满泪水，“你怎么知道这句诗？你怎么知道我的纹身？” 倪洱看着小倩的双眼，不知该如何作答。 小倩的右肩上本来纹了一朵花，是和她的以前的男朋友蒋子文一起纹的，蒋子文纹了一只蝴蝶，俩个人纹身就是取“蝶恋花”之意，当时说的一句诗就是： 蝶在花间犹死恋。 倪洱无法作答，他慢慢把小倩的双肩扳过去，开始给她按摩背部。 小倩泪如雨下，双肩轻微抽搐着，倪洱心痛不已，忍了很久，才忍住没把她揽入怀里。 自己的纹身在蒋子文离世后已经洗过一次，一般人不容易看出来的，而倪洱不但知道这个纹身，而且知道那句诗；还有，他的血型也是跟小子文一样，这个倪洱，究竟跟蒋子文有什么关系？小倩心乱如麻，想问又怕倪洱拒绝回答。 终究倪洱没给她一个答案，帮她按摩完背部后，倪洱便让她先睡觉，就像前一天晚上一样。 但这一次小倩怎么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地想认识倪洱后的种种，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面前的这个倪洱，外貌、脾性跟蒋子文完全不同，但却如同蒋子文附体一样，对她和蒋子文的事情了如指掌。 倪洱虽然闭着眼睛，但内心也焦躁得很，刚刚的脱口而出，简直出乎自己的意料，一种下意识的反应，竟然是念出了一首古诗，当时他自己都呆住了。 一夜无眠，两个各怀心思的人都没有入睡。 不过小倩的体质跟倪洱比起来差远了，办完了出院手续，一坐上倪洱车子后座，她就开始哈欠连天。 倪洱用冷水洗了把脸，回到车上，对小倩说道，“小倩，你抱好小子文，靠着睡会吧…” “嗯”，小倩的黑眼圈都出来了，她用安全带捆好自己的双臂，把小子文搂着怀里，靠在座椅上慢慢打瞌睡。 倪洱发动车子，向小倩的老家开去。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择日再战（四） 两个多小时后，车子停了下来。 小倩迷迷糊糊睡了一路，睁开眼抬头往车窗外一看，已经到了进村的小路口。 “这么快…”，小倩暗自嘀咕，自己只跟倪洱说了个大概位置，没想到他一下子就开到了入村口。 “要不要我送你上去？”，倪洱看了看车前的山路，转头问后座的小倩。 “噢，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小倩忙不迭推辞。 倪洱不再坚持，他知道这里民风淳朴，女孩子不轻易带男孩子进村，除非是自己的男朋友。 “那好吧”，倪洱下车帮小倩背好背包，目送她抱着孩子走上了回家的山路。 倪洱一看时间，十一点多了，估摸着山情股份的临时股东大会已经在进行了，他调转车头，往江城的方向而去。 十二点的时候，倪洱的车才上高速，而江城香格里拉酒店里，关晓晴他们开始吃午餐了。 在自助餐厅里，关晓晴一点胃口都没有，看着桌上的餐盘直发愣。 贺敏用筷子敲了敲她的盘子，问道，“晓晴，你是担心下午的投票结果啊，还是担心某人啊？” 一旁的孟紫君抢着回答，“晓晴姐肯定是担心某某人咯！” 被说中心事，关晓晴无奈地笑笑，“你们多吃点，我还不饿”。 不知道倪洱下午会不会赶过来，关晓晴心里默默念叨着。 下午两点，山情股份临时股东大会复会，准备宣布股东议案表决结果。 文泰来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扭头看了看另一侧面沉似水的关晓山。 主持人拿着工作人员提交的统计表，走到前台中央，对着话筒大声宣布：“山情股份的各位股东们，此次临时股东大会的表决结果已经出来了，结果就是…” 主持人故意顿了一顿，声音更高亢了，“山情集团提案，赞成票为59%，泰来基金提案，赞成票为41%，根据此次表决结果，山情股份产生了新一任的董事会！” “好！”，坐在下面的关晓山紧握拳头，不由叫了个好字，不过这声好马上被淹没在一片掌声之中，支持人已经走到关晓山面前跟他握手，“恭喜、恭喜，恭喜关总重掌山情股份！” 文泰来脸色铁青，刚刚听到“59%、41%”这两个数字的时候脑袋里还是嗡地一下，明明自己的股权加上金志杰的已经超过43%，为什么投票数字这么低？ 他满脸怒气地向左侧的金志杰看去，正好看到金志杰已经起身向关晓山那一排走去，关晓山也已站起身来，眼看着两个人就要握手言欢。 文泰来又气又恨，撇过头就跟文氏集团坐席的人喝道，“我们走！” 说完，在小股东们惊讶的注视下，文泰来气冲冲地走出了会场。 庞俊平和武小惠马上从座位起身，跟在文泰来后面要离开。 赵义安却阴阳怪气地叫住了武小惠，“武部长，你得留步，你也是新一任的董事会成员啊！” 武小惠尴尬万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再看庞俊平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她说了句，“赵副董事长，我得走了”，马上飞似的出了会场。 会场里的关晓山意气风发，小股东们纷纷过来跟他握手拥抱，祝贺他重回山情股份董事会，边上的孟紫君一脸迷恋地看着关晓山，心里乐开了花。 在主持人的邀请下，关晓山走上前台。 关晓山先是给会场所有的人深深地鞠了一躬，下面掌声雷动。 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关晓山满含深情地说道，“感谢各位山情股份的股东们，今天，我们关家重新回到山情董事会，在这里，我代表我的父亲，山情集团的创始人关山情，对大家说声，谢谢！” 提及关山情的名字，在座的人都沉默了，心里都是五味杂陈。 关晓山继续说道，“很荣幸，大家能再次信任我关晓山，给我一次重整山情股份的机会，我关晓山，绝对不会辜负在座股东的期望，一定把山情股份做大做强，给股东们满意的回报！” 又是一片掌声从会场响起来。 在山情集团欢呼胜利的时候，文泰来已经在回文氏集团的路上。 在车上，文泰来一言不发，不但被赵义安摆了一道，更没想到被金志杰给耍了。 自从上次股份增发承销结束后，文泰来和金志杰的合作就暂时告一段落，金志杰仅仅是山情股份的董事，文泰来完全没有办法节制他，这个暗亏，吃得太猝不及防了。 车子一开到文氏集团，文泰来就看到办公大楼侧面的一个老人和一个女孩，正在花坛里修剪灌木。 女孩扎了一个马尾辫，身穿短袖T恤，下身是纯白的裤子，在灌木丛忽隐忽现，身材显得特别灵动。 后座的武小惠看文泰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老头和女孩看，忍不住出言提醒，“哥，那就是房小虎的爸爸和妹妹…” 文泰来不置可否，说了句，“你先回销售公司吧…”，拉开车门，径直进了办公楼。 看文泰来心情极差，武小惠也不想在文氏集团办公大楼多作逗留，何况还有何墨茹的警告，她也不下车了，直接让司机把她送回销售公司。 回到办公室的文泰来一直站在窗边向下看，默不出声。 跟在旁边的庞俊平胆战心惊地陪着，也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文泰来突然说了句，“你来看看下面…” 庞俊平走到窗边，往下看，看到下面有两个人在花坛里拔草，正是房老头和房小妮。 房小妮顾不得骄阳似火，只想快点帮爸爸把花坛清理完，不停地用手把花坛里的杂草拔掉。 从窗口的角度看下去，正好看到房小妮撅起的屁股，在白色裤子的包裹下特别圆润，连庞俊平都忍不住暗吞了一口口水。 “小文总，我知道怎么做了”，庞俊平神秘一笑，屁颠屁颠地出了文泰来的办公室。 “妮子，歇会”，房老头招呼女儿先停一停，拧开水壶，递给房小妮，“喝点水吧…” “好”，房小妮摘下手套，一屁股坐到花坛的水泥平台上，哎呀一声，又站了起来，“这太烫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天雷地火（一） 房老头看女儿龇牙咧嘴的滑稽模样，指了指地面说道，“还不如坐草地上，来，喝水”。 房小妮接过水壶，顺势坐到了草坪上，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 放下水壶，房小妮抹了一把脖颈后面的汗，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道路上。 突然，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从房小妮的视线里走过，不正是上次在工具房里迷昏她的那个陌生男子吗？ 房小妮的心狂跳不已，紧张地整个身体缩成一团，挪动着躲到一颗灌木球边上。 房老头纳闷地看着，问道，“小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房小妮脸上的汗刷刷地往下流，生怕被陌生男子看到自己，小声回到，“爸，太热了，这边凉快…”，她一低头看到衣服上别着的胸针，想起倪洱的嘱咐，连忙用手连按了几下胸针上面的无线电收发器上面的按钮。 再抬头看那个男人正往办公大楼后面的宿舍楼走去，房小妮心有不甘，壮着胆从灌木球边上站起来，跟房老头说，“爸，我回去上个厕所…” 房小妮轻手轻脚地跟在陌生男子的后面，想看看他究竟是到哪里去。 站在办公室窗口向下看的文泰来，房小妮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如同看猫鼠游戏一样，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房小妮尾随看着陌生男子进了第二栋职工宿舍楼，她也猫着腰也跟了进去。 到了楼梯口，房小妮用眼睛使劲往上瞄，想看看那男的上了几楼。 仰得脖子都酸了，房小妮却没有发现陌生男子的身影，正郁闷着，突然右肩被人拍了一下。 房小妮下意识一转身，一副阴笑着的面孔映入眼帘，正是自己悄悄跟踪的那个男人，她马上吓得花容失色，心里暗叫一声糟糕，却是为时已晚。 还没等房小妮反应过来，陌生男子已扬起手里的喷雾剂。 随着一团雾气弥漫，房小妮立刻头晕目眩，几乎是应声而倒，被陌生男子双手抱住。 下午三点，倪洱开车已到江城市境内，刚进市区，手机突然响起滴滴答答的提示音。 倪洱一个激灵，正是房小妮别针上无线电收发器发出的信号，莫非房小妮出事了？ 倪洱暗叫不好，马上加大油门往文氏集团疾驰而去。 待房小妮醒转过来，又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白色软绵绵的大床上，就像做梦一样，又回到了那个豪华的房间里。 不过，对于房小妮来说，这个一个重复的噩梦。 大床正对着一面偌大的镜子，房小妮匍匐着坐起身来，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上未着寸缕，屁股上又绑了一条比上次短了一点的毛茸茸的尾巴，头上还扎了两只白色的兔耳朵。 “兔宝宝，你醒了…”，突然，墙角冒出一个阴涔涔的男人声音。 房小妮循声向墙角看去，顿时吓得肝胆俱裂，一个赤着身子、戴着面具的男人席地而坐，手里拿着皮鞭，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床上连被子都没有，房小妮蜷成一团，抖抖索索地缩在床边，牙齿直打寒颤，语无伦次地问道，“你、你是谁，你想干嘛…” 男人戏谑地笑了，“兔宝宝，你看看自己，像不像一只小白兔？” 房小妮一瞄镜子里的自己，头戴兔耳朵，屁股上有尾巴，活脱脱一个兔宝宝的造型，她又气又急，马上扯下头上的耳朵头饰。 看着房小妮散落下来的长发，男人啧啧啧几声，继续调笑道，“我的兔宝宝急了，兔子急了是不是会咬人啊？” 房小妮环视严严实实的房间，惊惧地哭也哭不出声来。 男人看着房小妮在床上任人宰割的模样，哈哈大笑着立着身来，向她走去。 房小妮把头埋进双膝之间，浑身发抖，不敢看。 男人跨上床，一把抓起房小妮的脑袋，把自己戴着面具的脸贴着她的脸，狂笑着问，“兔宝宝，你不怕吗？” 房小妮已经是魂飞魄散，颤抖着答道，“怕、怕、我怕…” “怕你为什么不哭？”，男人突然止住笑，厉声问道。 房小妮的眼泪马上刷刷地流了下来。 “不行，我要听到兔宝宝的哭声”，男人吼道，只听啪地一声，他甩起一皮鞭，重重地打在了房小妮的大腿上。 房小妮痛得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这就对了嘛”，男人转怒为乐，笑眯眯看着，又是一鞭子抽在房小妮的后背上，白皙的肌肤上瞬间留下了血红的印子。 这下房小妮嚎啕大哭起来，七分肉痛、三分惊恐，几乎到了万念俱灰的境地。 此时的倪洱，已经把车子停在了文氏集团外面的路上。 为了掩人耳目，倪洱特定戴上一副墨镜和一副口罩，快步走进文氏集团办公区。 在办公楼边上，倪洱看到了房老头正在打理花草，没有看到房小妮。 倪洱马上围着文氏集团办公大楼慢行，集中耳力，凝听周遭的各种声音。 办公大楼各个楼层的声音纷至沓来，他一一辨识，没有搜寻到房小妮的讯息。 倪洱继续往里走，经过一栋又一栋的宿舍楼，正好是上班时间，职工住宿区比较安静，耳力所及之处多为寂静。 倪洱几乎要放弃了。 但只收到一次报警信号，也没看到房小妮的人影，会不会是她的误操作？ 倪洱又走回文氏集团办公区，摘下墨镜和口罩，装成路过的样子，跟房老头打招呼，“房师傅，忙呢！” 房老头抬头一看，惊讶地问道，“倪先生，你是啊！你怎么过来了？” “哦，我来办点事，咦，小妮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倪洱随口问道。 “哦，对哦”，房老头一拍脑袋，“这丫头刚刚说回去上厕所，这都个把小时了，怎么还没好？” 倪洱一听不妙，八成房小妮是重蹈覆辙了。 他脸上不便流露，宽慰道，“房师傅，可能小女孩怕热，回宿舍躲会太阳了！” 房老头憨厚地笑笑，“有可能的，倪先生到我房间坐坐，喝点水吧…” “不了”，倪洱客气地回道，“我有事先走了，你老要注意身体啊！” 房老头满眼感激地点点头，看着倪洱向文氏集团办公楼走去。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天雷地火（三） 被禁锢了一个多小时的房小妮，绝望中等来了倪洱的搭救。 当门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她的神经已经麻木了，压根没有想到是来救她的，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样，呆呆傻傻地伏在地毯上。 直到倪洱把那个男人击倒，再到她身边呼唤着她的名字，房小妮才慢慢还过魂来。 她被倪洱拉着手准备离开房间，突然看到晕倒在门口的男人时，还是条件反射似的吓一跳，甩脱倪洱的手，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倪洱心头火起，咒骂着箭步上前，一把扯开男人脸上的面具。 随着房小妮的一声惊呼，倪洱也愣住了。 面具里面露出的这张脸，赫然就是文氏集团的少东家——文泰来！ 倪洱之前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个绑架房小妮的人肯定不是文氏集团一般的员工，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虐待狂居然是文泰来！ 刹那间，倪洱联想到文泰来和关晓晴的新婚之夜，关晓晴穿着情趣内衣从别墅二楼跳下来，应该也是受文泰来所迫，这一切又解释得通了。 看着身边楚楚可怜的房小妮，倪洱很想掏出手机来报警，把这个混蛋绳之以法，但一想到自己是偷偷进来了，一旦报警，他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办法解释清楚，还会招致更大的麻烦。 想到这，倪洱拿出手机，对着房间和昏迷的文泰来，啪啪啪连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对着房小妮耳语了几句，房小妮嗯嗯嗯地点头同意了。 倪洱已经摘掉了自己的墨镜和口罩，捡起地上文泰来的面具，戴着了自己的脸上，然后把房小妮扛在自己的肩上，大摇大摆地下楼。 走到一楼，路过保安室的时候，里面的保安已经站到门口，冲倪洱啪地敬了一个礼。 倪洱目光冷峻，看都不看保安一眼，直接走出了宿舍楼。 保安目送倪洱走出宿舍楼，这里保卫室里的电话响了，他赶紧进去接了电话。 “小赵，刚刚出去的是谁？”，电话里传来保安队长向鑫的问话。 “嘿嘿，肯定是小文总啊”，姓赵的保安贱笑着回答，“除了小文总还有谁啊，还把那女的带了下来…” “好像不对劲”，向鑫疑惑地说，“小文总从来不戴着面具下楼的，你看清楚了吗？确实是小文总吗？” 保安被向鑫一问，愣住了，一回想，刚刚下来的人好像没有文泰来高，他立刻冷汗直冒，忙不迭地说道，“向队长，我现在上楼看看…” 赵保安丢下电话，腾腾腾爬到五楼，走到第三个房间门口，大惊失色，他看到文泰来裹着一条浴巾，正靠在门上晕迷不醒。 他连滚带爬地又回到一楼，马上给向鑫回了一个电话，说文泰来昏倒在五楼上，生死不明。 这下向鑫也被惊到了，一边从办公大楼狂奔出来，一边给聂无双打电话。 向鑫和赵保安惊慌失措地来到五楼的房间，向鑫用手指一探文泰来的鼻息，还有呼吸。 向鑫松了一口气，招呼赵保安一起把文泰来扶到床上。 两分钟后，聂无双也赶了过来。 “小文总怎么了”，聂无双一到五楼，就问房间门口的向鑫。 “不知道怎么了，我和小赵上来的时候小文总晕倒在门口”，向鑫答道。 聂无双一进房间，扫视了一遍房间里的陈设，地毯上有两只兔耳朵的饰品，墙角还有一根兔尾巴和一根皮鞭，不由皱了皱眉。 再看床上的文泰来，盖着一条浴巾，双目紧闭，但呼吸平稳。 聂无双一搭文泰来的脉搏，说道，“没事，睡半天自然会醒”。 “那现在能不能把小文总叫醒？”，赵保安忐忑地问道。 “可以”，聂无双一瞪眼，“你用冷水泼一下，他就会醒了！” 赵保安被聂无双的话怼得哑口无言，他哪敢用冷水泼文泰来。 听了聂无双的话，向鑫便带上房门，和聂无双、赵保安一起下楼。 聂无双再问文泰来为什么大白天在宿舍房间里晕倒，向鑫暗暗使眼色，赵保安唯唯诺诺地不敢说。 “没事，没事”，向鑫开始和稀泥，“可能小文总今天去参加山情的股东大会太累，在房间里洗了澡就晕了”。 “是嘛…”，聂无双看了看赵保安躲闪的目光，不再多问。 刚刚出了宿舍楼的倪洱和房小妮，并没有走文氏集团的大门，而是在宿舍楼后面的围墙找了一个躲开监控的死角，倪洱托着房小妮，翻越了围墙。 倪洱先把房小妮安置到自己停在马路边的宝马车上，然后重新戴上墨镜、口罩，再次来到文氏集团办公大楼。 一进大门，就看到聂无双急匆匆地往后面的宿舍楼走去，倪洱知道保卫已经发现了晕倒的文泰来。 事不宜迟，倪洱疾步走到在草坪上拔草的房老头身边，摘下墨镜，急切地对房老头说，“房师傅，快跟我走！” 房老头一看是一脸严肃的倪洱，不作他想，立刻拿起草坪上的工具包，跟着倪洱出了文氏集团。 在倪洱的车后座，房老头看到了自己的女儿，马上惊讶地问道，“小妮，你怎么在这？” 房小妮一见到自己的父亲，泪水马上哗啦啦止不住地流。 倪洱说了声，“我们先离开这里”，马上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小妮啊，你究竟怎么了？”，房老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哭个不停，心疼地问道。 房小妮拼命地摇头，无法回答父亲的问话。 “倪先生，你要带我们去哪啊？”，房老头看女儿不说话，又转头问开车的倪洱。 “去海化市”，倪洱答道。 “海化市？去哪干嘛啊？”，房老头不解地问道。 “带你们去见房小虎”，倪洱一听房老头的话，顿时明白房氏父女还不知道房小虎在海化市的监狱服刑。 “听于大虎说，小虎一直在外地出差，原来就是在海化市啊”，房老头恍然大悟地说道。 倪洱苦笑摇摇头，心有不忍，如果告诉房老头他儿子在坐牢，老人家该有多伤心啊！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戴罪立功（一） 到了海化市，天已漆黑。 倪洱找了一家酒店，吃了晚饭，然后把房氏父女安顿住下来。 房老头又迷惑不解了，一直追问倪洱他儿子在什么地方出差，为什么晚上还见不着。 倪洱含糊地回答说房小虎在保密单位上班，晚上不让他们出门的。 房老头和房小妮都是半信半疑，但也无计可施，只能听从倪洱的安排。 到第二天上午，倪洱开车把房老头和房小妮带到了监狱外面。 房老头一下车，看到面前一面厚重的大铁门上写着“海化市第一监狱”的字样，顿时软瘫在地，老泪纵横。 房小妮也悲从心来，蹲在地上扶着父亲，痛哭不已。 倪洱站在边上，无奈地看着房氏父女。 父女俩哭了好一会，房老头情绪稳定了一些，哽咽着问倪洱，“倪先生，我家小虎怎么会被抓来坐牢？” 倪洱便把房小虎开车撞死关山情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房老头气愤地问道，“法院宣判的时候为什么不通知家属？” 倪洱答道，“实际上是那个于大虎在捣鬼，他根本就没有通知你们”。 “不对”，房老头突然想起来什么，“你上次去我家，为什么不告诉我？” 倪洱被老头问住了，他那次去房小虎老家，只是想看看房小虎老家有什么亲人，顺便拍了几张照，用来对文泰来敲山震虎，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房师傅，实话跟你说”，倪洱不再隐瞒，“我是被小虎撞死的那个人的员工，我怀疑小虎出的事情不是交通肇事罪，而是故意杀人罪！” “啊！”，房老头惊得头皮发麻，连忙辩解，“不会的，不会的，我家小虎没那么大的胆子！” “如果有人指使他那样做的呢？”，倪洱继续说道。 房老头的脸上显出惊恐之色，“谁会指使小虎害人？” “就是害小妮的那个人”，倪洱把目光转向房小妮。 房小妮的身体开始发抖，用颤抖的语气说道，“文泰来！” 房老头倒吸一口冷气，原来欺负女儿的人正是文氏集团的老板文泰来。 “倪先生，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房老头用求助的眼色看着倪洱。 “小妮去看你哥哥吧，把你的事情告诉他，让他不要助纣为虐了”，倪洱低声对房小妮说，“能揭发文泰来的话，不但是戴罪立功，而且也是为你报仇！” 倪洱所说，确实思虑周全，如果是猥亵罪甚至强奸罪告发文泰来的话，最多判几年的牢狱之灾，对于文家这样有权有势的，根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毁了房小妮这个女孩子的清誉，但房小虎揭发他故意制造车祸的话，那就是故意杀人罪了，那文泰来必定会被重判。 而这一切，就看房小虎的态度了。 经过半年的劳动改造，房小虎的戾气已经全部被磨平了，比起刚进去的时候老实多了。 听说有人来探视，房小虎心想，过了这么久，大哥终于想到来看自己了。 一走进探视室，房小虎突然看到来的人却是自己的妹子，他一惊，想返身离去，但看到房小妮红肿的双眼，还是拖着沉重的步伐坐到了妹妹的对面。 “哥…”，房小妮叫了一声哥，眼泪又下来了。 房小虎鼻子酸酸的，端详着自己的妹妹，快一年没见，消瘦了，更变得憔悴了。 “小丫，别哭啊”，一向混不吝的房小虎却见不得自己的妹子哭。 小丫，是房小虎给妹妹起的小名，除了房小虎外，没有第二个人这样叫房小妮。 平时房小虎跟江城四虎吹牛的时候，都是说我的妹妹小丫怎么样怎么样的，一直以来江城四虎都以为他妹妹的名字叫小丫。 房小妮抽抽搭搭地说道，“哥，我被人欺负了”，说着，她露出手臂上的鞭痕给房小虎看，“身上还有…” 房小虎一下子就急了，站了起来，急急问道，“小丫，是谁欺负你了，快告诉哥哥！” 狱警走过来，冷峻地看着房小虎。 房小虎立刻冷静下来，慢慢坐了下来。 等狱警走开，房小虎忍住性子对房小妮说，“小丫，你快告诉哥！” 房小妮深吸一口气，把两次被文泰来派人迷晕，被文泰来折磨的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跟房小虎述说了一遍。 房小虎听得咬牙切齿，恨恨地问道，“小妮，你确定是文氏集团的小文总，文泰来吗？” “当然确定”，房小妮坚定地说，“倪大哥当着我的面拿掉了他的面具，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又听妹妹说倪洱救了她，房小虎快气疯了，自己为文泰来卖命，结果自己的妹妹却被他糟蹋了，还幸亏倪洱一个外人搭救。 “那倪洱怎么不报警把那个混蛋抓起来！”，房小虎愤恨地责问道。 “倪大哥说，那样报警的话，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啊？”，房小妮眼泪汪汪地说道，“就算抓了他，又能怎么样呢？他家那么有钱，结果还不是赔钱了事？” 房小虎颓然瘫坐在椅子上，呐呐自语，“小丫，哥对不起你，是哥连累了你，哥不能帮你报仇雪恨！都是哥的错…” 说完，房小虎终于哭了起来，哭得痛心疾首、肝肠寸断，他从没像现在这般后悔过。 等房小虎的哭声平息下来，房小妮说道，“哥，倪大哥说了，要为我报仇雪恨的话，一定要治文泰来的重罪！” 房小虎心里一颤，反问道，“什么重罪？” “故意杀人罪”，房小妮把倪洱的嘱咐说了出来，“只有这样的重罪才会让文泰来付出应有的代价！而且，倪大哥说了，哥你明白的！” 房小虎立刻沉默了，盯着妹妹看了许久，轻声说道，“小丫，让哥哥想一想这个事，好不好？” 房小妮惨然一笑，“哥，小丫不勉强你，爸爸也在外面，他到了这里才知道你…，我等一下就和爸爸回老家了，城里的有钱人我们惹不起…” 听到“惹不起”三个字时，房小虎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猛然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小丫，哥答应你！”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戴罪立功（二） 房小妮眼含热泪，看着自己的哥哥，什么话都不说，只是拼命地点头。 出了监狱，房老头哭丧着脸问女儿，“你哥怎么样了？” “我哥瘦了”，房小妮眼圈红红的，“不过精神还好，我把您的话转给他了，让他在里面好好服刑，争取早点出来…” 说完，房小妮又朝倪洱点点头。 倪洱会意，便问房老头，“房师傅，你们有什么打算？” “倪先生，我们还能有什么打算”，房老头显然没有了什么主意，“除了回家，我们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江城市你们确实也不适合再回去了”，倪洱说道，“那我送你们回老家吧”。 “唉，这个不肖子”，房老头叹口气，慢慢和房小妮坐上倪洱的车。 好人做到底吧，倪洱一想，这里离房小虎的老家有八九百公里远，把他们父女送到家再回江城，又得耽搁两天时间了。 当倪洱开着车离开监狱的时候，房小虎已经回到自己的监房，满怀不是滋味。 监狱的生活，他是一日都不待，只想把刑期熬完就出狱，但刚刚对妹妹的承诺，又让他心如蚁咬，回忆起从小到大自己都是妹妹的守护，而这次遭受文泰来如此大的羞辱，叫他如何能忍？ 再细想妹妹对他说的每一句话，眼前浮现起文泰来折磨房小妮的情景，想到妹妹身上的一条条鞭痕，房小虎血直往头上涌，再也忍不住了，腾地起身出了监房，对门口的狱警说道，“警官，我要找管教，我有重大案情要举报…” 一听说有重大案情，执勤的狱警马上把房小虎带到了管教办公室。 房小虎对着专门负责他所在片区的管教，一股脑儿把“重大案情”全部抖了出来。 江城市，文氏集团职工宿舍楼。 恍恍惚惚间，文泰来一个激灵，突然从噩梦中醒了过来。 一睁眼，他发现自己躺在房间的床上，强撑着爬起身来，脑袋昏沉沉的，再看房间里，房小妮已经不见了踪影，兔耳朵和尾巴饰品扔在墙角。 文泰来脑袋里立刻有不好的预感，马上下床穿好衣服，打电话把向鑫招了过来。 向鑫急急忙忙叫上姓赵的保安，一起来到五楼文泰来的房间。 文泰来已经正襟危坐在床边，看向鑫和保安进来，冷色问道，“这里出什么事了？” 向鑫不敢隐瞒，直接把他晕倒在门口的事情说了出来。 文泰来怔了怔，他对晕倒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印象。 他看了看保安，又问道，“你当班是不是？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第一次跟文泰来这么近说话，保安战战栗栗，紧张地看着向鑫，不知该怎么回答。 向鑫试探着问文泰来，“小文总，要不让他在外面等…” 文泰来挥了挥手，姓赵的保安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出了房间，并把房间门严严实实关好。 “小文总，我在监控里看到那个小丫头被一个男人背出去，下楼的时候还戴着一个面具”，向鑫神秘兮兮地对文泰来说道。 文泰来大吃一惊，被打晕的记忆慢慢清晰起来，脸一寒，“他们下了楼去哪了？” “往宿舍楼后面去了，再后来监控里看不到了”，向鑫也颇为惊讶，那个人反侦察能力太强了，至始至终没有露出他的庐山真面目。 “不行”，文泰来从床上站了起来，“带我去看监控！” 向鑫引着文泰来来到保卫科的监控室，把值班人员支开，然后把面具人扛着房小妮的监控视频放给文泰来看。 文泰来看着自己的面具被戴着另外一个男人脸上，顿时心生厌恶之情，对向鑫说道，“这段视频有谁看到？” “小文总，我按照你的指示，那段时间在这边监控，没有别人看到”，向鑫答道，“还有就是宿舍楼值班的小赵看到那个人出来”。 姓赵的保卫看到的是实况，手头倒没有监控。 “你再问问后面值班的人”，文泰来不放心。 向鑫马上把值班的保安从门外叫进来，问道，“小李，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人来看过视频吗？” 值班的保安正好奇集团老板怎么也关心起保卫科的事情来了，听向鑫一问，想都没想就回答道，“聂秘书来看过”。 “聂无双？”，文泰来一皱眉，“她来看什么？” “小文总，忘了跟你汇报了，你晕倒后我一着急就把聂无双叫上去了，毕竟她是你的秘书兼保镖嘛…” 文泰来也不好说向鑫说得不对，只得让他赶快办两件事，一是马上找到房氏父女，二是找姓赵的保安谈话，想保住饭碗的话，就闭紧嘴巴什么都不要说。 文泰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内线电话把聂无双从隔壁房间叫了过来。 “聂秘书，看了视频有了什么发现？”，文泰来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聂无双。 聂无双一直在猜测从宿舍楼被扛出来的女孩是谁，被文泰来这样一问，便暂时把这个问题放一放，打开自己的手机，让文泰来自己翻看视频。 第一段视频是宿舍楼的，文泰来刚刚在监控室已经看过了。 第二段视频是办公区的，一个戴着墨镜和口罩的男子围着办公楼转了两三圈。 第三段视频是文氏集团大门到办公大楼的，又是那个戴着墨镜和口罩的男子，来到办公大楼边上，几分钟后领着房老头出了大门。 看完这三段视频，文泰来的心里更加不安了，看样子这房老头和房小妮已经离开了文氏集团，而他更担心的，并不是这两个人，而是房小虎。 聂无双看文泰来蹙着眉，以为他是被这个视频的男人震怒了，提示道，“小文总，你看看这个人，你看像谁？” 经聂无双一提醒，文泰来马上联想到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呼之欲出。 “你觉得像谁？”，文泰来忍住了，反问道。 “倪洱”，聂无双正色说道，“就算他戴上墨镜、口罩或者面具，从他走路的身形，我基本可以确定，就是山情集团的那个倪洱！” 倪洱？ 这也正是文泰来想到的，明明在山情股份股东大会现场没有看到他，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文氏集团？而且，是他把房小妮和房老头分别接了出去，他想干什么？ 想到这，文泰来不寒而栗。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收复失地（一） 冰火两重天。 这厢文泰来陷入凶兆来临前的恐慌，而那厢关晓山已经已经淹没在一片欢呼之中。 山情股份临时股东大会投票表决结果一出来，信息马上传到留守山情大厦的王远光那里。 王远光当机立断，立刻发布通知，对山情大厦内外布置一下，张灯结彩，迎接关晓山重回山情大厦。 文氏集团的人刚撤离香格里拉酒店，赵义安就凑到关晓山跟前，腆着脸说道，“晓山，王总裁在总部大厦准备了招待晚宴，恭喜你重新执掌山情股份…” 从一圈圈祝贺声挣脱出来的关晓山，听着赵义安低声下气的话，心中颇为得意，大声答应道，“好，我一定去！” 关晓山作为山情股份新晋掌门人，在香格里拉酒店门口送走了来参会的小股东代表们。 转头看看左右，李盛勇、赵义安、贺敏、关晓晴和金志杰分列左右，关晓山志得意满，朗声说道：“走，去山情大厦！” 此时的山情大厦，一楼大厅外挂起来灯笼，楼外的栅栏上拉起了红色的条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关总回家”，各个部门的主管人员在大厦门前列队，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笑容，翘首以盼着关晓山的到来。 算算时间，已经是八月，离上次贺芳率领关家的人离开山情大厦，整整过去了五个月。 在家静养的贺芳，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百感交集，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强撑着身子出门，在花店买了一捧鲜花，独自一个来到陵园，站在关山情的墓前，欣慰地说，“山情，你知道吗，我们关家又拿回了山情大厦，晓山好样的…” 说着说着，贺芳一个人泣不成声。 满天的晚霞在天空铺陈，在一片霞光的照射下，高耸的山情大厦闪烁着金光。 “总裁，吉兆啊”，董彦刚在大厦门口啧啧称赞道。 “是是”，毕玉华连声附和，“光芒万丈，预示着山情股份的未来一片光明啊！” “不过，远光”，毕玉华话锋一转，“关晓山回来了，那我们的事？” 王远光微微一笑，说道，“你们都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和晓山都说好了，以前的事既往不咎，桥归桥、路归路，山情还是原来的山情！” 一旁的董彦刚和毕玉华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骂道，你小子怎么不早说，害得我们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说话间，一排车队远远地开过来。 苏樱从大门外轻盈地跑到大厦门口，唤道，“总裁、总裁，关总来了！” 王远光摆摆手，马上跟列队的管理人员大声说道，“晓山回来了，大家都站直了，精神点！” 车子穿过大门，在大厦门口停了下来，第一辆奔驰车上下来的人，正是关晓山。 王远光第一个迎上前，紧紧地握住关晓山的手，激动地说道，“晓山，你终于又回来了！” 关晓山心潮起伏，脸上却波澜不惊，笑着对王远光说，“王哥，谢谢你们能让我回来…” 王远光顿觉汗颜，讪笑着回答，“晓山你说笑了，山情大厦永远是你的家…” 关晓山笑笑，接着跟董彦刚、毕玉华握手，亲切地问候道，“小董叔、小毕叔，你们辛苦了！” 董彦刚和毕玉华两个人倒是毫无惭愧之色，亲热地对关晓山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分列两队的管理人员有二十几人，关晓山一一和大家握手，感谢大家的支持。 苏樱和李慕花站在队伍的最外头，一直在拼命地鼓掌，两个人的一双小手掌都拍红了。 自从她们俩人设计把武小惠和聂无双骗出山情大厦，协助王远光驱逐文氏的人之后，虽无管理人员之名，但已得到了高管的另眼相看。 从关晓山后面下车的李盛勇、贺敏也是和大家逐一握手，关晓晴一下车，苏樱和李慕花就是冲上去一个结实的拥抱，搞的关晓晴被她们的热情吓一跳。 赵义安在旁边含笑看着，这下“山情六君子”又聚齐了。 苏樱和李慕花眼巴巴看着所有的人都下了车，还在左顾右盼地找寻着。 走在最后的关晓晴怏怏地对她俩说道，“别看了，倪洱没来…” 苏樱笑道，“晓晴部长怎么知道我们在找倪洱，说不定我们是找叶小凡和方瑜呢！” 关晓晴俏脸一红，不经意间暴露了自己的心事。 李慕花没有苏樱那么古灵精怪，紧跟在关晓晴身边问道，“是啊，关部长，怎么不见倪大秘、叶课长和方瑜他们？” “叶小凡和方瑜正在建设公司上班，没一起过来”，关晓晴顿了顿，回答道，“倪洱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苏樱和李慕花面面相觑，这倪洱哪去了，居然连关晓晴都不知道。 在众人的簇拥下，关晓山抬腿阔步走进山情大厦。 这里跟他上次离开的时候别无二致，文泰来接手以后还没来得及改头换面，就被王远光和赵义安把他的人赶了出去，所以从内到外的布置，还是原来关氏的风格。 “晓山，要不要去办公室看看”，王远光一边陪在关晓山身侧，一边笑眯眯地问道。 “也好，离吃晚饭时间还早”，关晓山扭头招呼道，“金叔，到我办公室坐坐吧”。 原来金志杰也被倪洱邀请过来了，这次能夺回山情股份，金志杰是功不可没，既被关晓山提名为董事，更被他视为座上宾。 各部门的主管回到了各自的办公楼层，关晓山、“山情六君子”、关晓晴和金志杰坐电梯来到了十五楼。 十五楼办公区已经恢复成关晓山离开前的模样，文泰来在这里办公的痕迹已被全部抹去，唯一的不同就是现在的十五楼空无一人，倪洱、叶小凡的审计室、方瑜的总裁办都不在。 关晓山让其他人先在会议室坐下，自己回到了原先的办公室，看着熟悉的办公室、一尘不染的桌面和地面，关晓山感喟良久，五个月了，终于又杀回来了！ 等心情平复下来，关晓山慢步走进会议室，在正中央的座位坐下。 王远光恭恭敬敬地汇报道，“晓山，倪大秘、叶课长和方秘书的办公室都整理好了，明天他们都可以搬回来了”。 关晓山沉吟片刻，说道，“把这里的办公区重新布置一下，恢复到我任总裁前的样子”。 在座的山情人一愣，关晓山任总裁之前的样子？ 那就是倪洱到山情集团上班之前的时候，十五楼只有三个人，关晓山、韩济和叶小凡，韩济是关晓山的秘书，叶小凡是接待秘书。 “晓山，这是什么意思？”，关晓晴看大家一脸迷糊，率先发问。 “以后设立董事长办公室，十五楼有三间办公室就可以了，其他人留在建设公司，不需要过来了”，关晓山轻描淡写地说道。 贺敏也发现关晓山突然变得如此有主见，试探着问，“是不是倪洱和方瑜调回来就可以了？” 关晓山侧过脸来微笑着对贺敏说，“小姨，是孟紫君和方瑜”。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关晓山绕着圈子说话，是想把孟紫君留在身边。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收复失地（二） 关晓晴又不解了，“倪洱不调回山情大厦吗？” “不啊”，关晓山用不容置否的口气说道，“怎么，不可以吗？” 关晓晴从没见过弟弟这样的口吻，一下子愣住了。 王远光连忙打圆场，“当然可以，晓山马上就是山情股份的董事长，人事变动当然是董事长说了算”。 关晓山跟着说道，“既然我妈让倪洱在山情建设负责，那他就好好管理山情建设吧，山情股份的事就不劳烦他参与了”。 听关晓山的语气，他和倪洱“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组合即将拆散了。 “那小孟来山情股份任什么职？”，作为管人的人事部部长，关晓晴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孟紫君担任董事长办公室主任”，原来关晓山早有计划。 “她资历尚浅，怎么能一过来就担任这样的要职？要提拔董事长办公室主任，也应该是方瑜啊！”，关晓晴不依不饶。 “我觉得孟紫君可以”，关晓山的口气很坚决。 关氏姐弟罕见的争吵，一触即发。 明眼人都知道，一个是为了倪洱抱不平，另一个是为孟紫君谋职位，矛盾的焦点都是各自心中所爱。 贺敏看不下去了，立刻出言制止这姐弟俩，“晓晴、晓山，你们争什么？金总还在这里，你们这样合适吗？” 关晓晴撇撇嘴，不再说话。 金志杰笑意吟吟，“没事，没事，都是一家人，有事情可以慢慢商量”。 王远光一看时间，六点多了，起身招呼道，“晓山，金总，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下去吃饭吧，人事任职的事情我们新一届董事会明天开会再定，可好？” “好”，关晓山也想自己是不是操之过急了，转头对金志杰说道，“金叔，那我们下去吃饭吧”。 说完，王远光引路，关晓山领着众人来到了山情大厦一楼的宴会厅。 宴会厅里宴开五席，山情股份的董事会成员、高管一桌，其余各部门管理人员四桌。 席间，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唯一不开心的是关晓晴，她依稀记起上一次在这里开宴席还是山情股份顺利上市的祝酒会，那次因为文泰来的缘故，她还喝醉了在洗手间里，是倪洱把她从洗手间里扶出来的… 想着想着，她对倪洱的思念之情格外强烈，实在忍不住，跑出宴会厅给倪洱打去一个电话。 “倪洱，你现在在哪呢？”，电话接通，关晓晴关切地问道。 “我现在在海化市”，电话那头的倪洱答道。 “你不是回河西吧，怎么又跑到海化去了？”，关晓晴惊讶地问道。 “一言难尽，等我回来再说，股东大会的结果不出所料啊，你们都去山情大厦了吧？”，倪洱对江城这边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股东大会还算顺利，现在正在大厦吃饭”，关晓晴情绪低落着，嘱咐倪洱在外面自己小心，便挂了电话。 回到席上，关晓山特意问关晓晴，“姐，倪洱现在在哪？” 关晓晴一脸不高兴，“你都不知道，我哪会知道？” “你刚刚不是给他打电话吗”，关晓山笑着说。 关晓晴顿时哑住了，又不好否认，只能老老实实回答，“他在海化市”。 “海化市？”，关晓山心念一动，跟海化市有关联的只有那个交通肇事者房小虎，正在海化市的监狱服刑。 关晓山不动声色，继续和前来敬酒的山情股份的管理者碰杯。 晚宴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大部分人都已喝得醉意醺醺，关晓山带着几分酒意对王远光说，“王哥，我今晚就住在憩园，怎么样？有没有问题？” 王远光一愣，万万没想到关晓山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马上冲苏樱招招手，把苏樱叫到跟前，问道，“小樱，晓山要住在憩园，你去问问后勤课房间里面还能不能住人了？毕竟晓山快五个月没有回来住了！” “好嘞”，苏樱满口答应下来，蹦蹦跳跳出了宴会厅。 几分钟后，苏樱回来跟王远光汇报，“王总裁，后勤课课长程辉说了，憩园关总、关部长的房间下午全部打扫好了，晚上住一点问题都没有！” “程辉？”，关晓山一皱眉头，这个名字好熟悉，“他今晚没有来参加晚宴吗？” “他有事没有来”，王远光含含糊糊地答道。 “他怕是不敢来吧”，关晓山毫不客气地说道，“当初是不是他开门把文氏的人放进来的？” “就是他”，苏樱马上答道。 关晓山冷哼一声，坐在对面的赵义安也听到了他的话，脸色顿时变难看了。 眼看主桌的气氛要变得尴尬起来，王远光又端起酒杯来直打哈哈，“晓山，金总，山情股份过去的五个月走了弯路，以后在晓山的带领下会越来越好！” “对、对”，董彦刚和毕玉华都端起酒杯跟着帮腔。 李盛勇也端起酒杯，朝关晓山使眼色，意思是第一天回山情大厦，别搞得人家下不了台。 关晓山端起酒杯，却径直走到赵义安面前，言辞恳切地说道，“赵叔，我要感谢你，不是你和王哥的话，山情股份的事业部、采购部、营销部都被别人裁减了，是你保住了我们山情股份几百人的饭碗，我敬你！” 说完，关晓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这一举动让赵义安措手不及，脸一阵白一阵红，呐呐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说着，同样仰头喝完了杯中的酒。 “我关晓山言而有信”，关晓山放下手中的酒杯，大声宣布道，“对以前的事，我说既往不咎，那就是不再追究，请大家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我们上下同心，一起努力，把山情股份做大做强！” 关晓山这一番话，给在座的管理者都吃了一颗定心丸，这中间有部分中途接受文泰来领导的人，包括王远光、赵义安、董彦刚和毕玉华在内，内心一直惶恐着，唯恐关晓山秋后算账。 酒宴散了后，关晓山送走了金志杰，便和关晓晴来到了憩园的宿舍。 果真如苏樱所说，虽然程辉曾经是个叛徒，但接到关晓山要重回山情大厦的通知后，还是很用心地把关晓山和关晓晴的房间给整理了一番，尤其是关晓晴的房间，照以前的习惯，给她摆进了一些鲜花，这倒让关晓晴感到很意外。 回到自己的房间，关晓山一下子从醉意中清醒过来，马上给倪洱打去电话。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歧路（一） 接到关晓山的电话，倪洱把房小妮的事情和盘托出，也把自己的想法说了，想利用这次机会促使房小虎反水，把车祸的真相交代出来。 关晓山暗喜，连连叮嘱倪洱，要好好做房小妮的思想工作，让她去探监的时候把自己受到的委屈毫不隐瞒地全部说与房小虎，让房小虎替她报仇雪耻。 结果如关晓山所愿，在房小妮泪水涟涟的悲伤模样前，房小虎一直坚固的思想防线崩溃了，他选择了一条可能会加长刑期的路：举报文泰来。 别的在押犯人举报，是戴罪立功，可以减刑；而房小虎不一样，他举报文泰来一手制造了交通事故，实际上是故意杀人罪，作为从犯和执行者，不但不会减刑，还可能会在原来交通肇事者的基础上加重刑罚。 狱方对房小虎的举报很重视，马上跟江城检方联系，把举报内容进行了通气。 之后，江城市检方将按照法律程序，调出房小虎交通肇事者的卷宗，对此次交通肇事案重新展开调查。 二日后，倪洱回到江城市。 倪洱像往常一样到山情建设公司，一进写字楼就感觉跟往常不一样，到了八楼，郝晓晓正托着脑袋在发愣。 “晓晓，你发什么呆啊？”，倪洱问道。 郝晓晓抬头一看，高兴起来，“师哥，你回来了啊！” “嗯”，倪洱环顾了一下八楼内外，“冷清了是吧，是不是他们都回山情大厦了？” “是啊”，郝晓晓羡慕地说道，“师哥，你什么时候搬，我也想去山情大厦上班！” “我？”，倪洱苦笑一下，关晓山给他打电话的时候绝口不提回山情大厦的事情，如果要他搬，肯定早就说了。 “你就安安心心在这上班吧！你是山情建设公司的员工，不是山情股份的员工，明白吧？”，倪洱说道。 “谁说的”，郝晓晓嘟起嘴，“孟紫君都过去了！” 这倪洱就无法跟她解释了，只好安慰郝晓晓，“你真的想去的话，我跟关晓晴打个招呼，把你调过去”。 “师哥去我就去”，郝晓晓呵呵一笑。 “那就乖乖呆着吧，我不去”，倪洱一句话掐灭了郝晓晓的希望。 待在自己办公室里，倪洱把山情股份股东大会之后的事情梳理了一遍，猜到关晓山这次真的是想“单飞”了，与以前不同的是，他的身边有一个孟紫君。 过了一会，郝晓晓打来内部电话，告诉倪洱，韩部长请他去开会。 来到八楼会议室，韩济、郑有为和叶小凡正在等着倪洱。 “倪洱，过来坐”，韩济指着身边的位置，热情对倪洱说道。 倪洱笑着点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直接走到中间的位置坐下。 韩济接着说，“倪洱刚刚回来，建设公司这边的情况我先说一下，昨天关总裁把李部长、关部长、贺部长、方瑜和小孟他们都调回了山情大厦，临走前把建设公司的分工做了调整，现在我跟大家传达一下，公司的日常工作由倪洱负责，我和老郑的工作不变，市场部由叶小凡负责，人事由金娅楠负责，财务由贺部长另外安排人”。 金娅楠就是关晓晴的助理，一直担任人事部长助理之职，这次算是独当一面了。 韩济说完转头问倪洱，“倪大秘，这样的安排你还满意啊？” 倪洱大笑，“这公司是关家的，我就是个打工的，哪有什么不满意的，这样安排挺好啊！” “只是”，倪洱话锋一转，正色道，“既然我们不掺合山情股份那边，那我们就把建设公司搞好，即便是同一个法人的公司，也是独立核算的”。 郑有为一愣，惊讶地问道，“倪大秘，怎么会是同一个法人？” 倪洱直截了当地说道，“山情建设和山情股份的法人都会是关晓山”。 设计院的法人不是孟紫君吗？ 韩济、郑有为和叶小凡都不了解个中详情，各自猜测。 倪洱又问了一遍建设公司近期的工程推进情况，跟郑有为商定要抓紧时间推进山情建设新标准。 又问叶小凡，“小叶，你到市场部时间也不长，现在一个人负责没问题吧？” 叶小凡乐呵呵地说道，“倪洱，我又不是一个人，我审计室的人可是一个人都没放，我要把她们全部培养成销售精英！” 倪洱赞道，“你这转型可以，从总裁办秘书到审计室课长，现在又是市场部经理了，真是全能啊！” 叶小凡笑得合不拢嘴，“倪洱你就不要夸我了，我压力很大的！” 碰头后开完，等郑有为和叶小凡离开会议室，韩济特地问倪洱，“是不是有点失落？” “失落什么？”，倪洱一愣，反问道。 韩济感同身受般说道，“就像关总裁那时候把我安排来设计院一样，你留在了他的身边，而这一次没有调你回山情大厦，他的身边换成了孟紫君，是不是有点失落感？” 倪洱哑然失笑，“你这比方打的，再说你是你，小孟是小孟，怎么比啊？” “我那时候是技不如你，我可是心服口服”，说这话的时候，韩济确实是打心眼里佩服倪洱。 “都是工作需要”，倪洱谦虚地说道，“照你这么说，我跟小孟比，也是技不如人了…” “小孟？”，韩济嘿嘿一笑，“她有什么能力超过你的？床技吗？” 一听这句玩笑话，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有什么高兴的事？笑得这么开心！”，突然，门口传来关晓山的声音。 韩济一转头，果然是关晓山，马上止住笑，迎上前去，“关少，你怎么来了？” 关晓山佯装不悦，“你个韩济，好大的胆子，怎么现在我都不能来了！连倪洱还没发话呢！” 说着，关晓山快步走到倪洱面前，紧紧握住倪洱的手说道，“听说你回来了我就马上赶过来，这几天辛苦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倪洱微笑道，“总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 经倪洱这么一说，关晓山也感觉自己有点造作了，撒开倪洱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来，我们坐下说”。 再看看韩济，关晓山说道，“韩济，去把门关上，你也坐下来听听吧”。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歧路（二） 韩济关上会议室的门，倪洱把从河西回来后遇到的事情前前后后讲了一遍。 “什么？文泰来是个虐待狂？”，韩济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趾高气昂的文泰来还有这么阴暗的一面。 “很稀奇吗”，关晓山颇有些意料之中的感觉，“他本来就是个伪君子，这样看来，还是个衣冠禽兽”。 “而这次文泰来踩到一颗地雷上了”，倪洱继续说道，“那个小姑娘是房小虎的亲妹妹，只有激怒了房小虎，他才可能揭发文泰来”。 “那现在呢？”，韩济听得有点急不可耐，连忙问道。 “据房小妮所说，他哥答应了，会向狱方举报”，倪洱答道。 关晓山脸色凝重，严肃地说道，“在事情没有真相大白之前，尤其是现在没有强有力的证据的时间，我们一定要保密，不要走漏任何风声，如果让文泰来起了防范之心，那就算调查的话也会困难许多”。 “对”，倪洱表示同意，“如果房小虎举报了，只是人证，检察院那边还要重新取证，不是三五天的时间就能出结果的，我们只能保持密切关注”。 知道事关重大，韩济笑着对关晓山说，“关少，我的嘴巴一向很紧的”。 关晓山随即答道，“我只是提醒一下，这件事就我们三个人知道，倪洱，你还得去找一个人…” “找谁？”，倪洱很好奇。 “文贵山”，关晓山说出了一个让倪洱和韩济都颇感意外的名字，因为这个名字很久没有人提到过了。 “好”，倪洱一口答应下来，至于找文贵山干什么，他知道现在时机还没到。 “说完这个，我们再说说工作吧”，关晓山话题一转，开始说重掌山情股份之后的发展问题。 虽说他现在把孟紫君带在身边，但公司经营方面的事，孟紫君是没有什么主意的，没辙之下还得过来听听倪洱的想法。 但关晓山不想表现得那么明显，他让韩济先说。 韩济一愣，无助地看着关晓山，不好意思地说，“关少，我真没想过山情股份的事情，你问我也是白问…” 关晓山点点头，转头看向倪洱。 倪洱想了想，便说了自己的建议，“山情股份先召开董事会，把管理层定下来，然后把山情股份和山情建设的业务先合并再分离”。 “什么叫先合并再分离？”，关晓山问道。 “就是把两家公司的业务全部列出来，摆在一起，重合的业务合并掉了，至于合并后的业务归谁，两家进行公司协商，由承担业务的公司出资收购被合并方的业务资产”，倪洱娓娓道来，“包括人员、资金等，都要分清楚”。 经倪洱这么一说，关晓山和韩济都明白了，就目前而言，山情股份的建筑分公司和山情建设工程业务就是重叠的，还有采购部的部分业务，也是类似的。 至于人员，交叉任职、双重任职，在倪洱看来，也是不合适的。 到底是倪洱，对公司管治的看法还是一如既往地高瞻远瞩，关晓山自愧不如。 “还有一件事，对山情上市公司更重要”，倪洱郑重其事地说道，“这次好不容易拿回董事会，山情集团要保住对山情股份的绝对控制权，就必须制定‘毒丸计划’，防止泰来基金恶意收购的事情再发生”。 “毒丸计划？”，关晓山对这个舶来品的名称很熟悉，但操作层面他从来没有接触过。 而韩济对这个几乎是一窍不通。 “在国内，上市公司实施毒丸计划的很少，而在欧美甚至港股市场，这很常见”，倪洱解释道，“毒丸计划，也叫股东权益计划，就是为了保护控股股东地位的，防止别人的恶意收购”。 “那山情股份怎么制定这个毒丸计划？”，关晓山刨根问底了。 “我的建议是，实施双重毒丸计划，一是增发毒丸，二是人员毒丸”，倪洱答道。 韩济挠挠头说道，“倪洱，你能不能说简单点，让我听明白点”。 “OK”，倪洱理了一下思路，把这个所谓的双重毒丸计划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他以山情股份现有股权为例，泰来基金股权占比34%、山情集团占比31%，但这次股东大会上山情集团以压倒性优势取得了董事会的控制权，作为山情股份的创始人，关家有理由制定毒丸计划。 增发毒丸，就是以35%的占股比作为临界点，一旦泰来基金在二级市场上再收购1%的股权，触发“毒丸计划”，则其余股东有低价收购山情股份增发股票的优先权，这个计划有着明确的排他性，就是通过低价的定向增发降低泰来基金的股权比例，提高他的收购成本。 而人员毒丸，是要山情股份的全体中高级管理人员共同签署协议，在山情股份遭受恶意收购的时候，只要有任何一名管理人员在收购后被降职或免职的时候，全部管理人员将集体辞职。这个计划既保住了山情股份的管理层，也彰显了全体管理人员与山情股份“共进退”的气节。 只要董事会表决通过这个双重毒丸计划，文泰来再想通过在股市上翻江倒海吞并山情股份的话，难如登天。 听倪洱说了大半个小时，关晓山犹如醍醐灌顶，思路一下子清晰了，高兴地说，“听倪洱一席话，我就是不虚此行了，我这就回山情大厦召开董事会，把这个计划推行下去”。 韩济留关晓山吃饭都被他拒绝了，思路大开的他急急忙忙赶回了山情大厦。 “看吧”，韩济打趣道，“就算没调你去山情大厦，关少还是离不开你！” 倪洱笑而不语，心想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 关晓山回到山情大厦，马上让方瑜给金志杰、武小惠打电话，通知他们下午到山情大厦参加董事会。 接到方瑜的电话，武小惠一口回绝了，现在山情股份是关晓山当家作主，她怎么能背着文泰来去参加董事会。 而金志杰就乐见其成了，很干脆地答应下来，在下午来到了山情大厦。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歧路（三） 下午，关晓山组织召开新一届山情股份董事会会议，董事会成员金志杰、李盛勇、王远光、赵义安、贺敏悉数到场，唯一缺席的是泰来基金的代表，武小惠。 唯一可能有不同意见的董事缺席会议，关晓山的议题自然是畅通无阻，顺利通过。 关于人事问题，会议达成了三项决议，其一，推选关晓山担任山情股份董事长，免去文泰来董事长职务；其二，任命李盛勇为山情股份行政部部长、贺敏为财务部部长，王远光继续担任总裁职务，赵义安担任事业部部长职务，不再担任副董事长职务；其三，成立董事长办公室，孟紫君担任办公室主任。 这三个议题表决通过后，关晓山又多说了一句，“在这里我提议一下，方瑜一直担任总裁办秘书，对总裁办的工作很熟悉，我建议由方瑜担任总裁办主任，王总裁你看呢？” 王远光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你一回来就往我身边安插钉子…，可脸上也不好表现出来，想想第一次开会不好拒绝，笑着说，“小方是董事长一手培养起来的，过来做总裁办主任我是求之不得呢！” “那好”，关晓山点点头，继续说，“那我开始说下一个议题，有个制定毒丸计划的方案，大家先看一下”。 这时，孟紫君把打印好的“毒丸计划”方案文稿发到每个参会的人员手里。 关晓山把倪洱的那一套“双重毒丸”计划又如法炮制地讲解了一遍，参会的人听了不住点头。 关晓山讲完，金志杰插话道，“晓山，你这个方案真不错，以后上市公司就稳如泰山了，想得挺周到！” 关晓山答道，“金叔，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紫君也出了不少点子…” “啧啧…”，关晓晴笑着说，“我们紫君还是贤内助呢…” 坐在旁听席的孟紫君的脸都快红到脖子了，有几分羞涩更有几分不安。 董事会会议很快结束，关晓山带着孟紫君去了大厦十五楼，关晓晴回到十四楼的人事部，李盛勇回到十楼的行政部，各就各位，山情股份的各项工作正式驶入正轨。 另一边的山情建设公司，倪洱全面接管了关晓山丢下的工作，山情股份的工程已经全部竣工，省建集团江城分公司的八个项目和文氏集团的三个项目全面铺开，他每天是从写字楼再到工地，忙得不亦乐乎。 没过几天，就有人给倪洱找事了。 赵义安突然打来电话，很客气地问道，“倪大秘，现在晓山又担任山情股份的董事长了，你从我建筑分公司借走的人是不是应该还给我了？” 倪洱自然不愿意，委婉地回道，“赵部长，这不合适吧，现在所有的人全面扑在下面的工程上，人都不能撤走的，从建筑分公司来的人我都统一管理了，既然建筑分公司很久没开张了，我建议你另起炉灶吧！” 赵义安一听急了，“凭什么啊，我的人都被你搞走了，我现在可是光杆司令啊！我可不管，给你一个星期时间，把我的人还给我！” 啪嗒一声，赵义安把电话挂了。 挂了电话，赵义安气咻咻地坐电梯来到十五楼关晓山办公室，一屁股坐下来嚷嚷道，“晓山，你现在是山情股份董事长了，可不能不管我的事业部啊！” “赵部长，这是怎么了”，关晓山气定神闲地倚靠在办公椅上，悠悠地问道。 “我要把建筑分公司重新搞起来，刚刚给倪洱打电话要人，那可是我分公司借到建设公司的人，但是那个倪洱呢，居然不认账了”，赵义安气势汹汹地说道。 “这个我了解，山情建设现在的工程量比较大”，关晓山解释道，“让他这个时候把人撤回来，确实比较难”。 “可我怎么办啊？我这事业部还剩什么了？”，赵义安一向老谋深算，这次却没有忍住，“晓山，我和王远光同意支持你，是有条件的，希望你不要过河拆桥”。 “你这是什么话”，关晓山淡淡地说，“我又没有降你们的职，你的副董事长职务是个虚衔，如果你要的话，我可以再给你任命”。 “我不要做什么副董事长”，赵义安直截了当地说道，“我要建筑分公司恢复正常，事业部恢复正常！” “也好”，关晓山一挑眉毛，严峻地说道，“我跟关部长说一声，重新给你把建筑分公司的人招齐，你们事业部就二次创业吧！” “重新招人？”，赵义安一百个不愿意，“都是新手，再培训，什么时候能开工啊？我现成的人在山情建设，为什么不能调回来？” “还有个方案”，关晓山又说道，“把建筑分公司裁减了，你们现在有业务吗？有山情建设在，建筑分公司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赵义安气得快要炸了，如果把建筑分公司都裁减了，那他手底下还剩下什么？ “晓山，你这是卸磨杀驴啊！”，赵义安忿忿不平地说道，“也不用这么刻意吧？” 关晓山冷笑一声，“我说了既往不咎，以前的账不想提，现在有两个方案，你可以选一下，要么重新招人，要么把分公司关了，至于把山情建设的人调回来，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再说那些工人在那边干得好好的，他们可愿意回来吗？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赵义安无计可施，想着关晓山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如果那些工人不愿意回来，光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那也是白搭。 他长叹一声，颓然对关晓山说，“也罢，晓山，就依你，给我招人吧，我重新来过…” 再来到王远光的办公室，赵义安长吁短叹不已。 了解了事情经过，王远光安慰道，“老赵你就知足吧，卸磨杀驴的是文泰来，他还在的话你连事业部都没了，还得去文氏集团上班，做别人的副手，你愿意吗？” 赵义安沉默不语，前门拒狼、后门进虎，他始终是一个打工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文氏集团办公大楼内，文泰来看着山情股份董事会决议，脸色很难看。 功亏一篑！ 他仅仅做了四个多月的山情股份董事长，就被半路杀出的金志杰来了一招“无间道”，泰来基金丢掉了山情股份董事会的控制权。 再想破局重新掌控山情股份，何其困难，关氏不会在同一块石头上被绊倒两次，这不，“毒丸计划”应运而生。 庞俊平不甘地说道，“小文总，这个毒丸计划明显就是针对我们的，设了一个35%的临界线，要不要我们想办法再召开临时股东大会推翻他？” “没用的”，文泰来摇摇头，“现在金志杰在他们那边，他们手里的筹码比我们多，再加上这个毒丸计划，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在二级市场抢筹了，只能等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歧路（四） 比眼睁睁看着山情股份公布“毒丸计划”方案更让文泰来揪心的，是那不知所踪的房氏父女。 前段时间被倪洱在山情大厦十六楼打伤的“江城五虎”中的大虎、二虎和三虎已经痊愈出院，正无所事事的时候接到了文泰来的电话，再加上四虎，兄弟四人一起来到了文泰来办公室。 文泰来不能明说自己把房小妮给玷污了，拐弯抹角地安排大虎和二虎去海化市第一监狱探一探房小虎的口风，让三虎和四虎去房小虎老家看看房老头和房小妮有没有回去。 于大虎好生奇怪，问道，“文总，这老头和小丫不是安排在总部搞绿化的吗？怎么突然就走了？” “就是说啊”，文泰来故作惊讶，“他俩走得匆匆忙忙的，连声招呼都不打，我不放心，所以叫你们去找找，也算是对小虎兄弟负责…” “对对对”，四虎连声答应，他对那晚在山情大厦十六楼的事情还心有愧意，自己这个当哥哥的，真不该对兄弟的亲妹妹动歪脑筋，有违道义啊！ “那，文总，我们就不多说了，现在就出发”，二话不说，于大虎领着兄弟三人，兵分两路，分别赶赴海化市监狱和房小虎老家。 到了海化市第一监狱，于大虎到登记处办理了申请探监手续。 这次房小虎多了个心眼，接到通知有人来探视他，特意问了来人是谁。 一听到于大虎的名字，房小虎拒绝了，拒绝的理由是此人与自己举报的案情有关联，不宜探视。 事关案件，狱方直接按回避原则进行处理，给于大虎一个“本月探监期已过，请等下月再申请”的回复。 这个回复有点模糊，于大虎搞不清是每月固定的探视时间错过了还是规定的探视次数已经用完了，看着一身戎装、表情冷峻的狱警，他不敢多问，悻悻离开了监狱。 外面等着的二虎看于大虎很快出来了，纳闷地问道，“大哥，这就完了？” “什么完了”，于大虎没好气地说道，“根本就没见着，回去，回江城！” 那一边，三虎和四虎辗转几百公里终于找到了房小虎的老家，不曾想，也是扑了个空，房小虎家大门紧锁，里面空无一人。 向左邻右舍打听，都说足足有三四个月没见到过房老头和房小妮了，大概三个多月前，一个光头的胖子开车来把房氏父女接走。 光头的胖子？ 三虎、四虎一想，不就是他们的大哥于大虎吗？ 两个人没辙，给文泰来打电话汇报了一下，也开车返回江城。 在离开海化市的路上，于大虎开着车，跟一辆挂着江城牌照的警车擦肩而过。 看到警车，副驾驶座位上的二虎有点胆战心惊，惊讶地说道，“咦，大哥，刚刚开过去的是江城市的警车，江城警察跑这么远来抓人啊？” “你个没文化的怂货”，于大虎骂道，“那是公安局的车子吗，你又不看看清楚，明明是检察院的车子，检察院是专门抓贪官的，哪里轮得到你！” 二虎乐了，“还是大哥见多识广，连公安局的车和检察院的车都分得这么清楚！” 于大虎嘿嘿一笑，“笨蛋，车身上写着检察院三个字，你自己不看！”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开车往江城方向走，而刚刚跟他们背道而驰的那辆检察院的警车，要去的地方正是于大虎刚刚离开的地方——海化市第一监狱。 接到狱方的案情通报，江城市检察院很重视，马上调集人手重新侦查此案，特地派了两名检察官，赶赴监狱提审房小虎。 监狱审讯室里，面对两名检察官，房小虎倒也坦然，既然打定主意替妹妹报仇，自己就一五一十地把交通事故的前前后后全部回忆复述了一遍。 据房小虎坦白，当时文泰来是故意把他开除掉，然后暗中遥控他。按照事先的部署，他提前驾驶一辆大货车在一个十字路口等待，根据手机上的信号提示，看到一辆小车过路口的时候，突然超速冲过去，迎头撞上去。 检察官问：“什么样的信号提示？” 房小虎老老实实地说道，“文泰来叫人给了一个手机给我，打开一个软件，上面有个会移动的红点点，说是那个车子的位置”。 两个检察官相视一看，明白了，是GPS定位系统，肯定是装在了关山情的车上。 房小虎的供述完了，但据他所说，所用的手机已经被文泰来销毁了，肇事车辆和路口的录像当时都是交通事故的证据，都还保存着，但佐证不了房小虎的供词。 对于文泰来而言，坏消息是接踵而至。 大虎、二虎先回到文氏集团，文泰来听大虎说在监狱吃了个闭门羹，他也吃不准海化市的监狱具体是个什么规定。 第二天，三虎、四虎也无功而返。 房小虎见不到，房老头、房小妮找不着，文泰来心神不宁，冲四个人摆摆手，无奈地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有事再找你们！” 于大虎他们刚出办公室，文泰来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心绪不宁。 “咚咚咚”，又响起了敲门声。 文泰来不耐烦地吼道，“不是让你们先回去吗？怎么不走？” 一睁眼，门已经被打开了，大楼保安带着一个穿着制服、戴着大盖帽的警察站在门口。 文泰来一个激灵，马上从椅子上蹦下来，慌乱地问道，“这、这是什么情况？” 保安为难地说，“小文总，这是检察院的法警，非要亲自把传票送给你…” 文泰来急忙跑到门口，心虚地问道，“警察同志，什么传票？” 保安自觉地闪到一边，门口的法警客气地回道，“这位小同志讲错了，不是传票，而是传唤通知书，请问你是文泰来吗？” “是、是”，文泰来心里直打鼓，强作镇定地回答，“我的文泰来，请问有什么事？” 法警先出示了自己的警察证，然后递给文泰来一张纸，上面果然写得是《传唤通知书》。 再一看传唤通知书的内容，文泰来只觉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歧路（五） 传唤通知书上白字黑字写着：（送达）文泰来，根据刑事诉讼法第六十三条规定，为侦查相关案的需要，传唤你于八月十八日上午十时到达江城市检察院，接受询问。 刑事，而不是民事，这二者有着天壤之别，文泰来又何尝不知道。 跟过来的庞俊平紧张地问道，“非去不可吗？” “是的”，刚刚说话还很客气的法警语气马上严肃起来，“我这是书面传唤，如果不按通知要求去检察院的话，下次来就是拘传了”。 不知道法警什么时候离开的，文泰来拿着传唤通知书，大脑一片空白，靠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遣退了保安，庞俊平关上门，小心翼翼地问道，“小文总，是房小虎的妹妹报案了吗？” “不是”，文泰来摇摇头，“如果是那丫头报案，来找我的应该是公安局的，而不是检察院的”。 “那是？”，庞俊平不敢猜，这是刑事案件，显然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能力。 就一天的时间，对于文泰来来说无异于一种煎熬，为了应付检察院的讯问，他不停查阅相关法律，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庞俊平提议他去找何墨茹，文泰来犹豫了半天，终究不敢去，因为那两件事，无论哪一件，都是触犯了刑法，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敢惊动自己的外公。 省建集团江城建设分公司的工地上，倪洱正和郑有为一起，对一间间样板房进行质量验收。 在郑有为的带领下，江城建设公司承建的工程都是自成一体，执行的都是山情标准，成为了整个建筑行业的标杆。 检验了几栋楼的样品房，郑有为已经是汗流浃背，看倪洱气定神闲的，脑门上一滴汗都没有，仿佛这个炎炎夏日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倪洱，你不热吗？”，郑有为好奇地问道。 倪洱看着郑有为挥汗如雨的样子，笑着说，“心静自然凉，郑经理，不急，慢慢来…” 两个人又走到下一栋刚刚建成的楼房，继续查看样板房。 正忙着，倪洱电话响了，掏出手机一看，关晓山来电。 倪洱接了电话，“嗨，关董事长，怎么这么有空啊？” “别跟我开玩笑”，关晓山的语气里透出一股喜悦，“你在哪呢？现在有没有空，马上来山情大厦！” “我和老郑在工地上”，倪洱优哉游哉地答道，“还真没空”。 “倪洱，我真有事，快过来”，关晓山急不可耐，一个劲地催着倪洱。 倪洱收了电话，冲郑有为一摊手，“不好意思啊，老郑，我得收工了，关大少爷有急事找我”。 郑有为听到是关晓山的声音，马上说，“那你快去吧，别让关董事长久等了，这边我再看看”。 倪洱开着自己的宝马车，二十分钟后，抵达山情大厦。 一下车，走进大厦，一种久违的感觉扑面而来。 两年前，倪洱来到这座大厦应聘面试，两年时间过去了，中间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直到现在，他在这里已无立锥之地。 一楼的保卫和接待人员一见到倪洱，纷纷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就像久别重逢的故人一样，格外亲热。 倪洱跟他们一一点头致意，然后坐电梯直接来到了十五楼。 出了电梯，倪洱一看十五楼的格局，恍如隔世。 十五楼的布局面目全非，已经回到了他初到山情大厦时的样子，他的独立办公室、审计室办公室已经踪迹全无，已经恢复成健身房和KTV房，就好像他从没在十五楼上过班一样。 “倪大秘！”，方瑜满脸绽笑地跑了出来，“你搬回来啦？” 倪洱自嘲地笑笑，“这里还有我的办公室吗？” 方瑜左右看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好像没有了…” “就是啊”，倪洱笑着说，“现在这里是小孟当家吧？” 方瑜脸上掠过一丝不悦，旋即又笑着说，“倪大秘，其实我马上也不在这里上班了”。 倪洱一惊，“怎么突然要辞职？” “不是”，方瑜解释道，“董事长把我调到总裁办当主任，所以过两天就去王总裁那边了…” “好事啊！”，倪洱赞道，“职务升了，工资也会加，小方，好好干！” 又聊了几句，倪洱问关晓山是不是在办公室，方瑜摇摇头，指了指KTV房，说道，“小孟也在里面”。 这间KTV房的隔音效果挺好，在外面根本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倪洱轻轻推开KTV的房门，关晓山正在和孟紫君唱着一首情意绵绵的情歌。 两个人正沉浸在情歌对唱中，四目相对，根本没注意推门进来的倪洱。 等他们唱完，音乐一停，倪洱啪啪啪地鼓起掌来。 关晓山和孟紫君惊诧地转头一看，居然进来了一个人，正是倪洱。 孟紫君俏脸一红，低着头快步走出了KTV。 “来了也不出个声”，关晓山嘀咕了一句，和倪洱一起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会，孟紫君端了一杯茶进来，放到了倪洱的面前。 “你们谈”，孟紫君自觉地退出了关晓山的办公室，带上了门。 “关董事长，有啥急事啊，这么急？”，倪洱笑着问道。 关晓山听着倪洱叫他为董事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也说不出来。 “上来看到自己的办公室都没了，不会有什么想法吧？”，关晓山故意问道。 “我的办公室可不能给你和佳人情歌对唱哦…”，倪洱风趣地回道，巧妙地化解了这个问题。 “呵呵”，关晓山跟着笑了起来，“找你绝对是很重要的事，上次拜托你的事，有没有什么眉目？” 倪洱一想，知道是什么事了，答道，“文贵山的联系方式找到了，但外人打电话他不会接的，只有他家里人打才会接”。 “那有没有办法跟他通上话？”，关晓山说着话，眼神里满是渴望。 “有啊”，倪洱笑着说，“我们的董事，武小惠，既是山情集团的老员工，也是山情股份的新董事，董事长发个话，她应该会帮这个忙吧！” “得了吧，你个倪洱”，关晓山笑骂道，“她能听我的，我还找你干嘛啊！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出面，还得你去啊！”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歧路（六） “找文贵山，究竟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倪洱问道。 关晓山脸色凝重，沉声说道，“房小虎反水了，检察院已经找文泰来去讯问了”。 “来得这么快？”，倪洱连日来一直忙于山情建设的事，没有特别留意这件事，他有点惊讶地问道，“这么敏感的消息，晓山你是从什么渠道而来的？” “那文泰来能在我身边安排个武小惠，那我也可以买通他身边的人，只要肯花钱”，关晓山胸有成竹地说。 倪洱顿时明白了，关晓山暗地里做了不少工作，果然跟两年相比，让人侧目相看。 依关晓山所说，次日上午，倪洱再次来到山情大厦关晓山办公室，给武小惠打电话，让她来山情大厦一趟。 武小惠百般推辞，说是今时今地，她不方便再来山情大厦了。 倪洱只得使出杀手锏，告诉武小惠事关文泰来和文贵山，她必须来一趟。 说到自己的哥哥和父亲，武小惠还是紧张的，鼓足勇气从文氏销售公司来到山情大厦。 关晓山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悠然看着倪洱给武小惠打电话，稳坐钓鱼台。 等武小惠敲门进来，倪洱和关晓山都哑然失笑。 武小惠穿了一身黑色的连衣裙，还戴了一个大大的遮阳帽，帽子一拉下来，几乎遮住了她的脸。 “怎么了，小惠，还怕大厦里的人看到你啊”，倪洱故意问道。 武小惠讪笑着回答，“外面太晒，挡太阳的”。 关晓山说道，“武小惠你现在是我们山情股份的董事，只要你想来，我随时欢迎！” 武小惠看到关晓山还是有点紧张，不安地问道，“关董事长，找我来有什么事？” “很严重的事”，关晓山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文泰来已经被检察院带走接受调查了”，倪洱接着说道。 “什么？”，武小惠大吃一惊，“怎么可能，我哥不是一直在文氏集团总部？” “不信？”，关晓山眉毛一挑，不屑地说道，“你现在给你哥打电话看看呢”。 此时，已经过了十点。 武小惠不相信倪洱的话，马上掏出手机，拨通文泰来的号码，却是关机。 再打，还是关机。 武小惠急了，马上一个电话打给聂无双，接通了。 “无双，小文总呢？”，武小惠焦急地问道。 “小文总，我不知道”，聂无双一点都不着急，语气平和，“这两天我都没见到他，找他有急事啊？” “就是有急事”，武小惠心慌慌，对聂无双说，“能不能帮我找找！” “肯定不在总部大楼里，今天早上都没过来”，聂无双肯定地说，“要不你打电话给庞俊平问问，他一直跟着小文总的”。 武小惠马上一个电话甩给庞俊平，劈头盖脸问道，“我哥在哪？” 庞俊平被武小惠问愣了，“你哥？” “文泰来啊，他人在哪？”，武小惠也顾不得掩饰兄妹关系了。 “小文总啊，他、他…我不知道啊”，庞俊平说话支支吾吾的。 武小惠直接问道，“你们是不是在检察院？快说啊！” “你怎么知道的？”，庞俊平吃惊地反问道，他和文泰来已经很小心了，俩个人一早悄悄地开车到检察院，跟谁都没说，结果武小惠还是知道了。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这样说我哥真的是在检察院了，他犯什么事了？”，武小惠恨不得现在自己赶过去。 “什么事我和小文总也不知道，只有等他从里面出来才知道”，庞俊平无奈地说，即使他猜到是什么事，也不敢说。 这个时候的庞俊平正坐在车里，车在检察院门外等着。 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武小惠挂了电话，无辜地看着倪洱，颤声问道，“我哥到底犯什么事？” “什么事？”，没等倪洱说话，关晓山抢先声色俱厉地说道，“不瞒你说，据内部消息，你哥涉嫌故意杀人罪，被检察院拘留了！” “啊…”，武小惠惊得目瞪口呆，打死她也不敢相信关晓山的话，“什么？”，她抖抖索索地说，“我哥怎么会？他杀谁了？” “谁？我家老爷子！”，关晓山一拍桌子，厉声说道。 啊！ 关山情的车祸发生后，多多少少在坊间有被谋杀的猜测，现在从关晓山的嘴巴里说出来，惊得武小惠从沙发上瘫坐到地板上，呐呐自问，“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发了一会愣，武小惠如梦初醒，向着关晓山苦苦哀求，“关董事长，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哥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只要你肯放过我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虽说一直以来文泰来对武小惠半冷半热，但毕竟是她的亲哥哥，现在身陷囹圄，她不得不出言向关晓山求情。 “你？”，关晓山摇摇头，“你来解决不了问题？” 武小惠听出了关晓山话里有话，继续问道，“那要谁来？” “要你的父亲，也是文泰来的父亲，亲自来，我这边才有回旋的余地，还要快，检察院那边定案也就这一两天的时间，你看着办…”，关晓山冷冷地说道。 “好、好”，武小惠挣扎着站起身来，蹒跚地离开了关晓山办公室。 倪洱看着武小惠出门的样子有点凄惨，略有不忍，问关晓山，“晓山，检察院那边还在办案，现在找文贵山怎么谈？而且文泰来只是接受讯问，不一定会拘留”。 “我知道”，关晓山淡淡地说，“我就是要诓一下文贵山，就看看他心疼不心疼他这个宝贝儿子了…” 出了山情大厦，武小惠在楼下徘徊了片刻，拨通她妈妈武思慧的电话。 新西兰南岛。 文贵山牵着武思慧的手，走在瓦卡蒂普湖边，平静的湖水犹如一面镜子，倒映着岸边的山脉和树木。 “小武，你知道这个镇子叫什么名字？”，文贵山笑着问武思慧。 武思慧偏着头，露出少女般的可爱笑容，好奇地说，“什么名字？” “这就是皇后镇”，文贵山介绍道，“你就是我的皇后，所以来了新西兰我一定要带你来这里！” 武思慧的心里像是灌了蜜糖一样，甜腻了，整个人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幸福得像个女王。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歧路（七） 三三两两的旅人在湖边漫步，文贵山携手武思慧远离喧嚣的城市，享受这难得的雅静。 一阵手机铃声从武思慧的提包里响起来，把她从甜蜜的沉醉中拉了出来。 武思慧不悦地说道，“什么人这个打电话过来，真是大煞风景！” 文贵山眯着笑看着，眼睛里尽是柔情蜜意。 一看是女儿的电话，武思慧的口气马上变了，“哦，是小惠的…” 接通电话，武小惠在电话那头哽咽地说道，“妈，哥出事了！” “你哥？”，武思慧也惊到了。 文贵山一把抢过武思慧抓着的手机，急促地问道，“小惠，你哥出什么事了？” “我哥早上被检察院的人带走了，说是涉嫌故意杀人罪”，武小惠听到文贵山的声音，心里略微好受一点，赶紧答道。 “故意杀人罪？”，文贵山心里咯噔一下，又问道，“杀什么人？” “说是关山情，就是关山情出的那个车祸，不知道怎么扯到了我哥身上…”，武小惠接着把到山情大厦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完武小惠的话，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文贵山感觉到这是关晓山给他下了一个套，他不能上当。 于是，文贵山交代女儿，“小惠，你去回复关晓山，我在国外呢，赶不回来，你哥的事就公事公办”。 武小惠犹如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失望地说道，“你们不管哥哥了吗？” 文贵山轻松地说，“小惠，你放心，你哥肯定没事的！” 收了电话，武思慧一脸困惑地看着文贵山，问道，“山哥，不能不管小斌啊！” “管”，其实文贵山已经心急如焚，马上说道，“走，我们回去拿东西，准备回国！” “回国？”，武思慧秀眉微蹙，“你不怕何墨茹…” “小斌的事要紧”，文贵山一边说着，一边心里盘算着，小斌的事还要向何墨茹求助呢。 那边在江城的武小惠又在山情大厦下面踯躅了一会，咬牙又进了大厦，坐电梯到了十五楼关晓山的办公室。 “关董事长，不好意思，我刚刚打了电话给我爸，他在国外没办法回来，我哥的事他也有心无力”，武小惠如实地把文贵山的话对着关晓山说了一遍。 “不回来？”，关晓山略感意外，没想到文贵山居然置自己的儿子于不顾。 带着满腹的忐忑，武小惠再次离开了关晓山的办公室。 “真是想不到啊”，关晓山冷笑着说，“文贵山居然是个缩头乌龟，压根就不敢回来”。 “不见得”，倪洱说道，“我猜文贵山会回来”。 “确定？”，关晓山知道倪洱的判断一向准确，但还是想知道他的理由是什么。 “凭直觉”，倪洱笃定地说，“晓山你想请君入瓮的话，就交给我来办”。 关晓山二话不说，就把自己原来设想的计划告诉了倪洱。 倪洱说道，“文贵山也是个老江湖了，不会给武小惠带过去的几句话唬住的，如果要给他挖坑，还得重新计划”。 地球那一边，文贵山已经拉着武思慧坐车去机场，订了最近的那班飞机，直飞广州，再从广州转机江城。 历时十二个多小时，文贵山和武思慧乘坐的飞机才降落在广州机场，这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 在机场候机厅里，武思慧哀怨地看着文贵山说道，“山哥，我屁股都坐痛了”。 文贵山安慰道，“回江城的飞机是七点的，快了…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都什么时候了”，武思慧白了他一眼，“还有心思开玩笑”。 排队登机的时候，有两个穿着白色短袖衬衫的男子走在了文贵山的前面。 验机票的时候，文贵山无意间看到前面两个人提着的皮包上印着“江城市检察院”的字样。 更巧的是，那两个人正好坐在了文贵山的后排座位上。 文贵山多了个心眼，坐下来示意武思慧靠着椅背睡觉，自己也佯装要睡觉，故意把座椅放低一点，竖起耳朵来听后面两个人的交谈。 一个人说，“大清早的，就让我们赶回去，困死了”。 另一个说，“没办法，院长非常重视这个案子，这套设备要在今天用起来”。 “也是”，先说话的那个人又说道，“那小子通不过测谎的话死定了…” “听说他家里有点背景”，另一个人跟着说，“有没有可能翻案呢？” “说是他外公是省里的谁谁谁”，又是第一个说话的那个人的声音，“但是铁证如山的话他有什么背景也不管用，再说原告也不是吃素的，在省里市里也有不少关系，一心要搞死他的话，怕他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坐在前面的文贵山听得一身冷汗，这俩人说的人，不就是文泰来吗？而原告，那就是关家了。 后面的两个人说话声音越来越低，文贵山已经听不清，脑门上全是汗。 好不容易熬了一个多小时，飞机到了江城。 文贵山叫醒武思慧，匆匆忙忙出了机场，打车直奔市检察院。 到了检察院门口，文贵山一眼看到了文泰来的车，走近一看，庞俊平正在车里打瞌睡。 文贵山敲了敲车窗，庞俊平睁开眼一看，吓坏了，急忙打开车门，语无伦次地说道，“文、文总，您怎么回来了？” 文贵山问道，“小斌怎么样了？进去多久了？” 庞俊平满脸的疲惫，有气无力地答道，“我和小文总昨天十点钟来的，根据规定，讯问二十四小时，今天上午小文总就可以出来了”。 文贵山一看手表，已经九点了，离十点还有一个小时，那就等着吧。 他和武思慧前脚坐进文泰来的车子，后脚就看到同坐飞机的那两个男人坐车到检察院门口停下来，从车上搬下一个箱子，两个人搬着箱子进了检察院。 文贵山更加确认了这两个人的身份，心里更加恐慌。 好不容易捱到十点钟，却迟迟不见文泰来出来。 又过了十分钟，文贵山忍不住了，推开车门，说道，“走，我们去接小斌”。 三个人到检察院警卫室一问，傻了眼，里面传出来的通知是：延长文泰来的讯问时间，从二十四小时延长到四十八小时，并且暂时不接受探视。 文贵山眼前一黑，几欲晕倒，那两个的人对话不停在他脑中盘旋：在劫难逃、在劫难逃…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歧路（八） 庞俊平和武思慧一左一右把文贵山扶出了检察院。 回到文泰来车上，文贵山缓过神来，细细想了想，对庞俊平说，“庞部长，你先送我回家，再把小武安顿好，明天这个时候再过来接小斌”。 武思慧脸色顿时黯淡下来，露出几分不舍，无奈地点了点头。 文家大宅。 看到文贵山开门进来，家佣惊喜地说道，“老爷回来了…”，随即跑到了何墨茹的房门外叫道，“夫人、夫人，老爷回来了…” 何墨茹正在房间里小睡，听到家佣的叫声，先是一惊，而后怒从心头起，马上穿衣服下床。 来到客厅，文贵山正接过家佣泡好的茶水，就如同一个来做客的客人。 “你来干吗？这里不欢迎你！你回到那个狐狸精身边去！”，何墨茹一见文贵山，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 文贵山心平气和地抿口茶，任凭何墨茹疾风骤雨式的指责。 等何墨茹安静下来，文贵山平静地说，“小斌出事了，我不得不回来”。 “小斌出事？”，何墨茹眼一瞪，“他能出什么事？你以为他和你一样吗？” “是真的”，文贵山放下茶杯，看着何墨茹说道，“我有必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吗？我特地回来，就是想请老爷子帮帮忙，疏通一下”。 “那具体什么事情，你总得告诉我吧”，何墨茹听这话，文泰来确实摊上事了。 “这事非同小可，小斌毕竟是你十月怀胎生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吧？”，文贵山问道。 何墨茹顿了顿，恨恨地说道，“明明是你和那个狐狸精干的好事，现在让我来收拾烂摊子，文贵山啊文贵山，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被何墨茹骂得狗血喷头的文贵山哑口无言，为了救出自己的儿子，他只能忍气吞声。 文贵山把文泰来可能涉及关山情车祸案的来龙去脉跟何墨茹说了一遍。 犹如听故事一样的何墨茹，没想到电视剧里的情节居然发生在了自己的身边。 “要老爷子怎么做？”，何墨茹问文贵山。 “只要老爷子跟江城市检察院、法院系统的主管领导打个招呼，点名小斌的身份”，文贵山说道。 “我看你也是老糊涂了”，何墨茹白了文贵山一眼，“检察院办案对你的祖宗十八代恨不得挖出来，你觉得他们会不知道小斌的家庭背景？” 文贵山一拍脑袋，对对，是自己急中忘智了，差点适得其反，如果这个时候让老爷子去打招呼，未免更让人生疑。 “你在飞机上还听到什么了？”，何墨茹暂时收起自己的脾气，帮着文贵山分析。 “还说原告也不是吃素的，在省里市里也有不少关系，一心要搞死他的话，怕他这次是在劫难逃了”，文贵山对这句话记忆犹新。 “这就是重点”，何墨茹说道，“如果原告穷追不舍的话，小斌真的涉案的话，那就是凶多吉少了！” 文贵山心里恍然大悟，难怪关晓山会通过武小惠的渠道找到他，肯定是想借此事讹诈自己。 本来他已经识破了关晓山的意图，不会上当，但如今文泰来面临牢狱之灾，如果谋杀罪坐实的话，那就不仅仅是坐牢那么简单了。 一时间，心乱如麻的文贵山头皮发麻，文泰来是他唯一的儿子，而且是来之不易的独生子，他怎么能见死不救？ 按理说，涉嫌谋杀罪，即使取得原告谅解，法律也不会轻纵，但不管怎么样，文贵山也要搏一搏，先把关晓山摆平再说。 文贵山诚恳安抚了何墨茹几句，表示搞定了文泰来的事情之后，再回来了结他和武思慧的事，肯定给她一个交代。 何墨茹也不想跟他多纠缠，冷着脸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文贵山马上打电话给庞俊平，问武思慧有没有安顿好。 得知武思慧已经在酒店里住下，文贵山松了口气，又让庞俊平跟关晓山联系，约他找个地方见面。 片刻工夫，庞俊平回电话来，说关晓山现在在山情大厦，等着文贵山过去。 文贵山叹口气，自己是关晓山的叔叔辈，因为文泰来的事，现在被一个小辈牵着鼻子走。 山情大厦。 看到庞俊平的来电号码，关晓山向坐在对面的倪洱竖起大拇指。 听庞俊平说了文贵山的邀请，关晓山语气生硬，说自己不会离开山情大厦，如果文贵山想见自己的话，就来山情大厦吧。 倪洱笑笑，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新西兰飞国内的航班一天就四班，而且昨天那个点的，只有广州的，再从广州飞回江城，飞机上文贵山遇上的那两个人，正是倪洱事先安排的。 “嘿，文贵山上钩了！”，关晓山挂了电话，兴奋地对倪洱说。 “他来了怎么谈，晓山你自己决定吧，我就不参与了”，这两天倪洱一直留在山情大厦，陪在关晓山身边，连孟紫君看着都心生郁闷。 下午，文贵山在庞俊平的陪同下来到了山情大厦。 关晓山把谱摆足了，端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看着文贵山进门，也只是欠了欠身。 文贵山脸色很难看，直接在沙发上坐下来。 “文总，好久不见”，关晓山心不在焉地打招呼。 “晓山，我刚从国外回来，就是昨天在电话里说的事，我是为了小斌来跟你谈的”，文贵山开门见山地说道。 “谈？”，关晓山悠悠说道，“怎么谈？” “怎么谈都行”，文贵山一咬牙，等着关晓山开价。 关晓山看了看文贵山边上的庞俊平，淡淡地说道，“有外人在，我没办法跟你谈”。 文贵山一转头，“俊平，你在外面等”。 庞俊平圆乎乎的脸涨得通红，站起身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文贵山又说，“你出去吧，我没事的”。 “嗯”，庞俊平不情愿地离开了关晓山的办公室。 一出门，倪洱正站在隔壁方瑜的办公室门口。 “庞部长，过来坐坐”，倪洱招呼道。 庞俊平躲不过，讪笑着走进方瑜的办公室。 倪洱热情地给他递上一杯茶，说道，“庞部长不容易啊，跟着文总、小文总鞍前马后的，文家对你不薄吧？” 庞俊平不明白倪洱此言何意，含含糊糊地答道，“还行吧，倪大秘你也不是吗，你拿着秘书的钱，干着总裁的事，关家对你不也那样吗？” “我不一样，我不会吃里扒外”，倪洱呵呵一笑，目光犀利地看着庞俊平。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歧路（九） “吃里扒外？”，庞俊平困惑地看着倪洱，“这种事情我也干不出来啊！” 看着庞俊平的反应，听着他的心跳频率，倪洱的观察不亚于一台测谎仪，基本能确定跟关晓山里通外合的不是他，是另有其人，那会是谁呢？ 关晓山办公室内，文贵山问道，“晓山，你父亲的事，我很遗憾，但人死不能复生，我希望你能网开一面，不要一味追究…” 关晓山冷笑着说道，“文总、文叔，死的是我爸，不是文泰来的爸，现在你怎么说都可以！” 听着关晓山这么直白的讽刺，文贵山脸色铁青。 关晓山继续说道，“再说现在还在案情审查阶段，等结果出来我们再谈也不迟啊！” 文贵山急了，“晓山，那可不行，本来讯问是二十四小时，现在已经延长到四十八小时了，我怕再审查下去小斌就出不来了！” “你也知道他出不来了啊！”，关晓山勃然大怒，“他出不来了，他就是我的杀父仇人，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文贵山脸上冷汗直冒，昔日笑面虎的风采荡然无存，用商量的口吻说道，“晓山，你消消气，就算小斌做错什么，现在让他坐牢也挽回不了什么是不是，要不，你提要求，我照做，我补偿你们！” “好”，关晓山疾声道，“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别后悔！” “是的”，文贵山肯定地答道，“绝不后悔”。 关晓山按了一下桌上的内线电话，说道，“紫君，把材料拿进来”。 一分钟后，孟紫君敲门进来，把一份材料摆放在文贵山面前。 文贵山一看，赫然入目首先是一行标题：山情股份股权转让协议。 再看正文：为深化山情股份与文氏集团合作，拟共建销售公司、贸易公司，同时将泰来基金持有的山情股份股权全数转让给山情集团。 文贵山看了个大概，苦着脸对关晓山说，“晓山啊，泰来基金是小斌自己注册成立的，我没有插手过，他这个主我做不了…” 关晓山一摊手，笑笑，“没关系，你做不了这个主，那我们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 “别啊”，文贵山连忙说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关晓山一口拒绝了。 “好、好”，文贵山没撤了，“我把庞俊平叫过来问一下”。 再把庞俊平叫进来，文贵山详细问了泰来基金的印章在哪，庞俊平回答说财务章在他手里、行政章在聂无双那。 对外签协议的话，还需要法人印鉴，再一问，文泰来的印鉴和电子签名庞俊平都有。 “那不就妥了”，关晓山说道，“关总，你同意的话我们晚上就举行签约仪式，怎么样？” “好”，文贵山一口答应，“也希望你言而有信！” “没问题”，关晓山也是信誓旦旦，“那晚上七点，在山情大厦一楼大厅，举行合作协议签订协议，希望文总早点来！” 等文贵山和庞俊平离开了山情大厦，倪洱回到关晓山办公室，问他和文贵山谈得怎么样。 关晓山指了指茶几上的协议，“倪洱，你也看看吧”。 倪洱草草翻看了一遍，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晓山，你不会因为这个协议，就放过文泰来吧？” “不会”，关晓山满不在乎地说，“我就是诓一诓文贵山，这个协议是小孟临时搞的，没来得及给你看…” 倪洱心知肚明，事先给自己看的话，关晓山是怕他反对。 “我已经设计帮你把文贵山钓上钩了，但你不能跟他做交易，否则我怎么对得起房家小妹？”，倪洱说得很慎重。 “对对”，关晓山只点头，“你的心情我了解，房小妮的仇一定要报，一定要让文泰来把牢底坐穿，你就放心吧！” 这个时候，关晓山还不敢跟倪洱翻脸，因为把文贵山诓住，只剩下二十个小时不到了，飞机上所说的测谎仪都是子虚乌有，如果文泰来明天十点从检察院出来，那文贵山就会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 这之后还想取证的话，还得指望倪洱。 文贵山带着庞俊平马上回到文氏集团，收齐了晚上签约所需的权证、印章和印鉴。 文贵山亲自出面，又联系不上文泰来，聂无双只能乖乖把泰来基金的印章交给庞俊平。 庞俊平有点担心地问文贵山，“文总，我们就这样跟山情签约了？” 文贵山不耐烦地问道，“你是不是不想小斌出来了？” 庞俊平吓得不敢多问了。 当晚七点，山情大厦一楼宴会厅。 关晓山早有安排，宴会厅内悬挂着“山情集团-文氏集团合作协议签约仪式”的横幅，不仅邀请了江城市最权威的律师事务所作为鉴证方，还邀请了江城电视台经济栏目组的摄制组到场拍摄。 文贵山、庞俊平、聂无双代表文氏集团和泰来基金依约到达签约现场。 第一份协议，由王远光和文贵山分别代表山情股份和文氏集团在合作协议书上签字，双方共同出资成立贸易公司和销售公司，由山情股份负责新公司的日常管理，统筹山情和文氏两家房地产公司的原材料采购和产品销售。 第二份协议，由关晓山和庞俊平分别代表山情集团和泰来基金签约，泰来基金将所持山情股份股权按当日股市收盘价折让20%出售给山情集团，所售费用在一年内付清。 当日，山情股份股价为1.92元，在上次分红后，股价已经回调越过了发行价，折让20%后是1.536元，泰来基金持有34%的山情股份，约有4.53亿股，作价6.958亿元。 庞俊平看着这折价的幅度，手中的签字笔沉重无比，他真不敢签这个字。 在文贵山威严的目光下，庞俊平战战兢兢地在授权代表的位置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再在法人代表的位置盖上文泰来的印鉴。 “合作愉快！”，手拿两份合作协议，关晓山心满意足地跟文贵山握手。 文贵山握着关晓山的手，面对电视台的摄影机，强颜欢笑。 庞俊平的心里是七上八下，他不知道第二天文泰来从检察院出来后，他该如何向文泰来交代。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歧路（十） 参加签约仪式的聂无双左顾右盼，却没见到倪洱的身影，好生奇怪，山情集团这么重要的场合，这个倪洱居然没来。 下午，嘱咐完关晓山不要跟文贵山做交易后，倪洱便离开了山情大厦，在大厦里待久了，他明显感觉到孟紫君的态度逐渐冷淡了。 回到山情建设公司，郝晓晓告诉他，下午关晓晴来过公司，好像是清点核实在山情建设上班的员工。 看来，关晓山决定采纳他上次的建议，把山情股份和山情建设的人员分开来。 “师哥，关部长走的时候很不高兴呢”，郝晓晓一脸坏笑地看着倪洱。 倪洱无所谓地问道，“怎么不高兴了？” “她特地来找你，我说你去山情大厦了”，郝晓晓说道，“结果关部长脸色就变了，嘴里嘀咕着，你去山情怎么不去找她，你是不是没跟她打招呼啊？” 倪洱无奈地笑了，他一忙起来就顾不上别人，这两天一直跟关晓山待在一起，真没想起来去找关晓晴。 “不过，师哥，不是我说你，你和关部长是怎么回事啊？”，郝晓晓忍不住说道。 “什么怎么回事？”，倪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是说你和关部长的关系”，郝晓晓一句话点明，“山情的人都以为你们是情侣，你是关家的乘龙快婿，结果你俩就是若即若离的，师哥你说呢？” 倪洱顿时觉得燥的慌，郝晓晓的话不无道理，连关晓晴的妈妈贺芳都把女儿托付给自己了，但自己就是找不到那种始终把关晓晴放在心头的感觉。 “这个…这个…”，倪洱说不出个所以然，“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管得还挺宽！” 倪洱只能选择避而不答。 回到办公室，想着郝晓晓的话，倪洱的眼前却不断浮现出小倩的身影，回忆起那两晚在医院和小倩单独相处的情形，跟与关晓晴独处时云泥之别，顿时让他纠结不已。 第二天，文贵山坐车亲自到检察院门外等文泰来，他盘算好了，如果证据不足，文泰来安然无恙放出来更好，如果文泰来涉案，就马上走老爷子这条线，打通关节，关家已经不追究，只要原告不穷追不舍，检方那边工作会好做一些。 十点整，文泰来衣冠楚楚、一脸轻松地走出检察院。 文贵山喜出望外，大步迎上前，“小斌！” 文泰来听到父亲久违的声音，一看正是文贵山，惊讶地问道，“爸，你怎么回来了？” “你出这么大的事，我能不回来吗”，文贵山已经恢复了笑面虎的模样，一脸的笑意吟吟。 文泰来横了一眼父亲后面跟着的庞俊平，责问道，“不是说不要惊动我爸的吗？” 庞俊平连忙辩解，“小文总，不是我告诉文总的”。 “你就不要为难庞部长了，还真不是他说的”，文贵山感慨道，“要不怎么说一奶同胞呢，你有事你妹妹都急成什么样了，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小惠？”，文泰来更觉意外，“她怎么知道我的事？她又不在总部”。 “没事就好，回去再说”，文贵山说着话走回了车里。 “我能有什么事”，文泰来轻描淡写地说道，“配合调查而已，在里面吃得好、睡得好”。 等回到文氏集团办公大楼，文泰来说话就没这么轻松了。 一听庞俊平说把山情股份的股权全部转让了，文泰来暴跳如雷，大声骂道，“你个白痴，谁让你签约的，经过我同意了吗？” 庞俊平低头斜眼看着边上坐着的文贵山，不敢做声。 文贵山劝道，“小斌，是我安排的，我也是替你解决后顾之忧，只要把关家的纠葛了了，那关山情的交通事故他们就不会再追究了，你也就没有牢狱之灾了”。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文泰来的想象，他一心伺机再争夺山情股份的控股权，这下倒好，父亲把他持有的山情股份股权全部转让给了关晓山，还是折价百分之二十，明面上也是亏了1.7395亿元，这是真金白银啊！ 文泰来真是气急了，罕见地冲文贵山发起火来，“爸，你给关晓山骗了！关家是没本事让我坐牢的，我在里面也是什么话都没说！你怎么这么单纯啊，人家随便说几句就信啊！” 文贵山问道，“你在里面有没有被测谎？” “测什么慌啊？”，文泰来气咻咻地答道，“我又不是杀人犯，他们凭什么给我测谎？他们根本就没有证据！” 文贵山心一凉，难道自己在飞机遇到的那两个人所说的不是文泰来的案子？ 文贵山不甘心地再问，“他们没证据怎么把你的讯问时间从二十四个小时延长到四十八个小时？” “检察院办案就有这个规定，我哪知道，你们怎么能那么心急，就不能等到今天我出来吗？”，文泰来已经欲哭无泪了。 “文总也是为了救你，才会低声下气地去求关晓山”，这时，庞俊平小声帮文贵山解释道。 听到庞俊平的这句话，文泰来更是怒火中烧，冲文贵山吼道，“爸，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怎么能去求关晓山？我们怎么能向关家低头！” 文贵山立刻恼羞成怒，拍着沙发站起来，厉声问道，“小斌，我就问你，你直接告诉我，关山情车祸的事是不是你安排的？如果跟你没关系，检察院找你干什么？你敢不敢跟我说实话？” 文泰来一不做二不休，脖子一梗，大声回道，“是的，关山情是我派房小虎开车撞死的，房小虎就是个顶包的，怎么样，没有证据，谁能把我怎么样？” “既然房小虎帮你顶包了，都过去这么久了”，文贵山痛心疾首，继续问道，“那检察院为什么又找你？” “因为房小虎在监狱里举报我”，文泰来神色自若地答道。 “举报你？为什么这个时候才举报你？”，文贵山想不通。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文泰来不再理直气壮，因为房小妮的事毕竟比较下作，他说不出口。 “可能是房小虎想立功减刑吧”，庞俊平插话道。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歧路（十一） “立功减刑？”，文贵山反问一句，“他这样还能减刑？” 文泰来和庞俊平都沉默了，如果举报查实的话，房小虎想靠这个理由减刑明显是站不住脚的，毕竟他是车祸的制造者。 文贵山长叹口气，“老关啊，我一直以来想取代你，但我从没想过置你于死地啊！对不住啦…” 文泰来振振有词地说道，“父亲，在商言商，是你教导我的，做大事者不拘小节…” “这是小节吗”，文贵山叹息道，“商业手段怎么样都行，但不要害人性命啊，我们和关家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吧？” 那就是我不择手段了，文泰来看着父亲哀切的表情，似乎是兔死狐悲，自顾自暗想，沉默不语。 庞俊平伺立在侧，看着文家父子唇枪舌剑，不敢再插嘴。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过了一会，敲门声响起。 文泰来不耐烦地叫道，“谁啊？” “小文总，是我”，门外传来聂无双的声音。 “进来！”，文泰来瞥了父亲一眼，大声说道。 聂无双推门进来，看到文贵山也在里面，再看看文泰来，欲言又止。 文泰来正在气头上，不客气地说道，“有什么事直接说！” “小文总，上次在办公楼前后转悠的那个男人又出现了…”，聂无双答道。 “什么男人？”，文泰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上次，戴着墨镜和口罩的那个…”，聂无双解释道。 文泰来心一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个形似倪洱的家伙，鬼鬼祟祟的，又来做什么？ “父亲，那我去看看”，文泰来向文贵山说了声，不等文贵山回答，便领着聂无双出了办公室。 “什么人？你可知道？”，文贵山问庞俊平。 庞俊平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文泰来和聂无双来到保卫的监控室，向鑫正守在里面。 “向队长，人还在吗？”，聂无双问向鑫。 “小文总、聂秘书，人刚刚走，好奇怪的”，向鑫答道。 “奇怪什么？”，文泰来问道。 向鑫把前面监控的录像调出来，让文泰来自己看。 只见一个戴着墨镜和口罩的男子散步一样走进文氏集团办公区，在办公楼前面站定，然后向入了定一样，站着一动不动，既看不清他墨镜后面的表情，也看不出他纹丝不动是在做什么。 足足有二十几分钟，在聂无双到文泰来办公室的当口，视频里的男人突然动了，又施施然离开了文氏集团办公区。 “神经病，傻逼”，文泰来看着这男人无来由的举动，忍不住骂出声来。 聂无双陷入了沉声，视频里的男人外形很像倪洱，但他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究竟是干嘛，她是百思不得其解。 视频里的这个男人的确是倪洱。 获悉文贵山第二天会去接文泰来，倪洱便早早开车跟在了文贵山的后面，把他们父子在检察院门外重聚的情景尽收眼底。 倪洱一路向跟，一直跟到文氏集团办公大楼。 等文氏父子和庞俊平进了大楼，倪洱悠闲地独步到楼下，然后立定身形，把全身力道贯注双耳，极力倾听文氏父子在办公室里的对话。 所有的对话，是那么的震撼，却又是那么的不出意料。 倪洱把他们对话听完，牢牢记住三个人的话音和口气，气定神闲地离开了文氏集团。 回到山情建设公司，倪洱把自己办公室门反锁，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音频制作软件，按照记忆，自己先行模仿文贵山、文泰来和庞俊平三个人的话音，把对话的过程制作出来。 然后，倪洱通过技术手段，对三个人的每段话进行微调，通过对音色、音调和音量的调整，三个人的对话如同现场录制一样，惟妙惟肖。 倪洱用录音笔把这段音频复制了一份，然后离开山情建设公司，驱车来到山情大厦。 “晓山，重大收获”，一见关晓山，倪洱便向他报喜。 关晓山认真听完录音笔里的音频，咬牙切齿，吐出四个字：不打自招！ “这下文泰来是无所遁形了，证据确凿”，倪洱也长吐了一口气。 “就这样把他抓了未免太便宜他了”，关晓山的双眼里冒出仇恨的怒火。 “那你想怎么样？”，倪洱问道。 “现在我有了这个实证，我要让文泰来家破人亡！”，关晓山下了很大的决心。 “只要你想”，倪洱肃色答道，“我猜得不错的话，文贵山马上会找你的…” 倪洱的话音刚落，关晓山的手机响了。 关晓山一看，惊讶地发现正是文贵山。 关晓山接通电话，传来文贵山忿忿的声音，“晓山贤侄啊，你怎么能坑我？明明小斌已经没事了，你还骗我签什么协议，把山情的股权都骗过去了？” 关晓山不以为然地回答，“文总，谁说文泰来已经没事了？” 文贵山嘿嘿一笑，“警方都没证据的事情，单凭一个坐牢的地痞流氓一面之词，你觉得小斌会有事吗？” 关晓山冷哼一声，“不见棺材不落泪，文总，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就让你听听，什么是证据！” 说着，关晓山按了一下手里的录音笔的重播键，顿时倪洱录制的音频声音通过手机传到了文贵山的耳朵里。 简直是情景回放，三个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呈现了出来，尤其是文泰来那句，“是的，关山情是我派房小虎开车撞死的，房小虎就是个顶包的，怎么样，没有证据，谁能把我怎么样？” 文贵山再重新听一次，感觉字字诛心，后背冷汗涔涔。 听完音频，文贵山用颤抖的声音问道，“晓山、晓山，这是哪里来的？” 关晓山哈哈大笑，反问道，“文总、文叔，就是一个小时之前的事情，您老就忘了吗？这里面的声音您认不出来，还是装糊涂啊！” 文贵山已经感觉透不过气来，抖抖索索地说道，“晓山，是你文叔老糊涂了，有什么事我们再谈，这种东西不能拿出去的…” “谈？”，关晓山很爽快地答应了，“只要文总你愿意，我随时欢迎，我在山情大厦等着你！” 说完，关晓山马上挂了电话，电话那头的文贵山就像是被抽掉了灵魂一样，半瘫在座椅上。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歧路（十二） 倪洱没料到关晓山拿着他制作的音频，当着他的面跟文贵山摊牌，连个商量都没有。 关晓山却没想那么多，一心想着怎样继续讹诈文贵山，压根没有顾及倪洱的想法。 看到关晓山沉浸在胜利者的喜悦之中，倪洱不便多说，找个了借口，离开了山情大厦。 在返回山情建设的路上，倪洱反复想着文贵山、文泰来和庞俊平的那番对话，心念一动，给庞俊平发去一条短信：谨防文氏父子，大祸即将临头。 收到手机短信的时候，庞俊平正在文泰来办公室里，跟文泰来研究如何跟山情集团毁约，无暇翻看手机短信。 过了一会，文泰来接了一个电话，听声音应该是他父亲文贵山的。 听完电话，文泰来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马上收了话题，意味深长地对庞俊平说，“庞部长，你现在去销售公司查一下账，那边的账好像有点问题，你快点去！” “好”，庞俊平看文泰来脸色有异，以为销售公司财务出了什么问题，平时都是武小惠在那边负责的，账务真出现什么问题，他这个财务部长也脱不了干系，于是马上起身离开了文泰来办公室，下楼驾车直奔文氏销售公司。 把庞俊平支开的文泰来，来到父亲文贵山的办公室。 文贵山把关晓山电话里播放录用的事情说了一遍，文泰来顿时心里发虚、脸色发白，他也不会想到，自己办公室里的私密谈话会很快泄露出去，而且是泄密到对手关晓山那里。 “怎么回事？到底我们的对话怎么会到关晓山手里的？”，文贵山困惑地问文泰来。 文泰来首先想到的是以前自己安排人在关晓山办公室安装窃听器的事，难道有人在自己办公室安装了窃听器？ 他跟文贵山一说自己的分析，文贵山也觉得有这个可能，不过内部出了奸细，这个是肯定的。 要说奸细，文泰来宁愿相信是聂无双，而不是文氏集团的老臣庞俊平。 事不宜迟，文泰来又借故遣走了聂无双，叫来了自己信任的保安队长向鑫，让向鑫找了一套探测设备来，对文泰来、聂无双和庞俊平的办公室逐一检查。 结果一无所获，三个人的办公室里没有任何窃听设备。 文泰来又叫向鑫把庞俊平和聂无双的办公室细细搜寻一遍，看看能不能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结果还是毫无发现。 苦恼的文泰来待在文贵山办公室里，翻来覆去地想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有重大嫌疑的，只有这两个人，到底会是谁？ 而当时在现场的参与谈话的是庞俊平，聂无双并不在文泰来办公室里，如果泄密的是聂无双，那她是在获取了这段对话之后马上拆除了窃听设备，不排除这种可能。 文泰来又找来负责管理人员通讯服务的后勤人员，让她马上把聂无双、庞俊平这两天的手机通话、短信记录打印一份出来。 对着两份手机号码的通话记录和短信记录，文泰来带着向鑫逐一甄别，聂无双的还好，记录没几条，来往号码都是文氏集团的，而庞俊平的号码就多了一些，有内部的也有外部的，看到最近的一个短信号码，文泰来就发现了疑点，一核对，竟然是倪洱的！ 也就是说，文贵山刚刚和关晓山通了电话，倪洱便给庞俊平发了一条短信。 文泰来拍案而起，怒斥道，“这个庞俊平，看不出来，居然还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唉！”，文贵山痛心不已，想到跟随几十年的财务部长竟然背叛自己，内心一阵绞痛。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歧路（十三） 庞俊平到文氏销售公司门口，停下车，无意间看了一下手机，大惊失色。 谨防文氏父子，大祸即将临头。 此话何意？ 虽然庞俊平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心底还是升起一股寒气。 他疑疑惑惑地走进销售公司，武小惠正坐在办公室里发呆，居然没看到他进门。 “大小姐，想什么呢”，庞俊平强颜欢笑问道。 武小惠抬头一看是庞俊平，好奇地说，“庞部长啊，你怎么过来了？” “当时是小文总安排我过来的啊！”，庞俊平没想到武小惠不知道文泰来的安排。 “小文总？”，武小惠顿时眉开眼笑，“我哥出来了啊！” “当然”，庞俊平答道，“我来看看销售公司的账”。 “那你去财务慢慢看吧”，武小惠起身收拾包包，“我要出去了…” 说完，武小惠丢下庞俊平，开心地出门了。 庞俊平怏怏来到销售公司的财务，把近期的账簿翻出来看，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 走马观花看了半天，庞俊平想着还是回去复命吧，开车又回到了文氏集团。 一回到自己办公室，庞俊平发现了不对劲，自己的办公桌抽屉被动过，再打开笔记本电脑一查登陆日志，电脑也被动过。 庞俊平坐在椅子上，心情飘忽不定，倪洱发来的那条短信就像阴云一样，笼罩在他的心头。 这时，文泰来经过他的办公室门口，用阴沉的目光盯着他，看着庞俊平心里发毛。 庞俊平紧张地站起来，胖乎乎的脸有些发烫，想出口发问，但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本跟文泰来亲密无间的关系，现在变得好陌生。 当晚，文泰来很难得地陪文贵山一起回家吃饭。 这下何墨茹开心起来，连忙叫家佣多加几个菜，嘴里念叨着一家人很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文泰来主动开了一瓶红酒，对何墨茹说，“妈，很久没一起吃饭了，我陪您喝点酒…” 何墨茹笑得合不扰嘴，连声答应，“要的要的，妈今天高兴，来，喝点！” 等菜上齐了，何墨茹自顾自和文泰来碰杯喝酒，完全不搭理文贵山。 喝到兴奋的时候，何墨茹手舞足蹈地说道，“小斌，如果你今晚不回来，我就觉得你去陪那个女人吃饭去了，妈妈会很伤心的！” 文泰来心里跟明镜似的，淡笑着说道，“妈，你说什么呢，除了您之外，我就没陪异性喝过酒！” “嗯嗯”，何墨茹脸色潮红，醉意浓浓，“还是妈的好儿子，不枉妈十月怀胎生下你！” “妈，谢谢您！”，文泰来突然变得深情款款，频频向何墨茹示好。 “哎，对了”，何墨茹关切地问道，“你遇到的那事摆平了吗？” “妈，不说这事，不说，喝酒”，文泰来故意避而不答何墨茹的问话。 一旁的文贵山忍不住插话，“小斌，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你妈遮遮掩掩的，那么大的事，赶紧说给你妈听听！” “对对，小斌你快说”，何墨茹追问道。 借着酒劲，文泰来三分真七分假地开始演戏，他说自己被别人冤枉了，关家的人要借机把他整进监狱，让他生不如死。 “还无法无天了！”，何墨茹大怒，“小斌你说，要我怎么帮你？” “如果江城这边把我的案子压下来就好了”，文泰来很随意地说了一句。 “好”，何墨茹一口答应下来，“明天我就给你外公打电话，必须把你的案子压下来！” 文泰来心里一阵窃喜，又给何墨茹斟了一杯红酒。 江城大酒店豪华客房里，武小惠对着武思慧一阵左拉右拽，武思慧就是赖在床上不起身。 武小惠不高兴地翘起嘴巴，“妈，你太不公平了，非得我爸来你才有精神，好久没见你了，我们出去逛逛街好不好？” “不好”，武思慧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头疼，想睡会”。 “别啊，妈”，武小惠又叫道，“我下午特地早退来陪你，结果你就没下过床，我肚子咕咕叫了，我们出去吃饭好不好？” “不好、不好”，武思慧不耐烦地说道，“你爸不在，我什么都不想吃！” “哎”，武小惠哀叹一声，这个妈妈，比她更像大小姐。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往事如梦 武小惠终究没有拗过武思慧，只能叫了客房服务，点了酒店送餐。 这难熬的夜晚… 武思慧一口没吃，直愣愣地看着房间天花板，脑海中尽是和文贵山在新西兰的情形，她已经习惯了文贵山在她身边，乍乍分开，好不习惯。 武小惠也睡不着，忍不住问道，“妈，你知道王叔现在怎么样了？” 王自成？ 武小惠不提他的名字，武思慧几乎把这个人给忘记了。 她跟王自成朝夕相处了将近二十年，虽然没有肌肤相亲，却也是每日相见，没想到仅仅分开几个月，已全然不再想起他。 “他怎么样了？”，武思慧语气冷淡地说道。 “王叔搬家了，以前的那个家已经租出去了”，武思慧答道，“我打过几次电话，好像王叔不太高兴，已经好久没联系了”。 “没联系就没联系呗”，武思慧根本就无所谓，“我们也不欠他什么？” “妈，你们这么多年”，武小惠好奇地问，“就一点感情都没有？” “没有”，武思慧干脆地说，“他跟你爸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收了你爸的钱照顾我们，天经地义，我跟他怎么会有感情？再说我能看上他？” “嘿嘿”，武小惠笑了起来，“我爸也不帅啊？” “二十几年前你爸可帅了”，武思慧回忆道，“那时候又帅又豪气，后来没控制住才变胖的…” “哦”，武小惠恍然大悟，“妈，以前我一直不敢问，能不能给我讲讲你和我爸的事”。 以前每每问到这个问题，武思慧便会雷霆大怒，吓得武小惠不敢多问。 这次不一样，武思慧刚刚和文贵山从新西兰蜜月回来，那股幸福劲还没过去，于是她捋了捋思路，向女儿娓娓道来。 原来在二十年前，武思慧还是一名大学生的时候，偶遇到事业有成的文贵山，两人互生情愫，一来二去便发生了感情，她先是为文贵山生了个儿子，然后又为他生了个女儿，就是文泰来和武小惠俩兄妹。 “可是”，武小惠心里有一个更大的谜团，忍不住问道，“妈，可我听很多人说哥哥是何墨茹那个女人生的，那是怎么回事？狸猫换太子吗？” “呸！什么狸猫换太子！”，武思慧啐了一口，不屑地说道，“何墨茹她只是一个空壳而已，她根本怀不上孩子！” “这，这是什么意思？”，武小惠越听越迷糊。 武思慧叹口气，说道，“好吧，你也这么大了，迟早要知道的，今天妈妈就告诉你，你知道借种吗？” 借种？ 武小惠脸一红，这个词多多少少听说过，都是羞不可言的事情。 她点点头，跟着问道，“借种不都是男人没用，逼着自己老婆出去找别的男人那个那个吗？” “如果是女人没用呢？”，武思慧的目光炯炯有神，整个人突然变精神了。 “这个、这个…”，武小惠的脸更好了，支支吾吾地说，“妈，我真不知道”。 “那我来告诉你吧”，说起当年的事，武思慧异常亢奋。 原来她偶遇文贵山的机缘，恰恰是何墨茹创造的。当时文贵山和何墨茹已成婚四五年，一直苦于无法膝下无子。到医院一查，何墨茹先天性无卵子。 这一下犹如晴天霹雳，何墨茹还是贵胄之后，如果生不出孩子传出去，她的家族将颜面无存。 幸好科技发达，已经有了这方面的解决方法，那就是借卵子。 几经波折，何墨茹找到一个愿意捐卵并且符合要求的女大学生，正是武思慧。 原本何墨茹是不打算让文贵山和武思慧见面的，但是文贵山坚持不同意通过这种形式来生育。 迫于无奈，何墨茹便带文贵山和武思慧见了面，算是让他看看自己选的人还不错。 一见之下，文贵山很快转变主意，爽快地答应了此事。接下来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武思慧的卵子成功取出来并植入何墨茹体内，通过人工授精，何墨茹成功受孕，然后就是十月怀胎，直到生下文泰来。 “那后来呢”，听得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武小惠急不可耐，催着武思慧继续讲下去。 武思慧脸色羞涩起来，“小丫头，这么好奇？” “当然”，武小惠好奇心大起，“我想知道我是怎么来的？” 武思慧起身喝了口水，又陷入过往的甜蜜中去。 按照何墨茹和武思慧事先的协议，在何墨茹生下文泰来后，武思慧就得自动消失，从此不得出现在何墨茹的生活中。 开始武思慧也没当回事，拿了钱就回学校继续做她的好好学生，结果古怪的事情接连二三发生。 先是意图对她不轨的男生在校外被痛殴，被打之后见了武思慧就跟见了鬼一样，接着武思慧谈了一个男朋友，莫名其妙地就跟她分手了。 直到武思慧生日那天，这一切的古怪事件的谜底才揭开，原来始作俑者就是文贵山。 文贵山一直在背后默默关注着武思慧，先是打发了小流氓，然后用钱试探出武思慧的男朋友是个见钱眼开的势利小人，最后在武思慧的生日那天陡然现身，送给了她一份大礼。 自那以后，两个人开始热恋，到武思慧大学毕业，文贵山就把她安排到自己的公司上班，后来武思慧再次怀孕生下了女儿，纸包不住火，何墨茹忍无可忍之下跟文贵山撕破脸，把武思慧赶出了文氏集团。 碍于何墨茹的家庭势力，文贵山忍气吞声，把武思慧安排到了下面的售楼中心，又怕何墨茹继续迫害武思慧母女，于是花钱请了王自成做托，把武思慧娶了，并让她辞掉了工作，从此离开了文贵山的身边。 这就是文氏集团售楼中心流传的那个传说，售楼小姐卖房嫁给了客户，自己成了新房的女主人，说的就是武思慧，而那套房子，其实是文贵山送给王自成和武思慧的。 这就是文贵山和武思慧的爱情故事。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嫌隙丛生（一） 再后来的事情武小惠都知道了，她跟妈妈离开了文氏集团售楼中心，搬到了新家，家里多了一个王叔叔，就这样三个人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直到几个月前妈妈跟爸爸远走新西兰，王叔叔搬了家，原来的三口之家彻底不复存在。 “一切都是命吧”，武思慧一口气把前尘往事都跟女儿述说了一遍，最后觉得都是命运的安排。 “不过，妈”，武小惠小心翼翼地说道，“最近哥哥遇上点事，你要有心理准备啊！” “没事”，武思慧不以为然，“你爸都回来了，还有什么事情搞不定的！” 在武思慧心中，文贵山就是天，只要文贵山在，就不会天塌下来。 好吧，武小惠心里默念，但愿如此吧。 可文贵山毕竟没有通天本领啊，躺着几个月没睡过的床上，他毫无睡意。 晚上他是特意把文泰来叫回家，因为依何墨茹的脾气，现在他开口相求会适得其反，只有文泰来自己回来，何墨茹才会喜笑颜开。 果然不出他所料，何墨茹非常开心，一直跟文泰来推杯换盏，却把他当成空气。 直到文泰来说话遮遮掩掩的时候，他才出言点破。 他和文泰来一唱一和，算是说动了何墨茹，让何墨茹的父亲出面，走走地方上的关系，先把文泰来的案子压下来。 光是定了何墨茹这一头还不行，文贵山辗转反侧、左思右想，关晓山手里拿的是真凭实据，再加上房小虎的供词，那这次文泰来是插翅难飞。 所以，还得从关晓山那里下手。 第二天起床，文贵山双眼布满血丝，明显没有睡好。跟他分房睡的何墨茹坐在客厅里，看都不看他一眼，态度依然如故。 文贵山也不在意，吃了早饭，给关晓山打了一个电话，再次来到山情大厦。 山情大厦十五楼，孟紫君给文贵山泡上一杯茶，转身离开了关晓山的办公室。 关晓山坐在办公椅上，微笑看着文贵山。 “晓山”，文贵山哪有心思喝茶，直接说道，“前面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追究谁的责任也是于事无补是吧？” “文总”，关晓山悠悠然答道，“这几句话你上次来的时候说过了…” “好，我就一句话，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儿子？”，文贵山把话挑明了。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关晓山摇摇头，“我没办法放过你的宝贝儿子…” “晓山，你就不要拐弯抹角了”，文贵山心急如焚，但还得强作平静，“如果没办法，你手上的录用已经在检察院或者公安局了，既然你让我过来，就说明事情还有回旋余地，是不是？” 关晓山沉吟一会，“那倒是，文叔还没老糊涂嘛！” “那就直说，什么条件？”，文贵山要马上得到答案。 “转让文氏集团的控制权，从今往后你们文家退出江城地产界，怎么样？”，关晓山轻飘飘地说道。 文贵山顿时汗如雨下，文氏集团是他安身立命之所，是他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而地产业，更是他发家致富的源头，关晓山这个要求，甚至比赶尽杀绝更让他心痛。 “你看，文叔，看不开了是吧”，关晓山看到了文贵山满头大汗，乐呵呵地说道，“文叔你带着如花美眷出国的时候，不就丢下了你的文氏集团，现在怎么又舍不得了？你把文氏集团转给我，颐养天年，还有美人相伴，岂不是更快乐？” “可是…”，文贵山吞吞吐吐地说道，“集团我是留给小斌的…” 哈哈哈… 关晓山一阵大笑，“留给文泰来，他有那个命吗？” 文贵山面如土色，支支吾吾说道，“晓山，这个事我回去再想想，尽快给你答复”。 关晓山挥挥手，“好，文叔，你回去慢慢想，我是不急，就是我怕我什么时候迷糊了，把那段录用到处放，那后果怎么样我也不好说了…” “行、行”，文贵山咬牙答道，“我尽快！”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嫌隙丛生（二） 文贵山刚离开山情大厦不久，倪洱便不请自来。 孟紫君有点惊讶地在门口迎接倪洱，“倪大秘，你怎么来了？” “怎么，这是我以前上班的地方，我还不能来了？”，倪洱笑着故意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孟紫君有些不好意思，“我没听晓山说你要来”。 “咦，小方呢？”，倪洱没看到方瑜，故意岔开话题。 “方瑜啊，她升任总裁办主任，今天去王总裁那报到了”，孟紫君说道。 “难怪…”，倪洱点点头，径直推门走进关晓山的办公室。 “倪洱，你怎么来了？”，关晓山问了和孟紫君同样的一句话。 “你和小孟还真是心有灵犀啊”，倪洱调笑道，“问我同样的问题，叫我如何回答啊？” “呵呵”，关晓山干笑几声，掩饰自己的唐突，随即问道，“建设公司那边不忙啊？” “还好，我是安排好了过来的”，倪洱说道，“文泰来的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文贵山是不是刚刚来过？” “你遇到他了？”，关晓山问道。 “人倒没遇到”，倪洱答道，“刚刚来的路上看到了文氏的车，估计是他来过了，你都跟他提什么要求了？” “要求不高”，关晓山有点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我要文氏集团的控制权，还要文家退出江城地产业！” “雄心壮志”，倪洱忍不住说出四个字，然后话锋一转，犀利地问道，“那老董事长的事情就不追究了？” “如果文家能满足我的要求，我可以不追究”，关晓山笃定地回答道。 倪洱的眉头立刻紧皱起来，不悦地说道，“晓山，你拿老董事长的死来换取文氏的产业，是不是对你父亲不敬？” 关晓山听到倪洱的说话语气，已经很不高兴，再听到这句话，更是忍住气回道，“你也知道老董事长是我的父亲，不是你的父亲！如果我爸地下有知，他也会支持我的决定的！” “你这是在强词夺理！”，倪洱罕见发火了，“你光顾着吞并文家的产业，而让文泰来这个凶手逍遥法外，那样你会安心吗？你妈知道了会同意吗？” “倪洱，现在山情集团我说了算，你不要动不动拿我妈来压我，还有，别忘了，山情建设的法人也是我，现在你只是代管！”，关晓山一激动，把心里压抑很久的话都说了出来。 倪洱张了张嘴，忍住了，满眼失望地看着关晓山。 关晓山惨笑起来，“对我很失望是不是？倪洱，你不是我，你感受不到我的痛苦，我从总裁的位置上被赶下来，连设计院都没有我的位置，天天呆在工地上，跟那群民工吃在一起、住在一起，还要费尽心机讨好他们，那份罪，我不想再受第二次，这个仇我一定要报，而报仇最好的方式就是以牙还牙，我也要文泰来尝尝这种滋味！” “好吧”，倪洱无奈地说，“那以后这边的事你自己把握，我就不参与了，还有，我奉劝你一句，狗急了会跳墙，尤其是文泰来那种人，你得防着点！” 说完，倪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关晓山办公室。 人的变化如此之快，虽表面上是骤然而变，但本质上还是日积月累、一朝爆发。 关晓山看着倪洱的离开，一个人站着，沉默了好久，他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和倪洱会面对面吵架，而且两个人之间的裂痕，已经越来越大。 倪洱本还想去看一下关晓晴，跟关晓山吵了几句后已经是意兴阑珊，直接出了山情大厦。 在山情大厦的停车场，还没发动车子，倪洱的电话响了，居然是庞俊平的。 接通电话，里面传来庞俊平犹豫不决的声音，“倪大秘，有时间吗，能不能找个地方聊一聊？” “可以啊”，倪洱说道，“庞部长想怎么聊，我都奉陪”。 两个人约好一会在山情建设公司见面。 倪洱先回到公司，跟郝晓晓交代了一声，过会有客到。 半个小时后，郝晓晓领了一个客人到倪洱办公室。 倪洱一看，哑然失笑，庞俊平居然戴着墨镜和口罩，这份打扮，跟他去文氏集团倒有异曲同工之处。 倪洱笑道，“庞部长，怎么把自己搞得神神秘秘的？” “唉”，庞俊平叹口气，摘下墨镜和口罩，眼睛红红的，“还不是怕人跟着我…” “行行行”，倪洱暗道，就你这个体型，带个墨镜、口罩有用吗？ “倪大秘啊，你现在得告诉我，昨天那条短信的意思？”，庞俊平坐下来气还没喘匀，便慌慌张张问道。 “别急啊”，倪洱问道，“你先说说你收到我短信后都发生了什么？” “要说发生什么吧，也没发生什么”，庞俊平回忆道，“我昨天去了销售公司，然后回总部，但是吧，小文总看我的眼神跟以前明显不一样，还有就是，我的办公室明显别人动过，但没人问我啊，我想问小文总又不敢，实在憋不住了才来找你…” “我们素来不和，你怎么敢来找我，不怕我忽悠你？”，倪洱玩味地看着庞俊平。 庞俊平的脸有点发白，回道，“你看我一夜没睡好，一直在想这个事，因为你给我发的短信，所以还得来问你啊！” “好吧”，倪洱也不跟他绕圈子了，“还记得你跟文贵山上次去山情大厦的时候，我跟你说过吃里扒外那句话吗？” 庞俊平当然记得，当时倪洱的一句话说得他一脸懵圈。 “可吃里扒外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庞俊平不解地说道。 “现在呢，你的文总、小文总就是怀疑你吃里扒外，把他们出卖了”，倪洱神秘兮兮地说道。 “怎么可能？”，庞俊平从沙发上一蹦而起，“那我得回去找文总说个清楚，我怎么可能吃里扒外呢！”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倪洱摆摆手，示意他冷静下来，“如果他们认定了的话，你回去光用嘴巴解释有用吗？实话跟你说吧，你和文贵山、文泰来在一起的一些交谈被泄露出去了，除了你，他们还能怀疑谁？” 庞俊平立在了沙发前，直发愣，他不知道是什么话，被什么人给泄密了。 “好了，好了”，倪洱安慰道，“我呢，就是一时好心，其实不应该介入你们文氏的事情，庞部长你回去呢，小心一点就是，也许过几天就会水落石出，文家父子也会明白误会了你”。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嫌隙丛生（三）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一旦有了防备之心，那做什么都会显得别扭。 话说这个庞俊平无端端摊上这个事，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明明知道怎么回事，又不能贸然找文氏父子辩解，自个叫苦不迭。 再回到文氏集团办公大楼，感觉同事们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庞俊平浑身不自在。 倒是聂无双，遇到庞俊平看了看他，随口问道，“庞部长，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庞俊平心头一热，平时对他不冷不热的聂无双不经意的一句话，让他异常激动，“没事，没事…” 庞俊平连说了两个没事，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问道，“聂秘书，小文总呢？” “在文总办公室吧”，聂无双好奇地看着庞俊平，这个文泰来的跟屁虫居然不知道主子的行踪，奇了怪了。 在庞俊平前面回来的文贵山，一回办公室就把文泰来招过来。 一听文贵山说出关晓山的要求，文泰来睁大双眼，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自己的父亲，用不可思议的口气问道，“父亲，你不会答应关晓山了吧？” 文贵山叹口气，“没有，这么大的事，肯定要回来跟你合计一下，法律上的事情我了解不多，你自己呢，心里有没有数？” 文泰来黯然低头，这次确实遇上大麻烦了，事关刑事责任，不是关家免于诉讼他就可以脱身的，最关键的是那段录音，是整个案子最致命的证据。 想到这里，他恨得牙痒痒，愤然说道，“没想到我们辛辛苦苦几十年，身边养了一只白眼狼！” “能肯定是庞俊平？”，文贵山还是有点不相信。 “事实摆在眼前”，文泰来忿忿而言，“他是唯一在现场的，只有他才有机会偷偷录音！” 文贵山默然不语，算是默认了。 “不让我好过，看我会让你们安生”，文泰来的话里透出一股杀气。 从庞俊平的财务部到文贵山的办公室，仅仅一层楼的距离，可庞俊平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迈不出步子。 看着向上的楼梯，庞俊平的内心几乎是绝望的，他多想得到一个为自己辩解的机会，但文氏父子不主动开口，他就永远得不到这个机会。 庞俊平拖着沉重的步伐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无奈地等待着他那悬而未决的命运。 “当然不能轻易放过他”，文贵山显然对庞俊平也是睚呲必报，“但当务之急还是解决你的事，关晓山那小子狮子大开口，野心不小，想把我们文家扫出江城市，哼、哼…” 文贵山早上在山情大厦受了关晓山的气，到现在还没顺，气呼呼地说。 能怎么办？ 文泰来的大脑高速运转，想了无数种应对之策，可恨的是录音在关晓山的手里，说不定他拷贝了无数份，就是把他灭了，证据尚在，斩草不能除根，真是伤透了脑筋。 本来只是房小虎的举报，空有他的证词，相关证据的取证颇费周折，交通肇事的定案在前，再想翻成故意谋杀，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现在倒好，一段他们父子和庞俊平的对话录音，竟成了故意谋杀的直接证据，一旦关晓山把它公布于众，那他文泰来是百口莫辩，难逃一死了。 父子俩说来说去，想不到最好的解决办法，就像被关晓山掐住了喉咙，唯一的出路，只能让关晓山松手。 送走庞俊平的倪洱屁股在座椅上还没坐热，就接到关晓晴的电话，得知了一个最不想听到的消息：贺芳住院了！ 倪洱心里一紧，这是一个他预料之中的消息，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急。 他火急火燎地开着车匆匆忙忙来到人民医院加护病房，李盛勇在门外站着，一脸凝重。 倪洱走上前问道，“李部长，贺总怎么样了？” 李盛勇摇摇头，叹息道，“情况不容乐观，你进去看看吧…” 进到单人病房，三个人围坐在病床边，正是关晓山、关晓晴和贺敏，都是一脸的愁容不展，贺芳躺在床上，走近一看，脸色很差，气色却不错，脸上是慈祥的笑容。 “小倪，来，过来坐”，看到倪洱进来，贺芳用微弱的声音唤道。 倪洱走到关晓山身边坐下来，看对面坐着的贺敏和关晓晴眼圈红红的，显然刚刚哭过。 “贺总，感觉好点了吗？”，倪洱低头关切地问道。 “不碍事”，贺芳似乎忍着痛，勉强地笑着说，“你们太紧张了，我年纪大了，有些毛病正常的…” “正常？”，关晓晴忍不住带着怨气埋怨起来，“妈，你身体不舒服早点跟我们说啊，还有，为什么让朱医生瞒着我们？” 倪洱一听就明白了，贺芳早有疾患，一直瞒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和妹妹，而且这个毛病恐怕是不治之症。 面对女儿的埋怨，贺芳淡然一笑，“你们的爸爸走了之后，我就觉得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多大意思了，也想早点下去陪他…” “姐！”，贺敏被贺芳的话惹急了，“姐你胡说些什么，姐夫不在了你还有晓山晓晴还有我啊，生了这么大的病说都不说一声，一直你自己忍着，你叫我们心里怎么好受…” 说着说着，贺敏的眼泪下来了。 关晓晴也跟着嘤嘤咛咛哭了出来。 贺芳不再搭话，无力地闭上双眼，眼角渗出两滴清泪。 倪洱看病房的气氛一片哀伤，转头冲关晓山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轻轻起身，退出了病房。 “晓山，你妈什么毛病？”，倪洱问道。 “淋巴癌”，关晓山黯然答道，“晚期”。 倪洱叹息一声，不出他所料，以前听贺芳自言自语过，说是马上下去陪关山情，原来就是指的这个。 “怎么现在才发现？”，倪洱又问。 “朱医生是我妈的家庭医生，前面检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我妈不但放弃了化疗，还让朱医生保密，不跟我们说，今天我妈在家里晕倒被送到医院我们才知道”，关晓山说得痛心疾首，自责不已。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嫌隙丛生（四） 再问，关晓山已经从医生那得到了实情，贺芳的病情已经恶化，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倪洱、关晓山和李盛勇三个人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相对无言。 少许，关晓晴泪眼婆娑地从病床里走出来，蹒跚着到倪洱旁边坐下来，伏在倪洱的肩头痛哭起来，倪洱伸手扶着她，满心的苦涩。 关晓晴抽抽搭搭地说道，“倪洱，你不是无所不能吗，不能不让我妈好起来？” 倪洱轻言安慰道，“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病房内，贺芳先让关晓晴出去，然后叮嘱自己的妹妹，“小敏，我怕是没几天日子了，这两个小孩我还有点不放心，还是要托付给你…” 贺敏哽咽地答道，“姐，你胡说什么，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晓晴和晓山还都没有成家呢…” 这句话有点刺痛了贺芳的内心，是的，一双儿女都还没成婚，自己就这样走了，该怎么跟关晓山交代？ 看着姐姐满是失望的眼神，贺敏瞬间明白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的脑中萌生了。 从医院里出来，贺敏招呼关晓晴姐弟和倪洱回家开会，路上还让关晓山打电话叫孟紫君过来。 在关家大宅的会客厅，贺敏不客气地在主座坐下，对面坐着关晓山、孟紫君、关晓晴和倪洱。 贺敏直截了当地说道，“晓晴、晓山，你们的父亲不在了，我姐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有个事必须提前办了，就是你们的婚事”。 关晓山和关晓晴面面相觑，姐弟俩还沉浸在母亲重病的哀伤中，小姨突然提出这个问题，有点措手不及。 “婚事？”，关晓晴有点迟疑地问道，“怎么办？” 贺敏看看倪洱，再看看孟紫君，话外音不言而喻。 倪洱见状不好抢先表态，默不作声，孟紫君却是脸色羞红，心里一阵兴奋。 关晓山接着干脆地回答，“好，我和紫君的婚事可以提前办！” 听到关晓山的话，孟紫君马上低下头，脸更红了，也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晓晴，那你们呢？”，贺敏又问关晓晴。 关晓晴张口结舌，“我、我…”，她不由转头看着倪洱，目光里满是渴望。 倪洱回避了她的眼光，对着贺敏说，“贺部长，既然晓山和紫君同意了，那就先办他们的婚事吧…” 这是婉言拒绝了，贺敏听出来了，再看关晓晴的目光变了失望和迷离，显然被倪洱的话伤到了。 但婚姻大事不便强求，贺敏也不能说开，于是便顺水推舟地说道，“那好，我作为你们的长辈，就做这个主，紫君你尽快联系你的父母和家人来江城，倪洱和晓晴你们多操点心，先把晓山和孟紫君的婚事办了”。 既然是完成母亲生前最后的愿望，关晓晴把心头的不快压住，点点头，“小姨，你放心吧，我会把晓山的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让我妈开开心心的”。 等离开会客厅的时候，关晓晴还是忍不住跟在倪洱后面，追问了一句，“倪洱，你就没想过娶我吗，刚刚那样拒绝了，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倪洱看着关晓晴双目含泪，于心有些不忍，如实答道，“关部长，我们俩跟晓山他们不一样，他和孟紫君都住到一起了，我们这样就结婚的话有点仓促了，而且，我的顾虑更多…” 关晓晴就直直地看着他，“还有什么顾虑？” “上次你和文泰来的婚礼全江城人尽皆知，这次关家的婚礼肯定也是特别隆重”，倪洱欲言又止，“你明白吧？” 关晓晴气得跺了跺脚，责骂道，“我都不在乎这些，是你在乎吧”，说完扭头就走。 倪洱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在贺芳生病住院的消息散播出去之前，关家提前发布了关晓山的婚讯，紧接着就是四面八方的道贺接踵而至，其中份量最重的还算是文氏集团，集团掌门人文贵山亲赴山情大厦给关晓山送来贺礼。 一进山情大厦十五楼关晓山办公室，文贵山马上笑呵呵地冲关晓山说道，“晓山，恭喜恭喜，得知你要结婚的消息，我马上选了一份最好的礼物过来，你一定要笑纳啊！” 说着，文贵山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信封，大喇喇地放到关晓山的办公桌上。 看文贵山进来，关晓山坐着也没起身，一指办公桌前的沙发，“文总，请坐…” 关晓山拿起桌上的小信封，把里面的东西抽出来一看，是一张房卡，正面是一幅别墅的图案，镂空印着“18”的字样，背面写着“江城一品”四个字。 江城人都知道，“江城一品”是省建集团在江城市开发的豪奢别墅，本地人买的很少，都是富商和外企高管买的，一幢别墅的价格超过三千万。 文贵山知道关晓山肯定是识货的，做房地产的谁不知道“江城一品”，他笑着问，“晓山，这份礼物就作为你的婚房，不要跟文叔叔客气，装修公司我已经安排好了，只要你点头，装修负责人下午就到，按照你和新娘的要求，半个月时间给你们全部装修好！” 关晓山捏着房卡，沉吟片刻，本想拒绝，转念一想，不要白不要，文家父子现在被他捏得死死的，不怕他们遁地而逃，于是面露微笑回道，“既然文叔诚意满满，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这份情谊，小侄会铭记在心的！” 看关晓山收了礼物，文贵山心存一丝侥幸之心，只要和关家的关系缓和了，无论出了多少钱他都愿意，最后只求关晓山能放过文泰来。 临走时，文贵山特地到山情大厦一楼展厅看了一遍，看着关山情和山情六君子的创业图片，他有些感慨，如今关山情不在了，但六君子又回到了山情集团，打打闹闹，似乎山情集团还是那个山情集团，而他的文氏集团却危如累卵。 在电脑的监控画面上，关晓山看着文贵山在一楼展厅盘桓，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姓文的，看我怎么慢慢弄死你们…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三章 恰逢喜事（一） 接到女儿的报喜，孟紫君的父母喜上眉梢，得知未来佳婿是江城市的商业巨子，更是乐开了花。 孟紫君包了一辆大巴车，把自己的父母、两个弟弟和七大姑八大姨全部接到了江城，住进了一家酒店。 傍晚时分，下了班的孟紫君来到酒店，这才和父母家人相见。 孟妈妈围着孟紫君看了一圈，啧啧叹道，“想不到我家紫君还能钓了一个金龟婿！” 边上的几个阿姨连声奉承，孟妈妈的脸上更是得意忘形。 孟紫君一边陪笑着，一边把父母拉进另外一个房间。 关上房门，孟紫君严肃地对父母说，“爸、妈，关家是江城市最有钱的人家，你们二老不可以说金龟婿这三个字，免得被人家看不起，还有，在关家的人面前，你们不准提一个钱字，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们说话得罪了人，不要怪女儿翻脸不认人！” 看着原本温顺的女儿一脸正色、言辞凿凿，孟妈妈有些吃惊地看着孟紫君，惶惶地问道，“紫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不好？” 孟紫君的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人，听着母女俩人的对话，只是频频点头。 孟紫君看着父母身上皱巴巴的衣服，不悦地说，“你们穿的都是什么啊，外面几个姨娘也是…”，说着，她脸上突兀出鄙夷之色。 孟妈妈嘟嚷着，“这衣服我还是特意在集市上买的呢！” “镇上的集市？”，孟紫君更不高兴了，从手提包里抽出一叠钱，说道，“妈，你拿着这钱，下午带着爸爸、弟弟和几个姨娘去街上买点好点的衣服，后天的婚礼上别丢了我的脸”。 捏着一叠崭新的钞票，孟妈妈不自然地问，“紫君，你不陪妈妈一起去吗？” “妈”，孟紫君略有歉意地说，“这两天我要准备婚礼的事，晓山的妈妈身体不好，我还要抽时间去照顾她，所以你们这边我就顾不上了，到时候我会安排车来接你们去参加婚礼的”。 说完，孟紫君便跟父母作别，急匆匆地离开了酒店。 孟妈妈的心已经凉了半截，用将信将疑的眼色看着孟紫君的父亲，问道，“我们的女儿是不是变了？” “女儿长大了”，孟爸爸轻声回道。 走出酒店的孟紫君突然感到浑身轻松，跟父母亲戚在一起说不出的不自在，“也许是自己离原来的世界太远了吧”，她自嘲地想道。 她开车来到市人民医院，朱医生和贺敏扶着贺芳正慢慢走出来。 看到孟紫君，贺芳因为疼痛而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笑着说道，“瞧，我家的新娘子来了！” 孟紫君脸一红，迎上去叫道，“贺总！” “还叫贺总啊”，贺敏笑道，“紫君，你过两天就和晓山办婚礼了…” 孟紫君会意，马上改口，“妈！” 贺芳欣慰地笑着，看着孟紫君。 孟紫君替换朱医生搭着贺芳的手臂，跟贺敏一左一右把贺芳搀扶进车子。 开车回到山水庄园，从庄园入口到文家大宅，一路已经在张灯结彩布置起来，一路上都是洋洋喜气。 走进自家的私宅，贺芳看到门窗上已经贴好大红的喜字，她强撑着身体来到关晓山的房间，看到床和家具已经换了，床上的被褥用品都是大红色的，明艳动人。 看着布置一新的新房，贺芳扭头慈祥地对孟紫君说，“紫君，按道理说应该给你和晓山在外面准备一套新房，但是时间仓促，就委屈你了！” “妈，我很满意了，也很满足”，孟紫君甜甜地答道。 贺芳又问了孟紫君家人的安置，然后抬头又看了看关晓山的房间，继续问道，“紫君，你和晓山没有拍婚纱照吗？” 孟紫君答道，“这些天都忙，还没时间拍呢，晓山说不急…” “哪能不急”，贺敏插话道，“你和晓山还是抽时间去拍一下，没有婚纱照新房里总觉得缺少什么”。 “对头”，贺芳不停歇地问，“婚礼那边是谁在张罗？” “是晓晴姐和倪洱在安排”，孟紫君回答道。 香格里拉酒店，作为关晓山和孟紫君的婚礼举办地，这两天倪洱和关晓晴放下手头的工作，专门安排婚礼现场。 虽说聘请了专门的婚礼礼仪公司，但关晓晴还是不放心，非要现场盯着，不肯放过每一个细节。 碍于上次驳了关晓晴的面子，加上贺敏的嘱咐，倪洱便全程陪着关晓晴。 关晓晴却不再给他好脸色，态度一直很冷淡，显然那头拒绝婚礼的事让她受伤了。 遇到婚礼的流程问题，倪洱问一句，关晓晴答一句，绝不多话。 倪洱也感无趣，不便发作，想着婚礼的事结束之后就回建设公司，以后能不见面就不见面吧。 关晓晴却是一直赌着气，心心念念着倪洱能服次软，给她一个承诺，可惜流水有意、落花无情，这两个人终究想不到一起去。 住在另外一家酒店里的孟家人，听了孟紫君的话，一大家子十几个人到商场各自买了一套新衣服，又回到酒店，翘首以盼参加孟紫君的婚礼。 董事长大婚，对于山情集团来说是天大的喜事，各个部门各显神通，纷纷为关晓山的婚事添光增彩。 毕玉华自不必说，采购部跟礼仪公司一对接，把婚礼所需物资的采买全部承包了。 行政部专门下了通知，关晓山婚礼那天全集团放假，普天同庆。 人事部按照部长关晓晴的要求，从集团内部遴选了一批年轻人，组成庞大的伴郎团和伴娘团。 余下营销部、财务部、企划部和事业部，分别由李盛勇、贺敏、王远光和赵义安挑选骨干人员，组成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和新郎亲友团。 那一边的山情建设公司，作为孟紫君的“娘家”，倪洱把主要管理人员集中起来，作为新娘的亲友团，为孟紫君助助势。 婚礼之前，按照贺芳的要求，关晓山和孟紫君加急拍了一组婚纱照。 取回婚纱照，贺芳带着关晓山和孟紫君来到了“天堂文化生态园”陵园。 站在关山情的墓前，贺芳热泪盈眶，含笑对着墓碑上关山情的遗照哽咽着说道，“老关，明天晓山和紫君就要新婚大喜了，你高兴吗？” 贺芳又对分立两侧的关晓山和孟紫君说，“跪下来，给你们的爸爸磕头”。 关晓山和孟紫君不敢含糊，双双跪到在关山情的墓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贺芳拿过关晓山和孟紫君的婚纱照，从中抽出一张，对着关山情的墓碑说道，“老关，你没见过儿子的婚纱照吧，我这就叫儿子烧给你…” 贺芳把那种婚纱照递给关晓山，示意他点着。 孟紫君心里顿时不乐，但敢怒不敢言，眼睁睁看着关晓山用打火机点着相片，顷刻间那张新的婚纱照化为灰烬。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 恰逢喜事（二） 看着喜气的婚纱照就这样被烧了，孟紫君心里有无数个不愿意，这多不吉利啊，结婚照还没挂上墙，就先被在墓地前点燃了。 带着一丝不快，孟紫君跟在关晓山后面，闷闷不乐回到了关家大宅。 和关晓山单独进了新房，孟紫君问道，“晓山，我们就一直住在家里吗？” “怎么？”，关晓山故作深沉地回道，“住家里不好吗？” “不是，好是好”，孟紫君叹息道，“就是气氛有点压抑，我还是想我们两个人出去过二人世界…” 随后，关晓山的一句话便点亮了孟紫君的双眸。 关晓山问道，“你知道江城一品吗？” “啊？”，孟紫君久居江城，怎么不知道，咂舌道，“我知道啊，都是江城市最奢华的别墅区啊！” “那边有一套新房，正在装修，一两个月之后我们便可搬进去”，关晓山微笑着说。 “真的？”，孟紫君羞答答地钻进了关晓山的臂弯里，“那真是太好了！晓山，怎么没听你说过啊？” 关晓山淡然一笑，“是别人送给我们的新婚礼物，我也是刚刚收到的”。 孟紫君不再发问，心里更加惊讶了，商贾之家的礼物，果然不是她这种出身的人所能想象的。 八月底，适逢农历七月初七。孟紫君特地把新婚日子定在了七月初七的七夕节。 一大早，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从山情庄园出发，打头的一辆奔弛开道，前后十六辆清一色的劳斯莱斯车队，缓缓向孟紫君家人下榻的酒店开去，一路上引得市民不断驻足旁观，议论纷纷。 孟紫君在前一天晚上搬到了酒店，陪着自己的母亲住了一晚，第二天一起床，礼仪公司的工作人员已经到了酒店，帮着她按照家乡风俗装扮了起来。 等孟紫君打扮好，倪洱、韩济带着山情建设公司的同事开着十几辆宝马到了酒店门口。 作为送亲队伍的负责人，倪洱和建设公司的人一样，都穿着一身白衬衫，系上了一条红领带。 倪洱看了看一字排开的小伙子们，乐了，这不是4S店的服务生吗？ 韩济笑着说，“倪洱，等一下晓山董事长来了，得讹诈他，机会难得，红包小了就不让他进去！” 倪洱哈哈一笑，大声说道，“兄弟们，韩部长发话了，一会关晓山来接亲，红包小了都不能放行啊！” 大伙跟着笑了起来，密密匝匝地在酒店门口排成一排，把酒店正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不消半个小时，宛如长龙的迎亲车队缓缓开到了酒店大门外，陆陆续续停了下来。 关晓山从中间的一辆劳斯莱斯上面下来，从前后车上一一下来的分别是秦良栋、楚君阳、余大勇、吕正伟、包跃军、董耀军、黄若琰和陆柳青等人，都是倪洱亲手在人才市场上招聘的青年才俊。 倪洱一眼扫过去，暗想关晓晴的人事部挺会来事，知道把关晓山的“青年近卫军”找出来做伴郎。 关晓山下了车，第一眼看到倪洱和韩济，再看他们后面站着横刀立马的十几个人，也乐了，一招手，十几人的伴郎团紧紧跟着他，大步向酒店走来。 等关晓山到跟前，韩济一伸右手，做了一个“止步”的手势。 关晓山止住脚步，虎着脸问道，“怎么？你们今天还趁乱打劫啊？” “嘿嘿，晓山”，倪洱笑道，“董事长大喜，兄弟们都来沾沾喜气，你是不是要表示表示呢！” “对啊，对啊”，韩济附和道，“这不是在山情集团哦，董事长不能含糊啊…” “好好好”，关晓山假装无奈，冲身后的秦良栋和楚君阳苦笑一下，点点头。 秦良栋和楚君阳马上心领神会，楚君阳把胳膊里夹着一个盘子翻过来，原来是一个喜盘，里面搁着厚厚匝匝的红包。 秦良栋一个接着一个，满脸堆笑挨个给倪洱、韩济和建设公司的兄弟们分发红包。 倪洱一捏红包，估摸着厚度有两千多元，冲韩济一使眼色，意思是放行。 韩济立刻带头鼓起掌来，笑着说“谢谢董事长”，其他人跟着一起鼓掌，同时给关晓山让出一条道来。 关晓山率领伴郎团鱼贯而入，进到酒店大厅。 酒店大厅，孟家老少簇拥着花枝招展的孟紫君，正眼巴巴地盼着关晓山。 按着礼数，关晓山给孟紫君的父母敬茶之后，给孟家奉上了彩礼。 余大勇、吕正伟、包跃军、董耀军、黄若琰和陆柳青六个人端着同样的喜盘，一一摆放在孟紫君父母边上的桌上。 喜盘上蒙着大红的绸子，当余大勇他们一齐掀开绸子的时候，整个大厅里的人眼睛都直了，紧接着是一阵惊呼声，每只盘子里齐刷刷堆放着几十匝崭新的百元大钞，把众人的眼睛都亮瞎了。 倪洱一看，每只喜盘里有五十匝，一匝一万元，一共是三百万现钞。难怪所有人会惊叫起来，除了在银行工作的人，寻常人怎么会看到三百万的现金，更何况孟紫君的家人都是农村的。 孟紫君的父亲吃惊地从椅子上立了起来，颤巍巍地说道，“关少爷，这么多钱？” 看着父亲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孟紫君生怕让关晓山笑话，连忙起身拉父亲坐下来，小声说，“爸，爸，你坐下来，回头我帮你们存了”。 孟紫君的母亲早已心里乐开了花，一把把孟爸爸拉坐下来，嗔怪道，“这是女婿孝敬我们的…” 在亲戚们艳羡的目光下，孟紫君示意郝晓晓领头的伴娘们帮忙把喜盘上的红绸重新盖起来。 然后，韩良栋又一一给伴娘团和孟家亲戚们分发了红包。 伴娘团里除了郝晓晓，还有方瑜、叶小凡、苏樱和李慕花等人，大家各自拿到红包，都笑得花枝乱颤的。 仪式做完，孟紫君在关晓山的搀扶下坐进了主婚车，孟家家属全部上了山情建设公司的宝马车。 又是奔驰车开道，一溜劳斯莱斯接着一溜宝马车，浩浩荡荡往香格里拉酒店开去。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五章 恰逢喜事（三） 看着香格里拉里里外外装饰一新，到处喜气洋洋，关晓晴无比感慨，陷入到回忆之中。 八个月前，农历新年之前，匆忙之中，她和文泰来缔结婚约，婚礼前夜，因为文泰来的羞辱，她愤然从文家别墅二楼一跃而下，幸得倪洱搭救，才得以逃出生天。 原来，这个香格里拉酒店就是她和文泰来举办婚礼之地，造化弄人，时间过去了八个月，这里又成了弟弟关晓山和孟紫君举办婚礼的地方。 等婚礼一开始，关晓晴和倪洱都成了局外人、旁观者。 关晓晴小心翼翼地紧挨着坐在母亲贺芳身边，随着婚礼的进行，她时不时侧脸过来观察母亲的脸色，生怕贺芳坚持不住。 但贺芳坐在席上，满脸洋溢着幸福，浑然不像一个身患重症的病人。 婚礼的主题是浪漫和幸福，孟紫君就感觉自己像一个灰姑娘一样，终于嫁给了王子。 郝晓晓看得如痴如醉，完全被婚礼现场迷住了，忍不住心想，要是我也有这样的一场婚礼该有多好！ 婚礼之后是晚宴，山情集团和各方来宾足有一千多人，齐聚在江城市最豪华的香格里拉酒店，为山情集团的董事长关晓山的新婚之喜觥筹交错、举杯痛饮。 酒酣脸热的晚宴之后是自由舞会，年长的来宾都告别先行离去，大部分的年轻人都留了下来。 大厅的灯光暗了下来，舞会的霓虹灯闪烁起来。 看着一对对年轻男女旋转着步入舞池，倪洱端起一杯汽水，独自坐在角落里。 过了一会，方瑜悄然走到倪洱身边坐下。 倪洱好奇地问道：“小方，你怎么不找个伴去跳舞？” 方瑜笑笑，“倪大秘，跟你说个事，我准备离开山情了…” 倪洱一愣，“不是干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说不干了？” 方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黯然说道，“总裁办不是以前的总裁办了，总裁也不是以前的总裁了”。 倪洱听到方瑜话里有话，宽慰道，“是不是在王总裁身边找不到以前的感觉？” 方瑜点点头，“不止，现在孟紫君做了老板娘，她一直跟我只是表面客气，我怕以后…” 倪洱明白了，因为是关晓山派到王远光身边的，王远光平时肯定对方瑜有所提防，而方瑜又是被孟紫君从关晓山身边挤走的，现在方瑜是左右支绌，难怪萌生退意。 对方瑜的际遇，倪洱殊为可惜，毕竟她算是关晓山的肱骨之臣，从山情集团到山情设计院，再回到山情集团，本来是荣升总裁办主任，结果变成了夹缝中求生存，两面不得好。 想了想，倪洱说，“要不，我跟晓山说说，你不想在山情大厦的话，就来建设公司吧！” 方瑜面露喜色，口气高兴起来，“真的？我还可以回到你那吗？” “嗯”，倪洱含糊地答道，“应该不成问题吧”。 听到倪洱这样说，方瑜心情舒展开来，乐滋滋地找人跳舞去了。 但事情的发展并不像倪洱想得那么乐观。 婚礼第二天，关晓山和孟紫君并没有出去度蜜月，而是直接到山情大厦上班了。 听说关晓山放弃婚假，倪洱便直接来到山情大厦十五楼关晓山的办公室。 “晓山，怎么这么拼啊”，倪洱一进门，就笑着对关晓山说，“结婚是人生大事，为什么不多休息几天呢？” “想什么时候休息都行啊”，坐在座椅上的关晓山看到倪洱进来，冲他招了招手，示意在沙发上坐下，顺口答道。 倪洱坐下来，把方瑜的想法说了一遍。 正说着，孟紫君端着两杯咖啡进来。 等倪洱说完，孟紫君招呼道，“呀，倪洱来了啊，我再去给你冲杯咖啡…” “不了”，倪洱一看她刚刚端进来的是一组情侣杯，显然给自己喝不合适，便出言婉拒了，“紫君，不要忙了，我说完就走”。 “倪洱，小方想走，为什么她自己不来说”，关晓山认真地说，“而是让你来告诉我？” “我是想让她到建设公司去”，倪洱说道，“毕竟是跟着我们东奔西跑的，就这样走了怪可惜的…” 关晓山正沉吟不语的时候，孟紫君脆生生地插话道，“有什么可惜的，她要走就走是了！” 倪洱一看孟紫君摇身变成董事长夫人，果然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笑着说，“紫君，我那还缺人呢，小方过去也正好…” 孟紫君面带笑意，皓齿微露，说话却是机锋毕露，毫不相让，“倪洱，你这话就不对了，在山情大厦不想干了，就到设计院去，这个头不能开，假如明天行政部的哪个人不想干了，也提出类似的要求，那我们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倪洱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带着几分无奈看着关晓山。 关晓山避开他的目光，点点头说道，“紫君说的不无道理，倪洱，我们不能纵容底下人，如果确实有贰心的，那就不能留了”。 话已至此，倪洱知道多说无益，便跟关晓山和孟紫君客气了几句，起身离开了关晓山的办公室。 在向电梯走去的路上，倪洱听到了他走后孟紫君和关晓山的对话。 只听孟紫君抱怨道，“晓山，这个倪洱也太随意了吧，十五楼他想来就来，连个招呼都不打！” 关晓山不以为意地答道，“他啊，是习惯了，以前在这里上班嘛”。 “我看他不是习惯”，孟紫君若有所指地说道，“他是自以为是山情的有功之臣，跟你的关系好，横冲直撞的，我说句难听的，晓山，我就觉得他没有把你当成董事长对待！” “算了，不说这个”，关晓山回避了这个话题，“倪洱还是帮了我大忙的，以后集团的发展还是需要这样的人的！” “还有那个方瑜”，孟紫君话锋一转，“想走就走呗，还跟倪洱吹耳边风，是不是觉得我们对她不好啊？” 对方瑜，当着孟紫君的面关晓山不愿意出言维护，直接说道，“紫君，你去跟姐说一下，找方瑜谈一谈，如果确实不想做了，就让她递辞呈吧！” “好！”，孟紫君一口应承下来。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六章 以恶制恶（一） 听着他们的对话倪洱心似明镜，现在关晓山和孟紫君是两口子一条心，很快就会将他这个昔日的兄弟弃之若敝了。 倪洱摇摇头，不再倾听关晓山办公室的声音，进了电梯下到一楼。 刚出电梯口，倪洱与文贵山迎面相遇，他客气地朝文贵山点点头。 文贵山本来是眉头紧锁的，看到是倪洱，马上露出笑容，打招呼道，“倪大秘啊，这是到哪去啊？” 倪洱止住脚步，微笑说道，“文总你好，我是去山情建设公司，你来找晓山啊？” “是啊”，文贵山的来意被倪洱猜透了，顺口回道，“关董事长在上面吗？” “在”，倪洱答了句，便侧身把文贵山让进了电梯，自己径直离开了山情大厦。 文贵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文泰来的事一直压在他心头，打听到关晓山没有休婚假，他便在婚礼第二天的上午来到山情大厦。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关晓山还在孟紫君聊天，两个人相视一看，难道倪洱去而复返？ 等孟紫君拉开门，居然是文贵山。 “哎呀，这是新娘子吧，真的好漂亮，跟个仙女一样”，一进门，文贵山就夸起孟紫君来。 孟紫君穿一身纯白的连衣裙，衬出她亭亭玉立的身材，一头乌发高高束起，经文贵山这么一夸，还真有仙气的感觉。 关晓山听了心里也很受用，但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跟孟紫君介绍道，“紫君，这是文氏集团的文总…” 本来孟紫君对文氏的人殊无好感，但文贵山一见面就这样夸她，马上笑颜如花地问候道，“文总好！” “去泡杯茶给文总吧，其他人我暂时不见，跟文总有重要的事情谈”，关晓山对孟紫君说。 孟紫君知道关晓山说的事情非同小可，马上泡了一杯茶进来，然后出了关晓山的办公室，自己坐到了电梯口的那间接待室。 “晓山，新房一个月后就可以入住了，所有的手续我都办妥，你看怎么样？”，文贵山哪有心情喝茶，一坐到沙发便对着关晓山说。 关晓山故意装糊涂，“好啊，江城一品的房子肯定很好，我真得好好谢谢你啊，文总！” “我说的不仅仅是这事”，文贵山耐着性子说，“我说的是小斌的那件事……” “噢”，关晓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文泰来犯的事啊，那跟房子有什么关系？” “晓山”，文贵山的口气越发低沉，“你就不能放我儿子一马吗？” “杀父之仇”，关晓山平静地说，“岂是说放就放的？” 文贵山胖乎乎的脸上开始冒汗，笑容也凝固了，话里几乎带着哀求的味道，“晓山，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还请你高抬贵手……” “文总、文叔！”，关晓山打断了文贵山的话，说道，“你觉得钱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文贵山一怔，答道，“当然是命重要，钱没了可以慢慢挣”。 “那就对咯”，关晓山突然笑了，笑得文贵山毛骨悚然，“文叔，你把文氏集团转给我，你带着你的宝贝儿子移民，那是不是保住了他的性命呢？谁再想抓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原来绕了一圈，关晓山还是要文氏的产业。 虽然肉疼，但想到能保住儿子的性命，文贵山有点动摇了，他咬着牙问道，“晓山，你的意思是我把文氏集团转给你，你就不告发小斌了？” “对”，关晓山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好，那我回去准备一下”，文贵山口头上答应了。 关晓山笑着说，“文叔，你和文泰来可不能玩什么金蝉脱壳哦，实话跟你说，文氏集团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所以……” 文贵山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憨笑道，“哪能，晓山你说笑了”。 说完，文贵山起身告辞，离开了山情大厦。 在回文氏集团的路上，文贵山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关晓山的最后一句话就想一根刺一样扎进了他的心里，明摆着，关晓山安插了一个奸细在文氏集团。 回到办公室，文贵山越想越不是个滋味，一个电话把文泰来找过来，他没说找关晓山的事情，只是说如何处理庞俊平。 “这个叛徒”，文泰来恨恨有声，自从出了录音泄密的事情后，他恨不得把庞俊平千刀万剐，“先把他开除了，然后慢慢整治他！” “开除？”，文贵山反问道，“以什么理由呢？” “这个我来办”，文泰来一挥手，做了一个砍的手势，“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好吧”，文贵山同意了儿子的话，但还是忍住没把转让产业的事说出口。 再看庞俊平，跟倪洱见过一面之后，回到文氏集团更像个过街老鼠一样，见到文氏父子都是目光闪烁，一方不问另一方不说，都像是在躲猫猫。 这个时候，庞俊平正窝在自己办公室里看账，忽然聂无双来电话，说是文泰来找他。 庞俊平心一惊，该来的始终要来，硬着头皮走进了文泰来的办公室。 文泰来靠坐在办公椅上，头都仰到天花板上了。 庞俊平站着办公桌前，怯生生地叫了声，“小文总……” 文泰来斜着眼看了一下，冷冷地说，“庞部长啊，坐吧”。 庞俊平畏畏缩缩地在椅子上坐下来，不自然地搓着手，紧张兮兮地问道，“小文总，找我有什么事？” “庞部长”，文泰来的语气加重了，“我们文氏对你怎么样？” “好、好”，庞俊平连忙表忠心，“我能一直跟在文总和你后面，真的是很幸运”。 “真的？”，文泰来故意问道。 “当然、当然”，庞俊平忙不迭回答。 “是不是集团安排的任何工作你都愿意去做？”，文泰来又问。 “当然、当然”，这个时候的庞俊平已经顾不得问什么工作了，只要文泰来说什么他都答应。 “那好”，文泰来露出欣慰的笑容，“也不是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事情，就是郊县的有个工地，你代我去视察一下，可行？” 庞俊平马上松了口气，文氏集团的所有项目他都了如指掌，去工地对他来说都不是难事，他爽快地问道，“小文总，是哪个工地？” “在平太县，具体位置我等一下发到你手机上”，文泰来说道。 平太县？ 庞俊平疑窦重生，没听说过文氏集团有这个项目啊！ 看到他脸有疑惑，文泰来解释道，“这是我跟父亲刚刚定下来的项目，你还不知道吧……” “是、是”，庞俊平不好多问，同意第二天去平太县的项目工地去实地视察一下。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以恶制恶（二） 跟庞俊平料想的不一样，原本以为文泰来会指着他鼻子大骂，然后他会拼命辩解，两个人把事情说开。 没想到文泰来不阴不阳地给他安排了个去平太县工地的工作，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文泰来的真实意图。 下班回到家，庞俊平琢磨了一会，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心里七上八下的，鬼使神差地给倪洱打去了电话。 已经是晚上七点半，天还没黑，倪洱正站在山情建设公司自己的办公室里往外面看，还有两天学校就开学了，对面的考拉奶茶店刚刚开门，小倩正拿着抹布擦拭奶茶店的玻璃门。 看着小倩窈窕的身影，倪洱有点心驰神往，在老家医院里两个人共处一室的情形又浮现在眼前，恍如昨日。 一阵手机铃声把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庞俊平？ 接通电话，果然传来了庞俊平惶恐的声音。 庞俊平说了文泰来派他去平太县工地的事，说怕。 倪洱问他怕什么，庞俊平说不清楚，只说凭他对文泰来的了解，这件事没表面那么简单。 倪洱又问他，把这件事对自己和盘托出，能帮他什么？ 庞俊平委婉地说，想请倪洱帮助，陪他一起去，保护他。 因为，庞俊平早就知道江城五虎在倪洱手底下吃过亏，如果有身手这么好的倪洱肯随行，自己肯定安全无虞。 倪洱却觉得不妥，说道，“既然文泰来已经把你当外人了，被他知道我陪你去的，你回去了还有好果子吃啊！” 庞俊平一听也是，一筹莫展，在电话那头急得抓耳挠腮。 “要不这样吧”，倪洱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你把地址和出发时间告诉我，我就跟在你后面”。 庞俊平连声称好，挂了电话，自言自语道，“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倪洱一边说电话，一边看着小倩忙碌的身影。 看着小倩把门玻璃擦完，倪洱目送她拎起水桶走进了店里，这才离开窗口。 他一转身，办公室门口突然冒出噗呲一声的娇笑声。 倪洱一看，是郝晓晓，他惊讶地问道，“晓晓，你来多久了？” 郝晓晓捂着嘴乐，乐了一会才回道，“师哥，你看多久我就来多久了……” 倪洱还是讶异地问，“看什么，我就刚刚站在窗口接了个电话，这边信号好一些…” “嘿嘿，师哥，解释等于掩饰哦”，郝晓晓笑得乐不可支。 “你个鬼丫头，不知道你说什么”，倪洱忙岔开话题，“怎么还不下班，找我什么事？” “也不什么事，看你没走，想问问你晚饭吃什么？”，郝晓晓说道。 “晚饭？”，倪洱回道，“不就是到下面的自助餐厅对付一顿吗？哪像你啊，有姐姐给你做饭吃”。 寒暑假，郝晓晓不回老家的时候一直住在姐姐郝美美的阁楼上，每天是郝美美做饭给她吃。 “要不，跟我们去蹭一顿吧，你师妹我请你吃顿好的”，郝晓晓神神秘秘地说道。 “你们？”，倪洱心念一动，“还有谁啊？” “是你刚刚偷看的那个人啊…”，郝晓晓咯咯咯笑出声来。 倪洱有点心旌摇曳了，想了想，还是拒绝了，“算了吧，我晚上还有点事，你们姐妹好久没见了，好好出去吃个饭逛逛街吧”。 “真不去？”，郝晓晓戏谑地看着倪洱。 “不去”，倪洱竭力不让自己多想，坚持回绝了。 “好吧”，郝晓晓说了句，“那我走咯”，说完蹦蹦跳跳出了倪洱的办公室。 倪洱想着这个闹腾的鬼精灵终于走了，坐回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开始查平太县的情况。 这个平太县位于两省交界的地方，自古以来就属于两不管，治安一直是比较差，民风也彪悍，从江城市区开过去的话有一段路还是盘山公路，这在整个江城地区也是绝无仅有的。 看来庞俊平的惊惧是对的，只身前往这个平太县的话，确实有点不太平。 等庞俊平收到文泰来发来的位置后，他马上转发给了倪洱。 倪洱用导航软件演示了一遍，果然，那段盘山公路是必经之地。 就在倪洱看导航的时候，清脆的皮鞋声又传入他的耳朵，是郝晓晓。 他自己忍不住捂嘴笑了，刚才得有多聚精会神看小倩啊，往日里写字楼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而刚刚连郝晓晓的皮鞋声都没听到。 郝晓晓双手捧着一大碗蛋炒饭，婉婉走进倪洱办公室，笑眯眯地把蛋炒饭端到倪洱面前，调皮地说道，“倪大哥，你的倩妹妹怕你饿坏了，特地给你炒了一碗爱意满满的蛋炒饭，特命小女子送来，请慢慢享用……” 一说完，郝晓晓马上把蛋炒饭放到办公桌上，回身飞似的逃出了倪洱办公室，伴随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在倪洱还在愣神的当口，她已经跑到了八楼的电梯口。 看着桌上热气腾腾香喷喷的蛋炒饭，倪洱回过神来，笑了，这郝晓晓，真是个小女孩心性。 倪洱用碗里的汤匙挑了一勺饭，尝了一口，果然是小倩的手艺，顿时胃口大开，大口大口吃起来。 一大碗饭，一会儿工夫，倪洱吃个精光，还是熟悉的味道。 倪洱忍不住站起身来，到窗口再往外面看，考拉奶茶店已经关门了，看来小倩已经和郝晓晓出去吃饭了。 倪洱把空碗拿到卫生间洗干净，然后放在了前台郝晓晓的办公桌上。 研究好去平太县的线路，已经八点多了，倪洱才回憩园宿舍。 第二天早上七点，倪洱开着车来到庞俊平住的小区外，等庞俊平开着车出来，他便开车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向平太县进发。 出了市区，路上畅通了许多，等拐进去平太县方向的公路，路况变差，车越发稀少。 倪洱打开手机免提跟前面的庞俊平通话，让他过盘山公路的时候一定要慢，不能急。 说话间，盘山公司就在眼前了。 公路的宽度从四车道慢慢变成了两车道，缓缓向山上逶迤。 庞俊平开的是一款旅行车，速度已经降到了三十几码，可以说是龟速。 倪洱随着他降低车速，两辆车一前一后在盘山路上缓行。 按照倪洱的测算，这个速度，差不多半个小时就能通过这段山路。 一边开着车，倪洱还得频频看后视镜，要出状况的话，只会是后面的来车。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开了十几分钟，已经到了半山腰，倪洱远远听到有大货车的鸣笛声，应该还是那种集装箱货车。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八章 以恶制恶（三） 倪洱马上反应过来，这不科学啊，平太县地处偏远，怎么会有大型集装箱货车过去？ 他马上给庞俊平打电话，叫他降速，慢慢靠边停车，让后面的货车先走。 两分钟后，倪洱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大货车沿着山路盘旋着开了上来，速度似乎比小轿车还快。 庞俊平和倪洱的车慢慢停了下来，打了右转向灯，提示后车超车。 大货车毫不含糊，鸣笛呼啸着变道超车，倪洱转头一看，开车的是个中年男子，一脸大胡子，带着墨镜，嘴里还哼哼唧唧地唱着什么。 在超过庞俊平旅行车的一瞬间，倪洱眼前一花，大叫一声，不好！ 只见大货车车身刚刚过庞俊平的车，司机突然把一直左转的方向盘回正，货车直剌剌插进右侧车道，就像神龙摆尾一样，车尾啪地一下撞到了庞俊平的车头。 随着一声巨大的撞击声，旅行车擦着地面快速向路边滑去。 说时迟那时快，倪洱从自己车里夺门而出，一个健步闪到庞俊平的车后，一把抓着后门把手，旅行车两个前轮已经滑出了路面，倪洱一个侧身压住了车尾。 千钧一发之际，幸亏有倪洱的这一抓，把旅行车下坠的力道平衡住，现在车子底盘抵在路肩上，车头悬空，车尾被倪洱拼命压住，庞俊平坐在驾驶室里已经是脸如土色、腿如筛糠，惊惧万分。 再看大货车，已经打转方向沿着盘山公路向上开去，司机似乎对后面发生的碰撞事故浑然不觉。 倪洱大叫，“庞俊平，庞俊平！” 庞俊平看着眼前远处是高山，脚下是万丈深渊，动也不敢动，撕心裂肺地喊道，“倪洱，倪洱，快救救我！” 倪洱听着旅行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心急如焚，连忙叫道，“你赶快爬到后排座位上来，快点！” “好、好”，庞俊平连忙从驾驶座上颤颤巍巍站起来，一个不小心脑袋撞到了车顶，车头开始摇晃。 倪洱感觉快压不住了，气得大叫，“庞俊平，你动作轻一点，否则掉下去不要怪我！” 庞俊平吓得僵在了车里，脑袋撞痛了都不敢伸手揉一下。 “你倒是爬啊”，倪洱看庞俊平一动不动跟个木头似的，无奈又叫道。 “哦哦哦”，庞俊平缓过神来，小心翼翼从驾驶座往后座排爬，幸好旅行车空间大，以庞俊平的身材一般的轿车肯定要卡住了。 好一会，庞俊平才啃哧啃哧地从前排蠕动到后排，瘫坐在后排座位上大喘气。 倪洱看着庞俊平煞白的胖脸，想着自己会不会在这个死胖子前面崩溃，吼道，“你还等什么？赶紧滚出来！” 庞俊平就像是被倪洱吓醒了一样，推开另一侧车门，连滚带爬地跌坐在路面上。 看他爬了出来，倪洱一撒手，旅行车车尾晃晃悠悠地向上翘起，伴随着一阵车底盘跟路基摩擦的声音，车子滑了下去，接着是车子与山体撞击的哐当声，再过了一会，有轰隆的响声从山谷底下远远地传上来。 庞俊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车子翻下山去，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双目无神，直愣愣地发呆。 倪洱喘口气，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手掌心通红，刚才几乎是用了他最大的力道。 “怎么样，庞部长，平太县还去吗？”，倪洱走到庞俊平跟前问道。 “我都快吓死了，我不去了……”，说完，庞俊平忍不住哭了起来，惊魂未定的他手扶着坚实的路面，嚎啕大哭。 倪洱有些同情地看了看庞俊平，一个人步行往山上走了十几步，大货车早就不见踪影，而且从路面的痕迹看，应该撞完庞俊平的车后未作停留。 等走回原处，庞俊平的嚎啕大哭已经变成了抽抽搭搭。 “你觉得这是一场意外的车祸吗？”，倪洱站着问庞俊平。 庞俊平抹了一把眼泪，止住哭，陷入深思。 “关山情老董事长怎么出的车祸，这里面的内幕你知道吗？”，倪洱又问。 庞俊平默默无语，内心里是天人交战。 “好吧，既然你不想说，那起来吧，我们回江城”，倪洱并不想逼问他，他不说自然有他自己的顾虑。 庞俊平用手撑着地，竭力想站起来，两条腿却软瘫无力，怎么也爬不起来。 “再坐一会吧”，庞俊平可怜兮兮地说道，“倪洱，今天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你说的对，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交通意外，明显是有人想要我的命啊！” “那是谁呢？”，倪洱看着庞俊平的眼睛问他。 “文泰来”，庞俊平不再回避，吐出三个字。 “回江城你打算怎么办？”，倪洱说道，“继续回文氏上班？现在你就是鱼肉，任凭他宰割了，就像今天的事故一样……” “那我该怎么办”，庞俊平几乎是魂飞魄散，心里已然没有一点主意。 “照我看，你回去就是跳入火坑，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还是找地方先躲起来吧，暂时不要露面”，倪洱帮他出了个主意。 “那我躲到什么时候啊？”，庞俊平哭丧着脸说。 倪洱皱了皱眉头，突然问了一句，“你坐了这么久，地上不烫吗？” 此时正是八月底，夏天还没过去，头顶上是火辣辣的大太阳，混凝土的路面也是热烫烫的。 庞俊平哎呀一声，从地上蹦了起来，嘴巴里嚯嚯嚯的，显然这时才感觉到屁股底下的温度。 “走吧”，倪洱拍拍他的肩膀，“上我的车，我们路上再慢慢聊”。 两个人上了宝马车，倪洱调转车头，往江城方向开去。 在一路回去的路上，庞俊平开始对倪洱掏心掏肺了，他承认关山情的车祸内情多少知道一点，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事前事后文泰来给房小虎的报酬都是他这个财务部长亲自打款的。 倪洱问他打款的记录还有吗，庞俊平仔细地想了想，银行的凭证没有，但网银有记录。 “那就好”，倪洱说道，“只要证据在，文泰来就百口莫辩”。 倪洱又问他对房小妮被侵犯的事情知道多少，庞俊平羞愧不已，对这件事，他是帮凶。 看到他的愧色，倪洱说了句，“原本以为你找我帮忙只是求生的本能，现在看来，你是人性未泯，还有得救！”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九章 后院起火（一） 两个人商议了一路，到了江城市区外环路，庞俊平先下车，自己想办法找地方先躲几天。 倪洱只身开车回到山情建设公司，一坐电梯到八楼，就见到郝晓晓正在前台两眼放光地看着他，一个劲地傻笑。 “郝晓晓，你上班是来开小差的吗？”，倪洱走过去问到。 “师哥你上班还迟到了呢”，郝晓晓嘴巴上一点都不吃亏，“现在都中午了，你才姗姗来迟，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啊？” “我一早就出门办事了”，倪洱回道，“你倒管起我了了，要不要把你调到小金那里管人事，专门逮上班迟到的好不好？” 小金就是关晓晴原来的助理金娅楠，现在已经升任山情建设公司的人事部长了。 郝晓晓直摆手，“我不要，我不要，在这挺好的，好像金部长她们都去总部开会了”。 “开会，开什么会？”，倪洱一愣，没接到通知啊。 “师哥你不知道吗，好像是什么中层管理人员会议，昨天晚上紫君发的通知”，郝晓晓好奇地说道，“金部长、韩部长、郑部长和叶部长都去了，我还问了为什么没有你的名字，紫君说你是高层领导，不用参加”。 哟呵，倪洱暗自一乐，人事部长金娅楠、设计部长韩济、工程部长郑有为、市场部长叶小凡都去了，偏偏没有通知他这个建设公司的日常负责人去，这是要把他架空的节奏啊！ 谁说不是呢，去参加会议的几个人一坐下来就有这种感觉，因为主持会议的是孟紫君。 平日里看孟紫君婉婉约约的，没想到和关晓山结婚后像变了个人，说话口气一下子凌厉了起来。 孟紫君一个人坐在会议桌正中，对面坐着山情建设公司几个部长。 她面带威严地说道，“各位部长，把你们叫过来就是开个交流会，我们都是老熟人了，就不必一一介绍了。董事长现在有事，这个会就由我来主持，大家没意见吧？” 几个人一看这阵势，乌鸡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孟紫君现在是老板娘了，谁还能说有意见，于是都点点头，没意见。 “好，那我就先说，说得不对的地方大家多包涵”，孟紫君开始了长篇大论，“名义上说是交流会，实际上是交心会，我和董事长从设计院搬过来之后就没回去过，我怕大家长时间不见面的话有的人会忘记一些事实，所以今天给建设公司的各位部长提个醒”。 其实孟紫君说错了，从建设公司搬到山情大厦后，关晓山单独回去找过倪洱，而她是没有再回去过。 孟紫君继续说，“山情建设公司，也就是以前的设计院，以前的法人是我，现在的法人是晓山，变来变去都是关家的产业，都要接受山情集团的领导，而不是某些人说的那样，要把山情建设和山情股份分得清清爽爽，要财务独立、人员独立等等，这种说法是绝对错误的，既然都是关家的企业，那建设公司就不是独立王国，更不允许某些人占山为王！” 孟紫君越说火药味越重，对面坐着的几个人越听越不是个滋味，这指桑骂槐的功夫，说谁呢？不就是说没来的倪洱吗？ 叶小凡有点听不下去了，秀眉紧锁，看看孟紫君毫无暂停的迹象，只能无奈地继续接受她的言语轰炸。 孟紫君还没完，手指敲击着会议桌，严肃地说，“我在这里认真地提醒各位，山情建设的人员、市场、财务全部接受集团的调派，如果谁想脱离山情集团自己玩的话，到时候别要怪我和董事长翻脸不认人！” “我说完了，看看大家有什么意见吧”，孟紫君板着脸，等着参加会议的几个人的表态。 郑有为摇摇头，“我先说几句吧，我是山情的老臣子了，从老董事长手底下干起来的，现在少爷做了董事长，紫君刚刚说的那番话，道理上都对，反正一句话，我是从没想过脱离集团，我也是一直跟在关家后面的”。 韩济接着说，“老郑的话我同意，我是跟着晓山董事长一路走过来的，紫君的话我能接受……” “韩部长”，孟紫君脸若冰霜，打断了韩济的话，“请叫我孟主任，可行？” 韩济一愣，脸色微变，这孟紫君原来还是他带过的徒弟，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驳了他的话，倍感意外。 稍一迟疑，韩济还是咬牙答道，“行，孟主任，我说完了”。 叶小凡看出来了，孟紫君是在为自己上位立威，她灵机一动，笑道，“少奶奶，我和韩部长一样，是跟着晓山少爷跌打滚爬过来的，现在少奶奶这样要求，我完全认同，并且支持！” 少奶奶？ 叶小凡一说出这个称呼，会场气氛的紧张感就有点松弛下来了，听到这个称呼，孟紫君心里有点不爽，却又不能发作，确实在山情大厦，有不少人把关晓山叫做关大少，叫她少奶奶也不能说错。 还有一个金娅楠，是关晓晴的心腹，也客套了几句，表态肯定接受集团的管理云云。 等金娅楠说完，孟紫君说道，“大家都说完了，也都没有意见，那好，交流会到此结束，我还有一件小事情要麻烦大家议一议，可行？” 几个人面面相觑，这孟紫君花样还挺多，又有什么幺蛾子？ 看他们都不作声，孟紫君继续说，“其实是我个人的私事，我的弟弟，前几天来参加完我的婚礼后一直没走，我爸妈走了他都没走，为什么呢，因为他刚刚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想在江城找份工作，我本来想跟晓山请示一下，到总部来，但一想我在山情大厦，我弟弟就不能过来应聘了，避嫌嘛，今天趁这个机会，山情建设的各位部长都在，大家议一议，能不能给我弟弟安排个岗位？” 金娅楠试探着问，“少奶奶，你弟弟想干什么样的工作？” “嗯”，孟紫君很认真地想了想，“我家境贫寒，我弟嘛，最好是一份能学到东西又能挣到钱的工作”。 “可以啊”，郑有为大大咧咧地说道，“让他明天到建设公司报到，岗位随便他挑！” “这进人的事情，不用跟倪大秘说吗？”，在郑有为边上的叶小凡低声嘀咕道。 孟紫君装作完全没听到叶小凡的嘀咕，又问金娅楠，“金部长，你说呢？” 金娅楠是骑虎难下，总不能为了这个事得罪眼前的少奶奶吧，只能点点头，可以！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章 后院起火（二） 郑有为、韩济他们离开山情大厦的时候有点哭笑不得，关晓山的面都没见着，还被孟紫君疾风骤雨式的教育了一番，尤其是韩济，当场被她反驳得颜面扫地。 “小韩，你说这像什么？”，郑有为笑眯眯地问韩济。 “像什么？”，韩济没好气地回道，“后宫干政？马上就是外戚干政了！” 几个人回到山情建设公司，倪洱已经在办公室里坐着了。 还没等韩济跟倪洱说这个事，叶小凡就忍不住直接来到八楼。 “倪洱、倪洱”，叶小凡嚷嚷着冲进了倪洱的办公室，“我们去山情大厦开会咯，你知道孟紫君说什么了吗？” 倪洱毫不意外，笑着做了个下压的手势，说道，“小叶，淡定淡定，慢慢说……” 这时韩济也进来了，叶小凡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看韩济脸色不好，倪洱乐了，“韩大部长，是不是在董事长夫人面前吃了瘪啊？” “你都知道？”，韩济不悦地说道，“想当年还是你和我把孟紫君从夜市上招聘进来的，现在摇身一变，就对我吆五喝六的，我有点咽不下这口气……” 叶小凡饶有兴趣地问道，“什么，是夜市上招聘的，怎么个情况？” 倪洱简单把孟紫君以前在夜市上卖唱的事情说了一遍，叶小凡啧啧啧讥讽道，原来这少奶奶还有这么励志的故事啊！ 倪洱心想我还没把孟紫君在会所里陪唱的往事说出来，否则山情集团的人知道董事长夫人有这么光辉的过去，岂不是炸了。 “此一时彼一时了”，倪洱劝解韩济消消气，“人家现在是老板娘，哪会把你这个旧日的师傅放在眼里，我们还是干好自己的工作，眼不见为净吧”。 “何止啊”，叶小凡撇撇嘴，“孟紫君明摆着针对你呢，倪洱你得小心了……” “我？”，倪洱哈哈大笑，“我现在离开山情建设都没问题，一直没走是因为贺总把这个公司托付给我，她没下逐客令我就不能主动走”。 “哥们，仗义”，韩济冲倪洱竖起了大拇指，叹道，“可惜我现在连晓山董事长的面都见不到了，否则要提醒他不要忘了兄弟之义”。 “别傻了”，倪洱笑话韩济太天真了，“晓山现在有佳妻相陪，多少兄弟情义也抵不过人家的枕头风啊！” 三个人聊着聊着，一阵唏嘘，只觉得孟紫君的变化太快，连带着关晓山也叫人看不懂了。 滴滴滴…，突然倪洱手机传出一连串短信提示音。 叶小凡捂嘴笑，“倪洱你是不是恋爱了，早上上班迟到，现在短信不断……” 倪洱自己还好奇呢，打开手机一看，是庞俊平把以前给房小虎的转账记录拍成照片发了过来。 “你怎么没去见一下晓山”，看完短信里的照片，倪洱问韩济。 “被孟紫君挡在门外了，说晓山董事长在接待重要客人，没时间”，韩济没好气地答道。 “他在山情大厦不？”，倪洱接着问。 “应该在吧”，韩济含糊地说，其实他也不知道，只听孟紫君一个人说。 “那我先打个电话吧”，说着，倪洱拨通了关晓山的手机。 电话接通，却是孟紫君的声音。 孟紫君问道，“倪大秘，找晓山有什么急事吗？” 倪洱略感意外，回道，“紫君啊，是找晓山有点要紧事，还请你叫晓山听电话”。 “暂时不行啊”，孟紫君的口气软中带硬，“晓山正在跟客人座谈，暂时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你直接跟我说吧，我转达给晓山”。 “也行，那你跟晓山说一声，我请两天假，到海化市去一趟”，说完，倪洱挂了电话。 打个电话就请两天假啊，孟紫君心想这个倪洱真是吃饱了撑的，她一会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倪洱把建设公司的事跟叶小凡和韩济做了交代，便开着车往海化市赶。 下午傍晚时分，倪洱赶在监狱戒严之前申请了探监。 又是一个月未见，房小虎身体更单薄了，眉头紧皱，见到倪洱直摇头。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房小虎沮丧地说，自己举报已有个把月时间了，狱方一点反馈都没有，看来想扳倒文泰来，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他妹子的仇还是报不了了。 倪洱拿出手机，把庞俊平发过来的照片翻出来给房小虎看，房小虎一脸疑惑。 倪洱问，“这是不是两次文泰来转账给你的记录？” 房小虎再细看了一下，点点头说，“是的，一次是事前打到我的卡上，一次是事后打到我爸爸的卡上”。 “好”，倪洱说，“我特地过来确认一下，还有就是嘱咐你在里面好好改造，文泰来的犯罪事实很快会水落石出的，希望你的立功表现能帮到你”。 从监狱里出来，倪洱的心情一点都轻松不起来，虽然确认了这两张图片就是文泰来给房小虎的转账记录，但操作的人是庞俊平，如果文泰来矢口否认，这证据还不足以证明文泰来就是幕后主使。 除了转账的事情，倪洱刚刚又让房小虎回忆了那晚驾驶货车制造车祸的前后经过，还有一个疑点就是GPS定位是谁装到关山情的专车上的，或许这里是个突破口。 他不由想到关山情的那个专职司机小王，王彦武。 倪洱一个电话打给关晓晴，问王彦武的去向。 关晓晴查了查人员流动记录，告诉倪洱，那晚出了车祸后王彦武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出院后收到房小虎的赔款后就向集团提出辞职，理由是那次车祸给他造成了严重的心里阴影，从此不敢再开车了，于是辞职回老家另谋职业了。 倪洱又问了王彦武老家的地址，关晓晴查了档案，在江城隔壁的一个市。 于是倪洱在海华市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又往王彦武老家赶。 按照关晓晴给的地址，倪洱在中午赶到了王彦武的老家，却是两间破烂不堪的老房子，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倪洱问了王彦武老家的邻居，说王彦武在外面打工赚了大钱，在县城买了大房子，举家搬过去了。 倪洱问了好几家邻居，就是问不到王彦武住在县城的哪个小区。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一章 后院起火（三） “小斌，庞俊平人呢？”，文氏集团办公大楼内，文贵山在自己办公室里问坐在面前的文泰来。 文泰来把玩着手里的一只钢笔，轻飘飘地说道，“庞俊平走了”。 “走了？”，文贵山有些怀疑，“要辞退他，也要把工作交接一下，有些账他还没跟我交待呢！” “不是，父亲”，文泰来纠正道，“我说的走了，不是离开文氏集团，而是彻底离开了！” “什么？”，文贵山睁大眼睛，吃惊地问，“小斌，你又搞出人命了？” “这可跟我没关系”，文泰来话带春风，“我派他去平太县看项目，在路上出了车祸，连车带人滚下了山，估计尸骨无存了……” 前两天还见着活蹦乱跳的人，说没了就没了，文贵山还是有点于心不忍，“真的跟你没关系吗？我们在平太县也没什么项目啊？” “真有”，文泰来悠悠答道，“县里有个重点工程，我准备接过来”。 “正好，我要跟你说这事”，文贵山接过他的话茬，“新工程都不要接了，我会找律师和经济师把集团产业盘点一下，准备找人接手，我们要全身而退了！” “什么？”，文泰来惊得站了起来，“爸，你说什么！要把集团出售了？” “哎”，文贵山叹口气，“你以为我愿意啊，就你前面的那摊子事，根本没办法收场，关晓山咬住不放，我怕你有牢狱之灾啊，倒不如我们全家移民海外…” “移民海外？”，文泰来反问道，“全家？你说的全家是哪些人？” 文贵山心里咯噔一下，想着自己一直把武思慧晾在外面的酒店里，每天还得回家应付何墨茹，这全家移民，究竟是带武思慧，还是带何墨茹，真是头疼的事！ “除此之外”，文贵山挠头问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一不做二不休”，文泰来目露凶光，“把关晓山做了！” 文贵山坚决不同意，关山情的案子还没脱身，万万不能再铤而走险，即便把关晓山解决了，还有一个倪洱，他可是关晓山的心腹，万一知道录音的事，那岂不是引火烧身。 文贵山和文泰来不知道，倪洱才是那段录音的始作俑者。 “那，爸”，文泰来万般无奈，“准备把集团卖给谁？” 文贵山靠坐在沙发上，也是一脸无奈，“关家”。 怒火在文泰来的心里燃烧，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拳头攥得紧紧的，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看到了儿子一脸怒色，文贵山摇摇头，又哀叹一声。 “上次低价转让了山情股份的股权，这次又准备趁火打劫，吞并我们文氏”，文泰来咬牙切齿地说道，“关晓山，果然狠辣，一定要赶尽杀绝！” 商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何况，关晓山和文泰来，有杀父之仇。 文泰来冷静了一会，跟着自己的父亲分析了目前的形势，虽然房小虎已经反水，关晓山掌握了他们父子和庞俊平的对话录音，但庞俊平已经出了车祸死了，人证没了，可以狡辩录音是伪造的。 文贵山问，“这录音可以伪造吗？” “从技术手段上来说，完全可以”，文泰来答道。 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这段录音正是倪洱依照自己的记忆伪造的。 “那房小虎反水的事情怎么处理？”，文贵山又问。 文泰来顿了顿，说自己有一次喝醉了酒，侮辱了房小虎的妹妹的房小妮，所以招来了房小虎的报复。 “小斌，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文贵山气急了，“以前你去香港花天酒地，我说过什么了吗，为什么对身边的人下手呢，还是个小姑娘！” “爸，我当时真的是喝酒喝糊涂了”，文泰来解释道，却面无愧色，“如果房小虎坚持举报我，我就主动交代这个事，就说房小虎诬陷我”。 “等一下”，文贵山警觉地问道，“那小姑娘成年了吗？” “当然成年了”，文泰来毫不为意，“这我知道，法律我还是清楚的”。 “成年就好”，文贵山略感侥幸，“那我们就再拖一拖？” “对，绝对不能让关晓山的阴谋得逞”，文泰来坚持道，“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产业，怎么能拱手让人？” 关晓山却打着吞并文氏集团的如意算盘。 在召集建设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开会的第二天，关晓山主持召开山情集团高层会议，“山情六君子”、关晓晴和孟紫君悉数到场。 会前，贺敏问关晓山，“晓山，没通知倪洱来开会吗？” 还没等关晓山回答，孟紫君抢先答道，“小姨，倪洱在山情集团什么都不是，怎么要他来开会？” 听孟紫君的口气，在座的人都明白了，这是要把倪洱从集团的管理层中撇开去。 见关晓山不接话，贺敏也不多问了。 会议一开始，关晓山说的一个决定，却让所有人既惊讶又兴奋。 山情集团要收购文氏集团！ 尤其是关晓晴，刚刚还在为倪洱没来惆怅，瞬间像是被打了强心剂一样，激动地问，“晓山，真的吗？” “姐，是真的”，关晓山信心满满地答道。 “好”，关晓晴说了一个好字，心里感觉舒坦无比，以前是山情股份被文氏集团强买，现在是山情集团收购文氏集团，终于扬眉吐气了。 董彦刚从目前的房地产市场大势分析，一旦收购成功，山情的市场占有率将超过整个江城地区的一半以上，那真正是江城的地产霸主了。 李盛勇还是提醒大家稍安勿躁，不要冒进，毕竟文氏集团的体量也不小，在建在售的工程项目也是参差不齐，需要慢慢理顺。 关晓山把收购的前期工作分了分工，王远光牵头关晓晴负责人员，贺敏负责资产盘点，董彦刚负责文氏项目摸底。 大家都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散会回到办公室后，关晓山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紫君，这两天倪洱就没找过我，特别是昨天没叫他开会之后？” 孟紫君马上想到了倪洱来过电话，答道，“打过一个电话，被我挡掉了，我说他也是闲的，就请两天假还特地打电话给你，有那个必要吗？” 关晓山也好奇，“不至于吧，倪洱以前都是不辞而别的，怎么可能打电话给我请假？他有没有说请假干什么？” “说了”，孟紫君有点不屑，“好像是去什么海化市，可能是去旅行吧……”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二章 后院起火（四） 海化市？ 孟紫君一说，关晓山就想到了那是房小虎服刑的地方。 莫非情况又有变化，关晓山当即拨通了倪洱的电话。 一问，果然有新情况，倪洱已经离开了海化市，到达王彦武的老家。 只可惜扑了一个空，王彦武已经举家搬迁到县城，倪洱暂时还没找到他。 关晓山给倪洱提供了一个线索，王彦武一直有一个心愿，想多挣点钱，到县城买一套学区房，供儿女读书。 但仅凭房小虎赔付的十万元，加上王彦武自己的积蓄，要在县城买套房，还是很吃力的。王彦武的妻子一直没有工作，住在江城市区租住的一间民房，照顾王彦武和一双儿女，其中儿子已经上小学了，但因为是外地务工人员，上的学校是江城的民工子弟学校。 给儿子换个学校，是王彦武一直以来的夙愿。 这算是线索吗？ 倪洱不好意思对关晓山说这是什么线索啊，只能说试一试，往县城学区房附近找找。 下午半天时间，倪洱就在王彦武所在的县城乱串，想跟王彦武碰上，犹如大海捞针一样。 日落时分，倪洱又在几个公办小学附近的小区静坐，把方圆几百米的声音尽收耳底，可惜他跟王彦武基本上没有接触过，对王彦武的声音也不熟悉，想从海量的信息中筛选到“王彦武”三个字，基本不可能。 倪洱精疲力竭，几乎要放弃了。突然回想起以前关山情也到河西查过他的底细，脑袋里灵光一现，依稀记得关晓晴说过，关山情有个战友在河西担任公安局局长，怎么把这条线忘了？ 又一个电话撂给关晓晴，问起关山情战友的事情。 关晓晴在电话那头有点为难地说，“倪洱，我也是听我爸说的，他的战友我也不认识”。 “肯定有办法的”，倪洱提醒道，“你可以回去问问贺总，或者找找你爸有没有留下什么战友通讯录？” 关晓晴一想也是，得回家问一下自己的妈妈，或许会有收获。 “还有，贺总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倪洱顺便问道。 “不好”，一提起贺芳的身体，关晓晴就心情沉重，“现在仅仅是维持，越来越瘦，医生说很痛，我妈一直忍着”。 “好吧”，倪洱也是心有戚戚，“你有时间多回去陪陪她”。 “嗯”，关晓晴本来还想说说关晓山婚礼上的事，但提及她妈妈，顿时心思全无，嘱咐了倪洱几句便挂了电话。 很快，下了班关晓晴早早回到家，家里的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家里的保姆说，少爷打来电话，今晚不回来吃晚饭了，不用说，少奶奶也不回来了。 对此，贺芳已经习以为常了，新婚以来，除了第一晚，其余时间关晓山和孟紫君都没在家吃过晚饭。 倒是关晓晴，自从贺芳病倒之后，只要没有特殊的事情，都是回家陪妈妈吃饭。 “这个晓山也是”，关晓晴坐在餐桌边，抱怨道，“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娘，举办了婚礼后一顿饭都不在家里吃”。 “无碍”，贺芳却一点不在意，“他们是新婚燕尔，还在蜜月期，出去过二人世界也是正常，倒是晓晴，你跟倪洱怎么样了，照理说你这个做姐姐的应该先办婚礼才是”。 刚刚拿起筷子的关晓晴一下子僵住了，一时语塞，半天才憋出一句气话，“他不想结婚我有什么办法，我不能求人家娶我吧！” 看着满桌子的美味，关晓晴突然感到寡然无味，再也不想动筷子了。 “是不是小敏太心急了”，贺芳也停下筷子，自顾自说道，“小倪没有心理准备吧，他是有责任心的男孩，可能是不想太仓促，晓晴，你耐心点，你们的婚事要慢慢来…” 关晓晴苦笑了一声，“妈，你就不要操心我了，以后怕是更无可能了！” “怎么会”，贺芳相信自己的眼光，“小倪答应过我的，他会做到的”。 “妈，你知不知道，现在晓山和紫君联起手来排挤倪洱，倪洱很快在山情集团就无立足之地了”，关晓晴忿忿地说道。 “怎么回事”，贺芳愣住了，“晓山跟他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的，怎么会排挤他？” 关晓晴便把孟紫君召集山情建设公司中层管理人员开会，以及山情集团高层会议的情况说了一遍，这两个会都没有通知倪洱参加，尤其是孟紫君在山情建设管理人员会议上的讲话，句句针对倪洱，排挤他的意味展露无遗。 听完女儿说的，贺芳面露担忧，“倪洱是个福将啊，他帮了我们关家多少，晓山千万不能做糊涂事啊，要不今晚我等晓山回来找他聊聊”。 “妈，千万别”，关晓晴连忙阻止，“你一说，晓山和紫君就知道是我告状的，再加上我和倪洱的关系，回头姐弟关系、姑嫂关系乱成一团，连带着你们的婆媳关系，所以他们没有正式把倪洱扫地出门之前，妈你就不要插手了！” “哎”，贺芳叹口气，“我怕就怕，现在还没把倪洱扫地出门，就是因为我还没死啊！” “妈、妈”，一听贺芳说个死字，关晓晴急了，“你又瞎说什么，不说这个，我正好有事请教您呢！” 关晓晴好不容易转移话题，开始问父亲关山情战友事情。 不问不知道，一问还真有眉目了。原来关山情确实有一本战友聚会三十年纪念画册，上面有所有老战友的联系方式，关山情故去后，画册一直由贺芳保存着。 “你问你爸的老战友做什么？”，贺芳狐疑地问女儿。 关晓晴撒了一个谎，就说知道父亲有个老战友是河西的公安局长，正好倪洱家人在河西遇上点麻烦事，想请这个老战友帮忙疏通疏通。 原来是倪洱的事，贺芳不再多问，“先吃饭，吃好饭我回房拿给你”。 关晓晴囫囵吃了点饭，就坐着看贺芳慢慢吃饭。 在柔和的灯光下，关晓晴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妈妈，跟几个月前比，贺芳已经是形如枯槁，干瘦的脸庞只剩下皮包骨，吃饭吞咽得很缓慢，咀嚼的时候牵动着眉头皱起，母女连心，关晓晴能感觉到那是妈妈身上的疼痛。 看着贺芳吃力地吃完半碗米饭，关晓晴已经是热泪盈眶，又不敢让妈妈看到，只能转头偷偷用手拭去。 贺芳回到自己的房间，把纪念画册拿出来，她让关晓晴坐到她身边，母女俩一起翻看，一边看，贺芳一边讲解，这是谁，这个战友跟关山情的关系怎么样，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趣事……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三章 后院起火（五） 关晓晴用心听着，画册翻到一半的时候，贺芳晶莹的泪珠一滴一滴滴落到画页上。 关晓晴偏头一看，妈妈已经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她伸手帮贺芳擦去泪水，鼻头一酸，泪水刷刷地流了下来。 贺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丢下女儿和画册，一个人含泪回了房间。 关晓晴拭干泪水，继续往下翻看，找到了父亲在河西担任公安局长的那位老战友，联系方式也有。 她给倪洱发去一条信息，“你要的河西公安局长的联系方式找到了”。 旋即，倪洱的短信回过来，“明天你打个电话给那位局长，把王彦武的身份证号码给他，请他帮忙查一下王彦武现在的居住地”。 关晓晴又问，“你到底找王彦武是为了什么事？” 倪洱回：“跟老董事长的车祸有关，切记保密，不能跟任何人提，包括贺总”。 关晓晴回了个好字，把所有的短信记录都删了，站起来走到妈妈的房间门口，看到贺芳正在床边擦拭她和父亲的合影，神伤不已。 第二天，按照倪洱的方法，关晓晴打电话找到了父亲的那位老战友，通过内部关系，找到了王彦武的居住地地址。 收到关晓晴发来的地址，倪洱哑然失笑，这个小区昨天他还在那静坐过，地址很眼熟。 循着地址上的门牌号，倪洱找到了王彦武家楼下，而王彦武栋住在顶楼。 倪洱又转身找到物业，一打听，顶楼是顶复式，一套房子有两层，是楼中楼，即使在小县城，也是价格不菲的。 再旁敲侧击，倪洱了解到，王彦武不仅住的是楼中楼，在小区门口还开了一家棋牌室，现在就天天看场子，据说收入还不错。 正好，倪洱心想，直接找上门太突兀了，弄不好就是打草惊蛇。 倪洱悠然踱步到小区外面，很快找到了王彦武开的棋牌室，他像个牌友似的走进去，看到王彦武正在桌上打麻将。 王彦武的老婆坐在门内的柜台边，看倪洱进来，站起身来招呼，“老板，打牌啊？” 倪洱在医院见过王彦武老婆一次，但王彦武老婆对倪洱毫无印象。 倪洱点点头，微笑道，“先看看”。 听倪洱一口本地话，王彦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打他的牌。 进来之前，倪洱已经临时学了几句本地话，他背身站在王彦武旁边那一桌，一边兴致勃勃地看别人打牌，一边听王彦武跟几个牌友吹牛。 一胡牌，王彦武便叫嚣道，“我是东家，通杀！” “王哥你牛”，对面的牌友吹捧道，“王哥你是见过世面的人，我们这玩得小，不过瘾吧！” “那是”，王彦武哈哈大笑，“我以前的老板是个亿万富翁，他填的支票最大的数字你知道是多少吗？” “多少？”，三个牌友都停下洗牌的手，睁大眼睛问他。 王彦武伸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猜猜，是多少？” 左侧的牌友答道，“哇，八千万！” “NO、NO、NO”，王彦武蹦出个英文单词，得意地说道，“八个亿！” 哇哇哇…，几个人都发出惊叹声。 倪洱暗笑，这小子吹牛不打草稿，关山情不可能填过八个亿的支票，即便是收购文氏集团三个楼盘的时候，总价是八个亿，也是分期付款。 倪洱花了半天时间，站着听王彦武满嘴跑火车，跟他以前认识的司机小王判若两人。 琢磨了一会，倪洱决定单刀直入，打王彦武个措手不及。 中午时分，打牌的人陆陆续续散了，等人散尽，倪洱立在原地，满脸笑容。 这时坐着的王彦武才看到倪洱，马上惊得站了起来，失声叫道，“你，你，倪洱？” “小王”，倪洱笑呵呵地说道，“不，应该叫王老板，小日子过得不错啊！” “哪里，哪里”，王彦武略为镇定一点，“混口饭吃而已，倪大秘怎么会来这里，是碰巧还是？” “算是碰巧吧”，倪洱不露声色地说道，“文总那边缺人，让我来寻一寻你，我也是瞎猫遇上死耗子，巧了！” 王彦武脸色又变，断断续续地问道，“什么、文总，我以前在山情上班，只认识关总，不认识什么文总……” 倪洱扭头看了看旁边一头雾水的王彦武老婆，使了一个眼神。 王彦武会意，说道，“老婆，你先回去做饭，我跟倪大秘说点事”。 他老婆依言走出了棋牌室，王彦武把棋牌室门关好，小心翼翼地问，“倪大秘，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啊？” 倪洱神秘地说，“你家的大房子、这个棋牌室，还用我说明白吗？” 王彦武冷汗直冒，强作镇定，支支吾吾地回答，“这都是我自己买的啊，倪洱你到底什么意思吗，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我啊”，倪洱故弄玄虚地说道，“本来想请你回文氏上班的，现在看你过得挺滋润的，估计你也不想过去了，那我就代表文总，把那个东西交给我吧！” “什么东西啊？”，王彦武是死鸭子嘴硬，硬是不承认。 但凭倪洱的耳力，听到他的心跳不断加速，就像测谎仪一样，判断到被说到点子上，文泰来肯定有什么东西在王彦武手里。 “啧啧啧”，倪洱看着王彦武笑道，“小王，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要不要我现在打个电话给文总确认一下，是什么东西你没数吗？” 说着，倪洱掏出了手机，作势要打电话。 “别…”，王彦武一把挡住倪洱的手，“倪大秘，你现在也跳槽到文氏了吗？” “哈哈”，倪洱又是大笑，“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事情，不仅仅你会吧？” 王彦武脸一红，又问，“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下倪洱不好回答了，含混答道，“小王，你那么聪明，不会想不到吧？” 王彦武脸上汗水直流，长叹道，“我就打开一次，还是被你们找到了”。 一击即中！ 倪洱立刻明白了，王彦武所说的是那个GPS设备，可笑的是，这个王彦武根本不知道，他家离江城市区那么远，即便打开GPS设备发射信号，远在江城的接收器也收不到信号。 倪洱笑笑，“你啊，是一个不小心吧，不过没事，既然文总给了你钱，不会拿你怎么样的，只要你把东西交给我就行了，以后你不要再踏足江城就会一生平安的！” 王彦武黯然说道，“其实是我儿子翻出来不小心打开的，还被我打了一顿，也罢，我这就回去把东西拿给你，你回去交给文总”。 倪洱跟着王彦武回到他家，在卧室的保险柜里拿出一个GPS定位设备。 王彦武把设备交给倪洱，看着这个不起眼的小玩意，还多次一举地说了一句，“当时我不敢装在车上，就一直放在自己的身上，最后也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车祸，差点把自己的小命都搭进去了！” 倪洱本想问问他为什么不想想为此丧命的关山情，话到嘴边咽了下去，岔开话题问道，“小王，你这房子加上棋牌室得有六七十万吧？” “嗯”，王彦武很自然地答道，“装修好七十多万”。 “文总给的五十万报酬派上用场了吧？”，倪洱又是随意一问。 “是啊”，王彦武抬头看着倪洱，“你都知道啊！” “自己人嘛”，倪洱嘿嘿一笑，“文总还是很小心的，这钱都是他亲自转给你的吧？” “嗯啊”，王彦武突然放松下来，原来倪洱对整件事了如指掌。 因为庞俊平没跟倪洱提过这件事，那自然钱是文泰来亲自打款的，看样子文泰来对庞俊平也是有所保留的。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四章 以恶制恶（四） 王彦武一再挽留倪洱吃午饭，怕他怀疑，倪洱便留在他家吃了午饭。 吃完饭，倪洱便向王彦武告辞。 王彦武把倪洱送到楼下，临上车前，倪洱一再嘱咐王彦武，千万不要跟江城的任何人联系，特别是文泰来，万一通话记录被查，后果不堪设想。 被倪洱的危言耸听一吓，王彦武连忙唯唯诺诺地答应，说江城的往事已经在他脑海里抹去了，打死他都不会说，更不会主动跟江城的人联系。 倪洱启动宝马车，驶离王彦武所在的小区。 从后视镜里看到还一脸惶恐的王彦武，倪洱得意一笑，从裤兜里掏出一早准备好的录音笔，他和王彦武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全部录了下来，回去稍加剪辑便是最好的呈堂证供。 回江城的路上，关晓山的电话打进来，倪洱把王彦武不打自招的经过一说，关晓山直说好好，只等倪洱回来庆功。 “什么事，这么开心？”，孟紫君看着关晓山跟倪洱通电话的时候喜形于色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大事，关系到我们收购文氏集团的大事”，关晓山开心地说道，“这个倪洱，真是我的福将，我们不能轻易把这样的人才撵走啊！” “切”，孟紫君更加不屑，“老公，别等别人蹭鼻子上脸的时候我们再后悔，而且他和你姐……” “咦”，关晓山对这话似曾相识，好像李盛勇以前也对他说过，“你是担心什么？” “倪洱是不姓关，但你姐姓关啊”，孟紫君提醒道，“想当初不是我们先下手为强，把山情建设的法人改成你的名字，那按照妈的意思，变更到你姐的名下，你说现在的山情建设还会听你的吗？” 好像说得蛮有道理，关晓山沉默不语，陷入深思。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孟紫君居然循循善诱起自己的老公来，“如果把倪洱一直留在身边的话，终有一天他会功高盖主的，而且一旦他成了我们的姐夫，那山情集团将来姓关还是姓倪，谁也不敢打包票…” 孟紫君这样一说，关晓山心里又惴惴不安了，论才干，他确实及不上倪洱，万一如孟紫君所说，倪洱真起了那个心，他还不一定争得过自己的姐姐和姐夫。 “把眼前的事搞定再说”，关晓山想了一下说道，“现在最要紧的事是收购文氏集团”。 下午两点多，倪洱返回了江城，他没有直接到山情大厦，而是先回山情建设公司，把录音笔里面的对话录音备份了一份。 再来到山情大厦十五楼，这次孟紫君忽然热情了起来，满脸笑容把倪洱引到了关晓山办公室。 孟紫君退出关晓山办公室，带好门。 关晓山迫不及待地说，“倪洱，快，把东西拿出来我看看！” 倪洱把GPS设备和录音笔递给他。 关晓山一边听着录音笔里面的对话，一边看着桌上的GPS设备。 倪洱打量着关晓山的表情，觉得他还是变了，当王彦武说到车祸的时候，关晓山脸上没有父亲关山情遇害的悲戚，而是抓住文泰来把柄的那种得意。 听完录音，关晓山踌躇满志对倪洱说，“这几天文贵山还在苟延残喘，有了这份更有份量的证据，我看他还不乖乖吧文氏集团交给我！” 看他决口不提为父报仇，倪洱提醒道，“晓山，拿到文氏集团，那文泰来你就放过他了？” “当然不能放”，关晓山肯定地说道，“哪有那么好的事，我这样做只是以恶制恶罢了！” 倪洱松了一口气，只要关晓山不拿关山情的死做交易，怎么折腾文贵山他都无所谓。 “听说庞俊平出事了”，关晓山说道，“好像是出了车祸，掉下山崖了…” 倪洱惊讶关晓山对文氏的消息如此灵通，有些好奇地问，“晓山，你是通过什么渠道得到的消息？” “钱能通神”，关晓山答道，“我上次就说了，花点钱，在文泰来身边安插个把奸细还是很简单的！” 看关晓山对自己还留了一手，倪洱不再问那个奸细是谁，只问拿了这个新证据准备怎么对付文氏。 关晓山早有计谋，他打算再次把这个重磅炸弹给文贵山引爆一下，不下点猛药，文贵山不会束手就擒的。 “好吧”，倪洱最后说道，“晓山你自己把握，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先回建设公司了”。 “行、行”，关晓山已经在臆想文贵山再次来到这间办公室，看到真证据，会惊吓成什么样子。 眼看胜利在望，关晓山再也沉不住气，倪洱一出他的办公室门，他就给文贵山打去了电话，请文贵山速来山情大厦，有要事相商。 看到关晓山的来电，文贵山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却又不敢不接，听到关晓山的召唤，他又不能理直气壮地拒绝，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跟关晓山翻脸。 作为叔父辈，文贵山被关晓山招来唤去的，颇为无奈，他再次坐车来到山情大厦，坐到了关晓山的办公室里。 关晓山乐呵呵地问，“文叔，上次我们说的事怎么样了，文氏集团的资产盘点得差不多了吧？” “还没呢”，文贵山笃定地答道，“这几天我回去合计了一下，觉得文氏集团还是不能卖…” “文叔，你这是要反悔啊”，关晓山依然满脸笑意，“合计你是打算让你的宝贝儿子去坐牢啦？” “坐什么牢？”，文贵山反问道，“坐不坐牢不是你说了算吧，得法院说了算，不是吗？” “是、是”，关晓山继续笑着说，“凭房小虎的举报和那段录音，你觉得文泰来能不坐牢吗？” “什么录音？”，文贵山矢口否认，“晓山，实话跟你说，庞俊平已经不在了，死无对证，你那段什么录音，我怀疑是有人故意造出来害我们的！” 哈哈哈… 关晓山一阵大笑，笑得文贵山毛骨悚然。 笑完，关晓山饶有兴趣把那个GPS设备摆到办公桌上，拿出录音笔，说道，“文叔，录音我有很多哦，给你听一段新鲜的…” 说着，关晓山打开了录音笔，里面传出来倪洱和王彦武的对话。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五章 以恶制恶（五） 开始的时候文贵山还是惊讶的脸色，听到后面已经是面如土色了。 等长长的录音放完，文贵山沉默着，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 关晓山用犀利的眼神，一直冷冷地看着他。 时间像是凝固了，许久，文贵山脸色凝重，冷静地问，“录音里说话的是谁？” “是我父亲生前的专车司机”，关晓山答道。 文贵山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艰难地说道，“罢了，就算是我文家亏欠你们关家的，晓山，我同意把整个文氏集团转让给你”。 听了录音里的对话，知道那是关山情的驾驶员，文贵山犹如身临其境，恍惚看到驾驶员被文泰来收买，泄露了关山情的行踪，然后房小虎开着货车人为制造了一场惨烈的车祸，整个犯罪的动机、过程全部了然，这让文贵山心生凛然，良心顿觉不安。 关晓山不管他有没有良心不安，听到他的决定，心里狂喜，还是这真凭实据管用，把文贵山攥得死死的。 “不过，晓山，我跟你实话实说”，文贵山生怕关晓山中途有变，一再强调，“文氏集团送给你都行，但我儿子的性命我一定要保，如果你不肯放过他，那我绝对不会把我的产业给你！” “好、好”，关晓山信口答道，“只要文叔你把文氏集团给我，文泰来怎么样不管我的事……，不过，你最好带他出国，除了我，还有一个坐牢的死咬着他不放呢，你们知不知道？” 文贵山点点头，他又何尝不知道，不就是那个房小虎吗？ “好了，文叔，你回去好好准备吧，多久我可以接手文氏集团？”，关晓山有些迫不及待。 “一个、一个月吧”，文贵山支支吾吾说道，“这录音还有谁知道？” “也没有谁知道了”，关晓山神秘地笑了，“不过，肯定不止我一个人知道，所有的证据我都复制了，文叔，你可别想着耍花样哦，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第一个倒霉的是文泰来！” 面对关晓山面柔心狠的警告，文贵山讪讪回道，“不会，不会，我也不想节外生枝，你放我们一条生路，我让你独霸江城地产市场，各取所需…” 关晓山心想，这还差不多，点点头，“那文叔，你回去准备交接工作吧！” 看关晓山下了逐客令，文贵山蹒跚着起身，扶着沙发扶手说，“晓山，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只要我们一家平安出境，文氏集团的过户手续立时生效”。 关晓山翻了翻白眼，“可以，没问题！” 文贵山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走出了关晓山办公室，慢腾腾地走进电梯。 他一进电梯，关晓山办公室里传来一阵欣喜若狂的笑声。 孟紫君端着两杯红酒和一瓶红酒进到关晓山办公室，脸上也是乐开了花，笑道，“晓山，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接过孟紫君递过来的红酒，关晓山一饮而尽，大笑道，“痛快啊，痛快！终于出了一口鸟气！” 孟紫君拉过关晓山的手，两个人缓步到十五楼的KTV室，伴随着柔美的圆舞曲，开始跳起舞来。 离开山情大厦的倪洱，前脚回到山情建设公司的办公室，后脚关晓晴就跟了进来。 倪洱惊奇地问，“晓晴，你怎么来了？” 关晓晴白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问，你到了山情大厦也不去看看我，还得我自己跟过来！” “你看到我啦？”，倪洱有些不好意思，自从关晓山婚礼后，他和关晓晴的关系就是若即若离的。 “看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开着车一路狂奔了”，关晓晴不满地说，“我是开车跟在你后面的”。 “哈哈”，倪洱笑道，“那还真不好意思了，我在路上没往后看，刚刚去山情大厦也是来去匆匆的，忘了去你办公室了”。 关晓晴对他的辩解不感兴趣，又问道，“怎么样，找到司机小王了吗？” “对，说正事”，倪洱一五一十地把整件事件的来龙去脉跟关晓晴讲了一遍。 关晓晴整个人呆住了，洁白的皓齿紧紧咬住嘴唇，把嘴唇都咬出了血。 倪洱理解这件事对她的冲击力，伸手扶住的她的肩头，唤道，“晓晴，放松点…” 关晓晴已经双肩耸动，全身发抖，眼睛透出血红。 强忍着愤怒和心痛，关晓晴缓缓转身，对倪洱说，“开车载我去我父亲的墓地”。 倪洱扶着她坐电梯下楼，坐进宝马车，开车往陵园而去。一路上，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关晓晴呆如木鸡，一言不发。 等来到陵园入口，看到“天堂文化生态园”的大招牌，关晓晴的泪水夺眶而出，但还是没有哭出声来。 下了车，甩开倪洱的搀扶，关晓晴踉踉跄跄跑到父亲关山情的墓前，扑通一声仆倒在地，嚎哭道，“爸、爸，您死得好冤啊……” 九月的午后，高温未褪。陵园里林林森森的松柏，弥漫着阵阵阴冷，关晓晴凄厉的哭声，在空荡荡的陵园里回旋，倪洱纵然看透人间冷暖，听了也忍不住眼眶湿润。 倪洱知道，只有哭出来，关晓晴心里才会舒服些。 等她哭声微弱时，倪洱才蹲下来，扶起关晓晴，轻声说道，“晓晴，你要节哀顺变…” 关晓晴顺势伏到倪洱的怀里，张嘴一口咬在倪洱的肩头，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倪洱吃痛，但又不忍心推开她，只是一味忍着。 松了口，关晓晴抽抽搐搐说道，“这么久了，你为、为什么才告诉我，为什么？” 说着，她用柔如无骨的右拳使劲捶打倪洱的后背。 倪洱任她恣意发泄自己的怒火，抱着她过了好久好久，只到日已西斜，傍晚时分。 关晓晴的心情平复了下来，从倪洱的怀里挣脱出来，又匍匐着跪到在关山情的墓碑前，咬牙切齿地说道，“爸，您放心，女儿一定要为您报仇，让文泰来那个混蛋血债血偿，不得好死！” 这是倪洱第一次看到关晓晴暴怒和咬牙切齿的模样，就像一个复仇女神。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六章 背逆而行（一） 关晓晴柔弱地跪在关山情的墓前，脸上却是坚毅的神情，见者犹怜。 倪洱劝道，“晓晴，我们回去吧，不早了……” 关晓晴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倪洱，你也跪下！” 倪洱一怔，但死者为大，况且关山情也是一个长者，跪他也算是情理之中，于是在关晓晴的身边一道跪下。 “我要你当着我爸的面发誓”，关晓晴言语铮铮，“一定要帮我报了杀父之仇！” 倪洱不做迟疑，当即说道，“好，关伯父您放心，我一定会帮助晓晴为您报仇，不让凶手逍遥法外！” 关晓晴扑通扑通给父亲的墓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往墓地外面走去。 倪洱赶紧起身，对着关山情的墓碑深鞠一躬，紧走几步，跟上了关晓晴。 “去哪？”，发动车子，倪洱问关晓晴。 关晓晴突然对着他莞尔一笑，“带我去吃饭”。 这情绪变得，把倪洱整得一愣一愣的。 “吃什么”，倪洱又问她。 “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关晓晴笑靥如花，“我想喝点酒”。 好吧，倪洱心想，她还没正常。 倪洱把她带到一家西餐厅，环境特别优雅，点了西餐和红酒。 倪洱深知关晓晴是大家闺秀，万万不会在大庭广众喝个烂醉的。 关晓晴皱了皱眉，本来想找个包厢痛饮一场的，没想到倪洱把她带到西餐厅。 来都来了，看倪洱点了餐和酒，她不好反驳，看了看周边，不是商务人士就是情侣。 关晓晴也想和倪洱来个浪漫的情侣晚餐，但此时此刻她心潮汹涌，根本没有那个心情。 多好的餐厅气氛，两个人却吃了一个尴尬的晚餐，倪洱不知道说什么好，关晓晴是什么都不想说，除了碰杯喝酒，两个人都沉默着。 吃完饭，关晓晴突然撒娇似地对倪洱说，“倪洱，我们去唱歌呗！” 这种温柔蚀骨的口气，倒让倪洱吃了一惊，这不像他印象中的关晓晴啊。 “好”，倪洱不想拂了她的心意，“虽然我不喜欢唱歌，但我可以陪你”。 两个人又找了一家KTV，开了一个包厢。 关晓晴对服务生说道，“小哥，啤酒多来点！” 这下倪洱拦也拦不住了，只能苦笑地看着她。 关晓晴不管不顾，一口气点了几十首歌，独唱的就自己唱个撕心裂肺，对唱的就拉起倪洱一起唱。 服务生搬进来两箱啤酒，关晓晴让他全部起开。 她拎起两瓶，递给倪洱一瓶，笑着说，“倪洱，让你看看我女汉子的本来面目！” 说完，她用自己手里的啤酒瓶碰了一下倪洱的酒瓶，然后仰头，一瓶啤酒一饮而尽。 倪洱咂舌不已，一直以来觉得关晓晴是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想不到还有这样狂野的一面。 喝完酒，关晓晴拿起麦克风，又继续唱她的歌。唱累了，再坐下来喝啤酒。 让倪洱更想不到的是，关晓晴狂野的表现还在后面。 正值夏末，这天关晓晴穿的是一套职业套装，白色短袖外套配短裙。 不消一个小时，关晓晴已经是香汗淋漓。她突然感到燥热无比，脱下短袖外套，一把甩在包厢的沙发上。 倪洱一看，脱掉外套的关晓晴里面穿着一件紧身的黑色背心，勾勒出婀娜的身材和光洁的双臂，他赶紧挪开自己的目光。 关晓晴一蹦一跳到倪洱的跟前，嗔怪道，“倪洱，你好古板啊，连歌都不会唱……” 看关晓晴的样子，已有几分醉了。 “你喝醉啦”，倪洱对她大声说道。 关晓晴不理他，又对着麦克风嘶吼起来。 把几十首歌唱完，关晓晴点了的士高音乐，把声音调到最大，把倪洱硬拉起来，在闪烁不停的霓虹灯下，疯狂地扭动起自己的身体。 看着关晓晴脱了鞋子，光着脚，在自己面前手舞足蹈起来，一头乌黑的长发不停地甩动着，一脸的沉醉，倪洱心想，这就是所谓的醉生梦死吧。 狂野的的士高一结束，接着是情意绵绵的情侣舞曲。 关晓晴不由分说，一把双手环绕搭在倪洱的脖子上，两个人差不多身高，她紧紧拉着倪洱在包厢里旋转起来。 两个人贴得如此之近，关晓晴的体香不断沁入倪洱的鼻息，慢慢关晓晴越贴越紧，直到伏倒在倪洱的怀里。 倪洱推也不是，抱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双手该往哪放，只能闭着眼机械地随着关晓晴转来转去。 霓虹灯迷离，倪洱再睁开眼，只看到关晓晴双眼直直地望着他，娇嫩欲滴的双唇离自己近在咫尺。 倪洱差点方寸大乱，在这一刹那，突然脑海里涌现出无数过往情事，心里五味杂陈，怎么也无法更进一步，去吻关晓晴的双唇。 关晓晴的目光从渴望到失望，稍纵即逝。 倪洱别过脸，躲开她的目光。 关晓晴没有放开倪洱，反倒把自己的头靠在了倪洱的肩头。 舞曲的音乐还没停，关晓晴的脚步突然迟缓下来，倪洱侧过来一看，她好像已经睡着了。 倪洱把她抱到沙发上，果然睡着了，不过眼角还挂着泪花。 无奈的倪洱帮她穿好外套和鞋，拦腰抱着她离开了KTV。 回到宝马车上，倪洱很纠结，贺芳一向反对关晓晴姐弟俩喝酒，一般这姐弟俩喝了酒都不回家的，回憩园吧，关晓晴着急慌忙到山情建设公司，只带了车钥匙，并没有带房间钥匙。 况且，看着关晓晴烂醉如泥的样子，倪洱也不放心把她一个人丢在房间里。 去郝美美那吧，好像也不合适，现在文关两家势如水火，去了的话郝美美姐妹都尴尬。 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了，自己带着关晓晴去住酒店，否则总不能在车上捱一晚吧。 香格里拉酒店肯定不能去，那里太熟了，流言流语的对关晓晴不好。 倪洱开着车，找了一家刚开的新酒店，开了一个套房。 喝醉了酒的人体重如牛，倪洱抱着关晓晴算是体会到了，到了房间里，他把关晓晴安置到里间的大床上，替她盖好毛毯，自己睡在了外间的沙发上。 睡至半夜，关晓晴叫唤起来，“渴、渴…” 倪洱连忙起身，到里间一看，关晓晴正挣扎着起来，他扶着她靠着床背坐起来。 接过倪洱递过来的凉开水，关晓晴喝了一口，嗓子舒服了很多，这才打量了一下房间，问道，“倪洱，这是哪啊？” “酒店啊”，倪洱答道，“你都醉成啥样了，我可不敢送你回家，就在这对付一晚吧！” 关晓晴看着自己身上外套都没脱，下意识说道，“我还没洗澡呢！” “洗澡？”，倪洱笑了，“你走路都走不了，还洗澡？还是好好睡觉吧！” 关晓晴嘴巴一撅，“我才不，不洗澡臭哄哄的，难受呢！” “好、好”，倪洱有点拿这个大小姐没办法了，“那你自己起来去洗吧，我就在外间，有什么事就叫我”。 关晓晴这才想到她和倪洱是孤男孤女共处一室，脸色羞红起来，嗯了一声。 她摸摸索索着下床，一个腿软，跪倒在地毯上。 倪洱在旁边看着她，捂嘴偷乐。 关晓晴顺势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嘴上开始不依不饶，“倪洱，你又在看我笑话……” “大小姐啊”，倪洱忍住笑问道，“你需要我怎样帮你吗？” 关晓晴顿时语塞，总不能让倪洱帮她洗澡吧。 想了一会，她说道，“你去看看有没有浴缸，我淋浴怕是不成了，那我就泡泡浴吧！” “得”，倪洱马上走进卫生间一看，还真有一个大浴缸，“大小姐，如你所愿啊”，他在卫生间门口冲关晓晴说道。 “能不能帮我把水放好”，坐在地毯上的关晓晴声音越来越低，话刚出口就后悔了。 凭倪洱的耳力，已把她的话尽收耳底，“好人做到底吧”，于是他把浴缸冲洗了一遍，放好温水，再把关晓晴从地毯上扶到卫生间门口。 “这样可以了吧”，倪洱问道。 “嗯”，关晓晴声如蚊蝇，脸色潮红，不知道是害羞还是酒醉。 倪洱帮她把卫生间门关好，自己又回到外间的沙发上。 看着满满溢溢的一浴缸温水，关晓晴心想，要是有玫瑰花瓣就完美了。 除了衣物，关晓晴躺进了浴缸，暖暖的温水滋润着她的每一寸肌肤，顿觉浑身舒坦。 热气氤氲中，关晓晴头枕着浴缸顶头的浴巾，美美地泡着澡，过了一会，突然酒劲像是被蒸了出来，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半个小时了，倪洱看里间还没有动静，竖耳一听，浴室里也没任何声音。 倪洱有点不放心，再定力听去，浴室里的关晓晴呼吸平稳，哎，又睡着了！ 这下可难了倪洱了，明知道关晓晴在里面洗澡，还得把她叫醒，否则水温越来越低，一直泡着肯定不是个事。 倪洱进到浴室门口，用手指敲打着浴室的毛玻璃门，唤道，“晓晴，晓晴，醒醒、醒醒……” 要说这深醉的人，就像被麻醉了一样，任凭倪洱在外面如何叫唤，关晓晴躺在浴缸里睡得香甜，就是无法唤醒。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七章 背逆而行（二） 本来就是瓜田李下，现在好了，倪洱明知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也不得不去拉浴室的门。 浴室的门并没有反锁，随着毛玻璃门缓缓被打开，玉体横陈的关晓晴慢慢映入倪洱的眼帘。 果然关晓晴头枕着浴巾，睡得正香。 顾不上非礼勿视了，倪洱跨步进去，伸手拉了拉关晓晴搭在浴缸边上的玉手，唤道，“晓晴、晓晴……” 仍然毫无反应，浴室里的热气渐渐散了，倪洱无计可施，只能伸手把关晓晴从浴缸里抱出来，捎带一条浴巾，抱到卧室里间的大床上，帮她擦干身上的水，盖好毛毯。 再进到浴室，看着放在浴缸边上的衣物，倪洱苦笑道，这大小姐，我总不能给她穿衣服吧……于是，他把关晓晴的衣服拿到了床头，再把里间的灯光调暗，看到关晓晴安详睡着，他又回到了外间的沙发上继续睡觉。 第二天天蒙蒙亮，一声娇呼声把倪洱从睡眠中惊醒。 倪洱懒洋洋地问道，“关大小姐，怎么了？” 里间传来关晓晴惊慌失措的声音，“没事、没事、没事，倪洱你别进来！” 倪洱猜想她肯定是醒了看到自己的样子吓得，暗自笑道，你叫我进去我都不进去，等下看看你的脸有多红。 一阵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过后，倪洱一扭头，关晓晴已经站在了里间门口，正红着脸、脉脉含情地看着他。 “起来啦”，倪洱打了个哈欠，“那我也起来了”。 两个人一起洗洗漱漱，关晓晴的脸一直发烫，几次想问却欲言又止。 倪洱倒是坦荡荡，关晓晴的目光变得躲躲闪闪。 离开房间，两个人到酒店餐厅吃早饭，倪洱取了一份小笼包和面条，关晓晴拿了一碗稀饭和糕点，边吃边聊。 “心情有没有好点”，倪洱问道。 “嗯”，关晓晴点点头，“昨天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谢什么啊”，倪洱笑道，“以后不能喝这么多酒了，多危险啊……” 倪洱的话似乎若有所指，关晓晴的脸快红到了脖子，心里如小鹿乱撞，吞吞吐吐地说了句，“你还真是个正人君子”。 倪洱本要说句俏皮话，想想不妥，再说下去就泥足深陷了。 “你爸的事准备怎么解决？”，倪洱又问。 “马上报案”，关晓晴毫不迟疑地说，“我要他接受法律的严惩，越快越好！” “我觉得你还是跟晓山商量一下”，倪洱建议道，“他一直要收购文氏集团，这些证据起到了关键作用”。 “我不管”，关晓晴摇摇头，“这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晓山更不能拿爸爸的事去要挟文家，我们要走法律程序！” “晓晴，还是去找一下晓山”，倪洱继续劝道，“你贸然报案，肯定打乱了晓山的计划，到时候你们姐弟的关系……” 经过倪洱的再三劝解，关晓晴勉强同意去跟弟弟商量一下，但她要倪洱一起去。 好吧，倪洱同意了。 吃完早饭，两个人开车到了山情大厦。 到了十五楼，孟紫君把刚出电梯口的倪洱挡住了，一脸不高兴地说道，“倪洱，晓山正在打电话，你在外面等一下吧！” 关晓晴从倪洱身后闪了出来，口气不好地回道，“怎么，关晓山董事长架子这么大啊！” 一看到关晓晴，孟紫君有些慌了，讪笑道，“姐也上来了啊，晓山真的在打电话……” “什么重要的电话，我进去等”，关晓晴白了孟紫君一眼，径直走到关晓山办公室门口推门进去。 倪洱笑笑，也跟着走了进去，孟紫君无奈地跟在他的后面。 关晓山果然在打电话，倪洱一听，原来在跟文贵山通话，为了文氏产业在讨价还价。 看到关晓晴和倪洱进来，再看孟紫君一脸苦相站在后面，关晓山对着电话那头的文贵山说，“文叔，只要价格按我的来，你的要求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也不是狮子大开口，时间嘛，越快越好，我想你也想越快越好是不是？” 电话那头的文贵山表示同意，是是是地答应下来，两个人结束了通话。 关晓山向关晓晴和倪洱招呼道，“姐、晓山，坐，有事坐下来说”。 “那我去泡两杯水”，孟紫君说道。 “不用”，关晓晴一边坐下来，一边说道，“紫君，你也坐下来，我们是一家人，不要那么客气，现在有重要的事要商量”。 “姐”，关晓山皱了皱眉头，“一大早的说话火药味怎么这么重”，说完这句他又补了一句，“倪洱，你是不是没有照顾好我姐？” 倪洱心一凛，这关晓山话里有话，抬头向他看去，被关晓山避开了。 关晓晴没在意关晓山的弦外之音，直接进入主题，问道，“晓山，刚刚是不是在跟文贵山打电话？” “姐，你听出来啦”，关晓山没有否认，“这几天一直在跟他谈收购文氏的事”。 “收购？”，关晓晴冷冷地问，“晓山，我就问你，你是正当的商业收购，还是讹诈？” 关晓山脸上的笑意僵住了，口气也不客气地起来，“姐，这有区别吗？只要不违法，我怎么做都可以！” “你这是拿爸爸的死做交易”，关晓晴激动起来，大声责问道，“现在我们的杀父仇人还在逍遥法外，你居然这里跟他谈生意？” 眼看姐弟俩呛起来，孟紫君吓得脸都白了，也不敢出言相劝，关山情的车祸多多少少她知道些，这么重大的事她根本不敢插话。 关晓山差点拍案而起，碍于是自己的亲姐姐，他强忍住心头的火气，反驳道，“姐，我做得一切都是为了山情集团，为了这个家，就算爸爸在天有灵的话，他也会同意我这样做的！” “晓山”，关晓晴痛心疾首地说，“你不要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双眼，爸爸把山情集团发展这么大他从来没有打过文氏集团的主意，我们也没有必要非要去强买强卖！” 关晓山对关晓晴说的话一句都听不进去，他不耐烦地说，“姐，这么好的机会，我不会放手的……”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八章 背逆而行（三） “晓山”，关晓晴气急了，“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好，我把小姨叫过来，我们一家人都在，对这个事情表决一下！” “倪洱跟我们又不是一家人…”，孟紫君小声嘟嚷了一句。 倪洱两耳不闻孟紫君的碎碎念，关晓山却冲她说了句，“倪洱是我们家人”。 不得已，倪洱还得说几句，他说道，“晓晴，晓山，你们俩的想法都有道理，现在可以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把凶手绳之于法，又吞并文氏集团…” “不”，关晓晴打断了倪洱的话，“让凶手伏法是原则问题，而且不能再拖了！” “姐，你不要这么固执嘛，晓山也没说不抓凶手啊”，孟紫君低声嘀咕道。 “那是不是非要让小姨来？”，关晓山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姐姐如此拧。 “不妥”，倪洱却不同意，“你妈身体不好，不要惊动贺部长，万一她一不留神告诉贺总的话，那情况就不好说了！” 关晓晴心一抖，倪洱所说不假，她妈妈贺芳剩下来的日子不多了，不能再去刺激她了。 关晓山不再强词狡辩，显然也同意倪洱的话。 倪洱问关晓山，“晓山，刚刚电话里文贵山提出了什么要求？” “要求？”，关晓山一愣，回道，“哦，他提出来要全额付款收购”。 “噢”，倪洱应了一声，看了看关晓山，不再说什么。 最终关晓晴姐弟还是不欢而散，关晓晴给了弟弟最后期限，三天之内把所有证据交到公安局去。 关晓山看着姐姐气呼呼地和倪洱离开他的办公室，自己也是烦躁不已。 关晓晴和倪洱一走，孟紫君马上问，“晓山，你怎么把倪洱当成自家人了？” 关晓山恼怒地丢了一句，“昨晚他们出去开房了！” “啊”，孟紫君当场惊讶了一声。 电梯里的倪洱把他们的这几句对话尽收耳底。 倪洱把关晓晴送到十四楼人事部。 在关晓晴的办公室里，倪洱忍不住直言不讳，“晓晴，你给了晓山三天的时间，他肯定办不到的”。 “为什么？”，关晓晴一脸愠色反问道。 “那你知道文贵山在电话里跟晓山提了什么要求吗？”，倪洱说道。 “晓山不是说文贵山要全额交易吗？”，关晓晴惊讶地回道。 “不是”，倪洱摇摇头，“文贵山的要求是，文泰来安全出境后，文氏集团的收购合同才会生效”。 “什么？”，关晓晴怒道，“晓山这样的要求怎么能答应，我现在上去找他！” 倪洱一把拉住她，“你现在上去他会听你的吗？他肯定会矢口否认的”。 关晓晴又气又急，顿足说道，“就三天时间，倪洱，三天之后你把你手里的证据都给我好不好？” “不跟晓山商量了？”，倪洱问。 “还商量什么”，关晓晴斩钉截铁说道，“我做女儿的，不能眼睁睁看着害我爸的凶手要逃到国外去！” 何况，这个凶手是跟关晓晴有宿怨的文泰来。 此刻的文泰来，已成了丧家之犬，窝坐在文贵山办公室里的沙发上，一言不发。 结束了跟关晓山的通话，文贵山心情沉重，眼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大好基业很快就要拱手让人了。 上次从山情大厦回来后，文贵山跟文泰来说了关晓山手里又有了新证据，文泰来气急败坏地说要孤注一掷，派人把关晓山做了。 文贵山惨然否决了，有关晓山的警告在先，那样做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让文泰来死得更快。 摆来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转让文氏集团给关晓山，移民海外。 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当初文泰来处心积虑置关山情于死地，攫取了山情股份的股权，到头来却是给自己掘墓，白白葬送了文氏基业。 距离文泰来的案发之日，仅剩下两天时间，可以说是一步之遥。 晚上九点，山情大厦二楼到十四楼一片漆黑，大部分员工早已下班，唯有十五楼关晓山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关晓山眉头深锁，坐在座椅上沉思。 孟紫君坐在对面，爱怜地看着他。 良久，孟紫君柔声问道，“晓山，你都坐了一晚上了，我们回家吧”。 关晓山抬起头，看着孟紫君，说道，“紫君，你觉得我做得对不对？” 孟紫君的双眸灼灼生灿，言语里都是柔情蜜意，“你是我的老公，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 关晓山霍地拍了一下桌子，说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马上拿起手机，拨通了文贵山的手机。 江城文宅，文贵山睡在客房里。 接到关晓山的来电，一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文贵山心里一凉，不会又有什么变故了吧？ 他慌忙接通电话问道，“晓山，怎么了？” 关晓山长话短说，让他明天准备好文氏集团转让法律文书，后天安排文泰来出境。 “这么急？”，文贵山惊道。 “是的”，关晓山说得很明白，“我家人不同意放过文泰来，如果后天他不走那就走不了了！” 文贵山心急如焚，后天就走，他怎么走得了？何墨茹会跟他走吗？武思慧怎么办？ 想了一夜，文贵山决定先安排文泰来和武思慧出境，只有离开国内，文泰来才算是逃出生天。 至于文氏集团，文贵山只能忍痛割爱了，送走武思慧和文泰来后，跟何墨茹的纠葛再作打算吧。 天一亮，文贵山马上电话通知文氏集团御用律师到文氏办公大楼，他亲自面授机宜，让律师起草产业转让法律文书。 关晓山也是苦苦思索，不敢把签约的地点放在山情大厦，而是在市区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只等第二天文泰来坐飞机离境的时候他和文贵山现场签约。 为此，关晓山特地出找了一个文贵山也认可的第三方见证机构作为中间方，他和文贵山双双签字后把文书交给中间方，中间方确认文泰来安全离境后便在见证方的地方签字确认，合同正式生效，如果文泰来因故未能离境，中间方把收到的合同文书当场销毁，转让交易取消。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九章 背逆而行（四） 晚夏的夜晚，天气微凉。 倪洱从建设公司下班回憩园时已经晚上九点，路过山情大厦的时候，他习惯性地往楼上一看，只有十五楼还有灯光。 这新婚燕尔的，关晓山和孟紫君还没下班，倪洱心生好奇，无意间放耳一听，正好听到倪洱在和文贵山通电话。 听完他们的全部对话，倪洱的心里满不是滋味，倪洱还是选择了与关晓晴背道而驰的一条路。 既然被倪洱听到了，他肯定不能置之不理。 立在山情大厦后面，倪洱本想马上给关晓晴打电话，一看时间，九点半了，这个点关晓晴肯定在家里陪贺芳，还是算了吧，这件事还不能惊动贺芳。 此时的关晓晴，确实是在家里陪着自己的妈妈贺芳。 下了班，她便回家陪贺芳吃饭，吃了饭坐着沙发上陪着聊天，尽说些开心的事，看着贺芳欣慰地笑了，她的心里格外开心。 说了一会话，贺芳吃了女儿削的半个苹果，笑着说，“晓晴，难为你了，每天让你回来陪我，都耽误你谈恋爱的时间了”。 关晓晴莞尔一笑，“妈，谈恋爱哪有您重要啊！” “这孩子”，贺芳嗔道，“你有你自己的生活，就不要担心我了，该出去玩就出去玩，又不是小孩了，我不能再管着你了……” 关晓晴笑得更欢了，“妈，您以前管我管得可严了，我大学四年都没谈过恋爱，跟我一个宿舍的都谈了呢！” “是啊”，贺芳慢慢回忆道，“当时想把你培养成大家闺秀，只等你毕业后找个门当户对的，现在看来我是老古董了，浪费了你的大好青春”。 关晓晴捂嘴乐，“妈，我可从来没怪过您哦！” “所以现在我全面支持你谈恋爱啊”，贺芳说道，“明天开始，你不要回来陪我吃饭了，该和倪洱出去吃饭就出去吃饭，你们都是年轻人，肯定比我这个老太婆话题多！” 关晓晴又惊又喜，嘴上却推脱着，“倪洱？他那么闷，我不喜欢跟他出去吃饭”。 贺芳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还跟妈保密，前几天你们是不是出去了没回来住啊？” 关晓晴大吃一惊，“妈…您怎么知道的，不是您想的那样？” 贺芳笑着回答，“是你弟媳告诉我的，都是成年人了，我这个做妈的不是老封建啦！” 关晓晴含羞把那晚的事情跟贺芳说了一遍，她隐去了去父亲墓地的经过，只说和倪洱吃饭、唱歌，酒喝多了然后倪洱送她去酒店。 “想不到倪洱这孩子这么正直”，贺芳赞道，“还真是少见”。 “妈”，关晓晴罕见地跟自己的妈妈袒露心声，“他那样我虽然有点失望，但后来还是开心的，他不是一个趁人之危的男人，这种品质，是我最看重的”。 “以后有什么打算？”，贺芳问道。 “慢慢来吧”，关晓晴长吁一口气，“反正我在他面前已经没有秘密了……” 看着女儿娇羞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贺芳也由衷地笑了。 回到憩园自己的宿舍，倪洱打量这一间自己住了两年多的房间，颇多感触，山情股份被文泰来控制的时候没把他从这里赶出去，如果跟关晓山闹翻了，说不定就会被赶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倪洱给关晓晴打去电话，让她直接到山情建设公司，有要事相商。 关晓晴开车来到山情建设，上到八楼，倪洱已经在办公室等她了。 倪洱把昨晚听到的关晓山和文贵山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关晓晴秀眉一蹙，怒气冲冲，“晓山怎么能这样！我现在就回大厦找他去！” “晓晴，稍安勿躁”，倪洱说道，“我叫你来这里就是跟你商量一下，你现在去找晓山的话，你们姐弟肯定翻脸了，这事情该怎么样收场，我们要事先想好”。 “还有什么商量的余地”，关晓晴语气坚决，“文泰来肯定不能出境！” 两个人盘算了一会，决定先去找关晓山，再去报案，赶快要拘捕文泰来。 倪洱和关晓晴又匆匆赶到山情大厦，坐电梯到十五楼，却空无一人，关晓山和孟紫君都不在。 倪洱问道，“他们回家住了吗？” “应该没有”，关晓晴回忆道，“昨晚我睡觉的时候他们还没回，早上起来吃早饭也没见到，我来打电话吧！” 关晓晴马上打关晓山电话，关机，这就蹊跷了，关晓山的手机很难得关机的。 再打孟紫君的，也是关机。 关晓晴不甘心，马上打电话回家，是保姆接的电话，回答说少爷和少奶奶都不在家。 “倪洱，你没听错吧，他们约好交易的时间是今天还是明天？”，关晓晴担心地问道。 “听是没听错”，倪洱说道，“他们在电话里确实说是后天签约，文泰来也是后天出境”。 “不过”，倪洱补充道，“怕就怕他们计划提前了”。 “那怎么办”，关晓晴急道，“要赶紧确认一下，不能让文泰来跑了！” “别慌别慌”，倪洱宽慰道，略一思虑，马上想到了一个人。 两个人下楼回到十四楼关晓晴的办公室，倪洱掏出手机给武小惠打去电话。 “咦，倪洱”，接到电话的武小惠好奇怪，“你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静心一听电话那头的声音，空旷略有嘈杂，间有广播的声音，倪洱已经了然，笑着说，“你在机场吧？” “倪洱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武小惠更加惊讶，“我在是机场送个人，找我有急事啊？” “也没什么急事”，倪洱马上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回销售公司，我到销售公司找你！” 武小惠心想肯定是公司的事，便答道，“我下午回去，你下午过去吧”。 挂了电话，倪洱对关晓晴说，“快，我们赶紧去机场，必须在文泰来登机之前把他截下来”。 倪洱开车载着关晓晴，一路疾驰，直奔机场。 在路上，关晓晴已经通过手机上网查到了上海到新西兰的班机，是中午十二点五十的，而文泰来肯定是搭乘江城到上海的班机，上午有两班，一班是十点，另一半是十一点。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章 背逆而行（五） 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了，如果是十点的班机，那九点半就会登机了，倪洱加大宝马车油门，开上了机场高架。 到了机场入口，却遇上了堵车，几条高速下来的车子把入口处堵了个水泄不通。 眼看机场近在咫尺，车子却寸步难行，倪洱和关晓晴都心急如焚。 倪洱下车远眺，才发现长长的汽车长龙的尽头出了车祸，交警正在处理，一时半会路不会畅通，尽管鸣笛震天，但所有的车子都不得不停在原地等待。 关晓晴等不了了，腾地下车，冲倪洱叫道，“倪洱，我走路进去！” 还没等倪洱答应，关晓晴已经沿着车流的缝隙向机场小跑过去。 倪洱看着她窈窕的身影慢慢远去，知道喊也喊不住，无奈地摇摇头。 关晓晴气喘吁吁地通过地下通道，再乘电梯来到候机大堂，她马上抬头向高挂在墙壁上的大屏幕看去，找到十点去上海的候机口。 虽然找到了候机口，但关晓晴无法通过安检，现场安检人员听说她要进去找人，严肃地警告她不要捣乱，安检闯关是要触犯法律的。 关晓晴急得在安检外面直跺脚，眼泪都快下来了，但无计可施，只能打电话给倪洱。 倪洱一听马上安慰她不要着急，他来想办法。 安抚了关晓晴，倪洱又拨通了武小惠的手机，听到武小惠接了电话后，倪洱不说话，只听武小惠在电话那头喂喂喂了几声，嘀咕了一声，又把电话挂了。 听着武小惠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已经离开了机场，倪洱明白，武思慧和文泰来已经过了安检。 这就有点棘手了，倪洱看着眼前纹丝不动的汽车长龙，真替关晓晴捏把汗。 江城郊区，距离市中心有半个小时车程的地方，有一处名为“闲心庄”的农家乐，三面环水，一条古木栈道铺陈而去，亭台楼阁，古色古香。 文贵山站在一间小木屋前，看着脚下绿水潺潺，赞道，“晓山，你真会选地方，这里环境真好！” 边上的关晓山笑而不语，孟紫君接话道，“文总，今天是我们两家合作的大日子，肯定要选一个优雅安静的地方了”。 文贵山是有苦说不出，只能陪笑道，“关夫人说得对，环境清幽，我们的合作也会顺顺利利的”。 签证机构的专员看了看手表，问文贵山，“文老板，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文贵山答道，“过了十点吧”，又转头问关晓山，“晓山，昨晚电话里不是说好明天签约吗，怎么又改到今天上午了，搞得这么紧张”。 “怕节外生枝”，关晓山淡定地说道，“不早一点签约，我怕你的文公子就走不成了！” “那是，那是，还是晓山你想得周到”，文贵山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已经把关晓山咒骂了千万遍。 三个人有闲聊了一会，时间来到了九点五十，文贵山的手机响了。 一看号码，文贵山的心情舒缓多了，是武思慧的。 “山哥”，一接通电话，传来武思慧嗲嗲的声音，“我和小斌已经坐上了飞机，空姐让我们关手机了，我跟你说一下哦……” “嗯好”，文贵山心中略喜，本想跟文泰来说几句，但想到文泰来被他逼着走时的情形，心想还是算了吧。 挂了电话，文贵山说道，“晓山，我们签约吧”。 关晓山和孟紫君相视一笑，大事将成。 走进小木屋，木桌上已经准备好了三份合同，关晓山和文贵山分别坐下来，各拿起一份合同，细看起来。 看着看着，文贵山心头一酸，这一处处产业，都是他披星戴月打拼出来的，现在却要拱手于人了。 看着文贵山面露痛苦之色，关晓山轻蔑地问道，“文总，你不会反悔了吧？文泰来的飞机可是马上就要起飞了！” “不会”，文贵山压住心头的痛苦，威严地回道，“你把我文贵山当成什么人了，公证员还在这，我现在反悔的话以后还有何颜面在江城市立足啊！” 关晓山嘿嘿一笑，心想谅你也不愿拿自己的声誉开玩笑。 文贵山捏起桌上的签字笔，反复踌躇，又拿起手机，拨通了文泰来的号码。 关机。 “签吧”，文贵山叹口气，提起笔，在合同上的签字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等文贵山签完字，关晓山分别在三份合同上签字，最后公证员在见证方的位置上签了字，文氏集团转让签约正式完成。 关晓山跟文贵山握了握手，“文叔，谢谢你了，以后我们两家的恩怨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文贵山口中吐出这四个字，无力地垂下头。 江城机场候机大厅。 关晓晴在安检口急得团团转，还在入口处堵着的倪洱给她回来电话，说文泰来应该已经过了安检。 时间已经过了九点半，听着机场广播里播放着登机信息，正是江城到上海的那个航班。 看着严阵以待的机场安检保卫，关晓晴只恨自己不能长出翅膀来，飞过这道安检。 手足无措之时，关晓晴无意瞥见有民航公安的指示牌，她灵机一动，疯似的向机场公安分局值班室跑去。 跑了五分钟，一冲进公安分局值班室，关晓晴大叫起来，“警察，警察，有危险，有危险！” 值班警察从柜台里面站起来一看，一个衣着时尚的年轻女子，一脸惊慌失措地冲到他面前。 警察伸手稳住关晓晴，问道，“这位女同志，你慢一点说，哪里有危险？” 关晓晴一把抓住警察的手，焦急地说道，“警察同志，去上海的班机上有一个危险分子，我怕他在飞机上会搞破坏！” “什么？”，警察也吃了一惊，“还有这事？十点钟？不是马上起飞了？” “对对”，关晓晴急道，“就是十点钟那班”。 警察马上调出航班乘客信息，问道，“是哪一个？” “文泰来”，关晓晴马上答道。 警察无比严肃地问关晓晴，“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你有什么证据吗？而且飞机马上起飞了，你要我们截停飞机吗？” “绝对千真万确”，关晓晴信誓旦旦道，“我拿到了确切的证据，但我的车堵在了机场外面，现在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警察同志，你一定要截停这架飞机，否则一旦飞机起飞就不受控了！” 警察不敢怠慢，马上向分局汇报。 航班安全压倒一切，分局领导当机立断，在电话里指示值班警察马上通知机场控制台，暂停该航班起飞。 放下电话，警察再一次严肃地看着关晓晴问道，“同志，我再一次确认一下，我们把飞机截停了会对你所说的乘客进行调查，如果查无此事的话，你不但要承担此次飞机延时对航空公司的经济赔偿，还要承担刑事责任，你确定？” “我确定”，关晓晴认真地回答道，“请你马上让那架飞机停下来”。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一章 背逆而行（六） 时间：上午九点五十。 文泰来和武思慧坐在飞机商务舱里，这时机舱里响起空姐的友情提醒，要求乘客们把移动电子设备关闭。 文泰来一脸阴郁，靠着座椅上沉默不语。 武思慧看他脸色不好，轻声说道，“小斌，我给你爸去个电话”。 文泰来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舱顶，不置可否。 武思慧给文贵山打去电话，告诉他已经上了飞机，马上起飞了。 两个人都把手机关了机，很快，飞机的引擎声响起来，开始从跑道上启动滑翔了。 飞机滑翔了几分钟，却又慢慢减速。 空姐甜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各位乘客您好，因前方机场流量控制，本次航班暂缓起飞，请大家暂时留在座位上，耐心等候，并请大家不要开启移动电子设备”，后面跟着一连串的英语解说。 武思慧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这都上飞机了，还误点！” 文泰来看了一下手表，十点零五分。 飞机上的乘客对误点已经习以为常，都在百无聊赖地翻看座位上的杂志，打发时间。 等了约莫十分钟，飞机的引擎声完全听不到了，机舱门突然打开了。 四名腰间别着配枪的警察一拥而入，把飞机前端的商务舱团团围住，把商务舱的几个乘客吓得一个激灵，大气不敢出。 领头的警察一眼瞥见坐着的文泰来，右手出示了一下警察证，冷峻地说道，“文泰来先生，根据举报，你涉嫌危害公共安全罪，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武思慧坐在座位上已经吓傻了，大脑一片空白。 文泰来更是一脸迷茫，听了警察的话后，条件反射似的站起身来。 最前面的那个警察一伸手，把文泰来的胳膊别住，一摸他的浑身上下，把裤兜里的手机掏出来没收了。 然后，四名警察带着文泰来走下了飞机，留下武思慧一脸惊愕地坐在座位上。 随后，飞机机长出来解释了一下，说是警察办案，大家不要大惊小怪，现在不安定因素清除了，飞机马上起飞，请大家在各自座位上做好，系好安全带，不要随意打开通讯设备。 武思慧眼睁睁地看着文泰来被带走，连问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手机又不能打，急得她满身是汗，无计可施。 文泰来被四名警察押解着坐上警车，不敢做任何反抗，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这次大事不妙。 警车开了十分钟，到了一处建筑物前停了下来。 文泰来透过警车的车窗一看，建筑物上有“江城公安局机场分局”九个大字。 随后，文泰来被带进局里登记，他问一直押着他的一个警察，“同志，我犯什么事了？” 警察严肃地回答，“等下你就知道了”。 皮带抽掉，鞋子脱掉，给他发了一双拖鞋，文泰来被带进了候讯室。 候讯室隔壁，正是审讯室，关晓晴正焦急在里面焦急地等着。 透过单面玻璃，关晓晴看到文泰来耷拉着脑袋慢吞吞地走进候讯室，心中大喜。 “是他吗？”，办案警察问关晓晴。 “是的，是的，太感谢了”，关晓晴喜形于色。 “那你所说的证据什么时间到？”，警察又问。 “刚刚打了电话，一会就到”，看到文泰来已经被截了下来，关晓晴的心里倒安定下来了。 在从机场候机大堂来公安分局的路上，她给倪洱打了电话，让倪洱马上跟关山情车祸案的办案民警联系，并拿齐所有证据到公安局去。 “那你怎么办？”，倪洱问她。 “我没事”，关晓晴咬咬牙答道，“只要把文泰来拖住就行！” 机场外的道路已经畅通，倪洱开车在入口处绕了一圈，马上开回建设公司，把前后两段录音、整理好的房小虎的证词和庞俊平的证词全部拿上，并给庞俊平打去电话，“时机已到，马上到市公安局找我”。 时间：上午十点四十。 江城去上海的飞机已经起飞半个小时，飞机上的武思慧惴惴不安，不知道文泰来怎么样了。 文贵山在从“养心庄”农家乐返回文氏集团的路上，看着路边一幢幢文氏集团承建的高楼大厦，心里充满惆怅。与山情集团约定的过渡期是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文氏集团即将整体划归山情集团。 关晓山正和孟紫君悠然自得地在“养心庄”得木屋里喝茶聊天，吞并文氏之后，新的山情集团即将扬帆起航，属于他关晓山的时代即将到来。 “关小姐，半个多小时了，机场外面的路早通了，你的人该到了吧”，机场公安分局的办案警察一再盘问关晓晴。 关晓晴却安之若素，淡笑答道，“快了、快了！” 又是十分钟过去了。 警察颇有些不耐烦，诘问道，“关晓晴同志，你的人走路也该走过来了吧！” 关晓晴看着候讯室里垂头丧气的文泰来，心情大快，突然对警察说，“警察同志，其实文泰来涉的案子不是破坏飞机，而是故意杀人罪！” “什么？”，警察一听炸了，“他犯杀人罪，你该报案报案啊，怎么跑我们这里说他危害公共安全？” 几个警察相视一看，眼神一交流，明白了，关晓晴通过报假案的方式，硬生生把文泰来从飞机上拽了下来。 其中一个警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关晓晴面前冷冷地说道，“关晓晴，根据民用航空法、刑法及治安管理处罚法，你涉嫌触犯扰乱正常飞行秩序罪及扰乱公共秩序罪，现在对你正式采取刑事拘留！” 咔嚓一声，关晓晴一慌神的时候，两只手的手腕上多了一副手铐。 关晓晴慌了，“那、那文泰来怎么办？” “抓错人了，肯定无罪释放”，警察没好气地说道，“还有，发不发起民事赔偿诉讼，将由文泰来先生自己决定”。 关晓晴眼前一黑，捉鸡不成蚀把米，文泰来被放了，她自己倒被瓮中捉鳖了。 她仅存的希望就是倪洱的行动要快点，赶在文泰来跑路之前把他抓住。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二章 尘埃落定（二） 候讯室门打开，一名警察冲里面喊道，“文泰来，出来！” 文泰来的心里七上八下，犹如惊弓之鸟一样，惶惶地走出候讯室。 警察把皮带、手机还给文泰来，说道，“有人报假案，我们已经拘留了，你可以走了！” “什么”，文泰来如梦初醒，大叫道，“警官，我坐的飞机已经起飞了，给我造成的损失谁来负责啊！” “你可以对报假案的人提出经济赔偿的民事诉讼”，警察说道，“这取决于你个人意愿”。 “行”，文泰来一边把皮带穿好，一边说道，“那我见见那个人行不行？” “可以”，警察站在旁边等他，“这是你的权利”。 一会，警察把文泰来带到了羁押室，见到了举报他的那个人。 居然是关晓晴！ 关晓晴睁着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从门外走进来的文泰来，眼珠都不转一下。 文泰来第一次被她的眼神震慑住了，不愿跟她过多对视，看了一眼就退了出来。 “怎么样，人已经被我们拘留了”，警察问文泰来，“如果你要提出经济赔偿，那就并案处理吧！” 文泰来想了想，回道，“算了，我就不追究经济赔偿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并不想节外生枝，一心只想尽快离开江城市，说完，文泰来便跟着警察做了一个结案笔录，匆匆走出了机场分局的大门。 一出大门，炙热的阳光扑面而来，文泰来似乎从没感觉到如此热情似火的九月，畅快地吐口气，自由真好！ 但这种自由的感觉没有持续一分钟，因为走下机场分局门外的台阶，文泰来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伫立在他面前。 正是山情集团的倪洱。 倪洱身侧分立着两名穿着公安制服的警察，身后是一辆警车。 文泰来心里一沉，真是在劫难逃。 一名警察一个箭步上前，把文泰来控制住。 另一名警察出示的不是警察证，而是一张拘留证，冷面说道，“文泰来，现在有证据怀疑你涉嫌一件故意谋杀案，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不等文泰来辩白，警察马上把文泰来押上了警车。 时间过了上午十一点。 武思慧乘坐的班机已经在上海机场缓缓下落。 飞机一着地，武思慧马上打开手机，给文贵山打去电话。 文贵山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暗自神伤，看到武思慧的电话过来，略感欣慰，心想他们已经到了上海，马上就会换乘去新西兰的班机了。 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武思慧带有哭腔的声音，“山哥，不好了，小斌被警察抓走了！” 文贵山惊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怎么回事？是在哪里被抓的？江城还是上海？你现在在哪？” 武思慧惊慌失措地说道，“山哥，我刚刚下飞机，在上海机场，小斌是在江城机场被警察带走的！” “那为什么在江城不给我打电话”，文贵山急道，“那是几点钟的事情？带走的时候警察有没有说什么？” “十点钟的时候，我当时被吓傻了，好像说是危害公共安全罪”，武思慧委屈地说，“飞机上不允许开手机，所以我只能等到飞机降落再给你打电话，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文贵山稍稍冷静下来，安慰武思慧，“你现在机场附近找个酒店住下来，去新西兰的班机要调整一下了，我先去把小斌的事情处理一下，你等我电话，乖！” 挂了武思慧的电话，文贵山马上一个电话把聂无双传呼过来。 “小聂，小斌出事了，帮我查一下危害公共安全罪是什么意思？”，文贵山看到聂无双进来立刻交代道。 “好”，聂无双马上回办公室查询。 三分钟后，聂无双回到文贵山办公室，说道，“文总，我查了，危害公共安全罪的意思是对公共汽车、火车或者飞机造成了威胁或者破坏…” “飞机？”，文贵山马上想到江城机场，说道，“走，我们去机场！” 文贵山和聂无双风尘仆仆赶到机场公安分局，一打听，文泰来已经被无罪释放了，目前已经不在局里了。 再问，没人知道文泰来离开了公安分局之后去哪了。 文贵山百愁莫展，又怏怏坐车回到了文氏集团办公大楼。 此时的文泰来已经被带到了江城市公安局，倪洱在跟公安局报案的同时也跟检察院联系上了，两个执法部门已经对接上，证据确凿，经检察院批准，公安局办理正式手续，将文泰来移送至看守所羁押。 文泰来犹如落败的公鸡一样，又像是被抽掉了灵魂一般，亦步亦趋听从办案干警的命令，从公安局转至看守所。 倪洱、庞俊平作为证人，在公安局做了笔录。 在文氏集团办公楼苦苦等待的文贵山，没有等到儿子的归来，而是等到了一个噩耗：文泰来被江城市公安局正式刑事拘留了！ 当《家属通知书》摆到文贵山眼前的时候，他眼前一黑，几欲晕倒，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没能躲掉。 在市公安局做完笔录，倪洱急忙赶到机场公安分局，得知关晓晴已经被拘留羁押了。 倪洱一再要求见一见关晓晴，被办案警察拒绝了，“她太嚣张了，居然报假案，先关她二十四小时再说，你明天再来吧！” 倪洱说道，“那个文泰来确实是犯案了，已经被市局逮捕了，关晓晴也是事出有因，可以宽大处理吧！” 办案警察有些惊讶，“那个姓文的真是犯罪分子啊，这样的话你去市居开个证明，可以不追究关晓晴的刑事责任，罚点款，你明天这个时候来领人吧！” 看事情有转机，倪洱跟警察道声谢谢，又往市局赶去。 市局的干警听说了关晓晴的行为，还挺佩服她的急中生智，事实如此，便开个一个案情属实的证明给倪洱。 拿到了市局的证明，倪洱开车离开了公安局，来到了山情大厦。 坐电梯上到十五楼，关晓山和孟紫君还没回来。 倪洱给关晓山打去电话，这次关晓山的手机没关机，通了。 关晓山接通手机，“喂，倪洱啊，有什么事吗？” “晓山啊”，倪洱淡淡地问，“你不在办公室，出去了？” “是啊”，关晓山答道，“跟紫君在外面吃饭呢”。 此时的关晓山，正和孟紫君在“养心庄”的木屋里吃着西餐。 孟紫君停下手里切牛排的动作，听到关晓山手机里倪洱的声音，眉头一皱，有些厌恶。 “晓山，我有事跟你汇报一下”，倪洱继续说道，“你姐被抓了，文泰来在机场也被抓了！” “啊！”，关晓山大惊失色，啪嗒一声，左手捏着的叉子滑落到地上。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三章 尘埃落定（三） 倪洱接着说，“晓山，你是不是跟文贵山把合约签了？现在文泰来被抓，你得小心点了…” 电话那头的关晓山不搭话，默认了，一旦文贵山知道文泰来是被关家人告发的，那他还不得疯了。 “晓山，怎么了？”，看到收了电话的关晓山脸色有异，孟紫君担心地问。 “文泰来还是没走成，被警察抓了”，关晓山有些不安，却又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终于可以坦然回去面对关晓晴了。 不过关晓晴也被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收到《家属通知书》的文贵山很快通过关系打听到文泰来被拘留的内情，听完对方在电话里给他透露的消息，文贵山跌坐在沙发上，先是呐呐自语，“真是报应啊报应啊”，随后他马上想到上午刚刚跟关晓山签好转让合约，勃然大怒，“千算万算，还是被耍了！” 关晓山！ 文贵山气得咬牙切齿，马上一个电话打给关晓山。 关晓山已经没有心情吃饭，刚刚让服务员把西餐收拾掉，对着一杯香茗，陷入沉思。 手机铃声响起来，一看是文贵山的，关晓山苦笑一下，该来的总会来的。 一接通电话，传来的就是文贵山劈头盖脸的责问，把关晓山的耳膜震得嗡嗡的，忍不住把手机拿得远远的。 等文贵山一通火发完，关晓山悠然说道，“文总，不管你信不信，你儿子被抓的事我事先并不知情，更不是我策划的，至于我们签约的消息怎么泄露出去的，我也很纳闷…” “关晓山，你不要幸灾乐祸”，文贵山在电话里暴跳如雷，“我跟你说，我们上午签的合约作废！作废！” “作废？”，关晓山冷笑一声，“文叔，你在开玩笑吧，白纸黑字的，你说作废就作废啊！” “关晓山，你究竟什么意思”，文贵山几近抓狂，“你要文氏集团，我就转让给你，签了合同转头你就把我儿子抓了，背信弃义的是你，不是我！” “文老板，我再重申一遍，抓你儿子的事情我也是刚刚知道，我赌咒发誓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关晓山也没好性子了，“合同三方签字已经完成，约定交接期是一个月，如果你拒绝把文氏集团交出来，也行，你好好看看合同条款吧，把赔款准备好！” 说完，关晓山直接把电话掐了，轻蔑地对身边的孟紫君说道，“文老头现在想反悔了，门都没有！” 文贵山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把手机砸在办公室地板上，痛嚎一声，三步两步走到办公桌前，扯开桌上的合同文本，看到违约责任那一条，清清楚楚地写着，“任一方违约，将以文氏集团总资产的20%作为赔偿”。 现在看来，关晓山主导签的这个合同，不仅仅是个霸王条款，对文贵山来说，简直就是要命条款。 他扶着桌子，喘着粗气，用颤抖的手拎起桌上的固定电话，把聂无双叫了进来。 聂无双一进门，就看到地上散落的手机、电池和手机壳，再看文贵山，靠着办公桌，面如死灰。 “文总，出什么事了？”，聂无双看到人称笑面虎的文贵山发了这么大的火，颇为讶异。 文贵山稍微冷静点，一挥手，坐下说。 两个人都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文贵山问聂无双，“小聂，你的聘期到了吗？” “还早”，聂无双答道，“当时小文总跟我们公司定的是三年的合同，这才一年多”。 “嗯”，文贵山点点头，“不过现在文氏集团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你愿不愿意为我做些事？” 聂无双爽快地回答，“文总，只要不是违法的事，要我做什么都没问题！” “嗯”，文贵山试探地问道，“如果是暗地里做点事，只要做得干净，肯定不会有人发现的，事成之后我给你重金奖励！” 聂无双怔了怔，为难地看着文贵山，“文总，不好意思，我当时跟小文总签的是保镖合同，我只保护他的人身安全，至于其它的，恕我难以从命”。 这段时间为了运作文泰来出境的事，出于保密，文贵山已经把聂无双从文泰来身边撇开了，文泰来准备离开江城聂无双也一无所知。 看到聂无双断然拒绝，文贵山也不好勉强，叹口气，“好吧，这种事不能强求，这样，你帮我联系江城五虎来吧…” 聂无双看着文贵山一脸愁容，短短几日仿佛又老了几岁，但自己却爱莫能助，依言转身离开了文贵山的办公室，给于大虎打去电话。 江城五虎，除了坐牢的房小虎，另外四个人正赋闲在江城市的一处宅子里，整天吃喝玩乐、游手好闲，他们和聂无双一样，这段时间也被文泰来撇开了，对文氏集团最近发生的事情也一无所知。 二虎还跟于大虎捣鼓，“大哥，小文总再不给我们哥几个找活干的话，我们就要坐吃山空了！” 文泰来跟江城五虎每次都是按单结账，每做完一件事，都是给他们的账上打上几万块钱，但个把月没钱进账，哥四个就感觉到手头紧了。 接到聂无双的来电，于大虎特别兴奋，“是不是小文总来活了？” 聂无双没好气地说道，“小文总已经被抓了，是文老总找你们，赶紧过来吧！” 文泰来被抓了？于大虎吃惊不小。 二虎却不以为意，听说文贵山找他们，欣喜若狂，“大哥，文老头从来不找我们的，这次亲自找我们，肯定是个大活？” “大活？”，于大虎却不这么认为，“既然小文总被搞进去了，那文老总找我们做的事肯定是硬茬，不简单啊！” 不管怎么猜测，江城四虎还是马上出发，急吼吼地赶到了文氏集团。 于大虎打头，四个人走进了文贵山的办公室。 文贵山正站在办公桌前，手持一根毛笔，平心静气地在一张宣纸上写大字。 于大虎一使眼色，哥四个都放轻脚步，慢慢在文贵山桌前站住，安静地看着文贵山把字写完。 文贵山笔走蛇形，写下了最后一笔，比毛笔放到砚台上，一抬头，打招呼道，“几位小兄弟来了啊！” 于大虎带头，四个人齐刷刷地一鞠躬，“文老板好！” 文贵山点点头，把桌上的宣纸转了过来，指着上面的字说道，“看看，这四个是什么字？” 四个人好奇地身长颈脖，看着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亏得于大虎识得几个字，大声念了出来： 玉石俱焚！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四章 玉石俱焚（一）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啊？”，三虎看着张牙舞爪的四个大字，好奇地问道。 于大虎支支吾吾地回答，“大概就是同归于尽的意思”，说完，他局促地看着文贵山，等着文贵山的指示。 文贵山坐下来，淡淡说道，“来，坐下来说”。 四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小斌进公安局了”，文贵山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 “刚刚听聂无双说，之前我们兄弟几个一点风声都没收到”，于大虎老老实实地回答。 “我写这四个字的意思是”，文贵山语气低沉不失威严，“现在有人要置我们文家于死地，不但要小斌的命，还要我文氏的全部产业，所以，我找你们过来，就是想请你们帮我一把…” “文老板”，于大虎连忙欠身客气起来，“您这样说就是见外了，小文总一直把我们兄弟几个当自己人，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 “好”，文贵山说个好字，继续说道，“那我就有话直说了，要救出小斌和我文家的产业，必须要两个人的命！” 于大虎心里一紧，果然是硬骨头，故作镇静地问，“文老板，哪两个人？” “一个是山情的关晓山”，文贵山皱眉说道，“还有一个是江城商行的公证员，叫俞勇”。 二虎接话道，“文老板你放心，解决这两个人没问题，我们哥四个分分钟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文贵山摇摇头，“不是叫你们硬来，而要做得自然，不要留下痕迹，否则，后患无穷…” 就像关山情的车祸一样，貌似制造了一场车祸，结果漏洞百出，最终把文泰来搭了进去。 于大虎嗯了一声，答道，“文老板，那我们要好好计划一下，什么时候动手？” 文贵山沉吟片刻，说道，“你们先计划着，等我通知吧”。 遣走了江城四虎，文贵山一阵恍惚，自创业以来，这是自己第一次对别人动了杀心，难道自己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这时，集团行政人员送来一部新手机，文贵山插上卡，滴滴滴的短信提示音，打开一看，武思慧打了七八个电话给他。 文贵山回过神来，自己急火攻心了半天，居然把远在上海的武思慧给忘了。 他马上给武思慧打了一个电话，安抚了好一会，才把武思慧哄住。 然后又给武小惠打电话，让她放下手头的工作，赶紧搭火车去上海陪武思慧。 武小惠郁闷不已，“爸，我妈是早上坐飞机走的，怎么现在让我坐火车去陪她，现在坐火车到上海都是半夜了…” “叫你去你就去”，文贵山对自己的女儿倒没有那么好的耐心，斥道，“赶紧的，把工作安排一下就坐车去！” “好好”，一看文贵山发火了，武小惠忙不迭答应下来。 放下电话，武小惠无奈地摇摇头，走出自己的办公室，找到何丹姿说道，“何经理，董事长打电话来，要我去趟上海，公司的事你操点心，我马上走！” “好的”，何丹姿一口答应，“你赶紧去吧，一路顺风！” 现在整个文氏集团的人都已知道武小惠的真实身份，对这个大小姐都不敢怠慢。 武小惠回住地简单收拾了几套换洗的衣服，搭车来到江城火车站，买了去上海的车票。 在候车的时候，百无聊赖的武小惠突然想到早上倪洱给她打的电话，忍不住给倪洱打去一个电话。 “喂，倪洱，你不是说下午来我们销售公司吗，怎么没来？”，倪洱接通电话，武小惠问道。 “哦对”，此时的倪洱已经离开山情大厦，回到了山情建设公司自己的办公室，接到武小惠的电话顺口答道，“我都忙忘了，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改天再来拜访你吧！” “说拜访太见外了吧”，武小惠笑道，“我现在坐车去上海了，你去销售公司也没人接待你，所以你改天是对的…” 听到这话，倪洱马上猜到，文泰来被截了下来，武思慧肯定滞留在上海了。 他不动声色，跟武小惠打了几句哈哈，把电话挂了。 坐在办公室里，倪洱反复想这个事，如果自己是文贵山，会怎么做？都说狗急跳墙，那文贵山急了，那就不是跳墙那么简单了。 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关晓山和孟紫君应该回山情大厦了。 打了个电话，果然，关晓山已经回到山情大厦，正等着倪洱过去。 倪洱又拿起车钥匙，出了办公室往电梯口走。 郝晓晓叫住了他，“师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忙啊，来来回回地多少趟了？” 倪洱转念一想，早上在办公室等来关晓晴，一起去山情大厦，一起去机场，关晓晴去拦截文泰来，他又回办公室拿证据材料，机场公安分局、江城市公安局来回跑了两趟，中午去山情大厦，没找到关晓山又回到山情建设自己的办公室，就像上了发条一样，马不停蹄，现在又得去山情大厦。 他苦笑一声，对郝晓晓说，“你就在公司好好看家，我这几天会比较忙！” “好嘞”，郝晓晓调皮地笑了，“师哥你就放心去吧…” 我去！ 倪洱被她逗乐了，“我放心去，去哪啊？” 郝晓晓忙呸呸呸几声，拍了几下自己的嘴巴，道歉道，“不好意思，师哥，我口误、口误！” 倪洱当然不会在意，嘱咐了几句，马上下楼开车向山情大厦赶去。 到了山情大厦十五楼，孟紫君客客气气地把倪洱迎进了关晓山的办公室。 倪洱心想，孟紫君你的脸色真是夏天的天气啊，说变就变。 看到倪洱进来，关晓山郑重其事地迎上去，抓住倪洱的胳膊说道，“兄弟啊，兄弟啊！” 倪洱笑着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 “来来来，坐下来说”，关晓山把倪洱拉到沙发上坐下来，让他把活捉文泰来的事情经过说一遍。 倪洱隐去自己在山情大厦后面听到关晓山打电话给文贵山那一段，只说是无意间从武小惠那里得知文泰来要跑路，于是和关晓晴一起去拦截他。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五章 玉石俱焚（二） 到车在机场外面堵住，关晓晴跑进机场，安检不让她进去，急中生智报了假案，硬是把文泰来从起飞前的飞机上押下来。 倪洱得绘声绘色，关晓山和孟紫君听得聚精会神，惊心动魄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 倪洱完，孟紫君还沉浸在他的情节里，惊魂未定地问，“晓晴姐怎么办？会不会坐牢？” 哦对，倪洱又了关晓晴只会被羁押二十四时，明天中午就可以去把她接出来。 “还好，还好”，孟紫君连连拍着自己起伏不已的胸脯，庆幸地。 倪洱看不出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就做了一个顺水人情，道，“紫君，要不你明天上午作为家属去接关部长吧？” “真的？这样可以吗？”，孟紫君欣喜不已，攥起粉拳挥舞了一下。 “不必你去”，关晓山摇摇头，对孟紫君道，“紫君，我姐最想看到的人不是你，也不是我……” “哦，对对”，孟紫君心领神会，笑着对倪洱，“倪洱，还是你去吧，这个任务你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那好吧”，倪洱不便推脱，“那我明天上午去机场公安分局，还有晓山，我过来就是特地提醒你的，文泰来已经被抓进去了，你要防止文贵山狗急跳墙！” “他敢吗？”，关晓山不以为然地反问道。 “他当然不会亲自动手”，倪洱提醒道，“你别忘了，文泰来手底下有几个马仔，叫什么江城五虎的，都是亡命之徒，你还是心为上！” 关晓山还没接话，孟紫君抢先道，“倪洱，你身手好，要不你搬来山情大厦吧，随时保护晓山！” 也不管关晓山同不同意，孟紫君一再要求倪洱回到山情大厦，做关晓山的贴身保镖。 倪洱看关晓山也有此意，有点盛情难却，问道，“我过来了，那山情建设那边怎么办？” 这次关晓山话了，“有韩济在那边就成，你过来吧！” 倪洱想想，回道，“好吧，我把关部长接出来，就和她一起来大厦，贺总那边你们回去不要漏嘴，就晓晴出差去了”。 “那好”，孟紫君俏皮地，“我只要她和你在一起，妈妈就放心了！” 倪洱看看他俩脸上都露出暧昧的笑意，心已明了，不想多作辩解，看时间已晚，便起身告辞。 关晓山一再挽留他留下来吃晚饭，被倪洱婉拒了，关晓晴不能回家，让关晓山和孟紫君早点回家陪贺芳。 倪洱得不错，关晓山和孟紫君难得回家吃饭，贺芳非常高兴，当得知关晓晴不回来的时候，贺芳的脸上还是难掩一丝失望。 等孟紫君告诉她关晓晴和倪洱出去浪漫了，贺芳马上就释然了，连了几个好，眉开眼笑地叫保姆上饭上菜。 孟紫君看着一桌的菜，却没吃几口，关晓山知道是太清淡了。 贺芳关切地问，“紫君，你怎么吃这么少”。 “哦哦，没事”，孟紫君笑笑答道。 关晓山替她打圆场，道，“妈，最近比较忙，紫君胃口不好”。 贺芳更开心了，问道，“紫君，不会是…” “不是、不是”，孟紫君马上反应过来，脸红到了脖，害羞地，“妈，还没那么早”。 贺芳含笑道，“那你们要抓点紧，我想在闭眼之前抱孙呢…” 关晓山和孟紫君一时语塞，不知该什么来安慰贺芳。 气氛一下清冷下来，贺芳看着儿和儿媳，跟女儿比起来，他们跟自己好像有着不出来的距离感。 如果是关晓晴在，一旦贺芳这些话，她必定会想方设法转移话题逗乐贺芳。 或许，这就是儿跟女儿的区别吧。 草草吃完晚饭，贺芳先回房休息，随后关晓山和孟紫君回到了自己的新房。 孟紫君跟关晓山嘀咕道，“晓山，家里的菜怎么这么难吃啊？” “还不是因为我妈的身体”，关晓山嘴上答着，心里却一直想着另外一件事。 文贵山会不会气急败坏地跟自己鱼死破，关晓山不得不防，想起倪洱跟他起武惠赶去上海陪武思慧的事，他心念一动，分别编了两条短信发了出去。 文贵山下午早早赶回自己的家，亲自下厨给何墨茹做了几道好菜。 开饭的时候，何墨茹一看，带着嘲讽的语气道，“文老板，今天是什么日啊，劳你亲自炒菜？” 文贵山谄笑道，“也不是什么好日，就是想露一手，夫人你就赏光尝点…”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何墨茹撇撇嘴，暗自心道。 文贵山的厨艺还没荒废，几道炒菜吃出了熟悉的味道，何墨茹突然回忆起刚刚结婚时的郎情妾意，再想想现在的“挂名夫妻”，心中顿起怨恨。 她放下筷，冷淡地问，“吧，有什么事？” 文贵山憨憨地笑了，“墨茹，还是你了解我…” 何墨茹冷哼了一声，不接茬，在等着文贵山的回答。 文贵山收起笑容，脸色凝重地道，“斌被抓了！” “什么时候的事”，何墨茹面沉似水，似乎并不意外。 “今天上午”，文贵山叹息道，“在机场，还是没有走成，我们被庞俊平出卖了”。 “斌犯了什么事”，何墨茹心里知道，这次的被抓的背后肯定不简单。 “还是老关的死”，文贵山的脸有哀戚之意。 何墨茹厌恶地看着他，自己年轻时无比崇拜的那个青年企业家，现在怎么变得如此虚伪，简直是猫哭耗假慈悲。 “那需要我做什么？”，何墨茹又问。 “帮我问问你爸”，文贵山道，“走走地方的渠道，看看能不能争取宽大处理？” “宽大处理？”，何墨茹嗤之以鼻，“如果司法方面的，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答案，绝对不可能的”。 文贵山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何墨茹，不甘地问道，“墨茹，上次斌回来吃饭的时候你不是这么的，你还请斌外公帮忙，把案压下来，现在怎么就变卦了？” 何墨茹呵呵一笑，“变卦的不是我，是你们爷俩，以后你们也不用一起回来诓我了…” 文贵山心虚地问，“什么意思？” “既然你装糊涂，文贵山”，何墨茹尖刻地道，“那我就把话挑明了，是的，上次我是准备再帮斌一把，毕竟他是我生出来的，但是你们呢，把我当成你们文家人吗？我就问你，斌是一个人走的吗，是谁跟他一起走的，还有，你的宝贝女儿下午刚刚离开江城，她干嘛去了，你能跟我吗？”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六章 玉石俱焚（三） 文贵山做梦也没想到，何墨茹对他们的事了解得一清二楚，顿时张口结舌，不出一个字。 看他脸已经红成了猪肝色，何墨茹鄙夷地丢了一句话，“过两天你是不是也走，一家人团聚去？” 文贵山无言以对，何墨茹不再看他，起身离开餐桌，回房，啪一声关上了房门。 文贵山长叹一声，此路不通，难道老天要生生绝了他关家的后吗？ 回到自己睡的客房，拿起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文贵山看到收到一条新短信，打开一看，他立刻气喘如牛，震怒不已，思谋片刻，目露凶光，啪啪编了一条两个字的短信发了出去。 翌日。 倪洱一早到山情建设公司交代了一下，便下楼开车准备去机场公安分局接关晓晴。 车刚出写字楼门口，正好倩在开奶茶店的门，在斜斜的晨光下，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姿。 倪洱开车缓缓驶过倩身侧，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背影上，再从后视镜看去，倩已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直愣愣地看着倪洱慢慢远去的宝马车。 车越开越快，倪洱心里一阵纠结。 这个时候的他，就像分裂人格一样，仿佛身体里有另一个人，而倩对另一个人来，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带着对倩不清的眷恋，倪洱恍恍惚惚地开车来到机场公安分局。 由于前一天打了照面，分局的警员对倪洱倒算客气，认真查验了他带来的证明，确实是江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开具的。 确认无误后，警员给倪洱开具了行政处罚书，办了审批流程，看了上面的数字，倪洱哑然失笑，果然任性的代价不菲啊。 等交完罚款，再登记复核，走完所有的程序，时间已经到十一点了。 警员看看时间，对倪洱，“差不多了，你在这等一下”。 几分钟后，关晓晴被带了出来。 一见到倪洱，关晓晴张口就要什么。 见状，倪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打了OK的手势。 关晓晴马上明白了，紧张的脸色舒展开，伸手捋了捋有些散乱的长发。 接受了一刻钟严肃的警示教育，再在处罚书上签字确认后，关晓晴在倪洱的陪同下，走出了机场公安分局。 坐上倪洱的车，关晓晴第一句话就是，“文泰来抓住了？”， “是的”，倪洱很肯定地答道。 听到倪洱的回答，关晓晴一颗悬着心终于落了地。 “怎么样，关禁闭好受吗”，倪洱戏谑地问道。 “还好”，关晓晴心有余悸地，“他们查明了我的身份，对我还算客气，有饭吃，有觉睡…” 倪洱笑道，“待遇这么好？” 关晓晴脸微红，“就是没有床，我靠在墙角睡了一夜，对了，倪洱，赶紧送我回去洗个澡，两天没洗澡了，臭死了…” “回家？还是？”，倪洱问道。 关晓晴转念一想，现在回家未免会引起贺芳的怀疑，改口道，“不回家了，回憩园宿舍吧！” “好”，倪洱点点头，“那等你洗好澡再吃饭吧”。 关晓晴不由想到上次一起吃饭开房的事，脸又红了。 倪洱把关晓晴送到憩园的宿舍后，给关晓山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关晓晴已经平安接回。 关晓山异常开心，嘱咐倪洱中午一起吃饭，就在山情大厦的餐厅。 等关晓晴洗好澡，已经过了十二点。 看关晓晴从房间里走出来，倪洱眼前一亮，只见关晓晴身穿一套水蓝色连衣裙，挺拔的身材格外高挑，长发高高束起，再配一双水晶凉鞋，宛如T形台的模特。 倪洱笑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显得我是三等残废？” 关晓晴笑靥如花，走上前特意挽住倪洱的胳膊，看着他的眼睛道，“是不是比你高了？” “可不”，倪洱不掂脚已经落了下风，再加上关晓晴的发髻，衬得他的海拔更低。 倪洱哀叹一声，“我成矮人了，走吧，白雪公主！” 关晓晴笑得花枝乱颤，紧紧挽住倪洱的胳膊，走进山情大厦。 一进大厅，孟紫君冲了上来，一把抱住关晓晴，笑中带泪地道，“姐，你辛苦了！” 关晓晴只能撤出挽住倪洱的手臂，反手扶住孟紫君的肩头安慰道，“紫君，没事没事…” 边上关晓山不自然地笑着，对关晓晴，“姐，我们先吃饭吧”。 四个人走进一楼最里间的餐厅，坐下来，桌上的酒杯里已经倒上了红酒。 关晓山举杯，满怀歉意地对关晓晴，“姐，对不住，让你受委屈了”。 关晓晴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不悦地反问，“我受什么委屈了？” 孟紫君讪讪而笑道，“姐，晓山的意思是你在里面受委屈了”。 “这事啊”，关晓晴秀眉一挑，冷面道，“晚上回家再，我会当着妈的面把事情原原本本地一遍”。 关晓山的热脸贴了姐姐的冷屁股，颇为无趣地端着高脚杯，举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正尬尴着。 孟紫君继续替自己的老公好话，劝道，“姐，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我们就在这个桌上畅所欲言，哪哪了，好不好？” 着，孟紫君还冲倪洱使眼色。 倪洱却不想做和事佬，微笑看着僵持着的姐弟俩。 关晓山退让了，软言软语道，“姐，你回去了，你觉得妈妈的身体能承受得了吗？” “那你昨天做事的时候怎么不想到妈妈的身体”，关晓晴马上出言呛道，“如果文泰来真跑了，真相大白的时候，你觉得妈妈能接受吗？” 餐厅的气氛越发剑拔弩张。 孟紫君捣了捣关晓山的胳膊，提醒道，“晓山，快跟姐姐赔罪！” 关晓山苦笑一下，摇摇头，再次把酒杯举到关晓晴的面前，道，“姐，我错了，你就原谅弟弟这次，是我太操之过急了”。 关晓晴偏着头，缓了一会，叹口气，举起酒杯跟弟弟轻轻碰了一下杯，“罢了，下不为例”，完，轻抿了一口红酒。 关晓山松了一口气，马上仰头咕嘟一声，把半杯红酒一饮而尽。 孟紫君嗔道，“晓山，你怎么把红酒当成白酒了？” 关晓山一抹嘴角残留的酒汁，笑着，“人生得意须尽欢，红酒也得干杯！”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七章 釜破舟沉（一） 孟紫君脑筋转得飞快，端起酒杯，冲倪洱说道，“倪洱，我敬你一杯，过不了多久该叫你姐夫了？” 倪洱一愣，关晓晴已经是双颊红霞飞，急道，“紫君，你说什么啊？” 经孟紫君一调动，餐厅的气氛又活跃起来，不管倪洱有没有回答，孟紫君先喝了一半，举着杯看着倪洱。 倪洱看是避不过去了，爽快地端起酒杯，也饮了半杯。 关晓山又倒满酒，向倪洱敬了一杯。 一来二去，四个人很快喝完了一瓶红酒。 关晓晴和孟紫君都是脸色酡红，微有醉意。 倪洱和关晓山还好，尤其是倪洱，把关晓晴送回憩园宿舍休息后，到自己房间漱了漱口，准备回山情建设公司。 倪洱开着宝马车驶出山情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在转道的路口，无意看到一辆眼熟的面包车，那不是于大虎的吗？ 倪洱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于大虎的车型特征他记得清清楚楚，即便是换了车牌也逃不过他的双眼。 于大虎把车子停在山情大厦外面的路上，肯定没好事。 倪洱把车子开到于大虎的面包车后面，缓缓停下来，熄火，开始倾听面包车里传来的声音。 面包车里有四个人，看样子江城五虎中除了房小虎外，倾巢出动了。 一个声音问道，“大哥，文老头给你发什么信息了，我们哥四个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动手了，这一次要干票大的！” 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回答道，“文老板就回了两个字，动手，我还不明白吗？” 这个声音倪洱很耳熟，不就是江城五虎的老大于大虎吗？ “我知道了”，又一个声音问道，“是不是那个山情的关晓山吗？” “是的”，于大虎答道，“那个公证员好处理，这个关晓山就不一样了，不是在山情大厦，就是在他自己的家，到处都是监控，想找个动手的机会真不容易！” 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他们的计划全抖搂出来了，被倪洱听了个明明白白。 江城四虎想在路上尾随关晓山，找机会制造车祸，趁机要了关晓山的命。 倪洱听了一会，心想你们就在这守株待兔吧，看你们的有多少耐心。 他发动车子，继续往山情建设公司开去，路上给关晓山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最近几天尽量不要回山情庄园，如果实在要回家，换条路回去。 事关自己的安全，关晓山对倪洱的话深信不疑，当即决定和孟紫君在憩园暂住一段日子。 一连三日，关晓山没回家，也没遇到什么不太平的事，似乎事情并没有倪洱说的那么紧张。 三天后的上午，孟紫君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接通后一阵沉默，然后传来一声惨嚎声，“家姐！” 孟紫君惊得手机差点掉在了地上，这正是她亲弟弟孟孝琪的声音。 “小琪，你怎么了？”，孟紫君急忙问道。 “他被我们绑架了”，手机那头又传来阴森森的声音，“你叫孟紫君，是他的亲姐吧，你还是山情集团的少奶奶吧？” 对方对孟紫君的身份了如指掌。 孟紫君全身冰凉，惊得语无伦次，“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对方又是阴涔涔的笑声，“当然是敲诈勒索了，否则绑架你弟弟干嘛？没看过电视吗？钱到位放人，钱不到位撕票！” “别别别”，孟紫君吓坏了，连连说道，“你们要多少钱，我给！” “不多不多”，对方呵呵说道，“就一百万，对你们关家是九牛一毛，快点准备吧，钱送到哪等我通知吧！” 还没等孟紫君回答，手机已经被绑匪掐断了。 孟紫君抓着手机，跌跌撞撞跑进了关晓山的办公室。 关晓山看到孟紫君的脸色，吃惊地问，“紫君，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晓山、晓山”，孟紫君快哭出声来，“小琪、小琪被人绑架了？” “什么？”，关晓山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你弟弟才来江城几天，怎么会被人给绑架了？” “真的真的啊，晓山，刚刚来的电话”，孟紫君一边哭着说，一边把手机递给关晓山。 关晓山翻出来一看，是一个固定电话，他直接打过去，居然是公共电话。 这简直和电影里的套路一样一样啊。 “绑匪要多少钱”，关晓山把孟紫君扶到沙发上坐下来，冷静地问。 “一、一百万”，孟紫君抖抖索索地答道。 关晓山晒然一笑，一百万，这绑匪也太瞧不起他关家了吧，“好”，他干脆地说道，“一百万我给，多大的事啊！” 一百万对于孟紫君来说是个天文数字，但对于关晓山来说不值一提。 “小琪不会有危险吧”，孟紫君楚楚可怜地问关晓山。 关晓山搂住她，安慰道，“我的老婆大人，那些绑匪只要钱，只要不激怒他们，小琪不会有事的，不过，小琪既然不回老家，为什么还不去上班？” 孟紫君忧虑地说，“老家他是不肯回去了，一直跟我说要去上班，我前几天跟山情建设那边说好了，去那边，他听说是建设公司，害怕去工地，又不肯去报到，今天又来跟我磨嘴皮子，快把我愁死了，现在又出了这事，我爸妈知道了该有多着急啊！” “没事、没事”，关晓山一边安慰着自己的老婆，一边想着这事好蹊跷。 下午，又是一个陌生的电话打进孟紫君的电话。 “少奶奶，钱准备好了吗？”，又是那个阴涔涔的声音。 “准备好了”，孟紫君胆战心惊地答道，“在哪把钱给你？” “哈哈哈”，对方毫无征兆地大笑起来，笑得孟紫君汗毛直竖，关晓山在边上直皱眉头。 “一百万而已，关老板在旁边吧，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月的零花钱，买你小舅子的一条命，值了”，对方得意地说道。 “没问题”，关晓山忍无可忍回道，“我们给钱，你们放人，大家都爽快点！” “好，关老办果然是快人快语”，绑匪说道，“那就请关老板亲自带一百万现金，晚上送到外环路如何？” 外环路？ 关晓山太清楚不过了，晚上的外环路是飙车族的天堂，让他孤身一人前去，对方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感觉。 先答应下来再说吧，关晓山马上回答，“好，那就晚上我到外环路，怎么联系你？” “晚上到了外环路，你自然会看到我的联系方式”，绑匪哈哈一笑，又是突然挂了电话。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八章 釜破舟沉（二） “晓山，要不要报警？”，孟紫君紧张得发抖，颤颤地问关晓山。 关晓山苦思片刻，心里一直盘旋着一个念头，始终没有说出口。 “还是叫倪洱来吧”，孟紫君替他把心头的想法说了出来。 关晓山点点头。 孟紫君马上打电话给倪洱，请他速来山情大厦。 接到电话的倪洱却不意外，该发生的总归要发生，一直风平浪静的倒让人感觉不踏实。 到了山情大厦关晓山办公室，听孟紫君说完事情经过，关晓山也觉得奇怪，这绑匪怎么就盯上了孟紫君的弟弟？ “倪洱，晚上你陪晓山去吧？”，孟紫君用恳求的口气说道。 “当然”，倪洱点点头，“这种时候了，我肯定是义不容辞的”。 倪洱上网查看电子地图，把山情大厦到外环路的道路看了一遍，基本上都是大路，如果谁想蓄意制造交通意外，遇上他和关晓山开车不是件容易的事。 晚上七点，暮色慢慢降临。 关晓山提了一百万的现金，装进一个密码箱。 倪洱开车，载着关晓山往外环路而去。 从市区到郊区，倪洱把宝马车的敞篷打开，凉风习习。 他想到一年前跟江城五虎在外环路飙车的往事，如果再来一次，他还会轻易让人给敲碎膝盖吗？ 关晓山想的却是，这外环路上飙车的都是亡命之徒，现在的他身兼发展山情的重任，不值得跟那些无知之辈搏命，如果一百万能赎回妻弟更好，如果赎不回，自己也不能在此地久留。 “干完这票”，倪洱边说边笑，“我们去美食街吃夜宵去！” 可此时倪洱再多的话也激不起关晓山的豪情，他已经不是几年前能意气用事的那个年轻人了。 还没到外环路，却遇到了路段封堵。 一道围栏横在路中央，居中一块大牌子写着：此路段维修，暂时不通，请绕道！ 这可是电子地图上没有的，不过这提示牌边上又有另外一块牌子，把绕道的放心和路标标识得清清楚楚的。 “这提示倒还贴心，省得我们走冤枉路”，倪洱看了一眼线路，颇为欣赏地说道。 记好线路，倪洱右转方向，准备走一条新路，绕道而行。 车子没开出十分钟，又转上了另一条路，虽然跟路标上一致，倪洱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再开出五分钟，前方是一段拱桥。 “不对”，倪洱不由地对关晓山说，“我感觉越走越偏了，方位不对”。 看夜色渐浓，关晓山心里摇摆不定，含含糊糊地说道，“要不，过桥看看吧”。 倪洱没多想，轻踩油门，把车子开上拱桥。 还没到桥中央，听着前面后面的声音，倪洱马上后悔了。 随着巨大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一辆悍马军长突然出现在倪洱宝马车的后面，毫不减速，直直向宝马车冲来。 倪洱想加速开过拱桥，一上桥头，倒吸一口冷气，一辆集装箱车横停在桥下，如果加速冲下来会跟集装箱撞个正着。 前有狼，后有虎，面前是集装箱，后面是军车，倪洱一辆宝马车，显得弱不经风。 眼看后面的悍马就要撞上来，倪洱当机立断，对关晓山叫道，“跳车！” 两个人在正副驾驶座位上，不由分说，双双打开车门，向车外跳去。 夜色中，轰隆一声巨响，悍马车把宝马车拱下了拱桥，随即又是另一声巨响，宝马车又撞上了集装箱。 拱桥下是一条小河，河水及腰，倪洱立在河水里，懊恼地拍打了一下水面，这都是江城五虎的老套路，除了撞车还是撞车，自己怎么就疏忽了！ 关晓山拎着密码箱，从桥下另一侧涉水走过来，问道，“倪洱，没事吧？” 倪洱一抹脸上的水，自嘲地笑道，“湿身了，箱子里进水了吗？“ 关晓山拍拍装钱的密码箱，说道，“没事，钞票晒干了一样用…” 俩个人正开着玩笑，突然倪洱瞥见一个小红点从水面上滑来，他暗叫一声不好，一个回身迅速拉住关晓山，大叫一声，“游到水里！” 关晓山一个踉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倪洱拉进了水里，扑通扑通两声，两个人双双潜下水面。 噗噗噗… 几乎在两人入水的同时，身后传来子弹打到水面的声音，险险擦着他们的小腿而过。 关晓山明白过来了，屏住呼吸，贴着水底缓缓向前潜泳。 而倪洱却调转方向，靠着河边向拱桥游去。 狙击枪一下子失去了方向，河面倒影着月朗星稀的夜空，除了明晃晃的月亮和晃荡的水涡，已经找不到倪洱和关晓山的人影。 悍马车在桥中央挪动着，直到把车头灯对着河面，在强光的照射下，除了白拉拉的水波，别无它物。 悍马车门打开，一个蒙面人举着狙击枪跳下车，嘴里骂道，“妈了个巴子的，人呢？” 车里面伸出一根烟，蒙面人接过烟，点着，深吸一口，又说道，“于大哥，这活不好干啊！” 这时，悍马车里传出于大虎的声音，“兄弟，好干我还请你出马吗？刚刚打中了吗？” “看不清，打中了的话会往下游漂的”，蒙面人吞了口眼圈，粗声说道。 此时的倪洱，已经猫着腰从河床爬了上来。 烟还没抽完，蒙面人把香烟叼在嘴里，又端起狙击枪，对着河面瞄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正在他聚精会神看着瞄准器的时候，突然听到咯噔一声从车内传出来。 蒙面人掉头向车内看去，于大虎歪着脑袋靠着椅背，问了句，“于大哥，你脖子扭了啊？” 于大虎毫无反应。 蒙面人好奇地把脑袋凑近车窗向内看，嘴上又问，“于大哥，你怎么哑巴了？” 又是咔嚓一声！ 这次却是从蒙面人的身上传出来的。 蒙面人一声惨叫，脑袋哐当撞击在车框上，右手握着的狙击枪已经滑落在地，随后蒙面人左手捂着右胳膊，翻倒在地，痛得直打滚。 无声无息之间，蒙面人的整条胳膊被倪洱给扭断了。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九章 釜破舟沉（三） 倪洱从车边的阴影处站起身来，一脚把地上的狙击枪踢开，弯腰一把拉开蒙面人头上的面罩，露出一张刀疤脸，双眼里充满狠毒。 未等倪洱直起腰来，刀疤脸的左拳已经向倪洱的面颊击来。 倪洱微微一笑，顺势捏着他的拳头，用力向里一拗，又是咔嚓一声… 啊…，刀疤脸的惨叫声响彻夜空，他的左手腕又被倪洱拗骨折了，痛得他再次仆倒在地，痛嚎不已。 倪洱拉开悍马车车门，伸手把远光灯关了，再伸手指试了试于大虎的鼻息，一息尚存。 熄掉车灯，朗朗的月光铺洒下来，粼粼的波光在河面泛起，倪洱极目远看，没看到关晓山的身影。 倪洱走到拱桥下坡，他的宝马车在前后夹击下，车头重重撞在在集装箱上，居然把集装箱撞破了，车头也被挤成了一团，再看车尾也被撞烂了。 倪洱惋惜地看着这辆跟着他一年多时间的宝马车，还是关晓山送给他的奖励，就这样报废了。 久等关晓山不出现，倪洱知道，他是躲在暗处，还不知道倪洱已经把狙击手和于大虎摆平了。 地上的刀疤脸呻吟了一会，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明知自己不是倪洱的对手，他还想伺机逃跑。 耳力灵敏的倪洱岂容他逃出生天，快步上前，在刀疤脸的右膝上重重一脚，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刀疤脸再次失声痛叫起来… 左手手腕、整条右臂、右膝盖，这下刀疤脸彻底歇菜了，仰躺在地上，痛苦地喘息着，看倪洱的眼神里尽是恐惧… 这连续几声惨叫声，都没能把关晓山吸引过来，倪洱心想，这关晓山太谨慎了吧！ 倪洱回到自己的宝马车边，把留在车上的手机找出来，把手机铃声打开，音量调到最大。 一会儿，关晓山从远处的黑暗处慢慢探出脑袋来。 “嗨，晓山”，倪洱远远地唤道。 关晓山揉揉眼睛，确实是倪洱在跟他挥手，喜不自禁，抱着密码箱慢慢蹚水过去。 等跌跌撞撞爬山拱桥，关晓山累得气喘吁吁，半坐着桥上，问道，“倪洱，是什么人？” “车上一个，江城五虎的老大”，倪洱手一指，“地上还有一个，就是向我们开枪的那个”。 关晓山低头一看，哟，果然地上躺着一个，光哼哼，好像伤得不轻。 倪洱走到关晓山身边，也顺势坐在桥面上，问道，“晓山，参加你和文贵山签约的还有谁？” “金行的一个公证员”，关晓山惊讶地看着倪洱说，“这时候问他做什么？” “手机呢？”，倪洱说，“快打电话给他，问问人在哪？” 因为倪洱刚刚想到江城五虎在山情大厦外面车上的对方，意识到他们还会对另外一个公证员下手。 关晓山把手机从裤兜里拎出来，湿哒哒的，手机还在滴水。 关晓山苦笑道，“这还能用吗？” 倪洱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把你的卡拿出来，用我的手机”。 关晓山把手机卡抽出来，换到倪洱的手机里，拨通了金行公证员俞勇的电话。 俞勇接通电话，里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喂，关总，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俞勇在电话那头问道。 “你在哪呢？”，关晓山问道。 “在步行街吃饭呢”，俞勇大声说道，“关总要不要来喝点小酒？” 关晓山问了他吃饭的地方，让俞勇不要乱跑，就在那里等着自己。 把电话还给倪洱，关晓山才想到此行的目的，着急地问，“倪洱，那我小舅子怎么办？” “呶”，倪洱一努嘴，“车上有于大虎，你还怕你小舅子有危险啊？” 关晓山听了点点头，有道理，只要抓住了江城五虎的老大，对方不敢轻举妄动，他接着问倪洱，“那我们接着该怎么办？” “走”，倪洱说道，“去搭救你的公证员”。 倪洱站起身来，走到刀疤脸跟前，低头看着他。 刀疤脸惊恐地看着倪洱，忍住痛，大气不敢出，生怕倪洱对他痛下杀手。 倪洱厉喝一声，“滚一边去！” 刀疤脸不敢违抗，马上滚到桥边，断臂断膝压着桥面，痛得他嚯嚯直抽冷气，却不敢发出声音。 关晓山跟在倪洱后面，看着刀疤脸龇牙咧嘴的滑稽样，暗自好笑。 倪洱从悍马车后备箱里找出一扎麻绳，把副驾驶座上的于大虎困得扎扎实实。 两个人把撞烂的宝马车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上了悍马车，倪洱调转车头，向市区方向开去。 趴在桥边的刀疤脸恨恨地看着悍马车慢慢驶出他的视线里，发泄似的大喊一声，把河边树林里的鸟雀惊起，次剌剌地飞成一片，在夜空中特别刺耳。 一路颠簸，悍马车开上了大马路，看时间已经过了九点了。 “还是给那个俞勇打个电话”，倪洱提醒后座的关晓山，“免得他离开了闹市区”。 关晓山马上用倪洱的手机再给俞勇打电话，这次电话却一直没人接。 “不会出什么事吧”，关晓山不安地说道。 倪洱马上加快车速，向市区的步行街一路狂奔。 看着车速超过一百，在车流中穿梭，夹裹着呼呼的风声，关晓山吃惊地问道，“倪洱，你严重超速了！” 这条进市区的路限速为七十码。 倪洱回道，“救人要紧，再说，这辆车也不是我们的！” 离步行街越来越近了，关晓山再次拨打俞勇的手机。 这次俞勇接了。 “俞勇，你还在吃饭的饭店吗？”，关晓山赶紧问道。 “哦哦哦，关总啊”，俞勇明显说话迷迷糊糊的，“我都忘了，刚刚把车子开出来…，你在哪啊，我来找你！” “你这家伙”，关晓山斥道，“你现在靠边停车，把位置告诉我…” “那我看一下啊”，俞勇顿了一会，说道，“关总，我在臻湖边上…” 俞勇话音未落，随着电话里传来轰隆一声，他啊地一声大叫，再就是扑通的撞击声，似乎手机摔到什么地方…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章 釜破舟沉（四） “不好，出事了”，听着关晓山和俞勇的对话，倪洱大叫一声，脚下一加油门，往臻湖猛冲过去。 臻湖是江城市区一个人工湖，深达五六米。 嗤地一声急刹车，倪洱开的悍马车急停在臻湖边。 倪洱和关晓山跳下车，向臻湖跑去，远远看到有几个人向湖边围观，应该是刚刚出了什么事故。 倪洱跑近一看，一辆轿车的车尾正在湖面缓缓下坠，不用想，肯定是俞勇的。 不容多想，倪洱纵身一跃，扎进臻湖。 顺着下坠的轿车向下沉，倪洱潜到水下，看到车里一个青年男子正在绝望地拍打着车窗。 由于水的负压，车门从里面很难打开。 倪洱握住车把，双脚蹬在车身，用力一拉，车门被拉开，哗哗的水往车内倒灌。 车里的俞勇被突如其来的湖水呛个正着，口内鼻内全部进了水，仓皇中被一只手使劲拖出了车内，再拉着上游，摸到了湖堤。 倪洱手扒着湖堤，一个鱼跃上了岸，再伸手把俞勇拉了上来。 俞勇半趴在湖边的大理石平台上，被水呛得不断咳嗽，眼泪和鼻涕全都下来了。 关晓山扒开围观的人群，疾步走到俞勇身边，叫道，“俞勇、俞勇…” 死里逃生的俞勇擦干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抬头看到是关晓山，再看看边上救他的倪洱，恍惚地问，“关总，你们？” “幸亏我们来得及时”，关晓山蹲下来庆幸地对俞勇说，“再晚来一会你就淹死了，我说，你是怎么开到湖里的？” 俞勇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懊恼地说，“我就一直开啊，接到你电话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两辆车，把我的车挤了下去，我刹车都没用”。 “什么样的车？”，倪洱马上问道。 俞勇努力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军车”。 军车？ 于大虎开的不就是军车吗？ 倪洱浑身还是湿漉漉的，一个健步跨出来，围观的人自觉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快步走到路边，自己开来的悍马车已经不在了，倪洱抬头向路上看去，前方路角，一辆悍马车正在拐弯。 “糟糕”，后面跑过来的关晓山看到车子不在了，着急地叫道，“我们的东西都在车上呢！” “手机也在？”，倪洱转头问道。 “在啊”，关晓山烦躁地说，“打完电话我就放在车上，刚刚下车的时候忘了拿”。 倪洱嘿嘿一笑，“那就好，先把俞勇安顿好，然后我们去救你小舅子”。 两个人回到湖边，俞勇已经站起身来，蹲在湖边，看着已经归于平静的湖水眼神直直的，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嗨”，倪洱一拍俞勇的肩膀，“还好吧？” 俞勇马上站起身来，紧紧抓住倪洱的双手，激动地说，“这位兄弟，真的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关晓山在后面介绍道，“俞勇，这是我们山情集团的倪洱”。 “哦哦哦，倪总，谢谢你、谢谢你！”，俞勇是说不尽的感谢。 倪洱笑道，“我是山情建设公司的倪洱，不是倪总”。 俞勇又拉住关晓山的手，感激地说，“关总，也要谢谢你及时赶过来…” “事出有因”，倪洱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俞勇又回头看了看湖面，倪洱劝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人在，车子没了可以重新买，走吧！” 俞勇眼含热泪，心有不甘地跟在倪洱和关晓山身后，离开了臻湖。 倪洱让俞勇自己打车先找个地方避一避，防止江城四虎卷土重来。 然后，他和关晓山打车回到山情庄园。 走到关家大宅楼下，贺芳房间的灯已经灭了，关晓山的新房和关晓晴的房间的灯还亮着。 倪洱冲关晓山打了一个手势，意思是不要惊动她们。 关晓山用指纹锁打开家里的大门，把车库钥匙拿出来，再打开车库。 打开车库灯，关晓山对倪洱说，“来，挑一辆吧！” 倪洱眼前一亮，一眼就看到了那辆橘黄色的兰博基尼，“就这辆吧！” “好”，关晓山毫不吝啬，马上把兰博基尼车钥匙甩给倪洱。 倪洱不客气，直接坐上驾驶座，关晓山坐上副驾驶座，发动车子，缓缓驶出山情庄园。 “我们到哪去找小琪？”，看车子开上了大路，关晓山困惑地问倪洱。 “拿了手机吗？”，倪洱答道。 “拿了”，关晓山把刚刚从家里拿出来的备用手机递到倪洱面前。 “插我的卡，安装卡里面的导航系统”，倪洱正握着方向盘，没接手机，倒把自己的手机卡递给了关晓山。 关晓山照他的话把手机卡插进去，果然卡里面有导航安装提示，再把导航安装好。 “好的，可以追踪了，找‘我的手机’即可”，听到导航的提示音，倪洱说道。 关晓山找到“我的手机”的按钮，一点击，一个移动的小点出现在手机屏幕的导航画面上，随即路线提示自动播报出来。 导航提示，倪洱的手机目前正向郊外移动。 “好，我们跟上去”，倪洱说着，马上轰大油门，一路呼啸追去。 “奇怪，红点停了”，过了一会关晓山奇怪地说道，“停的地方好熟悉！” “什么地方？”，倪洱随口问道。 “我们山情的城外庄园”，关晓山大为惊讶。 城外庄园？ 正是倪洱和关晓山第一次到工地视察的那个项目，在半年前已经建成交付出售了。 真想不到文贵山还在山情集团的城外庄园有房子，一般人真不会相信。 倪洱跟着导航一路走，又开了二十几分钟，到了城外庄园。 倪洱把车子在庄园外挺好，和关晓山下车一起不行往里走。 一年多不见，这里已经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记忆里黄沙满天飞的烂尾工程已经变成了高楼林立的商住小区，既有住宅楼也有联排别墅。 手机导航上的红点越来越近，已经走到了联排别墅区。 “晓山，文贵山出手大方啊，在山情买了别墅我们都不知道”，倪洱笑道。 “肯定不是文贵山的名字”，关晓山笃定地说，“否则我们的销售人员早就报告了，估计是用的别人的名字”。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一章 手到擒来（一） “到了”，倪洱看手机导航上的红点马上到终点，跟关晓山使了个眼色。 此时已近晚上十点，早秋的夜晚，夜凉如水，沿路明亮的路灯，把整个别墅区照得亮如白昼。 倪洱和关晓山放轻脚步，来到18幢别墅，一楼、二楼都亮着灯。 倪洱凝耳听去，一楼里面好几个人凌乱的脚步声，又传来两三个人杂乱的呼唤声，“大哥、大哥”，不停地喊道。 听着这些声音，倪洱确定那里面是江城四虎无疑了，他对着关晓山说道，“晓山，我们在外面等一会”。 过了一会，一个低沉的声音骂道，“喊什么喊，叫魂呢，哎呀妈的，痛死老子了…” 于大虎醒了，看到几个兄弟在他面前大呼小叫的，忍不住骂了出来，又牵动着脖子痛得受不了。 “大哥、大哥，你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声音问道，“你怎么被绑在车上？” 于大虎骂骂咧咧说道，“还不是追那个关晓山，他们跳下河，我和小刀就下车找，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在车上就被人打晕了”。 “那小刀呢？”，又一个声音问道。 “妈的个巴子的我怎么知道”，于大虎颜面全无，不耐烦地说，“我被打晕了，刚刚才被你们弄醒，我怎么知道小刀人哪去了！” 几个人看大哥发火，都不敢问了。 “那小子呢”，于大虎又开口发问了。 “捆在杂货间里呢”，一个声音回答道，“大哥，怎么处理他？” “妈的，先把我脖子贴点膏药，再把他拖出来，我要把他的手剁下来送给关晓山”，于大虎恨恨地说道。 倪洱低声对关晓山说道，“晓山，你回车上去，我马上就把你小舅子带出来”。 关晓山对倪洱的话深信不疑，点点头，回身向庄园门外走去。 倪洱对这套别墅的结构太熟悉了，他敏捷地转到别墅后面，推开厨房虚掩的窗户，一跃而入，再屏息一听，放杂物的那一间果然有微弱的呼吸声。 倪洱蹑手蹑脚向杂物间过去，路过一楼客厅，门半开着，看到于大虎正靠坐在椅子上，二虎、三虎和四虎围成一圈，二虎正在往于大虎的脖子上贴膏药。 到了杂物间，倪洱轻轻拧开门把手，拉开门一看，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男孩子蜷缩在里面，双手双脚被反绑着，嘴巴上贴着胶布。 浅浅的灯光缓缓扫进杂物间，男孩慢慢睁开惊慌的双眼，看到眼前一个陌生的男子，正一脸冷峻地看着他。 倪洱把食指竖到嘴巴，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轻把男孩从杂物间里托出来，然后一把背在自己背上，三步两步，已经窜到了厨房间。 倪洱把男孩放下来，解掉他手上脚上绑着的绳子，指了指窗子。 男孩会意，活动了一下双脚，笨拙地爬上窗台，再翻了出去。 倪洱跟在后面跳出去，把男孩带到庄园的门口，关晓山已经发动车子等在外面。 一见到关晓山，男孩狂喜地叫道，“姐夫！” “小琪，快上车”，关晓山催促道。 这个男孩就是孟紫君的弟弟，孟孝琪。 孟孝琪马上拉开兰博基尼车门，坐了进去。 倪洱坐上副驾驶座，对关晓山说，“走，我们先回去”。 关晓山发动车子，一溜烟离开城外庄园，夜已深，路上车已很少，二十分钟后，兰博基尼已经开到了山情大厦楼下。 三个人坐电梯到了十五楼关晓山的办公室，直到坐到沙发上，孟孝琪惴惴不安的内心才算略微平静下来。 关晓山问他怎么会被江城五虎绑架了，孟孝琪也是一脸懵逼，完全想不明白。 倪洱微笑问道，“是不是你姐把你送到大厦楼下的？” “是啊”，孟孝琪一回忆，两天前他来山情找孟紫君谈工作的事，姐弟俩谈完之后，确实是孟紫君把他送到山情大厦楼下，还帮他打了个车。 “那就对咯”，倪洱分析道，肯定是这一幕被江城四虎看到了，觉得孟孝琪和孟紫君关系不一般，就把他绑架了。 “他们打你了没有？”，关晓山问道。 孟孝琪脸一阵红一阵白，吞吞吐吐地说，“没有，他们说什么我就照做，问什么我就如实回答，所以他们没有为难我…” 倪洱笑笑，这是个刚出中学门的大孩子，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肯定被江城四虎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坏了，问什么说什么也纯属正常。 “你现在住哪？”，关晓山问道。 “住在我姐的宿舍里”，孟孝琪低声答道。 孟紫君在山情建设上班的时候在外面租住了一间房子，后来结婚搬去山情庄园，租的房子就给弟弟住了。 “不要住那了”，关晓山说道，“从今晚开始，搬到我家去住，没事不要出门”。 “倪洱，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关晓山又问倪洱，“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文贵山都请枪手了”，倪洱显然不会坐以待毙，“我们也得化被动为主动了，先查一下城外庄园的房子是谁的”。 倪洱一摊手，“我的手机还没拿到”。 “哦对”，关晓山一拍脑袋，“刚刚都忘了去找那辆悍马车了，那一百万还在车上呢！” “你小舅子比钱重要”，倪洱笑道，“钱和手机我有办法，你照我说的，文贵山肯定把东西乖乖送给我们，你先问一下那别墅是谁的”。 关晓山马上一个电话打给董彦刚，让他查一下城外庄园18号别墅的户主是谁。 五分钟后，董彦刚回来电话，户主是武小惠。 倪洱和关晓山相视一看，果然不错，是文家的产业。 接着，倪洱编了一套说辞，让关晓山照本宣科给文贵山打电话。 关晓山用办公室的固定电话拨通了文贵山的手机。 文贵山夜不成寐，正躺坐在阳台外，看着夜空明朗的月色，想着自己的儿子在看守所里怎么样。 吱吱吱，手机震动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文贵山从躺椅上爬起来，进房拿起手机一看，山情集团的来电，心头一颤，皱起眉头，关晓山找麻烦来了。 果然其然，接通手机，里面传来关晓山懒洋洋的声音，“文老板，晚上好啊！” 这大出文贵山的意料，原本以为关晓山会是雷霆大怒，没想到是调侃的口气，完全摸不清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二章 手到擒来（二） 关晓山继续是风轻云淡的口气，又说道，“文老板，你太客气了，在我们山情买了套别墅也不跟我打声招呼，我要是知道了，无论如何也要跟你优惠点啊…” 文贵山一惊，这江城四虎还没动手就已暴露了吗？ 他开始装糊涂，含糊不清地说，“晓山，你搞错了吧，我什么时候跑你们那买房了，我文氏什么房子没有啊！” “不会吧”，关晓山哈哈大笑道，“武小惠不是你的女儿吗？这房子不是你买给你女儿的吗？” 文贵山冷笑一声，“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多此一问？” “文老板，你连绑架我家人的招都使出来了，还会做出什么下作的事？”，关晓山不动声色地问。 文贵山一时语塞，他只是向江城四虎下了动手的命令，具体他们采取什么办法，他没有多过问。 “都是你逼我的”，半响，文贵山喃喃说道，“那条威胁短信是你发的吧，关晓山？” 关晓山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倪洱，干脆地答道，“是的，是我发的，而且尊夫人收到的短信也是我发的”。 文贵山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何墨茹为什么会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对他的态度骤变，对文泰来的死活也无动于衷。 “你？”，文泰来内心翻滚，气息难平，这下跟关晓山彻底撕破脸了，骂道，“关晓山，你不要欺人太甚！” “哈哈”，关晓山朗声大笑，“文叔啊文叔，你真逗，还恶人先告状了，你老人家可知道，你早已犯了包庇罪，窝藏了文泰来这么久，看你也想去吃牢饭了吧！” “关晓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文贵山说话的声音已经颤抖着。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关晓山回答道，“从我们掌握的证据看，你明知文泰来杀了人还不让他自首，现在还雇凶想杀我和俞勇，你自己觉得呢？还够不上吃牢饭吗？” 文贵山已经是汗如雨下，既然关晓山说出“雇凶杀人”这四个字，而且提到了俞勇的名字，说明江城四虎的计划已经失败，城外庄园的藏身地也已暴露。 文贵山已经无话可说，这前前后后的事情，已经形成了一条证据链，足以将他陷入牢狱之灾。 看文贵山久不搭话，也不挂电话，就如倪洱预料的那样，文贵山慌了。 “文叔，还请你通知于大虎，把悍马车里的东西，包括一百万现金和手机明天全部送到山情大厦”，关晓山得意地说，“明天日出之前我看不到这些东西的话，那我就在市公安局等你来喝早茶了！” 关晓山呵呵笑着，挂了电话，留下电话那头的文贵山，傻傻愣愣地听着手机里嘟嘟嘟的盲音。 辗转反侧了半夜，文贵山根本无法入眠，关晓山根本就是跟他玩猫和老鼠的游戏，自己根本就没有机会去销毁什么证据，这下把第三方公证机构金行也得罪了，文氏集团的产业转让看来是避无可避了。 拂晓时分，文贵山起身看到窗外远空露出的鱼肚白，想起关晓山的警告，叹口气，还是给于大虎打去电话。 电话里于大虎的声音哎呀哎呀地痛得吭哧吭哧，文贵山想到他应该是受伤了，也不多说，让他尽快把悍马车里的现金和手机等物品送回山情大厦，然后兄弟四个赶快从江城市销声匿迹。 于大虎深知这次糗大了，对文贵山的吩咐唯唯诺诺，最后忐忑地问道，“文老板，这次的辛苦费？” 文贵山丧气地回道，“照我说的去做，你们的钱我会安排人打给你”。 “好好好”，于大虎连连答应。 九月的江城，秋高气爽，天气晴好，万里无云，关晓山驾车来山情大厦上班的路上，心情格外地好。 副驾驶座上的孟紫君满眼爱意地看着他，娇声问道，“晓山，是不是小琪平安回来，你特别开心啊？” “哈哈”，关晓山笑道，“不止，等一下会有意外的惊喜！” “真的？”，孟紫君满脸期待，好奇地问。 “那就等着看咯”，开着车的关晓山忍不住吹起口哨来。 把车子停进地下车库，等关晓山和孟紫君走进山情大厦一楼大厅的时候，保卫课负责人佟伟已经满脸笑容候在里面了。 “董事长、董事会夫人”，看到关晓山和孟紫君进来，佟伟马上迎了上来，笑着说道，“一大早就有人送了东西到总台，说要务必交到董事长的手里”。 关晓山和孟紫君走进总台一看，一个密码箱、一部手机和几本证件，正是倪洱留在那台悍马车上的。 关晓山输入密码，打开箱子，一匝匝崭新的人民币齐整地摆在里面，一百万的现金完好无损。 佟伟看得睁大了眼睛，孟紫君欣喜若狂地笑起来抱住关晓山，高兴地说，“晓山，这不是昨天的赎金吗？原封不动拿回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关晓山笑而不答，对佟伟挥挥手，说道，“佟课长，帮我把东西拿到办公室”。 “好嘞”，佟伟小心翼翼地锁上密码箱，再拿上手机和倪洱的证件，跟着关晓山和孟紫君上了十五楼。 几分钟后，倪洱也来到了十五楼。 孟紫君已经听孟孝琪说是倪洱救了他，见到倪洱到了十五楼，欢快地迎了上去，感激地说道，“倪洱，谢谢你救了我弟弟！” “客气什么”，倪洱摆摆手，“举手之劳”。 “倪洱，还有个不情之请，你一定要答应我”，孟紫君两眼殷切地看着倪洱说道。 这时，关晓山从办公室走出来，招呼道，“倪洱来了啊！” “正好，晓山你也来一下”，孟紫君嗔笑地唤道。 “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进办公室说，非要在走廊里”，关晓山好奇地说。 嘴上这样说，关晓山还是走到了孟紫君身侧。 “晓山，小琪早上跟我说”，孟紫君娓娓说道，“他非常崇拜倪洱，想跟在倪大秘后面学东西，就看倪大秘愿不愿意接受了？” “他不是不太愿意去建设公司吗？”，关晓山问道。 “那是他不成熟的想法”，孟紫君乐道，“现在他只想拜倪洱为师，好好在建设公司学习”。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三章 荒唐至极（一） 关晓山一听也来了兴趣，笑问倪洱，“怎么样，兄弟，看在紫君和我的面子上，收孟孝琪为徒吧？” 倪洱连忙婉言推辞，“我何德何能啊？” 关晓山和孟紫君两个人好说歹说，倪洱实在无法拒绝，便答应了下来。 从关晓山办公室取回手机，关晓山啧啧称奇，直夸倪洱的手机太高科技，方便的时候给他也整一个。 倪洱说没问题，拿了关晓山一个备用机，帮他装一个专用的追踪定位系统。 又讨论了如何解决文贵山的事，关晓山把他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他想先把文家的产业搞到手再说，暂时不告发他，至于文泰来，已经是在劫难逃了。 倪洱深知关晓山的商业野心，没有否定他的想法。出了孟孝琪被绑架的事，再到关晓山和俞勇被追杀，但有倪洱的出手，重创狙击手和于大虎，接下来这些人是知难而退，还是伺机报复，谁也说不准。但为了收购文氏集团，这些事暂且忍一忍。 孟紫君想倪洱一直留在关晓山身边保护他，这次倪洱没答应，理由是山情建设的工作也不能搁置太久。 “那也好”，孟紫君又是一个主意，“倪洱要回山情建设的话，那我就叫小琪去你那学习吧”。 “只要他能吃得了苦，就让他过来吧”，倪洱应道。 第二天，孟孝琪果然到山情建设公司报到了。 再次见到孟孝琪，倪洱发现跟上次解救他时不一样了，虽然来自农村，但生得却是白净净的，再看他的双手，一点老茧都没有，显然在家里没有干过农活。 金娅楠从写字楼七楼来到八楼，给孟孝琪填写人事资料，郝晓晓便在一旁逗他，“小弟弟，你今年才十九岁，你都会什么啊？” 孟孝琪挠挠他，略显羞涩地回道，“晓晓姐，我就是高中毕业，没什么技能，对计算机蛮感兴趣的…” 郝晓晓继续逗他，“你这样的条件，在我们建设公司是小工，小工知道吗？就是给大工打下手的，负责材料运输、工具准备，以及打杂”。 孟孝琪拿笔的手僵住了，狡黠笑了一下，淡定地说，“晓晓姐，不会的，我是跟倪大秘后面学东西，他是不会让我干这些的…” “就是”，金娅楠插话道，“晓晓你别逗他了，晓山董事长的小舅子，怎么可能分配到工地上？” 郝晓晓撇撇嘴，“你小子命好，有个好姐姐”。 倪洱把她们的对话尽收耳底，等孟孝琪登记完，把他单独叫到办公室，问他想干什么工作。 孟孝琪嘟嚷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说想跟在倪洱后面好好学习。 倪洱说，“如果我把你安排到基层锻炼一段时间呢？” 孟孝琪直摇头，“倪大秘，这我恐怕干不了”。 倪洱又把韩济叫了过来，商量了一下，孟孝琪这种情况，技术不懂、管理不会，乳臭未干，又不想去工地，暂时就放在设计部实习吧。 听了他们的安排，孟孝琪面露失望之情，说了一句，“倪大秘，我想跟在你后面”。 倪洱笑道，“我自己都是个秘书，还没有资格配秘书，你先在设计部那边学着，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 “好吧”，孟孝琪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韩济去了设计部。 山情大厦里的关晓山和孟紫君放心地把孟孝琪交给了倪洱，紧接着紧锣密鼓地催文贵山办理资产转让手续。 这时的文贵山退无可退，无奈答应了关晓山要求，这几天就安排财务人员跟山情集团财务对接，尽快履行文氏集团转让合约。 一连几天，文贵山早早起床，早饭都不吃，独自来到文氏集团办公区，看着公司大门、办公楼、宿舍楼，甚至每个角落的一草一木，他都是心潮涌动，热泪盈眶，想着这里即将不再属于他，不舍之情久久不散。 回到家里，面对何墨茹的冷脸，文贵山哽咽着把文氏集团即将转让给关晓山的消息告诉了她。 看着文贵山满脸的失落，何墨茹冷哼一声，“我能说你们是自作自受吗？当初为什么一定要吞并山情股份，现在反过来了吧！” 文贵山沮丧地回道，“现在说这些过头话有什么用，小斌还在看守所里，都不知道能不能出来？” “没辙了”，何墨茹黯然摇摇头，“老爷子知道这件事了，也侧面打听了，证据确凿，司法程序早就启动了，根本就插不了手的，等着审判吧”。 何墨茹的话没有错，那天倪洱带着证据到市公安局报了案，立了案后检察院那边停顿的工作也重新启动了，房小虎的供词和王彦武、庞俊平的证词吻合上了，关山情交通事故前后的转账记录更是一个有力证据，坐实了文泰来买凶杀人的罪名。 “那我们现在就眼睁睁看着小斌被判吗？”，文贵山痛苦地说。 何墨茹暗含热泪，嘶哑着说，“请个好的辩护律师，尽量争取判轻点，还有，一定要争取死者家属的谅解！” 取得死者家属的谅解？ 那文贵山还有什么好想的，心一横，先按照关晓山的要求，把文氏集团转让给他。 事不宜迟，本想再拖一拖的文贵山不再犹豫，马上打电话给集团财务人员，发布命令，要求在三日内完成集团资产清算、转让和公证等工作。 一想到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文泰来，即将走上不归路，一向对文贵山死了心的何墨茹，这次也没闲着，从省城专门聘请了一名知名律师，专门为文泰来受审时做辩护。 这个律师身经百战，一听文泰来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直接说道，无罪辩护是没有可能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减轻刑罚，不要被判死刑。 文贵山听到“死刑”两个字，头都炸了，不敢再跟律师待在一起，便拜托何墨茹对接律师这一块，自己一门心思去搞集团资产转让的事。 关晓山在自己的办公室大笑不止，对着孟紫君说道，“紫君，你看到没有，现在文贵山上杆子要把文氏集团转让给我呢，我不要还不行了…”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四章 荒唐至极（二） 文贵山为文泰来找了律师，这个消息关晓山已经知道，而律师对文贵山说的话和何墨茹如出一辙，就是一定要取得受害者家属的谅解。 五日后，文氏集团转让仪式在香格里拉酒店隆重举行。 为了准备这次签字仪式，关晓山特别邀请了江城房产企业大佬、新闻媒体现场见证，他要让山情集团在江城市出尽风头。 临上台前，文贵山把关晓山拉到一个空房间，关上门。 “文叔，马上签约了，你把我拉到这干嘛”，关晓山惊奇地问。 文贵山问道，“你是不是答应过我，只要把文氏集团转让给你，你就放过小斌？” “我是说过这话”，关晓山也承认，“不过后来出了意外，文泰来被抓不是我的本意”。 “好好”，文贵山不跟他争论，接着说道，“那你先签个这个，我再和你上去签约”。 说着，文贵山把一张A4字展开到关晓山面前。 关晓山一看：死者家属原谅书。 “这什么意思？”，关晓山皱起眉头说道。 文贵山掏出笔来，塞到关晓山手里，回道，“你不签字，我马上走人，文氏集团转让暂时停止，再说签这个字也是履行你前面的承诺！” 想到签约仪式万事俱备，正等自己和文贵山上台了，关晓山也没心思想这个原谅书会对文泰来受审有什么影响，提起笔，在家属一栏唰唰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把笔和纸还给文贵山，关晓山拉住他的胳膊说道，“文叔，这下满意了吧，我们去签字！” 在关晓山的拉拽下，两个人来到酒店的贵宾厅。厅中央摆着一排签字席，签字席正上方悬挂着一条鲜艳的横幅，上面写着：文氏集团资产转让仪式。 签字席两侧坐着江城房地产企业的老板们和电视台的记者，大家对这个签字仪式都充满好奇。 当天晚上，吃了晚饭后，关晓晴陪着贺芳在客厅里坐着一边聊天，一边听着电视播放的新闻。 突然，江城新闻一条经济要闻把母女俩都惊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两双眼睛紧紧盯着电视。 “今天下午，江城市最大的两家房地产企业合并仪式在香格里拉酒店隆重举行”，就是这句话，把贺芳和关晓晴惊到了。 接着，电视画面切换到签约现场。 关晓山搀扶着文贵山，到签字席坐下，主持人开始介绍这次并购的背景，因为文贵山想急流勇退，为了支持江城市龙头企业山情集团做大做强，便做个顺水人情，以优惠的价格把文氏集团整体出售给山情集团。 随后，关晓山和文贵山双双在转让合约上签字，签好字，双双在镜头在合影。 最后，香槟开启，关晓山举杯，与来参加仪式的贵宾一一碰杯庆祝。 新闻看完，贺芳缓缓坐下，心事重重地问关晓晴，“晓晴，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知道？” “我？”，关晓晴满腹委屈地回道，“现在我就管管集团的人事，运作的事晓山不跟我说，我怎么会知道？” “那小敏怎么也不知道？”，贺芳疑窦重生，“收购，这么大的事，财务没有人参与吗？” 关晓晴摇摇头，“我不知道”。 话音刚落，关晓晴的电话响了，正是贺敏打来的。 关晓晴接通电话，贺敏问道，“晓晴，姐姐睡觉了吗？” 贺芳抢过手机，严肃地说，“小敏，我问你，山情集团收购文氏集团那么大的事，你不知道吗？” “是啊”，贺敏也是纳闷，答道，“姐，我也是刚刚刷新闻才看到的，我们财务没人参与啊！” 荒唐至极！ 贺芳撂了妹妹电话，让关晓晴马上打电话给关晓山，让他赶紧回家。 关晓晴看妈妈是真的生气了，连忙拨通了关晓山的手机，接电话却是孟紫君。 原来关晓山正在参加庆祝晚宴，正在饭桌上跟江城市房产大佬们推杯换盏。 山情集团并购了文氏集团之后，在江城市的市场占有率已接近一半，完完全全成了江城房地产的龙头老大，无人能缨其锋芒。 在座的大佬们都奉承关晓山年轻有为，比关老董事长更加有开拓力。 酒局正入高潮时，孟紫君附耳跟关晓山说，“姐姐打电话来，说妈妈让我们立刻回去”。 看着一桌子的客人，关晓山笑着点点头，让孟紫君给关晓晴回电话，今晚有事不回去了。 孟紫君犯了难了，怎么跟关晓晴说呢？ 她走出酒店的宴会厅，给关晓晴回了个电话，“姐，我们在香格里拉酒店呢，今晚回不去了”。 “怎么了”，关晓晴在电话那头着急地问，“妈妈叫晓山马上回来，你跟他说了没有？” “说是说了”，孟紫君为难地答道，“晓山说今晚要照顾我，不回家了”。 “照顾你？”，关晓晴听得一头雾水，“照顾你什么？” “我怀孕了，有点反应”，孟紫君吞吞吐吐地说道，“今天参加完签字仪式，有点累，就在酒店住下来”。 “哦哦”，关晓晴马上把刚刚贺芳的话放到一边，安慰道，“那你先好好休息，不回来就不回来！” 放下电话，关晓晴心情复杂地说，“妈，刚刚紫君说她怀孕了……” “什么！”，贺芳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脸上转怒为喜，高兴地问，“是紫君说的吗？太好了！” “是的”，关晓晴把孟紫君的话复述了一遍。 “好好好”，贺芳像是忘了要找关晓山问话，说，“晓晴，再拨一下紫君的电话，我要确认一下……” 关晓晴刚按了几个号码，贺芳又阻止了，“算了，让她好好休息，就不要打扰她了，明天问也行”。 说完，电视也不看了，贺芳乐滋滋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这个好消息对着关山情的遗照说了一遍。 客厅里的关晓晴愣在当场，心里五味杂陈。 过了好一会，她拨通了倪洱的电话，问他知不知道收购文氏集团的事。 倪洱告诉她，这件事关晓山一直在操作，也是关晓山的心愿，他早就知道了。 关晓晴跺着脚，气着说道，“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倪洱在电话那头好笑地回道，“大小姐，我不在山情集团上班，而且关晓山是你弟弟，他都不跟你的事，我说好像也不合适吧？” 关晓晴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把掐断了电话。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五章 秋风萧杀（一） 仲秋。 江城的天气不知不觉转凉了，关晓晴独自一人来到江城大学，漫步在校园的石板路上，两侧树上的樱花已经落尽，空留光秃秃的枝桠，给人说不出的落寞感。 也说不清是什么缘故，早晨起床后她鬼使神差地开车到了山情建设公司，停好车，她看着写字楼一楼“山情建设有限公司”的标牌，踌躇再三，返身穿过马路，走进了对面的江城大学校园。 正值早上七点多，学校操场上还有晨跑的身影，从宿舍区出来的都是一路小跑的大学生，正赶往教学楼。 只有关晓晴像一个另类，形单影只地从校门口走到博物院，抬头看看博物院楼顶到艺术学院的天桥栈道，一年多之前，倪洱背着她走完那段透明的玻璃栈道，给她留下了一段最美好的回忆。 她站在博物院门口，却没有勇气再走上天桥，一个人在校园的林荫道上踯躅，沉思着，有太多的事情让她无法释怀。 昨晚，大动肝火的母亲刚刚要对关晓山兴师问罪，结果孟紫君怀孕的消息立刻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早上一起床，就安排家政公司到家里来整理卫生，连月嫂都联系了，准备倾全家之力来照顾孟紫君。 而最让关晓晴累心的，还是捉摸不定的倪洱，跟她始终是若即若离的，让她始终无法找到一种托付感。 在校园里转了半个多小时，在往回走的路上，关晓晴意外地看到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考拉奶茶店的老板娘，小倩。 对这个小倩，关晓晴一直抱有戒心，她或多或少听闻过倪洱跟小倩关系密切，上次这个小倩出了车祸，倪洱放弃了参加山情股份的股东大会赶了过去，那件事，给她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 小倩却没有注意到关晓晴，怀抱着几本书，急匆匆地走进了教学楼。 关晓晴快走几步，好奇地跟在小倩后面，看着她走进一楼的一间教室。 从后门往里看，关晓晴看到小倩坐到了最后面的一张课桌上，讲台上的教授已经开始授课，讲得是会计学。 关晓晴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小倩居然是江城大学的旁听生，这个小小奶茶店的店主，还真不能小觑了。 怏怏回到山情大厦，人事部新的助理一见到关晓晴，马上跟她汇报，上午九点召开高层会议。 关晓晴心里了然，现在开高层会议，肯定是为了收购文氏集团的事。 九点，十五楼会议室。 关晓山主持会议，孟紫君挨着他坐下，山情六君子和关晓晴分别坐下。 除了关晓晴和贺敏外，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意，显然对收购文氏产业的结果不甚满意。 关晓山介绍了此次收购的过程，他特地强调，此次收购是快刀斩乱麻，过程中没有让各位部长参加，还请大家海涵。 等关晓山说完，赵义安大笑，洪亮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 另外几个部长也乐呵呵地看着关晓山。 收住笑，赵义安说道，“晓山，老爷子没干成的事，被你干成了，我服！想起那段时间被文泰来那个小王八蛋牵着鼻子走我就来气，现在我们山情终于收购了他们文氏，晓山你帮我们老哥几个出了一口鸟气啊！” 董彦刚、毕玉华也跟着恭维起关晓山来，把关晓山夸得英明神武、天下无双。 其实他们吹捧的也有点道理，不是关晓山力挽狂澜把山情股份抢回来的话，他们事业部、采购部和营销部已经被文泰来撤销了，部长之职也无从谈起了。 王远光还持重一点，接过话茬说道，“晓山，这次收购成功确实是山情集团的一件盛事，你单枪匹马把这件事干成了，你王哥我也服了！” 关晓晴却不以为然，平静地问道，“晓山，好像这次收购成功有一个人居功至伟吧？” 在座的这些人中，除了关晓山和孟紫君外，只有关晓晴知晓这次收购的内幕。 孟紫君机灵，马上笑意吟吟地答道，“姐，我做的都是份内的事，谈不上居功至伟……” 关晓晴继续说道，“父亲在世的时候一再说要赏罚分明，管理要做到公平公正，晓山，你应该没有忘记父亲的教诲吧？” 关晓山见搪不过去，嗯嗯两声，说道，“姐，你说的我明白，确实，这次能成功收购文氏，倪洱是立了第一大功的，会上我们正好讨论一下，如何奖励倪洱”。 孟紫君张张嘴，看了看到会的都是高层，忍住了。 毕玉华得意地说，“董事长，你既有一个贤内助，又有一个贤外助，真是了不起啊！” 董彦刚调侃道，“老毕，你还看不出来嘛，倪洱是山情的姑爷，大小姐在为姑爷争取功劳呢，你以为啊！” 听着这两个人的嘀咕，关晓晴脸一寒，但并没有反驳，毕竟都是叔伯辈的，不好当场驳了他们的面子。 贺敏惦记着昨晚姐姐的诘问，问关晓山，“晓山，我们财务什么时候介入？” “今天，散了会就介入”，关晓山答道。 会议对收购文氏后的业务整合进行了研讨，正好把文泰来没有实现的计划用起来，两家集团合并后，成立统一的物资公司、销售公司，但这次主导运作和管理的，全部是山情集团的人，文氏集团将不复存在，文氏的员工将统一进行身份置换。 几个部长自然美滋滋，生生多出了一倍的地盘和人马，兵强马壮的，焉有不喜笑颜开的道理。 都在大家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孟紫君横亘提出了一个棘手的议题。 她说，“趁着收购文氏成功，合并两家大集团业务的机会，不如把山情建设的业务一并整合了，山情集团规模越做越大，没有必要在外面单独立一个小山头”。 一言既出，满座皆惊。 近两年时间，山情股份经历了被恶意收购，山情集团名存实亡，以前的山情设计院、现在的山情建设公司是集团最困难的时候的避风港，后来的卷土重来、收复失地，也是靠着山情建设苦苦经营的那拨人。 这个当口，孟紫君提出注销山情建设，业务全部合并到山情集团，其锋芒直指一人。 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就是毕玉华口中关晓山的“贤外助”，董彦刚口中山情的“姑爷”——倪洱。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六章 秋风萧杀（二） 山情集团在开高层会议，山情建设也在开会。 在写字楼八楼山情建设公司会议室，倪洱主持召开管理人员会议，郑有为、韩济、叶小凡和金娅楠参加会议。 郑有为通报了山情标准推行情况，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山情建设所承接的工程都用上了新标准，在行业内引起了很大反响，已经有省内多家房地产公司打电话咨询山情建设的业务承接情况。 “不过，我们现在缺人缺钱”，郑有为一摊手，“人手有限，新业务不敢多接”。 “是的”，金娅楠接话道，“人员方面集团那边一直没放开，我们没有自主权”。 “那钱就更不用说了”，倪洱笑道，“连个财务部长都不派给我们，可想而知了…” “是的”，叶小凡也是满腹牢骚，“对外说我们是独立经营的公司，实际上充其量就是山情集团的一个部门”。 “别多想”，倪洱说道，“话要说，事要干，即便是山情集团的一个部门，我们也可以把业绩做到最好，不是吗？” 郑有为颇为欣赏地看着倪洱，点点头，“倪洱，还是你心胸开阔，能成大事！” 叶小凡和金娅楠相视一笑，“那我们是小肚鸡肠啦”，两个女孩同时撅起了嘴巴。 他们不知道，此时的山情大厦十五楼会议室内，孟紫君正处心积虑地要把山情建设公司注销掉。 关晓晴第一个提出反对，她认为连收购文氏集团的工作还没展开，现在就谈注销山情建设为时过早，等文氏的业务理顺了之后再考虑这个事。 在座的其他人都知道孟紫君的矛头直指倪洱，快变成了关晓山的家事，所以谁都不愿意表态。 看大家都不说话，关晓山开始点名，“王总裁，你是山情股份的总裁，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王远光看了看关晓山，直截了当说，“晓山，你就不要为难我们了，山情股份、山情建设都是你们关家的产业，夫人和贺部长说得都有道理，我们不好说谁对说错，这个事吧，我建议董事长回家跟老夫人商量一下，我们毕竟还是外人嘛…” 王远光说得不无道理，其他几个人频频点头，直接把这个难题又还给了关晓山。 “对”，贺敏附和道，“还是今晚问一下我姐吧，山情建设留不留，由她来决定吧”。 这下孟紫君和关晓晴都没有异议了。 傍晚，一下班，关晓山就带着孟紫君回家了。 一走进客厅，贺芳就迎了上来，一把扶住孟紫君，欢喜地说道，“紫君，来，小心点！” 贺芳小心翼翼地把孟紫君扶到沙发上坐下，枯瘦的脸上乐开了花，兴奋地问道，“紫君，什么时候发现的？” 孟紫君支支吾吾地答道，“就是这几天的事……” “好好好”，贺芳一幅爱不释手的样子看着孟紫君的肚子。 面对婆婆灼热的眼光，孟紫君不好意思地说，“妈，才几天呢，肚子还没显呢……” “对对对”，贺芳自知失态，自嘲地说，“看我，都老糊涂了，头几个月要好好保护的”，说着她朝关晓山说道，“晓山，你老婆都怀孕了，还让她上什么班，明天开始紫君不准去上班了，就留在家里养胎”。 孟紫君一听慌了，忙说道，“妈，我不能待在家里，我可是闲不住的，一直不去上班我怕会憋出病来的…” “别胡说”，贺芳打断了她的话，“那就听你的，自己上班注意点，怀孕的人一定要心情好，所以我不勉强你在家里保胎”。 这时候，关晓晴也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贺芳兴高采烈地护着孟紫君，走过来笑道，“我妈着急抱孙子…” “那是”，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得知孟紫君怀孕之后，贺芳脸上的气色好多了。 “姐”，孟紫君对着关晓晴说，“今天在会上的那个提案，我真的不是针对倪洱的”。 “没事”，关晓晴淡淡笑道，“我这个人公私分明，不会在意的，紫君你别多想”。 孟紫君感激地说，“姐，我就怕你多想”。 “说到工作的事，晓山、晓晴你们都坐下来”，贺芳说道，“晓山你来说说收购文氏集团是怎么回事”。 关晓山说文贵山很快就全家移民了，于是就找他把文氏集团转让了，这和电视新闻里报道的如出一辙，他不但隐去了文泰来是杀害父亲的凶手这一事实，而且隐瞒了签署了死者家属原谅书的事。 关晓晴几次想插话，孟紫君在边上拼命使眼色，关晓晴不得不强忍着。 关晓山说完，贺芳若有所思，喃喃说道，“老文不像是这么草率的人……” 孟紫君赶忙接话，“妈，我们还有一件大事需要您定夺呢？” 贺芳恍过神来，一笑，“你们现在都独当一面了，还有什么事需要我拿主意的？” 孟紫君继续说好话，“妈，我们做的都是小事情，大事情还得您拿主意啊！” “好吧”，贺芳又饶有兴趣地看着孟紫君，“你说说看”。 孟紫君就把注销山情建设的想法说了出来。 听完，贺芳问，“你们跟小倪商量了吗？” 关晓山和孟紫君都愣住了，关晓晴摇摇头回道，“没有”。 “晓山，你现在打电话给倪洱，叫他过来吃饭”，贺芳命令道，“晓晴，你给你小姨打电话，让她也过来吃饭，我去叫厨房加几个菜”。 接到关晓山的电话时，倪洱人已经在工地上。 听说要他过来吃饭，倪洱为难地说，“我还在城北的工地上，现在过来不得大半个小时啊？” “开车过来用得着那么久吗？”，关晓山反问道。 “关董事长啊”，倪洱在电话那头笑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有几辆车啊，我的车被撞烂了，现在出门都是坐公交啊！” 关晓山这才想起来，倪洱的宝马车在那晚去营救小舅子孟孝琪的时候被于大虎的悍马车撞烂了，他都忘了这档子事了。 “那你搞快点，打车来，老太太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啊，她要你来吃饭就一定要等你来的，利索点，不要让我们跟着你饿肚子”，关晓山对倪洱说道。 “好吧”，倪洱答应下来。 “小倪什么时候到”，贺芳看关晓山挂了电话，问道。 “噢”，关晓山答道，“他现在人在城北的工地，我让他打车过来，大概半个小时能到吧”。 这时关晓晴也给贺敏打完电话，听了关晓山的话，惊讶地问，“他的车呢？” “他的车”，关晓山吞吞吐吐地说，“好像是出了点事故，撞坏了吧！” 关晓晴灵机一动，马上说道，“晓山，今天开会不是说要给倪洱奖励吗，不如先奖励他一辆车吧？” 孟紫君生怕老太太多问，忙搭腔道，“好主意，晓山，不如就按姐的意思办，先奖励倪洱一辆车，他现在没车多不方便啊！” 关晓晴第一次发现，她这个弟媳借坡下驴的水平，不是一般的高。 贺芳看着她们说得热火朝天的，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一家人这样其乐融融的，她是开心至极。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七章 秋风萧杀（三） 关晓山问关晓晴，“姐，你说什么车，我安排人给4S店订车”。 “嗯”，关晓晴想了想，“最近玛莎拉蒂新出了一款越野车，挺不错的，就买那款吧”。 “可以”，关晓山马上答应下来，“明天新车就到位”。 过了半个小时，贺敏和倪洱相继到了。 贺芳招呼大家到餐厅坐下，“来，先坐下来吃饭了，吃好饭再谈事”。 倪洱客气道，“贺总，我来得匆忙，灰头土脸的，不好意思啦！”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贺芳说道，“来，快坐下来！” 家厨准备了一桌子的菜，倪洱目光一扫，几乎都是清淡的，心知是为了照顾贺芳的身体而特意烹制的。 关晓晴一看，呀地一声，“妈，我们终于加餐了啊！” 贺敏笑道，“晓晴，这都是家常菜，叫什么加餐？” “有鸡汤啊”，关晓晴眼尖，手指一指桌边的一个瓦罐。 贺芳眉开眼笑，“晓晴，你先坐下来，晓山，快帮紫君盛碗鸡汤，她现在是我们家最娇贵的人！” 贺敏一听，惊讶地问，“姐，紫君她？” 孟紫君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态，娇羞地说，“小姨，我…” 贺敏马上明白过来，一把挡住关晓山的手，抢过孟紫君的碗，说道，“紫君，恭喜恭喜，这碗汤小姨来盛，也沾沾你的喜气！” 看着全家人都在围着孟紫君转，关晓晴不由有一种失落感，坐在一边沉默不语。 倪洱看在眼里，伸手盛了一碗银耳红枣羹，放在关晓晴的面前，轻声说，“喝点这个，清肺消火”。 关晓晴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抬头感激地看着倪洱，嗯了一声，心花怒放。 席间，贺芳和贺敏开始说怀孕期间的注意事项，孟紫君听得津津有味，关晓山却坐不住了，三口两口扒拉了一碗饭便说吃饱了，起身回到了客厅。 关晓晴完全不理会妈妈和小姨在说什么，紧挨着倪洱，吃饭的心情也顺畅起来，边吃边小声告诉他，帮他选了一辆玛莎拉蒂越野车。 倪洱一乐，终于不需要天天打车了，还真得谢谢晓山呢！ 关晓晴偷偷瞥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孟紫君，突然把嘴巴凑到倪洱的耳边，把倪洱吓了一跳，还在吃饭的贺芳和贺敏也惊讶地停住筷子，张大嘴巴，看着她。 倪洱没躲，关晓晴凑着他的耳朵小声说，“倪洱，你帮我留意一下，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一直在行注目礼的贺芳和贺敏一看关晓晴是在和倪洱说悄悄话，马上又动起筷子吃饭，像是什么事都没看到。 倪洱不动声色，点点头，说声好。 孟紫君像是被关晓晴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勉强把鸡汤喝完，便起身对贺芳说，“妈，我吃饱了，先回房休息一下，你们慢慢吃”。 “这就吃饱了？”，贺芳生怕她没有吃饱，紧张地问，“是不是胃口不好？” “没事的，妈”，孟紫君回道，“我本来就吃得少”。 说完，她便径直走回自己的房间，关晓山也跟在她后面进了房，并轻轻地虚掩上房门。 倪洱还在不紧不慢地吃饭，一边吃一边竖起耳朵听关晓山房间里的动静。 只听关晓山责怪道，“你也是，偏偏装什么怀孕，搞得我浑身不自在”。 “我还不是为了你”，孟紫君嗔道，“我不这样说，怎么转移你妈的注意力，她深究收购文氏那件事，我怕纸包不住火…” 关晓山还是有点不乐意，“那你现在怎么包住这个火？” “我们努努力”，孟紫君含羞小声说道，“怀孕还不是迟早的事吗？” “这倒是”，关晓山应了一声，后面传来了两个人接吻的声音，倪洱连忙撇开耳力，把视线落到关晓晴的脸上。 关晓晴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倪洱使了个眼色，把碗里的饭吃完，客气地对贺芳、贺敏说道，“贺总、贺部长，你们慢用…” 关晓晴紧跟在倪洱后面说道，“妈、小姨，我也吃完了！” 说完，关晓晴推开碗，站起来拉起倪洱的手就往外走。 倪洱不好挣脱，便任由她拉着，出了餐厅，贺芳和贺敏在后面看着偷笑。 一直把倪洱拉到关家大宅外面，关晓晴才问道，“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倪洱点点头，“你猜得不错，你弟媳确实没有怀孕，是骗你们的”。 关晓晴的脸上马上阴云密布，口气很不好地说，“她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说是转移你妈的注意力”，倪洱答道，“免得你妈把心思放在收购文氏集团那件事上”。 关晓晴一脸不屑地说，“这里面有多少见不得光的事？他们想掩盖到什么时候？” “可你妈现在的身体状况”，倪洱担心地说，“确实不能让她知道”。 关晓晴无奈地摇摇头，“只能任由他们两个人继续骗下去了”。 随后，关晓晴又说道，“倪洱，你可知道叫你吃饭是为了什么事？” 倪洱笑笑，“肯定不是好事”。 “孟紫君今天集团高层会议上强烈建议把山情建设注销了”，关晓晴愤愤不平地说，“我当时就不同意，这什么意思，明摆着针对你嘛！” 倪洱耸耸肩，“山情建设也是你们关家的产业啊，不能说是针对我吧…” “所以啊”，关晓晴意犹未尽地说，“谁不知道是我们的家事啊，王远光在会上就明说不好表态，要请示我妈，所以我妈也把你叫来了”。 “合计这是鸿门宴啊”，倪洱笑道。 关晓晴白了他一眼，“等山情建设撤了，你无处可去就笑不出来了！” 倪洱一摊手，“光我反对有用吗？” 关晓晴莞尔一笑，“不是还有我吗？我会全力争取的”。 “别”，倪洱笑着拒绝，“是你们的家事，没必要跟晓山把事情搞僵，一家人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哼”，关晓晴一甩头，桀骜地回道，“我一定要坚持我的原则，把我惹急了，我就把他们糊弄妈妈的事情全部抖搂出来！”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八章 秋风萧杀（四） 事情的发展有点超出了关晓晴的乐观，她完全没想到一会孟紫君的一席话居然改变了她的初衷。 贺敏陪姐姐吃完饭，便叫关晓山、孟紫君、关晓晴和倪洱一起到客厅里坐着。 贺芳说，“我们一家人就是关起门来讨论一下，也不是什么正式会议，你们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 孟紫君调皮地一举手，问道，“妈，我先说，说之前我想确认一下，是不是什么话都可以说”。 贺芳欣慰地看着她，微笑道，“当然，而且你现在是我们家的重点保护对象，说什么都行，说错了妈妈也不生气”。 “好”，孟紫君腼腆一笑，“妈，我可说了，注销山情建设这件事是我提出来，于公是为了整合集团的业务，于私我还真有一点私心”。 关晓晴听得七晕八素，她孟紫君还能把针对倪洱的想法说出来啊？ 贺芳顿时来了兴趣，紧接着问，“紫君，你快说说，你到底有什么私心？” 孟紫君灿烂一笑，却把脸转向关晓晴，说道，“其实我的私心是为了姐姐”。 关晓晴惊诧万分，“为了我？” 孟紫君又转头对着倪洱说，“倪洱，别怪我说话直接哦…” 倪洱坦然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是请便。 几个人都满怀期待地等着孟紫君往下说，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孟紫君煞有介事地说道，“倪洱是江城大学毕业的，当初山情建设的写字楼也是你选的吧，好像你对母校的感情特别深，以前把好几个小学妹招到集团上班，现在建设公司的郝晓晓也是江城大学的，也是你带进来…” 倪洱也不否认，等她说完。 孟紫君继续说，“不止是你的小师妹，连学校前面开店的，像那个奶茶店，跟倪洱你的关系也是非同寻常吧？” 这下倪洱更不好否认了，只能一笑置之。 可孟紫君没打算结束这个话题，又说道，“我和晓山在姐姐前面举办婚礼，我觉得很不好意思，为这事我琢磨了好几天，有句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倪洱你是不是在建设公司待久了，跟对面的学妹、老板娘什么的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啊？” 这孟紫君说话太直接了，关晓山听得快乐出声来，起哄道，“倪洱，你就老实交代吧！” “这？”，倪洱哭笑不得，本来一本正经的公事现在完全偏离了轨道。 连贺芳也收起笑容，看着倪洱，想听听他怎么回答。 倪洱苦笑一下，回答道，“紫君，你尽管损我吧，哪有你说的事，而且我也不可能跟谁建立深厚的感情啊！” 孟紫君拍拍胸脯，佯装庆幸地说，“没有就好，没有就好”，然后她话锋一转，转头问关晓晴，“姐，你还反对我提议注销山情建设吗？” 孟紫君的一席话一下子击中了关晓晴的软肋，她的眼前不禁浮现出小倩袅袅婷婷的身影，是啊，把倪洱放在考拉奶茶店的对面，简直就是给他们创造机会啊。 尽管孟紫君的话句句说到她的心坎，关晓晴还是板着脸答道，“紫君，我也是从集团层面来说这个事，一点都不参杂私人感情的，不过，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只要提前安排好，我同意注销山情建设…” 贺敏会意地笑着说，“那还讨论什么，紫君还真有心了，还一直关心晓晴的幸福，姐，你说呢？” 贺芳也被逗笑了，慈祥地对倪洱说，“山情建设撤不撤，小倪，听你的，你说留就留，你说撤就撤！” 倪洱左看看、右看看，关晓晴是满眼的期待，关晓山是满脸挤兑的笑，心想，孟紫君啊孟紫君，你是把我放火上烤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他还能说留吗，只能口气坚决地说道，“贺总，我同意撤！” “行”，贺芳又说道，“那注销建设公司这件事你们尽快办，还有，注销之后小倪去哪上班？” “回集团吧”，关晓山接话道，“几个部门随便倪洱挑”。 又是一个难题，山情集团里面的七大部门，都有部长坐镇，关晓山的身边有孟紫君，这山情大厦里已经没有了倪洱的一席之地。 倪洱脑筋转得飞快，马上答道，“我还是驻外吧，建设公司的业务会全部划给建筑分公司，我到下面的建筑分公司就行”。 孟紫君却早已想好了倪洱的去处，她笑道，“倪洱，你去下面的分公司那是屈才了，我有个建议，收购了文氏集团后，我们要把采购、销售的业务全部整合了，不如发挥你的长处，去管理一下文氏楼盘的销售，晓山你看如何？” 关晓山一想对哦，无论是城北烂尾楼的畅销，还是水意乐府的构建，都是倪洱的创意，让他去管销售，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于是，关晓山马上点头同意，“紫君的提议很好，我觉得倪洱去管销售是对路的！” 贺敏也觉得孟紫君的提议好，倪洱在楼盘销售方面的表现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关晓晴也觉得好，好在哪里她没说，实际她内心里觉得只要倪洱离开山情建设所在的写字楼就是好。 倪洱倒无所谓，去哪都差不多，他已经想到了孟紫君的小心思，不就是一心要把他和山情建设那帮人分开吗？ 倪洱点了头，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贺芳说细节问题晓山和小倪你们明天慢慢商量吧，她主动结束了谈话，又把注意力转移到孟紫君的肚子上。 看着妈妈对孟紫君殷切的态度，关晓晴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有苦难言。 从关家大宅回到山情建设，已经是晚上八点，倪洱来到自己的办公室，站在窗口往外看。 对面的考拉奶茶店，灯火通明，不时有学生情侣进进出出，不用看，小倩正在里面忙碌着。 在这个写字楼里待了快一年时间，马上就要搬走了，看着熟悉的环境，倪洱竟有些不舍。 等外面的行人稀少，十点半时，小倩灭了奶茶店的灯，出来拉下来卷闸门，看着她骑着电瓶车远去，倪洱才离开窗口。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九章 捉摸不透 拿到关晓山签好字的家属原谅书，这次文贵山收起所有幻想，在签完合同就安排会计事务所和律师事务所进驻文氏集团，开始办理与山情集团的资产转接手续。 文贵山把交接工作委托给两个事务所，自己不再去文氏办公大楼，安安静静待在家里，只等法院开审文泰来案子的通知。 既然议定注销山情建设，倪洱第二天一上班就召集管理人员开会，把这个消息通知了大家。 几个人都是喜忧参半，回山情大厦上班固然是好，但跟这个独立的写字楼相比，集团总部大楼里显得拘谨了很多。 叶小凡闷闷不乐地说，“回山情大厦，我都不知道我能干什么了？” 倪洱开解道，“小叶，你可以继续做销售啊！” “哎”，叶小凡叹口气，“方瑜在考虑要不要辞职，我回总部的话估计处境跟她差不多，不尴不尬的……” “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倪洱说道，“我们先把手头的事情归拢一下，各个部门跟总部对接，这两天把东西搬走，三天后清场”。 闲话少叙，容不得叶小凡她们多想，山情设计公司承租的六到八层的人员全部忙碌起来，按照倪洱的要求，设计部、市场部、工程部分别与山情集团的企划部、营销部和事业部对接，人员安排上，韩济成了王远光的下属，郑有为重回赵义安的麾下，叶小凡跟着倪洱去营销部。 三天后，山情建设所在的写字楼六到八层全部搬空，倪洱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在八层楼上徘徊了一圈，空无一物的房间里，墙壁洁白如新，比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通透了许多。 倪洱在自己的办公室窗口驻足良久，看着对面考拉奶茶店的招牌，脑袋里一片混乱。 “师哥”，郝晓晓清脆的叫声从走廊里响起，“走啦！” 倪洱收起思绪，再看一眼自己带了一年的办公室，转身出门坐电梯下到一楼。 到了一楼，令他意外的是，郝晓晓和小倩一起在下面站着。 郝晓晓说道，“师哥，小倩听说我们搬走了，特地来送送你！” 倪洱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小倩，自从河西一别，他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没跟小倩面对面了。 小倩把自己的长发扎了一根麻花辫，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张瓜子脸上双目溢彩，顾盼生风，与倪洱正好四目相对。 倪洱一怔，双双把目光移开，小倩羞涩地说，“倪大哥，你们搬走了，以后有时间要多来店里坐坐……” “那是自然”，倪洱说话已经不自然了，“晓晓也要过去，你不忙的时候也可以去山情大厦玩”。 “嗯嗯”，小倩忸怩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师哥，小倩哪还有时间到处玩啊，她现在报了江大的网课，白天不忙就去蹭课呢”，郝晓晓用推崇的口吻说道。 “真的啊”，倪洱一听大喜，“这是好事啊，小倩你学的什么专业？” “财会”，小倩含羞说道，“想学点东西，以后考个会计证”。 “好样的”，倪洱赞道，“开店加上学习，你也要注意身体啊！” 郝晓晓跟小倩依依惜别，与倪洱一起坐上山情集团的公务车离开了。 二十分钟后，公务车到了山情大厦门口。 一下车，倪洱惊讶地发现一群人正在等着他，首先是关晓山迎了上来，“倪洱，欢迎回家！” 其他集团高层也都给足了倪洱面子，全部到了大厦门口，一一跟他握手寒暄。 大厦正门前还摆放着一辆蒙着大红车罩的轿车，关晓山把倪洱引到车前，说道，“倪洱，为了表彰你在这次成功收购文氏集团过程中的突出贡献，经集团会议研究，决定奖励你一台车，来，自己拉开！” 买车的事关晓晴已经跟倪洱说过，所以倪洱毫不意外，嘴上跟关晓山客气了几句，用手一拉，大红的车罩缓缓落下，露出一台天蓝色的玛莎拉蒂越野车。 “好车！”，毕玉华带头鼓起掌来，倪洱接过关晓山手里的钥匙，拱手谢道，“感谢各位老板了！” 八九个人同时大笑起来，董彦刚走上去，亲热地跟倪洱说，“倪大秘你还跟我们客气，你办公室我给你准备好了，在十二楼，我们山情已经占据了江城地产的半壁江山，销售这一块，以后就是你我二人的舞台了！” “董部长，客气了”，倪洱听了董彦刚的话不由感到别扭，一山不容二虎，如果他留在营销部，还把办公室放在董彦刚那一层，那以后内讧的日子还远吗？ 山情集团为倪洱他们的回归举办了隆重的招待晚宴，集团中层以上的管理人员全部参加，倪洱又见到了不少老朋友，端起的酒杯就没空过，不停有同事过来敬酒。 跟倪洱同一桌的关晓晴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暗自心惊，倪洱的酒量究竟有多大，简直就是千杯不醉。 待到董彦刚跟倪洱碰杯的时候，倪洱特地低下头跟他多说了几句，董彦刚频频点头，临了冲倪洱竖了个大拇指，一口把杯中酒干了。 “老董，倪洱都跟你说什么了”，毕玉华问回到了座位上的董彦刚。 董彦刚低声说道，“他在给我吃定心丸呢，跟我表态不留在营销部，先去帮我整合文氏的销售公司，再去负责工程市场开发，这小子，脑子挺清楚啊！” 毕玉华颇为怀疑地说，“这小子，不为名不为利的，到底图什么呢？” “是啊”，董彦刚跟着嘀咕道，“要说钱吧，他跟大小姐一结婚立马就是咸鱼翻身，要权吧，给个部长他都不干，口口声声说只想干秘书，他这是哪门子秘书啊？” 这两个人的嘀咕声很小，旁边的人根本听不清，唯独还在端着酒杯的倪洱全部听了进去。 不为名不为利的，到底图什么呢？ 是啊，追名逐利是人的本能，既不为名也不为利的倪洱，有几人能够理解？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章 三易其主（一）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中秋节快到了，武小惠在酒店里寸步不离地陪着武思慧。 母女俩倚靠在房间的外阳台上，武思慧看着明朗的月亮自言自语，“不知道你爸和你哥怎么样了？” 武小惠一脸愁容，白天她已经打过电话给父亲文贵山，情况不容乐观，文氏产业已经正式转售给关家，而文泰来还是身陷囹圄，至于判决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还未为可知。 文贵山一再嘱咐武小惠，他还得在江城耽搁一段时间，而武小惠就在上海一直陪着武思慧，因为武思慧有忧郁症前科，经不起折腾的。 武小惠在电话里还问文贵山销售公司怎么办，文贵山苦笑说连整个文氏集团我都卖了，你还关心一个小小的销售公司？ 武小惠顿时哑然，纵然关晓山给她留了山情股份董事的职位，一旦文氏被山情并购成功，她作为文贵山的女儿，也不可能再回到销售公司去上班。 想起临走的时候她还跟何丹姿说过几天就回来，没想到，仅仅是过了五六天，文氏集团已经改旗易帜了。 “折腾、折腾…”，何丹姿正在文氏销售公司办公室里一边踱着碎步，一边碎碎念。 办公室沙发上还坐着沈娅和郝美美。 “丹姐，你就别晃悠了，看了就头晕”，郝美美无精打采地说道。 “明天山情集团的人就来交接了”，何丹姿继续碎碎念，“文氏这次是彻底歇菜了，我这个位置怕是也保不住了！” “不至于吧”，沈娅有气无力地说，“山情花了那么大价钱收购文氏，总不会一接手就裁员吧？” “对了，美美”，何丹姿终于停下了自己的小碎步，问郝美美，“你妹妹不是在山情上班吗，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 “晓晓？”，郝美美乐了，“她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她们那个什么建设公司被山情总部注销了，人是回山情大厦了，还在等着分配工作呢！” 沈娅说道，“我们也不要打听这个打听那个了，除了接受身份置换还能怎么办，我还没任性到想换工作就换的地步”。 何丹姿啪地一声打了一个响指，得意的说，“我倒要看看明天山情集团派哪个来接手，把他搞定！” “咦…”，沈娅露出一幅嫌弃的表情，怼道，“山情营销部的董部长我们都认识，一大把年纪了，你也下得去手？” 郝美美捂脸狂笑，笑得在沙发上窝成一团。 何丹姿没心思搭理这两个人的揶揄，一心盘算着怎么做才能保住自己今时今日的位置。 笑了会，郝美美突然想起上次文氏卖了三个楼盘给山情之后的情形，莫不是又是那个倪洱过来接手吧？ 越想越心慌，郝美美坐不住了，从沙发上起身说道，“丹姐、沈娅，你们还不下班吗，我得回去了！” 沈娅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应道，“那你快回去吧！” 看着郝美美急匆匆走出公司大堂，何丹姿切了一声，“这个郝美美，她倒不急，好像跟她没关系似的”。 “呀，这你倒说对啦”，沈娅说道，“郝美美还真不急，不单单是她妹妹在山情上班，而且她那个同乡叫倪洱的，在山情集团说话很有份量，还有我无意听美美说过，现在山情集团董事长夫人跟她妹妹晓晓是闺蜜”。 “什么？”，何丹姿大吃一惊，郝美美的背景突然变得深不可测，一时半会她还接受不了。 郝美美慌里慌张地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区，看到顶楼阁楼有灯光，知道妹妹已经回来了。 一进阁楼，郝美美把妹妹从卫生间里拉了出来。 郝晓晓围着浴巾，一脸不愿意，嚷道，“姐，我刚刚回来，正准备洗澡呢，你干嘛啊？” “等会洗”，郝美美把妹妹拽到房间床上坐下，认真地说，“姐问你点正事，你要如实回答”。 “这么严重？”，郝晓晓调皮地眨眨眼睛，接着点点头，同意。 “明天你们山情派谁去接手我们销售公司？”，郝晓晓问道。 “什么啊”，郝晓晓一头雾水，直叫唤，“我的姐哎，我是山情建设的秘书，现在山情建设都注销了，目前你小妹我是待岗之人，你说的都是大事，我怎么会知道？” “好，那我再问你”，郝美美又说，“会不会是倪洱去？” “这个嘛，我真不敢说”，郝晓晓认真地想了想，答道，“倪洱的办公室放在了十二楼，也就是说管销售，至于谁接手你们文氏，那我就不敢打包票了”。 “还有”，郝美美连珠炮似地发问，“山情董事长夫人是不是你的闺蜜？” “姐”，郝晓晓不高兴地嘟起嘴来，“上次我参加完紫君的婚礼回来跟你讲了，你还不屑一顾，现在怎么想起来打听这个？” 郝美美不好意思地笑了，“这不是被你们山情收购了吗？” “是的，山情董事长夫人跟我是闺蜜”，郝晓晓答道，“但工作上交集不多，我也不想利用这层关系”。 “有这层关系总比没有好”，郝美美说道，“只要不是倪洱来接管我们就好，我讨厌看到他”。 “你俩有仇吗？”，郝晓晓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问自己的姐姐。 “可能前世有仇吧”，郝美美答道，“每次遇到他准没好事”。 有句话说得好，怕什么来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文氏销售公司全体管理人员身穿正装，在公司大厅列队迎接前来接管的山情高管。 郝美美站在队伍最外头，踮起脚尖往入口看，生怕看到倪洱的宝马车。 一会儿，一辆全新的玛莎拉蒂越野车缓缓开了进来。 郝美美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不是倪洱的车，她整个人也放松下来了。 越野车慢慢停了下来，副驾驶门先打开，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传到大厅里，“姐！” 紧接着一个轻灵的身影从车上跳了下来，正是郝美美的妹妹郝晓晓。 突然见到自己的妹妹，郝美美心知不妙，连脸上挂着的笑容都僵住了，不看郝晓晓，直愣愣看着驾驶室的门打开。 越野车上下来一个矫健的身影，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不是倪洱是谁？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三易其主（二） 倪洱一下车，跟前来迎接的销售公司管理人员挥手招呼道，“大家好，我是山情的倪洱，今天来接手销售公司，有几位同事都很眼熟……” 郝美美没有迎上去，等郝晓晓快步走到自己跟前，伸手拍打了一下妹妹的肩膀，责怪道，“是他来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郝晓晓吐吐舌头，“我也是早上上班才知道的，匆匆忙忙的忘记给你打电话了”。 郝美美心里那个郁闷啊，气呼呼地说了句，“回家再跟着你算账！” 倪洱被众人簇拥着走进销售公司一楼会议室，他早就瞥见郝美美，但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故意没看她。 郝美美看着倪洱趾高气昂地走进会议室，看都不看他一眼，变本加厉地憋屈，好你个倪洱，牛什么牛！ 倪洱在会议室坐定，招呼大家都坐下来，没看到郝美美，他特意叫了声，“外面还有谁，都进来！” 何丹姿穿着短裙和高跟鞋，紧张兮兮地跑到会议室门口，斥责道，“美美，你在干嘛呢，赶快进来开会！” 郝美美磨磨蹭蹭地走到会议室最后一排坐了下来。 倪洱冲她招手，“那位是我们的经理吧，往前面坐，我们要拉近距离嘛”。 何丹姿连忙答道，“是是，是我们的郝经理”，一扭头，马上朝郝美美挤眉弄眼，示意她赶紧坐前面来。 郝美美万般无奈，心不甘情不愿地慢腾腾坐到倪洱的对面。 倪洱开始发言，“那我们言归正传，山情集团从今天开始正式接手文氏销售公司，我是此次交接工作的负责人倪洱，这是营销部的叶小凡和郝晓晓，对接工作先由我们三人负责，后期山情集团会陆续安排人员过来”。 何丹姿也介绍了文氏销售公司管理团队成员，最后说了句，“销售公司一直是武小惠负责的，就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倪洱安抚道，“武小惠还是山情股份的董事，她一旦回来，销售公司还是由她负责”。 有倪洱这句话，所有参会的销售公司管理人员都松了口气，这山情集团来了，还不至于卸磨杀驴。 倪洱又说了接手后的工作开展安排，他们三人尽快熟悉销售公司的运作流程，不插手具体的楼盘销售，而销售公司的目标不变，尽快把手里的存量房出售掉。 大家一看这个倪洱客客气气的，也不干涉具体事务，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等倪洱一讲完，马上热烈的掌声就响了起来。 确定了山情集团空降三个人过来，何丹姿迅速做了安排，准备了三间办公室和三间宿舍。 文氏销售公司位于新区，和山情大厦之间正好隔了一个市区，可以说是隔城相望。 散会后，倪洱坐在武小惠的办公室里看着墙上挂的销售市场分布图。 何丹姿穿着的高跟皮鞋啪嗒啪嗒地由远而近，走进武小惠办公室亲自把两把钥匙送到倪洱的手上。 倪洱把房间钥匙又放回到何丹姿的手中，说道，“何经理，我在憩园有宿舍，这边就不需要了”。 “别介”，何丹姿媚眼一扬，“倪总，你总有不方便的时候，像喝醉了酒或者晚上加班什么的，只是我们销售公司的住宿条件可能没有山情的憩园好，希望你不要嫌弃哦！” 说完，何丹姿再次把钥匙递给倪洱。 “盛情难却啊”，倪洱笑笑，接过了钥匙，“也好，何经理有心了！” “这是应该的”，何丹姿嫣然一笑，“倪总有什么要求随时可以找我啊！” “一定、一定”，倪洱客气地点点头，又把眼光移到了墙壁上。 何丹姿一转身，随着浓郁的香水味在房间里弥漫开，她扭着胯，犹如弱柳扶风一般，轻曼着腰肢慢慢走了出去，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 一进自己的办公室，何丹姿就听到沈娅和郝美美正在争论着。 沈娅说，“倪洱不是跟你很熟吗？你干嘛躲着他，看看人家多关心你！” “关心？”，郝美美冷哼一声，“故意点我，又不说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来挤兑我吗？” “不懂你怕什么”，沈娅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郝美美说道，“你妹妹也一起来了，以后在销售公司你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啊！” “我是要疯得疯”，郝美美苦笑道，“不过是发疯的疯”。 “别吵吵了”，何丹姿一坐下来，洋洋得意地对沈娅和郝美美说，“我很快会把这个倪洱拿下，以后我们姐妹共进退，要风有雨！” “丹姿姐，你？”，郝美美惊讶地问。 “怎么，怀疑你姐我的能力？”，何丹姿一副毋庸置疑的口气。 “听美美说，这个倪洱油盐不进的”，沈娅也不看好何丹姿。 这下何丹姿可来劲了，起身把百叶窗帘拉上，神秘兮兮地说，“沈娅、美美，你们信不信，只要给我一个晚上，我就能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不信”，郝美美一口答道。 “那我们打赌”，何丹姿自信满满，“这天下哪有不偷腥的鱼？” 沈娅在旁打趣，“赌就赌，何一单你成功了我就服你！” “美美你呢？”，何丹姿**地看着郝美美。 郝美美突然想到那次倪洱和她一起去看在售的样板房，何丹姿和客户在里面颠鸾倒凤的情形，马上面红耳赤。 “哎呀”，沈娅大笑，“何一单，美美脸都红到脖子了，你还是放过这个倪洱吧，我猜他们早就有一腿了！” “没没没”，郝美美双手直摆，“这玩笑不能开”。 她赌咒发誓跟倪洱没有瓜葛，一口答应了跟何丹姿的赌约。 下班前，何丹姿来到倪洱的办公室门口，敲门。 “请进”，倪洱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门推开，倪洱头没抬，只从地板上瞥见一双大长腿左右摇摆着走了进来。 “何经理，有事吗”，倪洱的目光落回到面前的账薄上，还是没有抬头，直接问道。 “倪总”，何丹姿嗲嗲地说，“你们三位领导第一天来销售公司，晚上公司设了欢迎晚宴，还请你赏个脸！” “中午不是跟大家一起吃了饭吗？”，倪洱说道。 “那不一样哒”，何丹姿的声音能甜死人，“午饭是自助餐，晚饭才是正餐，我们这些新加入山情的员工想多敬你几杯酒呢！”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二章 美人有计（一） 倪洱一想初到这里，也需要给个机会大家在一起熟悉熟悉，以后好开展工作，于是说道，“行吧，简单点，范围不要太大，一桌人就可以了”。 “嗯啊”，何丹姿欢快地应道，“那我先去安排”，说着又扭着胯走出了倪洱办公室。 晚宴设在跟销售公司同一条街道上的一家名为“同乐坊”的酒店。 一行是十二人，除了倪洱、叶小凡和郝晓晓是山情集团派来的，其余九人全是销售公司经理级别的管理人员。 这个同乐坊酒店里面的布置就像它的名字一样，从一楼到二楼全部是古色古香的，走廊里悬挂的不是名人字画就是临摹的诗词，不是桌上摆着酒水的话，乍一进去还以为是一家古董店。 倪洱带着大家进了一间名为“姑苏城”的包厢坐下，拿过菜谱一看，也是古籍一般，字体还有小篆的。 “不错，不错”，倪洱笑道，“我们一人点一个菜，各人负责各人的，吃不完打包，不准浪费！” 大家都发出了会意的笑声，这个新领导，挺平易近人的，没有一点架子，于是很默契地一个接着一个开始点菜，搞得跟击鼓传花似的。 何丹姿特地挨着倪洱坐下，把郝晓晓挤到了郝美美那边，她拿着菜谱的时候，笑容可掬地对着倪洱说，“倪总，你喜欢吃什么，我帮你点！” 倪洱说声谢谢了，直打哈哈，“你自己点自己的”。 何丹姿殷勤没献上，也没沮丧，点了一份自己爱吃的菜，然后把菜谱递给倪洱，看看他到底会点什么。 倪洱复又把菜单拿给了郝晓晓，说道，“晓晓，我把点菜的机会交给你了”。 “好嘞”，郝晓晓站起来接过菜单，“谢谢师哥，姐，一起看看，我们再点一个”。 郝美美直接把脑袋撇到一边去，不搭理自己的妹妹，嘴上说着，“你好师哥给你的机会，你自己点吧”。 郝晓晓扁扁嘴，“那我就自己点”，又把菜谱翻看了一遍，加了一个自己喜欢吃的菜。 何丹姿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倪洱明显把她当外人啊。她灵机一动，拉过旁边的郝晓晓小声问道，“你师哥最喜欢吃什么？” 郝晓晓偷笑着告诉她是扬州炒饭，何丹姿一想这菜谱上还真没有，真是个怪人，还有不喜欢美味佳肴只喜欢蛋炒饭的人。 “上酒、上酒”，菜点完了开始点酒。 倪洱问道，“就不喝酒了吧？” “酒肯定要喝”，一个年长一点的经理站起来说，“无酒不成席，大家喝什么酒，无论男女自己报，红、白、黄、啤、米，五个品种，任君选择！” 郝晓晓惊恐地说，“我也要喝啊？” 沈娅说，“美美，你妹妹成年了吗？” 郝美美翻了个白眼回道，“都大四了，你说有没有成年？我们村像她那么大的，孩子都出门打酱油了！” “姐…”，郝晓晓马上反唇相讥，嗔道，“你还是我姐呢，你孩子打酱油了吗，到现在我连姐夫在哪还没见着呢！” “你…”，郝美美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下子被妹妹问哑了，只能低头不语。 看着姐妹俩斗嘴，倪洱笑而不语，何丹姿笑骂道，“你们两个不要窝里横了，先选酒，待会陪倪总多喝几杯！” 何丹姿作为女士代表，选了红酒，说红酒美容养颜，其她女孩子一个都没躲掉，都被她逼着选了红酒。 倪洱让席上的其他五位男士先选，都选了白酒。 倪洱说随大家，我也喝白酒。 叶小凡悠悠说道，“倪洱喝白酒可是喝不醉的哦…” 几个销售经理都是见惯酒桌上大场面的，其中一个颇为不服气地回道，“没有人是喝不醉的吧，何况我们点的是六十三度的五粮液，一般人可是扛不住的”。 年长的销售经理一直站着，接着说，“倪总，我说话很直接，我们做销售的要过的第一关就是应酬关，要过关最好的验证就是酒量，不是说销售人员都是酒鬼，而是说没有一个好酒量，在应酬的时候会吃亏，所以你来做我们的头，我也要验一验”。 倪洱听他的话带机锋，不动声色，摆摆手，请他先坐下来，然后说道，“杨经理，你的话说的不错，但我们在一起喝酒尽兴就好，不过我在酒桌上奉行一个原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哪位兄弟不够尽兴，那我一定奉陪到底”。 晚宴之前，这个杨经理已经跟另外五个男经理透了底，何丹姿有命令，晚上喝酒的时候都要超水平发挥，要给新来的倪洱看看他们的实力，不把倪洱喝倒哥几个不允许下桌，所以杨经理点酒的时候特意点了六十几度的高度酒。 五个销售经理都以为何丹姿要给倪洱来一个下马威，怎么也没想到她是另有打算。 闲话了半个小时，酒菜陆陆续续摆满了餐桌，各人面前的酒杯，男白女红，全部斟满了酒。 何丹姿端起酒杯，致开场白，“倪总、叶经理、郝经理，那我就代表武小惠和销售公司全体人员，欢迎你们的到来！” 十二只酒杯汇聚到餐桌中间相碰，何丹姿第一个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开始监督大家。 “白酒一半、红酒全干”，嘴里说着口号，何丹姿一只杯子一只杯子的进行检查。 还是一个都没躲掉，谁想偷懒被何丹姿当场点出，然后众目睽睽之下还是乖乖把酒喝掉了。 接着又是一轮，还是白酒一半、红酒干掉。 两轮过后，六位男士各自喝下了三两白酒，六位女生各自喝下了两杯红酒。 何丹姿宣布：“下面进入自由活动时间，大家自由发挥吧！” 倪洱拍了一下巴掌，说道，“我建议一下啊，这一桌子的菜，我们先吃点菜，别浪费了！” “好好好”，席上的人嘴上应着，筷子动着，一会儿工夫，酒杯又被斟满端了起来，几个销售经理开始轮番向倪洱敬酒。 一圈下来，加上开头的一杯，倪洱已经连续喝了五杯，还是面不改色，说话一点颤音都没有，把身边的何丹姿看直了眼，五杯白酒就是一斤半了，还是六十三度的！ 连郝美美也在自己的示意下向倪洱敬了酒，何丹姿端起自己的酒杯，对着倪洱吐气如兰，“倪总，你还能不能喝，要醉了的话就不要喝了，我扶你回房间休息”。 倪洱一愣，问道，“我？” 然后，倪洱呵呵一笑，扫视了一圈席上的人，说道，“在座的都是销售精英，女士就不用说了，这几位帅哥经理，都分别说说你们的量吧？” “是最大的酒量吗？”，一个经理问道。 “对对”，倪洱笑道，“就是你们的极限，最多能喝多少”。 姓杨的经理脖子一拧，“我先来，我最多一次喝过两斤多！” 哇！ 众人惊叹，这个量确实不少了。 还有四个经理一个接着一个报自己的酒量，一斤半的、一斤八两的、两斤的。 最后一个声音明显底气不足，“我最多一次喝过两斤半的，但第二天进医院了…” 哄堂大笑，他还辩解道，“倪总让我们报喝最多的那次，我没说错啊！” “那倪总你自己的量呢，现在已经一斤半了，还有多大的潜力？”，杨经理挑衅地问倪洱。 “我啊”，倪洱轻描淡写地说，“不说最多的一次，就说上一次吧，我一个人喝了三斤六两的白酒，六十八度”。 一言既出，满座皆惊。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三章 美人有计（二） 何丹姿一看几个男经理都惊得张大了嘴巴，话赶话到这份上了，她哎呀一声，媚声说道，“你看你们几个，被倪总吓住了吧，想想你们都是酒精考验的无产阶级战士，关键时候不能怂啊！我带个头，服务员来，给我换白酒！” 席上其余人一看这何丹姿是豁出去了，都开始起哄，杨经理夺过服务员手中的白酒杯，“我来倒酒，满上！” 说着，斟满一杯白酒端到何丹姿手里。 大家都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众目期待地看着何丹姿怎么喝。 何丹姿深吸一口气，对倪洱说，“倪洱，我基本不喝白酒的，今天为了你我是拼了，有言在先，我先喝一杯试试，不行的话我再换红的，可好？” “好”，倪洱面沉似水，微笑地答道。 何丹姿对自己的酒量很清楚，四十多度的白酒喝个七八两没问题，但这六十多度的高度酒她从喝过。 她端起酒杯，跟倪洱碰了一下杯，说道，“倪总，我先喝半杯，你随意！” 说完，她壮起胆张口喝了半杯白酒，由口入喉，就像一团火一样一路下去，再到胃里，灼热地翻滚着。 何丹姿秀眉紧蹙，嘴巴抿紧，显然这口酒力道不轻。 倪洱看她神色不对，知道烧得不轻，也不客气，把一杯满满的白酒一饮而尽。 旁边何丹姿好不容易把酒劲压下去，缓口气，说道，“老杨，你们上啊！” 杨经理苦着脸自言自语，“又要上啊？” 五个男经理对着倪洱开始第二轮拼酒，这次倪洱不含糊，反客为主，半杯改满杯。 这“感情深，一口闷”的劝酒令说得好，但真的一口干一杯的话，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倪洱是面不改色地又连喝了五杯，五个男经理中有两个人已经撑不住了，已经到了“看人成双影”的地步。 何丹姿一看这可不行啊，急得手心冒汗，但看着自己的半杯白酒，再也不敢喝了，刚刚的酒劲已到小腹，整个小腹感觉一团火在烧。 倪洱的喝酒座右铭是什么，不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吗，后面还有两句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于是，他冲叶小凡和郝晓晓一使眼色，“小叶、晓晓，你们发挥一下”。 叶小凡和郝晓晓心领神会，马上端着红酒站起身来，向五名男经理敬酒。 第三轮了，叶小凡和郝晓晓以一杯红酒换对方半杯白酒的代价，直接把两名男经理撂倒了，直接伏倒在桌上光哼哼。 不过郝晓晓是第一次在酒桌上拼酒，也够呛了。 叶小凡见状，对郝晓晓说，“晓晓，你坐边上看着，小叶姐跟三位经理再来一轮！” 杨经理吓得直摆手，求饶道，“叶经理，小姑奶奶，你就放过我们吧，真的不能喝了！” 何丹姿突然站起身来，扶着额头，轻声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沈娅也站起来扶着她，“没事吧？” “那你扶我去”，何丹姿拿起椅背上的包包，顺势搭在沈娅的肩头，两个人搀扶着去了洗手间。 进了女洗手间，沈娅问何丹姿，“真的没醉？” “我哪能醉啊”，何丹姿气呼呼地说，“我还要把他放倒呢，没想到那小子那么能喝！” “可不是”，沈娅也觉得太匪夷所思了，“他都喝下去三斤了！” “没办法，搏一搏吧，我要用绝招了！”，何丹姿呼着酒气说道。 “你还有绝招啊？”，沈娅惊奇地问。 何丹姿已经从包包拿出了一盒药，沈娅一看，是白加黑感冒药。 何丹姿扣出四粒黑片，在洗手台上碾碎，一股脑儿全部窝在自己的右手里。 “白天吃白片不瞌睡，晚上吃黑片睡得香”，沈娅是知道的，就如这个广告语说的，吃了黑片之后特别犯困想睡觉。 沈娅笑着对何丹姿说，“有你的，这么损的招都想得出来！” 何丹姿呵呵一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嘛！” 两个人回到酒桌上，按照何丹姿的安排，沈娅主动端红酒敬倪洱的酒，她喝了两杯红酒，倪洱喝了一杯白酒。 何丹姿抢先抓起倪洱的空酒杯，说道，“倪总，我们来帮你倒酒！” 她左手拿空酒杯，沈娅拿红酒杯开始倒酒，两个人同时侧过身来，挡住所有人的视线，何丹姿马上把右手的药粉一把洒进酒杯。 等酒倒满，何丹姿把酒杯短给倪洱的时候，她啊地一声，抱歉地说，“倪总，不好意思，你看我跟沈娅喝糊涂了，你是喝白的，我们倒了红的，要不你把红的喝了，我们再上白的？” 倪洱心思一动，接过酒杯，笑道，“没事，红的就红的，你们要不要来点不一样的眼色？” 说着，他冲杨经理他们说道。 杨经理他们三个人已经是强弩之末，惨笑道，“不了，不了，今晚真喝多了！” 何丹姿端起剩下的半杯白酒，跟倪洱说，“倪总，他们不行了，我们喝最后一杯，正好你是一杯红酒我是半杯白酒，保持比例不变”。 说完，她眼一闭心一横，憋住气把半杯白酒倒进了自己的口中。 倪洱看了看一瓶红酒，颜色好像要深一些。 何丹姿生怕他不喝，忙缓口气叫道，“倪总，你可不能耍赖啊！” 这话一说完，何丹姿只觉得自己的胃里翻江倒海。 倪洱不再推脱，说声好，马上把一杯红酒一饮而尽。 何丹姿痛苦不堪，左手一把抓在了倪洱的大腿上，吃力地把泛到喉咙口的酒劲又压了下去。 再一看自己的左手不小心抓到了倪洱，何丹姿忙缩回手，面泛桃花，羞不可言。 倪洱不动声色，转头问道，“何经理，白酒不好喝吧？” 何丹姿有苦难言，用手掩住自己的樱唇，艰难地吐出两个字，“醉了！” 说完，何丹姿低下头趴在了桌上，貌似真醉了。 再看其他人，除了郝美美和沈娅外都是晕晕乎乎的。 倪洱对服务员说，“酒收掉，上点主食吧”。 一会儿，面条端上来，倪洱吃了一碗面条，让沈娅给醉了的几个经理都叫了车，让郝美美把郝晓晓带回去休息。 好不容易把几个醉得东倒西歪的人安排走，剩下倪洱、沈娅、叶小凡和何丹姿。 沈娅把何丹姿摇醒，唤道，“何一单，我们回去了！” 叶小凡也是醉意醺醺了，勉强跟着她们走到销售公司的寝室，倪洱把她打开房门，叶小凡找到床，扑通一声趴到床上，立马呼呼大睡。 倪洱无奈地笑笑，帮她翻过身来侧着睡，又帮她盖好被子，才关了灯关了门出来。 沈娅在门外看着，啧啧两声，赞道，“倪总，你还真细心啊！” 倪洱笑笑，“举手之劳，何经理呢？” 沈娅嘴巴一喏，“跟叶经理一样，倒床就睡”。 倪洱顺着她的嘴型一看，哟，何丹姿的房间就在他房间隔壁。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四章 美人有计（三） “你没事吧”，倪洱问沈娅。 “没事，没事，你也早点休息”，沈娅转身就走，心里想真是邪了门了，这家伙真神了，下了药都不晕。 倪洱看沈娅步伐稳重，自己倒是感觉到一阵困意袭来，心知不妙，刚刚那杯红酒里肯定有猫腻，当时自己应该留一个心眼，留意一下沈娅和何丹姿在洗手间里的对话。 他连忙打开自己的房门，冲进卫生间，打开淋浴，开始洗冷水澡。 冲了半个小时的冷水澡，倪洱把体内的酒劲全部逼了出来，浑身舒坦了许多，围了一条浴巾出了卫生间。 一出卫生间，倪洱才发现外面的灯全灭了，奇怪，他进来的时候是开了灯的，这时候怎么灭了？ 倪洱环视卧室，窗外皎洁的月亮浅浅地洒进来，室内朦朦胧胧的，他警觉地放开耳力，竭力倾听，马上就发现了异样。 床上已经睡了一个人，而且心跳很急，呼吸也很急。 倪洱寻思，这个人现在一定很紧张，难道是杀手？ 他看着自己仅围着一条浴巾，苦笑一下，又返回卫生间穿了一件浴袍，把浴巾打湿了拿在手里作为武器。 倪洱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右手抓着湿浴巾准备随时出击，左手抓住被角猛地一拉，被子被全部拉开。 啊！ 床上的人没有叫出来，倒是倪洱暗呼一声。 只见床上一片白光，一个白花花的身体在床上扭动着，倪洱定晴一看，正是何丹姿，媚眼如丝，千娇百媚。 倪洱看是何丹姿，也不出言发问，捡起床边自己的衣服，转身就往房门走。 在拉开房门的那一刻，倪洱右手一挥，手里的湿浴巾呼地一声飞向何丹姿的身体。 倪洱走出房间的同时，湿乎乎的浴巾正好落到何丹姿的身上，激起她的一声尖叫。 啪嗒一声，倪洱关上了门。 这下何丹姿被湿浴巾冷清醒了，骤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方才意识到倪洱已经离开了，她恍有所失，懊恼地用手敲打自己的脑袋。 倪洱回到自己车上，换下浴袍，换上自己的衣服，哑然失笑，万万没想到，这个何丹姿居然对她使用美人计。 夜已深，他开着玛莎拉蒂，满大街漫无目的地乱窜，居然有不少长发美女站在街边冲他招手。 鬼使神差地，倪洱把车开向江城大学，开过了他曾经战斗过的建设公司旧址，开进一个小区。 等倪洱把车停下来，他才意识到，自己把车开到小倩租住房子的小区。 既然来了，就下来转转吧，倪洱也不作多想，熄了火，乘着月色，在小区里散步。 此时整个小区很安静，仅剩几户人家窗户透出灯光，大部分居民都已进入梦乡。 走过小倩住的那一栋，倪洱意外地发现小倩住的那间车库还亮着灯，他心一紧，这么晚了，小倩为什么还不睡？ 他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听那间车库里的声音，只听小孩的咳嗽声和小倩的叹息声。 听了一会，小孩是不停地在咳嗽，小倩还自言自语道，“这个晓晓干嘛去了，电话打爆了都打不通，这么晚我一个人怎么抱着子文去医院啊？” 倪洱一想，这郝晓晓八成是回到家烂醉如泥了，电话是打不醒的。 他替小倩着急，你不是存了我的号码吗，怎么不打我的号码啊？ 小倩不是没想过打倪洱的电话，只是深更半夜的，又是孤男寡女，她觉得有诸多不便，一直在心里犹豫，始终下不了决心。 听小倩除了叹息，再无别的行动，倪洱忍不住了，主动拿出手机拨通了小倩的电话。 小倩马上接了。 倪洱大咧咧地问道，“小青吗，在干嘛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传来小倩的声音，“倪大哥，我是小倩，不是小青”。 “噢，小倩啊，我打错电话了”，倪洱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口气，“咦，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有什么事吗？” “我？”，小倩一愣，“我没事啊”。 倪洱心里那个急啊，嘴上还得说着，“没事啊，没事就早点睡吧！” 听倪洱要挂电话的口气，小倩急了，在电话那头唤了一声，“倪大哥！” 倪洱当然不会挂电话，马上应道，“小倩，你肯定有事，有什么事尽管说，我们都这么熟了！” 小倩心头一热，把儿子生病咳嗽的事说了，请倪洱帮忙送她们母子去医院，看他方便不方便。 “方便、方便”，倪洱爽快答道，“五分钟后到”。 倪洱说完马上挂了电话，那头的小倩又愣住了，倪洱和郝晓晓不是都从山情建设搬走了，他从哪过来啊，五分钟就到？ 五分钟还是多的，三分钟后，只听车库外响起了汽车的引擎声，小倩打开门一看，一辆崭新的越野车停在了车库门口，从车上下来的正是倪洱。 小倩张大嘴巴，吃惊地看着倪洱，傻乎乎地问，“倪大哥，你是从哪冒出来的？” 倪洱笑着对她说，“巧了，我正好路过，你说巧不巧？” 看倪洱的眼光在自己的身上上下扫视，小倩下意识看了一下，顿时脸红心跳，原来自己急急忙忙开门，忘了自己只穿了一间吊带内衣，里面什么都没穿。 小倩羞红着脸对倪洱说，“倪大哥，你在外面等一下，我换个衣服就出来”。 小倩轻轻掩上门，返身打开衣橱开始换衣服。 倪洱自觉地转过身，心想今天是什么日子，看了一个又一个。 等小倩换好衣服，抱着小子文开门出来，上了倪洱的车。 倪洱开着车，很快把小倩母子送到了儿童医院。 他陪着小倩一路挂号，看值班坐诊，小子文呼吸道感染，一直咳嗽不停，需要输液了。 看着两岁多的小孩被做做皮试，插上了输液管，小倩心疼得只掉眼泪。 输液的护士很贴心，一边哄小孩，一边说，“这小帅哥好可爱，长得很像爸爸啊！” 倪洱坐着不好回答，小倩居然破渧为笑，眼角挂着泪花问护士，“真的吗？” “真的啊”，女护士振振有词地说，“看这眉毛，这眼睛，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模一样！” 小倩很认真地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和倪洱，还别说，这女护士说的有几分道理，这两幅面孔还真有几分相像。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五章 拨乱反正（一） 倪洱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起身离开病房在门外转了几圈。 等小子文输完液，天空已露出晨曦的微光。 看小倩一脸倦容，倪洱帮着把小子文抱进车里，对她说，“我送你回去休息，今天就不要开店了，好好陪陪儿子”。 嗯，小倩点点头，坐在后座开始闭目养神。 倪洱把小倩母子送回车库，又开车返回销售公司。 回到办公室，何丹姿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忸怩着对倪洱说，“倪总，昨晚喝多了，我好像进错房间了……” 倪洱笑笑，“是吗，我也喝多了，昨晚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那就好，那就好”，何丹姿娇羞地拍着自己高耸的胸脯，一副很庆幸的模样。 “准备开会”，倪洱说回正事，“通知所有的销售经理，一个小时后全部回公司开会”。 “一个小时？”，何丹姿问道，“时间会不会太紧了？” “不会”，倪洱马上答道，“距离公司最远的楼盘是三十公里，坐公交最多四十分钟，打车或者开车最快十五分钟，怎么会赶不到？” “好”，何丹姿听倪洱说的句句属实，不敢多言，马上应道。 一个小时后，倪洱坐在销售公司会议室里，开始点名。 二十八个销售经理，准时坐进会场的，一共二十四个，另外四个还在路上。 倪洱平静地放下花名册，跟何丹姿说，“何经理，通知这四位经理，不要过来了，叫他们到最近的售楼中心，从今天开始免去他们经理之职，担任售楼员吧”。 何丹姿站起身来，吃惊地看着他。 倪洱淡淡又不失威严地说，“去打电话吧”。 何丹姿拿起桌上的花名册，转身走出会议室。 在座的二十四位销售经理都低头沉默不语，心里都凉了半截。 倪洱敲敲会议桌，说道，“今天星期二，天气晴好，楼市的金九银十，而我们的销售精英们在干吗？在睡觉！天天晚上花天酒地，通宵达旦，不眠不休的，看看你们的业绩呢？” 一些销售经理面有愧色，倪洱的话正中他们的要害。 “还有”，倪洱继续说，“部分卖得好的楼盘，售楼小姐不择手段，为了业绩打擦边球，把公司的声誉都搞坏了，你们这些经理知不知道？知道就当不知道！” 在座有几个女经理和叶小凡、郝晓晓的脸都红了。 一会，何丹姿打完电话进来。 倪洱又宣布了一条禁令，从即日起，不允许销售员采用不正当手段售楼，一经发现，一律开除。 何丹姿不依了，争辩道，“倪总，有些事是潜规则，你不做别的公司会做，这是一种销售手段，我不同意实行这条禁令”。 倪洱罕见地火了，一拍桌子，大声说道，“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现在这家公司是山情的，不是文氏的，谁不同意请马上打辞职报告，我说难听点，顾客是来买房的，不是来买春的！” 这话说完，何丹姿脸上火辣辣的，霍地站起身来，捂着脸跑出了会议室。 郝美美站起来，想跟出去。 倪洱说道，“谁出去，跟她一起处理！” 郝美美畏惧地瞄了瞄倪洱，又坐了下来。 继续开会，对着幻灯片，倪洱把销售公司在售的楼盘一一过了一遍，重新制定了三季度销售目标和年底冲量目标。 跑出会议室的何丹姿，躲在卫生间里给武小惠打电话，电话一接通，何丹姿就对着手机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武小惠在电话那头纳闷地问，“丹姐，你哭什么啊？” 何丹姿好不容易止住哭，带着哭腔问道，“小惠，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快干不下去了！” 武小惠忙问怎么回事，何丹姿就把倪洱一来销售公司“杀人立威”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武小惠叹口气，“丹姐，我暂时回不来，不过说实话，倪洱现在做的事就是我一直我想做的事……” 这下何丹姿没话说了，想不到武小惠是站在倪洱那一边的，她还能说什么呢。 挂了武小惠的电话，何丹姿怏怏回到会议室。 倪洱正在分析楼盘形势，没有搭理她。 分析结束，倪洱问何丹姿，“何经理，刚刚我提的禁令还有什么意见？” 何丹姿无奈地回答，“我同意，没意见”。 “好”，倪洱宣布，“下发文件，从明天开始全面执行”。 说完楼盘形势，倪洱继续讲解跟山情集团合并后的业务前景。 不久的将来，销售公司将承接所有山情集团的楼盘销售业务，在座的文氏销售经理要再接再厉，不能在业绩上输于新来的山情销售。 至于整合后的业务分片问题，等山情集团的营销部董彦刚部长过来再讨论。 对销售公司的分工，倪洱做了重新调整，叶小凡、郝晓晓分片对下面的售楼中心进行督查，郝美美协助沈娅做好销售公司日常管理工作，何丹姿到业绩最低的那个售楼中心去蹲点帮扶。 “倪总”，何丹姿不服气地问，“你好像在针对我啊？” “没”，倪洱答道，“我这是加强管理，如果你去帮扶不成功，那我亲自去，你去第二个点，如果销售公司内勤业务没有变化，那沈娅和郝美美分别下去蹲点，上面的人不紧张起来，你能指望下面的人艰苦奋斗？” 何丹姿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还有”，倪洱又说了几句，“我强调的是执行力和文化，要打造品牌意识，不要砸了我们的牌子，有谁觉得受不了的，可以另寻出路，我不耽误大家的前程”。 “先休会二十分钟”，倪洱宣布，“大家休息一下”。 与会的二十几个人陆陆续续走出会议室，倪洱一个人倚靠在坐椅上，闭着眼睛倾听着外面的声音。 离开会场的人，上厕所的上厕所，抽烟的抽烟，熟识的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 有的人说，“这个山情来的倪总新官上任三把火，雷厉风行的，有的不好风气是要好好扭转一下了，他的禁令不错”。 又有人说，“屁，我看他就是拿鸡毛当令箭，满嘴跑火车，说得天花乱坠的，不见得有什么真本事”。 还有几个人，远远站在大厅的一角，窃窃私语。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六章 拨乱反正（二） 二十分钟后，会议复会。 倪洱一改严肃的面容，笑眯眯地看着大家，看得一些人心里直发毛。 又开始点名了，倪洱说道，“甄经理，你刚刚在外面说什么，要实行非暴力不合作运动，我说我的、你做你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被点名的甄经理面红耳赤，急于辩解，“我……” 倪洱做了个手势，不让他说话，继续说道，“方经理，你呢，你说我倪洱是个什么东西，你准备联合几个经理把我赶下台，那你现在说说，你倒想用什么办法把我撵下台？” 这个方经理整个人都傻掉了，连辩解的口都张不开。 倪洱继续说，“大家在外面说的话我知道个七七八八，甄经理做事一点不真啊，倒有点假，而我们的方经理一点都不方嘛，还有点圆滑过头，还有个谁，我就不点名了，说跟关晓山关系很好，要他把我调走，我倒想问问，谁跟关晓山的关系有我跟他的关系好呢？” 整个会场死一般的沉寂，谁也不敢接话。 倪洱笑着说，“我奉劝大家，不要搞团团伙伙的，谁都不是铁板一块，谁给谁挖了坑还不知道呢，在这里，能理直气壮说话的，靠什么？靠业绩！你们各管一片，我希望大家是竞争的关系，你争我赶，这样我们销售公司才能越来越好”。 在倪洱说话的同时，甄经理、方经理分别向刚刚在一起聊天几个经理投去了怨恨和怀疑的眼神。 散了会，休会时的三五成群一下子就变了，大家都是相互猜忌、各怀心思，不再聊得热火朝天，而是各自返回售楼中心。 何丹姿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收拾东西。 郝美美和沈娅进来安慰她，让她不要伤心。 何丹姿说道，“美美，你帮我查一下业绩最差的那个点在哪？” “我查了”，郝美美答道，“在城中，要死不死的建在山情的水意乐府对面，隔着一条马路，被山情杀得死死的”。 “价格呢？”，何丹姿皱起眉头问道。 “哎”，郝美美叹口气，“谈价格，我们比山情的还低，就是没办法卖，你说气人不气人？” 何丹姿有些不理解，“难道我离开售楼中心时间太久了，山情还有这么牛逼的售楼点，山情都是些什么销售员在那边？漂亮小姑娘吗？” “哪啊”，郝美美看着手机说，“我刚刚得到的一线资料，在水意乐府售楼中心的是山情的八个小伙子，现在号称营销八大金刚，带头的叫秦良栋”。 “还有这事？”，何丹姿无奈地摇摇头，“真是后生可畏啊！” “还有更气人的呢”，郝美美继续说，“据知情人透露，这八大金刚是倪洱一手招聘、一手培养起来的销售精英”。 “什么？”，何丹姿顿时炸了，“这倪洱让我去跟他的八个徒弟硬碰硬，这是什么意思，是检验他们的能力还是检验我的能力啊？不行，我得找他去！” 郝美美和沈娅拦也拦不住，何丹姿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倪洱的办公室。 “倪洱，你什么意思”，何丹姿直呼其名责问道，“你该知道我去的那个楼盘在哪里吧？” 倪洱好奇地看着气得胸脯上下起伏的何丹姿，微笑答道，“我知道啊，城中嘛！” “哪你知道为什么那里的房子卖不出去？”，何丹姿问得咄咄逼人。 倪洱摇摇头，“具体原因我不知道，知道了我就不用派你去蹲点了”。 “那我告诉你”，何丹姿不吐不快，一股脑儿全说了，“那里的房子就和山情的水意乐府面对面，卖房子的是你的八个徒弟，所以我们的房子卖不出去！” 倪洱笑了，“秦良栋、楚君阳、余大勇、吕正伟、包跃军、董耀军、黄若琰、陆柳青，这八个人？” “对”，何丹姿说道，“就是他们，你能说他们不是你的徒弟？” “是”，倪洱看着何丹姿的眼睛说道，“还有个事我顺便告诉你，那个水意乐府是我一手设计、一手开发施工的”。 “啊？”，何丹姿更加被气坏了，直喘气，质问倪洱，“都是你干的好事，现在让我去跟你打擂台啊？” “怎么？”，倪洱笑问，“你是文氏的王牌销售经理，人称何一单，怕了八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何丹姿被他一句话噎住了，顿了一会，气冲心头，回道，“我怕个毛，去就去，谁怕谁！” 倪洱笑眯眯地看着何丹姿又风风火火地转身出了他的办公室。 对何丹姿提供的情报，其实倪洱不甚了解，他确实没有认真问过秦良栋他们在哪个售楼中心，想不到这八个人合力，居然做出了最好的业绩，把文氏的楼盘压得低低的，把这个何丹姿放下去，有好戏看了。 心高气傲的何丹姿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回到办公室马上收拾好东西，开车直奔城中名为“泰来环城”的售楼中心。 售楼处接待看到何丹姿到了门口，慌忙迎上去，热情地招呼道，“何经理，你怎么来了，我们王经理不是去公司开会了吗？” “王经理？”，何丹姿冷笑一声，“他已经被免了，现在我来接手这里，你去把我车里的东西拿进来，把王经理的办公室腾给我”。 接待听得心惊肉跳，不敢多问，连忙叫人帮忙把何丹姿车里的东西拿出来，急急忙忙把王经理的办公室清理了一下，请何丹姿坐进去。 “何经理，要不要召集销售员开个会？”，接待恭恭敬敬地问道。 “不忙”，何丹姿想了想，“暂时不需要，你去忙你的吧，我先四处看看”。 随后，何丹姿没有在自己的售楼中心察看，而是直接出门，直奔对面山情集团“水意乐府”售楼中心。 一个俊朗的小伙子在门口迎接她，何丹姿一看他的胸牌，秦良栋，还来着了，她想找的就是他。 “帅哥你好”，何丹姿马上一副媚态，伸出手来秦良栋握手。 秦良栋面带微笑，审视着眼前这个长发披肩的美女，握着她柔如无骨的小手，心里嘀咕，这个人不像来买房的，倒像个踩盘的，不得不防。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七章 山水相逢（一） 秦良栋参加工作已经快一年时间，接触形形色色的客户也有三五千了，他们八个人把客户的类型进行了归类，通过对客户察言观色进行分门别类，区别对待。 接待何丹姿的时候，秦良栋就感觉她不是一个正经买房的，因为她问的问题天马行空，前后不搭，并没有一个明确的买房目标，看房型倒仔细，一个接着一个的，把房屋结构、装饰布置等巨细无遗等一一询问。 秦良栋耐心地跟何丹姿讲解完，不料何丹姿却柔情似水起来，嗲声嗲气地说，“小帅哥，带我去样板房看看呗，我想看看你们的床软不软……” 说完，她还跟秦良栋抛了个媚眼。 秦良栋礼貌地看着她，眼前这个女人二十来岁，穿着一件无袖长裙，身材高挑，举止却有点轻佻。 看她黏糊糊地要往自己身上靠，秦良栋突然说道，“何经理，你亲自来看盘啊？” 何丹姿一惊，马上反应过来，神态也恢复了正常，惊讶地问道，“你认识我？” “何经理，你是文氏的金牌销售，是我的前辈”，秦良栋谦虚地说道，“我们是没见过面，但你的名字我是如雷贯耳，你的芳容我也是在文氏集团的新闻上看到的，你是文氏集团去年排名前十的王牌销售员”。 经他这一夸，何丹姿顿觉自己刚才失态了，马上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顺势也赞了一下秦良栋，“不愧是倪洱的高足，判断力超强啊！” 听到倪洱的名字，秦良栋也是两眼放光，喜道，“倪大秘去销售公司了吗？” “是啊”，何丹姿说道，“你以为我是来捣乱的吗，我是替他来考验一下你们的！” “哦哦”，秦良栋兴奋不已，“倪大秘是我们几个人的伯乐，我当然不能给他丢人了是吧，何经理，你进去坐一下吧，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何丹姿打着倪洱的旗号，也不客气，跟着秦良栋进到业务室。 在业务室里，何丹姿问了水意乐府的销售数据和销售员的情况。 秦良栋想着，反正文氏已经被山情收购了，现在是倪洱在销售公司负责，于是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最后，何丹姿提了个小小的要求，水意乐府能不能让点量给泰来环城？ 秦良栋为难地说，“何经理，我们都是拼业绩的，让量这种事，我做不了主啊！” “那谁能做主？”，何丹姿心知仅凭泰来环城现在的销售力量是无法跟这八大金刚抗衡的，即使自己亲自上阵，也不可能以一敌八，于是想着能不能靠着内部人的关系，从水意乐府匀点客户出来。 “至少得我们董部长吧”，秦良栋说道，“甚至要我们董事长点头才行”。 “你们师傅不行吗”，何丹姿问道。 “倪大秘在集团没有任职，他亲自去找晓山董事长兴许可以”，秦良栋笑着说，“但以他的脾气，好像不愿意这样做吧”。 真是头疼，何丹姿眼馋地看着秦良栋，这样的精英自己身边多几个该多好啊。 “小秦，愿意到我这边来不”，何丹姿试探地问。 秦良栋笑笑，“何经理，现在我们是一家公司了，在哪都一样，我听集团的安排”。 这弦外之音何丹姿听得出来，秦良栋是婉拒了。 好吧，强扭的瓜不甜，何丹姿不再说什么，便起身告辞。 她前脚刚走，秦良栋后脚给倪洱发去了短信。 回到泰来环城的何丹姿满怀不是滋味，当场被秦良栋拆穿了，这种眼力，整个泰来环城售楼中心没一个销售员有。 是留下来跟山情的八大金刚硬抗，还是回去搬救兵，何丹姿想了一个下午，最后决定不能逞强，还是回去跟倪洱求助吧。 再回到销售公司的何丹姿服气多了，老老实实地把自己掌握的情况跟倪洱汇报了，意思是请求倪洱的帮助，跟山情总部打个招呼，把城中片的量放一放。 倪洱拒绝了，“这不合规矩，如果城中片能放量，那其它片区的经理也找我放量，那我是不是也得找总部要去？” 何丹姿一计不成，又想一计，“倪总，能不能把你的徒弟调几个过来？” 倪洱一口回绝了，“这更不可能了，他们几个虽然是我招聘的，但不是我的部下，我也调动不了，销售公司下面有这么多人，你们要抓紧时间培养，实在不行就招一些，去挖山情的墙角，这种事我没办法开口”。 何丹姿赌气地坐在倪洱办公室里的沙发上不走了，嘟嚷着说道，“倪总，你还是不是我们销售公司的负责人，为什么眼睁睁看着我们挨饿，不拉我一把？” 倪洱正色道，“何经理，你对文氏销售是做出贡献的，但你的行事风格我是不认同的，你的何一单的名声怎么打出来的，我想你自己也知道吧，以后在我的手底下，你得改一改你的风格，否则我怕我们合不来”。 何丹姿被他说得面红耳赤，以前确实是为了业绩用了不少手段，她愣了一会，艰难地说，“倪总，你以为我想那样做吗，都是被逼的，我刚开始参加工作的时候也是兢兢业业的，后来看人家有本事，轻轻松松把房子卖了，我心里不平衡啊，所以后来就……” “好”，倪洱看她说得情真意切，口气缓和了一点，“只要你有决心，以前不好的做法可以全部抛弃，那我就既往不咎，会不计代价地支持你！” “真的？”，何丹姿开心地站了起来，“那我一定努力，谢谢你，倪洱！” “你带好头，去吧”，倪洱鼓励她。 “好！”，何丹姿心结解了，高高兴兴地跑出了倪洱的办公室。 这次何丹姿下定决心，返回泰来环城售楼中心，召集所有销售人员开会，集思广益，统一思想，把大家的干劲凝成一股绳，全力推进楼盘销售。 她每天把收集的信息和自己的分析全部跟倪洱汇报，再听取倪洱的建议。 倪洱对她的转变大为赞赏，从专业的角度跟她出了不少点子，既然水意乐府走的是精英路线，那泰来环城要找准定位，走平民路线，做差别化销售，不跟水意乐府抢同一个层次的客源，要把价格优惠的优势充分发挥出来。 经过倪洱的点拨，何丹姿茅塞顿开，立刻让销售人员扭转方向，把营销的重心从高端客户转向工薪阶层，并协调银行，设计了多个商业贷款优惠方案。 在多渠道宣传之后，江城市区很多工薪家庭涌到泰来环城看房，即使跟普通小区相比，这里的房子还是偏贵，但有银行的融资优惠支撑，加上毗邻江城市最好的高端小区“水意乐府”，很多工薪家庭咬咬牙，觉得在这买房是一笔很不错的投资，对子女的上学和事业的发展都有好处，很快，泰来环城的销售额蹭蹭上涨。 何丹姿这才欣喜地发现，跟水意乐府挨在一起，也不全是坏事。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八章 山水相逢（二） 转眼到了十月份，倪洱到销售公司已经大半个月。 在何丹姿的努力，城中片的楼盘销售终于扭转了颓势，摆脱了烂盘的帽子，一跃成为销售公司的热盘。 董彦刚给倪洱打来电话，问销售公司原来文氏的业务梳理得怎么样了，集团开会要把两家的业务进行重新整合。 倪洱当然没问题，让董彦刚早点过来接手，他好功成身退。 针对倪洱的去留问题，山情集团开高层会议的时候又是一番争论。 贺敏言及倪洱到销售公司的一个月里，让城中片的楼盘起死回生，业绩骄人，建议让倪洱留在销售公司。 孟紫君有不同意见，她说销售公司将来是统管集团所有销售业务的，而负责人只能是集团元老董彦刚，倪洱的位置该怎么安排？ 董彦刚不好表态，其他几个元老都偏向于孟紫君的话，谁都不愿意退而让贤。 关晓晴听在耳里，急在心里，却也不好表态，毕竟碍于董彦刚的面子。 关晓山问了句，“哪个部门还有空缺？” 没有人应答，因为倪洱这样的能人，谁敢要？ 这时，王远光说道，“董事长，我倒有个建议，不妨考虑一下”。 关晓山答道，“王总裁请说”。 王远光很真诚地说，“倪洱进入山情集团已经两年多时间了，给集团做了多大贡献，虽然大家没说，但都是有目共睹的，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安排好他的去处，万一他离开了山情集团，那会是我们的损失”。 听了王远光的话，关晓山沉默了一会，问道，“王总裁，那该怎么安置？” “我建议暂时休会”，王远光说道，“把倪洱请过来，我们听听他的想法”。 孟紫君想出言制止，看了看关晓山的脸色，忍住了。 “好”，关晓山表示同意，对关晓晴说，“姐，你通知倪洱来开会”。 关晓晴马上给倪洱打电话，让他速来山情大厦开会。 接到电话的倪洱马上从销售公司出发，半个小时后，到达山情大厦十五楼会议室。 王远光主持会议，问倪洱对山情集团收购文氏集团后的发展有何好的建议。 倪洱看各人脸色各异，也不揣测前面他们讨论了什么，直接侃侃而谈，“自从集团收购文氏集团，合并建设公司，现在每一块的业务体量都很大，现在要做的就是业务优化精简，第一步就是机构重组”。 “怎么个重组法？”，王远光饶有兴趣地问。 “我建议把企划部的业务分拆，拆成设计部和发展部，设计部专注于楼盘设计，相当于原来设计院的职能；发展部专注于上市公司管理、资本运作和对外发展；撤销营销部，营销部的人员和业务全部合并到销售公司，专注集团所有的销售业务；撤销采购部，成立物资公司，同时合并文氏集团的采购业务，负责集团所有的采购业务；撤销事业部，将原有的五家建筑分公司和原建设公司合并成一家建筑公司，同时吸纳文氏集团的施工队伍，全部负责集团的自建工程建设以及外部工程承包；成立审计部，而且是独立机构，负责对集团各部门的内部审计和监查”，倪洱娓娓而谈。 按倪洱的想法，机构重组后，山情集团下属部门包括行政部、人事部、财务部、设计部、发展部和审计部六个职能单位和销售公司、物资公司、建筑公司三家实体单位。 “好啊”，关晓晴第一个同意，“倪洱高瞻远瞩，把设计和发展的职能分开，这很有建设性”。 其他人对这个建议进行了热烈讨论，最后都认为倪洱想法很好。 看没有人反对，关晓山也同意了倪洱的建议，在此基础上，开始研究各部门的负责人人选。 王远光第一个表态，既然自己是山情股份的总裁，那就不再兼任部长了，他还提议由韩济担任设计部部长，由倪洱担任发展部部长。 韩济是关晓山的心腹，王远光这个“退位让贤”正当其时，很合关晓山的心意。 至于倪洱，正好担任新设的发展部的部长，再合适不过了。 与会的人员一致表示同意，倪洱一再推辞，但大家压根不听他的，坚持由他担任这个部长。 倪洱无奈之下答应了。 那其余的任职就不是问题了。 行政部、人事部、财务部还分别是李盛勇、关晓晴和贺敏负责，销售公司、物资公司和建筑公司分别由董彦刚、毕玉华和赵义安负责。 最后剩下一个部门就是审计部，倪洱提名由叶小凡担任。 本来大家都没有异议，不料孟紫君提出了反对意见，她认为叶小凡资历尚浅，不足以担任这个关键部门的负责人。 倪洱说以前叶小凡就是审计室的主任，现在只是恢复这个部门和她的职务。 “不”，孟紫君坚决不同意，她认为以前是关晓山和倪洱在后面支持，叶小凡才能推动审计工作，现在如果是叶小凡独立行事，不见得能成事。 倪洱一听，突然觉得孟紫君说得有些道理，审计部毕竟是得罪人的部门，没有关晓山的强力支持，叶小凡确实可能举步维艰，尤其审计对象都是些元老级别的。 他顺势说道，“紫君，我有个更适合的人选……” “谁？”，孟紫君问道。 “你”，倪洱笑道，“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孟紫君心里一喜，推脱道，“比起叶小凡来，我的资历就更浅了！” “不”，倪洱回道，“可你背景深啊！” 赵义安不由皱起了眉头，本来一个叶小凡不会给他找什么麻烦，换成孟紫君的话，这个董事长夫人，可不是那么糊弄的。 董彦刚和毕玉华都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审计室刚成立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不会历史重演吧？ 即便如此，他们却不能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王远光、贺敏和关晓晴表示同意。 关晓山看到孟紫君脸上的表情，知道她心属这个职务，于是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我也同意，由紫君担任审计部部长！”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九章 纸包不住火（一） 最后，关晓山一锤定音。 会议很快结束，倪洱赶回销售公司召开经理会议，把工作进行了安排，告诉大家不日董彦刚将来正式接管销售公司。 二日后，董彦刚把工作地从山情大厦搬到了销售公司，把原先十二楼的办公楼层留给了倪洱。 他们两人二人在销售公司进行了工作交接，文氏集团所有的销售业务全部并到了销售公司。 晚上董彦刚作为销售公司新的负责人，设宴欢送倪洱。两个人把酒言欢，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 席间，何丹姿给倪洱敬酒，很真诚地感谢倪洱给她的帮助，让她找回了自我。 两杯酒下肚，何丹姿哭得梨花带雨，难以自持。 倪洱看她哭得稀里哗啦的，便让沈娅和郝美美送她回房间休息。 晚宴结束时，已近十点。 董彦刚亲自将倪洱送到房间门口，嘱咐他早点休息。 倪洱和他握了握手，感谢他的盛情，明天一早，他将和叶小凡、郝晓晓一起离开销售公司，到山情大厦上班。 微有醉意的倪洱打开房间的门，到卫生间冲了个澡，赤身躺到床上。 刚关了灯准备睡觉，倪洱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刚警觉地要起身，一个温热的身体紧紧贴着了他。 倪洱瞬间清醒了，进门嗅到一点点女人的香味，他没有在意，以为是白天整理房间的服务员留下来的，没想到床内侧藏着一个人。 被柔软抵押着的倪洱不便转身，只能轻声轻语安慰道，“何经理，你又喝多了还是怎么了？” 果然是何丹姿，她用滚烫的脸贴着倪洱的后背说着，“倪洱，我是自愿的，真的谢谢你！” “可别”，倪洱忙一口拒绝了，“你这样做，不合适，还是回你自己的房间吧”。 他轻轻拉开环抱着自己的那双柔如无骨的玉手，快步下床，进到洗手间，马上穿上浴袍，又拿了一件浴袍回到床上。 淡淡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坐在床上的何丹姿捂着脸，压抑着啜泣声，曼妙的身材一览无遗。 倪洱把浴袍帮她披好，系好带子，为难地说，“何经理，你怎么了？” 何丹姿泣不成声，缓缓说道，“你是不是嫌弃我？” 倪洱头都大了，话说重了怕伤了她的自尊，说轻了又怕变得暧昧，只得试探说，“何经理，我们的关系还没到这一步，今晚什么都没发生，明天我们还是朋友，好吗？” 心高气傲的何丹姿再一次被倪洱挫伤了，但看倪洱完全是坐怀不乱，她自己也羞愧无比，低声回道，“倪洱，对不起，你就当我酒喝多了，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不会”，倪洱微笑着说，“我就当你没来过，快回去吧”。 “嗯”，何丹姿轻轻应了一声，从倪洱的床上下来，裹着浴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倪洱长舒一口气，赶紧去把门反锁了，直怪自己太大意了，房间里多个人都没察觉出来。 劝走了何丹姿，倪洱终于躺下来好好睡觉，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没有和销售公司的任何人打招呼，倪洱开车带着叶小凡和郝晓晓，径直到山情大厦报到。 一到山情大厦，金娅楠已经候在门口了。 山情建设注销后，金娅楠回到了山情大厦，担任人事部副部长。 “倪大秘，不倪部长”，金娅楠高兴地叫道，“欢迎回来！” “哟”，叶小凡好奇地问，“金副部长，怎么就你一个人啊，晓晴部长怎么不来迎接我们啊？” 金娅楠笑道，“晓晴部长家里有事，今天没来上班，特地交待我一定要安排好倪部长的办公室”。 一行人坐电梯来到十二楼，电梯一打开，余琳、苏樱、李慕花、韩济、方瑜等人都在电梯口等着了。 “呀，这么多人啊”，倪洱惊讶地说，“我又不是第一天来集团上班，大家不用这么隆重吧？” “要的”，韩济说道，“现在你也是部长了，发展部第一天开张怎么能冷冷清清的？” 一群人在余琳的带领下，参观了十二楼发展部的办公区，倪洱一个人一个大间办公室，叶小凡作为业务主管，有自己的专用办公室，郝晓晓是秘书，又一间接待办公室。 剩下来的空间，按关晓晴的设想，设置了一间会客厅、一间会议室和一间健身房，另外预留了一间面积较大的业务室。 在业务室门口，金娅楠对倪洱说，“倪部长，晓晴部长说了，这里的办公班台现成的，只等你招兵买马，队伍壮大后这间业务室可以用起来了”。 倪洱点点头，很满意，“你们有心了，这样的条件很不错了”。 约了众人晚上聚餐后，倪洱把他们都送走了。 郝晓晓看着这一层的办公区，喜不自禁地对倪洱说，“师哥，这一层楼都是我们的啊？太棒了！” 叶小凡看郝晓晓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笑道，“孟紫君是你闺蜜吧，人家现在在十五楼，这栋楼都是她的！” 郝晓晓倒很洒脱，毫不为意，说道，“她和晓山董事长是情投意合，我羡慕不来的，同人不同命吧！” 倪洱让她们先整理好各自的办公室，他给关晓晴打了一个电话过去，以他的了解，今天这样的场合关晓晴不出现，贺芳肯定有什么事了。 他猜的不错，电话接通，关晓晴告诉他，贺芳的身体每况愈下，癌细胞扩散全身了，现在在医院里。 说不了几句，关晓晴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 倪洱的心情顿时沉重了，又问她关晓山有没有去医院。 关晓晴说贺敏在，关晓山要下了班再过来。 挂了电话，倪洱马上坐电梯到十五楼，他要关晓山和自己一起去医院。 刚出电梯口，就听到关晓山和孟紫君的争执声。 只听孟紫君委屈地说，“不是我不想去，是我不敢去，万一你妈问医生我的身孕，那不是全部穿帮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关晓山不高兴地说，“我的身体恶化了，你还想着这个事，赶紧跟我去医院”。 “晓山，你要想想”，孟紫君又说，“这段时间我们办婚礼，又告诉你妈我怀孕了，一定程度上延迟了她的病情，一旦她知道我怀孕是假的，那对她的身体是雪上加霜，所以我不想去”。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章 纸包不住火（二） 关晓山刚想说话，电话响了。 “喂，文叔啊，有什么事吗”，关晓山问道。 在电梯口本想下楼的倪洱突然听到是文贵山打来的电话，又停住了脚步，竖耳倾听。 “什么，这么快，我怎么没有收到通知”，关晓山很惊讶地跟文贵山说。 “一定要去吗”，关晓山问道，随后又说，“好吧，我会一个人去，这个消息会保密，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的，你放心吧”。 挂了电话，孟紫君问，“晓山，文贵山找你做什么？” “下周一法庭不公开审理文泰来的案件”，关晓山答道，“他告诉我这个消息，让我这个受害者家属出庭”。 “就你去吗”，孟紫君不安地说，“你妈，你姐，要不要通知？” 关晓山马上想到自己签的那个家属原谅书，心里一惊，摇摇头，“不要，你也不要跟任何人说，我一个人去，免得节外生枝”。 还没等孟紫君答应，关晓山又说道，“还有，跟行政部打个招呼，法院、检察院送到总部的传票或者函，必须第一时间送给我，决不允许任何人拆”。 “好、好”，孟紫君看关晓山表情凝重，马上答应，“我现在就去安排”。 他们刚说完，倪洱已经进了电梯，按了一楼的按钮。 倪洱开车来到江城人民医院，见到了在加护病房的贺芳。 大半个月不见，贺芳的面色更加憔悴，眼窝深深地凹了进去，贺敏和关晓晴坐在病床前和她谈笑风生。 看倪洱进来，靠坐着的贺芳开心地笑了，说话的声音很微弱，“小倪来了，快把我的女儿带出去吧，她不上班在这陪我这个老太婆，太无聊了！” “妈，你说什么啊”，关晓晴嗔道，“陪您聊天是我最快乐的事情，您是不是想剥夺我的快乐啊？” 贺芳咦了一声，不屑地说，“我不要你的陪伴”，说着，她挽住贺敏的手，“我有妹妹的陪伴就好，你这个丫头片子快跟倪洱出去散散心吧”。 看贺芳一心要把关晓晴撵走，倪洱顺水推舟，嘱咐贺芳好好休息，然后跟关晓晴说，“晓晴，你跟我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关晓晴看了又看自己的妈妈，恋恋不舍地跟在倪洱后面出了病房。 两个人下了楼，走到医院大楼后面的背阴处。 关晓晴又换成了一脸愁容，问倪洱，“说吧，有什么事？” 倪洱看看她，劝道，“不要发愁，一脸衰相，刚刚在病房里不是挺好吗？一脸阳光的”。 关晓晴苦着脸说，“那是我小姨交代的，不允许我愁眉苦脸的，跟我妈在一起的时候必须笑脸相迎”。 “你小姨是对的”，倪洱点点头，“愁也解决不了什么事情，我还有不好的事情要告诉你，你要有心理准备”。 “还有比我妈的病更糟的事情吗”，关晓晴说道，“你说吧”。 倪洱缓缓说道，“文泰来的案子下周一审理，不过晓山要把这个消息瞒着，不让我们知道”。 关晓晴一愣，“为什么？” “因为他是唯一的家属代表去参加庭审”，倪洱说道，“我猜测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能有什么猫腻”，关晓晴想不通，“难道还能庭外和解？” “那是不可能”，倪洱分析道，“这样的刑事案件，造成一死一伤的，肯定要重判，我怕就怕庭审现场罪犯取得死者家属原谅，加上一些赔偿，法官量刑的时候会考虑网开一面”。 “不可能！”，关晓晴杏目圆睁，骂道，“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文泰来必须血债血偿，一命抵一命！” 倪洱一再让她冷静，现在还不能确定关晓山有没有和文贵山私下达成某种交易，只有等庭审那天才会真相大白。 说完这件事后，倪洱要求关晓晴在贺芳面前要保持若无其事的样子，千万不能让她妈妈知道，否则只会加重贺芳的病情。 再问她要不要回集团上班，关晓晴摇摇头，“我妈都这样了，我哪还有心思上班，现在金娅楠能独当一面了，我就把工作全部交给她了”。 “好吧”，倪洱看她黯淡的脸色，知道她记挂着贺芳，便让她返回病房，他自己回山情大厦上班。 在回去的路上，倪洱的车和关晓山的车擦肩而过，看他车子没有其她人，孟紫君终究还是不敢面对贺芳。 回到山情大厦十二楼，叶小凡和郝晓晓已经把办公室整理好了，看倪洱回来，异口同声地说，“我们发展部正式开张营业了！” 倪洱把她们二人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跟她们解释一下发展部是做什么的。 发展部，顾名思义，就是“发展”，而对山情集团来说，发展又有两个层面的概念，第一是业务的发展，包括上下游产业发展和收购兼并两个方面；第二是资本运作，利用上市公司这个平台，对山情股份的资产闪挪腾跃，实现资产的增值。 看郝晓晓一脸蒙圈地看着自己，倪洱进一步解释道，我们发展部是干嘛的，一是找产业的增长点，比如收购同行业的企业，或者新建新的公司；二是到股市上找钱，给集团的发展提供充足的子弹。 听完倪洱的讲解，郝晓晓哦了一声，还是似懂非懂。 “没事，晓晓”，叶小凡说道，“以后的工作中你再慢慢领悟吧”。 郝晓晓正在回味倪洱的话，接待间的固定电话响了，她兴奋地跑过去，想知道第一个打电话过来的会是谁。 是孟紫君。 接完电话，郝晓晓对倪洱说，“师哥，紫君叫我上去一趟”。 倪洱点点头，去吧。 郝晓晓蹦蹦跳跳地坐电梯来到十五楼，出了电梯，好奇地左顾右盼。 “晓晓，这边……”，孟紫君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叫道。 “紫君！”，郝晓晓马上跑过去抱住孟紫君，又蹦又跳。 孟紫君却出奇地冷静，请她进办公室坐下。 坐在沙发上，郝晓晓还是新鲜感十足，左看右看。 孟紫君咳嗽了一声，才把郝晓晓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孟紫君说，“晓晓，你今天开始来总部上班了，我特地请你过来，有些话跟你说”。 “说吧，紫君”，郝晓晓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孟紫君。 孟紫君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艰难地说，“晓晓，以前我们是好姐妹，不过现在我是董事长夫人，是山情集团的审计部部长，以后你在这个大厦里见了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 郝晓晓虽然天真烂漫，但她不笨，孟紫君一说，她马上明白了，笑着说，“紫君，我明白，我以后叫你董事长夫人还是孟部长？” “叫什么都行”，孟紫君继续说，“还有件事我想提醒你，虽然我们以前一起在外面打过工，但那都是陈谷烂芝麻的事了，我想你和我，我们都把它烂在肚子里，好不好？” 郝晓晓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孟紫君说的是她们两个人在“八号会所”上班的事，她原本就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孟紫君会郑重其事地警告她。 郝晓晓的心情顿时降到了谷底，看着孟紫君不可捉摸的目光，淡淡地说，“董事长夫人，你说的事情我早就忘了，以后也不会跟任何人提起”。 “那就好”，孟紫君握住郝晓晓的双手说道，“晓晓，我现在的一切来之不易，谢谢你，我不会辜负我们的姐妹之情的”。 郝晓晓已经寒了心，勉强笑了笑，说道，“董事长夫人，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下去了，刚搬来事情比较多”。 孟紫君也不想多留她，但还是假心假意地把她送到了电梯口。 在电梯里的郝晓晓，在电梯门关闭的那一刻，看着孟紫君虚情假意的笑脸，顿觉一阵反胃，什么姐妹情，我呸！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一章 纸包不住火（三） 十月，江城文宅。 何墨茹痛心疾首地对文贵山说，“小斌的事，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我已经尽力帮你争取了，不公开审理，开庭时间，以及不让媒体介入，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文贵山长叹一声，“尽人事，听天命吧！” 何墨茹又问了他文氏集团的事，文贵山告诉她，资产、业务已经全部转给山情集团了，集团旗下几十处楼盘、工程全部交接结束，现在文氏集团仅剩一栋办公大楼和几栋住宿楼了。 “那人员呢？”，何墨茹又问。 “行政和财务留了几个善后的人，其余员工我让他们自由选择，可以置换身份继续在山情上班，也可以选择离职，由山情支付补偿金”，文贵山答道。 何墨茹默然，苦心经营二十多年的文氏集团，在这一刻已经土崩瓦解，不复存在。 沉默了一会，何墨茹问文贵山今后的打算。 文贵山一摊手，“还能怎么办，只能等小斌的判决下来再说”。 一直以来武思慧是这两口子过不去的坎，文泰来是维系他们感情的一个纽带。 现在坎还在，纽带已经身陷囹圄。 “到这个时候了，不如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何墨茹很干脆地说道，“不管小斌判多少年，你准备拿小武怎么办？又拿这个家该怎么办？” 文贵山不敢看她的眼睛，也没法直接回答，只能搪塞道，“我现在真没心思考虑这些事，等下周再说吧”。 “你就拖吧”，何墨茹不满地说，“如果你还想跟上次一样跟小武远走高飞，请你行行好，先跟我把离婚手续办了！” 说完，何墨茹愤愤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度日如年的文贵山，意志消沉，每日窝在家里哪都不去，终于等到了庭审的那天。 周一，江城法院。 这次庭审安排很周密，除了双方家属外，无旁听人员，更无媒体知晓，否则光“文氏集团公子设计撞死山情集团创始人”这样的标题，足以引爆江城市的新闻界和地产业。 文贵山轻车简从，极其低调地从侧门进入法院。 关晓山也不张扬，独自一人开了一辆高尔夫来到法院，进入大厅，工作人员很随意地看了他一眼，在办登记手续的时候才惊讶地发现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是山情集团的董事长关晓山。 上午十点，庭审开始。 文泰来、房小虎、王彦武三人被法警押了进来，分别站到了被告席上。 原来倪洱把所有证据拿到公安局报案后，检察院全面介入，并迅速对王彦武采取了强制措施。在庭审前一天，也将房小虎从海化监狱提出来，押到江城受审。 文泰来脸色苍白，脚步蹒跚，一直低着头，不看审判庭里任何人，已经失去了以往趾高气昂的风采。 关晓山看到文泰来如同丧家之犬一样，心中不由升起一阵快意。 公诉人陈诉了案件经过，逐一列举了犯罪嫌疑人房小虎、、王彦武的供词和证人庞俊平的证词，房小虎的银行卡进账记录，庞俊平经办的付款手续，以及文泰来、文贵山和庞俊平的对话录音。 把所有的证据链连上，当庭还原了当时关山情遇害的过程。 当天，关山情在出席招待投资公司金志杰的晚宴，中途接到一个电话，便叫上司机王彦武，驾车离开了酒店。 在开车前，王彦武打开了GPS设备信号源，给房小虎发去了信号。 房小虎马上开着集装箱货车，从另外一条路上包抄过来，在倾盆大雨的掩护下，迎头撞上正在过十字路口的关山情的专车。 事故发生后，关山情被甩出车外，当场身亡，而王彦武因为系着安全带，扑倒在弹出来的安全气囊上，只是轻伤，逃过一劫。 当时，房小虎在现场逗留了十分钟，确认关山情被甩出车外一点生命的迹象都没有后才开车离开。 事后，王彦武和房小虎分别收到了文泰来支付的酬金，王彦武出院后便辞职回了老家，而房小虎主动到公安局自首，一人承担了交通肇事罪。 这案情前后，环环相扣，而幕后的主使人就是文泰来。 公诉人案情陈诉完毕后，指控这起故意杀人罪文泰来为主犯，房小虎和王彦武为从犯。 听完案情陈述，关晓山心中一凛，看着文泰来目光中充满杀意。 文贵山坐在下面心生喟叹，满不是滋味。 房小虎、王彦武均是当庭认罪。 而文泰来的反应大大出乎了关晓山的预料。 到文泰来陈述的时候，只见他悲恸不已，泪如雨下，半跪着大哭起来，边哭边说，“关叔，是我害死了你，我一时糊涂啊……”，然后，又抬头对着下面坐在的关晓山扑通一口响头，口里念叨着，“晓山，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 一时间，文泰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法警拉都拉不住。 接着，何墨茹聘请的律师为文泰来做有罪辩护。 律师一开口，就是替文泰来认罪忏悔，他认同公诉人的案情回放，并从文泰来的角度进行分析，当时文泰来一心想吞并山情集团，多次努力未果后才出此下策，看起来是蓄谋已久，但本质上还是利欲熏心，一时冲动。 案发后，文泰来对此事极为后悔，悔过表现明显，对死者家属做了最大限度的补偿，众所周知，文家最大的产业是文氏集团，但为了补偿关家，目前文氏集团已低价转售给关山情之子关晓山，并取得了家属的谅解。 律师同时出示了文氏集团出售的合同书以及关晓山签名的家属原谅书，希望法官据此事实，在对文泰来的刑罚审判上有所考量。 “受害者家属，请回答”，法官听完被告律师的辩护后，问关晓山，“现在我代表法庭问你，这份家属原谅书是否为你本人签字，你是否同意原谅你父亲被杀一案的罪犯？” 关晓山缓缓站了起来，眼噙热泪，艰难地答道，“法官，那份家属原谅书确实是我本人签名……我同意原谅本案罪犯、文泰来……”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二章 纸包不住火（四） 还没等法官说话，审判庭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苍老又悲愤的声音嘶吼道，“我不同意！” 庭上庭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个年轻姑娘、一个中年女子一左一右搀扶着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夫人正往里走。 关晓山脑袋嗡地一下，眼前不正是他的妈妈贺芳、小姨贺敏和姐姐关晓晴吗？ 贺芳颤巍巍走到审判台前，向法官半鞠了一躬，说道，“审判长，我是关山情的遗孀，特地来参加庭审，迟到了，请见谅！” 这时，法院的工作人员走上前，跟主审法官耳语了几句，法官点点头，做了个手势，请贺芳到旁听席坐下。 见自己的妈妈走过来，关晓山站着不敢坐，贺芳走到他面前，冷冷地看着他，骂了句，“孽子！” 关晓山顿时心虚不已，汗如雨下，木然看着贺芳、贺敏和关晓晴坐下来，自己才缓缓坐下来。 法官再次拿起那份家属原谅书，问贺芳，“关老夫人，这份你儿子关晓山签字的家属原谅书，请问你们认可吗？” “不认可”，贺芳一口否决，“我贺芳是关山情的法定配偶，是关山情的遗孀，关晓山的意见不代表我的意见，现在我当庭陈述，我绝不原谅杀害我丈夫的凶手，我请求法庭据实重判，不能姑息罪犯”。 贺芳语气坚决，本来已经平静的文泰来心理防线一点点崩溃，站着的双腿打颤不已。 法官又问，“关晓山，你现在还有什么要陈述的？” 关晓山满脸是汗，说了句，“一切都以我母亲说的为准”，不再说话了。 文贵山恨得牙痒痒，怨恨地看着贺芳，无计可施。 庭审流程走完，连被告律师都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贺芳的意外出现打乱了他的步骤，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只有等待宣判结果了。 中间休庭了半个小时，贺芳、贺敏和关晓晴就一直坐着，理都没理关晓山，一句话都没说。 合议庭经过评议，最终作出裁决，当庭宣判。 主犯文泰来，故意杀人罪成立，策划主使了关山情车祸案，判无期徒刑；从犯房小虎，故意杀人罪成立，是关山情车祸案的直接执行者，鉴于其有自首、揭发立功表现，原交通肇事罪判决结果不变，刑期仍为三年；从犯王彦武，收受文泰来贿赂，协助房小虎犯案，判有期徒刑十年。 审批结果一宣布完，关晓晴第一次站起来表示不服，不判文泰来死刑她绝不罢休。 法官落槌，说道，“对审判结果不服的，可以在十日之内向省高院提出上诉，如果在十日内没有提出上诉的，则判决结果生效”。 最后法官宣布闭庭，本次庭审结束。 文泰来几近昏厥，被法警半拖半拉带出了法庭，文贵山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悄然从另一边的门离开了法庭，避免和贺芳他们打照面。 贺芳坐在座位上，久久不愿起身。 这时，倪洱从外面进来，对贺芳说，“贺总，走吧”。 贺芳铁青着脸，横了关晓山一眼，在贺敏和关晓晴的搀扶下，慢慢走出了法庭。 倪洱走在后面，关晓山一把把他拉住。 等贺芳她们出了法庭，关晓山声色俱厉地问倪洱，“是不是你把我妈她们叫来的？” “是”，倪洱平静地答道，“晓山，你不觉得你自己做得太过分了吗？” “你好样的！”，关晓山讥讽地冲倪洱竖了个大拇指，转身头也不回地从另一个侧门走了。 倪洱开车把贺芳送回医院，这次贺芳气得够呛，一进病房就撑不住了，直接呼吸困难，急得关晓晴哭着把医生叫过来抢救。 等主治医师从急救室里走出来，惋惜地对关晓晴说，“你妈年龄大了，抵抗力越来越差，并发症越来越严重，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好好陪她走完最后一程吧！” 未等医生说完，关晓晴趴倒在贺敏的怀里嚎啕大哭，贺敏同样也是泪流满面。 回到山情大厦十五楼，关晓山勃然大怒，大骂倪洱不把他放在眼里。 孟紫君一边劝关晓山，一边添油加醋地数落倪洱，早就看出倪洱狼子野心，觊觎山情集团一把手的位置，我们还好心给了他一个发展部部长的位置，但他毫不感恩。 说着说着，孟紫君怂恿关晓山找机会把倪洱开了，这样的人留在身边，迟早要被他取而代之。 关晓山恨恨地说，“会的，会的！” 此时的关晓山，把他妈、他姐和他小姨对他的怨恨，全部转嫁到了倪洱身上。 那边医院里的贺芳，一苏醒过来，便把贺敏叫到床头。 贺敏低下头，附耳在姐姐嘴巴，听她微弱地说，“小敏，我想让晓晴继承关家的产业，你看现在还有没有办法？” 贺敏想了想，为难地答道，“晓山现在根基已深，想让晓晴取代他，很难，何况姐你的身体，你不出来主持大局，没人能撼动晓山的”。 贺芳对自己的身体心知肚明，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足以支撑她再回到山情大厦，她不再说话，一行清泪从她眼角滑落，既为了丈夫的死，也为了儿子的利欲熏心而心痛。 倪洱陪着关晓晴坐在病房外面的长椅上，关晓晴还在默默落泪。 许久，关晓晴握住倪洱的双手说道，“倪洱，这次真谢谢你，没有你的话文泰来会判得更轻，真没想到，晓山会做出那样的事！” 倪洱也是很意外，他和贺芳她们原本被挡在了法庭外面，不得已，他把法庭里的对话一一复述给贺芳，到了关晓山同意原谅文泰来时，贺芳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破门而入。 “不过”，倪洱说道，“经过这件事，我和晓山的关系肯定破裂了，他不会跟你们撕破脸，只会把责任全部迁怒到我身上，我估计在山情大厦待不久了”。 “不行”，关晓晴双眼通红，语气坚决地说，“我不会让你离开，如果他敢赶你走，那我跟你一起走！”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三章 改朝换代（一） 倪洱回到山情大厦，关晓山并没有立刻发作，而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没有找他的麻烦。 贺芳的身体却是病入膏肓，已经回天乏术。 关晓晴在医院苦守了半个月，陪贺芳走完了最后一程。 在贺芳临终时，关晓山和孟紫君匆匆赶到医院，此时的贺芳已经说不出话来。 看着关晓山，贺芳的眼中满是怜爱和不舍，她用枯瘦的手艰难地摩挲着关晓山的脸，又牵住孟紫君的手，久久不愿放开。 山情集团的元老一一前来跟贺芳告别，最后是倪洱，贺芳使尽最后的力气，把倪洱的手和关晓晴的手合在一起，然后她自己的手无力地垂下。 关晓晴泪眼婆娑地看着妈妈的双目缓缓闭上，贺芳已经撒手人寰。 病房里一片哀泣声，山情集团创始人关山情之妻魂归天国，一个时代终结了。 关家为贺芳举办了一个盛大的葬礼，举丧七天，最终贺芳合葬到关山情的陵墓里。 丧礼结束后，关晓山、孟紫君正式搬出了山情家园的关家大宅，搬进了江城一品的独立别墅。 关家大宅只剩关晓晴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一个大房子里，每天回到家形影相吊，触景生情。 结束丧假回山情大厦的第一天，关晓山召集管理开会，正式启动“接班人”计划。 这是由孟紫君起草，关晓山拍板的一项人才培养计划，采用国际通用模式，以储备干部的形式，为每一名高管人员确定了一名“接班人”。 所有的接班人几乎来自于关晓山的“青年近卫军”，其中秦良栋、楚君阳、余大勇分别挂靠销售公司、物资公司和建筑公司三个实体部门，吕正伟、包跃军、董耀军、黄若琰、陆柳青分别挂靠行政部、设计部、人事部、财务部和审计部五个职能部门。 唯独挂靠发展部的青年才俊不是来自关晓山的“青年近卫军”，而是孟紫君的胞弟孟孝琪。 关晓山的解释是这几个年轻人都是倪洱一手招聘进来的，放在发展部不合适，而孟孝琪是孟紫君的弟弟，则不用避这个嫌。 会上，倪洱倒没说什么，而几个部长则脸色很难看，这个“接班人”计划是什么意思，不就是为他们退居二线准备的吗？ 而关晓山改朝换代的意愿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像。 第一个落马还是物资公司的总经理毕玉华。 成立物资公司后，他和董彦刚一样，也从山情大厦搬了出去，单独租了一套办公写字楼，以为远离了关晓山的控制。 时间一久，毕玉华好色的毛病又犯了，八号会所不去了，他开始热衷物资公司对面一家星级酒店里面的洗浴中心。 进入十一月，天天渐渐冷了，毕玉华喜欢上了到洗浴中心泡个澡，然后找个技师推拿一下，活络活络筋骨，遇到有点姿色，他还过过手瘾，美其名曰“只可手摸不可亵玩之”。 都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深秋的一个午后，闲来无事，毕玉华跟楚君阳交代了一下，又独自走进对面的星级酒店的洗浴中心。 洗浴中心对毕玉华这样的老主顾再熟悉不过，大堂经理一边把毕玉华迎进去，一边神秘兮兮跟他说，“毕总，我们这新来了一批北方的妹子，热情似火，您老要不要尝尝鲜？” 毕玉华不为其所动，笑着说，“苗经理，你不要来**老人家了，你看我一把老骨头了，还折腾得起吗？” “那可不一定哦”，风韵犹存的苗经理打趣地说，“说不定您老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呢！” “哟”，毕玉华稀罕地叫起来，“没想到你这个小娘子挺有学问啊！” 苗经理嘴巴一撅，“毕总，你不要小看我，我可是中文系毕业的”。 毕玉华哈哈大笑起来，颇为不屑，心想你如若真是中文系毕业的，又怎么会沦落至此？ 毕玉华到浴池里泡了一会，起身穿了浴袍，开了一个休闲包厢。 苗经理的话他还是记下来，特地让服务员把新来的几个技师叫进来看看。 陆陆续续来了五六个，毕玉华大失所望，并无特别之处嘛，他挥挥手，“都走吧，我睡会”。 六个技师看他一个都不留，都板着脸离开了包厢。 毕玉华眯了一会，包厢门响起轻轻的敲门声，没等他出声，一个轻柔的声音飘了进来，“老板，需要按摩吗？” 包厢门已经被轻轻打开了。 毕玉华一听这声音还行，说了句，“进来吧”。 等他慢慢睁开眼，只见一个穿着水蓝色短袖上装、下身穿一条白色超短裙的年轻姑娘背对着他。 毕玉华笑了，“美女，你转过来给我看看啊！” 这个姑娘缓缓转过身来，只见一张熟悉的粉脸，嘴唇上依然涂了艳红唇彩，眼睫上涂着暗红的眼影，正是“八号会所”的“烈焰公主”。 故人重逢，毕玉华吃惊地从按摩椅上坐了起来，激动地问，“娇娇，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烈焰公主也认出毕玉华来，一把抱住他，欢喜万分地说，“毕老板，终于又见到了你！” 两个人都是开心不已，等烈焰公主平静下来，她便告诉毕玉华现在八号会所的生意已大不如前，为了多挣钱她便跳槽到了这家名叫“浅水湾”的洗浴中心。 还有个原因，烈焰公主又说，在“八号会所”贪图开瓶费，每晚喝了好多的酒，把身体喝废了，一旦不能喝酒收入便锐减，离开“八号会所”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见到了久违的“烈焰公主”，毕玉华心底的那股火又燃烧起来，他看着娇娇迷人的身段，旧情复燃了。 娇娇在风月场跌打滚爬已久，何尝不知道毕玉华的小九九，她对毕玉华的搂搂抱抱半推半就，然后用手一指墙角的监控探头，原来洗浴中心为了加强管理，在每个包厢里都装了监控。 毕玉华有点沮丧，放开了娇娇。 娇娇反抱住他，咬着他的耳朵说道，“毕老板，不如我们到酒店房间里去”。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四章 改朝换代（二） 毕玉华发现自己的偃旗息鼓已久的热情重新被点燃了，立刻同意了娇娇的话。 毕玉华马上和娇娇同时离开洗浴中心的包厢，一个去酒店开了房间，另一个去换了身衣服。 开好房间，毕玉华把房间号发给娇娇。 五分钟后，娇娇如约来到了房间。 换了衣服的娇娇穿得更加大胆，把毕玉华的眼睛都看直了，以前去八号会所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两个人叙了一些过往，便开始重温旧梦。 都说好梦不怕晚，可毕玉华的这次的美梦有些不合时宜。 正梦至酣处，“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把毕玉华从美梦中拉了出来。 “谁啊？”，毕玉华扫兴地朝门外吼道。 “先生，客房服务”，门外响起服务员的声音，“给你们送东西来了”。 毕玉华嘟嚷着，“你叫客房服务了吗？” “没有啊”，娇娇好奇地说，“难道是酒店赠送的吗，你去开门看看嘛！” 毕玉华围上浴巾，慢腾腾地下床打开房间门。 门一打开，毕玉华眼前一花，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冲了进来，后面还跟了一个举着相机的人。 “警察查房”，两个警察一下子把毕玉华围住，“请出示你的证件！” 另外警察走到床边，对床上的娇娇说，“小姐，先出示你的证件！” 毕玉华抖索着走到桌上打开自己的皮包，把身份证拿出来递给警察。 另一边床上的娇娇裹着被子把自己的身份证也从包包里拿出来给警察。 警察一边登记，一边盘问，“毕玉华，你今天五十七岁，涂娇娇，你今年二十二岁，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毕玉华哑口无言，被警察问得无话可说。 “他是我男朋友“，床上的涂娇娇怯生生地答道。 “好“，一个警察问毕玉华，”既然你们是男女朋友，你说说涂娇娇家里哪里的？生日是哪一天？” 毕玉华的脸憋得通红，一个字都没憋出来，他跟涂娇娇是露水情缘，压根不知道她家在何处，生日是几时。 登记完了，盘问结束，警察严肃地说，“毕玉华，涂娇娇，群众举报这间酒店有卖淫嫖娼违法行为，经刚才检查确认，你们已经触犯了《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现在对你们实施行政拘留，给你们五分钟时间穿好衣服，跟我们回局里”。 毕玉华去遍风月场所，却是第一次被警察现场逮住，有点猝不及防，手足无措地哦哦哦几声，可怜兮兮地看着警察。 警察瞪了他一眼，“我们在门外等着，你们动作快点！” 四个警察离开了房间，举着相机的那个人啪啪啪连拍了几张照片，毕玉华捂脸都来不及。 等毕玉华和涂娇娇穿好衣服被警察带出酒店门口的时候，才发现事情闹大了，门口聚集着好几家媒体记者，一名电视台的记者正在做着现场直播。 毕玉华脸色惨白，这下糗大了，抬起两个胳膊试图挡住记者的镜头，涂娇娇已经把长发放了下来，正好挡住了自己的脸。 第二天上午，关晓山召集所有高层人员到山情大厦开会。 销售公司、建筑公司的负责人和六个部长都到会场了，唯独物资公司的毕玉华还没来。 关晓山看其他人都到齐了，对孟紫君说，“叫小楚进来吧”。 孟紫君打了一个电话，楚君阳走进来坐到了毕玉华的位置上。 关晓山说，“开会前大家先看个材料，议一议这个事情”。 孟紫君打开会议室里的投影，一段录制的视频开始播放。 是江城市电视台的法制新闻报道。 “本台记者下午在市区某酒店的现场报道，根据群众举报，分区民警在酒店客房抓获一对正在进行卖淫嫖娼的男女，其中这名男子为我市最大集团公司的一名高管”，随着主持人的介绍，毕玉华被抓的画面出现在视频上。 “老毕！”，董彦刚惊讶地叫出声来，赵义安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其他人的脸上都出现尴尬之色。 一段两分钟，毕玉华两次出现在镜头里，确定是他无疑，难怪通知他开会没来，原来他已经被行政拘留了。 看完视频，关晓山脸色阴沉，问道，“大家说说，这事该怎么处理？” 大家你看看你，我看看我，没人第一个说话。 许久，贺敏说话了，“影响太坏了，老毕真是为老不尊，把山情的风气都败坏了！” 关晓晴脸都红了，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王远光说，“确实老毕是马失前蹄，董事长你准备怎么处理？” 未等关晓山说话，孟紫君说道，“这种事对山情来说就是耻辱，绝对不能姑息，我建议立刻把毕玉华的名字立刻从山情的高层人员名单里拿点，免得媒体对号入座”。 这点倪洱倒是同意，他提出来现在要低调，不是出来澄清或者公开道歉什么，毕玉华嫖娼被抓毕竟是私德缺失，不能因此而影响了山情集团在社会上的声誉，所以暂时把毕玉华雪藏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什么暂时”，关晓山说道，“我的意思是永久的，跟毕玉华解除劳动合同”。 赵义安不同意，他认为个人行为的不检点，不能作为公司开除的依据。 “表决吧”，关晓山没耐心再听赵义安的话，直接说道，“同意跟毕玉华解除劳动合同的举手”，说完，他第一个把手举起来。 孟紫君第二个举手，接着倪洱、关晓晴、贺敏相继把手举起来。 王远光看看关晓山，再看看赵义安，为难地说，“董事长，我弃权，我个人建议暂时将老毕雪藏起来”。 “无碍”，关晓山不以为然地说，“我们五个人赞成跟毕玉华解除合同，赵部长、董部长不赞成，王总裁保持中立，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少数服从多数，请关部长公事公办，马上向毕玉华寄发解除劳动合同通知书，请倪部长马上更新集团对外管理人员花名册，把毕玉华的名字删掉，把前面有毕玉华的新闻全部撤掉，另外，我个人提名楚君阳担任物资公司代理总经理，大家看看有没有什么意见？” 大家看着坐在会议室的楚君阳，有点明白了，关晓山是有备而来，把毕玉华的后事准备得妥妥的才开这个会，当着楚君阳的面，谁还好直接说不同意？ 自然是一致通过。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五章 改朝换代（三） 接下来的会议议题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通过这个会议，关晓山顺利把毕玉华扫地出门了。 等毕玉华家属交了罚金，从拘留所出来，一到物资公司就被告知他已经被山情集团解除劳动合同，他打电话给王远光理论，被王远光一句“是不是要把你嫖娼的事情公布于众”给顶了回来。 丧气之极的毕玉华无奈地把办公室里的私人物品收拾了一下，跟楚君阳简单交接了一下，没和任何下属打招呼便悄悄离开了物资公司，他毕竟也是好面子的人，出了这样的事，他不愿意被人背后耻笑。 董彦刚在销售公司里为毕玉华唏嘘不已，他认为毕玉华因为晚节不保而丢了饭碗着实不值。 对于关晓山安排在销售公司的储备干部秦良栋，董彦刚颇为倚重，他为山情集团所辖业务范围一分为二，任命秦良栋为市场一部经理，任命何丹姿为市场二部经理。 何丹姿也没想到，只见过一次面的秦良栋现在居然跟自己做了同事，再次见面还有点不好意思。 而倪洱的发展部工作全部启动，进入四季度地方上的土地拍卖放缓，拿地的节奏也变慢，现在的山情集团财大气粗，凡是市面上放出来的土地，山情集团是吃头一道，剩下来的才轮到其它的房地产公司。 此时的港股市场已经回暖，恒生指数屡创新高，在倪洱的运作下，山情集团在股市高点抛售了小部分山情股份的股票，套现了一大笔现金。 现金储备充足，倪洱便向董事会建议干点事，关晓山问他干什么，倪洱说一是建实体，二是炒金融。 关晓山同意了，让倪洱拿出一份详细的企划书。 几日后，倪洱做的企划书通过了山情集团董事会的审议，实体方面，在新区建设“山情广场”，包括购物广场、电影院和游乐场，建成后所有单位对外承租，山情集团稳当“包租公”，只负责收租金不亲自经营。 炒金融方面，倪洱圈定了几家上市的朝阳企业，分批入手其上市公司股票，做长期投资；对省内另外上市的房地产企业，山情集团也是伺机买入其股票，作为金融投资。 开完这个研讨会，回到十五楼办公室的关晓山对孟紫君说道，“我现在不动倪洱，你明白是为什么了吧？” 孟紫君虽然言不由衷，但还是很佩服地说，“倪洱确实是个商业奇才，小琪跟他后面能学到他一半本事就够了！” “不用一半”，关晓山说道，“学到三四成就够用了”。 很快，倪洱牵头，关晓山、王远光等山情集团高管对新区的土地进行了考察，新区作为江城市新建的板块，百废待举，倪洱选址的地方还是一片黄土。 负责接待的新区地方官员介绍道，“这块地日后是市区地铁的一个大站，未来三到五年市里还要在这建大剧院和体育馆，现在你们山情进来正是时候，这里确实少一个综合性的购物娱乐广场”。 这官员的想法跟倪洱的不谋而合，双方一拍即合，到十二月份的，山情集团正式和地方上签署了合作协议。 签完协议，山情广场的建设马上提上了议程，山情集团专门成立了工作组，王远光亲自挂帅，倪洱总协调，设计部、建筑公司、财务部和人事部全部参与进来，山情集团自成立以来最大的一项工程正式启动了。 山情广场的建设期为十个月，倪洱在跑完前期的权证后，就把建设的主导权交给了王远光。 到第二年的元月份，农历新年前，工地上的工人全部要返乡过年，山情集团下面的工程全线停工了。 新年临近，山情大厦里的一些员工陆陆续续请长假回老家过年，郝晓晓也在腊月二十五跟倪洱请了十天的假，准备回河西老家过年。 “师哥，你不回家过年吗？”，郝晓晓好奇地问倪洱。 倪洱笑笑，没有回答她，自己在河西还有家吗？他避而不答，后来拐弯抹角问郝晓晓，小倩什么时候回去？ 郝晓晓告诉他，学校放假的时候小倩已经带着小子文回老家了，走的时候还托她给倪洱问声好。 倪洱心里有些失落，转身离开了郝晓晓的接待室。 忙到腊月二十九，山情大厦里几乎是人去楼空，关晓晴也忙停下来了。 除了行政部留下来的保卫外，其他部门的人几乎走光了，连孟紫君也在这一天开始给自己放假，回到江城一品的家里整理，而山情家园的那个家她和关晓山是决计不再回了。 想到回家，自从目前贺芳离开之后，关晓晴一个人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家就倍感凄凉，很多天都是留宿在憩园宿舍里。 新年马上到了，关晓晴想想还是去接上买点东西回去布置一下，把家里的卫生搞搞，但一个人她太孤单了。 犹豫再三，她自己来到大厦十二楼，找到倪洱，让他陪自己回去。 倪洱本想拒绝，但看到关晓晴一副凄婉的神情，又于心不忍，答应了。 两个人到小商品市场买了一些祭品，在除夕去陵园祭拜了关山情和贺芳，关晓晴在父母的墓前又把双眼哭得通红，倪洱陪在她身边，周边尽是寒鸦乱啼。 从陵园出来后，关晓晴接到贺敏的电话，让她去贺敏家过除夕，关晓晴婉拒了，她说父母新丧，第一年家里不能没有人。 贺敏在电话那头叹口气，“难为你了，真是生子不如生女”。 贺芳离世后，关晓山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一样，贺敏这个小姨已经管不到他了，现在的关晓山，正和孟紫君在江城一品的别墅里过着幸福的二人生活。 而身为姐姐的关晓晴，凄凄惨惨地回到山情家园的关家大宅，对着父母的遗像怔怔发愣，回忆起从小到大过年都是一家人在一起过年，想着想着，又是泪流满面。 等到外面四面的鞭炮声响起，天已黑透，除夕夜到了。 倪洱走进贺芳生前的房间，和蔼地对关晓晴说，“晓晴，别难过了，该吃饭了”。 关晓晴回过神来，想到家里的保姆早几日就辞工回老家了，哎呀了一声，不好意思地倪洱说，“我还没做饭呢！” 等她跟着倪洱走到餐厅，却看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还有一瓶红酒和两只酒杯。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六章 新年伊始 倪洱笑着说，“今晚是除夕之夜，你有福了，可以尝到我的手艺，来，快坐下来尝尝！” 说着，倪洱让关晓晴在餐桌边坐下来，给她递上一双筷子。 关晓晴虽然没有胃口，但不想拂了倪洱的好意，勉强用筷子挑起一块红烧鱼，刚入嘴咀嚼了两口，眼泪又下来了。 倪洱不解地问，“怎么，味道不好？” “我想我妈了”，关晓晴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哭着说，“你做的菜跟我妈做的味道一样”。 倪洱给她递了一张纸巾，“不要哭了，我们好好吃饭，好歹也是过年嘛！” 关晓晴抽抽搭搭了一会，擦干眼泪，含羞地对倪洱说，“倪洱，谢谢你，没有你的话我都不知道这个年怎么过”。 倪洱笑笑，“去年你邀请我来过年我没来，今年我把去年的邀请补上”。 “不过”，关晓晴小心翼翼地问道，“倪洱，从没听你说过你家里的事，连续几年了，你为什么不回家过年？” 倪洱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一口气喝了半杯，幽幽说道，“以后有机会会告诉你，今天不说这个事”。 关晓晴知道这是倪洱藏在最心底的秘密，她也不多问了，倒上酒，陪着倪洱喝起来。 两个人酒越喝越多，关晓晴刚开始的问话触及了倪洱的伤痛，酒不醉人人自醉，号称从不醉酒的倪洱居然在关晓晴面前醉倒了。 看着倪洱伏倒在餐桌上，关晓晴停下了手里的酒杯，愣住了，也清醒了，她怎么都没想到倪洱会醉。 关晓晴先自己去洗了把脸，然后走到倪洱身边，低声唤道，“倪洱，倪洱……” 倪洱毫无反应，趴在桌上睡得正香。 关晓晴红着脸，长舒一口气，把倪洱的胳膊架到自己的脖子上，托着他，半拖半拉地往房间走去。 本想回自己的房间，吃力扶着倪洱的关晓晴实在吃不消，只得改变主意，把倪洱架到一楼的客房。 客房里一尘不染，关晓晴把倪洱放倒到床上，帮他脱了鞋，盖好被子，等再打开空调的时候，关晓晴已经是满身大汗。 关晓晴带上客房的门，收拾了餐桌，进到浴室里洗澡，看着自己洁白无瑕的身体，她的心头如小鹿乱撞，兴奋和矛盾交织着。 洗好澡，关晓晴穿着睡袍走进客房。 再看倪洱，脸上已经泌出一层细汗，关晓晴连忙拉开被子，害羞地用手一探倪洱的身上，居然汗水湿透了。 怕倪洱着凉，关晓晴左支右拙地帮倪洱脱去身上的衣服，又打来热水，帮他擦洗身子。 擦拭着倪洱的钢筋铁骨，关晓晴的脸火辣辣的，然后帮倪洱把衣服洗了，再回到客房，躺在了倪洱的身侧，一个翻身，紧紧贴着而眠。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敲门声把关晓晴从睡梦中惊醒。 “姐、姐……”，房间外面是关晓山的叫声。 关晓晴猛然惊醒，在床上坐了起来，掀开被子一看自己身上未着寸缕，一惊，依稀记得是昨晚睡觉后自己脱掉的，再看床上，倪洱已不见了踪影。 “晓山，等一下啊”，关晓晴应了一声，马上从床头拿起自己的睡袍穿起来，再看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了。 打开门，关晓山和孟紫君正站起门外好奇地打量着她。 关晓晴脸一红，“晓山、紫君，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开门进来，到处找不到你”，关晓山一边说，一边目光越过关晓晴，直向客房里面瞄。 心虚的关晓晴马上说，“我先回房换衣服……” 关晓晴一走上楼梯，孟紫君马上蹑手蹑脚地走进客房，轻轻掀开床上的被子，看着床单，抿嘴一笑，又把被子恢复原状，走出了房间。 等关晓晴换好衣服下来，关晓山正在给父母的遗像上香。 孟紫君从餐厅里走出来，装作不经意地问，“姐，昨晚你一个人在家吃饭的啊？” 关晓晴支支吾吾地答道，“嗯啊，一个人随便炒了几个菜，喝了点酒，就在下面的房间里睡着了”。 孟紫君暧昧地笑笑，笑得关晓晴心里发慌。 上午，贺敏和她丈夫罗仕成也过来了。 四个人驾车去陵园，去看望关山情和贺芳。 等走到关山情和贺芳墓前，他们看到倪洱已经站在那里了。 “倪洱，有心了”，关晓山走上前去，跟倪洱握了握手。 关晓晴故意走在最后，不敢跟看倪洱。 倪洱跟贺敏、罗仕成、孟紫君、关晓晴一一握手，然后看着关晓晴姐弟给关山情、贺芳的墓上香，磕头，贺敏、小罗鞠躬。 从陵园里出来，孟紫君特意撮合关晓晴坐到倪洱车上，看着关晓晴羞不可言的模样，孟紫君已经明白了几分。 经关晓山相邀，五个人都回到了山情家园的关家大宅，这次由贺敏下厨，关晓晴、孟紫君在边上帮忙。 关晓山、罗仕成和倪洱在客厅里闲聊。 关晓山问罗仕成，“小姨夫，最近银行的业务怎么样？” 罗仕成答道，“还行吧，这半年我一直在搞理财，你们山情集团的那个董彦刚在我这边放了好几千万呢！” “哦”，关晓山很平静地说，“老董也不缺钱，放你那不就是等着吃利息吗？” “那也不完全是”，罗仕成继续说道，“谁会嫌钱多呢，他好像到处投资，不是一个能安心吃利息的人”。 倪洱看着关晓山和罗仕成很随意的谈话，若有所思。 在帮忙做菜的间歇，关晓晴突然想起什么，匆匆洗了手，慌里慌张里走进客房。 原来一个上午时间紧凑，她都忘了收拾房间了，幸亏没有人进来。 小心翼翼地折起被子，关晓晴突然看到床单上的褶皱和片片桃花般的印记，瞬间脸热心跳，做贼似的把床单撤下来，裹成一团，和被子一起放到衣柜里。 一顿午饭的时间，关晓晴都不敢跟倪洱目光相接，而倪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和关晓山、罗仕成谈笑风生。 吃好午饭，倪洱、贺敏和罗仕成相继跟关晓晴姐弟告别，离开了关家大宅。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七章 歧路重重 这个新年，文家是愁云惨淡。 关家上诉后，省高院做出终审判决，维持市中院的审判结果，文泰来依然是无期徒刑。 文贵山暂时收起心中的阴霾，强颜欢笑陪何墨茹回省城省亲。 何墨茹的父亲问起文泰来的事，直说惋惜，好端端的一个有为青年，一时被利益冲昏了头脑，触犯了法律，几十年的大好时光将在监牢中度过。 文贵山低声下气地问自己的岳父，还有没有办法帮文泰来减刑？ 他立刻被何墨茹的父亲斥责了，“子不教，父之过，小斌如今的下场你这个做父亲的难道没有责任吗？已经伏法了，就不要再想着投机取巧了，叫他好好改造！” 一顿训斥，让文贵山灰头土脸，他唯唯诺诺地应着，看着岳父一家人的面色不善，灰心丧气地和何墨茹离开了省城。 “年也过了”，何墨茹对文贵山说，“你也陪我回了娘家，小斌的事情也定论了，现在把我们的事情了结了吧”。 文贵山默然，他和何墨茹的感情已经很淡了，还有武思慧和武小惠在上海等着他。 “离婚吧”，文贵山沉默良久，吐出三个字。 何墨茹笑了，笑着笑着哭了，她等这句话已经等了二十几年，这二十几年来，碍于她父亲的关系，文贵山一直不肯说，也不敢说。 这一次，房地产生意已经是全盘清空，文泰来也判了无期，加上岳父对自己说话的语气，文贵山一下子看透了，他想过点自己想要的生活，也终于提出了离婚。 何墨茹很平静地接受了文贵山的决定，没有小孩，对财产分配她没提出过多的要求，两个人第二天很平静地去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 文贵山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下衣服，拖着一个旅行箱，把大门钥匙交给何墨茹，打车离开了他住了二十几年的家。离婚后，国内的房产他全部留给了何墨茹。 的士车司机问文贵山去哪，他说绕市区走一圈，再到文氏集团看看。 司机已经猜到了车上这个人就是文氏集团的董事长，也听说文氏集团在年前遭受变故，被山情集团整体收购了。 司机把车子开得很慢，路过一栋栋高楼大厦，看着很多是自己拍板承建的大楼，文贵山的心里五味杂陈，难以言表。 车子来到文氏集团办公大楼，整个办公区空无一人，楼下的绿化已经多日无人打理，灌木疯长，草坪枯黄，一片萧条之色。 这时门卫室值班的师傅看到路上有车子停下来，好奇地出来张望。 这是文贵山后来聘请的退休职工，在没有租出去之前，帮他照看这片办公区。原先的保卫人员，辞职的辞职，跳槽的跳槽，已经全部走光了，应了那句老话，“树倒猢狲散”。 文贵山靠在后座上，不愿意想看门的老师傅看到自己，眼含热泪地对司机说，“去机场吧”。 在江城机场，文贵山登上了去上海的班机，随着飞机慢慢升空，透过飞机的舷窗，他再看一眼江城市区的建筑，心里默念，再见了，江城！ 文氏集团的衰败，直接壮大了山情集团，短短半年内，山情集团迅速鲸吞了江城市一半以上的建筑工程，将房地产、建筑两块市场的占有率都超过了百分之五十。 同时，新区的“山情广场”工程在年后全面铺开，山情集团进入了高速的扩张期和建设期。 关晓山作为董事长，全面放权，把管理的职权全部交给了王远光，他变成了一个甩手掌柜，经常带着一个助理到处巡视。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 关晓晴渐渐从丧母之痛中走了出来，倪洱对她的关心明显比以前更多了，她的气色越来越好了。 但孟紫君的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关晓晴在一次关晓山夫妇回家的时候有意无意地问起来，孟紫君支支吾吾地说以前说谎是为了让妈妈高兴，实际上自己并没有怀孕。 妈妈已经不在了，关晓晴也不想追究什么，好言劝慰了孟紫君几句，便不再追问了。 孟紫君倒过来问她和倪洱的事，并神秘地说除夕之夜倪洱是不是在家里留宿了。 关晓晴马上面红耳赤，却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 孟紫君便问既然两情相悦，为什么不早点把婚事办了？ 关晓晴黯然说道，“爸妈相继离开我们，暂时我还不想办喜事，过段时间再说吧”。 这件事便就此作罢，关晓山和孟紫君也不好再提。 三月的一天，关晓山带着新聘的田助理到销售公司视察，董彦刚带领市场部经理热情地招待了关董事长。 酒足饭饱后，关晓山推掉了让他午休的安排，直接来到董彦刚的办公室。 一进董彦刚的办公室，关晓山发现他办公室的布置跟以前在山情大厦的时候如出一撤，墙上挂满了董彦刚自己手写的字帖。 关晓山啧啧啧地赞不绝口，直夸董彦刚是书法大家，让他无论如何再给自己写几幅大字，董彦刚很爽快地答应了。 两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喝着茶开始闲聊。 关晓山随意地问，“小董叔，听说你在我小姨夫那买了很多理财产品？” 董彦刚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那点钱，跟董事长比，是小巫见大巫了”。 “什么小巫大巫的”，关晓山也笑了，“好几千万呢，不是小钱吧！” “是是”，董彦刚回道，“我就那一点养老钱，想理财挣点利息”。 “理财好啊”，关晓山顺口说道，“我也理财啊，这还是我们的共同点呢！” 这下董彦刚来了兴趣，兴致勃勃地问，“董事长，你也放在你小姨夫的银行里吗？” 关晓山摇摇头，有点不屑地说，“银行理财那点利息，收益率太低了，我没放银行”。 看关晓山欲言又止，像是在吊自己胃口，董彦刚又追问道，“董事长你有什么好路子，可不能跟我保密啊？” 关晓山想了想，说道，“小董叔，你也不是外人，告诉你也行，我一个同学在香港做投资，我投了他一个基金，一年收益率在百分之三十以上”。 “百分之三十？”，董彦刚咂舌不已，这是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投资收益水平，如果他的投资能有一半的收益率，那他就谢天谢地了。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八章 引火上身 视财如命的董彦刚听关晓山说有那么高收益率的基金，马上像看到猎物的猛兽一样，心跳加速，继续追问关晓山，“董事长，有这么好的事，你能不能拉小董叔一把？” 关晓山故意装糊涂，“拉你一把？小董叔，你还有什么困难，需要我拉的啊？” “有啊”，董彦刚马上答道，“你有这么好的投资路子，我能不能跟你后面挣点小钱？” “这个？”，关晓山犹豫着，不置可否。 董彦刚急了，语无伦次地说道，“晓山，你挣大钱，我挣小钱，这点忙你都不肯帮吗？我虽然有山情的股票，但就是几千万，现在我准备全家移民，到处都要花钱啊！” 董彦刚絮絮说了一通，就是要关晓山帮帮他。 关晓山为难地说，“小董叔，不是我不帮你啊，而是有点困难，这……叫我怎么说呢？” “晓山，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啊”，董彦刚急不可耐地问道。 “我投的那个基金，都是富豪俱乐部，入门费有点高”，关晓山说道。 “多少钱入门？”，董彦刚眼巴巴地看着关晓山。 “一个亿”，关晓山竖起一根手指说道。 董彦刚心里一凉，一个亿？确实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他讪讪一笑，“一个亿啊，确实有点多”。 关晓山看出他的不甘心，又故意岔开话题，聊一些销售上面的事，董彦刚却有些心不在焉，好几句话都答非所问。 下午董彦刚又陪着关晓山跑了几个售楼中心，视察了楼盘的销售情况，然后关晓山便坐车回到了山情大厦，董彦刚也怏怏回到了销售公司。 一回山情大厦，关晓山便打电话让倪洱到自己办公室来。 倪洱正在“山情广场”施工现场研究楼层设计，接到关晓山的电话颇为惊讶，“晓山，这么急，有什么事？” 关晓山在电话里说，“设计的事你就丢给韩济吧，赶紧回来，我有要紧事”。 看他话里挺急，倪洱便跟韩济打了个招呼，开车回到了山情大厦。 坐电梯来到十五楼关晓山办公室，关晓山让倪洱坐下来，请他帮忙设计一个电脑程序。 “晓山，你需要什么样的程序，叫设计部的技术员给你弄一个就是”，倪洱说道。 “不行，不行”，关晓山微笑道，“我只能找你，帮我设计一个基金模拟交易平台，而且这件事要保密”。 “不会吧”，倪洱笑着问，“晓山，你可是山情集团董事长，身价几十个亿，你要基金模拟交易平台做什么，做私募吗？还有，民间集资可是不合法的啊！” “你想哪去了”，关晓山回道，“我还没那么缺钱，你给我先设计一个，我先研究一下，日后有用”。 “好吧”，倪洱应了一下，又让关晓山说了具体要求。 关晓山让倪洱先放下手头工作，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个模拟系统设计出来，再安装到他的电脑上。 这是倪洱的强项，不出两天时间，倪洱就把一套基金模拟交易平台软件安装到了关晓山的电脑上，并把操作方法跟关晓山演示了几遍。 等倪洱演示完，关晓山把这套系统更名为“梦天使基金交易平台”。 第三天，董彦刚不请自来，带着几幅字帖来到了山情大厦关晓山的办公室。 关晓山看到董彦刚进来，意外地问，“小董叔，怎么不打招呼就来了，我正准备出去了呢！” 董彦刚笑着说，“我也是顺路经过总部，正好把你上次要的字拿上来，如果你不在的话我就丢在田助理办公室就好”。 说着，董彦刚把手里的几幅字展开，关晓山一看，果然是董彦刚亲手临摹的，龙飞凤舞，颇有几分名家风采。 看完字帖，关晓山一边谢谢董彦刚的墨宝，一边把字帖卷起来放进书柜，说过两天请人裱起来再挂上墙。 然后，关晓山对董彦刚说，“小董叔，那我们一起下去吧”。 董彦刚坐在沙发上没动弹，扭捏着对关晓山说，“晓山，我还要跟你说个事”。 关晓山好奇地看着董彦刚，问道，“小董叔，你有什么事尽管说”。 “就是上次说的基金的事”，董彦刚吞吞吐吐地说道，“我能不能参加一下”。 “哦，那个事啊”，关晓山露出一幅恍然大悟的神情，“上次我不是说了吗，小董叔，入门费有点高，要一个亿呢！” “嗯嗯”，董彦刚连连点头，“我知道，钱我已经凑到了，这次专程过来就是想看看这个基金是什么样的”。 “这样啊”，关晓山又是为难地说，“既然你凑了钱，那我把我同学的号码给你，你跟他联系一下，看看他同不同意你入伙”。 “别啊，晓山”，董彦刚脑门上都出汗了，急道，“我得跟在你后面干，否则心里没底啊！” 关晓山咦了一声，继续说道，“小董叔，只要是投资就有风险，我怕负不起这个责”。 “晓山，我相信你，只要让我跟着你干，不论是赚是亏，我都心甘情愿的”，董彦刚信誓旦旦地说道。 “那好吧”，关晓山貌似有点无奈地答道，“你可以先试试，不行就撤资”。 “嗯嗯”，董彦刚直点头，又请求道，“晓山，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基金运作情况？” “可以”，关晓山爽快地答应了，打开电脑，再点开了电脑桌面上那一套“梦天使基金交易平台”。 关晓山输入自己的账户和密码，把实时收益和历史收益纪录点出来给董彦刚看。 董彦刚看着电脑上的一连串数字，眼珠差点掉出来，仅仅一个星期，关晓山一亿的基金进进出出，已经赚了一千多万，这种赚钱的速度，早已超出了他的想象力。 关晓山看着他的一脸惊讶，笑着说，“小董叔，这几天行情好，前面也有亏的时候，不过累计下来一年的收益率远远超过百分之三十，你有兴趣的话我帮你单独开个账户，怎么样？” “好好”，董彦刚一摸脑门上的汗，感激不尽。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九章 逐个击破 第二天，董彦刚屁颠屁颠拎着自己的手提电脑，再次来到山情大厦，做贼似的进了关晓山办公室，让他给自己装上“梦天使基金交易平台”。 关晓山欣欣然给董彦刚电脑上安装了一个交易平台的子系统，这是他特意让倪洱设计的，所有子系统上的数据均由关晓山电脑上的母系统控制。 系统装好的一个星期，董彦刚分几次把一亿元巨款转进了交易平台，他压根不知道，平台的收款账户其实是关晓山的一个私人账户。 一个星期后，投资初见收益，浮盈了六百多万。 董彦刚得意的打电话给关晓山，汇报战果，关晓山毫不意外，只是问他盈利的钱是提出来还是继续投资。 董彦刚想想，提出来吧，先享受一下胜利的小果实。 一天后，六百万转账到董彦刚的账户上，董彦刚美滋滋地看着短信提示里一连串数字，乐开了花，照这个赚钱速度，很快就能把拆借的三千万元还了。 关晓山在跟他通话的时候，无意说了自己这一周赚了三千多万，让董彦刚眼红不已，他不住地安慰自己，本小利少，见好就收。 自从有了这个基金投资交易平台，董彦刚便把全部心思扑在了上面，每天上班的主要工作就是看着平台上的在线交易情况，心情也随着自己账户的盈亏而变化，几乎把销售公司全部交给了秦良栋和何丹姿打理。 他拆借的三千万中大部分是赵义安的，起初听他说如此高的收益率，赵义安是半信半疑，后来亲眼看到了董彦刚电脑上的交易平台，看着他一个星期净赚六百多万，慢慢也相信了，甚至有些羡慕董彦刚。 等关晓山去建筑公司视察的时候，赵义安忍不住问了关晓山基金交易平台的事。 关晓山笑笑，“这个董彦刚啊，还是嘴上不把门，藏不住一点事的”。 赵义安陪笑着说，“晓山，你不能厚此薄彼啊，都把董彦刚带上道了，还不能跟我说说啊”。 关晓山不再隐瞒，把对董彦刚的那一套说辞又跟赵义安说了一遍。 赵义安听了，赞叹不已，但并没有流露出要加入的想法。 关晓山心想，真是个老狐狸，不会轻易上钩的。 在建筑公司，关晓山召集管理人员开会，听听大家对公司管理的意见。 到会的中层管理人员都对关晓山歌功颂德了一番，没有意见，只是说好。 建筑公司副总经理郑有为倒说了些想法，山情建设、山情集团建筑分公司和文氏集团建筑队合并成建筑公司后，人员鱼龙混杂，各个工地忙闲不均，虽然执行的是统一的山情标准，但实际上操作起来有很大偏差，原山情建设的队伍属于中央军，承接的工程标准很高，验收均是一次性通过；原建筑分公司的队伍属于地方部队，承建的工程擦着山情的标准线，有五分之一的项目不能通过验收，要返工；而文氏集团过来的施工队，纯粹属于杂牌军了，山情标准还未能完全消化，做的工程标准参差不齐，经常需要返工。 关晓山问郑有为，有什么好办法？ 郑有为建议，集团把建筑公司的用人权放一放，由建筑公司自行整合，现在山情集团管的人太多，人事部一再说要对建筑公司的人员进行整合，但由于人事部人手有限，又不熟悉实际情况，所以这件事一直拖而不决。 郑有为说完，建筑公司总经理赵义安继续说，他提出，不止郑有为说的用人这个事，还有参加外面的工程投标也是，目前是销售公司在做，但跟建筑公司是脱节的，衔接不好的话工作就会很变动。 “赵叔，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关晓山一副从善如流的神情，认真地倾听赵义安的发言。 赵义安继续说，“建议集团给建筑公司一些自由度，除了重点工程外，其它一些工程可以由我们自己去参加投标”。 关晓山问了问其他中层人员的意见，十几个人都是懵懵懂懂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关晓山答应赵义安和郑有为他会好好考虑这个事。 在三月底的集团高层会议上，关晓山正式抛出了一个议题，让建筑公司注册成一个独立法人的子公司。 这议题一抛出，在座的高层管理人员都是议论纷纷，赵义安自然是暗自得意，李盛勇第一个提出了自己的困惑，问道，“晓山，现在再把建筑公司独立出去，那当初何必注销山情建设呢？” 是啊，贺敏、关晓晴她们也是这样想的，这样反反复复的，不是穿新鞋走老路嘛，唯一的区别就是独立公司的负责人从倪洱变成了赵义安。 说到山情建设，关晓山第一个问倪洱的意见，毕竟倪洱以前是山情建设的话事人。 倪洱看着赵义安，说道，“这事，先听听赵总的理由吧”。 赵义安胸有成竹，把人事、销售对他建筑公司的掣肘分析了一遍，说的也是头头是道。 关晓晴坐在另一边，心里不高兴了，合计你老赵嫌我拖你后腿了！ 有求于赵义安的董彦刚听完了，却是频频点头，举双手赞成关晓山的提案，同意单独设立建筑公司。 倪洱笑道，“连董总都高度赞成了，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君子要有成人之美嘛！” 孟紫君一直没表态，她一直在观察着关晓山的脸色。 关晓山跟她提过这件事，孟紫君的本意是不同意，但现在看来关晓山是势在必行的。 这件事上，孟紫君有点琢磨不透自己老公的真实想法，还有基金系统那件事，她问过关晓山，得到的答案也是语焉不详。 倪洱同意了，关晓晴想着自己提反对意见也没什么意见，也跟着同意了，接着其他高层人员也都同意了。 最后，关晓山拍板，建筑公司注册成立独立法人的企业实体，由赵义安担任董事长兼总经理，郑有为担任副总经理，一切任免手续通过上市公司董事会表决通过后执行。 正文卷 第二百章 迷途不知返 现在的山情股份，第一大股东是山情集团，而且是一家独大，牢牢掌控着董事会的话语权，甚至可以说，关晓山说的话就是山情董事会的决议。 四月初，上市公司山情股份对外发布公告，独资成立山情建筑有限公司，赵义安担任董事长兼总经理，郑有为担任副总经理，同时建筑公司成立了人事、财务、工程等二级部门，山情集团把人事部、财务部的管理人员划拨了一部分过去。 这下赵义安得意了，跟着关山情创业以来，他是第一次有了翻身做主人的感觉，虽然是山情股份控股，但他一人身兼两职，在建筑公司说一不二，用钱、用人不再受山情集团的控制，心里的滋味那个美啊！ 赵义安给董彦刚打去电话，问他基金的收益怎么样。 董彦刚先是祝贺他的建筑公司独立了，然后话题一转，告诉赵义安基金收益可观，一个月没到，八九百万到手了。 “不出半年，你的两千万我连本带利还给你”，董彦刚自信满满地对赵义安说。 赵义安犹豫了一会，回道，“钱你就不要还给我了，不如我和你合伙，作为追加投资怎么样？” 董彦刚一听大喜，他一直苦于本钱不多，跟关晓山一比，他赚的钱显得寒酸了，赵义安同意合伙干，他求之不得，马上答道，“好好好，那一言为定，老赵，赚的钱我们按比例分成”。 “咱哥俩谁跟谁啊”，赵义安盘算着这两千多万算什么啊，不如放董彦刚那里钱生钱，说道，“收益一直这么高的话，我另外再投点！” 两个人就此说定，各自做着财源滚滚的美梦。 建筑有限公司成立后，赵义安一心想着开门红，第一单就盯上了省城的廉租房改造工程。 关晓山跟他想一块去了，在高层会议上指示董彦刚，一定要把这个改造工程拿下来，因为这是个民生工程，承建下来可以把山情集团的品牌在省城打响。 因为山情集团在江城市的发展已经触碰到了天花板，必须向外发展了，第一步就是省会城市。 赵义安在会上没说什么，散会后自己一琢磨，如果董彦刚代表山情集团参加投标拿下来这个项目，那自己只是单纯一个接单而已，根本凸显不出自己的能力。 于是，赵义安一个电话撂给董彦刚，让董彦刚把参加投标的工作转给他。 董彦刚有点忐忑，说建筑有限公司成立的时候约定好的，凡是重点工程，一律由集团的销售公司参加投标，这次的廉租房改造工程，涵盖整个省会城市的廉租房，建设体量巨大，自然属于重点工程，自己作为销售公司负责人不去参加，日后关晓山会怪罪追责的。 赵义安开解他，谁去都是代表山情集团，自己只是想打了一个开门红，要董彦刚把机会让给他。 董彦刚踌躇了一会，答应了赵义安，心里却在偷笑，这次遇到了硬茬，他并不确定能拿下这个工程，现在赵义安主动接盘，他自然是乐而让之了。 赵义安是动了真格的，拿出创业时的劲头，亲自参与工程投标的准备工作。 等获得竞争对手信息的时候，他还是心里凉了半截，因为董彦刚早就知道的那个硬茬会出现，就是省建集团。 而此时省建集团在省城的负责人，正是吴有方，那个曾经的省建集团江城分公司总经理，因为倪洱的建议顺利调回了省城的总公司。 在山情建筑有限公司购买了投标意向书后，吴有方特地给倪洱打了电话。 “倪老弟啊”，吴有方的声音格外亲切，“你们又准备到省城抢我的饭碗了啊？” “吴总啊，此话怎讲？”，倪洱笑着问道。 “我就明说了，倪老弟，在江城我没有恋战，跟你喝了一餐酒，一次给了你八个工程，因为江城是你们山情的地盘我就认了，现在你们都杀到省城来了，是不是有点得陇望蜀了？”，吴有方语气平淡，却含着机锋。 “这事啊”，倪洱客气地回道，“我现在在山情集团的发展部，工程投标的事属于销售业务，你应该找我们销售公司的董总啊！” “董总？就是原来的董部长吧”，吴有方说道，“我跟他不熟，你帮我带个话，就不要来自讨没趣了，我会寸土不让的！” 倪洱答应替吴有方传话，摇摇头把电话挂了。 吴有方说得也有理，山情集团现在杀到了省建集团的家门口，他不急眼才怪，所以先给倪洱打个电话，算是先礼后兵。 倪洱分别给董彦刚和关晓山打了电话，把吴有方警告传达了一下，让他们再斟酌一下，是不是要跟省建集团硬碰硬。 在电话里，关晓山问倪洱的意见，倪洱考虑到省建集团江城分公司和山情建设有八个工程的合作历史，建议此次按市价参加投标，不压价，愿赌服输，既给了省建面子，也表明了山情集团的立场，进入省城地产市场是迟早的事，下一次就真刀真枪的了。 关晓山同意了倪洱的意见，转头跟董彦刚照样交代了。 董彦刚一听心里嘀咕了，自己把投标的活给了赵义安，赵义安会放弃吗？ 赵义安当然不会。 董彦刚这个二传手，又把关晓山的交代传达给赵义安。 赵义安嗤之以鼻，告诉董彦刚，这次他是势在必得的，哪怕跟省建集团血拼到底，也要拿到这个工程。 至于怎么血拼，赵义安没跟董彦刚说，在建筑行业跌打滚爬几十年，有多少门道他是知道的。 赵义安一边让公司财务、工程部门准备投标材料，一边亲自出马，频频到省城拜访。 至于拜访哪些人，打通哪些关节，除了赵义安自己，外人不得而知。 四月底，省城廉租房改造工程招标如期开标，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最终大屏幕出现的中标单位居然是：山情建筑有限公司。 赵义安作为山情建筑有限公司投标单位代表，在开标现场仰天大笑，得意非常。 正文卷 第二百零一章 玩火自焚 消息传到山情大厦的时候，所有人都惊愕了，几乎没人觉得山情集团能从省建集团的虎口夺食。 关晓山紧急召集王远光、董彦刚和倪洱对这个事进行磋商。 问及投标的底价，董彦刚一无所知，被关晓山问得哑口无言，只得唯唯诺诺回答投标的事被赵义安揽过去了。 关晓山怒了，斥道，“你们还有没有规矩？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还要集团总部干什么？山情是你和赵义安的啊？” 董彦刚惶恐地低头不语，不敢狡辩。 王远光也不悦地说，“老董，你太没有原则了，怎能任由老赵胡闹呢，这不是乱了章法吗？” 倪洱看着关晓山勃然大怒，心里却盘算着另外一件事，他压根没有心思管这摊事。 就在倪洱接到吴有方电话的两天后，关晓山请倪洱帮忙约吴有方，他要宴请吴有方。 考虑到跟省建集团的合作关系，倪洱打了电话给吴有方，替关晓山约了他。 第三天，关晓山带着田助理去了省城，在一家五星级酒店请吴有方吃饭，他打听到吴有方好酒，特地搜罗了一箱陈年佳酿作为见面礼送给吴有方。 这次宴请关晓山特意叫了倪洱，但倪洱走不开。等宴请结束没几天，吴有方就拖家带口去欧洲旅游了，把廉租房改造工程招标工作交给了省建集团的一个副总，直到开标的那一天他都没有回国。 当倪洱知道这事后，就感觉吴有方的出国跟山情建筑的中标有着一种隐秘的联系。 恐怕赵义安高兴得有点早，倪洱隐隐有这个想法。 在紧急召开的会上，关晓山发了一通火，把董彦刚骂了一顿，却没有说怎么处理赵义安，刚刚走马上任的山情建筑总经理，肯定不能随便处理，否则显得山情集团的管理太儿戏了。 赵义安从省城荣归，山情建筑为他举办了隆重的欢迎宴会，庆祝他亲自出马，首战告捷。 当天，郑有为专门给关晓山打去电话，邀请他来山情建筑参加庆功宴。 关晓山婉拒了，还对郑有为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郑总，以前在山情建设你对我不错，赵义安这次这个事，我个人没什么说的，我也特地提醒你，跟这件事保持距离，否则对你没好处”。 挂了电话，郑有为思前想后，这关晓山话里有话啊，他把机要室的秘书叫过来，问道，“肖秘书，把上次参加省里投标前的会议纪录拿给我看看……” 肖秘书依言把会议纪录拿给郑有为，郑有为认真翻看着，突然指着他发言纪录的那处说，“肖秘书，这个地方记得不详细，我当时说的是持保留意见，没有明确支持赵总去参加投标”。 肖秘书低下头来看郑有为手指的地方，两眼迷茫地问，“郑总，你当时是这样说的么？” “当然啊”，郑有为语气有点不高兴了，“我自己说的话还能忘啊，你做纪录的怎么能把这么关键的结论漏掉了，来，现在就加上去！” 肖秘书不敢怠慢，马上拿起郑有为办公桌上的笔，把郑有为刚刚说的那句话加了上去。 等肖秘书写完，郑有为又看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接过肖秘书的笔，在自己的发言后面唰唰唰签上自己的名字和落款时间。 看郑有为把落款时间写成了开会的那一天，肖秘书有点不解，想问又不敢问。 “我这是检查你工作，太不细致了”，郑有为虎着脸对肖秘书说，“以后再犯这样的错误，你这个秘书就不要干了！” 肖秘书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拿着会议纪录逃似的跑出了郑有为的办公室。 当晚，山情建筑的庆功宴关晓山没来，董彦刚没敢来，山情集团的几个部长也没来，赵义安毫不在乎，关晓山没来更好，所有的风头都让赵义安一个人出了。 赵义安坐在主席的位置上，接受下属的祝贺和敬酒，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畅快淋漓地痛饮了不少酒。 郑有为也单独打电话邀请了倪洱，但倪洱正在为另外一件事焦头烂额。 事情还得从关晓山邀请他去省城的那天说起。 作为中间人，本来说好一起去省城宴请吴有方的，在出发前，倪洱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愣在了当场。 是关晓晴的来电，她打电话告诉倪洱，自己约了医生，要去医院检查身体，想倪洱陪同。 倪洱立刻关切地问，“晓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咳咳”，关晓晴咳了几声，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让倪洱陪同。 倪洱为难地说，“我跟晓山说好了，要去省城……” 关晓晴似乎快要哭出来了，哽咽着说，“倪洱，我好像怀孕了，你陪我去好不好……” 倪洱呆若木鸡，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这下他不能拒绝关晓晴了，只得推掉了跟关晓山一起去省城的约定，陪着关晓晴到江城医院检查身体。 倪洱开着车，小心翼翼地问副驾驶座上的关晓晴，“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关晓晴白了他一眼，“都两三个月了，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倪洱那个心里苦啊，这种事我怎么关心得到，两三个月前，她不就是说除夕夜的时候吗？ 倪洱暗暗叫苦，除夕夜他鬼使神差地喝多了，醒来的时候关晓晴正抱着他，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现在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关键是自己不能出言辩解，否则会伤了关晓晴的自尊。 果然预约的是妇产科医生，关晓晴羞答答地进去，倪洱就傻乎乎地在外面等着。 检查结束，关晓晴从里面出来，却让倪洱等会在窗口拿B超单子。 倪洱叫苦不迭，脸上还要陪着笑，心想这是对我喝醉的惩罚吗？ 一刻钟后，倪洱拿到了关晓晴的B超检查单，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早孕，孕期7周。 倪洱拿着单子，看着上面的检查结果，突然恍惚了，这个事有点超出了他的预期。 关晓晴从他手里接过单子，羞涩地问，“倪洱，你什么想法？” 正文卷 第二百零二章 一石二鸟（一） 一贯遇事不皱眉的倪洱这次犯难了，他吞吞吐吐地说，“这个，这个，太意外了……” 看着他捉摸不定的脸色，关晓晴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咬咬牙地继续问，“我就问你，这个宝宝你想不想要吧？” “这？”，倪洱苦恼地说，“太突然了，我们回去好好商量一下”。 “哼”，关晓晴生气了，捏着单子就往外走，倪洱只好紧紧跟着。 在车上，关晓晴没好气地说，“送我回去休息！” 倪洱哭笑不得，自己闯的祸，必须要陪着笑脸啊。 两个人回到山情庄园的大宅，关晓晴兀自在沙发上半躺着，看着倪洱在厨房里忙碌，暗自偷笑。 倪洱做了四菜一汤，把关晓晴拉起来吃饭。 关晓晴突然心情大好，很罕见地吃了两碗饭。 吃完饭，等倪洱把餐具收拾完，关晓晴开始找他谈判。 “倪洱，我就问你”，关晓晴对着倪洱说，“你认不认账？” 倪洱冷汗都出来了，第一次在关晓晴面前感到紧张，局促地回道，“认、认……” 关晓晴眉开眼笑，高兴地说，“你认就好，那我们现在来讨论下这个孩子吧？” “你想要？”，倪洱小心地问。 “废话”，关晓晴又横了他一眼，“我好不容易怀的，为什么不要？” 倪洱不淡定了，这孩子怎么怀上的，他是真的不知道，不过他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能说不同意吗，只能默认了。 这下关晓晴更来劲了，开始说预产期，说选择破腹产还是顺产，甚至想了好几个名字。 倪洱顺着她，陪她聊到了十点钟，关晓晴这才放过他。 等关晓晴在卧室里沉沉睡着后，倪洱坐在客厅里陷入沉思，想起他来江城“大隐隐于市”的的初衷，想起他的前尘往事，想起能见不能爱的小倩，内心无比纠结，一旦关晓晴决定生下这个孩子，他的人生道路将就此改变。 在城市的中心，“江城一品”高档别墅群，孟紫君独自一人在家，到了夜里十一点，关晓山打了电话回来。 孟紫君得意地说，“晓山，还是我的办法管用吧，今天咱姐把倪洱绊住了吧！” “我关晓山的夫人冰雪聪明”，电话那头的关晓山夸道，“把倪洱支开才好，跟吴有方可以充分沟通，有的事情我不想给倪洱再参与了”。 “老公”，孟紫君甜甜地说，“不让倪洱参与的事，能不能告诉我这个贤内助呢？” 关晓山想了想，说道，“告诉你也行，不过不要跟外人说，我想利用这次机会把赵义安拉下来”。 “啊？”，孟紫君的心砰砰乱跳，没想到关晓山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那董彦刚呢？”，她顺口问道。 “我想一把撸了”，关晓山答道。 孟紫君马上明白了，那个神神秘秘的基金交易平台显然是关晓山给董彦刚设的局。 关晓山又问了孟紫君怎么知道他姐怀孕了，孟紫君说女人的感觉不会错的，恰好被她猜中了，一再鼓动关晓晴叫倪洱陪着去检查，结果就遂了关晓山的心意，把倪洱从他身边支开了。 事情的发展如倪洱所预料的那样，不出半个月，省城来了通知，上次的廉租房开标结果因故作废，很快，省电视台和省报分别出了公示，正式宣布赵义安的美梦破灭。 美梦破灭，噩梦随之而来。 开标结果作废的原因就是投标过程中存在徇私舞弊，司法调查随之介入。 在山情建筑公司，赵义安面如土色，看着桌上省城送来的通知，眼珠都不转动一下。 郑有为坐在对面，不安地问，“老赵，怎么，出事了？” 赵义安沉默了很久，低声说道，“应该出事了，听说司法调查开始了……” 郑有为眉头紧锁，紧张地问，“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赵义安欲哭无泪，还是没有跟郑有为实话实说，仅仅说等等看吧，便把郑有为打发走了。 离开了赵义安的办公室，郑有为依然是满脸愁容，心里却是一阵窃喜，已然知道关晓山对他不薄，在电话里的提醒太及时了。 赵义安的“等等看”没过几天，就等到了司法机关的传唤通知书。 自知在劫难逃的赵义安无处可避，乖乖去司法部门报到，而且是有进无出，马上被采取了强制羁押措施。 司法调查进展很顺利，被逮进去的几个人其中一人首先坦白了，接着赵义安在真凭实据面前也扛不住了，乖乖招供了。 事情很快真相大白，原来赵义安急功近利，为了拿到这个重点工程，贿赂了参与投标的几个单位负责人，对此次招标进行串标，吴有方出国后，赵义安重点公关省建集团负责投标的那个副总，在重金的诱惑下，该副总也被赵义安拖下水了。 开标结束后，雪花似的举报信不停送到省城的相关部门，调查跟着启动，不查则已，一查都是石锤，一网下去把包括赵义安在内的四名建筑公司高层都逮了进去。 老话说得好，聪明反被聪明误，老奸巨猾的赵义安以山情建筑有限公司的名义参加投标，一心要摆脱山情集团对他的牵制，结果出了事之后，关晓山撇得干干净净，所有的责任被赵义安一个人扛了。 赵义安进去了，坐实了商务贿赂罪和串标罪，就等着受审了。 在赵义安进去后，山情集团针对这个事召开了专门的反思追责会，秋后算账，山情建筑的一批管理人员受到了处分。 唯独郑有为置身事外了，他让人把山情建设开会时的纪录拿到总部会议室，亲自指给关晓山看，振振有词地说道，“董事长，你看，当时我不同意老赵的决定的，可他一意孤行啊，我也没办法啊！” 关晓山看着那一行字，点点头，“是的，老郑说得没错，大家也看看”。 到会的高管人员都看了，确认郑有为的话没说错。 倪洱看了一眼，笑道，“郑总你的签名很别致啊！” 郑有为腆着脸，不好意思地笑了。 正文卷 第二百零三章 一石二鸟（二） 受此事件影响，山情建筑有限公司十几个管理人员受到了处分，降职的降职，罚款的罚款，只有郑有为不但没有被处理，而且顺理成章地接了赵义安的班，升任为山情建筑有限公司总经理，储备干部余大勇升任总经理助理，正式进入建筑公司的管理层。 反思会结束后，关晓山特地把倪洱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倪洱，我姐怎么样了？”，关晓山一改在会上的黑脸，笑着问倪洱。 倪洱无奈地摇摇头，答道，“请了一个月假在家休息，你不是知道吗？” “哦对”，关晓山揶揄道，“我说错了，应该问你跟我姐怎么样了？” 倪洱哑然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关晓山说道，“回去跟我姐商量一下，早点把婚事办了，你们算是奉子成婚吧！” 倪洱讪笑笑，不置可否，转而问了一句，“晓山，该对董彦刚收网了吧？” 关晓山一愣，接着自嘲地回了一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那毕玉华和赵义安的进去，多多少少是你的杰作咯？”，倪洱所料不差。 “自作孽，不可活”，关晓山不屑地说道，“我只是助攻一下，这几个老家伙当年怎么背叛我们关家的，我一直没忘！” 倪洱心中了然，毕玉华贪色，董彦刚贪色，赵义安贪权，关晓山是针对他们的弱点逐一击破，现在已经把毕玉华扫地出门，把赵义安搞进了监狱，还有一个董彦刚，也是关晓山砧板上的肉，随手一刀便叫他倾家荡产。 “既然赵义安已经锒铛入狱了，那董彦刚很快就会被我拿下”，关晓山接着给了倪洱一个准确的回答。 关晓山话音刚落，办公室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是孟孝琪，关晓山让他进来后，说倪部长最近有些私事，要他把发展部的工作抓一抓。 倪洱很意外，直言不讳说道，“晓山，孝琪新来乍到的，目前还不能承担起发展部的工作”。 关晓山微笑着说，“你不是还有帮手吗？我会跟叶小凡打招呼，全力支持孝琪的工作”。 转过头来关晓山又对孟孝琪说，“小琪，这是个机会，你要好好历练历练，尽快熟悉部门的工作！”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倪洱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孟孝琪是关晓山的小舅子，这用人唯亲的做法在家族企业太稀松平常了。 孟孝琪明显受到了姐姐孟紫君的指点，倒还乖巧，一点不张狂，恭维了倪洱几句，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十五楼关晓山的办公室。 回到十二楼发展部，叶小凡一见到孟孝琪便脸色冰寒，转身就走。 等倪洱回到办公室，叶小凡马上跑进来大倒苦水。 “凭什么啊”，叶小凡忿忿地说，“他一个落榜的高中生，又不是什么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凭什么来管我啊，还让我全力支持！” “别想不通了”，倪洱调侃道，“就凭他有个好姐姐，就这个关系，做发展部部长也不稀奇，你就别郁闷了，实在不行你也去钓个金龟婿？” 叶小凡怔了怔，心里还是不平衡，但嘴上已经认了，转口问，“倪洱，你干嘛要休假，有什么事吗？” 轮到倪洱苦笑了，他摇摇头，突然冒出一句，“关晓晴怀孕了”。 倪洱心想反正这事是纸包不住火的，迟早大家都会知道，还不如现在自己说。 叶小凡啊了一声，继而乐得哈哈大笑，“恭喜啊，恭喜啊！” 倪洱无奈地看看她，“你这么高兴干嘛？” 叶小凡捂住嘴乐，“我等着喝你们喜酒啊！” “别到处说”，倪洱警告了叶小凡一句，把她赶出了办公室。 此时的董彦刚，正在销售公司为赵义安的落马扼腕叹息，同时心里隐隐作乐，万一赵义安判个十年八年的，自己借他的几千万就可以一直在自己手里周转了。 就在他又喜又忧的时候，殊不知噩梦马上就要降临了。 一阵悠扬的铃声响起，董彦刚打开手机一看，关晓山来电，他坐直身子，接通电话。 “小董叔，快”，电话那头传来关晓山火急火燎的声音，“快打开交易平台！” 董彦刚连忙打开手提电脑上的“梦天使基金交易平台”，点进自己账户一看，眼前一黑，自己投资的基金价格正在做自由落体运动，直线下滑。 “这，这……”，董彦刚的心脏猛烈跳动着，喘不过气来，慌张地问，“晓山，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跌得这么厉害？” 电话那头的关晓山解释道，“今天市场波动比较大，所以我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提醒你赶快全部抛掉止损！” 董彦刚看着价格还在缓缓下跌，心算了一下，现在抛的话亏损大概两千万多，前面赚的就所剩无几了。 他咬咬牙，刚想操作，突然多了个心眼，马上问关晓山，“晓山，你的全跑了吗？” “我？”，电话那头的关晓山忽而话里有了笑意，“我没跑，还准备再加点呢！” 董彦刚停下了自己手边的鼠标，试探着问，“晓山，你有信心还是有内幕消息？” 关晓山含含糊糊地答道，“我就是赌赌运气，投资都有风险，就是想抄一把”。 董彦刚心里有底了，关晓山不打无把握的仗，自己这时候跑了不亏了吗？ 于是，他在电话给关晓山商议，他也不抛，也想再买点。想法是好的，但他和赵义安的钱都砸进去了，暂时账户里没有流动资金了。 关晓山踌躇了一会，给他提供了一个融资渠道，以董彦刚的身家，个人借贷几千万不成问题。 董彦刚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交易平台，着急地说，“晓山，等我去融资，黄花菜都凉了，现在是低点，正好是进场的好时候！” “那可如何是好”，电话那头的关晓山看上去也很想帮他。 “要不，晓山，这样你看好不好”，董彦刚低声下气地说道，“你先借个五千万给我，明天我就去办融资手续，把钱还你”。 “这样啊”，关晓山又是在电话那头踌躇，急着电话这头的董彦刚抓耳挠腮，心如猫抓。 一会儿，关晓山终于松口，同意私人借五千万给董彦刚。 董彦刚喜不自禁，不住地感谢关晓山。 放下电话，半个小时后，董彦刚收到银行短信提示，关晓山的五千万已经到账。 看着基金价格自由落体好像到底，已经在触底反弹，董彦刚马上把收到的五千万全部投了进去。 在山情大厦里的关晓山，看着自己的账户里出去的五千万元一个小时不到又回来了，诡魅一笑。 正文卷 第二百零三章 蜕变（一） 关晓晴百无聊赖地靠坐在自己的床上，摆弄着手里的遥控器，把电视从一个台调到另一个台，不是枪战片就是古装剧，她根本没有心思看，竖着一双耳朵，听着门外的声音。 上午，孟紫君给她报了信，说是集团开完山情建筑的批斗会后，关晓山就安排倪洱休假了，专门过来照顾她。 不知过了多久，关晓晴正等着焦躁的时候，突然传来了门铃的声音，她欢喜地从床上跳下来，刚出房间门，又掩口一笑，想着自己要矜持一点，大声唤道，“吴姨，开一下门！” 保姆吴姨在楼下应了一声，向上一看，关晓晴又回房了。 吴姨打开门一看，是倪洱，礼貌地说道，“倪先生来了啊，快进来，大小姐在楼上等你呢！” 倪洱早在门外听到了关晓晴的声音，跟吴姨打了个招呼便直接上了二楼。 关晓晴的房门虚掩着，倪洱轻轻推门进去，看到关晓晴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似乎睡着了。 倪洱一乐，刚刚还听到她的声音，怎么会这么快睡着，明显在装睡。 走近一看，关晓晴的胸脯上下起伏着，呼吸沉重，正在拼命憋着笑。 倪洱仔细端详着关晓晴，休假了几天，加上营养充足，瓜子脸快变成了鹅蛋脸，更显圆润，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不安分地微微抖动着。 凝耳听着，除了关晓晴激动的心跳声外，倪洱听到了另外一个微弱的心跳声，他心念一动，这正是胎儿的心跳。 三个多月了，倪洱的耳力，已经能听到了胎心，虽然声音微弱，但似钟表滴答声一般，规律而有力。 关晓晴绷不住了，偷偷打开眼帘，看到倪洱两眼正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脸唰地红了，瞬间又把眼睛闭上，羞涩地问，“你来了怎么也不出个声？在看什么呢？” 倪洱心底最柔软的部位被胎儿的心跳触动了，轻声答道，“我在听……” 关晓晴又睁开眼睛，好奇地说，“听什么？” “听小孩的心跳”，倪洱柔声说道，“像敲鼓一样的，咚咚咚的，很有力量！” 关晓晴惊讶地说，“我怎么听不到？” “你想听可以去做B超”，倪洱笑了，“我的耳朵比一般人尖，你不是知道吗？” 关晓晴咂舌道，“知道你是顺风耳，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居然跟仪器一样，那你能不能看出是男孩还是女孩？” 说完，关晓晴羞得又捂住了自己的脸。 倪洱笑着说，“我是顺风耳，不是透视眼啊！男孩女孩我看不出来，你是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啊？” 关晓晴放开双手，扑闪着一双明眸，灵动地说，“我们的小孩，男孩女孩我都要，都喜欢，你呢？” 倪洱的心头刹那间掠过一片阴云，小倩和小子文的脸庞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脸上笑意僵住了。 关晓晴抓住他的胳膊，摇了摇，“问你话呢！” 倪洱回过神来，陪笑说道，“我和你一样，男孩女孩都行！” 关晓晴兴奋地勾住倪洱的脖子，慢慢坐了起来，靠着床头，开始跟倪洱慢慢述说接下来的安排，到妇产科医院建档，每月检查，到了围产期按照医生的要求定期检查一直到预产期，接着就是待产、生产、坐月子…… 耐心等关晓晴说完，倪洱笑着问，“你这样一说，我得陪你到坐月子，那是什么时候啊？” 关晓晴半仰着头，扳着手指头开始数，“现在是十四周，再过十四周到围产期，第四十周是预产期，大概半年之后，是十月下旬去了！” 倪洱心软了，伸出手指刮了一下关晓晴高挺的鼻梁，柔声说道，“你都算到年底了，那我还要不要上班了？” 关晓晴满眼深情地看着倪洱，轻声说，“我想你不要上班，一直陪着我”。 倪洱回头看看房间外面，对关晓晴说，“我陪着你干嘛呢，家里有吴姨和陈师傅，有他们照顾我也很放心！” 陈师傅是关宅的家厨，主要负责关晓晴的一日三餐，自从关晓晴怀孕以来，孟紫君特别交代了陈师傅，要针对孕妇制定专门的营养食谱，给关晓晴充足的营养，仅仅两三个月时间，已经把关晓晴养得胖了七八斤。 看关晓晴一脸失望，倪洱转口说道，“不过，现在晓山已经强制我休息了，暂且先陪你一段时间吧！” 关晓晴点点头，很勉强地说一声好，又换了个问题，“倪洱，你看我肚子一天天大了，我们的婚事？” 倪洱这次来也正想说这事，毕竟未婚先孕还是要被别人说闲话的，给关晓晴一个名分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一口应诺了关晓晴的要求，打算在肚子显怀之前把婚礼办了，宜早不宜迟。 关晓晴一听他的话眉开眼笑，马上拿起床头的平板电脑，打开万年历，选了一个好日子，阳历五月八日，农历四月初八，宜嫁娶。 倪洱看着眼花缭乱的万年历，便顺着关晓晴的心意，把婚期定在了五月八日。 “不过”，倪洱说道，“有个事我得事先跟你说一下”。 婚期已定，关晓晴对倪洱说的话都不在意了，顺口回道，“什么事啊？” “婚礼低调一点”，倪洱看着关晓晴的眼睛说道，“还有，我有特殊的原因，没有老家亲戚过来”。 啊？ 关晓晴惊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倪洱问道，“没有亲戚，你爸妈呢？” 都说丑媳妇最后都要见公婆的，这关晓晴和倪洱成婚，都见不到公公婆婆，于礼不合，关晓晴怎么也想不通。 倪洱尴尬地说，“我有不得已的原因，确实没有家里人过来”。 “什么原因跟我都不能说吗”，关晓晴眼光黯淡下来，“我们都要结婚了……” 倪洱张口结舌，怔了怔，始终没有把关晓晴想知道的内情说出口。 关晓晴看他避而不答，明白勉强不了，心里一阵不痛快，就新郎一个人，她这边参加婚礼的亲戚朋友岂不是要议论纷纷？ 倪洱无奈地说，“你为难的话就再想想吧，我确实有我的难处”。 刚刚热烈的气氛慢慢冷了下来，关晓晴还是想不通，倪洱看她一直闷坐着不再说话，给她倒了一杯水，便起身告辞。 关晓晴想出言挽留，话到嘴边噎住了，沉默着看着倪洱离开房间下了楼。 倪洱到一楼找到吴姨和陈师傅，嘱咐他们好好照顾关晓晴，之后便离开了关家大宅。 站在窗口看着走出家门的倪洱，关晓晴心里五味杂陈，不可言状，目送倪洱开着车缓缓驶离山情庄园。 正文卷 第二百零四章 蜕变（二） 都说怀了孕的女人智商会下降，其实不然，女人更感性，面对眼前的难题更容易让步，而不是考虑欠周。 关晓晴把倪洱的难处跟贺敏和关晓山说了，三个人都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关晓山对此无所谓，他说看姐姐自己的想法。 关晓晴看看自己的肚子，苦笑，“这婚还能不结吗？肚子一天天大了……” 未婚先有子，确实要被人家说三道四的。 贺敏一想也是，既然晓晴自己都同意了，她也不再说什么了。 关晓晴让了步，倪洱没有理由再推脱，便同意了婚事。 从倪洱同意婚事的那天起，关晓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一改以往干练的女强人风范，而是像个小女人一样变着花样黏着倪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赶鸭子上架的倪洱就这样一天天陪着关晓晴，每天周旋在市区各大商场、母婴店，即便是有苦难言也得和风细雨地照顾着。 接连铲除掉毕玉华、赵义安的关晓山，终于举起屠刀，斩向了董彦刚。 在关晓山借出五千万的第二天，董彦刚乖乖把自己的几本房产证一股脑儿拿到山情大厦，拜托关晓山帮他办好借款手续，临走时千恩万谢，一再感谢关晓山的火线支援。 之后的两三日，董彦刚把山情销售公司的事务全部交给了秦良栋和何丹姿，自己紧关办公室门，目不转睛地盯着“梦天使基金交易平台”，随着交易价的起起伏伏，他的心跳频率也是急急缓缓，整个人如同走火入魔一般。 到第四天，“梦天使基金交易平台”在线交易量突然放大，价位就像下楼梯一样拾级而下，董彦刚的心脏狂跳不已，不停给关晓山打电话，但关晓山的手机一直占线，打办公室电话，同样在忙。 董彦刚心急如焚，眼看着自己投进去的本钱不断被蚕食，关晓山的电话又打不通，顿时慌了。 价位已经跌到一半了，董彦刚几乎无法呼吸，他只感觉血往脑袋上冲，什么都顾不上了，抓起电脑鼠标就要点击抛售。 在这要紧关头，董彦刚万万没想到，平时自己熟悉操作的系统平台，现在点上去却是毫无反应，而界面上的交易画面也定格了，交易量和交易价都停住了。 董彦刚大口大口喘着气，艰难地再次拨通了关晓山的电话，这次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关晓山不耐烦的声音，“董总，有什么事吗？” “晓山、晓山”，董彦刚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道，“你快看看基金平台，怎么价格大跌，而且操作不了啊！” 又传来关晓山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崩盘了！”，随着关晓山的一声怒吼，董彦刚心跳加速，然后骤停，眼前一黑，手里的手机滑落到地板上，整个人伏倒在办公桌上。 听着电话那头董彦刚没了动静，关晓山满意地笑了，眼前顿时浮现起父亲关山情惨死后在山情大厦办丧礼时的情形，赵义安、董彦刚和毕玉华的嘴脸历历在目。 在苦心励志之下，关晓山终于给自己父亲报了仇，文泰来、赵义安业已下狱，毕玉华已被逐出山情集团，董彦刚已经是身无分文，所有的财产都已交付给关晓山。 董彦刚出事后，第一时间进到他办公室的是销售公司的储备干部秦良栋，他接到关晓山的指示后，一个人悄悄拿钥匙打开董彦刚的办公室，进去一看，董彦刚正趴在桌上，悄无声息。 秦良栋悄声走近一看，董彦刚脸色发黑，一动不动。 秦良栋轻轻把董彦刚的手提电脑转个方向，屏幕上是一个基金交易的操作平台，按照关晓山的嘱咐，他马上卸载了这个平台，并且在系统根目录里把安装、下载的记录删除得干干净净，然后把电脑又恢复原状。 然后，秦良栋拨通了医院的急救电话，惊慌失措地说董彦刚昏倒在办公室，需要急救。 等救护人员到达董彦刚办公室的时候，一切都晚了，董彦刚因为心脏病突发，已经回天乏术，猝死在自己的办公室。 当秦良栋把董彦刚的死讯汇报给关晓山，关晓山一愣，心里咯噔一下，他是想让董彦刚一无所有，但这么简单了结了董彦刚的性命，有点超出了关晓山的预期。 关晓山长吁一口气，再次嘱咐秦良栋要严守秘密，挂了电话。 这下对手尽除，关晓山怅然若失，离开山情大厦，独自一人驾车来到“天堂文化生态园”。 半跪在父亲关山情和母亲贺芳合葬的墓前，关晓山像是跟父亲母亲倾诉，又像是呐呐自语，“爸、妈，我已经让小董叔到下面陪你们了……爸，害你的文泰来判了死缓，这辈子别想出来了，如果他二十年后能出来，我也不会让他好过，赵义安、毕玉华这两个忘恩负义的老东西也被我整倒了，这辈子也别想翻身了……，爸、妈，你们二老泉下有知的话就安息吧……” 关晓山沉浸在大仇得报的喜悦和思念父母的悲痛中，心中波涛汹涌，浑然不觉身后多了两个人。 “晓山，你……”，突然，姐姐关晓晴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关晓山骤然回头，倪洱正扶着关晓晴站在身后。 “姐，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关晓山站起身来，讶异地说。 关晓晴脸色铁青，生气地说，“你刚才说的话我全部听到了，那董彦刚的死跟你有关系了？” 关晓山脸色微变，看了看对面的倪洱，心知凭倪洱的耳力，自己刚才的那番话肯定瞒不过去的。 关晓山冷笑一声，反问道，“姐，你忘了爸爸是怎么死的了吗？你忘了爸爸的遗体停放在山情大厦，那几个老东西幸灾乐祸的样子了吗？” 关晓晴急道，“我怎么会忘记！我恨不得把这几个人千刀万剐，但是弟弟，你不能铤而走险，触犯法律啊！” “谁说我触犯法律了”，关晓山冷冷地看着倪洱，“董彦刚是突发心脏病而死，跟我毫无关系”。 “你？”，关晓晴痛心疾首，“可董彦刚打的最后一个电话是给你的吧？你能撇得干干净净吗？” “能”，关晓山自信满满地说，“是的，他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我的，我也发现他不对劲，便马上打电话给秦良栋去看一下，秦良栋打的急救电话，已经是第一时间抢救了！” 经过关晓山的这一番操作，这个计划还真是天衣无缝。 正文卷 第二百零五章 温柔乡 倪洱看着关晓山洋洋自得的神情，忍不住说，“晓山，你这些动作就像走钢丝，要小心啊！” “是啊”，关晓晴担忧地接着说，“晓山，赶快收手吧，该报的仇都报完了，接下来我们好好经营山情集团好不好？” 关晓山点点头，表面上同意了姐姐的话，心里却盘算着一个更大的计划。 他岔开话题，说道，“姐，倪洱，你们抓紧时间筹备婚礼吧，公司的事就不要操心了”。 关晓晴叹口气，不忍过多责备弟弟，在倪洱的搀扶下，走到父母的墓前，看了看父母的遗照，和倪洱一起深鞠了一躬，对着关晓山说声“走吧”，三个人一起走出了陵园。 他们在陵园停车场分开，关晓山驾车往山情大厦开去，倪洱陪着关晓晴慢慢散步走回山情庄园。 在回去的路上，关晓晴对弟弟的所作所为还是充满担心，不安地问倪洱，“你说董彦刚的事，晓山会不会被牵连进去？” “如果有人刨根问底的话，晓山肯定跑不掉”，倪洱宽慰道，“不过晓山做得很干净，知道内情的除了我们，恐怕也没有其他人了”。 倪洱也不知道董彦刚向赵义安借了一大笔钱，赵义安还入股了董彦刚的基金平台，但现在赵义安身陷囹圄，根本无法逃出生天来关心董彦刚的身后事。 进入五月，倪洱更加忙碌了，除了陪伴关晓晴之外，婚礼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婚礼地点选在了江城市最大的教堂，这是关晓晴梦寐以求的西式婚礼，在教堂举办仪式后，结婚庆典就在教堂对面的城市公园举行。 五月八日，风和日丽，阳光正好。 倪洱和关晓晴的婚礼在大教堂如期举行，这次的婚礼比起关晓山和孟紫君的那次低调了许多，寥寥三五辆轿车，参加观礼的都是山情集团的管理人员，合作单位和地方上的官员都没有邀请，更别说新闻媒体了，倪洱事先跟关晓晴说好，谢绝一切媒体采访，由于他们行事比较保密，压根也没有一家媒体知晓他们的婚期。 婚礼现场庄严肃穆，贺敏牵着披着婚纱的关晓晴，把她交到了倪洱的手上。 在牧师的指引下，倪洱和关晓晴互换戒指，许下了相约一生、相濡以沫的结婚誓言。 在下面坐着的贺敏看着台上的一对新人，想起已经故去的姐姐姐夫，不禁悲喜交加，热泪夺眶而出。 婚礼前，倪洱委托礼仪公司把户外公园装饰了一遍，在绿油油的草坪上设置了休闲区，出了教堂后，参加观礼的山情同事三三两两坐了下来，品着咖啡，悠然惬意。 苏樱、李慕花、叶小凡和方瑜她们几个小姑娘，指挥着跟拍摄影师，拽着一对新人，换着地方拍照。 倪洱穿着礼服，和关晓晴完全成了苏樱她们的人肉背景，被姑娘们折腾得汗水涔涔。 正午时分，聘请的西厨把自助餐摆了出来，贺敏开始招呼大家享用午餐。 就在宾客们陆续就坐的时候，一连几声叫喊从公园入口传来，打破了午餐会的宁静。 只听一个中年妇女声嘶力竭地叫道，“关晓山，你出来！你赔我老公，你把我们家房子还给我！” 坐在主桌上的贺敏问关晓山，“外面什么人？” 关晓山皱皱眉，站起身来对另外一桌上的秦良栋说道，“小秦，你去看看”。 秦良栋马上起身快步向公园入口走去。 为了保密，倪洱跟公园管理方进行了协议，这天公园全天闭园，不接待任何游客，由山情集团的保卫人员接管门岗和巡逻工作，非倪洱邀请人员一律不得入内。 五分钟后，秦良栋回到就餐区，向关晓山汇报，“董事长，外面是董彦刚的家属，非要见您！” 关晓山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转头问李盛勇，“李部长，董彦刚的后事还没处理完吗？” 李盛勇答道，“我这块处理完了，老董已经入土为安，丧葬费、抚恤金全部给他老婆了，但是……” 说到这里，李盛勇看了看左右，欲言又止。 关晓山不悦地说，“有什么事尽管说！” “老董的老婆一再要找你”，李盛勇继续说道，“她说老董名下的房产在老董去世前全部转给你了，要你把房子还给她……” “这董彦刚”，关晓山接过话茬，“他自己跟我借了几千万，把房子押给了我，现在人没了，我跟谁要钱去？” 他环顾了一圈桌上的山情集团高管，问王远光，“王总裁，是你的话该怎么办？” 王远光苦笑，“老董家也可怜，董事长你又不缺这几千万，要不你就把房子还给他老婆，就当是关心死者家属了，否则老董家孤儿寡母的，也难！” 贺敏、关晓晴和倪洱也都同意王远光的话，建议关晓山不如把董彦刚的房产再赠予董家。 看着大家都有恻隐之心，关晓山笑着说，“也好，既然你们意见一致，那我就从善如流了！” 关晓山又对秦良栋说，“你和何丹姿去安抚一下董夫人，跟她说过两天我就把老董的房产转给她，让她回家好好休息，如果她再纠缠不休、胡言乱语的话，我就收回刚刚的决定！” 秦良栋和何丹姿依照关晓山的话，两个人一道走到公园门口，此时的董彦刚妻子仍被保卫拦在门口，哭哭啼啼的。 秦良栋把关晓山的话一字不漏地对董彦刚夫人说了一遍，听到关晓山同意归还房产，她马上止住哭，睁大眼睛反问秦良栋，“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秦良栋答道，“我们董事长还会骗你啊！” “就是啊，董夫人”，何丹姿也帮腔道，“你不要在这哭哭啼啼的，今天是我们大小姐大喜的日子，把我们董事长惹火了，他一个子都不给你！” 董夫人居然破涕为笑，擦干泪痕，对着秦良栋和何丹姿千恩万谢的，面带笑意离开了。 听着何丹姿绘声绘色的描述，正在点餐的众人唏嘘不已，董彦刚刚刚去世没几天，他老婆口口声声要关晓山赔她老公，当知道关晓山会把房产归还时，马上就换了一副面孔，马上对关晓山感恩戴德。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现实。 正文卷 第二百零六章 岁月静好 婚礼结束后，倪洱正式搬进了山情庄园的关家大宅，工作也中止了，一心一意陪伴关晓晴待产。 平静的日子过得很快，倪洱慢慢进入了为人夫的角色，闲暇的时候研究起厨艺来，每天泡在厨房里和陈师傅讨教烹饪技巧，关晓晴看在眼里，乐在心里，整个人沉浸在幸福之中。 一眨眼的工夫，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到了七月份，夏天来了。 看着关晓晴微微隆起的小腹，倪洱找到了新的乐趣，每晚对着她雪白的肚皮朗诵诗歌，声情并茂的，惹得关晓晴哈哈大笑。 关晓晴笑着说，“孩子才多大啊，你这样的胎教他能听懂吗？” “无妨啊”，倪洱说道，“胎教并不一定是胎儿懂诗词歌赋还有音乐，而是这种美好的韵律能让他心情愉悦，促进他健康成长……” “老公”，关晓晴紧紧抱着倪洱，“你怎么什么都懂啊，还有，我让你天天在家陪着我是不是委屈你了？” 倪洱想了想，答道，“我长这么大没过过这么清闲的日子，也是一种尝试嘛，蛮好的，再说陪自己的老婆小孩，哪有委屈的说法”。 关晓晴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认真地问倪洱，“老公，现在我们已经结婚了，你有些事能不能说给我听听，不要一个人承受？” 倪洱一愣，“什么事？” “你的身世”，关晓晴心跳加速，呼吸有点急促，紧张地说。 倪洱脸上的笑意不减，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在说与不说之间不停摇摆。 “我爸在世的时候就查过你的来历”，关晓晴语气低沉下来，“什么也没查到，你看这次婚礼，不但我的公公婆婆没来，你老家没有来一个亲戚，而且你没有邀请一个同学或者老师参加，老公，我觉得很好奇，你从江城大学毕业才三年时间，却没有跟任何老师和同学来往过，只有那个郝晓晓，你一直说她是你的学妹，但据我所知，她是你到山情集团上班之后才认识的，不是吗？” 原来，面对倪洱这么大的破绽，关晓晴不是糊涂，而是装糊涂，婚礼当天没有发问，而是找了一个两个人独处的时间再一问究竟。 倪洱低头看着关晓晴清澈的眼神，不忍心再避而不答，于是轻叹一口气，让她靠在自己肩头，听他娓娓道来。 三十多年前，倪洱出生在河西偏远的农村，不料三岁未到，父母染病相继离世，他不幸沦为孤儿。 在同村人的资助下，倪洱读完初中，之后再没有财力继续读下去，于是只身一人到外地打工。 才十六岁的年龄，倪洱便独自一人在外闯荡，但他一直没有放弃学业，打了一年工，把三年高中的学费赚到手，又回到镇上读完高中，参加了高考。 高考成绩出来后，倪洱被省外一所高校录取，面对高昂的学费，他再次无奈地选择了放弃。 正在倪洱准备再次外出打工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出现了面前，北京一家科技企业以资助贫困学生的名义找到了他，承诺可以接纳倪洱半工半学，一边上班一边学习，工作四年之后可以取得同等大学学历。 倪洱动心了，既能挣钱又能读书，这种好事不由他多想，便告别了家乡，来到了北京。 等到了北京，倪洱进了那家科技公司，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是一个军事化管理的企业，倪洱入职之后接受着严格的训练，从体能、格斗、野外生存到枪械，无所不包，而文化课的内容远远超出了大学的范围，不单单学企业管理、社交，更学了工程学、心理学以及四门外语。 渐渐的倪洱感觉到这家公司不一般，培养的学生近似于特种兵，更令他意外的是在第三年的时候他们开始签署合同，文本上除了保镖的任务条款外，另外还有无条件服从准军事任务和配合科学研究的义务，否则必须赔偿违约金，又是一笔天文数字。 此时的倪洱才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人身自由，已经回不了头，在教官的威严注视下，和同班的学员一起在合同文本上签了字。 到了第四年，倪洱进入了实习期，逐渐接受实战任务。开始几次任务都是给权贵提供保镖服务，到后面任务的秘密程度越来越高，倪洱的精神压力越来越大，以致于夜不成寐，不停思考自己的所作所为。 听到这里，关晓晴忍不住问，“是什么事，让你压力越来越大？” “是一些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事”，倪洱说道，“替人看家护院也就算了，让我做有钱人的走狗，为虎作伥，这种事我做不来。” “后来呢”，关晓晴听着倪洱身上这么曲折离奇的故事，急不可耐地想知道下文。 “后来”，倪洱顿了顿说道，“直接走是走不了的，后来在做任务的时候我找个机会离开了，远离了北京，也远离了那家公司，来到江城隐姓埋名，然后就到了山情集团，接下来的故事你都知道了”。 “真是匪夷所思”，关晓晴手抚着倪洱坚实的胸膛，叹息道，“不是你亲口说，我真不相信还有这样的公司，简直就是黑社会嘛！” 倪洱摇摇头，“不是黑社会，黑社会都是乌合之众，而那家公司是有组织的，招募的学员毕业之后都是特种兵，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 “还好，还好”，关晓晴庆幸地说，“你从那里出来，否则迟早有一天会干些伤天害理的事，触犯了法律没有好下场的”。 倪洱默然，他故意隐去了一部分过去，如果对关晓晴和盘托出的，肯定会吓着她，而且她知道得越多，对她越没有好处。 “没事了”，倪洱抱紧关晓晴，闻着她身上的香味，柔声说道，“这都是过去了，你也不要多想，以后我的家人只有你们了”。 “嗯嗯”，关晓晴连连点头，怜惜之心大起，整个人窝在倪洱的怀里，反手抱紧了他。 正文卷 第二百零七章 一朝天子（一） 倪洱闲适的时光很快被打破了。 五月未央，韩济打来电话，“喂，新郎官，什么时候来上班？” 倪洱好奇地说，“老韩，你怎么关心起我上班来了？怎么，设计部忙不过来了？” “你再不来的话我怕出大事了”，韩济叹口气说道。 “老韩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幽默”，倪洱哈哈大笑，“现在的山情集团既无内忧也无外患，哪里来的大事？” “关部长在不在你边上？”，韩济试探地问。 “不在啊”，倪洱回答道，“晓晴在房间里午睡呢，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韩济在电话那头，把倪洱休假这段时间山情集团发生的事情徐徐道来。 自从毕玉华、赵义安和董彦刚相继离开山情集团后，秦良栋和楚君阳分别接手了山情集团的销售公司和物资公司，建筑公司由郑有为主政，余大勇任副总经理。 秦良栋、楚君阳和余大勇都是关晓山的“青年近卫军”，年纪轻轻全部坐上了分公司总经理级别的位置。 而“青年近卫军”中其他五人，吕正伟、包跃军、董耀军、黄若琰和陆柳青分别在山情大厦里的行政部、设计部、人事部、财务部和审计部担任副职，幸好李盛勇和贺敏是集团元老，说一不二，行政部和财务部还是他们说了算。 关晓晴休产假后，名义上人事部由金亚楠代理部长之职，但“储备干部”董耀军并不为她是从，隐隐有跟金亚楠分庭抗礼的架势。 倪洱的发展部更不用说了，孟紫君的弟弟孟孝琪已经和叶小凡闹得不可开交，谁都不服谁，叶小凡作为关晓山最初的左膀右臂，却是倔强的很，偏偏不向倪洱或关晓山求助，一直和孟晓琪硬顶着，搞得整个部门的员工都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听谁的。 听到这里，倪洱全明白了，关晓山正在改朝换代，八个“青年禁卫军”将全面接管分公司和职能部门，这是关晓山最终想要的，他笑着问韩济，“老韩，你的设计部呢？不会你也被小年轻排挤了吧？” 韩济苦笑，“倪洱，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那个包跃军虽然表面上对我客客气气，但快要骑到我的头上拉屎拉尿了！” “看样子老韩你也碰到硬茬了”，倪洱饶有兴趣地说。 “哎”，韩济又是一声长叹，“我是技不如人啊，上个月集团开会布置了一个设计项目，包跃军在会上就提出要内部竞赛，他提议把设计部一分为二，我和他各带一支队伍，分别设计项目方案，最终结果交由业主单位选择，被选中的那支队伍成员嘉奖工资，而另外一队实行末位淘汰，要把其中的两三名设计员调离岗位，晓山董事长当时就同意了，我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了挑战”。 “结果呢？”，倪洱嘴上问着，心里有了答案。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一次的内部竞赛是韩济输了，按照先前的约定，他队伍里的两名设计员被调离了设计部，调去了建筑公司的施工现场。 到这个月，又是一个项目下来，设计员害怕被调岗，纷纷提出要分到包跃军那一组，搞得韩济颜面扫地，设计部部长的位置已经岌岌可危。 “这是人家的阳谋”，倪洱说道，“确实是你输了，老韩，你来向我求援也没办法”。 “不是”，韩济矢口否认，“我打电话给你绝对不是为了我自己的事，而是另外一件事”。 “王远光已经被架空了”，韩济继续说道，“他的总裁职务已经名存实亡了，除了九楼的总裁办公室，没有人听他的”。 “有这么严重？”，倪洱意识到问题有点严重。 “真的有”，韩济详细解说了一番。 原来毕玉华、赵义安和董彦刚接二连三出事后，原本他们的同盟便土崩瓦解了，后来上位的都是关晓山的“青年近卫军”，事先得到了关晓山的授意，对王远光的政令开始还是阳奉阴违，后来直接是不理不睬了，导致堂堂山情集团总裁的政令出不了九楼总裁办，这已经成为整个山情集团人所共知的事情。 现在，总裁办发出的通知已经无法生效，成为一纸空文，山情集团的一切运转全部以关晓山的董事长办公室发文为准，王远光已经成为了一个摆设。 期间，王远光有过抗争，但关晓山很聪明，从来不说是自己的主意，凡是王远光不服的事情，均提交集团高层会议讨论。 坐在会场一看，高层管理人员中关晓山的“青年禁卫军”占了一半，再加上孟紫君、孟晓琪，纵然李盛勇、贺敏想拉王远光一把，也是徒劳，投票权上已然落了下风，而李盛勇和贺敏，一个是关晓山的“教父”，一个是关晓山的小姨，不可能每次都投王远光的赞成票，这样一来，王远光渐渐成了穷途末路的孤家寡人。 王远光不笨，毕玉华、赵义安和董彦刚出事后，他渐渐看清了局势，亲自到十五楼董事长办公室向关晓山请辞。 关晓山却不同意，笑着跟王远光说，“王哥，你这样说见外了，不能因为会上的几件小事就弃山情集团而去吧？” “晓山董事长”，王远光忍气吞声地说，“我现在对集团已经做不了什么贡献了，你就高抬贵手，让我解甲归田吧！” 关晓山却是坚决不许，言之凿凿说道，“我肯定不同意你辞职，如果你执意辞职，作为集团高管，在合同期内离职，我有权向你索赔的……” 王远光无奈，说声谢谢，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十五楼。 他一走，孟紫君就从隔壁房间走到关晓山办公室。 “老公”，孟紫君甜美地叫道，“你为什么非要把他留下，不如让他走，把总裁的位置空出来”。 孟紫君的小算盘打得精，这个总裁的宝座，她觊觎好久了。 “不”，关晓山冷笑道，“我就是要他尝尝，被人高高挂起的感觉，总裁？呵呵，我会让他感到生无可恋！” 孟紫君看着关晓山不动声色的表情，心中一凛，跟她初识时的那个高冷太子相比，关晓山现在的城府深了许多，令她也琢磨不透。 正文卷 第二百零八章 一朝天子（二） 被投闲置散的王远光，逐渐变得意兴阑珊，要说争斗，他决计不愿意正面和关晓山针锋相对。 整个山情集团的人都是闻风而动，看王远光逐渐失了势，慢慢有事也不向他这个总裁汇报了，改而直接向董事长关晓山汇报，或者向董事长夫人孟紫君汇报。 又过了半个月，王远光向关晓山申请了一个月的假期，说是带家人去欧洲旅游。 这次关晓山批准了，大方地跟王远光说想休多久就休多久，出去好好玩玩。 从山情大厦里出来，王远光深呼吸了一口气，压抑已久的内心宽怀了许多。 王远光另有自己的打算，他开车离开江城市，来到了赵义安服刑的监狱。 上次省城市政项目商业贿赂案审判时，赵义安作为主犯被处以高额罚金的同时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刚刚被提到异地的监狱服刑。 在探视室看到来客是王远光，赵义安颇为意外，感激地说，“远光，你怎么来了？” 王远光淡淡一笑，“我准备出国转转，临走前来看看老哥，怎么样，在里面还好吗？” 赵义安忍住眼眶里的热泪，哽咽着说，“兄弟，感谢啊，老哥在这很好、很好……，集团还好吗？” “呵呵”，王远光苦笑了一下，“好，但跟我关系已经不大了……” 听他话中有话，赵义安追问道，“上次老毕来看我时说的事情是真的了？” “毕玉华？”，王远光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老毕说什么了？” “老毕说你在山情集团被孤立了，太子党全面上位了”，赵义安扼腕叹息道，“我们老一辈的老臣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尤其是老董，走得太突然了，现在只剩下你和李盛勇，所以你被关晓山架空我也不意外”。 王远光接话道，“老毕不错嘛，还知道来看你”。 “不仅仅是看我”，赵义安接着说道，“老毕、我、老董，现在轮到了你，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觉得仅仅是偶然吗？” 王远光吃了一惊，“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做局整我们？” “很有可能”，赵义安在看守所和牢房里不停地琢磨这个事，后来毕玉华来探视他，两个人一合计，觉得这个事八成是关晓山设的局。 “怎么说？”，王远光心里已经不舒服了。 赵义安看看探视室墙上的监控探头，压低声音对王远光说，“远光，你想，毕玉华嫖娼是被举报的，还现场上了电视直播，我是自己不小心犯了事，但诡异的是原来我走的是吴有方的那条线，后来吴有方莫名其妙地出国了，把他的副总推了出来，还有就是董彦刚，在世的时候明明跟着关晓山炒什么基金，可老董走了之后，他的遗物里一点点炒基金的痕迹都没有，这就很怪异了！” 听了赵义安一番话，王远光也感到疑点重重，摇摇头，“老毕是心脏病突发，当时就给了医学鉴定，公安局都没有介入，所以这个事是无从查起，大小姐结婚那天老毕的爱人到婚礼现场闹过，关晓山答应把老董的房子还给她，好像跟炒基金有点关系”。 “可惜我现在在服刑”，赵义安无奈地说，“否则我一定要去追查这件事，让老董的死真相大白！” 赵义安边说边拿眼睛瞄王远光，似乎在等他的表态。 王远光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接赵义安的话茬，转口说道，“老董爱人欢天喜地地收了房子，她不追查这事的话，我们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嗯”，赵义安默然，心里想着这董彦刚还欠着自己好几千万呢，现在是死无对证，当时连个欠条都没打，他怎么也没想到董彦刚会突然离世。 “哦对了”，看探视时间快到了，赵义安又提醒了王远光了一件事，“我听老毕说，我们的那个董事长夫人孟紫君，原来是在会所做陪酒小姐的！” “啊？”，王远光又被惊到了，“不会吧？孟紫君不是身世清白吗？不是山情设计院成立的时候招进去的吗？” “嘿嘿”，赵义安阴沉着一笑，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老毕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就是对女人过目不忘，他确定这个孟紫君就是个小姐，当时还是他带着关晓山去会所的……” 还有这事？ 王远光原本是抱着同病相怜的心态来探视赵义安，没想到得到不少劲爆的信息，尤其是董彦刚的死、孟紫君的出身，任何一个爆料到山情集团，肯定会引起轰动。 带着重重疑窦，王远光嘱咐赵义安好好服刑，结束了探视，驾车离开监狱，又返还了江城市。 在市区辗转了几个地方，王远光才找到了毕玉华的落脚之处。 “老毕啊老毕”，一见面王远光便责怪起毕玉华，“你说你不但住的地方换了，电话号码也换了，不是老赵把你的号码给我，还真没办法跟你联系上！” 再看此时的毕玉华，比王远光印象中的模样又苍老了不少，脑袋上又平添了不少白发。 毕玉华脸上冷冰冰的，一指自己的房子说道，“远光，你看看我住的是什么地方？现在我就像过街老鼠一样，门都不敢出！” 王远光扫视了一下毕玉华住的房子，是老城区里三十年前的老房子，低矮潮湿，光线暗淡。 王远光不解地问，“老毕你也不是缺钱的人，为什么躲在这个鬼地方？” 毕玉华一抹双目，似乎老泪纵横了，委屈地说，“远光啊，我也是要脸的人啊，嫖娼被抓住不算，还被现场直播上了电视，你说我在原来的小区还呆得下去吗？更可恨的是关晓山那小子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免去我职务的同时还在上市公司的网站上进行公示，这下好了，以前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我毕玉华嫖妓被抓了，你叫我这老脸往哪搁啊？” 公示这事王远光知情，当时他也没办法反对，只得讪笑说道，“老毕，这都多久了，你又不是大明星，谁会一直记得你这事啊？” “可我这心里过不去啊”，毕玉华叹口气，“所以我把老婆小孩送出国，一个人暂时住在这个老住宅区”。 “那你怎么不走？”，王远光不解地问，“出了国不是更清净？” “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毕玉华反问道，“你都见了老赵，他没对你说吗？” 正文卷 第二百零九章 平地惊雷（一） 对于毕玉华说的比出国更重要的事，王远光没有追问，他深知赵义安和毕玉华都不是能白白吃亏的主，拿着孟紫君的短处，迟早要在山情集团里掀起风雨的。 那一边，韩济亲自到山情庄园的关家大宅请求倪洱出山，倪洱看看身怀六甲的关晓晴，颇为踌躇，只是答应韩济考虑几日。 韩济见自己费尽口舌，未能说动倪洱立时返回山情集团，大为失望，悻悻而返。 未及几日，又一个求助电话打给了倪洱。 是郝晓晓的。 “师哥”，郝晓晓委屈地在电话说到，“我怕是在山情集团干不下去了”。 “怎么回事”，倪洱心中生疑，山情集团里谁都知道郝晓晓是他的学妹，是他一手带进来的，难道还有人故意为难郝晓晓吗？ 郝晓晓满不情愿的把前一天发生的事情跟倪洱复述了一遍。 早上一上班，孟孝琪板着脸到发展部，跟郝晓晓说，“郝专员，到十五楼去一下，董事长找你！” 这时郝晓晓正和叶小凡有说有笑的，孟孝琪看都不看叶小凡，语气生硬地对着郝晓晓说了这句话，然后掉头就走。 叶小凡不屑地撇撇嘴，“拽什么拽，一点礼貌都没有！” 郝晓晓劝解道，“小凡姐，人家是皇亲国戚，你不要跟他计较，大清早的不要坏了自己的心情，我这就上去看看，晓山董事长怎么会找我有事？” 带着几分纳闷，郝晓晓坐电梯来到十五楼，出了电梯一个新来的接待秘书把她带到孟紫君的办公室门口。 不是说董事长找吗？怎么是孟紫君？ 推门进去，孟紫君正闷坐在办公椅上，脸有愠色。 想起上次来十五楼的不悦经历，郝晓晓有种不祥的预感，恭敬地问道，“紫君，孟部长，你找我？” 孟紫君翻了一个白眼，拿起电脑前的几页纸，啪地一声摔在郝晓晓的眼前，不客气地说，“这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郝晓晓一愣，心想你这莫名的脾气，怎么发到我的身上来了？ 她拿起孟紫君甩过来的几页纸，是三张A4打印纸，上面是一篇文章。 标题是：《从陪唱女到总裁夫人的华丽转身》。 再看内容，虽然是化名，写的却几乎是孟紫君的故事，即便其中没有出现山情集团和孟紫君的真名，但关晓山、倪洱他们一看就知道写的是孟紫君。 郝晓晓也一样。 她看完全文，平静地把三页纸放回桌上，平静地反问孟紫君，“紫君，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你，还有谁知道得这么清楚？”，孟紫君气咻咻地说道。 “紫君”，郝晓晓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心平气和地说，“我跟你实话实话，这篇文章我来你办公室之前一无所知，况且，写这些东西对我有什么好处？” “就算不是你亲手写的，这些事也是你说出去的”，孟紫君一口咬定跟孟紫君有关，不依不饶地继续说道，“这是昨天刚刚发布在江城论坛上的一篇没有作者的文章，明摆着是冲着我孟紫君来的……” 郝晓晓这下绷不住了，右手轻拍了一下办公桌，对孟紫君说道，“孟紫君，我再说一遍，你这个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是的，当年在八号会所我俩是一起的，你不念旧情就算了，没必要什么事都赖到我头上吧！” 孟紫君听到郝晓晓把“八号会所”四个字大声嚷嚷出来，又急又气，霍地站起身来，刚想呵斥几句，没曾想郝晓晓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一转身，直接离开了十五楼。 “自己做过的事，就不怕别人说”，在电话里郝晓晓气愤地跟倪洱说。 倪洱回道，“你跟孟紫君搞僵了，现在准备怎么办？要我怎么帮你？” “师哥”，郝晓晓已经灰了心，说道，“你不回来上班的话，我就辞职了，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倪洱听完郝晓晓所说，以他对郝晓晓的了解，她不会有那么深的心机，跑到网络论坛上发一篇匿名文章。 看来有人在针对关晓山和孟紫君搞事情，加上前面“山情六君子”中四人相继出事，倪洱感觉到这篇文章并不是事发突然，而是有人蓄意为之。 倪洱安慰了郝晓晓几句，让她等自己上班后再说辞职后。 郝晓晓勉强答应了，一再嘱咐师哥要早点回山情集团搭救她们。 放下电话，倪洱回到房间，关晓晴正靠在床上写写画画。 “又是谁啊，这几天集团老是有人找你，有什么事吗？”，关晓晴问倪洱。 “是郝晓晓”，倪洱答道，“又是一个让我上班的人，说是发展部现在鸡飞狗跳的，要我回去主持大局”。 “是不是小孟和小叶不融洽？”，关晓晴猜道。 “都说一孕傻三年”，倪洱笑着说，“你这个准妈妈一点都不笨啊，确实是他们两个起内讧，搞得郝晓晓叫苦连天”。 倪洱没说郝晓晓和孟紫君的矛盾，因为孟紫君的过去关晓晴也不知道。 “看样子山情集团离开你还不行了”，关晓晴摸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皮，说道，“宝宝，你说是不是？” 倪洱无奈地笑笑，“我明天去看看，把内部矛盾化解了，工作也就顺了，发展部是个新成立的部门，不能毁在我的手里，是不是？” “好吧”，关晓晴知道拧不过他，同意他第二天去上班，但时间不能太久。 次日早晨，倪洱开车离开山情庄园，回到了阔别数月的山情大厦。 一出大厦停车场，同路的同事纷纷跟倪洱打招呼，姑爷姑爷的叫个不停，叫得他浑身不自在。 回到发展部所在的十二楼，一出电梯口，郝晓晓眼尖的第一个看到倪洱，顿时欢呼雀跃起来，“师哥回来了，师哥回来了！” 听到郝晓晓的欢呼声，叶小凡和孟孝琪从各自办公室里探出脑袋来，叶小凡阴云密布的脸上马上绽放笑容，而孟孝琪的脸色一下暗了下来。 叶小凡马上快步走出办公室，向倪洱迎了上去，孟孝琪却迟疑了片刻，然后换了一副笑脸，也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章 平地惊雷（二） 倪洱正式回到山情大厦复工，发展部内部的纷争戛然而止，想来倪洱对孟孝琪有救命之恩，自从倪洱回来后，孟孝琪心有忌惮，明面上不再和叶小凡对着干。 孟紫君对于江城论坛上匿名文章的事却不愿善罢甘休，几次在会上提出把郝晓晓调出山情大厦，都被倪洱当场否掉了。 而更大的分歧，出现在关晓山和倪洱之间。 回到发展部，倪洱发现叶小凡和孟孝琪在业务上已经是势同水火，一个力主稳扎稳打，另一个强烈要求激进。 打着董事长的旗号，孟孝琪不断向省建集团江城分公司的业务范围进攻，意图从省建集团碗里抢肉吃。 孟孝琪最大的支持，自然来自山情集团的掌门人关晓山。 随着山情集团和省建集团的竞争越演越烈，一连几块土地的拍卖都由于这两家的肆意竞价流拍了，在行业内造成了很大的震动。 省、市的行业协会都看不下去了，在协会荣誉会长的撮合下，山情集团和省建集团开始坐下来谈判。 省建集团的谈判代表是吴有方，山情集团代表是关晓山和倪洱。 在省府酒店，时隔一年多时间，倪洱再次见到了吴有方，当初为了给山情建设拿工程项目一连喝了八杯高度白酒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吴有方作为东道主，早早在酒店门口迎接山情集团代表，一见到关晓山和倪洱热情洋溢地一一握手，又对着倪洱说，“倪大秘，别来无恙啊！” 关晓山在一旁插话道，“吴总，他早已不是秘书了，现在是倪部长了！” “哦对”，吴有方自嘲地笑笑，“看我这记性，你们山情集团几个月前机构调整了，来来来，进去说……” 吴有方把关晓山和倪洱迎进了会客厅。 来到会客厅，里面已坐着省市地产协会的两位名誉会长，也纷纷起身跟关晓山和倪洱打招呼。 偌大的会客厅铺着柔软的地毯，两面墙壁上雕着不同的风景画，正面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江山秀丽》。 主宾双方分两边坐下，江城市地产协会的吕会长主持这次见面会。 吕会长左手一指关晓山，右手一指吴有方，说道，“在座的两家房地产集团是我们省地产界的翘楚，可以说是雄霸一方，今天我和陈会长请两位过来，就是想做个和事佬，把最近你们两家的战火停一停，地产行业要健康发展，不能搞恶性竞争，两位意下如何？”。 关晓山笑而不语，手一挥，请吴有方先说。 吴有方不跟他客套，说道，“陈会长、吕会长，作为省建集团的代表，我想陈述一下实情，一直以来我们和山情集团井水不犯河水，各搞各的，互不侵犯，但最近一个月山情的动作频频，多次再我们的区域内争抢地皮，打破了行业健康发展的平衡，我觉得山情集团是不是要收敛一点？” 吴有方出言不善，直指是山情集团的问题。 关晓山依然是面带微笑，回应说，“最近我们集团倪部长休长假，由下面的年轻人代行发展部事宜，可能是年轻人急于求成，有什么地方冒犯了省建集团，还请吴总海涵……不过，井水不犯河水之说我个人有不同意见，山情集团发展到今天，规模越来越大，向江城市以外的地方发展，这是大势所趋，至于谁抢了谁的地盘，我还是认为要按市场规律办事……” 吴有方嗤之以鼻，“关总，论财力物力，你山情集团恐怕跟省建集团比还有差距吧？” 吴有方这话说的不错，山情集团目前的规模跟省建集团比，还不是一个等量级的。 这时倪洱说道，“吴总，虽说你们省建集团规模大，但你们政策不够灵活，资金调用又那么繁琐，真的打起仗来，不见得是我们的对手吧？” 这话倪洱说到点子上了，山情集团是民企，省建集团是国企，真正硬碰硬起来，吴有方不可能像关晓山那样说干就干，哪怕倾囊而出。 吴有方闻言脸色微变，双手一摊，对着倪洱说，“倪兄弟，那就是没得谈了？” 陈、吕两位会长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在唇枪舌剑，等局面僵了，开始打圆场。 吕会长说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和老陈觉得呢，利用这次见面你们两家签一个君子协定，划定楚河汉界，以后就不要打打杀杀的了！” 陈会长看着吴有方说，“小吴总，你可能做得了主？” 来谈判之前，吴有方已经跟省建集团经营班子交了底，这个方案还是能接受的，于是点点头，“陈会长，可以的……” 吴有方同意了，关晓山自然也同意了。 吕会长带着吴有方、关晓山和倪洱到会客厅隔壁的一间房间，墙上有一副巨大的省级地图。 吕会长说，“两位老板，地图呢是现成的，就看你们怎么画了？” 关晓山和吴有方相互看看，谁都不想先动笔。 吕会长笑道，“你们都客气的，要么倪大秘你来画，两位有没有意见？” 吴有方转头看着倪洱说，“倪兄弟，我相信你，我们的交情放在这，你来画！” “来，把梯子搬过来”，吕会长招呼工作人员把移动扶梯拖过来，让倪洱爬上去画地图。 倪洱摆摆手，“不用，我不用梯子，大家站开一点！” 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倪洱的话吸引了，都往后站开，把墙壁下的空地留给倪洱。 倪洱端详地图片刻，拿起画笔，纵身一跃，左手搭在了地图上沿，右手持笔在地图上笔走龙蛇。 众人一片惊呼，尤其是几个工作人员惊得下巴都没合拢，眼前一花，倪洱脚点地图下沿，笔锋下拉，左手松开，一个下跳动作，已经稳稳落地。 再看地图之上，粗重的笔画已经画出了两片区域，一片是山情集团的，另一片是省建集团的，在现有的地盘上均有扩大。 经倪洱这么一表演，现场氛围立刻活跃了，几个人对倪洱的身手赞不绝口，吴有方、关晓山对地图上所画的区域也十分满意，双方握手言欢。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一章 故人相见 经过倪洱的从中调和，山情集团与省建集团的战火暂时中止了。 上了几天班，倪洱才发现自己如鱼得水一般，比起在家陪关晓晴，还是忙碌起来比较适合自己，面对关晓晴的催促，他说忙完这一阵就继续休假。 转眼七月，又到了毕业季。 这一年，山情集团不断开疆拓土，急需补充后备人才和新鲜血液，当年倪洱亲自招聘的秦良栋等八大金刚现在不仅都是关晓山的亲年近卫军，而且都成了集团的中流砥柱。 这次，关晓山还是指明倪洱组队招聘，引进一批优秀的大学毕业生。 倪洱不含糊，马上从各部门抽调人员成立人才招聘组，制定了“山情英才引进计划”，公开对外招聘建筑设计、销售、室内装饰、财务等专业人才。 江城市的房地产龙头企业招聘，向来都会在江城市人才市场激起千重浪，应聘的人纷至沓来，目不暇接。 人事部部长关晓晴在休产假，招聘工作由副部长金亚楠全权负责，她见识过倪洱招聘面试时的手段，对他也是心服口服，这次招聘工作都是按照倪洱的要求一丝不苟地开展。 初选工作由人事部负责，倪洱给他们划了个杠杠，什么样的学历，什么样的专业要求，先把投简历的人员初选一遍再进行面试。 招聘开展第三天，倪洱来到人事部办公区，金亚楠正带着几个招聘专员在筛选简历。 看到倪洱进来，金亚楠放下手中的一份简历，笑着说，“倪部长，你看，这边都是筛选掉的简历，可见我们山情多么受欢迎……” 倪洱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一看，墙角摞着三堆半人高的简历，应该有好几百份，他一眼扫过去，也笑了，“简直比国考还热门啊！” “谁说不是呢”，金亚楠继续说道，“特别是销售、财务专业，江城市大部分毕业生都涌过来了，僧多粥少啊！” 倪洱从密密匝匝的简历上扫过，目光停了下来，他突然发现一份简历露在外面的边框上印着一只考拉的图形，不过不太明显，不认真看的话不会注意到。 倪洱马上联想到什么，心想不会这么巧吧，还是饶有兴趣地伸手把那份简历从那一堆里抽了出来，一看封面，一个名字赫然入目：荣晓倩。 正是小倩的本名。 正是无巧不成书，没想到小倩会来山情集团应聘，没想到初选已经被淘汰了，更没想到她的简历会被倪洱发现。 金亚楠看到倪洱突然从墙角抽出一份简历，好奇地问，“倪部长，有什么问题吗？” 倪洱翻开小倩的简历，看到小倩刚刚取得江城大学会计专业的毕业证，他顺口说道，“我就是随便看看，这个应聘者还挺励志的，可以考虑考虑嘛！” 金亚楠狐疑地接过倪洱手中的简历，看了一遍，答道，“倪部长，她这学历都不是全日制的，而且也没有从业经历，不符合我们的要求啊！” 倪洱笑笑，“可以一试”，丢了一句话，转身离开了人事部。 金亚楠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这个倪洱真是高深莫测，他说试就试吧，顺手把简历丢给旁边的招聘专员，“小赵，把这个人也放到面试人员名单里”。 倪洱回到自己办公室，马上把郝晓晓叫过来。 “晓晓”，倪洱问道，“小倩来应聘了？” 郝晓晓吐吐舌头，“师哥，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倪洱又问，“今天不是我在人事部看到她的简历，她已经被淘汰了”。 “啊！”，郝晓晓惊讶一声，着急地说，“师哥你看到了，那小倩连面试的机会都没有了，来之前她很矛盾，简历还是我帮她做的呢，没跟你说也是她的要求，就是不想麻烦你”。 “你啊你啊”，倪洱说道，“晓晓，你又不是不知道山情集团的招聘条件一向很苛刻，不是我无意看到小倩的简历的话她肯定没机会进入第二轮的”。 “还好、还好”，郝晓晓拍拍胸脯，庆幸地说，“幸亏有师哥在，这次小倩应该没问题了”。 倪洱摇摇头，“我只能帮到这了，面试的时候我可帮不了，你跟小倩说一声，让她好好温习专业知识，全力迎接下个星期的面试”。 “好”，郝晓晓开心地蹦蹦跳跳离开了倪洱的办公室，急急忙忙给小倩打电话去了。 接到郝晓晓的电话，小倩却一点不兴奋，冷静地说，“晓晓，我不抱希望的，到现在还没接到面试通知”。 “哦对”，郝晓晓在电话那头拍拍脑袋，“我太心急了，这边人事部还没通知你，师哥刚刚交代我的，我就提前跟你说一下，会通知你来面试的，你这几天把专业知识好好温习一下，全力以赴来参加面试”。 “嗯好”，听到郝晓晓说到倪洱，小倩心底升腾起一股暖意，但又想到倪洱已经结婚，又是一阵说不出的滋味。 果然，第二天，小倩接到了山情集团人事部的电话，通知她在下周一到山情大厦参加山情集团的招聘面试。 等到周一的招聘面试的时候，时隔数月倪洱再次见到了小倩。 小倩难得穿了一身职业装，坐在一排面试官前面略有些局促不安，她看到倪洱双目炯炯有神地注视着自己，心里慢慢安定下来。 财务部部长贺敏首先问了几个会计专业问题，小倩一一应答上来，贺敏听了频频点头。 轮到倪洱发问的时候，他没问具体的问题，只是让小倩说说自己的成长、求学经历。 小倩如实说了自己来自农村，没读过大学，全凭自己业余时间的努力学习考上了江城大学的网校，并且顺利毕业。 金亚楠在倪洱边上看着，察觉到倪洱对这个应聘者另眼相待，心领神会，跟着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对小倩的面试就结束了。 等小倩离开面试的会议室后，还没等倪洱表态，金亚楠抢先说这个荣晓倩表现不错，建议留下来，再看财务部部长贺敏的意见。 贺敏也觉得这个女孩子不错，能自学成才，挺合她的心意，同意了金亚楠的建议。 倪洱说你们都同意了，那我也没有什么不同意见。 就这样，小倩通过了山情集团的招聘面试。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二章 平地风波（一） 招聘会结束，等其他面试官离开会场，金亚楠有意无意地问倪洱，“倪部长，这个荣晓倩是不是以前我们见过？” 倪洱索性告诉她，“是啊，以前你肯定也见过，就是在江城大学门外开奶茶店的，开在我们山情设计院对面，是不是？” “是是是”，这下金亚楠对上号了，就是那个考拉奶茶店的老板娘，“你一下子抽出她的简历，也真是巧了！” “确实是巧了”，倪洱故作感慨地说，“既然这么巧，就给她一个机会吧”。 “嗯”，金亚楠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嘻嘻地说，“倪部长，关部长那边是你回家自己交代呢，还是我跟她汇报呢？” 倪洱一愣，本不想告诉关晓晴，免得节外生枝，既然金亚楠提出来了，他只得接话，“金部长你该汇报的汇报，我该说的也会跟晓晴说”。 别看倪洱话说得漂亮，等他回到山情庄园的家，看着关晓晴大腹便便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噎了下去，无故提到小倩，未免有瓜田李下之嫌。 很快，新人入职，小倩与二十几个新进职员一起参加岗前培训，轮流到各个部门见习。 被山情集团录用后，小倩马上把奶茶店转让了，一心一意投身到上岗前的培训中，幸好有一个好姐妹郝晓晓也在山情集团，工作之余郝晓晓带着她熟悉集团大楼的环境，在发展部走廊里，小倩又一次见到了倪洱。 小倩礼貌地向倪洱问好，“倪部长你好！” 倪洱迎面走来，早就听到了郝晓晓和小倩的声音，微笑点点头，“是小倩啊，你好！现在我们是同事了，以后多来发展部转转！” “好的好的”，小倩受宠若惊似的直点头，毕竟倪洱现在是领导，她内心里还是有些距离感的。 郝晓晓把她拉进自己的办公室，跟她捣鼓悄悄话，“小倩，你不知道吧？本来初试你已经被淘汰了，是我师哥把你简历找出来，特批你进入面试的！” “啊”，小倩大吃一惊，心猛烈地跳动起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过程这么曲折，“那我是不是要向你师哥说声谢谢？” “你说呢”，郝晓晓暧昧地笑了，“这么大的事情，光说声谢谢啊？” “那我应该怎么谢他？”，小倩苦恼地说。 “以身相许吧……”，郝晓晓哈哈大笑起来。 小倩的脸马上燥热起来，恼羞成怒道，“晓晓你说什么啊！” “逗你的啦”，郝晓晓看小倩好像开不起玩笑，马上改口，“你就请师哥吃顿饭吧，我不介意做电灯泡的哦！” “你当然要去啊”，小倩又羞又急，“不跟你胡说八道了，我现在去找倪部长说一声”。 说完，小倩马上逃离小倩的办公室，来到倪洱的办公室门前，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敲了敲门。 倪洱已经把小倩和郝晓晓的对话尽收耳底，等小倩敲门他在里面说声，“进来！” 小倩春风拂面般含羞进来，站到倪洱办公桌前忸怩地说道，“倪部长，这次应聘的事真的是谢谢了……” “哪里哪里，举手之劳”，倪洱笑着说，“我也是碰巧看到了你的简历，就想着给你一次机会，结果你面试表现非常好，所以不要有什么想法，你能被山情录用完全是你自己的本事！” “嗯”，小倩的呼吸稍微舒缓了一些，接着说道，“倪部长，我想请你和晓晓一起吃个饭，你看看什么时间方便？” “这个啊”，倪洱想了想，答道，“时间你和晓晓定吧，我随时都行”。 “那好”，小倩见倪洱如此爽快，开心起来，“那我和晓晓确定好时间就通知你吧倪部长！” 不等倪洱回话，小倩马上转身跑出了他的办公室。 倪洱看着她灵动的背影，含笑不语。 跑回郝晓晓的办公室，小倩只看到郝晓晓在捂嘴笑。 小倩不解地问，“晓晓，你笑什么啊？” “看你啊，脸红扑扑的”，郝晓晓好不容易忍住笑说道，“见我师哥是不是很激动啊？” 小倩又恼了，“晓晓你说什么啊，再说我不理你了”，说着还嘟起了嘴。 “好好好”，郝晓晓知道小倩在佯装生气，伸手挠她的咯吱。 小倩没绷住，扭着腰肢边躲边笑，“别闹了，晓晓，你还有什么好姐妹，要不要一起请一下？” 听到好姐妹三个字，郝晓晓一声长叹，“山情集团的老板娘以前是我的好姐妹，可惜现在人家是飞上枝头的凤凰，看不上我这样的野鹊咯！再把叶小凡和方瑜叫上吧！” 郝晓晓本想还有财务部金亚楠，行政部苏樱和李慕花，转念一想小倩初来乍到的，还是低调点吧，于是她代小倩邀请了叶小凡和方瑜。 吃饭的地方也是郝晓晓选的，在市区的一家西餐厅，时间定在周六的晚上。 周六的早上，倪洱特地跟关晓晴说晚上不回来吃饭，同事请他吃饭。 关晓晴特意问，“谁啊？” “就方瑜、小叶和晓晓”，倪洱答道，“晓晓一个同学这次也进了集团，请我们几个吃个饭”。 “郝晓晓的同学？”，关晓晴对郝晓晓一向不感冒，“怎么请你吃饭？” “嗯……”，倪洱答道，“就是以前我在总裁办的时候请过的兼职大学生，和郝晓晓一个班的，你还有印象吗？” 关晓晴记起来了，是销售城北楼盘的时候，倪洱是外聘了八个女大学生，后来创造了烂尾盘的销售奇迹。 这下关晓晴不再问什么了。 周六的晚上。 倪洱下班后依约来到市区西餐厅，方瑜、叶小凡和郝晓晓已经提前到了。 见到方瑜，倪洱问道，“小方，多日不见，现在在总裁办还好吧？” 方瑜苦笑，“倪大秘，一言难尽啊……” “怎么还叫倪大秘”，叶小凡嗔怪道，“他现在是倪部长啦！” “哦是是”，方瑜马上改口，“倪部长我叫习惯了，不好意思啊！” “真是……”，倪洱哑然失笑，“倒跟我说说，怎么个一言难尽了？” “王总裁出国了”，方瑜说道，“总裁办彻底变成了清水衙门，我每天上班就是上上网，连个公司文件都见不到，纯粹是浪费时间，前几天我打个一个申请给董事长要求换部门，被压下来了，说是董事长夫人不同意……” “这个孟紫君！”，郝晓晓恨恨地说，“什么事她都要插一脚！” 叶小凡讥讽地接话，“是不是以前和董事长一起共过事的都没有好下场，我在发展部也是，她弟弟天天跟我唱对台戏，不是倪部长回来得及时，我怕已经卷铺盖走人了！”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三章 平地风波（二） 倪洱笑道，“有句话怎么说的，干得好不如嫁得好，你们知道差距了吧！” 郝晓晓和叶小凡同时撇撇嘴，心里是一万个不服气。 正说着，小倩从外面姗姗而来。 郝晓晓迎了上去，“小倩，怎么来这么迟？” 一看小倩，已经回去换了一身衣服，一头披肩发扎了起来，衬着一张洁白无瑕的瓜子脸，犹如少女一般。 小倩回道，“路上有点堵，大家都来了啊……” 五个人坐下来，服务生过来点餐，每个人点了一份套餐。 小倩羞涩地说，“倪部长，三位美女，你们不要替我省钱啊，想吃什么尽管点……” 各人点了自己喜欢吃的套餐，倪洱对吃西餐不讲究，也随便点了一份。 餐厅里的氛围很优雅，清幽的音乐环绕，大家的交谈声都小了好多。 郝晓晓问倪洱，“师哥，西餐味道怎么样？” 倪洱笑道，“还没有蛋炒饭好吃”。 郝晓晓笑着打趣道，“师哥说的是某人的蛋炒饭吧”。 坐在对面的小倩的脸刷地红了。 挨着小倩坐着的叶小凡突然对倪洱说，“倪部长，外面有个人一直在盯着你看，好像还拍照”。 倪洱是背对着西餐厅的落地玻璃，不便回头看，于是漫不经心地掏出手机，打开相机自拍模式，果然，身后有个贼头贼脑的男子，正拿着手机对着自己。 什么人？ 倪洱咔嚓一声，先自拍了一张。 外面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什么，马上收起手机转身离开了。 出来吃个饭，还吃得疑神疑鬼的。 跟几个女孩子分开后，倪洱马上回到山情庄园的家里。 一进家门就发现气氛有点不对，保姆吴姨和家厨都不在，关晓晴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神色黯然。 倪洱走过去坐到关晓晴身边，轻声问道，“晓晴，怎么了？” 关晓晴抬起头来，一双凤眼红红的，显然刚刚哭过，她哽咽着问道，“你刚刚跟谁吃饭了？” 倪洱心里一沉，答道，“就是公司的同事”。 关晓晴又问，“有新同事吧？” 倪洱知道暴露了，赶紧解释道，“有个新同事，财务部的，你也认识的”。 “是那个奶茶店老板娘小倩吧”，关晓晴伸手抽了一张纸巾，委屈地边哭边说，“早知道你跟她关系非同一般，当初她在老家有事你急吼吼地赶过去，现在你还把她搞到山情来上班，你还当我这个老婆的存在吗？” 倪洱面红耳赤，百口莫辩，看着关晓晴哭得梨花带雨的，恨不得赌咒发誓了，“我跟小倩真的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现在也只是同事，她进山情是自己应聘的，面试是你小姨同意的，真不是我搞进来的！” 关晓晴站起身来，恨恨地说，“是不是你搞进来的我会查，如果你骗我，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完，关晓晴径直回到卧室，啪地一声把房门关上了。 倪洱哭笑不得，心想这都是什么事，自己虽然因为另一个的记忆对小倩另眼相看，但这么久以来还没跟小倩发生过什么。 想到这里，倪洱一阵恍惚，他到底爱不爱关晓晴？这场婚姻是他理想中的吗？ 苦恼。 在沙发上对付一晚，倪洱第二天起个早给关晓晴做好早饭，然后开车去山情大厦上班了。 上班没多久，金亚楠突然来到发展部。 郝晓晓迎了上去，笑着说，“欢迎，欢迎，金部长稀客啊，难得来我们发展部啊”。 金亚楠陪笑道，“倪部长在不在，我找他有点事”。 听到金亚楠的声音，倪洱从办公室探出头来招呼道，“金部长，有事进来说”。 金亚楠走进倪洱办公室，神神秘秘地把门关上，连声说对不起。 倪洱笑笑，“该来的还得来，是不是晓晴找你兴师问罪了”。 “是啊，是啊”，金亚楠叫苦不迭，“关部长打电话来把我臭骂了一顿，还问了招聘荣晓倩的过程，我没敢撒谎……” 意思是倪洱将小倩已经被淘汰的简历单独抽出来的事关晓晴已经知道了。 倪洱内心也开始叫苦了，女人一旦遇到感情的事都是没有理智的，何况还是怀孕的女人。 他也不能责怪金亚楠，还是很客气地把她送出了发展部，再回到办公室苦笑不已，一心想着“大隐隐于市”的自己终于如愿以偿了，陷进了家长里短之中。 果然，下班回家，关晓晴又开始对他进行拷问了。 为什么要对荣晓倩网开一面，单独把她的简历抽出来？ 面对这个问题，倪洱直挠头，有点心虚地笑着对关晓晴说，“巧合吧，我是随便抽的，看到是个熟人，便想着给她一个机会，毕竟还需要面试的嘛”。 “狡辩”，关晓晴气呼呼地说，“我看你就是心里有鬼，是不是你们约好的？” “不是、不是”，倪洱连连摆手，“晓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我不至于的……” 哼！ 关晓晴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忿忿不已，“我跟你说，我准备跟小姨打个招呼，把她辞退了！” “什么！”，倪洱大吃一惊，“晓晴，你怎么能这么随意，山情是大公司，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把新招聘的员工辞退了？” 关晓晴顿了顿，知道这样做是有点任性妄为，但放任荣晓倩在山情集团上班，自己在家待产，鞭长莫及啊，始终是个威胁，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她赶走。 “她的赔偿，我来给！”，关晓晴下定了决心。 倪洱好言好语地劝道，“晓晴，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原则的问题，这样，你不放心我是吧，我跟你保证，以后除了公事之外不再跟她接触，这样行不行？” 关晓晴眼一瞪，“你发誓？” 倪洱连声说好好好，举起右手说道，“我倪洱发誓……” 关晓晴伸手一捂他的嘴，没让他继续说下去，轻轻靠在他怀里，柔声说道，“我是在乎你，不想失去你，才这么蛮不讲理的”。 倪洱搂紧她，苦笑，跟女人能讲道理吗？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四章 内讧再起（一） 不是成为战斗的堡垒，就是在堡垒中战斗。 对于现在的山情集团来说，吞并了文氏集团后在江城市一家独大，本是立足本地、拓展省内的最佳时机，但偏偏内讧不止。 倪洱兑现了对关晓晴的承诺，从聚餐的第二天起不再和小倩有任何接触，一门心思扑到工作上。 但有人不乐意了。 山情大厦十五楼会议室，山情集团管理人员会议正开得如火如荼。 这本是一次关起门来的内部会议，却因为对立的气氛比较浓厚，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起因是一个工程项目，孟孝琪绕过倪洱偷偷给会议上了一个提案，会上孟紫君当即表示同意。 倪洱不干了，说道，“发展部的提案连我这个部长都不知道，是不是太草率了，我都没参加论证，建议暂缓一下”。 孟紫君哪肯依，马上强硬地回复道，“这个项目是倪部长你休假的时候论证的，孟孝琪作为储备干部，跟进这个项目很久了，希望你能谅解，给年轻人一个机会”。 话里话外，孟紫君在暗讽倪洱是压制孟孝琪。 倪洱没动气，看了看孟紫君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平静地说，“那请孟孝琪到会，介绍一下这个项目的情况”。 孟孝琪并没有资格参加这个管理人员会议。 孟紫君看主持会议的关晓山不表态，咬牙说，“行”，她马上让会场的工作人员通知孟孝琪。 满会场的人都感觉到了孟紫君和倪洱之间的火药味，一个个都是心里嘀咕，这俩人，一个是董事长夫人，另一个是关晓山最亲密的战友，他们掐起来，不就是后宫和权臣之争吗？ 出戏了，出戏了，是不是宫廷剧看多了？ 坐在会场后排的金亚楠就是这样想的，想到这一出大戏即将开锣，偷偷捂嘴乐。 五分钟后，孟孝琪进入会场。 这孟孝琪还是年轻，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场面，见到会场上坐着十几个山情集团的头头脑脑，异常紧张，在孟紫君的示意下，走到了关晓山的身边。 孟紫君看他脸色发白，宽慰他，“孝琪，不要紧张，你把近省工程项目向大家介绍一下，说慢点”。 孟孝琪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方案书，说话都带着颤音，勉勉强强将工程方案介绍了一遍。 等他介绍完，倪洱接话说道，“大家都知道，我们山情集团刚刚和省建集团签了合作协议，名义上是合作协议，实际是互不侵犯协议，双方划了一条界限，作为各自的发展范围，董事长，我说的没错吧？” 关晓山点点头，“是有这回事”。 “那么”，倪洱继续说道，“孟孝琪推进的这个近省项目，恰恰是越过了我们跟省建集团的界限，我们是前脚签约，后脚毁约，这以后还怎么在行业里说话？还有谁会相信我们？” 孟紫君马上反驳道，“倪洱你未免太危言耸听了，商场如战场，所谓兵不厌诈，抢地盘是迟早的事，这次我们论证得这么充分，没理由白白放弃，我建议拿下这个项目再说！” 看这俩人针锋相对着，关晓山对孟孝琪说，“孝琪，你先出去”。 孟孝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把手里的方案书放到会议桌上，退出了会议室。 看着一会议室的管理人员，关晓山问道，“大家有什么意见？” 坐在下面的参会人员都低着头不表态，各怀心事，一个倪洱，一个孟紫君，明着帮谁也不合适。 孟紫君看没人响应，急了，“董事长，你做最后的决定！” 啥董事长，不就是自己老公嘛！ 金亚楠坐在下面感到很好笑。 见状，倪洱一摊手，笑道，“晓山，你是董事长，你说了算，我没意见”。 关晓山谦虚地答道，“不，不，我不学老爷子的作风，还是民主点好，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发言，这样吧，我们无记名投票！” 接着，关晓山让工作人员准备了十多张白纸，他环视一下会场说道，“今天参会的都是我们山情集团的中高层管理人员，这样，每个分公司、部门一票，我是董事长，单独一票，投票不记名的，同意该工程项目的就写‘同意’两个字，不同意的就写‘不同意’三个字，最后我们以汇总结果为准，大家有没有意见？” 倪洱也环视了一圈会场，说道，“董事长，我有意见”。 孟紫君不悦地问，“倪洱你还有什么意见？” 倪洱微笑答道，“到会投票的还少一个人”。 孟紫君站起身来点名，销售公司秦良栋、物资公司楚君阳、建筑公司郑有为、行政部李盛勇、设计部韩济、人事部金亚楠、财务部贺敏、审计部她自己、发展部倪洱，加上董事长关晓山，一共十个人。 她不解地问倪洱，“还少谁？” 倪洱淡定地说，“总裁办”。 “总裁办？”，孟紫君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屑地说，“王总裁出国至今未归，参不参加无所谓了”。 倪洱依然风轻云淡地说道，“话不是这样说的，我休假的时候手底下的年轻人可以搞一个工程发展项目出来，王远光不在总裁办还在嘛，也要给总裁办年轻人机会嘛！” 孟紫君被倪洱的话噎住了，气得瞪了他一眼，坐下不说话。 “好”，关晓山表示内心有点小无奈，对会场工作人员说，“把方瑜叫上来”。 总裁王远光不在，就由总裁办主任方瑜参加会议。 五分钟后，方瑜到达会场，挨着金亚楠坐下。 金亚楠小声把会场的情况跟她介绍了一番。 关晓山大声宣布，“现在人到齐了，开始投票吧！” 工作人员开始分发白纸，每个人拿到白纸后都很快在上面划拉了几个字，然后快速将纸折好。 至于两个字还是三个字，只有等结果揭晓的时候才知道。 将所有的投票收齐，工作人员准备唱票。 关晓山对后排的金亚楠说道，“小金，你记录一下，宣布一下最后的结果”。 还在跟方瑜窃窃私语的金亚楠一惊，慌忙应道，“好的，董事长！” 工作人员开始唱票，一共十一票，同意的、不同意的都有。 唱票结束，还没等金亚楠宣布，大部分人已经算出结果了。 金亚楠捧着笔记本站起来，大声说道，“董事长，现在我宣布一下投票结果，同意的五票、不同意的六票”。 孟紫君心里咯噔一下，顿时脸色不好了。 倒是关晓山面沉似水，说道，“好，根据大家的投票结果，该方案暂时搁置！” 方瑜在座位上笑着对金亚楠说： 这一轮比拼，倪洱胜！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五章 内讧再起（二） 散了会，回到办公室的孟紫君就炸了，对着关晓山絮絮叨叨说道，“这还得了，山情集团是他倪洱的吗？山情集团姓关！” 关晓山冷冷地说，“我姐也姓关，倪洱是我姐夫”。 孟紫君看自己老公脸色不善，马上冷静下来，试探着说，“晓山，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我们都被他牵着鼻子走，太被动了，得想个办法把他搞走”。 关晓山皱了皱眉，问道，“搞走？开除吗？” 孟紫君想了想，答道，“开除肯定不合适，毕竟还是一家人，得给他找个闲差，离山情大厦远点”。 关晓山站到办公室的落地窗边，看着山情大厦外面的车水马龙，默不作声，孟紫君的话句句戳进他的内心。 “有了”，孟紫君灵机一动，对关晓山说，“我有办法了”。 随后，孟紫君叫刚刚会场的工作人员将十一张无记名的选票拿到她办公室。 孟紫君又让秘书找来参会人员以往的一些手写记录，她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一个个进行笔迹比对。 一个小时后，孟紫君气咻咻地冲进关晓山办公室，嚷嚷道，“晓山，不查不知道，一查真让我心寒啊！” 关晓山正坐在座椅上低头沉思，突然被孟紫君打断了思路，不悦地抬头问道，“又怎么了？” 孟紫君说道，“你猜，刚刚会上投同意票的，除了你和我之外还有谁？” 关晓山问，“还有哪三个？” “真是没想到”，孟紫君颇为感慨地说道，“秦良栋、楚君阳和李盛勇，起初我以为这两个年轻人是倪洱招聘进来的，是不是站他那边，结果没想到站到倪洱那一边的是郑有为、韩济、金亚楠、方瑜，还有你小姨，金亚楠和方瑜我不意外，可郑有为和韩济呢？你小姨呢？晓山啊，这样的情形很危险，小秦和小楚都是新人，羽翼未丰，老郑、韩济包括你小姨都是集团的老人了，他们力挺倪洱意味着什么？” 关晓山反问道，“意味着什么？” 孟紫君担忧地说，“倪洱背后是你姐，她也是山情集团的法定继承人，一旦你姐生完孩子回来上班，以后遇到需要当家作主的时候，我们还能稳操胜券吗？” 关晓山听完孟紫君所说，右手扶住额头，思虑片刻，下定决心说道，“好，把倪洱调出去”。 怎么调？ 两口子商量了一番，决定将倪洱调到销售公司，将现在销售公司的负责人秦良栋调到集团总部担任总裁助理，重点培养，这样一来一举两得，既让倪洱远离了山情大厦，又在王远光出国未归的情况下掌控了总裁办，剥夺了方瑜的话语权。 那发展部谁当家？ 想了半天，关晓山说道，“把韩济调出来，设计部让储备干部包跃军负责，韩济任发展部部长”。 “对”，孟紫君很赞同，“必须要让这几个年轻人上位，他们比那些老臣子忠心多了！” 就这样，关晓山以集团的名义，对销售公司、发展部、总裁办和设计部的负责人进行了调整。 很快，调令放到了倪洱的办公桌上。 郝晓晓第一个闯进他的办公室，眼泪汪汪地说道，“师哥，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叶小凡跟着进来说，“晓晓，别担心，韩济过来，他会和倪部长一样待你的”。 倪洱无奈地笑笑，接话道，“是的，老韩来还好点，换个其他人可能不好对付”。 调动当天，关晓山在山情大厦一楼设宴欢送倪洱，山情集团的高层管理人员济济一堂。 关晓山和倪洱紧挨着坐在一起，席间，关晓山问倪洱，“对我的安排没有想法吧？” 倪洱笑笑，“工作需要嘛，没什么想法”。 “没想法就好”，关晓山也笑着说，“在这大厦里上班按时按点的，你去销售公司时间是灵活机动的，可以多些时间陪陪我姐”。 倪洱没回答，端起酒杯跟关晓山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 晚餐的气氛有些尴尬，大家都说着场面话，显然有人对这次大调动心存芥蒂。 酒过三巡，倪洱对关晓山说，“晓山，出去走走？” “好”，关晓山放下酒杯，与倪洱一起走出宴会厅。 俩人穿过一楼大厅，来到另一侧的展厅，倪洱倒了两杯咖啡，递给关晓山一杯。 倪洱抿了一口咖啡，说道，“晓山，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关晓山马上回忆起来，当年他刚刚从欧洲游历回国，和父亲关山情一起陪外宾来这个展厅参观，展厅里的一块宣传展板的翻译把韩济难住了，把他也难住了。 正巧倪洱也在展厅里，挺身而出替关山情解了围，随后关晓山就把他调到了自己身边。 关晓山看着展板上山情创始人和山情六君子的介绍，感慨道，“快三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倪洱笑道，“山情六君子都土崩瓦解了，这展板要不要换换？” “历史总归是历史”，关晓山答道，“我有个想法，要把十六楼做成山情集团发展的展馆，把这些展板全部挪上去，也算是对父亲在天之灵的一种告慰吧”。 自从关山情离世后，山情大厦的十六楼都封闭着。 倪洱点点头，“好主意，这些总算是有功之臣，功不掩过，纪念一下也是应当的”。 两人又感怀了一阵，宴会厅里的酒宴散场了，十几个人一齐涌进了一楼的展厅。 李盛勇和贺敏看着这些展板最为感慨，山情六君子现在只剩两人了，其余四人死的死、入狱的入狱、出国的出国，连创始人关山情也不在了，真的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了。 在山情大厦门口，倪洱和大家握手言别，从第二天开始，他将不再来集团总部了。 倪洱再一次开启新的征程，位于江城市新区的山情销售公司。 几人消瘦几人愁。 在郝家姐妹租住的阁楼里，郝晓晓噘着嘴对姐姐郝美美说，“姐，我们对换工作吧！” 郝美美白了她一眼，骂道，“你又抽什么风？” 郝晓晓郁闷地说，“师哥调去你们销售公司啦！” 什么！ 郝美美心里顿了一下，骂道倪洱你这个冤家，怎么又跟我到一起了？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六章 重操旧业（一） 骂归骂，郝美美只是山情销售公司的一个经理，对公司负责人的变动只能是听之任之。 第二天早上，郝美美透过会议室的透明玻璃，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一辆玛莎拉蒂越野车上下来，正是她不想见到的倪洱。 销售公司楼前，秦良栋和何丹姿已经迎了上去。 都是旧相识，倪洱是秦良栋的伯乐，何丹姿更不用说了，裸裎相见都有过两次，见着倪洱更是异常热乎。 销售公司对于倪洱来说，不是陌生地方，毕竟刚收购的时候是他来接手的，算是重回旧地了。 秦良栋将倪洱带到会议室，二十几个销售公司的中层、业务经理齐刷刷地站起来鼓掌欢迎。 倪洱客气地挥挥手，“大家都坐吧！” 等所有人都坐下来，倪洱扫视了一下会场，大部分人都认识，郝美美也在其中。 郝美美见到倪洱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都不停一下，像是不认识，心里那个别扭，撅起嘴巴嘀咕道，牛气什么！ 秦良栋简短地说了几句开场白，介绍一下销售公司的新任总经理倪洱，把工作交接了一下。 见面会很快结束，到会的人一个个上前跟倪洱握手，郝美美偏偏走到边上，屁颠屁颠直接离开了会场。 迎来送往，晚上又是欢迎晚宴。 倪洱坐在主桌，秦良栋、何丹姿和五个业务经理作陪。 一看这五个经理都是身体敦实、红光满面的，倪洱笑道，“小秦今晚安排的都是精兵强将啊！” 秦良栋跟着笑道，“倪总跟你汇报一下，我也是马上要走的人了，这些精兵强将是我们何经理精心安排的”。 倪洱又笑着问何丹姿，“何经理，又要来车轮大战啊？” 何丹姿不由想起上次和倪洱拼酒，然后睡到倪洱床上的往事，顿时面红耳赤，躲过倪洱的目光，娇羞地说，“倪总千杯不醉的，我们哪敢跟你拼酒啊！” 确实，有了上次的教训，这几位经理也不敢轻易一轮一轮地跟倪洱比酒量，实在是比不过。 何丹姿继续说道，“倪总别误会，我选的这几位经理，都是我们销售公司的业务骨干，可不是酒桌上的骨干，再说再精兵强将哪有倪总你厉害啊！” 这话何丹姿倒没说错，这次的欢迎晚宴上，喝酒果然是点到为止，大家都是逐个向倪洱敬了一杯酒，算是迎接新领导，又分别向秦良栋敬了一杯酒，送别老领导。 晚宴很快结束，倪洱和秦良栋单独走到销售公司大楼后面的林荫道上，交流一下人员问题。 倪洱问除了何丹姿外，还有哪个经理能力比较突出。 秦良栋回答说，除了何丹姿外，那个沈娅不错，挺有大局观和组织能力的。 倪洱建议升一升沈娅的职位。 秦良栋应道，“不好吧，她们都是文氏集团的人”。 倪洱笑道，“你怎么还有这种想法，文氏集团都不存在了，要用人不疑嘛！” “是是是”，秦良栋不好意思地答道，“我是怕她们组成小团伙，既然倪总这样说，我是赞同的，再说以后销售公司也是你当家啊！” “说到当家这个事”，倪洱郑重其事地对秦良栋说，“总裁办是个烫手的山芋啊，你去总部上班要平衡好各方面的关系，有关董事长、有王总裁，还有董事长夫人，凡事多考虑一点，尽量顾全大局”。 秦良栋直点头，“谢谢倪总提点”。 “你们八个人的成长速度，简直是坐火箭一般”，倪洱欣慰地说，“也不枉我把你们从人才市场招到山情集团，关董事长现在是用人之际，很倚重你们几个，所以你们要更加努力，否则别人要说闲话的”。 “这个我知道”，秦良栋答道，“山情的人都说我们八个人是晓山董事长的青年近卫军，被安插到每个分公司和部门，话是难听了一点，但事实确实如此，我们八个人能有今天的成绩全部是仰仗你和晓山董事长的栽培……” 倪洱打断了他的话，笑骂道，“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阿谀奉承这一套了，场面话就不要说了！” 秦良栋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喝了酒不便开车，倪洱提前给关晓晴打了电话，今晚就住在销售公司宿舍了。 知道倪洱被调到地处新区的销售公司，关晓晴说不出有多高兴，销售公司在城市的另一边，没有特别的事倪洱是不会去山情大厦的，自然离那个小倩远远的，正如了她的意。 所以倪洱跟她说不回来，关晓晴满口答应，因为警报已经解除。 秦良栋带着倪洱到宿舍房间，倪洱一看，换了一间，不再是上次住的房间。 进去再看，居然还是个套间，里里外外拾掇一新，各类生活用品准备齐全。 秦良栋看着发笑，开玩笑地说道，“这何经理对倪总就是不一样，没人有这样的待遇啊！” 倪洱把他推出门，“睡你的觉去！” 回到自己小窝的郝美美忍不住对妹妹发牢骚，“我怎么看那个倪洱怎么不顺眼！” 郝晓晓纳闷地说，“师哥多好的一个男人，怎么到你眼里就左右不顺眼了呢？” “不知道”，郝美美烦躁地说，“可能我跟他前世有仇，反正跟他不对付”。 郝晓晓没好气地说，“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还想一直跟在师哥后面呢！” “那你怎么不跟”，郝美美反唇相讥，“你一直不都是他的小跟班吗，从山情设计院到销售公司，再到总部，这次为啥不跟了？” 郝晓晓叹口气，“今非昔比啊，师哥想带集团也不会批的，现在师哥是虎落平阳啊”。 郝美美一直在销售公司，对山情集团总部的内部斗争知之甚少，听到这里不禁好奇地问，“怎么地，你师哥不一直是猛虎下山的吗？这次怎么成虎落平阳了？” 于是郝晓晓把倪洱跟关晓山夫妇的明争暗斗说了一通。 郝美美听罢，幸灾乐祸地说道，“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你瞎操什么心！豪门争斗嘛，电视剧里的黄金节目”。 郝晓晓哀叹道，“不知道我未来在山情集团还有没有立足之地？” “不会吧”，郝美美不解地说，“你不是在设计部做得好好的，再说那个新部长韩济你也很熟的，怎么就没有未来了？” 郝晓晓愣了一下，还是没有勇气把孟紫君跟她的事说出来。 如果把以前到八号会所做陪唱女的往事说了，不被姐姐打死才怪。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七章 重操旧业（二） 倪洱这次就任销售公司总经理后，何丹姿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不但工作上全力配合，而且生活上也是全面关心，不过整个人的行为举止变得庄重端庄，不再像以前那样展现女性特有的魅力。 这让倪洱感觉很舒服，他就怕女人黏黏糊糊的，吃不消。 销售公司的业绩一直是稳中有升，保持良好的态势，业务经理都是山情和文氏的精英，熟稔江城地产行业，销售这一块倒不用倪洱多操心。 跟在设计部比起来，倪洱一下子空闲时间多了，应酬也多了起来。 关晓晴肚子越来越大，家里除了保姆吴姨外又请了一个月嫂，准备迎接倪洱和关晓晴第一个孩子的出生。 多了个人照顾关晓晴，倪洱碰到有应酬基本上留在销售公司过夜，毕竟带着一身酒气回家对孕妇不好。 一晃一周时间过去了，倪洱在销售公司渐入佳境，跟集团总部的联系已经越来越少，这一天意外接到关晓山的电话。 接通电话，关晓山在电话那头打趣道，“倪洱六七天没见到你，还有点想你呢！” 倪洱笑道，“晓山你又口是心非了，想我来你就回家，我陪你喝点小酒”。 自从关晓山和孟紫君从山情庄园搬出去后，已经很少回去了。 随即关晓山一阵爽朗的笑声，掩饰了自己的口是心非。 原来关晓山打来电话，是安排倪洱接待一个从香港来的重要客户。 倪洱说道，“这是我的分内之事，你让秘书打电话来就行了，哪能劳你董事长亲自通知我啊！” 关晓山回答说，“一呢，这个客人比较重要，叫其他人接待我不放心，二呢，秘书通知你级别不够，你可是我山情集团的元老，我来打这个电话是应该的”。 倪洱把这项差事应承下来，放下电话苦笑着摇头，我都成集团元老了？ 随后，他把何丹姿叫进来，交代了这件事，说明是关晓山特地打电话安排的。 何丹姿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绝对让客户满意。 第二天上午到机场接了香港客人，倪洱带着客人先到山情大厦拜会关晓山，参观了大厦一楼的展厅。 午饭后，倪洱和何丹姿陪着客人实地察看了山情集团下面的几个样板楼盘，到几个售楼点转了转，一下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晚餐安排在香格里拉酒店，客人指明要何丹姿陪同，还让她再找几个美女经理一起去。 倪洱一看客人的眼神，就知道是个偏好美色之人。 晚上，何丹姿带着沈娅和郝美美应约到了酒店吃饭的包厢。 香港客人叫罗总，正和倪洱坐在沙发上聊山情的业务，看到三个美女进来，一下子停下了交谈，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何丹姿她们。 倪洱也随着他的眼光看去，三人都身穿藏青色职业装，裙子有点短，短裙下面是一双大白腿，白色高跟鞋，其中何丹姿画着精致的浓妆，沈娅和郝美美只是淡妆。 罗总看得啧啧有声，赞道，“谁说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就是说的你们吧！” 倪洱看着，暗自发笑，难怪日本大片中有一个系列叫OL丽人，这职业装的杀伤力还是挺强的。 何丹姿媚声媚气地笑着对罗总说，“罗总就会逗我们三个小女孩开心，我们哪能跟西施比嘛！” 沈娅还好，脸上没什么表情，郝美美的眉头已经皱起来了。 倪洱招呼大家入座，开酒、上菜。 席间，关晓山特地打电话给罗总，表示歉意，因为要到省城参加个会，不能赶回来陪罗总喝酒，还说倪洱是自己的好兄弟，让倪洱陪着喝酒，跟自己陪是一样的。 罗总很得意，故意打开免提，声音开到最大，让桌上的人全部听得清清楚楚的。 收了电话，罗总嘚瑟地说，“倪总，今晚我们不醉不归，还有三位美女，也要喝！” 何丹姿向沈娅和郝美美一使眼色，自己先端起一杯白酒来向罗总敬酒。 罗总一张肥嘟嘟的脸红扑扑的，一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色眯眯地看着何丹姿说，“何经理，我们怎么喝？” 何丹姿与他四目相对，也笑眯眯地说，“罗总，你是客人，你随意，我干掉！” 说完，何丹姿将一杯白酒干掉了。 罗总看着何丹姿喝完，也跟着一饮而尽。 沈娅紧接着如法炮制敬了罗总一杯酒。 轮到郝美美了，郝美美却坐着一动不动，何丹姿频频使眼色，郝美美却只顾吃菜，当做没看到。 罗总又和倪洱喝了一杯，端起一杯酒晃晃悠悠地起身走到郝美美旁边，把手搭在郝美美的肩上，笑呵呵地说，“这位美女，我们喝了一杯”。 郝美美马上跟触电似的站起来，脸有愠色，身子一偏想把罗总的手甩开，却没能成功。 见状，何丹姿马上离座走到郝美美另一侧，把桌上的酒杯拿起来递给郝美美，劝道，“美美，快敬罗总一杯酒”。 郝美美压住心头的火气，捏着酒杯，勉强跟罗总碰了下杯，说了声谢谢，马上把酒喝掉，看也不看罗总，又坐了下来。 罗总嘿嘿笑着把酒喝完，又加了一杯，不依不饶地说道，“美女，好事成双，再来一杯呗！” 郝美美这下火更大了，生硬地回了句，“对不起，我酒量有限，喝不下了！” 何丹姿看气氛尴尬，连忙拿过自己的杯子，对罗总说，“美美酒量不好，罗总这杯我来陪！” 罗总搭在郝美美肩上的手还没拿开，他不接何丹姿的话，失望地说道，“既然美美小姐不陪我喝，那我自己喝”，话刚说完，突然身体一歪，手一抖，一杯白酒全部倒在了郝美美的大腿上。 “哎呀”，没等郝美美反应过来，罗总已经蹲了下来，一边嘴里说着对不起，一边用手帮郝美美擦掉大腿上的白酒。 表面上是帮郝美美擦酒，实际上罗总的手已经伸到了郝美美的大腿内侧，并用力捏了一把。 郝美美啊地一声从座椅上弹站起来，又羞又急，杏眼圆睁对着罗总怒道，“你干嘛！” 罗总猥琐地笑道，“帮美女清理一下啊……” 郝美美气得说不出话来，扭头就跑出了包厢。 沈娅马上跟了出去。 罗总看着两个美女跑出去，笑吟吟地回到座位上对倪洱说，“倪总，你的美女经理似乎不懂礼貌啊？” 倪洱心里已经厌恶这个姓罗的了，淡淡地说，“郝经理出来应酬得少，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罗总你多担待”。 何丹姿还像个没事人似的，端着酒杯站到罗总身侧，说道，“罗总，美美是我的部下，我没培训好，向你赔罪！” 罗总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何丹姿，笑得更猥琐了，左手端着酒杯跟何丹姿碰杯，右手悄悄伸进了何丹姿的短裙里，在她两瓣翘臀上左右摩挲。 气急了的郝美美跑进了洗手间，进到一格卫生间，一撩裙子，妈啊，大腿内侧都被那个色狼掐紫了。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八章 重操旧业（三） 沈娅在卫生间外叫道，“美美，美美，没事吧？” “没事才怪”，郝美美在里面嘟囔了一句，拉开卫生间的门，沈娅正站在外面。 无论沈娅怎么劝，郝美美死活不进包厢了。 沈娅没辙，只能放她先回去，自己回到包厢，何丹姿正在跟罗总碰杯。 看到沈娅进来，何丹姿借机跟罗总说了句，“罗总你慢用”，然后从罗总的旁边走开，走到沈娅跟前问道，“美美呢？” 沈娅跟她耳语了一番。 何丹姿回到座位上抱歉地跟罗总说，“不好意思，罗总，美美身体有点不适，我让她先回去休息，下次再陪你喝酒”。 罗总有些失望，胃口刚刚吊起来，现在人却跑了。 倪洱也没有好心情继续陪这个罗总继续胡闹下去了，看穿了就是一个借酒撒欢的色棍。 晚宴草草结束了。 倪洱将罗总送回房间，和何丹姿、沈娅一起坐车离开香格里拉酒店。 先将沈娅送到住地，然后倪洱和何丹姿回到销售公司。 一回自己的房间，倪洱马上洗了个热水澡，把身上的酒味好好去一去。 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拿起桌上的手机一看，三个未接电话，都是何丹姿的。 有急事？ 倪洱回拨过去，电话那头传来何丹姿强作镇定的声音，“倪总啊，罗总接我出来喝茶，跟你汇报一下……” 何丹姿的话还没说完，电话突然断了，只剩下嘟嘟嘟的盲音。 倪洱有点躁了，这关晓山的客人是什么人，千万不能乱来啊！ 他急急忙忙穿好衣服，拿起车钥匙，下楼开了自己的玛莎拉蒂，就往香格里拉酒店赶去。 倪洱加大油门，一路轰鸣着风驰电掣来到酒店，快步跑进大堂电梯，急急忙忙坐电梯来到二十八楼。 来到罗经理住的房间外，房门紧闭，倪洱放耳倾听，里面隐隐约约有女人呜呜呜的声音，像是被人捂住了嘴巴。 来不及找总台开门了，倪洱猛按门铃，随后里面传来罗总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倪洱换种声音答道，“先生，您的红酒到了！” 里面的罗总嘀咕着，“还有红酒，正好给老子助助兴！” 房门一打开，倪洱一脚进去，罗总一声哀嚎，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后摔了三四米，然后捂着小腹在地毯上打滚。 往床上一看，正是何丹姿，衣衫凌乱，竟然被罗总绑了起来，嘴巴上贴着胶布。 倪洱马上上前，给何丹姿松了绑。 何丹姿自己用手撕掉胶布，气得浑身发抖，从床上跳到地毯上，冲到罗总面前，一脚重重踹在他的裆部。 倪洱仿佛听到了蛋碎的声音。 罗总痛得哇哇直叫。 何丹姿不解恨，从床上抓起被罗总撕烂的内裤，硬生生塞进了罗总的嘴里，骂道，“你喜欢虐待是不是”，然后啪啪啪啪狂扇了他五六个耳光，把罗总打得跟个猪头似的。 倪洱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这女人彪悍起来真可怕，眼看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他一把把何丹姿拉开，劝她冷静点。 把何丹姿拉出了房间，倪洱给关晓山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罗总非礼何丹姿被自己给打了，叫他安排个人来收拾残局。 何丹姿整了整衣服，她上衣扣子全部被罗总扯掉了，她索性把衣角打了一个结，又把短裙往下拉了拉，跟着倪洱回到了玛莎拉蒂车上。 倪洱启动车子，离开酒店。 在回去的路上，倪洱看到后视镜里的何丹姿单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眼睛里闪着泪光。 女人真是一个奇怪的动物，倪洱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何丹姿的情形，那时郝美美带着他去看楼盘，何丹姿正和客户在样品房里“谈生意”，一经两年，对这个罗总，何丹姿不但不愿意，而且还下了狠手，可以看出她心里有多恨。 到了销售公司，倪洱扶着何丹姿回到她的宿舍，有些不忍地问她，“何经理，还好吧？” 何丹姿双眼通红，哽咽说，“倪总，谢谢你，不是你及时赶到的话……” 倪洱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何丹姿抽抽搭搭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在晚宴结束后，那个罗总打车一路尾随着倪洱的车，在倪洱洗澡的时候，罗总敲响了何丹姿的房间门。 喝得微醺的何丹姿听到敲门声，以为是倪洱，满心喜欢地打开门，看到却是罗总，惊讶万分地问他怎么来了。 罗总假意说请何丹姿出去喝茶，拉着她要出门。 何丹姿给倪洱打电话，恰巧倪洱在洗澡，无奈被罗总拉下楼，心里想着他是关晓山董事长的贵客，自己也不好跟他翻脸，只能跟着他上了车，心里期盼倪洱能早点看到电话。 说是去喝茶，车子又开向香格里拉酒店，中途倪洱打来电话，何丹姿没说几句就被罗总抢走手机，关了机。 何丹姿问他怎么回事，罗总又说回房间里有好茶叶，这样拖拖拽拽又把何丹姿拉进了酒店房间。 倪洱问道，“喝茶了吗？” 何丹姿突然秀眉紧皱，双腿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吃力地说，“喝了他房间里的一杯茶，然后那个畜生就突然抱住我把我摔到床上，然后……” 说着说着，何丹姿的脸色更痛苦了。 一看不对劲，倪洱又问，“何经理，怎么了？” “头晕”，何丹姿脸色潮红，像是酒劲上头了，“特别难受”。 倪洱看了看她的情形，猜到七八分，罗总那个混蛋可能在茶水里下了药。 他马上把何丹姿推进浴室，跟她说赶紧洗冷水澡，然后又在房间冰箱里找出几瓶冰水，递进浴室让她赶紧把冰水喝下去。 何丹姿不敢迟疑，打开浴室冷水喷头，一边淋浴着冷水，一边狂喝冰水，等三瓶冰水喝下去，她的体温降了下去，感觉到冷了，挣扎着起来关了淋浴，裹着浴巾直打抖。 看到何丹姿抖索着拉开浴室门，倪洱上前用手一摸她的额头，安慰道，“没事了，回床上躺着吧，裹着被子出出汗就好了！” 何丹姿走到床边，把浴巾扔到床边，裹紧被子，牙齿还是咯吱咯吱打着寒颤。 这事闹的…… 这时倪洱的手机响了，是关晓山的电话。 关晓山责怪倪洱怎么能下手那么重，把罗总给打伤了。 倪洱问，“伤到哪里了？” 关晓山答道，“那、那地方挫伤……” 倪洱哈哈大笑，“蛋没有碎吗？” 关晓山无语了，等倪洱笑完，不高兴地说，“你们跟罗总多大仇啊？怎么会这样？” 倪洱看了看床上索索发抖的何丹姿，低声对关晓山说，“他要强奸何丹姿，不是我去得及时的话事情就闹大了！” 关晓山沉默了一会，说道，“这事以后再说吧”，然后就挂了电话。 何丹姿慢慢缓了过来，问倪洱，“倪总，是不是董事长兴师问罪来了？” 倪洱笑呵呵地说，“你差点把姓罗的打成太监，晓山肯定要问一问怎么回事，没事的，你好好休息吧”。 安抚好何丹姿，倪洱回到自己的房间，这一折腾一身汗，先前的澡算是白洗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九章 荒腔走板 姓罗的被倪洱和何丹姿暴打一顿，尤其是何丹姿的那一脚正中要害，在医院里待到第二天就一个人灰溜溜地坐飞机离开了江城。 飞机临起飞前，罗总给关晓山打去一个电话，以后再无合作的可能。 关晓山还没来得及说道歉的话，对方就把电话挂了。 坐在关晓山办公室的孟紫君问道，“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关晓山苦笑，“把人都打成那样，对方不追究已经是给我留了最大的余地”。 孟紫君恨恨地说，“这个倪洱，做事太没有轻重了，这个姓罗的是我们的金主，现在好了，香港的投资损失一大片，人家不追究，我们自己不能放过这件事，一定要处理他！” 关晓山看着孟紫君，心中慢慢浮现出一个完美的计划。 上午，郑有为和韩济分别接到董事长办公室的电话，通知他们到省城参加一个地产行业的博览会，作为建筑公司和发展部的负责人，代表山情集团参加这类博览会也是常有的事。 郑有为和韩济前脚刚走，董事长办公室后脚就通知各分公司、部门负责人到山情大厦参加管理人员紧急会议。 建筑公司和发展部的负责人不在，就由储备干部余大勇和孟孝琪代为参会。 十几个山情集团中高层管理人员到山情大厦十五楼会议室坐了下来，发现少了一个人，销售公司负责人倪洱。 金亚楠左顾右盼，隐隐感觉到事情不妙。 果然，会议一开场，只有一个议题，孟紫君作为会议主持人，对倪洱开始声讨。 众人一头雾水，这倪洱一向行事低调，这次怎么会性情大变，殴打香港来的金融投资商？ 至于孟紫君所说的给集团造成几千万的经济损失，大家更是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这账是怎么算出来的。 明眼人一看便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会上，只有金亚楠壮着胆插了一句，“为什么不通知倪总来参会，让他现场申诉一下？” “申诉什么？”，孟紫君阴沉着脸，劈头盖脸冲金亚楠斥道，“医院的诊疗记录全部拿回来了，倪洱不懂法的吗？他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犯罪，对方没报警已经是给我们山情天大的面子了，也就是看在他是山情集团姑爷的份上，否则换个人此时已经在看守所了！” 这一套说辞，讲得金亚楠哑口无言。 关晓山永远是一幅风轻云淡的表情，等孟紫君表演完，接话道，“大家议一议，看看这事怎么处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能因为倪洱身份特殊这事就过去了，你们说是不是？” 下面坐着的一干人，除了贺敏外，其他人都在犯嘀咕，尼玛，你们关家搞内讧，把我们这些外人拉进来当炮灰！ 贺敏看看会场这么多人，自己也不能明确提反对意见，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一个内侄、一个内侄女婿，她也不好表态。 没人说话，孟紫君来了一招狠的，直接点名金亚楠，“金部长，你管人力资源的你说说，给集团造成几千万损失的，按照人事管理制度该如何处理？” 金亚楠站起身来，面对孟紫君的诘问，吞吞吐吐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关晓山严肃地说，“金部长，我们就事论事，你不要考虑犯事的谁，就说该怎么处理？” 金亚楠涨红着脸，小声答道，“依法追赔，解除劳动合同”。 在座的人都暗自吸了一口冷气，这处理的力度也太大了。 孟紫君抑制不住得意地说道，“这可是人事部长说的，倪洱是自家人，追赔就算了，但处罚不能免”。 解除劳动合同？ 大家看在眼里，听在耳里，都忍不住想，这董事长夫人，太狠了！ 关晓山沉吟片刻，说道，“解除合同就不必了，免职吧，暂时免去倪洱销售公司总经理的职务，大家有没有什么意见？”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谁愿意掺和他们关家的家事，弄不好就是炮灰。 看大家都没反应，孟紫君说道，“各位不说话就是没意见了，那就按董事长说的办”。 这时，金亚楠举手。 孟紫君眉头一皱，口气很不好地问，“金部长，你有什么想说的？” 金亚楠犹犹豫豫地说，“我就是想问一下，倪洱不担任销售公司总经理，那他在集团做什么？” 关晓山答道，“他愿意回家休息也行，想上班的话就在销售公司做个秘书吧！” 众人大惊，关晓山此举，是对倪洱一种羞辱啊！ 这边总部的管理人员会议还没结束，那边在新区销售公司的倪洱已经接到短信。 看完短信，倪洱脸色不变，只是笑笑。 此时正在开销售人员会议，何丹姿看到倪洱停下来看了一下手机突然笑起来，忍不住问道，“倪总，怎么了？” 倪洱把手机摆到何丹姿面前，何丹姿一看：你已被免职，或担任销售公司秘书。 是金亚楠发来的。 “什么！”，何丹姿一看炸了，急的站了起来，这总部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倪洱免职了？ 会议室里的其他销售经理看到何丹姿突然情绪激动起来，纷纷问道，“何经理，你怎么了？” 倪洱拿过手机，轻描淡写地说，“刚刚收到消息，我被免职了，你们又要换总经理了！” 大家一听这个噩耗，都是心情沉重，沉默不语，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倪洱。 郝美美心直口快，脆生生地问道，“为什么啊？” 倪洱和何丹姿相视一看，这事怎么说，因为他俩昨晚殴打了一个色狼？ 真说不出口。 倪洱笑着说，“别大惊小怪，正常人事调动，今天的会先散了吧！” 谁还有心思开会啊，销售经理们默默起身，离开了会场。 倪洱一站起来，何丹姿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忍不住哭了起来，“倪洱，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倪洱就怕女人哭，连忙扶住她，安慰道，“没事，免职我又不在乎的，昨晚那个情形换谁都要海扁他一顿的……” 最后一个离开会场的郝美美站在门外，回身看到这一幕，在这一刹那心里突然泛起一股酸意，居然妒忌起何丹姿来。 “我这是怎么了”，郝美美对自己生气地跺跺脚，快步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终章 第一章 马放南山 九月，倪洱到山情集团正好三个年头。 山情集团在江城市房地产市场的地位，从三年前与文氏集团的双雄对峙，到现在的独霸一方，真正成为了江城市地产界唯一的龙头企业。 这三年里，倪洱从集团总裁办秘书到山情设计院高管再到山情集团发展部部长，期间两任山情销售公司总经理，最后因为一场“打人”意外，又“官复原职”，成了一个秘书。 三年，改变了很多事，山情集团的老董事长关山情、董事长夫人贺芳相继离世，山情集团初创功臣“山情六君子”中赵义安入狱、毕玉华如过街老鼠一般东躲西藏、董彦刚意外死亡、王远光顶着山情集团总裁的虚衔在欧洲长期度假，只剩下李盛勇和贺敏还留在山情总部。 三年前山情集团最大的对手文氏集团已经不复存在，文贵山带着武思慧、武小惠远走新西兰，文泰来被判无期徒刑正在监牢里服刑，聂无双不知所踪，文氏的主要产业全部被山情集团吞并。 与三年前相比，倪洱的岗位同样是秘书，工作地点变成了江城新区的销售公司，而最大的变化是他有了妻子关晓晴和关晓晴肚子里的孩子。 而另一个他牵肠挂肚的女人小倩，和那个跟自己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孩子韩子文，终将成为他生命里的一个不解之谜。 这一切，倪洱坦然接受。 回顾他二十七年的人生，跌宕起伏，即便是到山情集团前的二十四年，也足够写出一部。 从私募特种兵训练营逃出来后，他便变换身份，造了一个山情大学毕业生的档案，入职山情集团，就是为了“大隐隐于市”，避开训练营的追杀。 聂无双便是训练营派到江城市潜伏的一员，她的武艺跟倪洱是系出同门，但最终聂无双也没有向训练营揭发倪洱这个疑似逃兵，让倪洱能在江城市安然过着小市民的安逸生活。 在山情集团任什么职，挣多少钱，对倪洱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的人安然无恙，孩子顺利出生。 似水年华，平静的生活下总有些暗流涌动。 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到来，这谁知道呢？ 令倪洱意外的是，派来接任他的居然是李盛勇。 李盛勇是什么？是看着关晓山长大的教父，是从小到大无条件支持关晓山的山情高管。 终于，关晓山撬动了昔日山情六君子的最后一块奶酪，亲手将自己的教父调离了集团总部。 接到董事长办公室送来的调令，李盛勇很错愕，但很快恢复镇定，若无其事地交接了工作，客气又不失礼貌地出席了关晓山为他安排的欢送晚宴。 在离开山情大厦的那一刻，李盛勇知道，以前那个无条件支持关晓山的自己，大概不会再回来了。 李盛勇调离总部后，储备干部吕正伟接任行政部负责人。 至此，“山情六君子”除了贺敏外，无一人还留在山情大厦，而青年近卫军“八大金刚”中已有五人执掌一个部门或分公司。 山情销售公司迎来了新一任的总经理，何丹姿领着管理团队在公司楼前恭迎李盛勇的到来。 李盛勇坐车到销售公司门口，看着颇为陌生的写字楼和一群陌生的下属，心里有些悲凉。 何丹姿率先迎了上去，“李总您好，我是销售公司临时负责的何丹姿，欢迎您！” 接着，何丹姿一一介绍了销售公司的各位经理。 李盛勇和大家逐一握手，然后问何丹姿，“倪洱呢？回家休息了吗？” 何丹姿讶异地说，“没有啊，我跟他说了您这个时间到，可刚刚没找到他的人，不知道干嘛去了”。 “走吧，先上去吧”，李盛勇在众人的簇拥下到了总经理办公室。 一看崭新的办公室，挂了个总经理的门牌，李盛勇沉下脸来说，“何经理，倪洱不会是从这间办公室搬出去的吧？” 何丹姿连忙答道，“哪能啊，倪总的办公室没动，就在隔壁，只是把门牌拿到这边而已……” 李盛勇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他生怕这些人做事不分轻重，搞得他和倪洱见面尴尬。 何丹姿一连问了几个人，都没看到倪洱在哪，打电话也没人接。 李盛勇说，“别找了，管理人员会议明天再开，你不用陪我，我一人到处转转”。 说完，李盛勇撇开何丹姿，一个人满大楼的转悠。 终于在大楼对面的餐厅操作间，李盛勇见到了倪洱忙碌的身影。 李盛勇轻手轻脚地走进操作间，看倪洱正全神贯注地在灶台前炒菜，不时传出锅铲碰撞清脆的声音。 等倪洱关了火，把菜盛到盘子里，扭头对李盛勇说，“李部长，你有口福了，今天是我第一天下厨！” 李盛勇哈哈大笑，“你看到我来了？” 倪洱解下身上的围裙，洗了把手，和李盛勇走出了操作间。 李盛勇笑着说，“你堂堂一个老总，怎么跑去当厨子了？” 倪洱自嘲道，“我现在哪里是老总，我现在是小秘书一个，有何经理她们去迎接你，我就在厨房里给你准备吃的，这就分工明确！” 李盛勇哈哈大笑，“你倪洱什么时候成小秘书了，你一直不是山情集团的大秘吗？” 两个人一扫“居庙堂之远”的阴霾，相谈甚欢，携手回到了办公室。 倪洱向李盛勇介绍了当前销售公司的基本情况和市场的形势，最后说道，“李总，你来了，我就撒手，以后我的工作就是喝喝茶、读读书了……” 李盛勇哪会答应，一口拒绝，“你又不是老干部，再说你的能力和水平仅仅做秘书的工作，那真的是屈才了！” 倪洱推辞不掉，只好答应做李盛勇背后的男人，帮他出谋划策。 这一内一外的模式确定下来，李盛勇走上前台，代表着山情销售公司的话语权，倪洱慢慢销声匿迹起来，私底下带着几个业务员跑市场、访客户，在销售一线充分调研，帮着李盛勇做决策。 不过，这金子就算埋在沙堆里，在黑夜里也会闪现出光芒。 总有人会循着光而来。 这不，低调了不足一个月，吴有方就找上门了。 吴有方到了销售公司，一屁股就坐进倪洱办公室。 倪洱以为他是来谈业务，便请他到隔壁李盛勇办公室谈。 吴有方笑眯眯地说，“小倪，我不是来找老李的，特地来找你的”。 倪洱笑道，“吴总，找我没用了，我现在说了也不算啊！” 吴有方神情很得意，看得倪洱莫名其妙的。 吴有方继续说，“这事你肯定能自己做主”。 原来倪洱被免职的事很快传遍了江城市地产界，省建集团也收到消息，经集团高层研究，决定派吴有方到山情来挖人。 倪洱爽朗地笑了，“吴总啊，人家挖墙脚都是偷偷摸摸的，你们省建集团倒好，大摇大摆到上班的地方来挖，够直接！” 吴有方声音洪亮，理直气壮地说，“小倪你这样的人才，人家不用也不能窝在手里废了，到我们省建去，职位、薪水绝不低于山情！” 这时，办公室门口传来一个恼怒的声音，“吴有方你抢人抢到我头上来了！” 倪洱和吴有方的对话，还是把李盛勇招来了。 吴有方毫不在意，冲李盛勇招招手，喊道，“老李，进来坐！” 李盛勇气呼呼地走进来坐到吴有方对面，佯怒道，“你倒会反客为主，不怕我把你撵出去！” 吴有方大笑，主动伸手跟李盛勇握了一下手。 玩笑归玩笑，但吴有方这次来高薪诚聘倪洱的目的是真实的。 李盛勇很惋惜，但很洒脱地对倪洱说，“倪洱你想走的话，老哥不留你，说句实话，晓山确实亏待了你！” 吴有方鼓了一掌，又对倪洱说，“小倪，现在就看你了”。 倪洱笑笑，没有表态。 李盛勇问道，“你是不是顾虑晓晴？” 吴有方鼓动道，“小倪，你顾虑关大小姐的话更应该离开了，你想你堂堂一个山情集团的姑爷，从法律上讲你们和关晓山有着同等的继承权，你现在嘴上说无官一身轻，但关大小姐的脸往哪搁？你还是来我们省建掌管一个分公司，赤手空拳再打下一片江山来，跟他关晓山分庭抗礼！” 这一段话说得极有煽动性，换其他人的话肯定热血沸腾了，但倪洱不会。 他知道，省建集团来挖他不仅仅是看重他的能力，更看重他的身份，想靠他来制衡山情集团。 所以，如果他转投省建的话，那关家的内讧将一触即发。 第二章 不忘初心 送走了吴有方，倪洱没有心动。 在总部的关晓山已经得到消息，他和孟紫君有了一丝慌乱。 如果倪洱真的跑到竞争对手那里去，那对山情集团来说是大大的不利。 现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起用倪洱的话，他有可能投敌；起用了他，又心有不甘。 孟紫君说道，“晓山，要不你找倪洱谈谈？” 关晓山脸色阴晴不定，“怎么谈？不开出条件来就是白谈”。 “你也不用那么直接嘛，可以旁敲侧击”，孟紫君建议道，“你们这么几年的感情了，他不会不给你这个面子的”。 那就谈吧。 关晓山打了个电话给倪洱，约他在新区的一家休闲会所见面。 下午，倪洱如约而至，关晓山已经坐在了里面。 倪洱走进去跟他握了一下手，笑道，“晓山，销售公司你不去，也不叫我去总部，也不回家，搞得跟偷情似的……” 关晓山微笑道，“在公司里都是谈公事，回家是谈家事，我们单独出来是谈私事”。 倪洱坐下来，叫了一杯咖啡，洗耳恭听。 关晓山开门见山地问，“吴有方代表省建集团来挖你了？” 倪洱答道，“晓山你消息灵通啊，昨天来的，开了丰厚的条件”。 关晓山凝视着他，又问，“你是怎么想的？” 倪洱笑了，抿了一口咖啡，慢条细理地说，“如果我有那个雄心壮志的话，那在山情集团就不会一直做秘书了”。 关晓山顿悟，倪洱要的是低调，两年前对总裁办主任的职务一推再推，对山情设计院总经理的职位坚辞不受，确实不是争名夺利之人。 如此一来，显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终于自内心地笑了，问倪洱，“真不知道你小子图什么？” 倪洱呵呵笑道，“我这是不忘初心！” 关晓山又问了倪洱对山情集团以后展的看法。 倪洱说以后的展既要看经济大势，也要看区域市场，对山情集团来说，要做一个三到五年规划，聚力主业，不盲目扩张。 不扩张？ 这建议关晓山是不赞成的，不扩张的话那山情集团永远只能偏安一隅。 倪洱继续解释，不盲目扩张的意思是有计划、有步骤地往前走，向周边市场薄弱地区展，不要与省城大的地产集团正面交锋，核心市场做质量、周边市场做规模。 一个下午的时间，倪洱将自己对山情集团的展宏图都说了出来。 关晓山深受启，感慨地说，“无论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想在我前面”。 倪洱拍拍他的肩膀，“你跟我客气什么，晚上回家吃饭吧”。 关晓山点点头，拿起桌上的手机给孟紫君打电话。 倪洱给关晓晴打电话，告诉她晓山和小孟回家吃饭，叫家厨多准备点菜。 关晓晴在电话那头高兴不已，弟弟、弟媳已经很久没回山情庄园了。 从休闲会所里出来，倪洱和关晓山兵分两路，关晓山去山情大厦接孟紫君，倪洱直接开车回山情庄园。 晚上的家宴，关晓晴尤其兴奋，拉着孟紫君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倒是孟紫君变得话少了，她惊讶地问关晓晴，“姐，你现在这么话痨了？” 倪洱笑道，“你姐是在家里憋的，整天在家没人陪她说话”。 关晓晴嘴巴一撅，“那可不是，我也想去上班呢！” 关晓山和孟紫君相视一看，没接话。 倪洱看出端倪，接着说道，“晓晴，等你生了小孩，休完产假我们先出国旅游，好好散散心！” 关晓晴不解了，“我这么久没上班了，人事部怎么办？我得赶紧回去！” “我的姐啊”，孟紫君嗔怪道，“人事部现在运行得好好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关晓晴心里隐隐有种感觉，好像他们不太愿意自己很快回归山情集团上班。 吃完晚饭，送走了关晓山夫妇，倪洱陪着关晓晴坐在沙上边看电视边聊天。 倪洱解答了关晓晴的疑惑，关晓山和孟紫君确实不乐意她去山情大厦上班，现在这两口子大权独揽，生怕关晓晴回去分了他们的江山。 关晓晴难过地说，“他可是我亲弟弟啊！” 倪洱笑笑，“亲弟弟也长大了，有他自己的主见和想法，连李盛勇都被安置到销售公司去了，你想呢？” 关晓晴突然有种悲凉，这就是商场的残酷吗？ 两个人正说着，电视里播放的一则新闻引起了他俩的注意：我省某市重刑犯监狱今日生一起越狱事件，一无期徒刑犯人在保外就医期间逃出狱方监控，下落不明，目前全省警方正在全力缉拿…… 随即，新闻里播报了报警热线和越狱犯的照片。 一见到电视上的那个头像，关晓晴吓得手里的苹果啪地掉到了地上，颤抖地说，“那、那不是文泰来吗？” 倪洱已经看到了，新闻里的那个罪犯，正是文泰来。 关晓晴紧张地说，“倪洱，这文泰来不会跑回江城市吧？” 倪洱安慰她，“不会，他肯定找地方躲起来，江城市是他的老巢，回来的话就是自投罗网，要躲肯定去那些穷乡僻壤的地方，你就不要多想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倪洱自己心里在打鼓，这文泰来万一想着报仇那就是亡命之徒，关晓晴独自一个在家的话怕是不安全。 他拐弯抹角地说，“晓晴，你看我现在是个闲职，你弟弟也不乐意你回总部上班，要不以后我们开个夫妻店如何？” “开店？”，关晓晴一愣，不明白，“开什么店？” 倪洱继续说道，“开个咨询公司，你承接人事外包业务，我做商业咨询服务，怎么样？” 一听说是自己的老本行，关晓晴有兴趣了，“好啊，好啊，这可以考虑一下，我也腻了每天的按时按点上班，来点挑战性的工作也好！” 倪洱成功转移了关晓晴的注意力，开始跟她描绘未来的蓝图，又跟她说自己明天去销售公司把工作交接一下，就回来专心陪她待产。 这下关晓晴更开心了，顿时把文泰来越狱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第三章 终章 入夜。 一片黄沙天，没有阳光。 倪洱睁开眼，身边围着一群不认识的人，还都穿着古代士兵的衣服。 他拼命想爬起来，就是身体不听使唤，远处还有两个穿着电视剧里狱卒衣服一样的人，看着他阴森森地笑。 倪洱急了，这是什么地方？眼前的都是些什么人？ 他用力一挣，突然眼前一亮，回到了现实，面前是卧室里柔和的夜灯灯光。 倪洱一摸自己的额头，一头的汗，原来是一场噩梦。 他转头看看身边的关晓晴睡得正香。 梦而已。 但他怎么也睡不着了，干躺着直到天亮。 吃了早饭，倪洱开车到销售公司，把手头的一些事情交给了何丹姿，跟李盛勇作了道别。 李盛勇挽留他吃午饭，倪洱婉拒了，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想早点回去陪着关晓晴。 在开车回山情庄园的路上，手机响了，倪洱一看是关晓晴的来电。 接通后，他说道，“晓晴，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阴涔涔的声音，“倪洱你好啊……” 是文泰来的声音！ 倪洱大惊，立刻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声嘶力竭地吼道，“文泰来，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文泰来的声音气急败坏，“我让你们害得要把牢底坐穿，你说我要干什么？” 倪洱冷静下来，知道自己不能激怒他，慢慢说道，“你不要伤害晓晴，你现在在哪？你想怎么样？” 文泰来答道，“我现在在山情大厦楼顶，你马上给我过来，还有，你敢报警的话就在楼底给关晓晴收尸吧！” 说完文泰来啪地一声把电话挂了。 倪洱强作镇定，马上开车掉头去山情大厦。 进了山情大厦大厅，工作人员跟他打招呼，倪洱礼貌地点头回应，进了电梯，按了十六楼上面一个没有标数字按钮，去楼顶。 出了电梯，倪洱一眼看到了关晓晴，正欲哭无泪地站在楼顶的边沿。 关晓晴旁边站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正是久未谋面的文泰来。 倪洱一步步向前走，冷静地对文泰来说，“文泰来，别激动，你有什么要求跟我说……” 文泰来叫道，“你给我站住，再过来的话我就把她推下去！” 关晓晴的身后就是十七层楼高的半空，一个不慎就会掉下去。 倪洱说，“好好好，我不过来，你说！” 这时，电梯门又开了，关晓山从电梯里跑出来，失声叫道，“姐！” 文泰来哈哈大笑，“人都到齐了！” 倪洱跟关晓山示意，不要冲动。 文泰来继续说道，“关董事长，我刚刚已经用你姐的手机给你了信息，马上转十个亿到我国外的账户，快！” 关晓山一脸焦急，答道，“我已经让财务在转了，境外巨额转账要经过金管局审批，你知道的，没这么快的……” 文泰来怒道，“我没那么多耐心，你去财务将转账手续和审批手续拿上来给我看！” 关晓山马上答应，掉头就下楼去财务部。 倪洱劝道，“文泰来你这是何苦呢，钱能出境你人又出不了境！你跑不掉的！” 文泰来骂道，“我有钱我还走不了啊，那么多偷渡客都可以走我为什么走不了？” 好吧，倪洱也不想跟他多费口舌了，看来文泰来是早有预谋。 关晓晴站了很久，脸上已经出汗了，双手捧着肚子，眉头紧皱。 倪洱担心地问，“晓晴，你没事吧？” 关晓晴摇摇头，她早上在家里被文泰来挟持到山情大厦的楼顶上，一句话都不想跟文泰来说。 她对身边的这个男人是深恶痛绝。 十分钟后，关晓山气喘吁吁地从电梯里跑出来，手里拿着两张纸。 刚走到倪洱旁边，文泰来叫道，“关晓山，你就站在那！把纸给我扔过来！” “行吧”，关晓山把两张纸折在一起，远远地甩到文泰来的面前，说道，“一个是转账的手续，另外一个是金管局在线审批的手续，现在还是审批中，你仔细看一下”。 文泰来往前走两步，捡起纸，翻开看，又打开关晓晴的手机，核对短信里的银行账户。 就在这一瞬间，倪洱偷偷向关晓晴招手，示意她往边上走。 关晓晴趁着文泰来看手机的当口，一步一步地往边上挪动。 文泰来核对完银行账户，头一偏，现关晓晴已经离自己七八步远了，大怒，霍地从腰间抽出一把手枪，指着关晓晴厉喝道，“你给我站住！” 关晓晴看着黑洞洞的枪口，脸都吓白了，一动不敢动。 倪洱在关晓晴挪步的时候，自己也向前移了几步，离关晓晴更近了。 文泰来枪口指着关晓晴，扭头对倪洱说，“倪洱你给我退回去！” 倪洱立在原地，沉住气，悄悄将挂在脖子上的金属吊牌抓在手里。 双方僵持着，整个楼顶的空气都凝固了。 突然，关晓晴感到肚子疼痛难忍，捂着肚子痛苦地蹲了下来，黄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滴落下来。 倪洱心急如焚，对文泰来说道，“晓晴有孕在身，你能不能先放她走！” 文泰来叫嚣道，“关晓晴你别给我耍花样，怀孕了不起啊！你又不是怀的我的种！” 关晓晴抬起头看着文泰来，两眼喷火，痛骂道，“文泰来你这个畜生，当初我们新婚之夜的时候你是怎么对我的？你不是人！” 不提旧事还罢，一提旧事文泰来更加怒火中烧，对骂道，“你是心甘情愿嫁给我的吗？你个臭婊子，跟我办婚礼的同时还暗地跟这小子勾勾搭搭的！” 关晓晴强忍着腹痛，缓缓起身，目光如电，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是个男人吗？你就是个废物！除了折磨女人你还会做什么！” 这几句话一下子戳到了文泰来的痛处，他失心疯一样狂叫道，“你个臭婊子再说一句试试！” 关晓晴也疯狂了，毫不示弱地吼道，“你个废物，你有种就打死我！” 文泰来彻底被关晓晴激怒，狂叫道，“你去死！” 话音刚落，文泰来扣动了手枪扳机。 电光火石之间，倪洱犹如离弦的利箭一样，嗖地一下弹了出去，挡在了关晓晴的身前。 噗地一声，子弹击中倪洱的前胸，在中弹的同时，他将手中的金属吊牌全力掷出，如飞镖一样正中文泰来咽喉，听着文泰来的一声惨叫，吊牌切入喉管，鲜血直喷。 文泰来双手捂住喉咙痛苦倒地。 中了弹的倪洱也收不住脚，从楼顶跌下，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自由落体而下…… 身后留下了关晓晴撕心裂肺的哭叫声： 倪洱、倪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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