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超神祖宗》 作者:刘归源 内容简介:  李朝歌死后,变成了祖宗之灵。 在这个志怪横行,光怪陆离的玄幻世界,他庇护着家族从寻常的乡间农户,到万古不朽的鼎盛宗族。 “儿子,爹来给你托个梦,咱家桂花树下埋着剑神的孤本心得。” “女儿,别害怕,我已经替你强化了经商天赋,加油干。” “族人们不要慌,老祖宗会保佑你们的。” 灵位上,李朝歌有些纠结:“这些香火阴德,究竟是提升子孙资质,还是兑换家族奇遇呢?” “算了,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 ........ ........ 终有一日,李氏家族名震天下。 李朝歌在祠堂里露出了老祖宗的欣慰笑容:“为了这个家族,我真是操碎了心。” 第一章祖宗系统 日头东升,初晨的南山村空气怡人。 李朝歌躺在村头的藤椅上,阖目晒着日光,倒显得惬意。 伴随着鸡鸣狗吠,有村民出来劳作,望见他舒舒服服的晒太阳,脸上也带着羡慕。 “这老李倒是好命,手里有粮,心中不慌,不似我们,手停口就停。” 几个村民聚在一块,不由议论起来了。 这李朝歌本不是南山村本地人,听说是遭了难,才流落至此,刚来南山村时一贫如洗,只能在柴地主家做长工勉强果腹。 但他脑子活泛,二十年间,不但没被饿死,还凭自己的努力娶了妻子生了娃,趁着灾年,还用投机倒把的积蓄买了三十多亩地,成了南山村人人羡慕的富农。 如今就算是整日清闲,也不愁吃饭。 “羡慕?羡慕个鬼!” 李朝歌瞥了一眼闲话甚多的村民们,心中却是带着郁结。 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二十年多年,一无所成。 和小说里写的不同,他没有如故事主角一样自带系统金手指。 也没有虎躯一震就让人纳头便拜的王霸之气。 穿越之初,因为行为怪异,差点被人当做邪祟上身,丢进湖里淹死。 好不容易装疯卖傻,在村里立足,打算徐徐图之,却发现在大离王朝,对底层耕农管控极为严苛。 尤其是离阳府一带,严格规定,耕农不出十里之内,朝出暮归,若无当地士族担保,颁发路引,擅自离乡的耕农按律可处极刑。 除去乡绅地主,这村里大多数的耕农,一辈子都走不出南山,只能如牲口般日复一日的面朝黄土背朝天,努力耕作给官老爷们纳税交粮。 二十多年的奋斗历程,李朝歌也只是勉强混了个吃饱饭,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足以令从未出过南山村,偶尔吃顿荤腥就乐不思蜀的村民们羡慕,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句日子过得可真红火。 可对于穿越者身份的李朝歌而言,委实太凄惨。 “一个人的命运啊,当然要靠个人奋斗,也要考虑历史进程。” 莫名想起那个世界的一句话,李朝歌倒是没那么郁闷了。 毕竟这一切并非他不努力,而是没有路引,他出不得南山村,只能在这巴掌大的地界耕农种田为生,自然做不出一番大成就。 “快了,这些日子都快过去了。” 他喃喃着,脸上倒是多出了些许希冀。 半个月前李朝歌已经找到门路,已变卖了大半耕田,攒了一百二十两银钱托人送到离阳府徐家。 徐家是离阳府有名的乡绅大族,在当地影响力极大,自然有能力做担保,替他签发路引。 如果一切顺利,至多月底,由徐家作凭的路引就该送到自己手里来了。 “到时,就能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他喃喃着,眼中跳动着神采。 这个世界,并不是华夏任何一个冷兵器时代。 尽管呆在村里,对外界见闻不多,但李朝歌从未放弃观察,每每有游者侠客来到村里,他都会想办法打听外面的情况,这么多年下来,李朝歌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逐步有了雏形。 他生活的国家,名为大离王朝,幅员辽阔,共有五洲十三郡,人口八千万之多。 但这样一个鼎盛王朝,却远没有傲气的资本,因为这个世界太过庞大,还存在着比大离王朝更强大的帝国。 这是一个庞大且神秘的世界。 “这么大的世界,只要我能出去,就一定能寻到机遇,扶摇直上。” 穿越二十多年,加上前身的年纪,李朝歌已有四十六岁,膝下两儿一女,普通乡民的平均寿命也就四五十岁,按照年龄,他已经半截身子埋进了黄土。 可李朝歌并未因此失去野心。 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 岁寿这玩意,只要能寻到仙门,还是有机会老枝发新芽的。 尽管他没有在南山村见过所谓的仙人,但李朝歌亲眼见过志怪邪祟。 南山村郑屠户,几年前便被狐妖吸食阳气,差点枉死。 那时李朝歌还和一众村民参与过围剿狐妖呢。 “既然有妖邪,自然也会有练气士,有长春不老的功法手段吧。” 他这般想着,感到头顶劲风呼啸,天上的日光,似乎被什么给遮挡了。 李朝歌微怔,抬头望去,只见天际间飞来一块巨大的陨石,直直向他砸下。 来不及反应,眼前一黑,李朝歌彻底失去了意识。 混沌中,不知过去了多久,李朝歌缓缓清醒。 映入眼帘的,是自家的祠堂正厅。 而祠堂下方,跪着一位中年妇人与三个少年少女。 这几人,正是李朝歌的妻儿老小。 “当家的,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夫人陈清浅眼含泪光,哽咽的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将黄纸递进火盆之中。 我走了? 壮志未酬身先死! 李朝歌胸口一闷,险些再晕死过去。 二十多年的画地为牢,好不容易争取到了关牒路引,打算一展雄心壮志,闯荡大离王朝。 可没想到,居然被一块飞来横石给砸了,还直接砸死了! 这也太冤了吧! 等等! 我死了,为什么还能看到还能视物? 他下意识的望着手掌,发现自己的身体依然存在,只是虚幻的有些透明,不像常人。 灵魂吗? “你们给父亲上柱香吧。” 陈清浅将黄纸焚尽,对着三个儿女抽泣道。 紧接着,从大儿子李策之,到二儿子李荆棘,再到最小的女儿李茹,三人按照顺序敬了一炷香。 【增加香火30点】 忽然,一个数据从李朝歌眼前闪过。 他微微一愣,有些错愕。 香火,这是什么? 李朝歌沿着虚浮的数字点开,一道声音顿时传遍脑海。 “祖宗系统绑定成功。” 声音刚落,一个数据板块开始出现。 【祖宗:李朝歌】 【香火:30】 【族人:6口。】 【积蓄:35两碎银,7贯通宝铜钱。】 【产业:耕田六亩,宅院一栋。】 半个小时后,李朝歌终于弄明白了这个所谓的祖宗系统,究竟是什么机制。 简而言之,祖宗系统,能让李朝歌以魂体的形式,庇护家族,让李家昌隆兴盛。 目前出现的数值里,最有用的是香火,可以用它在商城里兑换所有东西。 譬如家族血脉,为子孙开慧,甚至提供保佑机制,让子孙后代福泽延绵,亦或是消耗香火兑换托梦,夜游等手段和家族成员沟通。 “生前福源浅薄,死后倒是绑定了系统,合着我的作用就是放在祠堂供着?” 李朝歌也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了,这系统的来源,多半和砸中自己的天外陨石有关。 “也罢,既然生不能雄霸一方,那便死后保佑家族后人,争取让李家名扬天下吧。” 李朝歌也是个洒脱之人,死都死了,纠结太多也无用,很快就认命了。 再者说了,这系统提供了香火兑换功能,似乎只要有足够的香火,他就能为所欲为。 日后即便不能复活,以另一种方式长存于世也不是不可能。 第二章祭祀 “娘,别哭坏了身子。” 大儿子李策之走上前,想扶陈清浅起来。 “还是老大懂事。” 灵位上,李朝歌看到不禁点了点头。 李策之是他的长子,今年二十岁,也是儿女中唯一已婚配生子的孩子。 他从小性格就沉稳宽厚,是李朝歌最喜欢的孩子。 李朝歌早就听说,人的一生,要死去三次。 第一次,当你的心跳停止,呼吸消逝,你将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像没出生前一样。 第二次,当你下葬安寝,亲朋好友来为你祭祀送葬,活人的世界里将不再有你的位置。 而第三次死亡,是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把你忘记,于是,你真正的死去,就如从来没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他正在经历自己的第二次死亡。 在这个位置上,李朝歌也能最清楚的看出妻儿子女对自己的感情。 妻子和自己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的确是感情深厚。 而大儿子,也懂事孝顺,值得夸奖。 很快,李朝歌又把目光转向了老二李荆棘。 这家伙木然的跪在灵前,脸上瞧不出半点悲恸。 “老二呀老二。” 他对这个二儿子,有些担忧。 李荆棘已年满十八,可性子和老大背道而驰,性子从小便有些孤傲,同时也不太愿意表现自己的感情。 李朝歌倒不认为这兔崽子不孝顺,他心知,这个二儿子从小就这样。 估计在李荆棘的心中只认为,既然死都死了,就不要再大肆祭拜了,这些流于形式的繁文缛节,这些都是做给活人瞧的。 至于最小的女儿,年仅十六的李茹,倒是也和陈清浅一样,始终哽咽抽泣,悲伤不已。 “爹爹,你到了下面,一定要好好保佑我们这一家子。” 她很有仪式感的作揖喃喃道。 过了小半刻钟,陈清浅始终沉浸在悲伤之中,不肯起身。 李策之和李茹上来劝慰,却没什么效果。 “二弟,让周萍把瑜儿带来。” 不得已,李策之只能向荆棘求助。 周萍是他的夫人,而李瑜,则是李家唯一的第三代香火。 平时,母亲对这个孙子宠爱的不得了,如果让李瑜过来,没准能母亲心中好受。 李荆棘点了点头,转身走出祠堂。 不多时,一个身穿青色粗布衣的少妇,牵着约莫四岁的小男孩走进了祠堂。 “母亲,周萍带瑜儿来祭拜父亲了。” “奶奶,抱。” 李瑜摇摇晃晃的挣脱周萍的手掌,奶声奶气的道。 陈清浅望见长孙,不禁有些舔犊之情,冲淡了悲伤情愫,起身将他抱在怀中。 “奶奶,我想听故事。” 李瑜恃宠而骄,揽着陈清浅的手掌撒娇道。 “从前呐,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小和尚” 灵前,李朝歌听着陈清浅的柔声细语,不禁回忆起当初两人相遇相知,相爱相守的情形。 这个故事,还是他讲给陈清浅听的。 李朝歌在这个世界待了好几年,却始终出不得南山村,难免会觉得孤独。 纵然这世间人来人往,可他依旧很孤独,没人能明白他说的话,没有知道他的事情。 直到陈清浅的出现,两人相爱,相知,生儿育女。 这期间李朝歌除了穿越者的身份没有透露,对她没有半点隐瞒。 “奶奶,这个故事我听过了,我要听其他的。” 李瑜听到和尚和寺庙,不禁蹙眉。 “那瑜儿想听什么故事?” 陈清浅微笑着,开口道。 “我想听爷爷和奶奶的故事。” 陈清浅一怔,旋即脸上浮现一抹绯红,竟是羞红了脸。 “当年,我家道中落,流落在南山村,差点活不下去,便是在那时遇上了你爷爷。” “那时候你爷爷在南山村,可很是抢手,虽然四肢不勤,但头脑活泛,又能说会道,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好后生,提亲的媒婆都快把门槛给踏破了。” “听说还有个姑娘,条件极好,品行性格俱佳,吃得少,干活多,她干起农活来能顶的上两个成年男人,死活要缠着你爷爷不放,想和他成亲。” “那姑娘专门派的好几个媒婆,都没说动你爷爷,他对我一见钟情,只想一心一意和我厮守终生。” 提起往事,陈清浅笑容灿烂,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夏日,两人第一次相见的时候。 “干起农活能顶的上两个男人?那可了不得。” “爹为了您,居然连这门亲事都拒了,的确是真爱呀。” 儿女们啧啧称奇,陈清浅脸上带着自豪的光彩,可很快,又黯淡下来。 这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她轻抚着灵位,微微一叹。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白头。 祭祀过后,李家众人散去,各自忙活,死去的人已经死了,活下来的人总得生活。 祠堂重新恢复安静。 李朝歌在见证家人对自己的短暂缅怀后,也开始进一步研究这个祖宗系统的作用。 除了家宅信息,香火等基本版面外,祖宗系统中还有专门的商城系统。 李朝歌点开,商城第一层的信息便出现在眼前。 第一层商城的信息共分为两种,一种是个人能力兑换,另一种是家族资源兑换。 个人能力目前有五种。 【托梦:可潜入指定族人的梦境,每次仅限半个时辰。】 兑换所需香火:30点。 冷却时间:一个月。 【夜游:可化作夜游魂,出没在李家宅院之中,守护家族,常人不可见。】 兑换所需香火:100点。 冷却时间:一个月。 【保佑:作为祖先,可保佑子孙亲眷,后代家人,令他们学习,成长,历练,气运各方面有所提升。】 兑换所需香火:200点。 冷却时间:一个月。 【显灵:显化真身,庇护子孙后代,可借助家族气运之力而战,福泽后代。】 【附身:指定依附于某位族人身上,需消耗大量香火阴德,且被附身的族人将元气大伤,慎用。】 他稍微看了看,前三种都已经解锁,显灵和附身这两项却是暂时无法使用。 “有点意思,看来我能做的事情还不少嘛。” 保佑子孙,福泽后代,甚至还可以附身托梦,显灵夜游,这么多能力,貌似可以期待一下。 很快,李朝歌的目光再度挪开,望向另一边,家族资源选项。 【家族奇遇:随机抽取家族奇遇,令家族获得特殊剧情任务,譬如路遇贵人,捡到秘籍,发现宝藏,仇敌横死等随机事件。 谨记,福兮祸所依,家族奇遇如能掌控,将大幅提升家族整体实力,如果不能掌控,则有可能让家族元气大伤,甚至招来灭门之祸。】 【天赋:替指定族人开悟,让族人获得异稟加持,觉醒天赋。注:初次觉醒消耗20点阴德,天赋可升级。】 【家族血脉:血脉对于家族来说,无疑是最大的馈赠,可利用阴德点数,抽取不同的血脉能力,效果包括耳聪目明,长寿无疆,力大无穷,百病不侵种种。】 【生命源泉:消耗香火点数,可恢复族人生机,治疗重伤,绝症,残疾等病症,消耗生命源泉越多,所需香火也越多。】 【天命之子:一个伟大的家族,必然会有一个雄才大略的天命之人,引领家族崛起,高歌猛进。 望族开始,花费阴德香火,可令家族其中一位族人获得天命属性,成为天命之子。】 家族资源这一块,共有五个选项提供,其中奇遇和血脉都能用香火阴德抽取随机获得,而生命源泉更是能保证族人不夭折减少,都是大有用处的功能,倒是最后一个天命之子,听起来很厉害,现在却无法解锁。 “咦,这是什么?” 忽然,李朝歌的目光被版面中一个隐藏图标给吸引了。 第三章托梦 他好奇的点开小图标,发现是祖宗系统的任务版面。 眼下任务栏里共有三个任务,分别是每年任务,每季任务和每月任务。 根据描述,这些任务将随着家族的发展而随机变化,完成有奖励,无法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也不会有惩罚,只会刷新原有任务。 “看看都是些什么任务。” 李朝歌沉吟着,一路往下看去。 【本年任务:李家的崛起。 描述:拥有了祖先之灵的李家,注定不会平凡的呆在南山村,请向上攀升,成为真正的门室家族。 完成条件:指引李家,成为下品寒门。 奖励:2000点香火。】 他大致看了下,发现系统将天下宗族的等级划分了三级九品。 三级依次是寒门,望族,世家。 而寒门又分为下品寒门,中品寒门,上品寒门,望族世家也是如此划分的。 衡量家族等级,看的是人丁,产业,影响力,权位等,财力等诸多数据。 按照李家如今的划分,距离寒门都尚有不小的差距,充其量可以算是富庶农家,想成为寒门的先决条件,就是要脱离农籍,成为士族。 李朝歌粗略扫视了两眼,就望向第二个任务。 【本季任务:李策之的功名路。 描述:李策之寒窗苦读十余载,只为博取功名,为李家为自己争取一条晋身梯。 本已想好,今年去参加童生试考,可父亲去世,家里的顶梁柱倒了,他不得不支撑起家族重担,打理事物,陪伴老母,难以抽身。 一边是自己乃至整个家族通向上层的机会,一边是家族重担的负担,他该何去何从? 完成条件:帮李策之解开心结,让他安心准备童生考试。 奖励:200点香火。】 “老大居然还担心这个,真是个榆木脑袋。” 李朝歌望见这项任务,不禁暗骂一句。 李家在南山村本就是富农,不说日子过得多舒坦,至少不用为吃饱饭而担忧,再者,自己死了,李家也不是没男人了,哪需要耽误他考秀才? “得找机会托个梦,让老大安心考试,万不可误了前程。” 李朝歌心中想道。 最后,他将目光放在了第三个任务上。 【本月任务:李茹的烦恼。 描述:已到了及笄之年,村里的王婆时常上门为自己说亲,可李茹不想出嫁。 爹在时,能任凭她胡来,不嫁就不嫁,可如今爹走了,王婆前两天又上门,母亲的态度似乎乐意她早些嫁人,李如是对此忧心忡忡。 完成条件:替李茹推掉王婆做的媒。 奖励:100点香火,20点阴德。】 “这臭丫头。” 看到李茹的烦恼,李朝歌不禁宠溺的笑了笑,三个子女中,他虽然最喜欢老大,却对这个小女儿最为宠爱。 “既然不想嫁,爹帮你做主,到时候好好说说你娘。” 夜里,祠堂内。 李朝歌第一次兑换了托梦的能力,他要潜入的,是自家婆娘陈清浅的梦境中。 他死后,陈清浅这个母亲是家里的最高决策人,如果托梦给其他家人,交代的事情未必能实施起来。 另外一点则是,李朝歌的确想见见她了,哪怕是在梦里。 他的魂体自祠堂而出,越过天井庭院,穿过了朱红大门,来到了陈清浅所在的房间内。 此刻,陈清浅侧卧安睡,眉头微蹙,似乎在睡梦中,也有许多无法言说的愁苦。 “开始吧。” 李朝歌喃喃道。 很快,睡梦中的陈清浅感觉梦境一变,无数灰白色的迷雾自四面八方传来,将她包裹在其中。 而迷雾的另一侧,似乎有道熟悉的人影若隐若现。 “是谁?谁在那边?” 陈清浅微怔,高声喊了句。 迷雾被撞开,李朝歌的身形逐步走出:“清儿,是我。” 当听到李朝歌的声音,陈清浅浑身一颤,有些错愕。 转过身来,陈清浅望见真的是他,这份错愕就化作喜悦,一下扑在了李朝歌的怀中。 “当家的,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 她抚摸着李朝歌的面庞,有些患得患失。 “傻婆娘,你当然是在做梦。” 李朝歌开口道:“我是特地来给你托梦的。” 他很快,将自己的遭遇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陈清浅很是吃惊,但却并不质疑。 李朝歌不会骗她,这是二十多年相濡以沫所带来的信任。 她的接受能力很强,在陈清浅眼中,自家丈夫本就异于常人。 一起生活的这些年,他永远有着不知道从何处学来的知识与把戏,完全不似没出过村子的乡野农夫。 “这样说来,以后我们还能相见吗?” 她有些期待,只要两人能时常见面,哪怕是在梦中,她也心满意足了。 “如果咱们李家能壮大起来,有香火长奉,我就能长存不朽。” 李朝歌认真道:“我走了,家里主事的担子,都要交到你身上了。” “这次托梦,是有事情需要告诉你。” 他没有过多的互诉情衷,很快想起了正事:“我听说,王婆经常来咱家,想替茹儿做媒谋婿,有这事吧?” “王婆的确和我说过,我也答应过让她帮忙物色。” 陈清浅点了点头,并不否认:“主要是茹儿也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再加上你走了,我这把身子骨未必撑得住多久,策之和荆棘虽然是兄长,也没办法一直照顾她,总得给她找一个能托付终生的如意郎君吧。” “糊涂,这南山村能觅得什么好夫婿。” 李朝歌瞪了她一眼,有些不悦:“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别瞎操心,这件事情我做主了,不要再让王婆登门。” “茹儿还不想找夫婿,不要强迫她。” 陈清浅点了点头:“恩,你是一家之主,自然听你的。” 她本就是不愿多操心的人,以往李朝歌还活着,家里大事小情都是他处理,她就没有当过家。 眼下李朝歌能出来决策做主,她还巴不得落得清闲。 “还有,关于老大的事情。” “我得知,老大想考童生,做功名。” “那是好事呀,你这些年让他读书,不就是为了谋功名的吗?” “自然是好事,可策之这孩子太孝顺了,见我去世,家中无主,竟不肯离家。” “总之,你要想办法规劝他,务必让他参加童生考试。” 半个时辰后,李朝歌缓缓退出梦境,而陈清浅还在熟睡当中。 他心下忐忑,虽然已经托梦给妻子,但李朝歌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毕竟人的梦境太模糊,往往清晨刚起,就会忘记大半,能记得的有效信息寥寥无几。 他也不知道陈清浅能不能记住这些事情,只能在梦中反复叮嘱,能记多少记多少。 第四章李家开会 天空泛起鱼肚白,豢养的公鸡开始打鸣,新的一天到来。 伴随着鸡鸣犬吠声,李家几口人陆续起床。 陈清浅刚睡醒,便感觉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回想了昨夜的梦境,连忙拿来纸笔。 “老头子托梦了,他好像说,让我别干涉茹儿的婚事,让她自己做主。” “还有老大老大的事情,是什么来着?” 她写着,忽然有些记不住了。 梦境的事情,终归太模糊了,忘得也快,能记住七七八八就很不容易了。 “罢了,待会问问老大就行了。” 收拾好,陈清浅将众人全部叫到了李家堂内。 大堂,李策之和媳妇周萍坐在一处。 而李荆棘和李茹也坐在另一边。 高堂座上,陈清浅拿着一张麻布。 “娘,大清早的叫我们到大堂集合,是有事情要说吗?” 李策之眉头微蹙,疑惑道。 “你爹昨晚托梦给我了。” 陈清浅开口道:“他在梦里嘱咐我几件事情,让我照办。” 爹托梦了? 四人面面相觑,有些好奇。 “娘,爹说什么?” 李荆棘问道。 “你爹说,让我不要干涉你妹妹的婚事。” “茹儿呀,这桩婚事,我就不再搀和了。” 她微笑着,开口道。 李茹微怔,立刻雀跃起来:“谢谢母亲。” 她原本还在烦恼如何劝服母亲,没想到父亲托梦都不忘和母亲叮嘱此事。 想着,李茹又有些难过,父亲和自己阴阳两隔,这么疼爱自己,可是她却再也见不到了。 李荆棘等人也有同样的想法,一时间,堂内气氛有些低沉。 “你们也不用悲伤,你爹他好着呢。” “他说了,会在天上看着你,保佑你们个个成材,让李家光宗耀祖。” 陈清浅倒是没了往日的悲伤,经过这次托梦,她已知道自己丈夫没有离开,只是以另一种方式看着这个家。 “恩,我们定不会让父亲失望的。” 李策之郑重的点了点头。 “荆棘,茹儿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如果王婆来提亲,你就亲自告诉王婆不用做媒了。” “行吧,这事我包了。” 李荆棘显得有些慵懒,淡淡的道。 “谢谢二哥。” 李茹笑起来,两只眼睛眯成了月牙儿,煞是可爱。 “还有,瑜儿也快四岁了,到了该上私塾,该念书开蒙的时候了。” 陈清浅特地嘱咐李策之和周萍两人:“你们两个做父母的得上点心,得提前准备准备,教导他认字读书了。” 李策之连连允诺,倒是一向守礼懂事的周萍在一旁,笑容有些勉强,似乎有些心事。 “怎么了,周萍,有事?莫非是策之最近欺负你了?” 陈清浅看出她面色有异,问道。 “没,婆婆,没有什么事,策之待我很好。” 周萍连忙掩饰。 见她不说,陈清浅也没再多问,而是拿起那块写上了托梦之事的粗布,又问了句:“对了,当家的还和我说了老大的事。” “老大的事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她盯着李策之,蹙眉道:“老大,你最近可是遇上了什么困难,或者烦心事?” “没有,母亲,我一切都好。” 李策之想都不想,直接否认。 周萍似乎想说,却被他瞪了一眼,只能作罢。 “没有?” 陈清浅眉头微蹙,有些狐疑,她明明记得丈夫叮嘱过老大的事。 只是,此刻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能先作罢。 谈完话后,她去厨房将面汤早点端过来,一家六口人吃了早饭,开始做农活,放牛拉犁。 “之前婆婆问你时,为何相公不能直言想考取童生?” 田里,周萍一边插秧,一边埋怨着自家丈夫。 “父亲刚去,家里一团乱麻,都等着我处理,此时考功名不妥。” 李策之沉默片刻,开口道:“再者,能离乡的路引只有一枚,还是留给荆棘吧。” “他自小便不喜留在此处,志在四方,还是让他出去闯荡吧。” 他想起自己那性子孤僻执拗的二弟,不由叹了一口气。 从小,两人的性格经历就截然不同。 李家虽不算大富之家,但父母开明,自小就让三个儿女读书识字,在这方面,自己和妹妹都算是学了不少圣人经典。 唯独荆棘,不喜舞文弄墨,反倒羡慕能四处游历,佩剑而行的游侠儿。 也许是受了父亲讲故事的影响,少时,每每有游侠儿来到南山村落脚,他都会偷摸跑去寻人家,问人家会不会降龙十八掌,独孤九剑这些仅限于父亲故事中的绝学。 自然是一无所获,但李荆棘也不气馁。 十二岁那年,二弟甚至想拜一位瘸腿道人为师,随他云游四方。 若不是爹娘及时赶到,将他与那臭道士一通毒打,他或许真就随道士离开了。 虽然爹娘留下了他,但荆棘的心头,仍是不屑于每日耕地喂鸡,不想留在这巴掌大的南山村,性子也越发孤僻乖戾。 “荆棘年纪不小了,从小家里便待我好些,亏待了荆棘不少,如今,这块路引还是留给他出去闯荡吧,我留下来照顾母亲和妹妹。” 回忆起往事,李策之五味杂陈。 “什么叫亏待了他?你是家中长子,李家待你好些不是应该的嘛!” “再者说,李荆棘是自己不愿念书,不愿娶妻,可不是李家没给他请先生说媒下聘!” 周萍可不会顾及太多,她虽是李家儿媳妇,可归根究底,最在意的只有自己这个小家。 眼看着丈夫大好功名不愿取,反倒要把出去的机会让给老二,哪里会答应。 “萍儿,你闭嘴!” 见她如此口不择言,一向温和的李策之脸上不禁浮现一抹愠色。 荆棘虽寡言少语,不太表达自身感情,但两人一母同胞,岂容旁人挑唆阋墙。 “夫君,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萍也知道说错了话,态度柔和了许多,但劝诫之意仍在:“倘若夫君能考中童生,我们也算是士族,也不用被严格管控,无路引也可通行四方。” “届时荆棘想去何处不可?” “不用再说了。” 李策之沉默良久,拂袖而去。 事实上,他不想考取童生的缘由众多,想替亡父主持家族是其一,想将离开这座囚笼的机会让给二弟是其二,可这两个原因,都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原因是李策之怕落榜。 童生考试,虽然只是漫漫功名路前的第一道关隘,可淘汰率仍高的惊人。 李策之苦学十余年,却不敢说自己一定能考过去。 若是落榜了呢? 正如周萍所言,自己是家中长子,被寄予厚望,南山村的村民们时常打趣他要出人头地,来年便要中秀才,考功名。 但如果李策之落榜,如何对得起父母的培养。 这份恐惧,让他暂时还提不起试考的念头。 “如果爹还在,我应当不会如此患得患失。” 李策之有些怀念小时候,每次遇上麻烦,只要告诉父亲,都能得到开解和答案。 可如今,他这个家中长子成了顶梁柱,一切都要自己面对了。 第五章王婆与郑屠户 李荆棘忙完农活,也带着小妹出了家门。 他们来到了南山村头的茶馆。 王婆自从死了男人,独自生活,不但操持起了村里姻媒嫁娶的活计,还开了间茶馆。 平日里,除了替人说媒走亲,就是呆在茶馆嗑瓜子,找人唠家常。 “这不是李二郎和小茹嘛。” 望见兄妹两人,王婆眼前一亮,殷切的招了招手。 “怎么样,我前些日子替你家小妹和郑屠户说的亲,可有定论了?” 王婆沏了两碗粗茶,递上来,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还小,不想嫁人。” 李茹闷闷道。 可能是从小受到爹的开明教育,她对于王婆这种动不动就说人闲话的长舌妇很不喜欢。 “唉,小姑娘,你还年轻,不懂,婚姻大事哪能由得了你来做主?” “这古往今来靠的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王婆口里吐出瓜子壳,带着些许唾沫,苦口婆心道。 “王婆,这也是我们一家的决定。” 李荆棘正色道:“婚姻之事,说到底还是要小妹愿意才行,既然她还不想嫁人,李家自然不会强迫,虽说家里不富裕,但养小妹几年不出阁还是没问题的。” 李荆棘见王婆毫不在意妹妹的感受,同样也话语带刺。 “什么?陈夫人也同意了?” 王婆微愕,似乎没想到这桩眼看就要促成的婚事,居然变卦了。 “不错,母亲已和我们商量,这次是专程托我带小妹来与您说这事的。” 李荆棘点了点头,肯定道。 “这这怎么行呢,不都说好了吗!” 王婆一下变了脸色,她可都收了郑屠户的礼的,足足四两碎银子,还捎带了两边猪头肉。 肉都炖了吃了,要是这门亲事成不了,郑屠户还不得找自己讨要呀。 “李二郎呀,你们年纪还太小,不懂早些出嫁的好处。” “这样,你让我登门,我去和陈夫人亲自说说。” 她做媒也有十余年了,自信只要上门,凭借这一口伶牙俐齿,必能说动陈清浅改变主意。 李荆棘有些不悦,这件事情说到底也是八字没一撇。 既没订婚,又没下聘,按理说稍稍交代一番,就能推掉,可王婆的表现,似乎有些不屈不挠了。 “不用了,这事情就这么定了。” 如果是李策之,还会再和王婆聊聊,至少做的得体些,可李荆棘就没性子和她继续纠缠了。 抛下这句话,他带着妹妹头也不回的离开茶馆。 “李二郎,李二郎,你站住!” 王婆站起来连叫了好几声,李荆棘也没回头,这让王婆气的不轻:“这浑小子,真没点礼仪教养。” 但说归说,事情还得解决。 李家来退媒了,态度斩钉截铁,这桩姻缘怕是难成了,可郑屠户还眼巴巴的等着呢,王婆还得想法子和他交代。 半个时辰后,王婆来到郑屠户的肉铺。 “呦,王婆您可算是来了。” 郑屠户正在切着碎骨肉,望见王婆到来,心头一喜。 “我托你说的媒,可有着落了?” 郑屠户是村里的唯一的屠夫,南山村每家每口,但凡杀猪宰牛,都得经郑屠户的手。 虽然这份行当是个不体面的下九流职业,可之前郑屠户并不缺女人。 毕竟,他替人杀猪宰牛,除了收取银钱外,还能留下些骨架脾脏的肉荤,在南山村这种地方,跟着你能顿顿吃肉,满手血污也有的是女人愿意跟着。 可三年前,他遇上了狐妖作祟,差点送了命。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却发现村里都在传闲话,认为郑屠户是杀孽过重,有损阴德,才引来妖邪作祟,倘若跟了他,保不齐那一日就会被克死。 自那以后,郑屠户收摊时,再也没有女人主动寻他以肉换肉了,村民们唯恐避之不及。 三年时间,他成了彻彻底底的老光棍,想说门亲事,给女人名分,结婚生子,也没人愿意跟他。 直到他得知李朝歌,被陨石砸死,南山村暗地里传说,李朝歌是做了什么天打雷劈的恶事,遭了天谴。 郑屠户大喜过望,连忙提亲。 在他看来,李家也被大家当做了不祥之人,多半不会嫌弃自己的屠户身份了,所以托王婆说媒后,就日日等着下聘迎亲。 “这件事情,只怕有些难成了。” 王婆支支吾吾的,最终还是和盘托出:“李家上下都反对这门亲事,而且那李小姐也不想出嫁。” “什么?” 郑屠户有些着急:“王婆,那这事你得帮我,你可是收了我好处的。” 打了三年光棍了,郑屠户好不容易找到门当户对的,哪肯放手。 “这种事情,我怎么帮。” 王婆想了一会儿,犹豫道:“实在不行,干脆王婆亲自上,咱俩搭个伙得了。” 她家男人死了也有好几年了,在村里守寡不容易,寂寞倒是其次,日常生活中,家里没个男人,说话都不硬气,还得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不成,不成。” 郑屠户呆了呆,连连摇头。 纵然娶不上媳妇,也不能和王婆搭伙呀,他才三十出头,正当壮年,王婆已是四十好几的年纪,差了辈分呢。 再者,王婆身体似乎也不怎么好,生不出儿子不说,没准娶回家没两年就得给她送终了。 “你老娘那点配不上你?” 王婆见郑屠户想都不想,就摇头拒绝,也是又羞又恼,泼辣的嗔道:“臭屠户,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吧,你这破差事,我不伺候了。” 说着,她从袖口里取出几块用红布包裹的碎银子,拍在案板上,也没脸再留下了,扭头就走。 郑屠户把红布打开,里面的碎银刚好是四两,正是之前他给王婆的媒钱。 “钱倒是退了,可王婆还欠了我两边猪头肉,得找个机会,让她换回来。” 想了想,郑屠户记下了这笔账。 “我得亲自去寻李家人说说,无论如何也得娶个媳妇。” 他倒没有立刻追出去找王婆讨要猪肉,眼下还是去李家说媳妇要紧。 很快,郑屠户就提前收了摊,褪下沾血的污衣,大步向李家走去。 第六章拉偏架 郑山收摊前上门前,还不忘提溜两块猪腱子肉。 毕竟是去未来亲家那儿,空手去不妥当。 南山村地界不大,从村南走到村北,最多一炷香的脚程,很快,郑山就来到了李家门前。 他还没进门,就在李家外的耕田处,瞧见了正替耕田施肥的李茹。 “好妹妹,洒家来拜会你们了。” 郑山撸起袖子,整了整衣襟,隔着老远嘹亮喊道。 虽说他已竭力表现斯文,但毕竟是一个杀猪卖肉的大老粗,嗓门偌大,又目不识丁,故作斯文的模样,反倒显得越发滑稽可笑。 “你你来做什么?” 李茹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她放下手里的犁耙,不自觉的退了两步。 但郑山显然是察觉不到对方的厌恶,还道是小姑娘害羞了,仍自顾自的走上前:“洒家听王婆说,你我婚事有变,是不是你家老母从中作梗?” “什么婚事?” 李茹见他逼近,有些紧张:“我暂时不想嫁人,你要娶妻去找别人吧。” 她如今是真没想成亲,再者说了,就算是春心萌动,怀春的对象也是温文尔雅的浊世佳公子。 郑屠户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模样,怎会入得了李茹的眼。 提亲之前,她也和郑山并不相熟,这些年偶尔在村里碰上,还得叫一声郑叔叔。 现在被他惦记上,真是无妄之灾。 “唉,好妹妹别不好意思,你也到了嫁人的年纪,是时候说亲事了。” 郑屠户脸皮颇厚,也不在意:“你若嫁给我,日后不愁肉食,吃穿用度也绝不会短了你的。” “诺,洒家刚剁下来两斤新鲜的猪腱肉,你拿去和家人分食。” 李茹对他冷淡的态度,郑山也毫不在意,这年月,只要说服了家中长辈,婚丧嫁娶之事,岂容她做主? 他抬起硕大的胳膊,嘿嘿一笑:“别愣着了,请洒家进去坐坐吧。” 郑屠户说着,探出手掌,便要去抓李茹的手臂。 “哥,你快过来!” 李茹终于忍不住了,尖叫一声,朝后方喊了声。 耕田内,正牵牛犁地的李荆棘听到动静,探出脑袋。 “你来做什么?” 见妹妹吓得够呛,他从牛背上跳下来,一个箭步将李茹护在身后,怒气冲冲的盯着郑屠户。 都已经和王婆讲明这桩婚事不可能了,这家伙还要来纠缠不清。 “大舅子,你这么瞪着我做什么。” 郑屠户讪讪的笑了笑,显然没想到李茹反应如此激烈:“我不过是替两斤肉来你家看看,顺便和好妹子亲近亲近。” “谁要和你亲近?” 李荆棘言辞犀利,毫不留情:“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一大把年纪的老光棍,也想老牛吃嫩草。” “我们早就和王婆明说了,小茹不嫁人,你要娶亲,寻别家吧。” 听到李荆棘斩钉截铁的话语,郑山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逐步恼怒起来。 “李家二郎,你莫不是以为洒家不敢揍你?” 他将手里的猪肉放在草堆上,怒道:“洒家瞧上你三妹,这是她的福气。” “嫌弃洒家是腌臜人,莫非你们李家就很了不起么?” 郑屠户因为狐妖的流言,被人戳了三年脊梁骨,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提亲,居然被他认为同在一个层次的李家嫌弃了,这让他怒不可遏。 “你一家都是流民,本就不是南山村人,靠着你爹投机倒把,才弄了些耕田产业,跻身富农,但你们可别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你那老爹不知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触怒山神,被落石砸死,没谁能护的了你们了。” “告诉你,若我能娶了你三妹,还能帮衬着点,否则,南山村不会有你李家的容身之处。” 话说到这里,郑屠户的语气里已有了些威胁的味道。 这话中的潜台词便是,若是这门亲事不成,他一定会想办法报复李家。 郑屠户虽然在南山村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他是南山村的原住民,跟各家都好歹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真用手段排挤起来,李家绝对会遭殃。 说出这番话,郑屠户心头有些得意,认为李荆棘多少会顾忌一二,可他想错了。 “你找死!” 李荆棘的反应很直接,他爆喝一声,抡起拳头就朝他面门轰下。 “砰。” 这一拳打的郑屠户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田坑里,还没等反应过来,李荆棘又骑在了他身上,左右开弓。 “我爹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爹走了,家里还有我和大哥,轮不到旁人欺辱。” 他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丝毫没停,一个照面已揍了好几拳。 郑屠户被打懵了,鼻头生疼,鲜血迸流,待他反应过来,也气的和李荆棘扭打在了一团。 “臭小子,洒家今天宰了你。” 两人在田里扭打,拳拳到肉,一旁的李茹慌忙叫人来拉架。 “大哥,不好了,二哥在田里和郑屠户打起来了。” 她冲进内堂,见大哥正在读《春秋甲子录》,连忙喊他出去劝架。 李策之面色微变,放下手里的书,和李茹一起冲了出去。 田里,李荆棘和郑屠户仍在殴斗。 郑屠户虽人高马大,整日操持剔骨肉刀,可终究是被李荆棘抢了先机,打破了鼻头,浑身使不上劲。 而且李荆棘虽未到及冠之年,可从小尚武,气力也不小,加上狠辣不留手,两人谁也没占到便宜。 “住手!” 李策之冲出来,一跃跳进耕田,试图将两人分开。 可郑屠户和李荆棘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让步,丝毫没有收手的念头。 “别打了,你们别再打了!” 见劝架不成,李策之当机立断,来到郑屠户的背后,用双手箍住了他整个身子,郑屠户一时施展不开,动弹不得。 而李荆棘趁机狠狠揍了他几拳,疼的郑山嗷嗷直叫。 “你们李家欺人太甚!” 郑屠户心头怒到了极点,这李家都是些腌臜货色,李家大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拉偏架。 挨了好些拳头,郑屠户有些遭不住,想要挣开,却被李策之箍的死死的。 一连好几拳,李荆棘又是一脚飞踹,将郑山踹进了淤泥地里,他这才算脱开了束缚。 “你们你们走着瞧。” 郑屠户憋了一肚子火,爬起来却有些发怵了。 李家两个男人在这里,再打下去他必然要吃大亏,无奈只能放两句狠话,落荒而逃。 待他走后,兄妹三人才松了一口气。 “荆棘,你没受伤吧。” 李策之第一时间关心弟弟的情况。 “没大碍,这郑屠户也就看着壮实,真打起来孬的不行。” 李荆棘实际上也就挨了几拳,后面李策之出来拉偏架,全都是郑屠户单方面被殴打。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郑屠户打起来了?” 见他无碍,李策之开始忧心忡忡:“父亲刚走,家里很多事情本就麻烦,这时候再遭人记恨,与人结怨实在不该。” 郑屠户虽说不是什么狠人,但得罪了他,也得小心他暗中使绊子,坑害李家。 “这件事情可不能怪二哥。” 李茹连忙出言,替荆棘辩解:“是郑屠户非得来纠缠我的,他还骂了爹爹,二哥才揍他的。” “再说了,大哥拉偏架的手法也很娴熟呀。” 闻言,李策之白了她一眼,板着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苦笑道:“劝也劝不开,我当然得帮自家人了,总不能看着郑屠户揍荆棘吧。” 一世人,两兄弟,这血浓于水的亲缘与帮亲不帮理的护短逻辑,才是家族的真正含义。 兄妹三人相视一笑,先前不快的气氛也自然消解。 第七章恶向胆边生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郑山带着满脸血污,跌跌撞撞走在道上,感到极其窝火。 李家这两个小子简直无法无天,瞧不起自己出身,不愿和自己结亲家也罢了,居然还动手,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 他先是回了一趟家,将血污清洗干净,又跑到郎中那儿包扎了一番,紧接着,他想起王婆退还了他四两银钱,却还有两边猪头肉没换,随即直奔茶馆。 “王婆,还洒家肉来!” 郑屠户怒气冲冲的过来,把王婆吓了一跳。 “呦,这是怎么了,怎么成这幅模样了。” 王婆惊愕的望着郑屠户,开口问道。 他气的锤桌子,震的茶水四溅,将事情原委告诉了王婆。 “李家这群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等洒家养好伤,定要上门劈了这些鸟人。” 郑山怒声喊着,引得茶馆过客们纷纷侧目。 王婆连忙劝他小点声:“郑屠户,你也别太冲动,冤家宜解不宜结,都是乡里乡亲的,也没多大仇,何必非得弄个你死我活呢。” “不行,洒家咽不下这口气。” 郑屠户自然不会甘心,仍愤愤不平。 “我倒是有个主意,既能让你解气,又能抱得美人归。” 王婆也怕郑屠户到时候真去杀人灭族,规劝了一番,提了个主意。 “既然李家软的不吃,那你就给他来硬的。” 王婆附在郑山耳畔,开口道。 “用强?” 郑山神情微怔,眉头紧蹙。 “真是个大老粗,不懂得动脑子。” 王婆刮了他一眼,细声道:“李家不是嫌你出身,不愿嫁女嘛,你提亲不成,可以换个法子呀。” “干脆潜入李家,直接把李茹奸污了,到时候他们不嫁也得嫁。” 王婆做媒,也时常遇见女方不同意的事情,这种手段很平常。 毕竟女方若失了身,没了名节,那想嫁也嫁不出去了。 一般人家,遇上这种事情,也只好捏鼻子认账,息事宁人。 “倒是个解气的好主意。” 郑山仔细想了想,颇有几分道理,可又有些犹豫:“若是李家报官怎么办?” 奸孺可是大罪,若是告到郡守哪里去,轻则流放充军,重则烙刑斩首。 要是为了图一时之快,遭牢狱之灾可划不来。 “傻呀你,一般人家不会报官的,就算是报官把你抓起来,他家女儿也是失节没人要了。” “再者,真要报官乡亲们多少会帮衬着点,决计会替你说话的。” 王婆又嗑起了瓜子,一面嗑着,一面笑道。 李家是外乡人,而南山村大都姓郑,往上数八代,大都是同宗同祖,真遇上事情,南山村的宗族宿老们,是绝对不会向着外乡人说话的。 南山村有好些光棍的发妻都是从外乡拐来的,动辄打骂,若有人来寻,整个南山村的人都会同仇敌忾,抱作一团。 在宗族乡绅的地界,千百年来皆如此。 “行,我考虑考虑。” 郑屠户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若是妥帖,那这媒我可是做成了,你别再来找我讨要猪头肉了。” 王婆忙说道。 “放心,若是真能生米煮成熟饭,媒钱绝不会少你的。” 郑山哈哈大笑,端起浓茶一饮而尽。 李家,兄妹三人向陈清浅说了今天和郑屠户的冲突。 陈清浅叹了一口气:“是我的错,之前王婆来问的时候,就该直接了当的拒绝。” “罢了,接下来一段日子,大家小心些,这郑山不是什么好货色,没准会报复咱家。” 李策之点了点头:“母亲说的是。” 倒是李荆棘颇为不屑:“他若再敢来找麻烦,我还揍他。” 说着,见大哥面色不虞,这才没有继续往下说。 和孩子们交代完,陈清浅独自来到祠堂。 “当家的,你不在的这些天,家里头出了不少事。” 她靠在藤椅上,遥望着李朝歌的灵位,将这些天的家长里短一一说给李朝歌听。 尽管她不知道李朝歌是否能听到。 祠堂灵位上头,李朝歌静静的听着自家婆娘的诉说,脸上带着笑容。 事实上,这些事情他大都知晓,虽说成了灵魂,但他的活动范围不局限于祠堂,整个李家内外,但凡发生什么风吹草动,他都能感知。 “叮,完成任务,李茹的烦恼,奖励100点香火,20点阴德。”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李朝歌再看系统版面,发现数据有了新的变化。 【祖宗:李朝歌。】 【香火:100点。】 【阴德:20点。】 【人丁:6口。】 【积蓄:33两碎银,7贯通宝铜钱。】 【产业:耕田六亩,瓦房宅院一栋。】 解锁了一个新的数据,阴德。 “20点阴德,刚好可以替族人开悟天赋。” 李朝歌计算着,颇为期待:“100点香火,完成任务倒是比日常祭祀来得快。” 正想着这些阴德和香火该如何分配,忽然,李朝歌轻咦一声。 “怎么,任务还有后续?” 他望见每月任务那一栏,尽管【李茹的烦恼】任务已完成,可马上又出现了新的后续任务。 【后续任务:郑山的恶念 描述:郑屠户娶妻梦碎,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与王婆合计一番,决定霸王硬上弓,趁着深夜,潜入李家强行玷污了李茹,将生米煮成熟饭。 完成条件:成功阻止郑山的阴谋。 奖励:20点阴德,随机抽取一种家族奇遇。】 “这家伙在找死!” 李朝歌看到任务描述,顿时火冒三丈。 居然把主意打到自家女儿头上来了,不行,一定得让这家伙付出代价。 他的第一反应是出言提醒,可想到自己眼下的状态,是没办法告知的。 “托梦已经用过了,一个月的冷却时间还没到,这家伙今天晚上就有可能来实施暴行,托梦也来不及!” 李朝歌喃喃着,仔细看了看祖宗系统所有的功能。 “对了,夜游!” “100点香火可以施展夜游能力,刚好足够!” 他眼神一亮,有了这张底牌,不怕任何人打自家的主意。 郑山要是真敢过来,李朝歌一定要锤爆他的狗头。 “只是,也不知道打不打得过他。” 忽然,李朝歌又有些迟疑,按理说,他是游魂,应当是能轻易玩弄凡人的,可郑山这厮可不是常人。 他不光膀大腰圆,体壮如牛,最关键是他操持的就是屠夫生计,日夜杀生,手里不知沾了多少血污。 李朝歌看一些志怪故事,经常有屠夫克制邪祟的描述。 尤其是屠夫拿着杀生无数的剔骨刀,尤为克制灵体,要是出来夜游,反被他按在地上打,那可就太丢人了。 第八章夜游 夜半三更,郑屠户喝光了家里库存的桂花酒,终于下定决心。 他将平日杀猪宰牛的剔骨刀别在腰间,披了身布袍,便沿着夜色出了家门。 “娘的,别怪老子心狠手辣了!” 郑山喃喃着,一跃跳上李家的篱笆围墙,蹑手蹑脚的进了门。 已是深夜,李家众人已睡熟,无人察觉到有人潜了进来。 唯有呆在祠堂的李朝歌,感知到了不对劲。 “郑屠户,你还真敢来!” 他冷哼一声,立刻在祖宗系统里兑换了夜游的能力。 “呼!” 骤然间,李朝歌感觉一道微光贯彻全身,一种极为奇特的感觉在心头蔓延开来,似乎自己的身子凝实了不少。 “吱呀!” 祠堂大门被李朝歌推开,他缓缓朝李宅庭院游去。 另一头,郑山面色潮红,满身酒气,在月光下显得分外狰狞。 他虽没来过李家,可李茹闺房的位置,早已在王婆那里打探清楚了,只需闯进去,制住李茹,将事情给办了就行。 想着,郑山缓缓逼近。 “呼!”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庭内桂树“漱,漱”作响,卷起不少落叶。 突如其来的寒风让他打了个激灵。 “怎么回事?” 做贼心虚,郑山的神经紧绷,左顾右盼却不见什么异常,想松下防范,偏偏脖子发寒,总感觉如芒在背。 “娘的,莫不是撞鬼了!六月天哪来这么刺骨的寒风。” 他低声嘟囔着,想起死去的李朝歌,又觉得担忧着实可笑。 “洒家杀生无数,他便是厉鬼也不敢来招惹我。” “否则,洒家让他鬼都做不成!” 似乎在为自己壮胆,郑山自顾自的道。 而李朝歌,身形已来到了郑山的后方,先前郑山感觉后背发寒,并非错觉。 只不过,在夜游状态下,寻常凡人是无法窥见李朝歌的。 他没急着动手,的确是有几分顾虑,也是在看郑屠户是否能对魂体状态的他产生威胁。 如果郑山杀生无数,真如传说一般,对鬼魅有克制作用,那李朝歌贸然上去,没准会栽。 可眼下,李朝歌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也没见他这一身旺盛气血能让我恐惧避让呀。” “看来这些说法只是市井流言,并不可信亦或者,我和寻常邪祟不同。” 李朝歌想着自己有系统加身,或许和一般的灵体残魂有区别。 此刻,郑山已拔出了藏在腰间的剔骨刀,缓缓推开李茹的闺房。 而李朝歌,也准备动手了。 既然郑山对他造不成威胁,那今天,将是郑山的噩梦! 他手掌微抬,浑身化作一缕青烟,穿过郑屠户的身体,郑屠户的双眼一片灰白,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屏蔽了。 只不过,郑山对此毫无察觉,此刻的他,正处在兴奋与紧张之中。 马上就要动手了。 “待会第一时间用布堵住她的嘴,免得她叫唤,若敢反抗,便举刀威胁。” 将所有步骤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郑山逐步靠近了床榻。 李茹的被褥紧紧裹着全身,侧卧于内,似乎在熟睡,对外界的危险毫无察觉。 “好妹妹,洒家来了!” 郑山带着狞笑,骤然掀开了被褥。 面色越发红润,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李茹仍背对着他,未曾起身,似乎没有被惊醒。 “睡得倒是挺死。” 郑山放下手中剔骨刀,抓起方布,打算把她翻过来,将口堵住。 郑屠户心潮澎湃:“这李家女儿还真白,比自己见过的女人都要好。” 狐妖事件之前,郑屠户在南山村也算吃香,凭借攫取肉食的能力。 但那些女人,大都是些身上带着老茧的农妇,亦或是死了丈夫的寡妇,哪有李茹这样待字闺中的少女般肌肤胜雪? 可是,当她的正面出现在郑屠户的眼中,却让后者一愣。 这般少女酮体的脑袋,竟不是他朝思暮想的李茹,而是李朝歌的面孔。 女人的妙曼身子,偏偏面容是个男人,还是死去多时,面容枯槁惨白的模样,在月光的照映下,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自然也给郑山造成了极大的冲击感。 “你你李朝歌,你不是死了吗?” 饶是郑山这样的魁梧汉子,此刻也被吓得手脚发软,头脑空白。 李朝歌明明被天降石头砸死,下葬当天,南山村一半人都去吃酒祭奠了。 怎么会这样! 一股凉意,顿时从脚底直冲天灵盖,郑山吓得面色铁青,呆若木鸡。 “我得知你欲染指茹儿,此次从地府回来,正是找你索命的。” 李朝歌的声音沙哑低沉,宛如九幽之下爬出来的厉鬼一般。 完了! 郑山浑身颤抖不已,李朝歌来找他索命了! 此刻的他,已经来不及去悔恨了,也没心思去怪罪王婆出的馊主意。 现在郑山的心中,对死亡的恐惧,充满全身,连血液都凝聚在了一处。 “别过来,你别过来!” 当李朝歌从床上站起,郑山再也无法抑制心头的恐惧。 他也顾不得被人发现了,大声咆哮着。 李朝歌脚不沾地,向他走来,任凭郑山如何咆哮呼喊,都不理会。 “我杀了你,杀了你!” 被吓破了胆的郑山反倒是激发出了一股狠劲,抓起剔骨刀,便向李朝歌刺来。 “刺啦!” 足足八刀,李朝歌不避不闪,仿佛没有痛觉。 殷虹的鲜血缓缓渗出,将李朝歌的身体化成了半个血人,他非但没有任何异常,反倒是越发瘆人。 “我来向你索命了!” 他抬起手掌,骤然抓住了郑屠户的脖子。 近两百斤的魁梧壮汉,居然被李朝歌一只手提起。 “救命救命” 被掐住脖子,他额上的青筋一根根爆出,面部充血,说不出的狰狞。 无法呼吸的感觉,已经让郑山几乎晕厥。 另一头,李家众人也被郑山的呼救声惊醒,披上单衣便赶来过来。 可他们所看到的一幕,则是郑山用刀不断扎在自己身上,然后用右手掐住自己脖子,左手却在死命挣脱,还不住呼喊着救命。 如此诡异的一幕,让所有人吓了一大跳。 第九章焚尽 “快去请里长乡亲们过来!” 陈清浅面色有些发白,忙嘱咐道。 瞧这模样,郑屠户怕是撞了邪,若让他狂性大发,只怕李家上下都有危险。 李策之听从母亲的话,让小妹和二弟荆棘保护母亲,自己一个箭步冲出宅院,去聚集乡民。 “母亲,我们先躲远些,万不可让这厮伤了大家。” 李荆棘带着母亲和妹妹,直接离开了李家,干脆暂避到了屯田处。 宅内,郑山仍不见好转迹象,反倒越发如癫如狂。 “别杀我,别杀我!” 他松开了手,却又将全身蜷缩成一团,双手抱头,呜咽着嘶吼,开始遍地打滚。 李朝歌的魂魄在一旁冷眼望着,没有半点怜悯。 作为家族祖灵,护佑族人,但凡有人想对李家不利,死不足惜! 村外,早已熟睡的乡民们,被李策之的呼喊声给惊醒,纷纷出来询问。 “诸位乡民,郑屠户半夜潜入我家中,似乎已经疯了,还请大家随我一同去看看,莫让他伤了我家老母。” 很快,李策之便聚集了近百位村民,同时,里长也带着村里的农兵队赶来。 他们举着火炬,手持钢叉铁锄,和李策之一同向家中赶去。 “救命呀,救命呀!” 当众人赶到时,郑屠户在宅院中以头叩地,嘴里喃喃着碎语,整个人如同魔障了一般。 他的额头早已溃烂,砖地上也洒满了殷虹的鲜血,在夜色下分外可怖。 连赶来的乡民里长都有些发怵,不敢上前。 “郑屠户,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终于,在大家簇拥下,年近五十的里长壮着胆子,上前呵斥。 可郑山瞳孔灰白,毫无神采,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这么傻愣愣的磕头求饶。 “真撞邪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一股寒意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莫不是当年赶走的狐妖又寻回来了?” “我看未必,怕是郑山觊觎李家小姐,被死去的李朝歌报复吧,你听他口中念叨的话” 众人窃窃私语,七嘴八舌。 “先擒住再说。” 里长训斥几句,见对郑山毫无作用,不禁面色微沉,让乡民动手。 四个常年捕猎的老手,用粗麻绳将郑山套住。 可就在此刻,才安静些许的郑山仿佛受到了刺激,狂性大发! “啊!” 他咆哮着,向里长冲了过来,吓得人群连连后退。 四个精壮汉子以粗麻绳牵着,居然都拦不住他。 发狂后的郑屠户力大无穷,硬生生将绳索掰断,狠狠的扇了里长一巴掌。 年迈的里长一屁股坐在地上,竟险些晕过去。 大家连忙围上来,怕里长出个好歹。 趁此机会,郑屠户随手抄起大堂的椅子,向外奔逃。 农兵们想拦截,可郑屠户手里的椅子舞的虎虎生风,被他杀出重围,向村南逃去。 “里长,您没事吧。” 农兵们将里长扶起,忙问道。 “先别管我,去把那发了疯的郑山给我抓回来,莫要让他再伤人了!” 里长气的直跺脚。 另一头,郑山冲出李家,昏聩的神智倒是清醒了些。 “撞鬼了,真撞鬼了!” 清醒后,身上剧痛的伤口,让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真悔不该听那王婆的话!” 想着,郑屠户不由想王婆在村南的家中奔逃而去。 这件事情本就是王婆给他出的主意,眼下他落得如此狼狈,还被村民认为撞邪发疯,得寻王婆讨个说法,再不济也需让她想个办法。 六神无主之下,郑屠户也来不及多想,便冲到了王婆家门外。 “咚!咚!咚!” 王婆还在休憩,被急促的敲门声扰醒,有些不悦:“是谁在外面?” “王婆,洒家来找你有急事,快放我进去!” 郑屠户? 听到声音,王婆微惊。 这家伙此时不是应该在李家办那事吗?如此火急火燎,不会是被人发现,给打出来了吧? 还不待王婆主动开门,郑山已等不及,一脚踹开了房门。 “郑屠户,你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王婆吓了一跳,此刻的郑山三刀六洞,浑身是血,额头更是磕烂了,隐见白骨,模样凄惨。 “李家李家闹鬼!李朝歌来找我索命了!” 郑山举起一坛烈酒下肚,依然是惊魂未定。 李朝歌? 王婆面色一变:“可不敢胡说,你怕是酒喝多了。” 对于鬼神之说,南山村无人不信,平日也都敬而远之,若李朝歌真在天有灵,对郑山加以惩戒,岂能放过她? 毕竟,这主意是王婆教授的。 “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郑山手脚发虚,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可忽然,他感觉屁股一痛,又连忙跳起,忙望向那张椅子。 这一眼,让郑山呆若木鸡:“李朝歌李朝歌” 这哪是椅子呀,这分明是李朝歌的身子。 他蜷缩成常人绝对做不出的姿势,若不细看,还真像一把椅子。 自己还以为逃出来了没想到,他竟是把这个厉鬼扛在肩头,跑遍了半个村。 “哈哈哈哈哈!” 郑山忽然开始大笑,面色涨红,状若癫狂。 他疯了,这一刻,他真的被吓疯了。 “郑屠户,郑屠户!” 一旁的王婆根本看不到郑山所看到的东西,只感觉他整个人已神经错乱,不由心生惧意。 “啊!” 郑屠户从腰间取出那把摸了十几年的剔骨刀,双眼通红,向王婆砍去。 等里长带人寻到这里,王婆已经死了,被神智疯癫的郑山,连砍了三十几刀,最终剁成了肉块。 而郑山在杀了王婆后,引火自焚,也死在了茶馆。 一场大火,将整个茶馆烧了个干净,直到天亮,烈火才被扑灭。 经过乡民调查,认定郑山是半夜潜入李家,欲行不轨之事,却忽然发了疯,才造成这般惨剧。 至于王婆,则是冤死在家中。 两人在南山村无妻儿至亲,连奔丧也只有几个远亲操办,草草下葬后,没有人再寻李家麻烦。 但这件事情却在南山村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李家老汉有灵,护佑家族的消息在村中不胫而走,连那些在背后嚼舌根的愚妇,也再不敢说李家坏话,生怕举头三尺有神明,引来祸事。 第十章天赋,聪慧 李家,祠堂内。 李朝歌通过李策之等人口中,也得知了王婆和郑屠户的死讯。 “罪有应得。” 这是李朝歌能想到最恰当的形容。 事实上,他也没想致两人于死地,以李朝歌的能力,只能影响郑屠户的心智,却不能真的害他性命。 谁知郑山被他吓疯魔了,反倒砍死了王婆,还跟着自焚而去了。 “叮,完成任务:【郑山的恶念】,奖励阴德20点,奖励随机抽取家族奇遇一次。” 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声音,李朝歌的属性板面又有了变化,阴德从原本的20点变成了40点。 “家族奇遇,试试看!” 他第一时间被这个新奇的玩意所吸引,不禁当场开启。 开启家族奇遇成功。 遭遇奇遇【树下藏剑】。 介绍:李家庭院的桂花树下,百年前曾是一位剑客的埋骨之地,在那里,有一把尘封多年的宝剑,与剑侠的毕生绝学。 “桂花树下,有宝剑和武功秘籍?” 李朝歌微愕,这也行? 藏在桂花树下也太草率了吧! 住了二十多年,愣是没发现。 “得寻个时机,告知大家去取,宝剑秘籍倒是便宜了荆棘。” 李朝歌将这信息默默记下,想起二儿子,又忍不住露出笑意。 秘籍宝剑这一类,除了李荆棘外,李茹和李策之多半也不感兴趣,只有荆棘对侠客生活痴迷到了极点。 只可惜,生前的李朝歌也没能耐教他高来高去的江湖本领,只能给他讲讲前世金古武侠,让他在故事中过把快意恩仇的瘾。 没得到系统前,李朝歌也是个寻常庄稼汉。 如今宝剑秘籍的出现,也算他这个老父亲,留给荆棘的一份馈赠吧。 托梦时间还有大半个月的冷却期,李朝歌还难以告知家人此事,只能暂时延后。 “且让我看看还能做些什么?” 他瞅了一眼每月任务,确认已经是一片空白,再无后续。 “新一轮的任务,应当要下个月才能开启了。” 李朝歌的目光重新回到每季任务上。 老大的心结还未曾打开,此前李朝歌曾托梦告知妻子规劝,可梦境忘得太快,陈清浅没能尽到这份规劝之责。 “得快些解决掉才行,童生考试已临近了,若再拖,怕是得等到明年了。” 李朝歌正思索着,祠堂大门被推开。 来者,正是他惦记的大儿子,李策之。 李策之身边没有跟着其他人,似乎是特意一个人过来的。 “父亲。” 他望着祠堂上的灵位凝视良久,最终点燃了三根檀香,恭敬的拜了下去。 “你不在的日子里,家族发生了很多事。” “娘托荆棘去推掉亲事,却引得郑屠户半夜闯入家门,好在他忽然发疯,倒是没有伤及李家人。” 说到这里,李策之顿了顿,有些迟疑:“娘说您曾托梦于她,不知这次化险为夷,是不是您在天有灵,保佑家族所致。” “小子倒是聪明。” 李朝歌摸了摸胡子,脸上带着笑容。 不过,这份回应李策之是看不到的。 他沉默良久,继续自顾自的道:“爹,儿子想考童生,中秀才,好让李家能走出南山村。” “可上有老母,下有妻儿,小茹和荆棘也尚且年幼,如何走得开?” “而且我虽有雄心壮志,却是庸碌之才,若费尽心力,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话,又情何以堪?” 若是他参加试考便有把握高中,李策之根本不会为这些事情而烦恼。 偏偏,对自己的能力有清楚的认识,没有十足的把握能高中,才会犹豫是否要暂时放下家族的担子,专心读书。 “真是个糊涂蛋!” “没把握难道就不去尝试了?” “李家不缺你这份苦力,若你读书,无人耕农放牛,就请长工便是。” 虽然知道自己说话儿子听不见,李朝歌还是忍不住怒斥了这个傻儿子一顿。 才二十来岁,便瞻前顾后,将家族担子揽在身上,连失败都不敢尝试,哪里能有出息? 想到这里,李朝歌叹了一口气。 他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就是两个极端。 李策之稳重缜密,万事都需有详细安排,但有时做事会束手束脚。 李荆棘吊儿郎当,做事果决不计后果,却也因冲动的性子,常闯祸。 两个儿子都得互相学习学习。 “父亲,若您真的在天有灵,可保佑家族的话,便给儿子指条路吧。” 灵前,李策之默默叹道。 他在祠堂待了半个时辰,等到离开时,则收敛了所有的负面情绪,仿佛之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李朝歌死后,他是家中老大,老母妻儿,都等着他来照顾。 若是李策之在大家面前露出愁苦模样,只会让大家情绪更糟,所以,他的困惑与忧愁,只能说与父亲听,只能停留在祠堂之内。 李朝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对大儿子也多了几分心疼。 “得想办法帮帮这傻小子!” 李朝歌打开祖宗系统,在商城选项一路看了过去,目光最终停在了兑换天赋的选项上。 “20点阴德,替家族任意族人开启初始天赋?” 他点开天赋属性,很快出现了介绍信息。 【根据族人特质觉醒天赋,天赋不可更换,不可修改,可不断升级,强化。】 只有一排简短的文字介绍,李朝歌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试试看吧。” 他很快就决定兑换了。 目前已经积攒了40点阴德,替李策之开启天赋后,仍剩下20点。 “觉醒成功,族人李策之成功觉醒天赋:聪慧。” 同一时间,离开祠堂的李策之,回到屋内,正温习着童生试考必备的《传习录》。 “唔!” 忽然,他感觉身体一轻,身体有些酥麻,待到异样的状态结束,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五感激增。 “怎么回事?” 他眉头微蹙,有些不解,但很快便抛在脑后,专心致志的读起了《传习录》。 这一阅,便到了深夜。 他将《传习录》全部看完,才回过神来,见天色已黑。 “好久,没有如此专注了。” 沉浸了一整天,让李策之很高兴,读书最重要的,便是有足够的专注力。 他放下书籍,双目微阖,只感觉读过的文字,尽数在脑中徘徊,久久不散。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 他很自然的背诵出了传习录原文,这一背,竟是大半都滚瓜烂熟,牢记于心。 等李策之回过神来,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我的记性,几时变得这么好了?” 他怔怔出神,又翻开一本《九州志》,如法炮制,直到确定自己的状态并非昙花一现,狂喜的情绪开始浮现。 “似乎,变聪明了些” 不知为何,李策之本能的向祠堂方向望了一眼,他想起自己白天在父亲灵前诉苦的事情,莫非是父亲知道了自己的烦恼,显灵了? 第十一章六月之后是七月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南山村平静了许多。 村里死了郑屠户,也不会就此不吃肉了。 有需求便有市场,很快便另有一家肉铺开起来。 肉铺主人是个年轻人,姓赵,接替了之前郑屠户的生意。 而烧掉的茶馆,听说财大气粗的柴员外花钱将地基买下来,打算在上头新起一座宅邸,专门安置刚纳入门不久的小妾。 在李家,老大觉醒了聪慧天赋后,越发勤勉的温习圣人典籍。 这段时间深刻感受到自己的提升后,李策之对于童生试考的自信也与日俱增。 李策之专心读书,自然将家里农活重担放下了。 好在还有李荆棘,李茹和儿媳周萍帮衬着,也不至于无人劳作。 家里最闲的当属陈清浅了,李朝歌离世后,她是家族唯一的长辈,在子女的强烈要求下,天天躺在家里颐养天年。 除了逗弄小孙子李瑜外,她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祠堂,与李朝歌说些夫妻私房话,也不管李朝歌能不能听到。 这一日,饭桌上,李策之终于提出了参加童生考试的念头。 “母亲,我想考功名。” 他放下碗筷,认真道。 “考功名?” 陈清浅微怔,很快便答应下来:“这是好事呀!”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我记起来了,你爹上次托梦,还专门和我说过,务必要让你考取功名,不能让家里琐事拖累了你。” 直到李策之提醒,她才想起来这件事情,将托梦一事告知。 侧畔的周萍稍稍松了一口气,她最担心的是婆婆不愿丈夫离家。 “原来,父亲也希望我考取功名么?” 李策之眼神一亮,但话语仍有些迟疑:“这件事情,还得和荆棘小茹商量一下。” “我若离家,母亲就得靠你们照顾了,再者,能离乡的路引只有一枚,我不好独霸,都是父亲的子女,你们也有决定权。” 对于南山村一些老婆孩子热炕头,一辈子没有志向的青年人,路引自然一文不值。 可对他们而言,这是走出大山的机会。 父亲为了弄到这块路引,求了好些人,变卖了大半田产才弄到手,弥足珍贵,李策之自然有所顾虑,怕落埋怨。 “大哥说的什么话呀,你尽管取用便是,我可用不上。” 李茹夹起一筷子鱼皮,送入嘴里,毫不在乎。 李荆棘虽然没有开口,但浑不在意的态度早已不言而喻。 饭桌上,李策之报考童生的大事,便这样被敲定了下来。 宴散夜深,李家众人各自睡下。 李朝歌独坐祠堂,望着任务版面又生出了新的变化。 “叮,恭喜完成任务:李策之的功名路,奖励香火200点,开启后续任务。” 果不其然,坚定李策之的信心,让他安心准备读书只是第一步。 【本季任务:金榜题名 描述:本次童生试考共有超过三千位学子,只取三十个名额,可谓百里挑一。 但如今的李策之信心十足,他坚信,举头三尺,有父亲保佑着自己。 完成条件:请帮助李策之,顺利高中。 奖励:400点香火,20点阴德。】 粗略的看了看后续任务,的确如他猜测的一样,下一项任务,便是要通过童试才能完成了。 “算算日子,童试开考,就在一个月之后了。” “我虽能帮上些忙,但一切还得靠他自己的努力才行。” 如今解锁的种种能力,李朝歌至多能在童试时保佑一番,替他加持耳聪目明,才思敏捷这类的短暂增幅,还没本事在其中起决定性的作用。 “老大心思最细,也最是勤勉,应当不用我操心。” 很快,他就不再担忧,将其抛诸脑后。 子夜时分,六月结束,七月来临。 祖宗系统里,托梦的冷却时间清零,恢复到了可以使用的状态。 而本月任务,再次刷新。 【本月任务:青梅不知何处去。 描述:最近的李瑜很苦恼,已经半个月没见到他的小青梅柴芳了,他很想去看她。 完成条件:请想办法让李瑜见到柴芳。 奖励:100点香火。】 “柴芳?” 听到这个名字,李朝歌怔了怔,这才想起是柴员外的女儿。 说起来,他和柴员外也有过一段渊源。 重生之初,为了在南山村活下去,李朝歌便是在柴员外家做长工,干农活,度过了最困难的时期。 之后才逐渐有了自己的田产和立锥之地。 柴员外是个好人,对待雇佣的杂役农户从不苛刻,所以李朝歌离开柴家很多年都还保持着不错的关系。 “这个任务,也太简单了吧。” 若仅是让李瑜去和柴芳见面,只需要托个梦就能办到,李朝歌心中隐隐感觉这任务应当有后续。 “莫不是柴员外家里出了什么状况?” 想了片刻,李朝歌压下思绪,不再理会这些无谓的琐事。 到底怎么回事,到时让李瑜去了便知,此刻的李朝歌,重新打开祖宗系统,用刚得到的香火点数,兑换了一次托梦能力。 很快,属性板面发生变化,香火点数仅剩100点。 这一次托梦,他选择的是李荆棘。 土砖房内,李荆棘呼呼大睡,忽然,思绪开始出现混沌,四周白雾逐渐蔓延开来。 “荆棘!” 在白雾缭绕,看不真切的另一头,父亲熟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爹。” 李荆棘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是给自己托梦来了。 他穿过重重雾褐,很快来到了李朝歌的面前。 父与子阔别月余,在梦里相见,倒没太多伤感或者欣喜的情绪,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李朝歌日日都能瞧见这一家子,自然是习以为常,同时,荆棘的反应也在他预料之中。 这孩子从小就不太会表达感情,就算是心中对自己有所挂记,也绝不会表露出来。 “爹今天给你托梦,是有些事情交代!” 没有和儿子叙旧,李朝歌开门见山的将事情尽数告诉了李荆棘,让他记下。 “恩,我会带瑜儿去见柴员外的孙女,爹尽管放心。” 李荆棘说着,脸上带着些疑惑:“您在桂花树下,给我留了礼物?是什么东西?” “臭小子,自己去瞧瞧便知道了。” 李朝歌笑骂道。 第十二章甲子习剑录 “爹昨晚给我托梦了。” 刚起身不久的李荆棘端着一碗胡辣面,很快吃完,接着将汤水也一饮而尽。 放下碗后,他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家里众人。 “爹说让大家放心,他会一直保佑李家。” “另外,他还说在桂花树下给我留了东西。” 李荆棘说着,眉头微蹙,望向大哥大嫂开口道:“爹还给我交代了一件事,是关于小瑜的。” “和小瑜有关?” 周萍有些吃惊,牵着还在对着热面汤吹气的儿子,认真等待下文。 “小瑜,是不是很久没见到你的小芳了。” 李荆棘摸了摸侄儿的脑袋,笑道。 “恩,她都大半个月没来村里了。” 提起这个,正积极消灭面条的李瑜脸色一垮,有些可怜:“我想去看看她。” 李瑜从小便和柴芳在一块玩耍,两小无嫌猜,尤其是近一年时间,两个孩子渐渐大了,更是在村头河尾四处捣蛋撒泼,堪称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半个月都没见面,的确是件稀罕事。 “早几日他便与我说过,想让我带他去柴员外家里瞧瞧,可策之正温习考题文章,家里事多走不开,我就没有答应。” 周萍歉疚道。 这些天的确是疏于对孩子关心了。 “无事,大嫂大哥的确忙,父亲也交代了,此事让我来处理就行。” 李荆棘没有责怪的意思,而是将这件事情揽下来了。 吃完早饭,家里人并未着急出去耕农放牛,反倒和李荆棘一起来到了桂花树下。 所有人都很好奇,桂花树下究竟藏了什么。 老大和老二一人拿着一把铁锄头,刨起了坑。 陈清浅和女儿李茹,站在一旁。 周萍则抱着李瑜也站远处。 两人刨坑花了一个上午,将桂花树下掘地了三尺多长,终于瞧见东西了。 “铛!” 李荆棘一锄头砸下去,并未如先前一样扒开泥地,而是明显撞到了什么东西,传出金石相撞的嗡鸣。 顿时,有些精疲力尽的兄弟两人来了精神,继续挖掘,很快,底下的庐山真面目就出现在大家眼前。 这是一把剑,长约三尺二寸,用井水洗尽淤泥后,能看出此剑通体青紫,光寒夺魄。 “青冥?” 李荆棘握着剑柄,将柄处所书写的两个字给读了出来。 “是这把剑的名字吗?青冥剑!” “这便是爹给我留下的礼物?” 拿着这把剑,他如获至宝,仿佛当年那个欲和瘸腿道人闯荡天下的倔强少年又回来了。 “这质感,这重量,果然与自家雕刻的木剑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做了这么多年的江湖梦,但李荆棘还没有真正握过剑,这是第一次。 少时想过侠客瘾,他曾自己用铁锥雕刻过木剑,可惜十二岁那年,他将木剑交给瘸腿道人做拜师礼了。 也正因为那把木剑,瘸腿道人才答应收他为徒,并带他离开南山村。 但这离家的计划还未实施,便泄露了出去,导致师徒二人遭到了父母的混合毒打。 “哼,既然你赠我此剑,我便不与你计较这些前尘往事了。” 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青冥剑,少时叛逆期对父母管束的埋怨也消散了不少。 “荆棘,你快来看。” 正当李荆棘双臂抱剑体验大侠感受时,大哥的喊声将他拉回现实。 “怎么了?” 李荆棘回过头,只见树下的坑里,居然还藏着一具尸体。 说是尸体可能不太合适,因为已经没有血肉了,不知道已经在地底埋了多少年,只剩一具骷髅架子。 骷髅旁边,还摆着一本书。 “甲子习剑录?” 李荆棘掸干净古籍上的尘土,顺着翻了下去。 “吾名裴钰,淸都人士,生于武侠世家,四岁学剑。 十六岁登堂入室,初涉江湖,即败六郡英豪,名满天下。 二十三岁悟出剑之真意,从此不拘于式,渐入得意忘形之境。 三十岁,又有精进,于渭水败离阳群雄,自叹剑道无敌,天下剑意只八斗,我裴钰独占一石,天下人共欠两斗。 本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隐入山林。 怎料机缘凑巧,窥见谪仙,方知乾坤大,吾辈不过是坐井观天的青虫,访灵山,觅仙缘,我本” 《甲子习剑录》的自叙生平到了此处,已模糊不清,不知道后面的结果如何。 “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 李荆棘心潮澎湃,剑客,江湖,谪仙,这些都是他从小渴望,却无法触及的世界。 他翻开下一页,只见上头记录的,是裴钰这一甲子习剑的所有感悟。 “有了这本剑典,我便是真正踏入江湖了。” 根据自述,裴钰是个极了不起的剑客,剑道水准到了高深莫测的程度,李荆棘能得到他的剑意心得,便如同父亲故事中,男主角见到了九阴真经一般。 虽然裴钰在自述中称自己是井底之蛙,眼界开阔才发现世界远比他想象的大,可对于李荆棘来说,这已经是他接触过最厉害的人了。 “这便是爹给荆棘寻到的礼物么?” 李策之和李茹面面相觑,他们还从没见过平时吊儿郎当的荆棘如此激动兴奋的模样。 “哥,小妹,我马上要成为绝世高手了!到时候谁欺负你们,尽管说与我听,我替你们出头!” 攥紧了青冥剑与剑道心得,李荆棘忍不住嘚瑟起来。 “二哥,你这还没开始练呢,就要成为高手了?” “我可听说,练武得靠资质的,你若资质平平,纵有武功秘籍,也是无用。” 李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故意泼冷水。 可这并未打击到李荆棘,他毫不在意:“凭我资质,日后定是名震江湖的豪侠。” 陈清浅站在后方叹了一口气。 她作为母亲,自然是希望荆棘一生平安喜乐就好,不要去接触江湖中所谓的腥风血雨。 可这孩子,偏偏向往。 “罢了,年纪大了也劝不动了。” 虽然不悦,陈清浅也没有明着说出来,既然是丈夫的安排,便随他去吧。 “以后大哥考功名,走仕途,在庙堂纵横捭阖。” “我便闯荡四方,纵横天下,在江湖快意恩仇。” “届时大哥最好能做到宰相,执掌一国军政,而我便捞个武林盟主来玩玩。” 李荆棘说着,脸上透着向往。 二弟还是年纪太小了,想爬上去,怎会如此容易? 不说远了,单单大离王朝就有八千万的人口,想走在最上头,必然是要踩着累累尸骨的。 他们只是乡间庄稼汉,如何有机会与那些武学世家,钟鸣鼎食的世家公子一较长短? “二弟,我最欣赏你这份自信。” 李策之心中并不赞同,嘴上却是另一套说辞。 李荆棘自然也知道大哥言不由衷,指了指祠堂方向:“怕什么,有爹保佑我们李家哩!” 第十三章李茹的景愿 “说来也是。” 李策之想了想,倒是认同二弟的说法。 他也隐隐感觉,爹一直在庇护着大家,这种天上有人好办事的感觉,让一家人心里都很踏实。 “小妹,你以后可有打算?” 李策之忽然回过头来,向李茹问了一句。 这话,倒是将李茹给问住了。 大哥自小便读遍圣人经典,志在庙堂。 二哥更是一直向往江湖,想闯荡天下。 可她,只想日日陪在家人身边,除此之外便好像没了其他的心愿与目标。 “如果以后能搬到府郡去,我想开间客栈,专门做美食,将咱们李家菜谱发扬光大。” 认真思考了很久,李茹郑重的道。 母亲做的菜比村里所有的手艺人都要好吃,这是李家众人的共识。 诸如红烧肉,八宝鸭,一品豆腐等美食,都是仅此一家,别无分号的独家美味。 这些菜肴若不能推广出去实在可惜。 “你也就能吃,论做菜的手艺,你连娘亲一半都不及,怎能推行李家菜肴?” 李荆棘摆弄着青冥剑,对三妹施以毫不留情的嘲笑:“总不能开客栈时,还要娘亲替你掌勺吧,还是安安心心待在家里,替大哥带带娃吧。”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这么泼冷水,也让李茹气的跺脚,回击道:“死荆棘,臭荆棘,你这辈子都别想吃我做的菜了。” “不吃就不吃,以为我稀罕?炒个蛋炒饭都能糊了。” 他也毫不示弱。 “李荆棘你欺人太甚,像这样的性子,别说成为大侠了,怕是出了家门就会被人打死。” “我待会就去和娘亲说,让她永远别放你出家门。” 李茹气呼呼的反唇相讥。 “荆棘,小妹有心是好事,你少说两句。” 兄妹两人的斗嘴持续升级,隐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李策之作为大哥只能出来打圆场。 两人闻言,也住了嘴,但各自将头撇向一边,以示与对方势不两立。 此状,让李策之哭笑不得。 虽然年纪都不小了,二弟在三妹面前偏偏像个孩子,两人时常会犟嘴吵架,但不生隔夜仇,往往没多久就和好如初,变脸极快。 “等大哥考上了功名,便带一家子离开南山村,去离阳郡居住,届时,第一件事便是替你开客栈。” 李策之主动承诺道。 “谢谢大哥。” 李茹眼前一亮,不禁得意洋洋的冲二哥做了个鬼脸。 “也行,等你二哥闯江湖累了,偶尔回来也能歇歇脚。” “若生意红火,账目上有盈余的话,也能支援支援我。” 李荆棘淡笑着,开口道:“闯荡江湖也少不了柴米油盐,你最好能多开几家分号,多赚些钱银,这样你二哥便是挥金如土也不用担心没花销。” “想的美,等我开了客栈,第一件事就是立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荆棘与狗不得入内!” 李茹嗔着脸,得意的道。 “别呀,我可是你亲哥,等哥当了武林盟主,便封你一个天下第一美人。” 荆棘吊儿郎当,没个正行的道。 “真的?” 李茹将信将疑,对这个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略有些心动:“武林盟主真的有这能耐吗?” 周萍带着李瑜去地里放风筝了,陈清浅正在太阳底下打盹。 三兄妹热闹一番,又去了趟祠堂,给父亲上香。 “爹,你的礼物我收到了,很喜欢。” 李荆棘手掌摩挲着剑鞘,喃喃道:“不过我暂时还不想娶亲,因为您说过,温柔乡是英雄冢,我不能因为儿女情长,影响了心绪,这样会降低我的出剑速度!” 灵位前,李朝歌有些恼火。 昨晚托梦,除了交代两个任务外,李朝歌还特别叮嘱了他,让他早点娶亲生子,替李家多添人丁,早日兴旺起来。 昨晚上在梦里明明答应的好好的,眼下居然反悔了。 “昨夜见您,我不敢当面反驳,怕您在梦中揍我,还望爹勿怪。” 他说完,作了作揖,很快退到一旁。 紧接着,李茹将燃香插入香炉之内,默默祈祷:“希望爹爹在另一个世界日子过得好些,别受委屈了。” “还有,二哥这些天老是欺负我,希望爹爹能给他托梦,替女儿撑腰。” 李策之等到二弟三妹都上了香,才最后一个上来。 “李家安康。” 他没有过多的祈祷与诉求,仅是表达了对家族的美好期望。 “我走了之后,李家的日子倒越发蒸蒸日上,儿女们也懂事了不少。” 对于子女们的融洽相处,李朝歌很欣慰,不过他还有个心结,那就是李茹和李荆棘的婚配问题。 家族成员的数量,直接决定了整个家族是否兴盛。 一家六口人,想成为真正的世家大族是不可能的。 古往今来,但凡高门世家,无一不是族人众多,门生遍布天下,关系盘根错节,方能屹立不倒。 几个子女再如何争气,也势单力孤了些。 “荆棘这臭小子不愿娶亲,下月便托梦给茹儿,让她遇见一个好人就嫁了吧。” 李朝歌感觉自己为了这个家族,真是操碎了心。 祠堂前,兄妹三人祭奠后,刚想离开,却被李策之叫住了。 “荆棘,小茹,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们。” 他送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递到两人面前。 这块玉佩约莫四寸长短,通体剔透,雪白无瑕,上头雕刻着一个李字。 “这不是爹给娘亲的聘礼吗?怎么到大哥手里来了?” 李茹有些好奇,这块玉他们自小便见过,娘亲时常拿出来与儿女们炫耀呢。 “娘亲将这玉给了我。” 李策之顿了顿,才开口道:“她告诉我,此玉应当关乎爹的家世身份。” “家世身份?” 两人一愣,他们自小就从未见过祖父等亲人,小时候每每发问,爹爹都说自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对此闭口不谈。 听大哥的话,似乎知晓些内幕,两人不禁起了兴趣。 不光是兄妹两人,就是还在灵位上蹲着的李朝歌,也是微微一愣,面色有些古怪:“这块玉关乎我的身世?我怎么不知道?” 第十四章世家大族 “父亲的出身,多半是名门望族。” 李策之郑重道。 荆棘和李茹面面相觑,自打两人生下来,父亲就一直是庄稼人,怎么成了名门望族? “这块玉牌,便是父亲家族成员的信物,也是身份的佐证。” 李策之继续道:“在大离王朝,凡是五洲十三郡的望族子弟都会佩玉,以示身份,尤其是益州,明州此风气最甚。” “大哥还知道这个?莫不是从书里瞧来的。” 李荆棘环胸抱臂,有些不信。 “此事是娘亲告诉我的。” 李策之摇了摇头,开口道:“你们不信我,也该信娘亲吧。” 陈清浅可不是南山村的愚昧乡人,自小便是官家小姐,因父亲入罪受到牵连,才流落在此,她的见识,远胜乡民。 “爹爹若真出身世家大族,为何从不提起?” 李茹柳眉微蹙,很是不解。 但凡有些沾亲带故的世家关系,李家何须当这么多年的耕农? “我也曾问过娘亲。” 李策之开口道:“娘亲却说爹爹有苦衷,才没有提及这些。” 李朝歌:“????” 蹲在灵前,他一脸震惊。 事实上,这块玉佩是世家子弟身份象征的事情,李朝歌还是第一次知道。 他是魂穿异界,没有继承前身任何记忆,一出现,便是在南山村外挨饿受冻,差点饿死。 当年娶陈清浅,他身无长物,也只能拿这块看起来还算值钱的玉佩做聘,却没想到,前身居然还能和世家大族搭上关系。 “这婆娘,既然知道为何不和我说?” 李朝歌心头暗恼,他与陈清浅夫妻同路二十年,完全猜得到陈清浅的心思。 陈清浅多半是想图个太平安稳,才一直秘而不宣。 毕竟,以李朝歌的性子,但凡有些许机会,不管冒多大风险也会把握住。 身体的原主人沦落到这步田地,必然是在家族呆不下去了,甚至可能是被家族惩罚,逐出了家门。 若李朝歌千里迢迢上门认亲,出了纰漏,稍好的情况是族人羞辱赶出,要是被官府盘查路引,发现是没有度牒的流民,得遭牢狱之灾。 “蠢婆娘。” 李朝歌无奈的骂了声,倒也没有真生气。 陈清浅家道中落,苦了半生,想求安稳他倒也能理解。 “娘亲一辈子没提过这件事情,爹去世后,她才将玉佩交给了我。” “她说此事不该瞒着我们,我们日后若走出南山村,有心攀附的话,这算是一条路子。” 李策之将事情全部告诉了二弟和妹妹。 “不过,就算上门认亲也须慎重,若父亲是在家族犯了族规被逐出来的,我们上门反倒是祸事。” 他手掌攥紧这块羊脂玉佩,盯着两人,想听听他们的想法。 “认个卵子亲。” 李荆棘嗤笑道:“既然父亲从不提及,显然是没打算继续当世家族人了,我们何必厚着脸皮打秋风。” “我也不赞成,凭我们的双手足以挣饭吃,何必寄人篱下?” 李茹不记仇,也站在了荆棘这边。 李策之听了,没说什么。 事实上,他心里是偏向去认亲的,就算有风险,可万一成了呢? 小茹和荆棘年纪太小,不知道世家望族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大的能量,才会如此武断的拒绝。 大离王朝科举三年一次,五洲十三郡,全国数百县府,每年考生不知凡几,才学出众者更如过江之鲫。 能金榜题名者却寥寥无几,学子们想要鱼跃龙门,不单需要文思才学,更要相当不俗的背景。 历年举子,若不是世家出身,那便是才智过人,早早被贵人相中招揽,有了靠山。 真正凭惊世文章,治世策论一飞冲天的,寥寥无几。 “也不知,父亲是否赞同认亲之事。” 他望着祠堂处的牌位,有些忧虑。 “认亲,必须得认呀!” 这件事情,他是举双手赞成的! 所谓的大族权势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如果成功,他就不用再为李家的人丁发愁了。 当然,就算是攀附上去,李朝歌的牌位也不太可能供在主家祠堂,与列祖列宗同享香火。 可这没什么要紧的,只要给他时间,李朝歌有足够的信心让三个子女成才,逐步掌握世家大权,将他牌位迎入祖祠。 这天晚上,李茹睡得香甜。 李策之仍在为备考做准备,读书到半夜。 李荆棘同样没休息,将那本《甲子习剑录》翻来覆去的瞧了好几遍,却始终参不透剑意如何修炼,反而看着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哪怕是睡觉,他也是抱剑入眠。 翌日,清晨。 李荆棘刚起身,便在院里练起了剑招。 “唰!唰!唰!” 虽然姿势歪歪斜斜,俨然是个门外汉,可胜在宝剑锋利,虎虎生风,剑身不时传出嗡鸣之声,倒也有模有样。 半小时后,李荆棘便满头大汗,浑身酸痛。 所谓的武功进展远没有他想象的快,剑招仍是不熟练,至于爹故事里说的真气,更是半点没发现。 他休息片刻,又提剑继续习练,这份执拗劲,倒是少见。 “荆棘,先别练剑了。” 陈清浅牵着李瑜走了过来吩咐道:“你爹交代让你带着瑜儿去一趟柴员外家,你先带他去见见柴芳。” “好嘞。” 听见吩咐,李荆棘将青冥剑小心收好,回房间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诺,家里桃树熟了,昨夜落了不少果,你去拜访柴员外时,把这些桃子带上,不值几个钱,也算个心意。” 陈清浅将果篮提出,这自行落果的桃子都长得极好,通红圆润,汁水饱满。 “行,我知道了。” 他一手提着果篮,一手牵着小侄子出了门。 柴员外是南山村世代地主,足有良田百亩,家宅自然也气派,连着十几间屋子,还有家仆和管家。 李荆棘和李瑜站在两个石狮子拱卫的庆红大门前,敲了敲中门。 很快,员外宅门被打开,探出脑袋的,是个约莫五十余岁的老人,须发皆白。 这人他认识,正是柴员外家的宋管家。 “宋管家,家中桃树熟了,家母叮嘱我摘了些桃果,特地来送给柴员外尝尝鲜。” 他一改在旁人面前的慵懒随意,用词颇为客套,因为两家人关系向来不错。 可宋管家却摇了摇头,直接了当的拒绝了。 “李家二郎,你来得不是时候,员外近些日子不见客。” 说罢,宋管家不由分说的关上门。 被拦在门外的叔侄二人有几分意外,他们也不是头一回来柴家了,还从没吃过闭门羹呢。 柴员外,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十五章拜访柴家 “要不咱先回去?” 李荆棘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李瑜瘪着嘴,双手摊开,伏在柴员外墙头,一副打死都不肯走,今天一定要见到的模样。 李荆棘也只能继续敲门了,毕竟是爹托梦交代的事情,如果就这么回去了,可没法交差。 “咚咚咚!” 他连叩了十几下,宅门再度打开。 宋管家探出脑袋,有些无奈:“李家二郎,你还赖着做什么?” “家中老母让我来送桃果,顺道带侄儿来拜会柴员外,怎能不进门呢。” 李荆棘见宋管家不让进门,不由眉头微蹙。 “李家二郎,我这是为你好,你可知” 宋管家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门内就传出了一道女声。 “放他进来吧,既然是员外近邻,便不该如此怠慢。” 女人声音很好听,隐隐有酥媚入骨的感觉。 宋管家听到这声音,老脸一颤,似有些畏惧,不敢多言,只能放行。 中门大开,李荆棘这才看到出言女人的全貌。 她穿着一身广袖青鸟裙,三千青丝绾发成髻,身姿婀娜,极有风情。 只一眼,便让李荆棘,连带着李瑜都略有些失神。 “姐姐真好看。” 李瑜稚童,百无禁忌,直接说了出来。 “小家伙嘴真甜。” 青萝裙女子低头一笑,媚态横生。 “这位是?” 李荆棘疑惑的望了一眼宋管家。 他对柴家并不陌生,父亲尚在世的时候,逢年过节都会托他跑腿送礼,可从没见过这样一位女子。 “这是员外新纳的妾,许氏。” 宋管家不敢抬头看许氏,压低声音说道,似乎在顾忌什么。 “柴员外居然纳了妾?” 听到这个消息,他越发不解,在他印象中,柴员外和发妻举案齐眉,如胶似漆,成亲十几年都从未纳妾,一生钟情于一人,怎会忽然纳妾了? 但这个疑惑,早已被许氏的美貌给冲淡,李荆棘也没觉得太离谱。 若有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投怀送抱,是个男人都很难把持住。 “老宋,你去忙吧,我来招待客人。” 许氏牵着李瑜,对宋管家吩咐道。 宋管家如释重负,连忙拔脚离开。 “你们过来是拜会老爷吗?” 许氏走在前面,替两人引路,漫不经心的问道。 “对的,有日子没见到柴员外了,想走动走动,另外,我家侄儿半个月不见柴芳出门了,也怪想念的,总缠着让我带他来见见。” 李荆棘望着员外宅邸的陈设,一切如常,可空气中,总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似乎有些像南山深处野狐的骚味。 念及此处,他用手掌捂着口鼻,轻咳了两声。 “老爷身子不太好,这些日子都躺在家中,极少出门。” “至于芳儿,家里怕她一个人出去不安全,便暂时禁足呆在家中。” 许氏转过头来,巧笑嫣然:“先带你们去见芳儿吧。” 很快,三人来到柴家最右侧的一间屋子里。 “芳儿,你朋友来看你了。” 许氏将门推开,柴芳正趴在地上。 地上摆着浆糊,篾,纱纸条等物件,她很认真的用纸刀裁布,居然是在做风筝。 “姨娘。” 见姨娘进来,柴芳抬起头兴致缺缺,可当她的目光顺着李荆棘身后,落在李瑜身上,立刻雀跃起来。 “小瑜子,你怎么过来了。” 柴芳丢开纸刀,竹骨,立刻跑过来,拉着李瑜的手,两个稚童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 主要是柴芳在说话,她似炫耀般的给李瑜看了她做的风筝,又约定等些日子,两人一块去田里试飞。 李瑜连连点头,哪还有半点在长辈面前的机灵劲,只知道望着柴芳傻乐呵。 “对了,这些桃果是家里刚熟的,特地送些过来,给柴员外尝尝鲜。” 李荆棘看了半天,才想起,将手里的果篮托付出去。 “柴员外身子不好,我可否去瞧瞧?” 这一趟的目的主要是让李瑜见到自己的小青梅,可听说柴员外病了,李荆棘又不免想去看看。 在他印象中,柴员外身子骨一向硬朗,怎么会忽然病的不能出门了? 而且,他感觉这次来柴家,虽说表面一切如常,但气氛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怪诞感。 “也好,你随我来。” 许氏并未拒绝,留两个小家伙在房里自己玩耍,她带着李荆棘来到主屋。 “老爷,李家二郎想来看看你,你见是不见?” 隔着纸窗,许氏问道。 “咳咳,让他进来吧。” 屋里传来急促的咳嗽声,柴员外的嗓音有些沙哑。 许氏推门而入,柴员外正躺在床上休憩。 七月天,正是盛夏时节,南山村酷暑难耐,行人大都短打扮,可柴员外却裹着厚厚的棉絮,很是畏寒。 “柴叔,您怎么” 李荆棘面色错愕,短短几个月不见,柴员外判若两人,本是春秋鼎盛的年纪,精力旺盛,可如今却面容惨白,枯槁无肉,俨然像个病入膏肓之人。 “出去!” 柴员外面容肃穆,喊了句:“我与李世侄说几句话,你不用在一旁候着。” “老爷,您身子不好,若有什么不适,我在侧也好第一时间照顾您。” 许氏站在原地,并未拔步,似乎不愿离开屋子。 “出去。” 柴员外以手撑床,勉强站起,花了很大的气力才重复了这句话。 两人对峙约三息时间,许氏主动服软,向柴员外,李荆棘做了个万福的姿势,转身离开。 柴员外和发妻恩爱半生,本该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神仙眷侣,却忽然纳了个妾,按理说,这许氏能让柴员外做出这么大的改变,两人感情应当极好才对。 可眼下,柴员外似乎并不喜欢许氏,反倒有些抵触和厌恶。 还真是怪事一桩。 李荆棘心里越发疑惑,但嘴上却没有贸然询问。 “这人活一世呀,草木一秋,明明还有这么多想做的事,怎么就快活到头了呢。” 柴员外扶着床栏,自嘲笑道。 “柴叔,您的病当真有如此严重?究竟是患了什么病症?” 李荆棘忍不住问道。 “绝症,无药石可医了。” 柴员外抬头望了一眼窗外,对究竟患了何种重疾避而不谈。 第十六章噗唾术 “贤侄,我与你父亲认识也有二十余年了。” “当年初见时,朝歌甚是狼狈,又饥又饿,我见他可怜,便允诺让他在家里当长工,替我耕农除草。” 柴员外提起李朝歌,言语中颇有些感慨:“你父亲虽四肢不勤,不是个合格的庄稼汉,但脑子灵光,短短时间,倒也在我家赎了身,还有余钱娶妻生子,置办产业。” “你爹感恩,生活维持住了,倒也时常给我送礼,多多来往,我亲眼见他从一贫如洗,到儿女双全,阖家幸福,却不想,他走的这么早。” 听到柴员外提起自家父亲,李荆棘沉默不语。 虽然父亲时常托梦,仍与家人有所联系,但生死之别,终归不是那么容易忘怀的。 “如今,我也快死了,黄泉路上,兴许能与他碰个面,聊聊少年时把臂同游的趣事。” 他说话的时候,呼吸急促,似乎连气都有些喘不过来了。 爹可没有入轮回往生,死后相见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当然,这话李荆棘只能在心里想想,没有当面说出来。 “我与你家也算故交,今日你来的正好,柴家但凡有看上的东西,尽可拿去。” “我只求你们一件事,我死后,替我稍稍照拂幼女。” 柴员外有气无力的道。 柴员外虽与发妻成婚二十载,但膝下只有幼女柴芳,远比不上李朝歌三代同堂,有所忧虑倒也正常。 可李荆棘奇怪的是,为何柴员外想托给李家? 论亲疏远近,柴员外还有宗族亲缘,还有夫人,怎么轮得到李家? 似是看出了李荆棘的疑惑,柴员外自嘲一笑:“若芳儿是男孩,宗族尚算可靠,但她是个女娃,在那些宗族亲人面前,是没资格入祖祠,岂会有所照拂。” “夫人同样是重疾缠身,命不久矣了,至于许氏许氏” 他嘴里念叨了两句许氏,终归没有继续说下去。 李荆棘的注意力不在许氏上面,而是在周夫人身上。 “周夫人也患了重疾?” 他有些错愕,这一对恩爱夫妻,怎么忽然就成了病痨鬼。 李荆棘和柴员外聊了半晌,也答应若柴员外真的英年早逝,在李家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会帮忙照拂柴芳。 聊久了,柴员外身子便有些撑不住了,李荆棘也不再打扰,走出屋子。 “柴员外和周夫人为何会双双重病?” 李荆棘对这个问题很不解,之前和柴员外聊天,他一直避而不谈,出了屋子,李荆棘便随意找了个家丁,询问起来。 “这我可不知。” 家丁连连摇头:“主人家的事情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哪里敢打听。” “那,柴员外患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李荆棘继续问道。 “好像,将许氏娶回来没多久。” 家丁回忆了一下,最终肯定道。 许氏! 想起之前许氏和柴员外之间种种怪异的情况,李荆棘不禁有了个荒缪的猜想。 这一切,也许和许氏有关系! 联想到南山村前几年闹狐妖的消息,再细想自己在许氏身上闻到的骚味,李荆棘感觉自己要破案了。 坐在凭栏上沉思了一刻钟,他在柴家一间房内取了铜镜。 坊间有流传照妖之法,名叫噗唾术。 按佛家礼说,人的津液唾沫,被称作金津玉液,乃生机甘露所在,对鬼祟之物有奇效。 所谓的噗唾术,便是用力吐出一口唾沫,覆在铜镜面上,再用手掌抹平。 可为铜镜施加灵性,辨真假,现原形。 李荆棘要使的,正是这噗唾术。 他按照坊间传说,吐出一口唾沫,将其摩上铜镜整个镜面。 “若真是狐妖,想害柴叔一家的性命,我定要想法子除了你!” 他喃喃着,带着施加古法的铜镜,在中堂寻到了许氏。 “许娘子,你进柴家的门,柴员外都未曾请我们吃酒,未能恭贺新婚,还望恕罪。” 李荆棘假意和许氏交谈,手掌却藏于身后,摆弄着铜镜。 “哪里,以后常走动便是。” 许氏笑脸盈盈,极有礼数。 趁着间隙,他飞快的瞥了一眼铜镜。 只见铜镜之中,身姿婀娜的许氏,竟现出一张毛绒的狐狸脸,身后,还飘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真是狐妖! 李荆棘毛骨悚然,身体一僵,只感觉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怎么了,李二郎,你不舒服吗?” 许氏未曾察觉,关切的问道。 “没,没有,我和侄儿还有些事,需早些回家,就不打扰了。” “我这就叫小瑜和我一起回家!” 李荆棘强撑笑意,赶紧将铜镜藏起,去寻李瑜。 “走了,赶紧跟我回家!” 李瑜正和柴芳亲手裁风筝,哪里肯回去,全当没听见。 “快点跟我回去” 李荆棘面色铁青,揪起李瑜的耳朵,硬生生把他拽了出来。 “这就要走了?我送送你们吧。” 许氏见他火急火燎的,不由提出送他们出去。 这一说,让李荆棘更是后脊发凉,他哪里敢让狐妖相送? “不必了,我们下次再来拜访。” 说着,便带着李瑜迅速跑出柴家。 直到跑出柴家一里地,李荆棘才松下一口气,将肩上的小侄子放下来。 “我回去就要告诉奶奶,二叔欺负人!” 李瑜有些气愤:“你不让我和小芳玩,还拽我耳朵。” 好不容易见到了玩伴,却被强行分离,他感觉自己不能像以前一样快乐了。 “臭小子,回去再和你算账!” 李荆棘心乱如麻,哪里会理他,趁着天光尚在,赶回了家。 李家中堂,一家四口人围着饭桌,没有动筷子。 “我们回来了。” 听到李荆棘和李瑜的声音,陈清浅和大哥大嫂都迎了上去,独独李茹不管这么多,直接开吃了。 为了等李荆棘回家,她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鲜美的鱼汤拌饭,李茹扒饭的速度极快,不断往嘴里送。 随后,她就被惊魂未定的李荆棘用一句话给呛到了。 “柴家,有狐妖,柴员外和周夫人都被它害了!” 李荆棘坐下的第一句话,就让全家人都震惊了。 “咳咳咳!” 李茹连咳了几声,才勉强压下呛到的难受劲:“二哥你说什么?” “狐妖,柴员外新纳的小妾许氏,就是狐妖!” 第十七章附身 李家祠堂。 李朝歌发现任务有了新的变化。 “叮,恭喜完成任务:青梅不知何处去,奖励100点香火。” “成功开启后续任务:狐妖?” 【每月任务:狐妖? 描述:李荆棘登门,却意外发现柴员外和夫人病入膏肓,柴家新纳的小妾乃是狐妖所化,究竟该不该去一探究竟? 达成条件:搞清楚柴家狐妖事件的来龙去脉。 奖励:开启传奇任务后续,解锁新能力,神游,200点香火。】 “狐妖!” 当李朝歌看到这个任务后,心头暗叹一口气。 李荆棘正在大堂与家人说起在登门的一些细节,同时也有提及柴员外和夫人周晚秋的身体状态。 这些信息,自然是被李朝歌一字不漏。 “老柴,怎会遇上这种祸事。” 李荆棘的朋友不多,柴员外算是他在南山村关系最好的旧友了,得知柴员外和夫人都因家宅出现狐妖之时,横遭大祸时,他心头也有些牵挂和担忧。 “这件事情,干脆不要管了。” 饭桌上,陈清浅沉默了很长时间,最终开口道。 妖邪作祟,对于他们这一家子,哪里能惹得起?作为母亲,自然是将自家儿女的安危看在第一位,不希望祸事临门。 “大哥怎么看?” 李荆棘把目光放在李策之身上,开口问道。 “柴员外和父亲是旧友,狐妖霍乱之事,若是不帮,说不过去。” 李策之顿了顿,继续开口:“可是人贵自知,涉及到妖精邪祟,怪力乱神之事,我们如何帮得了?” 位卑言轻少劝人,能力不够莫管事。 这是放在任何道德标准下都挑不出毛病的行事准则。 “如果父亲在,也许会施以援手。” 李荆棘的想法和母亲兄长不同,他不想看着柴员外一家人就这么被狐妖给害死。 周萍被催促带着李瑜洗漱后,先回去歇着了,李家四口人,却仍在大堂为此事争吵不休。 李朝歌在祠堂内,也有些纠结,此事,究竟是该帮,还是不该帮。 如果能完成这项任务,便有机会救下柴员外一家,而且,这项任务的奖励极为丰厚,开启传奇任务,解锁新的能力,这些都是李朝歌未曾探索过的地方,若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还能不能解锁这些能力了。 不管是个人利益,还是朋友道义,都应当帮忙。 可最大的难题是如何帮? 凭三个儿女,如何能斗得过狐妖? 沉思良久,李朝歌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姜还是老的辣,既然信不过几个小的,干脆自己上。 【附身:一天一夜,被附身的族人会元气大伤,大病一场。 花费200点香火,是否兑换?】 兑换! 李朝歌果断决定附身到二儿子身上去,这小子打小就壮实,相信折腾折腾也没事。 “荆棘,你执意趟这趟浑水,若是出了事,我如何和你父亲交代?” 陈清浅苦口婆心的劝说着,李荆棘低着脑袋,有些倔强的不愿让步。 忽然,他浑身一颤,站起来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这件事情不用讨论了,都听我的!” 几人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荆棘,怎么和娘亲说话的。” 李策之有些不悦,长幼有序,与娘亲有分歧可以,但不能失了礼数。 “我是你爹!” 李荆棘瞪了他一眼,沉声道。 此刻的他,已经被李朝歌附身了。 “爹?” 李策之和李茹微怔,感到有些错愕。 “爹,你还能附身呢?为何平日不见你出来和我们说说话呀!” 李茹惊奇道。 “傻丫头,真当你爹能为所欲为不成?托梦附身,显灵保佑,都是有代价的!” 对待女儿,李朝歌倒多了几分柔和,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当家的,你真回来了?” 陈清浅从惊诧间回过神来,直接扑在了他怀中。 人间最苦是相思。 这几个月,两人阴阳相隔,她独自撑起李家,委实是不容易。 虽然也曾被李朝歌托梦,但梦境哪比得上真实,确定李朝歌附身后,她一腔思念怎么也压不住了。 “清儿,孩子都在看着呢!” 李朝歌安抚着将脑袋埋在他肩头的陈清浅,又刮了一眼看戏吃瓜的一儿一女。 李茹和李策之连忙将目光挪到别处,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要不然我们先出去,让爹娘说说私房话?” 李茹灵动的眼睛转了转,巧笑嫣然,话语间也透着些许揶揄。 李策之也点了点头,表示决不当电灯泡。 “大事要紧,你们两个小家伙也别回避了。” 李朝歌放开陈清浅,一本正经的道。 陈清浅面红心跳,被孩子瞧见,着实有些不好意思。 “我附身时限只有一天一夜的功夫,而且等我离开,荆棘定要大病一场,所以时间紧迫,就不聊太多闲话了。” 李朝歌认真道:“老柴家中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这件事情,我得管管。” “我也要去。” 李茹听到爹要管这件事情,也想要一同前往。 “爹,上阵父子兵,既然您决定要管,那我们李家都得一同出力才是,我自然不能拉下。” 李策之也决定同去。 “你们去捣什么乱?” “我是去见妖怪,不是请客吃饭。” 李朝歌拍桌子训斥道:“若真放心你们这群毛毛躁躁的孩子去解决这事,我还何必附身回来?” 这种事情,儿子和女儿都是帮不上忙的。 “老大,你在家安心读书,你的任务是考功名。” “若考不上秀才,不能带着李家走出南山村,就不要认我这个爹了。” 对儿子,李朝歌向来严苛,说话也不留情面。 “父亲教训的是。” 李策之低眉顺目,丝毫不敢反驳,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女儿,这件事情爹也不能带你去,柴家狐妖凶险,你还是在家待着好。” 劝女儿的时候,李朝歌的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 “喔。” 李茹见他坚决反对,只好点了点头:“那爹爹早去早回,可别出了岔子。” “若我天亮之前没赶回来,你们就托里长去县府报官。” 李朝歌沉吟片刻,还是再嘱咐了一句,做了两手准备。 第十八章符箓 交代完事情,他嘱咐众人睡下,不用惦记自己。 从大堂走出,李朝歌先去了李荆棘的房间。 柴府凶险,得准备周全才行。 “嗡!” 将青冥剑拔出,锋利无比的剑身透着清脆嗡鸣声。 “这把剑,虽不是道家法剑,也算难得一见的神兵利刃了,带上它,对精怪应当也有些克制作用。” 将剑藏好,李朝歌正打算离开,忽然,他手掌在床榻上触到一物,感觉灼热无比。 “嘶!” 痛楚让李朝歌连忙抽回手掌,他借着油灯,将草絮席子翻开,只见在李荆棘的床板下,躺着一张黄纸符箓。 “这玩意好像是当年的瘸腿道人给荆棘的。” 李朝歌盯着符箓,心头微惊。 没死之前,他根本看不出这鬼画符有何异常,拿它当厕纸都嫌脏,偏偏荆棘不肯扔,坚持认为这是他那瘸腿师傅送的入门礼,才保存到了今天。 可如今,李朝歌再看着符箓,已感觉出不同。 “这符箓之中,蕴含着很强的力量。” “当年那瘸腿道人,看来不是江湖骗子。” 那年瘸腿道人来到南山村,李荆棘才十二岁,正幻想着能走出大山,独自闯世界。 瘸腿道人一见到荆棘,就认为他有天赋,想收为弟子,两人一拍即合,当即互换了拜师礼,当年李荆棘的木剑,也是那时送出去的。 但此事,李朝歌自然不会允诺。 十二岁的娃娃,便要和一个道人去浪迹天涯,换作任何父母都不可能答应,更何况,那道人瘸腿又邋遢,没有半点高人风范。 最终的结果就是,李荆棘和瘸腿道人想偷偷逃出南山村,被及时发现的李朝歌和陈清浅痛打了一顿。 “现在想来,那位道长真是高人不露相。” 想起这些事,李朝歌不禁感慨对方脾气好,自认理亏,被打出南山村,也不报复,再也不见他回来。 可惜当年不识真人,倒错失了一桩机缘。 没有惋惜太久,李朝歌很快就不再多想。 命里有时终须有,那道人如此中意荆棘,还行了拜师礼,这段缘分未必就断了,日后李荆棘闯荡江湖,没准还有机会遇上。 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处理柴家狐妖之事。 “这符箓对妖邪有极强的克制作用,有了它,倒是多了一大底牌。” 原本李朝歌还担心有凶险,既然有这枚高人所留的符箓,便好办多了。 他小心翼翼的用布将符箓包好,放在囊内,这才出门。 深夜,子时,柴家灯火通明。 柴员外与夫人周晚秋同在一间屋子。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气氛有些僵。 “放手吧,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既活不长了,何必还要拖累你呢。” 终于,柴员外现打破了僵局,他叹道。 “夫君,你我同路二十年,我早已认定同生共死,你是知我心意的。” 周晚秋眼中带着泪花,态度倔强。 “咚!咚!咚!” 柴府的门被叩响,很快有下人惊醒,去开门。 不多时,宋管家来窗前汇报:“老爷,李家二郎又来了,说一定要再见见您。” “李二郎?” 柴员外和周夫人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让他进来吧。” 得到允许,李朝歌推门而入。 他进门,便见了老友的模样,的确如李荆棘转述的那般,生机全无,宛如半截身子埋入黄土的老人。 可当李朝歌望向周夫人时,却是一愣。 按柴员外所言,周夫人同样命不久矣,为何看起来气色很好,没有一点迹象。 有古怪,李朝歌暗暗想到。 “贤侄,深夜寻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柴员外开口问道。 “的确有刻不容缓的急事,要与您当面聊清楚。” 李朝歌瞥了一眼周夫人:“还请夫人暂避,让我和柴叔单独聊聊。” 周夫人闻言,望向柴员外,见他点头应下,才和宋管家一起离开房间。 “好了,人都走了,究竟何事可以说了。” 柴员外端着热茶,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入腹,让他气色稍稍红润了些。 “柴叔家中,可有狐妖出没?” 李朝歌压低声音试探性的问了句。 他梳理了整件事情,感觉柴员外应当是对精怪入宅的事情有些察觉的,否则也不会提到许氏,便嘘长叹短,横眉冷对。 可柴员外的反应,却让他大为惊愕。 “狐妖?什么狐妖!” “李贤侄,话可不能乱说,我柴家行事端正,怎会惹来精怪害人。” 他面色微变,反应出乎意料的激烈。 话语脱口,柴员外才感觉自己表现的太激动了,不由轻咳了声:“贤侄莫怪,南山村对精怪一说向来避之不及。” “郑屠户当年不是被狐妖吸食阳气,最终村民赶跑了狐妖,却也极少有人愿意和他接触了。” “在这种村寨中,流言闲话甚于猛虎,若我柴家被扣上这顶帽子,在南山村也无法立足了。” 他主动解释,可李朝歌却仍觉得奇怪。 要说柴员外知道狐妖害他的事情,都到了要丢性命的程度,谁还会在意声誉? 柴员外不愿谈这些事情,只怕有更深层次的缘由。 “柴刚,你有话可尽管对我直言,不用隐瞒。” 李朝歌变了口吻,肃穆的道。 “贤侄这话是什么意思?” 柴员外对他的语气变化有些不解,蹙眉问道。 “今天来问你的,不是李家二郎,而是我,李朝歌。” 他干脆将事情挑明白:“我已知晓你府内藏了狐妖,是来救你性命的,若不与我说实话,我如何能帮你?” 朝歌? 柴员外微惘,有些不信:“朝歌已死,怎会” “我此番是借了孩儿的肉身过来。” 李朝歌淡淡道:“你屁股后头有块一寸多长的疤,是当年与我上山猎野猪被大蟒所咬,可还记得?” “若不是我冒着危险将你拖回来,怕是你早成了大蟒的腹中食。” 真的是你? 听到这里,他才确信,站在自己面前的并非李家二郎,而是他的旧友,李朝歌! 第十九章山神庙 “朝歌,你可是得了城隍山神的敕令,成了游神?” 柴员外眼神微亮,激动问道。 在他的认知中,若是封敕阴神,神通广大,没准真能帮上忙。 城隍敕令,山神夜游魂? 这些阴邪传说,在南山村流传极广,柴员外见李朝歌死而不僵,还能附身访友,出现这种猜测并不稀奇。 “并非如此。” 李朝歌摇了摇头,他自家人清楚自家事,死了这么多天,压根没见过传说中的游神城隍等传说中的阴神,能留下一道残魂,全靠系统吊命。 “我虽未被册封阴神,可还有些本事,若有难处,尽管与我说来。” 他认真道。 柴刚望着老友,踟蹰了一会儿,最终压低声音道:“今夜三更,你去南山神庙蹲守,自然能知晓一切。” “好,我记下了。” 李朝歌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窗外,周夫人的倩影隐隐可见,并未远离。 “那侄儿先行告退了。” 问到了线索,李朝歌也不久留,故意朗声道。 出了柴府,他按照员外交代,直接向南山赶去。 山路原本陡峭难行,但平日常有村里猎户乡农上山,或是猎兽,或是遇上祭祀的日子,去庙里拜神求运,逐渐的,便走出了一条平坦山路。 踩着泥泞,他很快来到了半山腰的位置。 这里的树木稀少,被人刻意清出一小块空旷山坪,周遭几个村里唯一拜神的庙,便在此处建立。 庙里,供的山神名叫杨擒虎,本是个普通人,说起来他的经历倒有些意思。 传说此人生于大离王朝德宗十三年。 幼年便天生神力,饭量极大,少时家贫,老母一人将他拉扯大,娘俩相依为命吃尽了苦楚。 后来杨擒虎长大成人,为了出人头地,便背井离乡去投军,凭一身神力,屡建军功,终于有了出息。 他富贵还乡,来老家接母亲去享福,赶路途中,恰巧在南山夜宿。 半夜他尿意来袭,嘱咐老母莫要走动,他去去就回。 当他出恭回来,却发现自家老母早已咽气,胳膊和脑袋具是被一头白纹猛虎给撕扯了下来,气绝身亡。 见此情形,杨擒虎发了疯,以这一身神力,硬生生打死了那头猛虎,又连杀了南山十余头猛虎,将虎患除净。 替老母报仇雪恨后,杨擒虎自己也懊恼不已,以头触山,自尽而亡。 杨擒虎死后,故事广为流传,被人塑像入庙,受香火供奉,逐渐变成了如今庇护一方的山神。 这个山神的故事不知流传了多少年,李朝歌觉得,其中多多少少有些演绎成分。 只不过,山神究竟存不存在,他不敢肯定。 这个世界有妖邪,他自己也能收到香火供奉带来的好处。 阴司神道之流,李朝歌暂时未见过,也不敢妄言不存在。 正想着,他已来到了山神庙外。 这山神庙建了两百余年,经历过三次修缮,而今已是有些破旧,四面漏风。 距离最近一次修缮山神庙,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近些年广阳郡修建了好些城隍庙,这座山神庙的香火日渐少了,自然没有乡民能凑出足够的余钱来重塑神像。 夜幕遮天,月疏星稀。 李朝歌在庙里踩点选址,最终在神像后侧,发现了一个凹口,极适合藏人隐匿。 这凹口很奇特,需要亲手将神像的表层拉起才能发现,若是有人藏于其中,再将泥胚盖好,一般人是觉查不出来的。 “有意思。” “看来,这尊山神庙经历的两百多年风雨里,也见证了不少故事。” 李朝歌自然瞧得出,神像的凹口并非天然腐化所致,而是有人特地挖出来的。 说不准某一年,就有人路过山神庙为了藏身,躲避仇家,在神像背后躲了几日几夜,在多年以前,留下过惊心动魄的故事。 这些红尘逆旅客的前尘往事,和李朝歌关系不大,也只是随意感慨一句。 “杨山神,李某有要紧事,需暂借您神像藏身,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包涵。” 这个世界光怪陆离,李朝歌对鬼神妖邪之事一知半解,自然有敬畏之心。 他等了半晌,见没什么异象出现,才松了口气。 若是山神有灵,应当也默认了,他很快便藏在神像内部,开始等待。 虽是深夜,李朝歌却并不知晓过了几时,只能平心静气,慢慢蛰伏等待。 “哒,哒,哒。” 不知过了多久,静谧无比的山神庙外,传来脚步声。 等了不知道多久的李朝歌,精神一振,顺着神像的小孔朝外望去。 只见一位身姿婀娜,气质妩媚的女人,缓缓走进了山神庙。 许氏! 李朝歌屏住呼吸,仿佛如一尊石人般一动不动。 妖邪之物对人类气息极为敏感,若凡人藏匿,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 许氏孤身走进庙内,四处望了望,见四下无人,也驻足等了片刻。 “嘶!嘶!” 一条体型巨大的蟒蛇,蠕动着身子,缓缓游进了山神庙里。 这条蟒蛇头如尖角,浑身上下都是墨黑之色,瞳孔赤黄,好似铜铃一般。 它吐着信子,身子逐渐盘踞起来,仰着蛇头,俯瞰许氏。 “怎么是你?” 这条巨蟒竟口吐人言,对许氏阴测测的问道。 “姐姐体虚,内丹早已干涸,这次,便让我来交易吧。” 许氏声音清冷,淡淡道。 “也好。” 蟒蛇不由分说,蛇尾一卷,顿时将许氏捆住,缠在她的身上。 紧接着,这条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对准了许氏。 一道道白色雾气,逐步从许氏头顶上缓缓飘出,最终被蟒妖吸纳入体。 若是凡人瞧见这一幕,怕是要被吓个半死。 连李朝歌都有些心头打鼓,若是被发现,也不知道斗不斗得过外面两头妖怪。 “这许氏为何不反抗,让蟒妖吞噬体内妖力?” “它们所指的交易是什么?许氏口中的姐姐是谁?” 短短几句对话,倒是让李朝歌心中生出更多疑惑,只不过,他不敢贸然出去,仍在静观其变。 “踏!踏!踏!” 蟒妖正缠着许氏的身子,肆意吸纳妖力,庙外,又有了脚步声。 “谁会在深更半夜来山神庙,莫不是许氏的同伙?” 李朝歌心中疑惑,瞥了一眼所来之人。 待看到来者时,他却分外惊愕。 第二十章蛇妖 庙外之人,赫然便是周夫人。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朝歌眉头紧蹙,越发疑惑。 如果按照李朝歌之前猜测,许氏这只狐狸精是害柴员外夫妇精元耗尽,性命垂危的罪魁祸首,周夫人不知情才对。 可眼下,她俨然是知道些内幕,甚至 “把她放下来。” 此刻在山神庙里的周夫人,一改往常在人前的温婉形象,眼神凌厉,厉声喝道。 “嘿嘿!” 黑色巨蟒吐着信子,完全没有放手的念头,蛇身蠕动间,倒是锁得越发紧了:“她的道行修为可比你差远了,我得多吸些,才算回本。” 被巨蟒紧紧缠绕的许氏,此刻面色惨白,手掌已化作狐爪,显然是因为被吞噬了过多的灵元,维持不住人形了。 “嘶!” 周晚秋嘴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整个人,竟化作狐狸的模样。 她毛发根根炸起,全身紧绷,俨然是在威胁巨蟒。 神像内,李朝歌攥紧了青冥剑,心跳加速。 周夫人,居然也是狐妖! 联想到许氏所说的姐姐,两人多半还是同一窝出生,幻化人形的妖魅。 这一点,是李朝歌始料未及的。 他和柴员外认识了二十多年,亲眼见证了柴员外和周夫人携手恩爱的这些年,从未察觉有异。 “莫非是周夫人害了柴员外?” 李朝歌心中分析着,很快又推翻了。 周夫人和柴员外伉俪情深,若真是伪装恩爱,实则想吸食柴员外阳气,霍乱害人的话,装一阵子可行,能装这么多年,让人瞧不出来,是绝不可能的。 李朝歌相信周夫人对柴员外是真有情谊。 再者,若周夫人真要害柴员外也用不了这么多年,柴员外早就没命了,不可能到今天才出现体虚阳缺的情况。 原先猜测狐妖害人的思路,恐怕是错的。 正当李朝歌不断分析之际,山神庙里,气氛逐步有些不对劲了。 “啊!” 许氏被黑色巨蟒紧紧捆住,浑身骨骼开始断裂,已是承受不住。 “妹妹!” 周晚秋面色微变,咬牙向蛇妖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我们约定过,只吸灵元。” “约定?不作数了。” 蛇妖赤色的瞳孔一片冰冷,卷缩着身子:“我蜕皮在即,需要更多的能量维持你们两个,今日就做我的腹中食吧。” 此话一出,周晚秋心头微颤:“你要毁约?” “当初我与你约定,你供我吞噬灵元,我给你龙涎为你相公续命,这是建立在你能与我平等对话的基础上。” “现在,你体内灵元所剩无几,一身道行早已毁的七七八八,还有资格和我谈约定么?” 蛇妖的话冰冷而现实,在动物世界里,从没有道德准则这一说,哪怕他们修成了精怪,也大抵如此。 “唰!” 话语刚落,蛇妖已经放开了早已力竭的许氏,甩着蛇尾,向周晚秋骤然砸下。 “砰!” 周晚秋身形爆退,勉强躲过了这一击,巨大的力道让蛇尾在山神庙内,凿碎了砖地。 周晚秋趁势奔到许氏的身边,将她拉回来。 “妹妹,没事吧?” “姐姐,快跑。” “你们跑不了!” 蛇妖的速度极快,两姐妹根本逃不脱。 无奈周晚秋只能将许氏安置在一旁,与蛇妖正面搏杀。 “嘶!” 她手掌处已生出绒毛和利爪,骤然挥向蛇妖的腹部。 “铛!” 伴随着一声脆响,蛇妖腹部被划出一道狭长的白痕,几片鳞甲骤然脱落。 “别挣扎了!” 巨蟒身子当即缠上了周晚秋,直接攀上周晚秋颈间,死死缠绕,张开血盆大口,想将她吞入腹中。 庙里的战况激烈,神像内,李朝歌心头越发紧张,不知该不该现在出去。 “周夫人和许氏是斗不过蛇妖的。” 李朝歌对于战局的判断十分肯定,巨蟒的能耐明显要强于两姐妹,若自己不出去,许氏和周晚秋成为巨蟒的晚餐只是时间问题了。 “柴员外,应当早就知晓了周夫人是狐妖,所以,才对这些情况避而不谈,讳莫如深。” “他让我夜里来神庙蹲守,应当是希望我能帮周夫人一把。” 思虑片刻,李朝歌已经决定出手。 “啪!” 他一剑斩碎了神像,青冥剑宛如一道白虹,斩向了巨蟒。 “噗!” 剑光斩落,黑色巨蟒扭动着身子,发狂大叫,殷虹的蛇血如瀑布般喷洒而出,染红了整个山神庙。 他挑选的时机很好,巨蟒正好在与周晚秋缠斗,后背对准了神像,这些条件给了李朝歌雷霆一击的机会。 滚烫的鲜血泼洒在李朝歌的身上,浓烈的血腥味让他有些不适。 但此刻,来不及管这些,危险才刚刚开始! 这头巨蟒不愧是妖魅精怪,青冥剑这样锋利的宝剑,配上李朝歌的力道,便是钢铁都能削断,可巨蟒只是贯穿了半个身子,虽然受了些伤势,却不致命。 一剑未死,等待李朝歌的,将是黑色巨蟒宛如狂风骤雨般的报复。 “找死!” 巨蟒蛇尾一卷,便将李朝歌狠狠甩出。 “砰!” 他被一尾轰飞,身子砸在神庙木柱上,巨大的冲击力令山神庙的梁顶都颤了颤。 “咳咳!” 李朝歌浑身胀痛,只感觉五脏六腑移了位,气血翻涌的难以抑制。 这蛇妖的力量太大了,若是再挨一下,绝对爬不起来。 “嘶!” 巨蟒放开了周晚秋,不给李朝歌喘息的机会,张开大口,便要将他吞下。 “符箓!” 李朝歌不敢迟疑,直接揣出了那张保命的符箓。 “嘶!” 符箓朝巨蟒的头部轻轻一触,便有一道流光激射而出。 巨蟒身形不断扭曲,发狂大叫,似乎在承受着莫大的痛楚,它的鳞片纷纷脱落,整个身子如被煮滚烫了一般,开始冒火。 “砰!砰!砰!” 光滑的蛇身在地面不断打滚,足足半晌,蛇妖才灭了这无名之火,此刻,它眼中已有了畏惧。 “放我们走,我饶你一命,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李朝歌手持符箓,心中底气大增。 “嘶!” 蛇妖并没有和解的意思,它冰冷的注视着李朝歌,发出一声长啸。 “沙!沙!” 神庙外头,有蛇向这边赶来。 起初是一条,两条,三条直到数百条阴冷毒蛇,将山神庙团团围住,南山上所有的蛇类,仿佛听到了传令召唤,汇聚于此。 银环,花背,翠绿,三角无数种不同品类的毒蛇蠕动着向神庙赶来,围住了李朝歌,场面让人不寒而栗。 第二十一章虎爷 “嘶!嘶!” 四面八方的毒蛇伸吐着信子,盘踞着蛇身,随时准备进攻。 李朝歌心头一凉,这顶不住呀。 几百条毒蛇,要是一涌而上,非得被群蛇吃的连渣都不剩。 “嘶!” 最前方的一条银环蛇,头部微微向前倾斜,以极快的速度向李朝歌手臂咬下。 “噗!” 李朝歌反应迅速,手中青冥剑一动,银环蛇的头身分离,被斩成两截。 “嘶!嘶!” 银环蛇的断身不断扭动着,而脑袋仍在蠕动。 蛇这种生物,哪怕是斩下头颅,一时半会也不会死,依然能用断头咬人,释放毒液。 “啪!” 他剑身一压,将银环蛇的断头拍扁,化作一滩肉泥,总算是再不动弹了。 可这一举动,不但没起到震慑群蛇的作用,反倒是激怒了蛇群。 “嘶!嘶!” 数百条蛇,几乎在同一时间涌入庙里,地面到处都是,目标直指一人两妖。 “周夫人,怎么办?” 他单手持剑,向身后的周晚秋求教。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这么多毒蛇,李朝歌见到这场面,心头就凉了半截。 “李二郎,你手中符箓,有道家练气士的烙印,是焚符,可放火烧它们。” 周晚秋连忙提点。 这符箓能量有限,先前逼退蛇妖已经消耗了一些,若是耗干净了,拿什么来震慑蛇妖? 可眼下形势危急,不拿出来现在就得死,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敕!” 李朝歌手持黄纸符箓,骤然一拍。 “唰!” 一团烈火自符箓中骤然射出,化作一个火圈,将李朝歌和许氏,周夫人护在其中,这些毒蛇,若想过来,就得先越过这火焰屏障。 “滋!滋!滋!” 尽管火势凶猛,热浪滔天,可这些蛇仿佛不畏死一般,尽数冲入其中。 自然是没有一条蛇能成功突破火圈的,凡是冲入其中的毒蛇,都被炙热的火焰彻底烧熟,烧焦,继而死去。 很快,数百条毒蛇尽数死绝,同时,符箓中的火焰也难以维持,逐步熄灭。 “咳!咳!” 毒蛇烤焦的味道并不好闻,配合着浓烟,让人有种呛鼻的恶心感。 这些已经被烤熟的蛇尸体,更是触目惊心。 群蛇死了,李朝歌并未放松警惕,因为,蛇妖始终在庙外,伺机而动。 见符箓道印尽失,蛇妖再无顾忌,迅速窜入山神庙,目露凶光。 它等的就是这一刻,之前群蛇不过是用来耗尽符箓灵力的炮灰而已。 在他眼中,这个人类构不成威胁,唯一让他忌惮的,也只有焚火符箓。 如今符箓已没了效果,该是它进食的时候了。 “吼!” 正此时,南山远处,忽然传来一声虎啸。 这是山林间当之无愧的霸主,来自生物千百年传承下来的畏惧感,让南山深处无数动物都瑟瑟发抖,匍匐起来。 声音传彻数里之地,山神庙这一块,同样能听到暗夜中恐怖的虎啸之声。 “你现在逃跑还来得及!” 李朝歌心神一动,直接踏出一步,先发制人。 “我乃高人弟子,听到这声虎啸了吗?这是我师尊所赠的灵兽。” “待它赶来,你便只有死路一条!” 他现在是真没手段了,若是和蛇妖硬拼,决计是要死在这里的,只能扯虎皮做大旗,试试能否吓得住它。 果然,在听到李朝歌此言后,蛇妖的身子微微蜷缩,似乎有些忌惮与迟疑。 “高人弟子?” “年纪不大,说大话的口气倒是不小。” 很快,蛇妖便没了迟疑:“连符箓都不会使,也想唬我?这符箓,怕是你机缘巧合所得的吧,你这番鬼话,骗骗尚未开智的动物尚可,想蒙我?” 若真是高人弟子,怎会一个劲的想逃命? 吓不住它! 李朝歌心头一颤,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不信?你尽可试试。” “试试就……!” 它抬起头颅,正打算用身子绞死这个人类,忽然,感觉头皮一凉,来自生物本能的危机感瞬间到来。 “吼!” 一头黄皮黑纹,身驱足有三米多长的巨型猛虎,带着咆哮冲入山神庙中,骤然扑倒了蛇妖。 极具冲击力的虎啸声,震耳欲聋,利爪一撕,就将蛇妖的开膛破肚,让它鲜血直流。 “嘶!” 剧痛感让蛇妖哀鸣不止,身子乱甩,想要挣脱。 可猛虎之力远胜于它,哪里能逃脱。 仅是一个照面,蛇妖就被猛虎将脑袋咬碎,根本无力反抗。 这么猛的蛇妖,就当场去世了! 也太凶残了吧! 李朝歌有些震撼,神经反倒绷的更紧了。 蛇妖虽然死了,却来了一头更为恐怖的猛虎,要是它有敌意,估计李朝歌连反抗都不用做了,安心待死即可。 扑杀了蛇妖,这头黄皮黑纹猛虎,并未立刻离开,也没有向李朝歌等人出手,而是开始吃起了黑纹蟒蛇的肉。 李朝歌瞧的胆战心惊,一动也不敢动。 “李二郎,你何时拜了高人为师?竟有如此灵兽相助!” 许氏与周夫人不知内情,还真信了李朝歌,纷纷询问道。 猛虎吃食间,听到这般问话,抬头望了一眼李朝歌,似乎在嘲弄。 李朝歌脸都绿了,这是一头老虎精呀! 许氏与周夫人也觉察出不对劲,面色煞白,不敢再说话。 猛虎吃了约莫一刻钟,吞下蛇妖半个身子,最终,在腹部发现了内丹。 “铛!” 这头黄皮黑纹虎口中衔着这枚妖丹,丢在了李朝歌面前。 “吾乃杨山神坐骑虎爷,平日在此镇守山林,驱逐邪妖。” 他张开犹挂着血肉的大口,口吐人言:“此妖作恶,当诛,你等尚无大恶,不必惧我。” 山神坐骑? 李朝歌抹了一把额间汗渍,心中想起来前世关于虎爷的传说。 山神,城隍的坐骑,招钱财,福运,为瑞兽。 传说能庇护幼童,以至于民间习俗有让孩子认虎爷为义父的做法。 和前世不同,这个世界,还真有虎爷存在。 看来山神城隍,河伯这些神道阴官也应当存在,只是普通人难以窥见。 他心中千回百转,最终松了一口气,既然不是敌人,那算是脱离危险了。 “山神像碎了,你干的?” 刚松一口气,虎爷瞥了眼杨山神的残破塑像,问道。 第二十二章人狐绝恋 “先前形势危急,在下并非有意损坏神像。” 李朝歌连忙开口:“请虎爷放心,待我等回去,必凑足银钱,替杨山神重塑神像,修缮庙宇。” 虎爷见状,凶狠的眼神稍稍收敛,四肢矗立,也不再弓身作扑食状。 “倒也不白让你忙活。” 它探出虎爪,将蟒蛇内丹向前拱了拱:“此物算是报酬,山神庙四十余年未曾修缮,的确该翻新了。” 李朝歌在虎爷的注视下,小心翼翼的接过蛇妖内丹,握在手中。 这内丹入手沁凉,只有鹅卵石大小,表面并不光滑,略有些粗糙,因刚从蛇妖腹内取出,上头还沾着血渍胆汁。 “收了内丹,便算是接受了这桩买卖,若敢不来,别怪虎爷下山寻你算账。” 说完,虎爷长啸一声,震的山林呼啸,惊鸟四起,迅速隐入夜色中消失不见。 “总算走了!” 周晚秋和许氏两头妖狐,早已吓得腿脚发软。 而李朝歌同样没好到哪儿去,这头猛虎走时那一声长啸,现在还让他耳膜生疼。 “多谢李家二郎相助。” 许氏双腿微曲,向他道谢,周晚秋却没在意这许多:“蛇妖已死,还请二郎和我去一趟蛇巢,将剩余龙涎寻出来,若无此物,我家老爷性命堪忧。” 龙涎? 李朝歌眉头微挑:“先不急,你们两人且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告诉我,也算我没白拼命。” 经过此前听到的一些信息,他对整件事情的轮廓心头有了大致猜测。 不过还需要听周夫人的言辞,来印证心头猜想。 “此事,还得从二十年前说起。” 周晚秋微叹,感慨道:“当年,我还是一头尚未修炼化形的赤狐,在南山森林间求活,朝不保夕。” 南山深处大型猛兽极多,狐狸只能算在食物链底端,的确随时有生命危险。 “不光要避让猛兽,天敌,甚至因为食物短缺,狐族同类也不可信任,常有同类因寻不到食物,咬死同伴,食肉求存。” 李朝歌静静听着,没有发表意见。 事实上,弱肉强食本就是生存法则,寻不到食物,未免饿死袭击同伴,食肉求存也并非罕见之事。 许多动物为了获得生存的能量,连幼崽都能当做食物,在动物的世界里,没有太多温情脉脉可言。 人类又何尝不是如此? 但凡饥荒,总能听到赤地千里,啃光树皮后发生易子而食的事情。 “二十一年前的春分那天,我被一头野山猪所捕,眼看就要丧命,幸好被路过的柴员外所救,才得以脱险。” “于是你修炼成了人形,便起了报恩的心思?” “不错,小狐身无长物,想报恩只能以身相许。” 这般故事,民间话本里比比皆是,早就不新鲜。 只是,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道:“当初救你的,并非一人吧?” 周晚秋提了一嘴,他才想起来,当年他和柴员外一同上山狩猎,的确是曾在野山猪口中救下过一头狐狸。 实际上也谈不上救,只是射杀野猪后,见狐狸没死,将其放生而已。 毕竟狐狸的肉又酸又柴,食之无味,野山猪都猎到了,谁还会在意这小块肉。 此事过去多年,若不是仔细回忆,他早就想不起了。 合着两个人都救了你,你就光报柴员外的恩? 忽然想起此事,李朝歌心头微酸。 “那日,救我之人的确不是一人,除了老爷外,二郎你的父亲也在场。” 周晚秋想了想,开口道。 “那你为何嫁给了柴员外,却不寻我父亲报恩?你们妖魅报恩莫不是也嫌贫爱富?” 他有些奇怪道。 “二郎说笑了,当年你父亲已与陈夫人眉来眼去,我岂敢插足?” “再者,若真报恩将身子托给了你父亲,又哪来你们兄妹三人?” 周夫人搀扶着许氏,继续道:“我与老爷相恋不久,便被识破了真身,原以为老爷会大发雷霆,将我赶出家门,没想到” “他并不在意,反倒嘱咐我日后小心行事,莫要让村里人看出破绽,村里流言重,若引来非议,怕会中伤我。” 提起此事,周晚秋眼神如水般温柔:“和老爷相恋这些年,自是幸福美满,恩爱有加。” “可人妖殊途,我们并不知晓后果,婚后不加节制,竟让老爷阳气锐减,日渐憔悴。 真正明白过来,为时已晚。” 她说着,蹙起的柳眉上尽是悔恨,若提早知晓会是这种结果,她宁愿从未遇见他。 “村里曾闹出狐妖之祸,郑屠户被狐妖吸食阳气,差点抽干,此事?” 李朝歌想起郑山的遭遇,有些疑惑的望向周晚秋。 “是我做的。” 周夫人点了点头,承认下来:“见到老爷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心急如焚,才会病急乱投医。” 之前李朝歌还以为是许氏所为,没想到是周夫人做的。 平日瞧周夫人温婉善良,决计不像是个能害人的主,只能说陷入恋爱中的女人太可怕,为了爱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样寻补阳气只是杯水车薪,加之被人发现,老爷知晓我在村里害人,勃然大怒,我便不敢再做这些事情。 好在两年前,我在南山见到了这头蛇妖,它因机缘巧合,窟内藏有一些化蛟入海的蛟龙之涎。 我与它约定,以内丹道行助它蜕皮,换取龙涎为老爷续命,因此,老爷才多撑了几年。” 原来是这样。 李朝歌点了点头,只可惜这蛇妖今日交易,竟是要撕毁约定,落得个开膛破肚的下场。 “许氏呢?为何让她入门做妾?” 他瞥了一眼被周夫人搀扶着的许氏,不解道。 周夫人和柴员外的爱情,谁也融不进去,为何会娶许氏过门? “是为了芳儿。” 周晚秋叹了一口气。 人妖殊途,自然是很难生孩子,她婚后十几年都未曾怀孕,为了不让村民疑心说闲话,两人商量后,决定抱养一个女婴。 柴芳虽不是两人亲生,但抚养婴儿,但凡接触过屎尿,真心为她付出过,都很难不生出感情来。 柴员外身体渐渐撑不住,周晚秋又不愿放弃,凭着被吸干真元的后果,仍要替他换龙涎续命,两人具是命不久矣,她才自作主张,寻了许氏过门,希望日后能有人照顾柴芳长大成人。 第二十三章妖魅秘闻 “原来如此。” 李朝歌微微一叹,怪不得自己孙子都有了,柴员外近几年才刚得了个幼女。 “行,我们先去蛇巢取龙涎吧。” 心中疑惑尽解,他也没继续拖延,三人向山上寻去。 蛇妖所居的巢穴,在山顶的一处洞内。 来到崖畔,李朝歌顺着崖岼眺望群峦起伏之景,不禁感叹:“这蛇妖还真会寻地方,在此处吞吐日光月华,应当是绝佳的位置。” “若无修行法门,妖族只能吞吐日月光华来获得些许能量。” 许氏在一旁道:“这世间寻不到修行法的妖族自然是多数,能占据此地,蛇妖应当没少与别的妖魅争抢。” 妖魅之间为了争夺地盘,也会有极残酷的斗争。 收回目光,李朝歌才带着两个狐妖开始探洞。 蛇洞内部阴湿潮冷,地上可见褪去的白色蛇皮,最内侧,大量干草铺就,其上围着三十余颗还未孵化的蛇卵。 而蛇卵堆旁,便是一片荷叶包裹着一小滩翠绿粘稠的液体。 “这便是龙涎!” 许氏和周夫人一眼便认出,大喜过望。 李朝歌也不禁多瞧了几眼,这液体不多,堪堪覆满荷叶底部,表面上瞧不出什么神异,也闻不到什么香气。 “南山上,曾有一头道行高深的大虺,数十年前,这头大虺渡过雷劫,一飞冲天,已化作蛟龙离去。” “这龙涎,应当是蛇妖趁大虺离开后搜寻所得,二郎你别瞧龙涎只是蛟龙的些许唾液,对于凡人来说,此物虽说不能生死人,肉白骨,也可延年益寿,治愈阳缺之症。”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好奇,周夫人耐心解释了两句。 李朝歌对龙涎不感兴趣,反倒被大虺化蛟,渡劫成龙的传言给吸引了。 “周夫人,你对世间修行之法,精怪阴神这些东西了解多少?” 他最缺的,便是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任何一点儿关于鬼神,奇闻的事情,李朝歌都不想放过。 恰巧有两位化形的狐妖在侧,他自然会询问了解。 “所知不多,我和许氏都是道行低微,懵懵懂懂的开了灵窍,阴差阳错才成功化形。” “二郎若是想知道太高深的东西,我们可没法解答。” 周夫人和许氏有些惭愧,连忙道。 “无妨,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他笑了笑,让周夫人畅所欲言。 “你们可曾见过阴司正神?” 他先问出了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在亲眼看到山神坐骑后,李朝歌真有些震撼,猛虎长啸声仿佛仍在耳畔回响不休。 “我们未曾亲眼见过。” 许氏摇了摇头:“和二郎一样,我们也是今夜才第一次见到了神道虎精。” 两人模样不似作伪,李朝歌略有些遗憾,又问了关于城隍,河伯,这些耳熟能详的神道名称,却也问不出想要的东西。 两人虽是狐妖,但对于神道的了解与李朝歌差不多,仅限于话本传说里拼凑出来的那些半真半假的信息。 “那头黑蟒瞧着实力不弱,为何你们已经化形,它却是蛇身?” 李朝歌又问了一个问题。 这次,许氏倒是给出了回答:“蛇妖想化形极难,想修成人身,需要极高深的道行。” “能否化形并不是衡量妖魅强弱的好法子,譬如我们狐族,最易开窍化形,若有机缘,数十年的道行便可幻化人形。 若换了老虎野猪,飞禽走兽,数十年连开灵窍都未必能成。” 狐族最易化形? 李朝歌心神一动,将这个信息记下。 怪不得坊间最多便是关于狐狸魅惑凡人的传说,原来是它们化形最易,留下的传说事迹自然最多。 “为何非得幻化人形呢?” 紧接着,李朝歌又有些纳闷,除了极少的精怪,大多数的妖怪修炼化形,似乎都以人为标准。 “二郎有所不知,人是万灵之长,最易开悟,对修行最为有利。” 周夫人缓缓开口,替他解了心头此惑。 “世间妖精,实力到底有多强?” 李朝歌眉头紧蹙,提出了最后一个疑问:“凡人是否能抗衡修炼有成的精怪?” 他看蛇妖,周夫人这类妖怪,虽然难对付,也并非无法抗衡,只是李荆棘太弱了。 不知换个修为有成的武道高人,是否能和妖魅争锋。 问及此处,周夫人和许氏面面相觑,最终由周夫人开口解答:“二郎这个问题没法说,人间无穷尽,不知天涯海角,我们不过是南山的井底之蛙,哪识得乾坤之大。” “只说我们所见所闻的情况,的确曾有很强的凡人到过南山,一些大妖也会避让忌惮,不敢胡乱害人。” 很强的凡人,看来江湖客还是有些斤两,面对法力高强的大妖,也未必会输。 问了这许多问题,李朝歌见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便就此打住。 “龙涎已取来,我们走吧。” 许氏手捧着荷叶,小心翼翼的探出山洞。 李朝歌跟在周夫人身后,抬脚欲走,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转身来到岩壁处。 “啪!” 一脚踩下去,干草包裹的蛇卵们尽数被碾碎,化作汁水浆液,再无成为生命的可能性。 “二郎,你在做什么?” 周夫人听到动静,回头见蛇蛋尽毁,有些吃惊。 “周夫人在村里待了这许多年,应当也听过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句话吧。” 李朝歌淡淡道:“蛇蛋不除,若幼崽孵化成精,得知父母被杀,立志报仇,让他修行数百年后祸乱人间怎么办?” 既然已经结仇,便要杜绝一切有可能的报复和后患。 “走了。” 做完这些,他大步走出蛇巢。 这一夜过的相当凶险,一番折腾,加上搜寻蛇巢的功夫,等回到南山村,已接近天光破晓的时候了。 李朝歌和她们在村口分手,送她们入了柴府,自己再折返回家。 “我答应虎爷,修缮山神庙,此事需趁还有附身的时间早些交代给家人,另外,关于精怪的信息,以及我自身的状态情况,也需和他们说明!” 回家路上,李朝歌心中梳理着所有事情。 “还有,虎爷所给的内丹!” 他手掌摩挲着那枚取自蛇妖腹部的内丹,想着是否要给荆棘吞下去试试。 第二十四章新功能,神游 “往后尽量避免和阴司直接接触。” “寻常精怪,辨别不出我是借体亡魂,换了神道有成的阴司正神便不一定了。” 之前还来不及细思,可李朝歌回家途中,梳理今日发生的一切后,有些后怕了。 神道真的存在,那些被供奉在庙里的山神,城隍,并非没有灵性。 这样的话,自己可就危险了! 传说中,各县府城隍门下,便有专设的阴阳司。 城隍座下,日夜游神负责探查所属地界的异常,日夜巡游。 牛马将军负责勾魂羁押,将那些滞留在人间的亡魂送入轮回。 李朝歌可是滞留在人间的亡魂,要是被城隍等阴司正神发现,有可能会派出牛马将军来勾魂。 在摸不清是否会出事的情况下,唯一能做的,便只能尽量隐藏自己的存在,以免招惹灾殃。 李朝歌心情忽然就不好了,本来自己玩的倍高兴,以为能用灵魅的姿态在这个世界里为所欲为。 谁知忽然发现自己头上悬了一把随时有可能落下的利剑。 “也不知是否要一直避让躲藏。” 躲一时或许可以,想躲一辈子可就难了,只希望伴随着家族壮大,祖宗系统能解锁出更强大的功能,让他不必担心被勾魂丧命吧。 李朝歌走到家门口,李家灯火通明,一夜未熄。 一家人,竟是都没睡,等着李朝歌回来。 尽管李朝歌嘱咐他们不用担心,但除了尚不知情的小孙子李瑜睡得香甜外,李家上下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可是去柴家,见妖魅呀! 若是出了事情可怎么办。 “爹回来了!” 见他平安回来,一家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李策之和李茹连忙迎上来,而陈清浅手里端着一碗艾叶汤。 “先把汤喝了,在外面招惹了那些脏东西,祛一祛才好。” 陈清浅很认真的道。 艾草属于阳气充足的植物,一直就有端午时节挂艾草辟邪的传统,她也不懂太多法子,只能煮了一份艾叶汤。 李朝歌自然知道,所谓的艾草辟邪,只是凡人的臆想,但他没有犹豫,仍接过瓷碗饮尽。 喝了汤,浑身上下暖和不少。 “柴员外家的事情,算是解决了!” 他坐在正厅木椅上,将这一晚的所见所闻全部告诉了家人。 周夫人同样是狐妖,并和柴员外相恋多年,山神庙里斗蛇妖的凶险,以及最终虎爷出没,将那头蛇妖就地扑杀的事情,都令他们大呼惊奇。 “趁着还有时间,我再交代几件事情。” 李朝歌继续严肃的将自己的能力情况,以及对阴司神道的忌惮和担忧这些事情也说了出来。 “爹,您现在还能保佑族人呢?” 李茹惊奇道:“我想要变漂亮些,您能保佑我实现愿望吗?” 李茹算是个美人胚子了,长相完美的继承了李朝歌和陈清浅的所有优点,不似两个哥哥那样平平无奇。 可女孩子自然是希望越漂亮越好的。 “胡闹。” 李朝歌佯怒的点了点她的额头:“爹还没试过保佑这项能力呢,就算是要保佑,也是优先保佑你大哥考上秀才。” 剩余的香火可不多,尚在起步阶段的李家,什么都缺,自然是不可能耗费香火给李茹臭美。 “策之啊,你平日用功读书我都瞧在眼里,放心,这般刻苦决计能有回报。” 他转过头来,对大儿子语重心长道:“你不必过于忧虑,只需放手去做,其他的事情爹会帮你解决。” “恩,多谢父亲。” 李策之方正的向他行了一礼,脸上也是带起了些许笑容。 “另外,杨山神的庙我答应修缮一番。” 他继续交代着关于接下来的安排,毕竟等附身结束,就没法进行准确的交流了。 “修庙,可要不少银钱吧。” 陈清浅有些迟疑:“家里余钱不多,就算把耕牛和田产都变卖了,怕是还相差一些。” 李家的田产早已变卖了大半换取路引,剩下的积蓄实在不多。 “你们去寻柴员外要银子便是。” 李朝歌早已打算,也不会让家人为难。 这次自己可是救了老友性命,让他出钱修个庙,并不算过分。 “附身结束,荆棘至少要大病一场,你们小心照料着些。” 李朝歌摸索着,将蛇妖内丹取出:“把内丹磨碎,这几天趁荆棘昏迷期间,便就水给他服用。” 老大和幺女点头应下,小心收好。 待到所有事情都交代完毕,他也不在逗留,立刻从附身的状态中离开。 李朝歌离开,李荆棘失却了控制的身子,顿时倒在床上,面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手脚冰凉。 附身这种手段,原本便是对族人危害极大,时间越长,造成的后果便越严重,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不能轻易使用。 瞧见荆棘的模样,李朝歌不免有些心疼。 “叮,恭喜完成任务:狐妖?,奖励200点香火,开启后续传奇任务,解锁新功能,神游。” 回归祠堂,李朝歌刚蹲在牌位上,系统的任务完成提示立刻响起。 使用附身能力仅剩下70点的香火,因为这个任务,又盈余到了270点。 香火的增加并不是他最关心的。 他最关心的,是这个从未见过的新功能,神游,以及后续的传奇任务。 【神游:可与血脉至亲开启灵契,主动激活,哪怕与至亲相隔千里,也能窥见他所面对的所有困难,并进行保佑和帮助。 所需香火:200点。】 “相隔千里,也可以得知至亲面临的困难,并且开启保佑和帮助。” 这个功能的开启,对李朝歌来说,还算有用。 现在倒还不明显,若是过些时日,李家搬出南山村,前往离阳府居住,儿女们也将开始自己各自的生活,若遇上突发事件,亦或是相隔甚远,总不能跑回祠堂向他祈祷吧。 有了这个能力,哪怕是蜗居在方寸祠堂之内,他也能知晓儿女在天涯海角边遇上的困境和危险。 “就是贵了些。” 看到200点香火激活一次的价格,李朝歌不禁蹙了蹙眉。 罢了,看看任务栏吧。 关于传奇任务,他也很期待。 此前一直出现的任务,都是每年,每季,到每月的任务,还从没见过传奇任务。 不知到底是个什么差事。 第二十五章传奇任务,寻龙 【传奇任务:寻龙。 描述:柴员外阳缺之症因龙涎暂缓,却非根治,三年内龙涎用尽,必死无疑。 达成条件:寻到蛟龙,取其精血,替柴员外根治阳缺之症。 奖励:随机抽取一种家族血脉。】 传奇任务,寻龙? 李朝歌瞧见这个描述,感觉压力很大。 且不说神龙见首不见尾,就算寻到了蛟龙,想说服亦或是胁迫取其精血也是难上加难。 “还好不存在失败的惩罚,否则还真不敢接。” 李朝歌没有犹豫太久,很快确认了接受了任务。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整个李家都开始忙碌。 李茹和大嫂小心照顾尚在生病昏迷的李荆棘。 她们两人不忘李朝歌的交代,将妖丹研磨成粉末,熬入汤内,每天给荆棘灌一碗。 至于李策之,先是去了一趟柴员外家中。 柴员外的病情明显好转,除了面色稍有些苍白,很难让人联想到几天前病入膏肓的模样。 相信是服用了龙涎的效果。 与柴员外商议的很顺利,他答应出银钱,替山神庙修缮,让李策之监工。 这是个大工程,就算钱到位了,也不是那么快能弄好的。 请石匠,瓦工,购置青砖,重塑神像,这些事情都需要时间,且极其繁琐。 李策之统筹没几日,陈清浅便看不下去,让他安心温习读书,准备八月的童生试考,自己亲自统筹修缮工作。 换了平日,以李策之的孝顺程度,自然不愿让母亲多操劳的。 可考秀才的日子的确是日渐逼近了,他也不是迂腐之人,自然知晓孰轻孰重,将这些杂事交给了母亲。 内室,李荆棘房间里。 足足过了三天,他仍没有苏醒。 若不是还有呼吸,恐怕李茹等人都以为李荆棘是死透了。 “臭小子受苦了。” 祠堂牌位上,李朝歌远眺,透过石墙曲巷,看到了儿子的状况。 在他的观察中,李荆棘体内汇聚了相当庞杂的能量,宛如即将喷发的火山,直消一个契机,就会彻底引爆。 周夫人所言果然不假,妖魅内丹,凡人吞食是找死的举动。 尽管李朝歌已经足够谨慎,让女儿将妖丹磨碎,每日服用一部分,可这些能量,依旧不是人类能承受的。 他昏迷的这三天,不断灌入的汤水中蕴含的恐怖能量越积越满。 李荆棘已经吸收了自己承受不住的庞大能量,这样下去,只会有一个结果,就是被胀死。 好在,李朝歌始终在帮他。 “为了护住这个崽可真不容易。” 李朝歌望了一眼系统界面,香火点数已经从270点减少到67点了。 用掉的203点香火,兑换的是生命源泉。 每次当李荆棘体内的能量即将撑爆他五脏六腑的时候,李朝歌都会来救场,用生命源泉让李荆棘身体恢复。 否则,按正常人的身体敢吞服妖丹,已经死掉好几回了。 经过这三天的消化,李荆棘性命算是保住了。 而且,这妖丹所留下的庞大力量,经过消化后,都将被他化为己有,让李荆棘的身体各方面素质都获得巨大提升。 他一心向往江湖,待到八月过后,李策之考上秀才,一家人成为士族种子,李荆棘绝不会继续留在家中。 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可作为父亲,李朝歌欣慰之余也替他担忧。 江湖险恶,李荆棘虽得了《甲子习剑录》,可修习没多久,剑招都使不纯熟,加上身体素质不够强,前景堪忧。 在家里还好,若是入了江湖,很容易出现生死搏杀,一旦技不如人,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他才会这么冒险的让李荆棘吸收妖丹的能量,希望他出门在外,能有些自保能力。 “要醒了么?” 忽然,李朝歌轻咦了一声,感应他的身体变化。 同一时间,床上,李荆棘缓缓醒来。 痛! 剧痛! 无比强烈的痛楚,在他刚醒来的瞬间,便如排山倒海般向他袭来。 “啊!” 李荆棘无意识的发出一声低吼,只感觉浑身上下被无数把刀同时斩下一般,刚醒来就险些疼晕过去。 他双眼通红,青筋爆起,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甚至疼的眼泪都控制不住,夺眶而出了。 为了宣泄这股痛楚,李荆棘的双拳紧攥,指尖因为剧痛的缘故,早已嵌到了肉里,也察觉不到。 非得疼死不可! 巨大的痛楚涌上心头,强烈的求生欲让李荆棘意识到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于是,他用尽全力,在床上翻了个身。 李荆棘是真连喊救命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蜷缩成一团。 这是妖丹的力量胀体的痛楚。 李朝歌能免去他的伤,却不能缓解他的痛楚,当醒来的那一刻,所有的痛楚自然如期而至。 “臭小子倒还算坚韧能忍。” 李朝歌原以为他会被疼晕过去,现在看来,倒是小瞧了荆棘的意志力。 “呼!呼!呼!”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身上的痛感逐步褪去,他才松开紧攥的拳头。 手掌已是留下了几个鲜红的指印,渗出了一些血渍。 “扛过来了!死老头子真想坑死我。”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被附体的所有记忆,李荆棘都有所保留,自然知道他剧痛感是因为他吞了妖丹的缘故,也知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自家老爹。 “臭小子,为你好懂不懂?” 听见这小子口绽芬芳,李朝歌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只不过,李荆棘自然是听不到的。 若是两人吵架,可能一天一夜都不带歇息的。 但单方面对着空气埋怨与怒斥往往持续不了多久,因为无人回应。 李荆棘很快就熄火了,他等到身体逐步恢复了些许行动力,便开始尝试感受体内变化。 吃了这么多苦头,得检验一下收获。 很快,他屏住心神,感应到四肢百骸中,正有着一道道细小涓流般的气感,徘徊不息,顺着自己的身体,往复循环。 “这是爹故事里说的真气吗?” 当感受到体内的变化后,李荆棘忘记了埋怨,全身心的沉浸在其中。 第二十六章所谓江湖 李荆棘感受体内变化时,不由用上了《甲子习剑录》中所记载的剑典心法《剑元诀》。 心法稍稍运转,一股不同寻常的感觉缓缓涌上心头。 无数细小真气,在他有意驱使下,宛如涓流般游遍奇经八脉,四肢百骸,往复循环。 几个周天下来,全身暖烘烘的,身上酸痛感也彻底消散。 “这就是传说中的真气,还真是神奇。” 他嘴唇轻抿,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向往了十几年,一朝开悟,这般心情自然是旁人难以想象的。 “铮!” 他顾不得下床,攥着剑来到李家庭院乱石处,开始试剑。 “倾!” 李荆棘演练着《甲子习剑录》所记载的剑招,心中钻研着想着前代剑神裴钰所记录的心得体悟,便在院中施展开来。 剑光倾动间,隐隐透着风雷之势,无数落叶被呼啸剑气卷起,一时间乱絮纷飞,鸣声阵阵。 这般演练,足足过去了半个时辰,他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反倒越发沉浸在悟剑的状态之中。 渐渐的,李荆棘原先晦涩难明,只得其形,不得其意的习剑招式,逐渐溯本源清,寻到了真意所在。 他的剑招从青涩稚嫩逐渐变得行云流水,气势如虹。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震的满屋乱响,连瓦砾都差点被掀翻了。 率先发现的是赶回来照顾他跟李瑜的大嫂。 周萍不敢打扰,只带着儿子在一旁驻足观望。 没多久,大哥等人尽数被动静惊扰,全部站在回廊内默默观摩。 终于,李荆棘剑招一变,收剑归鞘。 “呼!” 半个时辰毫不停歇的挥剑悟招,对他体力也是个极大的消耗。 “娘,大哥你们怎么都来了?” 当李荆棘回过头来,望见一家子人在远处看着自己,有些惊愕。 “都要拆房子了,能不来瞧一瞧吗?” 陈清浅板着脸冷哼道。 “就是,你看把树都斩秃了。” 李茹故意俏皮的在一旁帮腔,想看娘亲训斥二哥。 而大哥大嫂们,则是微微的笑着,没说什么。 “树秃了再长就是,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我隔空震碎桂树枝叶,这可是上乘武功!” 李荆棘自然是不敢和娘亲还嘴的,所以挑了李茹这个软柿子反驳。 “叔叔真厉害。” 李瑜眼神明亮,粉嫩的小手高高抬起,似乎想亲手摸一摸那把青冥剑。 “小侄儿真识货!” 这句夸奖,正好搔他到痒处,李荆棘面色一喜,把李瑜举过头顶:“乖侄子,等你长大,叔叔也成了名满天下的一代剑侠,那时,我便教你绝世武功,带你一起行走江湖!” “可谢谢你了,别教坏了小瑜。” 李茹伸脚踹了踹这个眉飞色舞的家伙,没好气的道:“小瑜长大可是要和大哥一样学习圣人经典,当个读书人,做大官的。” “跟你闯江湖,过朝不保夕的日子?亏你想得出来!” “你这江湖侠客再厉害,也就是匹夫之勇,若入朝为官,乱世开太平,做的是万人敌,盛世造功业,更是一纸政令便能影响全国,岂是你一个小小侠客能比的?” 她倒不是有意讽刺挖苦,只是两人从小到大都是欢喜冤家,这种相处模式倒也自然。 李荆棘也不在意,将侄儿放下,淡淡道:“入朝为官也能习武呀,当个会绝世武功的权臣,若有政见不合者,殿前互殴也不会吃亏。” “读书人怎会如你这般野蛮,真把庙堂议政当成了泼皮当街互殴不成?” 李茹把小瑜拉到自己身旁,揶揄道:“小瑜以后要做仁者,才不会结下众多仇家呢。” 仁者。 李荆棘眉头微挑,对此不屑一顾:“你还真相信爹说的仁者无敌?” “难道说的不对?” “自然不对,无敌者才无敌!只有你自身强大,才有选择做仁者,还是做枭雄的余地。” “单单靠仁义,真有人要害你,还是趁早跪地求饶来的实在。” 兄妹两人在回廊处拌嘴,谁也说服不了谁。 陈清浅坐在栏上,眉间仍透着忧虑。 儿子剑术有成,这是好事,可她还是忍不住替孩子担忧。 因为他离踏入江湖又近了一步。 最关键的是,李荆棘只是叶公好龙,他所向往的江湖,并不存在。 他所有对于江湖的了解和认知,都源于他爹在他幼年所讲述的话本小说,这其中所描述的,不过是偌大江湖经过美化后的一鳞半爪。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他所向往的侠客生活,是相当畸形的阉割化产物。 实力未必是当世一流,但必然是处在相当不错的层次。 不管敌人多么强大,也不会落败,即便一时落败,也不会丢掉性命。 身家未必富裕,但任何时候都能喝得起美酒,能与友人对饮。 若是一朝落难,往往也能很快因祸得福。 这些经过编纂演绎出来的故事,像极了童话,而非真正的江湖。 人被杀就会死。 江湖间的生死搏杀屡见不鲜,没有谁是故事的男主角,自然也不会如故事般轻松好运。 真正的江湖并不单单只有快意恩仇,还有血腥与暴力。 这个地方,是朝堂约束不到,律法无法监管的地方。 待李荆棘真正踏入江湖后,只有两种情况。 第一种便是发现江湖远比他所臆想的残酷,从此放弃游侠梦。 第二种,则是在尔虞我诈,腥风血雨的江湖中迅速成长,吃尽苦楚后仍不放弃。 要么被人杀死,成为江湖某个阴暗角落的无名死尸,要么杀出一条血路,踩着一个个尸体爬上去。 以她对儿子的了解,李荆棘必然是第二种情况。 而且不管他是客死江湖,还是吃尽万般苦楚,她都不愿看到,只希望儿子能过些太平日子就好,不一定非得有多大成就 “罢了,罢了。” 她忽然想到当家的还在看着,既然都是他的安排,自己也不多担忧了,权听他的吧。 “荆棘,你今日剑法初成,算是喜事。” “待会让茹儿把地窖里藏了十四年的桂花雕取出来,一家人陪你喝点,庆祝一番。” 她从小就不希望李荆棘习武,争强斗狠,对这些事情往往没好脸色。 在这方面夸他,这是第一次松口。 李荆棘一愣,感受到娘亲对自己习武的态度有了变化,鼻头微酸。 尽管以他的性子,只要他想做的事情,天下人都反对他依然要做。 可母亲愿意支持,哪怕只是口头认可一句,对李荆棘来说,也是莫大的鼓励。 第二十七章山神之邀 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吃了顿饭,此后的大半个月里,李荆棘依旧日夜习练剑招,为自己的即将开启的江湖路做准备。 李策之看的书也不再局限于为童生试考的《九州志》《传习录》等,反倒有闲心去瞧一瞧记载大离王朝五洲十三郡各地风俗的杂书古籍。 自从聪慧天赋开启后,他的记忆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宛如开了灵窍,早已将童生试考需要准备的内容牢记于心,对八月的院试,他已有了很大把握。 两个哥哥都在为走出南山村做准备,李茹也坐不住了。 近些日子,她开始和母亲学做菜的手艺,每天做好了就端上祠堂,给父亲试吃,若是觉得味道不错,李朝歌便会轻摇烛光两下,若是觉得不行,便只会摇曳一次烛火。 虽然他不吃饮食也不会饿,但吃饭这种事情,本就不止是为了生存,很多时候是享受美食。 一开始李朝歌是挺乐意吃的,毕竟这么多天没满足口腹之欲了,怪想念的。 而且李茹这妮子的手艺不算差,虽然远比不上心灵手巧的陈清浅,但在一些菜色上,口味也是相当不错。 可惜,享受的时间并不久,他就开始头疼了。 几次获得好评和认可之后,李茹便开始尝试不熟悉的菜系。 一些菜肴的品相和味道的糟糕程度,哪怕是李朝歌这样的女儿奴,都难夸一个好字。 为了不受罪,他学乖了,每次新菜供上来,他都先不吃,免得受罪,直接告知不行,直到女儿做上三五次,娴熟起来,才开始品尝。 “又不行?” 祠堂里,李茹端着一盘刚学会的八宝鸭,眉头紧蹙,将信将疑的自己用手挑起一块鸭皮,往嘴里拱了拱。 鸭皮酥脆,香气四溢。 品出了味道的李茹瞪大了双眼,有些愤慨:“爹,你根本就没有吃,故意骗我的对不对?” 经过总结,李茹早已知道,每次爹吃了菜肴,盘中的菜肴自然不会消失,但味道会变得寡淡,如同嚼蜡。 得知了被敷衍的事实,她发了一阵牢骚才离开,还赌气说不做了。 祠堂灵位上,李朝歌虽被女儿撒娇牢骚了一顿,但脸上仍带着盈盈笑意。 这个家,终归是欣欣向荣,越来越好了。 “策之这小子,去主持山神庙修缮的接收事宜,怎么还没回来?” 他望着夜色已深,在家里寻不见大儿子,嘟囔了一句。 就在今天,历时大半个月的南山山神庙修缮工作,已是圆满完成。 匠人们结了工钱,便来请李策之去吃庙酒,可如今现在都接近亥时了,怎么着也该吃完了吧。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可知道,山神庙里供奉的山神并非只是朽木之雕,而是真正具备神道本事的正统阴神。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又过去半个时辰,李策之始终未归。 陈清浅让荆棘和李茹出去寻他回来,却见山神庙早已散席,问了吃庙酒的人才知道,戌时庙酒就散席了,根本没人瞧见李策之去了何处。 人忽然不见了,这一下子,家中几人,除了李瑜外,都在南山村开始找李策之的踪迹。 而子时十二点刚过,时间从金秋七月的尾声挪到了八月,李朝歌接到了新的每月任务。 【每月任务:山神之邀。 任务描述:容身之所被重新修缮,杨山神心情大好,庙宴上,瞧见一人,开了先天灵慧,不禁临时起意,邀请他赴宴吃酒。 达成条件:赴宴交谈中,令杨擒虎青眼有加。 任务奖励:开启传奇任务后续,神道之谜,奖励200点香火。】 见了这个任务,李朝歌才知晓,原来大儿子,竟是被山神请去吃酒了。 “杨山神请策之吃酒,也不知是福是祸。” 李朝歌表现的有些忧心忡忡,一方面,他不知道阴司正神得知自己存在后,会不会有敌意,想敬而远之。 另一方面,这项任务竟又是一个传奇任务的后续,若不完成也太可惜。 再则,李策之已经赴宴,容不得他来决断了。 “这次还真帮不上忙,只能看策之这孩子是否机敏了。” 李朝歌距离过远,除非使用神游的能力,否则无法窥见宴请详情,也难以提供准确的帮助。 神游需要耗费200点香火,李朝歌眼下只剩67点香火,不够用了。 作为老父亲,他这次只能在祠堂祷告了。 此刻,李策之有些惶恐。 他原是在庙内与匠人们喝酒,庆贺修缮竣工,可没喝几口,忽然走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手持藤棍,慈眉善目,一脸笑眯眯的问是否愿和他喝一杯。 李策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但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让他大惊失色。 老者抓住他的手臂,骤然一蹦。 李策之只感觉钻到了地下深处,一阵目眩后,再回过神来,已经出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地方不大,有些狭窄,其中摆放着桌椅板凳,还有上供的檀香,瓜果等物。 而地界的最上头,则摆着供着一尊神像,赫然是新塑的杨山神像。 这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山神庙,还是在地底下的! 他不是傻子,早已察觉到了不对劲,自然难以镇定。 会见阴司土地,有几个凡人能有这种奇遇? “小友莫怕,老夫只是在宴上见你与乡野村夫不同,生出了灵慧,才临时起意,邀你吃酒。” 杨山神慈眉善目的笑道。 他如今的模样和神像之上,筋肉满身,金刚怒目的骑虎像简直判若两人。 灵慧? 李策之心神微动,便想到了父亲所说,给自己开的天赋。 杨山神所指的,应当就是这个吧。 “策之一介凡夫俗子,不知是山神当面,有失礼仪,还望山神大人恕罪。” 李策之见杨山神似乎没有恶意,也压下了惶恐的情绪,朝他施施然的行了一礼。 “无妨,无妨。” 杨山神右手微抬,做抚须状:“这塑像的是青壮之时的模样,我也老了,认不出倒也正常。” “再者,请你来是吃酒,为何要怪罪?” 他笑着,手中滕杖微摆,桌上的酒壶,竟是自己倒起了酒。 第二十八章地仙所托 酒壶倾动,壶中好酒便化作一道细长水柱,溢满了酒杯。 李策之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这酒香扑鼻,让人有些沉醉。 他虽不是嗜酒之人,但在南山村的红白喜事,婚丧嫁娶都会喝上几杯,但从未闻过这般醇香的酒气。 哪怕是前几年,村头的郑老太太嫁女,取出窖藏五十二年的女儿红,也远远比不上今日这酒。 他还未伸手揽杯,杨山神随意挥了挥袖袍,酒杯已悬空而起,落在前者手中。 “小友尝尝我着珍藏多年的秋露白,可合口味?” 杨山神殷切的望着他,似乎在等他端酒入喉,点评一番。 李策之不敢怠慢,便当即将这满满一杯秋露白一饮而尽。 这杯酒入肚,他感觉口齿间不由涌现醇香的余韵,入腹清凉,微熏醉人。 “好酒,多谢山神款待。”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杨山神这般款待,他还哪里敢说不好,更何况,此酒的确口味极佳,他虽不是酒鬼,也能品出个中滋味。 “小友喜欢便好。” 杨山神笑眯眯的自己也倒了一杯,和他对饮。 “此酒,乃宫中特供,以夜间露水酿造,所以入口比寻常酒来的清爽,但后劲十足。 前些年祭拜者众多,可如此佳酿只有三壶,若非未逢遇知己,老夫可不会轻易拿出来。” 杨山神的话,倒是让有些微醺的李策之清醒了些。 堂堂阴司正神,表现的太过平易近人了,和自己这个山野农夫饮酒对谈还表现的如此热情,多半是另有所图。 心中这样想着,但表面李策之却不动声色,随声附和。 杨山神和他对饮,几杯酒下肚,话匣子倒也敞开了。 天南地北聊到哪儿算哪儿,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杨山神在说,李策之在听。 在此地受香火供奉,成为一山正神已有百多年时间,所见所闻,自然是让李策之叹为观止。 “前几日,山涧妖魅作祟,生了一些乱子,不过能将这寒舍里里外外修缮一边,倒也是值得。” 杨山神自顾自的斟了一杯酒,笑道。 “说起来,还得多谢杨山神令虎爷出面,才救了我二弟一命。” “此事本就是山神分内所管职责。” “所辖地方有妖魅祸人,自然是要管上一管的。” 从杨山神口中的一些只言片语里,李策之倒也得知了不少接触不到的信息。 类似杨山神这般的地仙正神,也极看重香火是否昌盛,之前饮酒时便几次听他提及近年来上香供奉的乡民越来越少,聊起此事嘘长叹短。 除此之外,这类阴司神道虽替人间厘定规矩,却从不敢轻易插手人间事物,只能按照规则行事。 不管是人是妖,鬼魅还是精怪,只要无大恶,没有乱了阴司规矩,便无权处置,不得干扰。 他并没有提到若是神道地仙逾越规矩,干涉人间的后果,但李策之从杨山神的忌惮的语气中,也隐约琢磨出,必然是颇为严苛的。 “如此说来,神道地仙还不如人间官吏来的逍遥自在。” 李策之听山神诉苦,感叹道。 至少人间官吏,有了富贵权柄,可没那么多禁律框定,能不大肆鱼肉百姓,胡乱欺压乡民,已能被称作是清官,能受万民拥戴。 哪里需要如山神这般,半点逾权的行为都不可有。 “那是自然,人间官吏,可要比阴司地仙逍遥自在的多。” 杨山神追忆道:“想当年,老夫阳寿未尽,曾在德宗朝,在军中当校尉时,可比此刻舒服的多。” 世人多说神仙好,没想到地仙也有羡慕凡人的例子。 不过杨山神这般说辞,李策之相信他只是随口一说。 若是较真,受香火供奉,长存不灭,岂是人生逆旅不过数十年的凡人能比较的。 “小友也算是颇具文思之人,可存有考功名,离开此处,入京为官的打算?” 忽然,杨山神话锋一转,故作漫不经心的道。 “山神慧眼,在下已向府县上交了名册,本月中旬便会参加童生试考,若能中的秀才,自然是想入京科考的。” 李策之不敢隐瞒,如实的道。 自从被老爹开了灵慧的天赋,通了窍,已不似从前那般鲁笨。 杨山神明摆着是摸清楚了他的底细,才会寻他饮酒的,若是刻意否认,反倒是不智之举。 “恩,入京赶考,小友好志气。” 杨山神轻捋着胡须,笑眯眯的道:“老夫,有一事相托,不知小友可否答应?” 果然! 他心头微凛,绕了这许多弯子,终于开始切入正题了。 “山神尽管直言,倘若在下能办到,必不会推脱,若是。” 李策之故意没有把话说全,但意思早已不言而喻。 若是太为难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大包大揽的,毕竟他只是一介凡俗农户子弟,哪能帮得上山神的忙。 “放心,小友,老夫所托之事,对你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杨山神脸上带着淡笑,从怀中掏出一块墨黑色的铁牌:“劳烦,你替本神跑个腿。” “入京赶考途中,经过明州云山郡的城隍庙,若是老城隍尚在,你便将此物送给他,若是不在” 杨山神微微迟疑:“若是不在了,便回来告诉我一声。” “山神为何不亲自去见?” 李策之有些疑惑的问道。 “老夫,出不得这南山。” 他摆了摆手,微微叹道。 闻言,李策之便顺手将墨黑铁牌接了过来。 这枚铁牌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上面既没有刻字,也没有雕像,就如一块寻常铁皮。 虽说心中疑惑为何要他专程送这个,但李策之没有问。 杨山神不说,想必是不便告知,问了反倒自讨没趣。 “可我一介凡夫俗子,到了城隍庙,岂能轻易喊得出城隍爷的?” 他将铁牌收好,心中仍有疑惑。 “你持此铁牌去了,他若还在,必然是会出来见你的。” 莫名的被山神所邀,吃了顿酒宴,还托了他一桩事,又亲自将他送出了山神庙。 当李策之出来时,被夜风吹拂着面颊,醺醺醉意醒了不少,只感觉这际遇,说出去怕是都没人相信。 第二十九章八月院考 当李策之下山,回到家中,已过了丑时。 村里四邻早已睡下,可李家却灯火通明。 他无故失踪,李家上下自然是没人睡得着。 “李大郎,你半夜也不回家,跑去哪儿了!全家人都在为你担心,生怕你被周遭邪祟给害了。” 当周萍望见丈夫回家,不由嗔着脸,用手在他腰间狠狠拧了一把。 若换了平日,他一个大男人半夜未归众人也不至于太担心,可这是在南山上啊,上个月还出过蛇妖的。 “我可不是特地晚归,只是受邀吃了一席酒,推脱不掉。” 李策之抓着周萍的手腕,求饶道。 “受谁的邀?” 周萍柳眉微抬,开口问道。 “南山上的杨山神。” 李策之指了指南山的方向,认真道。 家中众人微怔,没想到李策之会说这话,忙问到底怎么回事。 当李策之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全家人都目瞪口呆。 “山神请你吃酒,就是为了让你给他送东西?” 周萍面色狐疑,不解问道:“这南山每月来往这么多人,怎么别人不挑,偏生挑你替他送?”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李策之摇了摇头,对此也感到疑惑与不解。 祠堂里,牌位上。 李朝歌已经感应到了儿子回来,同时,任务板块的每月任务,已经有了新的变化。 【恭喜完成每月任务:山神之邀。 奖励:200点香火,开启传奇任务,神道之谜。】 伴随着一声提示,又一个传奇任务出现了。 【神道之谜第一环:云山郡的老城隍。 任务描述:杨山神宴请李策之,只为让他千里迢迢送一块墨黑铁牌给明州云山郡的城隍。 达成条件:顺利抵达云山郡城隍庙,替杨山神寻老城隍。 完成奖励:开启传奇任务神道之谜第二环,护身符一块。】 和之前寻龙的传奇任务不同,这一个传奇任务,似乎不止一环,而且没有时间限制。 “云山郡城隍庙?” 李朝歌眉头微蹙,也猜不出这神道之谜到底是什么意思。 罢了,想不出就别再瞎想了,等完成这一环任务,看到后续,自然能知晓。 “已经是八月了。” 李朝歌忽然感慨起来,这已经是他庇护家族的第三个月份了。 这个月,家里最大的事情,那便是李策之的童生试考。 只要中了秀才,李家便算是预备士族,便是离开南山村的时候了。 “中了秀才,李家应当也能跻身寒门了吧。” 李朝歌心头一动,系统版面顿时弹出了属于家族阶级划分的条件。 达成下品寒门这一阶级的条件并不算困难。 家中有纹银百两的储蓄或等值产业,此为其一。 其二条件,便是家中有秀才功名在身的士族子弟,亦或是于江湖中名头颇响的侠客。 这两个全部达成,即可完成下品寒门的所有条件。 “不知达成下品寒门后,祖宗系统会有什么新的变化。” 李朝歌喃喃着,倒是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时光荏苒,白云苍狗,很快又过了半个月。 自李策之被杨山神请吃酒之后,家里倒没发生过什么大事了,一切如常。 一直到了八月中旬,这一日,参加童生试考的时候到了。 这一天,李策之被早早出了门,没让家人相送。 他独自带上路引,租了辆马车,前往离阳县府参试。 在大离王朝,童生试,乃是读书人晋升之始,这其中共有两试,分别是县试与院试。 从开考到放榜,这一段总流程至少需要半个月时间。 一年只举行一次,若能通过,被录用进入学宫,便是秀才,跻身士族末流,有了许多乡民不曾有的特权,能入学宫做文章,也可选择继续科考之路,中举人,考进士,算是天下读书种子跃龙门的第一道关隘。 人口近十万离阳县府的繁华热闹,显然是要比总共只有八百多户的南山村强得多。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街上行人各异,有挑担赶路的小贩,有驾车送货的商贾,也有驻足在摊前,挑选首饰的妇人。 这车水马龙的众生相,让李策之目不暇接。 “冰糖葫芦诶。” 前方,有个三十余岁短打扮的男人,扛着一杆靶子,上头插满了糖衣厚实,鲜红如火的冰糖葫芦,在街头巷尾叫卖。 “小瑜恰巧爱吃,等考试完,倒不妨给他买一串。” 李策之心神一动,不由想到了自家儿子。 “不行,得买两串,三妹也最爱吃零嘴,若不给她带点,会落埋怨的。” 这般想着,李策之穿过安陆街,很快抵达了岳山书院。 离阳县府历年来的童生考试,都是在此处进行。 李策之抵达县府童生考试报道的岳山书院时,此处早已汇聚了许多前来试考的学子,他们有互相攀谈,谈笑生风之人,也有试考将至,默默祈祷之人。 同样有不放过任何一丝空隙,依旧捧着圣人经典仔细研究文章之人。 “徐兄,赵兄。” 在人群中扫视,李策之很快发现了两个熟人。 “李兄今年也来参考了。” “见过李兄。” 这两人都是李策之幼年私塾的同窗,分别是徐达和赵瑞祥。 赵瑞祥家中是地主,有良田百余亩,专雇长工在家中劳作,故而也不事农活,身体也不壮实。 至于徐达,家境更好些,他是离阳县府徐家的族人,每日除了读书写字外,许多时候都在青楼作乐,更是早早就被酒色坏了身子。 与两人相比,李策之的家境自然是差了许多,幼年读书识字大都是在牛背上览读。 三人虽说家境各不相同,倒是有着颇深的友谊,幼年便是私塾同窗,近些年也时常书信往来,时常聊诗词文章。 “听说今年童生考,县府共计有三千名学子参加,当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赵瑞祥望着周遭乌泱泱的学子们,不由感叹道。 “是啊,往年最多时也不过两千余人,今年的竞争越发激烈了。” 徐达也蹙了蹙眉头:“我已连考四年,依旧没中秀才,若今年再不中,回去非得被老爹揍死。” 第三十章操童子业 “你倒是不必着急,出身世家,便是实在考不上,也可通过捐监取得功名。” 赵瑞祥见徐达一脸苦闷,不由摇了摇头:“反而是我和策之,本就无人托举,若是连年不中,才真得一辈子在田里割稻草了。” 大离王朝的律法有规定,想取秀才功名,入国子监,并不是只有参加童生试考这一条道。 若是家境优渥,舍得银钱,给朝廷捐赠钱财,买个秀才功名,入国子监。 这样通过捐监得来的秀才,同样可以考举人,参加会试。 只不过,在士林读书人眼中,这样的监生秀才显得过于铜臭且没本事,被许多真有学问的举子瞧不上。 “以我爹的脾气秉性,断然是不会替我捐监入学的。” 徐达连连摇头:“我是家中长孙,若是靠捐监入的学,只怕我爹会觉得丢不起这个人。” “再者说,捐监虽然不便宜,但瑞祥你家是地主出身,良田众多,你爹若真发狠,也可变卖田产替你捐一个,何必说这种话。” “得了吧,这些田产可是我爹一辈子攒起来的,让他卖田产替我捐监?怎么可能。” 赵瑞祥自家人清楚自家事,苦笑的叹了一口气。 乡民富绅对田产的重视程度,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但凡敢卖田,大都会被乡民们指指点点,直言这是败家子行径。 能到变卖田产的地步,除非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家里连锅都揭不开了。 徐达和赵瑞祥两人聊着,忽然望了一眼身边的李策之。 相比他们两人有父母家境托举,纵然失败也能承担得起,大不了来年再考便是。 而李策之的处境在他们看来,便要可怜许多了。 他父亲刚死,李策之又是家中长子,上有高堂老母,下有妻儿弟妹,负担太重。 若是考个几年没能中榜,怕是没机会继续让他耗下去了,也再无翻身的余地了。 “为何如此看着我?” 李策之望见两位好友的目光,也猜出他们的心思,淡笑道:“我的家境虽不及你们,但近些日子用功勤勉,加上父亲在天之灵的保佑,这次试考应当能有个好结果。” 徐达和赵瑞祥闻言,也不反驳,连连附和,与他说些体面话,提前祝愿李策之能一举中榜。 不过,两人话说的委婉,心中却还是不太相信的。 毕竟,童生试考竞争如此激烈,三人又是同窗好友,彼此知根知底,岂不知李策之的斤两? 除非他老爹真能显灵,否则头一年考童生中榜希望太渺茫了。 君不见多少学子从风华正茂熬到中年,甚至老年白发苍苍,仍在操童子业,苦苦考取秀才功名,年复一年,无所得。 对此,李策之也知他们不信,但并未做过多解释。 三人站在岳山书院前驻足闲聊,等着入场开科。 没过多久,人群中传出喧哗之声。 李策之循声望去,只见岳山书院内,有十几位负责童生考试的官老爷走了出来。 为首的那位男人,约莫三十余岁。 国字脸,留着两撇胡子,五官尚算端正,此人名叫陆图南,是离阳府的县太爷,这次离阳府的童生试考,便是他来做主官。 他穿着一身浅绿色的锦衣官袍,补服之上绣着鸂鶒图,这是大离官场正七品官员的正服。 陆图南身后,跟着一些衙门吏员,以及书院的老先生,他们属于副手,是来统筹规划,辅佐县太爷完成这场取才试考的。 这些人的出现,让书院外嘈杂的讨论声顿时熄火。 陆图南目光如游隼般锐利,巡视全场,将气氛变化尽收眼底。 见全场自觉噤声,陆图南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诸位学子,今年童生试考便要开始了。” “依旧是老规矩,本府今年录取名额三十位,我等奉命取才,秉承乾元皇帝谕旨,为国选士。” “诸位尽可放心,朝廷绝不会疏漏人才,只要有真才实学” 陆图南说了一番老生常谈的套话,大都是一些勉励之词,以及拜谢朝廷的言论。 说完后,便有衙门吏员上前,告知童生试考的规矩。 童生考的院试阶段,会连考三天,主要的考科包括经纶,诗词,赋文等众多方向。 试考期间,不可随意走动,每人单独一处隔断的窄间,两边都砌了石墙,以防出现偷窥的行径。 衙门吏员们尤其说了,严禁舞弊,但凡发现有作弊的,便是杖责三十棍,五年内严禁参加会考。 若是造成后果影响严重,甚至会发配充军。 众多学子在书院前,安静的听着这些规矩与训诫。 李策之早已熟知了考场规矩,自然没耐心再听一遍。 偏偏还打断不得,只能听吏员长篇大论。 百无聊赖之际,他不禁打量着四周学子的面色。 在童生试考将开之时,学子们也神态各异。 有人胸有成竹,目光坚毅。 有人左顾右盼,心头忐忑。 更有人临时抱佛脚,双手合紧,祷告神佛。 当他的目光扫视到正南处,一个参加试考的童生,令他微微一愣。 只见那人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形态佝偻,俨然是个四五十岁的老人。 让李策之忍不住停下目光,并不是因为他的年纪大。 事实上,所谓的童生试考大半参加的都并非童子,有人考十年,二十年不中,有了孙儿还继续考秀才功名的比比皆是,早已见怪不怪了。 真正让李策之感到诧异的,是此人的状态。 他眼窝深陷,肤色蜡黄,显得精神极为萎靡,整个人瘦的如一条竹竿,随时可能倒下去。 其他学子,不论家境如何,来参加试考,总会穿的体面些,再不济也得配一身长袍。 偏偏此人,穿着一身粗麻布衣,不知多久没换过了,沥青色的色彩都被污秽所浊,黑的发亮。 在众多干净体面的学子中,这位中老年童生自然是显得鹤立鸡群,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赵兄,此人是谁?打扮好生奇怪。” 李策之压低声音朝身旁的赵瑞祥问了一句。 “这人?” 赵瑞祥明显认识,瞥了一眼,似有些怜悯的道:“一个很可怜的老童生了。” 第三十一章老童生 “可怜人?” 李策之微怔,倒是生出一些好奇来。 “具体我也不知晓,只晓得此人姓王,是西河村农籍,年轻时双亲尚在,家中也曾阔过一段时间。 只是后来他家中父母相继离世,为了考秀才,祖产也都被他变卖干净了。 此人虽然年年不中,仍不罢手,没钱就寻亲戚朋友四处筹借,总之每年童生试考,都能在这儿见到他一回。” 赵瑞祥语气略有些感慨道。 屡战屡败,年年落榜,散尽家财也不愿放弃科考,这执念得有多深呐。 李策之心中想着,不由又多望了这位老童生一眼。 这老童生独自站在偏僻处,周遭空出一大块地界,没有人愿意与他为伍。 毕竟这位老童生的确太过邋遢了些,若是靠近,闻见味道也着实有些遭罪。 王童生本人似乎早习惯了独行,毫不在意。 他耷拉着眼皮,注意力全然不在吏员所讲的试考规则上,反倒是目光远眺,似乎落在了更远处,无神空洞的目光似乎也因看到了些什么,透着些希冀与向往。 李策之疑惑的顺着方向望了一眼,才明白老童生所看的,是书院的红砖青瓦,飞檐假山。 “咕噜咕噜!” 忽然,王童生肚子响了起来,似乎是饿了。 他手掌搭在腹间,不由蹲了下来,面色异常的惨白难看。 “你没事吧?” 李策之瞧见这一幕,颇为不忍,走上前去,从行囊里取出两个硬馒头和母亲临走前塞入囊里的熟桃。 王童生抬起头,已是听不到李策之的询问声,只能瞧见他递出的吃食。 兴许确实是饿急了,他也顾不得说什么客套话,接过馒头和桃子,便狼吞虎咽的迅速吃了起来。 “呃!” 馒头吞下后,他将最后一个桃子啃干净,便将桃核丢到一旁,这才感觉因饥饿导致的晕眩感减轻不少。 “多谢这位兄台的吃食,在下实在是饥肠辘辘,也顾不得斯文,让兄台见笑了。” 馒头和桃子下肚,王童生方才有了三分饱,也有力气和李策之攀谈客套了。 “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王童生撸起袖子,朝李策之作揖道。 “在下李策之,南山村人。” “在下王扈,是西河村户籍。” 两人互通了姓名,王童生又向他拱了拱手,承诺道:“兄台大恩,王某定会铭记在心,等在下中了秀才,考了举人,一定报恩。” 对王童生而言,能在这时候给他提供几个馒头,免于饿死,已经是大恩大德了。 “兄台既然能凑足银钱来科考,又怎会连饭都吃不上?” 李策之微怔,不由疑惑道。 闻言,王童生略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好钢使在刀刃上,拼凑出的银子刚好够我赴县府来赶考,所以只能先饿着了。” “待我中了举人,必要吃遍山珍海味,才能弥平这些年所受的苦楚。” 听到这个解释,李策之感到有些难以理解。 连饭都吃不饱了,最应该解决的难道不是生存问题吗。 而且这位王童生年年赶考,年年落榜,万一今年又落榜了,该去何处寻食? 他虽很难理解王童生这类人的想法,但嘴上并没有明言,反倒询问起来他这些年来的经历。 王童生眼神一亮,似乎很久没人愿意主动和他聊天了,话匣子一打开,便没有半点保留,说了个通透。 据他所说,当年他家在西河村,也算是富庶农家,有五头耕牛,良田十五亩。 而在王扈二十三岁那年,瞧见邻家有人中了举,那日整个村子都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所有的村民都前来巴结讨赏,送礼恭贺,看得他好生羡慕。 自小替家中务农,大字不识几个的他,也在那时,萌生了做文章,考功名的念头。 “大字不识便要考功名?” 李策之有些惊讶,也想不出王童生究竟是哪儿来的自信,科考一途,靠的是真凭实学,可不是撞大运。 “大字不识又如何?” 王童生似乎很不满李策之惊讶的态度,愤愤的道:“哪个孩童生来就熟读圣人经典?我不过是幼年时因父母疏忽才错失了教育,成年后方才能自己选择道路,努力读书识字,想考功名改变命运,难道也要遭到鄙夷吗?” “王兄莫发火,的确是我不对。” 李策之想了想,倒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的确不该以幼年教育而生定论。 见他道歉,颇有些火气的王童生倒也没继续追究,接着往下,继续说他的经历。 起初王扈的父母对他要考功名的事情并不赞同,在祖上数八代,都是贫农户籍的父母眼中,王扈就该老老实实当个庄稼汉。 能考功名,做大官的人,这都是天上文曲老爷托世,自家儿子哪有这能耐和本事? 学读书识字,纯粹是浪费功夫,倒不如帮衬家里多种两亩地。 “你说说看,他们是不是目光短浅,愚不可及!” 饶是过了这么多年,王扈提起家中父母的态度,依旧怨气难消。 “的确,大家都是人,也没有谁比谁多只胳膊多条腿。” 对于王扈不认命的态度,李策之倒是赞同的。 依稀记得幼年时,父亲对他说的故事里,也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言论。 骂骂咧咧的好几句,颇有些神经质的王扈再度说起来后来的事情。 他不服家里安排,我行我素,发誓一定要考上功名,让父母瞧瞧。 可惜,此后的十余年,他年年报考,年年落榜,莫说举人进士,便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功名都未曾拿到手。 这十余年间,发生了许多事情。 他的父母相继病逝,而与王扈青梅竹马,曾约定成婚的邻村女子,也因王扈醉心学问,冷落了她,导致两人渐行渐远。 直到某一日,他再听到消息,已是姑娘嫁作他人妇。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为何,她就不能再等等我?” 似乎想起了记忆中那位曾与他互生情愫,私定终身的女人,王扈的脸上透着十足的凄苦神情,显得消沉不已。 第三十二章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等你,如何能等得起?” 李策之望着眼前这位已经偏执到有些魔障的老童生,暗叹一口气。 那位姑娘选择离开倒是好事。 否则真和他虚耗下去,怕是大好年华都要苦守在寒窑之中了。 “哼,我本以为她能明白我,可惜,终归是嫌我暂时穷困潦倒。” 这位老童生说穷困潦倒时,很自然的加了个暂时二字,似乎真觉得,他只差一个机会,就能轻松中秀才,考举人,摆脱困境。 “仔细想想,也不能怪她,毕竟这些年我一无所成,的确是会引来不少流言蜚语,让她动摇决心的。” “我不怨她当初弃我而去,终归是我那个时候没能给他幸福,日后,等我平步青云,有能力给她荣华富贵后,便回去寻她,再和她私奔!” 见王扈这样说,李策之不由摇头苦笑。 算算年纪,那位姑娘多半也有四十余岁了吧,说不得早已儿孙满堂了。 纵然你真得了富贵,有了官位,回去寻她也是此情可待成追忆了。 但这番话,他自然是没有当面驳斥王童生的,因为他也知道,王童生眼下的状态,已有些不正常了,彻底钻入牛角尖了。 他只一心认为,他所遭遇的所有的挫折和失败,都是因为他未曾考上功名,若是有朝一日考上了,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这样想想,这位老童生如此锲而不舍,不惜举债挨饿,也要每年都要来考取功名,也算是合理了,这是他认为翻身的唯一途径。 为了这个所谓的梦想,他已失去了太多。 失去越多,便越放不下此事。 而且,王童生就算是得偿所愿,金榜题名,许多早已过去的事情仍无法弥补了。 双亲病逝,恋人改嫁,亲朋远离,这些都是覆水难收,再难挽回。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人生的各个阶段都有各个阶段的滋味,王童生偏执到把自己当成了鸵鸟,不看外物,一心不疯魔,不成活,放弃了年轻时许多滋味,再想寻回,又怎么可能。 李策之越发觉得眼前之人有些可怜。 “既然,你有如此决心和毅力,为何屡屡落榜?” 按王童生的说法,他一心一意考功名,这么多年也应当有所收获了吧。 童生试考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有些人脑子灵光,加上运气不错一举压中考题,头年便能中秀才。 也有些人资质鲁钝,考上五年,十年都没能中榜。 可是像王童生这般,一连二十几年苦功都一无所得,便极为罕见了。 尤其是,他如此在意此事,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年年都来参考,为此放弃了生活,比许多人的付出可多了太多。 莫不是真连没有做文章的命?花费二十年苦功都难有成就。 “我运道不好。” 提起这个事情,王童生忽然把头低下,像是打了蔫青菜:“近些年的试考题目都出的过于刁钻,我没能压中考题,才导致始终难有进展。” “不过今年只要能压中考题,凭我的水平,不敢说被殿前点为状元郎,至少中秀才,取举人功名,混个官位是没问题的。” 这般说辞,李策之自然是不信的。 运气不好或许会埋没两三年,可屡屡落第,便不是这样能解释的。 “不知王兄今年看了哪些文库典籍?现在趁还有些时间,你我印证一番。” 他有心想瞧瞧王童生的水平到底如何,便主动提议。 “也好,我便与你印证一番。” 王童生倒也答应的很爽利。 于是,趁着空隙,李策之分别取了《名学》《经意》《扑春》三部经典古籍中的内容,校考王童生。 他共出了十三题,角度并不算刁钻,算是历年学子常记的提纲,可王童生却只答对了六题。 “你出的这些鸟题都恰巧是我没细看的地方,可不是我学问不够。” 王童生原本自信满满,可出现这结果,自己也是有些急了,懊恼的道。 李策之没有说话,默默将三本经典古籍重新收回行囊之中。 对于王童生的真实水准,他已有了判断。 “王兄,真心奉劝你一句,日后还是将生活放在第一位吧,若能吃饱饭,再来考虑科举一途。” 李策之很认真的劝诫道。 印证过后,李策之已明白,这位老童生之所以屡考不中,是全然没把心思放在学问上。 或许他对自己功名梦付出最多的时间,便是整日臆想着自己高中后的风光和富贵。 可这些白日做梦的时间,是没法让他在学问文章上有所提升的。 “这怎么成?若是要在土里刨食,每日累的要死,哪还有心思研读经典文集?” 王扈有些恼火,似乎认为李策之瞧不起他:“你今日赠我吃食,这恩情我记下了,待我高中,必然会报答。” “不过,今日与你话不投机,不愿再和你闲聊了!” 说着,王童生便又是独自一人呆在了角落处,默默等待着开科试考,好让他得偿夙愿,扬眉吐气。 唉。 李策之望见他全然当做了耳旁风,只能幽幽一叹。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这老童生如此执迷不悟,再如何可怜,只能说自作自受了。 李策之想明白了,也不再规劝,回到赵瑞祥,徐达这两位同伴身边,等待开科。 终于,过了半刻钟,吏员将一切安排妥当了。 “你们排好队伍,依次入场。” 岳山书院的一位老先生,高声朗道。 见可以入场了,众人顿时排起长龙,将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传信取出,依次过检。 自有衙门吏员在书院门前把手检查。 他们所要检查的,不光是前来试考的童生身份是否一致,还需查是否有夹带纸条,私藏可以作弊的器物。 “你,把衣服脱干净!” 一位中年吏员不耐的用刀鞘敲了敲地。 顿时,最前头那位童生,便将衣饰尽数脱下,整个人赤条条的接受盘查,待到确认没有夹带任何纸条,才可放行。 “行了,过去吧,下一位。” 这是试考的规矩,每个参加试考之人,都需要脱光衣服,赤条条的接受盘查。 甚至会盘查肛门处是否塞了纸条,脚底板是否暗暗记了典籍经义。 之所以盘查的如此严格,还是和历年学子舞弊成风有关系。 “你脱光瞧瞧。” 吏员盘查到了一位约莫六十余岁的老童生,按例行事。 老童生自顾自的解开衣袍,褪下裤袜,接受盘查。 “呦,老人家这把年纪还能如此雄壮,当真了不得。” 负责盘查的吏员盯着这位老童生的小腹处,竟是啧啧称奇,眼中透着羡慕。 第三十三章入院 “你站住!” 考场贡院的门前,忽然有一位检查的吏员叫住了正欲入院试考的学子。 “衣缝里藏了什么?” “没,没藏什么啊,官爷。” 这位学子显然有些慌,说话也微微磕巴。 吏员见多识广,自然看出有鬼。 将一只脚踏入贡院的学子一把拽回来,随后便让两个同僚重新把他衣物扒了。 他们用剪子将考生的衣物顺着缝隙剪开,只见衣物的里层竟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抄。 “哼,好大的胆子!” 负责盘查作弊的书院先生脸上浮现一抹愠怒,怒斥道。 “各位大人,小的一失足成千古恨,还求各位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 被发现衣缝内暗藏乾坤的学子,此刻双膝一软,当即跪倒在贡院门前,不停的磕头求饶。 抓到考场作弊,少说也要被禁考五年,还得挨三十大板。 若是被判重了些,干脆发配充军,这辈子的前途就毁了! “哼,架出去!” 书院先生不予理会,冷声道。 顿时,几个吏员一人手持一根水火棍,架住此人脖子,硬生生轰出了贡院考场。 还在等着排队入场的一些学子,见此景,也是暗暗心惊。 至于一些如那位作弊的学子一样,在自己的随身衣物,笔墨纸砚,饮食等地方做了手脚的学子,更是手脚发软,汗如雨下。 光是贡院入场之人,便当场抓住了近三十位意图舞弊的考生。 他们的作弊手法也是五花八门,各有妙招。 有人将小抄藏于携带的砚台,蜡烛中,也有人干脆就请了代考,被发现了身份不对,当场拿下。 李策之入了岳山书院内部,这是一个占地极广的巨大的院子,里面又分割出许多小院子 院子里有着许多极小的土胚房,这便是学子的考室,又被叫号舍。 每间号舍约四尺长,三尺宽,堪堪可以容纳一个学子在其中考试休憩。 号舍的门墙之上,还有着不同的字号,以便区分,这些字号只做分辨考场的作用,并没有特殊指定的意义。 运用的都是《千字文》里的文字,不过有两类文字是不用来记录的。 第一种便是帝、皇、天、玄这类的文字,为尊者讳,不得随意使用,需要加以避讳。 另一种,则是荒、吊之类的凶煞字,用了怕兆头不好。 院试需要进行两天两夜,所以这号舍既是学子们答题写经义策论的地方,也是他们夜里留宿所睡的地方。 李策之来到一处写着牧字的号舍,见其中,无人探头往里面瞧了瞧。 只见舍内有两块木板,两边墙体是砖托槽,上下两道。 之所以放两块木板在这里,也是有大用的。 白天考试时,可以把两块木板分置上下托槽上,搭出一副简易桌凳来使用。 夜里想休憩了,则可以上层的板拆下,与下层平拼成一张简易床铺,就这么睡下去。 这些号舍并没有提前分配,只需要通过了入院检查,考场龙门一开,新进来的考生便会可随意挑选。 只要无人占据,便将占位置用的空考篮放在的桌上,这号舍的归属便算是定下来了。 他入院较晚些,所以逛了好几条巷道,都没找到满意的考房。 尽管每间号舍大小摆设都一致,可同样有着好坏的区分。 譬如巷道的头尾两部,便是学子不愿占据之地,提前到贡院的,大都会占据巷中的号舍房间。 因为在每一条号舍巷道最后面,都是放置粪桶的地方,供考生大小便所用。 若在这里考试,两天两夜都得闻着屎尿臭味,哪里还能想得出答案? 所以在巷尾的考房,也被许多学子戏称为“臭号。” 至于巷头院落的号舍旁,则是做饭的地方,每日三顿,都会由人做好,差遣送给每一间号舍的学生做吃食。 这种房子也被学子们叫“火号”,也同样不受欢迎,若是在其中试考,一天三顿,没完没了的动静,加上饭菜的香气,很难学子们集中精力应付试考。 “唉,还是来晚了些。” 李策之见寻不到巷中的房子,又有越来越多的学子通过检查,进了贡院,也不敢再继续迟疑。 若是再晚,只怕唯有“臭号”能选了。 李策之走到巷头,选了一处火号做考房。 “闻饭香总比闻屎臭要好些。” 李策之这般宽慰自己道。 摆下笔墨纸砚,他打开院试的卷子,研磨执笔,已然开始答题做卷。 同一时间,南山村,李家祠堂。 李朝歌蹲在牌位之上,正掐准着时间,准备开启保佑的能力。 “算算时辰,策之应当差不多开考了。” 李朝歌沉吟着,果断用香火替李策之兑换了才思敏捷的保佑加持。 “恭喜,兑换成功,族人李策之加持保佑状态【才思敏捷】,共计十二个时辰。” 当一道信息在他面前闪烁而过,版面里关于香火的数值,也从267下降到了67点。 “有了我的保佑,再加上策之刻苦用功和聪慧天赋,应当能取得不错的成绩。” 兑换过后,李朝歌心中倒不怕他考不好了。 这么多状态加持,若还能落榜,那就没天理了! 祠堂之外,桂树下。 李策之不在家,周萍陪同陈清浅去了邻村,买些好菜好肉,准备等李策之考完回来,好好吃一顿家宴。 小李瑜便托付给了李茹和李荆棘这两兄妹照看。 此刻,李荆棘帮小李瑜用弹弓打麻雀,而李茹则被晾在一旁。 “侄儿,瞧好了!” 他手中衔着一枚石子,架在弹弓皮布之上,目标所瞄准的,则是桂树上的一只小麻雀。 “咻!” 当他松开皮线的刹那间,石子骤然射出,裹挟着劲风,连一些靠的稍近的树叶都被震的纷飞,紧接着稳稳当当的击中了那只麻雀。 “啪!” 麻雀被射中,应声倒地,摔在树下。 李瑜连忙跑过去抓,可刚瞧了一眼,便苦着脸,有些幽怨的盯着自家叔叔。 “你怎么把麻雀打死了!我是要送给小芳做道别礼的。” “死麻雀不能送吗?” 李荆棘眉头微蹙,理所当然的纳闷道。 “噗,你给人送麻雀送死物吗?” 李茹在一旁望见此景,不由把李瑜抱在怀中,对二哥大肆嘲笑:“你送人家死麻雀,又不能养,莫不是想让她煮了吃?” “二哥,你也太不通人情世故了吧。” 第三十四章小跟班和大姐头 “做成标本不行吗?非得养着多麻烦。” 李荆棘眉头一挑,显然又要和三妹较真了。 “送女孩子的礼物,怎么能做成标本呢?二哥,你这么不懂女人心思,以后该怎么娶媳妇呀。” 李茹皱了皱鼻子,心里对这个除了练武对其他事情都没什么兴趣的二哥也算是服了。 同时,她还极忧虑二哥未来的婚姻大事。 “我此生,有剑有酒为伴,足矣。” 李荆棘冷冷一晒,学着父亲曾说过的那些江湖故事里主人公的姿态说道。 “噗,你这话跟娘亲说去,看她会不会揍你!” 李茹见他故作姿态,不由的有些忍俊不禁。 两兄妹还准备继续吵下去,蹲在地上的李瑜的脸上已写满了委屈,耷拉着脸:“二叔,姑姑,你们别吵了行不行。” “我还要捉麻雀呢。” 见他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李茹瞪了二哥一眼,小腿轻踹了他一脚:“喂,愣着做什么,赶紧给小瑜捉麻雀呀!” “若是错过了赠礼的时机,你这个小侄儿可会恨你一辈子的。” 李荆棘心头有些腹诽,但瞧见小侄儿可怜的模样,还是压了下来。 “行,那我给你射一只活的!” 三人在院里转悠一番,又发现了一只倚靠在桂树上的小麻雀。 “咻!” 这一次,他手持弹弓,加重了力道,但瞄准的并非麻雀的身子,而是其腿部。 “啪!” 石子骤然飞出,透着十足的劲风,不偏不倚,正中麻雀的腿部,这只麻雀腿部受伤,再难抓住树干,直直掉了下来。 他缓缓收回手里的弹弓,有些得意。 自从老爹给他喂了妖丹后,李荆棘发现自己身体渐有了很大的变化,不管是力量,反应速度,还是目力。 这种变化,说一句脱胎换骨也不为过。 “不知凭我的实力,闯入江湖,算不算得上是一流高手?” 李荆棘手掌抚摸着下巴,暗自想着。 李茹和李瑜这姑侄二人,却理都没理他。 见麻雀落地,连忙跑到树下去抓。 “啊,怎么是这样啊!” 李瑜兴奋的凑上前,一瞧,整张脸的表情又垮了下来。 这只麻雀倒是没死,但两条腿已经被石头贯穿,鲜血淋漓,眼看就是接不上了。 麻雀没了腿,便是没死,也活不了几天的。 “喂,你这家伙,这么大力道做什么,存心不让麻雀活呀你!” 李茹有些气呼呼,连忙摸了摸李瑜的小脑袋,安慰他没事,一面瞪着李荆棘,兴师问罪。 “我已经按照你们的要求来了呀!” 他见自家妹妹和善的目光,不由有些郁闷:“我这一身绝世武功,在这里给你们射麻雀掏鸟窝,还得受窝囊气?” “罢了,罢了,最后再寻一只,我保证打下来活蹦乱跳!” 被妹妹用眼神警告,李荆棘也只能压下牢骚,又打了一只。 这一次倒是顺利得多,李瑜小手并拢,将小麻雀捧在手心,脸蛋上的表情也逐渐破涕为笑。 半个时辰后,李荆棘在小侄儿的央求之下,带他来到柴府送礼。 “贤侄怎么来了!” 柴刚见是李荆棘和李瑜到来,忙让下人备茶。 他和李家本就是友邻交情,前些日子,李朝歌更是替他出手,救下了他和夫人,柴刚自然不会怠慢。 “不必了,柴叔,我主要是带小瑜来见见柴芳。” 李荆棘摆了摆手,让柴员外和周夫人不必准备,他待会就要离开。 “见芳儿啊,跟我来吧。” 柴员外和夫人对视一眼,倒是眼中透着喜色。 两个年纪相仿的幼童如胶似漆,日后再不济也能成为青梅竹马的玩伴,若是有缘分,没准柴家和李家还能结亲家呢! 以柴员外和周夫人的心思,自然是愿意的。 “芳芳,我捉了一只麻雀,送给你!” 柴芳房间里,李瑜打开手掌,小麻雀仍在叫唤。 “我听说家里可能要搬走了,也许会离开南山村,以后就很难再和你玩了。” 李瑜情绪低落道:“这小麻雀,以后就代替我,天天陪你玩好不好?你可别忘了我呀。” 李瑜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虽然爹说过,城里热闹,还有糖人吃。 可一想着很长时间见不到柴芳了,他就很难过。 柴芳正在小凳子上用笔在风筝上认真画着什么,听着李瑜的话,连头也不抬:“知道了,你放这里吧。” 见柴芳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也没有想互赠礼物的念头,李瑜心头有些委屈,只感觉这份情谊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认真维系。 “你没有什么想送给我的吗?” 李瑜将麻雀放下,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柴芳正拿着笔,在风筝的簿布上认真的描绘,也不搭理。 李瑜越发失望,又觉得不甘心:“我看这风筝就不错,要不然你送我一只风筝做纪念吧?” 说着,李瑜想凑上前去,摸一摸风筝。 “啪!” 柴芳腾出一只手无情按在李瑜的脑袋上:“不要动!” “我主动给你,你才能要,我不给你,你不能向我讨!” 柴芳虽然只比李瑜大几个月,但发育的却比李瑜要快,已是高了后者半个脑袋。 平日里,两个孩子嬉戏玩耍,也都是柴芳充当大姐头,李瑜当小跟班。 眼下被训了,李瑜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嘴巴一瘪,强忍着委屈。 一个时辰后,离开柴府,回家的路上。 在柴府的遭遇让他很是受伤,骑在二叔的脖子上,小李瑜一反常态,也不说话也不笑。 “唉,真想不明白,这么小就如此彪悍的女娃,还能令你如此牵肠挂肚,你莫不是喜欢受虐?” 李荆棘自然是看出了侄儿的委屈,却并没有安慰。 李瑜听到后,眼泪都差点掉下来,只能把头偏向一边,继续自闭不出声。 “喂,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小姑娘?” 李荆棘继续逗弄着自家侄儿。 李瑜这下子再也没办法沉默了,被戳穿心思的他,小脸涨红:“没有,我不是,二叔你别乱说!” 虽然对感情的事情尚在懵懵懂懂的阶段,但害羞这种观念,却是自小便根深蒂固的。 “真没有?” “真没有。” “那可惜了,我还寻思着你若喜欢,我怎么着也得想办法替你向柴家讨要定情礼呢。” 李荆棘脸上的笑容透着十足的揶揄。 只可惜李瑜骑在他脖子上,瞧不见这一脸坏笑,将他的话信以为真了,挣扎了好久,用极微小的声音道:“我我喜欢” 第三十五章刑赏忠厚之至论 李荆棘忽然停下了脚步,把小侄儿从身上放了下来。 “你说你一个四岁的小毛孩,还在穿开裆裤的年纪,懂得什么情情爱爱的?” “害不害臊啊你。” 他故作严肃的盯着李瑜:“我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爹,让他好好教育教育你。” 如果侄儿不是拿来戏弄的,那就毫无意义了。 老李家的传统便是叔慈侄孝。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呀! 李瑜呆呆的站在原地半晌,才意识到自己被二叔给耍了。 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委屈,最终嚎啕大哭,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本就在柴芳那儿受了委屈,如今还被无良二叔这么逗弄调侃,他再也憋不住了,放声大哭。 离阳府,岳山书院。 已过了两天时间,李策之总算是完成了院试的流程。 温习勤勉,加之父亲保佑与聪慧的天赋,让他对这些刁钻考题从善如流,自我感觉甚好。 “今年院试也太难了些吧。” 书院外,徐达,赵瑞祥和李策之聚了头,徐达满脸愁容,总觉得自己又得落榜。 “的确,今年的考题比往届都要难上不少。” 赵瑞祥同样深以为然,但他倒没有过分的忧虑:“虽说考题难度大了些,但我温习的几本经义都上了卷,也算是压中了考题,成绩应当还算不错。” 两人一番交谈,都把目光放在了最早一个出考场的李策之身上。 “怎么样,第一次参加院试,是不是如看天书一般?” 这两个屡战屡败的老油条,似乎很期待李策之和他们一样嘘长叹短,患得患失。 但李策之并没有如此。 “倒也没有,院试考题我已尽力答了,结果如何,便尽人事,听天命吧。” “策之倒是阔达。” “也罢,也罢,院试结束了,我请你们同去醉仙楼喝上几杯,算是犒劳犒劳你们。” 徐达走在三人最前方,主动提出要尽地主之谊。 “算了吧,我爹要是知道我在外面吃花酒,怕是会揍死我。” 赵瑞祥缩了缩脖子,颇有些畏惧自家严苛的父亲。 李策之同样拒绝了这一邀请,理由是只想好好歇歇,应付接下来马上来临的县试。 童生试考的院试阶段,考的都是经义,辞赋,诗篇等可以死记硬背的题目,这么做大概是在第一阶段就刷下一批不够聪明,不够勤勉的童生。 而第二个阶段的县试,考的是策论,是治天下,安万民的计策与方式。 县试,才是真正能瞧出童生是否有真凭实学的一个环节。 院试考完三天后,便会继续在号舍里考县试,李策之这些日子都不会回去,准备留宿离阳府,一直等到放榜再回家。 他原想自己找间客栈落脚,谁料赵瑞祥主动邀请他去家中暂住,李策之便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 很快,几日过后,众多童生再次在岳山书院聚首,院试开考了。 李策之在号舍中,翻开考题。 “行赏忠厚之论。” 这是今年,朝廷出的童生考题。 微微阖目,李策之酝酿的片刻,便逐步来了思路,提笔挥毫,写下策论。 “有一善,从而赏之,又从而咏歌嗟叹之,所以乐其始而勉其终。 有一不善,从而罚之,又从而哀矜惩创之,所以弃其旧而开其新 立法贵严,而责人贵宽。因其褒贬之义,以制赏罚,亦忠厚之至也。” 他洋洋洒洒写下六百多字策论,一气呵成,笔锋锐利,直抒胸臆。 待到笔停卷终,他吹干墨汁,当场递交了策论试卷,第一个离开考场。 南山村,李家。 陈清浅带着儿媳周萍,还有自家女儿李茹,正在厨房忙活,做一桌大宴。 “今天是策之考完回家的日子,待会他回来,你们不要过问太多,免得给他施加压力。” 陈清浅对一家子人告诫道。 尽管有李朝歌在天上保佑,但考童生的事情,大家依旧心中没底,不敢说肯定能万无一失。 儿子尽了力便是,过问太多对结果无有好处,反倒是庸人自扰。 “我们晓得了。” 周萍点了点头,她也不是愚妇,自然知道个中道理。 当李策之赶回家中,一家五口已将丰盛的菜肴做好,端上了桌,围在桌前,专程等着他。 “相公,先来吃饭吧。” 周萍很自然的迎上去,替李策之脱了外衣。 一家人在桌上,倒是吃的尽兴,谁也没有主动提及童生试考的情况。 唯一稍微有些破坏和谐的一点,便是李瑜了。 自前几天被二叔故意戏弄,他记了仇,饭桌上也不吃他夹的菜,也不和李荆棘说话,就差掩面同席,宣告势不两立了。 “臭小子,心眼真小。” 李荆棘见状,也感到有些无奈。 那天带他回家,仅是稍稍逗弄,却没想到李瑜哭的如此伤心,如此委屈,以至于怎么劝都劝不住。 这也直接导致他回家被娘亲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差点挨家法。 叔侄二人的关系,也因此宣告破裂。 陈清浅等人对叔侄两人的关系恶化倒是不在意,小孩子嘛,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不记隔夜仇。 至于李荆棘的性子,也仅是对外人冷漠,相信不会真因李瑜的态度生出什么嫌隙来。 一家人围在院里,吃了这顿丰盛的晚宴。 祠堂里,李朝歌蹲在牌位上,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顺便吃一吃祠堂里供的瓜果点心,算是和家人同乐了。 童生试考花了五天时间,而放榜的日子,则是定在考完的十天之后。 在这十天里,所有学子的试卷和策论,将会集中在县府衙门,由岳山书院诸位有学问的先生批阅,再呈递给县丞大人亲自审批,定成绩。 这一日,陆图南来到衙门的藏卷房。 “诸位批阅的如何?今年,可有亮眼的考生出现?” “禀县太爷,老朽所批的卷中,倒是发现了一位可造之材。” 统筹批阅的老学究将卷文取出,上面的名录赫然便是写着李策之。 “此人院试答题,无一错漏,可见博学多才。” “至于县试的策论题,行赏忠厚之至论,虽说尚有些纸上谈兵,但胜在想法甚新奇,格局颇高,可算良策。” “喔?呈上来给本官看看。” 陆图南听了老学究的汇报,眼前一亮,起了兴致。 第三十六章案首! “果然不错。” 陆图南亲自看了这篇刑赏忠厚之至论,同样评价颇高。 他郑重的从木案上,取来官印按在这篇策论之上。 “嗡!” 当官印接触到策论文集,竟是出现了一丝丝的淡金色光泽,溢在卷面,将整篇文集照映的金光灿灿。 “才气外溢,果然是达到一篇出县水准的上等策论!” 他脸上透着一抹喜色:“这离阳府童生中,倒是好几年没出现过这样的好文章了!” 十日转瞬即逝,放榜之日已悄然来临。 李策之为了第一时间得知消息,又动身来了一趟离阳府。 历年来童生试考放榜处,都在岳山书院的文思碑前,今年也不例外。 距离放榜还有些时间,此处早已被三千余位参加试考的学子挤得水泄不通。 当李策之到来时,徐达和赵瑞祥早已蹲守了很长时间。 “我就说他一定会来!” 徐达望见李策之,不由极自得的冲赵瑞祥肩上锤了一拳:“快给钱。” 赵瑞祥无奈,只能从怀中掏出一贯钱,愿赌服输。 “你们在赌什么?” 李策之微愕,有些吃惊。 “在赌你到底是来看放榜,还是坐在家中等。” 赵瑞祥对自己输了钱感到很郁闷:“我见你之前表现的如此阔达,以为你已认命知晓今年不可能上榜,才和他赌,没想到你还真来了。” “废话,便是知道自己考得不好,也总会来瞧瞧的,谁还没有个希冀呢,没准考官县丞一时眼瞎呢!” 徐达得意洋洋,将这一贯钱收入怀中,又拍了拍面前的石凳,邀请李策之过来坐。 “你们,还真是一点儿都不考虑我的感受啊。” 李策之哭笑不得,这些损友,心中不看好自己也罢了,还拿出来作赌。 “知道你气量没这么小,再则,我们也是数次落榜深受打击了,自然是得锻炼一下你的承受能力,免得考几年不中,直接就疯掉。” 赵瑞祥笑容渐敛,很认真的说道。 因为试考中榜的喜极而疯有之,因为试考屡屡落榜,郁极而疯的也不少。 说起来,这虽然是一道平民上升阶层的龙门关隘,也有相当的残酷性。 徐达和赵瑞祥之所以落榜几年还能如此淡然,也是得益于各自的家底颇丰,若换了个贫农出身,早已承受不住了。 “我倒是觉得,我有机会上榜。” 李策之并不自谦,也不想让两位好友看扁了自己。 “我们两人往年也是这么想的,结果还不是年年不中。” 三人正说着,忽然,人群外传出一道声音。 “放榜了,诸位让开!” 顿时,人群自动分开一道路,几位负责张贴榜单的吏员走到文思碑前,将今年中秀才的名单缓缓亮出。 三十个名额,从下往上,排名由低到高,缓缓展开。 顿时,所有人屏住呼吸,将目光汇聚在这张小小榜单上,紧张到了极点! 连徐达,李策之等人,也是有些紧张,目不转睛。 排名三十位:赵明。 当这一行揭露出来,忽然有个童生怪叫一声,喜极而泣。 “我中了,我中了!” 他高兴的手舞足蹈,在人群里连连喊着。 这是童生中榜很正常的反应,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在场的童生都没空搭理此人,只盯着榜单,看看上头会不会出现自己的名字。 排名二十九:余本姚。 “是我,是我,噫,太好了,我中了!” 学子群里,另有一位约莫三十余岁的童生,先是表现的很是激动。 紧接着,笑容忽然消失,只知道拍手叫好,似乎一下子高兴的没了魂。 榜单不断往上揭开,一位位中榜的学子或是点头微笑,或是欣喜若狂,也有高兴到近乎失魂的。 但那些一直没有出现在榜单上的学子们,面色则越来越凝重,乃至浑身冒汗。 排名十六位:赵瑞祥。 “我中了,我中榜了!” 赵瑞祥骤然站起,面色涨红,脸上透着怎么也掩盖不住的欣喜,他向李策之靠来,李策之心知不妙,顿时身子一侧,避了过去。 赵瑞祥也不在意,见他躲避,就近抓起还在愣神的徐达,双手搭在后者肩膀上,激动的晃着他的身子。 “我中了,我中了!” “我考了四年,终于中榜了!” 徐达爱逛青楼,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骨本来就虚,还被他这一折腾,差点没散了架。 “你自己晃,别拽我!” 他花了大力气,才从狂喜的赵瑞祥手里挣脱,满脸怒容。 兴奋过度的赵瑞祥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拍手叫好。 不管这些学子如何兴奋,大家都没空去搭理他们,而是死死盯着剩下的榜单排名。 排名十五位:刘金。 排名十四位:徐荒。 排名第二位:钱笋。 当榜单揭露到了这里,已经是全部揭开,再无遗漏。 那些没在榜单之上的学子们,有人失望离开,有人如丧考妣,也有人喝天斥地 “今年,又没中榜!” 徐达脸上有着掩不住的失望,尽管他出身大家族,再不济也能花钱买功名,但屡屡不中,怎么也无法释怀。 尤其是昔年一起名落孙山的好友,已经榜上有名,走在了他的前头,他却又一次落榜,这种落差感最是惹人胸闷。 “没有么?” 李策之一路瞧过来,都不见自己的名字,心下一沉。 他自认为已是超水准发挥,问心无愧。 来看榜之前,娘亲曾告诉他,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可行事又如何能不问前程,不问得失? 一股失落感涌上心头,还不待李策之多想,忽然,那些吏员收起榜单,在文思碑前高呼一句:“哪位学子是李策之?” “李策之?” 所有人面面相觑,都在议论。 李策之微微一怔:“我便是!” 吏员们从文思碑前,向李策之走过来,递上一份文贴:“恭喜,李相公。” “您是县太爷钦点的童考案首!” 案首?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汇聚过来,无一不透着羡慕和惊诧。 所谓案首,便是历年童生试考第一名。 “李相公,县太爷说了,您初考便得案首,文思出众,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若是得空,可持此拜帖去县丞府上,亲近亲近。” 吏员向李策之拱了拱手,恭恭敬敬的道。 连县太爷都如此看重? 还亲自示意让他拜访,这俨然是要收为门生的意思啊! 功名路漫漫,若得一靠山,便是有了门路,日后考举人,考进士也会有极大的助益。 多少学子四处打点,到处求门路都求不到,眼下李策之什么都没做,仅凭文章策论,就让县太爷这般拉拢,这是何其稀罕之事。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越发羡慕和震撼。 还沉浸在狂喜中的赵瑞祥和被落榜的失落导致情绪不高的徐达都在此时傻了眼。 他们怎么可能想到完全不被两人看好的李策之,会在初考即金榜题名,还得了案首,连县太爷都亲自拉拢。 一丝丝晕眩感,自心头升起。 李策之竭力压制着心头的兴奋,接下文贴,向诸位衙门吏员回礼。 昨夜踏红尘,一身淤泥。 今日冲天起,满心欢喜。 第三十七章闷棍嫁女 “你他娘的,你爹还真显灵了不成。” 从错愕中回过神来的徐达与赵瑞祥两人,不禁喃喃道。 “自然是有父亲在天之灵保佑的功劳,不过,能取案首与我这些日子勤勉用功也是分不开的。” 李策之面带微笑,半真半假的道。 “可以啊,你小子,连县太爷都邀你做座上宾,看来你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了!” 赵瑞祥的言语中透着十足的羡慕。 莫看府县的县太爷,只是个小小的七品官,放在大离朝堂中枢里根本排不上号。 可身为一县父母官,在自己管辖的一亩三分地上,却拥有极大的权力,搭上了县令,不光是李策之了,便是整个李家,都能沾光。 相比之下,他虽中了榜,得了秀才功名,能去国子监研习文章,但比起取了童生案首李策之,仍是差远了。 “这么大的喜事,你可得好好请我们吃一次花酒,多点几个名妓。” 徐达这辈子没别的爱好,唯独喜爱流连青楼,自己逛青楼还不算,动不动就鼓动身边好友相陪,美其名曰爱逛青楼的才子,才算是真正的名士风流。 “徐达,你以为人人如你一般,是个色中饿鬼?” 赵瑞祥眉头微蹙,淡淡道:“李兄早已有了发妻,两人举案齐眉,感情深厚还育有一子,他自然是洁身自好,岂会与你这般胡闹?” “怎么是胡闹了?” 徐达面色渐渐认真起来:“男欢女爱,本就是人之本性,赵兄,你莫不是信了腐儒存天理,灭人欲那一套歪理邪说了?” 他本就因落榜心情不畅,如今再被刚刚中榜,春风得意的赵瑞祥训斥,好友间的谈话气氛已有了些许火药味。 “行了,此事莫要再争辩!” 李策之眉头微蹙,主动站出来化解这一场即将有可能发生的争执。 “罢了,看在策之的面子上,便不与你争辩。” 见李策之出面劝和,赵瑞祥才拂袖住嘴,徐达眉头微挑,虽然没再说什么,但心头仍存芥蒂。 “中了童生案首,这般喜事,自然是要邀大家同贺的。” “不过,家中人都在等我带消息回去,我还得先回一趟南山村,明日再与徐兄赵兄痛快饮酒!” 三人走出安陆街,李策之已是准备分手拜别。 便在此刻,心头不忿的徐达,望见街头处,有一群乡民在此蹲守,不远处还专门停了一辆马车,似乎猜到了什么,脸上忽然带出一抹莫测的笑容。 “赵兄,先头之事,是我不对,你说我放荡形骸之事,我也全盘接收。” 徐达故作诚恳,主动认错道:“你今日中了秀才,还是名列前茅的那种,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还请多多提携小弟才好。” 他这话说的声音极大,似乎故意引得众人皆知。 当声音传出的刹那,街上行人纷纷侧目,同样的,在街头蹲守的乡民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将手里的木棍紧紧攥着,似乎是发现了猎物一般! “那是自然!” 徐达抬高嗓门,吹捧他中榜之事,赵瑞祥并未察觉有异,反而感到极为受用,脸上也带起了得色:“你能迷途知返最好。” “你我是同窗好友,我岂有不提携你的道理?” “你放心,待到我在国子监学了” 赵瑞祥话刚说到一半,忽然,身后已是有几个农户打扮的乡民摸到了身后。 一人手持木棍,向他后脑勺狠狠来了一棍。 “诶!” 赵瑞祥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双眼一翻,晕倒过去。 紧接着,另一个乡民将早已准备好的麻袋顺着口子把他塞了进去。 “人掳到了,快走!” 这群乡民喊了一声,飞快的带着装有赵瑞祥的麻袋,上了马车。 “架!” 原地待命的车夫,一刻也不耽搁,人刚上车,便架着马车,扬长而去,迅速消失在徐达和李策之的视线里。 “他们” 李策之看呆了,这群乡民的动作太快,太过娴熟,像是演练了千百遍一般,从一闷棍敲晕,到将人掳走,总共花了不到数个呼吸的工夫。 以至于李策之都没来得及阻止,便已见他们消失。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当街掳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当李策之反应过来,顿时担忧起好友的安危,赶忙要去寻县府衙门报官。 “李兄别急。” 徐达手掌一抬,将他拦了下来:“你不用担忧,这个自大狂不会有性命之忧。” 见徐达如此淡然,似乎早有预料,李策之微怔,回想起先头的一些细节,随后眉头皱起:“徐兄,你先前是故意扯开嗓门,让他被掳走的?” “不错。” 徐达脸上带着笑意,很干脆的承认下来。 “你不用担忧,这些乡民将他掳走,并非是要害他性命,而是要给他一桩艳福的。” 徐达对这一切似乎颇有了解,胸有成竹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策之面色一沉,严肃问道。 “李兄你有所不知,这童生试考放榜当日,历年来都有各村镇的乡民前来此处蹲守高中的学子的传统。” “这是为何?” 李策之越发疑惑,既然是乡民,怎敢干出当街掳人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情来? 要知道,掳走一位中榜的秀才,那可是重罪,远比劫掠寻常农夫平民要恶劣的多。 “他们掳人,是为了嫁女联姻。” 徐达笑吟吟的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原来,这些来自各村镇的宗族乡民,是想要掳新晋秀才们回去当姑爷,攀亲家的。 “不过是一介秀才,何须如此?” 李策之微愕,有些不解。 秀才功名在身,可见官不跪,可入国子监研习,可考科举,中举人。 这些特权虽算不错,却远没到能让乡民们争相嫁女,甚至不惜当街掳人的地步吧? “秀才自然是不顶用,可万一,这位秀才日后中举了呢?” 徐达声音不疾不徐,娓娓道来:“若是中了举人,不但有机会出仕为官,还能豁免名下田产的赋税,家中亲人皆可不用服徭役。” 举人身份所带来的好处,足以产生大量的利益,让这些宗族乡民获得极大好处。 毕竟,若能和举人攀上亲家关系,就算他日后不出仕为官,也能免了宗族之内的徭役。 另外,宗族的田产皆可挂靠在他的名下,以此逃避赋税,一位举人至多能挂六百亩地的田产,这些赋税若是能省下来,每年都是一笔相当庞大的钱财。 所以哪怕是广撒网,多捞鱼,只为有那么一丝机会攀上一位举人亲家,十村八寨的宗族乡民们,都能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此前这些乡民还算客气,大都是上门提亲,许诺种种好处。” “可想要攀亲的人太多了,逐渐的也就衍生出了这般粗鲁的法子,便是这敲闷棍的伎俩,会使的乡民也不止一家,同样是竞争激烈。” 竟有这般荒诞事? 李策之听得是目瞪口呆:“强行许亲,这不是胡闹嘛?若秀才醒来,追究起来怎么办?” “追究?谁会追究?” 徐达嗤笑道:“平白无故将温香软玉送入怀中,好吃好喝伺候着不说,还主动提供盘缠,资助秀才考举人。” “这可都是大大的好事,那些刚中秀才的学子们,哪见过这种阵势,岂会拒绝怪罪?” 这么说来,倒还真是。 李策之反应过来,不由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太过得意忘形。 若是他将自己案首的身份曝出来,说不得今日挨这一记闷棍的就是他了。 “这个自大狂,整日假正经,我偏生要他破了初哥的身份,让他食髓知味,看看还有没有脸来抨击我!” 徐达对自己这般处理极为满意,脸上透着得色,似乎已想到了赵瑞祥被掳走后发生的一幕幕。 李策之还没赶回来的同一时间,南山村外,有人驾着一匹快马疾驰而来。 “南山村李家,李策之,高中童生案首!” “南山村李家,李策之,高中童生案首!” 人未到,声先至。 受县太爷差遣,前来报喜的吏员,还没等进村,就扯开嗓门,在南山村外喊了十余遍。 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南山村,传入各家各户。 什么! 李家大郎居然考上秀才了? 还是案首! 县太爷居然亲自差人报喜来了? 这消息无疑是一记惊雷,砸在了水面上。 这一下子,整个南山村炸开了锅,所有的村民都出来瞧热闹了。 第三十八章离别(卷终) “老李家的儿子中秀才了?” “案首,这可是头名啊!” “县老爷亲自派人前来报喜,这是多大的荣誉呀!” 一时间,关于李策之中秀才的消息,宛如狂风扫落叶一般,迅速传遍南山村八百户人家。 一众男女老少,连带着平日不苟言笑的里长都跑过来瞧热闹了。 他们将李家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不时踮脚探头,想瞧瞧里面的情形,却也不敢过分喧嚷,生怕打搅了新贵的清静。 “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 吏员脸上堆满了笑容,双手作揖,连连道喜:“令郎高中,前途无量。” 他一面说着,一面从怀里取出一方黑质木盒,打开一看,里面竟是藏着十余锭沉甸甸的白银。 “这是县太爷差小人带来的一点薄礼,还望老夫人收下。” “县太爷说了,希望日后李相公能去县府上多走动走动,还望老夫人转达。” 听到吏员的话,陈清浅和儿媳儿女们,面面相觑,竟是不知该不该收下。 “多谢大人厚爱,我定会将这话转达给策之。” 犹豫片刻,陈清浅还是选择收了。 县太爷主动示好,若是不取,反受其咎。 “老夫人府上可有酒水,在下一路赶来着实是有些疲惫,想在府上讨碗酒喝。” 吏员报了喜讯,送了贺礼,又交代了县太爷的话,这才来得及讨酒。 这讨酒一事,是历来报喜的规矩。 候榜人家若是等来了喜报,怎么着也会给碗酒水,以示感谢。 若是遇上阔绰人家,没准还能求些散碎银子。 可惜眼前的李家,看起来也不算富裕,又是县太爷如此看中的李相公府上,他自然是不敢主动讨要碎银的。 “茹儿,快去拿酒来,把家里的陈年花雕全部取出来。” 陈清浅连忙吩咐女儿,李茹应了一声,便拉着二哥向地窖跑去。 “些许心意,还请官爷收下。” 她从黑匣木盒内,取出一锭银子,当即交到了报喜吏员手中。 “多谢夫人赏赐,多谢夫人赏赐。” 报喜吏员眉开眼笑,乐开了花。 喝了酒后,此人又是在村里停留了许久,扯开嗓子好一通闹腾,将县太爷如何看重李策之的事情,悉数报出,引得全村人皆知,狠狠的替李家涨了回脸面。 待到报喜的衙门吏员离开,村内众多乡民,这才敢重新议论起来。 “这李家可不得了,连县太爷都攀上了!我看呐,日后定比柴员外家还要来的风光!” “李家大郎这小子,我打小瞧见他,便觉得他是个能出息的种,你们看嘛,果不其然!” “我看呐,是老李在天有灵,保佑他儿子中的秀才哩。” 众人七嘴八舌,言辞不一。 有人信誓旦旦的说,李策之是文曲转世,自小出生便瞧见霞光万丈,异象连连,日后非得中举人,中进士不可。 也有长舌妇赌咒发誓,前些日子亲眼见到老李家祖坟冒青烟,是风水太好,才让李策之高中了案首。 他们虽议论纷纷,但脸上大都带着羡慕和敬畏。 南山村所有人都明白,从今天开始,李家已不再是寻常农户,便是见了官老爷也能不卑不亢,挺直腰杆。 “风水?李家便没有在南山村埋过骨,你是在哪儿瞧见的风水?” 里长听着长舌妇信誓旦旦的言论,不禁带着一抹嗤笑。 李朝歌本就是流民出身,并非南山村的世代原住民,他被落石砸死后,李家做了个极奇怪的决定,竟是把他火化了,连尸首都没留下,哪来的祖坟风水? 说起来,当时村里还谣传李朝歌是遭了天谴,家人怕晦气才火化了事,现在自然是无人再敢提这茬了。 瞧见李家有人出来,这些乡民连忙迎上去,笑脸盈盈的道喜祝贺,有人更是早早的从家中带来贺礼。 乡民们不富裕,但有什么就拿什么,一点儿也不含糊。 有钱送钱,有肉赠肉,甚至有村里一穷二白的庄稼汉从地里把刚熟的菜叶用织筐装好,尽数送到李家,让他们开流水席,炒菜所用。 他们这么热切的送上贺礼,自然不单单是为了恭贺,更多的是想巴结上李家大郎。 李大郎初考便中了秀才案首,日后中举人,做官老爷的可能性极大,就算是倾尽家中粮食,能让李家记住此事,日后有个情谊在,也是值得的。 回报率如此高的事情,他们自然是不会吝惜。 “一群趋炎附势的愚昧乡民,当真为了攀附新贵连脸面都不要了。” 里长瞥了一眼这些势利眼,老脸上的皱纹都写满了憎恶。 “滚开,狗一样的东西,别挡道!” 他一脚踹开自己前面的乡民,挤进了人群。 “陈夫人呐,恭喜令郎高中,贺喜令郎高中呀!” “陈夫人,老朽家中也无长物,这株三十年野山参,便赠予李家,作为贺礼吧。” 里长躬身说着,将野山参取出。 这株野山参,品相极好,都快长成人形了,若是放在市面上,少说二十两银子,够买好几亩耕田了。 里长这个职位也就是与乡绅同管本村,捞不到多少油水,他能送出这份贺礼,已是下了血本。 “老东西,还嫌我们攀附,自己还不是跟狗一样的?” 一些乡民,见到里长阿谀的模样,不由在心中冷嘲热讽,当然,这话嘴上是不敢说出来的。 “陈夫人,你记得吧,这些年老朽可没少帮衬你们李家!” “前些日子郑屠户那短命鬼行凶,还是老朽带人过来帮手的。” 李茹和李荆棘对村民们突如其来的拥趸和巴结,感到极其不适,干脆拉着侄儿李瑜躲回家中,以图清静。 应付这些人的事情,尽数交给了陈清浅和儿媳周萍。 两人应对得体,落落大方,倒是将贺礼悉数收下,对每一位前来道贺的村民都报以微笑与感谢。 报喜过后六个时辰,李策之才姗姗来迟,从离阳府赶回家中。 刚进村,他便受到了极其热情的待遇,花了不少精力应付,才得以脱身,回去和家人团聚。 “娘,我回来了。” 李策之回到家,见母亲等人早已在家里等他多时了。 一家人便是趁着难得的清闲日子,在家里一同吃了顿庆功宴,喝的伶仃大醉。 到了夜间,又结群来祠堂,给李朝歌上香祷告。 尤其是李策之,今夜喝的最多,高中的喜悦,让他心中压力顿解不少,抱着牌位说了不少糊涂话。 李朝歌蹲在牌位上,瞧见一家人喜庆模样,自然也是老怀欣慰。 儿子中秀才了。 李家,终于不用在这穷乡僻壤窝窝囊囊的当一辈子庄稼汉了。 以后的李家,定会越来越好! 之后的三天时间中,李家大摆流水席,不光是宴请本村乡民,便是邻村之人,只要想来吃,便随时欢迎入座。 三日庆功宴,令南山村罕见的热闹了一番。 待到宴撤人散,李家也将南山村的几亩耕田变卖,只留下这栋老宅,收拾好细软行囊,准备离开南山村,举家搬至离阳县府。 来送最后一程的,是柴员外一家子。 “柴叔,日后若在外寻到治您病情的法子,我们定会回来。” 李荆棘正和柴刚道别,并告知让他不用过分忧虑。 “罢了,若能多活些时日,便是最好,若不能,我也无憾了。” 柴员外说着,拉起了身旁周夫人的手掌,两人十指紧扣,相视一笑。 人生能遇良人,已是无憾。 “倒是你们,都有出息了,我真替朝歌感到高兴。” “以后有空,欢迎回来看看,但切莫再困在这一方小天地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属于更大的世界。” 李家大人们,都在和柴员外夫妇道别,可坐在马车上的小李瑜,却左顾右盼,心思定不下来。 他一直没瞧见柴芳,原以为,她至少会来送送自己的。 想着,李瑜越发失落,低着小脑袋,有些委屈。 “小瑜子!” 忽然,马车后方传来一声清脆的稚童声,他忙回头望去,只见柴芳双手抱着一个风筝,上气不接下气的踏着泥泞,一路小跑过来。 “芳芳。” 李瑜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眉间有着藏不住的喜色。 “这个,给你!” 柴芳跑到马车侧畔,将风筝递给了他。 李瑜抱起风筝,只见筝布上,竟用毛笔绘着画,两面皆有,各不相同。 风筝正面所绘,是他和柴芳两人在田里放风筝的景,尽管画工粗糙,笔法稚嫩,但能看出来,她用心了。 而在风筝的背面,则是有些抽象,只有柴芳一人。 背面画中的柴芳,膀大腰圆,一脸凶相。 “小瑜子,往后到了离阳府,你若是想我了,就看看风筝正面,若有人敢像我欺负你那样似的欺负你,你就把这风筝背面给他瞧,告诉他,你是我罩的。” “若他还不怕,你就回南山村告诉我,我一定想办法去县府,替你收拾他!” “恩!” 小李瑜重重的点了点头,眼眶微微湿润。 原来芳芳还是惦记自己的,还担心自己到了府县会受人欺负。 原来那天她不是不愿和自己交换礼物,只是还没画好 小李瑜的手掌死死的攥着风筝的支架木杆,视若珍宝。 道别了柴员外一家,李家六口人乘着马车,轻装上阵,驾马离乡。 这是大离王朝乾元六十一年的秋天。 大离国罕见的能君正励精图治,雄心勃勃,还在想着如何将王朝根深蒂固了数百年的国柱世家连根拔起。 册立至今,已是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的太子曹光,瞧着稳坐大位上的父皇,仍是春秋鼎盛,心知熬不过了,正犹豫着是否要逼宫谋逆,悲呼一句这天下岂有六十年之太子乎! 李、余、赵、刘、陈五大世家,正议论着乾元皇帝的举动,嗤笑其挟泰山以超北海,可笑不自量,并准备商议是否要联合诸多世家,在朝堂上与这位能君扳手腕。 隐世的练气宗门,仍在避世修仙,唯有三入皇宫替乾元皇帝续命的五仙观涉足红尘,并香火鼎盛。 江湖里,屹立绝巅的独夫仍旧天下无敌,万军易辟。 当留名百余年的老剑神裴钰,逐渐被人忘记,而今被称作剑神的,唯有那个不修边幅,爱吃红烧肉的中年汉子。 庙堂间帝王将相的勾心斗角,山林里练气士的清心寡欲,江湖中大宗师的威名赫赫,都过于高远,引人向往,以至于还没人注意到,在大离王朝明州云山郡离阳府的某个偏僻小村子里,前几月死了个庄稼汉。 那个死去的庄稼汉,大儿子侥幸中了秀才,取了案首,带着家族六口人,第一次脱离农籍,离开村子,抵达更大的世界。 第一卷,南山隐。 此卷终。 卷末感言(请务必看看) 分两点说吧,先说说文。 第一卷的内容满分100的话,我大概能给自己打60分,及格了。 尤其是后半卷,逐渐进入写作状态之后,我写的还是蛮认真的。 如果书友们觉得某些地方还是不够好,那一定是我能力问题,而不是态度问题。 八万多字的篇幅虽然没来得及展开什么世界观,也没写出什么精彩的剧情,但至少描绘了几个还不错的人物,埋了几处伏笔。 讲道理,一家六口除了儿媳的戏份权衡之下,被我砍掉外,基本都算刻画还算生动。 其实故事到第一卷结束,世界观也出来一点了。 一家人终于离开了村子,可以展开外面的剧情了。 在大离王朝的阶段,就是三线并立着走,李策之科举庙堂,李荆棘江湖游荡,小女儿开店经商,写些温馨日常。 当然,第二卷《男儿行》听卷名就知道,会主写两个儿子。 女儿这一块描写会相对少些,是用来过度和缓和节奏的。 李朝歌保佑族人,同时又用族人完成任务,继而获得更多的能力和权限,感觉这个循环节奏还行。 其实这本书的底色调是偏暗的,第二卷会出现很多志怪事件,如简介那样描述,这个世界志怪横行。 志怪不一定都是恐怖诡奇,有些还是很有趣味,很有意思的。 而且,在不是文风需要的情况下,我会尽量用第一卷这样轻松的文笔去描写,尽量让大家看书的体验舒服些。 说一下为什么儿子女儿都设置的这么年轻吧。 因为,年轻好写,可以写蜕变,写成长,这个过程很有意思,能够更好的丰满人物。 而且,两儿一女的戏份会贯穿全文的,或许之后文里过了几百年,族人遍布天下,他们也会是主要角色,不会轻易退场。 s:没动笔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个,努力刻画了这么久的人物,如果中途退场了,估计后面订阅会跌崩毕竟作者君看三国演义,看到曹操死了,刘备死了,诸葛亮关羽全死了,剩下几个大鱼小虾也是感觉看不下去了,如果罗贯中写网文,我估计他会魔改历史强行续命,2333。 另外说一下老童生这个角色吧其实人物原型就是作者君自己。 当然,很多描述为了书写,偏夸张了。 作者君年纪没那么大,今年刚刚23岁,双亲尚在,也没有他那一连串的悲惨遭遇。 但偏执和鸵鸟心态,以及自欺欺人的这些特质,咸鱼的作者君全都有。 而且,不单单是作者君,在龙空,在很多地方,甚至不局限于网文圈的各行各业里,作者君也看到了很多这样的人。 有的人憋着一口气,戾气满身,俨然活成了小白文男主,立志要打脸所有不看好他的人,却没有小白文男主的努力和运气。 前段时间,当作者君重新开始审视自己的时候,忽然有些心慌。 人呐,总会不自觉的高看自己一眼,很难真正认识自己。 作者君很长时间没谈恋爱了,也很长时间没和朋友经常聚会到处浪了,旅游也不想去,探亲也不想去,讲真,就想在起点写一本精品出来。 之前一直有蜜汁自信,总觉得自己能做到,后来猛然发现,这是错觉。 又不肯努力,又没有天赋,哪里来的自信? 就凭你脸大吗? 再这么糊弄下去,早晚得混成老童生那样的悲惨人生。 眼下的局面,要么掉头换路,要么撞破南墙。 作者君比较头铁,不打算换路,恰好这本书遇到了一个炒鸡好的编辑,意识到这或许是错过了会后悔很久的机会,所以开始发愤图强。 这段时间虽然更新量不算多,但作者君觉得自己还真挺努力了至少写作态度上前所未有的认真。 追过一段时间的读者或许还记得,老童生那一章,我第一次更新时发了个词不达意的残章。 实际上,在发这一章之前,我在电脑前坐了四个小时,一直感觉写的不满意,又删又改的。 曾几何时,作者君也是能保持较高质量的情况下,一个小时三千字的作者呀。 换了以前,写不出就糊弄过去算了,但这本我想认真写,也想看看自己的上限在哪儿。 当然,写老童生不光是为了直抒胸臆,这个老童生第二卷还会出现,关系到一个很有趣的志怪事件,如果写到那里我的想法还没变的话,你们应该能看到。 扯远了,总结一下。 这还是一本小白文,这只是一本小白文。 作者君的所有细节描写,人物塑造,世界观搭建,都是旨在让读者们在看到这本书时能获得更加爽快,更加有趣,更加好看的阅读体验。 黎明将至,我从今日开始努力,至死方休。 我将不拖更,不欠稿,不水文,不骗票。 我是冒的感情的码字机器,是最勤奋的那条咸鱼,绝不逼着读者和我比命长。 我将把对写书的无限热爱,都奉献给在座的各位读者。 今日如此,日日皆然。 所以说,朋友们,遇到这样的作者就粉了吧。 (这是一条分割线) 好了,文的部分说完了,我们来说说数据吧。 据作者君的观察,本书粘度很高,追读数据很不错。 和同期一本比我收藏涨幅多,字数更新也都比我多的书做比较,我的日推大概是他的两倍。 新书投资这种能看出一定的追读量的数据,我也比他高。 至于打赏估计能爆同期任何一本书。 昨天吆喝一嗓子,连作者君自己都被吓到了,本书的读者们还是很顶的。 但有一点,收藏一直涨不上去,始终徘徊在同期中游。 收藏涨不上去的可能性很多,也许是文的确不够好,也有可能是和编辑说的一样,我的更新太少了太弱鸡。 而且,同期的对手也确实很能打 为什么要说数据呢,因为作者君很看重这个。 数据好代表能上完整套推荐,能让更多读者看到这本书,上架后的成绩也会好些。 作者君是全职,要恰饭这种事情,相信大家都懂,不用赘述。 现在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追读了,拜托各位读者新书阶段每天追书不要养呀,否则数据断崖式下跌作者君会觉得自己写崩了,心态爆炸的。 其实作者本人很多时候,看自己写的文是很不客观的,观感也不统一。 有时候会激动的直拍大腿,喊一声卧槽牛批,自我感觉极其良好。 有时候又会陷入自己写的都是一堆狗屎的低落情绪里。 其实昨晚就要发卷末感言的,但写完忽然又陷入患得患失的情绪里了,只感觉很累,所以拖到了现在。 恳请各位,如果大家觉得这本书好看,请夸我。 用你们知道的所有彩虹屁,在书评区,在本章说,在读者群以及任何作者君能够看到的地方夸我。 你们的夸赞能给随机给作者君加持自信buff,让这本书写的更快,更好。 另外,推荐票和打赏也请不要停,作者君每一次刷数据,瞧见有红点就会心情愉悦很长时间 最后的最后,说说加更规则! 咸鱼作者也决定要加更了明人不说暗话,我想上三江女神,因为我没上过。 之前那么多读者的打赏,虽然已经在章尾感谢了,但加更也不能少算两章吧,我会在每天基础两更的前提下,把这两章加更完成。 以下是未上架的新书期加更规则: 推荐票加更:日推破五百加一更庆祝,日推破一千加一更,一千五,两千,以此类推。 所以请各位读者不要吝惜手里的票票,都投给作者君吧,不要因为作者君是娇花而有所怜惜。 打赏加更:会统计总打赏数目,所有读者打赏加起来每2万起点币加一更(因为新书期,不能更得太快,所以定的有点高,望各位理解一哈) 另外,在这个基础上第一次出现堂主加一更,第一次出现护法加一章,第一次长老,掌门,宗师,盟主都会加一更庆祝。 这个加更会在星期天之后,开始实施,因为还是要捏着点存稿的,否则心头发慌。 大家打赏和推荐票现在就能投了,我星期天统计后会开始加更的。 第三十九章中秋夜 离阳府安陆街,位于街角的一条巷子,名叫曲水巷。 李策之在徐达的引荐下,最终在这里盘下了一间宅邸,共计花销了一百二十两银子。 这宅邸内饰极好,面积也不小,门口有两尊护宅石像,听说之前的主人,是一位颇有家底的土财主。 只是那财主去年,不知是犯了什么太岁,出门进货时,被劫匪给宰了,财主一死,妻妾儿女们顾不得悲伤,纷纷争夺起了家产,将店铺宅邸,存银货源瓜分一空,这才空出了这宅子,托人售卖。 李家变卖了在南山村的耕田,牲口以及众多家产,再加上中秀才时,村民和县太爷的贺礼,倒是让家中积蓄富裕不少,仔细一盘算,足有二百三十四两纹银。 所以陈清浅倒也爽利,见价格合适,便做主拍板,买下了这曲水巷的富贵宅邸。 一家人经过几天的安置,也算是有了立锥之地。 时间已来到了八月十五,今天,是中秋时节。 这一日,街上灯火如龙,天上月光如水。 离阳县府可远比南山村要繁华的多,在南山村的节日里,乡民们大都关起门来,吃一顿好宴,祭拜祖先便过去了。 可离阳府每每到了节气,便是街上到处都是行人,舞龙舞狮,耍猴变戏法,捏糖人猜字谜,到处都是热闹景象。 李家还是头一回做城里人,暂时没有上街凑热闹的念头,今年的中秋节,依然是一家人在家里过。 陈清浅今日心情不错,多喝了几杯酒,和儿女们说些喜庆话,便醉意醺醺的先回房睡了。 周萍也在李策之的示意下,带着小李瑜早些休息。 桌前只剩下李策之,李荆棘和李茹兄妹三人。 “哥,三妹,我得走了。” 李荆棘向院里望了一眼,确定娘亲是真的睡下了,便向李策之和妹妹辞行道别。 他自大哥考上秀才功名,举家搬来离阳府后,便有了离开家中,出去闯荡的念头。 只是,这些天陈清浅显然是留意到了他的念头,这几天有意拉着李荆棘聊些家长里短的话,明显是舍不得他离开。 所以李荆棘今日也特地托大哥和三妹在酒桌上多敬了娘亲几杯,等她睡下后,李荆棘再走,这样也免得离别时不舍。 “二哥,江湖这么大,你打算去哪儿?” 李茹手杵在桌上,皱起柳眉,有些疑惑的托腮问道。 此前李荆棘一直嚷嚷着闯江湖,可从没有说过到底想去何处,偌大江湖,总不可能像无头苍蝇般盲目乱窜吧。 “我想去寻我师傅。” 李荆棘想都没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很显然,这个念头在他心头盘旋不是一天两天了。 兄妹两人都知道,李荆棘所指的师傅,便是当初来南山村讨酒喝的瘸腿道人。 当年李荆棘拜过师,磕过头,两人还换了拜师礼和收徒礼的,尽管他没能跟瘸腿道人走,但心中一直是认这个师傅的。 “师傅离开村子之前,曾和我说过,如果日后想寻他,可去广陵山。” 广陵山? 李茹和李策之对视了一眼,显然是都没有听说过这座山。 “其实这些年我在村里,也搜集了一些县志地图,同样没见过这座山。” 李荆棘耸了耸肩,淡淡道:“不过无妨,出了江湖,早晚能寻到。” “其二么,我想追随裴钰前辈的脚步,去一去他到过的地方。” 李荆棘将手中青冥剑拔出来,剑身光寒,摄人心魄。 从地下挖出来的那本《甲子习剑录》其中记载的不光是裴钰的剑道心得,还有他的游历日志。 尽管这本书后面已有些模糊不清,但还有几处地方,是能分辨的,李荆棘想去瞧瞧,看看那里会不会有裴钰前辈留下的痕迹。 这些天,他越是勤勉习练剑招,越能意识到自己的不足。 对于这位号称天下剑意只八斗,他独占一石,天下人倒欠两斗的狂士剑神,李荆棘还是极有敬畏之心的。 他心中明白,虽然自己剑招趋于纯熟,但在真正的剑道领域,他只怕连皮毛都还没学到。 若是在他游历过的地方窥见一些裴钰亲手留下的痕迹,没准会对自己的剑道体悟有极好的作用。 “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李策之第一次蹙眉发问。 “混出名堂就回来。” 李荆棘盯着大哥的眼睛,很认真的道。 李策之听了这话,沉默了很长时间没说话。 混出名堂就回来?看来二弟是真有可能很多年都不会回来了。 偌大的江湖,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沉沉浮浮多少侠客,真正能称得上混出名堂的有几个? 不过李策之没有规劝,他明白,劝是无用的。 自家这个二弟为人执拗,不讲理的。 尤其是在自己的事情上,一旦下了某个决定,没人能让他动摇想法。 “那你自己日后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切莫坠入魔道。” 临别关头,李策之这个大哥还是想嘱咐两句。 “为何不可坠入魔道?” 李荆棘眉头微挑,似乎对这句话并不赞同,本能的抵触起来。 他自然是不喜欢当什么魔头的,只是他同样不想在还没踏出去前,便有人提前为他定好了规矩,限制了他的自由,告诉他这不能碰,那不能碰。 尽管他知道大哥没恶意,却仍想反驳。 “魔道太苦也太危险,时常会被所谓的正道人士悬赏追杀就算你行魔道之事,将坏事做尽,也一定要打着正道的旗号,占据大义高点,绝不能被万人唾骂,在江湖人人喊打明白吗?” 李策之知道弟弟的性子,也不在意他的反驳,反倒很认真的告诫道。 李荆棘微怔,似乎没想到看似忠厚的大哥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头有些感动。 “还有,不可学爹说的故事里,那些侠客一样,动辄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出门在外,能少惹些麻烦,还是尽量少惹。” “若是出门在外,遇上打不过的人,记得该跑就跑,不丢人,保住性命最重要!” 李策之对这个即将踏入江湖的弟弟的叮嘱和告诫,似乎没完没了,永无止境。 s:推一本书。 美食从和面开始。 一本回归美食本质,超级超级好吃的精品美食文。 特别鸣谢书友顾小钰促成这场y交易2333 第四十章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行了,我知道了,真啰嗦。” 李荆棘原本还能耐着性子往下听,可见大哥的絮叨渐有长篇大论的趋势,不由嘟囔起来。 “为你好懂不懂,臭荆棘,一点都不记好。” 李茹在一旁替大哥鸣不平,很是怼了二哥两句。 “好了,既然你也听厌了,我便不说了。” 李策之见他也听不进去,便住了嘴:“走吧,我和三妹送送你。” 李策之默默从房里拿出一个准备好的行囊,递给他,准备一起送他出门。 三人蹑手蹑脚,尽量控制不发出声音,免得惊醒娘亲,到时候又激起许多拖泥带水的离别情愫,徒惹伤悲。 “哐!” 缓缓关上宅邸中门,李策之等人,离开了家。 他们不知道的是,陈清浅并没有休憩。 她站在墙头侧畔,早已悄悄的瞧见了这几个孩子的举动。 陈清浅眼中噙着些许水雾,见这几个孩子离家送行,心中满是不舍,但终归,没有出来阻止。 “儿大不由娘啊,是该让他出去闯闯了。” “都怪这当家的,如果不是他托梦鼓励,荆棘也不会下定决心离家,若是他在江湖里有个三长两短” 她喃喃着,自己走到祠堂,对着李朝歌的牌位,又是好一通数落,抱怨。 离阳府,街头,夜景极好。 今日中秋佳节,街上人头攒动,全城灯火通明。 兄妹三人穿过拥挤的人潮,最终走到离阳府的城门口,才停下脚步。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李策之停下脚步,脸上罕见的认真和郑重:“二弟,大哥和三妹便送你到这里了,日后江湖的路都得由你自己来闯。” “恩。” 李荆棘接过行囊,挎在背后,虽说嘴上没表露,心中已对即将到来的江湖生活充满了期待和遐想。 “这是通关文牒和路引,你收好。” 李策之从怀中递出几分文书,交给二弟,可李荆棘倒表现的很平淡,只是随手接下。 侠以武犯禁,事实上,当他决定要在江湖中快意恩仇后,就从未将所谓的大离律法视作铁律禁条。 无路引将被当做流民这种事情,也只是对那些想要安稳过日子的平头百姓好使,像李荆棘这样的江湖客,哪里会在意。 若不是家人不准他离开,非得等路引下来,他早就走了,也不会等到今天才上路。 “荆棘,大哥在这里祝你一路坦途,早日神功大成,名震武林。” 李策之虽对江湖恩仇不感兴趣,但既然二弟这么执着,他这个做大哥的,也不会对二弟追求的东西一味的抨击和贬低。 既然改变不了,离别之际,他还是更愿送上祝福和鼓励。 说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从怀中,又掏出五十两银票,递了出来:“闯江湖也需柴米油盐,吃穿用度可不能短了,你每日练武,打熬筋骨也需吃些好的。” “才这么点?” 李荆棘心中暗暗感动,但嘴上却是另一套说辞。 “家中虽还有些余钱,但还得给三妹开店所用。” 李策之解释道。 “你呢,临别之际,就不能学大哥一样,对你二哥表示表示?” 李荆棘转头,望向身边的三妹,故作洒脱道。 “哼,我送你一根打狗棍好了,若是你闯荡江湖,落魄到和野狗抢食,手里也好有个家伙照应。” 李茹鼻头一酸,本想说两句好话,可见二哥这一脸惹人厌的坏笑,又习惯性的怼了一句。 “怎么可能?纵然落魄,我手中尚有宝剑,怎会和野狗抢食?真到了这步田地,我便要宰狗吃肉了。” 李荆棘倒也不见怪,知道李茹心中不舍,只是嘴上有些不饶人,也和她瞎贫了两句。 他说完,转身欲走,可李茹却将他叫下。 “别走,臭荆棘,我请你和大哥吃糖葫芦。” 她连忙跑到当街扛靶的小贩面前,掏出钱银,亲手选了三株糖衣厚实,山楂硕大的糖葫芦。 “这玩意甜不拉几的,也就是小孩喜欢吃。” 当李茹递上一串火红的糖葫芦时,李荆棘有些嫌弃,但终归是妹妹的一片心意,还是接下了。 兄妹三人,便在这中秋佳节,于离阳府城关旁,各自吃了一串糖葫芦。 随后,李荆棘也不道别,转身就走,一头扎进他所向往的江湖世道中,再也没有回过头。 “喂,死荆棘,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呀!” “哪怕是在江湖里被人砍了胳膊剁了腿,爬也要爬回家和我们团聚啊!” 当一直十分讨厌的二哥转身离开的刹那,李茹心头怅然若失,不由攥紧拳头,冲着他离开的背影使劲喊道。 声音逐渐被人潮淹没,随后李荆棘的身影也消失在人潮中,再也看不见。 李茹眼眶微红,靠在大哥的肩头,声音哽咽,再也止不住情绪:“大哥,你说他怎么就喜欢闯荡江湖呢他武功这么差,要是被人打死该怎么办啊我好怕再也看不见他了。” 李策之手掌轻抚在妹妹的脑袋上,也是好一阵惆怅。 过了良久,两人才逐渐平复了心情,正打算一同回家。 忽然,李策之被人叫住了。 “呦,这不是李兄,怎么跑到城关来了?” 他回头一看,喊住他的人,正是同窗好友徐达,徐达的身上,还背着一个烂醉如泥的人,仔细一瞧,竟是从不嗜酒的赵瑞祥。 “我和妹妹送舍弟离家,徐兄,你怎么和赵兄又搅和在一起了?” 他心中暗暗惊奇,原以为上次的事情,两人至少要有一段老死不相往来的时间,居然这么快又和好如初了? “刚刚带他,在醉仙楼吃花酒去了。” 徐达满身酒气,醉意醺醺的说道。 吃花酒? 李策之一愣,赵瑞祥不是生平最厌恶这等浪荡行径,最是讲究自律的吗? “赵兄,你怎会去吃花酒?” 他拍了拍已有些醉意沉沉,神志不清的赵瑞祥,想让他清醒些。 “当然是他自己求我带他去的,策之莫不是以为我胁迫他?” 徐达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食髓知味啊,食髓知味呀!” 第四十一章气运池 “赵兄,你且说说,今日醉仙楼里的姑娘如何?” 徐达脸上带着笑容,拍了拍醉醺醺的赵瑞祥。 “那彩衣姑娘,当真是腰肢纤细,才貌双绝” 赵瑞祥似乎是喝醉了,露出以往从不会有的迷恋神情,傻愣愣的笑着。 见状,李策之也有些错愕:“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向守礼规矩的赵兄,居然在徐兄的影响下,没几日便如此放浪了。” 婚后不和新娘同床,却要在青楼找乐子,看来前些日子赵瑞祥被榜下捉婿后,新婚所遇的娘子,并不合心意啊。 李策之想着,颇有些替他可怜。 “策之此言差矣。” 徐达闻言,有些不快:“这老赵就是被腐儒礼教的男女大防害的太惨了,二十余岁的年纪,竟连女人的滋味都没尝过,我这是替他解放天性。” 随后,徐达又邀请李策之改日也和他们一同去逛一逛。 李策之自然是不会答应,以家中正妻管的太严而婉拒。 曲水巷,李家祠堂。 李朝歌蹲在牌位上,听着陈清浅絮絮叨叨的埋怨自己半晌,深感无奈。 直到她说的累了,才回房休息,而李朝歌,也得了片刻空闲清静。 “荆棘这孩子,也终于出去闯江湖了。” 他微微一叹,心中倒是期待多过担忧,这浑小子要是真撑不住了,还有他在天上顶着呢,闯一闯没大碍。 点开数据板面,李朝歌如今的香火数据,已经达到了2467点,阴德点数也从之前的20点变成了如今的40点。 关于本季任务,李策之的功名路还有本年任务,晋升下品寒门这两项任务,都已经完成了。 紧接着,便替换成了两个新的任务。 【本季任务:中举! 描述:乾元皇帝急需取士任用亲信,以对抗国柱世家,决定在今年十二月,加开一场科举,凡有秀才功名者,皆可参加。 完成条件:在科举考试中,一举中榜。 任务奖励:800点香火】 【本年任务:晋升中品寒门 描述:李家崛起的脚步不会停下,请继续保佑李家向上层攀升。 完成条件:指引李家,成为中品寒门。 任务奖励:4000点香火】 李朝歌将这两个任务略览了一遍,关于晋升中品寒门的条件,共有三点。 其一:家族产业总值达到一千两白银。 其二:家族中存在举人功名的族人。 其三:家族中有族人在江湖上名望达到崭露头角的高度。 “崭露头角,这怎么计算?” 第一个和第二个对李朝歌来说,都还好,毕竟有切实数据摆在这里,可以看得见摸得着,江湖名望就比较难以计算了。 还有关于每月任务,自从完成了地仙所托后,一直没有刷新出新的每月任务来。 根据李朝歌的猜测,这系统应当是根据家族遭遇的随机事件刷新任务,暂时没有刷新,代表还没有新的任务事件触发。 “还有,家族晋升下品寒门之后,倒是开启了新的版面!” 他心神一动,顿时将一个崭新的版面点开,眼前忽然出现几个虚浮的深蓝大字。 气运池。 李朝歌点开这个气运池,发现这里面是一个巨大的石池,极多密密麻麻的小孔凹槽全部堆在底部。 这些凹槽不多不少,刚好一百零八个,第一次完成家族晋升,解锁了气运池的板块后,李朝歌便数过一遍。 “只是,这该怎么用呢?” 虽然开启了新的版面,但李朝歌这些日子,始终没能摸索出激活使用的方式,也不知道这个气运池到底有什么作用。 可今天,和往常不同。 当他的意识再度陷入这方气运池内,这些细小凹槽内,竟出现一股强大的吸扯之力,李朝歌身子岿然不动,纵然这股吸扯力很大,但还不足以撼动他。 所以,李朝歌心头倒也不慌,蹲在气运池的凹槽上,想瞧瞧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忽然,他鬼使神差的瞥了一眼数据板面,当场愣住了! 1982。 1756。 1657。 1544。 在他香火数值栏里,香火的点数,竟是不断的向下滑,这气运池凹槽所吸扯的,并不是李朝歌的魂魄,而是他辛苦积攒的香火! “停下!” 李朝歌终于慌了,这些香火点数可是李家谋发展的立根之本,不能就这么被吞了! 说来也怪,李朝歌喊了一声,气运池的吸扯之力,竟是缓缓停滞,真的如他所言,不再继续吞噬香火点数。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李朝歌惊魂未定,他眼睁睁的看着香火数值从2467下降到865,足足减少了一千多点香火。 这能干多少事啊! “吞了我这么多香火,你最好有点用处!” 李朝歌强忍着肉痛,开始留心气运池所发生的变化。 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新解锁的气运池版面,既然吞噬香火点数,一定是有后续的,绝不可能吞完就跑不干事。 “嗡!” 气运池吞下香火点数后,酝酿了足足三息,随后,发出一声轰鸣。 继而,一道道淡金色的光华,从池底凹槽处开始喷涌而上,直冲云霄。 金色池光化作一道无形光柱,笼罩在整个离阳府上,将寂静的夜空照亮。 在光柱的照耀下,离阳府上空交织着一条条淡青色的长线,这些细小长线宛如蛛网一般,密密麻麻,数之不尽。 在某种庞大力量的调度下,源源不断的从府县各家各户汇出,最终通往的方向,是在大离王朝以南,蔓延万里,不知终点! “刺啦!” 无形光柱穿透了无数丝线,切碎了一部分的淡青色线条,竟是强行攫取了过来,将这些淡青色的织线霸道揽入气运池之内。 伴随着一根根极其微小的淡青色气运丝线汇入,气运池的第一个空凹槽,终于有了变化,渐渐的开始填补空槽。 与此同时,大离王朝,神都,钦天监。 一个正在打盹,昏昏欲睡的白发老者,猛然惊醒,望着星图异象,面色大变! “是哪一方国柱世家,如此霸道无忌,敢这般攫取王朝气运?” 第四十二章神都震动 神都,紫微宫,乾元殿内。 当朝天子掀开冕旒上的珠玉,身子微微前倾,脸上隐现怒容:“好大的胆子!当真以为他们与国同龄,朕便不敢动这些国柱世家了不成?” “给朕彻查到底,究竟是哪一家敢如此猖狂,觊觎皇室气运!” 事关国之气运,已是触犯了这位雄主的底线,不管是哪一家国柱世家动的手脚,他都绝不会姑息! 朝堂底下,钦天监监正李逸风五体投地,畏惧天威:“微臣立刻起卦,溯本归源,推演凶吉。” 说着,侧畔的灵台郎便将早已备好的八卦爻图取出,交予李逸风起卦所用。 “铛!铛!” 卦象不断变换,在九宫六十四卦象内不断晃动,最终,竟是落在了蹇卦之上。 一同卜卦的几位灵台郎望着卦象呆了呆,面色大变,连忙伏倒在地,冷汗直流。 而监正李逸风,更是瞪直了眼。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怎么会是水山蹇?” 最上面,天子盯着卦象,眼角微微抽搐,心头的怒焰已是有些压弹不住:“此卦何解?” “险阻在前,下下卦,这是异卦,下艮上坎相叠。坎为水;艮为山。山高水深,困难重重,艰难险阻,见险而止。“ 李逸风失魂落魄,喃喃自语。 “混账东西!” 大离皇帝曹辛拍案而起,怒火中烧:“我大离正值中兴,明君执政,贤臣当道,百姓安居,气运如龙,岂会前路晦暗?” “定是国柱世家,定是这些王朝蛀虫,想吸干大离的血!” “给朕彻查,究竟是哪一家!” 李逸风心乱如麻,只好依照皇帝的意思,再度起卦,寻到气运被截的源头。 九宫八卦图再度升起,这一次,怪象连连,卦相竟是不断摇摆,始终不定。 李逸风望的着急,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推开灵台郎,自己亲自爻算。 “噗!” 李逸风不断推演卦象,面色越来越难看,忽然感到胸口一闷,竟是吐出一口污浊黑血。 他面色苍白的颓坐在地上,俨然是被卦象反噬,伤了元气。 “寻不到源头攫取气运的源头过于混沌,难以推演。” 他跪伏在地,面色惨白的向天子磕头。 远在离阳府李家祠堂内的李朝歌,并不知晓,这一次因为截取气运,给神都,乃至整个大离王朝造成了多大的风浪。 此刻的他,还在观察气运池的变化。 “嗡!” 通天光柱约莫亮了半刻钟,似乎将消耗的香火尽数用尽了,才缓缓收束,消失不见。 而气运池的第一个凹槽内,已汇聚了约莫一半的淡青色气运,这些气运被吸纳到了气运池之内,李朝歌忽然有种奇异之感。 “好像,身体凝实了些?” 他能明显感觉到,伴随着淡青色气运汇入池中,自己的魂魄力量有了些许增长。 “这若是蓄满这气运池,我的力量,会不会也随之获得增长变化?” 他蹲在牌位上,逐渐摸索出了些许门道,心头一跳,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尝试着,从牌位上跳下来,在祠堂里转悠了一会儿。 “还真有效果!” 李朝歌心头微愕,以往他若是魂体状态,只能呆在牌位四周,若是离得稍远些,便会感到魂魄有种被吹散的感觉。 这也让李朝歌有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那便是他的根就在牌位上头,只要是魂魄的状态,就出不得宅门。 可眼下,似乎随着气运池逐步溢满,他也不是没机会出门的! “若是如此,日后香火都可拿来供气运池吸纳” 李朝歌正想着,忽然,他感到无形之中,似乎有一道目光扫视而过,正在窥探李家祠堂。 被这种感觉所笼罩,李朝歌面色微变,屏住了心神,半点声响都不敢露出来。 良久,良久,这种感觉才逐步消失,可李朝歌已是心头大骇。 “这冥冥之中的窥探从何而来?” 李朝歌猛然想到之前被气运池的凹槽光柱所照亮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气运丝线,是汇往王朝南面。 “南面,莫非是神都?” 他心头一跳,大离神都位于帝国以南,皇帝临南面而听天下,这是他生前搜集到为数不多有关帝王将相的信息,自然是立刻联想到了这方面。 每家每户都有气运丝线升腾而起,天下百姓,黎明苍生的日常生活,一举一动,都会为这个庞大的帝国产生出气运来。 李朝歌方才只是截断了离阳府上头的气运丝织半刻钟,便汇聚了这些淡青色气运,王朝共有五洲十三郡,府县过百! 每时每刻都在产生气运,那么汇聚起来,该是何等可观的数量? “大离王朝国祚数百年,都是如此汇聚气运以为己用的吗?” “他们的气运用于何处?是如我一般,替阴魂增灵,还是另有用处?” “除我之外,可还有其他世家或个人,知晓如何截断气运,抽取为己用?” 更多疑惑从心头升起,李朝歌有些压弹不住心头的震撼。 自己似乎无意间窥见了王朝最上层的核心隐秘。 这感觉真是刺激。 约莫等了三个时辰,见一直无事发生,李朝歌总算是放下了心头的忐忑和不安。 看来那道冥冥之中窥探的视线,暂时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也不知是自己现在的状态太弱,还是系统的作用,能够替他遮掩行迹,躲过勘察。 “此后,不能再如此莽撞了!” 李朝歌暗暗告诫自己。 这一次是事发突然,他也完全不能掌控,日后若是还想借气运池,攫取王朝气运,薅大离王朝的羊毛,一定要做的隐秘些,再隐秘些。 否则,被发现了,迎接整个李家的,无疑是灭顶之灾。 现在的李家还太过孱弱,经不起任何风浪吹打,李朝歌的行事,也难免会慎重周全许多。 “气运池可为我增灵塑力,那么在不久的将来,我未必没有亲自出去瞧瞧这方世界的可能性。” 阴司神道,气运织丝,山野志怪,鬼魅行踪,尽管李朝歌现在脑子里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依旧是一团乱麻,但心中,却多了些期待。 这个世界倒是越发精彩了。 第四十三章县令之约 离阳府归途,李策之和李茹两兄妹正打算回家。 可当他们走到家门口,却见门前停着一顶轿子。 这轿子枣红色泽,空间也宽敞,由四人共抬,坐上好几个人应当也不算拥挤。 这些轿夫不知在门口等了多久,一直没进去打扰,只默默在门口蹲守。 “他们是谁?” 李茹微怔,有些不解的望了一眼大哥。 “应当是县太爷派来的。” 李策之瞥了一眼轿子的用色,便心如明镜。 大离王朝对于座辇大轿也是有着一些规矩和讲究的,譬如只有秀才或举人功名的平头学子,没有官身的话,只准乘绿色的轿子出行。 枣红色泽,便是七品以上大员指定的官轿,若是金黄轿顶,明黄轿帏的,那便是皇家御辇了。 当然,这些规矩也就在大离王朝最初的几个朝代最为牢固,任何人都需严格按照这个标准乘轿出行。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的严苛规矩,也逐渐松动了些。 到了两百余年之后,如今的乾元朝,只要不是逾制僭越过了头,去炮制皇家御辇,一般人也不会和你计较这些。 眼下这摆明了是一顶官轿,而且能停在李家门前的,和李家扯上关系的,多半也只有县太爷派来的人了。 “三妹,你先回去睡吧,我处理一下。” 李策之拍了拍李茹的肩膀,让她先回家,而自己则向这些抬轿等候的人走了过去。 “在下李策之,不知各位停在我家门前,可否有事?” 他拱了拱手,开口问道。 几个轿夫听到,精神一振,连忙开口:“李相公,可算等到您回家了。” “奉县太爷的命令,邀李相公去府上一叙。” 几个轿夫忙让他上轿。 “原来是县太爷相邀,李某自是不敢推脱的。” 李策之微微点头,旋即俯首一拜,这才便坐上了这顶官轿。 早在刚刚放榜的时候,县太爷便亲自差人送过贺礼,并明确表示,想要李策之到府上去亲近亲近。 只是,刚搬到离阳府来,杂事太多,李策之也无暇顾及,才拖到了今天,令县太爷等不及,竟是亲自派轿子来抬他过去。 一路上,坐在轿内,李策之心中暗暗奇怪,一县父母,纵然对自己青眼有加,又何须如此上心的请他前去? 李策之对自己如今的分量还是很了解的,虽是中了童生案首,可说到底,也就是个秀才而已。 连举人都未曾考上,更别说和县太爷这样已出仕为官的大人物相提并论了。 在待人接物这方面,官场有着极深的规矩,县太爷亲自派人来请,已经是有失身份的举动了。 若按正常情况,以县令之尊,应当是在家中,等着他前去拜会才对。 如此火急火燎,除非,是有特殊缘由。 一念至此,他对接下来面见县太爷的事情,倒生出了些许忐忑。 他掀开轿帘,望着一路走来的方向,心中也在默默想着这些天关于离阳府的所见所闻,分析着县太爷到底为何屈尊降贵? 陆图南身为一县父母,所居住的宅邸位于离阳府最南处,清平街内的一条名叫长安巷的地方。 这里,是显贵宅邸,能在此安家落户的,无一例外,都是在离阳府极有脸面权势的人物。 除了陆图南这位县令外,这条长安巷,还住着离阳府两大望族,分别是徐家和王家,具是能影响一方的大家族。 说起来,在离阳府,徐家和王家这两尊望族的影响力根深蒂固,比陆县令只高不低。 “李相公,到地方了。” 正想着,忽然,轿停了。 四个轿夫将轿辇放下,立刻有人替李策之掀开了布帘,将他带进县太爷的府邸。 “好大!” 李策之跟随家丁入了府邸,第一感觉便是这府邸堪称豪华,占地面积至少是李家盘下的那座宅邸的三倍以上。 庭院里郁郁葱葱,曲径通幽,还摆着假山流水,甚至特意豢养了几头很是凶恶的狼狗,俨然是大户高门的做派。 “听说李相公是寒门乡民出身,怕是从未接触过如我家老爷一般的官场中人吧?” 那位领路的家丁,似是看出了李策之的惊诧,笑着解释道:“在大离官场,但凡出仕,有了官位,便不会短了钱银的,李相公莫要羡慕,日后你若能中举为官,同样有这般富贵气派。” “借你吉言了。” 李策之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很快,他便被领到了中堂正厅,此处,坐着一位约莫三十余岁,国字脸,眼神刚毅的男人。 此人,正是之前主持童生试考的县太爷,陆图南。 只不过他在家中,与当日相见时不同,没有穿官场衣袍,只是随意披了件锦衣,若是不细瞧,倒真像一位寻常富家翁。 “学生李策之,见过县太爷。” 李策之见面时,便向他俯首一拜,全了礼数。 “都是自己人,不必弄的如此客套讲究。” 陆图南抬了抬手,示意让他免去这些俗礼,直接落座。 “看茶。” 陆图南低声喊了一句,立刻有家丁前来,替李策之沏了一杯浓茶。 “本县痴长你几岁,便唤你一声老弟了,李老弟,这茶是从益洲景山所采的雨后春尖,寻常客人,老哥都不舍得拿出来呢,你可得好好品尝,莫要负了我一番心意。” 他笑眯眯的望着李策之,淡声道。 无事献殷勤! 李策之顿时警惕起来了,这县太爷必然是有事寻他,否则绝不会如此。 上一个待他出奇热情,当面便请他吃酒的山神,便是想要托他送信物,不知这县太爷是有何要求? 他心思千回百转,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热茶:“果然是好茶。” 这句话说得倒不是客套话,尽管以李策之的品味,是吃不出顶级茶叶之间的好坏区分,但他从小便饮过粗茶,再喝这雨后春尖,对比自然强烈。 接下来,两人便一边饮茶,一边说些无关紧要的客套话。 陆图南几次想要开口切入正题,李策之都察觉到了,干脆装傻充愣不接茬。 最终,陆图南实在是憋不住了,才主动开门见山:“李老弟,不用和本官兜圈子了,本官今日来寻你,是赐你一场富贵荣华的!” 第四十四章官场党争 “不知县太爷所说的荣华富贵,指的是什么?” 李策之放下手中茶盏,好奇问道。 “可以让你中举出仕,平步青云的机会。” 陆图南盯着李策之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 中举出仕,平步青云? 这种机会,李策之自然是想要的,可是他也明白,没有无缘无故的馈赠。 任何看似命运馈赠的礼物,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这句话是父亲当年常念叨的,他铭记在心,不敢忘记,所以此刻面对陆县丞,表现的并未过分心动,只是望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陆图南本是等他主动询问的,可他似乎没料到李策之这般宠辱不惊,微微一愕,只能自己一个人继续道:“本官,可将你举荐给文坛泰斗许庆师先生,你的文章策论本官已看过,算得上有几分文采,若是有许庆师先生这般的文坛泰斗作保举荐,日后中举出仕的可能性极高。” “你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如今世家大族把持上升通道,若无靠山背景,纵是有些才华,也很难在科举大潮中脱颖而出的。” “代价呢,或者说我需要付出些什么?” 李策之虽是心动,但老成持重,并未表现出来,反而问起了陆图南没有说到的地方。 县太爷主动引荐靠山,自然是天大的喜事,但万事都有两面,既然县太爷如此热切,便绝不可能别无所图。 “没有代价。” 陆图南很认真的道:“若说唯一的代价,便是日后入朝为官,你便是我们皇党的人了。” 在大离朝堂乃至文坛之间,都存在着不同派系且党争严重,斗争激烈,从无温情脉脉可言。 若日后出仕为官,若想求得太平安稳,最好做中立派,不参与任何派系斗争,实在到了需要面临抉择的关头,也需慎之又慎。 这是李策之中了案首之后,与徐达庆贺饮酒时,听他告诫关于朝堂之争的只言片语。 他虽是庄稼汉,不通晓太多朝堂信息,可徐达是望族出身,自小耳濡目染,也很清楚当今官场之状况,李策之还是很信这位爱逛青楼的浪荡子所言。 “不知皇党,是什么党派?” 李策之既没有立刻拒绝,也没有马上答应,而是继续端起茶盏,询问起了更多信息。 虽然知晓大离官场朝堂派系林立,但李策之对更深入的信息却一无所知,寻到机会,自然是要问清楚。 “我们皇党,党魁乃是当今宰相,钱汉升。” 陆图南站起来,冲着南面拱了拱手,一脸敬畏道:“而皇党除了党魁宰相后,背后最大的贵人,便是当今天子!” “皇党的存在,旨在为陛下服务,扫除朝堂奸佞。” 当今天子? 李策之微微吃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帝只需高坐垂堂,平衡派系之间的力量,防止某一家独揽大权即可,为何要亲自下场,支持某一个派系? 难道还有其他派系,敢和皇权抗衡较劲不成? 似乎是猜出了李策之的疑惑,陆图南抿了一口茶,这才继续说道:“李老弟,如今的大离官场,大都是世家派系。” “世家?” “不错,世家,尤其是五大国柱世家,仗着家族底蕴,已是能与皇权抗衡。” 听到这话,李策之不由想起,幼年时,曾听父亲说过的话中,也曾提到过世家。 父亲说,世家这种玩意,一旦扎根稳固,盘根错节,是极难倒下的,纵然是皇权更替,甚至改朝换代,都难以影响到世家真正的根基。 而且顶尖世家,虽不能披袍登位,但联合起来拧成的力量,那是连皇权都要畏惧三分,足以影响一方国策。 想要清除这些世家,唯有在乱世更迭百余年的刀光剑影之中,才有机会做到。 李策之并不知道父亲是说的什么地方的世家,就如同他不知道父亲嘴里的故事,告诉娘亲的菜谱这些事情是从哪儿了解到的一样。 但他相信父亲所言,也自然明白,陆县丞所言应当不是假话。 陆图南见他沉默不语似乎在走神,也不在意,郑重的望向他:“这些国柱世家与国同龄,具是开国公侯,伴随着大离王朝两百多年的发展下来,已是在各州根深蒂固,尾大不掉。” “但当今天子有雄才伟略,想抑制五大国柱世家继续发展,以免威胁到皇权!今年十二月,天子便会开科取士,加开科举,届时,将是真正的寒门子弟,鱼跃龙门的好时机!” “李兄这般乡民出身,切莫错过了这场天赐良机!” 他这一番话,已是交浅言深,听得李策之冷汗直流。 国柱世家和当今天子之间扳手腕,这些官场辛秘之事,他哪敢搀和。 如今的李策之,心头最大的愿望,不过是成功中举出仕,为一方官吏,光宗耀祖,造福一方罢了。 至于这些大人物的博弈,他是避之唯恐不及。 “陆县丞,不要再说了,容李某缓缓,考虑考虑。” 李策之连忙打断了陆图南的话,将盏中残茶一饮而尽,连连摆手。 他之前也猜测陆县丞这般热情是有所图谋,但他却没想到的是,陆县丞想将自己拉入派系之内。 “也罢,那李老弟便改日再给本官一个答复。” 陆图南见他并未立刻答应,脸上透着一抹失望之色:“不过,本官提醒一句,你今日不选,来日也会有人逼你选。” “只要你想出仕,这官场之争,避不掉的,朝堂环境如此,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如今朝堂上,虽说世家大族门生众多,但以天子之能,想改天换地,清洗朝臣并非不可能,若是站对了队伍,平步青云便是唾手可得,若是站错了清洗来临时,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而且,我们皇党能给你带来的好处,必然是比那些世家望族要多,若是还有世家寻你,许以承诺,不妨仔细权衡后,再下决定。” 说完,他便端茶送客,让李策之好好回去思量一番。 深夜离开县丞府邸,李策之心乱如麻,只想快些赶回家,将此事告知父亲,听听他的意见。 第四十五章托梦对谈 “大哥,县太爷和你聊些什么?” 李茹一直没休息,见大哥回来,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请我去吃了杯茶,唠唠家常。” 李策之本想实话实说,但想着告诉妹妹也无用,反倒会让他们做无谓的担忧,便住了嘴。 “快些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我去给爹上柱香。” 李策之催促一句,李茹只好乖乖洗漱休憩。 而他,则进了祠堂,在老爹牌位面前,将此事说了出来:“爹,今天儿子遇到了一桩事。” “陆县城,希望能帮我引荐士林泰斗,助我中举,可若是受了这恩惠,便是皇党门生,再也摘不掉了。” 他对着李朝歌的牌位,将所有的来龙去脉都细述了一遍,并郑重询问父亲的意见。 “皇党?国柱世家?” 灵前,李朝歌托着下巴,眉头微蹙,倒也不知道该如何给建议。 毕竟,他也从未接触过这些,不知道究竟是天子和世家之间,到底哪边更有利。 得仔细想想。 李策之静静的等了半刻钟,并未见到烛火晃动和其他异象,便知道暂时等不来父亲的指点了,熄了灯,便回去睡下了。 夜间,李朝歌经过了苦思冥想到了后半夜,终于花了30点香火,给儿子托了梦。 梦中,白雾环绕,李策之忽然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策之。” 他回头一看,只见李朝歌已经撞破了白雾,走到他面前。 “你今日在祠堂询问的事情,为父已知晓了,倒是有些建议,可以说与你听。” 李朝歌沉吟道:“我认为,最好不要立刻答应陆县丞。” “为何?” 李策之眉头微蹙,说实话,他虽担心卷入党争,日后出现后患,没有当场答应,但对陆县丞许诺引荐士林泰斗一事,还是极心动的。 毕竟没几个学子能有这种机会,只需答应入伙,便能有成为士林泰斗门生,日后中举人,出仕为官几乎板上钉钉。 这对于李策之这样没有任何背景的寒门学子,无疑是一场可遇不可求的机遇。 “急什么?” 李朝歌瞥了一眼自家儿子,倒是笑了笑:“想要招揽你的,应当不止陆县丞一家!” 若说陆县丞代表了皇党派系,替天子寻觅寒士,访遇良才,那么世家方面,既然和皇党对立,便决计不会坐视不理。 “倒也是。” 李策之仔细想了想,紧蹙的眉头稍稍松开些许。 陆县丞亲自来招揽,世家方面一定不会按兵不动。 “也不知,是哪些世家。” 李策之倒是有些好奇若是真来招揽,会是哪一家的人。 离阳府称得上望族的家族,便只有王,徐两家。 但是,大家族出身也未必就会和皇党对着干。 毕竟真正和天子交锋的,是五大国柱世家,以及依附在这五大世家底下的诸多小世家,望族,这其中并不囊括所有家族。 “而且,若是真有世家派系来招揽,我该如何选择?” 很快,他又陷入了苦恼和纠结中,眉头紧蹙,面露愁云。 “若是真有世家招揽,便待价而沽,哪边出的价位高,便去哪一边!” 李朝歌淡淡道:“当然,据我推测,愿拿出更多好处的,应当是皇党。” 世家大族最重血脉,极瞧不起寒门之人。 自己的家族子弟都不够分润好处官位了,哪里会给寻常门客? 再则,皇党背后站着当今天子,虽说暂时有些势单力薄,可至少能做到不问出身门第,一视同仁。 “父亲,单纯以眼前好处做选择,是否有些短视了?” 李策之仍有些忐忑,毕竟若站错了队,选错了靠山派系,便怎么也洗不净干系的。 若是派系失势,身为其中一员必然是要在朝堂遭到清算,遭殃落难。 “你是能掐会算?能知道两方朝堂派系谁能笑到最后?” 李朝歌没好气的问道。 “自然是不能的,所以才会求助父亲。” 李策之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爹是上天了,但不是神仙,也没这神机妙算的能力!” 他气乐了,狠狠的训斥了李策之一番,这孩子当真以为自己什么事情都能解决。 “爹,儿子知错了。” 被训斥一通,李策之也不敢还嘴,只能讪讪的认错。 李朝歌也没再搭理他,倒是自顾自的道:“看来这大离王朝,皇室和世家之间的矛盾,真的到了不可化解的阶段了,连县府的案首童生都开始争抢起来了。” 大离王朝共有上百县府,童生案首每年都有一大批,这些案首若是放在往年,能真正中举,出仕为官者不足半数,算不得什么值得重视争取的资源。 尤其是在庙堂高处的派系之争,对于这方面人才的争夺,应当只是竞争中极细微,极琐碎的一环。 可如今,连离阳府的小小县令,都开始操心起党争之事,竭力替皇党争夺预备出仕的学子,这只能说明,双方的斗争已经从最上头的庙堂之争,延伸往下到了方方面面。 学子和预备人才这一块的争夺应当算是较为温和的。 只怕在暗地里,皇室与世家之间的暗流涌动,会更加的惊心动魄。 “不过这些事情与你暂时无关。” 李朝歌瞥了一眼忧心忡忡的儿子,嘱咐道:“你无需忧虑,按本心选择便是,就算真选错了,几年之内应当也不会出现大的动荡。” 而这几年的时间,没准李家就能在他的带领下,逐步成为足以抵御风浪的大家族,也就不用忧虑这许多事情了。 自从发现了气运池的妙用,李朝歌心中对家族和自身的未来也有了更多的信心。 稍稍交代了一番,李朝歌便结束了这一次托梦。 翌日,清晨。 李策之从床上醒来,掀开被褥,呆坐床头半晌,一直在整理梦境碎片中的思绪和信息。 “相公,家中来客了,点名要见你!” 还没等他坐一会儿,正在厨房准备早食的周萍,忽然来让李策之出去接客。 “来客了?什么人?” 李策之微愕,开口问道。 “他们自称是长安巷,王家的人,专程来咱家拜访。” 王家? 李策之心头一动,很快就猜到了这些人的来意。 第四十六章悔教夫婿觅封侯 李策之穿好衣服,便来到了大堂正厅。 此刻,大堂内坐着四五个陌生人,为首那人,是个约莫三十余岁的男人,酒糟鼻,三角眼,给人一种刻薄阴冷的感觉。 他穿着锦衣,腰间佩玉,显然是富贵身份,而这男人身后的四个人,则都是寻常穿着,应当是跟随而来的家丁仆从。 大堂内,还放着一个箱子,应当是他们特地抬过来的。 只来得及扫视一眼,李策之便带发妻迎上去,向王家的人见礼:“贵客来临,有失远迎,还望各位海涵。” “你便是今年离阳府的童生案首,李策之?” 锦衣男人望了一眼李策之,站起来问道。 “不错,便是在下,阁下是?” 李策之点了点头,承认下来。 “王家,王腾。” 王腾拱了拱手,颇为自傲的道。 王腾? 李策之心中暗暗思量,这家伙在王家,也不知是个什么身份。 他刚来离阳府,对这些世家完全不熟,也顾不得多想,便让周萍端茶水过来,让他们落座。 “抱歉,李某家境贫寒,只有这些粗茶待客了。” 当周萍端上茶水,李策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王腾没有说话,端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小口,不由露出一抹厌恶之色,将其放下。 “这般粗茶,如何能咽的下去?” 王家乃是望族,在整个离阳府有着诸多产业,锦衣玉食,这是王家嫡系最基本的待遇。 王腾还真是自打出生,便没喝过这样的粗茶。 李策之和周萍见状,颇有些难堪。 王腾倒是不在乎他们的看法,微微一笑:“李兄,听说昨夜陆县丞派官轿接你入府商事去了?” “你们聊了些什么,可否透露给在下听听?” 李策之微微摇头:“不过是些琐碎杂事罢了,没什么值得转述的,便不污了王兄的耳。” “李兄不说,我也知道,陆县丞应当是想要拉拢你吧?” 王腾盯着李策之,一字一句道:“恰巧,我王家也瞧得出李兄的才华,有意和你亲近。” 他也不想和李策之绕弯子了,直接开门见山的道:“你若愿意,我王家可嫁女给你,两家攀亲家,日后便是一家人了。” “若是做了我王家的亲家,李兄日后也算是有了靠山,前途光明。” 亲家?嫁女? 一旁奉茶的周萍手一抖,差点没将茶水撒出去。 她克制过来,心中有些不悦,这王家拉拢就拉拢,何必要用这种手段? 她和丈夫伉俪情深,若是王家嫁女过来,三人间该如何相处? 想到这里,她不由心头委屈,可不敢明言。 毕竟,若有权势,男儿三妻四妾也是平常事,她若心生不满,出言阻拦。反倒是成了妒妇。 “嫁女?” 李策之先是瞥了一眼自家发妻,见她面色不太好看,也猜到了她的委屈。 “不错,我王家秀字辈尚有一女,芳龄二八,豆蔻年华,美貌如花,虽然是庶出,但也算是王家人,懂规矩守礼节,你若愿意,便可定下这门亲事了。” 王腾说起此话,略有些傲气和俯瞰的态度。 在他看来,这门亲事,已是李策之高攀了。 尽管只是王家庶出之女,但也算是望族子弟,李策之是乡下贱民出身,若非此刻中了案首,在眼下的特殊时期受到多方招揽,是根本不可能娶到王家女的。 “结亲之事,便算了吧。” 李策之缓缓摇头,拒绝的干脆利落。 “算了?你不愿意?” 王腾一愣,脸上透着惘然。 他想不出,李策之有什么理由会拒绝娶一个望族女的机会! “我已有了夫人,若是再娶,怕是夫人不高兴。” 李策之把目光放在周萍身上,想让她帮忙推了这门亲事。 “喔?原配夫人,不愿意?” 王腾的眼神微眯,盯着周萍,疑惑道。 “我不会不高兴。” 周萍强压下心头的委屈,竟是答应联姻之事:“若是王家愿意嫁女过来给夫君做妾,我一定待她如亲妹妹一般,绝不会苛责妒恨。” 她是很典型的传统女人,夫纲大如天。 虽然李策之一直与她说,这辈子不会再娶亲,一生一世一双人便已足够,可周萍却不敢这样奢望。 王家结亲,明显是关系到丈夫前程的大事,她更不想因为自己的妒忌,将这事情搅和黄了。 “做妾?” 王腾听完后面色微变,冲着周萍很认真的道:“抱歉,不是做妾,我王家庶出女,嫁到李家来,也必须是正妻身份!” 这一下子,周萍心中“咯噔”一下,已是万分委屈。 她十指紧握,指尖因为太过用力显得有些发白。 若是王家之女嫁过来做正妻,那她这个发妻,便只有两种结局。 要么被休,要么做妾。 不管是哪种,都已是周萍难以接受的。 此时此刻,她才真有了悔教夫婿觅封侯的念头。 偏偏以她的性子,怎么也做不出因为自己,而耽误了丈夫前程的举动,只能强忍着心中不快和委屈,转身跑出了家门。 “萍儿,萍儿!” 李策之霍然起身,喊了两句,周萍却没回头。 “好了,现在原配夫人走了,我们可以谈谈嫁妆的事情了。” 王腾脸上透着笑意,似乎对这一切很满意。 他拍了拍手,周遭四个随从,便将从王家抬过来的箱子打开,里面,竟全是白银。 粗略一看,少说也有五百两。 便是这箱子里的白银,给一个寻常百姓,足够他一辈子不事劳作,安享太平了。 “这是我王家的嫁妆,不需要李兄出聘,你人到就行。” 王腾吹了吹手指上的白玉扳指,漫不经心的道。 “王兄,请各位将箱子抬回去吧。” “糟糠之妻不下堂,我李策之还没有娶妻纳妾的念头,也高攀不起王家。” 他按捺住心中的怒气,很认真的道。 “你当真要拒绝与我王家联姻攀亲?” 王腾一愣,见李策之态度认真,不由生出一些火气来:“李策之,你可知你是什么身份?我王家是何等望族?嫁你一个庶出女,已是看得起你了,莫要这般不识好歹!” 第四十七章陈世美? 半个时辰后,王家一行人悻然离去。 “腾爷,这么走了不妥吧。” “来时家主交代的,是让我们招揽这李秀才,莫被县丞那边抢了去。” 有家仆在一旁,壮着胆子问了句。 “还能如何?我王家尚且没嫌此人贱民身份,愿嫁女给他,他莫不是还想让王家之女做妾?” 王腾怒气冲冲,带着一众家仆将白银木箱扛回了家中。 长安巷,王家府邸。 “那李秀才,就是这么拒绝了咱们王家?” 太师椅上,坐着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正阖目养神。 而王腾,则弯着身子,在老人面前诉说此行在李家的来龙去脉。 他听着王腾的汇报,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手里一直转着一串降香黄檀所做的佛珠。 直到王腾将事情汇报完毕,他手掌才猛然一摁,捏住了其中一颗念珠,缓缓睁开了双眼。 “便罚你半年月例吧,另外,手里的事情可以放一放了,交给老五去做。” 老人声音低沉,不疾不徐的道。 “爹!” 王腾微怔,有些不解:“此事可不是我没办好,是那李家秀才不识好歹!” “当年贺州一位正八品的骑骁校前来我王家求一庶出女当正妻,我王家都不拿正眼瞧他!” “眼下这李秀才不过是一童生案首,连官身都没有一介白丁草民,王家主动嫁女联姻,他竟还拒绝,这分明是李秀才那贱民不识好赖!” 听到王腾的话,太师椅上的老人手中的念珠又一次摁住了,浑浊的老眼盯着他,冷冷道:“当年是当年,此一时,彼一时!” “眼下天子与世家之间的斗争激烈,我王家日后不可再摆出这份盛气凌人的模样了,纵然心中瞧不上那些寒门贱民,表面上的工夫也需做足。” “否则,如何能招揽门生?” 老者在身旁家仆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子,冷冷训斥道:“你这份傲气也该收一收了,今日的王朝格局,已不是当年了。” “罚你月例,解你差事是希望你能长记性,丢掉一个李秀才固然是件小事,可日后,你若还用这般态度替王家办事,早晚要吃大亏!” 王腾被自家父亲训斥,此刻也不敢再反驳,只能跪在地上,认错听训。 “这驭人呐,得有手段,懂变通!” “若是贪图富贵,栈恋权位之人,便给他富贵便可。” “若是如李秀才这般有骨气的聪明人,得给他一定的尊重,纵然心中瞧不上,也不能折辱了人家!” 老人盯着王腾,淡淡道:“你自己好好思量思量,若是这性子改不过来,日后不必替家族办事了,便背靠王家,过过富贵日子算了。” 闻言,跪在地上的王腾冷汗直流,不敢说话。 另一头,李策之端茶送客,请王家众人离开后,便去寻周萍。 而周萍,却和母亲陈清浅还有三妹李茹呆在一块儿。 他一推开门,三个女人就这么直直的望着他,一脸同仇敌忾的模样,也不说话。 “母亲,三妹,萍儿,你们这是做什么?” 李策之被盯得心头瘆得慌,不由张嘴问道。 “策之,周萍是我替你寻摸的正妻,明媒正娶,这些年在李家任劳任怨,可曾犯过七出戒律?” 陈清浅望着自家儿子,颇有些不满道:“你若是负了她,别说我了,便是你爹托梦,都得给你揍一顿!” “你还记得你爹小时候和你讲的陈世美上虎头铡的故事吗?” “大哥,高门贵女娶回家纵然能攀亲,但贵女骄横,日后这家中只怕是要鸡飞狗跳了。” 李茹同样护着嫂子,规劝起了李策之。 “我没想休妻啊!” 李策之脸上带着苦笑:“萍儿,你放心,我不会负你。” “王家这门亲,我不攀也罢,先前我已和那王腾说明白了,是断然不会娶王氏之女的。” 周萍眼中还带着些许泪花,听到丈夫为自己,竟是将望族嫁女之事都给推了,心中不由万分感动。 可随后,又有些担忧。 “这样不会误了你的前程吧?” “若娶了那王家女,你日后也有了靠山,有了大好前程,我不是妒妇,不会怨你的。” “只是,希望你能和王家商量商量,我不想当妾” 周萍心中纠结,她一方面不希望因为自己耽误了丈夫的前程,而另一方面,却又不想过于委屈了自己,不由提出这个建议。 “不用了,我已严词拒绝,萍儿,我早就说过,今生有你一人足矣。” 李策之笑着摇了摇头,替她拭去眼角的泪光,柔声道。 陈清浅和李茹母女两人,见大哥大嫂恩爱和谐,不由松了一口气。 先前她们见到大嫂含泪躲在房间里,怎么问也不吭声,还以为李策之真要做负心人呢! “可是,这王家招揽若是回绝了,是否对你前程不太好?” 陈清浅刚松一口气,又担心起了李策之日后的问题。 “娘,您不用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李策之昨夜曾和李朝歌聊过,爹让他待价而沽,眼下,已有了结论。 类似王家这般的望族,想要招揽,必须攀上血缘亲家,唯有联姻这一途。 他自然是不愿因为攀附,而去娶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女子过门。 就算王腾说话客气,甚至同意让王家女做妾,在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李策之同样不会选王家。 夜里,李策之便又去了一趟县太爷的府上,与陆县丞聊了约莫半个时辰。 之后的三个月,他便安心在离阳府国子监读书,安心准备之后,天子加开的恩科试考。 而李茹,也在这个期间,靠着大哥的资助和母亲大嫂的帮衬,终于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饭馆,生意尚算不错。 在云山郡的另一头,那位腰间挎着青冥剑,怀中藏着一本《甲子习剑录》,便离家,一头扎进江湖红尘中的少年郎,也在江湖内,开始了属于他的豪侠路。 第四十八章老江湖 李荆棘告别家人,离开离阳府,已在外独自闯荡了十余天。 他离开家,便一路向西行去,打算先到《甲子习剑录》中所记载的坠星岛瞧瞧。 裴钰前辈游历日志中曾记载过,他在那坠星岛待过一个月的时间,应当是有些痕迹存在的。 这些天披星戴月的赶路,虽遇上了形形色色的人,倒也没碰上什么事。 这一日,他已来到了位于云山郡与广阳郡的一处交界口。 这交界口处人迹罕见,基本寻不到多少店家,也是朝廷律法极薄弱,官府势力难以监管之处。 他佩剑行了十三里,终于在一处山坳口的小镇里,发现了酒肆。 “给我来三斤牛肉,一坛黄酒。” 他解开佩剑,放在桌前,冲着当垆卖酒的女店家喊了声。 “来了,来了。” 女店家忙活一阵,便将酱好的熟牛肉和黄酒端上来。 李荆棘不由仔细打量了这女店家一眼。 她瞧着似乎年岁不大,也就三十余岁的模样,正是女人风韵最足的年纪。 尽管穿着一身寻常服饰,但也难掩清丽。 “掌柜一介女流,为何会一个人在这里开酒肆?” 李荆棘给自己倒上一碗温好的黄酒,喝了一口,有些好奇的问道。 此处可是相当混乱的地方,官府根本不管,若是有条件,想过安生日子的平头百姓,是绝不会将酒肆开在这里的。 可李荆棘瞧着女掌柜似乎模样温和,像个寻常弱女子,不似个混迹江湖,八面玲珑的主,才忍不住多问了句。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自然是有难处的。” 女人将菜碟摆好,冲他笑了笑,没有想说的念头。 看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李荆棘也不深究,很快将目光从女掌柜身上收回,安心饮酒吃肉,等吃饱了,还得接着赶路呢! “话说,去年我和霸刀严天恒在临江府决战时,震动了小半个江湖。” “他不愧是晋入了二品行列的顶尖刀客,一手霸绝当世的狂刀震的我是两手发麻,险些握不住剑!” “但最终还是我张三忍技高一筹,以赤地剑法,将他挫败,割了他的手筋,废了他的右手!教他再也握不住刀,黯然退出江湖!” 正安心喝酒吃肉,李荆棘忽然听到邻桌不远处,有人讲的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二品?霸刀严天恒? 一时间,他倒是有些感兴趣了,出门这些天,李荆棘根本没有接触到真正的江湖事,而今这小小酒肆中,似乎就有个老江湖,听他口气,还是很厉害的那种。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邻桌说话的,是个留着胡渣的中年汉子。 他看起来少说也有四十余岁了,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外貌身材具是平平无奇。 若不是自叙曾与所谓的二品高手决战,放在人堆里都没人会注意到他。 张三忍唾沫横飞的激扬文字,而在他桌旁,有几个人一面听着他诉说自己的“英雄事迹”,一面露出略带鄙夷,却又有些向往的复杂神色。 侧身听了一阵,李荆棘终于是按捺不住兴趣,主动端着酒肉过去攀谈。 “这位兄台,竟是经历过这么多江湖事,令我好生钦佩!” “在下先前在一旁听得心潮澎湃,实在忍不住叨扰,想和兄台交个朋友,聊上几句。” 李荆棘端上酒肉,直接凑到了张三忍的桌前。 “呦,想与我张三忍结交的人多了去了!我都懒得搭理!” 张三忍定睛一看,瞧见李荆棘手中的酒肉,不由转了话锋:“见你这小兄弟面善,这样吧,你让店家给我上两斤酱牛肉,我张三忍便交下你这个朋友了!” “掌柜,再上三斤酱牛肉。” 李荆棘阔气的喊了一声,随后丢了一粒碎银子出去。 女人拿起称银两的小称和剪子,正欲厘定一番,却听到李荆棘豪气的道:“不必找了,多的钱银,便算本少侠的打赏!” “多谢这位少侠。” 女人微怔,倒是脸上一喜,冲他道了声谢。 牛肉端上来,张三忍的桌前也终于不是仅有半碗黄酒了,他抓起一块酱牛肉,便是狼吞虎咽起来,根本顾不得和李荆棘说话。 “张兄,这般饥肠辘辘了吗?” 李荆棘见状也是微楞,似乎没想到自己心中的高手表现出来的模样,和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足足吃了六块大牛肉,碗里的肉见底,张三忍才算是停下了嘴,沾满油酱的双手不自觉的在衣服上揩了揩,这才有闲情逸致喝上一口黄酒,和李荆棘聊天。 “这家牛肉当真不错。” 当黄酒下肚,张三忍发出一声满足的感慨。 “先前听张兄的故事,应当是老江湖了,可否与我说说细节?” “譬如,江湖的高手划分,到底有多少宗门高人,是否有武林盟主,有没有华山论剑?若是有,几年举办一次?” 张三忍是他出门在外,遇上的第一个老江湖,不由将心中许多对于江湖的向往尽数问了出来。 “兄弟,雏鸟?” 张三忍听见李荆棘这些问题,淡淡问道。 “刚入江湖,不懂规矩世道,还望张兄指正。” 李荆棘有求于人,不由压下性子,学着大哥平日的礼节,冲张三忍拱了拱手。 “也罢,看在你请我吃牛肉的份上,便与你说道说道!” 张三忍从李荆棘的酒坛里倒出一碗温好的黄酒,开口道:“这江湖武者,自然是有明确的实力划分的,宗师之下,被分为十品境。” “一品最强,十品最弱,衡量标准,便是以气力为主,若能持兵刃破开大离神武卫的重甲,便算是入了七品的门槛,否则都是八品不入流的货色。” “七品到六品,则是” 李荆棘竖起耳朵,正听着这位老江湖的讲解,忽然店内传出斥骂之声。 只见几个泼皮,竟是闯进了酒肆,逼着掌柜交钱消灾。 女掌柜还没说上两句,便挨了一巴掌,白皙的脸上出现了红印。 路见不平,李荆棘眉头微挑。 他漫不经心的喝完碗中黄酒,一只手已摸到了放在桌上的青冥剑。 剑未配妥,出门已是江湖。 酒尚余温,入口不识乾坤。 第四十九章路见不平一声吼 “你做什么?” 当李荆棘的手掌抓住青冥剑,一旁正欢实喝酒的张三忍面色微变。 “掌柜受欺负了。” 李荆棘盯着他的眼睛,很认真的道:“这些泼皮凭什么来讨要银子?还动辄殴打?” “关你何事?” 张三忍急忙道:“这些泼皮是白虎帮的人,在所辖之内向铺面索要银钱孝敬,本就是历年的规矩。” “你可莫要冲动,以免做了枉死鬼!” 听张三忍的话,似乎对这个白虎帮有着很深的忌惮。 李荆棘感到有些奇怪:“这个白虎帮很厉害么?” “废话!白虎帮是周遭百里之内,最大的江湖帮派,帮众近百人,听说帮主黄天虎还是一位货真价实的七品高手,尤其是一手巨斧,不知斩下过多少颗脑袋!” “我可劝你莫乱管闲事,否则大祸临头。” 张三忍压低声音,告诫道。 “七品?很厉害吗?” 李荆棘握剑的手一直未曾松开:“张兄不是连二品高手都能战而胜之吗?怎会谈及一个七品高手便为之色变?” “咳咳!” 张三忍假咳两声,又饮了一碗黄酒,掩饰尴尬:“我自然是不会畏惧一个小小的黄天虎!” “只是,江湖中人,闲事莫管,这本就是生存准则。” “须知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若自恃武道卓绝,便四处树敌,早晚有阴沟里翻船,横死的一天。” 闲事莫管? 李荆棘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出门时,我大哥也和我说过,莫要乱管闲事!” 说着,他忽然持剑起身,径直朝店家和泼皮的方向走去。 “喂,你去做什么?你大哥不是和你说过,闲事莫管吗?” 张三忍惊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李荆棘顿住脚步,转过身子冲他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从小到大都不听我哥的话!” 行侠仗义,锄强扶弱,这本就是李荆棘心中对臆想的江湖的一抹底色。 也许很多老江湖,曾经也有过这般幻想,但他们后来入了江湖,被这世道人心教的怕了。 但李荆棘刚入江湖,身上犹带着一腔孤勇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气。 他不怕。 他要站出来,告诉这些老江湖,他不怕! “住手!” 李荆棘一声怒斥,引得还在推搡的泼皮和掌柜全都住了手,下意识的将目光望向他的方向。 “小子,你想做什么?” 领头的一个膀大腰圆,块头魁梧的泼皮,望见李荆棘佩剑走来,面色微沉,厉声喝道。 他身后,三个白虎帮众,也具是面露凶相,攥紧了手里的刀刃。 “店家可有招惹你们?你们这么恃强凌弱,不怕遭报应吗?” 李荆棘横眉冷对,厉声开口。 “报应?老子加入白虎帮,就是把脑袋栓在了裤腰带上,整日腥风血雨,还怕什么报应?” “小子,我们白虎帮收孝敬银两,这是天经地义的规矩,还轮不到你一个雏鸟来管!” 在江湖上,大多数敢管闲事的人,只有两类。 要么是自恃武功高强,横行无忌之人。 要么,便是初出茅庐,压根没见过江湖残酷性的雏鸟。 这些泼皮也算是见过不少人,是高手还是菜鸟,自然一眼就能分辨。 “现在马上给我滚,否则哼哼。” 为首的白虎帮泼皮,说到这里,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哼哼两声,比划着明晃晃的朴刀,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几位老爷,这个月的孝敬,我已经交过了,这才几天,你们又来上面讨要,这不合规矩,我这店小利薄的,也确实拿不出了!” 女掌柜面色发白,咬着朱唇,脸上带着绝望和无助。 “你前几日交的,是帮里的孝敬,老子今日讨要的,是我们兄弟几人的孝敬!” “怎么?白虎帮的名义问你要,你愿意给,老子几个兄弟问你要就拿不出?” 魁梧泼皮说到这里,上下打量她一番,脸上倒是露出了一抹淫邪之色:“若是拿不出钱银,陪兄弟几人乐一乐也成。” 说着,几个白虎帮泼皮便围上来,将女掌柜逼到了角落中。 “你们别乱来!真惹急了,我便要寻你们头领告状!” 她攥紧着衣襟,色厉内荏道。 事实上,白虎帮这一类的江湖帮派,虽说压榨商铺酒家,却不会做的太绝,将韭菜尽数割完。 毕竟,今年割一半,留一半,明年还能长起来,若是连根拔起,日后可就再没处压榨钱银了。 虽然这类江湖帮派见识并不高远,但也不至于如此短视,非逼得辖区的酒肆家破人亡。 帮内必然是有些规矩禁律,严禁帮众私下骚扰店家,吃拿卡要的。 所以她很清楚,这些白虎帮泼皮前来讨要孝敬,纯粹是自作主张,若是她寻到白虎帮总坛,没准还真能引得白虎帮的头领惩戒这几人。 “还敢告状?” 几个泼皮面面相觑,最终目露凶光。 “今日老子几个便将这恶事做绝,把你先辱后杀,你要去告状,便去向牛头马面告状去吧!” “看看这阴司鬼神,能不能听你状言,给我们兄弟几人降下报应!” 店内这番争执,闹得极为激烈。 酒肆中不少客人都向这边投来了目光,可当魁梧泼皮扫视一圈,客人们竟无一人敢与之对视,连忙收回目光,生怕惹祸上身,更别说站出来阻止了! “哼,一群孬种。” 见众人惧怕,魁梧泼皮脸上倒是有了得色,冷哼一声。 可当他的目光继续挪过,发现李荆棘仍就站在面前,岿然不动,冷眼盯着自己,不由怒从心头起。 “小子,再不让开,可别怪兄弟几人取你性命了!” “各位老爷莫要动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忽然,坐在酒桌上观望的张三忍,起身跑过来,一面向着白虎帮泼皮作揖赔礼,一面拉着李荆棘:“这人脑子不太好使,老爷们莫要见怪,你们继续,继续。” 张三忍使劲拽着李荆棘,想将他拉回来,别管这桩祸事。 可李荆棘纹丝不动,握剑的手反倒越发攥紧了。 双方对峙,气氛冰冷,一触即发。 第五十章该出手时就出手 “敢管我白虎帮的闲事,今天真得给你们两个小王八蛋放点血了!” 为首的魁梧汉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扭动着筋骨,已是起了杀心。 一旁的张三忍面色大变,心头暗暗叫苦。 他只是过来劝一句,谁料也被搅合进了这场争端。 他连忙撇清关系:“几位老爷,此事和我无关啊!” “我不认识他,你们要动手,找他就行!” 说着,张三忍连忙后退,想脚底抹油,回去继续吃肉喝酒。 唉,可惜了这一腔热血呦! 想着李荆棘待会的下场,张三忍有些不忍心,但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李荆棘请他吃肉,他也拉了李荆棘一把,可为了这酒肉,把命搭上,可就划不来了。 “张兄,走什么?我们两个并肩子上,给这些泼皮点颜色瞧瞧。” 就在张三忍作势欲走之际,李荆棘一把抓住了张三忍的手臂,很认真的道。 “给我放开,谁是你张兄?” “各位老爷,我不认识这人,真不认识!” 张三忍甩开李荆棘的手臂,勉强带着尴尬的微笑,向这些白虎帮汉子道歉。 “少废话,动手!” 当魁梧汉子一声令下,四个白虎帮的泼皮手持朴刀,一涌而上时,张三忍已经面色发白。 完了!完了! 这为了报点酒肉恩情,真得把命搭上了! “来得好!” 李荆棘见这几人冲上来,不退反进,欺身压上,手中的青冥剑骤然拔出。 “铛!” 朴刀骤然落下,李荆棘剑尖微挑,两者相触,穿出一声脆响。 “咔嚓!” 下一瞬,李荆棘手肘发力,浑身气血调动起来,那朴刀竟是被拦腰斩断。 刀碎,剑落。 “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酒肆内响起,殷虹的鲜血“滴滴答答”的沿着手臂泼洒在青石砖地上。 那位白虎帮众,已是痛的额头冒汗,眼泪鼻涕一同喷出。 “我手废了!我的手废了!” 先前那一剑,斩断了刀,仍去势不止,落在他的手臂上,将血肉筋骨都割开,差点没直接斩断。 这条手,是没救了。 尽管加入白虎帮,跟着帮众作威作福之初,这个泼皮便知道早晚会有这样一天。 但这一天真的来到时,心头的恐惧和绝望,仍无法释怀。 他痛苦的咆哮着,颓坐在地上,却没有人搭理。 李荆棘冷着脸,横剑而立,对着犹剩战力的三个白虎帮汉子。 而这些同伴,也没空去理会他,注意力全在李荆棘身上。 “看来,是个硬茬子。” 魁梧汉子绷紧了浑身筋肉,将自己的身子弯成长弓之状,蓄势待发。 “死!” 攻势再起。 这一次,三把朴刀同时砍来。 “刺啦” 李荆棘身子微侧,顿时避开了其中一刀,随后青冥剑递出,直逼而去。 “噗!” 剑身贯穿了白虎帮众的小腹,稍一划拉,肠子血水都隐隐可见。 那人面色惨白,再也握不住刀,就这么倒在了地上。 “哗!” 刀锋直落,划破劲风之声在头顶响起。 是为首的魁梧汉子,他面色狰狞,持刀当头劈下! 这一刀若是劈中,李荆棘的脑袋必然如西瓜般被直接斩碎。 他瞥见了这一刀,可惜反应过来,已有些太晚,只能抽身爆退,躲开要害,这一刀怕是躲不过了! “砰!” 想象中的刀锋并没有落下,李荆棘微怔,放眼望去竟是怂如猪狗的张三忍。 他在后方看准时机,竟用这一身子肉,撞退了魁梧泼皮,使得这一刀劈了个空。 “妈的,找死!” 魁梧泼皮见状,抬刀便想将张三忍砍死。 李荆棘已跨开箭步,一手将张三忍拉起来,这一刀险之又险的劈在了木案上头,将木案沿着纹路劈成了两截。 “好小子,我要你死!” 折损了两个弟兄,魁梧汉子面色铁青,挥刀便冲着李荆棘的颈脖间砍来,毫不留情。 “该死的是你。” 青冥剑锋极快,剑身没有沾染上血污,但李荆棘的手上,衣裳上,甚至是脸上,都有滚烫的血污。 这血腥味,让他有些反胃,有些作呕,但同时,也让李荆棘的杀红了眼。 “噗!” 魁梧汉子的刀斩来时,李荆棘的剑后发而先至,一步递出,剑尖贯穿了其喉咙。 封喉见血! 魁梧大汉眼睛瞪得老大,挥舞大刀的手掌,已软绵绵的没了气力。 “哐当。” 气力的流逝,使得他再也握不住刀,长刀掉在了青石砖地上。 而他的双手,也是缓缓垂下,再无生机。 “洒!” 李荆棘抽出青冥剑,壮汉咽喉处,飙射出一朵朵血花,将酒肆土墙上头染红。 魁梧泼皮身躯一软,跪在地上,随后伏倒在地,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递出三剑,两死一重伤。 唯一还安然无恙的白虎帮众,此刻被吓破了胆。 他怪叫一声,将手中朴刀扔掉,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夺门而逃,连那位断手的同伴都顾不上了。 “他娘的,我还以为你要被砍死了!” 良久,张三忍才打了一个哆嗦,心有余悸道。 “张兄当真是真人不露相呀。” “这般危急关头,竟还能把持得住,不用真功夫。” 李荆棘瞥了一眼额头犹带着汗渍的张三忍,饱含深意的道。 到了这一刻,他自然是猜出来了,这张三忍并非什么高手,先前在酒桌上讲述的那些英雄事迹,多半也是自吹自擂。 “酒肉已经下肚了,让我还也没有。” 张三忍被拆穿,倒也不红脸,脸皮极厚的耍起了无赖。 “自然不会向张兄讨要酒肉的。” 李荆棘将青冥剑归鞘,冲他拱了拱手:“多谢张兄先前帮手了。” 虽然这张三忍没啥本事,倒是颇讲义气恩情。 先前明知大难临头,还敢出来劝诫。 而且,若非他先前撞偏了魁梧泼皮,李荆棘至少得挨上一刀。 “谢什么,请我喝酒吃肉就行!” 张三忍笑着望向李荆棘,啧啧称奇:“你这行事手段看起来像个雏鸟,没想到武道功夫倒是不差。” “莫不是哪一个武道世家刚走出家门闯荡的世家子弟?” 第五十一章江湖没那么简单 “我并非武学世家出身,只不过是个寻常庄稼汉,因机缘巧合才学到些许剑术。” 李荆棘摇了摇头,开口道。 他很清楚,自己只是侥幸得了裴钰的《甲子习剑录》,得以窥见这位如剑神一般的人物在剑术上的一鳞半爪,这才在剑法一途颇有章法。 “庄稼汉?” 张三忍有些吃惊,他面色有些奇怪的道:“瞧你这一身气力,少说摸到了八品的门槛。” “寻常人,没个十余年的打熬气血,锤炼筋骨是不可能达到的。” “你若不愿意说身份来历便算了,可别瞎糊弄我张三忍。” “你我朋友一场,先前也算是一同经历过生死了,连个底细都不愿意透露?” 他有些不信李荆棘的言辞,撇了撇嘴。 “的确不是生于武学世家,这一点没必要欺瞒张兄。” 李荆棘将青冥剑挎在腰间,诚恳道。 他这一身筋骨气力,可不是自小锤炼打熬出来的。 是父亲替他弄到了妖丹,吞了妖丹之后,才出现的异变。 “不过我才八品吗?” 他托着下巴,眉头微蹙,有些不满意。 真正踏足江湖之前,李荆棘原以为自己这身本领,入了江湖少说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可如今听张三忍所言,武道十品,他才刚刚起步,远算不得真正的高手。 “你这么年轻,八品还不够你显摆的?” 张三忍受不了这家伙嫌弃的神情,正色道:“你可知多少江湖客混了十余年,都寻不到什么锤炼筋骨,提升气血的法子,一直是不入流的货色。” “你这年纪能有八品实力,已是殊为不易,过个十余年,若没被人打死,没准能超过那黄天虎,也建起一个百人大帮,威风凛凛,叱咤一方哩。” 李荆棘没有接这话茬,在他心中,目标从来不是在江湖一隅之地作威作福。 他要的,是如父亲所讲的故事主角那般,天下无敌,笑傲江湖。 要做,便要做那百尺竿头站脚,千层浪里翻身的人物! 这是李荆棘心中的强者野望! 他想着,忽然瞥见了那断手的白虎帮众,他脸上失魂落魄的神情已经消失,显然是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意识清醒过来。 他强忍着痛楚,想要挣扎着爬起。 “砰!” 李荆棘眉头微挑,冲着此人胸膛便是一脚踩下,将刚爬起来的断手汉子又给踩到了地上。 “想走哪儿去?” “我想去医馆” 那断手的白虎帮汉子,此刻浑身发抖,只想快些离开这酒肆,远离这魔头。 “不行,就这么爬着去医馆,实在太累太辛苦。” 李荆棘居高临下的望着此人,认真道:“我也是个心软之人,为了让你减少些痛苦,干脆便帮你把手剁了吧。” “剁了手,便不用这么急着爬去医馆了。” “不要,少侠,我我觉得医馆抢救及时,我还有机会保住这条手。” 这个汉子听到要剁手,吓得裆部一湿,竟是尿了一裤子。 “现在你觉得没有用,我觉得才有用。” 李荆棘蹲在地上,很认真的道:“你还没道过歉呢,不能就这么走了。” “对,对不起。” 断手的泼皮疼的面色发白,使劲捂着断手的伤口,仍止不住鲜血往下滴落,心急如焚,再拖下去,可就真没得救了。 “不是和我说,和掌柜的说。” 他将青冥剑柱在地上,淡淡道。 这个断手的白虎帮众,只能艰难的偏着头,望向惊魂未定的女掌柜:“对不起,我错了,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强逼着白虎帮众道歉后,李荆棘才放他离开,去医馆接那只断手。 一个时辰后,两人离开酒肆。 坳云镇上,张三忍抓住李荆棘的手臂,认真问道:“李老弟,你真是庄稼汉出身,没什么罩得住的背景?” “是啊。” 李荆棘一愣,有些奇怪他为何要再三确认。 “没背景咱俩赶快跑吧。” “白虎帮向来护短,你今天在这里杀了白虎帮的人,待他们寻过来,必然是要报仇的。” 张三忍说着,不由微微一叹:“原本我已远离了江湖厮杀,远离了这些吃了上顿没下顿,过了今晚没明晚的日子,在这云山郡娶了婆姨生了崽,可惜,又要过上漂泊无定的日子了。” 他先前已经给李荆棘帮手了,必然是要被当做同党的。 若是白虎帮的人寻过来,绝不会放过他。 “只有重出江湖了!兄弟,你且陪我回一趟家,我去找我婆姨和幼崽做个诀别。” 张三忍的神情变化不定,良久,才叹了一口气:“等我见了妻儿最后一面,便随你一同跑路吧。” 他原先见李荆棘功夫不错,又如此气定神闲有恃无恐,还真将他看做了是有靠山的。 如今看来,这位初入江湖的少侠,之所以能泰然处之,纯粹是因为不谙世事。 李荆棘微怔,听张三忍的话,他以前还真闯荡过,真是个老江湖。 “等等,我们若是跑了,店家怎么办?” 李荆棘听见这话,忽然想到了酒肆的女掌柜。 听张三忍这话的意思,掌柜的很可能会因为自己受到牵连。 “自己的命都没了,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 张三忍瞪了他一眼,叹道:“原本这店家也就被人揩揩油,羞辱欺负一番,现在你杀了白虎帮的人我看这掌柜的酒肆是开不下去了,若不及时跑路,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所以说,江湖没那么简单,远不是你出手相助一番,就能改变什么的,你以为你替酒肆掌柜出了一口气,实则是害了她!” “那便不能走了!” 李荆棘闻言,不再拔步,想要折返回去:“我不能害她。” “你这雏鸟,当真是愚不可及,你回去能做什么?莫不是以为你一个人,能抗衡整个白虎帮?” 张三忍见他不想走,心急如焚,可李荆棘却无动于衷。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这件事情因他而起,绝不能拖累他人。 同一时间,曲水巷,李家祠堂。 蹲在牌位上的李朝歌,忽然接到了本月任务。 【本月任务:行侠仗义。 描述:李荆棘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却得罪了白虎帮,引来了更大的祸患,只是,这一人之力,如何敌得过近百人的白虎帮? 完成条件:消弭这场灾殃,帮李荆棘化险为夷。 奖励:500点香火,随机奇遇事件一次】 第五十二章施展神游,百里传音 李荆棘折返回来,见到酒肆门前围满了小镇山民。他扒开人群,只见酒肆内的客人早已跑的精光,掌柜被逼在墙角,被闻讯赶来的白虎帮众团团围住。 “娘的,杀我帮内弟兄的人跑哪儿去了?” 领头之人,是个虎背熊腰的汉子,他身上肌肉宛如虬龙般紧实,气血旺盛如牛。 双手各捏着一柄足有常人脑袋大小的铜锤。 此人双目滚圆,好似铜铃,喝问之际声如洪雷,险些将掌柜吓晕过去。 “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只是行客而已,杀了人,便跑的没了踪迹。” 掌柜怯声道:“此事与小店无关,最初的起因也是贵帮之人索要钱银,才惹出了这么一桩祸事。” “我孙雄今日不管谁对谁错,总之杀了我龙吟堂的弟兄,便是死罪! 你这酒肆是开不下去了,随我回帮内受审吧。” 他厉声喝道。 立刻,有白虎帮众冲上来,用牛筋绳把掌柜捆住,欲带回白虎帮审问。 此景,引得一些瞧热闹的镇民纷纷叹息。 “吴掌柜是个好人呐,怎遇上这种横祸。” “一旦进了白虎帮的堂口,怕是难活着走出来了。” 一些相熟的镇民,都知道白虎帮的凶恶,心中替她担忧,可谁也不敢阻拦。 在坳云镇内,白虎帮便是一霸,良善百姓哪招惹得起。 “放开她,杀人之事是我做的,有什么手段,尽管冲我来!” 李荆棘骤然爆喝一声,手提三尺青锋,冲入酒肆。 他一脚踹翻了两个绑人的帮众,将酒肆店家拉在自己身后,环顾四周,眼神冷冽如刀。 “他是谁?” “怎敢管白虎帮的事?” “找死不成?”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全场哗然,围簇的百姓们惊呼一片。 “是他,就是他!” “他便是杀我帮内弟兄的人!” 白虎帮队伍里,有个侥幸从李荆棘手里逃脱的帮众,认出了他,连忙指认。 “竟还敢回来!” 孙雄微怔,旋即露出一抹冷笑,手中两个铜锤骤然敲击在一处,声响波荡,振聋发聩。 “完了,这个愣头青呦!” 追过来的张三忍,在人群里急的直跺脚。 “还有他,此人也是帮凶!” 在张三忍焦急之际,忽然白虎帮的队伍里,那幸存的帮众眼睛极尖,一眼就瞧出了他的行踪。 张三忍见被人认了出来,心头一凉。 他生怕被抓,连忙扒开人群,冲到李荆棘身后,以免这些白虎帮众暴起行凶。 “张兄,我便知道你讲义气,不会独自逃跑。” 李荆棘瞧见他的身影,爽朗大笑起来。 义气个卵子! 张三忍面色铁青,他现在已是悔死之前嘴馋,受了李荆棘的酒肉恩情了。 现在,为了这份恩情,闹得如此地步,怕是要做枉死鬼了。 “兄弟,靠你了,带我们杀出去。” 已经到了这田地,张三忍心中纵有千万句腹诽,嘴上也没说半点。 说了也无用,只当是默认了自己是讲义气杀回来的。 眼下的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李荆棘身上。 希冀这位庄稼汉出身,头一次闯江湖的愣头青,能带他杀出重围,免遭白虎帮毒手。 “替弟兄们报仇,生死不论!” 孙雄眼睛微眯,已是动了杀心。 在他话语刚落的瞬间,共有十六个白虎帮众,手持利器,并肩而上。 “我婆姨还等着我拿钱回家,供儿子读私塾呢!” “我还没发迹,还没在县城买宅子,好好享受几天富贵日子,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危险来临,张三忍表现的比吴掌柜这个女流之辈还要紧张。 他死死的攥着吴掌柜的胳膊,捏的后者生疼。 李荆棘独自站在最前面,倒没多少畏惧,持剑矗立,蓄势待发。 “杀!” 最先冲上来的帮众,手持一把钝斧,对准李荆棘的脖子横劈而来。 李荆棘不避不闪,手中青冥剑轻灵一动。 剑挑上扬。 “噗!” 一条紧握钝斧的手臂,冲天而起,血洒长空。 最早冲来的帮众抱着断臂,疼的哭爹喊娘。 战局混乱,无人理会伤者,依旧有不畏死的帮众前赴后继冲上来。 李荆棘剑势高昂,整个人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铁山。 任由八方攻势袭来,依旧岿然不动。 剑影迭出,但凡靠近他身前一尺之地的帮众,都在一个照面被击溃。 轻则断臂破腹,重则横死当场。 短短几个照面,已有六个帮众倒在了血泊中,再也爬不起来。 断肢,尸体,污血以及震天的喊杀声。 这极凶残的场面,让那些瞧热闹的镇民再不敢观望,连忙做鸟兽散,跑的一干二净。 连一向爱争强斗狠的白虎帮众,也有些怵了,围而不上。 “嘶!” 战局暂缓,李荆棘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手臂上,已是有了一条长达半寸的伤口,血肉绽开,隐见白骨。 这是之前混战中,被一位手持巨斧白虎帮众所伤。 虽说负了伤,此刻也无暇顾及。 这些白虎帮众虎视眈眈,犹如等待时机扑食的饿狼般,随时会再冲杀上来。 “你们退下,让我来和他过过招。 杀我帮里这么多弟兄!” 孙雄抬起铜锤,面色阴沉:“我得一锤一锤将你脑袋抡爆,方才解恨!” 死伤六人,身为白虎帮龙吟堂主,孙雄再也坐不住,喝退帮众,亲自上阵。 他双手的青筋宛如钢条,极具力量,抡起足有百斤重的铜锤,带着万均之力,向李荆棘砸下。 “嘭!” 巨力呼啸而来,锤未至,裹挟的劲风已刮得他面颊生疼。 高手! 李荆棘面色郑重了许多。 他虽瞧不出孙雄的实力到底几何,可光是这一身筋肉之力,便是寻常帮众不可比拟的。 “铛!” 眼看着巨型铜锤的倒影在瞳孔中不断放大。 李荆棘斩出了剑势最盛的一击。 两道兵刃相触,在巨力的冲击下,搽出火花。 “踏!踏!” 巨力倾泻于身,他脚掌点地,爆退好几步方才站稳,脚裸已因为巨大的力量冲击,硬生生凹进了地面。 “嘿嘿!” 孙雄暴起青筋,双手继续发劲,将手中铜锤死死按下。 他瞧得出,这般僵持之下,李荆棘撑不住太久。 “滴答。” 李荆棘举剑横眉,抵住这铜锤,可手臂的伤口,却因用力过剧,不断渗出鲜血。 伴随着一滴滴血水渗出,他的伤口已因为失血过多,骨肉有些发白。 同时,他感受到气力也在衰减。 “这样下去,支撑不住的。” 他心中生出警兆,瞥了一眼蠢蠢欲动的张三忍。 只见这怂货,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已不再做鸵鸟状,偷偷抄起了脚下一根铁棍。 “铛!” 张三忍壮着胆子,抄起铁棍照着孙雄头颅便是一棍。 “恩?” 孙雄头部被铁棍击打,竟只是微微颤动,并未受到太多影响。 “你找死!” 他转头,目光落在手持铁棍,行迹猥琐的张三忍身上,怒眼圆睁,好似吃人猛兽,狰狞可怖。 莫说是寻常人,便是鬼见了这般模样都会发怵。 张三忍被吓得一激灵。 心中虽然害怕,没有丢掉手里铁棍,更卖力的猛抡过去。 他不敢去瞧孙雄如猛兽般择人而食的神情,闭着眼睛偏着头。 唯有手上的动作一点儿也不停,分外卖力。 “铛!” “铛!” “铛!” 一连数棍,孙雄哪怕是体壮如牛,也遭不住了,没法再维持凶恶状,忍不住哀嚎起来。 “你们是死人吗?” 他正和李荆棘僵持,撤不得手,被这么猛砸却无援手,忍不住向手下咆哮道。 当孙雄的呵斥声响起,身后的白虎帮众们,方才如梦初醒,忙抄起兵刃,向张三忍冲来。 张三忍瞥见帮众上前,吓得丢掉铁棍,连滚带爬。 “刺啦!” 便在张三忍助攻之际,李荆棘青冥剑微抬,拱起头上双锤,趁着孙雄分心,横剑戮颈。 多年的搏杀经验,让孙雄及时感受到危险降临。 他脑袋向后方微偏,只有剑尖部分稍稍触及表皮,搽开一道血痕。 “嘶!” 颈脖被割,哪怕是孙雄这样的壮硕汉子,也有些后怕,连忙撤了手。 他摸着脑袋,慌忙确认还在不在脖子上。 “跑!” 趁此机会,李荆棘拉着女掌柜,夺路而逃! “等等我啊!” 张三忍怪叫一声,连忙跟在身后,生怕被抛下。 有李荆棘开路,剩下几个白虎帮的散兵游勇压根拦不住,被三人一路杀了出去。 “我头在否,我头在否?” 孙雄手掌捂着颈上伤痕,不敢乱动,生怕一松手脑袋就得掉下去。 “堂主,您放心,脑袋在脖子上摆着呢。” 直到有帮众壮着胆子回答,孙雄后颈的冷汗才渐渐消退。 他缓缓松开手掌,确认只是割开一条口子,没有伤及要害,稍松了口气,继而,又生出勃然大怒。 “可恶,你们这群废物,连人都留不住!” 先前众目睽睽之下,直面生死的失态,让这位以悍勇不畏死著称的孙堂主丢了脸面,不禁迁怒于堂内帮众。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龙吟堂的帮众跪伏在地,不敢顶嘴。 “哼,通知其余两堂,封锁坳云镇的出入关隘,绝不能让那小子跑了!” 他传令下去,命白虎帮戒严,势必要将三人搜出来。 另一头,李荆棘背着酒肆掌柜,背后跟着拼命奔逃的张三忍。 三人约莫跑出两里地,躲到了坳云镇山林间,才有机会喘口气。 “吓死老子了。” 张三忍见后面没了追兵,瘫软的躺在地上:“你个雏鸟,见色忘义,就打算丢下我背着这婆娘逃命?” “亏得我还特地赶回来救你。” 他心中愤愤不平,冲着李荆棘骂骂咧咧。 “张兄机敏,极有眼力,瞅准时机便能逃命,我自是相信你能逃出来的。 掌柜一介女流,若是没我帮扶,怕是难以脱身。” 李荆棘放下背上的吴掌柜,认真道。 他并非嘴上客套,是真这么想的。 尽管和张三忍这老江湖接触没多久,但李荆棘感觉这位老兄真应了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这句话。 并且,他不止是单纯的胆小,面对危险,还知道做出正确的判断。 先前若不是他壮着胆子举起铁棍,把那孙雄给抽懵了,三人也难以脱身。 “抱歉,拖累你了。” 他没再搭理独自嘟囔的张三忍,转头望向酒肆掌柜,认真道。 原本,这位酒肆掌柜不至卷入这场风浪的,还是他出手所致,让她也被白虎帮追杀。 “少侠替我出头,此事不能怨你。” 女掌柜平复了一下慌乱的心情,摇头叹道:“只是,我爹尚在白虎帮中,若是这些人寻不到我,怕是会对我爹不利。” “你爹怎么会在白虎帮里?” 李荆棘还没说话,一旁的张三忍顿时奇道。 她幽幽一叹,这才将身世娓娓道来。 原来,这酒肆掌柜姓吴,名叫吴幽,是云山郡本地人。 她自小便死了娘亲,她爹则是个烂赌鬼,好吃懒做,整日出入赌坊,输光了家财,还欠了一屁股账。 这般滥赌的家伙,亲朋自然是避之不及,可怜吴幽一个弱女子,自小便替她爹偿还赌债。 为了能多赚些钱银,捣衣,帮厨,她什么都做过。 近两年才好不容易攒了些银子,开了间酒肆,想着能每日多赚些银钱。 为了早日替她爹还清赌债,她才会将酒肆开在这里,为的,就是偶尔碰到一些豪爽的江湖客,能捞些打赏钱财。 尽管经常碰到一些蛮横不讲理的江湖客,但大都没发生什么大事,也就这般过去了。 可如今,却是遭了大祸,打乱了所有的平静。 “我爹一共欠了赌坊一百三十两银子,这些年我陆续还了八十三两,还剩下四十七两银子没有还清。” 吴幽说着,不由叹了一口气:“此番横祸,店怕是开不下去了,我爹在白虎帮内关着,也不知会不会受牵连。” “这样的爹,你还认他做什么?”张三忍听着连连摇头,“孝顺自然是好事,但你这般愚孝,怕是日后会拖累自己,一辈子都难以安生,我看,你不必挂记他生死。” 张三忍也算是走过江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了。 在他眼中,最可恶,最无可救药的,莫过于那些滥赌成性之人。 这些赌鬼完全是没有人性的,若是输急了,卖妻卖女都是寻常事。 吴幽摇了摇头,开口道:“话虽如此,但他毕竟是我爹若是他一个人过的好,我自是可以不认他,可他每日被人押在白虎帮,我这心头始终难安。” 听完吴幽的话,李荆棘的眉头蹙的越发紧了。 他第一次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却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快意,反倒是引出一连串的麻烦事。 “李老弟,你快想个法子吧。” 一旁趴着的张三忍,本想抱怨李荆棘乱管闲事,不听劝告,弄得此刻得罪死了白虎帮,闹到这步田地。 可张了张嘴,还是换了句话。 抱怨也于事无补,眼下的困局,还得指望这初出茅庐的家伙来解决。 他望着李荆棘,略带埋怨道:“虽然暂时跑了,但你此番又杀了白虎帮好几人。” “白虎帮是坳云镇一霸,吃了这么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多半已经封锁了关隘,准备搜山了,我们躲不了多久的。” 想从坳云镇想通行,便必须经过坳山关。 眼下他们莫说通行跑路了,怕是下山就要被白虎帮的人抓了去。 “你放心,此事因我而起,哪怕豁出性命,我也会解决。” 李荆棘开始认真思索着破局之法。 另一头,离阳府,曲水巷,李家祠堂。 “这浑小子,才出去几天,居然就惹上了江湖帮派?” 李朝歌已接到系统颁布的每月任务,他微微一愣。 细看之后,不禁笑骂一句这小兔崽子当真不让人省心。 虽说嘴上对老二颇有微词,他心头却未真的埋怨。 老二本就年轻气盛,招惹事端也不奇怪,这一点李朝歌在放他出门前就有预料。 “有神游的能力,可以远隔千里进行沟通,倒也能回护一二。” 他瞥了一眼祖宗系统功能栏里关于神游的描述。 【神游:可与血脉至亲开启灵契,主动激活,哪怕与至亲相隔千里,也能窥见他所面对的所有困难,并进行保佑和庇护。 所需香火:200点。】 也正是因为这个能力,才让李朝歌如此放心小儿子出去闯荡江湖。 其实大多数年轻人,都会经历一个阶段。 在这个阶段,他们大都以为这世界是为他一个人生的。 他们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是天地的主角。 往往需要亲身在这红尘浊世走上一遭,亲厉那些过尽千帆皆不是后,才会发现自己错了。 知晓错了,这些年轻人才真正开始长大。 这个过程,必须亲历,单靠旁人劝诫是无用的。 否则,也不会有那些听了许多大道理,却仍旧过不好人生的事例了。 李朝歌心中倒愿意老二在年轻时多折腾闯荡,惹祸也无妨反正有自己兜底。 只要不是泼天大祸,李朝歌再不济也能保他性命无碍。 “200点,先兑换一次再说。” 眼下李家的香火点数还剩865,花上200点倒也不算太奢侈。 想着,他顿时激发了神游功能。 “是否使用神游,消耗香火点数200?” “是!” 李朝歌点了确定,顿时一股奇特之感从心头涌起。 他只感觉神魂微动,竟是自祠堂之内腾空而起,伴雨随风,骤然跨越了三百里地。 李朝歌的神魂,穿过群峦山脊,草木山河,来到了李荆棘的身边。 “老二,你个浑小子,真能惹祸!” 就在李荆棘三人躲在山中,苦思脱身之法时,脑海忽然传来一道训斥声。 “爹?” 李荆棘一愣,瞬间反应过来是父亲的声音,他四处打量一番,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别找了,爹用的是神游的法子,百里传音,你寻不到的。” 李朝歌远隔千里,利用神游传音:“到底遇上了什么困境,将局势给爹详细说说,爹给你想想办法。” 李荆棘如实将前因后果复述了一遍。 听完叙述,李朝歌只能苦笑摇头。 老二这孩子,真是莽的厉害,真没辜负自己从小给他讲得武侠话本。 “眼下爹告诉你两条路,你自己选一条。 其一,便是你加入白虎帮,将功赎罪,弥补杀人之过失,凭你这身子武艺,若是主动投效,应当能让白虎帮主看重,免受灾殃。” 加入白虎帮? 李荆棘听了连连摇头:“我志在四方,岂会加入这种不入流的杂鱼帮派?” “再则,若是我入了白虎帮,就不得自由了,我还得去寻我师傅。” 他想都没有,直接否定了这条路。 “其二么,既然跑不掉,就灭了白虎帮! 但你得记住,做事得用脑子。 万不可以一人之力,单挑整个白虎帮。 这是莽夫之举。 凭你现在的功夫,去对抗百人大帮,爹在上头保佑你也无用,只能死无葬身之地。” 李朝歌虽然能消耗香火,提供保佑加持,给儿子短暂施加状态,但这种帮助是有限度的。 帮李荆棘瞬间开无双,干翻整个白虎帮是无稽之谈。 “就算是真要对抗,也必须分化一批,拉拢一批。 似这种江湖帮派,看似豪气聚义,五湖四海皆兄弟,实则大都是内部矛盾重重,嫌隙众多,你可详细调查一番,若白虎帮内,有能拉拢的对象,便先拉过来。 须知,避不掉时,面对敌人也要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 李朝歌苦口婆心的告诫儿子行走江湖的做事准则。 李朝歌花了半刻钟,仔细的告知老二该如何行事。 李荆棘尽数记下后,就暂时中断了对话。 结束了短暂的隔空对话,当李荆棘再度抬首时,老江湖张三忍和女掌柜吴幽,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望着自己。 “兄弟,你是不是因为大难临头,吓得精神失常了?” 张三忍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他和吴掌柜先前看着李荆棘自言自语了小半柱香的时间,还不时摇头晃脑,有些瘆得慌。 “你们可知晓白虎帮内部情况?” 李荆棘顾不得理会这两人异样的目光,按照父亲嘱咐,直入主题,出声问道。 第五十三章这个厨子不一般 “白虎帮内部?” 吴幽微怔,旋即点了点头:“我倒是清楚一些。” 她开这间酒肆已有了两年时间,期间自然和白虎帮这尊方圆百里最大的江湖帮派有所接触。 尤其是这些帮众们,时常来酒肆喝酒,推杯换盏后,也总喜欢和邻桌说上几句帮内秘事。 不需要刻意打听,关于白虎帮的大致情况,她也是了解的。 “白虎帮创立于十三年前,黄天虎原本只是个江湖混混,每日便和寻常泼皮一般,与人争强斗狠,寻人勒索银钱过日子。 后来听说,他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一位高人,传授了几招斧法,便牛气起来了。 黄天虎靠着高人所授的三板斧,硬生生练到了七品境,杀了不少江湖高手,成了云山郡这一带名号响当当的武夫,在这期间,他也创立了白虎帮,广开堂口,和其他帮派争夺地域。 便是这样,他十几年的时间,把白虎帮从微末做起,到如今成了近百人的大帮,现在云山郡县府周边百里,大都是白虎帮的辖区,需要每月按例交足够的孝敬,才能过下去,否则便会有白虎帮众上门,动辄砸店殴打。” 听到吴幽的描述,李荆棘眉头微蹙,这段历史虽然详实,却并不是他想要的信息。 他要的,是白虎帮是否有内部矛盾,有没有可能如爹所说的一般,有机会挑拨分化。 “说些近期的事情,尤其是帮派首领头目之间,可曾有嫌隙,矛盾?” 李荆棘再度发问。 吴幽思索了一阵,眼神微亮:“我想起来了,便是在月余之前,有白虎帮众在酒肆醉酒后,曾说白虎帮内大当家和二当家颇有芥蒂。” “芥蒂?” 李荆棘脸色一喜:“究竟怎么回事?” “听说是大当家黄天虎过于独断专横,对帮众太苛刻,也不分钱财,帮里的收上来的孝敬钱,大都被他中饱私囊,甚至是还挪用了帮里的公款,去离阳府购置宅邸,供养小妾。” “为此,帮里的元老们都愤愤不平,甚至副帮主马天荣还和他红过脸,吵的不欢而散。” “这黄天虎的格局,当真是小的没边了。” 张三忍在一旁听着,不由嗤笑起来:“小富即安,目光短浅,连点驭人之道都不会,将好处拿尽,自己吃肉连口汤都不给兄弟留,这种人得了机缘,也办不成什么大事。” 李荆棘有些惊讶的望了张三忍一眼,这个江湖老哥瞧着没什么本事,说话的口气倒是不小。 “你看着我做什么?” 张三忍感受到了李荆棘的目光,也不脸红,瞪了一眼。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张兄的底细。” 李荆棘微微一笑,开口问道。 在酒桌上,他之前还真信了张三忍的话,以为这位老江湖是个绝顶高手,比二品武者还要高的那种。 可事实证明,这老哥也就嘴上能说,动起手来怂如老狗。 偏偏口气又不小,见识颇广,指点江山的时候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老哥现在是个厨子,偶尔跟着婚丧嫁娶的风,炒流水席,混日子的那种。” 张三忍明明白白的说了自己的底细。 厨子? 一旁的吴幽微微一愣,心中想着,一个厨子还有这么大的口气,连白虎帮主都被看做是格局狭小之人。 “别这么瞧我,我不是个简单的厨子。” 张三忍认真的望着两人,开口道:“我祖上也曾阔过,我也闯过江湖,经历过腥风血雨,我虽然表面上是个厨子,实则不一般。” “只是退出江湖后,为了替妻儿讨口饭吃,要生活,才会如此。” 李荆棘听着张三忍的描述,并没有说话。 这家伙三分真,七分假的,李荆棘吃过一次亏,也不知道他如今说的是真是假。 没有深究,李荆棘很快将心思转移到了白虎帮上:“爹说的果然没错,既然知道白虎帮内部并不稳固,那就有机会了。” 他得到这个消息,又想着老爹在天上庇护,心中苦闷倒是疏解了些。 眼下危局虽有些棘手,却不是解决不了的。 “我家便在这山涧处,咱们也别在此处停留太久了,先躲起来再说。” 张三忍开口道:“若让人瞧见了踪迹,追上门来,可就遭了” 李荆棘和吴幽此刻无处可去,也只好听从张三忍的建议,先去他家中暂避。 张三忍的家,便在这坳云镇井山之上。 他家依山而建,坐落在半山腰,说是个家宅,实际上就是用些木料搭建起来的竹屋,整个屋宅连块瓦砾都瞧不见,着实寒酸。 “张兄的家就住在这里?” 当李荆棘和吴幽随他来到张三忍的门前,具是惊讶于这家宅的简陋。 这也能住人? 李荆棘在南山村,见过十分贫瘠的村民,但再如何贫瘠,至少也有个砖瓦房吧,谁会住木屋,有个刮风下雨的,连顶都得被掀掉。 张三忍这立锥之地,实数少见。 “别用这种目光瞧我。” 张三忍倒是罕见的红了红脸,羞恼道:“老子也想住豪华宅邸,睡高床软枕,给妻儿更好的生活呐。” “没钱能怎么办?” “你们知道想要在县府购置一套房产多贵吗?” “这宅邸的价格年年暴涨,我也就随流水席炒菜过活,哪里买得起。” 怪不得这家伙在酒肆喝酒不点肉菜不说,连黄酒都只买半碗,用双手捧起来,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品尝个中滋味。 看来是真穷啊。 李荆棘不由想起此前见到张三忍时的一些细节,叹了口气。 终归是被这家伙口中挥斥方遒的豪言壮语给吸引了心神,否则早该注意到这张三忍的寒酸。 “婆娘,我回来了!” “带了几个朋友,你今天中午炒青菜的时候,加点油渣,不要怠慢了客人。” 张三忍领头走进家门,先是和自家婆娘交代了一番,然后抱起年仅七岁的儿子,举高高。 第五十四章江湖梦 “介绍一下,这是我婆娘,姓赵。” 把孩子放下,张三忍指着自己身边的妇人,笑道。 “嫂子好。” 李荆棘和吴幽两人生硬的向张三忍的妻子打招呼。 张三忍的妻子长得壮实敦厚,看模样也是四十来岁的年纪,已是饱经风霜,并没有少女一般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反倒是面色因为营养不良显得有些蜡黄。 这婆姨穿着一身粗麻衣裳,双手因为常年务事,已生出了老茧,见了两人也不知礼数,上下打量一眼:“恩。” 农妇对两人并未很热情的招待,似乎对丈夫带朋友回家颇有些不满。 倒是张三忍的儿子,七八岁的年纪,好动可爱,虎头虎脑的,吴幽和这孩子相处的不错。 可这孩子的心思却不在吴幽身上,反倒不时偷看李荆棘,尤其是他手里那把青冥剑。 他想凑过来摸摸看,却又有些畏惧面无表情,不搭理人的李荆棘。 李荆棘自然能看出这小家伙的心思,和自己当年在村里瞧见江湖客的行头,见猎心喜的表情如出一辙。 可他正忧心白虎帮的事情,没空搭理小鬼。 时光荏苒,当年蹲在南山村听爹讲故事,一心向往江湖的小孩长大了,也成了佩剑而行的游侠儿。 身边这个小鬼,正如年幼时的李荆棘,对所谓的游侠儿充满了幻想。 在南山村这些年,来回来去见了不少歇脚的侠客,李荆棘一次也没能成功摸到那些侠客的佩剑。 心中忽然想起儿时希冀,李荆棘被这些前尘往事乱了情绪,当与这小崽子对视,瞧见对方充满渴望的目光时,李荆棘不由鬼使神差的将剑递了过去。 “想摸吗?” “想。” 小家伙重重的点了点头,兴奋的直搓手掌。 李荆棘见状,倒是难得露出了浅笑。 当年的他,使劲浑身解数,也没能摸到那些侠客的佩剑。 如今身份调换,易地而处,李荆棘倒是愿意满足一个稚童对江湖的臆想与向往。 “哇,这把剑好厉害。” 当青冥剑解了鞘,露出光寒慑魄的剑锋,小家伙瞪直了眼。 他抚摸着剑鞘,贴在自己胸膛处,只觉得爱不释手,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他紧紧的攥住了手中的剑鞘,好似抓住了整座江湖。 “虎子,给我放开!” 张三忍瞧见这一幕,面色微变,对准儿子屁股便是一脚。 小鬼被踹的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嘴巴一瘪,已是心头委屈极了。 “出去玩泥巴,别拿人家宝剑瞎胡闹,若是摸坏了,爹娘可赔不起!” 张三忍表情严肃,对儿子的眼泪不为所动。 虎子只好一面抽泣,一面擦干泪水,把剑鞘交还给李荆棘,独自跑到树下挖泥巴玩。 “看看倒也无妨,这剑也不是纸糊的,怎么会瞧坏呢。” 李荆棘于心不忍,开口道。 “你的剑自然是看不坏的,但我儿子的心得被你这剑勾到江湖里去。” 张三忍没好气的道:“我这儿子以后长大做什么都成,就是不准闯荡江湖!” 他说这话时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张兄,听你之前所言,你不是也闯荡过江湖,怎么对此有如此大的偏见?” 李荆棘眉头微挑,有些不悦。 张三忍的态度,让他想起了幼年时期被爹娘限制的苦闷。 “我正是因为闯过江湖,知道江湖是什么样子,才绝不肯让这臭小子出去闯江湖。” 张三忍摆了摆手,也没打算继续说下去:“罢了,罢了,你们先坐,待会我和婆姨把菜炒好,吃了饭,我在地上铺床席子,你们便将就着先睡一晚。” 说完,张三忍转身和婆娘小声说了几句。 农妇略有些不情愿的走到厨房,泡了几杯茶水端上来。 张家的茶水味道寡淡,用粗瓷碗装着,连茶叶子都舍不得多放几片,但吴幽和李荆棘见他家寒酸,也知道其难处,自然不会嚼舌根。 待到这张三忍夫妻两人刚走出屋子,李荆棘便听到了吵嚷声。 他吞过妖丹之水,目力有所进展,便是坐在屋里远眺,也能瞧见窗外之景,所以将两人争吵的情况尽收眼底。 只见那农妇刚出门,就伸出手,在张三忍腰间狠狠的扭了一把,同时另一只手还不忘使劲拍打自家男人。 “你这没出息的家伙,一天到晚正事不干,钱没赚到钱,还老带所谓的朋友来家里吃白食! 你知道不知道,家里的米缸都快空了,你让我们母子两人喝西北风?” 张三忍在自家婆姨面前不敢贫嘴,只能连连讨饶安抚:“傻婆娘,你别急,家里米缸空了,我会想办法去弄些吃食过来的。” “这两个人的确是朋友,得在这呆几天,你可别给人脸子看。” “你有几个朋友我会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在赵姓农妇的刨根问底之下,张三忍也是在瞒不住了,只好道出了实情,将今天在酒肆发生的事情悉数告诉了自家婆娘。 “什么!你,你们竟惹了白虎帮的人?” 赵姓农妇听到后,脸色发青,用手指着张三忍的鼻子:“张老三,你出息了,现在都敢在外面招惹帮派祸事了。 你说说,我嫁给你这些年,没过一天好日子,吃不饱,穿不暖,住在这种破地方,还得给你带娃养崽。 你没出息也就算了,现在还去招惹祸事,是存心不想过下去了吧!” 张三忍听到媳妇诉苦,心中有愧,只能不停认错求饶。 “你向我认错有什么用?得白虎帮饶你才行,若是被他们找上门来,把你弄死了,我一个人带着虎子孤苦伶仃怎么活?” 说到这里,这位看似彪悍的中年农妇已是有了眼泪,呜咽起来。 “我们这不是在想办法嘛。” 张三忍安抚道:“你瞧见那位佩剑的少年郎没有?他的功夫可是一等一的好,人家说了,一定能摆平这件事情的,你就放心吧。” 张三忍好说歹说,才劝服婆娘去做山下一户邻家要了些肥猪肉,青菜,米糠。 用这些食材,加上家中仅剩的些许萝卜,张三忍做了顿还算可口的菜肴,邀李荆棘和吴幽一同吃饭。 第五十五章打探消息 “多吃点,别客气。”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张三忍热情招呼起来。 他的婆姨和儿子,都没有上桌,端着个粗瓷碗,夹了点菜,蹲在一旁扒饭。 桌上只有两个菜,一盘青菜炒油渣,一碗炖萝卜。 尽管没什么油腥,但李荆棘和吴幽吃的倒是挺欢实。 一则是大家的确是饿得饥肠辘辘,吃什么都香。 二则,这张三忍的手艺还算不错,便是这两个家常小菜,也做的颇为可口。 “别光吃菜,喝点酒吧。 兄弟,老哥家贫,请不起什么好酒,别见怪啊。” 张三忍待客豪气,尽管家徒四壁,还是在屋里翻箱倒柜,最终寻到了仅剩的半坛烧刀子。 吴幽只喝了一小杯,已是面颊通红。 李荆棘倒是来者不拒,和张三忍痛饮了几大碗,一顿饭下来,已将半坛烧刀子喝下去三分之一。 等酒足饭饱,收拾起来时,张三忍心中又是有些痛惜自己珍藏的烧刀子。 这酒虽然是最寻常的烈酒,可对张三忍这种需要供养妻儿的贫民,也是极为难得的解馋物。 若不是为了招待客人,他平时还真舍不得多喝。 “张兄,这里有五两银子,你拿去给嫂子买些吃的吧。” 李荆棘在内衬的袖口处摸了摸,递出几颗碎银子。 先前张三忍和婆姨之间的口角争执,他也瞧见了。 李荆棘性子豪迈,见张三忍待客还算大方,也愿意仗义疏财帮衬一把。 “这怎么好意思,怎么能让你破费呢。” 张三忍微怔,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可手却已经伸出来,把银子揣进兜里,露出略带尴尬的笑容。 若是可以,张三忍自然不想收,可眼下家贫,妻儿饭都不吃饱,容不得他充大方。 “我这里钱不多,一两银子,也算是暂时留宿在这里的伙食费吧。” 吴幽见李荆棘掏出钱银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就这么住下,不由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才决定拿出一两银子做伙食费。 一两银子,若只是一般的衣食住行,足够寻常三口之家一个半月的花销。 吴幽在这里住不了几日,拿出这些钱来,也有帮衬的意思,只是她还要替父还债,终归难以像李荆棘一般爽利大方。 “兄弟,好妹子,谢谢了。” 一旁正逼着儿子多吃一碗饭的赵氏农妇,见李荆棘和吴幽掏银子给自家,喜上眉梢。 她原本对两人的抵触和怠慢悉数消失,开始热情洋溢起来。 张老三这次带回来的朋友倒是不错,居然还知道帮衬一把,出手这么大方! 六两银子,张老三炒流水席,一年的喜丧钱也未必赚得回来。 “你们早点睡,明儿我去一趟金鸣府,买些大鱼大肉回来,好好招待你们。” 夜里,李荆棘和吴幽两人便就地睡下,只在地上垫了一床草絮。 张三忍的木屋太小,两人只好将就对付着。 好在地上宽敞,加上两人不解衣裳,各睡一边,倒是不会出现逾越男女大防的尴尬情况。 李荆棘心大,很快便沉沉睡去,可吴幽却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眠。 她这些年当垆卖酒,虽说见了不少风浪,可正儿八经得罪白虎帮这种事情还是头一次,闭上眼心中想着的,便是几个帮众倒在血泊中的模样,始终静不下心。 “他倒是睡得安稳踏实。” 吴幽瞧见李荆棘的侧脸,幽幽一叹,心中止不住的胡思乱想。 “若是这一场风浪能安稳过去,不如” 吴幽瞧着李荆棘,不知怎的,开始自艾自怜起来。 她自小便被逼着替父还债,艰苦过活。 一个女人,在这样吃人的世道,想活的好些,尤其是不靠男人,必然是要吃许多苦楚的。 再大的风浪,这些年她都扛过来了,可今日却不知怎的,忽然想寻个男人依靠。 也许不是因为想男人才想到他。 是见了他这般胆气壮,豪迈仗义的汉子,才忽然想寻一个依靠吧。 吴幽脸颊发烫,又连忙将心中这点羞耻的苗头掐灭。 自己已是年近三十,已是徐娘半老,虽说尚未婚配,可怎么也配不上刚入江湖,不过十八九岁的江湖少侠。 这般胡思乱想着,直到半夜,吴幽才逐渐睡着。 翌日,清晨。 醒来洗漱时,吴幽与李荆棘四目相对,想起夜里的胡思乱想,还有些脸红心跳。 李荆棘却没瞧出她的异样,吃过早饭,便和张三忍提议先下山,去探探情况。 “兄弟,自己小心点。 若是被白虎帮的人逮住了,咱们就直接跑路了,可没人能救你。” 张三忍认真的交代道。 三人里面,也就李荆棘还算有自保之力,若连他都抓了,剩下张三忍和吴幽,自然是不敢寻到白虎帮救人的。 “知道了。” 李荆棘点了点头,接过老张递出的斗笠,便直接下了山。 他先是去了一趟坳云镇的酒肆,发现吴幽的酒肆早被白虎帮这群人砸了。 店里的桌椅板凳,酒坛柜台都摔了个粉碎,显然是白虎帮一时没抓到人,泄愤所为。 酒肆对面的羊肉摊贩旁,坐着几个吃早食的汉子,他们口中议论之事,恰巧便是昨日李荆棘和白虎帮交手的事情。 “吴掌柜一介女流,能支撑这间酒肆当真不容易,可惜哟,一夕之间,毁于一旦。” “这还算不幸中的万幸了,若不是那少侠有良心,回来搭救,吴掌柜进了白虎帮,有没有命回来都两说。” “也不知吴掌柜跑不跑的脱,听说黄天虎大为震怒,已让白虎帮全体戒严,封锁了所有出入口,我看,这几人被搜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几个汉子,一面喝着羊杂汤,一面将昨日的事当做谈资,在这茶余饭后的惬意时辰低声讨论着。 几人议论着,又很是庆幸自己没遇上这般横祸,还能过过安稳日子。 “一碗羊杂汤。” 李荆棘从怀中掏出几个铜板,掷在桌上。 卖羊杂汤的老板用袖子在桌上一扫,掂量了一下铜板分量,喜滋滋的道:“客官稍等,马上就给您做出来。” 待到一碗热腾腾的羊杂汤端上来,李荆棘用斗笠遮掩面容,一面故作漫不经心的喝汤,一面仔细听着他们议论,想瞧瞧会不会有更有用的信息。 第五十六章计划 “话说回来,那少侠虽说莽撞了些,本事倒是不弱,孙雄带着这么多帮众都没擒住他。” “白虎帮这些王八蛋作威作福,早就该遭报应了。” 其中一人说着,又有些没底气的四处张望,见没有白虎帮的人,才敢低声道:“只可惜杀人的不是真正的武道高手,否则何须逃跑,敢来抓人,直接灭了白虎帮,替云山郡除一大患!” “说的不错,希望这少年郎能跑得掉吧,若是落在白虎帮手里,怕是要被削成人棍了。” 小镇的百姓们在摊前低声议论,而带着斗笠,故作随意,喝着羊杂汤的李荆棘,不动声色。 将碗里羊杂尽数挑出来吃干净,至于这汤,便没再继续喝下去了。 先前在张家已是吃过早饭,虽说羊杂铺老板手艺不错,李荆棘也没这么大胃口。 待到羊杂吃干净,这些指指点点的百姓们,也吃饱喝足,不再议论。 见探听不到更多的信息,李荆棘便用手按住斗笠,离开山坳小镇口。 井山,张家木屋前。 李荆棘折返查探消息后,又回来将所见所闻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已经派人封锁出入关隘,想跑是难了。” 张三忍幽幽一叹,有些绝望起来。 李荆棘瞥了他一眼,没有如他一般丧气。 “我记得白虎帮抓我们的人,领头的是个孙姓堂主,你们可知道此人信息?” 孙堂主? 张三忍对白虎帮了解不深,没有开口。 倒是吴幽连连点头:“这孙堂主我倒是熟知,他来我酒肆吃过几回酒宴。” “这白虎帮近百人,除了帮主和副帮主之外,便以三位堂主为最大的头目。 白虎帮的三处堂口,分别是虎啸堂,龙吟堂,白虎堂,其中白虎堂是最早创立,也是帮主的嫡系堂口。 坳云镇油水最足的区域,自然都被白虎堂霸着。 剩下的龙吟堂与虎啸堂,则是近些年才建起来的堂口,分润不到多少油水。 这孙堂主,正是龙吟堂的头目,手底下一共有三十余帮众,听说他性子憨直,不攻于心计,只因气力极大,且敢打敢拼,才混上了堂主之位,而且这孙堂主与副帮主马天荣走的很近。” 吴幽显然知道李荆棘想要的信息是什么,将知晓的情况尽数告知。 虎啸堂,龙吟堂? 李荆棘听得一愣一愣的,这白虎帮能耐没多大,堂口的名字倒是个顶个的响当当。 “龙吟堂主,和副帮主马天荣走得近这是一个突破点” 李荆棘沉吟了片刻,旋即将计划告诉了两人。 “眼下想躲是躲不过了,我们不如主动出击,击溃白虎帮。” 他望着两人,很认真的道。 主动出击? 吴幽还好,只是有些错愕。 张三忍听见这话,险些郁闷死:“李老弟,合着你想了这么久,就想出这么个送死的法子?” 白虎帮势力庞大,人多势众,若真有本事掀翻白虎帮,他们哪会躲到山里不敢出去。 “就这么杀出去,自然是送死,我还不至于那么笨。” “得了吧,你这愣头青。” 张三忍显然不信,若李荆棘江湖经验丰富,哪会弄成现在这局面。 他也不在意张三忍的白眼,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和两人叙述了一遍。 “这个计划,过于兵行险着了。” 吴幽虽说经历过一些江湖事,但经验终归不如张三忍丰富。 心中觉得这个计划有些天方夜谭,可她没有反驳,只把目光投向了张三忍,瞧瞧这位老江湖是什么看法。 张三忍听完叙述,倒是对李荆棘刮目相看,并不知晓整个计划是由李朝歌指点而成,只当这个雏鸟开窍了。 可他仍有迟疑:“你这计划虽说一环扣一环,若真能成功,还真有机会掀翻整个白虎帮可有个问题,太冗长了。” 张三忍是老江湖,深知布局越是周密的计划,越容易出问题,但凡有任何一环出了差池,便是全盘皆输。 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只能和李荆棘商议一番,将他的想法做了进一步的打磨调整。 每一个环节都做了预案,若是局势没有向他们想象的地方发展,想好了该如何补救,最终定下了方向。 敲定了计划,李荆棘让两人在屋内暂时留守,而他自己,则在踩点等时机,等着第二次接触那位钢筋铁骨的孙堂主。 一连过去两天,李荆棘藏匿踪迹,一直在跟踪孙堂主,直到第三天的早晨,这位孙堂主落单了。 他在坳云镇郊外,解开裤腰带,露出那裆下之物,正用五谷废水滋润草木,助这片箐草成长的更为茁壮些。 他一只手扶着,一只手摸着自己的颈处伤痕。 前几日李荆棘那一剑,虽不致命,却险些割破了他的喉咙。 这两天他做梦都时常梦到自己头掉了,心头极为窝火。 “听说寨里前些日子掳了几个黄花女子,待会去泄个火。” 暂时没寻到李荆棘等人的踪迹,孙雄只能将心头这股无名之火泄在别处了。 他专心滋润草木时,李荆棘猫着脚步,提着剑,已来到了他身后。 “诶。” 当孙雄解完手,不自觉的抖了抖身子,晃动之际,忽然感到背后已被锐器抵住,浑身一僵。 “什么人?” 孙雄心跳加速,想要回头查看,却被李荆棘一巴掌把挪动的脑袋抽了回去。 “我是打算和你做交易的人。” 他站在身后,淡淡道。 “是你!” 孙堂主虽看不见李荆棘的面容,但却认得出他的声音,不由怒火中烧:“好小子,你真是胆大包天了,得罪了白虎帮,居然还敢出现。” 李荆棘见他聒噪起来,眉头微蹙,没有任何迟疑,青冥剑再进一分。 顿时,剑锋划破了孙堂主的虎背,刺破了表皮,开始渗出血渍。 “你若听话,今日我便是和你做交易的人,你若不听话,今日我便是要你命的人。” 李荆棘嘴上说的话,和如芒在背的剑,都让孙堂主后脊发凉。 第五十七章深入敌营 “你要做什么交易?” 被长剑抵着后腰,李荆棘只需稍稍用劲,就可取了他的性命。 孙雄再不敢聒噪,冷汗直流。 “听说白虎现任帮主黄天虎对我下了追杀令,不死不休。 我想把这桩麻烦解决,所以,打算让白虎帮换个帮主。” 李荆棘在他背后,淡淡开口。 换帮主? 孙雄心头惊愕,若不是被李荆棘威胁,此刻都想破口大骂了。 他被白虎帮追杀的如同丧家之犬,哪来这么大的口气。 “此事与你说没用,我要见你们副帮主马天荣,需麻烦你带路。” “孙堂主,您回来了昨日掳回帮里的那两个女子已送到了您的床上。” 白虎帮总坛前,有把手的帮众见到孙堂主回来,凑上来阿谀道。 “此事不急,待我先去见见副帮主。” 孙雄淡淡道:“这位小兄弟,打算加入白虎帮,须知会副帮主一声。” 闻言,帮众这才注意到,孙堂主身后,还跟着一人。 这人带着笠帽,瞧不见模样,和孙堂主靠的极近,一身黑袍耷拉在他的肩上,几乎和孙堂主挨着走,两人亦步亦趋,好似连体人一样。 “若想加入白虎帮,只需和堂主汇报即可,为何要知会副帮主?” 这位帮众瞧着有些古怪,不由疑惑的问了句。 “放肆,本堂主做事,还需向你解释吗?” 孙雄感受到剑锋又靠近了些,心头微惶,脸上却做出凶神恶煞之状,冷冷训斥道。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孙堂主在白虎帮是有名的脾气差,动辄对堂内兄弟殴打谩骂。 这帮众眼看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双膝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叩头,哪还敢再问。 “哼。” 孙雄见状,冷哼一声,走进白虎帮总舵。 直到他离开,这帮众才敢抬头起身,心中暗暗犯嘀咕:“这少年是何人?竟和孙堂主如此亲密,勾肩搭背的,上来便要面见副帮主,真是古怪。 莫非,是孙堂主近些日子玩够了女人,想换换口味了?那宣称要入帮的笠帽少年,莫不会是他的相好吧? 不对,他们是去见副帮主,难道是孙堂主为副帮主物色咦!” 帮众脑补了一阵,只感觉浑身恶寒,轻啐了一口唾沫,对这般靠屁股入伙上位的家伙极瞧不起。 总舵内,李荆棘心神紧绷,用张三忍准备好的匕首,死死的抵着孙雄的腰,以确保这家伙呼喊一声,便能及时取了他性命,让他不敢耍花招。 这可是白虎帮的总坛呐,深入敌营了。 父亲指点的奇招,这是最关键也最危险的一步,但凡除了纰漏,就算是彻底玩完。 此时的李荆棘,就如同混入了狼群中的哈士奇,心中既紧张又刺激。 “爹,你确定副帮主马天荣会和我做交易吗?” 李荆棘在心中暗暗和神游的李朝歌进行沟通,仍是有些不放心。 “这天底下呐,便没有不想做帮主的副帮主。 便是挚友亲朋,都会为了权位争夺,你死我活,更何况,他们本就有嫌隙。” 李朝歌耗费心神指点着老二,让他宽心。 听见老爹的话,李荆棘心头稍安。 很快,他便被带到副帮主所在的聚义堂内。 推门而入,只见堂内站着七八个弟兄。 坐在最上头的,是个约莫五十余岁的男人。 他留着络腮胡,脸上有一条极长刀疤,一瞧便是草莽出身。 此人,正是李荆棘此行要见的人,白虎帮副帮主,马天荣。 “舒服吗?” 此刻的马天荣,正将一个画着浓妆的妇人搂在怀中,上下其手,也不顾及还有旁人。 妇人轻咬着唇齿,虽然有些难耐,却不敢反抗,只能任他施为。 “帮主,我有要事禀报。” 孙雄进了门,面见马天荣并未喊副帮主,而是直接以帮主称呼,这是马天荣亲自定下的规矩。 “老孙,有何事?” 马天荣瞧见他进了聚义堂,也没停下手中的动作,一面蹂躏,一面分神问道。 “此事不好流传出去,还请帮主屏退左右。” 孙雄按照李荆棘的要求,开口道。 “屏退左右?” 马天荣一愣,推开了怀中的少妇,正色吩咐道:“你们都退下。” 堂内帮众听到吩咐,纷纷离开,而那位被蹂躏的妇人,也如释重负,跟着人群走出聚义堂。 “究竟何事?速速禀来。” 马天荣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倚靠在大位之上。 “可以放开我了吧,你吩咐的事情我都照办了。” 孙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冲身后的李荆棘开口道。 李荆棘守诺收了匕首,孙雄在这一瞬,感受到危机解除,骤然弹开,生怕再被他挟持。 “副帮主,此人乃是我白虎帮通缉的仇寇!” 解了威胁,孙雄第一反应便是告知副帮主真实情况,随后在堂内木案下方,抽出一把刀来。 “仇寇?” 马天荣瞧见这局势猛地一惊,也是在椅子后方拿出了趁手的兵刃,并作势欲喊,让弟兄们擒下李荆棘。 “副帮主,李某前来,是想助您执掌白虎帮的。 寻常手段难以进来,还望副帮主和孙堂主见谅。” 李荆棘迅速说明来意,并按住了腰间的青冥剑。 他在观察马天荣的反应,这是计划的第一个步骤。 若是马天荣不为所动,李朝歌便会耗费香火,给他保佑加持,助他杀出去。 若马天荣听到这话,没有喊人的打算,就代表可以谈谈了。 果然,当听到李荆棘此言,马天荣微怔,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喊人进来。 “助我执掌白虎帮? 老子还需你来助?” 他眯着眼,冷冷的盯着李荆棘。 “以马帮主的雄才,本可让白虎帮发展更好,可你终归是个副帮主,处处受人掣肘,头顶上还坐着一人,委实可惜。 若能将最高处那人除了,马帮主一人独断帮内事务,岂不美哉?”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按李朝歌所教,一字未改的转述。 “这里是白虎帮总坛,你说此话,是不要命了吗?” 马天荣怒视而向,义正言辞的斥责道:“我白虎帮兄弟聚义,情深似海,岂会反目成仇,刀兵相向?” 第五十八章你做不做? “马帮主,我想和你做笔交易。只要马帮主同意撤销白虎帮对我的追杀令,我便替你杀了黄天虎。 届时,白虎帮就是你的一言堂。 不知这笔买卖不知马帮主肯不肯做?” 李荆棘盯着马天荣的眼睛,很认真的问道。 “你可知,黄天虎乃我生死兄弟,当年曾和我八拜之交,立誓同生共死!” 马天荣一脸怒容,一字一句的道。 李荆棘并没有在乎他的话,依旧盯着马天荣的眼睛。 他用直逼人心的目光,继续逼问:“马帮主,我问你,这笔交易你做不做!” “你可知,我曾和黄天虎纳下投名状,状上有言,外人乱我兄弟者,杀无赦! 敢挑拨我们兄弟情义,是死罪。” 马天荣面色铁青,言辞越发激烈。 可李荆棘依然犹如没听到他的话,仍在重复:“马帮主只需回答我,这笔交易你做不做!” “你可知,我和他是生死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誓约,当天诛地灭,岂可做这等不义之举!” 马天荣脸皮微微颤动,咬牙切齿道。 “我只问,你做不做!” 李荆棘最后一次发问,终于,一直激烈辩驳的马天荣沉默了下来。 良久,他抬起头,发问道:“黄天虎乃七品武夫,一手断头斧出神入化,你如何杀他?” 一旁憨直,却没什么心机的孙堂主看傻眼了 这副帮主不是一直在严词拒绝吗,怎的话锋转的这么快,直接答应这笔交易了? 李荆棘倒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笑容。 事实上先前这一番对话,他是听爹的指点,用最强硬的态度,击溃马天荣的心理防线。 不断重复的话语,是为了让他直视内心的欲望,撕掉虚伪的外壳。 自最开始马天荣听到他的交易,没立刻举刀砍过来,李荆棘就明白,不管他嘴上如何巧舌如簧,心中都是肯答应的。 “七品固然可怖,但我有法子杀他。” 李荆棘自信满满,有爹在上头给他兜底,他不担心会输。 “真有法子?” 马天荣眼睛微眯,将信将疑。 “真有。” 他斩钉截铁的点了点头。 “那好,这笔交易我做了,但你绝不能透露是我致使。 如果失了手,敢把我攀咬出来,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倘若你真能得手,我坐上帮主大位,便替你撤了追杀令。” 马天荣沉默了很长时间,最终敲定道。 让眼前这个不知深浅的少年试试也无妨,若是得手最好,若不能得手,就算他攀咬自己,马天荣也有能耐撇清关系。 “今天夜里,帮主会在新纳的小妾家中过夜,届时身边无人,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马天荣很快就告知了动手的时机和地点。 李荆棘笑容更盛,这个马天荣,只怕早已起了杀心,就算没有自己过来推这一把,这份虚伪的兄弟情也决计撑不了多久了。 连帮主会在何处过夜都摸得一清二楚,反心已是昭然若揭。 他只在聚义堂待了半个时辰,很快就被马天荣遣孙雄将他送出了白虎帮。 白虎帮外,孙雄有些郁闷。 这敌友对调的太快了,原本还想将李荆棘脑壳敲烂,以报挟持之仇。 可副帮主都和李荆棘达成了交易,他身为副帮主亲信,自然不敢忤逆马天荣的意思。 将他送到了郊野外,孙雄已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李荆棘脸上含笑,叫住了他。 “孙堂主,等等,兄弟有几句推心置腹的话,想与你聊聊” 待李荆棘回到井山之上,已过去了半天时间。 负责接应的张三忍,终于见他回来,明显松了口气。 “他娘的,怎么去了这么久? 老子还以为你被白虎帮的人捉了去,回不来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 “上钩了。”李荆棘眼神中跳动着神采:“接下来,只需等着今天日落,便可动手。” 回到井山木屋里,李荆棘又吃了一顿饭。 张三忍的婆姨得了银钱馈赠,倒是如约去了金鸣府,今晚摆上桌的,都是大鱼大肉。 李荆棘连吃了三碗白米饭,食欲很足。 因为他知道,今晚,将会是场辛苦活。 残阳如血,日头渐落。 下山的时间逐步逼近,李荆棘吃完饭,便抱着青冥剑独自坐在山坪上,用心头意念和李朝歌隔空交流着。 “爹,局倒是布下去了,可今夜就要杀黄天虎。 听说此人晋入了七品境,铜筋铁骨,怕是不好杀。” 临近出发,李荆棘终于有了些忧虑。 “还知道问这个,看来对你的实力还有较为清醒的认识。” 李朝歌老怀欣慰,看来自家这个儿子还没膨胀到不知天高地厚的地步。 “之前和孙堂主交过手,自然是有所比较。” 李荆棘解释道。 张三忍曾说他是八品实力。 而且他和孙堂主交过手,实力在伯仲之间,这些信息都能印证出来,黄天虎的实力在他之上。 “等等,爹先给你开个天赋。” 李朝歌瞅了一眼系统版面,忽然瞧见自己还有40点阴德未曾使用。 之前他曾用20点阴德,替大儿子开启了初始天赋,助他读书考功名。 随后的几次任务,他陆续又积攒了40点阴德,却因不是急需,一直替李茹还有老二李荆棘开启这个初始天赋。 “20点阴德,替家族任意族人开启初始天赋。 【根据族人特质觉醒天赋,天赋不可更换,不可修改,可不断升级,强化。】 “确认!” 李朝歌很快确认下来。 “觉醒成功,族人李荆棘成功开启天赋“狂暴”。” 狂暴? 他瞧了一眼关于这个天赋的介绍。 【天赋:狂暴。 描述:越是伤势严重,越是身处险境,强敌环伺,越能激发体内潜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这臭小子的特质诡异啊,怎么觉醒了这么个奇葩天赋。” 李朝歌微微一愣,大儿子觉醒的天赋聪慧,倒是很正常,能直接提升智力。 可这老二的天赋,却是个遇强则强的功能。 他将自己替李荆棘开启狂暴天赋的事情转述了一遍,告知这个天赋的作用和功能。 李荆棘眼神发亮:“这么看来,我日后便是可以弱搏强,能轻易战胜比自己强许多的武者了?” “别做白日梦,1级天赋的效果有限,若碰到比你强得多的武者,一只手就能摁死你,爆发再多潜力也没用。” 很快,李朝歌就出言浇了一盆冷水,打碎了他的幻想。 第五十九章月黑风高夜(求推荐票,求追读) “单凭这个1级天赋就想越品杀掉黄天虎是痴人说梦。 待会动手时,我会给你保佑,加持力量,若是受伤,我会提供生命源泉,让你伤势迅速恢复。 但这样的保佑状态还是有限。” 李朝歌望着属性数值板块,仅剩的665的香火,开口道:“小子,爹能做的就这么多,真正面临生死搏杀之际,还得靠你自己来解决。” 他做的再多,也是锦上添花,若李荆棘自己过于不济,扶不起来,再如何帮他也于事无补。 “足够了。” 李荆棘点了点头,将青冥剑耷拉在腰间,转身下山。 夜幕遮天,孤月高悬。 日落之后,黑云笼罩,坳云镇下起了一场暴雨,伴有雷电轰鸣。 坳云镇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镇民们都呆在被褥里躲雨,若是两口子,便趁着雷雨伴奏,天公遮掩,进行造娃活动。 李荆棘带着笠帽,沿街而行,不在意斗笠上滂沱而下的雨渍。 走着,走着,路已经行到头了,所以他上了桥。 行过坳云镇拱桥,李荆棘看到了一处宅子。 这宅子占地颇广,修缮的富丽堂皇,是镇子上少有的富贵宅邸。 此处,正是黄天虎的房产。 今天的夜很黑,月很圆,连雷雨天象都恰到好处。 很适合杀人。 李荆棘想着,不由想到了早些年,父亲在故事里和自己说过,那些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豪气侠客。 这般联想,倒让他颇有些自得,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些,径直翻过眼前的围墙,闯入了这间宅邸。 此刻,宅邸房间里,正传出引人浮想联翩的靡靡之音。 身为白虎帮主的黄天虎,此刻解下了兵刃,一双满是老茧的手掌,不住揉捏着怀中的女人。 “你轻点” 躺在黄天虎怀中的女子,瞧起来不过双十年华,却有了成熟妇人的妩媚风韵。 她眉目如画,宜喜宜嗔,便是这蹙眉吃痛的模样,都有些勾人。 黄天虎并未停下,反倒越发用力了。 这女人,是他从金鸣府鸳鸯楼里花了大价钱赎出的清倌人,自小便当做花魁培养,身段俱佳,肌肤如缎,尤其是这媚骨天成的气质,最让黄天虎迷恋。 色是刮骨钢刀,黄天虎早些年打熬气力,创立白虎帮,与那些武夫争斗之初,从来都不近女色。 但近两年,黄天虎为她已是荒废了一些武道上的事,连帮派事务都不甚上心了。 不上心便不上心吧。 黄天虎手里动作不停,一面想着,自己这些年也算是闯出些名堂里。 白虎帮乃坳云镇方圆百里第一大帮,而他纵然荒废了些许武道,依旧是七品水准,一手巨斧,仍能吓得人屁滚尿流。 只是,近些日子,帮里的副帮主,管的倒是越发宽了,竟是敢在帮中公然和自己唱反调。 还有最近帮里死了不少兄弟,若寻了那个行凶的少年,得将他扒皮拆骨,高示镇口。 若不这样,镇子里的百姓,怕是会逐渐失去对白虎帮的敬畏之心了。 “你今日怎么心不在焉的?” 怀中妩媚女人伸出柔若无骨的小手,轻抚着他的脸颊:“和我在一起,还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吗?” 女人软糯的声音响起,打乱了黄天虎的思绪,他嘿嘿一笑,将她抱上了床。 “罢了,不想这些糟心事,咱们先快活快活。” 房里的动静颇大,李荆棘入了院子,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便是有着雷鸣作掩,也难以遮盖。 他贴着墙,脚步极轻,已来到了房门处。 此刻,李朝歌也窥见了这一幕,直接给老二加持了保佑属性。 “是否消耗200点香火,保佑族人李荆棘?” “确认!” 李朝歌再度花掉200点香火,存货仅剩下465点。 “保佑成功,族人李荆棘获得状态:勇猛,持续时间一炷香。” 当保佑结束的刹那,李荆棘只感觉体内,忽然涌现一股滂湃的气力,充斥全身各处。 他知道,这应当是父亲保佑的结果。 有了状态加持,李荆棘不再迟疑,缓缓抽出青冥剑。 剑锋光寒,刺破了夜色。 “砰!” 他一脚将朱红雕花木门踹的粉碎,骤然杀至。 “什么人!” 正在办事的黄天虎吓得打了个激灵,裆下那活一下子软了。 被褥里的小妾,更被李荆棘吓得尖叫连连,高分贝的女声震的耳膜生疼。 “顷!” 照面相遇,李荆棘冷着脸,一言不发即出剑。 青冥剑锋骤然斩下,直逼黄天虎。 黄天虎此刻身无兵刃,不着寸缕,也没法反抗,只能凭这些年武道搏杀的经验,险之又险的避开要害。 “噗!” 鲜血自黄天虎胸膛处喷涌而出。 虽是避开了这一剑的要害,可黄天虎胸膛处,仍被剑切开一道口子,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好小子,谁派你来的,敢来寻我黄天虎的麻烦,你在找死!” 虽是受了伤,但黄天虎也有了喘息之机,顾不得穿衣,他光着屁股打了个滚,翻到了柜前,提起了他的成名兵刃,断头斧。 捏着武器,黄天虎的慌乱也渐去,心头生出火气来。 这么多年,在坳云镇只有他寻别人麻烦,还从没有别人敢来找他的道理。 “死!” 李荆棘并不回答,他深知这种时候话不能多。 而且父亲给他施加的保佑状态:勇猛,持续不了太久。 又是一道剑光斩落,这一次,黄天虎挥舞着巨斧,将房间的陈设轰然砸碎,两把兵刃撞在了一处。 “砰!” 巨斧上传出的巨力,崩的李荆棘虎口生疼,险些握不住剑,他身形爆退,撞碎了朱阁大门,退到院里,才算勉强卸下了这股气劲。 “七品,好强!” 他暗暗咂舌,黄天虎的气力着实可怕,饶是他加持了状态,依旧难以在这方面和黄天虎抗衡。 “小子,你今天死定了!” 黄天虎趁胜追击,光着屁股,手持六尺长的断头巨斧,站在了天井院里,冒雨爆喝道。 面对眼前体壮如牛的赤身大汉,李荆棘毫无畏惧,战意逐渐涌起。 养书的书友们,请追读一下 开书差不多一个月了,收获了很多读者的喜爱和支持。 在这里先感谢一下各位,(鞠躬鞠躬) 不废话,接下来是开门见山。 本书目前处在能否上三江的关键节点,希望各位养书的大佬,这周能稍微追一下,多投推荐票,作者君会尽力保持稳定更新有余力一定加更。 开书到现在,更新不快也不慢吧,有少更的也都补了,差不多正常新书期一天两更,还加更了几章的样子。 但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把读者们的打赏加更全部还掉一直也不敢开单章求票求追读。 之前在群里有读者提醒我还是开一个比较好,至少提醒一下有心愿意帮作者君的读者,否则大家根本不知道 其实这本书写的蛮吃力的,主要是作者君的心理原因。 总是希望把所有该描写的东西都写的尽善尽美,以至于明知自己不是特别擅长,也不砍掉这方面的描写。 这么写的结果就是拖延症越发严重,每次想码字都要酝酿相当长的时间一直希望自己从第一个字到本章最后一字都是特有状态的情绪。 这种心理也让这本书之前关于酒肆白虎帮的描写不够好,作者君做了从第五十一章到五十六章做了修改,扩充了近五千字的剧情和铺垫。 (注:这一点之前开了单章说明,又再章末说了,但怕影响大家的阅读沉浸感,说明单章删掉了。 今天忽然有读者问是不是修过文,可能还有相当多的书友没看到,在这里声明一下,这个单章不删了。) 就那一天修文掉了蛮多追读的,日推跌破两百了。 作者君会努力克服这种心理障碍,争取写的又快又好。 在这里感谢一下作者君的编辑鸿大。 虽然书的成绩不如预期,但鸿大还是给了最后一周的机会。 这一周如果追读数据不错,还是有机会上三江的,如果追读数据太差,可能就上不了。 真的拜托看到这个单章的书友,能暂时别养书了,追起来吧。 最近这两天刚好是较为精彩的剧情作者君也会努力保持更新,让大家看得舒服。 以上,鞠躬下台,码字去了,溜了溜了。 第六十章搏杀黄天虎(求追读求推荐票) 黄天虎怒焰勃发,手持这把断头斧,便向李荆棘再度袭来。 他脚掌一跺,身形如一只离弦之箭,爆射而出。 “呼!” 恐怖的巨力呼啸,斧锋已来到了李荆棘的脑袋上。 “铛!” 李荆棘身形不退反进,剑锋如一道流星贯日,骤然上撩。 两人相触,终归还是黄天虎在巨力上更胜一筹。 李荆棘剑锋再度荡开,剑锋微微颤动,自上传来的气劲,震的手臂酥麻不已。 “快剑式。” 生死搏杀之际,李荆棘也顾不了留手了! 裴钰的《甲子习剑录》中大都记载的是剑道感悟,但也有几式招式藏于其中。 他自研读这本剑道心得以来,便着重研习两道招式,其一是快剑式,其二是藏剑。 藏剑讲究的是归鞘蕴养,不轻易出剑,以求拔剑出鞘时,能有最为饱满的剑意。 这一手段李荆棘特意研习了好几个月,一无所获。 而快剑式,倒颇有些心得,已成了他压箱底保命的剑招。 大雨瓢泼,李荆棘的剑光越来越快,身前一尺之地,尽是剑光,甚至连雨渍,都尽数被剑光斩落,难近其身。 “死!” 剑招倾动间,李荆棘已是一跃而起,骤然杀来。 黄天虎感受到剑意凌厉,也不畏惧。 “剑招不错,但你太弱了。” 他能瞧得出,眼前这少年郎的武道水准约莫在八品巅峰的样子,距离七品尚有一定的差距。 而他,已是多年七品,这其中的差距,足以让黄天虎泰然自若。 挥斥着手中巨斧,两人身形又战至一处。 “轰隆隆!” 天穹上,雷声轰鸣,电光乍现。 院子里,两人的对决也进行到了白热化的关头。 李荆棘一剑快似一剑,剑势汹汹。 黄天虎则是单凭一身气力,足以大巧不工,一力降十会,破开李荆棘的精妙剑招。 “滴答,滴答。” 自身上落下的,不单单是雨水,还有殷虹的血。 黄天虎身上再添几道新伤,伤口崩裂,有些骇人。 但他并未焦急,因为李荆棘的状态,远比他更差。 “你要死了。” 黄天虎手掌紧攥巨斧,认真的道。 这句话不是威胁,而是在诉说一个事实。 先前搏杀中,黄天虎一斧头斩中了李荆棘的右臂,一斧头斩在了李荆棘的腹部。 剑走轻灵,刀行厚重。 而六尺巨斧,则是真正的杀人利器。 不管李荆棘的剑招让他负伤多少次,只要没伤及要害,都不致命。 可黄天虎的断头斧,不一样。 先前那一斧,纵然没让李荆棘身死当场,也差点削掉了他整条胳膊。 此刻,李荆棘的胳膊已是肉骨分离,疼的面色惨白,连剑都握不住了。 而且他腹部的斧伤,更为致命,差点将肚肠绞碎,再无反抗之力。 “踏。” 踩着积洼,黄天虎缓缓走来,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他:“说吧,谁派你来的?若是愿意说,我会给你个痛快,若是不愿说你会死的很痛苦。” 这些年他杀了不少人,折磨人的方式也是层出不穷。 记得从市井地痞混起来,他摇身一变,成了如今的白虎帮主。 发迹之初,黄天虎意气风发,跑到镇子里,寻到当年的相好。 那女人是他第一个女人,曾教会他什么叫做爱。 但两人没好几年,女人便因为他穷,最终与他分开。 他以为,自己也算是飞黄腾达了,寻到那女人,可以用搜刮来的银子,狠狠的羞辱对方。 那女人见了自己如今的显赫地位,一定会万分后悔当初的选择,跪伏在地,求着回到自己的身边。 一切都是他以为。 当黄天虎真正寻到女人的时候,发现她早已生了孩子嫁了人,而姘头是个庄稼汉,没甚本事。 黄天虎怒火中烧,得意的逼问,她是否后悔。 得到的答案,并不满意,女人不愿再跟他,哪怕他如今是一帮之主,再也不用搜遍全身,凑出钱银来买两个烤红薯。 若是想,他能买下整个镇子的红薯摊。 被拒绝后,他对女人和新嫁的姘头,甚至是孩子,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报复。 他将这些人,尽数丢到了饲满百余条毒蛇的地窟之中,让毒蛇爬遍他们的身子,啃食血肉,最终从鼻口间,钻入腹中,吃光他们的五脏六腑。 这样的杀人方式,最后连骨骸也剩不下。 黄天虎很认真的将这个故事讲给他听:“若是,你不愿说,便做第四个饲蛇之人吧。” “我说” 李荆棘面色发白,声音微弱,他低声说了几句,可雷雨天象太过嘈杂,黄天虎根本听不清。 “说大声点。” 黄天虎眉头微蹙,不由将脑袋凑过来,以便能听得更真切。 “咻!” 便是在这低头的一瞬,被黄天虎判定再无反抗能力的李荆棘,竟是骤然暴起。 他原本重伤的右臂,竟是不知哪儿来的气力,还能握着青冥剑,挥出这致命一剑。 “噗!” 黄天虎过于大意了,垂头之际,来不及防备,剑光涌动间,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赤身无头之尸,死而不倒,鲜血狂涌。 “轰隆隆!” 电闪雷鸣,黄天虎用这颗断头,最后望了一眼天空。 漆黑如墨,便如这污浊的世道。 临死前,他想到的不是这些年的威风凛凛,富贵逼人,而是更久远的记忆与思绪。 三岁,父母亡故,吃百家饭长大。 十六岁,遇上第一个女人,恨不能将一切给她,最穷困潦倒之际,他替镇上的许员外拎了三天泔水桶,只为换几个大钱,跑到红薯摊前,买两个红薯给她吃。 十八岁,女人走了,他意志消沉了很长时间,遇上了一位高人,传了他三板斧。 二十岁,创立白虎帮,野望渐起,同年,他亲手杀了许员外一家十六口人,从此再无回头路。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这是黄天虎死前,最后一段思绪。 很快断头落地,一切归墟。 “咳咳。” 李荆棘半跪在地上,杵着青冥剑,勉强站立,脸上尽是黄天虎喷出的鲜血,滚烫,灼热。 第六十一章谁是黄雀?(求追读,求推荐票) “臭小子,撑住。” 李朝歌利用神游手段,远隔百里,花费香火点数,替他兑换生命源泉。 465。 441。 400。 240。 生命源泉消耗的香火点数,正在不断增加。 李荆棘的伤势严重,足足消耗了李朝歌225点香火。 也正是因为李朝歌的生命源泉兑换,让他快速恢复,才有能力在最后关头反杀黄天虎。 虽然孕育着生命精华的力量在他体内不断游走,修复浑身伤势,但这种恢复,也需要时间,不是瞬间就能恢复完毕的。 而且,这伤势带来的痛楚,可是半点没被削减。 李朝歌瞅着老二倔强的模样,也颇为感叹他的意志坚韧。 黄天虎虽然死了,事情还没结束,李荆棘蜷缩着身子,只希望能恢复的快一些,也好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宅邸大门被人直接踹开。 “帮主就在里面,老子接到风声,帮主今晚有危险,你们随我一同来营救帮主。” 踹开门的人,是副帮主马天荣。 在他身后,跟着约莫三十余个白虎帮弟兄。 显然他早已掐好了时间,估摸着刺杀已结束,不管结局如何,都要第一时间赶来,得知结果。 若是帮主没死,自然是为帮主护法而来。 若是帮主死了那就不要怪兄弟不是人,只怪嫂子太迷人了。 “帮主还在否?帮主” 马天荣带人杀进来,呼喊着,很快他的叫声戛然而止。 因为,他发现了那具死而不倒的尸体,以及掉在积洼中,鲜血淋漓的头颅。 真的死了! 马天荣心头狂喜,但脸上却不露半点痕迹。 “帮主,您怎么就走了是谁杀了帮主!” 他跪伏在地,演技极为出众,不消片刻,已是老泪纵横。 马天荣捧着头颅,双手微颤:“帮主,你我生死兄弟,八拜之交,立誓同生共死! 你放心,你走后,我一定好好管理白虎帮,将帮派发扬光大,以告慰你的在天之灵我会,替你报仇!” 他在一众帮派兄弟面前,哭的犹如死了亲爹一般。 不明真相的帮众们,都在感慨马副帮主的情深义重。 “便是你,杀了我们帮主?” 哭了两声,马天荣很快便将目光转向仍呆在院子里的李荆棘。 他目露杀机,缓缓起身,已是动了杀念。 实际上,做交易之前,马天荣就已经想好,不管此事是否能成,李荆棘都必须死。 重诺如山是君子所为,他本就是草莽之人,自然没这等顾忌。 如果李荆棘不死,日后难保不会透露杀帮主的行为是他指使。 尽管李荆棘可以承诺,可以永远不回坳云镇,但终归是个不稳定因素。 相信他,还不如相信一个死人来的干脆。 “小子,功夫不错,但你江湖经验太少了,所以,去死吧。” 马天荣手里攥着刀,走到李荆棘的跟前,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 “我们约定过,我杀掉黄天虎助你执掌白虎帮,你就放我们离开的,你要毁约?” “对,我反悔了。” 马天荣很干脆的点了点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功夫没脑子,终归只是别人手里的一把刀,用完,自然是要毁的。 马天荣缓缓举起了刀,打算送李荆棘上路。 李荆棘脸上并没有太多被戏耍的恼怒,反倒极为平静。 “你真以为我猜不到你心思么?” 他拄着青冥剑,缓缓起身。 便在此时,门外又来了一拨人。 “兄弟们,为帮主报仇!” 来者众多,几乎白虎帮众悉数到场,龙吟,白虎,虎啸三位堂主也都抵达此处,主持大局。 这波人领头者,赫然便是龙吟堂主孙雄! “兄弟们,马天荣为一己私欲,暗害帮主,违背我们兄弟聚义誓言,当诛!” 他义愤填膺的喝道。 身后众多帮派兄弟,此刻都握住刀,随时准备动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马天荣和他手下众多亲信愣住了。 “孙雄,你在胡说什么!” 他顾不得处理李荆棘了,连忙转身怒斥道。 暗害帮主这种事情,做的说不得。 就算是有人疑心,也寻不出什么错漏来,可是要有人将事情摆在明面上来,那就避不开了。 马天荣瞪着眼,仍有些不敢相信,孙雄明明是他亲信,为何会忽然带人来坏他大事。 “哼,副帮主,我跟了你多年,对你暗害帮主的行为了如指掌!” 孙雄脸上泛着冷笑,环伺诸多帮内弟兄,朗声道:“马副帮主多年前就开始觊觎帮主之位了,这些年,你日夜打探帮主喜好,奉上美酒女妓,便是想让帮主声色犬马,疏于帮内事务。” “帮主新纳的鸳鸯楼小妾,便是你故意寻到的人。” “孙雄,你血口喷人!” 马天荣脸都绿了,在帮里,大多数帮众还是奉帮主为首的,他那些暗地里的动作,若是被掀开了,估计今夜是过不去了。 “血口喷人?老子有你和那女人的来往书信为证。” 孙雄从衣囊中,取出一叠书信,给帮内弟兄传阅。 “竟是如此!” “马天荣这条老狗,还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原来今日,竟是他害了帮主!” 帮内弟兄一片哗然,已是议论纷纷。 孙雄趁此机会,大声喝道:“当年我们白虎帮聚义,曾有诺言!” “纳投名状,结兄弟谊,死生相托。 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相依。 外人乱我兄弟者,视投名状,必杀之! 兄弟乱我兄弟者,视投名状,必杀之!” “今日,马天荣背信弃义,兄弟们,随老子诛不义!” 孙雄身先士卒,爆喝起来。 他身边许多白虎帮弟兄,也被他调动起来,欲替帮主报仇。 马天荣皮面微微抽搐,也知道此事掩盖不下去了:“今日,乃夺权时刻,若助我者,待我登上帮主大位,必有厚待。 若挡我者,死!” 他一声爆喝,倒也凭着多年副帮主的积威,聚起了一路人马。 两拨人,便在这宅邸之中,交手砍杀,喊声震天。 李荆棘独自蜷缩在角落,手里始终捏着青冥剑,冷眼看着这些人上演狗咬狗的戏码。 s:上一章有书友说黄天虎的第一个女人性格矛盾。 作者君觉得蛮好理解的吧人是会变得呀。 人某一个阶段追求物质,不一定一辈子都以荣华富贵为最高标准。 尤其是据作者君生活观察女人生了孩子嫁了人,性格真的有很大变化。 所以人生很残酷的一点在于覆水难来不及。 就像十岁的时候买不起玩具,等到二十岁买得起了,你有了新的烦恼,玩具不能给你带来快乐了。 二十岁的时候养不起喜欢的人,等到三十岁有了钱,喜欢的人已消失在人海 所以,祝所有喜欢本书的书友,在人生的各个阶段,都能牢牢把握自己最在意的东西,幸福且安稳 第六十二章当时年少春衫薄(六千字大章) 大雨滂沱,雷声阵阵。 院里,厮杀声不断,鲜血流淌在积水中,将积洼染红。 一具具尸体倒下,再也站不起来了。 李荆棘卷缩着身子,始终保持着随时出剑的姿态。 虽然这两拨人厮杀正激烈,瞧见他这模样早已认为没了威胁,但保不准会忽然冲出一个人,给自己补一刀。 该有的防范意识还是得有。 经过生命源泉的不断游走,他身上的伤口,已有了初步愈合的迹象。 至少,是有了些许自保之力,不至于忽然冲出来个白虎帮众,都能乱刀砍死自己。 但李荆棘没有起身,没有站出去。 还不是时候,等这两拨人拼杀的差不多,没了威胁,才是他出面,收拾残局的时机。 “我的耳朵!” 拼杀中,孙堂主忽然惨叫一声,捂着耳朵,鲜血直流。 这是被马天荣一刀削掉的。 马天荣能成为副帮主,自然是有些本事,他自己便是一位积年八品武者,其实力,还在孙堂主之上。 可马天荣此刻并不好受,因为他同时承受着三位八品武者的围攻。 除了孙雄之外,虎啸,白虎两位堂主,也在夹击。 这种夺权斗争,从无温情脉脉可言,有的,只有最血腥残酷的拼杀与镇压。 唯有将一方彻底杀干净,才能结束战斗。 当孙雄含怒,挥出一锤,砸在马天荣的胸膛处,后者倒飞而出,在雨洼中搽出一米多的水花。 “噗!” 马天荣吐出一口鲜血,其胸膛处,明显凹陷进去许多。 孙雄这一锤,算是真正重伤了他。 “娘的,老子跟你们拼了。” 马天荣从腰间取出一个圆筒状的事物,微微一扭。 “刺啦!” 这圆筒之内,竟喷射处近百根夺命银针,刚想上来补刀的白虎,虎啸两位堂主,被银针扎成了马蜂窝,立时毙命。 这是马天荣花重金寻来的暗器,专为防身所用,名为暴雨狂花针。 这暗器威力巨大,若是不慎被刺,便是七品武者,也有当场毙命的可能。 “孙雄,你敢背叛我,今日,老子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将你弄死!” 马天荣口中溢血,狂怒道。 孙雄断耳处还在不断淌血,他也杀红了眼:“背叛你?这些年老子给你做亲信,时刻冲杀在第一线,功劳甚大。” “你却将老子的苦功视为不见,只会在寨里搅弄阴诡手段,你凭什么当帮主!” “该当帮主的,是老子才对!” 事实上,孙雄这些年在马天荣手下,待遇的确不算太好。 毕竟他已经摇旗呐喊,倒戈在马天荣手下了,便是不予好处,他也换不了阵营了。 马天荣自然将更多的好处,都用来拉拢虎啸,白虎两位堂主,以求能将三位堂主尽数纳入麾下,对抗黄天虎。 最早投效的孙雄,压根没得到什么厚待,本就有所积怨。 再加上李荆棘微微挑拨,自然让这位脑袋不太灵光的孙堂主发了狠。 于是才有了眼前这一出想扒下马天荣的底裤,挟给帮主复仇清算叛徒的大义,自己当帮主的闹剧。 “今夜,我们白虎帮如此内耗,怕是要分崩离析了。” 马天荣喘着粗气,环伺四周。 震天的喊杀声逐渐少了,并不是大家都停下止戈,而是有越来越多的白虎帮众倒在血泊中,已站不起来了。 仅是不到半个时辰,已死了一半的白虎帮众,剩下的伤的伤,残的残。 可以预见,今夜过后,就算是白虎帮不倒,也再无往日的威风霸道。 可是,他们停不下来。 因为这种斗争一旦开始,便只有你死我活。 这些人都是地痞无赖,也深知帮内弟兄作风,说话便如同放屁一般,谁都不敢轻易止戈。 我不杀你,万一你不留手,一刀砍死我怎么办? “分崩离析那便看看谁能活到最后吧。” 孙雄沉声道。 眼下的帮主之位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活下去,只有活着的人,才能回帮派,取帮内的产业和钱银。 以白虎帮的家底,便是分崩离析,没了往日威风,留下来的产业,也足够寻常人富贵一生。 “孙堂主,我们为何非要弄得你死我活?” 马天荣急声道:“便是我们两人都活着离开,共同瓜分白虎帮产业和银钱,也足以分润。” “眼下这般拼杀下去,你也没把握一定能笑到最后吧。” 孙雄手里攥着铜锤,片刻也不曾放松,极为警惕:“副帮主,我跟你多年,深知你心思似海,你现在要我撤手,保不齐转头就给我一刀。” “还不如咱们两人战个痛快,谁死谁活凭本事。” 马天荣微惘,他至今也没想明白,孙雄怎么就毫无征兆的背叛了自己,脑子还灵光了不少,知道如此提防着他了。 “孙堂主,你可是受到了何人挑拨?” 他是个聪明人,抓住了一些蛛丝马迹,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孙堂主,我们今日,只怕是受到了小人蒙骗。” 他急声道:“定是那李荆棘,他这是驱狼吞虎之计,故意挑拨我们白虎帮内耗,你可莫要上当了!” 闻言,孙雄微微一怔,也有些迟疑起来。 他虽说脑子不灵光,但提醒到了这种程度,也开始怀疑起,李荆棘当初和自己说的那番推心置腹之话,是否存了其他意思。 “那小子还没死,我们先撤手,杀了他再做打算,可好?” 马天荣见他迟疑,便连忙提议。 “也好,此人的确居心叵测。” 孙雄沉默良久,最终点了点头。 他身形微侧,转身寻蜷缩在墙角间的李荆棘。 便在这转身的刹那,一把刀直入小腹,马天荣手腕微摇,刀刃不断卷动着,将孙雄的五脏六腑都绞碎成了烂絮般的事物。 “噗!” 孙雄瞪大眼睛,转头盯着马天荣,似乎没想到他这时还会给自己一刀。 “嘿嘿,兵不厌诈,你还是太蠢了。” 马天荣冷笑一声,把朴刀拔出来,又是连捅了好几刀,等确认孙堂主真死了,才敢将他软绵绵的尸体推倒在地。 “他娘的,一个雏鸟,心思倒是不少,竟敢阴老子。” 杀了孙雄,马天荣环顾四周,没有第一时间冲进前方战场,和自己的亲信继续屠戮三堂帮众,而是一双眼睛犹如鹰隼,在寻找李荆棘的踪迹。 先前骗孙雄转身只是顺手为之,他心中也的确生了疑,猜到了这一切都是李荆棘在挑拨。 先杀了这家伙,他才能彻底心安。 “好小子,年纪不大,心思倒是不小。” 喘着粗气,提着刀,马天荣走到了李荆棘的面前。 此刻的他,早已伤势严重,但李荆棘表现的更为严重,已是奄奄一息。 “能将白虎帮弄到这步田地,你也算是个能人了,若让你多闯荡几年,没准还真能混出名堂来。 但,你没这机会了,阴老子,我要死你!” 马天荣目光凶狠,咆哮着便是挥刀向李荆棘头颅砍来。 “噗!” 鲜血如泉,狂涌而出,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死的不是李荆棘,而是马天荣。 李荆棘伤势看似严重,但在生命源泉的治疗下,早已恢复了一些战力,远比身受重伤的马天荣来得强。 当马天荣欲挥刀之际,李荆棘已是骤然暴起,横剑削掉了他的头颅。 “抱歉,下辈子记得做个厚道人,千万别在当背信弃义的王八蛋了。” 李荆棘持剑起身,站在马天荣的无头尸体旁,不顾泼洒出来的鲜血,略带神经质的笑道。 事实上,若不是白虎帮全员恶人,个个贪心,李荆棘也做不到这种效果。 若不是马天荣过于阴险,孙雄野望甚大,李荆棘也很难让他们杀成不死不休的局面。 话语刚落,他伸手,接住了马天荣的脑袋。 攥着发线,李荆棘宛如浴血杀神,提头站了出来。 “马天荣已死,白虎帮头目死绝,尔等若束手就擒,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若不愿就和他们在黄泉路上做个伴吧。” 此刻,还有余力站起来的白虎帮众,只有二十余人,且各个身负重伤,战力大损。 他们见头目死绝,李荆棘提剑宛如杀神,哪还敢反抗,只能悉数跪地求饶。 翌日,清晨。 当院子里堆砌的尸山血海被人发觉时,整个坳云镇都轰动了。 欺压镇民十几年的白虎帮,竟是在一夕之间死绝了! 听说为民除恶的,还是个初入江湖的少年郎。 这引得所有镇民都在议论,想亲眼瞧瞧这位以一己之力,搅弄风云,弄得白虎帮分崩离析的少侠,究竟长什么模样。 可李荆棘此刻很忙,也没工夫抛头露面。 白虎帮总坛,李荆棘坐卧在虎皮大椅上。 他身前,张三忍和吴幽两人,正在统计白虎帮的银钱产业的数量价值。 “抛开产业不算,光是能查到的现银,也有八百六十三两。” 吴幽拨弄着算盘,统计过后将数字报了出来。 “八百多两?” 张三忍暗暗咂舌,这还是帮内财物被黄天虎中饱私囊的结果,这些年白虎帮搜刮了多少钱呐。 “我们截留三百两银子。” 李荆棘伸了伸手指头,开口道:“我,张兄,吴掌柜都是受害者,便一人领一百两银票。” “毕竟,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听到这话,张三忍一阵目眩。 一百两银子,那他在府县买房产的愿望,真能实现了。 “李少侠,无功不受禄。” 吴幽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能覆灭白虎帮,完全是你一人之功,你帮了我大忙,还救出了我爹,我岂敢伸手讨要钱财。” “要的,要的,妹子,李老弟大方慷慨,你就收下吧。” 张三忍在一旁规劝,最终,吴幽还是将银票收下。 “李老弟,剩下的钱银还有白虎帮产业该如何处理?” 美滋滋的将一百两银票小心叠好,放入内衬里,张三忍才有心思提问。 “让这些人分了吧,既然都是搜刮坳云镇百姓的,便让这些民脂民膏还给镇民们。” 李荆棘指了指匍匐在地的白虎帮余孽。 这些人个个负伤,行动不便,已是彻底俯首,不敢再有异心。 李荆棘便趁势,宣告白虎帮瓦解,将这剩下的二十余位白虎帮众收编,打造成了白虎救助小组。 他打算让这个白虎救助小组,把剩下的钱财全部用来给镇里穷苦家庭送温暖,买被褥,买粮食,做些善事,也算是替作恶多端的白虎帮赎罪吧。 “好吧,我这就吩咐他们去办。” 张三忍倒是颇为不舍,这剩下的钱银若能全部分了,那才叫痛快。 可这白虎帮的覆灭,终归还是李荆棘的功劳最大,他这般千金散去还复来的豪气,张三忍自然是反驳不得。 接连三天,在张三忍的号召下,新成立的白虎救助小组,一改原本白虎帮的歪风邪气,开始广发善款,救助镇民。 此举,令坳云镇百姓交口称赞,心中越发崇敬这位李姓少侠。 三天后,吴幽的酒肆重新开张。 李荆棘和张三忍道喜过后,便有了离开的念头。 在坳云镇停留的时间够长了,他要去江湖的更深处瞧瞧。 听到李荆棘的辞行,吴幽挣扎了很长一段时间。 最终,她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冲李荆棘施了个万福礼:“李少侠,莫急着走。” “李少侠,您救我和我爹的性命,还替坳云镇除掉了白虎帮 这份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日后随少侠闯荡江湖,日夜照顾,以报恩情。” 这样豪迈的江湖少侠,谁不喜欢。 吴幽被父亲拖累多年,一直不敢与人厮守,生怕耽误了对方,如今父亲也救出来了,赌债也算清了,日后她们父女两人便可以一刀两断,吴幽再无顾忌。 遇上李荆棘这般心动的男人,也终于有了争取的勇气。 “以身相许?” 张三忍瞧的眼睛都直了,颇有些嫉妒。 吴幽长相身段具是无可挑剔,年纪虽然不算小,但她身上的风韵,也是一些青涩女人及不上的。 尤其是,还是个情窦初开当真好福气。 “此事不成。” 李荆棘有些错愕,他一直没察觉到吴幽千回百转的细腻心思,此刻只觉得突兀。 “抱歉,我志在江湖,腥风血雨的,暂时没有成家的念头,也不想拖累他人。” 思考片刻,李荆棘很认真的拒绝了吴幽的自荐枕席。 不愿吗吴幽面色微黯,有些失落,但并不后悔。 至少,她争取过,只希望,若和李少侠还有江湖再见的机会,他那时已厌倦了江湖漂泊,吴幽仍愿为他洗手作羹汤。 “好妹子,他不愿意我愿意呀!” 张三忍见李荆棘拒绝,终于是忍不住跳出来,厚颜无耻道:“其实这一切都是我的意思,这小子起初还不愿帮手呢,是我多加劝阻,他才肯出手相助的。” 李荆棘望着张三忍胡说八道,倒也不拆穿。 “你” 吴幽一愣,面露难色。 “好妹子,你别看老哥长得沧桑,也就刚三十的年纪。 虽说有了妻子有了娃,但若进了家门,我绝不会让我那婆娘欺负了你。 这小子也就瞅着还行,你若细细品味,其实他论内涵,比老哥这样历经沧桑的浪子差远了。” 张三忍满是期待的自卖自夸起来。 “张兄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只有来生当牛做马,才能报答恩情了。” 吴幽沉默良久,最终悲愤道。 怎么在这小子身上就是以身相许,换了我老张就成了来生当牛做马了? 我寻思自己也没比这愣头青差在哪儿啊。 张三忍顿感不悦,也不好发作。 人家姑娘不愿,他也没脸强要这份姻缘,只好作罢。 “兄弟,我和你一同上路也是该到江湖里闯闯了。” 张三忍拍了拍李荆棘的肩膀,笑道。 遇到李荆棘之后,张三忍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些记忆,再度涌上心头。 往年便是梦见那些事情,他都只敢逃避,从不敢面对。 可现在,他觉得他要去看看了。 “张兄妻儿都在家中,莫非不顾了吗?” 李荆棘一愣,不解张三忍为何要和他同路离开家乡。 “有一百两银钱,足够她们母子吃食用度了,我也该重出江湖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了。” 张三忍说起这话的时候,眼中跳动着神采,最终长叹一口气。 “也罢,既然张兄愿同路而行,那便同行吧。” 白虎帮一事,也让李荆棘认识到了自己的江湖经验的确不足。 张三忍虽然人怂脸皮厚,但关键时刻还是顶用的,而且懂得不少江湖经验,跟他同行,倒也不吃亏。 “只是张兄切莫要坑害我,否则,别怪李某翻脸不认人。” 李荆棘很认真的告诫道。 “你这雏鸟,真没礼貌,老子怎么会是坑害朋友的人呢!” 张三忍略有些不悦,很不愿意有人质疑他人品。 “只是随口一说,张兄勿怪。” 李荆棘见状,笑道。 白虎帮里那些所谓的豪情聚义,情深似海,倒也让他见识到了在有些人口中所谓的兄弟情义,比狗屁还不如,自然是会有些提防的。 很快,两人一同走出了酒肆。 酒肆之外,竟是围满了镇民。 有感恩李荆棘侠义的百姓,得知他要离开,亲自备了两匹好马,前来送行。 小镇两头,围满了前来送行的百姓,夹道欢迎。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十三年喏,祸害坳云镇整整十三年的白虎帮,便这样被一位江湖少侠,在一夕之间弄得分崩离析。 坳云镇所有商户都在喝彩。 甚至有许多青楼歌姬,在得知了李荆棘的壮举后,都有些春心萌动,摊开了绮窗,以红席微招。 对李少侠这样的江湖客示意,并祝他一路坦途。 甚至有些大胆的青楼女子,高声喊着让李荆棘进来一叙,不收钱财,还给他包一个大大的红包。 全镇百姓,笑脸相迎,感谢之声络绎不绝,在小镇之上不断盘旋。 “多谢诸位。” 李荆骑在马上,瞧着此情此景,心头有些摇曳,豪气顿生。 他忽然想到,爹曾说的故事中,有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兴许,那些侠之大者图的便是这些夹道欢迎的百姓安康幸福吧。 这一日,李荆棘离开坳云镇,带着结识不久的老江湖张三忍,一同向北而行。 吴幽倚在酒肆墙头,望着李荆棘驾马而去的背影,有些怅然。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s:白虎帮剧情结束了,李荆棘这条线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视角回归离阳府。 事实上写这一段也遇上了一些问题,最初关于挑拨白虎帮作者君采取的是平铺直叙的方式,一股脑把计划丢出来。 但写完一看,观感上有点低幼了,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所以后来用了个笨办法,埋线,隐去一部分信息,暂时不描写布局过程,等剧情到了,读者之前看过伏笔自然就明白了。 这种写法虽然笨,但还算管用,虽然看起来过程也算不得什么斗智斗勇,但显得没那么出戏。 关于李荆棘还想多说两句,有读者觉得他头铁,冲动,但作为一个没挨过江湖毒打的年轻人,这本来就是他该有的模样呀。 之后随着剧情发展,李荆棘在江湖里摸爬打滚,必然是要成长的,会逐渐从一个青涩中二少年,成长到真正的江湖侠客。 有些东西会变,可有些东西永远也不会变。 我希望他在挨过江湖毒打之后,做事能更加缜密,考虑周全,但依然能坚守本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知世故而不世故,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唔李荆棘的成熟体大概不是很名门正派的那种君子。 他也会锄强扶弱,也会拔刀相助,但更多还是我行我路,何惧他人侧目,世人毁誉,与我何干,这种随自己本心行事的性格。 所以小荆棘,要加油呀。 多和张三忍这个老江湖学点经验,早点成长起来呀。 (发现写了蛮多的,我果然是个话痨,考虑开单章还是影响读者体验,所以贴在章尾了。) 最后,求推荐票啊~ 第六十三章同福客栈 “完成本月任务:行侠仗义。 奖励香火500点,家族奇遇一次。” 离阳府,灵位前,李朝歌已接到了来自系统的提示。 香火点数汇入原本的余额之中,最后的数字定格在740点。 这一次帮老二解决白虎帮,李朝歌耗费了不小的心力。 又是神游,又是保佑加持,还花费了生命源泉替老二疗伤,花销的香火点数甚至超过了完成任务的奖励。 “好在还有一次家族奇遇,不算亏。” 李朝歌望见系统的提示字眼。 【是否立刻开启家族奇遇?】 这个选项,让李朝歌有些期待,第一次家族奇遇,直接让老二获得了裴钰的剑谱感悟。 不知道这第二次家族奇遇,能给李家带来什么。 “也别尽往好处想,这家族奇遇未必没有凶险的。” 李朝歌不由瞧了一眼家族奇遇的小字介绍。 谨记,福兮祸所依,家族奇遇如能掌控,将大幅提升家族整体实力。 如果不能掌控,则有可能让家族元气大伤,甚至招来灭门之祸。 “希望这次到来的奇遇,李家能消化吧。” 李朝歌怀揣着紧张的心情,点下了确认。 恭喜,开启家族奇遇成功。 遭遇奇遇【江湖浪子。】 介绍:楚白厌倦了江湖漂泊无定的日子,只想安稳过几年平凡人的生活。 这一日,他来到离阳府,见一家新开张的客栈招跑堂,便想试一试,也不知年轻的掌柜,是否要他。 楚白? 李朝歌微怔,这意思是奔着女儿客栈去了? 自从搬来离阳府后,李策之便依照承诺,拿出四十两银子,替李茹盘下了位于曲水巷不远的一间宅邸,改成了客栈,实现她的心愿。 早些天,客栈已正式营业。 因为受到了父亲故事的一些影响,李茹的第一间客栈名字很有意思。 叫同福客栈。 其意思不止是取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更是当年听父亲说过一版另类江湖武侠的故事。 那个故事主要就发生在客栈之中,而名字,恰巧就叫这个。 关于同福客栈的故事,是李茹自小便最喜欢的武侠类故事。 与二哥一样,自小听爹所讲的武侠话本长大,李茹虽是女儿身,但心中也有江湖梦。 不同的是,她的江湖梦,并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她坚持认为自己的客栈,也是一个小江湖。 同福客栈地界不大,加上后厨院落,总共也就占地两百多平方米。 由于是在闹市,客流量大,所以从上一位店家手中盘店便花了十五两银子,每月租金,也需要一两银子。 再加上修缮添新的各种费用,着实需要花费银钱,大哥给的四十两银子看着多,真花起来都是打不住。 开店短短半个月,李茹手里的存银已所剩无几。 客栈里生意很一般,可能是新开张的缘故,半个月几乎没有赚到利润,还一直在亏钱。 李茹一直很期待自己的客栈开张,可当同福客栈真正开张,她才发现原来客栈不是那么好开的。 而且,自己好像没什么经商天赋 “唉。” 夜已深了,店里的客人也逐渐少了,李茹坐在柜台上,拨弄着算盘,开始清算今天的入账,算着算着,不由叹了一口气。 还是在亏损状态而且,新招的跑堂也一直没有人选。 客栈日常烧菜的工作,大都由李茹亲自担任,偶尔娘亲会来帮忙。 至于杂役的话,前些日子倒是招了一个勤快肯干的中年女人,只是跑堂的活计一直没着落,只能让杂役大姐辛苦些,身兼数职,多发些工钱。 可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呀,告示贴出去都快半个月了,也没有满意的跑堂过来应聘。 再这么焦头烂额下去,客栈非得倒闭了不可。 这可是自己的第一间客栈,都还没来得及开连锁,绝不能倒闭。 李茹在心头默默给自己加油鼓劲,继续算账。 “请问客栈招跑堂吗?” 外头,传出一道醇厚的声音。 正埋头算账的李茹,霍然抬首,只见客栈门前,站着一个男人。 这男人二十七八的年纪,面如冠玉,一身黑衣。 他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便是静静的站在门口,都能给人一种心安之感,仿佛和黑夜溶于一处。 “招的,招的。” 李茹呆了呆,如梦初醒,笑着点头。 她从柜台跑到大堂长桌上,一面邀黑衣男人坐下,一面拿出招聘条件。 “先说姓名吧,你叫什么?” “我姓楚,叫楚白。” 楚白? 李茹写了两笔,忽然冲他笑了笑:“我很喜欢这个白字。” 楚白只感觉眼前这小掌柜有些莫名其妙,猜不到她心中联想到的事情。 “请问,你会轻功吗?” 李茹拿出自己列举的招聘条件,一本正经的问道。 “轻轻功。” 男人微微愕然:“我只是应聘跑堂,难道还需要练习轻功吗?” “当然得要呀。” 李茹很认真的道:“我们店里只招一个跑堂,平时生意忙起来,招呼客人端菜来不及,你若是不会轻功,分身乏术,客人会不满意的。” “那我会一点儿。” 楚白沉默了一小会儿,最终点头默认。 “真的会?”李茹有些惊喜,却很快略带狐疑:“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我真的会,没骗你。” 楚白很认真的道。 “那你武功高不高,会不会点穴手之类的手段?” 李茹心思一起,又忍不住发问。 “诶我不会点穴,但招呼客人需要点穴吗?” 楚白有些吃惊。 “这年头同行是冤家,客栈竞争激烈着呢,若是有人来闹事,跑堂也需要管的,自然不能手无缚鸡之力。” 李茹解释的理由颇为拙劣,但胜在理直气壮,倒真像煞有介事的模样。 “我不会点穴,但我会武功,如果真有人来闹事,我应当可以杀光他们。” 楚白想了想,随后开口道。 “会武功好诶,杀人就不必了,这可是要吃官司的。 我也不知你说的是不是胡诌,但我要你了,工钱的话,每月两贯钱,包吃包住,你做不做?” “可以。” 楚白答应下来,在江湖漂泊了这许多年,终于有了一处容身之所。 第六十四章天赋:精打细算 祠堂中,李朝歌沉吟着,也不知这楚白的出现究竟是好是坏。 “江湖浪子,厌倦江湖,寻到我闺女客栈当跑堂。” 这个桥段很熟悉,不自觉的让他想起前世最喜欢的某部情景剧。 可李朝歌对这楚白并没放松警惕。 故事终归是故事,这楚白是活生生的人,也未必会如故事的那位跑堂那般,人怂心善。 他到底是什么底细,系统提示里并未说明,如果为人不错,能招揽这么个江湖高手在客栈里固然是好事。 可万一,是个十恶不赦之人,保不齐某日会起歹心,对茹儿,甚至对李家不利也说不定。 李朝歌沉思良久,决定等晚上托梦给女儿,告诫她几句,让她最好小心提防一下。 夜深了,李茹在客栈清账到半夜,回来已是丑时。 “茹儿,以后不可再回来这么晚了。” 陈清浅一直没睡觉,不放心女儿,见她回来了,不免斥责了几句。 “娘亲,最近客栈里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李茹听到娘亲的话,坐过去,抓着陈清浅的手,撒娇似的摇了摇:“等客栈的事情稳定了,以后我天天陪着您,哪都不去。” 大哥在国子监读书,正准备参加朝廷加开的恩科试考,这些日子废寝忘食,极少归家。 二哥就更不用说了,一头扎进江湖中,也没个音讯。 李家只剩下她和小李瑜大嫂陪伴着母亲,娘亲年纪大了,有些孤独,她也理解。 “娘不是非得让你陪着。” 陈清浅显然猜到了她的念头,微叹道:“我这身子骨还算结实,不用人伺候,真没人说话了,去祠堂找你爹说两句便是。” “你们想追求自己的理想,娘能理解,也不会阻拦,娘是心疼你,这些日子太操劳,莫要累坏了身子。” 母女两人说了两句,陈清浅又从厨房端出一碗已有些凉了的稀粥,让李茹吃了早些休息。 今天招到了一个颇为有趣的跑堂,约定让他明日正式干活。 有了新跑堂,倒也解决了客栈人手短缺的问题,让李茹郁闷了很长时间的心情稍稍缓解了些。 夜里,李茹喝完粥,很快回到房间躺下。 一天的操劳,也让她很快入眠,进入梦乡。 白雾弥漫,笼罩四周。 李茹忽然有了意识,望见四周景象,微怔,并没有害怕,反倒脸上带着喜色。 “爹,您给我托梦了吗?” 之前李朝歌给两个儿子托梦,却一直没机会托梦给女儿。 李茹对两个哥哥梦里见到父亲的事情好生羡慕,也经常刨根问底的询问细节。 而今望见这白雾横生之景,自然知晓是父亲托梦来了。 果然,雾褐散开,李朝歌的身影从远处走来。 “茹儿。” 李朝歌望着自家闺女,脸上也带着宠溺的笑容。 “爹。” 李茹还是第一次在梦里见爹,眼眶微红,很快就忍不住忍不住思念,如小时候一般,扑在他怀中。 李朝歌安慰一阵,才让这丫头情绪缓和了些。 “茹儿,爹这次给你托梦,主要有些事情,需要告诫你一番。” “今夜我开了家族奇遇,你店里,应当有个人来应聘跑堂了吧?” 李朝歌认真问道。 “爹,那人是你找来的?” 李茹有些错愕,连忙问道。 “算是吧,但爹不知他底细,只知道此人非同寻常,你在辨不清忠奸善恶的情况下,还是得小心提防着些。” “恩,说起来,这人倒是确实有趣,他还说自己会轻功,能杀人呢。” 李茹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我会注意的,也会寻个合适的时机,探探他的底细。” 李朝歌和李茹都没有打算避而远之的念头。 毕竟是家族奇遇碰上的,是福是祸不一定,还需要观察。 “另外,你最近常在祠堂和爹念叨,开客栈的事情不顺利,爹都知道了。” 李朝歌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道:“放心,爹教你如何做生意。” 李朝歌虽然也不是经商天才,但前世生活在信息大爆炸的年代,自然对其中许多营销手段稍有了解。 这次主要和李茹阐述的,还是如何打出名气,用免费的才是最贵的这项理论告诉女儿,该如何经营。 一叙半个时辰,李茹听得似懂非懂,可时间已经到了,李朝歌没法久留,只能把让女儿先消化,结束了这次托梦。 “替茹儿开启天赋试试看。” 李朝歌回到牌位之上,将仅剩的二十点阴德,用来开启李茹的天赋。 大儿子好读书,取功名,因此觉醒的天赋是聪慧。 老二闯江湖,只愿快意恩仇,觉醒的天赋,也和生死搏杀有关。 女儿的天赋虽然没点亮,但根据李朝歌的推测,估计也会这丫头兴趣有关。 “是否消耗二十点阴德,觉醒族人李茹天赋?” 李朝歌望见这个文字框,很快点击了确认。 “恭喜,李茹成功觉醒天赋:精打细算。” 精打细算:1级经商类天赋,天赋不可更换,可升级,可不断强化。 “精打细算?” 李朝歌瞧了两眼,倒是并不意外。 女儿觉醒了这个天赋,相信商业嗅觉也会敏感许多,加上自己教授的免费试吃等套路,相信很快就能让同福客栈生意红火起来。 届时,李家私房菜的名气也会逐渐打响。 一番操作,李朝歌又点开了家族晋升的版面。 只见从下品寒门晋升到中品寒门的任务条件,已完成了一条。 其一:家族产业总值达到一千两白银。 其二:家族中存在举人功名的族人。 其三:家族中有族人在江湖上名望达到崭露头角的高度。(已完成)。 “看来,荆棘那臭小子,拿着白虎帮的不义之财,四处散财接济的举措,倒是还挣了些薄名。” 李朝歌利用神游的手段,目睹了全程,自然也知道老二做了些什么。 “眼下,只要赚到一千两银子,然后老大考中举人,便能完成第二次晋升了。” 李朝歌眼中跳动着期待的神采:“不知达到中品寒门,祖宗系统又会出现哪些新的变化。” 另一头,离阳府,国子监。 李策之埋头苦学已有月余,今日准备和诸位同窗,共同到醉仙楼吃酒。 第六十五章醉仙楼内吃酒 “李兄,你历来勤勉读书,怕是第一次来这种风月场所吧。” 徐达身为醉仙楼的常客,也是组织这一次聚会的发起人。 “确实从没来过这种地方。” 李策之点了点头,环顾四周。 这醉仙楼不愧是离阳府最有名的销金窟,内饰华丽,金玉满堂,共有数层楼之高。 在此处吃酒,便是不上娼门床,单纯吃顿酒,玩玩吟诗作对的乐子,便需要数贯钱的花销,足抵得上寻常人家半个月的吃食用度。 若是想招妓,甚至寻些清倌人玩弄风月,那所需花销的钱银便说不准了,常年流连这等场所,便是万贯家财也得给败光了。 也就是徐达这样的望族子弟,才能经常在醉仙楼吃酒寻乐。 “呦,徐少爷,您来了。” 一行人刚入醉仙楼,便有眼力卓绝的龟公,带着笑脸躬着身,冲上来迎接:“徐少爷今夜是请同窗好友吃酒?” 在醉仙楼的龟公,都是经事无数的人精,稍稍扫视,见众人年纪相仿,都是读书人的打扮,自然猜得出来。 “不错,这几个都是我同窗好友,切莫怠慢了大家。” 徐达豪气道:“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上来,记我账上。” 龟公连连点头,带着笑容阿谀道:“是否要叫几个姑娘陪席?” 姑娘陪席? 这次跟徐达过来的,有十余个人,具是国子监学生。 有些人与徐达一般,家境不错,自己也放浪形骸,早早的开始了夜生活。 但还有一些农家苦出身的国子监学生,还未经男女之事,听说这话,顿时臊的脸红起来。 “不必,等我们哥几个吃了酒,再寻姑娘不迟。” 徐达瞥了大家一眼,也瞧得出同窗几位初哥尽管有些心动,却又害臊的心理,不想让他们席上出糗,很照顾人的道。 “对,对,男人喝酒,叫姑娘做什么?” 同窗里,有几个秀才口是心非的附和着。 “好嘞,那各位爷先玩,小的这就去安排。” 龟公瞧见他们故作义正言辞的话语,心中颇为不屑。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来醉仙楼吃酒的,十个有九个都是风流种,却偏偏爱装出一副假正经的模样。 当然,这种想法只在心中腹诽,是万不敢说出来得罪客人的。 在醉仙楼的雅阁中落座,这些国子监同窗,见菜肴美酒端上来了,便动了筷子,喝了几杯,话也逐渐多了些。 “入国子监这一个月,当真是累。” 赵瑞祥喝了一杯酒,不禁扭了扭脖子,开口道:“终于寻到机会放松一下了。” 他们这一批刚考上的秀才,入了国子监的头一个月,需专心研习圣人经典,哪怕暂时没有考举人的打算,也不能缺了课。 所以这一个月来,众人几乎没怎么休息过,而今过了入学最忙的阶段,他们才有心思吃酒聚会。 “赵兄,你放心,今夜,我便安排你做彩衣姑娘的入幕之宾。” 徐达敬了赵瑞祥一杯酒,挤眉弄眼的嘿嘿笑道。 赵瑞祥面色微红,倒也没有像之前一样,慷慨激昂的对徐达这种堕落行为报以抨击。 毕竟,自从见了彩衣姑娘后,他食髓知味,也早对这种风月之所颇为迷恋了。 “策之,今夜你可要试试?” 用近朱者赤的法子,让多年好友赵瑞祥变得和自己一般臭味相投,他乐此不疲,又询问起了李策之。 “不了,我来喝酒,只喝酒。” 李策之认真的道。 李策之自己原本是不愿和他们一道来醉仙楼的,拗不过徐达一直邀请,也不想扫了大家的性子,才答应前来。 他并不排斥喜好风月的好友,食色性也,这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值得指摘的。 但他暂时不想尝试,因为家中还有个温婉懂事的女人,他不想负了她。 虽说三妻四妾也是平常事,但兴许是受了父亲母亲的影响,李策之觉得,真心的话,托于一人即可。 这一辈子,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很好了。 “也罢,你不愿就算了。” 徐达倒也没有过多劝诫,他明白,李策之和赵瑞祥不一样。 赵瑞祥说不想,是口嫌体正直,李策之说不想,便是真没这心思。 “只是,待会我们可能需要留宿一番,到时候怕就李兄一人在阁里独酌了。” 随行十来个同窗,除了李策之外,大都做好了留宿的准备,甚至有年纪较大的老监生,更是带了些壮阳的药,打算重新来一次老夫聊发少年狂,以缅怀年轻时龙精虎猛的日子。 “你们自行去便是。” 李策之不为所动,吃了几口菜,又敬了一轮酒。 饭桌上,大家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很快便酒过三巡,只剩了些残羹剩肴。 “嘿嘿,诸位,我先去了,你们慢慢喝。” 赵瑞祥第一个离席,由龟公带他去寻彩衣姑娘。 有了第一个离席之人,自然很快便是第二个,第三个 不过一炷香,同窗好友们具是被徐达安排到了各处房间里,与醉仙楼的姑娘畅谈人生理想去了。 李策之静坐在桌前独酌,并未因外头吵嚷而心神不宁,反倒想起了家里的事情。 “听说小妹的客栈开的并不顺利也不知父亲有没有方法能帮帮。 荆棘出去了这么久,也没音讯,也不知在江湖里过的好不好” 他最先想起的,还是二弟和三妹的事情,紧接着,又想起了自己的事。 “十二月,便是加开科举,入京赶考的日子了。” 李策之微微一叹:“我虽得父亲阴庇,聪明了些,可就两三月的时间,如何能让学识大为增长,去考举人呢?” 距离考举人的日子很近了,李策之若是错过了这次,怕是要再等三年,他不想等这么长时间,所以这次加开科举,一定得试试,便是没把握,也得去尝试。 “有父亲阴灵庇护,倒也不是不可能。” 想起烦心事,李策之又想到了父亲,心中稍安。 独酌了片刻,李策之忽然,听到了一声尖锐无比的惨叫。 这惨叫声在醉仙楼绕梁不散,似有人前去查看,随后整个醉仙楼都乱了。 外面吵嚷之声不断,李策之微怔,发现不对劲,出阁查看。 只见其中一位同窗好友,衣衫不整,神色慌乱的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 李策之眉头微蹙,连忙问道。 “赵瑞祥彩衣姑娘,出事了,出事了!” 知晓内情的同窗,面色铁青,颤抖着,似乎被吓失了魂。 第六十六章巷弄街上撞诡 “赵兄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李策之见此人神色慌张,面色微沉,连忙问道。 “好像是撞了邪。” 这同窗监生支支吾吾比划半晌,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策之顺着方向,直接寻到了赵瑞祥所在的房间。 此刻,房间门口,已围了不少人。 李策之扒开人群,瞧见了让人感到诡异的一幕。 只见床榻上,赵瑞祥褪光了亵衣亵裤,赤裸着身子,面色铁青,口吐白沫,已是倒在床上晕厥不醒。 而那位彩衣姑娘,却是一身大红衣裳,端坐在铜镜前,缓缓给自己涂抹着胭脂。 她朱唇微启,手衔胭脂,微微一合,鲜红的唇色,让这位以清丽素雅闻名的彩衣姑娘,显得越发妩媚诡异。 妾本渔村江上住,花落花开,不管流年度。 燕子衔将春色去,纱窗几阵黄梅雨。 她只顾对着铜镜梳妆打扮,未曾管过还在口吐白沫,微微抽搐的赵瑞祥。 同样,对于门外越聚越多的客人和姑娘一视若无睹,只顾对着铜镜收拾朱颜,红唇微启,她唱着不知名的词曲小调。 这词曲颇好,不管是音律还是词意都能算得佳句。 可在这位彩衣姑娘口中唱出来,却有种无处话凄凉的诡异之感。 仿佛一个凄怨无比的声音,正趴在你耳畔如泣如诉,令人头皮发麻。 在场者,听到这曲调之声,心中都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冤孽啊,冤孽啊!” 终于,醉仙楼负责看场的龟公跑到楼上,瞧见这一幕,急的直跺脚。 “上月不是请高人来作法驱邪了吗?怎么彩衣又被这东西给沾上了!” 龟公跺脚拍手之时,楼里一些姑娘,也是聚了过来,瞧见此景,都吓得魂不附体,面色惨白。 “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策之向龟公发问,想弄清楚来龙去脉,可龟公和醉仙楼的姑娘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似乎有所顾忌,讳莫如深。 “罢了!” 李策之见他们不回答,也不再理会,便打算冲进去将赵瑞祥救出来。 可正此时,一旁的徐达连忙拉住了他:“策之,别冲动,这彩衣姑娘可能是撞邪了。” “还是等道法高人前来,亦或是衙门派请官印来镇压吧。” 徐达似乎对这类志怪之事了解的多些,也有些胆寒,不由劝诫李策之别上前,以免招惹祸患。 “赵兄若再不救出来送医,就撑不住了。” 李策之瞧得出,赵瑞祥这般口吐白沫下去,要不了一个时辰,只怕就会彻底抽死了。 “我辈读书人,虽无官身,但胸中有浩然正气,岂会畏鬼祟妖邪?” “说的不错,应当是这些脏东西畏惧我们才对。” 李策之的话,听得一些同行监生颇为汗颜,他们互相打气,倒是生出了一些胆量,商议之后,决定一同进房间,把赵瑞祥先拉出来再说。 无奈,徐达闻言,也只好跟大家一同进去,先救好友出来再说。 李策之走在最前头,他刚一踏进房间,一直在摆弄妆容的彩衣,似有所感。 她微微偏头,面无血色的脸庞,对准了李策之的方向,眼睛里尽是眼白,瞳孔缩成了一根针,很是可怖。 李策之被她盯着,顿时感觉周遭温度都降了下来,如坠冰窟。 浑身血液仿佛都停滞了流动,尽数挤压在了一处,胸口说不出的沉闷。 他有些发怵,但想着身后还有这么多同伴,也是强作镇定: “哼,妖邪诡物,莫要害人,我等不惧你!” 虽没见过太多世面,但李策之也是曾见父亲驱赶狐妖,是曾和山神饮过酒的,心中虽然发怵,却没真被吓退。 “读书人负心多是读书人呐。” 彩衣姑娘痴痴的笑着,也没有太多举动,只是目光在这些监生里来回巡视,如一头鹰隼在寻找猎物般。 李策之等人绷紧心神,咬牙摸到床头,将赵瑞祥扛了出来。 期间,虽被状态诡异的彩衣姑娘望着,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总算是有惊无险。 直到将他抬出房间,众人才松下一口气,连忙逃命般的离开醉仙楼,送赵瑞祥去医馆问诊。 李策之送赵瑞祥到医馆问诊,忙前忙后已是半夜。 期间同行监生先后离去,出了这种事情,他们自然不敢继续在醉仙楼游玩,个个面色难看,只能快些回国子监学生舍里休憩。 徐达一直陪在晕厥的赵瑞祥身边,而李策之听到大夫诊断没有性命之忧后,也准备回国子监。 深夜,街上空无一人。 李策之独自走在街上,脑海中不由想起踏入房间时,和彩衣姑娘对视那一幕。 那一幕,如印在了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 想到她那张苍白诡异的脸,与竖成一根针的瞳孔,还有嘴里念叨着的凄怨小曲,便在心头生出一股凉意来。 “撞邪?也不知醉仙楼,是遇上了什么诡邪之事。” 他听闻,类似青楼这种地方,大都阴气重,且常有娼妓因虐待或是人老珠黄卖不动了,便用上吊,投井等方式自杀。 这种人死后,怨气很重,也不知会不会是因为如此,才会遭遇邪祟之事。 “越想越瘆得慌。” 李策之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不再多想。 他读圣贤书,身负浩然正气,身正自然不怕影子斜。 灰暗的街道上,李策之迅速穿过巷口,刚好有一户人家门前尚留了一盏灯。 来到灯下,李策之稍稍松了口气,有光的地方,能让他纷杂的心绪稍稍缓解些。 正当他抬脚欲走,忽然,他扫了一眼地面,当场愣住了。 只见在昏暗油灯的光照之下,他的影子被拖得老长。 地上,不光是他的影子。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道影子。 这影子瘦长,与他挨的极近,就好似贴在他身上一般。 他心脏似乎被人猛地攥紧,只感觉后颈发凉。 忽然,李策之觉得脖子有些痒。 在他瞧不见的地方,束冠的长发下,有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掌,缓缓掠过发线,扼住了他的脖子。 第六十七章天黑别回头 李策之感觉颈脖沁凉,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掐住。 “咳咳。” 厉诡索命报复了?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之前在醉仙楼遭遇的诡邪场面。 那诡物一直盯着,怕不是要缠上自己了。 一定是碰上了阴魂。 李策之头皮发麻。 他双手竭力拉住那白皙手掌,想掰开这双手掌,争取喘息之机。 可任由自己如何使劲,都难撼动半分。 从发线伸出的手掌,好似铁钳一般,气力极大。 不消片刻,李策之便满脸通红,已是喘不过起来。 窒息感越来越强,李策之意识逐渐模糊,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被掐死。 心头危机感大盛,他拼命自救,想要竭力呼喊。 可他嘴巴张开,却发不出声音。 如同遭遇了梦魇一般,任凭自己如何呼喊,都难以发出声音,说不出的难受。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点点坠下深渊。 正当李策之气力渐弱,挣扎不动之际,腰间忽然传出一道光耀。 这光耀将街畔黑夜照耀的犹如白昼,让他瞬间清醒。 同时,那双手似也有所忌惮,在光耀覆盖的同时,骤然抽回,缩进后方寻不着了。 “这光?” 侥幸脱险的李策之心有余悸,瞧着自己腰间,原来发光的,竟是那块黝黑铁牌。 “这是杨山神所赠信物,让我转送给明州云山郡城隍的”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便想起了黝黑铁牌的来历,不由大呼侥幸。 若不是有山神所赠铁牌护身,今日,怕就要被诡魂索命,横死街头了。 刚松一口气,李策之耳畔,忽然传来了一声声忽远忽近的叫喊声。 “李策之。” “李策之。” “回头” “回头啊,我在你身后” 这些声音变幻不定,一会儿是同窗好友,一会儿是三妹,是二弟,是儿子李瑜 但所有的声音,无一例外,都是让他回头瞧一眼。 攥紧这块铁牌,李策之心头稍安,却不敢立刻回头看。 爹曾和他讲过鬼祟忌讳。 传言人有三把火,头顶,和双肩各有一把火。 寻常时候,人气血旺盛,火势鼎盛,一般妖邪鬼煞不敢近身。 可若在夜间行走回头,便会熄掉其中一把火,届时,魑魅魍魉便有了可乘之机。 他口齿发寒,低着脑袋,用余光瞥着身下灯火的影子。 他的影子依旧细长,而身后半寸的距离,贴在他身边的那道影子并未离去。 那影子似乎在伸手,把自己的头取了下来,提在腰间 虽说性子沉稳,但真遇上这种鬼祟之事,他还是第一次,观察影子,瞧见了身后动静,李策之心头不寒而栗。 他不敢回头,只能一个劲的向前走。 回家家中有父亲庇护,寻常鬼祟是断不敢乱来的。 有了这个念头,李策之连忙向曲水巷行去,任凭身后的声音如何蛊惑,他也没有半点犹疑。 “回头吧” “策之,我在你身后呢。” 一道道声音,如魔音灌耳,让李策之昏昏沉沉,意识又一次模糊起来。 困乏的感觉,忽然如潮水般涌来,李策之只感觉双脚如灌了铅一般,根本提不动。 而身后,那道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急。 “住嘴!” “我叫你住嘴啊!” 李策之心中积郁难填,化作一股无名之火,胆气骤涨。 他骤然转身,怒视而向! 身后,是一个人 准确的说,那不能算作人了。 是一个男性,他装束如寻常读书人一般,布鞋长衫,没什么古怪。 唯一的诡奇之处,大概就是脖子上没有脑袋,而是一个血窟窿。 手里,提着一个满是鲜血,披头散发的头颅。 这头颅眼瞪得老大,似乎死前满是不甘。 “回头,回头。” 身后的鬼祟之物,提着自己的脑袋,而这断头的口中,正不断喊着各种回头的声音。 一会儿是如泣如诉的女声。 一会儿是老妪的声音。 一会儿是稚童的声音。 见他回头,诡物将脑袋提到他面前,四目相对。 李策之和这断头的距离,贴的极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只是,这血淋淋的断头呼吸并无温热鼻息,反倒有种阴凉之感。 “嘿嘿嘿!” 断头毫无征兆的发出一大串尖锐笑声,阴森恐怖,令人胆寒。 “我让你笑!” 李策之惧到了极点,反倒催生出一股胆气来。 见了此景也不害怕,反倒抬起攥着黝黑铁牌的右手,骤然一拳打出去。 “啊!” 断头被这一拳打飞,冒着青烟,似乎遭到了重创,发出一连串的惨叫声,极为凄惨。 这脑袋划出一道抛物线,坠落在巷口一户人家的院子里。 而无头尸体,却仿佛生了磁铁一般,骤然贴在李策之的背上,怎么也甩不掉。 “滚呐!” 李策之掰了半晌,没有作用,也不敢再瞧身后无头死尸的模样,只一个劲的攥着铁牌往前跑,想回家寻父亲救命。 一路跑着,那诡物似乎没有重量,李策之便是背着它,也没有负担。 诡物似乎也不愿跟着他跑,手脚并用,一个劲的挣扎,却也下不来。 李策之没心思理会那无头死尸的动作,健步如飞,冲回家中。 “咚咚咚!” “开门,快开门。” 来到家门口,李策之急促的瞧起大门。 不多时,睡眠浅的李茹被惊醒,过来开门。 “大哥,你这么晚了,怎么会回来?” 李茹睡眼稀松的揉着眼睛,有些疑惑。 “没时间和你解释。” 李策之身后还背着诡物,哪来得及和三妹说话,连忙钻进了祠堂。 “爹,我撞邪了!” 李策之慌忙进了祠堂,冲着父亲灵位大声嚷道。 此刻,李朝歌正蹲在牌位上打瞌睡,想着已到了九月初一,接下来应当如何安排家族事宜。 忽然,被李策之给惊醒,他面色微变,瞧见李策之冲入祠堂。 同样的,也瞧见了贴在老大身上的那具无头诡物。 “他娘的,如此孱弱的诡物,敢打我家人的主意!” 只一眼,李朝歌便有了底气,这无头诡物阴灵之力很弱,只是寻常邪祟,并不是什么道行高深,怨气极重的人间诡魅。 第六十八章冤诡 当李策之闯进祠堂,李朝歌便审视起了眼前这具无头诡物。 似乎感受到了目光的注视,无头诡物浑身一颤,看模样,似乎有些畏惧李朝歌的目光。 “哼,小小鬼祟,竟欺负到我李家人身上来了。” 李朝歌虽没有什么修炼途径,也算不得阴灵强盛之魂,可经过上次气运池,蓄了一些气运后,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有所提升。 而今见了这无头诡物,对比起来,这种强弱之别更为明显。 虽然大家都是阴灵,但无头诡物的强度顶多普通壮年男人的水平。 而李朝歌估计自己算得上泰森级别的半超人了。 虽然他平时离不开祠堂,也极难显化出现在凡人面前,但到了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寻常诡物和他没有可比性。 真发起飙来,足够让眼前的无头诡物吃不了兜着走。 “滚下来!” 他眉头微蹙,从牌位上走下来,朝其冷声喝道。 那无头诡物感受到了李朝歌靠近,越发惶恐难安,手脚并用,很吃力的想从李策之身上下来。 可任凭他如何用劲,整个身子却始终如磁铁般吸附在李策之身上,动弹不得。 “撕拉!” 李朝歌微怔,倒是亲自动手,扯着这具无头诡物,硬生生将其拉下。 “嗡。” 诡物下身,李策之腰间那块黝黑铁牌发出一声嗡鸣,似乎收束了力量。 李朝歌瞧见,也猜到了缘由。 这诡物多半是被铁牌的力量所慑,强绑着动弹不得,才会被李策之一路带回来的。 “父亲,这鬼祟之物,该如何处置?” 李策之发现那诡物摔在地上,瑟瑟发抖,似乎在畏惧什么,也猜到定是爹出手了。 一念至此,他心头大定,冲着牌位开口问道。 “如何处置?先把脑袋寻回来再说。” 与妖魅精怪不同,这还是李朝歌第一次瞧见这栈恋人间的诡祟之物,有心询问一番,同时也想了解一下,这诡物究竟是因何起了歹心,要害自家儿子。 “老实些,把头招回来,我问你几个问题,若老实回答,我从宽处理倘若敢跑,我让你魂飞魄散,连鬼都做不成。” 李朝歌俯下身子,冲这无头诡尸的肩膀拍了拍。 诡尸微颤,双手高举,竟化作一道青烟消散。 随后,深夜街头,一双白皙透明的手臂,夜游而行,沿着来时路,寻到了脑袋掉落的院子口。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那户人家睡得死,出来开门的,是个刚起夜的稚童。 “啊!” 稚童打开门,便吓得瞪大了眼,尖叫一声,掉头就跑回去告诉爹娘。 敲门的,不是人而是一双凭空自动的手。 稚童吵嚷声惊醒了大人,而这双诡尸的手掌,则不管不顾,来到院里,捧走了属于他的那颗头。 待到这家大人点着油灯出来寻摸,自然是错过了,瞧不见半点异样。 只好将稚童痛打一顿,告诫这小子三更半夜不要胡言乱语。 李策之亲自来到门外,替诡物开门,免得被母亲和三妹瞧见,受到惊吓。 诡物的双手捧着脑袋,回到祠堂,这才拼凑出了完整的身形。 “饶命,饶命。” “小鬼不知所害之人有阴神庇护,是猪油蒙了心呐还望高抬贵手。” 这书生诡物,脑袋回来的刹那,便向李朝歌大呼求饶。 “饶命?” 李朝歌眉头微挑,好奇道:“先与我说说看,你究竟是何鬼祟,为何要害我儿?” “大人,小的乃是冤死鬼并非有意害令郎,也是被逼迫的无奈之举。” 书生诡物跪地求饶,连忙道。 “冤死鬼?” 对这类鬼物他倒是听说颇多,是鬼怪故事中时常传说的一类鬼物。 大都是死的无辜,亦或是有冤情,才会魂魄离体不散,化作诡物,这类鬼物生性并不暴虐,极少主动害人。 李朝歌微微一怔,佯怒道:“混账,我今日倒要问个清楚,究竟是何方妖孽,敢指使你来迫害我儿。” “你最好从实招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书生冤鬼,此刻被李朝歌身上强烈的阴灵气息所慑,不敢怠慢,只能从实招来。 原来,他本是离阳府的一位寒门学子,曾考上了秀才,却几次落第,没能中举做官。 随着年纪渐大,也失去了科举做官的信心,迷上了声色犬马,整日流连在醉仙楼里,押妓玩乐。 当初,他在醉仙楼最喜欢的,是一位名叫萧凝的娼妓,可后来,萧凝不知是因何原因,竟是投井自尽了。 原本,这秀才也就惋惜两声便过了,再换新欢便是。 谁料,萧凝死后竟化作诡物,缠上了他。 他便每日食欲不振,精神萎靡,形同枯骨,一日比一日消瘦。 这秀才曾寻道法高人,希望能化解灾劫,谁料那高人却说萧凝怨气太重,所化艳鬼煞气太深,难以化解。 解煞失败,没几日,他就因鬼祟缠身,阴气入体,送了性命。 他死后,冤愤过度,魂魄竟也未消解,成了游离在人间的冤鬼。 “我原以为那萧凝化作艳鬼,每日纠缠,迫害我。 如今我被她害死了,也成了鬼祟,不用再惧她,可以寻她报仇了。 谁料我是冤鬼,没甚本事。 她是煞气极重的艳鬼,难以降服,死后都打不过她。” 书生冤鬼说到此处,也是有些悲愤。 “怪不得你冤气深重,竟是死后都被欺负。” 李朝歌听得一愣一愣的,若这书生冤鬼所言属实,那也太惨了。 生前遭鬼索命也罢了,死后还得被欺压。 “是她让你害我儿的?” 李朝歌继续发问。 “不错我本不愿害人,可若拒绝了她,她便会折磨我。 这几月,我已替她害了好几个人。” 冤鬼有些唏嘘,恨不能逃离魔爪。 正当李朝歌想继续发问时,忽然,祖宗系统出现了新的本月任务。 【本月任务:替鬼伸冤。 描述:冤鬼书生死后不得轮回往生,还需每日受艳鬼欺压,实在凄惨。 达成条件:请帮助他逃脱艳鬼奴役,往生轮回。 奖励:阴德50点,香火1000点。】 第六十九章替鬼伸冤(求订阅) 李朝歌接到了本月任务,微微一愣。 很快,他继续板着脸,冷声问道:“那艳鬼为何要缠上你?可是你生前害死了她?” “冤枉啊,小鬼可没这胆量。” 这书生冤鬼大呼冤枉,连忙道:“萧凝之死,与我无关。” “据说她是被恋人卖到了醉仙楼,强迫接客,这才郁郁而终的,我只是嫖客而已,还付了嫖资,并无强买强卖啊。” 冤鬼书生认真的辩解道:“若不是被她缠死的太过冤枉,小人也不至执念难消,滋生阴灵,游荡人间呐。” 李朝歌静静的听着,心中倒也信了七八分。 这冤鬼书生虽说先前耍了些把戏,可眼下这份畏惧和坦诚的态度倒不像作伪。 “也罢,我信你一回,现在,我问你些其他问题,你也需如实作答。” 李朝歌很快,又开始发问:“你以阴灵之体,游荡人间,可遭遇过阴司正神羁押,送你入轮回往生?” 对于阴司城隍山神等正神的态度,李朝歌很想知晓,偏偏一直没渠道打听。 毕竟,他这状态,也属于滞留人间的亡魂,利害相关,不可不慎。 “这个不曾。” 冤鬼书生仔细想了想,有些悲愤道:“我遭艳鬼欺压,几次不堪受辱,想不开,都想主动去寻阴司之神,只求能消了这一世的灵智,轮回往生。 可寻常鬼祟之身,不敢靠近香火太盛之地。 我在人间游荡这些日子,都未曾遇上日夜游神拘押。” 没有吗? 李朝歌微微一愣,有些疑惑,这方世界的阴司也太不负责了吧。 根据传说记载,城隍土地之流,本就担负着管辖阴灵的职责,若有游魂,必要拘押,以免遗祸人间才对。 这个世界的阴司正神明明存在,却好似有些玩忽职守,有意为之,以至于志怪,游魂横行。 当然,阴司之所以不作为,也有可能在这其中,有更深层次的缘由,只是李朝歌暂时没法探究到。 “这样么。” 李朝歌颔首点头,不置可否,心中倒默默松下一口气。 既然阴司管辖如此宽松,他短时间内,倒不用担心突然杀出一对牛马将军,把他从祠堂带回城隍庙了。 之前他一直谨小慎微,便是担心被阴司正神窥见,以出现难以解决的后果。 “也罢,既然如此,我便帮你一回,替你摆脱那艳鬼的魔爪。” 李朝歌思虑权衡片刻,决定揽下这桩事了。 他用托梦的手段,迅速和老大展开了对话。 “呼!” 白雾横生,雾褐浓重,李策之见到此景,明白是父亲有话托予自己了。 “爹,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置?” 李策之行了一礼,认真问道。 白雾那头,李朝歌缓缓走出,郑重开口:“这诡物,是个冤鬼,倒没什么太大威胁。” “而今,我接到了一项启示,需替他摆脱奴役” 李朝歌将从冤鬼书生口中问到的讯息,悉数告诉了老大。 “帮他,那艳鬼如何对付?” 李策之有些迟疑,先前彩衣姑娘望他的眼神还历历在目,让人后脊发凉。 他一介肉体凡胎,去与阴邪鬼祟作对,怕是没什么好下场。 “放心,有我护着你,若真到了关键时刻,我会显灵。 另外,你可托茹儿,去求陆县丞来帮一帮。” 李朝歌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也得知这方世界,朝廷官员,似乎对这些阴煞诡魂,有着某种克制手段。 这种克制的能力,李朝歌猜测也许和当初开启气运池,看到王朝上空浩浩汤汤的气运如织有关系。 能汇聚如此庞大的气运,这个大离王朝,应当不似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当然,这一切只是臆断,想要印证,至少要等李策之中举,入朝为官,才能摸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策之一一应下,又多提了一句:“父亲,天子加开恩科试考,就在十二月了,依您的看法,我是否要前去参加科举?” 他有些迟疑,因为错过了这次科考,想等下一次,便是三年之后了。 可若是要考,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中举。 “你无需忧虑,勤勉读书即可,剩下的,爹会替你解决。” 李朝歌瞪了老大一眼,认真道。 李策之现在的聪慧程度,也许考科举还逊色了些。 但若是能让他的1级天赋【聪慧】,强化成为2级天赋【敏而好学】,再加上他保佑加持,想突击中举应当不难。 如果完成了本月任务【替鬼申冤】,拿到那50点阴德点数,便能让老大的天赋进一步提升。 届时,他的脑瓜子也会好使许多。 “父亲,我明白了。” 李策之见父亲都打包票了,心中也不再忧虑,点头答应下来。 很快李朝歌便结束了托梦。 他瞅了一眼自己的香火版面,从原来的740点下降到了如今的710点。 “这香火点数,倒是越来越少了。” 对于这个香火点数的变化,李朝歌有些不满意。 待会对付那艳鬼,还需他出手,必然又要消耗一波香火点数。 想大量获得香火点数,以供养气运池,方便自己继续塑灵,增强力量,还需要靠本季任务,乃至本年任务来帮忙。 这些任务得到的香火点数,才是最为可观的。 祠堂里,得到父亲指点的李策之,已心如明镜。 他瞥了一眼跪伏在地的书生冤鬼,此刻,冤鬼已不敢再胡乱吓人,比之前老实多了。 “起来吧,你的事情,我管了。” 李策之俯下身,冲书生冤鬼淡淡道。 离开祠堂后,他依照父亲的交代,敲响了李茹的房门,将妹妹喊起来,让她去一趟长安巷,寻陆县丞帮忙。 “先去看看赵兄如何了,等陆县丞来了,再与那艳鬼接触吧。” 他沉吟一声,还是决定稳重为上。 毕竟是魑魅魍魉,这种鬼神之事,不可莽撞。 若有陆县丞在身旁,以他官印回护镇压,应当会好许多。 定下计划,李策之便带着冤鬼沿街而返,去医馆查看赵瑞祥的病情。 等到天亮,陆县丞一同过来,再想办法解决艳鬼的事情。 第七十章痴情艳鬼(求订阅) 医馆里,赵瑞祥仍是昏厥在铺子中。 年迈的大夫喂他喝了一碗药汤,又替他施针祛阴气,面色已有了些好转,但仍未苏醒。 徐达一直陪床,没有离开过。 他是这次聚会的发起人,若不是他请客来醉仙楼,赵瑞祥也不会撞邪,遇到这种事情。 以徐达的性子,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李兄,你怎么又回来了?” 当李策之去而复返,来到医馆时,徐达微愕。 “我中途遇上鬼祟妖邪,所以没回国子监,想来瞧瞧赵兄的状况是否有好转。” 他很认真的将遭遇都和徐达解释了一番。 当然,李策之只说他遇上冤鬼伸冤,并未提及关于自己父亲的只言片语。 当他听闻李策之遇上了冤鬼,并被艳鬼当做下一个祸害的目标时,脸上有些吃惊。 “那冤鬼,跟你一同来了?” 徐达面色不太好看,试探的问道。 “是啊,他就在你身后呢。” 李策之如实回答:“不过徐兄勿怕,此鬼良善,经过我一番劝说,已是改邪归正,不会害人的。” 尽管李策之安抚,可徐达仍是有些惶恐,不由站起来,坐到了他身旁。 “这鬼祟之事,李兄为何要管此闲事?” 徐达颇为不解,他认识李策之也有年头了,深知以他的性子,绝不会轻易招惹是非。 而今竟是要替冤鬼伸冤,着实有些奇怪。 李策之刚想说话,忽然,医馆大门外,一阵阴风掠过。 老大夫正打鼾靠在药柜旁休憩,突然感到凉意刺骨,心头一惊。 睁眼,医馆外,竟站着一个妩媚的女人。 这女人三千青丝如瀑布般随意披下,朱唇染了大红胭脂,显得极为妖魅。 赫然,便是被艳鬼附身的彩衣姑娘。 “姑娘,你来看病?” 老大夫不知彩衣姑娘的事情,凑上前去,刚想问上两句。 谁料彩衣痴痴一笑,素手微抬,竟是一巴掌将老大夫扇晕过去,额头撞在木案上,顿时昏厥。 医馆内院,在艳鬼出现的刹那,一旁的书生冤鬼,也出现了异样。 他蹲在地上,蜷缩起来,瑟瑟发抖。 “怎么回事?” 李策之见状,面色一变。 “她来了,她来了。” 冤鬼垂着头,低声呜咽着。 李策之没有问谁来了,能让冤鬼如此畏惧的,怕是只有那煞气深重的艳鬼了。 他原想着等陆县丞亲自过来,再一同去醉仙楼接触那艳鬼。 可天不遂人愿,这艳鬼,似乎主动来医馆寻人了。 “徐兄,那艳鬼似乎来到医馆了。” 李策之强忍着心头的怯意,出言提醒。 “什么?” 徐达闻言,登时一张脸吓得面色煞白,毫无血色。 还不待他起身,医馆木阁纸窗前,那一道影影绰绰的女人身影,已是缓缓行来。 “家在渔村江上住。 花落花开,不管年华度。 燕子又将春色去。 纱窗一阵黄昏雨。” 伴随着由远至近传来的词曲声,那道身影逐渐迫近。 女声凄婉,如泣如诉,让人心头发毛。 “斜插犀梳云半吐。 檀板清歌,唱彻黄金缕。 望断云行无去处。 梦回明月生春浦。” 这阙词文,似乎是在诉说一对恋人相恋的情诗。 上半阙用的是女子的叙述角度,娓娓道来。 而下半阙,则是用男子的口吻,将一切说尽,痴恋缠绵仿佛都是是一场梦。 这熟悉的女人嗓音,让徐达头皮发麻。 尽管常逛醉仙楼的他,曾多次盛赞彩衣姑娘歌喉无双,可此时,听到凄婉的声音,只感觉口齿发寒,大难临头。 他虽是世家公子,也听闻过许多鬼祟志怪的事情,但自己遭遇,还是头一遭。 尤其是,这艳鬼煞气深重,明显是专门害人的恶鬼。 “李兄,怎么办,怎么办?” 徐达说话都有几分哆嗦了,连忙开口问道。 “徐兄,别慌。” 李策之尽量让自己心情平复些,有父亲庇护,纵然她是难缠的恶鬼,也不需惧怕她。 “吱呀。” 木门被缓缓推开,夜幕之下,站着一袭红衣的彩衣姑娘。 平日瞧着水灵的女人,此刻的面目,却只剩下瘆人和可憎。 “天下男人,都是负心汉。” 彩衣姑娘笑着,目光已望向了蜷缩在角落的冤鬼。 “王郎,你不是与我恩爱欢愉,甘愿为我死,为我做尽天底下的恶事吗?” 她脸上带着笑容,声调俏皮。 若不是李策之等人,知晓这是只恶鬼,怕是会认为这是痴情女人问候情郎一般的打情骂俏。 “放过我,放过我” 冤鬼书生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果然男人的话,没一个能信。” 彩衣姑娘笑着,眼眶却留下了眼泪。 她的眼泪,是鲜血的模样。 缓缓流淌下来,让一张好看的脸颊上,多了两行血泪,很是可怖。 “他是冤鬼,只想投胎,你为何要日夜奴役他?” 李策之壮着胆子站起来,质问一声。 彩衣姑娘的目光,挪到了他身上,略带神经质的掩嘴痴笑:“他曾与我许诺,愿生生世世,为我而生,为我而死,愿意为我死上千百次。” “我不要他为我死上千百次,我只要他为我死一次,然后永远陪在我身边。” 听到这话,李策之和徐达对视一眼,有些咂舌。 这种话,分明是男女痴缠时赌咒发誓立下的海誓山盟,就如若做负心汉,必遭天打雷劈一般,没人当真的。 若真做了负心汉,便有天雷降下将男人打死,这得劈死多少人呐。 可这名叫萧凝的艳鬼,竟偏执成狂当了真,怪不得做鬼后会害死书生。 “你死后做鬼,必是被害才有如此煞气,可害你之人,并非是冤鬼,为何非得拉着他不放?” 李策之想起父亲交代的事情,壮着胆子道:“我答应过他,要让他去轮回往生,请你放过他,也放过我的朋友。” “你若有冤情,尽可告诉我们,我们会尽力帮你的。” 他竭力压制心头的惧意,试图说服这艳鬼回头是岸。 如果能凭口舌之利,劝说这艳鬼莫要害人,这是最好的。 第七十一章显灵!(求订阅) “冤情?” 艳鬼嗤笑着,倒是开了口:“也罢,既然你们想听,我便说说。” “我本出身离阳府一处渔村,父亲早亡,跟着母亲每日捕鱼讨生活。 原以为,这日子便这样一天天的过我会很平凡的渡过这辈子。 可某一日,我遇上了他。” 艳鬼说着,面色狰狞,似是恨不得将其开膛破肚,生啖其血肉。 可很快,这份狰狞表情消失,又化作小女人般幸福的浅笑,两种表情切换的极为诡异。 “他姓顾,叫顾珏,虽说家境贫寒,却是个念过私塾的读书人。 那一日,我在湖畔捣衣瞧见了他,这颗芳心便许给了顾公子。 后来的故事,自然如天底下许多俗套的爱情话本一般,我们日夜私会,感情渐深,最终私定终身。 可我娘不愿我嫁予一个没有功名的穷酸秀才,无奈,我只好与他私奔,辗转来到离阳府。” 艳鬼追忆着往昔之事,面色颇为温和,似还能想到当初两人热恋时,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情深义重。 “初到离阳府,我和顾公子感情如初,为了供养他读书考功名,我当了所有的首饰,替人做绣针的活计,虽然劳累,却也无怨言。 可没过多久顾郎便移情别恋,竟是整日泡在青楼里,流连于那些娼妓身边。” 李策之和徐达听着艳鬼的诉说,有些吃惊。 若是这般,这艳鬼身前倒不是坏人,只是个痴情的女子。 “我有意劝他回头,可惜,顾郎却对我冷眼相待,像是换了一个人,每日醉酒后,还动辄打骂。 原以为,这样的日子总会挨过去的,他没了钱银,自然会被那群无情无义的婊子给扔出青楼,这样他也会回头了。” 艳鬼说着,脸上泛起一抹冷笑,语调平静毫无起伏,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果然没多久,我积攒的钱财,都被他败光了。 没了钱,青楼娼妓自然不会再对他笑脸相迎,可我万没有想到,顾郎竟是狠心将我卖入娼门,绑进了醉仙楼,一生为娼,自己则凑了些许盘缠,进京赶考去了。” 李策之听到这里,颇有些同情艳鬼的遭遇了。 这个顾珏,当真是十恶不赦的负心汉。 艳鬼真心托付错了人,以至于沦落到娼门,遭人折辱。 “我在醉仙楼这段日子,过的如行尸走肉一般,被逼迎客不说,还得动辄被龟公老鸨打骂责罚偶尔寻到个恩客,扬言愿替我赎身,也是一夕欢愉过后,便寻不到踪迹了。” 艳鬼语调渐冷:“我只能投井,了断残生,没想到竟执念未消,死后化作阴魂,便誓要将那些负心汉,统统杀干净。” “可负你之人是顾珏,冤有头,债有主,你要寻也该寻他,而不是寻这些无辜之人复仇呐。” 徐达壮着胆子说了句,可他立刻就后悔了。 艳鬼冷如冰霜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视,让人心头发毛。 “他我自会寻他的,杀了你们后,我一定会寻到他,将他扒皮拆骨。” 她恨声开口道。 “你若有冤屈,我们可以替你伸冤,替你报仇。 还希望你能放下执念,不要再为祸人间了。” 李策之认真道。 听了这番故事,他倒颇为同情艳鬼的遭遇,若是有机会,还真愿意替她伸冤做主,报复狼心狗肺的负心汉。 “放下执念?洗刷冤屈?” 彩衣姑娘的脸上,又浮现出一抹诡笑:“昔日,我日夜织绣供养,被他一脚踹入娼门,无人替我伸冤。” “我在醉仙楼日夜饱受折磨,无人替我伸冤。 万念俱灰,投井自尽时,亦无人替我伸冤,现在说这话,太迟了。” 她神色越发癫狂,冷着声音道:“我不需旁人帮扶,自己便可复仇,便可杀尽这天下该杀之人。” “好了,你们听完了故事,该上路了。” 她说着,身上煞气骤涨,整个木阁房间内的温度,都在一瞬间降至冰点。 徐达和李策之贴着墙,呼吸急促。 “刺啦!” 艳鬼一袭红衣,微微摆弄,从她绣花鞋底,竟开始有鲜血逐步渗出。 这鲜血殷虹,逐步漫过了地面。 随后,在这一滩血水中,有一双双血手,扒拉着几人的鞋跟,似乎想将他们拽入九幽深处。 两人被这突兀深处的血手死死抓住,动弹不得。 “天下负心汉,统统都该死。” 艳鬼附在彩衣姑娘身上,脚不沾地,身形飘忽而过,瞬间来到两人面前。 随后,她伸出纤细白皙的皓臂,扼住两人的喉咙,癫狂大笑。 便在此刻,曲水巷祠堂里,李朝歌心血来潮,有所感应,立刻花费了200点香火,开启了神游的能力。 “是否花费200点香火,兑换神游?” 面对这个提示,他毫不犹豫的点了确认。 紧接着,香火数据再度消减,仅剩下510点,同时,李朝歌的魂魄跨越了半条街,骤然出现在医馆内。 同时,李策之和徐达已逐渐窒息,脚掌不停的蹬着,想挣扎,却如何都无济于事。 “策之,别慌。” 李朝歌沉稳的声音忽然在心头响起,拼命挣扎的李策之稍松一口气。 爹来了,爹终于来了。 “孽障,倒真是难对付。” 他扫视一眼煞气深重的艳鬼,又惊又怒。 李朝歌原以为可求援于陆县丞,让他带官印来镇压此獠,谁料,这艳鬼竟是寻到了医馆来。 眼下,只能由他出手了。 “显灵!” 祖宗系统虽然没有完全解锁,但功能众多,李朝歌未曾尝试的,便包括显灵这一项。 【显灵:显化真身,庇护子孙后代,可借助家族气运之力而战,福泽后代。】 这是有关这项功能的介绍,一直未曾动用,是因为代价过于高昂。 仅是初次开启这项功能,便需要花费500点香火。 这种危急时刻,他也来不及计较香火点数了,当即动用了显灵的手段。 “嗡!” 幽暗冰冷的药阁内,李朝歌的身形缓缓显化出来。 李策之和徐达两人肉体凡胎,自是瞧不见,可艳鬼这种鬼祟之物,却能有所感知。 “谁?” 她面色微变,厉声喝道。 “我李家族人,岂容你欺晦。” 伴随着身形显化,李朝歌只感觉气运池内,那蓄满一半的气运凹槽,正给他提供着力量,令他冲破束缚,隔空出手。 话语刚落,他骤然出手,将这一滩血水尽数焚尽。 “滋滋滋!” 血水滚烫,冒着青烟,自血水里伸出的手掌,也似遇上了天敌,骤然缩回。 徐达和李策之没了束缚,加上艳鬼分心,才得以挣脱,仓皇逃出医馆。 第七十二章牛马将军(第四更,求订阅) 医馆内,李朝歌身形逐步凝实,冷眼望着艳鬼。 “生前遭受灾殃,不是死后为祸人间的理由。” 他认真道:“你应当早些醒悟,别在被执念惑了心神。” 艳鬼盯着李朝歌,面色微变。 她能感受得出,李朝歌身上的阴灵气息,远比寻常鬼祟来的强横。 “呵。” 艳鬼微微嗤笑,根本不和李朝歌废话。 “唰!” 她一袭红衣微摆,身上红丝便如瀑布一般,向李朝歌卷来,俨然是要将他缚住。 “滚!” 李朝歌自己也是阴魂,加上有气运池的力量加持,自是不惧这艳鬼。 呵斥一声,手掌微抬,便将这红丝悉数割断。 与这艳鬼纠缠了片刻,李朝歌倒也奈何她不得。 “还是有些孱弱了。” 他心头微微一叹,一百零八个气运凹槽,他只蓄满了半个,而且这淡青色的气运,也不知是不是最高等级。 以他如今的能耐,还是太弱了。 震慑冤鬼这种煞气弱小的鬼祟还算可行,换了眼前这种艳鬼,便有些棘手了。 李朝歌与艳鬼在医馆中,倒是斗得激烈,虽说未曾将她降服,但凭一身阴灵之力,也足以拖住她。 “显灵时间有限,这样下去恐怕不行。” 他心思千回百转,虽说如今局面尚处于僵持状态,可他显灵的时间支撑不了太久,若在这期间,没办法出现转机,事情会变得相当棘手。 “冤鬼书生,你可想脱身?” 李朝歌望向仍蜷缩起来,做鸵鸟状,不敢上前的冤鬼:“若还不来帮手,你便永生被它拘押奴役吧。” 听到此话,这冤鬼微惊,竟是缓缓站起了身子。 无数红丝将李朝歌和附身彩衣的艳鬼死死纠缠,两人动弹不得。 冤鬼此刻若提起勇气,尚能改变局面。 “凝儿别怪我。” 冤鬼书生鼓起勇气,倒是走到了两人侧畔。 “呵,男人。” 艳鬼萧凝冷哼一声,似乎没将他放在眼中。 冤鬼趁此刻艳鬼腾不开手,伸出手掌,骤然插进了她胸膛处。 “啊!”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女声,艳鬼七窍流血,越发恐怖。 双目已看不见瞳孔,尽是眼白。 无数鲜红如血的丝织逐步攀上了冤鬼的身子,竟是将他牢牢捆住。 “啊!” 冤鬼书生的身上逐步出现青烟,隐隐有魂飞魄散的征兆。 他这一番动作,非但没能重创艳鬼,反倒让艳鬼变得越发癫狂,力量激增。 “孽障!住手!” 就在此刻,医馆之外,一声爆喝骤然响起。 李朝歌听到声音的刹那,便中断了显灵的状态,身形化作金光消散。 门外,陆县丞头戴乌纱帽,身穿大离王朝正七品鸂鶒补服,缓缓踏了进来。 显然是李茹请到了陆县丞,见情况不对,寻到了此处。 尚在医馆之内的冤鬼和艳鬼,瞧见陆县丞一身官袍正服出现,面带骇色。 “既然是游魂,便该归于阴司,怎敢出来祸人。” 他说着,郑重的取出属于七品县丞的官印。 夜幕之下,这官印散发着光毫,竟是让艳鬼和冤鬼浑身湿透,逐步渗出黑水来,仿佛这方官印,极克制鬼祟之物。 李朝歌及时结束显灵,便是怕被陆县丞发觉踪迹。 他利用神游的法子,感知到了大儿子李策之。 “没事吧。” “有惊无险。” 李策之听到父亲的话语在心头响起,连连点头。 先前差点被艳鬼活活掐死,好在李朝歌及时显灵护佑。 “陆县丞来了,去瞧瞧看。” 李朝歌开口交代道。 他虽得到一些信息,知晓这朝廷官员不惧诡物,但却不知究竟是何缘由。 而今陆县丞便在侧畔,他自然会吩咐老大去瞧瞧。 “徐达,你先歇着,我进去看看。” 李策之得到提醒,拍了拍还在大口大口喘粗气的徐达,在小妹李茹的搀扶下起身,再度冲入了医馆。 进了医馆,李朝歌才终于瞧见陆图南镇压鬼祟的全貌。 只见他手握朝廷官印,厉声呵斥。 这官印散发着一道金光,照耀的艳鬼和冤鬼动弹不得,直冒青烟,俨然是毫无还手之力。 在凡人瞧起来,这官印只是微微散发光晕而已。 可在李朝歌的眼中,却能看出更深层次的状况。 一根一根的青丝气运,正从极远处缓缓涌来,连接着这方官印。 “果然如此。” 见了此景,李朝歌算是印证了心中一部分猜想。 这朝廷官员,并没有特殊本领,真正能让他们不惧鬼祟,万邪不侵的,是朝廷所赐的官服和官印。 这力量的源泉,自然是来自大离王朝内部庞大的气运织网。 “气运便是大离王朝的根基源泉所在?” 李朝歌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可心中仍有更多疑惑。 也不知这气运除了镇压诡邪之外,还有什么其他作用。 瞧这陆图南的迹象,并未延年益寿,该老还是得老,也没有出现什么超凡力量,面对阳间之物,仍手无缚鸡之力。 这官身对于他,似乎除了镇压妖邪,没有其他作用。 “或许因为他是官所有的根基,都由皇帝赐予,皇室汇聚这些庞大气运,怕是有更多用处。” 李朝歌暗暗揣测着,但得不到证实。 “阴间有司,阳间有序,逝者亡魂,轮回往生。” 忽然,身后响起如九幽地狱深处传来的声音,由远至近,缓缓飘荡。 李朝歌回头瞧了一眼,心头大骇。 只见身后,牛马将军齐至。 一人牛头人手,手持钢钗,身披重甲。 另一人,则马面人身,手中捏着一根罗刹棒。 李策之和李茹两人面色如常,作为凡人根本瞧不见牛头马面的到来。 而李朝歌,则是心头前所未有的惊惧起来。 阴司游神出现了。 这是他第一次瞧见这方世界的阴司游神,若被牛马将军察觉到自己的存在,难保不会被拘押回城隍庙。 他屏住呼吸,尽量将自己的阴灵波荡压缩到极致。 现在的李朝歌,还太弱了,连艳鬼这般煞气颇深的诡物都难以降服,更别说直面阴司鬼差了。 若不想被拘押,最好的选择就是尽可能的藏匿自身。 第七十三章拘押(今天第五章,求订阅) 李朝歌屏住呼吸,将自己掩藏起来。牛马将军缓缓行来,倒也未察觉到他的存在。 “萧凝,生于大离乾元三十七年冬卯时二刻。 卒于大离乾元五十八年冬子时三刻,死因,投井自尽。” 牛头将军面容肃穆,口吐人言:“死后,积怨不散,化为艳鬼,为祸一方当拘押回司。” “王望,生于大离乾元三十五年秋戌时三刻。 卒于大离乾元五十九年春亥时一刻,死因阴煞缠身,病入膏肓。” 一旁的马面将军,则是把目光望向了冤鬼书生:“死后,冤气太重,化作冤鬼,游荡人间当拘押回司。” 言罢,牛马将军取起一道铁链,各执一头,骤然掷出。 “铛!铛!” 黝黑铁索,很快将萧凝与王望捆住。 “滋!滋!” 原本还在官印之下挣扎的两条亡魂,被锁魂铁链一捆,顿时动弹不得。 这铁索,似对阴灵有极强的克制效果,萧凝这等煞气深重的艳鬼,也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噗!” 在铁索紧锁之下,彩衣姑娘红润的面色登时转黑,很快便吐出一口污浊之血。 紧接着,附在她身上的艳鬼萧凝,也被扯了出来,现出了真面目。 那艳鬼萧凝,颇有身段,五官也尚能辨认出清秀痕迹。 可脸上,身上,早已腐烂,尽是蛆虫。 再加上被铁索压制,狰狞咆哮的模样,显得极为骇人。 “这是” 李策之等人微微一怔,他们是凡人,自然瞧不见阴神拘押之景,只看到两道鬼祟被缚在一团,艳鬼亡魂被强扯出身子的景象。 “应当是阴司鬼差动手了。” 陆图南倒显得不算惊诧,鬼差不显身,他也看不到动静,但对这些事情,却是早有耳闻。 “阴司鬼差?” 李策之有些紧张,阴间鬼神降临,他身临其境,自是难免心绪起伏。 “不必慌张。” 陆图南收回官印,瞥了他一眼,安抚道:“阴阳两隔,各司其职,无甚好惧的。” 前方,阴魂铁索早已将冤鬼书生彻底拘押,只有怨气过重的艳鬼,仍在咆哮挣扎。 “我只恨不能让那负心汉付出代价。” 牛马将军见她仍在挣扎,面色微沉,手中力道陡增。 远处,用神游的能力,依附于李策之身上,近距离观察局面的李朝歌,面色微变。 因为这艳鬼说话时,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这处。 方才他可是和艳鬼动过手的,若是被叫破踪迹,不知这牛马将军会否多拘押一道亡魂返城隍庙阴司。 便在这时,系统传来了新的声音。 “开启后续任务,负心人。” 【普通任务:负心人。 描述:萧凝被负心汉所害,沦落娼门,恨意难消,以至于死后积怨不散,是否要帮助她报复负心人? 达成条件:百因必有果,请替艳鬼复仇,令负心汉顾珏付出代价,任务完成时限:一年。 奖励:3000点香火,100点阴德。】 当这个后续任务出现,李朝歌愣了愣,立刻选择接下来。 “我帮你” 他张开唇齿,用默声对艳鬼道。 这算是一场交易了,他能瞧得出,艳鬼说这话,完全是讲给自己听的。 若他不答应,怕是当场就要被艳鬼叫破踪迹。 果然,看到李朝歌的回答,艳鬼身上的戾气渐散,再没了激烈反抗的动作,彻底被缚。 牛头将军似乎看出了些许端倪,疑惑的将目光往李朝歌的方向扫视了一眼。 李朝歌心头警兆大增,不敢露出半点动静气息。 足足三息,牛头将军才收回目光,似有些疑惑,并未瞧出异样来。 “阴间有司,阳间有序。 逝者亡魂,轮回往生。” 将两道鬼祟残魂拘押,牛马将军再度吟了一句,大步离开。 两位阴司鬼差身后,艳鬼和冤鬼也被铁链锁着亦步亦趋,最终消失。 直到艳鬼和冤鬼离开许久,李策之才估摸着阴司鬼神已经走了,松下了心头紧绷的那根弦。 “多谢县丞前来搭救,若不是您及时赶到,策之与几位同窗监生,怕是都要遭厉鬼毒手了。” 他这才有心思向陆图南作了个揖,以示感谢。 “李老弟,你不必如此客套。” 陆图南微微一笑:“你已是我皇党门生,这些小忙,不足挂齿。” 他将官印收回囊中,正了正这一身正服官袍。 “臭小子,替爹问问陆县丞关于鬼祟阴司之事!” 李朝歌的声音,在李策之心头响起。 先前,他还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好在艳鬼最后关头,也未曾叫破他行踪,否则不知会发生什么。 现在想想都仍有余悸,这一次出手,他想要了解这方世界阴诡的信息与规矩的心,越发渴望了。 唯有更好的了解阴司信息,才能想法子规避,否则,保不齐哪一日便会被拘了去。 李策之听到爹的话语,表面不动声色,与陆图南攀谈了两句。 “陆大人,在下有些疑惑,希望大人能替我解惑。” “你尽可直言。” 陆图南微怔,很快点头道。 “您似乎并不敬畏阴司鬼神?” 李策之瞧着之前陆图南的态度,似乎很是淡然,不似寻常百姓,对鬼差等阴司神明,又敬又惧。 “我还道你想问什么,原来是这个。” 陆图南露出淡笑,认真道:“它是阴司鬼差,我是阳间官员,秋毫无犯,各司其职,我为何要惧它?” 李朝歌藏匿着,听到这话,只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他能拿出来作参考的,只有华夏古代的情况。 据他所知,华夏那些古人,对鬼神一事,一向是敬而远之的。 莫说是一方小小县令,便是当朝重臣,哪个不惧阴鬼正神,不怕索命鬼差? 可陆图南表现出来的姿态,似乎在他看来,阴阳两界互相对等,并无高下之分。 “策之,你不必疑惑,等入了朝堂,有了官身,自然会明白的。” 陆图南认真道:“加开的科举即将到来,你需多勤勉些,争取能一举中榜,届时,便有机会做官了。” 他瞧过李策之的文章,尚算不错,颇有才气文思,所以对李策之颇为看好。 第七十四章2级天赋:敏而好学 “多谢大人颂扬。”李策之回了一礼,他虽有心想多问几句,可见陆县丞已不准备再说,有了离开的念头,只好住了嘴。 艳鬼和冤鬼俱被牛马将军羁押回城隍庙。 这鬼祟害人之事,也终于是告一段落了。 李朝歌结束神游,返回祠堂。 点开祖宗系统,本月任务提示已完成。 “恭喜,完成本月任务:替鬼申冤。 获得奖励:阴德50点,香火1000点。” 当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响起,李朝歌很认真的审视了一番家族目前的信息。 【祖宗:李朝歌 香火:1010 阴德:50 族人:6口 积蓄:316两碎银,4贯通宝铜钱。 产业:曲水巷青瓦府邸一栋,长安街客栈一间】 目前中品寒门的系统版面,只涵盖了这些家族信息。 这积蓄算的是李家目前的财富总值。 折腾了这些时间,虽然女儿开店初期,小有亏损,但亏得不多。 加上李荆棘这家伙掀翻了白虎帮,倒是搜刮了一些银子,也算作家族积蓄里头了。 如今的李家,距离晋升中品寒门的1000两银子的条件还有很大差距,只完成了三分之一。 “先替老大加强天赋吧。” 李朝歌想着,将50点阴德按在李策之的天赋晋升上。 【是否提升族人李策之的天赋? 当前天赋1级:聪慧,晋升需消耗50点阴德,提升过后,将成为2级天赋敏而好学。】 “确定!” 李朝歌骤然点下,李策之的天赋晋升成功。 “有了2级天赋,只要多用功,加上我保佑,考举人问题应当不大。”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眼下李策之的聪慧程度,已经足够应付。 至于之后的进士会试,乃至科举的最高考场,殿试都还遥远,不急一时。 解决了此事,他有时间审视自身,规划一下之后的目标。 “这个世界的阴司正神,包括和朝堂的关系,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得到的信息越多,李朝歌越是推翻了心里原本的认知。 这个世界和华夏古时代很像,却又在很多地方有着细微的差别。 他所认知的神道体系,怕是也有所不同。 心中千头万绪,却难以拼凑出一个完整的认知。 还是知道的信息太少了。 他心中暗暗道:“等我阴魂塑灵再强上几分,有自保之力的话,得出去探究一番。” 事实上,自气运池开启之后,李朝歌就有了这念头。 虽说他的根基依旧在这方祠堂,不能离开太远。 但日后,可以预见,随着气运池的提升,他魂力越强,能行走的范围也越大。 “但,进度太慢了。” 打开气运池,李朝歌瞧着这么多的空凹槽,略带不满的摇了摇头。 想要迅速壮大,便需要足够多的气运丝织相辅。 而吞噬气运,则需要香火点数来进行。 眼下他的香火点数,完全不够用。 希望等祖宗系统再度晋升,能有所改变。 得到更多的香火点数,让自己快些发展吧。 “这个普通任务倒是提供了极丰厚的香火点数。” 李朝歌想着,目光放在了任务板块里,有关替鬼申冤的后续任务。 普通任务:负心人。 3000点香火,100点阴德。 这项任务,他是当时情况危急,才立刻选择接下来的。 现在看起来,倒是不亏,奖励颇丰。 “之前听说,那顾珏去了神都赶考,若是有机会,得让策之将这项事情的后续了结。” 李朝歌想着,又点开了剩下两个未完成的任务。 【传奇任务:寻龙。 描述:柴员外阳缺之症因龙涎暂缓,却非根治,三年内龙涎用尽,必死无疑。 达成条件:寻到蛟龙,取其精血,替柴员外根治阳缺之症。 奖励:随机抽取一种家族血脉。】 这个任务是关于柴员外的阳缺之症的,当初完成了狐妖任务,伸展出来的。 而另一个则是山神所托。 【神道之谜第一环:云山郡的老城隍。 任务描述:杨山神宴请李策之,只为让他千里迢迢送一块墨黑铁牌给明州云山郡的城隍。 达成条件:顺利抵达云山郡城隍庙,替杨山神寻老城隍。 完成奖励:开启传奇任务神道之谜第二环,护身符一块。】 “这两项任务,具是传奇任务。” 李朝歌蹙着眉头,苦思道:“寻龙的任务,完全没有眉目。” 这方世界真有蛟龙存在吗? 一定有,如此光怪陆离的世界,志怪横行,妖魅成精,而且有龙涎残留。 修炼成蛟也并不出奇。 可神龙见首不见尾,以李家现在的发展,还远没有到接触到蛟龙的程度。 “倒是这个神道之谜,策之赶考入京时,可顺便送达。” 神道之谜的第一环任务很简单,就是送铁牌而已。 暗暗记下此事,李朝歌趁着趁着神游还剩下一段两心通的时间,可以交流。 将此事嘱咐给李策之,吩咐他莫要忘了。 同时,告知大儿子,他已强化了大儿子的天赋,让他勤勉念书,备考。 接下来的九月,过的很快。 李策之得到了父亲第二次提升天赋,对文道经典的理解和汲取,都有了很大提升。 整个九月都泡在国子监的书阁里,夜夜伏案,秉烛夜读。 赵祥瑞醒来的时间,已是三天之后。 身子倒是倒也没出什么大问题。 只是被艳鬼所害,阴气入体。 虽然体虚,休息了一段时间,便没了大碍。 唯一的副作用,便是再不敢去醉仙楼了,只呆在国子监,陪同李策之好好读书。 徐达对此事也颇为歉疚,这一个月都接连给两人带宵夜。 倒也破天荒的耐着性子,陪李策之一同秉烛夜读了一段时间。 而李茹的客栈这一边,在九月份也有了极大的改变。 自那位神秘江湖客楚白加入客栈,成为跑堂之后。 店里也总算是人员就位,不至于忙不过来了。 楚白平时话不多,甚至显得有些木讷,但干起活来,倒是相当合格。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李茹对这个新跑堂很满意。 只是,这家伙平日不显山不露水,李茹有几次旁敲侧击的探他的底细,都被楚白含糊其辞的敷衍过去。 她只好暂时作罢,将大部分心思放在了客栈经营上头。 照爹所教授的思路,李茹学以致用,使用了一些揽客手段,也让客栈的生意有了起色。 第七十五章江湖见闻 日子一天天过去,女儿客栈生意日渐兴隆。虽说暂时赚不到大钱,但一切都已步入正轨。 而大儿子,在国子监安心读书,也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李朝歌倒是省了心,每日便在祠堂休憩。 一连到了十月中旬,他忽然又接到了新的本月任务。 【本月任务:破庙惊魂。 描述:李荆棘和张三忍向北同行,结伴行走江湖。 这一夜,两人在破庙落脚避雨,正打算歇息却有一个浑身是血的妇人踏入破庙。 妇人名叫魏雨,乃是明州圣门之主的亲信,前代教主被害,她与丈夫带着圣物幽泉印叛教出逃。 丈夫中途被圣门追杀至死,她虽杀出重围,也重伤虚弱,险些丧命。 在破庙藏匿之际,想要补缺气血,以这两个精壮汉子的血肉,祭练魔功,恢复些许元气。 完成条件:保证一夜存活,不横死当场即可。 奖励:3000点香火。】 李朝歌仔细审视了一番任务,心头微惊。 看来老二遇上大麻烦了。 夜色漆黑,孤月高悬。 细雨微斜,淅淅沥沥的泼洒在山峦大地间。 这荒郊山腰处,有间破庙。 庙里供奉的不知是哪路阴神,神像崩裂脱漆了不说,更是缺了大半个身子,辨认都辨认不出。 贡品蜡烛更是寻不着,地上和墙面,都长了不少青苔,屋顶上头,也是蛛网密布。 显然是荒废多时,很长时间没有人来过了。 “赶了这么久的路,今夜,便在此歇息吧。” 张三忍打了个哈欠,已是疲惫不堪,将背上的包裹放下,一屁股坐在庙里泥像前。 “也好。” 李荆棘四处瞧了瞧,这破庙虽然老旧,但尚能遮风挡雨。 他们如今所处的位置,已出了云山郡,位于明州南青郡。 这里是荒郊,四面环山。 便是再走二十里山路,也未必能寻到村子借宿。 若不能在此处歇脚,便要冒雨赶路了。 两人这一个多月说是结伴而行,但也是走走停停,并没有一直赶路。 两人每到一处县城,都要停留个十几日,逛遍各处,也时常玩些新奇玩意,才会接着去下一个地方。 李荆棘初出茅庐,对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充满好奇。 这次出来闯江湖,就是为了见世面,所以还颇为享受这般赶路的慢节奏,细细体会每一处的风土人情。 至于张三忍,就更乐意了。 他将白虎帮所得的那一百两银子,悉数交给了妻儿。 跟着李荆棘出来时,身无分文。 这段时间,不管是住宿饮食,喝酒吃肉,还是购置行头,都是李荆棘在出钱。 甚至前几日,张三忍逛青楼都是李荆棘给他付的嫖资。 “张兄还真信我的人品情义呐。 若是我将你丢在此处,你身无分文的,怕是要在附近渡口,扛几个月的大包,才能凑够回坳云镇的盘缠。” 李荆棘杵着青冥剑,淡淡道。 他甚至有些怀疑,这家伙跟自己一同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蹭吃蹭喝。 张三忍讪笑的挠了挠头:“李老弟,你也知我家中难处,既然是要出来,自然得将钱财全给妻儿,这才能放心她们生活。 我知你性子豪爽,白虎帮这么多银子都能散出去,岂会在意路上这点花销?” 闻言,李荆棘微微一叹,倒是没真埋怨他。 虽说花了些银子,但和张三忍在一起这些天,他也从对方的处事方式上,学到了一些老道的经验,收获还是有的。 他去附近捡了些柴,很快篝火升起,两人围坐在侧畔。 “兄弟,来口酒。” 张三忍的酒瘾又犯了,忍不住讪笑着,搓着手掌盯着他。 李荆棘解开腰间的酒葫芦,随手丢了过去。 里面装的是烈酒,主要是为了驱寒所用。 已是十月中旬,天气逐渐转寒。 虽然没到寒冬,但两人赶路,难免露宿,时常会冻得手脚发冷。 这时饮口酒,也可以暖身子。 “啧,爽!” 张三忍饮了一大口,才用衣服蹭了蹭嘴边的一些余渍。 烈酒下肚,张三忍倒是起了兴致:“李老弟,兄弟我不白吃白喝你的。” “今日,便告诉你一些,真正的江湖事吧。” 李荆棘听到这话,眼前一亮,倒真来了兴致。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他已摸透了张三忍的为人。 虽然脸皮颇厚,爱占便宜,同时嘴里说的话也半真半假,但有一点没做假,那便是江湖见闻。 自张三忍口中说出来的江湖见闻,几乎寻不到错漏,也让李荆棘涨了不少知识。 “这江湖上的武者,分为十品之境。” 张三忍淡笑道:“刨去一品境,分为下三品,中三品,和上三品。” 早在两人初次见面时,李荆棘便向他打听过关于武者的划分。 只不过,那时很快便被打断了,没来得及细问。 “在江湖上,十品到八品,便属于下三品。 这个阶段,武者的气力暴增,五感各方面都会有所提升。 但差距不会太大,八品高手一不留神,实力稍弱一筹的武者所杀。 可若是到了中三品,跨入七品到五品便不一样了。” 张三忍说着,伸了个懒腰。 “有何不同?” 李荆棘目前便处在八品的行列,正如张三忍所言,他的气力很大,五感的确比常人强上不少。 “七品的入门标准,就是持利刃可破开大离神武卫重甲。 到了中三品境,便是真正锻骨熬筋,算是分水岭,不只是气力增长,还有筋骨抗击打能力的提升,不容易被杀死。 寻常武者想要在中三品越境反杀是极难的事情。” 听到这话,李荆棘回忆起之前暴雨之下杀白虎帮主黄天虎的情况。 这人虽然只是七品境界,但浑身气血壮硕如牛,骨骼坚硬。 李荆棘虽有父亲加持保佑,也险些落败。 最后能杀黄天虎,也是仗着他大意,加上青冥剑锋利的缘故。 “那上三品呢?一品呢?” 李荆棘继续询问道。 “上三品的武者我见也没见过,自是不知道的,至于一品宗师,更不用说了,偌大的江湖能有几个?” 张三忍耸了耸肩,不知道也直言不讳。 “这江湖深了去了,你若以后能混出名堂,自然能知晓。” 第七十六章风与草 “除此之外,江湖中也不止是锤炼己身,打熬筋骨的武者存在。” ”还有什么?” 李荆棘好奇问道。 “还有一些通灵养鬼的邪修,或者一些得道者。 坊间时常有鬼怪出没,而有些邪修,则是专修此类旁门手段。 他们饲养精怪,鬼物为己用,手段不仅歹毒,草菅人命,而且诡异莫测。” 张三忍说着,解开酒葫芦,又饮了一口,才继续道:“至于得道者,则是道法高人,有人称他们为这种修炼法门为练气。” “那些道法高人,一般只会做法,捉拿鬼魅精怪,可一旦得道,便是拥有了通玄的实力手段,哪怕是一些高品武者,也未必斗得过他们。” “当然,不管是邪修还是得道者都极少见,若不是隐于山野,便是被朝廷招揽在大离神武卫麾下效命,你若运气好,一辈子都碰不到一次。 我说的大都是年轻时听到的传闻,生平只见过一次邪修。” 张三忍一面笑着,一面饮酒,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落寞。 李荆棘完全被吸引住了,并未察觉他的情绪,亮着眼睛继续问道:“神武卫,有众多高手汇聚?” “那是自然。” 张三忍点了点头:“神武卫乃是朝廷维稳的要处,被分为北斗司和天罡司,人数虽少,但都是顶尖高手。” “天罡司效力的,便是武道高人。 而北斗司,便是那些得道者,乃至邪修群聚之地。” 神武卫,是大离朝廷,为了稳定天下而立。 他们的任务,倒不是拉拢追杀江湖侠客。 这江湖虽大,可在朝廷的力量面前,哪怕是一品宗师,也是不够看的。 神武卫最大的任务,是扫荡隐藏在幽暗处,逃脱了阴司追捕的鬼魅,妖精,以免它们为祸。 “张兄此前说见过邪修,是何时?” 李荆棘听着,忽然好奇的问了一句。 “在我家破人亡的那一天。” 张三忍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家破人亡? 他微惊,瞧着张三忍的神情颇为落寞,试探性的问了句:“张兄可愿说说?” “你不怕我说假话骗你吗?” “你若愿说,便说来听听看,是真是假我分得出来。” 李荆棘认真道。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对张三忍的过去也颇感兴趣。 明明是个炒流水席的厨子,却经常自命不凡。 自诩闯荡过江湖,可没什么真本事,偏偏还懂得很多江湖辛秘。 “我出生在武学之家。 当年我家族在明州江湖颇有薄名。 我爹便是张家的家主,名叫张云天,如他的名字一般,义薄云天,仗义疏财。” 张三忍说着,忽然叹了一口气:“你知道的,这个世道,好人是没有好报的。” “我爹走江湖时,曾救下来一个少年,名叫赵百川。 这个赵百川,因江湖仇杀,全家被屠。 我爹见他可怜,将他带回张家堡,便收他为弟子,传他武艺” 怪不得,张三忍知晓那么多江湖秘闻,甚至连一些底层老江湖难以窥见的东西,都如数家珍。 原来本身就是武学大家出身,家学渊博。 李荆棘听着,见张三忍停下了,不由蹙眉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便是些很俗套的故事了。 赵百川虽受我张家恩惠,却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暗中包藏祸心。 为了能学到我张家堡不传之秘,金刚锻体身,便勾结了一位邪修道人,害了我全家。 家破人亡,满门被杀那一年,我十四岁。” 张三忍的情绪逐渐被压下,声音也稳定了不少,仿佛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 “张兄这些年,可曾报仇?” 李荆棘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问道。 “自然是有的,灭门之仇,不共戴天。 当年我爹拼了命,才让我逃出来,他临死前,用最后一口气默写了张家的至高武功,金刚锻体身。 他告诉我,要替张家报仇,要将赵百川这狼崽子扒皮拆骨。” 说到这里,他自嘲一笑:“往后的二十年里,我在江湖上游荡,日夜勤练武功,立志报仇。” “如果是在话本小说里,似我这样的人,应该是武侠小说的男主。 应当凭着家传武功和诸多奇遇,终修炼成为一代宗师,报了这血海深仇对吧? 可惜故事终归是故事。 我资质鲁钝,这二十年来,虽勤加修炼,刻苦练功,也才堪堪达到七品境。 破境当天,我便去寻赵百川报仇了,结果被赵百川打断了琵琶骨,废了这一身武道功夫,侥幸才逃出去,保全了一条性命,从此成了废人。” 李荆棘眉头微蹙,有些不解:“为何不晚些,等修到了六品境,再去杀他?” “我说了,我资质鲁钝,虽有家传武功,若无奇遇,一辈子也未必能到六品。 再者,我在练功,赵百川自然也在练功他虽心思歹毒,可练武的资质,却比我强得多。” 张三忍微微一叹:“侥幸活下来后,当初那个立志报仇,二十牛苦修不缀的张天雄死了。” “我给自己改了个姓名,叫张三忍,在坳云镇隐居,取了婆娘,生了孩子,只想着凡是忍让三分,这辈子便平淡过去算了。” 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厨子。 而是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厨子。 但终究是个厨子。 终究只是个厨子。 现实永远比话本小说要残酷。 你身负血海深仇就一定能复仇? 你苦练二十年,便一定能成为高手? 这个世界没有这么多的理所当然。 江湖泥潭里,起起伏伏,初入江湖的家伙们,大都只看到江湖宗师的风光无限。 可在没人看见的地方,那些混迹于世,郁郁而终的老江湖,才是他们最终的宿命。 他语气平淡,看似不在意,可双手仍在微微颤抖。 很显然,这段往事他始终没办法释怀。 “你知道吗?风往哪个方向吹,草就要往哪个方向倒。 年轻的时候,我也如你一般,初生牛犊不怕虎,觉得自己是风。 可最后,被仇家废了一身武艺,被这世道撞得头破血流。 才知道发现原来我也是草。” s: 今天细纲还没完全捋顺,暂时三更之后会爆更挣扎一下,看看能不能把订阅拉起来。 之前看到群里的群友在讨论本书订阅不理想的事情,替我惋惜,其实没必要的。 正如张三忍的故事一样,生活不是话本小说。 没有那么多的天经地义。 你孤注一掷就一定能收获预期? 不存在的。 况且其实这个订阅虽然不如预期,但不是难以接受。 各位放心,我不会放弃这本书。 我会更认真,用全部的精力来写这本书,会爆更抢救。 一路写下来,作者君确是发现了本书的很多不足之处,也会调整修改,争取写的更好。 希望各位喜欢这本书的书友们,能一直支持下去别轻易放弃本书。 感谢大家,谢谢。 第七十七章夜半三更,庙外妇人 “我还是觉得自己是风。” 李荆棘听完沉默了很长时间,开口道。 他是个很倔强的人。 一直都认为自己可以走到江湖的最上头,一览众山小。 从小听爹的武侠故事长大,他一直相信,自己可以如故事里的主角一般,笑傲江湖。 “年轻人,谁都觉得自己闪闪发光,很正常。” 张三忍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规劝的念头。 有这样热血冲动,且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年轻人存在,并不是坏事。 像他们这样暮色深重的老家伙,都是被这世道一点一点的教的怕了。 有些事情,非亲历,是不会明白的。 两人坐在篝火侧畔,沉默了很长时间。 “你这次随我出来是寻仇的?” 李荆棘犹豫了很久,还是问了出来。 按张三忍所言,他已放弃了复仇。 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过日子,在坳云镇为些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小事操心。 可如今,却抛下妻儿,跟着自己重出江湖了。 若不是想复仇,他寻不出其他理由。 “原本我的确是淡了心思,可在酒肆里,见了你这热血儿郎,难免会有些冲动。 晚上做梦,也常想到这些往事。 想到我爹当年,默写家传武功,嘱咐我一定要为家族报仇的事情。 便是晚上做梦也不安寝,耳畔一直是爹临死前的叮嘱。” 张三忍双手摊开,一面烤着篝火,一面苦笑道。 有些事情说放下,哪能这么轻易的放下? “可你一身武艺具废,拿什么报仇?” 李荆棘眉头微蹙,有些担忧。 张三忍苦练二十年都没能报仇,如今形同废人,若去寻仇,和找死没区别。 “放心,老子还没活够呢,不会去找死。” 他显然看出了李荆棘的担忧,淡淡道:“老子惜命的紧,也看得清现实。” “这一趟出来,只是为了看一看。” 虽说不能报仇,但这个仇总归是要记得的。 张三忍担心这些日子,过的太安逸了,会让他忘记这满门的血海深仇。 满门被屠,此乃大仇。 纵然没能力报仇雪恨,至少也得牢牢记住。 否则,家里这么多人就白死了。 尽管,记住也没什么用处。 但他能做的,也只是记住了。 “只是看一看?” 李荆棘将信将疑。 “废话,似老子这般油滑的人,会做出送死的事?” 张三忍笑骂一句,解开酒葫芦,递在嘴边,又痛饮了一口。 烈酒如喉,连带着一腔苦闷,也给吞了下去。 也对。 这般又怂又惜命,脸皮极厚,还爱占便宜的张三忍,的确不像是送死的人。 李荆棘见他独自喝闷酒,便把酒葫芦抢过来,也喝了几口。 两人饮了一阵酒,后劲很快上头。 张三忍喝得多,已躺在干草上睡着了,鼾声如雷。 李荆棘拍了拍他的肩膀,自顾自的道:“不管如何,你是我闯荡江湖,结识的第一个朋友。” “日后我若能成为风,能爬到江湖上头去,你家族满门的仇,我替你报。” 张三忍已睡熟,自然是听不到的。 但李荆棘不需要他听到,这种许诺,自己心里记得便是。 万籁无声,夜色如墨,破庙内外没什么动静。 张三忍已睡下,李荆棘也没想继续守夜,便躺在另一侧铺满干草的砖地上,安寝休憩。 两人在破庙睡得安生,南青郡山郊的密林间,却不平静。 夜黑风高,林间本该僻静。 可这会儿,却是厮杀不断。 一个三十余岁的男人,身穿黑袍,浑身是伤,满身浴血。 而他身侧,是一个和他年纪相差仿佛的女人。 同样是一身黑袍装束,女人伤的也不轻,但比男人稍好,所以是她在搀扶着男人。 地上,躺着二十余个身穿血衣的尸体。 “快跑!” 两人将追兵杀干净,奔逃了一阵。 男人终是不行了,跌在泥地里,七窍流血,再跑不动了。 他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从怀中摸索着,取出一方血色玉石所制的小印。 “娘子,我不行了,你带着圣物,跑!” “一定要逃脱,一定不能被圣门之人寻到。 门主待我们恩重如山,这幽泉印,绝不能落在墨青雨手里” “相公” 女人半跪在地上,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悲恸。 可很快,她便拭去眼角的泪水,脸上只剩下决然之色。 接过这方玉印后,她转身就走,将自家相公抛下在荒野中,没有回过头。 她十三岁加入圣门,便在这阴诡地狱求存,见多了生死离别,也知此时悲痛无用。 女人逃走后不多时,便有人追赶而至。 他们瞧见了男人的尸体,确认已死,便搜寻一阵。 “可有找到本门圣物,幽泉印?” 领头追杀者,是个身形佝偻的老妪,说话时,嗓音低沉,让人听了颇为难受。 “禀殿主庞护法身上,并未搜到幽泉印。” 有负责搜查的血衣人跪在老妪面前,禀告道。 “没有?” 老妪满是皱纹的脸上,涌动着寒意:“定是被魏雨那贱人带走了!” “追查到底,绝不能让那贱人跑了! 墨门主极看重圣物,若是此事有失,你们都得死!” 她拄着铁拐杖,狠狠的敲击着地面。 一众血衣之人,连忙领命,继续追杀。 夜色下,山脊间。 魏雨的身形迅速穿过密林草地,神色慌张。 她身上的伤很重。 血也快要流干了。 脚掌早已血肉模糊。 困意和钻心般疼痛一阵阵袭来。 但她脚步没有停下,仍在奔逃。 魏雨很清楚,以圣门那位的铁石心肠。 叛离圣门,盗走圣物这等重罪,必要受尽万般折磨而死。 她丈夫庞千山更是因此而死。 若被擒住,这一切的牺牲都没了意义。 雨势渐大,这穿林打叶声,倒成了极好的掩护。 魏雨的身形不断穿梭,留下的声响与脚印,也尽被雨声遮盖。 “踏,踏,踏。” 一路踉跄而行,甩脱了追兵。 魏雨面色惨白,再无气力,终于在前方瞧见了一处破庙。 “咳咳。” 她扶着门脊,勉强走到破庙中,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虽已到了庙口,她却摔在门槛上,再无气力爬进去了。 “谁?” 原本还在休憩中的李荆棘,听到声音,骤然翻身而起,手里紧紧握着青冥剑。 他虽饮了些许烈酒,但醉意不深,便是睡着了,也留着心神守夜。 如今出现了动静,自是立刻惊起。 第七十八章人心险恶,谎话连篇 当他瞧见魏雨这幅凄惨模样,微微一愣。 “老张,起来。” 他没有第一时间过去救人,而是叫醒了张三忍。 荒郊野外,本就没什么人烟。 三更半夜,忽然有个浑身是伤,几近昏死的女人出现在破庙里,着实诡异。 便是李荆棘神经大条,也感觉不对劲。 张三忍刚醒,也被魏雨这幅目前吓了一大跳。 两人盯着破庙门槛前,已无力瘫在地上的魏雨,暗暗警惕。 “两位公子,我和丈夫连夜赶路,举家搬迁,谁知半路遇上歹人,被截了钱财,险些丧命 我家老爷和孩子都被劫匪所杀,我性子刚烈,不堪受辱,跳了崖,才勉强保住清白和性命。 求两位大侠救命待日后,必有报偿。” 魏雨也瞧见了李荆棘和张三忍,眼神一亮。 她伤势极重,若还不运功疗伤,拖不了几刻便有性命之忧。 魏雨出身圣门,所学的功法,也尽是些左道旁门,需用人血肉来祭。 这两个壮年男人出现的正好。 若是用《血魔功》吞了他们的血肉,正好能助她撑一阵子,恢复些许元气。 她心中已想着如何杀人取血,弥补元气了。 可表面上,仍是一副气若游魂的可怜模样,虚弱的向两人呼救。 “要不要管?” 李荆棘有些迟疑。 若是刚入江湖,他不会犹豫,直接扶这妇人进来。 可这些天,跟着张三忍也学了一些江湖经验。 遇到这种情况也多留了些心眼。 防人之心不可无,加上这妇人出现的时机,实在奇怪。 “闲事莫管了。” 张三忍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若是在白天,出现这种事情尚能理解。 谁会三更半夜举家赶路? 便真是良家赶路,也不可能遭遇劫匪的。 土匪也是人,又不是铁打的,怎么可能挑在晚上劫道? 真当土匪不休息的? “这女人说的话,怕是有假。” 张三忍压低声音,在李荆棘耳畔开口道:“你小心些,我们还是当没看到吧。” “可这毕竟是一条性命。” 李荆棘有些犹豫。 他瞧得出,这妇人的伤势没有作假。 若他们不过去搀扶救济,任由妇人在庙外待上一晚,绝对是冻死在外面了。 张三忍眉头微蹙,也在思考。 按理说,这妇人伤的如此重,便是有意要害人,应当也没这能力。 但她说话有假,若是救了她,怕会引来祸患。 庙外。 魏雨抽着凉气,浑身伤处在寒风细雨中不断吹刷,只感觉钻心的疼。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她没想到,庙里的两个大男人,竟是连搀扶自己进庙里避雨都不愿意。 “我这里还有些许细软,藏在内衬里,未曾被劫匪搜刮了去。 还请两位大侠救小女子一命,我愿将财宝尽数给恩人日后等我伤好了,当牛做马也会报答两位的大恩大德。” 身上的伤势,让魏雨知道,拖延不得。 见李荆棘和张三忍没有动静,她只好咬牙装出一副伏低做小的模样,以财帛引诱。 她身上的伤势,已是积重难返。 加上先前为了逃命,耗尽了气力。 纵然是六品武者,铜筋铁骨,手段众多,此刻也难暴起杀人。 唯有等两人靠近,趁其不备,才有机会吞血祭练,恢复元气。 “财宝?” 一直警惕,不为所动的张三忍,忽然动了心。 他一跃而起,便要去搀着妇人进庙里休息。 “张兄,你做什么?不是说这妇人言语不实,可能包藏祸心吗?” 李荆棘微怔,一把拉住了他。 “终归是救人要紧,俗话说的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妇人身上确有疑点,可她伤的如此重,不可能有威胁的。 再者,若因警惕,害的她冻死在庙外,我们岂不是成了罪人?” 张三忍一脸正气凛然,全然没了先前谨小慎微的模样。 李荆棘见状,也只能随他去了。 果然来了! 当张三忍面带笑容,搓着手向她走来之际。 魏雨已是将身形缓缓躬下,体内缓缓运起了《血魔功》。 只待他靠近身前一尺,便可拗断他的脖子,再用《血魔功》将他吸干。 只可惜,来的不是那位少年郎。 她瞧得出来,李荆棘气血旺盛,筋骨结实。 最少也是个八品武者,吞他的血肉,远比这行事猥琐中年汉子要滋补许多。 罢了,等她杀人吞血,恢复些许气力后,这少年郎也逃不掉。 心中想着,魏雨杀念已起,脸上却瞧不出半点迹象。 就在此刻,李荆棘心中响起一道声音。 是李朝歌接到任务后,施展神游手段,百里传音给了他。 “臭小子,你遇上大麻烦了。 这女人,不简单,是个邪修。 她修习邪功,噬人血肉,准备杀你们吞血疗伤的。 你们万不可靠近她,否则必然丧命!” 李荆棘听到父亲的告诫,心头一惊,连忙叫住了张三忍:“张兄,等等!” “何事?” 已被财帛勾起了心思的张三忍,早走到了庙前,距离魏雨不过十步的位置。 他转过身,有些纳闷的盯着李荆棘。 李荆棘心知这妇人有诈了,却也不敢直接提醒。 门外的魏雨,看似伤的极重,却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万一还有余力怎么办? 若是点破了,妇人有可能直接不管不顾,动手杀人。 “我酒瘾犯了,把酒给我。” 他站在极远处,冲着张三忍开口道。 “你这家伙,怎么这么麻烦。” 张三忍只能一面接下腰间的酒葫芦,一面走过来递给他。 “张兄,这女人不对劲,她让你扶她进来,是想趁你靠近,杀你祭功的。” 趁着接酒壶的机会,李荆棘压低声音,将事情告诉了他。 “害我们?” 张三忍愣了愣,仔细瞧了瞧女人模样,终于是看出了端倪。 这妇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势,便是普通男人也该撑不住了,她却还能意识清醒。 而且,她伤口处,血肉极紧,骨骼如钢。 这般细瞧起来,绝不是寻常人,俨然是个武道有成之辈。 人心险恶啊! 发现端倪,张三忍心头狂跳,暗呼侥幸。 若不是李荆棘出言提醒,他怕是真要着了道,上去送命了。 “大哥,你怎么还不过来小女子真的撑不住了。” 此刻,魏雨的声音,在庙外响起。 张三忍只感觉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推诿。 第八十一章通幽唤鬼 “放开!” 李荆棘用力的蹬踹,想将这只手踹开。 可任由他如何挣扎,这手掌便如铁钳一般,牢牢紧锁,难以撼动。 “小郎君,到妾身怀中来吧。” 娇媚含羞的声音再度响起,李荆棘被这只手狠狠拖拽,最终竟是撞碎了淡青色的棺淳,摔到了这冥鬼女子的身上。 “夫君,我美吗?” 冥鬼女子故作矜持的低头微笑,吐气如兰。 李荆棘却心头一凉。 这冥鬼女子的模样倒是清秀。 虽称不上什么美人,也是中上之姿。 可若是细看,她肌肤白皙显得十分病态,脸上已出现乌青的死人颜色。 任由再多妆黛敛容,仍就能瞧见那小块小块的尸斑,令人作呕。 “滚!” 李荆棘又怒又惧,骤然挥剑。 青冥剑斩破了她的大红披霞的衣物,但落在她肌肤上,却难进分毫。 “这身子骨也太硬了吧。” 李荆棘暗暗咂舌,想要抽剑,却被冥鬼新娘一把摁住了。 “小郎君,我与你情意绵绵,你为何要害我? 为何,为何要害我?” 红衣女鬼皓臂微抬,握住了李荆棘手中的剑,而脸上,却出现了变化。 她凄怨的喊着,原本还有些粉黛修饰敛容的面庞骤变。 胭脂水粉一层一层脱落,如蜕皮般掉下来。 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那是一张已腐化的面庞,干枯无肉,铁青瘆人。 她的眼珠睁的滚圆,死状很是凄惨。 那眼珠子晃动着,似乎也要从眼眶里掉落出来。 “滚开呐!” 李荆棘强忍着不适感,脚掌猛蹬,想将她踹下轿子。 可红衣女鬼的气力实在太大,始终纹丝不动。 “你既害我,我便把你杀了吧。 我们两人黄泉路上,再做一对鸳鸯鬼。” 红衣女鬼痴痴笑着,竟是还带着些许小女人的羞怯感,很是灵动。 这神情若放在豆蔻年华的女子身上,自是令人感叹人间美好。 可放在死去多时,尸斑满身的红衣女鬼脸上,却只令人感觉恐怖怪诞。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夫君!” 李荆棘和冥红衣女鬼角力,却根本比不过。 哪怕是爹加持了【气力千钧】的状态,仍就被新娘一点点按着头,送到她面前。 女鬼张开嘴,两排牙齿早已脱落的差不多了,唯独剩下两颗尖牙,上头尽是黄色的牙垢和腥臭味。 李荆棘闻着只感觉浑身晕眩,越发发力。 她想咬死我! 心中警兆大起,李荆棘却无力反抗。 “臭小子,别慌。” 李朝歌在祠堂观望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出手了。 他原想着,香火太少,能省则省。 可眼下,若不显灵相助,儿子绝对难逃一死。 “是否使用500点香火兑换显灵。” 确认! 香火骤减,李朝歌的身形,顿时出现在破庙之中。 “滚!” 他调动着气运池内,那一汪气运青丝之力,向这浑身如铁骨浇注的红衣女鬼轰出一拳。 “啊!” 红衣女鬼浑身一颤,被骤然打退,摔进庙里,发出一声悲鸣。 “爹,你来了吗?” 瞧见此景,李荆棘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是爹出手相助了。 “少说废话,赶紧去杀了那庙外妖妇。 我抵挡不了多久。” 李朝歌连忙吩咐道。 这些抬棺吹唢呐的冥鬼还好说,可披着红嫁衣的冥鬼女人,实在有些生猛。 李朝歌只能拦住一会儿,想替他出手杀干净是不可能的。 唯有将召鬼的人杀了,才有机会结束这一切。 “小郎君莫走。” 红衣女鬼见李荆棘朝庙外奔去,顿时追赶过来。 同时,那些迎亲的冥鬼,也尽数涌了过来。 “敕!” 李朝歌将青丝气运之力调动在手中,再度轰出。 这些冥鬼殭尸,如遭雷击,一时间倒是被拦住,追赶不得。 庙外,魏雨意识模糊,耷拉着眼皮,如睡着了一般。 李荆棘身形飞出,照面后没有废话,一剑斩下。 “噗!” 剑光罡气斩落,殷红的鲜血溅射的到处都是,染红的破庙墙面和砖地。 魏雨的脑袋竟没被完全斩落,只斩断了一小半,剩下的仍连着皮,带着血肉筋骨。 “啊!” 脑袋被削下小半,本就耗尽气力的魏雨,此刻更是遭受重创,凄惨的呼喊起来。 “臭小子。” 被青冥剑斩过,魏雨没有立刻死去,好似回光返照一般,不知哪来的气力,轰然砸了他一掌。 “噗!” 便是这一掌,令李荆棘甩出一丈多的距离,最终将巨石砸出了蛛网般的裂痕,嘴角溢血。 “嘶。” 他倒抽一块凉气,花了三息,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 这女人,重伤到了如此地步,还能临死反扑! 好在,伤势不算严重。 他缓缓起身,重回破庙。 挥出这最后一章,魏雨真的油尽灯枯了,脖子一歪,瘫在地上,眼中的神采已逐渐消失,再无生机。 “咻!” 她一死,庙里的下葬队伍,抬棺冥鬼,还有那红衣新娘,再无维持之力。 具是化作一道黑烟,重新钻入幽冥印里。 危局已解,李荆棘这才有心思去寻张三忍。 这怂货竟不知何时,爬到了破庙的梁柱之上。 “张兄,那妇人死了,下来吧。” 听到李荆棘的喊声,张三忍才敢爬下来,心有余悸的道:“可吓死我了,兄弟,厉害啊,这么生猛的冥鬼都被你解决了。” 他没接话,因为知道,不是自己厉害。 若不是爹在暗里帮忙,他早被这冥鬼新娘弄死几次了。 走到魏雨面前,他俯下身子,拾起了那枚幽泉印。 这印虽是玉质,却鲜红如血。 约莫人手巴掌的大小,底部书刻着一行小字。 阴司幽冥,黄泉往生。 将幽泉印牢牢握在手里,他有些好奇的问老爹:“爹,你知道这是何物吗?” “此物,名为幽泉印,是圣门前任教主钟北幽的至宝。” 李朝歌按照任务信息,将事情告诉了儿子。 闻言,他眼神微亮:“这么说来,此物是个宝贝,能通幽唤鬼。” “若是如此,这场凶险也算没白挨。” 日后,若掌控这枚幽泉印,没准也能唤出鬼物相助,多了份保命的手段。 第八十二章圣门秘闻 “老张,你可知明州圣门是什么宗派?” 李荆棘暂时没做过多的研究,将幽泉印捏在手中,转头向惊魂未定的张三忍问起了圣门的来历。 听父亲所言,这妇人,乃是圣门前代教主的亲信。 而这幽泉印,更是圣门的圣物,他自然想了解一下,圣门的底细。 “圣门?” 张三忍微微一愣,很快道:“圣门是明州江湖里,最负盛名的魔教。” “传言,圣门创立已有了近百年的历史,共有三任教主。 自第一任教主创教以来,便一直励精图治,让圣门发展壮大,直到第三任教主钟北幽执掌的三十年间,更是让圣门从一方小宗小派,发展到了明州顶尖势力。” “听闻,那钟北幽乃是三品武者,一身浩瀚如龙的力量不可抵挡,单凭一双肉掌,便能轻易搏杀强敌。” 张三忍在明州江湖闯荡这些年,对许多事情,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这妇人,应当就是圣门中人。” 李荆棘点了点头,开口道。 “何以见得?” 张三忍微怔,想要细问,可李荆棘没有回答的意思,只含糊其辞。 他只能继续说关于圣门的历史:“我也有很长时间没在江湖上走动了,许多消息已是多年前的。” “总之,那钟北幽性子暴虐,实力强横,虽说带着圣门发展,成为了明州江湖的一方巨擘,却也让圣门的名声变得越发臭名昭著。 他自创一门邪功,名叫《血魔功》,推行教众共同修炼,这门魔功,便要吞噬活人血肉修炼,为此,曾数次在明州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 “十余年前,明州江湖忍无可忍,组成了正道联盟,想要一举击溃这圣门,为明州江湖除去魔患,共有千余侠者聚义,其中包括正气宗,天剑门等大派牵头,共同杀上修罗崖,想推翻圣门。 可惜仍是功亏一篑,那一战反倒让圣门声势暴涨,令钟北幽一战奠定了圣门和他自己在明州无上的江湖地位。” 张三忍说着,颇有些神往:“此前,世人皆以为钟北幽单凭一双肉掌横行天下,谁知,修罗崖那一战,他取出了圣门的圣物,那仅仅是一方小印,看似平平无奇,在钟北幽的驱使下,竟压的正气宗,和天剑门的两大掌教,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实在” 张三忍说着,忽然瞧见李荆棘手里的幽泉印,话语戛然而止。 “你看是不是这个?” 他将幽泉印递了过去,给张三忍细瞧。 张三忍满脸惊诧,盯着幽泉印左看右看,也并未瞧出名堂来。 “阴司幽冥,黄泉往生。” 他将这几个字读了出来,面色登时一变。 “应当是此物不假了。” 他心头巨震,许久才吐出一口凉气。 张三忍曾听说过关于那圣门圣物的信息,其中便专门讲了,底部书刻的八个大字。 “这娘们什么身份竟能将圣门教主钟北幽的圣物盗出来?” 张三忍瞪大眼睛,盯着早已气绝身亡的魏雨,颇为震撼。 李荆棘没有这么多疑惑,他早已听父亲将所有信息告知,也知晓是因为圣门发生了夺权之争,新任教主墨青语继位,她才带着圣物叛教出逃。 “兄,兄弟这烫手山芋,你要怎么办?” “当然是留着,还能怎么办?莫不是丢到这深山老林蒙尘?” 李荆棘理所当然的道。 他冲幽泉印哈了哈气,又用衣袖擦了擦污渍,才收入囊中。 到手的宝贝,若是丢了,这可不符合李荆棘的行事准则。 “你知不知道,此乃圣门圣物,此物遗失,必然引发圣门地震,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届时,定有无数圣门教徒在江湖搜寻,若得知此印在你手里,怕是你活不过第二天。” 张三忍畏之如虎,出言告诫道。 “知道了。” 李荆棘无动于衷,并未因为畏惧圣门,而将幽泉印丢弃。 他这人,最喜欢的便是武功秘籍,江湖神器之流。 拿到这方疑似能通幽唤鬼的宝贝,怎么着也不可能就此放手的。 “张兄,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可知圣门墨青语是何人?” 他听爹所透露的信息里,这墨青语便是新任圣门教主,而且,似乎有不少前教主亲信对她不服。 “墨青语?” 张三忍思索了片刻,随后开口道:“倒是有些印象,她似乎是个女子。” “听说,是前任教主的嫡传弟子,不到二十岁,便当上了圣门堂主,此女传言极为神秘,手段狠辣,但流传事迹颇少,老哥得知的也不多。” 听到这些,李荆棘点了点头。 圣门堂主,一介女流,教主嫡传。 几年时间,前代教主忽然暴毙,她即位执掌圣堂,血腥镇压不服教众,甚至引得前任教主亲信带着圣物叛逃。 若是细细琢磨,其中倒是有不少耐人寻味的故事。 可李荆棘没心思想这些事情,很快便略过了。 “张兄,随我一同生火,将这具尸体解决掉。” 很快,处理好一切,李荆棘重新升起了篝火,打算把魏雨的尸体彻底火化,焚尸灭迹,以免被人寻到线索,引来新的麻烦。 这丢在火堆里烧了三个时辰,血肉烤干,可骨骼却半点未焚毁。 “这妇人,最少也是六品武者,这般骨骼密度,寻常篝火是烧不尽的。” 张三忍啧啧道:“不过,也够了,这般模样,已是面目全非,便是有人寻到尸体,也辨认不出。” 两人将这具尸体顺着崖岼丢下山去。 然后,将脚印痕迹悉数清扫干净,准备连夜赶路,以免夜长梦多。 “张兄,之前听你说你还有一门家传武功,名为《金刚锻体决》,可否相传? 我这闯荡江湖的,技多不压身,最喜欢这些武功秘籍了。” 路上,李荆棘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初入江湖的李荆棘,就如同一块干海绵,浸泡在水里,只想着勉力的在江湖这汪湖泊中,吸收足够的养分,迅速成长起来,自然不想放过任何武功。 “哼,这可是老子的家传武学,祖训有云,绝不可传于外人!” 张三忍冷哼一声,淡淡的道。 “三十两。” “这不是钱的问题,祖先交代” “五十两,再多没有了。” “我这门家传武学,威力巨大,家父交代,非张家之人,若习练这门武学,张家嫡传当寻而诛之,你再加点。” 张三忍停下脚步,很认真的道。 “五十一两。” 李荆棘伸出手掌,比划了一个数字。 “成交。” 两天后。 圣门,修罗崖,圣堂之内。 大殿最上头,有着一方大位。 坐在上头的,是个穿着一袭红衣的女人。 她年纪约莫二十出头,模样清秀,若在寻常人家,这年纪,怕是刚出阁的良家女子。 可她的身上,却透着睥睨天下的气质。 举手投足间,都让人胆战心惊。 “印呢?” 她朱唇微启,冷声问道。 殿下,老妪跪伏在地,冷汗直流:“禀教主,叛教的庞千山已伏诛,可魏雨那贱人却携印而逃属下虽带着血衣堂的教众追杀,却跟丢了踪迹。” “丢了踪迹?” 那红衣少女嘴角微扬,挑起一抹笑意。 她脸很小,嘴角扬起时,也令双眼眯成了一条线,显得有些俏皮。 若是邻家女子,必然会让人浮想联翩。 可这笑容在她脸上,只令一众圣门教众诚惶诚恐,吓得不轻。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位新任教主的秉性,是何等的刻薄寡恩,杀伐果决。 “此事不用你们办了,本教主亲自去追。 至于血衣堂这些教徒,送到修罗崖后山去。” 红衣女人的话缓缓传遍整个大殿,跪伏在地的一众血衣堂教众,此刻汗流浃背,一些胆小之人,更被吓得尿了裤子。 圣门的传统,修罗崖后山,乃是养蛊之地。 若犯了重罪,便会被送往后山,相互厮杀,一批三十人。 每一批,唯有杀到最后一人,活下来,才有资格离开后山,有将功赎罪的机会,继续替教主办事。 而剩下的人,都会死在后山。 这是圣门规矩,弱肉强食,自古通理。 第八十三章衣锦还乡 曲水巷,祠堂里。 李朝歌替儿子解决了这项任务,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恭喜,完成本月任务【破庙惊魂】,奖励3000点香火。” 当系统提示音响起,李朝歌心头微喜。 他扫视了一眼,发现香火点数有了长足的增加。 这一次他动用了神游,保佑,显灵三种能力,共计花费了900点香火。 原本未结算之前,只剩下110点香火。 可任务一完成,香火点数顿时飙升至3110点,算是富裕起来了。 “倒不着急立刻开启气运池,留些香火点数备用再说。” 李朝歌心中暗暗琢磨着,万一出现异常情况,也好有足够的香火兑换能力应对。 否则以气运池庞大的消耗,不知会吞掉多少点香火。 他虽说希冀塑阴增灵,让自己的力量进一步加强,但这种事情,不急于一时。 十月的时间过得很快。 李荆棘一直没再出现什么异常情况。 而李茹的同福客栈,有了帮手后,生意也逐渐红火起来。 仅十月这一个月净利润,已达到了5两银子,算是经营的相当不错了。 李瑜最近开始上私塾了,在他娘周萍的照料下,饮食起居倒是不担心。 唯一有些让人头疼的是,这个小孙子,似乎不开心。 虽然上私塾,也有了一些同龄的玩伴,可他不太喜欢,也不太与人交友。 平日闲暇,只喜欢坐在院里,抚摸柴芳送给他的风筝。 显然是很想念这位小青梅了。 可惜李家正值发展阶段,大家都很忙,倒是忽略了李瑜的感受。 二叔出去闯荡江湖了,小姑忙着客栈生意,都没能陪李瑜玩耍了。 小李瑜也只能独自坐在院里看风筝了。 时间悄然流逝,很快,来到了十一月。 月初刚至,李朝歌便接到了本月任务。 【本月任务:再见青梅 描述:阔别两个月了,李瑜很想念柴芳,想再和她一起放风筝,扮家家。 完成条件:请带李瑜回南山村,见一见柴芳。 奖励:1000点香火。】 当任务刷新,李朝歌微微一愣。 “这个月的任务还好,倒不是什么累人的活儿。” 前两个月,动辄志怪鬼魂,一个不慎,老大和老二两个儿子就有可能送命。 差点没把李朝歌这把老身子骨折腾死。 眼下这任务简单,倒符合李朝歌心思。 这些日子,小孙子的苦闷他也瞧在眼里,就算不发任务,他也打算寻个时机托梦,告知儿子,让他带着孙子回南山村玩几天。 离阳府,国子监。 近些日子,李策之每日伏案夜读,困了便睡在书阁里。 和许多混日子,时不时参加诗会,四处交际的监生不同,他打算参加今年十二月的加开秋闱,去明州考举人的。 所以半点时间都不敢浪费。 尽管有父亲庇护,但打铁还需自身硬。 李策之很清楚,如果自己没有足够的学识积累,纵然父亲再帮扶,也难有成就。 这天晚上,他通宵达旦诵读文坛泰斗许庆师所书的《春秋经义》,读的眼皮发撑不住,才伏在案上休憩。 梦里,李朝歌前来托梦。 “策之,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李朝歌对老大这些天的勤勉也是看在眼里。 李策之对托梦一事,早已见怪不怪了。 连忙向父亲行礼:“本就是为跃龙门做准备,辛苦些也是应该的。” “辛苦读书自然是值得夸赞,但得劳逸结合,一味苦读,未必会达到预期效果,该休息放松的时候,还是得休憩。” 李朝歌拍了拍他的肩膀,提点道:“近些日子,带瑜儿回一趟南山村,去见见柴员外一家吧。 这小子,心中对柴芳也颇为想念,你们又忙,也不在他身边,这般下去,怕是会憋得出病来。” “瑜儿?” 李策之一愣,随后点了点头:“父亲说的是,是我疏忽了,那过些天,便带瑜儿回去一趟。” “用不着过些日子,明天一早便去。” 李朝歌摆了摆手,让李策之得失心不必太重:“策之,你性子沉稳,生性勤勉,但得失心还是过重了,该放下时,要懂得放下手头之事,不用过于执着于一件事情。” 虽说考举人对李策之,乃至整个李家都是件很重要的大事。 但也不能为了这一件事,荒废了所有生活。 人可以有最在乎的东西,却不能让最在乎的东西,变成你唯一在乎的事情。 否则,便容易如那老童生一般,成了执念的奴隶,一心只为功名悲喜,一旦事与愿违,便整日郁郁。 十一月初,冬月。 泡在国子监书阁一个多月的李策之,修饰了边幅,换上一身锦衣,回家。 他和妻子周萍商量,带儿子李瑜回一趟南山村。 “小瑜,在想什么呢?” 李策之收拾好行囊,却没第一时间告知儿子返乡的事情。 李瑜独自坐在井边,绷着小脸,也不回答,只用小手不住抚摸着风布上已有些褪色的画像。 “小瑜,你爹准备带你回南山村,去见柴芳。” 周萍拎着大包小包走出来,脸上带着淡淡笑容道。 “真的?” 李瑜一下子从井口站起,脸上有藏不住的喜色。 “自然是真的,你这点小心思,哪能瞒得过我们。 说起来,这些日子的确是忙,疏忽了你。” 李策之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双手将他抱起。 一家三口,在和陈清浅说过后,便雇了辆马车,返乡探友,缓缓而归。 当李策之回到南山村的消息传开后,又是生出了许多轰动来。 他如今的身份可不一般了,秀才老爷,可见官不跪,算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了。 又是童生案首,被县太爷青睐有加,前途无量。 便是在南山村民眼里威风的紧的里长老爷,见了他,也需巴结奉承。 这次他衣锦还乡,自是少不了前来道喜,恭贺,顺便拉交情的村民。 这般被簇拥吹捧,李策之虽没有飘飘然,心头还是很受用的。 古语有云,富贵不还乡,便如锦衣夜行。 有了能耐,回到家乡,再见昔日的友邻巴结奉承,本身就是件极爽快的事情。 李策之不是圣人,自是不能免俗。 但他还知自己多少斤两,也没过于膨胀炫耀,仅是与众人攀谈几句,在里长家中坐了会儿,收了些许贺礼,便去了柴员外家中。 第八十四章青梅竹马 “柴员外,许久不见。” 李策之带着妻儿来到柴家府邸,登门拜访。 柴员外和周夫人及妾室许氏皆笑脸相迎。 “快让下人备酒,我和李贤侄,好好喝上几杯。” 柴员外笑声爽朗,心情大好。 李策之自然不会拂了他的性子,点头应下。 而周萍则趁机寻到柴员外的夫人,让她领着小李瑜去见自己的青梅竹马。 柴府内阁。 李瑜被许氏牵着手,驾轻就熟的穿过长廊,抵达柴芳的房间。 “芳儿,你瞧瞧看,谁来看你了。” 许氏将门推开,笑着开口道。 还没等柴芳出来,小李瑜就忍不住冲进了房间,满脸兴奋。 “芳芳,我看你来了。” 他兴奋的冲进房间,见了心心念念的小青梅反倒有些手足无措了,只知道挠头傻笑。 柴芳瞧了他一眼,先是脸上一喜,然后故作矜持道:“我就知道,小瑜子你肯定舍不得我。” “你长大了,应当有自己的朋友了,总是来寻我做什么。” “你不喜欢我来看你吗?” 李瑜微楞,脸上的笑容很快又化作委屈,活脱脱一副受气包小媳妇的模样。 许氏站在一旁,于心不忍,掩嘴轻笑:“芳儿,你前些日子不是天天和你爹闹着说,怕小李瑜在离阳府被同窗玩伴欺负吗?” “还绝食好几日,非逼着我们带你去离阳府见他,怎么,现在人来了,又故意装作不在乎了?” 她是柴芳姨娘,深知这妮子的性子,尤其是在李瑜面前,显得格外高傲,虽心中也在意这个玩伴,却面上总是一副绝不主动的样子。 “真的?你真想过要去离阳府找我?” 李瑜瘪起来的小嘴顿时松动,半是惊讶,半是欢喜的傻笑起来:“我就知道,芳芳舍不得我。” “谁舍不得你了。” 柴芳被姨娘拆穿,面子颇有些挂不住,嘴上仍在强撑:“我是担心你害怕见到新朋友,晚上会尿床。” 李瑜从小性子便有些内向,尤其若是害怕,第二天便会在床上画地图。 这些事情不是秘密,以前在南山村许多稚童都拿这件事情来笑话过李瑜。 可今年李瑜四岁了,羞耻心更足了些,听到这话,臊的脸红,连忙转移话题:“芳芳,我们一起去放风筝吧。” “还有,我给你带了糖人。” 他说着,从兜里变戏法似的翻出了一串用白布小心包好的牵丝糖人。 前几日,他到小姑的客栈去玩,小姑便给他买了糖人吃。 当时,他要了两串,一串是牛郎,一串是织女。 牛郎那串,自是被他自己嘴馋吃掉了。 至于这一串织女,却打定主意,再嘴馋也不能吃,一定要等见了芳芳,亲手交予她。 “你看。” 李瑜满是欢喜的将白布拨开,露出糖人的模样。 可当白布展开,糖人的模样露出来,他却面色一垮,有些懊恼。 “碎了” 这种糖浆画出来的糖人,极难保存,稍不留意就会碰碎。 李瑜带在身上,颠簸了一路,糖人早已稀碎,成了塘渣,哪里还能看出半点鹊桥会牛郎的织女模样。 “好啦,别难过。” 柴芳本还想再让小瑜子说两句好听的话,再搭理他。 可见李瑜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不由用小手微微拍着他的脑袋,安慰道:“碎了一样可以吃嘛。” 说着,柴芳用手捻住几粒塘渣,递到口中。 糖浆的甜味在逐渐蔓延,她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很认真的夸奖道:“很好吃,小瑜子,这份心意我领了。” 李瑜仍是有些可惜,她没能看到糖人的模样也不知自己的小心思。 可还不待他说话,柴芳便捻起些许糖粒,塞进了李瑜的嘴里。 尝了糖浆的甜味,些许懊恼很快就抛诸脑后了。 昔日玩伴在一起,很快便冲淡了所有不快。 许氏在一旁见了两人相处甚欢,也很是高兴,嘱咐两人莫要太贪玩,自己先去招呼客人。 “我们来捉迷藏吧。” 两月不见,青梅竹马并不见生疏,很快就玩起了往昔最常见的把戏。 柴芳闭上眼睛,正襟危坐,在床前默数,等着李瑜藏好。 可李瑜站在一旁,只顾着望着柴芳肉嘟嘟的脸颊,竟有些不舍得藏起来。 “啵。” 他鬼使神差般把脸凑上去,如蜻蜓点水一般,吧唧了一口。 当嘴唇碰到肌肤,李瑜就如被烫到一般,迅速弹开,好似才如梦初醒,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 柴芳的面颊有些红了,但眼睛没有睁开。 她还在默默数着数字,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提心吊胆半晌,见柴芳没反应,李瑜忽然坐在地上,自顾自的笑起来,傻乐呵。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柴芳耐着性子,数完一百下,睁开眼睛。 “小瑜子,你找打!” 她默数完毕,又羞又恼,狠狠的拽起他的耳朵。 柴家正厅。 李策之正和柴员外吃酒聊天,说些这几个月发生的趣事。 南山村巴掌大小的地方,几十年一成不变,自是没多少可聊的。 大都是李策之在聊李家近些日子的发展。 “二弟在爹的默许下,已开始闯荡江湖。 三妹则是开了间客栈,生意尚算不错。” 李策之吃了一杯酒,又夹了几口菜,惬意的道。 “好,能看到你们越来越好,真是替朝歌感到高兴。” 柴员外一面笑着,一面举起酒杯,开口问道:“策之今年便打算科考?” “不错,若今年不考,便要再等三年。 纵然是没有太多把握,也总需试上一试。” 李策之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试试好,若是你真考上了,下次回南山村,便不止本村乡民,只怕连隔壁几个村里的乡民,都得来沾染你的文曲星气息了。” 柴员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 “柴叔莫要取笑我,眼下不过是个秀才,算不得有多大出息。” 李策之一贯秉承满招损,谦受益的态度,纵然心中受用,嘴上也绝不会说这些。 两人聊着,他席间忽然说起一桩事,倒让李策之有些惊诧。 “前些日子,有村妇在河边捣衣,发现死了个人。 听说,那人是个童生,五十来岁的年纪,听说姓王,原籍是西河村的。 前几月,还和你一起参加过试考。” 此话,让李策之心头一颤:“是那位老童生?” 第八十五章痴鬼:老童生 他死了? 虽说他和老童生,只在岳山书院考场前有过一面之缘,但他对此人印象颇深。 王童生,的确是个极可怜,又可悲的人物。 一辈子的执念,便想要考举做官,而今终归是没能如愿。 不知怎的,听闻他的死讯,李策之心头堵的慌,总觉得有些难过。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此人倒是惨,一身孤苦困顿,死了都没有亲眷知晓。 被我们南山村的村民发现了尸首,便草草卷了床席子,就这么葬了,碑都未曾立一块。” 柴员外并不认识老童生,只当是茶余饭后的谈资,随口道。 李策之勉强笑着,倒也没说太多。 在柴员外家吃完酒,很快便入夜。 李策之刚下酒桌,又被前来拜访的里长好说歹说,请去吃宴席。 他虽只是个秀才功名,但在南山村里,已有近十年,没有出过身负功名的读书人了。 再则,他还是县太爷钦点的案首,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谁不想巴结一二? 便是能请李策之前来吃顿酒,里长都觉得面上有光,接连叫了南山村好些村民陪席。 这般折腾,待到宴散,已是深夜。 李策之披着袍子,离开里长家中,并未立刻回柴府。 他想一个人走走,散散步。 已经有些日子,没这么安静独处了。 他虽说处事相较二弟没那么孤僻,算得上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但内心,也极希望能有独处的空间。 月光如水,在夜幕下独自散步,倒是惬意自在。 走着走着,他倒是来到了南山村外那条捣衣取水的夕河畔。 “那位王姓老童生,便是在此处被发现溺亡的?” 望着在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河面,李策之五味杂陈。 他并不清楚,老童生是失足溺亡,还是幡然醒悟,勘破现实,难以忍受自己的失败,投河自尽。 但他的死,李策之总归是有些触动的。 “子曰: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君子者,斯可矣。 子曰: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有恒者 斯可矣。亡而为有,虚而为盈,约而为泰,难乎有恒矣。” 正当李策之盯着河水,默默收敛心绪之际,这万籁无声的夜幕下,忽闻朗朗读书声。 声音铿锵有力,缓缓荡开。 听着声源,似是从夕河上游传来。 “这夜半三更,怎会有人诵读圣人所铸《论策经义》?” 李策之心神一动,不由起了好奇心。 他拔步而行,顺着声源处寻去,约莫走了数百米,便望见夕河畔的一块磐石上,正坐着个读书人。 这读书人似是入了神,未察觉到有人靠近,仍朗声诵读着《论策经义》。 李策之靠近,虽只看到背影,瞧不着正脸,却总感觉有些眼熟。 “这位朋友。” 过了一会儿,他终是忍不住好奇,上前搭话。 可背坐磐石的读书人好似没有听到一半,还在继续读书,诵读声不绝于耳。 喊了几遍,李策之见他没反应,便伸手搭在他肩头:“这位朋友,为何深夜在此读书?” 这回儿,读书人终于察觉到有人靠近。 他转过身,双眼瞪得滚圆,颇有些愤愤:“深夜读书,便是不想有人叨扰,你这人好生无礼,平白无故,扰人清静。” 李策之张着嘴巴,有些震撼,完全没注意听他在说什么。 因为,这读书人,赫然便是之前在酒桌上,被柴员外告知已溺水而死的王童生。 他没死? 李策之心中升起这个念头,很快被否定了。 柴员外没理由骗他,老童生溺亡后,已被下葬,这南山村的人都知晓。 而且瞧王童生这模样,形如枯槁,不修边幅,面色煞白,寻不到血色,俨然不像个活人。 是鬼吗? 出现这个念头时,李策之倒不害怕。 一方面,他已见过鬼魅,甚至连那煞气深重的艳鬼,也没能把他怎么样。 对于人而来,最可怕的不是鬼,是对于未知的恐惧。 见识过鬼魅之后,李策之对此阴鬼,并没有那么大的畏惧了。 另一方面,这老童生除了在河畔读书之外,举止行为倒是正常,不像是个害人的鬼。 “怎么是你?” 当王童生瞧见李策之,微微一愣,很快便生出一分喜色:“李老弟,听说你上次试考中了秀才,还是案首!” “恭喜,恭喜呐。” 他连忙起身,冲李策之作揖行礼,又露出讪笑:“李老弟,书院一别,你高中案首,我却又是名落孙山。” “近些日子,我也在苦苦思量你劝诫我的那番话,现在想起来,倒是警世恒言呐。” 听到王童生这般自省之话,李策之微怔。 这位偏执了这么多年的童生,倒是有些些许改变。 只可惜,这改变来的太迟了,太晚了。 “你是童生案首,想必有些考试心得,你可不要敝帚自珍,得好好指点指点在下。 我不会放弃试考,待到明年再考,若是能中了秀才,日后再考举人,出仕为官,必然忘不了你这番恩情。” 他求人授学的时候,倒极能放得下身段。 可惜,人死不能复生,他已做了阴间鬼魂,还如何来当阳间官吏? 见到这一幕,李策之心中隐隐猜了出来。 这老童生,多半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仍铆足了劲,打算下次童生试考,继续举债参加,一定要考出功名来。 眼下的情形,倒让李策之想起父亲曾说百鬼录中一种鬼。 痴鬼,十二种民间常见鬼类之一。 痴鬼种类很多,有痴迷于情的痴情鬼,有痴迷于酒色财气的吝啬鬼、滥赌鬼、大烟鬼、风流鬼。 也有痴迷于琴棋书画的高雅鬼。 之所以把它们统称为痴鬼,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特征。 痴迷于一物,甚至忘记自己是已不是活人的事情。 念及此处,李策之越发觉得老童生有些可怜。 纵然死了,却仍痴迷执念于科举,希冀能改变人生。 可惜,天资不够还不知努力,终是此生碌碌,穷困潦倒。 “王兄,你已作鬼,为何还要执念于此?” 他犹豫再三,还是点破了这个事实。 作鬼? 王童生面色有些惘然,似乎一时间没听懂李策之的话。 第八十六章落叶归根(上) 王童生呆了半晌,似是才反应过来。 “我死了?我死了?” 他喃喃自语着,这才如梦初醒,面露凄苦:“原来我竟已经死了。” 被点破这个事实,王童生面色灰败,仰天长叹。 李策之站在一旁,倒是有些忐忑。 也不知帮他点破生死,是好是坏? 良久,良久。 他缓缓转过身子,冲李策之长长作揖及地。 “我此生,执念太深,钻了牛角尖。 一生困顿,却终难如愿。 而今,唯一的心愿,便是希望回家见见故人,还望,李老弟能送上一程。” 他已很多年没回西河村了。 也有很多年,没见过亲人了。 起初离乡,是为了激励自己发愤图强,而之后,一直没有回家,则是无颜面见家人。 也害怕回到西河村,会受邻里街坊的闲言碎语。 以至于一直希望能考上功名,风光返乡。 近些年,哪怕是举债借钱,他都从未回过家,大都是寻些昔日友朋资助,才得以过活,继续科考。 屡败屡战,只因自己为此付出太多,希望有朝一日科举得意,能将失去的悉数寻回来。 这样的心态,是错的。 得知自己已死,执念消散,他倒是想开了。 唯一的愿望,便是回家看看。 “也好。” 李策之思索片刻,倒是点头答应下来。 遇上这老童生,也算是一段缘分。 他只希望自己能陪他回乡瞧瞧,倒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西河村,位于南山村不远处。 中间只隔了一个村落,脚程也就七里地。 从南山村夕水河畔走过去,一个时辰便够了。 李策之和王童生亦步亦趋,走在乡间泥泞小道上。 他不时朝两头张望,似乎有些年头没回来,这家乡也有了许多变化,让他感到新奇。 “那是隔壁宋寡妇的田,年少那会儿,我时常去帮她做农活。” 他凭着记忆,认出了邻家田产,难得露出高兴的情绪,似乎想起了几十年前,未曾背井离乡,独自庸碌前的往事。 “王兄,家中可还有近亲?” 李策之一面听着他介绍,一面询问道。 “近亲?我父母去世得早,上头只有一个大哥。 二十余年前,我走时,他已成了亲,生了娃,估摸着,这会儿当爷爷了。” 王童生说着,面色又黯淡下来。 若不是他眼高手低,钻入了牛角尖,这会儿,应当也是有家又有田,去了媳妇生了娃,子孙满堂了吧。 何至于如今孤苦一人,死的凄凉。 感受到王童生情绪不对劲,李策之便没有继续问下去。 一人一鬼,很快走进了西河村。 在西河村头的一家农户门前,他停了下来。 “这是她嫁的那户人家。” “当年,我一心扑在科考上,做着白日梦,却半点也不用功。 她说她看不到希望,便放了手,与我同村的一位农户成了亲。” 王童生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得知这个消息,我大受打击,暗暗发誓,若能考中功名,有了富贵荣华,便来村里接她,带她私奔。” “但在此之前,我便不想再回村,以免,瞧着糟心。” 过去了这许多年,王童生依旧是对这件生平憾事念念不忘。 他一直没考中功名。 所以,这些年,他一次都没回来过。 “你进去替我瞧瞧” 王童生犹豫了很久,终归有些近乡情怯,没有亲自进门的勇气。 “若她过的幸福便最好,若不是” 王童生说着,颇有些咬牙切齿:“那我便将那男人带走。”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王童生的表现已算是相当克制了。 李策之点了点头,倒也没说什么,很快,叩响了房门。 “咚,咚,咚。” 很快,门被打开。 开门的,是个约莫四五岁的女童,扎着羊角辫,很是可爱。 “奶奶,是个不认识的叔叔。” 女童冲屋内喊了声,才认真的问道:“请问,你找谁?” “在下路过此村,想就近讨碗水喝。” 李策之守礼作揖,开口道。 乡下人,没什么戒心,很快就打开门,放李策之进去。 他进门,瞧见这家中不算富裕,陈设也十分老旧。 内堂藤椅上,躺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 老人韶华已逝,满脸皱纹,但眉目神采间,依稀能辨认年轻时候,也是娟秀女子。 她见了李策之,想起身替他舀水。 李策之忙说不用:“老人家莫要起身了,我自行舀点井水解渴便是。” 说着,他走到院里,舀了一瓢井水。 而女童,则挨着老妇人身边坐,一同烤碳取暖。 装模作样的饮过两口水,李策之回到堂内,向妇人致谢:“多谢老人家善意相扶了。” “不打紧,不打紧,几口水而已。” 老妇人躺在藤椅上,摆着手,笑着道。 “这天冷,夜间赶路天寒地冻的,要不然烤烤火再走?” 农家人热心肠,倒也不见外。 李策之依言坐下,出言攀谈:“老人家,这家中,只有您和孙女吗?其他人呢?” “哪还有什么其他人喏。” 听到此话,老妇人长叹一声,脸上写满了对生活艰辛的无奈与困苦。 “我家老头子走得早,育有三个儿子,两个早夭。 唯一成年的大儿子,前些年成了亲,生了个孙女,便在山中打猎,被野狼咬死了。 儿媳改嫁,只留下了孙女。” 她微微一叹:“这些年,我这老太婆孤苦无依的,天天哭,险些将眼睛都哭瞎了,都是命呀。” “这辈子吃尽了苦头,也没什么指望了,只想着能把孙女拉扯大,然后早些死了便好。” 听到老妇人的话,李策之微惊。 听起来,她当年离开王童生,嫁予他人,过的,也并不如意。 李策之犹豫了一会儿,从怀中取出一张印有十两的银票,放在桌上。 “老人家,这是朋友所托,赠予您持家的花销,还望收下。” 老妇人瞧见银票,微惊。 她将银票那道炭火旁仔细瞅了瞅,确认无误,手中紧紧攥住。 十两银子,对于西河村普通庄稼汉来说,是辛苦耕作十余年,未必能积攒下来的数目。 有这笔钱,足够她日后花销,将孙女拉扯大,甚至还能盈余一些银两,给她日后做嫁妆。 “这是哪位朋友托您送来的?” 虽说这钱极重要,老妇人也不敢收来路不明的钱财,颤声问道。 “是一位叫王扈的人。” 李策之沉默了很久,最终决定提及王童生的名字。 王扈? 老人愣住了,她浑浊的老眼,似乎一下子亮了起来。 仿佛,透过岁月多年的变迁,寻到了年轻时,那些未曾被柴米油盐抹平的,隐藏在记忆深处的姓名。 第八十七章落叶归根(下) “他人呢?” 老妇人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问道。 “他早已中举,出仕为官。 只近期忽然想到了家乡往事,才托我送些银钱过来。” 李策之斟酌了一会儿,撒了个谎。 老童生这一辈子碌碌无为,既然是落叶归根,最后这点心愿,李策之还是希望他能在故人心中,留下一些体面。 王扈是看重这份体面的。 否则,也不会二十余年不曾返乡。 “奶奶,你怎么哭了。” 一旁女童拿着方帕,给老妇人擦拭眼泪,有些无措。 老妪将孙女揽入怀中,一言不发,可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昔年她在王童生身上,看不到希望,只能另觅夫婿。 结婚生子,经历了这么多年人生的酸甜苦辣,如今得知王童生当了官,还差人送来接济银钱。 她心中自然是难以平静的。 后悔吗? 如果当初自己没离开,或许能在王童生左右,这会儿已是诰命夫人。 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缺衣短食,孤苦伶仃,渡过这些年的困顿生活。 若是再年轻二十岁,或许老妇人定会悔青了肠子。 哪怕是如今,已是知天命的岁数,半截身子埋入黄土里了,她有时闭目小憩,也会时常回溯到记忆中,年轻那会儿的自己。 那时候的自己,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 眼见着万帆竞发,风云千墙,人在做出重大决定的那一天,往往不会知道,某些决定将会对自己一生产生重大影响。 还以为只是普通的一天,只是做了个平常的抉择。 上了岁数,一切的蝴蝶效应尘埃落定,她才能看得清楚,哪些时候,是决定自己人生轨迹的机遇。 只是,许多难以释怀的抉择,也只能当做回忆了。 “你若见了他,替我道声谢。” 老妇人沉默了很长时间,最终拜托道。 “我知道的。” 李策之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谢谢你。” 老童生声音有些低沉,但很真挚。 他看到了当年的恋人。 也看到了,李策之替他撒了谎。 诚如李策之所想,王童生很感激他能撒这个谎。 给他庸碌的一生,留下最后一丝体面。 “去我家瞧瞧吧。” 老童生很快调整好情绪,带着李策之,顺着西河村继续向前走。 走过了村头,很快,两人来到一户堆满稻谷的人家。 “这是我爹留下的房子。” 老童生自嘲一笑:“父母留下了不少田产,本该是我和大哥平分的,但都被我变卖考功名了” “我哥体谅我,也从不与我争,只要了这间宅子,用来成亲。” “我本想着,若能考上功名,一定报答他。 可惜,一转眼,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听到老童生所言,李策之微微一叹,没有说话。 两人在房屋前站了一会儿。 忽然,木门被打开,一个皮实的小男孩飞快的跑出来,刚好和李策之撞了个满怀。 “二柱,你打碎了碗还想跑? 跑哪儿去?” 屋里传来男人谩骂的声音。 随后,男人追了出来,手里捏着一把藤条,怒气冲冲。 这男人约莫三十余岁,正值壮年,瞧起模样,倒和王童生有几分相似。 “二叔” 男人正寻着自家调皮捣蛋的娃儿,打算好好修理一顿,可一抬头,见了王扈,微微一愣。 “二叔,你怎么回来了。” 他神色激动,一把丢掉藤条,直接抱住了王童生。 王童生有些无措,也认出这是大哥的孩子。 他走时,这孩子才七八岁的年纪。 没想到,如今已是生了孩子,当了爹。 王童生已作鬼,仅是凭一股执念,才能在人间栈留。 这次回乡,只想悄悄看看故人,并不想打扰家人。 却没想到,被侄儿给认了出来,心中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二叔,你回来的好。 你知不知道,我爹娘这些年一直念叨着你。 快进屋,外面冷。” 男人并未察觉出异样,热情的拉着李策之和王童生进屋。 两人对视一眼,只好跟着进了家门。 回到自己的老宅,王童生惴惴不安。 他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回到家乡,回到亲人身边。 可从未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以这种方式和亲人见面。 王童生的大哥比他大三岁,长兄如父,两兄弟感情从小就极深厚。 哪怕这些年,王童生执意变卖家产,考功名,屡败屡战,引得许多邻里街坊说闲话,大哥也从不曾说过他。 但自己一走二十年,未曾归家,也不知大哥见了自己,会不会责怪。 大嫂虽贤惠持家,可自己这些年声名狼藉,变卖家田,没混出什么出息。 若遭她嫌,岂不是给大哥添麻烦了。 正坐立难安之际,大哥大嫂已闻讯赶来。 “你这浑小子,还知道回来!” 王童生的大哥已是满头白发,见了他,原本张嘴想骂两句,可话到嘴边,都成了至亲离别多年的思念。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旁的大嫂并未如他想象的嫌弃,只一个劲的安慰一家子人。 大哥咽下了责怪,只是拍了拍王童生肩膀:“我还道,你这一口气咽不下,考不上功名,混不出头来,便一辈子不回来,我这老家伙咽了气,也未必能等到你归家。” “这些年,是我钻牛角尖了。” 王童生声音有些哽咽:“只可惜,虚度这些年光阴,终归是一事无成。” “想通就好,你这些年在外,可曾有谋生的手艺?可曾娶亲成家?” 老童生面露愧色:“不曾成家这些年庸碌,一事无成。” 大嫂察言观色,连忙道:“既是如此,那你便在家中暂且住下。” “等过些日子,我托人替你寻个差事。 等做上几年,攒些银钱,怎么着也得成个家,至少,老来有伴。” 年轻那会儿,她对丈夫这个扶不上墙的弟弟也颇有微词。 可这些年过去了,思量起来,终归还是家和万事兴。 王童生面色有异,却没说什么。 王童生与家人吃了顿饭,最终找了个机会,向大哥问明父母所葬的位置,便带李策之出了门。 他在父母坟前,点燃了黄纸,再三叩首。 待到起身,心中执念也尽数消散了。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儿子这些年眼高手低,落得个一事无成,愧对父母了。” 他嘴里喃喃着,神态也渐渐平缓。 祭拜了父母,见了亲眷和昔日放不下的恋人。 王童生的执念,也算是彻底消散了。 最终,他将目光放在李策之的身上,很认真的道:“李老弟,多谢。” “些许小事。” 李策之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 百因必有果,他只是随手为之。 当初在贡院与王童生一番攀谈,便是因。 今日再遇已作痴鬼的王扈,替他了却心中执念,此为果。 “真羡慕你,少年得志,春风得意马蹄疾。 不似我这些年虚度无为,已再无阳寿。 你还有很长,并且很好的一生。 希望,你能好好把握。” 这一刻,老童生再无半点愤世嫉俗的态度,已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失败。 他笑着,身形竟化作点点荧光,缓缓消散在父母坟前。 那荧光飞逝,一部分随风而去,另一部分,却是萦绕在李策之的周身,缓缓进入他体内。 “这是” 李策之微楞,只感觉荧光入体,他脑海中多出了许多有关文字的记忆。 这是老童生多年读书的积累记忆? 一念至此,李策之长叹一声,趁着荧光暂未被风送远,俯首而拜:“多谢王兄馈赠。” 第八十八章再开气运池 天光破晓,李策之带着妻儿离开南山村,结束了这一次返乡之行。 他原只是按照父亲嘱咐,带儿子回来见见柴芳。 却不料,还遇上了化身痴鬼的王童生。 他替王童生了却心愿,本来也没有功利之心,未曾想,王童生还给他留下了这些读书经义的记忆。 他虽屡考不中,归根结底是学识根底不扎实。 但论知识储备,二十几年苦读,也算是有相当的阅读量了。 这一段记忆,倒是弥补了李策之最缺的短板,增长了他的见识。 也让他对接下来加开的秋闱科考有了更大的把握。 李家,祠堂。 李朝歌已接到了任务完成的信息,又得到了一千点香火入账。 眼下香火累计,已达到了4110点,算是相当富裕了。 “暂留1500点备用,作为不时之需。 剩下的,便进行第二次气运池开启所用吧。” 他蹲在牌位上,权衡良久,开始第二次开启气运池。 点开气运池版面,李朝歌再度看到了那一汪极深的石池,以及池底一百零八个凹槽孔。 上一次开启气运池,吞噬气运,他仅吞噬了半个凹槽孔的气运,便感觉魂力小有提升。 这一次,预备的2610点香火,不知又能提供多少气运。 夜色如墨,三更天。 李朝歌特地挑了这个时间来吞噬气运。 上一次,闹出的动静实在有些大,让他一直提心吊胆。 眼下,自是越不易被人察觉越好。 “开始吧。” 他从牌位上跳下来,蹲在这气运池中,将香火点数逐步灌入。 4052。 3845。 3214。 1500。 这一次,李朝歌对气运池吞噬香火的把控极为到位。 眼看到了一千五百点香火的底线,便立刻截断了香火输送。 “嗡!” 吞噬了2610点香火后,沉寂许久的气运池,又开始了新的变化。 伴随着一声嗡鸣,当日之景再现! 一道道淡金色的光华,从池底凹槽处开始喷涌而上,直冲云霄。 金色池光化作一道巨型光柱,笼罩在整个离阳府上。 黑夜被照耀的犹如白昼,那些平日里瞧不见的气运织丝,在光柱照耀下,无处遁形,再度显现。 光柱逐步上移,切断了离阳府上空,原本供给神都的气运丝织。 在气运池爆发出来的攫取力量下,一道道青色丝织,源源不绝的汇入池底。 “滴答。” “滴答。” 通过光柱进化,这些丝织被糅合,最终形成一道道淡青色水滴,好似墨水一般,落在凹槽之中。 很快,第一个凹槽彻底填满。 可气运池的吞噬力量,仍没有停下来,还在继续。 第二个凹槽,开始被汇入气运水滴。 这场吞噬,足足过去了一个时辰,气运池驱动的香火点数才算耗尽。 期间倒是无惊无险,并未再遇上隔空窥探一事。 也不知是李朝歌做的隐蔽,还是旁人难以发现。 结束后,第二个凹槽的,也完全被气运蓄满。 两处小池被填满,李朝歌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魂力有了极大的增长。 若是再施展显灵手段,遇上那艳鬼,足以擒杀镇压。 “也不知天下阴灵是否有等级划分,我如今的状态,能排在第几等?” 他托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并未深想。 信息来源还太少,纵然心中有猜测,也得不到佐证。 照这个形式发展下去,李家壮大到一定程度,他便能拥有不惧阴司鬼神的实力。 届时,没准可亲自询问土地,河伯等阴司正神,问问这方世界的神道,究竟有何不同。 “最大的好处,不仅是力量的提升。” 李朝歌来到祠堂门前,走了出去。 这一次,他罕见了离开了李家,在曲水巷口附近逛了逛。 “原来我家门外,长得这幅模样,还有个早点铺?” 搬到离阳府来,李朝歌还是第一次离开家门。 这是他之前做不到的。 在未曾开启第二次气运池吞噬之前,李朝歌的魂力太弱,寻常状态下,受不得阴风吹打,只能活动范围只能局限在李家。 而今,已能在巷口这一带巡视一番了。 “不错,很不错。” 他心情大好,笑声爽朗。 若能蓄满一百零八个气运小池,没准真能从牌位走下来,彻底摆脱束缚。 待了半刻钟,李朝歌感觉浑身难受,只能又退回李家。 “看来我的力量根源,仍在祠堂。 纵然能短暂离开,也绝不可长时间离开祠堂范围。” 李朝歌得出了这个结论。 接下来的十几天时间,日子过得较为平静。 李家都没发生什么值得提及的事情。 一直到十一月中旬,李策之自国子监回家。 他准备去赶考,参加洲试,去争取举人功名了。 虽说开考日期是十二月,但开考的地点颇远,不在离阳府。 参加洲试,需到明州陇川府进行。 这路途遥远,自然是需要提前出发的。 “三妹,萍儿,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替我照顾好娘。” 李策之将包袱打好,叮嘱道。 “大哥,你路上也小心点,赶考路途上,前往别遇上什么乱子。” 李茹点了点头,让大哥放心,自己定会好好照顾李家的。 这些天,同福客栈的生意已趋于稳定,那新招的跑堂楚白,任劳任怨,还对算数管理之事也颇为在行。 李茹接触下来,见他可信,也时常让他看店,自己倒是轻松了不少,也有时间兼顾家人了。 “出门在外,小心些,莫要别哪个狐狸精给迷走了。” 周萍牵着儿子,向李策之告别,千叮万嘱。 “大嫂是听话本小说听多了吧。” 李茹闻言,莞尔一笑:“书生遇狐妖,这桥段倒是耳熟,但现实世界,哪有那么多狐妖。” 尽管大离王朝近些年志怪横行的频次越发严重,可普通人遇上的概率,仍是极小的。 “策之,好好考,莫要有心理压力。 若考不好,三年后再试便是。” 陈清浅说着,回房里取了双鞋垫。 “赶考路远,这双鞋垫记得穿上,娘亲手缝的,不磨脚。” 接过鞋垫,李策之心中感动:“诶,谢谢娘亲。” 拜别家人,他背着行囊,出了门。 刚到巷口,便见到有一人已等候他多时了。 第八十九章云山郡,城隍庙(1/5) “策之,准备走了?” 巷口驻足等待的,赫然便是陆县丞。 他这次没穿官服,也没坐轿辇,仅是一身锦衣,如个寻常富家翁。 倒也没人几个百姓认出来,引起什么骚乱。 “拜见县太爷。” 李策之朝他作揖正了礼数,才点头道:“不错,陇川府路遥,已准备立刻出发,赶考了。” 这一次,李策之是独自赶路。 好友徐达背靠家族好乘凉,进取心不强,并无参加洲试之心。 而赵瑞祥,则是大病初愈,也认为自己的学识和能力,都还不足以考举人,只能等三年后再考。 没了好友相伴,他只能独自出发。 “我原以为,你会选择三年后再考,没想到,竟这么急。” 陆县丞眉头微蹙,似是有些惋惜:“我亲自批阅过你的文章,尚算不错,但学识根基终归逊色了些,徒有灵气,却太过高谈阔论了。” 尽管当初童生试考,李策之的策论达到了出县的水准,可凭这水平,想在洲试大放异彩,终归是有些困难了。 当然,他并不知道李策之这段时间凭借2级天赋敏而好学,在国子监读了多少书,也不清楚他得了老童生二十多年的读书积累。 否则,便不会这么想了。 “凭你水准,今年科考,想中举不难,但若想在洲试排名靠前,中得亚魁,经魁,乃至亚元,解元,却是有些不够。” 以陆县丞的眼光看来,李策之根基虽浅,但凭这股灵慧劲,文章颇有可取之处,中举不是难事。 但若能潜心研读三年再考,没准能如童生试考中案首一般,再摘解元。 当然,他只是可惜李策之不能制霸。 不管李策之选择今年洲考,还是三年后再考都行,毕竟,他已是皇党中人。 “多谢大人颂扬,策之还是想早些取官身。” 李策之自然听得出,陆县丞的言外之意,是对他极看重。 对于洲试,他很有把握,凭自己勤勉的功底,加上老童生的馈赠,还有父亲保佑,中榜自是不难。 至于,是否能名列前茅,甚至榜首,便是得之乃幸,失之乃命了。 “好好考。” 陆县丞点了点头,继续道:“你需记住,陇川府乃明州首府,不比离阳府,那里权贵多,莫要惹出什么祸事来。” “另外,文坛泰斗许庆师先生,便在陇川府定居,你持此拜帖,可去寻他。 只需言明是皇党中人,许庆师先生自会对你有所安排助益的。” 他拿出一份拜帖,递给李策之。 李策之看了看,才小心翼翼的收入囊中。 “今年皇党学子也不少,你虽有拜帖,但是否能得许庆师先生看重,还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陆县丞脸上带着一丝笑容,朝他拱了拱手:“李老弟,愚兄便在此处祝你前程似锦,最好是连中三元,届时,有了官身,也好提携老哥一二。”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 有些场面话的成分在其中,毕竟连中三元,可是读书科考的最高标准。 解元,会元,状元,一步一重天,大离立朝科考以来,能连中三元者,莫不是惊才绝艳之辈,日后无不是朝堂的中流砥柱。 祝他连中三元,还拉低身段,说日后提携,自是为了勉励李策之。 但同时,这话也有几分真切的意味。 他能看出,李策之不是池中之物,早晚能平步青云,一飞冲天。 纵然是取不得解元,日后为官,前途也比他要好上许多。 至少,不会在这一隅之地,为父母官,若机缘不错,官宦生涯努力十几年,进入朝堂中枢为官也说不准。 到那时,没准他还真要靠李策之的人情。 “大人谬赞了。” 李策之闻言,有些惶恐:“陆县丞微末提携之恩,策之不敢忘怀,若真有一日,春风得意马蹄疾,必不会忘了大人。” 临别之际,陆县丞送了一匹良驹,给李策之赶路所用。 扬着马鞭,李策之策马出城。 明州,云山郡。 李策之出离阳府的第六天,终于离开了广阳郡,进入了云山郡的地界。 这几日,他走走停停,倒也不着急。 毕竟科考还有一个月时间才开始,时间还算宽裕。 在云山郡境内,他暂时停下了赶路的进度,寻了间客栈,让小厮将马匹喂好,便点了些菜肴,先填饱肚子。 “小二,云山郡内,可有城隍庙?” 李策之点完吃食,便想店里小厮询问道。 父亲之前有交代,这一趟赶考路上,经过云山郡,不可忘记城隍庙的事情。 在南山村,杨山神曾给他一块铁牌,希望他出了广阳郡,路过云山郡时,能交予云山郡城隍。 前几月,他都没机会,如今到了云山郡地界,自然是要顺手将此事办了。 “城隍庙?” 店小二一愣,点了点头:“我云山郡境内,确实有间城隍庙,早些年香火鼎盛,还颇为灵验呢。” “可是,近两年已几乎荒废,无人祭拜了。 先生若是想求运求福报,还是莫去寻了吧。” 店小二压低声音,小声道。 城隍庙竟在一夕之间荒废破败? 李策之微怔,倒是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情。 莫非有什么隐情。 他不动声色的从怀中掏出一颗碎银,抛给店小厮:“详细说说,我要知道全部信息。” 小厮接过碎银,掂量一番,心头喜不自禁。 这碎银成色足,至少有二两,足是他半年的工钱。 遇上这般阔绰的客人,当真是撞了大运。 得了好处,店小厮自是不敢有半点隐瞒,将知晓的消息尽数说出。 “这云山郡的城隍庙,已是有些年头,若是追溯,怕是到大离肃宗朝那一辈就修建起来。 风风雨雨的,已守护云山郡近两百年了。” 小厮说着,也微叹了一口气:“原本,这城隍庙极为灵验,常有云山郡求运上香的百姓口口相传,虽不是有求必应,但也时常显灵。” “所以,这么多年来,城隍庙的香火,一直极鼎盛,每年上香之人络绎不绝。 可就在两年前,出了桩怪事,从此城隍庙便再没香客去求运了。” 第九十章天公降怒,劈死城隍?(2/5) “怪事?什么怪事?” 李策之心头一动,追问道。 店小厮四处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继续说起来:“先生有所不知,两年前,云山郡曾有过一夜雷雨。” 雷雨? 李策之有些奇怪:“这雷雨天象,不是时常发生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先生不知,那一夜天雷滚滚,声势浩大,只在云山郡境内发生,南青,广阳两郡都不见动静。 而且雷声轰鸣宛如天公发怒,大雨泼瓢,好似河伯布雨,极为骇人。” 小厮绘声绘色的描述道:“那一夜天雷,刚好击打在城隍庙顶,将城隍庙炸毁了一半。” “从那以后,城隍庙经过修缮,虽说恢复了往日气派庄严,可再也不灵验了。 香客也逐渐稀少起来,到最后才完全荒废,听有人传言,咱云山郡城隍,是遭了天谴,被天公降怒,给劈死了。” 天公降怒,劈死城隍? 李策之听着只感觉天方夜谭,太过荒诞了。 “怎会有这种市井传言? 城隍乃阴司正神,受香火长奉,岂会被天公降怒劈死?” 他实在有些不敢相信这种传言。 “先生,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这鬼神之事,我们平头百姓自是难以窥探真相的。 但既然有这种传言,便至少有一鳞半爪的缘由在其中。” 小厮摇了摇头,又道:“两年前雷雨过后,城隍庙荒废,也无人监管了,时常有乞丐流浪汉留宿庙内,还出了祸事呢!” “什么祸事?” 李策之眉头微蹙,又被勾起了好奇心。 “那些留宿城隍庙的乞丐,曾言之凿凿的说,到了夜里,城隍庙内,有女鬼哭泣,极为瘆人。 听说,有些不信邪的百姓曾自发夜宿城隍庙,皆是被吓了出来,回家后都遭了病,过了许久才痊愈。” “我猜呐,怕是有阴鬼见城隍庙破败,鸠占鹊巢,借此容身了,才不让旁人靠近。” 店小二一面说着,倒是一面沉吟思索,发表自己的意见。 “阴鬼占据城隍庙?鸠占鹊巢?” 李策之听着,只感觉越发离奇:“好吧,我知晓了,你快些催菜。” 他听完小厮的讲述,便让他下去,自己沉思起来。 “杨山神托我送铁牌给云山郡城隍,可云山郡城隍似乎出了事情,这还怎么送?” 他原以为,只需顺路送过去便是,可眼下,貌似事情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忽然,李策之又想起了当初会见杨山神,和他的对话细节。 “入京赶考途中,经过明州云山郡的城隍庙,若是老城隍尚在,你便将此物送给他,若是不在若是不在了,便回来告诉我一声。” 杨山神之前曾说过,不在便回去告诉他。 似乎,杨山神知晓一些内情,有过猜测,才会这么说的。 不知城隍不再显灵,是不是真的阴灵消散了? 若真死了,怎么死的? 真如传言一般,受天公降怒,被雷劈死? 若真如此,老城隍是犯了什么禁律,才会遭到这等天罚? 如果传言是假的,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苦思冥想,李策之只感觉这件事情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布,显得扑朔迷离,完全没有头绪。 “罢了,吃完饭,亲自去城隍庙瞧瞧再说。” 他很清楚,父亲此刻便是阴魂滞留人间的状态。 他对阴司鬼神之类的信息非常感兴趣。 传言云山郡老城隍被天雷劈死,这种事情,父亲一定是想要知晓真相的。 所以李策之得将事情搞清楚,争取弄清楚这方世界的阴司神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快,小厮便送上了菜肴。 李策之只吃菜,没饮酒,倒是解决的迅速。 不过一刻钟,就已吃饱,留下半贯通宝,作为菜钱,便离开了客栈。 牵着马,李策之按照路线,向云山郡城隍庙行去。 云山郡城隍庙,位于鸣天府城南。 李策之先是在市集买香。 既然是入城隍庙,自然需要上香进贡的。 来到一处贩香的铺面,李策之栓好马,便进去挑选起来。 “掌柜,你们这可有上好的香?” 他选了一阵,却拿不到主意,便询问店家。 香铺店家,身形矮胖,眼里却有着生意人的精明。 一听李策之选好香,便知道有赚头,连忙过来推荐。 “公子,您算是来对地方了,整个鸣天府,就属我家香铺,品类最全,质量最佳。” 他领着李策之介绍道:“本店香类繁多,质地不同,价格自然也不相同。” “您若要买好香,我这里有沉香,白檀所制的静安香。 这种燃香在鸣天府,可谓是上等燃香,祭祖拜先人,若敬上三根,必然让祖先灵气大盛,保佑子孙,守护家族长青” 他一个劲的说着,就差没说用了静安香,被祭拜的先人,能从祖坟里爬出来了。 “便要这静安香吧。” 李策之对燃香也不甚了解,听他吹的天花乱坠,便点了点头:“我要一盒,去城隍庙上香所用。” “好嘞,诚惠三两碎银。” 矮胖掌柜见生意做成了,笑的满脸褶子,连忙替李策之把香包好。 可听到他说去供奉城隍庙,又有些犹豫,不知当不当劝。 “公子,你既在我这买香,我便劝你一句。 城隍庙,已不灵验了,而且,传言夜里有鬼,最好还是莫去为妙。” 犹豫再三,他出于好心,还是奉劝了一声。 “我知道了。” 李策之不置可否,交了银子,接过燃香,便离开了香铺。 看来云山郡城隍庙的事情,的确闹得满城风雨,连香铺老板都知晓此事了。 越是如此,李策之反倒越是好奇。 买了香,李策之终于策马来到城南城隍庙。 拾级而上,李策之逐步登上高台,窥见了这座香火鼎盛两百余年,却在一夕之间破败的城隍庙。 这城隍庙虽说近来没有香客了,但修缮的颇好,倒不显败象,除了积攒了些许尘埃外,总体瞧起来,仍是庄严宝相,气象恢宏。 他站在仪门前,瞧着门前两根石柱,贴了一副联句。 “阳世之间积善作恶皆由你。” “阴司鬼神古往今来放过谁。” 李策之缓缓读了出来,又将目光望向内景。 仪门石柱后头,有一个很大的算盘,算盘上,也刻有告诫世人的话语。 一面写着为善者昌,一面写着,为恶者亡。 而算盘最上头,则是四个大字。 不由人算! “不愧是一郡城隍庙,果然比离阳府的城隍庙气派了许多。” 李策之记得,曾听爹提到过,城隍也有辖区等级的划分。 府城隍。 郡城隍。 洲城隍。 一国城隍。 辖区越大,便越是位高权重,庙宇气派。 手里捏着燃香,李策之平复了一下心情,大步迈入这座云山郡城隍庙。 城隍庙内,鸠占鹊巢?(3/5) 入了仪门,李策之来到大殿。 大殿正门上,高悬着“城隍庙”的匾额。 匾额两旁,同样有着一副对联。 “做个好人心正身安魂梦稳,行些善事天知地鉴鬼神钦。” 望着这庄严气派的庙宇,和宛如神明警世的联句,李策之倒是越发敬畏起来。 他望向城隍庙的匾额后头,那里,供奉着三尊神像。 头戴冕旒,端坐最中央的,便是老城隍。 而在城隍神像侧畔,分别站着两尊塑像。 这便是文武判官。 神像雕刻的栩栩如生,油彩之像,极为逼真,仿佛下一秒就会活过来,从案上走下来一般。 李策之屏住心神,先是取出燃香,恭恭敬敬的点燃,上香。 静安香燃起,味道很是好闻,让人心旷神怡。 李策之手持三根燃香,走到神像前拜了三拜,又插入香炉之中。 “叨扰城隍大人了。 我受南山村杨山神所托,前来送一块铁牌,交予城隍,还望城隍大人能显灵相见。” 他取出那块黝黑铁牌,按照杨山神所说,向城隍神像恭敬开口道。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殿内万籁无声,不见异动。 李策之微微叹了一口气。 看来,的确如世人所言,这云山郡城隍,已没了神异,再不会显灵庇护世人了。 “铁牌只好留在身上,届时回到南山村,再问杨山神如何处置吧。” 他默默想着。 自己已经按照杨山神所托,来到城隍庙,寻不见城隍,这也没办法。 上香之后,他没有着急离去。 虽说确定了老城隍已不在,但他还想瞧瞧,鸣天府百姓所说的有女鬼鸠占鹊巢,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大殿瞧了瞧,李策之又逛了城隍庙的几个偏殿。 除了供奉城隍,文武判官的主殿外,这座城隍庙还有两司偏殿。 分别是阴阳司,速报司。 阴阳司是主掌轮回生死,拘押阴魂所在之地。 而速报司,则是日夜游神,探查人间所在。 阴阳司偏殿,供奉着牛马将军,还有一位端着汤碗的老妪。 这老妪身形佝偻,慈眉善目,李策之听父亲讲过,这是孟婆。 传言,人死之后,需投胎转世,要过忘川河,走奈何桥。 届时,孟婆会在桥头,送上一碗孟婆汤。 喝了此汤,便会消去前世宿慧,抹去所有前尘记忆。 唯有如此,才不会泄露天机,可投胎做人。 至于速报司,倒是未曾塑像。 也许是日夜游神的官职太小,没资格单独塑像受香火供奉吧。 “倒是瞧不出什么异样来。” 李策之逛了一个多时辰,整个城隍庙走遍了,未曾发觉有不对劲的情况。 他倒也不急,因为,天快黑了。 他要留宿城隍庙。 听闻,有乞丐在城隍庙,听过女鬼哭泣之声,还被阴气入体,大病一场者不少。 也许,到了晚上,会有情况发生。 想着,他开始在正殿燃香,等待天黑。 每次三根,待到燃香焚尽,便换上新香,如此反复。 约莫燃了半盒静安香,日头渐落,夜幕降临。 夜里的城隍庙四周,极为安静,不见吵嚷声。 也许是近些年,有关城隍庙闹鬼的传闻太过深入人心,到了夜里,才无人敢在附近逗留。 李策之心中倒不怕,反倒隐隐有些期待。 期待那女鬼出现,再探明真相。 对于阴鬼,他也不是第一次遭遇了。 有父亲随时护佑,他并不怕出事。 再则,虽说闹鬼传言沸沸扬扬,可那些乞丐,乃至特意留宿的百姓,都只是受了惊吓,阴气入体才生病,很快就痊愈了。 想必,这城隍庙的鬼物,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鬼,只是不愿有人留在城隍庙,被叨扰清静而已。 “也不知是什么鬼物,敢鸠占鹊巢,将城隍庙这等阴司重地当做落脚点。” 他打起精神,燃香等待情况出现。 可满屋檀香烟火气缓缓飘荡,李策之靠在墙头,细心聆听。 果然,有声音缓缓传来。 “呜呜,呜呜。” 这道声音似是来自城隍庙深处,凄婉如泣,缓缓传开。 “果然有异常。” 他听到这声音,精神一振,连忙在心中喊起了父亲的名字。 远隔百里的祠堂中,李朝歌感应到血脉召唤,顿时,施展神游,抵达李策之所处的城隍庙之中。 “父亲,这城隍庙有些古怪” 李策之将一路上所见所闻,都告知了爹。 “老城隍,被天公降怒劈死?有鬼物游魂敢拿阴司当家?” 李朝歌听到,也很是惊愕。 “行,儿子,你大胆去瞧瞧,若有问题,爹会随时出手帮你。” 事关阴司信息,李朝歌还是很重视的。 得到父亲的许诺,李策之点了点头,顺着声源处,向偏殿行去。 这哭声,似乎从阴阳司传来。 当李策之来到阴阳司时,却发现女子哭声消失了。 他四处寻觅一番,根本瞧不见鬼影。 “在下冒昧,于阴司留宿。 听闻城隍庙近来闹鬼,特来瞧一瞧。 若有亡魂阴鬼在侧,可否出来一见?” 知晓父亲就在身边,李策之颇有底气,当即朗声邀请暗中藏匿的鬼物出现见面。 声音传遍整个阴阳司偏殿,无人作答。 正当李策之向回头,却忽然感觉后脊一凉。 似有一双手,正揪着他的发髻。 背后,一道阴柔的女声缓缓传来:“公子,见你一副书生打扮,莫不是赶考的学子?” 李策之身体紧绷,表面倒是不露怯:“不错,在下明州广阳郡离阳府人士,正欲赴洲府参加科考。” “既是学子,便应当赶考做文章,怎有闲心来城隍庙过夜?” 身后女鬼的声音再度传来,不疾不徐,让人听得颇为心安。 “在下受南山村杨山神之托,前来给云阳郡老城隍送东西。 可来到此处,却听闻百姓说,老城隍遭了天谴,已烟消云散。” 李策之全盘托出,认真道:“倒不知姑娘是何鬼物,怎敢呆在阴司重地?” 纵然是已没了香火长奉,荒废破败,阴司重地,依旧是寻常魑魅魍魉不敢靠近的地方。 他对身后这个女子阴鬼的身份,的确很是好奇。 第九十二章孟婆(4/5) “南山村山神差你前来?送的是何物?” 女鬼微楞,语气倒是颇为好奇。 “此事与你无关,我只想问问看,姑娘的身份。” 李策之没有回答,继续问道。 身后,那女鬼沉默了很长时间,忽然问道:“想知我身份,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你若能答上来,我便告诉你。” 女鬼说着,也不待李策之答应,便抛出了问题。 “为何话本小说里,女鬼许身,狐妖痴恋的,大都是书生?” 这是什么怪问题? 李策之微愕,也琢磨不出深意,便不假思索的道:“自然是因为写书的都是读书人。” “这些话本小说,都是读书人所写,人鬼痴恋,爱恨情仇这种好事,自然轮不上屠夫龟公这些目不识丁的人。” 听到这话,身后那女鬼忽然开口道:“你这答案,只对了一半。” “虽说写这些话本小说的都是读书人,可写书的作者,也是不可随心所欲的。 毕竟,想要拿书卖钱,还得买书读的人买账才行。 之所以这些人鬼纠缠,大都是读书学子,是因为看书的,大都是读书人。” 这话细想,倒是有几分道理。 可李策之仍想不明白,为何背后女鬼会忽然问这种问题。 “当年他便是这样回答我的。” 女声的情绪有些低落,似乎在追忆。 “也罢,你既是山神派遣送东西的,我便不将你驱逐出去了。” 她说着,自李策之身后,绕到了身前。 她的全貌露出来了,是个老妪。 虽说头发灰白,垂垂老矣,偏偏顾盼之间,颇有些少女灵动娇俏。 仿佛苍老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年轻的灵魂。 两者不相兼容,却又让人感到意外的和谐。 “你是” 瞧了她正脸,李策之面色微变。 因为,他在城隍庙塑像上,曾见过。 “不错,我是此地孟婆。” 老妪微微一笑,声音却不显苍老,反倒有些动听。 “竟是孟婆当面。” 听她自报身份,李策之仔细打量了一番,才作揖问道:“看来,阴司之内尚有阴神,还望孟婆替在下解惑,为何城隍庙会在一夕之间破败?” “城隍庙内,可还有其他阴神?老城隍可尚在?” 他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都是他最想知晓的事情。 孟婆听到这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此间城隍庙,除我以外,再无阴神。” “至于老城隍老城隍。” 孟婆念叨了几句,却没把话说完,似乎有所顾忌。 “怎会如此?莫非市井传言,云山郡城隍遭了天谴是真的?” 李策之听说城隍庙阴神,除孟婆尚在,已具是烟消云散,不由追问道。 “天谴?” 孟婆闻言,冷笑一声:“他们也配代天行罚?” “轰隆隆。” 话语刚落,鸣天府顶上天穹,突兀彻响一道雷声,哄传万里。 鸣天府许多睡下的百姓,都将被褥裹紧实了些,嘟囔着怕是又要落大雨了。 “不能说吗?” 城隍庙内,李策之面色惊诧,被吓了一大跳。 这平地起惊雷颇有些警告的意味在其中。 孟婆瞥了一眼窗外天穹景色,心中暗恨,却也只能避而不谈:“此事,牵涉辛秘,不可提及。” 当真是举头三尺有神明,便是询问一番,都有天雷警告。 老城隍,到底是做了什么天怒之事? 越是如此,李策之越是好奇,这孟婆显然是知道一部分事情的,也不知她所说的他们,指的到底是谁? 只可惜,不能刨根问底。 否则,他还真怕天雷降下,将自己和孟婆一并轰死。 “爹,现在怎么办?还要问些什么?” 他主要想知道老城隍为何会烟消云散,乃至整个城隍庙除了孟婆再无幸免。 可却是被列为辛秘,提都提不得。 此刻,只好询问父亲了。 李朝歌神游在此,自然是将所有的对话信息尽收耳畔。 他心中,也甚为好奇:“老城隍,看来真是遭天诛而死了。” “可惜此事不能细问杨山神差策之送铁牌,似乎也有查探情况的心思。 他应当知晓一些内情,不知由他来说,是否会受到天罚监管?” 李朝歌琢磨了一会儿,最终让儿子发问:“你问问看,城隍庙阴司正神尽数死绝,孟婆为何能幸免于难?” 按理说,若遭天罚,应当尽数轰杀了,怎会有所幸免? 李策之得到父亲指点,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既天罚降下,城隍庙阴神皆灭,为何您却幸免于难。 而且,阴司废黜,为何您还日夜栈恋于此,夜半泣泪?” 李策之认真问道。 “此事便说来话长了,你若愿听,我便从头说予你听。” 也许是太久无人倾诉,心中苦闷,犹豫了一会儿,孟婆还是决定说出来给他听。 “愿闻其详。” 李策之又点燃了几根静安香,插入香炉中,随后认真听孟婆讲自己的故事。 “我出生于大离肃宗七年,是官家小姐。 十六岁那年,我遭贼人所害,全家被杀,执念不散,化作孤魂野鬼,整日在人间游荡。 那时,我寻了处废弃民房栖息,正值孽力缠身,性子暴虐,虽没害死过人,但也常搅得一些来往赶路,留宿之人不得安宁。” 孟婆说着,忽然语调柔和不少:“直到两年后的那一日,我遇上了一个进京赶考,无处栖身,留宿于此的书生。” “那时,我便问书生,为何话本故事中,遇上女鬼许身,狐妖痴恋者,大都是读书人? 他便回答说,写书的都是读书人,看书的也是读书人,此事不奇怪。 我听后,便觉得这书生有些意思,没有妨害他,反倒将生前冤屈与他诉说。 他听完告诉我,日后若能中举为官,一定为他缉凶报仇。” 李策之微惘,好奇问道:“后来呢?” “后来,他真的中了举,成了官,也兑现诺言,将杀我全家满门的贼人寻到,按律斩首。 再后来,他官做的越来越大,官至五品御史中丞,却死的早,只活了四十三岁。 他死后,德宗皇帝感其德行,发出敕令,封他为云山郡城隍,主掌一方阴司。” 李策之听着,恍然大悟,原来,这云山郡城隍,身前也是个不俗之人。 第九十三章鬼道等级(5/5,五更求订阅) 阴司正神之间,还能相恋的吗? 爹小时候曾和他们讲牛郎织女的故事,那些神明可都是绝不可思凡的,若是思凡,便是重罪。 似乎看出了李策之的心思,孟婆淡淡道:“你听到的神话传说,都是些无稽之谈,不过是市井之徒和说书先生的臆想罢了。” “天罚一事,于此无关。” 孟婆紧接着继续开口道:“城隍庙之所以” 她说着,最终还是叹息一声,不敢明言。 “总之,我与城隍互有情愫。 当日,他感觉到大祸临头,便提前将我支走,调离了城隍庙阴司。 这才让我逃过一劫,待到我回来已是再无半点踪迹。” 城隍庙遭遇天罚灭顶,孟婆逃过一劫,却又成了孤魂野鬼,无处可去。 便只能继续留守在此,每每感念城隍,便低声哭泣,才引得闹鬼传言。 她借此地栖身,自是不希望有人再来打扰的。 李朝歌隐藏在暗处,听了半晌,倒是有了现身的念头。 这孟婆本是阴司正神,知晓许多阴司辛秘之事。 却因城隍庙被废,不再履职,倒是不用担心她会对付自己。 若是可行,还能从她口中问出一些关于神道的消息来,这是李朝歌接触神道信息的一个绝佳机会。 “策之,你帮我问问,若遇游魂,她会不会动手拘押?” 李朝歌虽然起念,却也为了慎重起见,不敢马上现身,还是让儿子问清楚。 “请问孟婆,我认识一方游魂,他想现身,问些辛秘之事,你不再是阴司之神,应当不会顺手拘押吧?” 李策之认真问道。 孟婆微楞,旋即点了点头:“拘押之事,本是牛马将军之职,我便是尚有阴祠,也不归我管。” “你既是杨山神的朋友,问些事情,只要能说,我自是会答。” 听到孟婆的话,李朝歌才敢利用显灵状态,现身于城隍庙。 并不是他过于谨慎,实在是眼下实力尚弱。 而且,他这么久,也没发现除了李家之外,还有先人阴灵能庇护家族,寻不到参照物,也不知自己的存在,是否触犯阴司戒律。 “嗡。” 五百点香火送出去,李朝歌的身形,顿时显化于李策之身旁。 “阁下乃是灵鬼?” 孟婆仔细瞧了瞧,开口道。 灵鬼? 李朝歌一愣,这个词,貌似是对魂力强弱的划分。 “敢问孟婆,灵鬼和寻常鬼怪有何分别?” 李朝歌倒显得颇为客气,朝她拱了拱手。 退了休,没了编制的阴司鬼神,仍是鬼神。 可别拿村长不当干部,而且自己如今有求于人。 “自然是有分别的,阴司只拘押寻常孤魂野鬼,阁下已修成灵鬼,不再是阴司管辖范围,只要不做伤天害理之事,阴司不会寻你麻烦。” 孟婆认真道。 原来自己根本不需要惧怕阴司拘押? 李朝歌一愣,原本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居住证的黑户,这段时间一直担惊受怕,生怕忽然钻出来一对牛马将军,查了自己的户口,将他从祠堂拘押回阴司受审。 现在才知道,原来根本不需要如此担忧。 这还真是喜从天降。 “多谢指点迷津。” 李朝歌如释重负,朝孟婆行了一礼。 孟婆点了点头,继续指点道:“这天下精怪,鬼物,都有划分。” “按鬼道划分,总共有五级之分。 最初级,便是阴鬼了。 这一类,大都是些孤魂野鬼,偶有厉鬼为祸人间,但魂力不强,阴司一旦发现,便会拘押回司,以免乱了人间秩序。” “第二级,便是灵鬼。 灵鬼大都是机缘巧合,修炼有成,脱离凡俗鬼物行列。 只要不是孽力缠身,使得生性暴虐,为祸一方,阴司也不会主动拘押 毕竟,不作恶的灵鬼危害不大,而且灵鬼魂力颇强,阴司镇压起来有些麻烦。” 孟婆继续道:“第三级,便是鬼王了,到了这个层次,寻常阴司正神,便是有敕令之力在身,也未必能降的住。” “至少我在云山郡城隍庙这些年,曾听庙里出过几次鬼王的消息,城隍庙内,都不敢去招惹的。 唯有近百年前,曾有一个鬼王为祸人间,险些屠灭一个镇子,才引得老城隍上报,交予洲城隍去管辖此事。” 鬼王? 李朝歌听到这里,托着下巴有些神往。 若能修到鬼王的层次,便是郡一级的城隍都不敢招惹了。 他若能继续吞噬气运之力,填满气运池,修到这个档次,怕是能横行天下了。 孟婆不知他的心思,只继续指点道:“鬼王在上头,便是鬼仙了。” “这一级的鬼物,我是不曾遇见,只听说曾有过。 至于最上层,便是鬼神,鬼神我也未曾见过,也猜不出能耐到底多强。” 原来如此。 李朝歌牢牢记下关于鬼道强弱划分的信息,这些,都是他最稀缺的信息源。 “不知鬼道如何修炼?还有,若是不唐突,希望孟婆能解惑一二,我想知道阴司神道的体系,城隍这类的香火神灵,是否能晋升为天庭正神?” 李朝歌很快便询问起了更多讯息。 “鬼道修炼,自然是和寻常精怪,阴司神明一般,汲取天地灵气,亦或是遇上造化至宝,才能迅速修炼壮大。” 孟婆的回答,让李朝歌微感意外。 他的修炼方式,有些不同。 直到现在,他也不知如何吞吐月华,如何汲取天地灵气。 李朝歌提升魂力的方式,便是依靠系统,吞噬气运,薅大离王朝的羊毛。 似乎,自己的修炼道途和寻常人有些不一样。 “至于你说的晋升天庭正神,只不过是凡世话本中的臆想罢了。 阴司正神,便只能留在人间阴司之内,偶有调动晋升,也只在阴司职位上晋升,譬如从一县城隍,晋升到一洲城隍。 似这样的调动,也极为罕见,百年难遇。” 孟婆摇头道:“这方世界,并不存在所谓天庭,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修炼有成,位列仙班之类的事情出现。” 听到这话,李朝歌心中有些奇怪了。 这个世界的许多体系神话,和他前世所处的地球极为相似。 可这个世界的神道体系,竟只有阴司,却没有天庭,残缺了许多空白。 若无天庭封敕,阴司神明又是如何能拥有敕力,管辖人间的? 没了天庭,这个神道体系,根本残缺不全,怎么可能自如运转? 李朝歌越想越奇怪,只感觉对比前世地球的神道体系,这个世界的神道体系,更像是一个依葫芦画瓢的半成品。 还是极假冒伪劣的那种复制品。 等等,复制品? 李朝歌想着,忽然感觉这个世界背后的许多辛秘,可能远超自己的想象。 第九十四章神道之谜第二环(1/5) 关于神道体系的残缺,到底是因为什么? 前世的神道传说,和这个世界的神道体系,到底哪个才是正统? 李朝歌心中疑惑颇多,却是一团乱麻,捋也捋不清。 孟婆不能说禁忌之事,李朝歌只能放弃更深层次的询问。 也许,等某日见了杨山神,能得知更多的线索。 他这般想着,朝孟婆拱了拱手:“多谢阴神解答了。” “唉。” 孟婆微微一叹:“这只是小事,既然是南山村杨山神让你过来,你届时,便回去,将情况如实告诉他即可。” “至于这城隍庙,便不必来了,给我留个安静的栖身之所吧。” 孟婆说着,摆了摆手。 翌日,清晨。 李策之已去了城隍庙,见了孟婆。 这一趟,虽然也没能搞清楚,老城隍到底因何事,被天谴。 但至少能确定,他的确是不在了。 此事也暂且告一段落,李策之还得继续赶赴陇川府赶考。 等回来有暇之时,在去将情况告诉杨山神吧。 他策马离开了鸣天府,向陇川府一路赶去。 另一头,曲水巷,李家祠堂。 李朝歌很快发现,有关传奇任务,神道之谜的进度,已有了变化。 “恭喜,完成传奇任务:神道之谜第一环。 获得奖励,护身符一枚,开启神道任务第二环。” 当李朝歌听到回答,手里已多了一枚护身符。 这护身符是用黑色木头所制,表面上,瞧不出什么异样来。 但李朝歌细细感知,却能在其中,感受到有法阵的存在。 “应当是一块攻守兼备的护身之物。” 李朝歌凭直觉判断出来。 这护身符上的法阵,也许是如此方世界的练气士那般雕刻而成。 他能感觉到,这护身符的作用不止可以防身,还能伤人。 若是激发,能在瞬间爆发出巨大威力。 “此物,倒是不错,可留给子女保命所用。” 李朝歌捏着护身符,心中暗暗想道。 老大和老三暂时生活平静,倒是一时半会儿用不上。 护身符,还是给老二比较好。 他漂泊在江湖之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时刻要面临危险。 暗暗思索一番,李朝歌决定寻个时机,将护身符交予荆棘。 很快,他的目光再度落在任务版面上。 神道之谜任务第一环结束之后,已自动触发了第二环。 【传奇任务:神道之谜第二环。 描述:老城隍已死,请找机会,将此事告知杨山神。 完成条件:将所知信息转述。 奖励:九州录一本,开启神道之谜第三环。】 “此事倒也简单。” 李朝歌稍稍审视一番,便放下了心神。 只需要转述信息,这第二环的任务,估摸着是他接过最轻松的一次系统任务了。 “不知这九州录是何物?有什么功能?” 他托着下巴,倒有些期待。 第一环的奖励,护身符,虽然听起来平平无奇。 可真拿到手里,李朝歌却能感觉到这符内暗藏力量,连他自己都感到颇为心惊。 传奇任务的奖励,估摸不会差。 “接下来,便等着策之那浑小子考上举人吧。 只要洲试顺利,晋升家族的条件,就只剩下银子这一条了。” 晋升下品寒门需要一千两银子,这笔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若让女儿开同福客栈,这般按部就班的经商,只怕几年都攒不出。 现在生意刚起步,女儿不管是能力,还是李家的底蕴,都远没到日进斗金,能成为活财神的程度。 想短时间凑够这笔钱,还得从其他方面想办法。 李朝歌倒不着急,虽说经商暂时不够花,但攫取钱财的方式,远不止这一种。 他算是瞧明白了,在这个世界,只要有地位,有能力,想汇聚千金并不困难。 时间飞逝,冬月正隆。 很快,十二月到了。 李朝歌在祠堂里,估摸着大儿子连夜赶路,应当已到了陇川府。 这十二月的本月任务,应当是和李策之有关。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十二月的本月任务,来自李荆棘。 他盯着系统版面上,跳出来的任务信息。 【本月任务:参悟剑意。 描述:李荆棘与张三忍穿行半个明州,终在飞云渡口分道扬镳。 他按照计划,在飞云渡乘渡船,赶赴坠星岛。 在乘船途中,遭遇河盗打劫,有惊无险,并结识了海沙帮少帮主钟俊杰。 顺利登岛,又在岛上遇上傀尸拦路,迷阵困行,终一一破解,进了洞内,在石壁上,寻到裴钰当初剑气激荡所留剑意痕迹。 他想参悟,却发现剑气袭人,参悟越是深刻,越是会被石壁上遗留剑气侵蚀。 达成条件:请帮助李荆棘,顺利参悟石壁剑意。 奖励:家族奇遇一次,2000点香火。】 “老二这段时间,经历了不少事呐。” 李朝歌稍稍瞧了一眼本月任务的描述,决定施展神游去瞧瞧看。 明州,南青郡,江陵府。 这座府县,是明州极富庶之地,因为此处有明州最大的海港。 这海港,名为飞云渡,吞吐量极大,养活了不少江陵府百姓。 若在其他府县,或许有人当真可怜到寻不到活计,饿死街头,也许是出于天灾人祸,不由自身。 可若是在江陵府饿死,除了懒,绝没有别的原因。 在这里,便是在港口扛大包也能混口饭吃。 只要稍稍勤勉,养活自己绰绰有余。 若再努力些,扛大包的收入,足以养活一家三口人。 李荆棘和张三忍一路行来,也深刻的感受到,明州各府县,此地富庶当位列前三。 两人在江陵府已驻留了两日,落脚点,则是距离飞云渡不远处的一家悦来客栈。 客栈庭院中,李荆棘正在练功。 他褪去上衣,赤膊矗立。 全身筋肉紧绷,青筋暴起,宛如一条条虬龙,完美的肌肉线条,衬托出颇具爆发力的美感。 这是习练《金刚锻体身》的成果。 自从那次付了银子给张三忍,这家伙也不食言,毫无保留的将这门家传秘法尽数传授给了李荆棘。 李荆棘得了秘籍和武功经义,便开始习练起来,打熬筋骨,锤炼肉身,已有了近两个月的进度。 第九十五章七品武者李荆棘(2/5) “咔,咔,咔。” 李荆棘微微扭动着骨骼,体内便传出一声声闷响。 “呼。”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只感觉浑身气血翻腾着,体内有着无限力量流转。 “这门《金刚锻体身》,不愧是张家秘传武功,果然不俗。” 李荆棘望着自己极具爆发力的双臂,忍不住感叹:“两月苦修,我也算是迈入了门。” 根据张三忍所说,这门《金刚锻体身》分为四境,每晋入一境,便代表对于《金刚锻体身》领悟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第一个档次,名为锻体境,便是气力如牛,浑身上下每一丝筋骨纤维,都打熬透彻,气力暴涨。 达到这一档次,便算是入了门,体魄初步得到加持。 而第二个档次,名为铁骨境,到了这个境界,便是浑身上下的骨骼都被锻炼的刚硬无比,好似铁铸,轻易难伤。 第三个档次,是铜筋境,对于筋肉的控制力进一步提升。 此境,能让李荆棘对于力量的运用理解,达到极限。 而最后一个档次,则是金刚境了。 对此境界,张三忍只有一个描述,金刚伏虎,万兵难伤。 当然,李荆棘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在吹牛。 毕竟据他所言,他们老张家一百多年,习练《金刚锻体身》,都从未有人练至这个境地。 张家最风光的,便是初代先祖,将这门锻体武学锤炼到了铜筋境。 传言,那时张家先祖,出拳如雷,声震明州,硬生生凭着这一身铜筋铁骨横行于明州江湖,最终建立起张家的赫赫威名。 “不管这老张是不是在吹嘘,这门功法,的确不错。” 李荆棘晃动着筋骨,倒是对自己的提升很满意。 他能明显感觉到,这《金刚锻体身》对自己加持不小。 在习练这门功法期间,他已经从八品武者境,晋入到了七品境。 武道一步一重天,晋入七品境后,李荆棘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实力有了极大提升。 与刚出江湖那会儿,已是不可同日而语。 “果然,爹没骗我,真正的强者,需在生死历练间搏杀出来。” 若是呆在家中习武,闭门造车,不去外面与人生死搏杀,便是练上十年二十年,还是个花架子。 这种花架子,没见过真正的生死,纵有一身力量,也难以发挥出来。 “你小子,还真是天生练武的好材料。” 张三忍刚从茅房解手回来。 他一面用手在衣服上揩着,一面瞧着李荆棘浑身筋肉状态,饶是不想让这家伙过分得意,张三忍还是忍不住赞叹。 他当初,足足苦修了六年,才将《金刚锻体身》彻底入门,达到锻体的境界。 张家纵观家族历史,练这门功法最快者,也需一年才能算得上习练完毕,初窥门径。 李荆棘只花了两个月。 这速度,何止是惊世骇俗呀,简直就是惊世骇俗! “你不用羡慕我,我本就是练武奇才。” 李荆棘微微一笑,收了功,将架子摆回来,难得调侃笑道。 说这话,也算是半真半假。 李荆棘没见过太多武者,也不敢断言自己多有天赋。 但至少,他是真的喜欢练功,且愿意废寝忘食的修炼,只为能在武道上有所精进。 他明白,这个江湖险恶,想实现自己的江湖梦,便要在无人处努力。 唯有在人后拼尽全力,才能如那些宗师般,在人前云淡风轻。 想人前显贵,必是在人后受罪。 江湖里,那些名传万里的宗师们,也都是对武道有孜孜不倦的钻研和习练,才能达到开宗立派的程度。 为了成为爹故事里的那些潇洒侠客,他愿意不停努力。 “有《金刚锻体身》,加上我这剑诀,只要不是六品武者,我应当都能打得过,再不济,逃命还是没问题。” 李荆棘喃喃着,抽出了青冥剑。 想走到江湖最上头去,活着最重要。 李荆棘喜欢快意恩仇,但也需要一定的实力支撑。 还有幽泉印。 他想着,从怀里将那枚血色玉印取了出来,将真气微微灌注在其中。 “嗡。” 真气入内,幽泉印散发着微光,震了震。 随后,李荆棘的精神,便潜入了这桩异宝的内部空间。 地界不大,灰蒙蒙的一片。 在幽泉印内,有着几尊鬼物藏匿。 这里,俨然是一片特殊的空间,能藏鬼物,关键时刻,只需输入真气,便可以将其调出,作为助力。 这段时间,他也只摸索出这一个功能,至于这幽泉印有没有其他的能力,李荆棘还未曾摸索透彻。 “那下葬的冥鬼殭尸,和棺中女鬼,都不简单,有此为凭,我也算多了一大杀器。” 牢牢握住幽泉印,李荆棘对未来的江湖路,倒是颇有信心。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张三忍瞧见李荆棘发愣出神,不由开口问道。 “已到了飞云渡口,我准备去一趟坠星岛,去寻些东西。” 李荆棘很认真的问道:“张兄你可愿和我同去?” 他出江湖以来,大体路线一直是往南青郡这边走,为的,便是来飞云渡,乘船去坠星岛,去见一见裴钰前辈留下的痕迹。 坠星岛? 张三忍听说要走海路,连连摇头:“我这人呐,就是出不得海,坐在船上就头晕目眩。” “让老子跟你出海探岛,我可没这兴趣。” 张三忍缩了缩脖子,拒绝道。 见他拒绝,李荆棘也不在意。 天下本就没有不散之筵席,张三忍作为他入江湖结识的第一个好友,能相伴同行一阵,已是有缘。 说好计划,李荆棘便开始收拾行囊。 “张兄,你有什么打算?回坳云镇陪你老婆孩子?” 李荆棘收拾着,有些好奇的抬头问道。 “暂时没打算回去。” 张三忍解开腰间钱袋,掂量了一番,得意道:“好不容易有一段独自出来的时间,有闲又有银钱,干嘛回去受气?” “我得沿着这江湖转转,到处吃吃看看。” 张三忍由衷的道。 似他这样的中年男人,需供养妻儿,又赚不到什么银钱,整日活的比狗还累。 能出来瞧瞧,潇洒的逛上一回,的确是极难得的享受。 第九十六章河盗鬼阎王(3/5) 飞云渡口,绿荫如簇。 尽管已是隆冬时节,可江陵府的天象怡人,四季如春。 沿海的绿荫都生长的极为茂盛,颇为雅致。 有船只停泊靠岸,做苦力,扛大包的壮硕男人,正在卸货。 来往通行的游商络绎不绝,也有前来此处观景赏潮的痴缠男女。 李荆棘和张三忍行至此处,一路见了不少风景,也停下了脚步。 “张兄,江湖险恶,倘若你想一个人游玩,得小心谨慎些。 身上有些银子也别花销太快,还是截留一些,给虎子日后念书成亲用吧。” 临别之际,李荆棘倒罕见有些不舍,认真叮嘱道。 “你小子,倒还教训起我来了。” 张三忍不以为然,吊儿郎当的道:“哥哥我可是老江湖了,自不需你来提醒,倒是你,年轻气盛,又是个刺头,莫要惹了什么祸事,送了性命。” 见状,李荆棘也不见怪,拱了拱手:“那好,我们今日,便就此分别吧。” “待我从岛上归来,闲暇之际,定会去寻张兄吃酒畅聊。” 海风吹拂,杨柳依依。 在这青葱切开斑驳日光,烟水气弥漫的飞云渡口,李荆棘和老江湖张三忍,相互告别,转身而过,谁也未曾回过头。 两人相识数月,共同见过生死,又结伴同游,临别之际,自是有些不舍的。 但都是男人,也不会做小女人那般矫揉姿态,洒脱告别。 爹曾教过自己,世上有无不散之宴席,但天下亦有人生何处不相逢。 想着,李荆棘背紧行囊,独自登上渡口,踏上新的江湖路。 飞云渡口停泊来往的船舸极多,来往意图也各不相同。 有专程来进货通商的巨型木船,也有专门出海捕鱼,捞取海底奇珍美味的渔船。 自然也少不了如扁叶般的小舟,由摆渡渔家,收取银钱,送人渡海。 李荆棘选择的,并不是摆渡的小舟。 按照地图所标,坠星岛位置偏远,这种小舟,出近海尚可,却没法远行。 毕竟,海上并不太平,小舟若是倾覆,一船人都会有性命之忧。 所以,他选的是专门渡人乘客的广船。 这广船算是中型,足以容纳数十人出海渡河,收费不便宜,李荆棘打听了,若去坠星岛,需八贯通宝铜钱。 如果是些辛苦营生的百姓,或许会有所不舍,砍砍价。 但李荆棘本就是对钱财不算看重,颇有千金散去还复来的豪气,便随手丢了一两碎银。 入了广船甲板,这里已有了几十个欲渡海出行的客人。 甲板地界不大,但容纳这些人,倒也不拥挤。 李荆棘随意寻了个无人的地界坐下,自顾自的拿出了从渡口酒家买来的烧刀子。 他原本是不太喜欢喝烈酒的,但这些日子和张三忍走南闯北,倒也被他影响了,没少和烧刀子之类的烈性酒。 这酒喝多了,再喝寻常酒水,便感觉寡淡无味,过于没劲。 行船出海需要时间,倒也无事可做。 李荆棘饮酒之际,也在四处打量,看看这船舱里的客人。 客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大部分都表现的颇为正常,只是寻常百姓的模样。 唯独有一路人,让李荆棘多瞧了两眼。 吸引住李荆棘目光的,是个少年郎,他瞧起来也就十七八岁,比李荆棘大不了什么。 此人肌肤白皙,五官清秀,甚至比一些女子的还要秀丽,虽身穿寻常布衣服饰,可瞧起来,总有些鹤立鸡群之感。 尤其是此人顾盼之间,那股气度,若非出身富贵人家,是极难颐养出来的。 而且,除了这少年郎,他身边还跟着几个壮汉随从。 虽说乔装打扮的,也都是百姓模样,可李荆棘能感觉到,都是狠角色,杀过人,见过血的那种。 乔装打扮,出海行船,看来是有故事。 李荆棘饮了一口烧刀子,待到酒浆自喉咙而下,火辣的感觉遍布全身,便收回了目光,不再关注。 这天下有故事的人很多,李荆棘虽好奇,却不是每个故事都想见识。 他此行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登岛,其他的事情,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行船拔锚,缓缓开船,离开了飞云渡口。 李荆棘安静的等待行船抵达目的地,将剩余的烧刀子放回行囊之中,便靠在船舱木板上小憩起来。 可惜,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都给老子把钱财交出来。” 一道凶恶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声音刚落,便有七八个手持凶器的壮硕男人,闯入了船舱之内。 “这是要做什么?” 有人认出,这些河盗的头领,竟是先前摆渡的渡公。 “做什么?上了老子的船,算你们倒霉。 老子,乃是飞云渡有名的鬼阎王。” 河盗首领自爆身份,顿时让客人们无比慌张,面色如土。 鬼阎王,在飞云渡一带的确是极负凶名的河盗。 他手底下有七八个弟兄,都是入了品级的武者,专门靠劫海路为生。 这伙河盗的手段极为残忍,遇上了他们,九死一生。 “我只是带着女儿去见她娘亲,怎么遭了河盗!” “完了,完了,河盗大爷们,我真是身无分文,此刻已患了重病,是打算投奔亲戚,去打秋风,寻钱财看病的。” 当瞧见这一幕,船舱里的客人们,心知不妙,顿时慌了神,乱作一团。 河盗提着刀威胁,有客人吓得面色惨白,立刻依言照做,交出随身携带的财物,只求破财消灾。 也有船客哀求痛哭,直言身无分文,拿不出钱来买命。 “妈的,哭什么哭!” 患病的老人跪伏在地上,抱住河盗首领,鬼阎王的大腿,正痛哭流涕的时候,后者眉间挑起一抹煞气,当即挥刀而向。 “噗!” 滚圆的脑袋掉在船舱里,鲜血洒了一地,老人的哀求声,也戛然而止。 此景,吓得许多船客越发胆寒,哪还敢讨价还价,纷纷交钱财保命。 唯独两拨人,纹丝未动。 李荆棘自是不愿被劫的。 以他的性子,不劫旁人,便是很好了。 可面对这局面,他却没有挺身而出。 因为他注意到了,那位俊俏如娘们一般的少年郎,已攥紧了拳心。 而他身侧,几个乔装的随从,也绷紧了身子,蓄势待发。 第九十七章你们一起上(4/5) 既然有人出头,李荆棘倒也乐的清闲,便这般冷眼旁观了。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杀良民,劫船客。 当真以为,这飞云渡没规矩了不成!” 俊俏少年郎冷哼一声,周身四个随从,便抽出了藏在暗处的刀剑。 河盗和他们两两对峙,气氛骤降冰点。 “阁下是何人?” 鬼阎王面色微沉,冷声问道。 “海沙帮,少帮主,钟俊杰。” 他缓缓站起,目光坚毅,脸上挑起一抹冷笑:“我早听闻,近些日子有人不规矩,敢在我海沙帮的地头上劫道。 今日带人渡船,便是来见识见识你们到底有什么手段能耐,敢不守我海沙帮规矩的。” 海沙帮少帮主? 船舱里一些客人听到此话,面面相觑,顿时舒了一口气。 海沙帮乃是飞云渡口最大的帮会,足有数百人。 专门管辖海上营生,从不欺行霸市,还会确立规矩,让河盗不敢来飞云渡劫船杀人。 说起来,这海沙帮的名声,倒是极好。 听到这位少年郎是海沙帮的少帮主,似乎还有备而来,众人自然心安不少。 这一趟,应当不至丧命了。 若是运气好,先前交出去的钱财,没准还能弄回来。 “海沙帮的人?” 鬼阎王一行人,听到这个名头,面色大变。 很显然,他们也极忌惮这个帮派。 见了这群人的反应,钟俊杰面露得色,居高临下的冷声道:“鬼阎王,原籍云山郡人,八品修为,五年前曾犯杀人罪行,便在海上为盗,罪行累累。” “你和你的人,若不来我海沙帮地头犯事,也就罢了。 既然敢来这里劫道,便由我海沙帮,来手刃你们这群杂碎吧。” 说着,他手掌一挥,顿时,四个随从挺身而出。 他们四人,都是海沙帮精锐,无一不是八品好手。 四个八品武者,对付鬼阎王,和他几个刚入了九品的手下,完全是手到擒来之事。 “海沙帮呐。” 鬼阎王面色冷峻,渐露狰狞:“这么大个帮派,我虽是漂泊不定,干得是随时丧命的买卖,也不想开罪你们。” “但,既然你们主动来寻我,便别怪我不客气了。” 面对四位八品武者,鬼阎王表现的镇定自若,似是完全不在乎。 “听说,有其他帮派,买海沙帮少帮主的项上人头,出价三千两。 你这颗头颅,倒够我干几年河盗勾当了。” 他说着,将手里钢刀抬起,眼中带着贪婪。 不对劲。 钟俊杰见他毫无惧色,还敢大放厥词,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不由心中暗暗生疑。 但此刻,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动手,将这群河盗擒下。” 他刚发令,海沙帮随从便和河盗们厮杀起来。 战局混乱,喊杀震天。 七八个河盗明显不是四位八品武者的对手,被打的节节败退,很快便有人负伤断手,惨叫连连。 便在此时,鬼阎王冲了进来。 “死!” 他刀罡极盛,骤然斩向一位海沙帮八品武者。 后者感到刀罡袭来,本能用手里铁棒抵御。 “啪!” 刀罡竟直接斩断了铁棍,将这位八品武者当场劈成了两半。 肠子和脾脏连带着鲜血,洒在地上,让许多没见过血腥场面的船客有些作呕。 “少帮主,情报有误,这鬼阎王不是八品武者!” 仅一刀,便有同伴横死,剩下的海沙帮武者,面色大变,身形爆退。 “嘿嘿,老子前些日子已晋入七品武者行列,入了中三品的门槛,力量大有长进。” 鬼阎王用手臂,将刀背的血污揩干净,得意道:“海沙帮少帮主?对付老子,就来这么点人?” “听闻海沙帮主钟大石乃英雄好汉,赤手空拳建立起海沙帮。 只可惜,虎父犬子,如此轻敌,日后怎能接你爹的担子?” 鬼阎王说着,横刀而立,杀机已起:“不过也没有以后了,你们全部都要死。” 他已打定主意,用钟俊杰的脑袋换银子了。 纵然届时会面对海沙帮追杀,似他这样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人,也无所谓了。 富贵险中求,大不了做完这一票,金盆洗手,玩个几年再出山。 钟俊杰面色有些难看。 情报出了岔子,他带的人少了,怕是斗不过晋入七品境的鬼阎王。 他没有求饶,因为看的出来,鬼阎王这种狠人,不会留情。 “真是稚嫩,这种错误都会犯。” 一旁暗中观察的李荆棘,不由摇了摇头。 身为少帮主,主动带人剿灭河盗,还寻上门来,竟不知多带些人手以防不测。 罢了,还是自己动手吧。 李荆棘拄着青冥剑,缓缓站起身子。 “你怎么站起来了?” 有河盗见李荆棘起身,顿时持刀过来训斥,让他蹲下抱头。 可李荆棘没有和他废话。 “顷!” 青冥剑出鞘,便是卷起一抹殷虹血色。 那九品修为的河盗,便被直接抹了脖子,割断了喉咙,当场气绝身亡。 “真烦我只想出个海,非得整出这么多破事来。” 他握着剑,颇有些不耐。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感到惊愕。 “我们乃是海沙帮之人,望阁下出手剿灭这伙河盗。 待脱险后,我们必向帮主禀明,重重酬谢。” 海沙帮众眼睛一亮,瞧出李荆棘身手不凡,连忙拉拢道。 而河盗一方,鬼阎王眼神微眯,杀意森然:“不管你是谁,敢管我的事情,只有死路一条,小子,你想死吗?” 两方言辞,李荆棘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提着剑,望向这些河盗:“你们一起上吧,快些送你们归西,也能早些清静。” 他之所以敢这么说,自然是有底气的。 近些日子,李荆棘便晋入了七品,加上《金刚锻体身》的加持,还有幽泉印做底牌,寻常七品武者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可鬼阎王却瞧不出这些。 在他眼里,李荆棘年纪轻轻,看起来不像是个武道有成的高手。 “真是狂妄的小子!既然你找死,我便送你先上路!” 鬼阎王恼怒的声音响起,下一瞬便提起钢刀,向李荆棘一刀劈来! 第九十八章人榜(五更求订阅) “来得好!” 李荆棘见刀罡来势汹汹,不进反退,欺身而上。 “铛!” 当李荆棘的青冥剑与鬼阎王的刀刃相触之际,一声脆鸣如银瓶乍破。 下一瞬,鬼阎王只感觉刀上传来排山倒海般的力道,让他虎口剧痛。 “踏,踏,踏!” 他接连爆退三步,直接撞碎了木质隔墙,险些摔倒。 待到稳住身形,鬼阎王的面色大变,已再不敢小觑李荆棘。 尽管李荆棘和他一样,都是刚晋入七品境的武者。 鬼阎王只是河盗,所学甚杂,走的是野路子。 李荆棘有当世剑神所留新的感悟,尽管还未吃透,也足以胜人一筹。 更何况,《金刚锻体身》不是白练的。 单凭体修加持,也足以力压同阶。 “在下,有眼不识泰山。” 鬼阎王面色一阵红一阵白,最终竟是松了口,放低姿态:“还请阁下莫管此事。” “若阁下袖手旁观,待到我杀了这少帮主,拿他头颅换了钱,便取一半给你。 罪责我来担,阁下尽管取钱离开便是。” 很显然,只是初略交手,鬼阎王就判断出李荆棘惹不起,想化敌为友。 只可惜,李荆棘并不买账:“将死之人,哪来这么多废话。” 他见不惯鬼阎王这种河盗杀人越货的行径,自然是不愿与之为伍。 “娘的,兄弟们,跟他拼了!” 鬼阎王见劝说不成,也是把心一横,爆喝道。 顿时,手下七八个河盗一涌而上,向李荆棘扑来。 “找死!” 李荆棘手掌一抖,长剑微扬。 青冥剑每一次出手,便要带走一条性命。 这些九品武者,在李荆棘的面前,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和炮灰没有区别。 不过片刻,便已杀了个干净。 鬼阎王让手下冲上去,自己却生了退意。 他知晓,李荆棘不可力敌,早已趁着手下围攻之时,逃出了船舱,想遁入海底,溜之大吉。 “少侠,除恶务尽,莫要让鬼阎王跑了。” 海沙帮的人,连忙提醒。 李荆棘自是不会放他走,提剑追出。 船板上头,鬼阎王惊慌逃窜,刚想翻栏入海,却被李荆棘一剑迫了回去。 “你跑不掉。” 李荆棘持剑而立,很认真的道。 鬼阎王去路被阻,也只有发狠挥刀,想将李荆棘震退。 “给我死!” 他将全身真气调度,灌入刀中。 刀锋上,已生出一丝丝凝如实质的刀罡,颇为声势。 “快剑,斩。” 李荆棘也没有和他纠缠的兴致,当即动了《甲子习剑录》快剑式的杀招。 “噗!” 交手的胜负只在电光火石间,鬼阎王脖子上喷涌出滚烫的鲜血,身体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在飞云渡口颇具凶名的河盗头子,便死在了这广船之上。 待到李荆棘返回船舱,钟俊杰已安抚了船客,并命随从前去掌舵,莫要失了方向。 “鬼阎王已死,尸体如何处置,你自己看着办。” 李荆棘将青冥剑上的血渍擦干净,将剑归鞘,淡淡道。 钟俊杰命人查看,见果真如此,面色大喜,真挚感谢道:“多谢少侠出手相助了。” “我行事还是太疏忽大意了,若非少侠出手,这条命怕是交代在此了,还不知恩人姓名?” “姓李,李荆棘。” 他随意的靠在木墙上,将青冥剑放在身后。 钟俊杰并不见怪,直接向李荆棘抛出了橄榄枝:“救命之恩,不可不报,李兄这样的好身手,可愿入我海沙帮?” “凭你身手,加上这份恩情,我去与爹说道说道,怎么着也能给个舵主之位。” 海沙帮乃是数百人的大帮,管辖着整个飞云渡的海上营生。 虽说帮里高手不多,可靠着出海渡口的营生,倒是过得极富裕。 李荆棘若答应,舵主之位,足够他吃香喝辣了,让许多人眼红了。 “没兴趣。” 他果断摇了摇头,直接拒绝。 他本就是胸怀高远志向,怎会愿意在这种帮内做事? 再则,之前他曾听张三忍提过,类似这样的帮派,大都是江湖底层角色组建,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纵然是海沙帮背靠海业,富得流油,真正的武道高手,也不屑留在这种小帮派中混日子。 “看来是海沙帮庙小,容不下少侠这等大佛了。” 钟俊杰被拒绝,只能苦笑,但依然没放弃拉拢攀关系的念头。 “不管如何,少侠今日救命之恩,钟某铭记在心。” 他认真道:“若少侠不嫌,钟某今日便与你交个朋友,日后,遇上任何困难,都可来海沙帮寻我。” “也好,本少侠便交下你这个朋友了。” 李荆棘闯荡江湖,一喜欢喝酒,二喜欢广交朋友。 幼时听武侠话本,那些主角大都是朋友满天下,但凡有难,便是一呼百应。 尤其是那位剑出华山的少侠,哪怕是沦为魔道中人,也有诸多良友帮忙。 将尸首处理干净,安抚了船客,一切倒是平静了下来。 海沙帮众掌舵,继续向内海进发,沿着路线送客人出海。 李荆棘百无聊赖,也和有心攀谈了钟俊杰聊了不少事情。 “钟兄所言的奇石是何物?” 两人对谈中,李荆棘倒是听到一个很感兴趣的信息。 钟俊杰说,海沙帮近些日子,出海打捞到一块奇石,颇有神异之处。 “那奇石,浑身剔透,散发着流光,宛如琥珀一般。” 钟俊杰笑道:“虽看不出具体功用,但仅是外显的神异,足以断定价值连城。” “既然是宝贝,留在家中珍藏便是,何必要拿出来展示?” 李荆棘心中颇为疑惑。 按照钟俊杰所言,海沙帮主喜获奇石,非但不敝帚自珍,反倒要在年关之后,广邀宾朋来参观。 “这个,家父自是有考量的。” 钟俊杰低声道:“我海沙帮虽说雄踞飞云渡,家底颇厚,但这样的肥水营生,江陵府也有不少帮派眼红。” “这次广邀宾朋,展露奇石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为帮里壮声势。 若李兄有闲,也欢迎前来,这次所邀者,大都来头不小,甚至,我爹还花情面,请来了一位人榜天骄。” 人榜? 李荆棘听到这个词汇,微微一愣:“这人榜为何物?” 第九十九章天地人,三榜(1/5) “李兄,竟不知人榜?” 钟俊杰有些错愕,不由觉得自己先去的炫耀,有几分媚眼抛给瞎子看的失落。 “所谓人榜,便是为整个大离江湖,三十岁以下少年天骄所设立的榜单。 能登上人榜者,无不是武侠奇才,日后必然成为江湖大佬的存在。” 专门设立给江湖少侠的榜单? 李荆棘听着,倒有些感兴趣:“这榜单何人设立?竟在江湖上有这么大权威?” “榜单,是由大离朝堂所设。 每月会更新一次榜单,由神武卫张贴出来,负责昭告天下。 这榜单,分为天地人三榜,几乎囊括了江湖上所有高手。” 钟俊杰见他有兴趣,于是和他介绍道。 竟是朝堂官方设立,怪不得能树立起这么大的权威性。 也唯有官府的庞大信息网,才能搜罗整个江湖高手,敢称毫无遗漏吧。 “这天地人三榜,只收录前百名,且排名高低不论武道玄道修为,只看战绩。 能登上榜单者,个个不俗。 我爹所邀的那位人榜天骄,名叫顾知卿,乃霸刀门传人。 今年也不过二十岁,已晋入六品武者境,曾有一人搏杀两位积年六品武者的战绩 他一手天刀罡气,炉火纯青,深得霸刀门主精髓。” 钟俊杰说着,也有些得意。 海沙帮能请来这样一位前途不可限量的天骄,也算是极有面子了。 “他排第几?” 二十岁的六品武者,李荆棘也没个概念,不知算不算厉害。 他自己真正修炼武道满打满算也不过半年,已跨入了七品境,尽管这其中有不少奇遇成分,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李荆棘今年十八,估摸着二十岁达到六品境应当不难。 既然这个顾知卿能上人榜,李荆棘感觉自己也有机会。 “顾兄名列人榜第九十七位。” 钟俊杰见不到李荆棘对人榜天骄的向往和崇敬,颇为失望,白费他这一番口舌吹捧了。 “才九十七位,看来也不怎么样嘛。” 李荆棘眉头微蹙,顿时兴趣大失。 按照钟俊杰所言,人榜共有百名,九十七位,完全是吊车尾的存在。 什么叫才九十七位? 钟俊杰瞧见他的反应,有些郁闷。 还真是鸡同鸭讲了,眼前这位李兄,毫不清楚人榜的含金量。 “李兄,这人榜囊括是整个大离江湖,我明州上榜天骄,也不过双手之数。 能跻身人榜,哪怕是排在末位,也算是极了不起了。” 他很认真的纠正李荆棘的错误观念。 “明州江湖,除了此人,还有哪些少年天骄位列人榜?” 李荆棘从行囊里取了两个橘子出来,自己拨了一个,另一个递给了钟俊杰。 钟俊杰摆了摆手,表示不吃,他便自己剥了,一边吃,一边听钟俊杰讲述明州江湖事。 张三忍好几年没入江湖了,且一直混迹在江湖底层。 虽说李荆棘跟他走了一阵,受益匪浅,但有关信息来源,明显还是这位海沙帮少帮主知晓的更多些。 “那可不少,譬如轻功极好的盗声马龙一,便位列人榜第八十六位。 还有不知从何处学来一身体修功法,锤炼的铜筋铁骨,身如猛兽的石子玉。 对了,还有天剑门的吴鹤,更是一手剑法盖压年轻一代诸多名门弟子” 钟俊杰接连爆出了许多个名字,李荆棘都未曾听闻过。 可当他说出明州江湖,人榜最强天骄时,李荆棘却愣住了。 因为那个名字,赫然是爹曾说过的,圣门当代教主,墨青语。 “墨青语,此人不是圣门首领吗?怎会入人榜?” 他颇为惊奇,开口问道。 “这有何奇怪?” 钟俊杰见他闲聊间,始终在剥橘子,一连吃了好几个了,终于还是顺手拿了一个。 剥了皮,吃了两瓣橘子,他才继续开口道:“这墨青语虽说是圣门之主,可年纪才堪堪二十岁,正儿八经的英雄出少年和少女。” 他说着少年两字,忽然想起那位女魔头并非男子,才补上了后三个字。 “二十岁?人榜第三,哪怕放眼整个大离江湖,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了。” 李荆棘微微愣神,倒是没想到这墨青语如此年轻。 “说起这墨青语,也是个狠人。 根据大离官府颁布的人榜战绩和实力评测来看,她应当是有了三品武者的修为。” 钟俊杰提起这位搅弄明州江湖动荡不安的魔教巨擘,脸上还是带着几分敬畏的。 虽说圣门乃魔教,正道得而诛之,可二十岁的三品武者,太过惊才绝艳了,有宗师之象。 当然,宗师太难成就,能成宗师者,资质,勤勉,奇遇,机缘缺一不可,偌大的江湖也寻不出多少来。 但墨青语哪怕成不了宗师,日后几十年按部就班的成长,也有机会迈入一品小宗师行列。 届时,在明州江湖内,怕是当得起顾望天下气如山,无人可堪伯仲间这句话了。 要知道,当初大败明州正道联盟的钟北幽,也不过三品武者的实力。 若能成一品小宗师,横扫明州,制霸江湖完全不是戏言。 “这样的吗?” 李荆棘听着,倒没多少神往,反倒眉头紧蹙,有些忧虑。 毕竟,自己手里的幽泉印,可就是从圣门流出来的。 这位魔女越强,他便越麻烦,若被圣门之人寻来,怕是不好解决。 当然,这种忧虑也是一瞬即逝,真让他把到手的宝贝吐出来,没门。 再则,就算是现在寻到圣门总坛,双手奉上幽泉印,魏雨的死李荆棘也说不清。 谁知道这些魔教中人如何行事,万一说叛教之人也不能由旁人来杀,李荆棘进了圣门,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都两说,自然不会自找麻烦。 “既然人榜只收录江湖俊杰天骄,那天榜和地榜,又是如何划分?” 李荆棘很快又问了起来。 “地榜和天榜,对年龄并无限制,能入榜单者,都是走到江湖最上头,一览众山小的存在。 天榜只为宗师排名,而地榜囊括的,是宗师之下天下武者的实力排行。” 钟俊杰说着,手里的橘子不知不觉已吃完了,又伸手拿了一个过来。 第一百章江湖也是庙堂一角 “天榜和地榜的收录名额,如何划分?” 李荆棘好奇问道。 “地榜和人榜一样,同样以一百位为界,宗师之下最强的那批人,都在其列。” “至于天榜咱们大离宗师才多少?自然凑不出一百之数了。” 钟俊杰一面笑着,一面开口道。 听完这些,李荆棘对于江湖之事,倒有了更深的认识。 “我原以为,大离朝堂和江湖的划分泾渭分明,如今看来,江湖榜单,都由神武卫来颁布,朝堂对江湖的势力,也有所渗透?” 他微微蹙眉,这可和以往听到的武侠故事有些不一样。 在寻常武侠话本里,江湖侠客极少和庙堂扯上关系,只在江湖间摸爬滚打。 “看来李兄,当真没什么深厚背景。” 李荆棘这个疑惑,让钟俊杰摇了摇头:“江湖也是庙堂一角,岂能真正避开朝廷的影响和监管?” 大离皇室,世家,望族等庞然大物,权柄彪赫,影响着整个大离王朝。 这种影响力,自然是方方面面,只要在江湖里稍有见识,都知晓,江湖高手,乃至帮派宗门,身后很多都有世家望族的影子。 “钟兄,吃个橘子,与我详细说说看。” 李荆棘听他的话,看来是知晓甚多,不由又递出一股橘子,让他细聊。 钟俊杰倒也不推脱,将自己知晓的消息,全部告诉了李荆棘。 “当今之世,天子为共主,而世家,望族各霸一方,隐有诸侯之象。 衡量力量的最高标准,自然是暴力机器,神武卫,便是皇庭震慑世家望族最大的武器。” 李荆棘点了点头,这个他倒是听张三忍提过。 神武卫的天罡,北斗两司,每年都会以重利,吸纳江湖中的武道高手,玄术修士,通玄者,以为己用。 在这个世界,武者的力量远胜普通人。 所以大离王朝的真正暴力机器,并非那些披甲的悍卒,而是武道有成的强横武者。 “皇室和国柱世家,寻常世家还有望族之间是互相制衡对抗的。 皇室有神武卫这样的底牌,世家望族虽没这么多财力资源,打造神武卫这杨的庞然大物,但想要抗衡,自然也需发展自己的底蕴和力量。 不单是出于对抗皇室,世家望族和世家望族之间的争斗,也极为激烈。 有时为了矿脉资源,为了大量利益,甚至出现灭族的情况也屡见不鲜。 便是为了守护自己家族利益,不被其他家族欺压,这些大家族也会想尽办法发展自己的底蕴。 寻常望族,不允许大量拥兵,招揽武者客卿,他们为了发展自己的力量,便会布局江湖。” 钟俊杰笑道:“我家这海沙帮,能发展起来,就是背靠一尊望族,才得以壮大,以至雄踞飞云渡口。” “似我们海沙帮这种情况比比皆是,明州江湖里,甚至大多数宗门,背后都站在望族。 说难听些,我们这些自诩潇洒快意的武者侠客,也不过是这些清贵老爷的打手罢了,若有调令,便需按照望族吩咐办事。” 竟是如此? 李荆棘听得一愣一愣的,感情这江湖里高来高去的顶尖武者,都免不了要被世家望族,这些天潢贵胄盘剥? “望族大都布局江湖势力,作为家族底蕴,那世家呢?” 李荆棘好奇问道。 “世家便不同了,世家,那可大都是与国同龄,都是开国元勋。” 钟俊杰笑道:“他们有相当大的特权,可招揽门客,发展势力,有封地,私军,根本不需要如望族一样遮遮掩掩。 许多世家,都有大量资源,许以种种重利,招揽了大量的武者客卿,甚至不乏一品小宗师。” 他说着,见李荆棘听自己讲述辛秘,分外钦佩的模样,也很是受用。 事实上,这些都是他听自己老爹说的,如今和李荆棘讲述,不过是现学现卖罢了。 “原来,人在江湖,也不得自由。” 李荆棘有些沉默,这和他臆想的江湖有很大出入。 “莫非这江湖中,就没有能逃脱望族世家乃至皇室奴役的强者?” “江湖里,有三种人。 第一种,便是混不出头,便是想卖身给大家族,做打手,换取修炼资源,都没人要的底层武者。 第二种,便是受益于背后支持的望族世家,卖身给他们,成为他们的手中刀。 第三种,便是一人足以对抗一尊望族,乃至世家,没人敢将他们当做兵器,随意使用。” “第三种是什么人?” 李荆棘问道。 “宗师。” 钟俊杰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唯有成就宗师之位,才算真正的至强者,一人敌世家,搏杀千军万马不在话下。” “但想成宗师,再如何天资卓越,也需要庞大到难以估量的修行资源堆砌。 不依靠世家望族,寻常人一辈子奇遇再多,也弄不到这些修行资源。 除非你本就是世家望族的族人,否则想不委身,何其困难。” 听着钟俊杰的话,李荆棘忽然想到,当初在祠堂里,大哥曾说想去认亲。 而自己和小妹,则认为不依靠什么世家望族的力量,一样可以干出一番事业来。 现在听着钟俊杰的讲述,他才知道,整个大离王朝,阶级固化太过严重了。 若没有世家望族庞大的资源供给,不管是为官,还是走江湖路,都极难成就一番伟业。 “还有爹在上头,有他在,我们李家,早晚也会成为顶尖世家。” 压抑了片刻,李荆棘忽然想到了自家有个开挂的老爹庇护。 纵然前路灰暗,也能劈出一条路来。 这样想着,心中倒好受不少。 和钟俊杰聊了许多关于江湖方方面面的事情,李荆棘受益匪浅,有了新的认识。 广船一路乘风破浪,也到了终点。 坠星岛靠岸,李荆棘已准备下船离开。 “钟兄,便就此别过吧。” 他手里握着青冥剑,向这位海沙帮少帮主道别。 “李老哥,年关过后,若有时间,欢迎来我海沙帮做客。” 钟俊杰也知他有事在身,没有挽留。 两人道别,李荆棘下船,终于来到了坠星岛。 《甲子习剑录》的记载中,裴钰前辈曾在此彻悟剑道。 第一百零一章岛中困阵,铁拳杀机 坠星岛位于远海,是座荒岛,鲜有人踏足。 岛上绿荫密布,树木青葱,气候如春。 来到此岛,倒是让李荆棘想起了父亲故事里,也有一座岛。 那岛内住着一位当时顶尖的高手,行事只凭本心,号称东邪,还在岛上密布了奇门八卦的阵法。 将《甲子习剑录》翻开,这里面只用了极少笔墨,记载过裴钰曾来过这座岛,停留了月余时间,在一处山洞中彻悟剑道。 但游历日志里,并未标明地图位置。 他也只能在岛上盘查,慢慢寻找。 坠星岛不算大,这座荒岛只有方圆五十公里的面积。 以李荆棘的轻功身法还有眼力,一天之内,便可进行一遍地毯式的搜寻。 没有更好的办法,李荆棘只好采取这种笨办法,来寻书里记载的洞穴了。 海潮为升,日头渐落,红日与潮水连成一线,即将没入海面。 李荆棘已在岛上转了四个时辰,终于,他停下了脚步。 “不对此地,我好像不止一次的来过。” 他仔细的审视眼前的粗大如盖的草木,还有那条由碎石铺成的通幽小径,他都见过了好几次。 “漱!漱!” 身后,似有树木挪动的声音,李荆棘用余光瞥了一眼,果然见后方树木无由而动,仿佛受到某种牵引,改变路线格局,使得他一直直行,也是在原地打转。 之所以一直没走出去,是因为困阵的诡奇,让他一直在岛上极小的范围内转圈圈。 “莫不是,这座岛上也被布了奇门遁法?” 他曾听爹说过,江湖中有许多特殊阵法,若陷其中,便如鬼打墙一般,不管如何绕道行走,都走不出阵法范围。 经过一次次来回印证,他已很清楚自己是陷入这困局了。 “有意思。” 杵着手里的青冥剑,他倒不感意外。 毕竟是有裴钰留下剑意的岛屿,有所布置,也在他预料之中。 只是不知这布置是裴钰前辈有意留下,考验后人,还是其他人为免有人闯入所布。 “既然走不出去那便砍树吧。” 他没学过所谓奇门遁法,也不知晓那些高人如何凭草木山石即可布下困阵。 但他通晓一个简单而朴素的道理。 行走江湖,若与困境,手中剑便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管它什么诡奇阵法,一剑斩了便是! 将这些草木尽数斩尽,便没有东西再能拦住他了。 “顷!” 一念起,青冥剑骤然出鞘。 体内的真气被注入剑锋之内,使得剑锋“嗡”的一声,散发着颤鸣,同时,一道虚幻剑罡,也在缓缓升起。 “给我碎!” 剑出如奔雷骤至,无数剑罡在李荆棘的驱使下,化作绞杀一切的利刃,身前拦路的树木,被尽数斩碎。 “砰!” “砰!” 数人合抱的巨木,也在李荆棘的剑罡下,被拦腰而断,掀起无数尘土飞扬。 李荆棘有些累了,他连出了两百六十剑,斩了方圆百丈内所有古树,依然不见阵法破灭的迹象。 “好在已晋入了七品境,罡气自生。 若是以八品的实力,留在此处,光是砍树都够活活耗死了。” 约莫休息了半刻钟,李荆棘继续将这迷阵内的布阵树木斩断,破坏困阵根基。 这一顿猛如虎的操作,足足持续到海面上残阳消逝,夜幕降临。 终于,李荆棘斩断最后几颗拦路的迷阵困树,再无阻碍。 “以力破巧便是最好的法子。 区区困阵,怎能困得住我?” 移树尽毁,这座布置精妙的奇门困阵,自然也不攻自破。 可当李荆棘刚出困阵,迎接他的,不是坠星岛内侧的秀丽风光,而是一个偌大的铁拳。 “砰!” 拳头宛如砂锅大小,如风雷骤至。 这一拳撕开劲风,罡气流转间,竟传出空气爆裂之声。 他还没看清楚情况,心头就生出一种极端危险的感觉。 “铛!” 李荆棘本能挥剑而向。 剑锋落在拳头上,竟没将那拳头劈开,甚至连血都没有流一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反倒是御剑抵挡的李荆棘,被剑锋传来的巨力所慑,身形爆退。 巨大力量倾泻在他身上,让他浑身气血翻涌,说不出的难受。 “好强的力道!” 他杵着剑,缓缓起身,才瞧见眼前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那铁拳的主人,身形壮硕,不似常人。 他身上穿着铠甲,身材魁梧高大,至少有两米,宛如一座小山。 仅是与他对峙,都能给人一种铺面而来的压迫感。 “阁下是谁?为何不问缘由,便对我动手?” 他看不清这铠甲巨汉的面庞,也对其一身堪比龙象的巨力有些忌惮,冷声问道。 “擅闯者死!” 身披铠甲的壮汉,没有和他废话。 他脚掌点地,石板碎开,身形如离弦之箭,骤然爆射而出。 李荆棘面色微沉,一言不合即动手,显然是没法善了。 “该死的!” 他嘴上虽在骂,心中却不畏惧。 以自己现在的武道修为和底牌,对方纵然有力拔山兮的气力,他也未必敌不过。 “铛!铛!铛!” 青冥剑,翩若惊鸿,一剑快过一剑。 短短时间,此人身上已中了数十剑,可剑罡席卷,却没给他留下任何伤势。 李荆棘有意攻击对方薄弱部位,依旧是收效甚微。 此人好似不畏死,不惧痛一般,是真正是杀戮机器。 “噗!” 铁拳轰击在李荆棘的胸膛处,他身形被轰飞,血洒长空。 巨大的力道蔓延开来,让李荆棘感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这不是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迅速爬起,李荆棘暗暗咂舌,若不是他将《金刚锻体身》修炼有成,这一拳非得被他把胸膛都打凹陷进去不可。 此人的气力太大了,而且浑身筋骨,乃至血肉表皮,都像是镀了一层钢,撼动不得。 “没有灵智,身坚如钢,莫非是殭尸?” 李荆棘心思千回百转,很快就想到了当初遇到的冥鬼殭尸,也是如此特征。 不过,那些冥鬼殭尸的气力和体魄,远不及眼前身穿铠甲的男人。 唯有那棺中女尸能与之媲美。 第一百零二章洞内邪修,石壁剑意 看来,得试试幽泉印的能耐了。 一番交手,李荆棘已心如明镜,若正面交锋,他在这尊铠甲怪物手里完全讨不了好。 幽泉印内,藏有抬棺冥鬼,还有那棺中女尸,不知能不能对付这铠甲怪物。 手掌一翻,布满幽暗血色的幽泉印便出现在李荆棘的手中。 “通幽,唤鬼。” 之前李荆棘就曾数次摸索过幽泉印的使用方法,这不是他第一次使用幽泉印了。 但真正拿出来御敌,还是头一次。 “哗。” 他按照法门,将真气灌入其中。 顿时,幽泉印血光大涨,同时,一道黑煞雾气弥漫开来。 “抬棺咯!” 冥鬼抬棺之景再现! 吹唢呐,洒黄纸,抬棺而行。 原本寂寥的岛上有了几分烟火气。 “动手!” 李荆棘用神念控制着这群冥鬼殭尸,发号施令。 顿时,抬棺送葬的冥鬼殭尸们,便一涌而上,向铠甲怪物扑去。 “轰隆隆!” 铠甲怪物气力拔群,也不知达到了什么层次。 这些冥鬼殭尸只要稍一靠近,便会被拳罡轰退,难掠其锋芒。 但好在冥鬼殭尸众多,加上身体刚硬,被轰开片刻,便会继续上前拼杀。 双方厮杀之际,倒是纠缠起来,一时间局面僵持。 “铛!” “铛!” “铛!” 铠甲怪物的铁拳如钢,每一次出手,都会轰飞一尊抬棺冥鬼。 可他双拳难敌四手,被团团围住,始终不得脱困。 “吼!” 僵持了片刻,他发出一声狂啸。 下一瞬,竟是周身罡气大涨。 靠近他的冥鬼殭尸,被悉数轰飞。 许多殭尸,更是被硬生生扯下手掌,臂膀。 “似乎发狂了!” 李荆棘隔得老远,喃喃开口。 他估摸着,这铠甲怪物虽有人身,却不是活人,应当也是被祭练的某种尸类。 曾听张三忍说过,那些邪修道人,亦或是一些通玄者,便会用活人祭练的手段。 “应当不是裴钰前辈留下的。” 他心中想着,也在进行判断。 首先,裴钰乃是一位剑道通神者,应当不会使用这种旁门左道,祭练傀尸。 而且,这傀尸虽很厉害,却算不得真正的强悍。 以裴钰前辈的能耐,完全不需要弄这种小把戏。 “看来,这岛上有人比我捷足先登了。” 李荆棘估计,应当是有邪道偏门之人来过,为了不让其他人踏足坠星岛,才会布下困阵,傀尸,这些杀人手笔。 “啊!” 前方战局,那尊铠甲怪物长啸间,已将周身傀尸震开,大步向李荆棘冲了过来。 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只好收敛心神,将更多的真气注入幽泉印。 “咔嚓!” 冥鬼所抬的那口棺淳有了动静。 棺材板被掀开,一只纤细好看的手掌,扶着棺沿,缓缓站起。 棺中女尸! 李荆棘见识过她的厉害,若不是当时父亲相助,他恐怕会被女尸活活咬死。 大量真气催动,已让这位女尸得到了足够的能量供给。 “郎君真是好身子,奴家最喜欢你这般五大三粗的汉子了。” 女尸披着红衣,娇媚的声音缓缓传开,而她的手掌,已是环抱在铠甲怪物腰间,紧紧箍锁,让他挪不动脚步。 “滚!” 铠甲怪物盛怒,也没怜香惜玉的本能意识,铁拳抬起,照着女尸的脑袋便是一拳拳砸下去。 可任由他如何击打,女尸始终牢牢箍着他。 同时,许多抬棺冥鬼一涌而上 这场战斗约莫持续了半个时辰。 幽泉印中唤出的抬棺鬼众,只有拦住他的本事,却伤不了他。 真正让这场战局结束的根由,再于他似乎耗尽了能量,已无法持续杀戮本能。 手掌摆下,一双血色的瞳孔也渐渐失去色泽。 “果然是被祭练过的傀尸。” 此景,倒是证实了李荆棘的猜想。 似这样的祭练殭尸,需有人操纵,源源不断的提供真气亦或是等值能量,才能调动。 铠甲怪物缠斗了这么久,自然耗尽了所有的行动力。 “好在没补给,否则真不知道怎么制服他。” 将抬棺冥鬼们收入幽泉印中,李荆棘望着眼前魁梧的铁疙瘩,也有些束手无策。 一尊被人祭练成杀人机器的傀尸,寻常七品武者根本不是对手,算是个宝贝了。 可惜李荆棘不懂得操纵傀尸的法门,也不能扛着这个铁疙瘩走,只能放弃。 出了困阵,又耗尽了拦路傀尸,李荆棘总算可以搜寻坠星岛,寻找裴钰前辈所留的剑意洞穴了。 虽解决了麻烦,但他行走在岛上,手掌始终耷拉在剑柄,情况不对,便随时准备拔剑出鞘。 先前种种痕迹,已经表明,必然是有邪修先他一步到达岛上了。 他不敢确认还有没有后手。 一路上,倒没有再起波澜。 位于坠星岛南部接近海潮浪口处,他停下了脚步。 李荆棘看到了洞穴,点燃火把,踏进洞内。 刚进去,便被吓了一跳。 只见洞穴入口处,躺着一具尸体。 这尸体面色发青,应该死了一段时间了。 身穿一身道袍,是个老人,瞧筋骨血肉的情况,至少也在中三品的行列。 李荆棘将火把靠近这老道士,搜了搜身。 这道人身上有不少奇门物件,还有关于布阵控尸的秘籍经义。 “此人,应当就是布下困阵,放出傀尸,打算独霸坠星岛的邪修。” 李荆棘凭这些东西,确认了身份,可马上又生出更多疑惑:“他为何会死在此处?莫非这岛上还有其他人?” 正琢磨着,李荆棘鬼使神差般的抬头望了一眼。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石壁上,便再也挪不开了。 光滑石壁上,竟有着一道道斑驳裂痕。 这些裂痕,能看得出来是由剑气所致。 每一道剑气,都蕴含着无上精妙的剑意,只要是稍通武道之人,便能有强烈感觉。 “裴钰前辈,曾在此彻悟剑道,这就是他留下的剑痕?” 李荆棘看着,只感觉这些剑痕中蕴含着剑道至理,如获至宝。 可这些剑道体悟,却又极为懵懂,难以思量,根本理不清。 正当李荆棘盯着石壁剑痕苦思之际,他的耳坠,已出现崩裂,一滴鲜血,缓缓落下。 第一百零三章感悟剑意(1/5) 陷入深层次的顿悟中,李荆棘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变化。 此刻,他的心神全部被石壁之上,所留惊世骇俗的剑意给吸引了。 除了满墙剑意,他仿佛再也看不到其他。 “滴答滴答。” 耳坠渗血,紧接着,手臂,腿脚,面庞,都开始被剑意侵蚀。 一道道细小剑意,让李荆棘伤痕遍布,缓缓溢血。 可李荆棘仍没有半点察觉。 这块石壁之中,蕴含着无上剑意,同时,只要有人细细观摩,便会被摄入心神,极难自主挣脱。 越来越多剑意,缓缓侵蚀着李荆棘的身体。 逐渐的,他身上伤口崩裂的越来越多,也越发严重。 “滴答!滴答!” 一滴滴血水,缓缓流淌下来。 不消片刻,他已是满身浴血,若再这么看下去,身体崩溃,被剑意抹杀便是最后的结局。 “荆棘,敛神,收心,莫要再看那石壁!” 就在李荆棘怔怔如神,即将出事的刹那,李朝歌终于神游赶到。 一声爆喝,自李荆棘心头而起,让他顿时摆脱了魔怔的状态。 “嘶!” 心神回归的刹那间,满身伤口的痛感,便让李荆棘倒抽一口凉气,面色煞白。 “这是怎么回事?” 他瞧见自己浑身上下,竟满是伤口剑痕,连毛孔中,都渗出血渍来,有些后怕。 “这石壁所记载的,乃惊世剑意。 寻常武者贸然观看,心神便会被摄入其中,难以自拔。 同时,石壁剑意仍存,越是观摩剑意,越是会被石壁剑意所伤。” 李朝歌缓缓解释道。 竟是如此? 李荆棘听到父亲的话,有些错愕。 他忽然想起先前那死在洞中的邪修,怕是也因看石壁剑意入神所死的吧? 估摸着邪修道人是无意间发现了此处有高人所留剑意痕迹,才会布置迷阵,傀尸守护,独霸这座洞穴,希望能彻悟剑意,提升实力。 岂料看石壁,竟将他活活看死在洞中。 一块遗留了近两百年的石壁剑意,居然还能伤人要知道,李荆棘可不是普通人,他是七品武者,再加上《金刚锻体身》的加持,身体坚硬如钢。 这种情况下,都险些着了道,而罪魁祸首,竟是裴钰一百多年前,感悟剑道之时,在石壁上随意所留的痕迹。 “这裴钰前辈,到底有多强?” 他心中暗暗感叹,便是当世宗师,也远远不如吧而且,据游历日志所记载,此刻的裴钰,还没有达到真正的巅峰期。 成长阶段所留剑意,能隔空一百多年,看死七品武者,看死邪修,委实太过恐怖。 这一刻,他才对裴钰的实力,有了个较为清晰的认识。 “爹我该退出去吗?” 李荆棘压下心中的杂念,对爹问道。 石壁观摩会损伤自身,按常理自是应该退出去的。 可李荆棘舍不得这石壁蕴含着剑道真意,若能细细观摩,对他剑道体悟大有好处,所以一时间进退维谷,想问问父亲有没有办法。 “别急,我先替你疗伤。 待到你伤势好些,再看不迟。” 李朝歌动用了生命源泉的功能,生命精华进入李荆棘体内,缓缓愈合他所有的剑伤的同时,香火点数的储蓄也在不断消耗当中。 李朝歌先前进行了第二次开启气运池,消耗了大量香火,只留了1500点。 又进行了两次神游,花费了400点香火,只剩下了1100。 这1100点香火值,不断下降,最终降到了1035的数字上,不再跳动。 治愈李荆棘的伤势,只花去了65点香火。 主要还是因为李荆棘的伤势不严重,看着有些鲜血淋漓,实际上都是皮肉伤,还没危及要害处。 “好了,伤势痊愈,你可以接着看,我会在旁用生命源泉替你弥补伤势。 但切记,必须紧锁心神,留出一丝空隙,若时间太久,香火点数不够用,我让你停下来,你就必须停下来。” 李朝歌郑重的告诫老二。 这项任务奖励一次家族奇遇,还有2000点香火。 只要能完成,花光所有香火点数都很赚。 可万一不够用,真把老二给看死了,那就划不来了。 “我知道了。” 李荆棘听爹所言,是愿意为自己托底了,不由兴奋起来。 这玄奇无比的石壁剑意,对一心向往武道江湖的李荆棘来说,太具吸引力了。 “臭小子。” 李朝歌见他这兴奋劲,不由笑骂一句,任由他去了。 石壁上,纵横斑驳的剑痕,便如同天神的利刃所刻,鬼斧神工,极具美感。 石壁凹陷的部位,仍有许多细小剑意痕迹流转,宣告着,它们当年是被何等了不起的人物留下来的。 李荆棘重新观摩剑意石壁,又一次陷入了入神的状态。 “噗” 不多时,剑痕反噬又开始了。 李荆棘刚刚修补好的伤口,又被剑意侵蚀,崩裂开来。 但李朝歌严阵以待,稍有伤势出现,便用香火,调动生命源泉弥补。 这般修修补补,倒是平安无事,给李荆棘感悟剑意空出了大量时间。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三个时辰。 李朝歌已经记不得到底过去多久了,三个时辰后,他就再也没心思数过。 为了给李荆棘续命,不让他被剑意吞噬,李朝歌掏空了所有的香火,生命源泉不要钱的在他体内扩散,修补剑意痕迹。 可过去了这么久,香火耗尽了,李荆棘还不曾从顿悟剑意的状态中摆脱出来。 “不行了,臭小子,该撤手了!” 当香火归零,李朝歌已没办法再护佑老二伤势痊愈,决定叫停这一切。 虽说没能感悟成功极可惜,但最重要的,还是儿子的性命。 再这么看下去,非出人命不可。 “荆棘,出神,莫要再看了。” “臭小子,快挪开目光!” 李朝歌连续喊了几声,可老二就是没反应。 他心头暗恼,这个老二,当真是个执拗性子。 李朝歌知晓,自家二儿子听得到他的预警,也明白再看下去,即将出事,可舍不得顿悟剑意的绝佳时机,始终不愿放弃。 逐渐的,伤口裂痕再度显现。 鲜血涌出,这一下子,李朝歌没有香火弥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二观摩石壁,被剑意一点点吞噬擦伤。 “臭小子,收手了,听到没!” 眼看着李荆棘的伤势越来越重,伤口越来越多,李朝歌急的恨不能狠狠揍他一顿。 当真是不要命了! “机缘无数,活着才能一一感悟,若你今日看死在此处,还练个屁武道? 臭小子,你若敢死,做了鬼魂信不信老子大耳刮子抽死你!” 李荆棘相当恼火于儿子不听劝,怒斥连连。 终于,一直在感悟剑意,不肯挪开目光的李荆棘,有了动静。 第一百零四章陇川府,李家(2/5) “噗!” 始终在入定观摩状态下的李荆棘,吐出一口鲜血,面色煞白,脸上却带着狂喜的神情。 “恭喜,完成本月任务:参悟剑意。 奖励2000点香火,奖励家族奇遇一次。” 当系统的声音传来,有些担忧的李朝歌,总算是放下心来了。 看来这小子,还真成了! 李荆棘缓缓闭上眼睛,盘膝坐下,宛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 他先前已将石壁剑意尽数收入眼底。 如今要做的,就是进一步参透,领悟。 “先让你小子在坠星岛折腾吧。” 李朝歌在一旁守护了半晌,见不再有危险,也就随他去了。 祠堂里,李朝歌结束神游,再次打开了系统版面。 【祖宗:李朝歌 香火:2000 阴德:0 族人:6口 积蓄:320两碎银,4贯通宝铜钱。 产业:曲水巷青瓦府邸一栋,长安街客栈一间】 “两千点香火到手,这趟不亏。 还有家族奇遇。” 李朝歌没有过多犹豫,当即把家族奇遇点开。 遭遇奇遇【溯本归源】 奇遇介绍:陇川府李家,一直想寻失踪已久的家主李朝歌,始终不见踪迹。 这一日,李策之入了城,来到陇川府赶考,本想先去按照陆县丞的吩咐,先去拜会文坛泰斗许庆师。 却意外在书斋遇见了李家当代家主李长青,他瞧着李策之面善,像极了失踪已久的三叔祖,不由上前搭话】 “溯本源清?” 李朝歌瞧着家族奇遇的介绍,心头一跳。 这是终于遇上本家了? 从知晓前身身份不俗,有可能是世家子弟后,李朝歌就想着某一日,有可能会遇上原本的家族中人。 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撞上。 还有三叔祖什么鬼? 这李家的当代家主,莫不是个小娃娃?居然叫自己三叔祖? 来不及歇息,李朝歌马不停蹄,立刻施展神游手段,抵达李策之所在的陇川府。 对于前身的家族,李朝歌一直是既期待,又担忧的态度。 他身为世家子弟,却流落南山村,明显是铸下大错,被赶出去的。 这本家若是使用的好,或许能成为李家发展壮大的助益。 若是态度不好,很有可能对原本的六口小家造成倾覆之祸,怠慢不得。 明州,陇川府,朱雀大街。 李策之寻了间客栈,洗漱一番,又将马匹拴好,便拿着拜帖出了门。 距离科考开启还有好几日,这段时间,他打算先去见见文坛泰斗许庆师,再做考量。 陇川府乃明州首府,人口近二十万,汇聚明州八方财气。 车水马龙,繁华热闹,许多达官贵人,都在此处定居。 街上,叫卖的小贩井然有序,两旁商铺进出客人也是络绎不绝。 陇川府街头,少见行乞之人,来往街上的人大都锦衣而行,其富庶程度,光是表面上就能看出来,远胜离阳府。 李策之问了许庆师老先生的府邸住处,便沿着朱雀大街一路东行。 一边打量着明州首府的气派之处,一面想着登门拜访,不可空手而行,得买些礼物,再登许庆师老爷子的门才好。 此刻,朱雀大街的一间名为儒生阁的书斋里,正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他拨弄着算盘,听着族人汇报这个月书斋的营收,眉头微蹙。 “净利才一百二十两?” 李长青幽幽一叹:“现在生意越发难做了,李家府上族人近百,几间铺子的营收,连供养族人都不够。” 听到家主的叹息,几个负责管理书斋的李家族人不敢搭话,只能低头待训。 李长青倒没有心思训斥他们这些晚辈,说来,李家破败的如此之快,也怪不得这些族人。 “想当年,我李家也是一方望族,只可惜人走茶凉,竟落得这般田地。” 他这些年为了维持李家的体面,殚精竭虑,已是操碎了心。 可惜,一个家族的兴衰成败,终归不是一人可以力挽狂澜的。 “若是三叔祖还在就好了,凭他的才智,定能统领好李家。” 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想着当年三叔祖,以弱冠之年,继承家主之位,为李家谋福祉,甚至让李家这一脉分支,在柱国世家中,都颇受重视。 若非那一场大祸,三叔祖也不至于为了保全李家,向柱国世家请罪,甘愿流放,失踪。 昔人已再难寻觅,纵然有再多苦闷,此刻李长青身为家主,也只能强忍着。 正此时,李策之从朱雀大街,走进了这家儒生阁。 望着琳琅满目的纸墨笔砚,他心头一喜。 许庆师是文坛大家,登门送礼,送些砚台宣纸,毫笔石墨最为恰当。 “掌柜的,我欲购置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送人,你替我挑选一二。” 李策之说着,又掂量了一番钱袋子,颇有些踟蹰:“我家底有些薄,若要价太高,负担不起,你尽量挑一套既上档次,又不贵重的文房四宝。” “这一分钱一分货,贵才会好,好才会贵。 既然上档次,又不想花大价钱,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掌柜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笑吟吟的走到李策之面前,替他选了一套:“便拿这一套吧。” “毫笔是双羊,墨出自德一阁,纸出自素功府,至于这砚,用的是益州端砚。”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李策之是打算拜会许庆师,不好空手上门,所以来挑选墨宝。 近些日子,来陇川府赶考的学子越来越多,大量学子都在购置墨宝,只为登许庆师先生的门。 “这一套诚惠25两银子,便是送许先生也不丢人。” 胖掌柜很随意的道。 25两? 李策之暗暗咂舌,虽说胖掌柜真没宰客,可这价格,还是远超他的预料。 他之前还从未想过,一套文房四宝就要25两银子,足足寻常百姓十余年花销用度。 “能便宜些吗?” 李策之自然知道有钱使在刀刃上,该花就得花,但想着自家还不算富裕,仍想讲讲价。 “抱歉,店小利薄,价格方面没得降了。” 掌柜白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坐回了柜台前。 第一百零五章三叔祖?(3/5) 正当李策之和掌柜砍价之时。 一时兴起,巡视李家书斋的李长青,已有了离开的念头。 他随意瞥了一眼,正打算走。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李策之的脸上,却露出错愕神情,迈出的步伐也收了回去。 “家主,您还有事?” 跟随而来的李家族人好奇问道。 “像这年轻人,当真神似。” 李长青从李策之的身上,竟看出了几分三叔祖的神韵风姿。 莫不是三叔祖的孩子? 他心中出现这个大胆的念头,可很快又否决了。 三叔祖失踪多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李家寻了二十余年,都未曾寻到三叔祖的踪迹。 怎会如此凑巧,能在这里遇上三叔祖后人? 自己呐,恐怕是因为家族劳心劳力,太过思念三叔祖,才会产生如此错觉。 李长青自嘲一笑。 “掌柜贵姓?” 柜台前,李策之为了砍价,省点银子,也在想尽办法套近乎。 “免贵,李明府。” 李明府颇有些不耐的将名字报了出来。 李家这些年产业本就利薄,父亲整日忧虑家族开支的事情,他也一直看在眼里。 如今,这穷酸书生还要砍价,他是真没心思和对方折腾了。 “姓李?那就巧了,我也姓李。 掌柜没准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李策之讪笑着,朝他拱了拱手:“这缘分,还不能稍稍打个折扣?” 天下姓李的多了去了,莫不然来我店里都打折? 李明府翻了个白眼,根本不曾搭理。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书斋门口,已准备回家的李长青,听到这话,顿时收回了脚步。 这少年,竟也姓李? 他本就看李策之面善,再听此话,心中想着怎会如此之巧。 “小友,敢问你出身何处?父亲名讳?” 他折返到了柜台前,认真问道。 李策之正欲和掌柜砍价,忽然见一位须发皆白,气度不俗的老者搭话,微微一愣。 “我出身明州离阳郡南山村,至于家父名讳李朝歌。” 他心中奇怪,倒也如实作答了。 “什么?李朝歌!” 李长青浑身一颤,竟罕见了失了态。 “爹怎么了?” 还在拨弄算盘,兴致阑珊的李明府,瞧见平日喜怒不形于色的父亲,竟如此失态,有些惊讶,连忙出来搀扶。 身后一众李家小辈族人,也个个惊诧不已。 平日里,李长青身为一家之主,统领家族事宜,行事严谨,老成持重,哪会有这样失态? 被子侄辈搀扶住,李长青深吸了一口气,仔细的盯着李策之:“你爹的名讳,真叫李朝歌?” “自然是真的,我为何作假?” 李策之心中疑惑更深,眉头紧蹙。 “何以证明?” 李长青不顾他的疑虑,眼睛死死的盯着他,郑重道。 证明?为何要证明? 李策之错愕不已,不就是寻常问个话,眼前的老者竟如此激动,还非得证明我爹是我爹。 见李策之闭口不答,李长青方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两声:“小友抱歉,你相貌音容实在像极了我一位故人长辈,所以忍不住才出言询问。” 像长辈故人? 李策之终于琢磨出味来了,似乎眼前这老者,有可能是本家亲戚! 他想起当初在南山村,娘曾告知爹的身世不俗,还留下了那块玉佩,让他们日后若想寻亲,也有个线索。 该不该承认? 心思千回百转,李策之已是把事情猜到了八九不离十,可他还没想好,要不要贸然认亲。 主要,不知晓父亲本家对待自己一家人,会是个什么态度。 “策之,这门亲先认下来,瞧瞧情况。” 正踟蹰犹豫之际,心中忽然响起了爹的声音。 李朝歌已经神游观察了一段时间。 这老人锦衣缎袍,腰间佩玉,气度不俗,绝不是寻常人家。 而且,此人听闻李朝歌的事情,表现的很是激动,甚至略带些希冀和欣喜。 由此判断,这所谓的前身本家,对待自己的态度应当不会太差。 有了爹的指点,李策之才不再犹豫。 “我娘曾说过,爹身份不俗,日后或可凭玉佩认亲。 老先生,您可是我本家人?” 他从怀中,取出那块可有李家名号的羊脂玉佩,认真道。 李长青分外激动,一把抓过玉佩,仔细辨认了半晌,脸上浮现狂喜之色。 “是真的,是真的! 三叔祖的后人,竟寻到了!” 他激动的向李策之行礼,郑重道:“陇川府李家,长字辈李长青,见过三叔。” 三叔? 李策之傻眼了。 一个明显可以当自己爷爷辈的老者,居然叫自己三叔。 爹在家族中的辈分当真大的有些夸张了。 “爹(家主),你这是做什么?” 傻眼的,不单单是李策之,还有李明府和一众李家族人。 他们看着平日威严肃穆的家主,竟如此真挚的向一个年轻人行礼,还叫三叔,这种反差的冲击,太过难以消化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叫三叔祖!” 李长青瞥了一眼自家子侄们,冷哼一声训斥道。 三叔祖? 众人惊愕的望着李策之,有些难以接受。 可家主发话了,大家不敢不从,只能勉强行礼拜见。 “三叔,您不知道,这些年,李家寻了三叔祖二十多年,都未曾寻到。 如今得见三叔,长青真是喜不自禁。” 李长青脸上带着笑容,拉着李策之的手,道:“您且随我回李家,我将此事告诉长空,他最受三叔祖疼爱,也最敬重三叔祖,若是见了您,必然比我还要高兴。” 从掏出玉佩,到大礼拜见,马上又要领自己去家族,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的太快,李策之有些反应不过来。 “诶,我这文房四宝” 他来儒生阁,可是来买货的。 “明府,将店里最好的文房四宝给三叔包上两套!” 李长青顿时开口道。 “可是爹,他还没给钱呢!” 李明府有些犹豫,开口道。 “你这小兔崽子,还敢要你三叔祖的钱?” 李长青怒眼圆睁,顿时吹胡子瞪眼起来 第一百零六章李家往事(4/5) 陇川府李家的宅邸,位于陇川府以西。 占地极广,族人过百,都生活于此处。 尽管前些年,李家失势,破败了。 但底子厚实,吃老本也够吃了。 原本是一尊望族,有足够的底蕴,哪怕是走下坡路,也能走上几十年。 眼下,李家虽然比不得其他望族,但对普通百姓而言,依然是富贵逼人。 李家大堂。 李长青亲自给李策之沏茶:“三叔莫急,我已派人去神武卫,通知长空了,他一会儿的功夫就能到了。” 微抿了一口茶水,李策之有些如坐针毡。 这位年岁极大的老人,在自己面前如此谦卑,执晚辈礼,李策之一时间还是难以适应。 他虽让李长青不要如此,可李长青坚持认为礼不可废。 晚辈就该有个晚辈的样子,不敢失了礼数。 见状,他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三叔,三叔祖如今在何处?近来可好?” 他笑眯眯的嘱咐李策之喝茶,又很是激动的问道。 “我爹已去世了。” 李策之沉默片刻,开口道。 去世了? 李长青脸上的笑容缓缓凝固,有些失魂落魄:“怎怎会如此?” “三叔祖,如此年轻,怎会死了?” 他喃喃自语着,似乎很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李策之暗暗观察,李长青对父亲的敬畏和思念并非作伪。 这也让他越发好奇,父亲到底是什么身份,当年又为何会离开家族,出现在南山村。 “爹,到底怎么回事?” 他在心中小声问道。 李朝歌满头黑线,无法作答。 他没有继承前身记忆,也只能和李策之一样,通过察言观色,连蒙带猜。 “三叔祖死了,可曾留下遗言?除三叔之外,可还有血脉亲眷在外?” 良久,良久,李长青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出言问道。 “爹死的突然,未曾留下遗言,生前也从未和我们吐露过家族之事。 说起来,我们还一直以为爹是庄稼汉出身。” 李策之微微一叹,开口道:“除我之外,家中老母尚在,我有一个弟弟还有一个妹妹,我也成了家,有了妻儿。” 他将李家的情况稍稍介绍给李长青听。 听完叙述,李长青唏嘘不已:“三叔祖看来是真决心离开家族了,竟后半生都从未提过家族之事。” 李朝歌以神游姿态观察着局面,也只能苦笑。 自己倒是想提,可对于家族没有半点记忆,想提也没法提呀。 “家主我想问问,我爹的往事,还有他离开李家,究竟是因为什么?” 李策之按捺不住心头好奇,开口问道。 “三叔莫要折煞了侄儿,叫我长青便是,可莫要再叫家主了。 说起来,我这个家主也是因为三叔不在,才李代桃僵,当不得真。” 李长青摆了摆手,开口道:“我陇川府李家,乃是五大柱国世家之一,李氏家族的旁支一脉。 三叔祖,原是旁支中人,可后来,在主家站稳脚跟,还捎带着我们陇川府李家,在柱国世家诸多旁支分族里,有了一席之地。” 他说着,似是在追忆:“当年三叔祖弱冠之年,便继承了家主之位,原本,他是可以去主家发展的,可最后,为了陇川府李家,放弃了呆在柱国世家的机会。” 陇川府李家只是柱国世家诸多旁支分族的其中一脉,能有如此风光,也是背靠柱国世家才得来的。 似柱国世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旁支分族太多了,真正的柱国世家嫡系族人却极少。 能获柱国世家吸纳,成为家族嫡系,对旁支分族的李家人来说,是天大殊荣。 但李朝歌当年放弃了,选择留在陇川府李家带领家族壮大,的确是颇了不起。 “三叔祖虽然年少,可极为聪慧,不过几年时间,便办成了许多大事,也让我陇川府李家,真正进了柱国世家的核心层。 那时,得主家看重,是我们陇川府李家最风光的时刻,族人们个个鲜衣怒马,遇上其他望族子弟也不退让。” 说到这里,李长青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好景不长,三叔祖执行柱国世家一项任务,却搞砸了,柱国世家震怒,将陇川府李家彻底逐出家谱,甚至连姓氏,都险些被迫开革。 从此,家族便一落千丈,颓败难起。” 听到这些话,李策之暗暗咂舌,也算是知晓了一些辛秘。 原来,陇川府李家,竟和大离王朝五大柱国世家之一,庞然大物的李氏家族有关联。 当年,自己父亲继承了家主之位,曾让这旁支分族壮大了不少,怪不得李长青如此感恩戴德。 “那执行的到底是什么任务?怎么会引得李氏家族震怒?” 李策之继续问道。 李长青只得苦笑的摇了摇头:“此任务,涉及李氏家族绝密,我们旁支的人,哪里能知晓。 只怕除了你父亲,无人知晓内情。 只知那一日过后,李氏家族震怒,将我们踢出族谱,三叔祖为了不牵连我们,便退出李家,从此音讯全无。” 聊起往事,他唏嘘不已,望着李策之,郑重道:“你是三叔祖的血脉,定要回到宗族的。 还有三叔母,还有其他叔姑,都得请回来。 三叔祖虽然死了,但绝不能流落在外,还望三叔能将牌位请回来,我们日夜供奉于李家祠堂。” 听到这话,李策之开口道:“此事,我得和母亲弟妹商量才能做决定。” 李长青竭力相邀,希望他们这一房能回归家族,父亲的意思也算认可。 但李策之还是不能轻易决断,毕竟,还有母亲弟妹,得一家人商量好,才能拍板。 喝茶闲聊着,李家大门被打开。 有一位身材矮瘦,身穿神武卫铠甲的老者,领着一位中年男人,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 “长青,三叔在何处?” 人未到,声先至。 老者如雷爆喝,已是彻响整个李家宅邸。 “三叔莫要见怪,长空性子急,才会如此失礼。” 李长青面色微变,向李策之解释着,连忙起身去迎自家弟弟来拜见三叔。 第一百零七章家族晚宴(五更求订阅) “果然,眉目间与三叔祖极相似。 定是叔祖血脉不假!” 李长空仔细瞧了瞧,顿时喜笑颜开,一把将自家儿子李明渊提溜过来。 “渊儿,快来拜见叔祖!” 李明渊刚跟父亲从北斗司赶回来,也只好依言行礼:“拜见叔祖。” 他是李长空的大儿子,三十余岁,比李策之大上许多。 眼下,还有在自己面前执晚辈礼,李策之着实不适应。 “大家不必如此,叫我策之便是。” 他扶起李明渊,李长青又连忙让人摆酒,准备在李家开宴,替李策之接风洗尘。 “我此行来陇川府,为的是考取功名。” 李策之发现自己的计划完全被打乱了,原想着拜访完许庆师先生就回客栈,谁料中途认亲,直接被接到了李家府邸。 “三叔放心,我已派下人去取客栈的行囊。” 李长青捏着胡须,淡淡笑道:“三叔便放心在家族住下,您是叔祖的儿子,是我李家最重要的血脉,这本就是你的家,不必拘谨。” “待到明日,再去拜访许庆师不迟。” 也只好如此了。 李策之听到如此安排,倒也算妥帖,不再多言。 夜里晚宴,极为丰盛。 陇川府李家族人,几乎尽数到场,近百人连开了十几桌宴席。 关于李策之的身份,早已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席卷了整个李家。 对李家族人而言,李朝歌身份极特殊,是前代家主,而且众人归心。 所以,对待李策之自然也极隆重。 每房族人都派代表轮番敬酒,李策之这一夜喝了不少,醉意醺醺。 宴席过半,李策之对陇川府李家也没了之前的陌生,从大家只言片语中,逐渐拼凑出了完整信息。 李家近些年,因被国柱世家踢出族谱,已逐渐破败。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陇川府内,仍算是一大家族。 李家共有百余号族人,家族产业却不多,只有一间客栈,一间书斋,还有两座铁匠铺面。 这些产业每年营收加起来,至少三百两银子。 看起来不少,但对于一个近百人的大家族来说,光是月例都入不敷出。 “可恨,原本我李家还有一座小型矿山,每月按额开采,便足够高枕无忧,不需担忧吃穿用度可惜,虎落平阳被犬欺,这座矿山,被吴家那群狗杂碎夺了去。” 李长青在宴席上,说起此事,也颇为愤慨。 如今的李家已然失势,没了背后的柱国世家支撑,论权势,也就李长空在神武卫北斗司担任小旗,算能一提。 小旗只是正七品官职,虽然神武卫身份特殊,家中有人在神武卫做官,足可以让许多平头百姓不敢招惹,但面对吴家这等望族,远远不够。 “大哥,别说这话了,今日是为三叔接风洗尘,莫要扰了气氛。” 李长空眉头微蹙,劝诫道。 他在一旁,向李策之也说了不少关于李家的情况。 如今李家族谱班辈,算是三代同堂。 长字辈只有两人,便是李长空和李长青。 李长青暂代家主之位,为家族铺面营生殚精竭虑。 而李长空则是个武道高手,在北斗司身居小旗之位,也算是能给李家一些官面上的帮助。 除了两人辈分之外,下一辈,便是明字辈。 李家大多数壮年,都是这一辈的族人,譬如李长青的儿子李明府,李长空的儿子李明渊,皆是如此。 第三辈,则是肃字辈,李家的第三辈人,大都是些未成年的稚童。 当然,若算上李策之一家子,便是四辈同堂了。 毕竟,他可是比两位硕果仅存的长字辈长者辈分还高。 李长青膝下,有一儿一女,除去儿子李明府替家里打点书斋外,还有个女儿,名叫李明玉,已嫁了人,生了个肃字辈的孙子。 而李长空,则是一儿两女,大儿子李明渊随他修习武道,在神武卫天罡司任职,准备日后继承他的小旗位子。 李长空的长女名叫李明镜,也是已经嫁人成婚,生下了一双儿女。 至于小女儿,李明兰,则还未出阁,待字闺中。 在陇川府李家,两位老者的直系血亲,算是嫡系,其他的族人,只能说是庶出。 李家现在也不如往昔,没那么多家族产业,能让这些族人,只能让他们各自营生。 这些族人平日里操持的行当五花八门,有开早点铺的,有开赌坊的,三教九流,基本都沾,真正有出息的,却寻不到。 毕竟连嫡系子弟都混成这样,这些庶出族人,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李策之在宴席上默默听着两位老年侄儿的诉苦交谈,有些疑惑。 “家主,我们李家原本有座矿山,却被陇川府吴家强取豪夺了去?” “不错,他们欺我李家失势,倒是行动果决。” 李长青饮了一杯酒,愁眉不展。 若矿山还在,李家也不需为了吃穿用度的月例钱银发愁。 “朝廷不管吗?” 他眉头微蹙,如果是强占,应当不和律法规矩吧。 这个问题,让李长青和李长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最终,还是李长空开口道:“三叔不在家族,可能不太清楚。” “大离王朝,世家望族之间为了资源,为了钱银撕破脸,闹翻天是常有的事。 甚至,两大家族火并,乃至另一方灭族都是常事。 朝廷的律法,永远会为世家望族开后门的。 世家望族只要大肆屠戮平民,造成动摇国本的恶劣行径,便不守其他律法约束当然,造反是万万不成的。” 李长空笑道:“当朝天子,早没了约束世家望族的能力,而且皇室巴不得看到世家望族内斗,相互倾轧,哪里会管此事?” 对于寻常世家望族而言,只要自家权势够大,底蕴够足,掠夺其他家族产业资源也是常有的事情。 李策之听着,暗暗心惊。 这和他预想的有些出入,反倒像极了爹曾说过的某一个王朝。 那个王朝,天子为共主,但也只徒有虚名。 诸侯并起,群雄逐鹿,比的就是谁的国力强盛,兵多将广。 眼下的局面,这些世家望族,倒像是一个个互相吞并的诸侯国。 第一百零八章拜会许庆师 “当然,世家望族间,争斗虽说激烈,但真正毁家灭族者还是少数。 若家族孱弱,自会寻强势家族攀附,亦或是找些同等实力的家族同盟。 虽说时有摩擦,但到底是利益之争,得了好处便会罢手,没必要不死不休。” 李长青说着,又劝李策之喝酒吃菜。 这场李家晚宴,持续到了深夜。 待到宴散,李策之早已烂醉如泥,被李长青安排到主卧下榻。 而一直利用神游手段,获取信息的李朝歌,却在祠堂若有所思。 “还真是千头万绪梳理不清啊。” 陇川府李家虽落寞,却曾是柱国世家核心分支,所以知晓的消息,远比寻常士族知道的多。 这场晚宴,李朝歌听到了很多有用的消息,对朝堂局势,也有了新的判断。 “原来儒生策论,能够增长气运,怪不得对于朝臣待遇如此慷慨。” 他喃喃自语着,眉头紧锁。 按照李家晚宴上得到的消息,在这个世界,儒生诗词歌赋是小道,真正为朝廷重视的,只有平定天下的策论纲领。 策论纲领被分为五个等级: 第一级:出县。 第二级:达郡。 第三级:鸣洲。 第四级:镇国。 第五级:传天下。 越是高级的策论,也越是能够增长气运的收束。 天子取士,便是为了寻文气厚重者,增长国家气运。 “儒生才子的策论,乃汇聚气运之本,其他世家望族,都是入朝为官,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而五大柱国世家,却公然和天子抢夺儒生学子,怪不得会让天子震怒,想要连根拔起。” 李朝歌思索着,得出一个较为清晰的猜测。 五大柱国世家,应当也是有了某种汇聚气运的办法,才会抢夺儒生学子,和皇室公然对抗。 若将其他世家望族比作打工仔,用人才换富贵,五大柱国世家已经壮大到了自己建立平台,在王朝里另起炉灶的程度了。 天子并不针对其他世家望族,只针对五大柱国世家,显然是感受到了威胁。 柱国世家和天子最根本的矛盾,应当是气运之争。 至于这气运到底用在何处,有什么特殊妙用,引得柱国世家们不惜对抗中央,也要勉励发展,那就是最高层的隐秘了。 毕竟寻常世家望族发展力量,也只在资源,财富,权势,门客等方面下功夫。 除了皇室和柱国世家的实际掌权者外,应当没人知晓气运的用途。 李朝歌目前对气运的运用,也是一知半解。 只发现增强阴魂力量,为己身塑灵的用途。 不知这些柱国世家,和天子是怎么玩的。 “沧州余氏,阳洲赵氏,明州李氏,贺州刘氏,益州陈氏。” 这五大柱国世家,具是与国同龄,开国元勋。 早在开国之初,已是裂土封王,有封地,有私军,俨然是国中之国。 这种情况下,天子想要收回权柄,将五大柱国世家连根拔起,李朝歌觉得够呛。 经过李长青的叙述,李朝歌才彻底明白,五大柱国世家的力量庞大到了何种程度。 若拧成一股绳,这可是足以让王朝颠覆,改朝换代的力量。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到了如今尾大不掉,天子想凭一己之力,将柱国世家铲除极不现实。 “不过这也是个机会。” 李朝歌心中暗暗想着,天子手中无人,若是李家能趁势崛起,助天子对抗世家,日后在朝堂方面,应当会有极大受益。 “寻到本家了,迎入祖祠之后,要保佑的便不是几个子女,而是近百人的大家族了。 按照祖宗系统如今的功能,只怕对家族起不了太多助益。 不知等家族晋升,到了中品寒门,祖宗系统会不会有所变化,开拓出一些新的功能来。” 以李家对李朝歌的态度来说,将他迎入祖祠,供奉香火只是时间问题了。 到时候,李朝歌便真是护佑家族众多的族人的祖宗,而不是眼下的小家长了。 祖宗系统目前的功能,也自然是不够用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策之科考的事情。” 他不再多想,有些事情,等到了时候,自然水到渠成。 翌日,清晨。 李策之商议过后,已决定回归家族。 但此事,还得等到科考之后,回乡见了家人才能举家搬来。 今日,先要去拜会许庆师。 李长青特地取了一套最好的文房四宝,给自家三叔涨脸,送礼也别太寒碜了。 许庆师的府邸,位于陇川府闹市。 府邸颇为辉煌,甚至气派程度,还在李府之上。 毕竟是文坛大家,士林领袖之一,以朝堂对士子的待遇,荣华富贵只是平常事。 “我来求见许庆师先生,还望通报一下。” 李策之带着文墨礼物,送上了拜帖。 许府管家,驾轻就熟的接过礼物,登记在册,仔细验证完拜帖,便放他进去。 “今日前来拜访先生的学子们,都在听潮楼等候。” 许府家丁领路,带李策之一路来到听潮楼。 这是一座独栋高楼,共有五层,装潢的极为雅致,楼畔,有流水落潮,固有此名。 当李策之来到听潮楼内时,此处已汇聚了不少学子。 他们互相打着招呼,通报姓名,也在闲聊着今年科考可能出什么策论题目。 李策之的入场,没有引起半点波澜,在场学子二十多人,他并不起眼。 这二十多个学子,应当都是被皇党看重招揽之人。 他四处打量着,见无人理会,也就安心坐在席间吃些点心,等到许庆师先生到场。 “这位兄台,敢问尊姓大名?” 正喝着茶水,身后忽然有人搭讪。 李策之转过头来,见问话的是个和他年纪相差不大的青年。 这青年穿着一身涴洗的有些发白的淡青色长衫,五官平常,属于那种放在人群里认不出来的。 他举止间虽克制守礼,却没有自小锦衣玉食养出来的气质,显然是个寒门子弟。 “我叫李策之。” 他拱了拱手,认真问道:“不知兄台姓名?” 第一百零九章孔雀楼诗会 “我叫朱元。” 青衫男人行了一礼,便在李策之身旁落座。 眼下许先生还未到场,在座学子大都不认识,两人便顺势闲聊起来。 “李兄来自明州何处?” “离阳府。” “巧了,我是宣武府出身。” 宣武府和离阳府相邻,说起来,两人倒算是半个同乡。 “待会许先生到场,将会带我们参加诗会,李兄可有准备?” 朱元随意问道。 诗会? 李策之微怔,他并不知晓此事。 “我独自过来,未曾听说过有什么诗会?” “科考学子汇聚陇川府,一同举办诗会,算是历年规矩了。” 见他不知,朱元很认真的解释道:“这一次诗会,除了我们,还有很多已被柱国世家招揽的学子。 届时,两边学子难免吟诗作对,斗上一斗。” “我皇党学子带路的,便是许庆师先生。 而这一次柱国世家的学子在明州的导师,则是孔老庄先生。” 听到朱元解释,李策之才知道,原来不用等到科考,两边的学子晚上就得互相交锋了。 “那孔先生也算是大离文坛的大家,在士林之间的声望,哪怕相比许庆师先生都不逊色太多。 若我们诗会上被柱国世家的学子压过,怕是要给许先生丢脸了。” 听到此话,李策之心中倒没什么想法。 这个诗会,他就走个过场好了。 自己人清楚自家事,李策之对吟诗作对这方面不算太擅长。 科考也不重视这等微末小道,作为寒门子弟,自然是没这么多闲心去钻研的。 写策论经义还成,若让他去斗诗,怕是要丢脸了。 两人吃着点心,等待许先生到来,又多聊了几句。 交谈中,李策之得知这位名叫朱元的学子,也不是世家子弟。 甚至,他连寒门都称不上,从小便双亲亡故,没有亲人,在村里吃百家饭长大。 夜里,凿壁偷光是常有之事,只为能多读些书,好改变命运,入朝为官。 “我若出仕为官,必要助天子荡平这些国柱世家,让天下寒门学子,能有真正的上升渠道。” 朱元心中理想,倒是颇有些远大。 李策之没他这般抱负,他为官,只想光宗耀祖,泽被宗族便好。 至于这人间不平事,他是没这般心气,想要改革天下的。 能管眼前亲人便好,哪管身后洪水滔天? 虽说志向不一,但两人闲聊倒是畅快。 交谈中,他还得知,朱元的学识和文思都颇为不俗。 不单是如他一般,在童生试考取了案首,而且他的策论,更被评定为达郡的档次。 早在前些天,他就被许庆师先生提前接见了,还颇受看重,所以也提前知晓晚上诗会的事情。 等待了许久,听潮楼外喧闹的声音渐消,许庆师先生来了! 许庆师身材矮瘦,容貌平凡,披着貂锦,看起来不像是个文坛大家,倒像是个寻常商贾。 虽其貌不扬,但众学子不敢怠慢,连忙行礼。 “拜见许先生!” 众人齐齐见礼,收敛杂论之声。 许先生在士林极有声望,算是天下读书人的领袖之一。 若能得他点评,赞誉,一个籍籍无名的学子,很快就能名满士林。 虽说声名这玩意摸不见看不着,但若能在士林声名鹊起,日后出仕,便是一片坦途。 这般大人物,学子们怎敢怠慢? 他们前来拜会,就是想着能得许先生青睐,名满士林。 “不必拘礼。” 许庆师没有落座,仅是微微抬手,态度随意:“各位都是皇党学子,若能在这次科考中举,便可出仕为官,为当朝天子分忧。” “我亦是皇党门生,自是希望能提携在座诸位。 但老夫只提携有真才实学之人,若想平步青云,诸位还得自己有本事才行。” 许庆师很清楚这些学子想攀附的念头,很认真的说着。 “眼下,皇党和柱国世家争夺学子斗得正激烈,今年科考,我们皇党只招揽了二十几人,而柱国世家那边,已收了近六十位学子。” 许庆师负手而立,淡淡道:“但也无妨,若你们之中有能取解元者,也算为我皇党扳回一城了。 在座诸位学子中,老夫也的确看到一位,颇有解元之姿。” 听到许庆师的话,众人面面相觑,都在猜测。 不知哪位学子,能得许庆师先生看好。 李策之站在朱元身旁,见他笑而不语,也明白许先生指的便是朱元了。 的确,能写出达郡一级的策论来,算得上文思斐然了。 “正式科考前,尚有一场诗会,就在今夜孔雀楼,世家派系的学子也会参加,届时你们都可以过来。 别给皇党丢人。” 只说了一番不咸不淡的话,许先生便算是会见完众多学子了,转身回书房,让大家散去。 “许先生也太吝惜时间了吧,我还想与他攀谈两句,让他看看我的策论文集呢。” 有学子见他离去,沮丧摇头。 “许先生是文坛大家,时间宝贵,我们只是些还未中举的监生,能一睹风采便是很幸运了。” 他们虽是秀才,但身份地位,距离许庆师这样的大家还相差太远。 许庆师自然不会太看重这些学子。 也有学子开口道:“若真想先生看重,今夜诗会便是个不错的时机。” 听到这话,一些学子纷纷赞同。 听闻诗会的柱国世家党羽,带头的是孔老庄先生,和许庆师先生一向不对付。 若能在诗会出些佳句,倒是个博得许先生青眼的法子。 孔雀楼,位于陇川府城外。 此楼高六层,因修筑在孔雀山侧畔而得名。 登高望远,能将孔雀山钟秀风景收入眼底,在当地也算是颇具人气了。 今天,是科考前夕,按例举行诗会。 来者,不单单是众多即将科考的学子,还有当地一些望族世家的公子小姐们。 他们自然不是来斗诗的,而是来瞧热闹的。 今年诗会,不同往常。 孔老庄,许庆师两位文坛大家都会亲临。 而且,他们分别代表了两个不同的派系。 这场诗会,名义上是让学子们相互认识结交,融洽气氛,暗地里,怕是少不了两边学子暗暗较劲争斗了。 这样的热闹,自然有不少人来瞧。 第一百一十章有备而来 除了一些世家望族的公子小姐,甚至陇川府许多清流名士,也受邀到场。 当许庆师带着众学子来到孔雀楼,瞧见这人声鼎沸的模样,不由眉头一蹙。 “许老。” “许先生来了。” 陇川府许多名士清流,见了许庆师,纷纷行礼问候。 “诸位,怎么有雅兴来参加这诗会?” 许庆师寒暄两句,颇有些奇怪的问道。 不过是学子科考前的一次诗会,算不得什么盛会。 尽管有他和孔墨亲临,也应不会引来这么多名士清流前来观礼才是。 “我们都是受邀而来。” 其中一位留着长须,两鬓斑白的儒士笑了笑:“孔墨先生送信邀我们过来的,说是此次诗会,颇有看点,没准在座学子以诗会友时,能出一两篇名句流传,让我们帮着抄录颂扬一番。” 听到这话,许庆师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孔墨主动放话出去,邀这些在陇川府士林间颇有地位的儒士清流前来,用意应当是旨在提高这场诗会的关注度。 这诗会与往年不同,已分出了两方阵营,孔墨和他立场不同,如今邀人前来,特意打算将诗会的过程传颂出去,怕没安什么好心。 心中虽想了许多事,但许庆师脸上却半点未曾表露,只拱了拱手,向这些前来观礼参加的儒士清流,达官显贵们打招呼。 待到招待一圈后,他才继续领着李策之等人,踏入孔雀楼。 “这老孔带的柱国世家的学子们,怕是有备而来。” 踏入孔雀楼前,许庆师很认真的交代众多学子:“你们多注意些,莫要丢了皇党脸面。” “许老放心,诗词一道我向来在行。” “届时若他们要斗诗,我一首佳句,便能让他们再不敢写新诗。” 几个早准备在诗会上一鸣惊人,让许庆师另眼相看的学子,猛拍胸脯,全然不在意。 见状,许庆师也没再嘱咐什么。 孔雀楼内,共有两侧,显然是按来者排好了座次。 最上方,摆着两张朱红大椅,自然是给许庆师和孔墨两位文坛大家所留。 两侧座位,便是留给皇党学子与加入柱国世家党羽的学子们的。 以往诗会,可从未如此泾渭分明的排过座次阵营。 只是刚入场,许多人就就感受到了针锋相对的意味。 “你来了?” 孔墨见了许庆师,倒也不起身相迎,,只是随意开口道。 他和许庆师同为文坛宗师,一时瑜亮,早些年一同编撰过经义文章,关系尚算不错。 可随着天子和柱国世家间的矛盾越发尖锐,两人选择了不同阵营派系,当年的交情,便逐渐淡了。 到如今,这两位文坛大家,每每见面,都有硝烟味。 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这老家伙倒是比我早到些。” 许庆师不在意他的态度,安然落座后,压低声音:“请了这么多清流名士,这是打算要让今日诗会的动静,传遍半个士林吗?” 原本只是场小打小闹的诗会,请了这么多清流名士前来,味道就已经变了。 许庆师自然猜得到孔墨的心思:“莫非,你对这些国柱世家阵营的学子们这么有把握,能在今夜诗会之上,落我们皇党的脸面?” “许老说笑了。” 孔墨云淡风轻的抿了一口茶水,漫不经心的道:“派系之争,不至于此。” “只不过今日,我座下有位学子,颇具文思。 老夫惜材,打算让他在今日诗会上,放放光彩,以我这身名望,托举一番而已。” 孔墨这话,半真半假。 参加诗会的学子中,的确有一位名叫陈安,出身世家的青年让他颇为赏识。 同样的,他也的确有借这次诗会,为陈安扬名的念头。 但其中,也不是没藏私心。 毕竟为门生造势取名选择任何一个场合都行,偏偏选在了和皇党门生共聚的诗会上,这就值得玩味了。 “你这老狐狸,不愿承认便罢了。” 许庆师摇了摇头:“我皇党新纳学子,也有不错的苗子。” “你这次,莫要赔了夫人又折兵才好。” 高堂上,两位文坛大家饮茶闲聊,暗藏机锋。 堂下,两派学子,虽说表面上互相攀谈结交,一派其乐融融之景,但私底下,也有些攀比的念头。 李策之坐在皇党这边的角落里,只顾着吃点心,不时观望俯瞰孔雀楼下风景,倒不在意这诡异的气氛。 诗会一事,他认为自己也就走个过场罢了,毕竟,总不能让他来吟诗争脸面吧。 虽说许多学子都希冀借这次诗会,为皇党争颜面,将对头比下去,令许庆师青睐,但李策之没这念头。 他对诗词一道不擅长,还不如按部就班靠考恩科走上去。 短暂的寒暄暖场后,众人开始推杯换盏,酒过三巡,终于迎来了诗会的环节。 “诸位学子,你们都是国家菁英,是未来朝堂栋梁。 明日便是恩科试考,今天诗会,老夫在此,祝各位前程似锦,金榜题名。” 到了中场,孔墨起身,提议道:“酒喝得差不多了,便开始吟诗吧。” “也让我和许大师瞧瞧,今年明州科考的学子,有哪些胸有沟渠,文采斐然之人。” “敢为孔先生,此次诗会,以何为题?” 观席里,有些专门来看诗会的儒士名流,好奇问道。 “明日便是科考,诸位今夜处在龙门关隘。 我看,不如就以功名二字为题作诗。” 孔墨说着,望了一眼身旁的许庆师:“不知许先生可有异议?” “功名二字做题,倒符合意境。” 许庆师瞧见孔墨这幅胸有成竹的模样,猜到他必然是准备筹谋了一番,但仍答应了下来。 毕竟这出题应景,没理由拒绝。 只是,此次诗会,皇党怕是要被压一头了。 他想着,瞧了一眼人群里的朱元。 这位寒门秀才,是他颇为看重的才子,若正常情况下,便比吟诗作对,也不会逊色旁人。 可孔墨明显是有备而来,这次,怕指望不上了。 诗会得失只在脸面上,算不得什么关键。 两派学子间,真要比个高下,也得看今年恩科试考的成绩,看谁能取得解元,高中榜首。 可纵然如此,想着待会可能出现的情况,许庆师仍有些不舒服,面色不虞。 第一百一十一章佳句名篇 “小生唐典,来自南青郡天河府,适逢其会,献丑了。” 在定了功名为题不久,便有学子才思敏捷,想好了诗句,急不可耐的出现表现一番。 他站出来,诸多目光在这一刹那,都汇聚在唐典身上,让他有些得意。 陇川府两位文坛大家在此,清流名士也悉数到场。 若能有一篇博得满堂喝彩的佳句出世,他几日过后,便会声名大噪,士林扬名。 “丈夫非无泪,不洒离别间。 杖剑对尊酒,耻为游子颜。 蝮蛇一螫手,壮士即解腕。 所志在功名,离别何足叹。” 端起酒杯,他来回渡步了好几次,终于缓缓,将此诗句吟诵出来。 随后,他将杯中酒浆一饮而尽,颇为紧张的望着在座儒士清流,和两位文坛大家,期待他们的点评。 “许老觉得如何?” 孔墨并未发表意见,似是因为他出身世家派系,为避嫌让许庆师先点评。 “诗句尚算工整,但匠气有余,灵气不足。” 许庆师没有特意贬低或抬高,淡淡道。 “许老高见,老夫也觉得欠了几分火候。” 孔墨捏着胡须,脸上带着笑意,勉励这位世家学子:“年纪轻轻,能有这般才思已算不错了,多磨砺几年,日后士林,应有你一席之地。” 第一位吟诗的唐典听到鼓励,心头大喜,连忙拜谢两位文坛泰斗的点评。 虽说评价不高,但没有过分贬低,已经极好了。 等在座的儒士清流们将此诗抄录传颂出去,唐典也将有些薄名,受用不尽了。 “唐兄既然出来了,那在下也抛砖引玉,算是献丑了。” 不多时,又一位打好腹稿的学子站出来,举杯吟诵道。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 逶迤带绿水,迢递起朱楼。 凝笳翼高盖,叠鼓送华辀。 献纳云台表,功名良可收。” 这首诗词的评价也不算高,被点评为过于堆砌辞藻,有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由头。 有了第一个,第二个,后面自告奋勇,吟诗求评的学子们自然是越发多了起来。 诗会的气氛,也在一首首词赋朗诵之下,逐渐推向高潮。 半个时辰后,已有近二十位学子,吟诗求评了。 并未出现惊艳全场的诗词,但数量上,仍是国柱世家一脉的学子占多数。 这个状况,让许庆师有些不满。 柱国世家和天子的矛盾日渐加深,诸多世家望族,都在观望局面,看看当朝天子能否逆转乾坤换新天。 许多老来成精的家族掌权者,没有轻易站队下注任何一边。 所以声势很重要,若是弱了皇党的声势,怕是坊间流言不会断绝。 当然,这场诗会,在皇室和柱国世家的角力战场中,只是极细微的一小环,根本影响不了什么大局。 可许庆师在其位,谋其事,也不愿自己带的这批皇党学子被人压了气焰。 “朱元,你心中可有腹稿?” 终于,他第一次把目光放在朱元身上,沉声问道。 这位寒门学子,他考察了许久,算是本批皇党学子里最满意的一个。 若朱元能出一篇上佳诗词,眼下局面就能逆转了。 “学生,倒的确有了些思路。” 朱元此前一直没有上来吟诗,见许庆师点名,才缓缓走上中庭。 “一首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他朗声缓缓开口,将所作诗文念出。 这首诗极短,通篇没有一字提到功名,但字里行间却给人尽是功名之感。 寒门学子,十年寒窗无人问。 只待今日,一朝成名天下知。 “好,果然没让老夫失望,佳句。” 许庆师眼睛一亮,抚掌大笑。 在座诸多学子,儒士清流里,也窃窃私语,交口称赞。 “却是不错,是个好苗子。” 孔墨拍了拍手掌,也毫不吝惜赞许之名。 两位文坛大家的点评都透着欣赏,这让有些一心钻营的学子们,颇为眼红。 可以预见,今日过后,朱元算是在士林清流立足了。 有人只顾眼红,有人也在恼恨自己诗词一道的造诣太低,入不得大家法眼。 独独柱国世家一脉中,有学子不待他下场,便举杯走出。 “朱兄文思果然极佳,谢某佩服。” 这人仪表堂堂,腰间佩玉,身上自有一股浊世佳公子的气质。 他便是柱国世家谢氏家族的子弟,谢安。 今日诗会上,孔墨先生要力捧的,便是此人。 朱元出场,诗篇的造诣水平盖过了之前所有的学子,此刻,恰好是他踩着肩膀上位的时机。 “恰巧谢某也有了思路,还望在座诸位雅正。” 谢安脸上带着笑容,缓缓吟诵道。 “自古功名亦苦辛,行藏终欲付何人? 当时黮暗犹承误,末俗纷纭更乱真。 糟粕所传非粹美,丹青难写是精神。 区区岂尽高贤意,独守千秋纸上尘。” 当这首诗词第一句传出的刹那,便有不少人精神一振。 自古功名亦苦辛,行藏终欲付何人? 开篇第一句,便是大气铺开,让人耳目一新。 紧接着,当时黮暗犹承误,末俗纷纭更乱真。 糟粕所传非粹美,丹青难写是精神,这两句的内容,更是道尽千古悠悠青史留名的虚妄。 至于最后这句,区区岂尽高贤意,独守千秋纸上尘,便是画龙点睛之笔了。 最后十四字,将整篇诗词的意境拔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若是朱元化繁为简,用朴质的文字所作诗词,表现出自身出身寒门,即将跨越龙门关隘,春风得意的喜悦感,算得上佳句。 那谢安这一首诗,完全称得上名篇二字了,多少士林儒生一辈子,恐怕也做不出此等诗句,毕竟没这胸襟气魄,眼界见识。 “谢安不愧是柱国世家的族人,对诗词造诣,竟到了如此地步。” “我士林,又多了一位诗词大家!” 一时间,全场沸腾,他突兀出场的风头,直接盖过了朱元,将后者的光耀遮掩的干干净净。 皇党众多学子没有喝彩,个个面色难看。 谢安按耐已久,显然是准备充足。 学子们大都不傻,已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这场诗会,怕是有人特意安排,专门为了给谢安扬名的手笔。 第一百一十二章文抄公 “陈公子大才,此诗若传入士林,当引为名篇。” “不错,确是上好诗文。” 旁观诗会的许多儒士名流,纷纷抄录下来,赞不绝口。 这些人,都是在士林掌握了话语权的名士,能得他们颂扬,再加上两位文坛大家点评,足以引起士林轰动。 一诗盖全场,陈安此前在士林籍籍无名,可今日过后,怕是会成为许多学子口中时常提起的才子了。 “可还有人想上来作诗啊?” 孔墨坐在上座,用杯盖微微沏弄着茶水,漫不经心道。 两边学子鸦雀无声,无人上台。 这篇诗词过后,竟无人再敢上前班门弄斧,显然大家都已服气。 “陈安这首诗,相当不错,对仗工整,立意深远,我看,便是诗会最佳了吧。” 孔墨环视众人,见此景,颇为满意,望向许庆师:“许老,你的意见呢?” 许庆师眼角微微抽搐,心中有怒,却发作不得。 他在文坛耕耘数十载,自是知道文章千古事,最难思量。 陈安这诗词深入浅出,极有意境,绝不似当场做出来的。 想必,许久之前,就已知晓诗会的考题,打磨良久,再由人润笔,方能有如此功底。 对于这些出身高门大户的柱国世家子弟而言,想要士林声望,这种造势润笔之事并不出奇。 可偏偏,却选在了这场诗会上,一首诗压的皇党学子们鸦雀无声。 这对许庆师而言,终归是有些丢颜面的。 “的确极好,陈公子文采斐然。” 虽说心如明镜,许庆师却不好点破,也只好捏着鼻子夸了几句。 诗会场上,所有的荣耀与高光时刻尽归陈安身上。 他的诗词一出,前作都被衬映的暗淡无光。 柱国世家的派系学子们,自是颇有些得意,饮酒称赞,不绝于耳。 至于皇党这一派的学子们,气氛则压抑的有些难受了。 偏偏还无人敢站出来,与陈安斗诗。 毕竟,珠玉在前,没有学子自大到认为自己作出的诗词,能胜过陈安这篇字字珠玑的读史。 贸然上去,只会贻笑大方。 孔雀楼诗会仍在继续,李朝歌忽然接到一项任务。 【普通任务:吟诗作对 描述:孔雀楼诗会上,陈安一篇读史惊艳四座,皇党学子如斗败公鸡。 李策之身为皇党学子,应为文坛大家许庆师争这一次脸面。 完成条件:李策之当场作诗,盖压陈安,将风头抢回来。 奖励:500点气运,文曲香一根。】 “居然触发了任务?” 李朝歌微微一愣,倒也不奇怪。 这种独立于时间线的任务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从寻龙,神道之谜两项传奇任务,到上次碰到艳鬼所触发的普通任务,李朝歌已经历过好几次了。 “竟是要出风头?” 仔细审阅了一遍任务描述,李朝歌倒是胸有成竹了。 吟诗作对而已,他虽不知那陈安做出了什么好事,盖压全场,但对于灵魂来自那个蔚蓝星球的李朝歌而言,这任务不难。 读遍了煌煌二十四史,受尽上下五千年的瑰丽文化熏陶,随意拿出一首诗词,便足可震动这个世界的诗坛。 一念至此,他立刻兑换了神游功能,场景也骤然切换到了孔雀楼。 此刻,李策之正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自顾自坐在后排吃绿豆糕,不时眺望孔雀楼下山麓风景,想着这诗会应当快结束了吧。 “儿子,别顾着吃点心了。 身为皇党一份子,眼下斗诗被压,你应当挺身而出,和陈安斗诗。” 李朝歌的声音出现的极为突兀,让李策之吓了一跳。 “爹您怎么来了。” 他心中暗暗和父亲沟通:“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斤两,这种场合,我怎么帮皇党争脸面?” 他一心考功名,看的书,也大都为了增长见识,提高策论水准。 至于诗词,考试又不考这个,农籍出身,李策之自然没这样的闲心去附庸风雅。 若真有能压得住陈安的文赋,李策之自然乐的压一压对面气焰,顺便在许庆师先生面前刷一波存在感。 可他是真没这本事,强行上去,只会徒惹人笑话。 “没事,爹给你作一篇。” 李朝歌也知自家儿子的斤两,早有了做文抄公的打算。 他的道德标准并不高,只要有利益,将中华上下五千年的传世诗句抄过来都没问题。 之前没这想法,主要因为在这个世界,抄诗的用处不大。 毕竟科举看得是策论,不是诗词歌赋。 而且,有些名篇诗词,若无人生感悟是很难写出来的,容易招惹质疑,费力不讨好。 现如今任务来了,他自是不会手软。 问了诗题之后,李朝歌直接用神游沟通,告知了儿子诗词,让他照着吟诵便是。 “爹,这能成吗?” 李策之将信将疑,颇有些犹豫。 父亲让他念的这首诗,明显是剽窃来的。 若无人知晓还好,万一被拆穿,那可成了偷诗,必然是要受诸多士林学子唾骂的。 “窃诗,读书人的事情,能叫偷吗?” 李朝歌苦口婆心道:“你尽管作便是,这个世界应当不会存在能拿出证据质疑你的人来。” 毕竟,这穿越套餐,也是天底下独一份。 “好吧。” 李策之闻言,只能点了点头。 此刻,诗会已到了尾声。 在座高门大户的公子小姐,士林间颇具名望的儒士清流,都在津津乐道,讨论着陈安那首读史。 而这始作俑者陈安,则得意洋洋的回到座位上,面带笑容,坦然受着同行学子的吹捧。 皇党学子中,朱元神色暗淡,兴致不高。 若非陈安出来,今日诗会最高光的人物是他才对。 可惜了。 虽然不愿承认,但朱元还是得承认,陈安的诗,的确要比他好上一分。 许庆师环视着自己的门生们,微微一叹。 原本还说着准备在诗会上斗得柱国世家派系的学子灰头土脸,如今,反倒被别人一首诗词,吓得不敢再作诗了。 倒也怪不得他们,只能怪孔墨这老狐狸,竟是在诗会上使手段。 那篇读史的行文许庆师颇为眼熟,若没猜错,孔墨应当也有一份润色的功劳。 许庆师正黑脸喝着茶水,忽然,他动作停下了。 因为余光,已瞄到皇党学子后方,有一人,竟是站起身,向中庭走来。 他想干什么? 第一百一十三章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李策之喝了一壶醉仙酿,酒意上头,方才敢站出来。 一出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双双眼睛盯着他,或惊讶,或疑惑,不知他为何站出来。 “你想做什么?” 许庆师眉头微蹙,出言问道。 李策之依照父亲指点,向许先生拱了拱手:“学生适才见陈安作诗,艳惊四座,倒也生出一些灵感,想与他斗诗。” 喝了酒,李策之不复往日的老成稳重,姿态也显得疏狂了些。 和陈安斗诗? 听到这话,全场哗然。 先前陈安一首读史,早已让诸多儒生学子心服口服,堪称此诗出后再无诗。 便是那朱元也要自叹弗如。 眼下,李策之不知哪来的勇气,竟敢自告奋勇。 有监生站出来,准备为皇党争脸面,许庆师没什么喜色,反倒面色微沉。 向将陈安那首读史压下去,可不是简单事。 李策之若作出的诗文水平,远远不如陈安,那就不是为皇党争脸面,而是丢人了。 “你怕是喝醉了,先下去歇息吧。” 许庆师本就觉得眼下局面难堪了,不想再自找没趣,便劝李策之不要班门弄斧。 可陈安听到此话,却笑了起来。 “许先生,既有学子想与我斗诗,为何要拦着呢?” 陈安主动站出来,邀请道:“这份勇气可嘉,应当给他一次机会。” “若他所作诗词,真能胜过我,这诗会文士第一的殊荣也应当让给他才是。 否则,倒会有人说我陈安嫉贤妒能了。” 他故作大方的开口鼓励道。 事实上,越是有人愿意站出来和他斗诗,他越高兴。 若无绿叶衬托,怎能显出花之国色? 至于李策之能否在诗词上胜过他,这完全是不需要考虑的事情。 他这首读史,写于半年前,花了六个月时间打磨校对。 其间,寻了包括孔墨先生在内的三位文坛大师帮忙润色添彩。 为的,便是今日在诗会上一鸣惊人,闻名士林。 这李策之名不见经传,哪可能在诗词上胜过他? “说的不错,既是斗诗,愿站出来的学子都该给机会。 这是学子监生间的交流,许先生不该阻拦。” 孔墨见状,也在一旁说了一句。 许庆师只能闭嘴,继续低头饮茶,面色却越发难看了。 这没有眼力见的学子,怕是要在这场诗会上,将皇党学子的脸面丢尽。 “那李策之斗诗能赢吗?” “我看没戏。” “若腹中没有锦绣文章,一腔孤勇站出来也没什么用。” 皇党学子间,低声讨论不断,具是不看好李策之。 连朱元都被比了下来,李策之又怎能胜呢? 同样的,柱国世家那边的学子,以及在场的许多儒生名士,都在低声议论,等待李策之的发挥。 对于诸多质疑声,饮醉酒的李策之,倒不在意,放开了许多。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入海不复还。” 踉跄着脚步,他行渡于中庭之间,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瑰丽名篇,缓缓念出。 第一句出来,掷地有声,让全场所有的学子儒生,乃至两位文坛大家,都精神一振。 已是觉得诗会再无逆转的许庆师,徒然双目瞪得滚圆,不可置信般的盯着他从未在意过的李策之。 而他身旁的孔墨,也在第一时间,变了脸色。 仅是开篇第一句,便大气磅礴,豪迈洒脱到了极点,仿佛真将众人拉入浊浊黄河侧畔,让大家瞧见了那让人赞叹的万丈奔流。 两位文坛大家底蕴深厚,研读圣人经义多年,也越是能感到这句诗的个中妙处。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李策之慷慨激昂的声音再度传出。 这一句,更是让所有人沸腾起来。 “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妙哉,妙哉!” 许庆师嘴里念叨两句,欢喜至极,竟是拍起了手掌。 黄河与高堂,奔流与白发。 这等时间和空间上的巧妙结合,却让人丝毫不觉得突兀,堪称鬼斧神工,文采惊世。 孔墨听了第二句,面色越发难看。 第一句惊艳,余者平庸,他还能鸡蛋里挑骨头,强行贬低一番。 可这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一出来,孔墨就傻了。 单单这两句诗词,纵然后面狗屁不通,也能堪称千古名句,引得士林儒生震动追捧,对李策之趋之如骛了。 “这这” 陈安听完这两句,同样是眼睛瞪得滚圆。 他自认自己这篇读史堪称上佳诗词了,可拿来对比,完全是云泥之别。 “李兄文采,竟臻至如此境地” 朱元倒抽了一口凉气,只感觉原先和他攀谈,见他不显山,不露水,只觉普通。 可眼下,两句诗词一出,俨然有文坛大师的气魄。 “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更远处,那些前来观礼的儒生名士,小姐公子们,个个心潮澎湃,连忙抄录,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任何一句。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李策之渐入状态,语速越来越快,激扬文字,指点江山,豪迈气魄恍如诗仙再世。 这两句诗词,伴随着李策之的吟诵,缓缓传入每个人的耳畔。 闻者心潮澎湃,难以平息。 千古名篇,这定是一首千古名篇! 虽说这将敬酒一诗,李策之只念出四句,一卷锦绣山河,大气磅礴的瑰丽画卷,只掀开一角。 但也足够让这些文坛有所建树的学子和儒生预感到,这首诗词,必然是要流传青史的名篇! 似这种名篇,哪怕是当世顶尖文坛宗师,呕心沥血,终其一生都未必能得一篇出来! 没想到,一个小小监生,竟有如此汪洋文采。 越是在文坛中造诣深厚者,越是能感受到这首将敬酒的妙处。 李策之赋诗未过半,许庆师,孔墨这两位文坛大师,已是心神摇曳,震撼的不能自已。 “李太白,号称谪仙人,华夏真正是诗仙。 这首将敬酒的豪迈大气,堪称千古一绝。” 李朝歌借助神游手段,瞧见这些自诩士林清流,文坛大家的儒生们,一个个呆若木鸡的模样,也是暗爽不已。 他是不曾抄过前人古诗的,主要是原先没这条件。 当年在南山村困不能出,李朝歌能遇见的,都是些目不识丁,只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 抄诗也不知给谁看。 总不能对着田里的稻谷,念这些瑰丽名篇吧。 今天,将这文抄公的活计交给儿子来办。 能看到家乡的绚烂文明,在另一个世界惊艳文坛,轰动全场,让无数人为之倾倒,也是桩极爽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四章霸道护短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许先生,孔宗师,将进酒,杯莫停。” 李策之按照爹的授意,继续缓缓吟诗。 对于诗词里面,岑夫子,丹丘生的人名做了改动。 一字一句,慷慨激昂的瑰丽诗词缓缓念出,在场所有文士目瞪口呆。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德宗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这首李太白的将敬酒,李策之只修改了岑夫子,丹丘生,还有陈王姓名,为了不被揪错用典,其他一字未改。 事实上,这样的千古名篇,改一字都是亵渎了经典。 当李策之的声音停下来,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良久,才有抄录诗文的儒士回过神来,颤声问道:“敢为李公子,此诗,可想好了诗名?” “将进酒。” 李策之揽着杯中酒,一口豪饮。 许多儒生激动的手舞足蹈:“壮哉,壮哉!好一首将进酒。” “此等千古名篇,必能流传下去,撰入青史,我们能观摩,实乃生平大幸!” “凭此名篇,李公子在士林声名大噪!” 所有的读书人,都极尽吹捧之能事,简直夸上天了。 李太白才气惊世,曾有绣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的美誉。 他的诗词,自是无可挑剔,便是放在如今的世界,也不会改变。 夸奖吹捧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令李策之都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借了先贤诗句,欺世盗名,还望先生莫怪。” 他心中暗暗想着,倒也不敢直接厚着脸皮,理所当然的据为己有,只能在心头歉疚一番。 “放屁!” 便在所有人都沸腾之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兀传出。 只见,是那陈安,暴跳如雷:“这诗题,明明说的是前程功名,旨在一舒心中抱负志向。” “你这首诗,已是离题万里!” 陈安气的浑身发抖,这一次的诗会,明明是他扬名立万的大好时机。 为了这场机会,他欠了许多人情,请来半个陇川府的名士清流。 还打磨了半年诗词,不惜花重金,请文坛大家雅正修订,只待今日才气盖全场,声名鹊起。 可李策之一首将进酒,却瞬间抢走了他所有的风头。 可以预见,今夜诗会,只有一首诗词能名动士林,那便是将进酒。 在这首瑰丽名篇之下,余者皆可算作不堪入目。 辛苦筹划这么久,却为他人做了嫁衣,陈安如何能甘心?如何能镇定? 不光是他,先前志得意满的世家党羽,一个个也都不甘心,让皇党学子抢了风头。 “诗题虽定在功名前程,却也不止局限于功名前程。” 许庆师亲自下场,一把拉住李策之的手臂,环视众人,淡笑道:“这首将进酒词意虽不在向往功名利禄,字里行间已吐露出粪土当年万户侯的心声,如何算作离题?” 事实上,这是诡辩,平心而论,将进酒这首诗词,纵然不是离题万里,也可说的确不够契合诗题。 但这等千古名篇,若不能当做诗会第一,那余者皆是笑话了。 皇党出了个大才,许庆师不管如何,都要出头说话的。 “你” 陈安一时语塞,没想到许先生这样的文坛大家会亲自下场。 许庆师在文坛上,最出名的不是撰写诗文,也不是谋国策论,而是品评人物,尤善诡辩。 他自知说不过许先生,若在这一点上纠缠,怕是会被许庆师骂的狗血喷头。 无奈,陈安只能转头望向孔墨,希望这位文坛大师能替他说两句。 可孔墨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仿佛完全没看到中庭激辩。 他不是不想帮柱国世家派系说话,而是心中知道,说了也无用。 这篇将进酒过于瑰丽大气,李策之作出来,便已算是赢了。 再用各种角度诋毁,揪错,也于事无补,反倒是落了下乘。 可陈安心急之下,也没工夫领会孔墨先生意思,见他不吭声,便自己一人质疑:“好,许先生,就算李策之这首将进酒契合诗题,可其中也有诸多错漏之处。” “德宗何时宴平乐,我熟读大离朝史册,为何不知?” 单是这一条,足以扣上一顶编造典故的帽子。 “作诗,自然是有夸张浪漫,甚至是臆想之举。 陈安,你在这方面胡搅蛮缠,可就过于狭隘了。” 许庆师打定主意要护短,云淡风轻的道。 此言,顿时赢得不少学子儒生赞同。 作诗本就不是纪实文章,文思跳脱是常有之事,算不得什么。 “呵。” 陈安见许庆师如此维护,怒极反笑:“纵然这些都无伤大雅,可我就不相信,他能作出这等诗词来!” 他出身柱国世家,虽不是族中得宠嫡系,却也过得是钟鸣鼎食的生活。 自小,便有士林老儒亲自教授文韬,所受教育,不知比寻常人高出多少。 而且他也对诗文一道极尽钻研,这么多年,才能有如此成就。 可李策之,年纪瞧起来比他还小,天赋资源用功年纪,都不如自己,打死陈安也不信,李策之能作出这样的诗句来。 “我自幼钻研圣人经义名篇佳句,不是没见过千古名篇,可我还从未听说过,有弱冠之龄,便写下千古名篇的儒道大家!” 陈安环顾四周,朗声道:“我能以人头担保,以李策之的文采阅历,绝写不出这首名篇。” “此名篇,必然是他抄录前人,欺世盗名!” 陈安说的愤慨,掷地有声,却无人应援。 因为,这些质疑,在沉甸甸的瑰丽名篇面前,没有半点分量。 “你不信?” 许庆师面色渐冷,语气渐重:“这世间大才多了去,但凡比你强,便是抄袭盗名?” “天才,自不可以常理度之,你这等庸才,自是不会明白。” “凭此一诗,可在士 八_零_电_子_书_w_w_w_._t_x_t_8_0_._c_o_m 林博得大名,声望暴涨,若真是有人捉刀代笔,何不亲自拿出来,取了这名望?反倒要给一个籍籍无名,无甚背景的李策之?” “若是抄录前人,在座也都是读书人,博览群书,阅典无数,总不至于都从未听过有这等蒙尘名篇吧。” 许庆师的话,纵有霸道护短的嫌疑,可都是摆事实,讲道理,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相比之下,失态的陈安,显然是胡搅蛮缠的一方。 没有半点证据,单凭空口白牙,就污蔑这首名篇定是抄袭,自是无人理会,只能徒惹人笑话。 第一百一十五章声名鹊起 陈安气的想吐血,纵然有心反驳,却不知从何辩起。 “请孔先生说两句。” 他哑口无言,却也不愿就此作罢,只能冲着上座的孔墨,长揖及地。 “是呀,老孔,这等名篇佳句,你是该好好点评一番!” 许庆师也转头望向孔墨,点评二字,故意加重了语气。 事情走到这一步,许庆师自然是心头暗爽的。 原本他毫无准备,被孔墨这老家伙摆了一道。 这场诗会,是孔墨打算压皇党学子之声势,为陈安士林造势之举。 可李策之一首将进酒出来,局面急转直下。 原本处心积虑,等着大出风头的陈安,被衬映的毫无光彩,反倒是李策之,今日过后,当名满士林。 既然陈安这边,将儒士清流都请了过来,许庆师自然不会放过这机会。 干脆,便逼的孔墨褒奖,再顺势两人联名托举,助李策之名满士林。 孔墨坐在上位,自是知晓许庆师心中所想。 “这首将进酒,大开大阖,感情饱满。 其奔涌迸发均如江河流泻,不可遏止,且起伏跌宕,变化剧烈。 此诗上佳,才气逼人,当为诗会第一。” 沉默良久,孔墨只能违心夸赞。 毕竟他曾和许庆师是多年好友,深知他的脾气秉性。 若自己睁眼说瞎话,强行贬责此诗,这家伙还真敢摆上笔墨纸砚,让他写一篇更好的出来。 孔墨虽认为自己胸有寰宇,阅尽典籍,却也不敢说写得出这样的名篇诗句来,只能顺着话说,免得被弄的灰头土脸,下不来台。 “好,英雄所见略同。” 许庆师朗声大笑,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我在文坛都颇有薄名,如此少年大才,便一同推举一番,助他在士林声名鹊起,如何?” 他步步紧逼,不让孔墨有任何犹豫的机会。 “自是应当的。” 孔墨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但心头,却郁闷到了极点。 原本这立场应当是对调过来,他携冠冕堂皇的大义,逼着许庆师和他联名举荐陈安才对。 可眼下,倒是只能怪陈安不争气。 想到一半,孔墨心中暗叹一口气。 罢了,罢了。 这是命不好,再争气,遇上将进酒这种注定名留青史的名篇,又能如何? “今夜,皇党出了个大才,还望诸位,多多颂扬。” 见孔墨点头答应,许庆师的目光又望向了诸多儒士清流,真切的道。 “许老放心,似将进酒这般佳句,我等自会颂扬,好叫天下读书人,都知道这样的绝句。” 众人齐声应和,诗会的气氛,倒是融洽不少。 唯独心如血滴的陈安,仍是意难平。 孔墨和诸位儒士清流的态度,已让他知晓,诗会被压已是定局。 再纠缠下去,倒真成了跳梁小丑。 无奈,陈安只能强忍着怒意,盯着李策之:“好一个李策之,敢问,你是出身何处?” “陇川府,李家。” 李策之直视他的目光,毫不退让。 虽说还没迎父亲入祠堂,没将母亲和妹妹等人接过来,但李策之已是在心中认同了陇川府李家。 “陇川府,李家?” 陈安闻言,脸上带着一抹冷笑:“原来,是被李氏家族开革出族谱的那个李家。” 听到李策之自报家门,陈安反倒多了些自信,语气颇有嘲讽的意味。 但凡柱国世家出身的族人,不管嫡系还是庶出,皆以世家血脉为荣。 对待寻常贩夫走卒,寒门子弟,他们或许不会表现出来。 因为身份地位相差太远,鹰击长空,不会向地上的蚂蚁展示利爪,耀武扬威。 但若是阶层相近,这样的优越感,自然就流露出来了。 被开革出了柱国世家的旁支族人出身,在他面前,便天然矮了一截。 只可惜,李策之不是正统家族子弟出身,对世家荣耀尊卑也没有这么深刻的认识。 李家被开革出族谱,在他看来,是个事实,不是耻辱。 所以,陈安的优越感,在他看来,反倒有些可笑。 他眉头微蹙,不解的望着他:“你笑什么?” “我记住你了,诗词上,你确有几分才华。” “但诗词歌赋,终归是小道,不能拿来治国平天下。 我辈读书人,还是当以策论为重,明日便是开科的日子,希望你能中举。 若是名落孙山,可就惹人笑话了。” 诗词被压,他只能在科考上面强行挽尊了。 人的精力有限,再如何天才,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李策之年纪轻轻,在诗词上造诣深厚,势必会顾此失彼,令策论上平庸无奇。 既然诗词输了无妨,能在科考成绩上胜过他,也算是扳回一城。 “不需陈公子操心。” 李策之淡淡道:“我对此次科考很有信心。” 老童生的馈赠,完全弥补了他的短板,这次洲试科考,他不说争夺解元,至少中举是完全有把握的。 “死鸭子嘴硬,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见李策之句句回怼,毫不服软,陈安的面色又黑了起来。 他冷哼一声,当场离席。 闹剧过后,诗会重新恢复平静。 李策之这篇将进酒,已写尽了千古风流,再无学子敢自告奋勇,上来作诗。 诗会,自然是进行到尾声,随着孔墨承诺联名推荐后,四散开来。 孔雀楼诗会虽散,但今日,这篇将进酒的辉煌,才刚刚开启。 诸多前来观礼,亲耳听到千古名篇的清流儒生们,心中仍是滂湃难当,回去之后,必然是要将此诗传遍士林,引得八方轰动的。 宴席散去,李策之回到皇党学子群内,所有人都向他笑脸相迎。 原本无人在意的小透明,俨然成为了炽手可热的士林新贵。 李策之一面向众人回礼,一面想起父亲说过的一段话。 这人生呐,便如猴子爬树一般。 爬的越高,看到的也就越发不一样。 在树下往上看,能看到的,都是屁股。 自上往下看,能看得到,都是一张张笑脸。 “你们自行散去吧。 策之,你留下来,我有话单独和你说。” 众学子回到许庆师府邸处,许先生挥了挥手,让大家自行离开,却单独留下了李策之。 第一百一十六章家主之位 “坐吧。” 自诗会散后,许庆师对待李策之的态度也有了很大变化。 别的不说,单是这将进酒的名篇,就足可让许庆师另眼相待了。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 这样的文字,堪称大才,远胜寻常学子,哪怕是他们这些文坛泰斗,也要自叹弗如。 “今日过后,士林将会传遍你这首将进酒,届时,应当能引起神都纸贵,令你声名暴涨呐。” 端起一杯茶水,许庆师缓缓感叹道。 “许先生谬赞了。” 李策之没有落座,只是负手站立。 他心中知晓,这诗词,不是他能写出来的。 据父亲说,他是从另一个世界抄录来的。 李策之想着,父亲如此多的奇思妙想,身上总有挖不完的故事,想必,也都是出自那个世界。 “我可没有谬赞。” 许庆师面色一沉,神情严肃了许多:“你这首诗,大离文坛十年内,堪称最佳。” “只要传开,你名望必然水涨船高但,高处不胜寒。” 他缓缓说出了自己的顾虑:“若是你在科考落榜,这份声望,怕是会成为旁人攻讦嗤笑你的把柄。” 古往今来,最忌的便是德不配位,登得越高,也就摔得越惨。 先前在诗会上,陈安说李策之考不上举人的话,他也听在了耳朵里。 事实上,他也和陈安有着同样的想法。 李策之年纪轻轻,在诗词上造诣如此之高,怕是醉心于此,其策论会远逊色于诗词。 只是当时在场,他不好明言,才等到四下无人说出来。 李策之微怔,原来,许先生是担心这个。 “许先生,我对这次科考颇有信心,纵然难得榜首,取个举人也不难。” 他认真道。 许庆师眼神微眯,似有些不信。 他拿出基本专攻策论的经义,抽查了半个时辰。 最终,脸上的肃穆化作了笑容:“不错,的确不错。” 单单是对经义的理解,李策之虽算不得最顶尖,也可以说合格了。 诚如他所言,正常发挥,举人如探囊取物般简单。 “那我便放心了。” 许庆师拍了拍李策之的肩膀,对他道:“有此诗词造诣,加上策论科考的能力也能跟得上,便没有短板了。” “不出一月,你便会名满士林!” 他这句话,显然是准备全力帮扶李策之了。 凭他在文坛声望,加上李策之自身才华,不久后,士林便会崛起一位皇党大才。 从许庆师的府邸走出来,李策之深吸了一口气。 “这首将进酒,当真是千古名篇。” 他没想到,仅是一首诗,就让许庆师改变了态度,对他大为看重。 有许庆师的看重,未来李策之的士林前途,必是一片坦途。 陇川府,李家。 当李策之赶回来,李家热闹非凡。 族人们个个面带笑容,喜不自禁。 “三叔祖回来了!” 有明字辈的族人瞧见李策之进门,顿时喊了一声。 一时间,李家诸多族人,竟齐齐向他道喜。 “三叔祖,您当真是文思如海,乃大才也。” “恭喜三叔祖,在诗会技压群雄。” 几个族人向他道喜,让李策之有些愕然,这消息怎么传的这么快? 诗会结束没多久,竟整个李家都知晓了。 “呦,三叔,您可回来了。” 李长青姗姗来迟,连忙上前行礼。 “怎么回事?” 李策之瞧着这阵仗,眉头微蹙,低声问道。 “您有所不知,先前参加诗会的陇川府家族子弟,回来后便大肆吹捧您的才名,将进酒一诗,已是传遍了半个陇川府的乡绅家族。” 李长青说着,脸上颇有些扬眉吐气的神采:“没多久,已有五六个当地家族,差人送上贺礼,恭喜我李家出了个才子。” 那些个家族,此前见李家被柱国世家开革出族谱,日薄西山,早就不来往了。 而今,这些个势利眼,嗅到了李策之或许会崛起的契机,又赶忙差人送礼,想修好关系。 人情冷暖,可见一斑。 李家一日不如一日,已许久,没被这些家族如此重视吹捧了。 一切,都要归功于李策之啊。 他才是李家崛起的希望。 “三叔不愧是三叔祖的种。” 李长青笑道:“有三叔一脉回归家族,我李家便有了希望!” 只要李策之能入朝为官,并在士林积攒下不少声望,足以一人托举整个李家,日后重新迈入望族行列,也不是不可能。 “说这些都太早了。” 李策之苦笑着摆了摆手,他知晓自己的斤两,也不敢说这些八字都没一撇的话。 “家族小辈们提议,李家摆流水席,想为三叔祝贺。” 李长青认真道:“李家这些年衰落,在其他家族抬不起头来,已经憋屈了太久,大家心中都憋了一口气。” “如今三叔扬名,也算是给李家争了回脸面,他们都想好好孝敬您老人家一番。” “这就不必了,我明日就要科考,若喝多了酒,怕会坏了事。” 李策之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在诗会一番表现,竟对李家有如此影响。 “三叔说的是,那便等三叔科考结束,金榜题名时,我李家再摆宴席庆贺。” 李长青说着,又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三叔,还有一事我和长空商量过了。” “这家主之位,本是三叔祖的,可惜三叔祖离开了家族,才由侄儿暂代。 如今您回来了,我想着,这家主之位,应当让出来给您。” 对于这个决定,他思索了很久,是跟李长空,还有子女们共同商议做出来的。 “我来当家主?” 李策之一怔,他还从来没想过这事。 他不管年纪资历都不够,眼下才刚认亲归宗,怎么就要托付家主重担了? “能者为尊,我这把老骨头,年纪大了,您年纪虽轻,但前途无量。 日后李家还得靠您来帮扶。” 李长青很认真的道。 李朝歌一直是李长青最敬重的人,他担任家族虽短,却让陇川府李家,有过辉煌的日子。 如今他虽然离世了,但留下了血脉,而且李策之还大有出息。 于情于理,他都想将家主的位置给李策之。 有李朝歌当年的声望托着,加上李策之的才名,李家众族人,无人会反对。 第一百一十七章磕头行礼 “此事,还是等我科考结束再说吧。” 李策之不是迂腐的人,父亲有灵,必然也希望他能带领李家的。 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科考。 “也好,三叔累了一天,便先去歇息吧。” 李长青见状,也不敢再打扰。 “恭喜,完成普通任务:吟诗作对。 奖励500点香火点,文思香一根。” 任务结束,李朝歌顿时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香火点数顿时涨到了2300,而这文思香,李朝歌仔细查看了信息。 【文思香:初级。 描述:汇聚先贤文海的神香。 使用方法:点燃文思香,能助人文思泉涌,对读书人有极大助益。】 “果然是提升才气的物品。” 李朝歌先前见了这任务奖励的名字,就猜出了一二。 “真是想打瞌睡,就有人提前送枕头了。” 李策之科考在即,有此燃香,必能让老大在文思才气上,再上一层楼。 届时,科考也会有极好发挥。 夜里,李策之回了房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虽说对明日科考有中举的把握,但今日在诗会上表现过于亮眼,让周遭许多人,对他的期待,只怕不止仅仅是中举。 若表现平庸,怕是会让许多人失望。 想起这个,李策之便有些心烦意乱。 “臭小子,这么晚还不睡,想什么呢?” 李朝歌的声音突兀传出。 李策之掀起被褥,坐在床上:“爹,李长青希望,我能担任家主之位。” 他见父亲来了,便将之前李长青的话转述了一遍。 “这是好事。” 李朝歌听完,点了点头:“能直接接管家族,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说实话,他对这陇川府李家的人,还没有太过深厚的感情,认同感并不强。 真正在意的,仍是他这一家六口人。 回归家族,能由自己至亲主导整个家族,李家就算是李朝歌的李家。 李朝歌保佑整个家族崛起,庇护族人,心中也不会有所芥蒂。 否则,若认同感不强,李朝歌对这陇川府李家,还真不会太上心。 “可我真能担任家主重担吗?” 李策之有些犹豫。 陇川府李家,可是近百人的大家族,而且还肩负着重新崛起的重任,这家主,不是那么好当的。 “老毛病又犯了。” 李朝歌知晓,这大儿子办事最是瞻前顾后:“有你爹我罩着,你怕什么?” “尽管接手,李家有我,必然能重新兴旺,光宗耀祖。” 等他进了李家祠堂,正是成为陇川府李家的祖宗,相信实力提升和家族晋升的速度都会快上许多。 届时,家族和自身相辅相成,就是真正的高速发展期了。 “父亲教训的是。” 李策之点了点头,想起父亲在天有灵,倒是安心了些:“还有一事,爹,我这名,是不是出的过早了?” 这名望大增,总体来说是好事。 可万事有利必有弊,名望增长的好处,不言而喻。 可坏处,便是如烈火烹油般被架在火上烤。 远的不说,就说这洲试科考,若他籍籍无名,能得举人,便是天大的幸事。 可这声名远播,若科考成绩不佳,怕有许多人会落井下石,冷嘲热讽。 “这是什么话?怕登高跌重,就不要这名望了?” 李朝歌淡淡道:“你这想法是因噎废食,至于科考的事情,爹都替你担着呢!” 他说着,将文思香取了出来。 “此香,名为文思香,能助读书人增进才思。 爹替你点燃,你好生入梦休憩,万事都不用操心,只需要做好该做的事情,剩下都有爹替你担着。” 李朝歌说着,手掌一挥,文思香燃起。 他将文思香插入房中紫炉中,开口道:“好好考,莫要让爹失望。” 等李策之考上举人,本季任务,也可以完成了。 届时,晋升中品寒门的条件,只剩下一千两银子这一点。 至于这一点,也可以轻易解决。 只要李朝歌被迎入陇川府李家,正式回归宗祠,陇川府李家的数据产业,应当也能并入家族信息。 届时,就是真正的晋升时刻。 李朝歌离开后,李策之得到提点,也将心思全部压下,只顾着好好休憩。 文思香缓缓燃烧,香烟漫开,在房间久久不散。 李策之呼吸着燃香的味道,进入梦乡。 梦中,他似乎置身在一方特殊天地。 远眺天际间,有无数先贤之语,缓缓飘荡。 倾听着这些呢喃不清的话语,李策之仿佛感受到了某种明悟。 懵懵懂懂的,只感觉无数之前思索不开的难题都有了答案,仿佛在一瞬间开了窍。 灵慧增长,文才如泉。 翌日,清晨。 当李策之从梦中醒来,只感觉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 他脑海中,众多杂文典籍,仿佛在一瞬间清晰明朗了许多。 对于许多先贤所书经义策论的认知,也有了很大进步。 “文思香,果然有用,父亲诚不欺我。” 回忆起前夜梦中所感,李策之长叹一声。 有了这般变化,李策之科考高中的把握,也大了许多。 推开房门,余香散尽。 院落中,竟是站着许多李家族人,似乎专门在此等候他起身。 “你们这是做什么?” 李策之一愣,开口问道。 “三叔,这几日回来的匆忙,您虽认了亲,但这些小辈们,都未曾行过礼。” “今日,是特地带他们过来行礼的,顺便给三叔认认脸,以后是一家人。” 说话的,是李长空,他今日并没着急去神武卫当值,反倒是将儿女孙子等人都带来了。 “三叔祖的血脉回家,这是大事,得正式些。” 李长青同样站出来,认真解释道。 显然,这件事情,是他们两位硕果仅存的长字辈长者拍板决定的。 “三叔祖,欢迎回家。” 两人刚说完,便有明字辈族人,不由分说,走到李策之面前,五体投地,叩首礼拜。 “这快起来。” 李策之连忙将他拉起来,有些错愕:“为何要行如此大礼。” 他才二十余岁,给他磕头的这位明字辈族人,比他大了足足一轮。 这份五体投地的大礼,他不敢轻受。 “三叔,您父亲对我们陇川府李家,恩同再造。 您是他的儿子,论辈分,也比我们这些老家伙要高一辈。 小辈磕头行礼,这不过分。” 李长空很认真的道。 若不是当年李朝歌殚精竭虑,李家也不可能有盛极一时的风光,成为进入柱国世家族谱。 当年,被剔出族谱,李朝歌为了不让主家降怒于陇川府李家,卸任家主之位,自行流放,永不回来。 这件事情,让李家所有人,都感到愧疚。 眼下李策之归家,他们都是发自内心的感恩和敬重。 第一百一十八章科考策论 和上次晚宴不同,这一次,小辈们行礼,两位老人特意将每一位族人的姓名和信息,都告知了李策之。 也算是让李策之熟悉一下家族人员。 尤其是李长空和李长青的两房嫡系,乃至孙辈,都认真的介绍行礼了。 整个李家,对于李策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叔祖,倒是没什么抵触情绪。 想来,应当还是父亲遗泽。 行礼之事并没有耽搁太久,李策之很快便出了门,前往科考。 李长空本想陪同,却被李策之推了回去。 毕竟科考他在一旁也帮不上忙,还不如在家族好好呆着,等消息便是。 今年洲试科考的地址,位于陇川府圣贤院。 这是历来洲试科考的地点。 圣贤院占地约莫三百亩,其条件,倒是远好过童生试考。 里面的考室,也不是之前号舍能比拟的。 每一间,都是单独的房子,明亮宽敞。 毕竟都是考过了童生试,得了秀才功名的学子,朝廷也重视许多。 圣贤院外,并没有朝廷的吏员,专门核查校对,逼的监生们脱光衣物,来检查是否有舞弊嫌疑。 一则是不体面,秀才多少也是有功名在身了。 二则,也是除非泄题,其他方面,没什么好防的。 和童生试考不同,洲试,考的只有策论,其他经义典籍等先贤著作试题都没有。 能考中秀才,已经算是通过了死记硬背的阶段。 想中举人,就必须具备文思,胸有沟渠,方能为官治国。 李策之来的不算早,但也不算晚。 圣贤院外,前来科考的学子们,已汇聚了乌泱泱的一大片。 可还没有开院,正式开考。 “许先生。” 李策之来到皇党学子队伍里,先向许庆师拜了一拜。 许庆师见他来了,露出笑容:“终于到了,马上就要开考了。” 勉励了几句,许庆师便被圣贤院内的大儒叫去,有事相商。 他这次不光是带队伍,也是考官之一。 陇川府洲试,负责取士的主考官,乃是明州牧,庄客。 他也算是皇党派系的官员。 除了州牧监考外,还有士林中极为颇具名望的大儒共同评判成绩。 其中就包括许庆师,孔墨两位文坛颇有声名的大家。 主考评判的考官,有皇党,也有柱国世家的派系。 但这也不会出现明显偏袒某位学子,舞弊作假之事。 毕竟,是以策论才气取士。 策论才气是否合格,这都是实打实的,可没有半点虚头。 若没水准,强捧也捧不上去的。 两位带队者离开,这些即将开考的学子群里,声音也大了不少。 “李兄,你才思斐然,前途无量,这次开考,必然是高中的势头。 若是得中,日后可别忘了提携我等!” 没一会儿,就有好些学子,向李策之说喜庆话。 毕竟诗会上李策之表现亮眼,俨然是蛰伏待发之势,能巴结攀附上,至少也算一层关系。 对此,李策之一一回应,倒也并不冷漠。 另一边柱国世家招揽的派系中,也有不少学子喧扰之声。 约莫过了三刻钟,终于,圣贤院内,传出一道钟声。 “咚!” 钟声鸣亮,彻响整个圣贤院。 而后,厚实的朱红大门被打开,众学子挨个入院,开考。 这次科考,李策之随意选了一间环境尚可的考室。 室内,宣纸铺开,笔墨在侧。 李策之缓缓打开试题。 子谓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 “这是先贤经义中的一段话。” 他沉吟了片刻,收敛心神,认真思考。 这句话的意思所讲的大意,便是用我呢,我就去做。 不用我呢,我就藏起来,只有我和你能做到这样吧。 本是出自《论圣经义》中,一位先贤对弟子的话语。 单独截出来,有些没头没脑,该怎么回答,便只能靠学子们的理解了。 当李策之思索之时,李朝歌又一次调动了保佑的能力。 这一次,选中的保佑效果,与以往颇为不同。 保佑效果: 勘悟,可让被保佑的族人,快速进入顿悟状态,勘悟深层释义。 所需香火:1000。 “居然要花这么多?” 李朝歌愣了愣,似乎随着自己的发展,关于保佑效果的提升和作用,乃至所需花费的香火都有上涨。 “确认。” 虽有些心疼这香火点数如流水,但李朝歌还是迅速确认了保佑。 李策之科考的事情,是李家晋升的重要一步,孰重孰轻他还是分得清的。 考室内。 李策之伏案执笔,半刻钟,都未曾提笔疾书。 当父亲保佑状态落下,再配上他自身的底蕴,和文思香的增幅。 李策之的思维越发活跃,文思如泉,灵感迸发。 没有急着动笔,他闭目养神一刻钟,待到文思渐渐明朗,终于有了恰当构思,才缓缓落笔。 “圣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 盖圣人之行藏,正不易规,自颜子几之,而始可与之言矣。 故特谓之曰:毕生阅历,祗一、二途以听人分取焉,而求可以不穷于其际者,往往而鲜也。 有是夫,惟我与尔也夫,而斯时之回,亦怡然得、默然解也。” 这篇策论,李策之洋洋洒洒写了近千字。 虽说字数不多,但每一个字,他都在字斟句酌,力求完美。 白天入的圣贤院,眼下抬头望天,依然是白天。 只是,时间过去了一天一夜。 最后一字落下,李策之的精气神,仿佛都被这篇策论榨的干干净净,只觉得无比劳累。 “也不知,这篇策论的文力,能达到几许。” 他吹干墨迹,喃喃道。 对于童生试考的策论,他自认为,这一篇策论的文思和才气,远胜从前。 若按照策论等级排序。 李策之估计,这策论,至少是达郡级。 凭此策论,中举不难。 很快,他走出考室,交付了卷宗。 祠堂里,李朝歌估摸着,大儿子,应当是考完了。 他蹲在牌位上,侧畔,陈清浅正说着家里的琐碎事情。 “当家的,现在儿女们越发的忙了。 我这一个人在家中,倒也有些寂寥。” 儿女终归要长大的,要离开家,寻自己的前程。 陈清浅作为饱受李朝歌熏陶的慈母,自是不会在他们面前表露出这些不舍情愫,引得他们为难。 但在祠堂内,却时常将这些事情告知给李朝歌。 第一百一十九章李家未来的规划 只对丈夫,她能这么吐露心声,毫无顾忌。 李朝歌一面听着陈清浅对儿女们的思念,一面也在思索着接下来李家的发展。 眼下,既已认了亲,这一家六口人,回归陇川府李家是最好的选择。 以李朝歌在陇川府李家的声望,他们这一脉回了家,必然是当家做主的身份,不至于寄人篱下。 儿子若当了陇川府的李家的家主,届时,将他牌位迎进祠堂,也可好好发展,壮大宗族。 接下来,祖宗系统改版,相信家族整体实力,还有他塑灵的速度,都会有很大提升。 “女儿,既然是经商天赋,之后可让她打理家族商铺。” 李朝歌颔首喃喃着。 近些日子,李茹的客栈营生进行的不错。 有李朝歌的理念指点,加上她的天赋开窍,生意红火了很长一段时间。 可惜,这客栈终归是小了些,本金不多,也玩不出太大花样。 若能让她接管陇川府李家的产业财权,日后随着这妮子的经商天赋进一步提升,倒是有希望成为家族的活财神,替家族发展经济命脉,获得更多的资源培养族人。 “儿子的话,老大在庙堂上站稳脚跟,倒是不妨多照拂一些族内读书种子。” 尽管到了如今,李朝歌对于当官的所有特权,还没完全弄清楚。 但古往今来,家族在朝廷为官者,都是越多越好。 “至于荆棘,这小子也不能让他闲着。” 李朝歌想着之前得到的信息。 对于望族世家之间的实力衡量,最直观的体现,就是武力。 李荆棘在江湖上混出了头,之后得多指点指点宗族的族人,争取培育出一批武者来。 寻常望族不敢明目张胆的豢养私军,只能退而求其次,去做江湖帮派的幕后掌权者。 用那些草莽江湖客,作为家族武力的本钱。 李朝歌日后,不会让李家这么发展。 李家,必然是要让核心族人习武,培育出一批值得信任的武者出来的。 那些世家望族之所以启用外人,重金为聘,是因为武者难出,尤其是资质这些方面,能符合条件的族人不多。 这一点,有系统在,李朝歌不担心。 既然是祖宗系统,新功能解锁,必然是有保佑强化寻常族人的一些功能出现。 “鬼神,王朝,武者,还有所谓的通幽道者。 这个世界,光怪陆离。 朝廷无力管束世家望族,哪怕是乱世自保,也需壮大宗族。” 李朝歌思量着这段时间以来搜罗到的种种信息,仍没有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世界脉络出来。 这个世界是仙侠遍地的世界? 李朝歌不确定,他迄今为止,还没见过真正的仙人。 但他可以肯定,这不是寻常世界,虽和华夏古代的规矩颇像,但很多地方都有所不同。 这样的世界,律法靠不住,只有家族强盛,才能长久不衰。 “不管如何,我李家,必然是要万古长青的。” 他想着,心中倒也浮现一些野望来。 之前六口之家,李朝歌的心思不大,只希望儿女个个成材便是。 眼下,宗室已过百人,拥有了大力发展的根基。 李朝歌的野望,自然也随之涨了不少。 “当家的,也不见你给我托个梦。” 牌位前,陈清浅一面吃着荔枝,一面埋怨道:“你既有手段,能和儿子沟通,好歹也和我说说看,这两个臭小子近况怎么样,免得我担忧呀。” 成年之前,老大和老大都从未离开过陈清浅的身边。 眼下两个儿子一个闯江湖,一个跑去科考,都不在身边,她难免惦记。 听到埋怨,李朝歌瞥了一眼属性板面。 保佑过后,还剩下1300点香火。 “干脆神游现身,和婆娘说道说道吧。” 他想着,很快花了200点香火,兑换了神游的能力。 李家的很多事情,他要和陈清浅吩咐一番。 “清儿。” 李朝歌的声音响起,陈清浅有些迟疑,似是怀疑自己耳背听错了。 他又叫了几遍,陈清浅才回过神来。 “当家的,是你?” 她面色一喜,开口道。 “自然是我,眼下我正施展手段,和你沟通。” 李朝歌开口道:“有些事情,需要交代给你。” 他将李策之在陇川府的遭遇尽数告知了陈清浅。 “找到宗族了?” 陈清浅微怔,当她听说李策之在陇川府李家,辈分如此之高,饱受礼待,甚至还被委托当家主,更是惊讶。 “当家的,你在家族这么有威望呢?” 她想着,倒是有些愧疚:“早知如此,我就不该瞒着你,早些让你去寻亲也好。” 若寻到了亲族,这一家几口人,也不至于在南山村这穷乡僻壤待上这许多年。 “这事不怪你。” 李朝歌开口道。 陈清浅心思不坏,而且,若那时去寻了亲,没有系统提示,寻不寻的到另说,就算是寻到了也未必是好事。 毕竟,还有些事情,没弄清楚呢。 前身当年,也不知在柱国李氏家族中办砸了什么差事,竟令整个陇川府李家都被家谱除名。 若那时候寻回去,未必会有这样的礼待。 “届时,待策之回来,便接你们一起去家族。 顺便,也将我牌位迎入族祠,算是归宗进祖了。” 李朝歌认真的安排道。 “马上便是过年了,届时,这些小家伙都会赶回来的。” 腊月将至,马上就是新年。 李朝歌一直对春节日子尤为看重,他们小时候,新衣服都是春节才穿,吃肉也是如此。 这般耳濡目染之下,李策之等人,对春节归家也有很强的执念。 不管在外漂泊多久,到了新年,都是一家人团聚的时刻。 “荆棘那小子,估摸着也在往家里赶了。” 他笑着开口道。 李荆棘在坠星岛感悟剑意之后,必然是要回来团聚的。 再出去闯江湖,那也是之后的事情。 至少今年趁家人团聚,得把归宗的事情给办了。 “至于这离阳府茹儿的客栈是卖还是继续留着随她。 得让老大回一趟南山村山神庙,将神道之谜的后续任务了结。” 他心中安排着,对李家年后的规划,已有了计量。 第一百二十章鸣洲策论 坠星岛,山洞内。 李荆棘彻悟良久,缓缓睁眼。 “原来如此。” 伴随着一声呢喃,他身上的气机暴涨。 身上的剑伤,也逐步愈合。 拄着青冥剑,李荆棘站起身子,只感觉自己对剑道一途,又有了全新的领悟。 参悟石壁剑意,已有了半个月的时间。 这期间,李荆棘颇有收获,以往关于《甲子习剑录》中许多记载不解之处,也有了更透彻的理解。 “剑藏于身,引而不发。” 李荆棘骤然拔出青冥剑,向石壁一剑挥去。 “轰隆隆!” 前所未有的罡气大盛,剑气化作一道道无形利刃,将整个石壁斩的粉碎。 裴钰昔日感悟剑气所留之痕迹,悉数湮灭。 “这就是,藏剑式。” 李荆棘脸上挑起一抹笑容,先是浅笑,继而化作大笑。 悟出剑道之意后的爽朗笑声,传遍崖洞。 枯坐半月,不光是剑道上的体悟,对于武道纲领,李荆棘也有了长足提升,而今,距离六品只差一线之隔。 先前那一剑,便是寻常六品武者,都不敢轻掠其锋。 这是藏剑半月,出鞘的效果。 半个月所蕴含的充盈剑气,藏于一剑之内,不出鞘则以,一出鞘,必然石破天惊。 “从今日开始,我不在轻易出剑。” 李荆棘感悟到了更深层次的剑道,想法也有了转变。 离开崖洞,岛上已是白雪皑皑。 腊月将至,除旧迎新的日子快到了。 “该回家了。” 他将青冥剑悬挂于腰间,环抱双臂,喃喃道。 不管在江湖如何闯荡,新年之际,也该回家团聚。 想着,他离开坠星岛,按照地图,向家中赶去。 另一头,陇川府。 科考封卷已有了些许时日。 圣贤院内,诸位考官,正批阅策论,整合排名。 明州牧庄客庄大人,坐在首位。 包括孔墨,许庆师等人在内的四位文坛大儒,依次而坐。 室内摆着香炉炭火,隆冬飞雪时节,倒也不冷。 明州牧手中捧着名录,沉声道:“快放榜了,几位先生,可有看好人选?” “禀州牧,老夫阅卷,见陈安策论极佳,颇有才思。” 孔墨说着,取出了陈安的策论,让在座诸位考官传阅。 “尚算不错。” 明州牧认真看了看,最终给了个不错的评语,随后,取出考官文测官印,缓缓盖章。 “嗡!” 这篇策论金光流转,才气两尺有余,文气辉耀,颇为惹眼。 “才气两尺半有余,这片策论等级,已是达郡,算是有争夺解元的潜力了。” 明州牧缓缓道。 洲试策论能达郡者极少,只要出现,中举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若是科考小年,只要一篇达郡策论,拿下解元也不出奇。 但若是同科考生中,也有其他等级策论,就需要仔细斟酌,选择排名了。 孔墨面色波澜不惊:“谢安出身柱国世家,自幼习文,有此成就倒也不稀奇。” “听说许先生批阅了几位寒门子弟,倒也出了些才子?” 明州牧的目光,放在许庆师身上,好奇道。 “确有两人,算是好苗子。” 许庆师早有准备,先是取出了一篇策论:“此策论,乃考生朱元所作,立意在为寒门学子开言路。” 朱元的策论被一番传阅,也引起了几个大儒的讨论。 “难得,寒门出贵子,已极为罕见。” “已有中举之姿,跻身权贵,仍不忘本,算得上是秉性纯良了。” “我朝取士,只重文运,秉性纯良又如何?若是文运不够,一切皆是虚妄。” 在众人讨论声下,明州牧同样取出了朝廷发放测文运的官印。 “哗。” 官印一盖,文运顿现。 金光缓缓上扬,最终也在两尺有余。 “这篇策论,同样达郡,是个好苗子。” 明州牧脸上带着笑容:“眼下已出了两篇达郡策论,不知这次科考,还有没有其他惊喜。” “本官记得,学子诗会上,曾有个叫李策之的后生,凭一首将进酒,大出风头,他的策论可有收录?” 明州牧想着,忽然问道。 虽说明州牧位高权重,平时不太记挂这些小事。 可李策之这篇将进酒的风靡速度,着实有些夸张,诗会过去十余日,已传遍整个陇川府,甚至周遭数府,都有风传。 这种传播速度,也让李策之的才名,逐渐声名鹊起,在士林中,不再是无名之辈。 这其中,既有名篇本身的魅力,也有许庆师强拉着孔墨,一同力荐李策之,为他在士林推波助澜的结果。 听到这个,孔墨面色有些不自然。 那诗会,本想捧得是许安,却被李策之抢了风头,徒为他人做嫁衣。 “策之的策论,早已收录,只是,迟迟未曾批阅。” 许庆师早有准备,只等明州牧问及此事。 他将李策之那篇策论取出,供众人传阅。 “这篇策论立意颇高。” “恩,当真不差,想不到李策之不仅诗词一道,颇有天赋,在策论文运这一块,同样出彩。” 孔墨也亲自瞧见了李策之的策论,心中暗暗吃惊。 他查过李策之的底,听说是庄稼汉出身,近些日子,才到陇川府认亲。 这样的门第出身,寻常人能在诗词策论中有一方出彩,便是极难得。 李策之竟是诗词策论,具是顶尖水准? 莫不是,真有文曲护佑? 一篇策论看下来,哪怕孔墨有心揪错,都找不出可以贬谪的地方。 他这篇策论,顺理成章的让几位考官悉数称赞。 只是,文无第一,关于李策之和陈安,朱元这三篇策论,到底谁高谁低,评判依然是争执不下。 “罢了,便让本官来称量称量,这李策之的斤两,到底几何?” 明州牧取出了测量文运的官印。 策论评判,哪怕是大儒,也会因私心,喜好,出现偏向,难以完全做到公正。 唯有文运不会骗人,最是公平。 “铛。” 官印落在宣纸策论下,竟发出了金戈撞击之声。 随后,金光耀眼,才气如泉,文运暴增。 才气缓缓上扬,两尺八。 “达郡策论,而且,是达郡等级的上品策论,论文运还要高过陈安。” 明州牧一锤定音,本想盖棺定论。 可下一瞬,这策论文运,竟又猛然的蹦了一蹦,已是跨过了两尺之界。 在同一时间,隐有风雷异响传出。 “鸣洲!” 在座诸位大儒,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第一百二十一章游子归家 圣贤府内,封卷批阅的同一时间。 李策之已离开了陇川府。 他不打算等放榜了,先回离阳府,陪母亲过年。 这些日子,在陇川府李家,李策之待了一段时日。 李长空和李长青两位家族宿老,具是对他言听计从,数次希望他能接任家主之位。 之前和父亲聊过后,他决定回归宗族了,但今年过年,还是一家六口人过一过吧。 和李长青说明情况后,他便驾马回乡。 为了让他快些赶回去,李长青特地将李家最好的快马给了他。 所以这一趟回来,用时不长,仅过了五天时间,便从陇川府赶回。 这一日,春节将近,大雪纷飞,离阳府银装素裹。 陈清浅坐在庭院里,烤着炭火。 儿媳周萍和儿子李瑜也呆在院里,和陈清浅闲话家常。 李茹的客栈没有关门,但她已经赶回来,新岁这几日,都不会去管客栈的事情。 生意上的事,已尽数交给了楚白。 他学东西很快,而且办事靠谱,没出过纰漏,虽说有时常有怪异之举,但相处下来,李茹对他还算放心。 “娘,嫂子,小瑜,我回来了。” 她手里攥着几颗冰糖葫芦,这是给家人的礼物。 自从搬出南山村后,李家已是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自然不会缺衣短食。 所以挑选新年礼物,就是件极费脑筋的事情了。 “给你们,一人一串,寓意红红火火。” 她取下三串,递给众人。 李瑜接的最快,他年纪尚小,对冰糖葫芦这种吃食,完全没有抵抗力。 倒是陈清浅和周萍,不太喜欢吃这甜食,但这是李茹的心意,倒也接了。 “剩下四串,我拿一串,一串给大哥,一串给二哥,剩下一串,我给爹插在祠堂里。” 一家人,就是要雨露均沾嘛。 李茹笑着道:“这冰糖葫芦可不是我买的,是特意寻手艺人学来的,很不容易,失败了好几次呢。” 一家四口人烤着炭火,闲话家常,她们都在等家里两个男人回来。 新年将至,不管是远在万水千山,他们都会赶回来。 李策之拴好马匹,推门而入。 几人见了他,自是各有举动。 陈清浅一面埋怨他离家太久,一面吩咐周萍给他拿件袍子,别冻着。 小李瑜许久未见父亲,自然双手高举,骑在他肩头撒娇。 至于三妹李茹,虽是当了老板娘,但烂漫俏皮的秉性没改。 她拨开糖衣,强行塞了一颗纯山楂的冰糖葫芦,让大哥吃下,故意撒娇。 游子归家,原本寂静了些许时日的李家庭院,又有了当初的烟火气。 热闹过后,李策之坐在炭火前,认真将陇川府李家的事情告诉大家。 陈清浅早已知晓,只是未曾告诉家人罢了,所以倒不惊讶。 但李茹却着实有些吃惊:“爹居然是陇川府大家族的子弟,还是前代家主?” “对,爹在陇川府的辈分可高的很。” 李策之苦笑道,他这岁数,都被陇川府李家的两位老者叫叔叔。 “那归宗认亲后,我不是有很多侄儿侄孙了?” 想着自己还没成亲,就多了这么多后辈,李茹倒也倍感有趣。 “进了陇川府的门,陇川府的族人,不会针对我们吧?” 周萍终归是有些小妇人的心态,生怕入了高门大户,宅斗不断。 “自是不会的。” 李策之笑道:“只要迎父亲灵位进了李家祠堂,我便接任家主之位,陇川府李家两位老者都不恋权,是很好说话的人。” 若非如此,李策之也不会愿意让家人都入陇川府的家门。 “爹怎么说?” 李茹好奇问道。 “爹自然是认同的。” 李策之笑道:“说起来,能认亲,还是爹提供的帮助。” 听到李朝歌同意,李茹自然也没有反对的心思。 一家五口人,大都是对此赞同。 “接下来,就等荆棘回家了,也不知道他这小子什么时候回来。” 李策之望着屋檐白雪皑皑,有些忧心:“这个二弟,平日也不太注意爱惜身体,也不知,在外面有没有生病。” 提到李荆棘,众人都有些沉默。 闯荡江湖数月了,始终没什么音讯,要不是李朝歌从中透露一些消息,她们都不知晓李荆棘已往回赶了。 距离新年还有十天时间,子夜时分。 李荆棘匆匆入城,他望着离阳府街景,脸上带着笑容:“终于是回家了!” 这趟闯江湖,他收获不小,也算是见识了一番。 按照记忆,寻到曲水巷,李荆棘推门而入。 只见家宅中庭,李茹的等人未曾歇息,还围在炭火前聊天。 “你这臭小子,可算是回家了!” 陈清浅见了他,骤然起身,想责骂两句,可见他衣衫单薄,又不免放下了手,忙去屋内给他寻棉衣。 “娘,真不用,我这一身武道功底,气血旺盛,寻常寒冷根本不妨事。” 李荆棘喊着,却也没能阻止陈清浅。 几身棉絮衣,毫无意外的穿在了他身上,将他裹得像个粽子。 “早两个月,我就在给你织过冬的衣服了,来转个身,给娘瞧瞧看。” 陈清浅很是满意,左瞧瞧,右瞧瞧,慈母之心简直溢出来了。 可李荆棘却是一脸无奈。 有一种冷,叫做你妈觉得你冷。 足足弄了半晌,他才得以坐下来一同烤火。 “诺,臭荆棘,给你的。” 李茹许久未见二哥,心中虽想念,嘴上却不表露,仍是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 “女人呐,总是口是心非,说,是不是想哥了。” 李荆棘深知她性子,也不在意,接过冰糖葫芦咬了一口,脸上带着逗弄。 “谁想你了,我是担心你在外面被人砍了胳膊卸了腿,让娘伤心。” 李茹将脑袋偏向一旁,口是心非道。 “小瑜子,想不想叔叔!” 见李茹这般,他也不再搭理,转头把已有了倦意的李瑜举起来:“你叔这一趟闯江湖,倒是见了不少世面。” “叔叔给你讲讲这些天的江湖见闻。” 李瑜好奇心盛,自然买账,叔侄两人坐在一边,嘀嘀咕咕着。 李茹虽嘴上不屑,但心中对二哥的江湖行还是极感兴趣的。 可先前就已摆出姿态,眼下也不好凑过去,只能悄悄竖起耳朵,想听听见闻。 第一百二十二章再见杨山神 “话说,我初出茅庐,行至坳云镇,在那小镇侧畔的酒肆内,结交了一位老江湖” 李荆棘说的眉飞色舞,李瑜双手合拢,一双眼睛盯着自家二叔,小嘴微张,显然听入了神。 可李荆棘的心思不在侄儿身上,他余光不时偷瞄着身侧的妹妹。 只见李茹也起了兴致,不着痕迹的挪近了些,想听的更真切。 可李荆棘到了关键时刻,便压低声音,故意不给李茹听,恼的李茹心中暗骂。 兄妹两人的小心思,自然是被陈清浅和李策之看在眼中。 “好了,要讲就大声讲,咱们一起听。” 陈清浅宠女儿,故意解围道。 母亲吩咐,李荆棘只好把位置挪正,认认真真的讲起来。 李茹知晓母亲心思,小手牵着母亲的手掌,狡黠一笑。 “那些个白虎帮泼皮,心神恶煞,吓得店家瑟瑟发抖,说时迟,那时快,我骤然起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他将过往见闻大都讲解了一遍。 当然,李荆棘这要强的性子,自是不会说凶险受伤的事情,只和大家说他如何威风,如何锄强扶弱。 饶是如此,陈清浅听的也数次替儿子提心吊胆,埋怨他在外面乱闯祸。 “原来,江湖是这模样的。” 李茹喃喃着,听入了神。 “小侄儿,等过些时日,我给你摸骨正身,便传你武功,一定将你培养成武者!” 李荆棘得意的捏着小李瑜的脸蛋,调笑道:“以后,你若真娶了那母老虎,也不用当心夫纲不振,学了武功,你可得多点男子气概!” 李瑜本来很欢喜,可听到二叔的调笑,顿时小脸通红,臊的不行,赌气似的把脑袋埋在周萍的胸前,不理会这个爱看人笑话的二叔了。 “小瑜年纪尚小,倒是不需要你来传授武学。 但日后,还真有许多族人需要你来培养。” 李策之脸上带着笑容,缓缓道。 “许多族人?” 李荆棘一怔:“大哥指的是什么?” 李策之这才将陇川府李家的事情告知了他。 “父亲说了,日后若我接了陇川府的家主之位,便以我们这一房为尊。 届时,三妹继续经商,还可调动陇川府资金,操持产业。 我便走庙堂文道,若在朝中为官,有了人脉,自然也会反哺宗族的。 你在江湖飘荡,有了能力,得为家族培养一些武者出来才行。” 听到大哥的话,李荆棘眉头微蹙:“怎么都是义务,看着像白嫖。” 他没去过陇川府,也对那个宗族感情不深,听到兄妹三人都要为家族办事,培养族人,本能的有些抵触。 “荆棘,那是我们的李家。” 李策之认真道:“爹在陇川府辈分极高,我们到了李家,自然是主人,家族的资源,都归我们调配。 而且,李家这些族人,都是很好的人,血浓于水,你们去了便明白。” 李长青和李长空两位老者的态度,想必会让三弟等人很快适应,并真心接纳这个之前从未谋面的宗族。 “好吧,是爹的意思,我自然遵从。” 李荆棘耸了耸肩:“想着去了陇川府,忽然多出这么多小辈,的确有点儿意思。” 游子归家,夜谈至傍晚,众人才歇下。 到了翌日,清晨。 李茹带着小侄儿还有李荆棘去赶集,准备买些年货,好热热闹闹的过个年。 陈清浅和周萍则在家中包饺子,等年夜再吃。 李策之先是去了一趟国子监,拜访了几位同窗好友,又去了陆县丞的府邸拜会。 陆县丞听说李策之诗会扬名,还得了许庆师的垂青,爽朗大笑,直说自己没有看错人。 晌午,该拜会的大都拜会了一遍,李策之没有急着回家。 他要回一趟南山村,不是去见柴员外和村民,而是去见杨山神。 神道之谜的任务,需要他交付一遍。 关于城隍之死,天谴一说,他也对真相极感兴趣,想听听杨山神怎么说。 南山崖岼,山神庙。 李策之对着山神像拱了拱手:“杨山神,学子李策之受您之托,已去了云山郡城隍庙,烦请相见。” 他话音刚落,山神像上,有青烟缓缓飘出。 烟雾弥漫之地,一个拄着拐杖,头发灰白的老人,从地底钻了出来。 此人,正是李策之此前所见的杨山神。 “小友,果然是守诺之人。” 杨山神的模样依旧慈祥和蔼,笑起来宛如弥勒。 “如何,老城隍可好?” 他没有过多客套,直接开门见山,显然极好奇那老城隍的处境。 “死了。” 李策之沉默片刻,很认真的道:“听云山郡居民的传言,两年前,曾有一场雷霆暴雨,天雷砸碎了城隍庙。 传言那老城隍,已遭天谴,连带着城隍内的阴司都受了牵连,成了荒地,唯有孟婆尚在。” 他将自己在云山郡的见闻,一五一十的告知了杨山神。 “那孟婆似乎知晓一些内情,却不敢说,怕天谴降怒。” 死了? 听到这话,杨山脸上的笑容缓缓凝固,手掌攥紧了拐杖,似乎在一瞬间,老了好几岁,面色变得极难看。 “果然,果然他不该去寻那禁忌的。” 杨山神沉默良久,才露出一抹惨笑,喃喃道。 “杨山神,您似乎知晓一些内情,可否透露? 我父亲也是死后化魂,未曾消散,眼下,已成了灵鬼。 他对神道之事极为懵懂,希望杨山神能解惑。” 李策之听孟婆说过,灵鬼不归这些阴司正神管束,所有将李朝歌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然,关于系统任务这些东西,他是一概没有透露的。 虽说父亲状态看起来像灵鬼,但许多手段,能力,却完全不似寻常灵鬼那般简单。 李策之不会蠢到将这种事情透露出去。 杨山神闻言,似乎想说,可抬头望见破檐外湛蓝的顶上天穹,有些犹豫。 “也罢,你随我下来,这里不便说话。” 他拄着拐杖,拉着李策之的手掌,朝地上一蹦。 顿时,李策之身形再度拉入地底,来到杨山神的阴司府邸。 第一百二十三章万劫阴灵难入圣(1/5) 土地庙里,杨山神面色凝重。 “小友,我要说的事情,干系重大,还望,你莫要轻易向他人透露。 否则,有可能遭来天道惩罚。” 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向李策之透露。 李策之见杨山神如此郑重,心中凛然,连忙点头:“杨山神尽管直言,李某绝非长舌之人,必然不会将秘事到处宣扬。” 听到保证,杨山神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此事,我便须从头说起了。” “我在此地担任山神,已有两百年之久。 结识云山郡老城隍,是六十年前的事。” 杨山神扶着胡须,感叹道:“那时,我还未曾招惹天道注意,还敢外出访友寻迹。” “说出来,小友可能不相信,莫说你们这些凡人,便是我们这等阴司正神,对于所谓的神道体系,也是一知半解,抱有极大的疑惑。” 疑惑? 李策之眉头微蹙,杨山神成为阴神,管辖南山已两百年了,竟还有疑惑不解之事? 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山神微微摇头,叹道:“不光是我,包括那云山郡的老城隍还有,许多阴神,都有疑惑。” “此方世界,人间话本编纂的神仙无限好,可吸纳香火愿力,凭善神之功业,晋升地仙。 还能一步一步攀升到挣脱天地束缚,晋入天庭,位列仙班,成为仙界正神。” 杨山神说着,脸上透着一抹希冀。 李策之未曾说话,若是之前,他或许会问难道不对吗? 可见了孟婆,他也知晓部分情况,似乎这世界,没有所谓的天庭存在,更没有位列仙班,挣脱地仙束缚一说。 他只静静等待下文。 果然,杨山神幽幽一叹,又道:“世人不知,我们这些阴司正神,远没有他们故事编纂的那般逍遥快活,几乎断绝了晋升的可能。 我们的存在,只是保证人间不动荡的工具罢了。” 阴神也只是工具? 李策之心头微惊,盯着杨山神,等他吐露更多秘闻。 “我们被册封阴神,便只准镇守这册封之地,不敢擅离。 严禁插手人间俗事,破坏秩序,不得自由。 这些也罢,最重要的是,我们数百年积累善功,香火鼎盛,也只能维持自身,却无法求得更进一步的神位。” 杨山神说起此事,也颇为愁苦。 不管仙凡,活着最重要的,就是个希望。 凡人若是贫穷,便希望能富有。 若是无权,便希望能当官,若是当了官,便希望能当更大的官。 这条上升渠道,就是希望。 可阴神没有,他们搜集到的信息,就是仙路断绝。 类似杨山神这样的阴司正神,只能靠香火苟活,然后不断替人间秩序扫荡孤魂游鬼,千百年来活的如一尊石像般,永恒不变。 万劫阴灵难入圣。 这对有七情六欲的阴司正神们而言,是极残酷的事情。 “我不知晓,这人间话本编纂出来的神仙体系,是否属实。 但我们确实希望,能有提升神位的法子,于是,早些年,我镇守南山之余,时常寻仙访友,也结识了一批与我有同样困惑的阴司正神。” “那云山郡的老城隍便是其中之一?” 李策之好奇问道。 “不错。”杨山神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又道:“我们这些阴神,虽心中向往,寻出一条成仙路,可又怕天地规则管束,不敢妄动。 唯有老城隍,他对人间话本的体系坚信不疑,并认为世间定有阴神成仙的法子。 三年前,他说他受够了整日管束轮回,替人间收敛浊气,决心要寻到天涯海角,瞧瞧这世间方圆,看看仙路在何方。” “然后呢?” 李策之连忙追问。 “然后他就去了,然后他就死了。” 杨山神脸上的落寞,有对好友离去的惋惜,同时,也有对自己前路的悲哀。 “怎会如此?” 李策之暗暗咂舌,这阴神没有晋升仙路的法门也就罢了,自己去寻,竟还会有被抹杀的危险? 回想着此前传言老城隍遭遇天诛而死,李策之得出一个结论。 这寻找成仙之路,估计就是杨山神口中的禁忌,为天地所不容。 “这世间,真有天道,举头三尺有神明?” 李策之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问道。 他自然知道有阴神,妖鬼,他指的神明天道,是凌驾在众生之上,管束天地的规则。 “有的。” 杨山神点了点头:“天道无情,虽不具象,但威不可测。” “我等也见了有阴司正神触犯禁忌,遭天诛而死,所以时常惶惶不可终日,不敢稍有逾越。” 听到这话,李策之才知晓杨山神在第一次和他见面时,说阴神远不如凡人逍遥快活,并非空话。 凡人至少能寻前途,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没那么多框框条条压制。 而杨山神等人,却没有半点未来可言,只能拘泥在框架之内,按照规则办事,日复一日,宛如提线木偶。 这样的长生久视,不要也罢。 “为何会如此?没有成仙途,却给予阴灵神位” 李策之很好奇,总觉得有些说不通。 人间编纂的神道体系是真是假? 若是假,为何话本里的阴神城隍皆有。 若是真,为何没有天庭,没有香火成神路? 不知是天地规则古往今来皆如此,还是另有隐秘。 杨山神说到这里,极谨慎的瞥了一眼顶上,见没有异象,方才敢压低声音,小声道:“小友,既然说到这份上了,老夫便不隐瞒心中猜测。” “我等阴司正神,都是工具,职责,旨在替人间魂鬼往生,收敛浊气。 老夫猜测,若背后有天道布局,我们存在的意义是让人间更稳定的产生气运。” 气运? 又是气运! 李策之曾和父亲聊过,他知晓,父亲曾看到,王朝长空,气运如织。 每家每户,具有气运细丝被吸入神都。 若是如此,背后难道是王朝皇室布局? 大离王朝的阴司神位,都是皇室给的?天道规则,也是大离王朝最上层那批人制定的? 想着这一点,李策之觉得好生荒缪,瞬间推翻了。 大离王朝说到底,也是个凡人国度,人间至强,也远远摸不到仙道,更莫说,册立神位,把持天道规则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获得九州志(2/5) 若大离王朝真有如此能耐,那便是帝王长生久视,千秋万代了,岂会有凡人一般,生老病死。 大离王朝历任君王的年纪,大都和凡人岁数相当。 真要说起来,大离王朝历代君主,也就是如今的乾元皇帝曹辛,九十几岁的年纪,仍保持着春秋鼎盛的状态。 坊间有百姓传言,是靠的某些练气士,才得以续命,长春不老。 他将疑惑说给杨山神听。 杨山神听完此话,摇了摇头:“老夫,也不知。” 他对于神道的许多事情,知之甚少。 但除去被民间自发祭拜的淫祀,通过香火成为管辖一方的阴司神明外,大部分正统阴司之神,的确是有王朝册封。 但凡人王朝,又岂有干预天地的能力? 李策之得到这许多消息,只觉得还是捋不清,也只好作罢。 届时,将这些消息告诉父亲,不知他有何猜测。 “小友,老夫,还有一事,想相托于你。” 杨山神吐露了一些信息和猜测后,开口道。 “杨山神,还有何事?” 李策之连忙问道。 “小友可知,这南山上,曾有一只修炼有成的大虺,化作蛟龙,离开了南山?” 李策之点了点头,对这件事情,父亲曾说过。 “那蛟龙与老夫,也是好友。 他亦在寻成仙之途,谋求正神之位,当年我与他有过约定。” 杨山神郑重道:“还望小友再替老夫跑个腿,将老夫的这些猜测,悉数告知给他。” 若不是想让李策之帮忙,这些隐秘之事,杨山神是绝不会说出来,给凡人听的。 “那蛟龙在何处?” 李策之蹙眉问道。 “大离,沧州,天山海口。” 杨山神开口道:“当年他化蛟离去,告知于我的。” 天山海口? 李策之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另一头,李家祠堂。 祖宗系统的任务提示出现。 “恭喜,完成传奇任务,神道之谜第二环。 奖励:九州志,开启神道之谜第三环。” 李朝歌连忙打开任务描述,关于神道之谜第三环的任务很快出现。 【传奇任务:神道之谜第三环。 描述:杨山神得知老城隍遭天诛而死,心有戚戚焉,委托李策之,替他去寻当年南山化蛟的大虺,将信息告知。 完成条件:前往沧州,天山海口,寻到蛟龙,告知杨山神所托。 奖励:10000点香火。】 李朝歌瞥了一眼任务描述,微微一愣。 “竟是寻找蛟龙。” 他忽然想起了另一项传奇任务,寻蛟。 老柴的病症还没完全复原,李朝歌接了传奇任务,寻蛟,却始终头绪。 如今,居然得知了蛟龙去处。 “这两个任务,有机会一同完成。” 李朝歌搓了搓手,颇为兴奋。 神道之谜第三环的任务奖励之丰厚,是他生平仅见。 10000点香火,这个数字是他见过最丰厚的任务奖励。 “完成寻蛟任务,还能随机抽取一项家族血脉。” 他喃喃着:“若完成这两个任务,我的能力,还有整个李家的实力,都能迅速提升。” 片刻后,他将任务版面关掉,开始查看那本刚到手的九州志了。 也不知这九州志,是什么物件,有何功能? 从任务奖励中翻出来,九州志是一本书。 和寻常书籍的外观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蓝青色,似乎用木浆纸所做,封面上,九州志三个字是用正楷所书,平平无奇,瞧起来没什么特别。 李朝歌翻开第一页,看到序章的时候,忽然愣住了。 只见序章之上,竟记载着详实的关于鬼魂,阴神,武者,练气士,妖精的等级划分。 鬼魂:阴鬼,灵鬼,鬼王,鬼仙,鬼神。 这个体系,他之前就从孟婆口中听说过,所以很快略过。 妖精:小妖,大妖,妖王,妖仙,妖神。 “还有关于殭尸记载的。” 李朝歌一目十行,很快找到了信息。 殭尸:铜尸,灵尸,王尸,仙尸,神尸。 鬼,妖,尸,这三类的诡奇阴灵,都只有五等。 除此之外,李朝歌还看到了关于武者,练气士的等级记载。 武者的等级,从低到高,以此是十品境,十品之上,便是宗师。 而练气士,则有些不同。 最初的练气士,只是道人,只要未曾得道,除了用敕令符箓对鬼物精怪有些克制,可推演凶吉之外,没有其他本领,无法和武者抗衡。 可一旦得道,便晋入炼精化气之境,相当于五品武者,而且,九州志还特别注明了,同等级的练气士略强于武者。 至于炼精化气之后,就是炼气化神,相当于四品武者。 炼气化神后,是练神返虚,相当于三品武者。 练神返虚后,再是炼虚合道,这个阶段,可对应二品武者。 再往上头,则是真人,堪比武者的一品小宗师。 真人之上,便是天人。 此境,和武者宗师相像。 “此书,竟是一本包罗万象的百科全书。” 李朝歌从里面了解到了关于精怪,鬼魅,殭尸,练气士,武者的等级划分,意犹未尽。 很快,又掀翻了第二页。 这第二页,标题是百鬼志怪录。 上面记载着种种志怪鬼物的信息。 艳鬼:良家女子,被人害入娼门,怨气不散,死后化鬼,专找男人报复,煞气深重。 冤鬼:枉死之鬼,十二类常见鬼之一,极少害人,一旦出现,大都是寻活人伸冤。 痴鬼:十二类常见鬼之一,痴迷于某物,执念不消,以至于不知自己已经死了。 厉鬼: 李朝歌粗略看了一下百鬼志怪录,有相当多,关于阴鬼的记载。 但其中,除了他已经遇上了几类阴鬼,有详细介绍外,其他的除了名字特征,其他一片空白。 他很快,翻到了第三页,想看到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 可当九州志来到第三页,却是一片空白,没有字迹。 “没有了?” 李朝歌一愣,这本书可有上百页纸,为何从第三页开始,就变成无字天书了? 他继续翻下去,第四页,第五页待到全部翻完,都未曾找到信息记录信息。 到底怎么回事? 第一百二十五章洲试放榜(3/5) 李策之匆匆从南山赶回离阳府。 他到了祠堂里,便将从杨山神那里听到的神道秘闻尽数告知了李朝歌。 “原来,阴司正神,竟如此凄惨。” 李朝歌托着下巴,有些错愕。 这和前世的神道体系,差异蛮大啊。 居然连香火成神的仙路都断绝了。 有阴司正神心中不甘,寻出路,却被天诛而死。 总感觉,这背后有一双大手,在冥冥中左右着一切。 “王朝?显然不是。” 李朝歌很清楚,大离王朝虽说皇室和柱国世家,乃至朝堂都颇有神异之处,可应当是没有摸到触及天道的地步。 在他看来,触摸到仙道门槛,最明显的特征,便是凡人延寿。 武力再强,力能搬山,也只能说是高武低玄的层次。 唯有让凡人增长寿元,这才是仙家手段。 大离王朝若真有这种本事,君王早已长盛不衰了,哪里还会传这么多代皇帝。 “但是这乾元皇帝,似乎有延寿的迹象。” 他思索着,觉得一些信息越发明朗了。 阴司正神,管辖阴鬼,只为维持稳定,让气运更好聚拢。 王朝上空,气运织丝汇往神都。 不管怎么说,皇室就算不是树立天地规则者,也觉得是能接触到一些隐秘。 毕竟,皇室也是聚拢气运的关键一环。 “还有五大柱国世家,他们同样也在和皇室争夺气运。 不知,他们知不知道些什么。” 李朝歌想着,只感觉所有的线索都汇聚在气运之上。 好似上层的争夺,都是围绕着气运展开。 “气运到底有什么用?竟让王朝和柱国世家,趋之如骛。” 他瞥了一眼自己的气运池。 一百零八个凹槽,只汇聚了两个小池,余者皆空。 他目前对气运的理解,仍是十分浅薄,只知道汇聚在气运池内,能让自己的魂力提升。 却不知王朝和柱国世家,为何如此看重这些气运。 “莫非他们也有老祖供养?” 胡乱猜测了许多答案,都被否决。 手里捧着九州志,李朝歌幽幽一叹:“这百科全书,怎么就没有关于气运的记载呢!” 就在他呢喃的瞬间,系统忽然弹出一个选项。 “是否消耗两百点香火,开启九州志,气运篇幅?” 李朝歌一愣,继而立刻确认:“这九州志,还有这种效果?” 他原本,只当九州志是一本记载了一些精怪百科的秘录,可眼下,配合系统使用,居然可以用香火点数来换取信息。 消耗了两百点香火,此刻李朝歌的香火剩余点数,只有900。 而在九州志第三页,空白的位置上,一行小字,逐步浮现。 气运:人间两气,清气为气运,妙用无穷,浊气为孽力,催生鬼祟妖魔。 “这就完了?” 李朝歌瞅着这一行小字,有些傻眼。 两百点香火,就兑换了这么一点信息? “告知我气运的作用?如何动用,王朝和柱国世家为何会争夺?” 李朝歌沉吟片刻,尝试的问了一句。 祖宗系统立刻弹出一个提示,香火点数不足,无法兑换信息。 “太坑了吧。” 李朝歌瞧见自己仅有的900点香火值,看来是无法继续解密了。 但心中终归是高兴多些。 有了九州志,日后只要有足够的香火点数,任何想要知道的信息,都可以通过这本九州志来查询。 “告知我杨山神的信息。” 李朝歌心神一动,想尝试看看能否询问人物信息。 果然,祖宗系统的提示立刻弹出。 “是否消耗100点香火,查看杨山神人物志?” 果然可以! 李朝歌心头一喜,点了确认。 香火点数只剩下八百点,而九州志空白页,关于杨山神的人物志,缓缓浮现。 姓名:杨擒虎 出生年月:生于德宗十三年秋,死于德宗三十八年夏。 实力:灵鬼上品。 官职:南山土地山神。 人物介绍: 生前天生神力,诛杀虎患扬名,曾投军建功立业。 因其母被虎分食,触山石自尽,死后被民间立淫祀,成为山神。 关于杨擒虎的许多信息,九州志一一浮现,极为详实。 当然,还有一些信息似乎权限不够,并未解锁。 “还真是个宝贝,有了此物,只要香火点数足够,似乎人间秘密,都能尽在手中。” 李朝歌心中豪气顿生,此物的作用,不可谓不大。 可以说,是他在祖宗系统获得过最逆天的一项能力了。 若日后李家与人树敌,只需足够的香火点数,便可搜罗到对手所有的秘密。 这种情报,远胜天下任何一个谍报网,而且还悄无声息,若是运用得宜,助益极大。 “美滴很,美滴很。” 收好九州志,李朝歌喜上眉梢,对于接下来李家的发展,也有了更充足的把握。 “接下来,便等着洲试放榜,然后一家人过个年,便北上把我的牌位,迎入陇川府宗祠吧。” 洲试放榜,李策之中举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一旦触发,本季任务中举,就能够完成了。 进入陇川府后,产业积蓄的数据合并,中品寒门就能晋升。 届时,祖宗系统也就迎来改版的时刻了。 “希望,能给我带来一些惊喜。” 对这个世界,李朝歌认知越发深刻,也觉得越发有趣了。 接下来的十余天,李家都很忙。 李茹和母亲,还有嫂嫂忙着备年货,准备过年的物件。 李荆棘抽空去了李茹开的客栈,还与楚白有了些交集。 已晋入七品巅峰,距离六品武者只有一线之隔。 如今的李荆棘,早已不是雏鸟,很快就发现这楚白看似平凡,但身上,似乎藏着一些秘密。 可问了李茹,她却说爹让大家不要管,先看楚白一段时间,李荆棘便没再故意针对。 只是三五不时去客栈喝酒还是常有的事。 李策之也很忙。 将进酒诗文传的很快,离阳府国子监的同窗都知晓他李大诗人之名,借着拜访同窗之名,过来沾沾文气的大有人在。 而今日,是洲试放榜的日子。 按照惯例,每个府县的文思碑前,都会摆上金榜,供学子们瞻仰传阅,瞧瞧今年有哪些学子金榜题名。 李策之早早的来了文思碑前。 不止他一人。 身边还汇聚了很多同窗监生。 徐达和赵瑞祥两位同窗好友自然也是在的。 “马上放榜了,也不知策之科考成绩如何?” 徐达倒是对此很是期待。 赵瑞祥微微一叹:“凭策之的能耐和才学,中举应当不是难事。” 两人相顾无言,原本都是同一起跑线。 也才几个月时间,两人再回首,已发现被这位同窗好友拉开不止一个身位了。 他们还在国子监学文章,李策之已参加洲试恩科,而且中举概率极高。 真真是让人羡慕呀。 第一百二十六章高中解元(4/5) 徐达和赵瑞祥两人,望着李策之挤眉弄眼。 “这么多监生都在盼着你的成绩,你怎么表现的一点都不紧张?” 赵瑞祥奇道。 听说即将放榜,许多国子监学生,都来看看这位诗名初传士林,一石激起千层浪的同窗。 而李策之反倒悠哉闲载的在书院屋檐下站着,双手没入袖口,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没什么好紧张的。” 李策之笑了笑,开口道。 和之前的童生试考不同,这一次,他对中举有十足把握。 老童生的馈赠,自身的积累,父亲的保佑,还有燃尽的那一根文思香。 这些综合起来,让他写出来的策论,哪怕是自己瞧了,也拍案叫绝。 虽不知是否能名列前茅,但中举之事板上钉钉了。 “飘起来了?” 徐达和赵瑞祥两人对视一眼,故意笑道。 他们两人心中自是有些酸涩之感的。 虽是多年好友,可看着李策之即将一飞冲天,两人却仍在国子监混日子,自是难以平衡。 不过心头酸楚,两人都只是直来直去说出口。 不会真留在心里,去妒忌好友。 “你们这两个家伙,与其关心我的科考成绩,倒不如静下心思多读书。” 李策之认真道。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关心自己才是正途。 把目光放在别人身上,反倒浪费的精力。 这份劝告,自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徐达不必说,本身就是出身望族,还是嫡系,吃喝不愁。 赵瑞祥自从被他带坏,成亲之后,爱上风月之事,也没了以往对功名孜孜不倦的追求。 见两人不以为然的模样,李策之暗叹了一口气。 终归还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他心中清楚,日后和两人的关系,或许会渐渐疏远了。 这不是主观念头主导,而是思想追求不同。 李策之自然是很珍惜同窗之谊,对两位多年好友感情深厚的。 可他对功名的志向,和徐达,赵瑞祥这些随遇而安的性子相比,要强烈许多。 可以预见的未来,三人在一条平行线上渐行渐远,自是关系会逐渐淡下去。 说起来,这人生本就是如此,被经历际遇推着走。 好友亲人,伴侣兄弟,很多人都没办法伴你走一生。 有些疏远的情感,甚至残忍到需要在闲暇时回忆当年,才想起原来曾有这么多相交莫逆的好友,逐渐淡出自己的人生轨道。 李策之这些情绪,两人自然没察觉,仍勾肩搭背聊着天。 他自也是和两位好友闲聊附和,嘴上没表露半点。 忽然,安陆街口,人群骚乱起来。 只见有轿子缓缓行来。 这轿顶枣红,俨然是官轿。 来者,自然是离阳县府的父母官,陆县丞。 他的出现,令许多前来凑热闹,看榜的监生学子们,纷纷行礼拜见。 李策之等人,自然也很快发觉,连忙行礼。 “不用拘泥俗礼,本官,就是过来看看。” 轿帘掀开,陆县丞笑眯眯的走出来:“得知今日放榜,想看看你的成绩,所以过来了。” “学生惶恐。” 李策之作揖道。 “诶,不必如此。” 陆县丞佯怒道:“李老弟,你我之间,相交莫逆,还需这般假客套?” 若说童生试考时期,他拉拢李策之,只是随意下的一手棋,成与不成皆可。 到了如今,李策之诗会扬名,有了士林声誉,陆县丞就对他越发看重了。 自然,也就不希望两人关系太过疏远。 毕竟,这可是一位未来有机会在中枢为官的苗子。 陆县丞的出现,让许多学子监生议论声也小了许多。 父母官在侧,终归是有些顾忌了。 众人一同在书院飞檐下放榜的到来。 约莫过了三刻钟。 终于,有快马加急而来。 这是负责给洲试每个郡下府县张贴科举榜单的吏员。 见到吏员,所有人精神一振,连忙围了上去。 吏员也送了多年榜单,自是见惯了这阵势,在众人合围下也极为自然的将科举榜单,张贴在文思碑上,随后转身即走,赶往下一个府县。 他一离开,所有人便围了起来,都想第一时间瞧见中榜学子。 便是陆县丞也不例外,只是他的身份,不好和一群学子挤位置,于是假咳了几声。 “咳咳咳。” 听到身后动静,监生们顿时让开一条路,给陆县丞李策之等人走到最内围去。 “解元,李策之!” “亚元,许安。” “经魁,朱元。” “亚魁” 根本不用一路看下来,李策之等人,刚挤进来,就已经看到他的名字,高挂榜首解元。 “李策之,中了解元了!” “他在国子监都没读几天书,赴洲试赶考就能中榜?还是解元榜首?” “我苦读多年,已考了好几届科考,都未曾有收获果然,这就是天才吗?” 一声声惊诧的议论,逐渐升起,喧哗绕耳。 赵瑞祥和徐达两人,瞪着眼睛盯着他,仿佛头一天才认识李策之一般。 “难道你爹善事做多了,死后做了文曲老爷,真在天上庇护着你?” 两人虽见李策之胸有成竹,知他中举十拿九稳,可能拿解元榜首,着实没想到。 尤其是,两人几个月之前,还见他为考秀才的童生试考着急。 短短几月,如开了灵窍一般,脱胎换骨,这种反差当真让人难以接受。 “好,好,好!” 陆图南爽朗大笑,接连说出三个好字,心中已是极为欢喜。 “李解元,恭喜。” 他转过身来,再没有倨傲姿态,很认真的恭喜李策之。 此前,他在李策之面前虽然平易近人,但终归还端着官身,认为身份有别。 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已不再是一个秀才,而是前途无量的解元公。 就算不再考进士,直接做官,其官位都未必会低于陆图南。 少年英才,他自然再不会摆架子。 “同喜,同喜。” 李策之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万分喜悦,面上倒是没表露太多。 他很敏锐的察觉到了陆图南态度的变化。 对于这种转变,他很高兴。 这意味着自己已经从具有拉拢潜力的苗子,成为了真正可以和陆县丞平等交流的地步。 第一百二十七章年关将至(五更求订阅) 洲试放榜,高中解元。 这件事情,自然是引起了极大反响。 李策之很快就被道喜的监生包围了。 这可是板上钉钉要做官的人物,前途无量。 即便攀不上关系,混个脸熟,日后在士林送礼也不至于没门路。 对待这些释放善意,有心巴结的监生学子们,李策之保持着一贯态度,随和大方,一一回应。 洲试放榜傍晚时分,许多注意榜单的大家族,都已接到了消息。 金榜题名的名录,已摆上了诸位家族掌权者的案台上。 陆图南罕见的睡得香甜,还有兴致独酌了一壶酒。 对于提前拉拢了这位潜龙在渊的李策之,他极为得意。 还好拉拢的早,结下了一份善缘。 若是晚些,到现在李策之中了解元再拉拢,凭他七品县丞的官职身份,就难以称得上雪中送炭了。 长安巷里,徐家和王家都不平静。 徐达回家,没来得及休憩,就被父亲拉住,在书房谈了一夜关于李策之的事情,想探探底,有没有机会将李策之拉来。 得知王家曾有意嫁庶女,结亲联姻,却碰了一鼻子灰,徐家主沉吟片刻,改了主意:“新春时节,我让人给你备些礼,送去李家府上。” 不能攀亲家,那便退而求其次,结个善果也不错。 而长安巷徐家対街,王家之内,也是灯火通明。 王家老太爷手里捏着降香檀木的佛珠,满是皱纹的老手,轻轻敲打在案台上,那份中举名单上,半晌无言。 过了一会儿,只见王家老太爷起身,抄起一根棍子,进了王腾所住的院子里。 王腾自从办砸了联姻李策之的事情,已被老太爷解了差事,赋闲在家。 没了差事,他只能以酒色财气麻痹自身。 今夜,正巧和丫鬟正在被窝里亲热,却被老太爷掀开被褥,硬生生拖出房间,好一通毒打。 王家下人不敢多问,只知晓这一天,王腾院落的惨叫求饶声,半夜未消。 风雪交加,天寒地冻。 时间一天天过去,终于,来到年关了。 今夜是除夕,李茹去了趟客栈,打算让伙计们歇息几天再开业。 虽说到了年关,可同福客栈的生意半点未减,李茹便一直没歇业。 让客栈人手加班加点,自然是付够了钱银,让所有人都没怨言。 “大家好走。” 李茹摆弄着算盘,在他们的工钱上,又加了一笔红包钱。 领了银钱的店员,一个个眉开眼笑,依次离开。 楚白没走。 李茹给了红包,他也没要。 “过年了,客栈要休息几天,你回去吧。” 李茹望着楚白,认真道。 这位来历神秘的男人,自进了客栈,便尽职尽责,专心干好了跑堂的活计,许多时候,李茹不在,都由他来看店。 这些日子接触下来,两人逐渐熟络。 但楚白不爱多讲话,她对楚白的过去知之甚少。 “回去我没地方回去。” 楚白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你没有家吗?” 李茹微怔,有些惊诧。 “家以前有,现在没有了。” 若不是无家之人,他又怎会隐居在这客栈里度日。 “好可怜,可客栈要关门了,你总不至于一个人在客栈过春节吧。” 李茹犹豫了一会儿,邀请道:“要不然,你来我家过春节?” 她还记得爹的叮嘱,这个楚白很不简单,若是有机会,可以搞好关系。 “过春节?” 楚白盯着她的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好。” 他人生二十多年来,从没有家,也从没过春节。 他望着眼前娇俏的女孩,忽然很想跟她回家去看看,春节是什么样的。 将桌椅板凳收拾好,客栈锁了一把大锁。 李茹和楚白一前一后,进了曲水巷,回了李家。 李家正热闹着,李瑜手里抓着一把炮竹,嚷嚷着要放炮竹,除旧迎新。 李策之正在堂内写对联,周萍在一旁摆弄着浆糊。 陈清浅难得亲自下厨,打算给李家这些孩子们,做一顿年夜饭。 出来迎小妹的,只有李荆棘。 “你怎么跟来了?” 李荆棘瞧见李茹身后,跟着进门的楚白,有些错愕。 他这些日子,听爹说楚白不简单,便时常去同福客栈喝酒,找他套近乎。 可楚白是张冰块脸,和他说话总没好脸色,想搭理就搭理你,不想搭理你,说再多也懒得回一句。 李荆棘心中这团广交江湖豪杰的火焰,被楚白熄的哇凉哇凉的。 早已放弃和他攀关系的念头,并隐隐有些不待见这个比他还傲的家伙。 “春节,他没地方去,我就带回来了。 毕竟是店里员工,总得照顾一下吧。” 李茹解释道。 李荆棘瞧了一眼自家妹妹,又瞧了一眼这个冰块脸楚白,将信将疑,心中对楚白的抵触又深了一层。 妹妹说的有道理,李荆棘自然是没阻拦。 进了家门,陈清浅等人倒也欢迎楚白一块儿过年,帮忙贴春联。 新年将至,整个离阳府都笼罩着一股喜庆味。 新的一年即将到来,县府外头,冲天炮竹撕开寂静的黑夜,留下一片绚烂。 家中有小孩的县民,都按习俗,为小孩挂上长命锁。 也有稍大些的孩子们,冲出家门,在街上四处玩耍嬉戏,瞻仰烟花天景。 万家灯火,都在喜迎新春,其乐融融。 李朝歌虽是独自坐在祠堂里,但这一天,家人就已经换过好几次贡品了,也轮流上香说话。 让他这个死去很久的人,也感受到了春节的烟火气。 “真好呀,又是一年春。” 李朝歌在祠堂里,透过石墙,瞧见忙碌又充实的至亲儿女们,不自觉的露出浅笑。 忽然,他的目光停在楚白身上。 “对了,还有这小子,得查查他的底细,看看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李朝歌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取出了九州志。 这本奇书,只要有足够的香火点数,就可以兑换一切想要的信息。 对这个家族奇遇招来的流浪侠客,他倒是颇为好奇其身份和隐藏在客栈的目的。 “告知我楚白的身份信息。” 李朝歌眼睛盯着楚白,捧着九州志,开口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楚白底细(1/5) “是否消耗500点香火,查看楚白人物志?” 祖宗系统弹出一个选项,李朝歌立刻点了确认。 再度划去500点香火,眼下香火存货只剩300点。 同时,关于楚白的一段人物志,逐渐在九州志上显现出来。 【姓名:楚白 年龄:26岁。 武道修为:三品 人物生平:自小家破人亡,四岁被阎王楼主带走,收为关门弟子。 他在号称江湖暗杀第一的阎王楼内,迅速崛起,精通暗杀,轻功卓绝,被誉为人间兵器,为阎王楼暗杀过共计一百多人。 其中包括二品武者,终日杀戮,使他厌倦了这一切,收刀封鞘,叛出阎王楼,只想找一处静谧之地,平淡度日。】 关于楚白的人物志,还有许多地方未曾解锁,只是粗略记录。 想要解锁更多信息,需要花费的香火点数要远超李朝歌承受能力,所以他没有继续解锁。 尽管是些粗略信息,也足够让李朝歌咂舌了。 “居然是个三品武者!” 李朝歌知晓此人来历神秘,颇有手段,也没料到,居然是出自江湖第一暗杀组织,还曾有过暗杀二品武者的记录。 “荆棘这臭小子还在人家面前显摆,却不知强人就在眼前。” 李朝歌暗暗感叹。 武道十品,被分为上三品,中三品,下三品,十品只是磨骨熬筋,不入三品之列。 剩下的品级,每上一个档次,力量都有质的飞跃。 上三品的强人,怕是一人足以屠杀一个小军队,是真正恐怖的存在。 明州江湖里,圣门前代门主钟北幽,威压四方,也不过是三品武者,堪堪摸到了上三品的门槛。 这位隐藏在同福客栈的小跑堂,居然连二品武者都暗杀成功过。 “奇遇招揽来的人,果然不俗。” 李朝歌压住心中震撼,开始分析利弊:“他厌倦杀戮,叛出阎王楼,不知可会有隐患。” 类似这种杀手组织,应当有相当严格的管理,一天是阎王楼的人,一辈子都难以脱身。 若有人来寻楚白,没准会把李家一并卷进去。 “但,若是拉拢的好,没准也能成为李家助益。” 李朝歌暗暗想着,能杀二品武者的存在,便是大多数的望族,都养不起这样的门客吧。 “还是一切如常吧,不揭穿,也不献殷勤。” 沉思片刻,李朝歌决定暂时先揭过此事。 如今李家仍过于孱弱,没有足够的能力笼络楚白,干脆先等一段时间再说。 反正现在楚白整日在客栈跑堂,风平浪静,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小茹这妮子,心思深,也不知对楚白有没有感觉。” 李朝歌的思绪跳跃很快,望着中庭处,李茹招呼楚白不要拘束的场景,不由操心起了女儿的感情问题。 楚白是三品武者,绝对的人才,若想拉拢,招婿是个很好的法子。 他看得出来,楚白虽说随遇而安,但能在女儿店里甘愿跑堂这么久,多少也有点意思。 “还是得看茹儿的意思,随缘吧。” 他虽说是爹,可对女儿的心思也猜不透。 三品武者固然对家族助益极大,但一切还得女儿愿意。 用女儿的婚姻大事,换取家族利益这样的手笔,不是李朝歌的行事准则。 毕竟,这可是亲生骨肉,至亲十几年的感情。 日后到了陇川府,对那些只有血缘联系,却没深厚感情的族人,李朝歌或许才能摆正心态,将自己放在祖宗位置上,一切以家族整体利益优先。 除夕夜,阖家团圆。 众人围在桌前,热闹吃着年夜饭。 李瑜长身体,吃了两大碗,吃完便忙着跑出去放风筝了。 他和柴芳约过,过年一起放风筝。 虽然两人相隔异地,但同一时间放风筝,也算是一种互动了。 这小鬼头对其他事情都不上心,独独对柴芳不同。 周萍追了出去,儿子一个人在外面,她可不放心。 陈清浅吃好后,和儿女说了几句话,便带着菜肴到祠堂,给李朝歌尝尝,顺便说些过年的感慨。 桌上,只剩四人。 李茹,楚白,还有李策之和李荆棘。 楚白显得有些拘谨,他是第一次过春节,还是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家族环境中。 李茹善解人意,给他夹了几次菜,让他多吃饭,少说话。 至于李荆棘和李策之两兄弟,自然是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楚白。 小妹带人回家过年,不管是出于什么缘由,都很难不让让两位做哥哥的多想。 自然,审视楚白的目光,也带着审视妹夫的意味。 其中,李策之最为开明,只觉得妹妹感情问题不该多管,她喜欢就好。 而李荆棘虽自小喜欢和李茹斗嘴,但心中对小妹也最为在意,难免会对楚白有些抵触。 当然,这些情绪都没摆在面上说,四人桌上聊天,天南地北,各不相同。 “我这一趟出江湖,虽然见了不少世面,却没寻到师傅。” 李荆棘喝了一杯酒,微微叹道。 明州江湖游荡的日子里,每到一处地方,他就会问当地人可知广陵山在何处。 得到的回答,千篇一律,都是从未听说过。 真不知他那个便宜瘸腿师尊,到底是躲在哪个不知名的深山里建了师门,竟如此难寻。 “不急于一时,若有师徒缘分,早晚能再见面的。” 李策之安慰道。 李荆棘点了点头,他自然不会放弃此事。 “过完年,我们便带着父亲的灵位,回陇川府祠堂。” 李策之举起酒杯,脸上带着笑容:“届时,我带你们见见那些族人。” “那感情好。” 李荆棘和李茹都有些期待。 回来后,李策之就说了许多陇川府李家的详细事情,包括李长青,李长空两位老人。 听到了李策之的描述,众人对这个从未去过的宗族,颇有些向往。 除夕夜过后,没几日,拜年的时间来了。 李家在离阳府,也没多少近邻朋友,可今年带着贺礼登门拜访者,却是络绎不绝,让李家门庭若市,其中达官显贵不少,甚至离阳府两尊望族,王家和徐家,都分别差人送了礼。 其缘由,自是李策之中了解元,才让李家水涨船高。 第一百二十九章新年贺礼(2/5) 李家厅堂,贺礼积了一堆。 过来拜年送礼的,从离阳府的商贾豪绅,到国子监的同窗学子,还有许多达官显贵,三教九流都有。 李家待客从不拒人于门外,既然是全盘接收。 登门客人来往不绝,很快,又有客人过来拜年。 是徐家的人。 徐达被他老爹嘱咐,特来送上雪参白莲等珍稀贺礼。 他和李策之本就是好友,也不是想攀附的人。 可惜老爹交代,不得不过来。 坐了没多久,王家的人也来了。 来者,是王家三爷,论辈分,是王腾的亲叔叔。 此人名为王业,五十来岁的年纪,隐有白发,已是过了壮年。 他这一次来,身段摆的极低。 “奉家主之命,特来为李解元道喜。” 王业脸上挤出笑容,将大礼送上,客套道。 此前,王家老太爷差王腾过来,拉拢李策之,事情办砸了。 那时李策之只是个童生案首,秀才身份,虽算半个人才,但王家老太爷也没过于放在心上。 之所以责罚王腾,也仅是他办事不周而已。 但今时不同往日,李策之中了解元,可就不再是有潜力的读书人那么简单了。 解元可直接做官,算是有官身,便是遇上七品县令,也能平等相称。 对这样的人物,王家就算无法拉拢,也不想将关系搞得过于难看,结下仇怨。 所以王家太爷,才会派人过来亡羊补牢。 “这礼,我收下了,也替我转告老太爷,李某不是记仇之人。” 李策之拱了拱手,很认真的道。 王家是望族,虽说那王腾是个跋扈骄纵的种,此前强嫁庶女的事情让李策之颇为不爽,但也没真结下难以化解之仇。 他虽是皇党的人,也不想与这些依附柱国世家的望族闹得太僵。 毕竟做事留一线,事后好相见。 虽说分属不同阵营,但不管是选了柱国世家,还是选了皇党。 他们都只是随波逐流的马前卒,为了家族或个人利益身不由己。 见李策之心肠大度,王业心头稍安,在李家谈笑风生了几句。 随后,新客又至。 是陆图南。 王业见了他,面色微变,很快就告辞离开。 王家和李家没有多少恩怨纠葛,可陆图南却不同。 一方是当地望族豪绅,一方是朝廷委任的县令,自然是在施政争夺利益的许多地方有过摩擦和矛盾,想让两方平静的同席而坐,也不是件容易事。 陆图南送上的贺礼,依旧是个黑箱子。 里面装的是银两。 他深知李家底细,产业现银不多,再如何用心挑选贺礼,也不如真金白银来的实在。 和上一次不同的是,他这次送的银两,翻了好几倍,至少有五百两,由府里家丁抬进门的。 “李老弟,果然是人中龙凤。” 陆县丞笑呵呵的道:“听说很快又要北上了?可别忘了老哥。” “日后,我们同朝为官,老哥还得靠你多多提携。” 他之前也说过类似话,但都是客套。 眼下却是真情实意,李策之的起点,已比他高出太多。 当年他科考,是勉强中了举,候补了几年,才混到这个七品县令之位,下放到离阳府为官。 李策之若为官,凭他才思文运,一入朝堂至少就有七品官位,若多混几年,六品五品也不是没希望。 “陆县丞提携恩情,策之铭记在心。” 李策之认真道:“若日后有机会报恩,策之自会记得。” 得了这么大个人情,陆县丞笑的很开心。 过年登门的访客,足足到了元月十日,才渐渐少了。 这也让李家众人得以松一口气,决定收拾东西,北上举家前往陇川府。 家人都在收拾,为北上做准备。 李朝歌在祠堂里,望着系统任务,忽然发现还有任务奖励没有领取。 “这些天,忙着感受年味,竟是忘了策之中举的本季任务已完成!” 他瞥了一眼,连忙点了领取。 顿时,系统的声音传出。 “恭喜,完成本季任务:中举! 奖励香火800点。” 这个任务结束后,李朝歌的系统版块里,关于香火的点数,从300点再度飙升到了1100。 解决完本季任务,李朝歌的目光望向本年任务。 【本年任务:晋升中品寒门 描述:李家崛起的脚步不会停下,请继续保佑李家向上层攀升。 完成条件:指引李家,成为中品寒门。 任务奖励:4000点香火】 晋升条件一:家族产业总值达到一千两白银。 晋升条件二:家族中存在举人功名的族人(已完成)。 晋升条件三:家族中有族人在江湖上名望达到崭露头角的高度(已完成)。 “两个条件都已完成。 接下来,就是最后的条件,家族产业总值达到一千两白银了。” 这些日子,李家又收了一波贺礼。 前几天稍稍清点一番,现银加产业的总值,在900两白银,距离一千两的晋升条件,仍有差距。 “看来晋升中品寒门,得靠陇川府产业合并了。” 李朝歌想着,马上要回归宗族了,届时,产业合并,产业总值也将暴涨,届时,就是中品寒门晋升,祖宗系统改版的到来了。 一念至此,他不禁有些期待起来。 家中,陈清浅主持大局,将家里的物件收拾的差不多了。 一家人提前寄了信给陇川府李家,告知众人即将北上,迎李朝歌牌位,回归宗族的消息。 李策之兄妹几人,即将离开离阳府,又各自处理了一些私事。 李荆棘在离阳府没有朋友,便陪大哥一家人,去了南山村。 小李瑜和柴芳又见面,并说了即将回宗族,日后定居陇川府之事。 李策之回村,引起了许多轰动。 知晓他中了解元,十里八乡的村民们,都来围观这位文曲转世的老爷,堵的水泄不通,场面远胜当初中得案首。 李茹没有卖掉同福客栈,这是她一手经营起来的第一个门面,甚是不舍。 便将整个店,交给了店内人员打理,让楚白来看店,每月汇报流水信息便可。 李家私房菜的手艺,她也教了几个还算勤恳的学徒,让他们继续在店里掌勺。 归置好一切,这一家六口人,才举家搬离离阳府。 第一百三十章认祖归宗(3/5) 陇川府,城门前。 李家百位族人,都齐齐排开,站在前列,等待着李朝歌一脉回归宗族。 “爹,是否有些过于兴师动众了?” 李明府穿着一身商贾黄袍,双手揣在袖口间,压低声音在李长青身旁问道。 最前列的李长青面色微沉,怒斥道:“三叔祖回家是大事,让族人在城门口相迎有什么兴师动众的?” “这是咱祖宗!” 李长空同样深以为然,训斥着自家儿女。 “三叔祖为了咱们李家,付出了多少? 最后为了不拖累家族,独自离开,可怜我连三叔祖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李长空说着,面色微黯。 犹记得当年三叔祖接任家主之位,当真是雄姿英发,少年得志。 怎么才这么些年头,他们这一把老骨头都还活着,三叔祖就这么走了呢。 “叔祖为家族劳心劳力,自然是如何礼待都不为过。” 李明府有些委屈,胖脸露出讪讪的神情:“可当年,叔祖可是办砸了主家的差事,才落得如此田地。” “我们兴师动众迎叔祖一脉,归宗认祖,会不会引得柱国世家不满?” 陇川府李家已是落寞了太久,再受不得任何打击了。 对于堪称庞然大物的李氏家族,只要稍有不满,都不需要亲自动手,依附在其下的世家望族,都会如狼狗一般,将陇川府李家湮灭殆尽。 “主家!” 李长青面色微沉,冷冷道:“我们李家,早已不在族谱之上,都不被承认了,还谈什么主家。” “自开革出族谱那一天起,我们和柱国世家,再无半点瓜葛。” 他们这一脉的族人,虽说顶着柱国世家分支的名头,可真没享受多少好处。 众族人,虽有攀龙附凤之心,却高攀不上这柱国世家,自然没有多少认同感。 “大哥说的不错。” 李长空点了点头,朗声道:“已经二十年了,纵然当年叔祖犯下过什么大错,也应当了结了。” “人死灯灭,而今我们迎他归家,我看还有谁敢嚼舌根?” 他是武人出身,性子火爆,在神武卫任职,说话间威严尽显。 一双冷眼扫视众多小辈族人,没有人敢与李长空对视。 两位宿老为此举定了调,自然再无小辈敢质疑是否不妥。 风雪如刀,陇川府李家全体在城门口,站了三个时辰。 终于,城门洞开。 李策之带着一家六口人,背着行李牌位,入了城。 “恭迎祖宗回归李家宗祠!” “恭迎三叔祖回归李家宗祠!” 见到黝黑牌位上,李朝歌三个烫金大字,陇川府李家所有人,齐齐跪拜,声如洪雷。 这场面,颇让人震撼。 刚见到陇川府李家族人的陈清浅等人,都被吓了一跳。 感情当家的,在这里竟如此得人心。 提前率所有族人相迎,委实郑重。 李策之倒不惊讶,毕竟在陇川府待过,知晓李家的态度。 “诸位起来吧,天寒地冻的,别跪坏了腿。” 他将双手托举的灵位交给李茹,连忙上前扶诸位族人起身。 “这位,就是三祖母吧。” 李长青和李长空两人,拍了拍灰,笑脸盈盈,辨认出了陈清浅的身份。 陈清浅才四十余岁,算不得太老。 而两位老人,具是七十上下,古稀之年,却在自己面前如此恭敬,还叫三祖母。 这怪异的称呼,也着实让她不适应。 但毕竟是官家出身,回应亦是大方得体:“不错,这是我的二儿子,小女儿,还有我孙儿和策之的媳妇。” 她将李茹等人拉出来,给诸多族人一一介绍。 每介绍一人,族人便齐声喊一声。 李茹等人,在李长空和李长青面前,都是叔辈。 在更小一辈的明字辈面前,更是祖辈。 至于明字辈后头的肃字辈族人,大都是小孩,也争相行礼拜见。 一家人刚到陇川府,就受到了极致隆重的接待,跟随着李长青等人,风风火火的向家族赶去。 李家府邸,大家都没歇息。 进了家门,就开始认祖归宗的仪式。 迎祖宗归宗祠有一套极繁琐的规矩。 李长空和李长青对此都极为重视,自然不能略过。 每位族人都亲自磕头上香,行礼拜见,将诸般事宜做尽,才恭敬的捧着李朝歌的灵位,放入了宗祠之内。 一切尘埃落定,两位长字辈老人,面色凝重的走出宗祠。 “今日,是我们李家的大日子。 三叔祖灵位回归,我们李家认祖归宗! 三叔祖的家眷后代们,也都回归我们李家了。” 李长青心头激动,对着中庭下头的诸多族人,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当年,三叔祖黯然离家,我临危受命,代为家主,替李家谋出路,殚精竭虑。” “二十多年了,我资质鲁钝,不及三叔祖万一,纵然心力交瘁,仍没让李家有所起色,我有愧于祖宗!” 他一面说着,一面将目光望向了李策之:“而今,三叔祖一房回来了。” “三叔有大出息,刚中解元,日后必是我李家崛起的希望! 我今日,想将家主之位,交还予策之叔。” 他说完,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盯着李策之,颇有些狂热。 李策之并不意外,此前,他就听了李长青说过好几次,想将家主之位让出来。 父亲也赞许他来担任家主,李策之自是当仁不让。 “既如此,我便秉承父亲遗志,日后和李家同生死,共进退,希望带着李家,光宗耀祖!” 李策之深吸了一口气,面朝众多族人,朗声道。 “大哥果然没骗我们,爹爹在家族里,居然这么有威望。” 李茹暗暗咂舌,低声朝身旁的二哥说着悄悄话。 李荆棘目不斜视,望着李策之的家主继任仪式,莞尔一笑:“从今天开始,我们都是爷爷辈的人了。” 忽然多出这么多孙辈,重孙辈,瞧着他们在自己面前惶恐守礼的模样,李荆棘总有些忍俊不禁。 但适应过后,又感觉有些暗爽。 “是呀,我还没许亲成家呢,就要做奶奶了。” 李茹半是调笑,半是惆怅的叹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晋升!中品寒门(4/5) “可寻到了意中人?” 李荆棘盯着妹妹的眼睛,很认真的问道。 “没有呀。” 李茹微怔,很自然的道。 没有? 李荆棘想起此前的楚白,心中暗道莫非是自己会错了意? 家里这颗烂白菜帮子,还没看上那头猪,更没到被猪拱去的程度。 “可得抓紧了,早些寻个能托付终生的良配。 爹这段时间,可时常催促让我们快些开枝散叶。” 不知为何,李荆棘之前认为楚白和自家妹妹互有情愫时,有些抵触。 眼下见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又不免替自家不开窍的妹妹担忧,希望她能寻到幸福。 “你说什么呢?我现在只想做生意,当个女财神。 感情的事情,暂时不想考虑,倒是你,闯荡江湖这么久,有没有遇上喜欢的?” 李茹见李荆棘提起这个,很认真的辨认出来,他不是有意逗弄自己,才开口问道。 “倒是遇到有女孩哭着喊着要以身相许,不过我没接受。 我还是当初的念头,此生有剑有酒为伴,就够了。” 李荆棘耸了耸肩,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道。 女人哪有剑握起来舒服。 谈情说爱,痴恋纠缠哪有打熬筋骨,锤炼武道来的自在。 “呸,就你?” 李茹故作鄙夷,很是看不惯他这幅臭屁模样:“你说那吴姓酒家生的貌美,是个半老徐娘,我才不行。 真是貌美的女人,才瞧不上你嘞,我看是个横竖一样宽的胖妇人还差不多。” 兄妹两人旁若无人的斗嘴,宗祠前,李策之接任家主的仪式,也已经完成。 李长青为了让李朝歌的遗眷长房回家,早已将家族府邸最好的几间房子腾出来,让他们居住。 至此,一家六口人,终于是在陇川府李家,扎了根,正式回归。 另一头,宗族祠堂里。 李朝歌蹲在牌位上,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宗祠祭祀的物件一应俱全,除他之外,祠堂里还屹立着数十块黝黑牌位。 在这些已故的祖宗里,他也不算班辈最高。 可一眼扫过去,除了他,其他灵位没有任何魂力气息波动。 “得,看来这家里,还得我来当家做主。” 在此之前,李朝歌曾猜测过,会不会陇川府李家祠堂,还有魂魄未散的祖先存在。 现在看来,这个担心倒是多余了。 正想着,忽然,祖宗系统发出提示。 【通知,家族数据合并开始。】 【家族数据合并进行中】 李朝歌等了近一个时辰,终于,祖宗系统的版面出现了变化。 【家族数据整合完毕】 当这几个大字出现,李朝歌顿时发现本年任务,家族晋升的条件已经达成。 【本年任务:晋升中品寒门 描述:李家崛起的脚步不会停下,请继续保佑李家向上层攀升。 完成条件:指引李家,成为中品寒门。 任务奖励:4000点香火】 晋升条件一:家族产业总值达到一千两白银。(已完成) 晋升条件二:家族中存在举人功名的族人(已完成)。 晋升条件三:家族中有族人在江湖上名望达到崭露头角的高度(已完成)。 “恭喜,本年任务:晋升中品寒门完成。 李家正式晋升中品寒门。 奖励香火:4000。” 这一波香火奖励抵达,李朝歌的香火点数狂飙,瞬间达到了5100点,前所未有的富裕起来。 “终于,晋升了!” 他脸上露出笑容,期待的等待中品寒门之后的系统改版。 【中品寒门达成,系统改版进行中请稍候。】 一道提示,出现在李朝歌的眼帘。 他摩拳擦掌,蹲在牌位上,等待着改版完成的到来。 【系统改版完成。】 良久,良久。 李朝歌等待的信息终于跳了出来。 他连忙打开系统版面,观看改版之后的情况! 【祖宗:李朝歌 等级:灵鬼 产业总值:3760两白银 人口:113人 阴德:0 香火点:5100 气运值:200淡青】 基本的信息版面,出现了一些变化,多了一个叫气运值的数值。 “这个气运值,指的是气运池里的淡青气运?” 李朝歌愣了愣,有些奇怪:“怎么忽然显示出具体数值了?莫非开始有消耗的途径了?” 他没有急着切换其他版面,而是在基础数据版面上继续审视摸索着。 从气运值的数值上,他判断出这些数值,的确是指气运池里的气运无误。 除此之外,他在人口的细分信息中,也发现了一些惊喜。 “还能点开的?” 他将人口数据点开,族人的姓名,年龄,性别,甚至是生平记录,介绍信息,都一一摆在他面前。 【姓名:李明府 年龄:41岁。 生平信息:李长青长子,已婚配,育有一子,名为李肃云,现今替家族掌管笔斋产业,担任掌柜。】 【姓名:李明渊。 年龄:33岁。 修为:八品武者。 武道资质:普通。 生平:李长空之子,排行老二,未曾婚配,而今跟随家父李长空,在神武卫天罡司任职。】 一路看下来,陇川府族人,只要是李家血脉,都有极为详实的记录信息。 “这个功能,当真不错。” 李朝歌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有些好奇:“怎么还多了资质的介绍栏?” 族人信息的详细栏中,还有着两组特别的数据。 分别是文士,武者(得道者)。 这两组数据,可以让李朝歌一目了然的看到李家有多少文道之人,以及修武之人。 不管是文道,还是武者,都是家族极重要的资源。 有这个记录,倒是方便了许多。 “居然还有族人资质划分。” 越是查看,李朝歌越是能发现惊喜,看得目不暇接。 关于武者文士的族人资质划分,也有详细区别。 分别是普通,良才,超凡,传奇,绝世。 文道和武道的资质,用的都是这套体系。 李朝歌特地瞧了瞧,发现李家族人的资质,还真是歪瓜裂枣,没一个有超过普通资质的。 唯一脱离凡俗的一文一武,资质不错的族人,就是李策之和李荆棘。 李策之文道资质显示为良才。 而李荆棘倒是更厉害些,武道资质,居然达到了超凡的程度。 第一百三十二章系统改版(五更求订阅!) “看来是天赋起作用了。” 李朝歌认真的分析着,李策之资质鲁笨,本没有什么文道天赋。 能达到文道良才级资质,显然是靠的李朝歌所加持的天赋。 倒是李荆棘,让他颇有些意外。 李荆棘的天赋是1级狂暴,可没有对武道资质上有什么增幅。 可他的武道天赋,却被评判为超凡。 显然,是天生异稟。 “怪不得这个臭小子提升这么快,逛一圈回来,就已经晋升到了七品武者巅峰,距离六品只有一线之隔了。” 他嘟囔着,疑虑顿消。 虽说有奇遇,但李荆棘的资质想必还是帮了大忙的。 资质好,不管是走文道,还是走武道,都能事半功倍,用最少的时间和资源,获得最高的成就。 “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变化吧。” 很快,李朝歌的便关闭了基础信息版面,转而查看商城兑换信息。 点开一看,可兑换的能力和功能,悉数出现在眼前。 【保佑:作为祖先,可保佑子孙亲眷,后代家人,令他们学习,成长,历练,气运各方面有所提升。】 【显灵:显化真身,庇护子孙后代,可借助家族气运之力而战,福泽后代。】 【家族奇遇:随机抽取家族奇遇,令家族获得特殊剧情任务,譬如路遇贵人,捡到秘籍,发现宝藏,仇敌横死等随机事件。 谨记,福兮祸所依,家族奇遇如能掌控,将大幅提升家族整体实力,如果不能掌控,则有可能让家族元气大伤,甚至招来灭门之祸。】 【天赋:替指定族人开悟,让族人获得异稟加持,觉醒天赋。注:初次觉醒消耗20点阴德,天赋可升级。】 【家族血脉:血脉对于家族来说,无疑是最大的馈赠,可抽取不同的血脉能力,效果包括耳聪目明,长寿无疆,力大无穷,百病不侵种种。】 【生命源泉:消耗香火点数,可恢复族人生机,治疗重伤,绝症,残疾等病症,消耗生命源泉越多,所需香火也越多。】 【天命之子:一个伟大的家族,必然会有一个雄才大略的天命之人,引领家族崛起,高歌猛进。】 已有的功能里,有四项能力被移除了。 分别是托梦,神游,夜游,附身。 根据系统介绍信息,李朝歌得到了一个消息。 晋升中品寒门后,他可以任意和家族成员进行沟通。 同时,也可随意出现在任意有李家血脉的族人身边,不用再被限制。 “这个,倒是一大喜讯!” 李朝歌瞧着这个信息,心头一喜。 先前托梦和神游的限制,可把他憋坏了。 有时遇上大事急事,想告知族人知晓,都要被种种限制,委实难受。 移除了四项功能选项,但同时,祖宗系统晋升后,还增加了几项功能。 【信天游:身为祖宗之灵,亦可云游四方,纵横天下。 可燃烧家族气运,兑换信天游的时间。 祖宗实力越强,抽走的力量越多,消耗的气运值就越高。】 看到这个选项,李朝歌愣住了。 “这是终于有机会单独行动了?” 他被困在小小祠堂里,已有太久太久,但仍不习惯一辈子画地为牢。 而今,终于有了能让他随意离开祠堂范围,信天而游的能力出现。 尽管这个能力,也有诸多限制,还需要消耗最为宝贵的气运值。 但对李朝歌而言,这是件大喜事,是极有用的能力。 “若有机会,可以亲眼去瞧瞧这个世界了。” 李朝歌脸上带着笑容,满是期待。 和之前的神游不同。 神游和显灵都必须出现在家人身边,根本不能自行探索。 而信天游,却是可以实现李朝歌独自探索世界的念头。 “保佑机制,似乎也有了变化。” 李朝歌仔细查看可选的选项,很快,他发现可保佑的选项多了许多。 保佑被分成了四等。 初级保佑。 中级保佑。 高级保佑。 顶级保佑。 这四级保佑从低到高,所涵盖的保佑范畴极广,从帮助族人彻悟,提升资质,到加持临时能力,应有尽有。 只不过,越是高级,能提供给族人越多好处的保佑,越是要花费大量香火。 “这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李朝歌扫视一圈,已是十分满意。 需要花费的香火多,触发条件苛刻,这些都不是问题。 只要有能提升整个家族族人的能力,就已是极好的开始。 至于香火,气运等点数,赚就是了! 就怕有点数没处花。 最后,李朝歌又瞅了一眼任务版面,这里也有不小的变动。 关于本年任务,本季任务,本月任务这些标识已经消失。 晋升改版之后,任务将不拘泥于时间发展,随机触发。 并且,任务被分为了四等。 分别是普通任务,高级任务,稀有任务,传奇任务。 已存的传奇任务,分别是寻龙,神道之谜第三环这两个。 还有一个未解决的普通任务,则是之前遭遇艳鬼,被托付的【负心人】顾珏的任务。 看完存货的任务后,李朝歌的目光,很快转向新出现的任务。 【高级任务:晋升上品寒门 描述:李家崛起的脚步,依旧不会放缓,请保佑族人继续高歌猛进。 完成条件:指引李家,成为上品寒门 任务奖励:8000点香火】 晋升条件一:家族产业总值达到10000两白银。 晋升条件二:家族出现拥有进士功名的族人。 晋升条件三:家族出现一位六品武者。 “上品寒门,得嘞,看来策之还得继续考。” 稍稍扫视了一眼,晋升的条件,依旧无外乎是三项,围绕着家族武力,家族财力,家族仕途这几项十分影响家族整体实力的重要指标进行。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新的普通任务。 【普通任务:进士之路 描述:李策之已考上解元,科考之路仍没有结束,请继续保佑他考场如神。 达成条件:保佑李策之考上进士 任务奖励:2000点香火。】 “果然。” 李朝歌瞧了瞧,还是关于大儿子功名路的。 除了这两个新增任务外,李朝歌倒没发现有再有其他任务 第一百三十三章修行资源 三天后,陇川府李家。 经过几天的适应,李家六口人,已经习惯了此处。 陈清浅在家族中,备受尊崇。 明字辈和肃字辈的族人们,见到都要行礼,恭恭敬敬的喊一声老太君。 这份礼待,一方面是来自刚继任家主的李策之,一方面,则是来自当初李朝歌在家族中建立起来的威信。 虽说家族礼待,但陈清浅也没想过多插手家族的事情,一切都让儿子们去做。 自己,每日呆在家中,陪李朝歌说说话,偶尔炒两个菜做家宴,也时常织衣裳,给儿女们穿。 李长空和李长青虽是老人,但心细如发,怕老太君孤单,时常让一些肃字辈的小孩过来陪陈清浅聊天说话,打发时间。 周萍这边,倒是越发轻松了。 李策之考上秀才,搬到离阳府后,她就只顾着带儿子,都不需要干农活了。 眼下,到了陇川府,连儿子都有许多族人上心看管,她反倒清闲了些。 院里,李瑜正在放风筝。 几个明字辈的大人带着各房的小孩,都在陪这位小祖宗玩耍。 长房家主的嫡子,在家族中,自是遭到无微不至的关怀。 李茹已在大哥授意下,接管了陇川府李家的产业账目。 细查一番后,凭借经商天赋制定了新的调整,尝试让生意做得红火些。 但这些,一时半会儿是难见成效的。 李策之接管家主之位第三天,李长青以卸下了所有的重担。 家族调度权力,尽数交给了他。 虽然年轻,但李策之性子沉稳,聪慧,处理家族事务也是有条不紊,没出过差错。 偶尔遇上些拿不定主意的难题,便会去跟李长空和李长青,两位家族宿老请教。 至于李荆棘,没出元宵节之前,他被母亲严令不准离开家门。 纵然心中想快些再入江湖,找张三忍喝酒,找海沙帮少主闲聊,也只能等着元宵过后再考虑。 在李朝歌的授意之下,他寻到李长空,准备将自己从《甲子习剑录》悟出的剑道体悟,抄录出来,也算是给家族留下一些武道心得。 “剑之一道,最重的便是剑道真意” 他将抄录下来的武道心得,交给了李长空。 “三叔祖的孩子,果然个个都是天纵奇才。” 李长空手捧着剑法心得,喃喃叹道。 李策之中的解元,文名鹊起。 而李荆棘,竟也在武道方面,有着如此造诣。 七品巅峰,这是李长空都没能达到的程度。 他这个天罡司小旗,是数十年资历苦熬出来的。 论武道修为,在天罡司根本排不上号,也就堪堪迈入七品境的模样。 和李荆棘比起来,真是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明渊,以后得好好和叔祖学习。” 他想着,不由转头,对自家儿子一顿训斥。 李明渊三十三岁,八品修为,以后也有机会再度精进,超过李长空,有六品武者的潜质。 这般潜力,在李家明字辈,已算是年少有为。 可和李荆棘比起来,那就逊色了太多太多。 “爹教训的是,和叔祖比起来,明渊自愧不如。” 李明渊点了点头,很认真的道。 他性格和李长空一样,典型的武人性子,崇敬强者。 在李荆棘面前如此服帖,一是身份辈分之别,二也是因为李荆棘年纪比他小,武道修为却远超于他,真心服气。 李荆棘在一旁,听着李长空如此吹捧自己,老脸一红。 真说起来,他也是刚入江湖不久的雏鸟,算不得什么真正的武道高人。 “长空,不要这么苛责。 说起来,我入武道也没多久,都是机缘巧合,才走到这一步。” 李荆棘摆了摆手,替李明渊解围,同时心中也有些纳闷。 “你修习武道这么多年,才堪堪迈入七品境吗?” 李荆棘不到半年时间,已是达到七品巅峰,只差临门一脚,就能迈入六品行列。 说起来,他真没觉得武道提升有多困难。 可比照李长空,他又觉得自己的速度,实在是快的夸张了。 “我资质愚钝,岂能和荆棘叔相比。” 李长空微微一叹,认真道:“武道一途,资质资源,奇遇天赋,缺一不可。” “我这辈子潜力耗尽,多半也就是在七品境打滚,再难精进了。” 对于寻常人来说,武道钻研精进,一步一重天,异常残酷。 像李荆棘这样恐怖的提升速度,实属异数。 正常来说,十品武者,是打熬基础的阶段,普通人只要修炼几个月到几年不等都有机会迈入。 而九品,八品,七品,这种下三品境,就不是这么好提升了。 要么,有丰富的修行资源,要么有奇遇,要么,便是自己资质逆天,才会迅速精进。 到了中三品,更是如此,没有足够的修行资源,再天才也难以精进的。 上三品,则是修行资源和极好的资质,再加运气,缺一不可。 和李长空稍稍聊了一会儿,李荆棘了解到了不少信息。 “神武卫天罡司还有修行资源发放?” 他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照李长空所言,只要在神武卫任职,背靠皇家,每年都会根据官职,武道修为,发放一定的修行资源。 “那是自然。” 李长空点了点头:“皇室笼络天下强者,自是不会吝啬。” “但修行资源珍贵无比,纵然皇室财大气粗,发放的修行资源,也远不及消耗。” 像他这种从七品官位的小旗,在天罡司每年能领到一株玉髓芝,用来修行,增进修为。 “只可惜,我年纪大了,气血亏空的厉害。 每年一株玉髓芝,也只能保证气血不快速衰败,实力倒退,想凭这点修行资源达到六品境,是不现实的。” 他也只能指望这点年例带来的修行资源了。 毕竟李家产业入不敷出,想要动用家族资源来修炼,不现实,而且他年纪大了,也不想占用太多家族资源。 这些资源,还是培养后辈为好。 李长空说着,倒是露出了向往的目光:“若是官位能再进一步就好了,若能担任总旗,每年玉髓芝的份额,是三株。” 三株玉髓芝,足以让他弥补气血亏空的同时,在修为上,有更多精进。 第一百三十四章暗流涌动 “若是能升任百户,天罡司府衙,每年都会发放一块灵石。 听说那玩意,乃是钟天地之灵秀所化,不管对武者,还是得道者,都是极好的修行资源。” 李长空说着,又是自嘲一笑:“我这辈子,是没机会了。” 天罡司百户,可是个抢手的职位,凭李长空这点斤两,是远远不够的。 “明渊,你多跟叔祖学着点,争取日后接了我的班,再往上走两步,也摸摸那灵石长的什么模样,争点气,也为咱李家做些贡献。” 李明渊捣头如蒜,见状,李长空抚摸这儿子脑袋,微微一笑。 灵石? 李荆棘听到这里,微微一愣。 此前,他曾和父亲有过交流,对于气运,阴司等猜想,李朝歌都和他说过。 他记得,父亲好像提过灵石这种词汇。 “灵石长什么模样?” 李荆棘好奇问道。 李长空一愣,摇了摇头:“那物件金贵稀少,几乎很少流通,纵有天罡司高层,领了月例,都会很快用掉,市面上,便是三百两银子买一颗,也未必有人卖。” “我是没见过,听说,这些灵石,都是从矿里采来的,每年开采量极少。” 李荆棘轻喔了一声,继续教导关于剑意之事。 宗祠里,李朝歌虽呆在牌位左右,却能将李家的一举一动,尽数纳入眼帘。 关于灵石的对话,他自然也是听到了。 “灵石?居然还有这玩意?” 也不知道这灵石和前世修仙小说所说的灵石,是不是一回事。 李朝歌托着下巴,琢磨着:“看来,武者首重资源,想培养大批武者,壮大家族实力,光靠系统的资质提升还不够,资源也要跟得上。” 很快,他又将目光放到了李策之的方向。 李家议事厅。 李策之正和李长青讨论着家族资源分配的问题。 “家族余钱不多,入不敷出,得削减族人月例了。 否则,再打肿脸充胖子,怕是内库都要花光了。” 李策之仔细查看了账目,认真道。 李家近年来的衰败,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 光是族人月例支出这一项,每月就需要五百两银子。 均摊到每个族人头上,每月五两。 这对一个颇有底蕴的大家族,并不算很高的用度。 可惜,这个钱李家都有些出不起了。 眼下,李家四处产业,能盈余的收入,也才三百两。 这么算下来,每月亏空就得两百两现银,这还不算李家若是想额外培养族人的花销。 “这月例若是削了,让其他家族怎么看我们?” 李长青对此有些不认同。 李家在陇川府这么多家族里,也算是曾经有过望族的辉煌日子,眼下削减族人月例,只怕会让许多家族看笑话。 “不削,李家现银撑不了几个月了。” 李策之蹙眉,对他而言,还是实际问题最重要。 “唉,可惜我李家位于县府之外那座铁矿脉,被吴家夺了去。 否则单单是铁矿收入,也不至落到如此地步。” 李长青微微摇头,长叹道。 “吴家夺矿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策之之前就听李长青提起过,可那时,他并未接任家主之位。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自然也懒得操心。 而今,这家族支出过大,他不由想起此事,想着有没有机会,将那座铁矿夺回来。 “吴家和我李家在陇川府是宿敌,早有恩怨。 当年,我李家未曾被柱国世家开革出族谱的时候,曾是一方望族,也在吴家面前耀武扬威过。” 李长青缓缓开口道:“吴家祖上同样出过侯爵,自然也算是望族,只是那时,要比我李家声势逊色一分。” “说起来都是些俗套的事情,当初那铁矿脉本是李家和吴家共同发现了。 吴家势弱,我们李家便强势取了一万两白银,交予吴家,让吴家退出争夺。” 李家那座矿脉,虽是小型铁矿,但价值,自然远远超出这一万两白银了。 可惜吴家当年不敢和李家撕破脸,便答应下来。 “这些年,我李家逐渐衰败,他便撕毁了合约,强占了矿脉。” 听到李长青的话,李策之吃惊道:“既然有合约,我们李家天然占理,便是告到府衙去,也不会输呀。” “有合约也没用,家族之间夺食,看得是整体实力。 吴家声势正旺,听说养了一大批江湖客看家护院。 在朝堂之上,吴家更有一位在任的五品御史,真抢起来,我李家是占不到便宜的。” 李长青摇了摇头,又望着李策之,心中升起一些希冀:“不过,好在寻到了三叔一脉。” “家主文运昌隆,日后必能做官。 荆棘叔武道修为不俗,也是我李家中流砥柱。 今日,他吴家猖狂,若再过十年,就未必了。” 长房回归,李长青对李家未来很是看好,日后李策之若能官运亨通,李家的望族之势,自然能回来。 十年么? 李策之眉头微蹙,觉得还是太长了。 虽说大家族和大家族之间的较量,你来我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很正常。 但有父亲在天之灵,庇护族人,统领家族,必然能大大缩短这个时间,让李家重新兴盛起来。 这话虽然想着,但李策之还没有说出口。 父亲刚回宗祠,还没在这些族人面前露过面,他暂时自然是不能提及父亲。 陇川府,吴家府邸。 吴家家主吴道,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 身材不高,有些干瘪,头发白了一半。 他在吴家不是长房嫡系,能担任家主之位,是因为他混的最出息。 在朝堂,他乃五品御史大员,也是支撑整个吴家声势的最强的砝码。 这些年,吴家在陇川府过的春风得意。 看着昔日老对手李家被开革出柱国世家,每况愈下。 吴家夺了矿产,勉励发展,隐隐在陇川府望族之间,也有跻身最上层那几家的意思。 可今日,吴道得到了一个坏消息。 “那李策之,担任了李家之主?” 他用毛笔,正临摹着一贴诗句,这诗句,赫然是李策之在诗会上所抄录的将进酒。 “不错,前几日,李家族人大张旗鼓的将他们一房迎回了陇川府。” 吴道身旁,是个年纪约莫三十余岁的男人。 他叫吴明,是吴道的长子,算是吴道指定的下一任家主继任者,所以对家族之事,极为上心。 “爹,这李策之,如何?” 吴明犹豫片刻,最终问道。 “文运昌隆,又在士林颇有才名。 陛下缺人重士,日后若考上了进士,在陛下殿试时,没准会得隆恩浩荡。” 吴道一面临摹着将进酒,一面漫不经心的道。 单是这一句评语,已是道尽了李策之的前途无量。 隐有潜龙于渊,只待一飞冲天的意思。 “那怎么办?” 吴明面色颇为难看。 这李家是吴家死敌,若是李家因李策之再度崛起,怕是吴家到手的矿产要吐出来不说,还得被疯狂报复。 吴道并未紧张,执笔的手很稳,认真将最后一句诗词临摹完成,才将手中毫笔丢在一旁。 “慌什么,前途无量,终归只是潜力,他不是还没成为朝堂大员吗?” “等他成了,便晚了。” 吴道瞥了一眼自家儿子,点了点头:“的确,待他成了,李家崛起之势,就不可遏制了。” “让七星坛的人准备,找个机会,做掉。” 沉默良久,吴道开口道。 吴明一惊,颇有些骇色:“杀了他?爹,此人已得解元之名,初露峥嵘,可不是一介草民,能让吴家随意杀戮。” “若杀了他,不光是李家,皇党许庆师那边,怕也会翻天。” 如果李策之,只是个秀才,杀他不碍事。 中了解元,又才名远播,这件事情吴家敢做,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我听闻,李策之在诗会上,跟柱国世家子弟陈安有冲突? 让七星坛的人手脚做干净些,只要不留下证据,旁人猜不到我们头上来。” 吴道认真道。 李家莫不是,还真敢去调查柱国世家的弟子? 就算是他们聪明,猜到了吴家身上,没有证据,一个落寞的李家,奈何不了自己等人。 家族之争,绝不能给对家一分一毫的机会。 李家只有这一个希望,得摁死了,相比眼睁睁看到李家因李策之崛起,这个风险,吴道甘愿冒。 “你盯着,切记,一定不能留下任何证据。” “爹,我明白了。” 吴明点了点头。 这是陇川府新岁刚过的初春时节。 万物复苏,绿意盎然。 李家迎祖宗一脉回家,众族人正踌躇满志,迎接新的开始。 可陇川府,却不止一双眼睛盯着这个衰败许久,经历过风雨飘摇想重新崛起的家族。 一切风平浪静的背后,正有暗流涌动,蓄势待发。 第二卷,男儿行。 此卷终。 第二卷男儿行,卷末感言 老规矩,分两点说。 先说剧情。 让我自己打分的话,第二卷的分数......还是算了吧,你们看着打分。 大家应该看得出,这本书的野心蛮大的,我既想兼顾故事性,又想要升级感,还想弄些杂七杂八的。 框架很大,我每天码字前都得详细捋一遍剧情和发展的节奏,其实超级累呀......比写一般小说累多了。 总体而言,故事发展还算是在把握之中,没有信马由缰的跳出框架,这一点,我觉得还好。 但第二卷写的过程中,也遇到了一些问题,发现自己最初的很多想法,应该改一改。 譬如过于追求故事性,忽略了家族的升级感,有几段剧情的确写的过于拖沓了。 李家在这个节点出现,用这种方式回归,是早已预订的。 当时这么设置,是不希望三兄妹很快变老,还能继续写这些少年少女的故事,同时也能兼顾家族发展。 但写着还是发现作者君低估了一些问题带来的影响,譬如......近三十万字的前段,家族一直没出来,这本书容易给大家带来文不对版的感觉。 题材魅力,也没法真正凸显出来。 从下一卷寒门崛起开始,作者君会重点着墨家族,还有主角,加大系统的存在感,还有文章的升级感,争取让大家看到一个李家的崛起历程。 三兄妹不会退场,但我会以点带面,围绕着他们来写整个李家,并还会出现一些新的重点描写的族人。 其实第二卷的剧情,依然不精彩,很平,几乎没有遇到什么真正的困难挫折。 这也跟家族一直没出来有关系,正如书里写的,雄鹰不会注意到蚂蚁。 之前李家六口人,也不会有家族或者大人物刻意针对,强行制造矛盾反而显得假。 但第三卷开始,回归家族,李家的崛起路,注定是会高潮迭起的。 而且,有好几个之前埋下的伏笔,都会在第三卷揭开。 作者君还是觉得挺燃,挺有趣的,不过真正的成效,还得写出来之后才能定论。 感谢大家对本书的喜爱,感谢作者君能力不够强,这本书有瑕疵缺点,还愿意一路看下来的朋友。 感谢大家,圣诞节快乐。 成绩这一块,其实还成。 虽然开局有点惨,但后续一直没推荐的情况下,订阅也是在稳中有升。 希望第三卷作者君能写的精彩,让成绩更好些。 关于之后更新,作者君希望能每天日万,爆更条件就不设限制了。 总之你们如果看得爽,有点良心希望能给点打赏和订阅呀衰。 好了,就说这么多,溜了溜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培养武者种子(1/5) 初春的风,吹融了隆冬的雪。 不知不觉,已到了一月底。 李家因祖宗一脉回归,逐渐呈现欣欣向荣的势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原本暮气深沉的衰落家族,逐渐有了朝气,被李策之等人注入了新的活力。 宗祠里,李朝歌正合计着,需要开始培养族人了。 “文士,武者,这两种族人都必不可少。” 李朝歌喃喃道。 文士能入朝为官,将文运卖予帝王家,换取大量银两,修行资源,还能获得一定的权势。 对家族发展来说,极其重要。 而且,李朝歌所在的李家,不单单是文士将文运卖予帝王家那般简单。 本质上来说,开启了气运池的李朝歌,也拥有如柱国世家一样,跟皇室抢夺气运,晋升为平台的能力。 只是,暂时还没寻到文士加成气运的效果而已。 武者更不用多说,是衡量家族实力最关键的因素。 家族和家族之间的斗争,除非更强者介入,否则,便是由麾下武者厮杀来决定成败。 “这两样,李家都缺啊。” 李朝歌望着族人的信息介绍,幽幽一叹。 此时的李家,寒窗苦读,打算走文道仕途的,只有十六人。 而真正考上秀才的,只有两人。 中了举,可以出仕为官者,一个都没有。 武者的话,除了李长空和李明渊,还有自家儿子李荆棘,李家寻不出其他武者。 这也难怪,毕竟李家破败了,穷文富武。 文道培养起来花销不至于太大,而且还有机会入朝为官,用文运在朝堂获得修行资源和大量银两,来填补家族亏空。 若要培养武者的话,那就是个无底洞了,多少钱财资源都能耗干净。 只有家底殷实的家族,才有培养武者的资格。 若不是李长空和李明渊任职于神武卫,修行资源都能神武卫领取,怕是李家一个武者都不会有。 “没有武者,便没有安全保障。” 李朝歌目光炯炯,已是决心,一定要为李家发展武者苗子。 在大离王朝,律法难以管束世家望族之间的斗争。 眼下李家没有武者,等于遇上危机毫无还手之力。 若是没有旁人觊觎,或许还好,如果遇上有人觊觎,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可培养武者,所需要消耗的钱财,着实不是现在的李家能吃得消的。 “先寻一批族人出来,让他们打熬筋骨,修炼一番吧。” 深思熟虑许久之后,李朝歌决定暂时先养一些十品境的武者出来。 十品境花不了什么资源,最多是每日肉食多吃些,先练出一批有底子的族人。 日后,等财政问题解决,再继续培养他们晋升。 “李明天,李明豪.......” 他打开族人信息,挑选了十个人。 这十人,资质都是普通,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但这一点无妨,因为李朝歌日后有能力更改提高他们的资质。 他挑选的条件只有两点。 适龄,年龄必须在十八岁到二十五岁之间,太小或太老都不行。 未婚配,若是婚配,每日为家中琐事操劳,很难全身心的投入到修行武道当中去。 “执行,便让......李长空去执行吧。” 他想着,神魂一动,顿时出现在李长空的身边。 此刻,李长空正在训斥自家孙子,让他扎马步,日后也学他一般,争取成为武者,进入神武卫。 “长空。” 李朝歌的声音缓缓传出,李长空一愣,转头环视一番,见四下无人,还以为自己产生错觉了。 “看什么看?继续扎马步,不许偷懒。” 转过头来,见小孙子一双眼睛盯着他,似乎在好奇爷爷忽然的反应,李长空顿时板着一张脸,继续训斥。 小孩只能瘪着嘴,两个小拳头攥紧,继续练习扎马步。 “长空!” 耳畔的声音再度响起,李长空心头一凛。 这一次,他很清楚,绝不是幻觉。 可环视四周,仍不见声源在何处。 “我是李朝歌。” 这是他第一次在陇川府李家族人的面前发声,宣示自己的存在。 这世间阴鬼无数,可护佑家族的祖宗之灵,独他一人。 若是他存在的消息,被宣扬出去,容易引来麻烦。 所以李朝歌此前一直表现的相当慎重,没有轻易让陇川府的李家人知晓他存在。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也算是能信任李长空了。 这两位长字辈的李家宿老,都是对家族和自己无比忠诚。 “李.....三叔祖?” 李长空微微一愣,连忙在心头回应道:“三叔祖.....您亡魂未散?” “的确未散,李家破败,我如何能安心?” 李朝歌交代道:“日后,我将看着李家崛起,点拨这些族人,庇护家族。” 听到此话,李长空眼睛瞪得滚圆,分外激动。 三叔祖的亡魂竟是能长留不散,这对李家来说,是一大幸事。 “我的存在,你只能透露给长青知晓。 李家人多嘴杂,小辈未必全部可靠。” 李朝歌先是告诫了一声。 李长空连连点头,只道李朝歌是怕遇上什么麻烦。 他在天罡司任职,没少见识阴鬼之物,也知晓,一旦到了灵鬼境地,就能长留人间,阴司难以管辖。 想必三叔祖,已是灵鬼了。 其实他的猜测对了一半,李朝歌不单单是灵鬼,还有系统傍身,比寻常鬼物多了无数手段。 “我近些日子,仔细巡视过,挑选了一批族人,打算让你们重点培养成武者......” 李朝歌将计划全部告知了李长空,后者捣头如蒜,对三叔祖言听计从。 “三叔祖放心,孙子一定办好。” 李长空对三叔祖有着近乎盲目的崇拜,自然不会质疑,也不会无端询问缘由。 解决此事之后,李朝歌的神念,又放到了大儿子身上。 此刻,李策之正准备出城送二弟离开。 李荆棘过了年,已在陈清浅的批准下,准许离家继续闯江湖。 原本,陈清浅是舍不得儿子再出去闯江湖的。 但李朝歌毕竟是一家之主,在李家,还是能说了算的。 有他的鼎力支持,陈清浅在软磨硬泡之下,终于答应放行。 第一百三十六章城外杀机(2/5) 好男儿志在四方,本就不该束缚在一隅之地。 在李朝歌看来,老二的性子,本就该到江湖里磨砺一番,否则也不会成器。 对这个二儿子,李朝歌还是寄予了一些厚望的。 陇川府城外,李策之和李荆棘一前一后,出了城。 城中,吴家眼线瞧见了这一幕,立刻报信。 吴家府邸内。 吴明得到耳目通传,将消息告知了父亲。 “机会来了。” 吴道脸上噙着一抹淡笑:“通知七星坛的人,动手,杀人。” 自从决定了需将李策之处之而后快,吴道便派了人,时刻监视李策之的动向。 苦于近些时日,李策之未曾离家,才一直没动手。 而今,机会终于来了。 “是,父亲。” 吴明领命离开,通知早已准备了好几日的七星坛众动手。 ....... ....... 七星坛,乃是盘踞在陇川府附近的一处江湖帮派。 平日,靠着把持交通咽喉要道,打家劫舍,赚取些钱银。 这帮派颇大,共有百余号人,在陇川府的帮派中,也算是一方势力。 打家劫舍的营生,自是养不起这么多帮众的。 他们真正的收入来源,是靠陇川府吴家供给支持。 吴家身为望族,和天底下望族一样,苦于自家族人资质不高,又没法像世家那样豢养私军,便布局了江湖势力。 这七星坛,便是吴家养的一条狗,曾替吴家处理过许多不便出面之事。 今日,吴家的命令来了。 “吴老爷,说了,可以动手了。” 七星坛主座上头,是个膀大腰圆的壮汉,脸上有条疤痕,宛如蜈蚣般贯穿了半个面庞,显得狰狞可怖。 他一身气血旺盛,身形宛如铁塔般矗立,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六品武者。 今天杀人,吴家很看重,让他亲自行动。 除了他之外,七星坛三大金刚,也会同行。 这三大金刚,个个都是七品实力。 吴道要求一击必杀,并绝不能暴露身份。 这些人改头换面了一番,便倾巢而出,迅速向城门口逼去。 护城河畔。 李策之正望着即将远行的二弟,交代啰嗦几句。 “在江湖中,记得多交朋友少树敌。 若是遇上喜欢的姑娘,不管什么身份,都可带回家来。 大哥给你做主。” 对弟弟的婚姻大事方面,李策之摆出大哥的架势循循善诱:“往后若选伴侣,漂亮不是第一位,毕竟,需要相伴一生,再漂亮的女子,也会看腻了。 得找如你大嫂一般,善解人意懂持家的女子才好。” 李荆棘听着,翻了个白眼,只感觉大哥也开始变得越发唠叨啰嗦了。 但经过了一番磨砺,他性子也收敛些,倒没直接打断,耐着性子听了几句。 李策之见他不喜欢听,终归没有再说,从怀中递出一块护身符。 “此物,是爹让我转交与你的。” 这护身符,便是上次神道之谜第一环,李朝歌获得的奖励。 其中蕴含了练气士的灵箓,攻守兼备,威力相当不俗。 李荆棘出门在外,又是个爱惹事的性子,给他,也算是当个保险。 “行,我收下了。” 李荆棘接过护身符,瞧了两眼,正欲说些什么。 忽然,他面色一变,汗毛竖立。 “杀气。” 自从闯荡过江湖,他对这种杀气的感知极为敏锐。 “什么?” 李策之微怔,懵懂道。 还不待李荆棘说话,七星坛主与座下三大金刚,悉数杀到。 刚一照面,这些人没有任何废话,目标直取李策之的头颅。 “死!” 七星坛主手持一把大开大阖的开山断门刀,挥舞呼啸间,刀罡近乎凝如实质。 “颂!” 刀罡骤然斩开,所及之处,地面龟裂开来,劲风呼啸间,让人心头发寒。 凝气成罡,这是六品! 李荆棘迅速判断出来者实力,心头微沉。 “破!” 青冥剑出鞘,李荆棘藏剑月余,剑意正值饱满之际。 剑光斩落,便如九天银河倒挂而下。 “砰!” 剑光与刀罡相触间,轰鸣声不绝于耳。 凌厉剑意,迫使七星坛主倒退了好几步,同时李荆棘一跃飞身,守在大哥的身边。 没有任何喘息之机,三大金刚骤然出手。 他们都是七品武者,攻守配合极为默契,兵刃或枪或斧,都涌向了李策之。 “铛!” 李荆棘再递出一剑,勉强荡开三人攻势,拉着李策之向后爆退。 “哥,他们要杀你!” 此刻,李荆棘虽不知这伙杀星究竟是哪来的,但已明白,他们的目标,是大哥。 李朝歌神魂巡视,正巧看到了此景。 “臭小子,把护身符给策之!” 他连忙出言提点。 李荆棘从怀中取出护身符,丢给李策之,脚掌一跺,继续迎上去,与四人交锋,掩护大哥离开。 “快入城,城内有州牧卫军,这些人不敢追入城去。” 李朝歌又惊又怒,迅速判断出局势,让儿子赶紧跑。 “该死的,不能让他跑了!” 七星坛主见李策之向城内奔逃,面色一沉。 他身形如离弦之箭,爆射而出,向李策之奔逃的方向追去。 而李荆棘想要阻拦,却被三大金刚拦下。 三人具是七品武者,纵然李荆棘剑法极高,想将三人击溃,也需要花一些时间。 “小子,死!” 七星坛主的大刀,宛如阎王索命的黑镰,向李策之脑袋劈来。 “咔嚓!” 李策之面色仓皇,当即在父亲指点下,捏碎了护身符。 “嗡!” 护身符一碎,其中蕴含着磅礴练气士的符箓力量,便化作一道流光射出。 “铛!” 流光激荡,撞击在刀罡上,竟在转瞬之间,便撞碎了刀罡。 “噗!” 只听见一声闷哼,身为六品武者的七星坛主如遭雷击,血洒长空。 他手里的刀被彻底震碎成了两截,肩头被贯穿了一个小孔,血流如注。 这护身符的一击,虽没杀了他,也让他受到了不轻的创伤。 “走,回城里去。” 李朝歌攥紧的心稍稍松了些。 若是护身符效果不佳,他已打算亲自出手。 趁着七星坛主被击溃的空隙,李策之迅速跑入城内。 而李荆棘的厮杀,仍在继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幕后指使(3/5) “顷!” 李荆棘剑势迅猛,以一敌三,依旧不落下风。 “噗!” 其中一人,被剑罡顿时斩断了臂膀,随后,咽喉被割断,露出血肉和纤维,软绵绵的瘫倒在地上。 “该死,李家怎会有这样的高手!” 七星坛的人前来刺杀,可是早已将底细摸得清清楚楚。 除去李长空之外,李家再无七品武者。 怎么此人,竟是隐有抵达六品的实力。 一时间,剩余两大金刚,在李荆棘的面前,越发难以支撑。 身后,七星坛主眼角抽搐,用手捂住了断骨处森然伤疤。 任务失败了! 李策之已冲入了城中,他自然是不敢追过去的。 只能回头,瞧见护城河畔,仍在缠斗。 他顿时一刀劈来,迫开了李荆棘。 “带上尸体,走!” 刺杀已经失败,他不敢再缠斗。 这里是陇川府,明州首府,有神武卫坐镇。 若再拖下去,等神武卫赶来,他们都得死。 事不可为,众人带上同伴尸首,迅速逃离。 李荆棘没有去追。 追上去也打不过。 “嘶!” 他将青冥剑归鞘,甩了甩有些酥麻的手臂。 那为首的大汉,明显是个六品武者。 若不是因为目标是大哥,四人合围之下,若无父亲帮忙,他必死。 原本想着今日离家。 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李荆棘自然是不会再走,转身入城。 ...... ...... 陇川府吴家。 刺杀失败的消息,很快传到。 吴道听着自家儿子的叙述,面色有些难看。 “七星坛强力武者都出来了,居然杀不了一个文弱书生?” 他强压着怒火,质问道。 吴明跪在父亲面前,有些惶恐不安:“听说,那李策之的胞弟,当时也在场,此人.....竟是一位七品巅峰武者。” 七品武者? 吴道眉头微挑,颇有些恼意:“七星坛主罗青山乃是六品武者,还有三位七品武者合围,都杀不掉?” “这群狗一样的东西,白吃了老夫这么多年的饭!”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出了岔子,吴道自然是恼火不已。 但他毕竟是执掌家主之位已久,老谋深算,知道现在应该做的,不是发火,而是善后。 强压下怒气,他对儿子吩咐道:“让七星坛的人,近些日子不要露头。” “顺便,等事情发酵,李策之被刺的消息传出来,便找些人浑水摸鱼,隐晦的将这次暗杀之事,指向陈安。” 这是他早已想好的预案。 未思胜,先虑败。 他也知道,不管多么万无一失的局面,总有失败的可能。 而早在刺杀之初,他就想好了,这件事情,甩锅给陈安。 陈安是柱国世家的族人,李家是万不敢细查下去得罪他的。 若是敢查,那更好......吴道乐的看李家自寻死路。 ...... ...... 一天之后,李家。 李策之被刺杀的消息,已是闹得众人皆知。 李长青和李长空两位家族宿老,纷纷赶来。 见没有大碍,才松了一口气。 “该死,这陇川府内,究竟是谁,敢对我李家之主白日行凶!” 李长青的性子稳重,在一旁蹙眉沉思,而李长空的火爆脾气,却是早已坐不住了。 他拍案而起:“家主放心,此事,我必然上报神武卫,查个水落石出。” 李策之没有说话。 这几人具是武道高手,行凶之时,早已改头换面,根本认不出面容。 很显然,是有备而来。 “李家.....近年来,可有结仇?” 李策之认真问道。 “结仇.....说起来,这陇川府大半家族,都有仇怨嫌隙。” 李长青苦笑一声。 家族与家族之间,只要共处一地,必然会为了资源分配,利益不均,甚至是家中产业生意被抢等事情,闹出矛盾摩擦。 只是,敢白日行凶,刺杀一位大家族的家主,却是极罕见的事情。 “怕是,有人看家主少年英才,害怕我李家崛起,坐不住了!” 他分析的很准确,只是,没有证据,陇川府家族众多,也没有头绪指向哪一家。 “近些日子,坊间有传闻,是陈安下的手。” 李长青犹豫了一会儿,仍是将搜罗到的消息拿出来讨论了。 “家主在诗会上,夺了陈安成名之机,生了仇怨。 他是柱国世家的族人,行事无所顾忌,许多人说,有可能是他买凶杀人。” 陈安? 听到这话,众人一愣,随后全部噤若寒蝉,低头不敢再说什么。 若真是柱国世家的人干的,李家还真没办法。 哪怕调查清楚了,也是无可奈何。 总不能跑到柱国世家面前,让他们杀人偿命吧。 以李家的实力,去跟庞然大物的柱国世家扳手腕,实在有些自寻死路的意思。 “家主,许先生来了。” 有李家族人前来禀报。 自从李策之被刺杀之事传开后,便接连有人前来探望。 他毕竟是刚中解元,且一首将进酒在士林传的正火热,处在风口浪尖上。 这个消息,自是很快就全城皆知,且许多人过来探望,慰问。 但那些人过来,也就是随便问两句无关痛痒的话。 许先生则不同。 他是文坛大儒,又是皇党学子的导师,能量很大。 若是他愿意帮忙,此事可让州牧立案亲审,便是柱国世家,都难以阻拦。 “快请许先生进来。” 李策之连忙开口道。 众人离开,许庆师风风火火的进了李家大堂。 他瞧见李策之没受什么伤,方才松了一口气。 “先前听说你被人刺杀,可将老夫吓了一跳。” 许庆师关切的道。 他对李策之颇为看重。 毕竟是皇党解元,凭他才华,中进士应当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等到了殿试,没准能得天子垂青。 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门生,自然不容有失。 “可查到刺杀者是何人?” “禀告许先生,还未曾查到。” 李策之摇了摇头。 “老夫听说,坊间传言,是柱国世家陈安雇凶杀人?” 许庆师眼神微眯,冷声道:“若真是如此,你不用怕,老夫可替你撑腰,一查到底!” “多谢许先生照拂,只是......幕后之人,还未有定论。” 李策之并没有轻易相信这些坊间流言,毕竟,只是流言没有证据。 第一百三十八章九州志再立功(4/5) “陈安现在何处?” “他早几日,便已离开了陇川府,听说是回家了。” 听到许庆师的话,李策之点了点头。 雇凶杀人,自己先离开,若失败,也无需担心出什么事情。 毕竟,李家乃至官府,都不敢向柱国世家要人。 若这么看起来,陈安的嫌疑真的不小。 但李策之仍觉得古怪。 但他和陈安虽说在诗会上有矛盾,也不至于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陈安若心中愤恨,早在诗会结束不久便可动手,何待今日? 他虽是柱国世家子弟,但若敢这般肆无忌惮的雇凶杀人,也得受家法惩戒吧? 柱国世家的族人,真会如此不堪? 而且,这些流言来的有些过于恰当了。 李策之心中千回百转,倒是并不相信是陈安所为。 但一切还得看证据,猜测都证明不了什么。 和李策之聊了几句,许庆师点了点头:“你既然无恙,我就不多打搅了。” “此事,若是查清楚了,不管背后是谁,我都会为你撑腰!” 许庆师面色肃穆,开口道。 “多谢许师。” 李策之长揖行礼。 ...... ...... “爹,您怎么看?”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李策之才在心中,和李朝歌交流。 “别急,我看看便知。” 李朝歌自然是用九州志看。 凭空猜测臆想都做不了准的,但九州志可以。 祠堂里,李朝歌端起九州志。 “告诉我,这次谋划杀策之的幕后主使,究竟是何人?” 当这个问题落下,顿时,九州志微微一颤,系统弹出一个提示。 “是否消耗1000点香火,查看幕后主使?” 1000点香火? 李朝歌看了一眼如今剩余的香火。 一共5100点。 这是完成了好几个大任务才攒出来的数额。 一千点香火用来询问,着实有些心疼。 但李朝歌不得不问。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若不将幕后主使揪出来,李家背后,便如同有一条蛰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等待着李家松懈,过来给予致命一击。 这一次李策之被刺杀,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陇川府。 有很多家族,都在看着事情如何发展。 李朝歌已经打定主意,此事绝对没完。 要将幕后主使揪出来,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否则谁都当李家是软柿子,可肆意拿捏。 若他没回归之前,或许是如此。 但现在,不一样了! “确认!” 李朝歌很快点了确定,1000点香火消逝。 随后,九州志上,缓缓浮现了一行小字。 【陇川府吴家。 家主吴道。 少家主,吴明。】 任凭吴家再怎么布局防范,怕是也想不到李朝歌有九州志这种奇物在手。 瞧见这两个名字,李朝歌一愣。 “好个吴家。” 直接有了准确答案,很多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自然也就瞬间解开。 这吴家的心思,多半是怕李家崛起,继而报复。 失败后再祸水东引。 “这件事情的主谋已有了定论,是吴家家主吴道,还有吴家少家主吴明做的。” 李朝歌收起九州志,直接告知。 李策之微怔,他自然对爹爹的话深信不疑。 “吴家......报复我,是为了遏制李家崛起吗?” 李策之眉头微蹙,心中也稍松一口气。 是吴家倒还好,若真是柱国世家,这场刺杀,怕是要无疾而终了。 “你打算怎么办?” 李朝歌先问了李策之,想听听他的意见。 “必须追究到底。” 李策之想了想,认真道:“刚好,趁此机会,要挖掉吴家一块肉下来。” 眼下正在风口浪尖上,若是真能坐实吴家罪状,不单单是报复那么简单,也有替李家立威的作用。 而且,若坐实了,吴家必然是大受打击,届时,李家能顺势将铁矿拿回来。 李朝歌点了点头。 这老大到底是聪慧,虽说谨慎,但不怂,知晓利弊,也知道出手的最佳时机。 “只是,没有证据,奈何吴家不得。” 李策之说着,忽然眉头又蹙起来了。 虽然知道是吴家干的,可是空口白牙,如何能让吴家的人认罪? 他们既然办了这件事情,想必是计划周密,早已将一切有可能的证据全部销毁,不会留下任何把柄的。 “证据,我来找找看。” 李朝歌目光炯炯,缓缓开口道。 有九州志在手,只要舍得香火,什么事情都能问得出来。 吴家父子再如何老谋深算,计划周全,又怎么玩的过九州志? 这可是开挂的玩意。 “告知我,吴家残余这次刺杀的线索。” 李朝歌手持九州志,再问出一个问题。 “是否消耗500点香火,兑换这个信息?” “确认!” 李朝歌又花了500点香火,很是痛快。 他没有心疼香火,只要能坐实此事,凭李策之解元身份,吴家不死也得脱层皮。 李家则能顺势吃到不小的好处,相比之下,耗费些许香火点数,很划算。 【七星坛: 位于陇川府南面峻岭,在此立寨。 七星坛内,有近百帮众,其中帮主罗青山是六品武者,他座下三大金刚,也具是七品实力。】 一行墨黑色的小字,缓缓浮现。 李朝歌记下了这个名字,告知李策之:“七星坛内,应当有线索,你先寻人问问看。” 得到父亲点拨,李策之点头,直接去寻李长青。 他是家族宿老,在陇川府待了数十年,应当知晓七星坛底细。 “家主要问的是七星坛?” 李长青显得很是惊愕,沉思道:“这七星坛,盘踞在陇川府南面交通咽喉要道,已有二十余年了。” “他们以打家劫舍为生,神武卫几次派人剿灭,都很快偃旗息鼓,估计着,是有些关系。” 听到李长青的话,李策之心神一动:“这七星坛,有没有可能,背后站着吴家?” “吴家?” 李长青认真思索一番,摇了摇头:“从未听说过此事,但七星坛能在陇川府多年生存下来,必然是背后站着某些家族势力。” “家主怎么会忽然问此事?” 李长青好奇道。 “有了些猜测。” 李策之点了点头,没有明说。 眼下还是在猜测阶段,没有拿到实质性证据,这些事情最好不要透露给任何人知晓。 第一百三十九章夜闯七星坛(五更求订阅) “这七星坛背后定是站了人。” 李策之心中暗道:“爹,若想拿人,怕是要请官府,请神武卫来办。” 按照九州志的信息记载,七星坛主是六品武者。 七星坛内,还有三位七品武者,余者帮众具是武者。 凭李家去拿人,不现实。 “不能请官府来办。” 李朝歌很认真的道。 官府插手,事情才真的不好办了。 李家现在什么都没有,唯有一点,就是信息不对等。 吴家打死也想不到,九州志能够直接指认真凶。 若是大张旗鼓,请神武卫出动,吴家可不是傻子。 一旦被察觉,那就是打草惊蛇了。 李家查这件事情,必须让吴家的人猝不及防,否则凭吴家的关系网和权势,极容易遮掩过去。 “还是手里没人呐!” 李朝歌微微一叹,眼下李家,真能拿得出手的,就自家儿子,七品巅峰,还有种种底牌手段,堪可作为一张武力底牌。 “让荆棘去。” 思索良久,李朝歌决定让老二去闯七星坛,最好是能将七星坛主抓回来。 那位六品武者负了伤,只要抓到他,也算有了人证。 凭李荆棘一人,应当支撑不住。 必要的时候,李朝歌也只能亲自赤膊上阵了。 “还是得早些培养家族势力,否则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真是够呛。” 他每一次出手,都需要消耗大量香火。 而且越是修为实力提升,所需要消耗的香火,也是成倍增长。 显灵第一个档次,500点香火,他大概能施展阴鬼高品的能耐。 若是换算成武者实力,至多也就是个七品境巅峰。 若要将灵鬼实力全部发挥出来,得开启显灵第二个档次才行。 ...... ...... 陇川府外,山崖峭壁间。 李荆棘抱剑而行。 他已按照爹的吩咐,来到了位于陇川府以南的寨口。 “里面帮众众多,你小心些。 关键时刻,可开启狂暴的天赋,受伤和后遗症,老爹都能替你摆平。” 李朝歌缓缓告诫道。 “知道了,当日,为首的那人已被护身符重创,现在战力胜不了多少,想擒他应当不难。” 李荆棘在寨口等待,并没急着冲进去。 双拳难敌四手,寨里一百来号人,还个个都是武者。 他若是硬闯,凭这身手还真未必能见到当日的六品武者。 所以还得等入夜之后,悄悄潜进去,将匪首擒住,届时,才好处理其他。 七星坛,寨内。 罗青山裸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包裹着厚实的筋肉,给人一种冲击力。 此刻,他面色阴郁,正在上药。 肩口处的伤势,比他想象的严重。 那道符箓,也不知是什么练气士的手段,力量竟不断贯穿在他肌肤骨骼内,使得伤势越发严重。 “坛主,怎么样?” “一时半会死不了,但这伤势,没半年养不好。” 罗青山声音嘶哑,平淡的语气下,隐藏着宛如火山般的怒焰。 七星坛这一次,可谓是大败而归。 不但失了手,他还负了重伤,三大金刚折损了一人,只剩下两位。 这些都算了,在吴家,他也没能讨的了好。 被吴道骂的狗血喷头,还反驳不得。 “这些个贵人,当真将我们当做是狗了。” 手下上药,罗青山面不改色,冷冷道:“明明是吴家给的情报不到位,却偏偏说我们办事不力。” 坛内,众多帮众默然无言。 他们本就是望族供养的一群狗,又如何能和那些贵人讲道理? 罗青山也知晓此事,就是心中有怨愤,才会多说两句。 “这段时间,暂时不要活动了。 咱们偃旗息鼓一段时间,最近风声比较紧。” 虽说行动时,罗青山等人都是改头换面,相信对方认不出来。 可该谨慎的,还是得谨慎,既然吴家贵人提了要求,他们自然不敢不遵从。 夜里,七星坛帮众饮酒入眠。 到了后半夜,看守坛寨的帮众也一个个昏昏欲睡。 李荆棘从黑夜中走出,脚掌一跺,翻越了寨墙。 他潜入七星坛,缓缓而行,逐步靠近主寨。 主寨里,手下屏退散去。 罗青山独自倚靠在椅子上,眼中跳动着冷芒。 他被吴家招揽,是十余年前的事情。 的确每年吴家给了许多修行练武的资源,但他也替吴家办了好几件大事。 他自认为,和吴家算是交易,两不亏欠。 可吴家那些贵人眼中,他们却只是一群狗。 “还是能耐不够。” 罗青山是个傲气性子,自然不甘愿久居人下。 可惜,拿了吴家的练武资源,锤炼了这么些年,他也才六品修为,远远达不到和吴家平等对话的资格。 “若是我有五品,四品的修为,哪需要被吴家这般威胁?” 罗青山攥着拳头,只感觉憋屈的紧。 他的妻小家人,都被吴家以保护的名义,挟持走了。 这个做法,自然是为了让他听话,更好的替吴家办事,哪怕是出了事情,也绝不能攀咬出吴家来。 “五品四品又如何?摆脱了给望族老爷当狗的命运,还得给世家老爷当狗。” 他不顾肩伤,饮了一坛酒,以解愁苦。 当年初入江湖,也觉得尽是快意恩仇。 可现在发现,修炼资源尽数被朝廷,被世家,被望族掌控。 想要向上爬,就得给这些贵人老爷们当狗,你爬的再高也无用,只不过是从望族的狗,换到世家的狗,甚至换到朝廷的狗。 依然是狗。 除非,能成就武道宗师,方才有昂首的底气。 正想着这些事情,李荆棘,已在黑夜中,摸到了此处。 “破!” 他一脚踹开寨门,身形骤然冲了进去。 “谁?” 罗青山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将手中酒坛飞掷。 李荆棘身形一侧,便将其躲过,随后,青冥剑出鞘。 剑锋比晚风还要快,只一瞬,就已经搭在了罗青山的脖子上。 只要稍稍递进一寸,他的脑袋,就得被李荆棘砍下来。 “我来寻你,问点事。” 李荆棘瞥了一眼罗青山肩上的伤口,心中凛然。 爹果然料事如神,此人,正是之前刺杀的六品武者。 第一百四十章擒罗青山(1/5) “你想问什么?” 罗青山被剑架在脖子上,倒也面无惧色。 “暗杀我大哥,是谁指使你的?” 李荆棘冷声问道。 “真是好手段,这么快......就能查到我七星坛的头上来。” 罗青山没有狡辩什么。 他和李荆棘交过手,肩上的伤,根本遮掩不过去。 他是真没想到,李家能在一天之内反应过来,直捣七星坛。 “老子乃是七星坛主,截杀求财,还用旁人指使?” 妻小被吴家名为保护,实为软禁在罗青山不知道的地方。 他是个尤重家眷亲情的人,自然不敢攀咬出吴家。 “你说实话,还能活!” 李荆棘面色一沉,手中的剑微微向前压了半寸。 顿时,剑锋割破肌肤,一滴滴血渍缓缓顺着剑锋滴落。 罗青山咬着牙,一语不发:“你孤身前来,老子现在呼救,一声令下,帮众全都会醒来。” “届时,你便是杀了我,也走不出七星坛!” 百人帮众,若是一涌而上,凭李荆棘的武道修为,是根本挡不住的。 这也是他为何只敢等后半夜,守备松懈才偷偷摸进来的缘故。 “你想和我赌命?” 李荆棘声音微沉,握剑的手丝毫不颤:“若是惊扰了这些帮众,想冲杀出去,的确是件麻烦事。” “但我不会死,你会死。” 李荆棘很认真的道:“我赌你不愿死,所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现在呼救,被我一剑砍下脑袋。 要么,噤声屏息,随我离开。” 似罗青山这般草莽人物,或许经历过无数生死,是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角色。 但人只要活着,就没有不怕死的。 而且,他若是这么死了,太过憋屈,李荆棘笃定他不会玉石俱焚,所以并不紧张。 果然,罗青山沉默了半晌,依然没有开口呼喊。 李荆棘便用剑抵着他颈脖,寻了块布,塞在他嘴里,押着他,小心翼翼的撤离七星坛。 ........ ........ 夜半三更,罗青山被李荆棘偷偷擒回了李家。 族人们早已睡下,知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 唯有李长空,李长青两位家族长辈,对这件事情有所察觉。 “此人,便是之前暗杀我大哥的人。” 将他押在李家地窖里,李荆棘对两位老人开口道。 “何以断定?” 李长青目瞪口呆,这什么线索都没有,李荆棘是如何寻到的? “我和他交过手,是他无误。 而且,这是父亲告知的线索。” 李荆棘开口解释道。 两人闻言,这才点了点头。 以叔祖鬼神手段相助,倒也不是太过离奇。 “既然抓到了,那就好办了。” 李长空脸上带着一抹狞笑,松了松筋骨:“便让老子来问出幕后主使吧。” 他在天罡司任职,因为年纪大,修为也太差,很少冲在最前线去抓捕凶徒,镇压魑魅魍魉。 更多的,是在天罡司做些刑讯的活计。 对于严刑拷打,他最有一套,相信能让这罗青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自己乖乖说出幕后主使。 “便交给你了。” 李荆棘点了点头,此事既然李长空拿手,他没理由拒绝。 紧接着,这一夜,罗青山在李家地窖里,受尽了酷刑拷打。 到了早上,李策之和李荆棘才下地窖,来看结果如何。 “招了吗?” 李策之进了地窖,见到一脸倦怠之感的李长青,连忙问道。 “未曾招供。” 李长空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缓缓道:“这家伙,还算是条汉子,烙刑水刑都试过,一字未招。” “这怎么办?线索就此断了吗?” 李策之眉头紧蹙,父亲已告知了自家,幕后主使就是吴家,这毋庸置疑。 可若没有罗青山的证词,如何能够让吴家坐实罪证? “估摸着,他背后之人,应当是拿了他的把柄。 所以,他不敢透露。” 李长空微微一叹:“似这种江湖帮派的头目,替望族办事,一般望族都有制衡手段。” “把柄?” 李荆棘走到罗青山的面前,有些惊诧。 此刻的罗青山,已是被酷刑折磨的相当虚弱,面白如纸。 饶是如此,依旧没有吐露半个字。 这得是什么把柄,才能让他这么紧咬牙关。 “若我猜得不错,应当是家眷妻小被擒住了,若是敢攀咬半个字,便是全家被杀的局面。” 李长空见多识广,自然猜的出来。 妻小被抓? 李策之一愣,旋即俯下身子,走到罗青山的身旁:“是这样吗?” 罗青山缓缓睁眼,见是李策之,用尽力气,轻啐了一口唾沫,险些落在后者脸上。 “要杀就杀,老子失手被擒,今儿认栽了。” 浑身剧痛让罗青山隐隐有些后悔,早在坛内,没有选择叫破帮众。 若是当时就死,也不需要受这么多酷刑折磨,还能拉李荆棘垫背。 李策之面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他居高临下,俯瞰着罗青山,好似在看一条狗:“真是......忠心耿耿啊。” “你替吴家办事,却被吴家抓了妻小威胁。 而今还这么有骨气,你猜吴家若是知道你死了,会对你妻小家眷如何处理?” 罗青山霍然抬首,有些惊诧。 他没想到,李策之已猜到了背后是吴家主使。 再想着李策之的话,若是自己死了,妻小对吴家自然是没了利用价值。 若运气好些,能放出来自生自灭,若是运气不好...... 他面色我变,已是手脚冰冷。 有些东西,是不能细想的。 李策之见此景,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了作用,便趁热打铁。 “现在我可以给你活路,你只要替我作证,此事是吴家背后指使。” 有了证人,凭李策之解元身份,足以让许庆师给州牧递案宗。 届时,吴家不死也要脱层皮。 罗青山低垂着脑袋,始终不曾说话,显然心中还有顾虑。 他不说,妻小还有机会活。 他说了,吴家知晓他攀咬反叛,妻儿必然是死定了,绝没有活路。 “策之,告诉他,李家能保他妻小无恙。” 就在僵局之际,李朝歌的声音缓缓传出。 他有九州志在手,查到罗青山妻小下落不难。 这不是机密太高的信息,所需要的香火应当也不多。 第一百四十一章证据确凿(2/5) “你若愿意替李家指证,此事是吴家所谓。 你妻小的安危,我可以作保无恙。” 李策之认真的道。 罗青山一愣,露出一丝嗤笑:“你们保证?你们如何保证?” 吴家既然要用他妻小来要挟,自然是藏的极为隐秘。 罗青山不是没搜查过,始终是一无所获。 自然不相信李家有能耐找出来。 李策之见状,也不与他多废话了。 “爹,有办法找到人吗? 先将他妻小带来,届时,便能将罗青山当做证人,抓在手中。” 他心中暗暗和父亲沟通着。 “自然没问题。” 李朝歌手持九州志,再度发问:“罗青山妻小下落在何处?” 这一次,消耗的香火是500点。 几次询问消息,所消耗的香火点数不可谓不多。 但李朝歌并不心疼,只要证人抓在手里,届时上了堂,吴家得脱一层皮下来。 同时,李家也能顺势争取一些资源和银两,解决眼下家族财务拮据的状况。 香火数值微微晃动,便只剩下3500点。 但同时,九州志上,出现了详细的地名。 陇川府,静安观主殿地牢。 寻到了线索,李朝歌立刻让老二去办事。 李荆棘在父亲指点下,来到陇川府静安观前。 这是一座破败了许久的道观。 听说前些年还有些神异显灵的迹象,香火颇多。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道观香客少了,也就渐渐荒凉了。 前些日子,听说是被一个不知名的财主,将周遭地界都给买了下来,也不修建坊市,反倒是派了一些江湖客看守。 “一共六个人,两个七品,剩下都是八品不入流的货色。” 李荆棘观察半晌,很快发现这里的把手并不森严。 显然,吴家是对此处隐蔽地形极有信心,同时,也不可能将家族培养出的真正高手,留在这里当保安,才会如此松懈。 察觉出里面没有高手,他便不再犹豫,直接往里闯。 “站住,此地乃是私人产业,闲人免入!” 李荆棘靠近,顿时有几个懒散的江湖客精神一振,连忙按住了手里兵刃,冷声训斥。 “让我进去,或者,我杀了你们再进去。” 李荆棘的右手,已耷拉在剑柄之上。 他不想造太多杀孽,可这些人,自是不会轻易放行。 见李荆棘不走,便面色一狠,持刀砍来。 “噗!” 光寒划过,那位持刀的八品武者,鲜血滚烫的洒在地上。 一剑毙命。 “该死,是个硬茬子。” 众人一惊,一涌而上。 可李荆棘岿然不动,一人敌五,不落下风。 他本就距离六品武者只差一线之隔,又有裴钰剑法心得傍身,种种底牌,哪怕是面对真正的六品武者,也有自保的能力。 眼下这些人,根本拦不住他。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拦路的江湖客,悉数死绝。 李荆棘用袖口擦拭了青冥剑的血渍,收剑归鞘,在观内大殿寻了半晌,终于,他发现了一个暗道。 顺着暗道往下寻,李荆棘来到了一层地牢里。 进去之后,他才发现,这地牢里,远不止拘押着罗青山妻小那么简单。 ....... ....... 天光破晓,旭日东升。 距离罗青山被擒回李家地窖,已经过去了一夜的时间。 期间李长空没有再对他进行拷打,也知道他骨头硬,不会轻易说的,只安心等待家主所说的转机到来。 地窖被再度打开,在桌前打盹的李长空微微一愣。 他望着入地窖之人,正是家主李策之。 而李策之身后,跟着一个面色蜡黄,有些肌瘦的妇人。 妇人牵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也具是瘦弱的模样,显然是常年营养不良造成的。 “罗青山,你看看谁来了!” 李策之泼了一盆凉水。 被捆在木柱子上的罗青山一激灵,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妻儿。 “爹。” 两个小孩冲上去,抱着罗青山嚎啕大哭。 妇人也是强忍着哽咽,捂嘴轻泣。 罗青山都来不及感受家人团聚的喜悦,只觉得心头无比震惊。 这李家......明明是一个落寞家族,哪有如此本领,竟能神不知鬼不觉从吴家手里将他妻儿带回来? 这得需要多么庞大的信息网? 这一点,他自然是想不明白的。 “你妻儿已救来,自己做选择吧。” 李策之俯下身子,盯着他,一字一句道:“若帮我指认吴家,你能活,你妻儿都能活。” “若还不愿......我就送你们一家老小上路。” 他说到做得到,罗青山先前刺杀,差点要了自己的性命。 如果此人有用,李策之心胸能容得下他们。 若无用,自然是不会留。 “我都招了。” 罗青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的确是吴老爷,让我们七星坛出手杀人。” “可有证据?” “有往来书信,可证明七星坛被吴老爷供养多年。” 罗青山被吴家以妻儿老小的性命要挟,不得攀咬泄密,自己自然也会留一个心眼。 这些年,只要是有关吴家的书信,尽数保留了下来,从没有丢弃过。 “好,很好!” 李策之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刺杀解元,证据确凿,再加上静安寺地牢里,还关押着那些人......吴家,这次必然要受雷霆一击。 “长青,替我通知许先生,我要状诉吴家.....望他帮忙,让此案由州牧亲审。” “家主放心,我立刻去办。” 李长青点了点头,心中狂喜。 吴家这些年,得势猖狂,对许多李家族人都受过欺辱。 这些年,过的是极为憋屈,而今.....祖宗一脉回来了,吴家还敢如之前那般对待李家,终于是踢到铁板了! 他走出地窖,心中隐隐感觉,这沉寂多年的李家,怕是真能在祖宗一脉手里,一飞冲天。 另一头,吴家宅邸。 吴道刚醒,便听到眼线传出加急消息。 “禀告家主......七星坛昨夜,坛主罗青山失踪了!” 吴道心中咯噔一下,面色大变:“失踪?” “怎会如此?失踪去了何处?什么时候的事情,可是有人将他押走的?” 他顾不得保持自己稳重形象,接连问出好几个问题。 这种敏感时期,罗青山这条狗......居然丢了。 吴道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第一百四十二章州牧亲审 吴道坐在院子里面色阴沉,沉思了半刻钟。 “老爷,今日不是要去孙家喝茶吗? 怎么还不出门?” 吴府管家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 “喝茶,喝个屁!” 吴道一巴掌狠狠拍在石案上:“速去静安寺,去看看,有没有异常情况。” 虽说事情做得极为周密,几乎不可能出什么错漏。 一切矛头都已指向柱国陈家。 可是,吴道听说了罗青山无故失踪后,便再难安寝,总感觉要出事。 这种冥冥之中的直觉,他深信不疑。 官场沉浮这么多年,吴道也正是靠着这敏锐的直觉,才一路爬到五品御史的位置上,光耀望族吴家得势这许多年。 “我这便派人去查。” 吴府管家见老爷雷霆震怒,吓得双膝一软,夺门而出。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消息传回来了。 “禀老爷,静安寺守备的江湖客,悉数于昨夜被杀。 地牢里,拘押的那些人......不知所踪。” 吴府管家接到消息,面色慌乱的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吴道。 “不知.....不知所踪?” 吴道踉跄两步,眼前一黑,险些气晕过去。 静安寺里,不光关押着罗青山的家眷妻小,还有许多,曾与吴家起过冲突的商贾平民。 吴家扩张期间,欺行霸市,强夺平民家业都是时有发生的事情。 遇上些硬茬子,都是交给七星坛的人处理。 有些与吴家为敌的人,自然是杀了,可有些人,暂时有不杀的理由,便悉数被关押在静安寺地牢。 这些触犯律法的行径,对陇川府望族而言,已是见怪不怪。 三大望族,谁家屁股底下都不干净。 寻常时刻,吴家根本不需要担忧。 可如今,人被劫走,显然是有意针对,届时,怕会出大事了。 “李家......应当是,不,一定是李家!” 吴道坐在椅子上,心思千回百转,可任他想破头,也想不明白,李家怎会调查到吴家头上? 就算是李家笃定此事是吴家所为,又怎会找到七星坛?还劫了静安寺的地牢? 正焦急之际,又有吴府家丁跑来报信。 “爹,爹,大事不好了!” 此刻,吴明忽然回家,面色仓皇,上气不接下气的直奔大堂。 吴道面色阴沉,狠狠在桌上拍了一掌:“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为父屡次教导过你,每逢大事要静气。 你如此喜形于色,日后如何统领吴家?” 他本就被静安寺地牢还有罗青山失踪之事搅得心神不宁。 而今见到儿子如此慌张来报信,自然恼怒起来。 “爹教训的是。” 吴明被训,只能深吸几口气,压下不安,勉强装出一副镇定模样。 “好了,究竟是何事?” 吴道见状,也没心思训斥儿子,漫不经心的问道。 “李家.....递状纸了,李策之托许庆师的关系,寻了州牧亲审,状告我吴家刺杀当朝菁英种子。 州府衙门已派人来请我们上堂......” 此话一出,吴道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焦躁,险些背过气去。 好在吴明眼疾手快,连忙拉住自家父亲:“爹,爹,您缓口气,莫要气坏了身子。” 半晌,吴道伸出颤颤抖抖的右手,咬牙道:“速去,速去请孙,钱两家的主事之人,不管许诺多少代价,都要让两家务必帮衬一把,同堂旁听。” 罗青山失踪,静安寺被劫,转眼间李家已是递上了状纸,状告吴家行凶杀人。 这一连套的组合拳,来的过于迅速,吴道根本来不及反应。 待到得知消息,已感受到了大事不妙。 他不知道堂上局势将是如何,但很清楚,有了这些人证,李家这一次,不会轻易放过吴家。 为今之计,只有向陇川府另外两大望族求援,纵然是给再多好处,也要将两家拉拢过来为吴家站台,否则,这一次后果不堪设想。 “这李家......李策之!李策之!” 吴道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面色铁青。 他心中,已是隐隐后悔选择刺杀李家这位刚继任的家主了。 原以为是件板上钉钉的事情,没想到,刺杀居然失手。 李家的报复,居然还来的这么快,迅速就查清楚了此事是吴家所为,还在一夜之间,就将人证掳了去。 “李家背后,怕是站了人。” 吴道来回渡步,冷汗直流。 此刻,他心中猜测,李家背后定有庞大的势力相助,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准确的信息情报网,还能无声无息的将静安寺地牢劫走。 “爹,爹,神武卫在外面等待,我们上不上堂?” 吴明有些惶恐不安,盯着自家父亲,开口问道。 “州牧亲审,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吴家这回,踢到铁板了。” 吴道苦笑一声,已是恼恨到了极点。 他换了一身五品官袍,正了衣冠,才带着儿子一同走出家门。 门外,由李长空带队的神武卫天罡司小旗队,已是等候多时。 “吴大人,总算肯出来了?” 李长空脸上透着一抹讥笑,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随我们一同去州府县衙吧。” 吴道盯着李长空,面色难看,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缓缓道:“李家当真是好手段!是老夫,小觑了这落寞的柱国分支。” 他此言,是想要试探,是否柱国世家的态度变了,重新给陇川府李家撑腰站台了? 事实上,这是他心中的猜测。 若无柱国世家这样的情报网,陇川府李家如何能在吴家的眼皮子底下查出这么多事情? “吴老爷子,你不是小觑了李家,是小觑了我李家家主!” 李长空满脸敬意,傲然道。 吴家这么猖狂,若无家主一脉回来,李家还不知道要被压多少年。 而今,见到这条老狗惶恐不安的模样,当真痛快。 “这一次,老夫认栽,李家撤状,将我的人全部放了。 你们要多少好处,我们可以商量。” 吴道咬着牙,低头道。 “我们李家求得是一个清白公正,撤状之事,不可能。 若吴家老爷心中无鬼,有何可惧?” 李明渊声音冷冽,语气中颇有痛打落水狗的快意。 第一百四十三章公堂争执 陇川府,州牧县衙。 公堂之上,高悬着一块正大光明的牌匾。 下方左右两边,具是站着一排身披铠甲的神武卫,威严肃穆。 公堂最上头,明州牧庄客,庄大人坐在太师椅上。 堂下,李策之持晚辈礼,未曾跪拜。 他中了解元,已具备出仕为官的资格,见官也不必跪拜。 大儒许庆师,坐在了旁听席位上。 众人都在静静等待着吴道被带到府衙听审,神态不一。 李策之面色如常,并不紧张。 虽然知道吴道不会轻易承认此事,但有父亲庇护,他已经拿到了足够多的证据,这一次,必能让吴家脱层皮。 许庆师脸上隐现怒容。 他也是方才,听到李策之跟州牧陈述案情,才知晓这行凶杀人的,竟是望族吴家! 吴家在陇川府算不得大望族,当年是靠着侯爵祖先,才得以将家族壮大。 可吴家祖先死去了已有一百多年,吴家起起落落数回,而今在天下望族中,根本排不上号。 就凭一个五品御史家主,在陇川府三大望族里,也是垫底货色。 这样的势力,竟敢纵凶刺杀解元,当真是胆大包天。 相比于气愤的许庆师,身为明州牧的庄客,有几分为难。 他在陇川府做官这些年,和三大望族的关系都还不错,吴家没少给他孝敬。 若不是许庆师请他断案,他还真不想来亲审此事。 “州牧大人,吴御史来了。” 不多时,李长空便率神武卫小旗回到县衙。 吴道和儿子吴明悉数被带了过来。 “州牧大人,不知传唤我过来,可有要事?” 吴道先是瞥了一眼左右,故作什么都不知道,拱手问道。 “李解元递了状纸,说他在城外遇刺之事,乃是你指使的。” 庄客拿起案头的状纸,瞥了一眼,沉稳说道。 “大人明鉴,老夫虽年迈昏聩,但还不至于如此胆大包天,刺杀当朝解元。” 他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认真道:“李解元,你诬告我可有真凭实据?” 虽然知晓李家搞出了不少动作,但这桩罪责,他是万不能承认的。 咬紧牙关,死扛到底,凭吴家的关系,还有机会揭过。 说起真凭实据这几个字,所有人都齐刷刷的望向了李策之。 他递了状纸,让州牧开了堂,却始终是一面之词,还未曾那出过任何有力的证据。 “我手里,有人证。” 李策之挥了挥手。 堂外,李明渊便将人证带了上来。 此人,自然是七星坛主罗青山。 吴道见了他,眼角微微抽搐。 果然! 先前他心中始终有几分侥幸,想着罗青山的失踪,未必和李家有关。 可看到罗青山上堂后,内心最后一丝侥幸,顿时消失。 毕竟是老狐狸,纵然如此境地,他脸上,依旧保持着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罗青山,你来禀告州牧,将吴道派你行凶之事,悉数告知。” 李策之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微微敲打着手心,朗声道。 罗青山瞥了一眼身旁的吴道,才开口道:“的确.....是吴御史雇我刺杀李解元。” “你,血口喷人!” 吴道还没说话,堂下旁听的吴明,立刻急的跳脚,冷声训斥。 “肃静。” 庄客面色微沉,敲了敲木案。 吴明一惊,这才察觉到自己失态,不敢多言。 这是在州牧府衙,他虽是吴家望族少家主,也不得放肆。 “罗青山......七星坛匪首,在陇川府山中落草,靠劫道为生。” 庄州牧不怒自威,盯着他,淡淡开口:“吴御史乃朝堂命官,你是什么身份?他岂会与你搅和到一起?” “你可知晓,诬陷朝堂命官,满门皆要受到株连?” 听到这话,李策之眉头微蹙。 这位庄州牧的话锋里,隐隐藏着警告的意味。 似乎......并不愿意处理吴家。 罗青山也被庄州牧态度所慑,有些迟疑,望了李策之一眼。 “说下去。” 李策之面无表情的道。 纵然今日州牧有所偏袒,凭手里证据,依然能让吴家吃个大亏。 而且还有许庆师坐镇,庄州牧想偏袒,怕也不敢偏袒太多。 “禀大人......我七星坛,早在数年以前,便被吴家老爷所笼络。 成为吴家心腹,替吴家处理了许多不便出面的事情。” 罗青山跪在地上,咬牙道。 望族笼络江湖帮派为己用,这几乎是天下共识,众人早已司空见惯了。 只是吴家藏的深,陇川府各方势力,此前都不知晓七星坛是吴家的人。 “不止是教唆罗青山城外刺杀我。 三年前,吴家曾与陇川府裴姓商贾做生意,嫌裴姓商贾要价太高,便命七星坛之人将其杀害。 两年前,吴家为了征城西档口的地皮,杀了员外全家......” 李策之将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说了出来。 这些事情,都是吴家在陇川府所做的有违律法之事,当然,这些人身份不高,平时也算不上事。 眼下李策之一并说出来,只是为了点缀旁证罢了。 “吴御史,此事可是真的?” 庄州牧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 李策之被刺,竟是还将吴家笼络的人给策反当了证人,这件事情可就有些麻烦了。 实际上,但凡是世家望族,哪家没有做过草菅人命,欺行霸市的事情? 在世家望族之人的眼里,一些平头百姓,根本算不上是人。 跋扈张扬,本就不算事情。 但这是在民不举官不究的情况下。 眼下李策之显然是没打算轻易揭过。 他是初中的解元,颇有分量,背后还有许庆师这位大儒撑腰,庄州牧想不管此事,都办不到。 吴家屁股底下这一滩屎,怕是擦不干净了。 “一派胡言。 李解元,我吴家与你李家确实有怨,但你也不该用这种方式,来诬告本官吧。” 吴道自然不会承认,反倒是在公堂上反咬一口。 “是不是诬告,看证据就是。” 李策之见他否认,倒也不着急。 证据确凿,任吴道巧舌如簧,此事也不可能轻易脱身的。 证据? 一时间,吴家父子颇有些紧张起来。 他们这些年行事不算谨慎,李策之如此言之凿凿,怕是真拿了一些证据在手里。 第一百四十四章两大望族皆至 “大人,我这里,有同吴家往来书信为证。” 罗青山在李策之的授意之下,取出一叠书信。 这些书信,都是他历年来,与吴家沟通所保留的。 公堂上,吴道眼皮子跳了跳,双手紧握,隐而不发。 这些书信都是真的。 吴道绑了罗青山的妻女,早已认为有了制衡对方,让罗青山不敢攀咬的手段,所以对此并未太过谨小慎微。 而今,这些书信上了公堂,他是真的百口莫辩了。 李策之将书信内容,交给庄州牧和陪审的诸位州府官员阅览了一遍。 众人神态各异,一时间堂内气氛有些凝重。 “吴御史,此事......你如何说?” 庄州牧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道。 “老夫无话可说。” 吴道面色阴沉,再不辩解。 在铁证面前,争辩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但所谓的罪证,还定不了他的罪责! 他是朝廷五品官,顶上乌纱帽尚在,便是州牧,也不敢轻易动他。 此事,至多是让吴家受牵连,还不至于灭顶之灾。 “这些书信,都是我所写,与我爹无关。” 堂下听审的吴明,见了此景,硬着头皮上前,将所有罪责悉数揽下。 他身为吴家少家主,明白父亲不能沾染这件事情。 否则纵然不会真的下狱问罪,仕途也会受到影响。 吴明是吴家的定海神针,所以断腕求生,自然应当让他来做。 “当年,我挪用了吴家私库,收买了这些七星坛的江湖武者,当做个人势力培养。 这些年,的确出过一些事情,做的有些跋扈了。” 吴明环视四周,最终望着李策之的眼睛,开口道。 他说的是真的。 关于七星坛的事情,大都是他在处理,书信上的笔迹,也都是吴明的。 这件事情,只要他咬死父亲不知情,便不会出现大问题。 听到这话,全场沉默了。 自然是没有人相信这番话的。 吴道正值春秋鼎盛,在望族吴家一言九鼎,吴明挪用家族钱财,修炼资源,收买七星坛的江湖客,乃父岂能不知? 这背后,若没有吴道的影子,怎么可能? 但此刻,真相是什么不重要,也没有人在意。 公堂上真正角力的,是李策之和吴家,许多罪状都只是由头。 什么欺压平民,横行霸市都只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真正致命,能够让吴道急的跳脚的,是对李策之的刺杀。 他是解元身份,又有大儒撑腰,这才是大事。 吴明说此事是他自作主张,这件事情就能让吴道退的一干二净。 李策之环顾一周,瞧见众人模样,心中暗叹。 看来,自己还是小觑了望族吴家的能量。 州牧等人的意思颇为明显,都在偏袒吴家。 若不是因为他是解元,又有许庆师撑腰,还寻到了关键性证据,以望族吴家和李家的权势声望对比,是绝不会有人站李家这边的。 先前想着能让吴道下狱,是他天真了。 “明儿,你太糊涂了! 李解元乃是顶尖才子,是朝堂未来的中流砥柱,你怎会嫉贤妒能到这等境地,去做这种买凶杀人的事情!” 吴道痛心疾首的声音打破了公堂平静,他指着自家儿子,恨铁不成钢。 吴明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语不发。 “李谢元,此事,是我儿做的不对。 老夫一定将他带回家中,严加管教。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吴家,必不会推脱。” 吴道走到李策之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头,很认真的道。 罚酒三杯? 李策之眉头微挑,瞧着他这幅故作姿态的模样,只感觉有些恼火。 陇川府李家落寞这些年,没少遭欺晦。 三大望族都对李家有过打压,尤其和吴家矛盾最深。 吴家刺杀,可不止搞过一次。 李家这些年,一共有六名族人无故失踪,最终寻到尸首,都是李家有机会发展起来的菁英种子。 也就是这一次,他有父亲庇护,有二弟在身旁,才幸免于难,让吴家失手。 这件事情,李策之不会轻易松口。 “请州牧明察,吴家也许知情者并非一人。 我刚中解元,便遭刺杀,此事,还望朝廷做主!” 他向着高堂上的庄州牧长揖一拜,态度已经不言而喻。 李策之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庄州牧只感觉分外头疼,他还真从未处理过此类事情。 对于望族之间的斗争,朝廷一向是不管不问,不追究的态度,任凭他们打破脑袋都不会出面插手。 可李策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竟请他来决断。 这如何断? 若不是许庆师在堂下坐着,他便要起身走了,根本不会管这些破事。 半晌,庄州牧都没有开口说话,李策之深吸了一口气,未曾起身。 若李家有能耐和吴家扳手腕,李策之自然不会请朝廷来管,早就亲自动手了。 可眼下,李家除了借势外,没有别的选择了。 局面正僵持不下之际,有人来了。 来者,共有两人。 一人身穿貂袍,满头银白,是个老者。 还有一人,则是中年模样,穿着寻常锦衣,模样富态,宛如个富家翁。 这两人,在陇川府,都是权势彪悍的人物。 白发老者,乃是望族孙家辈分最高的孙老爷子。 而另一位中年男人,则是钱家家主,钱玉山。 这两人闻风而至,自然是为了吴家来的。 “孙老爷子,钱家主......你们二人,怎么来了?” 庄州牧面色惊愕,开口问道。 “听闻吴御史家中出事,过来看看。” 孙老爷子抚着须发,淡淡道。 一旁的钱玉山,也是点了点头:“老夫,也是过来瞧瞧热闹。” “怎么.....吴家竟和李解元被刺之事扯上了关系?” 孙老爷子故作吃惊的问道。 “事情还不好说,尚在问询之中。” 庄州牧开口道:“来人,给两位家主赐座。” 孙,钱两大望族的人的到来,让吴道心头微喜。 先前被抓住把柄,他还真有些担心庄州牧会在许庆师施压的情况下,将此事捅上朝廷。 可眼下,孙,钱两家望族过来了,局面便好办了许多。 第一百四十五章尘埃落定 由于两大望族来人,堂上庭训暂缓。 李策之坐在椅子上,许庆师眉头微蹙,冲他道:“策之,此事还是见好就收吧,闹大不好。” 孙,钱两家,在陇川府能量不小,身为老牌望族,关系更是盘根错节。 许庆师虽心向李策之,可凭李家如今的状况,想真讨回个公道,很难。 “学生知晓了。” 李策之点了点头,他也能看清楚局势。 而今,州牧不愿插手望族争斗,又有两大望族过来,名为旁听,实际上,便是为吴家站台来了。 李家真想拖吴道下水,很难。 “还是.....家族实力的问题。” 李策之暗叹了一口气,眼下李家真能依靠的,唯有他这个新晋解元。 终归是能耐不够。 若是李家有大量武者坐镇,任凭谁也不敢对此事轻易和稀泥。 堂中询问足足进行了一个时辰,走马观花,基本上都是在做样子,并未真正有犀利言辞。 “吴御史的儿子纵武者行凶,险些害了李解元的性命。 此事,你们觉得如何处理?” 权衡之下,庄州牧将刺杀一事,悉数归结在吴明的身上,并未真正深挖。 刑不上望族,礼不下庶民。 原本此事就不该拿上公堂来审。 偏偏李策之刚中解元,身份特殊。 庄州牧只能询问在座诸位的意见。 现场,有发言权的,一共六方。 除去李策之和许庆师之外,便是吴家,钱家,孙家这三家望族,还有庄州牧本人。 “在下认为,吴家小娃做的的确过分,该罚。” “不错,朝廷解元,居然被当家刺杀,实在是太过跋扈。 定要让吴御史带回去好好管教,还有李家若是索偿,也是应当的。” 钱玉山和孙老爷子一唱一和,对此事的态度便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其言外之意,不过是让吴家认罚,揭过便算了。 吴御史没有说话,显然也认同这个结果。 庄州牧便将目光放在李策之和许庆师身上。 这两人是否同意,才是关键。 李策之是受害人,而许庆师是士林大儒,地位颇高。 要是两人死咬着不放手,这件事情依然会很麻烦。 “也罢,既然吴家认罚,认错。 此事李某不会不依不饶。” 李策之沉默了片刻,淡淡道。 他看得出如今局势,死咬着不松口,也未必能定罪。 这三家望族,已是颇有同气连枝的意味,在李家面前俨然是抱起团来了。 “李某有几个要求。 第一,我李家在城外有一座矿脉,当年,曾与吴家共同发现,并花钱购置。 可前些年,吴家私占了铁矿,这件事情,我希望吴御史能给个说法。” 李策之按照父亲吩咐,先将第一项要求提了出来。 事实上,在决定将此事诉至公堂前,李朝歌便对结果有过一些预测。 最好的情况,自然是能将吴道纵凶,杀登科解元的事情坐实。 这样,吴道纵然不入狱,也得贬官,吴家自然也得脱层皮。 可眼下,州牧不愿插手太深,其他两大望族又过来帮衬,再加上吴明一口咬死此事都是他一人所为。 想达成最好的结果,已经不可能。 既然如此,便按中策来办。 吴家侵占了这么多年铁矿脉,趁这个机会,得讨回来。 “矿脉......” 吴道面色微变,开口道:“李家当年被开革出柱国世家族谱,声势一落千丈,我吴家是怕李家留不住这矿脉,才暂时接手看管,等待李家恢复元气,再交还。” “那今日,可以还了吗?” 李策之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问道。 “还,今日过后,城外铁矿脉,便交还给李家。” 李策之步步紧逼,吴道此刻也只能咬牙答应。 毕竟刺杀一案还没过去,这个风口浪尖上,他也没法和李策之当堂激辩。 “很好,既然吴家是替李家看管铁矿脉,那这些年铁矿脉的收益,是否也应当偿还李家? 我听家族宿老们说,吴家这些年开采铁矿总收益,应当高达七千两白银。” 七千两白银,对望族来说,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李家账面上总共没有七千两白银,若是能敲出这笔银钱来,培养族人的款项,便是有了着落。 “给,我吴家,都会交还。” 吴道面色铁青,形势逼人,也只能点头答应。 “好,吴家主答应了,那麻烦尽快交接。 在座诸位都是见证者,可不能食言呐。” 李策之手持折扇,双手微阖,向许庆师,州牧等人行礼,请他们见证。 铁矿脉交还,再加上七千两白银。 这个代价,虽说没让吴家伤筋动骨,也够吴道肉疼的了。 他强忍着心头怒气,咬牙道:“李解元所提要求,老夫都能答应,此事,可以了结了吧?” ....... ....... 从州牧府衙出来,李策之坐在马车里。 李明渊替他驾马回府。 “家主果然有手段,我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吴家在李家面前如此憋屈的模样。 铁矿要回来了,还拿了吴家一大笔银两,真是痛快。” 李明渊今年三十余岁的年纪,小时候也算是见过了李家风光时候。 可越是长大,李家就越是落寞,在陇川府众多家族中,逐渐沦为二三流。 看着自家一天比一天破败萧索,这份憋屈,已在心中藏了很多年。 “可惜,终归是没能真让吴家的人伏法认罪。” 李策之撩开车帘,对这个结局并不满意。 虽然李家明面上得了一些好处,可这些,都是李家原本就该有的东西。 刺杀的事情,在多方和稀泥的情况下,已是无疾而终,没能掀起多大浪花。 “吴家的人认罪伏法?” 李明渊听到这话,暗暗咂舌:“家主,您还真是敢想。” 一方望族豪强,能做出这么大让步,已经是很难得了。 “吴家,吴家。” 李策之念叨着,最终没说什么。 他心里明白,此事没完。 李家和吴家,乃至孙钱两家都有着宿怨,若李家日后起来,这三家望族,一个都跑不了。 侵吞李家的产业,杀过李家族人的三大望族,都得受到惩处。 相信这三家,也知晓,不会轻易坐看李家重新崛起。 这段日子,怕是不会风平浪静。 通知 说两件事情。 第一,关于吴家上堂这段剧情,作者君写得很不满意......写着写着感觉和自己想的大相径庭。 先发出来,后面会有所修改,作者君尽量趁今晚改完。 第二,从1月1号开始,作者君之后更新都发大章,五千字一章那种,作者君已在准备细纲,之后尽量每天日更一万五千字! 人生总得拼一把,尽量看看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吧 两千字一章和五千字一章在收费上有差距,希望大家不要说作者坑钱啥的......定价是按字数来的。 感谢大家的支持,以上。 第一百四十六章有仇报仇 府衙高堂上,气氛有些紧绷。 许庆师漫不经心的饮了一口茶水,并未发表意见。 但他从一开始,就是站在李策之这一边。 究竟如何,就得请庄州牧自行定夺了。 “望族少家主,吴明,谋划刺杀李解元,其罪当诛。 李解元的要求不过分,便将此人,交予李家审问处置。” 庄州牧脸上浮现一抹讥笑:“这就是本官的处置,若三位不满,可各显神通,有本事上京城告御状,看看天子如何圣裁。” 三大望族的能量的确不小,可他是朝廷州牧,三品大员。 虽说有世家钳制,算不得真正的封疆大吏,也不至于因三个望族,产生多少忌惮。 “下官不敢。” 吴御史面色极其难看,最终,跪下谢恩。 庄州牧答应了李策之的要求,吴明需交给李家处置。 对于州牧的决断,他是没有能力反抗的。 ...... ...... 府衙之外,李长空先行驾车,将吴明拷上重枷,押回李家。 吴道全身而退,却丢了儿子,面色很是难看。 下了堂,便与孙,钱两位望族主事之人一道离开。 “多谢许师相助。” 李策之很认真的感谢道。 若不是许庆师请州牧断案,凭他的能量,还没资格让庄州牧插手这件事情。 自然,也不会有今日,让吴家出血的结局。 “策之不必如此,你是老夫门生,帮衬着点也是应该的。 那吴家猖狂,你也不必惧他,但.....这些个望族终归是树大根深,极难扳倒。 我也听说过,你们李家和望族吴家之间的宿怨。” 许庆师认真告诫道:“老夫建议,暂时莫要与那吴家冲突太过,安心备考,你若能在京都,考上进士,入了天子法眼,便是真正的一飞冲天。 届时,这些个望族自然会跪在你面前认错。” 他对李策之期望极高,故而有此一说。 “学生知道了。” 李策之点了点头,嘴上虽然这般说,心中却不这么想。 眼下不是他要和吴家斗,而是吴家上蹿下跳,不会让李家如此安宁度日。 州牧已经离开,李策之拜托许庆师想他道谢。 以庄州牧三品大员的身份,自然不是因为李策之才做出这般决定。 真正的情面,是给许庆师的。 李策之虽说有解元名头,还不够庄州牧重视。 ....... ....... 离开府衙,李明渊坐在马车前,已等候了许久。 李长空先押吴明回去了,他留在这里,自然是接李策之。 “家主果然有手段,我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吴家在李家面前如此憋屈的模样。 铁矿要回来了,还拿了吴家一大笔银两,真是痛快。” 李明渊今年三十余岁的年纪,小时候也算是见过了李家风光时候。 可越是长大,李家就越是落寞,在陇川府众多家族中,逐渐沦为二三流。 看着自家一天比一天破败萧索,这份憋屈,已在心中藏了很多年。 “而今吴明被押在咱李家,家主是否要趁热打铁,拷问吴明?” 李明渊一面驾马,一面问道。 “拷问他?有何用?” 李策之笑着摇了摇头。 眼下的局面,吴明已经成了吴家弃子,纵然拷问,也是对吴家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哪家主为何非要将他带回去?” 李明渊微怔,有些不解。 “血债血偿。” 李策之的回答很简单,只有四个字。 这些年,吴家打压李家,甚至曾残杀过李家族人。 血债,自然得用血来偿。 “家主的意思是......” 李明渊猛然一惊。 吴明没少为恶,李家族人都恨透了他,若真能杀,李家必然是拍手称快。 可是,他毕竟是吴家少家主,真要杀了,事情只怕会闹得极为严重。 “有何不可?” 李策之笑着道:“州牧将他生死判给了李家,杀不杀,我自然是能做主.....至于,吴家后续的反应,你莫不是以为,不杀吴明,吴家便不会再对李家有敌意了?” 这一次州牧府衙堂上,三大望族的狐狸尾巴全露出来了,都是站在李家对立面。 眼下,三家估计正商量着,该如何应对李家。 他刚执掌李家,威望不高。 虽说有父亲声望遗泽,但终归不是自己的。 李策之需要办一件大事,来树立威信,凝聚家族。 吴明的命,应当足够分量。 他想着,放下了车马布帘,阖目养神。 陇川府,李家府邸。 当李长空将吴明押回家族,族内所有人都有些始料未及。 “吴家少家主,委屈你了。” 李长空嘿嘿一笑,直接将他绑在李家门前的木桩柱子上。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 吴明面色铁青,咬牙问道。 出身望族,钟鸣鼎食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绑起来,奚落至此。 “如何处置,得看家主的意思。” 李长空说着,忽然一巴掌,打在吴明脸上。 “啪。” 这一巴掌极其响亮清脆,吴明右脸顿时多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你.....你敢打我?” 吴明侧着脸,眼睛瞪得老大,颇有些不敢相信:“李策之呢?你们让我见李策之。” 虽说受制于人,吴明想过最差的结果,也只是被李策之逼问有关吴家的机密等事情而已。 却没想到,上来就挨了一巴掌。 “这就是家主的意思。” 李长空脸上笑容渐敛:“这一巴掌,是打你在六年前,城西坊市,和我李家族人李明起冲突,让人打断他一条手臂。” “你前些年对李家族人做的恶,今日都要还回来。” 李长空说着,转身望向逐渐聚拢的李家众族人。 “家主说了,今日,诸位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受过吴明欺辱着,皆可上前,大耳刮子抽他!” 此话一出,李家上下面面相觑。 被吴家欺压了这么多年,李家还是头一次有扬眉吐气的机会,竟是谁也不敢轻易上前。 半晌,才有一位曾受过吴明欺负的明字辈的中年妇人,试探的走了上来。 “长空叔,五年前,七月夜市灯会,我妹妹曾遭他轻薄,险些失身。” 她咬牙开口,指认道。 类似这种事情,在李家没少发生。 只是当年李家破败的快,形势逼人,也不敢寻吴家讲公道二字。 “啪!” 李长空偌大的巴掌又一次落在吴明的脸上。 原本红肿的脸颊,越发肿胀。 “今天,家主替大家做主!” 第一百四十七章李家兴旺 伴随着几个巴掌下去,不光是吴明气焰弱了,李家众族人的胆气也上来了许多。 原本在这位吴家少家主面前,只能低眉顺目的明字辈族人,此刻争先恐后的走上前来。 “两年前,我在湖畔钓鱼,你只因瞧我不顺,便一脚将我踹入河中,我足冷了三天,害了好大一场寒症......” “三年前......” 两家本就是宿怨仇敌,吴家得势这些年,吴明身为少家主,找的麻烦不少。 而今,足有二十来人站出来,这些巴掌打下来,吴明的脸颊已肿成了猪头。 “还有我,就在上个月,我摆摊卖早食,被吴家的人好一通奚落。” 庶出明字辈里,有个四十来岁,混的并不如意的李家族人,说着,便撸起袖子要揍他。 “别打.....别打。” 吴明连连求饶:“此事我当真不知呀.......是吴家哪位族人奚落你,你去寻他呀,打我作甚?” 这位李家明字辈族人自然是不会管的,袖子都撸起来了,这一巴掌自然得落下。 ........ ........ 另一头,吴道从州牧府衙出来,面沉如水。 “岂有此理,竟将我明儿扣在李府。” 吴道心知,这李策之也不是什么善茬。 吴明对李家人多有羞辱,将他关在李家,其处境必然是很糟糕的。 吴明是他正妻所生嫡长,早已当做家主接班人培养,感情颇厚。 眼下儿子揽了所有罪责,吴道自然是想救他出来的。 “吴御史,你家儿子,怕是活不成了。” 孙老太爷拄着拐杖,淡淡道:“这李解元虽说年纪尚轻,但处事老辣,颇有雷霆手腕。” “吴明揽了这桩罪,已够处置极刑了,便是当街杀了他,李策之也不会受到任何指摘。” 钱玉山哈了一口气,语气平淡。 这两位望族主事人,并不着急,毕竟这吴明也不是他们家的人。 对于他们来说,保证吴家不倒,维持陇川府望族的现状,就足够了。 至于吴明死活,除了亲爹,谁在意? 吴道自然看出了两个老狐狸的幸灾乐祸,压低声音道:“眼下,李家出了个解元公,你们就不着急吗?” “当年,李家被剔出柱国世家范畴,夺产业,抢资源的事情,可不光是我一家在干。” 三大望族,都曾对李家有过落井下石,巧取豪夺的举动。 真说起来,谁也不干净。 “着急有何用?李策之中了解元,羽翼初丰,又在风口浪尖,还能如何?” 钱玉山瞥了一眼吴道,颇有些鄙夷:“吴御史你这手腕,真是不高明。” “杀人未遂就算了,居然还能让人查到头上来。” 提起这个,吴道有些气短,他至今也百思不解,李家是如何搞清楚真相,还在一晚上将证人掳走的。 “我看呐,李家崛起势头挡不住,最好别做螳臂当车之人。” 孙家老爷子笑着道:“李家刚破败那会儿,我孙家是分了许多产业,可却没结什么大仇。” “若李家真能重回望族之列,那些产业孙家悉数交还给李家也无不可。” 钱玉山闻言,同样点了点头:“钱家也是这态度,没必要与李家不死不休。” 他们两家都门清,虽说三家曾同时瓜分过李家的产业和许多资源,可真正和李家有大仇的,只有吴家。 吴道这会儿希望三家合力打压,俨然是要拿他们当枪使。 没有人是傻子,孙老爷子和钱玉山都不会上这个当。 三天后,李家。 李策之亲自派人取交接城外铁矿产业,同时,吴家也在州牧府的监管下,信守诺言,赔偿了七千两白银,交予李家。 这笔巨额白银,算是解了李家的燃眉之急。 期间,吴道自然是来找过李策之的,希望他能够将自家儿子放出来。 可惜,李策之根本不为所动。 “李家现在得了现银,算是有些储蓄了。 策之,你可让李长青去多办些产业。” 李朝歌望着系统版面里,白银储蓄已经超过了一万两。 上品寒门的现银门槛,已经达到了。 “现在李家许多庶出族人各自营生,很难对李家形成强大的归属感和认同感,这一点必须处理好。 让李家的族人,都安排到各个产业上,操持生意。” 寻常家族,族人大都会管理家族私产。 而李家,之前已经落寞到连族人都养不起了,任凭这些族人各自出去开店铺,做生意,甚至卖苦力。 这样的日子若是过久了,宗祠的凝聚力,也会大幅下降。 “往后,家族产业,茹儿不用事必躬亲,多看看账本,指导便是。” “父亲,我知道了,我会转告三妹。” 李策之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也有所考虑。 “另外,还有武者种子,必须要好好培养。 名额增加到二十个,每人月例五十两白银。” 李朝歌沉吟片刻,开口嘱咐道。 五十两白银,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培养二十个武者种子,所需要的花销,就是每月一千两白银,不可谓不多。 但这是免不了的。 武者想要速成,打好根基,就必须要购置许多灵药,补熬气血,打磨筋骨。 “其他世家望族,都是花钱招募。 我李家,可自行培养,对家族的忠诚度,远不是那些花钱请来的门客可以比拟的。” 李朝歌缓缓说着,颇有些满意。 世家大族,想培养武者,也需要看潜力资质,在世家望族里,大部分族人都是资质平平,培养起来事倍功半,所以他们才会请外人。 而李朝歌可凭借系统能力,提升族人武道和道的资质,所以才能不遗余力的培养自家族人。 “那吴明还绑在家族里,既然族人们气已经出完了,找机会宰了吧。” 李朝歌提起这个家伙,语气冷冽。 他对前身李家或许感情不深,对众多族人被吴明欺负的经历也不太能感同身受。 但李策之遇刺,他是主谋之一,这件事,足以让李朝歌对他毫不手软。 “好的,爹,我知道了。” 李策之和父亲聊了许久,上了两炷香,才缓缓退出祠堂。 第一百四十八章读书人心都脏 李家,地窖里。 吴明被绑在木桩上,已有了好几日的时间。 这些天,三五不时就有李家族人过来出气,他两边脸颊,早已肿成了猪头。 好在李家不曾克扣饭菜,他能吃些饭食,还留着一些气力。 “踏,踏,踏。” 地窖外,有脚步声由远至近,缓缓传来。 原本目光呆滞的吴明,霍然抬首。 是李策之进来了。 “是不是我爹出面,让你放我了?” 他盯着李策之,急切问道。 这地窖不见天日,单单关押在其中就是酷刑,再加上整日吃猪食一般的饭菜,还得受李家族人出气报复。 吴明是真的受够了,自小就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他几时受过这种委屈? “你爹没出面,他不要你了。” 李策之负手而立,望着他,淡淡道。 对吴明,李策之是感到深恶痛绝。 不单是因为此人曾策划七星坛刺杀,更重要的是,此人得势跋扈之际,欺辱李家众多。 这些天,李策之继任家主后,也和许多族人聊过天,自然知道当年他们受了多少委屈。 “哼,要杀便杀,用这种瞎话糊弄我作甚?” 吴明微微一愣,并未相信这种话。 他和父亲虽然称不上父慈子孝,但吴道早已将他培养成接班人。 但凡有出面回护他的可能,父亲就绝不会放弃。 吴明猜得到,定是李策之不愿放人,而不是父亲没有运作。 “吴公子,倒是有些骨气。” 李策之没着急动手,在地窖外搬了条小凳子,坐在他身旁,缓缓笑道:“当年欺我李家破败,如今风水轮流转,说说感想吧。” 他想看看,这个时候吴明的反应。 “呸。” 吴明轻啐了一口唾沫,冷声道:“感想.....我的感想,便是后悔当年没多奸辱几个李家女。” “李策之,你虽中了解元,有了官身,但还托举不起一个望族。 今日,你若杀了我也就罢了,若是敢放了我,来日,我定要你后悔莫及!”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吴明知晓自己难以脱身了,临死前反倒硬气,想过过嘴瘾。 李策之笑容渐敛,目光有些冷。 “看来吴少爷,是铁了心,要替吴家赴死了?” 他从凳子上站起来,缓缓拍打着对方肩膀,笑道:“有没有想过,你死之后,吴家会如何?” “你爹,或许会有些悲伤,但这份悲伤不会持续太久。 因为你爹有五房妻妾,有七个儿子。” “吴家没了你,自然是照样转,你那些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怕是还会暗暗窃喜,你死了,他们都有机会继承吴家产业,掌握家族大权了。” 李策之的声音不疾不徐,继续开口:“听说你有父亲吴道的雄风,也娶了五房妻妾,个个貌美如花,还有四个孩子,最小的三岁,大的七岁?” “你想说什么?” 吴明冷着脸,面色不耐。 “我在想,若是你死了,你的妻妾儿女会怎么样? 我调查过,你的妻妾,几乎没有情投意合的。 有些,甚至是有夫之妇,被你当街看上,便强占了带回吴家。 她们应当不会为你守寡。” 李策之缓缓笑道:“你死以后,你的妻妾想走的,应当会带着孩子离开吴家,改嫁他人,想留在吴家享受锦衣玉食的,估摸着也得寻个男人攀附。” “你的孩子,也得管那些姘头叫爹。” 李策之不是在威胁,不是在恐吓,而是在说事实。 正因为如此,反倒让吴明冷汗直流。 察觉到他的态度有所转变,李策之笑了。 有些人不怕死,只是一时热血上头。 一旦细想这身前身后事,便没有不惜命的人。 “你若是想活,现在可以说。 若是我走出这个地窖,你就没机会说了。” 李策之说完,抄起小板凳,转身就走。 当他走到中途,身后终于传出声音。 “我想活......你要我做什么?” 吴明面色变幻不定,最终还是咬牙开口。 李策之转头望着他,脸上笑容真挚,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我要你去死呀。” 吴明微怔,面色大变:“你既决心要杀我,先前还和我废这么多话做什么?” “因为我杀你,要杀的痛快!” 李策之很认真的道。 杀吴明是复仇,替他复仇,替李家众多族人复仇。 杀他不是目的,复仇才是。 复仇这件事情,是要痛快的。 若是仇人早已萌生死志,杀起来便不痛快了。 先前李策之和他说这么多,希望勾起他求生的欲望,并不是想从他嘴里套出什么吴家机密来。 他本来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李策之这么做,只为了让他有求生不得的痛苦。 “长空,把他拖出去吧。” 李策之挥了挥手,早已在外面等候的李长空,便冲进来,准备拖吴明出去宰杀。 “李策之,你......” 吴明气的浑身发抖,又感觉死期将近,惶恐不安。 临死之时,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读书人,心是脏的! ........ ........ 接下来的半个月,李家有条不紊的执行着一桩桩安排。 现银只留了三千两,剩余四千多两的存银,都购置了各处产业。 许多庶出族人,也被家族召回,开始经手家族产业,不再独自生活。 李朝歌点名的二十个适龄族人,已经开始按照武者培养。 李长青专门购置了许多进补的药品,替他们打熬气血筋骨。 李荆棘前两天便出门了,是李朝歌的安排。 这小子的性子,不适合安安稳稳留在家族,还是在江湖闯荡一番吧。 杀了吴明,李策之在家族的威望,直线飙涨。 许多族人拍手称快,意识到这位弱冠之龄的家主,也是个有雷霆手腕的狠角色。 而吴家,并没有多少动静。 甚至,连过来领尸下葬的人都没派来。 似乎,吴道真不要这个儿子了。 李朝歌观察着一切,心中觉得得警惕些。 钱,孙两家对吴明的死没反应,这是应该的。 可吴家,不应该这么风平浪静,怕是,有憋大招的可能。 “香火颇多,可以再开启一次气运池,增灵塑力。” 李朝歌望着数据板面,香火还剩3500点,他决定再开一次气运池,看能不能冲上灵鬼中品,让自己的能力进一步提升。 第一百四十九章魂力晋升,灵鬼中品 祖宗:李朝歌 等级:灵鬼下 产业总值:11240两 人口:114人 阴德:0 香火点:3500 气运值:200淡青 望着数据板面的数值,李朝歌果断点开了气运池板面。 “这一次,消耗2000点香火吧。” 李朝歌沉吟着,缓缓开口道。 剩余1500点香火可留作备用,2000点香火用来吸纳气运,应当能填满第三个空凹槽。 很快,香火消逝,紧接着气运池传出异象。 通天光柱,再度涌现。 无数气运丝织,伴随着气运池底部的吸纳之力,渐渐被纳入气运池中。 第三个凹槽,逐步被这些淡青色的气运水滴填满,同时,有关气运值这一项数据,也在提升。 212 234 ...... 最终,气运值的数据,定格在300点,第三个空凹槽,也顺利填满。 “呼。” 第三个凹槽填满,李朝歌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凝实了许多。 同时,体内魂力,似乎在一瞬间增长颇大。 祖宗:李朝歌 等级:灵鬼中 产业总值:11240两 人口:114人 阴德:0 香火点:1500 气运值:300淡青 又看了一眼系统版面,他的等级这一块,从下变成了中,显然是有较大提升。 李朝歌望着这些气运丝织缓缓聚拢,脸上带着笑意。 另一头,神都,钦天监。 钦天监内,星图之下,有一方巨型池塘。 其间,无数细小丝织,缓缓流淌其中,汇聚成无与伦比的气运盛景。 钦天监内,监正李逸风站在侧畔,而站在最中央的,则是当朝天子,曹辛。 两人望着这满池国运,正在聊天。 “陛下,今年国运较之往年,有较大提升。 我朝运昌盛,才子众多,可喜可贺。” 李逸风一手揽着拂尘,恭贺道。 天子曹辛脸上没有笑容,他喃喃道:“明年新岁,神使就要来了。” “柱国世家那边,近期可有动向?” 天子曹辛随意问道。 “禀告陛下,并无太多异动......只是,东宫太子那边,近些日子......和益州陈氏走的颇近。” 回答的,是一位约莫四十余岁,身形宛如铁塔高大的男人。 他身披银白重甲,五官寻常,却能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太子?” 曹辛双手交叉,脸上带着莫名笑容:“光儿,莫不是等不及了?” 这一句话轻描淡写,可李逸风和天子侧畔的中年男人,都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这是天子家事,不可轻议。 两人一个是钦天监监正,一个是统御神武卫的司主,都是天子近臣,伴君十数载,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天子见两人不敢接话,淡淡的笑了笑:“光儿还是过于年轻,心浮气躁,太心急了。” 太子的位置相当尴尬,一方面,是指定的接班人。 天子自然会厚待,可另一方面,太子又站在天子的天然对立面。 毕竟国之重器,不容染指,天子活着的时候,是绝不允许有人觊觎这个位置的。 “心急之下,有些小动作,朕能理解。 但,若是真敢合谋柱国世家......” 曹辛说到这里,面色微寒,虽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已是杀意凛然。 皇室和柱国世家斗了许多年,尤其是曹辛即位后,更是把柱国世家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太子若真敢合谋柱国世家,其罪行基本和谋反无异了。 正说着,忽然,只听见这钦天监里,星图辉耀之下的气运龙池,竟出现一些异常。 有些细微的气运丝织,连根断裂,仿佛被什么东西,强行攫取了去。 此景,让曹辛面色微沉。 不待天子开口,发现惊变的李逸风便在第一时间,端起八卦盘,起卦寻根。 他手掌摆动着九宫八挂阵,一道道金色流光,照亮了黑夜,向着气运丝织断裂的方向,骤然激射而出。 陇川府李家,李朝歌吸纳气运已到了末尾阶段。 气运池刚刚关闭,正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忽然,一股冥冥之中的窥探之感,涌上心头。 “又出现了!” 他微微一怔,不由紧张起来。 第一次开启气运池,吸纳国中气运,李朝歌就感受到了窥探,明显是被察觉了。 但那一次,神都那边并没有出现后续动作,显然是祖宗系统遮掩的好,他们查不到具体情况。 这一次,窥探感再度降临,李朝歌只收敛气息,并无其他举动。 良久,良久。 李逸风跪伏在天子身前:“已查实,断裂的气运丝织,来自明州。” “明州?” 曹辛眼神微眯,盯着眼前的李逸风,脸上挑起一抹笑容:“是柱国李家?” “臣不敢妄断,只能说已探测到的信息。 剩余一切,皆是一片混沌,难以推演查询。” 李逸风开口道。 他也算是半个柱国世家的人,但他不会为李家说话遮掩。 李逸风的父亲,就曾是明州李家的一位族人。 只是,他潜心于练气之术,早已在多年前,断绝亲缘,和柱国世家再无瓜葛。 也正是因为如此,曹辛才对他放心,并任他为钦天监监正,君臣相伴这么多年。 “这些个柱国世家,野心甚大。 与朕争夺运才子,意图谋国,本就该死,竟还敢肆无忌惮的攫取皇家气运。” 曹辛冷声道:“这是笃定了,朕为了这江山社稷,不敢轻易和他们翻脸呐。” ....... ....... 远在陇川府的李朝歌,自然不知道钦天监内的这一番谈话。 他更不知道,这番举动,给柱国李家背了一口大锅。 但李朝歌能肯定,两次冥冥中的窥伺,都未曾找到自己头上,看来祖宗系统有点东西,能遮掩一切窥探和测算。 “气运,阴司,也不知这世间是否真有仙人。” 李朝歌在祠堂里,想着种种关于事件脉络的线索,沉思了很久。 他不得不对此上心,毕竟这关系到自己以后的发展路线。 若真有仙人,那李朝歌日后便有机会转入仙道,连带着彻底摆脱宗祠的束缚。 “练气士,倒像是修仙预备役的模样,至于武者,也颇有些神通手段。 若真是个仙侠世界,为何会有凡人王朝?” 李朝歌想着,总觉得这个问题,是最困扰他的。 仙侠世界,若有仙人伟力能覆灭王朝,那么这样的孱弱王朝,根本是没有生存条件的。 这是一封声情并茂的感谢信 时间过得真快,回想起去年,恍如昨日,历历在目。 感谢各位读者在过去的一年,对本书的喜爱和支持,有你们真好。 新年伊始,作者君总觉得要做些什么,才能对得起这一天。 想着给各位劈个叉吧,你们也看不到。 还是断个更吧......23333 请天假,望各位大佬批准,作者君两个多月没打游戏了,今天打算出去看个电影,然后打打游戏,换换脑子。 在这里,给各位鞠躬了 另外,前几天提到要疯狂爆更,结果没想到读者们这么怜惜作者君......所以决定计划稳一点吧,今后两个月定个小目标,写六十万字。 差不多每天一万字的目标吧,如果还有剩下的,就存稿等爆发吧。 另外,感谢各位的打赏和支持: 感谢本书掌门哭等谁回眸、感谢本书长老吾女刘云烟、感谢本书护法抠门的你、感谢本书舵主巧晨、司徒霆均、感谢本书执事十六块五、感谢书友懒得想昵称、航子、仙友请留步招招手、冥王主宰星、正泰是只猫、长安仙、百晓生一号、阁下何不随风起、一梦千秋无灵、穷迷小读者、南风未起云先聚、钟云蜀州、太岳书友。天逆求书.......感谢qq阅读书友堂主忧、执事Bage、弟子网上一个你,网上一个我,感谢崔丝担,厌天下、梧梧、陌上人如玉、幼儿园的小酷比....... 以上书友都是作者君比较眼熟的,还有很多为作者君投票打赏正版订阅的读者因为篇幅原因没有写进来,但作者君心里都记着呢。 总之,感谢大家的支持,真的很感谢,大家的每一个点击,每一章订阅,每一个打赏,每一次投票,才让本书有了现在的成绩。虽然也不高.....2333 我元旦放假了哈明天开始日万之旅。 好了,大家明天见 第一百五十章提升资质(五千字大章) 关于这个世界的许多疑惑,李朝歌已不需要再这么猜测了。 “有机会,得自己出去看看。” 他心中暗暗想道。 拥有信天游的能力,日后时机合适,李朝歌准备自己出去见见这些山神蛟龙,魑魅魍魉,也不用让儿子代为跑腿了。 ....... .......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到了二月。 李策之一家人回归陇川府李家,已有了一个月时间。 这一个月,外面风平浪静,并未出现什么大事。 李家整体欣欣向荣,族人们相处的也颇为融洽。 李长空和李明渊父子两人,研习了一阵李荆棘留下的剑谱,颇有感悟。 李家得了一笔横财,又将铁矿收回,经济上不再拮据了。 所以,对李长空和李明渊两父子,李朝歌并不吝啬。 每月给他们两人的月例,是两百两银子,等于培养寻常族人的两倍。 有了这笔钱财,可每月购置一些打熬气血的药材,相信两人很快应当可以晋级。 李荆棘不在,李长空父子就是李家修武的领军人物。 父子在神武卫任职,一个七品,一个八品,专门负责教导这些被李朝歌指名培养修武的族人们。 在这一个月的培养之下,效果颇为明显。 有几个进境不错的族人,气血已打熬的颇为旺盛,气力也比寻常人打上几分,应当再过不久,就有机会迈入十品境,成为预备武者序列了。 家族产业这一块,经营的也是风风火火。 李茹主管李家所有产业的发展,一些落实工作,悉数交给了李长青。 虽说李茹在商业上颇有天赋,可李长青执掌家族财权这么多年,自然是老辣稳重,两人互相合作,安排的很是不错。 所有族人都欣然接受家族安排的职位,并未出现争斗夺权的现象。 “这一点,尤其需要注意。” 李朝歌想着,心中暗暗凛然。 这经营家族,可不比寻常。 小家小户,没什么肥水油差,利益也不深的时候,家族的人最容易团结一心,抱团取暖。 可若是有一日,真成为了大家族,执掌某个产业,每年可获得巨额利润,这种时候,就容易让族人因为利益离心离德,拉帮结派。 “之后,得定期做思想工作。” 李朝歌想着,决定防微杜渐,虽说还没真正发展起来,但许多事情,是需要考虑的。 李朝歌又瞅了一眼系统版面,一个月的时间,家族数据有了新的发展。 祖宗:李朝歌 等级:灵鬼中 产业总值:9602两 人口:112人 阴德:0 香火值:1500 气运点:300淡青 因为新的月例发下去,给族人生活,培养一批修武的族人,所以花销较大,虽然李家旗下的一些产业,也在赚钱。 可这么大的花销,暂时还是入不敷出的。 “得等铁矿开采工作,正式开始,应当就能扭亏为盈了。” 李家花了大量现银购置产业,许多产业都刚刚购买,还没发力营收。 而且,最重要的铁矿脉,还没有正式开采。 所以说,虽然花钱如流水,李朝歌心中还是较为平稳,不太担忧。 “这人口,这个月折了两个。” 李朝歌盯着112人这个数字,眉头微蹙。 李家这个月死了两个族人。 一个,是庶出某一房的明字辈族人。 年纪四十七岁,前些日子失足落河,没能救回来。 而另一个死去的族人,则算是李家嫡系一脉,是李长青的孙子。 其子李明府,便是李策之最开头在笔斋认亲,担任掌柜,颇有富贵相的胖子。 他的第二房妾室,前些日子生了个孩子。 可这孩子是个早产,没熬过一月,便夭折了。 “可惜知晓的太晚了。” 李朝歌微微一叹,当他知晓李明府的孩子早夭时,已经无力回天了。 若是尚有气息,李朝歌还可以用生命源泉庇护族人。 至于那位失足落河的庶出明字辈妇人......李朝歌没想着救。 香火也是很昂贵的,是李朝歌折腾家族的立身之本。 寻常族人的生老病死,他逐渐看淡了。 对于这个家族,李朝歌心中也带着亲疏远近之分。 自己的孩子家眷,这自然是人间至亲。 不管遇上任何事情,付出多大代价,李朝歌都会出手庇护保佑,让他们过得更好。 而陇川府李家之内,他只对两房嫡系有所照拂关注。 那便是李长空,李长青这两位的后代。 他们两人是最忠于自己的族人,李朝歌自然也会想办法多多福泽一二。 至于陇川府,两房之外的其他族人,那就是一视同仁了。 想让李朝歌看重,需要拿出一些特殊的能力来。 要么,心性绝佳,要么资质极高。 若是在其中能挑选到,李朝歌会重点培养照顾,否则就跟随李家逐步壮大,享受享受家族福利遗泽就算了,别想着成为家族重点培养对象了。 这些日子,李朝歌在李家,也观察了一阵,想寻找一些值得培养的后辈,目前还不能下定论。 因为李家族人资质都是平平无奇,挑选得看心性,看性格。 这玩意不是十天半个月能看透的。 点开人口版面,家族中,关于士,武者得道者两方面的族人,逐渐出现在李朝歌眼前。 家族士,目前有五个。 除了已有解元,打算继续科考进士,入神都中枢的李策之之外,剩余四人都是陇川府李家原本培养的族人。 他们都是秀才,还未曾有人中举,也有屡考不中的情况。 “暂时不要提升他们的资质了吧。” 李朝歌心中想着,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这四个秀才,李朝歌都观察过,目前还没有发现太出彩的地方,不值得用中级保佑,耗费巨量香火值,替他们增进道资质。 “倒是武道的族人,这李明渊,堪可一用。” 李朝歌又瞥了一眼武道。 目前李家迈入武道的,共计六人。 七品两位,分别是李荆棘和李长空。 八品一位,便是李明渊了。 剩余的三人,都是刚刚迈入十品境,属于预备武者行列。 李朝歌总共培养了二十人,现在只能说初见成效,三人已摸到了十品门槛。 接下来,应当有越来越多的武者种子出现。 “这些族人,暂时没发现出彩之人,便替李明渊提一提吧。” 他心中作着权衡计量,最终拍板决定道。 李明渊是李长空的孩子,属于李家嫡系。 最近观察,心性各方面,也都尚算不错,加上本身就有武者底子。 若能将他的资质从普通,通过保佑晋升到良才,应当很快能迈入七品,替李家整体实力添砖加瓦。 中级保佑:良才难觅,祖宗泽被 描述:祖宗亲自保佑,庇护族人开窍,提升资质潜力。 效果:有机会将普通资质的族人,提升到良才序列。 消耗:500点香火一次,成功率中等不同族人,成功率也不尽相同 “五百点香火一次,不便宜啊。 希望一次成功。” 李朝歌瞅了一眼自己剩下的1500点香火。 这些香火,是拿来备用的,暂时没打算花太多。 毕竟新的任务一直没有来,香火没进账,若是花光了,可就没得玩了。 所以李朝歌只打算试一次,成就成,不成的话,就是李明渊这个不肖子孙不争气,怪不得老祖宗了。 “确认保佑,族人李明渊,晋升资质。” 当李朝歌点了确认,500点香火立刻抹去。 同一时间,李家后院。 李明府和二房妾室,正有些悲痛的抱头痛哭。 刚生下来的孩子夭折,对夫妻两人,是个不小的打击。 李茹和李策之都在一旁安慰。 兄妹两人主管家族,不似李荆棘一般疏离,已彻底融入了家族,和两房嫡系的关系颇好。 尤其是李茹,近些日子算完账,时常跟李长青的大女儿李明镜,还有小女儿李明兰出去逛夜市,看花灯。 眼下,孩子夭折,两房嫡系悉数到场,都在劝慰。 “别哭了,明府,这是命,日后再生养就好了。” 李明镜是李长青的大女儿,早早的招了赘,生了一子一女,心性沉稳,倒也适时安慰自家弟弟。 “对啊,哥,别哭了,日后再生养吧。” 李明兰声音软糯,生的清丽可人,嗓音也极为清新。 姐姐和妹妹的安慰,并未让这个三十来岁,两百余斤的大胖子有所收敛,反倒哭的更为激烈了。 他最宠这个二房妾室,刚怀孕的时候,得知自己初为人父,简直快要高兴上天了。 现在受到这么大打击,自然心中困顿,情难自制。 李明渊也在现场,但他手肘扶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竟有些昏昏欲睡。 这是李朝歌刚刚替他提升资质的效果,目前还处在提升阶段,成功与否不确定。 李朝歌的神魂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见李明渊还在沉睡,暂时没有结果,便也围观起来这一桩李明府哭亡子的事情了。 李明府的正妻也在哭,不过......貌似哭的有点假。 李朝歌看得很是清晰,能看到她拿方帕擦眼泪的时候,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状。 “看来这李明府,后院也不安寝啊。” 李朝歌见状,淡淡的笑了笑。 李明府的生平记录,他看到过。 正妻是刚及冠的时候娶回家中的,明媒正娶,早几年,也过了一段时间伉俪情深的日子。 可近些年,激情褪去,加上正妻年老色衰,李明府便又娶了这一房妾室。 正妻都还没生孩子,妾室反倒怀了孕。 这正妻自然是不高兴的,这孩子死了,想让正妻发自内心的难受,也是有违人之常情。 对于这些事情,李朝歌也就是看个乐,并不在意。 这族人之间,甚至是族人的妻妾间的一些争宠,对李家整体没啥影响。 只要不让李家整体出现问题,他都懒得搭理。 “啊!我的宝儿,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李明府越哭越伤心,悲从中来,嚎啕起来。 他这个儿子生下来,属于肃字辈,已取了李肃宝的名字,寓意是李家的宝贝......结果早夭,实在是人生无常。 “明府,别哭了。” 李茹和李策之也分别劝诫了一句,可惜依然没效果。 李明府正和抽泣伤心,根本不带搭理的。 “逆子,哭什么,家主和三姑母命令你不要哭,没听到吗?” 李长青在一旁,见儿子哭的伤心,也知道他难过,没说什么。 一直到李茹和李策之劝诫,见儿子不搭理,脾气顿时上来了。 冲上前去,揪着李明府的耳朵,好一顿训斥。 张开嘴巴大声嚎叫,恨不能露出两个扁桃体的李明府,终于止住了哭声。 在老爹的训斥下,委屈巴巴的向两位长辈赔罪。 不管是李长空还是李长青两位老人,对自己的子女没有别的要求,唯独在尊敬家主等人的地方,最为严苛,绝不准子女们有任何僭越之处。 李茹和李明镜关系好,在母亲陈清浅那里要了一间织好的小衣服,打算送给李明镜的孩子。 此事,被李长青知晓后,都对李明镜训斥了一通,说哪里能让主脉的姑祖送礼呢。 对于两位老人如此敏感的尊敬,李朝歌倒也不反感。 他知晓李长空和李长青的用心。 虽然李朝歌是家族威望最高之人,但他们这一房,离开已经二十年了。 刚回来,便担任家主大位,执掌家族产业命脉。 李长空等人自然不会说什么,但难保会有个别族人暗自说闲话。 所以,他们这份尊敬,半真半假,也是做给诸多族人看得。 让他们知道,两房嫡系对家主一脉有多尊敬,让一些心中暗藏不忿的族人,不敢有什么想法。 说起来,这两位老人,当真是对李策之等人一心一意的好。 这也是李朝歌为何如此看重两房嫡系的缘故。 日久见人心,李朝歌看得到他们的真心。 “噗!” 就在李明府等人刚刚结束哭子的情况,坐睡在石桌上的李明渊,浑身一震。 他猛然吐出一口鲜血,吓坏了众人。 “明渊,你怎么了?” 大家连忙凑上前去。 李明渊一脸茫然,只感觉这一觉睡醒来,有些不一样了。 “我好像......半只脚迈入七品武者的行列了.....” 他感受着自己的变化,颇有些惊喜。 李朝歌在祠堂里瞧着,也知晓是自己保佑,提升资质成功了。 “长空,你不必担忧,我替明渊提升了武道资质。 你好好让他在家养着,这几日多吃些灵药,应当很快能突破七品武者。” 对闻讯赶来,心系儿子的李长空,李朝歌用传音方式,交代道。 李长空微微一愣,面色大喜:“多谢祖宗保佑。” 这些天接触下来,他也知晓,三叔祖手段众多,不似寻常灵鬼,倒像是个家族守护神。 所以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得知儿子得祖宗眷顾,提了资质,自然高兴开怀。 之后一些日子,李朝歌继续呆在宗祠,看着家族一点点搭建成形,逐步向着兴盛发展,倒颇为惬意。 ...... ...... 另一头,李荆棘等到刺杀案结束,一切尘埃落定后,便离开李家,再入江湖。 这一趟再入江湖,他有几个念头。 第一,也是最重要的,自然是寻师傅。 虽然那什么劳子广陵山,一直连个影子都没有。 可李荆棘认为,自己仔细些,总会找到的。 对于这个便宜师傅,他一直念念不忘,有种特殊感情。 当年向往江湖的小少年,日夜在村头徘徊,瘸腿道人的出现,给幼时李荆棘的江湖梦,增添了一抹亮色。 也是他这些年能坚持想要闯江湖的主要原因。 第二,便是见见老朋友,有机会多看看裴钰前辈留下的其他遗迹,能提升实力是最好,还得搜罗一些功法武学回去。 最后一条,是李朝歌的嘱咐。 李荆棘虽然不常在李家,心在江湖,但既是李家人,就得为家族出力。 他若能在江湖里,搜罗一批武功秘籍带回去,对李家族人的武道发展,也是大有裨益。 “也不知.....张三忍那家伙如何了?” 他再入江湖,第一个来到的地点,就是坳云镇。 这里是他斗败白虎帮的地方,有当垆卖酒的吴幽,也有扣扣索索,专占便宜又怂的要死的老江湖张三忍。 还有,当时离开,那些夹道欢迎的小镇居民们。 沿着路径,李荆棘上山,找到了张三忍的家。 “这次见面,得与这家伙喝上三大碗,还得让他请客。” 李朝歌一面敲开木门,一面嘴角露出笑容。 两人在江陵府的飞云渡前一别,也有了几个月了。 张三忍是他在江湖结识的第一个朋友,两人也结下了颇深的友谊,经历过生死。 这家伙虽然又怂又贪财,但在有些地方,还算是个靠谱的人。 “是你......” 木门被推开,开门的,正是那位皮肤粗糙,肤色黝黑的农妇。 她见了李荆棘,面色惊愕。 身旁的虎子,也有些吃惊,似乎没想到他会寻到这里来。 “嫂子,我路过坳云镇,便来看看张兄,想寻他喝几杯酒。” 李荆棘脸上带着笑意,拱手道。 张三忍的妻子面色微黯,领着儿子,带他走到后山口。 李荆棘见了一块碑。 碑上,写着一行字。 明州张家不肖子,张天雄之墓。 第一百五十一章满堂花醉三千客 盯着这块碑,李荆棘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原本想着老友重逢,对酒当歌的喜悦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不是悲伤,而是空落落的感觉。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忽然走了呢? 这一瞬,他忽然想起了和张三忍一同游历江湖的日子。 初见张三忍,客栈里,少年意气,拔剑斗匪。 “你可莫要冲动,以免做了枉死鬼!” “须知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若自恃武道卓绝,便四处树敌,早晚有阴沟里翻船,横死的一天。” “各位老爷莫要动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嘿嘿,若无老子相助,你小子一个人可拿不下这白虎帮。” 他微微摩挲着手里的剑鞘,思绪渐深。 “天天喝这黄酒,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臭小子,尝一口老子珍藏的烧刀子,这就烈性重,大口喝起来才算豪气痛快。” “这可是我家传武学,不传之秘,你再加点。” “我闭上眼,总能听见我爹的声音,他让我务必为家族报仇。 我试过......我输了。” “你继续闯你的江湖吧,老子兜里揣着银子,可得好好在这附近玩一遭。” “再见面,我请你吃酒。” “我要去看看,心中纵然知道报不了仇,也总要去看看。 否则,有朝一日到了地下,对不起我爹,对不起我全家被灭门的那些个长辈哩。” “侥幸活下来后,当初那个立志报仇,二十牛苦修不缀的张天雄死了。” “我给自己改了个姓名,叫张三忍,在坳云镇隐居,取了婆娘,生了孩子,只想着凡是忍让三分,这辈子便平淡过去算了。” “你知道吗?风往哪个方向吹,草就要往哪个方向倒。 年轻的时候,我也如你一般,初生牛犊不怕虎,觉得自己是风。 可最后,被仇家废了一身武艺,被这世道撞得头破血流。 才知道发现原来我也是草。” 这个脸皮极厚的老江湖,嬉笑怒骂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回荡。 可李荆棘再见,已寻不到昔日好友,只剩下一块孤零零立在这深山的碑了。 “他......怎么死的?” 李荆棘张了张嘴,几次想说话,都没能说出口,最终,缓缓道。 “不知道哩。” 农妇抱着儿子,满是茧子的手掌,抹着眼泪道:“半个月前回来,他满是是血,已经不行了。” “他给我们娘俩留了银子,说是日后生活用度。 问他也不肯说发生了什么。 他死前只交代,他还欠了你一顿酒。 给你留了一坛,如果你来了,想喝酒喝,若嫌晦气,不喝也罢。” 农妇说着,转身从屋里地窖,取出一坛烧刀子。 李荆棘手掌抚摸着这坛酒,坐在张三忍的墓前,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没有追问张三忍的死因,因为心里已有了答案。 破庙里,两人曾有过对话。 张三忍说,他得去看看,看看当年杀他全家,鸠占鹊巢的赵百川。 死因,定是与仇家有关。 他不愿意说给妻儿听,显然是不希望妻儿带着仇恨活下去。 张三忍被父亲临终告诫,满门皆灭的血海深仇,折磨了半辈子。 自然不希望儿子,也生活的如他一般,永远背负着复不了的仇恨。 李荆棘不知他是怀揣一腔孤勇,故意去仇家面前寻死,还是真只打算看看,失手被发现,才丢了性命。 如何死的,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死了。 “说好的等我来,一起饮酒。” 李荆棘喃喃着,掀开盖子,端起酒坛饮了一大口。 烈酒入喉,灼热,滚烫。 “给我留了一坛就完了?” 李荆棘面色渐红,道:“你这家伙当真不地道,占我这么多便宜,连顿酒都不愿意陪我喝?” 他说着,又饮了一大口,随后将酒坛倾倒。 酒水洒在墓前,李荆棘便当他喝过了。 一人,一块碑。 这坛酒喝到了深夜。 李荆棘醉意醺醺,缓缓起身。 “张天雄,你的仇,我决定来替你报。” 他站在碑前,缓缓开口:“真不知你这家伙,临死前,是不是还在算计我。” 张三忍深谙李荆棘的性格,留这坛酒,就是笃定他会替自己报仇。 给李荆棘的劳务费也说不准。 对这个混了二十余年的老江湖,李荆棘看不透他。 也不知道他有几分真情,有几分假意。 但李荆棘知晓,自己是真将他当朋友了。 也就不用再深究其他。 他死了,李荆棘总得做点什么。 这一天,李荆棘没有久留,深夜离开坳云镇。 他要去三百里之外,位于江陵府的赵家堡。 ...... ...... 江陵府,赵家堡是明州江湖里一方名头颇响的势力。 二十年前,张家满门被灭。 赵百川身为张家义子,痛不欲生,立志要好好习练张家的独门绝学金刚锻体身,以告慰义父全家的在天之灵。 这二十来年,赵百川凭借一双肉掌,硬生生在明州江湖里打出了一些名头。 虽然一直没能晋入五品境,但赵百川正值鼎盛,实力稳步提升,已到了六品武者巅峰。 明州江湖里,这样的高手不多见。 但赵家堡的声势极大,今夜赵百川四十大寿,更是邀请了半个明州江湖的豪侠们,前来观礼祝贺。 甚至天剑门,霸刀门都分别派了长老前来恭贺。 明州三大宗门,除了执牛耳者的正气宗,未曾派人前来,两大宗门都派了长老祝贺观礼。 整个明州江湖也没有多少人,能有着脸面。 虽说赵百川距离五品境只有一线之隔,是顶呱呱的高手。 但也很难有这样的声势和关系网,让明州江湖的大人物们如此重视。 许多人暗地里在流传,这赵百川背后,是站了一尊鼎盛望族。 甚至,有人传言,是有世家在背后撑腰。 这些消息真真假假,知晓的人不会多说,不知内情的人,时常和人吹牛当做谈资,也没人相信。 总之,今夜,赵百川过寿,客人云集。 江陵府最好的酒楼都被包下来了,让那些大厨专门为寿宴做流水席。 赵百川大宴宾朋,但凡是江陵府的人,只要愿意赏脸,皆可坐下来吃酒。 甚至,还有赵家堡的人,立了一块牌子,江陵府百姓,祝寿一声,可领一贯钱。 他这一次过寿,足足半个江陵府都为之震动。 酒香顺着飞云河畔,蔓延数十里,奢靡到了极点。 “多谢诸位,前来捧场。 诸位赏脸,当真是让我赵府蓬荜生辉啊。” 赵百川笑脸盈盈,向内堂诸多明州江湖高手行礼。 “赵堡主能邀请我们过来,已是荣幸之至。” “祝赵堡主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许多豪客都在举杯庆贺,说着吉祥话。 赵百川望着此景,心中豪气顿生,只感觉上天待自己不薄。 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总算是爬到了如今的位置。 在明州江湖里,虽然不算一览众山小,但也能称得上有几分薄面了。 “叶儿,快给大家倒酒。” 他嘱咐着自己的幼子,给宾客倒酒,醉意醺醺。 今天是他大寿之日,赵百川的心情,也前所未有的好。 前些日子,除了一块多年心病,而今三千豪客来贺寿,他只觉得这些年的路,都没走错。 半醉半醒间,他举着酒杯,回想着自己一生的经历。 三岁家破人亡,被张家之主收为弟子,传授武艺,当做义子对待。 那些年,他也曾感恩张家待他不薄,希望日后能报答义父,报答张家。 在他十九岁那年,是人生最关键的抉择时刻。 那一日,他遇上了一位道人。 那位道人,背后站着一尊庞然大物。 他觊觎张家秘法金刚不灭身,可与张家交涉,却被决然拒绝。 于是,道人寻到他,希望能和赵百川合作,杀人,取了张家秘法,日后,道人能做他的靠山。 赵百川想了一个晚上。 现在的他,已想不起当年经历过多少心理挣扎,总之他答应了。 随后,便下药放火,联合邪道,灭了张家满门......当年,张家主还有个儿子逃了出去。 赵百川得手后,如愿傍上了靠山,对外只说张家得罪魔道,被灭了满门。 他大义凛然,要重建张家辉煌,用着张家之主传授的这一身武艺,加上背后靠山的修行资源,实力日渐深厚。 成立了这赵家堡,并逐步成为明州江湖不可忽视的一方势力,成为.....贵人走狗。 在贵人面前做狗办事,换来的,便是在江湖风光无限。 若当年没有傍上这靠山,他撑死也就是张家一个无名小卒。 张家之主虽待他不错,但家业自有亲儿子继承,怎会有他半点? 想一步一步爬上来,手上沾血是平常事。 赵百川从未后悔过,有时午夜梦回,梦到张家那一家子人,也不心虚。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只是,张家跑掉的那个张天雄,始终是他一块心病。 只有张天雄死了,才再也没人会替当年张家的一切。 他寻了多年,终于.....这块心病,彻底除了。 “往后的日子,便是我赵百川,大展宏图。” 他在寿宴上,和诸多宾客觥筹交错,春风得意。 却并不知道,有位少年郎,正在提剑赶来的路上。 ........ ........ 夜色里,李荆棘手里攥着青冥剑,缓缓而行。 酒气满身,但他很清醒。 和张三忍相处的那些日子,他也知晓赵家堡的位置,也知那赵家堡主,狼心狗肺的赵百川,是一位六品巅峰的武者。 但今日,他还是要去杀赵百川。 他想杀,他也能杀。 虽然,李荆棘未入六品行列,但他手里攥着的底牌,却是层出不穷。 张家的金刚锻体身,李荆棘已臻至登堂入室之境。 幽泉印就在腰间,能通幽唤鬼,不单有抬棺冥鬼,还有一具不畏死,不怕痛的魁梧铜尸。 在坠星岛,参悟裴钰剑意,他对剑道理解,有了很深的精益。 还有.....父亲给他觉醒的狂暴天赋。 这么多底牌,足以让他越级杀人。 在江陵府夜市问路,他瞧见了这寿宴盛景,也猜测得到,这赵家堡主并不简单。 “杀他,还真有些麻烦呢。” 李荆棘喃喃着,沿着赵家堡的方向,脚步没有丝毫迟疑停顿。 麻烦归麻烦,人还是得杀。 李荆棘的性子乖戾,有些事情,不会考虑后果和所谓的大局,只图念头通达,顺应本心。 赵家堡外,因寿宴的缘故,把手远不如往日来的森严。 李荆棘走到门前,才被拦下。 “这位少侠,可有请帖?” 一位管家模样的老者,恭敬问道:“若无请帖,便在外头吃喝便可,堡内招待的,都是老爷请来的贵客。” 李荆棘没有说话,只这么冷冷的望着他。 赵家堡的管家,被盯得心头发寒,正想喊护院的江湖客过来。 此刻,一道声音传来。 “让他进来吧,见此人器宇轩昂,应当不是凡俗之辈。” “父亲大寿,广宴宾客,英雄少侠,自然有进来吃酒的资格。” 说话的,是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他眉目清秀,说话得体,正是赵百川的独子,赵叶。 少堡主都发话了,管家自然是不敢拦的。 赵叶望着李荆棘,上下打量,露出笑意:“不知少侠师出何门何派?” 他看得出来,李荆棘虽气息内敛,却有极深厚的气血之力,至少是七品以上。 这么年轻就有迈入中三品武者的趋势,小门小派,是培养不出来的。 “无门无派。” 李荆棘盯着他,淡淡道。 赵叶见状,以为他不愿透露底细,也不在意,一面将他迎进去,一面笑呵呵的说着打趣话。 这赵百川虽然狼心狗肺,可他这儿子却没有其父的毒辣阴狠。 虽出身优渥,却修养极好,且平易近人,没有寻常二世祖的劣性。 李荆棘抱剑不说话,赵叶也不见怪。 言辞间皆是透露着希望能结交一番的意思。 结交? 李荆棘心中暗叹,他要杀赵百川,自是不想和这赵叶做什么朋友。 否则,日后这些恩恩怨怨,越发难解。 他此行过来,只准备杀赵百川,不会对赵家堡其他人动手。 虽然李荆棘算不得正人君子,但一码归一码,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还是明白。 没有必要的情况下,灭门这种事情,是不会做的。 厅堂内,赵百川仍在宴请宾朋,他居首位,高谈阔论,挥斥方遒,说着日后赵家堡的发展,以及希望和天剑,霸刀两个明州江湖巨擘宗门交好。 天剑,霸刀两个宗门的长老,态度不冷不热。 事实上,若非看在他背后之人的面子上,一个赵家堡,还不值得两大宗门重视。 李荆棘被迎进厅堂,坐在末席。 他饮着酒,听着赵百川一脸正气凛然的,说要替明州江湖立规矩,伸张正义等话,脸上浮现一抹嗤笑。 坐了约莫半刻钟,李荆棘站起来了。 “赵堡主,我有一事,想要请教。” 李荆棘举起酒杯,面带笑容。 赵堡主见他起身,微微一愣:“这位少侠,有事尽可问。” 虽然是个生面孔,但赵堡主所邀之人众多,他也不知李荆棘是哪方势力。 能入席,都不是寻常之辈,所以他的态度自然和蔼。 “我想问......昔日张家幼子,张天雄是怎么死的?”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张家已经灭了二十余年。 有关张家的一切,早已在明州江湖鲜有人提及。 尤其是,在赵堡主的面前。 其实,当年张家满门被灭,颇有蹊跷之处。 虽说赵百川对外说,是魔教所为。 但若是有心人细细琢磨,也能发现许多破绽。 但真相不重要,没人记得。 大家只记得如今在江陵府,有一座赵家堡,堡主侠义无双,人脉极广。 那些掩埋在历史洪流里的真相,没人会去提及。 李荆棘这话,犯忌讳了。 许多宾客琢磨出一些不对劲的意味,已是心里犯嘀咕了。 厅内气氛,在一瞬间紧张起来。 赵百川的反应,比众人预测要强烈的多。 他瞳孔深缩,面色阴沉:“你是何人?” 张天雄前些日子才死在他手上。 在此之前,可没有人知道张家还有血脉尚存。 李荆棘这一句话,叫破的不仅是张家,说明......他了解内情。 “我是张天雄的故人,今天,是来讨一个公道的。” 李荆棘手掌按在青冥剑上,认真的道。 张三忍再如何不济,也是他在江湖里第一个朋友。 他死了,李荆棘觉得自己应该替他,把张家的公道讨回来。 “公道?哪来的什么公道。” 赵百川面色变得极其难看,冷声道:“今日是老夫寿诞,你若是喝醉了就,说错了话,老夫不与你计较,立刻离席......否则.....” 赵百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和气的笑容已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森然杀机。 “也罢,既然你不愿给张家公道,我便亲自来拿。” 李荆棘微微一叹,拔出了青冥剑。 赵堡主这份伪善的模样,用言语机锋,是揭不下来的。 一月未曾出鞘的青冥剑,剑意饱满清澈。 已酝酿多时,而今,拔剑出鞘,剑意冲霄,冲淡了寿宴的喜乐气息。 赵家堡大喜之日,凶器现,众人惊。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光寒十四州。 第一百五十二章赵百川之死 李荆棘藏剑月余,正是剑气最为清澈饱满之际。 刚刚出鞘,恐怖的剑意就萦绕在周身,让席间许多江湖豪客面色大变,纷纷退避三舍。 席内众人,虽说为赵百川寿宴贺喜而来,但遇上这种寻仇的事情,是没有人会站出来的。 便是天剑,霸刀两门长老,也是对视一眼,缓缓退至一旁。 “倾!” 剑罡起,恐怖的剑意,将这方由奇楠木所制的名贵桌案斩成了无数碎木屑,直逼赵百川面门而来。 “哼!” 剑气逼近,赵百川冷哼一声,倒也不慌不忙。 他能一步步爬上如今的位置,固然有背后贵人的鼎力相助,可是,和他个人能力也是分不开的。 这些年江湖沉浮,生死关头经历过太多,岂会畏惧这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娃娃。 “天罡!” 赵百川爆喝一声,没有取兵刃,而是用自己刚猛无双的重拳,狠狠轰出。 恐怖的真气荡漾开来,形成一个无坚不摧的拳罡。 “砰!” 剑光和拳罡对撞之际,恐怖的气浪席卷,将整个厅堂内的陈设搅乱的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李荆棘见他拳罡,竟是抵住了自己的剑气,毫不犹豫,再挥一剑! 两道剑罡发力,攻势越发恐怖,赵百川终于抵挡不住,身形爆退。 “踏,踏,踏!” 拳罡破碎,他一连往后退了七八步,将墙面撞凹陷一大块,方才止住身形。 他的衣服碎了,上衣几乎尽数被撕裂。 这是剑罡的效果。 虽然赵百川是六品巅峰,和李荆棘有着一个品级的差距。 可李荆棘剑意处在巅峰,这第一剑,寻常六品都未必接得住。 “好小子,有些本事。” 赵百川的上衣碎裂,露出宛如金刚般的身躯,那剑罡之气,竟只是割裂了他的衣袍,没有给他留下任何伤势。 虽说赵百川已到了中年,可对于武道的锤炼砥砺,没有一刻停止。 二十多年,他始终坚持修习张家秘法金刚锻体身,如今已处在铁骨境。 寻常刀砍斧劈,难伤分毫。 “老夫已给过你离开的机会,你非要.....搅了老夫寿诞。 也罢,今日,便让你葬身此处吧。” 金刚锻体身缓缓运转,赵百川目露凶光,杀意暴涨。 今天是他大寿之日,本不想开杀戒,也不想将此事闹大......毕竟,这张家的往事,确实不光彩。 当然,原先让李荆棘离开是托词。 若李荆棘并未动手,选择离去,他一定会设法在半道截杀。 毕竟,李荆棘知晓张家过往,不可留。 “聒噪。” 李荆棘持剑而立,眼神冷冽。 再度动手! “铛,铛,铛!” 青冥剑锋在寂静黑夜中,斩出道道白练。 剑罡席卷,屋踏地陷。 一众宾客都迫到了张家庭外,无人前去帮忙。 赵百川之子,赵叶,此刻面色有些难看。 怎么,忽然就走到了这一步? 他原先领李荆棘入门,是真想与他结交一番,谁知.....此人竟是来寻仇的。 他倒不替父亲担忧,因为他知晓,父亲的实力底蕴,远不是一个七品武者能抗衡的。 和赵叶想法一致的,自然占多数。 包括霸刀,天剑两个门派的长老,也认为赵百川会很快将这个搅乱寿宴的年轻人擒杀。 毕竟,是在江湖中赫赫有名的赵堡主。 可在院内,战局形势并未如他们想象的那般进行。 李荆棘剑意高涨,无数剑影纷至沓来,虚虚实实,每一道都拥有相当的力量。 凭借剑法领悟,再加上李荆棘自身的浑厚真气,此刻状态下,搏命的他实力可谓惊人。 赵百川面对无尽剑锋袭来,却没有认真闪躲,反倒用一直极为蛮横的姿态,硬碰硬的交锋。 以血肉之躯,硬憾利剑锋芒。 “铛!” 剑锋撞击在他的身上,只留下浅浅白印,和金石相触的脆响。 将金刚锻体身全面开启后,赵百川的横练功夫,也是到了耸人听闻的程度。 他好似背着一个巨大的乌龟壳,任由你惊涛骇浪,我自岿然不动。 再强的剑意,都难以破开其表皮防御。 “老乌龟,壳还挺硬。” 李荆棘又是一剑无功而返,心头暗暗咂舌。 以他的真气实力,配上宝剑之利,便是一坨钢铁浇筑的玄钢铁人,此刻也应当被大卸八块了。 可这赵百川,却始终安然无恙。 中三品武者的恐怖身体强度,再配上金刚锻体身的横练功夫,两两相加,当真可怕。 “小子,仅此而已吗?” 赵百川的语气中,透着强烈的不可一世:“若只有这点本事,便不要学人,给朋友报仇了。 还是,让老夫送你在地下和张天雄一起上路吧。” 他话音刚落,脚掌一跺,青砖石地顿时出现如蛛网般的裂痕。 同一时间,他的身形爆射而出,恐怖的拳头,裹挟着刚猛无比的气劲,直逼李荆棘。 “噗!” 拳罡凌厉,李荆棘将剑横于胸前,以此为守,却根本挡不住。 他的身形被顿时轰飞,撞断了一根三人合抱的木梁。 厅堂的房屋没了木梁支柱,顿时轰然倒塌,瓦砾遍地,将两人掩埋。 赵百川傲然而立,瓦砾落下,自然伤不了他分毫,也压不弯他的脊梁。 “蝼蚁一般的东西,也敢学人寻仇?” 他眼睛巡视着废墟瓦砾间,嘴里不屑道。 这话不单单是对李荆棘说的,也是.....对当年执着于满门血仇,屡次复仇的张天雄所说。 “砰!” 他身后,废墟瓦砾被震的漫天飞扬,李荆棘一跃而起,青冥剑悍然刺在赵百川腰间。 “铛!” 剑锋触碰到赵百川的脊梁后背,依旧是难以破开血肉。 这一身横练手段,出神入化。 “死!” 赵百川返身回头,手掌擒住李荆棘的双臂,将他高高举起,骤然掷出。 “砰!” 李荆棘身体划出一道抛物线,再度轰然撞在假山上,将这赵府假山撞得粉碎。 两人的战斗,如今呈现出一面倒的趋势。 六品巅峰,刀枪不入,真的很难对付。 撑着青冥剑,李荆棘压住胸口翻涌的气血,勉强将喉咙里的鲜血咽下去。 “你与那张天雄一样,都是看不清形势的蚂蚁!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来为了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找死!” 赵百川的声音沙哑,低沉,蕴藏着极深的恼怒。 这份恼怒,很大程度是来自于对往事的憎恶。 二十多年了,当年背叛义父,他得到了很多。 财富,地位,权势,武道精进,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认为当年所做的事情是值得的。 伴随着他实力地位的提升,这些年来,为了粉饰自己,赵百川手里也极少再沾染无辜鲜血。 他广结豪侠,仗义疏财,豪爽大气,开仓放粮,救济灾民。 在明州江湖里,赵堡主,是个货真价实的好人。 这个伪善的面具,他带了二十多年。 面具戴了太久,都快脱不下来了。 有时恍惚间,听到明州江湖客对自己的交口称赞,甚至连他自己都发自内心的认为,他赵百川,是个好人。 偏偏,张家的往事要一次又一次的寻到他,将他伪善面具撕开,直指内心,总有些蠢货想着复仇,让他想起当年那些往事。 想起当年他所做的那些不堪之事。 “你在痛苦?” 李荆棘吐出一口血唾沫,忽然笑了起来:“原来,如你一般的恶人,也会良心不安吗?” 当年张家灭门之事,贯穿二十载。 痛苦的,不单单是侥幸逃过一劫,背负血仇的张三忍,还有赵百川。 当然,赵百川的痛苦根源,是不愿有人再提及那桩事。 他爱惜羽毛,极重名声,希望能洗白自己,让所有人只记得仗义疏财的赵堡主。 而不是那个狼心狗肺,恩将仇报的赵百川。 “杀了你,我良心就安了。” 赵百川认真的道。 他的痛苦来源,不是良心谴责,而是害怕被审判。 便如同许多犯了律法之人的忏悔,并不是后悔作恶,而是后悔作恶被抓住后,审判带来的代价。 李荆棘死了,相信再也没人提张家半个字,这桩往事,注定是要埋在尘埃里,不被提及的。 “我是来杀你的,所以你杀不了我。” 李荆棘佝偻的脊梁逐渐挺得笔直,他手里,已拿出了幽泉印。 “通幽唤鬼,诛杀此人!” 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的汇入这一方血印之内。 “嗡!” 幽泉印金光闪烁之际,群鬼出行。 抬棺冥鬼,送葬、唱戏、吹唢呐,洒钱纸。 隐藏在幽泉印内,这一支所葬队伍,被唤了出来。 眼前诡异的场景,让赵百川瞳孔一缩:“原来,你也是个懂得邪法的人。” 他这些年,也算是见过世面,但对于这唤鬼招魂的场面,只在当年那位邪道身上瞧见过。 “你这唤鬼的本领,比他,可差的太远了。” 赵百川冷眼瞧着这些抬棺冥鬼逼近,面色不改。 这些鬼物气息不弱,但对他构不成威胁。 “他们保不了你的命!” 赵百川长啸一声,铁拳轰然砸出。 这些冥鬼但凡靠近半分,便会被赵百川一拳轰飞。 甚至,有些冥鬼被他的拳罡轰击,直接断臂碎身,几乎是横扫之势。 这些身体坚硬的冥鬼僵尸,被轰碎后,化作黑雾再度聚拢成形。 可每一次聚拢,气息就弱上一分。 想对付赵百川,确实不够看。 “咔!咔!咔!” 连出三百拳,所有冥鬼僵尸,都被悉数轰碎聚拢数次,再也难以化形,只衍化成一团黑雾,汇入幽泉印内。 赵百川携余胜之势,踩在棺木上,缓缓扭动着身躯,筋骨松动的同时,骨骼肌肉咔咔作响。 “还有其他手段吗” 赵百川的声音缓缓传来,杀意凛然。 “咔嚓!” 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棺木骤然被一只手砸穿。 那只手的主人,自然是躺在棺木里的艳丽女鬼。 和寻常冥鬼不同,这棺内女鬼可不是寻常之鬼,论战力,和寻常灵鬼可以相提并论了。 六品武者都未必能讨的了好。 棺内女鬼的手臂,牢牢抓住他的脚掌,让他动弹不得。 同时,李荆棘手掌一挥。 幽泉印内,又一道黑雾溢出,汇聚成一尊魁梧披甲之人。 魁梧傀尸! 这具傀尸,是李荆棘在坠星岛上所遇,极为难缠。 若不是最后傀尸力量自己耗尽,无人掌控,当时的李荆棘可能会被活活打死。 今天要杀赵百川,这具傀尸也被取出来了。 “杀!” 魁梧傀尸一出现,便带着满身的杀伐气焰,直逼赵百川。 两个魁梧壮硕,身体横练到了极点的存在,便这么正面交锋起来。 “轰隆隆!” 两人攻势猛烈无比,谁都没有闪躲,硬生生吃下了所有拳劲气力。 傀尸不畏死,不惧同,且身形如钢铁浇筑,硬度让人咋舌。 而赵百川,则是六品巅峰,加上一身横练手段,实力还在傀尸之上。 若单对单,傀尸估计撑不过五十个回合,就会被他打断脊梁。 可偏偏,棺中女鬼缠身,骑在他的脖子上。 他一人对付两尊难缠鬼尸,逐渐疲惫,落于下风。 李荆棘没有上前。 手里的幽泉印,不断在他身上汲取真气,弥补消耗。 这幽泉印虽然能通幽唤鬼,但要支撑鬼物的力量,还是要李荆棘自己灌注大量真气。 激烈无比的战局,持续了一炷香。 赵百川的气势从一开始高昂到不可一世,到后来逐渐衰退,渐渐不敌。 棺中女鬼的骑在脖子上,手掌挖着他的眼珠,张开口齿,便想咬掉他一块血肉。 赵百川一面抵挡着,一面还要应对来自魁梧傀尸的雷霆攻势。 “噗!” 傀尸一拳又一拳,终于在让赵百川的金刚锻体身生生破功,被打的满嘴溢血。 “可恶,可恶!” 赵百川咆哮着,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原本将战局选在这里,他是希望能尽量避开这些宾朋,快速杀了这不开眼的小子。 可眼下,反倒是自己性命堪忧。 他咆哮着,想喊那些在赵府之外,做鸟兽散的宾朋前来助阵。 赵府之外,这一声声惨叫,极为凄厉。 赵叶心头不安,想进去看看,却被管家拦在外头。 “诸位,我爹似乎情况不妙,还望诸位叔伯出手相助!” 他想在座宾客们喊着,可没人搭理他。 赵百川二十余载,没有结下什么过命的交情,众人来参加这宴会,只是赏脸,不是替他卖命。 此刻,赵百川气息渐弱,声音渐消。 他已是被两只鬼物缠斗的精疲力尽,战力大减。 此刻,一直为幽泉印输送真气的李荆棘,收起了印,重新拾起了青冥剑。 “刺啦!” 剑光伴着劲风,骤然刺入。 这次,赵百川无力维持铁骨金身,被一剑贯穿了胸膛。 “啊!” 原本已是没什么气力的赵百川,被这一剑刺入胸膛,只感觉生死在即,反倒是回光返照。 一声长啸,体内罡气疯狂肆虐,将傀尸,女鬼还有李荆棘悉数震飞。 “噗!” 震开环伺群敌,赵百川颓然的跪坐在地上。 他感受到了体内流逝的生机与气力,这些消息在告诉他,自己要死了。 李荆棘从地上再度爬起,状态也没比赵百川好多少。 要越品杀一为六品巅峰的武者,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纵然底牌迭出,李荆棘也被耗到了力竭,只是伤势不及赵百川那么重。 “哈哈哈......”临死之前,赵百川不怒反笑,盯着李荆棘,只感觉分外不甘。 他正值巅峰,四十大寿,宴请半个明州江湖,风光无限。 却要在这一天,身死,着实不甘。 “我不甘......” 他想要大声咆哮,可话说出口,却成了小声呓语。 死亡将近,他已没有气力再吼叫了 “你不想死?但我想让你去死。” 李荆棘费力的拾起掉在地上的青冥剑,横剑在他颈上,冷声问道:“当年,你害张家满门,杀张天雄时,可曾想过他们?” “呵呵。” 赵百川冷笑起来:“江湖少侠,锄强扶弱?伸张正义?” “这天底下灭门祸事多了去了。 江湖腥风血雨,藏污纳垢,多少不平事,你管得过来? 为何,偏偏是我。” 临死前,他仍有不甘。 “你错了,我杀你不为了伸张正义。” 李荆棘认真道:“若你杀的是旁人,我不认识,不知晓,我或许会冷眼旁观,或许会高高挂起。” “但你杀的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来杀你。” 李荆棘从来都不是正义感极强的侠客。 他不在乎什么黎明苍生,他只在乎身边的人。 张三忍算是他的朋友,所以这不是什么正义的复仇,甚至和张家灭门无关。 只是朋友死了,替朋友报仇而已。 这是立场问题,不是单纯的善杀恶,好杀坏。 也无需举着正义的大旗。 赵百川哑口无言,最终阖目,叹道:“张天雄.....此事是我所为,和我家人无关,望你,能放过他们。” 他已油尽灯枯,纵然李荆棘不补刀,也必死无疑。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自然是想祸不及家人。 “我不似你,我是强者,不是弱者。” 李荆棘很认真的道。 在他看来,赵百川就是个典型的弱者。 害怕良心不安,害怕流言蜚语,害怕仇家遗子复仇。 所以他这二十年来活的也是提心吊胆,难以安寝。 虽然赵百川武道比他强,但在李荆棘看来,他仍是个弱者。 真正的强者,不会被这些琐碎的事情所困扰。 既然选择了道路,便不用怀疑对错,坚定走下去。 若为善,艰难险阻一肩担,面对再多困难也不放弃,面对种种污流,也绝不妥协。 若为恶,也不惧世人毁誉,不惧仇家复仇,一人复仇就杀一人,百人复仇就杀百人,天下人都想杀自己,便杀光天下人。 这是李荆棘的强者哲学。 赵百川空有武道修为,却无强者之心。 第一百五十三章墨青语的到来 赵百川死了。 李荆棘收剑归鞘,缓缓走出赵府厅堂。 赵府之外,一众宾客的目光,具是盯着满是是血的李荆棘。 两人在府内激斗,而今李荆棘独身走出来,便是傻子也知道,赵百川死了。 赵叶骤然挣开管家束缚,冲入府内。 “爹!” 随后,府内传来赵叶哭喊之声。 宾客们望着李荆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敢上前出手,替赵百川报仇。 那些实力较弱的江湖客,知道这少年凶猛,连六品巅峰的赵堡主都被杀,上去和送死无异。 而天剑,霸刀两个门派的长老,具是不想理此事。 他们和赵百川的关系,本就淡薄,自然不愿徒惹麻烦。 只是,这少年的命不长了,须知,赵百川背后,可站着一尊大世家。 李荆棘正大光明的离开了赵府,无人阻拦。 换下一身血衣,他在江陵府买了几坛酒。 打算明日,去告慰张三忍一番。 行至拱桥处,河畔有渡夫泛舟。 他骤然一跃,稳稳当当的落在小舟之上。 “年轻人你” 渡夫正打算去渡口摆渡,见状有些着急。 李荆棘没有说话,随意掏出一吊钱,丢给老渡公。 “我要在你船上歇一会儿,你不用管我,继续摆渡便是。” 杀了赵百川,李荆棘浑身精疲力尽,已是疲乏到了极点。 而今,见这小舟泛湖,干脆歇歇,再去坳云镇。 渡公接了钱,面色一喜。 这吊钱,抵得上他好几个月摆渡的营生了。 自然再无二话,撑着船杆,向湖中行去。 李荆棘就这么躺在小舟之上,映入眼帘的,是漫天繁星和漆黑夜幕。 “张兄走好” 李荆棘喃喃了一声,打开一坛酒,独自痛饮。 很快,便不顾形象的瘫倒在船上,逐渐睡去。 江陵府,东湖侧畔,一叶扁舟。 少年拔步三百里,持剑杀人。 乘舟醉湖,沉沉睡去。 醉里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江陵府的另一头,有一位身穿红衣的女人。 她面容清丽,不过二十余岁的年纪,赫然,便是如今明州江湖内,人人闻之色变的女魔头。 圣门之主,墨青语。 “来晚了,赵百川,竟被人抢先杀了。” 她站在高处,负手而立,望着因为赵百川之死,乱作一团的赵家,淡淡道。 墨青语执掌圣门已有数月,但因为圣物丢失,加之得位不正。 在圣门之内,仍有大量反弹的力量,前任教主余孽,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赵百川近些年来,曾与明州三大宗门同流,杀过圣门不少人。 她今日亲自过来,本是来灭掉赵家堡的,以安抚圣门人心。 谁知,这赵百川的命,竟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墨青语的嗅觉很敏锐,很快便发现了异样:“是幽泉印。” 她很肯定,这是幽泉印的气息。 当初,她弑师夺位,以铁血手腕,执掌圣门,曾出现过一场极大的动荡。 腥风血雨之下,虽说墨青语顺利即位,但出现了许多不如人意的事情。 其中一项,便是幽泉印的丢失。 幽泉印被奉为圣物,她本就得位不正,圣门之内有大量反对者,加上圣物丢失,这几个月,圣门暗潮汹涌,斗争不断,皆是因为圣物有失,有些前代教主余孽,以此反对她执掌圣门。 墨青语本想着将赵家堡剩余族人和这些来贺寿的宾客都杀了。 可感受到了幽泉印的气息,便将此事暂时抛诸脑后。 夜幕之下,她站在高楼檐顶,纵身一跃。 她跳的很高。 从一座楼顶跳到另一座更高的楼顶只是转瞬工夫。 几次跳跃,墨青语来到了位于江陵府的白鹤楼之上。 这是江陵府第一高楼,站在檐顶最高处,向下俯瞰,可将整个江陵府之景,尽收眼底。 墨青语的眼睛宛如鹰隼般锐利,便是在这漆黑夜色下,也没有人能逃得过她的眼睛。 “在那里。” 很快,她便发现了湖中小舟,以及正乘船而行,醉意醺醺的李荆棘。 墨青语的身形一跃,便化作一缕清风,无凭而起。 她无声无息的踏在舟上。 小舟没有半点动荡,渡公未曾察觉到船上已多了个女魔头,还道今天遇到了个阔绰客人。 摆完渡后,可以买几斤猪肉,回去和老太婆分食,开开荤。 李荆棘也未曾察觉到墨青语的靠近。 他面颊通红,醉眼朦胧,仍在休憩。 墨青语就这么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略带些稚气未脱的脸蛋上,浮现出一抹极不和谐的杀意。 同一时间。 陇川府,宗祠之内。 李朝歌正在查看家族数据,感受着家族营收一点点增加带来的喜悦变化。 忽然,久违的系统任务,弹了出来。 【高级任务:魔头墨青语(一) 描述:墨青语在江陵府湖畔,发现了怀揣圣物的李荆棘,动了杀念。 完成条件:保证李荆棘不死即可触发后续任务。 奖励:100点阴德2000点香火。】 望见这个任务,李朝歌大吃一惊。 “墨青语,怎么会让荆棘撞上了?” 墨青语,那可是明州最大门派,圣门的主人。 三品武者,杀人如麻的魔头。 这样一个人物,可不是李家能招惹的。 便是如今的李朝歌,以气运能力尽数显化,用中品灵鬼的能力护佑,只怕也无济于事。 若是强拼,脑壳都会被她打烂。 三品武者,非同一般,寻常鬼王才敢稍稍抗衡。 李朝歌如今虽是中品灵鬼,至多也就和六品,五品武者斗上一斗。 上三品的武者,还远不能抗衡。 李荆棘被她撞上,当真是有些棘手了。 此刻,李荆棘仍在抱剑酣睡,丝毫不知危险的降临。 “荆棘,速速醒来!” 李朝歌一声爆喝,让意识尚不清明的李荆棘浑身一颤,原本的醉意已醒了七八分。 他本能的想睁眼起身,却被李朝歌喝止。 “别动,圣门魔头墨青语正在你面前。 她要杀你,多半是为了幽泉印而来,你敢睁眼看她,怕是下一刻就得死!” 老爹的声音,让李荆棘微微一愕,随后汗如雨下。 第一百五十四章明州第一女魔头 杀意,在墨青语身上蔓延。 李荆棘佯做不知,可后背早已湿透。 “爹,怎么办。” 这么装下去不是办法。 敢睁眼下一秒就得死,不睁眼墨青语也会动手的。 若无应对之法,那就跟等死没区别了。 “这魔女来寻你,无非是为了幽泉印。 绝不可让她轻易拿到手。” 李朝歌连忙道。 明州江湖中,圣门的残酷嗜杀,众人皆知。 尤其是这位年纪轻轻,便成为圣门之主的少女。 虽说表面看起来清丽温婉,实际上,怕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若幽泉印双手奉上,李荆棘多半会被顺手杀了。 想暂时保命,唯有给她不敢杀李荆棘的理由。 “幽泉印就在我身上,瞒不过去的。” 李荆棘心头压力巨大,他未曾想过,会这么快被圣门的魔头寻到。 “没事,你早已在幽泉印上留下了烙印认主。 这种烙印,旁人轻易解不开。” 李朝歌冷静分析道:“她为了解开幽泉印烙印,不敢轻易杀你。” 李荆棘听到这话,还想再和父亲说些什么。 可忽然,听到一句森然声音缓缓传出。 “你还要装睡多久?” 墨青语自是看得出,他的心跳呼吸不对,显然是已经醒来了,只是不敢睁眼而已。 装不下去了,李荆棘只能硬着头皮,将双眼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好看的脸颊。 肤如凝脂,五官精致,脸上还带些婴儿肥。 若不是知晓,她便是让明州江湖人人闻之色变的大魔头,李荆棘怕是会以为她是哪家深闺里,养在家中无人识的大家闺秀。 “不知姑娘是何人? 寻李某有何事?” 李荆棘深吸一口气,故意问道。 “我叫墨青语,圣门的头头。” 墨青语俯下身子,脸颊贴的很近,两人这般对望。 李荆棘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幽香。 只是,这种时候,自然没有什么心猿意马的念头。 因为他很清楚,在这位魔头面前,一个不慎,便会被当场轰杀。 “我来找你,是因为你拿了我圣门的东西。” 墨青语很认真的道:“为了这件东西,圣门被搅得不得安宁,所以,你应该把不属于你的东西拿出来。” “是幽泉印吗?” 李荆棘听她这么自报家门,也知道没办法装傻充愣了。 只能从怀里,将那块血玉小印取出。 他握在手里,并未急着交出去:“此物......是李某偶然所得,原以为是无主之物。 现在方知,这是圣门的东西。” “幽泉印既然不属于我,我自然不敢强占。 但还希望,墨姑娘如愿收了印,能给李某一条生路。” 墨青语眉头微挑,双眼没什么神采,显得有些呆。 “纠正一下,我是圣门之主,你可以叫我门主,而不是姑娘。 其次,我教圣物,不容染指,这是铁律。 你主动交出来,我可以给你留全尸。” 听到留全尸三个字,李荆棘心凉了半截。 果然父亲说的没错,类似圣门这些魔头,都是嗜杀之人。 主动交还宝物,还是得死。 只要染指过这幽泉印,就没有活路可言。 “李某,还是希望能留一条命的。 既然墨姑娘态度这么强硬,那李某只能自保了。” 李荆棘声音渐沉,没有理会她的纠错,依旧是喊她墨姑娘。 “自保?你如何自保?” 墨青语忽然笑了起来。 她脸很小,笑起来显得有些呆,有些娇憨之感。 所以笑到一般,她停下了,或许是觉得自己的笑容不够威严。 “若是你能从我手里逃走,我便不再追究你染指圣物的罪责。” 两人对话间,小舟最前头,只听见一声“扑通”,水浪渐起。 竟是那渡公,自行跳河了。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渡公一面在河里潜水往回游,一面浑身发寒。 他只是个寻常渡公,三十年时间,都在摆渡。 客人多便多摆渡,客人少便兼顾着顺便捕捞些海货,补贴家用,以谋生存。 但三十年的渡公生涯,他自然也见过不少人,不少事。 先前墨青语和李荆棘的对话,悉数被他听在耳畔。 圣门二字,将他吓了一跳。 这可是明州第一魔教,作恶多端,对普通人也从不放过,在明州境内,其凶名简直可止小儿夜啼。 所以渡公不敢再摆渡,寻到机会,弃船跳江而逃。 “嗤。” 墨青语冷眼望着游了十几丈的渡公,眼睛微眯。 “噗!” 她脚掌微点,竟是如凌波微步般,踏浪而行,只是几步,便追上了这渡公。 距离渡公三丈开外,墨青语骤然一拳轰出。 拳罡无匹,刚猛无双。 恐怖的拳劲,隔空将那渡公五脏六腑全部轰碎。 渡公尸体缓缓沉江,殷虹的鲜血逐步渗出,染红了水域里的河水。 做完这一切,她才返身而回,极为潇洒飘逸的站在小舟之上。 “看,没人能逃的了。” 她用手帕擦了擦,声音软糯,仿佛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李荆棘面色铁青:“圣门之人,当真是杀人不眨眼。” “渡公何其无辜?” 他至少是拿了幽泉印,被墨青语缠上也认了。 但这渡公只是个寻常摆渡的老者,想活命,还被活活打死。 “你没资格质问,下一个就是你了。” 墨青语根本不屑与他解释什么,正要动手,却见李荆棘直接丢出了幽泉印。 她顺手接住,露出得意的笑容:“看来还是选择要全尸啊。” “我要活。” 李荆棘认真道:“这幽泉印,已被我留下了认主烙印。” “你若杀了我,这烙印单凭你自己一点点磨掉,至少要五年。” 他和父亲反复确认后,才敢这般自信的拿出来做谈话的本钱。 这种烙印,是他学自甲子习剑录的手段。 是裴钰前辈所留,以剑意为烙印。 哪怕墨青语是三品武者,明州武道无敌的存在,也无法轻易消解。 听到这话,墨青语微微一怔。 她连忙将真气灌入其中,果然发现幽泉印出现排异之景,根本无法掌控。 此景,让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可造之材,李明城 圣门之内,动荡不安。 她寻这幽泉印回去,是要镇压叛逆,收服教众的。 若是无法掌控,这幽泉印拿在手里,和废玉无异。 “你在威胁我?” 墨青语的语气中,罕见有了一丝怒意。 “没错,我在威胁你。” 李荆棘知晓这种情况下,绝不能怂。 他眼睛直直的盯着这位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女魔头,诚恳道。 两人对视了约莫三息。 终于,墨青语将幽泉印重新抛还给李荆棘。 “我十八岁以后,没人再敢威胁我,你是第一个。 把烙印解开,我留你一条命。” 她服软了。 “荆棘,切莫相信这话。” 李朝歌观察着局势,不敢现身,连忙告诫道。 这墨青语生性薄凉,残酷嗜杀。 谁知道她哪句真哪句假? 和魔头讲道义诺言,被坑死了都没处说理去。 “你不可解开烙印,暂时保全性命。 爹会想办法,让人来救你!” 李朝歌冷静的道。 以李家的能力,现在想要从一位三品武者手里救人,是不太可能的。 但同福客栈里,还有个跑堂的。 那位可是出自阎王楼,连二品武者都暗杀过的人间兵器。 只要说动他,就有机会。 听到父亲的交代,李荆棘点了点头。 “我不信你。” 李荆棘认真的道:“你说过,我是十八岁之后,第一个威胁你的人。” “你一定对我很憎恶,若是解了烙印,我很难相信你会信守诺言,不杀我。” “毕竟你是魔头,反复无常。” “我墨青语,一言九鼎。” 墨青语语气渐寒:“说不杀你,就会留你性命。” “你不杀,也可以将我做成人棍。 可以用各种方式折磨我。” 李荆棘耸了耸肩:“现在烙印未消,我还有些谈判的本钱。” “等解开了幽泉印的烙印,便是真的成了俎上肉。 所以,我不会解开的。” 听到这话,墨青语沉默了一会儿。 她的确想过待到李荆棘解开幽泉印的烙印,不杀他也得让他吃尽苦头。 “也罢,我先将你带会圣门,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面对李荆棘,墨青语有些暗恼。 总有种面对铁乌龟,无从下口之感。 幽泉印烙印让她投鼠忌器,只能先带回去再说。 另一头,见了局势暂稳,李朝歌松了一口气。 虽说被擒,但好歹争取了一段保命的时间。 系统的提示,很快便来了。 “恭喜,完成高级任务:魔头墨青语一 奖励100点阴德,2000点香火。” 李朝歌望了一眼数据板面,只见奖励已到账。 香火从原本的一千点重新上涨到了三千点。 而久违的阴德数字,也有了涨幅。 “开启后续任务,魔头墨青语二。” 李朝歌连忙点开查看。 高级任务:魔头墨青语二 描述:墨青语因幽泉印烙印,投鼠忌器,李荆棘杀机暂解,被擒回圣门。 但真正的危机才刚开始。 完成条件:保证李荆棘一个月内不横死即可触发后续任务。 奖励:2000点香火。 “事情不好办呐。” 李朝歌眉头紧蹙,心中担忧老二,便用神念沟通了李策之和李茹,将荆棘的事情告知二人。 对于陈清浅,他自然是不会说的。 陈清浅最是怕孩子出事,若她知道了,怕是会和李朝歌急。 “爹,荆棘被抓了?” 李策之听到后,面色微愕,连忙道:“我们能帮上什么忙?” “这件事情,主要看你和茹儿。” 李朝歌说着,对李茹传音道:“茹儿,你手里的家族事务,暂时先放下。” “先回一趟离阳府,将楚白请来。” 李朝歌沉吟片刻,最终还是让李茹去请楚白。 毕竟整个李家,和楚白接触最多的,就是小女儿。 换了旁人,楚白未必会搭理。 “他?” 李茹不知晓楚白真正底细,有些好奇:“请他来做什么?” “这楚白不简单,武道实力,绝不逊色墨青语。 现在李家能攀上关系的上三品武者,只有他一人了。” 李朝歌很认真的将九州志探查到的消息,告知两人。 李茹得到吩咐,并不拖延,按照父亲的安排,将手里的事务暂时交给了李家两位明字辈的族人管理,便动身前往离阳府。 “爹,我能做些什么?” 李策之连忙问道。 “你,管好家族事情就行,此事不用你来操心。” 李朝歌开口道:“今年三月,便是春闱科考,届时,你要考进士,眼下家族事务也可先放放,多温习些卷宗经义。” 李荆棘虽然被擒,但好歹有制衡手段,不至于危在旦夕。 李策之帮不上忙,让他干着急也无用。 接下来的十余天时间,李朝歌一面看着家族发展,一面等待女儿将楚白带过来。 虽说楚白是一位足够伸出援手的顶尖武者。 可是,想要说服他,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毕竟,他和李家的瓜葛不深,至多也就是在李茹手里办事而已。 对于一个已经厌倦了江湖厮杀的浪子,想说服他出手,是件麻烦事。 这些天,李朝歌时常分神,用神念查看李荆棘的情况。 老二处境倒也还好,并没有性命之忧。 墨青语带着他,一路返回圣门,便暂时幽禁在圣门地牢之内。 “李家,不能光依靠旁人,得发展自己的力量才行。” 蹲在牌位上,李朝歌微微一叹。 若是李府有武道强者,遇上这种事情,直接就能救援了。 可眼下,还得看是否能够说服楚白才行。 这么想着,他看了一眼目前李家的发展状况。 祖宗:李朝歌中品灵鬼 产业总值:8460两 人口:112人 阴德:100 香火值:3000 气运点:300淡青 这些天,李家倒没发生什么大事。 除了消耗了许多现银,培养族人之外,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点开人口这一项,有关武者的培育进度,倒是显现了出来。 如今,李家入了十品的武者,已经达到了七个。 还有十三人,虽说有药浴打熬,但还不曾跨入武者行列。 李长空用李策之给予的钱财,买了许多灵药,也在尝试,能否冲击到六品武者境。 但一直都没有成功。 倒是李明渊,此前被李朝歌提升了资质,很快就顺理成章的迈入七品武者。 “看来,还是提升资质的效果大。” 李朝歌见到李明渊的变化,暗暗感叹。 李明渊仅仅是从普通资质,提升到了良才的资质,就能迅速跨境。 而今,他如今的修行速度也很快,若再给他三月,修行资源充足,很有可能摸到七品境的巅峰。 达到李长空半辈子才能抵达的境界。 “香火剩余不少,倒是可以给另一位族人,开启武道资质看看。” 关于李家有潜力的族人,李朝歌从没有放弃寻找。 这些天,也是发现了一位值得培养的新人。 此人,名叫李明城,并不是两房嫡系。 李朝歌点开人口信息,关于李明城的生平记录,很快浮现出来。 “李明城,现年二十二岁,陇川府李家旁支。 父亲李长林,已亡故,母亲改嫁,自小便独立生活。 性格坚韧,执拗,善于钻营,只希望有一日能出人头地。” 看着这些记录,李朝歌颇为满意。 根据他这些天的观察,这个李明城,的确是个会来事的主。 每每家族武者集训,他都从不叫累叫苦。 哪怕是练功挥汗如雨,也能坚持的住。 这种心性,便算是合格了。 更为难得的是,此人极擅长钻营,颇有野望。 他出身李家旁支,父母去世的早,在李家也没几个人照拂,本是个爷爷不疼,姥姥不爱的人。 可这一张巧嘴,却生生能说出一朵花来,在家族关系经营的极好。 不管是对长辈还是平辈,都能相处融洽。 哪怕是李长空这种最不喜欢小辈溜须拍马的耿直性格,也愿意在每次训武完毕后,替他开开小灶,讲些武道心得。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成为第一批晋入十品境的武者种子。 “为了变强,拥有地位,拥有能力,甘愿伏低做小。 此子,出人头地的可能性不小。” 李朝歌并不反感这种人。 尽管这种人,将功成名就放在头一位,甚至可以做到六亲不认。 但李朝歌培养人才,论才不论德。 哪怕品行不佳,不算良善之辈,也比培养混不出头的族人来得强。 “而且,我李家的反,没这么好造。” 李朝歌自信,有他坐镇,没有族人敢出卖李家利益。 “长空,让李明城来一趟祠堂。” 李朝歌交代一声。 已经入夜,李长空忽然听到祖宗交代,连忙起身,去寻这位在家族不起眼的小辈。 李家别院,住的都是李家的分支族人。 这里的生活环境并不好。 若是混的好的一些分支族人,便自行去外面购置房产,买宅子住了。 唯有一些无法自食其力,只能依附家族活下来的旁支族人,才会在别院里住。 李明城就是其中之一。 这一天,他刚结束一天的武道训练,身心俱疲。 褪去衣物,洗了个热水澡。 他的脚掌,手臂,具是磨出了血泡,触目惊心。 对于普通人来说,刚进入武道,训练很是辛苦。 在李朝歌选中的二十个族人里,就有好几个族人吃不了这份苦头,甚至想要退出,不再接受武者训练。 但他不同。 他知道,自己出身不好,在家族不起眼,也没有父母可依靠。 想要出人头地,得到家族重视,一定要把握好每一个机会。 原本按照正常轨迹,他成年后,也只能经营些小生意,勉强度日。 可没想到,祖宗一脉回归家族了。 策之叔祖一接过家主之位,便一改李家往日颓势,甚至开始培养武者。 他毫无准备的,获得了家族培养,对于这个机会,他十分珍惜。 因为他清楚,这是改变命运的机会。 成为武者,日后在家族的地位也能大幅提高,再也不用每日靠领家族月例过生活了。 所以,对于那些吃不了苦头,每日武道训练偷懒耍滑的族人,李明城看不起。 这样的人不会有出息。 当然,这份瞧不起,他隐藏的极深,从不会表露出来。 自小双亲离世,他在这个大家族里,想要好好生活,就必须学会察言观色,知道人情世故。 不单单是瞧不起那些偷懒堕落的族人。 有些族人也很珍惜这武道训练的机会,为了不被踢出去,也训练的十分刻苦。 可那些人,为的不是成为武者,而是被挑选训练武道的待遇。 只要被选为预备武者,每个月家族的月例,可以翻上一番。 那些人拿了钱,有人攒起来,舍不得花。 有人干脆就每日训练结束,出去嫖妓喝花酒,也有人拿着钱,孝敬父母双亲。 他没有,他把所有月例,都拿来购买修行所用的药材。 每一分,每一毫都没有浪费。 李明城很小就知道,投资自己,才是正途。 泡了药浴之后,李明城躺在床上,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 他饿了,却也只能侧身,躺在一旁,尽量减少这种饥肠辘辘的感觉。 其实按照李家的月例标准,哪怕是分支族人,也能生活无忧,不至于饿肚子的。 但李明城希望武道速成,在这些族人里脱颖而出,把家族发放的月例,还有这些年攒下的钱财,都买了药材,打熬筋骨。 “希望,我有朝一日,能成为像长空叔那样的武者。 加入神武卫,能有朝廷供养,威风八面。” 为了缓解饥饿的感觉,李明城嘴里念叨着理想。 他有野望,但眼下最大的野望,便是能成为七品武者,能加入神武卫。 至于更大的人物他没见过,也没接触过,自然很难生出其他心思来。 万籁无声,忽然,别院外,传出李长空的声音。 “李明城,出来!” 半梦半醒间,他听到这声音,心头一惊,连忙开门。 只见长空叔正一脸肃穆的望着自己。 李明城有些惊愕:“长空叔,您找我有事?” “不是我找你有事,是祖宗找你。” 李长空心中也有些纳闷,为何祖宗会忽然让他将这么个在家族不起眼的小鬼头叫到宗祠去。 但他不敢问,只能照办。 去宗祠的路上,李明城惴惴不安,想问些缘由,却怕惹的李长空不喜,只能强行忍着。 李长空将他送到宗祠门前,便自行离开,让他独自进去,见祖宗。 李明城不知情况,有些忐忑,深吸了一口气,才推开祠堂大门。 祠堂被推开,香炉的熏烟缓缓飘来,宗族祠堂里,众多祖先灵位摆在上头,空无一人。 李明城心头纳闷,不知长空叔所说的祖宗是谁。 莫非咱们李家有祖宗死后没入轮回? 他虽是旁支族人,却也知晓一些鬼怪辛秘,暗暗想着。 “你来了。” 忽然,脑海里一道声音,突兀传来。 李明城吓了一跳,四处张望,却不见人影。 “您是谁?” 李明城强压下心头的惶恐,开口问道。 “我是李朝歌,是李家祖宗。” 李朝歌在牌位上,打量着这个心性不错的年轻族人,颇为满意。 李朝歌? 李明城一惊,对于这位前代家主的名头,自然是如雷贯耳。 “你还不错,我最近看了许久,你算是值得培养的族人。” 李朝歌认真道:“有关我的事情,暂时还未向所有族人公开,你出了祠堂后,记得谨言慎行,若是泄了密” 还未曾给予指点,他先敲打了一番。 “祖宗放心,孙儿不敢。” 李明城扑通跪在地上,极为谦逊。 “不敢就好。” 李朝歌观察了他很久,也知晓李明城的心性不错,不会泄密。 “今日寻你过来,是打算为你开慧的。” 李朝歌认真道:“我李家百废待兴,观你尚是个可造之材。” “日后,我会对你重点培养,但能走到哪一步,还看你自己的造化。” 和李明渊不同,李明城这种人,对家族的归属感没那么强。 培养他的同时,也需要敲打,让他收心。 所以,李朝歌才会让他进入宗祠。 说完后,李朝歌点开祖宗系统,花费香火,对他进行了中级保佑。 “是否消耗500点气运,保佑李明城武道资质提升?” 李朝歌见了对话框,毫不犹豫的点了确认。 第一次,失败了。 李明城只感觉浑身燥热,似有力量涌出,可很快,这股奇异之感就如潮水褪去。 “怎么回事?” 他面色微愕,有些不解。 “你资质太差,我本想提升你武道资质,但未能成功。 我还可以尝试第二次,但拿不定主意,不知你值不值得我这么做。” 李朝歌蹙着眉头,如实道。 当然,没成功不是李明城的缘故,主要是这种提升资质的保佑有随机性,无法保证百分之百成功。 提升武道资质? 李明城微微一愣,双眼涌动着神采。 他知道,武道资质有多重要,按照长空叔的说法,寻常人一辈子也难以提升。 老祖宗,竟有这样的能力? “感谢祖宗眷顾,还请老祖宗垂青。 明城日后若有成就,具是老祖宗所造,必为家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明城的野心,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身子跪在地上,冲牌位不停叩首。 只求能抓住机会。 第一百五十六章说服楚白 “也罢,那我便再给你一次机会。” 李朝歌瞧见李明城的模样,心中对他的期待倒是高了些。 “是否消耗500点香火,替李明城进行保佑?提升资质?” 再度点开祖宗版面,对话框缓缓浮现。 李朝歌继续确认。 这一次,终于成功了。 “恭喜,成功将族人,李明城武道资质晋升为良才。” 当李朝歌的香火点数再度消耗500点,只剩下2000点的时候,保佑成功了。 跪在祠堂门口的李明城,只感觉一种奇异之感遍布全身。 下一瞬,仿佛体内无数细胞,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升华。 以往对于武道许多不解之处,都在一瞬间茅塞顿开。 这是资质的提升,涉及到灵魂深处,远比任何外在提升来的痛快。 这样的变化,让李明城狂喜不已。 资质改变,这意味着,他日后有着更光明的前途,能够在武道上,走的更远。 “多谢祖宗赐福,明城,日后定不负李家,不负祖宗。” 强行按捺下心中的喜悦,这位野心勃勃的年轻人,深吸了一口气,悍然开口。 “行了,你心中记住就好。 好好修炼,日后的李家,绝不会困在这一隅之地。 而你们这些年轻人,将是支撑李家崛起的中流砥柱。” 李朝歌的声音缓缓飘荡:“能否成为家族栋梁之才,就看你的本事了。” 他能给族人提供保佑,能够帮助李家兴旺。 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一个家族的崛起,需要的是源源不断的良才美玉,是无数族人一代代奋斗,才能够做到的。 李明城不是李朝歌培养的第一个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多谢老祖宗,明城谨记。” 李明城俯首一拜,缓缓退出宗祠。 回别院的路上,这位生于微末之间的少年,笑容肆意。 时间缓缓推进,又过去了五天时间。 这五天发生了一些事情。 李明渊晋入七品境之后,李长空大喜过望,在神武卫天罡司里,为儿子谋求差事。 李明渊此前一直都是寻常护卫,没有任何官职在身。 而今到了七品,凭李长空多年积攒的关系的,倒也有机会往上走一走。 就在前天,消息下来了,百户大人已同意,让李明渊调任天罡司小旗,其品级和李长空一样。 在天罡司能获得的资源,也大大增加。 为此,李长空父子特地摆了几桌酒席,在家族庆贺。 而另一边,李家别院,无人关注的旁支少年,也在成长。 自从被李朝歌提升了资质,晋入武道良才的序列,李明城对于武道的修炼,更加刻苦起来。 修行资源方面,李朝歌也特意交代过,让李长空对他放宽松些,翻上一倍。 有了这些优渥条件,李明城进境神速,很快便在这一批武者种子里,独占鳌头。 每日修炼比试,都要强出众人一大截,隐有第一人的风头。 “寒门贵子,不知明渊和明城,谁会更有出息。” 李朝歌默默关注着家族武道方面的发展,心中暗道。 李明渊是两房嫡系,对他李朝歌颇为偏心喜爱。 但真论未来发展,李朝歌内心深处,更看好这个野心勃勃的李明城。 尽管两人资质在同一起跑线上,而且李明渊已晋入七品武者,李明城才刚十品入门。 但两人想比起来,李明城要多了一些不疯魔,不成活的野心和欲望。 相比之下,李明渊在李家自小便养尊处优,对武道提升的欲望不够强烈。 “日后的李家,荆棘当为武道第一人。” 李朝歌心中想道:“但这小子江湖浪迹,很少回来,真正统领家族,还得看这些个年轻人。” 若将发展眼光推到五年,十年之后,李朝歌估计着,李明城和李明渊,会有摩擦矛盾。 但他并不排斥这种有些养蛊意味的培养方式。 毕竟,只有竞争,才能诞生出真正能支撑家族崛起的可造之材。 “铁矿已经开始开采了,现在李家的收入,总算是回归正轨了。” 李朝歌瞥了一眼系统版面,关于产业总值的信息,映入眼帘,让李朝歌颇为满意。 祖宗:李朝歌灵鬼中 产业总值:8601两 人口:112人 阴德:100 香火值:2000 气运点:300淡青 这几天,李家的积蓄不减反増,都要得益于城外那座铁矿,已经动工开采了。 粗略估计,那座铁矿每月都能给李家带来一千两的净收入,这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数额,能让李家有更多钱财,培养后人。 铁矿收入稳定后,李朝歌便向李长青交代,让他多寻觅一些家族读书种子。 运这一块,也需要抓上去。 虽然道不像武道一般,能立刻见效,但培养,必须及早。 “这些天,陇川府三家望族,倒是没什么特别动静。” 先前吴家出手刺杀,李策之将吴道之子给弄死了,吴家一直都没动静。 仿佛就真的认栽了。 但李朝歌总觉得有些不安,这吴家,不像是能轻易服软的主。 尤其是现在的李家,可没有强大到让望族觉得难以对付的程度。 “再看一段时间吧。” 他想着,居安思危,不管如何,都不能放松警惕。 这些天,李策之逐步减少了对于家族事务的管理,开始继续研读圣人经义。 距离三月不远了,春闱即将开始。 届时,他要以举人身份,赴京赶考,争取能高中进士。 若中了进士,这漫长的功名路,便算是走到头了,可以真正入朝为官,手掌权柄了。 这天夜里,李朝歌接到了一个消息。 李茹回来了! 她带着楚白,从离阳府快马加鞭,赶到了陇川府。 “带我来陇川府做什么?” 楚白站在李家门前,眉头微蹙,有些疑惑。 “我们李家,有事要求你。” 李茹咬着嘴唇,推着让他进宗祠,和李朝歌面谈。 她嘴笨,一直不敢和楚白说这件事情,就怕楚白不答应。 所以只能希冀于父亲,能够劝楚白帮忙,救出二哥。 楚白见李茹这样,只能微微一叹,依言进了祠堂。 宗祠之内,楚白望着这些牌位,面色如常。 李朝歌见他出现,逐渐现出身形。 “你终于来了。” 当李朝歌的身形逐步出现在祠堂里,楚白眉头微挑,有些惊讶,却并不畏惧。 他是三品武者,曾在阎王楼杀人无数,不知见了多少魑魅魍魉。 “你是?” “我是茹儿的爹,李家的老祖宗,李朝歌。” 这是李朝歌第一次在楚白面前现身。 事实上,他不太愿意出现在活人面前,这次现身,也是为了能够获取楚白的信任,增加说服他出手的成功率。 “寻我过来,有什么事情?” 楚白没有问李朝歌其他情况,开门见山,直切主题。 “荆棘出了些事情,我想请你帮忙。” 李朝歌将李荆棘在明州江湖的遭遇,和楚白说了一遍。 楚白听说,竟是招惹到了圣门之人,擒她的,还是圣门之主,有些惊诧。 “此事,我帮不了,也没能力帮。” 楚白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他叛出阎王楼后,只想过些平淡生活,早已有了归隐的念头,想说服他出手,很难。 但李朝歌早有准备,见他拒绝,并不意外。 “楚白,年龄26岁,三品武道修为。 自小家破人亡,四岁被阎王楼主带走,收为关门弟子。 他在号称江湖暗杀第一的阎王楼内,迅速崛起,精通暗杀,轻功卓绝,被誉为人间兵器,为阎王楼暗杀过共计一百多人。” 李朝歌将九州志内,关于楚白的信息记载,全部念了出来:“我说的,可对?” 听到这些消息,楚白面色微变。 他叛出阎王楼后,就彻底改头换面,再也未曾向任何人吐露过身份。 李朝歌的消息,也不知从何而来。 “以你的实力,能救荆棘。 我们李家,暂时也寻不出更强之人,所以只能拜托你了。” 李朝歌很认真的道。 “你是在威胁我?” 楚白眼神微眯,语气中,已多了几分冷冽。 李家上下一百多口人,虽说在陇川府算个大家族。 可楚白若铁了心杀人灭口,这些人统统活不了。 一位三品武者,若真生出敌意,对整个李家都是件恐怖的事情。 “我并非要揭你老底,只是希望,你能投资李家。” 李朝歌早已想过他的反应,也想好了应对的说辞。 “你叛出阎王楼,惶惶不可终日。 想过平淡生活,却也只能改头换面,还要时刻担忧被阎王楼的人追杀。” 李朝歌循循善诱道:“李家能帮你,帮你彻底摆脱威胁。” 他看得出来,楚白最大的痛点,就是阎王楼的经历和身份,让他难以脱身。 抓住这个痛点,谈判才有机会成功。 “你是说,你或者这个李家,有能耐帮我摆脱阎王楼?” 楚白笑了,他脸上的笑容,带着一抹不加掩饰的不屑:“阎王楼,大离江湖中最大的杀手组织。 楼里,有宗师坐镇。 便是世家望族,也没能量灭掉,凭一个小小的李家?” 若是阎王楼真那么容易脱身,楚白何须沦落这么久。 “李家现在能力不够,不代表几年后,能力依旧不够。” 李朝歌对家族的发展情况很有自信:“这是一笔合适的交易。” “你替我救出荆棘,我李家给你一个承诺。 会有让你摆脱阎王楼杀手身份的一天。” 听到李朝歌的话,楚白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望着他。 似乎在思考,这个李家,值不值得投资。 事实上,他对李家也有所观察。 两人庄稼汉,一一武,在短短半年时间,都混的风生水起。 李策之中了解元,李荆棘七品巅峰,虽然对楚白来说,依旧太弱,可这份提升速度,也足以让他侧目。 而李茹在他心中也颇有几分情面。 一个落寞家族,还有灵鬼庇护,倒是有点意思。 “我可以帮你一次,甚至可以和李家合作。” 楚白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但,我出手看心情,你不能勉强。” “第二,我出手需要报酬,光有承诺还不够。 每次出手,你需付给我一块灵石。” 这两个要求,对李朝歌来说,并不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一位三品武者,现在的李家本就难以掌控。 他倒是想勉强,楚白这样的高手,李家也没能力去勉强对方办事。 能答应合作已是相当不易。 至于灵石,李朝歌虽然一直没见过,但也让人调查过。 市面上,一块寻常灵石的价位,大概在三千两白银,而且有价无市。 这个报酬,对于积蓄现银不过万的李家来说,是个相当昂贵的数字。 但,对于一位三品的顶尖刺客,并不算狮子大开口。 “可以,这些要求,我都能满足。” 李朝歌没有考虑太久,很快就答应下来。 眼下,还是得让荆棘解开困境,这才是最重要的。 明州江湖,修罗崖上。 墨青语已拘着李荆棘,一路折返,回到圣门。 对于始终不愿出手抹除烙印的李荆棘,墨青语也暂时拿他没办法。 暂时关在地牢中。 一日三餐饭,按时给吃。 墨青语本想着回到圣门后,便对李荆棘严刑拷打,逼着他抹去幽泉印所留的烙印。 但,回到圣门后,发生了几桩事情。 让墨青语的注意力,暂时挪到了教务上头,无暇顾及李荆棘。 修罗崖,圣门大殿。 殿内墨青语坐卧在大位之上。 她手掌揉了揉紧锁的眉心,有些烦躁:“钟北幽的余孽,倒是除之不尽,杀之不绝啊。” 刚回圣门没几天,又发生了一场叛乱。 圣门教徒听说她已寻回了本门圣物幽泉印,并非所有人都在山呼万岁。 教内,有相当一部分的前任教主余孽,起了反心。 那些人知晓,圣物寻回,待到墨青语彻底掌握幽泉印,其合法性也就彻底奠定。 届时,墨青语的地位便牢不可破了,再想谋逆,就晚了。 所以,就在昨日,圣魔堂主路公卿,带着手底下,近百位教徒,意图谋逆,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当然,这风浪,被墨青语给镇压下来了。 虽说教内反对者众多,墨青语依旧能稳坐教主之位。 凭的,便是这上三品的通天修为。 路公卿虽然是四品武者,积年圣门老魔,麾下强者众多。 但墨青语一人,便足以镇压,清洗了这场叛乱。 “教主不用忧心,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墨青语的身旁,站着一位老妪。 此人,正是此前替她追杀偷盗圣物,叛出圣门的庞千山,魏雨的殿主。 这老妪姓余,算是墨青语在圣门之内,最亲的亲信了。 “的确,都是些乌合之众。 钟北幽当年执掌圣门,也没见这些人掀翻大天。 而今,想造我的反,简直痴人说梦。” 墨青语声音冷冽,嗤笑道。 这些造反的人,譬如那位圣魔堂主路公卿,名义上打着的旗号,是替前任教主复仇,想要推翻墨青语。 实则,是想要自己争夺教主之位。 在圣门,从无所谓的道义可言。 这里是魔头的汇聚地,有的只有血淋淋的厮杀和争夺。 这是从墨青语十岁,被钟北幽带回圣门,便知晓的道理。 她双目微阖,渐渐在大位上小憩起来。 闭眼间,这些年的经历,一点点浮现在眼前。 出生于富甲之家,后家道中落,颠沛流离。 机缘巧合之下,被钟北幽看重,收为义女,带回了圣门。 自十岁起,墨青语便见识到了人间最残酷的一切。 杀戮,争斗,欲望,是非,背叛。 这是圣门之中,最主要的元素,这也让墨青语的性子,逐渐变得淡漠嗜杀起来。 钟北幽将她带回圣门,本是想要行采补之术。 这位将圣门的声势,带入鼎盛时期,在修罗崖挫败三大宗门,声名响彻整座明州江湖的钟教主,晚年练功,已出现走火入魔的迹象。 他不知从何处学到的邪法,开始大肆采补女子,希冀能调和体内阴阳,压制伤势。 墨青语只是他庞大鼎炉中的一员。 原本,她的命运,也该和那些可怜女子一样,修炼到中三品后,血魔功小成,便被钟北幽采补折磨致死。 好在,墨青语的武道资质,万中无一,修炼速度,让钟北幽都感觉震撼,才免过成为鼎炉的可悲命运。 被收为义女后,墨青语统领血衣堂,修为进境神速。 在这个吃人的魔教里,一步步爬上巅峰,直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最终,在一个晚上,墨青语亲手杀掉了这位义父。 她也说不清缘由,也许是为了权力,也许是因为野心。 也许只是因为,他曾试图将自己当做炉鼎,虽然没有真正坏了清白之身。 但仅是动过这种念头,墨青语就有了杀他的理由。 在圣门,墨青语并没有真正信任的人。 她的成长经历,早已养成了从不相信任何人的性格。 唯独对这位老妪,是个例外。 因为,在她刚入圣门之际,余姓老妪对她多有照拂。 好些次圣门内斗险些丧命,也都是她救了墨青语。 墨青语登上教主之位,便将圣门最重要的血衣堂主之位交予了她,将她当做唯一的亲信。 第一百五十七章我便是那人外人,天外天 想着,墨青语安然睡下。 身侧,统领血衣堂的老妪,小心翼翼的退出圣堂。 圣堂之外,并不平静。 圣门诸多强者,早已悄然汇聚。 作为明州人人闻之色变的魔教。 压的三大宗门抬不起头的圣门,教众足有三千人。 在教内,设有四大护法,三堂主,两殿主。 这些人,是除却教主之外,圣门最高的掌权者。 虽说墨青语夺权上位时,已清洗过一批实权派。 但为了稳固圣门,还未曾大刀阔斧的进行大规模清算。 而今,这些前代老臣,都汇聚在一起密谋。 其中包括殷护法,剑护法,天殿之主,地殿之主,圣天堂主。 圣门除了剩余的两位护法,忠心于墨青语,未曾合谋,余者皆聚。 “路堂主已被那女人下狱了。 以她的铁血手腕,多半是活不成。” 剑护法微微一叹,有些惋惜道。 昨日圣魔堂反叛,都没能闹出什么动静,就被墨青语强势镇压。 四品实力的路公卿,只是一个照面,便被擒下,打断了双手。 这件事情,也让教内许多有异心的人,不寒而栗。 “路公卿那个蠢货没脑子,这般明目张胆,能成事才怪。” 说话的,是殷护法,他也是一位四品武者,算是前代教主钟北幽一手提拔起来的。 “眼下,那个女人已寻回了幽泉印。 听说幽泉印被一个江湖小子以特殊手段种下烙印,暂时无法抹去。” 地殿之主,身穿一身灰袍,满头银白,说话倒是中气十足:“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若等那女人彻底掌握了幽泉印,教众归心,再想反抗,便难了。” 闻言,众多魔教强者沉默不语。 他们自然是不甘心,听命于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娃娃的。 尽管这个女娃娃,手段狠绝,武道修为极强。 但在他们看来,毕竟是个女流之辈,怎配担任大位? “不甘又能如何?鼓动亲信谋逆?” 天殿之主一身长袍,颇有些书卷气息。 若不知道,还以为是个乡间私塾的教书先生,很难将他跟圣门杀人如麻的魔头联想到一起。 “诸位莫要忘了,这女人的实力有多强!” 听到此话,众人间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墨青语能顶着这么大的压力,强行整合圣门,坐稳位置,自然不简单。 尽管在座诸位,都是四品武者,铜筋铁骨,力量卓绝,距离神通广大的上三品,也只差一步。 可这一步的差距,大的让人绝望。 两位护法,一位堂主,还有两大殿主。 一共五位四品武者,虽说心有不忿,却不敢真做些什么。 因为他们五位联手,都敌不过他们口中的女流之辈。 至于鼓动教众一同动手,这种想法则有些天真了。 虽说他们是圣门元老,但墨青语刚上位,便防范着他们,收了不少权柄。 若真有登高一呼的时刻,能有多少亲信跟着他们还不好说。 “杨殿主,您主动邀我们前来,不会是为了劝我们低眉顺目,乖乖跪在墨青语那女娃娃面前当狗吧?” 殷护法盯着天殿之主,认真道。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这位天殿之主身上。 “反,自然是要反的。 但谋而后能定,这种开弓没有回头箭的事情,只有一次机会。 若是事败,在座的各位,都得被抛尸到修罗崖。” 杨殿主目光炯炯,胸有成竹。 当墨青语从梦中醒来,执掌血衣堂的老妪,去而复返。 “教主。” 那老妪,竟是递了一串糖衣厚实的糖葫芦出来。 墨青语神态自然,接过糖葫芦,揭开了纸布,吃了起来。 她吃糖葫芦不是先将山楂的糖衣舔化,而是咬下一颗,直接嚼碎。 任凭酸甜之感在口齿味蕾间流开,很是满足。 爱吃糖葫芦,这是她十二岁,第一次杀人后养成的爱好。 在圣门这种残酷的地方,总要学会杀人。 但哪怕是墨青语这种性子坚定的人,第一次杀人,仍是有些不适。 也是靠着吃糖葫芦,才压下第一次杀人的恶心感。 从此以后,便成了爱好。 只是,她不会在人前吃这小孩子的玩意。 毕竟在圣门教众面前,她是阴刻暴虐的教主,需保持威严。 唯有这绝对信任的老妪,不需要回避。 “余婆婆,那些个废物,可有动静?” 咬着糖葫芦,墨青语含糊不清的问道。 被叫做余婆婆的老妪,点了点头:“现在,都在天殿密室里商谈。” “自以为做的隐蔽,都是自作聪明。” 血衣堂是三堂之中,实力最强的一堂,对于情报耳目方面的手段尤为突出。 这位余姓老妪,就是墨青语在圣门的耳目。 那些殿主,堂主,乃至护法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墨青语的手掌心。 “看来,路公卿被擒,他们坐不住了。 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将最后一颗糖楂咬碎,墨青语丢开木签,莞尔一笑:“这样也好,一网打尽,斩草除根,也省的没完没了。” 吃完了糖葫芦,墨青语用巾帕小心翼翼的擦干净糖渍,免得让人看出来。 随后,才前往地牢,去看看已被关在圣门好几日的李荆棘。 圣门地牢内,关押了不少人。 其中有与圣门为敌的明州正道弟子,有叛教谋逆的教众,也有如李荆棘这般,因为某些事情,被圣门囚禁,剥夺自由的江湖客。 被关在这里,李荆棘心中也不慌张。 因为父亲已经告诉自己,即将有高手前来搭救他。 三品武者,也不知父亲从何处寻到这样的武道高人。 但他不需要质疑,毕竟父亲绝不会骗他,这是肯定的。 李荆棘只需要在牢里多待几天,等待时机便可。 “哥们,你会不会吸星大法?” 李荆棘双手抓住铁栏杆,凑到正对前方那一间囚笼,向里面问道。 被囚禁在李荆棘正对面的,是一位披头散发的魁梧汉子。 此刻,魁梧汉子正悲恸大哭。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老子为圣门出过力,为教主流过血,我要见教主,我要见教主!” 他声音洪亮,整个地牢都能听见余声回荡。 李荆棘观察他许久了,感觉是个高手,才有此一问。 按照父亲话本故事的武侠桥段,这种地牢,可是最容易获得奇遇的地方。 也不知有没有被囚在这里,无望脱困的江湖高手,愿传他个一招半式的。 “呜,呜,呜。” 披头散发的汉子喊累了,开始呜咽,听到李荆棘的话,瞥了他一眼,没搭理,反倒哭的更伤心了。 “唉,真无趣。” 李荆棘见状,摇了摇头,兴致阑珊。 也不知还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待多久。 正此时,幽暗的地牢深处,传来脚步声。 墨青语穿着一身红衣,缓缓行来。 “放我出去啊!” “教主,属下知错了。” “魔教妖女,我正气宗与你势不两立!” 当她进来,两旁地牢关押的江湖高手,都开始骚动起来。 无数喊叫声此起彼伏,彻响整个地牢,不绝于耳。 “你们想死吗?” 墨青语顿住脚步,眉头微蹙,森然道。 此话一出,压住了所有的骚乱,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再说话。 见状,墨青语才露出满意的笑容,继续向前走。 很快,她来到了位于李荆棘所关押的位置。 “怎么样,想通了吗?” 墨青语很认真的道:“我的耐心不多,你是第一个和我谈条件的人。” “我说过,替我抹去幽泉印的烙印,我可以留你性命。 但你要是还没想明白,就别怪我动手了。” 她这次来寻李荆棘,是来下最后通牒的。 “再让我考虑几天。” 李荆棘摇了摇头:“我这人,每逢大事,必定心乱如麻,做的决定也往往会后悔。” “再给我些时间好好想清楚。” 他自然是不会屈从的,毕竟真解开了烙印,自己的价值也没了,这女魔头还不知会不会信守承诺。 但嘴上还是得服软一些,毕竟得为自己争取时间,等爹派的人来救援。 下狱这么长时间,没遭到严刑拷打,凭的就是这张嘴。 “你在拖时间,继续拖下去有何益处?” 墨青语俯下身子,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的耐心耗尽了,今天过来见你,是给你最后的机会。” 听到这话,李荆棘脸上强撑着笑容:“别吓唬我,我这人胆小。” “若是被你吓死了,这烙印就解不开了。 你至少三年内,无法自如掌控幽泉印。 这教主的位置,怕是也岌岌可危。” 他的态度,倒颇为硬气。 对于圣门的情况,李荆棘也了解一二。 墨青语杀前代教主钟北幽即位,本就让圣门教众怨声载道。 而且自己又是一介女流,许多圣门老资格都不服她。 若还无法掌握圣物,圣门对她的压力,会越来越大。 “消息倒是灵通。” 墨青语也不恼怒,微微一笑:“但你想错了。” “我墨青语,可不会畏惧这些鼠辈的流言。 那些个废物,当真不服我,杀了便是。” “你自以为是的底牌,还不足以一次次挑战我的耐心。” 隔着铁栏,李荆棘听到这话,只感觉心中一凛。 墨青语虽面带微笑,但身上的杀意凝如实质。 他很肯定,如果自己再拒绝,墨青语真的有可能出手杀了自己。 怎么办! 怎么办! 现在爹派的人还没来,要妥协吗? 用自己的命,去赌墨青语是否遵循承诺? 李荆棘不敢赌,此刻进退维谷,额间隐现冷汗。 两人对视,气氛有些冰冷。 正此时,寂静的地牢之内,忽然传出大量嘶吼声,拼杀声。 “教主,教主大事不好了!” 有血衣堂教众慌忙闯入地牢,跪伏在地上,颤声道:“反了,他们反了!” “天殿,地殿,圣天堂,殷护法,剑护法,都反了! 几位殿主护法们,集结了大量亲信,强闯地牢。 而今,黄护法和战护法,还有余堂主正在和他们对峙。” 两殿,三堂,四护法。 这些人,便掌控着整个圣门,而今,反了大半。 也难怪这教众如此慌乱。 “反了?” 墨青语眉头微挑,脸上没有慌色,始终波澜不惊。 “反的好,若是这些个狐狸尾巴不露出来,我还真不寻到好办法,将他们清洗干净。” 对于这些个心向钟北幽的余孽,墨青语早有预料。 此刻谋逆,对她来说,倒是见乐成其见的事情。 “便让你随我一同上去。 我让你看看,这些个废物,是怎么死的。” 墨青语瞥了一眼李荆棘,竟是手掌一伸,硬生生将玄铁所铸的铁牢轰弯,把李荆棘提溜出来,向地牢之外赶去。 圣门地牢外,山雨欲来风满楼。 两位殿主,两大护法,还有圣天堂主,共集结了三百余位教众,都是亲信。 而另一边,则是对墨青语忠贞不二的黄护法,战护法,以及统领血衣堂的余姓老妪。 “教主严令,不得擅闯,你们想死吗?” 老妪拄着拐杖,狠狠的锤在地上,面色阴郁。 “教主?她算个狗屁教主。 杀害钟教主,谋逆夺权,对我等元老大肆屠戮。 一个女流之辈,妄图染指大权,执掌圣门。” 剑护法首当其冲,啐了一口唾沫,冷声道:“今日,我们反了!” “愿追随我等,平反过后,皆有封赏。 若是还不弃暗投明,待到擒下那妖女,你们也得受到株连。” 地殿之主运功传声,整个圣门修罗崖上,悉数是他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无数教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不知该帮那一边。 按理说,墨青语才是圣门之主,大权独揽。 可她即位以来,就是流言不断,许多教众也对她并不服气。 而且,半数魔教元老,皆是在同一刻反叛,这委实让人心惊。 没准,今天的圣门,要换天了。 若是站错了队,待到尘埃落定,必定要被清算。 便在此时,地牢之内,两道身影骤然飞出。 墨青语安然落在地上,而李荆棘则是被她随手丢到一旁。 她要让李荆棘瞧瞧,这些人不过在她面前,只是些土崩瓦狗,不值一提。 “教主,教主!” 她的出现,让许多教众仿佛寻到了主心骨,纷纷行礼。 她没有理会,只是望着天殿之主等圣门元老,笑容冷冽:“你们这些老狗,终于是坐不住了?” “妖女,今日,你要么自废武道修为,交出圣物权柄。 要么,便死在今日吧。” 剑护法厉声喝道。 墨青语没有说话,只负手而立,一派云淡风轻的宗师气魄。 忽然,异变再起。 只见谋逆阵营之内,有一人瞬间跳到了墨青语身边,改换了阵营。 “地殿主!” 剑护法等了,见了此景,面色微愕,随后勃然大怒。 “多谢诸位厚爱了,但我只想在教主手下当一条狗,还没有背叛的念头。” 执掌圣门地殿的地殿之主,笑脸盈盈,跪伏在墨青语的面前。 很显然,他从头到尾都是墨青语的人。 “可恶,这个家伙!” 他们这次叛乱,本就是极为凶险,未必能赢。 而今还有人倒戈相向,反倒让这几位护法堂主们,骑虎难下。 回想起地殿主为了促成合谋叛乱的事情,没少下功夫。 只怕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已被墨青语洞悉,甚至这场叛乱,也是她乐成其见,希望能借此铲除自己等人的一个机会。 这是钓鱼执法啊! 一念至此,叛乱的诸位圣门元老,面色极为看难。 “我跟你拼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此刻哪怕是知晓凶多吉少,也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剑长老冲在最前头,他曾是钟北幽最信任的亲信。 “血剑凶魔!” 手掌一挥,剑长老背上,那把殷虹如血的宝剑骤然升起,被握在手中。 此剑饮血三十年,方成一把凶魔之剑,是剑长老最得意的兵刃。 长剑倚天兮,血光暴涨,向墨青语骤然射来。 剑光所到之处,被切割的支离破碎,齑粉遍地。 这一剑,已有了接近三品的力量。 “蝼蚁憾泰山,可笑不自量。” 墨青语眉头微挑,素手轻抬。 罡气自手掌而生,化作一道白练,拦于身前。 剑气冲霄,竟也难以撼动这份罡气,被悉数湮灭。 挡了这一剑,墨青语直拳轰然而向。 恐怖的罡气在这一瞬间,骤然轰向剑护法。 “噗!” 罡气惶惶,不可抵挡。 剑断,血洒。 第一位敢对墨青语出手的四品武者,瞬间重伤,气息萎靡,倒在地上。 全场鸦雀无声。 仅是一拳,便重伤了一位魔教元老。 这份实力,相比前代教主巅峰时刻,也不遑多让吧。 现在看来,凭这些魔教元老,想要造反,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点本事,也敢拿出来显摆?” 墨青语收会手掌,朱唇轻启,略带讥讽。 “妖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莫要太猖狂了!” 剑护法瞬间重伤,殷护法心有戚戚焉,不由悲愤道。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墨青语姿态桀骜,霸道无比:“今日,我便是那人外人,天外天!” 在圣门,在明州。 墨青语一人横压群雄,无人可堪伯仲间。 第一百五十八章圣门惊变,三个奖励 剑护法重创,气息萎靡。 殷护法与圣天堂主两人面色如土。 眼下已经败局已定,若是被擒,他们敢谋逆之人,都逃不过尸沉修罗崖的下场。 可天殿之主,却始终神态自若。 他手指微微敲击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墨青语盯着他,面色微冷:“杨天顶,我顾念你是魔教元老,对你颇为厚待。” “为何,一定要作乱谋逆呢?” 这次叛乱的牵头者,正是这位天殿之主,杨天顶。 他算是魔教中,资历最老的一位人,为人睿智,处事狠辣,其手段也要比其他几位堂主高明的多。 对此人,墨青语一直没有下手清洗,只希望能收服归心。 可惜,他不是个甘居人下的主。 “自然是因为不甘呐。” 杨天顶洒然一笑:“你只是一介女流,不配执掌圣门。” “我,才能真正带着圣门,威震明州的雄主!” 杨天顶说着,体内气势宛如山岳般席卷而出。 许多靠的稍近的圣门教众,具是被气势压的喘不过气来。 四品巅峰,距离三品,只差一步之遥。 论实力,杨天顶比其他堂主,强出许多。 “你要和我动手?” 墨青语柳眉微蹙,有些不解。 四品巅峰,终归是中三品。 没能迈出那一步,抵达上三品的层次,是永远无法理解上三品武者的实力有多恐怖的。 杨天顶很不错,但也仅此而已了。 墨青语想不明白,他有什么自信,敢和自己正面叫板。 “试试便知。” 杨天顶爆喝一声,身形骤然飞出。 一双肉掌轰然砸下,卷起无尽罡气,势如破竹。 “砰!” 墨青语素手轻抬,与他对了一掌,身形微丝不动。 而后者,却骤然轰飞,踉跄了好几步,险些摔倒。 只一招,高下立判。 “你不是我的对手。” 墨青语这话不是嘲讽,不是讥笑,只是在诉说一个很平淡的事实。 在圣门待了近六十载的杨天顶,勤练武道,却远不如墨青语这个刚二十来岁的女娃娃。 尽管这个事实很伤人,但仍是事实。 这是天才和中人之资的差距。 “教主,的确是武学奇才,老夫佩服。” 杨天顶面色潮红,努力压下体内翻涌的气血,脸上却露出了笑容:“但,今日你必死无疑!” 他话语刚落,只见墨青语身后。 那位执掌血衣堂的余姓老妪,骤然推出一掌。 “噗!” 墨青语毫无防备,吐出一口鲜血。 她抬起头,擦干嘴角的血渍,神情微惘。 似乎是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圣门教众,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惊愕不已。 众所周知,这位余婆婆是墨青语最信任的人。 可今日,在这种时刻,竟是背叛了教主。 余婆婆面色冷冽,轻点着拐杖,身形骤然飞出,落在杨天顶的身旁。 “教主,你中毒了。 十香化骨散,这种毒,便是上三品的武者,也没法抵抗。 为了弄到,我可是花了不小的力气。” 杨天顶智珠在握,淡然开口。 中毒? 墨青语微怔,再度运转真气,果然发现自己的真气竟是在逐步溃散。 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余婆婆,仍想不明白,她为何会背叛自己。 昔日,刚入圣门,余婆婆是一手将她带大。 许多危险时刻,都是她挡在自己身前,方有今日的墨青语。 所以,墨青语才会对她如此器重,毫无防备。 以至于今日中招。 “哈哈哈。” 她扯开嘴角,笑了起来,并没有再追问对方为何背叛。 有些事情,永远没有答案,只有结果。 李荆棘站在墨青语的身后,忽然意识到了一点。 似乎墨青语要输了。 她被下了毒,武道力量已难在巅峰,眼下众多圣门教徒并未归心,见她虚弱,定会群起而攻之。 李荆棘没有笑,他并不开心。 尽管墨青语想杀他,但多少还有些投鼠忌器,没有立刻动手。 若是墨青语败了,他在这圣门当中,落在这些反派手里,才是真的必死无疑。 “诸位,今日妖女必死。 老夫秉承钟教主遗志,替圣门清理门户。” 杨天顶意气风发,声如洪雷:“现在改换门庭者,既往不咎!” 此话缓缓传遍崖岼,引得许多圣门教徒蠢蠢欲动起来。 墨青语中毒了,局势变了。 现在的她,不再是无法匹敌的三品武者。 她也能被杀死了。 “我愿拥立杨殿主为新任教主,诛杀妖女。” 第一位改换阵营的人,是地殿之主。 他原本是墨青语的暗钩,而今见墨青语大势已去,自然得迅速摆脱干系。 有了第一个,自然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一时间,无数原本站在墨青语这边的圣门教徒,纷纷改弦更张。 圣门崖岼,留在圣门之内的,共计一千三百位教徒。 真正坚定不移的站在墨青语这边的,唯有三百血衣堂众,还有四大护法之中的黄护法,没有屈从。 现在局势急转直下,这场夺权大战,已经尘埃落定了。 墨青语中毒,诸多实权元老,只有黄护法一人站在她这边。 一千三百位教众,也只剩下三百人。 败局已定。 “把幽泉印交出来,自费武道修为。 老夫,可保你不死。” 杨天顶脸上透着一抹笑容,打量着墨青语,竟有些淫邪之心。 他想着,若是能让墨青语废掉武道修为,将她收作禁脔,倒也是件美事。 其实,墨青语的姿色,至多算是中上,清丽可人,却远不是真正的绝色美人。 凭杨天顶的地位手段,绝色美女要多少有多少。 可男人征服女人,可不单单是看姿色容貌。 设想一下,一位上三品的武者,威震明州,统领圣门的绝世魔头。 有朝一日,在他胯下娇吟婉转,予取予求。 这滋味,想想就让人兴奋。 “再看一眼,我便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墨青语感受到了杨天顶灼热的目光,面色微寒。 这种目光,她幼年,在圣门见过无数次。 但随着年纪渐长,修为渐深,便没人再敢用这种肆无忌惮的目光望着自己了。 “教主大人,您现在,可没有威胁我的资格了。” 杨天顶舔了舔嘴唇,目露凶光:“诸位,动手!” 他大手一挥,发号施令道:“活捉墨青语和那小子,余者,皆杀!” 他口中的那小子,指的自然是李荆棘。 李荆棘在幽泉印上留下了烙印,对于圣门所有人来说,都是必须要活捉的存在。 “你怎么样,还能不能打?” 李荆棘被杨天顶点名,微微一惊,连忙开口问道。 墨青语原本带他出地牢,是想让他看看自己是如何装逼的。 而今,却折戟沉沙了。 李荆棘此刻也顾不得吐槽,只想着让她振作些。 至少她不死,自己也不需落在旁人手里,生死不知。 “死不了。” 墨青语微微喘着气。 她现在的情况很糟糕。 尽管三品武者,不惧寻常毒药。 可这十香软骨散,是专门针对上三品武者的奇毒。 中毒者,一身浩瀚真气,会逐步消解,难以发挥出实力来。 “教主,快退吧,我们替您抵挡!” 崖岼之上,圣门教徒们,疯狂互相厮杀,声势震天。 那位忠心耿耿的黄护法,连忙咆哮道。 墨青语面色微寒,一把抓住身侧的李荆棘,朝地牢逃去。 另一头,陇川府,李家祠堂。 距离说服楚白,前去救李荆棘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天。 以楚白的轻功,李朝歌估摸着也快赶到了。 只要荆棘能多拖几天,楚白到了,便能脱困。 所以李朝歌倒也不担心老二,专心照看着家族事宜。 这几天,李家的发展,一切如常。 倒是吴家那边,沉寂许久后,有了动静。 李长青布置的眼线,曾传回消息,称病大半个月,闭门不出的吴道,在昨夜秘密出行,不知去了何处。 李朝歌对此事很警惕,他感觉,吴道经历了丧子之痛,不会轻易罢休。 所以特地用九州志探查了一番,花了300点香火。 李朝歌查到了吴道昨夜的去处。 明州苏家。 配合李家近些时间的调查,李朝歌已能笃定,苏家是望族吴家,背后的靠山。 “百年苏家,这是真正的国公世家。” 李朝歌暗暗叹道。 苏家是明州少见的世家,祖上曾出过国公,而今虽说再无国公坐镇,其声势,也未曾衰减太多。 对于寻常望族而言,算是个庞然大物。 在明州,能调动极大的能量。 “吴道去密会苏家,也不知道具体谈些什么。” 李朝歌原本可以用九州志查探的。 可涉及到这么隐秘的详细内容,需要花费的香火值也成倍增长,足足需要1500点香火。 李朝歌狠不下这个心来,想着还是算了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是先让李家这些天戒严,观察观察再说。” 他已吩咐李长空和李长青两位老人,提高警惕。 吴家近些时日,可能会有动作。 两位家族宿老,自是领命,将消息传达给整个李家。 “还剩下100点阴德,还是给老大再开一层天赋吧。” 之前的任务,积攒下来了100点阴德。 这玩意目前最大的作用,就是给三个子女升级天赋。 李荆棘和李茹的天赋,都是一级,再升级一次也只需50点。 若是给他们,两人都能提升到2级天赋。 届时,李荆棘的战斗能力,还有李茹的经商天赋,都会有很大提高。 李策之的天赋,则已经达到了2级。 再往上升,需要100点阴德才能提升。 但李朝歌权衡之下,还是决定给老大。 毕竟李策之即将赴京赶考了,让天赋再聪慧机敏些,也能考个好成绩出来。 “是否消耗100点阴德,提升族人李策之的天赋?” “确认。” 李朝歌点了确定,阴德数值,再次归零。 同时,一道提示传出。 恭喜,族人李策之天赋升级成功。 李策之开启3级天赋:绝顶聪明。 此时,尚在书房里,处理李家杂事的李策之,忽然心头灵台大开,只感觉头脑清明。 许多原本感觉毫无头绪的杂务,都有了念头。 不过半个时辰,就将所有的事务尽数处理完毕。 “爹是不是又给我加状态了?” 李策之伸了个懒腰,想着届时得去祠堂问问看。 祠堂里,李朝歌瞧着李策之的灵智又有提升,也颇为喜悦。 忽然间,任务版面又跳了出来。 “恭喜,完成高级任务:魔头墨青语二 奖励2000点香火,开启后续任务:魔头墨青语三。” 只听到一声提示,李朝歌的香火存货,又有了长足的提升。 原本消耗到只剩下1700点,如今又跳到了3700的数额。 这么多香火,用于李家,能办成不少大事! 李朝歌还没来得及高兴,后续任务的信息,紧接着也弹了出来。 高级任务:魔头墨青语三 描述:圣门惊变,属下夺权。 墨青语中毒,群魔围攻,危在旦夕。 一代魔头,今日,将香消玉殒了么? 完成条件: 完成度:普通 独善其身:保护李荆棘在圣门内乱中不死,安全逃出。 完成度:高级 雪中送炭:李荆棘重情重义,带重伤的墨青语一并逃出生天。 完成度:完美 铁血男儿:李荆棘如有神助,保护墨青语不死,且替墨青语平息叛乱,稳住局面,重掌圣门。 奖励: 独善其身:1000点香火,一次家族奇遇。 雪中送炭:1500点香火,墨青语的好感加一。 铁血男儿:2000点香火,墨青语的好感拉满。 望着这个任务,李朝歌微微一怔。 “圣门,居然内斗了? 荆棘危在旦夕?连墨青语都自身难保了?” 他心头一紧,不由担心起老二来。 原本设想着,按部就班的让楚白救人出逃,一切都不会有什么意外。 可如今,圣门内乱,李荆棘可未必能撑到楚白赶到。 “居然还分成了三个完成的条件。” 他瞥了一眼任务奖励,发现难度越高,奖励便越是丰厚。 “独善其身能获得1000点香火,还有一次家族奇遇。 不愧是高级任务,奖励真是丰厚。” 这还只是最低的一档。 若是能完成第二档,雪中送炭,不单保住李荆棘的命,连带着墨青语一起活下来,还能获得1500点香火,和墨青语的好感。 “墨青语的好感,应当比寻常家族奇遇要重要许多。” 别的不说,单单一位三品武者,已是不可多得的助益。 好感够高,就算不能拉着她替李家办事,真遇上困难了,也能求她伸出援手。 而且,墨青语的身份,不是散修。 她是明州魔教教主,赢得她的好感,李家会多出一个强援盟友。 这种盟友,一般的望族都没资格接触。 “第三档,奖励2000点香火,好感拉满。” 李朝歌喃喃念叨着,觉得这个任务,真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是李家发展的大机遇。 他连忙用神游之能,抵达李荆棘的身边。 此刻,明州修罗崖上,血流成河,死尸遍地。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刚刚经历了一场极为残酷血腥的厮杀。 忠于墨青语的教徒,被悉数擒杀殆尽。 以杨天顶为首的一众魔教元老,在杀干净这些拦路狗之后,已准备带人,下地牢,去寻墨青语和李荆棘。 他们不担心两人能跑掉。 因为圣门的地牢,是用钢铁浇筑,无比坚固,哪怕是上三品的武者,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轰开一条路来。 更何况,墨青语已中了剧毒,她的逃窜,注定是困兽之斗。 “随我一同,杀进去!” 杨天顶走在最前方,无数教众蜂拥在其身后,闯入地牢。 李荆棘和墨青语,一路逃到地牢最深处。 这是一间密室,用断龙台所造。 坚硬无比,极难轰开。 “这里,是当年钟北幽,困正气宗主的地方。” 墨青语抓着龙头,认真的道:“一旦放下断龙石,便与世隔绝,外面想攻进来,不容易。” 从意气风发,打算将反叛作乱的这些堂主一网打尽,到遭遇背叛,中毒受伤,墨青语表现的很冷静,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懊悔,流泪,难过。 这些情绪是最无用的。 自小生活在圣门这种死人堆里,能一步步爬出来,墨青语对一切都有清楚的认知。 “我现在给你解开幽泉印的烙印,你有机会绝地反击吗?” 李荆棘思考了片刻,很认真的道。 相比于看着墨青语失势,自己被那群魔头抓住,李荆棘还是更愿意和墨青语谈判。 “晚了。” 墨青语的语气平静:“现在教众纷纷倒戈,我纵然掌握幽泉印,也没法力挽狂澜。” “除非我能恢复巅峰实力,以力压服这些人。” 她身中奇毒,倒也不是没得救。 但外面那些人,绝不会给墨青语喘息之机。 “这间密室能撑多久?” 李荆棘认真问道。 他倒不绝望,毕竟父亲告知过,会有三品高手来救。 还是有希望等一等转机的。 “最多两天。” 墨青语想了想,开口道:“说是断龙台坚固无比,放下便与世隔绝,可圣门高手众多,若不间断的轰击,两天便能彻底打开。” 第一百五十九章虎老威犹在 两天? 李荆棘心头一沉。 也不知这两天时间,能否等到父亲口中高手的到来。 “这妖女放下了断龙台。” 杨天顶带着一众叛教篡位的堂主,抵达地牢最深处。 他瞧见由玄铁钢铸的断龙壁横在最前方,冷哼一声,面色不太好看。 断龙室,是在二十年前由钟教主亲自修建。 当时圣门和明州正道联盟决战,大胜而归,甚至连正气宗主,明州正道执牛耳者,也失手被擒。 这断龙室,就是为了关押三品武者,特地修筑的地方。 其坚硬程度,难以想象。 墨青语躲在此处,确实如钻进了乌龟壳里,让他们无从下手。 “无妨,断龙室虽坚,却也不是没法打开。” 殷护法面色阴郁,冷声道:“我们日夜轰击,至多几日功夫,便能轰开断龙壁,她只不过是在负隅顽抗罢了。” 闻言,杨天顶点了点头,骤然一掌轰出。 “砰!” 罡劲足有万均之力,震的地牢都有些摇晃,可断龙壁,纹丝未动。 杨天顶并未收手,一掌接着一掌,开始撼动这块与世隔绝的断龙壁。 时间缓缓流逝,断龙壁之外,群雄聚首,接连出手。 他们的力量,虽无法撼动这块坚固的石壁。 可滴水穿石,若有足够的量,也能引起质变。 好几位四品高手不眠不休,加之许多圣门五六品的武者,手持利刃神兵,毫不停歇。 一天之后,这块不可撼动的断龙壁,已出现了一道道宛如蛛网般的裂痕。 这般情况,也让众人精神一振,更加卖力。 断龙室内。 墨青语听着外面震耳欲聋的动静,阖目却始终难以安寝。 她面色有些惨白,气息虚弱。 显然,是十香软骨散的奇毒,仍在体内侵蚀。 这种毒,不会自行消散,若不能及时化解,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深入五脏六腑。 “把幽泉印烙印给我解开。” 沉默了一天,这是她对李荆棘说的第一句话。 李荆棘微怔,没有太多犹豫。 他接过幽泉印,用体内剑元,抹去了学自裴钰前辈剑道真解上头的烙印之法。 墨青语将抹去烙印的幽泉印捏在手里,一丝丝真气缓缓灌入其中。 “嗡!” 幽泉印发出一声颤鸣,血色大涨。 捏着这枚方印,墨青语的心头,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缓缓起身,盯着李荆棘道:“跪下。” “???” 李荆棘一惊,望着她一副极认真的模样,有些惊愕。 他不明白,这个时候了,墨青语自己都性命难保,怎么忽然还对自己兴师问罪了? 莫不是知道没活路了,打算死前在自己面前再摆一摆圣门教主的气焰? 心中这般想着,他没有动作。 “跪下。” 墨青语又重复了一遍。 李荆棘依然没有跪下:“我这人不拜天地,只跪父母。” “眼下断龙壁即将被攻破,届时我们都得死。 这个时候了,你还来针对我作甚?” 李荆棘有些郁闷。 他对墨青语的态度可有了不小的变化,不再是软硬不吃了。 都依言将幽泉印的烙印给她解开了,居然还准备在自己面前摆威风。 “也罢。” 墨青语见他不予理会,沉默片刻,也没再强逼。 她素手抓住红袍,骤然撕开。 这个举动,可吓了李荆棘一跳。 “你撕衣服做什么?” 墨青语剐了他一眼,似乎没有回答的气力,只是继续着动作。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这女魔头横行半生,只怕都醉心于武道,没有尝过男女欢愉。 莫不是知道被擒住之后,要么自尽,要么成为杨天顶的禁脔,所以想要来临死前,破了身子。 而我是被她挑选的工具人? 先前让我下跪,并不是要羞辱我而是想要在临死之前和我拜个天地? 墨青语虽然是气焰凶悍的魔头,没想到临死前,也和寻常女子一般,在男女爱情问题上,有着难以想象的执念。 李荆棘的思维很是跳脱,瞬间脑补出了一出大戏。 我是要拒绝呢? 还是接受? 李荆棘继续想着,墨青语虽是魔头,却也是个二十芳龄,风华正茂的俏丽少女。 便是真打算强逼自己,倒也不吃亏。 况且,她哪怕中了奇毒,实力大跌,自己在她面前也没有反抗能力。 若是抗拒,惹她不快,怕是会被弄死,思前想后,只好予取予求了。 正思索着,忽然,李荆棘轻咦了一声。 只见墨青语咬破了自家的手指,用鲜血,在本就殷虹的衣布上,书写着什么。 《圣魔纲要》 他眼睛落在红布上,只看到最上头几个大字,便彻底沉浸了进去。 这是最为高深的武功秘籍,对于李荆棘这种痴迷武道之人来说,是珍贵无比的瑰宝。 一炷香的时间,墨青语缓缓收手。 这块红布上,已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这小字,都是《圣魔纲要》的真解和批注。 “此功法,乃是我整合圣门诸多秘法,所自创出来的一门奇功。” 墨青语冷冷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我十六岁开始,执掌血衣堂,在圣门翻云覆雨。 近些年,武道初成,晋入三品,渐入明州江湖巅峰。” 她声音没有一丝颤抖,坚定道:“当时我便明白,人在江湖,生死都是寻常事,不管你站得多高,总有这一天。” “我可以死,但我的武道不能丢。” 墨青语说着,望向了李荆棘,眼中带着一丝赞赏:“我看过你的根骨资质,很不错。” “虽然与我相比,还逊色了一些,但也是顶尖的练武材料。” “所以”李荆棘面色古怪,蹙眉道:“你要把这《圣魔纲要》传给我?” 他老脸一红,原来先前让他下跪,并不是要拜天地墨青语是想着要传功给他,当他师傅呢。 “断龙壁一破,我们都得死,你传给我也无用啊。” 李荆棘有些不解。 “虎老威犹在。” 墨青语捏着幽泉印,笑容有些冷冽:“我的修为虽然被十香软骨散压制了许多,但真要临死反扑,带走几个四品武者还是没问题。” “届时,若他们攻进来,我便全力护你逃走。” 墨青语盯着李荆棘的眼睛,很认真的道:“我唯一的要求,便是替我将《圣魔纲要》传下去,不可遗失。 若是日后有能力,我要你为我复仇,将今日叛逆之人,尽数杀绝。” 作为绝顶魔头,生死关头,她没有太多幻想和自爱自怜的念头。 唯一的景愿,便是寻武道传承,还有寻到日后能替她复仇之人。 眼下她面前只有李荆棘,他是唯一的人选。 “你传我功法,还要用命来护我离开?” 李荆棘一愣,仔细想了想,感觉可以答应。 白得一门顶尖功法不说,还能保命。 唯一的誓约便是替她复仇。 这种事情自然是量力而行,若做得到,李荆棘便会做。 若做不到,他不会过来送死。 正当他打算答应下来,苟住一条性命的时候,心头忽然响起了父亲久违的声音。 “荆棘,莫要答应!” “爹为何不能答应?” 李荆棘心中暗道:“这女魔头的交易相当划算,应当没有什么陷阱吧?” 他仔细权衡过,认为答应墨青语,是当下处境最好的选择了。 但李朝歌接到了任务提示,知晓独善其身只能得到最低一档的奖励。 “儿子,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个机会吗?” 李朝歌苦口婆心的劝道。 “机会,什么机会?” 李荆棘有些奇怪。 “似墨青语这样的魔头,武功卓绝,执掌一方庞大的势力。 若李家寻常时刻,是万不可能与之攀上关系的。” 李朝歌认真分析道:“但如今,她落了难,生死关头,你若是能不离不弃,必能获得她的好感。” “届时,对我们李家来说,也算结下了一份善缘。” 不离不弃,收获好感? 李荆棘微微一愣,只感觉怎么想怎么不靠谱。 他悄悄的瞥了一眼冷如冰霜的墨青语,有些为难。 “爹,可我留下来不离不弃就是一起等死啊。” 他一人之力,可没能力救下墨青语。 而且,李荆棘很怀疑,像墨青语这样杀人如麻,草菅人命的魔头,真会因为救她一命,就心生好感,知恩图报吗? 从这些天的接触下来,墨青语表面是个寻常少女,可内心,却是真正的坚如磐石,不折不扣的反派大魔头。 这样的人,就算是施恩于她,日后也有可能被恩将仇报吧? “楚白不日便会赶到,这是李家的机会。 臭小子,你定要撑住了,别怀疑,爹说她会报恩便会报恩。 你若撑不住,爹会帮忙。 若是实在撑不住,那再逃也不迟!” 李朝歌并不知晓墨青语人品到底如何,但这任务奖励,是系统所标注,做不得假。 李朝歌很少会对儿子强加干涉。 但每一次说话,都有着相当的分量。 李荆棘不敢反驳,只能应下,想着待会硬着头皮,试试看。 接过书刻着《圣魔纲要》的碎衣布,李荆棘沉默不语。 静静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外头轰击之声越发猛烈,一浪高过一浪。 这块号称能挡万均巨力的断龙石,龟裂的痕迹也越来越多。 少顷,又一次轰击之下,断龙壁应声碎裂。 断龙室,终于不再是安全之所。 墙碎。 杨天顶,带着一众圣门头目,蓄势待发。 他望着面色越来越难看,气息越来越萎靡的墨青语,笑容得意。 “教主大人,何必要做这困兽犹斗呢? 多麻烦我们两日工夫,最后还不是要被擒。” 杨天顶认真的道:“您还有最后一次,自费武道修为,将幽泉印双手奉上的机会。” “只要您配合,我会留您性命。” 墨青语面带讥讽,缓缓起身,向外走出。 她走出一步,这些人便往后退上一步。 恰如墨青语所言,英雄末路威犹在。 便是在她状态最差时刻,圣门这群废物,也没人敢与她正面对话。 “纵是虎落平阳,龙游浅滩,也非尔等野狗可欺。” 墨青语负手而立,冷声道。 她对面的,都是魔教的中流砥柱,每一位,放在明州江湖里,都是赫赫有名的大魔头。 可这些魔头在墨青语的口中,具是成了野狗般不值一提的角色。 无人反驳。 墨青语的确有资格说这个话。 良久,杨天顶才缓缓开口:“墨青语,你的确很强,可再强,也强不过时势。” “现在,你孤身一人,众叛亲离,我一声令下,你便要身死此处。” 他心中有些恼怒,恼怒于为何到了这种时候,墨青语还能如此不可一世。 “那便来吧。 看看我死前,能捏死多少人。” 墨青语声音并不高,可此话,却让许多魔头心头微寒。 她太强了,在圣门积威也太盛了。 哪怕她现在身中奇毒,众叛亲离,油尽灯枯。 可真要到了临死反扑的时刻,在场之人,至少要死上几位。 这便是,上三品武者的恐怖之处。 “动手!” 杨天顶瞥了一眼左右,见众人都有些气短,恼怒之意更甚。 眼下他们占尽优势,竟还能被墨青语给吓到,实在是耻辱。 话语刚落,他便冲在最前头,骤然一掌拍出。 墨青语望着这一掌直逼面门,面色不改。 白皙修长的手掌微微一探,两人相触。 杨天顶被骤然轰飞,险些跌出去。 “我拖住他们,快跑。” 墨青语用极低的声音,和李荆棘交代了最后一句。 下一瞬,她得理不饶人,欺身而上,主动出击。 地牢之内,她以一敌六。 虚弱无比的状态,依然能拖住六位四品武者,实力堪称恐怖。 抹去烙印,能自主掌握的幽泉印,在墨青语手中,爆发出极强的力量。 纵然六人夹击,也难以轻易战胜墨青语。 此刻,李荆棘脚步未动,没听墨青语的安排,自行跑路。 若是遵从李荆棘内心的想法,他是想跑的。 毕竟和这女魔头非亲非故的,没必要为了她玩命。 可父亲让他赌一把,借此博取墨青语的好感。 李荆棘尽管觉得很悬,也只能先静观其变了。 第一百六十章任务完成,香火暴涨 墨青语体内真元激荡。 哪怕因奇毒入体,修为受到了极大压制。 可三品武者的力量,仍让人心悸不已。 短短时间,便有两位四品武者,被她轰飞重伤。 剩下的四人压力大增,攻势越发猛烈。 墨青语此刻手持幽泉印,已是不记一切后果,燃烧着体内真元。 “她这种状态撑不了多久,很快便会虚弱下来。” 杨天顶咬牙开口:“大家撑住咯!” 话音刚落,墨青语素手微抬,对着他面门便是一掌。 “噗!” 杨天顶生生受了一掌,将喉咙里的鲜血强行咽下。 同时,双手攀上墨青语的双肩,牢牢捆住。 他拼命争取机会,剩下的人自然不会错过,所有的雷霆攻势,都在这一瞬,如风雷骤至。 “噗!” 墨青语娇躯一震,燃烧真元所带来的短暂战力,一泻千里,再难维持。 “遭了,她撑不住了。” 李荆棘呆在后头,瞧见此景,有些踟蹰。 按理说,他应该上的。 可怎么上啊? 都是些四品大佬,他现在连六品境都没突破。 真要冲上去,便是随手一招,都能要了他的命。 李朝歌一直没有说话,他在用神魂力量,探查四方。 若楚白现在还没有赶来,李荆棘上去也是取死之道。 能换取到利益,来个富贵险中求倒也无妨。 可若是明显不敌,李朝歌自然不会让他去送死。 “来了!” 神魂力量缓缓荡开,李朝歌在修罗崖上,终于感受到了那一道熟悉的气息。 楚白,过来了! “荆棘上去,无论如何,暂且护住墨青语片刻。 高手马上过来了。” 李朝歌在查探到楚白气息的瞬间,立刻开口道。 【中级保佑:金刚不坏 描述:可指定一位族人,施加一炷香的金刚不坏状态。 此状态之下,族人身如钢铁,防御大增。 消耗:需消耗五百点香火。】 【中级保佑:刀枪不入 描述:可指定一位族人,施加一炷香的刀枪不入状态。 此状态下,族人身体强度将有极大增幅。 消耗:需消耗五百点香火。】 【中级保佑:铜浇铁铸 描述可指定一位族人,施加一炷香的铜浇铁铸的状态。 此状态下,族人抗击打能力将有极大提升。 消耗:需消耗五百点香火。】 李朝歌早已选好了三种保佑状态,眼下香火点数不要钱一般的往外扔。 尽管李荆棘只需拦住片刻,楚白就会到场。 可想要拦住片刻,也不是件易事。 四品武者,乃是中三品最高一档。 这个等级的武者,虽不如上三品武者那般,化气成元,凝聚真元出来,但也是铁骨铜筋,气力千钧。 对上五品武者,可以说是碾压之势,轻易擒杀。 更别说,李荆棘这种连六品都还没晋入的武者。 正常状态下,哪怕李荆棘底牌迭出,四品武者暴起杀人,他也挡不下三招。 所以,为了成功,李朝歌也算是不惜代价了。 “爹,我要上去吗?” 李荆棘手心开始出汗了。 他办事经常冲动,但也不是不要命。 眼下群敌环伺,个个都是绝顶魔头,到了这关头,李荆棘还是有几分紧张的。 “荆棘,放心,爹已给你加了状态。 大胆上前吧!” 李朝歌话语刚落,叠满护甲的三道状态,便如言出法随一般,如期而至。 李荆棘只感觉自己体内,有一团烈火燃烧。 仿佛在一瞬间,连皮都便厚了不少。 他咬牙上前,一步踏出。 李荆棘的身形横在墨青语面前,杨天顶一拳轰出,力道悉数被他所铛。 “噗!” 四品武者的拳头,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寻常六品武者,只挨上轻轻一拳,就足以当场去世。 李荆棘如遭雷击,吐出一口鲜血。 但好在三道叠甲状态加持,让他宛如背着一个乌龟壳,倒也不至于当场死亡。 “你怎么还没走!” 墨青语声音断断续续,面薄如纸。 “我想过了,还是不能撇下你,独自逃生。” 李荆棘按照父亲的指示,心口不一;“他们要杀你,就得先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你是傻子吗?” 墨青语只感觉胸口郁结,险些再吐出一口血来。 她燃烧体内真元,只希望李荆棘能带她的武道传承离开,有机会能依诺替他寻传人,若能报仇最好不过。 可这家伙,竟是要留下来一起死。 “你真是愚不可及,先前怎么没发现,你这般蠢。” 若事情可为,他留下来能有帮助倒还好。 这明显是留下来一起死了,李荆棘还选择留下。 若是个怀春少女,或许会觉得有人愿和自己同生共死,从而心生感动。 可墨青语可不是什么怀春少女,她是从小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魔头。 有着极端冷血理性的性子。 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觉得有所触动。 “完了,爹,她不领情啊。” 李荆棘一怔,内心连忙和父亲沟通。 “不应该啊。” 李朝歌眉头微蹙,连忙开口:“你不要管她嘴上说什么。”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相信爹,不会有错。” 系统任务描述的奖励,还没有出过错。 李朝歌对此不担心,宽慰道。 无奈,李荆棘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将墨青语护在身后。 杨天顶等人微微一愣,有些错愕。 “臭小子,你护着这女人做什么?” 殷护法惊奇问道。 他们都知晓,李荆棘是墨青语带回来的囚徒,两人可没什么交情,相反,还水火不容。 而今,墨青语油尽灯枯,李荆棘竟挺身而出,这一点,实在出乎众人意料。 “想杀她,先过我这一关。” 李荆棘把心一横,咬牙开口。 杨天顶等人一怔,面面相觑,一些猜想,不由浮现出来。 莫不是,这两日两人独处密室,结下了什么露水姻缘,才让这愣头青甘愿上来送死? 想到这里,众人齐齐望向杨天顶。 众所周知,这位天殿之主馋墨青语的身子,可不是一日两日了。 还没弄到手,反倒被一个愣头青抢了先。 杨天顶怕是把他五马分尸的心都有了。 果然,杨天顶联想到了某种念头,面色阴沉如水。 “好,老夫成全你!” 他爆喝一声,恐怖的拳罡骤然轰出。 恐怖的拳劲刮得李荆棘面颊生疼。 他双手护在胸前,没有反抗。 面对四品武者的含怒一击,抵挡是最好的举动。 毕竟,李荆棘只叠了护甲,主动出手,可能会死的更惨。 “噗!” 拳罡落在他胸膛处,李荆棘只感觉五脏六腑都差点移了位。 体内气血翻涌间,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竟然没死?” 杨天顶有些惊诧,自己这一拳,正面轰中了,便是五品武者,也得瞬间重伤。 这小子的身体,莫非是玄铁钢石所铸? 来不及细想,杨天顶又是一拳轰出。 李荆棘此刻只能被动挨打,死死的将墨青语护在身后。 “这个家伙疯了吗。” 墨青语瞧见李荆棘的惨状,沉默不语。 自己与他非亲非故的,他为何要如此护着自己? 难道只因为自己临死前,赠了他《圣魔纲要》? 墨青语的脸颊靠在李荆棘的背上,或许是死期将至,思绪倒是格外纷杂。 她见过不少魑魅魍魉,也不知,自己死后有没有做鬼的机会。 不知,有没有可能再见到,已死去很多年的父母。 这般想着,墨青语双眸微阖,一生的经历,宛如走马观花般浮现在眼前。 十岁前,父母健在,阖家幸福。 当时的墨青语,也未曾经历过之后的颠沛流离,未曾变成如今气焰滔天的绝世魔头。 十岁那年,江湖仇杀,全家被屠。 辗转多日,遇上了义父钟北幽,与一众鼎炉女子一同,被带到了圣门。 往后的记忆,便是杀人,练功。 再杀人,再练功,无趣的犹如老旧无声的黑白电影片。 为了在这个残酷的地狱里活下去。 墨青语拼了命,只想活下去。 往后这许多年,她从未做过什么善事,唯一记得的,便是不停的杀人。 “临死前,倒是做了件善事。” 墨青语幽幽一叹,脸颊换了个姿势,继续贴在李荆棘的背上。 听说过种善因,便能得善果。 现在看来,此言非虚。 至少还有人愿陪自己一起死。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李荆棘不算高,但在此刻墨青语的心头,倒是显得有些挺拔。 原本对他留下来送死的蠢笨印象,不知不觉,也有了些许变化。 “若有来生,希望能换个活法吧。” 断情绝性的墨青语,这种时刻倒是感性了不少。 “爹我快撑不住了!” 李荆棘当了半刻钟,只感觉自己已到了临界点,再打下去,真要死了。 哪怕是三种状态叠甲加持,也不是无敌的。 李荆棘能挡半刻钟,已是殊为不易。 “臭小子撑住,帮手来了。” 李朝歌的声音缓缓落下,让他如释重负。 此刻修罗崖上。 楚白穿着一身黑袍,脸上蒙着面巾,手里捏着一根细长的铁棍。 他身侧,躺着无数拦路的教徒尸体。 强闯圣门,明州江湖里,当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圣门尚存的教徒们,对这位不速之客横加阻拦。 代价,便是四十具尸体。 楚白的手很稳,握着细长铁棍,但凡拦路者,便是一棍捅死。 他出手都取要害位置,从来不出第二棍。 作为阎王楼昔年的人间兵器,虽然退隐了许久,杀人的手艺,却未曾有半分生疏。 剩下的弟子再也不敢阻拦了。 眼下圣门内乱,教主和护法,堂主们仍在内斗。 来了这么一个怪客,弟子们拦不下,也不想再上前送死。 楚白在一众圣门教徒胆战心惊的目光下,缓缓走向地牢。 李朝歌的神魂波动,他认得出来,知晓位置便在此处。 他的脚步很轻。 走到地牢最深处,杨天顶等人,竟是没有丝毫察觉到。 他瞥了一眼局势,大概分清了敌友,于是开始动手。 “刺啦!” 圣天堂主正运转魔功,打算给这拦在墨青语面前的愣头小子致命一击。 忽然间,他感到胸口一凉。 低头望去,只见一根细长铁棍,已穿过了他的胸膛。 “啊!” 一位四品武者,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当场毙命,气绝身亡。 “怎么回事?” 待到圣天堂主哀嚎倒下,杨天顶等人,才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他们顾不得对付李荆棘和墨青语了,连忙转头。 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已多了个手持细长铁棍的黑袍之人。 他藏匿在黑暗处,脸上蒙着一块黑布,看不清面容。 只是这么静静矗立,就给人一种极端危险的感觉。 绝顶高手! 杨天顶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寒意。 虽然楚白气息并未外显,可就是这般矗立,给他的压迫感,竟是比全盛时期的墨青语还要来的强烈。 “阁下是何人?为何” 殷护法同样眼力卓绝,看出楚白的可怕之处。 他话语还没说完,楚白动了。 他手掌微抬,细长铁棍伴着风雷呼啸声而至。 棍上没有显露任何真元波动。 可殷护法却感觉头皮发麻,大难临头。 他身形爆退,想要闪躲,却发现无论如何闪躲,似乎都难以逃脱。 楚白手停了。 细长铁棍戳在殷护法的脑门上,留下一个极深的血窟窿。 一位四品武者,死的悄无声息,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连杀两人,楚白的脚步没有停下。 既然接了李家差事,事情得办好,敌人得杀干净。 细长铁棍再起,剩下杨天顶,剑护法,地殿之主顾东南,还有背叛了墨青语的余姓老妪,都感觉头皮发麻。 他们具是四品武者,距离上三品只有一步之遥。 放眼明州江湖,可谓一览众山小。 可在眼前这黑袍神秘人手里,却如屠鸡宰狗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这些名震江湖的魔头,具是化作尸体,死的不能再死。 李荆棘心头颇为震撼,爹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高手的? 楚白杀人的手段,着实出神入化,也无怪李荆棘震撼。 就连墨青语,也是面色凝重。 她暗暗想着,若是自己全盛时期,正面对抗应当不至于输给此人。 但,此人气息隐蔽,仿佛和环境融为一体,一看便是精通暗杀之道。 若是要杀自己,怕也难防。 “敢为阁下何人?为何出手?” 墨青语强压着体内虚弱的感觉,盯着楚白问道。 这个人很危险。 这是墨青语最强烈的想法。 他杀了杨天顶等人,暂解了墨青语的危局,但墨青语很警惕。 因为她根本不认识对方,这个人很可能再对自己出手。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楚白杀人的时候,不但乔装打扮,连声音也比以往沙哑低沉,让人分辨不清真实年龄:“你爹,让我来救你。” “可还有敌人?” “没了。” 李荆棘望着楚白,开口道。 楚白听了这话,也不停留,转身便走。 待他走后,李荆棘先前压弹的所有伤势,终于再也撑不住,剧痛无比,他顿时晕了过去。 陇川府,宗祠之内。 李朝歌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是松了下来。 老二这场危局,总算是过去了。 任务圆满完成! 点开系统版面,任务提示音响了起来。 【高级任务:魔头墨青语(三)完美完成。 达成条件:铁血男儿,奖励2000点香火,墨青语好感度拉满。】 这消息刚落下,李朝歌的香火点数,就有了极大的增长。 【祖宗:李朝歌(灵鬼中) 产业总值:9124两。 人口:102人。 阴德:0。 香火点:4200点。 气运值:300(淡青)】 望着暴涨的香火点数,李朝歌很满意。 “好久,都没有这么富裕过了。” 先前花了1500点香火给老二加持状态,保他不死,现在香火成倍的挣回来了。 “虽然没生命危险,但就荆棘那伤势,至少得躺半个月。” 李朝歌调动了生命源泉,又花费了200点香火给李荆棘疗伤。 虽说进行了治疗,但生命源泉并不能直接治好。 李荆棘这次,真的伤势极为严重,想养好,需要一段时间。 危局结出,剩下的一些琐碎事情,已不再重要。 李朝歌也就把目光从他这边挪开了。 楚白已经杀了杨天顶等一众魔教元老,剩下收拾残局的事情,墨青语自己也会处理好。 “好感拉满,不知能到什么程度。” 李朝歌心中暗暗想着,希望老二能彻底抱上这根大粗腿。 这样的话,李家也能获益极大。 虽然圣门内斗,死伤惨重,但论实力,应当还处在明州第一阶梯。 “说话回来,那楚白当真恐怖。” 李朝歌之前虽然知道他的生平经历不俗,有三品杀二品的事迹。 在阎王楼被称作人间兵器。 可真看到他出手的效果,仍被震撼了。 四品武者在他面前,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这种差距,就如同一个成年男人,对付一群刚做了脑叶切除手术的婴儿一样,摧枯拉朽。 “上三品的武者,委实强大。” 李朝歌心想着,得对楚白更重视些。 纵然不能拉着他为李家任劳任怨,当牛做马,也至少得当个门客啥的,关键时刻能站出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天邪道人 半个月后。 圣门动荡结束。 伴随圣门走过了数十年的元老,皆是在这一场动乱中,死伤殆尽。 墨青语重掌权柄后,并未对那些在动乱中,投效叛逆的教徒们施加报复。 法不责众,六位四品元老毙命,圣门已然元气大伤。 若还继续追究,整个圣门将分崩离析。 万事有利必有弊。 虽说魔教因动荡内耗严重,但现在幽泉印归位,墨青语执掌圣门的合法性,再毋容置疑。 那些个反对她的实权元老,也被一网打尽。 从今以后,圣门真正成了她的一言堂。 圣门后山,山清水秀,竹林掩映。 这里修筑了一间小阁楼。 李荆棘被墨青语安排在这里养伤。 这半个月来,墨青语常送些灵参补药过来,对李荆棘颇为上心。 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李荆棘的伤势,也算是彻底恢复了。 “咻!咻!” 林间坪上,李荆棘正在练剑! 他的剑法极快,宛如黄河决堤,一剑快过一剑。 整个林坪之上,都辉映着李荆棘的剑意。 “刺啦!” 剑锋骤至,剑罡斩破了相隔一丈开外的青石碑。 望见这一幕,李荆棘颇为满意,缓缓收剑。 “终于跻身六品了!” 大破大立,上次重伤,非但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反倒让李荆棘因祸得福,打通了很久都没能抵达的关隘,真正的迈入六品境。 到了这一步,李荆棘才算是晋入了中三品的行列。 武道下三品,杀人比武,靠的是气力,招式。 到了中三品,骨骼密度会有极大提高,真气也会随着实力提升,越发凝实。 譬如先前那一剑,虽说七品武者也可隔空出剑,化罡御敌,但罡气难以延伸超过一寸。 李荆棘能在一丈开外,剑罡破石碑,这是突破后才有的效果。 “以我的底牌手段,应当在六品境内无敌。 面对五品武者,哪怕不靠父亲帮助,想跑不难。” 李荆棘收起青冥剑,沉吟的想道。 锤炼武道才堪堪半年时间,他的晋级速度,可谓恐怖。 便是李荆棘自己,也觉得甚为满意了。 “上三品的武者,能凝气为元,挥洒招式间,尽是真元。 神通手段非中三品能匹敌的。” 坐在石凳上,李荆棘用山泉水泡了一壶茶,自顾自的饮了起来。 此前,他对于上三品武者的实力认知一直不够清晰。 因为从未接触过真正的上三品武者。 这一次他见到了不止一位,除了墨青语之外,还有父亲请动的那位神秘的怪客。 加上这些天,和墨青语关系缓和,他也问询了一些相关信息,对上三品武者有了概念。 简而言之,上三品武者,对普通人来说,已算是非人一样的存在。 下三品和中三品之间,或许还有可能出现凭借底牌手段,越品杀敌的可能。 到了上三品,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了。 上三品的道路,一步一重天,差距犹如天堑。 二品武者和三品武者的差距,宛如成年人对上七八岁的幼童。 至于一品小宗师,更是横扫武道十境无敌手的存在。 宗师不出,无人能压。 “不知,我要多久,才能有洗尽铅华的一日。” 抿了一口茶,李荆棘感觉有些不得劲,又取出了酒葫芦,自顾自的饮了起来。 之所以上三品强到横扫中三品和下三品,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从四品境迈入三品境,会经历一场蜕变。 这种蜕变,会让武者本身的骨骼,皮肤,毛孔,甚至是细胞,体内的一切都发生巨大变化。 真气凝聚为真元。 血液骨骼,细胞表皮,都会升华,让整体实力得到飞跃。 武道中人,将这种变化,称之为洗尽铅华。 正想着,忽然,李荆棘听到了脚步声。 循声望去,林间一道影影绰绰的曼妙身影走来。 是墨青语。 她仍是一身红衣,举手投足间,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气息。 但似乎,已没有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冰霜。 尤其是在李荆棘面前。 “伤势恢复的如何?” 她双手覆在身后,脸上挑起一抹笑容,问道。 “多谢墨门主关心了,这些天伤势已彻底痊愈。” 李荆棘认真的道:“李某不日,应当就要辞行了。” 在圣门待了许多天,该走了。 “要走了么?” 墨青语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高兴:“你这怪胎,身体倒是好得快,也不知是什么神奇体质。” 在地牢的时候,李荆棘替墨青语挨了无数攻势。 那可个个都是四品境的顶尖魔头。 按理说,李荆棘这低微的修为,便是挨上一拳都要毙命。 可他硬生生扛住了半刻钟,而且事后还能迅速恢复。 这种体质,连墨青语都感到诧异不已。 “要不然,留下来吧。” 犹豫了片刻,墨青语银牙暗咬,主动邀请。 留下来? 留在圣门? 李荆棘听到这话,微微一怔,本能的拒绝道:“我志在四方,便不在此久留了。” 这可是魔巢。 虽然和墨青语接触下来,对她也有了些改观。 但李荆棘对圣门的印象,并不算好,更不愿久留于此。 “留在这里,你可以做血衣堂主。 修行资源不会短了你的。” 墨青语很认真的邀请道:“眼下元老尽灭,圣门百废待兴,对你是个好机会。” “圣门能人异士无数,我区区六品,怕是难当重任。” 李荆棘虽然嘴上拒绝,心中却颇有些咂舌。 父亲之前说的果然没错。 墨青语因地牢挺身而出的事情,对他还真是青眼有加的。 自己一个区区的六品境武者,墨青语居然愿意用血衣堂主的位置来留他。 “当下修为实力并不重要。” 墨青语沉默了片刻,开口道:“你资质绝佳,日后有晋入上三品的可能。 而且我信得过你。” 前者不重要,后者才重要。 圣门不缺资质好的苗子,但能获得墨青语信任者,却寥寥无几。 尸山血海中爬出来,墨青语心是冷的。 这些年来,她唯一信得过的,便是那位余姓老妪。 可惜,终归还是被辜负了这份信任。 不管李荆棘是蠢也好,笨也罢。 至少,在最后关头,他仍站在自己身边,这就很好。 李荆棘笑着摇了摇头,仍拒绝了这个提议。 “离开圣门之后,打算去哪儿?” 墨青语漫不经心的坐下来,随意问道。 “先去张兄坟前祭拜一番吧。” 李荆棘沉吟道。 杀了赵百川,李荆棘本想前去告慰的,谁知立刻被墨青语抓到了圣门来。 去坳云镇,不单单是告慰张三忍,还有他的妻小。 他自然不会豪气的践行汝妻子吾养之这句话。 但张三忍死了,他妻儿孤苦伶仃,想活着估计会很艰难。 李荆棘想留些东西给他们。 “之后的话可去海沙帮瞧瞧看。” 在江陵府出海之际,他遇上了海沙帮少帮主。 少帮主曾邀他去做客,听说还有人榜高手到场。 这件事情,李荆棘一直记在心上。 当然,现在的他,暂时不会因为人榜天骄过多兴奋了。 因为自己眼前坐着的这一位,便是明州江湖里,人榜排名最高的顶尖武者。 “也罢,你既不肯留,我也不勉强。” 墨青语洒然一笑:“你捡了我圣门之物,如今物归原主,算两清了。” “地牢里,帮我挡下群起攻势,这份情,我记着。 日后若是有难,我可帮你一次。” 她不轻易承诺旁人,但许诺必然践行。 明州江湖最大的魔头,承诺欠下一份人情。 这个分量,不轻。 很快,李荆棘收拾好物件,换了一身青衫,手持青冥剑,走下了修罗崖。 崖上,墨青语一袭红衣驻足远眺。 她望着李荆棘走远,忽然有些怅然若失之感。 “真羡慕他啊。 少年仗剑,不计生死,只为心中快意。” 墨青语从小就只想艰难活着,难有这份洒脱豪气。 要不然也出去看看吧。 这个念头忽然从心中升起,便怎么也压不下来了。 这些年,她一直在夹缝中求存。 钟北幽未死之际,她惶惶不可终日。 终于杀了钟北幽,大权独揽,却感到高处不胜寒,得提防这些魔教元老将自己拉下来。 也许是因为教内元老尽死,再无威胁。 也许是因为地牢内,生死关头走马观花的回顾人生,感觉到了缺憾。 墨青语忽然想去江湖看看,换个身份,换个活法。 坳云镇,北山上。 张三忍的碑,静静矗立。 那农妇和孩子,已开始收拾东西,打算不久便搬家了。 在北山之上,站着一位道人。 这道人身穿九宫八卦袍,山羊胡,面容枯槁,眼神冷冽。 他盯着此处,已有一天一夜了。 “杀赵百川那小子,不知什么时候才会过来。” 道人冷冷的道:“道爷我非得将他炼成九死厉鬼,方泄心头之恨。” 这道人,便是当年和赵百川合谋,害死张家的邪修。 这些年,赵家堡如日中天,也是因为道人站在身后撑腰。 此人,名为天邪道人。 目前处在炼气化神之境,是一位得道者。 因手段诡异奇多,被明州苏家,招为门客。 苏家作为国公世家,能人异士众多,天邪道人在其中,也能站得住脚。 也正是因为苏家的影响,他才能为赵百川撑腰,让赵家堡一日比一日兴盛。 “可惜了老子十余年的筹谋。” 天邪道人冷哼一声,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掌,取出一粒丹药吞下。 吞下这丹药,天邪道人铁青枯槁的面容,多了一抹病态的红晕。 他扶持赵百川,并不是两人交情有多深。 而是有些事情不方便出面,得让赵百川去做。 他助赵百川步步高升,赵百川自然也需要投桃报李,替他寻觅良药,与一些祭练邪功的童子血。 天邪道人资质不高,虽然晋入了得道者的行列,成为了练气士。 但这么多年,也才从炼精化气,迈入炼气化神之境。 想进入化神返虚境,需要大量资源供给。 而此刻,他扶持起来的赵百川,居然在寿宴当日,被人杀了。 在得到消息后,天邪道人便寻到了此处。 他笃定,那杀人的少年郎,一定会出现。 届时,擒住此人,天邪道人打算用他的魂魄来做自己的新鬼,血肉来饲养旧鬼。 果然不出他所料。 李荆棘,真的来了。 他在坳云镇上买了几坛好酒,便在张三忍坟前,祭奠了一番。 告知他,赵百川已死的事情。 “嫂子,这些钱你收着。” 李荆棘取出了五十两银子,拿给张三忍的遗孀。 “还有,这本剑谱,若是虎子想练武,倒是可以让他练练看。” 李荆棘又取出了一本剑谱心得。 这是他专门谱写的,里面的剑法感悟虽不高深,但照着修炼,迈入武道七八品还是没问题。 初见这小家伙,他便对江湖向往,一如自己小时候。 只是张三忍死活不让。 现在张三忍走了,这乱世,家里总归要有个能扛事的。 “谢谢你。” 农妇不懂什么礼节,双膝一软,便要给他磕头。 李荆棘连忙拦起,直说受不得。 与此同时,北山巅上。 天邪道人浑身杀意萦绕。 他看过李荆棘的画像,知道杀赵百川,坏了他筹谋布局的,便是这小子。 “送你上路吧。” 天邪道人冷笑着,手里铃铛微微摇晃。 顿时,血光涌现。 无数黑雾,竟是汇聚成一个个青面獠牙状,只有寸许高大的小鬼。 这些小鬼,虽然身形不高,却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这是天邪道人饲养了数十年的产物。 对付武道强者,上三品之下,这些小鬼无坚不摧。 正当他欲驱鬼杀人,忽然,感受到一道让他心悸的气息。 在背后! 天邪道人心中大骇,连忙转身。 只见他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女。 少女面容娇俏,便这般望着他,也没有任何动作。 可天邪道人,却是冷汗直流,如坠冰窟。 三品! 这是三品武者! 怎么会有三品武者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这里? 莫不是她和那小子一伙的? “你想杀他?” 红衣少女第一次开口,声音冷冽如冰。 第一百六十二章少侠,魔头,红衣伴青衫 红衣女子的声音很好听,有些软糯,如黄莺出谷。 可落在天邪道人耳畔,却只能让人心头发凉。 红衣女人的身上,有着凝如实质的杀意。 这种杀意,绝对是亲手杀过无数人,才能雄厚至此。 哪怕是天邪道人这种拿活人练功的邪修,面对这杀意也是小巫见大巫。 “阁下是何人?” 天邪道人稳住心神,略带一丝色厉内荏的意味:“此人杀了老夫好友,此事,此仇我需报上一报。” “还望阁下,莫要插手。” 听到这话,墨青语柳眉微挑:“你果然要杀他。” 确认了这一点后,墨青语已不想再问什么。 前因后果她一概不想知晓。 只要知道,这邪道要杀李荆棘,这就够了。 “你要杀他,我便先杀了你吧。” 墨青语声音淡然,并不是威胁,只是告知一个事实。 尽管天邪道人是一位练气士,可墨青语杀他,依然如屠鸡宰狗般轻松随意。 天邪道人只是四阶练气士,面对三品武者,全然没有对抗的能耐。 “有话好说,老道可” 天邪道人瞳孔一缩,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因为墨青语纤细白皙的手掌,已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没想到,墨青语会这么果决的动手,甚至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当下,天邪道人取出一把符箓,骤然掷出。 “轰!” 符箓伴随着火光,化作一条火蛇,撕裂长空,直扑墨青语面门。 墨青语没有闪躲,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这种符箓手段,对寻常武者来说,是致命杀招。 可在上三品武者的面前,却不值一提。 当炽热的火焰靠近墨青语身前一尺之地,墨青语体内真元凝聚,化作一道护身罡气。 烈焰如何灼烧都难以穿透半点。 “咔嚓!” 与此同时,墨青语手中动作也丝毫未停。 手掌一翻,便将天邪道人的喉咙彻底捏碎。 天邪道人眼睛瞪得老大,气息断绝,竟是当场横死。 提着他的尸体,墨青语身上的杀意未减。 罡气如雷霆般从右手涌出。 这具尸体,被震的粉碎。 尸体四分五裂,没有鲜血泼洒出来的场面。 而是化作一道四分五裂的符纸小人。 “替身法符?” 墨青语站在北山之巅,眼神凌厉如刀,巡视着四周,脸上带着一抹讥笑。 “区区符箓障眼法,你以为能逃得掉吗?” 墨青语手掌微抬,恐怖的罡劲顿时想北纬三十的方位,骤然轰出。 恐怖的罡劲轰断了巨木,随后在已隐蔽身形,想要逃遁离开的天邪道人三十炸开。 “噗!” 天邪道人吐出一口鲜血,原本干净飘逸的道袍,此刻也被撕裂,显得分外狼狈。 三品武者,恐怖如斯! 此刻的天邪道人,再也生不出对抗的念头。 他只想逃。 “法剑,敕!” 顺手将嘴角血渍抹起,擦在法剑之上。 天邪道人捏着手诀,顿时,十几个青面獠牙的小鬼再现。 在天邪道人的驱使下,向墨青语狠狠扑来。 “滚!” 墨青语面色一冷,手掌隔空一震,便有一尊小鬼被轰的魂飞魄散。 可很快,便有不畏死的小鬼在天邪道人驱使下,接二连三的跳上来。 墨青语被围,想杀干净这些小鬼也需要些功夫。 趁着这个空隙,天邪道人迅速奔逃,不敢久留。 尽管这些小鬼是他饲养了十几年的底牌。 如今被尽数杀毁,对他来说是元气大伤。 可天邪道人更清楚,若是敢有任何不舍,久留片刻,自己性命都难保。 “该死的,那小子身后,怎有上三品的武者跟随!” 天邪道人心头郁闷到了极点,却不敢回头,只能亡命奔逃。 “哼,本事不大,逃命倒是有一手。” 墨青语解决了小鬼,见那道人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由冷哼一声。 北山巅上打斗动静不小。 李荆棘似有所感,循声走上来瞧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 在他上山时,墨青语便有所感应,早已藏匿身形,不打算露面。 待到李荆棘走后,她才缓缓现身。 墨青语不出来相见,是没想好用什么理由。 尾随李荆棘身后,一道离开圣门,是她临时起意之举。 并不是因为在因感激李荆棘在圣门帮自己的举动,才愿一路尾随护卫。 杀天邪道人,只是随手之举。 当然,更不会是因为她对李荆棘生出了什么情愫。 至少现在的她认为不是。 墨青语只是很好奇,似李荆棘这般洒脱的性子,他眼中的江湖,他走过的经历,是什么样子的。 她只经历过一种江湖,那便是杀戮,血腥,从无温情脉脉可言。 在李荆棘身上,墨青语反倒看到了另一种江湖。 地牢中,圣门元老合围,临死前墨青语总觉得这辈子这么过去太遗憾了。 所以,才想体会体会,看看李荆棘经历的江湖,是否精彩有趣。 对此,李荆棘自然是浑然未觉的。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本应坐镇圣门,统御群魔的墨青语,竟是尾随他走了一路。 “嫂子,若日后遇上难处,可去陇川府李家寻我。” 李荆棘对农妇交代一番,便轻轻拍了拍虎子的小脑袋:“不管日后如何,还望你能一生平安喜乐,你爹在天上看着你呢。” 虎子沉默着,没有说话。 张三忍死后,这个活泼的小少年,性情变了很多。 李荆棘幽幽一叹,最终拜别,离开了坳云镇。 下一个去处,是海沙帮。 飞云渡口,他曾和海沙帮的少帮主约好,要去捧场。 而今既没什么急事,他想去凑凑热闹。 墨青语一身红衣,匿于暗处。 翻越崇山峻岭,始终跟在他身后三百米,亦步亦趋。 少侠,魔头,红衣伴青衫。 江湖路远,同去同归。 陇川府,吴家。 沉寂许久的五品御史大人吴道,今日备了厚礼。 他要去访客,对象,乃是在整个明州都有相当影响力的国公世家,苏家。 这是他本月第三次去苏家了。 如此锲而不舍,自然是因为托人办事,不达目标誓不罢休。 “老爷,您当真还要去求苏家?” 吴府的老管家有些于心不忍:“苏家已拒绝了两回,您再怎么说,也是五品御史,朝廷命官,哪有跪在门前求人的道理。” 吴道冷着一张脸,没有理会老管家的话。 他吩咐着下人,将备好的贺礼尽数取出,显然是根本不会打消念头。 待到一切有条不紊的准备好,吴道即将第三次登苏家的门,才缓缓回头,望着这个伴了吴家三十年,忠心耿耿的老管家。 “丧子之痛,家族之患,老夫,不得不铤而走险。” 良久,吴道轻叹道:“若能将李家铲除,莫说是跪在苏家门前,求苏老爷子相见,便是舍了老夫这条命,也是值得的。” 吴明,是他最看重的嫡子,从小就当做继任者培养。 虽然这孩子养尊处优,难免有些跋扈,但大部分时候,吴道对他都很满意。 可州牧府衙审案,他不得不站出来,揽下所有罪责。 原想着,便是花上代价,也要在李家将儿子捞出来。 谁知那李策之分外强硬,竟是见都不见吴家的人。 待到消息传出,已是吴明的死讯。 刚接到儿子死讯,吴明大病一场,悲从中来。 随后,便邀请陇川府另外两大望族,钱家和孙家一同,打算商议如何应对李家崛起的事情。 原想着,能拉这两尊望族,和吴家一同打压李家。 谁知,这钱玉山和孙老爷子都是些人精,根本不愿沾染这烫手山芋。 无奈,吴明只能自己来,去求背后靠山,希望能借苏家之手,将李家彻底除去。 “你不明白,老夫一定要除掉李家,不单单是为了报丧子之仇。” 吴道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就算明儿没死,这李家也绝不能让他崛起。” 吴李两家可是有着血仇,数代人的宿怨。 若李家还如以往一样,日薄西山,吴道不会起杀心,也不会狗急跳墙。 但现在不同了。 那继任的少年家主李策之,乃是大才之姿,而且尤为睚眦必报,绝不吃亏。 再任他发展下去,便真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那一天了。 届时,吴家如何欺负李家的,到时候都要连本带利的还回去。 吴道绝不能接受这个局面,所以一定要赶在李家未成气候之前,将其灭掉。 说完,吴道拍了拍老管家的肩头,拂袖而去。 他带着贺礼财宝,登上了苏家的门。 百年苏家,乃是真正的世家之门。 苏家祖上,曾有开国功勋,被封为国公,位高权重。 有这层关系,苏家世代有封地,可豢养私军。 古语有云,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同为国公世家,有些世家能一直维持鼎盛,甚至能更进一步。 有些国公世家,则因子孙后代不争气,反倒有跌出世家行列,沦为望族的可能性。 苏家的后代还算争气,已传承了数百年,依然能量庞大,是货真价实的世家门阀。 光是依附在苏家背后的望族,便有六家之多。 吴家,正是其中之一。 今日,是吴道本月第三次登门。 望着恢宏府邸前那块百年苏家的烫金牌匾,吴道深吸了一口气。 “望族吴家,家主吴道,前来拜见。 还望通传,老夫求见苏老爷子。” 他和颜悦色的对着苏府的管家请求道。 宰相门前三品官。 这苏府的管家,便是吴道都不敢怠慢。 他一面说着,一面毫无烟火气的从袖口递出一块银锭。 苏府管家掂了掂重量,笑逐颜开:“吴大人稍候,我这就去通传。” “只是,近些天老爷子都不曾见客。 您已来了两次,这次说不准,还得吃闭门羹。” 管家面露难色的说了一句,才转身进去通传。 苏府,深处。 有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躺在藤椅上。 他抬眼,望着天穹顶上的蓝天白云,深吸了一口气。 “这人世间,真美好。” 老人微微侧目,瞧见一些稚童正在墙角玩闹,竟流出一丝羡慕之感。 哪怕他执掌整个世家,权柄彪赫。 哪怕他在明州举足轻重,无数人想要攀附。 终究难逃岁月流逝,身体老迈。 苏老爷子是苏家当之无愧话事人。 早年间在朝堂官场沉浮三十年,而今退了下来,也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令苏家的影响力,较之以往更上了一层楼。 可近些年,他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已感觉死期将至。 “不知陛下是如何延寿的。” 这人一老,便开始犯糊涂。 苏老爷子不糊涂,但死期将至,倒是少了许多世俗的敬畏之心。 换作以往,这种事情他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皇家天子的秘事,岂能窥探? 可他是真的很好奇。 大离国祚数百年,无数权贵,乃至历任帝王,老迈昏聩之际,都对延年益寿,长生不老有着极强的渴求。 也能闹出过许多荒唐事,譬如前朝的巫蛊案,最终让皇室血洗了一遍。 但从没有人,成功过。 长生不老,一直是一个美好的景愿。 也仅此而已。 可当今天子,乾元皇帝,却是数百年来第一人。 年近九十,瞧起来与四十来岁无异,春秋鼎盛,不老长春。 这份长生秘法,着实让人羡慕垂涎,无限遐想。 思绪忽然断了。 有话从远处传来。 “老太爷,望族吴家的家主,又过来拜访了。” 管家毕恭毕敬的开口道。 “吴道那个小娃娃吗?” 苏老太爷微微一怔,有几分不耐:“倒是难为他数次登门,锲而不舍了。” “他所求何事?” “吴道希望,苏家能帮忙出面,遏制陇川府李家,最好能派人灭门。” 管家将事情原委告知。 苏老太爷眉头微蹙:“陇川府李家,是何背景?” “乃是柱国李家的分支,不过二十年前,便被开革出去了。 而今,和柱国世家已无瓜葛。” 管家认真将调查的信息尽数告知:“眼下那陇川府李家落寞,甚至跌出了望族行列,只是一介寒门。” “不过,近段时间,听说出了个才子,中了解元,在士林颇有声名。” 解元,才子? 苏老太爷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没靠山?” “没靠山。” 管家点了点头。 “那便遂了吴道心思吧。” 苏老太爷从藤椅上撑起来,两旁侍女顿时搀扶着他。 “此事,交予天邪去办。 记住,要杀就杀干净,别留下什么手尾。” 苏老太爷缓缓开口:“我苏家虽不惧,但若流言漫天,终归不是好事。” 对于苏家而言,一个小小李家,连望族之流都挤不进去,委实不值一提。 吴家这些年进贡还算诚心,既然几番来求,便允了此事。 “扶我去湖畔瞧瞧,老夫去伺候伺候这些宝贝。” 他随意交代了此事,便在侍女搀扶下,来到府内清湖畔,喂养五色锦鱼。 另一头,管家得到允诺,连忙来到府外。 “如何了?” 吴道双手插在袖口里,原地等了良久,见管家出来,连忙问道。 “恭喜吴大人,老太爷允了!” 此话,让吴道喜出望外。 “此事,便交予我苏府门客来办。 我先带您去见见人,届时,如何办便由吴大人自行调度。 只是,老太爷说了,必须处理干净。” 管家将吴道领进门,受了这些贺礼,缓缓开口。 “不知是苏府哪位门客?” 吴道强压下心头的激动,有些老成的问道:“这李家,有些古怪,怕也有高手在府内。 若准备不周,容易阴沟里翻船呐。” 他想起之前让七星坛刺杀那一棋臭招,险些把整个吴家给拖下水。 至今心有余悸。 “天邪道人,炼气第四境。 他可是一身通玄的本领,养鬼杀人,阴诡万分。 便是四品武者,都有好几个死在他手中的。” 管家笑吟吟的道:“您放心便是。” 炼气第四境? 听到这句话,吴道大喜过望。 苏府封地极大,共占了千余亩地。 除了圈地养兵外,也修了不少建筑。 门客,主要居住在苏府外院。 当管家寻到天邪道人时,他还在房内练功疗伤。 “咳咳咳。” 天邪道人面色惨白,不由猛咳了一阵。 前些日子,在坳云镇蹲守,却遭遇了一位三品武者。 天邪道人险些丧命,如丧家之犬般逃出来,已是元气大伤。 回到苏府这些日子,都在府中闭关修炼。 今天,平静被打破,苏家,有事情要交代了。 “灭掉陇川府李家满门?” 天邪道人接到这个任务,随意的点了点头。 食君之禄,替君分忧。 作为门客,替世家杀人是常有的事。 根据信息,这陇川府李家就是个百来人的小家族,也没什么厉害角色在其中。 唯一两个在神武卫任职的武者,也都是下三品的废物。 听说疑似有六品武者坐镇,这消息对他也不值一提。 经过这段时间,天邪道人实力恢复了七七八八。 只要不碰到上三品的武者,这些对他来说,只是小事。 “我再疗伤三日,过后便动手。” 与吴道接头后,天邪道人随意的道。 他只负责杀人,剩下的事情,自有吴家和苏家善后处理。 “多谢大师出手了。” 吴道心潮澎湃,连连道谢。 练气士第四境! 李家,这回在劫难逃了。 灭了李家,吴道也不用再每晚辗转反侧,寝食难安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李家危局 二月中旬的李家,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产业不断扩大,在陇川府铺开,让许多没有生计的族人,都有了操持的事务。 李朝歌推行培养的二十位武者种子,经过重金培养,效果斐然。 到了今天,已有十五位族人,成功晋入十品境。 只有五位族人,因为不够勤勉,亦或是其他原因,还未曾迈入武道境界。 对此,一直在观察的李朝歌,心中想着是否要建立一套体系出来。 “日后,等家族更壮大些,得采取末位淘汰制。” 宗祠里,李朝歌暗暗想着:“若无竞争,很难养出真正带动家族崛起的好苗子。” 日后在李家,强者同吃。 唯有足够努力,足够有天份,才有机会赢得家族培养。 “李家,也算是有了第一本基石功法了。” 李朝歌喃喃着,紧锁的眉头也松开几分。 这基石功法,便是圣魔纲要。 他利用隔空交流的能力,已将圣魔纲要的全部内容抄录,带回了李家。 这门功法乃是墨青语整合武道,自创的绝顶功法。 共计三层,每深入一层,便能窥见一层新天地。 第一层对应的是下三品。 第二层对应的是中三品。 若能修炼到第三层,便有直指上三品的效果。 李朝歌已吩咐李长空推行下去,寻常李家子弟,只能接触到第一层功法。 第二层和第三层,暂时保密,不可轻传。 唯独两房嫡系,才可随意查阅。 当然,对于野心勃勃的李明城,李朝歌也开了小灶,允许他接触李家机密武道。 这小子提升很快,未曾有任何的轻慢和自满。 经过自身的努力,加上宗族培养的效果,其实力已达到了十品境的巅峰,终于要摆脱预备役武者,迈入下三品了。 对他日后的表现,李朝歌还是相当期待的。 “日后,得建一座武学阁。 李家机密武学,得有人看守。” 李朝歌眼神炯炯,很是期待。 在他的预想蓝图里,李家将全方位的崛起。 武道是最重要的一环。 相比其他家族,李家在现阶段有个最重要的优势,那便是李朝歌可提升族人资质。 其他的望族,乃至世家,都没有那么多的资源,花重金购置顶尖天材地宝,去改变族人资质。 想获得武力底蕴,唯有请门客这一条道。 但门客这种东西,终归是非我族人,其心必异,哪有自家族人一条心那么整齐。 “读书种子,等策之考完回来,也得开始培养了。” 李朝歌心中暗暗想着。 虽然读书种子培养周期很长,见效很慢,但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有足够的运族人在朝堂做官,才能为李家带来足够的修行资源,壮大李家,同时获得官面上的人脉和能量。 想要逐步崛起,成为堪比柱国世家的庞然大物,非一日之功。 没有数十年的筹谋布局,是很难积蓄到足够力量的。 祖宗:李朝歌灵鬼中 产业总值:5240两 人口:111人。 阴德:0。 香火点:4000点。 气运值:300淡青 瞥了一眼基础版面,李朝歌幽幽一叹。 前些日子,李家又死了一个族人。 是个明字辈的族人,虽然辈分小,但年纪却不小,六十四岁,寿终正寝。 “人口还是不够,有些太少了。” 他望见人口这一栏,隐隐有些担忧。 寻常大家族,数百族人都算少的。 类似望族世家,只要是传下来超过五代,至少能有千余族人。 至于五大柱国世家,就更不用说了。 光是嫡系人口都有千人,加上诸多分支,旁系,真正沾有血缘的,超过万人。 人多力量大,这不是一句空话。 李家想要发展,必须有足够族人支撑。 否则人太少,哪怕个个都是英才,也难以支撑鼎盛家族的辉煌。 “寻个时机,得给他们洗洗脑,晚上别到处瞎逛了,多生娃才是正途。” 想着,李朝歌的目光从人口这一栏挪开,又望向了产业。 如今李家的现银已经捉襟见肘。 没办法,培养族人本就消耗巨大,入不敷出。 这次请楚白出手,报酬是一块灵石。 李家在市面上守了两日,也没有人卖。 最后还是李长空主动去神武卫,寻手里有灵石的百户大人,花了三千四百两溢价购买。 虽说感到肉痛,但李朝歌很清楚,这不怪楚白出手费太贵,只怪李家太穷了。 一位顶尖三品刺客,只收一块灵石做出场费,已是友情价了。 “实在不行,大不了卖矿。” 沉思了一会儿,李朝歌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他对李家未来的发展和盈利能力很有信心,所以变卖家产也不心疼。 若钱烧完了,就把那座铁矿卖出去,至少也有三万两银子,可解燃眉之急。 “策之,马上便要北上入京,前往神都了。” 他目光轻轻眺望,便透过石墙,望见了正在勤勉诵读的李策之。 加开春闱在即,李策之准备考进士。 近些日子的家族事务,都交给了李长空和李长青处理。 他三天后,便要暂离家族,去神都科考。 “考完进士,还有殿试若策之能脱颖而出,或许,李家重回望族的契机就要来了。” 李朝歌心中暗暗想道。 对于老大考进士的事情,他丝毫不担心。 李策之已有了绝顶聪明的天赋,加上自身积累,再不是那个需要让老爹在天上疯狂加持状态,才能通过科考的少年了。 而今的李策之,已有了初步蜕变的迹象。 到了3级天赋,绝顶聪明之后,李策之在道上头的资质,已超过了良才,成为超凡资质。 总算是和老二的资质齐驱并驾,一一武,不遑多让了。 “楚白便顺其自然吧。” 李朝歌的思绪一转,再度落在这个顶尖杀手身上。 他回来已经好几天了。 先前回来,李朝歌便特地邀请,让他在李家住下,也方便亲近亲近。 可楚白拒绝了。 他现在依然在跑堂,只是从离阳府的客栈,换成了陇川府的客栈。 客栈依然是李茹开的。 有闲钱之后,李茹总揽财政大权,自然是按自己喜好来投资产业了。 对于客栈,这妮子有着前所未有的执念。 花了四百两银子,重新在陇川府打造了一家同福客栈,离阳府那家店也没有关,算是连锁品牌了。 楚白便呆在客栈里,波澜不惊的跑堂。 偶尔李茹会去见他,聊聊天什么的。 楚白对李家所有人都爱答不理,唯独对李茹,还有些倾诉欲望,相处融洽 “还是女儿靠谱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任由他们发展吧。” 李朝歌思索片刻,也不想瞎操心了。 不管是李茹和楚白,亦或是老二和墨青语。 李朝歌作为老父亲。 都觉得是不错的良配。 但一切,还得看他们自己的意愿。 李朝歌崇尚开明教育,对子女们的终身大事,不愿太过横加干涉。 夜幕遮星。 吴道在府内,坐立难安。 他一直等到入夜,才朝身前仙风道骨的天邪道人长揖而拜:“天邪先生,此事,拜托您了。” “务必,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说到这里,吴道脸上带着一抹狠辣之色。 屠家灭门,是件罕见事。 寻常家族之间斗争,很少会走到这一步。 吴道也是被逼的没办法,只能狗急跳墙了。 再任由李家发展下去,后果吴家承受不起。 关于如何善后的事情,吴道也有过诸多推演。 李家本身没靠山,没关系,唯独那李策之,还算是有点分量,能和许庆师甚至州牧大人搭上些关系。 但这种关系,并不深刻。 只要李策之死了,也就没什么价值了。 许大儒和州牧大人,应当不会为了一个死掉的良才,对付吴家。 尤其是,这次吴家是扯虎皮做大旗,不是单打独斗。 背后站的,可是百年苏家,国公世家! 以苏家的威望,杀灭李家满门,皆是放火,将其付诸一炬,明州没几人敢出头。 纵然有可能面临其他麻烦,也好过李家崛起,反压吴家。 “吴大人放心,杀人灭门的事情,老道拿手的紧。” 天邪道人伸了个懒腰,淡淡道:“你且在此恭候,等待老道捷报吧。” 前些日子在墨青语手里吃了大亏,伤了本源。 天邪道人憋了一肚子火。 这股火气,他打算撒在李家之上。 离开吴府,天邪道人缓缓而行。 穿过巷弄,抵达长安街,他脚步停下了。 望着眼前,这座还算恢宏的李府,天邪道人笑容森然。 他取出了符箓魂铃,缓缓摇晃着。 “铃!铃!铃!” 古朴的铜黄色魂铃,在天邪道人枯槁手掌下,不断摇晃,传出一声声脆响。 万籁无声,寂静夜色里,黑煞聚拢。 有鬼自其中爬出 另一头,李家。 所有族人都在休憩,无人感知到府外,真有一场灭门血祸,在悄然靠近。 宗祠之内,李朝歌忽然感觉一阵心悸。 他本就是魂体状态,而且还不是寻常魂鬼,早已通灵。 对于府外的危险感知极为敏锐。 天邪道人刚刚招鬼,还没入府,李朝歌就已感受到了危机降临。 “怎么回事?” 李朝歌的目光,看破了府外石墙,在巷弄最深处。 他望见了天邪道人。 这道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邪气和煞气。 仿佛是从九幽深处,爬出来祸害人间的玩意。 手里魂铃未停。 身旁的黑雾中,一个个鬼物缓缓爬出。 这些鬼物模样各异。 有獠牙青面,有满脸血污,也有宛如侏儒般大小,浑身漆黑的小鬼。 虽模样不尽相同,但无一例外,都给李朝歌带来了极端危险的感觉。 “这些,都是被人饲养出来的厉鬼。 这道人是练气士? 他在李府门前招鬼,是要针对我李家?” 李朝歌微微愕然,很快,便化作怒意和警惕。 紧接着,系统任务,忽然出现。 高级任务:吴家的报复。 描述:李家的崛起,让吴道惴惴不安,为了遏制李家,吴道求了苏家三次,终于,得到苏家首肯,派出门客,前来李家,灭门! 完成条件:保住李家族人不死。 奖励:阴德100点,香火一千点,开启后续任务。 吴家的手笔! 李朝歌微惊,顿时怒意勃发。 这些天,李朝歌也得到过消息,知晓吴家上蹿下跳,在接触苏家。 但他还真没想到,吴家如此毒辣,动辄要灭李家满门。 “九州志,我要查看这道人信息。” 李朝歌捧起九州志,缓缓开口。 随后,九州志上,逐步出现一行小字。 “是否消耗300点香火查看?” 300点香火不算少,但李朝歌没有犹豫。 知己知彼才好应对。 很快,300点香火被抹去,紧接着关于天邪道人的信息,逐步浮现。 天邪道人: 境界:炼气第四境,炼气化神。 功法:幽冥鬼经通幽秘术 生平记叙:本名郝志,原是位富家公子,后因纵欲过度,导致不能人道。 妻子红杏出墙,勾结姘夫,侵吞家产,还害他性命。 死里逃生后,曾沿街为乞,机缘巧合之下,拜入练气宗门青云坛。 修道二十载,有所成,却难压心头之恨。 遂下山归家,杀了恶妻和姘夫全家,再难自持清静之心,改道号天邪道人,成为邪修,喜怒无常,尤好杀人血祭。 “炼气第四境?很难对付。” 他看到了天邪道人的修为后,心头一沉。 李朝歌对自己的实力有个大致的判断。 在李家大本营,他灵鬼中品的实力能得到最大发挥。 实力,大概能跟五品武者旗鼓相当,但远不是炼气化神的炼气第四境对手。 而且,九州志上曾说过,同等级的练气士,实力普遍强过同等级的武者。 这是一场血祸! 灭门危机! “得先给族人预警,然后派人去请楚白过来!” 几乎在一瞬间,李朝歌就有了判断,做出最妥善的处理。 “茹儿,醒醒!” 李茹尚在闺房休憩,忽然听到父亲的声音。 睡眼稀松的李茹刚神智恢复清明,便听到爹爹急切的道:“茹儿,你听我说,现在赶紧从后门离开,去寻楚白过来。” “李家遭了灾殃。” 李茹听到此话,一惊,也不敢多问,传了衣衫便连忙朝外跑去,替爹爹叫人。 同时,李朝歌也叫醒了李长空和李长青。 “李家门外,正有一位炼气第四境的邪修。 是吴家派人灭门之人,你等速速敲响天钟,让族人集合,共抗灾劫。” 第一百六十四章做个吹箫童子 吴家派了邪修,要灭门? 李长空和李长青两人具是一惊。 李长青连忙按照祖宗吩咐,前去通知诸多族人起身。 而李长空则在房间寻摸一阵,握住了一把大刀。 “叔祖,要不要通知神武卫?” 他手里捏着一个圆球。 这是神武卫的信号弹,只要打开,附近神武卫据点看到后,必会带人前来。 “明州神武卫据点中,有能制衡炼气第四境的高手坐镇?” 李朝歌开口问道。 李长空闻言,略有些尴尬:“最近明州高手都被调离去了益州,暂时没什么高手坐镇。 这练气第四境,怕是没人压得住。” 神武卫固然强大,可以说是大离王朝最强的组织。 可这些都是天子亲卫,任务繁重,需维稳整个大离王朝。 而且大多数时候,神武卫真正的精英,都不会离开神都,以免出现意外。 下方到地方的,大都是些在神都难以混出头的中层。 “那便不用通知了。” 李朝歌眉头微挑,带着些许煞气:“有人能对付他。” 若是神武卫过来,未必拿得下天邪道人。 就算是拿下了,天邪道人怕是也要交给神武卫处理。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楚白出手,擒杀此獠。 不多时,家族之内,负责集合的天钟被敲响。 “嗡!” “嗡!” “嗡!” 洪钟大吕的声音,顷刻间传遍了整个李府。 许多还在睡梦中的族人,纷纷惊醒。 这天钟可有十余年未曾响起了。 今夜敲响天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族人们纷纷起身,朝中庭汇聚。 与此同时,李府之外。 天邪道人周遭的煞气越来越深重。 一头头阴戾鬼物,身形凝实,充满了嗜血的癫狂气息。 “宝贝们,吃肉的时间来了!” 天邪道人收起唤魂铃,取出铜钱法剑,袖口轻轻一招。 顿时,无数鬼物,鱼贯而出。 足有近百头鬼物,化作一线,冲入了李府。 在天邪道人的驱使下,打算血洗整个李家! “砰!” 李府中门,被骤然轰开。 随后,无数面目可怖,阴森诡异的鬼物,出现在族人面前。 “啊!” 有女眷见了这些鬼物,吓得六神无主,尖叫连连。 便是许多男丁,此刻也是面色铁青,如坠冰窟。 这个世界鬼怪横行,但对普通人而言,撞鬼依然是小概率事件。 他们或许在旁人的谈资中听到某些鬼物为祸,津津有味。 可当自己真的遭遇百鬼夜行的场景,仍是手脚发软,吓到呼吸都不敢大喘气。 “李家男儿,保护女眷!” 李长空老当益壮,他虽然已六十好几,但前些日子突破到了六品武者境。 在李家在场之人里面,算是最强者。 强者,便应当守护在家族最前线。 李长空捏紧了神武卫小旗官的佩刀,眼神凌厉。 在他的指挥下,所有的女眷,都被保护在后排。 李家成年男性,则是尽数在前排抵御。 家族培养的二十位武者种子,更是在李长空身后,随时准备和他一起,与鬼物展开厮杀。 “嘶嘶!” 百鬼入宅,惨烈的战局一触即发。 李长空手持钢刀,骤然一划。 刀罡撕裂夜空,却斩不碎鬼物的躯体。 这些鬼物都是被天邪道人所饲养的厉鬼。 纵然最为精华的那批小鬼,早已被墨青语全部拍死,可这些小鬼,亦是极为不俗。 最弱的厉鬼,也能和八品武者旗鼓相当。 最强的,更是六品武者都未必降的住。 这么多鬼物密密麻麻的冲进来,对普通人来说,无异是灭顶之灾。 李朝歌在祠堂之中,神魂却来到了府邸最上空,俯瞰全局。 “不行,我得出手,否则这些族人撑不住。” 李家现在空虚的紧,培养的武者都还没成型,战力只能说聊胜于无。 家中只有李长空和李明渊父子,一个六品,一个七品境,尚有一搏之力。 但面对如潮涌的鬼物,依然不够看。 他一面盯着天邪道人,一面点开系统。 在中级保佑这一栏里,不断往下滑着。 很快,李朝歌停下了。 他寻到了一门保佑手段。 中级保佑:浩然正气。 描述:给族人施加浩然正气,可提升抵御鬼魅之能,持续一炷香,可激活为全体族人。 效果:浩然正气加身,鬼物难侵。 消耗:500点香火 李朝歌瞧见了这门手段,心头一喜。 他迅速兑换,划掉了500点香火,而今只剩下3200点香火点数了。 与此同时,整个李家都有了变化。 每一位族人身上,都开始涌现浩然之气。 这种力量,能让武者在对抗鬼物时变得更强。 哪怕是普通人,只要抱作一团,鬼物也不敢轻犯。 “滚!” 李长空又荡开一只厉鬼。 钢刀破空,划破了厉鬼腹部。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黑雾涌现,这头厉鬼当即消散。 李明渊也在对付一头厉鬼,手段如法炮制,和李长空一脉相承。 两人挡下大半压力。 剩余的厉鬼冲击,则是由那些刚晋入武者的族人们抵挡。 李明城有些紧张。 他握着利剑,呼吸急促,鼻翼涌现一滴滴汗渍。 这是他习武以来,第一次生死战,还是与厉鬼对抗。 他明白,老祖宗正在看着这里。 他不能表现怯弱,唯有强者,才能让老祖宗看得上。 厉鬼入府,李家众生百态,各不相同。 府外,天邪道人没急着进去。 按照他得到的消息,李家没什么高手。 这些个宝贝,足够屠戮整个李家了。 便让宝贝们先吃饱喝足,自己再入场,收拾残局吧。 这般想着,他站在巷口无人处,很是惬意了饮了一口兑了水的米酒。 厮杀足足持续了半刻钟。 李家汇聚的防线,挡不住了。 李长空和李明渊已经受伤。 那些个武者种子更是不堪,大部分已没了战力。 再任由他们发展下去,李家将面临一面倒的屠戮。 “得现身了。” 李朝歌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紧张。 这是他第一次在众多族人面前,显现真身。 府外还有强敌窥伺,真是麻烦。 中级显灵:凝聚真身,对抗强敌。 描述:中级显灵,最高能发挥到灵鬼高品的实力。 效果:倾力一战,气运加身。 消耗:1000点香火 望着所需要消耗的香火点数,李朝歌也是颇为肉疼。 最低档的显灵手段,只需要500点香火。 但这种显灵,会有所限制,最多发挥出阴鬼高品的实力。 以李朝歌灵鬼中品的魂力,没办法全部发挥出来。 只能使用第二档了! “开启吧。” 他喃喃念叨着,很快,香火再度锐减。 李府庭外,金光四溢。 同时,李朝歌的身形,缓缓凝实。 来自体内的魂力,宛如排山倒海一般压倒全场。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叔祖出手了!” 李长空和李长青两人对视一眼,激动不已。 李明城望着夜空上头,那道身影,心头摇曳。 “祖宗,果然是神通广大!” 李家极少数知晓李朝歌存在的人,此刻都无比激动。 而那些不知李朝歌的族人们,这会儿,却极为错愕。 “祖宗显灵了!” “尔等随我一同,参拜祖宗!” 李长青忽然站出来,爆喝一声,率先拜了下去。 他知晓,这是李朝歌第一次在族人面前显化真身,需让众族人归心,才能有最好的效果。 李明渊等人,知晓他的用意,也连忙跪伏在地。 顿时,所有族人,不管知不知晓到底怎么回事,此刻望见李朝歌的身影,都齐齐跪倒。 李朝歌没有回头,他只是面色冷冽,盯着前方诸多鬼卒。 “滚!” 伴随着李朝歌一声怒斥,恐怖的魂力席卷开来。 这些至多不过厉鬼档次,根本没有脱离阴鬼境界的鬼卒们,都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这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威压。 可鬼卒们的动作只停滞了一瞬,很快便再度上前,一涌而上。 他们都是被天邪道人饲养的厉鬼,虽有灵智,却不能自主。 “刺啦!” 李朝歌见这些鬼卒冲上来,面色一沉。 他手掌微抬,便向首当其冲的一头青面厉鬼轰去。 “噗!” 那厉鬼身子被直接轰碎,化作一团黑雾。 紧接着,更多厉鬼冲上来,然后被李朝歌如屠鸡宰狗般,悉数打散,魂飞魄散。 经过几次晋升,如今的李朝歌,已经今非昔比。 在面对抬棺冥鬼的时候,他还没办法彻底粉碎阴鬼。 可到了如今,李朝歌的能耐,对付这些阴鬼,已是一拳一个小朋友。 只要被李朝歌的拳头砸中,连回塑身形的机会都没有,直接魂飞魄散。 阴鬼散去,煞气残留。 李朝歌不由自主的吞噬入体,只感觉魂体仿佛更加凝实了。 “杀灭这些阴鬼,吞噬煞气,还能反哺自身?” 李朝歌发觉这一情况,有些错愕。 当下,他的动作越发卖力。 百鬼聚拢,根本无法抗衡,只能被李朝歌不断屠戮,瑟瑟发抖。 “老祖无敌!” 李长空激动不已,这是老祖宗第一次在李家族人面前,展现实力。 他高呼的同时,众多族人,也用极端炽热崇拜的目光望着李朝歌。 原来,我李家尚有祖先英魂未散,正庇护家族! 一瞬间,家族荣誉感,不由涌上心头。 所有族人激动不已。 而此刻,府外。 正眯着眼睛饮酒,等待自己饲养的厉鬼们,吞够血肉的天邪道人,终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气息” 他微微一怔,眉头紧蹙,随后便用神识探知百鬼状况。 忽然发现神识联系被切断了。 仿佛,在李家成了个禁区,阻隔了他的窥探和操控。 “事情有变!” 天邪道人一改悠哉闲载的姿态,面色凝重,主动闯入李府,查看情况。 这一看,让他猛然一惊。 只见,他辛辛苦苦饲养的厉鬼,已是死伤大半。 李朝歌神武无敌,无比生猛。 但凡有厉鬼与他稍稍接触,都会被直接轰杀,毫无反抗之力。 “畜生,住手!” 天邪道人气的鼻子都歪了。 他在坳云镇北山,痛失培养了数十年的顶尖鬼物,剩下的这些残兵败将,是他全部的基业了。 如今,还被李朝歌按在地上杀。 天邪道人大急,骤然轰出一掌。 李朝歌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天邪道人入场。 阴煞掌罡宛如从九幽深处探出来的鬼爪,充满了污浊之力。 李朝歌手掌微抬,与他对了一掌。 恐怖的掌劲让李朝歌险些受伤,有些咂舌。 练气第四境,果然恐怖! “便是你在驱鬼害我李家?” 李长空望着破门而入的天邪道人,怒焰勃发:“你可知,我李家也是有解元公,有神武卫的大家族。 谁给你如此肆无忌惮的胆子?” 天邪道人恍若未闻,对于李长空是理都不想理。 对于他来说,李家之人,今晚没一个能活。 将死之人,何必多言? 他的目光,只是死死的盯着李朝歌:“是老夫失策了。” “没想到,这李家,竟是还藏着一位积年老鬼。” 说着,天邪道人扬起了血符,冷声道:“今日,老夫座下鬼卒损失惨重。” “待到杀了这李家满门之后,再将你这老鬼擒下。 在老道座下,做个吹箫童子吧。” 他能看得出来,李朝歌已超过了寻常阴鬼的能力,拥有了通灵本领。 灵鬼,在鬼魅横行之地,也是不多见的。 若能炼化李朝歌,倒是能弥补百鬼折损的损失。 “天邪道人!对我李家出手,你胆子当真不小。” 李朝歌望着他,气势丝毫不弱:“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之所以如此硬气,是因为李朝歌,已经看到了李府之外,他想请的强援,已赶到了。 天邪道人却并未察觉,嘿嘿一笑:“本事不大,口气不小。” “今天,我便当你的面,屠尽你李家子孙,你奈我何? 不但要屠了李家,还得让你这老鬼,给老道为奴,任凭拘役。” 天邪道人正说着,忽然,感到后脊一凉。 他背后,站着一男一女。 女人,自然是气喘吁吁的李茹。 而男人,则是位手持铁棍,蒙着面,气质冷冽的青年男人。 这个青年男人,便静静站立在他身后,就给自恃甚高的天邪道人,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心理压力。 第一百六十五章反杀,吴家灭门 天邪道人身形一僵,只感觉后背发凉。 他微微偏头,望见了手持铁棍,矗立在身后的楚白。 “三品! 又是一个三品武者!” 天邪道人内心狂啸:“这年头三品武者这么不值钱了吗?” 怎么如大白菜一般,他前几天才被一位三品女魔头重创。 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元气,打算接了这差事,在苏家讨些修行资源。 却未曾想到,在这个小小的陇川府李家,还能再遇上一位三品武者。 “此事,乃我与李家之时,还望阁下莫要插手。” 天邪道人说着,见楚白纹丝不动,气势外露,隐有杀伐之意。 他连忙开口道:“若阁下与李家渊源匪浅,我便自行退去。” “大家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他干笑两声,想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可惜,楚白没跟他一起笑,而是把目光瞥向了李朝歌,想听听他的决断。 “别废话了,直接杀了!” 李朝歌面色微寒,冷声道。 这天邪道人驱鬼杀人,尽管李朝歌尽力庇护着族人。 但,仍是有好几个族人,因为百鬼入宅,丢了性命。 手上沾着李家族人的血,天邪道人,是没可能活下去的。 还有他背后的指使者,吴家! 这笔账早晚也得算算! 听到了李朝歌的话,楚白点了点头,将铁棍举起,对准了天邪道人的眉心。 当铁棍抬起的那一刹那,天邪道人冷汗直流,他感觉气机被完全锁死,上天下地都逃不掉。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他心头暗暗叫苦,楚白给他的压迫力,甚至比墨青语还要强上几分。 一个跌出望族行列的小小寒门家族,怎的,会有如此高手坐镇。 “呼!” 铁棍微扬,呼啸着撕开劲风。 楚白的手只是稍稍一递,这细长铁棍,就宛如夺命镰刀一般,毫不留情的向天邪道人冲去。 “不好!” 天邪道人面色大变,手里捏着一把符箓,不要钱的往外扔。 “砰!” 焚火符化作道道火光,可还未曾将楚白吞没在其中,就被楚白周身罡劲硬生生压灭。 藏剑符碎开,一道道剑意化作小型剑阵,将楚白困在其中。 可楚白不管不顾,手中铁棍只是微微一滞,很快就将剑阵彻底打碎。 引雷符箓,大日天光符 共有七道施加了咒力,被天邪道人视作压箱底的符箓,尽数炸开。 可这些符箓,都没能挡住楚白的脚步。 一力降十会! 楚白的力量太过恐怖。 任凭天邪道人符箓迭出,只需一棍便可横扫。 天邪道人望着他势如破竹的模样,心头发寒。 “噗!” 他咬牙,将法剑取出,吐出一口精血。 精血泼洒在法剑之上,随后,法剑上的颗颗铜钱,逐渐发烫,灼热不已。 法剑连根断裂,数十颗细小铜钱,带着恐怖的威势,袭向楚白。 这柄法剑,跟了天邪道人十七年,祭练了十七年。 已然有了通灵法器的迹象。 今天,他自碎法剑,不是为了重创强敌,只是希冀能够挡住楚白脚步分毫,为自己争取逃命的时间。 楚白手掌微抬,纤细铁棍挽出一个花。 炙热铜钱尽数飞掷而来,都被楚白弹开。 而同时,楚白身形骤然飞出。 还不待天邪道人逃跑,楚白的铁棍,已洞穿了其胸膛。 “噗!” 天邪道人低头望着自己的心肺,被铁棍横穿。 痛楚在身上逐步蔓延开来,不由瞪大眼睛。 他想说些什么,可张开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过了一会儿,天邪道人彻底没了气息,脑袋一歪,当场横死。 这邪修一死,李朝歌立刻接到了系统任务提示。 “完成高级任务:吴家的报复。 奖励100点阴德,奖励一千点香火。” “成功开启后续任务:斩草除根,报仇雪恨。” 高级任务:斩草除根,报仇雪恨。 描述:吴家三番五次来犯,两家宿怨多年,难以化解。 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就趁今日,将仇人杀干净。 吴家死绝,自然不会再有没完没了的明枪暗箭。 达成条件:杀灭陇川府吴家满门。 任务奖励:2000点香火,家族奇遇一次。 望见这个任务,李朝歌微微一愣。 这个系统任务,竟是要让他对吴家动手,诛杀其满门? 蹙眉思索了一番,李朝歌目光逐渐坚定。 “倒也不是不可行。” 这一次,若不是有楚白在李家坐镇,吴家怕是就要得手了。 想起李家折损的几个族人,李朝歌便心有戾气。 李朝歌望了一眼楚白。 只要楚白肯出手,吴家上下一个也逃不脱。 只是,将望族血洗,如何善后是个麻烦问题。 所以,李朝歌先前才一直没想好要对吴家进行怎样的报复行动。 吴家背后,站着苏氏家族,关系颇为复杂。 李朝歌身为祖先,得先替家族考虑,稳重为上。 “说的也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干脆把仇家灭门,这样也就没人来报仇了。” 他沉吟良久,最终还是脸上浮现一抹狠辣之色。 便是不报复,一味示弱,那吴家之主也不会轻易罢休。 届时,还有更多针对李家的手段接踵而至。 倒不如主动出击,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一念至此,李朝歌环伺全场,朗声道:“我,乃前任家主,李朝歌。” “死而心系家族,魂魄不散,守护于宗祠之内。” “今日,吴家报复,派邪修,想灭我李家满门。 这口气,咱们可不能轻易咽下了。” 李朝歌此言,引得一片哗然,众族人群情激奋。 “又是吴家那群老狗!” “今日,若不是祖宗守护,高人赶到,怕是我李家都要被邪修血祭了。” 李家族人们议论纷纷,面带怒容。 李策之认真的道:“父亲,此事该如何处理?” 他看得出来,父亲已有了决断。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李朝歌张开嘴,冷冷的道。 这八个字落下,众人微惊。 大家虽憎恨吴家,却也知道吴家现在仍是望族,关系众多,不是李家能相抗衡的。 祖宗竟是要去灭门? 一时间,众人有了些许顾虑。 毕竟,吴家背后站着一尊鼎盛世家,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李家示弱多时,虽谈不上逆来顺受,但真的对吴家展开同等报复,仍有顾虑。 “吴家三番五次,欺人太甚。 今日,若不能彻底解决,怕是日后吴家还会继续派人前来。” 李长青主动站出来,替李朝歌附和。 “说的不错,那吴家真该杀!” 李长空脾气火爆,愤然道。 百鬼入宅之际,死了四个人,都是武者苗子。 这些预备武者族人,都是他亲自调教的,感情颇深。 眼下死了四人,李长空自然愤怒不已。 两位宿老接连发声,小辈们,也没了那么多的顾虑。 见状,李朝歌满意的点了点头。 李家被欺负多年,族人自信都快磨干净了。 今天,便要让陇川府看看,李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楚白,你可愿出手?” 他将目光盯着楚白,认真问道。 “杀人满门的活计,很累人的。” 楚白顿了顿,才接着开口道:“得加报酬。” 他伸出手掌,比划了一下:“三块灵石,这活我便替你干了。” “可以!” 李朝歌点了点头。 三块灵石,按市面价格,逾万两白银。 李家现在拿不出这么多现银,但还有一座铁矿可卖。 而且,吴家的许多产业,待到灭门之后,善后处理,也可分一杯羹。 此刻,陇川府吴家,灯火通明。 吴道彻夜未眠。 连带着许多吴家的族人,都没有休憩。 “过了今晚,陇川府李家,将不复存在了。” 他坐在藤椅上,端着茶盏,轻抿了一口,等待着天邪道人,将好消息带回来。 已是子夜时分,吴府之外,有人来了。 来者,赫然是楚白。 楚白手里,拖着一具尸体。 这尸体,便是苏家的门客,天邪道人。 “铛,铛,铛!” 铁棍敲击着吴府正门,发出一道道闷响。 一直没有休憩的吴道,听到敲门声,面色一喜。 定是天邪道长回来了! 他连忙出门相迎。 可将大门打开,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让他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天邪道人的确回来了。 但他是被人拽回来的,宛如一条死狗,被拖拽了一路。 这条长街都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触目惊心。 来者,是位蒙着面,穿着黑袍的青年男人。 吴道看着他,只感觉有些发怵。 平日在旁人面前颐指气使的上位者姿态,浑然不见。 这青年男人的身上,有股凝聚不散的杀意。 “你你要做什么?” 吴道强作镇定,冷声训斥。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楚白随手将天邪道人的尸首丢进吴府,铁棍缓缓抽出。 “我来灭门。” 吴道眼皮一跳,心头大骇。 “速速去请州牧,请神武卫来!” 天邪道人败了! 事情大条了,这是李家的报复! 吴道心知不妙,大喝一声,叫醒了吴府众人。 管家闻风而起,想要出去报官,却被楚白一棍子直接戳死。 诸多吴家族人,全部涌入院内,见到楚白杀人的一幕,心头骇然不已。 一些女眷,早已被吓晕了过去。 “什么人如此大胆!” 吴家豢养了一批江湖客,也悉数冲了出来。 他们在吴道的授意下,一涌而上。 可在楚白的棍下,根本撑不过数息,就成了手下亡魂。 “你莫要乱来,我是朝廷命官。 我吴府曾有过侯爵之位,在陇川府举足轻重。” 吴道一面往后退,一面咆哮着。 可楚白却一个字都没有理会。 待他退到墙角,楚白直接一棍,捅碎了他的脑袋。 “爹!” “家主!” “老爷!” 吴道被铁棍敲死,吴府近百个族人,有不少人哀嚎出声。 他可是吴家的顶梁柱,如今被这煞星所杀,众多族人皆是面色凄苦。 “不着急,一个一个来。” 听到背后的动静,转身,楚白对着吴家剩余的族人淡淡的道。 今夜,吴府共有一百三十四口人,包括管家婢女在内,尽数死在家中。 杀完人,楚白按李朝歌的吩咐,顺手放了一把火。 火光滔天,付之一炬。 在陇川府扎根百余年,名列三大望族之一的吴家,今夜灭门。 翌日,清晨。 当有人发现吴家失火,满门被屠的事情,吓得不轻。 很快,这个消息便传遍了陇川府,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一方望族被灭,家主还是个五品御史。 这件事情,委实不是小事。 近些年来,诸地世家望族,为了发展自身,分取更大的利益,经常明争暗斗,但真正出现家族灭门血祸,还是少数。 尤其是,吴家可不是一般的家族,这可是陇川府三大望族之一。 这个消息,自然如龙卷风一般,很快传遍了整个陇川府。 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一些不明真相的平头百姓,大都是些猜测臆想。 唯独一些大的家族,知晓些许内情。 望族钱家和孙家,都知道吴道求过苏氏家族,希望能够对付李家。 而今这灭门之事,多半和李家脱不了干系。 而同一时间,李家之内。 李长空和李长青两人,已严令禁止族人提及昨晚的事情。 还有关于祖宗英灵的事情,也不准族人吐露半个字。 李策之清早就已经出门,去拜会许庆师。 这也是李朝歌的安排。 许庆师端着茶盏,有些吃惊:“吴家竟派了邪修,打算灭掉李家满门?” “策之,你家中可有失?” 他关切的问道。 “有几个族人,不幸死在邪修手中。” 李策之深吸了一口气,认真道:“不过我李家对一位高人有恩,那高人留在家中,所以没出大乱子。” “那高人听说是吴家派来的人,便杀了邪修,还替我李家出头。 今日,吴家已被灭门。” 听到这话,刚饮了一款茶水的许庆师,险些喷出来。 吴家被灭门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我此行过来,只是希望能托许先生,和州牧说一声。 那高人行踪不定,已然离去,吴家灭门惨案,和我李家没什么干系。” 李策之认真的道。 第一百六十六章家底暴涨,财大气粗 许庆师深深的看了李策之一眼。 “宗族对抗之事,朝廷也不会轻易插手。 有老夫在,此事你不必担忧牵连”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过,那吴家背后,站的是苏氏家族。” “望族吴家每年都会进贡苏家,两家渊源颇深。” “苏老爷子早年在朝堂,也算是一位名臣,门生颇多。 你应当小心,苏家若因此盛怒,事情便不好办了。” 听到此话,李策之点了点头:“多谢许师指点。” 另一头,李家有两人,已被李朝歌派遣,前去请钱家和孙家商谈。 这两人,便是李长空和李长青。 所谈之事,乃是关于吴家遗留产业该如何分配。 吴家已彻底灭门,其家族产业,自然也成了无主之物。 这些产业,在陇川府不少家族眼热,都想要分上一杯羹。 李朝歌让长空和长青去宴请钱,孙两家的话事人,便是要和平分配此事。 “钱家主,孙老爷子。” 李长青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抿了一口茶:“吴家当年,夺了我李家不少产业。” “这一次,既然吴家遭了大难,满门被屠,也没剩下活口。 李家想将当年被吴家所吞的家族产业寻回来。” 他说着,递出来一张清单。 其中包括了吴家在陇川府的许多产业,酒楼,兵器谱,等等。 这些产业的总价值,约莫是吴家家业的一半了。 若折算成白银,少数也有五万两。 “剩余的吴家产业,我李家分不取,便看你们两家如何厘定处理了。” 李长青笑呵呵的道。 闻言,孙老爷子和钱家主都沉默了。 按理说,吴家覆灭,这家业虽然陇川府眼热之人极多。 但真正有能耐吞下这产业的,唯有钱家和孙家。 毕竟,他们两家是陇川府硕果仅存的两尊望族。 但李长青此言,他们却也不好拒绝。 毕竟,两家都心知肚明,吴家之所以被人屠了满门,此事决计和李家脱不了干系。 这落寞的李家,表面上看着是日薄西山。 可实际上,怕不是那么简单。 别的不说,单单是说一夜覆灭吴家这种耸人听闻的事情,就能让孙老爷子和钱家主感到骇然。 毕竟,吴家再不济,也是有许多一些武者门客坐镇的。 没有足够的实力,是如何都没办法做到覆灭吴家的。 “可以,既然本是李家的东西,我不会争。” 沉默了一会儿,孙老爷子率先打破了僵局,沙哑的声音缓缓道。 他虽已年过古稀,但并未老迈昏聩。 李家能灭了吴家,先不说之后会出现什么情况,至少这份实力,就值得两大望族重视。 退让一步,不过是少吃点肉,算不得什么大事。 而且,若是李家稳不住局面,日后被苏家报复,两家再进行新的利益分配也不迟。 “既然孙老爷子都表态了,钱某,也没什么意见。” 钱家主袖口一拂,当即拍板。 他的心思,自然和孙老爷子别无二致。 都想看看李家能否稳住,若真能扛得住苏家报复。 日后,陇川府便依旧是三足鼎立之势。 只不过吴家换成了李家。 若扛不住,那李家覆灭之后,陇川府众多家族,就只有望族钱家和望族孙家称雄了。 “多谢两位家主宽厚。” 李长青微微一笑,朝两人长揖道。 ...... ...... 三天之后,陇川府消息逐渐冷了下来。 关于吴家一夕之间被人灭门的事情,州牧府衙介入,说是调查,可一直都没有真正公布任何消息。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州牧不愿多管此事。 明显,是偏向李家的。 至于苏家那边,暂时并无举动。 李家则顺势,吞下了当年吴家所夺的产业。 吴家产业入手,李家的家底暴涨了无数。 钱家和孙家也在李家吞下部分产业后,继而将剩下的吴家产业用手段并入自己家族。 剩下许多眼热的陇川府家族,虽想分一杯羹,却也不敢在虎口夺食,只能作罢。 李家,近几日,气氛较之以往都有很大的不同。 最明显的一点,便是喜气。 因为吴家产业入手,李家的家底殷实了许多。 以往给族人的月例,如今都翻了一倍。 寻常族人,每月可领到二十两银钱做月例。 而培养的武者种子,每月的修行资源,也增加了许多。 前些日子,在李朝歌的授意下,李长空特意去了武者坊市,购置了许多药浴所用的药髓。 这些药髓是最适合武者打熬筋骨所用,可惜李家此前太穷,委实消耗不起。 而今,总算可以进行大规模培养了。 至于走道的读书人,李朝歌也安排,让李长青重新培养。 日后,凡是李家的族人,都不要再经手这些经商俗物了。 族人不多,个个都得培养成材才行。 除了喜气之外,李家的规矩,也较之以往森严了许多。 李策之编纂了一卷族规,当做李家禁律。 若说以前,李家需为生计过活,不得不放弃一些管理上的事情。 而如今,李家不同以往。 需要开始立规矩了,管理这么一个大家族,没规矩可不成。 尤其是关于李朝歌。 昨夜,李朝歌已在众多族人面前现身。 这件事情,他颇有些顾虑。 尽管此方世界,魑魅魍魉颇多,哪怕家族中有族人魂魄不散,也不是太过稀罕的事情。 可李朝歌这样能培养族人资质,拥有祖宗系统功能的事情,却绝不能流传出去。 为此,他只能先让李长空和李长青两人严加管束。 族规森严,族人收心,可也不能确保不会出现对家族离心离德的族人。 “日后,希望祖宗系统晋升后,能有新的功能开启。 让我能更好的管理家族吧。” 李朝歌揉了揉眉眼,倒颇有些期待。 他有感觉,祖宗系统的功能还没完全开发出来,日后随着晋升,或许能给他更多惊喜。 “策之要离开了吗?” 他呆在祠堂里,忽然,心有所感,朝外头望了一眼。 只见李策之,正在向众人辞行。 他已暂时卸下了家族事务,打算前往神都。 科考在即,他的功名路,也到了尾声。 只需中了进士,再经过天子殿试,不管结果如何,科考都算走到头了。 之后,便能真正进入官场,成为朝堂官员。 第一百六十七章统计收获 “家主放心,有我们在,您离家期间,李家的发展不会停滞。” 李长青朝李策之认真保证道。 “说的不错,家主尽管认真科考便可。” 李长空嘿嘿一笑,又顺手拍了一把身旁的儿子李明渊。 “等您回来,我和明渊必定会训练出一批精英武者出来。” 有了家族供给修行资源,李长空停滞在七品巅峰的修为,终于是突破到了六品,达到了中三品的层次。 他对李家的发展也最为上心,明白唯有家族强盛,族人们才有好日子过。 李策之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事实上,他是再放心不过的。 毕竟,李家两位长字辈老者都是办事老辣,颇为可靠的存在。 更何况,家族还有父亲英灵坐镇,不会出什么意外。 李茹搀着陈清浅,也出来送行了。 “策之,好好考,莫要忧心。 若是这次考得不好,来年再考便是。” 陈清浅对儿子的态度,始终以宽松为主,从不施加压力。 “现在的李家,也不是当初的处境了。” 她笑着,替李策之整了整衣襟。 当初在南山村,只有六口之家,李朝歌刚死,家中虽不算贫瘠,但也没有多少余力。 那时考童生,颇有些孤注一掷的意思。 但如今的李家不同了,便是养上几十个士考生也无妨。 “谢谢娘。” 李策之认真的道。 不管自己多大年纪,在母亲面前,总是个孩子。 “策之,来祠堂,我有几件事情,要与你交代一番。” 临行之前,他忽然听到了爹的声音。 祠堂之内。 李策之恭恭敬敬的候在一旁。 李朝歌的身形,缓缓凝聚在祠堂牌位上。 他面容肃穆,很认真的道:“你此行去神都,科考为第一要务。” 李策之如能高中,便算是李家朝中有人了。 而且,根据搜罗到的信息,大离皇帝对这次加开科考,也极为看重。 若是,能得天子恩宠,简在帝心,李策之日后的前途,更是光明远大。 “除了科考之外,爹还需你去拜会柱国李家的人。” 李朝歌很认真的道:“至少,需搞清楚,柱国李家对我们的态度。” 陇川府李家有一个绕不过去的事情,那便是柱国李家。 两家渊源极深,陇川府李家一直是柱国李家的分支,直到二十年前,被开革出了族谱,才算是彻底断了联系。 李朝歌让儿子寻机会拜会柱国李家的人,并不是为了攀附上去。 事实上,若陇川府李家被柱国李家管控,哪怕有了支持和大量钱财资源,也会失了自由。 至少,这个李家就不再是李朝歌一家人能左右的一言堂了。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李朝歌内心深处并不希望如此。 之所以要接触柱国李家,主要,还是弄清楚当年自己在那件事情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以及柱国李家对自己一脉,对陇川府这边的态度。 “爹,您放心,我知晓了。” 李策之点了点头,恭敬行礼。 “行了,臭小子,你去吧。 若是科考不顺利,可用神念和爹沟通,爹自会帮你。” 李朝歌笑了笑,开口道。 李策之和父亲密谈一番,退出了祠堂。 他背上行囊,骑上良驹,来到了陇川府城门口。 在这里,许庆师等候多时。 除了他,还有许多准备参加春闱的学子,包括朱元在内的一些人,也在等待。 “抱歉,学生来晚了。” 李策之见了许庆师,先是道了歉。 “无妨,你家中事多,来迟片刻倒也正常。” 许庆师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不喜。 见他到来,众人聚齐,便直接策马扬鞭,共同离开陇川府,向神都的方向赶去。 夜里,陇川府李家。 李朝歌望着家族的基础版面,也决定要好好使用一番手下的资源了。 祖宗:李朝歌灵鬼中 产业总值:54340两 家族人口:108 阴德:100 香火点:4700。 气运值:300淡青 自吴家覆灭这几日,李家整体数据,都在呈现暴涨的趋势。 产业总值自不必多言。 吴家死绝后,有半数剩余的产业,都进了李家之中。 不得不说,一尊望族的产业财富,着实让人咋舌。 哪怕吴家在望族行列中,都算不得真正鼎盛,而且现银之类的储蓄都没能统计出来。 光是一半的产业价值,便超过了五万两白银。 “这个钱,可以当做李家的启动资金了。” 李朝歌喃喃着,露出一抹笑容。 李家的财政状况一直入不敷出,眼下这些钱,算是可以扩大一下武者培养的范围了。 “对于晋升上品寒门的条件,已经完成了两个。” 他瞥了一眼现阶段的终极任务。 高级任务:晋升上品寒门 描述:李家崛起的脚步,依旧不会放缓,请保佑族人继续高歌猛进。 完成条件:指引李家,成为上品寒门 任务奖励:8000点香火 晋升条件一:家族产业总值达到10000两白银。 晋升条件二:家族出现拥有进士功名的族人。 晋升条件三:家族出现二十位九品武者,一位六品以上武者。 一万两白银,这一点已经大大的超出了。 约莫着,哪怕是晋升到望族所需的白银也积攒了一半。 在钱财这方面,李家暂时不需太过拮据。 而关于培养武者这一项,同样好办。 李家进行武者培养不过两个月,但不惜血本,基本所有的武者种子,都已成功越过了关隘,达到了十品,成为了真正的武者。 除了在吴家派天邪道人来镇杀李家的当夜,有几位武者种子被百鬼夜行所害之外,其他武者种子都有所收成。 对此,李朝歌也特地又加了第二批武者培养计划。 还开放了圣魔纲要的第一层修炼法门。 其中,有两人表现极为亮眼。 其中一人,便是李明城。 他不懈努力之下,已迈入了九品武者境。 李朝歌对他的修行资源放的很宽松。 不但有月例现银,让他自行购置药髓练功,还特别供给了每月一株玉髓芝。 若说寻常药参等东西,只是凡药,对真正的武者来说,提升有限。 而玉髓芝,则是灵药的档次了。 尽管玉髓芝是灵药中最低的一档,极其常见,也是最基础的一种修行资源,可价值也极为不菲。 这玩意哪怕是在神武卫任职小旗官,每月朝廷也只给一株。 若是放在市面上兜售,卖到一千两银子都不算夸张。 也是李家吞下了吴家产业,在钱财上有了些许本钱,才能开始尝试用灵药培养武者。 “这么走下来,再过个几月,相信越来越多的九品武者会涌现出来。” 达成武者培养的条件,是板上钉钉的,只是时间快慢而已。 唯有最后一项,李策之科考中进士。 只要李策之成功中了进士,李家便能够再次晋升,上品寒门可期。 “有关吴家的任务,倒是出现了久违的阴德。” 100点阴德,能提高子女的天赋。 李策之已是3级天赋,绝顶聪明。 想要再次晋升,成为4级,至少需要五百点阴德,远远不够。 剩下的阴德,李朝歌决定给老二和女儿李茹。 老二和李茹都是1级天赋,还未曾提升过。 李朝歌不是厚此薄彼的家长,此前将资源尽数给了李策之,也是因为家族发展需要。 李策之能否靠上进士,对现阶段李家发展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是否消耗50点阴德,提升族人李荆棘天赋?” “是否消耗50点阴德,提升族人李茹的天赋?” 面对这两个选项,李朝歌毫不犹豫的点了确认。 很快,阴德消失,而李荆棘和李茹的天赋都得到了增长。 “恭喜,李茹晋升2级天赋:御财有道。” “恭喜,李荆棘晋升2级天赋:霸体临身。” 李朝歌分别查看了两个天赋的效果。 李茹这妮子的御财有道,能进一步加强她的经商才能,对于商道的作用,能有更多提升。 至于李荆棘的霸体临身,李朝歌瞧着倒是露出了古怪笑容。 这霸体临身简而言之,便是狂暴的升级版。 可以主动开启这个天赋,在短时间内,战力会得到巨大提升和增幅。 但也会有副作用,使用过后会有一段时间的虚弱期。 “这看起来,倒越来越往莽夫狂战的方向发展了。” 李朝歌扶额长叹。 天赋升级的同一时间。 深夜时分,李茹正在李家的笔斋算账,忽然,她感觉心中涌现一股极为微妙的感觉。 对于账本上密密麻麻的纪律,再也没有千头万绪捋不清的感觉。 算账效率,甚至对于日后李家一些产业的运营方向,也有了很多新的想法。 明州江湖内,那个青衫仗剑走江湖的少年郎,喝酒之余,也是感受到了天赋晋升所带来的奇异感。 成功花费了阴德,让荆棘和女儿的天赋提升后,李朝歌的目光继续向下挪动。 4700点香火。 “巨富。” 望见这份香火值,李朝歌缓缓吐露出这两个字,心中极为满意。 虽然香火值一直没有见底,但那都是李朝歌精打细算,不轻易动用的功劳。 事实上,这香火值对他而言,是再多都不够用。 不管是开启气运池,还是日常让李家提升,都需要消耗这个基础资源。 “得奢侈一把了。” 李朝歌喃喃着,颇有些期待。 四千七百点香火,自晋升到中品寒门之后,好久没有如此多的储蓄了。 今天,他打算拿出三千点香火来开启气运池,再薅一薅羊毛,看看还有没有继续提升的机会。 “气运池,开!” 李朝歌点开了气运池的版面,大量香火投入其中。 4600 4200 3700 ...... 一直到了1500点备用底线,李朝歌才缓缓撤手。 “嗡!” 气运池再起,光柱继续环绕在陇川府上空。 这个光柱,似乎寻常人是瞧不见的。 甚至连武者都看不见,唯有系统加身的李朝歌,才能窥见。 光柱切断了许多淡青色的气运丝织,汇入气运池之内。 半晌过后,第四个气运凹槽被缓缓填满,再然后,便是第五个。 2700点香火,帮李朝歌填 八_零_电_子_书_w_w_w_._t_x_t_8_0_._c_o_m 满了第四个凹槽,第五个凹槽填满了约莫一半。 伴随着气运入池,李朝歌自身的力量,也有所提升。 他的身形越发凝实,环绕在周身的魂力,也越发充盈。 “虽然还没到灵鬼上品,但这一天,应当是不远了。” 李朝歌闭目感叹了一会儿,喃喃道。 对于自身实力的提升,李朝歌一直是极为重视的。 尽管现在,他还是守护祖灵,不得久离祠堂。 这一身能力,除了关键时刻出手维护族人,似乎也很少派的上用场。 可现在暂时用不上,不代表以后用不上。 随着实力提升,他获得的信息也越发多了起来。 有关阴司神道,有关妖族,有关鬼怪,有关武者练气士。 这个世界光怪陆离,众生并存。 李家崛起的路上,必不会平静。 而且随着家族的晋升,李朝歌获得的权限和能力也在不断变多。 没准过几个阶段,就不用再像如今一般,整日在祠堂里闲的抠脚了。 “对了,还有一次家族奇遇,得一并用了。 看看,能有什么收获。” 李朝歌开启气运池,提升一番后,将最后的目光,放在了家族奇遇上头。 这玩意并不常见,撞见什么奇遇,完全是随机。 是否消耗一次家族奇遇? “确认!” 李朝歌满心期待,点下确认键。 很快,系统版面上,涌现出本次家族奇遇的信息。 奇遇:蛟龙踪迹。 描述:沧州,天山海口,有蛟潜龙在渊,数十年如一日。 坐标:天山海口,培灵湖下。 瞧见这一信息,李朝歌当场愣住了。 “这家族奇遇,竟是开启了有关蛟龙的坐标信息?” 这玩意,可是李朝歌一直挤压的一件事情。 蛟龙坐标,涉及到了两项传奇任务。 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李朝歌才未曾让族人去寻蛟龙踪迹。 而今,居然主动出现蛟龙踪影了。 “神道之谜的任务,杨山神托李家去面见蛟龙,希望能问出近况信息。 而老柴,身患重疾,阴亏体虚,同样需要蛟龙精血,来弥补元阳。” 只要寻到蛟龙,这两项任务可以一起执行。 “得出去看看了。” 李朝歌心头想着,瞥了一眼气运值。 450点淡青。 眼下祖宗系统解锁的功能里,需要消耗气运值的,唯有信天游这一项能力。 开启信天游之后,李朝歌将不受宗族祠堂的束缚,可如常人一般,随意离家。 “便,亲自动身,去一趟天山海口吧。” 李朝歌心中想着,有了动身的念头。 第一百六十八章沧州寻蛟 夜黑风高,李朝歌终于,决定挪挪身子了。 “是否使用信天游? 当前实力,外出一日需消耗一百点气运值,若是出手,消耗将会更多。 气运值消耗多少,衡量在于当前魂力高低” 一百点? 李朝歌瞥了一眼,有些肉疼。 感情得怪自己实力太强了,想要挣脱祠堂束缚,越强所需要耗费的气运值也就越多。 “出去看看吧。” 虽说消耗不少,但他并未打消出去的念头。 450点气运值呢,只要不出意外,四天完全没问题。 以李朝歌的速度,至多一日半,便足够赶到沧州天山海口。 至于返程,只需取消信天游便可,以魂魄之力返回。 他点了确认,祖宗系统传出一声嗡鸣。 下一瞬,气运值消耗了一部分。 同时,李朝歌只感觉,自身的魂体,越发凝实,甚至,开始出现血肉之感。 “这信天游......委实厉害。” 李朝歌怔怔的望着自己的双手,简直和活人没什么区别了! 若是这样,气运值花的倒也值得。 若有足够气运值加身,他甚至可以如生人一般延续活着的状态了! 这种能力,已近乎续命了。 “怪不得如此难以获取。” 李朝歌暗暗咂舌,也不敢多耽搁,趁着夜色,离开家门。 使用信天游之后,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消耗气运值。 这东西金贵,李朝歌可舍不得浪费。 夜幕遮天,李家一如往常,他离开,没有告知任何族人。 自然,也没有族人察觉到,守护在家族宗祠内的老祖宗,已离开了李家。 ...... ...... 沧州,位处大离王朝版图以北。 接壤的,并不是疆土,而是苍茫大海。 因此,才有沧州之名。 和明州不同,沧州的江湖客,练气士要多于明州太多。 明州,在大离王朝算得上富庶之地,但很强大的江湖客和练气士,都很少踏足。 一方面是因为明州稳定,官府和世家力量过强。 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明州修行资源太少,宝地近乎寻不见,对普通平头百姓来说,是块富庶地。 可对于修行者而言,却格外的贫瘠,远不如其他四洲,留不住一心想追求更上一层楼的修行者们。 沧州相比之下,倒是时常传出有灵药等天材地宝现世。 甚至经常风传,在沧州某处发现了遗迹,发现了前人留下的洞府,秘籍,功法,宝物,时常引得修行者们蜂拥而至。 而最富盛名的便是天山海口了。 这里,是赫赫有名的无人区。 历年来,都有大量不信邪的江湖客,练气士踏足此处。 但只要敢深入其中,便没有出现活着回来的先例。 尽管如此,每年前往天山海口探宝者,依然是络绎不绝。 最关键的因素,是因为天山海口,真的宝贝众多。 这里,有前人遗迹,妖鬼灵丹,在寻常富庶之地极少见的妖鬼之物,都能寻得到。 也无怪许多武者呼朋唤友,前来探宝了。 李朝歌抵达了沧州的天山海口,只花了一天的功夫。 虽说有了血肉之躯,但他魂力仍在,全速前进之下,脚程要快过良驹宝马无数。 “这沧州,竟是如此玄奇?” 李朝歌接触了一番当地人,询问了一些关于此地的信息,得知这里练气士和江湖客常见的缘故,也是心中微微感叹。 穿梭在人潮当中,李朝歌幽幽一叹。 这生机的气息,已是他许久没有感受到的人。 自从.....他死了之后,哪怕真灵不陨,哪怕意识仍存,终归是充满了阴气森森的腐朽感觉。 而短暂的信天游手段,能给他和常人一样的血肉之躯。 哪怕是与武者练气士闲聊,对方都难以发现李朝歌其实并不是活人。 这种活生生的感觉,对已死的李朝歌来说,真的很宝贵,很难得。 没有耽搁太久,他一路来到了天山海口的渡口处。 这里,汇聚了大量的武者和练气士。 下三品的武者在这里,只属于底层。 便是在明州极少见的中三品武者,也是遍地走。 其中,一些练气士,得道者也不罕见。 而且,李朝歌一眼望去,甚至发现了一些让他感到心悸的气息。 上三品武者。 练神返虚以上的练气士。 在这天山海口,并不罕见。 “果然是有名的修行资源产出之地。 如此强者汇聚的盛景,当真少见。” 李朝歌心下猜测,这些人,多半是不愿依附于朝廷和某些把控修行资源的世家,都是散修,才冒着凶险,在此寻宝。 “兄弟,你也要出海?要不然一起?” 正四处张望,忽然,有个国字脸,三十余岁,满脸憨厚相的黑衣男人,冲他邀请道。 李朝歌瞧见他的面容,微微一怔,倒并未以貌取人。 虽然生的一副憨厚相,可他身上的气息,已是中三品的巅峰,达到了四品武者的层次。 能到这个地步的武者,可不是纯良老实人可以单纯概括的。 “不必,我只是过来随意瞧瞧,不想寻什么珍宝。” 李朝歌摇了摇头,果断拒绝。 他心里还是很有数的,如今灵鬼中品的实力,哪怕是借助信天游,不要钱的撒气运值,爆发出全部实力,至多也是五品武者的实力。 在这些摩拳擦掌,准备出海寻宝的强者堆里,只算中游。 这样的实力,不被哪位练气士看破身份,收去神魂炼化成道器就已经是万幸了,哪还会想着和他们抢食。 再则,李朝歌此行的目的,是寻蛟,并未探宝。 被拒绝,这憨厚相的男人也不意外,很快越过李朝歌,再去寻下一位组队人选。 天山海口有专门的出海船。 摆渡开船的渔家,大都是些普通人。 不过,能在修行者汇聚的地方摆渡开船,也算是亡命徒了。 其报酬,自然远高于寻常摆渡地界。 李朝歌寻了一个并不算大的船帆,渔家收了十两银子,扬帆起航。 “好在带了钱银,否则掏不出银子可就尴尬了。” 李朝歌正襟危坐在船舱之内,想着。 船内不止他一人,还有一些出海寻宝的江湖客。 但天山海口极大,岛屿区域众多。 李朝歌要去培灵湖,倒是没遇上撞地方的。 他安安心心阖目养神,等待船只靠岸。 约莫过了三个时辰,渔家第四次靠岸,终于是到了李朝歌的目的地。 他走下船,瞥了一眼身后,并无人跟随,才松了一口气。 按照家族奇遇给的坐标位置,迅速赶去。 距离李朝歌离开李家,施展信天游手段,已过去了一天半。 他终于是抵达了目的地。 在他眼前,是一片巨大的湖泊,碧波清澈,却不见底。 “如果家族奇遇没出错,这老蛟龙,就在湖底了。” 李朝歌心中有些忐忑,一遍遍演练着,见到了蛟龙,应当如何应对。 按理说,他受杨山神之托,算是故人传消息,不会有什么麻烦。 可问题是,这可是条龙啊! 哪怕不是真龙,只是初步越过天门的蛟龙,但也是极强的存在。 “不知这蛟龙,道行几何?” 李朝歌心中也没底,也不知这蛟龙好不好说话。 想救柴刚,完成传奇任务:寻龙。 需取蛟龙精血,若是那蛟龙不好说话,可不能惹怒了它。 正想着,忽然,李朝歌心头一跳。 他感受到一股极其强大的威压,正迅速降临此地。 有人来了? 李朝歌心头一惊,连忙藏身于青葱巨木之后,将气息完全收敛。 “踏!” 一位赤裸上身,露出壮硕肌肉的光头男人,竟是从天边一跃而下。 他没有落在陆地上,而是落在了培灵湖水泊之上。 溅起了不小的波浪,卷的湖面水波粼粼,可他的双脚,却稳稳当当的踩在湖面上。 踏浪而行! 这不科学! 李朝歌瞧见此人,呼吸有些急促。 他有预感,此人应当是他见过的最强者,没有之一。 光头壮硕男人周身的气焰,凝如实质,哪怕是相隔甚远,都能让李朝歌感受到搬山憾岳的伟力藏身。 “宗师?还是什么等级的武者?” 李朝歌悄悄盯着那光头男人,暗暗猜测。 他可以断定,此人要强于墨青语,甚至,要强过楚白! 墨青语当初踏浪而行,也没办法长身而立,在水面上久留。 而这光头男人,可以直接违背物理学的,双脚踩在水上。 果然这方世界的武道并不简单。 下三品和中三品算是低武,到了这上三品,已经是高武层次了。 怪不得能和道法高人,妖魔鬼怪一较高下。 “只是,此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莫不是,也是知晓蛟龙下落,特地前来寻龙的?” 李朝歌一面藏匿自身,一面暗暗揣测着。 这光头男人,面色冷峻,浑身气势,宛如山岳降临般释放出来。 培灵湖周遭十里方圆,所有生灵在感受到此人气息后,具是吓得瑟瑟发抖,不敢露头。 连李朝歌也感到一阵胸闷气短,心头暗暗惊诧。 “起!” 正此时,他脚掌一跺,爆喝道。 当他的脚掌,带着恐怖的力量,踏在湖面上的瞬间。 翻江倒海的水泊,化作一道漩涡。 惊涛骇浪,肆意翻扬。 这光头武者,宛如一颗不可动摇的磐石,便稳稳当当的矗立在湖面上,任凭骇浪滔天,也难撼动其分毫。 水漩渐起,湖底的事物,也被一并搅动,翻涌上来。 这光头武者耷拉着眼皮,瞧了半晌。 直到有一株水莲在湖泊最深处浮现,冷峻的脸上,才露出了一抹笑容。 “消息果然不假!” 他大手一招,那深藏在湖泊最深处的水莲,便被他抓在手中。 水莲通体晶莹剔透,接天莲叶,显得分外好看。 碧绿的色泽,透着无限生机。 这是一株足有三千年份的深湖水莲,算得上,灵药当中,极为上等的序列。 赞一声天材地宝也不为过。 他苦寻而来,正是得到消息,这岛上湖泊不同寻常。 “不知,湖底深处,可还有其他宝贝!” 光头武者收取了三千年水莲,并未立刻离开。 类似这般钟天地灵秀的天材地宝,再不济也会有伴生的植被宝物。 纵然伴生的灵药效果珍贵程度,都比不上这株三千年的水莲,也算是不容错过的灵药了。 “给我开!” 他一手捏着水莲,再度跺脚。 “砰!” 大浪滔天,培灵湖被搅动的不得安宁。 不多时,有青绿色的浮萍飘荡上来。 这是湖底深处的青苔。 他已将动静,搅动到了湖底最深处。 李朝歌瞧着此人如此动静,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这培灵湖底,可藏着一头越过龙门,褪去凡身的蛟龙。 也不知道此人知不知晓。 李朝歌没有露面,只是在静观其变。 果然,不一会儿。 湖底深处,传出了新的动静。 “吟!” 一声振聋发聩的龙吟之声,从湖底最深处,骤然传出。 宛如洪钟大吕,让方圆数十里之内的所有生灵,匍匐在地,不敢起身。 正如小孩撒欢一般,肆意踩踏湖面,想将湖底深处的事物,尽数震上来的光头武者,在一瞬间,面色巨变! 他听到这声龙吟,通红的面色骤然一白。 “这是什么?” 这光头武者吓得不清,听到这声龙吟,只感觉后脊发凉,浑身血液都被凝固了。 在一瞬间,他就想要离开这片湖泊所在之地,但是,已经晚了。 “扑通!” 湖底深处,恐怖的气旋疯狂翻涌,比他先前制造的动静,还要强出数十倍不止。 气旋之内,一片漆黑,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湖底冲上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上古辛秘 伴随着水波荡漾,恐怖的气息,缓缓降临。 “扑通!” 光头壮硕男人的身后,一条蛟龙破水而出。 蛟龙须长如织,头上显露峥嵘,双眼宛如铜铃般,充满了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其身光滑,并无麟甲,足有数丈之高,且还有大半没于水面之下。 若是真的全从培灵湖内出来,怕是有十余丈,宛如小山般高大了。 光头男人微微侧头,瞧见了这蛟龙模样,顿时吓得心神激荡。 “蛟龙这气息,怕是妖王了!” 这光头男人瞧了一眼,便吓得魂不守舍,想要匆忙逃跑。 但太晚了。 蛟龙盯着他,黄褐色的瞳孔中,充斥着淡漠的杀念。 “为何非要扰我安寝?” 蛟龙张嘴,口吐人言。 随后,一口龙息缓缓飘荡而出。 无尽烈焰滔天,将光头男人整个置身在一片火海当中。 李朝歌隐于远处,看到这场景,只觉得触目惊心。 这便是当年于南山之上蜕凡化蛟的蛟龙? 妖王级的妖类? 他相隔老远,都能感受到一重重热浪滔天。 这位人类武者,怕是要凉了。 果然,没多久,一切都结束了。 那光头人类武者,原本还在热浪龙息中惨叫哀嚎,但没过多久,就再无声息,彻底被湮灭。 “真是扰我清净。” 蛟龙一口将这光头男人的烧焦的尸体吞入腹中。 这光头男人,在武道上有着极高的造诣。 虽然没有成为宗师,但也是货真价实的一品小宗师。 浑身气血之力,哪怕是对他这类妖王,也有极好的进补作用。 蛟龙进食片刻,便将目光投向李朝歌藏身的方向。 “还有一个人类?为何藏头露尾,不敢现身?” 它似乎很不喜欢有人盯着他,浩大的声音中,充斥着敌意。 李朝歌当即从绿葱中走出。 “真龙莫怪,我是特地寻到此事,受人之托来寻你的。” 李朝歌生怕这蛟龙不分青红皂白一口龙息把他也烧死,率先说明来意。 “我从不与人类相识。” 蛟龙目光依旧冰冷,仰着头颅,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感。 李朝歌站在他面前,只感觉浑身充满了压力,宛如山岳加身一般。 这是来自生命层次的俯瞰。 妖王是妖道第三级,若以鬼道实力来论,于他旗鼓相当的,当属鬼王。 而李朝歌,仅仅是灵鬼中级,远不够看。 更别提这蛟龙,至少妖王巅峰,隐有真龙气象了。 “我是,受了南山村杨山神所托,前来寻您的。” 李朝歌听到他这话,微微一怔。 似乎,自己信天游状态之下,真与活人别无二致。 哪怕是这等妖王蛟龙,也瞧不出他阴魂之身。 “南山村?杨擒虎?” 听到这个名字,蛟龙颇感意外。 它轻咦一声,倒是陷入了沉思。 关于南山的记忆,都是数十年前的事情了。 当年,它发现了天地异样,得知了一些上古辛秘,知晓,留给众生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所以,强忍着蜕凡之痛,也要加速化蛟成龙的进展。 争取能够抓住这最后的生机。 在此期间,他广结同道之士,不论妖鬼。 杨山神,便是其中之一。 “他近来,可好?” 蛟龙微微阖目,开口问道。 “杨山神独守南山,行阴司往复之道,并无大恙。” 李朝歌拱了拱手,又道:“只是,他让我带话给您。” “云山郡老城隍,死了,遭天诛而死。” 此言一出,便是蛟龙也微微吃惊,开口问道:“老城隍遭天诛而死?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李朝歌便将李策之在城隍庙的所有见闻,悉数讲出来,给蛟龙听。 听到前因后果,蛟龙沉默了。 “我等只为求一条生路,难道,这也为天地不容吗?” 它幽幽一叹,似有无限惆怅。 李朝歌心神一动,颇有些疑惑。 不管是老城隍,还是眼前这已有积年道行,蜕凡化蛟的蛟龙,都是长存不灭的阴灵妖魅。 为何,蛟龙会说他们只是求一条生路? 此前,李朝歌一直以为老城隍对提升神位如此执着,是因为想要走的更高。 可蛟龙之语,俨然透露着若不争取,便是死路一条的意思。 莫非,这其中还有我所不知道的内情? “龙王大人,敢问此话何解?” 李朝歌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很认真的解释道:“我也是阴灵之身,同样,不知如何在这天地间立足。” 这一句解释,是基于此前蛟龙对人类的态度。 似乎老蛟龙并不怎么看得上寻常凡人。 “你也是阴灵?” 蛟龙微微一愣,仔细瞧了一眼,却看不出破绽来。 “这遮掩之法,倒是玄妙,竟是连我的眼睛也瞧不出。” 蛟龙啧啧称奇,倒是没质疑他话语真假。 “也罢,你既是杨擒虎的人,我也不妨告诉你一些天地辛秘。 只是,你知晓这些事情,莫要惶惶不可终日即可。” 蛟龙长叹道:“大劫,将至了。” “至多一两百年,灭世的大劫,便会来临。 届时,整个荒境,能活下去,熬过漫长黑夜的生灵,寥寥无几。” 灭世大劫? 李朝歌心头一惊。 这老蛟龙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到底靠不靠谱? 自己还想着如何让李家子孙以大离王朝为基点立足,逐步制霸天下,香火永昌呢。 怎么这蛟龙就说要来天地大劫,陷入寂灭了。 “这天地间,有清浊两气。 清气催生,化作气运,乃是修行炼宝,蕴灵生造化的最好事物。 而浊气,则催生妖魔鬼怪,加速荒芜阴煞。” 不知是不是李朝歌的错觉,他感觉到蛟龙脸上带着一抹冷笑:“天地平衡,清浊两气,亦是同存共处。 若是清气过盛,则世间升华,造就一个更适合修行的环境,凡人亦可成就绝顶修为。 若是浊气过盛,则人间涂炭,荒境再无法居住,灭世之劫,便要来临。” 李朝歌静静的听着,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对于清浊两气,他曾经在九州志上头看到过介绍,但言语不详,没有透露太多信息。 如今,听这蛟龙之言,倒是知晓了原本不知道的内情。 原来,这气运能辅助修行? 这样或许就能解释得通了。 大离王朝如此重视运,便是想要积攒更多气运。 而神都每日汇聚王朝气运,纳为己用,便是把这千万臣民,当做韭菜在割? 怪不得,在这样一个玄幻世界,皇室还能稳定。 原来,他们有笼络那些宗师,天人最好的办法。 大量气运! 李朝歌心中想着,感觉自己此前对大离皇室,以及五大柱国世家都有些小瞧了。 能自行聚拢气运,用来修行,招揽客卿强者。 便是一头猪,也能硬生生堆到宗师以上吧。 只是,仍有些说不通。 若气运真有如此强大,为何皇帝不加持气运修炼? 要知道,凡人之身,匆匆不过百年。 唯有修行到了高处,才有可能长生久视。 这样的诱惑,是没有人间帝王抵御得住的。 李朝歌一瞬间脑海中浮现了无数个念头,心中咯噔一下。 大离王朝国祚三百年,历任帝王都活不过百岁。 唯独当今圣上,九十高龄,仍是宛如中年。 莫非,皇帝也是修行者? 既然如此,那为何王朝前任的几位皇帝,都不用气运修行? 是不愿,还是不能? 说不通啊。 无数疑惑,在李朝歌心头炸开。 他觉得,对于这个世界的一些观察,有了新的进展。 而这个世界的真面目,也在逐步被揭露出来。 “这一茬茬的割取气运,导致清气失衡。 单凭所镇的阴司,用轮回往生的方式,来强行压住浊气大涨的恶果,只是治标不治本,早晚,会有压不住的一天。” 蛟龙不知李朝歌内心的疑惑,依然自顾自的道:“而到了那个时候,便是天地大劫,降临之日。” 所谓的天地大劫降临,便是因为气运被抽干? 如果仅是大离王朝一家在这么做,怎么着也不至于把整个荒境的气运全部抽干净吧? 莫非是所有凡人王朝,都是这么干的? 阴司的存在,就是为了更好的收割气运,压制浊气所设? 李朝歌眉头微蹙,想起了此前杨山神也说过类似的话。 他张开嘴,想问两句,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李朝歌内心疑惑太多了。 这气运的力量到底有多强? 天地大劫会怎么样?蛟龙又是如何得知的? 既然是有人特地设了阴司,这人是谁?大离皇室? 皇室真有这本事,设立阴间神司,还能赐予神位? 为何此前大离历任皇帝都不显山,不露水,没有任何修行者的迹象? 所有的疑惑,都还没问出口,蛟龙便幽幽一叹:“此等辛秘,本是绝密。” “可二十年前,已逐渐流传出来,老夫才知晓,这已是人间第四次大劫了。” 蛟龙这句话,让李朝歌一愣。 第四次? 难道这个世界还有过三次末日大劫? 献如何保存的? 人类妖族又是如何重新繁衍壮大的? 一下子,更多疑惑涌上心头,李朝歌郑重朝蛟龙一拜:“还望蛟龙解惑。” 第一百七十章留给李家的时间不多了 “吾听闻,那大离皇帝曹辛,已在位近百年,仍不衰老。 多半,也是动用了气运修行的缘故。 能长春不老,这大离皇帝,实力不低。” 蛟龙的声音,缓缓传来。 按他的说法,大离皇帝自己,也是一位绝强的修行者。 只是,不知他修的是武道,还是练气之法。 坊间猜测,皇帝陛下之所以能长春不老,都是倚仗五仙观那些仙人似的练气天人,为其续命的缘故。 没想到蛟龙却说的是另一回事。 李朝歌更偏向于相信蛟龙之言,毕竟,它已不是普通生灵,所见所闻,皆是凡人无法窥见的。 “可若是如此,为何此前,大离历任皇帝,都不曾修行?” 李朝歌恭敬一拜,开口问道。 若说气运可辅助修行,那大离聚拢王朝气运已不止百年,此前历任皇帝,明明有长生久视的大好机会,怎会选择寿元干涸而死? “不是他们不愿,实属不能也。” 蛟龙脸上,浮现一抹冷笑:“主人家的宝贝,岂容一群狗染指?” “王朝之内,汇聚气运的大阵,镇压浊气的阴司神位,可不是他们这些凡人能够把握的。” 听到此言,李朝歌微怔,旋即有些吃惊。 按照蛟龙的言外之意,这王朝之上,还有远超皇帝的强权? 似乎看出了李朝歌的疑惑,蛟龙缓缓开口:“是神使。” “神使?” “不错,那些自称,从上界下来,宛如仙神一般的人物。” 蛟龙长须微摆,眼神逐渐凌厉:“他们,便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王朝立国,需由他们册立。 阴司正神,也需由他们封敕。 自然,这辅助修行的绝好气运,也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岂会留给这些人间帝王?” 蛟龙冷笑道:“在凡人眼中,人间帝王贵到极点,可在那些神使面前,各国皇室,也不过是一群可以随意诛杀的蝼蚁。” 神使? 上界? 李朝歌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心头满是震撼。 今天听到的消息,简直比他来到这个世界所见所闻的一切秘闻,都要来的多。 “神使,他们借助王朝聚拢气运,借助阴司镇压煞气。 而真正割韭菜,收割天下气运的,都是他们?” 李朝歌喃喃道:“在这方天地之中,所有生灵,都只是被奴役产生气运的工具?” “倒算聪慧。” 老蛟龙瞥了他一眼,颇为赞赏:“我观了一卷密录,其中曾有记载,他们横跨了天地大劫。” “也就是说,这毁灭生灵的劫难,也不过是他们为了重新蕴养出培育气运的地界,所进行的一次清洗罢了。” 闻言,李朝歌如坠冰窟,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原来,他们这些凡人,不过是永动机,给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使,收割气运的蝼蚁。 “怪不得......仙路断绝,阴神无晋升之梯。” 李朝歌沉默良久,霍然抬首:“他们是谁?来自荒境之外吗?荒境之外是什么地方?” 这些问题,都是萦绕在他心头,李朝歌最想搞明白的事情。 “每过五十年,神使便会来一次人间荒境。 巡视诸国,收揽气运。” 老蛟龙冷冷的道:“那些神使数量不多,但每一位,都有着通天彻地之能。” “通天彻地之能?到底有多强?” 李朝歌心中猜测,这荒境之外,怕就是真正的仙侠世界了。 “超越......妖神。” 老蛟龙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 当年曾有记载,人间生灵反抗,死的极为凄惨。 超越妖神? 李朝歌听到这话,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老蛟龙如今处在妖王境圆满,算是人间生灵第十二境。 这个境界,甚至超越了寻常人间宗师,抵达了更进一步的位置。 蛟龙之威,李朝歌方才切切实实的感受过,相当恐怖。 一位一品小宗师,在它龙息面前,可以说毫无反抗之力,被瞬间焚烧殆尽。 但他也仅仅是妖王圆满罢了。 人间生灵,可是有五阶二十境的。 妖神的实力,要高出老蛟龙至少八个档次。 神使居然有这样的实力? 李朝歌心头一叹,这荒境之外的仙侠世界,统治他们的神使,其威能,的确恐怖到了极点。 这老李家的族人,再如何崛起,再如何辉煌,依然难逃被当做蝼蚁豢养的命运。 李朝歌沉默了片刻,还是咬紧了牙关。 不管如何,他不会认命。 老蛟龙所说的不管是真是假,天地大劫,至少还有一两百年。 有祖宗系统在,李家未必不可能在这段时间繁衍壮大,达到和外头的神使分庭抗礼的程度,甚至推翻轮回宿命。 “皇帝曹辛挪用了气运,修行自身。 是否,也察觉到了大劫将至,生灵即将陨灭归墟的传闻? 打算反抗了?” 李朝歌想着,忽然问道。 大离历任皇帝都老老实实,安静如鸡。 唯独这天子曹辛,瞧着似乎有几分敢叫日月换新天的心气。 只是......听着的蛟龙的描述,当朝天子,想硬刚神使,怕是蜉蝣撼树。 “此事,虽是辛秘,但伴随着流传,对于荒境最上层的生灵而言,早已不是秘密 只不过你们人类为了维稳,才未曾传到最下层去。” 李朝歌闻言,沉默不语。 这大离国最底层的平民,当真可怜。 当了一辈子的工具人,甚至到了灭世灾劫降临时,都不知道为何要死。 想活,想反抗,唯有一步步往上爬,积蓄力量。 “不光是你们大离国,这荒境百国,怕是都有蠢蠢欲动的念头了。” 蛟龙冷笑道:“甚至,不光是你们人族,藏匿在十万大山深处的妖族,于那些离群索居的顶尖鬼物,怕也会有所动作了。” 一两百年后,便是生灵陨灭的结局了。 得知了这消息,荒境生灵是没有能够坐得住的。 以往鲜现迹于人间国度的魑魅魍魉,在之后的日子里,必然会越来越多。 “妖族?有很多吗?” 李朝歌难得遇上一个能替自己解惑的人,继续提问,不浪费半点时间。 在此前,李朝歌也在南山村见过妖族,但相比于人类的数量来说,是极少极少。 听着蛟龙的意思,貌似荒境之中存在的妖族并不稀少,只是不曾现迹于人前? “妖,自兽而生,启灵慧,开修行之道,便能化妖。 这天下群兽何其之多?岂能少了妖族。” 蛟龙很认真的道:“只是,当年人类对妖族憎恶,时常围剿,才使得妖族隐居在十万大山深处,极少出没于人类国度。 你在大离见到的妖族,大半都是刚刚启灵慧,踏足修行之道,懵懵懂懂的小妖罢了。 十万大山深处的妖族,可都是积年之妖。 其中,不乏绝顶实力,这些人类,怕是要遭殃了。” 说着,蛟龙脸上,仿佛出现了一抹嘲弄之色。 “遭殃?” 李朝歌有些吃惊:“为何这么说?妖族不是都群居在十万大山深处,极少出没吗?” “那是以前,现在大劫将至的消息,早已在荒境生灵之内,炸开了锅。 群妖厉鬼,都要寻一条生路,都想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让实力提升,才能更好的应对即将到来的浩劫。” 蛟龙不厌其烦,认真道:“对于人间十境之上的存在而言,气运乃是必不可少的修行资源。” “但气运这种修行资源极为稀少,天材地宝中,蕴含大量气运的宝贝也少见。 最易获取的渠道,反倒是你们这些收割众生愿力的凡人国度。” 老蛟龙的言外之意,应当是妖族已没有时间慢慢修行了。 蠢蠢欲动之下,为了获得更大的自保之力,怕是会为人类国度展开攻势,以攫取大量气运。 “此事,倒暂时与我无关。” 李朝歌沉思片刻,瞬间将其抛诸脑后了。 就算妖族真的准备大规模出现了,该头疼的,也是那些既得利益者。 李家现在可远称不上位高权重,对于这些事情也暂时不用操心。 只是,留给李家的时间也不多了。 如果不能趁着这几代人,迅速发展壮大,怕是会和这荒境中许多生灵一样,在浩劫之内,被彻底抹杀。 “搞了半天,还是个仙侠世界。 而我这李家,竟悲催的只是被收割的蝼蚁。” 李朝歌揉了揉眉心,有些心力憔悴。 他估计着,这些神使,怕是某个大宗门的弟子。 而自己所在的这个荒境,只是某个宗门演化出来的小世界。 第一百七十一章神道之谜任务终结 “李家任重而道远呐。” 虽然知晓这环境是个糟糕到了极点的环境,但李朝歌并未太过绝望。 毕竟,这神道之谜的任务,是祖宗系统有意颁布。 为的,便是让他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 只希望,祖宗系统的能量巨大,能不断改版升级,演化出更多培养壮大族人的能力,让李家快速昌盛起来,以应对之后的局面。 “末劫来临,既是凶险,也是际遇。” 他目光炯炯,倒是想得开。 现在王朝内部固化腐朽,若无大变,李家想要崛起的速度,将会大大拖慢。 而眼下,剧变在即,李家如果能抓住机会,有可能一飞冲天。 “荒境百国,李家要走的路还很长。” 李朝歌喃喃道:“先定一个能达到的小目标吧。” “在这大离王朝之内,成为权倾一方的望族。” 眼下,李家还是个中品寒门,距离望族尚有遥远距离。 李朝歌步子也不敢迈的太大。 “回去之后,得鼓励族人多成亲,多纳妾。 李家人口不够多,还是需要再繁衍一些后代才好。” 李朝歌这般想道。 “这些事情,杨山神尚且不知,你将此事,可告予他。 我,便准备前往海之角,去看看这天地边界了。” 蛟龙盯着李朝歌,沉声开口道。 海之角? 李朝歌微怔,有些吃惊:“什么海之角?” “这大离王朝,天山海口,便是最靠近荒境边界的一隅。 此处,深海之外,被称作海之角,是生灵禁区。” 蛟龙目光远眺,盯着前方一望无际的海潮,淡淡的道:“有传言,若能靠近海之角,便有机会,离开这方天地。” 这也是蛟龙为何离群索居,选择呆在此处的缘故。 他对于荒界生灵,对抗大劫没有任何信心。 只想着,能否寻个法子,离开这个世界,以免大劫来临,身消道陨。 “我此去经年,便是不会回来了。” 蛟龙双眸微阖,开口道:“你若还有疑惑,一并说了。” 他闯天山海口深处,是寻一线生机。 若死在其中,自然回不来。 若是真能脱离这方世界,更是不可能回来。 “妖族,鬼道,魑魅魍魉,都有五阶二十境。 您妖王圆满层次,已算是超越了武道宗师一个档次,其上,还有更强者。” 李朝歌略微迟疑,才开口问道:“人类武者,除去武道宗师,练气天人之外,可还有其他境界?” 事实上,问出这个问题,李朝歌心中就有答案。 多半是存在比练气天人,武道宗师更强者的。 否则,当初妖族不会退让,选择隐在十万大山,远离荒境沃土,将这片肥沃土地拱手让给人类。 必然,是人类的实力,强于妖族。 “自然是有的。 荒境众生,都以人间二十境为至高。 人类武道强者,宗师之上,还有先天大宗师,武神,武圣。 而练气之路,亦有筑基,凝丹,结婴。” 凝丹,结婴? 听到武神,武圣这类称谓,李朝歌没什么反应。 但听到练气之路的至高两境,他面色古怪起来。 这怎么和前世网文编纂的修仙体系中,金丹元婴类似? 不知其能力,是否也类同。 “一般设定之下,金丹老怪,能有数千年的寿元。 元婴老祖,更是不死不灭。 其威能,撼动天地,屠灭一方国度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李朝歌心中暗暗想着,若是这样的话。 单单是荒境的战力顶点,也算是很高了。 如此换算,荒境之外,将他们豢养起来的宗门势力,那些神使当中,就算没有成仙的存在,至少也是有化神渡劫,这一类站在修真彼岸最远处的强人。 妖族五境,小妖,大妖,妖王,妖仙,妖神。 每个境界,都分为下品,中品,上品,圆满四个小境界。 而对应人类,便是小妖圆满,对应六品武者,大妖圆满,对应二品武者。 类似蛟龙这般已然蜕凡,达到妖王圆满的,对应的是先天大宗师。 而武神,武圣两境,听蛟龙所言,同样分为一境四品。 分别对应了妖仙,妖神。 鬼道,尸道,乃至练气士的排序同理。 梳理清楚所有体系,李朝歌幽幽一叹,任重道远啊。 一切都还早得很,李家崛起的道路,才刚刚开始。 “蛟龙前辈,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李朝歌听说他要去闯海之角,尝试离开荒境,踟蹰片刻,便准备将取血的事情提出来。 见了蛟龙,告知城隍的事情,杨山神所托便算是完成了。 传奇任务:神道之谜的一切,也是了结了。 但还有另一项传奇任务:寻龙,便是要用蛟龙精血,来治柴员外阳缺之症。 可得趁着机会,向蛟龙求几滴血。 否则等他走了,想寻一头类似蜕凡化龙的妖王,先不说寻不寻的到。 哪怕是寻到了,人家也未必愿意搭理李朝歌。 “有何事,你说来听听。” 蛟龙仰着头,并未故作高傲,可神态中,依旧透露着睥睨四方的霸道气息。 “晚辈有一凡人好友,患上了阳缺之症。 此症已是深入骨髓,难以回天,唯有求得蛟龙精血,方才有恢复的可能性。” 李朝歌毕恭毕敬,求人办事时,他是绝不会端着姿态的。 更何况,眼前这尊蛟龙,可是人间十二境的至强者。 “原来如此,这等小事,何必犹犹豫豫。” 蛟龙倒是豪气:“你既是杨山神的好友,便是我的朋友,几滴精血,给你便是。” 说着,蛟龙身子微摆,顿时引得培灵湖巨浪滔天。 下一瞬,龙爪微抬,硬生生在光洁无暇的龙身之上,撕开一道小口。 “滴答!滴答!” 一滴滴殷虹精血,顿时顺着小口,缓缓流淌出来。 李朝歌见状,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杯子来接。 这是他来沧州的路上,便已经备好的。 对于请蛟龙赐血的事情,他早已有了预案。 伴随着蛟龙精血泼洒而出,李朝歌足足承接了小半杯。 很快,蛟龙身体上,自行撕裂的伤口,便缓缓愈合,完全看不出先前血肉绽开的模样。 “小家伙,你太弱了。” 蛟龙身形在培灵湖内,缓缓摇荡,瞧了一眼李朝歌,不由开口道:“我怕,你是熬不过这末日大劫了。” “要走了,临走前,这株三千年的水莲,便赠予你了。” “此物,倒算是个还不错的天材地宝,应当,能助你在鬼道上更进一步。” 说着,蛟龙摆尾,顿时,湖底深处,激荡起那颗三千年份的水莲,直接掉到李朝歌手中。 这株水莲,先前曾引得一品小宗师来寻,反倒送了性命。 而今,没想到蛟龙这么大方,直接赠予自己。 “多谢老前辈。” 李朝歌心头大喜,拿人手短,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无妨,我要离去了,后会无期了。” 蛟龙深深的望了一眼,这天山海口的人间景致。 最终,发出一声浩瀚龙吟,骤然从培灵湖中飞出,化作一条九天腾龙,向最北处行去。 他要去海之角寻生路,也许会死在其中,也许真能找到离开荒境的办法。 但不管是那种,李朝歌应当日后都见不到这条在南山蜕凡的蛟龙了。 “祝你成功吧。” 望着蛟龙隐于云巅之上,腾云驾雾的模样,李朝歌长长叹道。 这趟出来,与蛟龙虽是初见,但对方得知自己是杨山神故友,倒是分外大方。 不仅有问必答,还临别馈赠了精血和这株三千年份的水莲。 “这趟收获不小。” 手里紧紧攥着水莲,李朝歌放在鼻口间,轻轻嗅了嗅。 顿时,氤氲灵气缓缓荡开,让李朝歌一阵心神荡漾。 “果然是天材地宝,其功效,定是极好。” 他想着,缓缓将水莲揣回兜里。 再打开系统版面。 有完成任务的提示。 “恭喜,完成传奇任务神道之谜:第三环。 奖励:10000点香火。” 伴随着一声系统提示音,李朝歌原本所剩不多的香火,顿时暴涨。 从1500点香火,直接飙升到了11500点,冲上了五位数。 香火点数前所未有的富裕,可李朝歌心中却没有太多满足感。 得知了即将出现大的变故,李朝歌心中的危机感,也是直线上升。 得尽快加强实力,才能确保李家在剧变之下,依然能够脱颖而出,把握机遇。 否则,必然是要沦为炮灰。 “神道之谜第三环的任务结束,并没有颁布新的任务。 看来,这一项传奇任务是做到头了。” 李朝歌仔细瞧了瞧剩余的任务栏,确认没有后续任务出现。 “回去之后,将精血送到老柴手中,替他只好阳缺之症,还能再完成寻龙的任务。” 对此,李朝歌还是充满期待的。 不光是替老友治伤的喜悦感。 还有对任务奖励的期待。 传奇任务:寻龙。 描述:柴员外阳缺之症因龙涎暂缓,却非根治,三年内龙涎用尽,必死无疑。 达成条件:寻到蛟龙,取其精血,替柴员外根治阳缺之症。 奖励:随机抽取一种家族血脉。】 这可是,能够抽取家族血脉的奖励,对家族整体实力都将有一个质的飞跃。 不知李家,能够获得什么样的血脉效果加成! 第一百七十二章回归家族 蛟龙离去,李朝歌也立刻将信天游能力瓦解。 “唰!” 伴随着李朝歌的肉身,化作点点荧光散去。 下一瞬,他的神魂,回归到了李家宗祠之内。 同时,李朝歌瞥了一眼气运值。 气运值:300淡青 “用去了三分之一。” 从蛟龙口中得知了气运乃是最好的修行资源后,李朝歌对这个数值很是看重。 虽然这气运值,并不消耗储存的气运,但也很是稀少。 用一分少一分,日后等祖宗系统再度晋升,开启更多功能,这气运值,估计有大用,不能随意挥霍了。 “这趟出行,收获颇丰。” 他手中紧紧攥着那一株三千年份的水莲,感觉这水莲,可以熬成汤。 家族里的可造之材,稍稍饮上两口,都能有极大裨益。 “处理这些的事情,押后再说,还是先将龙血送去。” 李朝歌强压下心中的期待,着手准备完成另一项传奇任务,寻龙。 “人选,便让清浅和茹儿替我去办吧。” 李朝歌沉吟片刻,最终还是选了至亲。 毕竟,蛟龙的事情还是不好告诉太多了,而且这龙血珍贵稀少,得选最信任的人处理。 “让楚白陪同,护送她们母女两人去一趟南山村。” 想到这里,李朝歌立刻用心神沟通了陈清浅。 此刻,陈清浅尚在李府宅邸的藤椅上晒太阳。 自从搬到陇川府之后,她操心的事情越来越少。 每日便是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关心关心子女,替周萍带带孙儿李瑜。 剩余的时间,不是在藤椅上晒太阳,便是在宗祠内,和李朝歌闲话家常。 对于陈清浅颐养天年的状态,李朝歌是乐成其见的。 毕竟,老婆这么多年,也着实吃了很多苦头,现在儿女都长大成人了,是时候歇歇了。 “清浅,别睡了。” 她尚在假寐,忽然听到耳畔传来李朝歌的声音。 微怔,旋即用心神沟通起来。 当她听说李朝歌去了一趟沧州,还取了蛟龙血,不禁有些惊诧。 李朝歌不光交代她将龙血送到南山村,对于蛟龙所说的一些辛秘,也没有保留,悉数告知。 听闻这些辛秘,陈清浅显得忧心忡忡。 “那往后的日子,只怕不太平了。” “所以说,得让儿女子孙们,尽快成材。 你呀,别天天舍不得儿女们受苦了,玉不琢不成器,留给李家的时间可不多了。” 李朝歌顺势提了一嘴道。 陈清浅闻言,没再多言。 古话说得好,天塌下来,有个高个子顶着。 她身边的高个子,便是李朝歌。 在南山村两人相濡以沫,跳水耕田,生儿育女的时期便是如此。 哪怕如今阴阳相隔,搬到了陇川府,族人香火兴旺,依然是如此。 ....... ....... 陇川府,同福客栈。 李茹悠闲的拨弄着算盘珠子。 让店里的活计端上来一盏燕窝羹,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自从被爹爹赋予重任,日夜操劳家族营生的时期,她每日都忙的昏天黑地的。 虽说忙的晕头转向,但李茹从未曾气馁。 她知晓,眼下李家百废待兴,众志成城,所有人都在为李家未来而努力。 李茹虽在其他方面帮不上忙,但商道这一块,必然不能拖家族后腿。 好在,李朝歌替她开启二级经商天赋:御财有道。 天赋的提升,给李茹带来的,是对商道更深一层的理解。 以往难以处理的繁复事物,而今都被她轻轻松松的解决了。 可算是有时间休憩了。 “喂,小白,你要不要吃燕窝?” 李茹盯着还在擦桌子的楚白,很认真的道:“燕窝滋补,可以让皮肤变好的。” “你虽然叫楚白,可长得却不白,实在有些名不副实啊。” 楚白气质沉稳,五官端正,论长相,不说是潘安之貌,也至少是难得一见的英俊男子。 可惜,每日风里来雨里去,这皮肤白不起来,古铜色泽虽然健康,但白白嫩嫩的才最符合审美嘛。 李茹这般想着,慵懒的调戏道。 “老板娘自己吃就行,我只是个跑堂的,吃不起这金贵玩意。” 楚白放下手里的抹布,认真的看着她,一本正经的道。 “我请你啊。” 李茹莞尔一笑,把一盅燕窝推过去。 可惜楚白没搭理,继续开始埋头抹桌子。 李茹见状,也不恼不气。 两人相识数月,也算是熟络了很多。 她知晓,楚白就是个沉闷的性子,往常这般和他打趣,他话都不会接。 现在已是逐渐有些回应了,算个不错的进展。 “喂,你真想这辈子这么隐姓埋名,只当过跑堂的?” 李茹眨了眨眼睛,又问道。 初见楚白时,她知晓楚白不是寻常人。 可直到李荆棘被困圣门,楚白拔步千里杀人,天邪道人装神弄鬼,楚白一棍戳死。 她才知晓,原来楚白强到了这种境地。 三品之内无敌的大高手,在这跑堂委实太过埋没了。 “不是我想隐姓埋名,平淡度日。” 提起这个,楚白倒是有多说两句的欲望。 “我只是......不想再被阎王楼掌控,不想再当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阎王楼,这座矗立在他心头的大山,是绕不过去的阴霾。 无法解决此事,楚白注定是不能现迹人前的。 毕竟,他是叛逃者,被阎王楼寻到,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你爹承诺过,日后替我摆脱阎王楼的控制。” 楚白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希望他能说到做到吧。” “我李家现在只是寒门落魄户。 你就真对李家这么有把握,认为日后能够对付阎王楼?” 李茹有些好奇,为何楚白会如此轻易被说服。 李家人自然是对自己家族抱有超强信心了。 但楚白是个外人,以外人眼光看来,说李家三十年内,能重回望族序列,都是很不可思议的。 更何况,阎王楼有宗师坐镇,其能量可不是寻常望族能比拟的。 也许.....是因为自己? 李茹这么想着,忽然有些小窃喜。 这种窃喜无关风月。 只是对自己占有举足轻重的分量而沾沾自喜。 可下一瞬,楚白的回答,就让李茹有些羞恼了。 “你爹虽只是一个小小灵鬼,但手段莫测。 短短时间,能将一个天真烂漫,对商道一窍不通,只顾自己喜好的笨女人,培养成为将众多产业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御财有道的女掌柜。 对此我很惊讶,所以我愿意相信他。” 楚白盯着李茹,眉目间罕见带着一抹揶揄的笑意。 显然,他知晓李茹的沾沾自喜,故意不那么说。 “你才笨。” 李茹又舀了一勺燕窝羹,塞在嘴里,愤愤的道。 两人正闲聊斗嘴,很快,陈清浅来店里了。 “娘,您怎么过来了。” 李茹见了陈清浅,连忙擦干净嘴角的燕窝残液,忙过去搀扶。 “你爹交代给我一桩大事。” 陈清浅将李朝歌的交代说了一遍。 李茹听着起初是惊讶,随后便化作了喜悦。 “这么说来,柴叔的病可以治好了?” 她拉着楚白:“小跑堂的,今天别干活了,陪我们回一趟南山村。” 楚白自然也是听到了寻龙的过程。 虽然脸上没表露,但内心却是有些惊诧和震撼。 蛟龙,妖王。 超越人间武道宗师的十二境生灵。 李家,竟是已能接触到这一步了? “陈夫人,我当护卫和当跑堂所需的费用可不同。” 楚白很认真的道。 “放心,老爷交代过,会赠你一滴蛟龙精血,算是报答你为李家做的贡献。” 陈清浅笑脸盈盈,开口道。 李朝歌办事比较鸡贼,故意选了个大杯。 虽然只有半杯蛟龙精血,但治好柴员外的阳缺之症,还能剩下不少。 这蛟龙血,对宗师之下的武者,有极好的裨益,剩下的蛟龙血,李朝歌自然打算收藏起来,作为奖励族人,拉拢强者的筹码。 楚白劳苦功高,屡次出手,先不管李茹这一层关系。 便是千金买骨,李朝歌也不能亏待了他。 “那便多谢李家了。” 楚白点了点头,自然不会推脱这等好处。 母女两人带着楚白,准备赶往南山村。 趁着楚白回客房换衣服之际,陈清浅拉着女儿,压低声音问了起来。 “茹儿,你觉得楚白怎么样?” 对于女儿的终身大事,李朝歌虽交代顺其自然,但陈清浅这个当妈的,还是忍不住关心。 李茹俏脸微红,知晓母亲指的是男女方面。 对于楚白,不止母亲,还有家族里一些族人,也对两人过从甚密,私下聊天时,乱点鸳鸯谱。 对于这些流言,李茹不反驳,但也不算默许。 她一门心思扑在经营家族产业上头,虽也向往男女风月的事情,但并没有着急的心思。 反正路还长,慢慢相处慢慢看嘛。 有时四下无人,她也会思考自己对楚白是否有男女之情。 得出的结论毫无参考价值。 总的来说,她并没有强烈要和楚白一生一世在一起,如爹娘一般,愿意和他生孩子这样的浓烈好感。 但,相处下来,也习惯有楚白在身边。 处理产业账本乏了,偶尔和这冰块脸一般的家伙斗斗嘴,感觉也不错。 “死丫头啊,你也该好好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陈清浅见她不说话,也猜得到她如今的心态。 “娘是过来人,要知道,遇上一个良配不容易。 若始终这么举棋不定,没准等人走了,便后悔也来不及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第一个血脉能力:启灵 “娘,我知道了。” 李茹娇嗔一声,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陈清浅也没继续说下去,等到楚白换好衣服,便一道离开陇川府。 ...... ...... 离阳府,南山村。 当陈清浅母女两人带着楚白再次回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虽然搬出村子,才半年多。 但这半年多发生了太多事情,恍如隔世。 李家终于走出了贫瘠之地,点点星火,逐步成为了在府县有头有脸的大家族。 那些相处了数十年的乡邻,回来见到母女两人如今的金贵气,都有些不敢认了。 “陈夫人呐,您可算是回来了。” 里长等人,局促的将双手插在袖口中,脸上堆着笑容。 “难得回来一趟,给乡民们带了些礼物。” 陈清浅谢绝了乡民邀请吃酒席这些事情,吩咐李茹将礼物取出来。 她带过来的,是银钱。 三百两现银,哪怕家家户户平分,对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南山村民们,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她知晓,对于这些南山村民而言,什么礼物都比不上真金白银来的欢喜。 当初李策之中案首,乡民个个都出钱出力。 陈清浅自然也是记得这份恩情的。 而今回来,自然是要投桃报李一番。 银钱分发下去,村民们个个作揖鞠躬,连声喊着谢老夫人赏赐。 短短时间,李家和南山村这些贫困破落户,已是两方天地。 稍稍在村里转了一圈,陈清浅很快来到了柴家。 李朝歌吩咐的事情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咚!咚!咚!” 李茹站在门前,手臂轻轻的叩响了房门。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开门。 “咳!咳!” 开门的人,赫然是柴员外。 一段日子不见,柴员外的状态并不好。 此前暂时压制的阳缺之症,似乎随着时间推移,有了重新复发的迹象。 柴刚面无血色,神情恹恹,已是骨瘦如柴。 “老柴,你怎么这么虚弱了?” 陈清浅一怔,瞧见柴员外的情况,不由扶着他进门。 柴员外看到是陈清浅等人,也是面色一喜,但很快,这份喜悦便被冲淡了。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柴员外微微叹息一声。 进了柴府,竟是没有下人前来迎接。 李茹只好自己沏了几杯茶,递给母亲等人解渴。 “府里怎么不见下人?” 陈清浅望着柴员外,好奇问道。 “前些日子出了些变故,都被我赶走了。” 柴员外轻咳了两声,神态有些难看。 “那周夫人和许氏,还有小柴芳呢?” 李茹好奇问道:“怎么不见她们啊,李瑜还特地让我带糖人给柴芳呢!” 本来得知奶奶和姑姑要回南山村,见柴家人,李瑜也想同行的。 可是他上了私塾,考试在即,周萍不让他离开。 李瑜心系小青梅,只好托姑姑带糖人,算是千里送相思了。 “她们......失踪了。” 柴员外听到这个问题,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 失踪? 此言,让李茹母女二人皆惊。 “到底怎么回事?” 陈清浅急切问道。 柴员外,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原来,半个月前,柴员外一家人外出踏青。 本来是个解闷的活动,可中途,却出了变故。 “是妖怪带走了她们。” 柴刚眼眶微红:“夫人不得已,才只能被她们掳走。” “小芳,自然也被带走了。” 妖怪? 陈清浅微楞,想着夫君说过,十万大山深处的妖族已是蠢蠢欲动,日后妖魅横行的事情,怕会成为常态。 看来,是真的。 可是,周夫人和许氏本就是狐妖,被妖族同类带走也就罢了。 柴芳怎么也被强掳走了? 对此,陈清浅和李茹搞不清情况,只能想着回去告诉李朝歌。 “老柴,你莫要太伤心了。” 陈清浅宽慰道:“你和我李家交情深厚,小瑜子和你家丫头更是青梅竹马。” “不管如何,我李家会帮你的,若是有机会寻到她们,一定让你们一家人团聚。” 陈清浅也不敢大包大揽,只能用这种话暂时安慰一番。 李茹也点了点头,伸手在口袋里捏着李瑜托她转送的糖人。 心中想着,若小侄子,知晓柴芳失踪,怕是会又哭又闹,李家估计会有一段不得安宁的日子了。 “柴叔,我爹寻到龙血了,可以治疗你的身子了。” 李茹将龙血取出,很认真的道:“你先安心养病,只要活着,日后一定有机会寻回家人的。” 柴员外沉默的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柴员外治伤,约莫用了一半的蛟龙精血,还剩下十滴精血,被李茹收起来,准备带回去,放在家族库存。 吞下蛟龙精血,柴员外原本苍白无血的容貌,顿时恢复了些许光泽,很快整个人的气色都不同了。 由衰转安,只是几息的工夫。 治好了隐疾,陈清浅本想着两家交情,让柴员外孤家寡人呆在南山村有些于心不忍,想要接他到陇川府去。 做个对家,日后也好有个照应。 可惜,柴员外拒绝了。 他怕走了,妻儿回来寻不到他。 对此,母女两人只能一声叹息。 世事无常,柴员外隐疾刚愈,便又遇上家人分离这等事情。 离开柴府,李茹和母亲,又去了山神庙。 由楚白护送,将蛟龙近况完完整整的告知杨山神,也算是了却神道之谜最后一点因果。 做完这一切,她们才重新折返,回归陇川府。 另一头,李朝歌正在宗祠等待着。 忽然,只听到系统传出一道提示音。 “恭喜,完成传奇任务:寻龙。 奖励随机抽取一次家族血脉能力,开启后续传奇任务:此去经年。” 听到这系统声音,李朝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看来老婆办事还是蛮厉害的,这么快就结束了自己交代的事情。 可以抽取家族血脉能力了! 李朝歌心中一阵激动,这可是李家从未踏足过的领域。 能够对所有拥有李家血脉的族人,造成大规模永久效果增幅。 听起来就牛批,算是李朝歌目前解锁功能里面,最给力的一种了。 “等等,还有后续任务?” 李朝歌瞥了一眼任务版面,将这个任务的后续情况扫视了一遍。 传奇任务:此去经年。 描述: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柴芳失踪,被妖族掳走。陪伴李瑜一路成长的小青梅,从此杳无音信。 也不知,日后还能否有再见的一日。 完成条件:李瑜再次见到柴芳,即可触发完成任务。 奖励:10000点香火,一次家族奇遇。 柴芳失踪了? 李朝歌一惊,连忙沟通了李茹,从李茹口中,得知了来龙去脉。 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妖族的人,掳走了周夫人,掳走了许氏,居然还把柴芳一起带走了?” 李朝歌不是李茹,他对于妖族的事情了解要深刻许多。 按照这个描述,掳走柴芳的妖族,应当是从十万大山深处走出来的。 那些大妖,可对寻常启灵的妖族生物没什么好感,更不会轻易干预。 却偏偏带走了柴芳母女等人。 莫非,她们身份特殊? 想着这些,李朝歌不禁暗叹一声:“真是狗血,希望我这个小孙儿,能得偿所愿,不用日后追妻火葬场吧。” 他知晓李瑜虽然懵懂年少,对柴芳却是有着矢志不渝的坚定。 这件事情,对李瑜应当是个不小的打击。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帮不了太多,只看事情如何发展了。” 李朝歌很快将其压下,转头望向了家族血脉能力抽取的版面。 “先抽取血脉能力,这才是正途!” 李朝歌搓了搓手,罕见的有些紧张。 这可是极为珍贵的机会。 不知李家第一种血脉能力,能抽取到什么。 希望,能够脱亚入欧,手气好点。 “是否使用抽取血脉能力的机会?” “是!” 李朝歌点了确认,顿时,系统版面金光绽放。 无数淡金色光耀,逐步汇聚成一串字符。 “恭喜,李家获得血脉能力,启灵。” 当系统提示音想起,李朝歌立刻查看了基础版面,找到了关于启灵的效果描述。 血脉:启灵。 描述:万物生灵,千般不同。 有生而懵懂,茹毛饮血,千难万险,才晋升生灵十境。 也有生而钟灵俊秀,灵气满身,得天独厚。 启灵,可加持族人修行速度,更易出现高资质,更易提升修行效果。 效果:生灵十境之内,族人修行效果乘以三倍。 启灵? 李朝歌看到这个数据,微微一愣,旋即大喜。 这个血脉能力,牛批啊! 族人修行效果是寻常人的三倍,这是什么概念! 李家族人修行一年,等于别人修行三年。 拥有血脉的族人耗费一份修行资源,效果也等同于其他家族培养的三倍。 虽然仅是在生灵十境内有效果,但对于李家的助益,也绝对是无以复加的。 生灵十境的顶点,大概是武道一品,得道者的真人境界。 在这个范畴,李家族人的修行速度都会大大增加。 “李家,终于要迎来高速发展期了!” 李朝歌喃喃着,心中充满期待。 和大家聊聊 过年走亲戚结束了。 今年疫情蛮严重的,大家都要照顾好自己呀。 e,以上是开场白,以下说正题。 先说更新从明天开始恢复正常更新。 接下来从明天到3月1号前,每天更新不少于三章,每章三千字。 s:作者君知道节操已经掉光了,所以决定立fg的同时,也做个保证吧。 如果某一天没做到上述更新,会在读者群里发五十块钱现金红包,一天没做到五十,十天没做到发五百 有读者想抢红包,或者想催更都可以加一下群,简介的神秘代码就是群号。 在这里说一下之前更新不是很给力,并不是因为作者君懒或者没时间。 而是因为,作者君感觉书出现了问题,所以尽管大纲和细纲相当完备,写起来依然很不自信,瞻前顾后。 市场成绩是最好的反馈。 首订的收订比大概是二十三比一,这本书看盗版的读者还是蛮多的。 尽管盗版是个老生常谈且难以解决的问题,但相比其他书,这本书的正版比例真的不理想,很明显是出问题了。 所以上架之初,作者君就一直在反思,并尝试发现问题在哪。 现在大概也摸索到了,最主要的还是家族出现的太晚,且存在感太弱。 其实不单单是这个,作者君写得过程中,还发现了很多不好处理的问题。 譬如有些场景很累赘,需要经过几个人的口转述,才能完成剧情信息的传递。 比如一些场景,李朝歌以神魂状态存在,关键时刻一对话忽然就有种出戏感,剧情的张力顿时减弱了很多。 其实写的最难受的,是对抗望族的那一段之前有点作茧自缚,搞得家族对抗没办法变得很爽快,写的顾虑重重。 不过这些问题都想好了解决办法,之后都会调整。 故事写到这里,这本书前期的主线框架,基本揭露完整了。 李家从寒门,到望族,再到世家,接下来硬刚柱国世家,谋国,横扫荒境,最后就是对抗神使了。 接下来,作者君会尝试提速,多着墨家族,也多写一些家族的可造之材。 三兄妹的戏份基本占据了全部主线,也是时候该让路,写一写家族的其他人物了。 大概会在李策之科考完后,做官开始,时间线会跳跃三年。 家族的变化,需要时间来推进。 目前的成绩还行吧,不好不坏的样子。 九百多的均订,还没破千 如果还有养书党,或者看盗版的书友,麻烦订阅一下啊,嘤嘤嘤。 均订没破千,作者君在玄幻签约群里,都不敢露头,生怕一不小心,哪个大佬就跑过来把我给打了。 最后,大家要平安健康啊,如果有好的建议可以通过书评区,本章说,或者读者群来提意见啊。 第一百七十四章当朝宰相,钱汉升 大离神都,天子脚下。 今月的神都很是热闹,从王朝各州赶来,参加科考的举人们络绎不绝。 这是数年一度,金鲤越龙门的大好时机。 李策之自陇川府出来,陪着许庆师等皇党学子一路赶考,总算是来到了这座大离王朝的中枢之地。 “你们先在此住下,科考还有三天的时间,若有闲暇可温习功课。 另外,神都选士之前,应当还会有一场文会举行,供各地学子交流。” 许庆师说着,把目光放在李策之的身上:“届时,你们可得好好应对。” 这句话,基本是说给李策之听的。 这批从陇川府出来的举人生员,大都声名不显,唯独李策之,在诗会上曾凭一首将进酒,让士林震动,声名鹊起。 这次他来到神都,自然也会吸引许多目光,各方势力心思各异。 有人欲结交这样一位文运颇足的少年英才。 也有人质疑他盛名之下,未必名副其实,想要借机称重一番,量量他的斤两。 当然,也有些人摩拳擦掌,想要踩着李策之的名头,在神都文会上,一鸣惊人。 “那文会上,听说柱国李家的嫡孙,李天都,也会前去。” 许庆师盯着李策之,很认真的道:“那李天都,乃是柱国李家的世子,似乎有意,打算看看你的斤两。” 李天都? 李策之微怔,此前他还从未听说过这个人。 “此人很厉害?” 李策之好奇问道。 “很厉害” 许庆师点了点头,难得露出一抹赞许之色:“他是柱国李家风头最劲的嫡系晚辈。” “是李老爷子的嫡长孙,被誉为神童。 小小年纪,便已文名斐然,颇有经天纬地之才。 早在两年前,及冠礼当天,便被朝廷封了世子的身份。 世袭罔替,日后这柱国李家家主的位置,怕是也要交到他手上。” 这样么? 李策之眉头一蹙。 竟是柱国世子,身份显贵。 为何会对自己起兴趣? 他有些想不明白,事实上,到目前为止,李策之并不认为自己或者是陇川府李家和柱国李家的关系,到了针尖对麦芒的程度。 按照父亲的交代,他甚至还要去看看柱国李家的态度。 如果有可能,没准这一大家子还能改弦易辙,不一定非得绑死在皇党这条船上。 可许庆师所言,柱国李家的天之骄子,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太妙。 似乎看出了李策之的心思,许庆师淡淡的笑了笑:“柱国世家嘛,天潢贵胄,最重血脉。” “你们陇川府,虽已脱离了柱国世家的族谱。 但他们那些族人,看待你们陇川府族人的目光,自然颇有高人一等的审视感。 更何况,李天都从小便是天才,文采韬略极好,从来都是第一。 可当你那首进敬酒,风靡神都,引得一时纸贵之后,有好事者查了你家中底细,难免拿你出来和他对比。 这对比久了,自然也就拱出了火气。” 一首将进酒,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李策之微微一怔,连他自己都有些始料未及。 事实上,他此前从未想过,自己在神都有和李天都这样的柱国天才齐名的资格。 原先的李策之,还以为这首将进酒,至多是在明州几个县府传一传。 可听许庆师的言外之意,似乎远远不止。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去参加文会了。 安心在客栈备考便是。” 沉吟片刻,李策之做出了决断。 他本就不太擅长诗词之道。 先前之所以会在陇川府诗会上出风头,都是按照父亲的安排。 虽然声名鹊起,但李策之还是保持着克制理性,知晓自己在诗词上的天赋并不出众。 至于李天都有意称量自己,李策之想着还是不要去了。 毕竟没必要招惹太多是是非非。 科考才是头等大事。 李策之分得清楚当下什么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诶,文会的事情不可推辞。” 许庆师听闻,面色一沉,连忙劝阻道:“这次科考前的文会,分量不轻。” “而且我皇党也会有大人前来。 我已向上头举荐,你是个可造之材。 若你能在文会上表现亮眼,没准,能得大人物的看重,甚至,赢得陛下的青睐。” “这是个绝佳机会,若是错过了,可就没有第二次了。” “这次文会,竟如此重要?” 李策之一愣,不由苦笑起来。 看来,自己是想推辞也不行了,这风头,只能继续出下去了。 “放宽心,李天都虽身份显贵,但在神都,没人敢乱来。” 许庆师认真道:“你只需把不卑不亢的态度拿出来,李天都虽然傲气,但未必会针对你。 哪怕真和他针锋相对也不用怕,我自会回护你。” “多谢许师了。” 李策之深吸了一口气,拜谢道。 夜色里,学子们都在休憩。 李策之辗转反侧,却如何也睡不着。 月光如水,他披着单衣,走在庭院里,有些踟蹰。 “明日便是文会,本来已不想参加,谁知许师却说有皇党大人物来观看,让我抓住机会” 李策之喃喃着,决定还是把事情告诉父亲。 毕竟,明日文会上头,若没有父亲指点,他真想说两句惊人诗句,怕是也做不到。 他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有数的。 若不是借着父亲窃诗的手段,他还真没办法在神都聚起这么大的名头。 “爹,您睡了吗?” 他沉浸心神,暗暗沟通起来。 此刻,陇川府祠堂里的李朝歌,听到了儿子沟通,顿时苏醒。 “策之,何事唤我?” 李朝歌瞥了一眼四周,见是客栈景致,也知晓他到了神都。 李策之将文会的事情告知了爹爹。 “柱国李家的世子,李天都?” 李朝歌眉头微蹙,沉吟片刻,才开口道:“这个为父也不太了解。” 事实上,他对于柱国李家的了解,并不比李策之多多少。 毕竟,他并未继承前身记忆。 甚至连前身为何会被惩戒,退出李家这个问题都没搞明白。 “文会之事,照常参加便是。 你不必有顾忌,既然许庆师让你好好表现,就听他安排便可。” 李朝歌沉吟道:“留给李家的时间不多了,你需火中取粟,迅速在神都朝堂打开局面才行。” 如果李朝歌不知晓蛟龙所说的灭世之言,他或许会让李策之徐徐图之,慢慢苟住。 可眼下,留给李家的时间不过一两百年。 不得不急功近利些,能有表现的机会,都得抓住咯。 “柱国李家那边,顺其自然便是。 若能修好是最好,若不能,便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李朝歌想着,开口道。 事实上,他对柱国李家还是抱有一定的希冀。 毕竟是同一血脉,两家渊源颇深。 若是能相处得当是最好,就算不能成为臂助,至少也别成为仇人。 但,若是柱国李家过于傲慢,有意打压。 李朝歌也不会让子孙们热脸去贴冷屁股。 “我知道了,父亲。” 李策之闻言,点了点头。 翌日,夜晚。 神都,金玉楼。 这是此次神都文会的举办之地。 来参加此次文会的人并不多。 王朝科考举子近千人,有资格参加文会的,不足五十。 大都是各州府科考前三甲的成绩,才有获邀资格。 这次文会的举办之人,乃是当朝宰相,钱汉升。 大离官场的中流砥柱。 除去顶尖学子之外,来到金玉楼内的,便是文坛大儒,要么是极有身份是世家公子。 这种地方,寻常望族世家的公子哥都没资格来附庸风雅。 唯有最顶尖的世家子弟,才有资格入席就坐。 金玉楼内,此刻已有了百余人汇聚。 文坛大儒和各大世家公子贵女各占一半。 事实上,这种文会,往年都没有太多人参加。 可今年是个例外,来者众多。 其缘由有二。 一便是举办方更迭。 往年文会,大都是文坛某位大儒牵头。 可今年,却是当朝宰相钱汉升亲自相邀,很显然,分量比往年重了不少。 其二,便是大家都想见见那位写出将进酒,杯莫停,这等千古名句的奇人。 对于李策之,神都之人大都不熟悉他的名字和身份。 但对这首将进酒,却是如雷贯耳,异常风靡。 自陇川府传出之后,有许庆师,孔墨两位大儒亲自点评。 这首诗,很快传入神都,引得文坛震动。 早有许多人,对这位小小年纪,写出名篇的学子有了好奇心。 而且,听闻那李策之,还和柱国李家有着血脉上的联系。 甚至李柱国的世子,李天都,都有意见见李策之,更是引得许多好事者议论纷纷。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金玉楼内,往日最是惜身,从不轻易露面的花魁淸倌儿,早已被安排到了厅堂之内,伺候贵人。 楼内人声鼎沸,众人依次而坐。 最上方,坐着一位约莫五十余岁,白了半个头的老者。 他身穿深紫仙鹤补服,腰间挂着一颗金鱼袋。 双眼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此人,便是当朝宰相,皇党魁首,钱汉升。 第一百七十五章明王世子李天都 伴随着舞乐升起。 金玉楼外,一众受邀学子入门。 孔墨率领了一批大都被柱国世家拉拢的学子党羽,入了席。 而许庆师同样带着李策之等人,来到了宴席之列。 当李策之入场时,许多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他的身上。 身为当朝宰相的钱汉升,也不着痕迹的瞥了他一眼。 尽管钱汉升对这个年轻人有了足够的预估,但仍没有想到,能写出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的大才,如此年轻。 “你便是李策之?” 钱汉升主动开口,问道。 “学生便是。” 李策之深吸了一口气,在许庆师的指点下,也知道眼前之人,便是位极人臣的当朝宰相,不敢造次,低头回答道。 “你那首将进酒,很不错。 莫说是神都士林,便是本官,也很是喜欢。” 钱汉升说着,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这句话只说了一半,还有后半句,未曾言明。 不光是他,便是当今天子,也对这篇将进酒有所痴迷。 前些日子,还特地请了书法大家王右军亲自临摹了一篇诗,悬挂在养心殿内,闲来欣赏。 说起来,他这次前来牵头举办会,背后还有几分圣意。 “不过是些粗浅章罢了。” 李策之闻言,依旧是低着头,不敢造次。 “诶,过分谦虚,就显得太过虚伪了。” 钱汉升认真道:“你这首诗词,若说是粗浅章,我朝运大儒,钻研诗词一道的雅士们,怕是有半数需要以发掩面,投井自尽了。” 将进酒这首诗词,的确是写尽了瑰丽锦绣。 若非如此,凭李策之一个小小解元,哪能初入神都,都引起许多大人物的注意。 “诗词虽是雅道,但终归,不是通天大道。 你在诗词造诣上,有这份功力,可见天赋。 还望,在经天纬地之术上,也有同等功底。 这样,我皇党,也能多出一位中流砥柱。” 钱汉升并非对他一味夸耀,也在适时提点了一番。 但这番提点,很明显是勉励多过责备。 言外之意,足以引人深思。 “多谢宰相大人提点。” 李策之低着头,长揖谢道。 他不是傻子,自然能知晓,钱汉升这番话里,所蕴含的信息。 这位宰相大人,对自己的重视程度,远超李策之自己的预计。 其中,不知是什么缘由,但无论如何,这是个利好的消息。 “好了,入席就坐吧。 会之上,好好吃喝便是。” 钱汉升挥了挥手,示意道。 李策之进退有礼,朝他拱了拱手,这才入座。 金玉楼宴席上,花魁起舞弄清影,声乐阵阵,绕梁不止。 一派歌舞升平之景,让众多士学子们,沉浸在觥筹交错的喜悦中。 李策之,自然是最被追捧的一位。 先前和宰相大人的聊天虽然声音不高,却没有特地避讳众人。 大家都听到了对话,也知道宰相大人对李策之的看重。 加之凭借将进酒这名篇引起的轰动效应。 李策之无疑成了会主角。 “日后,若是入了官场,还望策之兄能提携一二。” 朱元端起酒盏,认真说着。 “策之兄若是有暇,可到我府上一叙。 我府上,可藏有前朝名士吴画圣的真迹。” ...... 会前半段,气氛一直很融洽。 未曾出现有人特地寻李策之麻烦的情况。 毕竟,李策之已在神都扬名,能来会相见的,大都是对他颇为欣赏的儒生学士,哪会特地针对他? 不过,李策之面对种种恭维,始终没放松警惕。 因为,他之前便听到许庆师提醒过。 这次会宴席,柱国李家的世子,李天都似乎也会到场。 而且......是特地为自己而来。 宴席过半,李天都未曾出现,但不代表不会出来。 果然,约莫过了两炷香的时间。 金玉楼外,忽然传来喧闹之声。 “明王世子来了。” 金玉楼外,有一人,被众星拱月,缓缓行来。 宴席之上,众多名流儒士,见到此人,都连忙行礼。 便是当朝宰相,钱汉升,也微微颔首,表示尊重。 此人约莫二十上下,年纪看起来,和李策之相仿。 他便是柱国李家的世子,得到了世袭罔替身份的李天都。 李天都丰神俊逸,面如冠玉,倒生的一副极英俊的皮囊。 柱国李家,世代以明州为封地。 封异姓王,李家当家的老爷子李泰,还顶着朝廷所封明王的头衔。 李天都,自然也被称之为明王世子。 若论身份地位,便是寻常皇子,也未必及得上他。 “谁是李策之?” 李天都面对众人拜见,皆不在意,唯独对钱汉升双手作揖,稍稍行礼。 当他行礼过后,便环视全场,缓缓问道。 “我便是。” 李策之站起身来,很认真的道。 李天都认真打量了他一番,缓缓走到他面前。 原本一片祥和的会气氛,随着他的到来,顿时被冲淡。 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凝重的氛围。 坐在外围处的许多人,都开始窃窃私语,猜测着李天都的来意。 “这明王世子,怕是要当众让李策之难堪了吧。” “这些日子,自从李策之因将进酒一诗声名鹊起后,便时常有好事者,将他和明王世子对比,怕是这位世子殿下,心中对李策之极看不起。 毕竟,李策之听说是李家旁支血脉,还是被族谱除名的那种。” “有宰相大人在场,明王世子也不敢做的太过分吧?” 许多人暗暗猜测着,甚至有些人,隐隐兴奋,期待着即将出现的大场面。 但让很多人没有预料的一幕出现了。 李天都打量了李策之两眼,倒是露出了笑容,先夸奖了两句。 “我听说过你。” “近些日子,你的将进酒传的很广。 的确写的很好,便是我,也挑不出半点瑕疵错处。” 李天都扣了扣手指上的镶金翡翠扳指,淡淡道:“但.....听说在诗会上,两位大儒出的题目,是以功名做题。 你跑题了,并非当场作诗,这其中,怕是有可操作的空间。”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李天都此言,的确是夸了将进酒一诗,可明里暗里,都仿佛在说,此诗并非李策之所做,而是捉刀代笔。 否则,怎会在诗会出了题目,依然跑题? 果然是要砸场子啊。 一些早有所预料的人,并不奇怪,反倒是冷眼看着事态发展。 李策之沉默了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他盯着这位年纪相仿,身份显贵的远亲,眨了眨眼,似有些疑惑。 李天都的态度......似乎并不如他想的跋扈和锋利。 对待自己,似乎也没有李策之料想的那般敌意深厚。 他想要在李天都身上捕捉到抵触和敌意,却半点没有见到。 仿佛这位明王世子,真的只是单纯疑惑这个问题。 最终,是许庆师站起来,用一声假咳,打破了平静。 “咳咳,世子殿下。” “指摘学子盗用前人诗词,捉刀代笔,这可是诛心之言。 若无凭证,此话不可乱说。” 李天都回头,望了一眼颇有些回护之意的许庆师,露出灿烂笑容。 “许先生请放心,虽然陈安与我关系颇好。 近些日子也时常对李策之心生愤慨,常在我耳畔说些兴风作浪之语。 但我不会为了那个蠢货出头,也不会特地针对李解元,只是单纯疑惑。” 李天都的言辞很直接,但却没有半点作伪的迹象。 这个空隙,李策之已在心中,暗暗沟通远在千里之外的老父亲。 “爹,此事我该如何回答?” 李朝歌听到声音,顿时以心神之念,出现在李策之的侧畔,也很快将前因后果搞明白了。 “不管李天都抱着什么心思,你自然是不能承认剽窃的行为。” 李朝歌教导道:“眼下这么多士都在看着呢,若是敢认,怕是名声扫地了。” “但.....” 李策之有些心虚,毕竟,这将进酒的确不是自己所做。 不管如何,终归难以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份殊荣。 “放心,没人能拆穿。 若李天都疑心,随他如何验证都没问题。” 李朝歌信心十足的道。 他这里,可有煌煌二十四史,上下五千年的灿烂明结晶,想要破去捉刀代笔的流言,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诗词上的名声,是块敲门砖。 是李策之迅速养望的一大助益。 便是剽窃前世豪的著作,李朝歌也在所不惜。 “敢问世子殿下,这首将进酒,您可曾在其他地方看到过?” 李策之得到了父亲的指示,渐渐安心,不卑不亢道。 “不曾。” “既然不曾,疑罪从无,那李某应当不需要再辩解什么了吧?” 李天都听到这话,微微一笑:“说话别这么冲,我不是针对你.....” 他踟蹰了一会儿,最终在李策之身边,压低声音道:“罢了,实话告诉你。” “我今日过来,并非是我对你有兴趣。 而是......老太爷对你有兴趣,让我来试试你的斤两。 若有真才实学,老太爷嘱咐我带你去见他。” 李天都语气轻松的道:“要不要接这茬,你自己决定便是。” 老太爷? 李策之和李朝歌听到这话,皆是一愣。 他口中的老太爷,莫非就是柱国李家的实际掌控人,明王李泰? 第一百七十六章柱国李家 李朝歌听到这话,眉头微蹙。 这柱国李家,貌似对老大的态度有些暧昧呐。 “父亲,此事,该不该接茬?” 李策之也是犹豫不决,向父亲请示道。 “接了看看吧。” 李朝歌沉思半晌,最终开口道。 不管如何,柱国李家都和陇川府,乃至自己前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虽说眼下,李策之已是皇党门生。 但未必非得和柱国李家成对立之势。 毕竟柱国世家和皇室之间不管如何斗争,那都是上层大人物之间的博弈。 陇川府李家甘为皇党做马前卒,也未必能够夹缝求生存。 李朝歌作为老祖宗,得为家族整体利益考虑。 虽不至于首鼠两端,但对他来说,所谓忠于天子这种口号,喊喊便是。 还不至于因为天地君亲师这种礼教便死心塌地,为了皇族肝脑涂地。 “还请赐教。” 李策之听从父亲的话,不再迟疑,当即认真道。 “我出一题,你就题赋诗便是。” 李天都沉吟片刻,缓缓道:“便以,少年为题。” 他说着,会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了李策之身上。 虽说将进酒一篇着实惊艳,但在此前,李策之声名不显,此后也一直没能再做出同等诗篇来。 坊间难免会有一些质疑之声。 这次会,若是李策之还能扣题赋诗,让众人信服,应当对遏制这些流言,也有不小的帮助。 李策之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正在和父亲商量沟通。 过了半晌,他举杯拔步,缓缓吟诵起来。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 肝胆洞。毛发耸。 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 手寄七弦桐。目送归鸿。” 李策之所吟诵的这篇诗句,乃是李朝歌前世极有名的一篇赋。 全词风格苍凉悲壮,叙事、议论、抒情结合紧密,笔力雄健劲拔,神采飞扬,而且格律谨严,句短韵密。 虽比不上诗仙绝句,亦是绝佳名篇。 当李策之的声音,掷地有声的落在金玉楼内。 众人议事之声渐缓。 楼内一些侍奉贵人的青楼女,皆是目送秋波,含情脉脉。 听着李策之吟诵之声,少年英才的形象,仿佛跃然纸上。 李天都静静的听着,眼神倒是越来越亮。 当他将最后一字念完,李天都眼神微亮:“能做出此等诗句,倒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我自幼作诗,在神都也颇有才名。 前些日子,你一首将进酒,引得坊间好事者,时常拿来与我作比较。 今日,我倒是服气,论诗词之道,确实不如你。” 李天都很坦然的说道。 他乃明王世子,身份显贵,自小便是天潢贵胄。 所以,并不需要用一些色厉内荏,颠倒黑白的话语,来强行抬高自己。 也自然有承认不如他人的勇气。 “今日过来,只是想见识见识这位名篇传士林的诗道奇才。 如今一见,果然非虚。” 李天都朗声道:“既已得见,别无他想。” “诸位,李某先走一步。” 他离开之际,压低声音,在李策之耳畔道:“我观你有几分才气。” “若是跟来,我可引荐你去见见老太爷。” 说完,他转身便走,毫不留恋。 这让许多想看热闹的好事者,不由有些失望。 “还以为,能看到针尖对麦芒的戏码呢。” “这明王世子,怎么来的快,走的也快,毫无留恋。” “不过,李策之确实有些本事,这首少年侠气,怕是很快也要传遍士林了。” 金玉楼内,一些声音窃窃私语,此起彼伏。 李策之没心思搭理。 他正在和父亲沟通。 “爹,我要不要跟上去瞧瞧看?” “这是个机会,去瞧瞧柱国李家的态度也无妨。” 李朝歌沉吟着,开口指点道。 听闻此话,李策之很快,便选择向许庆师和钱汉升告退,提前离开会。 他一走,会的热闹气,也少了大半。 一些学子和儒生,吟诗作赋,推杯换盏了一番,也就散去了。 待到曲终人散,众人尽数离开。 钱汉升从座位上起身,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陛下,觉得如何?” 这珠帘背后,竟是皇帝曹辛的声音。 “诗词才气,名不虚传。” 珠帘后的另一侧,曹辛执笔伏案,所书所写,竟是李策之先前在会上所吟诵的那首少年侠气。 “我观此人,运颇高,加上诗词造诣,应当是个大才。” 曹辛漫不经心的将毫笔丢在一旁,淡淡道。 “那明州李氏,手伸的倒是长。 明知李策之已入了皇党门下,竟还敢出言招揽亲近。” 他双手覆在身后,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先前他虽未露面,但对于李策之和李天都的低声耳语和眉来眼去,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陛下的意思是......” 钱汉升微怔,这才反应过来,李策之提前离场的缘由。 “要不然,老臣亲自去寻他回来,让陛下见一见?” “不急,朕虽对他诗词颇为喜爱,但还拎得清。” “诗词和运再足,也不一定是可堪大任的良才。 朕要的人才,得有经天纬地的本事。 否则,单有聚拢气运的运本领,和朝堂上那些尸位素餐之辈有何分别?” 曹辛摇了摇头,慢声道:“更何况,此人出身李家旁支,和柱国李家终归关系难断,先看他一段时间吧。” ....... ....... 另一头,李策之提前离场。 在神都天安街畔,寻到了驻足等待的李天都。 “你果真来了。” 李天都瞧见李策之追了出来,脸上带着一抹笑容。 “我爹曾在柱国世家任职。 出来寻你,主要......是想知晓些关于我爹的往事。” 李策之认真的道。 对于他来说,接触柱国李家,看看他们的态度不是坏事。 但也仅限于此,至少,在目前,不管是李朝歌还是李策之,都认为皇党前途更好。 李天都闻言,倒也不见怪。 他自顾自的走在前头,李策之在后头亦步亦趋。 两人很快,来到了明王府邸。 这座府邸,位于神都西南方位。 一切都是以王府规格制造,恢弘大气,富丽堂皇。 但这座明王府邸,平日都无人入住。 身为柱国李家的主心骨,头上顶着明王头衔的老太爷李泰,其封地终归是明州,而非神都。 所以极少会住在此处。 这一次,也是因为李天都来神都科考,才陪孙儿过来散散心。 李策之府邸之外等候。 而李天都,则是长驱直入,来到王府院落之中。 院里,执掌柱国李家的老者,宛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躺在藤椅上,自顾自的闭目养神。 直到李天都走到身旁,恭恭敬敬的轻声道:“爷爷,我回来了。” 听到李天都的声音,名副其实的明州王李泰,才缓缓睁开双眼。 “我听您的话,去见了朝歌伯伯的子嗣,李策之。 名不虚传,也算是个人才。” 李泰闻言,浑浊的老眼中,也透着一丝光亮,脸上露出笑意:“朝歌呐,可是个会办事的主。” “他的孩子,自然是有几分本事的。 说起来,若不是当年他性子过于执拗,不肯低头服输认错,如今在咱们柱国世家中,也是执掌一方权柄的实权人物了。” 当年,李朝歌凭借旁支血脉,能在柱国世家中混出一席之地,自然是相当不易。 哪怕是这位见惯了良才的明州王,也对李朝歌念念不忘。 “但此人......已是皇党门生,连带着陇川府李家,都有靠近皇党的念头。 会上头,我已将他寻来,李策之现在便在府外候着。 老太爷是否要见他?” 李天都轻声问道。 “谁让你把他带过来的?” 李泰眉头微蹙,有些不悦:“我只让你看看朝歌的子嗣如何,可没让你将人领过来。” “我不见他,找人,把他乱棍打出去吧。” 李泰蹙着眉头,沉默很久,最终开口道。 乱棍打出? 李天都微怔,有些不解:“爷爷,此人既是我柱国旁支血脉,又是朝歌伯伯的子嗣,还颇有才华,为何要拒之门外?” 眼下皇室和柱国世家都在争人才。 李策之是个绝好的苗子,又和柱国李家有旧,应当是个可争取的对象。 可李泰,似乎根本没打算用他。 李泰没有回答自己最宠爱的孙儿,而是幽幽一叹,问了句没头脑的话。 “柱国世家,与国同龄,风光了这么多年。 如今陛下要收权,要将我们这些柱国世家连根拔起。 你说,有可能吗?” 李天都摇了摇头,没有半点迟疑:“莫说是五大柱国世家,便是我李家一门,陛下想动都不容易。” “此举是携泰山以超北海,荒缪的紧。” 五大柱国世家,在各自封地耕耘了这么多年,早已积蓄了足够的力量。 若是团结一心,便是举旗谋国,都是轻易的事情。 皇帝想对付,哪有那么容易。 “但陛下,信心坚定,手段狠辣,可不像是个没信心的主。” 李泰喃喃着,开口道。 当今天子是雄主,便是明州王李泰这样经历过近百年风雨的人精,都有些把不准他的脉。 推本书 py一本书。 作品名:从诛仙穿越诸天。 作者:合抱木。 诸天流的书,主角是头水麒麟,很有新意。 成绩很不错,写的也很好。 感兴趣的书友可以去瞅瞅看呐。 另外借这个单章,感谢所有支持本书的大佬。 舵主以上的粉丝,作者君都应该为你们单独加更的。 但现在更新量比较大,我尽量看看能不能再三更的基础上加更试试吧。 最后,特别鸣谢本书第一个宗师浮夸,感谢大佬。 第一百七十七章各为其主,好自为之 “大变在即,柱国世家看似牢不可破。 可陛下这般自信满满,未必没有底牌。” 李泰靠在藤椅上,漫不经心的道:“咱李家的血脉,未必非得呆在李家这个阵营里。” 听到爷爷的话,李天都一怔。 他不是蠢人,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爷爷,您不愿和李策之接触,是特地想要将他一脉赶到陛下身边?” “你爹呐,是个榆木脑袋,倒是你,聪慧的紧。” 李泰脸上带着舔犊情深的笑容,很显然对这个乖孙儿颇为喜爱:“世家大族,重在传承。 一时的兴衰成败,都是过眼云烟。” “鸡蛋,自然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眼下柱国世家稳固,和皇帝扳手腕,能赢固然最好。 但日后,若生变数,我们这些老家伙,都逃不过皇室清算。” 他缓缓开口道:“李策之若在皇室,我李家血脉至少不会断。 而且朝歌的孩子不错,若我柱国李家真死绝了,没准下一次的辉煌,得靠陇川府。” 李天都听到之后,沉默了很长时间,点了点头:“孙儿受教了。” “可这点小心思,未必瞒得过陛下啊。” 李天都又开口问道。 当今天子乃是雄主,绝非愚昧之人。 雄心勃勃的君主,不至于看不到这一层。 “为何要瞒?” 李泰双手撑着藤椅,缓缓站起来:“陛下知晓也无妨,彼此心照不宣便是。” “只不过,假作真时真亦假。 今日逐李策之出门,日后便是各为其主。 我柱国世家,便真的再和陇川府李家没有干系了。 日后若是柱国李家和朝歌一脉有所冲突,不必留情面。 到底哪家能成事,便是各凭本事了。” 这是一招明棋,堂堂正正。 凭当今天子的肚量,哪怕看得出来是柱国世家有意为之,应当能容得下此事。 毕竟,陛下的身边,还有个正儿八经从柱国世家走出去的老神棍李逸风。 “当年,朝歌伯伯为何会被逐出李家?” 李天都搀扶着老人,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些年,他一直侍奉在李泰身边,知晓柱国世家良才无数,可眼前这位老人,最常提及的,仍是从旁支走出来,早在二十年前便被逐出家门的李朝歌。 每每提到这位未曾谋面的伯伯,爷爷都会用一种极惋惜的语气。 所以,李天都虽不知内情,却很是好奇。 “他啊,过于倔强了。” 李泰苦笑一声,开口道:“当年,李朝歌来到柱国世家,办事妥帖,颇有手腕,替柱国世家办了几件大事。” “我本惜材,想要让他入祖籍,再娶益州陈氏的宗室嫡女为妻。 日后,便是堂堂正正,成为柱国世家的嫡系族人,为我柱国世家办事。” 柱国李家的旁支分族,足有数十脉,真正的主家嫡系却是极少的。 能够得到入祖籍的待遇,对每一位旁支族人,都是天大的殊荣。 “然后呢?” 李天都眉头微蹙,开口问道。 “然后他拒绝了。” 李泰回忆着往事,颇有些唏嘘:“他说自己生在陇川府,长在陇川府,根始终是在那边。” “不愿接受配婚,若是要入宗祠嫡系一脉,便要带着陇川府的族人一起进来。” 柱国世家,尤重血脉。 李朝歌能够被破格收录,成为嫡系一脉,是因为他能力出众。 可陇川府其他族人,在柱国世家看来,根本这个资格,便是收录族谱,成为正统旁支,都是赏脸的举动。 “当时的矛盾闹得很大,朝歌年轻气盛,我也拉不下脸面。 最终,他自毁前程,将差事办砸,离开了李家。 没想到,这一去,就是再也见不到了。” 听闻此事,李天明也微微惊诧。 没想到,这位未曾谋面的朝歌伯父,竟是因为舍不下陇川府的族人,才闹了起来。 ....... ....... 明王府外,李策之双手聚拢在袖口中,静静矗立,等待通传。 过了许久,李天都去而复返。 他来时,脸上已没有了原本的热情。 取而代之的,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这是你爹在柱国世家办事的生平卷宗。 你若想了解,可以查看。” 李天都递出一卷有些泛黄的卷,故作冷漠道:“我原想将你举荐给老太爷。” “可老太爷说了,你们陇川府李家,已和柱国世家再无瓜葛。 让人将你乱棍打出。” 李天都很认真的道:“若是不想被人赶出去,拿着卷宗立刻走吧。” 李策之微怔,他没想到,这位明王世子,进了府一趟,再出来,态度已是截然不同。 “爹,人家赶我们走呢。” 李策之在心中暗暗沟通着父亲,对急转直下的态度,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这家伙,感情还有两幅面孔啊。” 李朝歌也有些诧异,原本看李天都的态度,他还认为柱国世家对陇川府李家的态度不至于太过冷漠。 可没想到,转眼就彻底划清界限了。 “罢了,收了卷宗先离开再说。” 虽然搞不清缘由,但李朝歌知晓这条路断了。 人家已明明白白的说,柱国世家和陇川府再无瓜葛。 这门亲,是攀不上去了。 李朝歌也不会舔着脸去攀亲戚。 听到爹的话,李策之点了点头,接过写有李朝歌在主家办事的生平卷宗,转身离开。 他走到巷口,李天都忽然喊了一声:“李策之,你颇具才名,在皇党学子中,算是出类拔萃的。 日后,或许会得重用。 不管如何,祝你前程似锦,好自为之。” 李策之疑惑的望了这位明王世子一眼,只觉得对方有些精分,也没来得及细想,转身离开。 而明王府前,李天都苦笑着摸了摸鼻子:“唉,恶人还得我来做啊。” “也不知这李策之可否聪慧,知不知晓老太爷这番苦心。” 对李泰来说,他要的是结果,不在意旁人是否能猜到他的心思。 可对于李天都这种年轻人来说,还是希望李策之,乃至陇川府李家能知晓这份默契。 ...... ...... 神都,皇宫之内。 曹辛站在御花园内,望着碧波无澜的湖水,面无表情的洒下了一把鱼食。 “嘶!” 鱼食泼洒在水面上,引得万鲤争食。 原本平静的湖面,顿时掀起朵朵浪花。 他身侧,站着神武卫的司主。 “禀陛下,那李策之,随明王世子,到了明王府邸。 可明州王李泰,并未见他,直接将他赶走了。” 听到司主所言,曹辛的脸上,挑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这李老太爷,倒是懂得狡兔三窟,还愿意给朕留几个可用之才。 罢了,他让李天都参加科考,不就是为了太子少傅的位置,好时时亲近太子么? 朕此番,便遂了他的心思吧。” 曹辛将鱼食悉数泼洒出去,缓缓道。 半晌,曹辛才偏着脑袋,望向这位神武卫司主:“神使明年还来的成吗?” “怕是来不了了。” 神武卫司主宋玄机认真禀报:“十万大山深处的妖族,已开始暴动。” “神使们,镇压暴乱妖族,已是疲于奔命。 应当不会如期而至了。” 听到此话,曹辛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山雨欲来啊,这人间,怕是要变天了。 不过这样也好,乱中求生,火中取粟。 妖族暴乱,倒是能给朕更多的准备时间,也好有足够的工夫......给那些神使大人准备惊喜。” 客栈里。 李策之手里握着卷宗,坐在床上,有些惘然。 他还是对李天都一前一后的态度变化感到不解。 明明先前还一副求贤若渴的模样,怎么转眼便是翻脸不认人了? 李策之虽不敢顾盼自雄,但也不会过于妄自菲薄。 他的潜质和分量,虽不至于让柱国世家费力拉拢,但怎么着,也不会被人直接赶出去吧。 “罢了,先看看卷宗吧。” 李策之对父亲的前尘往事,还是颇感兴趣的。 “爹,原来您在柱国世家,曾有这么高的地位? 爹还真是高风亮节啊,居然为了陇川府这些族人,不惜离开柱国世家!” 卷宗里关于李朝歌的记叙并不多,除了一些立功的事情,便是关于李朝歌最终离开柱国世家的缘由。 “我......原来如此高风亮节的吗?” 李朝歌也一脸懵逼,他和儿子一样,也是头一次知晓自己在柱国世家的这些往事。 在卷宗最后处,李策之忽然看到了未干的墨迹,轻咦了一声。 “这是.......” 只见在卷宗末尾,有人写了几个字。 “各为其主,好自为之。” 这八个字,笔法苍劲,龙飞凤舞。 显然是李家某人,有意写出来让李策之看的。 是明王世子李天都? 还是,李家那位大权独揽的老太爷,明州王? 李朝歌看到后,缓缓念了念,也是琢磨出一些内情了。 “看来.....这柱国李家是用心良苦啊。” 天下纷乱,世家大族,为了家族能长盛不衰,往往会让家族子弟各为其主。 不管是哪方取得了最终的胜利,最后家族香火血脉,都能延续下去。 作为熟读二十四史,能倒背三国演义的李朝歌而言,理解这一点并不困难。 第一百七十八章春闱科考,正式开启 “看来,李家的出路,真得靠皇室了。” 李朝歌幽幽一叹。 尽管目前得到的信息,柱国李家和陇川府这边,并没有出现势同水火的对立之势。 相反,还有着几分香火情面。 但柱国世家和陇川府李家,是打算彻底划清界限了。 “爹,这是什么意思?” 李朝歌虽然已猜到了大概,但李策之依旧有些懵懂。 于是,李朝歌便将自己料想的情况告诉了他。 “是这样吗?” 李策之蹙着眉头,沉默下来。 “也不算个坏消息吧,至少,柱国世家对我们的态度并未交恶。 至少在发展出现大的利益冲突面前,暂时不会主动打击我们。” 李朝歌分析道:“但我们陇川府这边,想要快速崛起,还是得将筹码,下在皇党这边。” “过两日便是科考,策之你得好好加油。” 听到此话,李策之点了点头,胸有成竹道:“父亲放心,进士之名,宛如探囊取物。” 曾几何时,李策之对童生试考都有些恐惧。 如今一路走来,蜕变成长了许多,也自信了很多。 李朝歌给老大提升了三次天赋技能。 李策之的天赋,已晋升到了三级,绝顶聪明。 这种天赋的提升,不单单是思维视野开阔,记忆力增强那么简单。 天赋提升所带来的好处,是方方面面的,这种好处,让李策之有了对于春闱的底气和信心。 “光是考上进士可不够。” 李朝歌见儿子这么自信,嘿嘿一笑,老怀欣慰:“既然有能力,得多争取一些。 若是能在春闱上排名靠前,日后为官,也有一个更好的起点。 况且,你虽凭诗词之道在皇党崭露头角,但诗词终归是小道。 真正能决定命运的,还是是文运韬略。” “臭小子,你往后的路还长,家族重担压在你身上,不可骄傲自满。” 李策之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毕恭毕敬道:“父亲,儿子知晓了。” 教导了几句,李朝歌很快便切断了联系。 陇川府,宗祠内。 李朝歌望着祖宗系统的晋升条件,心中期待起来。 【高级任务:晋升上品寒门 描述:李家崛起的脚步,依旧不会放缓,请保佑族人继续高歌猛进。 完成条件:指引李家,成为上品寒门 任务奖励:8000点香火】 晋升条件一:家族产业总值达到10000两白银。(已完成) 晋升条件二:家族出现拥有进士功名的族人。(未完成) 晋升条件三:家族出现二十位九品武者,一位六品以上武者。(已完成) 晋升中品寒门的两项要求,家族武者力量,和产业总值均已达标。 眼下,只剩下进士功名这一项了。 只要李策之科考完成,没有出现意外,上品寒门便在放榜那日,便可晋升了。 “李家如今底蕴蒸蒸日上,莫说是上品寒门,距离望族,只怕也相差不远了。” 李朝歌心中暗暗期待着:“希望,能迅速壮大,解锁更多功能,反哺家族吧。” 眼下的大离王朝,看似祥和升平,可隐藏在太平盛世下面的,却是暗流涌动。 李朝歌隐隐有种预感,往后的日子,怕是不会这么平静了。 若不能快速崛起,李家很可能会在王朝更迭,世家角力这些大变中,沦为炮灰。 两天之后,春闱正式开启。 神都春闱的举办地,在文公苑。 这里,是天下学子最神往的地方。 文公苑作为历届春闱学子科考之地,不光是出过许多名臣大儒,而且,文公苑内的圣衍阁,还是文人圣地。 传言,圣衍阁内,更有无数前代大儒的墨宝。 有幸获得进入其中资格者,更可沾染前人文气,提升己身文运。 大离王朝诸多大儒,无一不是在圣衍阁内,瞻仰前人之作,推陈出新,融会贯通,才渐成一代大儒。 只是,圣衍阁乃皇室要地,从不轻易开放。 唯有历年来,在殿试之上,被选为状元的当年榜首,才有资格进入一窥。 来自大离王朝各地的举子学生们,都站在文公苑前,带着敬畏之色,等待着登科试考开启。 李策之自然也不例外。 这次会考,由大离王朝三十余位大儒亲审,校正排名。 更有大离王朝唯一的文宗,姜遗恨主持大局。 乃最为高等的一场考试。 本次全国各地,参加春闱的学子,共计两百余人。 进士之名,只取五十位。 论中榜概率,会试的概率,应当是远远高过乡试和洲试。 但莫要忘了,能参加会试的学子,无一不是优中选优,从层层选拔中,一路走上来的顶尖读书种子。 这般会试竞争,也是相当激烈残酷的。 文公苑前,已有许多举子紧张起来。 李策之并不紧张,他对于这次会考,极有信心。 光是自己能力,便已足够优秀。 再加上父亲远程护佑,双保险,这次,名列前茅并不困难。 “策之兄,若是我落榜了,便不准备继续考了,直接入朝做官了。 届时,我们同朝为官,莫要忘了共同科考这份情谊,多多照拂一二。” “说的不错,策之兄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可切莫忘了我们。” 文公苑还没有准许入内,皇党这边的许多学子,已是围簇在李策之身边,一人一句的恭维起来。 李策之中了洲试解元,才名远播,前几日的文会上,更是当朝宰相,都出言勉励。 他一飞冲天的势头,已是盖都盖不住了。 只要眼睛没瞎,都知道李策之过了今日,便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少年英才。 大家,自然会趁着这个机会,多多攀附巴结,再不济,也刷个熟脸。 “诸位兄台说笑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 李策之笑着一一点头,可并未有过多的回应。 忽然间,他感受到一道目光,似乎在望着自己。 转头望去,只见远处站着的,正是得了世袭罔替的明王世子,李天都。 两人遥遥相望,并未出言。 李天都微不可查的朝他点了点头,旋即向后走去。 一些人,观察到了这一幕,窃窃私语起来。 “嘿,我听说前几日,那李策之追了出去,和明王世子到了明王府,似乎是想要见见明州王。 你们猜怎么着?连门都不让进!” “终归是个旁支族人,纵然是有几分才气文运,也入不得柱国世家的眼。” “李策之在诗词之上,的确颇有造诣,连世子殿下都自叹弗如。 不知这次科考,他的成绩,是否能名列世子殿下之上。” “想啥呢,世子殿下自小便师从大儒洪行文,所读经义典籍远胜旁人不说。 便是出身显贵,所闻所见这份见识眼光,都远非一个乡野村夫能比拟的。” “说的不错,拿李策之和世子殿下比较,实在是贻笑大方了。” 许多不知内情的人,见两人对视,还以为是有了火气,不由低声窃语起来,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策之兄,你别生气。 这些小人,也就会在背后嚼人舌根。” 一旁和李策之一样,出身寒门的朱元,愤愤不平道:“你学识韬略皆是上乘。 此番会试春闱,定会取得佳绩。 就算是比不上那明王世子,也比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小人要强上百倍。” 听到朱元宽慰之语,李策之只有哑然失笑。 这些人,还真以为自己和李天都互相当做了假想敌。 殊不知事情原委远不是他们设想的那般。 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我会尽力科考的,至于其他言论,不去理会便是。” 约莫过了半刻钟,驻足等待在文公苑前的举子们,骚动起来。 因为,文公苑的门,开了! 率先走出来的,是一位身穿白袍的老人。 这位老人满头银白,可肌肤却宛如青年人,岁月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皱纹。 些许白发,反倒让老人显得有些书卷气息。 他的出现,让全场举子噤声。 许多知晓其身份的学子们,都用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目光,望着老人。 此人,便是大离王朝,文坛领袖,姜遗恨。 大离文坛大儒不少,真要掰着手指头数,至少能数出三十余个。 但真正让天下读书人视作宗师的,唯有这位文宗姜遗恨。 他是天下读书人的领袖,其名望,在士林远超凡俗。 这次科考,由他主持大局。 在姜遗恨的身后,一位位文坛大儒,缓缓走出。 这些文坛大儒,都是负责此次批卷审阅的考官。 其中,许庆师和孔墨等人,也赫然在列。 “拜见宗师。” 当他们出来,一位位学子们心悦诚服的俯首而拜。 李策之虽对这位有着文宗之名,最为天下读书人推崇的姜遗恨,并未有太多崇敬,但也是跟着人群俯首拜了拜。 “不必拘礼。” 姜遗恨抬了抬手,他的声音很沉稳,有几分岁月沉淀后的醇厚儒雅。 “今年加开春闱,是为国取士。 太平日子,已不多了,天下,即将进入多事之秋。 在座的诸位,想要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今日,便是最好的时机。” 第一百七十九章科考放榜,会元之争。 姜遗恨环视众多学子,淡淡道:“我便在此,预祝各位,能取得好成绩了。” 考前的训诫没什么亮点,仅是例行公事,稍稍勉励了一番。 很快,姜遗恨转身入苑。 文公苑的大门被打开。 诸位考生以此进入考场。 文公苑内,极为雅致。 相比于最开始乡试的简陋,简直天壤之别。 春闱考室,每人都有一个独立的考场。 可任意饮食,也不禁止走动。 主要是在座诸位,都已是举人身份,是官场预备役了。 自然不能搞得过于寒酸。 而且,春闱的考题,只考定国安民的经纬策论,并不涉及其他。 只要不泄题,便没有作弊的空间。 李策之随意选了一间考室,缓缓推开考题。 论魑魅魍魉横行,如何安抚民心? 当李策之看到这个考题时,微微一怔,有些出乎意料。 在此之前,大离近三十年科考提纲里,已没有涉及鬼神一说的考题了。 结合父亲的所见所闻,想来,是天下太平的日子真的不多了。 大劫将至,以往隐藏在王朝暗处的魑魅魍魉,鬼神精怪,已压弹不住,要逐渐出现在寻常百姓的视野当中了。 李策之科考的同时,李朝歌在祠堂之内,早已掐好了时间,给他施加了保佑状态。 虽然凭他自身能力,考上进士,已如探囊取物般简单。 但李朝歌对老大的希冀,可不仅仅是中榜。 “中级保佑:文宗在世。 效果:可让族人在书写策论,韬略之上,获得大幅文运加持。 消耗:1000点香火。” 这是李朝歌目前所能接触到的最高一档,关于保佑书写文章的状态加持。 “确认加持!” 他瞥了一眼1000点香火的消耗,没有半点犹豫,选择确认。 好钢使在刀刃上。 眼前李策之科考的成败,对整个李家的发展都有影响。 李朝歌自然不会吝惜,况且,他先前完成了一连串的任务,香火富裕得很。 当施加保佑结束后,李朝歌再次望了一眼自己的属性板面。 【祖宗:李朝歌(灵鬼中) 家族产业总值:53420两。 家族人口:110 阴德:0 香火点:10500 气运值300(淡青)】 消耗了一波,自己依然剩余一万多点香火。 对于这个存货,李朝歌相当满意。 他并未立刻用香火来聚拢气运,获得进一步的实力提升。 因为对他来说,随时随地都能进行,不急于一时。 马上要完成李策之科考任务,还有上品寒门的晋升任务了。 这两项一旦完成,李朝歌的香火储备,还能再涨一波。 他准备攒个大的,届时一次性提升,看看能冲到哪一步。 考室之内,获得了父亲状态加持,李策之只感觉思路较之原先又敏捷了不少。 微微阖目,胸中无数策论良言,呼之欲出。 只是稍稍整理了思路,李策之便开始伏案执笔,奋笔疾书。 “吾辈,对鬼神妖魅,当敬而远之。 百姓只求安居,鬼神出没,当由能者诛之,护佑黎民。 分而化之,最稳妥贴。” 关于这份《鬼神论》,李策之一共写了一千三百二十字。 力透纸背,构思精细,无一字赘笔。 最为难得,是他提供了切实可行的安民定国之韬略。 而不仅仅是空中楼阁的纸上谈兵。 待到墨干,他随意捏着考卷走出文圣苑,毫无患得患失的惶恐。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篙人。 经历了数次决定命运的科考,李策之早已驾轻就熟,加之自己的自信,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都未曾忧心过成绩。 科考完毕后,三天时间,李策之呆在神都,便是和一些皇党学子饮酒作乐。 如果没有意外,这应当是他最后一次科考。 这一年来,连考三次,李策之心中,也积攒了不小的压力。 如今考完,倒是颇有如释重负的感受,所以罕见的与众人纵情享乐了起来。 往年春闱放榜,需到科考结束之后的十天时间。 可今年的科考放榜时间,却要提前许多。 仅三日功夫,呆在文圣苑,整理考卷,校正排名的大儒们,已整理好了一份榜单,交予文宗姜遗恨。 姜遗恨过目之后,留了两份策论,在木案之上,举棋不定。 一份,是李策之所书的《鬼神论》。 而另一份,则是李天都给出的定国安民的策论《黎民论》。 两人关于治国的思路相近,但在细微处,仍有差异。 李策之所写的《鬼神论》,关于百姓管控方面,较为温和,采取教化之策,徐徐图之,让百姓逐步适应鬼神存在。 而李天都则是更为冷酷严苛,《黎民论》中,对于如何管控百姓,近乎提出了豢养的法子,姿态有些过于高高在上了。 姜遗恨伏案细思,手掌虚托起两份策论。 当他的手掌接触到策论之时,这两份策论,都开始散发出淡金色的光泽。 这是文运显化的效果。 两份策论交相辉映,照映的整个屋内都金光闪耀,竟是谁也不逊色于谁。 “这两份策论的文运,当真是难得一见。 竟都达到了镇国的档次,今年出了两个好苗子,说起来,都是李家的人。” 姜遗恨手指轻叩在木案上,眉头微蹙。 他为难的,自然不是该不该收入榜单。 这两份策论,进士提名完全不用多说,甚至在往年会试科考,能出现一份镇国级别的文运策论,就足够拿到会试榜首了。 可偏偏,出了两份,还文运相近,思路相仿。 这可就不好分出高低了。 “罢了,这难题,还是交予陛下处理吧。” 思索了很久,姜遗恨紧锁的眉头缓缓松开,差人将金榜题名的名录,送进宫去。 李策之正在客栈中饮酒。 随他一道,从明州来的皇党举子们,都在客栈等待。 这些人,自然是没有李策之这般轻松惬意的心思。 马上便是放榜了,除却对自己极有自信的考生,其他举子们,大都心神不宁,忧心忡忡。 这一点,便是朱元也不曾免俗。 虽说,他的文运和才气,在诸多举子中,也是上乘,但即将揭露进士榜单,心头难免还是会有患得患失之感。 “李兄倒是坐得住。” 朱元瞥了一眼自在饮酒的李策之,苦笑起来:“以李兄的才气,自然是不需为中榜担忧。 但外头现在都在传你和明王世子的事情。” “甚至,已有人下注,赌你和明王世子,这次科考成绩高低。 李兄就一点儿都不在乎?” 李策之洒然一笑:“这有什么好在乎的,都是些无用之争。” 虽然李天都和李策之,因同宗的关系,加上一些非议,在许多人眼中,似乎隐有竞争的关系。 可事实上,两人关系并不糟糕,李策之自然也没有非得压人一头的心思。 可李策之这份洒脱,在朱元眼中,倒是显得知足常乐了。 “也对,这比较,确实毫无意义。” 朱元微微摇头,想着李天都自小便是天潢贵胄,生活在柱国世家,有着最好的大儒教导。 耳濡目染,起点要远高于寻常学子。 李策之虽同样天资极好,少年英才,毕竟是出身逊色了许多。 这般对比,着实有些不公正。 “放榜了,放榜了!” 忽然间,神都府衙,有吏员送榜前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 所有焦灼等待科考成绩的考生们,都是精神一振,连忙凑拢过去。 和乡试洲试不同,会试放榜,会有神都府衙专人派送。 一旦圈定了成绩,便会第一时间将消息送到。 然后,再由神都府衙的吏员,送他们到皇城之外,进宫面圣。 不用等待,直接可以参加最后的殿试,由陛下亲点状元,探花,榜眼之名。 至于那些落榜的举子们,便是不会再有后续,只能黯然神伤了。 众多考生围簇在一团,屏住呼吸,极为紧张的望着榜单揭开。 第一行,会元之名,出现在众人面前。 会元:李天都,李策之。 “怎么会有两个会元?” “李兄,竟是和明王世子科考成绩并列?” 瞧见这一幕,众人的反应有些错愕。 “李兄,你居然中了会元!” 朱元瞪着眼睛,有些激动的拍着李策之的肩膀。 “很奇怪吗?” 相比之下,李策之要淡然许多。 他对自己的文韬早有自信,加上父亲保佑,连中三元也不稀奇。 “天呐,我压了三百两银子! 策之兄居然和明王世子并列会元! 这银子,打水漂了,这可是我的安家费!” “天杀的,我也下注了两百三十两纹银,这回可赔大了。” 短暂的失神后,许多皇党举子哀嚎起来。 这些人当中,竟是有半数,都曾在坊间下注,参与李策之和李天都试考排名的赌局。 很显然,虽然都是皇党学子,但就李策之和李天都之间的会试排名之争,没有人看好李策之。 他们押注的对象,都是李天都。 毕竟,李天都自小就有神童之名,韬略满腹,胸有沟渠。 而今参加会试,显然是要剑指第一的。 相比之下,李策之虽然近日风头极盛,但论底蕴,论学识,众人明显更看好那位世子殿下。 这般下错注的代价,便是赔了个底掉。 “朱兄,你莫不是也压我输了?” 李策之见到他们痛心疾首的模样,环视一圈,最终把目光放在暗暗咬牙,竭力收敛肉痛神情的朱元身上。 朱元这一路来,可都是对他嘘寒问暖,安慰有加。 没想到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也不看好自己。 “这赌局,正常人都不会认为你能赢过明王世子。 我只是想赚些酒钱而已,谁知道,你这么生猛,居然能拿下会元!” 朱元扶额,仰天长叹。 第一百八十章任务完成,上品寒门 “诸位中榜的老爷们,随我走一趟吧。” 负责前来报信的小吏,笑脸盈盈的道。 放榜之后,未曾中榜的举子们,一个个黯然神伤。 至于金榜题名,登科中进士的举子们,则是一个个的春风得意,甚至有几人,脸上狂喜之色怎么也掩盖不住。 好一阵骚动发泄过后,他们才平复下心情,整理自身衣冠,随神都府衙的吏员走出客栈。 这可怠慢不得,要知道,小吏是领他们去皇城,要参见殿试,面见圣上的。 这一路上,众人具是激动又紧张。 便是李策之,也不能免俗。 “终于.....要见皇帝了吗?” 李策之心中想着,只觉得有几分踟蹰和期待。 一年之前,父亲刚死。 一家人在南山村勉强求活,为了些许钱银日夜辛劳。 短短一年的工夫,这位庄稼汉,终于要入皇宫,面见当今圣上了。 所谓朝为田舍农,暮登天子堂,便是如此吧。 小吏将中榜的皇党学子送到了皇城前,行礼离去。 自有皇城驻扎的神武卫禁军,负责检验身份。 待到一切检验合格,便有宫内的公公,领着众人前往紫微宫,面见天子曹辛。 众人从皇宫承乾门入,越过朱红斑驳的宫墙,走在汉白玉所铺筑的石道,四处张望,宛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显得极没见过世面。 但这也不能怪他们。 皇党门生,大都是从寒门子弟走上来的,从前哪有机会瞻仰皇城宫脊? 便是远远在宫墙之外,眺望一眼,都怕被神武卫驱逐。 其实莫说是他们了,哪怕是朝臣,五品以下,都极少能有入宫面圣的殊荣。 “诸位进士老爷,可莫要四处张望。 这里是宫内,规矩多,可不比寻常地方。” 负责领路的公公,瞧见有人举止失礼,微微出言,敲打了一番。 众人连忙低着脑袋,学着公公伏低做小的模样,在皇直道上缓缓行去。 ....... ....... 李策之进宫面圣,参加殿试的同一时间。 李朝歌终于是得到了中榜的消息。 系统任务完成的提示音,不断在耳畔响起。 “恭喜,完成普通任务:进士之路。 奖励香火2000点。” 李策之的功名路,终于是走到了尽头。 从乡试,到洲试,再到如今赴京赶考,参加最高的会试。 李朝歌保佑着老大一路披荆斩棘,也算是走到了最后,终结了这个相关任务。 没有后续任务触发。 李朝歌很快,便将目光挪开,望向了另一个任务完成的奖励。 “恭喜,完成高级任务:晋升上品寒门。 奖励香火8000点。” 伴随着这道声音飘过,李朝歌的基础属性板面内,关于香火那一栏,由有了暴涨的趋势。 两项任务完成,已是飙升到了罕见的20500点,顺利突破两万大关。 “待到事情了结,得好好安排香火的花销了。” 李朝歌心中想着,不由兴奋的搓了搓手掌。 此前香火一直处在不够用的状态。 不管是提升族人资质,施加特殊保佑状态,还是替自己聚拢更多气运,晋升能力,都需要消耗香火。 而今,有了20000点香火的存货,足够他好好挥霍一番了。 “不过,系统倒没有出现新的变化呐。 没有解锁出更多的功能么?” 李朝歌仔细瞧了瞧系统功能板块,确定是毫无变动。 “看来,还是级别不够呐。 也不知下一次,解锁更多功能,增加新的能力,得到什么时候。 也许,得到李家真正迈入望族序列,祖宗系统才能迎来下一次改版吧。” 李朝歌喃喃自语着,望了一眼如今的属性板面。 祖宗:李朝歌灵鬼中 家族产业总值:53420两。 家族人口:110 阴德:0 香火点:20500点。 气运值:300淡青 在属性板面的最上头,上品寒门四个大字赫然在列。 “李家,终于迈入上品寒门了。 下一步,便是晋升望族了。” 他翻看了任务板块,查看了关于晋升望族的后续要求。 高级任务:跻身下品望族。 描述:大乱将起,留给李家的时间已不多了。 作为祖宗之灵,应当为家族的崛起,分秒必争。 完成条件:指引李家,成功进入下品望族 奖励:系统改版,新增能力。 这次家族晋升的奖励,并没有再出现额外香火点数。 但,却直接标注写明了,晋升下品望族,将解锁新的能力。 “还是可以好好期待一番。 望族,不会很远的。” 不光是系统改版所带来更大的施展空间,李朝歌对于李家迈入望族序列还有一大期待。 那便是天命之子的诞生。 只要进入望族,系统将会自动解锁一位族人,成为天命之子。 那位族人,将集李家气运于一身,成为真正能帮助李家崛起的麒麟儿。 带着期待,李朝歌望向了关于晋升望族的要求。 晋升条件一:家族产业总值,达到100000两白银 晋升条件二:家族出现七品以上的朝廷官员。 晋升条件三:家族出现三十位七品武者,至少有一位族人,达到四品武者境。 “这个条件......倒也不算太难。” 李朝歌瞅了一眼,心中算计了一番,沉吟道。 虽说目前一项达标的都没有。 但产业总值,已接近任务目标的一半了。 只需李朝歌努把力,再赚五万两白银回来,就能凑够成为下品望族的家底。 至于七品以上官员,更是白给的任务指标。 且不说李策之在殿试之上的表现如何。 哪怕是不参加殿试,直接以一榜进士的身份入朝为官,捞个七品官来做,也是轻轻松松的。 相比之下,最难办的,倒是关于家族武者的标准。 需要有一位达到四品武者境的族人。 这个目标的不二人选,便是李荆棘了。 他是目前家族之内,武道资质最好的族人。 但现在的李荆棘,也才堪堪六品武者境。 距离四品,还有两级的差距,不是那么容易迈过去的。 “我手里,倒是还有蛟龙精血,可帮荆棘拔苗助长一番。” 李朝歌沉吟着,倒是有了安排。 “至于三十位达到七品武者境的族人,可就不是一时半会能办到的。” 想让三十位族人迅速晋入七品境,成为李家第一批力量,非一日之功。 就算是有充沛的修行资源供给,也需要花一些水磨工夫,才能看到效果。 “罢了,这些容后再想。” 李朝歌整理了一番思路,心思倒是又飘到了老大身上。 “不知策之如今,在神都怎么样了。” 他知晓,李策之现在已进了宫墙,目前准备进京面圣,参加殿试。 由天子亲自点评,选出状元榜眼探花的排名。 “老大近些日子,已越发有璞玉之姿了。 希望,他能在殿试表现亮眼,莫要辜负我一番苦心吧。” 李朝歌没有用神魂去窥探和沟通李策之那边的情况。 因为,对于大离皇室,李朝歌还是藏有一些忌惮和顾虑的。 他的存在,本就不太能见得光。 灵鬼身份自然没什么。 这年头魑魅魍魉到处都是。 可若是被人知晓,他有法子改善族人资质,有法子施加各种保佑状态,千里传音,那便要出大问题。 而且,李朝歌作为祖宗之灵,还没少薅大离王朝的羊毛。 气运池内,所储蓄的气运,可都是从皇室嘴里夺下来的。 这大离皇帝,不是个简单人物。 李朝歌不敢保证自己出现不会被察觉,所以也不会主动窥探。 只能在祠堂内,默默等待李策之殿试的最终结果。 另一头,李策之随行在中榜进士群里,终于是越过了长长的皇直道,来到了恢宏大气的紫微宫前。 紫微宫内。 皇帝曹辛面色肃穆,坐在龙椅之上,姿态有些慵懒。 神武卫司主,宋玄机,一如往常,相伴左右。 除却君臣二人之外,殿下还站着两人。 一人,便是当今柱国李家的执牛耳者,明州王李泰。 而另一人,是得了世袭罔替的明王世子,李天都。 皇帝没说话,李泰便带着李天都站在殿下,眼观鼻鼻观心,不言不语。 当金榜题名的进士举子,被领到紫微宫内。 终于,皇帝有了动静。 曹辛手掌微抬,换了个姿势。 很快,便有相伴多年的御前宫人,在偏殿里,取出了一副画。 这幅画很大,很长,也很宽,很重。 需由三人合力,才能抬到紫薇殿前。 几位宫人抬上来,不需曹辛亲自吩咐,便将画卷铺开。 “哗!” 画轴启开,这一卷辽阔瑰丽的舆图,顿时铺满了半个紫薇殿。 当这画卷完全展开,诸多瑰丽笔致一览无余,终于是露出了全貌。 山峦起伏,川流不息,疆域阔土,锦绣山河。 这幅画卷,竟是描绘了大离王朝的疆域全貌。 是一副山河社稷图! 山河社稷图铺开,曹辛缓缓,从龙椅上走下来。 他脚掌踩在舆图之上,龙行虎步,仿佛在审视着自己的疆土。 明州王李泰,在一旁面无表情。 而刚入殿,还没来的及见礼的诸位进士,则是被当今天子的威仪所慑,心头惶恐难安。 第一百八十一章君臣对奏,江山社稷 大离天子曹辛,目光环伺,望着疆域五洲,竟是有些拔剑四顾心茫然。 这五洲之地,本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可如今,五大柱国世家各占一洲,俨然已成独立王国。 这股力量,架空了皇权多年。 他脚踩着江山社稷,锦绣山河,目光,则是放在了这些刚被领入殿内的新晋进士之上。 “你们,都是朕大离的进士。 日后为官,是朕大离王朝日后的中流砥柱。 这江山社稷,日后还得靠你们来扶持。” 曹辛说着,顿了顿,才继续开口道:“既已过了会试之选,今日,朕便在这紫微宫内,出一道题。 便看看,谁能给出让朕满意的良策了。” 众进士听着皇帝的声音缓缓传开,不敢直视帝王威仪,只能将身子伏地,三拜九叩。 “请陛下出题。” “听好了。 朕今日殿试之题,是论如何解决藩属自重,尾大不掉的局面。” 曹辛的声音缓缓飘荡在宫墙内外。 这句话落在众人耳畔,无异于惊雷炸响,让所有人浑身一颤。 紫薇殿内,气氛登时凝重起来。 明州王李泰和明王世子,可还站在这里呢。 皇帝这句话,无疑是针对如今坐大,难以收拾的几尊柱国世家。 虽说此前许多学子便曾听闻天子欲解决柱国世家之患。 可终归极少正面提及。 而今,天子竟是在殿试上,堂而皇之的提了这道题目。 甚至,还不曾避讳明州王李泰。 这个举动,便有些让人玩味了。 一时间,很多目光汇聚在李泰和李天都身上。 李天都低垂着脑袋,看不清神情。 而明州王李泰,却仍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他浑浊的老眼微阖,仿佛根本没有听见这个极端敏感的殿试题目,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神情。 “诸位,可有良策?可与朕在这江山社稷之上,君臣对奏。” 曹辛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明州王李泰的反应,这才收回目光,双手微抬,撸了撸袖口,淡声道。 “陛下,学生有一策。” 片刻的沉默后,很快,便有一位出身寒门的皇党学子走出。 自告奋勇,上前对奏。 “当前局面,当收拢权柄,借百姓之力,共抗强权” 这位上前的寒门进士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 原本他的还能镇定自若,挥斥方遒。 但说着说着,见陛下始终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也逐渐没了底气,语气渐弱。 最后一段策论,几乎是有些硬着头皮往下说的。 待到他说完己见,天子不置可否,望着剩余进士:“还有哪位谋士,能有良策?” 不多时,便又有举子走上前,想凭胸中沟渠策论,搏一搏这简在帝心的殊荣,争取三甲之位。 可一个个进士上前抒发胸臆,各种不同的策论谋划轮番上场,皇帝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也不贬谪谁,也不曾夸谁。 听的有些乏了,曹辛再度坐回龙椅之上。 隔着冕旒,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李天都的身上。 “明王世子颇有才学,可有良策?” 听到这话,一些学子们,微微窒息。 向李天都问策,对付柱国世家? 李天都自己便是柱国世家的人,又怎可能给陛下献策。 “臣,资质鲁钝,无策可献。” 李天都的回应,果真不出众人所料。 他走上前,长揖及地,诚恳的回应道。 “是无策,还是不愿献策?” 龙椅上,皇帝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眼神玩味。 “回陛下,无策。” 李天都很认真的道:“眼下藩属各地气候已成,纵有惊世之才,怕也是回天乏力了。” 他说的是事实,并非因立场缘由,故意这么说。 在李天都的心中,皇帝想要削藩,想收回权柄,是完全做不到的荒缪之举。 他也想不出有任何办法,能让柱国世家彻底湮灭。 “罢了。” 天子见状,倒也不为难。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李策之身上。 “李策之,你上前来,看看可有良策?” 对于李策之,曹辛也是看了一段时间。 他在曹辛的心中,虽算不得真正能力挽狂澜的大才,但也算是块璞玉了。 细心雕琢,日后有成大器的可能。 这批进士学子中,他能瞧得上眼的,也就是李策之一人了。 至于其他的进士学子,在天子眼中,大都是读书养望,只为文运加身,却没有半点谋断之能,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希望,这个小家伙,不会让自己失望吧。 曹辛心中这般想着,隐隐有些期待。 李策之突兀的被点了名字,微微一怔。 他有些惊诧。 此前,他从未见过天子,可天子却能叫出他的名字。 单是这个细节,李策之便能推断出,自己此前,应当已被关注了。 “看来爹说的不错。 陛下身边缺少能人。 这的确,是个大好机会。” 李策之心中暗暗想着。 强压下心头的惶恐,大步走上前。 “臣以为,藩属之患虽重,可若下定决心,刮骨疗毒,并非积重难返。” 李策之深吸了一口气,站在这山河舆图之上,朗声道。 “陛下若想削藩,当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将会引起激烈反扑。 在内,可行推恩分化之策。 于外,可用操纵舆情之举。 ” 他激扬文字,在紫薇殿内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虽举止仍有些怯生,但谋断之能,已是初现峥嵘。 天子阖目,坐在龙椅之上,倾听着李策之的策论,半晌,没有睁眼。 直到李策之最后一句话落下,才缓缓睁眼。 “不错。” 曹辛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他说的不错,不是指李策之的策论可行。 事实上,李策之所献之策,虽说颇有可取之处,但仍过于生涩牵强。 他对于柱国世家很多事情,知晓不多,甚至有几处应对之法,全然无用。 但曹辛仍说了不错。 他指的不错,是对李策之这个人,感到满意。 这次公开以藩属之事为题,曹辛并非是真打算从这些连官场都未经历过的小娃娃口中,听得平定天下,收权归心的经天纬地之策。 他只是,想借机,看看这些人的思辨能力,看看到底有没有值得倚重,值得培养的潜力罢了。 毕竟,若柱国世家之患这么好平,单凭弱冠之年的学子几句话便可瓦解,皇室也不必为此掣肘这许多年了。 很显然,李策之的表现,并未让天子失望。 李策之说完胸中策论,缓缓退下。 他心头,也有几分惶恐,不知陛下是否满意。 事实上,李策之没有盲目自信,对于所献的策论,他也知晓,想要真正平息柱国世家坐大的情况,是不可能的。 但,他也只能结合自己所了解到的信息,尽力去出谋划策。 至于能否入得天子法眼,便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一门两状元,殿前封官 紫微宫内,所有新中进士举子,跪伏在地。 明州王李泰,双手藏于袖口之中,神态慵懒。 李天都的目光,则始终停留在李策之的身上。 方才李策之所献策论,确实颇有些独辟蹊径的巧思妙想。 便是他,细细琢磨,也觉得有几分惊艳。 若五大柱国世家,只是寻常藩属,单以局势力压皇权,以蟒吞龙的话,李策之此策,当真是可解困局的良言妙计。 但眼下,柱国世家和皇权之间的摩擦纠葛,远不限于此。 李策之推恩一说,想要真正推行下去,极其困难。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对李策之又高看了一眼。 “确实是块璞玉,可惜......老太爷有所安排,不愿留他。” 李天都暗暗叹息。 若是能将陇川府李家,收回柱国世家一脉。 凭李策之的才识,日后,等老太爷百年岁寿耗尽,驾鹤西去,他凭着世袭罔替的身份,执掌李家,定会将他视作左右臂助。 龙椅之上,皇帝殿试已算是问策结束了。 他未曾开口,所有学子都不敢起身。 曹辛手掌微抬。 顿时,身旁的公公,便端上进士名录,和笔墨砚台。 曹辛执笔,用朱红毫笔在进士名录上,稍稍勾勒一番。 朱元,榜眼之才。 徐谦,探花之才。 天子用毫笔在这两个名字上,下了批注。 待到圈定殿试状元郎时,却迟疑了一会儿。 他想了想,分别在两个名字上,都批注状元二字。 写完,曹辛脸上带着淡笑,扔掉毫笔。 “念。” 听到陛下吩咐,在身旁伺候,久伴龙恩的大太监,连忙接过名录。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殿试探花郎,朱元。” 第一个名字念出来,跪伏在殿内的朱元,身子动了动。 他俯在地上的面庞,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狂喜。 自幼家贫,凿壁偷光,寒窗苦读十余年,终于得偿夙愿。 这份喜悦,便是再沉稳的心性,也是压弹不住的。 “殿试榜眼郎:徐谦。” 大太监尖锐的嗓音再度响起,又公布了一人。 殿内,跪伏在右侧的一位中年举子,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他便是,被点为榜眼的徐谦。 他算是世代官宦之家,出身虽不是世家大族,但所在家族,也是当地的望族。 苦学了这么多年,一鸣惊人天下知。 中了榜眼,可以预料日后的官场生涯,将是一片坦途了。 待到离京回家后,也必然更受家族重视。 一念至此,他甚至有些忍不住,掩嘴轻笑。 殿前侍奉皇帝的大太监,瞧见此景,眉头微蹙,倒也没出言训斥。 毕竟是侍奉了皇帝数十年,也见过类似场景,知晓年轻人不易。 否则若当殿训斥,殿前失仪的罪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真深究起来,足以让这位刚得中榜眼的举子如丧考妣。 很快,大太监便将目光放在进士名录上,继续念起来。 “殿试,状元郎......” 当大太监念起状元郎的名字时,所有的举子,都竖起耳朵旁听。 这可是最后一个,也是三甲排名,最高的荣誉了。 大离王朝三年一次科举,参加的儒生多逾万人,若能摘得状元桂冠,无疑是朝廷亲自盖章的学霸证明。 他们虽然也得了进士,但谁又不想更进一步,摘得状元郎的头衔。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神都春色呢? 但众人耐着性子等了半晌,却始终不见大太监念出下。 有学子心中疑惑,终于按捺不住,抬头瞥了一眼。 只见那位相伴在皇帝左右多年的大太监,此刻显得有些吃惊和踟蹰。 因为,这状元郎,竟是圈了两个名字。 其一,便是先前得到皇帝赞许的李策之。 第二个,则是得了世袭罔替的明王世子,李天都。 殿试出现两个状元,这在大离王朝立国以来,都是少之又少的情况。 大太监有些怀疑,陛下是不是圈错了,生怕待会念出来,让陛下难堪,惹的龙颜大怒。 正左右为难之际,皇帝的声音,缓缓落下。 “为何迟迟不念?” 听到催促,大太监再不敢迟疑,一口气念出了这两个名字。 “今年的状元郎,李策之,李天都。”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两位状元? 众人的反应,果然不出所料。 大离王朝立国多年,都未曾出现过几次这种情况。 进士儒生们,自是不敢质疑,甚至不敢讨论。 但站在殿下,一直没有出言的李天都,眉头微蹙。 他望了一眼老太爷。 李泰仍不动如山,仿佛对于陛下这种颇有深意的做法,没有半点意外。 见状,李天都的眉头才缓缓松开。 状元! 李策之跪在地上,只觉得有些心潮澎湃。 被皇帝钦点为状元郎,这份殊荣,可是他当初为了考上秀才,殚精竭虑之时,完全不敢想象的。 短短半年多,当真不容易。 “还不快谢恩?” 大太监收起名录,见陛下并未有什么反应,松了一口气。 他连忙提醒道。 旋即,朱元,徐谦,李策之缓缓起身。 他们凑近了些,在陛下面前,再度跪倒。 “多谢陛下龙恩浩荡。” 山呼万岁过后,一直岿然不动的李天都,也是站了出来。 他没有如这些儒生般下跪。 事实上,作为柱国李家指认的下一代家主,李天都的身份,已不用御前跪拜。 “多谢陛下,皇恩浩荡。” 齐齐行礼谢恩过后,乾元皇帝曹辛,并没有屏退众人,结束殿试的意思。 他缓缓站起来,被冕旒遮掩的面庞上,挂着一抹笑意。 “今日,我大离社稷,又得一批良才。 两位状元,皆是李家之人。” 皇帝曹辛饱含深意的望了一眼明州王李泰:“老李,你李氏一门,当真是人才辈出呐。” “这一门双状元,不知该如何安置才好?” “他们出仕为官,该放在什么位置上,你给说说看。” 封官,放权。 这本是皇帝该做的事情。 如今,却直接在殿前让明州王李泰来安排。 很显然,皇帝曹辛这么做,是存了深意的。 明州王李泰面色不改,显然是瞧出了皇帝此举的意思。 “回禀陛下,我这孙儿,自幼便是奇才。 如今虽只是弱冠之年,但心性绝佳,学富五车。 今年已然得了世袭罔替,日后,是要接我的位置,执掌李家的。” 李泰淡淡道:“本王,举荐天都,担任太傅一职,不知陛下可能恩准?” 对于这个位置,李泰和皇室早已进行过多番博弈,是内定的。 太傅三品官,贵不可言。 虽无实权职务,但李天都一出仕,便能提领这个官职,也不算枉费他一番苦心了。 否则,似李天都这般运绝佳的士,是该在李家内部消化,根本不会参加朝廷科考的。 “朕准了。” 曹辛点了点头,几乎没有犹豫。 对于这个职位的安排,他和李泰之间,早有了默契。 “李天都的官位安排了。 那另一位状元郎,又该如何安置?” 曹辛双手交叉,故意淡淡的问道。 李泰浑浊的老眼,瞥了一眼李策之,开口道:“他?一介乡野村夫,虽有些奇谋,也难堪大用。” “我看,便下放到县府之间,从县令做起吧。” 这一句话,几乎是将李策之打落尘埃了。 明明都是状元出身。 李天都出仕即太傅,三品加身。 而李策之,却要下放到府县,当一个芝麻绿豆的七品官员。 这厚此薄彼的做法,便是许多在场举子,都有些看不过眼了。 他们面面相觑,一些和李策之一同赶考,关系颇近的皇党学子,都在心中替李策之惋惜。 李策之没有替自己惋惜。 他只是低着头,静静倾听两位大人物的安排。 他明白这位执掌柱国世家的老人,对自己并无恶意。 只怕现在的结果,早已定好。 君臣之间的一唱一和,只为讲给众人听罢了。 知晓事情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李策之对柱国世家的明州王,自然也没有心怀怨愤,更不至于如其他不知内情的举子一般。 “县令?” 曹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是,既是山野村夫,便从县令做起,下方到府县之间锤炼,也不算辱没了他。” 皇帝金口一开,算是彻底将两人的官场前途尘埃落定了。 李天都出仕即三品,贵不可言。 李策之则是候补七品县令职务,和寻常进士做官的起点没什么区别。 ...... ...... 殿试封官结束。 紫微宫内,众人推出来,做鸟兽散。 明州王李泰,带着孙儿李天都,走在皇直道的汉白御道之上。 “陛下,当真是老谋深算。 非得让老夫亲自出言打压,方才满意。” 离开了紫微殿,李泰自顾自的道:“不过这也也好,至少,能让他和咱们柱国世家割裂的干净些。” “陛下用他,也能更放心一些。” 李策之再如何出身山野,终归是在血脉上,和柱国李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若不在朝堂上,做这一出好戏,李策之终归难以彻底和柱国李家切开。 这是陛下的意思,同时,也是李泰心中所愿。 所以才有了这一唱一和。 第一百八十三章皇帝密诏,神武卫提司 “策之兄,这个明州王,委实太过分了!” 皇城之内,离开紫薇殿的朱元,替李策之可惜不已。 同一批中榜进士,李策之的起点,几乎是最低的。 连他这个探花郎,都得了五品官位,可留在中枢。 偏偏李策之,被明州王一句话,就贬下凡尘。 多年苦功,皆是功亏一篑。 “陇川府县令,也挺好。 我李家的根基便在那里,刚好可以照拂一二。” 李策之心情并不郁闷,只是没法和朱元言明。 今日皇帝点他为状元,便已是简在帝心。 这官位上的一时得失,并不是最重要的。 相信此事告知父亲,他也会这么想。 “唉。” 朱元见他如此阔达,还想说些什么,终归是叹了一口气,再没继续说下去。 柱国世家的势力庞大,李策之这个分支族人,得罪了柱国世家。 在朱元看来,还真不如他这个寒门子弟,虽说没有富贵亲戚,但也不至于被人下绊子,上眼药。 走到皇城侧畔,众学子们互道离别,各自离去。 李策之一路上,受到不少人的宽慰。 许多皇党学子,都有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也让他感到有些不适应。 送别众人,他反倒是轻松了不少。 “该走了。” 转头,李策之望了一眼这巍峨的紫禁宫墙。 今天离开,再有资格入宫,不知要等他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少年了。 虽说知晓封官的事情,多半也是陛下早有安排。 但真到了此刻,李策之心底还是有些怅然。 他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转身,正打算离开。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状元郎,状元郎。 莫急着走。” 这声音尖锐,李策之转头,发现喊他的,正是陪伴在皇帝身前的太监。 此刻,大太监上气不接下气,一路追来:“莫急着走.....陛下要单独见你。” 单独召见? 李策之心头一动,随公公折返回去。 太清殿,是大离皇宫内,一处寝殿。 乾元皇帝曹辛平日不办公务时,便最喜来此殿休憩。 李策之,也被带到了这里。 “不必跪拜。” 皇帝坐在椅子上,语气随和。 和在紫薇殿进行殿试不同。 此刻的皇帝,摘去了冕旒,褪去朝服,换了一身常服。 仿佛少了些许威仪。 也没有之前众目睽睽之下那般,高不可攀,冷漠疏离。 此刻的乾元皇帝在李策之面前的言行举止,倒像个宽厚长辈。 但陛下随意,李策之可不敢随意。 他毕恭毕敬的长揖及地,开口问道:“不知陛下,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李策之。 南山村人,其母为官家小姐,其父为陇川府李家人,曾担任李家家主,并在柱国世家掌权办事。 一年内,连中三元,执掌陇川府家主之位。” 皇帝身旁,神武卫司主宋玄机静静矗立,宛如一尊铁人。 他将有关李策之的信息悉数念了出来。 “你不错,尤其是被这么多尸位素餐的蠢材衬托之下。 能出来一块尚可雕琢的璞玉,尤为难得。” 曹辛手掌伸出,抓着一块桂花糕,随意吃了一口,淡淡的道。 李策之仍保持行礼姿势,没有说话。 他明白,皇帝话还没说完。 果然,曹辛细嚼慢咽,将这块桂花糕吃完,又漫不经心的道:“朕知晓,你是柱国世家的人。” “但这也无碍,朕的心胸,没那么狭小。 只要是可用的人才,便不会埋没。” 曹辛望着李策之,笑道:“陇川府县令是个能磨砺人的职务,你做几年,稳稳心性也好。” “臣,全凭陛下安排。” 李策之跪伏在地,很诚恳的道。 他自小受李朝歌教育长大,对于忠君这件事情,并没有天然的使命感。 这般诚恳的态度,全然来自于眼前的帝王,是他最好的一条晋升梯。 曹辛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既然入了朕彀中,便是朕的人了。” “日后,替朕办事,不可首鼠两端,该断干净的关系,便要断干净。 藕断丝连,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指的,自然是李策之和柱国世家之间的血脉关系。 “臣不敢。” 李策之的头埋得更低了,语气更为虔诚。 “这块腰牌拿着吧。” 曹辛从身旁的宋玄机手里,接过一块腰牌,随意丢掷在他面前。 李策之双手,小心翼翼的捧起。 腰牌是玉质,两面刻有不同的字。 正面,写着神武卫三个大字。 背面,则书刻提司两字。 “这腰牌,是明州神武卫提司的信物。 接了这块腰牌,你便是明州神武卫的提司了。” 宋玄机面色肃穆,淡淡开口:“提司身份,和明州神武卫镇抚使平级。” 镇抚使,乃是地方上,神武卫最高首脑。 论品级,是从四品官员。 整个明州的神武卫,都由明州镇抚使调配。 提司的身份,能和镇抚使平级。 李策之清楚的知道,这块腰牌的分量有多重。 他手掌微颤。 这,便是他要的平步青云! 瞧见李策之的反应,曹辛脸上含笑:“状元之才,做一个区区七品县令,确实有些屈才了。” “你担任县令期间,可兼任此身份。 既然替朕办事,终归不能太小气了。” 先前的殿前封官,并没有全盘托出。 这个明州镇抚使,才是曹辛给李策之的真正官位。 “回去吧,朕对你还有几分期待。 希望,你能好生勤勉,莫要,让朕失望。” 丢出腰牌,曹辛挥了挥手,让李策之离开。 待到李策之走后,陪伴在皇帝身边,沉默寡言的宋玄机,罕见开口道:“明州镇抚使洛川南,早有异心。” “他带着提司身份过去分权,也不知镇不镇得住场子。” “要不要,我吩咐两声,替他扫平些障碍。” 洛川南是个手段狠辣的主。 李策之一个弱书生,想要从他手里分到权柄,不容易。 若是没这能耐,便是赐了这提司腰牌,也调动不了神武卫。 只能在明州神武卫内部,做冷板凳,当个货真价实的吉祥物。 曹辛闻言,轻笑了声,随意道:“玄机啊,你莫要小看了这李状元。” “洛川南虽有些手腕,但这李策之,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 “听闻他担任陇川府李家之主没多久,就斗败了望族吴家。 还灭了满门。” 曹辛语气中,颇有几分期待:“书生已可成事。” “他是块璞玉不假,但还没到火候。 得遭些风雨,雕琢几年,方能成大器。 若是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朕要他何用?” 君臣两人的这番对话,李策之自然是不知道了。 他领了神武卫提司腰牌,怀揣着激动的心情,走出皇城。 离开皇宫,神都直道上,他纵马高歌。 人生得意须尽欢。 连中三元,殿试钦点状元。 如今,领了神武卫提司的身份,这份际遇,便是李策之这般沉稳心性,也狂喜不已。 自是需要好生饮酒为乐,来直抒胸臆。 ....... ....... 另一头,李朝歌忽然看到晋升望族的条件,完成了一项。 晋升条件二:家族出现七品以上的朝廷官员。已完成 瞧见这个已完成的标识出现,李朝歌连忙用心神沟通了儿子。 从他口中,得知了一切的来龙去脉。 “竟是明里封了县令,暗里做了神武卫提司? 策之这小子,当真出息了。” 对于这结果,李朝歌相当满意。 在他做官之前,陇川府李家一百多个族人,能和官沾上边的,也就是李长空了。 他在明州神武卫中,担任小旗。 小旗这个位置,算是从七品的官身。 是神武卫里,最不值一提的小头目。 在小旗之上,还有总旗,副百户,百户,副千户与千户,然后,才是镇抚使。 李策之得了神武卫提司,身份和明州镇抚使平起平坐。 这简直是连跳三级都不止了。 若李长空知晓此事,还不知会不会惊掉下巴。 “陛下亲授神武卫提司腰牌,也算是真正进入亲信行列了。 李家日后凭着策之的官位庇荫,应当会好混许多。” 一念至此,李朝歌的心头,也很是高兴开怀。 李策之的殿试结束,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李朝歌心中那块悬着的大石头,也算是落下了。 “该安排一下家族事宜了。” 他手里可捏着两万多点香火,一直没有使用呢! “接下来,最关键的事情,便是培养家族武者!” 李朝歌心中暗暗想道。 这个世界,虽有朝廷法度,但只能限制平民,根本限制不到上位者。 李朝歌感觉这个大离王朝,本质上是个披着中央集权制国家外衣的混乱之地。 势力和势力之间的对抗博弈,看得,终归还是底蕴和实力。 看得是武者数量,是暴力机器。 李家如果不能迅速提升壮大,将很难应付之后的局面。 毕竟蛟龙离海时,曾说过,这天地,马上要大变了。 十万大山深处的妖族,蠢蠢欲动。 末劫将至,隐藏在荒界各处的魑魅魍魉,都会出来了。 届时,不知大离王朝会受多大冲击。 唯有提升自身实力,才能保证家族命运,不需被他人掌握,沦为俎上肉。 第一百八十四章厚积薄发,魂力暴涨 “先替族人,开启武道资质吧。” 李朝歌思索片刻,拍板道。 这段时间,李家的这一批武者种子,已是有了些许成效。 除了两个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培养的二十个族人,十八个都迈入了十品境。 达到九品的,共计五人。 还有一人,已抵达八品武者境。 此人,正是李朝歌先前发掘出来的李明城。 李明城这家伙有股子狠劲,李朝歌没看错他。 哪怕是有所成就了,依然保持着极度自律,拼命三郎的精神。 加上被开启了资质,宗族资源配给也没少了他的。 这段时间在同批次武者中,一骑绝尘。 当开启了第一个血脉天赋:启灵,修行速度得到暴涨后,便顺理成章的迈入了八品武者境。 不光是他,李明渊和李长空,也都有增进。 李长空虽潜力不多,但这段时间,也算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达到了六品境,这段日子正踌躇满志的打算竞争一下神武卫百户之职,想要为家族发挥余热。 李明渊,也逐步摸到了七品境的瓶颈,距离突破到六品境,只是时间问题了。 “也不知荆棘那小子最近如何?” 李朝歌想着,倒也没有花费心神去询问。 反正这家伙有墨青语这个绝世大魔头护着,伤不了,死不了。 还是让他在江湖里好好摸爬滚打一段时间吧,多学些经验阅历,也磨砺磨砺性子。 “等荆棘回来,这龙血和水莲,得分他一份。” 李朝歌暗暗想着。 现在李家宽裕了,能调配,用于购置武者修行资源的银两,也多了不少。 但银两,尤其是李家现在拿得出的银两,终归买不起什么好货。 就算是有药浴打熬筋骨,有灵药吞服破境,也都是些最底层的货色。 眼前的李家,真正算得上天材地宝的,只有人间迈入十二境的蛟龙,所留为数不多的龙血。 以及在沧州寻蛟那次,被蛟龙馈赠的三千年水莲。 这两件宝贝,对生灵而言,都是奇物,若是吞服,能获得极大好处。 哪怕是上三品的武者,也会趋之如骛。 李朝歌打算,把这些龙血和水莲拿出来,给族人修行所用。 毕竟这宝贝留着不用,只能等发霉。 但是要用,也不能随便供族人使用。 其一,还是那句话,李家不养闲人,只养有用的人。 想拿资源,便得拿出足够的本钱,让家族投资培养。 其二,这些天材地宝中所蕴含的能量过于庞大。 李家这些十品九品的武者,直接吞服必死无疑,得生生撑爆体不可。 所以,他打算将东西交给李长青和李长空,让他们来安排调度。 另外,得找两位长字辈老人,商量第二批武者种子的培养了。 半个时辰后,李长空和李长青,都被李朝歌叫到了宗祠之内。 “叔祖有何吩咐?” 两人入了宗祠,对着李朝歌的牌位,毕恭毕敬道。 “叫你们过来,是商议一下有关家族武者的事情。” 李朝歌将吩咐交代下去,让他们去库房,找女儿李茹取一部分龙血,和半株三千年水莲,作为李家培养武者的最高待遇。 “还有,第二批武者,也该进行培养了。” 李朝歌沉吟片刻,开口道。 第一批武者,之所以只培养了二十来人,主要是因为当时李家财政赤字太严重,出手也只能寒酸,没能力供养太多族人修行。 但如今,李家现银产业,加起来已经逾五万两。 而且李策之做官了,日后家族的修行资源不会太过短缺,自然得开始大量培养族人了。 “可三叔祖,我李家男丁不是很多了。” 李长青有几分为难:“剩余的男丁,都在各产业中操持家业,都拿来修行,只怕不现实吧?” 李朝歌闻言,眉头微蹙。 李家人口还是太少了,几十个武者顶什么用? 居然想多培育一些人才,都寻不出来。 “你们两个,也该好好管管族人了。 让他们少出门逛街,没事多呆在家中造娃生孩子。” 李朝歌语重心长的说道。 先前刚回归陇川府李家,他还感觉这一百来人够他折腾一段时间。 可随着家族的快速扩张,已经开始出现无人可培养的情况了。 人口是家族的立根之本,不能马虎。 “是,我知道了。” 李长青只能报以苦笑,这种事情,再如何劝族人们不听有何用? 总不能在床头盯着他们造娃吧。 “李家产业的男丁,可以抽调出来。 一些商铺,可雇佣外人打理,只要核心账本,让茹儿日日核对便是。” 李朝歌沉吟道:“就算是不能撤离,一样让他们抽出时间来习武。” 习武和打理产业,并不冲突。 大争之世即将到来,李家的每一个人,都必须开始修行,不能再出现凡人了。 毕竟,人口只有这么多,得充分利用。 “还有女眷,我李家的女眷,不必每日关在家中无人识,管那些破规矩无用。” 李朝歌交代道:“女子能顶半边天,既然是要家族人人有功练,她们若想习武,也可以培养。” “长空,培养武者这一块,主要还得让你多费心打点。” 李长空闻言,连连点头:“叔祖放心,我会好好看管。” 交代了一圈之后,李朝歌才让他们离开,顺便,叫来五个在武者培训中表现还不错的族人进入宗祠,进行对话。 这笔香火值,他打算先提升几个族人的练武资质再说。 内定的,除了李长空外,便是这五个族人了。 老祖宗保佑他们提升资质,不能闷头做好人,适时也得让他们知晓,这样才能收心。 半个时辰后,李朝歌已使用中级保佑中,提升族人武道资质的功能,顺利将李长空和五位明字辈族人的武道资质提升到了良才档次。 他瞅了一眼自己的属性板面,20500点香火,消耗了一部分。 目前还剩余15750点香火。 “剩余的香火,都拿来开启气运池吧。” 李朝歌喃喃道:“积攒了这么久,是时候该提升实力,厚积薄发了。” 说着,李朝歌打开气运池的版面,开始消耗香火。 “唰唰唰!” 属性板块中,关于香火的数值不断往下跌落,李朝歌这一次只打算留一千点香火备用。 剩余的香火,都拿来壮大己身。 家族实力的提升,不光体现在族人的身上,身为老祖宗,他也得不断进行强化,壮大。 这样,才能在家族遇上危机时,力挽狂澜,护佑宗族。 “不知这一波,能不能直接冲上灵鬼圆满的档次。” 李朝歌望着吸纳了大量香火点数的气运池,隐现喷发之景,很是期待。 灵鬼圆满,便是生灵第八境。 这个境界,与之相对应的,是三品武者。 李朝歌不奢求能一次性突破灵鬼的阶层,晋升鬼王,只希望能冲上灵鬼最顶端,便心满意足了。 “嗡!” 当气运池一声轰鸣,下一瞬,巨量的气运丝织,被前所未有的吞噬之力,疯狂拉扯。 无数淡青色的气运丝织,被纳入气运池之内。 第四个气运凹槽被填满。 很快,第五个,第六个 这一次,李朝歌真的是厚积薄发,一万四千五百点香火值,所汇聚的庞大吞噬之力,让他感受到了实力迅速提升的快感。 伴随着一道道气运织丝的涌入,李朝歌感受到自己的魂力,前所未有的充盈起来。 逐步凝实的体魄,与体内渐渐庞大的阴魂之力,让李朝歌体会到了生命层次的飞跃。 “叮。” 李朝歌一直盯着自己祖宗头衔上头的等级描述。 当第五个气运凹槽被填满后,原本灵鬼(中)的等级描述,终于换成了灵鬼上品。 但庞大的气运潮,还远远没有结束。 最终,一百零八个气运凹槽,被填满了十一个。 李朝歌浑身上下,魂力激荡。 举手投足间,都感受到有巨大力量伴随己身。 一道道力量,逐步被消化,最终化作李朝歌自身实力。 终于,到了气运池缓缓收束,不再增长的末尾。 李朝歌的等级,从灵鬼(上)再度飞跃,抵达了灵鬼(圆满)。 生灵第八境,终于达到了! 体内充盈的力量,让李朝歌沉醉不已。 迈入灵鬼(圆满),意味着他拥有能够对抗三品武者的能力了。 这份提升,可以用暴涨来形容。 “日后,寻常宵小,敢觊觎李家,也不用拉下脸面,求人出手了。” 先前李家遭遇灾劫,李朝歌这个做祖宗的很难应付,每每只能请楚白来对付。 如今,他也有了和三品武者旗鼓相当的实力,李家的整体底蕴,又深厚了一层。 “等等!” 李朝歌正沉浸在魂力暴涨的喜悦当中。 忽然,心中一股警兆生出。 他只感觉脑海中,有一股极强大的力量,出现了反噬现象。 “完了,该不会是这般强力的提升,引起副作用了吧?” 李朝歌这个念头刚刚在心底升起,足以让人痛到昏厥的痛楚,便如期而至。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一百八十五章两年后,自上而下的变革 时光荏苒,转眼便是两年。 当李朝歌在宗祠之内,悠悠转醒,恢复意识。 只望见李策之,站在牌位灵前上香。 在李策之身后,站着许多李家族人,接连祭拜。 他们嘴里念念有词,恭请祖宗保佑。 “爹,陇川府黑虎潭那一块,发现了三星灵药白玉钟乳,而且数量不少。 若是能将那些白玉钟乳拿到手,对我李家大有好处,也能更快发展家族。 可惜,那里有着一群鬼物,听闻还有一位即将晋入鬼王的绝世凶鬼盘踞在那里。” 过去了两年,李策之的面容显得消瘦了些,棱角更为分明。 整个人的气质,都比两年前沉稳了许多,眼中带着坚毅。 “此事,本是我李家率先发现,可惜,消息已经走漏了。 而今陇川府钱家也在觊觎那些白玉钟乳,儿子不得不下决心了。” 李策之上香拜了三拜:“还望爹爹在天有灵,保佑我等顺利将那批白玉钟乳弄到手,少折损一些族人。” 他说着,嘴角带着一抹苦笑。 在天有灵这话,是说给自己的安慰。 曾经的父亲,确实是在天有灵,可就在两年前,父亲却忽然再无消息。 不管李家族人使用什么法子沟通,都如泥牛入海,全无回应。 尽管李策之不想往最坏的方面去想,但却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 父亲可能真的烟消云散了。 习惯了父亲的指点和帮扶的李策之,不得不挑起家族重担。 但这两年,变化太大了,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李策之,不知自己还能带着家族,支撑多久。 若是爹在,哪里用顾忌这么多。 凭爹治疗族人的手段,李家族人根本不用太顾及伤亡问题。 “策之,你们要去做什么? 我睡过去多久了? 现在家族发展怎么样?” 李朝歌刚刚醒来,见到这一幕,顿时有些懵逼。 他只记得,自己利用大量香火,冲击灵鬼圆满境界,暴涨了大量的魂力。 却被魂力反噬所带来的后遗症,生生晕厥了过去。 然后,不知道睡了多久。 怎么醒来后,儿子说的话都听不懂了。 三星灵药是什么东西? 鬼王盘踞在陇川府外的黑龙潭? 神武卫和阴司是干什么吃的?现在的魑魅魍魉都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现迹人间了吗? 李朝歌细细的打量着灵前祭拜的众族人。 发现他们居然一个个,都是气血旺盛,体内真气充盈。 俨然都是修炼有成的武者,甚至是女眷,也不再柔弱。 “我是睡了多久错过了多少家族发展?” 李朝歌心中不由浮现这个问题。 “爹?” 李策之心头,忽然响起了李朝歌的三连问候,微微一怔,顿时激动起来。 可脸上的笑容还没彻底绽开,很快就化作苦笑。 “爹是真的走了,两年都没有音讯,我这怕是听错了。” 李策之喃喃着,自言自语道。 “走你个头,策之,你爹还没烟消云散呢!” 李朝歌的怒斥声,再一次在李策之心头想起。 这一次,李策之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激动道:“爹,您没走?您还活着?” “废话,你爹我冲击灵鬼圆满境界,被魂力反噬,睡了一段时间。 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李朝歌没好气的笑骂一句,连忙问道。 李策之赶紧把这两年来,发生的一切,全数告诉了李朝歌。 原来,在李朝歌昏睡的这两年时间,整个荒境,自上而下,发生了巨大的变革。 十万大山深处,妖族开始大肆迁徙,冲击人间国度。 末世灾劫就在这两百年了,寻常隐匿在暗处,害怕王朝力量,害怕阴司拘押的魑魅魍魉,趁着这乱局,也再无顾忌,大规模现世。 其中,最关键的转折点,便是荒境的中央王朝,大夏天朝的崩溃。 “大夏天朝?” 李朝歌眉头微蹙,对此了解不多。 “爹,大夏天朝,乃是荒境最强大的国度,一度统御荒境,八方朝贡。” 进入官场两年,李策之对于整个荒境的认知,显然要比李朝歌还要详细,连忙解释道:“荒境共有百余个国度,分为按照国力强盛不等,被划分为王朝,皇朝,帝朝,以及独一无二,国力鼎盛的大夏天朝。” “往年,我大离王朝,都需要向大夏天朝纳贡称臣的。” 听到这些,李朝歌微诧。 看来,李策之这家伙,这两年没白过。 不再如平头百姓一般,只能了解周遭事情,连大离王朝之外的许多事情,也能有了解的信息渠道了。 “说下去。” 李朝歌催促道。 “两年前,大夏天朝首当其冲,和十万大山的妖族拒北对峙。 一年前,大夏天朝,便彻底崩溃解体。” 李策之开口解释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了解也不深。” “只知道,大夏天朝那位帝王死前曾说,他获得了一部分人皇传承,知晓荒界轮回的秘密。 神使之事,已再难保密,如点点星火,形成燎原之势。” “加上妖族大规模出现,魑魅魍魉频繁现迹。 人间百姓,已再难如往常一般,只知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为王朝稳定提供气运了。” 他说着,露出苦笑,想起两年前,会试的题目。 当年大离王朝,便有所察觉,知晓大变在即,思考如何安抚黎民百姓,维系统治。 可惜,有些事情察觉到了,也难以解决。 大夏天朝覆灭之际,那位帝王曾将受于深宫之内,不曾示人的诸多功法,抄录千万份,流传到了诸国。 变革自上而下,珍藏的修行功法流传成了烂大街的货色。 自然,修炼这个词汇,逐步进入最底层。 便是耕田老农,都能喊上两句修行法门。 以往王朝内部,为了稳定统治,所推行的政策,都是尽力减少修行者的数量。 而今,妖族群鬼开始频繁出现,乱局将起。 许多凡人国度的统治,已收到了很大冲击,再难牢不可破。 自然,管束能力减弱,也再遏制这些事情。 “功法流传,难道说现在大离王朝的百姓都在修炼了?” 李朝歌眉头微蹙,纵然荒界的中央帝国崩溃,也不可能直接让大离王朝凭空出现大批修行者吧。 要知道,限制武者,和得道者数量的,可不单单是修行法门。 最重要的是修行资源和资质。 这两样,才是重点。 没有足够的修行资源和修行资质,便是有修行的入门功法,怕是也玩不出什么名堂来。 “爹,时代变了。” 李策之苦笑的道:“荒界的修行资源,从不稀少。” “只不过,此前,神使都通过大夏天朝,控制荒境百国。 以国家集中的力量,将绝大部分的修行资源,全部收拢,进贡给神使们” 李策之又道:“现在大夏天朝崩溃,神使自妖族大战后,也再不露面。” “如今大离王朝,中央再不纳贡,各方势力都在争夺修行资源。 虽不至于到人人习武修炼的程度,但现在的大离王朝,修行者的数量,远比之前多了许多。 原本不成体系的修行资源,灵药宝矿,诸多天材地宝,甚至被人总结出了体系。 譬如李朝歌之前在沧州夺到的蛟龙精血,和三千年份的水莲,按照现在总结摸索出来的修行体系,便属于四星灵药。 皇权力量受到冲击,对王朝的把控再难维持在很高的水平,修行资源也难以全盘抓在手中。 加上大夏王朝的雄主,死前曾以神通手段,将荒界轮回的宿命,传遍九州亿万生灵。 妖族祸乱,鬼怪现世。 所有人都知道,真的要变天了。 原本毫无野心,只知道当上层韭菜,被视作永动机的百姓,终于第一次,得知这个世界的真相。 众生百态,各不相同。 有人哀嚎,平静的生活被打破,惶惶不可终日。 有人拼了命的要修炼,希望能接乱世,跻身上层。 有人为了保护家人,不得不拿起了刀。 百姓开始觉醒,王朝控制不住,许多大势力搅局,让原本的既得利益阶层重新洗牌。 大离王朝许多传承了多年的望族和世家,甚至被修炼有成的武者和修道者杀干净了。 乱象横生,群雄并起。 以往统治阶级,凭手腕,心安理得的当人上人,已经再难维持。 远的不说,单单是陇川府内,传承多年的孙家,就被修炼有成的一位一品小宗师,屠戮殆尽。 可怜孙老爷子,被人扒光了衣服,死后曝尸荒野。 这般冲击变革之下,不单单是大离王朝内部,便是有的国度,皇权都压弹不住。 与大离王朝相隔不远的天南王朝,便直接被颠覆,整个国家一片混乱,早已沦为人间炼狱。 百姓哀嚎,魑魅魍魉横行,祸乱人间。 眼下,大离王朝尚算稳定,尽管皇权对王朝的掌控力,比两年前不可同日而语,但好歹能维持基本的调度,不至于被彻底颠覆国家。 但,王朝内部,许多势力,包括五大柱国世家,都雄心勃勃,想要趁着大乱之世,做些事情。 现在的局势,已经变得相当复杂。” 第一百八十六章李家的发展情况 “很复杂?” 李朝歌微微一怔,最先问的,还是有关皇室和五大柱国世家之间的情况。 “皇室现在如何?五大柱国世家,可有谋反之举?” 这种乱局,皇权的力量被进一步削弱。 五大柱国世家,本就有所图谋,如今,怕是不会按兵不动。 “暂时明面上,还没有出现谋反的举动。 王朝内部,虽然有一些起义叛变之事,但都是些顾盼自雄,却根本不成气候的玩意。 但凡出现敢打着谋反旗号,出来活动的,都被神武卫过境,尽数斩除。” 听到这话,李朝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皇室至少还能掌控全局,没有被推翻。 这算是相当好的消息了。 若是皇室被推翻,王朝被颠覆,政权更迭,那就真的到了天下大乱的一步了。 听儿子所言,现在虽说祸乱四起,但最基本的平衡还没有被打破。 李家还有时间,再发展提升,继续积蓄力量。 “皇室最近可有动向? 五大柱国世家有何异动?” 李朝歌开始进一步询问情况。 最先问这些,是因为他们是大离王朝的最上层,也是大离王朝稳定平衡的基石。 若是他们对峙的局面开始出现变化,整个大离王朝都要受到影响。 “我偏居一隅,未曾进入中枢,了解的消息来源不多。” 李策之蹙眉道:“皇室和五大柱国世家的动作,不外乎大肆吸纳平民,争夺各种修行资源,扩充实力,以应付乱局。” 光是为皇室效力的神武卫,近两年来,人数便翻了两倍有余。 中央天朝崩了,神使也不来了。 这灭世灾劫降临前的一百多年,只怕是最后的机会了。 各方势力,都在积极扩充实力,应对这天下数千年未有之大变革。 “看来.....还算稳得住。” 李朝歌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这种乱象,五大柱国世家和皇室,还能稳坐钓鱼台。 看来其中底蕴深厚,绝没那么简单。 根据李朝歌的推测,柱国世家和皇室能在乱局稳固的缘故,应当是修行资源足够多,并分配资源的能力也是超一流。 而且,皇室和柱国世家,还有个大杀器。 那便是气运。 这些年,也不知他们截留了多少气运。 这气运,可是对修为提升极好的灵物,武道宗师,道法真人这些人间十境以上的强者,都会趋之如骛。 有庞大气运在手,招揽强者并不算难事。 “不过打铁还需自身硬,拥有庞大资源,若无自保之力,别说招揽门客强者了,便是自保也难。 若无实力,空有宝山,无疑是三岁稚童持金置身闹市之中,怀璧其罪。” 李朝歌心中暗暗想道。 不过皇室和柱国世家这么多年积累下来,怕是也培养了一批绝对效忠他们的势力,这才能继续稳居上位吧。 想到这里,李朝歌不禁有些疑惑。 对于柱国世家,他了解不多,也不好猜测。 但对皇室来说,有个地方委实说不通。 那便是没有修行者。 皇亲国戚,似乎从没有传出过,有练武或者修道的。 这个玄幻世界里,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大离王朝能和平安定这么多年,那是不在乱世。 居危思安,自家血脉才是最靠谱的。 皇室再如何能驾驭强者,也不可能没有自己的武道宗师,练气真人。 若说资质不够,但大离国祚数百年,皇亲国戚何止数万? 闭着眼睛挑都能选出一些良才来了。 再则,哪怕皇室成员资质都不够好,还有庞大资源供给啊。 以皇家手里的修行资源,便是一头猪,也能生生堆上去。 虽然大夏王朝没有崩溃前,大多数修行资源得集中上供。 但以皇室每年搜刮的程度,随便截留一点儿,只怕都足够堆上一批武道宗师出来了。 却偏偏,从未听说过皇室有修行强者。 这一点,有两个可能。 第一,那便是皇室藏有底牌,暗地里,有一批留着皇家血脉,同宗同源的绝顶强者维稳护航。 第二种可能,便是皇室有什么特殊缘由,没办法修炼。 这种特殊缘由,可能也和神使有关。 毕竟,神使扶持他们做狗,总得做些手段,多栓几根绳子,防止王朝共主生出一些野心。 “不管是哪种,皇室和柱国世家的底蕴都不简单。 在这种乱世,能维持地位,已是相当不易。” “爹说的没错,就在半年前,孙家遭难。 只因孙家富裕,有不少修行资源,便被一位一品小宗师屠灭了满门。” 李策之提起这个,颇有些心有戚戚焉。 大乱已起,皇室为了应付大量涌现的妖魔鬼怪,早已将神武卫驻扎在了每个县府,维稳对抗,疲于奔命,无暇顾及其他。 律法权威,被进一步削弱。 稳定时期,这些世家望族,只需要一些资源,就足以用狗链子将修行者拴住,哪怕是骑在脖子上拉屎,那些修行者也敢怒不敢言。 而今,时代变了,负责维系律法的皇权被冲击。 望族世家们拴在武者和练气士脖子上那条狗链子,已经断了。 这种变革之下,还想以和平时期那一套手段维系地位,早已没可能。 王朝内部剩下的世家和望族,都在鼓励族人修行。 以往出身望族世家的族人,哪里需要吃这种修行的苦楚。 凭借权势,便可用凡人之身,驱使修行者办事。 而今,最上头已经压不住了,原本的处事法则,早已失效。 这个世道变得越发残酷,拳头大才是唯一的道理。 若不能适应这种变革,迅速培养出完全效忠家族的力量来,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凡人老爷们,怕是要被修行者撕成粉碎了。 唯有在乱世中,找到新的生存法则,才有机会继续长盛不衰。 “我李家目前情况如何?” 李朝歌没有再继续询问外部情况,基本信息已经了解。 剩下的,他届时会亲自看看,这人间两年时间,到底有了多大的剧变。 “李家还好,发展倒是不错。” 李策之连忙将目前李家的状况报了上来。 李家的人口,目前已经突破两百人。 这两年因为种种事情,死了十六个族人。 但李长空和李长青都谨记老祖宗的交代,秉承着人多力量大的原则,大力鼓励族人造娃生孩子。 族人只要能生孩子,家族便会给予奖励,包括但不限于银钱,修行资源,以及各种隐性待遇。 重赏之下,必有勇妇。 这两年李家很多女眷简直如母猪配种一般。 李家的男人也是当了种马,娶亲纳妾只管搞,一切费用由家族出。 简而言之,只要能生孩子,一切都好说。 短短两年,李家肃字辈,已经有五十多个婴孩出生。 他们,将是李家下一代的种子,而且,这个数字还会进一步增加。 “办的漂亮。” 李朝歌闻言,倒是露出了难得的舒缓笑容。 对家族来说,人口是第一资源。 生了这么多孩子,是件大好事。 “五十多个孩子,折损了十六个族人,为何.....会有两百族人?” 李朝歌瞥了一眼祖宗系统的基础版面,又有些奇怪。 这人口,怎么对不上号啊,凭空多出了不少。 “是入赘的入口。” 李策之连忙解释道:“爹说过,对于家中女眷,也一并给予修行资源,一碗水端平。 这种情况下,家族有不少女眷都在修炼。 她们耗费了李家大量修行资源,也有所成就。 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不可能让她们嫁出去,只能招赘婿了。” 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 若是这些女眷都出嫁了,李家就白白耗费了这么多资源在她们身上。 反倒是如今选择招赘,不但能免于人口流逝,还能多许多上门女婿。 这般一反一正之下,差别很大。 “这事,办的确实漂亮。” 李朝歌对这个政策高度满意:“长空和长青,都是会办事的主。” “家族修炼情况怎么样?” 李朝歌又开口问了一个非常关心的问题。 两年的时间,不知道李家底蕴提升如何。 现在乱世将起,家族实力,远比寻常时刻更重要,是李家立根之本。 若无足够的武力支撑,家族基业再广,人口再多,也如无根之萍,稍稍被风吹雨打,就有可能翻船。 “这两年家族武道早已推行到了每个族人身上。” 李策之认真道:“除去一些实在是不适合修炼,不值得培养的族人之外,其他修行资源,都是要多少给多少。 现在成果斐然,我李家目前在陇川府,还是能站得稳脚跟,受的住家业的。” 原本李朝歌昏睡,没有老祖宗的指示,大家对于修行资源的使用,还是极为慎重的。 毕竟,这可是家族最宝贵的资源,若不经过老祖宗首肯,他们不敢轻易动用。 但十万大山深处,妖潮席卷,大夏天朝崩溃。 巨大的变革接踵而至,自身底蕴不够强大的家族,已是危如累卵。 李家自然不敢再有私藏,所有的修行资源,一股脑的分发了下去。 只为家族能多些战力,遇上危难,也能多一分自保之力。 第一百八十七章棘手难题,将军冢。 “目前李家适龄的族人不管男女,修习武道已超过了一百人。” 李策之介绍道:“达到七品境的,已有了三十人之多,八品二十六人九品和十品基本都还在培养当中,形不成太强的战力。” “还有,族人里有一位已经突破了六品境。 正是爹您嘱咐特殊关照的李明城,这家伙,如今六品圆满,距离五品境也只差一步之遥了。 除却他,李长空和李明渊,都已晋入了五品武者之境。” 发展这么快? 李朝歌听闻这些消息,面色一喜。 这两年时间,李家还真是没白过。 原本设下的许多发展方向,都已有了长足的增长。 虽然目前族人们的资质都还很一般,资源条件也有限,但是有启灵的三倍修炼血脉加持,当真是不负韶华,在飞速发展的过程中。 这般下去,过个几年,李家大势可成。 “荆棘呢,这小子这两年可有回来过?” 李朝歌蹙着眉头,问了一声。 “荆棘他回来过两次,还给家中带来了不少灵药和利器。 但很快又出去了。” 李策之欲言又止,踟蹰片刻,最终咬牙道:“爹,荆棘这两年,都呆在圣门,和那个圣门魔头呆在一起。 貌似,在江湖中还闯出了不小的凶名,引得明州江湖不少自诩正派的人士围剿。” 李策之从一开始,李荆棘进入江湖,就怕自己这个弟弟遁入魔道。 他知晓,弟弟的性子执拗,行事全凭本心,也从来学不会虚伪作态。 这样的刚直的性子,很容易在江湖中结仇,被人喊打喊杀。 更何况,李荆棘还跟魔教搅和在了一起,更是难办。 虽然李策之早已嘱咐过荆棘,就算是真要行魔道之事,将坏事做尽,恶事做绝,也务必要打着正道旗号,以免成为过街老鼠。 可如今的发展看来,自己这个当大哥的话,荆棘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荆棘这臭小子,就知道惹事。” 李朝歌闻言,不由蹙起了眉头:“罢了,既然他无恙,暂时不聊他了,待我得了空,亲自去问问他。” 说着,李朝歌重新看了一眼系统版面。 祖宗:李朝歌灵鬼圆满 家族血脉能力:启灵 家族人口:203 家族产业总值:175240两银子175块灵石。 阴德:0 香火点数:0 气运值:1050淡青 这一回,李家的属性版面上,多出了一个启灵的血脉效果。 对于这个属性,李朝歌并未太过诧异。 自从上品寒门晋升完成后,这个血脉效果能力的数值就显现了出来。 让他感到惊诧的,反而是在家族产业总值背后,忽然出现的灵石。 “目前,现银的价值出现崩溃了吗?” 李朝歌连忙问道。 太平盛世,这金银俗物还算能稳定价值。 可如今乱世已到来,修行资源再无管控,大量涌现,成了高层发展必不可少的资源。 李朝歌猜测,这灵石,很有可能取代了金银,成了新的硬通货币。 “现银价值倒并未大幅度下跌。” 李策之解释道:“目前大离王朝虽时常有叛乱,妖鬼出没,但整体还能维稳,多数百姓还在正常生活,不至于崩溃货币。 只不过许多百姓已不再使用官方发行的银票了,只收现银交易。 银票的价格,一落千丈,有限陷入崩溃的趋势。 这灵石,的确有些新货币的意思。” 李策之顿了顿,继续开口道:“灵石不管是对武者,还是对练气士的基础修行都有所帮助。 但这只在高层流通,目前现银还是底层主流货币,也可用来购置修行资源。” 听到这话,李朝歌微微颔首。 这样的话,情况还不算太糟糕。 李家的产业现银,居然积攒了这么多了? 李朝歌瞥了一眼数据,感觉晋升望族的银子已经达到要求了。 现在唯一缺少的,便是一位家族诞生的四品武者。 “荆棘这小子怎么回事,都两年了,还没有晋升四品?” 李朝歌一觉醒来,发现关于望族晋升的要求,几乎都满足了。 只差一位四品武者,不由想起了自家这个傻儿子。 拥有超凡的修行资质,没有老爹罩着,两年都跳不上四品。 这修行进度,委实有些慢了。 而且,这还是在开了启灵,族人三倍修炼的速度下的进度。 “这家伙,得寻个时机好好问问,究竟怎么回事!” 李朝歌暂时将此事抛诸脑后。 一些信息都问清楚了,他才开始询问李策之这一次带着这么多族人,过来祭拜,是准备干啥。 “爹,家族的修行资源已经不够用了。” 李策之苦笑道:“我虽然有陇川府县令之职,每月从朝廷领到的修行资源都供给了家族,还是杯水车薪。” 归根结底,李家是个百人大家族。 偏偏底蕴不够雄厚,同时供养百位修行者,能撑到现在,已是相当不易。 “你不是还有个神武卫提司身份吗?” 李朝歌一怔,忽然想起了这一茬,顺嘴问了一句。 “提司” 提到这个,李策之脸上的苦涩意味更浓:“坐冷板凳了,这个提司身份,被钳制,最终也没干成多少事情。” 李策之将关于明州神武卫的事情又转述给了李朝歌。 原来,他两年前,刚领陇川府县令,又得了皇帝密授的明州神武卫提司,意气风发。 可当李策之真正走马上任,才知道事情远没那么简单。 这陇川府各大世家的关系盘根错节,早已一个萝卜一个坑,占满了。 李策之被空降过来,可没少被人使绊子。 县令的差事还好,两年时间,基本把该清理的人尽数清理的一遍,斗败了县丞和县尉。 总算是大权独揽,成为执掌一方的父母官。 可是明州神武卫那边,这两年都没什么起色。 洛川南任职明州镇抚使已有十几年,在明州神武卫内部积威深重。 高层几乎全是他的人,水泼不进。 最关键的是,洛川南本人,还是一位超越了武道十品的积年宗师。 个人实力强的可怕。 纵然李策之明里暗里用了不少手段,终归是没办法分到什么权柄。 唯一的起色,便是送了些李家族人进神武卫内部,吃军饷。 但这些族人在神武卫内部,也都是很低的职务。 稍高些,到副千户以上,都是洛川南的亲信。 李策之这个提司,成了尴尬的吉娃娃。 “你是皇帝亲授,他都敢这么架空?” 李朝歌闻言,冷冷道:“这个洛川南,怕不是皇帝这边的人。” “父亲明鉴。” 李策之点了点头,苦笑道:“洛川南并非一心忠君之人,完全是墙头草,哪边有利益,便往哪边倒。” “我两年前刚上任那会儿,他还算中立,而今见王朝局势不稳,已投身柱国世家,听说背后靠山,是贺州刘氏。” “这样么。” 李朝歌沉吟片刻,没有说什么。 李策之显得有些惭愧:“是儿子不中用,让爹失望了。” “此事不是你能力问题,你无需自责。” 李朝歌适时宽慰道。 事实上,如今的李策之,已成长了太多,手段和心思,都颇为老辣。 分不了神武卫的权,终归还是绊脚石太难顶了。 人间宗师,又在明州神武卫培养党羽二十年。 莫说是李策之,便是换了诸葛亮过来,怕也没法子以巧破局,反客为主。 “神武卫这件事情,还是得上心,能抓住的权柄,要尽量抓在手上。” 李朝歌开口道。 先前李策之没法子,是他还没醒过来。 如今,李朝歌醒来了,这个局面,得想办法破了他。 “所以你是苦于家族修行资源不够发展,打算前往黑龙潭,去夺那三星灵药?” 李朝歌问了这么多事情,终于是问到了李策之如今的状况。 “不错。” 李策之点了点头:“家族修行资源,入不敷出。” “虽有三妹竭力支撑家族产业,每月都能赚到不少利润。 但对于家族发展来说,远远不够用。 再不主动寻些路子,真要坐吃山空了。” “恩。” 李朝歌点了点头,对此不置可否,很快便又问道:“打算带多少人前去?” “这一次,族人尽去。 儿子还请了楚白兄出手。” 李策之认真道。 楚白? 李朝歌听到这名字,想起了那个没有感情的冷酷杀手,不由心头一动。 “他近来如何了?” “楚白兄,近来有所突破。 家族给了他龙血为报酬,他数月之前,已突破到了二品武者境。” 又破境了。 这小子当真是个潜力股。 李朝歌听到这消息,不由暗暗咂舌。 楚白这年纪也不大,已是二品境。 最关键的是,还没有多少修行资源供给。 若是能拉他成为自家人,全力培养,怕是很快能出一个宗师了。 “既然有楚白在,你们还怕什么?” 李朝歌眉头微蹙,疑惑道。 楚白三品就能刺杀二品。 如今到了二品境,只要不出现鬼王级凶灵,哪怕是灵鬼圆满,也至多三品境,有何可惧? “父亲有所不知,那黑龙潭的将军冢,有些不同寻常。” 第一百八十八章儿女们的终身大事 “那将军冢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李朝歌微微一愣,开口问道。 “儿子曾托楚白去探过点。 楚白轻功卓绝,顺利折返回来。” 李策之回忆道:“当时,楚白说,那里鬼气冲天,煞气深重,其中怕是藏有积年老鬼。” “他说,将军冢之内,那鬼物有可能不似传言那般,只是灵鬼圆满,有可能已经迈入鬼王之境。 而且,楚白还说,他隐隐探到,将军冢之内还有其他气息,疑似鬼王的生灵,不只一个。” 李朝歌听到此话,正想说些什么。 忽然,一项随机颁布的任务出现在系统版面上。 高级任务:覆灭将军冢鬼煞 描述:将军冢一带,煞气冲天,群鬼横行。 被群鬼包裹的将军冢深处,藏有天材地宝,攫取对李家发展大有裨益。 请务必帮助李家,成功诛灭将军冢群鬼。 达成条件:覆灭将军冢四周鬼物,夺到天材地宝。 奖励:2000气运值。 喂喂喂,这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去呢,怎么就出任务了! 李朝歌望着这任务,不由苦笑起来。 如果真如老大所言,那将军冢是个极端凶险之地。 鬼王级的生灵,至少也相当于二品武者了。 而且,似乎还不止一只。 这样的地方,凭李家三三两两的小杂鱼,怎么可能成事。 “这件事情,不好办呐。” 李朝歌托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思索利弊。 眼下,李家修行资源短缺,将军冢之内,有消息称,存在三星灵药白玉钟乳。 这灵药珍贵,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再则,李朝歌也接到了任务,完成还能拿到两千点香火值。 按理说,这将军冢是有了必须去的理由。 可是,李朝歌还真没把握让家族上去。 小心驶得万年船。 若楚白感知无误,将军冢真有鬼王级生灵。 那李家族人,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掰开手指头数,有一个算一个,没有哪个族人,能挡得住鬼王一个回合。 便是李朝歌刚消化了气运之力,达到了灵鬼圆满。 估计在鬼王面前,也是可以捏死的存在。 李家唯一能倚仗的,便是晋入二品武者境的楚白,将军冢不止一只鬼王,那楚白也是不够看的。 最关键的是......李朝歌瞥了一眼自己的香火存货。 香火:0。 一点香火都没有了,便是想要用些手段,庇护加持族人,也没能耐搞事。 在此之前,李朝歌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三步。 每次香火都会结余一些,留下备用,以防出现突发状况,从来不会把香火消耗干净。 可这一次,冲击气运池的时候,李朝歌鬼使神差想看看到底能不能一举冲上去。 昏昏沉沉睡了两年不说,香火也消耗一空。 “此事得办,但必须从长计议。” 李朝歌思索了一会儿,对儿子说道。 任务已经出来了,将军冢之行,如果能顺利完成任务,他见底的香火点数,也能恢复一些,不至于沦落到无香火可消耗的地步。 不管从哪里方面考虑,将军冢之行都值得去。 但不能冒失直接冲过去,否则容易团灭。 “爹,拖不得了。” 李策之听到父亲要等等,不由有些着急。 “将军冢之内,藏有三星灵药的消息,已被钱家知晓。 我们若不快些动手,怕是会被捷足先登。” 钱家? 李朝歌听到这个名字怔了怔,这才想起,貌似这钱家,是陇川府当年的三大望族之一。 当初和吴家,孙家,并列为陇川府最强大的家族。 吴家早在两年前,因为想不开,非得和李家死磕,被楚白杀了个干净。 而孙家,因为王朝动荡的缘故,不幸被武道强者觊觎,也是大厦倾倒,成了湮灭在这个动乱的大时代中一粒尘埃。 眼下,倒霉催的三大望族,钱家是硕果仅存的一位。 “这钱家这么有本事?我李家都不敢去办的事情,他们办得成?” 李朝歌有些奇怪。 现在的陇川府李家,可不比往昔。 二品门客坐镇,家中一堆武者。 这样的实力,尚且不敢贸然去将军冢寻三品灵药。 钱家能有这本事? 李朝歌记得,两年前,钱家貌似是也没几个武者,都是靠钱财和修行资源,养着门客办事。 短短两年,莫非发展速度比李家还快? “钱家没这本事。” 李策之摇了摇头,和父亲解释道:“不过那钱家家主,钱玉山顺应时事,早已依附在了苏氏家族门下。” 如果说以往,世家和一些依附的望族关系,还算温和,控制力不强的话,如今的乱世来临,弱肉强食的情况越发明显。 一些受到冲击,无力自保,选择依附在有实力的大势力身后,只为保命。 这种依附的控制力,自然远比当初来的强烈许多。 “钱家的产业,几乎半数并给了苏家。 甚至,连钱玉山本人,都在苏家老太爷面前摇尾乞怜。” 李策之说起这个,并没有带着对钱玉山的憎恶之感。 尽管钱玉山为了攀附苏家,甚至休了相守二十年的发妻,仅为了求一个苏家庶出女,但李策之对钱玉山本人倒不鄙视。 虽说和钱家有利益冲突,立场相悖,但李策之不得不说,钱玉山确实不容易。 倘若能体面,谁又愿意当条狗呢? 若不是早早的见王朝动乱起来,当机立断抱紧苏氏家族的大腿。 钱家这样单凭身份显贵的望族,怕是也早已沦落到和孙老爷子一般的下场,被自恃武道强横的凶人灭门洗劫。 说起来,钱玉山也是体面了半辈子的人,能这么拉下脸面,也算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 苏家! 李朝歌闻言,沉默了半晌。 苏家,指的便是明州赫赫有名的苏氏家族,国公世家。 依附在苏家门下,能活命,看来,这些个世家都不简单,哪怕是在乱世中,也能稳固地位。 当然,这种结论也是幸存者偏差了。 那些没有手腕和底蕴,无力抵御乱世冲击的世家望族,早已被清洗屠戮了。 能剩下的,都是一等一的狠人。 “不过,他们并不知晓将军冢内疑似藏有鬼王生灵的消息。 还以为其中只是一批小鬼,和一个灵鬼圆满境的生灵游荡。” “那你还着急什么?不妨让他们先投石问路。” 李朝歌听到这话,顿时松开了眉头:“若他们消息判断错误,怕是会损失惨重,届时,我们作壁上观便可。” “可楚白说过,他感知到的并不清晰,不一定作数。” 李策之有些踟蹰不定:“若是他判断错了,将军冢没有鬼王生灵呢?” “那也先看看再说。” 李朝歌宽慰道:“有爹在这里,你着什么急?既然是李家发现的东西,便不会跑了。 没有哪一方势力,能从李家抢肉吃。” 李朝歌表现的很自信。 在此前,因为律法森严,李家对付一个吴家尚且要遮遮掩掩,瞻前顾后。 而今,乱世来了,李朝歌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反倒是感觉轻松不少。 有系统在手,只要李朝歌苟得住,这乱世称雄是早晚的事。 届时,真遇上阻碍李家发展的拦路虎,李朝歌都会想办法,一一敲碎他们的骨头,吞了他们的血肉,汲取养分,让李家成长的更为茁壮。 此前李朝歌未曾有这般杀伐果决的念头,还是因为环境问题。 皇权高压,有神武卫震慑天下,终归还是要将规矩的。 现在规矩没了,该换种方式生存了。 “此事,还得寻荆棘那臭小子来解决。” 李朝歌认真思索了片刻,发现若要凑够足够的阵容,进攻将军冢,唯一李家有可能请动的高手,便是墨青语。 二十不到,三品修为。 圣门教主,真正的魔头。 这般天资,堪称世间罕有。 不知这两年,资源井喷,她又有多少精进。 只要能请她过来,事情便好办了。 只是.....请不请得动,还得看荆棘这小子和墨青语的关系了。 “应当没问题吧?” 李朝歌心中暗暗计量,却仍有些发虚。 当初完成了圣门任务,墨青语对李荆棘好感大增。 若换了任何一个男人和女人,走到一起,甚至结为伴侣,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事实上,李朝歌早就把墨青语当成儿媳妇的备选者了。 偏偏,这两人不同。 墨青语自然不必多说,从小在死人堆里爬出来,冷如冰霜,断情绝性。 唯一的一点点温情,也遭遇了背叛。 这样的女人,想爱上一个男人可不容易。 而且,对于李荆棘的性子,他这个当爹的最了解。 简直是个钢铁直男。 一心只想着修炼,想着有朝一日能屹立武道巅峰,一览众山小,是个不折不扣的武痴。 这一对组合,想修成正果,怕是不容易。 “对了,茹儿和楚白发展的如何?” 李朝歌决定寻到时间,便用神念去看看李荆棘那边的情况。 但在此之前,他忽然想到李茹这个老板娘和楚白这个小跑堂的。 对于楚白,他也有招婿的念头。 当然,这个念头是顺其自然,最终还得看李茹的心意。 第一百八十九章李荆棘被打的半身不遂了! “小妹和楚白之间吗?” 李策之露出一抹古怪的神色。 他知晓,父亲问的是什么。 “发乎情,止乎礼。” 两年了! 生个娃都该老死了。 怎么还发乎情止乎礼呢? 李朝歌一愣,这小丫头片子怎么也和李荆棘一样不开窍呢。 当年他遇上孩子他娘,跟陈清浅那可是天雷勾动地火,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他连推了好几门媒人说亲,直接把陈清浅抱回家了。 可这果决的性子,怎么就没遗传到女儿和老二身上呢。 “楚白对茹儿态度怎么样?” 李朝歌眉头微蹙,想着会不会是楚白这小子不识货,瞧不上自家水灵灵的大白菜。 “楚白,貌似很喜欢小妹。” 李策之想了想,认真道。 在李家做门客,楚白依然不改那副冰块脸。 不管是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爱答不理的模样。 唯独见了李茹,态度明显不同。 这两年的时间,李策之也看出了一些端倪来。 “难道是茹儿不喜欢楚白?” 李朝歌更纳闷了:“策之,根据你的观察,茹儿心意到底如何?” “根据我的观察,小妹应当是对楚白有好感的。” 李策之笑道:“早在半年前,小妹便单独赠了楚白一块玉。” 女子送玉,尤其是待字闺中,未曾婚配的女子,赠男子美玉,可带着些定情信物的味道。 “然后呢?” 李朝歌听到这话,倒是迫切想知道后面的进展。 “然后,楚白收了赠礼,又回了礼。” “再然后呢?” “再然后小妹又绣了鸳鸯,送给楚白,楚白也坦然接受,又回了礼。” 李朝歌:“.......” “你可别告诉我,他们互生情愫,却每次你来我往,单纯送礼?” 李策之闻言,只能苦笑起来:“爹,还真是这样。” “这半年加起来,小妹和楚白互赠礼物十余次,可相处起来,实在是发乎情,止乎礼。” 升级关系啊。 牵手啊。 拥抱啊。 造娃啊! 李朝歌听到这事办的,不由扶额长叹。 女儿终归是被家里保护的太好。 从小便有李朝歌宠着。 李朝歌离世后,还有两个兄长呵护。 虽说李荆棘嘴不饶人,却待妹妹极好,从不让她吃半点委屈。 这般环境下长大,李茹只怕是对男女之事过于羞怯了。 “这楚白.....怎么也和茹儿一般,不为所动呢?” 李朝歌嘴里喃喃着,有些不解。 虽说水灵灵的小白菜要被猪拱了,当爹的,心头难免有几分怅然和不舍。 但女儿大了,早晚得嫁人。 楚白算是良配,而且李茹是李家的女儿,自然不会外嫁,届时可招楚白为婿。 所以两人互有情愫,李朝歌是乐成其见的。 可偏偏,进度怎么这么慢。 茹儿毕竟是个女儿家,羞怯些也就罢了。 楚白这年近三十的人了,杀人如麻,过尽千帆,怎么也不知晓主动些? 你还回什么礼啊,干脆借着由头,教茹儿些武道手段,自然是能有肢体接触,进一步发展了。 可偏偏,这个看似冷漠,话不多的冷血杀手,像个铁憨憨一样,只知道傻愣愣的回礼。 李朝歌想着,不由生出一个念头。 楚白难道也对男女之事懵懂无知? 每天脑袋拴在裤腰带上,风里来雨里去,杀手的脾气和秉性,和普通人不同。 对于男女之事的态度,也大都分为两类。 一类,便是纵情纵欲,反正是有今朝没明日的活计,每一天都当最后一天来过,放浪形骸。 另一类,则是独来独往,从不留情,也从不与人接触,宛如死士一般,毫无感情可言。 当然,前者居多,后者极为稀少。 楚白从小被养在阎王楼,当做人间兵器培养,估计是有着后者的性子,才能拖了半年依然在傻愣愣的回礼物。 老板娘和小跑堂,这段姻缘线,估计还有得绕。 “罢了,罢了。” 李朝歌幽幽一叹:“他们两个进展慢,你们得给他们创造关系才行,可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他还想多来几个孙儿呢。 虽然现在李家族人众多,肃字辈的婴孩更是生了五十多个。 但人有三六九等分,李朝歌心中,自然也有亲疏远近之别。 血脉嫡亲,终归和这些旁支族人不一样。 “是,儿子知晓了。” 李策之点了点头,开口认错。 “行了,让族人散了吧。 前往黑龙潭将军冢的事情,得等我来决断。” 李朝歌决定去看看老二那边情况如何,再做考量。 “还有,通知你娘,你媳妇,你妹妹,带着我的小孙儿一起,准备菜肴。 等我接触完荆棘那边,咱们好好吃一顿家宴。” 李朝歌一睡便是两年。 这两年,他倒还好,怕是这一家子人,都对他思念的紧。 尤其是陈清浅,本就孤寡,真是委屈她了。 现在还有许多气运值未曾使用,李朝歌打算奢侈一把,届时用气运值,凝聚肉身,用正常人的姿态,和家人聚聚。 届时......也和老婆聚聚,谈谈天,说说地,过过老夫老妻的生活。 自从他死后化作鬼,可一次都没有过了。 “好,我这便去安排。” 李策之点了点头,表示一切都会搞定。 交代完,李朝歌这才借助者嫡亲血脉的联系,以神念探查到李荆棘那边的情况。 ....... ....... 明州,修罗崖。 圣堂之内。 墨青语依旧是那一身惹眼红衣。 两年过去了,墨青语冷如冰霜的气质,依旧未见,好似一块雪山,没人能暖化。 原本还略显稚嫩的模样,经过这两年的出落,已是越发风姿绝世。 过了这个年,她就二十二了。 这两年,墨青语又杀了不少人,又沾了不少血。 但.....她第一次,开始帮助人了。 便如李荆棘所说的,行侠仗义。 不为任何好处,仅仅是能获得帮助他人,自己心中的满足感,便出手帮扶。 这是此前冷酷嗜杀的女魔头,从未有过的体验。 自从相识李荆棘后,这两年墨青语宛如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这江湖,倒能如此快意。 李荆棘的闯入,宛如一束彩虹,照进了墨青语黑白色调的世界,增添了一抹亮色。 想到这个人的面庞,墨青语笑了。 她笑的很开心,很俏皮,宛如一个邻家女子。 可很快,这份笑容凝固。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个男人,如今却已经残废了。 想着,墨青语叫来手下,端上一碗姜汤,向圣堂之外的竹屋走去。 修罗崖,竹林掩映的小竹屋侧畔,摆着一张藤椅。 藤椅之上,躺着一个少年郎。 这少年郎,相貌平平无奇。 约莫二十上下的年纪。 他躺的姿势很怪异,双手双脚瘫软的,宛如没了骨头一般。 此人,正是在明州江湖闯荡多年的李荆棘。 纵横江湖多年,四处行侠仗义,终于,他被打成了半身不遂。 “唉,真是无趣。” 李荆棘躺在藤椅上,用仅能移动的脑袋,吃力的挪了挪。 这竹林静谧,绿竹如织,颇有青葱气息,是个心旷神怡的环境。 可若是连续看上三个月,再好看的环境,也得看腻歪了。 李荆棘便在这里躺了三个月。 每天,需墨青语替他熬煮药汤,运功治疗,方才能保住一条命。 对于如今的遭遇,李荆棘并没有太过怨天尤人。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相比于那些死在江湖最底层,无人知晓的老江湖们,李荆棘感觉自己也算是轰轰烈烈,做了不少大事。 江湖儿郎江湖死。 死得其所。 君不见多少幻想着仗剑江湖的少年,只能混迹于市井之间。 李荆棘认为若是死得其所,倒也不可惜。 况且,他还没死。 还能用眼睛看着这绿景,还能用鼻子呼吸这天地氤氲的清气。 能继续活着,已是相当不易。 只可惜,拖累了她。 想起心中那女人,李荆棘罕见的露出一抹愧色,幽幽一叹。 “爹啊,你倒是救救孩子啊。” 实在无聊了,李荆棘嘴里发出一道近乎呓语的声音。 若是爹还在,估计可以治好自己吧。 可惜.....爹已经烟消云散了。 尽管对于这个事实认知无比清楚,李荆棘心中总还存着一丝幻想。 若是,爹某日重新出现了呢,没准自己能治好。 届时能跑能跳,还能继续持剑坚守本心。 再如何阔达,面对如今半身不遂的惨状,李荆棘还是会有些希冀的。 忽然,他听到声音后脚步声传来。 将脑袋挪到侧方,李荆棘看见了来人。 是墨青语,她手中端着一碗姜汤,挽着青丝,缓缓走来。 她走到李荆棘面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给他喂姜汤。 李荆棘也没有说话,静静喝汤。 两人极有默契,显然这种场景已经出现了无数回。 待到姜汤见底,墨青语将石碗放在一旁,用素手摸了摸李荆棘的身子。 “还是没有好转。 在这么下去,你会死。” “若实在没办法,我会把你送回李家,让你先见家人。” 李荆棘听到这话,激烈的摇了摇头:“我不要让他们看到我这幅模样。” 不管是小妹,大哥,若见到他这种模样,必然会心疼死。 尤其是......娘亲,若得知自己此事的状况......李荆棘的自尊心极强,宁愿躲在阴沟里默默舔伤口,也不愿回去让家人瞧见他的模样。 墨青语的语气忽然有些委屈:“我不想你死,但我救不了你。” “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才能让你继续活下去?” 墨青语说着,柳眉挑起一丝极罕见的哀伤。 “治不好就死了算逑。” 李荆棘见状,倒是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该死都是命,闯江湖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会有这种下场。” 但即便如此,李荆棘仍不后悔出来,不后悔浪迹江湖。 两卷半的前文总结(大家点进来,听听作者的碎碎念吧) 先定个调,这篇感言大概是最长的一次。 写这篇感言的心情是愉悦的。 大概是,开书这么长时间以来,最放松的一次。 基于几点原因。 前两天书上了个小推荐,成绩涨幅还不错。 开局血扑之后,经过两个月的时间,均订终于苟到了一千一。 这个成绩虽然对大神算是很扑街。 但对作者君来说,算是松了一口气。 至少,努力写能养活自己了呀。 感谢所有正版的读者,能让作者君写得更加从容。 第二个原因是群里这群没节操的,非得起哄让我女装我说打赏白银大盟就实现他们的愿望。 这话本来是作者君搪塞他们的一句俏皮话。 没想到这帮家伙一个个凑人头,居然凑出了两千在此前作者君并没有意识到,这本书的读者这么豪,且愿意为这本书打赏这么多,很开心。 再然后,居然有土豪入群也表示愿意众筹 当然,白银盟最终还是没凑齐的。 但不管有没有,作者君都很开心。 这是在本书成绩不佳的情况下,给受挫的自信心有了一些宽慰。 第三个原因,也是心情愉悦最重要的原因,是找到了方向。 是的,上架订阅不佳的情况下,作者君一直在找原因和方向。 刚上架那会儿,不止是首订,还有收订比,追订,高定的比例,简直所有的数据,都在证明这本书是扑到姥姥家了。 当时甚至悲观到觉得本书首订即均订,再写多少也涨不上去了。 作者君真的有点怀疑人生了。 当时自认为真的有很认真的在写。 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成绩。 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前文的写作方式是不是正确的,甚至创作的方向和想法的正确性。 加上经济上的一些压力,有过想要快速爆肝,赚点钱马上开下本书的念头。 好在,还是稳住了。 决定试试看能不能找到这本书成绩不好的真正原因,把订阅拉上来。 这个过程很煎熬,但通过观察数据和读者反馈,还是找到了。 此前有蛮多读者分析书成绩不佳的原因,其实都没说到点子上。 根据作者君观察,这本书成绩不好的缘由,家族出的太晚了。 题材是家族整体养成的方向,但作者君前期为了刻画人物,一直在写小家庭,不够扣题,读者耐心终归有限,潜在读者的定位就有了问题。 然后,找到了原因。 但如何调整方向是个更加麻烦的事情。 作者君之前写过相当完备且详实的大纲,但那个大纲,有些过于自嗨了。 其中的江湖篇幅,每次写都要被大家大量跳订。 显然是不被喜欢的。 剩下的庙堂智斗,还有李茹的一些经商的环节,感觉真写出来也很冗长,写的累不说,大家也未必喜欢看。 这里得说一下,同类型的祖宗在上,这本书给了我一些启发。 虽然只翻了二十多章但受益颇多。 当时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要改大纲。 否则以后面那些自嗨的剧情推进下去,这本书真的是很难深挖题材魅力了。 但对于一本书来说。 修改大纲这种事情真的很麻烦,且很难办。 因为大纲是一本书的根,关系到几百万字的正文,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果胡乱修改,一不小心就可能崩文。 真要修改,调整,并不会对读者的体验造成过多的影响。 需要作者铺垫修改的相当巧妙,最好是能让读者根本看不出你改过大纲 虽然听说过,老鹰写高武的时候,前期并没有打算大写地窟。 后面根据读者反馈,修改了大纲,最后干到制霸热销榜第一的先例。 但作者君毕竟还只是个正在通往牛逼作者路上的普通作者,远不算是真正的牛逼作者。 自然,也没有这么自信和从容。 所以上架很长一段时间,没能真正完成方向调整前,都写的相当煎熬。 写作状态也很差。 有段时间我在群里和大家说,这本书写的我都快秃头了。 大家都以为我开玩笑其实作者君是认真的。 不得不感叹。 这人生多少真心话,都藏在玩笑里呀。 一边面临着更新压力,一边还需要调整大纲,一点点为后续改方向做铺垫,心理压力特别大。 好在,作者君凭借着自己优秀的个人能力,还是完成了。 目前从数据反馈和读者评论观察看来,算是蛮成功的。 虽然很不想告诉我改过大纲,想在你们心里营造一个智珠在握,伏线千里的满级作者形象但既然是感言,还是得坦诚一点儿。 s:我这人和李荆棘的某个特质比较像,那就是死要面子 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作者君都不会拿出来说。 只有感觉事情已经不算事了,彻底解决了,才会当做谈资随意提。 这也是此前从来没透露的缘由。 大纲修改的方向,总体来说,是为了更加凸显题材魅力,体现数据性和家族实力提升所带来的快感。 之前有读者说我这本书很小清新,没什么毒点,没什么波澜 我感觉其实这本书的节奏稀碎不是没有起伏,也不是不想拉起来这个后面细讲吧。 接下来说点具体的吧。 上架开始就扑的怀疑人生,加上需要调整方向,所以创作状态有点差有的地方写得很糙,也走了很多弯路。 但感觉都过得去毕竟再怎么心态炸裂,还有个能力下限兜底。 唯独有两个前文剧情是作者君回过头来看,连自己都会忍不住骂一句。 这t的写的什么玩意! 其中一个,是诗词那一块另一个,是第三卷刚开卷,对付吴家的几章剧情。 特别是对付望族吴家写的束手束脚,让作者君意识到,这大纲真的应该调整了。 另外说说自嗨吧。 其实,在作者君看来,自嗨不算贬义词,应该是个褒义词。 因为以作者君的理解和感受,一段剧情,一个人物,只有你自己觉得喜欢,才有可能让读者喜欢。 如果写出来看,你自己都喜欢不起来,哪里还能带着读者一起嗨呢。 而且现在看起来,很多自嗨的产物,大家也都有好评。 譬如张三忍和李荆棘夜话聊身世,最后李荆棘在他坟前倒酒,拔步百里杀人。 譬如紫微殿内,柱国世家和陇川府这边关于传承,鸡蛋不放一个篮子的相互默契。 譬如老童生这个角色。 譬如李荆棘和墨青语,楚白和李茹的官配c。 嗜杀冷漠的女魔头,和执拗自尊心强的李荆棘。 老板娘笑嘻嘻的调侃小跑堂。 譬如小孙儿李瑜和柴芳这对青梅竹马的小家伙 诸如此类真的超级多都是我觉得很棒的。 当然,受限于能力和上架初期心态的影响,现在回过头来看,很多也写的不够好。 用词用句应当更准确些,没有很好的把想塑造的人物,想写出的剧情感觉传递给大家。 李荆棘这个角色怎么说呢,其实大纲里本来应该一点点塑造的血肉丰满起来的。 他本来该更好的。 但,江湖篇实在是反馈太差了些,砍了一些塑造人物的戏份所以塑造的也不够准确。 自嗨的定义总结完毕。 之所以说自嗨导致成绩差,纯粹是因为作者君没有找好自嗨和市场的平衡点。 后续为了这个一直在调整。 接下来说什么呢,说说三观吧。 我记得在章节里说过,希望大家遇上不如预期想象中的篇幅,请能给作者君一点信任,能一路追看下来读者,必然是和作者君三观趋近的。 这个三观,用审美来形容可能更合适些。 所谓审美趋同,说白了,就是我觉得好的东西,你们也能get的到这个点。 我觉得有趣的人物,剧情,只要文字传递准确,大家也会喜欢。 审美这玩意,如果按政治正确来说,是不应该说有高低之分。 但事实上,作者君感觉审美还是有高低之分的。 拿什么对比都一样(这里本来想找一个大众认可的较高审美的,来对比大众认可较低审美的东西,但一时半会儿没想出来说什么,才不引起争议,就放弃了) 就作者君个人而言,还是更希望这本书在个人能力范围内,尽可能的有个较高的审美。 至少人物不那么扁平,剧情不那么黑白对立,对与错,是与非不会那么泾渭分明。 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感觉这样的书,一些东西太浅了。 人的审美,不会一成不变,而是会随着阅历年纪增长,呈现上升的趋势。 就如同斗罗大陆横扫小学生群体,赚的盆满钵满,但年纪稍大些的,都不太爱看。 甚至于一些曾经喜欢斗罗大陆这类作品的读者,等年纪大了,阅历涨了,也不再喜爱,甚至会回踩书很白啥的 作者君对于读者弃书脱粉这一类的情况其实相当接受无能的。 每次看到读者群有人退群都会默默黯然神伤。 s:狗作者闲来无事,经常会看一个个读者留的评论,投票啥的,看粉丝榜。 点进去,看到眼熟的读者好久没投票留言,却在别的书有动态居然会有点酸 希望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尽可能拉长读者对作品的喜爱时限。 至少,读过这本书的读者,之后审美逐渐提高后。 作者君希望想起这本书时,想到的是,这个家伙很认真给我讲了个故事。 而不是t的,这狗作者在我审美差,分不清浅白的那几年,给我看的都是些什么狗屎玩意。 最后的最后,说说心态和写作感受。 作者君是全职。 也就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可以码字。 手速的话,也不差。 写第一卷,大概每个小时两千字。 写第二卷到后面,基本每个小时三千字的样子。 按理说,这样的码字速度,对更新是不会有什么压力的 之前群里还有读者说,作者君如果没有拖延症,一天五更都很轻松。 事实上,这个拖延症真的有点改不了而且,越是想写得好看些,越是拖延的厉害。 之前追香蕉的赘婿,对于周更的情况,真的不太能理解。 写的再慢,再慢工出细活,怎么可能到几天写一章的地步。 一定是懒但现在才明白,其实不是这样的。 当一个作者真的对作品抱有相当大的热枕和希冀,陷入一种极端狂热的,我一定要把这本书写的多好的时候,真正阻碍你的,不是时间成本,而是心理压力。 这种心理压力,会萦绕在你身边,让你每次码字,都如临大敌,心怀恐惧。 每次都会浪费大量无用时间。 这种感觉大概就如上班的心情和上坟的心情一样沉重的那种吧。 有时候作者君也在想,如果没有拖延症,如果能消除心中的恐惧感,真正做到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不管写的如何,总之我尽力就是。 适当给自己减压,这种态度,应当是最好的。 因为作者君疯狂拖延,且并未因此获得什么好处,反倒如果没有拖延症,应当写的能更好些,更精巧一些。 但有些事情,不是光明白就行的,想真正做到还是蛮难的。 这是我在起点的第一本上架书,写的很煎熬。 但我痛苦的同时,也有些享受当然不是因为作者君是抖。 而是,感觉能有一件事情让我很认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或许某一天,我的拖延症消失了,对作品的创作态度习以为常了,也许反而会怀念一下下这么想写好的自己吧。 总之,我会尽力调整的。 其实这篇前文总结的感言,打算留到第三卷末尾来发的。 但狗作者今天有点不想动咕咕咕,想着写个感言摸摸鱼,先顶一下 最后的最后,再说一个小事。 第一卷的卷末感言里,作者君说老童生的原型,其实就是自己。 当时很多读者留言,都在说他们也相似。 都是世界上另一个我啊。 有个哥们在下面留言,说自己看了这一段,决定放下手机,退出起点,去考研。 现在也好几个月了,不知道有没有成功。 有读者说如果成功了,让他回来说一声,告诉大家始终渺无音讯。 但是,他没回复,作者君可以说一下。 我好了。 血扑开局,认真对待,终归还是有所起色了。 虽然还谈不上成功之类的,但至少,比自己之前有所进步。 所以说,大家请加油。 我们生活在不同的城市,过着不同的人生,看不同的风景,但,这本书让我们聚首在一起,都是缘分啊。 希望大家都在彼此看不到的地方熠熠生辉。 祝好少催更谢谢。 (貌似还有好多想说的,但写了四千多字了,就算了,留在下一次话痨时刻吧。) 前文总结(重发) 先定个调,这篇感言大概是最长的一次。 写这篇感言的心情是愉悦的。 大概是,开书这么长时间以来,最放松的一次。 基于几点原因。 前两天书上了个小推荐,成绩涨幅还不错。 开局血扑之后,经过两个月的时间,均订终于苟到了一千一。 这个成绩虽然对大神算是很扑街。 但对作者君来说,算是松了一口气。 至少,努力写能养活自己了呀。 感谢所有正版的读者,能让作者君写得更加从容。 第二个原因是群里这群没节操的,非得起哄让我女装我说打赏白银大盟就实现他们的愿望。 这话本来是作者君搪塞他们的一句俏皮话。 没想到这帮家伙一个个凑人头,居然凑出了两千在此前作者君并没有意识到,这本书的读者这么豪,且愿意为这本书打赏这么多,很开心。 再然后,居然有土豪入群也表示愿意众筹 当然,白银盟最终还是没凑齐的。 但不管有没有,作者君都很开心。 这是在本书成绩不佳的情况下,给受挫的自信心有了一些宽慰。 第三个原因,也是心情愉悦最重要的原因,是找到了方向。 是的,上架订阅不佳的情况下,作者君一直在找原因和方向。 刚上架那会儿,不止是首订,还有收订比,追订,高定的比例,简直所有的数据,都在证明这本书是扑到姥姥家了。 当时甚至悲观到觉得本书首订即均订,再写多少也涨不上去了。 作者君真的有点怀疑人生了。 当时自认为真的有很认真的在写。 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成绩。 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前文的写作方式是不是正确的,甚至创作的方向和想法的正确性。 加上经济上的一些压力,有过想要快速爆肝,赚点钱马上开下本书的念头。 好在,还是稳住了。 决定试试看能不能找到这本书成绩不好的真正原因,把订阅拉上来。 这个过程很煎熬,但通过观察数据和读者反馈,还是找到了。 此前有蛮多读者分析书成绩不佳的原因,其实都没说到点子上。 根据作者君观察,这本书成绩不好的缘由,家族出的太晚了。 题材是家族整体养成的方向,但作者君前期为了刻画人物,一直在写小家庭,不够扣题,读者耐心终归有限,潜在读者的定位就有了问题。 然后,找到了原因。 但如何调整方向是个更加麻烦的事情。 作者君之前写过相当完备且详实的大纲,但那个大纲,有些过于自嗨了。 其中的江湖篇幅,每次写都要被大家大量跳订。 显然是不被喜欢的。 剩下的庙堂智斗,还有李茹的一些经商的环节,感觉真写出来也很冗长,写的累不说,大家也未必喜欢看。 这里得说一下,同类型的祖宗在上,这本书给了我一些启发。 虽然只翻了二十多章但受益颇多。 当时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要改大纲。 否则以后面那些自嗨的剧情推进下去,这本书真的是很难深挖题材魅力了。 但对于一本书来说。 修改大纲这种事情真的很麻烦,且很难办。 因为大纲是一本书的根,关系到几百万字的正文,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果胡乱修改,一不小心就可能崩文。 真要修改,调整,并不会对读者的体验造成过多的影响。 需要作者铺垫修改的相当巧妙,最好是能让读者根本看不出你改过大纲 虽然听说过,老鹰写高武的时候,前期并没有打算大写地窟。 后面根据读者反馈,修改了大纲,最后干到制霸热销榜第一的先例。 但作者君毕竟还只是个正在通往牛逼作者路上的普通作者,远不算是真正的牛逼作者。 自然,也没有这么自信和从容。 所以上架很长一段时间,没能真正完成方向调整前,都写的相当煎熬。 写作状态也很差。 有段时间我在群里和大家说,这本书写的我都快秃头了。 大家都以为我开玩笑其实作者君是认真的。 不得不感叹。 这人生多少真心话,都藏在玩笑里呀。 一边面临着更新压力,一边还需要调整大纲,一点点为后续改方向做铺垫,心理压力特别大。 好在,作者君凭借着自己优秀的个人能力,还是完成了。 目前从数据反馈和读者评论观察看来,算是蛮成功的。 虽然很不想告诉我改过大纲,想在你们心里营造一个智珠在握,伏线千里的满级作者形象但既然是感言,还是得坦诚一点儿。 s:我这人和李荆棘的某个特质比较像,那就是死要面子 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作者君都不会拿出来说。 只有感觉事情已经不算事了,彻底解决了,才会当做谈资随意提。 这也是此前从来没透露的缘由。 大纲修改的方向,总体来说,是为了更加凸显题材魅力,体现数据性和家族实力提升所带来的快感。 之前有读者说我这本书很小清新,没什么毒点,没什么波澜 我感觉其实这本书的节奏稀碎不是没有起伏,也不是不想拉起来这个后面细讲吧。 接下来说点具体的吧。 上架开始就扑的怀疑人生,加上需要调整方向,所以创作状态有点差有的地方写得很糙,也走了很多弯路。 但感觉都过得去毕竟再怎么心态炸裂,还有个能力下限兜底。 唯独有两个前文剧情是作者君回过头来看,连自己都会忍不住骂一句。 这t的写的什么玩意! 其中一个,是诗词那一块另一个,是第三卷刚开卷,对付吴家的几章剧情。 特别是对付望族吴家写的束手束脚,让作者君意识到,这大纲真的应该调整了。 另外说说自嗨吧。 其实,在作者君看来,自嗨不算贬义词,应该是个褒义词。 因为以作者君的理解和感受,一段剧情,一个人物,只有你自己觉得喜欢,才有可能让读者喜欢。 如果写出来看,你自己都喜欢不起来,哪里还能带着读者一起嗨呢。 而且现在看起来,很多自嗨的产物,大家也都有好评。 譬如张三忍和李荆棘夜话聊身世,最后李荆棘在他坟前倒酒,拔步百里杀人。 譬如紫微殿内,柱国世家和陇川府这边关于传承,鸡蛋不放一个篮子的相互默契。 譬如老童生这个角色。 譬如李荆棘和墨青语,楚白和李茹的官配c。 嗜杀冷漠的女魔头,和执拗自尊心强的李荆棘。 老板娘笑嘻嘻的调侃小跑堂。 譬如小孙儿李瑜和柴芳这对青梅竹马的小家伙 诸如此类真的超级多都是我觉得很棒的。 当然,受限于能力和上架初期心态的影响,现在回过头来看,很多也写的不够好。 用词用句应当更准确些,没有很好的把想塑造的人物,想写出的剧情感觉传递给大家。 李荆棘这个角色怎么说呢,其实大纲里本来应该一点点塑造的血肉丰满起来的。 他本来该更好的。 但,江湖篇实在是反馈太差了些,砍了一些塑造人物的戏份所以塑造的也不够准确。 自嗨的定义总结完毕。 之所以说自嗨导致成绩差,纯粹是因为作者君没有找好自嗨和市场的平衡点。 后续为了这个一直在调整。 接下来说什么呢,说说三观吧。 我记得在章节里说过,希望大家遇上不如预期想象中的篇幅,请能给作者君一点信任,能一路追看下来读者,必然是和作者君三观趋近的。 这个三观,用审美来形容可能更合适些。 所谓审美趋同,说白了,就是我觉得好的东西,你们也能get的到这个点。 我觉得有趣的人物,剧情,只要文字传递准确,大家也会喜欢。 审美这玩意,如果按政治正确来说,是不应该说有高低之分。 但事实上,作者君感觉审美还是有高低之分的。 拿什么对比都一样(这里本来想找一个大众认可的较高审美的,来对比大众认可较低审美的东西,但一时半会儿没想出来说什么,才不引起争议,就放弃了) 就作者君个人而言,还是更希望这本书在个人能力范围内,尽可能的有个较高的审美。 至少人物不那么扁平,剧情不那么黑白对立,对与错,是与非不会那么泾渭分明。 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感觉这样的书,一些东西太浅了。 人的审美,不会一成不变,而是会随着阅历年纪增长,呈现上升的趋势。 就如同斗罗大陆横扫小学生群体,赚的盆满钵满,但年纪稍大些的,都不太爱看。 甚至于一些曾经喜欢斗罗大陆这类作品的读者,等年纪大了,阅历涨了,也不再喜爱,甚至会回踩书很白啥的 作者君对于读者弃书脱粉这一类的情况其实相当接受无能的。 每次看到读者群有人退群都会默默黯然神伤。 s:狗作者闲来无事,经常会看一个个读者留的评论,投票啥的,看粉丝榜。 点进去,看到眼熟的读者好久没投票留言,却在别的书有动态居然会有点酸 希望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尽可能拉长读者对作品的喜爱时限。 至少,读过这本书的读者,之后审美逐渐提高后。 作者君希望想起这本书时,想到的是,这个家伙很认真给我讲了个故事。 而不是t的,这狗作者在我审美差,分不清浅白的那几年,给我看的都是些什么狗屎玩意。 最后的最后,说说心态和写作感受。 作者君是全职。 也就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可以码字。 手速的话,也不差。 写第一卷,大概每个小时两千字。 写第二卷到后面,基本每个小时三千字的样子。 按理说,这样的码字速度,对更新是不会有什么压力的 之前群里还有读者说,作者君如果没有拖延症,一天五更都很轻松。 事实上,这个拖延症真的有点改不了而且,越是想写得好看些,越是拖延的厉害。 之前追香蕉的赘婿,对于周更的情况,真的不太能理解。 写的再慢,再慢工出细活,怎么可能到几天写一章的地步。 一定是懒但现在才明白,其实不是这样的。 当一个作者真的对作品抱有相当大的热枕和希冀,陷入一种极端狂热的,我一定要把这本书写的多好的时候,真正阻碍你的,不是时间成本,而是心理压力。 这种心理压力,会萦绕在你身边,让你每次码字,都如临大敌,心怀恐惧。 每次都会浪费大量无用时间。 这种感觉大概就如上班的心情和上坟的心情一样沉重的那种吧。 有时候作者君也在想,如果没有拖延症,如果能消除心中的恐惧感,真正做到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不管写的如何,总之我尽力就是。 适当给自己减压,这种态度,应当是最好的。 因为作者君疯狂拖延,且并未因此获得什么好处,反倒如果没有拖延症,应当写的能更好些,更精巧一些。 但有些事情,不是光明白就行的,想真正做到还是蛮难的。 这是我在起点的第一本上架书,写的很煎熬。 但我痛苦的同时,也有些享受当然不是因为作者君是抖。 而是,感觉能有一件事情让我很认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或许某一天,我的拖延症消失了,对作品的创作态度习以为常了,也许反而会怀念一下下这么想写好的自己吧。 总之,我会尽力调整的。 其实这篇前文总结的感言,打算留到第三卷末尾来发的。 但狗作者今天有点不想动咕咕咕,想着写个感言摸摸鱼,先顶一下 最后的最后,再说一个小事。 第一卷的卷末感言里,作者君说老童生的原型,其实就是自己。 当时很多读者留言,都在说他们也相似。 都是世界上另一个我啊。 有个哥们在下面留言,说自己看了这一段,决定放下手机,退出起点,去考研。 现在也好几个月了,不知道有没有成功。 有读者说如果成功了,让他回来说一声,告诉大家始终渺无音讯。 但是,他没回复,作者君可以说一下。 我好了。 血扑开局,认真对待,终归还是有所起色了。 虽然还谈不上成功之类的,但至少,比自己之前有所进步。 所以说,大家请加油。 我们生活在不同的城市,过着不同的人生,看不同的风景,但,这本书让我们聚首在一起,都是缘分啊。 希望大家都在彼此看不到的地方熠熠生辉。 祝好少催更谢谢。 (貌似还有好多想说的,但写了四千多字了,就算了,留在下一次话痨时刻吧。) 第一百九十章李荆棘这两年的往事 李朝歌神念连同着血脉,很快便感知到了圣堂的一切。 “荆棘这小子,何来的身负重伤?” 当他看到李荆棘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先是一惊。 很快,这份惊诧便化作心疼,其中,还夹杂着几丝怒焰。 作为父亲,李朝歌很清楚自家这个二儿子的莽汉性子。 这两年闯江湖,估计是没少惹是生非,才被打成了这幅模样。 “荆棘。” 李朝歌以神念沟通道。 李荆棘正欲和墨青语说话,忽然听到自家老爹的声音,面色微愕。 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毕竟大哥两年前就说过,父亲已经再无灵性留在人世。 可很快,李朝歌又喊了两句。 李荆棘这才意识到,真是自家老爹的声音。 “爹,您怎么” 他心中和父亲交流着,神态有些激动。 “两年前出了些变故,刚刚才醒来。” 李朝歌蹙眉问道:“你小子是怎么回事,怎会弄到这步田地?” 听到父亲责问,李荆棘的神情显得有些讪讪。 对于自己这两年来的经历不敢隐瞒,尽数告知了父亲。 原来,两年前,他安置了好友张三忍的遗孀之后,便向北而去,赴约海沙帮少帮主。 那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定下约定去观礼的钟俊杰。 彼时的他,并未意识到,墨青语跟在他的身后,与他同游江湖。 直到事情出现了变故。 奇石大会上,有人觊觎海沙帮这块颇具神异的石头,率众杀出。 海沙帮一时间死伤惨重。 帮主和半数帮众皆是死在屠刀之下。 李荆棘少年意气,允诺替钟俊杰寻仇家身份,将奇石夺回来。 结果这一查便查到了正气宗的头上。 “正气宗?” 李朝歌听到这件事情,倒也不奇怪:“这些个江湖宗门,甭管是名门正派,还是三教九流,本质上,做的都是弱肉强食的勾当。” “只不过能占据正道这一方,高举大义旗帜,将其他人打上魔道标签的那批人,更无耻,也更虚伪些罢了。” 李荆棘点了点头,经历过这一系列的事情后,他也对这江湖险恶了解深了不少。 “然后你就被正气宗的人给打残了?” 李朝歌开口问道。 “没有,当时墨教主救了我。” 李荆棘摇了摇头,继续开口道。 墨青语始终跟在他身后,见他追查到正气宗头上,和正气宗长老对峙失利的情况下,便出手现身了。 “然后呢?” 李朝歌听到此话,倒是喜上眉梢,看来,老二和墨青语的关系进展,还算不错。 墨青语肯主动出手帮扶,这好感度算是没白增加。 “然后,我便继续与正气宗周旋,期间,霸刀门和天剑门两大宗门,也加入进来。” 正气宗是明州江湖正道的执牛耳者。 而霸刀,天剑两大宗门的创派祖师,具是在正气宗学了艺走出来,才开宗立派的。 三大宗门同气连枝,李荆棘这种莽夫性子,誓不罢休,自然是要出事情的。 “期间也算经历了不少事,看清了这狗屁的正道,吃人不吐骨头,甚至还不如魔门来的光明正大。” 李荆棘眼里最是揉不得沙子。 魔门视人命如草芥,至少还敢作敢当。 那些自诩正道的宗门,背地里却干那些下九流的勾当,简直当了婊子,还得立牌坊。 和明州江湖的正道宗门的矛盾越来越大。 李荆棘出手,杀了正气宗,天剑,霸道三大宗门不少弟子。 这两年的提升很快,一路从六品武者,晋入了四品境。 便是距离真正的上三品,也只差一步之遥。 因为杀了不少人,自然,那些个把持道义的虚伪正道,给他明里暗里泼了不少脏水。 如李策之预测的一般,李荆棘在明州江湖,逐步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对此,李荆棘很恼火,却也不屑解释,反倒和墨青语,和圣门走的越发的近了。 最近半年多的时间,更是因为圣门局势有些不妙,干脆呆在圣门之内。 “你的伤怎么来的?” 李朝歌听了李荆棘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段,才开口问道。 “正气宗主所伤。” 李荆棘提起此事,眼中还带着些许冷芒:“那吕奉,手持天霜剑偷袭,我受了重创,早已被冰寒入骨,四肢如废了一般。” 他原本早已晋入了四品境,却因重创,跌倒了五品境。 而且,还拖累了墨青语 墨青语这两年,本已触摸到了一品小宗师的门槛,眼看便要突破。 却为了替他续命疗伤,消耗了本源,始终没法更进一步。 他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爹,我这重伤,你治得好吧?” 说什么不后悔,都是无奈之下的洒脱。 真要能活蹦乱跳,李荆棘自然也不愿一辈子就这样躺着了。 “你不后悔还来问我干嘛?” 李朝歌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对这个极不听话的老二,李朝歌做父亲的,既感到忧心,又感到有几分气恼。 李荆棘闻言,紧抿着嘴唇,不再说什么。 他知晓,父亲不会认同自己的做法,被骂,也是应当的。 “罢了罢了,你便先在这圣门之内,躺一段时间吧,算是涨涨记性。” “爹现在,也没法让你直接恢复如初。” 毕竟是自家儿子,李朝歌见他这幅可怜模样,终归有些于心不忍。 但香火早已折腾干净了,李荆棘伤势严重,想治好,怕是需要不少的香火点数来兑换生命源泉。 不过从这些叙述里,李朝歌还是听到了两个较为满意的信息。 其一,便是李荆棘早已晋入了四品境,之所以李朝歌没能达成望族晋升任务,是因为他跌落了境界。 两年,连破两境,这速度,当真不慢了。 只要李荆棘伤势复原,应当很快就能再入四品境。 这样,李家也能一举迈入望族序列,解锁祖宗系统更多的功能。 并且,还可以出现李家第一位天命之子。 其二,便是墨青语,居然为了替他续命,不惜耗费本源,拖慢自身武道进度。 由此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准儿媳,稳了。 李朝歌将陇川府李家现在遇上的难题,告诉了李荆棘。 托他和墨青语说说,看能不能过来陇川府一趟,作为外援。 李荆棘听到后,点了点头。 “我家中出了些麻烦。” 李荆棘望着墨青语,很随意的道:“需要请一位强援出手,你去一趟吧。” “麻烦?” 墨青语眨了眨眼睛,听到他稍稍说了原委,很快答应下来。 这两年的相处,原本冷如冰霜的女魔头,显然也是对李荆棘有些情愫的。 况且,本就是因为圣门,他才会落得如此重伤。 “也好,但我不能离开太久。” 墨青语想着,开口道:“正气宗这帮家伙虽然暂时退去了,但不什么时候又会打上来,若圣门没有我坐镇,怕是挡不住。” 现在明州江湖风起云涌,原本避世不出的大高手也层出不穷,势力格局迎来了大洗牌。 为了迅速崛起,在乱世站稳脚跟,自然各大势力也动荡起来,不复往年的平静。 二十年前的正道和圣门的大战,偃旗息鼓后,又有了卷土重来的趋势。 当然,这些都是利益之争。 正气宗的当代宗主吕奉,之所以始终坚持剿灭圣门,不是因为什么正邪不两立的狗屁话。 而是,觊觎圣门秘宝,幽泉印! 这方幽泉印,是前代教主钟北幽偶然所得,颇为神异,是件奇物。 当年就是凭此印,镇压明州诸多正道,声震明州。 二十年前的吕奉,还只是正气宗的一位长老,未曾接手掌门之位。 但那时,他也见证了这一场正邪大战,也见到了幽泉印,对此念念不忘。 随着中央天朝的崩溃,整个荒境格局发生了很大变革。 自然也摸索出了一套修行体系。 其中不光将灵药以一星到九星为序列,进行了整理排位。 同时,类似神兵,法宝这种体系,也被总结摸索了出来。 若毫无灵性,就算是再如何锋利坚韧的兵器,也只能称之为凡铁神兵。 凡铁神兵之上,便是灵器。 目前荒境流传关于灵器最令人信服的划分,被分为四个档次,分别是下品,中品,上品,绝品。 与寻常凡铁不同,墨青语手里这颗幽泉印,至少是一件灵器。 得之,足以让一方势力声势暴涨的宝贝。 吕奉自然是按捺不住,想要再起战衅,抢夺幽泉印。 “放心,正气宗一时半会应当不会卷土重来。” 李荆棘认真道:“你早去早回便是,到了我家里,莫要和我娘,说起我如今的情况。” 他知晓,父亲应当会顾忌娘亲担忧,不会透露的。 所以,仅是交代墨青语。 “我知道了。” 墨青语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她离开的步伐有些轻快,心头罕见的带着一丝忐忑感。 虽然李荆棘让她到家中去,仅是为了援手。 可墨青语却不可抑止的,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紧张感。 不知,能生养出李荆棘的娘亲,是一个怎样温婉的女人? 想着,墨青语的脚步越发轻快,走起路来,蹦蹦跳跳,宛如林间小鹿,全然没有一个魔教教主该有的姿态。 第一百九十一章老祖宗揭棺而起(四千字) 陇川府,李家。 李朝歌神念沟通李荆棘的同时,李策之正对所有族人训话。 “各位,这两年,乱象四起。 我李家过的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而今,终于有个好消息了。” 李策之正色的道:“我爹,苏醒了。” 听到此话,众人具是一惊。 李长空和李长青两位老人,先是一愣,很快便露出狂喜的神色。 “老祖宗,当真回来了?” 李长青颤声问道。 对于这个神通广大的三叔祖,他可是怀着无限敬畏的。 第一次得知三叔祖英灵尚存,护佑宗族时,李长青就知道,天佑李家。 日后,有老祖庇护,李家前途不可限量。 可惜,两年前,三叔祖忽然消失,再也沟通不上。 李家在这乱世中,只能勉力自保,生怕沦为雨打浮萍。 毕竟,这两年乱象更迭中,传承数百年的望族世家,被灭了不知多少。 起高楼,宴宾客,楼塌了。 一个家族从辉煌到落寞的兴衰,在相对稳定的时代,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而今,真是是非成败转头空。 只要家族提升跟不上这个大时代,便必然要被时代的洪流倾轧消陨。 “爹回来了,李家遇上的棘手难题,都会一一解决了。 咱们,也不用太过殚精竭虑了。” 李策之说起这个,倒也是自豪的道。 虽然这两年,他这个李家之主当得还算称职。 但李家若没了李朝歌这个老祖宗庇护,便如同失去了主心骨,终归众人还是有些心里没底。 得知这消息,李家众族人心中,都算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头。 “将军冢之事往后再说,爹吩咐过,会请来强援。 不必担忧被钱家捷足先登,静静等待便是。” 当他再回到祠堂,李朝歌也已解决了那边的事情,意识回归。 “爹,事情已经交代妥当了。” 李策之向父亲开口道。 听到此话,李朝歌点了点头。 他望向祖宗系统中,关于信天游的选项。 “是否消耗两百点气运,使用信天游?” 伴随着李朝歌从灵鬼中境迈入到了灵鬼圆满之境,想要用信天游,暂时摆脱祠堂束缚,凝聚肉身,所需要花费的气运值也增加不少。 “确认。” 李朝歌虽然有些心疼这气运值的花销,但很快便点了确认。 他两年未曾苏醒,这两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乱局来了,两年前他得担忧自己以灵鬼身份露面,会出现一些麻烦。 而今,魑魅魍魉横行,人间精怪鬼祟之事,早已司空见惯。 这件事情倒也不用有所顾忌了。 他这次凝聚肉身出现在家族之中,和陈清浅等嫡系血亲团聚倒在其次。 最重要的,是要充分了解如今家族方方面面的情况。 以及给族人些信心,宣誓自己的存在,以增加家族凝聚力。 伴随着肉身凝聚,原本残余的1050点气运值,被进一步消耗,数字跳到了850。 “爹?您怎么活过来了?” 当李朝歌以信天游的形式,肉身凝聚出现在李策之眼前,后者面色顿时惊愕不已。 在此前,李朝歌至多以魂体的方式出现过。 唯一一次施展信天游的手段,便是前往沧州的路上。 所以,整个家族,包括亲儿子,都并不知晓李朝歌还有这种手段。 “哼,臭小子,有什么好吃惊的。” 李朝歌瞧见儿子这幅惊诧模样,淡笑道:“你老子能耐大着呢。” 虽然这种信天游的能力,不可持久。 便是续命,也每日需要消耗甚巨,但毕竟是复生。 祖宗系统的能耐极大,也不知晋升到望族,又会有那些惊喜。 “走吧,带我去看看,如今家族的具体发展情况!” 李朝歌推开祠堂大门,淡淡道。 老祖宗今天揭棺而起了。 李家宗祠之外。 众多聚首的族人,还未散去。 众人望着李策之跟着一位中年模样的陌生男子,从宗祠走出来,不由有些惊诧。 “家主,这是何人?” 有个明字辈的旁支族人,不由出言问道。 祖宗祠堂可是重地,怎么会有个不是李家的人出现在其中。 什么时候进去的? 李策之还没来得及说话,人群中,便传出一声惊呼。 “三叔祖是您老人家吗?” 说话的,是李长青,他的声音因为激动有些颤抖。 他自李朝歌从宗祠走出来后,便觉得面善,辨认半晌,只感觉其眉目神态和二十年多年前,少年得志的三叔祖极为相似。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真是三叔祖!” 李长空听了李长青的话,也不由盯着李朝歌看了看,激动的下跪行礼。 李朝歌没有说话,只是负手立在原地。 李策之站在父亲的身后。 家族中,两位硕果仅存的长字辈老人跪在他面前。 一众明字辈,肃字辈的族人们,都面面相觑。 魑魅魍魉他们见得多了,凡人修士死后,神魂不散,化为鬼道,甚至成为阴灵,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可眼前站着的人,明明是个大活人呐! 老祖宗,莫非还有死而复生的能耐? “还没死透。 毕竟,放心不下这个家族。” 李朝歌见到众人激动的模样,本想说两句勉励族人的话,可话到嘴边,却改了口。 毕竟,虽然他花了不小的代价,才能以活人姿态出现,日后不可能长久维持。 这是他第一次在家族众人面前露面,为的,是宣誓自己的存在。 见到两位长者跪伏在地,诸多没见过李朝歌的小辈,也连忙俯首下跪行礼。 李朝歌趁着这个机会,倒是留意了一下近两年来,家族一些族人的发展情况。 李家各种沾亲带故的血缘外戚,共计两百人。 他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都能关注。 两年前,李朝歌重点关注的,也就是两房嫡系,和几个看起来还不错的旁支族人。 李长空生有一儿两女。 儿子便是李明渊,排行老二。 目前在家族明字辈的族人当中,依然是武道第一,和李长空一样,晋入了五品境。 李长空的大女儿,是李明镜。 她性格算是贤妻良母的类型,早已嫁了人,生了孩子。 所以对于武道的事情,并不上心。 这两年家族为了发展,大力培养了不少武者,几乎只要有意愿,都可以在家族领取一定比例的修行资源。 但她没有选择修行,而是在帮李茹一起分忧,替家族经营生意。 至于李长空的小女儿,李明兰,倒是颇有乃父乃兄的风范。 潜心练武,巾帼不让须眉,如今已是七品武者,在家族武者里,也能排上中游了。 她一直未曾婚配嫁人,颇有些奉道的意思。 除此之外,李朝歌还稍稍了解了李长青这一脉嫡系的近况。 李明府,原本替李长空打理家族营生,生性有些优柔寡断,不是个刚强性子。 随着家族发展,鼓励族人修行武道之后,李明府也加入了进来。 练武并非他的本意。 事实上,李明府并没有披荆斩棘的武道之心,是个小富即安,只想过过安生日子的人。 可惜,这般心气,自然是被其父李长青狠狠训斥,逼迫他习武。 毕竟,这两年都还好,王朝动荡,终归没有真正出现大规模的叛乱和战争。 可日后呢? 日后律法被践踏的更为严重,怕是武者的地位和重要性会进一步提高。 届时,再想练武便晚了。 李长青看得远,自然逼着儿子不准再经商守店。 至于李长青的小女儿,李明玉,也未曾习武。 但她在研读圣贤书,倒是有些往道发展的苗头。 看了一些人,最后李朝歌的目光,落在了李明城身上。 这个出身卑微,在李家都毫无靠山,却有着无比渴望向上爬的族人,经过两年,已是有些脱胎换骨的味道。 两年,从九品飙升到了六品圆满,距离五品境只差一步。 追上李明渊,只是时间问题了。 伴随着实力的提升,见识的增长,李明城反倒显得更为平和。 那一股子狠劲和野望,都消失不见。 当然,这只是表象,并不是李明城野心和性格有了变化。 而是,他更为成熟了,学会了伪装。 感受到老祖宗的目光焦距,李明城有些不自在,将脑袋埋得更低了。 若说其他族人,对老祖宗又敬又畏,李明城的心头,对李朝歌这个老祖宗,却只剩下了畏。 虽然是老祖宗给了他机会,让他获得了家族资源的倾斜,才能在短短两年内提升这么快。 但李明城骨子里,并不是一个重恩的人。 被老祖宗这样盯着,他仿佛感觉自己没穿衣服,所有的小心思都逃不过老祖宗的眼睛。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好在,李朝歌的目光很快挪开,这才让李明城松了一口气。 “发展的,倒是都还不错。” 李朝歌心中暗暗感叹,这李家的明字辈第一,真得被李明城给摘走了。 在两年前,他就感觉李明城是个有潜力的种子,日后,李明渊怕是争他不过。 果然不出李朝歌所料。 李明城已是六品圆满,追上五品境的李明渊,只是时间问题。 事实上,对于这两个后代晚辈,李朝歌心中更喜欢的,乃是李明渊。 不管是人品,性格,还是处事方式,各方面都算是拔尖。 而李明城,虽有些枭雄的势头,但为人终究过于寡恩廉耻了。 但可惜,李明渊终归是人生道路顺风顺水,没经历过真正的低谷,这样人生固然很优秀,却难成大事。 反倒是那些生来就是阴沟里的臭老鼠,极度渴望力量权势地位,才有动力有恒心成就一番。 不过,李朝歌虽有偏见,却不会真去干预小辈之事。 不管以后谁成为了李家中流砥柱,只要不背叛家族,李朝歌作为老祖,都不会随意干预。 李家,内堂。 陈清浅和李茹,李策之,周萍,李瑜,李朝歌三代同堂,同桌吃饭。 这是死后三年,李朝歌第一次以活人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 李茹等人,自然是喜悦。 尤其是陈清浅,对于阴阳两隔了数年的老伴,再出现在自己面前,险些垂泪。 “我想维持这份活人生灵,并不容易。 往后,或许无事不会随意现身,但你们尽管放心发展,爹终归还是在宗祠看着你们的。” 李朝歌吃了一口菜肴,这菜是李茹亲手炒的,味道很不错。 “茹儿年纪不小了,该嫁人了。 若有心仪之人,不必犹犹豫豫的。” 席间,李朝歌说了一句。 李茹面色唰的一下,变得通红。 “爹!” 她声音有些软糯的撒娇道。 李朝歌见状,也不再催促女儿,随后问起了儿子。 “策之,你和周萍,就没打算再生一个?” 李策之放下碗筷,认真道:“爹,家族事务繁多,儿子操劳太累,实在没这心思。” “罢了。” 李朝歌对于血脉嫡亲的孙子一辈,还是有着多生几个的执念。 可惜一儿一女,都不争气。 “瑜儿最近不读书了,只习武吗?” 李朝歌望着自家小孙儿,眉头微微蹙起。 先前听周萍说到,李瑜年纪虽然只有七岁,但已开始习武,而且属于日夜苦练的那种,甚至连原本的儒道课本,也彻底放下了。 “爹,这事您可别怪大哥大嫂,都是小瑜自己的主意。” 李茹见爹有些责怪之意,连忙道。 自从李瑜得知柴芳失踪,得知也许是被妖族所抓后,便郁郁寡欢。 眼下这一心习练武道,恐怕也是希望能有朝一日,踩着五色祥云,去把青梅竹马寻回来吧。 “唉,随他去吧。” 李朝歌瞥了一眼系统版面,关于小孙儿目前的状态,依然是属于十品淬体的阶段。 似乎,这两年很认真,但没什么长进。 虽然身为嫡系血亲,少家主,修行资源远比寻常族人要多。 可惜,小李瑜这武道的资质,并没有如李荆棘一般优秀,反倒显得有些平庸。 自小练武自然是件好事,可李瑜的资质,似乎不太好想要去寻柴芳,怕更加不是容易事。 这倒不是大事,之后自己这个做爷爷的,出手帮扶便是,儿孙自有儿孙福,就先不用瞎操心了。 “对了,我昨日沟通了荆棘那边。 荆棘在江湖里,寻了个女人,应当有机会成为我李家儿媳。” “真的?” 陈清浅连忙放下筷子,有些激动:“老二长进了,知晓寻媳妇了?” 对于二儿子的婚姻大事,陈清浅这个做母亲的极操心,可惜一直没消息。 听到有这种苗头,终于坐不住了。 “是哪家姑娘?什么身份?多大年纪?身世如何?长得是否貌美?” “依我看,相貌倒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性格要好,要善解人意,旺夫。 最重要的,是能生养,荆棘这臭小子非得漂泊,我便当没他这个儿子了。 日后给我生个孙儿来带,也不管他在外面风寒霜冻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准儿媳上门 “这个” 饭桌上,李茹等人低着脑袋,只顾着扒饭,恍若未闻。 事实上,对于这一家六口,唯有李瑜和陈清浅不知道李荆棘的详情。 李朝歌,李茹,还有李策之都知晓,如今李荆棘和魔道厮混,而且还和那魔教教主走的极近。 不告诉陈清浅,自然是怕她担忧了。 至于为何不告诉李瑜,主要还是担心这小家伙童言无忌,嘴上没个把门。 若是和奶奶闲聊说漏了嘴,这一家子隐瞒便前功尽弃了。 “爹,娘问您呢。” 李茹感受到母亲的目光,不敢抬头,也不敢接茬,直接把老父亲推出来顶雷。 “荆棘过的很好,找的姑娘,自然也是温柔娴淑,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李朝歌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告诉陈清浅,只能先含糊其辞了。 他和陈清浅相爱这么多年,深知她的性子。 她没那些市井愚妇的偏见,却也不希望子女漂泊,招惹太多是非,只想让他们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若知晓老二的准媳妇,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届时,陈清浅会是个什么反应,还真不好说。 “真的?” 陈清浅端着碗筷,狐疑的盯着李朝歌和李策之等人,有些将信将疑。 “真的,娘。” 李策之和李茹此刻,连忙帮父亲说话,这才打消了陈清浅的顾虑。 “老二,终于是开窍了。” 陈清浅笑逐颜开,心情甚好,这一顿饭吃的很融洽。 羹冷肴残,宴席散后。 李策之带着父亲巡视了一番如今的李家。 “爹,按照您两年前的一些计划,我们一直在努力。” 李策之在父亲面前,颇有些求夸奖的心思:“如今,已组建了武学阁和珍宝库。 李家族人,每个月不再发放现银和修行资源,直接发放一定的贡献点。 用贡献点数,可以在李家兑换等价的财宝和修行资源,甚至是一些重点培养的名额。” 虽然李家目前底蕴还不深,所谓的武学阁,珍宝库里面的宝贝,寥寥无几。 但这一套制度,尽早建立起来,对日后打下基础,有很大好处。 贡献点的由来,除了按照旁系嫡系每月发放不同份额之外,还有很多获取方式。 譬如为李家立下功劳,寻到宝贝交予家族统一处置,也可酌情奖励贡献点。 譬如在家族之内举行的比武排位内,获得名次,也可获得贡献点。 除此之外,便是随家族统一调度,外出争夺修行资源,厮杀拼搏,同样按照功劳,每战之后,都会论功行赏。 这样公平并具有上升空间的制度,会大大加强族人修炼的积极性,对于李家的发展大有好处。 “不错,策之这两年,也越发能办事了。” 李朝歌观摩一圈,倒是颇为满意。 “还是父亲的设想好,儿子只是和族人们依葫芦画瓢罢了。” 尽管已有了二十二岁的年纪,执掌家族数年,养出了一些威仪和底气。 但在他心中,仍是渴望父亲认可。 眼下一句赞赏,让李策之心中舒畅不已。 李朝歌信天游一日时间很快过去。 之后的李家一如往常的运转着,但众多族人的自信心,明显要比以前强出不少。 毕竟,咱家可还有个老祖宗在上头罩着。 相比那些所谓的公侯望族,国公世家,只有世俗影响力庇荫,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三天后,陇川府城门外,有红衣女子入城。 墨青语走在这颇具烟火气的府县街头,望着这些一如往常出来摆摊卖货,逛街采买的寻常百姓,不由有些感慨。 人类的生命力,真的很强大。 不管这世间遭逢什么样的乱局,第二天,百姓依然得照常的吃喝,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样不少。 墨青语身处乱世漩涡的风口浪尖上,自然是对变革感触最为深刻。 可这座城内,仿佛如两年前一般,并无太多的变化。 除却一些有心练武,想加入那些世家望族招揽预备武者的阵营,不愿过平凡日子的少年郎。 跟着街头巷尾和苦苦哀求,希望儿子能留在身边,不远游的老母老爹撕扯之外,一切仿佛如初。 墨青语的目光没有停留太久,很快走进了长安巷。 望着那座写着李府牌匾的府邸,墨青语忽然有些犹豫。 这里,便是李荆棘的家了。 自己这般进去,合适吗? “卖胭脂嘞。” “冰糖葫芦!” “上好的布匹,我这货色可是正经的蜀染布,顶尖货色。” 正踟蹰之际,墨青语停在巷口,听着四处叫嚷的小贩商贾们,忽然折返了回去。 “胭脂水粉怎么卖?” “给我寻一身衣服,用料做工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凸显大家闺秀的气质。” 墨青语进了两家店铺,先是买了些水粉胭脂。 她本想自己涂抹,可从未用过,自然涂得满脸殷红,出了些糗。 无奈,只能让店内的女伙计帮忙,替自己打扮一番。 换了妆容,墨青语又购置了一身流彩蓝纱裙,终于是褪去了一身红衣长袍。 此前,她从不穿其他颜色的衣服。 因为红衣染血也瞧不出来,但今天,是来李家的。 不知为何,墨青语总有些紧张。 想着那个家伙曾说,他娘亲曾经是个官家小姐,养尊处优,最喜欢的便是大家闺秀。 所以,墨青语才会在上门前特地打扮的淑女些。 “这裙子走起路来,当真麻烦。” 这不是墨青语第一次穿裙子,在极小的时候,她也是家境殷实,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可自从被卷入这江湖后,墨青语便再也没有这般装扮过,自然也有些不适应。 整理好一切后,墨青语才深吸了一口气,叩响了李家的门。 “您找谁?” 李府管家打开府门,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找李策之,是李荆棘叫我过来的。” 墨青语说话的声音尽力压低了些,显得不那么锋利刺人。 “快请进。” 管家听到,立刻将她请了进来。 家主早有吩咐,近日会有贵客登门。 到了李府中厅,奉了一杯茶水。 墨青语有些不自在的坐在椅子上,四处打量。 这便是有那家伙家人的地方吗? 另一边,墨青语到来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李策之等人那边。 李茹正在教侄儿李瑜,一些生意经。 尽管侄儿现在有向李荆棘那一挂的方向发展,小小年纪,一心练武,但李茹还是觉得,小侄儿最好能学会自己的生意经。 日后,可以替自己一起打理李家产业。 小李瑜自然是不愿学的,任凭小姑在面前长篇大论,自己却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李瑜,小姑这两年白疼你了? 听小姑念叨两句都不行?” 李茹见这小家伙一副敷衍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训斥两句,李瑜只好睁大眼睛,一副认真听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李茹絮絮叨叨说的高兴了,便如变戏法一般,拿出来两根糖葫芦。 “诺,你小子今天听的还算专注,奖励你一根。” 李茹自己咬了一口糖衣厚实的山楂,将另一串递给了李瑜。 这姑侄二人,都是喜欢吃甜食,尤其对糖葫芦情有独钟。 没吃几口,很快,她们便听到了墨青语登门的消息。 “二哥的媳妇?” 李茹一时间,连吃糖葫芦都有些索然无味了。 “小姑,还没过门呢,不能这么叫。” 李瑜抹了抹嘴沿,擦干净糖渍,很认真的纠正道。 “管她叫什么,小瑜,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去看看你未来婶婶?” 此前,李茹虽听大哥说起过墨青语,知晓她是个大魔头,也知晓一些内情。 但还从未亲眼见过。 如今真人登门,岂有不去看看的道理? 姑侄二人对望一眼,一拍即合。 也顾不上惬意享受甜食的时刻了,偷摸摸的寻到了中厅。 此刻,墨青语仍是正襟危坐。 到了李府,既然已换了这一身衣裳,墨青语还是得收敛些性子。 希望,初次登门,能给他的家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你就是墨姑娘吧?” “我大哥常和我提起你。” 李策之和陈清浅还未赶来,这姑侄二人,已是提前见了老二的准媳妇。 “恩,我便是。 你是李茹,你是他的侄儿,李瑜吧?” 墨青语显然没少听李荆棘提起李家的事情。 事实上,李荆棘被霜寒所伤,四肢具废的这一段时间,也就是墨青语能陪他说说话了,自然是什么都被她打听的清清楚楚。 虽然早已知晓底细,但墨青语还是显得有些紧张。 总觉得自己的坐姿和嗓音,有些矫揉造作,却又不敢太放开本性。 李茹眼睛笑弯成了月牙,甜甜的点了点头。 随意聊起几句,便将心防放下了。 似乎这个被大哥提起来就有些如临大敌的圣门教主,不是什么不好相处的人呢。 两个女人年纪相仿,加上李荆棘的关系和墨青语刻意拉近,倒是很快便相谈甚欢了。 唯独小李瑜没有立刻喜欢上这个未来有可能是婶婶的漂亮女人。 这个小家伙,很冷静的看着姑姑和她聊天,坐在一旁舔着糖葫芦,思绪,已是飘到了天边。 不知道,小芳如今怎么样了。 等自己再强壮些,再厉害些,不怕那些妖魔鬼怪之后,一定要把小芳寻回来! 有了这般心思,他化悲愤为力量,很快便将糖葫芦吃了大半,一口一个山楂。 “墨姑娘,你也喜欢吃糖葫芦吗?” “没,没有你怎么会这么说?” “我看你聊天心不在焉,一直盯着小瑜吃东西。” 李茹把手里剩下的半串糖葫芦递出去:“我只吃了前面几颗,后面都没碰过呢。” 墨青语望着她递出来的半串糖葫芦,神情惘然。 本想着拒绝,却鬼使神差的接下了。 这里不是圣门,没必要吃个糖葫芦都得小心翼翼。 想着,墨青语在李茹鼓励的眼神下,很快咬了一口。 甜味在味蕾舌尖上蔓延开来,这份满足感,让两个有着相同嗜好的姑娘很快便相谈甚欢。 等到李策之和陈清浅赶来时,李茹和未来嫂子,说些李荆棘儿时趣事,聊得极开心,不时掩嘴轻笑。 “莫姑娘。” 李策之见了李茹和小瑜,早已和墨青语见面,貌似还聊得很愉快,心中稍松一口气。 他原本,对于这个身负江湖气焰,杀人如麻的女魔头还有些担忧。 如今看来,这些忧虑都是多余的。 “莫姑娘,我家荆棘在江湖里过的可还好?” 陈清浅有些迫不及待的走过来,李茹自然让开座位。 “他很好,让我上门顺便交代一句,莫要让您多操心。” 墨青语小心翼翼的回答着,并习惯性的打量这这个温婉的中年女人。 气质很有亲和力,看起来,很好相处也很弱。 一番闲聊,倒是熟络了些,气氛也没刚见面那么尴尬了。 陈清浅问了好些问题,才一拍脑门,想起了什么似得。 “我今天为了招待你,特地准备做些菜肴。 你就在这坐着,我亲自下厨。” 陈清浅自从搬到陇川府后,就吃喝不愁,很少再操劳了。 可这次是儿子找到媳妇了,第一次登门。 她这个当娘的,自然是闲不住,希望能好好招待一番,莫要让姑娘觉得他们家小气不待见。 “我也去吧。” 墨青语有心表现的好些,哪会真心安理得的坐在中厅等饭吃。 厨房里。 陈清浅婆婆看媳妇,越看越喜欢。 整个人容光焕发,笑吟吟的一面切菜做饭,一面让墨青语不用动手,等吃就行。 趁着做饭的空隙,陈清浅也提了几个问题。 譬如身世,譬如家庭背景,譬如父母是否尚在,有什么喜好,家中有几个兄弟姐妹之类的问题。 墨青语来前,便知晓陈清浅或许不会喜欢她的身份,所以硬着头皮撒了些谎。 “咕咕咕。” 院里,特地吩咐下人去买的野鸡,满地乱窜,陈清浅想杀鸡拔毛,却是有些追不上。 无奈,只能向墨青语开口道:“莫姑娘,你替我把鸡抓住吧,这身子骨老了,想杀鸡给你炖汤喝,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墨青语听了,很自然的手掌微抬,精准的把鸡头攥住。 随后噗! 野鸡的脑袋连带着脖子被扯了下来,鲜血洒了一地。 “杀好了。” 墨青语雀跃的递过去。 回头,却看到陈清浅眼睛瞪得滚圆,有些错愕的盯着她。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貌似表现的有点过分。 第一百九十三章开明婆婆陈清浅 “闺女你还真是勇敢呐。” 陈清浅张了张嘴,半晌,才开口道。 何止是勇敢,简直是彪悍到了凶残的程度。 寻常良家女,手无缚鸡之力。 别说这般干脆利落的分尸了,就算是抓只鸡都会害怕。 很显然,墨青语不经意间暴露的一些特质,让陈清浅有些懵了。 尽管如此,她下意识还算措辞得当,没让墨青语太难堪。 “我” 墨青语左手拎着带血的鸡脖子,右手拎着早已不再动弹的鸡身,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缓解尴尬的气氛。 “娘,你们做好没?怎么还不开饭啊!” 正此时,堂外李茹,李策之两人,走到厨房来,想催催这份小家宴。 当两人瞧见墨青语拎着野鸡一分为二的尸首。 而陈清浅错愕而又震惊的盯着她,顿时吓了一跳。 暴露了! 兄妹两人对视一眼,都不敢主动向母亲坦白墨青语的真实过往。 “咳咳。” 李策之假咳一声,想要替墨青语说两句,把这件事情圆过去。 可墨青语却低垂着脑袋,有些愧疚,且有些委屈。 “陈姨,我骗了你。” 墨青语低着脑袋,用眼睛看着自己刚买的牡丹蓝染绣花鞋,终于决心说出真实身份。 她这辈子杀过很多人,也说过很多谎。 尤其在武道未成之时,她在圣门群敌环伺,还得和钟北幽周旋,虚与委蛇,演技精湛早已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 出现这般失误的伪装,主要还是因为,她有些紧张。 也不想用假象来欺骗李荆棘的母亲,以换取对自己的喜爱。 不知为何,她很想用本性来面对这些李家人,而不是欺瞒。 “您是很好的人,我不想骗您。” 墨青语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足勇气:“我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不是什么良家女子。” “我九岁全家被屠,十岁流落江湖。 十一岁开始练功,杀人。 我手里染过很多血,杀过很多人。” 对于自己的过往,墨青语从不感到惭愧或自责。 但向陈清浅吐露身份时,她却如一个犯了错的小孩般,有些忐忑,有些踟蹰。 “我是圣门的教主,是明州江湖人人闻之色变的魔头。 杀人如麻,草菅人命” 李策之和李茹在侧畔,听到墨青语主动吐露身份,不由一惊。 他们可深知,母亲最是接受不了这些。 得知了墨青语的真实身份,怕是这气氛难有之前那么融洽了。 “圣门教主?杀人如麻?” 陈清浅听到后,果然面色有点变化。 她这一身,除了幼年颠沛流离外,未曾经历过太多波澜。 自和李朝歌成亲后,便一直被保护的极好。 自然也对黑道魔头有着敬而远之的心理。 但,有些出乎众人意外的事,陈清浅的态度没有马上改变。 而是,有些怯生生的问道:“你说的杀人如麻,包不包括自己人呐?” 墨青语一怔,她以为眼前和蔼的陈姨,听到她身份后,会立刻变脸,却没想到问的是这个。 “不会,我不杀自己人。” 墨青语愣了一下,才连忙回答道。 她是心狠手辣的魔头,不是神经病。 连自己人都杀,那是癔症的人才会干的事情。 “不杀自己人呐。” 陈清浅听到后,喃喃着,如释重负:“那就行了。” 行了? 什么行了? 墨青语和李策之等人,都是有些错愕。 她的态度和反应,似乎有些出乎大家预料。 “只要你和荆棘两情相悦,陈姨不管你什么身份,过往是什么模样。” 陈清浅拉着墨青语的手,开口道:“你若不嫌弃,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 墨青语小脸的黯淡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不是喜悦,而是惘然。 自己这是受到认可了? 届时回了圣门,若将此事告诉那家伙,他怕也不敢再和自己兜圈子了吧? 几个念头快速掠上心头,墨青语这才笑逐颜开。 李策之和李茹,也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母亲居然没有想象中的抵触。 看来,是他们太小题大做了。 “脏死了,快把这鸡扔掉,洗个手。” 陈清浅略带嗔意:“你呐,不适合下厨做饭,还是在屋里等着吃吧。” “忙活的事情,就让我来。” 墨青语这才赶紧将提溜在手里的两截鸡尸体放下,在李茹的带领下,去洗了手,离开厨房。 李策之没走。 他望着娘亲,有些好奇:“娘,没想到,您不在乎这个啊。” 他们可为了这件事情,没少编瞎话糊弄母亲。 就是怕母亲接受不了二弟和一个女魔头纠缠不清。 “谁说我不在乎!” 陈清浅踮起脚尖,直接上手,捏住了李策之的耳朵。 “你小子长进了,当了家主居然学会编瞎话糊弄老娘了?” “这两年我每每问及荆棘的近况,你都告诉我他在走镖做生意。 我就纳闷,老二那性子,可不是个闲得住的主。” 陈清浅嗔怒道:“果然是你们没和我说实话。” “娘,轻点,疼。” 李策之虽已是家主,身兼朝廷官职,可在老娘面前,仍不敢反抗,只能低声求饶:“三妹也糊弄了您,这事是她的主意。” “你别想扯开话题,茹儿是什么性子我最清楚。 此事,若不是你牵头,她会不告诉我?” 一番训斥,陈清浅倒也消了气,并未真对儿子太过责备。 毕竟,孩子大了,都建功立业了,总不能像小时候那般,不听话就打屁股吧。 “娘,那您是在乎还是不在乎啊?” 见老娘没有太过生气,李策之揉着耳朵,壮着胆子问道。 “我在乎有什么用?荆棘既然已经看上了人家姑娘,我还能给撵出去不成?” 陈清浅幽幽一叹:“荆棘这孩子打小就倔,他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能看上人家姑娘不容易,若是我这个当娘的真来一出棒打鸳鸯,怕是他要当一辈子老光棍了。” 虽说陈清浅相信,若是自己反对,足以让这个儿媳妇进不了李家门。 可她并非愚妇,也知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些事情,她没资格替儿子做选择。 只有没有自己人生的人,才会把子女的人生当做自己的人生来过,希冀子女成龙成凤,任由他们安排。 事实上,几个孩子日渐忙碌的这两年,陈清浅并未只顾着唉声叹气,担忧受怕。 在这李府内,她也渐渐有了自己的生活。 不时带带孙儿,织些衣杉给嫡系小孩,乏了累了就在宗祠待会,和当家的唠唠嗑。 晚年生活不算枯燥,也没必要死拽着几个孩子不放手。 毕竟这娶妻生子的儿媳妇,可是和老二过一辈子,不是和自己。 这一顿家宴,吃的很欢愉。 陈清浅毫无芥蒂的模样,让墨青语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没有隐瞒的愧疚感,两人的相处的态度也迅速升温。 “青语呐,我告诉你,我家老二容易冲动,办事经常一根筋。 日后,你若是和他过日子,可得把把关。” 陈清浅俨然一副婆婆的姿态,笑呵呵的给她夹菜:“若是他实在不听话,你就来告诉我,我帮你骂他。” “谢谢陈姨。” 墨青语脸上带着罕见的羞意,脆生生的道。 家宴过后,陈清浅暂时回房休憩了。 李策之带着墨青语,来到了李府后院。 这次请墨青语过来,可不单单是准媳妇上门那么简单。 李家要探黑龙潭将军冢,可还得仰仗她作为臂助。 后院,楚白和李茹正在下棋。 李茹很认真的捏着白子,思索了许久,却不知落于何处才好。 而楚白坐在石凳上,等的有些百无聊赖,便拿出自己的铁棍,认真擦拭着。 李茹下棋很烂,却爱拉着楚白和她下。 最难以接受的是,李茹下棋不光烂,还很慢,落上一子的时间,可不比老头老太太要快。 便是楚白这样的枯燥性格,都有些不耐其烦。 “楚兄,爹请的强援来了。 你们先见见面吧,我们说一下计划和细节。” 李策之引墨青语过来,打断了两人的棋局。 “好的。” 楚白如释重负,捏着铁棍起身,迅速离开棋盘。 李茹还在捏着白子把玩,细细思索该如何落子才能打开僵局。 “你好。” 墨青语向楚白点头示意。 楚白没有回礼,他手臂微抬,一颗墨黑棋子,顿时如流光般激射而出,直逼墨青语面门。 墨青语面不改色,素手微扬,顿时,捏住了这颗黑色棋子。 当她五指摊开,这颗棋子,早已被捏成了粉末。 她眉眼间,透着一丝不悦。 墨青语很不喜欢被人偷袭,倘若是在外面,怕是已动手了。 这是李家,所以墨青语有所收敛,仅是用一种质问的目光,盯着楚白。 “试试你身手。” 楚白随意的道:“将军冢之行危险,若是你这强援不合格,这趟出行未必能讨的了好。” 两年前,在圣门相遇,楚白蒙着面巾,替墨青语解了圣门之围。 那时两人便见过面,可是,那时的墨青语身负重伤,且刚刚迈入三品武者。 若这两年毫无长进,可没资格和他一同护法,为李家探索这将军冢。 “试完了吗?” “试完了。” 楚白认真打量了她一眼,脸上噙着笑意:“很不错,很强,进步很快。” “墨姑娘勿怪,楚兄就是这性子。” 李策之这才上来打圆场,替楚白赔不是:“之前他还去过一趟圣门呢。” 去过? 墨青语微怔,眉头蹙起,盯着楚白的脸,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便是当初上圣门,杀了许多圣徒的蒙面杀手。 有过照面,两人倒也没什么芥蒂。 李策之拉两人坐下,告知爹交代的详细计划。 “黑龙潭的将军冢,有鬼物横行,但其间,也有着三星灵药白玉钟乳。 此事本来只有我李家一人知晓,可惜家族有人走漏了风声。 如今,钱家也知晓了此事,且蠢蠢欲动,还去请了苏氏家族的人。” 李策之认真的道:“爹的意思是,咱们暂时不动手,严密观察钱家的动向,让他们打头阵。 等他们先去,我们得到消息,再紧随其后,收拾残局。” 楚白没说话,他本就是住在李家的门客。 倒是墨青语,柳眉微蹙:“要等多久?” 眼下圣门局势并不稳定,她作为圣门的定海神针,可不能久离。 “不用多久,钱家马上有动作了,至多是在这几日。” 李策之向墨青语作揖道:“还望墨姑娘多留几日,届时随我们一同将将军冢荡平。” 当时消息走漏后,李策之便让李长空严惩了走漏风声的族人,并派人盯着钱家动向。 只要钱家带人前去,李家的耳目,第一时间就能接到消息。 “那好,我便暂且住下。” 墨青语点了点头,很快达成共识。 四天后,钱家。 钱玉山换上了一身黑色劲装,正在家族之内,检阅门客。 “诸位大侠,我钱家花重金养着你们,现在,是时候动了。” 钱玉山朗声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我们便出发,去黑龙潭将军冢。” “若是能将三星灵药白玉钟乳弄到手,把这件事情办漂亮,回来论功行赏。” 听到此话,钱家三十余位江湖门客,尽数还礼,表示愿意效劳。 将队伍拉好,钱玉山这才来到中庭,对着一位尚在喝茶,留着络腮胡的男人,毕恭毕敬道:“凌先生,已准备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你钱家养的这一群杂鱼废物,用准备什么?” 这位被称作凌先生的魁梧男人,将茶盏放下,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 钱玉山眼皮一跳,心中有些恼意,却也不敢发作,只能毕恭毕敬的赔笑。 没法子,这位凌山岳凌先生,可是苏家派来的门客。 是一位货真价实的二品大高手。 若说两年前,皇权未曾动荡,钱家主凭着望族之主的身份,还能和这样的武道高手叫板一番。 如今,可真是权势富贵,都敌不过这一双铁拳头了。 寄人篱下,钱玉山自然是不敢惹苏家的人,哪怕这是苏家养的一条狗。 第一百九十四章鬼王将军和板蓝根夫人 “凌先生说的是。” 钱玉山脸上噙着笑容,姿态放得很低:“我钱家不过小门小户,哪里能寻得到厉害门客。” “所以,这次可就全仰仗您的亲卫了。” 纵然心中不悦,但钱玉山的养气功夫做的极好,未曾有半点表露。 这一次夜探黑龙潭,虽说不是钱家主导。 但若是此行功成,钱玉山也能分润到不小的好处。 白玉钟乳是三星灵药,而且听说,分量还不少。 便是大头被国公苏家占了去,钱家跟在后头喝两口汤水,对钱家的助益也有着不容忽视的作用。 “哼,知道便好。” 凌山岳冷眼盯着毕恭毕敬的钱玉山,不由露出几分得色。 他自有习武,到如今,已四十余年了。 武道攀行,累累尸骨,多少辛酸事,都难以对人言。 好不容易熬到了上三品,成了江湖中名头响亮的豪侠,却仍不得自由。 这些世代公卿的老爷们,仅凭天生富贵,便能随意驱使他们这些武人。 那些年,哪怕修炼到了他这种程度,也不敢给望族之主摆脸子看。 可这两年,家国动荡,秩序逐渐分崩离析。 望族世家的老爷们,再难仅凭一条狗链子,便拴住他们这些饿狼了。 属于武者的黄金时代,正拉开帷幕。 凌山岳很享受这个时代动荡,带来的地位红利。 自然,对于钱玉山这种望族老爷,不得不在自己面前恭恭敬敬的态度,也感到暗爽不已。 摆了一通威风,他才缓缓站起身子。 “狼崽子们,该出发了。” 凌山岳对着身后一支约莫十余人的队伍,淡淡吩咐道。 “是!” 这些武者虽然加起来不过十余人,但手里拿的,身上披的,都是极好的人间利器宝甲。 他们,是国公苏家养出来的亲卫。 大部分都是由凌山岳一手调教起来,总体实力,都在四品范畴。 虽然只有十余人,但综合战力,远比钱家培养的杂鱼门客,要强出无数。 当凌山岳一马当先,率众出城。 钱玉山脸上恭敬的假笑才一点点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阴郁的面容。 他缓缓直起腰杆,回头望了一眼自家的门客。 “跟上去!” 深吸一口气后,钱玉山带着他的人,紧随凌山岳之后,一道出城。 ....... ....... 黑龙潭,乃是陇川府群峦环伺的一处山脚瘴气之地。 因此地常年煞气深重,黑水遍地,常人极少通行,故而得名。 最近一年时间,黑龙潭得了一个新的称谓,叫做将军冢。 之所以会有这种叫法,是因为此处一年之前,有鬼物现身。 先是一些路过侧畔的百姓,听到阴兵过境之声。 随后,引得更多好事者前来。 敢于来黑龙潭涉险一探究竟的寻常百姓,能活着走出去的,十不存一。 根据那些活着离开的说法,他们在其中,瞧见了阴兵过境。 更有劫后余生者,煞有介事的说,不止是阴兵,而是一支真正的军队。 统领这些阴兵的将军,在他们的口中,膀大腰圆,双眼好似铜铃,手持一把巨斧,魁梧的好似巨人一般。 传闻这些鬼物专吃人肉,食人精魄,时常有百姓无故失踪,都是这些鬼物所为。 久而久之,此处便成了周遭百姓闻之色变的鬼地。 将军冢的名号,也由此而来。 这瘴气满地,黑水遍布,煞气深重的黑龙潭最内环,确有阴鬼留守。 最内环,汇聚了许多阴鬼。 他们有强有弱,弱者不过刚凝聚魂魄的程度,甚至连妨害普通人都难以做到。 而强者,已是脱离了寻常阴鬼的范畴,抵达灵鬼境界。 这些鬼物,真如百姓风传一般,披甲配刀,好似凡人军队,都是些生出了灵智的鬼物,而非游魂。 近百鬼物,最底层的那些鬼卒,四处巡游于黑龙潭各处,若遇活人靠近,便是让他们有来无回。 而最内环,聚局着一大批魂力强盛,阴气深重的灵鬼。 他们有些,已抵达了灵鬼圆满的范畴,便是三品武者,也要避而远之。 “娘的,这些野兽的肉食着实难吃,实在不如细皮嫩肉的人类来的享受。”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抱怨什么?一年能有几个不长脑子的家伙闯到此处来?” “都怪你们,对于那些入侵者杀的太狠了,杀的太急了,否则,自然会有源源不断的愚蠢人类,送上门来。” 这些鬼将头子们,聚众分食着一头牛,茹毛饮血,低声呜咽议论着。 黑龙潭这般阴气深重之地,枯骨遍地,配上这些群鬼分食的场面,着实让人不寒而栗。 “我们还要在此处待多久?就不能主动冲进这些凡人城镇,多吃几个?” 有鬼将撕咬着牛腿,满嘴是血,一边吞咽,一边抱怨着。 “将军说了,白玉钟乳未能转煞,还不到时候。 只有彻底转煞,将军和夫人才能吞服突破,届时.....才能不惧这些人类。” 鬼将之中,有个明显威望最高,距离鬼王只差一线之隔的黑袍鬼将,阴测测的道。 他半边身子尚有血肉,上面还沾着筋骨,而另外半边身子,尽是枯骨,显得有些可怖。 “虽说.....这乱世来了,但此地,却还有强大力量镇压。” 枯骨鬼将张着嘴巴,开口道:“还不是时候,若贸然进犯,怕是会引来强者镇压。” 纵然荒境有的国度,早已被鬼妖肆虐,彻底沦为混乱之地。 可这大离王朝,还算是平稳。 至少,皇家神武卫,没本事尽数剿灭这些妖鬼,但暂时还能护得住百姓。 若是真酿成一方血祸,怕是会惹来顶尖武者。 届时,他们纵是妖鬼,也难逃魂飞魄散。 这也是为何,群鬼始终聚在此处,却不敢真正肆虐的缘由。 大夏天朝崩溃足有一年时间,但大离王朝并未太过混乱,眼下,还能达成一个微妙的平衡局势。 听了枯骨鬼将的话,众灵鬼不再抱怨,继续孜孜不倦的啃食巨牛。 很快,这重逾千斤的巨牛,便只剩下了纯白色的骨架。 唯独牛头,没有鬼将敢染指,完好无缺。 枯骨鬼将,捧起牛头,走到将军冢旁,对着一口漆黑的木质棺材,恭敬道:“将军,夫人,进食了。” 他半张脸缺了缺肉,全凭骨架咬合,说话有些漏风。 声音,也是沙哑难听。 但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这口将军冢内的棺淳,便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铛,铛,铛!” 木质棺淳撞击着地面,传出一阵阵响动。 随后,棺材板被当场掀开。 棺内,一条白皙如玉的纤细手臂,攀上了木沿。 率先从棺淳里站起身子的,是个女人。 这女人生的极美,千娇百媚。 她身上穿着白色薄纱,勾勒出妙曼的身姿。 便是不施粉黛,也显得楚楚动人。 只是,这般绝色尤物,却没有那个鬼将敢于直视。 毕竟,是大哥的女人。 若有鬼将敢多看她一眼,便有可能被将军拧下头颅,倒酒喝。 妩媚女人刚起身,棺淳最内侧,又有一条手臂扶着棺沿处,准备出来吃血食。 这条手臂,孔武有力,手掌上尽是老茧,肤色黝黑的有些病态。 第二个从棺淳中爬出来的,正是这群鬼的头领,黑龙潭最强大的鬼物。 将军! 已晋入鬼王下境的将军,有只眼睛瞎了,身上还披着残甲。 他的块头不是群鬼中最魁梧的,身上散发的魂力,却是让众鬼胆寒。 “嘿嘿,操劳了一番,的确该好好进食了。” 鬼王将军望见牛头,黝黑的脸色,终于带着些许情绪。 他一把将牛头抄起来,便是咬了一大口。 鬼王将军吞咽的很快,不多时,这牛头的筋肉,连同碎骨,都被他吞咽下去。 “死鬼,你一个人吃,就不给我留些吗?” 穿着薄纱的妩媚女人,轻咬着唇齿,声音苏媚的有些勾人。 “待会.....本将军亲自喂饱你。” 鬼王将军盯着夫人的妙曼身姿,只感觉吃饱喝足后,又有了几分兴致。 不由抬起黝黑的手掌,搭在夫人的纤细腰肢上头。 将军夫人眉目含情,秋波阵阵,一副欲就换休的姿态,真真是勾的鬼王将军心头发痒。 这将军夫人,并不是鬼物,而是妖魅。 她本是深山中,一颗修炼成精的板蓝根。 趁着乱世,群魔动乱之际,出来兴风作浪。 遇上了这些鬼卒,便和这鬼王将军勾搭在了一起。 眼下凡人国度还有高人,乱局将起未起,他们不敢太过放肆,便只能盘踞在此处。 等待白玉钟乳转煞,成为适合鬼物妖魅服用,提升力量的阴煞之宝,还需一些时日。 百无聊赖之际,这些底层鬼将鬼卒,自然得自己打发。 而将军和将军夫人,则是夜夜笙歌,棺淳之下,自有一番乐趣。 “等这白玉钟乳转煞,你我双双晋升,届时得多吃些活人血肉才好。” 将军夫人笑吟吟的用柔若无骨的手掌,轻抚着鬼王将军粗糙的面庞上。 “全听夫人的,全听夫人的。” 鬼王将军被撩拨的心头发痒,连连点头。 事实上,鬼王将军能和这板蓝根妖精勾搭在一起过活,并不全是馋她的身子。 她虽是灵草成精,却也修为非凡,同样是达到了人间第九境。 成为了妖王下境。 在这黑龙潭赤地数十里横行的鬼物妖魅之中,除了鬼王将军,便属她最强。 一鬼一妖,旁若无人的亲昵之举,让一些鬼将眼都看直了。 这些鬼将悄悄用余光望着,又做贼心虚,生怕被鬼王将军发现偷窥,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鬼王将军蹂躏半晌,正欲带着夫人再进棺淳。 忽然,他面色微讶。 “好像.....有活人闯进来了,数目,还不少。” 抵达人间第九境,鬼王将军的灵觉敏锐。 纵然凌山岳和钱玉山带着围剿的队伍刚踏入黑龙潭,还未曾抵达内环核心,便已有了感知。 “看来,今天是有活人可吃了。” 感应到这一点,鬼王将军的心头没有丝毫担忧,而是大喜过望。 他自恃力量卓绝,寻常凡人前来,不过是送死。 若说武道至强者,道法真人过来,也不太可能。 毕竟,自己统御群鬼,并未作乱太深,他们镇压祸乱妖鬼还来不及,哪有工夫寻自己晦气。 除却一些人类强者,鬼王将军没什么好惧怕的,自然是想要美餐一顿。 他正欲到棺淳内取出自己的巨斧,亲自去斩杀来者,第一时间品尝鲜美人肉,忽然,鬼王夫人素手拖住了他的肩膀。 “这些事情,交予他们做便是。 你我,还是该多办点正事。” 鬼王夫人的声音落下,让鬼王将军,不由顿住了脚步。 “枯骨,你带人,去把那些活人擒回来,莫要放跑。” 他交代了一句。 那位披着黑袍,半骨半身的枯骨鬼将,点头:“将军放心欢愉便是,待会,便将那些不开眼的家伙寻来吃。” 听到此话,鬼王将军满意的点了点头,拉着夫人,再入棺淳。 棺材板重新合上,棺淳,继续颤动起来。 枯骨鬼将带着几个实力不俗的鬼将,已是向外走出,主动去寻敢踏足黑龙潭的活人。 ...... ...... “家主,接到消息。 钱家已率众跟着苏家亲卫出城,目标直指黑龙潭。” 同一时间,李长青过来告知动向。 “出城了,看来,是该我们出马的时刻了。” 李策之听了这话,面色一喜。 他连忙派人去请墨青语和楚白相聚。 这两位二品武道高人,可是李家这次收拾残局的倚仗。 同时,李策之也立刻吩咐李长青,让家族中,武道中游以上的武者,尽数集合。 所谓武道实力中游,便是七品以上的修武族人。 这个人数,在李家一百多位武者中,仅只有三十多人。 这次围剿,李策之不打算带太多族人去。 因为过于危险了,黑龙潭群鬼聚集,李家这些武道族人,实力还太弱,远没有左右局势的能耐。 真正压阵,稳定胜局的,唯有墨青语和楚白。 余者,皆是过来见血练手的。 毕竟,眼下李家最强的李长空和李明渊父子,不过五品武者。 这样的修为,要去攻打黑龙潭,委实有些太低了。 至于七品以下,更是见血的资格都没有,毕竟,此行还是有相当的凶险。 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丢了性命。 这些武道族人还没成长起来,不能让他们去送死。 第一百九十五章从棺材里走出的鬼王 不多时,家族中,三十余位七品境以上的武者族人聚齐。 “此番前去,会有不小的凶险。 但家族会奖励每一位前去黑龙潭的族人五百贡献点,你们去与不去,可自行决断。” 李策之望着聚集的众多武者族人,淡淡开口道。 有楚白和墨青语在,此行已不需要家族之人过多出力。 这次让他们跟,是为了让他们见血磨砺。 毕竟......楚白和墨青语再如何和李家亲近,终归不是李家亲族。 总不能李家日后遇上任何事情,都去寻外援吧? 所以,李策之才有心让他们磨砺一番。 当然,这种磨砺并不强制,愿去便去,怕死的,也可自行留守家族。 “我去。” 李长空率先系好了腰间的佩刀,声如洪雷。 有父亲表率,李明渊自然也紧随其后:“我也去。” “我去!” “我与大家同去!” 一时间,众人齐声同去。 “很好。” 李策之点了点头,颇为满意。 对这个结果,他也早有预料。 事实上,能迅速修炼到七品境之上的武者,都是颇具武道之心的族人。 他们,自然不会怕死,也不愿错过这次磨砺自身,还能补贴家族贡献点的机会。 “那便,随我出发!” 李策之向楚白和墨青语微微躬身,随后,率众离开陇川府,剑指黑龙潭。 ...... ...... 另一头,凌山岳带着苏家亲卫还有钱家的人,已是逐步抵达黑龙潭内环的位置。 跟从陇川府出发的时候有所不同。 凌山岳和他的亲卫,此刻在后方徐徐前行。 而负责披荆斩棘,以身犯险的,都是钱玉山携带的门客。 被门客簇拥着的钱玉山,此刻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黑龙潭四周,一片鬼煞漆黑。 不时会有游魂窜出。 这些游魂有强有弱。 弱些的游魂,根本没能耐拦路,仅是这些江湖门客,庞大的武者气势,便足以轻松压倒。 钱家门客的实力虽说参差不齐,但一涌而上,足以轻易杀灭寻常阴鬼。 可,这黑龙潭群鬼汇聚,不单单是有阴鬼存在。 有的游魂实力颇强,甚至抵达了灵鬼层面。 一路行来,钱家门客折损了十几个人。 然而,负责主导这一次将军冢之行的苏家亲卫,却是一个都没动。 他们在凌山岳的命令下,悠哉闲载的躲在钱家门客背后。 便是遇上了游魂来敌,也是在一旁看戏,出手帮扶一二的心思都没有。 “这是......拿我钱家的门客当炮灰啊!” 钱玉山眼角微微抽搐,望着几个门客的尸体,心头不由涌起一股火气来。 这个凌山岳,当真是小人得志到了极点。 自己也未曾得罪过他,居然事情做得这么出格。 复行了一段路,钱玉山望着自家门客负伤身死的越来越多,终于是按捺不住了。 “凌先生,我钱家门客实力太差,怕是当不起这开道的重任了。” 钱玉山尽力压弹着心中的怒焰,语气也尽量显得和颜悦色:“还望,让苏家亲卫,承担此责。” “否则,这一趟回来,我钱家门客剩不下几人。” 钱家这些门客,都是钱玉山用大量钱财供养驱使的,培养起来相当不易。 尤其是乱局将起,家族武者底蕴越发重要。 这样的损失,钱玉山着实感到肉痛。 “些许杂鱼,死便死了,有什么好可惜的。” 凌山岳态度倨傲,冷哼一声:“你钱家这些门客,若遇上真正厉害的鬼物,不是一合之将。 若不能拿来开道,还有什么作用?” “莫不是,等着我们苏家的亲卫出力将鬼祟杀灭,你们一点力都不出,坐等分好处?” 凌山岳自恃实力,加上日渐膨胀的心态,对钱玉山说起话来,也显得颇不客气。 “钱某人不是这个意思!” 钱玉山欲言又止,终归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看得出来,这凌山岳根本没把钱家,没把自己当人看。 自己说什么,也是无用,只能阴沉着脸,转过身来:“继续向前!” 钱家一众门客,此刻听到家主发话,也只好继续缓缓向前推进。 这般开道,足足进行了半个时辰。 一路上,钱家一行人遇上了数十只鬼物。 原本出发的时候,带了三十余位江湖客,眼下,只有十七人尚存。 活下来的,也是个个负伤。 消耗了这么多人手,他们终于是缓缓抵达了中段。 在这里,他们遇上了,正奉鬼王将军之令,来寻踏足黑龙潭活人的众多鬼将。 那位黑袍枯骨的鬼将,率众走来。 他身边,跟着十余只魂力强盛的灵鬼。 而灵鬼们身后,则是跟了更多的鬼卒。 若是细细数来,足有百余游魂鬼物聚集。 “家主,前面不对劲呐!” 钱家的门客,瞧见了百鬼出行的阵势,吓得面色一白,连忙怪叫道。 他一言,顿时让众人都循声望去。 只见,这些鬼物瞧见了他们,一个个眼中渗着绿光。 仿佛,是专门食人的猛兽,遇上了最可口的食物。 “凌先生,我们遇上强敌了。 还望苏家亲卫,速速出手!” 钱玉山瞧见,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求援。 到了此刻,凌山岳,才缓缓起身。 他睥睨的姿态,扫视着这些聚集的鬼将,脸上透着一抹冷色:“终于,是遇上大部队了。” “狼崽子们,给我撕碎他们!” 他一声令下,自己便率先抽出了一杆长枪,浑身,二品武者的气势骤然散开,颇具威势。 “事情有些不对头。 这次来的凡人,似乎.....有点强。” 这些鬼将们,原本瞧见了钱家三三两两的杂鱼,正打算一涌而上。 忽然,便看到了从人群分割中,走出来的一众苏家亲卫。 一个个都是四品武者的实力,气血旺盛,压迫感十足。 一字排开,再加上凌山岳持枪矗立。 便是这些鬼物,也感到有些心悸。 “二品武者! 不对劲......我们先散开,去寻将军和夫人出手!” 黑袍枯骨,第一眼瞧见了凌山岳,便心生畏惧之感。 这人类,强的可怕。 二品武者,人间第九境,实力,在鬼道中,和鬼王下境旗鼓相当。 他们百鬼出行,虽说灵鬼圆满众多,但终归没有鬼王压阵。 若是真拼杀起来,要吃大亏。 原本对于这群人类的实力评估有误。 听到黑袍枯骨的话语,群鬼缓缓退却。 可是,凌山岳却没有放他们走的打算。 “想跑?” 凌山岳手持长枪,直指这些鬼物:“便是你们,盘踞黑龙潭,占据三星灵药白玉钟乳?” “我听闻,你们其中,有头领,便是你吧?” 他长枪所指,乃是领头的黑袍枯骨。 在凌山岳所得到的消息当中,并没有提及其中有可能存在鬼王。 所以,他只以为这些鬼物,便是将军冢的全部实力。 “先退。” 黑袍枯骨充满血色的瞳孔中,微微跳动着冥光。 他没有和凌山岳交流,迅速让群鬼撤离。 眼前这个人类不好对付,唯有将军和夫人出手,才能镇压。 这些鬼物虽然暴虐嗜血,却也不是分不清敌人强弱。 “想跑? 给我杀,一个不能留!” 凌山岳见群鬼有做鸟兽散的迹象,厉喝一声,顿时出手。 “倾!” 长枪骤然挺出,带着恐怖的武道罡气,直逼那位灵鬼圆满的黑袍枯骨。 “噗!” 黑袍枯骨的鬼将,闪躲不及,被这一枪正面贯穿,原本便腐朽的骨骸,凹陷了一大块。 凌山岳动手的同时,苏家众多四品亲卫,也同时出手。 他们持刀持剑,向这些鬼物涌去。 鬼物撤离,却遭凌山岳等人穷追不舍,顿时被杀灭好些鬼卒鬼将。 呆在后方,钱玉山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些鬼物杀干净,应当就能拿到宝贝了。 我钱家这些门客,也算没白死。” 瞧见凌山岳带着苏家亲卫势如破竹的模样,钱玉山原本的怨愤稍减。 虽说凌山岳态度倨傲的厉害,但实力还不差,此事应当十拿九稳了。 “退!” 黑袍枯骨发出一声刺耳尖锐的鸣叫之声,身形化作青烟,迅速退离。 对于这些群聚的鬼卒鬼将们,也顾不上了。 和凌山岳缠斗了半刻钟,黑袍枯骨被打断了数根肋骨,伤势颇重。 此刻,前来攫食的群鬼,被杀的溃不成军。 大量鬼物当场被这些苏家亲卫斩杀。 剩下的尽数跟着黑袍枯骨向将军冢内环遁逃而去。 “哼,一群蝼蚁!” 凌山岳一枪,贯穿了一只灵鬼上境的胸膛。 手掌微扬,枪尖骤然急转,那灵鬼上境的鬼将,硬生生被枪劲绞杀。 他抬眼,望着剩余鬼物遁逃,脸上始终带着古波不惊的淡然。 凌山岳收起长枪,才不疾不徐道:“继续前行,往深处走,他们逃不掉。” 说着,他大步向前。 苏家亲卫,和钱家的人,也紧随其后。 ...... ...... 将军冢,最内环。 黑袍枯骨带着一众残兵败将,仓皇逃回来。 矗立在将军冢前的那一口黑棺,此刻棺盖紧合,仍在微微摇曳。 显然,将军和夫人还在欢愉,未曾罢手。 “要不要告知将军?” 群鬼见此景,不由面面相觑起来。 这些鬼卒鬼将的生存法则,可和寻常人类不同。 他们更为弱肉强食,更为暴虐残酷。 统领着黑龙潭的这一对鬼王妖魅夫妇,拥有着绝对的权威。 也让无数聚集在黑龙潭的游魂厉鬼畏惧。 若是在将军欢愉的时候打搅,怕是要被盛怒的将军打的魂飞魄散。 出于对鬼王将军的畏惧,竟是无鬼敢上前去通报。 “先藏起来......那些人类若敢追来,将军和夫人自有感应。” 黑袍枯鬼踟蹰了一会儿,也没敢靠近还在震动的棺材。 很快,群鬼散开,不敢露头。 而同时,钱家和凌山岳的人,已是追了过来。 “按照消息,白玉钟乳,应当就在这一块!” 凌山岳扫视过去,冷冷的道。 对于这些逃窜的游魂厉鬼,他尚且不着急追杀。 此行最关键的任务,是将三星灵药,白玉钟乳弄到手。 “去看看。” 手掌一挥,十位四品境的苏家亲卫,便四散搜寻。 同时,凌山岳带着钱玉山和一群钱家的残兵败卒,走到了将军冢前。 他的目光,也望见了这一口,尚在抖动的棺木。 “真是个蠢鬼,竟敢藏匿于此!” 凌山岳脸上扯出一抹冷笑,举起长枪,骤然猛击。 “砰!” 凌山岳二品武者,配合苏家重金为他寻到的利器长枪。 这一击,便是百炼钢筋,也要被轰烂。 可这黝黑棺木,竟是纹丝不动。 也不知是何材质所制。 “咦!” 凌山岳显然也没有预料到这一点,面色微讶。 他手掌紧握着长枪,面色冷峻,再度出手。 这一次,体内真元涓流迅速涌动,尽数灌入长枪之内。 “轰隆隆!” 恐怖的枪罡骤然落下,原本便颤动的厉害的黑棺,如遭雷击。 可便是这般的冲击之下,这黑棺,仍是没有被轰开,仅是表面的棺盖,搽破了一些木屑。 “怪不得有蠢鬼藏在此处,竟是个强力的乌龟壳。” 凌山岳面色越发冷冽:“但......我今日,偏要砸碎这乌龟壳,将你们这些蠢鬼尽数杀干净!” 这两年,妖鬼横行,许多大离百姓深受其害。 凌山岳虽不是什么好心肠的人,但对于这种异类,自有非我族类,应当诛杀的愤慨。 于是......他又举起了长枪。 这一次,还未曾等他长枪落下,黑棺便有了反应。 “砰!” 棺材板被掀开,直接飞掷到了远处。 而黑棺之内,有着一条黝黑的手臂,骤然攀上棺沿,缓缓从里面站出来。 “这魂力.....怎么这么强?” 当棺材板被掀开的一刹那,凌山岳就变了脸色。 他忽然感受到一股让他心悸的魂力,与此同时,鬼王将军,已是走出了棺材。 他脸上,带着怒容:“该死......这些狗东西,竟是让一群人类,打搅了本将军的美事。” 原本和夫人在棺材内欢愉痛快,却在这档口被人打搅,鬼王将军自然怒到了极点。 凝如实质的杀意,缓缓荡开。 原本不可一世,老神在在的凌山岳,忽然感觉心头一寒。 鬼王! 这黑龙潭,怎会有鬼王存在! 第一百九十六章抵达战场 鬼王将军浑身上下散发的气焰,让凌山岳感到有些慌乱。 他身形骤然退出好几步,面色凝重起来。 他原先得到的消息,这黑龙潭内,可只有些许灵鬼汇聚,从未说过会出现鬼王呐。 想着,他不由将目光转向钱玉山的身上。 钱玉山感受到目光的焦距,尴尬赔笑:“这消息是截了李家的,我也不知其中内情,并非有意欺瞒。” “谅你也不敢。” 凌山岳冷哼一声,倒没有直接将火气对钱玉山发出来。 毕竟,现在鬼王在侧,想寻麻烦也不是时候。 “都给老子回来!” 他声如洪雷,骤然爆喝。 周遭四散开来,寻三星灵药踪迹的苏家亲卫们,悉数听到动静,迅速赶来。 十位身披重甲,手持利器的四品武者,缓缓逼近。 再加上凌山岳本身便是一位二品武者,不必寻常鬼王下境逊色。 这人一聚起来,凌山岳心头的骇意顿减,恢复了一些底气。 “怎么回事?” 苏家众亲卫,瞧见了站在棺木前的鬼王独眼将军,也是有些始料未及。 “娘的,没想到这还藏了一头老鬼,险些害老子吃了大亏。” 凌山岳声音冰冷,手掌一扬。 顿时,众亲卫纷纷抽出兵刃,杀伐气焰立刻显露出来。 “你们......来做什么?” 鬼王将军黝黑的面庞,此刻略有些怒意:“这里,是我的地盘。” 他率众鬼盘旋在黑龙潭,已有了近一年的时间。 自问和这些武道强者秋毫无犯。 至多是手下游魂,偶尔按捺不住,出去打打牙祭。 这么多武道强者,出现在黑龙潭,可是头一遭。 “我们是来取白玉钟乳的。” 凌山岳松了松筋骨,骨骼挤压间,咔咔作响。 “把三星灵药拿出来,我可以让你们这些游魂厉鬼继续在这里苟延残喘,否则......”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态度早已不言而喻。 不给,那就杀干净,再抢。 一只鬼王下境而已,虽然强,但他带着十个四品亲卫,付出一些代价,也不是杀不得。 “你们.....是来寻白玉钟乳的?” 鬼王将军面色微寒。 他为了等白玉钟乳转煞吞服,争取晋升,已苦候了近一年。 没想到,这消息居然走漏了风声。 “夫人,这些贪婪的人类,来寻我们的宝贝了。” 鬼王将军黝黑粗大的手掌,微微拍打着棺木。 不多时,一道宛如银铃般脆响的女声在此地想起。 很快,棺木之中,那根由大青根修炼成精所幻化的女子也爬了出来。 “既然这蠢人类,要来主动夺我们的宝贝。 那就都杀了吧。” 大青根妖王的声音,显得很是轻柔,可话语中,却透着不尽杀意。 恐怖的妖气,冲天而起。 又是一尊妖王! 大青根的出现,让钱玉山和凌山岳等人,面色大变。 与此同时,四散溃逃,暗中窥伺的鬼物们,瞧见将军夫人都从棺淳里爬出来了,此刻底气大涨,尽数窜出。 一尊妖王,一尊鬼王,身后跟着百鬼悍卒。 这一下子,凌山岳等人,是真的透心凉了。 “误会.....这都是误会。” 凌山岳勉强让僵硬的面庞,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晚了。” 独眼鬼王身上是煞气,早已凝聚不散:“把这群人类,都杀干净,今天,我们加餐!” 说着,鬼王手掌微抬,棺淳最内侧,一把锈迹斑斑的巨斧,便被握在手中。 随后,群鬼接踵而至,战局惨烈。 ...... ...... 另一头,李策之已是带着族人和两位强援,抵达了黑龙潭。 “你们暂且留守,我去前面探探路。” 李朝歌声音很快传入老大的心头。 他现在好歹也算是灵鬼圆满,跻身人间第三境了。 虽说香火耗尽了,但有气运值在,以信天游凝聚肉身,去前头瞧瞧局势,还是没问题的。 “好的。” 李策之点了点头,手掌一抬,示意众人停下。 “暂时按兵不动。” 他按照爹的意思,暂时叫住了所有人。 同时,李朝歌兑换了一天的信天游能力,气运值一路跳到了六百五十点。 凝聚了肉身实体,李朝歌一人闯入这泥潭沼泽之内。 黑龙潭方圆并不宽,李朝歌仅是半个时辰,就来到了内环处。 中间虽遇上一些游荡的阴魂灵鬼,但都被李朝歌一巴掌拍死了,倒也没耽误什么工夫。 “这么激烈?” 李朝歌在远处,感应到战局的激烈程度,暗暗咂舌。 他将自身气息压制到最低,猫在远处,观望着局面。 此刻,鬼王将军和大青根妖王,带着群鬼,正大杀四方。 黑龙潭下,已染上了斑斑血渍,好些人倒下就没能再站起来。 伤亡最惨重的,当属钱玉山带来的门客们。 他们总体实力也就五六品,先前开路已是耗得精疲力尽。 此刻,群鬼扑杀,哪还撑得住,不消一刻钟,尽数死绝。 便是个个四品武道修为的苏家亲卫,都死了两人。 剩下的负伤一大堆。 “噗!” 凌山岳口齿喷血,气息早已萎靡。 两大人间第九境的生灵,大半攻势,都落在他头上。 凌山岳虽是二品武者,也经不起这般捶打,已是负伤颇重。 唯一完好无损的,钱玉山,钱家主。 他只是一介凡人,根本没有练过武道,面对群鬼肆虐,便理所应当的躲在了最后侧,瑟瑟发抖。 “此地,果然有两尊王级妖鬼。” 李朝歌细细观察了一番局势,心头凛然。 好在他提前阻止了老大前来,请到了墨青语。 否则,仅凭楚白一人,李家这些儿郎纵然不全军覆没,也得损失惨重。 “打的还不够激烈,再等等。” 观察了一番,李朝歌没有立刻用血脉相连的手段沟通儿子带人过来,而是在远处观望。 这些鬼物尚有余力,两尊王级妖鬼也消耗不多。 得等它们跟苏家的人斗得差不多了,李家再出来坐收渔利,这才是最好时机。 将军冢前,不断有苏家亲卫倒下。 “噗!” 凌山岳身上皮开肉绽,纵然是上三品的修为,也经不住两位王级妖鬼这么猛烈的攻势。 一番激战,他已是受了重伤。 “跑!” 扫视一眼,带过来的亲卫,半数死绝,剩下的也都在苦苦支撑,怕是逃不出去了。 凌山岳这人,虽然得势膨胀,但遇上了生死危机,却是时刻将保命当做第一要务。 就算是逃出去,被苏老太爷诘难,也好过在这里枉送了性命。 一念至此,他干脆不管旁人,一枪划出。 枪罡迫开一条道来,凌山岳脚掌一跺,便想夺路而逃。 可惜.....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掌,搭在了他的肩头。 硬生生将他扣了下来。 “二品武者的血肉,可是极好的滋补品。” 大青根的声音清脆,宛如少女,却让凌山岳冷汗直流,心头叫苦不迭。 “过来吧。” 李朝歌观望了半晌,见钱家和苏家的人死的差不多了,群鬼也死伤惨重,这才让李策之带人冲进来,收拾残局。 “出发。” 接到父亲命令,李策之立刻带着众族人迅速赶赴现场。 “你不是.....要本将的白玉钟乳吗?” 独眼鬼王,用巨斧硬生生削去了一个苏家亲卫的脑袋,转头盯着逃跑无果的凌山岳,爆喝道。 “今日,莫不是要死在此处了!” 凌山岳心头又惊又惧,心中暗恼,若不是被钱玉山的假消息给骗了,怎会落到如此境地。 若真要死了,也先拉他垫背。 望着躲在远处面色发白的钱玉山,凌山岳手中长枪微荡。 正此时,远处有人来了。 “又有人族过来?” 众多鬼卒,迅速察觉到不对劲。 楚白手里捏着一根细长铁棍,而墨青语则是双手空空。 两人走在前头,李策之带着三十余位家族武道精英跟在后头。 瞧见此景,便是两尊王级妖鬼,此刻也面色微变。 他们能感受到,墨青语和楚白身上的气息,强的有些可怕。 虽说是和凌山岳一个修为,但两人具是杀过无数人,身上的杀意,与实战能力,都远超前者。 “这两个大家伙,我们收拾了。” “剩下的一些小鬼,便交予你们李家人自行处理!” 墨青语和楚白刚一照面,便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动手。 楚白持棍,微扬。 这细长铁棍之上,带着可怖的真元力量。 鬼王将军大骇,被迫的连连后退。 而墨青语,则是直接对上了那株修炼成精的大青根。 “你们......” 她刚欲说话,便被墨青语无情打断。 墨青语动手的时候,从不废话。 纤细的手掌微抬,真元涓流澎湃涌出,圣魔纲要的血煞之气,弥漫周身。 墨青语身处其间,宛如一尊杀神。 剩余本就斗得精疲力尽的残鬼败魂,则是在李长空和李明渊的带领下,众多李家族人,合围绞杀。 瞬间被接管了战局,原本性命垂危的凌山岳和钱玉山瞬间松了一口气。 李朝歌以魂体姿态,俯瞰全局。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李家族人在战场厮杀,心中还是有些欣慰的。 尽管真正的主力,仍是两个外姓人,李家还没出现独当一面的强者,但短短两年时间,从一个族人的月奉都发不起的落寞寒门,能到如今武者遍地,已是相当不易。 “墨青语和楚白这两人,还真是凶人。” 李朝歌率先盯梢的战局,自然是他们两人和鬼王将军还有大青根妖王这一块。 李家的族人,和些许残魂厉鬼,根本决定不了战局走向。 真正能左右战局的,唯有这两处了。 如今,在墨青语和楚白的攻势下,这两尊王级妖鬼,节节败退,简直全无还手之力。 这其中,固然是有先前一番大战,消耗许多的缘故。 但李朝歌相信,哪怕是全盛状态下,楚白和墨青语,也能擒杀这两尊妖鬼。 “不愧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 这战力,远超同级。” 李朝歌赞了一声,见战局胜利只是时间问题,很快就把目光挪向别处,想看看诸多族人的表现如何。 李长空和李明渊父子,冲在最前头,已是用白刃钢刀砍杀了好几尊灵鬼。 他们两人,都是神武卫北斗司出身,从前便没少对付这些魑魅魍魉,自然得心应手。 除此之外,李朝歌还特地留意了几个人。 李明府。 李长青的孩子,从前替家族操持笔斋营生。 如今也算是弃笔从戎,踏上了武道。 在嫡系身份资源倾斜的帮扶下,才堪堪八品武道修为,这天赋委实有些低了。 事实上,以他的武道修为,是不会被挑选这次前来黑龙潭的。 之所以选中他来,是李长青有意磨砺,才破格将他带过来了。 如今的表现......相当一般。 他捏着一把断门刀,和一个阴鬼中境的小卒斗了半晌,也没讨的半点好处,反倒是自己吓得浑身发颤。 “果然,不太适合习武啊。” 李朝歌蹙了蹙眉头,很快挪开了目光。 紧接着,他关注的,是李长空的最小的女儿,李明兰。 如今的李明兰专心奉道,不成亲,不生子,全然将父亲和兄长当做了追逐的对象。 不光是七品境的武者修为亮眼,便是在战场上的临场表现,也还算不错。 至少,比李明府那怂货像个男人。 紧接着,李朝歌的目光,再度跳跃,很快,望见了李明城。 李明城的表现,算是最为惹眼的。 他的手很稳,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拿着一把利器长剑,转瞬间已是斩了好几尊灵鬼。 其效率,便是和五品修为的李明渊,李长空父子相比,也不遑多让。 “死!” 李明城长剑荡开,罡气骤然斩在鬼躯之上。 灵鬼身躯被彻底斩碎,分崩离析。 他没有留恋回头,迅速寻找下一头鬼卒。 这两年,家族举行过好些次大型征伐,李明城几乎每一次都会参加。 所以,他在家族拿到的修行资源也是最多的,甚至比李明渊还要多。 在战场上,他懂得下狠手,也懂得惜身。 表现的相当理性且冷静,全然不像个二十四岁的年轻人。 本书修行体系和调查问卷(必看) 之前居然有读者问这本书的等级体系......可能是作者君弄得有点太复杂了。 直接贴一下吧,让大家了解清楚一点儿。 修炼体系: 人类武者 十品境:也就气力筋骨比凡人稍强,强不了多少。 下三品:气力获得初步增长,体内真气开始出现。 中三品:身体强度增加,气血明显旺盛,体质会比猛兽还强大,抗击打能力大幅度增加。 上三品:真气化元,洗尽铅华,成为上三品,罡气足以轰碎山石,抵达一品小宗师,更可一人屠戮一支千人披甲军队。 宗师:真元如海,实力再度暴涨,一位宗师,可横扫三个小宗师。 先天大宗师:真元化作先天之气,实力再获增幅,可做万人敌,当然,若是被众多武者围剿,仍是会死。 武神::下境,中境,上境,圆满。相当于练气士的凝丹老祖,原本是可以提升寿元的,但荒境法则不同,强行压制了岁寿,便是武神,也只有三百年。 武圣::下境,中境,上境,圆满。武圣在荒境能有千年岁寿 人类练气士 炼精化气:相当于武者五品 炼气化神:相当于武者四品 练神返虚:相当于武者三品 返虚合道:相当于武者二品 练气真人:相当于武者一品小宗师 练气天人:相当于武道宗师 筑基真君:相当于武道大宗师 凝丹老祖:下境,中境,上境,圆满。相当于武神 结婴大能:下境,中境,上境,圆满。相当于武圣 儒道圣意 士儒生,有运傍身。 麾下拥有运的大儒越多,气越昌盛,可让凡人朝廷催生出更多气运来,当然,前提你得有气运池。 没这玩意,就只能给别人打工,也就是俗称的学成武艺,卖予帝王家。 道也有修行体系,但暂时没到时候,还没有开启荒境禁忌法则,所以儒生初期没有武力值。 阴神 阴鬼:下境,中境,上境,圆满。 灵鬼:下境,中境,上境,圆满。 鬼王:下境,中境,上境,圆满。 鬼仙:下境,中境,上境,圆满。 鬼神:下境,中境,上境,圆满。 僵尸:这玩意极少。 铜尸:下境,中境,上境,圆满。 灵尸:下境,中境,上境,圆满。 王尸:下境,中境,上境,圆满。 仙尸:下境,中境,上境,圆满。 神尸:下境,中境,上境,圆满。 妖精 小妖:下境,中境,上境,圆满。 大妖:下境,中境,上境,圆满。 妖王:下境,中境,上境,圆满。 妖仙:下境,中境,上境,圆满。 妖神:下境,中境,上境,圆满。 修行资源,货币 灵药: 一星: 二星: 三星: 四星: 五星: 六星: 七星: 八星: 九星: 货币: 金银:不管如何动乱,底层百姓都使用金银交易,他们也接触不到什么灵石一类的物件。 下品灵石: 中品灵石: 上品灵石: 极品灵石: 法宝神兵等级 注:法宝神兵,能让修行者实力翻倍,当然,若是太强横的法宝,寻常修行者也难以掌握。 等级: 凡铁神兵:只有两个档次,一个是凡铁,一个是神兵,天下凡铁众多,但神兵稀少。 灵器:想全面掌握需要具备趋近的修为实力。 下品,对应宗师。 中品,对应大宗师。 上品,对应武神。 绝品,对应武圣。 阵法体系 强力军阵,需有阵图才能彻底开启。阵图之力,能让众人之力凝聚一处使,威力倍增。 注:不可以无休止的使用,每次使用都需要花费大量灵石,并威力越强,越会让布阵乃至参与军阵的修行者受到反噬。 凡阵图:寻常王朝大都具备。 灵阵图:寻常皇朝才有机会拥有。 地阵图:寻常帝朝才有机会寻到。 天阵图:唯有中央天朝才有此传说。 功法秘籍 寻常基石功法秘籍,早已随着大夏天朝的崩溃,在那位天下雄主身死之前,传遍天下,大肆播种,所以寻不出太多优劣之分。 神通:相当于底牌杀招,这种很是稀少。 等阶如下:小神通、中神通、大神通,每一门神通都极为稀少,且不是如招式一般,有秘籍就能修炼的。 气运效果 加速修炼,对生灵十境之上的荒境生灵,有着极大的裨益。 对修为的效果,甚至远比任何天材地宝要来的有用。 对于朝廷来说,聚拢气运,也可让朝臣获得一些能耐,甚至,铸就皇朝,晋升帝朝,成就天朝,都需要大量气运汇聚。 PS:这个体系,是借鉴糅合了运朝流。 这是目前暂时设置的修行体系,人间二十境,人,妖,鬼,尸都有对照。 其实.....这本书是改过大纲的,说一下修改大纲的地方吧。 主要是拔高了荒境的战力,提前揭开了关于阴司,神使和荒境之外的悬念。 而且提前打破了王朝平衡,本来至少是世家之后.....王朝才会彻底乱起来的。 但为了让这本书不单单是我的自嗨,希望能带读者一起爽......所以做了调整磨合。 这么做主要是为了这本书的数据,家族实力提升,带来的爽感更强烈一下。 大家可以看看这个体系,提点意见...... 虽然只是提前乱了局势,拔高了战力,但临时改大纲可能还是会有一定疏漏,大家可以拾遗补缺,让作者君众筹写书啊。 另外,来一个小小的调查问卷吧。 可以说一下接下来的写作思路。 不会再把全部推动家族的笔墨放在三兄妹身上了。 后面,应当会描写更多李家族人,把不同的角色呈现在大家面前。 尤其是.......李明城,感觉这种有野心的小人物特别有意思,希望能写好他。 还有,李家未来发展道路上,必不可能完全一帆风顺。 毕竟,故事不可能一直是平的,我....不知道大家能接受李家磨难到什么程度,所以先探探底。 以下罗列几个,能接受的扣1,不能接受的在本章说扣2,谢谢。 1、重要族人背叛李家,改换门庭,成为其他势力的人。 2.、重要配角战死,或者老死之类的。 3、突然有族人带着李家闹分裂......分出好几个家族来。 4、域外大能重生到李家族人身上。 5、.......想到再说吧。 目前这四个,希望大家看看能接受哪个,不能接受哪个。 说实话改了大纲思路还是有点乱,得捋一捋才好。 第一百九十七章三星灵药到手(求订阅) 这一战,结束的很快。 墨青语和楚白两人,都是真正会杀人的主。 和空有修为,却无战斗经验的武者不同。 他们两个,哪怕是在二品境内,也能横扫无敌。 更何况,这两个王级妖鬼,本就和凌山岳大战,消耗甚巨。 “铛!” 楚白面色冷冽,手掌微扬。 顿时,纤细铁棍,带着千钧之力,轰然砸在鬼王将军的脑袋上。 “噗!” 这一瞬,尸骸头骨都险些被打碎,脑浆崩裂。 鬼王将军发出一道凄厉无比的惨叫声,如遭重击。 同时,楚白的动作依然没有停下。 手中的铁棍,稍稍撤回,又是直直刺出。 纤细铁棍,带着恐怖的力量,直接洞穿了鬼王将军的脑袋。 楚白手掌微微抖动,顿时,铁棍开始急速旋转,硬生生将脑袋里的所有事物,彻底绞碎。 鬼王将军终于是,没了气息。 彻底倒地,魂力尽消,再无性灵。 大青根所幻化的妖王女子,此刻并无悲恸之色。 她和鬼王将军相伴,也不过是及时行乐,并无深厚感情。 更何况,她也是自身难保了。 墨青语赤手空拳,偏偏每一次出手,都让大青根感到万分压力。 短短十余个回合,已是被压着打,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 “饶我,饶我!” 大青根不由发出求饶之声。 可墨青语并没有搭理,她素手微抬,一把拉起大青根的颈脖。 随后,浑厚真元尽数灌入,化作一道锁链,把这妖王彻底锁死。 人形被破,妖王化作一根土黄色泽,足有五寸长的大青根。 这是它的原形。 此刻,她已被墨青语擒住,再无力维持。 两人结束了上头的战局,底下厮杀的再激烈,也是没什么用了。 大局已定! “杀!” 楚白和墨青语解决了两尊王级妖鬼,并未对李家族人的战局袖手旁观。 而是很快便冲入了乱局之中。 两位二品武者,简直如狼入羊群一般,摧枯拉朽的将这些残魂败将尽数杀绝。 当最后一个灵鬼被打的粉碎,盘踞在黑龙潭,祸害人族一年时间的群鬼,终于算是铲除干净了。 结束了战局,接下来,便是清理战场,将三星灵药寻出来了。 李策之居中统筹,让一些未曾负伤的族人,照顾伤者,顺道,让族人去寻白玉钟乳。 李家不是第一次大规模杀伐了,所以一切都井然有序,处理的极快。 “现在,倒还真有点那么回事了。” 李朝歌以神游的姿态,俯瞰着全局,心中也感到老怀欣慰。 李家的崛起之路,终归是有了个样子。 至少,和两年前不可同日而语了。 “寻到了,家主,白玉钟乳在这里!” 约莫过了半刻钟,李长空带人在将军冢最深处,寻到了一个山洞,最终找到了这些三星灵药。 白玉钟乳,便生长在洞内。 数量不多,约莫只有十斤的样子。 色泽白皙,和寻常石头大有不同。 其中,蕴含着极充沛的灵元。 这些数量的三星灵药,足以让李家的修行发展,再上一个档次了。 至少,未来一年时间,都不需要太担忧修行资源跟不上了。 “很好!” 李策之仔细打量了半晌,脸上噙着笑容:“大家这次事情办的漂亮,回了家族,论功行赏!” 说着,他又转身,向楚白和墨青语致谢。 这一次能拿到这些白玉钟乳,全靠了这两位强力外援。 “不用谢我,给东西就行。” 楚白淡淡的道。 他归根结底,还是李家门客,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这是本分。 “自然不会短了楚兄的。” 李策之点了点头,对楚白的回应并不意外。 而墨青语,也同样摇了摇头,表示不必道谢。 “我来帮李家,不是为了让你谢我。” 墨青语脸上罕见露出一丝俏皮笑容:“等回了圣门,自然是有人要谢我的。” 若非李荆棘的缘故,墨青语在这个时期,是绝不会离开圣门的。 只可惜,这个家伙...... 想着李荆棘,墨青语又有些怅然起来。 李家大获全胜,自然欢喜。 但几家欢喜几家愁。 钱玉山和凌山岳两人,却是着实有些凄惨。 先行进入,却被杀的哭爹喊娘,折损了许多人手不说,自己还险些送了命。 “妈的,看来是早盯着我们了,特地让我们开路的。” 凌山岳望着这些李家人,心中不由生出一些火气。 “这些白玉钟乳,得分我们苏家一份。” 凌山岳缓缓站起身子,宣誓自己的存在。 听了他这话,李家众族人,尽数将目光向他和钱玉山投来。 “凌先生,此话不好乱讲!” 钱玉山面色微变,悄悄扯了扯凌山岳的衣袂。 此事本就是李家先知道的,钱玉山是截了消息,才想派人先取。 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弄得灰头土脸,只能认栽了。 若是凌山岳强讨白玉钟乳,李家这些人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对于李策之,钱玉山和他在陇川府待了好几年,深知这是个心狠手黑不怕事的主儿。 凌山岳想用苏家的势来压人,是寻错对象了。 “滚开,我做事不用你来教!” 凌山岳骤然扇了钱玉山一巴掌,将他打翻在地,而目光,依旧停留在李策之等人的身上。 若不带着三星灵药回去,他没法交差。 “讨要白玉钟乳?” 李策之听了这说法,脸上倒是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这三星灵药,是我李家出力拿到手的,为何要和你们分?” “黑龙潭我苏家亲卫也出了力,若非我苏家死了这么多人,你们杀这群鬼物,哪有那么轻易?” 凌山岳冷声道:“先前你们冲出来,算是救了我和这姓钱的一命。” “我这人有恩必报,你只需让出六成的白玉钟乳给苏家便成,算是报你恩情了。” 在凌山岳的心中,这玩意本就该属于苏家。 四六分润,已是足够的让步了。 这样的自信,是建立在苏家在云山郡数个县府都有绝对统治地位的基础上。 分利益这种事情,公平是无用的,看得,是你有没有资格分这块蛋糕。 可惜,李家没人这么想。 从知晓这消息开始,李家就打算把三星灵药完完整整的弄到手,造就更多高级武者出来。 而凌山岳和钱玉山这两人......活不成。 李策之笑眯眯的盯着两人,虽有了杀念,但表面还是显得很和善。 “李家主,他代表不了我钱家的立场。” 钱玉山被他这么盯着,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慌了。 他深知李策之不是个好相与的主。 凌山岳仗着苏家势大,这么蛮横讨要,落不到好下场,想要把自己撇干净。 “烦请莫姑娘,楚兄出手,把这两人杀了吧。” 李家夺三星灵药这种事情,若有心查,瞒不了太久。 但能瞒一段时间,是一段时间。 倘若放两人活着离开,保不齐会让苏家寻上门来,被惦记上。 “杀人这事我在行。” 楚白点了点头,让墨青语一旁歇息便是,自顾自的取出了那根犹带着尸骸血渍的细长铁棍。 “你真想杀我?” 凌山岳望着楚白提棍向他走来,眼睛瞪得老大。 “我是苏家门客,你杀了我,可就得罪了苏氏!” 凌山岳靠着这个身份,在云山郡诸多望族间,可是盛气凌人,无人敢惹。 他想不通,李策之为何不惧,就不怕给李家带来灭顶之灾吗? “乱世争雄,苏家也只是一颗拦路石而已。” 李策之摇了摇头,幽幽一叹:“据我了解,现在苏家正和明州秦氏抢食吃。 只要此事不传出去,苏家暂时腾不出手来和我们李家斗。” 凌山岳的思维没错。 这乱世之中,众多望族,小家族,为了能存续香火,能不被灭族,纷纷在强力世家面前伏低做小,希冀能分到一口汤喝便足够了。 可李家不同,李家不是要当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明州苏氏,占据了大半个云山郡产业,李家想崛起,早晚要和苏氏正面对上。 自然,李策之不会因为害怕得罪苏氏而束手束脚。 况且,苏氏现在本就没空对付李家。 “别杀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此事,我定然守口如瓶!” 钱玉山浑身尽是冷汗,高声求饶。 可楚白出手很快,仅是一棍,他就被戳穿了脑袋,再无生机。 钱玉山瘫软的倒在地上。 凌山岳终于是露出了一丝骇色。 他现在才明白,李家是真敢杀自己,真敢得罪苏家。 跑!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凌山岳身形骤然爆退,想凭着二品修为,迅速逃离。 等回到苏家,将消息告知,定会引起苏家高层重视。 届时,再来狠狠报复李家。 可惜.....楚白在阎王楼干的便是暗杀和追杀的手段。 凌山岳就算全盛时期,也跑不掉,更何况是负伤力竭? 他追出去约莫半刻钟,回来,已拖着凌山岳的尸首。 待到将钱玉山和凌山岳的尸体烧干净,处理完这一切,李策之,才带着所有人,大胜而归。 同一时间,李朝歌,也终于接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 终于,有香火,恢复老二的伤势,完成望族晋升条件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家族晋升,望族李家!(求订阅) 回到李家,这一趟黑龙潭之行,替家族出力的李家族人,皆有封赏。 除去原先许诺的五百点家族贡献点,可任意兑换家族修行资源之外,李策之还拍板做主,让这些族人第一批服用白玉钟乳液。 墨青语自黑龙潭返回后,很快便告别离开。 圣门那边,她放心不下。 李策之等人也知晓一些内情,所以没有强留。 很快墨青语便只身离开陇川府。 楚白这边,李策之给的报酬并不小气。 眼下,他虽是只是门客身份。 李策之却深知,未来这个家伙很可能成为自己妹夫。 对待自家人,自然大方。 毕竟,楚白实力提升,修为增长,也能让李家底蕴更足些。 白玉钟乳给了三两,楚白本就在二品境停留了一段时间,有了积累。 凭这些分量的白玉钟乳,应当是足够楚白修炼到一品小宗师所消耗的。 当然,资源跟得上,依然得靠水磨工夫。 楚白什么时候能入一品境,现在李策之也不敢断言。 李朝歌并没有太过操心这类事情。 既然老大已当了家,家族大小事务该如何处理,应当都由他们自己来办。 只要不是关键性问题,李朝歌此后不想再干预了,安心保佑就是。 潜移默化下,他也越来越有老祖宗的自觉,不偏不倚,冷眼看兴衰才是最正确的态度。 想着,李朝歌瞥了一眼任务版面。 久违的任务完成提示响起。 “恭喜,完成高级任务:覆灭将军冢鬼煞。 奖励,2000点香火。” 当这个声音响起,李朝歌重新望了一眼自己的系统版面。 祖宗:李朝歌灵鬼圆满 家族血脉能力:启灵 家族人口:203 家族产业总值:175750两白银175块灵石 阴德:0 香火点数:2000 气运值:650淡青 可调配的香火,终于涨到了两千点。 “先替荆棘那浑小子治伤吧。” 李朝歌没有多少犹豫,就已想好了香火用处。 倒不是单纯心疼这浑小子半身不遂的躺着,事实上,按照李朝歌的心思,让他多吃点苦头,磨磨性子是好事。 最主要的是,唯有让李荆棘伤势恢复,将跌落的境界修补回来。 李家才能满足晋升望族的条件,才能进一步,打开局面! 心神微微动念,李朝歌便顺着血脉联系,抵达了圣门之内。 ...... ...... 圣门后山处,李荆棘仍是闲散的躺在这里,看庭前花开花落,观天边云卷云舒。 行动不便,自有墨青语吩咐的圣徒,替他喂饭照料。 但,此刻的李荆棘,就如被关了一年的哈奇士,表面平静万分,心中早就万马奔腾,想要勇闯天涯了。 尤其是,在得知父亲灵魂未散,已经回归,自己这伤势有机会修复,更是感到一分一秒的瘫痪时光都极为难熬。 “也不知道,爹什么时候能来替我治好伤势。” 李荆棘靠在藤椅上,喃喃着。 不能自如活动,委实难受。 正此时,心头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臭小子,爹来给你看病了。” 李朝歌,也是听到了他百无聊赖的声音,笑骂了一句。 “爹!” 李荆棘瞬间来了精神,连忙用心神和父亲沟通:“咱家那边的事情解决了?” “暂时解决了,墨青语是个相当合格的外援。” 李朝歌对这件事情还是较为满意的。 “这一次,我替你治伤,你可得长记性,日后行事,不要这么莽撞了。 万事都得谋而后能定,听到没。” 李朝歌点开生命源泉,开口道。 “我自然知晓了,日后不会这么胡乱行事了。” 李荆棘点了点头,这两年的江湖经历,的确让这个刚直的铁头娃成长了许多。 当然,嘴上是这么说,真要遇上事了,李朝歌还真码不准老二的脉。 1789点香火。 1654点香火。 ....... 1000点香火。 李朝歌这一次,调动了一千点香火,来兑换生命源泉。 躺在藤椅上,浑身没知觉的李荆棘,只感觉仿佛有一股暖流,凭空生出,流遍全身。 四肢百骸中,无数暗伤,被霜寒之气侵蚀入体的情况,也在逐步好转。 足足过了半刻钟。 一千点香火的生命源泉的效果尽数消耗干净,李荆棘也没能彻底恢复伤势。 以李荆棘如今的武道修为和所受的伤势,这些生命源泉,只能帮他暂时祛除霜寒之气,让他自如活动。 被重创跌落的武道境界,也恢复回来。 但,仍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虚弱状态。 如果继续兑换生命源泉,李朝歌可以将他伤势一次性治好。 但那样,便又要将所有香火消耗干净了。 对李朝歌来说,让荆棘暂时恢复,剩下的慢慢养便是。 若是香火耗尽,届时又遇上需要消耗香火的地方,那可就拿不出了。 得储备一些,备用,才是最好的选择。 “爹,我好像能下地了。” 李荆棘感受到酥麻的滋味,在体内逐渐荡开。 同时,自己毫无知觉的四肢,缓缓颤动起来。 过了片刻,他总算逐渐适应,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自如下地行走了。 这是人类医学史上的奇迹啊! 治好了这半身不遂的状态,李荆棘心中那股豪气又回来了。 感觉自己提着剑,还能再上正气宗浪一圈。 “荆棘,你是回家族,还是继续留在圣门?” 李朝歌瞧见他大病初愈,迫不及待提剑的模样,不由眉头微蹙。 “我暂时不回去了。 圣门如今正在动荡,墨姑娘待我有恩,此事,我需帮上一帮。” 李荆棘想了想,开口道。 对这个决定,李朝歌倒没有反对。 这家伙在家族里也闲不住,在圣门反倒能和墨青语继续发展发展。 若两人真成了,没准整个圣门,都能成为嫁妆。 届时,李家的底蕴就更强大了,也能更好的应对接下来的乱世。 “你娘已见过墨青语了,对她较为满意。” 李朝歌好奇问道:“你们之间,究竟发展到了哪一步?” 根据李朝歌的观察,墨青语对李荆棘应当是有了些感情的。 但两人关系,貌似还未彻底到情投意合那一步。 估计是自家这个傻儿子,还没开窍。 “我和莫姑娘?” 李荆棘思索片刻,开口道:“算是朋友吧。” “臭小子,寻常朋友可不会为你做这么多。 实话告诉你吧,墨青语在李家,已是以儿媳身份自居了。” 听到此话,李荆棘怔了怔,没有说什么。 “怎么.....你不喜欢她?” “倒不是不喜欢。” 李荆棘眉头微蹙,有些不知如何作答。 江陵府湖畔,他第一次遇上墨青语。 彼时,是仇敌关系。 墨青语嗜杀,连那老渔夫都未曾放过。 后来,第一次在圣门那段时间,他和墨青语的立场一直相左。 若非父亲出言干预,让自己帮扶,李荆棘是绝不会和墨青语结下什么交情的。 可后来,离开圣门,闯荡江湖,墨青语又数次救过他。 两人相处后,李荆棘倒是逐渐和墨青语关系升温了些。 发现这个冷酷嗜杀的女魔头,也有另外一面。 到如今,他在圣门的这段时间,算是和墨青语关系相当不错了。 但.....对于男女之情,他始终不知如何回应。 李荆棘自小就立志,以剑为伴,漂泊一生。 对于男女痴缠的事情,始终感觉是一种羁绊,负担。 毕竟......成亲,意味着多了责任,多了很多东西。 他更享受孑然一身的自由,可以随意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罢了,你这家伙。 爹只告诉你,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李朝歌自然猜得到李荆棘的一些顾虑,前世许多不愿结婚的单身主义者,大都有这臭毛病。 只不过,姻缘这玩意可稀罕的紧。 若李荆棘一直举棋不定,等墨青语的情愫耗干净了,失望攒够就会离开,可就真的追悔莫及了。 李朝歌没有继续劝,如何发展,还得看李荆棘自己。 他还要将时间,留给晋升家族! 李荆棘伤势虽没有完全痊愈,但跌落的修为算是回来了。 四品境武者族人。 晋升望族的最后一项要求,也达成了。 李家,终于要从寒门,晋入望族了! 高级任务:跻身下品望族。 描述:大乱将起,留给李家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作为祖宗之灵,应当为家族的崛起,争分夺秒。 晋升条件一:家族产业总值,达到100000两白银已完成 晋升条件二:家族出现七品以上的朝廷官员已完成 晋升条件三:家族出现三十位七品武者,至少有一位族人,达到四品武者境已完成 所有条件都已满足! “是否晋升下品望族?” 当系统版面跳出这个提示,李朝歌深吸了一口气,毫不犹豫的点了确认。 随后......鎏光四溢,系统出现了新的变化。 恭喜,李家晋升下品望族成功。 ....... ....... 系统改版进行中.....请稍等。 李朝歌心头有些忐忑的等待着,暗暗期待,这一次的系统改版,会出现些什么新的功能。 良久,良久。 系统的提示再度出现。 系统改版完成,自动刷新家族天命之子。 李朝歌看到这条消息,都顾不得先看系统改版后新增了那些功能。 连忙点进去,先看看天命之子是哪个族人,以及效果介绍。 当看到新出现的天命之子时,他愣住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天命之子(求订阅) 天命之子:李瑜。 瞧见这个名字,李朝歌有些错愕。 “居然是策之的孩子,他才七岁啊。” 虽说李瑜是他唯一的嫡系第三代香火。 但李朝歌还是没想到会是李瑜,毕竟,他的年纪太小了。 “先看看天命之子的效果吧。” 既然人选已经定下来了,李朝歌也不再多想。 对于这个天命之子的设定,李朝歌还是有些期待的。 可惜系统原本的介绍不详。 只说天命之子的诞生,能够帮助家族迅速崛起,却没介绍详细效果。 目光挪过去,李朝歌看到了关于天命之子的介绍信息。 天命:气运加身 描述:拥有此等天命之人,运格极强,奇遇无数,便是与强敌斗法,命悬一线之际,都有机会遇上天降流星,砸死仇敌。 效果:李瑜气运暴涨,机缘如雨。 李朝歌稍稍看了一眼,有些震撼。 奇遇无数,机缘如雨? 便是和强敌僵持不下,都自有天降流星,砸死仇敌? 这简直是位面之子的待遇啊。 原本李朝歌还担忧自家小孙儿这个习武的天资,有些太差了。 将来如何去实现心中的梦想,去十万大山深处,去寻自己的青梅竹马。 可如今倒是自己多虑了。 拥有了这种天命,李瑜怕是很快就能成长起来,十年后,估计李家除自己之外,一个能压得住他的都没有。 “咦,这是什么?” 正感慨之际,李朝歌忽然看到天命介绍的右侧,还有着一行金光小字。 天命之子诞生附加效果:天命照映。 李家族人两年内,修行效果加强一倍。 加强一倍的修行效果? 那加上原有的血脉,启灵,生灵十境之内,效果乘以三倍。 这两两叠加,那武道宗师之下,就是六倍的修行效果了! 李朝歌掰着手指头,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算错。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恐怖了。 李家接下来两年的发展,怕是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惊人。 “原来天命之子诞生,还有家族附加效果,怪不得能引领族人走向辉煌。” 仔细瞧了半晌,李朝歌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痛快。 望族之后,李家真的要全面崛起了! 眼下虽然群敌环伺,乱局将起。 但李家,已有了脱颖而出的本钱和底蕴。 自己,也不用为家族存亡忧心,过于殚精竭虑了! 终于,李朝歌心中松了一口气,这才把目光从天命之子的介绍挪开,开始审视改版之后,祖宗系统的变化。 移除能力:生命源泉。 第一个变化提示,让李朝歌面色微变。 “生命源泉被删掉了?” 这可是保证李家不死人最关键的玩意啊。 不管是什么伤势,只要有一口气吊命,香火足够都能救回来。 可眼下,这么强力的功能,居然直接移出了。 李朝歌原本收获天命之子的喜悦,也被冲淡了些。 “难道是从望族开始,就过了新手保护期,真正开始残酷的家族发展史了吗?” 李朝歌喃喃猜测着,很快,决定暂时先不纠结,再看看其他变化。 解锁高级保佑功能 李朝歌看到提示,立刻扫视了一眼。 这些保佑能力琳琅满目,各不相同。 有整体短暂提升族人战斗力的。 也有指定让某一位族人开悟,突破的。 同样,还有加强某位族人一段时间气运的。 关于提升族人资质的,也不再局限于从普通,到良才。 族人的道资质,和武道资质,都有了超凡一级的保佑效果,只要花费香火,有机会让族人获得超凡的资质。 甚至,李朝歌还在高级保佑里面,寻到了一个和原本生命源泉,有些类似的能力。 高级保佑:救死扶伤 描述:可救助族人于危难关头,恢复族人伤势。 效果:非致命伤势可救回,需消耗气运值。 这个能力,像是个弱化版的生命源泉。 不同的是,生命源泉更像是寒门时期的新手福利,可以花很小的代价,保住每一个族人的性命。 但现在,这个功能弱化了很多,不是什么伤势都能救得回来的。 而且,代价也提高了很多。 之后,李家就算真有族人积重难返,能救李朝歌也要考虑一下了。 毕竟,这花的可是气运值。 粗略扫视一番,高级保佑的能力,要远远强出初级保佑和中级保佑。 毕竟有很多整体保佑的能力,而且效果都不错。 但这些保佑的功能,很多都需要花费气运值。 香火点数,反而在高级保佑中消耗的不多。 “还不错吧。” 李朝歌对这个变化,还算满意。 虽然代价昂贵了些,但至少有了更多的选择。 不至于落得有气运值,却没地方花的尴尬境地。 接下来,关于系统变化的提示还没有结束,很快,有一个新的提示到来。 家族奇遇出现几率减少,等级增加。 这个提示让李朝歌微微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日后想要获取家族奇遇的难度变得更大了?但奇遇效果更加强大了?” 李朝歌只能从字面意思去理解,到底是不是这样,还有待进一步的观察。 香火获取途径变更。 最后一个变化提示,最让李朝歌关心。 他连忙点开,查看详情。 随机触发的任务将大幅减少,开启家族香火。 李朝歌对这个变化,详细了解了一番,大致搞明白了内容。 日后,关于任务触发这一块,将不再频繁,有可能会出现几个月遇不上一个任务的情况。 而,香火多了一条获取途径,那就是家族祭祖,自动获取。 按照家族战斗力的水准,每月可获取等值的香火。 若是家族老祖,选择陷入休眠状态,那么被动获取的香火值,将会变成三倍! 但每一次休眠状态,都最少要持续一年时间。 这一年时间里,李朝歌没法感知到任何事情。 不管家族发生了多大变动,他都没办法感知。 “家族战斗力,这是个什么玩意?” 李朝歌很快找到了关于家族战斗力的描述。 家族战斗力:意指家族整体实力,从修行者数量,家族底蕴,权势地位,盟友关系,地盘积蓄,方方面面,都会成为衡量家族战斗力的指数。 家族战斗力越高,代表家族越强盛。 这意味着,家族的实力已经变成了数据化,到底提升了多少,只需要看数据,就能一目了然。 李朝歌瞥了一眼李家当前的战斗力数值。 李家战斗力:1000 踏入望族门槛后的李家,战斗力达到了一千点。 这应该是战斗力的入门级。 “这个功能,有点意思。” 李朝歌托着下巴,微微颔首:“不知,日后能否看到其他家族的战斗力。” 这样,李朝歌就能对比出孰强孰弱了。 毕竟,现在很多家族势力,背后都站着人,关系盘根错节,还藏了很多暗招底牌。 譬如当年那望族吴家,便暗中养了七星坛的人。 倘若不知,就真以为望族吴家尽是些门客在家中坐镇了。 当然,望族都只是数代富贵罢了,再能保持低调,也终归是不可能太夸张。 可是那些世家,乃至柱国世家,还有皇族,就不一样了。 源远流长,传承了数百年,滔天富贵。 那些柱国世家,都是不显山,不露水,李朝歌甚至现在都不知道,柱国世家究竟有多强。 估计很多超级家族的真正实力,都没有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很多摆在台面上的战力,都是冰山一角。 若是开个战力榜,李朝歌很清晰就能看出,李家是否能和敌人碰一碰。 碰不过,就虚与委蛇。 碰的过,那就重拳出击! 关于晋升中品望族的条件,也变得更加简单且数据化了。 高级任务:晋升中品望族。 描述:乱局将起,李家当高歌猛进,永不停息。 达成条件:李氏家族战斗力达到一万。 奖励:一次家族奇遇。 关于李家晋升中品望族的条件,也变成了以战力衡量。 这个战力,包罗万象,算是能涵盖到方方面面了。 倒也靠谱。 “奖励一次家族奇遇。” 李朝歌盯着这个奖励,陷入了沉思。 先前系统提示,家族奇遇数量减少,但等级提升了。 这应该意味着,之后的家族奇遇能接触到的层次,提高了很多。 李家能从中受益,获得的好处,也会增加不少。 看完了这些,李朝歌扫视了剩下的能力。 关于信天游,血脉这两项并没有变化。 倒是显灵,出现了新的调整。 显灵:消耗巨量香火,可让老祖宗显灵,发挥出超越自身的实力,护佑家族。 “超越自身?那这就算是一个瞬间爆发的保命手段了。” 李朝歌暗暗想着。 寻常时刻,以信天游为基础,也可出手。 关键时刻,若遇上危局,可用显灵来迎头痛击。 “这种变化,倒是极大。 日后,想要积攒香火,可能需要横跨较长的发展历程了。” 李朝歌自言自语道。 毕竟,若是老祖宗醒着,按照李家目前的情况,一年至多积攒一万两千点香火。 若是沉睡,那可是得翻三倍,直接一年飙升到三万六千点香火。 第两百章气运爆棚的李瑜(求订阅) 将系统的改版的全部内容排查完毕,李朝歌还算满意。 “看来,日后得靠时间来发酵,让李家一点点壮大起来了。” 对于一个大家族而言,三五十年,都不过是朝夕转瞬的工夫。 李家纵然是有他这个老祖宗在庇护,想要数月,数年就看到脱胎换骨的成效,的确是不太现实。 “只是,太慢也不成。” 李朝歌心中想着,蛟龙离去时,所说的灭世大劫。 按照他的说法,有辛秘记载,这是第四次荒境遭遇灭世灾劫。 前三次,那些曾经生活在这片天地的人类,妖灵,乃至阴魂厉鬼,都早已被洪流倾轧掩埋,寻不出半点痕迹。 一两百年,这个世界,宛如一个定时沙漏,高悬于头顶。 纵然知晓操之过急也无用,但李朝歌,还是希望族人能发展的快些,再快些。 “望族已成,接下来,李家所要面临的挑战会更多。 同样的,李家的实力,在越发强大了。” 从乡间六口农户,到陇川府落寞家族。 如今,在李朝歌这个老祖宗的指点经营之下,已有了雄霸陇川府的势头,这一切,不过三年时间。 没有沉浸在自豪之中。 李朝歌很快便开始巡视李家,看看小李瑜获得了天命加身,如今的状态如何。 ....... ....... 李家,演武台前,一个年纪尚轻的稚童,正在习武练功。 还有一群明家第三代香火,正在围观。 年纪最大的一个,已是十四岁的年纪。 约莫一米六的身高,有些胖,但打起拳来,却是虎虎生风,习练的极为认真。 他叫李肃宗,是李家第三代嫡系。 李长空的孙儿,他娘是李长空的大女儿,李明镜。 家族开始培养武道族人之后,便开始培养了他。 颇有些武道天赋,如今,已是八品武者的修为。 几次和叔叔李明府切磋,都将李明府揍得抱头鼠窜。 围观的人群里,其中一个,便是小李瑜。 他时常会和大家一同练武,当然,这两年虽有资源供给,自身也勉励刻苦。 但终归是年纪太小了,加上资质不高,没什么长进,始终徘徊在十品淬体境之中。 在他身旁,站着一个约莫高他一个脑袋的小女孩。 这女孩十三岁的年纪,名叫李肃婉。 生的倒是清丽,虽然年纪尚幼,还未曾出落的亭亭玉立,可仍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她也是李长空的孙女,和李肃宗一母同胞,只比他哥哥小一岁。 两人先是瞧着李肃宗打拳练功。 待到李肃宗一套拳法打完,汗如雨下,收手之后,才纷纷喝彩起来。 “哥哥真厉害!” 李肃婉的性子活泼,对只长他一岁的兄长,有着很深的崇拜。 “不然怎么当你哥哥呢。” 李肃宗正是少年心性,加上在第三代武道修行中,一直是名列第一,也颇为骄傲,不知谦虚为何物。 兄妹两人说了几句,很快,李肃宗就将目光望向了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李瑜。 “叔祖父,你要不然也来练练?” 李瑜的年纪虽然比他们还小,但是李朝歌的后代,辈分奇高。 李家肃字辈,不管年纪大小,遇上这位七岁的小孩,都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叔祖父。 “我......” 李瑜一惊,有些踟蹰。 他虽然很刻苦,很用功,但基石功法怎么也记不住,怎么也练不出真气来。 碎玉金刚拳是家族搜罗来的一门基石武学。 初入武境,熬练筋骨的族人,都会打上几套,对稳固根基很有帮助。 可惜,便是这套拳法,李瑜学了三个月,也不纯熟。 他本想着这么多人,若是打的不好看,怕是有些丢人,还是不要上去了。 但对上李肃宗鼓励的眼神,小李瑜又有些蠢蠢欲动。 反正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的后生晚辈。 真要打的不好看,也没人敢笑自己吧。 这般想着,李瑜还是上了台。 “嘿,嘿!” 李瑜把细小的胳膊伸开,摆开架子,一脸认真的模样。 “嘿,喝!” 他按照长空侄儿平日教导的那样,开始打拳。 起初,拳法有些杂乱无章,显得很生涩。 演武台下,许多稚童们瞧见不由掩嘴轻笑,窃窃私语。 这些小孩们,自然不会刻意去看笑话。 只是,李瑜这生涩拙劣,却又满脸认真严谨的模样,着实显得有些滑稽。 “他们在笑我。” 李瑜有些紧张,一面打拳,一面用余光偷瞄。 瞧见几个不肖子孙的面色,只感觉有些臊得慌,险些停下,直接下台不打拳了。 可很快,他忽然感到心底生出奇异之感。 许多杂念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懵懵懂懂,玄之又玄的状态。 专注,认真。 李瑜的拳风,从原本的生疏,逐渐变得纯熟,凝练。 才打了两套,便有了行云流水的势头。 台下,许多知晓这位小叔祖武道功底差的肃字辈稚童,不由有些错愕。 私语讨论声,越发的多了。 “噤声!” 不远处,李明渊坐在凳子上,正看着从家族武学阁借阅出来的一门武学。 今日轮到他来负责看管这些小家伙,敦促他们习练武道。 听到杂声,李明渊眉头微蹙,训斥了声。 他刚一抬头,将目光落在演武台处,便忍不住轻咦了一声:“这是......” 李瑜双眸微阖,仿佛陷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不知外物,只在认真习练拳法。 “开悟么?” 李明渊脸上的错愕一点点升起。 他记得,武道之内,有开悟的说法。 这种状态极为难得,唯有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才有可能进入开悟状态。 这种状态下,以往武道上的所有瓶颈,都会迅速茅塞顿开。 只是,这状态可遇不可求,许多武道中人一生都难遇上一次。 “没想到,小叔父竟有如此机缘。” 李明渊的脸上都露出了些许羡慕神色,若他能有开悟的状态,怕是有机会冲击四品武者了。 但现在的李明渊并不知晓,李瑜已开启了气运加身的天命。 对旁人来说,可遇不可求的开悟机缘,对他而言,简直如喝水吃饭一般简单。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李瑜的进展,彻底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这半个月,他学会了六套武学。 十五天的时间里,有三天都自动进入了开悟的状态,迅速领悟武学纲领。 原本根本停滞不动的修为,也因为武学的领悟,融会贯通而迅速提升。 明明资质极差,却因为武道领悟,硬生生抬进了九品武者的境界。 李瑜给大家带来的震撼,还远不止容易进入开悟的这一项特殊体质。 十天前,李瑜上街,买了一串糖葫芦。 那糖葫芦的木签里,竟是发现藏有一部颇为珍贵的武学功法。 六天前,李瑜在河畔捞鱼,竟是钓上来一把宝刀。 那刀最终被李长空鉴定为难得的神兵,价值不菲。 而今天,着实遭遇了一桩凶险之事! 李明镜带着李瑜和几个小辈出门看灯会。 邻县有个五品武者,趁着律法逐渐松动,屠了好几个凡人家族,掠夺钱财,被神武卫追捕。 逃到陇川府,眼看逃不掉了,便在街头举刀,冲进人群里,想临死前杀些人,黄泉路上好作伴。 李明镜不通武道,哪遇上过这种阵势,眼看着护不住大家。 可他刚杀了几人,冲到李瑜面前时,却直接倒地横死。 最后,县府的仵作鉴定,是因走火入魔猝死的。 杀人杀到一半,刚对李瑜举起刀,就直接走火入魔? 类似这般诡异的事情接连发生,让许多族人开始意识到了,这位辈分奇高的小叔祖,貌似开始不同寻常了。 一些细微的议论,已是从普通族人口中,传到了家族高层耳畔。 当李策之发现后,第一时间询问了父亲。 才得知,自家儿子,竟是成为了李家晋升望族之后的,第一个天命之子。 “小瑜,竟有这般机缘在身。” 李策之错愕之余,也在暗暗欣喜。 毕竟,谁都望子成龙。 自家亲生骨肉,能够获得这样的天命,着实是件高兴事。 虽说李瑜苦练两年,武道未有寸进,李策之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暗暗替儿子着急的。 现在,天命加身,他这个当爹的,总算可以放心了。 “不单单是小瑜子一人有好处,他背了天命,咱李家的族人,两年之内,在武道方面的进展,都会有很大提升。” “这些天,是不是族人突破变得多了?” 李朝歌带着笑意,开口道。 “确实如此。” 李策之仔细回忆一番,的确听到李长空提及过,近日家族武道大有长进。 李家许多苦练武道,尚在瓶颈中的族人,都宛如瞬间开了窍一般,接连突破。 “如此,我李家这两年,实力会突飞猛进了!” 李策之揉了揉眉头,语气中带着如释重负。 他身为家主,对家族发展的事情,有着最大的责任,压力也是最大。 现在乱局将起,李家的底子太薄,他心中还是很焦虑的。 “恩,这两年,应当会有很大进步。” 李朝歌点了点头,有三星灵药在家,还有绑回来那一株成精的大青根。 拿来炖汤,也足够李家的修行资源储备,至少短时间不用担忧,因为资源短缺,导致武道停滞不前了。 “那明州神武卫的事情,该着手处理一下了。” 很快,李朝歌的声音再度传出,让李策之微怔。 明州神武卫,算是李策之的一个心结了。 虽然他身兼陇川府县令和神武卫提司两个职务。 但真正能掌权的,也只有陇川府县衙。 对于明州神武府,他是半点都调不动。 洛川南积威过深,都不需要和自己夺权,只需要和几位千户打声招呼,就足以将他挡在外头了。 第两百零一章临睡前的交代(卷终) “爹,明州神武卫,完全是铁桶一块,想料理这件事情,很难。” 李策之面露难色,虽有父亲驰援,他依然感到踟蹰。 毕竟洛川南这个人,着实厉害。 不光是武道宗师,而且心细如发,又有雷霆手腕。 以李家现在的实力,想要解开这个死局,太难了。 论实力,洛川南本身就是宗师。 麾下四位千户,三个都是一品小宗师。 明州神武卫大权在握,天罡,北斗两司共计修行者逾千人。 这样的实力,已经不比许多底蕴深厚的世家逊色了。 李家,正面是根本没能耐分庭抗礼。 论背景资源,洛川南背靠着柱国世家,贺州刘氏。 而且,现在明州神武卫近乎成了洛川南的私产,但朝廷为了安抚,供给的修行资源却一天未断。 论心思手腕,洛川南虽不是智多近妖,也是个极聪慧的人,绝不是什么莽夫。 李策之两年时间,未得寸功。 此刻,听到父亲让他准备夺权,不由有些犹豫。 “要不然,等我李家实力再强些,拖个几年,再看看?” 以李策之现在的推演,他若撕破脸,以皇帝钦点的提司身份,去和镇抚使洛大人夺权,胜算一成都没有。 倒是李家,这两年发展很是不错。 眼前最佳选择,便是徐徐图之,等李家彻底起来了,以家族实力,压倒洛川南,才有些胜算。 以李家现在的发展来看,至多十年,应当就有机会了。 “迟则生变,李家没有太多时间往下拖了。” 李朝歌摇了摇头:“留给李家的时间,真的不多。” 他一面说着,一面望向了系统版面。 版面上头,有个最新的主线任务。 高级任务:云山郡谁主沉浮。 描述:乱世争雄,苏氏家族起于金鸣府,横扫四方。 五年内,必将制霸云山郡。 届时,李家当何去何从? 真正让李朝歌焦急的,不是这即将崩塌的世道秩序。 而是,系统忽然颁布的主线任务。 根据这任务的描述,至多五年时间,世家苏氏,便有能耐鲸吞云山郡了。 届时,云山郡所有势力,要么如狗一般,依附在苏氏家族之下,苟延残喘。 要么,就是被苏氏家族攻城略地的雷霆手腕,碾为齑粉。 “这百年苏家,当真不俗。” 李朝歌幽幽一叹。 原本望着李家已在一点点发展起来了,心头欣慰。 可还没等高兴多久,新的麻烦,就已悄然而至。 “苏家,五年内横扫云山郡?” 李策之听到父亲此言,也是微微一惊:“这两年,苏氏家族还在与秦氏家族扳手腕。 两家都是云山郡的巨头势力。 这些年交手都互有胜负。” “爹,您是何处知晓的消息?苏家五年内,便要吞掉世家秦氏了么?” 对于这个消息,李策之还真有些不敢信。 倒不是质疑父亲说话的真实性。 只是秦家也是根深蒂固的老牌世家,家大业大,修行者众多,而且,还不知道有多少底牌未曾拿出来。 这两年和苏家为了瓜分云山郡利益的事情,两家交战,秦氏甚至还隐占上风。 短短五年,秦家就要彻底垮台,这一点,着实让人吃惊。 “爹说话,自然是有依凭的,你只管信便是。” 李朝歌开口道。 祖宗系统颁布的任务信息,还真没有出过错。 李朝歌不止一次印证了任务信息的正确性。 关于这一条主线任务,达成结局也不只一种。 和李荆棘在圣门时那项任务一样,这一项主线任务,也被分成了三个完成度,奖励各不相同。 完成条件: 完成度:普通。 苟延残喘:李家无力抵挡气势如虹的苏氏家族,被彻底吞并,只能摇尾乞怜,让苏氏尽释前嫌,双手奉上李家产业族人,成为苏氏马前卒。 完成度:高级。 偏居一隅:李家凭家族实力,和手腕权谋,与苏氏斡旋,最终拒守陇川府。 以弱胜强:李家的发展速度超乎想象,短短五年,已悄然追上国公世家,于陇川府为据点,胜过苏氏,将整个云山郡纳入势力范围。 关于这三种结果,奖励各不相同。 奖励: 苟延残喘:奖励气运值1000点。 偏居一隅:奖励气运值2000点。 以弱胜强:奖励气运值3000点。 对于这个主线任务的结果,还有第四种。 那便是苏氏不留手,把李家屠干净。 当然,若到了这一步,也就没人任务不任务可言了。 这上头的任务结局,苟延残喘李朝歌是决计不能接受的。 毕竟,他是见过钱玉山如何给世家当狗的。 便是世家随意一位门客,都可在他面前摆谱。 家族产业半数奉上,所有的修行者,都要给苏氏当马前卒,沦为炮灰。 按照李朝歌的想法,就算李家没法做到以弱胜强,五年内发展到能够和苏氏碰一碰的程度。 至少,也要做到第二点,偏居一隅。 绝不能沦为旁人家族的附庸。 “现在家族虽然在发力,但还是成长太慢。 想从外头打开局面,最好的切入点,便是神武卫的权柄了。” 李朝歌冷静的分析道:“明州神武卫虽远不如神都之内,只是一个分支。 但其中,也是能者无数,是一股很庞大的力量。 若能得此臂助,我李家的底蕴将会暴涨。” 听到爹的话,李策之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 这般情况下,明州神武卫夺权的事情,的确是迫在眉睫了。 可他仍想不到好办法,能做到这一点。 “罢了,此事,容爹想想。 你照看好家族发展便是。” 李朝歌瞧见儿子紧蹙的眉头,微叹道。 他身上的担子,的确是太重了。 事实上,别说是李策之,便是李朝歌自己,也没能想到如何对付洛川南,如何分权。 但他和儿子最大的不同点在于,他有系统。 九州志是个好东西。 只要舍得香火,没准能从中寻到靠谱的办法。 回到祠堂之内。 李朝歌取出了九州志。 他已两年多没碰过这玩意了。 最近一次使用,是吴家死磕那会儿,查询天邪道人的身份。 后来李策之科考,柱国李家态度不明的时候,李朝歌也没有动用,因为这玩意太贵了。 光是查询人物的粗略信息,生平记叙,至少是几百点香火起步。 若是想查隐秘之事,那香火的花销,更是成倍的增长。 而且,越是涉及到上层,香火的消耗也越夸张。 李朝歌如今想问策,不知九州志,能否给出答案。 “我要查询洛川南的生平记叙。” 李朝歌深吸了一口气,先是试探性的问了句。 “是否花费一千点香火,查询洛川南人物志?” 当这个对话框跳出来,李朝歌瞥了一眼自己的香火储蓄。 不多不少,一千点刚刚好。 若是先前选择给老二把伤势完全治好,怕是连洛川南的生平记叙都查不起了。 “确认!” 没有犹豫太久,李朝歌很快确认。 如今,李家最重要的,便是夺权之事,香火花销并不算心疼。 很快,九州志发出一声嗡鸣,随后,淡金鎏光微酝。 不多时,关于洛川南的人物志,便浮现出来。 姓名:洛川南。 年龄:四十三岁。 修为:武道宗师。 人物生平:自小家境贫寒,性格稳重,心细如发。 十四岁,便遇上夫人陈鱼,两人伉俪情深,走过近三十年的岁月。 从一个穷小子,到如今平步青云,统领明州神武卫,洛川南一直深爱陈鱼,始终如一,是个痴情种 就这? 李朝歌一愣,一千点香火,就换来一个言语不详的生平记叙? 看来查询武道宗师,需要花费的代价,还真是不小。 李朝歌知晓抱怨无用,只能先从其中,看看是否能寻到关键信息。 “性格稳重,心细如发,深爱夫人陈鱼。” 李朝歌只寻到这三个关键词,如何对付洛川南,依旧有些惘然。 “我李家,如何才能扳倒洛川南,助策之执掌明州神武卫?” 李朝歌思量半晌,无果,只能试探性的问一问,看看九州志是否有较好的方案。 问题所需香火,30000,香火不足。 话音刚落,九州志的金光闪烁间,便汇聚出来这段字。 “香火不足,看来有戏!” 李朝歌一怔,脸上带着喜色:“30000点香火,攒一攒,倒是拿得出来。” 李家如今每月发展,都可以自动获得一定的香火点数。 花费香火不要紧,只要能给出切实可行的计划,能帮助李家夺权成功,便是30000点香火来问策,也是值得的。 “看来,需要沉睡一年了。” 李朝歌沉吟着,这般想道。 一年时间,若李朝歌不陷入沉睡状态,凭李家目前的战力,至多能积攒12000点香火。 想要获得30000点香火,至少需要三年时间。 若是沉睡,一年便足以获得足够的收益。 “家族,应当不会有太大问题吧?” 李朝歌心中暗暗打鼓。 眼下王朝局面越发动荡,一些世家对于地盘资源的归属争夺,已到了近乎明抢的程度。 沉睡一年时间,天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出现。 “应当没问题。” 李朝歌又看了一眼主线任务。 李家应对苏氏的危局,给了五年时限。 那说明,这五年之内,应当不会出现家族倾覆的大祸。 “把该交代的事情,向大家交代一番,便先睡一年吧。” 良久,李朝歌下定了决心。 和上一次昏厥两年不同,这一次,李朝歌是准备主动休憩。 所以,对家族的发展方向,也进行了许多交代安排。 除了告知李策之,要继续坚定发展武者,修行者不动摇之外,还让他适时挑选一些修炼武道成绩不佳的族人。 让他们多读圣贤书,尝试尝试走运的路子。 尽管,李朝歌现在还没发现士给家族带来什么真正的好处。 但既然,系统的划分中,将武并列,显然儒道这一块,也是有相当的作用的。 而且,柱国世家和皇室都在争取大儒,积攒运,显然不同寻常。 李策之一一应下之后,李朝歌又交代了一些繁琐的事情。 譬如,李家还是得继续生孩子,扩张人口的进度不能停下来。 毕竟,二十年后,这些婴孩就将成为支撑李家崛起的新一代了。 要未雨绸缪。 “还有,荆棘在圣门,你多照看一番。 听说圣门那边,并不平静,若有什么事情,你这个当大哥的,可不能让荆棘出事。” 他忽然想到了这一点,提醒道。 墨青语此前,曾说过,正气宗等宗门,觊觎圣门的幽泉印,已是数次攻伐。 李荆棘不愿走,留下必然有凶险。 上次是未曾晋升到望族,李朝歌还有生命源泉,替老二治疗。 若是再被人打得半身不遂,寻不到化腐朽为神奇的灵药,可就真得让他在藤椅上躺一辈子了。 “父亲放心,我会尽量照看。” 李策之点了点头,此事不用父亲交代,他也会多留心的。 “还有,小瑜子得好生看管,不能我的小孙儿出什么意外。 否则,爹醒来第一个拿你是问!” 李朝歌仔细想了想,拾遗补缺道。 李瑜开了天命,是李家崛起的一大契机。 但同时,李朝歌也码不准这天命之子,让李瑜气运加身的同时,是否会带来什么潜在的觊觎和灾殃。 “父亲放心,我自然会看管。” 李策之哑然失笑,点头应声。 李朝歌交代的差不多,这才回到祠堂。 他心怀忐忑,为了能让家族更好的发展,第一次给自己放长假,进入休眠状态。 当李朝歌在祠堂之内,缓缓沉睡,万物归墟。 视线,从陇川府李家府邸缓缓向上飘荡。 云山郡,明州,大离王朝,乃至整个荒境,都因为中央天朝的崩塌,妖鬼祸世,动荡不安。 乱局现,人世间,众生相,各不相同。 大离王朝之内,除却五大柱国世家和皇室,不动如山,稳坐钓鱼台之外。 诸多世家,望族,宗门,乃至隐于山林的练气士和武道强者,都再难自持清静。 没有人能预料到荒境之后的乱局走向,为了能在乱世求存。 大离王朝内部,世家与世家,宗门与宗门,争夺地盘,抢夺修行资源的态势愈演愈烈,为的,也仅仅是在乱世壮大己身,不被这时代洪流淹没。 这是李朝歌死后第三年。 是大离乾元六十四年的冬日。 妖鬼肆虐凡间,王朝动荡不安。 当洛川南还在明州神武卫府挥斥方遒时,并未想到,那个弱书生的背后老爹,已盯上了他。 苏氏家族和明州秦氏争夺云山郡归属的较量仍是如火如荼。 苏氏也从未曾想过,有个不值一提的望族之内,早已死去的祖宗,已提前洞悉先机,并开始筹谋布局。 日后,这个在苏氏家族眼中看似羸弱的小家族,将会成为苏氏制霸云山郡一颗最大的绊脚石。 第三卷,寒门崛起。 此卷终。 第两百零二章一年后,苏醒 李朝歌决心在为了香火增长,给自己放长假。 睡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皑皑白雪。 当他再度醒来,目光透过石墙,望见李家府邸的屋檐上,仍是皑皑白雪。 只是,时间不知不觉,已悄然推进了一整年。 他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先看系统版面,看看李家近况。 [祖宗李朝歌灵鬼圆满) 家族战力1600 家族血脉能力启灵。 家族人口232 家族产业总值145240两白银,274块灵石 阴德0 香火点数36000 气运值650淡青)] 李朝歌微微扫视了一遍,当看到家族战力有所提升,不由露出笑容。 “仅过去一年时间,便增加了600点家族战力? 看来,这一年李家发展的还算不错!” 家族战力,是衡量家族整体实力的一个数据化标准。 其中囊括了方方面面的数据,只要是在提升,必然是李家的实力,变得更强了。 李朝歌沉睡前,李家刚达到望族水准,家族战力刚刚突破1000点。 如今,算是涨了三分之一还要多,这样的提升速度,李朝歌已是相当满意。 “人口,达增加了29人。” 李朝歌看到人口增长,点了进去,查看了详细情况。 这一年来,李家新生了37个肃字辈婴儿。 之所以实际上增长没有这么多,是因为这一年,李家死了八个族人。 这八人,都是庶出族人,没有两房嫡系在其中。 望见这些人的姓名,李朝歌都感觉有些陌生。 显然,其中并没有让他这个老祖宗眼熟重视的可造之材。 [族人李明望,青楼与人争风吃醋,遭一位武者醉酒杀死。] [族人,李肃男,刚过三岁生日,便高烧不退,其母向家族求了些大青根的汁水,想替儿子治病,却因虚不受补,最终暴毙。] [族人,李明章,已年过古稀,自然老死。] [族人,李明杨,病入膏肓,虚不受补,暴毙。] 李朝歌微微扫视了一番,发现这八个族人死法千奇百怪。 最让他感到槽点满满的一条,便是有关大青根的描述了。 求大青根的汁水来替族人治病? 李策之这孩子究竟怎么处置那尊妖王下境的妖精了? 李朝歌原本以为,李策之会把大青根直接炖了煮汤,给练武族人滋补。 现在看来,这孩子貌似准备钝刀子割肉,细水长流。 当李朝歌目光继续向下挪,看到有关现银储蓄方面,并没有停留太久。 这一块,李家的积蓄不增反减。 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积蓄这玩意,若是在太平盛世,或许能安安心心攒出个富可敌国来。 可这生逢乱世,若攒着钱银和灵石,不拿来花销,购置修行资源,购置兵刃武学,全然当一个守财奴的姿态,那是守不住这份家业的。 只要花在正道上,这钱财,便是千金散尽还复来,并没有什么好可惜的。 阴德和气运值这两项,一直没有变化。 唯独香火这一块36000点香火静静躺在账面上,让李朝歌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睡一觉醒来就有花不完的香火,这感觉当真不错!” 晋升望族之后,香火多了这一条获取途径,算是让李朝歌最满意的地方了。 “而且日后获得香火的数量,估计会成指数暴涨。” 李朝歌心中暗暗想道。 获得香火的多寡,是按照家族战力来排的。 家族战力越是增加,获得的香火,也会越多。 如今李家已是1600点战力,若是再睡一年,获得的香火点数也会远超出之前的36000点,暴涨到57600点。 这样的变化,对李朝歌来说,是一桩利好的消息。 “得去问问策之,看看现在家族情况如何。” 李朝歌心神一动,这般想道。 祖宗系统所显示的数值,终归有局限。 想要彻底了解李家这一年来的发展变化,还是得巡视一番。 此刻,李家广场上。 李策之正在教训儿子。 “日后,不可再与那李明城胡乱外出了。 若你出了什么三长两短,爹如何向你爷爷交代?” 李策之拿出一把戒尺,狠狠的抽打着李瑜的手心。 李瑜今年八岁了,个子也长高了些。 挨了打,也不叫痛,只是默默的忍着,眉目间带着些倔强神情。 李策之虽暗恼儿子时常和李明城跑出家,到处乱窜,但也有些心疼自己这个唯一的孩子。 毕竟是他这个当爹的太忙了,疏于管教,才让儿子这般胡闹。 家族的重担让李策之殚精竭虑,对于儿子的管教,尽数交给了妻子周萍。 周萍虽不是个喜欢骄纵儿子的母亲,但对于李瑜,终归是有些宠溺的,认为男孩皮一点,日后会有出息,也未曾对他严格要求。 “你自己去向奶奶认错。” 李策之收起戒尺,冷冷道。 李瑜把红肿的手掌攥紧,缩到身后,哦了一声,转身便走。 儿子大了,倒是没有小时候那般可爱天真了。 望着自家儿子离开的背影,李策之幽幽一叹“日后,真得让萍儿多管管孩子。” 他正感叹之际,忽然,心头传出父亲的声音。 “策之,我这乖孙儿这一年,遇上了那些事情?” 李策之闻言大喜“父亲,您醒来了?” “恩,睡了一年,倒是积攒了不少,是该醒来的时候了。” 老大教训李瑜的场景,李朝歌看到了。 这李瑜,才过一年的时间,修为似乎有了很大长进。 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息,应当是晋入了七品武者圆满了。 一年破两境,对那些资质颇为不错的李家族人,都有些艰难。 更何况,李瑜练武方面的资质,可以说是差的有些离谱。 能有这么快的修炼速度,李朝歌猜测,多半是因为天命的缘故。 估计,这一年时间,李瑜又得了一些奇遇和好处。 对于李瑜这一年的遭遇,李朝歌颇为好奇。 毕竟,这可是老李家,第一个背负天命的族人。 李策之听到父亲发问,便将儿子这一年的大致经历介绍了一番。 这一年时间连破两境,李瑜靠的不是修炼功法,用正统的法子突破。 而是不断的习练各种家族搜罗来的武学。 凭借着时常出现的开悟状态,寻常武学,李瑜一个月就能练到登堂入室的境地。 这一年,已学成了十六门武学,融会贯通后,凭借对武道理解,硬生生冲破了境界壁垒。 “我这孙儿,根骨资质虽差,但领悟力,却是极佳的。” 李朝歌听后,抚掌大笑,颇为满意“别看他学的杂,若是真能习练个几百门武学,哪怕这些武学都很粗浅,没准李瑜也能从其中领悟到真意。 甚至日后,自行开创武学,成为继往开来的宗师人物也不一定。” 李策之听到父亲所言,只是讪笑。 他和父亲想法不同。 李策之总觉得学的太杂,不是好事。 当然,父亲的话也有一定道理,李策之的性子是不太敢反驳他老子的。 “前几天,瑜儿才刚突破到七品武者。 契机,并非是靠自行领悟武学,而是,和李明城出门,在陇川府林间,偶遇了一位道人。” “那道人,瞧见瑜儿,便说他面相极好,是个得天独厚的人物。 据他自己说,那道人轻抚了他的头顶,很快便离开。 他也就这么懵懵懂懂的破境了。” 李策之无奈的笑道。 随便逛逛,也能遇上贵人。 那神秘道人,估计也是练气高深的强者,得到点拨,可遇不可求。 自己这个小孙儿,背负了气运加身的天命,当真是再差的资质和根骨,都挡不住崛起步伐。 “不错,很不错,家族其他人的武道发展如何?” 对于孙儿的际遇,李朝歌很满意。 有天命加持,李瑜注定不会平凡。 “荆棘还是呆在圣门之中,前段时间,派人传信报喜,已突破了三品武者。” 听到这消息,李朝歌点了点头,并无太多欣喜,而是感到理所应当。 这浑小子的武道资质,本就是超凡的级别。 加上家族血脉,还有天命照映的加成,一年时间突破到三品境,不算慢,但绝对不算快。 估摸着若不是重伤拖了一段时间,还能更快些。 “家族内部,目前也有了两位四品武者,分别是李明渊和李明城。” 听到老大的话语,李朝歌微微一怔。 李明渊倒是不奇怪,本就底子厚,加上自己给他提升了资质。 可李明城这么快,也突破到了四品,就和李明渊的武道水准旗鼓相当了。 这一点,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要知道,三年前,李朝歌刚挖掘出这个族人,他还只是武者种子,连武道大门都未曾踏足。 彼时,李明渊便已是六品修为。 李明城资质和李明渊差不多,能这么快赶上来,相信是下了一番苦功的。 “爹果然没看错,这个李明城,确实极擅钻营。” 李策之脸上带着苦笑“自从他发现小瑜背负天命,时常能有机缘出现,便时常连哄带骗,拐着我儿子出门,到处跑,到处碰机缘和奇遇。” “说起来,他能这么快抵达四品境,和这件事情也分不开。” 第两百零三章问策九州志 “以他的性子,倒还真做得出这种事来。” 李朝歌听到此话,淡淡的笑了笑。 李明城此人,颇有野心,为了爬上去,什么事情都能做。 蹭李瑜的机缘,倒是不奇怪。 只是,古往今来都是富贵险中求。 跟奇遇机缘同时降临的,一般还有凶险和危机。 李瑜是天命加身,气运爆棚。 真遇上了什么危机,估计凭过硬的命格,大都能逢凶化吉。 可这蹭奇遇的人,可就不一定有着命格和运气了。 “想当主角,却没主角的命。 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李朝歌想起此人,淡淡开口道。 至少目前的观察看来,他对李明城还算满意。 肯拼命,知进退,懂得利用一切资源,虽然利己,行事目的性很强,却不蠢,不至于让人太过厌恶。 这样的人,就算是心术不正,也要远比庸人强得多。 至于日后真爬上来了,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背叛家族。 这一点李朝歌不担心。 他身为家族老祖,有信心,能压得住他。 只要他在李家一天,这家伙就不敢乱来。 “除了两位四品境之外,家族如今的五品武者,已经有了六人。” 李策之如实汇报道。 如今李家的五品境武者,除了李长空外,两房嫡系,还有个李明兰。 虽然修行时间不长,但她很努力,也很拼命。 加上家族这段时间的资源,还有天命照映加成,已是步入了五品武者的行列,和其父李长空处在同一序列。 除了这两人之外,其他四个五品武者,都是庶出旁系的明字辈族人。 “李长空的修行资源同样不少,但速度还是有些慢了。” 李朝歌听到后,沉吟道。 他是为李长空提升了资质的。 从各方面条件来看,李长空作为李家元老,修行资源半点未比这些年轻人要少。 可进度,却有些缓慢,反倒被女儿赶上来了。 “看来,是年纪大了,有些跟不上了。” 他想了想,最终盖棺定论道。 修行之路,天赋资质是一方面,资源配置也是一方面,但除了这两样之外,还有很多其他因素。 李长空此前一直困于七品境,连六品的门槛都摸不到。 李朝歌一直尽力帮他,可效果不算太好。 “不管长空进度如何,该给的修行资源,不要少发。 毕竟,他是家中元老。” 李朝歌提醒道。 此刻的李家,修行资源虽不宽裕,但多一个份额少一个份额,影响不算太大。 “这一点爹放心,儿子自然不会去做这种事情。” 李策之露出笑容,开口道“这些武者种子,都是李长空带起来的。” “他劳苦功高,纵然现在修行有些慢了,该给的待遇还是不会少。” 虽然如今的乱局,让李家在发展方面,都以提升家族整体实力为第一要务。 但再如何功利,还是得讲些人情的。 “那李明府如何了?” 李朝歌想了想,又问道。 两房嫡系的明字辈里,只有两人练武。 一个,是李长空的小女儿,李明兰,如今已有五品修为。 而另一个,则是李长青的长子,李明府。 相比李明兰不嫁人,不生子的奉道式修炼,身材臃肿,娶了好几房娇妻美妾的李明府,远没有这毅力和心气。 “目前,我们李家六品武者共计十六人,七品武者共计四十人。 李明府,目前还在七品武者境,停滞不前。” 李策之说起这个,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一年前就是七品武者境了。 这一年来,族人们的修炼进度都大大提升,很多如坐火箭般,一年破两境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可李明府,身为两房嫡系,拿着最优渥的修行资源,还让父亲亲自开启了武道良才的资质。 从各方面条件来看,他都不应该一年时间冲不上六品武者境。 可他楞是有这个本事,不破境。 便是李策之和他关系不错,都想说一声烂泥扶不上墙了。 “罢了,罢了。” 李朝歌听到后,也是头大如斗,摇头叹气。 这李明府,贪图享乐,做生意有些天赋,却真没什么武道潜力。 “给他的待遇还是不变再怎么,长青也就他这一个儿子。” 李朝歌沉吟着,开口道。 李长青替李朝歌挑了二十年的家族重担。 待到李朝歌一脉回归后,毫不栈恋权位,第一时间把家主的位置传给了李策之。 待李策之等人,确实亲厚。 纵然儿子不成器,也得给他留点念想。 “是,父亲。” 李策之点了点头,应声说着“除此之外,我李家尚有八品武者十一人,九品武者十七人。 至于还没有真正迈入武道行列的十品淬体,共计四十一人。” 这些还在下三品徘徊的武者,真正的李家明字辈很少。 大都是肃字辈的孩童,或者是入赘李家,改了姓名的赘婿们。 毕竟,李家如今有血脉和天命照映加成,还有颇为丰厚的修行资源供给。 便是一头猪,养了两三年都不可能还在下三品了。 “恩,文道呢,家中文道发展如何?” 李朝歌得知了这些数据后,又开口问了问儒道的发展情况。 虽然现在,还没真正出作用,但日后,李朝歌隐有预感,这也是家族发展的重要一环。 “我按照父亲的交代,让那些武道实在练不出来的族人,都去研习文道了。” 李策之如实汇报道“家族如今主修儒道的族人,共有三十来位,成果斐然。” “现在,已有六人写出了达郡文章。 其中,李明玉的文运增长最快,前些日子一篇策论的文运,已接近鸣洲程度。” “倒是个好消息。” 李朝歌听到后,老怀欣慰“长青的儿子不争气,女儿倒是不错,日后好好发展,也不怕他们这一脉,在家族会立不住脚。” 此后,李朝歌又询问了许多家长里短的事情。 得知目前,局势还没有多少变化。 柱国世家和皇族,依旧没有真正下场。 而在大离王朝境内,诸多势力,已是为了抢夺地盘,抢夺修行资源,打破了脑袋。 明州云山郡这一块,苏氏家族和秦氏家族的对抗仍是僵持不下。 今天你杀我几个族人,查封我几间产业,矿脉。 明天,我派人袭扰你的旁支,杀几个人泄愤。 这般对抗和摩擦,还没有真正演变到决战时刻。 很显然,估计系统给出的任务信息,应当是争取的。 这两尊世家的扳手腕的时间,至少还有四年。 “对了,茹儿现在和楚白发展的如何了?” 把家族事情大大小小的了解了一遍,李朝歌不由想到了自家女儿。 又过去一年了。 李茹和楚白,若是还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李朝歌可就真等不及了。 李策之近年来殚精竭虑,根本没时间和周萍造娃。 李荆棘这浑小子,更是颇有一辈子当老光棍的志向。 两个哥哥都不靠谱,唯一有机会给李朝歌再生几个孙儿的,唯有李茹了。 “三妹这一年,确实轻松了不少。 但和楚兄之间,还是发乎情,止乎礼” 如今家族产业,不光是涵盖了一些商铺,还有许多矿石,乃至修行所用的灵药种植园等地方,管理这些事务过于劳心劳力。 李茹现在不再是一个人打理了。 手底下,也管着七八个主簿,还有李家请来了一些管事。 李长空的大女儿,李明镜和李茹关系颇好。 这两年家族大力培养武道和儒生,她都没有参加。 她已三十七岁了,孩子都不小了。 眼下,便是帮李茹分担些压力,一同搭理家族产业。 李茹轻松了些,可得了闲,和楚白的接触发展,却依然停滞不前。 两个明明互有好感的人,却始终没能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届时,我得让清儿替我去说说!” 李朝歌听到这些,不由心中暗暗想道。 他是真不想再继续看着楚白和李茹两人耗下去了,这个进度条太慢了。 当然,他身为善解人意,体贴儿女的老父亲。 亲自到女儿面前催婚,自然是不妥的。 只能希冀老婆能说动李茹,主动些吧。 苏醒之后,李朝歌先是巡视了李家一番,向儿子问了一些细节情况。 又和陈清浅沟通了一番。 陈清浅已经答应,届时会替他好好催催李茹,让她莫要再耗下去,早些成亲生娃。 做完这一切,李朝歌回到祠堂,才开始重新拿出九州志来。 “接下来,应当问策了!” 李朝歌心头有些期待,胆战心惊的睡了一年时间,积攒了这么多的香火。 为的,就是向九州志问策,解决洛川南在神武卫大权独揽的问题。 “告诉我,如何能够让我儿统领神武卫大权,解决洛川南?” 李朝歌深吸了一口气,郑重问道。 “嗡!” 不多时,九州志便发出了一道颤鸣。 随后,李朝歌数据版面里的三万六千点香火,骤然消减了大半。 三万点香火尽数消散,仅余六千尚在。 同时,吸纳了足够香火的九州志,终于出现一些金光小字,静静流淌在书页之上。 李朝歌望着九州志给出的解决之法,陷入了沉思。 第两百零四章李明城的野心 九州志上,金光小字耀眼夺目。 [毒杀洛川南 可派族人李明城,勾引其夫人。 合谋厮混,利用洛川南对陈鱼的不加防范,暗中下奇毒,丧乱散。 届时,洛川南一身武道修为,具被丧乱散削弱,李家可派人诛杀。 此策,成功率高。] 三万点香火,换的这些为数不多的小字。 当真是一字千金。 “派李明城,去勾引洛川南的夫人? 再利用洛川南对夫人的信任,下毒压制他修为,再寻时机诛杀?” 李朝歌细细阅览一遍,只觉得心里有些没谱。 这种计划,就能杀的了武道宗师,明州神武卫镇抚使洛川南? 丧乱散是什么毒? 要知道,步入武道宗师之后,极少会被毒翻了。 因为武道宗师,体内自有真元护体,寻常毒药根本无用,若是剧毒,稍加留意,便能察觉。 九州志上,却说可下丧乱散来压制他的修为。 “李明城勾搭洛川南的夫人!” 李朝歌沉吟着,只觉得有些荒缪。 若不是九州志出的策,并注明了成功率高,他是断然不会想到这个人选的。 虽然李明城平日里瞧的表面人畜无害,心中野心勃勃。 但李朝歌也很难联想到,这个家伙勾引人妻还有一手。 “既然是九州志指派,我就信了吧。” 李朝歌虽然心中没有十足把握,但九州志应当不会出错。 夜里,他让李长空,将李明城叫到宗祠来。 李家,广场。 李明城走在前往宗祠的路上,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这是他第二次来李家宗祠。 第一次,李明城在宗祠之内,得了老祖赏识,替他提升了武道资质,又吩咐家族,给了他修行资源的倾斜。 这才让李明城有机会,在短短三年时间,高歌猛进,追赶上李家年轻一辈的第一人,李明渊。 如今的他,在李家,和李明渊并列。 尽管在身份上,李明渊是嫡系,他是庶出旁支。 但李明城凭借着实力,和钻营伪装所营造的人缘,在家族中的地位,已不逊色于他。 但,他并未感到满足。 他要的更多。 他想爬的更高。 三年前,李家旁支院落,他将家族俸银尽数购置了百年参,为自己打熬筋骨,宁愿饿着肚子,也希望能够在武道上精进快点,得到家族重视。 那时二十二岁的李明城,未曾见过太多世面。 心中最大的希冀,也仅是成为如李长空那样的七品武者。 如今,他已步入武道四品,距离上三品,也只差一步。 那时仰望,感觉高不可攀的长空叔,也已被他在武道上悄然超越。 二十五岁,已是四品武者的李明城,心中已有了更大的野心。 可惜,终归是庶出。 便是再努力,再用功,老祖宗也不会偏爱太多。 自己竭力争取到的,是那些两房嫡系生来便有的。 纵然李明府那般贪图享乐,无心修炼的人,也能在家族中获得和他一样多的修行资源。 这一点,让李明城感到有些不服气。 当然,这份不服气,李明城自然不会说出来,而是掩藏在心底。 “不知道今日老祖宗召见我,是有何事吩咐。” 他来到宗祠之外,悄然下拜行礼,暗暗想着。 在李家,老祖宗或许是他唯一畏惧的人。 其他人,譬如掌握家族产业的李茹姑祖,很好相处。 他只需装的生涩些,羞怯些,便能和李茹姑祖谈笑风生。 策之叔祖,虽老成持重,但也是极好的为人。 哪怕是做了些逾越的事情,李明城知晓,自己只要能一直保持修炼速度,让策之家主看到自己的价值,便绝不会受罚。 唯独这位老祖宗,宛如一口幽深古井,琢磨不透,根本看不出喜怒。 李明城在他面前,也无从适应,不知该用什么姿态,来应对老祖宗。 他这些年一直在伪装。 和平辈伪装,和长辈伪装。 和比他强的伪装,和比他弱的伪装。 他做的所有伪装,都是为了能让自己从其他人那里,获得更多利益。 可是这位老祖宗,仿佛在他面前,自己的所有小心思都逃不过。 只一眼,老祖宗就能看穿他看似纯良的背后,那无边的野心。 这种接触感觉,让李明城站在宗祠之外,忐忑不安。 “进来。” 李朝歌的声音突兀响起。 李明城强压下心中的踟蹰,推开宗祠大门。 随后,他对着宗祠内,李朝歌的灵位,下跪行礼。 他跪的极为恭敬,极为虔诚。 “不知老祖宗,唤我何事?” 李朝歌站在牌位上,居高临下的俯瞰着这个族人,冷笑道“你胆子够大的。” “我的亲孙儿,这一年被你拐着在陇川府四处转悠? 他身具气运命格,是李家的麒麟儿。 若有闪失,你担得起这个责任?” 李朝歌并未第一时间和他说给洛川南下毒的计划。 毕竟,身为老祖宗,教导晚辈去勾引人家老婆,当姘夫,这种事情不体面。 至少,得先酝酿一下情绪。 “老祖宗息怒,明城该死!” 李朝歌虽心头并无责怪之意,但语气,却是半点没留情。 李明城听到这般诘难的话语,吓得一激灵,连忙跪伏在地。 他自知理亏,为了能多些机缘奇遇,迅速突破,带着只有八岁的李瑜叔四处转悠。 如今,老祖宗发怒了。 他只感觉如坠冰窟,后背已惊出一声冷汗,也不敢辩解。 “为何如此?” 李朝歌盯着面色如土,将脑袋埋在地面上的李明城,露出一抹淡笑“莫非,是觉得家族对你的培养不够? 修行资源,不够你用,所以才想出这等歪门邪道?” “明城不敢。” 李明城眼皮一跳,连忙道“家族对明城,已足够厚待,明城心满意足,不敢再有诉求。” “不敢?我看你胆量倒是挺大的。 既然足够厚待,为何还要有非分之想?” 李朝歌眼神微眯,步步紧逼。 “明城该死请老祖宗降罪责罚。” 李明城面色如土,此刻捣头如蒜,对着李朝歌的牌位磕头请罪。 可惜他已是四品武者,筋骨皮肉厚实如猛兽。 否则这般磕头,不多时,就该脑袋渗血了。 此刻,他重重的以头触地,已是将宗祠砖地砸的一道道龟裂开来。 “可以了。” 李朝歌眉头微蹙,让他停下。 他只想吓一吓李明城,让这个野心勃勃的小子知晓,李家,还轮不到他为所欲为。 没想到这李明城吓得如此磕头。 再磕下去,这砖地可就要碎了。 听到老祖宗的话,李明城动作一滞,心头不安感稍缓。 若是老祖宗降罪,那他就真完了。 虽说现在的李明城,已是四品武者,在李家春风得意。 可老祖宗只需要一句话,就能把他打落尘埃,剥夺他现在拥有的一切。 “你这份虚伪作态,对旁人管用。 对我可不管用。” 李朝歌盯着李明城,冷冷道“有野心,想往上爬不是什么坏事。” “这本就是乱世之局,大争之世,有何不可争。” “大方承认便好,惺惺作态,假意释怀,只会虚伪的让人更加看不起你!” 他一番怒斥,让李明城微怔。 李明城低垂着脑袋,终于,第一次抬起头“老祖宗,我想拿更多的修行资源,我可以,为家族创造更多价值!” 心惊胆战的半晌,他才终于发现,老祖宗似乎对自己苦心钻营的行为,并不反感。 到了此刻,他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 见到这一幕,李朝歌脸上才露出笑容。 “很好,既然你有进取之心,我便给你一个差事。 若是办好了,日后你在李家,可获得主族待遇。” 李朝歌说的主族,不是两方嫡系,而是他这一脉。 李策之,李茹,李荆棘,李瑜。 他们都是李朝歌的血脉嫡亲。 在李家,他们的修行资源,地位权柄,是要高于所有族人的。 李朝歌这般许诺,已是相当有分量了。 李明城,也知晓这句话的分量。 他一愣,随后心头狂喜,跪在地上“还请老祖宗明示,李明城,定为祖宗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苦于出身,李明城就算是表现如此出众,在家族拿到的待遇,可就堪堪和李明府这样的人持平。 若能获得祖宗血脉嫡亲的待遇培养,李明城相信自己往上爬的速度,只会更快。 “我要你去勾引洛川南的夫人,陈鱼。 成为她的姘头。” 此话一出,李明城身形微僵。 他没想到,老祖宗给出的任务,是让他去当姘夫。 而且对象是洛川南的夫人。 洛川南此人,他自然知晓。 威名赫赫的武道宗师。 明州神武卫镇抚使,大权在握,高高在上。 这样权柄彪赫的人物,岂是能容忍被带绿帽子的。 若是被抓到,不知是他丢性命,便是整个李家,都要遭到疯狂报复吧。 他霍然抬首,有些错愕。 李朝歌看出了他心中的想法,淡淡道“在此期间,我会将你逐出李家。” “此事,你若办成了,便是我李家主族之人。 若办不成,曝尸荒野也不会有人给你收尸。” 第两百零五章精心安排的邂逅 “怎么样?你可愿接此事?” 李朝歌的声音在祠堂内外缓缓响起。 李明城跪伏在地上,面色变幻不定。 半晌,终于咬牙“老祖宗,明城愿为李家,赴汤蹈火!” “很好。” 李朝歌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 自己没看错他。 李明城这种人,绝不愿放弃任何一个能向上爬的机会。 此后,一个月的时间里。 李明城的名字,从李家族谱中悄无声息的抹去。 李家上下,从此对这位出身旁支,在家族颇具潜力的年轻人,三缄其口。 仿佛在一瞬间,所有人都已将他遗忘。 很久之后,这个被族谱除名,赶出家族的青年男人,已是出现在了阳湖府县。 阳湖府,乃云山郡下府县之一。 这里,也是明州神武卫的大本营。 赫赫有名的神武卫府衙,便在此处设立。 洛川南的家,同样在这里。 李明城换了一身青衫,将束发放下,手里拿着一把剑。 这一个月来,他特地蓄须改貌,外形上的变动颇大。 若不是熟悉的人,当真认不出来。 “陈夫人应当,如何才能靠近她?” 李明城坐在茶馆里,望着不远处华贵恢宏,金碧辉煌的宅邸,有些踟蹰和犹豫。 他眼前的这座宅邸,便是洛川南的家。 洛川南出身贫寒,并非世代公卿,名门望族。 可他的府邸,却在这阳湖府内,比其他几尊富贵了百年的望族还要气派。 本身就是武道宗师,又统领明州神武卫,权柄彪赫。 这几年,乱局更迭,武者的地位被进一步拔高,如今的洛家在这阳湖府县之中,堪称是一家独大。 阳湖府的几个望族,都得仰洛川南鼻息过活。 李明城在此处踩点,已有半个月时间了。 也摸到了一些规律。 虽然神武卫事务繁重,但洛川南仍是会每天亥时回府,没有一天例外。 尽管以洛川南如今的身份地位,各式各样的美女,要多少有多少,可他只对这个相伴自己走过三十年的夫人情有独钟。 正值个人能力巅峰,地位显赫,又相当顾家。 这样的男人,真是堪称最佳丈夫了。 “老祖宗命我勾搭洛川南的夫人,这如何能勾搭上?” 李明城想到这里,不由暗暗叹息。 虽然有古话说过,只要出头舞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到。 可他这般身份实力,和洛川南比起来,简直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别。 想做洛川南夫人的野男人,李明城实在没这个自信。 事实上,直到今天,李明城仍不知晓,为何老祖宗会将这项任务派给他。 他虽然二十有五,但从未近过女色,更莫说和有夫之妇勾搭苟合了。 当然,不近女色,并不是他不喜欢女人。 只是,对于尚在苟且中的李明城而言,真没心情去听什么浪漫的爱情故事。 他现在,只想一步步爬上去。 待到爬的够高了,或许,他也会如洛川南一般,娶一个挚爱,携手同路吧。 只是不知道那一天要多久。 “不想了。” 李明城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尽数压下。 不管如何,这项任务他已经接了。 李家族谱,已除去了他的名字。 眼下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道。 一是顺利完成,凯旋归家。 二,便是死路一条。 开弓没有回头箭,李明城很清楚,现在想太多无用。 突然,洛府的门开了。 有一位中年男人,身披银白铠甲,身边跟着一众侍从,缓缓走出。 此人,便是如今的明州神武卫镇抚使,洛川南。 李明城躲在暗处,默默的望着他,心头有些紧张,忙屏住了呼吸。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洛川南了。 在洛家蹲守这半个月里,每天早晨,洛川南都会离家,前往神武卫府衙办公,亥时准点回家。 但,哪怕是见了这么多次,李明城对这个男人,仍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心中有畏惧。 畏惧自己做贼心虚,畏惧洛川南武道宗师的威仪和气势。 同样的,也有羡慕。 羡慕洛川南这般上位者的身份和气场,便是望族之主,也得在他面前俯首。 而最后一种情绪,是心中最为阴暗的欲望。 这种欲望,是彼可取而代之的豪迈自信不同。 他只感觉自己是阴沟里的臭老鼠,却有种想要将他踩在脚下的强烈念头。 “走!” 洛川南气场极强,目不斜视,龙行虎步的离开府邸。 他身后,跟着的侍从,并不是凡人,而是神武卫天罡司的精锐,具是上三品和中三品的强大武者。 当洛川南出巡,周遭街道,汹涌的人流自动避让分开。 所有的百姓,都生怕冲撞了这位权柄彪赫的武道宗师,惹上大麻烦。 李明城躲在暗处远眺,见洛川南走远,才收回目光。 “洛川南的夫人陈鱼,深居简出,不常离家。 便是偶尔出门,身边都会有大量侍从跟随。” 这段时间,李明城一直在观察,早已将规律摸得清清楚楚。 洛川南对自家夫人很上心,平日外出上,都会特地让神武卫的武道强者相随,以保证妻子安全。 有神武卫的武道强者在侧,李明城想要靠近这位夫人,是不可能的。 唯独 “但每隔三天,下午时分,陈鱼都会去阳湖府水仙斋购置水粉衣裳,做头发。 购置私密物件,她身边并无神武卫侍从守护,只会带一些丫鬟侍女同行。” 李明城目光炯炯“而这,便是最佳的接触时机!” 最开始,被老祖宗指派这项任务,李明城心中惶恐,毫无头绪。 但真正来到阳湖府,踩点这么久之后。 他终于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如何邂逅,如何靠近,如何逐渐让鱼儿上钩,李明城都已在脑海中过了数十遍。 尽管如此,他心中仍没有绝对的把握。 毕竟那陈鱼的丈夫,可是英雄一世的洛川南。 曾经沧海难为水,有这样的夫君,想要当插足的第三条腿,太难了。 李明城仍在蹲守。 时间一点点过去。 日头西下,残阳如血。 当天际边出现第一朵火烧云后,洛府的大门,再度打开。 陈鱼出门了! 蹲守了半晌的李明城,精神一振! 洛府门前,走出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 这妇人便是陈鱼。 虽已有了四十岁的年纪,但她容颜依旧,风韵十足。 眉目间,依稀可见当年少女时的风华绝代。 这般娇妻养在家中,也怪不得洛川南一路平步青云,三十年都未曾纳妾,始终如一。 “夫人,早些回来,最近几年,不太平。” 洛府的管家站在门口,恭敬道。 “知道了。” 陈鱼声音有些软,很动听。 “要不要,带些神武卫同行?” 管家尽职尽责,临出门前,又问了一句。 陈鱼根本没有搭理,带着几个丫鬟,便转身出了府。 这几年,她走到哪儿身边都有神武卫同行,宛如养在笼中的金丝雀一般。 虽说也知道,这是丈夫好意,可陈鱼仍感觉不自由。 李明城目送陈鱼离开,便从茶馆中结了账,远远跟随。 水仙斋里,陈鱼包了好些布匹,让丫鬟们抱着。 自己又购置了一些胭脂水粉,最后,还在斋里做了头发。 足足弄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 对陈鱼来说,这是百无聊赖的日常生活里,很平淡无奇的一天。 但今天却出了意外。 “臭娘们打扮够骚的。” “衣服脱了给小爷搜搜身。” 刚走出巷子不久,便在大街上,夜里尚有行人的情况下。 忽然跳出来两个魁梧的汉子,手里拎着刀,张嘴便是污言秽语。 同行的丫鬟吓了一大跳,可陈鱼只是眉头微蹙,倒未过于惊慌。 她当了洛川南三十年的夫人,见过的场面可不少。 “你们准备做什么?” 陈鱼望着这两个魁梧汉子,很认真的问道。 “劫财。” “劫色。”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说出来不同的答案。 随后,相视一笑“先劫财,然后劫色。” “身上的首饰钱财,值钱的玩意,尽数拿出来。” 两个临时劫道的家伙,故作凶狠的道。 “我叫陈鱼,我夫君是明州神武卫镇抚使,是一位武道宗师。” 她盯着这两人,很认真的道“你们若想劫财劫色,怕是找错对象了。” “若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不消一日功夫。 你们全族都会被杀干净,便是祖坟都得被刨出来鞭尸。” 陈鱼檀口轻启,镇定的语气中,带有自信和骄傲。 这份自信和骄傲,具是来自于洛川南。 和别的女人不同,陈鱼到了这个年纪,依旧是未曾人老珠黄。 丈夫平步青云后,对她的喜爱始终如一。 糟糠之妻不下堂,这很难得。 “神武卫镇抚使?” 这两个临时被李明城以重金雇佣,假扮劫道的武者,顿时面色一变。 虽说收人钱财,做戏得做全套。 可李明城雇他们的时候,可没说过,这女人是神武卫镇抚使的夫人。 听到这个身份,当下,两人都有些心惊胆战了。 远处观望的李明城,瞧见此景,心头一紧。 他感觉情况要遭,只好提前出场! 两百零六章李长青临死之前 “哪来的小毛贼,敢在阳湖府当街行凶劫道?” 李明城披头散发,持剑走出。 这两个六品武者,是李明城寻觅了好久才寻到的人选。 原本,他是想让这两人假扮成劫匪,先吓住陈鱼,自己等到火候到了,再站出来。 可现在,情况有变。 这两个怂货,已被陈鱼的身份所慑,怕是吓不住后者了。 若李明城还不出来,这两个武者只怕会连同他,也一道供出。 当李明城走出来,这两个武者具是一愣。 他们对视一眼,才举刀开口“滚一边去,今日,我们不管是什么身份,反正这乱世便是有今朝没明晚,先痛快了再说。” 说着,其中一人,便举刀向陈鱼砍来。 丫鬟们吓得面色煞白,尖叫连连。 便是陈鱼这般见过世面的女人,望见长刀呼啸而来,也是有些无措。 正此时,李明城大拇指微抬。 顿时,长剑出鞘。 “刺啦!” 一道剑罡骤然斩出,挥刀的那魁梧武者,脖子上,已多了一道血痕。 “噗!” 鲜血泼洒,溅了丫鬟一身。 吓得她们越发惊惧。 “你” 当同伴缓缓倒地,气绝身亡,另一位被李明城花钱雇来的武者,不由瞪着眼珠,错愕的指着他。 李明城先前雇他们,只说是演戏,可眼下,李明城却真杀了人。 “你什么你?当街行凶,死有余辜。” 李明城眼神凌厉,再出一剑。 这一剑,带着四品武者的凌厉杀机。 剩下一位武者,自然也是难逃一死。 被李明城一剑洞穿了心房。 倒地,死不瞑目。 他们只是被财帛所诱,却没想到李明城不是个守诺之人,真动手取了两人性命。 长剑归鞘,李明城用手掌擦了擦脸上的血污,眼神微冷。 事实上,这两人不管会不会露出破绽,当李明城找上他们,假意让他们劫道,令自己上演这样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后,都不会让他们活。 毕竟,他不敢保证这两人的口风会牢固。 若是消息走漏,他接近陈鱼的计划,便会功亏一篑。 “多谢壮士相救!” 几个丫鬟见到这一幕,纷纷行礼感谢。 陈鱼表现的还算得体,她上下打量了李明城一番,开口道“多谢少侠出手相助了。” “可惜,你有些过于冲动莽撞了。 若是能将他们擒下来,带回府内,没准能挖到幕后主使。” 以陈鱼的判断,这场凶险,怕是因丈夫身份的缘故,背后有人觊觎。 李明城抱剑于胸前,没有说话。 “不管如何,壮士能出手帮扶,已是恩情。 我出门仓促,没带什么值钱玩意。 若是不嫌弃,过几日可来洛府讨赏。” 陈鱼的语气轻柔,姿态却仍是有些高高在上。 她是贵不可言的神武卫镇抚使夫人,自然不会因为一次救命之恩,便如话本小说里的故事般,对一个青年浪子心生好感。 毕竟,她的丈夫,可不是寻常人物。 “不必,我只是路过。 身藏三尺青锋,路遇不平则鸣。 这本就是应有之义,无需什么恩情赏钱。” 李明城没有顺杆往下爬。 他知道,若是答应了讨赏的事情,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近距离接触陈鱼了。 眼下最应该做的是转身就走。 心中想着,李明城步履未有留恋,大步离开。 “喂,壮士,你真不要赏钱了?” 有丫鬟在身后高呼,李明城恍若未闻,很快便消失在巷角。 “还真是个怪人。” 陈鱼身旁的侍女有些不解,以夫人的身份,随意打赏一番,便是寻常人家几辈子的花销用度。 此人居然不屑一顾,明明救了人,却头也不回。 “不管他,我们先回府吧。” 陈鱼深深的看了李明城离开的方向一眼,很快便不再计较。 她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阅人无数,过尽千帆,可不会遇上一个看似处事神秘的男人,便无法自拔的产生什么臆想。 “既然没出什么大事,此事莫要告诉老爷了。” 回府的路上,陈鱼跟丫鬟们交代,务必管好嘴巴。 “若是老爷知晓了,怕是这几日一次,难得的自由也没了。” 陈鱼被神武卫跟了几年,但仍不适应。 “是,夫人。” 几个丫鬟从善如流,纷纷应道。 月光下,李明城坐在干草垛上,手里拎着一坛酒。 他扬起脑袋,酒水顺着嘴灌入腹中,一饮而尽。 “终于,算是混了个脸熟。” 将酒坛随意掷出,李明城幽幽一叹。 先前他英雄救美的举措,不是为了让陈鱼倾心。 事实上,他也知道,陈鱼不是那么好拐骗的小姑娘。 那一连串的世间,仅仅是为了混个脸熟罢了。 为的,是铺垫下一次的相遇。 等到下一次,再遇上,便真正有机会和陈鱼搭话了。 瘫倒在草垛上,李明城望着满是繁星的夜空,后背已尽是冷汗。 他再如何有野心,如何擅长伪装,终归是个二十五岁的青年人。 办事说话,很难滴水不漏。 偏偏这计划,环环相扣,稍出纰漏就有万劫不复的可能。 他心中,也是忐忑的紧呐。 “只希望能顺利吧。” 李明城心中,一面想着若是被发现,会有多少种死法。 而另一面,则是想着自己顺利完成任务,回到家族,得老祖宗看重,日后,在李家地位水涨船高。 思绪纷杂,最后两个念头都逐渐淡了。 李明城躺在干草堆上,休憩前最后一个念头,是不知李家近况如何。 他已一个多月没回李家了。 出生便是陇川府李家的族人,这是李明城最长一次离开家族。 并且,他知晓,若是完不成老祖宗的交代,这辈子都没机会回去。 另一头,陇川府,李家。 往日,李家的氛围都是着欣欣向荣,充满希望。 有老祖宗坐镇,李家一日过的比一日好,所有族人,都感到自豪。 而今天,李家上下的气氛罕见的低沉了,甚至,有些悲伤。 这一切的缘由,是因为李长青。 他老了,病了,就快要死了。 作为李家硕果仅存的两位长字辈族人之一,李长青在家族有很大分量。 李朝歌离开李家这些年,都是他一肩挑起李家的担子。 二十年殚精竭虑,才让陇川府李家得以活下来,没有造成分崩离析的局面。 他对家族的贡献很大,也深得族人们敬重。 可人都有老的一天。 李长空今年七十五岁了。 没有习过武,加上这些年为家族殚精竭虑,他老的很快。 李朝歌一脉回归家族的这三年,他卸下了所有的重担,安心颐养天年。 可三年过去了,他越发的老迈了,再不是那个精神矍铄的白发老人。 这三年,他病了很多次,也治了很多次。 从前没有大青根,便四处在外寻灵药替他养身子。 如今有了大青根,便成天压榨大青根的汁水,替老爷子养病。 可药石之力,终有穷尽之时。 他的阳寿,已差不多走到头了。 已有名医来看过,称李长青阳寿已尽,没多久好活了。 此刻,李长青躺在床上,虚弱的连眼都睁不开了。 李明府和李明玉跪在他面前,低声抽泣。 房间里,围簇着一众族人,除了两房嫡系之外,还有一些李家庶出,但在家族地位较高的明字辈族人。 “娘的,你到是出水啊,你出汁啊。 若我大哥病死,老子要把你剁成片!” 李长空眼眶微红,大声咆哮着。 他身侧,是个特殊材质所制作的大缸。 缸内,被困住榨汁的,正是一年前自黑龙潭被擒回来的那尊妖王,大青根。 原本李策之等人是没打算留她性命的。 可大青根的求生欲颇强,为了活命,甘愿忍受痛楚,直说自己的汁水能保李家族人病痛痊愈。 所以,这大青根才活到今日。 可每过几日,便会有族人患病,榨取她的汁液来治疗。 “我已经被榨干了,我真的是一滴也没有了。” 大青根被困于缸内,瑟瑟发抖。 一年的钝刀子割肉,她已是相当虚弱。 此刻,生怕李长空会迁怒于她。 “长空,别发火气了。 长青的病,已是药石无灵了。” 李策之眉头微蹙,出言劝诫道。 大青根虽已成精,却也只是个妖王下境。 汁液纵能治疗些小病小痛,也不可能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奇效。 李长空紧攥着拳头,没有说话。 他自然也知道这些事情,只是,兄长病危,他一时情难自制,才会如此暴躁想寻一个发泄口。 这些年来,李长空和兄长李长青,为了家族事务,操碎了心。 一人在神武卫任职,替家族撑面子。 一人,主管家族大小事务,统筹全局。 兄弟两人这么多年感情,如今李长青要先走一步了。 李长空,如何能平静对待? “长空,戒骄戒躁。” 病榻上,已虚弱疲乏到极点,马上要撒手人寰的李长青,仍不忘提醒胞弟。 “家主长青怕是不能再亲眼看到家族一天天强盛起来了。 我就要死了,临死前,有些事情,想求家主。” 李长青睁开浑浊的老眼,虚弱的道。 李策之闻言,连忙凑到跟前“长青,你有话尽可交代。” 他为李家劳苦功高,这是有目共睹的。 第两百零七章离别苦 “我已时日无多,心中牵挂,唯有家族和子嗣。” 李长青的声音越发虚弱:“家族,自有老祖庇护,有家主,有众多族人,我李家人才济济,日后,必能成为天下名门。” “老夫,如今唯一忧心的,便只剩下这一双儿女了。” 跪伏在病榻前的李明府和李明玉,顿时泪如雨下。 “我这女儿,从小便乖巧懂事。 如今,虽未修武,却也跟随着家主,研习道之法。 日后,相信有能力在家族中立足。” 李长青说着,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唯独,明府,当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 “不成,武不就。” 听到父亲临终之话,向来好逸恶劳的李明府,面带愧色。 “但他再如何不争气,终归是我的孩子。 还望,家主能多加照拂一二。” 临死前,这位一心为了家族,对族人处事公平,从不偏袒的老人,终归是说出了这番话。 他马上要死了,最放心不下的,仍是自家孩子。 “爹” 李明府脸上噙着泪水,胖乎乎的手掌不停的擦拭,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他从小到大,便是庸人之资。 凭着父亲的庇荫,便是不努力,也能安然享乐。 这些年,的确是让父亲失望了。 他没想到,父亲最后的遗愿,仍是为了自己操心。 “长青,你尽管放心。” 李策之深吸了一口气,郑重道:“两房嫡系在家族中,自有厚待。” “明府虽说资质平庸,但他若肯努力,我会尽力帮扶。” 李长青听到此话,微微阖目,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已是老怀欣慰,别无他求。 到了夜里,李长青寿元耗尽,再无生机。 李家上下,祭奠痛哭。 而在祠堂内,李朝歌也在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 “这人世间,悲欢离合,阴阳相隔,都是定数。” 李朝歌怅然道。 自从死后,从南山村一路来,看着李家不断发展壮大,他也经历了这人世间的人来人往。 但,在他心中颇具分量的族人离开,李长青是第一个。 李朝歌心中惆怅,却也知晓,他是第一个,却不会是最后一个。 家族兴衰崛起,都是以千年万年为计。 李朝歌身为祖灵,可长存不灭。 可这些后辈子孙,却终有阳寿耗尽,魂归九泉的时刻。 这份离别之苦,他得慢慢适应。 “为何我李家族人死后不能做鬼?” 李朝歌幽幽一叹。 这些年,也死了好些族人,可他们无一例外,死后都是魂魄尽散,连成为阴魂的机会都不曾有。 若是李家族人能死后留有残魂,那这份离别悲苦,或许还能稍减。 “荒境之内,便是先天大宗师,筑基真君,也无法延寿长生。” 李朝歌端起九州志,上头,详细记录了关于荒境生灵二十境的划分介绍。 真正想要通过修行境界延年益寿,唯有走练气之路,成就结丹境。 亦或是走武道,成为武神境的巨擘。 这般,才能享有三百年阳寿。 “希望家族早日昌盛,我李家族人,个个万寿无疆。” 李朝歌心中想着,不由想起了至亲。 日后,若是女儿,儿子,甚至是妻子,因为阳寿耗尽,最终要面临这般离别之苦。 李朝歌,怕是得发疯。 陈清浅已四十岁了,若是阳寿短,便没多少年好活了。 “这几十年内,要么,让家族强盛,成为能够成就武神境的不朽世家。 要么,只能希冀于系统,日后升级,能出现转世,延寿,亦或是保存性灵的功能了。” 李朝歌暗暗想着。 不管如何,他都难以接受至亲日后离世的结局。 又过去了月余。 距离李明城被指派任务,离开李家已有了近三个月的时间。 今日,李明城来到了阳湖府郊外的洞天湖畔。 他在这里,购置了一间屋子,在山头立了两块碑。 石碑上,分别刻着任南双亲之墓。 而他自己,则是手持黄纸烧香,正在祭奠。 这般祭奠,自然是装模作样的。 一个月的时间,他已是瞒天过海,换了一重身份。 如今,他已不叫李明城。 而是任南,出身于阳湖府洞天湖畔的渔家子。 这样的伪装,自然是为了能够接近陈鱼。 “今日,希望能够成功吧。” 李明城一面虔诚烧香,一面,目光远眺。 他已打听到了消息,今日神武卫镇抚使的夫人,陈鱼,会来踏青。 位置,便在这一块。 这也是,李明城为何会来此上香的缘故。 为了这一次,看似偶然的相遇,李明城已演练了千百遍。 只等时机成熟。 陈鱼今日很高兴。 在家中闷了足有月余,夫君终于答应,放她出来踏青。 尽管,只有半日清闲惬意,但也是难得的机会。 她带着几个神武卫侍从还有府上婢女,抵达了这洞天湖畔。 “这儿风景真不错。” 陈鱼今日穿着一身深青色的旗裙,勾勒出完美的曲线身姿。 在洞天湖畔踏青捕鱼,戏水闲谈,倒是分外惬意。 “可惜,老爷事物繁多,未能一同随行,否则,还能更热闹些呢。” 身旁侍女陪着陈鱼玩的高兴,适时说了句。 “他啊,忙着在各大势力之间斡旋,左右逢源,哪有闲情陪我?” 提起自家丈夫,陈鱼柳眉微蹙,有些罕见的叹了一口气。 虽然两人婚后三十年,依旧恩爱有加。 洛川南洁身自好,极顾家庭。 可是,终归是太忙了,没有太多闲暇时间久伴。 早出晚归,唯有夜里,为他洗手作羹汤时,才能互相慰藉一番,做些夫妻画眉之举。 “罢了,不说他。” 陈鱼姣好的脸上,很快恢复笑容:“便多吊几条鱼,回府给他烹煮。” 说着,陈鱼皓腕轻抬,将鱼线抛入湖中。 几个侍女陪同垂钓。 由洛川南指派的神武卫精锐,则是分散在四周,守护夫人的安全。 “终于,出来了。” 李明城缓缓起身,瞧着山下湖畔,陈鱼一行人的踪迹,眼中跳动着寒芒。 他转过身,将所有情绪尽数收敛。 故作漫不经心的烧完最后一叠黄纸,大步下山。 “止步!贵人在前,乱闯者斩!” 当李明城故意靠近洞天湖泊的时候,已是有神武卫注意到了他。 一位四品境,身披重甲的统领,抽刀拦路。 李明城微怔,面色微寒。 他大拇指耷拉在剑柄之上,只要稍抬,长剑便能出鞘。 “我返乡祭祖,为何要止步?” 李明城故意厉声道:“是什么贵人,好大的威风,这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便是。” 那位四品境的神武卫头目,没有与他废话的念头,阴沉着脸厉声道:“已然警告过,若敢擅闯,杀无赦!” 他说话的瞬间,周遭巡视的一些神武卫从四面八方赶来,将李明城团团围住。 这般动静,自然惊扰了正踏青捕鱼,做些渔家乐事的陈鱼。 “怎么回事?” 陈鱼盯着远处动静,柳眉微皱。 “似乎,有人闯过来了,俞统领正拦路对峙。” 丫鬟眼力好些,观望一番,开口道。 陈鱼闻言,便没打算再去瞧,继续持着钓竿。 忽然,身侧一个丫鬟,面色微讶:“夫人,那人有些面熟啊。” “似乎是上次在水仙斋,出手替我们教训匪徒的人?” 几个丫鬟瞧见,具是低语起来。 原本漫不经心的陈鱼,听说此话,也起了些兴致。 “咱们看看去。” 她将钓竿放下,让丫鬟收拾。 而自己,则带着几个侍女,朝湖堤拦路处走去。 “怎么回事?” 陈鱼浅浅淡淡的声音,缓缓落下。 神武卫俞统领,带着一众侍从,连忙行礼。 “夫人,没什么大事。 只是个不开眼的家伙,胡乱闯关罢了。” 俞统领恭恭敬敬道:“您继续游玩便是,这里,属下自会带人处理好。” “此人我认识,你们不必拦他。” 陈鱼一双美目,落在李明城身上,淡淡的道。 “竟是,与夫人相识?” 俞统领微微惊愕:“属下日夜陪着夫人出巡,怎不知此事?” “莫非,我想认识一个人,还得经过你们同意? 我做些什么,还得尽数向你们汇报不成?” 陈鱼面色微冷,语气,也逐渐变得有些恼火起来。 这几年,始终被一群神武卫簇拥着。 名为保护,实则,也有监视之嫌。 陈鱼早就厌了这一切,此刻,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属下不敢。” 俞统领见状,忙告罪致歉。 “行了,你们且散去,我和这人说两句。” 陈鱼挥了挥手,淡淡道。 这些负责护卫夫人安危的神武卫悍卒,还有些犹豫。 可俞统领却连忙驱散众人,恭敬告退。 身为洛川南的亲信,他深知镇抚使大人,对夫人的情深义重。 若是惹的夫人不痛快,稍稍吹点枕边风,便可让自己等人叫苦不迭。 “当真是有缘分,没想到在此处,还能见到你。” 陈鱼仰着脑袋,略带些贵气,开口道。 李明城此刻,伪装的颇好。 脸上半是惊愕,半是高兴,连眼神中那份欣喜都装饰的恰到好处。 “还真是巧,没想到,我返乡祭祖,还能遇上你。” 李明城如是说道。 第两百零八章家族比武 “你怎会出现在此处?” 陈鱼审视着眼前的男人,好奇问道。 “一言难尽。” 李明城微微一叹,才娓娓道来。 在他的叙述里,自己本是这阳湖府县的渔家子。 自小,便研习武道。 这几年,魑魅横行,他便开始闯荡江湖,也有了一些奇遇,才有今日的实力。 可江湖漂泊,恩怨不断,他得罪了惹不起的仇家,只能狼狈出逃。 近日,才返回家中,却得知双亲被杀,那仇家屠尽了整个村子。 “潜龙门那群杂碎,若我有一日能冲天而起,定要将他们斩尽杀绝!” 李明城说到动情处,眼眶微红,倒完全不似伪装。 他为了能够瞒骗过关,早已演练了数百遍,自信不会露出破绽。 至于这身份的真实性,李明城也自信无人能查得出来。 因为,那任南是真实存在的,只是,被他一番周折,冒名顶替了。 “怪不得你当日连讨赏都不要,匆匆离去。” 陈鱼瞧见李明城的悲恸模样,虽没有过于触动,倒也有些想要心善帮扶。 “潜龙门我倒是听夫君提起过,近两年,在明州江湖声名鹊起的宗门。 听说,其中高手不少。” 陈鱼盯着李明城,认真道“你这身武艺,已臻至四品,尚算不错,但想报仇,则是千难万难了。” 李明城沉默不语,努力扮好一个满门被屠的江湖浪客,应有的姿态和反应。 “罢了,念你出手帮扶过我。 我给你一条出路。” 陈鱼看着他,漫不经心的道“我丈夫是神武卫镇抚使,若我说两句,把你招入明州神武卫应当不难。 神武卫内部,只要有实力,肯努力,便能出头。 有我洛府做靠山,你也不必担忧什么江湖仇杀。” 她略带怜悯的开口道。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夫人当真是心善。” 身旁婢女脸上带着些许雀跃“喂,姓任的,你还不赶紧谢恩?” 陈鱼瞧见婢女多嘴,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自然猜出自家丫鬟雀跃的缘由。 应当是前段时间这任南出手帮扶,引得婢女心生好感了。 说起来,这任南长得的确标志,有些男子气概。 “入神武卫府?” 李明城故作踟蹰,犹豫半晌,认真道“我入神武卫与在夫人身边办事,那种能够更快晋升?” 陈鱼闻言,微微一怔。 她脸上笑容渐敛,似乎是看出了什么。 遣散了侍女,留下两人单独对话。 “为何想来我身边办事?” 陈鱼也算是阅人无数,一双美目仿佛能够看破人心。 “夫人深的镇抚使大人喜爱。 若是,替夫人办好了差事,应当能够爬的更快。 至于那神武卫之内,高手如云,我在其中,很难出头。” 李明城并不躲避,直视她的目光,诚恳道。 “我们相遇,不是偶然吧?” 陈鱼的眼神越发锐利,脸上带着愠怒“月余前,我便奇怪。” “这阳湖府再乱,又岂敢有毛贼公然劫我? 这件事情,怕也是你安排指示的,今日相遇,便是想要接近我!” 陈鱼以为自己猜出了真相“先前故作姿态,只为了能留在我身边,更好的平步青云?” 此刻,在她看来,李明城多半是心怀叵测,利欲熏心。 为了能够得到洛府赏识,才做出了这般举措。 “夫人饶命。 我一身武艺,却寻不到施展之地。” 李明城跪伏在地,带着惶恐“听闻夫人深受洛大人恩宠,才希望能在您身边办事,以得洛大人重用。” 他声音虽颤,可心头却丝毫不颤。 李明城深知,陈鱼这种女人,能三十年如一日的拴住洛川南的心,便绝不是什么蠢货。 这个破绽,是故意卖给陈鱼。 唯有露出破绽,才能以退为进,让她相信自己的身份。 果然,陈鱼居高临下的俯瞰着李明城“为了接近,居然布了这么个局,来算计我?好大的狗胆!” 她抬起玉足,脚掌踩在李明城的脑袋上,宛如对待一条野狗肆意蹂躏。 李明城毫不吭声,任由她发泄。 半晌,他才听到陈鱼的声音缓缓响起。 “也罢,你既想留在我身边办事,倒也不是不可以。” 陈鱼幽幽道“但,若日后敢使这些小聪明,便别怪我无情了。” 如李明城所料,陈鱼身边尽是洛川南安排的神武卫,她确实需要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亲信。 “夫人厚恩。” 李明城颤声道。 “起来吧,日后在我身边,办好差事,自是比在神武卫升得快。 前提是,的用心。” 陈鱼转身,满脸的不屑。 这般使小聪明,小伎俩的人,她见得太多。 李明城缓缓起身,眼中疯狂的欲念一闪即逝,很快又恢复一副伏低做小的模样。 这位阅人无数的镇抚使夫人,自是想不到,李明城的野心,远不止留在她身边,求一条光明的前途那般简单。 她又怎会想到,在她看来,这样卑贱的武夫,敢馋自己的身子? 春去,夏至。 时间再度过了几个月。 今天的陇川府,很热闹。 自从家族管理制度彻底完善后,李家不时便要举办族人内部的武者比试。 每一次比试,都会有相当丰厚的奖励。 这些奖励,吸引着族人积极修炼,勇争排名。 而今日,李家正举办肃字辈,一年一度的族人比武。 众多肃字辈族人,不管出身,只要是练武的适龄族人,都站在广场上,排成了列。 这场家族小辈的人才选拔,自然也有家族高层坐镇。 李策之,亲自坐在阁楼之上,观望详情。 李茹和楚白,也坐在他身侧。 李长空,李明渊等家族高层,同样是坐在不远处。 广场之下,众多肃字辈族人,心思各异。 有人紧张,有人期待。 也有人,一脸懵逼。 李瑜就是这个一脸懵逼的人。 按理说,他不算肃字辈族人。 身为家主一脉,他的辈分在家族中高的吓人。 这些肃字辈族人,不管年龄大小,都得叫他一声叔叔。 可他的年纪却只有八岁,算得上家族最小的一批族人了。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家族比武,自然不是主动,而是被父亲和小姑等人赶鸭子上架的。 “我真的可以吗?” 李瑜望着有族人在台上告知比武规则,心中有些紧张。 虽然这一年来,他凭借天命的加持,武道修为一路高歌猛进,已达到七品圆满,距离六品武者只差一步。 并且在此期间,学会了近百部武学。 但,他还从未真正和人交手搏杀过。 “小瑜子,加油啊!” 李茹和大哥一同坐在阁楼上,替自己的小侄子加油打气。 听到小姑喝彩声,李瑜显得愈发紧张。 第两百零九章灵鹤衔朝露,李瑜突破 李瑜回过头,望见阁楼上的众人。 李策之对自家儿子给予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父与子四目相对,让李瑜心头稍安。 “加油,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的后生晚辈。 我第一次参加族比,可不能输给他们了!” 李瑜嘴里喃喃的念叨着。 事实上,李瑜在肃字辈族人里的修为并不低。 尽管起步晚,资质差。 但他有天命加身,还是家主一脉的嫡系,修行资源几乎不限量供应。 完全是被当做李家的天才序列培养。 如今的李瑜,已是七品圆满,只差一个契机,就能突破到六品武者。 这样的武道实力,放在近两年暴涨的李家武者堆里,或许不出彩。 可莫要忘了,这是肃字辈的比试。 李家的肃字辈族人,年纪最大的不超过三十岁,年纪最小的,方才满月,还是襁褓里的婴儿。 虽是小辈族比,但真正参加这一次比武的,只有三十余人。 李瑜武道七品圆满的修为,可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唯有被誉为李家肃字辈第一人的李肃宗,近日已晋入了六品武者境,才能稍稍压他一头。 剩下武者们,能达到七品境的,不超过五人。 李瑜真正紧张的缘由,并不是修为上的差距,而是从没有过战斗经验。 加上这么多长辈观看,他怕出糗。 “好了,诸位来抽签吧。” 李长空亲自主持族比。 他先是说完了比武规则,和排名奖励,才淡淡的道。 众多肃字辈族人排着队,开始抽取对手。 这族比,是按照抽签排位,胜者可晋级,参加下一轮抽签。 败者,则退场,再无机会。 这样的机制,会有一定的运气成分。 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况且,若没有运气在其中,只会造成强者愈强,弱者愈弱,又怎能对那些修为稍低的族人雨露均沾呢? 李家的族比,虽有激励强者的性质在其中,但也得考虑到不能让族人修为两极分化太过严重。 一轮抽签,很快结束。 众多肃字辈族人们,都迫不及待的拿出木签,查看对手。 “是李肃照,他可是七品武者,我怎么第一轮就遇上了这个煞星。” “我第一轮对战的是李肃强,听说这家伙还没突破八品,看着这次能躺着过去了。” 肃字辈族人们议论纷纷,有人兴奋,有人紧张,也有人面色如土。 李瑜摊开手掌,木签上的姓名,写着李肃时三个字。 他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了一番,很快锁定了对手。 这李肃时,是个旁支族人。 现年十五岁,八品圆满,在这批小辈中的实力,算的上相当不弱了。 对这人作为自己第一个对手,李瑜表现的有些害怕。 而这李肃时,则在发现自己的对手,是这位人小辈分大的李瑜叔时,松了一口气。 虽说大家都知晓,李瑜背负天命,身上时常出现惊人之事。 但他毕竟从未实战过,而且,八岁的年纪,不到一米二的身高,脸上的婴儿肥尚未褪去, 加上因为临近登台,发自内心的紧张和畏惧,都让人认为根本不具备威胁。 虽然修为差了一品,但李肃时常年实战,早已具备了一定的战斗经验,自信能够弥补差距,顺利晋级。 “李瑜叔,您放心,咱们点到即止。” 李肃时冲他眨了眨眼,露出和善的笑容。 “哦。” 李瑜重重的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很快,抽中签的肃字辈族人鱼贯而出,登上演武台。 这几年,李家快速发展,虽没有搬家,但进行了好几次的扩建。 如今的李家,早已是占地百亩,广场,演武台,珍宝阁等各种场所一应俱全。 便是数百人同时比武,也能容纳的下。 阁楼上,李策之盯着自家儿子的表现,略微有些紧张。 尽管没有希冀儿子能在第一次族比便取得大好成绩。 但他还是不想让孩子输的太过难堪,届时影响了练武的心态。 “不必忧心,这孩子皮实,就算真败了,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一旁的周萍,主动给李茹,楚白等人奉茶,笑呵呵的道。 “他不会败。” 楚白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下,李瑜和李肃时即将展开的对决,淡淡的道。 此话,让李茹等人微怔。 “你对我这乖侄儿还蛮看好的嘛。” 李茹脸上带着笑意:“这小子习武虽很长时间了,但还从未见过血,从未真正磨砺过,怕是,临战经验不足呢。” 李茹的话,也道出了李策之等人的心思。 但楚白仍不改自己的看法,只是不再多言。 阁楼之下,演武台上。 李肃时长揖及地,做了比试前的礼仪。 李瑜抬起胖乎乎的手掌,也做了一个礼。 可惜他还小,四肢具短,这般认真行礼的模样,反倒显得有些憨态可掬。 “李瑜叔,说实话,抽到你,我有些庆幸。” 李肃时很认真的道。 “我有些害怕。” 李瑜诚实的道。 李肃时感受到他的害怕,不是伪装,心中大定。 看来这位李瑜叔战斗经验不足,赢他,应当不难。 想着,他手掌微抬,骤然出手。 “大悲掌!” 李肃时摆开架子,便使出一招收录于武学阁的江湖武学。 这大悲掌,他已练至登堂入室之境,相信,能一击败敌。 掌风呼啸间,撕开了空气,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向李瑜冲来。 李瑜小小的身子,矗立在原地,直到这一掌逼近面门,才缓缓出手。 他凝如白玉的小手举起,五指摊开。 随后,骤然挥出。 一大一小,两个手掌骤然相触。 “砰!” 有一人被气劲逼的倒飞而出,竟是当场溃败,跌下演武台。 此人,自然便是庶出族人李肃时。 “怎么会这样?” 李肃时倒在地上,脑袋有些发懵:“李瑜叔,您不是怕我吗?” 李瑜露出的畏惧模样,让他理所应当的认为这局稳了。 谁知李瑜叔八岁的年纪,竟是会扮猪吃老虎了。 “我是害怕,不是怕你。” 李瑜站在演武台沿角处,很认真的纠正道。 他不会打架,所以害怕打架。 但他不怕具体某一个人。 李肃时沉默了,想着自己原先抽中李瑜的如释重负,只觉得有些可笑。 若是抽中其他族人,情况也会好些吧。 至少不至于倒在第一轮。 肃字辈的族比,从清晨,一直比到了日头西垂。 足足经历了七八轮的筛选。 李瑜每场必胜,而且干脆利落,简单粗暴。 便是遇上同境的七品武者,都从来没出过第二招。 这种战绩,终于让大家意识到,平日里萌萌哒的李瑜叔,呆萌可爱的外表下,拥有多么强悍的力量。 再无人敢轻视年仅八岁的李瑜了,哪怕他此前从未参加过任何实战。 除了李瑜之外,肃字辈这几轮的比试,也是有些出人意料的情况。 譬如,李肃宗竟是爆冷输了。 赢他的人,名叫李肃日,现年十七岁,也是一位庶出的族人。 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今日族比方知,他竟是突破到了六品武者境。 而且,似乎晋入这个境界有相当长的时间了。 否则,不可能击败同境界的李肃宗。 族比的最后一场战斗,在李肃日和李瑜之间展开。 李家众人翘首以待,议论纷纷。 “小瑜能赢吗?” 李茹站在阁楼高处,心头暗暗替侄儿紧张。 “应当赢不了。” 楚白仔细瞧了瞧,摇头道。 尽管李瑜的表现出人意料,但毕竟是七品圆满,对上六品境的武者,相当吃亏。 尤其是这李肃日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他不止是境界高,而且,很懂得搏杀之道。 这种人,几乎能做到同级横扫。 “已是相当不易了。 小瑜能走到这一步,我这个当爹的,满足了。” 李策之握着周萍的手,脸上带着自豪笑容。 虽然儿子应当拿不到族比第一。 但他才八岁,未来可期。 “这些家伙,这么快盖棺定论。 我倒是觉得,我这乖孙儿能够出人意料。” 祠堂里,李朝歌也在看这场族比。 这是李瑜习武以来的第一战。 自己这个当爷爷的,自然是不容错过。 在看了这么久之后,李朝歌对这个李肃日倒是有了些印象。 感觉,日后可以多加观察留意,若心性也不错,应当是个可造之材。 庶出身份,凭借很少的修行资源,能力压群雄,相当不易。 正想着,演武台上,族比最后一场,已然开始。 李瑜和李肃日相互行礼。 “请侄儿多指教。” 李瑜仰着脑袋,盯着高他一个脑袋都不止的李肃日,认真道。 “李瑜叔,您身份尊贵,但我不会留手。” 李肃日深吸了一口气,很认真的道:“族比第一,能拿到八星灵药还蕴魂花。 若能得此助益,我突破到五品境也就在半年之内了。” “为了这次族比,我准备了相当长的时间。 您是主家嫡系,资源众多,应当很难理解我们这些庶出族人资源短缺的苦闷。” 李肃日说着,郑重道:“拳脚无眼,还望李瑜叔,若撑不住了,便尽早投降。” 他自信,李瑜不是他的对手。 但碍于李瑜的身份,他一个出身旁支的族人,不敢乱来,只能提前说好。 “你这侄儿,话很多。” 李瑜听到后,有些不悦。 他一路打过来,也遇上了好些侄儿辈的族人。 除了第一个看轻他的李肃时之外,基本再无族人会这般轻视于他了。 李肃日这样的姿态,虽有实力支撑,但李瑜依然不高兴。 他想拿第一,让父亲和母亲高兴。 想着父母,姑姑等人正在后面看着自己,李瑜深吸了一口气,逐渐摆开架子。 演武台上,气氛凝固,一触即发。 “开始。” 当李长空一声令下,两人的比试,正式拉开帷幕。 “大日元阳拳。” 李肃日出手,便是一套行云流水的高阶武学。 他拳法宛如猛虎下山,气势如虹。 拳劲一拳胜过一拳,全然无留手。 李肃日也深知,猛虎搏兔,尚尽全力的道理。 这李瑜叔虽然瞧着人畜无害,但若是看轻了他,便会付出惨痛代价。 先前败给他的这么多肃字辈族人,已足以说明问题。 “来得好!” 李瑜两只手攥起小拳头,互相碰了碰,为自己加油打气。 待到李肃日攻势来临之际,李瑜也施展了数门武学。 两人战斗胶着。 虽然李肃日有六品武者的修为,浑身气血汹涌澎湃,而且这一手大日元阳拳练至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但,李瑜所学甚杂,而且早已将百余套武学融会贯通。 对战时,信手拈来。 每每关键时刻,都能有妙手奇招,瓦解攻势。 任由李肃日的攻势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 李瑜只宛如一座磐石,不可动摇。 战局僵持了约莫半刻钟。 李瑜才因气力不济,逐渐陷入下风。 “砰!” 李肃日又是一拳轰出。 李瑜手腕交叉,挡住面门,被气劲轰飞。 他身子重重的倒在演武台上,已是嘴角溢血,受了伤势。 “李瑜叔,认输吧。” 李瑜未曾有投降的念头,但李肃日表现的比他还要着急。 毕竟,李瑜的身份可不比寻常,纵然他能胜过对方,也不敢真下狠手。 若是把这位小叔给打成重伤,怕是要被家族高层问责。 “不认输。” 李瑜用小手撑着地面,跌跌撞撞的爬起来。 他认真的擦拭干净嘴角的血渍,吐出一口血沫子。 观看这场族比的李家族人,鸦雀无声。 很显然,年仅八岁,平日在家族仅是萌物形象出现的李瑜,今天表现出来的意志力和坚韧的模样,让大家有些震撼。 阁楼上,周萍数次想要终止比试,替儿子认输。 可都被李策之给拦了回来。 “男子汉大丈夫,总得吃点苦头。” 李策之苦笑的对妻子说道。 周萍可不会和他讲大道理,嗔怒的瞪了他一眼,在一旁边心疼儿子,一边生闷气。 李茹等人,同样心疼李瑜。 而李朝歌,在祠堂内,望见李瑜被击倒十几次,还跌跌撞撞的爬起来,不由微微一叹。 “我这小孙儿,倒是意志坚定。” 李朝歌心中猜得到,李瑜为何如此执着武道。 缘由应当还是因为昔日的青梅竹马。 想要去妖族寻她,总归是要有更强的实力才行。 李肃日一面苦劝,一面出手,已击倒李瑜十二次。 但李瑜仍不认输。 终于,他咬牙,打算全力出手,先将李瑜轰下台再说。 可就在此刻,天际间,一声嘹亮的鹤鸣彻响李家上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只白鹤,口衔着一叶芭蕉,竟是在李家上空盘旋数圈,最终缓缓落在演武台上。 灵鹤在李瑜身旁落脚,口中衔的芭蕉叶上,竟是呈着朝露。 它用脖子微微蹭着李瑜的脸,似乎要他饮下这些朝露。 “你怎么来了?” 李瑜瞧见灵鹤,微怔,脸上露出喜色。 这灵鹤,是他前些日子,在后山遇上的。 它不怕生,而且颇通灵性,很快便和李瑜交了朋友。 没想到,今日居然会衔朝露过来寻自己。 “你让我喝下去?” 李瑜眨了眨眼,很快会意,将芭蕉叶内的朝露一饮而尽。 随后,李瑜只感觉似乎有一股暖流,游遍四肢百骸。 因战斗导致的重创,逐步恢复。 同时,原本困于七品圆满的修为,似乎在开始松动,有了破境的迹象。 此景,简直看呆了所有人。 与人比试,即将落败之际,居然有灵鹤衔宝,助其破境。 这是什么神仙气运! 第两百一十章孤月,繁星,暗夜伴荆棘 李瑜缓缓饮下这带有氤氲灵气的晨露。 原本的外伤尽数修复,武道修为,也在瞬间突破到了六品境。 感受到体内变化的李瑜,有些欣喜。 他向灵鹤道了声谢,后者转身飞走。 “我们继续吧。” 李瑜重新恢复战意,认真的道。 神特么继续! 李肃日眼角微微抽搐,早已绝望。 “我认输......” 李肃日脸上带着苦笑,将双手高举过头。 先前的战斗,早已让他精疲力尽,本来就是硬生生靠修为强压过李瑜的。 谁能料到,李瑜重伤之际,还有灵鹤衔朝露,助他痊愈伤势,甚至突破境界。 这怎么玩? 虽然他为了这次族比第一,准备良多。 但此刻,李肃日依然选择了认输。 面对这样一个气运加身的人物,实在产生不了任何战意。 族比第一有了归属,李瑜一跃跳下台。 李家众人微讶,都在感叹这峰回路转的局势。 当然,讨论最为热切的,还是李瑜恐怖到不讲道理的气运机缘。 谁见过比到一半,有灵兽带着朝露灵水过来的事情? “这一次,肃字辈武道第一人,李瑜。” 李长空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大声宣布道。 李策之和李茹等人,具是高兴开怀。 祠堂里,李朝歌也喜上眉梢。 “我这孙儿,不简单呐。 天命加身,日后必是李家麒麟子。” 他自顾自的高兴了一会儿,又向李长空交代,将族比第一的奖励,按原样发给李肃日一份。 这个肃字辈族人值得培养,只是运道不好,遇上了李瑜,才会屈居第二。 ...... ...... 孤月高悬,繁星点点。 屋顶上,李茹和楚白一同坐在高处,看夜景。 两人相互聊了聊白天族比,小李瑜的亮眼表现。 “我这小侄子,日后倒真有几分成大器的可能。” 李茹提起这个,笑的很开心。 这一家人,从小关系便极好。 尤其是李茹,最宠爱这个小侄子,见他能拿族比第一,也感到与有荣焉。 “他的气运机缘,当真恐怖。” 便是楚白,也不得不感叹一句。 说起来,李家能在短短时间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人才辈出,和李朝歌脱不了干系。 在李家当门客的这两年,楚白对于李家的前景,也越来越看好了。 纵然家国动荡,纷乱四起,李家应当也能走出一条通天大道。 两人聊了几句,便有些冷场了。 “真好看。” 李茹坐在屋檐上,望着陇川府的万家灯火,笑容洋溢。 楚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陪着她。 事实上,楚白是欣赏不来这万家灯火的可贵之处,自然也没什么感慨。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李茹瞥了一眼身旁正襟危坐的楚白,笑着道。 “好。” 楚白表现的像根木头。 这个家伙,在旁人面前,有些高冷。 在李茹面前,则是只会木讷的接受李茹古灵精怪的种种玩笑。 “话说,大明朝,有一名威震江湖的大盗,人称珍珠翡翠白玉汤。” 李茹挪了挪,两人身子贴的近了些,旋即清了清嗓子,学着当年父亲和她讲故事的腔调,将这出经典故事娓娓道来。 “白玉汤定睛一看,那风韵犹存的俏寡妇,身旁竟有数箱陪嫁的嫁妆。 而她小腹红衣间,还有一颗少说价值八百两的夜明珠.......” 李茹脸上洋溢着笑容,语调俏皮,将同福客栈的故事给楚白说了一遍。 楚白静静的听着,也不打扰。 李茹说着,只感觉很郁闷。 这个家伙的脾气真怪,笑点和常人根本不同。 当年,自己最喜欢父亲给他将这个故事解乏逗乐了。 可这家伙,连笑都不笑一下。 讲的口干舌燥,见楚白仍是一副木讷模样,李茹感觉有些挫败,干脆偏过头去,不讲了。 “怎么不说了?” 静静倾听李茹滔滔不绝的讲述的楚白,见安静下来,睁开眼睛,有些诧异道。 “你都不笑的,有什么好说的。” 李茹板着一张脸,露出微嗔的模样。 “没有,这故事很动人。” 楚白说着,用食指和中指,叉开,点在自己左右脸颊上,把皮面往上提,露出一个有些生硬且滑稽的笑容来。 望见这个闷油瓶,难得做出逗乐自己的举动。 李茹心中那点小脾气,很快就消失无踪。 于是,她继续兴冲冲的和楚白讲故事。 从白玉汤到佟湘玉,从李秀莲到杨慧兰,从郭芙蓉到吕秀才。 那个客栈中,所发生的一幕幕让人啼笑皆非的故事,都被李茹俏皮的语言演绎的活灵活现。 待到故事告一段落,李茹住了嘴。 她盯着楚白,看得很认真。 这个男人笑容很浅,但很醇厚,身上总有种让人心醉的气质。 呆在他身边,李茹总觉得很安心。 样貌俊朗,长身直立,真好看。 想着,李茹的思绪深入,脑海中胡思乱想也多了起来,脸颊很快出现了两瓣红霞。 “你笑什么?” 楚白自然瞧不出李茹千回百转的少女心,蹙眉问道。 “我......” 李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给自己加油打气:“你......你觉得我怎么样?” “很好啊,大方又善良,比故事中那个抠门寒酸的老板娘要好多了。” 楚白想都没想,理所当然的道。 他这话算是夸赞,但李茹并不开心。 她要的答案,不是这个。 心中想着娘亲前些日子的敦促,李茹终于咬牙,又开口问道:“我是说.....如果,和我过一辈子,你愿意吗?” 她本想大声说出来,可话到了嘴边,却越发没勇气,最后几个字更是声若蚊蝇。 两人互赠礼物已有一年多,但彼此似乎很有默契,从未提及过男女之事。 这次,是李茹第一次主动说起,生怕会得到不好的回应。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楚白一直没有开口。 李茹忍着臊意,一直等不到他回应,有些气恼,准备起身离开屋顶。 忽然,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愿意的。” 当声音落在耳畔,李茹浑身一僵,身子也愣在了原地。 半晌,她转过头来,又规规矩矩的坐了下去。 李茹脸上不见喜色,反而因为强板着一张脸,显得有点儿凶巴巴的。 可心中,却早已乐不可支。 冷静,冷静! 不能让他看笑话。 李茹一遍遍告诉自己克制,略带几分嗔怪的问道:“你既然愿意,为何不知道主动与我说。 非得......等到我主动提及?”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女孩,总得矜持些。 想着,李茹心中多了几分埋怨。 “愿意是不够的。” 楚白沉默了很久,才认真解释道:“我出身不好,便如你故事中说的那个跑堂的一般,是见不得光的人。” “他有免罪金牌,我没有。” 他说着,罕见的有些紧张,不知该如何措辞,才能让李茹接受。 良久,楚白才继续开口:“我是叛离阎王楼的人。” “阎王楼从不放过叛徒,日后.....会不会被阎王楼寻上门来,尚未可知。 我不想因此拖累了你。” 虽说楚白心中对李茹也有爱慕,却因顾虑重重,一直掩于唇齿,深藏于心。 若非李茹这次主动提及,他或许一直不会主动说起这个事情。 “笨蛋。” 李茹听到后,心中忐忑尽去,气鼓鼓的道。 她原本最担心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现在知晓楚白心意,只因身份,害怕拖累,不由嗔怪起来。 “怕什么阎王楼,你若娶了我,便是李家人。 日后,自有我李家照应。” 如今的李氏家族,不再是那个破落户了。 在陇川府,已然称霸一方。 在可以预见的很长一段时间,李家都会继续发展。 所以,李茹对家族很有信心。 “李家发展速度,的确很快。” 楚白眉眼间的忧虑未减:“可阎王楼,不是等闲之地。” 阎王楼,创立已有百年历史。 是大离王朝最强大的杀手组织。 其中能人无数,强者如云。 便是离开阎王楼好几年了,有时午夜梦回,梦到阎王楼主那一身黑袍的身影,他依然会被惊醒。 “我离开时,楼主已是积年宗师。 阎王楼四方阁主,也个个都是武道宗师。 这几年纷乱四起,强者辈出。” 楚白幽幽一叹,开口道:“楼主,很有可能已成就先天之境。” 一位先天大宗师,加上众多武道宗师,还有数之不尽的暗杀高手。 这样的势力,寻常世家都难以比拟。 眼前的李家,更是远远不及。 真被寻来,那便是灭顶之灾。 那段记忆,是楚白心中恐惧的源头。 所以提及此事,楚白也再难保持往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然,反倒罕见显得有些无助。 他低垂着脑袋,正打算说些什么。 却忽然,感受到一只手臂,将他拥入怀中。 “别怕别怕,李家会保护你的。 日后,你和我成亲,李家会发展的越来越快,届时,什么阎王楼敢寻来直接打死,根本不在话下。” 李茹红着脸,将他搂入怀中,素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脑袋,宛如像是在哄小孩一般。 楚白身子有些僵硬,对这种举动很不适应。 但终归,没有推开。 李茹起初有些心虚,见楚白安静的卷缩在自己怀里没有反抗,仿佛默认了这个举动,才稍松了一口气。 凉风徐徐,两人在屋顶上深拥取暖,一动不动。 不管是李茹还是楚白,对于男女之事都是一片空白。 深拥在一块后,便僵硬的宛如被点了穴的鸵鸟般,都一动不动的。 足足过了片刻,李茹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 “你知道我为何会在今天说这件事情吗?” “为什么?” “因为今天是七夕啊,牛郎织女来相会。 乞巧节是天下有情人的节日。” “哦。” 楚白只是平淡回应,他这种只顾杀人的家伙,自然从未留意过这样的节日。 “既然是乞巧节,还得做些其他的。” 李茹在心中再三给自己加油打气,盯着他好看的眉眼,喃喃道。 两人四目相对,楚白望着她,面色惘然。 却见李茹主动挑起了自己的下巴,同时小脑袋已是靠了过来。 ...... 良久,唇分。 李茹脸上带着些羞怯,心中却有着胜利的喜悦。 主动追求幸福。 自己,还真是条汉子。 相比之下,楚白倒是被动的宛如小媳妇一般,任凭施为。 只是,两人紧扣的双手,却再没松开过。 “我刚刚想起,若你娶我,入赘李家,就得改姓了。” 李茹眨了眨眼,带着盈盈笑意:“届时,你就不能再叫楚白,得叫李白了。” “恩。” 楚白自然猜不到她为何会发笑,只是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祠堂里,作为老父亲的李朝歌,瞧见了这一幕,老怀欣慰。 “真不愧是我女儿。” 李朝歌对于女儿的举措,高度赞扬。 能主动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本就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 若李茹不是他教大的,而是寻常民家女,怕是没有这份胆量和勇气。 “终归还是我教得好。” 一念至此,李朝歌不由沾沾自喜起来。 但很快,他眉头又蹙了起来:“茹儿的终身大事,终于是有了些进展。” “只是,荆棘这臭小子,不知怎么样了。” 虽然老二长时间离家未归,但作为父亲,李朝歌还是心心念念这个二儿子的。 ....... ....... 圣门,竹屋旁。 李荆棘抱着青冥剑,倚靠在地上。 在江湖的这几年,许多少年意气,热血初心,仿佛都被消磨干净了。 如今的江湖,和他当年在南山村的臆想大相径庭。 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当真让人不痛快。 这些天,他甚至会想,若是当初没有踏足江湖,或许,自己还能开心些。 还能,继续保留对江湖的美好臆想。 只不过.....便再难遇上这些人了。 他闭着眼,脑海中想起了很多人。 替父亲偿还赌债的酒肆掌柜吴幽。 那个贪生怕死,却最终死于仇杀的老江湖张三忍。 以及,张三忍那个虎头虎脑,同样对江湖充满向往的孩子。 死于他手中的赵百川,亲自领他进府的赵家公子。 ...... 无数张面庞来回交错,最终浮现在他脑海中的,是一个喜欢穿红衣的女人。 “不知她怎么样了。” 李荆棘睁眼,心绪纷乱,再难平息。 前些日子,正气宗再次率明州诸多宗门合攻圣门。 眼下,形势岌岌可危。 墨青语已率教众去平息战衅。 可惜,他虽已晋入了上三品,却对这种层次的斗争帮不上太多忙。 只能被安排留守坐镇圣门。 希望......墨青语能平安回来吧。 不知不觉中,李荆棘对这位魔教教主,倒是多了几分担忧。 “锵。” 青冥剑出鞘,李荆棘望着如镜面般光洁的剑锋,怔怔无言。 当年,他便带着裴钰前辈的一本剑法心得,一把剑,踌躇满志的闯入了这江湖中。 而今.....却因琐事过多,牵挂过多,未能如愿,继续追随裴钰前辈的步伐,去他游历日志中的其他地方瞧一瞧。 “还有......师傅。” 李荆棘沉默的取出那张早已失去灵气的符箓。 这些年,他已阅尽大离王朝县志地图,仍没有找到广陵山在何处。 不知,当年收他为徒的瘸腿道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两人,何时才能有再见的一天? 千头万绪,让李荆棘睡不安稳。 他只能抱着剑,仰头望这孤月与繁星,以求平和心境。 “许久没回家了,若是.....这次正道之乱平息,得回去见见母亲。” 李荆棘想着,一夜无眠。 七夕,鹊桥,牛郎会织女。 孤月,繁星,暗夜伴荆棘。 第两百一十一章晋升鬼王 时间已来到了乾元六十五年的八月。 初秋刚至。 这大半年的时间转瞬即逝,李家发生了不少事情。 而作为祖先的李朝歌,这段时间,一直安静如鸡的呆在祠堂中,也攒了不少香火。 “香火攒了不少,是时候,该冲击一下境界了。” 李朝歌望着属性板面,自顾自的道。 他自从三年前,冲击灵鬼圆满)境界之后,便一直在用香火帮扶家族。 倒是自己的境界,始终没有提升过。 这一年多以来,他已没有再用香火,去改造其他族人了。 而是尽数攒起来,好让自己突破到鬼王境。 伴随着周遭环境的变化,加上李家实力的增长。 李朝歌这个修为能耐,已是有些拿不出手了,身为祖宗,总不能让这些重子重孙超了去。 八个月的时间,李朝歌未曾休憩,一直在注视着家族壮大。 这段时间,他一共积攒了12800点香火。 再加上问策之后,剩余的6000点香火,已迈入18800的大关。 这么多的香火,若开启气运池,攫取气运丝织。 应当能助自己,一路高歌猛进,突破到鬼王境。 “开始吧。” 这天,李朝歌在祠堂之内,再开气运池。 “撕拉!” 当气运池光耀映照八方。 他很清晰的能够看到,当年气运织丝宛如蛛网般密布。 而今,已是大有不同。 这气运织丝的数量,似乎有所衰减。 而且,原本尽数汇于南面神都的气运织丝,竟是有了分流。 四面八方,似乎都在攫取这动乱王朝内的气运。 “这是” 李朝歌微怔,瞧见此景,心下猜测,莫非是柱国世家? 已开始公然和皇室争抢气运,看来,这局面越发紧张了。 只是,表面上,皇室和柱国世家,仍未真正的挑到明面上来。 也不知道他们在计量些什么。 李朝歌倒也不再多想,很快,便只顾着收纳气运。 不管上层交锋局势如何,自身的提升,才是最重要的。 否则,再有利的局面,若李家没有足够的实力,依然难逃堙灭的下场。 伴随着气运织丝不断收拢,李朝歌属性板面的香火值,也在锐减。 从18800,不断下滑。 最终,停滞在了3500这个数值。 当气运池的收纳之力缓缓停滞。 李朝歌只感觉浑身一颤。 下一瞬,仿佛全身都开始了蜕变升华。 他周身魂力,越发浩瀚,举手投足间,已初具威仪。 当李朝歌阖目良久,再度睁眼之际,他露出了笑容。 “终于抵达了鬼王下境。” 人间第八境,相当于二品武者。 若是再配上改版之后的显灵,那李朝歌能爆发出来的力量,估计能接近一品小宗师。 “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强了些。” 感受着体内力量汹涌澎湃,李朝歌苦笑道。 自从守护家族以来,他便很是孱弱。 李家一路走来,遇上大敌,他大都插不上手。 如今,倒是慢慢追上了进度。 此后,伴随着实力进一步提升,他应当会成为家族最后一张王牌底蕴。 收敛所有气息,李朝歌开始查看李家的数值版面。 [祖宗李朝歌鬼王下境) 家族战力1900点。 家族血脉能力启灵。 家族人口248 家族产业总值185420两白银,354块灵石。 阴德0 香火点数3500 气运值1380淡青)] 李朝歌这次聚拢气运,收获了不少的气运值。 这些气运值,可以用来进行种种高级保佑,极为稀少珍贵。 而且,香火点数还没用完。 如今已晋入鬼王下境,李朝歌短时间内,不会再次突破。 可以拿这些香火点数,替族人提升一番。 “李明渊,还有我这小孙儿李瑜,届时需要提升一番。” 李朝歌心中计量着,第一个想起的,便是这两位族人。 李瑜自然不用多说,亲孙子。 又是李家第一个背负天命的族人。 可惜资质始终不高,虽然气运相当逆天,可进境委实不算快。 原先李朝歌瞧李瑜年纪尚小,便没有着急。 如今看来,孙儿已晋入六品武者境,是时候替他升一升了。 至于李明渊,这段时日表现也相当不俗。 他在四品境,待了有些时日,突破的契机,可能就在这段时日了。 “剩下待选的人,李明府倒是可以试试。” 李朝歌目光闪烁,暗暗想道。 这个家伙,贪图享乐,在武道上实在没有进境。 原本,李朝歌都放弃这个族人了,只想着顾念几分香火情,看在李长青的面子上,稍稍照拂便是,没想着他能有什么出息。 但自从李长青病逝之后,李明府深受打击,反倒是开始刻苦修行了。 短短八个月,李明府从七品境,直接飙升到了六品境圆满。 这般亮眼的成绩,加上他父亲李长青的情面,才让李朝歌动了念头。 “楚白近 八_零_电_子_书_w_w_w_._t_x_t_8_0_._c_o_m 日应当也要突破到一品小宗师了。” 李朝歌心头一动,暗暗想道。 不得不说,楚白的资质,强的有些可怕。 他根本不是李家族人,也没有生灵十境之内,三倍修行效果的加成。 但这家伙的修行速度,就是快的吓人。 “可惜他和茹儿尚未成亲,否则,倒是能看看他的武道资质,到底有多妖孽。” 李朝歌都对这家伙的速度感到咂舌。 “先叫人吧。” 李朝歌心中做好打算,很快传音给李长空,让他前去,将李明府,李明渊,还有自家的小孙儿叫来祠堂。 不多时,三人依次抵达。 李明渊走在最前头,所以第一个来到祠堂。 “老祖宗。” 他恭恭敬敬的对着李朝歌牌位行礼,开口道。 “明渊,你很不错。 近日提升,速度蛮快嘛。” 李朝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吝夸赞之语。 在明字辈的族人中,李朝歌最喜欢的后代便是他。 “多谢老祖宗夸奖。” 李明渊显得很是守礼,恭恭敬敬的跪伏在牌位前。 “罢了,今日叫你进来,是替你提升武道资质。 还望,你在武道之路,再攀高峰。” 李朝歌说起这个,不由又想到了还被他指派在外头的李明城。 虽然李明渊提升迅速,资质毅力都是上佳。 但比起李明城的跳跃式增长,还是逊色了些。 他不会厚此薄彼,若是李明城能顺利完成任务,回归家族。 李朝歌也会给他同等待遇。 “多谢老祖宗庇佑。” 李明渊听到此话,心头大喜,叩首谢恩。 李朝歌放下心思,没有再废话,很快便点开了诸多保佑的功能。 在其中筛选一番,李朝歌终于找到了保佑武道良才,晋入超凡资质的项目。 [高级保佑武道之心。 描述武道攀行,艰难险阻千万,有一颗百折不挠的武道之心,方能凌登高处。 效果让良才级别武道资质的族人,晋升为超凡资质。 消耗100点气运值成功率较低,因人而异)] 高级保佑,需要消耗的便不再是香火点,而是更为珍贵的气运值。 好在,李朝歌之前突破,倒是转化了不少气运值在身上。 “确认!” 他第一次点击确认,属性板面光华四溢。 可很快,这份光华就黯淡了下来,李明渊纹丝不动。 [保佑失败。] 这四个大字,出现在李朝歌的面前。 李朝歌只好再次尝试,一连三次。 第三次保佑,终于是施加成功。 李明渊浑身燥热,只感觉一瞬间,耳聪目明,众生万物,都能感知的更为清晰了。 “多谢老祖宗恩赐。” 感受到体内的变化,李明渊有些激动。 超凡资质,让他久困在四品境的修为,也有了松动。 相信,不日便有机会突破到三品序列。 “好了,叫李明府进来。” 李朝歌摆了摆手,让他不必多言。 李明渊毕恭毕敬的退去,待他出去,李明府才走进宗祠。 “老祖宗。” 李长青死后,李明府的心性变得更为沉稳了。 原本光洁的胖脸也开始蓄须,加上苦练武道,一身肥肉下去不少,倒没了之前胖乎乎的模样,只让人感觉魁梧。 “近来,你表现不错,算是可造。 我会给你再提升一次资质,日后,可得勤勉修行。 莫要辜负我的期望,也莫要辜负你父亲的在天之灵。” 李朝歌认真的道。 听到此话,李明府眼眶微红,有些哽咽。 他对父亲感情极深,想着自己这些年不成器,父亲临死前,都挂念不已,实在后悔。 “还请老祖宗赐福,我定不负老祖宗期望。” 李明府深吸了一口气,连连叩首。 李朝歌见状,如法炮制。 替李明府开启武道超凡的资质,倒是运气颇好。 仅是第二次,就完成了提升。 保佑成功后,李朝歌让他自行离开,顺便,将小李瑜叫进来。 望着李明府离开的背影,李朝歌目光炯炯。 “希望这孩子,能有些出息吧。” 很多人浑浑噩噩,往往要经历极大的挫折,亦或是生活剧变,才会幡然醒悟,开始发愤图强。 李明府便是这种。 父亲在世时,有父亲照拂,根本不需自己努力。 而今父亲死了,李明府才知晓,这人生路漫漫,没有谁能伴他一辈子。 父亲能帮扶自己一时,帮扶不了一世。 第两百一十二章横天府姚家(为舵主司徒霆均加更) 宗祠之内,李朝歌显化身形。 而李瑜,则是用小手把虚掩的门推开。 “爷爷。” 当小李瑜望见牌位上的李朝歌,不由脆生生的叫了声。 “乖孙儿。” 对于自己这个嫡长孙,李朝歌带有浓浓的舔犊之情。 两人相见,和寻常族人的态度大不相同。 “你是我李家第一个背负天命的族人。 近日进境,相当不错。” 李朝歌死的早,生前都没来得及多夸孙儿几句。 如今在这牌位上,自然不吝惜溢美之词。 “恩,我这次族比拿了第一呢。” 李瑜好似邀功一般,乐呵呵的道。 “说起来,那李肃日实力相当不俗。” 李朝歌开口道“若非你有灵鹤衔朝露,助你临阵突破,你胜不过他。” 这个庶出族人也是有些倒霉。 准备了这么长时间,偏偏输给了自家这个气运逆天的孙儿。 “按理说,你不应当拿这份奖励。” 李朝歌笑道“那族比第一的奖励,届时还是会发放给李肃日。” 出身不高,资源本就短缺。 既然是个可造之材,李朝歌不想因为自家孙儿的缘由,葬送了李肃日的苦心和准备。 “恩,我不要就是了。” 李瑜点了点头,并不在乎。 他想拿这个族比第一,为的,也不是什么修行资源。 事实上,他是家主一脉,又有天命加身,李家修行方面,从不会短了他的用度。 他努力拿这个第一,只是想告诉爷爷,告诉父亲母亲,告诉小姑等人,自己的进境。 “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妖族,寻芳芳?” 李瑜沉默了很久,忽然向李朝歌问出了这件事情。 三年前,妖族在柴家,掳走了柴芳等人。 三年多的时间,渺无音讯。 这件事情,萦绕在李瑜心头很长时间,早已成了夙愿。 对他而言,青梅竹马的感情,胜过人间无数。 而今,却是相隔两地,无法见面。 “还早得很。” 李朝歌听到孙儿的想法,不由神情肃穆起来“掳走柴芳的妖族,并不简单。 凭你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若有一日,你能成宗师,或许我能放你外出闯荡。” 对于柴芳等人被妖族掳走的事情,李朝歌也进行过调查和考证。 得出的结论是,其中,应当有些内情。 毕竟,根据柴员外所言,那些妖族并不伤人,仅是带她们走。 而且,那些妖族,实力都不弱。 特地来人类的阵营,寻两只狐狸精和一个幼女,显然,有些不同寻常。 怕是那柴芳的身份,有些特殊。 李朝歌记得,柴员外曾说起过,柴芳并非他的亲生女儿,而是怕村里人说闲话,才抱养过来的。 听到武道宗师,才能出去闯荡,李瑜面色一垮,有些黯然。 “你也不用过分忧虑那位青梅竹马。” 李朝歌适时宽慰道“她在妖族,应当不会出问题。” 柴芳被带走,而非强行掳走,说明那些妖族,至少需要尊重她们。 “我想快点变得更强可是,爷爷,我的修行速度很慢呢。” 李瑜小脸颓然,干脆坐在地上,宛如小大人一般,暗暗叹息。 虽说这段时间奇遇无数,但他对武道修行方面的资质,却连个中人之资都不如。 能这么快晋入六品,靠的还是研习各种武学,融会贯通,硬生生把武道领悟提上去,强行破境的。 这一点,和许多族人按部就班的修行很不一样。 “臭小子,这次叫你来,便是打算给你开启资质,让你修行更快。” 李朝歌瞧见小孙儿苦恼的模样,笑呵呵道。 李瑜闻言,面色一喜“谢谢爷爷。” 说完,他乖巧的站在灵前,等待爷爷赐福。 李朝歌点开保佑版面,找到了让族人提升到良才资质的保佑效果。 [中级保佑良才难觅,祖宗泽被 描述祖宗亲自保佑,庇护族人开窍,提升资质潜力。 效果有机会将普通资质的族人,提升到良才序列。 消耗500点香火一次,成功率中等不同族人,成功率也不尽相同)] 很快,李朝歌开始确认保佑。 第一次失败! 第二次失败! 第三次失败! 一连尝试了五次,跳出的对话框,始终如一。 [保佑失败。] 望着这个提示,李朝歌有些诧异。 “奇了怪了,怎么不成功呢?” 他使用这种中级保佑,已给六七位族人开启良才资质了。 对于保佑的成功率,也了然于胸。 寻常族人,最多保佑三次,便必然成功。 可李瑜,已消耗了五次,依然失败,显然有些不对劲。 “为何我保佑孙儿接连失败?” 李朝歌顺手掏出了九州志,对这个问题进行了询问。 [是否花费四百点香火,解答?] 李朝歌瞄了一眼香火点数,如今还剩下1400点。 他很快便点了确认。 不多时,九州志浮现一行小字,让李朝歌微怔。 [天命族人,提升资质难度倍增。] 只有短短一行字,让李朝歌陷入了沉思。 天命族人,提升资质难度倍增。 这一倍也是倍增,一百倍也是倍增。 说的言语不详,李朝歌有些恼火。 “乖孙儿你这个资质,不同寻常呐。” 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向眼巴巴等着提升资质的李瑜开口道“你身负天命,日后奇遇无数,所以资质提升也艰难不少。 我尝试了几次,暂时没有成功。 日后,若积攒了足够的力量,会继续帮你尝试。” 李瑜是天命加身的族人,日后发展前途不可限量。 若有机会能提升他的武道资质,李朝歌自然会放在第一序列,作为首选。 “这样吗。” 李瑜懵懵懂懂,也听不明白,只知道自己暂时没办法提升资质了。 不过,也是八岁的人了,倒不会因为一些小事不顺心就哭哭啼啼的。 在李朝歌的劝说下,李瑜老实的离开了祠堂。 他离开没多久,李朝歌刚得清静,便又有人过来了。 这一次,进来的是李策之。 “父亲,有些事情,需要与您汇报一下。” 李策之火急火燎的赶来。 他这般行色匆匆,让李朝歌微愕“什么事情?” “我李家,近日种植园折损了六个族人,其中有好几个,都是被重点培养的种子。” 李策之提起这个,面色有些阴沉,显然心中有着不小的火气。 “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李朝歌微微一愣,很快便面色认真起来。 李策之简短的说了一遍。 原来,最近三个月时间,李家被盯上了。 盯上李家的,乃是和陇川府相邻的横天府一尊姓姚的望族。 那尊望族在云山郡横天府,也算是独霸一方。 有趁着乱世扩张地盘的打算。 李家一年前,便弄了一批灵药种子回来,打算尝试一下自己对灵药进行种植。 若是有效果,日后培养族人,也算是能省去一些不必要的开销。 最近,那处试点种植园有了成效。 近两百株九星灵药玉髓芝接连成熟,正准备收获的时候,便被姚家洗劫。 抢了诸多灵药不说,还杀了李家好几个看守灵药种植地的武道族人。 “对我们李家动手?” 李朝歌闻言,心头不由生出一些火气来,他沉声问道“那姚家,什么实力?” “禀父亲,姚家在乱世更迭之前,便已是传承百年的望族,在横天府一手遮天。 近年来,听说还和一尊江湖宗门结了亲家,做了联姻交易。 如今,姚家之内,有一位一品小宗师坐镇,麾下武者数目极多,而且高手不少。” 李策之显然是做足了调查,才来告知李朝歌的。 一品小宗师? 麾下武者比李家还多? 李朝歌听到这些,眉头微蹙“怪不得敢对李家伸手,看来是有底蕴啊。” 根据李策之的分析,李家暂时的实力,对比姚家还有所逊色。 若是去兴师问罪,怕是压不住场子。 “但是我李家也不可毫无动作。” 李策之苦笑道“姚家洗劫我们李家的灵药种植地,估计是一次试探。” “试探我李家的底蕴,是否不敢和姚家硬碰硬。 若是李家龟缩,姚家估计就有大动作了。” 这种乱世,只要稍有产业势力,便容易遭人觊觎。 若不能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很容易就会被人当做软柿子。 “李家究竟该如何对待此事,儿子拿不定主意,所以来请教父亲。” 李策之恭敬开口。 李家现在就算是正面刚,应当也不会输。 毕竟还有李朝歌,能在宗族对抗的时候,给族人施加各种高级保佑的状态。 但真想打垮姚家,李家也要损失惨重。 横天府姚家,把李家当做扩充地盘的目标,如今杀李家族人,来试探李家是不是外强中干。 若是真有实力,便上门赔礼,相安无事。 要是过于孱弱,估计就要得寸进尺,开始蚕食李家其他产业了。 这种试探,倒并不是昏招。 可惜,他们错估了李朝歌的肚量。 李家总共也没多少族人,哪能被外人肆意杀害。 这件事情对寻常世家来说,或许不重要。 但对李家而言,折损族人,是头等大事。 在李朝歌心中,已决定,必须给他们迎头痛击了。 “兴师问罪倒不必,但是该摆出的态度,还是得摆出来。 告诉姚家,咱们不怕他。” 李朝歌沉吟片刻,拍板道“最好,暂时先不要和他们起大规模冲突。” 他说着,脸上带着一抹冷意“等神武卫的事情成了,就好办了。” 若计划顺利,李明城真能如九州志所言,完成这任务。 李策之便有机会,直接把明州神武卫的权柄接过来。 李家的实力将得到暴涨,届时姚家再敢伸腿试探,李朝歌非得把姚家的腿打折不可。 第两百一十三章洛川南的秘事(大章) 八月,阳湖府。 洛府。 陈鱼今日兴致很高,打算泛舟湖上。 这个湖,在洛府后山。 身为如今炽手可热的神武卫镇抚使,洛川南的府邸,极尽奢侈。 后山甚至有一片方圆数里的湖泊供欣赏游玩。 “夫人。” 李明城恭恭敬敬的站在陈鱼面前,汇报道:“前些日子,来府上打秋风的那几人,已经杀干净了。” 陈鱼皓首轻点,没有回应,只是吩咐侍女将乌蓬准备好,准备今日泛舟。 站在远处,李明城望着陈鱼,眼神微冷。 他入府已有六个月的时间。 这六个月里,李明城凭着钻营的劲头,倒是在洛府混的不错。 在洛府,他只听陈鱼一人调度。 这几个月来,李明城也算规规矩矩,尽心尽力,替陈鱼办事。 逐渐的,取得了陈鱼的信任,一些颇见不得光的事情,也都交给他来处理。 譬如.....他先前杀的几个,来洛府打秋风的人。 他们,是陈鱼的亲戚。 陈鱼从小便家境贫寒,又是女子,幼年在亲族中,没少受欺负。 而今,夫君得势,嫁了好人家,跟着平步青云了,虽说这日子好过了,但那些个亲戚,却是总来惹人厌烦。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知晓陈鱼如今是镇抚使的夫人,家中那些对她不待见的穷亲戚,三五不时便上门,凭着这稀薄的血缘关系,来捞好处。 都是些庄稼汉,也不懂得为人处世。 便是求到陈鱼头上,态度依旧是穷横穷横的。 仿佛陈鱼就该这般无怨无悔的供养着他们一般。 洛川南自是不会说什么,他对陈鱼的宠爱,爱屋及乌。 这些个穷亲戚,回回过来都是满载而归。 陈鱼却看不惯此事,偏偏,她又不好告知丈夫。 自然,由李明城来处理最为妥当。 他望着陈鱼泛舟,连忙去让人备了些吃食。 待到陈鱼泛舟游玩下了乌蓬,瞧见这准备,也是对李明城颇为赞赏。 “你这家伙,倒是心细。” 这几个月里,陈鱼是对李明城越发的喜欢了。 原本收他入府,只是不想再让丈夫,派神武卫日夜盯梢般的看着她了。 但如今,陈鱼大小事务,几乎都交给了李明城处理。 他倒是妥帖,事事都办得好。 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着实舒坦。 “我前些日子,听夫君说过,神武卫府邸,有一位副千户战死了。 我看,你办事牢靠,倒是可以顶上。” 陈鱼一面吃着青提,一面笑道。 神武卫副千户,乃是朝廷从五品官职。 可号令数百神武卫,每年从朝廷那里,可以领取到相当份额的修行资源,九星灵药。 凭洛川南对陈鱼的喜爱程度,将李明城提上去,只是吹吹枕边风的工夫。 以往,在明州神武卫,能担任此职的,至少也是二品武者,极少出现三品。 李明城区区四品武者的修为,若正常情况下,在神武卫连个百户都不可能捞到手。 而今,仅是将陈鱼伺候舒服,便有机会平步青云。 这吃女人饭,当真是一条路子。 “多谢夫人恩赐。” 李明城表面上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可心头,却是半点没有波澜。 他很清楚,自己是李家的人。 纵然在洛府得了再多的好处,也是枉然。 届时,卧底身份暴露,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待到目送陈鱼离开,李明城眉头微微蹙起,显得有些焦躁。 尽管,这些日子在洛府,颇受夫人赏识。 但他始终没能接触到洛川南。 洛川南每日都是早出晚归,对于李明城的出现,也并未过多重视。 李明城始终寻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和这位神武卫镇抚使接触到。 更不要说,想伺机下毒了。 “距离我离开李家,已过去了八个月。” 李明城心中暗暗道:“一年之期就快到了,这桩任务,怕是很难完成了。” 正想着,忽然,外院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循声望去,只见铠甲傍身的洛川南,面容肃穆,大步向外走去。 他身后,跟着三个约莫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个个都是武道实力不俗,修为都在二三品武者的行列。 这三人,都是洛川南的义子。 说来奇怪,洛川南虽和夫人恩爱三十年,却从未有过子嗣。 甚至因此收了这些义子在府中,日后,这滔天权柄和富贵,也不知要传给谁。 “去哪儿?” 陈鱼恰巧瞧见丈夫出门,习惯性的问了句。 “云山郡的藏剑宗,蹦跶的厉害。” 洛川南肃穆的神情,望向陈鱼后很快化作温和笑容:“得去踩死他们,否则,这明州的人,怕是觉得我神武卫不中用了。” 交代两句,洛川南很快便准备离开。 李明城站在陈鱼的身后,恭恭敬敬的低着脑袋。 他打算如往常一般,目送洛川南离去。 可今日,一向对他视若无睹的洛川南,竟是叫住了他。 “鱼儿,此人是你寻来的亲卫,用得可顺手?” 洛川南驻足,随意问道。 “是个心细能干的年轻人。 至少,比你那些手下要强得多。” “我先前还说,神武卫前些日子陈副千户不是死了么? 倒是可以让他顶了这位置。” 这段时日,陈鱼对李明城很满意,自然在丈夫面前多夸了两句。 “是么?” 洛川南眼神微眯,目光锁定在李明城的身上。 他望了半晌,才开口道:“任南?” “镇抚使。” 李明城在洛府待了这么久,洛川南还是头一次主动和自己搭话。 他心头微紧,连忙行礼。 “副千户的职务,可不是光靠哄人能哄来的。 你若不能杀些贼寇,攒些功绩,便是我能扶你上去,你也不能服众。” 洛川南微微笑道:“我这次恰好要出巡,你可愿随同?” 听到此话,李明城微怔。 他入府这么久,一直被洛川南无视,怎么今日想起让自己随他一同出去平叛了? 不解归不解。 李明城清楚,这,可能是靠近洛川南的重要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镇抚使厚爱,任南,自然愿意相随。” 李明城俯首一拜,认真道。 ...... ...... 藏剑宗,位于云山郡和南青郡的交界口。 趁着这几年的乱世,发展的很快。 如今,掌门已晋入了一品小宗师。 宗门之内五位长老,个个都是二品武者的修为。 宗门之内的强力弟子,更是不计其数。 伴随着实力进一步提升,藏剑宗的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 前些日子,吞并了周遭一处宗门。 可那宗门,是明州神武卫附庸。 所以,这个近两年在云山郡风光无限的宗门,迎来了灭顶之灾。 藏剑宗内,血流漂杵。 横尸遍野,大火将宗门建筑付之一炬。 洛川南亲自带队,几乎没折损什么人马,就宛如碾蝼蚁一般,将这尊宗门彻底踩死。 藏剑宗上下,被尽数屠戮。 待到神武卫队列收刀,天罡司一众武者,已准备离开。 洛川南未走,而是坐在了藏剑宗的石阶上。 同样未走的,还有李明城。 他不是主动留下,而是被洛川南叫住的。 “镇抚使大人,还有何事?” 李明城毕恭毕敬的问道。 对于这个男人,李明城始终有着相当强烈的畏惧。 尤其是,方才看到洛川南出手。 藏剑宗的掌教,那位一品小宗师,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被瞬间轰杀。 如此强势无匹的武道实力,让李明城心颤不已。 “坐。” 洛川南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吃了口干粮,随意道。 李明城连忙坐在石阶上,静静等待着洛川南的下。 今日,洛川南特地叫他随队出行,又在即将离去时叫住了他,相信,是有话要说。 果然,洛川南咽下干粮,很快开口了。 “我那夫人,性格有些骄横,在她手下办事,很难讨她欢心。 你心思不浅,竟是能逗得她对你如此喜爱。” 李明城闻言,不知如何接话。 洛川南这句心思不浅,显然是在说他擅长攀附钻营,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是办些分内之事罢了。” 李明城深吸了一口气,很快开口道。 虽说面对这位武道宗师,李明城有些畏惧,但他带给李明城的畏惧感,远不如李朝歌。 在李朝歌面前,李明城只感觉自己被扒光了衣服,没有任何心思逃得过他的眼睛。 可洛川南有意无意的试探,至少李明城还敢打打马虎眼。 “好一个分内之事。” 洛川南微微一笑,似乎在追忆:“我当年,也替好几个主子办过分内之事。 可那些个主子,最后都被我玩死了。” 洛川南从寒门子弟,一路爬上来。 四十多岁,便成为武道宗师,成为神武卫镇抚使,靠的,自然不是情谊仁善。 他曾经有过好几个靠山,可那些靠山,最后都被他卖了。 几经辗转,才最终成就今天的位置,可以牢牢掌控明州神武卫,从原本身不由己的棋子,变成了可以选择阵营的棋子。 虽说没能耐在大离王朝如柱国世家一样,成为执棋之人,但也相当不易了。 能混到这一步的,都是人精。 洛川南,自然看得出李明城的野心不小。 这句话虽说是在追忆自己往昔,但未必没有敲打李明城的意思。 “任南不敢。” 李明城故作惶恐,连忙跪伏在地,表忠心:“任南只希望能给洛府当一辈子狗,便足够了。” “谅你也不敢。” 洛川南掰开一块干粮,继续往嘴边送。 “想换主子,得有足够的能耐。 你现在,还没这能耐。” 说起此话,洛川南身上带着很强的自信。 武道宗师,又是镇抚使,他自然相信自己压得住李明城。 “给洛府当一辈子狗,这句话说的不清不楚。” 洛川南嚼碎干粮,第一次盯着李明城,肃穆的道:“在洛府,你是打算给我当狗,还是打算当鱼儿的狗,讨她欢心?” 这个问题,让李明城微怔。 他不明白,为何洛川南会问出此话。 要知道,在洛府之内,洛川南可是最为宠爱自己那位夫人。 可眼下的话,似乎把夫妻二人划成了两条线,让李明城选择一边。 “我自然是愿意当镇抚使大人的狗。” 李明城沉默了一会儿,很快开口道。 洛川南闻言,脸上的肃穆稍减,这才露出一抹笑容。 “放心,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洛川南淡淡道:“我用你,只是因为鱼儿信任你。” “你替我当狗,只需每日告诉我,夫人每日去了何处,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便足够了。” 监视? 李明城微愕,有些疑惑。 似乎看出了他的惘然,洛川南长叹一声:“我......早些年练功,伤了身子,不能人道。” “倒不是对夫人不放心,只是,能知晓她动向,终归好些。” 听到此话,李明城宛如醍醐灌顶。 许多原本想不明白的事情,终于是有了答案。 原来,英雄一世,看起来高大威猛的洛镇抚使,竟是不举。 怪不得这些年平步青云,美女众多,却坐怀不乱,只和夫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怪不得.....洛川南和陈鱼夫妻三十年,却没有子嗣。 怪不得......洛川南深爱夫人,却还要派人监视。 想来,洛川南估计是怕陈鱼做出什么僭越之事吧。 “之前给她配了神武卫,可惜她不喜欢。 如今,只有你能日夜呆在她身边。” 洛川南随意的解释道:“所以,我用得到你。” 对于自己不举的事情,洛川南表现的倒是洒脱,没有扭扭捏捏,难以启齿。 早些年,洛川南或许还相当介怀,可随着实力权势地位的提升,这种介怀也弱了许多。 而今,虽不至于主动嚷嚷,但告知李明城,这样一条养在洛府的狗,没什么大不了。 “属下,愿为镇抚使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明城表面沉默犹豫,心中却早已狂喜。 这洛府之内,情况竟是如此复杂。 原先李明城还担忧自己始终无法接触到洛川南。 没想到,这么快洛川南便主动寻他了。 怪不得老祖宗说陈鱼是突破口,当真是有先见之明。 第两百一十四章人皇传承 这般想着,李明城对老祖宗的敬畏又深了一层。 看来,老祖宗知晓的东西,比他要多太多。 “替我好好干,过个十几年,神武卫千户,未必没有你一席之地。” 洛川南缓缓起身,语气随意。 “多谢,镇抚使大人赏识。” 李明城缓缓目送他离开。 “我这.....也算是真正接触到洛川南了吧。” 李明城心中暗暗想道:“得找个时机,回一趟李家,将详情告诉老祖宗。” 卧底计划有了进展,李明城心下稍安。 ...... ...... 半个月后。 李明城寻了个合适的时机,连夜回了一趟陇川府。 “竟是如此?” 祠堂之内,李朝歌听到他的讲述,微微一怔。 原来洛川南不举......又希望能日夜监视夫人,防止她深闺寂寞。 怪不得,九州志给出的信息,是让李明城借助其夫人的关系,潜伏接近。 “老祖宗,这段时间,明城已算是彻底打入洛府了。” 李明城认真的道:“自从开始日夜向洛川南汇报消息后,我便在洛府有了更大的权限。 而今,伺机下毒也不是没机会。” 按照原定计划,李明城此刻,的确算是接近了洛川南。 但下毒这种事情,还得的谨慎。 毕竟机会只有一次,若是被察觉,便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所以,何时下毒,怎么下,这一点也很重要。 “明城以为,可以在洛川南不举这一点,来下章。” 李明城将心中想法,尽数告诉了李朝歌:“身为一个男人,便是再阔达,再无谓,也很难真正接受不举的事实。” “我听说,洛川南这些年,没少用各种偏方,灵药,希望能重振雄风。” 李明城说到这里,没有继续往下说。 但他的意思,早已是不言而喻。 那便是,借着替洛川南寻偏方,煎药治疗的机会,暗中下毒。 “此事,最好不要由你提出来。” 李朝歌沉吟片刻,想了想才开口道:“想办法,让他夫人,提出替他寻药治疗,这对你来说,不难吧?” 以李明城的心思,只要用心,主动让陈鱼想到这件事情,寻洛川南说,应当不是难事。 李明城若提出这种事情,怕是......很难让洛川南不生疑。 可若是陈鱼所提,那便不同了,毕竟他们是夫妻。 “不难。” 李明城很有把握,认真道:“只是,老祖宗何时将药给我?” 对李明城而言,想旁敲侧击,不着痕迹的让陈鱼说出他想说的话,并不是什么难事。 对于人性拿捏这一点,他从小就很有天赋。 否则,也不会凭一个父母早逝的庶出身份,在李家混的风生水起,人见人爱。 “下毒的事情,不急于一时。” 李朝歌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现在时机未到,你暂时先呆在洛府,等到时机成熟,我自然会派人给你送药。” 此刻,李家的实力,还不够。 纵然是真能给洛川南下毒,再寻机会铲除,也很难直接接手神武卫。 毕竟,明州神武卫都是洛川南亲信。 除了洛川南本人是武道宗师之外,还有三位千户,具是一品小宗师。 若是洛川南暴毙之时,李家没有足够的实力,压弹这些人,那便是白白为他人做嫁衣了。 虽然李策之身兼神武卫提司之职,在法理上,程序上,都是洛川南暴毙之后,掌控神武卫的首要人选。 可是,这几年朝廷对大离王朝的掌控力,已是不断下降。 光是皇帝任命的身份,并不足以让李策之震慑群雄。 打铁还需自身硬。 李家,若没有一品小宗师,是很难压住场子的。 “明城明白了。” 李明城闻言,略有些失望。 卧底的滋味并不好受。 他身在敌营,虽说小心谨慎,但活的也是提心吊胆,生怕哪一日暴露了身份。 自然是希望越早解决此事越好。 李朝歌瞧出了他的心思,淡淡笑道:“你放心呆在洛府便是,也用不着等上太久了。” 楚白已经在二品境待了许久。 有足够修行资源维持,凭他的天赋和资质,晋入一品小宗师的这一日,应当不会太遥远了。 只要楚白突破,凭他恐怖的战斗经验,在一品境,不说一人敌二,单对单搏杀寻常一品宗师,也不会太难。 而且.....还有李朝歌。 他晋入鬼王下境,算是有了人间第九境的修为。 相当于二品武者。 若是再消耗气运,动用显灵的能耐,能在短时间内,爆发出超越自身的战力。 届时,也能替李家站台。 所以,如今,李朝歌只等着看楚白什么时候突破了。 只要楚白晋入一品境,毒杀洛川南的计划,便可以正式开始。 李明城在宗祠待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趁着黑夜,行色匆匆的离开。 待他走后,李朝歌在祠堂里,长叹了一口气。 “乱世更迭,山雨欲来啊。” 虽然李家这两年的实力提升极快,可对于李朝歌而言,依然有些如履薄冰。 毕竟,这大离王朝内部,已开始动乱了。 一方氏族的倾覆,只在朝夕转瞬之间。 李朝歌自己都不敢随意闭关沉睡。 生怕一觉睡醒来,李家会出大乱子。 这般想着,李朝歌的心思很快到了皇室那头。 “大离王朝的皇帝,还有那五大柱国世家,当真是沉得住气。” 他心中暗暗想道:“也不知,为何一直按兵不动。” 这几年,可不止是明州,王朝五洲之地,几乎各府各郡,都有势力开始争夺地盘,修行资源。 打的脑浆都快迸出来了。 律法已被视若无物,皇帝和五大世家如此反常的安静,让李朝歌始终猜不透缘由。 ....... ....... 此刻,神都。 皇城之内。 大离天子曹辛,正在皇陵祭祖。 “陛下,许多宗亲都想要见您。” 相伴这位雄主数十年的大太监,小心翼翼的说道。 曹辛面色肃穆,听到这消息,脸上带着一抹冷笑:“不见。” “这些个宗室皇亲,见朕也无非是抱怨各州混乱之事。” 尽管王朝局势动荡,但曹辛始终是带有强烈的自信,根本不屑搭理那些乱了阵脚的宗亲们。 大太监闻言,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走到后头,吩咐神武卫,将那些求见的宗亲尽数驱赶出皇陵。 待到指使神武卫,将宗亲赶走,这位大太监,也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唉,也不知陛下是怎么想的,竟是.....这种时候了,也毫不着急。” 虽说久伴帝王之侧,他也捉摸不透这位雄主的心思。 各州之内,群雄并起。 世家,宗门,江湖势力,都已乱作一团。 各自攻城略地,俨然将大离王朝数百年建立起来的秩序,踩在脚下践踏。 若再这么乱下去,大离王朝执政根基彻底被摧毁一空,届时,王朝真的有可能分崩离析了。 这也怪不得皇室宗亲们着急上火。 毕竟,他们都是与国同存。 只要政权不更迭,皇帝还姓曹,这些皇室宗亲,就能世代荣华富贵。 若大离王朝倾覆,皇室自然也难逃一劫。 但这些事情,他一个奴才,自是不敢揣测主子的。 遣散了那些想要面圣的皇室宗亲们,大太监回到仪仗前,安安静静的站在曹辛的身旁。 少顷,这位大离皇帝,吩咐道:“你们在外面候着。” 当祭祖上香完成,曹辛下了龙辇,独身一人,进了皇陵内部。 皇陵之内,有一人,在此守候。 此人,正是曹辛最为重视的左膀右臂之一。 神武卫司主,宋玄机。 三年过去了,宋玄机还是老样子,话不多,神情肃穆。 “第三批,进入皇陵的凡人,如今进展如何?” 曹辛在皇陵之内,倒是没有任何帝王的架子,反倒随意坐下,淡淡问道。 “回禀陛下,进境神速。” 宋玄机开口道:“短短三个月时间,这些凡人已经没有低于武道五品的,有些天赋强的,甚至达到了上三品的武道实力。” “相信再过几年,应当就有宗师诞生了。” 若旁人听到这段对话,怕是得被当场吓死。 三个月时间,让凡人,成为上三品的武道强者。 而且,还是批量造就。 这份手段,简直骇人听闻。 便是曹辛,听到这结果,脸上也带着一抹淡笑:“看来,效果不错。” “不愧是,人皇的传承!” 曹辛提起这个,犹带着几分遗憾:“只可惜,人皇传承,我只得了其一。” “传言,人皇启,曾留下三份传承。 除却这人皇精魄,还有其遗蜕,和冰封归墟的神将。” “也不知,人皇遗蜕,还有冰封归墟的神将们,被何人所得。 日后,我大离横扫荒境,得了剩余传承者,怕是会成为大离的劲敌。” 曹辛,即位六十七年。 没有人怀疑这位雄主的手腕和野心。 可,从未有人想到过,他的眼界格局,根本不在大离王朝之内。 那些心怀叵测的柱国世家,趁着乱局,攻城略地的望族世家,乃至江湖宗派,在他眼中,根本算不得敌人。 若要动手,曹辛随时有能耐,收拾旧山河。 恢复王朝稳定。 之所以一直没有动作,并不是旁人猜测的无力管束,而是.....曹辛的格局,远不是一个小小的大离王朝。 第两百一十五章柱国世家的心思 乱世将至,他作为雄主,放眼的,不单单是王朝内部。 而是.....整个荒境。 人皇传承,三十年前,他便拿到手了。 只是,始终不得其法,未能解开其中奥义。 直到......中央帝国崩塌,神使被迫退出荒境。 荒境内外的天地法则,有了变化。 才给曹辛,解开人皇精魄的契机。 “这人皇精魄,是荒界第二次灾劫崛起的,人皇当年力量的遗泽。” 曹辛负手而立,眼中闪烁着光芒:“凭此传承,可让我大离.....实力暴涨,过些年,待精魄之力炼化再多些。 便是该出手的时候了。” 曹辛说的出手,并不是指戡乱,而是开疆扩土。 根据辛秘传承的信息记载,当年,人皇启在荒境第二轮回里,横扫诸国。 创立了无上神朝,想要集荒境众生之力,共抗神使,摆脱轮回宿命。 虽说.....最终功败垂成,神朝分崩离析。 但也是一位绝世人物。 其修为实力,当世无匹,横压一代轮回。 若真计较起来,怕是已超出了人间二十境的范畴。 曹辛得了这般传承,岂会甘心偏居一隅? “等这一批凡人出来,你和李逸风两人,也可进皇陵,炼化精魄。” 曹辛袖袍微扬,盯着宋玄机,倒是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神武卫司主宋玄机。 钦天监监正李逸风。 这两人,是大离皇帝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而今,机缘在侧,他自是不会亏待了两人。 “多谢陛下恩泽。” 宋玄机古波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反应,沉声叩谢。 若能得人皇精魄洗礼,宋玄机的修为,必将突破瓶颈,突飞猛进。 “先天大宗师,筑基真君。” 曹辛目光炯炯,笑着拍了拍宋玄机的肩膀:“你和李逸风的修为实力,当年能替朕稳定天下,但......现在这乱局,可远远不够了。” “争取早日突破。” 曹辛还想说些什么,原本在外头守候的大太监,再度前来报信。 “陛下......太子求见。” 大太监尖着嗓子,小心翼翼的汇报道。 太子? 曹辛眉头微挑,神情有些不悦。 皇陵外头。 太子曹光,恭恭敬敬的等候着。 他穿着一身明黄蟒袍,身材有些壮硕,甚至是肥胖。 白发苍苍,脸上尽是皱纹,还带着些老人斑。 若是和皇帝站在一块儿,怕是会有人误以为,曹光的年纪远大于大离皇帝。 不过,这也怪不得曹光。 他自父皇登基即位那一年降生,便直接被封为太子,至今,已有六十七年。 他六十七岁了,不通武道,同样也不通晓什么练气之法。 靠着搜罗来的灵药,勉强算是能延几年寿命,也做不到长春不老。 自然,和年纪已过九十多岁,却仍是中年模样,春秋鼎盛的父皇,没得比。 “你怎么来了?” 大离皇帝曹辛,龙行虎步,走出皇陵。 瞧见垂垂老矣的太子,安静如鸡的在此恭候,不由眉头微微蹙起。 “父皇在皇陵祭祖,我身为皇室宗亲,又是太子,自当陪着父皇,一同祭奠祖先。” 太子曹光,低眉顺目,开口道:“为何.....父皇近几年祭祖,不让宗亲同行了?”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情。” 曹辛面色微沉,冷声道。 他此番话语,已隐现怒意。 曹光当了六十几年东宫太子,深谙父皇脾气秉性。 此刻,连忙跪伏在地:“父皇勿怪......不是儿子僭越,而是,宗亲们都沉不住气了。 荒境动荡,妖鬼横行。 如今国内局势不稳,烽烟四起,为何,父皇不派人平叛? 神武卫人手应当充足,至少,要维持基本的稳定吧?” “太子在教朕,该如何治国?” 曹辛眼神微眯,脸上倒是挑起了一抹笑容。 只是这笑容,有些冷。 “儿臣不敢。” 曹光见了父亲的眼神,只感觉浑身发凉。 原本被宗亲拥趸,推举前来试探陛下的勇气在一瞬间彻底消散。 望见太子跪伏在自己面前,没有半点储君之像,曹辛的心头,既有辛辣的不屑,也有恼恨和失望。 “哼。” 他袖袍一挥,拂袖而去,连跟太子多说一句话的耐心都欠奉。 最初,曹辛即位那些年,的确是将太子当做接班人来培养。 彼时,神使高高在上,统御荒境诸国。 各国皇室,都逃不过神使控制,被下了血脉烙印,无法修行。 不能晋入武道和练气高阶,便是权势滔天,也只是一介凡人,有生老病死,轮回往生。 所以,那时的曹辛,是打算让曹光即位的。 可自从,获得人皇精魄,打破了体内血脉烙印的限制之后,曹辛的心态就发生了变化。 他寿元悠长,再不是人生匆匆不过百年的凡人皇帝。 他,要秉承人皇遗志,做一世皇帝,亲自带着大离王朝崛起。 自然,也不再需要什么接班人,来继承江山社稷,取而代之。 说实话,曹辛的心头,对皇室上下,都极看不起。 这些宗亲,国戚,虽和他有血缘关系,却早已沦为被豢养的蛀虫。 已没有半点锐气,加上他们体内,仍流着被神使禁锢的血脉烙印,无法修行,宛如废人一般。 在曹辛看来,这样的宗室,已没什么保留的价值。 日后,待他大破大立,让大离王朝崛起,成为荒境第一强国。 自然会重新播种,生育后代。 而那些后代血裔,才是大离皇室,真正的新生血液。 太子曹光,目送着父皇远去,拳头微微攥紧,很快又松开。 “该死的老东西!” 曹光恼恨的骂了句。 事实上,尽管皇帝嘴上没有说什么。 但不管是他,还是宗亲皇室的其他成员,都能感受到曹辛对他们有意边缘化的态度。 眼下王朝乱象四起,宗室们人心惶惶。 许多宗亲并不愚蠢,已猜到了皇帝,应当有些旁人不知晓的底牌。 可皇帝却根本不搭理这群宗亲了。 甚至太子,也完全不受待见。 曹辛打算做独夫。 日后,自行生育不受血脉限制,可以修行的皇室后代。 至于他们这些被神使封锁了修行道路的皇家人,完全被抛弃了。 自然,关于人皇精魄,以及神武卫内部实力几何这些机密,是不会透露给他们的。 反正,都是些注定老死的凡人。 ...... ...... 另一头,明州。 柱国李家。 此刻,正在举行一场聚会。 这场聚会的主角,都是跺一跺脚,就能让大离王朝发生震动的大人物。 五大柱国世家的实际掌控人,今日在明王府上碰头。 李泰,作为主人,自然位居首席。 而在他下方,坐了四个人。 沧州王余岳。 阳洲王赵松涛。 贺州王刘启年 益州王陈天象。 这几个人,便代表了大离王朝,除皇室之外,最强大的一股力量。 世代王爵罔替,与国同龄的柱国世家! 五大柱国世家的家主,今日在此聚首,自然是为了商议要事。 “这几年,荒境剧变,王朝动荡,各州各郡,都有势力开始蠢蠢欲动,攻城略地,诸位怎么看待?” 李泰作为主人,率先开口问道。 “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说话的,是贺州刘氏的家主,他面带冷笑:“那些个小家族,小势力再如何蹦跶,待到稳定局面之后,自然会被扫清。” 现在大离王朝内部,看似律法崩坏,诸多势力开始交锋抢地盘。 可在这几位柱国世家的家主看来,不过是些小把戏。 若他们下场,随时可以将所有动乱平息,吞并大离王朝各州的势力,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他们都不屑为之,才会导致老虎不下山,猴子称大王。 “我们柱国世家,真正的敌人,唯有大离皇帝。” 阳洲赵氏的家主,自顾自的饮上一杯酒,淡淡道:“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必再兜圈子了。” “诸公,打算什么时候,对皇室出手?” 这句话,让在场几位老人都沉默下来,竟是没人应声。 事实上,这几年,剧变之下,柱国世家也抓住了发展机遇。 便在五年前,柱国世家合力开荒,在沧州天山海口,那一片禁区之地,发现了遗迹。 那处遗迹,竟是一尊帝朝所留。 五大柱国世家,都在其中获得了很多好处。 不光是修行资源,甚至,还有极为稀少珍贵,可将众多武者之力合为一处的阵图。 这五年,柱国世家看似平静,可个个实力都有了突飞猛进的飞跃。 只是.....依然没有那尊柱国世家站出来,去真正举旗谋反,撕破脸夺取国之重鼎。 这其中缘由有二。 其一,是五大柱国世家,并非铁板一块,很难做到同气连枝。 毕竟.....若真能推翻了皇室,最后谋国,黄袍加身的世家,只有一位。 柱国世家都是人精,岂会被人当枪使? 大家都只想着自己吃肉,让别人挨打,自然不会做出头鸟。 其二,便是这皇帝曹辛,实在是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尽管这几年,神都皇室对于大离王朝的掌控力,已是不断下降。 大离社稷江山摇摇欲坠,可几位柱国世家的家主心中都隐隐感觉,皇帝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因此不敢轻举妄动。 第两百一十六章楚白突破,一品小宗师 五大柱国世家并非第一次会晤了。 今日在明州,共商之事,自然也难有什么成效。 数百年都熬过来了,几位柱国世家的实际掌舵人,也不在乎再等上个几年。 至少,将帝朝遗迹所获得的宝贝消化干净,让家族底蕴更强些,才更有把握,和坐神都而听天下的那位天子相抗。 明王府邸,一群老狐狸互相打马虎眼,依旧没有哪一家,愿做出头鸟。 ...... ...... 白衣苍狗,转眼,到了冬日。 雪花飞扬,将陇川府染上了一层银装素裹。 距离李朝歌苏醒,已过去了一年。 李明城,也已在洛府卧底隐藏了相当长的时间。 今日,李家发生了一件大事。 楚白......破境了! 这位出自阎王楼的杀手,终于是抵达了一品小宗师之境! 事实上,自从李明城卧底成功。 李朝歌便将家族的绝大部分资源,都开放给了楚白。 为的,便是助他快速破境......以便筹谋,神武卫夺权之事。 楚白虽不是李家血脉,但近日和李茹已是越发亲密。 成为李家的女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算不得外人。 为了尽快让楚白突破一品小宗师。 李家许多族人领取的月奉,都削减了不少。 大部分资源,全部集中在楚白一人身上。 归根结底,还是李家底蕴不够厚,为了造就这位一品小宗师,家族中的修行资源,已用的七七八八了。 李家不止在两年前夺取了八星灵药,白玉钟乳。 这两年,也陆续在陇川府周遭各处,搜刮天材地宝。 可惜,为了大力发展,消耗的永远比搜刮快。 “一切都是值得的。” 李朝歌眼神炯炯,踌躇满志:“等夺了明州神武卫的权,李家的实力,必然会暴涨。” “而且.....还有朝廷逐年发放修行资源。” 明州神武卫,不单单是一个强大的组织。 而且,这个组织明面上还隶属朝廷。 哪怕是洛川南把明州神武卫经营的宛如私产一般,只要他不真的举起谋反,朝廷为了安抚,还得照常发放修行资源。 若李家夺了明州神武卫的权,朝廷每年发放的修行资源,可以任意调配。 除了供养神武卫北斗司的那群强者之外,没准还能结余一些,补贴李家。 李朝歌想着,目光穿透石墙,抵达了李家广场。 广场之上,楚白长身直立,李茹站在他身旁,笑脸盈盈。 “小白,你真是个天才,没有枉费我爹爹的一番苦心。” 楚白的实力提升,对李茹来说,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天资倒是其次,主要还是李家给了很多修行资源。” 能这么快到一品境,楚白很清楚,修行资源占了大半效果。 否则,纵然是有极好的武道天赋,没有足够的修行资源提升,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做水磨工夫,进度缓慢。 对于李家这份厚恩,楚白是相当感激的。 “李家,对我有大恩,也不知该如何才能还清。” 楚白认真的道。 “都是一家人,还需要分的这么清楚做什么。” 李策之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竟也是第一时间接到了楚白突破的消息,过来寻他的。 “日后,你与我妹妹成亲,李家,便是你的家。” 李策之很认真的道。 李茹闻言,俏脸绯红,却不反驳。 自从七夕那次过后,她和楚白算是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 关系,自然也是突飞猛进。 除了未曾同床共枕,热恋男女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家。” 楚白一怔,倒是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恩。” 他自小,便在阎王楼长大,从没有家。 漂泊流浪这么久,回头看来,五年前在同福客栈,应聘跑堂。 应当是自己人生做过的相当正确的一件事情。 “楚兄,你如今功成一品,算是李家武道最强者了。” 李策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李长空如今年纪越发老迈,已无法胜任教导家族武道族人的事情。 或许日后,还得让你不时为他们授课解惑呢。” “应当的。” 楚白点了点头,没有半点一品武者的倨傲。 自己能有这番成就,大半来自李家,放下身段,帮李家培养些武道种子,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李茹和楚白,李策之等人在广场上闲聊了几句。 李家开始有越来越多的族人,汇聚到了广场上。 楚白突破一品小宗师的消息,已是不胫而走,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李家。 一品小宗师。 这个境界,是武道十品的最高一等,仅次于宗师。 对于李家许多修行者而言,自然是相当敬畏且向往的。 所以,许多李家族人,都想瞧瞧楚白突破后有何不同。 对此,楚白倒也不厌其烦,随意施展了几手。 功成一品,体内真元,已是凝练到了极致。 举手投足间,皆可有极强的力量爆发。 到了这个境界,摘叶飞花,亦可伤人。 楚白手掌微抬,拾起一片落叶,随后骤然掷出。 “咻!” 落叶骤然搽破空气,卷起强大的气劲,最终,落在李家广场一块磐石之上。 那石头,竟是应声而碎。 “嘶!” “恐怖如斯!” 李明渊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对一品小宗师之境,也越发向往起来。 更多的族人,眼巴巴的盯着楚白,想看他再施展几手。 楚白平日性子高冷,加上恐怖的修为实力,又是杀手出身。 在李家的许多族人,是相当怕他的,若换了往常,从不敢让他这样一位大高手,做这些耍猴般的举动。 可随着时间推移,楚白已越发融入李家。 尤其是和李茹七夕之后,性格也开朗了些。 大家才敢和他开开玩笑,说些俏皮话,讨教武道上的一些事情。 “散了吧,我和楚兄还有要事,得寻父亲商议。” 李策之见许多族人跃跃欲试,还想继续让楚白施展几手,不由眉头微蹙。 “是,家主。” 虽然很想多瞧瞧一品小宗师的厉害。 但是家主发话了,李明渊,李明府等武道族人,只好将心思按捺下来,做鸟兽散。 这几年,李策之越发有家主威仪了,不光是一味待族人好。 他也经常会对一些犯了错的族人,施以惩戒。 尽管都是同宗同族,可李家已是人口逾两百多人的大家族了。 若是没有规矩和雷霆手段,单靠亲缘关系,是很难管理好的。 待到众人散去,李策之领着楚白,一同去了祠堂。 李茹没跟着,她知晓,大哥应当是去商议神武卫夺权的事情了。 这件事情她一直没搀和,见楚白被拉走,便去了李家库房,打算查查这个月产业经营的状况如何。 ....... ....... 宗祠之内。 楚白和李策之并肩而立。 “父亲,楚兄已突破一品小宗师,是否.....可以动手了?” 李策之恭恭敬敬的对着李朝歌牌位躬身问道。 他对这件事情,已是有些等不及了。 因为,最近几个月,横天府姚家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数月之前,李家的灵药种植园,便被姚家洗劫一空,还杀了李家好几个族人。 当时,父亲让李策之暂时不要起大的冲突,毕竟姚家实力也不弱,真要出现两个家族对抗,李家纵然能赢,也得折损不少族人。 等到神武卫大权到手,届时,面对姚家能有碾压之势。 那时,才是最好时机。 李策之听从了父亲的吩咐,与姚家相谈了赔偿等事宜。 虽没打算追究到底,但明面上,还是摆出了硬气姿态。 原以为,姚家试探到此结束了。 谁料,那姚家是真盯上了李家。 谈判没几个月,又开始蠢蠢欲动。 就在上个月,李家在陇川府的一处矿产,也被姚家给霸了。 若再不加以动作,姚家只会觉得李家软弱可欺,日后胆子和胃口会越来越大。 “恩,已是恰当时机。” 李朝歌瞧了一眼儿子的神情,也知道他为何心急。 事实上,李朝歌对横天府姚家的事情,也有所了解。 这尊望族凭借武者底蕴,算是在横天府独霸一方。 并且,有了扩张的念头。 可惜,拔剑四顾心茫然,云山郡十几个县府,好几个县府都是苏氏世家的地盘。 虽然苏家再和秦家对抗,无暇顾及。 横天府姚家还是不敢去摸老虎屁股。 加上其他几个县府,也各有强势世家坐镇。 横天府姚家,自然将目光转向了最像软柿子的李家。 对陇川府,野心勃勃。 “姚家的事情,待到神武卫大权到手,必然要清算。” 李朝歌说起此事,眉间也带着些煞气。 李家因为顾全大局,几次都忍着,那姚家却开始得寸进尺了。 这般跳梁小丑,自然是得收拾。 “我会召李明城回来。 他在洛府之内,目前已取得了洛川南的信任。” 李朝歌淡淡的道:“只需将半日丧乱散的配方交给他便是。” “给洛川南下毒之事,便看他手段了。” 关于此事,李朝歌已有了一个相当周密的部署。 下毒当天,李策之会带着李家所有的武者,抵达阳湖府。 届时,楚白领头,李朝歌从旁辅佐。 关键时刻,可显灵出手。 再让李家众多武者们压阵。 先杀洛川南,再奔赴神武卫,控制场面。 洛川南在神武卫府衙亲信众多。 亲自,最应该注意的,便是四位千户。 其中三位都是一品小宗师之境,还有一位,也是二品修为。 诛杀了洛川南,想夺取,也绕不过他们。 若李家控制不住,那洛川南死了,神武卫怕是要归这几位千户把持了。 其实李明城早已卧底成功,随时可以下毒。 但李朝歌一直等到如今,也正是因为这方面的顾虑。 “楚白,以你的能耐,杀一位同级一品,需要多久?” 李朝歌将目光转向楚白,认真问道。 “若是偷袭,或可一击得手。 若是正面搏杀,三十招之内。” 楚白思索了一会儿,给出了答案。 他是最擅长杀人的伎俩。 当年在阎王楼,他被尊称为人间兵器。 并不是因为他的武道修为,而是因为暗杀本领,和对于搏杀手段的理解。 那时,阎王楼内便是高手如云。 但如楚白这般,以三品武道修为,可以暗杀二品武者,越级而战的,寥寥无几。 虽说到了一品小宗师之境,境界之间的差距很大。 楚白再如何准备,也难以暗杀一位全盛状态下的武道宗师。 但若只是杀同级一品,并不困难。 “够了。” 李朝歌点了点头。 有楚白这般变态的实力,加上李明城里应外合,还有自己从旁协助,压场子是没问题。 “策之,最近这些时日,可以开始部署神武卫了。” 李朝歌心中计量一番,交代道。 李策之被明州神武卫边缘化,虽是提司,却极少将心思放在神武卫府衙了。 更多的,是经营陇川府这一亩三分地。 毕竟,神武卫里,洛川南铁桶江山,根本撼动不了。 如今,即将夺权,是该把更多的重心,放在明州神武卫府衙之内。 “儿子知道了。” 李策之点了点头,答应道。 ...... ...... 又过了几日,阳湖府,洛家。 李明城,已接到了老祖宗的消息。 给洛川南下毒的时间,便在明天晚上。 他的任务,是确保下毒成功,并尽可能的将洛川南的几位义子,调离洛家。 洛川南毕竟是武道宗师,就算是被半日丧乱散压制了武道修为,想要杀,也不是那么轻易的。 若还有几位一品小宗师的义子在旁。 凭李家的实力,没可能杀他。 “呼。” 李明城在洛府后山,四下无人处,将半日丧乱散的秘方记下来。 这是李家历时半年,精心改良过的药方。 为了能确保下毒顺利,李朝歌并未按照原本半日丧乱散的药方来配,而是,尝试了许久,加入了许多壮阳的药物。 改良过后,这药方瞧起来,几乎寻不出太多错处,完全就是个壮阳强肾的药方。 可实际上,这药方里的几味药材搭配起来,却有剧毒成分。 尽管削弱了一些半日丧乱散的药效。 但这样改良,能更加不着痕迹,让人瞧不出手脚来。 第两百一十七章老爷,来喝药了。 “这药方,若由我直接递,还是有惹夫人怀疑的可能性。” 李明城心中,早已胸有成竹:“还得再废一番周折才行。” 想着,他在这里等了起来。 不多时,洛府,后山。 有一个身穿青衣,长相娇俏的年轻女人,摸黑寻了过来。 “你来了。” 李明城听到脚步声,脸上的情绪尽数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极为真挚的爱慕神态。 “恩,先前在替夫人捣衣。 等很久了吧?” 青衣少女娇羞的低着脑袋,小手攥着衣角,显然有些春心萌动。 这青衣少女,名叫海棠。 是陈鱼的贴身婢女。 她自小便呆在洛府,给夫人当婢女已有十几年了,算是,最得夫人信任的人之一。 卧底之事,若能有这样一位身份的婢女相助,自然是再好不过。 所以,在洛府这几个月,李明城很长一段时间,都费尽心思,希撩拨这位刚刚出落的女子。 让她能为自己所用。 凭李明城的心机,自然是没花多少工夫,便已让这婢女海棠,目眩神迷,恨不能托付终生。 “真是辛苦你了。 每日,都需在洛府做这些粗活累活。” 他极自然的张开双臂,把海棠揽入怀中,同时,双手抓住了柔若无骨的少女手臂,语调中颇有些疼惜。 “我本就是婢女,这些活,自然也都是分内的事情。” 婢女海棠俏脸一红。 虽然不算辛苦,可听到心上人这般体贴的话语,自然是心中欢喜的很。 “日后,待我得了镇抚使重用,一定想办法替你赎身。 届时,我要让你不再为婢,用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将你娶回去。” 李明城的嗓音极真挚,可脸上,却是毫无情绪。 一心贴在情郎胸膛上的小婢女,只顾着享受此刻甜蜜,哪里还能瞧得见这一幕。 “好啊,我等你。 凭你的能力,一定很快能得到老爷重用的。” “我虽能力不错,但出身不好,而且.....毫无靠山,想爬上去,终归是有些难了。” 李明城幽幽一叹:“我倒无妨,只是怕你等不及,届时,白头对白头,便太晚了。” 婢女微怔,有些无措:“不会的,我虽是夫人贴身女婢,但夫人待我不错。 若真要赎身,应当也不会太过刁难。 你过两年,在洛府建了功,向老爷夫人稍稍说说,应当能成。” 李明城故作惆怅的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容易......我虽有才能,却出身不好,夫人和老爷终归对我有所提防。” “就算是有建功的机会,又哪里轮得到我?” 海棠姑娘闻言,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紧紧搂着他,似乎想要给这位任少侠带去一些温暖。 良久,良久,李明城又开口了。 “听说,老爷身体似乎有些毛病。 我这有个偏方,倒是有机会试试。” 海棠听到此话,微微一怔。 她自然是知晓老爷不举的事情。 在洛府,这件事情不是秘密,夫人深闺寂寞,抱怨之时也时常提起。 “真的?若是能治好老爷,那你可是立大功了。” 海棠认真道:“不光是老爷,夫人也会对你千恩万谢的。” “只是.....我若直接递上去,怕不妥当。” 李明城逐渐将对话引导到了核心上头:“毕竟,我在洛府待的时间不久,若关心的太突兀,怕反倒会被看做只想巴结讨赏。” 洛川南平日饮食,从不乱吃。 甚至有时,得专门用银针试毒。 毕竟镇抚使这个位置,虽然位高权重,权柄彪赫,但想他死的人,甚至比想要巴结他的人还要多。 不得不防。 “此事无妨,我闲时,可随口向夫人提一提。” 少女心思不深,自然没发觉被下了套,很轻易便答应了。 “海棠,你真好.......” 李明城心头一喜,表面上不动声色的将头埋在后者肩上,喃喃道:“今夜......我在倚天阁开了间上房,你届时去陪陪我吧。” “恩。” 海棠听着他的话,心中宛如有一头小鹿在乱撞,哪里还生的出拒绝的心思。 ...... ...... 夜里,洛府,陈鱼闺房之内。 “唉。” 作为洛府的女主人,陈鱼近来心情有些苦闷。 她已有半个月没有离开洛府了。 常做头发的水仙斋,已被查封。 有几位.....尚能抚慰她寂寞的男人,更是被神武卫的人,游街拖死。 没了这去处,陈鱼只能日夜呆在家中,百无聊赖。 “唉,这死鬼,当真是在外头真男人,回了家一点儿用也没有。” 陈鱼轻叹一声。 若在在家过的幸福,自个儿哪会出去做头发? 偏偏洛川南,看起来阳刚之气十足,事实上,却是数十年不举了。 也正是因为此事,陈鱼和洛川南的婚姻,和寻常夫妻有些不同。 洛川南没了男人的能耐,却也始终不愿和陈鱼分开。 或许,是因为陈鱼是他的女人,若离开了陈鱼,他便再也没有真正征服过的女人了。 所以,占有欲十足。 他也知晓陈鱼在外头,有姘头。 只要是寻到,那些姘头一个都不放过。 唯独对陈鱼,洛川南从不迁怒。 或许,是因为心怀愧疚吧。 这也是陈鱼敢屡屡外出做头发的根源所在。 “夫人.....您叹什么气呢?” 海棠姑娘幽会回来,寻到机会,适时搭话。 她身为贴身女婢,对陈鱼的心事了如指掌,自然知晓夫人因何愁眉不展。 陈鱼托着腮,瞥了一眼海棠姑娘:“老爷这几日,看的颇紧。” “明明自己没本事,还非得把我拴在家中。” 她越说,越有些气愤。 海棠小心安抚了一会儿,才找到机会,提议道:“夫人,毕竟是同路夫妻,还是应当相互陪伴的。” “老爷若是有恙,可想法子治啊。” 陈鱼听到,冷笑起来:“法子?这些年试的法子少了?有什么用?” 两人刚做夫妻没几年,洛川南便因练功不举。 这二十几年,简直吃遍了奇药,也无甚效果。 陈鱼若非绝望,也不至于找外人安抚深闺寂寞之事。 “奴婢前些日子听任南说,他村里曾有治这种病的偏方。 说的很神呢。” 海棠小心翼翼的按照李明城的交代,旁敲侧击。 “偏方?” 陈鱼兴趣缺缺,显然是不抱希望。 可是,海棠多说了两句,还是让陈鱼决心试试看了。 反正,已是出不了门。 “你寻任南问问,那偏方是什么模样?我夜里,给老爷煎一服试试看。” 陈鱼随意的道。 “好嘞。” 海棠闻言,喜上眉梢,想着待会到情郎面前,能得他赞许,不由心里甜滋滋的。 ...... ...... 洛府下毒之时,推进的还算顺利。 另一头,李家也开始动员了起来。 家族七品以上的武者,尽数调出,赶赴阳湖府。 他们有两个目的地。 其一,是洛府。 由楚白一人前往,李朝歌会相随,从旁辅佐。 他们的任务,是杀洛川南。 而其二,便是神武卫府衙。 这个地方,由李策之领头,捎带着李家上下所有武者。 为的,便是等洛川南之死的消息传出后,第一时间控制神武卫。 李家队伍到了阳湖府,便左右分开。 “楚兄,此行凶险,你务必小心。” 李策之朝楚白拱了拱手,认真道。 楚白要杀的,可是一位武道宗师。 纵然会被毒性压制修为,不是全盛状态,其实力也非同小可。 只可惜,李家除了楚白之外,唯有在天之灵的老祖宗,可帮扶一番,其他人,实力都太差,跟着去也没意义。 所以,只能让楚白和父亲两人独行了。 “你们到了神武卫府衙,先按兵不动。 等确切消息传出,再动手。” 李朝歌蹙着眉头,认真的教导道。 “父亲,我知道了。” 李策之点了点头,才带人分道扬镳。 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李朝歌心中倒是难得有几分紧张。 成败在此一举了,希望不会节外生枝吧。 他为了这次能顺利完成,也是花费了气运值,凝聚了肉身,获得了短暂的活人生灵。 怕的,便是李家底蕴太弱,搞不定大局。 “走吧。” 李朝歌转身,望着楚白,淡淡道。 楚白点了点头,跟在李朝歌身后,亦步亦趋。 另一头,洛府。 李明城,已借着海棠的手,顺利递出了药方。 陈鱼正在煎药,打算待老爷回来,给他试试看。 而海棠,则是被李明城的花言巧语所说服。 今夜,便打算到倚天阁等候,将身子给他。 送婢女海棠出去,李明城含情脉脉的说,随后,便会寻时间过去。 可转过身,李明城脸上伪装的神情,顿时消失。 “接下来,该想办法,把人支开了。” 洛川南执掌神武卫,将其视作私产。 除了他这位镇抚使之外,神武卫四位千户,也都是他的义子。 平日里,会在这洛府休憩留宿。 这四位千户,其中三位都是一品修为,一位是二品修为,都是不好对付的主。 今夜,有两位千户,没有呆在洛家。 另外两位,还在洛府之内。 若不能在洛川南毒发,楚白下手之前,将两位千户大人调走,毒杀洛川南的事情,怕是进行的不会太顺利。 如何不着痕迹的支走这两位千户大人,李明城,也早有了筹谋和准备。 这个准备......便是那婢女海棠。 作为陈鱼的贴身婢女,海棠容貌姣好,性格温驯。 在洛府之内,自然是很讨人喜欢。 便是几位千户大人,也是有些心思的。 洛川南特地哄骗海棠去倚天阁,便是.....打算用她,来争取时间。 “南公子,北公子。” 李明城对着身前两位千户大人,笑吟吟的道:“海棠姑娘,已去了倚天阁,你们若是有心,可同去。 我订的房间,便在甲字第八间。” 洛川南收四位义子后,便给他们赐了名,跟着他姓洛。 至于名字,便是按照东南西北来排。 眼前这两位千户大人,分别是洛南和洛北。 修为,具是一品小宗师。 在神武卫之中,算是洛川南的得力臂助。 “你小子,倒是会办事。” 洛北闻言,还是有几分犹豫:“你真敢保证海棠姑娘不会告状哭诉?” 虽说两人都经常呆在洛府,对海棠姑娘有些心思。 可是,她毕竟是夫人的贴身女婢。 若是强迫了她,事情闹到夫人面前,怕是要受责罚。 “两位公子放心,那女人,早已对我言听计从。 事后,我只需稍稍哄上一番便是,不会出问题。” 李明城神态恭敬,一副伏低做小的模样。 闻言,洛北和洛南对视一眼,心动起来。 “行,等此事过后,我两人,定在父亲面前,替你美言。” 洛南不屑的盯着李明城,脸上的笑容有些玩味。 很显然,虽然李明城将温香软玉双手奉上,表现的极为狗腿。 可在他心中,这等为了攀附,无所不用其极的小人,自然是鄙夷唾弃的。 当然,这份唾弃不妨碍两人笑呵呵的接纳这桩美事。 毕竟,就算是真有贤者时间,也得等裤子提上去,再行批判。 低眉顺目的送走了两位洛川南的义子,李明城心中微叹。 他也知晓,那天真烂漫的小婢女,此刻一定在满心期待着。 待到洛北和洛南到了倚天阁,之后发生的事情,或许会成为海棠一生都难忘的痛苦回忆。 但李明城的心是冷的。 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不在乎会伤害多少人。 做完了一切,他才趁着夜色,离开洛府,去跟楚白接头。 洛府,大堂。 洛川南正在看着最近递上来的一些情报消息。 “老爷,来喝药了。” 陈鱼将这偏方壮阳药煎好,便端了进来。 听到夫人的声音,洛川南眉头微蹙:“什么药?” 他嗅了嗅味道,只感觉有些难闻刺鼻。 “治你裆下那活儿的。” 陈鱼见他有些嫌弃,不由白了一眼,没好气的道:“你若不喝,我便拿去倒了。” “夫人,我喝,我喝。” 洛川南放下手中卷宗,脸上倒是出现了笑容。 看来,这段时间让任南盯梢,颇有成效。 虽然知晓这药多半治不好自己的难言之隐。 但,夫人不再出去寻姘头做头发了,至少,肯将心思花在自己身上。 洛川南便感到,是个不错的迹象,这段时日没白忙活。 第两百一十八章洛川南奇毒入体 洛川南说着,便接过这碗黑乎乎的药汁,一饮而尽。 “唔。” 他将碗放下,刚想说上两句,却忽然面色一变。 体内真元开始肆虐,伴随着药汁入体,不断乱窜。 这让洛川南的面色,多了一抹病态的潮红。 “你......” 洛川南是积年宗师,见过无数世面,自然一瞬间便猜到了,这药汁有毒。 他瞪大眼睛,盯着自家妻子,眼中有不解,有疑惑,最终都化作了愤恨。 夫妻相伴三十载,洛川南对待妻子,一直十分上心,从无亏待。 哪怕是她因自己阳虚不举,深闺寂寞,时常外出做头发,洛川南都没有一句当面训斥的话。 只是默默寻到地方,派神武卫将那些姘头杀干净。 可没想到.....今日,夫人竟是要毒杀自己! “老爷,你怎么了?” 陈鱼面色惊愕,有些吃惊,忙跑过来搀扶。 她,自然是不会猜到这药方有毒。 也不会猜到,洛川南心中所想。 “啪!” 洛川南暴怒,抬起手掌,便直接扇去。 陈鱼身子柔弱,哪经得起这般掌掴,直接被一巴掌打到在地,口中溢血,竟是直接昏厥。 “贱女人!” 洛川南犹未消气,心中怒火怎么也压弹不住。 被自己最信任的人下毒背叛,着实让他忍耐不住。 但此刻,毒汁已入腹部,浸润了五脏六腑。 洛川南知晓,这毒性厉害,若不赶紧用功祛毒,怕是会丢了性命,才无暇顾及陈鱼。 “噗!” 他用自身浑厚真元,在体内不断荡漾,硬生生逼出了一部分毒汁。 黑乎乎的毒汁泼洒在地上,竟是将地面腐蚀龟裂。 “最毒妇人心呐。” 洛川南眼皮狂跳,只觉得心中怒火怎么也压弹不住。 他很想将晕厥的陈鱼拽起,当面质问,自己到底有何对不住她的地方。 竟是,要下毒害自己。 “莫不是,想和新姘头,里应外合,将老子害死?” 这个念头生出,让洛川南心头微沉。 若真是他猜测的这般,除了这汤毒,后头,怕是还有手段等着自己。 “南儿,北儿。” 他强压制着身体的不适感,走到中堂,大声喊道。 在洛府,洛川南最为信任的,便是自己那四位义子。 如今,在家中的,只有洛南和洛北。 他们两人具是一品小宗师,真要生变,有两人护法,应当也能保周全无恙。 可惜,这两人早已被李明城支出,去了倚天阁,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 “老爷,您怎么回事?” 有管家和婢女听到动静,也是被昏厥的陈鱼,还有阴沉着脸的洛川南给吓到了。 “洛南和洛北,去了哪儿?” 洛川南心中不安感有些强烈,咆哮道。 “三公子和四公子,出去了.....具体去了何处,我们不敢问。” 有婢女噤若寒蝉,低声道。 出去了? 洛川南闻言,心中不安感越发强烈。 这奇毒入体,他修为被压制了大半。 眼下,便是一品境的实力,都未必能发挥出来。 这是他近十年来,最虚弱的时刻。 两位义子,竟是不再身侧! 若是.....真有什么人觊觎,洛川南深知,自己的处境将很危险。 “去.....将老夫几位义子寻回来。” 洛川南强忍着奇毒入体的痛楚,面色狰狞道:“将神武卫天罡司,四品以上武者,尽数调来!” 管家和婢女面色惊惶,也不敢多问,只能做鸟兽散,替老爷去寻人。 偌大的洛府,除了洛川南,和倒地晕厥的陈鱼,竟再无第三人。 洛川南艰难的扶着椅子,坐在中堂。 他面色变幻不定,很快,便感到心中生出警兆。 “不行,他们通传.....还是太慢了。” 洛川南想着,准备直接离开洛府,前往神武卫府衙。 在神武卫府衙之内,尽是他的人。 便是真有什么人,在暗中窥伺着自己,也绝闯不过这铜墙铁壁。 “洛大人,为何如此着急走?” 当洛川南跌跌撞撞,刚走到中门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缓缓传出。 洛川南瞳孔微缩。 他抬头,面前已多了三个人。 第一个人,三十余岁,面如冠玉,手持一根细长铁棍,浑身上下,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第二个人,则是浑身阴气萦绕不散,中年模样,给人一种有些诡异之感。 至于最后一人,他熟悉的紧。 “任南,你要做什么?” 洛川南瞧见李明城,眼神不由眯成了一条缝。 到了此刻,他若还不猜不到事情原委,便真是蠢笨如猪了。 没想到......背叛自己的,竟是这个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恨不能赴汤蹈火,对权势极度渴求的小子。 “镇抚使大人,何必明知故问呢。” 李明城微微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很认真的道:“自然,是要来杀您的。” “杀我?谁让你杀我的?” 洛川南强压着毒性,想要拖延时间:“你可知.....我念你是人才。” “原本,打算将你收入门中,成为我的义子。 日后,在神武卫,和洛北他们平起平坐。” 洛川南很认真的道:“你背叛我,不是明智的选择。” “雇你的人,应当给不了你更好的前程。” “镇抚使大人想说什么?” “弃暗投明,为时不晚。” 洛川南认真道:“你此刻弃暗投明,我绝不追究,并,待此事过后,便将你收为义子。 日后,在神武卫,你的地位仅次于我。” 洛川南说的很认真,很诚恳。 但是否会诺行,便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抱歉.....洛大人。” 李明城沉默了一会儿,认真道:“我不姓任,我姓李,陇川府的李家,便是我的宗族。” “我叫李明城。” 此言,让洛川南神情微惘,有些不解。 “李家.....” 他喃喃着,半晌无语。 “大人是否疑惑,明明调查了我的身份?” 李明城笑的很开心,从今日起,他不用再如履薄冰:“那任南的确存在,身份际遇,和我说的别无二致。” “我杀了他,特地顶替了他的身份。 所有认识他的人,也被我杀干净了。” 所以,哪怕是洛川南,也没能查出李明城的身份错漏来。 听到这话,洛川南逐渐没了声音。 陇川府李家,他自然知晓。 陛下前几年任命的提司,便是陇川府李家的家主。 只是,他对李策之极为不屑。 一个书生,能办成什么事? 哪怕他带着皇帝谕旨,这几年,小动作不断,洛川南也未曾正眼瞧过他。 原以为,李家已无计可施,偃旗息鼓。 谁料,竟有族人,能暗中潜伏到自己身边,并伺机下毒。 “饶我性命,明州神武卫大权,归你们。” 英雄一世的洛川南,此刻伏倒在地,竟是开始摇尾乞怜。 他不再劝说李明城,因为知晓,身为李家的人,他不可能背叛李家利益。 所以,直接拱手让出神武卫。 能从微末凡尘,爬到这个位置,洛川南不是没有败过。 他有过很多次一败涂地的经历。 但失败无妨,只要能保留性命,总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那一天。 这么多年的经历,让洛川南明白,一时得失不算什么。 失败一百次,只需成功一次,便够了。 所以,便是下跪这等举动,对洛川南来说,也毫无负担。 可.....这般乞饶,自是无用的。 “人在得势的时候,不赶尽杀绝,死的便是自己。” 李明城很认真的道:“这话是镇抚使教我的。” 没有人是傻子,今日饶了洛川南。 待他缓过气来,一位武道宗师,足以对李家进行疯狂反扑。 这种反扑,李家未必承受得住。 所以,今日洛川南必死。 “动手吧。” 说话的,是用气运兑换了活人生灵的李朝歌。 他这话,是说给楚白听的。 楚白闻言,微微颔首,手中铁棍,微抬。 他大步向洛川南走去。 洛川南心中一颗大石头跌到了谷底,已明白,再难善了。 “哼,凭你们,便想杀我?” 洛川南缓缓站起来,武道宗师的威仪重新展露。 “便是被下了剧毒,压制了修为。 我终归,还是一位武道宗师。” 纵然到了如此地步,洛川南还保留着相当的实力。 凭借武道宗师的战斗经验,还有残余的修为。 他自信,寻常一品小宗师,也未必斗得过他。 眼前三人,李明城仅是四品,不值一提。 那阴气环绕不散的中年男人,也只是二品气息,构不成威胁。 唯一让洛川南感到压迫的,唯有这个手持细长铁棍,身穿黑衣的男人。 但,他要做的,不是强压着毒素,正面击败三人。 他只需要,稍稍拖延时间。 待到神武卫赶回来,待他四位义子回到洛家。 这几人,自然是不足为惧。 “咻!” 楚白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扬起铁棍,便是骤然戳去。 晋入一品小宗师之后,楚白的真元凝练到了极点。 棍影带着恐怖的真元气劲,无坚不摧。 “滚!” 洛川南强行提起护体罡气,骤然拍出一掌。 细长铁棍撞在他一双肉掌之上,两人恐怖的气劲较量,竟是将周遭事物轰的粉碎。 第两百一十九章洛川南之死,神武卫府衙惊变 神武卫府衙。 作为明州神武卫总部,有着阳湖府最为恢宏的建筑。 近千名的神武卫高手,尽数汇聚于此。 作为朝廷府衙,便是被洛川南打造成为私产之后,神武卫的力量,依旧让寻常望族感到颤栗。 唯有明州老牌世家,才可相抗。 可以说,那一方家族,掌握了明州神武卫的调度大权,便可声势暴涨。 不逊色于明州传承数百年的国公世家,成为一支异军突起的势力。 三年前,李策之带着皇帝所赐的神武卫提司腰牌来了。 结果,洛川南积威太深,铁桶一块,根本撼动不得。 李策之这四年间,仅是让一些李家族人,在神武卫担任百户之职。 再没有来过此处。 今天,他又来了。 除了神武卫提司的腰牌,他还带了以李明渊为首的一众武者。 李家底蕴倾巢而出。 但这还不够,李策之,还在等洛川南的人头。 “呦呵,提司大人,今日怎么有雅兴,来府衙做客了?” 作为洛川南的义子,神武卫千户洛东,瞧见了李策之带人前来,不由一怔。 虽然看得出,李策之带了这么多家族武者过来,应当是来者不善。 但他并不在意,反倒有闲情奚落这位提司大人。 毕竟,明州神武卫是义父的地盘,李策之绝没本事抗衡。 洛川南的第二位义子,洛西,同样是这个念头。 “提司大人带着这么多人来我神武卫,意欲何为啊?” 洛西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盏,微抿了一口,淡笑道。 “过来喝茶。” 李策之面色温和,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然后,自有神武卫的李家族人,奉上茶水。 李明渊等人,站在李策之的身后,按兵不动。 现在只是提前占个位置,只有待洛川南死讯传来,才是动手夺权的时刻。 所以李策之悠哉闲载的饮茶,根本不说正事。 洛东,洛西两人,心头有些纳闷,尝试套话,却没什么收获。 “这李策之究竟带这么多人,来府衙做什么?” 洛东有些不解。 他自然是不会联想到夺权的。 毕竟,义父洛川南乃武道宗师,春秋鼎盛。 便是没有义父坐镇,神武卫也有他和洛西两人,统御全局。 除却天罡司数十人是李家族人之外,神武卫府衙近千的武者,练气士,具是忠于洛川南。 除非是活腻味了,否则谁敢武力夺权? 不过,心中不安感,还是让洛西有些没底。 他寻来一个神武卫小旗官,便让他速速去洛府,通知其他两位千户,还有镇抚使大人前来。 小旗官得令,迅速离开,前往洛府。 同一时间,洛府之内。 “咳咳!” 洛川南面色苍白的可怕。 鲜血,顺着手掌不断往下滴落。 他原以为,哪怕被半日丧乱散压制了修为,他依然能够抗衡楚白。 可,他想错了。 眼前这个面无表情,手持铁棍的年轻人,战斗经验,竟如此恐怖。 虽然气息仅是初入一品的程度。 但其战力,却远超寻常一品小宗师。 洛川南此刻,已撑了半柱香。 他浑身上下,尽是鲜血,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全程都是楚白一人在动手。 李朝歌站在一旁,并未出手。 真要动用显灵,来帮助楚白,需要消耗大量的气运值。 李朝歌见楚白一人足以压制洛川南,自然便作壁上观。 将这显灵的手段,留到接下来,在神武卫府衙镇压夺权所用。 “留我性命.....我可,成为李家的马前卒。” 洛川南感受到体内的伤势和奇毒不断吞噬着生机,多年来生死一线的恐惧,让这位权柄彪赫的武道宗师,怕了。 他知道,自己即将要死了。 楚白没有说话,将目光望向了李朝歌。 他才是能决定洛川南生死的人。 “李家驾驭不住此人,杀了。” 李朝歌眉头微蹙,对洛川南的话并不心动。 洛川南是神武卫镇抚使,又是武道宗师。 只要能缓过气来,这种人是不愿甘居人下的。 他在皇帝和柱国世家面前来回斡旋,首鼠两端,左右逢源。 凭一个尚且还未曾跻身世家的李家,如何能压得住他? “抱歉,我送你上路。” 楚白闻言,点了点头,随后,铁棍骤然刺出。 “噗!” 洛川南再无余力反抗。 其喉咙,留下一个细长的血窟窿。 “刺啦。” 楚白刺穿他的喉咙,并未立刻停手。 而是,手掌微动,将铁棍在他喉咙之内搅动。 硬生生,将他脖子都搅成了烂絮。 武道宗师的生命力极其强横,寻常致命伤,对这样的强者来说,未必会死。 楚白作为顶尖杀手,自然知晓补刀的重要性。 到了这般地步,洛川南终于是瞳孔溃散,再无生机。 一代枭雄,就此死于自家府邸。 可以预见,待今夜过后,洛川南身死的消息传出。 便是整个明州,都会为之震动。 杀了洛川南,楚白将他头颅取下,用包裹包好。 随后,一把火烧了洛府,便跟着李朝歌,向神武卫府衙赶去。 另一头,倚天阁内。 洛南和洛北,终于是舒坦了。 提上裤子,离开了阳湖府最豪华的客栈。 小丫鬟海棠,在客栈之内,久久没有出来。 这两人,自然是不会搭理海棠的情绪。 反正那任南说了,他会善后。 届时,海棠也不会与夫人告状。 两人提上裤头,便回了洛府。 当洛南和洛北回府,瞧见洛府火光漫天,顿时面色大变。 “怎么回事?” “洛府怎会失火!” 两人对视一眼,具是看出了对方的不安。 不顾火势,两人冲了进去。 他们发现洛府空无一人,只有两具焦尸。 一具,依稀能辨认,是陈鱼。 而另一具无头尸体,穿着,乃是镇抚使的锦袍。 “义父死了.....” 洛南和洛北一时眼睛瞪得老大,竟说不出话来。 他们身为洛川南的义子,这么多年跟随洛川南左右,自然是有几分感情的。 但是,此刻不是悲伤的时候。 义父身为武道宗师,被人在家中杀害。 只怕,神武卫会生聚变! 两人没有多做停留,立刻奔赴神武卫府衙。 ...... ...... 另一头,神武卫府衙之内。 李策之仍在自顾自的饮茶。 李明渊,李长空等人,都站在中堂沉默不语。 洛东和洛西两人,心中的不安感越发强烈。 “李提司,您深夜带人来神武卫,究竟有何要事? 若无急事,便不要妨碍我们办公务了。” 洛东眉头微蹙,沉声道。 “自然是有事的,待会你们便知。” 李策之一直在等楚白和父亲传消息回来。 只要洛川南身死的事情确认,便可以抢班夺权了。 “哼,姓李的,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洛西虽然是洛川南四个义子中,唯一没有晋入一品境的千户,但脾气,却远比其他人火爆。 此刻,已是压弹不住火气,出言冷斥。 “身为千户,冲撞提司,以下犯上,可是触律法的大罪。” 李策之面色不改,直勾勾的盯着洛西,淡笑道。 “提司?” 洛西脸上带着嘲弄之色,半点不留情面:“你还将自己这个提司当真了?” “这明州神武卫上下,谁不知晓,是义父的私产。 便是提司又如何?还不是只能坐冷板凳的废物虚职” 洛西仰着脑袋,冷冷道:“你若再不带着你的人滚出去,别怪我叫人将你们李家这些人清出去了。” 洛东低着脑袋喝茶,并没有发表任何看法,显然,也是打算任由洛西探探底,瞧瞧这位提司大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李策之自然不会搭理此人。 洛西被无视,面色微寒:“神武卫,听令!” 他一声令下,神武卫中,忠于洛川南的百余天罡司强者,悉数抽刀。 同时,李长空等人,面色微沉,同样是取出兵刃。 双方对峙,火药味十足。 正在这一刻,忽然,被洛东派出请洛川南过来的小旗官,返回神武卫府衙。 “千户大人,千户大人,大事不好了!” 这位小旗官惊魂未定,面带惊惶。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洛东眉头微蹙,有些不悦:“究竟何事?” “洛府失火了,镇抚使大人,不见踪迹!”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洛府失火? 天罡,北斗两司的强者们,只感觉有些不妙。 洛东盯着神情平静,仿佛早有预料的李策之,又惊又怒。 应当,是李家搞鬼无疑了。 可洛府为何会失火? 义父去了何处? 这两点,洛东和洛西都想不明白。 以他们的思绪,是想破脑袋,也不会猜到,洛川南早已被杀。 毕竟,在他们心目中,义父神勇,便如天神。 岂是一个小小的李家,能够妨害的。 洛西站起身来,正欲质问李策之。 忽然,神武卫府衙有人闯了进来。 “来者止步!” 府衙之外,看守关隘的几个神武卫,打算拦住来者。 却被骤然轰飞。 赶到此处的,自然是楚白,李朝歌等人。 楚白进了府衙内堂,便在李朝歌的指示下,将洛川南头颅随意抛出。 犹带血渍,面色狰狞的脑袋,滚落到木案之上,引得众人惊叫连连。 当看清楚这是谁的脑袋,神武卫所有人都面色煞白。 “镇抚使.......镇抚使死了?” “义父!” “义父!” 此刻,神武卫府衙乱作一团。 第两百二十章神武卫易主 李策之瞧见楚白和父亲终于到了,脸上带着一抹淡笑。 “明州镇抚使,洛川南洛大人,这些年为神武卫的发展,殚精竭虑。” 李策之环顾四周,朗声道:“但不幸,今日,竟是落得身死的下场。” “镇抚使虽死,但明州神武卫,不可一日无主。” 他脸上噙着淡笑,已然图穷匕见:“我身为陛下钦点提司,当主持大局。” “在座的诸位,可有异议?”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神武卫之内,大半都是洛川南旧部。 而今,洛川南之死,让他们悲恸惊惶。 李策之此刻跳出来夺权,稍稍有脑子,都能猜到,镇抚使之死跟李家决计脱不了干系。 “姓李的,你敢害我义父性命!” 洛东目露凶光,有些狰狞:“弟兄们,随我诛杀此人,替镇抚使报仇!” 他登高一呼,顿时,引得群情激奋。 洛川南许多旧部亲信,此刻尽数抽刀,杀意凌然。 此刻,神武卫府衙的气氛,前所未有的紧张。 当然,除了他们这些人,更多的神武卫强者,并未急着出手站队。 明州神武卫内部,再如何铁板一块,也有亲疏远近之分。 一些不死忠于洛川南的武者,练气士们,都没有替他报仇的心思。 况且,连镇抚使大人这样的武道宗师都能被杀,足见李家不简单。 许多人隐藏在人群中,打算静观其变。 李策之将所有人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脸上的笑容渐敛。 “千户大人何出此言?” 他脸上的神情,严肃起来:“说我李家杀的镇抚使,可得拿出凭证来,否则便是诽谤。” “诽谤朝廷钦点神武卫提司,千户大人应当吃不起这个罪责。” 内堂之中,洛川南两位义子,具是怒火中烧,此刻,哪里还和李策之说什么律法朝廷。 “洛西,神武卫的大权,万不可让李家接管了去。” 洛东低声道:“义父刚死,若李家夺权,我们要么被扫地出门,要么只能向李家俯首称臣。” “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鼓动众人,将李家族人尽数杀绝。 斩了这李策之的脑袋。 镇抚使和提司都死了,这神武卫,便是我们几个千户说了算。” 不管是于公,替义父报仇。 还是于私,自行执掌神武卫,这两位洛川南的义子,都是必须站出来,和李家拼个你死我活。 “我自然知晓。” 洛西面色凝重,盯着李策之,寒声道:“用手段,杀了义父,便真以为能夺神武卫大权,太天真。 凭李家的能耐,吃不下神武卫。” 他自然能够瞧得出来,李家带来的这一百多人,虽然个个实力都不弱,几乎没有七品以下的武者。 但众多武者,实力只在中层,绝顶拔尖的极为罕见。 也就是那位手持铁棍的男人,晋入了一品小宗师之境。 余者,皆不足为惧。 “我们两人,加上义父旧部,便是许多神武卫袖手旁观,也能灭了李家。” 洛西暗暗想着:“况且,三弟和四弟,一旦接到消息,很快便会赶来。” 尽管洛川南这位武道宗师身死。 但神武卫内部,依旧是高手如云。 便是群龙无首,只要他们四位义子共进退,李策之想接管神武卫,完全是痴人说梦。 洛东和洛西,正想着鼓动旧部动手。 李策之,忽然开口了。 “诸位同僚,此事,是我李家和洛川南这一脉的派系之争。 大家最好作壁上观。” 李策之准备良久,早有了预案:“若我李家入主神武卫,我保证,你们的待遇,绝对会比以前更好。” “若是,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对抗李家,便是和朝廷作对。 下场,不用我多说了吧。” 此言一出,倒是让许多蠢蠢欲动的神武卫熄灭了心思。 以往,洛川南还在,能压得住神武卫。 能带着这么多人,硬生生在朝廷和柱国世家之间斡旋,首鼠两端。 可如今这一位铁腕强者死了,剩下的人,可没胆量公然和朝廷叫板。 哪怕......如今朝廷式微,影响力有所下降。 但多年来,根深蒂固的皇权力量,仍让许多人心怀敬畏。 “李家儿郎,诛杀这两位叛逆之人。 若神武卫之内,有人帮扶,一并按谋逆论处!” 李策之见局势渐稳,许多洛川南旧部不敢再援手,心中松了一口气,继而直接下令。 现在还有两位洛川南的义子没有赶回来。 李家,必须要在洛南和洛北赶到府衙之前,将锁定胜局。 否则,待到他们四个千户汇合,事情就会麻烦很多。 “铛!铛!铛!” 楚白手中的铁棍,一次又一次的敲击着地面。 身上,早已有了凝聚不散的杀意。 他锁定的目标,是同样有着一品小宗师境界的洛东。 李朝歌,也在此刻,选择站了出来。 他已晋入鬼王下境,可抗衡寻常二品武者。 若在爆发显灵之力,可短暂获得一品武者的战力。 虽然显灵的能耐,需要消耗大量气运值。 但眼下,时局紧迫,他自然不会吝惜这些。 是否使用显灵? 消耗300点气运值,可短暂获得半个时辰战力增幅注:对抗越激烈,消耗越快。 李朝歌瞥了一眼自己的气运版面。 还剩下550点。 够用! 他毫不犹豫选择了确认。 同时,300点气运值骤然消散,同时李朝歌只感觉,滚滚气运汇入己身。 恐怖的力量,在自己的体内激荡开来。 一股前所未有的充盈感,在四肢百骸荡漾开来。 “改版之后的显灵,果然好用。” 没有沉浸太久,李朝歌脚掌一跺,便向洛西追杀而去。 时间紧迫,必须速战速决。 神武卫府衙,此刻乱战一团。 呆在府衙之内,天罡北斗两司,共计数百位强者。 大半的神武卫强者,都选择退到远处,根本不参加战斗。 李家和洛川南派系争夺大权,对许多中层底层的强者而言,不过是换一个主子,没必要为了哪一方而卖命。 而且,在李策之先前将朝廷搬出来之后,哪怕是许多洛川南生前亲信,也不敢主动帮扶。 只剩下数十个神武卫强者,选择帮两位千户大人,对抗李家。 这些人,在李长空,李明渊为首的百余位李家武道族人面前,自然是不够看的。 只是半柱香的功夫,就被杀的七零八落,溃败逃窜。 “饶命,饶命!” “我等愿弃暗投明,尊李家执掌神武卫!” 许多神武卫被李家族人杀败,为了活命,开始磕头,求饶。 但对于这些人,李策之没有手软,命令族人尽数杀干净。 先前他一番言论,已是说明白了,不想死的,别插手这件事情。 神武卫大半强者都没有参与,剩下还在拥护洛东等人的,具是洛川南的死忠。 这些人,便是留着,日后也容易生事,还不如杀了干净。 鲜血染红了石阶,溅的到处都是。 这一日,神武卫府衙,堆尸如山,血流成河。 “噗!” 前方战局,洛西被李朝歌一掌拍翻,五脏六腑都险些被打碎,鲜血狂涌。 他本就是四个千户中最弱的一位,距离一品境尚有差距。 而今,面对爆发显灵能耐的李朝歌,自然是不够看。 仅交手十余招,便已重伤难治。 “哼!” 李朝歌手掌微抬,骤然抓住了他的颈脖。 他倒没有立刻将此人杀了,而是随意丢到了李策之身旁,让儿子看管好。 随后,才冲到楚白的战场,替他一同对付洛东。 “该死的,这家伙怎么这么恐怖!” 此刻,洛东手持神兵,和楚白交手,节节败退。 他在楚白面前,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明明都是一品境,楚白的战力,简直比他强出一倍不止。 “二弟,快来帮我!” 他身上被铁棍戳出的血窟窿越来越多,生死一线的危机感,让他爆喝求援。 可他等来的,不是洛西,而是解决战局的李朝歌。 “死!” 李朝歌随意绕到了他的身后,一掌拍在其脊梁处。 “噗!” 这一掌,不逊于一品境的全力一击。 魂力萦绕间,恐怖的力量倾泻而出,让洛东重重的跌在地上,再无反抗之力。 至此,洛川南在神武卫府衙的旧部死忠,悉数剿灭。 外头,没有选择站队任何一方,只等着局势变化的神武卫强者们,望见这一幕,也是心头微叹。 看来,今日,神武卫真要易主了! “父亲,大功告成了!” 李策之见局势平息,脸上带着掩盖不住的激动。 足足一年的筹谋,而今,终于是得偿所愿了。 只要稳住神武卫,李家便能实力暴涨。 届时,横天府姚家那边,三番两次来寻麻烦的旧仇,也可以报上一报了。 “还早,别急。” 相比之下,李朝歌脸上没多少喜色。 虽然洛川南两位义子已重伤被擒,还还有两位一品境的千户,未曾赶来。 得将那两人,解决掉,才算是彻底稳固了局势。 “去,将神武卫的强者尽数叫进来。 若日后,想在我李家执掌的神武卫之下办事,便每人,割这两位千户一块肉。” 李朝歌之所以没有立刻杀掉这两个千户,便是想好了这种打算。 那些神武卫虽没站队,阻止李家,但这种中立的态度,不算好现象。 需要让他们立个投名状,将自己和洛川南死忠派系彻底割裂。 唯有这样,日后才不会出现死灰复燃的情况。 之后赶来的那两位义子,李朝歌也会给他们同样的选择。 若他们亲手杀掉洛东等人,便可以留下这两位千户。 毕竟,都是一品境强者,能掌控,最好别杀。 但若是不愿做这种举动,那便绝不能让他们活。 “父亲深谋远虑。” 李策之微怔,很快就想明白了李朝歌的心思,连连点头。 第两百二十一章李家战力暴涨 “洛川南余党已败。” 李策之走出府衙,望着群聚在外的许多神武卫强者,淡声道:“日后,这明州神武卫,当由我来做主。” “诸位同僚,若还想继续留在神武卫,吃朝廷俸禄,应当要立个投名状了。”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敢问提司大人,以何为投名状?” 其中,一位二品武道修为的副千户,开口问道。 “很简单,每人剐这两位千户大人一块肉,便算是投名状了!” 李策之按照父亲的指点,淡淡开口道。 这种方式,除了让这些人彻底和洛川南这一脉分割开来之外,还有立威的心思藏在其中。 神武卫高手如云,武道强者,练气高人数不胜数。 洛川南当年能压服群龙,靠的,是武道宗师的强横实力。 而李策之,今日想要让神武卫彻底听命俯首,也需要树立威信。 雷霆手腕,便是最好的立威工具。 “剐肉?” 许多人听到此话,微微一怔,心头顿时发寒。 神武卫共计千余人,若是每人上前,剐这两位千户大人一块肉。 怕是等立完投名状,洛东和洛西除了森森白骨,整个人都得被凌迟干净了。 一念至此,众人对这位看似弱的提司大人,多了一抹恐惧。 “如何抉择,诸位自己选吧。” 李策之笑容和煦,显得十分好说话:“若愿立投名状,日后为我李家办事,李某可保诸位平步青云。” “若不愿......” 李策之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态度已经不言而喻。 若不愿,便是与李家为敌。 李策之这般狠人,是不会放过潜在敌人的。 不立投名状,不光是再难于神武卫府衙立足,便是活着离开,都成了奢望。 “我先来!” 没有犹豫太久,便有一位身形健硕的副千户,主动跳出来表忠心。 他拔出腰间宝刀,走向洛东。 “千户大人,抱歉了。” 明晃晃的刀尖便是这一划拉,一块肉硬生生被刮了出来。 “啊!” 钻心般的痛楚,让洛东忍不住咆哮起来。 “你.....赵宝,你......” 洛东死死的盯着这位曾经的下属,眼睛都快喷出火来。 他记得,自己得势之时,此人可是跪在自己面前,说自己赛过他亲爷爷的。 而今,竟如此不留情面。 副千户赵宝没有搭理他,割完一刀,便走到李策之的面前,毫不犹豫的下跪表忠心:“提司大人,从此,我便跟李家混了。” “属下,定为您鞍前马后,赴汤蹈火。” 有了第一个,自然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在从众心理,和李策之巨大的压迫之下。 原本陆陆续续,排队立投名状的秩序被打破,演变到后来,竟是所有人争先恐后,活剐这两位千户大人,只为给李策之表忠心。 待到这一千余人,陆陆续续的做完这些事宜。 洛东和洛西,两位平日风光无限的千户大人,已是极为凄惨。 他们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 半数白骨露在外头,被人割了不止多少地方。 鲜血都险些流干净了,筋肉发白,竟是连血水都渗不出来了。 还好有过硬的武道修为强撑着,否则,换个凡人,早已死了好几回。 “饶命!” “饶命.....” 两人受了凌迟苦楚,哪里还有半分气焰。 此刻,低声呜咽着,向李家讨饶。 可这种举动,自然是没什么用的。 ...... ...... 另一头,洛南和洛北,两位千户大人,还在赶来的路上。 两人一路惊惶未定,迅速抵达了神武卫府衙。 可刚到场,眼前的一幕,就让两人愣住了。 只见李策之随意坐在镇抚使的大位之上。 周遭李家众多族人,面容肃穆,各站一方。 而府衙之内,原本该听命于洛府的神武卫们,竟是也都站在李家的后方,有些唯命是从的微妙气氛。 “李.....” 洛北和洛南两人,刚想让这个姓李的滚下来。 可下一幕,看到的场景,硬生生让两人把话给憋了回去。 只见洛东,洛西两人,被随意丢在大堂侧畔。 他们周身尽是血污,血块满地,白骨森森。 光是看上一眼,都会让人不寒而栗。 “三弟.....四弟,救我们.....救....” 洛东还尚有神智,艰难的喊着。 可话语刚喊出没几句,便被一位忙着表忠心的副千户赵宝,骤然打断。 “啪!” 这位副千户一巴掌扇过去,硬生生将本就虚弱的洛东抽昏了。 “呸。” 这位副千户轻啐了一口唾沫,这才笑吟吟的盯着面色难看的洛南洛北。 “两位千户大人,神武卫,已然是提司大人的天下。” “你们,若是愿意归降,便拿到结果了这两个叛逆的性命。 否则.....便是神武卫公敌。” 这位身形健硕,名叫赵宝的副千户,主动替李策之说清了局势。 洛北和洛南听到之后,整个人都傻了。 昨日还好好的,怎么就一个晚上的工夫,神武卫悉数叛离,投效李家了? 傻眼归傻眼,当前局势,两人还是看的清楚的。 很快,就意识到,若不归附李家,两人怕是难以活着离开。 洛南的反应最快,主动提刀上前,直接给自己这位异姓兄弟捅了个透心凉,送他归西。 随后,将刀丢掉,跪在李策之面前:“卑下,愿为提司大人效力。” 洛北见状,自然也知晓独木难支,连忙效仿自己三哥的做法,将洛东给卖了,亲手结果了义兄的性命,跪在李策之面前,表示愿意归降。 至此,洛府势力分崩离析。 李家,彻底掌握了明州神武卫大权。 “都起来。” 李策之脸上肃穆杀机一点点褪去,重新换上了和煦笑容:“都是我神武卫弟兄,大家亲如一家,何必行这些虚礼!” “日后,只要诸位愿为李家效力,我李策之,绝不会亏待各位。” ...... ...... 三天后,李家。 洛川南身死,李策之这几日,没有回过家。 一直在神武卫府衙,进行调度安排。 刚刚接管神武卫大权,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想要进一步巩固权威,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李朝歌,已然消耗掉了信天游的时限,回归了李家祠堂。 这两天,他心中算是相当高兴的。 毕竟,夺权成功后,李家便有了神武卫这个臂助。 虽在夺权过程中,对神武卫进行了一遍清洗,但身为明州神武卫总舵,府衙之内,还有着相当恐怖的实力。 两位一品小宗师,二品武者足有七人。 三品,及以下的武道强者,更是数之不尽。 而且,神武卫里,不单单是有天罡司的武道高手,还有,北斗司,那些专修练气之法的道法真人。 虽然数量相比武道强者远远不及。 但胜在每一位,都有着相当诡奇的手段,整体实力,毫不逊色于天罡司。 执掌了神武卫,清洗了洛府,阳湖府县,也算是彻底纳入了李家的地盘。 如今,李家雄踞两府之地,威势暴涨。 他瞥了一眼系统版面,查看了一番如今李家焕然一新的数据。 祖宗:李朝歌鬼王下境 家族战力:4900点 家族血脉能力:启灵。 家族人口:267。 家族产业总值:647854两白银,4675块灵石 阴德:0 香火点数:7800点 气运值:250淡青 成功夺权之后,系统判定李家的战力,翻了一倍不止。 家族产业也有了极大提高。 这一点,让李朝歌倍感欣慰。 “香火点数,7800点。” 李朝歌盯着这个数值瞧了瞧,暗暗想算了算。 这应当是自己原本剩下的1400点香火,再加上如今四个月积攒起来的家族战力香火,累计所得。 “这一年来,家族战力翻了好几倍,可香火点数,却还是按照前一年统计的战力来计算分配。 看来,家族战力的提升,应当不能实时提高香火供给,得新的一年到来,才重新统计。” 李朝歌心中这样猜测,但也没有确切的证据。 只能待之后再看看了。 距离自己交代李明城卧底,刚好过去一年的时间。 李家的战力,从1600点,迅速飙涨到了4900点,这一年的提升,不可谓不快。 “4900点,距离抵达中品望族还差了5100点战力。 这不科学啊。” 李朝歌摸着下巴,有些疑惑。 按照正常的实力计算,如今李家雄踞两府之地,外有神武卫,内有众多李家武道强者。 这样的实力,便是比肩明州顶尖望族,都不遑多让了。 可按照系统判定,却距离中品望族还有很大差距。 家族战斗力:意指家族整体实力,从修行者数量,家族底蕴,权势地位,盟友关系,地盘积蓄,方方面面,都会成为衡量家族战斗力的指数。 家族战斗力越高,代表家族越强盛。 瞧了一眼战斗力的介绍,李朝歌暗暗揣测,或许,是某一方面占据很大比重,但李家如今急缺,所以才如此声势的情况下,战斗力依然不算太高吧。 “对了,如今我李家兵强马壮,该寻那横天府姚家要个说法了!” 李朝歌忽然想起,那几次三番,派人来抢夺李家产业,杀害李家族人的横天府姚家。 他心头微动,很快便将想法告诉大儿子,让他着手,准备报仇! 李策之这几日,已将神武卫府衙的权柄稳固住了。 听到父亲要对横天府姚家重拳出击了,心中也甚是高兴。 “父亲,我知道了。” 李策之开口道:“前段时间,因为神武卫大权未曾执掌,所以我一直采取绥靖政策,让小妹和姚家派来的人商议谈判。 那姚家趾高气昂,一直未曾谈妥,如今看来,不用再谈了!” 李家,已有了足够强大的实力。 只需带着神武卫兵锋,踏破横天府姚家的大门即可! 小小望族,敢对李家心生觊觎,屡次犯禁,此仇,不可不报! 第两百二十二章洗干净脖子,在家等着(为宗师抠门的你加更) 此刻,陇川府最为华贵的金玉楼内。 李家在这里,包了场。 为的,便是和姚家谈判,关于之前几次抢夺李家产业之事。 原本这桩事情,应当交给大哥李策之来处理。 可惜李策之还有诸多李家长辈,都将精力放在阳湖府,神武卫县衙那边。 此事,便只能让李茹前来谈判了。 “我李家,已是不想轻启战衅,一再退让。 还望,姚家莫要太过咄咄逼人了。” 李茹深吸了一口气,显得有些气恼。 她身旁,也坐着一个年纪稍大的李家嫡女。 此人,正是李长空长女,李明镜。 这两年,李明镜一直在帮李茹操持家族产业,经营商铺,两女关系颇好。 此刻,李茹谈判,除了带些李家武道族人,还带上了她。 “小茹,莫要动怒。” 李明镜见李茹气鼓鼓的,不由握着她的手,安慰道。 按照辈分,她也应当管李茹叫姑祖的,但两人都是女孩,关系不错,所以便以姐妹相称。 除了在家族外人面前,私底下大都各叫各的。 听到李明镜的宽慰,李茹没有说话,紧锁的眉头,始终没能松开。 她见大哥忙的抽不开身,便主动将谈判之事揽下。 却没想到,这横天府姚家,当真是目中无人,居然对屡次进犯李家的事情,非但不肯给说法,还要李家割让大片产业和地盘给姚家。 “小姑娘,别生气。” 姚家阵营里,领头的,是一位有些秃顶的男人,三十余岁,笑容和煦。 此人是姚家当代家主,姚重山的长子,名叫姚焕。 今日,也是得了父亲的指示,打算和李家谈判,兵不血刃的割下一块肉来。 “这乱世之中,没什么道理好讲的。 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他笑吟吟的道:“姚家的提议,若是李家不同意,很简单,打就是了。” “你们当真以为,我李家怕了你们吗?” 李茹见姚焕这一副无赖模样,心中顿时生出火气来:“我李家只是不希望随意开战,毕竟,若两大家族全面对抗,谁也讨不了好处。” 真是照死了火并,除非另一方有着近乎碾压的实力。 否则,就算是吞并了对方的地盘和领地,也是要元气大伤。 李家本就不惧姚家,只是因为这个顾虑,不想折损族人,才屡屡让步的。 谁知,这姚家一行人,似乎真以为李家怕了他们。 “陇川府李家,底蕴实力不错。” 姚焕淡淡开口道:“我们调查过,李家之内,应当有一位二品武者长期驻扎,当李家门客吧?” “中层武者,数目也不少,算得上是有些家底和实力。 你们家主,似乎海上陇川府的县令,有官身。” “但.....哪又有什么用?” 姚焕一副吃定了李家的模样,双手撑在木案上,倾斜着身子,摆出一副十分欠揍的表情:“这实力运气不错,在陇川府算是横扫了对手。” “可是,对我姚家而言,简直不值一提!” 姚家本身,就有一位一品小宗师坐镇家族。 而且,早在乱世之前,姚家便是武道望族,族人人人习武。 这些年,积攒了许多武道高手,单论家族实力,已是可以碾压李家。 更何况.....姚家为了能确保在乱世动乱中存活,还和明州鼎鼎有名的万道宗建立了攻守同盟的契约。 一方有难,另一方便一定会支援。 万道宗,同样底蕴深厚,其宗主,近年来,也是抓住了机缘,抵达一品小宗师的境界。 凭姚家的实力,再加上盟友,放眼整个云山郡,除去苏氏世家外,基本上不畏惧任何势力了。 这,也是姚家为何敢一而再,再而三,用近乎欺辱的方式,不断进犯李家的根源所在。 他们笃定,李家不敢真的和姚家为敌,只能步步退让。 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 就算是李家真失心疯,狗急跳墙,跟姚家全面开战,也是送死的货色。 基于这些缘由,姚焕自然是有恃无恐。 “谁说我李家没有一品境武者?” 李茹眉头紧蹙,面色难看:“姚家的情报工夫,做的不到位。” “我李家,没你们想的那么弱。 你们最好自己守着一亩三分地,就算要扩张,也别打我李家的主意。 否则,你们会后悔的。” 李茹这话说的很认真。 可落在姚家众人的耳畔,却成了色厉内荏,故作恫吓的行为。 “小姑娘,别开玩笑了。” 姚焕挪了挪屁股,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你李家莫说有一品武者,便是有宗师坐镇,我姚家也不畏惧!” “多说无益。 要么,李家割让半数陇川府领地出来,向我姚家年年纳贡。 要么.....就等着我姚家将你们李家杀干净,吞并你们所有领地产业吧。” 他的神态十分随意,似乎,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一个过分的要求。 毕竟,是乱世了,又不是什么和平年代。 没有足够的实力,任人宰割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就看李家识不识时务了。 “我李家不可能割让半点领地。” 李明镜冷声道:“姚家,若不为杀害我李家族人的事情做出一个交代,李家不死不休!” “真是聒噪。” 姚焕喝了一口茶水,却又觉得味道不好,吐了出来。 “为何,你们到如今,还看不清形势呢?” 他面色渐冷,语气已是很不耐烦了:“给你们三息时间考虑,若不能答应我姚家的要求,那便等着我姚家带人来进攻陇川府!” “一!” “二!” 姚焕漫不经心的数着数,李茹和李明镜等人的面色很是难看。 虽说众人心如明镜,李家底蕴,不惧姚家。 但,李策之的意思是先绥靖和谈,莫要正面冲突。 可姚焕如此咄咄逼人,又怎么继续往下谈? “不用数了,我李家,开战。” 正当姚焕准备数到三的时候,金玉楼雅阁之外,有一道声音传来。 姚焕眼神微眯,抬眼望去。 只见,一位气质弱的书生,带着一众人走了进来。 来者,正是被父亲交代,准备寻姚家算账了李策之! 跟在他身后的,有楚白,李长空,李明渊等人。 众人,具是憋了一股火气。 而今,打算好好发泄一番! “开战?” 姚焕微楞,没料到李家会这么硬气,转过头,望向李茹:“此人能代表你们李家的意思?” “当然!我大哥说了,开战,便与你们姚家斗到底!” 李茹瞧见大哥来了,面色一喜,连忙道。 大哥? 姚焕一怔,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弱书生,竟是李家的家主,李策之。 “呵呵,李家的家主,当真是年轻气盛。” 姚焕不怒反笑:“只是,这般冲动,只怕会将整个家族,带进死路啊。” 他想不通,凭李家的实力,拿什么和姚家叫板? 居然还敢梗着脖子,这么硬气的说开战,简直是活腻味了! “这几个月,姚家杀了我家族13个族人。 夺了我李家六处产业,这笔账,是时候算算了。” 李策之落座,面容肃穆,冷声道:“没什么好谈了,你们让姚家上下,洗干净脖子,在家等着我们李家儿郎复仇便是!” “好,好,好。” 姚焕气极反笑,连说了三个好字:“我姚家本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可你们陇川府李家,非得找死,那就怨不得我们了。” 说着,他起身,准备带着一众姚家族人,回横天府,将李家的态度告诉父亲,准备人手,直接灭了李家! 可他刚一起身,却被一根细长铁棍拦了下来。 是楚白,他手持铁棍,按在姚焕的肩头,硬生生让他动弹不得。 “你们要做什么?” 姚焕见此景,不由怒火中烧:“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你们莫不是想压我做人质?亦或是狗胆包天,敢直接杀了我?” “若有这个心思,我告诉你们,姚家会将你们李家上下,尽数屠戮,幼童为奴,幼女为娼!” 听到此话,李策之眉头微挑,虽然没说话,但心中的火气,早已是压不住了! 这位姚家公子,至今仍不明白,李家和姚家之间,需要畏惧的,不是李家,而是不可一世的横天府姚家。 “我说让他们离开,没说让你走。” 李策之强压着火气,淡淡道:“他们可以回去报信,但你,作为姚家之主的长子,得为李家死掉了13个族人负责。” “便在彻底清算之前,先杀你祭旗吧。” 李策之谈笑间说出此话,城府已初现峥嵘。 “噗!” 他话语刚落,楚白铁棍一抖。 顿时,这位姚家嫡子,便被一棍戳碎了脑袋,鲜血洒的金玉楼的白墙上到处都是。 “你们......竟敢......” 陪同前来谈判的姚家族人,见到少爷被杀,又惊又怒。 可李策之早已不想和这些人多说什么废话了。 “滚吧,带着他的尸体回去,告诉姚家上下,安心等死!” 李策之此言,掷地有声。 姚家的族人们,此刻虽满腔火气,却不敢发作。 毕竟,这里是陇川府,是李家的地盘。 没有放狠话,他们背着姚焕的尸体,悲愤逃离金玉楼。 打算,将此事告诉家主,定要.....让这些不识抬举的家伙,付出惨痛代价! 第两百二十三章山雨欲来(为舵主巧晨加更) 横天府,姚家。 作为武道家族,姚家在之前的很多年里,都不算横天府最强大的家族。 那时,横天府有数尊传承数百年的公侯望族牢牢占据金字塔的最顶端。 姚家除却武道底蕴,在朝堂之上,几乎没有人脉。 家族也不富裕。 可伴随着这几年来,大离王朝的动乱,滔天富贵,朝廷青紫官位,都比不上一双铁拳头。 姚家顺势崛起,不但在短短几年,横扫了整个横天府。 甚至,已开始将目光,投向了周遭几个县府。 一番分析试探之后,姚家最终决定开刀的,便是看起来根基最弱的陇川府,李家。 今日,姚家当代家主,姚重山,心情颇好。 在检阅了族人们的武道成绩后,便与几位宿老对坐饮茶。 “不出意外,李家应当会服软。 届时,半数产业地盘拱手送上,能让我姚家的修行资源更丰厚些。” 姚重山淡淡的道:“届时,等姚家消化了这些底蕴,便得寻新的扩张对象了。” “诸位宿老,可有计划?” 姚家自身武道底蕴深厚,且和明州万道宗是同盟关系。 在云山郡,除却苏氏世家,再不惧其他势力,自然,也有了扩张的野心。 “等消化干净,此消彼长,便将那陇川府李家顺手灭了。 届时,我姚家雄踞两府之地,又有万道宗驰援,可再图周遭数个县府,成就世代家业。” 一位头发灰白的姚家宿老,淡淡笑道。 此言,赢得了包括姚重山在内的诸多姚家高层赞许。 “且等焕儿等人,把好消息带回来吧。” 姚重山抚掌大笑,想着祖宗家业,将在他这一代,发扬光大,不由满心期待:“算算时间,应当也快回来了。” 几位姚家掌权者,正说着。 从陇川府逃回来的这些姚家族人,终于是赶回了家。 “怎么回事?” 管家出来相迎,忽然瞧见所有人都哭丧着脸,顿时吓了一跳。 “快去禀报家主.....大少爷,他死了!” “李家那群家伙发了疯,竟是直接杀了大少爷!” 管家一惊,瞧见早已没了呼吸的姚焕,连忙冲进内堂,将消息告诉家主和几位宿老。 内堂,姚重山等人对姚家未来发展的美好畅想戛然而止。 原本盘旋在内堂梁上的笑声,也渐渐消散。 众人阴沉着脸,瞧着被抬回来的姚焕尸首,已是怒火满腔。 “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姚重山手中把玩的一对铁核桃,顿时被捏的变形,整个人已处在暴怒的边缘。 姚焕作为他的长子,早已被姚重山当做下一任家主来培养。 甚至,连和万道宗宗主之女的联姻对象,都是他。 原本,派他去和李家谈判,是打算给他历练一番的,回来,也能更好的替他分担家族事务。 谁料,这一去,竟是阴阳相隔! “是李家......李家那些家伙,非但不愿割让地盘,还要替之前死掉的族人报仇。” “大少爷,便是被李家的门客所杀!” 几个庶出的姚家子弟不敢隐瞒,生怕被迁怒,连忙将来龙去脉尽数说清楚。 “李家,好大的狗胆!” 姚重山眼中跳动着杀机,一身一品境的浩瀚真元,已是压弹不住了。 他想过李家会不识抬举,或许会反抗。 或许,不会接受姚家的霸道条件。 但姚重山想过的,也只有这些。 若是谈不妥,打便是了! 但他没有想到,李家居然有这样的胆子,敢杀他的儿子。 “家主,您可得替大少爷报仇啊!” 几个姚家族人,拼命磕头,生怕被家主迁怒。 “那李家,还让我们带话回来。” 有个在场的姚家族人,怯生生的道。 “他们说什么?” 内堂,一位姚家宿老,面带煞气,沉声问道。 “他们说.....让咱们姚家上下洗干净脖子,在家等着。 李家,很快就会派人来清算族人被杀的仇!” 闻言,姚家宿老们一片哗然! “这李家,究竟有什么能耐,敢说出此话来?” “莫不是攀附上了哪方势力?” 姚家的高层们,此刻除了震怒,也带有些许惊惧。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家敢如此硬气,应当不会无的放矢。 “不管他们攀附上了哪方势力,藏了什么底牌。” 姚重山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这李家上下,必然要被我屠灭,为焕儿报仇!” 言毕,他手掌内,早已捏变形的铁核桃,骤然砸在石桌上。 整个石桌,都彻底粉碎,化作齑粉。 “家主,此刻莫要冲动,还是查清楚再说。” 姚家,尚有理智的宿老,认真道。 “不用查,眼下王朝动乱,朝廷尚且龟缩不出。 明州的事情,唯有当地的势力才能插手。” 姚重山冷声道:“苏氏和秦氏两大巨头,尚在扳手腕,无暇顾及我们这些小鱼小虾。” “在云山郡内,他就算是寻到了盟友,也至多是周边县府的望族或宗门。” “这些势力,并不算强,真要敢为李家站台,我姚家一定和他们不死不休!” 姚重山心中猜测,李家之所以有恃无恐,应当是寻到了同盟。 可他相信,就算真有厉害盟友,也不可能不看局势,不计得失来帮李家。 凭姚家的实力,若再联系万道宗,两大势力倾巢而出。 在云山郡,除了苏氏家族,几乎没有哪个势力,愿意与他们为敌。 所以,姚重山起了杀心。 “若不能吞并李家,将陇川府纳入姚家版图,将他们杀干净,便对不起焕儿的在天之灵了!” 听到姚重山的分析,几位姚家宿老,也暗暗点头,倒是无人再阻止暴怒的家主了。 的确如家主所言,哪怕是李家寻到了厉害盟友,面对不死不休的姚家和万道宗,那盟友也需要掂量一番,是否值得为李家得罪他们两大势力。 “速去,持黑铁令,请万道宗主,派人驰援!” 姚重山强忍着悲痛,很快从怀中取出一块黑色玄铁令牌。 这块令牌,是姚家跟万道宗结盟的信物。 两大势力为了在乱世动荡中,能够更好的保全自身,扩张地盘,结成了强强联盟。 双方约定,只要任何一方,执黑铁令求援,都会不计代价,前来驰援帮扶。 “告诉万道宗主吕白发,让他莫要吝惜,把宗门战力尽数带来。 等杀灭李家,吞并陇川府,我分他一半!” 姚重山想了想,又怕吕白发有所保留,于是加了这句话。 听到命令,姚家一位族人,连忙点头,持黑铁令,赶赴万道宗。 ....... ....... 万道宗,位于明州云山郡最深处。 算是一尊半隐世的宗门。 早年间,从不参与这些红尘仇杀之事,专心按照祖师遗训,修炼闭关。 可近几年,大离王朝乃至整个荒界的动荡,将所有生灵包裹其中,没人能够真正独善其身。 所以,万道宗也重开了宗门,回归这红尘世间。 并,寻了姚家结盟,算是在乱世中有个可以依偎的靠山。 今日,姚家族人,持黑铁令,叩山门! 万道宗上下极为重视,由宗主吕白发,亲自接待。 “你说什么?姚焕死了?” 吕白发听到这话,有些惊愕。 要知道,万道宗和姚家的结盟,都是建立在联姻的基础上。 原本,这联姻的对象,定的,便是他的独女,吕清秋,跟姚家少家主,姚焕。 而今,姚焕死了,这联姻不知还能否兑现。 “家主让我传话来,吕宗主莫要有顾虑。 大少爷虽死,但家主并非这一个儿子,联姻依然作数。” 这位姚家族人继续开口道:“今日,家主派我持黑铁令前来,是希望,万道宗能驰援姚家,共同抗敌。” 他将李家的详细情况说了一遍。 万道宗主吕白发闻言,微微颔首,只觉有些奇怪:“若李家只有这点实力,何必让我万道宗带人前去,凭姚家实力,足可以碾压。” “李家胆大包天,出奇的硬气。 家主估计,这李家应当是寻到了盟友,为了稳妥起见,才让万道宗派人前去压阵。” 他连忙道:“此行,不管万道宗出了多大力,只要李家覆灭,半个陇川府的产业资源,姚家都会双手奉上。” 听到这个许诺,吕白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自己没选错盟友。 姚重山是个厚道人,有好处不自己吃独食,还愿意让万道宗共享。 这般讲义气,万道宗自然不能小气了。 “恩,此事,我万道宗允诺了。” 吕白发捋了捋胡须,呵呵笑道:“你传话回去,让姚重山放心,我万道宗,不日便会带着宗门强者悉数赶赴横天府。” “届时,便与姚家一同,讨伐李家,替姚焕报仇!” 得到承诺,传话的姚家族人连连道谢,这才折返。 待到他回去,将消息告知。 姚家上下,得知万道宗届时会全力相助,心中底气十足,开始磨刀霍霍起来。 而另一头,陇川府,李家内外,也在积极动员。 “今日,是李家极为关键的一战。 李家七品以上武者,皆要参加,不可避战!” 李策之站在广场上,对李家众多武道族人,朗声喝道。 第两百二十四章我会娶你,明媒正娶 这几年,李家虽动员过许多次族人,带他们出去抢夺修行资源,天材地宝,见血作战。 但正面,与姚家这样体量的顶尖望族不死不休,还是第一回。 所以,这一战,非比寻常。 “李明渊,李明城,这一战,族人由你二人来统领!” 李策之负手而立,淡淡开口道。 他说话的瞬间,李明渊立刻站了出来,恭敬道:“是,家主。” 李明城闻言,也是点了点头:“是,家主。” 一旁,队伍里的李长空,瞧见这一幕,既感到有些落寞,心头又有些高兴。 长江后浪推前浪呐。 以往,都是他统领家族武者,率众出击。 而今,李长空年迈体衰,已是跟不上年轻人的进度了。 他的修为,早在前几天,突破到了四品武者。 可李长空的孩子,李明渊,则是因为老祖宗给他加持改善了修行资质,悄然晋入了三品武者境。 自从一年前,被老祖宗将天赋提升到了超凡水准后,李明渊的修行进度,提升极快。 短短一年,已达到三品巅峰。 若不是因为家族之内,修行资源短缺,尽数供给了楚白,率先助他突破一品小宗师的话,李明渊估计已是二品修为了。 除却李明渊,李明城也在卧底的这一年时间,达到了三品境。 虽说,李明城的资质还是良才,这方面相比李明渊有所逊色。 但他极擅钻营,在洛川南身边卧底期间,也得了不少好处。 倒也成为了上三品的高手。 除却两人领衔之外,李家此刻抵达四品武者境的强者,足有八人。 两房嫡系中,分别是李长空,李明兰,还有个幡然悔悟的李明府。 除了他们三人,剩下五位抵达四品武者的,都是旁支族人。 李明府这一年来,提升极快。 从七品境,一路升到了四品武者,连破三境。 看来,他父亲李长青的死,对李明府的确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以至于,他终于开始浪子回头,刻苦修行了。 如今的李家,五品境族人,共计有二十三人。 六品五者境,共计六十余人。 至于七品武者,也有着四十多人。 至于七品境之下,便不会带他们参加这次的战斗了。 这一年来,养精蓄锐,李家总体实力提升的很快。 当然,哪怕是这样,李家的底子,还是太薄了些。 时间太短,就算崛起的速度很快,也难以和姚家这样传承几百年的武道望族媲美。 所以,这一战,李家依然不是主要的战力。 真正和姚家正面扳手腕的,是李策之统领的神武卫。 夺权之后,李策之还需一场真正的调度战斗,才能检验出,自己对神武卫的掌握程度,到底如何。 相比还有些孱弱的李家,神武卫的力量,就很恐怖了。 哪怕是一些高层武者被杀,也仍拥有着碾压明州所有望族的恐怖战力。 “父亲,这一战,是否让家族五品以下的武者都别去了?” 李策之训诫了几声,忽然在心中,向父亲问道。 这一战,可不是当年探索黑龙潭,对战群鬼那么简单。 姚家的实力,不容小觑,何况,还有着实力颇强的盟友。 打起来,李家自然是能赢的。 但,必然会有所折损。 家族人口本来就不多,若是都死在了战场上,那可就青黄不接了。 “不,把他们都带上。” 李朝歌眉头微蹙,摇了摇头:“你刚掌握神武卫,还不够威望,若是李家的事情,不见李家人上战场,尽数派神武卫去送死,怕是会让神武卫高手们离心离德。” “况且,李家儿郎,不能做温室里的花朵。 唯有生与死的历练,才能成就强者。” 李朝歌淡淡道:“李家七品以上武者,必须见血,否则,便是养着也无用。 上了战场,我自然有手段回护他们,你不必担忧。” 他说着,看了一眼系统板面。 上头,关于保佑的手段,多种多样。 晋入望族后,保佑已解锁到了高级,大大小小,共计数十种不同的保佑效果。 其中,不乏可全面提升族人整体力量,防御,战力的保佑手段。 还有能够替重伤族人医治的保佑能力。 这些手段,让李朝歌可以放心让族人去见血厮杀。 再不济,他也能兜底。 说实话,现在的李家,还是底子太薄了。 始终需要仰仗外人,才能开疆扩土,对战强敌。 若不能快速成长起来,李家日后很难跟得上时代变化。 ...... ...... 距离出发还有半个时辰。 李策之动员全族之后,便让大家做最后的准备。 李明城离开广场,去了一趟陇川府的客栈。 这间客栈,是李家的产业。 负责经营铺面的掌柜,瞧见了李明城,连忙行礼躬身:“呦,城爷,您来了,可是要吃饭,我这就让后厨给您备着。” 胖掌柜对待李明城的态度极为阿谀。 毕竟,他是为李家办事。 如今的李家,整个陇川府到处遍布产业。 便是一个寻常族人,也得让这些商贾巴结不已。 更何况,如今李明城在家族年轻一辈中,炽手可热。 “不必这么麻烦,楼上的姑娘,走了吗?” 李明城摆了摆手,显然没时间与他纠缠。 “您前几天送来的那姑娘?” 掌柜一愣,有些奇怪的道:“那姑娘几天都未曾出来过,我还专门差人给她送去吃食,谁知,一口没动。” “若不是每天早晨,会有活计进房间打扫,我还真以为那姑娘死了呢。” 听到此话,李明城脸上带着一抹愧色。 “准备些菜肴,我端上去。” 他吩咐后,便在堂下坐了一会儿。 不多时,便有小二端上菜肴。 李明城接过木案,直接上了楼。 甲子号,第一间。 这间客栈,最豪华的一间客房。 李明城来到客房外头,却有些踟蹰,一时间没有推门进去。 而一墙之隔的客房内,住着一位姑娘。 这姑娘约莫二十来岁。 长发披肩,容貌娇俏可人。 有着正值韶华的女子,独有的青春气质。 可这姑娘,此刻却是眉目凄苦,眼眶泛红,双手抱着双膝,蜷缩在床榻一角,望着前方怔怔出神,全然没有少女的天真烂漫之感。 此女,正是洛府的丫鬟,陈夫人的贴身女婢,海棠。 李明城在洛府这段时日,曾利用她,为自己卧底工作,做了许多事情。 当日,杀洛川南时,为了能将洛川南两位义子调虎离山......李明城终归是负她很深。 他原以为,似自己这般的人,为了能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是绝不会对旁人有任何愧疚之感。 可就在神武卫易主的当天夜里。 李家上下举行庆功宴,他卧底一年,作为扳倒洛川南的最大功臣,却没有出席。 他喝不下酒,当时紧绷的神经松开,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便是丫鬟海棠对他痴心萌动的笑容。 所以,那一晚,他连夜寻到了倚天阁,将这丫头带了回来。 这几日事情多,便养在客栈里,一直没再来看过她。 马上,就要随队出征了,李明城忽然很想见见她,所以他来了。 “吱呀。” 踟蹰了一会儿,李明城还是推开了房门。 他将菜肴放在桌上,望了一眼蜷缩在床角的海棠。 海棠没有理会外头动静,甚至连看都没有去看一眼。 哀大莫过于心死。 她从小被贫苦人家卖到洛府当丫鬟,从来没有体会过温暖人情。 直到李明城的出现,让这个恰逢最好年华的少女,动了心。 她以为,得遇良人,是此生之幸。 却没想到,一切都是骗局。 心中的良人,甜言蜜语,只是为了利用自己。 那夜,她挣扎了许久,决定将这么多年,守身如玉的贞洁,连带自己,一同托付给他。 谁料,进来的却不是心中所爱......而是,洛南,洛北两人。 海棠挣扎良久,最终仍是失了身子。 她最初望着被褥上点点红迹,想要自尽,却没想到,那个男人来了。 姗姗来迟。 将自己带到了陇川府......然后一去无踪。 海棠不知道,自己之后该如何,只觉得,当了解事情真相后,她便是个十足的傻子。 原本以为的两情相悦,只是个笑话。 “听说.....你数日未曾饮食。 身体吃不消的。” 忽然,她听到熟悉的声音传出。 木然的望去,那负心人,正端着可口菜肴,站在自己床前。 “你......” 海棠原以为,再见到他,自己不会再有任何情绪波动,只当他是陌生人。 可还没说话,眼泪就已经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抱歉,是我骗了你。” 李明城罕见的有些愧疚,认真措辞道:“各为其主,我需要利用你,完成家族任务。” “这对我很重要,唯有扳倒了洛川南,我才能重回家族。 才能.....得到老祖宗重视。” 前途,对李明城来说,是要高于一切的。 他从不与人说这个,但今天,却向海棠解释起来。 “你还来做什么? 既然是利用我,目的已经达到,我应当,没有利用价值了。” 海棠声音沙哑,早已没了生趣。 “如果,你愿意,我娶你。 承诺依然作数,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当这话突兀响起,海棠心头一颤,有些愕然。 第两百二十五章姚家震怖,万道宗惊惶 海棠抬首,望见那人真挚的眼神,心头微颤。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虽然竭力压制,但仍难掩激动。 “我说,若你还愿意,我娶你过门。” 李明城一字一句,很认真的道。 他孑然一身,自小父母亡故,心中从无牵挂之人。 但今日,他心中知晓,自己对这海棠姑娘,有所牵挂。 心中有牵挂是好事,李明城一直这么认为。 海棠默然无言,只是认真捕捉着李明城的神态,生怕在他脸上看到戏虐和嘲弄。 但李明城的神情很真挚,不似半点作伪。 海棠银牙暗咬,心中委屈感让她有些想扑在他怀里大哭一场。 可这千回百转的心思,还是被海棠按捺住了。 她想起,在洛府,他诉说这些甜言蜜语,神情同样真挚。 她怕自己分辨不清李明城的心思,怕这个家伙,给出的承诺只是又一次利用和陷阱。 “我已不是处子之身。” 海棠心中千言万语,可话到嘴边,却是这么浅浅淡淡的一句对白。 “我不在乎。” 李明城耸了耸肩“你若愿意,日后,便是我唯一的妻子。” 说着,他身子向前微倾,竟俯身冲她脸蛋亲了一口。 海棠僵住了,他身上气息,让这位少女有些沉醉,险些就顺从了他。 可猛地,她忽然惊醒,一把将他推开,怒视而向。 “给你盖个印。” 李明城耸了耸肩,认真道。 “你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你愿意。” 李明城用拇指擦了擦嘴唇,继续道“不过,我这人冷血惯了,或许没有那个夫妻伉俪,举案齐眉的心思。” “我最讨厌背叛,你若害我,我会亲手杀了你。 若有一日,能拿你换前程,我或许还会像那日一样,做相同的选择。” 李明城明明是求情,态度却显得极高,没有半点软话。 他性子本就如此。 海棠低着脑袋,没有说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考虑考虑。” 李明城深吸一口气“若不愿,随时可以离开。” “若愿意,待我从横天府姚家回来,把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言毕,他没有丝毫留恋,转身便走。 待到房门合上,海棠紧攥着衣角,心中五味杂陈。 她原以为,这个男人只是利用自己。 可没想到,他竟还会来看自己,还说愿意娶自己过门。 可哪怕如此,李明城依旧没有半点软话,甚至连最基本的夫妻同甘共苦都做不到。 若换个人,海棠自是不愿意的。 偏偏,是他。 “总有一日,我要你日夜念着我,求着我!” 这个品尝过生涩酸甜,情窦初开的女孩,已是逐渐成长。 她心中,隐隐带着一丝怨气,却从未想过拒绝。 横天府,姚家。 姚重山,已集结了家族诸多武道强者。 队伍浩浩荡荡,足以碾压寻常望族。 这么多人出动,自然是惊动了横天府许多势力。 很多平头百姓,都嗅到了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气味,纷纷躲在自家宅邸,不敢上街。 横天府许多家族,帮派,也都龟缩不出,不知姚家今日集结这么多武道族人,是打算做什么? 正当许多人疑惑之际,横天府城门外,又有势力前来。 这批队伍,实力更强。 共计百人,具是修为强大的武者,其中,还有几位高阶练气士压阵。 入城的,自然是万道宗的队伍。 领头的那人,便是万道宗主吕白发。 他这一次,依照诺言,几乎是将万道宗所有战力,悉数带出。 不单是他这位一品小宗师亲自领队。 四位二品武者境的长老,也尽数出山。 除此之外,万道宗诸多护法,执事,弟子,尽数赶来驰援,声势浩大。 当吕白发带人入城,抵达姚家,和姚重山汇合之后,两位缔结盟约的势力之主,不由闲聊寒暄起来。 “吕宗主,感谢援手。” 姚重山带着家族诸多强者,共同汇聚。 他瞧着万道宗来了这么多人,不由面色一喜,连连拱手。 “你我既是同盟,前来帮扶,也是应有之义。” 吕白发笑呵呵的道“倒是姚家,重恩重诺,有好处还不忘分润给我万道宗一份。” 身为万道宗主,吕白发对这一次出战,很有信心。 一个独霸一府之地,刚崛起没几年的小小望族。 凭借姚家和万道宗合力,估计不费吹灰之力,便能碾为齑粉。 万道宗这次,是捡到大便宜了。 两人寒暄聊着,吕白发又是有些叹息,对姚重山长子,姚焕不幸身死之时,表达了惋惜之情。 姚重山提起此事,倒也是面露悲伤,叹息两声。 但很快,他就将次子姚汝能推了出来,说两大势力联姻的事情,可继续推行下去。 姚汝能可代表姚家,迎娶吕白发的女儿吕清秋。 一番交谈,也算是将事情定的差不多了。 两方巨擘势力汇合后,已准备出发,向陇川府进攻。 可还未曾出城,便看到有队伍,浩浩荡荡的闯来。 “是李家!” 姚重山站在最前方,眼神微眯。 他远眺,已是能够瞧清楚,这些人身上穿的战服,写着陇川府李家的字号。 “好家伙,当真是以为可以蚍蜉撼大树? 真是可笑不自量。” 姚家和万道宗,还没主动去进犯陇川府,这李家,居然主动到了横天府来。 这般自信,让姚重山冷笑不迭,同时,心头的杀意,也是凝聚不散。 别看他和万道宗主吕白发交谈时,宛如没事人一般,立刻宣称让次子联姻。 事实上,他对这个长子姚焕,是倾注了相当大的感情和心血。 而今,瞧见李家的队伍,姚重山已是杀意勃发,怒不可遏。 “来得好,他们主动过来,倒是免得我们奔袭了。” 吕白发仔细观望一番,瞧见李家来者过百,虽然都是武者,但其气势和修为实力,都只能算是参差不齐。 只有一位一品小宗师压阵,二品三品的武者寥寥无几。 这样的实力,想来和姚家扳手腕,完全是找死。 吕白发心中,也算是稍松一口气,同时,跃跃欲试起来。 将李家这群人杀灭,便能和姚家瓜分陇川府了! 届时,万道宗的势力范围,能得到极大扩张。 另一头,李家队伍。 李策之被簇拥在最中央。 楚白领队。 李明渊和李明城站在次列,带着李家众族人,奔袭抵达横天府。 三大势力,便在横天府城门口,狭路相逢。 “父亲,我们到了。” 李策之命众人停下,在心中暗暗和父亲交流道。 “待会若打起来,我自会替族人们加持状态。” 李朝歌瞅了一眼香火和气运值,还剩下一些。 应当,足够维持这一场大战所需。 “神武卫到了吗?” 李朝歌远在宗祠,用神游千里问道。 “在后头,马上便到。” 李策之听到父亲的声音,心中对于即将开启的大战,稍安了些。 “李家好一个李家。” 姚重山怒视而向,属于一品小宗师的气势磅礴如海。 “你们在陇川府那一亩三分地蹦跶久了,还真不知晓自己几斤几两了。 竟敢杀我嫡子,还主动来寻我姚家麻烦!” “纠正一下,不是寻麻烦,是来灭你们姚家满门!” 李策之脸上噙着冷笑,望见最前方的姚重山和吕白发,淡淡道“我李家,本不屑与你计较。 姚家,却三番两次,得寸进尺,杀害我李家族人,霸占我李家产业。 今日,李家便要让姚家除名!” 此言一出,李家众族人群情激奋。 事实上,这一年来,家主一直让大家多多隐忍,所有人都憋了一肚子火气。 而今,终于到了报仇的时刻。 “口气不小。” 姚重山面带不屑,袖袍一挥“我姚家与云山郡万道宗互为盟友,而今,万道宗倾巢而出,鼎力相助。” “你们李家这点家底,胆敢如此与我姚家叫板,想必,也是寻了帮手靠山吧?” 姚重山冷冷道“说说吧,你的靠山是什么人,老夫瞧瞧看,有没有资格,让李家如此肆无忌惮。” 话音刚落,只听见地面开始出现颤动。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官道远处,一骑烟尘四起。 随后,近乎千余人的庞大军阵,宛如百战悍卒,迅速奔赴到场。 驰援的,自然是被李策之以提司身份调配过来的神武卫! 这一次,明州神武卫强者尽出,天罡北斗两司,毫无保留。 当浩浩荡荡的神武卫大军,马踏城门之时,原本还底气十足,态度桀骜的姚家之人,顿时吓得面色煞白。 “神武卫竟是神武卫!” 姚家上下震怖,万道宗众人也是一个个惊惶不已。 怎么会有神武卫赶来? 姚重山面色狂变! 他有想过,李家或许会联合周遭县府的世家,过来帮扶。 可是却未曾料到,李家,居然能让神武卫同行。 洛南,洛北两位千户,此刻面色冷峻,开阵而来。 一旁想着捡漏的万道宗主吕白发,心都凉了。 不是说李家近两年才攒了些家底,根本寻不到强力盟友吗? 他想着,用愤恨的目光怒视姚重山。 可姚重山,顾不得管他,只是勉强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向两位千户大人问安行礼。 “南千户,北千户,此事,乃我姚家和李家的事情,怎会将神武卫搅合进来神武卫出动这么多人,洛镇抚使可知情?” 他在洛南和洛北面前,姿态摆的极低。 尽管是雄踞一府之地的望族之主,但明州神武卫,可是一股庞大到足以和世家争锋的恐怖力量。 若是今日,有神武卫帮扶李家,姚家和万道宗,怕是要死的极为难看。 “参加提司大人。” 洛南和洛北没有搭理他,只是率神武卫全员,向李策之行礼。 提司大人? 姚重山和吕白发瞠目结舌,竟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 第两百二十六章一面倒的屠戮(为舵主欧皇sama233加更) 神武卫众人,跪的极为恭敬。 便是洛南,洛北两位深的洛川南喜爱的义子,此刻,在李策之面前,也不得不俯首,不敢有半点忤逆之心。 短短三日,能让神武卫一众强者归心,靠的,主要还是李朝歌当初让他们一人剐一刀的结果。 夺权当日,李朝歌留了洛东和洛西一口气。 让这神武卫近千强者,一人一刀,将他们活活剐死。 从那日开始,这神武卫的众强者,便已是交了投名状,再难回头。 毕竟,洛川南死了,他当年尚可借助柱国世家的支持,对朝廷阴奉阳违。 可当他死后,神武卫已无能够在朝廷和柱国世家斡旋的角色。 而神武卫众人,亲手剐死了洛东和洛西。 这消息传出去,贺州柱国世家刘氏必然会当做背叛,再不可能接纳明州神武卫的这些人。 而李策之,虽是一介书生,却有着朝廷亲赐的提司身份。 众人,若不跟着他混,便是公然违抗朝廷法令了。 有着这一层,李策之才得以对神武卫指挥如臂。 至于这洛南和洛北。 李策之瞧得出来,他们两人并不甘心被他压着。 但,若没有柱国世家做靠山,两人是决计不敢抗命的。 “姚家主,你的消息,不怎么灵通啊。” 李策之脸上带着冷冷的笑意:“洛川南已经死了,而今,执掌明州神武卫的,是我们李家。” “什么?” 姚重山和吕白发对视一眼,皆是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惧。 怎么会这样? 万道宗跟姚家一众族人,满堂哗然。 若是如此,今日,他们对抗的,就不单单是一个李家的,而是整个明州神武卫! 纵然两大势力借着乱局,扩充了不小的力量。 可又如何跟朝廷培养的神武卫抗衡? 望见两方势力惊惶难堪的神色,李策之冷笑连连。 原本,洛川南身死当日,消息就应当传遍整个明州的。 他执掌神武卫,又是武道宗师,便是放眼整个明州,都算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但李策之接管神武卫后,便控制了整个阳湖府,封锁了这条消息。 为的,便是在今日,打姚家等人一个措手不及。 “姚重山,我万道宗与你真心实意结盟,你.....竟如此害我!” 吕白发脸都绿了,指着姚重山鼻子,便是破口大骂。 原以为能和姚家合谋,啃下陇川府的地头。 谁料,这是块铜筋铁骨,一口咬下去,怕是要把牙给崩碎了。 见了明州神武卫悉数赶来,吕白发心生退意,哪里还敢继续和姚家联手。 “万道宗的人,随本掌门归山。” 吕白发对着自己宗门弟子大声喝道:“从今日起,我万道宗封山,三十年内,不再涉足红尘,断绝一切世俗联系。” 姚家今天,怕是要被灭了。 惹上了完全惹不起的存在。 吕白发为了保全自身宗门,自然在第一时间,选择壮士断腕,直接撇清关系。 可这一幕,落在李策之的眼中,却让他眼神微冷:“吕掌门,既然你和姚家同盟,怎可忘恩负义,做这种背离同盟的举措?” 他今天,兴师动众,自然不会仅灭姚家。 既然万道宗也在这里,自然要顺手吞灭。 一尊在明州颇有名头的宗门,相信,底蕴丰厚,能有不少修行资源,功法秘籍等宝贝。 若顺手扫灭,可为家族珍宝库,增添些宝贝。 “李提司,您明鉴啊,我万道宗,事先真不知晓此事。” 吕白发急的跳脚,堂堂一派掌门,一品武者,就差给李策之跪下磕头了。 神武卫尽出,这谁顶得住啊。 若被盯上了,今天就是万道宗毁派灭门的大祸。 另一边,姚重山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心如死灰。 姚家上下,早已叫苦不迭,放弃治疗了。 李家.....居然有神武卫在侧,怪不得,敢这般硬气! 先前姚家将李家当做软柿子,杀李家族人,夺他们产业,当真是一招昏棋。 望着眼前大祸临头,姚家上下悔恨到了极点,却为时已晚。 “神武卫听令!” 李策之根本不屑与他们多说废话,当下爆喝道。 “万道宗与这横天府姚家,一个不留,悉数斩杀!” 李策之说着,又将目光望向洛南,洛北两位硕果仅存的千户。 “你们是洛川南的义子,这干系很难割裂开。 若想在我手底下好好办事,这第一战,可别办砸了。” 听到李策之的敲打,洛南和洛北低着脑袋,只能连声答应。 他们已是上了贼船,没有回头路了。 除非直接叛离神武卫,舍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千户职务。 否则,只能给李家当狗。 况且,就算真脱离了神武卫,李家也未必会放过他们。 毕竟,私自叛离神武卫,在朝廷律法,可是重罪。 “杀!” 洛南,洛北两人,首当其冲,率着近千神武卫强者杀去。 数目恐怖的武道强者,道法真人,此刻强招迭出。 一同进攻时,铺天盖地的恐怖攻势,让人头皮发麻。 姚家和万道宗的人,哪里敢正面交锋? 他们龟缩在横天府内,借着城门壁垒,拒敌于外,根本不敢出来作战。 “李家的儿郎,随我们冲杀!” 李明城,李明渊两人,见神武卫冲在前头,也带着不少有了武道底蕴的家族武者,骤然杀出。 李朝歌,在战局开始的瞬间,便开始给族人进行保佑加持。 高级保佑:神勇无敌。 描述:祖宗之灵,可为两百人以内的所有族人加持此状态,让他们爆发出比平常更强的实力。 效果:所有受到祖宗保佑的族人,综合战力翻倍。 消耗:200点气运值。 李朝歌瞥了一眼,最近气运值一直在消耗,还没来得及花费香火冲击境界,补充气运值,所以只剩下了250点。 加持完这个高级保佑后,便无法继续加持需要高气运值消耗的保佑手段了。 但他,在保佑栏里寻了一会儿,又寻到了一个只需消耗香火点数,即可进行保佑的能力。 高级保佑:龟壳神功。 描述:老祖宗在天有灵,保佑两百名以内的族人抗打击能力直线提升,不易出现致命伤。 效果:族人防御翻倍,不易当场横死。 消耗:5000点香火 李朝歌寻到这两个保佑手段,一股脑的丢上去。 此刻,他所剩余的香火,便只有2500点。 至于气运值,更是仅剩下可怜的50点,严重告急。 但李朝歌并不吝惜,因为,这一场战斗,能让族人见血历练,会对他们的成长,有很大助益。 而且.....一旦灭了万道宗和姚家,李家能获得极多的资源和好处。 届时,李家雄踞三府之地,战力还会得到极大暴涨,没准,能够一举逼近一万点战力。 届时,便有机会突破到中品望族,完成晋升任务,家族再进一阶,不但系统会出现新的功能变化,还能获得再一次家族奇遇。 至于这些香火和气运,只要李家强盛,闭关睡一年,便能积攒起来。 “杀!” 横天府外,喊杀声震天。 姚家和万道宗的强者们,不敢露头,只能借助城墙之利,来暂时抵挡进攻。 可惜,这些神武卫强者,过于恐怖了。 近千人,攻势足以撼动山河。 短短半柱香,横天府城墙都被轰塌。 当城墙倒地,姚家等人,便如待宰的羔羊,暴露在这群身经百战的神武卫面前。 这是一面倒的屠戮。 除却最顶层的一品武者,双方中低层战力,差距极为悬殊。 正面接触没有一炷香,就已被杀的丢盔卸甲,哭爹喊娘。 李家族人在李明渊和李明城的带领下,也斩获了不少敌人头颅首级。 虽然有神武卫在主战场,力抗强敌。 但这些族人都不愿闲着,因为此战过后,回到家族。 家主等人,将会根据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和贡献,论功行赏。 这是获得家族贡献点,最快的一条途径。 族人们自然卖力的紧。 他们勇猛,加上有李朝歌的保佑加持,简直是神勇难挡。 在这一战里,所向睥睨。 “完了,全完了! 我姚家,今日,怕是要彻底完了!” 姚重山望着自家族人被疯狂屠戮,倒在血泊之中,心中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选错了对手,这一招行差踏错,便是满盘皆输,给家族带来了灭顶之灾。 惊惧痛苦的,自然不单单是姚重山。 还有他的好盟友,与之联姻结盟的吕白发,此刻也是面色发白,心痛不已。 这一次驰援姚家,万道宗几乎是倾巢而出。 而今,四大长老悉数被杀,门下执事,弟子更是死的不计其数。 便是勉强逃回去,万道宗也要一蹶不振,再不可能有往日荣光了。 虽死伤惨重,但他们两人,却没法过多的沉浸在悲伤情绪中。 因为,李家和神武卫,不会给他们喘息之机。 当神武卫和李家族人冲杀驰骋之际,楚白,还有洛南,洛北三人,已是将他们围住,骤然下手。 三位一品境强者,对战两位,结局自然是不言而喻。 尤其是,楚白这种一品境,可比寻常一品小宗师要凶悍无数倍! 第两百二十七章雄踞三府之地 当姚重山遭遇洛南重击,堪堪招架之际。 楚白已手持一根细长铁棍,缓缓行来。 “铛!” 恐怖的气劲,裹挟着细长铁棍,骤然爆射而出。 姚重山只感觉心头一凉,前所未有的危机,让他如坠冰窟。 “不好!” 他想要侧身躲开,却被洛南牢牢抓住,哪里还躲得开? “噗!” 气劲入体,姚重山整个人,都如遭重击,轰然倒地。 这位带领姚家,独霸横天府的绝世凶人。 便在今日,殒命当场。 “姚家主!” 他的死,让万道宗主面色悲恸。 这种悲恸之情,自然不是因为两人私交多好。 而是吕白发明白,姚重山死后,很快就轮到自己了。 兔死狐悲! “饶命!” 楚白解决了姚重山,转过身来,抽出带着血渍的铁棍,冷眼看着吕白发。 吕白发堂堂一宗之主,吓得双膝发软,险些跪伏在地。 自然不会有人在战场上留手。 洛北和洛南两人,前后夹击,楚白只是稍稍帮手,很快就斩杀了这一位一品强者。 两位势力头目接连殒命,让姚家和万道宗的人,越发悲惶,哪里还生的出对抗的念头。 这一战,很快便落下了帷幕。 神武卫死伤不过数十人。 李家带来的一百多个武者,仅死了三人,负伤者倒是有四十余位。 而万道宗和姚家的人,则是,被尽数屠灭殆尽。 横天府外,尽是尸骨。 整个横天府街道上,没有活人敢露头。 生活在这座府县的百姓,都知晓,从今天开始,横天府要变天了。 独霸横天府多年的望族姚家,已成为了过去式。 而从今日开始,统御这横天府的,便是这来自陇川府的李氏家族。 “入城!” 没有派人打扫战场,李策之直接大手一挥,带着神武卫和李家族人进入横天府内。 不多时,众人来到姚家府邸。 虽说姚重山,已带着家族众多武者出门,被李家杀了干净。 但姚家内,仍有许多留守的族人。 李策之率众闯入,面色冷峻。 “杀干净。” 他嘴里淡淡的吐出这句话来。 随后,神武卫众人,将屠刀挥向了这些手无寸铁的姚家族人,甚至,连老幼妇孺都未曾放过。 李策之静静的望着神武卫杀人,心中没有多少怜悯和触动。 担任家主的这几年,他已逐渐成熟,雷霆手腕,黑厚心肠,这些干大事者,需要的能力,他一样不缺。 虽说,心中仍存有些许善念和温情。 但李策之心中的良善温情,都是留给自家人的。 至于外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饶命啊,放过我的孩子吧。 他才三岁!” 有个姚家女人,竟是侥幸逃过了屠刀,带着孩子踉跄的跑了出来。 她跪伏在李策之脚下,只求能让自家儿子逃过一劫。 这位中年妇人泪眼婆娑,用手抓着了李策之的脚腕,苦苦哀求。 “拖下去,杀了。” 李策之脸上没有什么动容之情,只是淡淡向左右神武卫吩咐道。 “是。” 神武卫领命,立刻将这妇人和孩子一并拖开。 这种家族对抗,并无多少温情脉脉可言。 李策之心中很清楚,斩草要除根。 若是不将姚家的人杀干净,万一过个几十年,再有出息的后代,出来报仇呢? 这种事情,不可心软。 李策之相信,若是李家敌不过姚家,被姚家杀入了宗族之内,应当,也是同样的结局。 远的不说,单说李家那些个被姚家杀害的族人,便可见一斑。 乱世争霸,家族强大才是王道。 指望敌人仁慈良善,是最愚蠢的念头。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 传承了数百年的姚家,彻底垮了。 所有的族人,悉数被杀,连根苗都未曾留下,自然,也再无春风吹又生的可能性。 这一家族的血脉,断了。 李策之带着李家的人,进了姚府,让他们四处瞧瞧,看看这姚家有多少家底,统计清楚,届时搬回李家。 “提司大人,对我等还有何吩咐?” 洛北和洛南,殷勤走上前,卑躬屈膝道。 “你们,带人奔袭万道宗山门,将那处宗门,也顺手灭了。” 李策之蹙着眉头,淡淡道:“过两日,我会派家族的人去接管。” 万道宗的强者,在这一役中,尽灭。 而今,正是山门空虚,孤立无援的情况。 李家当然得乘胜追击。 听说,那万道宗也是在明州江湖中传承了许多年的老牌宗门。 避世多年,应当是有些瑰丽珍宝藏于其中。 届时,将万道宗洗劫干净,应当能给李家带来不小的好处。 “属下听命,立刻便去办。” 洛北和洛南闻言,当即领命。 很快,两人便带着神武卫大队伍,浩浩荡荡的离开横天府,按照李策之的安排,奔袭万道宗山门。 瞧见这两个千户离开的背影,李策之眼神有些冷。 “倒是两条好狗,可惜了。” 他心中幽幽一叹。 这洛南和洛北,倒是知晓神武卫归属已定,反抗不得,便开始死心塌地替李家办事了,很识时务。 但.....这两人的下场,怕是不会太好。 想着,李策之瞥了一眼人群中的李明城。 李明城面色微冷,拿刀的手,微微颤抖。 这一战,属他最勇猛。 斩杀了两个三品武者,六个四品,至于五品以下的敌人,不计其数。 届时回家论功行赏,应当是李明城功勋最为卓越。 对于这李明城,李策之一直有留意。 主要是,父亲时常念叨着,对他颇为看重。 甚至,曾说过,日后李家族人中,他的发展,应当要强过根正苗红的两方嫡系第一人,李明渊。 他也观察接触了李明城很长时间,算是深谙其性子。 冷血,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洞察人性,擅长伪装欺瞒,为了能够往上爬,无所不用其极。 原本,他以为,这样的人,心中不会有牵挂。 但没想到,李明城居然将那丫鬟带了回来。 方才,李明城甚至过来向他请命,可以不要这一战的功勋。 只求......回到家族,李家能替他大肆操办婚宴。 李明城.....居然要娶那位失身的洛府丫头。 这件事情,是李策之没有想到的。 “洛南和洛北,怕是总有一日要被李明城玩死。” 李策之想着,暗暗摇头道。 他自然是不会处理两人。 毕竟,洛南洛北如今听话,是两位一品境的小宗师,对李家来说,也是很强的战力。 可李明城不同。 虽说用海棠的身子,换取时间,完成毒杀洛川南的计划,是他一手选择。 但,李明城只是看重前途,多过这丫头的初夜。 却不可能真的毫不在意。 待到李明城成长起来,怕是会迁怒于洛南洛北,不会那么轻易揭过。 ...... ...... 十天后,陇川府,李家。 众人凯旋,回到家族。 李策之立刻对参战的所有族人,论功行赏了一番。 随后,派人驻扎在横天府。 至此,李家便已雄踞了三府之地,崛起的势头开始压不住了。 李茹这些日子相当繁忙。 万道宗和姚家的家底颇丰,两大势力的覆灭,也让李家丰富了库房。 李茹主管的便是家族的钱财和宝贝调度。 自然,需要尽数清点干净。 楚白回到家族之后,倒是闲了下来。 除了偶尔教导李家族人武道搏杀的能耐,倒没什么其他事情可做。 李家武道族人,经过了这一次鲜血奋战后,已越发具备武道之心。 对日后的修炼发展,也会大有好处。 李策之这一次论功行赏,相当慷慨,奖励了极多的家族功勋点,让所有立功的族人,可以任意兑换功法,灵药,神兵等器物。 毕竟,姚家和万道宗的家底,都被李家夺来了。 原本贫瘠的库房,重新厚实了起来。 有了钱财资源,李策之自然不会太过吝惜。 本来,家族的修行资源,便是要给族人们利用,将他们培养的更强,为李家添砖加瓦的。 奋战的日子过去了十余天,许多族人还处在兴奋情绪当中。 茶余饭后,都不时会议论横天府一战。 “这下子,我李家彻底崛起了!再也不用看旁人脸色了。” “姚家这些狗贼,居然欺负我们李家,落地这般下场,当真活该。” “我们雄踞三府之地,又有神武卫做臂助,依我看,李家已算得上是顶尖望族了,便是对上寻常世家,也不用退让。” 一些武者结束了训练,在蹲在李家绿荫下,开始闲聊。 他们说话间,都带着身为李家人的强烈自豪感。 几年前,李家还是个破落户,这才多久,已是雄踞三府,声势暴涨了。 许多族人都相信,在家主和老祖宗的带领之下,李家一定有更进一步,跻身世家的机会。 “世家?还早得很呐。” 李朝歌在宗祠之内,巡视家族,听到了这些族人的低声议论,哑然失笑。 他望了一眼系统版面。 当吞并了横天府之后,李家的战力,因为地盘的扩张,姚家,万道宗的家底进入库房之后,有了极大长进。 从原本的4900点,一路飙涨到了7200点。 但是,距离晋升中品望族,还差一段。 估摸着,若按部就班的发展下去,不出什么大的机遇,至少还需要一年时间,才有机会晋升中品望族。 至于世家,就更别提了。 李家现在,仍是任重道远呐。 “香火点数和气运点数,都快消耗干净了。” “我这一年,将香火都用来增幅家族和族人了,都未曾提升战力。” 李朝歌瞅了一眼自己的境界,颇有些不满。 鬼王下境,若全力爆发,施展显灵手段,可短暂拥有鬼王中境的实力。 可抗衡武道一品小宗师,练气的道法真人。 这个实力,若是放在之前,当真算是能庇护家族,撑起一片天了。 可随着家族的发展,所遇到的难题和强敌也在不断增加。 李朝歌感觉自己的实力提升,还是有些缓慢了。 “等些天,再闭关一年吧。” 李朝歌这般想着。 李家刚打下阳湖府和横天府,可暂时修生养息一年。 待到他闭关归来,能获得巨量的香火点数。 届时,便可以尝试,冲击更高的境界了。 也能有足够的能力,继续为族人提供庇护。 这天夜里,李朝歌还没开始闭关之前。 家族中,倒是发生了一件,让李朝歌颇为关注的事情。 那便是,李明城,准备成亲了。 他信守诺言,战后回到李家,便开始张罗和海棠的婚事。 为了能够让家主同意,大操大办,李明城,甚至说了,不需要这次战役家族奖励的功勋。 能说出这话来,倒是让李朝歌感到有些诧异。 要知道,李明城这次在横天府战场上立了大功,家族奖励的功勋点,绝不会少于五千。 这些功勋点,足以在李家兑换至少两株三品灵药,兑换一把神兵级武器了。 以李明城的性子,所有能让他变强的好处,都不会放过。 今天,却愿意舍弃功勋点,只为了婚事能办的风光些。 “看来,此子倒不是全然绝情,倒是对那姑娘有些愧疚和情谊。” 李朝歌知晓事情全程,自然是看得透彻。 与其说李明城有多喜欢海棠,倒不如说,李明城除了无限膨胀的欲望和野心,还需要给自己一些值得牵挂,值得认真对待的人和物。 海棠单纯,对他痴慕。 或许,李明城是觉得,她可以信任,不会背叛自己,才有了娶回家的念头。 李明城的要求,李策之尽数转述了李朝歌,想询问一下父亲的看法。 李朝歌对此,只说按照李明城的要求,操办便可。 至于功勋点,是他为家族出力的奖赏,不可抵消,照给不误。 李策之听完父亲的安排,便开始为李明城筹备婚礼之事。 李明城成亲,算是近年来,李家头一位重要族人的喜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在李家的位置,逐渐越爬越高。 而今,身份地位,甚至隐隐高出李明渊一线。 除却李策之这个家主,还有李茹这个总揽家族财政的嫡女之外,他便是最得老祖宗看重的族人。 所以,这场婚宴,几乎是让李家所有人都动员起来了。 第两百二十八章又一年,十七万香火 陇川府,客栈外。 李明城骑着高头大马,肩上斜挎着红绣球。 迎亲的队伍,从长安巷一路排到了城门口。 唱唢呐,洒花钱,好不热闹。 李明城曾为李家扳倒洛川南立下了汗马功劳。 所以,在李朝歌的指示下,这一场婚宴,几乎是按最高规格来进行。 整个陇川府百姓,都家家户户挂上了红彩。 李家大摆流水席,只要能说一句喜庆话,即可入门吃席喝酒。 半个陇川府的百姓,悉数作为婚宴的见证者。 李明城脸上带着和煦笑容,面对夹道恭贺的百姓纷纷回礼。 抵达客栈门口,李明城缓缓下马,独自上了楼。 他有些紧张,也有些喜悦。 从小,李明城就孤苦伶仃,父母早亡。 他明白,没伞的孩子得努力奔跑。 立志,要做人上人。 这些年,他也是这样做的。 从原本家族无人问津的旁支族人,到如今李家炽手可热的核心成员。 他只花了数年时间。 并且,李明城相信,日后他还能越爬越高。 但,这种病态到偏执的上进心,也不是能永远维持。 他有个习惯,每每闲下来,便要在脑海中,将数年间的往事悉数过一遍。 每当想着自己的身份地位,实力修为不断提高,起于微末,心向天空。 这种强烈的反差对比,能给李明城带来极大的快感,并刺激他不断向更高处进发。 但近年来,这种快感越来越少了。 李明城知晓,或许,自己该找个伴了。 若只牵挂自身,这种动力,很快便会消弭。 心中牵挂多些,这种想要变得更强大的动力,才会继续维持下去。 但人生逆旅,想寻个人,一同走过这余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因为从小缺乏安全感的缘故,他性子多疑。 而枕边人,是个需要给予信任的位置。 给一个信任的同时,往往也就给了那人伤害到自己的能力。 李明城深谙人性,瞧见过许多背叛和背后捅刀子。 便是洛川南这样权柄彪赫的武道宗师,也是因为信任夫人,最终被弄死。 的确如李朝歌所预料。 他娶海棠,不是因为喜爱,甚至不是因为愧疚。 而是因为海棠单纯,背叛自己的可能性很低,而他恰好需要一个伴,仅此而已。 正是因为知晓自己没可能像寻常夫妻那般,对海棠给予太多信任和喜爱。 所以他才将婚宴搞得大张旗鼓,其中,未必没有补偿的念头。 他推开房门,海棠仍在。 她就坐在床榻旁,盯着李明城:“你来了。” 李明城让她等着,这几日,她一直在等。 “我来了。” 李明城望着这个小丫鬟,伸出了手:“跟我走。” 海棠极自然的牵起了他递过来的手。 两人下楼,像演练了千百遍一般。 客栈外,道喜声不绝于耳。 半个陇川府都在为海棠新婚庆贺。 她有些目眩,这个男人,的确实现了承诺。 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但披着红嫁衣,海棠坐在喜轿上,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开心。 她不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傻姑娘了。 知晓,李明城不是因为喜欢她才和她成婚。 他只是需要一个女人,而她,刚好合适。 海棠心中要的,却不仅是嫁给他而已。 她希望,自己能成为他真正重要的人。 “婚后几十年,慢慢来吧。” 这个即将成婚的豆蔻少女,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洞房花烛,良辰美景。 夜里,好不热闹。 李朝歌,垂坐宗祠,倒没有用自己窥墙的能力,去新婚夫妻家中听墙根的心思。 他只是感觉,李明城的性子,变了些。 最开始,从族人堆里,提溜出这个家伙。 他脸上心里都只有野心。 到如今,到有些人味了。 “这样也好,至少为人处世,不会过分的走极端。” 李朝歌这般想着,念头很快滑向了李茹和李荆棘这一对兄妹。 “这两个,什么时候才能成婚呐,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李朝歌幽幽一叹。 过了好几年,二儿子和小女儿,始终没能成婚,这件事,也让他这个在天有灵的老父亲,时常念叨纠结。 “算了,当务之急,还是积蓄香火点数,提升实力。” 很快,李朝歌放下了催婚的心思,转而准备闭关。 待到李策之参加完婚宴之后,李朝歌就传音给他。 李朝歌,准备闭关了! “爹,您又要开始闭关了?” 李策之喝的醉意醺醺,听到爹的话,顿时便清醒了许多。 尽管李朝歌没闭关时,每日呆在宗祠之内,也甚少插手家族事务。 但爹醒着,李策之总是心安些。 “是啊,得积蓄些力量,才能更好的保佑家族,带着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成就更大的家业。” 李朝歌笑骂一句:“我会再沉睡一年,这一年之内,家族事务,你可得认真处理。” “若是我醒来,见到李家经营不善,你这小兔崽子就得挨揍了,明白吗?” “爹,儿子知道了。 您放心闭关便是,儿子一定好好打理家族,不会让您担忧的。” 李策之闻言,只能讪讪的点了点头。 尽管有些希望父亲能一直醒着,哪怕是不出言,不说话,单纯看着家族,也能让他安心些。 可李策之也明白,父亲唯有闭关,才能获得更多的力量,让家族获得更大的泽被。 “知道就好。” 李朝歌想了想,又交代了几句。 “对了,我闭关期间,你要时常留意各方动态,甚至,不局限于大离王朝。 现在时局动荡,局面瞬息万变,李家实力尚弱,需要随风摇摆,才能求存。” “爹放心,有神武卫监察四方,李家的情报网渠道,应当不会让爹失望。” 李策之点了点头。 “还有,让族人多生孩子,这一点依旧不可忘。” “你弟弟那边,也多照料照料。” “.......” 他想起什么就说什么,原本只打算简短说两句,结果弄成了长篇大论。 过了半个时辰,才让李策之自行回房间休憩。 而李朝歌,则是望着系统版面,深吸了一口气后,准备闭关。 “是否闭关一年? 当前战力香火计算收益为:4900每个月,闭关一年,可获得三倍收益。 合计香火点数:176400点香火。” 虽然李家当前战力已飙升到了7200点。 但战力收益,只会在每一年的年初调整。 李家覆灭姚家,万道宗,雄踞三府之地,都是过了春节之后的事情了。 所以,战力计算是按照4900点的基础进行。 饶是如此,这个数字,也让李朝歌有些激动。 “十几万呐。” 李朝歌暗暗咂舌感叹。 自从香火点数来源多了战力渠道后,李朝歌便感觉香火点数的获得,乘指数飙涨。 尽管,每一次闭关都需要推进一年时间,无法获得家族动态,但有这么多香火打底,依旧是值得的。 李朝歌估计,自己这次闭关所获得的香火点数,不单能让他自己提升一波实力。 还可以造就许多高资质的族人出来。 “确认。” 李朝歌深吸了一口气,很快点了确认。 刹那间,他的灵魂忽然产生一种坐电梯的失重感。 五感封闭,一切意识,悄然散去。 ...... ...... 时光荏苒,转眼,李家再过去了一年。 时值大离乾元六十六年冬。 这一年,李家稳步提升,进展迅猛。 而大离王朝的动荡时局,仍在持续。 皇室蛰伏,没有动静。 五大柱国世家依旧没有入场,唯有许多在巨擘们眼中不值一提的小势力,为了资源,领地,斗争的如火如荼。 当李朝歌从宗祠内醒来,第一件事情,便是照例,查看数据板面。 祖宗:李朝歌鬼王下境 家族战力:9100点。 家族血脉能力:启灵。 家族人口:340。 家族产业总值:1574520两白银,8040块灵石。 阴德:0 香火点数:178900 气运值:50点淡青 一年时间,家族战力又获得了飙涨。 同时,人口这一栏,也从原本的267增长到了340点。 另外,最关键的,便是香火点数。 17万点香火! 李朝歌还从来没有这么富裕过。 这一年的闭关休憩,收获的香火点数,怕是能支撑他突破到灵鬼上境都足够了。 “灵鬼上境,那便等同于人间宗师,是随手可以镇压一方的存在!” 李朝歌按捺着心中的激动,还是选择先看看宗族情况。 至于用香火点数,开启气运池,随时都能做。 透过宗祠隔墙,李朝歌瞧见了如今的李家全貌。 原本就占地极广的府邸,又进行了扩建和修缮。 一年来鼓励生娃的政策,也早就了新一轮的婴儿潮。 一些肃字辈的族人,都已经长大成人,甚至有开始完婚,生儿育女的。 现在李家,除却长字辈,明字辈,肃字辈之外,又增加了一个修字辈。 当然,那些肃字辈完婚的族人,终归还是少数。 更多的肃字辈族人,都是李朝歌这几年提倡大力生育养出来的娃,很多还是幼年。 “策之,将李家近况,详细告诉我。” 李朝歌很快,寻到了尚在殚精竭虑,处理家事的李策之。 第两百二十九章下品灵器 “父亲,您醒了?” 李策之正在伏案,批阅关于家族月俸发放的事务。 忽然,听到心中升起的这道声音,微微一愕,很快便脸上透着喜色。 “这一年,家族发展的极好,未曾出什么纰漏。” 李策之连忙将家族如今武道发展情况告诉了李朝歌。 “我李家吞并了姚家和万道宗的底蕴,修行资源,宽裕了许多。” “这一年,楚白兄,虽然没有突破到武道宗师,但已相当接近。” 李策之认真汇报道:“除却楚白兄之外,家中已有了三个二品武者。” “这三人,分别是李明城,李明渊,李明府。” 李朝歌安静的听着儿子的汇报,正微微颔首之际。 忽然一愣,等等,好像混进去什么奇怪的东西! “李明府?” “他突破到了二品境?” 李朝歌有些诧异,要知道,一年前,李明府堪堪抵达四品境,而且属于那种底子极薄的情况。 短短一年,连破两境,比李明城李明渊的提升还大。 这一点,让李朝歌有些没预料到。 莫非因为父亲之死,过于悲恸,所以化悲愤为力量,每日苦练不辍,方有这般成果? 李朝歌思索之际,忍不住出言问道:“李牧府如何突破到二品境的?” “他呀,都是瑜儿的功劳。” 李策之微微一笑,将事情详细始末告知了李朝歌。 原来,李明府这段时间,的确极为勤勉。 因为李长青的死,对他打击很大,他苦练之下,已在近日突破到了三品武者境。 本来刚刚突破,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再有大的增长。 但是,就在一个月前,出了些意外。 李明府和李瑜两人,外出到了陇川府外,青山之处。 谁知,那里竟是有两只妖王,实力颇强。 妖王相争,竟是在两人面前,双双战死。 妖王战死,内丹倒是到了两人的手中。 “那李明府,不知晓厉害轻重,硬生生将两枚内丹给吞了。 险些爆体,还好瑜儿机灵,带李明府赶回了家族。 最终,把大青根炖了,用汁液给李明府饮用,才勉强保住他一命。” 闻言,李朝歌有些错愕。 居然是这种情况。 “两头妖王内丹,还有大青根炖了尽数给他饮下。” 李朝歌托着下巴,微微蹙眉:“那这李明府,倒是得了不少好处啊。” “不错,李明府体内的能量还没有悉数消化。 便是不需任何修行资源,让他按部就班的消化体内妖丹和灵根之力,怕是也能轻松抵达一品境。” 闻言,李朝歌笑着摇了摇头,只能感叹这李明府的命好。 “我这小孙儿,当真是锦鲤体质。” 李朝歌笑着道:“天命的效果,果然强悍,他自身修为如何了?” “小瑜这一年,也进境极大,已步入了四品境。 而且,家族武学阁内,两百多本武学,不管粗浅他都已经习会。” 李策之提起自家儿子,颇有些自豪。 不过十岁的年纪,已经是四品境的武者,再加上融会贯通了数百门武学。 这般发展下去,李瑜成年后,应当就能力压整个李家上下,成为李家武道最强的一人了。 “除此之外,家族三品武者,已有了八人之多,李长空,李明兰都在其列。” “四品境,共计三十四人,五品境修为,共计四十人。 六品七品,更是不计其数了。” 李策之脸上噙着淡笑,将这些娓娓道来。 李朝歌闻言,对此颇为满意。 尽管能有这么快的提升速度,都是血脉启灵,和天命照映的结果。 但也相当骇人听闻了。 “可惜,天命照映只有两年,如今,应当也消失了。 血脉启灵,终归只能照顾到生灵十境之内。 李家的人,到了宗师境界,便没办法有如此大的修为飞跃了。” 李朝歌心中有些惋惜,不过也明白,这一年一境的提升,的确不会成为常态。 “父亲,除了家族武道有很大提升之外,还有些事情,值得一提。” 似乎听出了父亲话语中的惋惜,李策之脸上带着淡笑,开口道:“我李家,近段时间,得了个宝贝。” “喔?” 李朝歌闻言,有些好奇:“什么宝贝?” “是一幅画,根据楚白兄所言,应当是一件下品灵器。” 李策之说着,很快来到库房,在最深处,取出了那副画。 他微微打开画卷,瑰丽的山水图象,便呈现在李朝歌的面前。 这是一幅描着锦绣山河的画卷。 很是瑰丽传神。 但奇特之处,不在于此。 而是......在于画卷之内,散发着淡淡的灵力波动。 “下品灵器?” 李朝歌微微颔首,开口道:“那,便与墨青语所持的幽泉印一般了。” 他记得,墨青语的幽泉印,也是一件下品灵器。 若能全力爆发,能造成相当大的力量。 “不错。” 李策之点了点头:“此画,乃是我李家探寻云山郡一处古迹中寻到的,名叫山河图。” 动乱未曾发生之前,这些古迹,天材地宝,都是由朝廷,派神武卫四处搜寻,收揽。 而今,神武卫除了维稳,不让妖魔入侵人类城镇之外,几乎没有余力再去做其他的事情。 加上乱世更迭,武力的重要性与日俱增,自然有大量的势力,四处探寻古迹。 “此画宝贵,为了不惹人觊觎,儿子特地让家族所有人封口,不得提及。” 听到李策之邀功似的话语,李朝歌赞许了一句:“很不错,财不露白,才能少惹灾殃。” “楚白兄说过,凭他如今的实力,持此画,应当能和武道宗师斗上一斗。 就算是赢不了,也足以自保。” 楚白本就是极具战斗经验的杀手,再有下品灵器傍身,能够造成的发挥出的实力,的确远非寻常。 “这一点,倒是可以作为我李家的底牌手段。” 李朝歌对此也深表赞同。 身为家族势力,必须要有一定的底蕴,作为底牌,才能长存。 “还有,儿子执掌神武卫后,发现......神武卫之内,有一种特殊阵法,若能积聚强者,可让他们的力量汇于一处。 这般同时发力,可让实力倍增。” 李策之开口道:“只不过,这阵法极精妙,不是可以随意布置的,还需要相当多的灵石,来催动。” 他如今成了明州神武卫的头,自然,这般朝廷不传之秘法,也是偷过来,给李家备上了。 “应当是阵图。” 李朝歌听他一说,便知晓了。 自从晋入望族之后,九州志更新了许多内容。 其中,就有关于阵图的记载。 阵图共分为四种,凡阵图,灵阵图,地阵图,天阵图。 其中,越是高阶的阵图,便越是珍贵稀少。 所能发挥出来的力量,也就越大。 这些阵图,需要相当庞大的强者共同布阵,同时,还需要花费巨量灵石,提供动力,才能催动。 “你偷师过来的阵法,应当是皇室手里的阵图。” 李朝歌淡笑道:“可惜,拥有阵图,这阵法才能真正成形。” “若真有阵型,没有阵图,威力要打不小的折扣。” 话虽如此,但这也不错了。 拥有杀伐战阵,尽管没有阵图傍身,总比杂乱无章的族人,各自作战要好许多。 “父亲,苏氏和秦氏这一年,斗争越发激烈了。 秦氏,似乎是快要扛不住了,已开始龟缩起来。” 李策之又开始说起了云山郡的形势。 这一年,云山郡有三个县府,易主。 都是被其他世家吞并了。 李家虽雄踞三府之地,但是,在云山郡,倒也没有哪个势力不开眼,再来招惹。 毕竟,姚家和万道宗惨遭灭门,明州神武卫的实际控制权,已落在李策之手中,这件事情,已不再是秘密。 有两大势力的前车之鉴,自然,再无哪个望族或是世家宗门,敢将李家视作软柿子。 “苏氏和秦氏,应当还有一年多的时间酣战。” 李朝歌仔细算了算时间,淡淡道:“我们暂时不用扩张,专心发展。” “待到苏氏获胜之后,应当会将目光,放在扩张地盘上。 届时,整个云山郡,应当都要被他横扫。” 现在夺再多地盘也没有什么用。 毕竟,到时候苏氏腾出手来,若没有能力对抗,只有乖乖交出地盘,沦为附庸,亦或是被碾为齑粉,这两条路可以走。 提升家族实力,才是最关键的。 “恩,父亲说的是。” 李策之谨遵父亲交汇,点了点头。 “好了,我先要提升一番自身实力了。” 李朝歌淡淡道:“你可安排一下,让李家一些值得培养的族人,排队到祠堂来。” 他开气运池,晋升完毕之后,便会将剩余的香火,气运值,花在这些族人的身上。 有了这么庞大的香火点数。 李朝歌这一次,打算批量培养族人。 先将他们的资质统统提上去再说。 “恩,父亲放心,儿子这就去安排。” 收回心神和目光,李朝歌环顾着祠堂四周。 很快,点开了气运池的版面。 “开始,突破!” 这一次,李朝歌不敢再一次性使用过多的香火点数了。 毕竟,上一次想着厚积薄发,连破两境,结果就是直接昏厥。 这次,李朝歌先突破到鬼王中境,消化消化,再继续往上冲。 第两百三十章魂力暴涨,气运池之变 “呼,开始吧。” 李朝歌下定决心,立刻将香火点数,汇入气运金池之内。 “嗡!” 气运池注入了大量香火,发出一道道颤鸣之声。 与此同时,属性版面里的香火迅速锐减。 164810 154720 ...... 134510 足足花费了四万多的香火点数,李朝歌才缓缓撤手。 当香火消散,气运池一束天光,骤然撑开寂静的天幕。 淡青色的气运织丝,开始不断汇入气运池之内。 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 李朝歌感到自己体内的魂力,不断激荡,一点点强悍的气息,在他体内荡开。 “要突破了!” 当最后一丝气运织丝汇入气运池之内,李朝歌只感觉浑身一颤。 升华破境之感,顿时传遍四肢百骸。 “鬼王中境,达成!” 李朝歌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心潮澎湃。 四万多的香火,就让他直接突破到了鬼王中境。 眼下,他还剩下13万的香火点数,一次性冲上鬼王上境,抵达和武道宗师旗鼓相当的人间十一境,并非不可能。 而且,李朝歌想到的,还有更多! 这只是他一年积累罢了! 若是多闭关几年,这般薅大离王朝的羊毛,怕是能让自己的修为飙涨。 届时,单凭老祖宗一己之力,可横推天下了。 平息片刻,彻底消化完体内的魂力之后,李朝歌怀揣着激动的心情,马上开始了第二轮突破。 “继续,气运织丝,给我进来!” 李朝歌再次开闸,香火点数好似流水一般,迅速流逝。 124570 115760 ...... 34750 当香火点数一路下降,消耗了八万多之后。 李朝歌只感觉气运池之内,半数气运凹槽已被蓄满。 同时,自己体内魂力激荡不已,随时有可能,跨过那最后一步,抵达鬼王上境。 可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忽然,一道如雷爆喝,打破了平静。 “王朝气运,乃国之根本。 妄动者死!” 这声爆喝,宛如惊雷一般,顺着气运织丝,哄传入李朝歌的耳畔。 同时,王朝上空,所有汇向神都的气运,竟似被什么东西强行摄住。 气运池的香火力量,再无法吸纳下去了。 “这.....” 李朝歌一愣,自己距离鬼王上境,只差最后临门一脚了。 这个紧要关头,竟是被警告了。 而且,气运池貌似已经无法调度汇往神都王朝的气运了。 似乎......是神都那边找到了应对之法,之后没法再这么轻易的薅大离王朝的羊毛了。 ...... ...... 另一头,神都,钦天监之内。 皇帝身穿着九爪金龙袍,面色铁青,矗立在气运池侧畔。 而钦天监监正,李逸风,依旧是那一身古朴道袍。 他浑身那股出尘气息,比数年前,要强烈的多。 此刻,李逸风正手持一柄乌木剑,面色冷峻的盯着气运池动态。 他袖袍一扫,将所有气运织丝罩住,同时,发出了厉声呵斥。 做完这些,他并没有就此收手,而是蓄势待发。 但凡那头,传出半点声响动静,自己便可顺藤摸瓜,寻到究竟是何人,这般胆大妄为,疯狂摄取王朝之气运。 一旦锁定目标,凭他手中飞剑,可千里斩人头。 可半晌,没有任何响动。 李逸风只得放下了乌木长剑,脸上略有些失望:“可惜了。” “若那贼人,泄露半点气息波动,微臣,便可杀他!” 曹辛掌握了人皇所留三大传承之一。 用这人皇精魄,正在批量的培养强者。 作为皇帝最倚重的左膀右臂之一,李逸风自然拿到了极多的好处。 此刻的他,已顺利跨过了道法筑基之境,灵台结丹,成为王朝内部罕有的结丹境练气士。 能力增长,自然对于这般摄取气运的手段,不会再无抵挡能力。 以李逸风如今的修为,旁人再想随意窥伺王朝气运,做这种举动,是绝不可能的。 “算不到此人在何处?” 曹辛微微阖目,说话的声音有些轻。 但熟悉这位帝王性情之人,一定会明白,此刻,曹辛动了杀念。 “推演乱象频出,源头一片混沌。 应当,是有着某种遮掩之法。” 李逸风面露愧色,伏地认错:“微臣无能。” “起来吧,此事怪不得你。” 曹辛双手交叉,沉吟的笑道:“这些个柱国世家,当真是有本事,居然连结丹境,都推演不到源头。” “不过,这些跳梁小丑,也没多久好活了。” 曹辛拍了拍李逸风的肩头,淡淡道。 君臣二人,在气运星图之下的对谈。 李朝歌,自然是窥探不到的。 但他已经发现,自己似乎无法再通过这种途径,燃烧香火,攫取气运了。 “看来,是神都强者出手了。” 李朝歌屏住呼吸,不敢泄露半点气息。 先前那道爆喝,能顺着气运织丝传过来。 他相信,不是偶然,若是自己随意泄露气息,那便是给了对方锁定自己的机会。 李朝歌如今还太过孱弱,真要被盯上,估计是十死无生之局。 半晌,见没了动静,李朝歌才悄然撤开气运池,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我猜的果然没错。 那神都王朝内部,当真是稳如泰山。” 李朝歌记得,从第一次他开始薅羊毛,就已被发现了。 可那时,神都之内,始终没有高手能阻止自己。 可如今,已是能轻松切断气运池的吸扯之力,很显然,神都近年来,守护气运的强者,定然是有了更大的突破。 “说起来,这薅羊毛的方式,也却是难以持久。” 李朝歌幽幽一叹。 他那时过分孱弱,便是吞噬王朝气运,也吞不了几分。 可现在,十几万的香火不要钱的撒出去,估计整个王朝的气运,都要被他吃干抹净了。 神都那边,急眼是必然的。 “终归没有真正进入鬼王上境。” 感受了一番自己的力量,李朝歌微微蹙眉。 他现在这种修为状态,应当算作半步鬼王上境。 距离鬼王上境,只差临门一脚,却始终没有越过去。 “既然无法继续薅羊毛,得开发新的方式,来获得气运,增长实力才行。” 李朝歌心中暗暗想道。 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 有系统在手里,走一步看一步吧。 希望之后,系统晋升,能有其他方式能用香火获得气运,提升实力。 “还剩下34750点香火。 这些香火,便用作给族人提升资质吧。” 李朝歌暗暗想着,终于开始让李策之,把在祠堂外头等候的族人叫进来。 得到父亲的消息,李策之才开始让族人一个一个进入宗祠。 率先进来的,是李明城。 “拜见老祖宗。” 李明城的神态有些激动。 他回归家族已经一年时间了。 这一年来,尽管家族信守诺言,对他的培养大大加强,甚至每月的修行资源份额,和家族权限,已全面超越了两房嫡系。 但在资质这一块,却始终没有提升过。 说起来,这是李朝歌的锅。 他当初早已把香火和气运值消耗干净了。 虽然李明城还处在良才资质的阶段,李朝歌也没有余力,替他再进行资质提升,便只能暂时搁置了。 而今,闭关了一年,终于拥有了足够多的气运值和香火,可以对族人好好培养一番了。 李朝歌仔仔细细的瞧了一眼吞噬了那么多气运值之后,自己拥有的气运值。 4500淡青。 一共有了4500点气运值。 这个气运值,已是相当富裕了。 “李明城,这一年来,你长进了不少呐。” 李朝歌垂坐于灵位之上,望着毕恭毕敬的李明城,淡淡道。 尽管资质要比李明渊,李明府两人差一档,但李明城依旧追赶上了两人的进度。 他和李明渊,李明府三人齐头并进,都是二品武者。 而且,按李朝歌看来,这李明城的功底,甚至比李明渊等人还扎实些。 若是这般下去,哪怕不用他来提升资质,家族第一个突破到一品武者的,也非他莫属。 “有幸得老祖宗看重,明城一日未敢懈怠。” 李明城很清楚,在李家,老祖宗便是天。 所以,哪怕如今的他,已在家族拥有很高的地位和威望,依旧不敢有半点逾越,对待李朝歌分外恭敬。 “很好。” 李朝歌倒是很满意他的表现:“李家只培养有用的人,你在其列。” 说着,他打开了提升武道资质的高级保佑。 高级保佑:武道之心。 描述:武道攀行,艰难险阻千万,有一颗百折不挠的武道之心,方能凌登高处。 效果:让良才级别武道资质的族人,晋升为超凡资质。 消耗:100点气运值成功率较低,因人而异 “确认保佑。” 当李朝歌点下确认键。 同时,原本的四千五百点气运值,消耗了一百点。 纹丝不动。 李朝歌没有蹙眉,继续进行保佑加持。 提升超凡资质的高级保佑,本就成功率较低。 李朝歌心中有数,加上手里家底颇丰,所以浑不在意。 当第三次保佑落下,终于,系统提示。 保佑成功,族人李明城,武道资质,晋入超凡。 同时,李明城身体微颤,只感觉浑身上下,每一处细胞骨骼,都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 以往对于武道理解晦涩之处,一瞬间尽数理解。 “多谢祖宗庇护。” 李明城心头狂喜,连忙跪谢。 “不必如此,这是你应当的。” 李朝歌居高临下,淡淡的道:“行了,你先出去,让其他人进来。” ...... ...... 这样大规模的加持保佑,耗费了半日时间。 李朝歌选择了约莫三十位武道族人,晋入良才资质。 还有几个颇有潜力的,也让他们晋入了超凡的资质。 但气运值还剩下许多。 “可惜,没有晋升中品望族,难以解锁更多保佑加持族人的手段。” 李朝歌眉头微蹙,有些失望。 若有可能,他想将资源集中培养,迅速将几个看重的族人,先培养成独当一面的人物,再进行分散保佑其他族人。 但系统暂时没解锁更强的能力,只能先搁置了。 除了武道族人之外,李朝歌这一次,还保佑了不少修习道,儒学的族人。 家族中,一直是以培养武道族人为主。 道,儒学这一块,李朝歌始终采取放养的姿态,任凭他们修,但各种资源,只向武道族人集中。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原本的李家,武道根基太过孱弱。 保佑资源有限,当然得好钢使在刀刃上。 可从现在开始,这培养的重心,得发生些改变了。 一是李家武道实力初成,不说多强,至少自保无碍了。 不用担忧随时冲出来哪个不世出的绝顶强者,给李家上下屠戮干净了。 第二,则是李朝歌,用得到道族人了。 尽管,这些儒生,读书人,还没有如九州志记载的那般,成为身负浩然气,武力值不逊于武者的存在。 但儒生还有另外一个能力,那便是,他们的运,能更快的聚拢气运。 当时李家孱弱,壮大己身最好的方式,便是不断薅大离王朝的羊毛。 可如今,情况有变。 李朝歌,在攫取气运值这一块,得找新的出路了。 “香火点数,只留下5000备用。 倒是气运值,还剩下1600点。” 李朝歌瞥了一眼属性栏,对自己的安排较为满意。 正当他,打算用神识,查探一番如今李家全貌时。 忽然,久违的系统任务声音,忽然响起。 李朝歌连忙点开系统任务板面。 只见一个任务,出现在其列。 高级任务:圣门存亡 描述:正气宗等众多宗门和圣门斗了数年,而今,已是胜局将定之际。 武道宗师罗如烈,道法天人余天海,受正气宗主之邀,合围圣门,夺取幽泉印。 墨青语独木难支,只能开启圣门大阵,抵御强敌。 但阵法之力难以维持太久,局面已是岌岌可危。 达成条件:施加援手,替圣门度过这场灾劫。 奖励:一次家族奇遇。 望见这个任务,李朝歌一愣。 “圣门,出大祸了。” 荆棘那臭小子,还留在圣门之内呢。 不会受到什么牵连吧。 一念至此,李朝歌这个老父亲立刻用血脉神念,沟通起这个许久没有联系的老二。 第两百三十一章圣门,教主和少年。 修罗崖,圣堂之内。 墨青语端坐在大位之上。 堂下,有着千余位教众,从堂内一直排到了崖岼。 圣门内乱,已过了五年。 当年那场内乱,中流砥柱大半叛离,被她清算了一遍,导致圣门实力大减,内部空虚。 可这五年来,时局越发动荡,墨青语身为教主,也没有放弃任何一个发展圣门的机会。 经过不断吸纳教众,强者。 到了如今,圣门的实力,已远超五年之前。 座下,共有两位一品小宗师。 一人,乃是三年前投效圣门的一位赫赫有名的黑帮魔头,名叫陈一鸣。 如今,稳坐血魔殿主之位。 另一人,便是李荆棘了。 这几年的锤炼,他进步神速,已是晋入了一品小宗师之境。 这些年,他一直呆在圣门,虽说没有真正成为圣门之人,但每逢战乱,他都时常会出手帮扶。 所以,李荆棘虽不像在圣门担任要职,墨青语还是给了。 他的位置是副教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除却两位一品小宗师之外,墨青语本人,也逐渐冲破了一品限制。 尽管,还未曾成为真正的宗师,但也是半步迈入了门槛,只差临门一脚。 高层之下,作为中流砥柱的二品武者,也有七人。 三品及以下的武者,更是不计其数。 圣门这几年,很好的抓住了动乱时期的发展机遇,不单单是人数的扩张。 地盘以及修行资源,也在疯狂攫取。 半年前,甚至在修罗山外一百里处,发现了一座微型灵脉矿。 凭借这灵脉矿的供给,让圣门发展,越发如虎添翼。 但......如今,圣门依旧是遇上了危局。 遇上了,足以让圣门倾覆的大危机。 “我圣门不容轻辱,正气宗那帮家伙,纵然有再多帮手,也攻不进来。 山门大阵早已开启,纵然他们有武道宗师,道法天人帮手,也难以在一时轰碎大阵。” 墨青语的面容较之数年前,多了一丝疲倦,但眉目间还是显得有些只能俏皮。 单单是这般坐在高位上说话,很难建立威信。 但她话语刚落,圣堂之下,无数教徒便应声跪拜,虔诚无比。 这是她杀人攒出来的威望。 这些年,她杀叛徒,杀仇敌,已是数不胜数。 在明州江湖中,凶名赫赫。 莫说是那些正道之人,便是圣门的教徒,对这位看似稚嫩的教主,也是惧怕的紧。 “封禁山门这段时间,大家各司其职,莫要乱了阵脚。” 墨青语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 ...... ...... 圣堂议事结束,众教徒作鸟兽散,退出圣堂。 这空旷巨大的厅堂内,独留墨青语一人独坐。 她微微一叹,揉了揉紧锁的眉心。 纵然......在教徒面前,表现的云淡风轻,但墨青语仍知晓,这一次的波劫,圣门很难渡过去了。 以往,哪怕是正气宗,联合诸多正道宗门与圣门对抗,墨青语也怡然不惧。 凭借自己半步宗师的修为,再执掌幽泉印,足以一人横压群雄。 圣门教徒的实力,也毫不弱于旁人。 以往对抗,圣门反倒要比正气宗还要强势,直接开辟战场厮杀便是,哪里会龟缩在圣门之内不出去? 这一次,真正威胁到圣门安危的,是正气宗主吕奉,不知从什么地方,寻到了两位人间十一境的高人。 以圣门的修行资源底蕴,加上那条微型灵脉矿为凭,说动了两位高人,一同对付圣门。 墨青语此刻还未晋入宗师之境,哪怕是有下品灵器幽泉印在手,也是独木难支。 好在,半年前发掘的那条灵脉矿,为圣门积攒了不少家底。 让墨青语有余力,按照宗门传下来的阵法图注,布下了这护山大阵。 这才得以喘息。 但,这也只能苟延残喘一时,这庇护修罗崖的圣魔天罡阵,不可能护得住圣门一辈子的。 当阵法破灭,圣门就真的危险了。 正心烦意乱之际,忽然,墨青语的视线里,多了一只手。 那只手上,捏着一根糖葫芦,山楂硕大,糖衣厚实,是根品相极不错的糖葫芦。 抬眼往上瞧,果然,给她递糖葫芦的,便是刚来圣堂的李荆棘。 墨青语心头微动,却没表露什么。 她接过木签,开始吃起来。 依然如习惯的那般,从来不舔。 一口一个糖衣山楂。 檀口微张,嘴里不时传出脆响。 “我前些日子接到家里的书信了。” 李荆棘蹲下来,很认真的看着在自己面前吃糖葫芦的女孩:“李家,现在发展很不错,甚至,连明州神武卫都纳入麾下了。” 尽管神武卫真正的精锐在神都内部。 驻扎明州的神武卫,只是个空壳子,但毕竟是当年朝廷镇压妖鬼的重军,还是具备相当实力。 “若实在形势危急,我可回一趟李家,求援。” 李荆棘踟蹰了片刻,还是开口道。 墨青语没有接话茬,她银牙重咬,将所有山楂尽数咽下,才含糊不清的开口道:“不用麻烦李家了,这是圣门的事情......况且,李家来了也未必管用。” 她很清楚,以李荆棘要强的性子,是绝不愿意麻烦家族,麻烦家人的。 但他还是提议,向家族求援,来帮自己了。 这个举动,让墨青语很开心,但她仍拒绝了。 便如墨青语所言,就算李家来了又如何? 现在的敌人,不单单是正气宗等势力,还有两位人间十一境的武道宗师,和道法天人。 有这两位金字塔尖的存在,若没有同等力量制衡。 除非麾下武者极多,亦或是有军阵集合力量,才有机会一战。 否则,来再多低品武者,只是送死。 “那怎么办?” 李荆棘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他不在意圣门的生灭,但他在意她。 “我要闭关,坐死关。” 墨青语深吸了一口气,最终道。 若她能顺势突破到武道宗师境,哪怕是面对这么棘手的局面,也有一搏之力。 “宗师难成,临时抱佛脚,哪有什么用?” 李荆棘摇头一叹。 他自然知晓墨青语练武天资强的可怕,但还是年纪太轻了。 宗师若真这么好成就,哪里还有这么多至死不悟的武者。 “圣门有一桩秘法,或可有机会。” 墨青语沉默了很长时间:“不过,会有些风险,若不能成,我会死。” 说出死这个字的时候,墨青语有些难过。 她从不愿面对死亡,她这些年拼命爬,只为了能活下来,只为了能活的好。 她从不是那种视死如归的人。 但此刻,已没有其他选择了,若不能破境宗师,圣门便会被倾轧。 届时,那些所谓的正道好汉,为了谋取幽泉印,同样不会放过她们。 “我不想你死。” 李荆棘很认真的盯着她,开口道:“不要试。” 他知晓,墨青语所说的这种秘法,估计九死一生。 墨青语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替他撩了撩头发。 她在笑,似乎是很开心李荆棘能担心她。 但李荆棘没有笑。 他很想保护墨青语,很想,提剑出去,将那群人尽数杀干净。 可惜......自己纵然再努力修炼,也才堪堪一品。 并不具备左右这场战局的能耐。 “若我能再强些就好了。” 他幽幽一叹。 李荆棘性子执拗,一根筋,从来都是好汉做事好汉当的性子。 也极少会陷入这种无助彷徨的情绪当中。 可每当有无助情绪升起,他心头往往会浮现两个人。 这两个人,在他心中,都是极具分量的长辈。 其一,便是当年在南山村,递剑给他把玩,和他行了师徒礼的瘸腿道人。 这是他武道的启蒙者。 可惜,江湖都快捅了个通透,便宜师傅至今没寻到。 另一人,便是自己父亲,李朝歌。 “若父亲知晓,不知可有解决的办法。” 李荆棘心中暗暗想着,又记得大哥前些日子来信,说父亲已闭关长眠。 一时间,只能怅然。 墨青语看出了他的失落,用脑袋,枕在他的腿上,也不说话。 两人在这庄严阴暗的圣堂之内,犹如两只刺猬,互相取暖。 “臭小子,最近没被人打死吧?” 便是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从李荆棘心底升起。 “爹。” 李荆棘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是自家父亲的声音。 “爹,您闭关出来了?” 他心头大喜,当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了。 父亲闭关出来,以他的能耐,应当能有解决办法吧。 “许久不见,你倒是长进了不少。” 李朝歌在家族祠堂内,感应着李荆棘的气息。 也能估算得到,这小子已晋入了一品小宗师之境。 没有太多奇遇,这种提升速度,不可谓不快了。 “老子英雄儿好汉,都是父亲传的好。” 李荆棘讪笑了一声,倒是说了句恭维话。 闯荡江湖五六年,他也不再是十八岁那个孤僻执拗到偏执的愣头青了。 不知不觉中,性情也温驯了许多,至少,对李朝歌能这般打趣恭维了。 “好,看来江湖这些年,没白活。” 李朝歌听了这恭维话,自然是喜不自禁。 他最头疼的就是老二过于独来独往的性子。 现在有些转变,还是相当欣慰的。 第两百三十二章当场订婚 “怎么,瞧你面露难色,几年没见老父亲,还不高兴了?” 李朝歌看得出来,李荆棘欲言又止,多半是因为圣门危机的事情。 但他没有主动提及,便是想让这臭小子,亲自开口,求自己一回。 “不是。” 李荆棘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咬牙开口:“父亲,这段时间,圣门,不太平。” “可能会有很大麻烦,您有余力帮扶吗?” 他将正气宗,请来了众多正道宗门,并且许诺微型灵脉矿的归属,寻来了两位人间十一境的绝顶高手围攻圣门。 墨青语开启护山大阵,也只能暂保平安的事情悉数告诉了李朝歌。 李朝歌早已通过任务得知,此刻,自然不会吃惊。 “此事,李家有能耐管。” 李朝歌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但,家族需要按照利益来办事。” “圣门这危局,李家能得到什么好处?” 李荆棘微怔,听到这话,有些不解:“爹,您便是李家的实际掌控者,为何不能相帮?” “我是你爹,可同样的,我也是李家的老祖宗。” 李朝歌很认真的道:“家族是我的,但我也不可能尽数按照喜好来安排。” “毕竟,那些个族人,他们还指着李家兴旺,活的更好些呢。” 圣门这么大的危机,就算是李家真的能帮扶。 恐怕,也会因此损失惨重。 能帮,但没理由帮。 李荆棘知晓,父亲这是在问自己理由。 他必须拿出一个,必须帮扶圣门的理由来。 “父亲,您觉得什么理由,才足够?” 李荆棘沉默了好一会儿,觉得父亲说的有理,只能请教。 “很简单,你和墨青语兜圈子也好几年了,腻腻歪歪个没完,就是不成亲。 既然都两情相悦了,还拖着做什么?” 李朝歌淡笑道:“李家可以帮圣门,但这次过后,爹要你娶了墨青语,至于圣门,便作为嫁妆,一同并入李家吧。” 他绕了这么大的弯子,便是想逼这李荆棘,早些成亲。 事实上,李朝歌真不想再拖了。 不管是李茹和楚白,还是墨青语和李荆棘,他都希望这一双儿女能尽快成婚。 不光是为了早些抱孙子。 更重要的是,不管是楚白,还是墨青语,都是武道资质最顶尖的那一档。 只要能让他们成为李家人,李朝歌就能用保佑手段,让他们修为提升更快。 没有李家血脉,保佑加持的情况下,都能这么快冲到半步宗师。 若是有李朝歌来保佑,墨青语和楚白,怕是很快就能步入宗师之境,让李家实力底蕴大增了! “这......” 李荆棘一愣,没想到父亲最后在这里等着他。 对于墨青语,他确实很有好感。 一同出生入死,相伴多年,久处不厌。 可......他对感情的犹豫性子,和对无所拘束的自由向往,让李荆棘始终难以下定决心。 李荆棘的面色,变幻不定,经过了一番天人交战,这才下定决心。 “嫁给我怎么样?” 李荆棘忽然开口道。 正枕在他腿上休憩的墨青语,一怔,抬起小脑袋,眼中有些惊诧,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墨青语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这句话讲的也有些磕巴。 很少会有情绪起伏的魔教教主,只因为李荆棘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心中已荡起阵阵涟漪。 “我说,如果嫁给我。 你愿意吗?” 李荆棘踟蹰了好一会儿,才再一次开口。 墨青语沉默了。 不是不回答......而且,感觉幸福来得有些突然。 两人相识,也有好几年了。 自圣门之变,她暗中随李荆棘同游江湖之后,便一直对李荆棘抱有好感。 只要李荆棘有任何事情,她都会出手回护。 甚至,还曾登李家的门,以儿媳身份自居。 可李荆棘,对她的态度,始终暧昧不明。 墨青语知晓,李荆棘是浪子,不愿被一纸婚约束缚,总觉得外头有更宽阔的天地。 所以,墨青语一直没有催他,甚至没有旁敲侧击的问他。 只是,默默陪伴在他身边。 没想到,他会如此突然的说这个。 “我愿意的。” 墨青语的脸上,罕见的浮现一丝小儿女的羞怯。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风情万千。 但,李荆棘很快打断了她。 “若真要成婚,我有些条件。 圣门,需作为嫁妆,并入李家势力范围。 你仍能执掌圣门,但若李家需要调度圣门强者,你不能拒绝。” 李荆棘继续开口道:“我成婚后,依旧可以四方游历,你不能拦我......” 他一路说下来,一口气说了近十条规矩。 大多数的条件,都是保证自己哪怕成婚,也不被所谓的责任限制住。 “我愿意的。” 墨青语眨了眨眼睛,想都没想。 这下子,轮到李荆棘愣神了:“你都不再考虑考虑?” 他提出的这许多条件,哪怕是他自己,都觉得苛刻到了极点。 “有你就行了,其他的无需考虑。” 墨青语俏脸微红,拉着他的手:“剩下的,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能先把婚约定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的。 她深谙李荆棘的性子,若是有半点迟疑,表露出阻止他自由游历,外出远游的念头,这个男人一定会将此事搁置,从此绝口不提。 先定下来,其他的事情,譬如把他拴在身边这些事情,徐徐图之便是。 墨青语不着急。 毕竟,两人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磨合厮守。 想着,她脸上不自觉的挑起一抹笑容,笑的很甜。 李荆棘和她四目相对,感觉气氛倒是有些暧昧起来。 墨青语心跳的很快,她把脖子向前微倾,想趁着这个机会,亲他一口。 可李荆棘反应很快,直接躲开了。 “我爹看着呢。” 李荆棘面红心臊,假咳了两声道。 爹? 墨青语一怔,这才反应过来,一时间,想着自己那般温驯的对白,也有些脸红。 “咳咳,我什么也没看到。” 李朝歌抬头望天,有些掩耳盗铃,实则心中已乐开了花。 趁热打铁,把老二婚约定下来是件大好事。 成家立业,男人成了家,才能真正的定性。 圣堂之内,李荆棘将父亲的话尽数告诉了墨青语。 “李家......真有能耐帮圣门?” 墨青语有些错愕。 她从不低估李家的发展潜力。 毕竟,有一位死而未僵的老祖宗庇护保佑,李家上下提升都很快。 但,距离她登门墨家才过去短短几年时间呐。 那时,李家可是连一位一品小宗师都拿不出手。 而今,圣门要面对的,可是正气宗等诸多明州强势宗门,而且,还有两位人间十一境的绝顶高手。 李家,发展速度真有这么快吗? “爹既然说了能管,便定然可以。” 李荆棘对自家父亲很有信心:“你放心便是,护山大阵还能抵挡一阵,应当可以等到父亲派人驰援。” 闻言,墨青语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原本,她已打算冒险坐死关,搏那一线生机了。 现在看来,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 ...... 圣堂里的对白,外头并不知晓。 修罗崖下,群雄围攻护山大阵的动静,始终没有停歇。 正气宗,天剑门,霸道门,这三大宗门联手牵头。 跟在他们后头的,还有许多想着捡漏的明州小宗门。 这般兴师动众的阵容,在明州江湖内,已许多年没有发生过了。 尽管随着王朝动荡,许多隐世宗门,强者迭出。 这三尊在明州江湖正道宗门执牛耳者的存在,已不再是巨擘般的存在。 但其威势,依旧相当的足。 况且,正气宗主吕奉,还亲自请到了两位绝顶高手助阵。 所有人都认为,这一次,圣门必然要覆灭了! “那魔女,之前气焰嚣张到了极点。 而今,也只敢带着她的教众,龟缩在山门中,闭目等死了!” 说话的,是一个外貌粗犷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一身白衫,留着两撇胡子,瞧起来平平无奇,实际上,却是一位货真价实的一品小宗师。 此人,便是天剑门主,步剑庭。 “哼,那是自然。 有两位人间十一境的巨擘出手,就算是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她们。” 霸刀门主汪九冷哼一声,浑身气势微放。 他同样是一位一品小宗师。 站在两人面前的,还有一人。 此人,须发皆白,看起来比两人要大些,身穿灰段锦衣,手持一把碧绿如波的宝剑。 他,便是这次大战的主导者,亲眼见证了二十多年前,正魔大战的正气宗主,吕奉。 听着两位宗主的话,吕奉笑呵呵的,也不插嘴,显得倒有些慈眉善目。 “两位宗主,便让门下弟子,继续轰击魔教大阵。 我先去给武道宗师和道法真人问安。” 吕奉盯了一会儿场子,便向两人道:“这般水磨工夫,至多也就月余时间,大阵必然撑不住。” “待到阵法消散,两位高人便会出手,先取了那魔头性命。 我们再一同将圣门斩尽杀绝,为明州江湖除去大祸。” 这般冠冕堂皇的说辞,自然是假的。 众人围攻的缘由,也是觊觎圣门的灵脉矿和幽泉印。 但身为正道人士,就算是作恶,也得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来。 这是正道人士的自我修养。 所以,步剑庭和汪九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第两百三十三章李家奔袭 吕奉离开修罗崖山脚下。 他一路赶往不远处的镇子中,在客栈,寻到了两位前来助拳的高人。 武道宗师,道法真人。 这种人间十一境的绝强者,是大离王朝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 便是这几年机缘如雨,修行资源井喷,大离王朝内部的修行者,实力都有了很大飞跃的今天,人间十一境,也是绝顶强者。 所以,哪怕吕奉身为正气宗主,也需毕恭毕敬。 两位高人,自然没有随着正道联盟的大军,一同围攻圣门护山大阵。 他们是压轴人物,所以,在山门大阵未曾破开前,便在这处小镇饮酒吃肉,暂时休憩养神。 “想不到,这等穷乡僻壤的地方,有这般水灵的妞。 好好把道爷伺候舒服了,少不了你们的打赏。” 吕奉远远走近,便听到住着道法真人余天海的客房中,传出一声声让人想入非非的靡靡之声。 客房里,余天海身穿一袭道袍,模样周正,很有仙风道骨的气派。 若不是双手攀在一位肌肤雪白的妙龄女子身上,上下其手,还真让人感觉是一位得道大师。 吕奉站在客房内,半晌,不敢打搅了这位高人的兴致。 直到客房里女子娇吟婉转的声音渐弱,才轻轻的叩了叩房门。 “余天师,晚辈吕奉求见。” 吕奉虽贵为一宗之主,但对道法天人极为敬畏。 毕竟,这些道法天人数目稀少,手段诡谲。 同境界的练气士,手段甚至比同境界的武道宗师还要来的诡异恐怖。 刚泄完火气元阳的余天师,听到客房外头传来动静,微微蹙眉。 “进来吧。” 他这才将女子推开,紧了紧那根纹着太极阴阳的裤腰带。 当房门敞开,吕奉很有眼力劲的没有立刻进去。 待到收拾好衣衫的女子仓皇离开,这才脸上堆满恭维笑容,大步走进客栈。 “余天师近些日子在这小镇待的可还习惯?” 吕奉毕恭毕敬的道:“要不然,多寻几个女子给道长安抚寂寞?” “不必,女人这玩意,贵精不贵多。” 余天海坐在木桌上,倒了一杯茶水,一本正经的道:“身边无女人,很是寂寥,但这女人一多,便会烦的没完没了。” “是,是,是,天师高见。” 吕奉头如捣蒜,表面上恭敬,心中,却是略微鄙夷的。 这种色欲满身之人,哪还有脸说这个? 这位余天海,是个无门无派的散修。 虽说修道,修的却不是正道,而是货真价实的邪道。 他曾在明州江湖内外,抓了近百个童男童女,血炼自身法器,可谓凶名赫赫。 吕奉敬他,自然不是敬他的为人。 而是敬他一身通玄道法。 为了能请动这位余天师,帮正气宗一同诛灭圣门,吕奉已承诺,圣门那条微型灵脉矿,他一分不取。 尽数归余天海和罗如烈瓜分。 便是这般,才寻来了两位高人。 否则,凭正气宗这点人脉家底,当真请不来人间十一境的人物。 “那圣门已开启护山大阵,龟缩不出。 但天师放心,至多一个月,我们正道联盟,便可将大阵轰碎。 届时,还请余道长倾力出手。” 他说到这里,凑上前去,低声道:“听说.....那圣门之主,墨青语,是个样貌身姿具是绝色的佳人。 若是灭了圣门,天师要寻她做鼎炉,相信也没人会反对。” 余天海原本还极不耐烦,但听到这话,心神一动,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淫邪笑容。 “好,本道长,便再等你们月余时间。” 拜访了余天海之后,吕奉退出客房,将房门合上。 转身,走到了回廊处的另一家客房内。 这间客房,住的是他邀请过来的另一位高人,武道宗师罗如烈。 罗如烈虽未宗师,但为人倒也刚直,不近女色。 作风上面,要远比道貌岸然的余天海强上无数。 “罗宗师,这几日住的可还习惯?” 吕奉同样恭敬问安。 罗如烈刚刚练功完毕,双腿盘膝,面容肃穆。 他瞥了吕奉一眼,淡淡的道:“你不必来此,山门大阵破开,说一声便可。” “山门大阵,怕是还要月余时间,才能彻底轰开。 还望,罗宗师耐心等待一番。” 吕奉小心翼翼的解释道:“那阵法颇为诡异,加上妖女储备灵石颇多,威力很强......” “月余,我还是等得起的。” 罗如烈面色不改,淡淡的道:“你只需依照诺言,届时,将一半的灵脉矿交予我,顺便,将那些归降的圣门教徒都留给我便是!” 和无门无派的散修天人余天海不同,罗如烈原本是有师承,有宗门的。 他原是益州千海门的弟子,经过多年苦熬,终于晋升成为了掌教,执掌一方。 可惜,好景不长,就在两年前,横遭大祸。 宗门,被一群神秘客,血洗一空。 彼时,他还只是一品境,未曾突破宗师,无能为力,只能侥幸逃生。 如今,他突破宗师,打算寻山头,重新开宗立派。 将千海门重新创立起来。 半条灵脉矿和那些归降的圣门教徒,可作为他初创山门的基石。 “宗师放心,老夫允诺的事情,必定遵守。” 吕奉脸上带着笑容,问安了几句,悄然退出。 待到走出客栈,吕奉心情大好。 他抬头,望了一眼湛蓝的天空。 天很蓝,便和他四十年前,刚入宗门时一样。 他犹记得,四十年前,自己刚进正气宗,彼时,还是个入门弟子。 那时,明州江湖割据不休,正魔大战,便已是如火如荼。 二十年前,他已是宗门长老,亲眼瞧见宗主率领正道联盟,对抗圣门,却被钟北幽带着幽泉印,一人横压群雄。 压的明州正道二十余年抬不起头来。 而今,他成了正气宗掌教。 持续半百年的正魔大战,即将在他手中奠定胜局。 觊觎了二十年的灵器,幽泉印,终于有机会收入囊中。 互为死敌数十年的圣门,终于要在他任上,彻底荡平。 想着数代祖师都未曾达成的功业,吕奉心情很好。 ...... ...... 另一头,陇川府,李家。 李朝歌已和老二沟通了一番。 他对于圣门局势,也有了大致了解。 在哄骗了老二成亲承诺后,李朝歌已准备令李家驰援。 旋即,他利用血脉嫡亲的关联,直接传话给了李策之。 “策之,明州圣门,出了灾殃,此事,李家得帮上一帮。” 李朝歌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和儿子说了一遍。 李策之闻言,微愕,很快便点头应声。 父亲既然说了,要出手,他自然不敢违背。 纵然当了这许多年家主,但家族的主心骨,始终是整日呆在祠堂不出门的李朝歌。 李策之很快,就将所有李家子弟集结完毕,派人传唤李明渊,李明渊,去调动神武卫。 随着李明渊,李明城两人晋入二品境之后。 为了进一步巩固李家在神武卫的权威。 除却李策之这个提司,李明城和李明渊,也被破格提拔,成为神武卫千户,顶替了被诛杀的洛东,洛西。 而今的神武卫,半数要职,都已被李家掌控。 可以说,经过这一年的调度休整,神武卫才算牢牢的抓在了李家手中,成为了李家指挥如臂的私产。 李明城和李明渊两人领命,很快就抵达了阳湖府,神武卫府衙。 “奉提司大人之令,调度神武卫全军,到陇川府集合,出军抗敌。” 李明城和李明城,各执一块千户玉牌,大声喝道。 声音转眼便传遍了整个府衙。 众多神武卫,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被集合到了一处。 洛北,洛南两人,领着神武卫众人,向李明城等人鞠躬行礼。 纵然洛北和洛南的修为资历,都比李明城要老道。 但,他们不是李家人,自然,腰杆硬不起来。 “李千户,已集结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洛北脸上堆砌着讨好的笑容:“我兄弟二人,前些日子,寻了个美貌绝伦的丫头。 若是李千户感兴趣,便将这美人赠予您。 美女配英雄,也算是一段佳话。” 李明城冷冷的瞥了两人一眼,态度冷漠而疏离:“出发!” 他根本不搭理两人有意的阿谀,一声令下,带着神武卫大军便直接出发。 浩浩荡荡的队伍后头,洛北和洛南,面色有些难看。 两位巴结李明城,碰了一鼻子灰。 “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轮到这小子狂到没边了。” 洛南脸上犹带着几分愤愤不平:“若非神武卫生了巨变,他背后站着李家,凭二品修为,还没资格在老子面前这样摆谱。” “此一时,彼一时。” 洛北幽幽一叹,让洛南少数两句。 自从神武卫易主,他们被逼改弦更张,转投李家之后,就是彻底上了贼船。 不是嫡系亲信,在神武卫内部,被排挤不说。 李明城这个家伙,时常会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打量两人。 这让洛北洛南心中深感不安。 越是和李明城共事,越是能明白这个人,是个能隐忍的主。 没实力前,李明城能伏低做小,甚至能跪在地上叫爷爷。 但一旦得了势,此人受过的所有委屈,都会百倍奉还。 第两百三十四章圣魔天罡阵,碎! 说起来,这件事情洛南和洛北也有些冤枉。 当初,可是李明城亲手将那海棠奉上的。 谁也没料到,这李明城居然后来还娶了这丫头。 虽然当时两人也是被算计。 但李明城夫人的初夜,确实是两人给夺了去。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 迁怒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分清楚任何是非黑白。 哪怕这件事情,本是李明城自己的安排。 但这不妨碍,李明城得了势之后,秋后算账。 感受到李明城的敌意后,洛南和洛北没少巴结他。 只希望能够化解这嫌隙。 两人深知,李明城在李家小辈中,如日中天,日后前途无量。 他们的后台洛川南倒了,早已没了雄心壮志,只想着在神武卫混吃等死。 但李明城若还记恨两人,他们混吃等死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惜,再如何示好,李明城始终不予理会。 这般情况下,两人也想过,是否干脆叛出神武卫,另寻靠山。 可两人早已打上了洛川南余党的标签。 又做了叛徒,如今再叛离,那就是二姓家奴了。 放眼明州,能和李家抗衡的势力,不算多,没有哪一方世家,会给二姓家奴,高官厚禄的。 所以,洛南洛北纵是心中不安,也无处可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 很快,神武卫便在李明城和李明渊两人的调度下,抵达了李家。 李策之同时,也带了相当多的家族武道强者。 如今的李家,一年比一年兴旺,家族实力,也不可小觑了。 真要比起来,已能和顶尖望族抗衡。 再有老祖宗加持状态,单凭李家这些族人的战力,已不逊色于一方大宗门。 “这一次,参与驰援圣门之战者,每人,奖励一千点家族贡献点。 若在战场上杀敌众多,居功甚伟,另有封赏。” 李策之向武道族人们,大声喝道。 众人闻言,纷纷应声。 正此时,后院周萍吵嚷之声传出。 “瑜儿,你别跑。 你爹在干正事,别胡闹。” 李策之眉头微蹙,回头一望,竟是小李瑜,穿着一身黑衣劲装,从后堂跑了出来。 看模样,俨然是要随队出征。 “瑜儿好动,有些胡闹。” 周萍追到广场上,才算把李瑜拉住。 她略带歉意的望了一眼众人和丈夫,低声解释道。 “我要随大家一同去为家族立功。” 李瑜今年九岁了。 因为骨骼惊奇,习武早的缘故,长得很快。 如今已有一米四的个头,瞧起来虽然模样稚嫩,但修为可不俗。 四品武者,这个境界,便是放眼整个李家,也能排在上游。 而且,李瑜经常参加族比切磋,可不是个空有修为的花架子。 可李策之听到这话,仍是面色一沉:“你还小,大人的事情,别瞎搀和。” 他身为父亲,自然不会让年仅九岁的儿子,去修罗战场,体会那些生死杀伐。 李瑜抿着嘴唇,没有说话,神情却显得有些倔强。 显然,是不愿独自呆在家族里头。 “策之,让他去吧。” 李朝歌在祠堂里,也瞧见了这一幕,当即传音。 “父亲......瑜儿才九岁,这么小....” 李策之听到父亲的交代,罕见的有些迟疑。 “他想去,你是拦不住的。” 李朝歌瞥了一眼倔强的小孙儿,认真道:“这些年,把他当宝贝养在家族里,也是时候让他见见杀伐险恶了。 否则,一直养在象牙塔里,是不会有出息的。” 李朝歌说着,继续开口道:“我会护着他,战场上,你不用担忧他的安危。” 李朝歌这一次,也准备同行而去。 和之前数次李家大战有所不同。 过了这么久,李朝歌已逐步追赶上了家族壮大的进度。 灵鬼中境圆满,距离灵鬼上境,也只差一步之遥。 他现在的整体实力,也不比楚白逊色,可说是拥有左右战局的能耐了。 弱鸡了这么久,祖宗也算是名副其实,成为庇护族人的最强有力的武器。 自然,李朝歌这一次,不打算留守祠堂,而是随队同行。 毕竟,这一次的敌人很强。 正道联盟,强者如云便罢了。 最关键的是,还有一位武道宗师,一位道法真人。 想要解决这两位人间十一境的存在,就必然需要他撑场子。 否则,单凭李家,是搞不定的。 想着,李朝歌瞥了一眼信天游的花费。 “是否使用信天游? 当前实力,凝聚肉身需消耗五百点气运值。 气运值消耗多少,衡量在于当前魂力高低” 抵达如今的境界,李朝歌一次信天游,需要耗费的气运值是500点。 而李朝歌,目前还剩下1600点气运值,尚算够用。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兑换了这一次凝聚肉身的能力。 “铛!” 祠堂大门,被推开。 李朝歌,缓缓走出。 众人微怔,旋即集体下拜:“参加老祖宗。” 李朝歌可是极少会在人前露面的。 上一次,随李家一同,阴洛川南,是在一年之前。 大家已是一年没有见过老祖宗的真身了。 “此战凶险,我也会同行。 你们无需忧虑,万事,有我撑腰。” 李朝歌脸上噙着淡笑,淡淡道。 说着,他一把抱起了还有些赌气倔强的小孙儿李瑜。 “为何非得去战场?” 李朝歌很认真的问道。 “我要快些变强。” 李瑜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风筝上的画像已开始褪色了。 柴芳......已失踪了五年。 他有些怕。 怕太久见不到她,太久都不能出去寻她,自己会忘记她长什么模样。 少年时这对青梅竹马,如今各分天涯。 李瑜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见柴芳。 但他想去找,想快些变强,快些去找。 “爷爷,我什么时候能出门?” 李瑜认真的问道。 自从被选为天命之子后,李瑜在家族的地位,有了很大提高。 每一位族人,都对他毕恭毕敬。 一些会钻营的族人,甚至天天巴结在他身边。 但同时,他也失去了自由。 他是家族第一个背负天命的族人,不容有失。 便是外出,都得向家族报备。 李瑜已很久没出过家门了。 “待你成为一品小宗师,爷爷便放你出去,任你去寻柴芳。” 李朝歌想了想,开口道。 十万大山,位于荒界最西边,荒凉无比。 那里,距离大离王朝,相隔数十万里。 这一路上,凶险众多。 李瑜现在自然是不可能出去的。 但李朝歌也不愿一直把他绑在家族。 所以,他允诺,一品境就放李瑜出去。 反正,就算是相隔千里,真遇上事情,他还能照拂一二。 “谢谢爷爷。” 李瑜面色一喜,强忍着笑容,躬身行礼。 同时,转头望着父亲,做了个鬼脸。 “这孩子。” 李策之瞧见此景,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既然父亲都允诺了,他自是不敢再拦。 不多时,李家整顿完毕,在李朝歌的带领下,向明州修罗崖奔袭而去。 三天后,修罗崖前。 宛如血膜的护山大阵,依然笼罩在修罗崖上空。 这几日,吕奉虽率着众人,奋力攻击,却收效甚微。 圣魔天罡阵,耗费甚巨,再加上有诸多圣门弟子维持,想要迅速破开,没那么简单。 他们只能一日一日,不断磨损消耗。 “这魔头,当真怕死的紧。” 霸刀门主汪九,手持一把九环乾坤刀,骤然斩出。 “嗡!” 宛如白练一般,威势恐怖的刀罡,落在圣魔天罡阵上头,也仅是在阵法护罩上,荡起了极小的涟漪。 很快,这涟漪就消散不见,和好如初。 见全然没效果,汪九有些苦闷。 在这里可蹲守了好多天了,这般不眠不休的破阵,当真是一件需要耐心的活计。 他的耐心,已快被耗干净了。 他身旁,天剑门主步剑庭,同样手持一柄青锋,斩出数百道天剑气劲。 可惜,这般损耗,依旧没对圣魔天罡阵造成太大的效果。 众人轮番上阵,累了,便吩咐手底下的弟子继续。 吕奉等一派掌门,则是围坐在一起,喝起酒来。 他们真聊着,待到阵法破开,圣门倾覆,该如何划分利益之际。 忽然,异变突生! 只见那如同护罩虹膜般,笼罩在修罗崖上头的血色阵法,有了变化。 “咔嚓!” 一道细微的裂痕,忽然出现在护罩上。 紧接着,这丝裂痕迅速扩大,宛如起了连锁反应一般,牵一发而动全身。 瞬间,整个阵法虹膜上头,都开始蔓延犹如蛛网般的裂痕。 “这阵法......要碎了?” “圣门的乌龟壳,终于破开了?” 吕奉等人,微微一愣,全然没想到会这么快。 “不对,不是我们轰破了阵法。 是圣门内部,主动将山门大阵关闭了!” 吕奉站起身子,微微观望一番,面色凝重道。 主动关闭阵法? 这不是找死吗? 许多掌教面面相觑。 而今,他们正道联盟,可谓声势浩大。 圣门便是因为不敌,才开启护山大阵,以求自保的。 现在主动关闭大阵,可就再没有什么屏障了。 圣门莫非是,已自暴自弃,决定拼死一战了? “不管那女魔头耍什么花招,阵破了,就该杀人了!” 吕奉声音微沉,心中透着紧张同时又带着几分激动。 第两百三十五章修罗崖下大战起 当圣门的护山大阵褪去。 修罗崖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众人眼前。 崖巅之上,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傲然而立。 她冷眼,望着将修罗崖围的水泄不通的众多修行者。 在她的身后,跟着成百上千的圣门教徒,每一个都是面容肃穆,杀意环身。 “也是时候,该了断了。” 墨青语檀口轻启,淡淡道。 她方才,已是通过李荆棘,知晓了李家马上赶到。 所以,这一次,撤开圣门阵法,便是准备和李家里应外合,前后夹击。 将这群始终与圣门不对付的家伙,悉数掩埋在修罗崖下。 “是那魔女!” 墨青语刚露面,便引得山下众人惊呼。 吕奉等人望着她,也个个目露凶光。 “速去通知罗宗师和余真人,请他们速速前来。” 吕奉随意抓了个弟子,遣他去报信。 旋即,便手持霜寒剑,登高一呼,朗声道:“诸位,我们围山半月,这些魔道败类却困守不出。 如今,阵法已解,应当是,诛杀魔头的时刻了!” 话语刚落,他一身修为激荡开来。 恐怖的气势,宛如山岳般,荡的四周青松飞沙摇曳不已。 这些年,吕奉的武道修为提高很大。 虽然,没有天降奇遇,但凭着宗门资源供给,也让他有了一品圆满的修为。 尚未摸到宗师门槛,但仗着手中霜寒剑之利,也非寻常一品能敌。 他话语刚落,天剑门主步剑庭,霸刀门主汪九,两人也是取出了随身兵刃。 三位一品小宗师,首当其冲。 在他们身后,站着三大宗门的长老与一些小宗派掌门。 再之后,便是正道联盟的精英弟子们。 这一次,围攻圣门的武者,修行者,共计千余人。 几乎没有低于六品境的武者参战。 能来的,具是精英。 “这魔头,是知晓自己哪怕负隅顽抗也没有好下场。 准备临死反扑了。” 汪九眼神微眯,淡然笑道。 就算是单论眼前形式,正道联盟的整体实力,也要强出圣门许多。 况且,他们还有两位人间十一境的强援未曾赶来。 待到两位强援赶到,圣门连垂死挣扎的能耐都不具备。 “墨门主,你若此刻率众归降。 将那污浊邪门的幽泉印交予我正气宗净化。 放下杀孽,或许还可留一条性命。” 吕奉持剑,盯着崖岼之上的墨青语,一字一句的道。 墨青语没有说话。 她玉足轻点,竟是从崖岼骤然跃下。 山涧处,那一袭红衣,翩若惊鸿,转瞬便到了平地。 她便是一人,与正道联盟千军万马对峙,也面色不改。 “说这些大义凛然的话有何意义。” 她面色微冷,淡淡道:“来战便是。” 说着,山涧处,圣门教徒,尽数冲下山头。 正魔两道,一触即发。 吕奉脸上噙着一抹冷笑,正打算让众人动手之际。 忽然,身后传出地动之声。 这声音必然是有大批人马奔袭而至,极为细微。 吕奉竖着耳朵,心头微愕。 他连忙转头。 只见,在山谷后侧,已是有一支队伍,延绵不绝的向此处赶来。 “援军?” 吕奉等人面色微讶,但很快便化作镇定。 纵然圣门真有什么法子,请到援军前来,也救不了他们。 毕竟,这一次,正道联盟倾巢而出。 除非真是通天势力,否则何人敢掠正气宗的锋芒? 修罗谷外。 李家和神武卫,已是奔袭而至。 “杀!” 李策之抵达战场,没有任何废话,当即发号施令。 在他一声令下,李明渊等人,率众多神武卫直接开始杀伐。 逾千人的神武卫,加上众多李家儿郎,摆开了阵型。 九宫星斗阵。 这是李策之从神武卫内部偷师的一套阵法。 此阵,应当是大离王朝珍藏的军阵。 是神武卫核心军阵之一。 尽管,没有阵图加持,但只要有阵型,依旧可以集结游散力量。 洛南和洛北两人,率着神武卫,宛如疯狗一般,冲入战局。 李家儿郎,则是在李明城,李明渊两人的率领下,也骤然进攻。 一言不合就开战。 此景,让明州正道联盟感到有些猝不及防。 一时间,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望见李家驰援而至,墨青语脸上噙着冷笑:“随我一同,诛杀这群狗贼!” 话语刚落,她便率领圣门众强者,也加入了战局。 一时间,战局纷乱,喊杀震天。 “可恶,这魔女,竟还有如此强援!” 吕奉等人,虽不知来者是李家和神武卫。 但也能感受到这些驰援圣门的人,实力远超他们预期。 正道联盟的许多精英弟子,长老,竟溃不成军。 面对李家,神武卫,圣门三重攻势下,节节败退。 一个又一个弟子倒在血泊当中。 吕奉气的面色涨红,却根本无暇顾及。 因为,墨青语已寻上了他。 “吕奉,你今天要死了!” 墨青语黑色的眸子里,尽是冷漠。 此人觊觎幽泉印,数次攻打圣门,当初,李荆棘身受重伤,也是因为吕奉手持霜寒剑所为! 墨青语在心中,对他藏着很深的杀念。 她素手微抬,便是一掌拍出。 接近宗师的恐怖罡气,震的气浪重重。 吕奉心头生出一股警兆,面色大变,也来不及顾忌门下弟子长老,只能返身应对。 “九死剑诀!” 他手掌一挥,霜寒剑便浮现在手中。 随后,爆喝一声,递出一剑! “颂!” 霜寒剑上,遍布冰霜,浑厚纯粹的剑意,宛如惊鸿。 墨青语面色不改,掌罡竟是将这剑气硬生生轰碎。 “魔头,给老夫去死吧。” 吕奉抬起镇宗至宝,霜寒剑,便再度出剑,转守为攻。 两位抵达了半步宗师的强悍存在,在战局最中央,斗得不可开交。 尽管吕奉仗着宝剑之利,但数十招下来,依旧是节节败退,颓势已显。 墨青语的武道资质太恐怖了。 二十几岁的年纪,战斗经验依已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 与她相比,吕奉这一把年纪,简直活到了狗身上。 纵然底牌尽出,依旧难敌墨青语一双肉掌。 “快来帮手!” 当墨青语一掌轰在他后背之上的刹那。 吕奉吐出一口鲜血,面色涨红,向着霸刀门主汪九和天剑门主步剑庭爆喝起来。 可他话语落下,却没人搭理。 因为,两人早已自顾不暇! 楚白手持一根铁棍,已是将两人压服。 两位都是积年一品境,但在楚白面前,全然不够看。 “可恶!” 吕奉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战局,心中焦急不已。 不光是他们这几个巅峰战力被压制。 底层战局,更是死伤惨重。 李荆棘,圣魔殿主陈一鸣,还有洛南,洛北等人,都是一品境。 此刻,冲进战局,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没有弟子是他们的一合之将。 短短片刻,正道联盟的弟子已死伤大半。 便在这危急关头,山谷远处,有两道恐怖的气息,悄然显现。 这两人,正是吕奉许诺灵脉矿所换来的强援! 道法天人,余天海。 武道宗师,罗如烈。 吕奉派出去报信的弟子,不负众望,已请来了这两尊强者。 “两位高人,还请速速诛杀这群逆贼!” 吕奉瞧见两人过来,面色大喜,连忙开口道。 罗如烈面色微冷,脚掌一跺,抬起拳头,便是冲着神武卫一位二品武者,轰然砸去。 可还没等他的拳罡落下,便被人拦了下来。 拦路的,是李朝歌! 对于这两位人间十一境的强者,如何应对,李朝歌早已有了安排。 此刻,有他在这里,哪能让两人随意扭转战局? “半步宗师?” 罗如烈微怔,见到李朝歌挡下了他这一记拳罡,微微审视一番。 “不对” 他感受着李朝歌身上的气息,似乎,不像是武道之人。 莫非是修的其他路子? 李朝歌使用信天游的时候,凝聚的肉身,与活人无异。 所以,他自然瞧不出端倪。 “别搅这趟浑水,可活。 否则,死。” 感受到对方打量的目光,李朝歌淡淡开口。 “凭你?” 罗如烈脸上挑起一抹嗤笑,相当不屑。 尽管李朝歌挡下他一记攻势,但他能感受得出,李朝歌没有和他旗鼓相当的战力,至少,要逊色一筹。 “就凭我,足够了。” 李朝歌望着系统版面上,关于显灵的选项。 是否消耗五百点气运值,施展显灵? 他本就是距离鬼王上境只差半步之遥,而今,再用显灵手段,强化自身,短时间内爆发出来的力量,恐怕是寻常宗师,也难以比拟的。 这,便是李朝歌的底气! “确认!” 他迅速点了确认。 “嗡!” 随着一道鎏金光耀的显现,李朝歌体内,凭空生出无尽魂力。 这新涌现出来的魂力,让他的气势节节高攀,最终,甚至压倒了罗如烈。 “增幅类的秘法吗?” 罗如烈面色微变,很快便恢复如初:“这种秘法,对自身损耗极大,且不可持久。 你能拦我一时,又有何用?” “这些时间,杀你足够了。” 李朝歌扭了扭脖子,杀心已起。 他不是很会打架,死后,一直都是照看家族为主,极少有机会出手。 但现在,有了如此庞大的力量临身,便是天王老子也不怵。 罗如烈被拦下,可余天海,已是杀入了战局。 他锁定的第一个目标,便是李荆棘! “咻!” 余天海屈指一弹,一道符箓骤然射出。 这符箓上纹着白虎伏魔象。 燃烧之际,便化作一道白虎虚影,威势恐怖,向李荆棘冲了过去。 这一道白虎符箓,威力巨大,寻常一品境,敢沾染半点,不死也重伤。 当白虎符箓的倒影,在李荆棘瞳孔中越来越大时,异变突生。 一副画卷,凌空而至。 卷轴铺开,山河锦绣的图像,带着淡淡荧光,竟是发出强烈的波动。 白虎虚影,凌空而至,可撞在这幅画卷上,却没有掀起半点波澜,便被化解。 “灵器?” 余天海瞳孔一缩,有些震撼。 他看得出来,此画非凡,已是有了灵器征兆。 应当,是一件下品灵器。 可很快,这丝错愕和震撼,便催生了心中贪念。 要知道,灵器极为稀少,便是他这样的道法天人,也是寻不到的。 若能将此物夺下,日后与人斗法,实力将大增! “噗!” 前方战局,楚白已是杀了一人! 那霸刀门主汪九,手段迭出,却依旧难逃死局。 被楚白一棍洞穿了身子,连带着心脏都绞碎了。 杀了此人,他抽回铁棍,将目光望向了天剑门主步剑庭。 后者感受到目光,心头微颤,竟是吓得直接逃离战局,根本生不出半点抵抗的念头了。 两个打一个,尚且不敌。 现在汪九被杀,他独木难支,哪里还是对手。 瞧见此人逃窜,楚白也没有追赶。 这步剑庭,是逃不走的。 李家一品境武者不少,只需两人合围,就能将本就负伤的步剑庭活活耗死。 楚白还有其他任务,没时间去追这条丧家之犬。 “没事吧。” 身形一跃,他跳到了李荆棘的身边,一面抓住蕴灵画卷,一面淡淡问道。 “没事。” 李荆棘微怔,很快开口道。 “那步剑庭负了伤,你带人去追。 这牛鼻子老道,交给我便是。” 楚白瞥了一眼来势汹汹的余天海开口道。 早在开战前,李朝歌就对战力牵制有所安排。 底层,中层战力,李家这一方,几乎是完胜。 不需要任何帮扶,即可屠戮四方。 唯独这两位人间十一境,较为棘手。 李朝歌凭显灵手段,自可压着罗如烈打。 至于余天海,便交给楚白了。 这段时日,楚白虽然没突破,但修为已臻至半步宗师。 加上这下品灵器,不说取胜,拦住余天海一段时间没问题。 待到墨青语那边解决,自然可以过来帮手。 “你的对手是我。” 楚白一手抓着蕴灵画卷,淡淡开口。 “宝贝不错,但修为弱了些。 想拦我?你没这本事。” 余天海面色一冷,将手掌放在布兜里,掏了掏。 很快,便取出一方小鼎。 “出来,吃人了。” 余天海拍了拍鼎沿,黑雾逐渐溢出。 很快,无数厉鬼,悄然而至。 炼鬼,血祭,这些手段,几乎是邪修标配了。 第两百三十六章败局已定 余天海轻拍着鼎沿。 不多时,黑雾萦绕间,鬼物迭出。 这些鬼物,模样各异。 有青面獠牙的矮身小鬼。 也有面目狰狞,挥舞白骨的厉鬼。 他们身上的魂力惊人,具是被余天海祭练了多年。 九只厉鬼,很快便将楚白围住,虎视眈眈。 楚白冷眼扫过,一手捏着蕴灵画卷,怡然不惧。 “死!” 当群鬼上前,欲将楚白分食之际。 他体内真元,尽数汇入画卷之内。 “嗡!” 画卷微扬,光芒暴涨。 画轴撕开,卷出千尺白刃。 有鬼物稍敢靠近,就得被白练瀑布般的荧光冲刷,惨叫哀嚎。 “果然是好宝贝。” 余天海不怒反喜,越发贪婪觊觎。 他呼喝着鬼物一涌而上,自己也手持一把法剑,向楚白斩去。 战局各方乱象,杀气冲天。 而墨青语这边,已是告捷得手。 统领正道宗门数十年,一心觊觎圣门幽泉印的吕奉,此刻已是气若游魂。 他虽正当壮年,臻入了半步宗师境。 但和墨青语比较起来,却逊色了一筹。 先前一番缠斗,全然没有还手之力。 墨青语趁势取出了幽泉印,以印法之力,将他轰杀。 吕奉感受到生机流逝,眼睛中的光芒逐渐黯淡。 死前,他最后一眼看向了天空。 依旧是那样的湛蓝,万里无云。 就宛如他刚入江湖,拜师正气宗的那一日。 这个念头闪过,吕奉生机全无,气息消散。 墨青语连看都未曾看他一眼,直径冲入战场。 她一袭红衣,便如同血影般,所到之处,众人悉数避让。 恐怖的气息,让许多底层弟子,根本不敢靠近。 转瞬之间,她已来到了李朝歌身旁。 此刻,李朝歌凭着自身浑厚的魂力,加上显灵效果加持,压着罗如烈打。 尽管,罗如烈是武道宗师,也难以和李朝歌正面抗衡。 但罗如烈并未受太多伤势。 他一直在拖延,他明白,李朝歌这种爆发的状态,不可能持久。 他在等一个转机。 等李朝歌衰弱,自己反击的机会。 可他没等到,却等到了墨青语驰援。 “轮回往生,通幽唤鬼。” 墨青语喃喃着,手掌之内,宛如涓流般的真元,悉数汇入幽泉印之内。 幽泉印身为下品灵器,有两个能力。 其一,便是通幽唤鬼,藏匿鬼物之能。 其二,便是可主动进攻,以幽泉印的印法,杀敌。 墨青语此番激活幽泉印,便是要给罗如烈致命一击。 “不好!” 罗如烈正和李朝歌僵持不下,忽然感到身后一股极强的危机感,让他心悸不已。 来不及回头细看,他转身,骤然轰出一拳。 血色虚印,自幽泉印内脱离而出,与罗如烈的拳罡撞在一处。 血色虚印,仅是停滞了半分,便将拳罡轰碎。 随后,印记毫无保留的落在罗如烈的背上。 “噗!” 当血色虚印落下,罗如烈如遭雷击,吐出一口鲜血。 原本如日中天的宗师气势,迅速萎靡。 这幽泉印的力量,全力催动,本就能和武道宗师层次抗衡。 加上墨青语血炼多年,早已彻底掌握。 这一击,便是宗师,也难以硬抗。 趁着罗如烈重伤之际,李朝歌也没闲着。 趁他病,要他命。 “噗!” 魂力尽数汇入右手之上,最终李朝歌的拳头,砸在罗如烈胸膛之上。 两者相触,罗如烈气息更是激荡萎靡起来。 重伤之后,再遇李朝歌和墨青语两人联手夹击,罗如烈自然再难抵御。 他连逃跑都没能做到,被当场斩杀。 死前,罗如烈的眼睛瞪得老大,仿佛有些不甘心。 他六岁练武,踏入江湖许多年,一直籍籍无名。 终有一日,天下大变,宗门覆灭。 他闭关多年突破宗师,以为天地任行。 可重塑山门,开宗立派。 可惜,今日却身死在此。 “他的血留给我,我要用他来破境。” 墨青语望了一眼李朝歌,用一种恳求的语气开口道。 墨青语修的是圣魔纲要,其中血祭练功之法,是根本。 人间十一境的血液,不管是武道宗师,还是道法真人,对她来说,都有大补功效。 “平息战局之后,都给你。” 李朝歌几乎没有犹豫,当即点头。 这武道宗师的尸体,对李家来说,完全没用。 除非是用炼尸的手段,将其活活练成符傀。 否则,没有半点用处。 伴随着罗如烈和吕奉的身死,战局走势已逐步明朗。 正道联盟所组成的讨伐势力,在李家,神武卫,圣门三方绞杀之下,几乎已是败局已定。 余天海和楚白仍在对峙。 他瞥了一眼四周,将局势尽收眼底,脸上透着一股铁青之色:“罢了,日后再与你等算账。” 余天海是一介散修,和吕奉等人倒是没什么交集。 能被请来助拳,完全是因为许诺的灵脉矿驱使。 所以正道联盟死绝,他也不会有什么悲伤情绪。 只是,可惜有宝贝拿不到了。 他的目光,焦距在楚白手中的蕴灵画卷上。 这件下品灵器,他甚是觊觎。 可如今,若还斗下去,是决计无法取胜,反倒有可能失手被擒。 一念至此,余天海转身,便打算逃离修罗谷。 可他刚起身没一会儿,便被拦了下来。 拦住他的,是墨青语。 “今日,在我圣门山下,堵门者,都得死。” 墨青语很认真的道。 余天海被她拦下,面色不耐。 他法剑骤然挥下。 真元汇聚,法剑之内,蕴含着灵威。 这一剑,可诛妖邪。 可对墨青语来说,却没太多作用。 墨青语取出幽泉印,轻松抵挡。 随后,李朝歌,楚白两人,也先后而至。 环顾两人的动向,一直气定神闲的余天海,终于有了几分焦急之色。 “血遁!” 他咬了咬舌尖,逼出一口精血,手掌微微结印。 顿时,一阵血雾,在他四周荡开。 与此同时,他的身形,竟是化作一道离弦之箭,骤然飞出,远遁而去。 “想跑?” 楚白眉头微挑,抖起着蕴灵画卷。 狭长的画张,竟是卷起一道壁障,硬生生将他给拦了回来。 第两百三十七章拜堂成亲,双喜临门 “碎!” 余天海被拦住,心下大急,连连施展神通手段,欲将蕴灵画卷斩碎。 可灵器这玩意,岂是轻易能损坏的? 被拦住数息时间,李朝歌等人便已将其合围。 他纵有再大的能耐,也是插翅难飞。 负隅顽抗了一阵,便被墨青语硬生生拗断了脖子。 这场大战,持续了两个时辰。 天际间残阳如血,和修罗崖下横尸遍野,血水漫山的景象遥相呼应。 这一战大胜。 圣门危局,已是彻底瓦解。 神武卫和李家族人,稍稍打扫了一番战场,便暂时在圣门内部休憩。 圣门之内,诸多教徒也松了一口气。 原本正道联盟合围,圣门被迫封山,众人都以为灭顶之灾来了。 没想到,教主还能请来这等强援。 李家众人,和神武卫在圣门待了两日工夫,便折返回去。 一同回去的,还有李荆棘和墨青语。 李朝歌之前有言在先。 出手的条件,便是要让李荆棘成婚,顺带着,将圣门的势力,也划入李家的范畴中来,壮大家族。 如今,大局已定,李朝歌自然不会让儿子继续在圣门过逍遥日子。 半月之后,李家张灯结彩。 这一次,李家久违的全族动员起来了。 因为,家族中,有重要成员即将完婚。 不是一对,而是两对。 李朝歌和陈清浅交代了半晌,终于让老婆愿意帮自己规劝女儿了。 陈清浅说和了一阵,李茹扭捏的姿态有所好转。 终于同意,和二哥在同一天,一起拜堂成亲。 墨青语和李荆棘成婚。 而李茹,自然是跟相恋了近一年的楚白举办婚宴。 祠堂里。 陈清浅作为高堂,欣慰的望着楚白和墨青语给她奉茶。 李策之这个做大哥的,也帮弟弟妹妹的婚事,张罗的有声有色。 李朝歌没有出场,但牌位摆在高堂之上。 这两对新人,都需行礼拜见。 “以后,茹儿就交托给你了。” 陈清浅的面色,罕见的有些郑重:“茹儿年纪小,从小便在家中受宠,两个哥哥待她极好,从没苛责过。” “若她日后有什么小脾气,小性子,你可得多让着些。” 楚白听到陈清浅的话,点了点头:“岳母放心,我会的。” 其实,李茹在他面前表现的分外古灵精怪。 这一对,反倒是得担忧李茹会不会欺负有些木讷的楚白才对。 “那就好。” 陈清浅倒也不多嘱咐。 楚白呆在李家已有数年时间,她也观察了很久,知晓这他的秉性,是个佳婿,不会亏待女儿。 “婆婆,喝茶。” 墨青语披着大红盖头,声音罕见的有些雀跃。 这是墨青语漂泊江湖这么多年,都从未想过的事情。 自己竟会嫁作他人妇。 若未曾遇到李荆棘之前,墨青语便是想着此事,都觉得自己不会接受的。 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不管自己再如何过尽千帆皆不是,当遇上一个心甘情愿,给他洗手作羹汤的男人,她还是很欢喜的。 “唉,好儿媳。” 陈清浅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对于墨青语,她是越看越喜欢,交代的话自然也有所不同。 “青语,荆棘这孩子性子冲,打小就不听话。 你婚后可得好好管束,若是他不听,你尽管跟我告状。 我替你收拾他。” 喜悦的气氛,萦绕在整个李家。 李荆棘却是穿着一身新郎官的衣裳,木然的站在原地。 人与人之间的悲欢离合从不相通。 李荆棘只觉得他们吵闹,却感受不到太多喜悦感。 反倒是临近拜堂,心中生出一丝惶恐来。 这种惶恐,并非是他不愿而是,有些踟蹰和惘然。 “我真的要成婚了吗?” 李荆棘在心中这般问着自己,总觉得自己还没到这个年纪。 自小便生长在南山村,他对于成婚的定义,看得很重。 一旦成了婚,日后做任何事情,都得考虑家人后果了。 再不能如此自由肆意了。 “荆棘,荆棘。” 陈清浅见老二愣神,连喊了两声:“你长大了,日后,成了家,得收敛些脾性。 娘年纪也大了,只希望能活着看到你们三兄妹,幸福美满。” 跟为了让整个家族壮大,而殚精竭虑的李朝歌不同。 陈清浅虽也生活在这个大家族里,但心中最为挂念的,永远是自己的小家。 永远,是老头子,和自己这三个儿女跟小孙子。 她希望能看到小家阖目,幸福美满,便足够了。 “娘,我知道了。” 一直有些惶恐不安的李荆棘,望着母亲的眼神,微微一叹。 他站起来,牵着墨青语的手,来到中堂。 “今日,李家两对新人,即将完婚,拜堂成亲。 乃是我李家的大喜事!” 李策之深吸了一口气,亲自主持。 对于弟弟和妹妹的感情,他这个做大哥的,自然是极深的。 只是,这些年为了家族发展,他耗费了太多心神。 李茹还好,至少在家中,时常见面。 唯独二弟,和家人聚少离多,见面时也生疏了几分。 而今,他亲自为弟弟妹妹证婚,也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李家上空,萦绕着贺词的声音,久久不散。 家里摆上了红烛与大红喜字,热闹非凡。 祠堂里,李朝歌收回目光。 “终于,我这几个小兔崽子,也都各自成家了。” 李朝歌心头五味杂陈。 既有看着自己养出来水灵灵的白菜,被人拱了的愤慨和欣慰。 也有看着自己养的猪,开了窍,在老父亲连哄带骗之下,拱了一颗白菜回家欣慰与喜悦。 这些情绪,最终都化作了感动。 这份感动,是针对李朝歌自己的。 “终于是成家了。 我这个老父亲,为了你们的婚事,当真是操碎了心。” 便是死了,供在祠堂里,也不忘操心儿女婚事。 如今,终成眷属,也算是圆满了。 “让他们热闹去吧。 我得把任务领一下,瞧瞧这一次的家族奇遇,能给李家带来些什么事件?” 李朝歌的目光,不多时,又落在了系统的任务版面之上。 第两百三十八章中品望族 是否使用家族奇遇? 当这个语句,出现在李朝歌的眼中,他毫不犹豫的点了确认。 奇遇:师徒缘分。 描述:当年,太清圣地道子温汉卿,曾化凡游历荒境诸国。 途经南山村,动了收徒念头,可惜当年师徒缘分未至,黯然离开。 近二十年后,洞天再开。 温汉卿故地重游,有意瞧瞧当年那位没有收入门墙的徒弟,如今现状。 注:半年内,温汉卿会前来了却尘缘。 “温汉卿?” 李朝歌望见这个名字,微微一愣。 他蹙着眉头,沉思良久,貌似当年在南山村,险些被收徒的,也就是自己的二儿子荆棘吧。 这温汉卿,难道就是当年被他和陈清浅联手驱逐的瘸腿道人? “太清圣地,道子。 化凡游历诸国?” 李朝歌仔细审视了一番,系统留下的种种批语,暗暗咂舌。 看来,当年那个其貌不扬的瘸腿道人,来头不小啊。 他还没有离开过大离王朝,对于大离王朝之外的辽阔地域,了解不深。 但圣地二字,代表的是什么,他却很清楚。 能有圣地名头,便是荒境最顶尖的宗门称谓。 实力,应当不会逊色于寻常王朝,乃至皇朝。 “看来,这是老二的机缘,要来了。” 李朝歌瞥了一眼,尚被众人簇拥着,拜堂成亲的李荆棘,心中暗暗想道。 这是桩好事。 李荆棘心心念念他那个瘸腿师傅,已好多年了。 只是当年一别,便再也没能见面。 如今,缘分来了,若将此事告诉荆棘,他必定会分外欢喜。 “只可惜,这小子刚成婚,都没能在家中磨磨性子,生个一儿半女的。” 想到此处,李朝歌又有些遗憾。 若真让他们师徒见了面,没准,李荆棘就要跟着这瘸腿道人,离开大离王朝了。 “还有半年时间,此事,先不告诉荆棘了。” 李朝歌沉思半晌,最终决定道:“先让他和墨姑娘造娃,若生了儿女,心思定下来。 日后,在外办事,也会多念念家族子嗣。” 打定主意,李朝歌并未直接向李荆棘等人透露此事。 这一日,李家喜庆过后,两对璧人,已归房休憩。 陈清浅在族人的搀扶之下,独自走进了祠堂。 “老头子,你这一双儿女都成婚了,你今日竟也不现身来瞧瞧。” 陈清浅眼眶有些泛红。 心中自然是喜悦高兴的。 但来到祠堂,对李朝歌却是有些埋怨。 “我不是正看着嘛。” 李朝歌听到媳妇微嗔的话语,淡淡的笑了笑:“这下,咱俩也算是可以放心了。” “儿女们各自成家,也算是有了他们自己的生活。” 闻言,陈清浅也点了点头。 老夫老妻,在祠堂说了说这些年,一路走过来的种种经历,追忆往昔。 良久,良久。 待到陈清浅说累了,才回房休憩。 而李朝歌,则暗叹一口气,将心中喜悦开怀的心思暂且压下。 他望了一眼系统版面,关于战力增长,已出现了变化! 祖宗:李朝歌半步鬼王上境 家族战力:10240点 家族血脉能力:启灵。 家族人口:354 香火点数:5000 气运值:1100淡青 经过圣门大战之后,李朝歌显灵用掉了500点气运值,手里还剩下1100点气运值。 而除此之外,李家的战力,有了一涨的趋势。 因为墨青语带着圣门,彻底和李家联合起来。 终于是,将整个家族战力,冲破了10000大关,达到了中品望族的标准。 “可以开始,晋升家族等级了!” 李朝歌深吸了一口气,望向系统。 是否晋入中品望族? 当这个选项出现时,李朝歌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 “确定!” 中品望族,系统会有新的变动。 这些变动,总体来说,都是向上提升的。 但,有些变动,却也会有所更改。 李朝歌现在,倒是有些即将开奖的激动和忐忑。 “嗡!” 当李朝歌选择确认之后,系统版面,再一次出现鎏金蕴光。 随后,新的系统界面开始显现。 系统升级中 系统功能调整中 系统功能调整完毕 足足等待了一炷香的功夫,系统才终于恢复如初。 李朝歌开始审视,中品望族之后,系统的具体变化。 点开提示,关于变动的情况,都在此处。 中品望族,新增功能,随机商城。 “随机商城?” 李朝歌微微一愣,连忙点进去查看。 只见原本在任务版面的左侧,多了一个极小的商城图标。 商城之内,静静躺着三种不同的宝物。 凡阵图:血海尸山阵。 描述:配套阵图,适合千人以下修行者结阵,威力倍增。 兑换价格:5000气运值。 “居然是阵图?” 李朝歌的目光,扫视在第一个物品时,就当场愣住了。 要知道,能够集结强者力量,攻伐一体的军阵,极为宝贵。 寻常宗门世家,都不可能拥有。 李家如今沿用的阵图,还是从神武卫内部弄到的,拾人牙慧。 虽有阵型,却没有阵图做支撑,只能说是徒有其表,提升并不大。 而商城里,居然有可以主动兑换的配套阵图。 “5000气运值,虽然昂贵,但也的确值这个钱。” 李朝歌暗暗想着。 转眼,他便望向了第二个宝物。 天灵龙雀剑:上品灵器。 描述:剑意纵横九万里,一剑霜寒十四州。 此剑若激活真灵,可镇压一方,成为底蕴。 威力大小,视觉醒程度,若全部觉醒,可媲美武神,结丹。 兑换价格:99999气运值 “上品灵器?” 李朝歌的目光,转向这把光芒夺目的宝剑时,不由有些错愕和震撼。 经过九州志的了解,李朝歌对于上品灵器有多珍贵,是比较有概念的! 寻常下品灵器,和中品灵器,的确弥足珍贵,但差距不会太大。 而灵器,一旦达到了上品,绝品两个阶段,那便和寻常灵器不可同日而语了。 这新出现的随机商城,也太强了吧。 “可惜,这个价格,我当真是买不起。” 李朝歌只能扶额长叹,天灵龙雀剑的价格,是原先那件凡阵图的二十倍了。 第两百三十九章改版后的调整 下品灵器,觉醒发挥出全部力量,可媲美人间十一境。 类同于道法真人,武道宗师。 而中品灵器,若能觉醒出全部力量,单凭器灵本身,即可与人间十二境交锋。 其力量,类同于先天大宗师,筑基真君。 这两类,差距都不算太大。 唯独到了上品,绝品两个档次,灵器会变得极度珍稀。 上品灵器,对照的是整个武神境,凝丹境一档。 绝品灵器,则是直指荒境最强生灵档次,武圣境,结婴境。 正因为如此,这把天灵龙雀剑,才会昂贵到了这步境地。 “最后一件宝贝,是何物?” 李朝歌怀揣着激动的心情,望向了随机商城的最后一件选项。 凝丹遗蜕 描述:一位凝丹境练气士身死所留遗蜕,真灵尚存。 若以祭练之法催动,可爆发强大战力,镇守一方。 若能将其祭练成为符傀,不逊色于寻常武神境强者。 价格:88888点气运值。 这最后一件宝贝,也是让李朝歌的口张得老大,半晌没合拢。 居然是高人遗蜕! 到了凝丹境,不光生前实力强悍,主宰一方。 便是死后,亦是绝顶兵器。 若能将此遗蜕兑换出来,光是用灵石催动,就已足够让李家,横扫云山郡,乃至统御整个明州了。 当然,前提是柱国李氏不出现,否则的话,李朝歌现在还真没底,不知晓这柱国李家,还藏有什么样的底牌和实力。 “只可惜,都太过高昂了,兑换不起。” 李朝歌恋恋不舍的扫视着随机商城里的三件宝贝。 任何一件,能兑换出来,都能让李家整体实力大涨。 尤其是后两件。 若能得其一,李家之后对抗苏氏,统御云山郡就不必忧心了。 有效期,十年。 当望见随机商城里,最后一行小字时,李朝歌有些怅然。 只有十年的时间。 也就是说,每过十年,随机商城都会刷新调整。 届时,重新出现其他宝贝。 很有可能,李朝歌奋力积攒气运值,还没能攒够,东西就给刷新,变成其他宝贝了。 “不过这也无妨,中品望族之后,开启的随机商城,应当是任何一件宝贝,都有相当大的价值。” 李朝歌心中暗暗想道。 达到中品望族之后,系统所解锁的这个功能,算得上相当高级了。 “不知道,后头还有些什么惊喜。” 李朝歌略览了半晌,才关掉了随机商城,继续查看改版后的新动态。 气运值获取方式变更: 香火祭奠:一万点香火,可兑换一百点气运值。 “一万点香火,兑换一百点气运值?” 李朝歌瞧见这个比例,眉头微蹙。 以前靠薅羊毛,可不是这个汇率。 但现在,得自己用香火点数兑换,所以花费上涨了许多。 “罢了,有途径就好。” 仅是蹙眉片刻,很快,李朝歌便松开了眉头。 虽然积攒气运值的进度要慢了许多,至少还有方法。 若是被皇室锁死了,家族又没有其他获取气运的方法,那才是最糟糕的情况。 “不知,日后李家自己开辟王朝,统御一国,气运值会不会有新的上涨趋势。” 李朝歌对此很期待,但李家现在距离立国还差的太远太远,也只能默默期待一下罢了。 很快,他再度审视,查看新的改版信息。 道崛起 描述:家族道族人,正式开始纳入范畴。 每一位道族人,都可给家族提供一定的气,气昌盛,便可让气运池获得增长 家族道越昌盛,增长越多。 “果然,道族人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李朝歌瞧见此景,不由感叹自己未雨绸缪,提前做了规划。 现在,家族里,已有了三十余位道族人。 每一个,都算是有气在身,可写出于天地共鸣,沟通运的章了。 只是,系统描述不详,李朝歌也不知道道昌盛的标准,以及对气运池的增长有多大影响。 “系统开始出现道族人的功能,日后,怕不会再是百无一用是书生的局面了。” 李朝歌眼中闪烁着光芒,暗暗想道。 其他地方他不知道,至少以前在大离王朝,读书人没什么特别的力量傍身。 除却运在身,受朝廷和柱国世家四方拉拢之外,便只能借助朝廷的官位,官印,对一些魑魅魍魉有克制作用。 可他看九州志上头的记载,却有所不同。 九州志上,对道大儒,有一个专门的划分。 介绍道大儒,提笔可安天下,浩然正气,可敌千军万马,和如今的情形有悖。 李朝歌相信,九州志应当记载准确,不会无的放矢。 道大儒暂时没有力量,应当是有缘由的。 随着系统对于道族人的调整,日后,这荒境读书人翻身的日子,怕是不会太远了。 老祖闭关调整: 描述:闭关时间修改,每次闭关,至少要五年时间,才能苏醒。 “这” 其他更改的地方,李朝歌还浑不在意,有些改变,甚至是喜上眉梢。 可这一个闭关时间的修改,却是让他眉头紧锁,苦笑不已。 “五年时间” 这意味着,李朝歌日后,怕是不能随意闭关,享受三倍香火的加成了。 毕竟,一闭关就是五年,虽算不得沧海桑田,但五年时间,可以发生太多太多的事情。 说不准,李朝歌哪天一觉醒来,家族就被灭干净了。 “看来,日后闭关得慎重,选择绝对恰当的时机才行。” 李朝歌喃喃道。 现在内忧外患不断,王朝上层还在对峙博弈。 大乱将起未起,远的不说,就说那苏氏,至多还有一年时间,就要击败秦家,横扫整个云山郡了。 若这个阶段选择闭关,李朝歌得错过太多事情。 没准,家族都不一定能挡得住苏氏的大军压境。 香火结算调整: 一年统计一次战力,每年结算一次。 倘若闭关,按闭关前战力统计发放香火。 李朝歌点开最后一个改版提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每年调整一次,看来,系统也逐渐向更长的时间跨度在发展。 第两百四十章域外大能的记忆 “中品望族的所有改变,算是瞧过一遍了。” 李朝歌望着系统,确认没有其他变化了,才开始思索。 “简而言之,这一次变革,还是有了更多新的功能出现。” 他点开任务版面,望见中品望族的任务,显示已完成。 高级任务:晋升中品望族。 描述:乱局将起,李家当高歌猛进,永不停息。 达成条件:李氏家族战斗力达到一万。已完成 奖励:一次家族奇遇。 他点击了领取,顿时,又获得了一次家族奇遇的奖励。 只是,这一次,似乎没有再出现晋升上品望族的奖励任务。 “没有么?” 李朝歌稍稍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 以往每一次晋升到新的家族品级,都会有新的晋升任务出现。 李朝歌都习以为常了,不过,这次没出现。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很快,他便将其抛诸脑后,专心查看起新的家族奇遇。 点开家族奇遇选项,新的奇遇,如期而至。 奇遇:域外大能的记忆。 描述:寂灭的修真界中,一位强者,强闯天玄宗,身死当场。 魂魄飞散,竟是被李氏家族的外戚海棠所得。 “域外大能的记忆?” 李朝歌心头一惊。 域外大能这几个字,可是拥有十足的分量。 他知晓,荒境只是一处小世界。 一处,被囚禁,封锁的小世界。 荒境之外,是更加辽阔的世界,那里,才是真实存在的修真界。 荒境历代强者,无一不向往着外面的世界,想要摆脱这宿命般的轮回。 想要逃脱被奴役,陨灭的结局,冲出去。 可几乎没有成功离开的消息。 对于域外的一切信息,整个荒境都好奇而谨慎。 如今,竟是有一位荒境大能的记忆,被李家的人得到了。 “这可是天大的机缘!” 李朝歌一哆嗦,不知这位域外大能是什么身份。 哪怕李家的人,半点神通手段都没有继承,单单靠她了解外面的世界,都算是无比巨大的收获了。 况且,类似这种记忆传承,多少都能获得一点儿好处的。 “海棠.......这名字听着有点儿耳熟,李家,有这人?” 李朝歌思索一阵,终于想起来了。 这海棠,便是当年洛府的丫头,被李明城娶回家当媳妇的女子。 一念至此,他不禁把目光望向李府宅邸,位于李明城居住的方位。 ....... ....... 此刻,深夜。 李明城的屋子灯火通明。 海棠坐在床榻上头,独守深闺。 她已进了李家的门,足有一年时间。 一年前,李明城兑现承诺,八抬大轿,半个陇川府相贺,风光将她娶回家。 但洞房花烛夜后,他便极少再有时间照顾她。 便如李明城之前所说的那般。 他这个人,从不会将亲人,伴侣这些事情放在第一位。 在他心中,人活着,就一定要有野心,有向上爬的野心。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李明城野心勃勃,每日殚精竭虑。 每日,不是练功修行,便是随李家队伍外出征伐,亦或是在家族,教导族人,极少能顾得上她。 她也深谙李明城的性子,不敢过分打扰。 只是时常会借着给他熬粥的由头,出去看他。 每当那时,海棠才能体会片刻夫妻间的温暖情愫。 “唉。” 她望着外头热闹景象,也是幽幽一叹。 海棠自然知晓,李明城今夜也不会回房休息。 今天,是李家大喜之日。 主家一脉,两位贵人,都在今日成亲。 李明城要与他们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以加深情谊,稳固自己在李家的地位。 一人独守空闺,她早已习惯。 后悔么? 海棠想着这个念头,倒是痴痴的笑了起来。 她并无后悔。 从一开始,李明城就告诉过她,自己不是能琴瑟相和的良配。 可那时,海棠还是如飞蛾扑火般答应了他。 她想着,婚后有一辈子的时间,可让他慢慢改变,逐渐的变得需要自己,习惯自己在身边。 可是,这一年来,似乎没什么效果。 李明城,对她从不会太上心。 她想着,如果怀了孩子,情况或许会好些。 可李明城同房的次数都极少,而且,每次行房之后,都会让她喝药。 他暂时不想要孩子。 “若我能通晓武道,能有让他看重的资本。 或许他才会对我上心,届时,我要让他天天独守空房,我在外头逍遥快活,气死他!” 海棠想着,觉得很神气。 可没一会儿,面色又黯淡下来。 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弱女子,哪有这等本事和能耐。 便是李明城拼了命的向上爬,这些年,也才堪堪二品而已。 自己真想凭着修为功夫追上他,十年二十年都不可能做到的。 心中惆怅苦闷,海棠不由推开房门,在院里坐了下来。 她望着漫天繁星,很希望李明城今夜能不与同族的人饮酒交际,能坐在院里,陪她看看星星。 可惜,这是奢望。 正想着,忽然,夜空中划过一道流星。 “咻!” 这流星,带着血色赤芒,从天际间骤然划过。 “咦!” 海棠有些惊奇,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 因为那赤色流星不是滑翔,而是下坠。 下坠的方位......恰好是李家宅邸,是她这间院子。 瞳孔中的流星倒影不断放大,海棠面色一白。 她起身,想要跑开,但已经晚了。 “啊!” 赤色流星带着长虹,骤然落在她体内。 伴随着流星入体,海棠发出一声惊呼,顿时昏厥过去。 同时,那流星钻入她脑海之中,只在其额间,留下一个火红色的梅花烙印,分外妖异。 “这李明城娶回来的小丫鬟,竟是有这等奇遇!” 李朝歌亲眼目睹了长虹滑落,最终钻入海棠体内的景象,不由有些惊叹。 “得将此事告知李明城。 让他快些将海棠扶回房间休息,日后精心照料。” 李朝歌心头这般想道。 根据系统描述,海棠这次,可是获得了家族奇遇:域外大能的记忆。 虽不知效果有多大,但仅凭这一点,她就已值得被李家用最高标准重视。 第两百四十一章琴瑟相和 李明城尚在前厅,和众人同贺两对新人。 恰在饮酒之际,心头忽然响起了老祖宗的声音。 “明城,速速归家。 你媳妇出了些事情。” 听到这声音,李明城一怔,连忙放下酒杯。 “老祖宗,您” 他有些错愕,没想到老祖宗居然会留意自己妻眷的事情。 “你那小娇妻,日后,对李家有大用!” 李朝歌在祠堂之内,露出淡淡的笑容“日后,可莫要轻慢了她。” 闻言,李明城虽不明就里,也只能向众人告退请辞。 “诸位,在下不胜酒力,怕是要先回去歇息了。” 李明城拱了拱手,淡笑道“过些时日,再陪大家痛饮。” 说着,他放下手中酒杯,匆匆离席。 院落之内。 李明城匆忙赶回,只见海棠晕厥在凉地之上,连忙俯身查看。 见她呼吸平稳,似乎并没有大碍,才稍松了一口气。 他抱起海棠,走进房间,替她将被褥盖好。 “怎么好端端的,居然晕倒了。” 李明城盯着双眸紧闭的海棠,暗暗想着“老祖宗说,她日后对家族有大用,又是怎么一回事?” 对此事,李明城虽不知缘由,却不敢怠慢。 毕竟,这是老祖宗亲口说的。 老祖宗说的事情,便没有小事。 所以之后的这些日子里,李明城一直在海棠身侧照料,想等她苏醒,再问问详情。 可惜,一晃半个月过去了,海棠始终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李明城特地在陇川府,寻了几位名医来看诊,皆是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他又用自己在家族的贡献点,兑换了一些家族存储的治病灵丹,喂她服下。 可情况始终不见好转。 这一日,李明城终于是按捺不住,想寻老祖宗问问详情。 “老祖宗,为何她会忽然昏厥?” 海棠晕倒的事情,是李朝歌第一时间告知的,李明城,自然会认为李朝歌知晓内情。 “这是场机缘。” 李朝歌也没有过多隐瞒,大致说了几句。 李明城这几年,在家族也逐渐受到了重视,算是家族少数几个不用设防的族人。 “大能记忆碎片?” 李明城一愣,有些错愕“是哪位高人?若是消化了这记忆碎片,是否她也能一飞冲天了?” 李明城第一时间想到的,并非夫人安危和前程,而是自己。 他身为海棠的丈夫,深谙她的性子。 海棠对他可是百依百顺,只要他开口,若海棠真有一些玄奇的修行手段,必然会尽数交给他。 届时 想到此处,李明城心跳的有些快。 事实上,这几年他的修行速度,在李家的地位,已经爬的足够快了。 但人的欲望,是会随着地位实力的提升,而不断膨胀的。 若是能有一飞冲天的机缘,李明城自是不愿错过。 “究竟能得到多少好处,我也不知。” 李朝歌看得出来,李明城心中所想,淡淡的道“你与她成亲这段时日,可对她颇为冷落,让她积攒了不小的怨气。 若想靠这位姑娘的机缘,一飞冲天,并不容易。” “明城日后,定会精心照料她。” 李明城恭恭敬敬的行礼,心中却不以为意。 在他的记忆中,海棠一直是个对他痴缠爱慕的小女人。 他只需稍假以颜色,就能让后者目眩神迷,便是再冷落她,也是不用担心生出芥蒂来的。 “你回去吧,好自为之。” 李朝歌也看出了他的念头,摇了摇头。 这李明城,过于的自信了。 人是有温度的,知晓人间冷暖。 李明城想要让海棠依旧如当初那般,对他百依百顺,怕是不容易。 也不知晓,这海棠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彻底消化域外大能记忆碎片。 李朝歌很快,就将其抛诸脑后了。 一切,等她醒来再说。 “倒是荆棘,得提醒他,有关师门的机缘,即将到来了。” 李朝歌这些时日,主要将心神放在一双儿女身上。 李荆棘和李茹刚刚完婚,这半个月,过的惬意幸福。 李茹和楚白的变化倒不大。 没成亲之前,两人便已在家族你侬我侬,此刻除了称谓的改变,其他倒不明显。 至于李荆棘和墨青语这一对,变化着实有些大。 洞房花烛之后,李荆棘倒是逐渐放下了勤奋练武的心思,罕见的给自己放了个小长假。 这段时日,都未曾碰过剑。 反倒是整日和墨青语腻在房中,做些儿女情长之举。 显然,也是初尝禁果,食髓知味了。 “这臭小子,当年还说女人哪有剑握起来舒服。 现在尝到滋味了,怕是再也不会这样说了。” 李朝歌想起老二当年的倔强念头,不禁哑然失笑。 李家,墨苑。 墨青语和李荆棘走出家门,来到家族广场上。 瞧见众多家族武道族人,正在修炼。 李明渊亲自领队,教导他们修行。 数十人一同训练,场面倒也有些壮观。 这一对新婚夫妇站在绿荫下,十指紧扣,倒有些琴瑟相和的意思。 李荆棘神情自然,倒是墨青语,脸上有些羞怯。 她换了一身蓝色长裙,挽了个发髻。 眉眼间,那丝稚嫩的少女气质已是化作了初为人妇的媚态。 一颦一笑间,都透着风韵。 若是旁人在侧,当真瞧不出,墨青语是个杀人如麻的魔教之主,反倒会认为她是个贤良淑德的良家女。 “荆棘叔,墨叔母,你们好。” 待到训练结束,李明渊过来行礼。 一些家族小辈,也纷纷行礼。 有些胆大的,甚至还在窃窃私语着。 “你们练你们的,不必理会我们。” 墨青语被许多人瞧着,有些脸红发烫。 倒是李荆棘,脸皮厚实,也不在意。 驻足指点了李明渊一些武道经验,才带着墨青语离开。 他们先是照常到李家的金兰苑,给住在此处的陈清浅请安。 陈清浅亲自煮了一瓮鸡汤,特地让墨青语多吃了两碗。 结束之后,李荆棘又带墨青语,去了祠堂,向父亲问安。 说起来,他和墨青语回来这么久,都没有在父亲灵前行礼请安过,实在不该。 “爹,儿子带青语前来请安。” 李荆棘站在祠堂门口,认真道。 。 第两百四十二章当年的瘸腿道人 “你这小子,搞这些假模假式的做什么?” 李朝歌感应到他站在外头,笑骂道“进来便是。” 若是未成婚之前的李荆棘,办事毛毛躁躁,估计不会计较这么多,直接推门进祠堂了。 这样提前问安的细腻举动,多半是墨青语的影响。 想到这里,李朝歌对这个儿媳倒是更为满意了。 祠堂里,墨青语只说了几句,便很懂事的退了出来,留李荆棘和李朝歌父子两人密谈。 “荆棘,当年,那个想收你为徒的瘸腿道人,你此刻,可还想再拜入他的门墙?” 父子聊了许久,李朝歌忽然问道。 李荆棘微微一怔,点了点头“自然是想要去寻师傅的。” “可惜这几年算是搜集了所有大离王朝的舆图,都没有发现广陵山在何处。” 提起这个,李荆棘脸上也带着一丝无奈。 这个便宜师傅,说自己出自广陵山,日后若想寻他,可寻广陵山。 偏偏,大离王朝境内,根本没有这座山。 “爹,您说,我那师傅是不是并非大离王朝的人?” 李荆棘有些怅然“若这样,那便难办了,荒境如此之大,百余国家,若师傅不是大离王朝的人,我想寻师傅,无疑是大海捞针。” 这些年,李荆棘对于当年收他入门墙的瘸腿道人,始终念念不忘。 尽管,当年那道人只在南山村待了一夜。 师徒两人,只是交谈了片刻,商量好一起离开,便被闻讯赶来的李朝歌和陈清浅暴打,将那道人轰出了南山村。 但李荆棘始终对瘸腿道人念念不忘,甚至,认为那瘸腿道人,是自己武道的启蒙老师。 当初留下的那一道符箓,尽管早已被李朝歌对付蛇妖用干净了,其中灵蕴尽失,但李荆棘还是妥善保存着,这些年始终没有丢弃。 “你小子,倒是长情。” 李朝歌瞧见儿子这般模样,于是将奇遇之事告诉他。 “你若是想要再续师徒缘分,这半年之内,便有机会。” 此话一出,李荆棘精神一振。 他连忙问道“爹,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方才,接到一个消息,你那师尊,并非凡人。 他,乃是太清圣地的道子,当年出现在南山村,不过是化凡游历罢了。” 李朝歌继续开口道“这半年之内,他就离开了太清圣地,故地重游。” “你若有心,可在南山村等上半年,这半年之内,你那师傅应当会出现。 届时,是否和他同去圣地,便看你自己的打算了。” 听到这些事情,李荆棘托着下巴,有几分惊愕“太清圣地,那是个什么地方?” “我师傅,居然是圣地道子?” 他有些想象不出,瘸腿道人那满身邋遢的模样,怎么能代表一方圣地。 “具体情况,为父也不知。” 李朝歌蹙眉道“不过,那太清圣地,应当是极了不得的地方。” “身为太清圣地的道子,你师傅不管是修为能耐,还是地位身份,应当都很高。” 对于这一点,李朝歌很满意。 老二这份机缘,着实不浅。 “我明白了。” 与父亲聊了一阵,李荆棘终于点了点头。 不管师傅是何身份,只要他还愿意再续当年那段师徒缘分,李荆棘自是不会拒绝的。 从祠堂退出来,墨青语很自然的挽着李荆棘的手。 李荆棘的身体微僵,显得有些心虚。 听到父亲的告知后,他明白,自己一定会去南山村等待师傅的。 可是他才刚刚成婚,和墨青语不过半月的依偎时光。 如今,便要外出远门,这件事情,真不知怎么和她开口才好。 尽管李荆棘成婚前就有约法三章,直言日后可能会游历天下,墨青语不得阻拦。 但约定归约定,这般不近人情,极自私的行为,李荆棘也深知不妥。 “你在想什么?” 墨青语一双美目盯着他,早已瞧出了李荆棘的神色不对。 “没什么。” 李荆棘一愣,很快掩饰下来。 他暂时没想好,如何跟墨青语说这件事情。 但墨青语却不想与他绕圈子,当即顿足在原地。 “为什么停下了。” 李荆棘有些愕然,转头望向她。 却见墨青语正直勾勾的望着他,她雪白的颈脖抬起,神情有些骄傲,似乎想让李荆棘主动说出隐瞒的事宜。 “在祠堂里,爹和我说了一些事情是关于,我师傅的。” 李荆棘深谙墨青语的性子,知晓此事若瞒下去,她会用种种手段,非逼着自己说出来不可,于是主动告知。 “这是好事啊。” 墨青语脸上带着一抹欣慰的笑容,主动恭贺“你这么多年魂牵梦萦,终于要得偿所愿,见到师傅了,我应当替你高兴才对,为何要瞒我?” 说这话时,墨青语还是略有些吃味的。 毕竟,在自己心中,他最重要,可在李荆棘心中,最重要的却不是眼前人。 “我若遇见了师傅,可能不会一直留在李家,也许会随我师傅,一道游历修行。” 李荆棘很认真的措辞,最终道。 新婚燕尔,便要离家。 作为丈夫,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可墨青语却嫣然一笑,并无太多介怀“你能与我坦白就很好了。” “你爹不是说过,半年之内嘛,又不是立刻要走。 你若要去南山村等待,我可以陪你一起等。” 墨青语眯着眼睛,故意装出一副俏皮的模样“再者说了,你那师傅还愿不愿意收你为徒也尚未可知。 没准师徒再见,人家觉得早年走了眼,不愿意再续师徒情分也说不准呢。” “我和我师傅,那是一拍即合。 他定然是挂记我的,绝不会如你说的那般。” 提起自己那瘸腿师傅,李荆棘顿时眉飞色舞起来。 原本害怕妻子伤心的忐忑之感尽去。 墨青语笑容温婉,认真倾听着眼前男人的反驳,心中幽幽一叹。 她自然是不希望李荆棘离家的。 但,她明白,两人成伴,厮守一生。 是要互相成全,而不是成为对方的枷锁,将伴侣捆住。 所以,她才会故意装出一副轻松随意的模样,便是不想让李荆棘有太多心里负担。 。 第两百四十三章再回南山村,故人相逢 南山村。 这数年的时间,南山村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原本阡陌交织,鸡犬相闻的平静日头被打破了。 村民们,整日暮出夜息,吭哧吭哧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也跟着一去不回复返了。 因为朝廷管束能力下降,如今的路引禁令,几乎成了废纸。 世代农户的子嗣,也终于有了能够自有外出,拼搏闯天下的机会。 许多青壮少年,都不愿意与父辈一样,一直被禁锢在这个小村子四周。 很多人,都自发的离开村子,出去闯荡天下。 而有些留下来的人,却是被迫,不得不被卷入这动荡的世道。 譬如现在,南山村外,就有着一批人,正在村里强掳青壮人口,去给他们宗门当预备弟子。 “各位大人,求求你们放过孩子吧。 他们还小,哪懂得什么习武之法啊。” 有农妇泪眼婆娑,跪伏在地,拽着一个宗派执事的裤腿,苦苦哀求“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没那么大的野心,也不想这儿孙有多大成就。 只希望他们能平平安安就足够了,求求大人放过他们吧。” “滚!” 那执事模样的中年男人,冷漠的瞥了一眼,一脚将其踹飞。 转头,他向几个负责劫掳人口的宗门弟子,交代道“动作快些,我们很快,还要去下一个村子。” “是!莫执事。” 听到这位执事大人的吩咐,众弟子心头凛然,抓人的动作越发迅速了。 这些人,都是出自云山郡离阳府不远处的万魔坛。 万魔坛,是一处邪教。 坛主,乃是一位二品邪修。 当初局势稳定,神武卫震慑天下之际,如他这般的人,便像是阴沟里的臭老鼠,只敢躲藏在暗处,不敢出来兴风作浪。 可近几年,神武卫精锐龟缩神都不出,大离王朝各地势力,都在攻城略地,抢夺资源人口。 自然这位邪修,也按捺不住了。 他创立了万魔坛,在周遭村寨里,强行掠夺一些少年少女,作为宗门的预备弟子。 打算,开宗立派,趁势而起。 短短半年功夫,万魔坛已壮大到了千余人,声势浩大。 南山村的情况,只是大离王朝各地的一个缩影罢了。 当一个个少年少女,被强行绑着,准备带出村子。 大人们面色凄苦,哀求无果。 绝望之际,村口,有人来了。 来者,自然是李荆棘和墨青语。 自从李朝歌告知师傅会故地重游,李荆棘便从陇川府连夜赶回南山村。 他准备在这里住上半年,等待师傅回来。 墨青语早已将圣门的事务,悉数交给了血衣堂主处理,此番,也打算跟着他,暂居南山村。 刚到村里,李荆棘眉头便皱了起来。 他听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声响。 “住手!” 当看到万魔坛的人,在南山村强行带走壮年人口,李荆棘眉头微挑,爆喝道。 此景,让众人纷纷愣住,随后回头望去。 “是李家老二吗?” 一些南山村老一辈的人,仔细辨认了半晌,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李荆棘自小生活在南山村,许多老人都是看着他长大的,自然是认得出他。 只是,这几年李荆棘的变化太大了。 原本乖戾阴沉的性子,有了很大的转变。 一身一品武道功夫,便是不出手,默默矗立在原地,也能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至于他身边,那位千娇百媚的墨青语,便更是让人惊艳了。 南山村可几百年都出不了一个这么水灵的姑娘。 “许姨,是我。” 李荆棘瞧见那抹眼泪的农妇,认真道。 这许姨,他记忆深刻,是个极好的人,当年也没少帮衬李家。 他幼年那会儿,李朝歌白手起家,家底还没有后来那么厚实。 一家人两个月不知肉味也是常有的事情。 而许姨,则是个寡妇,独自抚养一个小孩。 当年,为了能活下去,她时常去寻郑屠户,以肉换肉。 许姨心善,有时剩下一些肉食,也经常会给自己,大哥还有三妹分着吃。 说起来,李荆棘在南山村里,最感激的人,便是她。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他走上前,替许姨擦干净眼泪,旋即瞥了一眼,被万魔坛弟子,绑在即将送去宗门人群里头的二愣子。 这个二愣子,便是许姨唯一的儿子。 “滚开,我们万魔坛办事,轮不到你来管。” 李荆棘站出来的刹那,便有万魔坛弟子,冷声训斥。 他没有理会,替许姨擦干净眼泪,才问明了原委。 “是这样啊。” 他幽幽一叹,看来,这乱世中,野心家众多,底层百姓,却是过的比以往还要凄惨许多。 “您放心,二愣子不会被他们带走的。” 李荆棘很认真的道“这件事情我会解决。” 听到此话,许姨擦干净眼角的泪水,心头半信半疑。 李家是出息了。 听说那李家大郎,如今都在陇川府,成为一方父母官,带着整个家族,都鸡犬升天了。 可这李家二郎,真有这本事,和万魔坛作对吗? 许苑虽是农妇,却也听说过万魔坛的赫赫凶名,那可是个十足的魔窟。 “你解决?” 万魔坛的执事,听到两人对话,不由嗤笑一声“哪来的野小子,说大话也不怕被风闪了舌头。” 李荆棘眉头微蹙,望了一眼身侧的墨青语。 “做到什么程度?” 墨青语很认真的问道。 若是以往,她自然是能杀则杀,用最简单的方式。 可如今,她已是李家媳妇,日后行事,还得照看一下夫家的想法。 “废了武功,全部赶出去吧。” 李荆棘想了想,然后道。 墨青语点了点头,很快便站了出来。 “呦,这穷乡僻壤的,还有个如此貌美的妇人?” 那位万魔坛的执事,眼前一亮。 “若是将此女进献给坛主,绝对是大功一件!” 他想着,正准备让弟子们动手。 可下一瞬,发生的事情,却让他瞠目结舌。 只见墨青语手掌微抬,身形宛如鬼魅般,瞬间挪动到了众弟子身边。 素手轻点,便让万魔坛一众弟子,尽数倒地哀嚎。 “啊,我我的丹田碎了!” “怎会如此” 伴随着弟子们一声声惨叫,这位万魔坛的执事,冷汗直流。 。 第两百四十四章香火不足 “你可知,我们是万魔坛的人。” 万魔坛执事吓了一跳,连忙开口。 “万魔坛?没听过。” 墨青语一愣,摇了摇头“你那宗门在哪?” “我万魔坛,是离阳府周遭最强的宗门。” 执事搬出这座大山来,似是想为自己壮胆“若让我们这些弟子吃亏,万魔坛可不会放过你们。” 墨青语冷眼望着他,手掌一提,便将他整个人横着提在腰间。 “带路,我去你那宗门逛逛。” 当墨青语带着那万魔坛执事寻到老巢去的时候,南山村的村民们,面面相觑。 “这” 许苑也没料到,李荆棘身边看似纯良柔弱的女子,竟有这般功夫在身。 “各位乡亲不用担忧。” 李荆棘很认真的道“我会在南山村常住一段时间,日后这种宗门纷扰,不会再发生了。” 村民聚集在村口,对李荆棘具是有些感叹。 没料到这个当年瞧着不这么样的李家二郎,如今能有这般大出息。 瞧他的模样,这武道功夫,是学到家了。 居然连身边的夫人,都有一手好武艺。 李荆棘稍稍打了招呼,寒暄了几句,也没过多的逗留。 他先是到了柴府做客。 当年,在南山村第一显赫富贵的柴员外府邸,已没了往日的气派。 门口的石狮子,长出了青苔,也无人打扫。 周遭院落杂草丛生。 柴刚这些年,过的也不如意。 自从夫人和女儿被妖族掳走之后,他虽是恢复了健康,却也感到活着没多少盼头了。 这些年,日子过得很颓。 村里经常出现一些村民,遭到外人欺压的事情,他大都出手帮忙。 满屋的家财,也散的七七八八了。 如今,府内只有一个老管家,还在家中帮扶。 见到李荆棘回村,柴刚心头罕见的喜悦起来。 热情的招呼这位子侄晚辈喝酒闲聊。 “没想到,短短几年,李家有了这么大的出息。” 柴刚喝了一口酒,喜滋滋的道“当年,你柴叔叔便觉得,你们这一屋子人,都不简单,个个是人中龙凤。” “现在果然,都有出息了。 朝歌在天有灵,也该欣慰感激了。” 李荆棘坐的有些拘束,赔笑饮酒,守礼克制,已不复当年的轻狂模样。 “这次回村,应当会常住一段时间,届时,会时常来寻柴叔喝酒的。” 李荆棘替柴刚斟了一杯酒,笑道。 柴员外老怀欣慰,喝的上头了,便说些糊涂醉话。 醉话之中,聊得最多的,还是当年和李朝歌在南山村,把臂同游,上山狩猎的趣事。 “我原本还想着,芳儿和你们家小瑜子关系那么好。 日后,没准还能成个亲家。” 柴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世事无常啊。” 说起这个,原本便上了年纪的柴员外,显得越发苍老。 已过去了这么多年,妻子和女儿,始终渺无音讯。 他也曾试图出去寻找,却一无所获。 “柴叔,您放心,小瑜日后,定会帮您寻到人的。” 李荆棘也知晓其中内情。 同样的,他是看着李瑜长大的,明白这小子对柴芳这个青梅竹马情有独钟。 待到武道有成,李朝歌放他离家后,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也定会把人寻回来。 两人喝了一会儿,墨青语回来了。 她手上没有血,来的路上已擦干净了。 那尊崛起势头极足的万魔坛,已被她连根拔起。 被迫进入万魔坛的百姓子弟,也都被驱散赶离。 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但这天下纷乱,类似的事情太多,没有万魔坛,也会有千魔坛,百魔坛。 单纯管,是管不过来的,只能管眼前之事,顾身边之人,求一个心安罢了。 她乖巧的在李荆棘身旁落座。 李荆棘和柴员外介绍了一番,三人饮酒到了深夜,才依依惜别。 离开柴府,李荆棘寻着记忆,摸索到了当年的老宅。 带着墨青语穿过杂草遍布的篱笆,推开早已积尘深厚的木门。 熟悉的陈设映入眼帘。 故地重游,李荆棘幽幽一叹。 这是他生长的地方。 是未曾踏入江湖前,那个倔强少年的容身之所。 “进去吧。” 墨青语握着他的手,四处打量着,好奇李荆棘幼年是在什么环境下长大的。 将满是灰尘的屋子稍稍收拾了一番,这对新婚夫妇,便暂时在老宅住下,等待着机缘到来。 另一头,陇川府,祠堂。 李朝歌没有在想儿子,他在思考,家族之后的发展方向。 “得开始着手布局了。” 李朝歌目光炯炯,喃喃道“再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便是苏氏横扫云山郡的日子了。” “若不提早布局,李家要抗衡苏氏,也不是容易事。” 关于这项主线任务,时限已即将结束。 李家在这四五年的时间里,成长很大。 原本孱弱的家族实力,已有了显著提高。 而且,现在的李家,不再是单打独斗,孤立无援。 左手神武卫,右手圣门。 两个强力外援的加持下,让李家的兵锋,变得更加锐利。 但,这百年苏家,不知到底有多少底蕴。 既然能雄霸一郡,苏家的整体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还是,得认真布局谋划。 “先派人盯梢吧,顺便,把苏家全部战力都挖出来。” 李朝歌想到了九州志。 这玩意只要给够香火,便可以直接询问苏家的战力底牌。 也不怕苏家能藏着掖着。 知己知彼,便可制定详细计划,对抗明州苏氏。 想着,李朝歌取出了九州志“告诉我,明州苏氏,能够调动的所有力量,究竟有多强?” [香火不足。] 忽然出现这个回应,让李朝歌一愣。 他瞥了一眼香火栏,才有些尴尬的发现,自己的香火不够用。 原本保佑族人,加上替族人提升资质,自身晋级,香火只剩下5000点备用。 而随着系统对于香火点数的再次调整,一年才能结算一次。 李朝歌现在的香火点数,还不足以进行这样的询问。 “罢了,先派人盯着再说。” 李朝歌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先关注苏氏的战况和动向,先未雨绸缪了。 。 第两百四十五章谪仙落红尘(全书完) 陇川府,李家祠堂。 李朝歌,正为布局与云山郡苏氏一战而殚精竭虑。 恰在此时,他心头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警兆。 本能的,李朝歌仰头,望向星空,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漆黑的夜空下,虚空破碎,一道带着道蕴光泽的身影,缓缓向李家走来。 此人剑眉星目,五官精致宛如天人降世,不似凡间俗物。 天地万物,似乎都在他降临红尘的这一刹那,陷入了停滞。 这个男人,穿着一袭道袍,便这么走了过来。 李朝歌想要动弹,却发现时间似乎都被凝固了,除了思想,根本没有什么事物能自如运转。 放眼望去,整个李家,乃至陇川府,明州,大离王朝,都因这个神秘男人的降世,而凝固了时空。 此人是谁? 他是何等大能? 李朝歌心头大骇,心中顿时出现难以言喻的大恐怖。 尽管这个男人,还没有走到他面前,他就已经因为不可名状的恐惧,而产生出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生灵二十境的大能? 还是二十境之上的,域外大能? 李朝歌思绪纷杂,还没等他想通透,那个男人,已经走到了祠堂里。 宛如谪仙降世,不染红尘的绝色容颜,逐渐贴近。 他,似乎在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李朝歌。 “你便是那家伙,笔下的男主?” “你是何人?” 李朝歌骤然挣脱束缚,第一句话便脱口而出。 “刘平安,修仙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飞升者。” 这位近乎谪仙的人物,脸上噙着淡笑,看似和煦,可气质却是不可一世的盛气凌人。 “你的进度.......太慢了。” “作者,让我帮你,扫平障碍,让李家迅速成为万古不朽的鼎盛家族。” 刘平安说着,淡淡道:“而那个家伙的酬劳,便是让我,成为下一本书的男主角。” “原来.....是作者。” 李朝歌微微一怔,大彻大悟。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刘平安已没有再给他机会。 “灭!” 他手掌微抬,指尖,萦绕着寂灭归墟的大道气息,恐怖到了极点。 只一指! 云山郡,除李家之外,所有地盘,尽数化作废墟,沦为生灵禁区。 月牙府,苏家宅邸。 古稀之年的苏老爷子,正摆开云山堪舆图,雄心勃勃,打算的带领家族成员,打算一鼓作气,灭了秦氏。 随后,雄踞云山郡,凭地利,坐北望南。 在这乱世争雄中,争出一场滔天富贵,争出,千年世家的底蕴传承。 可惜,下一瞬,伴随着刘平安寂灭一指摁下,一切归墟,付之东流。 他们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尽数沦为尘埃。 “苏氏,尽灭。” 刘平安淡淡道:“接下来,便是大离王朝四方之敌!” 他手掌一挥,再度出手。 此刻,大离王朝! 明州李氏。 益州陈氏。 贺州刘氏。 阳洲赵氏。 沧州余氏。 五大柱国世家,动态各不相同。 他们,都在等着时机,举旗造反,与大离雄主,曹辛扳手腕,争一争这皇权富贵。 可惜,伴随着寂灭之声响起,尽数化作齑粉,消散在天地间。 另一头,神都,皇城之内。 曹辛端坐在龙椅之上,宋玄机,李逸风,两人相伴左右。 大离唯一的圣领袖,姜遗恨,恭敬站在朝堂之上。 “人皇精魄,消化的如何了?” 曹辛摩挲着手中玉玺,漫不经心的问道。 “回禀陛下,已是效果初成。” 负责此事的李逸风恭敬开口道:“神武卫,已有超过百位宗师,先天大宗师,筑基真君,亦是层出不穷,皆是仰仗人皇精魄之功。 而今,我庙堂之内,实力空前强大。” “好,很好。” 曹辛闻言,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过几日,待到荒境道禁忌解开,儒道大兴之际,便是我朝官趁势而起之时。” “届时,姜先生,应当能一跃成为至强。” “是时候,该动手了!” 曹辛口中说的动手,不单单是荡平五大柱国世家,还要,吞并周遭两个邻国。 东日王朝,与玉衡王朝。 他欲一鼓作气,吞并两朝,随后,冲击皇朝之境。 借着,凭借人皇遗泽,带领大离王朝,与荒境百国争锋,将大离,打造成前所未有的大离天朝。 完成当年人皇遗志,对抗神使,带领荒境生灵,逃出这宿命一般的轮回。 可正当他野心勃勃,打算大展宏图之际,难以想象的寂灭之力,蔓延开来。 只一瞬,大离皇朝,湮灭! 武百官,宗室皇族,乃至这位雄主,悉数被灭。 许多年以后,这位壮志未酬身先死的绝代雄主,以及他的大离王朝。 也只能随风而逝,被人遗忘。 成为历史尘埃里,毫不起眼的一粒沙。 陇川府,祠堂内。 刘平安淡淡道:“大离王朝,荡平了......该是整个荒境了!” 他说着,眼中散发着妖异的红芒,屈指一弹。 骤然间,大荒之中,而今如日中天,独霸一方的玄北帝朝,化作烟尘,亿万子民,悉数丧生。 同时遭逢大难的,还有十万大山最深处,统御群妖的青丘一族。 两尊荒境至强势力湮灭,属于荒境最大的造化,人皇遗蜕,与冰封神将,悉数升空,最终,和大离皇帝曹辛所掌握的人皇精魄一道,传送到了李家祠堂。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集齐人皇所留三件至宝,召唤人皇?打穿荒境?” 李朝歌早已感应到所发生的一切,心中生出难以言喻的荒缪感。 出奇的,他没有太过惊骇,而是表现的有些麻木了。 这位被作者寻来的帮手,一身伟力惊天动地,强的令人发指。 “区区洞天小世界,我只一眼,便能覆灭,何须......假他人之手。” 刘平安眉头微挑,充满了至强者的气魄。 他一眼,看破了天穹。 “咔嚓!” 被他目光扫过,天穹似乎开始碎裂了,宛如银瓶乍裂,玉液流淌。 穹顶之上,开始出现难以想象的变化,宛如人间末日。 同时刻,荒境洞天之外。 天玄宗内。 有长老发现异样,慌忙禀报宗主林擎天。 “什么,荒境碎了?” 林擎天闻言,霍然起身。 荒境洞天,乃是天玄宗至宝。 其中豢养了亿万生灵,往复轮回。 旨在,为天玄宗道器青天宝鉴,收割足够的气运之力,催化青天宝鉴进阶觉醒,以此,来图谋天玄宗在东玄域的霸主之位! 此前,无数年的时光轮回里,荒境洞天,也曾有一些被豢养的生灵,不甘宿命轮回,集结反抗。 可他们的举动,无疑是蜉蝣撼树,可笑不自量。 没有任何一次,能真正让天玄宗焦头烂额。 可这一次.......怎会直接碎开。 “速速,集结宗内所有长老,通知闭关的太上长老,必须尽早弥补荒境洞天。 若是荒境洞天彻底损坏,日后,天玄宗便再无这么多气运,供养青天宝鉴了。” 林擎天正说着,还想再交代点什么.......可忽然,他浑身一凉,如坠冰窟。 神识扫过,天玄宗所有的弟子,已悉数化作灰飞......竟无一人存活。 “怎会!” 身为化神大能的林擎天,鬼使神差的望天空上看了一眼。 他看到了......一双巨大的眸子。 这双眸子,带着难以想象的天道威严,注视着他,周遭萦绕着大道气韵,令人难以直面。 这是.......什么。 林擎天浑身一冷,再回头,却望见自己的身体,顷刻腐朽,寿元尽散。 同时,他失去了所有的思考。 一双眸,焚尽天下。 从此,东玄域,再无天玄宗! 陇川府内,刘平安微阖的眸子,终于睁开。 “好了,敌人已悉数扫平。 我再给你一丝大道之力,你凭此,便守护家族,化作浊仙,好好享受安生日子吧。” 刘平安笑道:“接下来的故事,便是属于我的传奇了......” 说着,他身形缓缓消散,彻底不见。 待到刘平安离开,李朝歌心头久久难以平复。 先前一刻发生的所有事情,过于荒诞,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 可惜,所有陨灭的生灵,死去的仇敌,都在告诉李朝歌.......方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就这般,带领李家......万古不朽了?” 李朝歌喃喃着,心中没有欢喜,反倒有着无尽落寞。 不管是仇敌,还是好友,都以作古,唯留着李氏一族,长存于世。 这般飞跃式的发展,李朝歌并不开心。 但,他也没郁闷到不要命。 更不会学旁人高喊:“这世间仇敌好友尽死,留我一人苟且于世,又有何益,遂拔剑自刎。 毕竟,他还有李家! 家族昌盛,子孝孙贤,还得靠他继续庇护保佑,共享天伦。 ........ 从此,李家凭刘平安所赠一丝大道之力,迅速精进。 以天玄宗为旧址,创万古不朽之家族。 多年以后,李家开枝散叶,族人遍布各地,在这片浩瀚无垠的修真界中,依然流传着属于李朝歌的故事。 人间朝暮,山河故人。 全书完。 完本感言 说点什么呢 其实这个结尾,的确是烂尾大家骂我是应该的。 但,其实作者君真的对这本书倾注了相当多的心血和精力。 对这本书割舍不下的,其实不光是读者,还有作者 所以做出这个决定,也是一个很煎熬的选择。 说说原因吧。 倒不是成绩问题。 这本书首订虽然只有五百。 但熬了三个月时间,也到了一千五百均订,勉强够养活自己了。 直到决定完本的时候,这本书的追订大概是均订的四分之一,不算好,也不算太差。 至少,维持现有均订,甚至往上提一提还是有机会的。 但,没什么意思。 这本书出了一些问题,我试图解决,但发现很难解决。 主要因素,是当时想要救成绩,选择了改大纲。 为了凸显数据,加快节奏,作者君选择了闭关。 这样做的好处是有,但弊端更大。 写到后来,作者君发现,因为频繁闭关,跳跃时间线,导致没办法合理描写人物,给人物足够多的笔墨和故事了。 这会导致人物失去灵魂,难以让读者产生共情。 倒也不是非得追求这个只是前期的卖点,很大一部分就是人物,现在人物的情绪输出,形象都开始被削弱,会导致前后画风不一致。 我既想要动人的人物故事,又想要数据的爽点,最后发现很难兼顾,写的很累。 之前书友群里,有读者匿名说,这本书不好看了,要弃书了,最后,那个书友退群了。 其实我心知肚明,很难过,但发现随着故事越来越臃肿,自己很难再维持前期那样的画风和韵味了。 这是核心原因。 我没信心越写越好了,继续水下去,恰烂钱其实没什么意思。 我很享受读者对这本书的喜爱,不想彻底消耗掉。 与其进一步消耗读者对这本书的喜爱,倒不如早些完结。 没必要非得搞得坐看两相厌,再草草收场。 至少,现在的作者君,还是希望自己的每一个字,都能对得起大家的钱。 在这里,真诚的给每一位正版订阅的读者说声抱歉。 真的很抱歉。 或许道歉一千次也没用但还是抱歉。 接下来,是关于新书。 这本书没能很好的完结,或许会有很多读者拉黑作者君不会再追新书了。 对于这些读者,作者君还是想说声抱歉,不管怎么样,不管之后你们会不会继续看作者君的新书,都要跟你们真诚的道个歉。 之后说说新书吧,感兴趣的读者可以看一下。 新书是个特殊的题材。 画风偏沙雕,风偏诙谐幽默轻松,不会再写类似的祖宗。 目前看到起点几乎没有类似题材的玄幻。 因为没有发书,所以暂时不能透露详情。 作者君只能说,对新书相当满意。 愿意追的读者,新书会在3月31号发布,依然在这个作者号底下。 新书书名:变成主角的我不想飞升 书名已占了,但是还没上传章节,大家还搜不到。 新书需要汲取教训,筹备的更周密些。 最后,祝好。 不管怎么样,感谢每一位读者的喜爱,祝大家早日,富可敌国。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