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死宅飞行员的日常》 作者：梅子徐 内容简介： 　徐清是一个死宅，因为一次意外的招飞，成为了一个飞行员。 他以为自己要平凡一辈子，直到一次足以载入航空史册的特情，他开始踏上了传奇机长之路！ 第一章 背井离乡 在飞往k市的飞机上，整整两个小时，徐清脑子都是一片浆糊。这是他在国内第一次坐飞机，票是公司给他发的候补票。原本他从国学成归来，做完毕设，在家待了半年，结果公司的招飞办天天电话骚扰，最后直言再不过来就要押后他的改装时间，无奈他只能背井离乡，去往千里之外的k市。 徐清除了去国那次，这算是他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出省。因为想着自己也老大不小了，便回绝了父亲随行的要求。 至于真正的原因，其实是他舍不得那接近一千块一张的机票，还有担心那个连地铁都没坐过的父亲如何回家。 飞机落地的那一刻，徐清本就杂乱的内心更是茫然。顺着人流，出了航站楼，面对密密麻麻的出租车，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问了去盛唐城小区的大概价格。当得知要一百的时候，他的心都沉下去了。 公司就在机场边上，而给他安排的住宿是在盛唐城，以后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坐不了公交，那么来回就要两百，这是徐清现阶段无法承受的。 出租车坐不起只能选择公交，在出发之前，他在网上查了公交路线，自认已经烂熟于心。拉着个大箱子，在航站楼出口晃荡了二十几分钟才找到公交站的起始站。在牌子上确认了256路公交就是在这里始发后，才稍稍心定。 公交站只立了一个牌子，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当时正值入冬，恰好赶上k市阴天，冷风嗖嗖地往徐清衣服里面钻，尤其裸露在外的脸，吹得生疼，他的嘴都快冻麻了，合不起来了。 徐清又不敢进航站楼等着，怕错过了公交，他知道这条路线的公交很少，一个多小时才有一辆，这种机场的公交有的跟平时所见的公交外形不一样，又是人生地不熟的。所以，别说进航站楼等，每次有大巴进来，他都要过去看一眼，生怕错漏了。 不止一次，他都想去坐出租车，可心里实在舍不得那一百块。来之前，他向先进公司的朋友打听，刚开始没改装模拟机地时候一个月只有3000块钱的工资，而公司宿舍只能免费住一个月，现在k市稍微像个样子一点的房子一个月都要两千，余下吃喝几乎剩不了多少钱。 更为可怕地是，那位朋友自从到公司报道到现在已经半年有余，还是没排上模拟机。公司现在飞行学员饱和，所以改装进度非常缓慢，他甚至可以预见之后一年，他都要这般无所事事地度过了。 徐清不明白明明公司积压了这么多学员，还要嚷嚷着让他过来。不过，他只是个打工的，怎么也拗不过上头的意思。 等了足足半个多小时，徐清才等来256路公交。这个公交并不是到点发车，而是要一直等人满才发车，非常坑爹。就这样，徐清又在车上蹲了四十几分钟。 这个时候的徐清，时间是那么廉价，廉价到为了一百块钱的车钱，生生等了将近两个小时，而这种廉价的生活，还将伴随他整整一年半！ 第二章 与教员的第一次见面 随着公交穿过陌生的城市，他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车上的人说着他完全听不懂的方言，窗外的景致交替而过，他感到一丝丝地好奇和……恐惧，这里没有他熟悉的气味。 徐清略有些驼背，但是这一刻坐得笔直，他的脊椎仿佛僵硬住了，即便没人要求他这般。 公交车没有电子报站，而是司机自己报。每到一站，司机就用那夹杂浓郁口音地嗓子吼一下。徐清基本都听不明白在说什么。他只得在车停的时候，伸长脖子看公交站台的名字，然后对比之前查询的公交路线。 当时的他还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高德地图，可以语音报站。当然，以当时只有几百兆一个月流量的徐清怕也是舍不得开着导航的。 公交一直开了五十多分钟，徐清下车的时候，计算了下时间，以便以后去公司知道要提前多久。环视四周，记下一些标志性的建筑物，免得下次找不到。 一时间，徐清又有些茫然。这个站台里盛唐城其实还有二十多分钟的距离，这段路怎么走他是真的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在人群中寻找了片刻，发现他那个朋友并没有来接他。之前那个朋友知道他要过来，主动要求去机场接机。徐清想着机场来回太远，不好意思让朋友太麻烦，就让他到目的地公交站等着就行。结果，上飞机之前，朋友跟他说公司临时让他们去基地参加一个老外机长的聘任仪式，就是类似群众演员那种，穿着制服在下面当观众，专门负责鼓掌。 没有改装的飞行学员在公司基本没有地位可要，任谁都能使唤你。每周四固定开例会，不定时来公司参加活动，轮流排行政班。 所谓的行政班美其曰锻炼业务能力，业务能力有没有锻炼到他不知道，体力倒是增长了不少。 搬运工，文员，清洁工，这就是行政班全部的内容。 朋友说聘机长仪式也不知道多久，如果时间赶得及就来接他，现在看来，怕是要他自己摸索了。 他没有给朋友打电话，生怕他正在有事，突然想电话不太好。 幸运的是，这片区域规划得四四方方，找人问路也好辨认。他专门找的是店家问，大部分电话能说普通话，交流起来没什么障碍。 盛唐城小区，天兰苑，4单元，1702。这是公司给他分配的宿舍，跟那个朋友一个屋子，倒是顺了他的意。 徐清还是第一次进这种商品房小区，老家那边都是平房，拉着小区保安找了半天才找对房间。 他没有钥匙，钥匙只有两把。一间屋子有两个卧室。一间我是是给学员的，两人一间。另一间是给教员准备的，他们一人一间。钥匙教员一把，两个学员共用一把，现在学员的那把在他朋友那儿。 徐清犹豫要不要敲门，万一教员在里面，那岂不是后面要共处一室，遇到一个不好伺候的主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再想想，以后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现在躲躲藏藏也不是个事。 旋即，鼓起勇气，轻轻叩了一下门。 没有回应…… 徐清非但没有失望，反而松了口气，甚至微微有些庆幸！ 可他刚转身，门后就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 “谁啊！” 第三章 一语中的 徐清转着的身子僵在一半，他看见门一把打开，门缝之中露出一五十多岁模样的中年男子。他的头发很短，如同钢针般根根直立，面容清瘦刚毅，嘴唇极薄微微抿起，虽是年轻不再，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徐清不自觉地眼神闪避了一下，却听那中年男子率先说道：“你找谁？” 他的声音很大，带着些许嘶哑，说话的同时，粗重的眉毛随之收紧，显出不悦的神色。 仅仅这一句话，徐清就得出一个结论——是个不好伺候的主！ “我是新报道的……学员，宿舍安排在这里。”徐清因为太过紧张，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身子正好又扭着，话说到一半，竟然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 徐清脸上发烫，有些尴尬，双手不由自主地揉搓起来，习惯性地舔了舔嘴唇，眼神飘忽，不好长时间对视。 中年男子在徐清身上转悠了一圈，把门完全打开，然后直接转身，随口道：“你进来吧，怎么你没钥匙吗？” 徐清赶忙提着箱子一步向前，左手抵住门板，防止门再关上，他可不想劳烦这位大爷再开一次门。 “钥匙在瞿星那里，学员只有一把钥匙。”徐清硬挤出一副笑容，他知道现在估计笑着比哭着还难看。 瞿星就是他那个朋友的名字，一起在美国学的飞。只是瞿星比较积极，弄完了毕设就去了公司，唯一没想到的是，半年过去了，还是在原地打转。 中年男子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直接进了里屋，丢下一句：“平时少走动，我嫌吵！” 徐清连忙应是，拖着箱子跟了上去。 中年男子直接进了房间，房门一关，自顾自地清净去了。徐清倒是最希望如此，他的房间跟那个中年男子的房间是门对门，徐清蹑手蹑脚地提起箱子，扳了下门把手，门没锁！ 跟做贼似的进了房间，满眼都是杂乱的生活用品和衣服，不少专业书籍散落在房间各个角落，典型的男生宿舍模样。 徐清关上门，反锁好，才长出一口气。 这个中年男子应该就是同住的教官了，想到还要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一个月，他的脑壳儿就疼得不行。 算瞿星还有点儿良心，房间里的另一张床还是整整齐齐没有被他祸害了，床头柜上也是空无一物。 徐清放好自己的东西，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响起了qq消息的提示，是瞿星的消息。上面说活动结束了，他等个机组车回去。 公司基地和盛唐城之间有机组车来回。出发时间是按照签到时间提前一个小时，回来的时间就不固定了，是按着落地后回基地交完东西再回去，有时候人太少还要两套机组拼车回去。 瞿星现在还不是航班人员，不会有专门送他的机组车，他只能等最近落地的机组车，然后蹭车回来。 瞿星说，最近落地的要15分钟之后，机位离出口倒是近，加上下客，到公司的时间，大约还有半个小时。这么看来，就算无缝连接，到宿舍也要一个半小时。 徐清看还有些时间，和着衣服就睡下了，他太累了。 第四章 入坑 迷迷糊糊中，徐清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脑子逐渐恢复意识。猛地一个激灵，他还道是教员过来，触电似的弹跳起来，拉了下睡得凌乱地上衣，刚上前要开门，对面就传来声音：“徐清，是我，开门！” 徐清脑子里绷着的弦一下子就松开了，赶紧开了门。门外探出一个身影，身材瘦削，脸也很小，嘴唇不像徐清那般丰满，却也不会有刻薄之感，眼睛极大，滴溜溜地转着，倒是有几分机灵的感觉。 “来啦。”瞿星钻进房间，也轻手轻脚地把门带上。他还穿着制服，一副人模狗样的打扮，手上提着个劣质皮包，还打了个领带，屎黄色的领带。 瞿星把包往床上一扔，一边解领带，一边朝徐清挤眉弄眼。 “见过教员了吧！” “嗯！” “怎么感觉？” “没啥感觉。” 瞿星一咧嘴，把领带搭在椅子上，压低声音说道：“他喝完酒你就知道了，他发酒疯的。” “发酒疯就发酒疯呗，我就待在房间里，少出去不就行了。”徐清说道。 这也是徐清的计划，尽量避免见面，抓紧时间租个房子，趁早搬出去。 瞿星嘿嘿一笑：“你不找他，他找你！” “什么？”徐清没懂瞿星的意思。 瞿星换了一身清爽的便服，往床上一躺，幽幽道：“这几天他都没飞，晚上估计还要喝酒，到那时你就知道了。” “知道你个锤子，快说！”徐清急道，自己两眼一抹黑，还藏着掖着。 “这屋子上一个学员来公司快两年了，还没有改装。”瞿星平静道。 徐清心头一跳，指了指门，轻声道：“跟他有关。” 瞿星点点头：“跟他打了一架，他第二天就把那个学员给告了，公司把那个学员无限期停飞，现在天天去上行政班。” f？ 徐清眼神连连闪动，住个宿舍还能打起来，还能被无限期停飞？这什么情况！ 看出徐清内心的慌张和疑惑，瞿星展颜一笑，道：“想知道怎么回事？说不清的，你经历过才知道。” 徐清顿时气急败坏，想骂人，又意识到什么，朝门外瞟了一眼，压着声音，狠狠道：“你t不早说，把你分到这个宿舍，你没提出来换啊？就这么傻乎乎住进来！” “我想啊？我是住进来才知道。我跟学员队的说了，他们问我什么原因，我当时就愣住了，我难道说嫌弃教员？”瞿星白了徐清一眼。 徐清急道：“你就不能随便编个理由？跟这间屋子不对头，风水不好，水土不服都行啊。” “唬鬼呢！”瞿星吐槽道：“学员队根本不会管你的，他们不知道这个教员是什么样？全公司都知道，但是他还要把你分在这里，他会管你？” “我被你害惨了。”徐清戳着瞿星的脊梁骨，抱怨道：“早知道我来之前就先把房子联系好了，你这是做水鬼，拉我下水！” 瞿星一摊手，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做派：“听我的，没事！” 第五章 发酒疯 瞿星都拍着胸脯说没事了，徐清也不好过于纠缠，再说也已经傍晚了，没其它去处了。 吃的地儿呢在食堂。公司在小区里面将一间屋子专门改造成了一个小食堂。地方小，菜品也很少，除了一些主食，菜也就五六样。 徐清这个人家里条件不算优越，却事儿不少，嘴巴挑，没有喜欢的菜宁可饿着。 翻来覆去，打了一碗玉米排骨汤和一碟炒青菜。结果青菜刚吃了一口就吃不下去了，油太多，青菜本身也老了，吃起来跟一团纤维似的，难以下咽。他还是喜欢老家的鸡毛菜，细细嫩嫩的。 玉米排骨汤呢，勉强可以入口，就是炖得时间太久，玉米有些烂了，骨头肉块切得太大，质量也怎么样，吃起来太干，太柴。 瞿星听着徐清“指点江山”，听得倒是津津有味。他知道徐清的脾气，徐清只挑味道，不挑食材，便宜的，贵的，好吃就行。想当年，在美国，徐清吃了两天航校订的台湾人坐的中餐，直言这水平连他自己都不如。后面他们一群人跟航校沟通，把伙食费要了过来，他们自己买食材做东西。 说实话，徐清的厨艺跟他的嘴皮子可就差远了。可是有同行衬托啊，前面的中餐实在是一言难尽，每顿必有炒西兰花，搞得当时在美国学飞的那群人到现在对西兰花都是敬而远之。 就这样，徐清做了他们大半年的厨子。当然，这并不是免费劳动，他们每个月会给予徐清一定的酬劳，结果徐清一年下来，带过去的钱不但没少，反而多带回来一千多美元和一台全新的iad air。 因为食堂里也有其它公司的人，瞿星也不好随便讨论公司的情况。二人匆匆吃完，就回了宿舍。 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现在要改成春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了。 二人回到宿舍之时，屋里还是空荡荡的，只是教员那个屋子里隐隐约约传来电视机的声音，里面应该还是有人的。 徐清天天都需要洗澡，这是他在美国养成的习惯，而且喜欢的时候还喜欢放一个影评类的视频，声音还要开得特别大。 可在这里怕是不行了，有一颗“定时炸弹”在头上悬着，他可不敢过于放纵。 视频没了，哼歌也没了，小心翼翼就洗了十来分钟，身上的水都没完全擦干净就逃回了房间。 瞿星没有徐清天天洗澡的习惯，天气也开始转冷，说了两句话就上床玩起手机。 大约十一点的样子，徐清准备睡觉，隔壁瞿星的鼾声都已经此起彼伏了。 就这这时，他听见对面开门的声音，应该是教员出来了。他下意识地放轻动作，就要去关灯。 嘭！ 毫无征兆地，一声巨大的拍门声响起。不是叩门，不是敲门，是一巴掌拍在门板上的闷响。 徐清本来是在床上探出半个身子要关灯，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他差点儿掉下床。 “开门！” 门外传来教员拉长的，无意识的，被酒精刺激的，疯狂的吼声。 第六章 恶化 徐清的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他见过发酒疯唱歌的，发酒疯打人的，发酒疯表白的，真没见过发酒疯拍门的。 教员应该是醉得有些厉害了，拍门的力度大得惊人，徐清甚至怀疑门会不会被他拍碎了。 隆隆的拍门声夹杂着野兽般的嘶吼在寂静的深夜里回荡。 徐清如何见过这个架势，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时间僵在当场，不知如何自处。 “开门，开门！” 教员的拍门的节奏愈发癫狂，一声接一声的，徐清的目光始终落在门板之上，屏住呼吸，不错过一丝细节。 门板几乎有着肉眼可见的震动，变形，仿佛随时都可能破门而入。 这简直就是个疯子，这能当飞行员？飞行员不是要做心理测评吗？ 生活在那个三步一个熟人的小镇子，何曾见过着纯粹的疯狂，毫无理由，毫无征兆地对他人发泄自己的情绪！ 嘭！ 持续两三分钟的拍门无果，接着就是如同炸雷一般的脚踹。 那一脚好像不是踹在门上，而是揣在了徐清的心头上。 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一个死宅，但是家里又不是豪富之家，上天眷恋给了个体面的工作，所以他现在只想做一个安安静静的死宅飞行员。 可远来千里，第一晚就遭遇人生未有之事，何至于此！ 不能让他进来！ 面对这种疯狂的暴躁，徐清的心中起了一丝怯懦，他无法想象被教员冲进来了会是怎么一般场景。 他猛地跳下床，鞋子都没穿，刚起步的第一脚就踢到了旅行箱子上，身子一个踉跄，差点儿头撞到门上。 堪堪稳好身形，抓起门锁边上铁链，手忙脚乱地挂到锁上，这样就算锁被撞开了，铁链也能把门兜住。 嘭！嘭！嘭！ 粗重的踹门声连绵不绝，徐清双腿有些打颤，站立不稳，扶着床边才行，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压在颤抖。 突然，徐清卡住的脑子稍微运转了一下。目光锁定到背朝自己，还在睡觉的瞿星身上。这么大动静，他怎么还能睡得着？ “瞿……瞿星？” 徐清嘴唇都在发抖，还要特意小点儿声，说起话来也是哆哆嗦嗦。喊了好几声，瞿星都没有反应，徐清顿时急了，起身就要去另一边，看看这小子是不是真睡着。 就在徐清起身的一刻，瞿星的声音突然响起：“睡觉就行，他进不来！” 徐清先是一喜，接着巨大的愤怒感涌到脑袋里。这混蛋，别人都堵着门了，还睡得着？ 或许是听到了房间里的声音，教员踹门的力度越来越大，嘴里还乱喊乱叫：“td开门，我知道你们在里面！” 徐清刚起来的血性一下子又被浇没了。 他的脑子开始胡思乱想，如果他冲进来怎么办？我要跟他打架吗？把他打伤了怎么办？我要坐牢吗？坐牢了，我工作是不是就没了？工作没了怎么办？ 可是我又不能不还手，我凭什么给他打？ 徐清越想越气，一个五十几岁的糟老头凭什么堵着他们两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屁都不敢放？ 一股邪火顿时冒了起来，徐清腾得站了起来，一只手抓在旁边的凳腿上。 第七章 你敢吗 “你要是敢，你在公司就待不下去。”瞿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丝丝的颤音以及那随时会爆发，但强自按压下来的喷薄的怒意：“你……敢吗？” 我敢吗？ 瞿星的话如同当头棒喝，敲碎了徐清积聚起来的那一点儿勇气，碎得一点儿都不剩。 之前瞿星说的那个两年都没有改装的学长不正是血的教训吗？ 历历在目！ 敢吗？ 不敢！ 徐清甚至不用想都可以得到这个答案！ 他的父亲奋斗了十五年，从一个月入三千的大麦厂员工，变成了一个年收入十万的养殖户。 但是，徐清知道，学员通过改装之后，一个月就可以拿七千块钱。在航班上跟一百小时，飞完本场就可以申请转升，转升完，一个月就能拿不到两万。 一个月两万，在徐清那个小镇真是想都不敢想的收入。这还是最低级的副驾的水平。 徐清又问了自己一次，敢吗？ 他悲哀地发现还是不敢，更加不敢了。他不敢或者说是不甘放弃这个改变后半生生活的机会。 跟父亲养一辈子的鱼？ 可以吗？ 徐清轻出一口气，总归是要向现实低头的，低得那么彻底。 他的余光瞥见瞿星的后背在微微地颤抖，害怕？愤怒？ 反正都不重要了！ 徐清平静地穿好衣服，连鞋子也穿好，拿了一个小包，里面装着重要的证件，银行卡，还有一些现金。想了想又把平板给带上了，这是他为数不多还算贵重的电子产品。 和着衣服，徐清斜躺在床上。他打算好了，只要教员冲进来，他就跑，跑出去睡宾馆也好，睡大街也好都行。 如果……如果能撑到明天，他立马收拾东西走人，这里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找个小旅馆先住着，然后再找房子租，惹不起，我还躲不起？ 踹门的声音其实没有再持续多久，许是累了，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归于宁静。 徐清等了很久也没听到教员开门回自己房间的声音。实在困得不行，竟是直接睡了过去。 …… 翌日。 徐清睁开了酸涩的双眼，阳光早已洒满整个房间。瞿星坐在桌子前看书，整个屋子静悄悄的，好像昨晚的事根本没有发生。 徐清迅速清楚仅剩的一点儿睡意，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就要来个门缝，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走了！”瞿星不着痕迹地说了一句。 “走了？”徐清弄开铁链，开门一看，外面果然静悄悄的，教员的门也是紧锁，里面没有一点儿声音传出来。 徐清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些。赶忙洗漱，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你干嘛？”瞿星问道。 “我还要问你干嘛，这是人待的地方，我惹不起他，那我走！”徐清边收拾边说：“你不走？” “我可没钱，租房子可不止租金。”瞿星道。 “可是这里最多住一个月，一个月后你还是要走啊。” “没！公司说是这么说，可是没人专门查这个，有的人都住了三个月了，不是照样没人查吗？等他们查了，让我走，我再走！” 第八章 波音选拔考试 “我t真是服了你了，跟个疯子在一块都受得了，关键这疯子你还打不得。”徐清查点好东西，就准备要出门：“真不一起？或者我后面找到房子，合租一下？” “你去吧，我准备找个小公寓，那个更便宜。”瞿星说道。 “小公寓？”徐清奇怪起来，公寓和普通租房子难道不一样吗？在他有限的知识储备里，这二者应该是没有区别啊！ 徐清没有深究，他怕自己露出自己的无知，哦了几声，跟瞿星道了个别，便出了门去。 昨晚心绪如麻的时候，他脑中只有一个大概的想法，先住小旅馆，再去租房。 至于去哪儿先小旅馆，去哪儿租房，脑中依旧是一片空白。 他打算先去之前那个公交站，那个公交站上有一条线路会经过他们公司，以后应该会经常坐，所以他需要在附近先找旅馆。 昨天我就发现公交站对面是一片城中村，那边的旅馆应该会很便宜。 徐清拖着箱子，拎着大包小包，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那个公交站。绕着城中村走了十几分钟才找到入口。 一进去，迎头就是一个旅馆，环视四方，目光所及，还有两个。 “这种地方小旅馆是真的多！”徐清感慨一声，这些小旅馆门口全是一些不堪入目的广告，实在是有狗混乱的。 徐清也别无选择，折腾了这么久他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只能先去问一问价格，如果价格合适，他就先住下来，反正就是几天而已。 第一家进门就是摆着一个套套的贩卖机，玻璃柜台上也摆着不少助兴的药。 “老板，这里住一周多少钱啊？”徐清开门见山地问道。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正看着电视，头都不抬地回了句：“280。” 徐清估摸着四十一天还可以接受，跟老板道了声谢，准备去另外几家再去问问。 “260！260行吗？没比这个低了！”一开始还老神在在的老板一看徐清要走，立马叫住。 徐清还是准备再去问问，但是心里觉得差不多应该还是这家了。因为这种靠在一起的旅馆价格其实都差不多，而且这家的装修看上去是最好的，260一周应该差不多了。 正待要离开，徐清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一看是学员队的群发消息。 “明天下午2点，七楼cbt教室，波音改装选拔考试，有意向的学员着制服按时参加。” 徐清脑子懵了，不知道该是要笑还是哭。来公司的第二天就碰到改装机会了当然是好运气，但是他可是两眼一抹黑，怎么去考。 赶忙给瞿星发了个消息，问考试考什么，然后急急忙忙地回到旅馆里：“老板，260，开一个星期。” 他没时间去货比三家了，赶紧弄好，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瞿星很快就发来消息，就一句话：“看so就行。” 徐清真的想把瞿星吊起来打一顿，so哪里啊？还是……全部？ 回想起来，这两天瞿星好像都在看so，这个逼是不是知道要考试，瞒着不告诉自己啊？ 第九章 赌博 幸运的是，在学员队的群文件里有人上传了so的电子版，不然徐清还真不知道去哪儿再找来一本。 看书的时候，他还想其他人打听了一下这次改装的情况。 据说，这一次改装并不是在原本的计划之中，是领导临时加上去的，所以才会这么仓促。好像是说后面要再进来三架737，计划室那边反应二副不够用，所以才特别加了一期波音的改装。 至于徐清最关心的通过率的问题，这次连在飞标兼职的朋友都不知道。不过上一次波音选拔的通过率是四分之一，可以参考参考。 如果这次也是四分之一的通过率，那么徐清感觉自己已经是凉凉了。 粗略地翻了一下so，徐清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看得懂每一个字，但是连在一起就不认识了。其中充斥了大量的专业词汇，徐清有些根本就看不明白。 徐清是在美国学飞的，后面的换证考试也是死记硬背，现在理论水平的缺失导致了理解上的极大困难。本来就没什么希望的徐清，差点儿要自暴自弃了。 突然，徐清想起了大学时候应对考试的办法。 他在学员群里的聊天记录中找到了上次考试的题目。有些学员凭着记忆会在群里面发出一些当时考试时没做出来的题目。徐清收集了一下，还不少，填空题有，选择题有，问答题一共才五道，群里面就有四道。 徐清将题目记录下来，结合群里面人讨论的答案，然后去so找印证，一来二去下，大部分还是能找到的。 这一次选拔考试本来就很突然，飞标那边有没有时间弄出全新的卷子都是二话，十有会使用之前的卷子，至少会使用一部分旧题，这也是徐清唯一的机会。 填空题倒是容易就是一些数据或者短小的定义，比较难的是问答题。 其中就包括“稳定进近的定义和标准”，“何时需要复飞”，“中止进近决断区别”，“风切变的处置程序”。 前三个他都能在so上找到，最后一个风切变的处置程序却怎么也找不到，群里面也没人说。他不敢在群里面问，怕引起别人注意，增加了潜在的对手。最后一张一张地翻也没找到。 徐清差点儿要放弃的时候，发现群文件列表里还有一个qrh（快速检查单），抱着试试看的心情点击下载。 点开qrh一看，上面全是非正常检查单，还有一些性能数据表。这个可比so还要像天书，看得徐清脑壳儿都要大了。而且这本qrh比so内容多上不少，徐清实在是没有耐心跟刚才一样一页一页地去找。 最后，徐清只是瞧了一眼目录，在目录最后几章有一个“非正常机动”的章节，这是唯一看上去还沾点儿边的章节。 点击跳到那一章，开头就是关于失速改出的处置程序。 徐清大喜，这还能找对地方。继续向后翻，后面中断起飞，复杂状态改出，之后就是风切变改出的处置程序。 第十章 事与愿违 翌日下午一点五十，徐清坐在cbt教室的最后一排，畏畏缩缩。除了瞿星，在这里他没有一个现实中认识的朋友，学员群里说过几句话的至少应该不算朋友。 而他唯一的朋友正在第一排的人群中谈笑风生，颇有些交际花的模样。 从每个人的面部表情来说，徐清感觉自己又凉了半截。那胸有成竹，智珠在握的作派与徐清彷徨茫然的神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突然，整个cbt教室安静了下来，清脆的高跟鞋的撞击声显得异常突兀，徐清转头一看，是飞标的人，手里还有一个档案袋子，里面应该就是试卷。 “手机资料全部放到后面，不准交头接耳，开始考试。”飞标的监考员倒是雷厉风行，直接不说一句废话，等到学员都把资料和手机放到后面纷纷坐好之后便开始分发试卷。 试卷是由第一排的人往后传，传递的过程中，徐清的小心脏一直在扑通扑通地乱跳，直到拿到试卷翻到问答题的那一刻，徐清的心都凉了。 问答题完全不一样！ 第一题：紧急下降的程序。 第二题：超重落地的情况。 第三题：哪些情况会导致自动增压失效灯亮？ 第四题：地形警告的处置程序。 第五题：引起擦机尾的原因。 徐清甚至都不用看前面的填空题和选择题了，光这五道问答题的分值就占了一半，更不用说前面的填空选择题应该也是和准备的完全不一样。 自以为是的小聪明终归只是小聪明而已。 …… 徐清罕见地打了个车，因为他知道除了周四的例会，他应该很久都不会来这里了。 浑浑噩噩地回到旅馆，躺在床上开始睡觉，睡了醒，醒了继续睡，从下午四点半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十一点多。他就想这么一直睡觉得了，也不觉得饿，除了睡觉他也不知道干什么…… 两天之后，结果出来了。徐清不出意料地没有通过，让徐清更加难受的是听说这一次的通过率不是四分之一，而是四分之三。只有寥寥数人没有通过，很不幸的是，徐清是其中的倒数第二。 看得出来这次的缺口非常之大，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是“天灾”“”徐清这次真是完美地集齐，从而错过了这个唾手可得的机遇。 更让徐清吐血的是这次虽然他没有通过选拔，竟然被允许参加理论改装。可能是当时绝大部分学员都已经通过，后面暂时又没有新的学员报到，剩下没通过的学员少得连开例会都不行。所以，索性让他们也一起参加了理论改装。 然而，仅限于理论改装！ 更加重要，事关涨工资的模拟机初始改装依然需要……等！ 通过的人在理论改装完成后立即安排了模拟机，徐清等人却是杳无音信。 原本以为要等待至少数月，因为上次通过的学员足足有二十多个，一下子安排这么多人的模拟机计划，肯定需要时间。 当时徐清几个没有通过的当时一致认为会跟下一批改装的一起参加模拟机，然而，不过一个月，却有了巨大的转机！ 第十一章 转机 一如往常的，徐清在小旅馆宅了一天，早饭没吃，午饭也没吃，开启了修仙模式。玩了一上午电脑，下午准点睡午觉，睡得正酣的时候被一声清脆的叮咚声给惊醒了。徐清条件反射般起身，因为这声音是新邮件的提示音。 怀着忐忑的心情点开邮件，徐清的几乎要兴奋地叫出来了。 是模拟机初始改装的计划！ 一整个月的计划全在上面，这让徐清更加激动。因为之前通过的那一批的初始改装有接近一半的人是分成两次，甚至三次才把所有课程搞完。就徐清所知，上一批有差不多四分之一没有弄完改装，而且最后几课的计划都没有出来。 徐清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可以后来居上，自己一来无背景关系，二来表现也不突出，甚至有点儿差。唯一可能的原因估计也就能归结到运气上面。 时来运转，挡也挡不住。 就是这安排的时间不怎么样，不是早上六点开始，就是晚上八点开始，早睡晚起成了奢望。 计划上面还标注了和徐清一起配合的学员，以及教员的名字。 学员的姓比较少见，姓刁名杰。教员的名字倒是普通，常建军，带着浓浓的时代气息，徐清思量着应该是个老教员。 说到老教员，这让徐清微微有些担心。因为他是美国学飞的，其教学方式跟国内完全不同。国内老教员普遍带有浓浓的军队色彩，徐清在国外散漫惯了，不知道会不会触了霉头。 计划是从两天后开始，徐清得去飞安那边把房间开好，这一个月肯定是不回来住了。 后面他还要把东西打包一下，跟老板租了个小杂货间放东西，一个月一百块钱。然后，把房间退了，为了省钱，无所不用其极。 飞安的模拟机训练中心已经有些年头了，设备早就不行了，可胜在便宜。给徐清安排的模拟机都是其中更差的，只有检查那一课换了一个比较好的。 徐清把事儿都处置妥当了，提前一天入住飞安。 跟另一个学员通过电话之后，他说家就靠着飞安，就不住那里了。这么一来，徐清倒是混了个单间。虽说徐清喜欢一个人住，但是现在特殊时期，还是希望吃住一起，方便交流。 因为这个刁杰也是在选拔考试不通过的名单内，理论水平怕是跟徐清半斤八两，更应该多多讨论，共同进步。可人家不乐意，徐清也没辙，只好等后面再想想办法。 训练前一晚，他还特意去公司系统里找了教员的照片和电话。跟教员通了个电话，也没说什么，就是出于礼貌而已，这是他在学员群里问出来的。 瞿星这家伙在得知徐清一个月的计划都排出来后，发消息再也没回过。徐清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因为瞿星正是上批那四分之一没弄完改装的一员。 “小心眼！” 这是徐清对瞿星的新评价，直接而深刻。 徐清也懒得厚着脸皮打电话去问，有什么不懂的就去群里问，没人回答就自己琢磨。他不信，不过比我早来半年多，离了他，就不行了？ 第十二章 第一课 徐清这次全是卯足了劲，他知道自己理论知识其实没那么扎实，而且这次计划来得突然，他根本没时间准备。所以，他思前想后还是准备给自己“补补课”。 因为这次是两人一组，一天的训练时间是四个小时，算上课前课后的讲评，也就五个多小时，一天还能剩下不少时间，徐清正是在这些空闲时间上打主意。 他跟别人要来了公司在飞安整个月的所有计划。然后再其中选择时间合适，训练内容合适的模拟机计划，看能不能观摩学习一下。 符合徐清观摩的也就是复训，一般而言，复训的训练项目跟初始改装的项目很相似，具有很大的参考意义。 跟徐清时间对的上的，正好是跟徐清使用同一个模拟机的训练组。 徐清他们是早上和晚上训练，另一组是下午训练，时间正好完美契合。另一组也是两个人，训练时间也是四个小时，这样徐清也不会太累，简直是为徐清量身订做的。 唯一比较遗憾的是，复训只有三天，最后一天是检查，检查肯定不能去，那他也就三天观摩的机会，他觉着有点儿少。不过，后面就没有适合的了。 他查了下那一组学员和教员的信息。找到他们的电话，给每个人说明情况。学员和教员倒是好说话，纷纷答应。对于初始改装学员观摩模拟机，大多数教员还是欢迎的，因为这是上进的表现。只是后面模拟机的规定愈发严格，除非在计划中，否则闲杂人等不能进入模拟机。 …… 徐清的第一天训练是在早上六点，他五点不到就到了。 飞安的课前讲评是在二楼大厅，藤椅圆桌，搞得跟个咖啡厅似的。 六点开始模拟机整个飞安有六七组，所以别看才五点，整个大厅已经很热闹了。 徐清找了个没人的桌子，照着别人的样子，去前台领了份水果和一壶茶水还有一套茶具。把茶具摆好，茶水先不倒，等人过来再说。 徐清一直注意楼梯口，等到五点刚出头，教员就上来了，刁杰也是前后脚跟上来了。 徐清赶忙站起来迎上去，让教员先坐，跟刁杰打了声招呼，两人分别坐下。 教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还给徐清二人也倒了，见二人坐下才说道：“你们谁是徐清？谁是刁杰？” 徐清稍稍举了下手，才道：“我是徐清。” 刁杰也说道：“我是刁杰。” “好！”教员喝了一口茶，缓缓道：“今天第一个，咱们先把正常程序捋一遍。这个你们之前理论改装应该学过了，不过没上过真机，可能会有一些乱，咱们今天就把这个正常程序搞清楚，最多明天必须把这个正常程序拿下，咱们不能在上面浪费太多时间。主要还是看你们自己下去后自己对程序。” 徐清二人点点头，徐清更是再脑中又开始过程序了，他对这个还是有点儿信心的，就是怕到上座时脑子发懵，毕竟之前都是在面板上练习。 第十三章 恼人的CDU 教员让徐清和刁杰把左右座的程序都口头讲一遍。这个倒是难不倒他们俩儿，理论改装天天背这个。 左座的程序相对较少，右座就多很多了，这就苦了刁杰了。从驾驶舱准备开始，一直说到关车，刁杰虽然没漏几项，但是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本来记得就不熟，磕磕绊绊地，速度很慢。有时候说到一些程序的时候，教员会打断，问一些问题。 比如，说到起动程序的时候，教员就问了中止起动的情况。 待到刁杰讲完，课前讲评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教员一看时间到了，招呼徐清二人把东西拿好，进模拟机。 前两小时刁杰左座，徐清右座，后面两小时对换。 驾驶舱准备，一人准备面板，另一人准备cdu，弄好后，换一下，交叉检查一遍。 面板准备倒还好，毕竟是死的。cdu就难了，理论改装的时候哪有cdu给你按，除了一个cdu的模拟软件。可是那个软件也不知道是年代久远导致版本差异很大，还是其它什么原因，跟模拟机上的有不少差别。再加上理论改装本来就是纸上谈兵，一到真的cdu就僵住了。 等徐清把面板都准备好了，刁杰还在抓耳挠腮地整cdu，徐清也点开自己这边的cdu，一看页面脑子也浆糊了。二人相视一眼，满脸懵逼。 驾驶舱顿时陷入短暂的寂静，正在调试的教员发现突然没声了，转头一看，徐清二人大眼瞪小眼地拿着cdu没辙。便是下了操纵台，到二人跟前，笑道：“不会模拟啊？” 二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不会弄就说，初始改装就是学习的过程嘛，不要不懂装懂。”教员让刁杰先下来，自己坐到左座就开始跟徐清二人讲解。 “打cdu是有顺序的，不要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到时候哪里漏了都不知道。”教员道：“首先是识别页，你看上面有飞机型号，推力，最主要你要看这个数据库在不在有效期。这个是英文啊，你们小伙儿应该没问题吧。” 徐清二人伸着脑袋看着教员指的方向，确实有一串英文日期，下面还有另一串。 “如果不在有效期了，就把下面的提上来。一般呢，实际运行中呢，公司会提醒你更换时间的，不过，你平时准备的时候也要看着，不要什么都指望别人。”教员忽然笑嘻嘻地指着飞机型号b737-800问刁杰这是什么意思。 刁杰支吾半天还是答不出来，教员转而问徐清。这个徐清倒是知道，就是带小翼。 教员满意地点点头，旋即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些你们都要搞清楚，比如推力24k，24a，26b2是什么意思，这在查起飞性能分析地时候都是不一样的。” “下面就是位置页，这是校准的，你们应该知道全校准和快速校准吧。”说着目光在徐清和刁杰身上扫了一圈，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也没有深问下去。 说着，教员看了一眼时间，都过去四十多分钟了，赶忙说：“这个cdu咱们后面穿插着讲解，今天先到这里。”说完，一溜烟地自己把cdu打好。 “你们看看我打的，依葫芦画瓢总会吧，咱们都是k市和c市来回跑，实在不会，记着就行。” 第十四章 教员的烦恼 教员算是发现了，真要掰开揉碎了讲，那今天也别做其它事儿了，索性让徐清他们先死记着，后面随着课程逐渐深入，自然而然地也就熟悉了。 说到底，飞行这个行当也就是熟练工种，只要不是脑子有坑，谁都能干。套用徐清师父以后的一句话，这飞机猴子都能飞！ 当然，这么讲来，徐清现在连猴子都不如。 “现在，咱们按照正常航班运行来做，你们在理论改装可不讲这个！”教员道：“现在都弄好了，还干嘛了？” 徐清和刁杰大眼瞪小眼，脑子一片空白。 “上客啊，不上客咱们喝西北风啊？”教员指着第二部的甚高频：“一般就用第二部联系现场，k市机场的现场是多少来着1333？” 教员继续说道：“旅客来了，记得把旅客信号接上。后面咱们可以把飞行前检查单做了，要放行。现在大一点的机场都用电子放行了，也就是dc。dc在cdu里要，理论改装讲过没？” 徐清太阳穴直突突，那个cdu模拟软件根本没这个功能，理论改装也未讲过。 教员暗叹一声，真是啥都要自己讲。 “你点cdu的菜单键，点左二键dlk，然后是左侧atc键，然后右二deart，里面有航班号，起飞机场，目的地机场，看到这个小空格没？cdu里的小空格什么意思？” 教员倒是见缝插针地问了个问题。 “需要人工输入的意思。”徐清答道。 “嗯！”教员指着左侧空格上方地英文stand，道：“你们小伙儿英文比我好，这个啥意思你们知道吧，是停机位吧，我没记错的话。还有右边这个atis是通波。有通波的机场，你可以用在cdu上要，没有电子通波的，可以在频率上直接收听。” 教员挠挠头，嘿嘿一笑：“平时都是副驾驶弄，老了，记性不行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讲错。” “收到dc了，是需要在放行频率里复诵的。可要记住，k市机场是不用复诵的。”教员说得口干舌燥，下意识地伸手向操纵台想要拿水，可才想起来现在已经不准往模拟机里带东西了，抹了抹嘴，甚是恼怒：“怪不得那些老家伙都不肯过来带模拟机了，受罪啊。” 徐清在前面偷笑，教员咂咂嘴，也没辙，继续道：“你若是飞那些小机场，那边还没有dc，很多连放行频率都没有，只有塔台频率。你就在塔台频率里要放行，唉，你飞小飞机的时候应该也这样吧。” 徐清尴尬地捏捏鼻子：“我在美国飞的，跟国内可能不太一样。” 在国外，虽说基本通讯还没问题，但是遇到一些复杂的词句，还是需要教官来的。所以在通讯上，徐清就是个水货，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这事儿都是死的，真的飞两次就全知道了，你跟班的时候，眼睛多看，脑子多想，再不行记一记，谁还飞不了？” 教员暗叹，自己怎么又进了掰开揉碎的老妈子模式啊，初始改装果然不是人带的。 第十四章 继续学习 徐清照着教员教的，把要dc的步骤又温习了一遍。只是这模拟机里可不会真给你dc，而是教员在后面给了个语音放行：“蓝天9999，可以放行到c市，跑道21，dadol-9y离场，起始高度3300，应答机6421。” 教员说完，又凑到二人中间，询问道：“都会调吧。” 徐清点点头，在cdu的进离场页面选择跑道和离场程序，在上选好起始高度10800英尺（国内管制使用米制单位，但是飞机上使用英制单位，需要飞行员自行转换）应答机也调好。 “完啦？”教员笑问道。 徐清一愣，总感觉教员笑里藏刀，把放行里的内容又检查了一遍，并无问题啊。 徐清自己拿不定，偷偷看了一眼刁杰。只见这位仁兄，双目无神，神游天外，思绪已经不知道到哪里了。 徐清心中恼怒，跟自己配合的，咋这么不靠谱啊，咱们好歹也是休戚相关，别这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以不？ 不过，现在是徐清主飞，这些事儿也是徐清的责任范围。按照他的能力，他确实发现不了有什么问题，只能老老实实地说弄好了。 教员笑嘻嘻地拍了拍徐清的肩膀，眼角的余光闪过刁杰沉默不语的表情，对徐清道：“不用怕，现在在模拟机上不就是犯错的时候嘛，咱们继续。” 因为舱单自然也传不上来，随即，教员口头告诉徐清零燃油重量，起飞重量和配平。 徐清将数据输入好，就开始查起飞性能分析。 这个查起飞性能分析在理论改装曾经重点讲过，倒是没什么问题。 在n1限制页面输入好假设温度，在起飞页输入查好的v1，v2，vr，前期准备就算完成了。 “傻愣着干嘛，检查单做了吗，简令做了吗，不要停下来没事儿干啊。”教员看二人又没事可做了，顿时嚷嚷道。 “飞行前检查单！”刁杰连忙喊道。 徐清抽出检查单，跟刁杰一起做完。因为是徐清先飞，是徐清做简令。 简令卡就在检查单反面，上面列举了关于起飞准备的各个项目，以及特殊情况的处置。 徐清照着简令开始读，读到起始航向的时候，看见上的航向还是39，顿了一下，赶紧把航向拧到219。 他们一开始选的是跑道03，起始航向就调了039，结果教员给的放行是21，徐清在cdu里倒是改了跑道，可是起始航向忘了调了。怪不得教员“阴阳怪气”地问徐清完了没！ 徐清调完起始航向就要把航道也调了。这时教员才说：“时间急，航道就不用调了。你不调没人会说什么，可是航向不调就会出问题。你起飞，万一按了航选，飞机不就开始转了嘛，这是大问题。航道什么都是细枝末节。” “还有，咱们dadol方向离场是有释压程序的，我今天也不问你们了，回去好好看。你看看简令卡最后有一个特殊程序的风险评估，你肯定要讲释压吧。k市6900英尺，起飞没多久就过10000了，反应时间很短，这跟平原机场还不一样。释压是一个重点！”教员道。 第十五章 疯狂划水 教员只觉得头大如斗，看了眼时间已经一个多小时了，说得那是口干舌燥，结果飞机动都没动呢。他很怀疑，两个小时下来，飞机能不能上天！ “你们平板里的电子文件里有一个航路特殊程序，你们自己回去看，我就不讲了。”教员实在说累了。回了操纵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这样吧，你先把起动前程序做我看看，咱们下面讲发动机起动。” 徐清依言打开防撞灯，开燃油泵，关a液压系统。 “咱们就不推了，现在可以起动了。”教员说道。 “双组件关，隔离活门自动，构型好！”徐清道。 “一发地面位！”刁杰跟着说道。 徐清将发动机起动电门，转至地面位，计时。 “活门开，压力升，n2有。徐清按部就班地标准喊话。 这时教员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左边看好时机提手柄啊。” 徐清下意识地说道：“25n2或者20n2最大冷转。” “你知道就行，说啥啊！”教员无奈：“再说，so写是这么写，可是在高原机场，空气稀薄，你要稍微晚一点儿提，大约等到3n1的时候。” 徐清心里默默记下，此时，刁杰正好吧，二发提起。后面的燃油流量，egt，滑油压力都是显示正常，亏得徐清心里暗中默数了几种中止起动的情况。还目不转睛地盯着，以为要出什么科目，结果啥事儿没有。 “一发也提起吧，今天就不出科目，正常程序走一遍。”教员算是发现了，以这种速度，一个完整的起落都下不来。干脆，就先不弄特殊科目，先把正常程序过一遍，让徐清二人有一个大概的框架。 双发稳定之后，徐清接着做滑行前程序。后面也没有真的滑行，滑行也不是副驾驶该干的活儿，教员便直接把布景拉到了跑道头。 “飞机起飞形态，做一下起飞前检查单。”教员一边设置，一边说道：“这次咱们就做个正常的起飞，记得so的操纵要领吧，柔和一致，姿态是每秒3度。后面我会接风切变，你们再回忆一下风切变的处置程序。” 徐清二人各自又检查了一下飞机形态，确认无误了，报告教员，同意起飞。 徐清此次为f，由他操纵驾驶盘，但是油门还是由左座刁杰控制。 刁杰调定40n1，待到稳定之后，喊道：“稳定。” “调定起飞推力！” 刁杰顺势按下toga按钮，一声清亮的警报声紧接而起。 “什么声儿？”教员道。 徐清对着面前扫了一圈，红色的起飞形态警告灯分外显眼。 下意识地，徐清目光移向襟翼手柄位置。襟翼5，绿灯，没问题。而后，转向停留刹车灯，脸色变幻，停留刹车还刹着！ “就这么一下，你们铁定要去领导办公室喝茶了。”教员啧啧嘴：“左座你也做做事儿，从头到尾都是右座干事儿。虽然很多情况下，是左座下指令，右座做事，可也没见你下指令，基本都是右座自发做，作为配合的，你这样不合格。” 第十六章 风切变 教员估计是看不下去了，刁杰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的脑子一片空白，全程划水。飞行本来就是机组通力合作的活儿，哪有一个人干事儿，另一个人看戏的道理。 “我跟你们说，检查的时候，很有可能，要挂人，是两个一起挂。不要老觉得不是自己飞就懈怠。”教员微微斥责了两句。 刁杰支支吾吾地也说不出话来，只顾着点头。 教员摆摆手，不愿在这个问题上过于纠结。 “注意一下就行，我也不是想说你，飞行本来就是团队工作，怎么能将自己置身事外。算了，继续！” 教员稍等徐清二人坐好，准备完成，解冻模拟机。这一次并没有起飞形态警告的情况。 快要接近v1的时候，教员站立起来，离开操纵台，右手撑在徐清座椅上，提醒道：“想好风切变的处置啊。” 随着速度到达vr，刁杰报出抬头，徐清拉杆抬头。在主轮离地，起落架还未收起的瞬间。 叮嘟！ 主显示屏下方显示出红色的r警告标识。 “风切变！” 徐清加油门，按toga，断自动油门，起始姿态15度，然后开始跟指引。口中还将自己所做的每个步骤喊出。 就在徐清聚精会神地处置风切变时，耳边突然想起一声轻微的“正上升”的标准喊话。 自然而然地，徐清差点儿接口喊“收轮”！ 收字刚出口，余光就看见刁杰的右手要去收起落架。心头猛地一紧，忽然想起什么，尖锐的声音从喉间响起。 “别动！” 刁杰的右手一下子僵在半空。徐清也没有精力继续管他，约等数秒，待到飞机状态稳定，风切变解除。徐清才喊了一句：“收轮！” “风切变还未解除，不能改变飞机形态。”徐清接好自动驾驶，自动油门，才是跟刁杰解释道。 刁杰哦了一声，露出一丝歉意，眼神不着痕迹地瞧了眼教员。却见教员面色平淡，并无任何发怒的情况，才稍稍长出一口气。 教员在徐清肩膀拍了一下便坐回了自己的操纵台。 徐清心里这时也有了些许思量。 这个刁杰的表现实在是不堪入目。虽说同样是选拔考试没过的那批人，二人的表现简直是天差地别。 刁杰刚才不仅仅给了徐清一个错误的提示，差点儿收了轮。而且，喊话一句话没有，不喊高度变化，不喊速度变化，几乎就是木头人。 教员说得对，检查是两个人的事儿，刁杰现在的问题肯定会影响自己的。 最最关键的是，刁杰似乎也没有什么上进心，实打实的混吃等死模式。他真的有点儿担心，刁杰会化身水鬼，把自己拖下去。 至于教员为什么没说刁杰，徐清就不知道了。 没过多久，时间到了，教员冻结了模拟机，喊了一句：“休息！” 刁杰迫不及待地拿下耳机，从椅子上离开，一扫刚才紧张焦虑的模样，显得颇为欢快。 徐清则恰恰相反，做事儿慢条斯理，他脑中也在回忆这两个小时的所见所学。 第十七章 落地 飞安课中的休息时间按标准是十五分钟，可是那时执行力度并没有那么严格，一般训练组是控制在二十分钟之内。 休息过程中，教员明言下面两个小时二人互换，由刁杰主飞，科目和前两个小时一样，多出的时间练一下落地。 这个教员倒是很守规矩，只是稍微，吃了两口就回去模拟机，整个休息时间还不到十五分钟。 回到模拟机后，二人角色互换，徐清倒是一下子清闲下来。教员确确实实是按照之前的课程来出，这无疑减少的徐清二人的工作难度。加之，徐清配合得比刁杰细致太多，刁杰几乎不用思考什么，跟着徐清的节奏走就行。一路下来，顺风顺水，比之前面两个小时，不可同日而语。 从驾驶舱准备一直到风切变完成，仅仅消耗了不到一个小时，加上休息的十几分钟，还剩下四五十分钟的时间。 “你们自行右转三边建立盲降。”教员倒是省事，说了一句，下面就不管了。 许是有些说得累了，教员后面就一直缩在操纵台座椅上，一声不吭，徐清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 不过，徐清最喜欢这般自由。刁杰也没了拘束，做起事儿来竟是利落了几分。 徐清二人一直将飞机整到完全盲降，等了片刻，也不见教员的落地许可。 徐清便是试探道：“蓝天9999，盲降了！” 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惊醒声，教员略带懵逼的声音响起：“蓝天9999，可以落地了。” 此时，飞机几乎已经快进跑道了。 50尺！ “视线放远！”教员道。 30尺！ “柔和增加2-3度姿态，减小下沉。” 20尺！ “保持姿态，收油门，直到慢车。” 随着无线电高度的电子报话一声声的响起，刁杰在教员的指导下尝试落地，前期还好，在20尺的时候，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刁杰没能保持住姿态，带杆猛地带了一下，飞机一下子拉飘了。 不过还好，也没有飘很远，接地倒是很轻。减速板，反喷，自动刹车一通操作下最终稳稳地停在跑道中间。 “最后没稳住，不过还行！”教员拉着长音，仿佛还没有缓过神来，连嘴巴都不利索了，结结巴巴地说道：“刚才我看你们放轮的时机太早了。so上写，下滑道移动就开始放轮，那个太早了。比如k市，没有什么特殊要求，你可以在10海里放轮。比如在b市，进近可能会让你保持襟翼5速度到8海里，那时候怎么可能按照下滑道移动这个标准，以后多看看，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教员说着，中间还夹杂了一个大哈欠。 徐清瞧了眼时间，还有不到二十分钟。教员又把飞机拉到了五边5海里处，让刁杰再来一次。 “对好中线，刚才偏出不少，你要保持自己坐在中线，这样落地就不会偏了。”教员指导道。 这次刁杰确实在方向修正上很不错，可以依旧存在老问题，把飞机拉飘了。 第十八章 观摩模拟机 这个问题确实存在于很多学员身上，害怕重着陆，拉平时机偏早。同时，飞模拟机和飞航班又是不一样，不管从操作角度还是心理状态。飞航班的时候，模拟机中存在的问题会更加突出，因为人会更谨慎，更保守。 操纵能力这个问题很玄学，是有一定天赋能力在里面的，一时真的难以说清，后面慢慢再说。 再练了几次，问题还是如故，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再加上时间也差不多了，停下飞机后，将飞机设置为离机状态，便出了模拟机。 一出模拟机，正好迎面撞上下一组过来训练的，也就是徐清联系好要观摩的。 这时，徐清差点儿一拍大腿，他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没有考虑课后半个小时的讲评。 现在自己要跟着教员去教室讲评，那岂不是错过了观摩的时间。只能等他们中场休息的时候，再随他们一起进去。 换作是之后的徐清，当时提都不会提，乖乖地跟着教员去讲评，哪怕错过两个小时的观摩。可当时的徐清脑筋有点儿转不过来弯，眼看人家都进模拟机了，脑子一热，快步走到教员身旁，轻声道：“教员，有个事儿跟你说一下。” 教员一怔，停住脚步，诧异道：“怎么了？” 徐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尴尬道：“我约好观摩刚才那一组的模拟机了。” 教员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才恍然大悟，偏过头，对着刁杰问道：“你呢？也去吗？” 刁杰头跟拨浪鼓似的乱摇，连忙否认。 教员随之将目光转向徐清，语重心长道：“以后跟别的教员不要这样说，你这是不想课后讲评了，架子很大，遇到脾气不好了，直接一个电话到飞标，你后面改装也就不用改了。” 徐清吓得脸色大变，严格来说，他算是初入社会，很多人情世故不懂，才梦踢出这等无理的要求。 他刚要解释，才发现自己吓得舌头都打结了，话也说不清楚，急得徐清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看着徐清快要急疯的模样，教员也是于心不忍，认真劝道：“你是刚改装，有些事情不懂很正常，飞行这个行当也要考虑人情世故，你要多想想。为了观摩模拟机，就鸽了课后讲评，谁这么大面子？” 说完，拍拍徐清的手臂，笑道：“下不为例啊，这次你去吧，你后面还约了吗？” “约了三天。” “后面还是要课后讲评的，你就等他们中场休息再加进去吧，好吧。”教员道。 徐清如蒙大赦，额头上尽是细密的汗珠，正要顺两句感谢的话，却见那一组已经准备关模拟机门了。赶忙跟教员微微鞠了个躬，三步并两步地回模拟机，压低声音喊道：“等一下，等一下！” 教员嘴角含笑地看着徐清慌慌张张的模样，忽然对刁杰道：“你怎么没想起来去啊？” 刁杰满头大汗，他总不能说自己根本没想过这事儿，也根本懒得去吗？ 第十九章 运气 徐清这边倒是风平浪静，岁月静好的氛围。 许是观摩模拟机这种事儿见多了，教员和两个学员都是见怪不怪，当徐清就是空气，徐清乐得如此。 这个副驾驶学员的级别不高，做起程序来，准确率可以，速度不快。这倒是便宜了徐清，方便记录和消化。 复训的科目相对固定，驾驶舱准备完，后面要放行，输舱单之类都是一样，到了起动发动机的时候，出了一个中止起动的科目。 这次教员出的是egt不上升的情况，也就是湿起动。起动发动机时候，起动手柄慢车，这时候会有一个计时的动作。地面15秒，空中30秒egt不上升或者上升极为缓慢即为湿起动。 中止起动检查单是有记忆项目的，有且只有一步，就是发动机起动手柄切断。 这时候，左右座同时开始重新计时，这点儿是徐清没有搞明白的。但是，当他们开始做中止起动检查单，读到冷转发动机六十秒的时候，计时刚刚也到了六十秒，完美衔接，之后顺理成章地，发动机起动电门关断位。 这个在之后徐清看来的，极为平常普通的操作流程，对当时的徐清还是有一定的冲击力的。 左右座二人通力合作，不浪费一分一秒，快速准确地完成检查单不正是徐清所向往的吗？ 徐清当时不明白这也就算是正常操作，见识少，自然有些不明觉厉的感觉。 之后，还出了一个中断起飞。80到v1之间，二发失效。 机长的反应相当迅速，收油门，断自动油门，减速板，反喷，一气呵成，同时将飞机方向牢牢地钉在跑道中线，几乎看不出来有什么偏移。 副驾驶的表现就相形见绌了，全程几乎没有标准喊话，也不通知塔台中断的情况，颇有些刁杰的风范。 中断之后，就是起飞后单发，教员直接雷达引导返场落地。要求将指引关了，手动飞行，也就是单发无指引的盲降。 机长还是一如既往地稳健，平稳落地。之后，教员将飞机拉到五边五海里，让右座飞。 这时，徐清心中好奇，下意识地往前凑了一下，后面又担心挡着教员的视线了，畏畏缩缩地想要往后退一步。 没想到，教员发现了徐清的意图，左手兜住徐清的背，让他不要后退，同时左手微微用力把徐清往前推，还道：“小伙儿，要看就往前，待会儿他落两个，你也去试试手。” 徐清大喜过望，早上自己的模拟机没能上手，看着刁杰操纵，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万万没想到，观摩模拟机还能蹭上两把。 这下，徐清再无顾忌，就现在右座椅子后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副驾驶的主显示屏。 副驾驶飞得明显就不如机长稳。因为是二发失效，需要蹬着左舵。也不知道是舵量不够，还是什么原因，飞机一直往右偏。 “看不见飞机一直在偏啊，打点儿配平不知道，一直修不累啊？”教员调侃道。 “你待会儿注意看他决断以下的下降率！”这时，机长突然说道。 第二十章 单发落地 单发进近使用的并非正常的襟翼30着陆，而是襟翼15，所以进近速度偏大，这就导致相同下滑角的情况下，单发进近的进近速度更大，差不多九百多英尺秒，一不小心就容易超过一千。 在接近跑道的时候。下降率超过一千，持续一段时间就会有sk rate的警告。 果不其然，在通过决断高度以下后，副驾驶没有控制好飞机，响起了sk rate的警告。这个警告持续了数秒，转而变成ull u警告。但是，这个副驾驶依旧尝试落地。 在快要接地的时候，副驾驶开始收一发油门。可随着一发油门减小，飞机逐渐开始左偏，机身几乎已经搭到跑道边线了。 “配平打多了呀！”教员急道：“还不复飞，这还能落？” 可是，飞机的状态已经偏差太大。一发油门加上去，手忙脚乱地舵又没跟上，飞机直接栽下去了。 “复飞的时候，舵要及时跟上，这不是常识吗？”教员不满道：“刚才地形警告都想了，还要强行落，心也是大！操纵能力这个可以慢慢练，但是观念要建立好，强行落地是非常危险的。” 教员沉吟片刻，拍拍副驾驶的椅子，沉声道：“你先下来，让这个小伙儿试两手！” 徐清满是尴尬，瞟着副驾驶哀怨的面容，也不敢跟他对视，等他离开座椅，徐清就准备坐上去。教员这时还在一旁叮嘱：“操纵的时候精细着，配平少打一点，不然等收油门的时候又往另一边偏，那时候不好修了。” 徐清连忙应是，在国外商照的时候飞的da-42，当时商照考试里就有一项单发落地。徐清想着虽然737大上不少，原理应该差不多，心里倒是不慌。 可刚要坐下，屁股还没沾到椅面，整个模拟机灯光突然给了下去，电机运转的声音也是瞬间停歇，只余下应急灯光还在不停闪烁。 “呃……” 徐清眼珠子乱转，一时僵住，心道模拟机这么不待见自己，轮到自己上手，就歇火了？ “停电了？”教员起身，疑惑地从入口处猫眼往外看：“梯子也下来了。”开了门，探出头看看左右的模拟机好像也没动静了，抚掌而笑：“可喜可贺，停电了，可以下班了。” 过了约莫两分钟，模拟机中心的工作人员就急匆匆地跑过来，上来第一句就印证了教员的猜想，确实停电了。 据工作人员说，是这一个片区都停了，电力局正在排查，附近有施工的，可能是电缆被不小心挖断了。 教员最关心什么时候能恢复，可工作人员也给不出说法，说要等电力局那边的说法。 就在二人交谈之时，另一个工作人员过来，直接通知训练暂停，电力局那边说至少要三四个小时，后续模拟机中心会找时间把今天的训练时间再补上。 徐清在一旁听得一口老血差点儿喷出来，合着刚学了点东西，老天爷就不让继续了？ 教员可不管这些，大喇喇地笑道：“走喽，提前下班！” 第二十一章 相亲 第一天的观摩模拟机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徐清也只得回酒店。一进房间就躺在床上，眯着眼，脑中思绪纷杂，一时间竟是有些理不过来。 没辙，还是得靠那烂笔头！ 从面板准备完成后，左右座的每步程序凭着记忆都默写，不仅仅是操作程序，还有实际航班该在这个时间干什么，都仔细梳理下来。 记到特殊科目的时候，把处置步骤也记下，包括标准喊话。 写着写着，太阳穴就开始突突了，正好手机震动了一下，顺势停笔，拿出手机一看，是他妈妈的微信，就两个字“在吗？” 徐清正要回复，下面又传过来两条消息。 这是两条语音消息，时间该挺长。徐清点开，扬声器里顿时传出徐清妈妈略带兴奋的声音。 “徐清，你梅叔叔的女儿回来了。你什么时候找个时间回老家啊，见见面，你梅叔叔都跟你爸爸说过了。” “是说过好几次了！你梅叔叔的女儿可漂亮了，找个时间回来一起吃个饭！” 这是……相亲？ 徐清有种不切实际的不真实感，他万万没想到相亲这种事儿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父母虽然是小镇子出身，可实际上还算是开明，相当听从自己的意见，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开始给自己安排对象了？ 至于那个梅叔叔的女儿，徐清并没有见过。只知道这个梅叔叔从小就跟徐清的父亲认识，不过，他只上完了小学，就随着改革开放的浪潮下海经商去了，听说赚了些钱，回了老家，承包工程，现在过得有滋有味。 有一点他不明白，徐家和梅家交往并不密切，即便是逢年过节都很少串门，串门也仅限于长辈之间。他很确定，梅家的长辈从来没有见过自己，怎么能如此突兀地提出这次见面。 徐清自恋的摸了摸下巴，不由感叹，难不成自己的“美名”已经在老家那边传扬开了？别人家都开始送女儿上门了？ 看着旁边镜子里还算清秀的面庞，徐清做了三秒钟的美梦，然后颓废地叹了一口气。 自己高中的时候还是小有名气的帅哥，怎么大学三年颜值就倒退了呢？天天跟宿舍里那帮臭吊丝厮混，使得原本爱好运动的徐清变成了一个死宅。 不爱运动的结果就是发胖，偏偏徐清是长肉先长脸的类型，仅有的脸部线条也没了。 徐清眼睛很大，双眼皮极为明显，嘴唇稍有丰满，颜色却是难以理解得鲜红，跟涂了口红一般，皮肤比之正常男人更白，结果面容圆润的情况下，竟有几分秀气。 现在这般紧要关头，如何能回j省，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把这事儿回绝了，即便这会让父母难做。 正准备语音回复一句，这时又来了一条信息。 点开信息，这次是他爸爸的声音。 “你梅叔叔说，嫁妆都准备好了，两个店面！” 徐清刚巧在喝水，把持不住，嘴里的茶水一滴不落，尽数喷出，甚至有不少沾到了手机屏幕上。 “我……” 徐清手忙脚乱地抽出几张纸巾，把手机套取下来，小心翼翼地把手机擦个干净。 待到确认手机无碍，才微微放下心来。 可那渐平的思绪也未能持续多久，便再起波澜。 两个店面！ 对于小镇出身的徐清哪见过这种阵仗，小心肝扑通扑通地快到嗓子眼了。 刚刚升起的拒绝的念头顿时动摇起来。 不若见见？ 万一一见钟情呢，岂不是两全其美？试上一试也未尝不可！ 这念头稍一动摇，就如那无根之萍，再也立不住了。 深吸一口气，平缓呼吸，按压住内心的激荡，点开微信，尽量平静道：“我这个月肯定回不去了，后面两三个月，我再找机会看看！” 终归是俗人啊！ 徐清撇撇嘴，将手机放在一边。还未放下，手机又是一震，想必是回消息了，只是这回消息的速度实在有些快了，怕是他爸妈就守着手机呢！ “没事，没事！你梅叔叔的女儿我看过，长得不错，你放心吧！”这次是他妈妈的声音，透着扬声器都能感觉到她的兴奋。 徐清对这话仍有几分疑虑，他妈妈是什么人，徐清岂能不知？ 见钱眼开就说重了，但是往下挪上半分，也就符合他妈妈的作风了。 看在钱的份上，五分的女孩儿在他妈妈嘴里便要加上两分，所以，所言“长得不错”有多少可信度，犹未可知。 思绪已乱，心境难平，如何再学？ 徐清将手机扔到床上，身子也是平躺下来，看着天花板怔怔无言。 这种状态也没有持续多久就被肚子的咕咕声打断，这才想起从早上到现在，除了些许零食，便未进食，此时饿意难当也是情理之中。 他来开房之时就曾和酒店前台询问吃饭所在何处。 前台告知，飞安后门隔着一条街，有一家云南菜的菜馆，这家菜馆和飞安有协议，吃饭可以签单，不必付钱。 徐清寻了一会儿，就找到了菜馆，馆中有不少穿着制服的人，结账的地方排了六七个飞行箱，此间倒更像飞安的食堂。 徐清找了一个没人的桌子坐下，唤来服务员，点了几道小菜便是罢了。 此刻，菜馆之中，人头攒动，后厨早就是全马力运转，再加上没电了，多有不便，所以，上菜速度很慢。百无聊赖之际，徐清目光在馆中游弋，忽然，目光锁定在一人身上，再一辨认，竟是他那一组的教员。 徐清心中踌躇，这时教员并未发现他，他其实更愿意默默地隐身，换个更不起眼的位置，亦或是饭不吃了，直接开溜。 但是，转念一想，放人家菜馆鸽子怎么也说不过去。 思前想后还是起身去了教员那一桌，坐在教员对面。 教员也在等菜，喝着茶，玩手机，听见对面动静，抬头一看，却是徐清，愣了一下，奇道：“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在模拟……对了，对了，停电了，模拟机那边也不行了？” 第二十二章 做我徒弟吧！ 徐清万万没有想到，这次没有避开教员的决定，会其后的飞行生涯产生巨大的形象。 常教员说实话有点儿一惊一乍的感觉，年纪挺大，颇有些老小孩的感觉。 “你看看吧，鸽了我的课后讲评，老天爷也不让你飞了。”常教员嘿嘿笑道：“你住这里？” 徐清点点头，给教员又斟了一杯茶。 “还有一个小伙儿呢？” “他家不远，就住附近了。”徐清还是有些紧张，摩挲着茶杯，不知道手该放哪里。 “你倒是认真，观摩模拟机，还住这里。”教员又嗞了口茶：“现在小孩儿难教，个个脾气大得很，很多独生子女没什么经济压力，升级什么的都是随缘，根本没有什么上进心。” “你分组了吗，你师父是谁？”教员问道。 “教员，我还没下机队呢，没分组，也没师父。”徐清道。 “对哦，我这脑子，你这还在改装呢！”教员哈哈大笑：“你比另外那小伙儿肯用功，怎么？等下机队了，跟机队说下，来我这一组？” ？？？ 徐清瞬间冒出一连串的问号，这是当场拉人吗？ “教员你是说，你当我师父？”徐清试探着问道，他可是听说一般是徒弟找师父，哪有师父找徒弟的说法。 “对啊，我很久不收徒弟了，前面几个都是机长了，一起飞不上了。你现在进我这一组，退休之前应该可以看到你聘机长。”教员感慨道。 徐清舔舔嘴唇，真的不知道接什么话，自己可是初始改装还没过呢，怎么说到聘机长了。不过，他看得出来，常教员估计是看他顺眼，对了脾气，所以一时兴起要收这个徒弟。 徐清沉默了一会儿，常教员也不催他，就悠闲地喝着茶，甚至目光都没有落在徐清身上。 “教员，要是我等通过这一次初始改装，我再跟机队说。”这是徐清的决定，他并不想拒绝常教员的邀请，但是也不想这么轻易地接受。 当然，不是他耍什么架子，他也没有什么资本耍架子。只是，常教员这般盛情，让得徐清还是有些受宠若惊，徐清自然也要跨过第一道坎再接受这份邀请。不然，连初始改装都没过，丢的不仅仅是徐清的脸，还有教员的脸。 “小伙儿，有意思，你还怕初始改装通不过不成？”教员咧嘴一笑，脸上的皱纹都深了几分：“以你第一天的状态来看，初始改装对你来说不难，你不用这般紧张。但是，前提是你能保持这股劲头，我喜欢的就是你这股劲头。你怕现在答应，后面不通过，丢我的脸？那你就想多了。” 教员继续道：“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哪有教员寻学员的道理，这次初始改装正好让我看看你的成色，再做决断。” 徐清长出一口气，如此是他最为满意的结果。说来也就是源于他的不自信，他害怕背负别人的期望。 今日谈话，实在出乎徐清意料，几句下来，他已经不知如何续接。教员也许是一下子说了太多话，竟也是沉寂下来，一时间，二人氛围颇为诡异，搞得徐清很是难受。 万幸，恰好服务员过来上菜打破了僵硬的局面。 徐清一扫，不是自己点的，那应该是教员点的。 教员招呼服务员：“再添一碗米饭，哦不……两碗，你们长身体。” 徐清哭笑不得，自己都二十好几了，还能二次发育不成？ “不好意思，我是刚才那一桌，那一桌点的菜都上这一桌吧。”徐清说道。 虽说饭菜都上齐了，可是教员也不动筷子，徐清自然是也不敢动。 “你明天还去观摩吗？”教员问道。 “去的！不过，我就看一半，两个小时。” 明天徐清的计划排到了晚上，观摩模拟机的计划时间依然是下午，二者并没有间隔时间，连得严丝合缝。 这次徐清自然不能把课前讲评也鸽了，所以只会看一半，中场休息的时候就出来。 教员欣慰：“现在模拟机管得不严，倒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缺席讲评，被人抓到了不好。观摩模拟机这事儿你们这个阶段看几课就行了。” 这时，徐清点的菜连同两碗额外的米饭也端上来了，教员麻溜儿地把盘摆好，加上徐清自己点的，一共三碗尽数推到徐清面前。到了这个时候才动筷子。 …… 翌日，下午，模拟机内！ 昨日的停电其实没持续多久，徐清吃完饭回酒店没多久就恢复了，让得徐清颇为可惜。 今天就没有昨天的机会了，因为复训第一天的课程相对轻松，才有多余的时间给他来两手。今天多是一些故障处置，包括电气系统，液压系统，操纵系统，增压系统等等。 k市机场地处高原，增压的问题较之平原机场更加重视。除了例行的急剧释压，紧急下降的科目外，又把公司的释压程序温习了一遍。有些地方，机长的意见还跟教员不同，这么下来免不了一番“争执”，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两个小时眨眼就过去了。 好在徐清也是有收获的，比如急剧释压，紧急下降的程序。 在理论改装的时候就顾着让被检查单记忆项目。反正记忆项目字也不多，谁都记得下来，可是具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儿，那就是两眼一抹黑。今天看他们演示了一遍，徐清便是心里有了数。一会儿课前讲评的时候，把笔记给刁杰看看，否则，到时候他出了岔子，徐清一个人也不能唱独角戏，程序做不下去，倒霉的还是自己。 另外一个收获就是检查单的进入条件！ 检查单只有记忆项目是需要背的，其它的可以按照检查单，上面说一项，按着做一项就行。 因为徐清至少没见过真机，都是纸上谈兵，什么情况下，哪些故障灯亮了，做什么检查单他并不知道。这两个小时里，教员出的故障现象，他都一一记录了，完全熟练之前，以后对号入座就行。 不过，这些故障中，有一个比较有趣，即左组件灯亮，右翼身过热灯亮！ 第二十三章 检查员 这个故障可以存在其它的变种，即右组件灯亮，左翼身过热灯亮，或者换一个说法，左组件灯亮，右引气灯亮，反之亦然。 不管是引气灯，翼身过热灯或者组件灯，一旦无法复位，最终都要归结为关闭相应一侧的组件。 如果双侧组件都关闭了，那么飞机相当于没有增压，很快就会释压。 所以出这种科目的时候，不能直愣愣地把两个组件都直接全关了。可以尝试留一个组件不关，申请快速下降，但是这个状态不能持续太久，否则故障一直不处置，会对机身结构完成危害。 但是，如果反应够快，动作迅速，加之本身高度不好，下方没有山地障碍，是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下到一万英尺之下。 机舱高度警告响不响那就是天差地别的两个情况。 再不济，至少也要下到一万四千英尺以下，这么一来，客舱的氧气面罩就不会自己掉下来，造成的影响会减小太多，对自己也算是一种保护。 但是，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这种情况还是比较难得的。就比如k市机场附近全是山，即便是机场周围二十五海里范围内，最低安全高度是三千六百米，一万一千八百英尺，没有雷达引导，谁敢下到一万英尺以下？ 不过，能不能是一回事，尝不尝试是另外一回事，教员们需要学员有这种意识。能够知道自己根据检查单所做的动作，会造成什么结果，别把双组件关了，释压了，都不知道为啥释压。 徐清看过改装课程的第二课，其中就包括释压程序，今天虽然没摸到驾驶盘，不过，也不算没有收获。 徐清在中场休息开溜之后，就呆在二楼大厅看书，主要记忆公司释压程序，一边等常教员和刁杰。 让徐清讶异的是，常教员竟然在预定的讲评开始前二十分钟就来了。 常教员也是惊异于徐清来得这般早，后来估计是想起来，徐清之前是观摩模拟机的，怕是没回酒店，中场休息之后就待在这里了，顿时释然了。 他是因为公司有会议，开完会之后，公司啥都没有，就早早过来这边找东西吃，顺便休息一下，没想到撞到了徐清。 他过来的时候，徐清还沉浸在iad里的释压程序里，一直走到近前，徐清都没有发现。 “一张释压程序图，盯着这么久干嘛，能看出花来不成？”教员一屁股坐在徐清对面，指着释压程序，努努嘴：“上面写得很清楚啊，有必要琢磨这么久吗？” 徐清被突然窜出来的常教员吓了一跳，手里的平板差点儿掉下来。幸好徐清眼疾手快把平板接住了，不然，按照公司规定，一个平板损坏就是一万块钱。一万块钱，三个月的工资了，即便这跟抢钱没什么区别，但是落到徐清这种底层人物，只有含泪忍着的份。 “教员！”徐清收了平板，跟教员打了个招呼：“我看今天课程里有释压的科目，就看看，背一下。” “你上次做简令的时候，释压程序没说，下次要记得说。”常教员似笑非笑道：“今天我去公司开会，去飞标打听了你们检查员的消息。飞标那边已经决定你们的检查员，你要不要猜猜是谁？” 徐清心里一咯噔，考试过不过一方面跟考试者的水平有关，另一方面跟检查员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检查员也是人，只要不是机器人那么标准，喜好就各不相同。 有人要求严格，有人要求相对较松，有的看重程序，有的关注操纵能力，甚至还有的比较在意礼仪。 之前，徐清就听说，一个复训的机长因为在检查之前没有给检查员打电话，检查员觉得自己未受尊重。遂是检查当天，那名机长连模拟机都没进，直接在理论问询阶段就挂了。 机长复训不通过和副驾驶复训不通过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副驾驶不通过，一般而言需要补充训练，然后与第一次检查间隔至少一个月再申请第二次检查，只要通过，便是无事。 而机长复训不通过，将无法继续履行机长职责。技术级别会暂时降到副驾驶，需要在副驾驶阶段积攒足够的时间，才能申请第二次检查。一般来说，这个过程需要耗费差不多半年。 半年时间，想想机长和副驾驶收入的巨大差距就能明白这会是多大的损失。 而且，机长作为公司运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检查员一般来说对挂机长是比较谨慎的，但是遇到一些脾气特别的检查员，你是机长都不好使。 人家机长都敢撸，撸你一个小学员还不是弹弹指甲的事儿？ 徐清早就打听过公司的一些比较“难通过”的检查员。但是，他哪敢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就指名道姓。只能，眼巴巴地等着常教员揭露最后的答案。 常教员一翘二郎腿，贴着椅背悠哉悠哉道：“你知道刚刚上任的总师不？” “总……总师？总飞行师！陈逸！不……不，是陈总！”徐清吓得舌头都在打结了。陈逸可是年轻一代检查员中难以通过的前三名！ 陈逸跟那些老一辈的检查员注重操纵能力不同，他更看重程序是否规范，细节是否到位。这恰恰是徐清不愿意看到的。 因为徐清虽然没有真正操纵过737，但是在国外学习的时候，对自己的操纵能力还是有一些认识的。 操纵能力是徐清的一个优势，他希望用这个优势弥补自己对于程序上可能的不足。 老一辈的检查员大多认为操纵能力是一个飞行员的门面，门面好，门后面稍微乱一点也是可以接受了。可是门面都不行，那就是没有商量余地的不行。 不少老检查员看学员操纵能力足够漂亮，会选择性地忽视一些其它方面的小问题。 可是以陈逸为代表的年轻检查员，看重规范。你可能一整场检查，起落都漂漂亮亮，但是他还是会给你打不通过，这是徐清难以接受的。 第二十四章 模拟机评估 抠细节不是说不对，应该说是顺应潮流。 现在的飞行员逐渐从操纵者转变为监控者。波音飞机在这一方面的表现可能还没有那么明显，但也在往这个方面倾斜。 相对而言，空客的设计理念就更多符合人作为监控者这个理念。 徐清的观念因为还没有从小飞机那种操纵为主转换到真正的机组资源管理，所以对年轻检查员的检查标准很不适应。 他可以接受你极限侧风，单发无指引落地，或者单发复飞这些操纵数据是否在标准之内的硬性裁定，而不能理解一个检查员掰开揉碎地跟你讲道理。 说到讲道理，十个徐清也说不过一个检查员，再者，就算说得过，他也你是错的。 “不乐意了？”常教员咂咂嘴，盘弄着手机，漫不经心地说道：“陈逸啊，书卷气重了些，如果是他检查，后面你们程序我还要好好看着，至少正常程序这块给我拿下。否则，正常程序出错，在他手里，不可能给你们签字。” 徐清脸色顿时又垮了下来，教员都这么说了，那这个陈逸确实如传说一般喜欢抠细节。 说到底，他还是对自己能否在细节上做到尽善尽美保持着相当大的质疑。所以才会本能地反感对这方面过于执着的检查员。 “不过呢，虽然我觉得这个陈逸啊尽整些有的没的，不过有一点儿对你来说是好事。”教员神秘兮兮道。 徐清一下子来了精神，还有好事儿？他可是听说这个陈逸，陈总师是个事儿精，让他检查那就是无尽的麻烦，还能有好事儿。 “他对初始改装的学员不会有整组一起挂的说法。谁飞得好就能过，谁飞得不好就得挂，不存在谁拖累谁的说法。”教员道：“刁杰他的节奏跟不上你，我看得出来，原本我还担心他会拖累你，既然是陈逸检查就不用担心了，好好练，做好自己的部分就行。” “对了，今天提前跟你透个底，可能会有模拟机监察，你一切按照航班标准来。”教员忽然想到徐清连航班都没跟过，哪知道什么叫航班标准，脑壳儿也是疼得厉害，无奈道：“记得戴耳机就行。” 说完，眼睛一亮，给徐清使了个眼色。 徐清顺着望去，楼梯口上来四个人，前二后二。前面的都是身着便服，看样子像是教员，后面两个就穿着制服，目光皆是有些涣散，其中一人徐清还认识，正是瞿星。 前面两个教员一上来就看到徐清二人，直接走过来。当然，目标肯定不是徐清，而是徐清对面的常教员。 “老常，你怎么在这儿，带模拟机？”其中一个梳着背头，油光锃亮的教员在常教员身边寻了个位置坐下，另一个教员看上去年轻一些，对常教员还稍微有些拘谨。小心翼翼地打了声招呼，在另一边坐下，这样一来，整个桌子都坐满了。身后的瞿星二人，只得现在一边，又不敢另找桌子坐。 “带初始改装。”常教员指了指徐清，他的目光落到了旁边站着的瞿星二人，皱眉道：“不要站着嘛，不都是空着的桌子吗？随便找个坐着。” 瞿星二人唯唯诺诺地应承，脚步却是不动，皆是看向刚才说话的那个教员。 那个教员一开始并不作声，等了稍许，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稍稍转了下身子，终于看到身后的瞿星二人，讶异道：“别站着了，去找个地儿坐着吧，去吧，去吧。” 一脸慈祥的微笑乍看下来还真是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可是，徐清明显看到常教员脸上稍纵即逝地露出一丝嫌恶。 瞿星二人这才敢在旁边找了个桌子，可是二人都是正襟危坐，话都不说一句。 那个教员说完话，再也不管瞿星二人，对着常教员笑道：“你也是有精力，初始改装都带。” 初始改装在各种模拟机训练中算是比较耗费精力的，很多老教员不愿意带初始改装，奈何老教员资历老，公司一般不会太过于强硬，转而将初始改装分配给年轻教员。像常教员这般在公司建立之初就加入的元老，很少见会有带初始改装这种吃力的活儿的。 “找不到人了，谁让我好说话呢。”常教员皮笑肉不笑地淡淡道：“老于，你是过来干嘛？” “模拟机评估。”于教员看了眼桌子上空着的杯子，徐清会意，很狗腿地主动倒茶，顺手也帮另一位教员也倒好。那个教员还是和气，认认真真地跟徐清道了声谢。 于教员自然认为徐清给他倒茶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儿，自然而然地端起茶杯，泯了一口：“这两个学员上次模拟机监察出了些问题，后面就停了，今天再飞一次，评估一下。” “评估什么？”常教员问道。 “评估后面继不继续安排模拟机啊。今天通过的，后面会补上模拟机计划。不通过的，就先回学员队锻炼锻炼。”于教员道。 “回学员队？”徐清原本还要给自己倒杯茶，听到这句话，右手一抖，差点儿没抓紧水壶把手。 一般而言，以模拟机改装为限。只要参加了模拟机改装，虽然还算是学员队的人，但是学员队其实很少管。一旦通过模拟机改装，后面经过下机队课程后，就算是转移到机队了。 在学员队中，徐清感觉自己并不是一个飞行员，而是一个打杂的。时不时的行政班通知是徐清最为深恶痛绝的。而且这种打回学员队的情况，都是三个月内起步，大多是半年。也就是说，至少三个月的时间，你都需要给学员队和飞标的工作人员打下手，朝九晚五，车旅费也没有，怎么看都是亏本到姥姥家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是徐清很在意的，那就是瞿星模拟机中断的真相竟然不是因为模拟机排不开，而是在之前的模拟机监察里被人给停了。 那么……这个于教员今天仅仅就是模拟机评估吗？ 第二十五章 图穷匕见 这于教员表面平易近人，可是徐清总觉着他始终带笑的眼角里隐藏着居高临下傲意。不仅仅是对徐清，对着常教员也是如此。别看他说话的语气客客气气的，但每时每刻都要占着主动权，语气听来即便是徐清这种初涉社会的小白都感觉到那种指点江山的意味。对着徐清指点江山自然没什么问题，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在常教员面前摆架子是徐清没想到的。 莫不是这个于教员还有什么其它身份？说起话来都是杀气腾腾的。 徐清偷偷瞄了一眼对面隔壁桌的瞿星。显然，瞿星二人也听到了于教员说的关于回学员队的话，两个人脸色都白了。本来就因为紧张神思不属，现在这个打击，瞿星直接如遭雷击，整个人僵硬得如同雕塑。 徐清心中不忍，虽说瞿星这家伙不义气，对自己总是藏着掖着，换作谁心里总是会有些许怨气。 但是现在看到瞿星被压力压垮，仿佛行尸走肉，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他。 瞿星家境不好，所以他非常非常看重这份工作，凡事都积极主动。为了早日改装，甚至主动要求参加行政班，以求在学员队领导面前混个好印象。即便现在看来，这份努力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为了省钱，早晚都是蹭机组车。机组车徐清也坐过，他们还只是学员，只能坐在最后一排最角落的地方，有时候人多了，坐不下了，只能灰溜溜的下来。 徐清就曾经被一个机长指着鼻子骂，不是航班人员凭什么坐机组车。之后，徐清每次穿制服出门，都会在外面套一件便装，方便挤公交。 他不信瞿星没有被赶过，但是这么久了，瞿星还是厚着脸皮坐机组车。 因为瞿星看来，被人赶下车丢的面子不如省钱来得实在。 更实在的是，通过模拟机改装，工资直接翻一倍。然而，现在这个希望处在被掐灭的边缘。 徐清不知道他们为何这般笃定今天过不了，那般神色几乎已经是丧失了希望。 就在徐清兔死狐悲之时，常教员突然说道：“这些小孩儿都是刚改装，能知道什么，你就把人给挂了？” “刚改装也是飞行员，集团不是刚发的文？坚决规范模拟机的纪律！飞个模拟机全程耳机都不戴，不挂他们挂谁？”于教员宛如坐在审判台后，一边说着，一边还指着瞿星二人，好不威风。 常教员眉头皱得更紧了，叹道：“罚点儿钱就行了，打回学员队太过了，现在改装进度本来就慢，错过了这一次，下一次得到猴年马月。” “老常，话可不能这么说。现在公司大了，事事都要有个章程，可不能像以前跟搭个草台班子一样。无规矩不成方圆，这次要让他们知道疼，知道疼了才能真正地反省。”于教员依然是那副和颜悦色的作派，说出来的话也是一套一套的。可听在徐清耳朵里，后背不由渗出一层冷汗。 他今天是提着“刀”过来的，瞿星二人肯定过不了。 常教员也不再多说，虽然他不赞同于教员这般做法，可是也不会因为瞿星二人与于教员争执。 于教员见常教员不说话，脸上忽起一丝得色，清清嗓子，身子微微前倾，凑近常教员，笑道：“老常，我就两个小时，一会儿弄完，去你们那儿瞧瞧下半场。” 徐清眼睛猛地睁圆，不可置信看向于教员，今天如此跟自己扯上了关系，这煞神可是碰不得。 “你多忙，我这带初始改装有什么好看的。”常教员说道。 于教员摇头，装腔作势地轻轻叹了一口气，为难道：“今天除了你们就只有晚上十点有个单发程序的验证，老常你总不能让我这把老骨头在这里等到十点吧。再说，单发验证也没什么好监察的嘛，是吧。” 常教员冷哼一声，他很想说那初始改装就有什么好监察的？一把老骨头，我看是坐办公室太久了，忘记了以前怎么飞晚班的。 不过，再怎么对于教员有意见，他也不至于大庭广众之下撕破脸，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这可苦了徐清，瞧着于教员笑里藏刀的模样，他怎么感觉自己凶多吉少了！ 他是万分想不通，这于教员怎么跟宰人的屠夫一般，逮谁搞谁的作派。难道是到年底了，缺挂人名额了，可这也不是检查啊，挂这么多人没有意义啊。难不成，他真是“一身正气”，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于教员与其说像一个飞行教员，其实更像一个官僚。他真的是按照标准行事？徐清心里有些深深的质疑。 这时，楼梯口又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徐清循声望去，正是刁杰。他倒是会压着点儿过来，徐清看了眼时间，刚刚好，分毫不差。 刁杰一上二楼就发现了徐清和常教员所在的位置。在细细分辨，待到看清于教员的面容，三步并两步地走到近前，在于教员身边停下，极为恭敬地喊道：“于总！” 于教员先是轻轻抿了一下嘴唇，旋即嘴角开始渐渐上扬，仿佛一声“于总”撩拨得他那是心花怒放。拍拍刁杰的手臂，和蔼道：“搬个椅子过来坐。” 常教员嗤之以鼻，冷笑道：“你倒是消息灵通啊。” 刁杰刚要转身去搬椅子，听见常教员的话，身子顿了顿，尴尬地笑笑，也不说话，继续去搬椅子。 徐清在一边倒是听出了些许味道，莫不是这于教员升官了，怪不得好大的官威。 其实到这一步，徐清自己心里还是有些小九九的。若是一会儿讲评的时候教员不提监察的事儿，他也不说，然后……跟刁杰说……他要飞上半场，这样就可以避开监察了。 虽然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好歹不是主飞的，如果真出了什么问题，或许还能有回旋的余地。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徐清这才知道，当触及自己核心利益的时候，他也是这般丑陋！ 第二十六章 上半场 关于谁飞上半场，谁飞下半场，教员一般是不会管的，都是学员自己私下说好。 大部分学员对这个顺序也不甚关心，只要刁杰不知道监察的事儿，徐清又主动提先飞的话，十有是能成的。 就是有些损人利己的味道！ 徐清盘算之际，刁杰正把椅子搬过来。椅子甫一落地，于教员就站了起来，说道：“你们也到了讲评时间我就不打扰了，一会儿见！” 旁边的刁杰先是一怔，似乎在咀嚼于教员的话，他的目光缓缓看向徐清。徐清被刁杰目光扫到，心虚地躲开，心里暗暗叫苦，现在怕是不好忽悠了。 常教员等待于教员离开，一眼就盯上了目光游离的徐清。徐清那点儿小心思岂能瞒得过他？但是，他跟徐清想得不一样。 如果让刁杰应付监察，就那水平指不定整出个什么幺蛾子。相比而言，徐清也要令人放心多了。至少只要不是什么太过低级的问题，他还能据理力争一下，毕竟监察不是检查，对技术水平的考核基本没有硬性要求。当然，你也不能隔三差五地把飞机摔了，否则，人家一句你现在的状态还不适合模拟机改装，他也难以辩驳。 至于徐清想把自己摘干净的想法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于教员什么人她可是清清楚楚，挂人从来都是挂一对。扣帽子那是家常便饭，美其名曰“团队协作”，你还没法儿反驳。 “一会儿刁杰先飞，徐清后飞。下半场会有监察，给我端正好态度。”常教员直接开门见山道，旋即微微转身看了眼后面，确认于教员不在，继续说：“上半场和下半场我会出同样的科目，你们给我记好了。下半场，刁杰你要好好配合，不要跟昨天一样，木头人似的。” 许是常教员心里也有些烦躁，说起话来语气也有些重。 刁杰早就被模拟机监察震到了，哪里还管语气重不重。拉开椅子坐下，还往徐清这边挪了挪，压低声音问道：“真的啊？谁监察啊？” 徐清刚要回他，常教员却是抢先一步，说道：“还能有假，你都不是喊了于总了嘛，自然是他监察啊。” 刁杰闻听此言，似乎没有听出常教员口中的讥讽之意，脸色唰得就白了几分，怪不得于教员说一会儿见。 完了，完了！ 于琦这个人心眼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稍微伺候不周到，挂人都不带商量的。现在刚刚升任飞行部总经理，那更是无法无天，自己一个学员，还不是一碰就碎？ 刁杰心乱如麻，忽地，脑中闪过一丝念头，刚才教员不是说自己先飞，徐清后飞吗？这么一来，自己岂不是就不用站在第一线了。 想着，心中稍定，甚至还有一丝丝庆幸。 苦得徐清跟吃了黄连一般，常教员横插一杠，自己的打算全盘落空，想到瞿星刚才那如丧考妣的样子，他觉着自己怕也是不远了。 刁杰变戏法似的变幻脸色尽数被常教员收入眼底，略带嫌弃地撇撇嘴，转而对徐清道：“今天我出的科目都不会难，上半场你配合的时候也要记清楚。今天就当检查，把检查单，简令给我做全了。” 旋即，开始跟徐清二人讲今天的课程。 今天课程唯一一个大头就是急剧释压，紧急下降。其余的都是比较简单的故障。 讲课程其实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讲完了。剩下的半个小时，常教员就让徐清他们自己再复习一边程序和检查单，省得上去两眼一抹黑。 时间快到了的时候，常教员让刁杰去看看上一个训练组下来没有。 此时，二楼就剩徐清和常教员两个人，于琦也在刚刚不久前领着瞿星二人离开了。 等到刁杰走远，常教员认真道：“下半场你给我把程序做全了，越全越好，速度不要快，慢慢来，能拖一点儿时间是一点。刁杰那小伙儿要是靠不住了，你自己也要一个人把程序做下来。这样就算他把你们挂了，模拟机有录像，我也好去飞行部理论。” 徐清感激地点点头，常教员确实是真真切切为自己着想的。 时间到，刁杰回来也说上一组的已经出来了，徐清和常教员收拾好东西便进了模拟机。 …… 驾驶舱准备之类还是一样，之后还做了一个中止起动的科目。 令常教员分外惊讶的是，徐清做起这个科目来，完全没有初始改装的青涩感，显得游刃有余。 相比而言，刁杰就基本当一个工具人，除了能自己找到中止起动的检查单。其它都是懵懵懂懂。 好在徐清脑子清楚，一步步地指挥刁杰该怎么做。这般情形让常教员愈发肯定自己的想法。 让刁杰去应付监察，简直就是开玩笑。 这次中止起动出的转子卡阻，也就是n1和n2不上升或者上升极为缓慢。这同样是徐清发现的，刁杰在一旁千篇一律地标准喊话，根本不注意仪表指示有了不正常。 说实话，看到这里常教员很是为徐清感到可惜，二人表现根本就是云泥之别。他听说模拟机改装是根据理论改装来排的，既然徐清和刁杰排在一起，理论上来说二人水平应该差不嗯太多，怎么到现在表现差异如此之大，飞标是怎么排的。 即便只有两天，但是常教员感觉以徐清现在的状态通过初始改装检查问题不大，唯一的变数就是刁杰。 他很担心检查的时候，刁杰把徐清带坑里。猪队友这个词真的不是盖的。就算你脑子再清醒，一个人想两个人的事儿，做两个人的活儿总归会疲惫，一疲惫就容易出问题，再加上另一个人时不时给你个错误信息，掉坑里是难免的。 之前公司就有一个教员被自己一个毛毛躁躁的徒弟带着把旅客氧气面罩给放下来了，直接一撸到底。临近退休，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可算是晚节不保了。 远的不说了，就说近的，一会儿的模拟机监察，就刁杰这样，别给徐清添乱，常教员就谢谢他了。 第二十七章 释压和撤离 今天的课程以增压系统为主要，中止起动后面又出了个egt超限的故障，复习一下程序，然后这个科目就算过了。 这次是21号跑道起飞，并没有出中断起飞的科目，拉起来后倒也是一切正常。可没多久，过了四千五百米后，主警戒灯突然亮了，然而还没等徐清反应过来发生什么故障了，紧接这就是“嘟”的警报声。 机舱高度警告！ 刁杰跟电击似的，浑身一颤，条件反射一样准备去按警告切断按钮。 徐清脑壳儿又开始疼了，这刁杰也太一惊一乍了。以副驾驶来说，他第一步切断警报声是没错的，但是之前必须把操纵交给左座，这是so上明确写的，这家伙看书都不看全的。 徐清直白地喊了一句：“接操纵！” 刁杰举起的手顿时停在半空，徐清心里稍安，这家伙还是知道事儿的。可是，刁杰下一句，气得徐清差点儿脑溢血。 只见刁杰眨巴两眼，十分呆萌地来了一句：“接…接什么？” f！ 徐清一口气差点儿没接上来，还没来得及发作，模拟机直接冻结了，接下来就是常教员的声音：“唉，唉！这是什么声儿啊？” “机舱高度警告！”刁杰答道。 “机舱高度警告啊，释压了啊！”常教员拉长音道：“释压了，你是准备自己操纵了？左座成摆设了？” “人家接操纵都喊出来，你都还没反应过来？”常教员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哦……哦”刁杰这才反应过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来了一句：“交操纵！” “按公司释压程序做。”常教员说道。 “公……公司释压程序。”刁杰结结巴巴道，一双扑闪的大眼睛中倒映出徐清满头黑线的表情。 “咱们先下三千九百米，飞盘龙。”徐清刚刚课前讲评之前就看的公司释压程序，西山五十五海里之前右转飞盘龙下三千六百米，加入k市进场程序。 k市二十五海里范围内最低安全高度是三千六百米，所以不能直接下到一万英尺以下，否则以k市多山的地形很容易触发地形警告。 有了徐清牵头，刁杰再度展现了他工具人的本质。 这时候，刁杰已经完完全全接受了自己是工具人的设定，稍微有些不确定的地方，小眼神就幽幽地飘过来。徐清抵着不过，每次做自己的动作，余光还要兼顾刁杰。常教员想得分毫不差，刁杰不仅仅是工具人还是拖油瓶，拖得徐清动弹不得的那种。 转入盘龙后可以直接进三边，三边上还不能下九千八百英尺，需要等到转到四边。 其实，21号跑道的截下滑的高度是三千三百米，如果想要缩短五边，在最后进近地位点之后截下滑道，可以在四边下到三千米也就是九千八百尺。 教员后面就是让接的21号的盲降，单发都没有。因为，前面释压程序已经结束，就将操纵交回刁杰，由他操纵此次落地。 刁杰毕竟也不是很熟练，简令做得慢得令人发指。没辙，徐清只能申请延长三边，结果出去快二十海里了，刁杰一半都没做完。 徐清实在受不了这么长的五边了，自作主张地右转四边，饶是如此，切到五边的时候，五边整整二十三海里。能飞出二十多海里的五边，刁杰的速度可见一斑。 常教员在后面一声也不吭，虽然二十多海里的五边是有些过分，但是对于一个第二天改装的学员，他还是可以可以接受的。毕竟将来熟悉了，速度自然能提上去。 好在刁杰也没有辜负他“慢工出细活”的作风，顺顺利利地将简令做完。这次并没有任何其它的故障，除了稍微的侧风。 刁杰总得来说，操纵能力还可以。昨天带飘的情况，这次落地就好了很多。 飞机刚一落地，火警铃就响起来。这次刁杰学乖了，落地就把操纵交给左座。 徐清听见火警铃，低头一看是二发火警，心中便已了然，这是撤离的科目。 “二发火警，止铃！”徐清指挥道。 刁杰依言照做！ 徐清直接用人工刹车断开自动刹车以求尽快停下。 “襟翼四十，增压方式选择器人工位，排气活门完全打开。”徐清有条不紊地说道。 在稳稳停下后，设置好停留刹车(一般而言，除非需要撤离，否则不要设置停留刹车)。 “撤离检查单！”徐清喊道。 撤离检查单在检查单的最后一页，倒是好找。刁杰很快便找到，依着条款一一列读，读一条，做一条。 读到通知塔台的时候，由刁杰告知塔台需要占用跑道，原地撤离，并且请求地面支援。 而通知客舱撤离则是徐清来做。他通过旅客广播直接宣布：“我是机长，撤离，撤离，撤离！” 接着，继续按照检查单来做，这次确实没有显得太过于慌乱，整个撤离程序还算过得了眼。 常教员对此比较满意，徐清一如既往地头脑清醒，刁杰也能快速准确地配合徐清的指令，跟刚才那个释压程序比起来观感要好上太多了。 整套做完，徐清看了眼时钟，还有五六分钟上半场就结束了，连一个本场起落都费劲。常教员也不准备再弄啥了，直接让徐清他们先休息，准备迎接下一场。 刁杰如释重负地走在最前面，徐清和常教员落在后面，正好两个人说话。 “一会儿呢，跟刚才一样，中止起动，释压，然后接盲降，如果后面还有时间咱们再来两个起落。”常教员说道，后来像是响起了什么：“不行，起落我还没带你做过吧。嗯……如果时间还有多余，再来个起飞后风切变，然后再接一个盲降，这样两个小时怎么也够了。” 常教员为了徐清那真是煞费苦心了，身边的徐清听了那真是感激涕零啊。 既然都做过一次了，刁杰怎么也应该有一个印象吧，表现自然会比上半场好，自己也能轻松些。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后面两个小时并没有朝着他预计的方向发展。 第二十八章 操纵卡阻 徐清几人出来休息了一刻钟都不见于教员人影，眼看休息时间差不多到了。刁杰心里没底，准备打个电话问问情况，结果被常教员当场打断。 照着常教员的话来说，他爱来不来，模拟机计划本来就没备注这次有监察，咱们撇下他，别人也指责不了什么。 这下徐清心里可是乐开了花，暗暗给常教员点了个赞。 莫不是于教员临时有事，自己先离开了。 虽说就这么舍下于教员看上去不太好，但是常教员说的也对啊，计划没有备注，我们没有义务等他，，真要扯起来，天塌了，还有高个儿顶着呢！ 天助我也！ 徐清心情顿时阴雨转晴，走起路来都是飘的。 可是刚到模拟机那边，绽放的笑容瞬间敛去，脸色也垮了下来。 模拟机入口处，于教员正倚着栏杆打电话。看到常教员一行人，自顾自地进去模拟机。 “他倒是神出鬼没啊。”常教员吐槽道，拍拍徐清肩膀，让他放松。 徐清深吸一口气，排除脑中的杂念，种种不过都是妄想而已，该来的，还是要来。 常教员第一个进模拟机，之后是徐清，最后是刁杰。到徐清进去的时候，发现于教员并没有坐在操纵台上，心里微微轻松了些，毕竟常教员知根知底。如果换到于教员，谁知道会给你整什么活儿。 这次徐清主飞，准备也是由他来做。这次徐清做得分外仔细，做完后，还检查了一遍，同时小声让刁杰也帮忙看看。 徐清二人在前面准备得热火朝天，常教员和于教员则是百无聊赖地在后面闲扯。 “那两个小伙儿结果怎么说？”常教员好奇问道。 于教员一边玩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都挂了，回学员队好好反省。” 前面徐清二人的手皆是不约而同地停了一秒，接着一切如常，但是二人心里却早已惊涛骇浪。 “又没戴耳机？”常教员笑道。 “飞得乱七八糟，不知道理论改装怎么通过的，我觉得有必要让他们再上一次理论改装。”于教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常教员脸上笑嘻嘻，也不应他话，心里早就骂开了。你于琦初始改装的时候就能飞出一朵花来？世界上哪有这也多一点就通的天才！ 徐清压力骤升，却是不形于色，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何能瞻前顾后，唯有拿出全部的实力，度过此次难关。 徐清依照程序一直做到起动前程序，期间于教员还是东拉西扯，并没干涉徐清的动作。 起动发动机还是出了转子卡阻的故障。有了上次的经验，刁杰也是驾轻就熟，徐清的表现还是一如既往地稳健。 或许是重压之下，令得刁杰懒散粗疏的作风大为改观，配合徐清相当流畅。 没了刁杰拖油瓶似的表现，徐清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故障处置得一气呵成，倒让他原本紧张的心情平缓了许多。 中止起动的故障就只有这一个，下面程序继续，一直到起飞。 一如刚才，起飞过程没有特殊故障，起飞后前货舱门打开，机舱高度警告顺势响起。这次依然没有超过西山五十五海里，释压程序还是飞向盘龙。 事情是如此完美和顺利地进行着，几乎复刻上半场的情况。 唯一有些不同的是，出于谨慎，徐清预料到自己做简令的速度也不会很快，可是他不愿跟刁杰一样做个二十多海里的五边。于是，请求在三边的时候盘旋一圈，做完简令后再继续进近。 这次教员连侧风都没出，徐清虽然是第一次上手落地，但是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的。跟刁杰之前出的问题一样，徐清自己这回也拉飘了，不过，不算过分，按理说无伤大雅。 落地的时候，不出意料的二发火警，然后就是撤离程序。 全套下来，也就一个多小时，再加上之前休息的十来分钟，时间还剩下三四十分钟。 还有半个多小时，煎熬就能结束了！ 徐清相当意外的是，于教员在整个过程中表现得相当克制，没有丝毫干扰的意思，只是偶尔跟常教员聊上两句。 “或许是我想太多了。”徐清暗中盘算。 “恢复到起飞形态。”常教员将布景拉到跑道头。 徐清从容不怕地开始准备，又花了十来分钟，余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让徐清心中大定。 这时，整场都老老实实的于教员忽然起身，走到常教员身边，笑道：“老常，还有一会儿，要不你休息一下？” 常教员没想到于教员这时候来一手，顿了两秒才说道：“你……你要不就坐着吧，反正也没多久了。” “没事，没事，就出一个，不然来这里看了两小时啥都没干，实在有些无聊。”于教员右手抓住常教员左手手臂。 常教员眉头一挑，这于琦是看徐清表现不错，不好挑刺，想亲自上阵，弄一些难一点儿的科目？可是剩下也没多久了，顶多出一个科目，就算徐清做得不好，也无伤大雅，成不了致命点啊，他这时候来这一出是何意。 于教员似乎心意已决，盯着常教员，眼睛都不带眨的。 常教员脑中回忆前面徐清的表现是完全合格的，这最后的二十分钟应该不会影响大局，因而，也不再跟于教员犟着，顺着于教员的意思，将操纵台让给了于教员。 于教员颇为满意，让徐清二人做了起飞前检查单，就同意起飞。 徐清搞不明白于教员想干嘛，但是二十分钟应该也做不了几个故障，小心应付就行。 想着，便是再次起飞。滑跑过程中，徐清一直分神注意发动机的参数，防止出中断起飞。可是与徐清想的不同，滑跑过程中，一切如常。 起落架收好没多久，徐清想要稍微调平飞机，就准备接自动驾驶。可是，他忽然感觉驾驶盘的杆力怎么这么重，带都带不动！接着，按照离场程序改转弯了，徐清发现竟然扳不动。 这时，身后响起常教员气急败坏的声音：“你怎么能出操纵卡阻！” 第二十九章 你能落下去吗？ 徐清其实心里已经有些猜测，可是他觉得于教员应该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升降舵和副翼同时卡阻。 “通知塔台，操纵故障可能会突破三千三百米，并申请雷达引导，返场落地。” 现实航班中，徐清早就交操纵了，一个副驾驶还飞个锤子。可现在明显是冲他来的，徐清也懒得这般无谓的尝试了。 刁杰将徐清的意思告知塔台，于教员这才道：“你们上三千六百米，自行右转切入三边。” 升降舵不能用那就打配平，副翼不能用就用方向舵。 这谁都知道的事儿，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却是有相当的难度。 徐清在接近三千六百米的时候开始往前打配平，同时柔和缓慢地收油门。这时候，自动油门还是可用的（后面做检查单还是要断），大部分时间徐清可以顺着自动油门来飞，这无疑减小了许多工作压力。 可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飞机在过了三千五百米之后，就不再上升了，反而开始下降。 徐清心头一凛，知道配平打多了。这一下降，直接掉了五六百尺。徐清赶紧往后打配平才止住下降的趋势。 接着飞机又开始以五百到六百英尺每分钟的速度开始上升。这次徐清学乖了，不再继续往后打配平，而是就以这么个小小的上升率慢慢蹭回去，在接近改平高度时，往前稍稍打点儿配平就好，停住飞机上升的势头就行。当飞机有偏离高度的趋势时，以微量的配平提前反向操纵遏制住偏离的情况。 至于转弯就相对容易，徐清需要右转，就蹬右舵，摆出一个坡度就好，这时飞机就可以转弯了。临近改平时，减小舵量，减小坡度，尽量在改平的时候，同时将坡度归零。 当然，很多情况下并不能做到如此完美，到时微调一下即可。 徐清在前面聚精会神地操纵，后面的火药味也已经到了顶峰。 “于琦，这样不好吧，操纵卡阻，副驾驶不来这个吧。”常教员冷声道，连对于教员的称呼都变了。 “可不能这么说。”于教员慢条斯理道：“第一副驾驶其中就有关于机长失能的训练，那时候操纵卡阻，可不管你是机长还是副驾驶。” “他现在也不是一副啊，连二副都不是，强词夺理。”常教员显得有些激动：“你要是想挂他就直说，可是，就算他这次飞机摔了，我照样可以去飞行部理论，用这个挂一个副驾驶，没这个说法。” “是没这个说法，我也没准备用这个理由挂他。”于教员淡淡道：“可是，昨天不参加课后讲评足够挂了他了。” 于教员的脑海中回想起上午公司开会，他就坐在常教员身后，可是常教员并没有发现。 那时候，常教员跟机队领导挨着坐着，眉飞色舞地讲这次模拟机遇到一个有意思的小伙子叫徐清。常教员让机队领导稍微安排一下，待到下了机队，把徐清分到他那一组。 当时，于教员心中大为好奇。常教员已经好几年不收徒弟了，前面一批基本都是机长了。没想到临近退休，突然萌生了收徒弟的想法。 其实，于教员跟常教员两人并不对付。常教员为人耿直，很是看不惯八面玲珑的于教员，不止一次的在公开场合呛了于教员。于教员对常教员心中早有芥蒂，奈何常教员资历太老，别是是他，连公司领导都不愿招惹。 治不了常教员，还治不了一个小学员，不能伤筋动骨，恶心你一下总还是可以的。 巧的是，早上飞标核实最近的模拟机录像后，将有问题的人的名单给了他，其中就有徐清的名字。 之前，集团确实发文勒令整治模拟机作风。但是，毕竟是经年累月，积重难返，大家对于模拟机都相对随意，一时间全部纠正过来，难度比较大。 所以，对于自发文后到今天的模拟机作风纪律问题会给予搜集处理。但是，领导内的集体意见是从轻发落，因为涉及人太多，按标准处理，打击面太广。处罚只是手段，目的还是要引起众人的重视。 至于瞿星二人是撞枪口上了，是在实地监察的时候被抓了，正好当作典型。 如果没有常教员这层关系，徐清缺席课后讲评这件事儿，估计也就罚点钱。 可是，牵扯到于教员的报复心理，跟瞿星一样被人提出来当典型还不是于教员一句话的事儿？ 两个典型和三个典型并没有什么区别！ 徐清握着驾驶盘的右手愈发用力，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还没上模拟机，结局就已经注定。 “这个是他要去观摩模拟机。”常教员解释道。 “这个不是理由。”于教员否定道。 常教员烦躁地龇了一下牙，沉声道：“这事儿怪我，是我让他去的，要处罚也是处罚我。” 于教员可不能让常教员把这事儿揽下来，这事儿严格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落到常教员身上，浪花都不见得能溅起来。 “他是当事人，脱不了干系。”于教员一句话就把徐清给钉死了。 常教员盯着于教员，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我还是有些面子的。” 于教员脸色一下子就僵住了，常教员竟然准备为了徐清特地去找领导，而且，他可以确定，领导肯定会卖他这个面子。 常教员这下釜底抽薪搞得于教员有些不知所措，气氛一下子微妙起来。 猛地，于教员冻结模拟机，转向徐清说道：“小伙儿，你落得下来吗？” 刚才于教员和常教员针锋相对的对话被徐清尽收耳中。于教员眼见常教员那边已经讨不得好处，还是决定挑软的柿子捏，他很阴险地把问题推给徐清。 徐清又不是傻子，他吃透了于教员的想法。现在徐清最安全的做法就是说自己落不了，让常教员给自己出头。 可是，就在刚才徐清改变想法了。 他与常教员非亲非故，不愿承这份情。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他觉得自己……能落下去。 第三十章 我能落下去 于教员的步步紧逼也激起了徐清内心的傲气。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于教员这般对徐清揉圆搓扁，徐清早就起了怨气。 当常教员愿意决定去找领导要“特赦”的时候，其实这件事已经算是事不可为了。他将事儿又推到徐清这边就是希望徐清年轻气盛，接了他的茬儿。当事人都不领情，常教员去找领导那就成了无稽之谈。 事实是作为当事人的徐清确实不想领情，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没也资格，也没有立场。最最关键的是，他觉得自己可以落下去。 这不是自我感觉良好亦或是逞一时之勇，而是实实在在评估以后的结果。 在美国学飞时的商照阶段，他飞的是da-42，一种双发四人座的飞机。美国的商照检查中并没有操纵卡阻的检查项目，但是作为体验科目，徐清在美国不止一次地飞过操纵卡阻。 当然，真机不可能真的卡阻，就是不动驾驶杆（da-42不是波音的驾驶盘，而是驾驶杆，处于两腿中间，跟空客较为普遍的侧杆还有点儿不一样）光靠配平和方向舵，甚至后面还试过方向舵不用，靠差动油门转弯的。 “教员，我想我落得下去。”徐清鼓足勇气跟于教员说道。 于教员眼睛一亮，对常教员笑道：“你看人家小伙儿都说能落下去，你操什么心？” 说着，装作大度道：“原本这次是要把你挂了的，但是看你前面飞得都不错，如果这次你能落下来，前面没参加课后讲评的事儿咱们就既往不咎怎么样？” 说着，还补充一句：“教员可是从来都不会去找领导的，你总不能让教员破例是不是，自己的事总要自己解决。” “别听他说。”常教员直接打断道：“徐清不要飞了，没意思。” 徐清只是犹豫稍许，便是决定道：“教员让我试一下吧。” 归根结底，这件事的源头就是他，自己就要为所做的负责。 常教员的立场则是，这件事是建立在他允许的前提下，他也有责任，当然也有对徐清爱护之意，二者结合下才会这般决绝要保徐清。 然而，现在徐清主动请缨要完成这次落地，让常教员有了个新想法。 不如，让他试试？ 于琦刚才也说了，能落下去，前面的事就一笔勾销，这是最完美的结果。 操纵卡阻这个故障说难呢也没有特别难，但是需要大量的训练保持柔和精准的操作手感。 新来的学员操纵飞机普遍粗猛，身体因为过大的压力会出现僵硬的情况，这两种情况是操纵卡阻故障中非常忌讳的。这会导致飞机状态长时间大幅度的变化，在五边的时候根本没有余度来调整状态。 另外，操纵卡阻的复飞是极难保持状态的，大概率会出现机头上扬过大的情况。 徐清能否稳到最后，常教员并没有底气。 不过，既然徐清想试试，他何不成全，可能徐清还能给他惊喜。就算最后没有成功，大不了再去总裁办公室，反正徐清他保定了。 “好，那你试一下，不要有压力，不管结果怎么样，都不会有事！”常教员冷静道。 于教员眼皮跳了跳，知道此事已经拍板，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学员而已，至于这么死保吗？ 不过，竟然话已开口，就姑且让徐清试试，他也好奇是什么样的学员能让常教员这般维护。 “那我解冻了，既然要试，我把方向舵也锁了，我不管其它，你能落下去就行。”于教员又将难度往上提了提。 “嗯？”常教员发出一声不满的鼻音，实在恼怒于教员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 “没事！”徐清清亮的声音在模拟机中响起，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我落得下去。” “好！”常教员陡然轻喝，不再看于教员，转向徐清，他倒是要看看自己这个徒弟是何成色！ 徐清说干就干，解冻模拟机后，跟刁杰说道：“你先做一下《飞行操纵卡阻或受限》检查单，在飞行操纵那一章。” 徐清担心刁杰找不到，特意提醒了一下，毕竟这个检查单用得确实比较少。 刁杰也是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动作较平时还快了两分，没多久就找到了。 这个检查单并没有记忆项目，所以是读一条，做一条。 “自动驾驶（如接通），断开！” “自动油门（如接通），断开！” 自动驾驶自始至终都没有接过，这时，徐清再断开自动油门。 刁杰一条一条地念，徐清一条一条地做，后面的常教员和于教员再也没有说话，整个模拟机只回荡着徐清和刁杰的声音。 空气中洋溢着一种叫做自信的味道。 方向舵不能用，就用差动油门。如果右转，就一发推力稍大，二发稍微收一点，飞机自然形成一个右转的坡度。但是要记住一旦形成需要的坡度，就要将两个油门杆调整一致，否则，飞机的坡度会一直增大。 “预计使用襟翼十五落地！”刁杰读到检查单中关于操纵卡阻的落地要求。 徐清点点头，一边小心地维持飞机状态地稳定，一边道：“你去进近页选一下进近速度。” 幸好昨天刁杰进近的时候，教员教过他们选进近速度，倒是不虞找不到。 “你查一下快速检查单的非正常形态着陆距离表，看看落地够不够。”徐清吩咐道。 常教员欣慰地点点头，虽然这个查表检查单后面会有所要求，但是徐清能提前说出来，至少有这么一个意识，能在这种压力下，还能保持清醒，殊为难得。 这次情况特殊，盘旋等待涉及持续性转弯，转弯毕竟不如平直飞行来得简单，所以也顾不得丑不丑了，学了刚才刁杰的作为，拉了个长长的五边，方便五边之前把所有事儿全料理妥当。 五边长也有五边长的好处，这样便有足够的空间将飞机稳定在五边上。不管是转四边，切五边，截航向道下滑道，都需要较大的状态变化。常教员想得也对，徐清操纵能力尚可，比之寻常学员高出一截，可依然不够绵滑，长五边有助于他修正。 然而，真正的难点还未到来！ 第三十一章 总师是我师兄？ 操纵卡阻的时候，不宜过多动油门，这是检查单里明确写的。徐清直接保持基准油门不动，用差动油门修正航向道也是极微量。 这次于教员并没有在侧风上耍花招，估计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儿过分。 静风环境总归是容易许多，至少在航向道修正上少了不少功夫。 飞机尤其是决断之后，不能仅仅看下滑道。 不少飞行员喜欢让飞机稍低一些进场，以便接地的时候正好落在大白块上。这就需要进场是稍微收点儿油门，然后轻轻带一下，把飞机往下放一放。可是，落到徐清这里自然是做不成了。 前面说到于教员不管其它只要落下去就行，所以徐清这次宁愿飘着进场，也不能早收油门。 无独有偶，身后的常教员说道：“待会儿你收油门谨慎些，三四千米的跑道呢，飘着没问题。” 这下更坚定了徐清的想法！ 徐清进场的数据非常稳定，在无线电高度五十英尺的时候，徐清开始往后打配平，增加飞机的姿态。可是，飞机的下沉突然变快了。这不是从fd上看的，当时徐清大部分注意力已经在外面。他是通过无线电高度的电子报话来判断的。五十英尺后，报高度的速度明显变快了，这让徐清心头一紧。 下意识地，徐清对着驾驶盘一拉，驾驶盘没有反应，这才想起来卡阻了。 眼看要接地，飞机下沉越来越快，报高度的电子声音愈发急促。这般下沉，就算能落到跑道上，模拟机也可能因为巨大的落地载荷判定坠机的。 徐清心一横，左手猛地加一把油门，然后急速收回。飞机的反应很灵敏，下沉一下子止住，甚至微微飘了一下，然后结结实实地落到跑道上。 徐清拉起反喷，踩掉自动刹车，让飞机迅速停下。 此时，他的右手死死地握住驾驶盘，胸口急速起伏，甚至想要仰天长啸来释放内心的激动。 “不错。”于教员面无表情地对常教员说道：“常教员眼光不错！” 常教员根本不搭理于教员，走到徐清身后，拍拍他的肩膀：“做一下离机程序，走吧，时间到了。” 于教员面露尴尬之色，寻思再待下去也什么意义，随便找了个理由，灰溜溜地离开了。 临走，常教员都没有跟他说一句话。 常教员坐在操纵台上，等着徐清做程序，心里却是思绪万千。 有一件事徐清不知道，陈逸其实算是常教员的半个徒弟。 陈逸当年进公司初始改装的模拟机就是常教员带的。后来，陈逸下机队并没有分到常教员那一组。结果，陈逸没飞几天，他的师父就跳槽去其它公司了，一时间，陈逸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人。那时公司教员本来就少，其他教员的名额都满了，陈逸根本找不到新的师父，吃百家饭的滋味可是不好受，转升进度被耽误很久。 后来有一次，陈逸跟了常教员的班。当时常教员一看陈逸的等级竟然只是副驾驶一级，分外诧异。 因为距离初始改装结束已经过去一年多了，陈逸竟然只是从跟班学员升到副驾驶一级。一般来说，一年多的时间怎么也应该到二级了。询问之下才知道陈逸竟然没师父，记不了经历时间和落地，转升进度自然慢了不少。 常教员心中不忍，想着当时带陈逸的时候对这个小孩儿感觉还不错，之后就跟排班的人说了下，自己如果飞省外的班（省内飞行因为机场复杂需要特殊资质，陈逸就算跟了也落不了地，而且省内班每段时间都很少，效果不大）就让陈逸跟着。 这般下来，陈逸的转升进度才算慢慢赶上来，后来公司又给他分配了一个师父，一切才重回正轨。 因为常教员在陈逸最艰难的时候帮了他一把，虽然没进常教员那一组，但是陈逸还是把常教员当半个师父。即便是后来陈逸飞黄腾达，做了公司的总飞行师，对常教员自然是毕恭毕敬。 如果陈逸知道徐清是常教员认下的徒弟，即使他再铁面无私，面对常教员近年来唯一的一个徒弟，怎么也下不去手，这点儿常教员还是可以肯定的。 常教员纠结的也就是这一点儿！ 要不要给陈逸那小子透个底呢？否则，万一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那可就搞笑了。 徐清今天的表现让常教员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家伙。可任徐清表现再好，落到陈逸手里，一切都说不好，只能说通过的概率比较大，何况还有一个拖后腿的呢。 陈逸是个细节控，有时候常教员都觉得他无聊得紧，整天关注些有的没的。 一方面常教员担心陈逸这家伙整些偏门生僻的玩意，徐清应付不过来，挂了的话可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打击，而且现在改装进度本来就慢，挂了一次，最少都要等一个月，这还是最理想的状况。 一步慢，步步慢，现在公司学员饱和，你要是跌倒一次，再想爬起来可就难了。 另一方面，之前那些徒弟，他可没开过方便之门。该教的，我都会尽心尽力地教，但是学成什么样，那是你自己的事儿，检查之前打招呼这种事从来不干。 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以前人少，只要肯学，一开始落后没什么，总能赶上去。陈逸就是最好的例子。 现在不一样了，人多了，选择多了，公司的耐心就少了，后来居上的事越发稀少。 他是否要改变一下自己的做事原则？ 毕竟，在退休之前，他还想自己多培养一个机长呢！ “还是找个时间跟陈逸通通气，让他别弄偏门的东西，如果这样徐清还过不了，那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这是常教员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有时候，命这事儿就很玄乎，顺起来，就有数不尽的人为你扫清障碍。 常教员是第一个，当然肯定不是最后一个。 入了常教员的门，那些早已是机长甚至教员的师兄们，面对这个小师弟怕也是要“各显神通”了！ 第三十二章 总师探班 世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徐清不是千里马，却是遇见了常教员这个伯乐。 徐清真是天纵奇才？那可未必！ 能力不错，心态尚可，比之寻常高出不少，却也没到鹤立鸡群的地步。只是，徐清恰好在常教员起了在退休之前收徒心思时出现了。 天知道常教员看上徐清哪点儿，就认了这个人。 不管原因如何，结果就是徐清摊上了大便宜。 …… 翌日，模拟机计划跟昨日相同。徐清一如往常地跟去模拟机观摩，却有一事不解。 前两天懒懒散散的教员和机长今天不知为何显得格外庄重。 等到教员和机长出去抽烟，徐清低声问那个副驾驶：“怎么有什么事吗？我看他们有点儿紧张啊？” 副驾驶正色道：“没紧张啊！你看错了！” 徐清打量着副驾驶，翻了个白眼，一撇嘴：“还不紧张，都结巴了。” “哪……哪里结巴了。”副驾驶心里越急，说起话来更是不利索。一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眼泪都快下来了。 “唉！兄弟，别急，别急！”徐清满头大汗，明明人家就绷着根弦，还这般调戏，是有些不太上道。 副驾驶半张着嘴，尤自逞强，含糊不清道：“我不急，我没急，不就是总……总师过来监察模拟机吗？” “我……” 徐清刚在喝茶，一听总师要过来，吓得差点儿把茶水喷出来。但是，对面就是副驾驶，硬生生憋了回去。憋是憋回来了，可这茶水不知道怎么的，又从鼻孔里流出来稍许，呛得徐清脑子嗡嗡作响。 “你也别急啊！”副驾驶在对面咯咯地笑，手上却是递过来纸巾。 徐清接过，缓了许久，才算是舒服些。 合着昨天监察完，今天还监察，公司领导就没事儿干了，天天往这里跑了？跟模拟机就杠上了？ “今天监察几场？”徐清一边擦着鼻子，一边问道，因为紧接着就是他们。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副驾驶道：“是飞标临时通知的，本来今天就有监察，但是临时换人了，换成了陈总。” 说着，压低声音，凑近道：“陈总心眼小，你要不先溜了吧，今天就不要看了。” “对啊！”徐清眼睛一亮，自己脑子抽抽了还搁这里坐着，管他看几场，能逃一场是一场。 想通了此节，赶紧收拾东西，同时还感激地跟副驾驶说道：“多谢兄弟啊，你跟机长教员把情况说一下，我就先溜了。” 忽的，徐清感觉气氛好像有点儿不对。只见副驾驶盯着楼梯口，眼珠子都不动的，身子也缓缓地站起来，用略带大舌头的声音喊了一句：“陈总！” “陈……” 徐清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刚刚才舒缓的太阳穴又急速跳动起来。 还未等徐清僵硬的身体转过来，一个身着休闲服的清瘦年轻人就已经来到徐清身边。 “陈总！”副驾驶点头哈腰地赔笑。徐清在旁边干笑两声，好不尴尬。 陈逸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的模样，个子很高，徐清目测比自己高出一头，身形瘦削，有点儿瘦竹竿的感觉。他倒是没有于教员那种官僚气息浓厚的不适感，反倒有些邻家大哥哥的亲切，根本没有传言的小心眼的感觉。 传言错了，还是隐藏得好？ 他一过来就坐在徐清旁边，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徐清在一边那是坐立难安，琢磨着就想跟陈逸说，您老先忙，小的先撤了！ 踌躇许久，还是觉得有必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正准备开口，却是被陈逸抢了先。 “你也是一起的吗，我看计划里没有你啊！”陈逸奇怪道。 “陈总，他是来观……”副驾驶献宝似的说道。 观……观你个大头鬼啊，徐清登时汗毛直竖，这老小子刚才还一脸真挚地劝自己开溜，反手就把他出卖了，人心隔肚皮，莫过于此。 徐清赶忙接过话茬道：“陈总，我是下一组的，提早过来看看书，有些地方不懂，就过来问问。” 徐清不禁为自己的急中生智点个赞，这时那个副驾驶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儿说漏嘴，朝着徐清歉意一笑。 奈何他舌头疼，嘴巴是微微张着的，这一笑，充满了怪蜀黍不可告人的意味。 徐清简直没眼看，就想给他一巴掌，笑！笑n呢！ “你来得倒是挺早。”陈逸也是没想到还有能提前这么早过来的。 看陈逸不疑有他，徐清心里那真是乐开了花，赶紧打蛇随棍上，说道：“那陈总，我先走了，你们忙！” “去吧，去吧！”陈逸道。 在副驾驶一脸幽怨，仿佛在说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的注视下，徐清手脚利索地把余下的东西收拾好，就准备拔腿开溜。 就在这时，陈逸好像想到了什么，发出一声极长的鼻音，对着徐清问道：“你说你是下一场？” 徐清兀自沉浸在逃过一劫的喜悦中，下意识地顺口道：“对啊！” “下一场，初始改装，常教员带的？”陈逸追问。 这时，徐清嗅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可刚才话都说出口了，哪还有改口的道理，只能硬着头皮回道：“是啊！” 陈逸眼中精光连连闪动，似乎遇见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试探道：“你是徐清？” 徐清愣住，记得这么清楚，自己的名字看上去娘娘的，这么有辨识度？还是说说下一场他也要监察，看过计划？ 不过，经历了昨天的事，他对模拟机监察倒没有过多的惧意。可让他选择的话，还是没有监察为好。 徐清顿了几秒，才回答道：“我是徐清！” 陈逸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表情，饶有兴致地把徐清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 徐清被看得浑身难受，实在搞不清这个总飞行师唱的是哪一出！ 陈逸看了许久，心里则是另一番想法！ “这个小师弟还是用功，竟然提前这么久来这里学习。就是……看上去心思重了点儿。” 第三十三章 看看成色 徐清心思能不重吗，昨天飞行部总经理，今天总飞行师，连着两天折腾他，他能没心思吗？ “一会儿没啥事儿吧。”陈逸忽然问道。 “没……没有吧！”徐清很想找个借口，但一时又想不出来。 陈逸连忙道：“一会儿去观摩一下，你们初始改装还是要多看看！”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老路！ 徐清心中暗骂自己蠢得不行，刚才副驾驶说有监察的时候，就应该果断开溜，如果能做到那般果决，未必不能躲过此劫。 可惜！ “常教员怎么说看多了也没啥意思呢。”徐清心里嘀咕，可嘴上是万万不能这般说话，装作一脸为难道：“陈总，我后面还有课前讲评，看不了了。” 陈逸眼珠子一转，心中就有了计较，摆摆手：“没事儿，就看上半场，课前讲评不会耽误的。” 徐清这就没辙了，总师都这么说了那只能跟着。不过这转念一想，总师监察他们，又不是监察哟观摩模拟机，难不成观摩的姿势不对还能受处罚不成，没道理啊！想着，应该也没什么大事。 事儿自然是没什么大事儿，师兄好奇过来看小师弟能有什么大事儿，就是容易吓着人。 就是只是观摩模拟机，照样吓你不误！ …… 模拟机里的气氛很诡异！ 原本嘻嘻哈哈的三个人形同陌路，一切照章程办事。而陈逸呢，则是忙着和徐清扯皮。 和总飞行师扯皮好玩吗？答案显然是不好玩的。徐清也不想跟他扯啊，可想不明白的是，陈逸却是乐在其中。 模拟机内除了正副驾驶和操纵台的教员座位，就只能入口左手边还有一个座儿。 徐清那肯定是不会坐的，他脑子又不秀逗。可不知怎么的，陈逸脑子秀逗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让徐清坐着，他站着，搞得其他三人纷纷侧目。 徐清哪敢真坐了，结果陈逸生生把徐清按在椅子上，一手搭着徐清的肩膀，问道：“你是s省的？” “不是，我是j省的。”徐清回答。 陈逸喃喃细语：“不是老乡……” “那你之前认识常教员？”陈逸接着问。 徐清连忙摇头，否认道：“之前不认识的。” “奇了怪了！”陈逸摩挲着下巴，脑中百转千回，目光正好落到前方，此时训练的机长和副驾驶刚刚落地，忽然转向操纵台，说道：“教员，下面准备出什么科目。” “啊？”这没来由的一问倒是让教员措手不及，磕磕巴巴道：“做个单发吧！” “单发？”陈逸露出思索之色，蓦地，朝着副驾驶道：“你先下来，让他飞一会儿。” 闻听此言，徐清两眼一黑，几乎是背过气来，这算什么个事儿！ 别人的训练时间……检查……我！ 这是什么章程？ 副驾驶听到这话，哪管这么多，干净利落地开始松肩带和腰带。徐清顿生不满，这是你的训练时间唉，你就这么拱手让人了，有没有点原则啊！ 没办法，徐清硬着头皮，道：“陈总，这不好吧，毕竟是他们的时间，我占用了，会不会不太好。” 陈逸洒脱地一摆手，不以为意道：“没事，用不了多久。” 旋即，对着左座的机长说道：“小王，你下来，让他上去。”说着，指着刚下来的副驾驶，问道：“你什么级别？” “陈总，一级。”副驾驶答道。 陈逸一拍手，得意道：“这个配置正好，你去左座配合徐清。” “小师……咳！徐清啊，你上去飞一下。”陈逸拍着徐清的后背，催促他赶紧上座。 徐清彻底懵逼了，特意让副驾驶给他配合，是有什么讲究吗？徐清悄悄摸摸地瞥了眼旁边的教员，只见他也是满脸黑人问号，搞不清状况的模样。 整个模拟机里，除了陈逸知道要干嘛，其他人都是他摆弄的工具人。 徐清搞不明白索性也不再去想，不就是飞一段嘛，谁怕谁啊。 “你们直接弄到起飞形态，检查单快速过一下就行了，抓紧时间。”陈逸在后面吩咐道，然后转向教员低声说道：“教员，一会儿就弄个飞脱吧。” “一发，二发？” “这个随便。” 教员表示这个没问题，有问题的是陈逸。 徐清上座之后，空出来的座位陈逸依然没有坐，而是趴在徐清的座椅后背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徐清准备。 一个总飞行师看着一个初始改装的学员做驾驶舱准备，这场景怕是不常见了。 教员暗叹一声，活久见啊！ 不得不说，徐清的基础很牢，面板准备快速而准备，就是cdu上还是有些磕磕绊绊，不过在陈逸看来都是无伤大雅。 看到徐清在cdu上纠结了许久，陈逸突然开口道：“这个cdu以后再说，你帮他打一下。” 徐清因为沉浸在准备之中，哪里注意后面还趴着一个人。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徐清一跳，转头一看才发现陈逸正乐呵乐呵地盯着他笑，顿时浑身恶寒，赶紧把目光移到cdu上。此时那个副驾驶正在打cdu，他正好瞧瞧。 这个副驾驶级别虽然不高，打起cdu倒是熟练，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 陈逸在后面看一切妥当，示意教员可以开始了。 “双发直接提起吧。”教员说道。 副驾驶直接讲起动手柄提到慢车，没多久双发就稳定了。 “接电，关au！” 副驾驶将双侧发动机的发电机接上，确认接好后，将au关闭。 “好了？” “好了！”徐清和副驾驶同时回答道。 “走吧！” “调定40n1！” “稳定！” “调定起飞推力！” “n1，toga方式有！” …… 随着标准喊话的推进，飞机逐渐加速。 “v1！” “抬轮！” 徐清柔和一致的开始抬轮，可是就在主轮离地的刹那，飞机猛地往右偏，徐清反应很是迅速，几乎是下意识地踩上左舵，将飞机瞬间稳住，在飞机状态的前提下，开始爬升，只是这爬升率极其之小。 “正上升！” “收轮！”徐清回道。 陈逸笑容逐渐收敛，心中暗道：“小师弟，让我看看你什么成色！” 第三十四章 发动机飞脱 “二发飞脱！”副驾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喊出故障情况。 徐清等到飞机稍稍稳定，分出些许精力，瞧了眼发动机的显示，果然二发的发动机指示已经空白了，这便是飞脱的现象。 发动机飞脱（现在有的叫发动机分离）跟发动机失效在指示上还是有些不同的。 发动机失效时，n2指示会有发动机失效的警告，n1依然是有指数的，因为此时发动机处于风转状态，其它一些指示也会归零。 但是发动机飞脱不一样，不是指示归零而是没有指示。 徐清和副驾驶的判断一致！ 小心地控制飞机缓慢爬升，状态渐渐稳定下来。 “四百尺！”副驾驶喊道。 “航选，保持一边，修正航迹！”徐清下令。 k市并没有特定的单发程序，所以徐清决定先保持一边爬升，处置险情。 一切稳定后，徐清接通自动驾驶。这种特殊情况处理时是推荐接通自动驾驶的，因为可以分出更多精力应付突发情况。 “核实故障为发动机飞脱！”徐清继续道：“发动机飞脱有记忆项目，先做记忆项目。” 检查单中的记忆项目徐清早在理论改装的时候就背得滚瓜烂熟，基础打牢了，这时候做起来，倒是没有丝毫生涩。 “自动油门（如接通）断开！”徐清和副驾驶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喊道。 徐清又按了下推力手柄顶端侧边的自动油门的断开按钮，其实自动油门本来也没接通。 “推力手柄（受影响的一侧）证实，收回！” 因为是二发飞脱，收的也就是右边的推力手柄。 收推力手柄这个程序上有点儿别扭，是由徐清来收，副驾驶护着好发的推力手柄。 这还是第一天徐清观摩模拟机才知道的，检查单里根本没有写，可能各个公司的规定也不相同。 “起动手柄（受影响的一侧）证实，切断！” 这时候别扭的地方就来了。 这次不再是徐清切断起动手柄，而是徐清护着好发起动手柄，由副驾驶切坏发的起动手柄。 “灭火手柄（受影响的一侧）证实，提起！” 这个灭火手柄的顺序跟起动手柄的顺序是一样的，徐清护着好发，副驾驶提坏发。 因为并没有火警，灭火手柄需要超控提起，超控按钮就在灭火手柄下方，用指甲盖顶一下就可以。 灭火手柄提起并不会灭火，真正灭火需要往一边转一下，等灭火瓶释放灯亮就可以了。 发动机飞脱并不是火警，虽然共用一个检查单，却不需要转动灭火手柄。 “你通知塔台，我们保持一边，处置险情。”徐清说道。 副驾驶还没开口，陈逸便是说道：“时间不多，右转三边，上三千六，自行建立盲降。” 徐清听得此言，便开始右转上升，同时将坡度选择器调至十五度，防止转弯坡度过大。 “一千尺！” “u速度！” 徐清开始增速收襟翼，单发增速极为缓慢，需要稍微等下。期间，徐清宣布《发动机火警严重损坏或分离检查单》。 “不用了，把右组件关了，起动电门关了，近地襟翼抑制电门抑制了，调襟翼十五vref，应答机仅ta位。时间不多，占用别人的训练时间不好，搞快点。这个检查单就不做了，后面的单发着陆检查单也不做了。”这时候陈逸开始火急火燎了，继续道：“一会儿五边短点儿，时间短，燃油平衡咱们也不管了。” 就好像拿着根鞭子一直在催促徐清。 其中比较重要的也就是设置襟翼十五落地和抑制近地襟翼抑制电门，其它的都还好。 徐清心里疯狂吐槽，刚才谁信誓旦旦地说占用别人的训练时间没事儿的？现在脸皮薄了，开始害羞了，过意不去了？ 后面确实也没什么，徐清一路下到四边，快要切五边的时候，陈逸开口：“自动驾驶断开，把指引也关了，手动飞！” 徐清倒是无所谓，反正他已经保持三千三准备截下滑道了。 单发的跟下滑道还算容易些，主要就是决断之下控制下降率，不要长时间超过一千。 航向道反而就不太好保持，徐清这次没有打配平，想着大不了费力多修正，省得一会儿收油门了，偏到左边去。 单发指引说难也不算很难，之前在模拟机上徐清是这么觉得的。现实生活中，商照的时候飞da-42这架飞机只有航选和vs两种自动驾驶的方式，也没有指引。那时倒是经常关一个发动机做单发进近，也没觉着多难。 如果到了737，估计也就本场飞行的时候会关，其它时候，比如正常航班，不管什么原因，一台发动机关了，就是事故症候，伤不起。 操纵上难度没那么大，主要难度来自于身后的陈逸。 这个总飞行师根本没有总飞行师的矜持和风度，一直在后面逼逼叨，跟个市井大妈一般。 “唉，唉，下滑道低了，你下降率还一千，快一个点了都！” “飞机一直右偏，看不出来啊，一直修，不难受啊，打配平啊。” “你看看，你看看，又到右边了，稳住。” “上面的小三角没看到，侧滑啊，你现在带着侧滑！把三角对好，没有侧滑，飞机才能稳住！” “手……手别抖啊！稳不住了？” 徐清哪里是稳不住了，那是气得手抖。陈逸就在他耳边叨叨，每说一句话就跟大喇叭一般在徐清耳中炸开，徐清那真是一个头两个大，烦得要死。 倒是身后的教员目露奇异之色，这陈逸对似乎对这个新学员格外上心。 陈逸这个人对不熟的人那是极为高冷，话都懒得说一句。奈何，全公司跟陈逸熟的人一巴掌可以数得过来。不是别人不想跟他交好，而是人家陈逸心高气傲根本看不上。这导致陈逸很少会有这般热情的模样，不苟言笑才是这个年轻总师的标签。 可今天，教员似乎发现了一个全新的陈逸，一个只在特定的人面前展现出来的陈逸。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徐清竟然也在这个特定人群之中。 第三十五章 诡异的关系 教员所出侧风并不大，只有十来节，对于操纵来说影响不算很大，只是决断之下，还是不够细致，触发了don&039;t sk的警告，好在徐清反应及时，稍微带了一下，并没有转成ull u警告。 最终，徐清还是落在中线稍右，倒也并无大碍。 “本来就是左侧风，还不注意些。”陈逸依然是喋喋不休：“好了，下来吧，小王你们继续。” 唤作小王的机长，回了左座，副驾驶也换回右座，他们训练继续。 徐清下来之后，还是被陈逸催着做了椅子，自己则是倚在一边，独自琢磨。 “水平中上，师父看上哪儿点？”陈逸颇有些想不通，常教员收徒弟的标准就是个玄学。照理说自己这么个好苗子，同一阶段，他陈逸所展现出来的天赋可是高出徐清一大截。可即便如此，常教员依然不愿收他入门，这点儿到现在都想不通。 “一会儿定要问个明白。”陈逸打定主意想着。 …… 中场休息，徐清和陈逸就中途离开了，在二楼大厅闲聊等着常教员他们。 陈逸起先还问了几个问题，许是发现徐清真的是平凡至极，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新鲜玩意，索性便不再言语。毕竟他跟徐清这才是第一次见面，过了初始的好奇，之后真没什么可以聊的，二人便是各顾各地玩手机。 或许是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陈逸找了个由头出去溜达了，说是课前讲评就不来了，一会儿等徐清他们上机，他自会过来。 徐清那可是求之不得，送了这尊大佛离开，徐清觉得空气都畅快了，只是稍后还有一场监察，着实有些不快。 …… 常教员来得一向提前了十来分钟，他喜欢喝茶，平时都是早来一会儿把茶先泡了。看到徐清已到，知道他定是观摩模拟机的，也不惊讶，自己泡茶去了。 此时，大厅中再无他人。徐清对陈逸到来始终如鲠在喉，看到教员悠哉悠哉地泡茶，心里按耐不住，起身去找教员，想把陈逸的事儿说说。 走到近前，常教员还在烧水，徐清在一旁轻声道：“教员，一会儿陈总会过来。” “哪个陈总？”常教员漫不经心道，旋即，似乎想到什么，不确定道：“陈逸？” “嗯，上一场就来了，刚刚出去了，说一会儿等上机，他再过来。”徐清道。 常教员嘴角抽了抽，沉声道：“没事，正常飞就行，他不是来监察的。” “啊？”徐清不太明白常教员是什么意思，他为何能笃定这次不是监察，而且看起来常教员的脸色好像有些奇怪。 “放心好了，没事的，不骗你。”常教员也不愿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而是打发徐清回去学习。 之后的讲评，常教员也像是神思不属的模样，胡乱讲了两句就让徐清二人自学。 临近上机前五分钟，教员就让刁杰去模拟机那边看着，只要上一组结束，他们就接着上去，看这模样是一刻都不想耽搁。 上一组是准时下机，下来的时候常教员等人已经等在门口了。寒暄几句，常教员就招呼徐清二人赶紧进去。 “刁杰你准备，徐清你去把训练记录填一下，刚才忘了填了。”常教员道。 徐清把训练的资料都拿给刁杰，便出去填写记录。 刚提笔把训练人的名字写好，肩头就被拍了一下，猛然一惊，转头一看，正是陈逸。 “上机啦！”陈逸笑眯眯道，舍下徐清走进模拟机。 徐清迅速填完所属公司，训练内容和上下机时间，匆匆跟了上去。 徐清还未进模拟机的时候，陈逸已经进去了。常教员那时正坐在操纵台上调试，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还道是徐清填好东西回来了，急声道：“赶紧把门关了，别让陈逸那小子进来。” 身后的脚步声随之一顿，常教员觉着有异，转过来一看，正对上陈逸那张哭笑不得的脸。 “师……”陈逸刚要开口，常教员牛眼一瞪，跟铜铃似的，吓得陈逸把第二个字给吞了回去。 “常教员！”陈逸换了个称呼，凑上前就要跟常教员套套近乎。 这时，常教员看到了陈逸身后的徐清，招呼他赶紧过来。 “你去看看刁杰准备，别漏着什么，我出去一下。”常教员吩咐，随即起身往外面走去。陈逸会意，也跟了上去。 二人倒未走远，就停在了走廊之上。甫一站定，常教员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很闲是吧，我上午才打电话，你下午就过来了，没事儿干了？早知道总师这么闲，我就干了。” 陈逸嘿嘿一笑：“总师本来就是师父你的，你想了，我就去跟领导说说。” “说个屁！”常教员骂了一声：“跟他们共事，想想都难受。” 陈逸莞尔，他知道常教员嘴里的“他们”是何等贪得无厌之人，以常教员的耿直性子，跟那些人来往，确实极为难受。 “还有，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喊我师父，被人听了，赵教员岂会不舒服？”常教员道。 赵教员就是后来公司分配给陈逸的师父。 “我就带你带到了一副，赵教员可是把你带到了机长，他才是你师父。” “常教员，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多少年了，还不肯受我一声师父？”陈逸幽怨道：“我也不差吧，至于这么嫌弃吗？” 常教员斜着眼，哼哼唧唧几声，阴阳怪气道：“不差？是，你飞行天赋确实很好，可是咱们不对头，带带你可以，做师徒就算了吧。” 陈逸幽怨之色渐浓，常教员实在受不了，烦躁道：“你不知道自己性子婆婆妈妈，抠抠嗦嗦啊，谁受得了你？” “没见别人受不了啊！”陈逸小声嘟囔，委屈巴巴的。 “他们是怕你！”常教员冷声道：“反正，你我的关系你可不能让徐清知道，这小子知道了，以后必定懈怠。” “我看了他飞，也不是多好啊，咋就让他入了门。”陈逸不满道。 第三十六章 公司之变 “我咋知道啊，前两天碰到一起吃饭，不知怎么的就说让他到我的组，或许是眼缘吧。”常教员感慨，接着道：“你就别监察，有意思吗，这个监察不就是随机抽一组看看就得了嘛，上一组你不是看过了嘛，交差了就行了。” “赶我走？” “你一个总师在后面坐着，他们容易紧张，飞得不舒服。” “行，行！你话都说出口了，我也不能驳了你的面子。只是……幸好你肯打电话给我，万一我把他挂了，他都没地方哭去！”陈逸意思深长道。 常教员听出了陈逸话里的一丝其它意味，皱眉道：“又怎么了？” 这个“又”字就很精髓，常教员对公司的很多决策其实意见很大。更让人恶心的是，很多决策针对的是副驾驶和学员。用他的一句话来说，副驾驶和学员就是石头里蹦出来的？这么搞就是不把他们当人。 现在公司很多机长就是从那个时候的副驾驶过来的，对公司没有半点儿归属感。备份没办法，死规定摆在那儿，若是说抓飞，那是不可能的。任你调度急得上窜下跳，我就是不飞。 因为调度不过来，取消航班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 副驾驶的时候因为要聘机长，忍气吞声。等聘了机长，就硬气多了，平时依着规矩，想跟以前一样做牛做马，不可能。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现在公司内部矛盾积难重返，还不是自己作的？ 有些领导气不过，想要在复训检查或者年度机长检查中，授意检查员挂了那些“不听话”的机长。只要这些检查不通过，就会降到资深副驾驶。 可现实是，且不说检查员愿不愿意听你的，下绊子。很多检查员资历摆在那里，领导的话对他可能会有影响，但是绝对不是绝对。 领导的意思可能会让检查员的通过标准提高一些，但是，无下限地故意不让人过，很多检查员还是做不出来的。机长又不是傻子，是不是故意的，八成还是看得出来的。 况且，既然都放机长了，水平自然已经摆在那里。正常，或者稍高的标准对大部分机长来说，压力并不是很大。所以，那这种事儿对机长的威胁并没有想像得那么大。 同时，现在模拟机的要求越发细致规范。之前的叠加故障已经是明令禁止了。 这也是波音公司的意思。按照波音的说法，飞机是非常安全的交通工具，很多重要的系统都有备份。出一个故障已经是小概率事件，两个，三个的故障一起出来基本是不可能的。模拟机本来就是现实航班的延伸，这种不符合实际的训练或者检查方式是不能接受的。 没有了叠加故障，模拟机检查的难度其实是降低了，所以很多机长也没以前那么在乎了。 曾经就有一次模拟机检查，检查员套娃似的，叠了三四个故障。结果，那个机长技术极为硬核，硬生生挺过去了。虽然，检查通过了，反手就告到局方。模拟机现在都有录像，检查的过程一目了然，之后那个检查员就被撸了。既然撕破脸，机长也不想再待了，都没跟公司谈，直接找了律师，打官司。官司打了整整两年，最终，机长还是跳槽了。 自此之后，机长跳槽的越来越多，有的不在乎在家待个一两年也要走。 这种矛盾将来只会越来越尖锐，毕竟现在的副驾驶和学员还不如以前呢！而且听陈逸的话，似乎又要整幺蛾子了。 “集团那边空降了一个新的董事长过来。”陈逸压低声音道：“你知道最近公司财务方面有些问题，公司想要节流。” 常教员眉毛一扬，奇怪道：“然后呢？” “然后就是模拟机检查不通过，后续补充训练的费用自己承担！”陈逸道。 “以前不都是这样吗？两次不过，自己掏钱！”常教员想了想，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你是说，一次不过，第二次就要掏钱？” “可不是吗？”陈逸脸色亦是难看：“不仅如此，现在学员多，照董事长的意思就是优中选优。改装期间，理论改装检查，初始改装检查不通过，先回学员队冷静三到六个月，具体时间看表现。副驾驶一级航线检查不过，暂停转升三个月。” “这是疯了吧，学员期间，检查一次不通过不是很正常吗？有多少检查员为了名额挂学员他不知道？动不动就三个月甚至半年，atl过期可怎么办，还不是公司掏钱？”常教员义愤填膺：“公司现在都这鬼样了，各扫门前雪，决策还越来越过份，怎么想的？” “反正疼的又不是他们，谁管学员死活？”陈逸一摊手，他也是无可奈何：“以后副驾驶的转升也会越来越难，公司已经很久不来新飞机了，放机长也比以前更慢了。” “哼！”常教员冷哼一声：“就逮着学员薅羊毛，柿子挑着软的捏，领导还是深谙此道啊！之前降学员工资，现在都往人家兜里掏钱了，厉害！” “至于那放机长，去年就放了一个，真是奇葩。”常教员道：“人家来不就是为了放机长快一点，工资高一点吗？现在放机长的速度快比得上三大航了，工资的差距也没以前明显了。你再看看人家的工作环境，航班时刻，这公司还怎么待得下去？” 常教员一股脑地把对公司的怨气全都倒了出来，陈逸在一旁听得也是苦笑连连，现在公司就是一艘到处是洞的大船，陈逸只愿自己在职的时候不要倾覆就可。 “师父，要不是你打电话，我把他给挂了，那他可就耽误了。”陈逸郑重其事道：“虽然师父你以前从来不给徒弟铺路，可现在不同了，如果还是以前那般，等师父你退休，他别说聘机长，能不能拿到航线照六两说。” 常教员露出一丝思索之意，时代变了，他进公司那会儿，公司气氛是何等和谐，如今怎就变成这般模样？难道临近退休，就要做那铺路之人？ 第三十七章 再见瞿星 “师父，只能说他命数好啊，最近别说模拟机改装的检查，连理论改装都开始挂人了。”陈逸意味深长道：“上一场我看了他飞了，在我手里，如这段时间没有长进，八成是要挂的。” “哼，昨天于琦给他出了操纵卡阻，副翼，方向舵，升降舵都锁了，这小子靠着配平和差动油门落了。于琦那老小子不上道，我让他不要飞了，结果他说自己落得下去，怎么着，还真落下去了。那天我就觉得不管过不过，我都要收这个徒弟了。”常教员眉飞色舞道。 “操纵卡阻也不是很难啊！” “废话！你是什么级别，他是什么级别，关键人家有这份魄力，敢说落得下去这种话。”常教员嘲讽陈逸道。 陈逸也不分辨，而是好奇：“听师父你说，小师弟还不想入门？” 陈逸咳了两声：“他说等这次模拟机通过再说，心气大着呢！” “哟！”陈逸面色古怪，坏笑道：“如果我把他挂了，师父你会不会打死我？” 常教员下巴一扬，蛮横道：“你敢！不过你说的话确实提醒我，如果我以后不给他帮帮忙，这路确实难走。后面你检查的时候，收起你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他要你真的出了什么大问题，挂了我没话说。可要是你又跟我抠什么边角料，我家里那瓶茅台，你就别想了。” “那师父可放心了，这才几天呢，刚才做单发程序已经算是有条不紊了，如果按着平均的标准，他是没问题的。”陈逸道：“最近公司人事变动很大，学员队要独立出来，学员队的头儿也定下来了，林霖。” 常教员眼皮跳了跳，叹道：“后面检查你还是放些水吧，必须让他过了。林霖管学员队，那些学员还不会呗折腾死？徐清得赶紧从学员队出来。” “我知道，这次模拟机过了，还能赶上面前一波本场，否则又要等过年后了。”陈逸认真考虑后说道：“师父，不说了，你去吧，既然不让我过去看，我就先撤了。” “好！过两天这边会有休息，我去公司参加那个什么安全会，到时候再见。” 陈逸：“师父，你不是说不参加的吗？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你刚才的话提醒了我，我顺便去飞标问问年前本场的事儿，看能不能让他们留个名额下来。” 陈逸啧啧嘴，跟被灌了一瓶醋一样，酸酸的。他可是第一次见常教员这么用心的。 …… 陈逸终究没抵过常教员喋喋不休地赶人，拍拍屁股走人了。 随着陈逸的离去，整个模拟机里感觉都舒畅了，陈逸的存在仿佛能挤压别人的呼吸空间一样。跟他不熟的人，不苟言笑，人家怕他，熟的人呢，又热情过了头，着实受不得他。常教员也正是这个原因没有收他入门。 …… 经历了两天的监察，极大的锻炼了徐清的心理素质，后面数天的模拟机训练倒是更加游刃有余。可喜的是，刁杰也不知怎么的，似乎没有以前那么木讷了，至少在配合方面比之以前提高了不少。这让徐清对检查的信心更足了。 接着，经过一周多的训练，徐清迎来了这次改装中，唯一的两天休息。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两天休息的第一天还要去公司一趟。学员队通知，所有k市没有任务的学员需要集中公司十楼大会议厅开会，时间下午两点。 出发之前，徐清已经知道了会议的主题——学员队从招飞办独立出来了。 换句话说，那次会议算是学员队新编制的宣告会，也是新领导地见面会。 蓝天航空飞行大队下辖波音，空客，以及一个宽体机的330机队。330机队草创，人很少，a330也只有一架。空客机队规模第二，大约有二十来架，319，320，321都有。波音机队人最多，规模也最庞大，有不到四十架飞机，k市所处y省地形相对复杂，省内二类复杂机场众多，省内航线又是公司利润大头，所以700偏多，700和800比例在五五之数。 原本公司学员并不多，故而未曾专门成立一个中队管理学员，只是由招飞办代为管理。可如今，学员人数渐多，招飞办人手不够，已然管理不过来，所以，决定将学员队独立出来，置于飞行大队管辖，平行于波音，空客和330机队。 这些消息在学员群里早就不是新闻，大家唯一关心的是学员队的领导是谁，人怎么样？ 因为从飞安到机场并没有公交车，徐清就试着打了个滴滴的顺风车，还真让他打到了。虽然比公交车贵上不少，但是比起正常打车还是要便宜三分之一到一半的。这个顺风车，算是徐清这段时间琢磨出来还算有用的玩意儿。 …… 等徐清到了会议室才发现单单这次过来的就已经有六十多人，还有不少没来的，学员队的规模比之几年前翻了数倍，独立出来确实是情理之中。 只是这人这么多也让徐清颇为忧心，他可是知道近两年公司可没进来几架新飞机。 不仅仅是放机长慢如龟速，副驾驶的转升也愈发艰难，落到他们学员自然也是讨不了什么好，只是现在并没有明确下文，所以还能心存些许念想。只盼着这次大会仅仅是个宣告会和见面会就好，不要放出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 只能说徐清还是太年轻，上到聘教员，聘机长，下到副驾驶的转升都被公司卡了喉咙，作为食物链底端的飞行学员，公司会不下手？怎么可能！ 徐清找了个不前不后的位置，安静地隐没在人群中，等待大会地开始。 只是，徐清注意到，在帮忙布置会场的行政人员中有一个熟悉地身影——瞿星！自从上一次从于教员口中得知他第二次被挂了，被打回了学员队，他们就再也没联系过了。就算联系，徐清说实话也不知道跟他说什么，换作是他遭遇这样的事，他也不想跟别人说话。 第三十八章 林霖 瞿星相较于前两天，脸色好上了不少，似乎回到了以前充满干劲的样子。又是帮忙搬椅子，又是帮忙调话筒，甚至投影仪都是他弄的，反倒是学员队的人在一边指点江山，好不畅快，若不是身上的制服，瞿星活脱脱就是地面人员的作派。 瞿星又做回了曾经的自己！ 看着瞿星忙前忙后，好像甘之如饴，徐清心里颇为感慨，不由自主地又开始忧虑自己的模拟机检查。 万一没通过怎么办？ 没通过模拟机最快一个月安排补充训练，然后第二次检查。说是这么说，第一次没有通过，三四个月下来，公司不闻不问的，可不在少数。 就在徐清思量之际，会议厅门口一下子进来一大群人，簇拥着一名穿着飞行员制服的中年男子。 徐清分辨出这些人多数是学员队的，那么领头的男子很久能就是学员队新的头头。 那男子居中而坐，面无表情地扫了下面学员的一眼，忽然朝着一旁站着的学员队女助理招了招手。 女助理小跑过去，侧耳听着男子的指示。 不过数秒，男子说完示意女助理可以说了。 女助理找了个话筒，先是让全场肃静，接着咳了一声，道：“没有穿制服的，没有系领带的，没有带肩章的，站起来。” 学员中，慢慢站起了七个人，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你们先出去站着吧。”女助理竟然带着些许笑容，将这道声音扩散到全场，好像是看到了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那七个人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好好地怎么就被请出场外了，便是没有人率先行动。即便后面有人猜到了什么回事，可是看到其他人没有动，索性也装傻充愣，立住当场。 上首的男子眼见这七个人竟然不听话，本就阴沉的面目变得更为冷厉。微微起身，将面前的话筒往里边挪了挪，喝道：“听不见吗？出去！开会连制服都不穿，开什么会？” 如此当头棒喝，终于有人抵抗不住，开始离开。 有了人开头，陆陆续续其他人也开始跟上。但是，这些人脸上无不有着茫然。其中，有人还想辩解两句，可试了几次，还是放弃了，这种场合，辩不明的。 徐清也是不解，他可以确定，当初通知的时候，明明确确地没有说要穿制服。恰好，今天是周三，也就是便装日，并无硬性要求的着装规定。之前周三开会也曾有不穿制服的学员出现，可是学员队的人也没见说什么。 自然而然地，周三若是没有特别说明，就不用穿制服就成了大家的共识，这也是导致这次有超过十分之一的人着了道的原因。 当然了，也有人小心谨慎，即便不作要求也会穿全套制服，徐清就是此类。有的嫌弃领带和肩章麻烦，就穿了件衬衫，想着好歹也是正装，怎么也不会违规。这种想法的，在那七人中也是占了大部分，有五人。真正完全没有穿制服的只有两个。 这件事归根到底就是学员队通知不到位，没想到，这个失误却让那七名学员背了锅。 男子看那七人全都出去了，转向一边的学员队主管，问道：“这次会议的规定都传达给他们了吧。” 这个学员队的主管名叫王昭显，在学员队独立出来之前是管理所有学员的一把手，所有重大消息都是他通知的，说到底，这次失误源头就在于他。 现在学员队独立出来了，他的上头平白多了个经理，也就是问他话的男子，林霖。 “林总，早几天都通知到位了。”王昭显低眉顺眼道。说起谎来，眼皮子都不带跳一下的。 “嗯。”林霖点点头，便不再说话。很明显，他可不是真的感兴趣是否通知到位。他只是为自己的行为定下一个合情合理的调子。 可是，林霖可没想到，简简单单的通知，王昭显都没有做好，下面坐着的学员皆是对这二人鄙夷不已。 似乎感觉到刚才立威的目的已经达到，林霖开始了他的表演：“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从今天起，学员队从招飞办独立出来了，跟波音，空客，330机队平级，我呢，以后就是学员队的经理，我叫林霖。” “欢迎林总！” 王昭显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在林霖说完的一瞬间，见缝插针地喊道，同时卖力地鼓起掌。 原本的主管领头，学员队的其他人也纷纷跟上，鼓掌欢迎。下面的学员只得不情不愿地随波逐流，一时间，会议厅中掌声雷动，热烈无比，不明真相地见着，还真以为这个新来的经理受到如此多人的拥戴。 林霖装模作样地伸手压了压，掌声这才慢慢停息。他好像很享受这种感觉，身子微微往前倾了一下，接着道：“学员队虽然说是今天刚刚独立出来，但是事儿却是不少，今天大家见上一面，正好把一些东西说说。” 徐清心里一咯噔，总感觉大事不好。就见那女助理接过林霖的话，继续说道：“从今天开始，包括在训的学员，一旦模拟机检查不通过，后续费用自行承担。” 这第一条规定就将学员炸开了锅。在此之前，关于模拟机费用的问题其实已经有风头传出来，毕竟学员太多，公司有所改革肯定是在所难免。 但是，即便如此，大家对于第一次检查不通过，后面费用自行承担的传闻其实并不是很相信。 学员模拟机检查不通过的原因可不仅仅是技术原因，这般就武断地让学员自己掏腰包，实在说不过去。 相反的，大家都觉得公司可能会延长转升时间，这个方案才是比较靠谱。 也就是原本的学员跟一百小时的航班，然后就可以申请转升副驾驶一级。之后，可能会变成一百五十或者两百小时转升。这样的改变才算是比较符合大家的预期。 可是，现在公司裸地告诉你，学员的想法从来不是他们考虑的因素。 第三十九章 非精密进近 女助理顿了顿，等学员消化第一个消息，徐清嘴角抽了抽，看女助理的样子，意思是后面还有什么“惊喜”？ 果不其然，女助理再度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学员队将开始积分排名，自愿参加行政班可以增加积分，同时已经在跟班的学员也会根据跟班时间提升积分。具体操作办法将在群里公示，排名每周末在群里通知，飞标将按照这个排名安排本场。” 简单来说就是，谁当免费劳动力时间越长，就给谁安排本场。 “现在学员饱和大家也知道，以前先来后到的办法我觉得已经不符合现在的情势了，道：“以前的学员都是混着，现在我来了，就不允许这种情况继续下去。” “还有，前段时间，我们学员队发生了在酒吧打架的事件，自今天起，每人手机安装钉钉，每晚八点签到，位置只能在住宅区。等你们下机队了，我自然就管不到你了，可是只要你们还在学员队一天，就要守学员队的规矩，否则，你的定岗文件我是不会签字的。”林霖说道。 下方的学员纷纷窃窃私语，学员斗殴的事情在学员队早就不是什么新闻。因为那两个学员不是本地人，派出所直接找到了公司，是由王昭显亲自过去把人带回来的。参与斗殴的两名学员是因为通过了转升的航线检查，结伴出去喝酒的，至于为何打起来，那就是众说纷纭了。 那两个学员的定岗文件都下来了，结果直接把文件给撤了，至于处罚结果倒是没有公示，估计公司也觉着这事儿丢人。 只是因为这事儿就限制所有学员的行动，着实就有些不讲理了。当然，公司讲不讲理你都得受着，谁让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呢！ 后面还有些关于申请转升副驾驶一级时，会加一个思想作风的审查。这个审查很玄学，没有具体的标准，可偏偏这一项不签字，就不能进入转升流程，而签字人就是林霖。 徐清恶意的想着，林霖如果哪天看哪个学员不爽了，找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卡着他，死活不给他签字，如果没啥背景，你还真拿他没辙。 这就成了林霖扼住所有学员喉咙的关键。学员和副驾驶一级最大的区别在于小时费。学员只有基本工资六千，副驾驶一级平均一个月能到两万，这是三倍多的差距。为了涨工资，多数学员还是选择忍一时风平浪静，学员队怎么搞，那就乖乖忍着。 当然，事情无绝对，有些学员家里条件不错，对什么时候涨工资相对而言没那么迫切。相对的，他们对学员队恶心人的规定相当不满，这种不满可能能压得住一时，但是时间一长终归是要爆发。不久的将来，初立的学员队就因为某些不服的学员迎来了一次大洗牌。当然，这是后话了！ 会议在一片愁云惨淡中结束，徐清本来就是个多愁善感，患得患失的人，会议中数个“重磅炸弹”炸得徐清脑子直犯晕。 会后，徐清还要准备找瞿星说说话，可找了半天也没见人，学员队办公室里也没有。 他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儿，找不到就直接回了飞安，后天训练就要重新开始了，下面的课程有一个非精密进近，他需要提前预习一下。 …… 非精密进近相对于精密进近是没有下滑道，当然现在也有一些类精密进近方式，比如rn ar，这里暂时就不作讨论了。课程中着重说的还是ndb进近，vor进近和loc进近。 之前在国外学习的时候，那边几乎已经没有ndb，非精密进近练的就是vor进近和loc进近。 ndb即non-direal bean的缩写，意思就是无指向性信标。徐清听在国内学飞得朋友说，在国内练习非精密进近很多就是ndb进近，还衍生很多口诀，听得徐清一个头两个大，经常会感叹自己是何等幸运。 原来公司的模拟机改装的非精密进近也会练ndb进近，但是后来国内ndb逐渐被淘汰，加之蓝天航空所运营的机场中并没有ndb，所以后面就不练了。 与之有些相似的是一种叫做盘旋进近的方式，别说蓝天航空公司，其上属的集团也不运行盘旋进近方式，所以模拟机课程里虽然有盘旋进近的字样，但是，教员提都不会提。 徐清在国外仪表等级阶段就练习过大量的非精密进近，具体程序倒是没什么问题。主要是现在整个民航圈子开始推行一种新的技术，即cdfa，连续下降最后进近。这是徐清在国外并没有学到的，所以需要提前看看。 过往的非精密进近是在faf之后就下到，然后平飞，如果没有建立目视参考，就需要一直飞到复飞点才能复飞。 cdfa则不同，它是在faf之后连续下降，没有平飞，直至到最低五十尺或者拉平点。 这个技术当然有它自己的优点，不然也不会在整个民航推广。比如可以提高飞行员的情景意识，减少工作负荷，飞机姿态更容易让飞行员获得目视参考之类。 优势肯定是有，就是徐清要重新学习，觉得很是麻烦。 首先最后下降阶段，需要计算下降率。一般来说，下降率大部分来说跟进近速度和下滑梯度有关系。 进近速度并不一定，但是一般处在某一个区间。下滑梯度大部分是52，有的会稍陡，具体看进近图可知。 faf之后，每一海里会标注一个高度，飞行员就要通过这个标准高度在调整自己的下降率，这点儿是徐清觉得麻烦的地方。 在faf之前，需要自己预估一个初始下降率，在faf前02海里开始推下降率，然后跟上文所讲，根据高度的差值调整下降率。 程序倒不是很复杂，就是学新的东西，觉着有些麻烦。 另外da，cdfa中会有一个dda，一般来说dda是加五十英尺。当然，各公司标准可能不同，就不做深论了。 第四十章 VOR进近 一天的休息时间转眼而过，徐清又迎来了他的训练日子。 有一点不得不说，徐清算是运气极差了，观摩模拟机本来是他充实自己的极好机会。没想到不是遇着停电，就是碰上监察，根本没有好好学习。不然，以复训的科目来说，非精密进近是必定要有的，结果种种巧合之下，竟是错过了，实在是有些可惜。 课前讲评，常教员对着进近图一步步地讲解操作流程，可是，这就有些理论改装时的感觉了。纸上谈兵，徐清心里明白，别看现在他听得门儿清，到了上座的时候，注意力肯定要分配不过来。 徐清一向有自知之明，跟他自己预估的一样，等上了座，脑子跟被格式化了一般，常教员讲的，一点儿不剩地全还了回去。 因为k市机场没有vor程序，他们就在c市机场训练。 这次是正常起飞的，起飞后上高度一千八百米。常教员为了让他们飞完整的程序，直接指挥他们右转返航飞02l跑道vor程序的起始点。 起始点就是回龙台130径向线，二十三海里处的点。 选进近程序，这点儿还难不倒徐清，直飞起始点没出问题。 飞向起始点的过程中，常教员冻结模拟机，让徐清对着进近图和nd，讲讲后面怎么做。 有了时间梳理，徐清脑子就微微清醒过来了。刚才常教员不停地给指令，加之刁杰这小子也是懵逼状态，徐清根本没时间思考，也是浑浑噩噩。现在常教员特地停下来，让徐清有时间可以将程序过一遍。 徐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脑中从起始点只知道落地的程序都模拟了一遍。 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脑子要清楚！ “起始点后右转320！”徐清顺着nd上所展示的进近图开始说。 “这不上面明摆着的吗？”常教员在后面吐槽道：“说重点！” 徐清不为所动，他这种初学者一定不能被别人影响了节奏，常教员说的说重点被他当作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他要仔细地讲出每一个步骤，不仅仅是说给教员听，也是说给他自己听。 “回龙台94海里处是转弯点，在这里用航选摆出30度的切入角，切五边航道。” 现在很多年轻的机长教员喜欢用水平导航转到五边，但是，水平导航转五边极少情况会出现平行航道的情况，所以老一辈的教员依然喜欢用航选切航道。 “faf点是双流台112海里处。高度是一千五百米，在此至少建议建立好着陆形态，这样可以减小最后下降阶段的工作负荷。”徐清一边看着进近图，一边对照着nd说道。 “从一千八百米下降到一千五百米改平后就可以预调下一个高度。” “在双流52海里处，有一个3190英尺的限制高度，我们可以先调3200，等确认这个限制高度没问题，再调下一个高度。” “02l的是2170，加50是2220，向上取整，最后调2300！” “我们进近速度不到150，下降率预估800，在faf02海里之前推下降率。基准点就是双流台，按照每海里高度，调整下降率！” “目视跑道后，重置指引！dda不能建立目视参考，就复飞！” 徐清一口气说完，瞬间前所未有的清醒。 “也不是很难嘛！”他这么想着，理清楚了，也就觉得简单得很。 常教员稍微等了片刻，徐清后面说话语速有点儿快，他需要回忆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 确认几处关键点没问题后，常教员突然拍拍刁杰的肩膀，问道：“听明白了？” 刁杰挠挠头，害羞道：“他说得太快，没听清楚，要不再讲一次？” “讲个锤子，你以为是现在是讲评啊，一会儿他飞的时候，有什么不懂你就问，我可以冻结模拟机。”常教员道：“徐清你把简令做一下。” 因为这次航线弄得特别小，时间很紧，而且cdfa有一个专门的简令卡，徐清是第一次做肯定要花些时间。为了防止他们后面事情堆在一起手忙脚乱的，常教员特意在暂停的时候，让他们把简令做了。 cdfa的简令卡徐清的确是第一次做，不过徐清程序都理清楚了，做起简令卡自然也没什么问题。 这个简令卡中囊括几乎整个程序的每个方面，刁杰在iad上找了个电子版的，跟着徐清做简令卡的脚步，也算是复习。遇到不懂的，就开口询问，比之以前，不管懂不懂都是嘴巴跟缝上似的，要好上太多了。 徐清二人在前面嘟嘟囔囔地讨论简令的问题，常教员也是乐见其成，忙里偷闲。 最近一段时间新老大空降，新官上任三把火，到处折腾。 本来飞行部就被前任祸害得不轻，现在新的又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为了彰显自己的民主，有什么决定还要请来机长教员开会，听取意见。结果前面两天原本的休息时间全被占了，听说新老大还乐此不疲，以后估计还会整出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常教员想想头就疼。 “教员，简令做好了！”徐清二人看简令做好之后，后面一直没动静，悄悄咪咪地转身一看，常教员跟小鸡啄米似的在打瞌睡。 他们也不敢这么叫醒，刁杰也是光棍，索性趁着这个时间跟徐清对好程序。刚才徐清不仅语速快，而且他本来就稀里糊涂的，这下更是跟听天书似的。 但是，几个关键点他是听到了，比如尽早建立形态，何时开始调高度，调什么高度等等。他需要跟徐清把每段程序该干什么问清楚。 刁杰如此“好学”徐清自然是有问必答，他问的问题大部分也是之前预习的时候遇到的问题。只是看起来刁杰并没有提前看，导致课前讲评时听得没有重点。 徐清则是不同，他知道哪里是重点，虽然因为一开始“纸上谈兵”，导致稍稍有些疑惑，但是只要给了时间，静下心，很快就能理清楚。 这就是预不预习的差别！ 徐清二人讨论得热火朝天，忽然什么传来一声：“简令做好了？” 第四十一章 刁杰的逆袭 “额……做好了！”徐清被常教员幽灵似的，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脸上一红，暗道自己耳朵真是白长了，一个大活人过来都没注意到。 “没事儿，这两天公司事情多，累得我老命都快赔进去了。”常教员抹了一把脸，看样子还没缓过劲，可是还是一副吊儿郎当地用手肘顶了刁杰手臂一下，用不知道哪里来的开心劲问道：“刁杰，听明白没？” 刁杰哪受得了常教员哥俩好的样子，打桩机一样地点头。 常教员可能是刚跟周公聊得太嗨，脸上一直噙着些许不知从何而来的微笑。 “行，搞明白就好，那程序你做！”常教员往前凑了凑，一张老脸都快怼到刁杰鼻尖了。 刁杰何时见过这等阵势，忙不迭地点头。 只是一边的徐清稍稍有些疑惑：“教员，你是说这次是他飞吗？要换座吗？” “不用！”常教员大手一挥：“走程序而已，左右座差别不大，又不是操纵！一会儿目视跑道之后，换你飞。” “这样啊。”徐清这才明白，如果就是走程序，左右座差别确实不大。但是，左座和右座操纵感觉可就是天差地别了，这在刚转左座那会儿最为明显！ 常教员之所以有这种打算是因为徐清既然能说清楚程序，那做下来的难度不大，毕竟程序是死的。可能对于调整下降率这个问题，他们会有一些疑惑，好在这个问题也非常好解决，所以常教员对徐清并不着急。 说到刁杰，刚才他早就醒了，还听了一会儿徐清二人的讨论。从二人言语中他才可以确定徐清是真的搞懂了。刁杰如今的转变也使得他极为欣慰，观其所言，或许还有点点疑惑，但大体上也算理清了，还不如趁此机会，给他来上一把，巩固记忆，决定他们下限的是刁杰，常教员心心念念地就是把这个下限往上提一提。 虽然经过前两天与陈逸的谈话后，徐清这次改装检查只要他脑子不犯浑，肯定能过。可好歹也是这么多年来唯一的徒弟，也不能飞得太丑，总不能给陈逸那小子给笑话了。 至于，为何突然乐呵，那肯定是有原因的，他又不是有病，搁着傻乐呵。 前两天参加会议的时候，他去了好几趟飞标，就为了给徐清要一个本场的名额。可是年前本场名额本来就很紧，很多有关系的这时候也是各显神通，饶是以常教员的面子，飞标的工作人员也不能给个包票，说要等等看。结果就在刚刚，飞标管本场的那个小伙儿发信息过来，说已经把徐清塞进了下一轮本场，下一轮本场应该在一月之后，时间刚好对的上。 徐清还不知晓身边这个穷开心的老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开始为他铺路！ 这是何等侥天之幸！ “你们按程序自己做，我不管，给我落好就行！”常教员拍拍刁杰后背，回身解冻模拟机，解冻完，人又凑在了徐清二人中间，聚精会神地看着刁杰的程序有没有错误。 刁杰接过操纵，一时还没有从f的转变中走出来。愣了里面，才是说道：“咱们申请下一千五百米！” 徐清刚要申请，常教员抢先一步：“可以，你按程序做，不用申请！” 一千八下到一千五很快，而且到faf还有一段距离，即便是五百的下降率下，后面依旧要平飞一会儿。 平飞之后，刁杰再无动作，忽然，常教员冒出一句：“飞机都高度保持了，是不是可以预调下一个高度？” “还没到faf下降呢！”刁杰奇怪道。 “没给方式，飞机怎么会下降，你调3200，看它下不下降！”常教员笑道：“看清楚f变化啊！” 刁杰虽然心中不解，可教员这么说了，他便依言调了3200。 这是徐清二人发现飞机并没有下降。在alh hold的下面出现了小的白色字样的vs。 “这个vs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是白色的啊，不是绿色的？”常教员右手肘又拱了徐清一下。 这个可难倒徐清了，当初理论改装在自动驾驶这一章，他学的就是一团浆糊，搜肠刮肚确认这个已经超出他的知识范围了。 倒是一旁的刁杰弱弱地小声道：“是vs预位了？” 常教员哈哈大笑：“徐清这次你可被刁杰比下去了，就是vs预位了。一会儿你们直接推下降率，vs方式就会生效，不用按vs按钮，一会儿试试就知道了。” 徐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个他确实不知道，一会儿可要好好看看。 收到来自常教员的夸奖，不但没让刁杰放松，反而压力更大了。 可能是因为紧张，徐清看到刁杰盯着nd眼睛眨都不眨，嘴里还念念有词，但是并没有声音传出。应该是再默念下面的程序。 这种做法当然没问题，提前想好下一步干嘛，这是飞行员该干的事儿。但是，不能因为专注下一步干嘛，而忘记了现在该干的事！ 一开始，下到一千五后，飞机平飞。因为飞机平飞减速很快，徐清一直没说话。可是飞机都快到转弯点了，要转五边航道了，刁杰依然是不为所动，而且看他的样子竟是没发现自己还没有放襟翼。 飞机开始切航道的时候，徐清再也忍不住，试探着问道：“要不咱们把襟翼放了？” 专心于航道的刁杰这才如梦初醒，嘴里吐出一声轻轻的“卧槽”。赶忙开始减速，小于230节后，喊出襟翼1。 “高度小于20000，速度小于230，襟翼1！”徐清开始放襟翼。 因为离faf已经不远了，所以放到襟翼5后，直接就放轮，襟翼15，然后襟翼30（800机型）。 好在平飞减速确实很快，在faf两海里处建立好着陆形态。徐清赶忙做好着陆检查单，总算在faf前把事儿都弄好了。 “你们一会儿先用vs做，这次做完后，咱们再用vnav做，那个就方便很多。”常教员倒是没纠结襟翼的问题，而是提到了一个新的名词vnav！ “咱们用垂直导航做vor？” 第四十二章 复飞 “对啊，陈逸那小子现在不是天天嚷嚷要推行吗？”常教员道：“你们先做。” faf之后，刁杰先推了个850的下降率。 接近9海里的时候，徐清提前报话。 “9海里高度，4530！”徐清作为，帮助刁杰报高度。这个4530是9海里高度的标准高度，并非即时的高度。 当到达9海里的时候，高度为4610。 “4610，高80尺！” 刁杰将下降率增大为1000，常教员立刻上手，减小为900。 “你刚才没有提前02海里推下降率，所以稍微有点高，不需要那么大的下降率。” 果然，在8海里的时候只高了30尺。 “保持一会儿，蹭回去就行！” 刁杰听从教员的建议，保持900的下降率，在接近7海里的时候，调回850，等到7海里的时候，只差了10尺，基本就算是在标准上了。 6海里高度和进近图中标示的标准高度依然符合得很好。55海里处，刁杰确认可以满足限制高度，直接又将板上的高度调到了2300。 保持800多的基准下降率，上下微调就可以保证飞机的下降剖面与进近图所给出的剖面完美吻合。 高度一直下降到3000时，刁杰调好复飞高度，300尺到dda之前都可以调复飞高度。 常教员给出的天气条件算是很照顾徐清了，并没有出临界的天气条件。还未到dda时，跑道已经能被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跑道能见，左前方！” vor的航道与跑道有2度的夹角，不是很正。这就导致建立目视的时候，跑道并不在正前方。 这种情况也不算特别罕见，甚至有些盲降航向道也会有偏。 “交操纵吧。”常教员提醒道。 前面常教员已经说过了，二人也没有什么惊讶的。 二人互换操纵通讯，徐清接过操纵后喊道：“重置指引！” 这个vor进近的基准点并不是跑道头，不能按着指引下去，所以要重置指引，将指引去掉。 “重置指引……”刁杰嗞了一下嘴，突然，毫无预兆地转向常教员，来了一句：“教员，我不知道咋重置指引啊！” 徐清在一旁憋着笑，他也不知道怎么重置指引。 只会喊，不会做！亏得常教员最后让换人了，不然出糗的就是徐清了。 常教员脸色一黑，没好气道：“你会重启电脑不？” “会啊！”刁杰呆呆地一答。 “是不是先关再开？” 刁杰脸挤作一团，不可思议道：“也是先关再开？” “你试试撒！” 常教员的话音刚落，刁杰眼疾手快就将指引先关再开，奇异的是就算后面再度打开，指引也没有在出现了。 “学会了？”常教员笑嘻嘻地拍拍刁杰的肩膀。 刁杰乐得直点头，看气氛如此融洽，徐清自然而然地也有些放松。 就在跑道上空100多尺的时候，徐清几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落地上。就在这时，模拟机的布景一下都消失了，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徐清脑子短时间的懵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要复飞的时候，即便加油门按了toga，可是推力再次加上去还需要时间。飞机不可遏制地往下坐了一下，起落架重重地砸在跑道上。 随着推力逐渐加上，同时徐清的带杆动作，让沾了一下地面的飞机再度离地升空。 离地的一瞬间，刁杰脱口而出：“正上升！” 这句话出来的时候，模拟机的布景再次冻结。 随之而来的是常教员强烈的质疑声：“你说什么？” 刚刚还和颜悦色的常教员眨眼间就变得杀气腾腾，刁杰被这突然的改变给整懵了。别说刁杰，徐清也好不到哪里，他还没有从刚才的复飞动作里走出来。 趁着这段时间，他仔细地回忆了下复飞动作。越想越觉得自己做的奇臭无比。 反应过慢就不说了，懵了足足一秒多，如果动作足够快，很有可能飞机就不用接地了。 另外，复飞的大推力，让机头猛然上仰，飞机姿态极短时间内超过了20度，都快算是复杂状态了。幸好，后面给压住了，不然机头再往上“飞”，速度呲溜溜地往下降，别弄出个失速，那就更尴尬了。 徐清的脑子还在一根筋地想着之前他的丑陋的复飞操作，哪有多余的智商想那句“正上升”有什么问题。 刁杰被常教员咄咄逼人的质问搞得头皮发麻，他怎么也不明白哪里出问题了。 “好了！”常教员手臂张开，往后一退：“警告出来了。” 就在徐清二人还没明白常教员啥意思的时候，模拟机就被解冻了，徐清手忙脚乱地稳住飞机。 当他的目光扫到了空速表的时候，身体顿时绷紧。 因为徐清稳住飞机姿态后，空速开始快速上升，当他注意到的时候，空速已经到达180节，而襟翼三十的限制速度是175节！ 超速了！ 徐清终于知道常教员恼火的是什么了，复飞之后，应该先把襟翼从襟翼三十收到襟翼十五。 刁杰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慌慌张张地把襟翼收到十五，脑门上慢慢渗出细密的冷汗。 “复飞构型错误，襟翼超速，你们说要停多久？”常教员慢悠悠地声音传来：“复飞是保证安全的最后手段。但是从小推力短时间转为大推力，飞机姿态同时也有极大变化的情况就需要快速准确地反应。只要推力上来了，空速蹭蹭就往上升，你反应慢一点儿就是超速。先收起落架的事儿我今天不怪你们，但仅限于今天，毕竟咱们公司最近才出过一次。可是，你们要记住模拟机和真实航班的复飞可不会是同一种心境，你们模拟机复飞都乱成这样，真要在航班上复飞了，那岂不是警告一个接一个？” 常教员激动的话语在徐清耳边不断传来，蓦地，徐清的椅背被常教员用力一拍，吓得徐清挺了一下。 “复飞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稳住飞机姿态，你不知道就在前两天公司出了一次复飞抖杆的事件，那次航班的机长副驾驶什么下场，不知道？” 第四十三章 五边火警 “咱们再来一次！”常教员冰冷地声音使得模拟机里的温度仿佛都降下了几分。 复飞是飞行员保证安全的最后手段了，是一定要死死拿下的。 如果说徐清没有稳住飞机，导致飞机姿态过大，空速短时间急剧减小还能说是没有准备。 因为之前他并没有做过复飞，不晓得复飞的时候飞机的状态变化会如此剧烈。措手不及下，乱了方寸，没有压住勉勉强强还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先收起落架这件事儿就是常教员不能理解的。 so复飞程序上明明白白写着的东西，难不成还有不认字的说法？ 公司多少人栽在这个上面，常教员不想徐清二人步他们的后尘。 …… 常教员直接将飞机拉到五边六海里处，重新构建好着陆形态，并且将天气调成cavok，万里无云，：“直接飞目视，这次给我做好！” 模拟机再次解冻，这次从一开始就是徐清操纵。 又不是单发，又没有极限大侧风，操纵起来自然难不倒徐清，徐清甚至有余力心里默念了一遍复飞的操作程序，把刁杰那一份也给算上了。 刚才若不是常教员打断刁杰，徐清其实有可能顺着刁杰的话喊出“收轮”的。他自己心里清楚，那时的他几乎没有思考能力。 说起来，今天亏着常教员让刁杰背了两次锅，徐清也是莫名其妙地保住了颜面。 高度800尺左右，徐清习惯性地挪了挪屁股，想找个更为舒服的位置。 就在徐清屁股刚动了一下，叮，叮，叮的警铃大作，醒目红色的火警灯就在徐清面前亮起，徐清顺着看向左下。 火警面板就在起动手柄下方，徐清一眼就瞧到是二发灭火手柄亮起。 二发火警！ 徐清一瞬间都快哭了，常教员今天太贴心了。五边火警的处置程序，他昨天才看过。 他的嘴角逐渐扬起一丝“变态”的弧度。下面就是我徐清的“shoe”！ 1000尺是一个分界点，1000尺以上，1000尺以下的处置程序是不一样的。此时，飞机高度在1000尺以下，so推荐不处置火警。 “切断警铃，复位主警戒！”徐清底气十足地喊道。 刁杰只是在一刹那惊异于徐清莫名而来的兴奋感，之后便完美拾起自己工具人的身份。 “自动刹车，x！” 既然是火警，自然需要尽快停下，不管是灭火还是撤离，都是争分夺秒，所以自动刹车需要调定最大。 自动刹车有123以及x四个档位。其中123三个档位的旋钮选择时没有什么阻碍，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如果要选ax。 起初，徐清还怕刁杰不知道自动刹车的其中关节，想要提醒一下。哪知道刁杰那小子熟练地拔出自动刹车，选到x位。 “把这小东西能的！”徐清暗自吐槽一句：“报告塔台，请求占用跑道，并请求地面支援。” 刁杰当即宣布y，常教员扮演塔台的角色，回复地面支援会迅速单位。 刁杰这小子接着根本不用徐清指挥，自己就使用a广播，通知“乘务组各就各位”！ 这是告知乘务组待会儿可能需要撤离的意思。 二发虽然火警，但是短时间内并没有丧失推力，徐清操纵飞机安全落地后，迅速交操纵。同时襟翼40，排气活门完全打开，让飞机尽快释压。 飞机停稳之后，刁杰设置停留刹车。 “发动机火警记忆项目！” “自动油门（如接通），断开！” …… “灭火手柄旋转至止动位并保持一秒！” 在灭火手柄最右侧会有三个品字形分布的灭火瓶释放灯。只要灭火瓶释放了，它们就会亮起绿色的光。 30秒后，如果灭火手柄还在亮，反向转动至止动位。 记忆项目结束！ 接着就是《撤离》检查单！ 《撤离》检查单二人之前就做过，自然是驾轻就熟。从800英尺火警铃响到撤离完成，徐清二人完成得行云流水，严丝合缝，挑不出一丝毛病。 常教员不禁陷入沉默，他失算了！ 在此之前，他特意说“再来一次”就是想麻痹徐清二人，想让他们觉得这次还是复飞。这么一来，出乎意料地来一个1000尺以下的火警，慌忙之下极有可能决断错误，那他又可以顺理成章地“训”他们一顿了。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徐清二人从一开始对他敬畏有加到现在竟有些“老油条”的感觉。 虽然常教员不是那种喜欢摆架子的人，但是必要的威严还是要有的，因此刚才复飞徐清二人做得烂被他逮着斥责了一顿。正准备想凭着这个五边火警再立一波威的，没想到如意算盘没算到这两个小家伙能干净利落地处置了这个故障。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徐清是主导者。他从一开始“继续进近，尽快落地”的决策几乎没有半点迟疑。这说明什么，在此之前，他可没出过这个科目。说明徐清在课余时间依然在学习！ 另外，刁杰作为配合者的角色越来越熟练。 刁杰这小子主飞的时候有徐清带着，出不了什么大岔子。常教员一直担心的是他的配合的问题。 现在看来，他已经是欣然接受自己是工具人的设定了。 甚至常教员明显看出来徐清其实是忘记了通知客舱这件事儿的。可是，这一次刁杰竟然主动把这个漏洞给补上了。 落地以后，熟练地交接操纵，角色互换也没有一点儿阻碍的感觉。 舒服，整个程序看上去就是舒服！ 看着徐清在前面眉飞色舞地重新准备面板，常教员收回了想要夸奖他们的想法。 “今天必须整治他们！”常教员下定决心还要再训他们一次！ “还是恢复到起飞形态！”常教员吩咐，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下一个什么故障。 人工恢复？徐清那小子操纵卡阻能落下来，人工恢复怕是也难不住。 起飞后，双发失效？会不会有点儿太过分了？ 突然，常教员灵光一闪，有主意了！ 第四十四章 部分或全部起落架收上着陆 “恢复起飞构型，咱们再来一个啊！”常教员回到自己的操纵台，就开始找故障。 徐清他们在前面准备，很快就整好了，半天不见后面有动静。徐清疑惑地转过头，看了眼身后，只见常教员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副眼镜，伸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操纵台的屏幕。 “教员，有什么问题吗？”等了一会儿，常教员还在捣鼓操纵台，甚至后面还拿出手机，好像在查些什么。 “没事儿，等一下。”常教员拨弄了会儿手机，又对照着操纵台的屏幕，搞了五六分钟终于是弄好了，看了眼手表：“上半场就剩这一个了，好好做啊！” …… 短短十分钟不到后，徐清二人内心的不安在急剧扩大。 飞机起飞后，直接后转三边接盲降，一直到截获航向道，一切正常，正常地有些诡异。也没有异常天气，五边的时候，跑道看得一清二楚。 “还能出什么？”徐清安逸得甚至开始揣摩常教员的心思。 低空风切变？ 零高度复飞？ 徐清思绪扩散之时，也未曾放松对飞机状态的监控。 看着差不多了，核实速度：“放轮，襟翼十五！” 刁杰也检查一遍速度没有问题，放轮，放襟翼。 五秒之后，二人终于知道常教员出的什么故障了。 襟翼十五到位绿灯，没有问题。出问题的是起落架，左起落架并没有放下，还是红灯。 徐清迅速地瞥了眼后顶板，在后顶板上还有一套起落架指示系统。这套起落架的指示灯只有三个，没有红灯只有绿灯。这跟起落架手柄上方的指示系统有三红三绿六个灯不同。但是两套系统相互独立，如果后顶板上的左下绿灯亮了，那么就可以认为左起落架已经放下了。 可惜，常教员根本就不是为了验证徐清他们知不知道后顶板的备份系统。 两套指示系统都显示左起落架没有放下。 “真就瘸了一条腿呗！”徐清很怀疑这个科目真的是在改装课程里吗，还是常教员临时决定出的。 现在刚刚截获下滑道，离1000尺还有些时间，徐清决定尝试一下。 “把起落架收上，再放下，就试这一次。”徐清跟刁杰说道。虽然徐清心里明白常教员肯定不会这么无聊，重放一下起落架就能清除故障，但是该挣扎的时候，还是要象征性做做样子。 正常进近时，1000尺之前必须建立着陆形态，否则就是不稳定进近。 不稳定进近是公司的红线，谁碰谁凉。在模拟机检查中，不稳定进近，还强行落地，后面就不用飞。 徐清现在的高度只够他们试一次，后面还要放襟翼三十，时间很紧。 刁杰也知道时间紧迫，快速将起落架收上，稍等片刻，等六个灯尽皆熄灭，再迅速放下。 结果还是一样，左起落架的绿灯依然没有亮。 “走吧。” 徐清加油门按toga，当机立断，立即就复飞了。 这次襟翼三十都没放，爬升后就可以直接收起落架。 这次徐清心知起落架十有还是放不下来，早有准备。 有准备复飞和无准备复飞，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这次复飞也不过此次的重点，重点是那个“害羞”的左起落架，怎么能让它“漏”出来呢？ 复飞之后，常教员引导徐清他们再次尝试进近。 徐清在三边的时候，瞧好速度，让刁杰将起落架再次放下。 一如之前，左起落架依然是没有放下来，刁杰小声问了下：“是《部分或全部起落架收上着陆检查单》？” 徐清还未作答，常教员顺风耳似的先来了一句：“徐清，你说呢，是这个检查单吗？” 还别说，要不是常教员来这么一句，徐清当时就准备搭口说是了。 常教员突兀地问了这么一下，徐清几乎已经到嘴边的“是”被生生吞了回去。 可是，徐清想不通，这不就是部分起落架收上着陆的情况吗？完全符合《部分或全部起落架收上着陆检查单》吗？哪里不对？ 徐清心中疑惑不解，可又不能就这么僵着，硬着头皮同意了刁杰的看法。 常教员熟练地冻结模拟机，冷哼一声：“合着你以后遇到发动机失效，直奔《单发着陆检查单》就行了，是吧！” 对啊！ 徐清一个激灵，是啊，发动机失效虽然最后结果是单发着陆，但并非一开始就直接做单发着陆检查单啊，需要先做发动机失效检查单，然后甚至要尝试空中起动，最后才做单发着陆检查单。 那么，他们是不是漏了什么前面的步骤了？ 就在徐清似乎抓住了一点灵光之时，旁边的刁杰一拍大腿，随着就是刁杰激动的声音，好像发现了什么惊世之秘。 “我知道了！”刁杰因为过于兴奋，眼睛瞪得滚圆，舌头下意识地舔了下嘴唇：“人工放起落架，咱们要用人工放起落架！” 说着，嘴巴微张地看向常教员，等待着常教员的赞许！ 然而，迎接他的不是赞许和表现，是一句冷嘲热讽：“好一点了，没有直接做单发着陆的检查单，而是直接做了空中起动的检查单，有进步！” 徐清眉头紧锁，常教员的意思是前面还有一个检查单？ 前一秒还兴奋不已的刁杰，被泼了一盆冷水，双眼空洞地转向徐清，寻求帮助。 徐清脸色也不好看，他还不如刁杰呢，至少刁杰还想到了人工放起落架，他可是没想到。 等了一会儿，常教员看徐清二人大眼瞪小眼的，就知道再继续傻等下去也没什么用处了，决定开口提醒一下。 “现在手柄在什么位置？” “放下位啊！”徐清顺口接道。 常教员间不容发，又是一问：“左起落架在什么位置？” 啪！ 啪！ 这次是两声拍大腿的声音，一声来自徐清，一声来自刁杰。 二人四目相对，同一时间，脱口而出：“《起落架不一致检查单》！” 起落架不一致会转到人工放起落架，最后才是部分或全部起落架收上着陆检查单，这才是正确的步骤！ 第四十五章 “瘸腿”的落地 “好玩吗？”常教员一副阴谋得逞的“小人得志”样子。 不枉他在故障列表里找了半天，这个起落架故障出得相对较少，又都是英文，他还是用手机上的翻译软件才找到。 徐清无语，这不就是越过越回去了吗，至于这么开心吗？ “还有一种前缘襟翼过渡，到后缘襟翼收上着陆到所有襟翼收上着陆的操纵系统故障，要不要试试？”常教员来了兴致：“这个部分或全部起落架收上着陆对你们改装开始还是有点儿难的，落地后方向不好控制，所以检查的时候很少会有检查员这么出。不过所有襟翼收上着陆的难度就比较适合你们。” 当时匆忙之间没想到操纵系统的故障，现在想想部分或全部起落架收上着陆对徐清还说难度有点超纲了，这个给机长来做相对比较适合。 “等下半场吧，我先把这个落下去再说。”徐清想想，觉得还是有必要再体验一下，教员都说那个操纵系统的故障更有可能在检查中出现，徐清自然不能放过。 “嗯？这个你还要落吗？”常教员看看时间还剩下不到十分钟分钟，肯定是不够把三个检查单都做了。 不过，第一个起落架不一致的检查单主要就是让飞行员检查后顶板的备份指示系统，刚才徐清第一时间就检查了，这一点儿常教员都是看在眼里。 第二个人工放起落架就更简单了，常教员直接问了他们二人人工放起落架在哪个位置。 徐清二人都知道在中央控制台后面，需要打开盖板，其中有三个人工放起落架手柄，分别对应前起落架和两个主起落架。 有一点要注意，人工放起落架的程序只涉及受影响的起落架，这次故障来说也就是左起落架，其余起落架不需要人工放出。 同时，人工放起落架的程序完成后，必须要把盖板盖上，否则起落架将无法收上。 三个检查单中部分或全部起落架收上着陆检查单最为复杂，时间不足，常教员就让徐清二人直接跳到这个检查单，让他们完完整整做一遍。 这个检查单第一个步骤就是选择是否进行了人工放起落架的操纵，如果没有就回到人工放起落架的检查单，所以每个检查单都是有联系的。 徐清二人默认已经做完人工放起落架，那么直接到第二步。 撤离！ 没错，第二步就是通知即将紧急着陆和撤离。 一个起落架没有放下是极其危险的情况，机身与地面的摩擦可能引起起火甚至爆炸，所以一旦停稳，即实施撤离。 真实航班中，每次机组和乘务组的协调过程中都会讲明撤离程序。如果在航班中真的遇到一个起落架放不下来要紧急落地的情况，落地之前机组肯定还要与乘务组沟通一下情况。 第三步，考虑消耗减小接地速度。 飞机在进近页面的参考速度与飞机全重是有关系的。飞机全重越小，参考速度越小。消耗燃油就可以减少飞机重量，减小飞机的进近速度。 因为这次时间紧张，又是模拟机训练，肯定就不可能真的盘旋消耗燃油了。 第四步，计划襟翼四十落地，这和第三步一样，襟翼四十的进近速度比襟翼三十更小，同时撤离时襟翼也要设置襟翼四十，这么一来也可以节约时间。 之后还要拔6板上的跳开关，防止起落架形态音响警告。 自动减速板的跳开关也要拔了，防止接地后地面扰流板意外伸出。 同时，这次接地不要预位自动驾驶，使用人工刹车。 不要预位减速板，减速板保持下卡位！ “这次落地一开始不要拉减速板，等机身开始接触地面再拉，反喷也是一样。”常教员讲解道，随即，拍了一下刁杰：“一会儿，他拉平前你把所有燃油泵全关了知道吧。注意用手轮控制方向，方向舵应该控制不住。” 刁杰连连点头，接着做检查单。 近地起落架抑制电门，抑制！ 近地警告跳开关（18板），拔出！ 同时，在最后进近阶段可以将发动机引气电门全部关闭，让飞机提前释压。 撤离检查单中将增压方式选择器选到人工位，并将排气活门完全打开也是为了让飞机释压，否则机舱门可能打不开。 做完一切，剩下的就看徐清的操纵能力了。 左起落架没有放出，在空中对操纵没有影响，决定此次落地是否成功的关键是接地后能否保持住方向。 500尺，数据好！ 200尺，决断高，继续！ 50尺！ 在徐清开始拉平的时候，刁杰快速地把燃油泵电门全部关闭。 接地！ 飞机的右起落架率先接地，徐清一直带着右盘，同时拉着杆，尽量让机身晚点儿与地面接触，再者让飞机在这个时候减速。 没多久，前起落架也接地，这时徐清发现飞机已经开始带不动了。 “手轮跟上！” 徐清的声音刚刚落下，机身就与地面相接，滑跑方向一下子甩到左边。 徐清右舵紧跟而上，右盘也压满，刁杰的手轮也及时上手。饶是如此，飞机还是再往左偏。 徐清心头一凉，这架势莫不是要冲出跑道。 可神奇的是，随着飞机的减速，飞机左偏的趋势愈发减小，在堪堪压到跑道边线的时候停住了。 徐清长出一口气，就一点儿机头越过了跑道边线，就第一次来说还算可以接受，至少飞机没有爆炸不是。 接下来就是做了几次的撤离，并没有什么新的东西。 “还是动作慢了！” 在徐清二人做完撤离程序，开始恢复面板的时候，常教员说道：“你们这个还是有准备的，如果是落地后起落架折断怎么办，反应能跟上吗？我觉着以你们刚才的速度十有是要冲出去的。” “起落架折断……”徐清嘴里咀嚼着，如果接地后，突然起落架断了，就第一次来说，那他肯定控制不住。 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将来他就会因为起落架折断迎来职业生涯模拟机的第一次不通过。 第四十六章 索然无味的检查 下半场，常教员把襟翼故障出了个遍，前缘襟翼过渡，后缘襟翼不一致，后缘襟翼不对称，后缘襟翼收上着陆，所有襟翼收上着陆，每个检查单都过了一遍。 飞机操纵系统的故障相对来说是出现频率比较高的。 之前于教员监察那次出的操纵卡阻就属于操纵系统的故障，即《飞行操纵卡阻或受限检查单》。 操纵系统中关于配平的检查单有两个比较相似的，即《安定面配平不工作》和《安定面失去配平》。 从字面意思来看二者相似度很高，但是只要抓住其中的关键，还是很好区分的。 安定面配平不工作是指自动驾驶配平不工作和主电动配平不工作，这个很好理解。 安定面失去配平是自动驾驶配平不正确，需要注意的是有一个stab out of tri的黄色警告灯，这是安定面失去配平的指示现象。 当然二者之间还是有关系的，安定面失去配平检查单会要求自动驾驶，自动油门断开，如果这时电动配平可以用，就保持自动驾驶，自动油门断开的状态继续正常操纵。如果电动配平不可用，就转安定面配平不工作检查单。 经历了最初从无到有的新鲜感后，后面半个多月就是复习前面所学，枯燥乏味。 …… 经历了三十多的日夜，徐清终于要迎来了最重要的一天。当然，只是他自己所认为，他岂会知道其实常教员已经帮他把终点线划在了脚下，就差临门一脚了。 检查是安排在了下午两点开始，算是个好时段了。检查的课前讲评只有半个小时，或者说这个所谓的课前讲评也是检查的一部分，也就是口试。 为了这个口试，徐清把整本so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连着f也看了不少。可是，他也知道，关于飞行的理论知识覆盖得太广了，谁知道检查员聪那个犄角旮旯里抠出一个问题来。更何况，检查员还是陈逸这个理论派大佬。尤其是从之前的那次接触来说，这人似乎有些神神叨叨。越是这样，越是难以猜测，这可是把徐清愁了好久。 改装的检查页面可是明确标注，口试检查不通过可以直接判定此次检查不通过，干系重大。 这种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让他极为不舒服，却又无可奈何。 可是……事实是什么？ 事实是整个半小时的课前讲评陈逸没有问一个问题，而是时不时与常教员聊上两句。临到最后才跟徐清二人说让他们找几个问题在口试记录上填一下。 因为在检查页的口试部分是需要记录下检查员所询问的问题的。同时还要写下自己当时所答的答案。 至于常教员，他其实是不用来的。模拟机规定中并没有硬性规定检查时教员需要过来。现实情况也确实如此。除了这次检查，徐清以后遇到的模拟机检查，带他的教员没有一个来过的。 所以说，不来是常态，来才是个例。至于为何而来，不用说肯定是为了徐清，他需要盯着陈逸这小子。 这段时间他也听说了林霖在学员队的“铁腕手段”，一次检查不过就要打入冷宫，常教员决不允许此类情况发生。 陈逸也是没想到常教员竟然还会过来，不过这样一来正好，四个多小时，有个人还能聊上两句总归不会太闷，而且他也有话要跟常教员说。 模拟机检查严格上来说，只要按照模拟机检查单子上所列举的检查要求来出故障就行。 比如，起动发动机必须要要出一个故障。中断起飞，80节以前和以后任选其一。起飞后风切变或者决断以下风切变任选其一。爬升过程中tcas警告或者雷雨绕飞任选其一。 之后，电气系统，气源系统，显示系统等等中选择三种系统故障处置。 等到巡航高度后，一般来说会出个释压，进行紧急下降，降到10000英尺后，左右大坡度盘旋，然后三种失速，最后视情况复飞。 这是徐清后面经历过几次模拟机检查后得出来的一个比较正常全面的检查流程。 当然有的检查员并不按套路出牌，陈逸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套路在于自己根本不上操纵台，全部的科目由常教员自己看着出就行，实在是懒到家了。 不过，这并不违反规定，只需要把科目按标准出完就行，对由谁出科目没有硬性要求。 这次检查由徐清先主飞，他本身就不是喜欢把事儿留到后面的人。否则，上半场他就会时刻担心下半场的事儿，会让他心态受影响。 幸运的是，常教员出科目就相对保守，四平八稳。 起动发动机出的是热启动，也就是egt超限。 中断起飞是60多节侧窗打开，侧窗打开这种故障又不会影响操纵，而且是低速起飞，难度几乎为零。 起飞后，又是一个轻度风切变，轻到徐清几乎都没啥感觉，这根本就不是放水，属于泄洪了。偏偏就算录像复核也找不出什么问题。 陈逸瘫在一边，也不说话，一直等到开始释压才低声跟常教员说了一句。释压后面暂时就不需要常教员控制操纵台了。 常教员会意，把椅子往后拉一下，跟陈逸两人凑在一起。 “师父，有个消息，徐清本场的事儿可能要黄了。”陈逸余光盯着徐清二人，小声跟常教员说道。 常教员一惊：“怎么回事，飞标的不是都说没问题吗？” “前段时间林霖不是弄了个什么排名嘛，排名靠前的给排本场。可是，最新一期的本场名单出来后，一个排名靠前的学员却没有排上，直接找到了董事长告状，董事长特别嘱咐让飞标重新排名单。有六七个人被剔除出来了，徐清好像就是其中之一。” “不会都是有关系塞进去的？”常教员脸色古怪：“何必呢，这不是给自己惹麻烦吗？” “不是惹麻烦，是找死！”陈逸道：“王教员就是带下次本场的，他儿子原本在名单里的，现在没了，师父，本场理论上来说是可以挂人的！” 第四十七章 第一班 “那个小伙儿呢，上名单没？”常教员问道。 “上了呀，所以我说他找死啊，以王教员的脾气，你给我下绊子，我岂不整治死你？” 本场训练分为训练和检查，有检查项目就肯定就有挂不挂人的说法。 可是，学员第一次碰真机，能检查出来个啥，所以很少有教员会挂人的。但是，真要把人挂了，公司也不会说啥，毕竟在学员身上找个问题实在太简单了。 “何必呢，搞成这样！”常教员真的很难想像会有人干出这种事。不是说他做得错，而是个人没必要跟整个集体对抗，尤其是在如此敏感的时候。 蓝天航空会给教员或者领导的入职子女提供一些额外的便利，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很多年，大家都默认了这个规矩。 只是没想到出了一个愣头青学员和一个空降的根本不会顾忌约定俗成规矩的董事长。 “下下次本场什么时候？”陈逸好歹也是部门领导，应该知道些内部消息。 “师父别想了，听说现在跟班300小时以上的学员就有十来个了，排不上了。”陈逸道：“飞标的模拟机主管被通报批评了，林霖更惨，管理级别直接被拿掉了。现在没人敢插队！” “窗户纸捅破了，事儿就不好收场了。”常教员叹了一口气，没了兴致再聊下去。 今天检查对徐清来说，雷声大雨点小应该是比较贴切的。 检查员陈逸魔鬼检查员的名头害的徐清愁了一个月，结果今天看来如同天使般温暖，这般逆转给了徐清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直到陈逸在他的检查单上通过的一栏打上勾后，并签下自己的名字和检查员证件号，他才知道一切是真实的。 令人愉悦的索然无味！ 一个月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可是徐清似乎也没那么开心，因为下面迎接他的才是真正的航班运行。 …… 第二天将模拟机的各种文件交回飞标后，就回了久违的小旅馆。不过，这次他真要去找间正经的屋子住住了。后面下机队后，总不能穿着制服经常出去晃荡吧，城中村龙蛇混杂，谁知道会不会被盯上。 好在下机队需要等集齐足够的人才会开课，在此之前徐清就算是放假了，正好给徐清租房的时间。 结束模拟机改装后，学员队管得就会少很多，相对自由。 而且，也是很重要的一点，徐清是在当月17号交回模拟机材料的，那么当月的工资就是六千元，这么一来，手头就不会过于拮据。 想来想去，徐清决定还是在盛唐城租房子，主要还是为了方便坐机组车，没错，就是这么现实。 不过，盛唐城是一处极大面积的小区，分为好几个苑，徐清特意避开了公司宿舍所在的那个苑。毕竟，那天晚上的经历实在不堪回首。 男人做事儿就是利落，徐清从找中介到签订合同只花了三天，租了个小货车把杂物从小旅馆拉到盛唐城，当把杂七杂八的物件拢到屋子里时，他终于感觉了在异地扎根的感觉。 …… 度过惬意的一周，徐清终于收到了下机队培训的邮件通知。 下机队培训现在想来是真的水，机队找来一个机长给徐清一群人大致讲了一下航班流程，然后就没有了……没有了！整个过程不到两个小时，徐清听得云里雾里，一直等机长讲完闪人，徐清真想把机队的人吊起来打，这讲的是个鬼，敷衍了事也不是这么裸的啊！ 下机队培训后一天，也就是周五晚上，这是下周计划发布的固定时间。 徐清的第一班是飞大理，机长是个老教员，副驾驶的级别也很高，搞得徐清还有点儿小怕怕。 他特意去网上找到了大理的航图，然后把飞大理的之前航班的cf找出来，看看进离场怎么走。 这种省内航班时间都很短，一个小时之内，徐清的第一班就是一个大理来回，班很小。 他找了下之前观摩模拟机的副驾驶，这是他认识的级别最高的副驾驶了，虽然那个人也就是副驾驶一级。 听那人说省内飞行，跟班学员按规定是不允许上座的，所以抱着打酱油的心态就可以了。 当然话是这么说，徐清可不愿这么做，至少也要稍微准备准备，万一教员问起来，总要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别被人抓了把柄，干一顿。 徐清把自己估摸的进离场程序跟那个副驾驶说了下，结果没一个对的。 进场他还可以理解，因为他之前听说省内主要是传统进场，所以他选的也是传统的。不过，那早就是老黄历了，现在大多数省内机场也用上了rnav进场，比之传统进场更加容易清楚了。 关键是离场程序…… 离场也是rnav程序，当然这不是固定的，有的时候温度比较高，飞机重量会超过rnav的离场程序的限制重量。大部分机长不愿意关引气或者改善爬升，就会试着看看传统离场符不符合要求。 一般来说，传统离场程序的限制重量会比rnav程序要大，如果传统离场程序符合要求，可以主动申请传统离场。 能不用关引气或者改善爬升就不用。之前就有因为关引气操作步骤错误导致释压的情况发生。而在高原地区，改善爬升有可能导致超轮速，现在公司对超轮速又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关注度，风头上可不能轻捋虎须。 大理离场程序的怪异之初在于那个副驾驶说的离场程序和按照cf给的离场方向几乎是背道而驰，一个朝北，一个朝南。 徐清甚至怀疑那个副驾驶记错了，特地把cf的离场方向跟他说了下，结果人家说就是这么飞的。 至于这么飞好像是跟限制区有关系，不能直接按cf的离场方向走。 那具体怎么飞呢？ 按照那个副驾驶的话来说，打完离场之后不要跟航路点连起来，有断点没关系的，放着就行。按照给出的离场程序上高度5100之后，管制会指挥连续右转直飞大理。 第四十八章 不堪回首的往事 徐清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dal的进场从uged进场，然后从uged离场为什么还要指挥回dal本场？还扯上什么一个朝南一个朝北！ 结果那个副驾驶还说飞完本场之后按cf的离场方向，从ceh 出去。 听到这里徐清彻底乱成一团乱麻，回k市不就是朝南吗？为什么要绕回本场，难不成还要再转180，转回uged方向，这脱裤子放屁做的是不是有点儿过份了？ 他又没飞过，本着没做过就没有发言权的原则，徐清一直都没问，直到后面那个副驾驶越说越离谱，不过徐清倒是听出一些头绪了。 “你难不成是说的是dal飞？”徐清试探着问了一下。 “难……难道不是吗？”副驾驶想不通，公司现在不就是k市，dal，四段来回飞吗，还有其它航班吗？ d！讲了半个多小时，驴头不对马嘴，亏得徐清还小心翼翼地觉得自己不懂，没敢开口问。 “是dal来回，没去l来回的班了。”副驾驶惊奇道，自从k市到dal的高铁开通之后，航班收到了巨大的冲击，不少公司的dal来回航班都取消了。没想到，蓝天航空估计是觉着自己亏得不够多，还想要再出出血。 “如果是dal来回，那就uged进离场，没什么特别的。” “其它呢，还有啥要注意？” “就是特别颠，现在是风季，航前少吃点儿东西，别颠出来。” 这点儿徐清知道，dal是出了名的颠得厉害，有时候自动驾驶都能颠断了。以前飞传统进场的时候，一开始还好，一到洱海上空，绝对能颠得你怀疑人生。 古来相传，洱海之中有大妖，现在看来可能真是如此（当然真实主要是一些地理原因，水汽蒸腾，又挨着苍山）。 “对了，你跟谁飞啊，机长是谁？”副驾驶随口一问。 “王祺祥教员啊！”徐清没想太多就说道。 “……”副驾驶那边诡异地沉默了：“一副是谁？” “张珂啊，级别很高的。”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死寂，静得徐清心里泛起一丝不妙。 “怎么了？”徐清弱弱地一问。 “王教员脾气比较大，而且听说他儿子的本场训练被人给搅黄了，你自己小心吧。”副驾驶同情道。 “脾气大，是有多大？”徐清心头一凛，一些老教员脾气大他早就听说，可让那个副驾驶这般郑重其事，说实话，搞得他也有些心里直打鼓。 “就是会上手的那种，而且会直接打电话给机队让他们停你的班的那种。”副驾驶心有余悸道。 为何他对王教员畏之如虎，因为王教员上手的那次对象就是他。 那次他刚转副驾驶一级，一些细节方面还不能顾及到。那天他申请上座飞一下，一副级别也比较高了，对经历时间和落地并不是很迫切需要也就同意了。除了极少数教员，大部分教员对这种事儿都不会管，谁飞都是副驾驶自己决定。 王教员对他上座飞的事儿也不是很在意，可是偏偏他刚转副驾驶一级，很多地方不熟练，一般这种情况下，如果遇到一个好一副，一副会帮着查漏补缺，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偏偏那天的一副在监督完加油后就去头等舱休息了。或许他觉得，都转一级了，其它不算，至少驾驶舱准备没什么问题吧。 那个一副想的也不算错，驾驶舱准备没问题，问题出在了其它地方。 大家都知道，飞机是需要放行的。每次航前，机务检查完飞机，确认飞机没有问题后会在飞机记录本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同时也需要机长签字确认，而问题就出在这个记录本上。 当时那个副驾驶绕机检查的时候发现右起落架刹车上有一层老油，可是机组说那边没有漏油点，王教员知道后就让机务先把起落架那边清理一下再说。恰好，机务没有清洁工具就通知技术部门往这里送。 当时他们停的是远机位，来回时间特别长，而且那次航班本来就是延误的，王教员性子又急，看到副驾驶慢慢吞吞的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一看舱单到了，人齐了就直接让关了舱门。 那个副驾驶当时迷迷糊糊的，哪还记得右起落架的事儿。一副一直在头等舱休息，压根就不知道右起落架油污的事情。进来驾驶舱后，也没有核实记录本上是否机长和机务名字都签了。 这下事儿就出来了！ 廊桥一撤，那个副驾驶就听到有人在拍飞机，打开窗子，探头一看就是之前王教员让去清理油污的机务。 那个机务上来就是一句：“本子还没签呢！” 那个副驾驶愣头愣脑还没听明白，结果王教员反而听见了，脸色大变，他好像真没签字。带着一丝侥幸，赶忙让坐在观察员位置的一副看看，结果真如机务所说，并没有签字。 王教员的火气腾得就起来了，这时正好迎上还一脸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副驾驶，顿时怒从心头起。 “什么都不知道还飞个屁！”接着就是一巴掌扇在副驾驶后脑勺上，当场就把那个副驾驶打懵了。 飞行记录本太重了，否则还可以挂在耳机上，放下去让机务签了再提上来。 没办法，那只能二次开舱了。 因为机组原因导致二次开舱算是比较严重的问题了。不仅仅是飞行这边，连乘务组都需要上报公司。 那天，王教员直接让他做回观察员，重新由一副飞。若不是觉得，让他滚下去需要重新送资料浪费时间的话，王教员早就让公司把他从任务书名单里剔除了。 因为这件事，他被停了三个月，自此以后，凡是排到和王教员的班，他宁愿请假也不愿跟王教员一起飞了。 那一巴掌真是让他害怕到骨子里了。 说真的，他也想回扇王祺祥一巴掌。你是机长，就全怪我？ 可是，他没机会，也不敢，惹不起，那就只能躲着，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第四十九章 飞行准备流程 徐清没下机队，所以即便王教员名声在外，他也并不知道，现在听那个副驾驶讲述自己的血泪史，顿时头皮发麻，欲哭无泪，怎么第一班就遇到这么一个大佬呢？ “那一副呢？”徐清带着最后的希望问道。 “呃，脾气倒是不大，不过就不要指望他能帮你了。”副驾驶讲道，换句话说就是一切靠自己了。 …… 第一班终于到来了！ 每次航班都会有一个签到时间，最晚的签到时间各个公司会有细微的差距。徐清公司的最晚签到时间是起飞时间前九十五分钟，一般人都会在签到时间前十分钟到公司。因为这次航班是徐清的处女秀，他早早就收拾干净，整整提前了二十多分钟过来了准备室。 所谓“签到”就是酒测。以前酒测没那么严格，自己在签到薄签个名就行。 现在就不一样，不仅有了大型酒测机，而且对酒测超标的处罚力度越来越严厉。以致于现在连吃酒糟，喷口气清新剂也是小心翼翼。 不过，这对没有喝酒习惯的徐清来说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对某些特定食物需要保持一定的警惕，比如前面提到的酒糟，比如提拉米苏，酒心巧克力等等。 第一次去酒测，徐清还不知道怎么弄。那时候航医又不在，最后还是问了一个过来酒测的副驾驶才知道。 酒测完，徐清又不知道该干嘛了。没辙，只能厚着脸皮去问刚才那个副驾驶。 那个副驾驶叫吕敬，级别是副驾驶三级，也就是第一副驾驶，可以直接和机长搭着飞了。 其实，学员，副驾驶一级，副驾驶二级统称第二副驾驶，也就是不能称之为机组实力。因为他们不能单独搭配机长，必须要有一个第一副驾驶搭着。 同时，第二副驾驶只能在机长是教员的情况下上座。当然，每个公司的搭配原则不一样，操纵要求也不尽相同，这里讨论的只是徐清所在公司的情况。 说回吕敬，这人热情得很，听说徐清是第一天飞，让徐清稍稍等了一会儿，快速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后就带着徐清走了一遍流程。 “来了准备室，没签到的，第一件事儿就是酒测，这个最重要，迟到了就是罚款一千加通报批评，记住了。”吕敬认真地提醒徐清道：“如果，我说如果觉得自己吹酒测机可能会响，就不要先吹，这玩意儿是联网的。你要是一吹响了，公司的大大小小的领导都知道了，事儿就不好办了。” 吕敬说着，指了指酒测机右手边的航医席：“航医那边有一个手持的酒精仪，你先借过来试试，如果那玩意儿都响了，那你就先别测，大型酒测机比手持的精密，手持的都过不了，大的肯定也不行。你就跟航医说明情况，不管是误食了酒精制品还是啥的，反正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航医有可能给你备注了，这样就算迟到了也没事。如果实在找不出理由了，晚签到总比酒测吹响了的性质好一些。出去喝个水，漱漱口啥的都行，反正酒测吹响了是红线，你可别碰！” 徐清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刚刚下发的“红线十五条”他可是历历在目，那敢越雷池半步！ “签到完，就要领资料。”吕敬带着徐清来到资料席。 此时，资料席上摆了一排放行资料。 “这里是下面一段时间航班的放行资料，你要从里面找出来你的那一份。”吕敬说着，同时开始帮徐清找资料，随口一问：“你机长是谁？” “王祺祥教员！”徐清答道。 吕敬翻找资料的手微微一顿，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好班！” 徐清当然听得出吕敬话里的意思，人人畏之如虎，名声看来不是盖的。 有了机长的名字，吕敬很快就找到了徐清他们航班的放行资料。 “领完放行资料，要在领取单上签字，看到没，dal来回，嗯？什么时候有dal来回了？”吕敬一开始并未注意任务书，此时看放行资料的领取单子上标注的航段信息才幡然醒悟。 “可能是新开的。”徐清随口一说，将自己的名字签了上去：“然后呢，领了资料。” 吕敬也没有在dal来回这个新开航班上过多纠结，拉着徐清来到了资料席右侧。 “现在不用纸质航图了，你就在这里领资料包。” “资料包？”徐清疑惑：“里面是什么？” “iad啊，高空图啊，还能有什么？”吕敬还没回答，倒是资料席的人笑着回道：“第一天飞？” 徐清尴尬地笑笑，心里暗暗想着自己这么像一个菜鸟吗？ “飞哪里？” “dal！” “我找找！”资料席的工作人员在一本记录本上开始查找：“36号包。” 资料席的工作人员指了指资料席斜对面的桌子，上面整整齐齐地摆好了一排黑色小包。徐清走近一看，小包提手处都有一张黄色的数字标签，36号正在其中！ 徐清找好包，打开一看，其中有三个iad，正好一人一个。 吕敬拿过来一个iad，打开锁屏，指着其中一个叫efb的软件说道：“咱们平时就用这个，你登录一下试试，账号密码就是你的公司账号。” 徐清在来公司报到之后，学员队就指导他们注册了公司账号，此时正好派得上用场。 输入账号密码之后，顺利登录进去，入眼的是徐清的飞行计划。 “你点开每段的飞行计划，可以下载每段的电子放行。不过，现在还是纸质放行，电子放行为辅。”吕敬说道：“所谓放行，就是机长确认无误了，在放行单上签字。这个放行单你需要连同准备卡一起交回去，你知道准备卡吧？” 徐清无辜地摇头，这个准备卡在下机队培训时，那个机长根本没讲，可见培训有多水。 吕敬在放行资料里翻了翻，抽出一张纸，第一行就写着飞行准备卡。 徐清粗略一扫，上面是关于本次航班的各种问题，徐清八成都不知道怎么填！ 第五十章 航路释压程序的暴击 飞行准备卡，在每次航前都需要填写，而填写人基本都是副驾驶，这是副驾驶的基本责任。 吕敬指着准备卡，一行一行地讲解：“日期，航班号，机组人员姓名这些都很简单，下面是放行油量，这个你可以在放行单上找到。” 吕敬把一边的放行单拿过来，指着放行油量说道：“就是这里，你把这个数据填上去就行。” 徐清凑上去一看，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因为这个放行油量数据有两个。 一个是千克，一个是磅！ 徐清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将千克的数据转化为磅，那么二者数据相同。 “这两个一样？”徐清不解问道。 “对的，不过你填写的时候要看这个飞机使用的单位是千克还是磅！”吕敬解释。 自然而然，徐清的下一个问题就来了，怎么区分呢？ “737-800一般用磅，700就不好说了，有的用千克有的用磅。”吕敬手指落在那个15600磅的数字上说道：“有一个窍门，你看千克和磅哪个是整数，飞机就使用哪个单位。” 果然，徐清看磅最后是整数，而千克精确到了个位数，所以按照吕敬来说，今天飞的飞机使用的是磅。 这个倒是相当好理解。 “下面是预计落地剩余油量，你看cf上有一项ndg fuel，这个后面的数据就是预计的落地剩余油量。”吕敬继续讲解：“还有这个起飞备降场，航路备降场和目的地备降场。” “这个还是在放行单上，你看de altn后面显示的是nil也就是没有起飞备降场。route altn后面也是nil也没有航路备降场。只有目的地备降场dest altn后面有一个，也就是k市。所以，有什么问题，咱们就返航。”吕敬说道：“后面就是起飞，落地，备降场的天气，你照着ar报写就行了。” 徐清连连点头，在放行资料里就有ar报文。 “接下来就是故障保留，也在放行资料里，也就是飞行保留故障单。上面列出了飞机的保留故障，有的影响不大，这些就不用写上去了，就写下重要的就行。” 徐清一看，故障单上有什么客舱前舱隔帘导轨轻微破损，什么旅客座椅靠背轴衬套丢失等等于飞行关系不大的项目，这些就不用写上去了。 不过，徐清还是注意到了一项似乎看起来重要的——左点火失效！ 徐清问吕敬这个影响大不大，吕敬回答影响不算很大，但是飞高高原机场就不行，而且一些操作程序要适当变一变。 飞机的点火系统有三个位置，l，r和both。一般来说，每天的第一个航班必须放在右点火（这是为了检查备用交流电系统），然后在落地后做脱离程序的时候会将点火系统拨到另一边，也就是说点火系统是交替使用的。 可是现在左点火用不了了，那么按照h位。 徐清以前听l还是在背飞行必须的文件清单的时候。光就只有有这么一个玩意儿，但是怎么用就不知道了。没想到今天却是发现了l的用处。 故障保留之后就是重要的通告！ “最近dal新建了滑行道b，可是iad上面的机场图还没有更新，你在放行资料里找找，应该有纸质的机场图，上面标有滑行道b。你先跟iad上的机场图对比一下。这个通告算比较久了，大家都知道，我跟你说这件事主要是怕王教员问你问题。他是有问副驾驶问题的习惯的，你可要小心。”吕敬同情道。 徐清扶额长叹，他也不想第一班就这么劲爆啊，可是班这么排他也没办法。 不过，只能说现在的徐清还是耿直啊，公司排什么班，就傻乎乎地飞什么班。他根本没想到还有一个叫“换班”的事儿。 有些班，你不想飞，别人想飞，只要技术级别相符，休息时间符合121标准，就可以要求调度换班。 没办法，现在的徐清就是一张白纸，单纯得可以。在未来，徐清回想起自己曾经的岁月，真是有太多的时候被调度瞎比忽悠了。 “再后面就是检查自己的最近经历，90天3个起落，100天120经历时间。你今天刚飞，不存在这个问题，但是对于二副来说，保持经历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你以后有机会跟教员飞，正好碰上副驾驶级别很高，你就可以问问一副要不要时间落地。级别高的副驾驶有的不是很急需，你就可以申请上座。但是，今天不行，省内飞行你们不允许上座。”吕敬耐心说道。 “还有……”吕敬刚准备继续跟徐清讲讲飞行的事儿，可是当他的目光扫过准备室入口的时候，脸色一变，压低声音：“王教员来了，我先开溜了，他估计还记得我！” 徐清心里也是直打鼓，唯一的能帮忙分担火力的人也溜之大吉了，留下自己独自承受。 王教员也是先去酒测，还顺便测了下血压，一切搞定之后直奔资料席，把资料席上的放行资料扫了一遍，没发现自己的，开口一问：“没有dal的放行资料呢？” 签派指着徐清的位置，说道：“已经拿走了。” 王教员缓缓走到徐清那边，把飞行箱放在一边，先是瞧了眼任务书：“跟班学员？” 王教员犀利的目光爬上徐清身上，看得徐清浑身不自在。 “教员，今天是我第一班。”徐清硬挤出一丝笑容，点名自己的菜鸟身份，希望借此让王教员对自己稍微宽容一些。 哪知道这反而点燃了王教员这个火药桶。 “什么，第一班？调度怎么排的？”王教员烦躁地将任务书丢开，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叩击着，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可是徐清觉得王教员叩在的是自己的小心脏，这般不说话让他更加难受。 突然，连绵的叩击声戛然而止，王教员沉吟片刻，突然问了一句：“你知道航路释压程序吗，哪里是决断点，你在高空图上只给我看看。” 第五十一章 临阵换人 一阵短暂的静默，徐清眼神连连闪烁，他只知道k市dadol离场有一个释压程序，其它的……还有……吗？ 徐清发出了一声深入灵魂的拷问，可拷问来，拷问去，他的知识储存里确实没有关于dal释压程序的记忆。 “不对，有的！”徐清模模糊糊中似乎记得在模拟机改装中释压课程的课前预习时，在航路特殊程序里有关于释压程序的详细讲解。 之前模拟机上训练的dadol方向的释压程序是属于省外释压程序，他记得还有一个省内释压程序的文件夹。 不过，当时他知道自己改装只涉及省外释压，所以只是胡乱地翻了下省内释压程序。其中有关于l的释压程序。 这可难了徐清了，这都过去多久了，当时也是出于好奇随便扫了一遍，现在哪里还记得！ “知不知道啊，不知道就说不知道！”王教员不耐烦地催促。 徐清无可奈何，只能先取出高空图，想着看到航路点可能能触发自己已经几乎消失的记忆。 高空图徐清倒是知道怎么找到y省，这个在改装的时候都讲过。 徐清先是找到k市，然后找到dal，他刚才看过cf，两者之间的航路很短，只有几个航路点。这么一来，徐清靠瞎蒙的话，蒙对的几率都大了许多。 在高空图上看航路果然有效果，慢慢地，脑中与省内释压程序图开始清晰。 在那段记忆似乎捡回来的时候，徐清的心中笼罩起一层挥之不去的不解。 “看出什么门道没？”王教员又开口了。 徐清盯着高空图愣愣发神，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他不敢说。 可是在王教员的催促声下，徐清不得不硬着头皮，忐忑道：“没有释压程序，到dal没有释压程序。” 王教员轻咦一声，没想到自己下的套子徐清竟然没钻进去。之前他也问过一些学员这个问题，不少学员根本没看过省内的释压程序，大多随便找个航路点乱蒙。像徐清这般斩钉截铁地说没有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jhg到dal的释压程序呢？”王教员还不死心，又是一个问题抛出来。 这次他可不是虚晃一枪，jhg到dal确实是有释压程序的。同时，这段航路上的决断点并不是一个航路点，这让徐清瞎蒙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过，在徐清这里又是一番思量。 王教员的表情明显地告诉徐清他刚才说的没有释压程序的答案是对的。 那么，他记起来的释压程序图应该也是对的。 jhg到dal是从南到北走向的航路，这个航路是有释压程序的，这点徐清可以确定，不过当时他看这个释压程序还有点儿看不明白。因为，那个释压程序的决断点不是航路点，而是写的54dal，这个代表什么徐清当时没弄明白。 可是现在他好像有点了头绪，之前提到的dadol方向的释压程序，其中有一个sg的55海里点，那么拓展一下，这个是dal54海里处？ 没办法，这是徐清能想到的唯一解释。 其实，徐清当时确实是胡乱扫的。在释压程序图的左下方有关于54dal的解释，甚至还标注了经纬度。 “dal54海里处？”徐清犹疑地答道，对于这个答案，他真的没底。 王教员饶有兴致地继续问道：“具体的下降程序呢？” 听到王教员没完没了的问题，徐清差点儿气得翻白眼，合着今天不把我问倒就没个完结了呗。 “教员，我不知道。”徐清爽快地承认，释压图上每个下降程序都有详细的文字描述。徐清当时只是看了图，有个大概印象，具体怎么下降，因为字太多就直接没看，所以徐清想都没想就承认了。 结果是什么，王教员的反应如何，他也懒得管了，反正自己的水平就在这里了，爱咋咋地吧！ 然而，王教员却是不见发怒，淡淡道：“去跟调度打个电话，让他们换人，你就不用飞了。” 徐清心中黯然，没想到第一天就落得如此结果。 虽然实力不足所致也怨不得旁人，可总觉得第一天就出了这档子事，传出去了总是有些丢人的。而且，公司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处罚自己呢？ 理论知识不足，航前准备不够，应该足够下一则处罚通告了吧。 看着徐清脸色灰暗，王教员咳了一声：“你就跟调度说，现在dal航线新开，又是风季，本来就是复杂机场，让你一个刚跟班的学员飞这种班，我觉得不行。让他们换一个二级的副驾驶。” 说完，还补充一句：“我问你问题的事情就不要说了，就说我想换二副就行了，跟你没关系。” 徐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真是峰回路转，死里逃生。单纯的机长出于安全考虑想要换级别更高的副驾驶，跟机长不满副驾驶水平过低而要更换，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按照王教员的说法，这件事儿就跟徐清没啥关系了，就是他单纯的想换人而已。 不管出于什么心态，王教员愿意放徐清一马，都让徐清分外感激。如若跟班第一天就被机长轰出去的事传到学员队里，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好咧，好咧，我这就去打。”巨大的心理反转，让徐清都忘记控制自己的情绪，脸上掩不住的笑意。 王教员也是颇为无语，至于这么乐呵吗？ 他本来是看徐清不爽的，因为最近就有一个不长眼的学员摆了他一道。可是连问几个问题下来，发现徐清水平还可以，之前对省内释压程序都有印象。这放到跟班学员里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多数学员因为省内飞行不用上座，所以都是混吃等死，哪管什么释压程序。把油加好，本填好就行。 可是，作为第一天跟班的学员，徐清还有如此表现，在王教员心里是可以接受了。更何况，徐清最后那句“不知道”种透露出来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的感觉，深得其心！ 第五十二章 克星 与徐清预料的一样，跟调度说明了情况后，调度当场就说今天的班不用他飞了，回去休息就行。 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下，可细细想来竟有几分失落，自己的的处女秀就这般草草结束了。 回来跟王教员说了之后，随便聊了两句，王教员就让徐清自行回去了。 这时，第一副驾驶张珂也过来了。 对下级我高冷无言，对上级我化身舔狗，这是对张珂最贴切的描述。 张珂过来的时候，徐清就主动上前打招呼，姿态放得还是比较低的，毕竟是前辈。 结果，张珂从头至尾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其余与徐清再无交流。倒是对王教员嘘寒问暖，即便是王教员明显露出不耐，张珂亦是不为所动，论脸皮，这兄弟算是徐清所见之第一人。 对自己热脸贴冷屁股的举动，徐清略有些尴尬，不过他也未有恼火，人各有志，性情也不尽相同，不用过份在意。 既然没有了自己的事儿，徐清跟王教员说了一声，就准备先撤。 结果，把东西刚收拾好，准备室门外就进来一人，这人徐清还正好认识，正是常建军教员。 因为飞行准备室只有寥寥数人，常教员一进门就看到了徐清。 “你这小子跟班了也不跟我说下！”常教员看到徐清一身制服，就知道是下完机队，开始跟班了。只是，模拟机检查那天临别时，他特意跟徐清说等他跟班了，提前跟他说，他好跟计划室打个招呼，尽可能排在一起飞。 他之前的徒弟都是机长教员了，并不需要带飞，副驾驶阶段就徐清一个，有的是时间带他。可是竟然没想到徐清这小子悄悄咪咪地上完了机队培训，开始跟班了也不跟自己说。 徐清面色一僵，常教员一进来就嚷嚷大叫，在空旷的飞行准备室里极为显眼。 场中除了徐清，反应最大的就算是王教员了。 原本一直绷着的王教员，给人一种敬而远之的感觉，却在常教员出现的一刻再也立不住了。 刚毅的面部线条立刻变得精彩起来。 “教员！”王教员客客气气地喊了一句。 “你个老小子也在？”常教员把飞行箱丢在一边，先去酒测，之后再慢悠悠地走过来：“徐清你不会跟的是这个老小子的班吧。” 徐清眼皮抽动，不知道怎么接常教员的话，接了话不就是说王教员是“老小子”了吗？ 王教员对常教员给自己安的“老小子”也不甚在意，叫了多少年了，也习惯了。 “是不是啊？”常教员见徐清不说话，走近过去，轻轻拍了下徐清的后背，打趣道。 “是的，是的，原本是这么排的。”倒是王教员开口接了话。 一旁的张珂也毕恭毕敬地跟常教员打了声招呼，可是常教员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什么叫原本是这么安排的？”常教员也是奇怪了。 “呃……”王教员极为局促地挠了挠后脑勺，完全不像之前那个威严的教员：“我看他第一次跟班，而且飞的是dal就让调度换了人。” “就这个？”常教员脸色一沉，问徐清：“他真的直接就让你换人了？” 徐清想想也不再隐瞒，也没必要隐瞒，而且看常教员与王教员似乎关系不同寻常，应该没必要顾忌什么：“王教员前面还问了几个问题？” “哟吼！”常教员阴阳怪气地笑道：“你还能给别人出理论问题呢！” 王教员大汗，他手上功夫了得，操纵能力在众教员里也是出类拔萃的，可是他的理论水平是一大短板。若不是他的理论水平的制约，导致机长，教员理论考试耽误了许久，不然他可能能成为公司有史以来晋升最快的飞行员了。 常教员没少拿他的短处嘲笑他，可是他理论再差给一个学员出出题还是可以的吧。 可常教员发话了，他还不是得受着，谁让常教员是他以前的班长呢！ “啥问题啊？”常教员也是小孩子脾气，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没有对着徐清，反而是对着王教员。 王教员从服兵役分到常教员手下开始就一直很怵常教员，即便是现在同为c类教员，可是积威已久，到现在常教员一瞪眼，他还是心里直颤颤。 “就是dal的释压程序，还有jhg到dal的释压程序。”王教员嘿嘿笑着，可是怎么看也是笑着比哭着还难受。 常教员熟稔地拍着王教员的肩膀，声音梆梆响，不知道得用了多大劲。 “dal的释压程序，你给我讲讲？”常教员一张老脸凑着王教员都快哭了。 “这小子答得怎么样？” “知道dal没有释压程序，jhg到dal的释压决断点也知道，就是具体的下降程序没说出来。”王教员说道。 “然后你还是让换人了？”常教员在王教员肩膀上捏了捏，看上去是要给王教员松松筋骨：“都答成这样了，还不知足啊，你还要什么样的跟班啊，要不我给你当跟班？还够格不？” 常教员左手给王教员“松筋骨”，右手毫无预兆地在桌子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吓得王教员一个哆嗦。 “班长，你这是什么话啊。”王教员把以前的称呼都吓出来了。 “我徒弟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常教员冷喝道。 “教员你又收徒弟啦？”王教员这才知道根结在哪儿，那就好办了，恬不知耻地凑到徐清旁边：“我刚才就看这小伙子机灵，没想到是教员你徒弟，教员还是好眼光啊！” 一轮彩虹屁紧接而上，常教员可不受用，直接让他别放屁了，哼了一声：“二级副驾驶够吗？” 王教员还没搞懂常教员的门道，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今天的二副是二级副驾驶换给你怎么样，徐清就跟我了，我待会儿打个电话给调度看休息期符不符合标准。”常教员说道。 “别，别！”王教员赶忙打蛇随棍上，狗腿地忙道：“教员哪能你费心啊，我来打，我来打！” 第五十三章 本场训练 徐清在一旁怔怔地看着事情极速反转，一直等到王教员说要给调度打电话，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掏出手机，抢在王教员前面：“教员，我来打，你歇着！” 说完，稍微走开几步，再次拨通了调度的号码。 在等待调度接听的期间，徐清另一个耳朵就传来王教员“拍马屁”的声音。 “这小家伙我一看就透着一股子机灵劲，有眼力见。” “就算是一些不飞省内的一副都不一定能回答得有他那么好。” “教员看人的眼光还是准啊！” 一连串的糖衣炮弹攻势下，饶是以常教员这样不苟言笑的人也不禁飘飘然。甚至，罕见地称赞了王教员几句。 “你个老小子眼睛还算没瞎，还看得清人，不错，不错！” 王教员不由潸然泪下，常教员见面必定要损他两句，哪儿还会夸他啊，虽然刚才常教员的话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算什么好话，但是听着舒坦不是。 “徐清！” 王教员暗暗记下这个名字，看来这个徐清在常教员心里份量很重，临近退休了还收了这么一个徒弟，可不得宝贝着。 说实话，王教员自己说可能不觉得什么，可是落到徐清耳中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古之奸佞，不外如是！” 王教员那溜须拍马的架势，徐清看在眼里，听在耳中，脑中浮现出来的就是这八个大字。 这场中唯一不开心的估计就是张珂了，从当他得知徐清竟然是常教员的徒弟后，嫉妒的火焰就在胸膛急剧燃烧。再看看王教员前后态度的转变，更是羡慕不已。 常教员在一众老教员里威望可以说是最高的，即便是在中生代的机长教员里也是颇有影响力。现在波音六个中队长，有两个就是常教员的徒弟，也就是徐清的师兄。 老教员里，像王教员的情况不是少见。 据说，现在的老教员里有不少是军转民，在军队的时候有些就是在常教员手下带过，王教员就是其中之一。 常教员人虽然脾气大，但也护短，在他手下的兵都有归属感。 像王教员，他真的怕常教员吗？ 是的，以常教员的能力，对他可能会有些影响，但是并不大，都是c类教员了，没有说谁有决定另一个人职业生涯的能力。 王教员那是打心眼里感激常教员，这是一辈子的事儿。当年军转民，也是常教员跟他说的，不然他迷迷糊糊地哪知道这事儿。 中生代，老一辈里，常教员的名头都能吃得开。 徐清的那些师兄，常教员虽然没有特意帮过忙，那就真的梅啥便利了？ 不可能！ 很多教员看副驾驶不是自己徒弟，带飞都是应付了事，飞完讲评也是几句话结束。可是顶着常教员名头的，很多教员也愿意悉心教导，这对技术能力的提高又极大作用。 再者，某些检查，检查员可能会出于一些技术以外的原因要挂人，但是凡是知道是常教员的徒弟就很少遇到这种事。 同时，常教员的功勋飞行员不是在蓝天航空，而是在整个集团。 当年集团草创，还是个小公司的时候，常教员就是第一批的飞行员。后来蓝天航空这个子公司建立，常教员又作为首批教员过来支援子公司建设。只是后来，常教员觉得这里环境更舒服，就不回去了。 但是，他在集团内部的人脉依然还在，他的影响力同样可以延伸到集团高层。 正是因为如此，公司领导对常教员基本没有约束力。 身为常教员的徒弟，隐形的福利太多了！ 但是，常教员收徒弟从来都是自己挑，公司不会主动给他分配，这是二者之间的默契。 …… 跟调度说明情况后，调度查了一下徐清和另一个二级副驾驶的航班计划，调换过来的话并没有影响，直接就给换回来了。 换了人，放行资料就要重新拿，这事儿自然也是徐清的责任范围。 王教员则是拉着常教员到吸烟室大倒苦水，不为别的，就为了他儿子本场训练的事情。 想到这件事情，他依然恨得牙痒痒的。他也知道了找董事长的人是谁了，正好就在他带的本场训练名单里。 “他还是祈祷自己能完美发挥，不然我肯定要挂了他！”王教员当场就撂下这句狠话。 常教员在一旁抽烟，也不说话。徐清的本场也被搅黄了，他心里也不自在。 二人云雾缭绕间，王教员忽然来了一句：“教员，我听飞标说后面过两天临时加了个本场。” “怎么回事？”常教员这下来了兴致。 王教员猥琐一笑：“估计董事长后面想通了，这次剔除出来的人得涉及多少教员领导啊，为平息众怒，临时加了场，名单就是剔除出来的那些人。这次事出突然，才有此补偿，以后划清了道道，插队也是不可能了。” 常教员登时发怒，骂道：“你个驴脑子，不跟我早说！”掏出手机就要跟飞标打电话，确认徐清在不在名单里。 王教员被骂那是一点儿感觉没有，还是笑嘻嘻地按住常教员的手：“别打了，这事儿成不成还两说！” “啥意思？” “没人带，咱们几个c类教员都有班，谁去带啊？如果过两天还调不开班，这事儿也就作罢了。”王教员吞云吐雾道。 “过两天？具体就是两天后吗？”常教员问道。 “是啊！” 常教员心中默算自己的休息期，感觉自己好像可以飞。 看常教员突然不说话了，王教员心里起疑：“教员，咋啦？” “要不，我飞？”常教员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王教员不可置信地掏了掏耳朵，仿佛看到了极为可怖的事情：“你肯飞？” 常教员这人有些惫懒，本场他嫌太累，明确跟公司说不要给他排。所以，当初临时加了本场，飞标即便看常教员可以飞，但也没给他打电话。 王教员兀自沉浸在震惊中，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教员，你最近缺钱了？” 第五十四章 驾驶舱进出规定 “缺n个鬼！”常教员手都抬起来了，想要给王教员一巴掌，可还是停在半空。 饶是如此，王教员也还是被吓得一哆嗦，看着悬在半空的手掌，心慌慌地缓缓抓住常教员的手，死死握住，不让常教员还有可趁之机。 “别上火，别上火啊，都多大年纪了。”王教员死皮赖脸地压着常教员的右手：“都是教员了，留点儿面子，被别人看到了多不好。” “想不想你儿子飞本场了？”常教员甩开王教员的手，一脸嫌弃道：“我休息期应该没问题，一会儿我打个电话问一下飞标。” 王教员的小妖精瞪得滚圆，真的从内心里感到震惊：“说真的，你到底咋啦？你以前从来不带本场的！” “你有儿子，我也也有徒弟啊，本场不飞完，就不能转升，现在学员队的领头是林霖那个神仙，还是让他早点儿到我这一组。”常教员解释。 即便学员开始跟班了，依然属于学员队管辖，只有转升到了副驾驶一级，才会根本具体情况定岗到某一中队。 他跟机队已经打好招呼，只要徐清通过转升的航线检查就分到他所在的三中队。同时教学组也分到他名下。 林霖名声太臭，在肯定要把学员队整治得怨声载道，常教员还是想让徐清早日脱离苦海。 “我就说嘛，你这尊大佛向来不挪窝的。”王教员哈哈笑道。 “废话少说，以后徐清要是再跟你飞，你再给我摆谱，小心我抽死你。”常教员牛眼狠狠一瞪，王教员连连拍着胸脯保证。 …… 换过班后，徐清就换成了飞x市，时间不长，去的时候两个小时出头，回来稍长，两个半小时。 这次的一副是副驾驶三级，在常教员的要求下，干起了加油填本的活儿，徐清则是上座飞。 因为是徐清第一次飞，常教员特意提前进了场。 蓝天航空的规定是起飞前八十分钟进场，最晚六十分钟到停机坪。 常教员在确认了放行资料没问题后，签了字就让一副打电话给乘务组让她们早点儿过来协调。 所谓的“协调”就是飞行机组向乘务组传达本次航班的飞行时间，航路天气，是否存在预计的特殊情况。 这一方面可以归列为航班信息的分享。 之所以有此信息分享的必要性，在于乘务组需要根据预估的飞行时间来安排服务时间。 同时，在cf上会标注预计的颠簸指数。飞行机组可以根据这个数据来提醒乘务组大约的颠簸时间，让他们合理分配服务时间的分区。 当然cf上的颠簸指数只能算是作参考，不用过分纠结。 协调的另一个方面就是对暗号，什么时候通讯，什么时候开门，什么时候提醒颠簸，什么时候停止服务。 飞行过程中，驾驶舱是中枢所在，进出驾驶舱有一套严格的规定。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驾驶舱的。 一般来说，可以进入驾驶舱的有这么几类。 第一类，机组成员，这个就不必多说了。 第二类，正在执行任务的局方监察员或者局方委任代表。其中有一点要注意，局方代表出示了符合标准，足以证明其身份的证件后，如果要进入驾驶舱进行飞行检查，机长应该允许其进入。 第三类，得到机长允许，对本次飞行有益的。 这种情况有一个很明显的例子，机组失能！ 一旦有机组失能，短时间内又无法恢复。按照程序，乘务员会用广播询问客舱旅客是否有飞行人员，其中以本公司，同机型为首选。 当然，旅客广播的方式是在没有加机组的情况下。有时候航班上会有加机组的人员，大概率就可以符合标准，可以优先考虑。 这时候有人可能会问了，如果机长失能了怎么办呢，岂不是没有人行使机长权力了。 这就是涉及到下面所讲的协调中关于应急程序的描述，其中就包括机长权力的交替。 一般而言，是按机长，第一副驾驶，第二副驾驶，乘务长……这么排下去。当然，如果机长在航前有特意的说明，那就另当别论。 至于机组失能的其它程序，这里就不铺开讲了。等徐清转一副的时候在着重讲解，机组失能的处置，算是第一副驾驶的必备技能。 第四类，得到机长同意，并且经过合格证持有人特别批准的人员。 这里的合格证持有人可以粗略地认为是公司方面的意志。 有时候出于某些原因，公司需要在驾驶舱有某些特定的活动。这样经过机长同意，公司批准就可以进入。 前段时间的网红进入驾驶舱的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就是机长违反了驾驶舱进出规定，造成了极大的安全隐患，重罚那肯定是在所难免。 再说到刚才提到的应急程序，对于突发的紧急情况或者劫机，同样有一套处置流程，其中就包括传递暗号。 不是说有什么紧急情况了，乘务员还打电话跟机组通报，很多时候是来不及的。这就需要航前约定好的暗号，快速精确又不惹人注意地将信息传递给驾驶舱（具体有哪些暗号就不写了，省得搞出麻烦，嘿嘿！）。 另外，安全员也会讲解他们的应急处置方案，便于机组和乘务组提前知晓。 这是徐清第一次参加与乘务组的协调。协调完之后，常教员一刻都没等，就让徐清二人收拾好东西准备进场。 徐清一边收拾东西，脑子里还在回忆常教员刚才讲的通话和进驾驶舱门暗号，刚才信息量太大，一时有点儿记不清。 踌躇一会儿，徐清没办法，实在想不起来具体的暗号了，只能偷偷地再问问常教员。 常教员虽然一直催促快一点，但是对徐清倒是很耐心，毕竟第一次飞，有些问题不明白可以理解。 常教员和徐清落在队伍最后面，悄悄地说话。队伍中间的一副则是万分讶异，一向不苟言笑的常教员竟有这般耐心的时候，这个二副是何许人也？ 第五十五章 第一次真机的驾驶舱准备 因为常教员的特意提前，停机位又挨着安检口，结果到飞机下面的时候，离起飞时间还有七十来分钟。 从下机组车的那一刻，徐清都跟在常教员身后，常教员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初学者依样画葫芦还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到了飞机下面，徐清照着常教员，第一次穿了反光背心。 机场所在区域都是限制区域，闲杂人等是不能胡乱走动的。 凡是要在机场活动，除了要证件齐全，还必须穿着反光背心，每次航前必须进行绕机检查。 绕机检查按规定是从左前机身开始，然后顺着飞机检查一圈。 常教员给徐清讲解绕机检查的一些重点。 绕机检查在so中有详尽的描述，照着罗列项目一一检查自然是没有问题，可是凡是有重点，一些比较容易出问题的地方需要着重关注。 首先，机头雷击点！ 这个尤其是在夏季雷雨多发的情况，因为雷击事件涉及到处罚的。航前必须确认没有雷击点或者雷击点已经被处理，否则，很容易替别人背黑锅。 其次，发动机的检查！ 这个主要检查发动机叶片有无缺少破损，发动机腔道里有没有异物。毕竟，旅客往发动机里丢硬币的事儿已经发生不止一次了。 再者，机体是否有破损，轮胎齿痕是否被磨平，有没有机油滴落，尾撬有无磨损。 这里特意提一下尾撬，不是说尾撬在绿区就表明没有擦机尾。有时候擦了机尾，尾撬会在重力的作用下掉落下来，重回绿区。所以，不仅仅要看尾撬是否在绿区，还要看尾撬是否真的有磨损。 擦机尾是比较严重的事件，一旦机组和机务都没发现，那背的黑锅就大发了。 这次常教员让那个一副只负责加油填本就行，其余所有事都有徐清来完成。 绕机检查完成，就可以进行驾驶舱准备了。 对于这种跟班都没几天的学员，一般教员都不太愿意带，因为实在是太麻烦了。需要时刻监督，一不小心把哪个开关扳错了，高度调错了，那就因小失大了。 所以带学员，尤其是级别低的学员极其耗费精力。不少教员在学员提出上座的要求后，会委婉地拒绝。也亏得常教员把徐清当徒弟带，否则谁有这份耐心？ 驾驶舱准备徐清在模拟机上已经做过很多次了，算是相当熟练了。不过毕竟换成了真机，拨动每个开关都很小心，生怕弄错出了什么问题。这可不是模拟机，没有重来的机会。 常教员就坐在观察员的位子上，全程盯着徐清的动作。 即便徐清在模拟机上自己演练过无数次，但是到了真机上还是出了问题。 问题就出在设备冷却的开关上！ 设备冷却并没有关这个选项，只有正常位和备用位。一般而言，飞机面板的开关都是向下，比如偏航阻尼，油泵，风挡加温，液压等等。 某些少见的三相开关，比如组件开关，有自动，关和高流量三个位置。比如隔离活门，有开，关，自动三个位置。 一两个电门在起飞的时候都是在中间位，即组件电门自动位，隔离活门自动位。 罕见的有au引气电门和au电门，在发动机起动完之后会处于关闭位置。 因为发动机起动所需要的电源和增压空气正常都是au提供。一旦发动机起动完成，就可以用发动机的发电机供电，以及发动机引气供气。 在起动好发动机之后的滑行前程序，有两个步骤就是关au引气以及au电门。 这个比较好理解，关往上，开往下。 但是呢，设备冷却的电门，往上是正常位，往下是备用位，所以大部分时间这个电门是往上的，非常突兀。有些人准备不小心，一囫囵枣地全弄到朝下，那就是错了。 徐清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只是一顺手，把设备冷却的电门也弄到了备用位。常教员呢，也不作声，就看看徐清会不会检查。 在模拟机改装的时候，他就再三强调，低号位的时候，程序难免疏漏，要养成回头检查的习惯。他是要看看徐清有没有记住他的话。 徐清虽然紧张，却没有忘记常教员之前的教导，除了cdu没打，其余弄完之后，又是从上到下过了一遍。 这一次复查甚至比第一次还仔细，因为他知道刚才因为第一次上座，兴奋又紧张，脑子有点儿空空的，真有可能漏项。现在冷静下来，更要细心复查。 常教员在后面连连点头，就算徐清后面没查到设备冷却的错误，他也可以接受。毕竟，态度才是决定一切，能记住自己说的话，有一个好的行为习惯，将来才不会出大问题。 不过，常教员还是小看徐清了，冷静下来的徐清，每一处电门都小心检查。在轮到设备冷却的时候，明显顿了一下。 nor两个标志一上一下，他又不是文盲，自然是知道是什么意思，也当然知道正常应该在nor位，可是现在他犹豫了。 会不会是我忘了什么？所以刚才才把电门放在备用位？ 想着，徐清把放行资料的飞机故障单又翻看了一遍，确认设备冷却并没有问题，才犹犹豫豫地将电门置于正常位。 常教员在后面看得暗暗发笑，面板准备也差不多了，就坐到了左座，一会儿徐清要打cdu，他要盯着。 令常教员没想到的是，徐清打cdu倒是很快，而且没有错误，就是在选x市的落地跑道时有些犹豫。 x市机场是双跑道运行，05l，23r，以及05r，23l。 当时ar报上所示的风是22003，那肯定是用23号跑道，关键是23l还是23r。 进场程序也没有问题，23l和23r共用一个进场，都是从nsh方向进场，连过渡点都是一样的。 “选23l吧！”常教员直接跟徐清说。 每个机场落地和起飞跑道都会有一定规矩可循，并非蒙眼瞎猜的。 第五十六章 背黑锅 “现在cdu打好了，干嘛呢？”常教员问道。 徐清看了下时间，离起飞时间还有不到五十分钟。 “上客吗？”徐清不太确定。 常教员也瞅了眼时间，这次机位有廊桥，上客特别快，提前五十分钟其实没必要。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徐清想到上客，那就跟他说道说道上客的事。 “之前公司不是下了通告吗，远机位提前五十分钟，有廊桥的最晚起飞前四十分钟，你现在喊上客其实有点儿早。不过没关系，你说说现在怎么上客？”常教员问道。 “联系现场？”徐清有些拿不准，模拟机改装的时候并没有详细讲过，只是大略说了一下，而且他也不知道k市机场的现场频率。 “联系现场没问题，乘务长！”常教员忽然朝门外喊了一声。 乘务长应声而来，奇怪道：“怎么了，机长？” “地服在吗？”常教员问乘务长。 “在呢，在呢，是要上客吗？” “你看，如果地服在你可以直接跟地服说，他会安排好。不过有些机场必须在现场频率里喊，有些机场的上客时间是固定的。比如，一些省内机场规定起飞时间半个小时上客，就算你喊得早，也照样是半个小时。”常教员语重心长：“有点机场天天延误，还必须上完客准备好才能排队，这个时候就要早点儿上客，早点儿排队了。” 信息量太大，徐清一下子有点儿接受不了。 “别想了，你先联系现场吧，我就不跟地服说了。” 徐清嘴唇抿起，眼巴巴地盯着常教员，不见动作。 “不知道怎么用第二部吗？”常教员还以为徐清不知道怎么用第二部甚高频，模拟机改装里确实没讲过。 常教员自顾自地在第二部调了13065，然后在徐清那边的发射机换到第二部：“改装的时候没跟你说，我跟你演示一下。用第二部频率就用第二部发射机。凡事先报航班号，再说事情。” 常教员说着，把自己的发射机也换到第二部。 “现场，蓝天9654，上客！” “蓝天9654，上客收到！”现场频率里立刻就传来应答的声音。 “很多事都可以找现场，上客，通知内场车，找机务，喊拖车，除冰车，地服没人，都可以问，你得搞明白每个频率的作用是什么！” 常教员刚通知上客没多久，廊桥那边旅客就下来了。常教员顺手把安全带电门打开，刹上停留刹车。 “第二部甚高频的使用等你跟我飞省内的班再说，小机场，没有进近频率的，很多都要用第二部甚高频提前联系获得进场程序，这个后面再说。”常教员点点cdu：“你要要放行试试，模拟机里发不出真正的dc。” 在模拟机改装中，放行都是常教员语音给的，从未看过真正的电子放行。 虽然没见过电子放行，但是他知道怎么申请电子放行。 cdu菜单键，atc选项，deart，输入停机位，通波，按右六键send就算是申请了。 因为时间太早，放行那边只回了一句“飞行计划未收到”，当然也是英文的。 有些特殊机场，比如b市，不到起飞前二十分钟，基本不可能给你回复电子放行的。 “dc咱们等等，不急！下面还缺什么？” “舱单？” “舱单等会儿，刚上客，还早。”常教员把机场的停机位位置图拿出来，指着上面的各种频率道：“你要知道你要从哪个频率开始！” “放行？”徐清有点儿不确定，这还是他观摩模拟机的时候看到他们调的第一个频率，对比航图才猜测出来的。 “你英语比我好，是这个delivery，看到后面有个dcl的标注吗，这就表明可以申请语音放行，不然就要语音放行。等会儿dc来了，你不用在频率里复诵，这是k市机场的特色，国内大机场里算是独一份了。” 常教员还在讲解，驾驶舱里突然叮咚响了一声，就跟门铃很像。 “来了！”常教员指着cdu，努努嘴：“看看。” 徐清打开cdu一看，果然是电子放行。 “跑道21，dad-9y，起始高度3300，应答机7167。”徐清嘴上轻轻念叨，他发现电子放行右五键有一个aet的选项：“教员就是这个确认按钮吗？” “就是这个，按了就算确认了，不用复诵。” 突然，徐清指了指左五键的reject，好奇问着：“这是拒绝吧，如果按了一下会咋样啊？” 常教员脸一黑：“要不你按一下试试？” 徐清尴尬地挠挠头，暗道自己咋这么嘴贱呢。 “不过，说实话我还真没按过，如果哪天你按了有啥问题跟我说说。”常教员一本正经地搞笑。 “……” 这时，又是一声叮咚，徐清一怔，这又是啥？ “舱单吧！”常教员点开cdu，确实是舱单。 “电子舱单跟电子放行一样都需要确认。”常教员按了返回键，又在load req选项按了一下：“这里也可以申请舱单，不过，一般到点儿了，他们会把舱单直接传过来。” “load ok看到没，按这个就是确认舱单无误了。”常教员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去按那个按钮，可是手一滑，按到了下一个键位上，也就是load error。 “别！” 徐清眼睁睁地看着常教员的手指滑到了错误的按键，但是还没来得及提醒，常教员已经按下去了。 “………” 常教员按下以后才意识到自己按错了，驾驶舱里陷入了短时间的沉默。 常教员脸色僵了片刻，忽而，哈哈一笑：“这个键我以前也没按过，正好咱们看看，哈哈哈！” 在常教员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声中，扬声器里传来现场频率的声音：“蓝天9564，舱单是有问题吗？” 徐清刚要回答，常教员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自己迅速拿起耳机：“不好意思，学员不小心按错了。” f！ 徐清眼角抽了抽，扫过常教员波澜不惊的脸色，长叹一声，满是悲凉。 “看什么看，徒弟给师父背黑锅不是很正常吗？”常教员面无表情道。 第五十七章 来自师兄的关注 徐清还能说什么？ “蓝天9564，确认舱单无误是吧！”现场频率里再次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舱单数据干系重大，他必须要再次确认。 “没问题的，谢谢啊。”常教员抢先答道。 “急眼了？”常教员瞅瞅徐清半天不说话，还以为他生气了。 “没……没有，我是看好像超出限制了。” “嗯？我看看。” 徐清将iad上的起飞数据分析递给常教员。 “温度是最新通波给的？” “嗯，最新的。” “那是不够啊，这得装多少人啊？”常教员拿过舱单瞧了一眼，撇撇嘴：“生意这么好？满客！” “咱们用改善爬升吗？”徐清问道。 所谓改善爬升就是用多余跑道，让飞机获得更多加速的技术。 改善爬升确实非常实用，但是其所带来的一大问题就是导致抬轮速度增大。 抬轮速度增大这个问题在平原机场不算什么特别大的问题，但是在高原机场就不一样了。 在高原地速可是比空速要大的，即便空速指示没有达到195节的最大轮速，但是实际上很可能地速已经超过了。 徐清的公司还特别下过通告，关于某些高原机场容易出现轮速超速的情况。 一旦出现超过限制的情况，公司推荐顺序如下：关引气，改善爬升，关引气加改善爬升，如果还不行就要考虑减载了。 徐清知道那个通告，可是他不知道关引气起飞的操作程序，所以就先问问能不能用改善爬升。 常教员一眼就看透了徐清的小心思，嘿嘿一笑：“不会关引气啊？” “电子手册，机组辅助资料里就有，f里也有，看着照做就行，有什么难的。”常教员安慰道。 徐清之所以不想使用关引气起飞，那是因为别的公司出现过因为关引气程序操作失误导致释压的情况发生。 “你不放心啊？”常教员笑道：“小唐，后面看着点，出了事儿你也吃不了兜着走啊！” 常教员说的语气恶狠狠的，脸上却是一直吊儿郎当，根本不以为意。 “教员，他飞吗？”一副小唐问道：“最近公司不是说不让学员上座吗？” 最近徐清公司的出了一起学员上座，教员没监督好，导致飞错高度的时间，所以小唐才会有此一问。 “不推荐学员带飞，又不是禁止带飞，哪里违反规定了。”常教员一翻眼：“再说我带徒弟怎么了，还不准了？” “徒……徒弟？教员你收徒弟了？”小唐结结巴巴地说道：“准，准，我这就去加油，就按放行的加？” “去吧，去吧，按照标准加就行。” 小唐拿着反光背心一溜烟地就下了廊桥，油车刚刚过来。 加油不是关键，关键是常教员竟然收徒弟了。 小唐加完油，没有立刻回驾驶舱，而是在廊桥楼梯上，副驾驶微信群里发了一条信息：“重磅消息，常教员收徒弟了！” “卧槽，常教员都几年没收徒弟了，怎么临退休收徒弟了？” “是谁啊，谁这么好运气！” “消息真的假的啊，我不信！” “实名羡慕中……” “9564的那个二副吗，老唐？” “徐清，进公司才几个月，就被常教员挑中了，有关系不成？” “啥？我师父收徒弟了？” 微信群中，跳出一则消息，群名称是石中豪。此人就是常教员的徒弟，现在已经是机长了。不过聘任机长后并没有退群，偶尔在群里冒冒头，没想小唐一则爆炸性的消息把他也炸出来了。 “就是9564的二副，徐清？”石中豪又在群里问道。 “对的，常教员亲口说的，豪哥！” “好的，谢谢了！” …… 此时，机场另一端停机位停着一架同为蓝天航空的飞机。驾驶舱内机长倚着座椅，正在玩手机。 他就是石中豪！ “小师弟？”石中豪略显粗糙的脸上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多少年没有小师弟了，师父竟然都不跟我们透透气！” 石中豪喃喃自语，思索稍许，还是拨通了计划室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鹏哥，帮我个忙。” “豪哥，你说。” “有一个学员叫徐清，应该是刚跟班不久，你下周帮我们排一班一起飞，一班就行。” “就一班吗？那没问题。”计划室的值班员爽快地答应。 “谢了！” 挂断电话，石中豪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了，他有点儿等不及要看看这个时隔多年进来的小师弟了。 …… 机场另一头的徐清哪里知道他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常教员决定使用关引气起飞，一会儿做完简令还要温习一下关引气起飞的程序。 常教员刚准备跟徐清着重讲讲关引气起飞的恢复动作，突然手机响起一声提示音。常教员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看了下消息，刚刚还正常的脸色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咋啦？”常教员的脸色跟变戏法似的，徐清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你那个劳什子师兄下周要跟你飞。” “师兄？”徐清脸色就跟常教员刚才的翻版一般：“师兄人咋样啊？” 徐清心中忐忑，也不知道这些没见过的师兄好不好相处。 “人咋样？”常教员嘴一撇，冷哼道：“简直就是孽徒！” 常教员这个人原先就是个不苟言笑，严肃高冷的范儿。虽说这两年话稍稍多了些，可总得来说还是喜欢稳重些的小孩儿。 石中豪呢，其实跟陈逸很像。在陌生或者不熟的人面前，话极少。在混熟了之后，就开始话唠起来了。 常教员第一次见到石中豪的时候，见这小孩儿为人稳重，手上功夫也不错就收了这个徒弟。没想到，熟稔以后，石中豪的逗比本质就展现出来了，让得常教员头疼不已。 就是托了石中豪的福，就算陈逸的天赋再如何惊艳，常教员死活就是不收了。 徐清咂咂嘴，这话接不得，明智地闭嘴不说话。 “就是跟你飞一次，又不是吃了你怕什么。”常教员把手机扔在一边：“下周飞别给他好脸色，否则他蹬鼻子上脸。” 第五十八章 关引气起飞 “收他做徒弟算是我十多年来最大的错误。”常教员一提到石中豪，竟是也化身话唠体质，开始疯狂吐槽。 “总之少跟他来往，别被他带坏了，师门不幸！” 常教员又哔哔了两句，便转回了关引气起飞的问题上。 “关引气起飞，又称正c，反c程序，因为整个程序的操作步骤是一个c型。”常教员比划着，从右组件到隔离活门，左组件，一号发动机引气，au引气最后到二号发动机引气，正好是个c。 “正c就是地面构型，从右组件开始，右组件自动，隔离活门关闭，左组件自动，一号发动机引气关，au引气开，二号发动机引气关。唉……唉，你现在别做啊，等起动好再做。”常教员一巴掌拍掉了徐清想要做动作的手。 徐清也是心里紧张，以为就是现在做。 “把程序看清楚了再做嘛，上面不是写的清清楚楚，需要防冰了，起飞前建立构型，不需要防冰，滑出的时候就可以建立构型，你急啥嘛。”常教员继续：“反c是恢复构型啊，一会儿除非发动机失效，咱们在1500尺再做反c，不然，我接通好自动驾驶，飞机稳定就能做反c了。” “具体程序，二号发动机引气开，au引气电门关，当机舱爬升率指示器稳定，一号发动机引气电门开，隔离活门自动。” “知道机舱爬升率指示器吧？”常教员问道。 “知道，知道。”徐清指了指机舱高度表下面的一个圆形表盘：“释压程序的时候，你不是给我们讲过吗？” “讲过啦，忘了。”常教员缩回自己的位置，再次嘱咐：“这程序不难，不过你第一次做，我要求你做动作之前先把步骤喊出来，喊一下，做一下，有什么疑问提出来，不要想当然，咱们保证万无一失。” 徐清不能再同意了，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就是怕自己一边做，一边喊会不会让教员听着厌烦，没想到常教员自己提出来了。 “我有个问题！”徐清手一举，跟一个提问的小学生一样：“不是我飞吗？400我就接自驾？” “又忘了，这记性。一会儿我来做吧，你控制飞机状态就行。” 徐清打了个手势表示明白！ “明白了就做简令吧，估计旅客都快上完了。” 所有驾驶舱准备都已经完成，是时候做简令了。 简令已经做过很多次了，自是没什么疑难问题。不过，因为是真实航班，常教员在一旁不时补充两句。 这才操纵还是徐清操纵，但是有一条常教员是千叮咛万嘱咐——我让你交操纵，你就立刻交操纵。 有问题不可怕，可怕的是出了问题瞎捣鼓，还干扰教员的操纵，这才是最危险的。 …… 一切弄完，关舱门！ “放行，蓝天9564，停机位156，准备好。”这是徐清航班的第一句无线电。 “蓝天9564，联系机坪1216！” “1216，蓝天9564。” 频率调至机坪频率，徐清继续联系：“机坪，蓝天9564，停机位156，准备好！” “蓝天9564，拖车挂好报！” “挂好拖车报，蓝天9564！” “闪灯啊，防撞灯不开，他们怎么知道可以挂拖车了。”常教员见徐清一直没动作，提醒了一下：“做完动作，做起动前检查单。” 徐清赶忙做动作，防撞灯开，油泵开，a液压系统关。 “起动前检查单……” 做完检查单，徐清看到拖车快挂好了，报了下无线电：“蓝天9564，拖车挂好。” “蓝天9564，可以推出开车，机头朝南！” “可以推出开车，头朝南！” “哎哟，真让我们推了，提前了！”常教员笑眯眯道。 徐清一看时间，离起飞时间还有不到二十分钟，就算刨去滑行时间，还是能提前差不多十分钟，确实挺少见。 这时，驾驶舱里又传出声音：“机长，松刹车。” 要注意，这不是机坪频率里的无线电，而是地面机务的声音。要回答机务，发射按钮是不一样的。 正常无线电通话的按钮在驾驶盘右侧上方，跟机务通话的是在下方。 徐清就准备回机务的话，被常教员当场打断：“这是你的事吗？” 徐清这才知道，自己越殂代疱，回机务这是机长的活儿。 常教员先把刹车松了，然后再回道：“刹车松，可以推，头朝南。” 说完，一脸严肃地跟徐清说道：“这些基础问题出错，我只容忍你两次，事不过三，第三次还有问题，小心我骂人了。” “我骂人你估计受不了，是吧，小唐。” 小唐坐在后面好好的，突然被点名，抖了个机灵，面对常教员不怀好意的笑脸，脑中不由回忆起以前二副的时候跟常教员的班，被骂得差点儿失能。又不能直说，对对对！你的嘴了臭了，真不是人受得了的。 心里，脸上还要笑嘻嘻：“还行，还行！” “你看看！”常教员也乐了：“很明显，上次骂得不够狠，下次一起飞我就不收着了。” 小唐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这在学员面前揭自己的伤疤，不是丢面子吗？ 常教员也是点到为止，差不多就行了。小唐这个人，油腔滑调的，不能给他好脸色，一给他好脸色，马上就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徐清第一次跟班，虽说他一直盯着，总归有可能会有疏漏，所以需要给小唐紧紧发条，不能让他过于放松了。 “头朝南，收到！” 随着飞机缓缓被推动，徐清的注意力逐渐收紧。 飞机推出一会儿，但是还没推到位的时候，常教员就问机务：“二发？” “可以起动二发！” 得到开车许可，徐清开始做动作。双组件关，隔离活门自动。 “构型好，二发地面位！”徐清将发动机起动电门扳到地面位。 “活门来，压力升，n2有！” …… 真实航班毕竟不是模拟机，出问题还是小概率事件，这次也不例外。在徐清聚精会神地关注下，双发稳定，起动正常。 “做吧！”常教员示意徐清可以做滑行前程序了，他也是活动一下杆和舵，看看有没有一些卡阻之类的问题。 滑行前程序，徐清驾轻就熟，一股脑地就做好了。做完之后，老觉着哪里有些不对，看了眼常教员，常教员丢给他一副“看你表演”的表情。 “你把au关了，你给飞机增压是吧！” 第五十九章 尴尬的起飞 我去！怪不得一直觉着哪里不对劲呢，这滑行前程序做顺手了，直接把au给关了。 “做得挺流畅啊，我都来不及叫住你就给我关了。”常教员哭笑不得，上手又开始起动au。 “一会儿起动好再做构型，起飞后手不要这么快，急啥啊，做错了咋办，让我提前退休啊。”常教员抱怨着：“先请求滑出吧，有事儿一会儿再说。” 徐清微红着脸，联系机坪：“蓝天9564，请求滑出！” “蓝天9564，可以滑出。t25，前等！”徐清复诵：“右转t25！” 徐清现在所在位置是t24，在t25左侧，需要先右转到t25上。 “知道怎么啊！”常教员嘟囔一声，给机务打了个手势，得到机务回应后：“滑行灯开，走了！” 飞机刚滑出，au就起动好。徐清这次学乖了，不图快，图稳。 常教员则是又开始“调戏”小唐：“小唐，你可要看好了，我发现了，这小子属狐狸的，不仅脚滑（狡猾），手也很滑。” 徐清被嘲讽得颜面扫地，却是敢怒不敢言。 频率从机坪转到地面再到塔台，一直滑到21号跑道头。 “起飞后，自动驾驶接通，状态稳定，恢复构型。”常教员再三提醒，就在刚才，他还让徐清再看了一遍反c程序，并告诫他，照着检查单做，不要凭记忆做。 “蓝天9564，可以进跑道21！”塔台给出进跑道许可。 “可以进跑道21，蓝天9564。” 徐清打开所有灯，自己一侧开地形，把气象雷达的test按钮按出来，tcas选tara位置。 “左侧好，右侧好。”徐清确认两侧安全，飞机开始滑进跑道。 “一会儿跟模拟机一样啊，油门我控制，你控制方向，注意力主要放在外面，视线放远，不然不好看偏差。”方向对齐后，常教员教导道。 “蓝天9564，地面风20003，跑道21，可以起飞！” “21号可以起飞，蓝天9564！” 得到起飞许可！ “交操纵，接通讯！” 操纵权转换，现在由徐清操纵，常教员通讯。 “接操纵，交通讯！”徐清跟着接过操纵，交出无线电。 一交一接，双方确认，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操纵交接。 “调定40n1！” “稳定！” “调定起飞推力！” “n1，toga方式有！” “起飞推力调定，923！” “80！” “检查！” “推力保持！” 随着标准喊话一句句响起，飞机渐渐加速。 “v1！” 速度到达v1之后，常教员：“一会儿抬轮柔和一致，不要太快。” 常教员话音刚落，速度就到达了vr。 “抬轮！” 徐清本来就心神紧绷，就等着一句“抬轮”。当“如愿以偿”的一刻，虎躯一震，手上一抖，机头猛地抬起。 “别这么快，卧槽！”常教员赶紧稳了一下杆。 徐清抬轮之后就感觉到用力过猛了，被常教员稳杆之后，更加坚定自己带太快了。手上不由自主地停了一下，这么一停，空速蹭蹭地往上飙。 “唉……大哥，你怎么又不带了，速度上去了，又有警告了要。”常教员直接无语。 “正上升！”常教员一边要帮徐清稳杆，一边还要标准喊话。 “收轮！” 常教员刚收轮没多久，塔台就开始转频率了：“蓝天9564，联系进近12645！” “12645，蓝天9564。”常教员就没闲下来，刚复诵完，徐清这边转弯的坡度已经接近30度，赶忙上手稳住：“坡度，坡度，别过了。” 提醒完徐清，又要开始联系进近：“蓝天9564，21号起飞了。” “1000尺！” “n1！” 油门转为n1方式。 “蓝天9564，标准离场，高度上3900，修正海压1019。” “标准离场，上3900，1019。” 常教员复诵的同时，高度过了1500尺，开始调u速度，增速收襟翼。 一切稳定，常教员三下五除二地把构型恢复了。 “身子别那么僵啊，你是木头做的吗？”常教员吐槽起来，现在的徐清一脸严肃，如同一块万年不动的臭石头，就差给他身上插几根草了。 徐清也不想僵着啊，可是身子不受脑子控制啊。最关键的是，真机飞起来跟模拟机的手感真的很不一样。以徐清自己的判断，模拟机比真机要好飞多了。 “v2+15！” “襟翼1！” “襟翼1速度！” “襟翼收上！” 常教员一边要帮徐清看着状态，一边还要做程序，同时监听无线电。 “襟翼收上，过渡灯灭，稳定爬升！” “起飞后检查单！” 常教员抽出检查单，还没读，毒舌又开始了：“还飞不飞了，后面的旅客快吐了，开船呢？” 只见常教员一把抓住杆：“稳住啊，动来动去干嘛，飞机又不是纸，随风飘啊！” 常教员嚷嚷几句就开始做起飞后检查单。 “蓝天9564，右转直飞dadol，高度上标准起压6600。” “右转飞dadol，上标压6600，蓝天9564！” “过渡高度，标准气压。” 常教员将自己那边和徐清那边以及备用仪表都调成标准气压。 “起飞后检查单继续，标准气压，1，2，3核实了啊，起飞后检查单完成。” “10000尺，关灯！” 将除频闪灯和防撞灯，其它所有灯给关了，起动电门关闭，飞行关键阶段结束，活动量陡然减少，同时把au也关了。 “差不多了，接上吧。”常教员解开肩带，伸了个懒腰，拍了拍徐清的肩膀。 徐清倒没有立刻接自动驾驶，而是一直等飞机改平稳定后再接上。 “通讯也交给你了。”常教员看后面工作负荷就不大了，将通讯也交黑了徐清。 “接通讯。”徐清接过通讯任务，有些不好意思道：“第一次飞，有些不适应。” 常教员虽然一直在吐槽，不过也仅仅限于吐槽。模拟机和真机操纵手感确实差别很大，徐清说得还是有些道理，他也不会真的因为这事生气，谁人还是生下来就会飞呢？ 转念一想，好像还真有人生下来就会飞的！ “飞几次再说吧。”常教员倒不是很在意：“毕竟不是人人都是陈逸那小子。” 第六十章 进近 “说真的，陈逸这小子虽然神神叨叨的，可是天赋是真的实打实的。”常教员不禁回忆起陈逸二副没师父的时候，他带了陈逸好几次，陈逸的进步几乎是肉眼可见，在陈逸刚转一副的时候，他的操纵能力甚至比一些拿了航线照的资深副驾驶还强。常教员一度怀疑他妈是在飞机上生的陈逸，不然怎么解释陈逸惊人的飞行天赋。 若不是石中豪给予他的阴影过于浓重，陈逸早就入了他的门下了。 生而知之的天才，任谁都喜欢。 当然上天是公平的，老天爷仿佛是全面增强了陈逸。 操纵能力很强，语言能力强得跟苍蝇似的，绕着人嗡嗡响，好几次常教员受不住，真想把陈逸的嘴给缝了。 还有，陈逸的头也是真的大，大到库房的飞行帽，尺寸独此一份。 飞机一直爬到rvs空域，9500米，之后改平巡航。 到了这么高的高度，已经高于很多天气了，气流也相对稳定。现在大部分时间就是区域管制之间的交接，这段时间算是整个航段里最轻松的了。 “徐清，你后面还有飞吗？”常教员不经意地提了一句。 徐清兢兢业业地监听无线电，听常教员问话，头都不带转过来的，就盯着仪表指示：“没有了，这周就今天一天。” 常教员眼睛一亮，这么一来过两天的本场，他倒是可以接手了。 “这两天注意休息，不要到处乱跑，也不要喝酒。”常教员有意无意道。 本场训练一天几十个起落还是很疲累的。 本场训练的时候，飞机上只会配备一名乘务员。曾经发生过，乘务员受不了过多的起落而晕机呕吐的。 即使乘务员对于抗晕机的能力没有飞行员那么强，毕竟飞行员都是抓着转轮一路走过来的。可是好歹飞了这么多年，也适应了。这种情况下都能吐了，可见本场训练的强度还是很强的。 喝酒就更好理解了，就算本场算是训练，不是航班，但是依然需要酒测。 常教员就怕徐清觉得没航班任务了，玩得太疯，导致身体情况不能符合训练要求。 之所以没有明说，因为后排有一个小唐坐着。 之前本场被临时剔除名单的事让他不想这次还出了什么幺蛾子，即便他不觉得小唐不会闲到拿着一个学员的本场到处广播。 可是，这次临时加的本场真是天赐良机，容不得有什么问题。否则，前面堆积了那么多学员，轮到徐清的本场得到猴年马月。 趁早把事儿搞完了，你还能把训练记录删除不成？ 至于公不公平的问题，亲疏有别本来就是人之常情，再者，没有他接这个本场，这个本场都不存在，所以他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 徐清还不知道他跟本场训练的缘分这般奇妙。 …… 到x市一个多小时，徐清初次飞行，干劲十足，一本正经的。常教员闲聊几句，徐清都是无心回答，常教员顿觉无趣，便不再说话。 好在时间也不长，否则不得把常教员给憋死。 在距离nsh四五十海里的时候，徐清开始做驾驶舱准备。 合适增压窗口期落地高度，调节航道，设置自动刹车，调决断高度，修正海压。 在做准备之前，徐清已经要了通波，通波里就包括修正海压。 自上而下，在进近页选择参考速度。 参考速度有襟翼15，襟翼30，襟翼40三个参考速度。 襟翼30是大部分正常落地的襟翼选择。 襟翼40之前说过，部分或全部起落架收上着陆和水上迫降。当然，也不是说正常落地不能用襟翼40。只是说襟翼40的速度区间很小，复飞的话，初始爬升也相对较慢。这在超障要求比较高的复杂机场就稍微有些危险了。 不少的特殊情况还是使用襟翼15。 选择完参考速度，还要合适进场程序。不是说确认进场程序选的没问题就不用管了。 飞行员需要按照进场图，连着进近图一起，一个点一个点地核实，同时要检查每个点的高度和速度限制是否一致。这在飞程序管制的机场时尤为重要。 最后还要打个距离圈，一般来说打个十海里的距离圈就足够了。 距离圈主要是为了方便飞行员算高度。 最后就是调盲降频率！ 23l盲降频率自不必说，选的就是23l的盲降程序。备用频率可以选择23r，防止临时换跑道。 做完进近准备，徐清又复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就开始做进近简令。 简令刚做完，区域管制就让联系进近。 “蓝天9564，保持高度6900，通波v。” “蓝天9564，nsh-1y进场，跑道23r，下高度6000。” “nsh-1y，23r，下6000，蓝天9564。” “你管操纵就行，通讯我来！”常教员担心徐清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主动提出把通讯的责任揽过来。 “交通讯！”徐清顺势把通讯交出，他要操纵，还要算高度，算下降率，以他现在的水平，有可能遗漏或者错听无线电，还是不要逞强为好。 x市的进场程序非常冗长，转了个之字才到了三边。三边也飞了接近二十海里，拉得特别长。 三边拉得长，徐清做下降计划的余地就很大，相对容易很多。 “蓝天9564，航线200，可以建立23l盲降，航道报！”进近给了徐清一个切入角，并且允许建立盲降。 这里特别说明一下，能不能建立盲降不是说你摆了个切入角就可以建立盲降的。是需要进近同意建立盲降才可以先预位航道，否则就算穿过五边也不能建立截获航道。 有些机场甚至不会说允许建立盲降，而是先允许建立航道。这时候截获航道后，不可以按照程序按a，因为还没有同意建立下滑道。 “航道，频率，盲降识别码核实正确，航道预位！” “航道移动！” “再往右转转，不然待会儿截获航道了，转起来坡度可能会比较大。”常教员说道。 徐清将航向拧到210，飞机刚转，f就显示航道截获！ 第六十一章 落地 航道截获，徐清接着预位a，也就是下滑道。 “蓝天9564，23l航道了！”常教员报告道。 “蓝天9564，继续进近，保持速度180到五边10海里！” “继续进近，180到10海里！” 没过多久，徐清看到下滑道开始自动，依照so，他准备减速放轮了。 左手刚搭上速度调节旋钮，余光正好瞄到左边常教员的右手也同时抬起。 “怎……怎么了？”徐清发现常教员右手的方向也是速度旋钮。 常教员一翻白眼，压下徐清的左手：“大爷，你现在减速，后面的人怎么办？不是都让你保持180的速度到十海里了吗，听着不就是了？” “可是so不是说下滑道移动就放轮吗？”徐清顺嘴回了一句。 “so让你现在跳下去，你跳不跳？”常教员脖子一梗：“你现在放轮，襟翼15，速度减下来了，间距小了，后面的飞机不也得减速？机场又不是你家开的，飞得就顾着自己了？” “咱们是1000尺之前建立着陆形态，稳定进近，高度足够，急什么？” 徐清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模拟机改装的时候也存在保持速度到某某距离的要求，所以自然而然地认为这个放轮，襟翼15之后保持170的速度应该也没问题。 虽然常教员严肃地提出了这件事，但是他当时并没有多么在意。10多节的速度差距，能有多大的影响？他不信，自己减速了，后面的飞机就飞不了了。 很多事，你说一万遍都不见得亲身经历过一次来得刻骨铭心。 所谓缘分之妙，当妙不可言。在徐清将来成为一副，开始正常上座后的第一次复飞，就是因为前机过早减速，以及脱离动作太慢导致的。 当然，这是一年多后的事了，容后再说。 之后，徐清一直等到faf，也就是最终进近定位点才放轮，襟翼15。下滑道也是在这一个点截获，截获下滑道后调定复飞高度，同时a方式灯熄灭。 a方式灯熄灭的意义在于，飞行员不能通过按a方式按钮来退出盲降模式。 这里解释一下，一旦按压a模式，建立盲降后，是无法通过选择其它方式来退出盲降模式的。 比如，建立盲降后，因为某种原因不想继续下降了。 这时候，选择高度保持（alt hold）方式是不会生效。 按vs，lvl chg，vnav同样也不能中断盲降模式。 中断盲降模式的方式有三种！ 第一，断开自动驾驶，手动飞行。这应该三种方式里最好的理解。不过，这里有一点要注意。 断开自动驾驶的同时最好也把指引也关了。 因为断开自动驾驶虽然恢复了对飞机的操纵，但是指引自然是盲降模式，它会指引飞行员继续按下滑道飞行。 有些飞行员跟指引跟习惯了，即便退出了自动驾驶，可能会习惯性地跟指引，那断不断自动驾驶也没有啥区别了。 第二种，按压toga，这时候自动驾驶就转为复飞模式。 第三种，换频率，也就是切换盲降频率。 所以有些飞行员习惯在盲降的备用频率调10800，没有机场会使用这个频率作为盲降频率。 当飞行员想要中止盲降的时候，直接转为备用频率108就可以快速中止，相当方便。 襟翼30单位绿灯后，着陆形态完成，着陆检查单。 起动电门连续位，减速板预位绿灯，起落架放下三个绿灯，襟翼30到位绿灯。 截获盲降后，频率从进近转为塔台，这是飞机进近阶段的最后一个频率。 “塔台，蓝天9564，23l盲降了。” “蓝天9564，地面风23002，跑道23l可以落地！” “23l跑道，可以落地，蓝天9564！” “落地指令有了啊，230的风，没有什么侧风，还是你操纵落地啊。还是照着之前说的，我喊接操纵，你就立刻交操纵，知道了吗？”常教员嘱咐一句，就示意徐清可以断开自动驾驶了。 徐清心里七上八下，先前他觉得常教员让他操纵到临近落地就算不错了，没想到常教员竟然还让他操纵落地。 临到此时，徐清反而有点儿没底了。 这可是真实航班，又不是模拟机可以随时重来。 万一搞出个重着陆，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常教员看徐清迟迟没有断开真自动驾驶，一眼就瞧透这小子心虚：“你这小子磨磨唧唧的，改装时候的愣头劲哪去了？放心，我给你兜底，没事！” 常教员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徐清哪里还能拒绝，嘿嘿笑道：“教员，帮我稍微看一下啊，我怕我手抖了。” “放心，你抖上天了，我都能给你按下来。”常教员实在不耐烦了，磨磨蹭蹭地，高度现在距离机场标高也就1200尺，在耗下去还飞个锤子。 “断了啊！”常教员懒得再等徐清断了，双手扶住驾驶盘，自己把自动驾驶断开。双手扶着驾驶盘，这是防止自动驾驶断开后的突然偏转。 确认没有异常以及徐清也将飞机处于控制之下后，常教员逐渐放开控制，让徐清自己操纵。 五边上，几乎只有顶风，没有侧风，也没有乱流，算是给徐清练习的绝佳机会了。 “1000尺，稳定进近！” 常教员打开所有灯光，再次检查着陆形态，一切正常后可以专心关注徐清的操纵了。 在这种气象条件下，五边的操纵难度很小，徐清只用了很小的操纵量就可以维持飞机状态的稳定。 关键是决断高度以下，低空的处理才是难点。 “500尺！” “100到决断！” 徐清握住驾驶盘的手不由紧了紧，甚至渗出了些许汗水。 “决断，跑道正前方。” “正前方，不是右前方，你干嘛往右边偏，别偏了，再偏就要落草地上了。”常教员的放手量出奇的大，即便徐清偏了出来，只是出言提醒，没有上手，他想让徐清自己明白，自己修正！ 徐清哪里看不出来，他知道这种低空情况下过于粗猛地修正可能会触发警告，所以束手束脚，反而导致偏差越来越大。 第六十二章 别人家的师父 “怕什么？修正！” 方向上的偏差已经明显到一眼就能看出来，只要不是眼瞎。 那不是看不出来，那就是修不过来！ 常教员左手搭在驾驶盘，迅速往左一压，方向瞬间回正。 动作干净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几乎就在呼吸之间就把方向修好。 同时转回正确方向之后，驾驶盘立刻回正，方向就稳在精准航道之上。 就这么小小的一压盘，一回正，没有过多花里胡哨的动作。就在徐清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偏差就反手间抹除。 在徐清的感觉中，飞机在常教员手里就跟玩具一样，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方向修正好，常教员又问了一句：“高还是低？” 徐清只瞟了眼下滑道，飞机还是在下滑道上。 “正好吧！” “这还正好，你看看大白块，能落到上面吗？”常教员指着跑道上的两个大白块，那是接地区的标志，飞行员都喜欢连它“大白块”。飞机比较理想的就是在接地区接地。 这倒是把徐清给难住了，模拟机的时候五边保持好下滑道，决断之下，转目视，控制好下降率，落地全凭感觉，哪有什么高不高。 “呃，这个……看不出来！”徐清只能老实回答。 “这还看不出来，这不是很明显吗，你这对着接地点明显要越过大白块了呀！”常教员说道，他向下快速过了眼下滑道，旋即了然：“你是参考下滑道，现在没问题，一会儿就高了，你看！” 果然，常教员的话音刚落，下滑道的点瞬间往下掉，也就是飞机开始偏高了。 盲降系统在距离越近的时候，信号越加敏感，一点儿细微的偏差就会大幅度反应在fd上。 所以在进跑道上空后，极微量的偏高也会导致下滑道点非常明显的下落。 “高了就修，稳住，不要让它起来。”常教员的双手压在驾驶盘上，轻轻地压了下盘：“有没有感觉，飞机还要起来，速度在上升？压住，不要让机头起来，尝试收点儿油门，让飞机往下坐一坐。” 徐清就跟着常教员的动作，稳住飞机，同时油门收了一两个。 50尺！ “油门再收！” 这时候，徐清已经很清楚地看到自己怕是要越过接地区了。 50尺的时候，随着无线电高度表开始报高度，徐清的心脏也在逐渐收紧，下意识地就想带杆。 “别带，急什么？”常教员紧紧地控制着飞机，徐清轻微地带杆动作哪能逃过他的法眼。 20尺！ 这时，飞机已经快到大白块了，估计要在大白块后稍稍一点接地了。 “油门收光！”常教员道。 徐清依言将油门收回，同时开始带杆，这次他可以感觉到杆力，常教员是在让他操纵。 常教员只有在徐清没有做出正确的动作且偏差较大的时候才会上手。如果徐清动作符合要求，他只会出言提醒，不会上手，主要还是让徐清自己飞，感受更加强烈一些。 “带住啊！”常教员再次提醒。 因为进场高度偏高，能量较大，所以这次落地油门收得偏早，这样才能释放完多余的能量。 但是，油门收了就需要带住杆，减小下降率，让飞机不至于硬梆梆地拍在跑道上。 徐清的带杆还算合适，常教员再也没上手，一直等前轮接地，徐清拉出反喷才将操纵交还给常教员。 “减速板升起，反喷开锁！”徐清交完操纵后，继续他作为副驾驶的标准喊话。 这里提一嘴，减速板升起并非手动，而是自动升起。 之前在着陆检查单中就有一项验证“减速板预位绿灯”。这一项就是检查减速板是否能正常预位。正常预位的减速板会在飞机接地后自动升起，帮助减速。 “自动刹车解除，60！” 常教员用人工刹车解除了自动刹车，否则自动刹车会一直将飞机减速至停止。 飞机一旦停住，重新加速退出跑道有需要一定时间，长时间占用跑道可能会影响后续飞机落地，尤其是对于x市这种流量特别大的机场。 一旦因为你的原因导致后续飞机复飞，机场肯定要投诉，到时候又是一箩筐的麻烦。 “蓝天9564，脱离跑道报！”塔台说道。 驾驶舱短暂寂静了一下，徐清才反应过来操纵已经交出去了，现在自己负责通讯。 “脱离跑道报！蓝天95649！”徐清连忙回道。 “咱们下一个道口脱离啊。”因为速度太快，不符合要求，所以常教员选择下一个道口脱离。看徐清脸上尽是思索之色，关切道：“还在想呢？” 徐清点点头：“今天天气不错，还没飞好。” 常教员哈哈大笑：“都说了你又不是陈逸，再说陈逸也不能第一次就自主飞下来。飞行这么简单，为啥培训成本还那么高？没想过啊，时间，需要时间的，急啥呢！” 说着，往后指了指后面的小唐：“你看看他，副驾驶三级了，落地还跟一级的水平差不多，我都不明白他怎么转一副的，换作我是检查员早把他挂了。” 徐清神情一振，难道自己第一次的表现还算可以接受，不算无可救药？ 徐清现在就是看不清自己的水平定位，加上之前理论改装选拔考试表现不好，自然而然地容易看低自己。其实，将来徐清回想起来，在同级别中，他的表现一直是不错的。 作为让徐清重拾信心的工具人，小唐深谙左耳进，右耳出的原则，就当没听见。 不过，有点让他比较嫉妒。 他也有师父，不过他师父的教员级别比常教员低一级，可是脾气比常教员高了可不止一级。 不说现在常教员脾气已经好很多了，就算是以前也不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骂人。只有在副驾驶到了一些低级且触碰到他底线的事的时候才会发飙。 可是，他的师父可不一样。作为徒弟，他有时候还要兼职跑腿给师父打饭。他已经不止一次因为饭菜不合师父胃口，被骂了。关键他师父也不说自己喜欢什么，忌口什么，分外恼人。 第六十三章 过站准备 至于他的落地水平，实话实在一副里算是比较弱的。但是跟副驾驶一级同样的水平，那肯定是常教员开的玩笑。 他落地水平欠佳也有一部分他师父的原因。 因为带飞，特别是带飞低级别副驾驶的时候是存在一定风险的。偶尔出个硬警告都是家常便饭，但是偏偏机长或者教员对于硬警告是有排名的。 过多的硬警告会导致什么具体的处罚，笔者也不算特别清楚，但是总之是不好的。 这就导致有些教员除了对自己徒弟外，放手量很。可偏偏他的师父就算是对他也是“一视同仁”，放手量极。从开飞到现在，他就没放手落地过几次。转一副的航线检查也是挂了一次，第二次才磕磕绊绊地通过了。所以，看到常教员能如此对自己的学员徒弟都能放心让徐清操纵，很是羡慕。 “蓝9564，脱离了！” “蓝9564，左转d，h前等，联系地面1218，再见了！” “左转d，h前等，地面1218，蓝，再见了！” …… “地面，蓝9564，h，b，b8前等。” “h，b，b8前等，蓝9564。” x市机场是国内流量排行前列的大机场，徐清他们所落的23l跑道与停机位正好分列机场两侧，他们需要绕过整个机场才能到达停机位。 “干嘛不给我们用23r，不就近很多了吗？”徐清奇怪道。如果使用23r落地，脱离跑道后就可以直接进入停机坪，省事不少。 “因为你没有申请啊！”常教员笑道。 “这个还能申请吗，不是进近给哪条跑道就用哪条跑道吗？”徐清跟发现新大陆一样，眼神都亮了几分。 “为啥不能申请？”常教员道：“又不是咱们k市的管制，一进进近区域就让减速，申请跑道时永远都是进港高峰。d整都是进港高峰，凌晨两点了也是进场高峰，我真是服了。” 常教员的毒舌又开始发动，从进近管制，吐槽到塔台管制，再到地面，机坪，整个k市机场管制的糊涂事被一件件地抖落出来。 或许是身受k市机场管制的“毒害”，后面的唐也不时插嘴上一两句自己经历过的“荒唐事”。 常教员和唐跟唱戏似的吐槽k市机场管制，不亦乐乎。好在x市机场滑行道被规划得四四方方，倒是很好认清，徐清一行人却是不需要付出太多精力。 飞机停住，关闭发动机之后，接通地面电源后就可以关闭au。 重新准备的时候，也就是过站准备跟初始准备是不一样的。 过站准备比初始准备要简单很多。 惯性导航校准也不需要全校准，全校准需要大约十五分钟。而快速校准则需要只需要半分钟左右，具体要看机场纬度，纬度越高，校准时间越长。 同时，重新选择巡航高度。巡航高度的选择是遵循一定规则的，即东单西双。往东飞，飞单数高度层，比如6900，7500，8100，到rvs空域后，比如8900，9100等等。往西飞，飞双数高度层，比如7200，7800，再高的就是9200，9800之类。 至于具体飞多高，要看航路的限制高度。每段航路在某一方向某些时间会有高度限制，飞多了就知道该飞多高。实在不知道，具体可以参照cf，cf上会标注高度层，按照上面调也没啥大问题。 着陆高度就要调回k市的海拔。因为波音的增压问题，凡是着陆高度高于6000英尺，为了增压的连续性，使得旅客的舒适考虑，落地高度先调6000。只在最后下降阶段才将着陆高度调定为目的地机场高度。 之后打开飞行指引，飞行指引有主次之分。主指引上方的a绿灯会亮。至于怎么设置主指引，可以认为先打开的指引为主指引。当然这是非常简单，片面的认知。 比如，在地面的时候接通左侧指引为主指引，起飞后，接通b通道自动驾驶，主指引会转换为右侧。 比如，起飞时按toga，双侧的指引的a灯都会亮。其中牵扯到很多情况，不是一句两句清楚的。 再者，重新设置自动刹车为rto，重置油量监控。 这么一来，过站准备就算完成了。 …… 唐出去加油后，驾驶舱里就剩徐清和常教员两个人。 徐清一人兢兢业业地准备，常教员用手肘戳了戳徐清。 “子，过两有一个本场训练，你准备一下，不要乱跑。”常教员献宝似的笑道。 徐清还在专心打cdu，一开始没听清常教员的话，可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打cdu的手指顿时停住，满脸惊讶：“我没收到邮件啊？” 如果有本场训练的话，飞标会提前发邮件通知，可是他并没有收到邮件通知啊！ “临时加的，今晚最迟明会收到吧。”常教员估摸着，等到确定他带本场，飞标也会确定本场名单。到时候他跟飞标一下，肯定能将徐清加上去。 “后，这么快？”徐清还想不通本场怎么会排得这么快。多少学员跟班时间早就够了，就差本场了，还不是乖乖等着。 100时的跟班时间，一个多月就能搞定，如果本场也能办了，岂不是一个多月后就可以申请转升了？ 一个多月转副驾驶一级，他之前想都不敢想，多少在他前面的，甚至有跟了半年班的了。 “学员队不是按排名排本场计划吗，怎么突然有提前的机会了？”徐清还是有点儿不太相信，想要刨根问底。 “都是临时加的，不然你以为你能飞得上，照你的进度，正常排不是要得半年后了。”常教员道：“你这子别到处乱嘚瑟啊，这次如果搞砸了，以后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哦……哦……”徐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然他不知道为啥一个本场都要搞得神秘兮兮的，不过常教员这么，他照着办就校 “对了，你后面申请转升的航线检查的检查员出来后跟我一下！”常教员突然道。 第六十四章 塔台的风切变预警 “为啥啊？”徐清又开始化身好奇宝宝。 “哪有这么多为啥，对了不仅仅是航线检查的检查员，之前你交完转升本也记得跟我，我好跟计划室那边打招呼尽快安排检查。”常教员叮嘱道。 现在公司人员饱和，对于飞行人员的转升默认消极怠工。 核查完飞行人员的经历符合转升要求后，还要拿着转升本和确认单到各部门签字。 飞标，机资，人资，机队，甚至财务都有人要签字。 其中包括警告的多寡，有些人警告太多会推迟转升。 资质是否齐全，其中有复杂二类机场资质，国际运行资质，高高原运行资质等等。 现在徐清级别还低，还涉及不到这些资质。可是等转到副驾驶四级的时候就需要具备所有资质才能继续转升。 所谓复杂二类机场是局方对机场的分类，是根据机场附近的地形条件，机场配套的导航设施级别来划分的。 基本来，徐清所在公司所运行的省内机场几乎都是复杂二类机场，需要另外的理论培训和模拟机训练才能获得运行资质。 国际运行这个很好理解，原本蓝航空对于这个国际运行资质是没有要求的。因为蓝航空的国际航线很少，极少的人就可以满足航线所需。由于国际航线的高时费，几乎成了领导们的专属，副驾驶也是一些在领导们露脸比较多的，就那么些。 公司自知国际航线是少数饶囊中物，所以对于国际运行的培训一直就是宛如龟速。搞得现在高号位的副驾驶就因为没国际运行资质才无法转升。这个问题已经很久了，可是公司依然我行我素。 高高原机场是指海拔超过8000英尺的机场，在这些机场运行同样需要特殊资质。 反正现在公司为了拖慢副驾驶的转升进度，无所不用其极。很多副驾驶不飞省内机场，不飞国际，不飞高高原依然需要具备这些资质。 但是，公司的特殊资质培训又跟不上，导致不少副驾驶经历到了，却依然无法转升。 所幸二副阶段没有对资质的要求，少了不少麻烦事。 二副阶段主要考核作风纪律之类的问题，像徐清这种乖宝宝很少会出现作风纪律上的问题。 现在的公司，即便是完成了转升的前期所有工作。在安排航线检查的事情上也会一拖再拖。从签完字，交回转升本开始算起，一个月没排出航线检查都很正常。 其中有公司自身的原因，也有检查员的原因。 现在公司的检查员大多飞省内机场，但是徐清不能飞，所以无法作为航线检查的航段。只有等检查员排到省外的符合徐清飞行的机场才能作为航线检查。 检查员飞省外班本来就很少，如果再碰上休息期错位，那就有的等了。 所以常教员让徐清交完转升本后跟自己，他会跟公司打个招呼，尽快安排航线检查。 至于为什么让徐清告诉自己检查员的名字。 一来，他跟公司大部分检查员关系还不错，自己还是有几分薄面的，稍微透个底，徐清的检查就没有问题。 其实，在其它很多公司根本没有跟班学员的法，下了机队就是副驾驶一级，就可以有时费。蓝航空为了节约成本特意让学员跟100时再转升，这件事本来就是不多见。转升副驾驶一级的航线检查在不少公司都没樱 副驾驶一级与跟班学员之间工资的巨大差距是常教员希望徐清早日转升的原因之一。让自己徒弟早点儿拿钱，不是一个师父该做的事儿？ 另外只有到了副驾驶一级，他才能真正分到自己门下。在同一个教学组，安排航班计划也会方便得多。 二来，如果实在排不开航线检查，那就只能他厚着脸皮去给徐清检查了。反正现在他还不算徐清地师父，不算坏了规矩。当然，这是最后的无奈之举，能不做，尽量不做。毕竟公司已经有些人知道徐清是自己徒弟了。师父检查徒弟，没有违规，但会被别人笑话的。 …… 第二次的真机准备就比第一次要从容很多了。 x市跟k市唯一的区别就是dc需要复诵，也就是在放行频率里复诵电子放行，如果复诵正确，放行会让他们准备好报。有些机场在复诵完之后，会让频率转到机坪再准备好报。 “跑道23l，nsh-9y，应答机2143，起始高度1800。” 起飞跑道依然是23l，这让徐清很是疑惑，这意味着他们还要再绕一圈回去，这也太浪费时间了。 “要不，一会儿我试着申请23r，23l太远了！”徐清试着问了下常教员。 “随你啊！”常教员无所谓：“不过现在不要，一会儿转地面了再申请。你先按23l准备就校” 虽然也不懂为什么要等到转到地面才申请，但是他还是乖乖地准备。 …… 飞机到滑出一切如常，飞机滑出之后，频率就转到霖面频率。徐清在得到常教员同意的眼神后，果断申请23r跑道。 “蓝9565，跑道更改为23r，nsh-8x离场，其余不变。” 地面真的很好话，直接就同意了徐清的申请，只改了跑道和离场程序。 徐清那边不仅要改跑道和离场程序，还要重新查起飞数据。 重新查好新的假设温度和起飞速度后，徐清在常教员的提示下做了一个补充简令。 凡是跑道变更或者进离场变更了都需要做补充简令，核实是否有遗漏。 一切确认没有问题，徐清他们继续滑校 跑道换成23r的话，滑行距离就缩短太多了。滑出停机坪后右转就到跑道头，连五分钟都不到。 “蓝9565，联系塔台1244，再见！” “1244，再见了，蓝9565！” “塔台，蓝9565，a1前！” “蓝9565，a1，23r跑道外等，修正海压1020！” “a1，23r跑道外等，1020。” 徐清他们做好起飞前检查单，滑到跑道外，这时塔台频率又传来声音：“蓝9565，前机反应起飞后遭遇风切变，请你注意！” 第六十五章 雷声大雨点小的风切变 徐清心头一紧，刚才进近的时候风平浪静怎么突然有风切变报告了。 “有报告是什么程度的风切变吗？”常教员追问道，他也很奇怪五边的风相当稳定，难道五边和一边的气流差这么多？ “轻度的，在离地1000到1500尺遇到的。”塔台回道。 “多久之前？” “10分钟之前，后续起飞了一架，不过，没有风切变的报告。” 常教员沉思片刻，旋即回复：“我们正常起飞！” 同时跟徐清：“以防万一，这次就我操纵吧，你回忆一下风切变改出动作，真出了风切变也不要慌。” “教员，要不……换个座，我来？”唐比较谨慎，听到有风切变报告，觉得还是自己在座比较稳妥。 “你来，还不是我改出，有啥区别。”常教员不是很在意：“你在后面注意我有没有遗漏项目就校” 唐想想也是这么个理，教员都自己亲自操纵了。他上不上座也都是配合提醒，区别好像不是很大。 “蓝9565，可以进跑道23r。” “进跑道23r，蓝9565！” 飞机对齐跑道方向，面前一边的气万里无云，或许真是偶然性的轻微风切变。 “蓝9565，跑道23r可以起飞，注意风切变！” “蓝9565，可以起飞，23r！” 这次常教员操纵，徐清配合，可是徐清身上的压力感觉比自己操纵还大，就在进跑道的那一会儿，脑子里过了不知道多少遍风切变改出的程序。 飞机起飞滑跑阶段并无异常，离地之后，按照规定正常收轮，收襟翼，没有任何异样，甚至连一丝颠簸都没樱 “或许真是偶发的风切变！”徐清松了一口气。 “这么好的，前机怎么会碰到风切变的？”常教员嘀咕几句，典型的雷声大雨点。 “蓝9565，联系进近12455！” 徐清将频率转到进近，进近让他们标准离场，上高度修正海压2100。 此时高度已经过了1500尺，超出了前机报告的风切变高度，看起来是真的碰不上了。 过了1500尺，开始连续地增速收襟翼。在襟翼1到襟翼收上的过程中，过渡灯还在亮的时候，驾驶舱里陡然响起“嘀嘟”的声音。 徐清脑中嗡了一下，这声音他太熟悉，改装的时候听过无数次了，这是风切变的警告声。 果然，与此同时，fd姿态仪下方跳出红色的“dshear”警告字样。 “风切变，断自动驾驶，加油门，按toga，最大推力，断自动油门！”深深刻印在徐清脑海中的程序步骤被一股脑地倾泻出来。 哪用徐清提醒，常教员的动作比徐清的喊话还快。可让驾驶舱中三人诧异的是，这个所谓的风切变跟没感觉似的。 对的，你没看错，虽然有风切变警告，但是实际的感觉几乎没有变化，飞机的状态依然十分稳定。 “这叫风切变？” 第一次真实的风切变竟然是这般情景，感觉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风切变的警告标志持续了数秒就消失了。飞机的空速和上升率也都正常。 “风切变解除！自动油门，航选，高度层改变！” 徐清重新接通自动驾驶，给出高度层改变方式，接着常教员接通自动驾驶。 “蓝9565，遭遇风切变，偏离航线，申请直飞xy710，加入离场程序。”徐清报告进近。因为刚才风切变处置，保持大翼水平，偏离的离场程序，必须要向进近报告，明缘由，不然就算是安全差错了。 “蓝9565收到了，直飞xy710加入程序，证实一下风切变的高度，强度和持续时间。” 徐清在cdu上直飞xy710之后，常教员接通水平导航。这次回复也是常教员自己回复的：“大约在2000英尺之后，轻度风切变，基本没感觉，警告持续了五秒左右。” 进近稍稍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就指挥徐清他们正常离港。 徐清心中忐忑，毕竟刚才偏离了程序，担心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看偷偷瞄了眼常教员和唐都是面容平静，似乎根本不放在心上。 难道自己多虑了？ 这个问题一直憋到飞机改平，实在憋不住了。徐清是个有事儿不出来就难受的主。常教员他们心里有数，可他心里没数啊，必须要问清楚！ “教员，刚才偏离程序没问题吧？”徐清问道。 “没问题！”常教员摆摆手，身子往座椅里缩了缩：“不仅没问题，可能还有奖励。” “刚才我动作没问题吧！”常教员朝徐清问道。 “没问题！” 改出动作徐清早就滚瓜烂熟，不会有错，他只是奇怪常教员的话，怎么还有奖励一。 “那就没事，注意这段时间的部门文件，很可能就有咱们的通报表扬，还有票子奖励哟！” “就这风切变还有奖励？”徐清脱口而出对刚才风切变的不屑。 “那也是风切变啊！只要遭遇风切变，处置动作正确，就有奖励，多少钱来着的……唐？”常教员记不清了，问后面的唐。 “一千，还是两千的，我也记不清了。好像是按5：3：2分配。”唐想了一会儿答道。平时他也很少关心这种事，所以记得也不是很准确。 徐清倒不是多关心什么通报表扬，口头上的有啥用，浪费一些口水而已，还是几百块钱的金钱奖励来得实在。 “一会儿落地报ss，现在公司查的严，别让公司抓了把柄。”常教员跟唐道：“你就写9565，x市起飞2000尺后遭遇风切变，机组按程序处置，后续航班正常就行了，多的就不用写了，让他们自己看译码去。” “肯定的，落地后我就写。”唐回道，这是公司最近狠抓的一项，肯定要按着规定来。 “你写的时候让徐清也看看，这子还没看过怎么报ss呢！”常教员还是细心，几乎不放过任何黑徐清灌输知识的时间。 见已无事，常教员将自动驾驶转为b通道，并将操纵交给徐清：“一会儿还是你落地啊！” 徐清一惊：“k市也是我落吗？” 第六十六章 常教员的恐怖往事 处于年底，也就是风季的时候，k市机场周围的乱流特别强。他似乎记得公司发过通告，让教员在k市的时候注意放手量。 虽没有k市不能操纵，但是他真的没信心。 “试一下嘛，凡是都有第一次！”常教员倒是心很大，满不在乎：“你让前面挡一下，我出去一下。” “好！” 徐清联系客舱，让安全员过来守住前舱。 常教员起身，坐在观察员位置的唐也起来给常教员让位置。 “我出去一下，你看好了，你也是！”常教员在走道的时候拍拍唐的肩膀。 常教员出去之后，徐清声问了在后面百无聊赖的唐：“哥，你能在k市落地吗？” “现在的时候？” “对啊！” “我的水平，在风季，就自己飞的话，估计落不下来，至少不能不出警告地落下去。”唐很是诚恳道：“你师父真是放心你，换成我师父，就算提一嘴要操纵，估计就是一顿骂，人比人，气死人” 唐的实名制羡慕搞得徐清有点儿不好意思。 “那哥你我能练下手吗？” “练下手又无所谓，到时候你不要别着教员的劲就行，让你交操纵就松手，没什么事的。”唐安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徐清怎么也是刚飞，菜鸟过于心也可以理解，他生怕常教员为了带飞自己，出了什么岔子，那就太过意不去了。 …… 进入k市进近区域后，飞机就开始颠簸。没有云，没有危险气，纯粹就是气流的紊乱。 k市附近山峦耸立，地形复杂造成了气流的极不稳定，这种情况在风季的时候更加明显。再加上k市地处高原，使得飞机的性能削弱，变得更加难以操纵。 这种情况在dal机场的体现更加明显。 dal由于附近还有一个洱海，水汽蒸腾，还有一座苍山横亘在机场一侧，导致紊流比之k市更为剧烈。 徐清他们起飞的时候时间还早，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正是对流比较强烈的时候。所以，现在颠得比之前起飞的时候厉害得多。 k市都颠成这样了，dal还不是要颠散架了。 徐清哪里见过这个阵仗。之前有限的几次坐飞机的经历都是平平稳稳，一点儿也不像现在跟怒海孤舟一般，上下左右，四处乱晃。 当飞机颠得厉害的时候，人不可遏制地会紧张，即便知道飞机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之一。 徐清现在面对颠簸还有些紧张，不过后面飞得多了，心理承受能力也随之变强。但是，遇到有时候钻危险气。那种电闪雷鸣，风挡尽是电弧的场景还是会让徐清有些害怕。 甚至，之后徐清还遇到过一次“圣艾尔摩之火”！ 对于颠簸这种事，还有一点儿不同。 坐驾驶舱和坐客舱时对颠簸的忍受度是不一样的。 靠近客舱后面对同等颠簸的感受更加敏福所以，如果有机会尽量不要坐后排。 紧急出口的位置算是后来徐清比较喜欢坐的位置。主要是足够宽敞，就是靠近发动机，噪声比较大。 徐清坐在客舱的时候，因为不知道什么情况，所以更容易紧张。相反，在驾驶舱因为知道具体情况，成竹在胸，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轻度颠簸而已，就这么紧张了？”常教员笑道：“我记得我年轻的时候，刚进集团，还是新机长的时候。有一次，不心钻进了雷暴里，卧槽，那次真把我吓到了。” 反正现在已经指挥直飞起始进近定位点，还有不到一百海里，也不是关键阶段，就继续讲道：“那次我也想不通为啥气象雷达没扫出来，等我们钻进去了，开始显示红色区域，当时气得我差点儿把气象雷达面板给砸了。” “来那也是倒霉，两边是禁区，偏不得，高高度又被占了，我下降吧，下面就是炮射区了，再下高度就有危险了。”常教员对多年前的往事仍然是历历在目：“这上不去，下不来，左右偏不了，我就那我返航，掉头回去总行了吧。” 常教员一拍大腿，即使过了多年仿佛依然是愤愤不平：“我返航，管制不行，当时又不为啥不行，我当时真是操了。” “你不知道啊，当时自动驾驶根本接不上，我手都按不到c板。风挡外面，闪红光知道不，风挡上全是电弧。风又大，雨又大，就算现在想起来都有点儿后怕。”常教员依然是一副心有余悸的神色：“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就准备不让我上升或者返航，我就宣布ayday了，结果没多久就出来了。出来之后，我和副驾驶头上全是汗，跟刚掉水里的那种一样。那时我就想，自己是脑子有病干了飞行这一校” “我是军转民，心理承受能力自认还算不错，不过那次我真的想过我是不是有可能要挂了。真的，我当时真有这么想法。”常教员极为认真地道：“所以，见惯了风雨，现在这点儿颠簸就是菜一碟。” 常教员本意是现在的颠簸不算什么，让徐清不要紧张。可是听到徐清耳中，常教员就跟将恐怖故事一样。想到之后有可能也要经历这一切，徐清也不禁反问自己，我为啥要当飞行员？ 在家跟着老爹当木匠，它不香吗？ …… 时间回到徐清高二的时候，具体日期记不清了，只知道是一个周五的下午！ 徐清因为忘交了英语作业，在下午第一节课后的课间休息去了楼上老师的办公室交作业。 交完作业之后，徐清从另一边下楼，正好路过一间教室。 这间教室平时是艺术特长生的画室，今却是特别热闹，不少人堵在门口。 徐清出于好奇，钻进人群往里面看了一眼。几个穿着白大褂，医生打扮的人好像在给学生做检查。 “这是干什么啊？”徐清问了一句旁边的人。 “招飞，招飞体检，这是初检！” 第六十七章 招飞往事 徐清看了眼时间，课间休息的时间都快到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他们不上课吗？ 徐清把疑惑又抛给了刚才答话的那人。结果那人说年级主任说只要参加初检，晚一些回去也没事。说着，还指了指人群前面站着的人。 徐清定睛一看，不就是年级主任嘛！ 难道是真的？ 这意外发现让徐清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不……我也参加一下？ 他可不认为自己可以通过体检。飞行员什么身体要求，不说别的，光是视力他就觉得自己不行。 那徐清为何还要参加初检呢？还不是为了偷个懒！ 徐清所在的中学是市里最好的中学，他又在实验班，整个年级二十一个班，只有三个实验班，是重点班中的重点班，学业压力非常之大。 下午的第二节课又是他最讨厌的数学课，诸般原因下，使得徐清才生出这个想法。 既然下了决定，徐清就去领了表格。 表格就是需要填姓名，出生年月日，身份证号，家庭住址。填完以后交给体检人员，就开始排队了。 等待过程中，徐清了解到招飞的是n市的一所211大学的飞行学院。 那群大学徐清知道可是本省排名第三的好大学，那这次招飞该挺靠谱的。 等待了约莫一刻钟，终于轮到徐清。 第一个就是测试视力。 招飞体检所用的视力表不是普通所用的e字表，而是c字表。比e字表多了左上，左下，右上，右下四个方向，也就是说c表有八个方向。视力稍微差一点，看c表很容易看成一个圆。 测视力先左后右，上来检查人员就指了倒数第二排的其中一个。徐清倒是勉强可以看清，指了个方向。检查人员又在同一行换了一个，徐清依然看得见，又指对了。 检查人员在表格上，眼科那一栏打了个勾，就把表格还给徐清，示意徐清可以去下一个项目。 这就结束了？ 徐清还以为第一个眼科就会刷下来呢，没想到这么简简单单就通过了。 下一个是内科！ 内科就是测测血压，用听诊器到处听一听就结束了。 最后一个就是外科，你没听错，整个初检就三个科目。 外科是将上身衣服脱了看有没有明显的疤痕。 这是要说一下，不是说有疤痕就无法通过体检。不像是军航战斗机的要求那么严格，民航的体检会稍微多点儿余地。 医生会根据伤疤的长度，种类来决定是否通过。 徐清在右边眉毛末端有一道三厘米的疤痕。 这是徐清小时候瞎比玩，摔到水泥板边角磕破的。医生缝伤口的时候说再往下一厘米，眼睛就要瞎了，惊叹徐清真是福大命大。 虽然当时处理得很快，但还是留下了疤痕。不过好在疤痕被眉毛给挡住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时间太长，徐清几乎都忘记这件事了。一直到他发现医生要看疤痕的时候才久远的记忆中拾起来，还暗自担心了一番。 结果医生看了一眼都没说啥，害得徐清白担心了一场。 三个检查，连上排队的时间总共花了半个多小时。 一句话总结so easy！ 医生将通过的人员又登记了一遍，同时将表格收回来，说让徐清等上站体检的具体通知。 上站体检是招飞单位将一片区域内通过初检的人员集中到某个城市，再组织一场复检，这是招飞体检里最严格的一关，淘汰率能达到九成！ 一通操作下，耗费了四十多分钟，等徐清回到教室的时候刚好是第二个课间休息。 一进教室正好碰上班主任在讲台上讲话。 徐清迈着小步子，快速回到自己的座位。可还没走几步就被班主任叫住了。 “你参加了招飞体检？” 徐清停住脚步：“刚才才体检完！” “通过了？” “嗯，让回去等复检的消息。” 这时，原本还有些嘈杂的教室顿时安静了下来。 “通过了……就好好保养身体，等复检吧。”班主任也没说什么。 等到做回位置，才知道原来同班里的公认的运动达人也参加了初检，结果没通过。 那人的身体素质都通过不了，大家都觉得没什么，毕竟招飞体检严格是正常的。但是相貌平平的徐清竟然通过了，这就不正常了！ 别说别人觉得不正常，徐清他自己也觉得不正常！ 这么简单的初检都通不过，他很怀疑那人是不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这次初检也只能算是一个小插曲。 至少在当时的徐清觉得就是这样的。出于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他特意打听了上站体检的通过率，不到一成的通过率直接震碎了徐清的三观。 作为丢在大马路上，绝对会淹没在人海中的路人甲，徐清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特殊。至少从十个人里挑出一个身体素质最好的一个，那个人打心里，徐清也觉得不会是自己。 偶尔“逃课”就行了，还能继续做梦不成？ 半个月之后，上站体检的地点确定了，n市，持续时间两天！ 徐清的母亲甚至劝徐清不要去了，浪费两天学习时间没有必要。 亲妈都这么想，作为当事人的徐清也是没几分底气。 可是，本着能逃一天课就逃一天课的原则，再说还没去过省会，趁着机会顺便逛逛，岂不美哉？ 当时，徐清学校通过初检的一共是28个人，照着普遍的通过率，这次能剩下来两三个人就算完成任务了。 这二十八人中有不少学校的体育生，一个个那身体线条，那身高，徐清跟他们说话都要仰着头。 看看自己的身高，不由生出自己有点儿“残疾”的感觉！ 通过的人员，徐清觉得应该就在这么几个人中产生了。 带着一轮游心态的徐清，整个人处于一种乐观心态。 那时候平板还没有，徐清就把电影拖到手机里看。当时车里，除了徐清一个人玩手机，其他所有人都在闭目养神保护眼睛，生怕玩手机导致第二天过不了眼科。 可是，多年之前，徐清与瞎眼擦肩而过。 大难而过，便有伏笔！ 第六十八章 28:2的奇迹 徐清他们是起了个大早过去的，路上花了三个小时，一路直接开到体检的地方。 体检是在一处疗养院，徐清到达的时候，已然是人山人海。 上站体检共分三个阶段！ 第一个还是个初始检，跟初检一样，只有眼科，内科和外科。只有再次通过这个初始检，才能将手中的表格换成飞行学生体检本！ 光第一个阶段徐清同校的就有五个人淘汰了。 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第二阶段，也是最复杂，最严格的一个阶段。 这个阶段除了眼科，内科，外科，还增加了五官科，b超，心电图，电测听。 每个项目也比之前做得更加细致。 做检查项目的顺序是安排好的，必须按照预订的顺序来。通过一项，才能进入下一个项目。一旦在某一个项目栽了，那么体检本子就会被收回。 原本人挤人的疗养院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冷清下来。走廊里只有稀稀拉拉十几个人。 徐清时刻准备着自己的体检本子被收回，但是一个一个的项目通过，还没有让徐清燃起那一丝丝希望。因为他做好了随时淘汰的准备。 直到他通过了最后的眼科二次检查，看着寥寥的大厅，徐清这时候才知道，原来真有奇迹一说。 徐清在大厅等了二十来分钟，等到所有人的检查都结束，检查人员把所有通过复检的人集合起来，徐清数了数一共十九人！ 想起早上人山人海的场景，再看看现在只有三排的人堆，颇有些梦幻的感觉。 徐清又小心的在人群里扫了扫，只在人群中看到一个同校的，那人正是之前徐清心里“内定”的体育生。 这个人不出所料，但是徐清却是出人意料。 28：2的概率，28：2的奇迹！ 不过，这还不是结束！ 今天的体检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了，无法再继续，剩下的体检项目顺延到了第二天。 带队的两个老师也分成两队。一个人带着淘汰的26个人回去。另一个老师带着徐清还有另一个人随便找了个旅馆，住了一晚。 …… 第二天的检查有血常规，尿检，胸片，脑部ct。 这个检查当天不能得到结果，是需要等几天在招飞官网看结果。 徐清记得很清楚，在手机上收到了复检结果公示的短信后，徐清心神忐忑地去网吧查结果。 在公示表格中找到自己的名字，在最后一项结果定论里是两个红色的字——通过！ 那一刻，徐清的呼吸都窒住了，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天降喜悦把徐清砸得晕头转向。 那天，徐清罕见地在网吧玩了几个小时的游戏。 徐清是幸运的，他没有经历过高考的巨大压力。因为，在通过招飞体检的那一刻，徐清就已经算是那家211大学的半个学生了。 按照录取协议，只要徐清的高考分数达到本省本二分数线，就可以录取。 本二分数线对于当时的徐清来说还不是躺着都能考到。 所以，之后的高三，徐清没有一丝压力和焦虑，他成了班里最欢乐的仔！ 不出意料，徐清的高考分数超出了本一二十分。虽说在班里不算特别突出，可对他来说已经是足够了。 接着就是三年的大学生活，以及维持一年的美国航校生活。 一次突然跳出的逃课念头竟然改变了徐清的下半辈子。蝴蝶扇动翅膀引起飓风，果然，蝴蝶效应还是有那么些道理的。 …… 镜头拉回现在！ 徐清这次进近碰上了k市罕见地“进港低谷”，进近频率里除了徐清这一架，只还有另一架了。 进近没给徐清一个进港程序，而是直接给了个航向，让徐清切入五边。 “蓝天9565，下降到高度3300，可以建立21号盲降，完全盲降报！” 波澜不惊的进近，一直到完全建立盲降后，报告进近，频率转为塔台。 联系塔台后，直接获得落地许可！ 获得落地许可，做完着陆检查单，一切完成，就等落地了。 或者准确来说，是等徐清落地了！ 在低空，气流依然不稳，自动油门忽上忽下，飞机姿态也是不能达到哪怕一刻的稳定。 徐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一咬牙，断开自动油门，自动驾驶。 一手动飞，徐清才知道小唐所说他也落不下去是什么意思。 徐清根本控制不住飞机。他努力的跟上指引，但是空速就跟穿了滑冰鞋一样，上下滑溜。 随着指引一次突然的向下，徐清压住机头，跟上指引。但是，空速蹭蹭地往上飞。 “速度，速度，看不见吗？” 常教员一把帮徐清收回油门，空速才开始回落。 没办法，光是跟上指引就花费了徐清太多的精力。他无法保持对空速和油门的持续关注。 随着空速的回落，徐清过渡关注指引而没有想到把推力加回来，这样导致了空速又有了过低的风险。 常教员这次没说话，默默地将油门加回去。他看得出来，这种天气条件下需要关注的东西太多了，徐清现在的水平根本无法顾及所有。 “油门保持61，空速宁大勿小。”常教员说道。 徐清分出一丝精力，将推力精校到61。 刚才的情景再次重现，随着机头下俯，空速再度抬头。这次徐清看到了，想要稍微收点儿油门，把空速减下来。 但是，常教员却牢牢地控制住了油门：“不要收油门，空速只增加了一点，不用管。不然，你油门动太多，飞机就要跟炒菜似的，上下晃。” 常教员说的不错，这次的空速增加得不如上次多，在保持油门持续了一会儿后，空速开始慢慢回来。 但是，空速一直保持在vref+10左右，比标准略大。 徐清想要减油门到60，把空速减到标准，可又被常教员制止住了。 “保持住，一会儿还要加油门。” 果然，飞机在大约决断高度的时候，空速莫名开始下降。 徐清又想要加油门，止住空速下降的趋势。 可随着飞机下降，地面效应开始起作用，有一股力托着飞机。飞机的高度开始偏高。 这时候，常教员轻轻地压了下盘，止住了偏高的势头，同时这一手又将空速加了回来。 神来之笔！ 第六十九章 瞿星的请求 常教员预料到了飞机前面每一步的走势。只是那么轻轻一压，就解决了飞机偏高，速度减小的问题，堪称艺术。 飞机在常教员手里任他搓扁揉圆，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在飞机继续下沉的期间，地面效应愈发明显，这时候稍稍有点儿油门，让飞机继续下降。 20尺！ 徐清开始增加2—3度的姿态，同时油门继续减少。 油门的减少要配合飞机姿态的增加，二者相互配合，让飞机可以平滑地转为接地姿态。 10尺！ 5尺！ 在无线电高度的电子报话报出“five”的时候，徐清将油门瞬间收回，在接地的同时，油门也发出一声轻微的“嘭”的一声，那是油门杆撞击底座发出的声音。 接地与油门节奏一致，完美！ “你这小子注意力分配不行啊，五边的时候就顾着指引了，空速，油门根本看不着了。” 飞机脱离跑道，徐清做完着陆后程序以后，常教员就开始打趣徐清了。 徐清干笑两声，根本无法反驳。刚才五边的时候，自己手忙脚乱的样子，他可还是历历在目。 这不是偶然的情况，而是实实在在的能力所限。 “刚才那种天气，就保持基准油门不要乱动。速度大一点没事，只要不超过参考速度20节就行。但是，速度大一点没事，千万不能小。刚才因为速度过大，收了点儿油门，你要记住，收完油门要记得加回基准油门。脑子里要有个基准油门的概念，不要瞎比动油门。”常教员教道：“这样的天气，有几个能把速度控制得精准，在标准范围内就行，不要过于纠结。” 徐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过与其靠着嘴皮子还不如上手一把。 …… 第一次的航班体验回想起来并不算很开心，遇到了风切变，进近的时候又颠得厉害。原本在模拟机里培养出来的信心被击得粉碎。 模拟机果然跟真的不一样！ 回家徐清打了个车，百无聊赖之际又开始拨弄手机。 一打开手机就跳出数个微信，全是他妈发过来的。 又是相亲的事！ 没错，徐清的妈妈又开始叨叨相亲的事了。 大学之前，谈女朋友，不可能！ 大学之后，你咋还不谈个女朋友呢？ 时至今日，眼见徐清还是单身狗一枚，徐清的父母决定亲自下场。 那个梅叔的女儿就是他们千挑万选之后的中意之选。 虽然徐清很怀疑父母的眼光，但是就这么被他们念叨也是烦得不行。再者，半年回次家是过来工作前约定好的。总不能为了躲避相亲，一辈子就不回去了？ 徐清思来想去，还是要选个回家的时间！ 过年就不可能了，第一年不是除夕就是初一跑不掉的。 不巧的是，徐清的复训基准月是2月份，那么2月和3月都有可能安排复训。光是有可能安排复训这一项，假期能批准的可能性就比较小了。 这么看来，最有可能批准的就是4月了。 航空公司赚钱其实就靠那么几个月，其它时候很多情况下是亏钱的。 而赚钱的时候首推春运，从12月底开始到2月份结束，这两个月的时间关系到整年的盈利状况。这段时间也是航班任务最重的时候，所以1月，2月情况基本没指望。 春运之后就是暑运！ 暑运期间有大量的人员外出旅游或者长假归乡，从6月开始，一直到8月初，也是维持两个多月。 其余顶多再加一个国庆长假。 所以假期能批准的只有四五月，月和十一月。 徐清想来想去还是四月份最靠谱。 不过，徐清公司的请假流程是提前一个月请下个月的假。徐清只跟父母透露预计四月份回家，不过具体还要看公司批复。 解决完相亲的事儿，时间太晚了，徐清换了套衣服就准备出去吃饭。可是换衣服的时候，手机又响起信息提示声。 “今天什么日子，这么热闹？”徐清加快速度把衣服穿好，重新拿起手机，还是微信消息。不过这次发消息的人不是徐清的父母，而是令徐清意想不到的人。 瞿星！ 徐清已经有段时间没跟瞿星联系了，怎么也没想到瞿星会主动联系他。 瞿星只发了他两个字：“在吗？” 对于这种聊天起手式，徐清很好奇如果他回了“不在”瞿星该怎么接茬。 虽说脑子里有些恶趣味，不过徐清还是老老实实地回了“什么事”！ 等了一会儿，瞿星回过来一大段话。徐清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 原来瞿星是找他配合模拟机的。 不久之前，瞿星因为模拟机监察的原因，改装被停了，“发配”到了学员队回炉重造。 也不知道是不是瞿星在学员队的积极表现让领导很满意，还是公司良心发现，就在十来天之前，公司竟然给他们排了模拟机计划，把剩下的几课给补上了。 按道理来说，改装课程结束了，那么接下来就是模拟机检查了，而问题恰恰出在模拟机检查上。 原本与瞿星一起的学员后来被临时指派跟一名复训没有通过的副驾驶搭成一组，二人一个人检查复训，一个人检查改装，最后就剩下孤零零的瞿星。 这“飞来横祸”让瞿星颇为尴尬，找到飞标管模拟机计划的工作人员问咋办。 工作人员直言让他找个人配合就行，至于找谁就靠他自己了。 瞿星原本以为这根本不算事，他来公司已经有段时间了，即使进度不快，但是还是认识一些副驾驶的，找个人配合应该不难。 不巧，现在正值春运，副驾驶的工作量陡升，累得不少副驾驶叫苦不迭，根本没人愿意去配合模拟机。 配合模拟机的时间跟个省内两段得到的报酬要翻了个遍，关键该轻松。模拟机各种故障处置下来太费脑细胞了。 最重要的，如果接下这个活，总还是要负责任，不能敷衍了事，万一因为自己配合不好，让别人挂了，岂不是招人记恨。所以必须要复习一下故障程序，实在是麻烦得很。 一通联系下来，竟然没人愿意配合。思来想去，瞿星只能找徐清了。 第七十章 抓飞 瞿星对徐清的感觉很复杂。 在国外一起训练的好朋友，却因为嫉妒而变得微妙。 徐清刚来就遇到波音选拔考试，这运气让他心里不由地有些不平衡。 即便后来徐清没有通过选拔考试，却因为临时的人员缺口而允许参加理论改装。甚至后面安排模拟机计划也没有耽误多久。 似乎老天爷都在帮着徐清！ 尤其是那天第二次模拟机监察正好碰上徐清，让他的自尊心被击得粉碎。 徐清比他晚来半年，如今却已经跟班了，而自己还在模拟机阶段挣扎，人生际遇真是无常！ 未曾想，这个自己不愿见的人却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没问题，不过后天不行，我可能有事，其他时间无所谓。”徐清想都没想就应承了下来。 瞿星好歹在国外的时候帮过自己。还是在即将被停飞的时候，捞了他一把，这份恩情徐清还是记得清楚的。 虽然不知道现在这小子哪根筋搭错了，可是在他最“尴尬”的时候也捞他一把，也算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了。 微信另一头连续发过来好几个谢谢，不用看就知道八成是激动得不行。 瞿星还说请徐清吃饭，态度极为坚决。徐清推脱不过，退而求其次，只能说等瞿星通过了检查在一起吃个饭。 …… 徐清在盛唐城附近的一家沙县小吃点了份排骨汤泡饭。正吃得欢快呢，电话又响了，徐清一看，号码很熟悉，调度的电话！ 徐清哪敢怠慢，赶紧接通。调度上来就是一声徐哥！ 徐清一个刚跟班的小菜鸟哪里受得了这般客气，赶忙问什么事。 调度顺着就说明天有一班能不能帮忙飞一下。 徐清内心是拒绝的，可是又担心这么拒绝了会不会不太好，一时答应不是，拒绝也不是。 调度那边等了一会儿，听徐清没有回话，忽悠道：“明天就一个z市来回，我这给你记个抓飞。” “抓飞？” 徐清好像听别人说，抓飞是有额外的钱的。 反正不是跟常教员飞，又不用上座，因为也不会很累，接一下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计划给我上网吧！”徐清豪爽地一口答应。 “行，行！那我就上计划了。”调度怕是也没想到徐清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连忙道谢。 徐清则是也喜上眉梢，还想着可以多赚些钱。 其实，徐清哪里知道，抓飞的钱只有第一副驾驶才能拿到，第二副驾驶是没有的。 徐清还是转升到一副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就靠着抓飞这一项，徐清被调度忽悠了不止一次。 当然了，至少现在的徐清还是很满足的。 …… 第二天到准备室的时候，徐清总算知道二副那么多，为啥偏偏找他了。 因为当班机长点名跟调度要的！ 而这次的当班机长就是徐清的师兄，史京！ 常教员说石中豪是个大嘴巴，算是一语中的。在得知徐清是自己的小师弟后，不仅仅让计划室帮忙排班，还对一众师兄弟广而告之，现在常教员师门里，徐清的名字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原本z市的班也不是史京的，也是临时抓飞的。这个班是不需要配第二副驾驶的。可是史京突然想到自己的小师弟，就让调度查了下徐清的班，休息期没问题。于是，凭着抓飞中的优势地位，言明必须加一个第二副驾驶，并且点了徐清的名。所以，才有了调度找上徐清的戏码。 徐清刚吹完酒精，就被史京一脸猥琐地凑上来，拉着徐清到准备桌。 “嘿嘿，小师弟，我是你师兄啊！” “嗯？常教员的……”徐清睁大眼睛，惊讶万分。 这算什么，进了常教员家的贼窝了，遇到的尽是这么些人。 史京乐呵呵地连连点头：“对……对！常教员的徒弟。” 也不知道是因为过于激动，还是喜极而泣，史京的眼睛都红了。 “小师弟，我日日盼夜夜盼，终于把你给盼过来了。”史京就跟见到亲人一样。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徐清有些措手不及。 “师……师兄！要不，我把准备卡先填了？”徐清只能先找个由头，把话题岔开。 “填什么准备卡啊！”史京将桌子上的准备卡往一副那边一推：“你把这个填一下。” 处理完准备卡的事，史京又开始了：“小师弟，你不知道啊，你没来之前我就是老幺。仗着比我入门早，遇到不想飞的班就往我这里塞。这两年，哪年不是飞到接近1000小时，累得我跟孙子似的。你看，你看我都有白头发了，我还没到四十吧。” 史京疯狂地控诉师兄们丧心病狂的行径。 史京一把抽过来任务书，看着徐清后面还没有标注级别，就知道徐清现在还没有级别，也就是跟班学员。 “小师弟啊，你可要赶紧转升啊！等你转副驾驶一级了，我差不多也可以转教员了。你就跟着我飞，落地都是你的。”史京说道：“你看，你师兄我为了你都开始努力转教员了。小师弟，师兄我就等了你转机长了。” 徐清被史京夸张的言语弄得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敷衍地一直说好。 “师兄，咱们先准备一下吧？”徐清一直还记得正事。 “你看看，我小师弟这个工作态度，多认真，多学学！”史京拍了拍一副的肩膀，向他吹嘘起徐清来。 一副面色尴尬地干笑，徐清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位师兄是受了何等的摧残才会变成这样。 徐清只能找些事儿做，不然一直被叨叨实在是受不住了。 例行检查完飞机故障单，之后就是天气情况。他发现z市预报有cb云，而且时间正好是他们落地的时间。 “师兄，这个cb云，没问题吗？”徐清有些担忧问道。 “没事，大不了备降嘛。”史京满不在乎道，反正他光棍一个，在哪儿都一样。 “备降！”徐清调儿都高了几分。 “有事？” “常……师父说后天有我的本场！” 第七十一章 地面加油 “师父带的本场？”史京发现事情好像有些不妙。 “这个师父没说。” “等会儿，等会儿！”史京来回踱步。就算不是他师父带的本场，那应该也是他争取过来的。如果自己备降了，把明天的本场搞砸了，师父还不把他撕了！ “本场计划出来没？”史京又问道。 “我看看。” 徐清一直忙着准备今天的航班，倒是没注意本场的邮件。 翻了翻邮箱，果然早上邮件就发过来了。 带飞教员就是常教员，学员连同徐清一共五个。时间是下午两点到晚上十点。 徐清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航班计划。上面的本场训练一栏也已经更新了。 同时，在加机组一栏也多了两段。 12:15加机组去kh，然后22:15加机组回来。 徐清把手机递给史京，史京接过来一看，顿时不着急了。 “看你本场开始的时间，咱们只要不晚于晚上12点落地就行。”史京把手机还给徐清，侧身瞅了眼任务书：“咱们正点5点多就落了，就算备降了，时间也绰绰有余。cb云不会持续多久的。” 史京长出一口气，刚才他还真是吓到了。 徐清是自己点名要加的，如果现在又让人把徐清去了，这不是耍调度玩嘛，总觉着有些不太好。 不过，如果徐清的本场训练开始时间再早一点，裕度再小一点。拼着被调度记恨，他也要把徐清摘下去。不然，万一耽误了本场，他会有“生命危险”！ 既然师兄都这么说了，那徐清自然是相信的，也不再担心了。 史京签完放行，也瞧了瞧放行资料，确认除了目的地机场有些天气问题，其余一切正常。 跟自己师兄飞，轻松倒是真轻松。不管是填写准备卡，还是cf上的标注都是第一副驾驶做了。这让徐清还有些不好意思。 还有一个问题，他不会加油。 上次跟常教员做完绕机检查后就直接上去了，加油是小唐做的，后面他也忘了请教小唐怎么了加油了。 还有机务本怎么填，观察员座椅怎么放，他都不知道。 当听到徐清这才是第二次跟班的时候，史京拍着胸脯说一切包在他身上，包教包会。 没多久，乘务就过来了，应该是来协调的，正常程序。 让徐清有些讶异的是，这次乘务的规模明显比上次多上不少，浩浩荡荡的估计有十来个人。 别说徐清意外，身为机长的史京估计也是很少见这么多人，脱口而出就是一句：“怎么钻出这么多人？” “什么叫钻出这么多人，怎么说话呢？”领头的乘务丢给史京一个大白眼。 “我第一次见这么多人，带学员吗？” “对啊，最近公司缺人天天要带学员，今天带两个。”领头的乘务教员抱怨道。 史京顿时了然，怪不得呢！一个教员，两个学员这不就多出三个人了嘛。加上z市本来就是长航线，乘务配置算比较高的了，才造成现在这般场景。 这里注意一下，跟飞行教员带飞同时可以兼任责任机长不同。乘务带飞的乘务教员一般不兼任乘务长，客舱部会另外指派一个乘务长。 “今天谁飞乘务长啊，三号呢？”史京望着乘务教员身后问道。 “机长，今天我飞乘务长。”人群中钻出一个高挑女子，那个头也就比徐清稍微矮那么一丢丢。虽说徐清本身个头也就1米78，不算很高，但是对女性来说，这名女子实在是有点儿鹤立鸡群了。 “王瑶，上次跟你一起飞，你还是见习，这么快就升乘务长了，恭喜，恭喜。”史京明显跟这名乘务长认识，一见面就熟稔地打起招呼。 “上次飞完没几天就排了检查。”王瑶笑道：“三号！” “在呢！机长，我飞三号。”王瑶身后又晃出来一人，也是女乘务，不过个头，样貌却是不如王瑶了。 “这飞机能烧热水吗？这飞机好像以前没飞过。” “可以的，可以烧热水。”三号连忙回答道。 “马上去帮我烧一壶。” 这时候，王瑶跟三号补充道：“第一壶烧开倒了，用第二壶，茶杯先用热水过一下，全开水泡茶。” “是这样吧，京哥？”王瑶笑道。 史京道：“没想到你记得这么清楚！” “毕竟跟你飞了好几次三号了。” 徐清在一边实在看不下去了，史京和王瑶两个人眉目传情是不是有些过于明显了，稍微收敛一下啊。 “师兄，你看时间！”徐清轻声提醒了一下。 史京这才恍然大悟，收敛下心神，开始跟乘务组协调。 史京协调的流程和暗号跟常教员一模一样，果然是一脉相承。 协调完，史京还补充道：“z市那边天气不好，如果备降我会尽快通知你们，就这样吧，进场吧。” …… 到了飞机下面，油车已经过来了。史京让一副直接上去准备就行，他自己绕机检查。 恰好碰上油车到了，史京正好跟徐清讲讲加油的事儿。 加油或者准确来说应该是监督加油。因为机场有专门地加油人员，所有的加油操作是他来做的，并不需要飞行员动手。 飞行员要做的只是告诉加油人员加多少油。具体油量可以参考放行油量。 不过，这其中涉及到目的地机场的天气情况。 有些机长考虑到天气条件不佳，出于盘旋等待的考虑，可能会在放行油量的基础上多加几百磅的油。但是，一般来说，额外多加的油量要在500磅以下。不然就要通知签派申请许可了。再多的话，甚至要改舱单了。 除了要告知加油人员加油量之外，飞行员就是监督加油了。 各个航空公司偶尔会出现因为无人监督，加油人员又一时不慎，导致加错油的情况。 少加了还好一点，顶多再二次加油。如果多加了太多，导致超过限制重量，那就只能抽油了。相比加油，抽油就麻烦多了。 所以，近两年开始，各个航空公司都开始下发通告，要求飞行员全程监督加油。 第七十二章 二类盲降 地面加油算是基本没有技术含量的活儿。 加完之后，确认无误，就可以签名。某些少数机场已经开始试用电子签名，不过效用都是一样。 签好名字，加油人员会给飞行员一张油单。其中记录了起飞，经停，落地机场名，燃油密度，加油员编号，加油量（以升为单位）以及加油开始和结束时间。 这个油单需要连同舱单，任务书单独交回公司，其它的书面材料则是交回另一个地方。 史京还拿着机务本，一项一项地跟徐清讲解填写的方法，即便机务本其实本身有填写说明。 机务本填写也很简单，起飞机场，落地机场，起飞重量，加油量，推出时间，起飞时间，落地时间，靠桥时间。这些都很好理解，实际是怎么样就按实际填就行。 有点需要注意，起飞机场和落地机场不是按四字码，而是三字码。 这是机务本常规需要填的，不过在进行除冰的时候，同时需要记录除冰液的种类，百分比，开始时间和持续时间。 具体的数据可以在除冰的时候问机务。 二副其它就没啥事了，也就是记录下各种时间，核实在座的两个人有没有错误。 观察员的座椅在顶头有一个卡扣，只要按一下就能把座椅放下来。别看观察员的空间小，座椅也很简陋，但是该有的安全带都有，应急的氧气面罩也有。只是座椅位置无法移动，椅背也不能前后调节。坐上去椅面硬硬的，椅背又太直，所以感觉很不舒服，坐时间长了会感觉腰很累。 因为史京还只是机长，按照规定是不能带徐清的。 这倒是正中徐清下怀，明天就有本场训练，他也不想太累。在后面，多看多学，乐得清闲。 当史京和徐清上来的时候，一副已经把驾驶舱准备都弄得妥妥当当了。徐清原本还想，如果一副没准备完，他就申请接手，多多练习总归是有益的。只是没想到一副的速度这么快。 其实，一副的速度并不快，是徐清自己太慢了，对比而言，白觉得一副准备得很快。 因为Z市航段比较长，加的油也要相应增加，导致史京和徐清在地面加油花了二十来分钟。 等徐清转了一副，他就会知道。二十来分钟，足够一个熟练的一副做完一整套驾驶舱准备，注意这不是简单的过站准备，而是初始准备。 一整套的驾驶舱准备不仅仅在于电门位置的设置，CDU的输入，气象雷达，GPWS，TCAS，发动机，APU，货舱，轮舱的火警等等各个系统的测试。还包括，申请电子放行，舱单。确认CDU，MCP板，应答机符合放行要求。按照舱单数据，核实舱单是否正确，并且查询起飞速度，设置自动油门，预位水平导航。 换句话说，二十来分钟足够一个一副把一架初始状态的飞机设置成随时可以滑出的状态。 徐清现在唯一还算熟练也就是各个电门的设置，其余的还需要熟悉。光一个CDU估计就需要花徐清二十分钟了。这在航班中明显是不及格的。 徐清很是羡慕一副从容不迫地准备飞机的状态，他很清楚地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根本不需要机长提醒，一切那么的井井有条。 对现在的徐清来说，这就是他向往的能力。对将来的徐清来说，这只是所具备的最基本的要求。 史京并不管一副的动作，而是时不时地跟徐清聊上两句。等到旅客上得差不多了，史京才切换为工作状态。上来进行灯光测试，也就是打开所有灯光，看有没有电灯泡失效了。在飞机上有备用的小灯泡可供替换。认真检查了一遍面板，CDU，同时核实放行数据和舱单数据。他自己也查了一遍起飞性能分析，再跟一副所输入的进行对比，一切核实无误。 “飞行前检查单！” …… 今天的飞行就比昨天要轻松多了。 遇到这么个“热情”的师兄，徐清也正好抓住机会问一些不懂的问题。跟常教员在一起的时候，常教员虽然也是有问必答，不过，常教员积威已久，一些徐清认为太过于基础的问题还是不敢问，怕常教员怼他。 史京为人随和，没有架子，还时常主动找徐清说话。相对而言，对史京徐清就没那么大心理压力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请教一番。 史京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可是看得出来，现在这个小师弟在师父那里最受宠，只要抱紧小师弟的大腿，不就等于抱紧师父大腿了嘛，前面那些师兄定是不敢再欺负他了。 史京在巡航之后就将操纵也交给一副了。一路上倒也是风平浪静，可是随着飞机逐渐接近Z市，航路上开始出现一些零散的天气，虽然说不影响飞行，但是这是一个不好的预兆——Z市怕是不太平了。 要知道徐清现在高度是10700米，35100英尺，已经是比较高的高度了，竟然还会有天气，那么低高度肯定更热闹。 不用史京说，一副就要了Z市的通波。 还是有CB云（积雨云）以及雷暴，而且云高有点儿低，只有200英尺，这是一类盲降的临界高度了。 “你有二类资质吗？”史京突然问了一副。二类盲降可以将决断高度缩小为30米，只是一类盲降的一半。暂且不说机场开不开放二类盲降，在座地二人必须同时具有二类资质才行。 “有的，我有资质！”一副回答。 “那就好！”史京一拍手，至少多了一个选择。 “现在Z市具体什么天气也不清楚。不过，我看云底高的变化趋势不太好，很可能等我们到了就不满足一类盲降标准了。要盲降只能使用二类盲降。”史京说道：“如果我们决定盲降，坚持八该一反对，徐清你也要看着，任何数据超出稳定进近标准了，咱们直接复飞。徐清你也可以喊，一票否决制，不管谁喊复飞，咱们就复飞。复飞以后，看情况再做决定，重不重新进近。” 第七十三章 前机复飞 在即将出X市区域的时候，管制指挥徐清他们开始下降，同时给了航线080，偏出航线飞行。 随着飞机的下降，天气越来越密集，同时开始出现黄色的危险区。 气象雷达的图像一共有三种颜色，绿色，黄色，红色。 其中绿色，黄色，红色危险级别逐渐升高。 需要说明的是，这不是绝对的，只能说大部分情况是这样的。 绿色区域如果在无法绕的时候，可以凭经验适当穿一下。黄色区域已经算是比较危险了，至少雨势会很大。因为气象雷达是靠雨滴的雷达反射来探测的，这也是为何气象雷达无法探测出来晴空颠簸。 至于红色区域，不好意思，笔者还没有穿过成片的红色区域，没有经历过就发言权，暂且不论，反正不要皮痒进去了。 徐清他们因为过于密集的天气已经无法沿着指定的航向飞行。 频率转到Z市管制的时候，里面全是申请绕飞的声音。 徐清他们等了好久才插话进去，申请了航向095。 管制同意之后，又让徐清他们下降到高度5100。徐清沿着095航向没飞多久，前方又开始出现天气，不能再继续往前飞了。 徐清他们又开始漫长的申请航向之旅。 管制或许是太忙了，直接给了个指令：“蓝天9661，航向060到100之间自主绕飞，可以吗？” 史京稍微早研究了下气象雷达的图像，亲自回复说可以。 “蓝天9661，自主绕飞，没影响报。”管制说道，之后就开始忙其它飞机。 “没影响，估计转到进近频率也不会没影响了。”史京面色沉重，接近进近区域，徐清在后面也是有些发毛。将气象雷达的范围打到320海里，就可以看见整个Z市机场。徐清发现现在整个Z市机场都被天气给覆盖了。大部分是绿色，有些黄色，在Z市机场一边方向还有一些红色区域，不知道对复飞会不会有影响。 徐清他们的进场方向，不需要走三边，可以直接切入四边或者五边。现在的问题是，进场航路已经几乎堵死，只留下一些零星的缝隙。 史京使用航选在天气的缝隙里左扭右扭，但是天气的主体在机场，距离机场越近，天气就愈发密集，已经开始不好绕了，后面估计不可避免地要进天气了。 “师兄，这个还进得去吗？”徐清看进场区域里满满一大片的绿色天气，其中夹杂了分散的黄色危险天气，总感觉已经没地方进去了。 史京开始调节雷达的角度，来评估前方的天气到底危不危险。 有些绿色天气只是单纯地下雨，如果其中没有粉红色的颠簸区，只能说相对而言安全一些，万不得已下可以尝试作为突破口。 史京摆弄了一会儿雷达，指着本场忧心忡忡道：“我看进场应该没问题，只是雨水，可是本场那边的天气就比较危险了，很可能会影响到五边。” 天气的主体里本场实在太近了，可能会导致五边有风切变，很是危险。 “咱们复飞是保持一边，然后右转，现在看来，不能沿着标准复飞程序了。”史京道。 徐清一看雷达图像，果然，按照复飞程序，复飞后右转，但是如果右转就会直挺挺地钻进红色区域，所以右转肯定是不行的。 进近不能只考虑落地，还要考虑复飞。 复飞是飞行员的后路，飞行员不能不管后路而孤注一掷。尤其是在这种极端天气下，复飞的可能性比平常时候大得多，更要认真评估复飞的必要性。 正如史京所说，频率转到进近的时候，他们依然在跟泥鳅一样钻天气。 “蓝天9661，雷达引导进场，保持航向，下高度4500，跑道20R。”进近给出指令。 “雷达引导，保持航向，下4500，23R！”一副迅速地复诵。 就在一副复诵的时候，史京指了指ND上的120航向。 一副也是心领神会，接着就说道：“蓝天9661，天气原因申请航向120。” “航向120，同意，你们120航向要飞多远？”进近问道。 史京将20海里的距离圈指给一副看，一副点点头：“20海里以内。” “好，蓝天9661，可以保持航线120，不要超过20海里，再往前飞就有影响了。” “收到！” 航向120其实还是要穿天气，但是已经是天气最为稀疏的选择了。 在飞大约20海里，就可以右转切入五边，五边上至少现在来看，还算比较干净。 “蓝天9661，下高度3900。” “3900，蓝天9661！” 进近开始指挥徐清他们持续下降，看这态势，应该可以直接切入五边了。 但是飞机下降以后，雷达图像不断刷新，新的天气开始涌现出来，原本120航向还是零星的天气连成一片，扎进天气看来是不可避免了。 史京直接给客舱打了个电话，通知他们之后一直会有较为强烈的颠簸，让他们不要乱走动了。 “防冰开！”史京看了眼温度，提前打开发动机防冰。同时系好肩带，同时回头提醒徐清坐好。看得出来，他也有些紧张。 事实证明，史京的判断是对的。飞机在进入天气的一刹那，就好像有一只巨手狠狠地拍在飞机上，飞机猛地一个下坠。 “好强的下击气流！” 接着，就是雨滴撞击到机身的声音，密密麻麻的，听得出来雨势很大。 飞机如同随风而动的树叶，疯狂地晃动。 常教员说得对，昨天的颠簸跟今天比起来，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徐清从未见过这种仗势，更何况，从雷达上来看，他们一时半会儿还出不去。 “起动电门飞行位！”史京吼道，他的声音随着飞机的颠簸，听着也有些颤抖。 因为颠得太厉害，一副试了两次才将起动电门扳到飞行位。 史京则是双手握盘，防止自动驾驶突然断开。 就在徐清他们忍受着强烈的颠簸之时，进近频率里传出同样因为颠簸而有些颤抖的声音：“东方9763，复飞听你指挥！” 本场有飞机复飞了！ 第七十四章 祸不单行 “东方9763，上高度标准气压5400，飞CC531。” “上标压5400，飞CC531，东方9763！” “东方9763，你是决定重新进近还是备降？”进近问道。 “我们先在CC531上盘旋吧，看看情况，我们带的燃油足够。” “好，东方9763开始盘旋报。” “盘旋报，东方9763！” “蓝天9661，下高度3900，现在可以右转吗？” “下3900，可以右转。”这次是史京回答的。 “蓝天9661，右转航向180。” “航向180，蓝天9661！”史京复诵之后，顿了一下，问道：“东方的兄弟，下面是什么情况啊？” “云高没问题，但是雨太大，在接近跑道上空时就看不见了。”东方的机组提醒道。 “谢谢！” 徐清他们在下到3900的时候，逐渐退出雨云，虽说依然不时穿过一些零碎的雨云，引发短暂的剧烈颠簸，可比起刚才持续性的强烈颠簸要好上太多， 即便是离开了成片的雨云，雨水并没有减少。徐清甚至无法通过风挡看到外面的情况。 飞机在3900改平之后，进近频率接着转到塔台频率。 “蓝天9661，下高度3300，修正海压1019！”塔台指挥。 “下高度3300，修正海压1019，蓝天9661！”一副回答：“请问现在本场天气如何？” “现在本场220/08的风，少云003，中雨。前面两架飞机一个落地了，一个复飞了。”塔台很贴心，把前机的落地情况也报告出来了。 “中雨啊，那符合标准了。少云003，没想到云高还向好了！”史京笑道，一如刚才东方的机组所说，云高确实不用过多担心了，现在更需要担心的是雨水。 公司对于降雨天气的规定是白天大雨，晚上中雨，Z市现在的降水条件是没问题的。 “蓝天9661，可以建立20R盲降，盲降报！” “20R盲降，盲降报！” 飞机在截获下滑之后，开始随着下滑道下降。 一副报告截获下滑道之后就跟塔台报告盲降。塔台立刻给予同意落地的指令。同时提醒徐清他们注意建立目视参考，把握复飞时机。 飞机在下降的过程中，经常会遇到团状独立的云。 这种云是相当玄学的，有时候整个下滑道都是好好的，一到决断以下，飘过来一片云，就算这朵云再小，只要钻进去后，失去目视参考，就要立即复飞。 所以，飞行员有时候会遇到这么一个尴尬的情况。 在进去云朵而失去目视参考决定复飞之后。飞机因为惯性和推力增加需要一定时间的原因，飞机会稍微掉一点儿高度。就是这么一点儿高度，飞行员又能建立目视参考了，但是复飞已经喊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跑道而继续复飞。 史京就是担心这种小云团干扰他的落地。 不仅如此，史京同时申请复飞的话，保持一边然后左转上高度。 关于申请新的复飞方向，史京还有点儿担心有影响。因为从刚才东方联系进近来看，他们还是按照标准复飞程序的。可是，他从雷达上来看，右侧还是有点儿危险性的，不想冒风险。 不曾想，塔台随之就答应了，倒是让史京白担心了一场。 飞机下降过程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里天气主体距离缩短的原因。雨水跟不要命地往下倒，就像天上被捅了个窟窿。就算雨刷开到高位，还是无法看清前方。 “座椅调高一点，注意找跑道！”史京罕见地提醒一副，一般他是不会说这种基础的事儿的。不过这次能不能看到跑道，他也没信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徐清终于知道东方的机组说云不是问题，雨才是问题的原因。 从模模糊糊地雨幕缝隙中，徐清可以看到前面的云基本都是丝絮状的，应给不会影响目视。 与之相反的雨势越来越大，雨刷刮开雨水就会有新的雨水不上，就好像粘在风挡上怎么也去除不了。 “引近灯能见！”一副喊道。 “继续进近！” “100到决断！” “继续！” “跑道能见！” 不得不说，一副的眼力是真的好，说实话徐清当时没见着。 也可能是角度问题，坐在观察员的位置的视角会窄上很多。 “决断，跑道正前方！” “继续！” 决断高度以下，风开始变大，雨势变得忽大忽小，跑道忽隐忽现，不过好在依然能保持持续性的目视。 猛地，仿佛就在眼前，一道闪电在风挡之前划开天幕。 本场怎么会有闪电！ 难道天气主体在向本场移动？ “蓝天9661，本场目视闪电，请注意。” “蓝天9661，收到！” 塔台的反应很快，在闪电出现不久就在频率里提醒。 此时，飞机也就在机场高不到200尺！ 就在飞机到达跑道上空，也就是刚才东方复飞的位置的时候。雨势陡然加大，整个风挡被瞬间淹没，原本还有些缝隙可以看到跑道，现在顿时失去目视参考。 “复飞！” 史京想都没想，本能地喊出复飞，同时复飞动作随之跟上。一副则是配合妥当，迅速把襟翼收到15，然后把起落架收上。 在这种大推力，大仰角的情况下，飞机变得有些不稳，原本平息下来的颠簸又开始了。 飞机在增速过程中，一副按收襟翼计划逐一收襟翼，同时报告塔台他们的复飞的情况， 在襟翼收上，过渡灯还没有熄灭的时候。徐清在后面突然发现，空速猛地往下掉，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掉了15节，还在继续下降，已经接近UP速度了。 “速度，速度在减小。”徐清立刻开口提醒这个异常的情况！ 在徐清说话的时候，空速又往下掉了七八节，已经小于UP速度了。 “叮嘟！” 徐清头皮都要炸了，这个声音昨天才听到的。 风切变！ 刚刚才从复飞的高强度操作下缓过来的史京，身子在风切变的警告下，再度绷紧，风切变改出程序瞬间跟上。 就在这时，飞机前方又是一道闪电，感觉这次更近了。 风切变改出的时候，要保持大翼尽量水平，所以无法右转，徐清他们一下子就要扎进危险天气。 第七十五章 备降 风切变的警告等级是相当高的，有风切变必须先按风切变改出程序做。 这次的风切变跟昨天的挠痒痒似的风切变可以不一样。飞机就跟抽了气力一样，空速就是上不去，上升率也起不来，一连持续了十数秒，警告也没有解除。 风挡之前蓦地又是一闪，仿佛是击在徐清的心头上，使得他肝胆俱颤！ 太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徐清的心理作用，他甚至感觉自己能闻到闪电电离空气的焦糊味，飞机内的增压空气是由发动机引气从外面吸收进来，所以外面有异味，飞机内一样可以闻得到。最明显的例子就是飞机除冰的时候，打开组件，客舱会闻到一小段时间的刺鼻的除防冰液的味道。 “操！” 即使刚才一直嬉皮笑脸的史京在遇到如此窘迫的境地下也不由骂了句粗口。 而他身边的一副机械地报着空速的变化趋势和上升率。 平心而论，换作是徐清这个时候估计都要窒息地说不出来话了。 前有狼，后有虎，说的就是现在的徐清。 这时候的徐清才觉着，脚踏实地真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感觉！ 就在这时，原本萎靡的上升率陡然恢复正常，而且是一改颓势，飞快地往上窜！ 但是与此相对的，空速就是上不去，警告也没有解除。 因为风切变一直没有解除，飞机持续维持上升姿态，很快就突破1200米的复飞高度，并且继续上升。 这个风切变怎么持续这么久？ 徐清心中焦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PFD。 皇天不负有心人，空速终于有了上扬的势头，没多久，红色的风切变警告字样和警告声也同时消失。 此时，虽然没有风切变的危险，但是飞机依然处于剧烈的晃动之中，越靠近危险天气，状态越是不稳。 史京全力稳住飞机，根本无力接通自动驾驶。 这一刻，驾驶舱里的声音好像也被抽走了，瞬间的诡异沉默。 或许是还没有从刚才紧张到极致的环境中脱离出来。风切变解除的瞬间，一副竟然出现了短时的宕机，怔了一下。 徐清坐在后面把一副仿佛大脑空白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一咬牙，他举起话筒：“蓝天9661，遭遇风切变，突破1200，现已改出，天气原因，申请立刻右转上高度！” 其实，一副也就是那么一刹那的时候，在高强度的负荷下，直面者与旁观者所承受的毕竟是完全不一样的。 很明显，徐清承受的压力更小，也更加清醒！ 一副的反应其实已经不错了，在徐清报话的时候，他的手指已经搭上发话按钮了。只是这细微的时间差，让徐清抢了个先，他舔舔干燥的嘴唇，松开了贴在按钮上的手指。 “蓝天9661，可以立即左转上高度标准气压4500，通过1500之后可以继续左转飞DWS！” “左转上标压4500，过1500后飞DWS，蓝天9661！”这时候，还是一副接过无线电通讯了。 在五边左侧有一处高耸的障碍物，塔台必须考虑越障的要求。同意徐清他们可以立即左转二边上高度，但是必须等到过了1500，没有越障限制后，才能继续左转飞三边，飞向等待点。 因为飞机还是处于强烈的颠簸下，史京尝试接过一次自动驾驶，但是没过几秒就断开了，不得不重新进行手动飞行，这时候MCP板就由一副控制。 在飞机逐渐远离本场之后，周围的环境慢慢由风大雨大转变为单纯的雨势大，颠簸小了一些，史京稳好飞机后，后接上了自动驾驶。 过了1500之后，徐清他们继续左转飞向DWS。 这时，塔台频率里开始询问徐清他们复飞的细节：“蓝天9661，证实你们复飞的原因？” “决断高度以下，失去目视参考，雨太大了，尤其是在进入跑道上空的时候。”在史京的示意下，一副没有说话，而是由史京自己回答的。 “好的！”估计是有东方的前车之鉴，塔台对这个原因也在意料之外，并没有过多纠结，他们更想知道的是风切变。刚才徐清提到他们在复飞过程遭遇了风切变，前机可是没有这方面报告的。 “蓝天9661，请问你们在什么高度遭遇风切变，什么强度？” “2000英尺以后，接近中度风切变了，持续了不到二十秒！” 大家不要觉得中度风切变听上去“中度”而已，又不是重度的。 可是，有些重度的风切变可是改不出来的。这么一对比下，中度风切变其实已经比较危险了。 就跟颠簸一个道理！ 其实大家在真实航班中遇到的八成是轻度颠簸。可能轻度颠簸已经会让旅客感到不适了。中度颠簸就算是比较剧烈了，旅客的感受会非常明显。 至于重度颠簸，还是祈祷不要遇到吧！ “雷达上，天气还在一边右侧，但是我们目视天气在向本场移动，已经快覆盖本场了，刚才目视到闪电。”史京补充道。 “嗯，刚才塔台这边也看到了！”塔台沉默一下：“蓝天9661，那你们什么决定，现在进近区域已经囤积了大量飞机，你们再次进近的话可能会盘旋挺长的时间。” 史京让塔台稍等，他检查了一下油量，对比备份燃油，算了一下，大约还可以等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之后，不管如何都要备降了，否则落地了很可能就要小于最低油量了，算是大事了。 史京将自己可以等待的时间报告塔台，塔台那边则是回复：“你先回进近频率吧，如果还要继续进近，你询问他更加精确！” 塔台估计刚要说出进近频率，塔台频率里就传出另一架飞机的声音：“南方3983，风切变复飞了！” “乱流已经影响到五边了！”史京面色凝重。看地面风向，天气还会往本场飘，本场的气象条件只会越来越恶劣，而且这个天气还在发展，一时半会儿都不会消散。 史京在自己的头上狠狠地抓了两下，显示出极为烦躁的情绪：“塔台，蓝天9661，我们备降了，你帮我联系一下吧！” 第七十六章 赶不上的本场 “蓝天9661，收到了，那你们不用飞DWS了，先飞航向100。” “航向100，蓝天9661。” “你们是去哪里备降？” “稍等！”史京翻了下CFP，上面给的第一备降场是T市。 “请问，前机有去T市备降的吗，T市现在还接收备降吗？” T市是Z市附近唯一算是比较大的机场了。史京几乎可以断定，去Z市的航班八成都是将T市作为第一备降场。 Z市现在的气象条件，之前估计就有不少备降的了。更不用说，这次Z市的天气覆盖很大，Z市周围的小机场很多也受此次极端天气影响，一旦这些机场发生备降，同样也会选择T市作为备降场。 各地的备降飞机涌向T市，但是据史京所知T市机场其实容量并不算很大，只是附近一带，矮个子里拔将军而已。 他现在有点儿担心，过多的飞机会让T市短时间饱和，从而不得不停止接收飞机。 如果不能在T市备降，而是选择较小的机场，不说保障上会差很多，等想要再起飞又会麻烦很多。 “我们这边会将你的备降请求转达给T市，但是接不接收还要等对方的答复。” 徐清他们转向航向100之后，频率也转为进近频率。因为在塔台频率里已经言明要备降了，进近频率直接引导徐清开始飞离Z市。 CFP上不仅有正常航路点，还有备降航路，即Z市到T市的航路。这需要一副在航路页重新键入目的地机场。因为不重选目的地机场，就不能进离场页面出现T市的进场方式选项。 很多时候，备降场的选择是在目的地机场的一个小时航程内，很短！而且，通常，目的地机场和备降场之间是没有公司航路的。这时候，在航路页输入公司航路的代码就无法在航段页自动生成备降航路。这时，就需要飞行手动输入航路点。 不过，有时候实在忙不过来，可以让区域管制先给个航向，或者一个航路点，先飞过去，之后在慢慢重新输入CDU。 有些实在太短，半个小时的备降航路，区域管制甚至会直接引导到备降场的进近。 徐清后面又收到继续爬升的指令，爬到6900之后改平。 改平之后，频率从进近转为区域管制，这时候，区域管制给来消息T市同意接收飞机，并且要求徐清他们保持大速度，以便错开进港高峰。 因为，下面一段时间本来就是T市相对繁忙的时候。同时，T市机场也接到通知，Z市机场附近天气转为恶劣，未来可预计的会有大批飞机前来备降。两者叠加，以T市的体量很可能短时间饱和，为今之计就是尽快处理现在的航班，腾出手应对下面一段时间的繁忙。 因为刚才没有再度尝试进近，剩下的燃油倒是相当的充足，保持大速度巡航也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6900还是有些颠簸，史京就调了个300节的巡航速度。 等事儿都忙得差不多的时候，史京才给客舱打了个电话。从复飞到备降爬升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根本没时间通知客舱。不过，乘务长都是飞了好几年的老鸟了，飞机一拉升就应该知道什么事了。 乘务长接到备降通知的时候果然没什么反应。别说他了，很多旅客也猜到备降了，透过窗户那么大的雨，有眼睛的都看得见，再加上飞机的大角度爬升，稍微猜猜也能知道。 只是有些旅客还不死心，询问是否还会重新落地。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倒也是不闹。 外面的大雨和下降过程中持续的颠簸给了备降最好的解释。这种情况下，旅客也会谅解机组，不会闹。 最难受的是遇到那种低云，风平浪静就是云低，决断看不到跑道。这时候，很多旅客就会表示不解，甚至有的会质疑机组的操纵能力，实在无语至极。 通知完客舱，得到旅客还算平静，史京也缓了口气。 备降其实也不算什么，主要是他目视看那个天气仅仅在发展阶段就有那么大的范围，要等它减弱甚至消散得要多久，现在飞机上可还有一个明天有事的人呢！ 万一搅和黄了小师弟明天的本场训练，师父肯定要把他皮给剥了。 他怎么就脑子发抽要把徐清带上呢？ 不过，刚才徐清代替一副发话的动作真是果敢利落。 离危险天气那么近，就是争分夺秒的时候。一副慢了一拍，他可以理解，毕竟他刚才的心理压力也很大，突然的警告解除，脑子卡了一下很正常。但是，徐清不仅时刻保持清醒，并且还能勇于做出来，真是……换作是他在徐清的位置，徐清的级别，他做不出来。 现在很多跟班学员其实就是摆设，混日子而已。谁都是这么过来的，只要学员做好自己的事，史京都不会管。 他在跟班学员的时候，如果看到机长或者一副有什么错误，首先想的不是提醒，而是是不是自己想错了。 这是人之常情，但是，史京发现徐清不在这个范畴！ 怪不得师父在没几年就退休的时候，又收了这么个小师弟，论眼光，师父还是毒辣啊。 如果常教员听到史京对他的评价，估计也会哭笑不得。收徐清做徒弟，纯粹是看得顺眼，一时兴起而已，哪有这么多道理！ 越接近T市，天气条件就越好。最新的天气显示T市是CAVOK，能见度9999(能见度大于10公里)，与隔壁Z市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 飞机安稳落地后，因为停的是远机位，史京让客舱先不下客，他要先联系公司，看下一步怎么说。 因为远机位下完客，再上客的话就需要很多时间了。如果，这时候中了彩票，天气转好可以马上走，那么他们就可以直接加完油，重新放行就可以起飞了，不用在慢吞吞地等上客。 这就是经验的问题！ 但是，接到公司通知，Z市上空的天气之前还要持续三个小时，让先下客。 史京一下子懵了，明天的本场，小师弟……赶不上了！ 第七十七章 转教员检查 至少三个小时，那肯定是要下客的。 三个小时，那只是最理想的状态而已。这么多飞机备降了，不得排队？他不觉得蓝天航空的面子有多大，能排在前面。 如果没有明天本场的事，他也无所谓，现在估计早就快快乐乐地出机场休息去了。 可是，现在不行！听公司的说法，安排的酒店里机场超过半个小时的路程，来回比较麻烦。他想在飞机上想好徐清下面该怎么办！ 徐清心里肯定也不是滋味，都准备打电话跟常教员把事儿说一下，否则，明天人不见了，玩消失，不是很礼貌。 听说徐清要给师父打电话，吓得史京亡魂皆冒，赶忙制止，嘴里念叨肯定有办法的。 现在的情况是，天气至少需要三个小时，排队保守估计也要一个小时，飞过去假定能正常落地也需要一个小时，正常过站一个小时。回程是顶风，要接近三个小时，这么说下来，需要九个小时，而现在已经三点多了。 没错，徐清他们停住后，一直没有客梯车。客梯车来了之后，没有摆渡车，在现场频率里催了三四遍，下了客挂了四五十分钟。 现在还不是忙的时候都这样，等会儿备降的飞机全过来，得忙成什么样，花一个小时上客？ 完全有可能！ 按照史京最乐观的估计，徐清都赶不上明天的本场。 按正常的流程肯定是不行了，兜兜转转还是要回到刚开始的想法——把徐清换下去，后面的她就不飞了，直接从T市坐飞机到K市。 现在已经顾不得会不会被调度记恨了，再记恨也比承受师父的怒火来得安全些。 他将T市到K市今天后面的航班都查了个遍，还真发现了自家公司有从T市回K市的航班，只是这落地时间有些尴尬，23:55！ 史京打电话询问调度可不可以将徐清换下去，然后加机组回K市。虽说恼怒于史京的反复，不过人家机长都提出来了，也没有意思死顶着，也就同意了。 但是，当看到徐清第二天还有一个本场时，算了下休息期，当场就言明，徐清的本场还是要取消。气得史京差点儿血管爆开！ 原来，这个T市回K市的班，计划落地时间是23:55，但是十次就有九次要延误，延误时间一个小时起步，剩下的一次就是通宵了。想要这班飞机正点，不存在的。 所以，基本可以判定徐清的休息期不够。因为加机组不能算做休息！ 本场的安排的时间是根本训练人数，训练内容来安排的。徐清如果突然不去，将会造成资源浪费，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事儿，公司怎么可能允许，还不如临时找个人顶替徐清来得实在。 结束一次不愉快的通话，史京琢磨着换集团内的其它子公司，同属一个集团，即便公司不一样，同样可以加机组。 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反倒是他师父常教员来电话了。 原来，调度在跟史京通过电话后，反手就跟飞标的人把徐清的事说了，想让飞标的人尽快物色替补的人选。 可是，飞标那边的人心里敞亮着呢！ 这次本场完全就是常教员为了徐清才接的，可以说没有徐清就没有这次本场。 一个专门为徐清搭建的舞台，没了主角，还怎么演得下去？ 先不急着找人，而是与常教员沟通一下，把徐清的情况明明白白地告知，希望常教员能理解。 常教员刚开始听徐清的航班备降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开玩笑，昨天他才确认徐清这两天没班，什么备降不备降的，莫不是哪里搞错了？ 等到飞标的人把事情说清楚了，常教员差点儿气得脑淤血。 师兄坑师弟，不！是连他也一块被坑了，史京能耐啊！ 飞标的人隐晦地提到能不能换个人，结果常教员当场就不乐意了。 “你找人无所谓，顺便把我也换了吧。”常教员还是一如既往地刚硬。 飞标的人被噎得说不出来话，即便是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了。可是当真的面对时，还是不知所措。 常教员估计也觉得自己这么说话也有些过份，毕竟这事儿跟飞标没有任何关系，平白被自己臭一顿，确实有些天降黑锅的意思。 “不好意思，人你可以找，不过先不要换人，我看看还有没有机会挽救一下！” 常教员能这么说，飞标的人已经相当满意了。言下之意，似乎就算徐清不去，常教员还是去按照计划带本场。 常教员挂了飞标的电话后，直接就打电话给史京，那便是之前的一幕。 常教员上来足足骂了史京十分钟。 史京心里暗叹，师父果然还是老了！以前还是副驾驶的时候，师父可是能连着骂三个小时都不带重样的。现在竟然只骂了十分钟，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常教员最后丢了一句话：“如果我明天看不到徐清，那你的转教员模拟机检查也不用想了。什么时候徐清飞完本场，你再考虑转教员吧！” 史京心态直接爆炸，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 虽然暗自叫苦，可他丝毫不怀疑常教员话的真实性。 很多事在常教员这里只有想不想，而不是能不能！ 同集团的子公司指望不上，那就只能依靠其它公司了，也就是自己买票！ 他在购票软件上找了一圈，发现一个东方的不到七点起飞，时间刚刚好。 看看价钱，1800！ 还好，还好！今天没白飞！ 史京只能这么自我安慰。也亏得T市回K市的机票一向不贵，时间上里过年还有那么段时间，机票钱还没有那么夸张。 “小师弟，你可要记得师兄的付出啊！”史京含泪开始下订单，又问了徐清的身份证号码，填写乘客信息。 徐清并不知道常教员下了死命令，还以为史京真的发自肺腑地为自己着想。一声不吭地就给自己买了快2000的机票，师兄当到这个份上，算是可以了。 可是，他那里知道，徐清的本场=史京的转教员检查！ 第七十八章 再遇发酒疯的教员 好在徐清带了身份证，不然还要去机场派出所办理临时乘机证明，相当麻烦。 史京时刻关注着那架东方的飞机状态。T市这个地方很邪门，下午开始就有流控，加之落地时间在K市也是落地高峰，也会有流控，两者相加，是有可能等上几个小时的。 老天开眼，东方的飞机也只比计划时间晚了二十分钟，一切顺利，转教员的模拟机检查终于是保住了。 徐清不到十点就落地了，一落地，徐清开了手机，叮咚叮咚地乱响。 入眼的第一条信息是机资管理中心发出来的。 “明日的本场训练因军事活动取消，望周知！” 第二条是常教员的，也是说本场取消的事。让他不要太在意，这种情况很常见。他已经问过飞标了，以后应该还会补上，有消息会通知他的。 本场这种事受到影响的因素太多的，天气因素，军事活动的因素，局方计划安排的因素，取消一两次太正常了。 徐清就听说过有人都到公司准备酒测了，却收到了本场取消地短信，这才叫尴尬。再说常教员都说了，本场会补，那也就是推迟几天而已，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徐清跟常教员回了个信息，说没关系。 所有人中最尴尬的莫过于史京了，花了接近2000块，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通话记录上还显示了两个未接电话，就是常教员打过来的。 徐清还发现微信有一个好友申请，微信名是“大史”，应该是史京了，电子航班计划里会有机组成员的号码，徐清的手机号码就是微信号。 接受之后没多久，对方就发过来一个哭丧脸的表情。 “小师弟，你的本场怎么取消了？我的机票钱岂不是白花了！” 果然是史京！ 徐清真不知道怎么回，最后就发了个表情包。 聊了几句才知道，史京现在还没有起飞。天气持续的时间比预计时间还长，已经有飞机飞过去又返航的了。现在光本场排队就有二十几架了，而排名第一的还没有起飞，他觉得自己可能要在T市过夜了。 徐清立时庆幸自己逃离了是非之地，忽然手机又是震动来了新信息。 徐清一看，是下周航班计划出来的提示短信。 航班计划都是在周五晚上，或者周六早上出来。 点开计划一看，周三开始飞，还是Z市的来回。然后，周五X市来回，周六休息一天，周天晚上十一点多飞到X市，后面就没了，应该是在X市过夜了。 周五X市的来回是早班，下午两点就能落地，周六休息一天，周天晚上才上班，正好卡了个三十六小时的休息期(R4标准，R5是四十八小时)。 徐清习惯性地点开每天的计划看看机长和一副是谁。 周三的Z市来回，机长竟然是个教员，叫伍甫。再点一下机长的名字，就会出来员工编号，联系电话和照片！ 当目光扫到伍甫的照片时，徐清的瞳孔猛地收缩，这个伍甫不就是那个发酒疯的教员吗？ 世界这么小的吗，兜兜转转还是遇到了这个人。 徐清心乱如麻，屏着呼吸点开后面几天的计划，他生怕后面还是跟伍甫一起飞。 周五是石中豪，也就是他师兄，前两天常教员就跟他说过石中豪下周会跟他一起飞，计划室的人很讲信用啊。 周天的过夜也不是伍甫，是一名单飞机长，看照片还挺年轻。年轻人应该好说话一点吧。 就一天的班还好，如果是过夜，徐清估计就要发疯了。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周三的班怎么办？他是打心里不愿意飞？ 要不狂吃辣火锅？ 徐清肠胃比较敏感，吃不来太辣。只要辣得多，第二天必定拉肚子，这是无数次遭罪后总结出来的铁一般的规矩。 但是，一来他不知道请病假的流程，听说需要发邮件去航医席。可是，什么格式，需要什么材料，他也不是很清楚。 二来，请病假的话，需要去三级甲等的医院开病假单。他知道有些三级甲等的医院对开病假单是有规定的，不是什么病都能开的。 万一自己拉肚子的病够不上开病假单的要求呢，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总之，请病假只能当作最后的手段！ 然而，除了请病假，他真的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办法。 没办法，徐清只能找瞿星，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昨天徐清答应配合瞿星模拟机后，二人关系缓和了很多。徐清直言有没有甩班的办法。瞿星还没睡，看到徐清的微信，立刻就说请病假。 “其它的呢？”徐清问道。 “其它的，就只能找人代替了。” “啥意思，找别的副驾驶接我的班？” “对啊，不过只能是二副，一副不行，人员超配了就。” “二副那么多，我难不成一个个的打电话过去问？” “怎么可能，二副有一个微信群，大家都在里面换班，甩班，你可以进入把你的班贴出去，看有没有人接。有人急需要时间转升，可能真会有人接。我拉你进来！” 还有这种操作？徐清不禁觉着自己孤陋寡闻了。 不过，瞿星连跟班都没开始跟班呢，已经开始代入角色了，安排得明明白白嘛。这家伙果然还是跟在国外一样，是个交际一枝花。 没多久，微信上就显示邀请进群的信息。微信群名字叫“大家一起捡肥皂”，建群的人看起来很是骚浪啊。 一进群，群里就开始刷新消息，大部分都是航班计划的截图，然后附上一句“谁要”或者是“可甩可换”。 徐清一见这架势，登时觉得找到组织了，这才叫专业！ 学着别人的操作，徐清把航班计划截图下来，发在群里面，还加了一句“有大佬要不？” 刚打完，瞿星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你这班谁是机长啊？” 有些机长“名声在外”，很多人是不愿意接的。 “伍甫！”徐清回道。 瞿星那边连发了好几个感叹号，回道：“你要不还是请病假吧！” 第七十九章 训练箱去哪儿（求月票） 徐清料到这个教员的班可能会不太好甩，毕竟“名头”有点儿大，但是，名声这么大，以致于直接宣判徐清“死刑”，是徐清没有想到的。 声名远播，如雷贯耳，不外如是！ “请病假的具体流程是什么？”以防万一，徐清还是决定先把请假流程给搞清楚，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你去三甲医院弄来病假单，连同病历，处方和收据，一起拍照发给航医值班席，并且抄送飞行调度席就可以了。一会儿我把他们的邮件地址发给你。你如果请假，最好跟航医还有调度提前沟通一下，省得他们没看到邮件，来不及调班。万一完成航班没人飞，说不好，你也要遭殃。” 瞿星真就跟百事通一样，什么事都知道。他平时休息的时候都在关注这些事吗？ 有时候徐清真觉得瞿星这样的人路都走得磕磕绊绊的，自己努力根本不及瞿星，却比他顺畅许多，怎么看也有些没天理。 果然，瞿星一会儿就把航医值班席与飞行调度席的邮箱地址发过来了。 后面还补了一句：“公司里有些机长和教员的班，在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有人接的，你不要抱什么希望，还是想想怎么搞到病假单吧。” “如果没有病假单呢？” “那就需要额外跟中队经理说明，经过中队经理同意后，航医才会发布停飞通知。现在你还算是学员队的人，所以，如果搞不到病假单，就要给林霖发邮件。” “林霖……那还是算了吧。”徐清无奈，怎么会有这么多奇葩的人呢？大家都是打工而已，为什么总有人想要凌驾别人之上呢，好好相处不好吗？ 过了好一会儿，瞿星都没有回微信。徐清以为这段对话就算结束了，看了眼微信群里自己发的留言，下面并没有回应。 微微叹了口气，徐清将手机扔在一边，洗漱去了。 一切收拾好，上床准备睡觉前，习惯性地准备玩会儿手机。一开手机，上面就显示了瞿星的微信。 那是一个截图和一段话！ 点开截图，是模拟机计划的截图。截图上显示模拟机检查是下周一，早上八点开始，十点结束，标准的模拟机检查时长。类型显示是模拟机改装检查，地址还是飞安。人员是瞿星，后面备注“被检查”三个字，还有就是徐清，备注了“配合”两个字，接着就是检查员的名字——王祺祥！ 王祺祥，怎么感觉真的耳熟呢？ 徐清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个教员不就是第一天他原本航班的教员嘛，还考了他航路释压程序来着。 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尽是碰到熟人。 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是世界小，而是蓝天航空太小了，检查员就那么几个，翻来覆去总归会遇到熟人的， 徐清看了眼瞿星发消息的时间，就在自己消息之后十来分钟。徐清也搞不懂是啥情况，让他隔了十来分钟，导致徐清认为谈话结束了，后面就没看手机了。 时间早就过晚上十二点了，徐清觉着时间太晚了，还是决定明早再回复。 …… 翌日清晨，徐清这只懒猪一觉睡到十点多才醒。在床上翻过来，翻过去半天，等眼睛不那么酸了，第一件事还是看手机。 “徐清，模拟机没问题吧。” 看得出来瞿星相当紧张这次模拟机检查。昨晚其实他都没睡，一直等徐清回复。等了久了，看时间太晚，又不好打电话，但是又生怕徐清有所反复，所以早上八九点算着徐清差不多醒了就又发了一条微信。 徐清赶忙回“没问题”，同时把自己第一天航班遇到王祺祥教员，考自己航路释压程序的事情说了一遍。 徐清本意是想说明王祺祥教员可能脾气比较大，该有的行动都要有。比如提前打电话，跟他说明周一检查的情况，比如明后天约个饭局，不管他来不来，必须要发出邀请。 王祺祥教员虽说脾气大，但是不是脾气怪。脾气怪市最难应付的，因为你不知道他关注的点在哪里，很容易踩雷。 因而，相对而言，徐清认为王祺祥教员在模拟机检查时出的科目可能会复杂一些，但是绝对不会台偏。至少与陈逸相比，他觉得王祺祥教员更容易让人接受。 哪知瞿星会错了意，他就关注到了释压程序四个字。还回了“多谢提醒，我一会儿就把释压程序再复习一下”！ 徐清只得明说让瞿星提前跟王祺祥教员联系，还提议了一家离飞安不远的小菜馆。那是改装地时候，常教员带他过去的。味道不错，价钱合理，跟飞安有协议的那家菜馆，教员们估计都吃腻了，换个口味也不错。 瞿星这才明白徐清的意思，感动得痛哭流涕，没想到徐清帮他考虑得这么多。 患难见真情！ 徐清甚至想过要不要跟常教员说一下，因为他看王祺祥教员和常教员好像关系匪浅，让常教员帮忙说说会不会有些效果。 瞿星已经在模拟机改装上挂过一次了，现在顶多算是掉在半山腰，如果再挂一次，可真就掉深坑里了。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出现了一下，就被徐清否定了。 忽然，徐清想起来一件事，连忙问瞿星：“你箱子和训练资料拿了吗？” 过了十来秒，瞿星直接打电话过来了，上来就是：“训练资料我有，用老的就行。可是训练箱在上次补充训练完之后就交回去，因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我安排检查，飞标不会让我一直占用训练箱的。” “他们给你安排检查，不提前通知一声？现在都周六了，飞标那边没人啊，周一检查开始的时候，他们都还上班呢！”徐清焦急道。 这飞标不是坑人吗，提前两天发布计划就啥都不管了，现在连训练箱子都没有，那还检查个屁啊！ “徐清，你说现在怎么办啊！”瞿星真的慌了，可不能因为这个可笑的理由终结检查啊，不然不会成为笑话的。 第八十章 蓝天航空的第一个女飞 这件事上飞标根本就是存在重大的疏漏，如果瞿星最后真的因为这么个可笑的理由检查不了，飞标肯定要背锅，但是是谁的问题现在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找个训练箱子。 训练箱子里有三个iPad，高空航图，特殊飞行程序，备用的纸质航图，以及快速检查单，正常检查单，还有一些简令卡。空客，波音的训练箱子自然是不一样的，但是波音的训练箱子就是可以通用的。毕竟，蓝天航空不存在波音777或者波音787这类重型飞机。 庆幸的是，蓝天航空的主力还是波音，人数较多，如果能找到这两天有模拟机训练的机组，或许可以借用一下。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成了怎么找合适的可以借的人！ 瞿星这个模拟机改装的检查并不是按照正常的一月一出的流程排出来的。正常的模拟机训练计划一般是提前一个月出来，有些特殊的至少也会有提前半个月。每次发布模拟机计划，会将当月所有的训练计划都发给训练人员，只有出现训练计划改动，比如时间改动，人员改动，训练类型改动，才只会发改动的部分给相应的人员。 像瞿星这种情况，徐清都怀疑是不是周一的模拟机其实一开始不是安排给瞿星检查的，可能因为什么急事临时取消了，才送了个顺水人情给瞿星。 这么一来，发给瞿星的模拟机计划就只有他这一组的信息，他也看不到同时间段的有哪些机组在训练。 这就相当恼人了！ 不过，徐清至少给瞿星提供了一个解决事情的办法。瞿星当即就跟徐清说自己先去找最近的模拟机计划，火急火燎地就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徐清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波音的规模虽然大，但是年前的计划排得本来就不多，瞿星就算能找到计划，很可能也会找不到适配的机组。 这一次，飞标的人真是狠狠地摆了瞿星一道。 这事儿最后估计还是要看天意！ 不对！ 徐清脑海里忽然想起昨天跟史京东拉西扯时候，史京说过他下周在飞安有复训，就是不知道与史京同组的副驾驶有没有拿箱子呢？ 也不发微信了，直接查了史京的班，发现他才刚落地。昨晚史京并没有在T市过夜，而是连夜飞回了Z市，这样公司就可以不用负责旅客的安置费了。不过，因为执勤期拉得太长了，但是因为安排了休息，按照规定史京是还可以飞回来的，不过考虑到机组的休息问题，公司最后还是决定让机组在Z市休息一晚再回来。徐清查史京班的时候，刚靠桥十来分钟，估计也就刚下完客。 徐清直接拨通了史京的号码，没几秒史京那边就接了。 “师兄，你下周是不是在飞安复训啊？”徐清开门见山地问道。 “对啊，周三开始，怎么了？” “周三！”周三的话，有些副驾驶会选择周一或者周二再去领箱子，形势看起来有些不妙。 “师兄，跟你搭组的副驾驶是谁啊？”徐清打算先去联系那个副驾驶。 “等一下啊，我再看看计划！”虽然不知道徐清到底在搞什么鬼，不过，史京还是开始翻邮件，当时他就粗略扫了眼计划，根本没留意一起的是谁。 “杨雪？”电话那头传来史京惊疑不定的声音：“这是女生的名字吧，咱们公司有女飞吗？” 徐清无语，你一个机长都不知道，我这才跟班几天的菜鸟哪里知道。 许是来了兴趣，徐清就听见电话里传出史京瞎嚷嚷的声音：“你们知道公司里来了个女飞吗？有谁知道，乘务长你知道不，你不是消息最灵通吗？” 隐隐约约的，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我是乘务，又不是飞行的，哪来儿这么多飞行的消息。” “哥，我知道！这个是杨雪过来有段时间了，最近还没飞几天呢！” “学员？”史京嘟囔两句：“小师弟，这个杨雪好像是学员，你去查查她的航班计划，上面就有她的电话。木易杨，额，雪花的雪！” “行！师兄那你先忙，我这还有事！”徐清就要挂断电话，去查那个杨雪的电话。 “小师弟，你看我这机票钱都花进去了！” 徐清顿时会意，十分识趣地打包票道：“师兄，你定时间，咱们出去聚一下！” 电话那头立刻欢脱起来。 “好说，好说！你先忙，嘿嘿！”史京目的达到，也就挂了电话。 徐清倒是不觉得请客吃饭有什么，正常礼貌而已，不过既然请了史京，要不问一下常教员还有哪些师兄，一起吃一顿，钱包放放血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查完杨雪的班，她竟然也就飞了三班，跟自己比也就是半斤八两。这时，徐清又收到了瞿星的微信，上面说他已经找到了模拟机的计划了，只有史京和杨雪那一组比较合适。 徐清立刻回复说自己已经找了史京机长，现在正准备打电话给杨雪，让瞿星等着。回复完，徐清总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操心过度了，感觉缺箱子的不是瞿星，而是自己。 不管了，拨通杨雪的电话，嘟了十几秒，显示接通了！ “你好？”徐清还没有说话，另一头倒是先开口了。空谷幽啼，清亮悦耳，真是好声音！ 心里暗赞一声，徐清接话道：“你好，请问是杨雪吗？” “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叫徐清，也是波音的。下周一有一个模拟机检查，可是没有训练箱子，请问一下你领箱子了没，我借用一下！”徐清说完，心里稍微有些小紧张，成败与否，就等她一句话了。 “是这样啊，箱子我倒是领了，你们是检查，那就是只用一天吧！”杨雪问道。 “对对，就一早上！”徐清大喜，果然是女生想法不一样，换成男飞行员，十有八九要等到周一或者周二才去领。 “那没问题，可是怎么给你呢，你住在盛唐城吗？” 徐清起初是想让瞿星去拿的，可是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对，你也在盛唐城吗，我去找你吧！” 第八十一章 阴谋得逞 杨雪也在盛唐城，跟徐清还是同一个片区，中间就隔了一栋楼，徐清下楼没走两分钟就到了。 他们约好是楼下见的，徐清也就没上楼，在楼道出口等着。 等了约莫了一刻钟，徐清听到有拉杆箱的声音，估计是人到了。探着脑袋，往楼道出口一瞧，小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杨雪穿了一身素色长裙，挽了个单马尾，不施粉黛，却给人清爽利落的感觉，个子比徐清矮了半头，不过在女生中已经算是鹤立鸡群了。 徐清又不是女生手都没摸过的纯情小男生，只是杨雪这“轻熟”的气质是徐清最最喜欢的，一下子眼睛就不知道看哪儿了。 原本只是突发奇想地想要看看这个女飞是啥样，没想到意外收获良多啊。 摩挲着下巴，徐清暗自恼怒出门之前竟然没刮下胡子，有些胡渣会不会显得邋遢。不过，转念一想，自己面容显嫩，有点胡渣点缀会不会成熟一些。 就在杨雪过来这几步，徐清内心戏已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幕了。自从因为出国学飞，跟同校的女朋友和平分手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是单身状态了，机缘巧合下，寂寞的少男心又开始悸动起来。 “你是徐玉？”看到徐玉迎上来，杨雪小声问道，轻声细语，比电话里还好听。 “对，对！”徐玉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我是，我是，你是杨雪吧，你好，你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徐玉过于的热情，吓着杨雪了，还是杨雪天生就比较害羞。她将训练箱子递给徐清后，往后稍稍退了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你一个人吗？”徐玉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思想出问题了，哪有第一次见面就问人家是不是一个人的：“我是说，你吃过午饭没呢，没吃的话一起怎么样，正好谢谢你，帮了大忙了。” 杨雪歉意道：“不用了，谢谢啦！你记得用完后还给我，我周三还有用的。” “肯定的！”徐玉还不死心，他猜测杨雪可能觉得跟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一起出去吃饭会有那么一丢丢的危险，想想便是换了个说法：“就去公司食堂嘛！” 杨雪讶异万分：“这边还有公司的食堂？” “对啊，天水苑一个，凤鸣苑一个。” 天水苑就是现在徐清和杨雪所在的片区，凤鸣苑是公司宿舍所在的片区，瞿星也在那里。两个苑同属盛唐城，中间隔了一条大马路。 杨雪有些意动，一个人在家实在懒得天天做饭，所以她偶尔会点点外卖，今天也是如此。不过，外卖的卫生情况毕竟参差不齐，能有食堂的话最好不过了。而且，公司食堂的话，那么多人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稍等，我上去换个衣服！” ...... 或许真的是老天爷也在帮忙，食堂里吃饭的，除了徐清和杨雪，再无他人。 可能真的有秀色可餐的说法，平时徐清根本不吃的生菜，这次都吃得干干净净。 “你怎么来蓝天了？”徐玉尽量在找话题，让气氛不要冷场。 “公司发了招聘广告，专门招女飞的，我就是随便试试的，没想到竟然通过了。”杨雪每次都是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才说话，比起徐清，素质真是高到爆炸。 “公司内部倒是没消息，今天我找师兄才知道公司还有一个女飞。” “你师兄？” “史京啊，你们不是下周跟他搭着复训吗，我就是从他那里知道你的。” “史京机长是你师兄，那......常建军教员是你师父？你不是还在跟班吗？”显然杨雪在出门之前也查了徐清的信息。 “现在还没分到他组里，不过，他已经跟机队的人说过了，等我转了一级，就分到他那里！”徐清解释道：“我模拟机改装就是他带的。” “这么好啊！”杨雪万分羡慕，如果说蓝天航空里技术最好的教员是谁，常教员可以排前三，但如果问谁带徒弟最用心的，那百分之百是常教员。做常教员的徒弟是多少学员向往的，可是常教员不接受公司分配，谁也拿他没有办法。不知道等她转了一级，公司会给她分配什么样的教员。 “我模拟机的改装是陈逸教员带的，可是，我老觉着他关注的事好像太细了，花了太多时间在多余的事上。导致占用了其它科目太多的时间，我心里清楚，改装的检查也是侥幸过的，这次也不知道复训怎么样！”杨雪不无忧虑道：“或许，女生真的不适合这个工作，感觉太复杂了。” 徐清暗笑，陈逸自己飞还行，实在不适合教人。 “复训没那么复杂的，有套路的！”徐清说道。 杨雪眼睛一亮，期待道：“复训还有套路？” 面对着杨雪灿若星辰的眸子，徐清感觉自己都要化在里面了，也不知从何而来的豪气，自信道：“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我不知道的，也可以问师兄们！” “真的！” 杨雪这段时间天天愁复训的事，她模拟机什么水平心里清楚得很，侥幸过了一次检查，能不能再侥幸过第二次真就难说了！ 既然徐清的模拟机改装是常教员带的，那底子应该打得很硬，有问题请教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你最近有时间吗？” 徐清都快兴奋地跳起来了，不过，他也没有忘记自己还有正事。 “周二吧，或者周一下午！我周一要配合别人一场模拟机，要不还你箱子的时候，你看有什么问题，我们讨论一下。”徐清说道：“这两天我也要准备一下，不要把别人给坑了！” “没事，这几天我都没飞，看你时间就好，我正好准备一下要问的问题。”杨雪道：“到时候，你给我说说那个复训的套路。” 杨雪还是念念不忘徐清嘴里的“复训套路”。 “要不，我加一下你的微信吧，也方便联系。”徐清左拐右拐还是回到了最终的目的。 杨雪不疑有他，直接加了徐清的微信，徐清的“阴谋”得逞了！ 第八十二章 检查开始 告别杨雪后，徐清给瞿星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拿箱子。 瞿星接过箱子的时候，都快哭了。徐清不仅愿意配合他的模拟机检查，还主动帮他找训练箱，做朋友做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想想前段时间，自己因为嫉妒心故意疏远徐清，不由的心生愧疚。 徐清心情大好，还拍拍瞿星的肩膀给他打气，同时叮嘱他下午打个电话给王祺祥教员。 回家之后，徐清也要把检查单拿出来再看看，有些应急程序他还要回忆一下具体的流程，改装结束已经有一段时间，很多东西都生疏了。 当晚，瞿星发微信过来说电话打过了，可是王祺祥教员说不用麻烦，安心准备检查就行了。 那么一切就绪，就剩检查了。 ...... 周一早上，瞿星和徐清是同乘一辆出租车到飞安的。徐清还好，毕竟只是配合的，心态很放得开。瞿星就不一样了，除了刚上车寒暄了两句，一直到飞安都是面无表情，话也不说。 这次检查的时间其实算不错了，没有安排最早的一班，也就是六点到八点。当他们到达二楼大厅的时候，早就是人声鼎沸。 瞿星找好位置，又是一通忙活把水果茶具都准备好，就等着王教员来。 王教员几乎就是压着点来的。他一上二楼，就被瞿星的视线捕捉到了，赶紧迎上去，把王教员引到位置上。 王教员看了瞿星一眼：“今天就是你一个人检查？还有一个人呢？” “教员这儿呢！”徐清上前两步，主动跟王教员打招呼。 王教员抬眼一看脸上的徐清，步子一顿，指着徐清：“你今天配合他？” 也不怪王教员惊讶，他是在周五晚上接到飞标通知的，就说周一早上八点有一个学员的改装检查，让他过去检查一下。王教员自然是无所谓，反正就是小事而已，连后面飞标发过来的邮件都没看，自然也就不知道配合的人是徐清了。 “对啊！”徐清笑道，一边拉开椅子：“教员你先坐！” 相比较瞿星有些战战兢兢，徐清那就是从容太多了。一部分是今天的检查主角又不是自己，当然没什么担心的。还有就是这段时间总师，教员，机长都相处过了，除了某些奇葩的没办法，谁都犯怵，大部分还是不错的，没必要害怕。再者，自己也算跟王教员有过一面之缘的，心里一点儿不慌。 “飞标给你安排的？”王教员一坐下就问徐清。 徐清边说着边给王教员倒茶：“没有，我跟瞿星是朋友，就过来帮忙的。” “他还是你朋友呢，这我还真不知道。”王教员一笑，看向还站着的瞿星，指了指对面的空座：“站着干嘛，坐啊！” “你师父说本场啥时候补上来吗？”王教员问道，他儿子也在名单，前两天的本场因为军事活动取消了，那谁也怨不得谁。只是，他听说公司还会把本场补上，心里也就好受些了，只是具体什么时间，他也不知道。这不遇到徐清了，常教员神通广大，万一知道些消息呢！ “我师父也没说，当晚就跟我说后面会补上，具体时间也没说。”徐清如实回答道。 “算了，那就是还真没有定下来。”王教员叹道，眼看年关将近，再这么拖下去就要等年后了。 看王教员还是在意他儿子本场的事儿，徐清说：“教员，要是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或者我让师父有时间去问问。” 王教员登时喜上眉梢：“不急，不急，看你师父有没有时间再说吧！” 这小子还真是上道啊，说实在的，他的面子都没有徐清的面子在常教员那里好使。 有了徐清的承诺，王教员也算知足了，心情很是不错，还讲了些以前在军队的时候跟常教员的一些往事。 一场模拟机检查的课前讲评活生生变成了徐清和王教员的茶话会。 看着徐清和王教员谈笑风生，瞿星真是羡慕得不行。徐清入了常建军教员的师门的事他也有所耳闻，在副驾驶圈子里，徐清已经算是不大不小的名人了。搁着以前瞿星可能还会有些嫉妒的心理，但是现在，就凭着徐清一心一意地帮他，除了些许羡慕，也没有其它什么想法了。 半个小时的时间，几乎都是徐清和王教员在聊天。王教员让瞿星找几个题目填到口试页上就行。 口试不是什么大问题，真正的实战飞行才是成败的关键。 由于是配合瞿星，这次徐清就在左座，瞿星在右座。从驾驶舱准备开始，王教员直接就让徐清不要上座，所有驾驶舱准备由瞿星一个人完成。 这算是相当基础的了，做完驾驶舱准备后，王教员还挑了几个故障灯问瞿星代表什么意思。 瞿星的理论基础很扎实，每一个都答得相当全面，有一些连徐清都不知道。 就这么平安的度过了前二十分钟，就来到了第一个可以出科目的点了，发动机起动！ 在得到起动许可，建立好起动构型之后，起动电门地面位！ 在起点电门地面位之后，瞿星只是机械式地标准喊话：“活门开，压力升，N2有！”可是，徐清却发现，起动活门其实并没有打开。 过了约莫十五秒，起动活门还是没有打开，徐清直接宣布《发动机中止起动检查单》！ 瞿星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宣布中止起动了。 见瞿星愣愣的，徐清小声提醒了一句：“起动活门！”瞿星这才恍然大悟，发现起动活门其实一直没有打开，自己真是真眼瞎！ 边拿检查单，另一只手就准备按向时钟，准备计时。 “不用计时！”徐清提了一嘴。这瞿星死的东西，记得滚瓜烂熟，稍微变通一下，怎么就反应不过来呢。计时是为了冷转发动机，可是自己连起动手柄都没提起来，燃油都没有进入发动机，根本不需要冷转发动机，也就不需要计时！ “到底需不需要计时啊！”身后的王教员忽然出声问道。 第八十三章低速中断(再次提前加更) 徐清顿时有些后悔，刚才也就是随口提了一句，没成想瞿星根本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还被王教员给听到了。 你说他要计时就让他计时呗，又没什么影响，装NM最懂的，就是徐清最聪明？ 瞿星一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的样子，徐清实在拿他没办法，只能自己接话：“不用计时，不需要冷转！” 王教员明显是问瞿星的，结果被徐清接了茬，换了其他教员早就开始骂徐清了。王教员则是无奈地往后一躺，说道：“继续吧！” 徐清早就做好被骂的准备了，他想好了反正不是自己检查，被骂一顿也无所谓，可不能让瞿星进坑里。 瞿星这才明白自己问题出在那里，跟徐清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徐清大汗，感激我干嘛，这祸还不是我招来的？ 因为没有提起起动手柄，直接将起动活门拨到关闭位就可以了。 “好了，双发提起吧！”王教员说道，这个科目也就算是过去了。 “直接拉到跑道上了啊，做到起飞前检查单吧！”王教员直接让瞿星做到起飞构型。 瞿星一丝不苟地做着动作，徐清在一边看着，没有一处错漏。又将滑行前检查单和起飞前检查单做了一遍，这才报准备好。 “准备好就走了啊，注意湿滑跑道啊！” “湿滑跑道？”徐清瞬间警觉起来，湿滑跑道很容易跟一个故障联系起来——中断起飞！原本他以为两个副驾驶飞，王教员不会出中断起飞的科目。毕竟，中断起飞是机长的事儿，除了某些特殊情况，哪里轮得到副驾驶做中断起飞。所以两个副驾驶飞模拟机很少会有中断起飞的科目，训练可能稍多，检查几乎没有。之前，徐清的改装检查就没有中断起飞的科目。 但是，听到王教员主动提出湿滑跑道，徐清有一种直觉，他要出中断起飞，而且是低速中断！ “一会儿注意交操纵啊！”徐清担心瞿星反应慢，错过的低速中断的时机，特意提醒了一下瞿星。 瞿星也觉着王教员可能要出中断起飞，但是没有徐清想得深，脑中还在回忆中断起飞的条件以及中断起飞的动作，配合的流程。 徐清让他注意交操纵，应该是防止两个人同时操纵，不太好保持方向。 光从这一项上，就能看出二人的敏感度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 跟之前一样，油门由左座也就是徐清掌控，右座瞿星控制驾驶盘和方向舵。 随着一声声标准喊话，确认N1稳定之后，徐清按下TO/GA电门，油门开始自动增加到起飞推力。 这时候的徐清神经高度紧绷，如果是低速中断，故障应该就会出现在这几秒内，时间再长，速度上来后，舵面效应就会愈发明显，到时候，中断的难度反而从控制方向，转为如何在跑道头之前停住，在徐清看来这个难度是减小的，毕竟K市机场的跑道可是有整整4000多米呢，就算反应慢一点，照样能很容易地停下来。 瞿星所关注的则是80节这个点！ 80节以下，理论上来说任何不安全的情况都可以中断，比如侧窗打开，爆胎，鸟击等等。80节到V1因为涉及高速中断，危险系数急速上升，尤其是在2000多米的短跑道上，反应不及时很可能冲出跑道。80到V1一般只有火警，风切变和发动机失效需要中断。 因而，有些教员会在80节之后出一些并没有那么重要的故障，来看看机组能不能冷静决断是否中断起飞。 结果证明，徐清还是棋高一着！ 飞机在刚开始移动，速度表逐渐上升的时候，突然一个闷响，飞机刹那间开始右偏。 果然是低速中断！ 徐清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一台发动机失效了，看偏转方向应该是二发失效。 根本等不及瞿星喊交操纵，低速中断分秒必争，晚一秒，飞机很可能就救不回来。 “啪！” 徐清快如闪电的将油门拍到慢车位，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减速板升起，拉起反喷。其实减速板和反喷都可以不用管了。低速情况下，减速板和反喷的减速效果微乎其微，如果情况紧急，根本就不用管它们。 低速中断的关键在于方向，方向，还是方向！ 因为速度低，方向舵的舵面效应根本就不如高速状态，控制方向的效果相当差劲。这时候就需要用到手轮，在低速情况下，手轮的效果要比方向舵好上不少。 另一个问题是减速，为何王教员要特意提到湿滑道面，因为没有湿滑道面的前提条件，低速中断就会变得没那么难做了。 在正常道面下，刹车效应足够的条件下，飞行员完全可以在飞机无法保持方向的不利情况下，停住飞机。虽然机头是偏的，但是飞机依然能在跑道之上。 湿滑跑道就不一样了，一旦方向控制不好。即便刹车踩死，也有可能冲出跑道，所以这个湿滑跑道的低速中断在于控制方向。 而中断起飞的第一个动作——收油门，在湿滑跑道的低速中断就跟要迅速。 收回油门，一来可以平衡双侧的推力差，阻止机头继续偏转，而来推力收回可以停止飞机加速的趋势，让飞机可以更快停下。这两点对飞机能否在跑道上停住都至关重要。 徐清疾风般地做完中断的动作，同时刹车踩上，手轮也跟上，开始减速飞机，并控制飞机方向。 不得不说，徐清的动作是真的快。飞机只是右偏了一下，就被止住了趋势，这时候，反应过来的瞿星才喊出：“交操纵！” “接操纵！”徐清应了一声，快速地扫了眼发动机指示，果然是二发失效了！ “你这小子手够快的啊！”王教员揶揄了一句：“劲儿也够大了，别把油门杆给拍坏了！恢复了吧！” 徐清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刚才什么情况，哪里还管那么多，不过看王教员应该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没什么大事！ “右座反应有点慢啊，左座都做完了，你才交操纵！”王教员不满道。 第八十四章 在失速的边缘疯狂试探 “你如果还出现这种情况就算你这次检查不通过了啊，总不能什么事都依靠别人吧！”王教员说道。 “好的，教员！”瞿星应道，刚才他光就想着80节中断那个点了，二发失效，飞机右偏的时候，他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王教员不是针对他，而是实话实说。 “放松些，没事的！”徐清看得出瞿星不是一般的紧张，他也算是看出瞿星的老底了。基础根底扎实，理论知识过硬，反正任何死的，没有转弯的，瞿星都能手到擒来。可是，这家伙脑子也是一个筋，不带转弯的那种，反应速度也很慢。徐清真的有些担心他以后的路了，飞行可不是靠死脑筋就能行的，就算过了这次检查，后面的检查咋办啊。 将飞机重新设置为起飞形态，瞿星调整下座椅的位置，深出一口气，想要压住内心的纷乱。 “走了啊！”王教员给出了起飞的许可。 这次王教员没有再出低速中断，飞机速度一直加速到了V1，V1和Vr的间隔很小，几乎在下一秒就可以到抬轮速度了，但是，这时候，异变突生，飞机的速度竟然开始下降了。 别说瞿星，就连徐清一开始也没想明白这是什么问题，还以为是不是模拟机出故障了，可是教员并没有暂停模拟机啊！ “风切变！” 没错，这是风切变，还没有离地就遭遇了风切变，然而，并没有风切变的警告，可是看这速度变化分明就是风切变。 这次，瞿星也反应过来了，经过了最初的疑惑，此时二人心里都是门儿清。 他们两个人都在等，等两个地方，一个是速度，一个是跑道中灯！ 没到抬轮速度的时候，是不能抬轮的。速度上不去，那就不抬轮，让飞机一直滑跑加速，必须要等到达到了抬轮速度。 但是，有一个例外，也就是他们在等的第二个地方，跑道中灯！ 如果飞机速度一直加速不到抬轮速度呢，难道还要一直这么闷头往前冲，冲出跑道怎么办，所以肯定有一个极限距离，那就是看跑道中灯的意义所在！ 2000尺，这是一个关键的距离，也就是剩余跑道的极限距离，只要跑道剩余少于2000尺，不管速度多少都要开始抬轮了，否则，飞机很可能会冲出跑道。 那么，怎么知道跑道剩余距离呢？当跑道中灯开始变为红白相间的时候，就是剩2000尺的时候，这个也标志强行抬轮的开始。 其实，在现实航班中，有的飞机会额外加装跑道识别系统，不仅可以识别跑道，还可以电子报话出跑道的剩余距离，不过电子报话的单位使用的是米制单位，2000尺也就是600米。 当然，模拟机里没有这种高科技，所以徐清他们只能通过跑道中灯来辨别。 一般来说，出这种科目，速度就是上不来的，如果速度还能上来，那就没有意义了，大不了就是推迟起飞时机嘛，基本就是脱裤子放屁。 果然，速度一直保持小于抬轮速度5-6节的样子，就是不上去。 徐清的目光一直在里外扫过，在看到红灯的一刹那，徐清喊了声：“抬轮！” 瞿星丝毫不拖沓，柔和地开始抬轮。当出现正上升率的时候，徐清并没有急着收轮，现在他们还在风切变中，不能改变飞机构型。 在离地之后，徐清看到速度又开始下降，提醒道：“注意风切变改出动作啊！” 徐清的话还没有说完，风切变的警告顿时响起。 “加油门，按TO/GA，断自动油门！”两人几乎同时喊出来。此时，还没有到400英尺，所以油门还在徐清的控制下，所有加油门，按TO/GA，断自动油门的动作是由徐清来做的，而操纵也是由瞿星来。 风切变达到起始15°姿态后，就可以跟着指引飞了。但是，这次风切变的程度也太夸张了，指引引导瞿星抬头，可是速度下降太快，竟然到了警戒黄区，连眼看姿态就要到俯仰极限指示器了，只要速度达到红区，或者姿态达到俯仰极限指示器的位置，那么飞机就会失速。 “别失速，别失速！”徐清心里疯狂默念。可是，事与愿违，怕什么来什么，下一秒飞机就开始抖杆了。 瞿星听到抖杆的声音，下意识地要压杆。失速压杆，减小飞机姿态，这是从航校开始就深深刻印在飞行员的灵魂里的，根本就是条件反射似的动作。 但是，现在不行！ 因为是刚离地就遇到了风切变，飞机的高度并不高，甚至刚才风切变的时候还稍稍掉了些高度，这个时候压杆，不就是俯冲坠机的节奏吗？ “别压杆，带着，短暂抖杆没事！”徐清这时候那还顾得上那么多，就这么眼睁睁地让瞿星压杆，铁定是机毁人亡的下场，他不得不上手了。 什么叫短暂抖杆呢，就是维持间歇性抖杆，微微带着杆，不能带太多，否则，飞机进入深度失速，照样完蛋。 换句话说，就是在失速的边缘疯狂试探！ 这需要操纵得很细，维持一个很微妙的平衡。 徐清上手之后，瞿星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于专注，连徐清上手了都不知道。瞿星的操纵力很大，徐清根本掺和不进去，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阻止瞿星压杆。 或许是长时间的无法压杆，瞿星终于察觉还有另一个杆力在同时作用在驾驶盘上。余光一瞟，发现徐清的手已经搭在驾驶盘上。 老天爷保佑，徐清没有让瞿星压杆足以救了他一命！飞机的上升率开始转为正上升，速度也逐渐上升，瞿星跟着指引又操纵了一会儿，飞机的上升率和速度加快得越来越明显，风切变解除了。 王教员出的风切变比之前改装练习的风切变明显要强很多，差点儿阴沟里翻船了。 “正上升，收轮了！” 风切变解除了，就是按照增速计划收襟翼了。在起飞后检查单做完没多久，刚刚接上的自动驾驶忽然断了，瞿星又尝试接了一次，可没过几秒又断了，他开始尝试人工操纵。 “这杆力怎么这种重啊？”瞿星忽然说道。 徐清好奇之下也试了一下，真是重得很。起初，徐清还以为是卡阻了，但是，杆力虽然重，却还是能动的。 不是卡阻，是人工恢复！ 第八十五章 人工恢复(求月票，推荐票) 大家应该都清楚，空客用的是电传操纵，所以空客的驾驶是感觉不到杆力的。但是波音的飞机大部分还是使用机械液压传动。也就是波音的驾驶盘是可以感觉到杆力的原因，只是这个杆力是经过液压削弱之后的产物。如果没有液压的帮忙，完全靠着机械传动，那么最原始杆力将是非常重的，这也就是人工恢复！ 失去液压之后，完全恢复人工操纵！ 有人说空客比波音更加现代化，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对的。波音的一些设计在现在看来真的很反人类。这也就是为什么说空客飞行员更多扮演的是监控者，是自动挡，波音是手动挡。 但是，也是这个原因，波音飞行员的经历时间在转到其它机型的时候，局方是认可的。相对而言，空客的经历就不那么通用了。至少空客的经历时间在波音机型这边是不认可的。 空客的机载计算机的权限等级太高，有的时候甚至超越飞行员，即便飞行员通过驾驶杆输入指令，飞机依旧遵循的是计算机的指令而忽视飞行员的输入指令。 好了，扯得有些远了，回归正题！ 所谓失去液压也就是AB液压系统同时失效，这种情况其实相当少见的。但是少见也不意味着不会出现。人工恢复是有检查单的，也就是《人工恢复或A和B系统失效》检查单。 这个检查单不难，其中主要涉及备用放襟翼和人工放起落架两大部分。难的是操纵，由于失去了液压的帮助，整个驾驶盘感觉有千斤重，这时候的操纵已经不是技术活，才是力气活。 操纵不便捷的问题，跟卡阻一样会在着陆的时候更为明显，因为着陆过程中需要更加细腻的操纵，但是偏偏人工恢复的条件下，不允许飞行员细致的操纵，或者说细致操作的难度呈指数的上升。 徐清打开下DU的系统页面，果然上面显示AB系统的液压已经漏光了，这时候主警戒灯也同时亮起。徐清抬头一看A和B系统的四个液压泵的低压灯全亮了，现在的液压已经没有了，就是人工恢复。 “AB液压系统失效了，是人工恢复！”徐清对着瞿星说道。 瞿星正在全力控制着飞机，似乎这一刻他不是在控制飞机，而是在于一头凶猛的恶兽搏斗，脸色都涨得有些发红。 “咱们返航吧！”瞿星努力憋出这一句话。 其实不用瞿星说，这种情况肯定是要返航的。 王教员听到瞿星话直接说：“上高度3600，自行掌握下降，建立盲降报。你也可以飞目视，都可以，不过我劝你还是飞盲降容易些！” 徐清复诵之后，就准备先做检查单，这时听见瞿星小声道：“徐清，稍微帮我带一下。” 瞿星本来就有些紧张，使得全身的肌肉就是僵着的，突然间的用力，让瞿星的肌肉有些不适应，显得酸疼。瞿星的意思是想让徐清帮忙使把力，让他稍微缓一下，反正后面还是他飞，这一小段时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徐清赶忙上手帮忙搭着，此时正好是转弯的档口，压盘带杆需要向着两个方向用力才会更加费力。 徐清搭了十几秒，飞机快要改平的时候，瞿星示意徐清可以了，这时候徐清才松开杆，期间，王教员也并没有说什么。 “《人工恢复或A和B系统失效》检查单！”徐清大声念出检查单的名字，开始做检查单。 “A和B系统飞行操纵电门（两个），证实，备用方向舵位！” A和B系统飞行操纵电门都在前顶板的左上角，偏航阻尼器电门上方。 “偏航阻尼器电门，接通！” “A和B系统液压泵电门，全部断开！” “计划最近合适机场着陆！”现在徐清他们决定返航落地，自然不存在决断最近合适机场着陆的问题。 “计划襟翼15落地。”跟很多非正常情况的着陆条件一样，人工恢复也是在襟翼15的条件下进行着陆。 之后就涉及到备用放襟翼的问题，因为正常放襟翼是由B系统控制，现在B系统失效，只能通过一个电动小马达放下襟翼。电动小马达的功率远远小于正常的B系统，所以备用放襟翼的时间比正常要长上不少。 首先，备用放襟翼的限制速度是230节，此时飞机的速度一直保持着210的速度，这个没问题。 接着将备用襟翼主电门放到预位的位置。 注意，备用放襟翼的时候，先将襟翼手柄放到指定的位置，然后再按下备用襟翼位置电门，一直按着，直到襟翼指位指示到相应的位置。 比如，要放到襟翼1，先将襟翼手柄放到襟翼1的位置，然后按下备用襟翼位置电门，保持不动，参考襟翼指位表，当显示指针到达襟翼1绿灯的时候，就可以松开备用襟翼位置电门了。 这里有一点要指出来，不同于寻常的放襟翼计划，在放到襟翼5之后就先暂停，一直到五边再放轮，襟翼15的过程不同。因为备用放襟翼的时间相对较长，如果保持襟翼5到五边再从襟翼5放到襟翼15会消耗过长的时间，这时候五边啥事不干就光看着放襟翼了。为了在五边的时候留出更多的精力，备用放襟翼的时候，在放到襟翼5之后，会再备用放襟翼到襟翼10，平时不用的襟翼10这个时候就用到了。这样五边的时候，只需要把襟翼从襟翼10放到襟翼15，节省了很多时间。 还有一点，不同于正常放襟翼有不对称保护，只要出现襟翼不对称，放襟翼的过程会自动停止，备用放襟翼没有不对称保护，一旦出现襟翼不对称的情况，要立刻停止备用放襟翼的动作，否则，襟翼不对称的情况会越来越严重，到时候会引起飞机的非正常偏转。 备用放襟翼的程序，徐清在改装的时候早就做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自然是驾轻就熟，这倒是可以让瞿星能安心控制飞机。 第八十六章 备用放襟翼 平心而论，王教员出的科目对于一个改装的学员来说，实在偏难了。 湿滑跑道的低速中断以及人工恢复在改装的模拟机检查里是很少出现的，但是很少出现并不意味着超纲，你也拿着没办法。 好在王教员还算有点儿良心，在起飞前开口提醒了湿滑跑道，这搁在机灵点的人耳朵里基本跟“我下面要出湿滑跑道的低速中断”没有什么区别。 人工恢复的时候，备用放襟翼阶段，徐清唯一担心的就是王教员再出个襟翼不对称的科目，那徐清真就要炸了。 襟翼不对称有两种处理情况，简单来说就是先把襟翼收到上一个档位，然后再放出来。这个道理其实跟起落架放不出来一个道理。有时候，放起落架时候卡在中间位置，放不下里。这时候可以先将起落架收上去，然后再放下来。 有些时候，经过这个操作，起落架就可以放下来。当然，有放得下来的情况自然就有放不下的情况。之前徐清跟刁杰在模拟机改装的时候不就是遇到过这个情况？起落架手柄放下来了，但是有一个主起落架其实并没有放下来，后来是通过人工放起落架才将起落架放下来的。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还有一种情况，起落架手柄都放不下该怎么办呢？也可以用这种先收上再放下的办法，那要是还放不下呢？人工放起落架当然也可以，人工放起落架与起落架手柄的位置没有关系。 除此之外呢？ 起落架超控，在起落架手柄中间有一个红色半拉环，拉着这个拉环，在试着往下放起落架手柄就可以了，这个以后再详细说。 襟翼不对称的两种情况自然也有再放出来的时候是对称的，还有不对称的。对称的几乎不可能，除非教员真的闲得慌。 襟翼一旦不对称需要根据襟翼位置调整不同的着落条件，最夸张的是所有襟翼收上着陆，也就是连前缘装置都没伸出来。这里要跟后缘襟翼收上着陆区别开。 虽然都是后缘襟翼收上，但是后缘襟翼收上着陆还有前缘装置伸出，进近速度会比没有前缘装置的所有襟翼收上着陆要小一些。 所有襟翼收上着陆的情况一般只会出现在刚放襟翼的时候就出现不对称，也就是襟翼还没有放到襟翼1就开始出现襟翼不对称的情况。 如果的真的所有襟翼收上着陆或者后缘襟翼收上着陆，那么进近速度都会非常之大，只时候更需要飞行员小心操纵不飞机，不然很可能带着下降率大的警告一直落地。 在人工恢复的前提条件下，瞿星还能保持不出警告就有鬼了，如果只是SINK RATE或者DONT SINK响几下倒是也无所谓，怕的就是PULL UP的警告。只要有这个警告，按规定就是要复飞，人工恢复的复飞，徐清还没有试过，不过想想就知道肯定难度系数不小，一个不小心抖杆失速都有可能。 所以，在开始备用放襟翼的时候，徐清都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襟翼指位表，在放到襟翼5的时候，徐清不禁松了口气，王教员应该是没有把事做绝了。 人工恢复在徐清看来，比操纵卡阻的操纵难度要小上一些，除了耗力气，其它都还好。所以瞿星虽然不能完美地保证高度和速度，但是勉强还看得过去，最主要的是王教员没说啥。检查的时候，最怕教员说话，最完美的就是整个检查下来，教员一句话不说，那么坚持到最后，一般都能过。 不过，说实话，瞿星的手上功夫也着实有些捉急。平飞的时候还好，一旦有飞机状态有改变，他的杆和油门的配合真是惨不忍睹。 比如在三边的时候放襟翼。因为襟翼这个玩意不仅增加阻力也会增加升力，在放襟翼的时候，飞机会有一个起始的上升趋势。瞿星这小子啥都不管的，看到飞机上升了就往下压盘，想要将高度稳住。 可是，光压盘，不收油门，速度就开始抬头。徐清高度怀疑这小子的反应时间是以小时为单位的，速度眼看都快超过限制速度了，他还在闷头调整高度，他的注意力分配不过来，做不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徐清在改装的前期就能将操纵卡阻飞得有声有色。换到瞿星这里，一整个改装的周期都下来了，连基本的杆和油门的协调都不行。 王教员可能是看瞿星还是在改装的学员，所以要求低一些，可是要求再低，速度超过了限制速度，那肯定是要挂人，没商量的。 徐清当时左手还按在备用襟翼位置电门上，备用放襟翼，同时伸出右手，帮瞿星收了一把油门。 瞿星一开始还讶异地看了徐清一眼，直到徐清给他使了个眼色，才知道速度有问题。 徐清真是心累啊，不仅要当PM（监控飞行员），还要偶尔客串一下PF（操纵飞行员）。 在转入五边之后，徐清早早就建议瞿星把着陆形态建立好，这样可以有足够的精力调整飞机的状态。 不得不说，徐清还是眼光深远啊。 从开始人工放起落架，备用放襟翼到襟翼15，这两个飞机形态变化下来，瞿星的手就忙不过来了。油门跟抽风箱一样，一会儿加上去，一会儿收回来，再加上驾驶盘本来就难以操纵，这飞机也是忽上忽下，就好像一直颠在浪头上。 徐清语重心长地跟他说让他保持基准油门，有没有什么风，瞎动油门干嘛，这么频繁地动油门，飞机能稳定下来才怪。 结果，瞿星嘴上答应的勤快，手上却没见变化。他只要一见飞机状态有变化，就喜欢用油门来修正。徐清真的很奇怪，他航校的时候就这样吗，用油门来修飞机状态的吗。虽然在国外他们是一个航校，可是他没压过瞿星的座，所以也不知道瞿星的操纵习惯。不过，今天一看真是叹为观止。 这么晃着，落地可咋办呢？ 第八十七章 发动机超限喘振或失速 就在接下来的几秒，徐清的三观再次被刷新。 瞿星操纵的飞机不仅是上下晃，连左右都开始晃起来了。 因为不能像正常操纵那样可以迅速修正偏差，人工恢复的操纵性有着一定的延迟，这就需要飞行员对趋势有一些理解。 也就是不能等到飞机偏了才知道修，要在飞机有偏的趋势的时候就要止住这个趋势，或者让这个趋势减弱。 打个比方，襟翼15进近的时候，正常的下降率会稍大，在850-900的样子。可是这时候飞机偏高了半个点。那么肯定要往下压盘，让飞机下降率大一些，好追上下滑道。但是压盘不能一直压着，比正常下滑姿态多压一度就可以了，让飞机慢慢蹭回下滑道就行。同时收些油门，防止速度上扬。 当发现下滑道开始修正之后，不能一直等到下滑道回到正常位置才恢复正常的姿态。而是要随着下滑道的回正也同时回正飞机姿态，做到在下滑道正常后，姿态也同时正常。 瞿星的做法就比较滞后，经常会出现矫枉过正的情况，即是修正了一个偏差，但是因为人工恢复的延迟性和一定几率的过度操纵问题，没有及时回正，导致出现反向偏差。 整个五边瞿星都是在修正偏差中度过的。 令人惊奇的是，瞿星的航道和下滑道虽然没有一直稳住，但是却能在运动中找到平衡。航道下滑道的偏差从来不超过一个点，端是诡异无比。 说心里话，徐清觉得瞿星现在的操作比保持飞机一直平稳下滑还要难，不禁感叹一句瞿星的路子是真的野。 只要在1000英尺以下，飞机的航道下滑道偏差不超过一个点，就符合稳定进近的标准。可是随着距离的逼近，盲降信号越发敏感起来，一点小小的偏差就会大幅度地反应在PFD上。 这导致了瞿星的修正愈发频繁，那华丽的手部动作，就跟炒菜似的，让人目不暇接。 还别说，瞿星自创的“动态进近”一直到决断以下都没有超过稳定进近的范畴，实在令人叹为观止。不过，王教员也言明了不会按照盲降标准要求，只需要正常落地即可，这么说来，瞿星还算是超额完成任务了。 飞机在临近跑道的时候，瞿星的法子就不好使了。 一直到跑道上空，飞机还是偏在左边。瞿星一心急，给了个大坡度的右压盘，飞机在延迟一小会儿后，开始迅速地右偏，那偏转趋势恨不得从左边越一个跑道偏到跑道右边。 徐清也被瞿星莽夫一样的操纵给震惊了，这么压盘，飞机不是一下子又要偏到右边了吗？ 果不其然，飞机以极快的偏转速度到了跑道右侧，但还是在跑道上空，不过已经有了继续偏出跑道的趋势。 就在瞿星想要故技重施的时候，飞机猛地重重的砸在跑道上，这一下让瞿星猝不及防，他光顾着修方向，竟然没有注意飞机下沉。不过，好在落地虽然重，但是还是安慰地落到了跑道上。 然而事情还不算完，因为机头不正，飞机在接地的瞬间依然保持右偏的趋势，开始急速往右边窜。 这下把徐清吓得可不轻，飞机的接地点本来就是在跑道右半边，现在再往右边偏，那不是妥妥地冲出跑道吗？ 赶紧拉出反喷让飞机减速，同时控制方向舵阻止飞机继续右偏。在这种高速状态下，徐清又不敢用手轮。但是，眼看飞机都快冲出跑道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 徐清往左稍微压了下手轮，手轮的效果果然立竿见影，机头立刻开始左偏。只是，之前右偏的速度实在太快，在修正的过程中，右起落架还是压过了跑道边灯。 经过一番操作，飞机终于停稳在跑道中线，但是瞿星和徐清可不能有丝毫松懈，因为他们算是犯了个大忌，机轮已经算是出跑道了。 即便模拟机并没有判定红屏（飞机坠毁就会红屏），但是如果王教员以此为理由挂了瞿星，瞿星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所以决定权还是在王教员手上。 瞿星心事重重地在重新准备飞机，耳朵却是一直竖着，等着王教员的说法。他都压跑道灯了，换在真实航班就是各种通报的大事儿。瞿星唯一的希望是王教员看在人工恢复的前提情况下，高抬贵手了。 别说瞿星难受，王教员也很纠结。瞿星的情况，飞标的人跟他说过，这一次检查算是二次检查了，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只要不是重要的检查，第二次的检查表现稍微合格都会让过的。所以王教员的打算就是出一个湿滑跑道的中断和人工恢复这两个稍微还算难一点的科目。 甚至说湿滑跑道的中断起飞做得不好也没关系，毕竟这个科目跟副驾驶关系不大，也因此，中断起飞时，瞿星的表现如此糟糕，王教员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训了一句。 可是这人工恢复可是检查项目列表里面的，完全符合检查要求。王教员想着这个做好了，下面随便出出几个小故障，今天的检查就算结束，轻松加愉快，可是现在整出这么个档子的事儿，他也很难受。 挂了两次的学员下场有多凄惨，他儿子就在学员队，他心里可是清清楚楚的。王教员虽然嘴上不饶人，可要做这个坏人，他有点儿下不去手！ 不过，瞿星压了跑道边灯的事情，不可能视而不见，他同样不能做不顾规矩的老好人！ 想了良久，王教员决定再给瞿星一个机会，再做一次单发！ 这次他将严格按照标准，只要瞿星的偏差过大，他就将给这次检查划上句号。 王教员觉得这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而且，他准备给出的单发，不是火警，也不是飞脱或者发动机失效，而是发动机喘振。 从《发动机超限，喘振或失速》检查单，到《发动机火警，严重损坏或分离》检查单最后到《单发着陆》检查单，王教员要让他做个遍！ 第八十八章 无法处置的喘振 瞿星等了一会儿，也没见王教员说啥，只是等把飞机准备好之后，王教员说了一句：“咱们再飞一圈。” 什么叫再飞一圈？ 瞿星迷茫地看向徐清，徐清眼睛一瞪，别啥事都看我，我又不是百事通，他随便说句话，我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然而，即使不太确定，徐清心里已经有了几分计较。王教员肯定自己也拿捏不准，所以他才说再来一圈。 而且一圈这个说法是有门道的。 一圈应该是一个完整的五边，一个起落。也就是说跟刚才的人工恢复差不多的流程，起飞后，最迟在转向二边的时候，出现故障，然后直接返航。 这个流程应该不变，就是故障换一下。 至于是什么故障，那就不好猜了。 单发最常见，可是直接引起单发的故障就有好几种，这还是不算间接原因，比如滑油温度高，滑油量低等等。 然后就是操纵方面，增压方面的故障，太多了。 徐清觉得如果给自己飞，除了某些特定的故障，比如起飞后双发失效，他都还能应付得过来。即便是起飞后双发歇菜了，之前改装的时候，他也试过几次，也不是整不下来，只能说存在一个概率问题，没有绝对的把握。 双发失效主要是算高距比的问题，以及什么时候放轮，放襟翼都要时时刻刻的计算，一旦算错了，可就没有机会修改了。 讲道理，王教员应该不会这么丧心病狂来个起飞后双发失效。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徐清手艺多，自然没什么问题，瞿星可就不一定了。 “检查好就起飞吧，好好飞，把数据保持好！”王教员说道。 徐清猜测得不错，王教员是在给瞿星一个机会，不过听他的话，好像是会严格一些。 “徐清，你可别乱上手，是他检查还是你检查，你在上手就直接挂他了啊！”王教员补充道，又想了想：“提醒可以，最多提醒啊，记住了！” 一切准备就绪，飞机再次起飞。 为了防止王教员又在中断起飞上耍手段，徐清全程都是注意力高度集中，一直到了接近V1，飞机都没有问题。那么下一个节点就是离地后的几秒！ 如果是单发，离地之后，数秒内应该就会有故障表现。徐清飞了一个月的模拟机还是有些心得的。 在飞机离地之后，正上升，收了起落架，突然飞机开始一晃一晃的，而且还传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你没有看错，模拟机就是这么牛逼，跟真的一样。 徐清的反应何等之快，一下子就分辨出这是发动机喘振的现象。 模拟机最大的问题就是某一个故障的现象过于单一，让飞行员判断起来很容易。但是，实际航班中，飞机的喘振从发动机振动值高，到EGT超温，到尾喷喷火都有可能，并不局限在某一现象。但是出在模拟机上就是这一个现象，所以很好分辨。 徐清瞧了眼发动机的EGT指示，果然一发在非正常地上升，这更坚定了这是喘振的猜测。 发动机喘振是由于发动机涵道内气流发生了断层，导致一部分气流回转堵在发动机涵道内，导致发动机燃烧室无法充分燃烧，以致于异常升温，甚至可能转为发动机火警。 这里要说明，发动机喘振并不会导致发动机推力的快速衰减，所以这个时间还没有推力不对称的情况，飞机也没有偏转的现象。 “我判断是发动机喘振！”徐清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他是想带着瞿星来做。 瞿星这时候还没有接通自动驾驶，他脑子转得慢，不过好在有徐清带着。不是通过现象来判断故障而是通过故障来印证现象，这就容易多了。 瞿星搜索脑中关于发动机喘振的信息，与现在的现象略一比对，也同意徐清的判断。 判断下好了，那就是做程序的时候。 发动机喘振是有记忆项目的，现在飞机状态稳定先做记忆项目。 “发动机喘振有记忆项目，我们先做记忆项目啊，自动油门，断开！”徐清开始背诵发动机喘振的记忆项目。 “自动油门，断开！”瞿星又按了一下自动油门的断开按钮，确认自动油门已经断开。 “推力手柄，受影响的一侧，核实收回！不是收光，注意慢慢收！”徐清在说出记忆项目的时候，怕瞿星和发动机火警的记忆项目混淆，特意出言提醒。 发动机火警，严重损坏或分离检查单的记忆项目是受影响的推力手柄直接受到慢车位，但是喘振的记忆项目不是！ 这里存在发动机是否可救的问题。 一旦存在发动机火警，严重损坏那么这个发动机就废了，不用再想重新起动之类的了，发动机分离更不用说了。那也就说这个发动机已经指望不上了。 但是，发动机喘振还没有到那个程度，发动机喘振如果处理及时是可以保留一部分推力的。即便这个推力比正常要小，但是有总归比没有好。 这就需要飞行员缓慢地收受影响的推力手柄，一直到收到EGT下降到正常范围，然后保持这个最大的推力位置。 徐玉一手护着二发的推力手柄，由瞿星来收油门。 瞿星收油门的同时，徐清一直关注EGT的显示。由于发动机喘振的原因，EGT已经超限，呈现红框。随着一发油门的减小，EGT的指数根本没有下降，还是保持在超限区，一直等到油门都收光了，EGT的指数都是分毫不动。 二人的操作并没有对发动机喘振有一丝缓解。 “哎呀，反应怎么这么慢啊，早收油门还有可能有用呢，现在可怎么办呢？”王教员在身后怪叫道，一听就是个大阴阳师了。 就在王教员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火警铃紧接着就响起，异常的高温终于转变为火警了。原本已经准备做《发动机超限，喘振或失速》检查单的徐清，陡然一个机灵。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一圈，王教员要可劲折腾了！ 这是又有新的记忆项目的！ 第八十九章 双发火警 火警的记忆项目之前也提过，自动油门断开，收受影响一侧的油门...... 因为之前瞿星已经把油门收光，所以记忆项目到这里是没有变化的。后面就是切受影响一侧的起动手柄，提起灭火手柄，旋转至止动位，直至灭火瓶释放灯亮，开始计时，三十秒后如果没有灭掉，转到另一边，就不用计时了，灭火瓶都放完了，灭不灭得掉就要看天意了。 徐清和瞿星两人按照程序申请返场落地，王教员还是跟刚才一样自主转弯，自主盲降，盲降报就行。 临着还专门点了瞿星的名，让他保持好数据，高度，速度偏差过大，就算安全落地了，照样挂人！ 最后还让瞿星断了自动驾驶，接着自动驾驶，飞行员大部分就只要关注速度就行，难度小了不少，王教员算是硬是给瞿星加了些难度。 瞿星自然是忙不迭地答应，徐清也松了口气，如果仅仅是这样下去，那难度确实可以接受，保持飞行数据符合标准本来就是飞行员应该做的。只是检查员不能两个小时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PFD，那就不是他检查，而是检查他了，换作谁也撑不住，所以有些时候，只要偏差不要太过分，检查员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这一次王教员特地说让瞿星保持好数据，那就是肯定会全程关注了。 在徐清心里，光是单发的话他觉得难度不大，甚至就算全程手动飞行，难度其实也没加多少。 当然这种话只限于在模拟机，实际航班中可不就是飞机技术的原因了，飞行员承受的心理压力导致操纵变形也是需要考虑的一点。 做完《发动机火警，严重损坏或分离》检查单之后，瞿星将操纵交给徐清，自己做进近准备，同时把简令也做了。 或许是这个科目真的不难，瞿星的信心一下子起来了，他的反应尤为淡定，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徐清安安心心地做个工具人就行。 进近准备和简令很快就做完，瞿星接着下令《单发着陆》检查单，喊检查单名字的时候，中气十足！ 徐清感觉这波应该是稳了！ 因为二人极为利落的动作，飞机根本没有延长三边，而是在距离本场大约十五海里的时候开始转向四边。 一切都显得那么顺利，不知不觉模拟机里开始洋溢着轻松的味道。 So easy！ 这是徐清唯一的感觉。 没有了人工恢复的操纵难点，瞿星操纵起来就从容了许多，即便是在放襟翼，放起落架，或者改变高度的时候，那高度，速度保持得是漂漂亮亮。 截航道和下滑道的时候，提前量也掌握得很不错，没有出现截获之后大幅度修正的情况。 瞿星这家伙轴得很，不要给他整着花里胡哨的科目，他还是值得信任的。 飞机在安稳地截获航道下滑道之后，由徐清报告王教员飞机盲降了，王教员嗯了一声，说可以落地。 得到落地许可，徐清顺势做好着陆检查单。这个着陆检查单不是正常检查单，而是在《单发着陆》最后附着的着陆检查单。 这主要是因为单发的着陆形态跟正常的不同，比如起动电门和襟翼位置，所以才需要一个额外的着陆检查单。 做完检查单，就剩着落地了！ 徐清感叹王教员真是好人啊，一个单发落地，侧风都不带有的，静风着陆！徐清一个月的改装就没遇过几次静风着陆的。 别看王教员为人刻薄，说话也跟欠了他几百万似的，心底里还是好的。 就在徐清觉着王教员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时候，无情的现实狠狠地甩了徐清一巴掌。王教员刀子嘴那是肯定的，豆腐心就说不好了。 原本一直无事的二发，在距离机场高度2000英尺的时候，陡然响起火警警告，把原本还有些松懈的徐清吓了一跳。 这时候，反而是之前一直不太靠谱的瞿星依旧冷静。 “现在高度在1000英尺以上，咱们还可以做记忆项目，做完记忆项目之后，继续落地。”瞿星一条一条清晰地跟徐清“摆事实，讲道理”！ 那架势颇有些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意味，一扫阴霾，我瞿星今天就要让别人知道，我也可以带着徐清飞！ 别说徐清也被瞿星一番信誓旦旦的架势给整晕了，不自觉地竟然应了一声。 确实按照SOP，五边火警以1000为界限，1000以上可以视情况处置特请，然后继续落地。1000以下可以不用管，继续进近就行。 徐清一下子有些懵，瞿星说的好像也没问题。 瞿星一看没问题，顿时信心大增，MD！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只是一边的徐清老觉得哪里不对！ 坐在二人身后的王教员似笑非笑地看着二人的“表演”，他的眼睛就盯着瞿星抓在油门杆上的手，挂不挂可就看你收不收油门了！ “好，火警记忆项目啊，自动油门断开！”瞿星开始一边背记忆项目，一边做动作。 徐清似是而非地嗯了一声，他眼角的余光扫了眼瞿星按自动油门断开按钮的手，也真好看到一发油门手柄已经收到慢车位。 这在这一瞬间，徐清后背惊出一层冷汗。被瞿星的“气势”所摄，或者说被瞿星一打岔，徐清竟然忘记之前已经把一发给切了，怪不得自己老觉得哪里不对劲，差点儿铸成大错。 这要是把二发手柄收回了，如果发现得快还好，迅速加回来，保不准问题也不大。可要是手快，接着把起动手柄给切了，那可就加不回来了，飞机真就成一块铁疙瘩在天上自由的翱翔了。 以现在的高度，无动力滑翔能落到跑道上那就见鬼了。 瞿星在确认自动油门断开之后，接着就开始准备做第二步，也就是收二发的推力手柄。 “二发推力手柄，核实，收回！”瞿星说道。 正是这千钧一发之际，徐清以从未有过的高音，尖锐得如同被人捏着嗓子一般，发出了几乎刺破的声音：“不要收！” 第九十章 他会是个好机长 徐清的声音那真是无边冷寂之中陡然而起的一声夜枭，似乎带着数不尽的恐惧和凄厉。别说瞿星首当其冲，就连坐在后面王教员也吓得一个哆嗦。 王教员抬起的右脚想了想还是放下了，万一不小心踢到模拟机上，把模拟机踢坏了，自己可还是要赔钱的。 “你要是再这么鬼叫，我可还是要挂他的！”王教员余怒未消，思来想去还是要给徐清一个红牌警告。 徐清哪还有时间管他，他一把就准备抓住瞿星的手，防止他收油门，可是临到半空才想起来王教员特地指出自己不能上手。只能转而指向一发油门杆，边咳边说：“一发已经切了，二发不能动！” 刚才的破音一击，让他的嗓子很是不舒服，说完还连咳了好几次才舒服些。 瞿星经过徐清的提醒真是差点儿把尿给吓出来，刚才风风火火的劲头一下子蔫吧了。 “那......那怎么办？不管吗?”瞿星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SOP里可没写单发情况下五边火警如何处理。 SOP又不是万能的，什么情况都能囊括进去。按照道理来说，像徐清这次，先是一发火警，然后临落地发生二发火警的概率几乎为零，SOP没有收录这种情况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检查哪有道理跟你讲，故障出了你就处理！ “你就别管，控制飞机就行，火警先不管！”徐清当机立断，依靠自己的感觉下了判断。 “就让发动机这么烧着？”瞿星还是有些死脑筋。 “他不烧着，我们就要凉了！”徐清渐生怒气，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逼逼叨：“你控制飞机落地，其它所有的我来，你不要管！咱们只有一次机会，复飞不了，你给我好好落！” 发动机火警不会立即使得发动机失去动力，但是时间一久，发动机肯定还是要废了，他们根本没有多余的动力复飞了，机会只有一次，就看瞿星能不能把握住了。 不得不说，这时候的徐清竟是有几分气场，压得瞿星再也不敢问，乖乖地去操纵飞机。 王教员在后面眼睛为之一亮，不亏是常教员的徒弟，真是好气魄。 待到瞿星稳住飞机，再无其它念想之后，徐清略一回忆五边的程序，其实现在的情况跟1000尺以下出现火警的情况很像，都是先放置不管，那么应该可以借鉴一下。 自动刹车选择MAX，以便尽快停下，按着现在的情形，铁定是要撤离的。 增压方式选择器人工位，排气活门完全打开，让飞机快速释压，防止出现压差太大，打不开舱门的情况。 宣布MAYDAY，告知塔台，需要占用跑道紧急撤离，同时申请地面支援。 使用内话，通知乘务组各就各位，听机长口令开始撤离。 一通操作下来，徐清觉得应该差不多了，跟瞿星又复述了一遍落地后的程序：“一会儿落地后，立刻交操纵，我们尽快停下，你将襟翼放到40，排气活门我已经打开。停住之后，占用跑道，做火警记忆项目，做完之后，撤离！明白了？” 瞿星重重地一点头，徐清真算是把前面的路都铺好了，就等他一个安全落地了。 万幸，幸好找了徐清！没有徐清，自己都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 王教员在欣赏完徐琴一连串的动作之后，异彩连连，心里不由将自己的几个小徒弟跟徐清比较了一下。 操纵能力，程序熟练度上可能还能比一比，但是光是这份担当，这份气魄真是相形见绌。 “他将来肯定是一个优秀的机长！”王教员竟是在心里下了一个结论。 当他生出这份念头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徐清可才是学员啊，怎么就这么草率地得出这个结论呢？自己怎么了？ 思虑半晌，王教员微微一叹：“果然是招人喜欢的孩子啊！” 是啊，这样的徒弟谁不喜欢呢！ 想到这里，王教员竟有些嫉妒常教员。常教员桃李满天下，除了徐清，全是机长，教员。可是想想自己几个卡在机长那道坎两三年之久的徒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临头这么个好苗子也被常教员捞到了，别的不说，在收徒弟这方面，常教员这辈子算是值了。 徐清心里还有些不放心，这个二发火警让徐清的神经崩得已经快断开了，他生怕王教员还要整出个什么幺蛾子。 想了想，又跟瞿星嘱咐：“一会儿落地，万一发生起落架折断。我会立刻接操纵，就算你来不及喊出交操纵，你只要感觉到我舵上在使力，你就不要管了，免得相互干扰了。还有......爆胎，万一爆胎了......爆胎了方向应该变化也不大......没事，没事！” 说到最后，徐清甚至有些自言自语，脑子里考虑得太多，竟是有些乱。他竟是忘了，出题的人可就在端坐在后面呢，他假设的故障，人家不出不就行了，换一个就可以。 瞿星感动不已：“没事，看我落地就行。” 王教员则是哭笑不得，都出到这个份上了，自己怎么可能还继续出故障，一个学员的改装检查而已，又不是机长检查。 只是，徐清这般尽心尽力地为朋友考虑，王教员心里也有几分触动。 “好，好！”徐清甩开脑中各种各样的假设，想得太多，自己有些魔障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故障就处置，处置不好那就是自己水平不够，怨不得别人！ 模拟机上，在出现发动机火警的时候，推力基本没有变化，或者变化很小，几乎不影响操纵，加之在静风条件下，瞿星的这次落地很平稳。 在接地的那一刻，瞿星立刻喊出交操纵，徐清接过操纵后，没有出现起落架折断的情况。他也没踩断自动刹车，他怕自己踩得太急，踩爆胎了，使用自动刹车就不会出现这个情况。 等到飞机速度减下来，徐清断开自动刹车，将飞机刹停，这时，瞿星早已将襟翼放到40。 记忆项目！撤离！ 在完成这所有之后，徐清一抹额头，一头的汗！ 总算没把事办砸了！ 第九十一章 返家的计划 结束了最难的一部分，之后剩下的时间也没有多少了，起飞之后做了三种失速改出和大坡度盘旋，最后接几个大侧风的起落，这次检查就是结束了。 虽然过程稍有波折，不过结果总是好的。 王教员在通过一栏打勾，然后签下自己名字的时候，瞿星激动得都快哭了，来来回回折腾的改装终于圆满结束了。 按照之前约定的，瞿星请客吃饭，他们也邀请了王教员，只是王教员第二天有航班任务，也喝不了酒，想着光吃菜实在没意思，索性就不去了。 王教员不来，徐清和瞿星反而少了许多拘束。瞿星心情大好，上来就闷头喝酒，喝得太急，没几轮下来脸就红得跟猴屁股一样，抓着徐清就要喊大哥。 瞿星喝得实在太多，最后还是徐清送回去的。 瞿星后面也换了屋子，不是是跟别人合租的。徐清把他送回家的时候，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许是有任务出去了。 徐清把瞿星送回去之后，下楼给他买了解酒药，就回去了。 瞿星喝得其实也不多就是太急了，徐清离开时，瞿星已经恢复些许意识了，问题倒是不大。 一到家没多久，徐清就接到母亲的电话，说他父亲早上摔了一跤，胸口正好抵到路边一块大石头上，肋骨断了两根。 不过，断裂的骨头并没有伤及肺部，问题也不大，只是需要静养而已。 挂了电话徐清就萌生了回家看看的想法，总归是伤筋动骨的事，徐清不免还是有些担心。 他筹算了一下，如果把周五那班跟师兄一起的计划给取消了，周三的班下午就能结束，他可以乘坐周三傍晚的班回去，做周六晚上的航班回来。这样既可以看望父亲，周六回来，周日晚上才有班，还可以缓冲一下，不至于太累。 徐清之所以打起了周五那班的主意，是因为周五那个班有没有他都符合航班搭配的最低要求，他算不上机组实力，当然有些机长因为某些情况需要额外配第二副驾驶就另当别论。 当然，周三那个班其实不需要他照样可以飞。只是某些教员指定需要一个二副打下手，对于某些老教员，公司也一般会给他安排第二副驾驶。 周三和周五两个班相比，周五的班取消的可操作性大很多。 当然，有没有他是一回事，能不能取班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准备先跟调度沟通一下，如果实在不行再请事假不迟。 一通电话打到调度席。调度的意思是周五的班可以给他取消了，毕竟不影响运行，他这边没问题，不过需要征得当班机长的同意。 这是徐清意料之中的，待会儿他就打电话给石中豪，想着说明缘由，加上都是同门，问题应该不大。最后，他原本还想问问周三的班是不是也必须配二副的，后来想想也就算了。 徐清找了石中豪的电话，打过去之后把情况说了一遍，石中豪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甚至还问需不需要他给调度再打个电话。徐清连忙说不用，自己去说就可以，另外还把过段时间要聚餐的事儿提了一嘴。 有了当班机长的同意，调度很爽快地就把徐清的航班计划拿下来了，这样就不需要请事假扣钱了。 解决完取班的事，徐清就上网预定机票。他按照周三航班落地的时间往后推四个小时买的机票，免得出现延误，余度大一点总归是好的。 唯一让徐清有些肉痛的是临近春节，机票稍稍有些贵，不过好在贵得还不算离谱，只是比正常贵了两成左右。不过再过十几天，机票价格就要翻番了。 可惜，蓝天航空只有一班早上十点起飞的航班，还是经停的，等到落地都快傍晚了，时间拉得太长了。否则，徐清为了省钱也可以加那班机组。 最后，徐清买的是东方的机票吗，傍晚六点四十起飞，飞行时间大约两个半小时，九点出头落地，落地之后速度快点还可以赶上最后一班公交回家，计划安排得明明白白。 ...... 按照约定，徐清把箱子还给杨雪之后，还给她把模拟机的流程梳理了一遍。 徐清不知道杨雪的操纵能力怎么样，但是理论是真的渣，复训课程中的课前理论问题，十道有七道说不清楚。害得徐清不仅要给她讲程序，还要给她补理论。 徐清有的时候真觉得自己跟老妈子似的，不管是对瞿星还是杨雪，自己是不是应该考虑收收费啊，服务这么周到来着。 ...... 时间掠到周三早晨，徐清早早就起了床，他比正常的出发时间还早了一刻钟，毕竟今天的机长“不好伺候”不能让他抓住一点儿把柄。 因为起得太早，徐清上车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一直到收费站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扫了扫窗外，徐清不由地有些奇怪，窗外雾蒙蒙地根本就开不清。由于视线不好，司机也开得特别慢，好在徐清提前地比较多，不虞有迟到的风险。只是这天气变化也太快了，他记得刚才出门的时候，一点雾也没有啊。 问了一声司机师傅，司机也说是在收费站附近才开始有雾的。 徐清皱着眉，看了眼METAR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K市机场现在静风，垂直能见度为零！ 徐清从开始学飞到现在还是第一次看过垂直能见度是零的情况，今天也算是开了眼界了。直到车子开得离机场越来越近，徐清才发现垂直能见度为零真不是乱说的，车窗外整个都是雾蒙蒙地一片，前方能见度估计也就十米以内，再远的地方根本看不清。 徐清心里暗自埋怨，怎么赶上这种天气，还是静风，静风的话，雾怎么散呢？ 垂直能见度为零，这还飞个锤子，他可是订了机票的。 如果能取消还好，大不了他在公司待一段时间，到了傍晚雾气怎么也能退下去了。就怕航班不取消，一直推迟，万一推迟过多，让自己赶不上傍晚的飞机可怎么办！ 第九十二章 突发情况 机组失能 按照气象报文，不仅垂直能见度不行，水平能见度也不符合标准。这里的不符合标准是指机场开放了低能见运行之后，依然不能满足标准，至少按照现在的情况，起飞是不可能的。 徐清整个人都不好了，就算机票能退也要折大几百在里面退不回来，徐清感觉老天爷在针对自己。 因为调度没来电话，徐清还是按照规定先进行酒测，等了一会儿，已经到了最晚签到时间，也没见教员和一副。扫了一圈，飞行准备室也只有寥寥数人，情况也相当诡异。现在这个时间段应该是出港高峰，准备室里按道理应该是人头攒动才是，怎么可能是现在这般景象。 ·过了最晚签到时间五分钟了，教员和一副还是没有出现，到现在傻子都知道有问题了。 遇事不决找调度！ 打电话一问，果然如徐清所猜测，航班推迟了，让他去出勤楼开个房休息。教员通知了，一副通知了，没啥不通知我呢？二副没有人权啊！ 徐清问了一下，这个航班有没有取消的可能性。调度说要先看下一个整点的气象报文再做决定。 徐清在出勤楼里根本就休息不了，一会儿就从窗子那边看外面大雾怎么样了。 要不就早点儿给我消了，要不就撑时间长一点。 或许是感受到了徐清的碎碎念，整点的报文比之前一个情况更糟，垂直能见度自然变不了负数，水平能见度更差了。 徐清躲在被窝里差点儿笑出声来！ K市机场的位置相当......邪门，四周一马平川，可是一旦起雾就是一直散不掉，而且这个雾气的覆盖范围很小，就在机场上空，出了机场高速的收费站，雾气就会渐渐散去。 在理论改装的时候，理论教员就曾经讲过这件事，徐清还不信，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K市机场的邪门之处了。 又等了一个小时，雾气依然没有散去，看着现在的状态，只有等到太阳出来了，雾气才能可以散去。 徐清查了他们飞机后续的航班，后面还要接一个四段，时间很紧。如果前序航班推迟过久，后续航班就要买账。现在又是航班高峰期，调换飞机的难度比较大，以徐清的认知，公司应该不太可能一直将航班推迟到中午。 没等多久，徐清就接到调度的电话，航班取消了。 时间到了中午之后，对流逐渐加强，雾气终于开始散去，徐清最后一丝担忧也尽数散去。 老天有眼，千算万算，没想到是天意让自己避开了“恶魔教员”！ ...... 短短两个月不到，再次作为乘客的心境已然是不同，谁能想着就这短短时间，徐清已经完成了改装和下机队培训，要知道当初来的时候，徐玉已经做好半年起步的准备了。 因为在出勤楼休息了小半天，徐清也不困，不想看小说，就听歌闭目养神。 起飞后，歌听着听着就开始变催眠曲了，意识逐渐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徐清听见客舱广播一直在说话，徐清脑子不清楚也没听明白。可是，广播一直在重复，徐清挤了挤有些干涩的眼睛，细细分辨广播是在说啥。 “各位旅客，请问是否有飞行人员，请问是否有飞行人员！”广播中不断重复这句话，其中还有些焦急的味道。 “飞行人员？”徐清打了个哈欠，环视四周，也没见有人应声。 “哪有这么巧，就这么些人，怎么可能有飞行的。”徐清撇撇嘴，身子挪了挪准备继续睡。 三秒之后，徐清打了个激灵，猛地起身。 “不对，我不就是飞行的吗？” 还有些迟滞的大脑终于恢复了正常，客舱广播里在寻找有没有飞行人员肯定是出问题了。 徐清眼珠转动，他是一个比较怕事的人，不是很愿意出头，可是等了一会儿，广播都结束了，还是没人答应。 徐清思前想后，还是按了下呼叫铃唤来乘务员。 等一名乘务员过来，徐清开门见山：“我是飞行的。” 乘务员登时有些激动，刚才她都差点儿放弃希望了，没成想峰回路转，竟然真遇到一个。 “你好，请问你带证件了吗？”乘务员还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想确认一下徐清的身份。 “商照吗？”徐清看乘务员好像也有些听不懂商照的意思，就换了个说话：“你说的证件是飞行执照吗？” “对的，飞行记录本也行，体检合格证也行，只要能证明你什么的都可以。”乘务员说道。 执照，飞行记录本，体检合格证也就是俗称的飞行员“三证”，是一个飞行员身份的最好证明。 “稍等！”徐清的所有证件都在随身包里，翻了一下，把商照递给乘务员。乘务员看了一眼，让徐清带好自己的东西跟她到前舱。 徐清随身的行李就这一个包，拿着就跟着乘务员到了前舱。 前舱中还有一个乘务员，看着架势似乎是乘务长。 “姐，你看一下这个。”领着徐清过来的乘务员在进了前舱之后，把帘子拉起来，跟客舱隔开，同时把徐清的商照给乘务长看。 乘务长看了几秒，又看了看了徐清的脸，估计是在对比执照上的照片和徐清真人的模样。 “没问题。”乘务长将执照还给徐清，问道：“请问你是哪个公司的，飞什么机型？” “蓝天航空的，飞波音737。”徐清如实答道。 乘务长面色明显一喜，让徐清先等着，然后去给驾驶舱打电话联系。 徐清在一边等着，听乘务长说，执照确认无误，是蓝天航空的，飞的是波音，这是在向驾驶舱报告徐清的情况。 “好，好！让我让他进来，知道，安全员在前舱守着呢。” 乘务长挂断电话，用餐车挡住走廊口，同时吩咐安全员在另一边看着，确认一切安全之后，用暗号通知驾驶舱准备完毕，这时候驾驶舱才松开门锁。 乘务长先进门，跟里面的人说了两句，然后将门打开固定住，让另一个男性乘务员帮忙将一名四道杠，已经昏迷的飞行员抱了出来。 第九十三章 临危受命 徐清脑子嗡了一声，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机长昏迷了，这是什么操作，电视里也不敢这么演的啊！ 虽然他有些猜测，广播找飞行员肯定是机组出问题了，但是他真的没想到是直接昏迷了，还是机长昏迷，想是一回事，真的看到实际发生，还是有些震撼！ “这是什么情况？”徐清不由问了一句：“没广播找医生吗？” 身边的乘务长也是一脸凝重，轻叹：“飞机上也没有医生，没人知道怎么回事！” “加机组的人呢，这次没有加机组的？”徐清急道。 按照蓝天航空的机组失能的处置程序，在确认失能机组成员短时间无法恢复之后，需要尽可能找人代替。 以同公司，同机型的飞行员为最佳。这时候，加机组的飞行人员往往是最优解。 如果，航班中加机组的飞行人员，乘务员就可以进行单独通知，不必惊动旅客造成不必要的恐慌，这是最佳的情况。可现在看来，这个情况并没有发生。 “没有，这次航班没有加机组的，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刚才广播找医生的时候，就有旅客问什么事了，现在有广播找飞行的，一会儿估计更多人就要问了。”乘务长颇为头疼道。 先是找医生，再是找飞行员，脑子稍微转两下，就能猜到机组可能出事了。在这个密闭特殊的环境下，确实容易滋生恐慌。 但是机组做的没有错，至少按照蓝天航空的SOP来说没有问题。徐清想着各个公司SOP就算有差别，但是差别应该不大，都是以波音SOP为蓝本的。以波音公司来说，它可能觉得少一名飞行员比造成旅客可能性的恐慌更加难以接受吧。 徐清听着呼叫铃一个接一个地响，就知道旅客已经开始怀疑了，情况逐渐恶化了。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一个平凡的旅客，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也要问清楚，毕竟是事关自己生命安全，没人会心大到啥事儿不管。 机长抬出来后，徐清打量了一番，从机长的样子判断，年纪应该是比较大了，脸上密布着细密的皱纹。因为飞行员特殊的工作环境，所以一般会比同年龄的稍微显老一些，但是即便如此，依然可以看出来这个机长年纪不小。 虽然上了年纪的飞行员是半年体检一次，但是年纪一上来，真保不准有什么问题。再加上职业特殊性，容易造成飞行员大病没有，小病一大堆的情况，有时候，小病堆积到一定地步，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机长被安排在这前舱乘务的位置上，并且被腰带和肩带固定好。整个过程都被帘子挡着，又隔着一个头等舱，客舱的旅客根本不知道这个航班的机长现在已经是昏迷状态。 “你进去吧！”乘务长跟徐清说道：“你的东西我给你拿着。” 徐清将背包交给乘务长，可是想了想，又把其中装证件的小袋子拿出来揣进了外套里面的袋子里。 乘务长接过徐清身上的背包，示意徐清进驾驶舱，驾驶舱现在正缺人手呢！ 徐清一进驾驶舱，迎面正好跟右座的副驾驶对上眼。 “你好！”副驾驶率先打了招呼：“我叫李先奕。” “徐清！”徐清也报了自己的名字，把驾驶舱的门带上，徐清坐到了机长左座的位置。 “你是蓝天航空的？什么级别啊？”李先奕等徐清坐下来，第一句话就是问徐清的级别，这是他最关心的事，也是直接决定这次事件危险程度的事。如果徐清是机长，那危险系数将直线降低，就算不是，高级别的副驾驶也行啊。 “额......我才是刚跟班。”徐清还稍微有些不好意思，迎着李先奕灼灼的目光，他真的不想说出自己的级别。 “这样啊！”李先奕微微有些失望，跟班学员的话估计也就帮忙报报话了，实际帮不了太多的忙，不过，徐清能挺身而出，过来帮忙他就已经很感激了。 “刚刚宣布紧急状态了，预计是就近到W市着陆。”徐清一坐下，李先奕就把情况说了一遍。徐清扫了眼应答机，果然已经调成紧急状态的编码了。 “跟家里联系过了？”徐清问道。 李先奕点点头：“刚才打了卫星电话，W市有我们的基地，家里已经在跟那边机场联系了。” 这时，徐清发现李先奕那边通讯面板的SAT（卫星电话）的发射按钮有一个C（英文通信的首字母）在亮，这说明有人在通过卫星电话在尝试联系李先奕。 “好像有人找你！”徐清指了指通讯面板。 李先奕低头一看，果然是有人在找，跟徐清说着：“你先帮忙监听第一部，应该是家里联系。” 徐清当即应允，李先奕将发射机转到SAT，接通了卫星电话。 “我们已经跟机场那边联系好了，医疗，消防都已经就位。现在机长什么情况，有醒过来的迹象吗？”卫星电话的声音是可以通过扬声器发出来的，所以徐清也可以听到一些。 医疗支援可以理解，消防支援是什么意思，是担心发生一些“不可说”的情况吗？ “没有，刚才机长移出了驾驶舱，还是处于昏迷状态。不过，刚才找到一名蓝天航空的飞行员，现在已经进来了。”李先奕将徐清的事告知了公司。 “名字呢？” “徐清！”李先奕回答，旋即又是补充：“他的证件都查验过了，没有问题！” “好，我去确认一下！”公司那边遇上这种事也是谨小慎微，容不得一起差错。 “对了，他是什么级别，也是波音的？” “波音的，级别是......跟班学员！”李先奕道。 公司那边沉默了几秒，估计跟刚才李先奕的反应一样。在某些机长教员眼里，跟班学员能不捣乱，做好自己的事儿就算是谢天谢地了，还能指望啥？ 静默稍许，公司突然问了一句：“你们需要飞行指导吗？” 所谓的飞行指导就是公司找来资深教员，在地面通过卫星电话或者其它方式指导在座的飞行员。 第九十四章 紧急避让(感谢小垃圾眼熟我的万赏） 得知现在飞机上就两个副驾驶，准确来说真正靠得住的就一个，公司那边不得不为李先奕提前考虑。 李先奕其实心底里并不觉得需要飞行指导，除了落地，其余他还是比较有把握的。再加上W市的飞行程序一点儿也不复杂，真正需要的落地，又不能光靠嘴皮子。 不过，公司这么做也是给自己找个安心，所以也没拒绝，万一真有什么事，到时候真用上了呢！ 挂断电话，李先奕开始跟徐清讲述本次航班的暗号和应急程序，并且开始进行分工。 因为徐清是学员，自然是李先奕作为操纵飞机的飞行员，这点儿徐清心里敞亮得很。 在李先奕讲到分工之前，徐清就是说道：“我负责通讯，你负责操纵，有什么需要决断的事情，我会先经过你的同意才会回复的管制，你看可以吗？”徐清倒是很清楚自己的定位，辅助李先奕才能发挥他最大的作用，这时候不是逞强的时候。 李先奕没想到徐清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如此冷静的头脑，因为徐清的级别而带来的一丝轻视倒是褪去了一些。 “对的，我是PF，你是PM。所有的问题，我来做最终决断！”李先奕同意了徐清的说法。想了一会儿，他又继续补充：“如果，我说如果，我也失能了，你来接管飞机。我刚才已经跟乘务长沟通过了，如果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况，飞机上所有人都听你的，换句话说，你就是机长！” 飞机上的权力交接一般是责任机长，第二机长，第一副驾驶，第二副驾驶，乘务长......，徐清虽然不属于原本这次机组，但是他的飞行身份已经确认，与其将飞机交给毫无经验的乘务长，还不如交给徐清。 徐清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虽然他知道李先奕所说的情况基本不可能发生，但是他依然感受到了一种责任的沉重感。 这时，客舱打来电话，说不少旅客开始质问乘务员发生了什么事，要求他们解释，有了一些人牵头，更多的人被煽动，一时之间客舱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了。 她已经广播了很多次，希望旅客冷静，却又无法说现在机长处于昏迷状态，如果没撑住，真说了实话，那旅客们岂不是要炸了锅！ 乘务长的意思是，她们的话旅客们现在不相信，希望机组能做一次旅客广播，不用把事情讲明，只要安抚旅客情绪就行，现在已经有不少旅客离座了。 李先奕面色有些阴沉，却又无可奈何，这事儿基本是可以预料到的。 想了会儿，之前他从来没有进行过机长广播，这也不是他该干的活，不过这次，他避免不了了。 李先奕在心中打了个腹稿，这不是迎宾广播，没有模板，只能靠他自己。 轻咳了一声，李先奕抿了抿嘴，将发射机按钮转到PA（旅客广播）位，略一沉吟，讲道：“旅客们，我是本次航班的机组，这次航班遇到一些突发情况，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请大家放心，我们是经过专业训练的飞行员，一定会将大家安全送到目的地。在此，希望大家听从乘务员的指挥，不要乱跑，否则影响飞机重心可能会给飞行安全带来不可预计的影响，谢谢大家配合！” 为了防止旅客怀疑，李先奕甚至临时将副驾驶换成了机组，就是怕旅客乱想。 处理完客舱的事儿，徐清该考虑备降了！ “那我们这次就备降W市了？这是这个高度行吗？”徐清看到他们现在离W市的本场只有不到20海里了，可是他们现在在高度10100米（33100英尺）上，正常下根本下不来！除非...... “我们盘旋下降，快速下降！”李先奕当机立断。 得到李先奕的同意，徐清瞧了眼驾驶盘手柄上的航班号，申请道：“东方9517，申请盘旋下高度，我们备降W市！” 管制很快回复：“东方9517，可以盘旋下降到高度4500，下降率大于2500，有影响！” “东方9517，盘旋下高度4500，下降率大于2500。”徐清复诵。 李先奕在MCP板上调了14800，按压高度层改变，示意徐清拉起减速板，进行快速下降。 李先奕做动作的时候，徐清联系客舱：“一会儿我们会快速下降，幅度会比较大，你再次广播让他们系好安全带。” “没问题？”乘务长在电话里回答：“那我现在是备降吗？” “没错，备降W市，你现在先不要说，等改平了再通知，你们也注意安全。”徐清嘱咐道。 徐清但是这个时候告知备降的事，有些旅客的情绪波动会比较大。马上要快速下降了，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惹麻烦。 李先奕诧异地瞧了眼徐清，没想到一个跟班学员的思虑这么周到，还能想到快速下降导致飞机状态变化大，而提醒客舱。 李先奕调的速度是.80的马赫数，而波音的极限速度是.82，李先奕并没有调最大速度。这个徐清其实是有疑问的，因为常教员说过，这种紧急情况下，快速下降而引起的间歇性短时超速是允许的，没人会追究。 不过，话是这么说，真要抠你个超速的事儿，吃亏的还不是飞行员？ 同时，在下降过程中，飞机一直在穿云，调的是.80，实际的速度却是稍大，一直在极限速度以下徘徊，所以徐清也可以理解李先奕的做法。 “东方9517，现在还是有影响，你们先右转，右转航向050，飞行一分钟，然后继续盘旋下降。”管制指挥道。 “右转航向050，飞行一分钟，再继续盘旋下降，东方9517！” 快速下降的速度非常快，维持在3000英尺每分钟左右，因为下得太快，徐清甚至有些压耳了。 徐清他们在保持050航向飞了半分钟不到，徐清忽然在TCAS上看到有一个跟自己同高度，对头方向的飞机，迎面过来，而且两架飞机的距离已经不足20海里了，太近了。 徐清感谢有些异常，准备询问管制，前面的飞机有没有影响，就在这时频率里传来管制焦急的声音：“紧急避让，紧急避让！东方9517，右转090，增大下降率！南方3683，上高度7800，右转180，尽快上！” 第九十五章 或许这就是天才吧 （感谢OS的万赏） “老子真是操了！”李先奕爆了一句粗口，本来两个人就是处在高压状态下，神经高度紧绷，这时候，南方又来这一出，他真怕自己的心脏受不了。 李先奕立刻往右调航向选择的选择，让飞机右转，同时断开自动驾驶，再微微压了下盘，让飞机下得更快些。 此时飞机已经接近极限速度，油门也是慢车状态，同时伴随着减速板升起，这几乎已经是最大的下降率了。李先奕也只能稍微压一压，如果压太多，速度肯定要飚上去，超速那就是不可避免了。 两架飞机同时右转，一个爬升，一个下降，即便如此，TCAS依然出现了黄色的交通咨询，幸好还不是红色的决断咨询，不然李先奕还需要按照TCAS进行机动动作。 交通咨询只持续了几秒钟就结束了，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影响，徐清看着TACS两架飞机也已经错开了。 “东方9517，目视没影响了！”徐清从自己左侧风挡看见了一架飞机在自己左上方，应该就是那架南方的飞机。 “南方3683，目视没影响了？”管制声音稍稍正常了些。 “目视过去了，南方3683！”南方回复。 李先奕看冲突解除，又接上了自动驾驶。 “东方9517，我是保持090航向，还是回到050航向啊？”徐清问道，刚才毕竟是紧急避让，他担心这个航向还会有影响，他的小心脏可禁不起折腾了。 “东方9517，你先回到航向050吧，保持航向之后可以继续盘旋下降，高度下4500。”徐清明显可以感觉管制松了一口气。 “南方3683，你保持这个航向是进近指挥的？”管制问道，这是在兴师问罪了。 “对的，进近指挥的！”南方的很快就回答，语气极为笃定，应该是真的。管制那边都有录音，飞行员在这种事情上没必要骗人，也骗不了人。 那现在看来，很可能是管制交接的时候出了问题。 管制频率里静默了十来秒，接着就是管制似是无事发生的语气：“南方3683，联系133.25再见了！” 李先奕嘁了一声，显得分外不屑，这事儿摆明就是管制指挥背锅，能把两架飞机指挥对头飞，也是闻所未闻！ 在下到接近4500米之后，频率转到进近频率。 “东方9517，可以下高度1200，航向060，可以建立04R盲降，盲降报，修正海压1021。保持大速度！”进近直接雷达引导到五边建立盲降。 “下高度1200，航向060，可以建立04R盲降，盲降报，修正海压1021，大速度！”徐清复诵。 徐清复诵完跟李先奕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迷惑之色，刚才他们接到的通波上确实标注跑道是04R，但是显示的风是230/05的风，已经几乎达到极限的顺风，他们觉着怎么也应该换跑道了，所以最后都是按照22L准备的。 “东方9517，证实一下本场的风向风速。”虽然重新进近准备，也多大的事，可是他们还是想问清楚。 “现在本场风230/05！”进近回道。 “不换跑道吗？”徐清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顺风都这样了，还不换跑道。 “暂时还没有接到通知。”进近的回答相当官方和干净，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言下之意，反正不关我的事。 徐清无奈，也没有坚持，将进近准备又重新做了一遍。 “你说万一五边的时候，顺风突然增加了怎么办？”李先奕做准备的时候，徐清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 李先奕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驾驶舱监听的面板，嘴里则是一本正经地回答：“当然是按照规定，顺风超标，咱们就中止进近！” 徐清会意，跟李先奕挤眉弄眼，表示已经领会了他的想法。 其实，徐清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甚至有些后悔乱说话，飞行这种事，有时候就是玄学，自己这乌鸦嘴，万一成真了怎么办！· 想想两个副驾驶复飞的场景，徐清不禁就是打了个寒颤，这种事还是不要发生为好。 李先奕按照规定做了简令，在做到脱离跑道一项的时候，徐清突然来了一句：“咱们可以滑行吗，我先说，我不会！” 虽然在模拟机里尝试过滑行，但是现实航班里徐清还从未操作过。李先奕脸色一僵，他也没自己滑行过，再说右边也没有手轮啊。 一看李先奕的样子，徐清就知道答案了，赶忙联系进近：“进近，东方9517，帮我联系一下机场，落地后占用跑道，需要拖车将我们拖到停机位。” “拖车收到了！”进近回复。 其实，徐清估摸着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再说自己还在模拟机上耍过几次，按理来说滑慢点应该没有问题，可是以防万一。别到时候滑出去，那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落地后的事跟客舱交代好了？”徐清问道。 “什么事？”李先奕不解。 “落地后，客舱该怎么做，总要跟客舱通个气吧。”徐清说着，打电话给客舱：“一会儿落地之后，我们会现在跑道上停住，由拖车拖到停机位。什么时候到停机位以我们给出的安全带信号为准。让安全员看住前舱通道，不要让乘客过来，以免看到机长昏迷引起恐慌。等我们松开安全带，先不要下客，让机长先下去，具体下不下客，我们会通知的。记住，跟安全员强调，不能让旅客过来前舱，这不仅仅是恐慌问题，也可能引发舆论问题，切记！” 徐清一通吩咐，把落地之后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 一旁的李先奕啧啧称奇，他只是做好了SOP上关于机组失能的飞行员程序，却忽略了客舱那方面的事，可是徐清一个跟班学员却能想得如此周到。 “我真怀疑你不是学员！”李先奕感叹. “你这是在夸我吗？”徐清笑道：“我当然是学员，货真价实的那种，跟班还没几天呢！” “但是，你的表现根本就不像一个刚跟班几天的学员！”李先奕极为认真道。 徐清一怔，没想到李先奕竟是这般郑重其事，搞得他还有些小害羞。 “或许，这就是天才吧！”徐清仰天一叹！ 第九十六章 抖杆 驾驶舱中在这一刻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徐清的天才宣言震得李先奕实在不知道怎么搭腔。 “在飞行上你可能真是个天才，但是你的脸皮是真的厚。”李先奕正经道。 “......” 徐清自然也不会搭这个腔，李先奕看徐清似有不悦，也不再继续，而是将未完成的简令继续下去。 这次落地肯定是要用自动驾驶落地的，这是SOP上推荐的，不管是蓝天还是东方，在这一点上完全一样。 想着应该是用22L的跑道，结果机场不知道怎么想到就是不换跑道。 徐清看了一眼航图，22L和04R的五边环境都差不多，也就没有深究。不同于K市的高原条件，飞机性能不佳，W市是标准的平原机场，周围也是一马平川，根本一点儿复杂地形也没有，论着陆难度比之K市要小上一大截。 飞机的高度依然有些高，但是为了保持大速度，李先奕的减速时机偏晚，这时候还是要保持减速板升起，先下高度，为后面减速留下余地。 在通过3600米的时候，即是过渡高度层，两侧和备用三处调定修正海压，李先奕宣布“进近检查单”。 徐清核实航道，盲降频率，修正海压没有问题之后，飞机下到10000尺以下，这时候必须要减速250节。 徐清和李先奕见W市上空万里无云，就都没有开气象雷达，而是换了地形，其实地形感觉也不用开。W市机场周围既没有高耸的山峰，也没有摩天大楼，周围几乎都是农田和平房，以及一些高架，高速公路，看得出来机场的位置离主城区比较远。 至于地形怎么看，以后再介绍。 飞机一路直下，在截获航道之后，飞机的下降计划余度已经足够大了，李先奕收回减速板，开始减速，放襟翼。 李先奕调了个500的下降率，慢慢蹭到下滑道，也方便减速。 襟翼从襟翼1放到襟翼5后，没有丝毫停顿，直接开始放轮，襟翼15，建立着陆形态。 襟翼15放下，显示绿灯之后，下滑道也不久就截获了。 徐清报告：“塔台，东方9517，04R盲降了！” “东方9517，地面230/05，修正海压1021，跑道04R，可以落地，落地全停，允许占用跑道。”塔台给出落地许可，通知进近也通知了塔台，徐清他们需要拖车拖出跑道的情况，都不用徐清他们提醒，就同意徐清他们占用跑道。 “04R，可以落地，落地全停！”徐清复诵。 “落地指令有了！”徐清跟李先奕说道。 “好，继续！”李先奕面色凝重，不发一言，看的出来他也很紧张。 徐清给客舱打了个暗号，告诉他们即将落地的消息。这时，李先奕咽了一下口水，转头对徐清，郑重道：“如果出现意外情况需要复飞，加油门，按TO/GA，调定复飞推力，看到油门杆加上去就行，不用等N1，襟翼15，正上升收轮，这个襟翼和起落架有时间限制，之后咱们再细调复飞推力。” 徐清微微一笑：“到现在还关心警告呢！” 复飞之后，如果没有及时收襟翼和起落架，会触发复飞构型不正确的警告。 “总想有点事做，一点儿事没有，心里有点......慌！”李先奕硬是挤出一丝笑容。 这是飞机，他的身后背负着一百多条人命，在权力交接到他身上的那一刻，他就能感受到责任之重，尤其是在落地的关键时刻。 徐清并没有笑他，他也好不了哪里，牙齿是不是都要打个颤，发出咯咯的声音，只是驾驶舱的噪音很大，李先奕听不到而已。 为什么民航界要将低于最低机组搭配的情况定为一般事故症候，即便这架飞机能安全落地。因为低于最低机组搭配的情况下，发生事故的危险将大大增加，更何况这次失能的还是机长。 如果后面的旅客知道现在驾驶舱里坐着的是两个副驾驶，其中一个还是刚跟班没几天的菜鸟，会有何等的反应。 “跟简令说的一样，咱们这次用自动驾驶落地，你负责监控拉平是否生效。”李先奕在截获盲降之后，接通第二部自动驾驶，使用自动驾驶落地。 “知道！50尺，拉平生效，27尺，收油门！我会看着，如果有异常......”徐清目光灼灼地看向李先奕。 “我会立刻断开自动驾驶，手动飞行，这个跑道有3600米，足够长。如果，我手动飞了，带飘远点儿没事，别砸地上就行。”李先奕说道。 W市的04R跑道足够的长，在平飘距离长和接地载荷大两个问题上，李先奕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平飘距离长。 当然，这里并不是说了为了防止重着陆，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拉飘。这只是李先奕在现在这个特殊情况下，结合跑道具体情况，两害相权取其轻的结果。 “拉平预位！”在FMA上显示了白色的FLARE字样，拉平方式已经预位。 “1000尺，着陆形态完成，稳定进近啊！”徐清打开所有灯光。李先奕用毛巾擦了擦手，调整下坐姿，长出一口气，聚精会神等到落地的那一刻。 “500尺！航道，下滑道好！” 一切平稳运行的时候，塔台频率里忽然传出管制的声音：“东方9517，最新气象，现在本场风230/07。” 徐清和李先奕面面相觑，230/07的风那不就是超标了吗？在等一会儿就落地了，你憋一会儿说不行吗？ 今天这个情况后面肯定会调取舱音的，必须按照规定来，马虎不得。 李先奕脸色有些不好看，他又问了一遍：“东方9517，确认本场风！” 有些老管制可能就能明白，只会说顺风极限，由机组自行决断，可是这个塔台还是重复了230/07的风向风速。 李先奕抹了一把脸：“我们复飞！” 断开自动驾驶，他没有选择自动驾驶复飞！ 加油门，按TO/GA，徐清按照之前说的，尽快收了襟翼和起落架。 可是，或许是之前没有操纵过复飞，陡然的大推力状态下，李先奕竟然没有顶着杆，速度飞快的往下掉。 “Airspeed loeed low！”飞机开始响起速度小的警告。 徐清反应慢了一步一拍，就看见速度直掉到红区，姿态也触碰到了俯仰极限指示器。 飞机，抖杆了！ 第九十七章 局方来人 徐清的反应仅仅就是迟钝了一下，空速就从警戒黄区掉到了红区。飞机抖杆的声音第一次在真实航班中响起，徐清大脑闪过一瞬间的空白，紧张地屏住呼吸，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还要呼吸。 经历了短暂的震惊，徐清的余光扫到李先奕的脸色也僵硬住了，他的手一直压着盘，却仿佛怎么也压不住。 徐清极速地从慌乱中恢复过来，一把也压在驾驶盘上。 等徐清也压在驾驶盘上的时候，徐清才知道驾驶盘就似乎俯仰卡阻了一样，好像怎么用力都不能减小飞机的姿态。 二人同时用力，飞机俯仰竟然纹丝不动。 再这么下去，飞机进入深度失速，既没有高度可以给他们改出的啊，机毁人亡是他们唯一的下场！ 徐清心里焦急万分，不可能一复飞就卡阻了，那时间上也太巧合了，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可是他快速地过了一遍李先奕的复飞动作，并没有问题啊！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徐清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李先奕则是使着吃奶的劲顶杆，想要把飞机姿态压下来。经过二人努力，飞机的姿态一直在俯仰极限指示器附近晃动，飞机一直处于间歇性抖杆的状态。 即便是这般不是持续性的失速抖杆，飞机也不能长时间保持，总不能一直抖着杆上去吧！必须要找出飞机为何低不了头的原因！ 徐清突然想到，在失速改出中，一是要减小飞机姿态，减小迎角，二是加油门，顶住杆，同时加油门，速度一会儿就上去了。 徐清他们现在在大推力伴随着顶杆动作，怎么就姿态下不去，速度也上不来了，简直就是活见鬼了！ 不对！ 徐清想起之前教员曾经说过，失速改出的时候，加油门不能加太快，否则大推力情况下，飞机会自己抬头，压都压不住，会造成二次抖杆。 但是，加油门太快也只是刚开始那一下压不住，不存在一直压不住的情况，除非......不仅加油门太快，油门也加得过大了。 复飞加油门那肯定是一路加上去的，一开始压不住可以理解，后面还压不住，那就是不正常。 徐清看了一眼上DU的发动机N1指示，发现此时N1已经到达最大101.3，李先奕这是在复飞的时候，直接将油门加到底了。 徐清还记得当时做简令的时候，李先奕还翻了N1限制页的复飞推力，似乎是98还是96来着，反正肯定不是101，这个太大了。 时间紧迫，徐清来不及再翻看N1限制页，只是先将油门往后收了3个，收到98。 油门收完之后，效果是立竿见影，飞机姿态一下就稳在了俯仰极限指示器下方，不在出现短暂的抖杆现象。 李先奕诧异地瞧了徐清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兄弟你干啥了的意味。 “推力加太大了，我收了点。”徐清解释，看到飞机状态稳住，再调出N1限制页，上面要求的是N196。推力足足比要求的大了5个，怪得不飞机跟吃了药一样，怎么压都压不住。 经过徐清这一点播，李先奕这才恍然大悟，只是现在依然处于爬升状态，关键阶段，不好在说话，只是给徐清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 失速状态解除，速度逐渐上扬，徐清一边按照增速计划收襟翼，一边通知塔台复飞的情况。 被问及为何复飞的时候，徐清真想给这个塔台管制一个嘴巴子。 “顺风超标了。”徐清回答道。 “那你们是准备重新进近吗？”塔台管制问道。 “是的，我们申请22L跑道着陆。”徐清这一次直接申请了，他不想再来一次复飞了。 按照04R的标准复飞程序，先保持一边之后，连续右转上高度1200，飞DCD。这样飞过去的话，那么再换跑道22L的话，三边会飞很长，太浪费时间。 徐清的设想是不要连续右转，只转个30°左右，直接切入22L的三边。 塔台那边等了几秒钟，就回复了徐清的申请：“东方9517，可以使用跑道22L，现在直飞DHP，高度上1500。” DHP这个点是跑道22L的复飞之后需要飞向的点，也正好在22L的三边之上，跟徐清预计的差不多。 “东方9517，我们待会可能要在DHP上盘旋一圈做准备，你看有影响吗？” 因为三边确实太短了，徐清拿不准李先奕能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把所有准备做好，就询问了一下能否在DHP上盘旋。 “这个你联系进近121.7再问吧！再见了！” 徐清将频率转回进近之后，进近还是指挥徐清他们飞DHP，高度上1500，同时同意了徐清可能的盘旋申请。 “兄弟，对不住了，我这都飞抖杆了，不过，应该牵扯不到你。”李先奕有些不好意思，刚才起始爬升阶段的失速抖杆，想想都是心有余悸。不过，作为操纵飞行员，就算事后追究起来，李先奕应该是背大部分锅，或者全锅。 徐清嘴角抽了抽，看着李先奕似乎没啥担忧的样子，想着这位老哥心态这么乐观的吗，都抖杆了，回去还不是要挨一顿收拾？难不成他喜欢去领导那边喝茶？ 徐清倒是不算担心，这事儿对自己影响不大，最主要就是刚才有些吓人，心脏都快从嘴里跳出来了。 “一会儿局方的人肯定要上来，你知道什么说什么就行，不用顾忌什么。”李先奕特意提醒了一句。 出了这么大的事，局方的人百分之百要过来，很有可能现在已经在下面等着了。 说实话，徐清还是有些儿小紧张的，跟局方打交道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李先奕做准备的速度比徐清预计的要快上很多，还把更改跑道的补充简令也做了一遍，徐清估摸了一下，根本就不用盘旋了。 在接近DHP的时候，CDU里接收到公司的ACARS信息，因为ACARS信息只能用英文字母，结果东方的人直接用了拼音代替，徐清也是认了一会儿才发现，不由佩服东方的运控部门真是天纵之才。 略一分辨，上面写着：“局方的人在下面！” 第九十八章 落幕 “你们公司真是奇才聚集的地方，你自己看看！”徐清将ACARS信息纸条递给李先奕：“CAAC这个缩写很难吗？” 李先奕接过来也是看了半天才看明白这是拼音，老脸一红，把纸条揉成一团丢进纸袋子里。 “回去我跟他们说说！”李先奕用湿毛巾擦了擦脸，似乎是要缓解一下略有尴尬的氛围。 徐清一咧嘴：“得了吧，你还是管好自己吧，复飞抖杆了，还不知道怎么收拾你呢！你以为你是领导啊，跟运控的说，他们能听你的？” 李先奕擦脸的动作，微微一僵，嘴角疯狂上扬：“对啊，管他们干嘛！” 再次期间，徐清特意将复飞的事告知了客舱。不过，复飞拉起的那一下很明显，基本都能感觉到。徐清只是跟他们说一下，重新进近的意图，让他们暂时保持在位状态，听候指示。 而且听客舱反馈，原本李先奕做的旅客广播还有些效果，问的人一下子少了很多，只是在得知要备降的时候，又有些冒头的现象发生，刚刚拉起复飞的时候，客舱的旅客似乎有些要重新爆发的迹象。 徐清也是满头大汗，一趟两个多小时的航班，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谁受得住。不过，这次的进近轨迹比较短，耗时不长，应该不会耽误多久。 “东方9517，飞航向310，下高度1200。”进近管制雷达引导徐清他们开始转向四边。 因为高度完全足够，这个时候，李先奕开始指挥重新放襟翼。 在保持航向310飞了2海里左右，进近指挥继续左转飞航向260，可以建立22L盲降，航道报。 飞机在FAF（最终进近点位点）之前大约2海里处截获航道。 “东方9517，22L航道了。” “东方9517，继续进近，联系塔台118.25，再见了！” “塔台，东方9517，22L航道了！” “东方9517，继续进近，盲降报，修正海压1021！” 在FAF点的时候，下滑道截获，徐清报了盲降截获之后，塔台直接给予落地许可，同时还把地面风又重新报了一遍，跟刚才一样。 “一会儿......如果还复飞了，帮我看着油门啊！”李先奕被整怕了，跟徐清又提了一嘴。 徐清瞥了他一眼，也没有回他。李先奕知道自己乌鸦嘴了，没说第二遍，在得到落地许可之后，接通A通道自动驾驶，这次还是自动驾驶落地。 “还是跟上次一样，帮我监控自动驾驶的生效方式，如果没有生效，我手动飞！”李先奕说道。 徐清点点头，在1000尺的时候，再度打开所有灯光，给客舱即将落地的信号。 “500尺，航道，下滑道好！” “100到决断！” “决断高，跑道正前方！” 决断之下，没多久，配平开始自动工作往后打，但是这点儿要注意，虽然飞机在往后打配平，可是机头不会起来，还是沿着下滑道信号一直下去。这只是预打配平，以便50尺的时候，自动拉平。 “配平生效！”徐清报告，如果预打配平不能生效，双通道自动驾驶会自动断开，无法进近自动驾驶落地。 飞机在进入高度上空之后，徐清的目光在窗外和PFD上来回移动，等待着FLARE方式生效的一刻。 自动驾驶落地的下沉比之人为操纵感觉快很多，这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徐清的错觉。过快的下沉让徐清心脏不免有些狠狠地揪了起来。如果按着这个下沉的速度拍在跑道之上，那飞机受得了吗？ 不仅是徐清，李先奕也是紧张不已，平时看机长自动驾驶落地，轻松写意，轮到自己怎么就这么紧张呢。 终于在50尺的时候，白色的FLARE字样转换为绿色，表明拉平方式已经生效，飞机开始增加姿态，下沉逐步减速。 27英尺，显示RETARD字样，自动油门开始收油门到慢车，在收到慢车几乎同时，起落架接地了。 自动驾驶落地，自动驾驶不会断，需要手动断开。自动油门则不用，在接地之后，自动油门会自己断开，同时自动油门断开灯也不会亮。 在接地的一刹那，减速板自动升起，李先奕拉出反喷，徐清也不踩刹车，直接让自动刹车将飞机减速到停止，他之前没在真实航班试过人工刹车，怕瞎鸡儿踩，把轮胎踩爆了，自动刹车有防滞系统，不虞有爆胎的隐患！ 地速减到60节之后，李先奕收回反喷，飞机停稳之后，徐清立刻起动APU，待会儿需要关发动机，否则拖车拖不了。 没有发动机的发电机供电，只能使用APU供电。 没多久，一辆拖车就开了过来，同时还来了辆皮卡，下来几个机务。 飞机被拖到跑道头的远机位，从开始拖到到位，全程花了五分钟左右，算是相当快了。 停机位附近摆渡车，客梯车已经都到齐了，徐清甚至还看到了东方的几辆机组车。 跟刚才说好的一样，开舱之后，医护人员先将机长弄了下去。 在这个期间，李先奕接了个电话，徐清就听他一直好，好，好地答应。 “换人了！”李先奕挂断电话，直接跟徐清说了一句。 “那飞机怎么说？”徐清问道，他还想要回家呢。就算现在备降了，最晚的公交车应该赶不上了，但是顶多多花些钱还是可以打到出租车的。 “飞机继续走，换组！”李先奕说道，之后就打电话给客舱：“先不下客，一会儿换组，整组都换。” 李先奕在说着，徐清就看到东方的机组车上陆陆续续地下来机组和乘务组，人还不少，看上去是一个整套。 “那没什么事，我先回客舱了，我还要回家。”徐清看自己的活儿应该算是完成了。东方这明显是换了新组，加个油，重新放行就可以起飞了。 李先奕一把拉住已经起身的徐清，尴尬道：“你可能现在还走不了。” “？？？” “额......家里就是说让你先不要走，局方马上有人过来。”李先奕道。 徐清心态顿时炸裂，他只想当一个做好事不留名的社会主义好青年，让我默默地离开不好吗？ 顶多留个电话，有事后面找也行啊！ 第九十九章 归家 徐清还想再争辩两句，就见李先奕突然站起来了。 “来了，局方的人来了。”李先奕说道。 徐清好奇地透过窗户看到有两个人从客梯车上来，两个人都是挂着工作牌，应该就是李先奕所说的局方的人。 没多久，驾驶舱的门就被打开，只进来了一个人。波音驾驶舱太小了，两个人都进来的话，会显得很拥挤。 “谁是徐清？”局方的工作人员上来就点了徐清的名。 “我是！”徐清跟局方工作人员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可以让我看一下你的证件吗？”局方的工作人员还是相当客气的。 “哦......好！” 徐清刚才把背包给了乘务长，但是装着自己证件的小袋子还是随身带着，毕竟是吃饭的家伙，一切小心为好。 “全部都要吗？”徐清又问了一句。 “不用，执照给我就行！”局方人员笑着摆摆手。 原本徐清还有些紧张，毕竟第一次见局方的人，不过看这名工作人员还算和气，徐清也微微放下了心。 徐清将执照递给工作人员之后，他看了眼，然后喊来外面的另一个人，对着徐清的执照报着数字，另一个人则是负责记录。徐清听了一会儿，好像是自己的档案号和执照编号。 报完之后，那名局方的工作人员将执照还给徐清。 “这次非常感谢你挺身而出，你的事我们已经联系蓝天航空了，你看如果没什么事，可以配合一下我们做一下记录。”工作人员说道。 毕竟是机组失能的大事，东方将整组换下来就是要第一时间了解情况，并且配合局方的调查。 徐清虽然也理解这个流程，但是他真的很想说他很不方便。 一千多一张的机票啊，赶不上还要重买，亏炸了。 “这个记录需要多久啊？”徐清是真的不甘心，还是试探着问问，万一记录得快，说不定还能赶上飞机。 “这个可说不好。”工作人员一笑，这时他注意到徐清身上的便装，才一拍脑袋：“你是要回家是吧，我这都忘了。” 徐清登时乐开了花，难不成有戏？ 哪知道局方的工作人员还是我行我素：“你的情况，我肯定会跟东方的反应，肯定会把你安全送回家的，这个不用担心，咱们还是先忙正事！” 既然局方的人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徐清再坚持就有点儿不配合了。 其实，机票是一方面，假期是另一个方面，他可是只有两天的假期啊，那经得起折腾，他可不想到家屁股还没做热，就又要出门了。 徐清和李先奕收拾好东西，连同整套组全部下来了。一下客梯车迎面撞上一人，正装领带，头发也是梳得一丝不苟，十足的领导风范。 “李总！”李先奕率先跟这个领导做派的人打了声招呼，还是本家人。 那个唤作“李总”的人竟是赔笑着迎向李先奕，跟李先奕小声说了几句话。 徐清倒是分外好奇，这东方的领导都是这么平易近人吗，不对，看这个李总的样子，已经透着些许恭谨了。 李先奕跟那个领导窃窃私语了几句，正好局方的人下来了，才是停下。 “老李啊，这个蓝天航空的朋友今天帮你们的大忙，后面可要给人安排好。”之前跟徐清要执照的那个局方工作人员跟李总笑道，显然二人关系匪浅。 “那是肯定！”李总满口答应。 这时，徐清的手机也想了，一看号码是一个座机，徐清估摸着是公司的号码。 一接听，果然如此，公司的值班领导！ “徐清啊，局方的人到了吧？”值班领导上来就问局方的事。 “到了！” “一会儿局方有什么需要，你就好好配合，知道吗？这次你表现得很好，我看你周天还有一个晚班，你是想飞，还是想多休息啊？” 徐清一听，按捺住激荡的内心，把这次回家的原因讲了一遍，力图证明自己回家确实有事，然后话锋一转，最后再说自己想在家里多陪陪父亲。 这时候的领导，那真是要多好说话就多好说话，直接在电话里保证不仅可以取了周天的班，连下周的班也不会排，而且是带薪休假。 徐清自然是千谢万谢，这次春节回不了家了，这次一周多的时间，正好算是跟爸妈提早过个春节。 没成想，见义勇为还能捞着这般好处！ 徐清一众人，连着局方的一起去了东方的基地，在基地的一处小会议室里问话。 局方的问题其实都很简单，就是将事发的情况复述一遍，局方人员会根据徐清的讲述偶尔穿插一些问题。 因为是刚刚才发生的，记得还特别清楚，回答起来倒是相当顺溜。 整个问答总共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结束的时候，局方的人根据徐清的描述还夸了几句徐清。同时嘱咐他对这件事严格保密，还让徐清留了个号码，方便有事联系。 徐清问完就是李先奕，李先奕作为原机组人员，需要询问的东西更多。徐清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给家里人打了个电话，就说航班出了问题，需要晚一些到家。 又等了许久，李先奕还是没出来，眼看航班时间也差不多了，徐清原本想跟李先奕道了别的想法也无法实现了，毕竟也算是同患难了一场。 期间，那个李总给徐清安排了一个晚班，晚上接近十二点才起飞。W市里徐清的老家的机场已经不远了，一小时出头就能到。 这个航班谢天谢地是正常起飞，在落地之后，等下客，出航站楼一通操作下来，已经一点半了。 打了个车回家，五十多，让徐清原本舒畅的心情堵了几分，想想公交只要两块钱，多出来的几天假期顿时就不香了。 ...... 徐清的母亲这次是真的没有骗他，他老爹的状态还算OK。看见徐清回来还傻乐呵了一阵，勾动伤口又是疼得龇牙咧嘴。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经验，即便没伤了脏器，他老爹短时间也只能在床上躺着了。 因为徐清的父亲的状态实在不佳，伤了筋骨总归不是什么好兆头，原本徐清的母亲还打算趁着机会让徐清见一见梅家的丫头。 第一百章 徐清是渣男 之前徐清在航班上遇到的事，一点儿也没有透露给父母。他的父母本来就比较反对他做飞行员，坐着个铁疙瘩整天到处乱飞，就算是科学论证飞机是相当安全的。不过，不是脚踏实地的玩意，他父母总是不放心。 徐清的家里说穷不穷，说富不富，就是这么个上不去，下不来的尴尬位置。但要是说啃啃老，还是可以的。他父母不止一次的表示，宁愿他在家啃老，也不想他当飞行员。 也别说徐清父母封建什么的，徐清自己也曾想过，自己如果有孩子也不会让他当飞行员，空中飞人的日子没那么好过！ 推己及人，徐清顶多在父母抱怨他工作的时候，敷衍两句，搪塞过去，倒是也不会说什么重话。 也幸亏徐清回来，正好临近春节，一大堆事情要准备，可是作为家里主力军的徐清父亲这个时候只能靠着一张嘴到处指挥，忙得徐清和他母亲一连两天都没怎么歇过。 假期第三天，徐清一如既往地在自己房间睡懒觉，一直到十点多还是没有起床的动静。直到他爸一嗓子嚎起来：“徐清，赶紧过来！” 徐清这被一嗓子吓了一跳，还以为他爸断骨出了什么问题，外套都没穿，就和着单衣冲进他爸的房间。 一进房间，徐清就看见他爸在看电视，面色红润，呼吸平缓，那有点不正常的样子。 “大早上，你鬼叫什么，胸口不疼啊？”徐清一甩手，随手拿起床边的一盒牛奶就喝了起来，喝完就准备睡个回笼觉。 “等一下，电视上这个是不是你啊？”徐清他爸突然指着电视屏幕道。 “你说啥？”徐清刚起来脑子还有些不清楚，顺着他爸手指的方向看向不远处的电视屏幕。 因为眼睛还有些干涩，看不真切，遂是往前挪了两步，眯着小眼睛打量着电视画面。 电视中，是一群人在飞机下面，有飞行，有乘务，还有些便装的，拢在一块也不知道也说啥。 只是这画面怎么看上去这么眼熟呢？ 再看看新闻标题“18日，东方某航班发生机组失能事件，一旅客挺身而出！” 徐清嘴里的牛奶一口就喷了出来，幸好被他及时捂住了嘴。可是即便如此，指缝之间依然有牛奶渗出来，看上去分外狼狈。 徐清手忙脚乱地抽了几张纸巾，胡乱地擦了擦，稍微收拾了下就指着电视破口大骂：“哪个SB拍老子！” 这画面就是徐清众人下飞机之后等机组车画面，按照电视上给的画面是有旅客从窗户里拍的，甚至机长被抬下去的片段也有。不过，显然这个旅客一开始没想到拍，一直等医务人员抬着担架都快进救护车了才拍，基本上看不出来什么东西。 “你那天干嘛了？”徐清的老爹目光炯炯地凝视徐清，看得徐清直发毛。 “额......就是.......有个飞行的，身体不太好.......我代替他飞了一会儿，嗯，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徐清一句三顿地把一个机组失能的事故症候简洁地概述成一句话，实在语言鬼才。 “没什么事？”徐清的老爹疑惑道。 徐清一摆手，把上衣一撩，在他老爹面前转了一圈：“你看，好得很，还胖了几斤！” 徐清的老爹面无表情地说道：“下面呢？” “额，那个就算了，怕你自卑。”徐清嬉皮笑脸地回道。 回应徐清的是一个枕头。 “跟你老子贫嘴？都TMD不要让你做飞行员了，做上电视了吧！”徐清的老爹骂道。 徐清小声嘟囔：“挺身而出，不是好事吗？” “好NM个头，万一你下次上电视给我配个黑白照怎么办？”徐清老爹骂得狠了，牵动了断骨处，疼得老脸都挤成一团。 徐清老爹缓了好一会儿才舒服些，许是太疼了，指着徐清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终于是颓然地放下了手。 “爸，你别动气，回头你别跟妈说就行。你现在又收拾不了我，何必动气呢，是吧！”徐清知道待着这里还是要挨骂，索性直接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徐清还没出房间门，院子里就传出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 “老徐啊，你儿子徐清回来了是吧！” ...... 徐清这边没有去找梅家，反倒是梅家的人过来徐清这边探望。 徐清和梅知荣搭着手，将徐清的父亲徐明坚抬到了中堂太阳处。两位一家之主聚成一块说着话，徐清和梅婷婷两个小辈则是在天井那边窃窃私语。 “你说我爸是不是着了魔啊，非要招你当女婿！”梅婷婷其实跟徐清同岁，甚至还大几个月，但是样貌清秀可爱，看起来偏小，这个样子并不算是徐清的口味。 对梅婷婷没有任何想法，自然说话也就硬气：“谁说不是呢，我也想知道！” 梅婷婷秀眉一挑，如同一柄锋锐的利剑，带着些许冷意：“你是不愿意？” 徐清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一本正经道：“不敢！” 好一个“不敢”！ 梅婷婷冷哼一声，瞥了眼不远处相谈甚欢的梅知荣和徐明坚，略微凑近徐清，小声道：“我有个主意，你看成不成？” 可徐清还没有回答，梅婷婷也不管，自顾自地说：“我爸这次是铁了心了，跟着他对着干是不成了，咱们要迂回一下，以退为进！” 徐清哭笑不得：“合着你是来给我讲兵法来了！” 梅婷婷气得锤了徐清一拳，分外恼怒，引得梅知荣和徐明坚眼中异彩连连。 第一次见面都能打情骂俏了，有戏有戏！ “不准贫嘴！我是说咱们假装保持联系，过上两个月再断掉，说不合适，这样至少尝试过，他们也没辙了！”这边是梅婷婷粗糙的计划。 “我觉得不行！”徐清郑重道。 “哪里不行！” “细节不行！两个月太短，至少三四个月，断掉之后，还要表现出痛心疾首的样子，这样以后父母再要找人，就可以推脱，太过伤心，暂时不想那方面的事！” 梅婷婷听得倒吸一口冷气，半天吐出两个字：“渣男！” 徐清登时就不乐意了：“这叫渣男？这叫以绝世谋略，洞彻人心，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同时绝除后患的天才手段！” 第一百零一章 即将到来的转升检查 徐清和梅婷婷在天井那边斗嘴，梅知荣和徐明坚二人看得那是心花怒放，觉着两个孩子上辈子肯定有缘分，初次见面就打得火热，有戏，有戏！ 徐清那边老家的人，特别是长辈，喜欢找本地的媳妇或者女婿。梅知荣和徐明坚是小学同学，知根知底。梅知荣后来发家之后，荣归故里，却还是觉得本地的男孩子合他的眼缘，听说自己小学同学的儿子是一个飞行员，顿时来了兴趣。 从徐明坚那边要来照片之后，徐清的长相分外符合梅知荣的胃口，同时他还打听了徐清之前的事。 徐清这个人就是典型的好学生，不抽烟，不喝酒，不到处瞎玩，从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学校里拔尖的，在当地还是小有名气的，一问就知道。 梅知荣是苦人家出身，找女婿就想找本分人，家里有没有钱倒不是很重要。徐清的口碑那真是完美契合梅知荣的要求，再加上徐清工作体面，简直是锦上添花。 他几乎已经认定徐清就是自己最好的女婿人选。 ...... 徐清在家并没有待多久，就回去了。原因无它，他的本场计划排出来了！ 这是常教员亲自微信视频给他带来的好消息，这次本场训练不是常教员带的，而是公司特意给他加上去了。 对于之前东方9517的事件定性还没有完全清晰，李先奕虽然安全地将飞机落了下来，但是复飞过程中存在抖杆问题，怎么裁定李先奕的情况，还需要思量。 不过，徐清的情况就比较清楚了。挺身而出，帮助失能的机组，初步的评估中，发现徐清的表现已经极大得超过了他本身的级别，这点儿毋庸置疑。 有了初步的结果之后，局方还特意给蓝天航空发了个表扬通告，赞赏徐清在9517中的完美表现。不仅是局方，东方那边也发了感谢信，感谢徐清对9517事件中提供的巨大帮助。 这下可把蓝天航空的领导乐坏了，当得知徐清还没有进行本场训练之后，特意吩咐飞标将徐清的名字加在最近的本场训练中。 飞标那边排本场计划的人在得到领导的指令之后，想起徐清不就是之前常教员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学员嘛，所以给常教员打了个电话把情况说了一遍。 常教员虽然当天就知道9517机组失能的事件，毕竟圈子就这么大，出了这么大的事，没多久就在圈子里传开了。他也就仅限于知道有这么个事，其它具体细节他就不知道了。一个机组失能事件，他没有兴趣刨根问底。 可是今天接到飞标的电话才知道9517的主角之一就是自己的徒弟徐清之后，出了一身冷汗。这小子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不跟自己说一声。 因此，在通知徐清本场训练的事的时候，顺便把他骂了一顿，让他把当天的事情复述一遍。 徐清挨了一顿骂，也没觉着啥，反正他脸皮厚，倒是复述整个事件花了他整整一个小时，常教员时不时打断了，询问一下细节。 师徒二人一起分析当天的事件，徐清则是比较关心李先奕的处理结果。 常教员说李先奕受处罚的可能性不大，顶多是功过相抵，这才让徐清稍微安心。直到没过两天，李先奕给徐清打电话透出的那种乐乎劲，徐清就知道这家伙应该是真没事。 听李先奕说，东方给徐清开了个五万储值卡，只要用徐清身份证买的机票会优先从储值卡里扣，这点儿是让徐清最为开心的。当得知徐清要回K市了，李先奕嚷嚷着要请他吃饭。徐清拗不过，只得敷衍有时间再说，李先奕却是当真了，直言每周计划出来之后跟他说一下，他来安排吃饭的地儿。 徐清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两个月前他孤身去K市，如今不仅认了常教员作师父，还有了一大堆机长教员的师兄，甚至连隔壁东方的都有了一个“共患难”的朋友，人生际遇，实在精彩无比。 ...... 徐清的本场训练在徐清抵达K市之后的第三天就开始了，带飞教员是徐清一个不认识的老教员。 当天就两个人训练，一个是徐清，另一个是转机长的本场训练加检查。 老教员对那位资深副驾驶不假言辞，对徐清却很有兴趣，估计是知道徐清是9517事件的当事人，反反复复问了好几次当天的事，驾驶舱的氛围还算和谐。 因为只有两个人，整个本场只持续了四个小时，都不用下来休息的，也不会很累。 本场训练就是飞起落，一共二十个，前十七个是训练，后面三个是检查，说是检查，倒是很少有教员会卡这个，当然也不是说没有。王教员不就是声称要挂了那个打小报告的学员嘛，不过这毕竟是少数，显然徐清不属于这个少数。 说实话，本场真的很没有意思，前几个可能还有些新奇感，后面十几个，起起落落的，头都晕了，只想着早点儿结束。 本场结束之后，徐清将训练记录和任务书交还给飞标，之后就是等着一百小时的跟班时间期满了。 这一百小时很快就能积满，其中有一半的时间是跟着常教员。常教员有些省内的班也会让徐清跟着，就是为了让他早点儿积满时间。 能让徐清上座的时候，常教员就会让一副让位，让徐清飞。不能飞的，比如省内机场，就让徐清在观察员的位置看SOP，检查单之类的，看得多了，徐清都觉得自己快背上快速检查单了。 一百小时转瞬即过，徐清在时间到了之后，领了转升本，特意找了天空闲的时间把需要签名的地方全部搞定。将转升申请表交回飞标之后，就可以等着检查了。 转升一级的检查非常奇葩，分模拟机检查和航线检查。明明不久之前就已经有了一次改装的检查，怎么还有一次模拟机检查，这不是浪费钱吗？ 不管这个，徐清按照之前常教员的吩咐，给常教员打了个电话，常教员说一旦飞标确定检查教员会立刻通知他。 没成想，两天之后，常教员就打来电话，语气极为阴沉。常教员说了很多，总结来说只有一句话，徐清的模拟机检查铁定要挂一次。 第一百零二章 你随便出 照常教员的话来说，徐清的运气实在差得可以了，分到了一个局方委任代表作为本次的检查员。 局方委任代表一般不会经常作为检查员，只会偶尔检查一次，每次只要是局方委任代表检查，难度那都是飙升。 其实这跟徐清在国外碰到的FAA检查员是一个道理！ 平时的时候，航校学员的私照，仪表等级和商照都可以找FAA认可的检查员检查，这些检查员有FAA认可的资质，同时难度又不算很大，是学员们最希望遇到的。 同时呢，会有那么一小撮的倒霉孩子会被指定跟FAA的直属检查员检查。据说跟FAA的检查员检查，基本没有一次过的，有的连飞机都没上就被挂了。徐清在国外三次检查都没有遇到过FAA，现在回国了，运气都用光了，第一次转升检查就遇到了局方的委任代表，找谁说理去。 如果仅仅是局方委任代表也就算了，难就难嘛，徐清又不是软柿子，随便捏捏就不行了。徐清的底子，常教员还是知道的，单单是难度提高了，并不会将通过的概率降到零。常教员如此悲观的原因是这次的局方委任代表是他的死对头，岳扬，从军队服役的时候就看不惯的那种。 跟于琦那种不一样，于琦那种顶多想恶心一下常教员，常教员照样可以治他。 这次的岳扬和常教员的嫌隙可就大多了，而且常教员拿他根本没办法，或者说飞行部就没几个能拿他有办法。 岳扬拿常教员其实也没辙，大家老死不相往来，相看两厌。 岳扬早就知道常教员收了个徒弟叫徐清，他也懒得跟一个学员计较，可是送到他嘴里，那就不一样了，不把徐清收拾一顿，都对不起这段缘分了。 检查计划出来之后，岳扬就给常教员打了个电话说肯定要挂徐清一次，说到做到。 常教员知道岳扬想挂徐清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这跟上次于琦的事儿还不一样。于琦就算挂了徐清，那也是公司内部的事儿，常教员找领导还有用。但是局方代表挂的人，公司领导基本不会管，常教员的面子都没有用。 之所以，岳扬说挂徐清一次，那是因为自己挂徐清一次，常教员可能不会说什么，可是挂两次，只要第二次检查有什么不符合检查标准的，常教员肯定要去局方申诉，到时候可能比较麻烦。 所以第一次检查可以下手狠一些，第二次就只能公事公办，到时候，过不过就看徐清自己的本事了。 总归一句话，徐清第一次肯定不过，第二次看自己水平。 常教员这种直脾气都基本默认了这种情况，可见他是真的黔驴技穷了。 徐清听常教员的口气，基本也知道自己“死定了”。挂一次，快的话等一个月，这其实还好，他就是心疼自己的考核分。 一次检查不过就要扣两分的考核分，每月考核分靠后百分之五的会有乱七八糟不同的惩罚措施，徐清一万个不愿意做那百分之五！ 即便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要挂了，但是他还是想搏一搏！ ...... 跟徐清一起检查的倒霉蛋也是转副驾驶一级的，按着一挂挂一双的惯例，徐清觉着这位老兄也是凶多吉少了，想想还有些小内疚。 检查地点是在飞培中心，这里的模拟机稍微新一些，就是离盛唐城太远了，花了好几十的打车费。 这次的模拟机检查只有实践考试，也就是没有口试，所以岳扬基本是压着点儿来的。 岳扬此人的气质真是跟常教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头发剃成了寸头儿，极为爽利，面色皮肤黝黑，一看就有些铁血作派。 “谁是徐清？”岳扬上来就问起徐清。 徐清上前一步：“我是徐清！” 岳扬面容冷漠地扫了一眼徐清，嗯了一声，就径直往模拟机房走去。 模拟机内，岳扬点名让另一个被检查的副驾驶先飞，徐清后飞。这个顺序，徐清是无所谓，正好看看这个局方代表什么套路。 哪里知道那名副驾驶在准备到后顶板的PSEU灯的时候了，岳扬突然将其叫停：“这个灯叫什么名字？” “PSEU。”副驾驶很快回答。 “中文名？” 副驾驶一下子就懵了，他知道这个灯的英文名，知道这个灯代表什么，就是不知道这个灯的中文名，平时都是按着英文缩写来叫的，现在让他说中文名，他是真的说不出来。 “接近电门电子组件，好了，这次你不合格！”岳扬面无表情地下了结论。 别说那个副驾驶，连徐清的眼睛都瞪得滚圆，这也太快了吧，还没上座就挂了，这么猛的吗？ 岳扬忽然看向满脸震惊得徐清，冷漠道：“你看起来好像很惊讶，这不是很正常吗，哦，对了，你也不合格！” 从进模拟机到判定两人不合格吗，前后时间不到十分钟，简直匪夷所思。 “教员，我还没检查？”徐清压抑着怒火问道。于琦那次也是很不讲理，给一个学员出操纵卡阻，但至少还有检查这一个步骤。到了岳扬这里，直接就跳过了这个步骤，直接认定徐清不合格，这是徐清无法接受的。 “有区别吗，反正你应该知道自己要挂的！”岳扬冷冷回应，他不信常教员没把自己要挂人的事儿跟徐清说。 “结果是怎么样那是一回事，检不检查那是另外一回事！”徐清同样针锋相对。 一边的副驾驶悄悄拉了徐清一把，可是徐清没管。他不怕这个岳扬，因为常教员说过，第二次检查，岳扬只能乖乖按照检查标准来。他确信自己可以通过第二次检查，这就是他的底气。 他无法接受自己被这般无视，没有过程就有结果，他不服！ “你觉得自己很厉害？”岳扬缓缓站起身子，足足高过徐清一个头的身高，给人一种异样的压迫感。 徐清沉默以对，突然他转过身子，拿起放在中央控制台上的快速检查单。 “我不用看，你随便出！” 第一百零三章 疯狂的徐清 岳扬拿起快速检查单，随便翻了几页，随之往旁边一扔，轻笑道：“你对自己很有自信啊！” 徐清摇摇头，他可以接受岳扬吹毛求疵，抓着一个小错误放大，以此为理由认定他不合格。就算是机长教员在处理故障的时候，也不可能完美无瑕，找不到一点儿问题。这些问题只是无关紧要，检查员也不会无聊地抓着这些问题做文章。 不过，就是岳扬就这么无聊，通过一些小问题来认定这次检查不合格，他也认了。可是，连样子都不装一下，是觉得他徐清随便拿捏不成？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可况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我只是想挂得明白一点！”徐清冷冷而言。 岳扬一拍手，连连叫好：“不错，不错，跟常建军一个脾气，果然是一脉相承，我给你这个机会，可是结果不会变，我已经在不合格检查通知单上签字了！” 说着，岳扬把手中一张纸往前一推，徐清略一扫视，脸色顿时就沉了几分。 正如岳扬所说，这就是不合格检查通知单，在检查员一栏，岳扬不知何时已经签了自己的名字，那么这次检查不管怎么努力，结果已经定下来了。 “你要挂得明白，那我就依着你的意思，好好检查一次！”岳扬知道自动增压失效灯问道：“什么情况会导致自动增压失效灯亮？” 徐清不假思索：“没有直流电源，控制器故障，外流活门控制故障，压差大于8.75PSI，机舱压力变化率超过正负2000英尺每分钟，机舱高度高于15800英尺！” “B系统提供动力的部件有哪些，一个都不许漏！”岳扬继续问道。 徐清深吸一口气：“副翼，方向舵，升降舵和升降舵感觉机构，飞行扰流板，前缘襟翼和缝翼，后缘襟翼，正常刹车，二号反推，B自动驾驶仪，备用前轮转弯，起落架转换组件，自动缝翼，偏航阻尼器！” 岳扬眉毛一扬，心中略微有些吃惊。 这个问题难吗？不难，任谁都能说出几个，可是一个不落全说出来的，还是很少见的，可见徐清是真的认真看过理论的。 “你刚才说道起落架转换组件，是什么作用，什么情况下工作？”岳扬直接顺着问下去。 “当A系统发动机驱动泵丧失液压时，能提供额外所需的液压油是起落架以正常速率收起。”徐清先回答了起落架转换组件的适用情况，然后顿了一下，开始说工作条件：“在空中的时候，当一号发动机转速低于限制值，起落架手柄在收上位，任一主起落架未收上锁定，起落架转换组件就会工作。” “好吧，上座吧！”岳扬往后椅子上一躺，示意徐清可以上座了，他对徐清的理论问答还算满意。当然他也没问什么太难的，真往死旮旯问，别说是徐清，就连他也兜不住。有关飞行的问题太多，涉及方面太广没有几个人敢拍着胸脯说自己都知道。 “对了，刚才你不是挺能耐的吗，你一个人飞吧！”岳扬笑呵呵道：“前几天你不是处置了一次东方的机组失能事件吗，应该挺有心得的才对。” “教员，检查要求你可没有这么说法吧！”徐清面沉如水，这个岳扬真是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底线。 “有区别吗，大不了我让他起飞后失能不就行了？检查里没有机组失能这个科目吗，我怎么记得有啊？”岳扬还是挂着那副欠扁的笑容。 徐清冷哼一声，也不做争辩，反正今天都已经这样了，他也不在乎了，破罐子破摔。 “直接到起飞位置吧！”岳扬在后面懒洋洋地说道。 徐清不发一言，默默地做着驾驶舱准备。 “放行，舱单，通波！”徐清说起话来也是惜字如金了。 “快打一下就行，反正用不到！”岳扬说道。 所谓“快打”就是只输入起飞机场，无燃油重量和温度等最基本的数据就行，放行什么的都不管了。 一切准备完毕，岳扬直接让起飞。 因为只有徐清一个人，所以油门也是由徐清控制。他还是兢兢业业地把两个人的标准喊话都喊了出来。 调整起飞推力，飞机加速，一直都没有问题，甚至在飞机离地的一刹那，也没有出现单发的情况。 就在徐清将起落架收起来没有多久，一直分着精力关注发动机指示的徐清发现，双发推力陡然非正常下降，一直降到了慢车，同时双侧指示中出现ENG FAIL指示。 起飞后，双发失去推力！ 岳扬上来就给徐清来了个难度极大的科目。 徐清二话不说，开始连续转弯，他是要转过180度，直接返航落地。 这个决策徐清根本没有丝毫迟疑，显现出无比的果决， 在转弯过程中，徐清同时起动APU，因为双发失效，需要通过APU供电，供气。 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尝试重新起动，即便徐清知道，岳扬是不会允许他重新起动成功的，哪怕是一台发动机。 发动机起动电门，两个，飞行位！ 发动机起动手柄，两个，切断！ 当看到EGT下降之后，起动手柄，两个，慢车！ 通过双发失去推力的记忆项目，果不其然，发动机根本没有起动成功的迹象。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条路了！ 此时，徐清的高度还好，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徐清决定推迟建立着陆形态。他觉着高一点没关系，低了可没有动力修正了。 后面的岳扬此时又出声了：“接地速度，位置，载荷都按照检查标准，就算落下去了，超出标准还是不行。” 徐清懒得跟他废话，他一直专注于计算高距比，可是越临近跑道，他发现了一句巨大的问题。 他太高了！ 由于过度的保守，他现在的高度已经高得有些离谱了。 徐清赶紧放轮，放襟翼，一直到着陆形态，可是高度依然特别高，难以修正。 “你完蛋了！”岳扬冷笑，徐清现在的接地点至少在跑道中段，离正常的接地区根本就是十万八千里。 徐清面色冷峻，眼中闪过一丝坚毅，他突然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身在后方的岳扬原本噙着丝丝幸灾乐祸的笑容，但是在看到徐清的动作之后，陡然色变。 “你在干什么，你疯了？” 第一百零四章 惊为天人的操作 模拟机舱内，此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岳扬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眼前这个大胆的年轻人。 右满舵，左压盘，飞机带着极为明显侧滑在往下冲，诡异的是，大下降率的同时，飞机的速度竟然没有往上增。 “737还可以这么飞吗？”那位副驾驶面色茫然地看向岳扬，徐清这一手真是颠覆了他对737的认知。 徐清这个操作他不是不知道，满舵的同时，反向压盘让飞机保持航迹，以产生巨大的侧滑，从而额外，带来阻力，让飞机下降的同时不会增速。 可是，这个操作难道不是只能在小飞机上才会出现吗，比如塞斯纳152，172，或者钻石20，40等等，都是航校的训练小飞机，稳定性不如737，但是操纵性上要优于737. 准确来说，他也不确定这个动作在737上能不能用，至少从改装737以来，不管是SOP上，或者教员嘴里，从未提及这种操作办法。 岳扬也是被徐清这一手给震住了，说实话他也没想到还有这种办法。这种通过产生侧滑，增加阻力的办法，他当然知道，可是他确实从未在737上用过。 一来，这个操纵动作的幅度特别大，以满方向舵产生侧滑，机头与实际的飞行轨迹的夹角超过五十度。再用反向压盘的主动，修正飞行轨迹，让飞机可以保持直线侧滑。 所以，不仅机头不正，大翼也是不平的。 如徐清现在的情况，右满舵，左压盘，那就是左肩朝下，斜对着跑道。徐清看跑道也是要往左斜下看，整个飞机看起来就处于一种不稳的状态。 二来，这种飞行状态对垂直尾翼的负荷很重。飞机之所以有方向稳定性就是因为垂直尾翼的存在，如果人为产生侧滑，而且是如此剧烈的侧滑，那么垂直尾翼会遭受到气流直接的冲击，可能会产生机构受损。 三来，737的减升加增的手段很多，基本不会用到这个动作。 别说真实航班，就连模拟机也没遇到过这么做的飞行员！ 胆大包天，无法无天！这是岳扬给予徐清的评价，其他人怕是这个念头都不会升起。徐清不仅这么想了，还付诸行动。单论胆子大，比之常建军年轻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光是这一点，岳扬真是对徐清叹为观止，服了他了。 不管徐清的这一操作有多罕见，有多惊世骇俗，可是效果确实极为明显的。 徐清只保持了这个动作五到六秒的时间，他可不能保持太长时间，否则就不是太高，而是太低了。 在PAPI灯从4个白灯转为3白1红的时候，徐清立刻恢复飞机的形态，此时飞机已经快进跑道了。 因为双发失效，飞机的下降率比正常稍大，但是恰好在进入跑道上空时，PAPI灯慢慢从3白1红转为2红2白。 徐清比平时稍微晚一些拉平，因为如果正常时机拉平，因为没有动力，速度会往下掉，小于标准速度，同时飞机高度本来就偏高，这样会导致接地点越过正常接地区。 徐清在10尺的时候，以大于正常的姿态增量拉平飞机，让飞机可以在短时间内减小下沉。同时由于此时飞机高度已经很低，在空速还没有减下来的时候，飞机就接地了，这样飞机也能在正常接地区接地。 徐清这波对于拉平时机，拉平量的掌握堪称滴水不漏，已然远远超出他现在的级别。那接地的载荷甚至跟正常落地没有什么区别。 另一个副驾驶看着徐清一连串的神仙操作，惊叹连连。 从起飞到着陆，飞机一直在本场五海里之内移动，就是这五海里之内的操作，几乎要震碎他的三观。 从开始双发失效，徐清当机立断地选择180度返航，到一边操控飞机，一边做双发失去推力的记忆项目，再到后面计算高距比。虽然，高度过高，但是徐清用一种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修正了高度偏差，再到最后炉火纯青般的时机掌控和接地技巧，堪称教科书一样的表演。 没错，这不是一场检查，这就是表演。优秀的操纵到达尽头就是表演，就是艺术。 这时，他好奇的是岳扬教员怎么说？ 就靠着刚才这一手，放在蓝天航空所有检查员手里，就算是最严厉，最奇葩，对操纵要求最高的陈逸总的手下，徐清也是妥妥地要过的。 只是他不知道，对别人来说，陈逸是噩梦般的存在，对徐清则是如沐春风般的温柔。 当然，这也只是他太过震惊于徐清的操作了。 现在就很尴尬了，不合格检查通知单都已经签了，这玩意儿可是改不了的。还是岳扬教员昧着良心，还是裁定徐清不合格？ 他都替岳扬教员感受难受！ 作为当事人的徐清则是终于卸下重担，轻松无比，总算没有在师父的死对头面前落了师父的名头，至于结果是什么，他反而是不关心了。 此时的岳扬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与那个副驾驶惊叹于徐清的操纵不同，岳扬更加欣赏的是徐清的胆色。在他这个级别，双发失去推力这个科目对他来说难不难？只能说有那么点难度，不过不大。如果让他飞，根本就不会出现徐清刚才计算高距比错误的情况。 只是徐清敢做敢为，颇合他的胃口，真是个好苗子！ 可惜是常老头的徒弟。 坐在前面的徐清看岳扬教员长时间不说话，心中微微起了一丝波澜，难不成有那么一丢丢的机会“逆天改命”？ 岳扬教员惊叹于自己的操纵，不忍明珠暗投，想着要不要改主意？ 可是不合格检查通知单这个玩意可不好改，名字都签了，不知道去找飞标的改行不行。 不得不说，徐清的脑洞是真的大。岳扬短短几秒的沉默，落到徐清这里，就已经开始脑补怎么改不合格检查通知单了。 “徐清啊！问你个事儿！”岳扬教员忽然喊了徐清一声。 徐清一听岳扬的语气好像不是责备的语气，立时一喜，赶忙应道：“教员你说！” “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叫做减速板的东西啊！” 第一百零五章 一起停飞吧 “......” 徐清老脸一红，我去，他刚才急中生智，生出来的不是整儿八经的减速板下降，而是乱七八糟的野路子，野得不仅仅是那个副驾驶，就连岳扬教员也被徐清给唬住了。 “知道减速板在哪儿不？”岳扬似笑非笑地看向徐清。 “知道，知道！”徐清颇为尴尬地挠挠头，颇有些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数据零杠五的感觉。 “那咋不用啊？”岳扬就抓着这一点把柄使劲质问徐清，徐清还无法反驳。 “忘了？”岳扬把快速检查单往徐清手里一扔：“服了？” “服了！”徐清咂咂嘴，被人抓住了小尾巴也失去了翻身的机会，除了认命也没有办法。 岳扬伸伸懒腰：“把东西收拾好，走了，训练记录记得填一下。” 说完，打着哈欠就要出模拟机，临近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住脚步，转头问道：“徐清，你是真的把快速检查单都背了？” 徐清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答：“差不多吧，怎么了？” “常老头让你这么干的？不应该啊，他不是这种人啊？”岳扬好奇。 徐清一翻白眼：“我闲的！” “知道怎么做又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靠一双手，操纵不行都是白扯！”徐清撇撇嘴，还是有些不爽。 岳扬哈哈大笑：“下次给你签字啊，走了！” ...... 徐清将不合格检查通知单交还给飞标之后，飞标做了记录，说要等一个月之后才能安排新的检查。徐清早知道这个流程，也没深问，就直接离开了。 出来之后，徐清给常教员打了个电话，把当天检查的情况说了一遍。听到徐清的神奇操作之后，常教员那边也是啧啧称奇，感叹徐清的脑回路真是异于常人。 结果意料之中，就是过程略有搞笑。岳扬教员最后那句下次给你签字意思就是那次应该可以过。 看得出来徐清虽然有些奇葩，但是脑子灵活，手上功夫也不错，很是对岳扬胃口，可是话都已经放出去了，肯定不能打自己的脸，也就只能委屈徐清一次了。 当天去公司的时候，除了交了不合格检查的通知单，还给一份表彰通告签字。 这份表彰就是徐清在东方9517事件中，勇于承担，表现优异的通报表扬。这份表彰不仅仅在蓝天航空通报，还会在整个集团传达。 不说别的，徐清这次是真的长脸了！ 唯一让徐清不是很爽的是，这次现金奖励只有五千，人家东方可是有五万的储值卡。其它还有半个月的带薪休假机会，可以任意拆开使用。 比起这五千块钱，徐清还是觉得这个带薪休假的奖励更加实在一些。 ...... 一切办妥之后，时至正午，徐清回到盛唐城直接奔去了食堂吃午饭，打好饭菜之后，一进里间，正好看见一熟人。 “杨雪，你也在啊！”徐清惊喜地将饭菜放在杨雪的对头，四周还没人，真是天赐良机。 “徐清，你好呀！”杨雪看到徐清坐下，微微一笑，神情还有些落寞。 徐清一眼就看出杨雪心情好像不太好，心思一动，想到了什么：“复训的事？” 杨雪俏脸微烫，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不应该啊，经过自己的魔鬼训练，程序应该没有大问题啊，而且看得出来公司对杨雪的要求不高，不会吹毛求疵才对。 似乎是看穿了徐清的想法，杨雪轻叹一声：“不是程序出问题，我单发的时候把飞机摔了！” “飞机摔了，还好啊......”徐清嘴巴顺溜，不经过脑子就瞎比安慰人，说出口才觉得不对：“你把飞机摔了？落地？” “起飞！蹬错舵了！”杨雪说起不堪回首的往事，真是羞赧得不行，饭也吃不下了。 徐清嘀咕着：“搭配的也不帮下忙？” 又不是上手，一脚反舵下去，谁看得见，检查员还盯着你的脚看不成？ “不怪他，后来检查员又给了我一次机会，是我没把握好！”杨雪羞愧难当。 徐清嘴角抽了抽，小声一问：“又......摔了？” 杨雪艰难地点点头，接着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徐清也算是理解检查员的心境了，飞机摔了都能给第二次机会，那是多想让杨雪过啊。可是杨雪用她的实际行动跟检查员表明——我不想过！ 对于杨雪这样吉祥物一般的存在，公司估计很难放心放她单飞机长吧！ 将来她的路也不知道怎么样！ “徐清，你呢，上次东方9517的事儿我听说了，领导特意给你加了本场，你应该够时间转升了吧？”杨雪不愿在自己的事上过多纠结就将话题转到徐清身上。 徐清没心没肺地一笑：“同是天涯沦落人，我转升的模拟机检查也挂了？” “你也能挂？”杨雪一惊，徐清给她辅导的时候，几乎是什么都知道，再说还经历过9517事件，那理论，那眼界还能挂？ 徐清凑近杨雪，压低声音道：“检查员就TM离谱，你不知道起飞后就给我整了个双发失效，这谁撑得住！” “你也把飞机摔了？”杨雪捂着小嘴，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徐清脖子一梗，立时反驳：“就是下降的方式有些另类！” 说着，把检查当天的情况跟杨雪说了一遍，听得杨雪笑得花枝乱颤：“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在737上用侧滑下降的，换作是我，我也挂你，哼！” 说到最后，小鼻子轻轻皱了一下，似是娇憨的撒娇。 杨雪或许都没注意自己的动作对徐清的杀伤力有多大，徐清被这一击弄得心都快化了。 “你还要停飞几天？”徐清忽然问道。 复训不通过就无法继续履行副驾驶的只能，只有等到下次检查通过才能继续飞行。 “还有不到十天吧，怎么了？”杨雪奇怪徐清怎么突然问这个。 “十天？”徐清算算时间不就是正好把春节覆盖了吗，春节之后至少要到初五才会排模拟机，那就是还有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 “你现在一个人吗？”徐清装作无意地问道，小心脏却是扑通扑通地乱跳。 “对啊！” 徐清眼睛闪过一丝亮光，立刻拿出手机，他半个月的休假现在就要开始！ 第一百零六章 带着杨雪去看哥斯拉 在打电话给学员队之前，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徐清先跟常教员联系了，主要是问休假覆盖春节会不会有问题。 常教员听说徐清现在就想休假，还以为是之前模拟机检查不通过，心情不太好，想要散散心。当即就说没问题，让徐清直接跟学员队打电话就行。 可是常教员自己哪里知道，自己这个小徒弟不是休假散心，而是休假谈恋爱！ 因为表彰的通告其实还没有发出来，徐清心里还有些担心，哪知道学员队的助理一听徐清要休假当即应允。 开玩笑，现在徐清可算是不大不小的风云人物，半个月的休假也是领导特批的，即便还没有在网上公示，可是他们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给徐清备注之后，学员队会将徐清的休假信息传给计划室，这样计划室就不会给徐清排计划了。 ...... 徐清现在很苦恼，有段时间不谈恋爱了，都不知道具体怎么操作了。 果然单身久了，有毒啊！ 现在想想大学时候谈恋爱都是平平淡淡也没有特意花心思，一起学习，偶尔出去看看电影，逛逛街，互相深入交流一下，好像就没啥了。 徐清觉得自己大学的恋爱真是白谈了，太失败了。 想着找人帮忙，瞿星最熟，可是这家伙徐清知根知底，二十多保持童子身的狠人，在恋爱问题上，顶多算个狗头军师，否则时至今日也不至于还是孤苦伶仃一个。 瞿星靠不住，可他认识的人中，大部分都是单身狗，实在没一个能指望的。 想来想去还是李先奕这个小白脸好像还有点用！ 经过这一段时间联系，两人已经渐渐熟络起来，徐清当即给李先奕微信语音。 “问你个事儿！”徐清说道。 “你说。” “约会初次见面干什么？”徐清直奔主题。 微信那头是李先奕阵阵的笑声：“是哪个妹子眼神不好跟你约会？我也想见见怎么办？” “见NM个头，别跟我扯淡，说正经的！”徐清听见李先奕发笑，顿时就火冒三丈。 李先奕笑了好一阵才停下：“你有什么打算？” 徐清想了想：“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招，就看看电影，然后一起吃个晚饭。” “看电影也行，什么电影啊！” 说道电影，徐清就来劲了：“我跟你说最近上映的哥斯拉2，好看得不行，我在老家看了一次，这次去看IMAX版本的。” “我跟你说啊，里面那个拉顿真TM的帅，还有基多拉，你说他们怎么拍的......”徐清一说到电影，劲头就上来了，跟着李先奕不停宣传哥斯拉2：怪兽之王电影。 “你就带她去看这个？”李先奕很怀疑徐清的肠子是长在脑袋里的，哪有第一次约会带女生去看哥斯拉的，除了智障就是直男癌晚期了吧。 “不看这个看啥？其余都是青春爱情电影，难道让我去看这个，不是要看睡着？”徐清嘟囔道。 “你以后是要一个人睡，还是有人抱着睡？”李先奕问。 徐清一听李先奕的口气，就知道这事儿有戏，赶紧问着：“有主意？” “有没有主意我不知道，反正你带她去看哥斯拉，你铁定就凉了，这个我还是知道的。”李先奕冷笑。” “真要看青春片？”徐清叹了一口气：“好吧，浪费了两张电影票钱。” “哥斯拉的票你买了？”李先奕突然问了一句。 “没有啊，我是说青春片我又不看，纯粹浪费钱！”徐清解释。 “这样啊，可惜了，还觉着不要浪费，给我呢！”李先奕可惜不已，没能占着徐清的便宜。哥斯拉2：怪兽之王的预告片他也看过，场面很是不错，他原计划就准备去看的。 徐清大怒，李先奕这老小子一看就是“地主富户”，还想着占自己的便宜，简直就是无耻加不要脸。 “对了，问你个事儿，你去准备去哪个电影院，啥时候去啊？”李先奕赶忙转移话题。 “就市中心那个万达嘛，时间的话，四点多吧，看完了正好腾出肚子吃饭。”徐清很实诚地将计划和盘托出。 “好咧，玩得愉快！”李先奕挂断微信语音，嘿嘿一笑，朝着门外喊了一声：“王伯，晚上的应酬不去了，我有事！” ...... 徐清花了一下午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可是单身的日子太长了，变得愈加不修边幅，根本找不到大学时明眸皓齿的清秀感觉了。 “我老了不成？”徐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圆润了些，大学之后就很少运动了。 折腾了两个小时，总觉得不满意，翻来覆去都没办法，只得作罢，以后还是注意一下身材管理。 相比于徐清底子被自己耍没了，杨雪稍一打扮就光彩照人得多。她今天选择了一件米色长裙，加上杨雪本来皮肤就白，映衬之下，跟九天仙女一样，看得徐清眼睛都直了。 “走吧！”杨雪跟徐清微一颔首，笑着说道，如那万花绽放，直把徐清魂都给勾走了。 徐清下意识地就要伸过手去签杨雪，却是觉得这般有些无理，又缩了回来，可是他却是发现杨雪一惊先他一步往前走了，根本没有等他。 徐清自嘲一笑，快步跟了上去。 ...... 徐清为了这次约会，买的是万达杜比影院的票，一张八十多，想想老家那边电影院一张3D才二十几，徐清的心态有点炸。 不过，炸得还在后面。晚饭徐清也订好了，是万达影院附近的一处日本料理，人均消费在500以上，这对徐清来说已经相当昂贵了，这辈子还没去过这么贵的餐厅。 有一点徐清比较郁闷，就是杨雪似乎兴致不大。基本就是徐清在找话题，然后杨雪应两句，一路上徐清说得口干舌燥，杨雪总共加起来都没有二十句。 徐清越来越觉得自己好像没啥机会了。 到了电影院取票的时候，徐清忽然发现大厅里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很眼熟。那人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什么。 徐清心中好奇，走近一看，脸色一变：“李先奕，怎么是你？” 第一百零七章 深藏不露李先奕 “你怎么来了？”徐清一把扯开李先奕的兜帽，眼前的不就是李先奕一副吊儿郎当的笑脸嘛。 “怎么，我就不能来吗？”李先奕整理了一下被徐清扯乱的衣服，很是不满。 徐清寒声警告：“你要是给我耍小聪明，小心我跟你不客气。” 李先奕吐了个舌头，给徐清做了个鬼脸：“这家电影院又不是你家开的，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那是你家开的不成，看你这兴奋劲，傻乐呵什么？”徐清嫌弃地舍开李先奕，自顾自去取票了，懒得跟他再废话。 李先奕跟个狗皮膏药似的，就贴着徐清一直BB：“虽然这个电影院不是我家的，可是这整个商场是我家的啊？” 徐清的脚步陡然止住，难以置信地看向李先奕：“你说这个商场是你家开的？” 李先奕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样子不似作伪。 徐清围着李先奕转了一圈，指着李先奕，浑身都在颤抖：“我就说你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剥削阶级，家里都这么有钱了，还想着占我便宜。 李先奕一脸嘚瑟：“有便宜不占才是傻子吧！” “我管你是不是傻子，有没有什么优惠卡之类的，你是他们的东家，肯定有优惠之类吧。我看完电影准备去楼下吃那个什么日料，贵得要死，有优惠卡就赶紧给我交出来。我对你也算半个救命之恩，不过分吧！”徐清毫无心理负担地向着李先奕伸手。 “不过分，怎么可能过分呢，可是我没有怎么办？”李先奕笑嘻嘻的。 “抠门！”徐清只吐出两个字就直奔自助取票机。 李先奕又是追过来，依着自助取票机，装作神秘道：“你说的是二楼那家吧。” “对啊。”徐清一边取票，一边回答。 “那家不行，难吃得要死。”李先奕露出嫌弃的表情：“咱们去五楼吧，五楼那家还凑活。” “五楼？”徐清回忆起逛美团时看到这家商场五楼确实有一个日料，不过价格很高很高，徐清直接考虑都没考虑。 “那边好像人均消费一千，太贵了吧！”徐清为难，他总共才带了两千块钱，哪里受得了这等高消费。 “没事，没事，我跟那家老板熟得很，可以给你打折，没多少钱。”李先奕搂着徐清的肩膀，开始忽悠。 “真的？”徐清用无比怀疑的目光观察着李先奕的眼睛，看得李先奕浑身发毛。 “好了，好了，大不了我请客，走了，走了。”李先奕被徐清盯得烦了，一挥手：“跟你约会的呢，我看看她是不是盲人。” 徐清被李先奕拉着去找杨雪，路上，徐清幽幽一句：“这个商场真的你家的？” “你咋这么好骗，是我家的，我还飞个鸡毛？” “......” 徐清将李先奕带到杨雪面前时，李先奕的眼睛微微一亮，狠狠地锤了徐清一拳：“你个老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这么漂亮都能被你撞上？” 杨雪被李先奕直白的话语弄得微微有些脸红。 “这位是？” “李先奕，狗大户，今晚他请客！”徐清乐呵呵地跟杨雪介绍。 李先奕一口老血差点儿喷出来，刚才客气一下，他还当真了，合着你约会，我还要跟在屁股后面给钱，冤大头也不是这么当的吧。 杨雪被李先奕的表情逗乐了，抿嘴轻笑：“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李先奕还没有说话，徐清直接抢了先：“没啥，他跟餐厅老板熟人，免单！” 李先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刚才他明明说是有折扣，怎么到徐清嘴里就是免单了，说起话来还这么理直气壮。 我去，脑壳儿疼，上头！ “这样啊，那真是太客气了。”杨雪跟李先奕还道了声谢。 李先奕只得尴尬地点点头，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李先奕心中暗道，被徐清和杨雪一唱一和，结果李先奕只能打肿脸充胖子了。 ....... 正如徐清所说，电影真的是无聊透顶，徐清和李先奕看得昏昏欲睡，就旁边的杨雪时不时地抽出纸巾擦眼泪，一个半小时的电影，从头到尾爱得死去活来，感觉没有爱情就活不了似的，引起徐清和李先奕强烈的不适。 度过了漫长的一个半小时之后，徐清和李先奕逃命似的出了电影院，直奔五楼。 刚才一个半小时的忍耐消耗了他们太多的能量，必须补充能量。 五楼这家日本料理好像在相当有名，杨雪看到招牌之后还小声问了徐清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这里的消费可是不低。，一千块钱都不一定吃出什么滋味出来。 徐清被杨雪这一提醒，心里也有些打鼓，不过看着前面一脸迫不及待的李先奕心中不由定了几分。 李先奕若不是真的认识这家店的老板，应该不会推荐给自己。虽然嘴上互喷，可是李先奕应该不会坑自己。 至于李先奕请客的事儿，那肯定是开玩笑，到头来，肯定还是徐清付钱，这点儿徐清还是知道的。 三人一进店里，就有服务员迎上来。 “还有包间吗？”李先奕开口就问。 服务员略带歉意：“不好意思，包间已经没有了现在。” “不用包间。”徐清上前低声跟李先奕说：“随便找个位置就行。” “没事！”李先奕跟徐清笑笑，又转向服务员：“二楼呢，二楼的1号包间应该没有人吧。” “1号......1号包间。”服务员震惊地看了李先奕一眼，旋即道：“先生，稍等！”说完，径直向里边快步走去。 不多时，一名中年男子急急忙忙地出来，看到李先奕之后，先是一惊，立时喊道：“少......” 第二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李先奕的眼神止住。 就见李先奕哈哈一笑，上前拍了拍中年男子的肩膀，笑道：“老严，今天我朋友过来，你可要好好招待。” 唤作老严的中年男子极为恭敬地应声道：“那是当然。” “对了，应该有折扣吧！”李先奕对着徐清一仰头，分外臭屁，仿佛是在说，没骗你吧！ “一切都好说！”老严看着徐清二人，神态更为恭敬了。 第一百零八章 为人做嫁衣 说实话，像徐清这种野山猪吃不了细糠的人来这个店吃东西真是暴殄天物。 有点儿诡异的是，徐清他们都没有点菜，菜就开始陆陆续续地上了，搞得徐清一开始还以为说是上错了。李先奕解释说这些都是他平时来吃的，就按着自己的口味，给每人都上了一份。 日料之中有不少生食，贝类还好，生鱼片徐清就接受不能了，没吃几口就停下来了。 李先奕看出徐清不喜生食，找了个由头独自出去，让服务员把店里的熟食全部上个遍，同时还交代了说辞。 徐清来这个店的时候，就没打算吃饱，肚子要是吃爽了，钱包就不爽了。 李先奕回来没多久，熟食一轮一轮地往上上。起初，徐清还以为点菜就是如此，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直到他发现，熟食是直接上到他面前的，仅此一人，同时一轮接一轮，跟永动机似的。 徐清问李先奕是不是他点的，倒是服务员先回答，说是他们店里赠送的，全套熟食。 “那也别光往我这边摆啊，你们也吃！”徐清将面前七八个盘子往杨雪和李先奕那边推了推，嘴里还念叨：“你跟这个店里的老板关系很铁啊，送了这么多，不少钱呢。” 李先奕尾巴都快翘上天了，显得倍有面子：“都跟你说了，好兄弟多，以后有什么问题，找我就行。” “这次就够我谢你很久了。”徐清苦笑。 一旁静静吃饭的杨雪则是眼神连连闪动，徐清什么都不懂，李先奕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但是她不一样。她知道刚才那个叫老严的其实也就是领工资的，他能做主给予小幅度折扣，杨雪还能相信。这般所谓的熟食全套赠送，骗鬼呢，联想到刚进店的时候，她看到那个老严对李先奕根本就不是朋友之间的亲昵，而是有些下级对上级的拘谨。 杨雪心中有些猜测，假意起身去卫生间，找了个服务员问他们现在的消费是多少。那个服务员根本没有想多少，直接就去拿了账单。 等杨雪拿到账单之后，倒抽一口凉气，到目前为止已经上的就已经消费接近两万了，而且看这上菜架势，后面还有估计还有不少。 杨雪漂亮的眸子中精芒连连闪动，她看服务员似乎并不知道其中内情，整个店里估计也只有那个老严才知道来龙去脉。 不动声色地回到包间，杨雪要看看这李先奕演的是哪出戏！ 又吃了进近一个小时，徐清才心满意足地拍拍肚皮，今天吃得是真的爽。 “吃好了？”李先奕问。 “好得不能再好了，舒服！”徐清憋出一个饱嗝。 “吃饱就好。”李先奕起身，想要出去结账，他不想让徐清和杨雪看到真实的账单。 徐清看李先奕出门，赶紧追上去，开个玩笑让李先奕请客，可不能真这么做。 徐清追上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李先奕在跟老严说话。老严因为是正对徐清，率先看到徐清，反倒是李先奕背对着，还不知道徐清已经过来了。 “你好，你好，吃得还满意吗？”老严先跟徐清打了招呼，这时李先奕才知道徐清来了，轻轻咳了两声，转身面向徐清。 “不是说我请客的吗？”李先奕笑道。 徐清拍拍李先奕的背：“随便说说而已，还真让你出钱啊，老板，多少钱啊？” 老严被问得一愣，脸色一僵，刚才他们可还没说到这一块啊。这时，他发现李先奕背在身后的右手做了个一和二的手势，接着五指圆笼，抖了两下。 老严顿时会意，笑呵呵道：“总共1200。” “1200啊！”徐清还是有些肉疼，可是想想这么高档餐厅还能吃这么饱，1200的话还可以接受，拿出手机的付款码给老严，让他自己去扫。 老严看到徐清还有些舍不得的样子，脸皮抖了抖，如果徐清知道他们的真实消费是1200的二十多倍会是啥表情。 “多少钱啊？” 老严离开之后，杨雪也出来了，跟徐清问了一下账单的事。 “1200，还可以！”徐清回答。 “1200？”杨雪好看的眉毛逐渐纠结，目光逐渐落到还在跟徐清嘻嘻哈哈的李先奕身上，看来徐清交了个不得了的朋友啊。 ...... 今日之后，徐清跟杨雪的交流日渐频繁，只是杨雪每次出去都会提议让李先奕一起。 一开始，徐清还没察觉有什么问题，只是次数多了，徐清终究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跟对自己点到为止的交流，杨雪似乎更愿意跟李先奕说话。李先奕这人看上去机灵，其实脑子一根筋，又身在其中竟是没有发现杨雪的异样。 数次接触下来，徐清基本已经确定了杨雪的想法。可笑自己忙前忙后，却是为李先奕做了嫁衣。 假期第十天晚上！ 徐清独自在家玩游戏，突然放在旁边的手机振动起来，徐清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不过显示的是他老家的号码。 徐清点开手机接听，一通了就是梅婷婷欢脱的声音：“徐清，你是哪栋楼啊，我在你小区门口。” 徐清吓得差点儿跳起来，怎么冷不丁的梅婷婷就过来了？ 自从那次回老家与梅婷婷初次见面之后，他们之间时不时都会联系一下，也有了几分熟悉，可是应该还没熟悉到千里投奔的地步吧。 回忆了一下，好像梅婷婷也没提到说要过来吧！ 算了，不管了，归根结底，总不能大晚上把梅婷婷丢在门口吧，先接回来再说。 徐清赶紧换了衣服，期间跟梅婷婷打了个电话，让她不要乱跑，自己马上过来。 徐清刚下楼，往小区门口那边走。这时，口袋中的手机又是振动起来，徐清以为是梅婷婷等久了，赶紧拿出手机，一看号码竟然不是梅婷婷，而是李先奕。 “怎么了？”徐清不知道这家伙这么晚找自己干嘛？ 电话那头传来李先奕慌慌张张的声音，似乎刚刚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徐清，出大事了，你在家不，我去找你！” 第一百零九章 麻烦找上门（感谢ATC62的万赏） 半个小时之后，徐清家客厅！ 徐清，梅婷婷，李先奕三个人围坐在桌子边，大眼瞪小眼。 “看不出来啊，徐清！看上去老老实实，干的却是金屋藏娇的事儿，佩服佩服！”李先奕对着徐清直抱拳，这真是甘拜下风了。 杨雪是轻熟风格，而梅婷婷则是活泼可爱型，各有千秋，两手抓，这手段真是连他也惊叹不已。 “藏你个鬼，到底有什么事，说完给我滚蛋。”徐清有些不耐烦。 李先奕啧啧嘴，在梅婷婷身上停留了几秒，终于还是说道：“杨雪刚联系我了。” 原本兴致阑珊的梅婷婷听到一个女性的名字顿时来了兴致，也是一脸好奇地盯着李先奕。 “所以呢？”徐清面色阴沉，杨雪这是已经按捺不住了？ 梅婷婷看着徐清黑如锅底的脸色，饶有兴致地等着下文。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她约我明天出去玩，就我们两个，我和她，没有你！”李先奕边说边敲桌子，显得很是激动。 徐清静静地注视着略显失态的李先奕，过了几秒好，颓然一叹：“那你就去嘛，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还不是什么大事？”李先奕猛然站起，指着徐清，脸色涨红：“她是什么人，我不管，可是我今天过来跟你说这件事，就是跟你说，我不是这样的人！” 李先奕也不是傻子，越过徐清，单独约他，谁都知道是什么意图，恰恰这个意图会伤害到他的徐清的关系，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 与李先奕万分激动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徐清的表情一直古井无波，落到李先奕眼里，他逐渐想到了什么。 “你早就知道？” 徐清缓缓起身，怕怕李先奕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轻声说道：“这都出去多少次了，你自己没眼力看不出来而已。” “不可能，不可能！”李先奕经过徐清的提醒，现在回想起来几次出去，杨雪确实对自己更为热情。当时自己还觉得是因为徐清太过沉闷，杨雪才不愿意跟徐清说话，为此还嘲笑过徐清。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 李先奕一时脑子有点懵，杨雪虽然漂亮，但根本就不是他的菜。他现在担心的是，因为杨雪的关系，他和徐清的刚刚升起的友情遭受巨大的打击。 “徐清，你应该知道的，我绝对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李先奕极力辩解，他不想徐清误会。 “没事，没事，我知道，是我的问题。”徐清微笑着把李先奕压回椅子上，酸涩说道：“我没钱，长得也不帅，被人看不上，不是很正常？” “原来你知道啊！” 在这略有些沉重的氛围中，突然有一道欢快的声音将这一切打破，但是这声音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却是让徐清颇为尴尬。 “你还想不想在这里待着？”徐清恶狠狠地瞪了梅婷婷一眼。 对于徐清的威胁，梅婷婷根本不以为意，还是笑嘻嘻道：“不过，你如果娶了我，就会有很多钱哟，要不要考虑一下？” 徐清嗤之以鼻：“能有多少钱，比他还多吗？人家可是有一个商场的！”徐清说着指着茫然无措的李先奕。 李先奕脑子有点儿转不过来，这什么跟什么啊，刚才明明还是谈感情问题，现在话锋一转，开始争辩谁更有钱了。 话说，自己不是都说了商场是自己家的是开玩笑嘛，怎么又拿这件事说事？ “那个商场是K市的？” 梅婷婷看向李先奕，李先奕则是看向徐清，意思就是你嘴瓢的，你自己解决。 “对啊！”徐清帮着回答。 梅婷婷听此，往椅背一靠：“那还是不如的！” “大言不惭！”梅婷婷忽然站起，对着徐清甜甜一笑：“走吧，找点儿吃的去。” 李先奕一听可以蹭吃蹭喝，阴霾顿时一扫而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也一起，走走走！” “这都几点了，不怕发胖啊。”徐清威胁道。 梅婷婷一脸幽怨：“谁让某人被人甩了呢，本小姐只能勉为其难陪陪他喽。”说着，也不管徐清脸色多差，拎起自己的包就往外走。 李先奕比徐清可是积极多了，拿好自己的东西，赶紧往外跑，迎头撞上等在门口的梅婷婷。 “你先回去吧。”梅婷婷依着大门，一副走好不送的表情。 “不去了吗？”李先奕有些没搞懂梅婷婷的意思。 梅婷婷一翻白眼：“你觉得做灯泡很好玩吗？” 李先奕看看梅婷婷，再看看慢慢悠悠换衣服的徐清，暗叹一声，直言徐清见色忘友，骂骂咧咧地下了楼。 ...... “你在追那个什么杨雪吗，她是干嘛的？” 徐清和梅婷婷在小区附近随便找了个烧烤摊，梅婷婷点好吃食，就开始八卦杨雪的事。 徐清也不隐瞒，他不觉得这是什么有必要隐瞒的事。 “她是我们公司的女飞，追她的话，有这个想法！” “可是你看起来没那么伤心啊？”梅婷婷笑道。 徐清喝了一口啤酒，忽然也是一笑：“就是有些可惜罢了，她还不是我女朋友，我不是那种为了还没有关系的人而伤心的人。” “有点儿拗口哟！”梅婷婷有些俏皮地眨眨眼，煞是可爱。 “话说，你还说怎么来这里了呢？孤男寡女，你爸怎么放心的？” “我要出国了，一年！”梅婷婷说道：“后天就从这边出发，我爸让我过来跟你道声别，他是真的铁了心了。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又没钱，又不帅！” “我可以生米煮成熟饭啊！”徐清哈哈笑道。 梅婷婷活泼却不轻佻，跟她交流总是那么舒服。 梅婷婷俏脸微红，哼道：“流氓！” 此时，烧烤摊中，除了徐清二人，还有一桌有人，是四个彪形大汉。 这四个人从徐清来的时候就已经喝开了，时不时大呼小叫。徐清和梅婷婷皆有些不喜，只是本着不要惹是生非的想法，也没有多说什么。 但是，你不想找麻烦，麻烦却会找你。其中一人，无意中看到了清丽可爱的梅婷婷，有些迷糊的双眼陡然亮起，迈着踉跄的步子，走上徐清那桌。 第一百一十章 约定（感谢小垃圾眼熟我的再次万赏！） “小姑娘哪里人啊？”大汉脚步虚浮，说起话来嘴巴都不利索，显然是真的喝多了。 梅婷婷挨着这人，鼻子里全是刺鼻的酒味，神情中满是厌恶之色。 “哟，不说话？” 大汉看梅婷婷根本不搭腔，反而来了劲头，让同伴把自己的酒杯拿过来，递在梅婷婷面前，乐呵呵道：“小姑娘，这杯请你的！” 这个杯子是大汉刚才用过的，梅婷婷难以忍受这般无礼，就准备挪个位子。 大汉看梅婷婷要走，空着的右手伸出就要按住梅婷婷的肩膀。 就在大汉的手要触碰到梅婷婷的肩膀的时候，被徐清起身直接截住。梅婷婷这才发现大汉的手竟然要搭在自己身上，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身子一缩，退到徐清身边。 徐清看梅婷婷过来，那几名大汉的同伴也都咋咋呼呼地陆续站起来，心道真是流年不利，出门都能遇到妖魔鬼怪，这顿烧烤肯定是吃不成了。 “老板，结账！没烤的就退了！”徐清松开抓住大汉的手，看这几个人满身酒气，现在都是脑子不清楚，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索性避着这些瘟神。 大汉刚才正在兴头上，被徐清阻止，已是不爽至极，看徐清要离开，哪里肯让徐清这般轻易如愿。迈着踉踉跄跄的步子，向着徐清步步逼近。 徐清一见情况不妙，也不想着结账的事儿了，抓着梅婷婷的手就准备先跑。 哪知道这大汉虽然醉得厉害，却是眼疾手快，一步踏出，扯住了梅婷婷的包。梅婷婷被包带子一扯，身子立马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摔倒。 徐清的反应也不慢，在感觉到梅婷婷身子突然不动的时候就知道有情况发生，转头一看，就见梅婷婷身子已经是斜着了，脚步一转，赶忙抱住梅婷婷。 但是梅婷婷已经是快贴着地了，徐清又是匆忙转身，脚步不稳，竟是被梅婷婷带着也摔了下去。 “跑啊，怎么不跑啊？”大汉此时脸上通红，跟头老牛一般喘着粗气，竟是顺手拿起徐清刚才桌子上的啤酒瓶。 大汉的同伴也是各个醉得没有一点儿分辨能力，不仅没人劝阻，还在起哄，只有烧烤摊的老板一直在喊不要打人，可是又被大汉凶威所摄，根本不敢上前。 “小子，以后少管闲事！” 大汉被身后的同伴一顿怂恿，最后一点的思考能力也丧失了，抡起酒瓶子就对着徐清二人砸去。 徐清当时是面对着大汉的，一看大汉的动作，这砸酒瓶的动作分明是要招呼到梅婷婷身上，根本容不得他多想。 一个用力，身子一滚，将梅婷婷压在身下，全身肌肉紧紧绷起，迎接着那一击！ “嘭” 大汉根本没有留手，酒瓶实实在在地砸在徐清背上，酒瓶子碎裂成无数片，其中剩下的啤酒打湿了徐清的外套，同时有一部分溅到了大汉的脸上。 这下清脆的碎裂之声，加上冰冷的啤酒一激，大汉刚刚涌起的热血被浇了个透心凉，看着握在手里还剩一半的酒瓶，再看看躺在地上呻吟的徐清，一身冷汗浸透了全身。他身后的同伴也被大汉这一下给吓懵了。没打的时候，各个争先恐后地怂恿，等到真的出手了，才想到事情的严重性。 “打人啦，打人啦！” 大汉最后一点酒意在老板的叫喊声中快速散去，慌乱地将手里的酒瓶丢掉，看了眼身后也是不知所措的同伴，抓起自己的衣服，夺路而逃。剩下的同伴面面相觑，也纷纷效仿，溜之大吉。 此时梅婷婷在经历被拽倒到听到酒瓶碎裂的声音也就短短数秒，等她发现自己身上的徐清正在发出微弱的呻吟声时，急忙起身，连撑在地面上被玻璃渣刺伤的手掌也顾不得多管了。 梅婷婷将徐清搂在自己怀里，只是这一用力，扯动了徐清后背的伤势，疼得徐清倒吸一口凉气。 “小祖宗，轻点！我现在经不起折腾。”徐清用尽全身的力气提醒梅婷婷动作不要这么粗鲁。 一睁眼，徐清看到的是梅婷婷梨花带雨的秀丽面庞，甚至有些妆容都花了。 “我这还在呢，你哭啥？”徐清挤出一丝微笑道。 梅婷婷看徐清还有心情开玩笑，破涕为笑，忽而埋怨道：“你怎么不还手呢，就知道跑！” 徐清挪了挪身子找了个更加舒服的位置，听到梅婷婷的话，也是一番无奈：“万一打进局子里，留了案底，我还当不当飞行员了。没工作，你养我啊？” 梅婷婷心疼地抚摸着徐清脸上被玻璃碎片刮伤的浅浅的伤痕，展演一笑：“好啊，我养你啊，十个徐清，梅婷婷都养得起！” 徐清面色一僵，身子竟然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梅婷婷被徐清的异动吓了一跳，刚才问徐清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就见徐清面容扭曲，义愤填膺：“你不早说！” ...... 因为酒瓶击中的位置在肩背部，骨头倒是没裂，就是伤势出有着一大片淤青。医生说这些就是皮外伤而已，开了些活血化瘀和消炎止痛的药就让徐清静养去了。 听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徐清这才缓了口气，他还怕落下什么病根。 伤势问题不大，就是睡觉成了大问题，习惯躺着睡的徐清不得不换成趴着睡，去医院回来的当天晚上就一宿没睡。 ...... 梅婷婷按照计划今天就要离开了，徐清忍着痛坚持要送梅婷婷。这两天他睡不好，梅婷婷又何尝睡得舒服，他生活多有多不便，这两天都是梅婷婷帮忙照顾的。 就是这两天，徐清发现这个性格外向的千金大小姐照顾人也是有一手，对其好感大增。 “你还记得你说的话不？”在安检口即将道别的时候，梅婷婷笑着问徐清。 徐清笑着给梅婷婷整理有些散乱的头发，梅婷婷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徐清，就像已经是相处多年的夫妻一般。 “我说什么了？”徐清也好奇梅婷婷指的是哪句话！ 梅婷婷抓住徐清给自己整理头发的手，脸上逐渐转而正色：“如果你不当飞行员了，我就养你啊！” 徐清揉了揉梅婷婷的头发，刚刚才整理好的头发又被弄乱了。 “等你回来，我应该就是独挡一面的飞行员了。” 一年的时间，足够他转一副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危若累卵 徐清感觉自己的鼻子有点儿酸，没来由的酸，酸到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梅婷婷心思细腻，即便徐清尽力忍住，但是微红的眼眶已经出卖了徐清的内心所想。 梅婷婷心中也是涌出万千思绪，她缓缓凑到徐清耳边，轻声细语而言：“我其实不叫梅婷婷，等我回来告诉你我的真名，好吗？” 徐清被梅婷婷吹出来热气弄得有些痒痒的，而听到梅婷婷所说的话，忽然产生一股冲动，也凑近梅婷婷的耳边，柔声道：“仅此而已吗？” 徐清这般有些轻浮的动作让得梅婷婷的耳根子都染上了一层俏丽的红色。 二人分开，梅婷婷依然是余羞未消，都不敢正视徐清。 “我走了！”梅婷婷终于是发出一身细如蚊讷的声音，但是身子却迟迟未动。 徐清眼前的情景微微起了些雾气，悄悄地偏过头去。 “走吧，一年后，我会来接你的！” 梅婷婷眼角的余光扫过徐清眼角那一点儿晶莹，心中一暖。 万般不舍，终有一别！ 她不再迟疑，转过身子，径直往安检口走去。 一年之后，再见吧！ 徐清看着梅婷婷融入人群的身影，心中老是觉得空落落的。 徐清摇摇头，抹了抹眼角的湿润，情之一字，真是穿心之箭！ ...... 因为徐清的意外受伤，他的休假不得不又延长了十几天。 期间，李先奕和常教员来看望的次数最多，甚至最初几天，李先奕看徐清实在有些不方便，还在他家里住了两天，照顾徐清。 不仅是李先奕和常教员，刁杰，瞿星，还有那些师兄轮番过来探望，买来的补品堆在杂货间里跟小山似的。 徐清由于刚经历离别之苦，没什么胃口，倒是便宜了李先奕。各种补品换着花样往自己身上招呼，结果半个月不到还涨了好几斤。徐清强烈怀疑这家伙不是来照顾他的，而是贪图他家的补品。 杨雪也来过两次，其中有一次正好碰上李先奕，二人暗地里谈了许久，杨雪就再也没来过了。 正如医生所言，徐清的伤势其实不算很严重。修养半个多月之后，淤青也散得七七八八，航医检查无碍之后，给徐清开了复飞的证明。 应徐清的强烈要求，复飞之后第三天，飞标就给安排了第二次模拟机检查。这次还是岳扬教员，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徐清还有伤，这次岳扬教员分外老实，完完全全按照检查要求来做。 正常来做，徐清自然是不怕，几乎是完美地通过了第二次模拟机检查。 模拟机检查结束后一周，航线检查就来了！ 航线检查就更是简单了。因为按照检查要求，副驾驶一级的航线检查只检查学员的配合能力，不检查操纵能力，也就是说，徐清只需要做好程序就行，操纵方面根本就不需要他考虑。 这可比模拟机检查还要简单多了，平平淡淡，顺顺利利地就通过了。 自此，徐清便脱离了学员的范畴，晋升到副驾驶一级，只需要定岗的通告一下，他就可以告别学员队了！ 不过，定岗的通告需要等上人数多一点才一起发布，所有有些延迟。徐清倒是不在乎这个，技术等级提上来就行，定岗的事晚几天也没什么问题。 ...... 今天是徐清作为副驾驶一级的第一天，飞H市，机长是一个年轻的教员，副驾驶的搭配稍微少见。一个是副驾驶一级，也就是徐清，一个是副驾驶二级，名字叫王尽涯。这种搭配只有在机长是教员的时候才可以，不过之后这种搭配也渐渐废止了。 徐清还是很开心的，第一天就可以记落地和时间，算是很幸运了。 去公司的路上，出租车的电台里正在播报本地新闻，什么哪里哪里又堵车了，什么房地产政策又有变化了，什么在建的本市第一楼改名洛霜大厦，什么会展中心又在开汽车展览会了...... 徐清越听越无聊，直接让司机换个听听。刚换没多久，就出来一则实时新闻，大意是因为航路天气影响，K市机场出现大面积延误。 徐清一听，心中祈祷可别让自己碰上。H市也是出了名的延误概率大，K市延误一次，H市再延误一次，那还飞个屁啊。 也不知道是徐清的祈祷有了效果，还是他走了狗屎运，H市方向竟然没有延误，按时起飞了。 按照教员的安排，去的时候，徐清飞，回来的时候，王尽涯飞，这样简单又公平。 不过，航路上确实有不少天气，徐清他们一直在穿云，而且伴随持续性的颠簸，搞得徐清不得安生。 在航路中段的时候，徐清从气象雷达上看到自己前方有一大片天气，就问管制可不可以绕飞，管制直接拒绝，说双侧有活动，不能偏航。徐清又问能不能上高度，也被管制一口否决。 徐清无奈只得问教员前面这个天气有没有影响，教员调整了一下雷达角度，看了半天说应该问题不大，到时候进去之前记得把防冰开了。 教员既然说没事，那徐清心里也定了几分，而且看前面天气都是绿的，应该只是有些雨水而已，便不再管了。 按照教员所说，在进去之前，徐清打开了发动机防冰。在进去天气之后，偶尔能听见雨水拍打在飞机上的声音外，颠簸也没有加强，徐清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了。 就在徐清众人微微松懈的时候，飞机好像被一张巨手狠狠地拍了一下，飞机陡然掉了两百英尺。 突然性的强烈颠簸让教员猝不及防，一头撞在了遮光板上，一时间鲜血如注，当场就失去了意识。 徐清根本就管不了教员，剧烈的气流直接将自动驾驶颠开，他只顾得上双手稳住驾驶盘，稳住飞机的状态。 就在这时，坐在后面的王尽涯突然喊道：“振动值，一发的振动值！” 徐清的余光看到下DU不知何时竟然自动启动了，平时这个应该是关闭状态的。 再到细看，只见一发的振动值数字已经变成琥珀色，上面显示4.6！ 鬼使神差地徐清的目光移到了上DU，那里的EGT指示莫名开始忽上忽下，不过几秒如同疯狂的公牛直接冲破925的极限，EGT的指示在瞬间染成了一片红色。 徐清脑子一空，完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情势恶化 EGT的温度还在上下浮动，但是一直处在超限的位置，并没有回落的情况发生。 同时徐清可能很明显地听到，发动机的声音不正常，已经从连续的啸声转为间歇性的低音炮一般的轰隆声，甚是吓人，这就几乎可以肯定是发动机喘振了！ 可是怎么突然就发动机喘振了呢，没有道理啊！ 徐清还没想明白发动机喘振的原因，又是一股突如其来的下沉气流撞击到机身上，原本就已经偏离高度两百多英尺的飞机，几乎在顷刻之间又掉了一百来英尺。 这一大幅度的低头，让已经昏迷的教员上身又撞向遮光板。徐清眼疾手快，抓着油门的左手闪电般地扯住教员右肩的衣服，才堪堪止住教员的二次伤害！ 可为了固定住教员，徐清的动作幅度太大，右手不自觉地压了一下驾驶盘，让本就处于低头状态的飞机又往下冲了几分。 一时之间，徐清首尾难顾，情势极为危急！ “王尽涯！你TM是死了吗？不过来帮忙？”陷入两难之境的徐清，陡然一声巨喝，几乎将驾驶舱内所有噪声尽数压下，震得王尽涯的脑子嗡嗡作响。 就是这一声，王尽涯才从巨大的恐惧中挣脱出来。 王尽涯等飞机稍稍稳定，快速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立即起身一手抓着左座的座椅，一手帮助徐清固定住教员。 有了王尽涯的帮助，徐清瞬间腾出手控制飞机。 幸运的是，在遭遇到一次下沉气流之后，飞机迎来了短暂的平缓期。就是趁着这一时间，王尽涯迅速给教员系好肩带，然后缩回自己的位置，也重新系好自己安全带。 一波接一波的乱流冲击在飞机上，使得飞机处于一种几乎失控的状态，徐清用尽全身的力气也只能堪堪维持住飞机的状态。 不管什么原因导致飞机发动机喘振，已经没有时间深究，当务之急是做了发动机喘振的记忆项目，否则发动机将会受到严重的伤害！ “自动油门，断开！” “推力手柄，一发收回！” 这时候左座已经无法配合他，徐清还是自己边背诵，边做动作。 在慢慢收回一发的推力手柄的情况下，EGT根本丝毫没有下降的趋势，徐清心中一凉，这台发动机废了！ “蓝天9441，保持高度8100，你现在偏离高度300英尺了！”这时，管制发现了徐清他们飞机的异样，开始出言提醒。 徐清刚要回答，一股异于之前的上冲气流猛地击中飞机，那股上升之力，徐清压都压不住。 这陡然的上升让徐清的身子狠狠地压在椅背上，原本还在缓缓收油门的手被带得往后一拉，直接拉到了慢车位。 双侧巨大的推力差，导致飞机产生了明显侧滑，机头紧接着就往左边偏。 由于巨大的姿态增加，加之一发动力快速衰退，飞机的速度往下跟没有刹车的赛车一般，从280节眨眼之间掉到210节。 而且势头不减，一路突破UP速度，警戒黄区直奔红区。 徐清几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控制飞机姿态之上，没有顾及到速度的变化。等到王尽涯在身后出言提醒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阵急速的抖杆声。 恰逢，上冲气流余势已消。徐清抓住机会，压住驾驶盘，减小飞机姿态，同时加大二发油门，蹬住右舵，消除飞机侧滑。他现在不敢再加一发的油门了，只是那赤红的EGT指示还是昭示着事情的严重性。 “蓝天9441，你现在什么情况，保持不住高度吗？”管制那边发现徐清的高度在短时间内直上直下，极为诡异，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紧急的问题。 这时，飞机稍稍平稳，徐清赶紧回复管制：“蓝天9441，现在机长昏迷，一发喘振，这个高度有严重结冰和间歇性的剧烈颠簸。” 在说出严重结冰的时候，徐清眼睛霎时一亮，结冰！是结冰引起的喘振！ 刚才发动机振动值高也是结冰引起的，他记得之前公司发的通告中，提到过这种按理。不过，都只是发动机振动值高，并没有徐清他们这般严重，转为发动机喘振。 管制猜到9441可能出问题了，却是没想到问题这么严重，连忙问道：“蓝天9441，你现在是宣布紧急状态吗？” 徐清不假思索：“对的，我立刻要求改变高度，我们高度怀疑，发动机故障与结冰有关，需要赶紧脱离结冰区。” “9441，你现在可以接受高度9500吗？”管制问道。 徐清几乎要破口大骂，现在飞机就是单发状态怎么可能能爬这么高。 “我们现在单发，爬不了那么高，下降不行吗？” “不行，你再往下就是炮射区下不了！”管制员当即否定徐清的想法。 徐清心里焦急，现在再这么飞下去，万一二发也遭受了一发的问题怎么办。前段时间，模拟机检查给他出了个双发失效，难不成还真要飞机双发失效，滑翔着陆不成？ 徐清看了眼气象雷达，他发现如果往右偏航的话，可以尽早出天气，到时候或许就没有结冰情况了。 “那你看右偏可以吗？”徐清再次申请。 “右偏，右边有军事活动啊......你稍等，我去协调一下！” 徐清控制飞机缓缓地上升到8100，这时，气流稍微稳定些了，便接了自动驾驶。 这时，徐清才发现自己身上浸满了冷汗，犹如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长出一口气，徐清将快速检查单递给王尽涯，让他把检查单继续做一下。 现在气流还没有完全稳定，也不好将教员移出去，等管制那边回复了，可以右转出天气，一切稳定了，再将教员移出驾驶舱。 刚才颠得厉害，也不知道客舱有没有人受伤，一会儿做好检查单，还要问一下。 王尽涯接过快速检查单，刚翻到发动机章节，忽然他的鼻子嗅了嗅，极为疑惑道：“徐清，你闻到什么味道没？” 徐清不明所以，也仔细嗅了嗅，是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猛地，二人脸色狂变。 这是......焦糊味！ 第一百一十三章 几入死境 徐清和王尽涯相视一眼，皆是发现对方的脸色煞白，眼中之中弥漫着一种叫做恐惧的东西。 焦糊味越发明显，甚至已经充斥在徐清的鼻间，这为徐清带来了强烈的不安感。 就在这焦糊味弥散开来的时候，客舱忽然请求通话，徐清正好担心客舱是不是有人受伤，连忙接上：“什么事？” “哥，客舱里都是焦味，刚才有旅客反映，看到发动机后面在喷火，没问题吗？” “现在一发有些问题，你们安抚好旅客就行，刚才颠簸的时候，有人员受伤吗？” 发动机喷火这是发动机喘振的典型特点，是由于喘振后，进入燃烧室的空气量减小，燃油不能完全燃烧，但温度较高当到尾喷口遇到空气而重新快速燃烧，出现火舌和伴有放炮声。 现在油门已经收回，暂时应该不会再出现尾喷喷火的情况。比起这个，徐清更担心人员受伤的问题。 不管是影视作品还是真实案例中，都有出现严重颠簸导致未系好安全带的人员由于惯性撞上飞机顶板然后摔成重伤的情况。 别说重伤了，轻伤的人多了，就算徐清这次能平安降落，照样吃不了兜着走。 这也是徐清急于想知道客舱情况的原因之一。 “没有旅客受伤，准备的时候机长说航路一直都会有颠簸，所以我们都让旅客系好安全带的。”乘务员解释道。 徐清这才想起来，航前准备的时候，教员看了航路天气不好，CFP上显示的颠簸指数达到了9，就在跟乘务员协调的时候，特意嘱咐了一下乘务组，让她们没事少走动，时刻提醒旅客系好安全带。 这么说来，这次航前协调还立了大功呢！ 徐清长出一口气，只要人没事就好，否则自己就算处置了特情，估计也是半凉了。 “现在发动机还能看到火焰吗？”徐清问道，照理说现在推力手柄收光了，喘振应该停止了才对。 这时，似乎是有另外一个乘务员过来了，徐清能从电话里听到她们微弱的谈话声。 没几秒，电话里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乘务员已经不复刚才的从容，声音都有一丝丝的颤抖。 “哥，刚才后舱乘务员报告说发动机的火势还变大了，现在后舱的焦味已经很浓了，旅客都开始往前面跑了！哥，真的没问题吗？” 徐清听到乘务员的描述，头皮都炸起来了。 焦糊味，焦糊味是从发动机引气中带入空调系统的！ 不应该啊，油门已经收光了，喘振的现象怎么还在持续？ 透过扬声器，王尽涯也听到了乘务员的话，他的脑子里突然窜出一个无比恐怖的想法。 “不会是发动机起......” 王尽涯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飞机猛地一个震动，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传出。几乎在同时，通过电话，徐清也能听见一阵巨响，紧接而来的是乘务员刺耳的尖叫声。 还没等徐清弄清楚什么情况，火警铃随之而起，响彻整个驾驶舱。 一发灭火手柄，火警灯，主警戒灯全部亮起，同时顶板上也亮起了数个琥珀色灯。 一时之间，驾驶舱内到处都是故障灯，警报声，乱成一团。 徐清见此情景，嘴唇都在抖。在模拟机里做过无数次的特情，如今真实地发生在他身上，却还是这么的可怕！ 透过驾驶舱的门，徐清听见一声重物撞击到门板的闷响，徐清不由自主地跟着打了一个摆子，他的肌肉这时候都已经僵硬了，手指不听使唤，嘴巴微微张开，却不知道闭合，眼睛瞪得滚圆，连干涩了都不知道眨眼。 这一刻，徐清停转了，凝固了！ 这一刻，他怕了，他真的怕了！ 原来飞行还有如此可怕的一面，可怕得让他失去了思考能力，可怕到让他忘记自己曾经所学，忘记自己是一个飞行员！ 一个刚刚脱离学员行列的副驾驶，在第一天就遇到了一个飞行员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的事。 这是徐清无法承受之重！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都凝固了，而打破这一切的是客舱请求通话的信号声。 这声清脆的铃声将原本被吓懵的徐清拉回了现实世界！ 不用想，现在客舱肯定是乱成一团，乘务员是急切地想要将情况报告给徐清。 但是，徐清不能接这个电话，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做！ 他依然恐惧，害怕，可他更想活着！ 他要活着下去，活着再见到那些他依然渴望见到的人。 一切不管，既然确认一发火警，那么首要之事肯定就是灭火。 发动机火警记忆项目，这个他已经做了无数次的程序！ 自动油门，断开！ 推力手柄，收光！ 这些是之前发动机喘振已经做过的动作，接着...... 一发起动手柄，切断！ 一发灭火手柄提起，转动到止动位保持一秒，确认灭火瓶释放灯亮了之后，开始计时。 马不停蹄，没有一点儿间隙，徐清立刻联系管制，现在一发在拉起灭火手柄，灭火瓶释放的那一刻已经彻底废了，现在唯一能指望的二发是决计不能再出现问题的。 现在最为关键的是，如何快速脱离结冰区。 有了一发的前车之鉴，徐清不愿意也不敢再在结冰区待哪怕一秒钟。 “蓝天9441，现在一发已经转为火警，需要立刻脱离结冰区，防止二发故障！”徐清将现在他们的境况明明白白地表述给管制，希望管制能够理解他们现在的危险。 可是管制的回答的是军方还没有答复，还要稍等一段时间。 徐清气得直接开骂：“我现在一发已经因为积冰失效了，现在二发再坏了，我还飞个屁！” 管制那边也是心急如焚，徐清右侧有军事活动，误入其中是极为危险的，他可不能给徐清这个许可，一切都要等军方答复再说！ “蓝天9441，你现在右偏遇到的危险可就不仅仅是积冰了，再稍等一下吧，快了，快了！”管制苦口婆心地劝道。 徐清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尽快平复下来，他知道这事儿跟管制没有关系，但是他就是急，事关全飞机一百多条人命，他能不急吗？ 冷静了片刻，徐清才稍稍缓过来，对着管制频率发了一句：“不好意思！” 管制那边沉默了一下，回了一句：“没事！” 既然，偏航的事暂时急不得，徐清立刻回了乘务员的通话，询问客舱现在什么情况。 据乘务员描述，刚才那声爆炸声后，飞机左侧中部的旅客一直在喊发动机着火了，整个客舱的旅客现在陷入了巨大的恐慌，有几人现在在冲击前舱，被安全员拦住了。 经过安抚，那几人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不过，安全员依然对他们保持着监视，以防他们再次作乱！ 徐清又问了机体是否有破损，在得知没有问题之后，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以乘务员的想法是想让机长广播说明情况，现在大量旅客聚集在前舱，十分危险。 “机长......现在是昏迷状态，刚才颠簸磕到头了，现在是我接管飞机！”徐清这才有时间把机长的情况传达给乘务员。 乘务员那边可能是因为过于的震惊，竟是没有再说一句话。 “广播我来做，你们保护好自己就行！”徐清以尽量平静的声音说道。 过了几秒，电话那头传来乘务员一声疲惫而坚定的一句：“好，听你的！” 徐清苦笑一声，广播这件事怎么似曾相识，东方9517的事还历历在目，当时李先奕为了安抚旅客情绪做了一次广播，如今这事儿竟然又落到了自己身上。 可是，现在还不是做广播的时候，他刚才联系客舱主要是为了确认刚才爆炸有没有残片波及到机身，现在确认机身完好，那么先要把检查单做完，等遏制住了特情之后再考虑其它。 王尽涯也知道这时候是尽快完成检查单上的项目，以阻止情况继续恶化。 经过刚才的爆炸之后，飞机倒是没有再继续发生异常震动，这时就需要关闭隔离活门，左侧组件关闭...... 王尽涯念一项，二人核实，徐清做一项，外界如何嘈杂，如何混乱也已经与他们没有关系，他们现在只管做好自己的事！ 因为一发已经失效，还是要起动APU作为第二个交流电源，检查单上也是这般要求。 起动APU需要几分钟，这段时间徐清回忆了一下李先奕的广播，自己稍微改编了一下，把情况如实说了。 发动机起火爆炸都发生在旅客身边，亲眼所见，根本就瞒不住，还是照实讲清楚，省得旅客又因为起疑，生出其它事端。 APU起动好，接通左侧，然后继续检查单。 发动机火警，严重损坏或分离检查最后还要让飞行员到最近机场着陆，只是现在下面就是炮射区，暂时还下不得，只能等过了这一段再考虑备降的事。 徐清此时心中已经有些备降机场的想法。 就这这时，徐清的肩膀被王尽涯拍了一下，徐清转头一看，只见王尽涯以近乎绝望的眼神指着下DU，徐清一看，差点儿晕过去。 二发的振动值不知何时已经达到了5！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准备备降 正常而言，飞机的振动值达到3就要引起足够的重视了，达到4就是进入《发动机振动值高》检查单，而现在振动值不是4而是5，这已经非常危险了。 航空发动机存在高振动值的情况，如此不能及时处置，维持这种高强度振动可能会引发轴承断裂，部件损伤，从而导致发动机受到极为严重的损坏。 这已经是徐清仅剩的一台发动机了，如果二发再废了，徐清自问可没有本事在双发失效的情况下安全着陆。 或者说，双发失效的前提下，能不能安全着陆真的就看天意了，毕竟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双发失效，然后靠着滑翔安全着陆的先例。当然，这些都是大佬级别的操作，徐清实在没有信心跟这些牛人相提并论。 振动值达到5了，那么现在徐清要做的肯定是要做《发动机振动值高》检查单。 徐清几乎可以肯定不管是喘振还是发动机振动值高都是因为结冰。 积冰粘附在叶片之上，当积冰达到一定重量的时候，可能会影响转子平衡，使得转子与机匣发生剐蹭，这就会导致发动机产生持续性的高振动。 现在每持***，发动机的损伤就多一分，当损伤积累到一定程度，到达实质性的破坏，很有可能导致发动机熄火。 既然知道振动值高的源头，就需要除冰。发动机防冰一直是开着的，这还不够，还需要另外的去冰程序，而这个程序就在《发动机振动值高》检查单中。 当然，徐清心中也期盼着管制能尽早回复自己，让他们可以快点儿脱离结冰区，这才是釜底抽薪的办法。 徐清当即宣布《发动机振动值高》检查单！ 检查单起始就是分两种情况：处在结冰条件，还是不在结冰条件！ 也就是说波音公司在一开始就考虑到了结冰条件容易引发振动值高的情况，那么接下来的就是波音推荐的除冰程序。 发动机起动电门两个全部在飞行位！这应该是是为了防止发动机熄火。因为结冰情况下，发动机的进气道也会受到影响，导致进气量减少。起动电门飞行位，可以持续性点火，以防发动机意外熄火。 自动油门，断开！自从一发火警之后，自动油门一直是断开的，这个倒是不需要再关注。 下一个步骤，推力手柄，收回至45%N1持续5秒，然后再缓慢前推至最低80%N1并保持大约1秒。这个推力的先减小，再增大的步骤就是除冰的程序。 不过，在做这个程序之前，徐清还需要跟管制说明一下情况。因为现在已经是单发了，再将油门收到45%，高度可能无法保持。 “蓝天9441，现在二发振动值高，我做检查单需要减小推力持续一段时间，可能保持不了8100了！” 管制很快回复：“蓝天9441，现在没有影响，你可以自主处置故障，现在军方已经在重新调度，两分钟后就可以右转！” 这个消息算是这段时间内最让人振奋的了！ 得到管制的许可，徐清开始按照检查单的要求进行推力的操作。在收回油门之后，飞机高度稍微掉了200多英尺，等油门再加上来的时候，徐清顺便再将高度修正好。 做完这一套，徐清根据检查单再将油门调整为刚才改平巡航时候的油门量。 等待15秒，徐清和王尽涯两个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下DU，心中皆是祈祷振动值赶紧降下来。 在两人四只眼睛的注视下，发动机振动值缓缓下降，过了约莫10秒，发动机振动值已经从5下降到了3.8，虽然还是偏高，但是已经小于极限值了。 按照检查单上来说，如果发动机的振动值能下降到4以下，就可以继续正常操作，检查单到这里就算结束了。 绝境之中，幸得最后一点烛光并未熄灭，徐清还能看到些许希望！ 徐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刚才那十几秒如果细细分辨，会发现驾驶舱内连呼吸声都没有。徐清和王尽涯在那十几秒中真是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在等到振动值下降到4以下之后，王尽涯一拍大腿，就差着跳起来了。 “蓝天9441，你先现在可以右转偏航，航向可以自行掌握，天气没影响报！” 两分钟的时间转瞬而过，管制尽职尽责地第一时间通知徐清可以右转。 “蓝天9441，那我先右转航向280！”徐清看了眼气象雷达，选了个出天气最快的航向。 “航向280同意了，你刚才说二发有故障，现在处置得怎么样了？”管制刚才听到徐清说二发有故障，不过当时他也在跟军方管制那边联系，一时没有追问，现在正好问起来。 徐清立刻回答：“现在处置好了，应该没问题了，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下降了跟我们说一声，我们肯定要备降的！” 现在处于单发的情况下，肯定是无法继续到达目的地的。只是现在困于炮射区在下面无法下降而已，他的想法是尽快下降，尽早落地。 “你如果保持280的航向再往前飞40海里就可以出炮射区，到时候我引导你下降，你现在决定备降场了吗？”管制问道。 “你先稍等，我问一下家里！” 徐清看没多久就可以出天气了，先提前跟客舱说了一下。一会儿出了天气，飞机稳定后，将机长移出驾驶舱，固定在前舱乘务员的座椅处。 乘务员也接受过机组失能的相关训练，知道这一流程，倒不是很惊讶。顺便通过这一次通话，乘务员报告了一下客舱的情况。 不得不说，徐清跟李先奕的风格还是不一样的。李先奕主要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言辞还是比较委婉的，到了徐清这里七分劝诫，三分恐吓。说得如果再不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将会严重危及飞行安全，换句话说，再乱跑，很可能把小命跑没了。 这种非常时刻就是要让旅客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才能乖乖听从乘务员的指挥，只有这样才不会给机组添麻烦！ 自从徐清广播之后，客舱的旅客安分了不少，有些还在喋喋不休的旅客会被其他旅客制止，至少现在客舱的乱象已经被平缓下来，现在就看徐清能不能安全落地了。 徐清向乘务组通报了备降的意图，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乘务组主要想了解备降的地点了，大约时间。 只是现在备降场还未确定，徐清许诺一旦决定下来，第一时间通知乘务组。 除此之外，他还让乘务组广播找医生和飞行员。刚才状况一件接着一件，根本来不及通知客舱，现在稍微缓下来，还是要按照机组失能的程序来办。 现在教员的伤势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如果有个医生急救一下能让教员苏醒，那现在的境地也不会如此尴尬。 就算没有医生，恰好有一个高级别的飞行员也行。不过徐清记得这次航班上是没有本公司加机组的。 乘务员接到徐清的指令之后，言明五分钟之后给徐清答复！ 安排好客舱的事，徐清就用卫星电话联系家里。本来徐清是不会使用卫星电话的，还亏得上次东方9517事件中看过李先奕用过一次，他特意学了一下，正好今天派上用场。 公司的AOC号码都是预存在CDU里面的，只要提出来拨打就行。徐清让王尽涯监听第一部管制频率，自己跟公司联系。 卫星电话很快就接通，在得知现在9441的机长是昏迷状态，同时刚刚才处理了一发的火警特情。公司的AOC也差点儿吓得昏迷，蓝天航空不是什么大公司，真要出了什么大事，公司都是无法承受的。 徐清直入主题，想要让公司选择一个备降场，他现在准备下降备降。 按照CFP上所示，航路备降场是G市，但是G市附近有不少复杂地形，无疑增加了着陆难度，徐清心中并不属意这个备降场，他比较中意的还是W市，也就是9517事件中李先奕选择备降的机场。 W市附近的地形平坦，着陆难度比之G市小上不少。单发情况下，又不能使用自动驾驶着陆，徐清必须要靠自己手动落地，所以机场的着陆难度是徐清所考虑的极为重要的一项。 公司那边综合考虑还是采纳了徐清的建议，去W市也就只比去G市多花了十几分钟。检查单上所写的最近合适机场，并不代表一定要距离最短，而是综合考虑机场距离，天气，地形之后，判断出来的最近选择。 公司跟徐清那边约定好备降W市之后，他们会提前联系好W市的机场，将一切地面支援都准备好。 跟徐清所想的一样，公司也询问飞机上有没有其他飞行员。徐清只能回答乘务组现在还在广播找人，不过，他感觉可能性不大，刚才飞机都这种状态了，如果真的有飞行员早就表明身份询问情况了。 在得知二发之前也出现振动值高的情况后，公司的人差点人吓出心脏病。 就在几天之前，国外刚出现一次结冰条件下，振动值高，之后发动机熄火的情况，而且是无法重新起动！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二发熄火 那也是一架737，双发在结冰区的时候都出现了振动值高的现象，不过当时没有出现发动机熄火的情况。反而是在出了结冰区之后，突然发动机停转。在飞行员尝试重新起动发动机之后，依然没有成功。最后飞机在双发失效的情况下，被飞行员飞回了机场，并且安全着陆。 当然，这一切是建立在机组成员健全的前提下，现在机上只有两个二副，如果前几天的双发失效再发生一次，徐清能在没有机长的前提下，完成独自落地，AOC心里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现在能及时出结冰区吗？”公司那边问。 “最多十分钟就可以出去，现在振动值稳定在3.5。”徐清回答道。 “不要掉以轻心，我一会儿我会找个教员过来，你有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们！”跟之前东方9517一样，蓝天航空也是不放心，赶紧找内行的人过来给徐清做顾问。 “如果机长醒过来，也要立刻联系我们！”公司的人再度嘱咐道。 徐清再跟公司的人交流完一些细节之后，挂断卫星电话。 徐清将备降意图传达给管制之后，借着这段出结冰区的时间，跟王尽涯沟通一下操纵权的问题。 现在的情况是，虽然王尽涯的级别比徐清高。但是他坦言，刚才的紧急情况，如果换作是他，他自认不如徐清。 而且，现在最大的问题除了发动机就是着陆了。他们二人交流了自己的着陆次数，徐清竟然比王尽涯还多。 这是因为转升副驾驶一级和副驾驶二级只需要经历时间，不需要看落地次数，只有转升副驾驶三级才需要看落地。 徐清现在记录有效的落地其实是零，因为他所有的落地就是在学员阶段跟常教员飞的。学员阶段是不允许记落地的，只有副驾驶一级的落地才是有效的。 不过，现在比的是真实的落地，而非有效落地。 徐清记忆中已经有十几次了，而王尽涯连十次都没有，他师父根本就不带他，只能偶尔蹭个落地。 二人沟通下来，决定一会儿就不换座了，徐清还是在右座操纵比较自在。一会儿机长被移出去之后，由王尽涯坐左座。 没多久，乘务组就传来消息，广播医生和飞行员之后并没有人回应。庆幸的是，旅客们连发动机爆炸都经历过了，心里承受能力已经相当强悍了，广播之后，虽说没人回应，不过也没人有过激反应。 随着离出天气越来越近，气流变得愈加平稳，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大幅度颠簸了。徐清刚才跟公司交流的时候，公司提及发动机振动值高是有熄火的隐患的。即便现在没有高过4，但是3.5也已经是偏高了，多多注意，小心提防还是有必要的。 因此，没等完全出天气，徐清就通知前舱乘务用餐车挡住前舱过道，帘子拉好，让安全员守着，赶紧把机长移出驾驶舱，好让王尽涯可以更早履行责任。 乘务长还好，毕竟资历深，见多识广。与她一起配合的前舱乘务就不行了，帮忙把机长抬出去的时候，手都在抖，一不小心差点儿把机长给摔了。 徐清看得出来，她们现在的压力很大，脑子里绷住的那根弦随时都可能断裂开来。可事实上，他才是这个飞机上压力最大的，他也很怕，但是他不敢表现出来，否则，机上的其他人也会受到影响。 “蓝天9441，现在出了结冰区吗？”管制心里也没底，过几分钟就问一下徐清的情况。不仅是天气情况，发动机的状态，旅客情绪都一一问及。 看着已经愈发稀薄的水汽，徐清甚至能透过一些缝隙看到漏下来的太阳光，这表明离出去已经不远了。 “蓝天9441，马上就能出来，一会儿你指挥我备降W市！” “你现在再往前飞10海里，我就引导你继续右转下降，W市那边我已经帮你转达备降意图。”管制说道。 10海里没几分钟就到了，徐清看外面已是完全没有水汽，刺目的阳光洒落在徐清和王尽涯的脸上，他们从未有过如此渴望阳光。 出了结冰区，徐清和王尽涯二人都很是振奋，这意味着消除了一大隐患。只是，徐清看发动机的振动值缓慢上升到了3.9，这有点儿让徐清担心。 “蓝天9441，已经出了结冰区，现在可以右转下降吗？”徐清问道，他现在急于落地，在天上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的危险。 “蓝天9441，可以右转飞航向310，高度下6900！”管制引导道。 “航向310，高度下6900，收到了，蓝天9441！” 徐清航选右转到310，MCP板上调定22600英尺，开始下降。 也不知道为什么，发动机的振动值诡异地开始上下浮动在3.8到4.1之间来回晃。在结冰区的时候，振动值维持得很好，怎么反而出来之后，振动值变得如此让人担心。 “这个没问题吗？”王尽涯也是发现了振动值的异常，颇有些担心地问着徐清。无形之中，王尽涯已经唯徐清马首是瞻。 徐清面容凝重，他试着开始收二发的油门，反正现在是下降，下得快，下得慢也无所谓，多收一点，就下得快一点嘛！ 徐清这么做是记得在《发动机振动值高》检查单中说了，如果经过之前的油门减加操作之后，振动值还没有恢复4以下，这时候就跟发动机喘振一样，需要收影响一发的油门，直至指示正常或者油门收光。 缓慢地收着油门，可是振动值还是我行我素，依然是在4附近上下浮动，油门是多少，在什么位置似乎对振动值的影响很小。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这意味着很有可能即便收到慢车，振动依然会持续，徐清他们仿佛进入了一个死局。 徐清心中极为烦躁，这不就是一个等死的局，他们现在能做的莫不是只有祈祷，祈祷在落地之前发动机不要进一步恶化？ 这简直就是可笑和可悲！ 王尽涯也发现现在他们情势很是不妙，他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徐清把油门收到慢车，可是振动值完全不为所动。 一发的下场可还是历历在目呢！ “我们要不要改备降场，尽快下降，直接去最近的机场？”王尽涯指了指他们前面不到50海里的一处小机场，这是字面上的最近，离现在徐清他们最近的机场。 徐清现在他们的高度甚至不用盘旋下降就足够下高度了！ 王尽涯的心思他清清楚楚，现在二发的情况很不稳定，什么时候“嗝屁”了，还是那种醒不过来的“嗝屁”，那很有可能就要轮到他们嗝屁了。 为今之计，还不如抓紧一切时间，趁着发动机还能提供动力，在最短时间内落地才是上上之选。 徐清知道这个机场，跑道属于短窄跑道，只有2000米出头，宽度也窄，在单发情况下，无疑又加大了着陆难度。 也不能只考虑发动机的问题，也要考虑能不能落下去的问题啊。一时之间，徐清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你再看一下《发动机失效》检查单和......《空中起动》检查单吧！”徐清艰难地吐出这句话，他已经做好了二发失效的准备。 王尽涯脸色一白，徐清这是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最后一步了，只是这一步他真是想都不敢想！ “我们还是问一下公司吧！”现在的情况以徐清的技术水平已经难以作出决断，他想起公司已经在找教员了，还不如请教一下教员，接受一切可能的帮助才是。 徐清刚准备打开CDU上的卫星电话选项，就这这时，整个驾驶舱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了，安静得让人有些害怕。 为什么会安静？因为没有了噪声！ 为什么没有了噪声？因为发动机熄火了！ 没错，徐清和王尽涯在第一时间就分辨出来发动机熄火的声音，没了发动机的啸叫声，驾驶舱才安静了许多。 可是，徐清根本不想要这份安静！ 这是，王尽涯的脸色是彻底白了，没有血色的那种白，他们最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二号发动机......熄火了！ 这就意味着，现在徐清他们已经失去了动力，一个数十吨的铁疙瘩正在天上滑翔！ “我......我......”王尽涯的舌头都不听使唤了，我了半天，也说不出来下一个字。 徐清也还不到哪里去，额头上跟浇了一盆凉水一样，顺着他的双颊不住的往下流，他一直握住驾驶盘的手都是止不住的颤抖。 他的舌头也已经是僵硬状态，似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他如同一个溺水的人，想要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可是等到他真正抓住之后才发现那真的是一根稻草，他的命运依旧没有改变。 徐清努力地吞了几口口水，动作用力而夸张，他真的犹如一个溺水的人，即便在不住地下沉，依然在奋力挣扎。 王尽涯的眼神空洞茫然，他几乎已经放弃希望。可是在那模糊之中，他隐约看见一只手朝他抓过来，扯住他的领口。 画面清晰，是徐清那种扭曲却还是坚毅的面庞！ “我们做空中起动！” 第一百一十六章 用高度换速度 用速度换生命 “先做《发动机失效或关车》检查单！”徐清冷冽的目光，如那寒冬之雪激得目光呆滞的王尽涯一个冷颤。 同样是裹挟着无尽的恐惧与无措，王尽涯的理智被无情摧毁，徐清则是在死境之下，也愿绝地一搏。 《发动机空中起动》的检查单不能直接做，需要其它检查单转到《发动机空中起动》检查单才行，所以徐清让王尽涯先做《发动机失效或关车》的检查，这个检查单最后会转到《发动机空中起动》检查单！ “还......还能重新起动吗，刚才发动机的振动值那么高，不是说没有异常的机体振动才可以尝试重新起动吗？”王尽涯的理智终于是稍稍恢复，开始认真思考徐清的话。 徐清抓着王尽涯衣领的手更紧了一分，他的语气同样冷了一分：“如果你要在双发熄火的情况下操纵落地，你随意，我做不到！” 不，不仅是徐清做不到，世界上任何一个飞行员都不能拍着胸脯地说在双发熄火的情况下，能百分之百的安全落地。生命只有一次，徐清不能拿生命去赌他能不能创造奇迹。只要一发，只要还有一发的动力，徐清都有七成把握！ 王尽涯从未看过徐清如此狰狞的面孔，失败就要付出生命代价的如山岳般的压力尽数被徐清这个菜鸟飞行员一肩扛起。他不知道徐清还能支撑多久，但是在刚才将操纵权交给徐清的那一刻，他已经决定无条件的相信他，而且，他也别无选择。 王尽涯左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想要强自压力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还是有些不听使唤的右手开始翻电子QRH！ 徐清这边也没有闲着，在CDU的巡航页面，他调出ENG OUT页面，参考其中提供的飘降速度，将自己的速度调到265。 如果一会儿空中起动不成功，他们只能放弃备降W市的计划，选择刚才王尽涯指出的那个离徐清他们几十海里不到的最近的小机场了。 “蓝天9441，现在二发也失效了，我们正在尝试重新起动，一会儿可能无法保持6900的高度。”徐清跟管制报告了自己的情况。 徐清在没有动力，在重新起动的这段时间内，极有可能会突破6900。徐清担心下方还有影响，必要要提前跟管制沟通好。 管制今天的心脏也没9441吓得不轻，这特情是一波接一波，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蓝天9441，你附近的飞机已经全部调开，没有影响，你可以自行处置故障！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徐清整理了一下情绪，沉声道：“如果.......如果一会儿起动不成功，我们就无法飞到W市，那时我们会就近备降到正前方的GZ市，你帮我联系一下他们，做好接收的准备。” 徐清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嘴唇都在哆嗦，他根本不敢想象起动不成功的后果是什么！ 管制那边很明显地能够听到徐清的声音中透露出来的恐惧，可是他也无能为力，他能做的只有为9441安排好一切，让机组可以专注于处置特情。 “9441，你的要求我会帮忙转达，你现在有任何问题，任何要求都可以跟我提，我会尽力帮你协调！” “暂时，不用了！”徐清疲惫地抹了一下眼眶，手中早已是湿润一片，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这时，王尽涯也开始做《发动机失效或关车》检查单！ 自动油门，断开！ 推力手柄，二发，收光！ 徐清按照王尽涯读的，一项一项地做，这个检查单上应该没什么其它内容，主要的就是起动APU，让APU辅助供电。 刚才一发火警的时候，徐清就已经打开了APU，二发熄火之后，徐清早已将APU的右侧也接通了，徐清现在最主要的是等待这个检查单做完，做《发动机空中起动》的检查单！ 发动机起动手柄，二发，证实，切断！ 组件电门，受影响的一侧，也就是右侧组件，关断！ 这个动作应该是王尽涯来做，可是王尽涯在念出组件这两个字的时候，徐清老觉得之前好像在那里提过。 “右侧组件，核实，关断了！”王尽涯按规矩，又证实了一遍自己要关的是右侧组件，确认无误之后，就准备关闭组件！ “等一下！” 徐清一把抓住王尽涯的手，他的目光从右侧组件电门移开，转到了另一边的左侧组件电门。 他的瞳孔猛地一收缩，左侧的组件电门也在关闭状态！ 徐清这才想起来之前做《发动机火警，严重损坏或分离》检查单的时候，已经将左侧组件电门关闭了，如果将右侧组件再关了，他们岂不是没有了增压了！ 徐清长出一口气，还好，还好，右侧组件没有关，及时制止住了。 可是，他蓦地转念一想，不对！现在右侧组件虽然没关，但是双发失效根本没有发动机引气，这组件开着关着有什么区别，不就是摆设一个。 他的脑子嗡了一下，视线下移转到了下方的发动机引气灯上，双侧的发动机引气灯正散发着琥珀色光，表示现在并没有引气。 再度下移客舱高度表上，此时的客舱高度已经达到8000多英尺，再看下方的客舱高度升降表，客舱高度正以600多的速度在上升！ 飞机本身其实不是完全密封的，会有一些气孔与外界连接，用以控制机舱内的压力。因为不是机身破碎之类的大洞，所以没有出现急剧释压的情况，而是通过小气孔在缓慢释压。但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释压也只是时间问题。 最为关键的是，徐清现在的高度远远高于10000英尺，APU无法提供引气，否则使用APU供气也不用担心增压的问题了。 现在APU已经在供电了，在空中时，APU同时供电和供气的极限高度的是10000英尺，徐清现在根本不符合高度要求。 “操！” 徐清赶忙联系管制：“蓝天9441，机舱即将释压，请求下降到高度3000！” 管制那边估计都没明白为何刚才明明只是二发失效，现在怎么就有要释压了。可是不管如何，他还是回复：“可以下降到高度3000，当地修正海压1020！” 因为3000米已经在当地的过渡高度层以下，所以管制直接把修正海压也告诉了徐清。也亏得下面现在都是平原，否则根本不可能下到这个低的高度。 徐清直接在MCP板上调了9800英尺的高度，就要按动高度层改变，准备下降，却被王尽涯当场制止。 刚才徐清报告管制的时候，他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两个琥珀色的引气灯还明晃晃地在那里亮着呢，他也知道现在APU引气指望不上，飞机即将释压这个判断徐清没有错。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同意现在下降。 释压了就释压了呗，旅客戴上氧气面罩就行，不是还能撑15分钟吗？ 现在架在他们脖子上的刀是释压吗，飞机一释压，他们就要坠毁不成？不是！ 发动机，发动机才是重中之中，重启发动机才是他们应该优先考虑的问题！ 而如果没有起动成功，飘降着陆就是紧接而来最棘手的问题！ 双发飘降最重要的是什么？ 高度！ 有了高度，他们才有了一切操纵的根本，有了高度他们才有可能滑翔到前面那个小机场。 他无法想象随便找一块空地接地的场景，那无异于自杀！ 现在，高度就是生命，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他不能接受为了一个相对而言次要的释压问题而贸然下降，损失宝贵的高度。 最起码，在等到尝试重新起动发动机之后再说，15分钟的时间，不10分钟的时间对于重启发动机已经绰绰有余了。如果没有起动成功，剩下的5分钟也足够下到10000英尺以下了。 那时候就不是他们想不想下降的问题，没有氧气面罩，高空环境下，旅客可能支撑不到落地就因为缺氧而死！ “再等等，氧气可以撑过15分钟，我们先进行空中起动，高度不能下，下了我们就没有退路了！”王尽涯目光炯炯地凝视着徐清。 这是第一次他对徐清的决断做出正式而坚定的质疑！ 在生死关头，王尽涯并没有丧失思考，他已经逐渐捡起作为一个飞行员的责任！ 坦率的讲，王尽涯对于高度的执著并没有错，对于一个双发熄火的飞机来说，能不能起动还谁也说不清。尤其是之前熄火的时候，二发的高振动值，让得王尽涯有理由相信此时二发内部很有可能已经收到一定程度的损伤，他其实对空中起动并不抱有多大的希望，所以他才格外珍视现在的高度。 可是，徐清想得比他更多！ “你知道一会儿用什么方式起动吗？”徐清没有固执地进行紧急下降动作，而是平静地对着王尽涯说道。 王尽涯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徐清抓在驾驶盘的右手愈发用力，他眼神中充满着无可阻挡的决绝！ “我们没有气源，做不了交输引气起动，我们做风转起动！以紧急下降时的高速度，达到风转的速度要求，我们没有选择！”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应该这么飞 王尽涯这才想起来，他们现在没有发动机引气，也没有APU引气，别无选择只有风转起动。 按照他们现在的高度，速度至少要增加到300节以上，要达到这个高度必须要保持大下降率才行。 不管是为了释压还是重新起动发动机，他们都不可避免地要下降。 “好，听你的！”王尽涯艰难地吐出这句话，松开了握住徐清的手：“但愿你是对的！” 徐清没有任何迟疑，按下高度层改变，速度调到310，但是没有拉减速板。王尽涯有一点是对的，释压不是最迫切的，重启发动机才是。下降是为了加速，为释压提前准备只是顺带的。所以他不拉减速板，在最快时间，最小的下降高度之内完成发动机重启程序才是他所追求的。 万一没有起动成功，他们的余地也大一些。减速板除了增加下降率，没有一点儿所需要的属性！ 在下降之初，徐清瞧了眼客舱高度，已经接近9000英尺，按照徐清的估计在两分多钟之后将会响起客舱高度警告。 不过客舱高度要到14000英尺，旅客氧气面罩才会自动落下来，徐清他们有足够的时间下降到14000英尺以下，到那时即便是机舱高度警告响了，旅客氧气面罩也不会掉，这样也会少一些旅客恐慌。 现在徐清的高度在24000英尺不到，离14000英尺还有一万英尺！ 这里有一点是要注意的，徐清他们如果发现有很大几率可以成功起动发动机，同时客舱高度的上升率加快，在短时间内会突破14000英尺，就必须要拉起减速板尽快下降，在氧气面罩掉下来之前下到14000英尺。 这是因为如果氧气面罩掉下来，就算发动机正常起动了，重新有了增压，也不能再爬升了。 原因在于，旅客的氧气来自于一次性的化学氧气发生器，启用之后，无法停止，无法再用。所以不能再上升，到时候万一再释压了怎么办，旅客可就没有氧气可用了。 下降的时候，徐清联系了一下客舱，把现在的情况说明了一下，并且提前告知旅客氧气面罩可能会掉下来，让他们有一个心理准备。 跟客舱沟通之后，徐清又做了一次旅客广播，提醒即将会有快速下降，希望旅客系好安全带。 徐清特意没有提到紧急下降的字眼，他有信心控制座舱高度而使得氧气面罩不掉下来。不过，即便不是紧急下降，没有拉减速板，下降率也会很大，没有系好安全带可能会出现危险，所以他才特意广播提醒。 飞机增速的阶段，王尽涯正好把《发动机失效或关车》检查单剩下的完成，在转入《发动机空中起动》检查单之前，客舱高度警告如期响起。 徐清他们按照程序还是要戴上氧气面罩，飞行员是不管14000英尺这个高度的。 按照程序，PM先将增压方式选择器转到人工位，将排流活门扳到关闭位，直至指示活门完全关闭。现在已经没有增压了，这种操纵还是无法控制飞机座舱高度。 之后急剧释压，紧急下降的程序，按照程序，PM要打开旅客氧气电门，这个电门可以无视14000英尺的高度，只要打开，旅客氧气面罩就会掉下来。 不过之前他们提前说好了，不由他们放下，让氧气面罩自动落下。 核实安全带电门是打开的，打开所有灯光以便其它飞机目视避让，即使现在附近是没有冲突飞机的。 徐清还打开了自己这边的地形探测，以防下方有高大的障碍物，防止地形警告。同时发动机起动电门还需要打开到连续位，不过现在双发熄火，就暂时不用管，一会儿空中起动，徐清自会操作这个电门。 二人带着氧气面罩，行动起来多有不便，连视线都收到影响。 这个氧气面罩让得王尽涯看检查单都很费劲，读两个字就要顿个一两秒。 徐清心里焦急，眼看着客舱高度的上升率逐渐加快，按照现在的速度绝对比他预计的达到14000英尺。 徐清拍了拍还在分辨检查单的王尽涯，等他转过头，说了一句：“我按记忆做，抓紧时间！” 正常来说，除了记忆项目，快速检查单是不允许凭记忆做的，但是在特殊情况下，飞行员可以超越检查单，而且徐清自信自己对《发动机空中起动》的检查单的记忆绝对没有错误。 徐清闲极无聊，背检查单的行为，在今天竟然有了用武之地！ 王尽涯有看了眼隔着氧气面罩模模糊糊的检查单，无奈只能点点头。 “推力手柄，二发，证实，收光！” “二发起动手柄，证实，切断！” 徐清一点说，一边做，推力手柄和起动手柄之前就已经收光，切断了，不需要再动。核实高度，速度在风转起动的包线之内，符合风转起动的要求。 “二发起动电门，飞行位！” 在起动电门转到飞行位之后，徐清二人不约而同地看着下DU的N2显示。当N2超过11%之后，徐清将二发起动手柄提起到慢车卡位。 徐清同时开始计时，在空中起动时，只要在30秒之内，EGT可以正常上升才有正常起动的可能。 现在徐清他们的高度刚过20000英尺，高度还算比较高，EGT等了十多秒才开始上升。在EGT上升的那一刻，徐清和王尽涯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短暂的五秒犹如五个世纪一般漫长，随着EGT的上升，N1和N2也同时在上升。又过了约莫十来秒，EGT指示的红线消失，EGT稍许回落，二发稳定了，发动机重新起动成功！ 徐清赶紧将右侧的发动机发电机电门接通，接着右侧组件电门自动位，发动机起动电门转为连续位，APU还保持着给左侧供电。 同时，徐清还将增压方式选择器转为自动位，恢复自动增压方式。 这时候，徐清就可以看到客舱高度开始下降，这时的机舱高度最高是12000英尺左右，旅客氧气面罩没有掉落。 徐清二人一直等到机舱高度下降到低于10000英尺之下后才依次摘下氧气面罩。当呼吸到外界空气的那一刹那，徐清觉得是那么的香甜，刚才恐怖而绝望的十分钟，简直就是不堪回首。 “蓝天9441，增压和发动机问题已经处置好，申请继续爬升至高度7500！”徐清看了一下单发的极限高度只有24600，氧气面罩又没掉，于是申请重回7500米。 “蓝天9441，可以爬升至高度7500，那你们现在是二发好了？还是按照原计划备降W市？”管制问道。 “对的，我们还是备降W市了。”既然二发重新起动好，就没有必要冒险去那个小机场了。 “好，那你们还是保持航向！” “保持航向收到了。” “这个发动机的振动值怎么还这么高啊？”王尽涯指了指振动值，徐清一看现在是3.2，并且微微的上下浮动。 徐清心中也极为担忧，照现在这么看，发动机肯定有部件破损了，只是不知道这个破损状态会不会导致发动机的二次熄火。 徐清他们也不敢调过大的速度，因为油门过大容易引发振动加剧，徐清一直小心维持着一个尽可能小的油门。 好消息是，现在他们离W市也就不到二十分钟了，徐清现在能做的只有阿弥陀佛，希望发动机能够撑久一点。 期间，公司又联系了徐清例行询问现在的飞机状态和机长的身体情况。当得知刚才竟然出现了二发熄火的时候，公司那边值班领导出了一身冷汗。 徐清将刚才他们的操作简要地说了一遍，引得值班领导连连惊叹。在双发熄火的险境中，徐清这个一级副驾驶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只能用奇迹来形容。 之后，徐清按照规定进行进近准备，现在还是单发情况，所以是用襟翼15落地。徐清要了W市的通波，万幸今天W市的天气很好，静风，能见度9999，CAVOK，在通波上标示的是22L的跑道。按照现在的航向，徐清他们可以直接引导到五边的，都不用做出超过九十度的转弯。 王尽涯又依着徐清的要求，做了《单发着陆》的检查单。由于这次一发发生过火警，虽然现在火警警告已经消失，按理说火已经熄灭了。不过，以防万一，指不定有什么暗火，重新烧起来怎么办，保险起见，一会儿落地后直接占用跑道，原地撤离，杜绝一切隐患。 在进入W市的进近区域之后，频率转到进近频率，开始一路引导徐清他们下降。 徐清一开始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虽说二发的振动值一直偏高，甚至在这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还增加到了3.8，不过好在到现在也没有再出问题，只要再撑五六分钟就可以光荣完成任务了。 进近直接让徐清他们左转飞了个240的航向直切五边。 王尽涯眼见落地在即，天气条件又很给面子，心里的压力稍稍释放了一些，想想这过去的一段惊险时间，就觉着不寒而栗。 突然，他发现徐清的脸色有点儿不对，不由关心道：“怎么了？” 徐清皱着眉头，脸上写满了担忧：“我觉得不应该这么飞！”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是传奇 “有什么问题吗？”王尽涯不解，明明他们都是按照程序来做的啊，二发虽然振动值在缓慢升高，已经到了3.9，可是只要再撑几分钟就好。 徐清面色凝重，目光一直在二发的振动值上来回游动，他刚才已经被这个振动值摆了一道，不可不防。 未虑胜而先虑败，他们败不得！ “如果二发又熄火了呢，咱们怎么办？”徐清抛出了这个无法躲避的问题。 “不......不会吧！别乱说话！”王尽涯僵硬地一笑：“总该是能再撑几分钟的......吧！” 徐清揉揉眼睛，他的眼中已然是布满血丝，显得涩涩的，很是不舒服：“你可别忘了，刚才我们就是在振动值4的时候，二发熄火的。你我都知道，如果刚才二发熄火只是暂时性的，之后重启之后应该不会出现振动值高的情况，至少振动值没道理回复到接近4了，我有理由相信现在二发已经受损，而这损伤就是个定时炸弹，随时会让发动机再次熄火！” 王尽涯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这是他下意识地不愿面对这个现实。穿过重重艰险，机场就要视野能及之处，他的内心深处只想考虑尽快落地，而是徐清所指的灾难重现！ 如今，徐清无情地将自欺欺人的面纱扯破，赤裸裸地向他展现可能的，让他难以面对的隐患。 话到此处，已经不是王尽涯愿不愿意面对的情况了，徐清已经直言不讳地怼到他脸上了，他别无选择。 “你想怎么做？”王尽涯问道。 徐清既然提出这个问题，应该有了一些预防措施，无的放矢不是徐清的作风。 徐清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组织下语言，缓缓说道：“双发失效需要的就是高度，只要有了高度咱们就有了操作空间。W市机场的跑道这么长，咱们又不是航线检查，不用考虑落得漂不漂亮，高度高了，就算落在跑道中段，照样停得住。” 王尽涯有点儿明白徐清话里的重点了，跟之前他所想的一样，徐清希望保持一个高高度的状态。 “你是说保持比要求高度更高的位置上？截获下滑道之后怎么飞？”王尽涯对徐清的想法起了兴趣。 “一会儿航道咱们正常截获，但是下滑道不截！”徐清说道。 王尽涯疑惑不截：“你是说不按APP？用V/S下降？” 只要一按APP，下滑道截获之后，自动驾驶就会沿着下滑道飞行，这就跟正常下滑没有区别，徐清所说的留出多余高度的想法也就不能实现。那么只有不按APP，徐清自己通过V/S推下降率跟着下滑道，却又保持高于下滑道的状态。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徐清肯定了王尽涯的想法：“一会儿我会保持高于下滑道一个半点左右，就保持这个状态到2海里处，之后发动机还是没问题，咱们就稍微增加下降率，修正回来。不求完全修回来，接地点靠后也没什么！” 因为是使用襟翼15着陆，下降率本来就会稍大，达到850到900的样子，在2海里处要修正一个半点的误差，也就是调到下降率1000，然后立刻转回950，不然地形警告很容易叫，比较麻烦。 “这么进近没问题吗？”王尽涯问道：“也不算是稳定进近啊？” 2海里处还高下滑道一个半点，这不就是妥妥的不稳定进近吗？ 徐清冷笑：“如果二发再熄火了，我看你还有没有机会跟那些领导谈谈稳定进近的问题。” 王尽涯听到徐清的话，浑身打了个冷颤，便再不发一言。 徐清这种奇葩飞法自然要跟进近管制说一下，其实这事儿跟进近关系不大，主要是塔台管制那边的管辖范围。徐清只是想提前跟进近沟通一下，然后让进近转述给塔台，一会儿是关键中的关键，他可没有时间是自己的飞法又重新解释一遍。 进近管制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保持高下滑道的飞法，徐清一通解释才算是理解，当场就跟徐清说一声，然后去跟塔台沟通去了。 就在下降截航道的这段时间内，徐清通知客舱即将落地的消息，并且再度提醒一会儿撤离听他口令。由一个前舱乘务员抱着机长先下滑梯，之后再是旅客。 安排好落地后客舱的事儿，徐清用湿毛巾反复地擦了擦右手。右手掌心没几分钟就会出一手的汗，滑腻得很不舒服，不过这个他也控制不了。 飞机直接被进近指挥下降到1200米，允许建立盲降！ 在下到1200之后没多久，航道截获，这时候徐清才开始放襟翼1。 放到襟翼5之后，飞机离FAF点也只有两三海里，即将截获下滑道，而这时徐清并没有预位APP！ “咱们晚点儿建立着陆形态，以防万一！”徐清把自己的想法跟王尽涯说了一下。 这点儿王尽涯还是认同的，一旦把起落架放了，将会增加巨大的阻力，万一这个时候二发熄火了，飞机会因为起落架的阻力，飘的距离变得更近一些，这无疑是相当不利的。 在FAF之前一点，频率由进近转为塔台。 之前塔台已经收到进近转述的徐清所说的飞法，直接明言徐清可以自主进近，同时允许占用跑道原地撤离，地面支援已经就位。 王尽涯回复之后，徐清也已经是开启专注模式，这时飞机已经截获下滑道。 然而，徐清依旧是不为所动，王尽涯也是默契地一言不发，等待着徐清的操作。 在下滑道快到偏高一个点的时候，徐清快速将MCP上3900（1200米）调成W市机场的决断高度，然后推了一个850的下降率。 由于飞机从改平到形成下降率需要几秒的时间，这就是这几秒的时间，下滑道由偏高一个点变成了一个半点，而正是此时，飞机稳定在850的下降率上，这提前量的把握堪称羚羊挂角。让一边的王尽涯看得啧啧称奇。 徐清看起落架还没放，速度偏大，想了想将下降率加到了900，这个下降率应该差不多。 按照正常单发落地的程序，这个时候怎么也该建立着陆形态了，可是徐清还是稍微等了等，一直等到过了5海里，徐清瞧了眼二发振动值还是4，微微出了一口气，看来是他多虑了。旋即让王尽涯放下起落架和襟翼15，建立还着陆形态。 王尽涯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下来了大半发，快速做好着陆检查单，只等落地了。 在3海里处，王尽涯给了即将落地的信号，打开所有灯光，此时距离落地还有一分多钟！ 徐清这时也准备增加下降率返回正常下滑道了，可就在这一下，那熟悉的发动机熄火声音再度如同魔鬼一般钻进徐清和王尽涯的耳中！ 在临近落地的一刻，徐清的担忧成真了。 此时离地面也就1000英尺，根本没有给他们重启发动机的余地。 千般努力，一朝尽丧，发动机熄火的点实在是过于的尴尬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是老天爷要给他们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好在徐清刚才并没有增加下降率，在发动机熄火的那一刻，他们还是比下滑道高上一个多点，就是这个徐清为了以防万一留下了一个多点的高度成了他们救命的唯一希望。 只是，老天爷跟他们开的玩笑却不止如此。 徐清在发动机熄火之后，小心的带了一下杆，想要稳住飞机的下降率，但是没多久速度就下到了极限，不能再让速度往下掉了，否则失速了，他们照样是玩完。 无奈，徐清只能稍稍放下杆，让速度堪堪维持在最小速度。 稳住了速度，下降率就稳不住了，双发失效的下降率很快就突破了1000，这比他们预计的下降率还要大，一个多点的高度余度看起来根本不够用。 徐清心中悔恨，自己想到了二发熄火的可能性，怎么就在最后没有坚持住再晚点儿建立形态呢，如果在3海里发动机熄火的时候起落架还没有放下来，他们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现在将起落架收上来再放下已经来不及了，就这么一个失误，造成了如今的险境，不，已经算是死境了！ 王尽涯脸色苍白，如同白纸一般，他看到飞机迅速从下滑道高一个点掉到了下滑道之上，而且还有继续往下掉的趋势，此时飞机的下降率已经到达1100！ 跑道就在眼前，却是可望而不可及！ 照着现在的趋势，他们有极大的可能性落不到跑道上，看着跑道之前高架公路，王尽涯心里不由凉了半截。 “完了！”王尽涯面如死灰，这一次真的回天乏力了！ 徐清如何不知道现在的处境，他已经尽力减小下降率了，速度甚至已经小到警戒黄区了即将抖杆了，可是飞机依然止不住地往下掉！ 这一刻，徐清涌起一丝无力感，他支撑了这么久，没想到竟然倒在了终点之前，这真是可笑又可悲！ “或许，当年我不该进那个体检教室吧！”徐清脑中不由升起一丝后悔。 眼看就要在跑道头之前落地，徐清不知从哪里生出的一丝决绝！ 蝼蚁尚且偷生，我怎能甘心赴死！ 徐清在最后关头，闪电般地将襟翼放到30，借助襟翼起始的那一点儿抬头效应，飞机微微往上起了一下，就是这么一下，机头越过跑道头，主轮堪堪落在道面之上！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不想飞了 徐清的动作何等之快，便是那最后关头，心有所动，灵光一点想起用襟翼的增升作用，使飞机产生短时的抬头，正是这微弱的差别，就是生与死的差别！ 襟翼这个装置既可以产生升力也可以产生阻力，它的主要作用是为了为了增加下降率却不会导致速度上升。 徐清在手动飞行的时候，在襟翼放下的一刻，飞机会短时上扬，所以徐清会稍微压一下盘，阻止飞机抬升，正是这一经历，让徐清产生了这个放襟翼的念头。 由于之前下沉能量挤压太多，即便最后撑着落到了跑道上，可是飞机还是重重地砸在跑道之上，是徐清从未见过的重着陆，徐清几乎都有些担心机体有没有因为高强度的着陆载荷而机体受损。 从徐清放襟翼到主轮接地，几乎是在毫厘之间，王尽涯甚至还没搞清楚徐清做了什么，就随着一次硬邦邦的落地，发现飞机已经在跑道上滑行减速。 “你......你干了什么？”王尽涯怔怔地看向面无表情的徐清，刚才他都快放弃希望了，只是余光瞥见在落地前徐清有一个动作，却是没有看清，然后飞机就接地了。 徐清就跟泥塑的一样，也不答王尽涯的话，王尽涯没有追问，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襟翼指位表显示现在已然是襟翼30的位置。 王尽涯略一思考就明白了徐清刚才的“所作所为”，用那襟翼的增升效应生生把一飞机的人从死亡的边缘给拉了回来！ 神乎其神！ 他真的很难想象在那种极端心理压力下竟然还能想出这等绝地反击，真乃神人也！这一刻王尽涯是真真切地被徐清给折服了。 徐清之前选的自动刹车是MAX的档位，所以飞机一接地之后，飞机以极快地速度在减速。 接地之后，徐清将操纵交给王尽涯，由他来做之前说好的撤离打算。 襟翼40，排气活门人工位，扳到外流活门完全打开，让飞机尽快释压。 因为之前的火警已经处置完成，便没有了记忆项目，而发动机失效或关车检查单是没有记忆项目的，这样飞机停住之后，王尽涯设置好停留刹车，宣布《撤离》检查单。 没落地之前，徐清曾经和客舱那边沟通了一下。由于火警发生在一发，存在危险隐患的也就来自于一发，因而徐清特意提醒客舱一会儿落地后撤离从飞机右侧撤离，这样就算一发再度起火，危险系数也能降低不少。 从这点可以看出，徐清真的已经将他能所想的，所做的发挥到了极致。 伴随着王尽涯的一声撤离广播，以此为信号，撤离滑梯打开，一名男性的前舱乘务员抱着机长率先滑下，其余旅客在乘务员的指挥下，迅速而有序地开始撤离。 徐清这边通知塔台他们已经开始原地撤离，再度提醒塔台跟上地面支援。 其实，从窗户边徐清已经可以看到飞机在停下的同时，数辆急救车和消防车呼啸着连绵的铃声向着飞机包过来。 没多久，徐清他们就被一大堆的车子和人员团团围住。 “你去帮他们撤离吧！”徐清疲惫地拍了拍王尽涯的肩膀。 王尽涯担忧地看了着嘴唇几乎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的徐清，徐清现在的状态就如同竭力了一般，连说起话来都是有气无力。 “你没事吧？”王尽涯没有按着徐清的话出去辅助乘务撤离，他更加担心现在的徐清。 徐清把他往外推了推，手上的气力也是软绵绵的，他趴在驾驶盘上，再度轻声说道：“去吧，去吧，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王尽涯没有坚持，而是听从徐清的话出去帮助乘务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驾驶舱外嘈杂的声音逐渐沉寂，动静都几乎听不到了。 “撤离完了？”徐清感觉这不到一分钟是如此的漫长。 王尽涯猜得不错，徐清确实力竭了。在过去半个小时中，他仿佛燃烧了自己所有的光和热，将自己一辈子的辉煌都聚焦在这半个小时的时间。 他完成了航空史上的奇迹操作，从一发喘振到二发熄火，释压下降，重启二发，临近跑道时再度熄火，以襟翼的神来之笔强行落地。其中能完成任何一个环节都足够吹嘘一辈子了，而放在徐清这么个初出茅庐的菜鸟身上却经受住了一次又一次的考验。以近乎不可能的姿态，向世人宣告传奇的诞生。 “徐清，都下完了！”身后传来王尽涯的声音。 徐清抖擞下精神，强撑着无比疲惫地身子出了驾驶舱。他又来回巡了一遍舱，确认真的没人之后，就准备也下去了。 刚到舱门口的时候，被王尽涯抓住了。 “这次你是机长，你做压轴吧！”王尽涯无比认真道。 机长最后一个撤离，这是民航界的常识。这次因为特殊原因，机长第一个下去了，但是在这过去的半个小时内，徐清扮演的是真正的机长的角色。 非是机长，却完美履行了机长的责任，他值得压轴的荣耀。 徐清只是愣了一下就明白了王尽涯的意思，他笑了笑，故作轻松道：“你贪生怕死要早点儿下去就实话说，找什么理由！” 王尽涯也是哈哈大笑，看到徐清还有力气开玩笑，刚才对于徐清的担忧稍稍减弱了一些。 “机长，那我就先下去了？”王尽涯嘻嘻一笑，很是调皮。 徐清哭笑不得：“快滚下去吧，别挡着我的路！” “遵命！”王尽涯一挺身，径直往滑梯一跳，滑了下去。 王尽涯下去之后，此时机舱内就只剩徐清一人，望着空空荡荡的机舱，徐清心里涌起一丝惆怅，轻叹一声，纵身一跃，滑了下去。 脚踏实地的那一刻，终于结束了！ 徐清下来之后，发现刚刚撤离的旅客都还没有走，而是自发地围成一圈，他们的脸上皆是写满了感激，他们知道自己的命是被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救下的！ 徐清不太习惯成为众人的焦点，他眼神躲闪了一下，忽然只觉天旋地转，他一身的气力已然是油尽灯枯，在放下心的那一刻，他再也支撑不住。 就在徐清站立不住即将倒下的时候，他的肩膀被人抓住，扶着了他的身形。徐清转头望去，竟然是李先奕的面庞！ 李先奕最近一段时间都在W市过夜，今天正好没飞，就窝在酒店休息。 徐清将应答机调到应急编码的时候，很多人就通过不同的渠道知道了这件事，尤其是在飞行圈子里，李先奕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件事。 换在平时，李先奕就是随便瞧个一眼就完了。这么多航班总归会出这样那样的事情，他可没时间精力去深究八卦。 只是发现是主角是蓝天航空之后，李先奕才稍微留了个心眼，尤其是在他看到航班号之后，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出了一身的冷汗。 自从二人熟识之后，李先奕有事没事就找徐清玩，可是徐清工作的时候有讨厌有人打扰。之后，徐清每周出了计划就把计划截图发给李先奕，意思就是让李先奕自己看时间，不要在上班的时候找他。 而此次出事的航班号，李先奕似乎有点儿熟悉。 在自己的手机图册里，找出前两天徐清发给他的截图，对上日期，正好就是9441，李先奕当场眼前一黑。 他通过自己关系联系到了蓝天航空的内部人员，得知徐清的状况之后极为焦急，又是一番打听才知道徐清计划备降W市。 这下他如何还坐得住！ 又通过自己的强大人脉，混进了救援队里，他想第一时间看看徐清有没有事！ 接着便是徐清看到的那一幕。 “你怎么在这儿？”徐清有点茫然地看着眼前早就是哭的稀里哗啦的李先奕。 “你TM飞个航班都能把两台发动机弄废了，你还飞个锤子啊！”李先奕鬼嚎似的大喊大叫，指着徐清浑身发抖。 徐清耷拉着眼皮，轻轻地拨开李先奕的手指，阴阳怪气道：“你脑子没毛病吧？” 李先奕面色有些心疼，徐清现在的状态仿佛大病初愈的病患，连拨开他手指的力气都是仿若无力。 “你真的没事吗？”李先奕担心不已，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他怕徐清的精神撑不住。 “没事。”徐清摇摇头，还是一样的回答。 “你不用憋着的。”李先奕凝视着徐清，无比正色地说道。 徐清也是静静看着李先奕，他的眼眶微微发红。他原本打算等离开人群之后再卸下心房，只是此时，李先奕所表现出来发自内心的担忧，让他的内心微微一暖。 “啊！” 毫无预兆的，徐清仰天长啸，仿佛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将刚才所经历的绝望尽数散去。 人群之间无人言语，唯有徐清发泄般的长啸！ 长啸之后，徐清已是泪流满面，他眼睛通红地盯着李先奕：“我以为我死定了，我真的以为死定了！” 徐清不住地重复这句话，在这一刻，他才将内心的恐惧展现出来。 “没事了！”李先奕轻声安慰道。 徐清摇摇头，泪眼婆娑却异常坚定：“我不想飞了！” 第一百二十章 徐教员 2.19日，由K市起飞的蓝天航空9441航空，于起飞后一个小时发生特情，二度出现双发熄火的危机，最终由当班副驾驶安全着陆，无一人死亡，包括机长在内，只有三人身负伤势，其中以机长的强势最重，头部受创，不过好在并无大碍。 这次事件便称2.19事件，一次由副驾驶处置的传奇事件！ 诡异的是，这次堪称航空史奇迹的事件却只在圈内有所流传，并没有扩及全社会，发酵成轰动全国的大事。 更为让人不解的是，即便是在圈内，关于2.19事件的内容也披露得很少。 当班副驾驶是谁，只在极小的群体内才有所了解，端是少见！ 徐清当天就乘坐高铁回了K市，因为他拒绝乘坐飞机。 回到K市之后，他接受了局方长达两个月的审查。 2.19事件的独特性太强，它几乎可以说是一次故障大集合，翻遍航空史上也找不到能与此事件危险程度相媲美的案例。 就算是在局方那些专业人员眼里，徐清的表现已经不是奇迹可言，甚至可以算是神迹了。 没错，就是神迹，因为那是神的表演！ 尤其是在查了飞机的QAR数据和舱音，跟当班两位副驾驶以及客舱乘务谈话之后，他们越来越觉得单从这次事件中，徐清的层次已经他们高山仰止了。 事件定性结论之后，徐清特意要求不要将此事公开，或者不要提及他的姓名。他现在不想跟飞行扯上什么关系。 出事之后第二天，徐清的父母得到消息飞来K市，当时就准备带徐清回老家。 出了这么大的事，徐清简直就是在地府门口转了一遭。这个劳什子飞行员，谁爱干，谁干去，反正徐清是不能再继续干下去了。 结果徐清以不愿意坐飞机为理由，拒绝跟父母回家。他父亲说那咱们换高铁也行，徐清又推脱花费时间太长，懒得动。 就是这么难伺候的一个人，徐清的父母实在拿他没辙，最后徐清承诺不会再上飞机了，徐清的父母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回了老家。 …… 时光荏苒，距离2.19事件已经过去一年，曾经让世界民航圈惊叹的奇迹也经受不住时间的冲刷，逐渐被人淡忘。 蓝天9533航班驾驶舱内，一副正在准备，二副则是刚加好油上来。 “刚跟班吗？”有一副准备，当班机长倒是无事，闲极无聊就跟二副聊聊天。 “教员，今天是第三天跟班。”二副应道。 画面转过来，二副口中的教员，头发斑驳，面容坚毅竟是徐清的师父，常建军教员！ 常教员笑着问道：“我听说范老师退休了，现在是谁给你们上理论课的？” 常教员口中的范老师就是之前理论课的教员，年纪很大了，该是退休了。 “对的，范老师退休了已经，是一个姓徐的新教员给我们上的课。”二副说道。 “姓徐的教员？”常教员心头微动：“知道叫什么吗？” 二副摇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很年轻，看起来跟我们差不多年岁。” 常教员放在扶手上的左手陡然用力，他差不多知道这个姓徐的教员是谁了！ “不过，我知道他好像以前是飞行的，不过听说他只要握驾驶杆手就会抖，所以考了地面教员的资质。”二副说着听来的小道消息，眉飞色舞：“驾驶杆都握不住，还当什么飞行员，来搞笑的吗？” 正在准备驾驶舱的一副听到二副的话，也是轻笑不已：“这个人我也好像听说过，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招飞的！” 常教员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笑意：“握驾驶杆手会抖？真是有趣的事情啊！” 说着，常教员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我是常建军，帮我们重新制作放行和任务书，这次航班不需要二副了。”常教员古井无波道。 二副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就被常教员除名了。 “教员……这是怎么了？”二副心惊肉跳地询问了一句，他不知道哪里惹了常教员不高兴。 常教员挂断电话，往着二副淡淡地扫了一眼：“如果你该现在这里，我下一个电话就不是打给签派，而是林霖了！” 二副的头皮都要炸开了，他到现在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可是他知道再这么带下去，他真的会完蛋的！ 赶紧拿好自己的耳机，逃跑似的出了驾驶舱。 二副出去之后，一副也是不明所以，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教员，你这是？” 哪知道，一副刚说话被常教员杀人一般目光吓得把下面的话给憋了回去。 “你要是再多说一句废话，你也给我滚下去！”常教员冷冷说道，他可是记得刚才这小子也出言调侃了。 一副被突然暴怒的常教员吓得跟鹌鹑一样，窝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继续准备，屁都不敢放。 “徐清啊，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常教员面容皆是复杂之色。 …… 蓝天航空，飞行准备室！ 此时飞行准备室内只有两套机组。其中一套，只来了一个二副，机长和一副都还没有来。 此时二副正在填写资料，忽然桌子对面出现一道身影，抬头一看，是一个一身便装的年轻人。 “你好，麻烦你填下表。”年轻人面容还有些稚嫩，却有着些许胡渣，看起来颇有沧桑的感觉。 二副接过表格，上面就是一些检查项目。比如，有没有按时网上准备，有没有带三证等等，这算是飞行部的例行检查。 再看看眼前的年轻人，不就是那个传说握杆手抖的飞行员吗，现在又兼职飞行部的地面人员了？ 果然，废物也只能做做行政工作了，想着，脸上露出淡淡的不屑！ 就在这时，二副看到门口进来一人，正是此次航班的一副，王尽涯！ 王尽涯快步走到桌前把飞行箱丢在一边，跟着二副说道：“我先去酒测！” 王尽涯转身急急忙忙地就准备去酒测，这一转身正好跟那年轻人打了个照面。 王尽涯的脸上陡然浮现出无比的惊讶。 “徐清！”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叫梅洛霜 “你在这里干什么？”王尽涯看着一身便装的徐清惊讶道，随后他扫到二副手中的表格，抽过来一看：“做行政了？” 徐清笑笑，指着表格上的空格：“你也要填一下，机长还没来？” “哦，哦，机长还没来呢，他早上飞过了，不用二次签到了，可能会晚一些。”王尽涯拿出自己的笔，略微扫了下表格，寻着位置把要填的都填了个遍，然后再还给徐清。 “准备做多久行政啊，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吧？”王尽涯还了表格，忍不住还是问道。 徐清接过表格，对折着放进自己兜里：“再说吧，我的情况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做做行政，也混口饭吃！” 拍拍王尽涯的肩膀，徐清再是说：“既然机长还没来，那我先去找另一组了，一会儿再过来。” “行，你去忙吧！”王尽涯和气道。 目送徐清离开，王尽涯微微叹了一口气，却听对面的二副满是讥讽的声音响起：“涯哥，你还不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那个握杆手......” 二副的话还没说完，王尽涯一声怒喝：“你给我闭嘴，很好笑吗？” 原本还带着不屑与嘲弄的二副被王尽涯突然的暴怒震得颤颤巍巍。 他之前就跟王尽涯飞过几次，知道王尽涯这人平易近人，也喜欢照顾晚辈，所以刚才看王尽涯对徐清客客气气的，还以为王尽涯不知道徐清的传闻，因而才拿徐清开玩笑。 哪里知道，这个玩笑正中王尽涯的逆鳞，即便是一向和气生财的王尽涯都因此大怒。 徐清悠哉悠哉地走到另一桌的桌边，这一组只有两个人，是一个两人制的机组。 待到近前，徐清脸色一僵，这组的副驾驶竟然是杨雪，经过一年的时间，她现在已经是一副了都！ 熟人见面，还是有些尴尬，尤其他现在这个样子。 徐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干笑着给杨雪递过去一张新的表格：“这个要你们填一下。” 杨雪深深地看了徐清一样，也没有说话，而是埋头认真地填写，填写完再交给当班的机长。 与杨雪冷漠的表现不同，当班机长对徐清就客气多了，填写完，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还给徐清，还连连道谢说徐清辛苦了，搞得徐清都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一边的杨雪有些奇异，这次的当班机长何时变得这般和气？ 他跟陈逸总师一样都是天赋型的飞行员，放机长的速度也是极快，加上还有一个安监部领导的师父，平时都是眼高于顶，从未见过有今天如此行事风格。 杨雪疑虑片刻，也懒得再想，而是将目光转向徐清：“你打算就这么一直干着？” 徐清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在杨雪的语气中，他感觉到的是居高临下的质问，这让他分外不喜。 “看情况吧，总不能什么事不干，饿着肚子。”徐清依然保持着万年不变的笑容，仿佛这就是一张面具，烙印在他脸上。 迎着徐清似是无所谓的表情，杨雪的怒意更甚：“如果你是为了地面人员那点儿微薄工资大可以去其它地方，你是飞行员，你的执照不是让你拿着表格到处找人签字的！” 徐清怔了一下，旋即又是戴上那副面具：“你是觉得我丢脸了？认识我觉得丢脸？” “你现在在公司的名声，你不知道？”杨雪冷冷道。 只是他没看见她对面的机长听到她的一番言语，脸上逐渐换上了一丝嘲讽。 “知道一些，可是嘴是别人了，我也没办法！”徐清一摊手，毫不在意：“再说现在工作这么难找，万一找不到下家，喝西北风啊，你能养我不成？” 对于徐清这般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作派，杨雪俏脸含霜，正要反驳，却听准备室门外传出一道清亮的女声。 “我养你！” 徐清一直噙着的微笑在这一刻瞬间凝固，他的目光移向入口处，哪里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道修长靓丽的身影。 看着少女的面容，徐清不由显得局促起来，甚至下意思地躲闪少女射来的目光。 来人正是梅婷婷！ 梅婷婷缓步进入，一时间，准备室里只有她的高跟鞋撞击地板的声音。 “我记得某人说过，一年之后会成为独当一面的飞行员的，原来独挡一面的这个意思啊！”梅婷婷相比一年之前，褪去了一身的青涩。此时的她一如那傲雪寒梅，让得徐清都有些自惭形秽。 徐清微微低着头，双手握紧成拳，努力挤出几个字来：“对不起，我食言了！” 梅婷婷的眼眶有些湿润，这个曾经阳光的徐清，一年不见，怎能变得如此沧桑，他的身后到底承受了何等的辛酸。 想着，梅婷婷柔软的内心仿佛被狠狠扎了一下。 关于徐清的事，她父亲瞒了她整整一年，只是在最近说漏了嘴才不得不跟她和盘托出。她如何想到自己出国后不久，徐清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她想着如果自己没有出国那该多好，过去的一年正是徐清需要陪伴的时候，可是她却不在身边。 即便还有三个月的学业没有完成，梅婷婷依然是义无反顾地中断了学业返回国内，直奔蓝天航空。 她想看看这一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现在她知道了，徐清过得并不好！ “如果......我说你没有食言呢？”梅婷婷忽然展颜一笑，她的眼中还残留着少女的晶亮，就如一年之前，机场离别时看向徐清的眼神。 她，从未改变。 徐清猛地抬头，正好对上梅婷婷的眼神。这一刹那，时间宛如回到了一年之前，机场离别的那一刻。 梅婷婷笑道：“我不是说回来之后告诉你我的名字吗？” 她上前一步，如同时光重演一般，凑近徐清的耳边，柔声而道：“我叫洛霜，梅洛霜！” 徐清的眼睛陡然睁得滚圆，带着无比的震撼转头看向窗外，那里能依稀看到一座高楼拔地而起。 那是K市的新竣工的第一高楼，而这栋高楼的名字也是洛霜！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全国飞行技术交流大会 “你说洛霜大厦是你家的？”徐清家中客厅回荡着李先奕难以置信的尖锐声音。 “不是，你不能这么说。”梅婷婷认真纠正李先奕话中的错误：“准备来说，你应该说洛霜大厦是我的，我一个人的，现在洛霜大厦的所有权只在我一人身上。” “啊！” 李先奕跟杀猪似的乱嚎，脸上愤恨不已：“城郊外的一栋湖景别墅，我死缠烂打了一年多，我爸才给我，再看看你家，同一个世界，不同的老爸啊！” 徐清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古佛一般根本不插嘴的。他们在说啥，怎么听不懂呢，感觉他们和自己生活的不是同一个世界啊！ 到现在，徐清还未完全消化梅婷婷拥有洛霜大厦这个爆炸消息。 可是回家途中，他回想了一下一年前的种种，其实梅婷婷已有暗示。 一年之前，梅婷婷初到徐清家的时候，李先奕当时也在场。当时梅婷婷说自己很有钱，徐清还以为她开玩笑，并且把李先奕拉到台前做比较。 梅婷婷当时问了李先奕一句，他的商场是不是在K市，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直接没问具体是哪个商场就直言比不上自己。 现在回想起来，坐拥本市第一高楼，只要是K市范围内，谁能比得上她。 而且洛霜大厦原本并不是这个名字，而是在梅婷婷出国之后没多久临时改的。徐清一年前的那次2.19事件去上班的途中，出租车的广播里就听到过，当时徐清心里还吐槽，这什么狗屁名字。 “那你干嘛不用自己的本名？梅婷婷到底是啥名字啊？”徐清看梅婷婷和李先奕终于不再聊“乱七八糟”的问题之后，还是将藏于内心的话给问了出来。 李先奕也是闭上了巴拉巴拉的小嘴，满是好奇宝宝的样子等着梅婷婷解答。 梅婷婷倒是有些羞涩道：“梅婷婷是我的本名，我爸还在老家，没出去做生意之前起的。后来发家之后，觉得梅婷婷这个名字太普通了，就换了个名字，叫梅洛霜，现在我身份证上的名字就是梅洛霜。不过梅婷婷这个名字从小叫惯了，平时反而很少用到梅洛霜这个名字。” “梅洛霜这个名字也不咋滴啊？”徐清小声嘟囔一句。 可是梅婷婷耳力极好，将徐清的吐槽听得一清二楚，顿时杏眼一瞪：“这是我爸取的，你要不跟他说道说道？” “哈哈哈，原来是叔叔取的，梅洛霜这个名字乍听之下平平无奇，再三回味之后......还是平平无奇！哈哈哈！”徐清搂在李先奕两个人笑得前仰后翻，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梅婷婷看着徐清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先是气鼓鼓的，之后想着他估计很久都没这么高兴了，也便不再跟他计较，就让他放肆一回吧。 徐清真的是很久没有这么畅快了，借着这股畅快劲，厉声质问梅婷婷：“我觉得叔叔这个人人品有问题！” “哦？”梅婷婷秀眉一挑，饶有兴致地看着徐清如同醉酒一般的兴奋。 “我妈明明说叔叔给你准备的假装是两个门面，怎么变成一栋楼了，你说是不是骗人？”徐清嘿嘿傻乐呵地看着梅婷婷。 “对啊，对啊！”李先奕也是乐得得意忘形，在一边瞎起哄：“都说两个门面了，洛霜大厦算一个，还有一个呢？” “没错，就是这么一个理，理越辩越明，今天我还真要说道说道！” 徐清和李先奕两人一唱一和，乐此不疲。 梅婷婷轻启朱唇，吐气如兰：“你怎么知道没有两个门面呢，老家市中心那个双子大厦忘了？那不就是两栋楼吗？” 梅婷婷的声音不大，却比惊雷还要震慑人心，徐清和李先奕两个人表情顿时凝滞住。 “你如果想要双子大厦......”梅婷婷轻笑着继续跟徐清说话，没成想被徐清拦住。 “你先别说话。”徐清捂着脑袋。 “怎么了？”梅婷婷一惊，还以为徐清哪里不舒服。 结果，徐清半天憋出一句话：“有点儿上头，缓一下！” 身边的李先奕看着徐清仿佛大佬一样，谈恋爱谈成徐清这个样子也是我辈楷模了。 忽然，李先奕想到了什么，拍拍徐清：“徐清，你知道全国飞行技术交流大会的事吗？” “你说啥？” “就是国内航空公司联合办的那个飞行技术交流大会啊，你们公司应该也会派人参加才对！”李先奕耐心解释道。 徐清一翻白眼：“那是飞行的事儿，我现在是地面行政人员。” 李先奕骂了一句：“地面个大头鬼，忽悠谁呢？” “怎么说话呢？”徐清极为不满：“富人都是这种素质吗，怪不得这么多为富不仁的。” 李先奕嘿嘿笑道：“你也别损我，等你们结婚了，你也就跟我一个圈子了，骂我就是连带骂你自己。” 李先奕这般赤裸裸地言语，饶是梅婷婷算是比较外向了也有些撑不住，俏脸通红地让李先奕过了脑子再说话。 “我哪里说错了，又不是真机，飞模拟机他又没事！”李先奕反击道：“话说你小子一手保密功夫玩得好啊，到现在都几个人知道2.19事件的主角是你！” “哼！”徐清斜了李先奕一眼：“出了那件事儿之后，我特意让公司消除了当天的航班信息，也跟当天的值班领导沟通了一下让他不要透露自己的情况。要不是当天你过来了，否则我连你也不告诉。这事儿我不想再提起，我花了整整半年才睡好觉，不想再回到以前整宿整宿睡不着的时候。” 梅婷婷心疼地抓着徐清的手，没想到那件事对他的影响这么大。 “你那手抖的原因确定是心理因素了？”李先奕问道。 “差不多确定了，这玩意什么时候能好，真说不准！”徐清轻轻一叹。 一时之间，原本还热闹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不说这个了。”徐清打了个哈哈，不想在这个高兴的日子讨论自己的问题。 忽然，他桌上的手机振动，拿起一看是一条微信，徐清打开一看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怎么了？”梅婷婷见徐清脸色有异，关切道。 “你真是个狗头军师啊！”徐清苦笑：“陈逸总让我报名参加那个什么交流大会！” 第一百二十三章 各大航空来人 “是全国飞行技术交流大会，这个大会已经进行很多年了，别一副啥都不关心的样子。”李先奕不满道：“不过你们领导也是知道谁才是大腿。” “大腿？干嘛不找个教员过去，指望我干嘛？”徐清收起手机揣在兜里，也没回陈逸的微信。 “你好歹也是咱们飞行圈子的，能不能长点儿心，交流大会只允许二副和学员参加，你竟然不知道？”李先奕道。 “为啥？二副和学员有什么好比的？”徐清不解，机长和教员不才是公司的中坚力量吗，实在不行，整个一副比也行啊。学员和二副上去万一来个辣眼睛操作，岂不是把整个大会的层次都拉下去了。 “级别越高，操作水平越相近，到时候不好评判怎么办，再说二副和学员才是好苗子，历届大会的优胜，公司都会重点培养，到现在为止已经出了三名总师和两名飞行部总经理了，这个不香吗？”李先奕开始忽悠徐清。 徐清根本不为所动，完全没有参加的打算，不过倒是对大会规则起了些许兴趣。 “这玩意怎么比？”徐清问。 “咱们飞行不就比程序和操作吗，还能比什么？” “可是每个公司程序都有些不同，这个咋算？” “所以程序是次要考核，主要还是看操作。每次大会会选出三到四个故障，故障是大会开始时由东道主抽签决定。处置故障仅仅是最低要求，还要计算所用时间，时间用得越少得分才越高。”李先奕耐心跟徐清讲解规则。 介绍完规则，李先奕的工具人作用已经消失，徐清无情地将李先奕抛弃。 “无聊！”徐清朝李先奕晃晃手，赶瘟神一样，让李先奕出去。 梅婷婷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完全没有挽留李先奕的意思。 李先奕气得浑身发抖，这两口子都是没良心的主，对自己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下次徐清找他，定要严正拒绝，让他们知道自己可不是随便之人。 李先奕走后，屋子里就剩梅婷婷和徐清二人，孤男寡女，气氛颇有些暧昧。 徐清也不是第一次见梅婷婷了，当初跟梅婷婷还不熟的时候，梅婷婷过来找他，二人同处一室也不觉得有啥。 只是二人感情升温之后，如今重逢，反而拘谨起来了。 “你真不去那个什么大会了？”梅婷婷等了半天也才憋出这么一句毫无营养的话。 有了人开头，徐清总算可以接茬了。 “我半年多没碰杆了，上去丢人不成？” 梅婷婷踌躇许久，看着徐清似乎心情确实不错，这才大着胆子道：“你现在这手的问题也说不好什么时候能恢复，与其在公司里拿死工资，不如辞职了，你想干嘛都行。” 一年前，二人感情有了萌芽之后，梅婷婷就曾认真思考过他们在一起之后的生活。 按照她父亲梅知荣的想法，梅婷婷怀孕之前，徐清继续做他的飞行员都无所谓。 一旦有了小孩，梅知荣还是希望徐清能回老家。所以，一开始梅知荣给梅婷婷准备的嫁妆就是老家的双子大厦。因为他就不想自己的女儿女婿常年在外。 只是梅婷婷与徐清相处之后，发觉徐清真心喜欢飞行员这个工作，如果硬逼徐清放弃工作，颇有些不近人情。 因而，徐清和梅婷婷确定关系后。梅知荣便将自己在K市在建的云顶大厦改名洛霜大厦，以此为梅婷婷的嫁妆。 梅婷婷虽然尊重徐清的选择，但是从内心而言，她也不希望徐清干飞行这个工作。 如果正常发展，她也不会强求徐清。可如今，徐清在飞行上出了大事儿，现在也飞不了了，还不如顺水推舟，就把工作给辞了。 徐清没想到梅婷婷竟然让自己辞职，尤其是在看到梅婷婷小心谨慎生怕惹自己生气的模样，心中一疼，轻声道：“我可是签了合同的，现在辞职要赔很多钱的。” 梅婷婷美目一亮，钱在她这里从来不是问题，徐清的态度才是最大的问题。 “钱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愿意……”梅婷婷迫不及待地想要打消徐清对赔偿的担忧。 哪知道她话还没说完，小脸就被徐清给捏住了。 徐清的脸上带着浅笑，却又无比坚定：“我……我不愿意！” …… 有了梅婷婷陪着，徐清感觉灰暗的生活多了不少色彩，人都精神了许多。 徐清现在在公司的主业也就是在飞行部兼职，有理论改装的时候他就去客串理论教员。 恰好，最近就有理论改装，所以他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当教员。 这天徐清上课上到一半，门就被人推开了，徐清一看竟然是他的半个师兄，陈逸。 陈逸在公司里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出现，改装的学员就陈总，陈总地喊着。 陈逸笑着说了两句勉励的话，就拉着徐清出了外头。 “你这小子，昨晚发微信你都不回的？”陈逸上来就质问徐清。 徐清有些不好意思，昨晚他是准备回头想想怎么组织语言，婉拒陈逸，结果后来直接给忘了，若不是陈逸提起，他压根就抛之脑后了。 “你不会压根就没看吧！”陈逸见徐清半天放不出一个屁，顿时有些火冒三丈：“我跟你说，咱们公司你就是代表，就这么定了！” “啥？”徐清扯住就准备离开陈逸：“你这是强买强卖啊，我可没答应！” “我不管！公司花了那么多钱培养你成为飞行员结果你现在就只能做做行政，你就没点儿愧疚吗？”陈逸娓娓道来，摆事实，讲道理：“就这么定了啊，过两天各大航空公司的人会过来，这次咱们是东道主，你可要好好招待！” 说完，陈逸脚底抹油，根本不给徐清扯皮的机会。 “对了！”陈逸拉开距离之后，忽然停住，对着还没搞清状况的徐清说道：“大会期间，理论课暂停，你专心处理大会的事情就行。还有，这次乐途航空来的代表是乐途老总的儿子，你可要注意。”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有人要挖墙脚 徐清被陈逸暴风骤雨般的架势拉上了战车，可回去之后，思前想后，还是特意找到陈逸的办公室说明情况，死也不去参加那个什么大会。 他现在已经半年多没有碰杆了，实在没有什么信心也没什么兴趣跟那些学员二副争个高低。 面对徐清坚定不移的态度，陈逸只好退而求其次。陈逸的意思是，让徐清作为本次大会蓝天航空的替补人选，至于首发是谁，他再另行抉择。 徐清对这个决定，勉强可以接受。毕竟总师都亲自出面了，也要给他一些面子，至于首发又不会在大会的时候拉个肚子什么的，应该不会这么凑巧，自己最多也只是去打个酱油。 说到招待的事，徐清特意跟陈逸交流了一下，说到底也就是钱的问题。 让徐清这种有一定社交恐惧症的人去招待五湖四海来的人，那不是给徐清找难受？所以徐清义正言辞的要求，增加额外工资。 陈逸现在是有求于人，只能含泪答应下来，许诺一会儿会跟财务那边沟通。 ...... 两天之后，各航空公司的人员按计划到达蓝天航空名下的酒店。 此次大会囊括了国内几乎所有航空公司。比如行业龙头的华航，新兴崛起的东方，以及廉价航空典范的乐途航空。李先奕作为本次东方的领队也一同过来。 根据大会规则，每个航空公司有一名首发，同时还有一位替补，以防特殊情况出现。只是替补上场的情况相当少见，有史以来，替补上场的次数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华航这次的领队和其他公司的领队有些不太一样，大部分航空公司的领队是机长少部分的一副，可是华航领队是一名年轻的教员。 据说这位名叫易天杨的年轻教员曾是飞行技术交流大会的亚军，而那一届的冠军就是陈逸，那一年，东道主也是蓝天航空。 如今时光悠悠，东道主再次落到了蓝天航空头上，易天杨带着的华航代表，也就是他的小师弟吴盛，气势汹汹而来。 至于陈逸所说的乐途航空的老总儿子，名字叫做李潜。这位和徐清差不多岁数，是一个十足的逗逼，跟猴子一样，整天上蹿下跳，完全没有一个作为富家公子该有的作派，这点和李先奕倒是很接近。 如此相对的，吴盛则是另一个极端，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感，他反倒像是翩翩佳公子 徐清作为招待，其实也没什么事可做，带着其它航空公司的人绕了蓝天航空一圈。之后，各领队三三两两，聚成一团说话，只有少数几个一副领队跟机长他们说不来话索性就和徐清混在一起，其中就有李先奕。 徐清跟他们聊了一会儿，然后就招呼参赛人员到理论教室，他需要将大会规则跟这些人讲解一遍。 陈逸将大会的规则装订成册，如今只要照着念就行，倒是没什么特殊。 徐清讲到一半，门外突然探出一个小脑袋向里面张望，徐清还是发现下面人的目光皆是，聚集的门口处才发现来者正是梅婷婷 “你怎么来了？”徐清中断讲课，示意众人稍等，他则是出去安置一下梅婷婷。 由于蓝天航空附近比较荒凉，不太好找停车的位置。徐清特意跟陈逸要了一个临时证件，这样梅婷婷婷过来接送徐清的时候，就可以将车开到公司停车场。 有时候，梅婷婷太无聊会提前很久过来。自己在公司咖啡厅坐一坐，等待徐清下班。 现在其实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梅婷婷见徐清还没有下来，就自己上去找了。 如今教室内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看到梅婷婷这般漂亮的女孩子，都是起了些许兴致，交头接耳地谈论起来。不过也都是限于言语而已，倒是冷若冰山的吴盛在见到梅婷婷的一刻，眼光大盛，比之旁人似乎兴趣更浓。 “这女孩子是谁啊，他的女朋友吗？”早就跟李先奕打成一片的李潜兴致勃勃地跟李先奕打听梅婷婷的消息。 “别想了，名花有主了。”李先奕趴在桌子上说道。 “结婚啦？可惜了。”李潜啧啧嘴。 “没呢，不过快了！” 李潜眼神中闪过一丝亮色，希望之火熊熊燃起，只要没结婚，一切都好说。 就在李潜升起这个念头的瞬间，原本慵懒地李先奕抬手就是一巴掌呼到李潜后脑勺上：“你小子脑子在想什么龌龊事，她是我弟妹，你要是起了小心思，看我不削了你！” “没有，没有，哪敢呢？”李潜连忙跟李先奕赔罪，完全没有计较自己被打的想法。 坐在他们前面的吴盛却是冷笑连连，李先奕在富二代圈子里就是混世魔王一般的存在，李潜怕他正常，可是他吴盛却不怕。 听李先奕的话，这个招待他们的地面教员虽然跟李先奕关系不错，不过似乎自身没什么背景。自己只要略微露露身家，这小美女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可是绝不允许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事发生！ 至于他们是不是情侣关系，这就不是他吴盛需要考虑的了，再说挖墙脚的事不是更有意思？ ...... 各航空公司的人到齐之后还要休整两天，这两天徐清要带着各公司代表去K市到处玩玩，所有花费都是公司报销。 机长领队们都不愿意跟一群小孩子闹在一起，就各自活动去了。 没有了机长在，剩下的都是副驾驶，其实感觉还舒服些。徐清干脆把梅婷婷也叫上，公费吃喝，何乐不为。 K市大大小小也算是个历史名城，不少公司代表还没来过，正好借此机会好好游玩一番。 白天他们看一些历史景点，晚餐聚着吃烧烤，吃完饭之后有人提议去KTV。徐清算了一下费用，就找了个花费相对比较中等的地儿。 哪里知道一天下来没有憋出一句话的吴盛这时候跳出来说徐清选的地方档次太LOW，旋即自己选了个新去处。 好家伙，徐清一看，吴盛选的是K市消费水平最高的KTV！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的手不想要了吗 虽然在出发之前陈逸跟徐清打包票随便玩，公司会报销所有费用，但是徐清知道这一切都应该建立在合理范围之内。 动不动消费往最高等级看齐，放在徐清这儿心里也过不去，毕竟公司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他怕财务那边不报。 蓝天航空自有一套报销的规范，外出公干也不是想去哪儿消费都行。规范中对下榻的酒店，伙食的额度都有规定，只是徐清不知道现在这个算不算特殊情况，需不需要参考报销规范。 吴盛一提议去那个高档次的KTV，其他人都是嚎着要过去。徐清落在人群后面，悄悄给陈逸打了个电话，把情况说了一下。 没想到这次陈逸豪爽得不行，直言这个照样报销，不过最后补了一句，今天仅此一次了。言外之意，在KTV玩完之后就差不多得了，再玩下去真要超支了。 得到了陈逸的保证，徐清心里也有些底气了，刚才他还担心着万一财务那边不认，难不成自己还要掏腰包不成。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KTV进发，路上吴盛直接宣称此次消费由他全部承担，到了地方随便吃，随便玩不用藏着掖着。 徐清在后面一听这哪能啊，这次他们是东道主，哪有客人请客的道理。 可是徐清刚往前一步就被身边的李先奕拉住了。 “没事儿，那家伙壕着呢，都是小钱。”李先奕对吴盛的家底还是有些了解的，这家伙最爱出风头，他喜欢出风头那就给他出呗，白吃白喝就行了，何乐而不为？ “这样不好吧？”徐清依旧觉得这样不地道。 李先奕看徐清还有心理负担，把他拉过来，看四周的人都没有注意他们小声跟徐清说了几句话。 徐清听着李先奕说话，眼睛往队伍前意气风发的吴盛那边瞟了一眼。 据李先奕说，吴盛的心眼就跟针眼一般大，他主动要请客那就随了他。他话都出口了，在众人面前要他收回这不是驳他面子嘛，这家伙自恋地很，伤了他的面子搞不好被记恨。 李先奕奉劝徐清还是不要招惹小心眼的人，更何况还是有背景的小心眼。 徐清可是知道李先奕完完全全就是没心没肺的代名词，连李先奕都郑重地跟他说让徐清不要管，看得出来这个吴盛好像真的不好惹啊。 徐清想了想还是算了，他信一回李先奕。 ...... 随着众人在KTV中逐渐玩开，气氛慢慢热络起来。作为领头人的吴盛似乎也摆脱了刚开始的冷淡，开始释放他的另一面。 不得不说，吴盛仿佛天生就应该是人们的焦点。随着他的引导，气氛渐渐走上顶峰，甚至一向不来KTV的徐清也被带动起来。 “今天，咱们最感谢的就是徐教员了，谢谢徐教员的招待。”突然，吴盛话锋一转，将众人的焦点集中到了徐清身上。 吴盛双手各拿着一杯啤酒，随着人群分开，走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徐清面前，微笑着给徐清递了一杯酒：“怎么不喝酒？来喝一杯。” 徐清平时是不喝酒的，只有在某些特定的人一起的时候才会喝一点，很显然吴盛不在这个行列。 只是这么多人看着，不接酒杯好像有点儿不近人情。徐清还是接了酒杯，看吴盛一饮而尽，徐清苦笑着也闷头一口干了。 徐清的酒量很差，至少他认识的人中没人比他酒量差的。基本一瓶啤酒下去就上头，两瓶啤酒就要吐。吴盛递过来的杯子本来就比较大，又是一口闷的，倒下去还不至于，知觉一股热气从脚底板冲上脑门，头感觉都撑大了。 身边的梅婷婷颇为好笑地看着脸上已现酡红的徐清，心道这酒量还不如我呢。 “别一直坐着啊，去玩玩啊！”吴盛拉住徐清起来，把他推到人群中，此时大部分人正围着鬼嚎唱歌。徐清喝了酒上头，莫名也兴奋了起来，跟着众人也乐呵起来。 梅婷婷倒是没去，她其实不太喜欢这个场合，只是陪着徐清而已，看徐清高兴，她静静看着就行。 徐清离开，她身边的位置就空下来了。可徐清前脚刚离开，吴盛后脚就鸠占鹊巢，大大咧咧地往梅婷婷身边一坐。 “喝酒吗？”吴盛自来熟地跟梅婷婷打了声招呼，甚至还不着痕迹地往梅婷婷这边挪了挪。 梅婷婷挡住了吴盛递过来的酒杯：“不好意思，我不喝酒！” “哦？”吴盛轻咦一声，收回酒杯，一双眼睛如同欣赏艺术品一样仔细打量梅婷婷挡酒的左手。 “这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手了！”吴盛轻喃道，完全不加掩饰自己的渴望。 梅婷婷嫌恶地收回左手，眼前这个男人看上去风度翩翩，怎么骨子里这般轻浮，尤其他眼中透露出来的攻击性十足的目光，让梅婷婷很是不适。 尤其是梅婷婷发觉吴盛竟然在自己没有察觉的时候，已经挪到极为靠近自己的位置了，更加接受不能，遂是准备起身换个地方。 哪只梅婷婷一起身，左手手腕竟然被吴盛捉住。此时的吴盛卸去了所有的伪装，向着梅婷婷展现出了真实的自己。 “走什么？跟着那个穷鬼有什么好，不如跟着我啊？”吴盛邪邪一笑。 梅婷婷秀目之中几欲喷火，这家伙竟是如此大胆，支开徐清之后，趁着场面闹哄哄的，手脚就开始不干净了。 可是她一介弱女子如何挣脱地开吴盛的铁钳。吴盛微微一用力，就要把梅婷婷拉到自己怀里，就在这时，梅婷婷的右手同时被人抓住，即将被扯动的身形顿时止住。 吴盛一开始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梅婷婷身上，根本没注意其它地方，直到他拉梅婷婷过来竟然没拉动才有了些许诧异。 陡然之间，他只觉眼前一黑，一只手掌遮住灯光，向着他抓摄过来。 这只突如其来的手掌闪电般抓住他的衣领，接着就是一股巨力将他整个人提起。他的喉结刚一移动想要发出声音就被另一只手死死扼住，到了喉咙中的话语生生被憋了回去。 他的目光下移，入眼的是一双冷漠的眸子。 “你的手是不想要了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 徐清的另一面(感谢老板来杯冰可乐的万赏) 徐清的声音犹如那亘古不化的寒冰将场中热闹的气氛陡然压下。 此时众人才发现，徐清一手将吴盛叉在半空，一手扼住吴盛的脖子，就好像捏住一只鹌鹑，吴盛的脸上甚至已经泛起了淡淡的青紫色。 徐清刚才虽然受到气氛和酒精感染情绪稍微有些嗨，但是他的始终有一部分注意力放在梅婷婷身上。因而，吴盛刚有不轨之举，徐清立时暴怒而起。 借着酒精的刺激，徐清一动便是风驰电掣，毫不留手。 近大半年以来，徐清其实都是闲得很，渐渐丢去了死宅的生活作息，找回了大学时候那个爱好运动的自己。 别看徐清并不壮硕，臂力却是惊人，只是近年来身材略微走形，力量不如往年。经过大半年的恢复，徐清基本已经回到了大学时候的力量，再加上吴盛也没几两肉，如此一来才被徐清一把提起。 众人一见情势不妙，赶忙上前拉架。可是徐清脚下生根，众人齐齐用力竟是纹丝不动。 李先奕看徐清红了眼就知道问题严重了，大叫着：“徐清，你再这样要掐死人了！” 或许是李先奕这一嗓子让徐清恢复了些许理性，徐清松开卡着吴盛喉咙的左手，这下吴盛才有机会喘口气。 连续咳嗽几口，缓过气来，刚要破口大骂，却是被徐清想丢垃圾一样地丢到了一边。 好在KTV包间的沙发是围了半圈的，吴盛摔下去的时候正好倒在沙发上。 “你TM知道我是谁吗？”吴盛爬起来就指着徐清嚷嚷起来。 徐清也不跟他废话，抄起手边的啤酒瓶，就往吴盛面前走去。 吴盛哪见过这种二话不说，直接开干的阵仗！又拉不下脸求饶，脸上一时僵住，可是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挪。 徐清发疯，李先奕可不能任着他发疯，赶忙抱着徐清的腰，死都不放手。 李先奕几乎是将全身的力气压在徐清身上，可是徐清就跟老牛上身，拖着李先奕往前走。 吴盛在徐清杀神般的煞气下瑟瑟发抖，欺软怕硬的本质暴露无遗，只能指着徐清，含糊不清地恐吓：“你不要过来啊，你......你敢动我？” 徐清仿佛听不见吴盛的警告，依旧我行我素，只是他走动的时候带着李先奕，李先奕几乎是被拖着走，他只觉全身都快被拖散架了。 “徐清，你TM别发疯了，老子膀子快被你扯断了！”李先奕疼得厉害，却还是不放手，如果今天徐清冲动之下，一酒瓶砸下去，麻烦就大了。 徐清听见李先奕的嚎叫脚步顿了顿，冷冷道：“放手！” 李先奕疼得话都没力气说了，就跟粘在徐清身上一样，死都不放手。 徐清心中气急，他又不敢再继续拖行李先奕，怒极之下，奋力将手中的酒瓶一掷。此时，徐清急怒攻心，手上失去准头，酒瓶从吴盛颊边擦脸而过，砸到墙上碎成无数的玻璃渣，一部分蹦到吴盛脸上刺得他生疼。 吴盛虽然脸上火辣辣的疼，可是狠话再也不敢放一句，他发现了徐清是真的下得去手。 “不说话了？”徐清一双毫无感情的眸子盯着吴盛，看得吴盛脚底板都是升起一股凉气，刚到嘴边的狠话又是生生吞了回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的徐清跟条疯狗一样，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撒手！”徐清皱着眉跟李先奕说道。 “不准动手了啊！”李先奕慢慢松开搂在徐清的双手，看着徐清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先奕松手之后，扭了扭还有些酸疼的关节，向着一旁作壁上观的梅婷婷抱怨：“你刚才也不帮一手？” 梅婷婷面容冷淡：“手脚不干净的人就卸了他的手脚有错吗？” 别说李先奕，就连其他人也被梅婷婷狠辣的话语给惊到了。没想到，梅婷婷看起来柔柔弱弱，作风却是相当彪悍。 只是梅婷婷这话里透露出来的弦外之音就耐人寻味了。自打接触徐清以来，徐清给人的感觉就是邻家好男孩的形象，这突然的发飙实在蹊跷得很，再结合梅婷婷似有所指的话语，众人中有不少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吴盛。 徐清顿觉索然无味，向着梅婷婷招招手：“走吧！” 在徐清和梅婷婷离开之后，只留下一众面面相觑的航司代表以及若有所思的吴盛。 他刚才似乎听见李先奕喊这个姓徐的教员叫作徐清，莫不成他就是那个徐清？ ...... 徐清和梅婷婷肩并肩走到昏暗的街道上，微凉的风吹在徐清依然滚烫的脸上，让得徐清打了一个激灵。 “刚才你是故意扔偏的？”梅婷婷快步走到徐清前头，背着双手，弯下腰从下面看着徐清眼睛。 徐清眉目低垂，突然看到一张噙着微笑的俏脸映入眼帘，绷着的嘴角再也支撑不住，化为柔和的弧度：“你觉不觉得我很没用，打人都不会？” 梅婷婷说得对，刚才他确实是故意扔偏的。 最初几秒的暴怒之后，他终究还是那个小镇青年，骨子里从未变过，他下不去狠手，只能撒气似的将酒瓶丢在的墙上。 “那时候，我是不是很懦弱。”徐清盯着那双美丽的眼睛，怯怯地问道。 梅婷婷缓缓凑近徐清的脸颊，用自己的侧脸感受徐清脸上的温度。 “这是善良，不是懦弱，再说打人有什么好学的，真动手了，你不是当不成飞行员了？”梅婷婷轻声而言，安慰着徐清。 徐清就这么静止不动享受着片刻的温存。 “你是不是不想我做飞行员？”徐清突然开口说道。 梅婷婷身子一僵，她没想到徐清毫无预兆地提起这个话题，搞得她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如果你真的不想我继续干下去了，我可以辞去这份工作，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一个无业游民了？”徐清目光无限悠远，今天他终于确定梅婷婷在他的心里已经无可替代，刚才下意识的爆发正是他内心的写照。与其等着遥遥无期的康复之日，还不如将精力倾注在这值得相伴一生的人身上。 梅婷婷僵硬的身子渐渐有柔和下来，她轻轻蹭了一下徐清的脸颊，柔声回道：“我不愿意！” 第一百二十五章 点名徐清的战书 徐清诧异地抬起头，对上梅婷婷宛如春水般的眸子，他不明白前几天梅婷婷不是才暗示他，让他辞去飞行员的工作吗，怎么现在就变了呢？ 梅婷婷摩挲着徐清的侧脸，突然轻轻点了一下嘴唇：“之前你说不愿意，说明你心还没有放下，我不想你留着遗憾。两年，两年之后我们有了......宝宝的话，你再做决定！” 即便是二人已经确定了关系，家中父母也极为支持，他们的好事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就算这样，梅婷婷说起宝宝的事还是有些羞涩。 徐清也是不免局促，这都还没订婚都已经谈到生儿育女了，跳跃性有点儿强。他有点儿明白梅婷婷的意思了。之前自己拒绝了梅婷婷的暗示，梅婷婷心中也有几分担忧，万一将来徐清后悔了怎么办，还不如让徐清在工作两年，再做抉择。 “你爸是想我们回去吗？”徐清略一思考就能知道梅家人的意思，梅婷婷即便再跳跃，能有此想法肯定也是受到了她家人影响。 甚至徐清可以猜到，他父亲之前将双子大厦作为梅婷婷的彩礼，就是存着将来徐清回老家的想法。 “我爸说将来我们有了孩子，最好就回老家去......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而已，你不用管的。”梅婷婷扑闪着大眼睛，极为认真地和徐清解释。 徐清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梅知荣是一个非常传统保守的人，如今飞黄腾达了性格，思想却没有丝毫改变。他不愿久离乡土，但亦是希望享受天伦，因而他的打算是徐清和梅婷婷有了小孩子之后回到老家，陪他度过晚年。 梅知荣的心思基本和徐清父亲的如出一辙，这时候的徐清脑子里开始认真思考一个巨大的构思。 ...... 徐清和吴盛的冲突很快传到了大会负责人陈逸耳朵里。华航的领队易天杨直接找到了陈逸的办公室要求陈逸给一个说法。 易天杨认为徐清的攻击行为对吴盛的心理和生理造成了严重的不良影响，严正要求蓝天航空对徐清给予重罚。 陈逸看着这个曾经的老对手，鸟都不鸟一句的。徐清为什么打吴盛这事儿还没有搞清楚，就来兴师问罪，世上可没有这个道理。 万一吴盛犯贱说自己皮痒了，徐清只是帮他挠挠痒呢？ 易天杨对陈逸油盐不进的表现实在没辙，不过今天也就是来过过嘴瘾的。不管什么理由，打人的事徐清，易天杨怎么指着陈逸鼻子骂，陈逸都得受着。 当天晚上易天杨发现吴盛脸上有细微的划伤，追问之下才知道事情原委。 一开始吴盛还把所有脏水往徐清身上泼，可易天杨可是知道自己这个小师弟什么德性，再三追问才让吴盛吐出实话。 KTV是有监控的，吴盛自己手脚不干净招来一顿打，徐清虽然逃不了干系，可吴盛也别想摘清楚。 这事儿没有惊动警察还是他们运气好，否则到时候事情就麻烦了。 如果只是徐清单方面的问题，易天杨早就报警抓人了，哪里还有闲心跟陈逸扯皮。正是由于双方都有错，他也就只能在口角上占占陈逸的便宜了。 “听说你师父新收的一个小徒弟也叫徐清，不会就是他吧？”易天杨似有所指地盯着陈逸。 陈逸眼皮抬了抬：“怎么了，有什么指教？” 二人心照不宣，易天杨所指的陈逸师父不是赵教员而是常教员，作为陈逸的老对手，易天杨对陈逸的老底还是相当清楚的。 “常教员的高足嘛，指教不敢当，就是奇怪这个徐清没有参加本次的大会吗？”易天杨眯着眼，阴阳怪气起来。 陈逸也跟着笑了起来：“我这小师弟看不上这等小打小闹，这种层次的大会容不下他这尊大佛！” 易天杨哼了一声：“好一个小打小闹，看不上这次大会，那怎么替补名单里有他啊？” 陈逸已然是失去了耐心：“挂个名字而已，你们应该庆幸他不是首发，否则你们捡个冠军的机会都没有！” “哦？照你说的，你那师弟出马，冠军就是囊中之物了？好大的口气。” 陈逸一耸肩：“事实而已！可惜他懒得参加，我也没办法。” 易天杨脸色微冷，以一种微不可查的声音轻声说道：“会有机会的！” ...... 由于作为招待的徐清跟华航的闹僵了，徐清死活不肯再去干招待的活儿，陈逸短时间内又找不到替代的人，于是休整的第二天各公司的代表只能自由行动。 这种无人招待的情况在历届大会还是首次，当然，大会招待跟航空公司代表打架也是闻所未闻，这让本次大会还没开始就已经话题满满。 本次大会的举行地是在飞培中心的会议大厅，当然这个会议大厅是为了容纳观众和选手的，而操作的地方是在飞培中心的一个模拟机内。 这台模拟机据说是在国内的都是性能数一数二的，可以相当程度地还原真实的飞行状态，平时大多是航空公司为了验证特殊程序，这次作为协办方，飞培特地空出了一天的日程。 这次参赛的航司足有二十来家，作为夺冠热门的华航总共来了四个人，易天杨领队，首发吴盛，一名替补，以及一位连陈逸都不认识的儒雅青年。 当徐清还航司代表席跟李先奕谈论不远处聚在一起的华航四人时，李先奕告诉徐清，这个无人认识的青年其实是易天杨和吴盛师父的独子，万乾！ 别看易天杨和吴盛的师父只是个飞行教员，却也是华航的大股东之一。 当年华航草创，还是民营企业。华航创始人急需一个有资历的老教员作为坐镇飞行部的存在，所以就找到了当时的易天杨的师父，万渊。 万渊加入华航的条件之一是分一部分股份给他，当时华航创始人同意了下来，这样，万渊就成为了华航第一位飞行部的总经理和第一位教员。 可能那位创始人也没想到华航的发展会如此迅猛，三十年的时间由一个不起眼的小航司一跃成为国内航司霸主。 作为第三大股东的万渊，身价成百上千地往上翻，如今在国内也是赫赫有名的富豪！ 第一百二十六章 当众挑衅 但是令李先奕不明白的是万乾并不是飞行圈子里的人，怎么会跟易天杨过来参加这个大会？他看得明白吗？ 这次大会只邀请了蓝天航空的一些领导，作为参赛选手可以带一名家属入场，徐清自然就把梅婷婷给带过来了。 不过观众席和选手席不在一起，徐清在前面，梅婷婷则是在后面一点。 至于赛事规则相对复杂，分为预选和决赛。 预选着重程序，决赛着重操纵，而且两部分的比赛也是有关联的，并不是相互独立。 由于参赛人员较多，一个标准的起落都需要差不多七八分钟，二十个人如果全部走完流程那时间就太长了，所以才有了预选和决赛之分。 所有参赛选手都可以参加预选。预选主要是考验参赛人员的故障判断，分析和处置，并不禁用自动驾驶，也允许参赛人员自行选择进近方式，这无疑降低了操纵难度。 由于航空公司之间特情程序略有不同，所以评委不会过于纠结一些细节方面的东西，只会在某一项出现重大的，所有人都认同的错误之后才会认定此项不合格。 之所以预选和决赛之间有关联，是因为如果预选中的失误会扣除一部分决赛的时间。决赛不仅要在标准范围内安全平稳操纵飞机落地，还有时间限制要求。 决赛同样分两个部分，基础部分和延展部分。 基础部分是三个起落，没有起落都会有不一样的故障，选手需要在规定的时间内操纵飞机安全落地。落地之后，重新准备飞机，继续开始下一个起落。 由于每次起落都会有故障，所以将标准的八分钟起落适当增加为十分钟，再加上两次落地之后重新准备的时间，各五分钟。因而，总共的基础时间是四十分钟。 在预选赛阶段，如果出现重大失误，每一次扣五分钟，次要失误扣两到三分钟，具体由评委决定。 这就是为什么预选赛发挥得不好，决赛的压力就会很大。 需要提一句，基础部分的故障科目每个人是相同的，而与此相对的延展部分就是靠抽签临时决定，而且难度普遍偏高。 预选赛部分是二十选五，其中华航，蓝天，乐途瓜分了之前历届大会的冠军，不管预选赛成绩如何自动晋级，剩下的十七个公司代表争夺两个席位。 没有在决赛的基础部分的规定时间内完成三个起落，将直接淘汰。 这个飞行技术交流大会原本只是技术交流的性质，并无评比之意。只是到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变了味了，不少公司以此来选拔后备人才。这点儿估计连大会的发起人也不会想到吧。 华航，蓝天，乐途这次是夺冠热门，首发分别是吴盛，邢炎，李潜，其中以吴盛的呼声最高。 吴盛曾经配合机长处置过一次单发落地的特情。 他在特情中的表现异常亮眼，曾在全民航通报表彰，树立为典范。 李潜是乐途老板的公子，至于在飞行上有没有造诣，那就无人得知了。 至于蓝天航空的代表邢炎，徐清很怀疑陈逸是闭着眼睛从学员和二副名单里瞎比抽出来的。徐清从来就没听过这哥们的大名。 预选赛阶段是四台模拟机同时进行，当然这四台机子都是相对普通的模拟机，毕竟预选赛主要考的是程序而不是操纵。 只有到了决赛阶段才会用上那台性能极佳的模拟机。 四台机子同时进行，画面会同时投射到会议厅大屏幕上。 预选赛的科目并不相同，所以不会禁止参赛者在会议厅观看。 徐清所在的蓝天航空分在倒数第二组。 徐清倒是老神在在，还玩玩手机发微信给后排的梅婷婷，调戏调戏她。反倒是身边的首发邢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大屏幕，生怕漏了什么细节。 “别这么紧张，闭目养神一会儿也行，搁着自己吓自己呢？”徐清原本跟梅婷婷聊得正欢，不小心暼到了全身僵硬的邢炎，真的有些儿看不下去了，好心地提了一嘴。 邢炎或许是真的过份紧张了，徐清突然的开口还吓了邢炎一跳。 徐清这儿头都大了，这状态上去怎么飞啊。 走程序还跟操纵不一样，一步错，步步错，陈逸挑人都这么没眼力见吗？ “该不会要救火吧？”徐清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华航代表吴盛分在第一组，他的科目是发动机喘振，TCAS冲突和雷雨绕飞。 吴盛自然是处理地清清爽爽，挑不出一点儿漏洞。 徐清在下面看得也是直冒哈欠，如果预选赛都是这种难度，那他身边这位仁兄应该问题不大吧。 可是徐清对邢炎的估计过于乐观了。 他在手动控制增压的时候直接把飞机搞释压了，将发动机严重损坏的故障判断为发动机失效。除了这两个致命错误，还有一些数据偏差过大的小失误。结果一通操作下来，总共要扣整整二十分钟。若不是蓝天航空自动晋级，他的成绩已经是倒数了。 徐清此时头是真的大起来了，四十分钟减去二十分钟就剩二十分钟了，平均下来一次起落只有六分多钟，这还不算地面时间。 好了，凉了！就算徐清是蓝天航空的人，也觉得这位大兄弟挖的坑有点儿深，怕是爬不上来了。 作为预选赛阶段的第一名，吴盛被邀请到会议厅前台讲话。 这都是一些约定俗成的流程，一般也就是讲讲无关紧要的场面话就结束了。 徐清对这个碍眼的家伙自然是眼不见为净，耳朵自动屏蔽。 只是在主持人提到这次蓝天航空之旅最大的收获的时候，吴盛带着一副“天真无邪”的笑容，用极为真诚的语气回道：“这次大会我最大的收获不是技术上的增长而是遇到了一个特殊的女孩，一个对我来说值得守护一生的女孩！” 吴盛这番几乎就是表白似的言论瞬间引爆了全场，阵阵的起哄声绵绵不绝。 而一直假寐的徐清在这一刻睁开了他的眼睛！ 第一百二十七章 王者归来 “吴盛在干什么？”坐着第一排的万乾不免疑惑地问向身边的易天杨。 易天杨脸色阴沉吗，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心中却是骂开了。当初他们约定是点名徐清，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徐清不接也得接，现在你这当众表白是几个意思。 全场皆是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交头接耳吴盛所说的真命天女到底是谁，只有前两天目睹了KTV冲突的航司代表各个充耳不闻，他们嗅到了一丝别样的味道。 难道前两天的冲突是争风吃醋，那么吴盛现在是在干什么，故意挑衅徐清吗？ 吴盛嘴角噙着一丝微笑，将话筒交还给主持人。他没有直接挑明女主是谁，挑明了才是刻意，该明白的人肯定能明白他话里的深意，尤其是下台的时候望到徐清脸色阴沉，更是出了一口恶气。 易天杨昨晚交待他的事当然没忘，只是在上台的时候，扫到徐清那副面孔他就回想起前两天的屈辱，他必须要好好恶心徐清一番才行。因而，他临时改变了说辞，故意撩拨徐清的禁脔。 一介莽夫而已，他要在专业领域无情地碾压徐清，找回失去的面子。而且托了蓝天航空首发邢炎的福，徐清面对的将是一个烂摊子，一个即便是他都不一定能完美处理的烂摊子。 徐清微微睁开的双眼宛如雄狮巡视领地一般，将吴盛挑衅的目光尽收眼底。只是片刻的阴沉，徐清的双眼再度闭起，仿佛吴盛对他的挑衅根本触动不了他的心房。但是，徐清身边的邢炎却是发现，徐清的双手在有意识地一紧一松，似乎在做热身运动一样。 决赛的基础部分的科目在开始之前公布，第一个是单发的极限侧风起落，第二个是操纵卡阻，第三个是单发加上操纵卡阻。 这三个在普通副驾驶中已经算是高难度了，尤其是最后的单发加操纵卡阻已然是超纲了。但是对于飞行技术交流大会不存在超纲一说，超越极限才是大会的宗旨所在。 因为机子只有一台，所以决赛阶段是一次一个。同时决赛阶段只要考验操纵，所以对检查单没有要求。 当然也不能啥都不做。比如发动机失效的时候至少把起动手柄切了，选择襟翼15，关闭襟翼抑制。 第一个上场的是乐途的李潜！ 李潜这小子在预选赛阶段也是表现不佳，跟邢炎几乎是半斤八两。可是意外的是，他的手上功夫要高出一大截。 第一个单发极限侧风完成得非常漂亮。在一边出现单发的时候，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蹬住了舵，飞机机头几乎没有偏移，整个五边飞下来，甚至感觉不到飞机单发了。只是在最后接地的时候由于大侧风的原因，微微偏离了跑道中线。不过这次偏差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单发极限侧风这只能算是小试牛刀，好戏是后面两个。在经过五分钟的重新准备之后，李潜继续起飞，在起飞后一边出现操纵卡阻。这次卡阻是横滚和俯仰的双重卡阻，就跟之前于琦给徐清出的一样，只能通过配平调节俯仰，方向舵和差动油门调节横滚。 到操纵卡阻这一块，难度就陡然升高了。虽然大会没有具体规定偏差要求和飞行方法，但是也不能飞得太难看了，不然也是给自己航空公司丢脸。 李潜在飞行数据保持上做的就没有上一个科目来得稳健了，在三边改平的时候，高度一直在上下两百英尺之间晃动，始终不能完全稳定下来。 由于飞机一直无法稳定，李潜不敢做短五边，只得稍微拉长五边，做了个盲降进近。有盲降信号引导无疑是最稳妥的办法，但是这样会消耗更多的时间。 果然，第二圈下来虽然安全落地了，但是花了十二分钟，要知道预选赛阶段他就因为几次小失误扣了十分钟，也就是说他的限制时间是三十分钟。 即便第一圈他竭尽全力只花了五分钟，现在第二圈刚落地就花了二十二分钟，就剩下八分钟。这还要算上正常的五分钟地面重新准备时间，真正能花在天上的时间只有三分多钟，这根本就不可能。 李潜也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当即宣布弃权，倒是潇洒。 随着李潜的弃权，邢炎的脸色基本已经是惨白一片。他的坑可是比李潜还深啊，而且从目测来看，李潜的操纵还比他强上一些。就算这种条件下，李潜都撑不到第三圈，那自己岂不是可以不用比了，直接宣布弃权就行了。 台下的吴盛冷笑连连，他倒是要看看徐清怎么挽狂澜之既倒，亦或是灰溜溜地宣布弃权！ 李潜之后的是东方的代表。 这个东方的代表一看就是稳健派，之前预选赛的时候就排在吴盛后面，只有一个小失误扣了两分钟，这样他的时间就富裕很多了。 第一圈基础的单发，不出意料地拿下，用时六分钟，之后的重新准备也只用了四分钟。 操纵卡阻的时候，他的操纵明显比李潜稳太多了。他虽然也是参考了盲降信号，但是没有拉长五边，这让得第二圈只用了九分钟。 只有在第三圈的时候稍微遇到了麻烦，由于单发加操纵卡阻在接地阶段实在难以操控。他的下沉没有控制好，飞机重重地砸在了跑道上。不好幸好模拟机没有判定为坠毁，险而又险地通过了。 东方一下子就成了第一个晋级最终对决的公司，顿时李先奕的脸上就笑开了花，东方可是还从来没有走到过这一步呢，这算是创造历史了吧！ 下一个就是徐清所在的蓝天航空！ 邢炎脸色一白，但还是打消了弃权的想法，硬着头皮站起身准备上台。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肩膀被人压了一下，转头一看竟是徐清正对着他：“我来吧！” 当时李先奕刚要跟徐清吹嘘他们东方都多厉害，只见徐清脱去外套，缓缓起身，对着第一排中央大会的评委丢去一句：“蓝天航空替补上场！” 第一百二十八章 神的表演 即便知道徐清十有八九会接受挑战，然而在吴盛真正看到徐清站起来那一刻，眼皮也是不自觉地跳了几下。 二十分钟做完三次起落，就算是他师兄易天杨怕是也做不到吧，李潜的例子可是还活生生地摆在眼前呢！ 徐清的声音不大，却压得全场鸦雀无声。 蓝天航空预选赛什么表现可是有目共睹，这可是一个天坑啊，不是谁都能填上的。君不见比蓝天航空处境稍好的乐途航空也没有撑到第三圈。场中的观众稍微懂行的在预选赛结束之后就已经在心中判了蓝天航空的死刑。就算不是很懂行的，有了乐途航空的前车之鉴，也大概能猜到蓝天航空处境不妙。 甚至蓝天航空当场弃权他们也不奇怪，毕竟结局已定，垂死挣扎不过是徒增笑话而已。 他们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蓝天航空不是弃权，也不是硬着头皮拼一把，而是临时换人！ 一时间，短暂寂静之后，场中爆发出阵阵的惊呼。他们不明白蓝天航空为何还要做无谓的努力，这不是浪费大家的时间吗？ 只是，在这些人中间并不包括后排一直安安静静的梅婷婷。 在徐清站起来的第一刻她就发现了。 “让他们看看真正的你吧！” 陈逸作为大赛的负责人，同时也是兼任蓝天航空的领队。此时他正坐在评委们身边，看到提出替补上场的要求的徐清脸上终于露出轻松的笑意。 蓝天航空青黄不接，邢炎已经是矮个子里硬挑出来的，如今徐清这个蓝天航空的年轻一辈第一人终于要承担起他的责任了。 “这个没有问题吧？”陈逸笑眯眯地看向身边的评委们。 各位评委皆是点点头：“这个自然没有问题。” 评委们嘴上说着没问题，可心里却不以为然。蓝天航空现在的困境，非人力所救，不是换个人就行的。 在徐清站起的那一刻也引起了华航那边的注意。 易天杨冷笑连连，他倒是要看看这位常教员的高足怎么展现垂死挣扎的丑态。 倒是他边上的万乾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 “怎么觉得这个侧脸有些眼熟？”万乾喃喃道。 “乾哥见过他？不可能吧，这是常教员一年多之前收的徒弟，乾哥应该没见过才对。”易天杨奇怪道，万乾一直在国外生活，是近期才回国的，没理由见过徐清才对。 万乾回忆了许久也想不出来为啥眼熟，索性不再纠结：“可能真的是看走眼了吧！” 万乾只能这么认为！易天杨笑笑，也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得到评委肯定的答复之后，徐清将外套丢给李先奕，就要上去，却被李先奕一把拉住：“你疯了，你以为你是神仙啊，这个怎么救得回来，你别趟这浑水啊！” 李先奕的理解跟大多数人一样，蓝天航空结局已定，现在上去出了丢脸，再也收获不到其它。 徐清朝李先奕笑了笑，平缓道：“没事！” 说完，扯开李先奕的手，大步流星地走向台上的机房入口。 这一刻全场的目光集中在徐清身上，惊讶者有之，疑惑者有之，更多的却是等着看徐清的笑话。 甚至场上的蓝天航空领导都在考虑要不要派人跟陈逸说一声，强行中止徐清的逞强行为。蓝天航空这次丢脸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继续丢脸下去。 只是，其中一位领导却是制止了，而这个领导就是2.19事件的值班领导！ 徐清坐上模拟机右座之后，长出一口气，轻轻地抚摸着驾驶盘，宛如阔别已久的老朋友。 决赛的基础部分是由参赛人员独立完成，至于在后面的延展部分由于难度过大会有指定的人配合。 徐清的手指轻轻地点在惯性导航的旋钮之上，仿佛弹钢琴一样。 表演开始了！ “他在干什么？”吴盛有些恼怒地看着大屏幕，徐清正悠哉悠哉地进行驾驶舱准备，一副闲庭信步的作派。偏偏这第一次准备并不算在总时间之内，徐清慢一些也没什么。 陈逸眼角挤出一丝细纹，他的心里在笑，在狂笑，仅此一幕，他已心头大定，胜券在握！ 徐清在驾驶舱准备上花了整整十多分钟，搞得在场观众严重怀疑蓝天航空这是在破罐子破摔，换了个连驾驶舱准备都不熟练的菜鸟上来。 徐清伸了个懒腰，热身结束，开始了！ 在发现徐清终于开始之后，场中众人才骂骂咧咧地准备看看这个菜鸟要出什么洋相。而梅婷婷，陈逸，吴盛，李先奕则是微微挺直身子，迎接徐清的表演！ 飞机缓缓加速，在离地一边之后，一发失效。 徐清稍微有些迟钝地收了一发油门，切断一发起动手柄，甚至机头还稍微晃荡了一下。 “果然长时间不上手，还是有些手生！”徐清苦笑。 而落在场中观众人眼里，有些人不由无情地嘲讽起来。 连飞机都控不稳，还上去丢人现眼！ 吴盛和易天杨也是目有蔑视，蓝天航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可是在众人嘲笑徐清没多久，纷杂的声音一下子小了下去。他们看到徐清在三边切过跑道头之后，直接连续右转下降，这是要隐去四边，直接落地！ “这五边也太短了！”邢炎睁大着眼睛看着徐清的操作。 徐清这一手在转弯改平之后几乎就是进跑道了，五边很短几乎就是没有。这确实会极大地缩短时间，但是没有五边意味着没有修正的机会，徐清需要在改平的时候就调整到着陆形态。 徐清在连续转弯下降的过程中，襟翼1放到襟翼5，接着没有丝毫停顿，起落架放下，襟翼15。 一通建立着陆形态几乎是严丝合缝，根本没有浪费一秒钟。 由于转得太早，高度偏高，徐清在转到中间的时候，油门就收到了慢车。在即将改平的时候再缓缓加上来，这一刻，飞机正好在跑道上空正中央！ 分毫不差！ “好厉害的计算能力！”吴盛不得不感叹徐清真是艺高人胆大，这一圈只花了五分钟不到。 只是随着徐清毫无悬念的一次落地，吴盛陡然站起来，双眼中充斥着震惊。 “他没有刹车，他要连续起飞！？”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人力不及 神仙可救 随着吴盛难以置信的话语传出，易天杨这时候才发现徐清竟然没有设置自动刹车，同时在接地之后，飞机并没有丝毫要减速的态势，徐清保持襟翼15不动，将配平快速打回绿区。在配平绿区之后，再加上油门，飞机持续加速！ 他就没想过要停下来重新准备，准备的时间就算再熟练也要四五分钟，根本追不回来，唯有舍弃地面准备的时间，他才有一线生机。 死中求活，这便是徐清的作风！ 飞机离地之后，正上升，收轮，随着速度增加，襟翼收到5。 正常来说，连续起飞是要保持襟翼5的，但是现在徐清是单发，保持襟翼5的话不太好上高度，索性就将襟翼收上，待会儿三边的时候再放下来就行。 飞机在一边离地之后没多久，徐清就感觉到了杆已经动不了了，操纵卡阻如期而至。 “疯了，疯了！”吴盛还是没有从徐清连续起飞的震惊中缓过来：“他这样岂不是第二圈就是单发加操纵卡阻了？” 易天杨双眼微眯，余光转向不远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的陈逸身上。 “看来你对他很有信心啊，那就让我看看他这是绝地反击，还是玩火自焚！” 李先奕兴奋地望着眼前的大屏幕，内心激荡不已，这才是徐清，这才是处置了2.19时间的传奇！ 徐清的不按常理之举显然也让众人吃惊不小。他们有些人看到选手席上的参赛者脸上皆是惊疑不定，就知道徐清此举怕是连同行也没想到。虽然他们不明白，徐清这么做意味着什么，但也不敢再随意嘲笑。 可能......事情真的会有转机！ 徐清才不会管他的做法引来何等轰动，此时的他已经沉浸在飞行之中。 安定面配平操控电门，超控位，襟翼15落地，选定襟翼15参考速度，近地襟翼抑制电门，襟翼抑制！ 徐清快速地将一些重要步骤做好，这一次他不能再托大选择短五边，可是也不会像李潜那样延伸过长，他将会将五边控制在两海里左右，这是他比较有把握的距离。 由于操纵的原因，飞行形态的改变需要花更多的时间。秉承着压力转移的原则，徐清选择建立着陆形态的时机稍稍早了一点，这样在转到五边的时候就可以全力控制飞机状态。 在三边的时候，徐清就放下襟翼1和襟翼5，在切过跑道头十五秒之后，起落架放下，襟翼15，建立好着陆形态。 通常来说，要等到四十五秒之后才会开始转向五边。但是徐清有时间限制，顾不得那么多了，在15秒之后，直接开始右转。 因为是一发失效，飞机有向左偏的力矩，可是现在需要向右偏，单纯用方向舵控制转弯的幅度又很小，两相作用之下，飞机右转得极慢，照这个趋势很可能要穿过五边。 这还是徐清尽早建立了着陆形态，把速度降下来的结果。如果速度更大，那么飞机转弯甩得将要更远，那时候偏差也就越大。 虽然这个偏差不计入考核，但是由于徐清为了赶时间选择的五边还是比较短，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可供徐清修正。水平方向偏差过大，在操纵卡阻的情况下是很容易导致落到跑道外的，毕竟方向舵的水平修正量跟副翼操纵完全没法比！ “果然是自取死路！”吴盛一眼就发现了徐清的窘境。 这个问题难吗？不难！这个问题在操纵过关的飞行员手里只需要一定的时间就能修正回来。 从徐清表现出来的操纵能力上来说，这种反向修正根本就难不倒他。 可是，这需要时间！而时间正是徐清面临的最大问题！ 前面邢炎挖的坑太大太深，徐清不得不铤而走险早些右转以求缩短五边。正是徐清这操之过急的作死行为，让他失去了充裕的修正时间。吴盛判断在飞机进入跑道上空的时候，徐清都不一样能将水平偏差修正好！ 但是徐清这么做错了吗？ 平心而论，徐清并没有做错，他只是在为前面的人失误买单而已，说到底蓝天航空气数已尽，无人可救！ “你要怎么办呢？”陈逸无疑也发现了徐清现在遇到了一些麻烦，他很期待徐清将如何解决。至于徐清到底能不能安全着陆，这根本不是他需要思考的问题。 徐清出马，结局就已经注定，陈逸要享受的只是徐清如何扶大厦之将倾而已！ “果然还是不行啊？”此时的徐清心里叹了口气，这转弯的速度看着着实让他无语，实在是慢到姥姥家了。 其实在一边右转二边的时候，由于推力不平衡导致的反向偏转力矩会极大的阻碍飞机转弯的速率，那时候他就在思考这个问题。 “没办法了！”徐清轻叹一声，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他只能采取一些不寻常的办法。 随着徐清的叹息，他左手将二发的油门直接收光，这一下，飞机一发熄火，二发慢车，几乎等同于无动力！ “他在干什么？”邢炎呆呆地望着大屏幕，他发现自己的思维根本就跟不上徐清的动作。 而一直关注徐清的陈逸则是露出温和的笑容：“真是一个伶俐的孩子！” 由于二发收回，双侧推力再度恢复平衡，即便几乎是双发推力为零的平衡。这么一来，飞机的转弯速率明显加快，险而又险地切在五边之上，根本没有穿过五边的情况发生，改平的一瞬间，飞机正好对正跑道方向。 在此之前，徐清特意往右边打了一些方向舵配平，飞机改正之后，徐清立刻加上二发，稳住高度。 这下加的油门非常大，推力立刻出现巨大的不平衡，好在徐清已经提前打了配平，否则光靠方向舵还不好保持方向呢！ 一切都在徐清的计算之中！ “下一次这么要等下放轮了！双发没推力下得有点儿快！”徐清嘟囔一句，甚至还有时间总结一下经验。 陈逸笑意更甚，如今飞机稳定，安全落地那是板上钉钉，他现在想知道的是徐清还会不会继续连续起飞。 要知道，如果他继续连续起飞，等待他的将是双发失效加操纵卡阻！ 第一百三十章 算无遗策 如今的徐清仿佛有那种将飞行当作玩乐，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经历了219事件的洗礼，徐清已然是脱胎换骨，自有一份底气在。 徐清现在的气度，陈逸在看到之后便知道这次赢定了。 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是形容徐清最贴切的，让人无比安心。 稳定在五边之后，徐清基本就只是微调飞机状态，操纵卡阻最忌过度操纵。徐清之前的操纵手法还有些稚嫩，时不时不知轻重。之前在于琦教员手里全凭着一股子莽劲和运气磕磕绊绊地落下去了。 如今，相同的操纵卡阻，甚至还加上单发条件，不过现在飞机在徐清手里就是任他捏扁搓圆，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在所有观众眼里，懂行的，不懂行的都看得出来徐清实在太稳了，稳得几乎看不出来现在是单发和操纵卡阻。 这次徐清在离地100200英尺的时候往后先预打一些配平，这个操作有点像自动驾驶着陆的程序。因为如果等拉平的时候再往后打配平，那时候就来不及了。 预打配平最好的状态就是让飞机处在将抬不抬的状态，等到50尺以下，再往后连续打配平，这时候飞机就能立即响应开始抬头，减小下沉。 这里有一点，在收油门的时候，蹬舵的舵量要随着油门的减少而同时减少，这样才能保持飞机一直处在跑道中线。 徐清的操作何等细腻，在收油门，拉平，接地这段时间内，飞机稳稳地压在跑道中线，没有一点儿偏离，看得观众眼珠子都快出来了。 吴盛嘴唇紧抿，双拳握起，但从徐清这一系列的操纵就能看出他的操纵水平已经超越了大多数的副驾驶，甚至一些拿到航线照的资深副驾驶也不过如此。 这人太可怕了，他现在的级别还没有一副呢！ 换作是他，他真的没有信心完成得如果徐清那般完美，看徐清飞行宛如欣赏一场艺术表演一样。 可是他还是不服，一会儿就要轮到他了，他心里开始泛起一点儿别样的心思。 此时，根本没人注意吴盛的表情，他们更加关注的是徐清落地之后会是怎样的选择，刹停还是继续？ 模拟机的故障是提前设置好的，只要徐清这边起飞，在达到一千英尺的时候，发动机故障和操纵卡阻会自动出现。 现在一发已经失效，待会儿二发也将熄火，同时操纵卡阻的故障将自动保留，双发失效加操纵卡阻，真是想都不敢想的故障。 刚才第二圈消耗了八分钟，加上第一圈的五分钟，现在只剩下七分钟，还是给不了徐清地面准备的时间。 徐清别无选择！ 这时候，李先奕其实也想过双发失效加上操纵卡阻的情况应该怎么做。按照模拟机的设置，一千英尺的时候二发就会熄火，徐清根本不可能走完五边，除非在一边的时候，直接调头180度，反向落地！ 反向落地的话，在那一点儿高度上，仅有的一点时间下，就靠着方向舵能转过来吗？李先奕的态度比较悲观！ 180度反向落地不是李先奕一个人想出来，这几乎就是徐清能够落地的唯一办法，只是一千多英尺的高度真的够徐清将方向修好吗？ 所有人都在期待！ 徐清在接地之后，跟刚才一样，调好配平再度加油门，他选择的是继续连续起飞！ 飞机在离地之后，快速将襟翼和起落架收上，否则阻力太大，在双发失效之后，不足以飞回机场。 一千英尺之后，二发会按照计划熄火，场中所有人顿时聚精会神起来，他们要看看徐清怎么做。 让无数人大跌眼镜的是，徐清在起飞之后五百英尺就开始右转，这一举动让在场所有人大跌眼镜。 “可以这么飞？”吴盛被徐清这一手搞得瞠目结舌，难道不是应该保持一边，等一千尺之后再右转吗？ 还可以提前转？ 吴盛看向身边的易天杨，此时的易天杨脸色古怪。大会只出故障，具体怎么飞并没有什么限制，徐清这么做，好像还真找不到他什么把柄。 可是话是这么说，一会儿徐清出来他还是要辩上一辩。 而与易天杨跟吃了只死苍蝇一样难受，陈逸看到徐清的做法则是哈哈大笑，暗道这小子真是鬼点子多。 转弯时间不够？那就提前转，徐清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可是，要是觉得徐清只是投机取巧，那就是大错特错了，其中玄妙容后道来！ 既然徐清没有明显违规行为，评委自然没有理由强行中断，如果还有人有异议，等徐清出来之后再说！ 徐清在转到一半的时候，高度达到一千英尺，二发如期熄火。这时候由于徐清转得比较早，这时候飞机离跑道其实已经比较近了，而徐清此时还有一千多英尺，高度非常高！ “他怎么不放襟翼和起落架？”吴盛不解地问道。 徐清现在的高度明明已经很高了。起落架自然不必说可以增加阻力，襟翼虽说同时增加升力和阻力，但是除了一开始短暂的抬头效应，总的来说还是阻力作用更大，勉强可以算作半个减速板，可是现在徐清襟翼不放，起落架不放不知道什么意思。 至于为什么不拉减速板，吴盛还是可以理解的。现在徐清还是侧对着跑道，虽然知道高，但是高多少不太好看，需要等到转过来，直面跑道才能看得清楚些。 减速板是比较激进的手段，双发失效毕竟高度最为重要。如果拉起减速板，下得过快，转过来的时候发现又低了，那就是黔驴技穷了。 219事件的奇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发生的！ 就在吴盛话音刚落的时候，徐清率先发下起落架，可是襟翼还是没动。 “襟翼呢，放了起落架为什么不放襟翼？”吴盛快抓狂了，这徐清套路他没一个摸得清楚。 “失速，他怕失速才没有放襟翼！”或许是听到吴盛恼怒的声音，易天杨的声音幽幽响起。 吴盛没有看到此时的易天杨已是满脸凝重，因为他还没有理解这怎么又扯到失速了！ “太厉害了，他太厉害了，他算计到了一切的隐患！” 第一百三十一章 阴谋的味道 场中有些懂行的抱着和吴盛一样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从屏幕上来看，徐清明显高度偏高了，不过到此为止，徐清只是放了起落架修正，襟翼动都没动，他们不明白徐清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徐清知道早放起落架说明他知道现在高度偏高，那为何仅止于此呢？ 陈逸眼中也是闪过一丝疑惑，这次他一时还真没想到徐清的用意如何，不知不觉地现在的他竟然有些摸不透徐清了。 徐清的成长太快了！ 不得不说，这一次易天杨竟然胜了陈逸一筹，他可是基本明白了徐清的想法了。 徐清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更短时间内对正跑道！ 高度偏高这是一个问题，却不是最大的问题，转过来拉起减速板也不是就救不回来。 甚至徐清如果不要脸一些，高度高？大不了落到跑道中段嘛，又没有规定必须落在接地区，你能拿我怎么样？ 但是易天杨发现了，徐清这家伙是要完成一次完美的落地，他不能接受落到跑道中段这样丑陋的事发生。 如果方向没有转过来，就是高度没问题，也不能正常落在接地区。 现在虽然看的不是很真切，但是单从感觉上来说，易天杨觉得转过来之后高度救得回来，毕竟只有一千英尺，偏高了也偏不到上天。 因而，当务之急是尽快把方向对正。 怎么才能在最短时间内对正跑道，现在徐清的右舵已经踩到极限，不能继续踩了，再踩的话，侧滑过大飞机可能要往右栽下去，所以必须从其它办法想。 前面说过，同样的转弯速率，速度越大，甩出去的弧度也越大。如果徐清的速度大，那么就算转到了跑道方向，但是实际上飞机不是对着跑道，而是平行跑道，这时候还需要修正。 为了能让这部分的修正量尽量小，徐清必须保持小速度，这样同样的转弯速率，小速度甩出去的距离更小，更便于修正回来。 那么什么速度最小呢？ 通常情况下，没有放襟翼的时候，速度是不允许小于up速度的。但是现在是特殊情况，徐清自然不会拘泥于此，他一直将速度减小到了红区速度之上，再小一点儿就会抖杆了。 关于失速的定位指飞机或机翼在迎角大于最大升力迎角时出现的情况，这时候表现为气流分离，操纵性能下降，在低高度的时候失速尤为危险。 失速发生的条件是飞机迎角大于最大迎角，而在襟翼放下之后，飞机的迎角相应增加，更容易失速，也就是说会在更大的速度下失速，这显然不符合徐清的预想。 同时，跟易天杨目测的一样，徐清觉得转过来再修正也无伤大雅。 易天杨之所以觉得徐清厉害，是他再次之间也没有想到失速的情况，还是通过徐清的行动反推出来的，这么一细想，徐清已经想在他的前面了。 要知道，现在的徐清连一副都不是啊，简直就是难以想象。 吴盛在经过易天杨的解释之后，才明白徐清的深意。那真是越想越觉得细思极恐，他是怪物吗？吴盛觉得现在坐在右座上的根本就不是一个副驾驶，而是一个飞行十多年的老教员！ 徐清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给某些人带来了何等巨大的冲击，他依然贯彻着自己的想法。 等到飞机转过来的时候，只偏在跑道左边一点点，稍微修一下就行，这样的误差徐清基本已经可以接受了。 此时，飞机离地还有三百多英尺！ 徐清立刻开始放襟翼，因为此时速度已经非常小，根本不存在超速的危险，甚至徐清还往前大了些配平，增大一些速度，防止襟翼一放，飞机就开始抖杆。 因为不用等待减速，徐清放襟翼的速度非常快，一路放到襟翼40，没错徐清这次一直放到了襟翼40。这样他稳住速度，可以比襟翼30的时候下得更快！ 使用襟翼40一个比较大的隐患就是复飞，襟翼40的情况下更难建立正上升率，但是现在双发失效，根本不存在复飞的可能性，襟翼40不用白不用！ 在放襟翼的时候，徐清跟刚才一样开始预打配平，为拉平做准备。 由于放襟翼也需要时间，在襟翼40放下绿灯没多久，徐清开始第二次打配平，增加飞机姿态，以作拉平之用。 双发失效毕竟没有动力，不好控制，飞机的落地载荷还是比较大，不过接地点还是在正常接地区，光是这一点已经是相当厉害了。 等徐清出来的时候，会议厅里已经是鸦雀无声，众人似乎是以最虔诚的姿态迎接这个让人叹为观止的年轻人。 就在这时，场上响起了一丝不和谐的声音：“徐清，你这提前转弯不合规矩吧？” 说话者正是易天杨，今天蓝天航空原本是要丢尽颜面，没想到生生被徐清从死亡的边缘给拉了回来，到现在几乎所有人的惊叹都送给了蓝天航空，作为国内最强航司的华航竟是沦为陪衬，这如何能让他接受。 “不合规矩吗？”徐清一脸茫然地看向评委，只有这些评委有权力判别徐清到底违不违规。 “这个”这些评委们有些迟疑，死抠规则的话，徐清并没有问题。只是所有人都等着徐清保持一边，上到一千英尺，二发熄火之后再转。 这就是摆开阵势，正面硬怼。哪里知道，徐清在对方还没准备好的时候就率先发起了攻击。 原则上没问题，只是不符合大家的期望，有些别扭！ 看着评委欲言又止的样子，徐清似笑非笑地转向易天杨：“易教员，你不会真以为单发保持一边上到一千英尺后再转回来还能落地吧，你真的会飞吗，这是基本常识啊！” 易天杨被徐清怼得火冒三丈，可是又反驳不得。单发爬升得慢，等上到一千英尺的时候，一边都不知道拉多长了，再加上转弯的时间，一千英尺的高度怎么也不可能够，这确实是尝试问题。 只是徐清之前的惊人表现，让易天杨没来由的选择相信徐清能有什么鬼点子，才会提出这么白痴的问题。 易天杨那是哑巴吃黄连，可是他的怒意并没有持续多久。 “就让你得意片刻，一会儿看你怎么哭！”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从未见过的故障 易天杨心里真是哔了狗了，他刚才真是鬼迷心窍地相信能有飞行员能在单发情况下保持一边上到一千英尺后，还能转回来反向落地。 稍微有点儿脑子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诡异的是，不止他一个人有这种想法，在场不少人抱有同样的想法。 没办法，徐清之前的表现太过惊艳，仿佛什么情况放在他身上都有一线生机。 不过，任徐清前面表现如何抢眼，结果却是注定的！ 易天杨在决赛阶段的抽签环节就知道蓝天航空的下场。 在预选赛阶段完成之后，晋级的队伍领队会各自出一个故障科目投入抽签箱，再从箱子里抽出纸条作为延展部分的科目。 在抽出纸条之后，要立刻交给监督人，整个过程中绝对不能打开纸条。 一般而言，领队出的科目会比较难，却不会特别变态，因为存在自己抽到自己的情况，出得太难别到时候坑了自己的队员。 可这次易天杨不同，这家伙就是个赌徒，他就赌自己抽不到自己的纸条。而且，针对他所写的科目，他之前特训过吴盛，即便成功率不高，但是也可以接受了。 光从这点儿就可以看出，华航在交流大会这事儿上，胜负欲是有点儿过强了。其它公司可是很少会有为了技术交流大会而特训的情况。 而且，极为凑巧的是，陈逸拿出的纸条正是易天杨的纸条。易天杨之所以如此确定，因为他特意在纸条的一个边角，小小地折了一下。而这点儿不同于其它纸条的特征正好被他看见！ 这几乎是易天杨最想看到的结果了！ 他几乎可以确定，猝不及防之下，徐清绝不可能处置这个故障！ 徐清之后就是吴盛，不得不说，吴盛的胜负欲跟易天杨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竟然学着徐清在第一次单发极限侧风落地之后，没有停下来而是跟徐清一样选择了连续起飞！ 徐清由于时间紧迫不得不出此下策，但是吴盛可是时间充裕得很，他这么做完全就是意气用事。气得场下的易天杨差点儿脑淤血。 论到操纵能力，吴盛真算是决赛选手中，除徐清以外第一人了，可是他毕竟不是徐清。 在第一圈顺利落地之后，连续起飞，这导致第二圈就是单发加操纵卡阻。 还不仅仅于此，吴盛没有选择适当延长五边，而是跟徐清一样选择短五边。而他的操作也是学了徐清，把好发也收为慢车，想要尽快转弯。 然而，他没有控制好双发无推力的情况下的下降率的问题，过快的下降率触发了地形警告，让他不得不重新加起好发。 为了尽快减小下降率，吴盛油门加得很猛，这导致了反向力矩陡然增加，飞机几乎停止了转弯，也毫无意外地穿过了五边。 为了能在短五边上修正好方向，吴盛使出了浑身解数，才跌跌撞撞地落到跑道右半边，差点儿出了跑道。 这段惊险的历程让吴盛起不了再度连续起飞的心思了。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他吴盛看来是真没有这金刚钻啊！ 虽然结果有点儿丑陋，不过总算是有惊无险地通过了。 最终进入最后阶段的是东方，蓝天和华航。 最后阶段由东方的代表率先登场，他抽到的是中度接近重度风切变改出。 这个风切变改出过程基本就是在抖杆中度过的，最后东方的并没有改出来。后来据陈逸说，这个改出必须保持飞机姿态在俯仰极限指示器上面一点点，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 在风切变那种大幅度操纵情境下，还要保持稳定细腻的操作，难度确实非常大！ 吴盛的狗屎运就嫉妒得让人眼红了，他的故障是起飞后双发失去推力，也就是徐清之前第一次转升模拟机检查中，那个局方委任代表岳扬出的科目。 这科目一年之前徐请看难度还是有的，现在看就很一般了，更何况徐清刚才的双发熄火加操纵卡阻都落下来了，就显得吴盛的故障科目实在是有些ow。 吴盛自然是轻松加写意地完成了这个科目，可是看他表情好像不是很高兴。就算他完成了这个科目，徐清珠玉在前，大多数人也会觉得他只是运气好而已。 之后徐清才知道这个科目是李先奕写的。当然想想也知道，晋级决赛的几个领队就李先奕的水平最低，出一个水平最低的故障也是情理之中。 徐清是压轴出场，当然以他之前的表现，徐清值得这个待遇。 说来奇怪，徐清起飞之后一直没有故障发生，过了十几分钟都开始下降了也还是一切正常。 “这什么情况？”徐清看了眼身边配合的飞行员，那人也是满脸懵逼，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什么药。 这都快飞完一个短航线了，到底还来不来啊！ 徐清被这无聊地等待整得烦了看了眼飞机一切正常之后，转身朝着摄像头打了个手势，示意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故障为什么还没有出现。 大会评委看到大屏幕中手舞足蹈的徐清也是满头大汗，为了保密起见，他们也不知道故障是什么，只要负责设置故障的技术人员知道。 可现在如果有什么问题，技术人员应该会过来通知一声才对。 别说徐清，一会儿之后，徐清都开始进近了，故障还没来，评委就准备招呼人去机房问问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场中传来一阵惊呼，评委们一怔，目光首先聚集到大屏幕上。此时的徐清没了刚才的无聊之态，而是抓着杆使劲往后拉，可是杆就跟粘住了一样，纹丝不动！ 故障来了！ “卡阻了？”配合的飞行员看到徐清根本拉不动杆，首先就想到卡阻。 “不是！”徐清一口否决，他刚才可是看到驾驶杆自己往前压到了底，然后就跟生了根一样拉也拉不动。 他可没听过操纵卡阻出现前，驾驶杆还会自己动！ 不管是不是卡阻，现在已经来不及深究，由于驾驶杆保持顶杆的姿态，飞机正飞快下降，速度眼看就要超速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穷途末路 “跟我一起拉，看能不能拉得动！”徐清急忙喊旁边的配合飞行员帮忙！ 如果真的是操纵卡阻，两个人合力可能将卡阻拉开，这个倒是不必担心系统受损，因为这是波音公司推荐的解决办法。 徐清和配合的飞行员使出吃奶的劲，两个人的脸都憋红了也只是让驾驶杆稍微动了一下。 徐清不死心，有喊着配合的飞行员拉了几回，驾驶杆依然只能在小范围内移动。 可是这微小的带杆量根本就不够，飞机的巨大下降率暂且不谈，大下降率带来的速度飙升已是迫在眉睫。 徐清赶忙把杆收到慢车，以求延缓速度的上升。 这个方法有点儿效果，飞机的速度和下降率顿时都止住了增大的趋势。但只是短暂的，失去了动力的飞机，就是自由滑翔，速度依然会往上飙，只是消耗的时间会稍微长一些。 可即便是长也长不了多久，徐清的时间不多了。 737的极限速度是340节，短时间少量的超速并不会对机身造成太过明显的损害。但是如果是长时间，大幅度的超速呢？ 飞机的极限速度是考虑机体结构强度的，长时间，大幅度的超速很有可能导致超过机身的机构强度，导致空中解体。如果徐清他们找不到解决办法，等待他们的将是不合格！ “这是谁t出的鬼题目，脑子有病！”饶是以徐清经历过219事件洗礼的定力，在遇到这般棘手的故障科目时也是颇为无语。 出题的人是多无聊才能出这么折磨人的科目？ 这次大会的转播不仅将画面投射到了大屏幕上，连声音也一同转出来了。 听着音响中震耳欲聋的徐清的吐槽声，就算是易天杨这般处变不惊的人也不由老脸一红。 这科目别说徐清了，就算是他也不一定做得下来，完全靠运气。 设身处地思考的话，如果他是徐清，他肯定也早就骂开了。 徐清的骂人声自然也传到了梅婷婷耳中。她不懂飞行，不知道这个故障的难度到底有多大，不过从徐清这么大的反应来看，似乎很是难办啊！ “这到底是谁出的啊，这不是为难人吗？” “对啊，真想让那个出题的上去飞飞，看他飞不飞地下来！” “这么出题真的很没有意思！” 稍微懂点儿航空知识的人就能知道徐清现在遇到的情况有何等操蛋，这已经超出考核的范围，纯粹就是恶心人。 耳边不时传来的观众的不满声，让易天杨也有些后悔，他这么做是不是真的有些不要脸了。可是转念一想，出都出了，还管这么多干嘛？只要徐清砸了，冠军就是华航的，那么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此时的陈逸也收回了往常的笑容，脸色变得凝重无比。 这个驾驶杆卡的位置太过于尴尬了，这导致徐清根本没有多少操作的空间。徐清不仅要面对愈加严重的超速问题，还有即将到来的撞地问题。 如果处理不了驾驶杆卡在顶杆位置的问题，徐清他们“必死无疑”！ 即便是他，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处理办法！ “徐清，你要怎么办呢？”陈逸一脸正色，他想要看看徐清是怎么处理这个让他都有些棘手的问题的！ 徐清这个时候脑子都快炸了，把出题的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这么下去不用到撞地，他们远超极限的速度会让他们在空中就解体。 “配平电门，超控位！”徐清喊道。 配合的飞行员立刻找到电门，将其扳到超控位置。这个操作在操纵卡阻的时候就有出现。主要是因为波音不允许反操作，也就是正常情况下，往前顶杆的时候不能往后打配平，反正亦然。 徐清想要通过往后打配平减小飞机的下俯姿态，就必须打开超控电门，否则往后打不了配平。 超控电门打开之后，徐清二话不说直接往后打配平，都不带停顿的。 往后搭配平的效果还是有的，飞机低头的姿态减小了一些。不管是下降率和速度的增幅都稍微减小了一些。 徐清一看有戏，闷头往后打，一直打到了底。可即便如此，飞机依然是有着不小的低头姿态，只是现在的情况比刚才稍微缓解了一下，根本问题并没有解决。 也就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结果还是一样！ 眼睁睁地看着速度超过极限速度，顿时驾驶舱内响起嘀嘀嘀的超速警告的电子响声。只要速度还是超过极限速度，这个警报声会一直响着，直到速度减小到极限以下。 徐清本就烦躁不已，耳边又尽是苍蝇似的超速警报声，更是弄得他邪火上涌，几欲爆发。 必须要把速度减下来！ “拉减速板！”徐清指挥配合的飞行员说道，因为他在右座，操纵减速板不太方便。 配合的飞行员立刻拉起减速到飞行卡位，上升的速度微微减缓了一点，可依然没有止住上升的趋势。 徐清急得抓耳挠腮，现在真的是无计可施了！ 徐清把心一横：“放轮，放襟翼！” 起落架可以增大阻力，让飞机尽快减速。襟翼可以同时提供升力和阻力，一方面减小下降率，另一方面还可以起到一点减速的作用。 “这都超过他们的极限速度的了，这能放吗？”配合的飞行员有些不太确定的提醒徐清。 不管是放起落架还是放襟翼都有一个速度限制，如果超出了这个限制，会对起落架和襟翼造成损伤！ “这t都是什么时候了！再不减速咱就不用等到起落架和襟翼坏，咱们就先凉了！”徐清说道。 既然徐清这么要求，配合的飞行员也没有坚持，他只是指定来配合徐清的，没必要带有太多主观色彩！ 可是不管是减速板，起落架，还是襟翼，都是饮鸩止渴的法子，改变不了飞机锁定的低头姿态，一切都是徒劳。 看着增速缓慢，却依旧死命往上爬的空速，以及那愈发接近的地面，徐清牙齿咬得咯咯响！ “是你逼我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杂技之神之倒飞737 徐清此时正是一个头两个大，现在的情况徐清甚至觉得比219事件还难处理。 飞机减速的手段就那么些，现在差不多使了个遍了，难不成要在空中打开反喷不成？ 如果徐清敢打开反喷，发动机立刻解体给你看！ 正常手段已经不行了，那就只能走一些偏门的路子。 飞机为什么会在油门收光，起落架，襟翼，减速板都打开的情况下还在继续加速？ 因为飞机一直有比较明显的低头姿态，飞机处于大下降率的状态，飞机的势能转化为动能，速度能不加吗？ 如果能把飞机从下降转为拉升，那么不仅能解决超速的行为，还能避免即将到来的撞地，一石二鸟。 可是怎么才能让飞机爬升呢？ 徐清和配合的飞行员可是把吃奶的劲都用出来了，也拉不动驾驶杆，配平也是往后打到底了，看上去似乎已经是黔驴技穷了。 可是徐清肚子里一堆坏水，鬼点子多多的，只是有些太过惊世骇俗，不太好意思用。 不过，现在真是一点儿办法没有了，不管其它先把这一关过去再说。 “一会儿听我口令，收起落架，襟翼和减速板！”徐清突然对着旁边的配合飞行员说道。 “你说什么？”配合飞行员显然没搞懂徐清这是什么意思，现在都已经超速了，减速板，起落架收了，那空速岂不是脱缰的野马，谁还能管得住？ 没等配合的飞行员搞明白，徐清又是继续说道：“油门也是，听我口令加油门！” 这时候配合的飞行员完全迷失了，他发现徐清所说的不是在解决问题，而是加剧问题的严重性，这不是反向操纵吗？ 徐清的一番言论别说配合的飞行员弄不懂，通过音响传达给会议厅中，引发阵阵不解之声。 陈逸听到徐清的话，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抓住徐清的脉门了。只是他所猜测的想法过于大胆，大胆到已经觉得荒谬的地步。 “小子，你不会真要给大家耍杂技吧？”陈逸心里拿不准，徐清现在他已经看不透了，有什么奇葩想法也是可以理解。 就在陈逸好奇徐清会不会真的耍杂技的时候，徐清用无比坚定的话语告诉陈逸：“我就是耍杂技的！” 前台两侧的音响中传出徐清平静的声音：“待会儿，我倒扣飞机，你不用管，只要听我口令就行！” 徐清的爆炸发言惊得在场众人心态直接崩盘！ 737可以这么飞吗，倒着飞，大哥这不是战斗机，搞特技呢？ 正在喝水的陈逸听到徐清的话，登时茶水一口喷出，幸好他前面没人了。 “我去，这小子真敢做啊！”陈逸刚才想到的也是倒飞飞机，只是这个做法明显更偏于“杂技”的范畴，没想到徐清竟然一本正经地说出来了。 旁观者都是这种反应了，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配合的飞行员面对面地听到徐清话，再配上徐清一脸郑重，不像开玩笑的表情，他开始怀疑人生了。 现在的年轻飞行员路子都这么野吗，我这是更不上时代了，难道说现在倒飞飞机是正常操作了？ 配合的飞行员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没时间了，你听我口令就行，又不用你干什么！”徐清看配合的飞行员双目无神的样子顿时气结。 又不是你飞，怕什么？ “等一下！”配合的飞行员挠挠头皮，疏通一下即将爆开的脑部血管：“来吧！” 我倒是要看看现在的年轻人路子有多野？ 配合飞行员一副如临大敌的作派，徐清见之付之一笑。 “不用紧张！”徐清右手握着驾驶杆，在开始转弯的时候，拍了拍配合飞行员的肩膀，让他放松些，别到时候听口令，反应不过来。 驾驶杆虽然卡在了顶杆位置，却依然可以左右转动，也就是横滚是没有问题的。 随着飞机坡度的不断加大，舱内同时响起“bank ange”“bank ange”的警告声，这是坡度过大的警报。 会议厅内的吴盛看到徐清真的开始倒扣飞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颓然道：“他怎么，他怎么敢这么做！” 徐清想得到这么做，也敢这么做，换作是他想不想得到，敢不敢这么做？ 这就是差距！ 在坡度接近90度的时候，这时候飞机的下降率已经减小很多了，速度也停止了增加。 “收减速板，起落架，襟翼！现在！”徐清在飞机转动的时候，立刻下了口令。 配合的飞行员有了心理准备，现收减速板，再收起落架，再收襟翼，一气呵成。 为什么要收减速板，起落架和襟翼呢？ 因为结构强度！ 737毕竟不是战斗机，倒扣飞行对机身会产生极大的结构压力。徐清需要在飞机倒扣之前，将飞机恢复为光洁状态，光洁状态的飞机能够具有更大的结构强度。 那为什么要等到转到一半的时候才收减速板，起落架和襟翼呢？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收呢？ 因为速度！ 当时飞机的速度已经很高了，如果一开始就收减速板，起落架和襟翼，那速度肯定还要飙升，会在短时间内对机身结构造成难以恢复的损伤，这样飞机能不能支撑倒扣飞行就很难说了。 只有等坡度超过90，速度不再上升了，这时候才恢复到光洁形态，这样就不虞继续超速的危险了。 随着飞机的逐渐倒转，飞机的下降率几乎降为零，这时候一切的操作都是反的。 卡在顶杆位置现在不是让飞机下降，而是上升！ “不用加油门吗？”配合的飞行员问道。 “等会儿，保持一会儿，等速度降下来再说！”徐清还是沉得住气。 这时候飞机保持缓慢的爬升率，同时油门是慢车状态，这种情况下，飞机的速度开始迅速下降。 几乎在几秒的时间内，飞机就摆脱了超速，超速警告也停止响动。 看到速度已经降得差不多了，徐清说道：“缓慢加上油门，加到80就行，先稳着看看！” 随着油门渐渐加起，下降的速度最终止住，飞机也保持着一个极小的爬升率。 场中众人皆是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这都能救活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质疑身份 这一刻，不仅仅之前配合的飞行员怀疑人生，场中几乎所有的人都不自觉地开始对世界的认知产生了那么一丢丢的怀疑。 他真的敢这么飞，而且似乎还成功了！ 胆大包天都不足以形容他了！ 就连梅婷婷也是秀目圆睁，他知道徐清很厉害，219事件徐清一字不落都讲给她听了，其中透露出来的惊险根本不是言语可以倒出，可是徐清依然几乎是凭着一己之力将飞机安全着陆，这是何等的伟大，这也是梅婷婷对徐清信心所在的源头。 她今天算是第一次看徐清飞行，可就是这第一次，足够让她永生难忘！ 耳边尽是观众惊叹和倒吸凉气的声音，仅此就可以知道徐清刚才的操作具有如何的冲击力！ 她不懂飞行，不知道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但是以常识而言，倒飞飞机应该算是很厉害吧！ 她的目光所及，航司代表和评委中有好几个都站起了，远远的，看不清那些人的表情。但是她感觉得到或许是被徐清的操作震住了吧。 梅婷婷嘴角微掀，这就是她的男人，一个享受万众瞩目的天才！ 徐清是天才吗？现在是，以前不是！ 219事件成为了他破茧成蝶的契机，在那一刻，他注定成为闪耀在航空业的一颗明星！ 而此时的这颗未来之星也长舒了一口气。 这台模拟机极为精密，如果它计算出现在的飞机结构强度超过了极限会立即判定徐清失败。现在还能正常飞行，那么说明这个法子有用！ “老子真是个天才！”徐清真是不得不佩服起自己，这种杂耍般的点子都能想到也是没谁了！ 因为飞机默认的机翼结构是为了爬升，倒着飞的时候，基础的机翼会产生些许下俯的力，这正好压制了由于顶杆而产生的上升力，使得飞机可以保持相对缓慢的上升率。 不然，飞机上得太高，到时候徐清又要考虑怎么平缓地下降了，这么一来倒是省了很多麻烦。 徐清就保持着这么低缓的状态飞向机场。 原本徐清他们就离机场很近了，高度在刚才也下了很多，没多久，徐清就看到跑道了。 虽然倒飞飞机，暂时解决超速和撞地的问题，但是一会儿他们还是要翻过来，总不能一直倒着接地吧。 “还是听我口令，我让你做什么，你照做就行，不要问为什么！”徐清叮嘱了一句。 配合的飞行员现在早就是对徐清佩服得五体投地，哪有不听话的道理，连忙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 飞机保持着3000多英尺的高度向机场，在距离机场大约十海里的样子，徐清算了下高距比，这个时机差不多。 待会儿的下降率应该会比正常的要大一些，转回来的时间正好还能往前飞飞，同时稍微上点儿高度，如此一下来高距比应该差不多了。 看准时间，说干就干，徐清开始慢慢地将飞机转回来。随着飞机的转动，那小量的上升率转化为零，接着再形成下降率。 因为在低高度，空气比之高高度要稠密很多，飞机性能好上不少，所以比之刚才的下降率要小上一些大约是1100英尺每分钟左右，这已经是徐清可以接受的下降率了。 “油门收到50！” 在飞机完全转正之后，徐清指令配合的飞行员再加些油门，稳住高度，不然一会儿高度会掉得很快。 这时候关键矛盾已经不是速度而是高度。 刚才倒飞的时候，徐清已经将速度调整到了一个比较小的程度，余度很大。这个时候，也不用考虑什么襟翼超速的问题了，所以速度就显得没那么尖锐了。 当然也不能瞎比加油门，油门太大，速度容易控制不住。 “先放起落架！”徐清指示道。 配合的飞行员依言放下：“襟翼呢？” “等会儿！”徐清也没有解释，目光在外面和表盘中来回扫动。 现在驾驶杆俯仰卡住，配平也打到了极限，那么最后接地前怎么减小下沉？只能通过襟翼，通过襟翼初始的抬升效应减缓下降率。 然而，襟翼的抬升效应持续时间很短，所以徐清要看准时机。 在高度还有两百英尺的时候，徐清眼中一亮：“放襟翼，一直放，放到40！” 配合的飞行员早就是等候多时，从襟翼1放到襟翼5，然后没等襟翼指位灯到达绿灯，继续襟翼15，襟翼30最后到襟翼40 在最后两百多英尺，襟翼一直处于逐渐打开的状态，徐清可以感受到飞机的下沉明显开始减小了。 随着一声闷响，飞机重重地砸在跑道上。 没有红屏！ 模拟机判定这次落地为符合标准的落地，徐清成功了！ 轰！ 在飞机停住的那一刻，全场掀起了震耳欲聋的的掌声，他们见证了一次堪称奇迹般的飞行。 徐清出来之后，场中的气氛更是推向了顶峰。 这个年轻人用神乎其神的技艺征服了在场所有人！ “我有意见！”就在众人陷入对徐清无尽的吹捧之时，乐途航空的领队突然站了起来，用极为响亮的声音宣告全场：“我不认可这次的处置！” “虽然模拟机判定他的操作没有问题，但是实际飞行中怎么可能这么做，这太容易引发空中解体。这次他没事，只能说他运气好，但是不能作为冠军的范例，不能开飞机倒飞的先例！”乐途航空的领队脸色凝重道。 徐清的操作确实很惊艳，但是如果一次为冠军范例，后人效仿怎么办，有人不切实际地用到真实航班怎么办，可不是每个人都是徐清！ “没错！我不仅仅怀疑这个处置方案的可行性，更怀疑他的真实级别！”这时候易天杨又跳出来了。 这一出口，不少评委和航司代表纷纷交头接耳。大会一般不会过度深究参赛者的级别，因为这很容易查出来，没有哪个公司会在这上面做手脚。 只是徐清的表现实在是惊世骇俗，表现得根本不像一个二副。 “要不蓝天航空把他的飞行记录拿出来查验一下？”其中一个评委看向陈逸。 陈逸脸色阴沉，这是在怀疑他们蓝天航空作假？ 就在这时，一直在第二排不怎么说话的蓝天领导突然来了一句：“让观众先出去吧，我有话要说！” 说话之人，正是219事件的值班领导！ 第一百三十六章 身份即将揭晓 蓝天航空的领导一发言，场中除了各航司代表，评委全部被请离会场，就算蓝天航空除了他之外的其他领导也自觉地离开了。这些领导主要都是其它部分的领导，只是来观摩而已，这位曾经经历219事件的飞行部领导不希望将要说的话被“无关人员”听到。 清场之后，所有人的目光皆是聚集到那位飞行部的领导身上。 领导环视四周，最终停留在徐清身上，笑道：“可以说了？” 徐清无奈：“随你吧！” 飞行部的领导眼睛一亮，似乎浑身都充满了气力，转而看向最先提问的乐途航空的领队：“你说徐清的操作不规范，会起一个不好的榜样，那么我就要问你了，阁下有什么好方案？既能处理刚才的特情，又是符合你所谓的规范，我洗耳恭听！” 飞行部领导的口气，作为东道主，这么呛远道而来的客人，已经算是很不客气了。能当到领导，情商至少不会差，这般大庭广众反击乐途航空的领队，真的相当罕见。 乐途航空的领队也没想到这个蓝天航空的领导还能亲自下场“喷人”的，一时愣在当场，竟是说不出反驳的话语来。 不是乐途航空的领队怕蓝天航空的领导，官再大，手也不能伸到乐途航空。他无法反击的原因在于他仔细想了想好像真的没有找到什么其它可以替代的法子。 看到乐途航空的领队被噎得说不出一句话，飞行部领导哼了一声：“说到底还是这个故障科目太钻牛角尖了，不怪徐清处理的方式有些少见。” 乐途航空脸色古怪，这叫少见吗，他这辈子不说真实航班，模拟机也没见有人这么飞的！ 没办法，乐途航空的这位领队没跟徐清相处过，徐清之前的侧滑下降如果展现在他面前，他的小心脏估计又要受不了了。 只能说他少见多怪而已！ “说实话，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个故障是谁出的，有谁的脑回路这么清奇的？”徐清早已慢悠悠地坐下了，懒洋洋的目光在决赛几个领队身上晃荡。 这时候就体现出易天杨厚如城墙的脸皮，被徐清的目光反复扫过几次，愣是平静如水，眼皮都不带多抽一下的。 徐清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苗头来，摇摇头，只能就此作罢。 “一群老狐狸！” 李先奕没心没肺的直脑筋一个，反正不是他出的，等徐清坐下来之后，就没皮没脸地凑过来：“你脑袋瓜子怎么长的，倒扣飞都想的出来。” 徐清嫌恶推开几乎已经怼到他脸上的大头：“别想也别学！” “查验他飞行档案的事儿还没办，有什么闲话后面再说，先把正事办了！”这时候，易天杨又跳出来，抓着徐清的级别不松口。 “陈逸，给他！”飞行部的领导吩咐陈逸说道，这可是他求之不得的。 陈逸先是看了眼徐清，发现徐清没什么特别表现之后，才打了个电话，让飞标的人把徐清的档案送过来。 等了约莫一刻钟，一位飞标的职员一路小跑着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档案袋，里面都是徐清的飞行记录。 飞标职员将档案袋交给陈逸就匆匆离开，陈逸将档案袋转交给其中一位评委。 评委接过档案袋，将其中的纸质记录大略扫了一眼。按照转升本来说，徐清确实只是副驾驶一级，二副无疑。只是检查记录显示，徐清去年就检查完成了，一年了都没有转到一副吗？徐清表现出来的能力在一年之内转升到一副应该很简单啊。 正自疑惑，陈逸将自己的手机交给评委，他的手机上有徐清的改装，航班记录总览。 “他停飞了？”评委看了一眼，眉头便渐渐锁起来了，记录显示徐清已经一年多没有飞了，也就是说现在他不能行使副驾驶的资格。 评委正要将手机还给陈逸，却在这时，别人给截住了，定睛一看竟是易天杨。 “真的停飞了？”易天杨没想到自己随口说说的，还真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快速扫过陈逸手机上的徐清的训练和航班记录，上面确确实实显示徐清上一次航班是在一年之前，之后也没有模拟机训练的记录，那么到现在徐清已经丧失副驾驶的资格，需要重新飞模拟机才行。 这突然搞出来的一出让场中各航司的代表看得瞠目结舌。 “他现在没有副驾驶的资质，也就没有资格参加这次的大会，陈逸你到底是在搞什么，随便找个人就过来飞？”易天杨笑眯眯地将手机还给陈逸，表情很是精彩。在乐途航空的领队被蓝天航空的领导驳斥之后，他还以为冠军已是蓝天航空的囊中之物了。万万没想到，随口问了一句还真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丢失的冠军这是要失而复得了？ 人生如梦，不过如此！ 倒是一旁的吴盛脸色古怪地瞧着状若无事的徐清，这家伙已经一年多没飞了，这次大会是他一年之后第一次上手？ 一年多没有碰杆，他怎么保持手感的？ “陈总师，你这？”评委有些为难的看向陈逸。 “有这条规定？”陈逸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他记得只要有商照就行了，至于经历有没有过期好像没有具体规定啊。 评委尴尬地点点头，前两年大会规则有一次细化，将一些模棱两口的规定更加准确地表述出来了。 只是查验参赛选手的飞行记录档案之前历届大赛从未发生过，基本就是验一下执照，确认是副驾驶就行，自然也不存在经历过期的问题。 陈逸颇为歉意地看了徐清一眼，自己的疏忽导致徐清到手的冠军给弄没有，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陈总师，你要不说说是什么情况，如果他停飞有客观原因，也不是不能考虑的。”评委说道。 吴盛的表现跟徐清比起来，差距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他也是惜才，不想因为这个可笑的理由就夺了徐清的冠军。 陈逸又是看了徐清一眼，没有徐清的准信，他不敢说。 倒是飞行部的领导毫无顾忌：“你没注意到他的停飞时间吗？” 第一百三十七章 造神 “停飞的时间？”评委努力地回忆刚才看到的信息，只是他当时只是粗略扫了一眼，还真记不起来了。 倒是另一个看过徐清记录的易天杨率先反应过来，他的脸色逐渐扭曲，进而转为骇然，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徐清最后一次航班的时间是去年的219日。 陈逸手机里的电子记录不管是模拟机的训练地点，训练时间，还是航班的航班号，起飞，落地机场都有详细记录，可偏偏二月十九号的那次，只显示那天徐清有航班，却没有其它任何信息了，端是诡异无比。 “二月十九！”易天杨轻声咀嚼着这一仅有的信息，可是这已然足够。 去年的二月十九发生了一件震撼整个民航圈的大事。两个副驾驶在机长昏迷失能之后，经历一台发动机喘振，火警，第二台发动机熄火，重启，再熄火的连环特情之后，将飞机安全降到w市，飞机上的乘客，机组加起来只有几名受伤的，堪称奇迹。 这件事情的后续发展也透着不同寻常。 局方后续的特情通报对那那两名副驾驶的具体身份闭口不谈，甚至关于此事的新闻报道的视频也快速和谐，他也联系过局方的朋友想要问问细节。却被告知是当事人强烈要求隐去他们的身份，局方只是尊重他们的意愿。 如果按照徐清的停飞记录，再加上徐清神乎其技的操纵能力，十有徐清就是219事件的当班副驾驶之一。 “是你？” 就在易天杨对徐清的身份有所猜测得时候，一直窝在华航位置仿佛与世隔绝的万乾猛然站起，眉间还有些许犹豫，再度细细打量起徐清的样子。 在易天杨轻声说出二月十九这个日期的时候，他正好就在旁边，这个特殊的日子唤起了记忆深处某一片段。 “没错，你就是那个副驾驶！” 有了提示，万乾看徐清的样子越来越熟悉，怪不得他老觉得从哪里见过徐清，不是他们真的见过面，是电视，他在电视上看过。 219事件中曾有旅客拍了一小段视频，徐清就在其中。这个视频还被附在关于此事件的电视报道中，当时徐清的父亲还看了这个报道中的视频，并且一眼辨认出了徐清。 其实这个视频很不清楚，而且徐清只是侧脸露相，基本很难分辨。要不是徐清的父亲对自己的儿子太过熟悉，不然根本不能认出。 很巧的是，万乾当时也看了这个新闻，不过他不是圈子里的人，也就随便扫了几眼，并没有深究。 后面这个视频就被和谐了，万乾也将这段记忆封存了下去，知道看见徐清真人，才会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由于时间太长，当时的视频又不是很清楚，所以万乾一时也想不起来，直到听到二月十九这个日期。 徐清也是无语了，一个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用审视的目光在他脸上转来转去，实在不是什么好体验。 “乾哥，你知道他？”易天杨脑子有些转不过来，长居国外的万乾怎么还能认识他？ “二月十九号不是发生了一件大事吗，他就是当班的副驾驶！”万乾一边说一边摇头，他也觉得这事儿有点巧，挺有意思。 “果然！” 易天杨根本就不用问万乾为什么知道这件事了，相互印证之下几乎已经是确定了。 在场之人其实还有不少人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现在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他们还是感觉得到的。 倒是有些反应比较快的已经从二月十九这个日期中推断出了一些猜测！ “219事件的当班副驾驶是你？”易天杨收起了作为教员的傲气，以一个平等的语气问向徐清，他现在面对的可能是航空史上留下名字的人！ 易天杨的问话已经是将部分人心中的疑惑掀开了一角，而这一角之中透露出来的内容让他们短暂地失去了思考能力！ 这太爆炸了，比刚才倒扣飞机还要爆炸！ 徐清是219事件当班副驾驶？那是已然留名青史的人物！ 如说场上最为震惊的是谁，这还真不好说，但是要找一个最兴奋的，无疑就是那位飞行部的领导。 徐清的身份终于要揭晓了，蓝天航空要起飞了！ 徐清嘴角掀起，心中却也有些无奈。 出事后的前半年，他一直生活在219事件的阴影下，产生了极为严重的精神疾病。他不愿再有人提起这件事，提起他的梦魇。所以他强烈要求局方和航空公司锁死此事中的身份信息。 考虑到徐清的精神状态局方和公司同意了徐清的请求，通知了所有知晓此事的人员严禁外泄徐清的身份。 蓝天航空为了掩盖此事，将整个9441航班信息全部删除。同时联系乘务组，机组，运控，值班领导说明情况，让他们帮忙保密。 在局方和航空公司双重努力之下，徐清的事儿才能掩盖得这么好。 但是蓝天航空其实是不乐意的，219事件的意义太大，大到可以将蓝天航空的品牌提升到一个新的档次。 经过219事件，徐清在民航业的传奇地位已经无可撼动。蓝天航空明明可以将徐清捧起来，作为公司的形象人物，那时候吸引来的流量将是无可估量的。 可是徐清本人却死都不答应，蓝天航空空有一座金山，却只能看着，着实难受，直到几个月之前徐清的精神问题基本康复，当然除了手抖的情况。 至少现在的徐清不会因为219事件影响到正常生活，所以公司领导就起了心思。 经过各个领导轮番软磨硬泡，徐清同意在合适的时机公布自己的事情。 而这次飞行技术交流大会就是一个契机，蓝天航空准备在这个大会里漏漏风声，为之后的发布会造势。 为什么要清场？ 因为无关人员太多，舆论不好控制。蓝天航空希望的是在圈子里先刮起一阵风潮，为徐清身份揭晓预热一下，主要为的是之后的正式发布会！ 他们是要造神！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关于2.19事件的反思 徐清所能吸引来的流量太大，大到可以让蓝天航空上一个大台阶，而且现在蓝天航空处在资金链极度紧张的时候，急需要一剂强心针为蓝天航空续命。 得知徐清竟然是219事件的主角，场中除了李先奕，陈逸几个知晓内情的还能安之若素外，其他几乎所有人腾得站了起来。 “怪不得，怪不得！”乐途航空的领队眼神中精光闪烁，他本身也是乐途航空的明星机长，见心喜，看见一年之前创造奇迹的副驾驶如何不兴奋。 “我看过事件报告，你能将飞机落下来确实很厉害，但是依然有不少问题。”乐途航空的领队反而对飞行技术交流大会的结果不甚在意，有什么比219事件更让人津津乐道？ “一发从振动值高到喘振再到你收油门整整花了十五秒，这十五秒你在干什么？如果能反应快点儿，一发也不会由于喘振引起的高温导致火警的发生而直接报废，你说是也不是？”乐途航空的领队目光灼灼地盯着徐清，想要听听当事人的说法。 徐清收起嬉笑的表情，脑中的画面回到一年前的219，他为什么等了整整十五秒才有动作？ 一是那时候正好有一个大幅度的颠簸，他忙着固定机长去了，等到王尽涯腾出手帮忙他才有时间收油门。 二是徐清确确实实反应慢了，以当时的混乱场面，徐清一开始还是有些慌了，甚至在振动值超标的时候就应该超越检查单先收点儿油门，这样甚至后面都不会有egt飙升，发动机喘振的情况发生。 当然这只是如果，并不能作为徐清处置适当的理由。乐途航空的领队也没有否定徐清功绩的意思，他只是不满最近一年圈子里人对219事件有些捧杀了，尤其是主角身份不明，更为此事增添了些许神秘的气息，让得一众民航人更是趋之若鹜。 “你说的对，不过你可能没听舱音，那时候发生了些意外的情况，耽误了一些时间。”徐清想了想，依旧是大方地承认了乐途航空的领队的说法：“其实就算那个意外，我应该还是会慢上几秒，毕竟当时实在是有些乱，我有些慌了神！” 乐途航空的领队虽然看过事件报告，却只是字描述，其中很多细节他其实也不清楚。至少那时候飞机遭遇了一次强烈颠簸，飞机猛地低头，机长因为没有系好肩带，差点儿二次受伤。 徐清当时下意识的反应是护住机长，这是出于他的本能，估计事件重演一次，他依旧是这个选择。 乐途的领队说实话也没想到徐清竟然就这么大方地承认了，反而是不好意思在继续追问了。倒是本次大会的一个评委接了茬儿。 “徐清啊，我就想问问你当时发动机重启之后为何执意备降w市啊，明明当时前面就有一个小机场啊。如果选择降落那个小机场，也不会出现后面二次熄火的情况，尤其是重启之后发现二发振动值还是偏高的情况下。” 说话的这个评委头发已经花白，现在早就退休了。跟徐清的传奇经历不同，这位老者飞了三十年，从未出过大险情。 这里的大险情至少是单发这一级别的险情了，什么襟翼放不出来之类的都排不上号。 别看徐清现在万众瞩目，大家都惊叹徐清多么多么神，可是真正的飞行员顶多也就感叹几句，但是要问他愿不愿做徐清，十有头都要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对飞行员这个职业来说，平平淡淡才是福，像徐清经历的219事件，那得留下多大的阴影？ 这点儿不管是哪个国家，其实都是一样的。徐清在航校飞完高性能的最后一课，即将结束一年的航校学习的时候，他的教官用英语跟他说了一句：“回去好好飞，别让我在电视上看到你！” 能在险境中，处置故障安全落地的飞行员是英雄，一辈子平平安安的飞行员更是英雄！ 看着那位评委花白的头发，徐清哪里还敢坐着，赶忙站起来，乖乖地立在评委跟前，用不太好意思的语气说道：“这个当时另一个副驾驶也这么提过，只是被我否定了。” 评委笑道：“理由呢？” 徐清挠挠后脑勺：“前辈，你知道那个小机场是短窄跑道，地形还有些复杂，单发就有些” “拿不准？”评委哈哈大笑，上前一步，用力地拍了拍徐清的肩膀：“我这是老糊涂了，你才是二副。短窄跑道加上地形复杂，单发的话心里有些虚也可以理解。有意思，有意思！” 在场很多人都是会心一笑，对徐清的观感好上了不少。 到了徐清这个地步，技术级别其实不是问题。有谁能真把他当二副，只是徐清依然能大方承认自己当时没把握在单发情况下落在短窄跑道上。 这种不遮掩自己短处的行为，让众人很是舒服。 其实他们也明白徐清真想遮掩，随便找几个理由根本不成问题，而且他们还找不到一点儿反驳的理由。 “当时还没有重启二发的时候，你没有选择直接备降那个小机场，而是赌博式地下降进行风转起动，万一没起动好呢？”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吴盛突然开口：“你为了风转起动一直下到12000，这个高度飘降到那个小机场只存在理论上的可行性，你为什么这么做？” 同时是为什么没有降落gz那个小机场，但是两个题目的所指却完全不同。 评委说的是在明知道二发重启之后还有异常指示，没有不就近降落gz，而吴盛则是质问重启二发的合理性。 因为二发不是毫无预兆的突然熄火，而是在振动值高这个前提下熄火，表明二发很可能已经损坏，重启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 与其浪费宝贵的高度，还不如凭借着充裕的高度优势，在双发熄火的情况下，直接落到gz。 徐清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他喃喃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因为当时双发熄火着陆我连一成把握都没有！” 第一百三十九章 恢复资质 “你说你没有把握？”吴盛皱眉。 徐清眼皮子一抬，对吴盛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了：“难不成你有把握？模拟机飞过几次，就觉得双发熄火就没什么难的了？真到那个时候，可别被吓懵了！” 吴盛在模拟机上处置双发熄火的成功率还是挺高的，可是模拟机能跟真机一样吗？ 模拟机性能就算再好也模拟不了真实的环境，更何况真机时的心境和模拟机的心境那是天差地别。有的是模拟机飞得天花乱坠，真机辣眼睛。 徐清不会因为自己处理了219事件就觉得自己有多厉害，说到底，219事件中存在不少运气成分。 万一二发没有重启成功呢，万一最后使用襟翼没有将飞机抬到跑道上呢？ 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徐清现在就是一张黑白照片了，所以他从来不把自己摆得有多高。 当然，经历了那么惊险的一次事件之后，徐清的心理素质提升得不是一星半点。信心上来了，操纵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可你要说徐清现在操纵能力有多么拔尖，没错，在副驾驶级别里算是可圈可点的一部分，可要是说直追机长那就太夸张了。 就拿刚才徐清做的三个起落而言，正常水平的机长基本都可以完成。至于最后的倒飞飞机，这个操作让人感到震撼的不是难度，而是想法，因为从未没有人这么干过，真要单论操纵难度，算是比较难的，却还没到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 其实真正懂行的人应该知道，操纵能力的提升其实是相当玄学的，不是稳步上升，而是阶梯式的。 徐清因为特殊的际遇导致水平短时间内极速上升，但是也有可能在未来几年原地踏步甚至退步的，这个都说不好。 “好了，好了，都是一年之前的事了，再争论也没什么意思了。”这时候蓝天航空的领导出来打圆场。 看徐清和吴盛皆是不再说话，飞行部的领导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问向那个头发花白的评委：“胡老，你看这次大会结果怎么定啊？” 现在徐清同意公布他的身份，飞行技术交流大会的结果反倒是细枝末节，不过如果能将此次冠军收入囊中，也不啻于双喜临门。 唤作胡老的评委想了想，便是说道：“当初修改大会条例的时候并没有向各公司通知，所以陈总师不知晓规则改变也有我们一定的原因。再加上徐清是由于客观原因才停飞的，也是情有可原，我觉得不应该因为这点儿小事就剥夺了他的冠军头衔。” 胡老是评委中资质最老的，几乎可以代表其他评委的意见，他这么说基本就把调子定下来了。 易天杨脸色难看，这眼看煮熟的鸭子竟然又飞了，心情大起大落也是没谁了。可是胡老说话一言九鼎，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万不敢反驳。 既然胡老都开口了，那么徐清这个冠军就算是定了。 徐清却是一脸无所谓，一个无聊游戏的头名而已，不还是无聊？ 直到工作人员提过来一只小箱子递给徐清之后，徐清的想法几乎是瞬间改变。 小箱子中满满地堆满了现金，目测之下有十来万呢！ “十五万的冠军奖励你收好！”胡老笑眯眯地又提点了徐清两句：“你这小子想法太多，模拟机怎么折腾我不管，真实航班里可要稳重些！咱们是民航，又不是战斗机，整天耍杂技怎么能行？一心想要秀技术的人，就是给自己找祸端！” 徐清立时肃然，恭恭敬敬地应道：“小子受教了！” “好好好，听进去了就行！”胡老对徐清这个后生还是相当满意的：“走了，人老了待不住了！” 待到一众评委离开之后，场中只能剩下各航司代表。 徐清一直等到胡老出了门，顿时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你怎么不跟我早说这个大会还有现金奖励的，d那点儿错过了十几万！”徐清抱着装满现金的小箱子爱不释手地抚摸起来，一边还跟陈逸抱怨。 各航司代表看着徐清这么“贪财”的样子也是颇有些无语。飞行技术交流大会最重要的是荣誉，向其它公司展现自己公司的风貌，现金奖励只是添置的彩头，到了徐清这里反倒是更在意这十几万块钱啊。 华航的易天杨一看尘埃落定，再待着也没什么意思，跟陈逸告了辞，领着一脸不爽的吴盛几人灰溜溜地出了会议厅。 而剩下的航司一看华航的都走了，也不便久留，纷纷告辞离去，最终就剩下东方的还在。 李先奕跟东方队伍的其他人交待了事情就让他们先回去了，自己则是留下。徐清平白多了十几万，今晚不得宰他一顿？ 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飞行部的领导跟徐清说了些发布会的事情，同时承诺回去之后立刻给徐清安排复训，尽快恢复徐清的副驾驶资格，至于什么时候上真机，这个看徐清自己了。 梅婷婷看会议厅又开始陆续往外走人，就去门口往里面瞧了瞧，正好被徐清看见。 徐清抱着个小箱子，撒开脚丫子就往梅婷婷那边跑。李先奕则是徐清的跟屁虫，徐清没跑几步，他也跟了上去。 陈逸在不远处颇为无语地看着表情管理已然失控的徐清。此时的徐清打开小箱子，趾高气扬地展示给梅婷婷看，而旁边的李先奕正掏出手机，忙着找去哪里吃晚饭！梅婷婷则是弯着眼睛，静静地听着徐清吹牛！ “回去之后，立刻安排徐清复训！”飞行部的领导嘱咐陈逸道，现在徐清就是蓝天航空的宝贝，一切以他为先。 “我看最近s市那边的模拟机还有空的，要不要临时插个队？”陈逸问道。 “这个我不管，一切你负责，尽快恢复他的资质就行。” 陈逸点点头，这事儿倒是不难办，只是他不知道资质恢复之后徐清什么时候能接受上真机，这么好的苗子埋没了就可惜了。 突然，陈逸的手机响动起来，接通一听，顿时诧异道：“师父？” 第一百四十章 要骂人了 “徐清是219当班副驾驶的事儿没捂住了？”常教员开口问道。 “师教员，你咋知道这个的？”陈逸一惊，常教员这消息渠道有些厉害啊，徐清暴露身份都还没几分钟呢，就收到消息了？ “胡教员打电话给我，说大会上遇到我徒弟了，还埋怨我不告诉他徐清就是219事件的当班副驾驶，你说！参加个大会就能把捂了一年的事给漏出来了，你们嘴都是棉裤腰带不成？”常教员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怼陈逸。 胡老在民航圈子的辈分比常教员还高，二人时有联系，徐清是常教员的小徒弟胡老也知道。 去年，219事件发生在蓝天航空，胡老心有好奇还专门问了常教员，结果常教员依旧是守口如瓶，胡老信得过常教员，也就没有追问。 结果现在爆出来徐清就是219的当班副驾驶，胡老这下可就不信当师父的会不知道自己徒弟出这么大事！ 事实上常教员一开始还真不知道这事，只是他有一次查徐清的班，发现徐清竟然有段时间没有飞了，特意打电话问了一嘴。 徐清不想常教员担心，故意不跟常教员说是一回事，撒谎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既然常教员都亲自过问了，只得把事情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常教员虽然恼怒徐清老是跟他藏着掖着，但是看在徐清当时精神状态不太好也就没有追究。后来也一直遵守与徐清的约定，对219事件那是一问三不知。 现在倒好，陈逸忽悠徐清参加一个什么大会，自己辛辛苦苦憋了一年的秘密就这么漏了光，还被胡教员说了一通，正是一肚子火呢！挂了胡教员的电话之后，立刻就找上了陈逸，凭着直觉，这事儿肯定跟陈逸有关系。 陈逸被常教员一顿喷，哪里敢还嘴，只得把徐清和公司领导的约定简略说了一遍，以及之后尽快恢复徐清资质的事儿也一起说了。 “啊这样啊，那你小子不早跟我说，害得我火急火燎给你打电话？”常教员也是死鸭子嘴硬，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陈逸白挨了一顿骂，却只能忍气吞声，火急火燎？是火急火燎地骂我吧！果然入门弟子就是不一样啊，亲疏有别。 陈逸一番感叹常教员的差别化待遇，却是听电话中又是传出常教员的声音：“那个，我最近也没什么事，徐清的复训我带了，你直接跟飞标他们说就行。” “教员，你别急，现在也就暂定在s市的模拟机中心，这个搭配的人还没有找到，不必操之过急。”陈逸说道。 因为徐清这事儿是领导临时决定的，还需要找人配合，现在配合的人还没有着落。 “还找个屁啊，石中豪那老小子最近闲得很，天天来我家蹭饭，就他了，机长给他配合够了吧？”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常教员一句话把石中豪安排得明明白白。 “教员这么急吗？” “急个p，你赶紧给我办好喽，不然要你好看！”常教员临头还威胁了一句。 陈逸无语地挂断电话，他感觉自己当得是一个假的总师，或许在常教员眼里，他就是一个工具人吧。 “怎么了？”飞行部的领导看陈逸接了个电话，脸色不对劲，不免问了一嘴。 “常教员的电话，说他要带徐清的复训，还把石中豪拉过来给徐清配合了！”陈逸无奈道。 飞行部的领导眼睛一亮：“还是老同志明事理啊，现在教员和配合的人都有了，你让飞标赶紧联系s市的模拟机中心，尽快安排模拟机。今天大会上的事儿倒是提醒了我，在发布会之前，必须恢复徐清的资质，不能留一丝破绽！” 陈逸脸皮抖了几下，这还明事理，这明明是出于私心！ 领导发话，再加上常教员的助攻，事情办得就利索多了。 大会之后第三天，徐清就接到了飞标的电话，徐清模拟机计划排出来了，四天之后。 现在都是一对一通知，徐清的待遇就是这么牛逼。在模拟机计划出来没多久，调度就安排好了徐清去s市的加机组。 复训一共四天，常教员带的话，想着应该也不会太累，正好s市是国内有名的旅游城市，趁着机会带梅婷婷去那边玩一下也不错。 徐清总感觉跟梅婷婷发展都有快了，正好这段时间培养培养感情。 因而，徐清跟调度说了下，把加机组的时间往前挪了三天，他们提前过去，先玩了再说。 结果加机组往前挪了一下，挪到了石中豪的航班上。 石中豪原本就是s市的人，最近闲得要死，常教员打电话让他配合徐清模拟机之后欣然应允。当然，讲道理常教员决定的事，还没有石中豪挑三拣四的份儿，就是这么霸道。 既然要回老家飞模拟机，石中豪索性就跟朋友要了一个去s市的单段，想着也是提前回去在家休息几天，结果正好碰上。 加机组当天正好下雨，气温陡降，异常的湿冷。 因为梅婷婷不是机组人员，走不了内部的安全通道，徐清只得陪着她走候机楼。 石中豪对这个小师弟可是上心得紧，一直发微信问徐清到哪儿了。等到徐清到登机口之后，特意从里面出来把徐清和梅婷婷领进来了。 石中豪还是第一次见梅婷婷，逮着梅婷婷问东问西，完全没有一个成熟机长的风范。 跟梅婷婷聊了一会儿，开始上客了，舍下梅婷婷，索性把徐清拉到驾驶舱继续闲聊。 这时候，由于气温低，还下雨，就涉及到一个除冰问题，这么一来放行频率里就热闹起来了。 “东方5324，停机位502，准备好！”放行频率里有一个东方的报准备好了！ “东方5324，可以除冰，除冰好报！”放行立刻回答。 “东方5324，请问一下，除冰好了就可以滑吗？” 东方的问题并没有得到放行的回答，而是淹没在随后而至的无线电中。 过了十几分钟，放行开始问了：“东方5324，可以推出开车！” 这次回答的是一个女声：“我们现在还没有除冰，刚才一直问你可不可以滑行，你没给回复！” 等了一会儿，放行：“东方5324，取消推出指令。” 这段对话一字不落地落到石中豪耳朵里，只见石中豪嘿嘿一笑：“要骂人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放行和飞行的口水战 “怎么了？”徐清和石中豪聊着聊着，就听见石中豪突然来上这么一句，有些摸不着头脑。 石中豪一脸贱笑地将扬声器声音调大：“注意听啊，下一句就爆发！” 徐清还没有搞懂石中豪什么意思，就听见放行频率里，东方的女飞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除防冰是有保质时间的，万一我除了冰，你不给我滑出怎么办，我不是白除冰了吗，小哥哥？” 最后那一句“小哥哥”还故意拉长，这可不是撒娇，而是隐隐有些嘲讽的意思，意思是放行自己业务能力不行，给出的许可不全面。 这下真是直击心灵，拥有万点的魔法伤害，放行的那位小哥估计被直接ko，半天都没有回上话来！ 如果这句话换成一个男飞行员说，放行怕是在心里说一句sb也就算了，可是在妹子面前丢人了，那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哈哈哈哈，我说吧，肯定要被怼！”石中豪毫无风范地狂笑，拍着大腿，眼泪都笑出来了：“这么多人听着，被一个妹子当众怼了，换作是我早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放行频率沉寂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传来那名管制有些底气不足的声音：“东方5324，当时我明确说你可以除冰，你为什么不遵从指令？” 放行试图找回场子，找回一些男人的面子！ 哪知道东方的女飞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小哥哥，我之后叫了你三次，你一次都没有回，频率里还没有忙到说句话的空档都没有吧。如果我除冰过期了，二次除冰，公司问起来，你帮我担着吗？可以吗，小哥哥？” 哎哟，我去，徐清不禁竖起大拇指，这女飞真是深谙精神攻击那一套，小哥哥长，小哥哥短地叫着，叫得放行的头皮都要炸了。 “我真是服了东方的，飞得不怎么样，耍嘴皮子那真是一流！”石中豪笑得那是前仰后翻，若不是驾驶舱隔音好，正在登机的旅客铁定能听到石中豪魔性的笑声。 “就是因为你没有按照指令，现在推出顺序都乱了！”放行小哥似乎还在尝试撇清自己的关系。 这时，放行里窜出另一个声音：“业务能力不行就不要干！” 这句话直接将火药味推到浓烈的极致，只需要一个火星就能点着爆炸。 石中豪看戏看得忘乎所以了，竟然鬼使神差地在放行频率里来了一句：“小板凳，瓜子准备好！” 说完还得意洋洋地跟徐清说：“连除防冰液有保质期都不知道，给个许可也是不清不楚，不被人吐槽才是见了鬼了。” 徐清回忆了一下，这个放行一开始确实没有提及滑出的事，之后东方的女飞好像也在频率里喊了好几次，就是不答应。 早上出港高峰，加上除冰的事儿，放行频率确实很忙，可也如东方女飞说的，也没有忙到见缝插针的程度，也不知道当时放行在干嘛！ 这下被东方的女飞，一个不知道是谁的飞行员以及石中豪三连嘲讽，放行频率再次陷入静默。 徐清都有些可怜那位放行小哥了，心态怕是炸得彻底了。 也没几秒，放行又响起一个声音，这个声音明显跟刚才小哥的声音不一样，显得沉稳许多。 石中豪听着偷笑：“小兄弟撑不住了，值班的来了！” “东方5324，你还是先除冰吧，除好了就可以走了！”这个新换上来的明显老脸多了，说起话来就跟聊天一样，听起来相当舒服。 “收到了，东方5324。”东方的女飞看人家客气也没有揪着不放。 “频率里的飞机都挺好了，现在出港没有限制，除好冰就可以走。”放行直接在频率里做了个广播。 不得不说，这个换上来的真就是水平不一样。 之前那位小哥有飞行的问某某机场有没有流控，问需不需要排队，经常性的回复就是稍等。仿佛什么事都不知道，都要去查一下。而且很多时候，一句稍等之后就不了了之了。当人家再问的时候，口气又是很冲地让人家等着就行。 徐清当时听得时候还开玩笑说今天放行的脾气很大啊，结果没多久就被人怼了。 新的这个放行就游刃有余多了，大部分问题都可以很快地得到答案，有些一时还不知道也会客气地让飞行的等一下。 放行的客气，飞行的自然也是跟着客气，频率里的气氛比刚才剑拔弩张的感觉好多了。 “看看，这就是老油条！”石中豪啧啧嘴，这个新换上来的，没几分钟就把之前小哥的烂摊子整理地明明白白，一看就是老管制了。 就在石中豪乐呵完了准备再次检查面板的时候，放行频率里突然来了一句：“刚才是哪家飞机说小板凳，瓜子准备好的？” 石中豪那时刚仰起脖子，准备查看后顶板，听到放行频率里的话，笑眯眯的脸色顿时僵住，赶忙挺直身子，对着副驾驶来了个噤声的手势。 副驾驶又不是傻子，这时候哪里会回放行的话啊！ 这回轮到徐清笑了，这算什么来着？玩火？作茧自缚？ 放行频率里等了一会儿没有下了，石中豪以为逃过一劫了，脸上又挂起了笑容。可是这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 “蓝天9651，刚才那句话是你说的吗？”放行里传出略带笑意的声音。 石中豪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回道：“没有啊，我刚才没说话啊！” “哦？我们这里是可以录音的，刚才我调了下录音，这声音跟你很像啊。” 石中豪顿时紧张起来：“是不是听错了？” “也有可能，这样吧，我把录音发给你们家里，看看他们怎么说。”放行说完这句，就没了下。 过了二十几分钟，旅客快上完的时候，石中豪接了个电话，即便石中豪不是免提，徐清都能听到电话里暴怒的声音。 五分钟不到的电话就跟五个世纪一般漫长，等挂了电话，石中豪的脸色垮得不行。 “我教学组长被撸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徐清当官 教学组是组成机队的最基础的单位，基本骨架就是师徒关系。 以常教员的教学组为例，其初始成员就是常教员以及第一批的徒弟。等常教员那些徒弟成长为教员之后，还可以收新的徒弟，如此发展下来，教学组的规模会愈发壮大。 按照正常的规矩来说，教学组组长一般由最开始的教员担任。不过常教员天生就是不管事的性格，死活不肯坐那组长的位置。 辈分最老的那些师兄们也是跟常教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浑身透着惫懒劲，不管公司怎么说，就是不答应。 再说，常教员不想当组长那是常教员的自己的事，他们这些做徒弟的怎么能越殂代疱？ 因而常教员这一组最初一度陷入无人管理的境地，还是由机队助理兼任帮忙，直到石中豪的出现。 石中豪性子欢脱，颇有干劲，坐那组长的位置最为合适。 常教员几年来也被公司催得烦了，直接打电话给机队，推荐当时还是副驾驶的石中豪当教学组长。 常教员亲自举荐，本人也乐得如此，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从那时候起，石中豪就成为了公司里第一个副驾驶的组长。 石中豪也不是官瘾多大，只是闲不住而已。再说教学组组长也不算什么干部，顶多算是兼职，连额外工资都没有，平时还是负责监督组员对新通告的学习，十足的吃力不讨好。 可是别看教学组组长不算是干部，却是走向管理层必须要踏出的一步。对某些意在往领导方向发展的飞行员来说，教学组组长是需要争取的职位。 若是一些年轻的机长希望往领导层发展，经过自己师父也就是本组教员同意之后，教员会将自己的组长职务移交给那名机长，为年轻人让路。 不过像石中豪这般副驾驶就担任组长的也是绝无仅有了。 这里要提一下，常教员这个教学组不仅仅组长奇葩，组长是一个副驾驶，规模也是相当庞大。 一般而言，当组内的成员成长为教员之后，可以自己收徒弟，当收的徒弟达到三个之后，会脱离原教员组，建立新的教学组。 可常教员教学组里的教员们也学上了常教员不爱收徒的习惯。组内所有的教员收徒从来不超过三个，再多就是百般理由地拒绝公司的安排，死皮赖脸地待在原教学组。 这就造成了常教员的教学组是整个蓝天航空机队中规模数一数二的大教学组，当这个教学组的组长会优先晋升到中队长的职位。 之前石中豪碍于自己副驾驶的身份，当了几年的组长也没有得到晋升，现在已经是机长了，等他们所在的三中队中队长退下来，石中豪是很有可能接替上去了。 到了中队长，虽然还是没有管理级别，却是会有不少福利了。现在等了这么多年，千算万算没想到因为嘴瓢，多年的努力一朝尽丧。 这下轮到石中豪心态爆炸了，徐清还准备安慰安慰石中豪，他自己的手机连着震动了三次。 徐清点开一看，是三封电子邮件。 第一封是徐清的定岗邮件，219事件发生太过突然，把徐清定岗的事儿给耽误下来了。现在徐清有意复出，飞行部赶紧把一年前的事儿加急给办了。 不出意外的，徐清定在了三中队，也就是常教员所在的中队。 第二封是定教学组的，这也是跟徐清意料一样，是在常教员的教学组。 只是第三封，徐清看了颇是心惊肉跳！ 这是一封任命书，职务是教学组组长，所在组别也就是常教员所在的教学组，那么他岂不是抢了眼前石中豪的位置？ 我去，飞行部那边的动作也太快了，这边刚撸人，没多久任命状就来了，这是让自己难做啊。 “怎么了？第三封邮件是啥啊？”石中豪凑过来，好奇地问道。 刚才收到邮件的时候，徐清为了转移石中豪的注意力，特意跟石中豪扯了自己收到邮件的事，读了第一封和第二封，直到他点到第三封就说不下去了。 石中豪眼巴巴地等着徐清跟他聊天，抚慰一下受伤的心灵，可还没说两句，就顿住了。依着石中豪的性子，那真是急得抓耳挠腮，什么邮件需要藏着掖着？ 徐清咂咂嘴，看了眼大脸不断往自己这边凑的石中豪，轻叹一声，这事儿肯定是瞒不住的，索性现在就坦白了。 他也不想念，直接将手机递给石中豪。 石中豪还嘿嘿笑地接过来，以为什么有趣的事。在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三秒之后，一张面饼脸就跟被南极的寒风刮了一遍，冻得僵住了。 “你走吧！” 石中豪无喜无悲地来了一句，可是却手掌一翻，把徐清的手机揣到了自己的制服外套里面的袋子里。 “哎，哎，我手机，先把手机给我啊！”徐清一看手机被石中豪给顺了，哪里还走得了，抵着石中豪的座椅，在他的耳边就开始嚷嚷。 石中豪把身子往座椅里面缩了缩，又紧了紧制服外套，一副吃定了手机的样子。 “师兄，你这啥意思啊？昧我手机啊？这手机你飞一天的工资不就挣到了吗，何必呢？”徐清伸出手，就要往石中豪制服里够。 石中豪小脾气上来了，大头一缩，一招“王八听雷”，用下巴封死了领口，让徐清根本无处下手。 “你到底要干嘛？”徐清火气也上来了，也不管石中豪的大头了，就让石中豪外套里强行够手机。 石中豪立时鬼哭狼嚎起来：“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啊，我当了五年的组长，眼看就要晋升了，结果被自己的师弟给截了胡，换作其他人，早就从飞机上跳下去了，你说我苦不苦。收你个手机作为精神损失费，很过分吗？” 说着还向另一边的一副使眼色，让他稍微配合一下。 人家一副对石中豪的表演，完全是视而不见，同门的事儿，他一个人外人可不掺和。 石中豪捂得紧，徐清没办法，只得狠道：“再不撒手，我跟人借手机打电话给师父了！” 石中豪脸色一变，两秒都没有坚持住，恨恨地将手机掏出，还给徐清：“你就指着师父治我一辈子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航校之行 徐清在石中豪无比幽怨的目光注视下，赶紧溜出驾驶舱，回到客舱跟梅婷婷坐在一起。 人上齐之后，乘务员广播了延误通知，石中豪给徐清发了微信，说要再等半个小时。 徐清看还有一段时间，就用微信给常教员把教学组组长的事儿说了下。他老觉得这事儿不妥，这不是挡人家“仕途”嘛，对象还是自己的师兄。 常教员还真不知道这件事，以飞行部那边从换下石中豪到徐清接替间隔连十分钟都没有来看，似乎是领导拍脑门决定了。 徐清直言能不能将他的任命收回来，常教员等了好久才回。意思主要是让徐清先干着，哪有刚任命就解聘的说法这不是打领导的脸吗？ 而且常教员还说，如果徐清是担心断了石中豪往上爬的路，那就大可不必担心。 常教员透露就算没有徐清，石中豪短时间内也不能晋升中队长。 石中豪的性格不适合做领导，如果他没有什么改变，晋升中队长的几率微乎其微，常教员让徐清不要有心理负担。 常教员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徐清也只能接受，不过他还是想着做一段时间的组长，然后找个由头把自己给撸了就行。打心底来说，徐清对于当这种事起不来一丝兴趣。 石中豪给的时间相当准确，在等待半个小时之后，飞机准时推出，徐清轻轻地将梅婷婷的小手攥在掌心，脸上尽是莫名的笑容。 梅婷婷俏脸一红，已然是从徐清的笑容中接收到了一丝“不良”信息。 “别想了，两张床！”梅婷婷娇哼一声，坚定无比地打碎了徐清的幻想。 他们两个确定关系之后，却紧守最后一步。梅婷婷继承了他父亲的保守，那一步只能在新婚之夜！ 徐清的坏心思被梅婷婷直接掐灭，立时万念俱灰，无力地窝在座椅中，苍天啊！ 石中豪在得知徐清还没有订酒店的时候，大方的将自己的餐卡交给徐清。 蓝天航空在s市是有过夜酒店的，石中豪的餐卡就是这个酒店的。 经年累月之下，石中豪卡里已经有好几千了，酒店里的餐厅每道菜都尝过好几次了，两年之前他就不在酒店吃饭了。只要到s市过夜，都是在外面自己“找食吃”，这就导致卡里面的前越来越多。 反正又拿不出来，石中豪就给了徐清，让他用里面的钱在过夜酒店开房就行。 蓝天航空在s市的过夜酒店是一家四星级的就行，还算不错了，而且位置也不算太偏，作为下榻的地方勉强合格。 原本徐清是来s市飞模拟机的，可以在过夜酒店开房。就是徐清来得太早了，公司只能负责模拟机开始前一天到结束后一天的房费，其它时间只能自费。 徐清特意在网上查了下那家酒店，评价还不错，地理位置也行，跟梅婷婷商量了一下，就决定是那家了，还省了两晚的房费。 石中豪问徐清这两天有没有什么游玩计划。 s市最有名的还是它的海滩，除此之外，徐清查到s市附近有一家航校，同时提供飞行游玩服务。 也就是可以租一架飞机在指定的空域内飞行，当然也可以在找一名航校里的飞行教员陪着飞。 “你们要去玩小飞机？”石中豪眼睛爆射出晶晶的亮光。他是s市本地人，却不知道老家附近还有这么一家航校。海滩什么的，他从小玩到大，根本没兴趣，可是小飞机还是可以玩玩的。 石中豪跟徐清约定他可以开车载徐清过去，不过他也要参加进去。 徐清倒是无所谓，石中豪又是提供住所，又是扮演司机，带上人家也是情理之中。 最最关键的是，他有段时间不飞小飞机了，关于小飞机的操纵有些拿不准，石中豪跟着去的话，帮他看着，他们也就不需要再找航校教员陪飞了，省了不少钱。 因为石中豪后天有事，徐清就把航校的计划提前到了明天。二人一拍即合，约定明天早上九点石中豪过来酒店门口等着。 徐清他们到酒店之后，开了个标间。徐清他们把行李放下之后，稍微洗漱一下，就睡了个回笼觉。为了加这个机组，徐清他们五点多就醒了，在飞机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睡不着，反而飞机一落地就开始困了。 徐清两口子就跟猪一样，从十点多开始睡，等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略微收拾一下，就出去闲逛一圈。酒店附近有一条小吃街，二人又是吃货，刚睡了一觉，肚子空空，愣是从街头吃到街尾，吃到食物都顶到嗓子眼了才罢休。 因为梅婷婷明显不能做坏坏的事之后，徐清兴致缺缺，加上吃得太撑，有些不舒服，稍微溜达一下，消消食就回了酒店休息。 翌日清晨，石中豪准时前来，等在酒店门口，三人直奔航校。 酒店到航校差不多一个半小时，还是有些距离的。 到了航校之后，石中豪跟工作人员一交流才知道这家航校是在两年之前才开的，怪不得自己不知道。 这家航校规模还可以，徐清他们转了一圈，发现有赛斯纳172，152，钻石20，40，42型号，看飞机的样子保养得也不错，至少比徐清在国外学飞时的小飞机要新上不少。 航校的租赁飞机服务，只对拥有飞行执照的人开放。徐清和石中豪都把执照带过来了。徐清的是商照，石中豪的航线照那都是绰绰有余。 虽然法规上允许，但是如果顾客想要独自驾机，需要跟航校的教员先飞半个小时热热手，同时也要缴纳一些押金。 徐清正是求之不得，先练练手找找感觉心里也有底。 确定好租赁意向，下面就开始选飞机了。可是到选飞机的时候，徐清发现了一个尴尬的问题！ 因为航校现在还有一部分学员在此训练，航校中只有更小一点的赛斯纳152和钻石20可供选择。 赛斯纳152和钻石20都是两人座的，徐清跟梅婷婷那肯定是要在一块的，意思岂不是他们三个要分开？ 第一百四十四章 POWER ON STALL 徐清在国外训练的时候，私照阶段飞的是赛斯纳152，仪表等级是钻石20，商照阶段是钻石42，也就是star。 虽然钻石系列飞的多一些，可是徐清还是喜欢驾驶盘结构，所以最终还是决定飞看起来成新的蓝白涂装的赛斯纳152。 这赛斯纳152跟徐清在国外飞的全机械仪表的老爷机还不太一样，其中有两块液晶显示，上面记录了各种飞行数据，比看机械仪表舒服多了。 由于跟之前用的还不太一样，徐清跟着航校教员在地面上还学了一会儿这个显示盘的使用方法。 这个航校教员的本地口音很重，徐清听得是晕头转向。不过也没关系，只要记着gps怎么用就行，小飞机而已，有了导航和操纵就可以了。 那个液晶显示其实也就是简化版的pfd，姿态，空速，高度，坡度，侧滑等等都是电子显示，看着还算是舒服。 至于那些花里胡哨的功能，徐清也就是选择性听听就行。 讲完仪表，航校教员又带徐清出去飞了三个起落，让徐清热热手。 新飞机果然是新飞机啊，操纵起来的手感相当丝滑。徐清还记得自己在国外的飞的破飞机比他年纪都大，由于年代久远，操纵起来老觉着咯着，很是不舒服。 航校教员第一圈起落还只是让徐清搭着手，没有放心让他飞。一直到第二圈徐清上手了，看到徐清游刃有余的操纵，才知道徐清真是老手了。 飞惯了737，赛斯纳的速度确实有些偏慢了。但是赛斯纳的操纵性很好，怎么飞都可以，可比死板的737好玩多了。 飞了几个起落，看徐清没有问题，他们又继续爬升，在稍高的位置，练习了失速改出的训练。 小飞机操纵上的一大危险就是失速，航校教员必须保证徐清知道怎么失速改出。 徐清当然知道怎么改出失速，随便练了几个，航校看徐清也没有问题，看看时间半个小时差不多到了，就返航落地了。 结束了前期的热手练习，航校方面结合教员的意见认为徐清可以单独飞行。 由于国内低空管制比较严格，徐清不能像在国外那样瞎比飞，只能在附近空域飞飞。徐清也知道国内的情况，对此早有预料，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航校给徐清准备好这次飞行的放行资料，还有一份低空航图，其中以航校机场为中心，包裹了一个圆，这就是徐清可以飞行的区域。 徐清目测了一下，这个区域的半径有七八十海里，足够他随便浪了。只是徐清还发现s市的机场竟然还在这个圆内。 徐清的飞行高度也必须限制在10000英尺以下，也就是说徐清的飞行空间是一个半径七八十海里，高度10000英尺的圆柱。 当然徐清也不会飞到10000英尺以上，暂且不论螺旋桨飞机的性能在10000英尺以上就有些力有不逮了，氧气也是个大问题。 赛斯纳152可是没有增压或者氧气罩的，虽说10000英尺以上，只要不是太高，人还是勉强可以忍受，但总归有缺氧的风险，又在飞行这个特殊环境，徐清可不会去试试自己在缺氧环境下还能不能保持良好的意识控制飞机。 在低空航图上，航校还标注了几处高空俯视下风景比较好的地方，算是相当贴心了。 徐清原计划是飞行两个小时，为了以防万一，航校给他们加了足足够三个小时飞行的油量，还给他们配备了一台卫星电话，定位装置和求生袋。 这附近群山耸立，如果出现了什么意外状况，迫降到什么荒郊野外，没有手机信号岂不是很尴尬。 看得出来，这个航校想的还是比较周到的。 徐清这边都在检查飞机准备出发了，石中豪那边才刚热完身回来。 由于飞机的问题，徐清不得不和石中豪分开。徐清和梅婷婷一架飞机，石中豪自己一架，而且石中豪选择的不是赛斯纳，是钻石20。 一切检查好，徐清和梅婷婷一起上了飞机。 梅婷婷明显胆子比较小，从上飞机开始就有些颤颤巍巍的，还时不时地跟徐清说，飞一会儿下来就行，不用飞满两个小时。 新人都是这样，总觉得小飞机不安全。当然，真论安全程度肯定是737更安全，毕竟有系统性的保养和众多的备份系统。 不过，小型飞机的适航也自有一套规则，倒是不必太过担心。 飞机在梅婷婷一片胆战心惊之下缓缓起飞，那真的是缓缓起飞。与737的起飞速度相比，赛斯纳的起飞速度要小上不少。 由于飞机比较小，稳定性就不太好，受风的影响比较明显。在一边爬升的时候，颠得就没停过，吓得梅婷婷一句话都不敢说，小脸也透着几分苍白。 “不用怕，给你看个好玩的！”徐清等爬到3000英尺，决定要给梅婷婷长长胆子。 “什什么啊？”梅婷婷就跟一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蜷缩在座椅里，根本不敢探头出去看。 这哪里行啊，这不就是白来了吗？ 徐清只能以毒攻毒！ “看着就行了，跟坐过山车一样！”徐清嘿嘿一笑。 “过过山车？”梅婷婷声音都被吓得尖细起来：“我不要坐过山车，我不想看！” “没事的！” 徐清话音落下，一把加起油门，然后快速将飞机带起，机头急速抬高，在短短时间内，徐清和梅婷婷几乎是后仰着看着天空。 梅婷婷被这种状态吓得魂不附体，几乎是带着哭腔地喊道：“徐清，你t别这么飞！” 情急之下，连脏话都出来了。 徐清一看老婆大人急了，赶紧安慰：“马上就好了！” 只是等了几秒，飞机竟然还没有失速，一直就维持着“昂首”的姿态。 “咋回事啊？顶风太大了吗？” 徐清心里奇怪，这种失速叫做powersta，这么大的姿态，飞机应该失速了才对，怎么还不往下掉呢？ 徐清等了几秒还是这个状态，等得烦了，就准备不做这个项目了。可是下一秒，徐清眼睁睁地看到飞机的螺旋桨竟然停住了！ 徐清一惊，忘记赛斯纳是重力供油了，这个姿态，油料难以持续供给发动机，竟然停车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小飞机的大机场之旅 赛斯纳152是一款相当经典，却也极为基础简陋的机型。 它的供油系统是最为原始的重力供油，所以不能长时间处于倒飞状态。而与此相比，型号较新的钻石20，就配有辅助的动力供油系统，一般不会出现供油断裂的情况。 徐清千算万算，真是没想到，赛斯纳152在大的抬头姿态下也会出现供油不畅的情况。 powersta是模拟起飞时候姿态太大引发失速的情况。与此相对的，还有一个power off sta。这是模拟在着陆阶段，带杆太多导致失速的情况。 做power off sta的时候需要放出襟翼，油门收光，然后一直往后带杆，一直等到飞机失速就行。 这两种失速都是私照阶段必须要练习的科目，除之之外其实还有一个称为“sp”也就是螺旋的动作。 也就是在失速的时候，一个蹬舵，那么飞机就不是直直地往下掉，而是螺旋转圈地往下掉。 这个动作的改出需要反踩舵，止住飞机转圈，否则飞机越转越快，有可能就改不出来了。 所以螺旋这个动作是有一定危险性的，一般徐清自己做的话，顶多转个三圈，徐清就要尝试改出了，再转徐清就没有把握了。 发动机停转，飞机立刻由抬头姿态转为下俯状态。不过，有一说一，赛斯纳的气动结构相当不错，即便是在无动力状态下的下降率也不大，保持着良好的滑翔性能。 如果要说滑翔性能，钻石20无疑更为出色。 修长的机身机构和远超赛斯纳的翼展，让钻石20在无动力滑翔的性能更加突出。 梅婷婷看了眼前已然是停转的螺旋桨，那真是亡魂皆冒。 反观徐清倒是没那么害怕，又不是真的发动机坏了，油料供应不上而已，再起动一下不就不行了？ 别说这种还能起动的，在国外，徐清已经不止一次地遇到过发动机熄火的情况了，其中就有一次一直到落地了，发动机还是停转状态。 刚才热身的起落，最后一圈就是把油门收光，让徐清落得，这种种的特殊情况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的，不用那么害怕。 而且不像737体型那般庞大，重量又重，对接地区有严格的要求。小巧的赛斯纳可以在很多地方强行落地，徐清就试过在草地上落过。当然不是那种软草皮的草地，是相对较硬的那种。 他同航校的也有曾经迫降到公路上的。 对于赛斯纳这种飞机，徐清看着其实更像是玩具一样，怎么飞都行。 等飞机姿态正常之后，徐清重新起动了发动机。如徐清所料，发动机只是由于油料供应不足造成的熄火，并没有其它大碍。 看着发动机重新运转，梅婷婷才缓了一口气。一个劲地埋怨徐清乱飞，嚷嚷着要回去。徐清只能保证后面正常飞，绝不耍些花里胡哨的动作，梅婷婷才是罢休。 徐清他们就按着航图上标注的景点挨个飞。 航图上将每个景点用数字标注好了，同时航校将这么景点的位置数据输入到了飞机的导航数据库里。徐清在调机载gps的预设地点中就发现了一连串的数字，每个数字就对应一个景点。 赛斯纳152的导航系统没有737那么先进，只能在导航屏幕上连出一根直线。直线一头是飞机位置，另一头是目的地。徐清要做的就是将飞机保持在这条直线上。 赛斯纳152也没有自动驾驶系统，全部靠手飞。稍微大一些的赛斯纳172就有简单的自动驾驶，不过也就是航向选择和垂直速率两种方式。 但是航向选择和垂直速率在正常巡航，精密度要求没那么高的情况下也足够用了，能省去很大的精力。 像徐清现在的情况，同时要保持飞机状态，还要注意导航的问题。虽然说不是什么难事，可时间长了，也还是有点儿累。 关键是梅婷婷不会开，只有徐清一个人操纵，有些好看的景色他也拍不了，只能看看。 倒是梅婷婷从一开始的害怕焦虑，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之后，放松了许多，再加上徐清之后不再作妖，后面竟然开始自发的对着外面拍照片了。 这些标注的景点，主要就是一些坐落在深山里面的湖，地面交通不方便，只能在空中看。 这么散落的小湖泊就跟晶闪闪的钻石镶嵌在群山之中，煞是好看。 因为周围山峦也不算很高，遇到一些地势比较平缓的湖泊，徐清还特意下了高度，让梅婷婷可以看得更仔细一些。 最低的地方，徐清几乎是贴着湖面飞机，再往下也就是传说中的“洗轮子”了。 虽然徐清曾经听说过国内航校“洗轮子”的说法，但是他在国外从来没有尝试过。今天风平浪静，十足的好天气，正是“洗轮子”的好时候，搞得徐清心痒难耐，也想试试。 直到被梅婷婷杀人似的目光盯上之后，才讪讪作罢，估计徐清真要“洗轮子”，那落地之后铁定要挨收拾。 不过，今天做不来，下次来s市过夜的时候可以忽悠机长过来，找个好天气，给赛斯纳洗洗轮子，想想就得劲。 景点挨个飞了一圈，徐清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跟梅婷婷一商量，开始往回飞了。 只是越往回飞，徐清发现云越来越多，而且似乎越来越厚，这刚出来的时候，还只是一些散絮状的而已，怎么一个多小时下来发展这么快。 赛斯纳152可是不能穿云的。别搞得回不去了。 徐清立刻调了航校的机场频率，询问本场情况，得到消息说现在本场低云，无法满足目视进近的要求。 徐清这下就炸毛了，他们出发的时候可是看了天气预报，没说会有低云啊，这不是搞他们吗？ 而且，据航校的人说，这个低云一时之间还散不了，让徐清一会儿靠近本场了先盘旋等等看。 徐清看了看厚得跟棉花被一样的云层，这个短时间内根本散不了，等也是白等，遂是直接问道：“s市机场也是低云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先去那里备降！”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进近中的大型粉丝见面会(感谢无聊的书虫198的两个万赏) “s市机场现在好像没问题，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去那里降落？”航校那边负责无线电联系的人说道。 “s市不允许小飞机降落吗？”徐清问道。 徐清知道有些大机场是不允许小型飞机降落的，可是s市的机场也不算特别大啊，航班量也不是很大，按道理来说应该不会那么严格吧。 “这倒不是，我们还在那边有固定的停机位，只是最近s市的航班量好像上涨了，不晓得那边现在忙不忙，忙的话也有可能不会接收。”航校那边的人解释了下。 “这样啊，我在频率里问问。” 小飞机的速度和高度与正常大型飞机差别太大，不太好调配，如果管制忙的话，很少会愿意接收小飞机的。 航校所在的空域受s市的进近管制指挥。之前徐清他们在起飞的时候就联系了s市的管制，报告所在位置和高度。 一般来说，位置以s市的本场vor径向线和d距离来表述。只要有大的范围移动，需要提前联系进近管制，经过管制同意之后，才能去新的位置。 “进近你好，n254dc，由于本场低云无法落地，请求备降s市，你们那边可以接收吗？”徐清在进近频率里询问进近管制。 n254dc是这架飞机的注册编号，这次飞行并没有航班号，只以注册编号称呼。 “n254dc，你现在是什么位置？”进近管制问道。 徐清看了眼，回答道：“现在是170径向线，35海里，高度保持10000英尺。” “n254dc，雷达看到你了，你飞航向100，下高度3000米，修正海压1020，雷达引导进近。”进近管制很爽快地就指挥徐清开始进近。 “航向100，下高度3000，修正海压1020。”徐清复诵了一句。 等待航向转过来，高度下到3000米稳定之后，徐清将频率又转回航校的频率：“我刚联系进近了，可以接收，那我就备降s市了。” “好，我马上跟那边的人联系一下，落地后你还要飞回来吗？” 徐清想了想，还是算了。这边计费是不足一个小时按一个小时来计算，再飞回来肯定不足一个小时，那自己不是亏大发了。 在钱财这一方面，徐清一直保持相当的理性，斤斤计较都不足以道哉。 “行，你跟那边的负责人交接一下就行了，我们会有专人飞回来，你在这边的押金是由你朋友带回去还是微信转给你？” 航校那边人这一提醒，徐清才想起来石中豪也飞了才对。不过钻石20是可以进行仪表飞行的，他应该不受低云影响。 “我那个朋友还是按原计划落地吗？”徐清问道。 “对的，刚才跟他联系了，钻石20可以穿云，没有影响，他还是按计划落地。” “那押金就都给他吧，他带给我就行。” 跟航校那边交代完琐事，徐清就驾着小飞机哼哧哼哧地往s市飞去。 徐清一直在守听进近频率，频率中只是偶尔会有航班通话，看起来确实不是很忙，徐清心中暗道真是幸运。 “n254dc，下降到高度2100。”进近突然指挥道。 “下高度2100，n254d254dc，我这个飞机小，现在颠得厉害，高度会有一百多英尺的偏差，这个没有什么影响吧。” “没事，现在飞机少，没什么影响，不过，你保持一百英尺的偏差不要再大了。”管制倒是好说话。 赛斯纳152实在太小了，一有风吹草动就要晃上几晃。再加上徐清操纵了快两个小时了，手腕酸得很，实在是有些累了，有些高度偏差也可以理解。 进近管制的话音刚落下没多久，频率里响起另一道声音：“兄弟，你飞的啥飞机啊，有多小啊？” 徐清听着应该也是飞行的，可能是出于好奇而已，现在频率里不忙，偶尔聊上一句，管制那边也不会说啥，甚至有时候管制都会插两句嘴。 “赛斯纳152，小得很，两人座！”徐清如实回答。 “哦哦，这个我在航校训练的时候也飞过，你这是训练吗，在s市的机场训练？” 一般来说，很少有训练飞机到大机场落地，那名飞行员有此一问也正常。 “不是，我是租飞机，飞着玩的，航校机场低云，我穿不了云，就先来这里备降了。”徐清解释道。 就在徐清说完，频率里又插过来一人：“进近你好，蓝天9861，高度3300，听你指挥！” “蓝天9861，下高度3000，修正海压1020，保持航向。” “下高度3000，修正海压1020，保持航向，蓝天9861。” 徐清一挑眉，这个声音怎么听上去这么熟悉？好像是刁杰的声音。 “刁杰吗？”徐清在频率里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等了几秒，频率里传来刁杰也有些不确定的声音：“徐清？” “对啊，这都能遇上？”徐清刚准备叙两句旧，毕竟也好久没有见刁杰了。 哪里知道，频率里顿时炸开了锅。 “兄弟，你是蓝天航空那个徐清，不是就是那个219的徐清吗？”徐清分辨出来，这个声音就是刚才问他什么机型的飞行员。 徐清脸色尴尬，看了眼在旁边偷笑的梅婷婷。梅婷婷朝他努努嘴：“怎么不回啊，人家问你呢？” 徐清做了个鬼脸，只得回道：“我就是那个徐清。” “我去，等等，现在有些上头，我缓缓！”那个飞行员跟戏精一样地丢下一句话，就不再说话。 自从飞行技术交流大会徐清公开自己的身份后，徐清这个名字早就是如燎原之势传遍各大航空公司。 徐清这个传奇性的副驾驶在各个公司的副驾驶群体中人气更是高涨。副驾驶作为飞行中主要是配合角色，在219事件中竟然扛起了所有的责任，简直大涨副驾驶的脸面。 面对粉丝过度的热情，徐清明显有些不适应，刚准备提醒他们好好飞，就听频率响起一声极为尖锐的叫声：“徐清，你是我偶像！” 这个声音不是刁杰，也不是刚才那个飞行员，而是另一个飞行员。 “也是我偶像！” “偶像求签名！” 一时之间，频率里宛如粉丝见面会，分外热闹。 这时管制看不下去了，说了一句：“不准再占用频率做其它事，落地之后去245机位直接找他就行！” 进近一句话就把徐清给卖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遭遇尾流 有了进近管制明言的禁止，自然没有人明知故犯。 不能说飞行以外的事，那么这些飞行员就换个姿势舔。 “进近，乐途3523，你看我是在偶像，哦，不，是在n254dc前面吗？我现在减速让n254dc到前面怎么样？” “我也行，我可以做机动，让大佬先走！” “偶像牛逼！” 这三句不到又开始舔起来了！ “乐途3523，现在来不及了，还是按照原来的顺序进近吧。” “东方9533，我刚才叫你机动你不肯，现在怎么主动要机动了？怎么，现在顿悟了？知道配合了？”进近管制一看也是个小调皮，还调侃起来东方的。 东方的也是脸皮极厚，立马回道：“这一听到偶像的名字，就顿悟了，该配合还是要配合的。” 梅婷婷在一边笑得花枝乱颤：“你们学飞的，脸皮都是这么厚吗，这个频率里应该很多人听着吧，他就这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也不觉得害臊。” 徐清老脸一红，这舔得是有些过分了，他也没想到自己的人气这么高的，搞得进近频率里跟菜市场一样。 “偶像，我停在247，一会儿落地去找你啊！”临了，那个脸皮奇厚的东方的飞行员最后还皮了一下。 徐清苦笑不得，这时管制来了新指令：“n254dc，下高度1200，联系塔台119425，再见！” “下高度1200，塔台119425，再见了！”徐清复诵。 在转换频率的间隙，频率又是一群大佬，偶像的叫声，好像欢送会一般。 “塔台你好，n254dc，现在下高度1200。”徐清联系塔台说道。 “n254dc，继续下高度900，保持航向，可以建立09号盲降，盲降报！”塔台指挥。 “下高度900，保持航向，可以建立09号盲降，盲降报。”徐清复诵。 “n254dc，一会儿落地需要引导车吗？”塔台忽然问道。 塔台担心徐清不熟悉s市机场，到时候滑错了也麻烦。 “证实一下，我的机位是245？”徐清问道。 “对啊，245。” 徐清看了下航校提供的纸质航图，上面显示245机位就在27号跑道头那边。从09号跑道脱离之后，沿着f，f9就可以进入245的机坪，滑行路线倒是不复杂。 “不用了，我们就自主进位吧。”徐清婉拒了塔台的好意，引导车是要钱的，万一航校把这笔钱算到自己头上，那不是有白白赔钱了吗，不行不行！ 塔台也没有坚持，在等到徐清报告盲降建立之后，给出指令：“n254dc，地面风08001，跑道09，可以落地，注意尾流。” “尾流？”徐清一怔，赶忙问道：“是什么飞机啊？” “空客350。”塔台答道。 空格350算是重型机了，其尾流就比较明显了，尤其是对赛斯纳这样的小飞机而言，可能造成极为危险的影响。 民航规定中，对重型机，中型机，轻型机之间的尾流间隔有明确的规定，塔台应该会考虑到这一点。 “多久之前落地的啊？”徐清不放心还是问了一嘴。 “五分钟之前。” 五分钟的话，那完全满足规定的间隔要求，按道理应该是没问题的。 “跑道09可以落地，n254dc。”徐清复述了落地许可，也表示接受这个间隔时间。 “安全带都系好了？”徐清又检查了一遍梅婷婷的安全带，确认每个扣子都固定好了才算是安心。 “那个什么尾流很危险吗？”梅婷婷看徐清这般小心谨慎的样子，自己心中也不免有些担心。 徐清摆摆手：“没什么大事，就是可能会突然颠那么一下，你倒时候别怕。如果，复飞了，你也啥都不用管，我操纵就行。” 为防意外，徐清还是跟梅婷婷交代了一波。 梅婷婷可爱地点点小脑袋，双手抓着肩带，一脸认真地看着前方。 徐清会心一笑，想着五分钟应该足够尾流消散了吧。不过，他还是在心里比划了一下复飞的程序。毕竟赛斯纳的构造和737差别有点儿，徐清必须事先脑补脑补复飞的流程。 虽说徐清心里觉得五分钟足够了，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尾流的残余影响，他老觉得好像在截获盲降，开始跟下滑道之后，气流似乎更颠了几分。 徐清又低头瞧了眼驾驶盘上的盲降图，复习了一吓复飞程序。 s市复飞程序是先保持一边到800英尺，然后连续右转上高度1200，倒不是很复杂。 1000尺！ 徐清在心中默念，这也不是航班上，没有标准喊话。不过徐清还是按照稳定进近的要求维持飞机的状态，不过越到下面，徐清越觉得前面空客350的尾流似乎还残留在这片空域中。 这已经不是心理作用，而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徐清可以明显地感受到有一股持续性地下沉气流压在他的飞机的机身上，他不得不保持比正常进近更大的油门才能将飞机维持在下滑道上。 不仅仅是下滑上的影响，飞机还受到一股左偏力矩的影响，飞机一直有往左偏的趋势，这让徐清不得不始终保持着些许压盘，好让飞机能持续保持在航道上。 500尺！ 乱流愈发明显，徐清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修正飞机的状态，而且动作幅度都是特别大，这样的动作幅度使得一边的梅婷婷心里也紧了几分。 决断高度！ 徐清的目光在外界和内部表盘里来回扫动，也许是自己飞机体型与跑道宽度差别有些大，这老是让徐清有一种自己高度比较低的错觉。可是按照papi灯，他的高度其实没有问题，这种一样的感觉让徐清很不舒服。 在进入跑道上空之后，徐清习惯性地挪了下屁股，想找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准备落地。 就在这时，原本一直就有的左偏力矩猛地加大，飞机陡然往左飘，几乎快要飘到跑道外了，此时机头有点儿往右偏。 徐清挪到一半的屁股，急匆匆地止住，往右压盘，同时轻蹬左舵，把飞机修正回来。 徐清的反应很快，赛斯纳的响应也很快，刚有的左偏势头被止住，最后飞机在跑道中线稍左的一点位置稳稳落地。 只是，徐清在落地之后，脸色都白了几分。刚才情急之下，他的脚没有调整好角度，踩舵的时候，好像把脚崴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换个公司 刚才飞机偏的实在事发突然，徐清当时只有半个脚面踩在方向舵，踩的时候第一下踩实了，就是这第一下把机头修正回来了。 之后第二脚想把飞机稳住，却是这一脚给踩滑了，也是这一脚把脚脖子给崴了。 好在脱离跑道是右转脱离，否则徐清只能求助梅婷婷了。 梅婷婷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走眼了，知道脱离跑道之后，梅婷婷再看徐清的时候，徐清已是满头冷汗，连原本红润的嘴唇也是褪去血色。 这时候反应再迟钝，也知道徐清遭事儿了。 “徐清你怎么了？”梅婷婷轻轻点了下徐清额头上的冷汗，也是清冷无比。 “我左脚崴着了，你看到脚前面的踏板没？”徐清说起话来，都是抽着冷气的。 现在一会儿右转脱离之后还要从脱离道左转进入f滑行道，这个左转的动作，徐清现在做不了。 赛斯纳152只是单发，否则徐清还可以用差动油门控制方向，现今无计可施，只能求助于梅婷婷。 梅婷婷双脚往前踏了踏，轻轻地放在踏板之上。 “踏板上面是刹车，下面控制方向，你脚尖抵在下面就行，踩左边就往左，踩右边往右，很简单吧！不要踩上面，否则方向不好控制。” 徐清耐心地跟梅婷婷讲解，在脱离跑道之后，由梅婷婷试着控制滑行方向。 在徐清的指导下，梅婷婷磕磕绊绊地转入f滑行道。 大机场的滑行道对赛斯纳来说算是相当宽了。 徐清四下看了，此时滑行道上并没有其它飞机，顿时缓了口气，这样暂时不会有冲突了。 “n254dc，左转f，联系机坪12165，再见！” “12165，再见！” 徐清深吸一口气，强压住脚脖子的疼痛，以尽量平稳的声音说道：“机坪你好，n254dc，f滑行！” “n254dc，f，f9，停机位245，到位报。” “f，f9，停机位245。” 徐清指着前面跟梅婷婷说：“一直滑到头，然后右转就行。你左右踩踩试试看，找找感觉。” 从当前位置滑到f9还需要一段距离，正好是一段直线，滑行道又足够宽，正好让梅婷婷练习一下。 油门还是由徐清控制，这样梅婷婷专心控制方向就行。 这个方向舵的控制本来就不是很难，梅婷婷学得很快，没多久就学得有模有样。 f滑到头，然后一个九十度的转角，右转到f9，从f9就可以直接滑到245。 245附近的机位停的基本都是公务机，还有一些钻石系列的训练小飞机，看来这个机坪是专门停放小型飞机的。 徐清他们转到245机位，停下关闭发动机之后，徐清跟机坪报了一下到位。 航校负责接收的人还没到，徐清暂时就先不下飞机了。现在是在机坪，他也没有反光衣，不能乱跑，而且现在徐清的脚也不适合下去溜达。 梅婷婷抹下徐清的袜子，发现徐清的脚脖子只是稍微肿了一点，目测的话好像也不是很严重。 不过，就算再不严重，这两天也不能出去瞎玩了。 好不容易找个时间一起出去玩，结果第一天就把脚给伤了，徐清也算是老倒霉蛋了。 等了十几分钟，航校的人没过来，倒是旁边进位了一架东方的飞机。 东方下完客后，徐清看到一个穿着反光衣的飞行员一路小跑地往这边来了。 “我去，真来啊！” 徐清看这个东方的飞机就停在247，这不就天上那个徐清的狂热粉丝吗？徐清还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竟然真的过来了。 那个东方的小粉丝到了小飞机旁边后，凑近着看驾驶舱，发现徐清还在里面，乐得三步并两步地跑过来。 现在发动机关了，赛斯纳又没有apu，徐清嫌弃关着舱门闷人，就在徐清那边把舱门给开着了。 小粉丝绕了一下，绕到徐清那一边，手里还拿着一件白色衬衫。 “偶像，给我签个名吧，咱们刚才说好的。” 这小粉丝看起来跟徐清差不多的岁数，微微有些婴儿肥，始终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让人有种天然的亲近感。 “签哪儿，不会是这个衬衫上吧？”徐清笑道。 小粉丝连连点头：“就是在这个衬衫上，有这个签字笔，回去我要裱起来的！”说着，还给徐清递过来一支签字笔。 徐清苦笑不得，自己的签名又不是什么书画名作，裱起来算是什么事？ “签你的名字，还是我的名字？” “都签，我叫齐言言，齐白石的齐，语言的言。”齐言言一双小眼睛盯着徐清的手，就等着他签名。 徐清一笑，自己怎么莫名其妙有这么多粉丝了，也是奇了怪了。 “你这名字倒是有意思。”徐清一边签名一边跟齐言言闲侃。 齐言言在徐清听来有点偏女性化了，用在眼前这个白白胖胖的小子身上有些奇怪。 看着徐清已经在签名了，齐言言眼睛都眯起来了：“我爸嘴皮子不利索，所以给我起了这个名字，我也想改名，就是家里人不让，也没有办法。” 徐清将签好名字的衬衫和签字笔还给齐言言：“我脚刚才扭了一下，就不下来了。” 齐言言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偶像你坐着就行。” 徐清被齐言言左一句偶像，右一句偶像喊得浑身不自在：“你喊我名字就行，偶像可担不起，你级别应该比我高！” “级别算什么，偶徐哥，你就是我们全体副驾驶的楷模，219太给我们长脸了！”齐言言越说越兴奋，肥嘟嘟的脸上都不由布上了一层红晕。 徐清还准备扯上两句，这时候发现有一辆小面包开了过来，车身上还有那个航校的名字，这应该就是航校过来接收的人了。 “不好意思，我要走了，如果有机会，下次再聊！”徐清说道。 齐言言也发现了航校的车，忙道：“没事，那我先走啦！” 齐言言完全诠释了什么叫快乐的小胖子，得到徐清的签名后，走起路来都是飘的。 走出一段距离后，齐言言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子来，对着徐清这边喊道：“徐哥，你觉得换个公司怎么样啊？” 由于距离太远，徐清基本没听清，跟他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没听清楚。 齐言言却是笑了笑，挥挥手没再说话，屁颠屁颠地往回跑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来自东方的橄榄枝 徐清没有听见，倒是靠在临近一边的梅婷婷隐约听到了。 只是这个齐言言没头没脑地来这么一句，梅婷婷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当这小胖子追星追上头了，想把偶像也拐到自己公司，或者只是纯粹一句口嗨而已。 梅婷婷倒是没有再多想。 航校过来的人检查了一遍飞机，确认飞机没有损伤之后，才在接收单上签了自己的名字，也让徐清签下。 其后得知徐清左脚伤着了之后，还小紧张了一会儿，万一是飞机的问题导致顾客受伤了，又是免不了一顿扯皮。 不过，让他安心的是，徐清倒是爽快，直接说受伤都是他自己的问题，不用航校负责，航校的人这才松了口气。 徐清这么好说话，航校的人干脆安排了辆车送徐清二人去市区。原本他们在市区就有一个办事处，时不时就要将一些件送到办事处，今天正好也要去，就顺带捎上徐清他们一程。 免费蹭车，让徐清崴脚的疼痛都轻上了几分，作为守财奴，徐清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和朴素。 上车之后，徐清联系了一下石中豪，得知他已经开车往回走了，押金也都拿上了。 石中豪在知晓航校的人会接送之后，直接约定模拟机见，至于押金，他再也没提起过！ 虽然看上去徐清的伤没那么重，不过本着小心为上的原则，徐清还是被梅婷婷劝着去了趟医院。 梅婷婷直接让航校司机把他们送到s市的第一人民医院，由于人家航校司机也赶时间，也就没让司机等着，后面回去他们自己想办法。 有一说一，徐清真是皮糙肉厚，一年多之前给梅婷婷挡了酒瓶子，没有伤到筋骨，这次崴着脚了，拍了片子也是没什么大碍。 当年，徐清追杨雪去吃日料，那囫囵吃得作派若是被梅婷婷看到就知道徐清为什么这么厚实了。 野山猪吃不了细糠，山猪总是厚实些的。 医生看看片子，再看看徐清的脚脖子都不愿意给他开药，让他们回去买些活血化瘀的药膏或者药酒涂着就行。 医生觉着连开药的必要都没有，梅婷婷才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下。知道徐清没事，再看看坐在长凳上，手里抓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牛肉粒，一边吃一边玩手机，玩得不亦乐乎的“野山猪”，顿时气不打一处。 除了她的父亲梅知荣还在外打拼的时候，她吃了些苦之外，之后的日子哪天不是被人伺候的生活，跟了徐清之后，反倒是自己跑前跑后，徐清跟个大老爷似的坐着玩手机。 虽然他腿脚不方便，但至少也要表示一下感谢啊，就顾着玩手机。 或许是感知到了梅婷婷的怨气，徐清似有所感地抬起头，正好撞上梅婷婷幽怨的目光。 反应迟钝的徐清还笑嘻嘻地扬了扬手里的牛肉粒，拍拍身边的空位：“过来吃牛肉粒，好吃得很。” 梅婷婷都被没心没肺的徐清给气乐了，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生气了吗，他的脑子都用在开飞机上了？ “来啊，再跟李老三视频呢！”徐清看梅婷婷不过来，又跟她招了招手。 李老三就是李先奕。因为李先奕老说徐清呆呆傻傻的，在他们老家说一个人傻取“老二”的外号，所以李先奕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偶尔会喊徐清“徐老二”。 徐清自然也不甘示弱，直接喊李先奕“李老三”，即便老三没有特定的意思，老三总归比老二小一辈。 徐清催得急了，梅婷婷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过去，一把抢过来徐清的牛肉粒，气呼呼地吃起来，她打算一颗都不留给徐清。 此时徐清正跟李先奕正聊得火热，梅婷婷的余光看见手机另一头的李先奕也是满面笑容，两个男人都能聊得这么开心，梅婷婷真是理解不能。 只能说梅婷婷还不是真的了解男人啊，若不是为了生理需要，男人还是愿意跟男人玩的。 徐清跟李先奕聊着聊着，徐清忽然想起刚刚遇到的那个东方的小粉丝齐言言。 “跟你说啊，今天我碰到一个你们东方的飞行的，叫齐言言，知道不，挺有意思的一个人。”徐清跟李先奕说道。 他倒不是特意跟李先奕打听齐言言的事，只是他习惯性地将认为有意思的事分享给李先奕。当然也不是什么事都说，什么事都说的是梅婷婷。只有跟梅婷婷，他才不会有任何隐瞒。 “齐言言？”刚刚还一脸笑意的李先奕不知为何收敛了笑容，用极为古怪的眼神打量起徐清：“是不是一个小胖子？” “小胖子？呃，不算吧，就是脸上有点儿肥！”徐清说道。 “那就是了，脸上都那么多肉了，还不是小胖子？”李先奕笃定道。 徐清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却是听见手机里又是传出李先奕的声音：“别摸了，自己胖了一圈都不知道？” 徐清苦着脸，摇了摇身边的梅婷婷：“我又胖了？” “没胖，就是圆润了点，圆润能叫胖吗？”梅婷婷安慰道。 自从梅婷婷过来之后，徐清仿佛一夜之间又回到了曾经了死宅样子，心宽体胖无疑是形容徐清最贴切的词语。 “哎，哎，别撒狗粮了，我还看着呢！”李先奕怨道：“那个齐言言来头可不小，是我们公司大股东的儿子。” “你说什么？”不是徐清，而是梅婷婷惊叫起来，吓得徐清抖了一激灵。 “至于这么惊讶吗，你又不是我这样没见过有钱人的穷人！”徐清调侃梅婷婷道。 梅婷婷丢给徐清一个大白眼，懒得跟他废话。 “你老婆不是有钱人吗，我不是有钱人吗，等你们结婚了，你是穷人吗，净搁着说瞎话了？”手机那头，李先奕又开始跟徐清斗嘴了。 梅婷婷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东方的大股东有这么大的反应，她是因为齐言言的那句话！ 联系齐言言的身份，他那句徐清没有听清的话，分量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看来我家这个笨老公还是个抢手货啊！” 第一百五十章 飞行员和明星 如果齐言言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飞行员，那句话还可以理解为粉丝的狂热，可是如果放在一个对东方决策层有巨大影响力的人身上，那句话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东方的人也开始知道徐清身上的价值了！”梅婷婷虽然不是商人，也不是飞行圈子里人，但是在这么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她如何不知道219事件带给徐清的不仅仅是持续半年的心理阴影，还有无法估量的潜在价值。 在这个饭圈化愈发盛行的时代，粉丝经济所带来的效益是难以想象的，尤其是在民航业还未出现这个“偶像”的前提之下。 虽然219事件已经过去一年多，但对于219事件的讨论从未停息。 219坚挺了一年的热度无疑昭示了这是培养民航偶像的最肥沃的土壤，蓝天航空的领导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劝徐清公开自己的身份。 有了219事件的光环加持，徐清想不成为全民偶像都难。而作为民航偶像一块的开拓者，蓝天航空将在其中汲取到最大的利益。 “这个小笨蛋不知道晓不晓得他现在的处境！”梅婷婷心中轻叹，徐清现在身上的价值其实已经不是一个作为飞行员的价值，而是另一种徐清很有可能不喜欢的价值。 徐清能安安心心地做一个纯粹的飞行员吗？梅婷婷表示很悲观，尤其是齐言言今天的表现足以看出各航空公司已经起了挖蓝天航空墙脚的心思。 至于徐清对齐言言的看法？ 能有什么想法？他可是将来会拥有一栋楼的男人，能被区区东方的大股东吓到？简直开玩笑！ 虽说徐清的伤势不重，可明显到处乱跑的想法是实现不了了。原打算跟梅婷婷好好玩一玩的，结果就玩了半天就变成了梅婷婷伺候徐清了，若不是梅婷婷脾气好，早就骂人了。 接下来几天徐清在梅婷婷无微不至的照顾下，过着神仙般的日子，甚至又胖了半圈。 左脚的伤势好得倒是快，不过如果过于用力还是会有一些疼的。 徐清跟石中豪说了自己受伤的事，石中豪建议徐清取消这次模拟机训练，好好休息一下再说，免得留下后患。 只是在徐清说自己并没有伤及筋骨之后，石中豪才说让徐清自己决定。 徐清自我感觉也算不错，再加上一天只有两个小时的课程也不累，就想着坚持坚持。因为自己的大意，取消临时安排出来的行程，他还有一些不好意思呢。 徐清就是这么一个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人！ 由于常教员在s市也有房子，所以整个组里就徐清一个人在酒店。酒店到模拟机中心是有专车负责接送的，倒是方便。 原本徐清还准备带梅婷婷去模拟机上去看看，但是石中豪说s市的模拟机中心规矩比较严，被抓到带闲杂人等进入模拟机是要被处理的，这才让徐清打消了念头。 既然模拟机中心去不了，梅婷婷又不愿一个人出去，还是乖乖待在房间里，等徐清回来。反正徐清的安排的时间都比较早，稍微睡个懒觉，徐清差不多也就回来了。 复训前一天徐清就打听好了接送车的发车时间，第二天凌晨四点就发车了，到模拟机中心四十分钟，还剩二十分钟可以弄点儿吃的，五点开始课前讲评。 s市的模拟机中心不像k市的飞安是建在市区，而是在一片荒地圈了一大块地皮，规模比飞安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地方一大，徐清就找不着路了。凌晨时分就门口保安在，这保安的本地口音重得很，徐清跟他问路问了五六分钟，愣是没听全一句话。 靠着保安指的方向，徐清一路搜过去，花了足足一刻钟，当找到讲评室的时候，时间刚刚好。 这里模拟机中心是不允许在讲评室吃东西的，模拟机内更是严令禁止，徐清错过了吃饭时间，只能忍着了。 徐清坐下没多久，石中豪也来了，问徐清吃过没，徐清只能撒了谎说吃过了。 石中豪前屁股刚坐下，常教员后屁股就接上了。 “你们没去吃饭？刚才在餐厅没看见你们啊？”常教员坐定把包往桌子上一扔，先是打了个哈欠。 “我是在家吃了。”石中豪说道。 “吃个屁，你能三点多起来吃饭，骗鬼呢，你住的地方离这里五十多分钟呢！”常教员一翻白眼，直接戳破了石中豪的谎言。 “你呢？你应该跟着酒店车过来的，咋没去吃啊？” 徐清脸皮微烫：“我这第一次来，找地方花了一段时间，把时间错过了！” 有了石中豪的教训，徐清知道撒谎不好使，只能实话实说。 “你怎么当师兄的，不知道徐清第一次来这里啊？第一天不知道先带一带？”常教员顿时把气撒在石中豪身上，石中豪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窝在角落不吭声。 “你也是的，你师兄在这，你就可劲得使唤，不用白不用，他闲不住，最喜欢被人使唤了！”常教员对着徐清谆谆教导起来。 石中豪都快哭了，他是闲不住的主，可他不贱呐，又不是奴才命，怎么就喜欢被人使唤了？合着我就定死一个工具人了？ 常教员根本不给石中豪说话的机会，而是伸着懒腰继续跟徐清说道：“公司那边已经跟局方谈好了，局方同意公司开发布会，时间应该是在十天之后，到时候，你要参加！” “开玩笑，我不参加！”徐清当即表示反对，他不喜欢那种场合。 “那你同意公开身份？”常教员盯着徐清撇撇嘴。 “我是，我是觉得以后还是在公司飞，他们毕竟是领导，总归要给些面子。”徐清支支吾吾道。 常教员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性子软了些，他们的面子值几个钱，你给了他们面子，他们将来会给你面子？你是想飞还是想当明星？” “当然是想飞，我是做明星的料吗？”徐清坚定道。 常教员眼睛微眯：“可是我怎么感觉他们想让你做明星呢？” 第一百五十一章 模拟2.19 不同于改装的模拟机训练那么辛苦，现在带徐清就轻松很多了，而且一天才两个小时，简直就是跟度假没什么两样。 徐清的脚好的还不利索，不方便太过用力地蹬舵，这事儿瞒不了常教员，徐清就跟常教员把话挑明了。这又引得常教员一顿抱怨，可是现在模拟机都开始了，也不好临时取消了，问了问徐清的伤势没什么大碍，这三天训练下来只要不再二次受伤，到了检查那天问题应该不大。 自己徒弟都这么说了，常教员也不愿过于纠结此事。复训的训练科目相对固定，难度也不大，徐清左脚的伤势其实影响也不大，只要不出二发故障的问题，基本就可以避免过度使用左脚的情况。 复训的课程本可比初始改装要薄上不少，在此之前，徐清就已经把每天的科目温习了一遍，基本没有难倒他的。 由于训练实在过于简单，徐清基本都是一遍就过，时间到了一半，第一课的科目就出完了。剩下的时间，常教员也不提前飞第二课的科目，第二课的科目可是比第一课还少，今天飞了后面可就没事儿做了。 剩下的一个小时，常教员就让徐清自己选科目做，徐清身体不舒服对于给自己加课毫无兴趣，反而石中豪吵吵嚷嚷着要模拟一次219事件。 徐清自是不想再体验一遍，石中豪却是兴致盎然。 219的两个难点在于，双发熄火的情况下，进行空中起动和距离跑道3海里的位置二次熄火，双发失效之后，高度不足的险境下，安全落地。 这时候就要提一下模拟机跟真机的差别了。 按照空中起动的包线，在24000英尺以下是无法成功起动的。然而，尽管几率很小，但是实际上也是有成功案例的。 不过相同的情况在模拟机上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在模拟机程序里这个设定是定死了。而在24000以下，只要操作程序没有问题就肯定能起动成功。 徐清他们试了一下，219中空中起动的时候已经是在24000英尺以下，所以不存在高度的问题。 常教员先是出了振动值高的问题，让石中豪不要管，振动值高持续一段时间后，二发自动关车，这时候，石中豪就开始尝试空中起动。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石中豪尝试了三次，都不能重新起动，几次试下来，常教员基本可以确定在模拟机的程序设定里，由于振动值高导致的关车是不能重新启动的。也就是说在正常的情况下，或者说极大概率下，振动值高引发的关车会导致发动机受损，不能起动成功。 有一说一，徐清的运气是真的好，这种小概率的事都发生了。 既然模拟机不认同起动成功的情况，石中豪就试了下不起动，直接在高高度的位置，保持双发失效，直接备降gz看能不能落下去。 这个情况就是之前飞行技术交流大会，吴盛提出的问题。不尝试重新起动，利用充裕的高度优势，直接落地gz。 二发熄火的时候，徐清他们的高度还有20000多英尺，当时离gz已经很近了，高度是绰绰有余的。石中豪的模拟机试验也是证明了这一点，试了两次都能安全落下去。 石中豪又试了下起动失败的前提下，高度下到一万多英尺的时候，双发失效还能不能落到gz，结果石中豪试了三次，失败了两次，最后一次还是常教员也上阵从旁指点，集合众人之力才堪堪落下去。 一个老教员，一个资深机长两个大佬合力才险而又险地落下去，若是徐清那次没有起动成功，徐清就算再逆天也比不过常教员和石中豪的联手。 加上当时下面都是多山的地势，他们基本不存在场外迫降的可能。 看了这几次模拟演练，徐清真是不由感到后怕，决定下高度进行风转起动，现在想来真是赌命，万幸徐清赌赢了。 试过空中起动之后，石中豪又是试了一下3海里双发失效的情况。 为了尽量还原当时的情形，石中豪也是将一发切断，保持比下滑道高一个多点直到3海里左右。 到达3海里位置后，常教员在控制台上切断二发。 这时候，徐清又是发现在切断二发，双发都失效的情况下，下降率竟然堪堪只有1000，这完全不符合徐清当时的情况。 只有1000不到的下降率，原本飞机高度就高，石中豪几乎就是按照正常的下滑轨迹接地的，并没有多大的难度增加。 试了好几次都是这样，石中豪直接懒得做了，根本还原不了当时的情境，对他来说毫无难度。 徐清那次可是靠着襟翼才险之又险地落到跑道上的，跟模拟机上的完全不一样。 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几人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模拟机。 常教员原本想请客，石中豪凑在常教员耳边说了几句，常教员才如梦初醒地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朝徐清投过来加油努力的眼神。 徐清想都不用想石中豪肯定是跟常教员说了梅婷婷的事，石中豪那暧昧的小眼神，徐清一看就知道他的心肝脾肺肾。 常教员也是自己开车回家，徐清则是等了会儿了酒店的接送车。 由于徐清左脚好得也七七八八了，只要不长时间走路，问题都不大。 徐清回来的时候，梅婷婷刚刚起床洗漱，徐清换好衣服，正好等等梅婷婷，两个人出去溜达溜达。 接下来的两天差不多都是第一天的复刻，一半时间做好规定的科目，剩下的时候自由发挥，三天的训练时间转瞬而过。 复训检查前一天，检查员刘教员加机组过来了s市，临行之前，他就收到了领导的“电话指导”。 复训检查不要整些花里胡哨的！ 尽量让徐清过！ 即使徐清复训不通过的几率也是相当小的，蓝天航空的领导就是要确保发布会不可能出现任何岔子。 刘教员还算是比较年轻的教员，领导都这么明示了，他自然要按照指示。飞都不飞就给签字，这事儿肯定是做不出来的，不过，出的科目偏简单却是一定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飞机砸了 复训检查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到六点，时间还算不错。刘教员在s市没有房子，还是老老实实地住在酒店，去模拟机中心也是跟着徐清一起坐的酒店车。 徐清和刘教员到讲评室的时候，常教员和石中豪竟然已经等在里面了。 刘教员一进讲评室，发现常教员还在里面，赶忙迎上去：“教员，你咋过来了？在家休息就行了，还麻烦你过来一趟。” “我也没啥事，就过来看看，这个没问题吧？”常教员老神在在地斜靠在椅子上，指了指下首的椅子，示意刘教员坐下。 刘教员在常教员面前，那可摆不了检查员的谱，他当初转机长的检查就是常教员签的字。 “我有段时间没检查了，正好过来看看现在检查的科目都是出些什么！”常教员笑着看向刘教员。 刘教员头如捣蒜：“教员这个当然没问题。” 有常教员这个大佛坐镇，刘教员别提多难受了，感觉他不是检查员，而是被检查的。 他也知道徐清是常教员的徒弟，但是也不能这么明显地护犊子吧。 出发前有领导指示，临场还有常教员盯着，刘教员也算是服了徐清了，这么多大佬罩着，公司里谁敢惹他。 刘教员按照最基本的模拟机检查流程，先是出了一个egt超限的起动状况，之后中断起飞都没出，起飞后风切变。 在爬升过程中，出了一个tacs冲突的机动，接着就是eec备用模式。 eec备用模式的检查单就是qrh的发动机和apu那个章节，只要按照检查单将eec模式从软备用转换为硬备用就可以了，相当简单，没啥技术含量。 巡航的故障还有一个涉及组件，组件灯亮了。 这次刘教员并没有出组件真正失效的情况，而是在将空调温度调到稍高的温度，减小组件的负荷之后，组件灯就熄灭了。 维持这个状态之后，两个组件灯同时再度亮起，这次就是真的坏了，因为需要做急剧释压，紧急下降的科目。 刘教员真的就是很老实地按照最规范的流程来出题。 在紧急下降的时候，一般是返航着陆，下降到10000英尺之后，机舱高度警告消失，开始做大坡度盘旋，左右各180度，坡度45度的转弯。 接下来的三种失速，就是光洁形态下失速，襟翼5同时在转弯时候的失速，以及五边已经建立好着陆形态下的失速。 这次徐清做第三种失速的时候高度已经比较低了，改出稳定的时候，高度是在八百多英尺的样子。 按着sop的规定，徐清复飞，转过来的时候，再来一个大侧风落地，这个流程规矩得徐清都能猜到下一个什么故障了。 徐清算了算，现在还差一个非精密进近和单发，刘教员嫌麻烦直接来个单发vor，就能一石二鸟。可是徐清高估刘教员了，刘教员真的就老老实地将两个科目拆着飞。 双发的rnp进近，这算是非精密进近中最简单的了。 刘教员反正把检查要求的科目全部做一遍，这样就算后面局方抽样检查自己也没问题。各种故障都要出一遍，至于故障什么难度，那就检查员自己掌握了。 就剩最后一个单发，徐清还小担心了一下，因为他的脚没有他预计的好得那么快，一直到检查当天依旧有些疼。不过从走路，正常活动来看，徐清跟一个正常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常教员还以为徐清已经好了，也就没跟刘教员提这事。 结果这次单发出的是严重损坏，故障出在一发上，徐清用的是右脚，这让徐清还微微放下心了，他看了下时间就剩二十分钟不到，这个单发落地完，时间也差不多结束了。 单发这个做烂的故障在徐清和石中豪手里自然没有一点儿难度，不过为了消磨掉时间，徐清故意没有做得很快。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能力有问题，而是他现在带伤上阵，万一做得太快还剩个几分钟，刘教员再来个单发起落怎么办，下一次单发他可不能保持又是一发故障了。 没必要逞能，这是徐清一贯的想法。 慢慢悠悠地晃到五边，徐清调整了一下座椅的位置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这应该是最后一个落地了。 石中豪显得也很放松，作为老油条，他感觉刘教员已经不是放水，而是泄洪了。如果不是模拟机要录像，局方有时候也会抽查录像，刘教员甚至有可能在检查之前就把名字签了。 这次单发落地没有一丝侧风，一切都是那么轻松写意，在飞机接地之后，徐清拉起二发反喷，等待着自动刹车减速。 可就在这时，飞机陡然右转，右转的速度快得徐清都没反应过来。 情急之下，徐清根本就没想到自己左脚还有伤，就这么踏上了方向舵。 甫一用力，从左脚脚脖子触电般地传来钻心的疼痛，左舵登时没有压实，竟然没有止住飞机右偏的趋势。 当时的石中豪看都是徐清操纵，他的脚甚至都没有踏在踏板上。 说实话，这次突然偏转的时候，速度并不快，徐清完全有足够的时间调整方向，石中豪也便没有踩舵，他怕自己的操纵反而影响徐清。 直到他发现徐清竟然没有踩下左舵的时候，才立刻补上，同时左压手轮，想要把方向修正回来。 可是一切都太迟了，徐清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飞机冲出了跑道。 在冲出跑道之后，模拟机的屏幕立刻转为红色，飞机毁了！ 这一系列的变故让模拟机内的四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石中豪立是转向徐清，却见徐清脸上的五官都挤在一起了，一脸的痛楚。 他略一回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伤还没好？” 徐清朝他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刚才用力过猛了！” 听徐清的意思，只是刚才踩舵的时候牵动了旧伤导致操作变形了，怪不得徐清的舵量没跟上。 徐清是没问题了，那现在检查怎么办。平心而论，刘教员已经很给面子了，连最后的起落架折断也是稍微减速之后才出的。 但是，再怎么样，飞机砸了，这检查还怎么过？ 第一百五十三章 错误的中断起飞 讲评室里，常教员坐在主位，刘教员在左手边，徐清和石中豪坐在右手边，没有一个人说话。 就这么僵持了五分钟，刘教员实在忍不住了：“教员，这个飞机砸了真没办法了，录像录着呢，万一局方查起来，我可是要负责的。” 之前瞿星模拟机检查冲出跑道，但是好歹模拟机没有红屏，飞机没砸了，还能据理力争，现在飞机都砸了，检查员还给过就说不过去了。 他签合格是要对此负责的，可不是因为他是检查员就一手遮天的。 常教员叹了口气，看着徐清：“你这小子左脚伤没好透不早说，现在弄成这样，咋说嘛？” 徐清也是尴尬不已：“这个我也没想到，平时走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就是刚才一用力就又疼了。你看就过了几分钟，又不疼了，就那一瞬间疼得厉害，我也遭不住啊！” 常教员不忍心责怪爱徒，不免又把气撒到刘教员身上：“你说都是最后一个落地了，你出什么起落架折断，故意的吧！” 刘教员天地良心啊，哭丧着脸：“教员，检查需要做撤离啊，发动机严重损坏可做不了撤离啊！” “那你不会出接地后二发火警啊，脑子轴就会出起落架折断了是不？”常教员不依不饶。 这下刘教员彻底无语了，这敢情真是检查我了，连出个故障都要再三思量，再说他也不知道徐清左脚受伤了啊。 徐清在一边也有些看不下去了，这明明是自己的问题，结果刘教员被逮着一顿训，这算哪门子道理啊，想着还是要自己说说话：“师父，这检查不过就不过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下次再来嘛！” 常教员哼了一声：“如果仅仅是复训不过，那是不算什么大事。可是过几天你就要参加那个什么发布会了，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这个关头复训不过，万一被人拿来做章怎么办？” “一个复训而已，能起什么风浪？”徐清倒不是很在意，或者说他对那个219的发布会本来就不甚在意，若不是公司领导软磨硬泡，他也不会答应公开身份，静静地做个飞行员就挺好。 “但愿如此吧！”常教员两个眼皮一直跳，有道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左右一起跳又是几个意思？ “我看你回去怎么跟那些领导交代！”常教员临头还威胁了一下刘教员。 刘教员真是有苦说不出，被常教员臭一顿他也认了，关键是常教员说的可都是实实在在的问题，回去怎么跟领导说呢？ 果然，当天晚上公司领导就打电话给徐清，整整说了半个多小时，将检查过程每个细节都问了一遍。 领导可不是为了找徐清的问题，而是找刘教员的问题，他们想找出刘教员在检查中是否有一些不符合规定的地方，这样他们可以以此来判定此次检查无效，那么检查不合格的结果自然也是无效的了。 为了让徐清通过，领导那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很可惜，从徐清的口述来看，刘教员的检查科目并没有一点儿问题。刘教员哪敢乱搞，领导嘱咐，常教员盯着，这次检查算是刘教员这几年出过的最标准的检查科目了。 这检查出的那叫一个滴水不漏，完美得领导直欲发狂！ 没有理由，他们是不能擅自判定这次复训检查结果无效的，也就是说徐清的不合格结论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这边领导急得团团转，当事人的徐清却是满心无所谓，脚受伤这事儿只能说徐清倒霉，又不是真的技术有问题，所以徐清看得很开。 徐清加了第二天下晚的回k市的公司航班，这个航班的机长还是石中豪，也是他特意要过来的。常教员则是准备在s市多休息两天，就不跟徐清他们回去了。 这次回k市的航班票卖得倒是好得很，竟然销售一空，徐清没位置只能坐驾驶舱。幸亏这次是两人制的机组，徐清可以坐在观察员的位置。 这次航班是按照正点推出的，石中豪在推出之前跟徐清天南海北地瞎比聊，一到工作的时候就全心全意投入工作。石中豪看上去大大咧咧，可是对待工作一向很严谨，他是常教员这个组里的机长和教员级别的组员中硬警告最少的人， 飞机正常滑出一直到进跑道。 “蓝天9657，地面静风，跑道09，可以起飞！”塔台给出了起飞指令。 副驾驶复诵之后，左右座计时，给客舱即将起飞的信号之后，石中豪开始加油门。 油门稳定，按下toga，油门自动加到起飞推力，并且稳定停在cdu显示的起飞推力上，一切都没有问题。 “80！”副驾驶报出八十节的速度。 “继续！” 就在加速到八十节之后没两秒，主警戒灯突然亮起，徐清心头一紧，低头一看，发动机已经关闭的下du自动跳出来，这说明肯定有一个指示出问题了。 徐清细看之下，发现是发动机滑油量低的指示。 几乎是在同时徐清和副驾驶喊出：“发动机滑油量低！” 石中豪迟疑了不到一秒，喊出一句：“中断起飞！” 副驾驶和徐清皆是在第一时刻看向石中豪，发动机滑油量低又不是发动机失效，80节之后为什么要中断？ 副驾驶和徐清抱有的是同样的想法！ 石中豪根本没有时间解释，旋即收回油门，断自动油门，拉起减速板，反喷，动作并没有错误。 徐清还是第一次在真机上体验中断起飞，rto的自动刹车感觉比ax档位的自动刹车减速效果还要明显，徐清几乎是上身都要甩出去了。 没几秒，速度就减下来了，石中豪默默收回反喷和减速板，脸上不见喜怒。 徐清刚才明明看到石中豪是想了一下，作为机长他不可能不知道80节之后发动机失效才能中断的道理，尤其是在做了片刻思考之后。 那么，为什么他在思考之后依然做出了中断起飞的决定呢，他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吗？ 第一百五十四章 高速中断和单发的选择 为什么会要设置八十节这个分界点，因为八十节之后就牵扯出高速中断这个相对危险的问题。 大家千万不要把模拟机和真实情况混淆在一起，两者几乎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模拟机做高速中断看起来都是轻松写意，而实际来说，徐清曾经听过史京师兄讲过他刚转机长的时候，有一次八十节之后遭遇风切变警告，在一百二十节的时候中断，当飞机停下来的时候，手都是在抖的。 机长尚且如此，可见高速中断的危险系数有多高，所以各航空公司对高速中断的规定都是相对严格的。 即便在如此严苛的规定下，石中豪依旧选择中断，这正是徐清不解的地方。 他有种预感，石中豪似乎惹到事儿了！ “蓝天9657，中断了，现在已经脱离跑道！”一副很快报告中断起飞的情况，飞机顺着临近的脱离口脱离跑道。 “蓝天9657，f，f6前等！”塔台指挥！ 脱离跑道之后，一副将脱离程序做完，期间也是欲言又止。 徐清当然知道为什么，八十节之后按照规定只有发动机失效，风切变和火警才能中断，发动机滑油量低这个情况可不是在其中以内。 换句话说，石中豪中断这个决定有问题，他作为p，有监控机长的责任，如果公司要决定处分石中豪，他也逃不了。 只是现在石中豪的表情严肃，副驾驶有点儿不敢问。 飞机滑到f的时候，飞机进入直线滑行的阶段，石中豪没等副驾驶问他，自己先是说道：“我是机长，我会对中断起飞的决定负责，你不会有事的。” 机长都已经明言自己扛着了，副驾驶也不好在追问，只是这事儿他肯定是摘不清的，石中豪愿意多承担责任，也只是能让他少受一点儿处罚而已。 现在中断起飞已经发生，改变不了，处罚也是逃不了的，当前他其实更想知道石中豪为什么选择中断起飞。万一有什么自己没想到的地方，机长中断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不知道这个理由公司接不接受。 “蓝天9657，请问一下你们是什么原因中断？”塔台问道。 石中豪给了副驾驶一个手势，示意他来回答：“我们发动机有些问题。”石中豪特意将问题说得模糊了一些。 “还记得多少节的时候中断的吗？” “一百节出头的样子。” 塔台那边等了一下：“蓝天9657，那你们是决定回机位？” “对的，我们要回去检查一下发动机。”石中豪回答，发动机滑油量低算是大问题了，可以直接导致发动机关车，是决计不可能再度起飞的。 “你们发动机有问题，对滑行有影响吗，需要拖车吗？”塔台想得还算周到，想到徐清他们发动机有问题，可能会影响滑行，特地问了一嘴。 “暂时滑行没有影响，蓝天9657！”石中豪回绝了塔台的好意。 “好，那蓝天9657你就在f6前等引导，接引导报吧！” “f6前等，接引导报，蓝天9657！” 徐清他们一直滑到f6前，只是引导车还没有来，这种临时进位的，引导车一般都需要一些时间。 等待期间，石中豪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发动机滑油量低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发动机关车，这是改变不了的。不像一些可以处置和恢复的故障，滑油量少就是少，不会应该飞行员的操作就能凭空增加的，只要滑油量低于红线，那就是要做发动机失效或关车检查单。 这是qrh中明明白白写着的！ 换句话说，只要他们起飞，后面铁定单发。 在单发和高速中断两种危险的情况下，石中豪短暂评估，两害相权取其轻，他选择了高速中断！ 这也是他迟疑的原因，中断起飞的决定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可是！按公司的规定，都是明明白白写着的安监部会接受吗？”徐清担忧的就是这个，石中豪说了他的理由，乍一听还是有几分道理的，问题是安监部接不接受这个道理。 安监部的那群死板的老顽固，徐清不信他们会愿意转个弯，给石中豪“特赦”。 人都是利己的，按照公司规定处理石中豪简单又不留把柄。如果想要认定石中豪没有问题，就要列出相当多的证据，而且处置结果是要受众人监督的。一旦有人找出安监部处置结果论据的漏洞，安监部自己反而惹得一身骚。 所以，徐清觉得大概率安监部的结论会“就事论事”，有条例可依，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呢？ 当然也不排除安监部有真正愿意思考石中豪问题的人，但是在根深蒂固的“旧势力”面前，怕是掀不起什么风浪。 “安监部接不接受那是他们的事，他们不接受也改变不了我认为单发更危险的想法，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选择中断。”石中豪斩钉截铁地说道，看来他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跟徐清的想法一样，石中豪也觉得安监部不会放过自己。 “sop里写的，八十节以后中断是发动机失效，火警和风切变警告，以及其它机长认为影响到飞行安全的情况。豪哥，你说能不能在最后这个其它情况的描述中做做章？发动机滑油量低，就是会影响飞行安全的情况啊？”副驾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还是想从条例中找出支撑石中豪中断起飞的理由。 徐清确确实实记得条例里是有这么一句，当时他还奇怪这么模棱两口的描述怎么能加上去，而且其它机长认为影响到飞行安全的情况，这个描述的范围太大了，很容易被人钻空子。 没想到，今天他们似乎要靠着钻这个空子求生了！ “没用的，这段话只是公司不愿意把话说死而已，不能用这段话给我们辩驳的。”石中豪当即否定了副驾驶的想法：“这要我们用这段话给自己开脱成功了，此例一开，公司将会迎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安监部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解聘机长 石中豪说的对，这是个非常不好的头，公司根本不会为石中豪开这个口子。 此例一开，以后高速中断的问题就将难以处理。 比如八十节之后舱门打开了，机长情急之下做出错误的判断选择了中断。但是，他可以狡辩自己觉得舱门开了，起飞后容易释压，这就是影响飞行安全的情况，中断起飞是自己评估之后的结果。 这当然是狡辩，对于高原机场可能这个理由勉强还可以接受。因为一些机场海拔太高，可能一起飞没多久就会释压，飞行员根本就控制不了。同时由于机场的最低安全高度经常高于一万英尺，释压后还不能短时间下到一万英尺以下，这么看来，勉勉强强也算是个说法。 可是在平原机场还用这个理由就明显有找借口的嫌疑了。 不过，只要石中豪的例子有了，他们可以援引石中豪的例子。s市机场又不是高原机场，也没有复杂地形，单发的危险性也没那么高，凭什么他没事，我就有事。 为了避免以后的此类的扯皮，安监部也不会给石中豪翻身的机会。 “今天怕是走不了了。”石中豪苦笑道。 单说发动机的问题检修起来都是极其消耗时间，再者得知石中豪这个充满争议性中断起飞，公司十有会暂停石中豪的飞行。 这种事是别想瞒住的，qar数据里显示得明明白白。 等待期间，石中豪还联系了客舱，刚才的高速中断前冲惯性力太强，是有可能让旅客受伤的，就算没有人受伤，也需要通知一下返回机位的情况。 幸得乘务们巡舱比较仔细，确认了每个乘客都系好了安全带，剧烈的中断起飞并没有引发乘客受伤的情况。 这或许也是高度中断的隐患之一，尽管乘客受伤的几率不算很大，但是只要有人受伤，事儿就麻烦了。 过了几分钟，引导车姗姗来迟，副驾驶报告已经接引导，频率同时转到机坪。 徐清他们跟着引导车重新进位，关车之后，石中豪让副驾驶报了一个ss，同时自己也跟公司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 公司的运控一直保持着对每架飞机的监控，就算藏着掖着，公司也会找上门，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先跟公司说了。 公司值班的一听石中豪高速中断了，而且还是八十节以后，发动机滑油量低的情况下。值班的立刻将情况反映给领导，领导当即指示把石中豪机组换下来，加到稍晚的一班回k市的航班。 梅婷婷不是机组人员，加不了机组，徐清只能陪着。 石中豪和那个副驾驶皆是忧心忡忡地下了飞机！ 一些乘客在得知发动机出现问题，修理需要数个小时的消息之后，选择了中止行程的决定，这么一来，徐清倒是因祸得福有了位置。 徐清找了个空位置坐下之后，想了想，还是给常教员打了个电话，把刚才石中豪的事儿说了一遍。 常教员知道石中豪的中断决定之后，在电话里轻轻地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得知石中豪已经被换下来，加机组回k市后，又问了下徐清现在的情况。 徐清说他们还要等几个小时才能再起飞，就这一句，常教员匆匆挂了电话，临挂之前还说让徐清等他。 石中豪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还有心思在家休息？徐清这架回k市的航班还有几个小时，自己快点儿往回赶应该还来得及。 当时常教员是自己开车出去兜风，现在还要先回家里换下衣服，拿证件才行。 途中，常教员给石中豪打了电话，石中豪也把事情复述了一遍，跟徐清讲得如出一辙。 这个事情并不复杂，纠结点就在于石中豪对发动机滑油量低的危险评估是不是过于敏感，至少从常教员的经验来看，石中豪这次要遭重了。 跟石中豪通完电话，常教员马不停蹄地给调度打电话，让调度把自己加到徐清的那个航班上。看了眼时间，自己先回家再到机场估计要三个小时，不知道修发动机要不要那么久。 如果修理发动机的时间比预计的要短，常教员估计要气得吐血。 常教员之所以这般急切，是因为s市回k市的航班极少，除了蓝天航空的两班，也就是乐途和华航的了。这两班也是在下午才起飞，坐两次航班的落地时间都在傍晚了，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明天是周三，领导都在公司，石中豪今晚回去，明天就会开会讨论他的事。 常教员不觉得石中豪的事能复杂到一天都讨论不完。当然他也可以不去，打几个电话也行，不过他不放心，他怕有些领导在电话里敷衍了事，他必须当面给石中豪据理力争。 为了赶上这趟航班，常教员真是一把老骨头都快赔进去了。最后发动机的修理时间还是比预计要短，若不是徐清跟新换上来的机长说常教员要过来，机长让乘务组稍微晚关了舱，常教员极有可能被挡在舱门外。 果然如常教员的预料一样，第二天安监部联合飞行部的一众领导就石中豪的高速中断的事件开了一次会。 常教员原本不在受邀之内，就是凭着一张老脸硬是挤进去了。 会议一开始，安监部的老总就定了会议的基调。讨论主题是怎么定石中豪的惩罚力度，没错，会议起始就给石中豪的行为定性了，这次会议不过是“量刑”而已！ 跟石中豪所说的一样，安监部甚至连给石中豪辩驳的机会都不允许。 其中有的领导还说石中豪作为一个老机长，竟然对基础的中断起飞的规定都不知道，应该加重处罚，以儆效尤。 整个会议基本就是常教员一人舌战群儒，而会议争论的终点来源于石中豪对领导质问他是否知道自己错误的时候，石中豪脸不红，心不跳地来了一句：“下次我还这样！” 就是这一句，常教员已然是知道石中豪的想法。公司那些领导连给他们解释的机会都不给，那何必浪费口水，事情已经定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和杨雪一起出道 常教员之所以一开始还想要争取一下，乃是因为在乐途航空曾经出现过相同的案例。 当时那个机长遇到的状况是发动机滑油温度高，高过红线的那种。虽然故障稍有不同，但是结果都是一样的，也就是发动机失效。二者在故障上来说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 甚至乐途航空的那次高速中断时的速度已经接近决断速度，那可是比石中豪这次速度还要大很多，危险系数自然也是高上不少。 可就是相同性质，甚至更加严重的状况在乐途航空却是足足讨论了一周，期间乐途航空还联系波音公司询问意见，最终以那名机长判断正确为最终结果。 正是由于这个先例在，常教员才会有所幻想。 可是蓝天航空的安监部不是乐途航空的安监部，耐心的缺失直接把石中豪给按死了。 解聘机长，这就是对石中豪的处罚结果。 不是暂停机长资质，也不是罚钱，而是直接解聘机长，也就意味着石中豪需要重新走一遍聘机长的流程。 这个结果常教员是不能接受的，在他的想法中，石中豪最多暂停机长资质三到六个月，因为这件事本来就不能完全归结为石中豪的错误。 可他万万没想到安监部就是实实在在地将这件事定性为恶件，因而直接解聘了石中豪的机长职位。会议结束之后就开始拟定处罚通告，公示在公司内网之上。 这个效率让常教员都是始料未及！ 常教员还想趁处罚通告没有公示的时候，去跟领导求求情，却被石中豪拉住了。 杀鸡儆猴，他现在就是那只鸡！ 有一说一，石中豪出事的节点相当敏感。现在蓝天航空的财政状况愈发恶劣，曾经意气风发的蓝天航空，如今只能靠缩减一线员工的工资来过活。 公司运营状况不行，开源节流是很正常的操作，将事情讲明，不管愿不愿意大家有难同当。 可是蓝天航空死鸭子嘴硬，工资照样砍，却不跟员工说明，最后还是有些员工发现连续几个月工资不正常，去财务那边问了才知道很多福利已经没有了。 这让原本就对蓝天航空高强度的工作负荷意见很大的飞行员更是怨声载道。以前还能凭着高于平均线的工资，看在钱的面子上忍口气，现在连最后一点儿可取的优势也没有了。公司飞行员的工作积极性大打折扣。 现在愿意配合抓飞的人已经很少了，而且机组私底下对领导的抱怨愈发普及，这让领导很是恼怒。 他们想的不是跟员工说明情况，做出一个可行的补偿方案。 现在公司不行，扣下的钱在公司运营状况转好之后会渐渐还上，甚至都不用说个具体的时限，至少给员工一点儿盼头，一点儿说法。 又想挤奶，又不给牛儿吃草可怎么行，用爱发电？ 没错，蓝天航空的领导就是想员工用爱发电。 有怨气？忍着！ 忍不住，那就搞你！ 石中豪就是例子，领导层就是要让那些脾气大的机长看看，我随时可以找个由头把你解聘了，看你是要出口气，还是要继续做机长。 俗话说，堵不如疏，可是蓝天航空的领导就喜欢堵着！ 蓝天航空曾经也是像乐途航空那样，年轻，充满朝气，愿意倾听一线员工的想法。只是在经历过辉煌之后，已然迷失了自己，变得自大而偏执。 蓝天航空衰落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在于自己。 徐清在看到石中豪的处罚结果之后也是大吃一惊，解聘机长这个处罚也太过了。与此相对的，那个当班的副驾驶只是罚了一个月的绩效工资，这么一对比，差距有些刺眼。 常教员事后越想越气，甚至让石中豪考虑换个公司，反正石中豪虽然机长被解聘了，可是航线照还在，直接跟公司打官司跳槽得了，何必在这里受气。 常教员要不是快退休了不想折腾了，否则他也走了，蓝天航空已经变味了，待下去没意思。 石中豪岂会没有生出跳槽的心思，估计蓝天航空里的不少机长都有同样的心思。只是现在国内机长的缺口并没有那么大，下家难找。而且，跳槽的话估计要赔几百万的违约金，他可还有不少贷款要还呢！ 如果仅仅是几百万的违约金，他一咬牙也就给了，关键如果蓝天航空恶心人，也不说不同意你跳槽，就拖着你，拖个两年，贷款的压力就够石中豪喝一壶了。 最后，天下乌鸦一般黑，不在一个地方待个两年，根本摸不清它的底细。外表看上去光鲜亮丽的航空公司指不定有的地方还不如蓝天航空，万一他忍痛割肉换了个公司，结果跟蓝天航空半斤八两，甚至还不如怎么办，那岂不是心态都要炸了。 飞行员跳槽可不是脑袋一拍的决定，石中豪需要认真想一想。 石中豪离谱的处罚决定也是刷新了徐清对蓝天航空的认知，印象中对他和蔼可亲的领导，现在也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由于复训没过，徐清在回k市没两天，飞行部就通知徐清过来参加一个补充训练。 补充训练分为理论培训和模拟机加训，去公司的这次是理论培训，由一个教员给徐清讲四个小时的课。 教员又不是傻子，会真的讲四个小时，勉勉强强说了一个小时就让徐清自习去了。不管徐清做啥，反正要坐够四个小时就行。 徐清装模作样地看了半个小时的书就实在装不下去了，仗着自己在办公室角落，没人看见，偷偷拿出手机玩起来。 还没玩多久，背后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吓得徐清手机差点儿掉地上。 回头一看，竟然是王尽涯！ “你来公司是玩手机的？”王尽涯笑着说道，不过他还是懂事，故意压低了声音。 徐清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把手机收进裤带子里，又开始摇头晃脑地看起书来。 王尽涯被徐清敷衍的作派给逗笑了，扯过徐清的书，小声道：“跟你说个事儿，你知道发布会的时候，领导要把杨雪也推出来吗？” 第一百五十七章 找副总裁论论道理 王尽涯在219事件之后跟徐清不同，这家伙脑子一根筋，219事件在他心里不是什么讳莫如深的事，反倒是以此为荣。最主要的，当时219事件几乎所有的压力都在徐清这边，相对应的王尽涯对此的阴影没那么深，在经历几次心理疏导之后，几乎没有任何心理阴影。 之前迫于徐清的强烈要求，隐瞒了219事件的机组信息，但是一些领导还是知道其中内情的。鉴于王尽涯在219的辅助性表现，有意提拔。 遂是王尽涯在正常执行航班之余，也会来飞行部兼职，熟悉熟悉业务流程，为将来铺路。 这事儿要是搁着徐清身上，那徐清肯定是断然拒绝的，以他的惫懒性子，与其在公司忙前忙后，还不如在家睡大觉。 王尽涯却是甘之如饴，除了飞航班就是来公司上班，基本没有休息时间的。 在公司呆的时间长了，自然也能收到一些小道消息，发布会当天领导要把杨雪一起推出去便是其中之一。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杨雪的外貌气质更符合公司领导所需要的那种所谓的“偶像气质”，可偏偏杨雪本身的话题性不强，唯一还有点儿可谈的也就是作为女飞的一点儿特殊性。 只是在现代社会，女飞虽然稀少，却也不是独一无二，至少华航就有女飞。可能杨雪在女飞中算是比较好看的，但也仅限于此。 不过如果把杨雪和徐清捆绑推出，那效果就不一样了。 处置了219事件的传奇副驾驶和美貌动人的女飞，摆在一起，就算啥都不说，各种八卦就跟闻了腥的苍蝇，纷至沓来。 现在网络上又流行组cp，蓝天航空只要将徐清和杨雪一起推出去，再稍微炒作一下，简直就是天然的cp素材，话题性自然就起来了。 蓝天航空的决策层那真是棋高一着啊，把徐清的所有价值都榨得干干净净。 “消息属实？”徐清不免问了一句。 “你去看杨雪的航班计划啊，最近两周就飞了一班，她就是出去拍宣传片和宣传照了，这事儿很多人知道。”王尽涯信誓旦旦地说道。 徐清半张着嘴，抬头看向王尽涯：“为啥我不知道？” “你前段时间上班跟修仙似的，都不带魂过来的，有几个人愿意跟你说话？”王尽涯斜着眼，丢给徐清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徐清干咳几声，在梅婷婷没来之前，自己确实跟行尸走肉没什么两样，在公司的时候也是形单影只，这般孤僻的作为让一些人直接将徐清归类为怪人行列。 一年的时间内，徐清基本没有交到新朋友，甚至一些老朋友之间的联系也愈发少了，再加上徐清对公司八卦，小道消息属实没有兴趣。 一没渠道，二没兴趣，徐清能知道杨雪的消息才怪！ “那为啥不给我拍宣传照？” 同样是发布会的主角差别怎么这么大呢，性别歧视吗？ 王尽涯一乐，打开手机，调到相机模式，将摄像头调到前置位置，然后递给徐清：“哝，看到什么？” 徐清接过手机一看，不就是自己的脸吗，什么意思？ 短暂的迷惑之后，徐清也是反应过来了：“你是说我丑？” 王尽涯笑嘻嘻地抢过手机，龇牙咧嘴地说道：“你知道自己丑吗？” 徐清被王尽涯的人身攻击气得浑身发抖，颤颤巍巍地指着王尽涯：“我严肃地跟你说明，不好看跟丑是不一样的意思！再说，我原来底子还不错，只是疏于保养，你要搞清楚因果关系！” 王尽涯还准备跟徐清斗斗嘴，徐清忽然一起身，惊得王尽涯还以为徐清气急败坏要打人，下意识地往后推了两步，之后才发现徐清的目标根本不是他，而是在往外面走去。 王尽涯连忙追上去，跑到徐清前面：“你不会真生气了吧？” 王尽涯心底里还是觉得自己刚才开的玩笑是不是过火了，惹着徐清了。 徐清一把拉开挡路的王尽涯，满不在乎道：“我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吗，再说我本来就不丑，对于屁话，我从来没心思纠结！” “那你出去干嘛，不看书了？被教员发现了，今天的补充训练就作废了。”王尽涯跟在徐清身边，想要搞个明白。 徐清被王尽涯叽叽喳喳的问得烦了，脚步一顿，盯着王尽涯：“我还能干嘛，去找严总啊，我可不想被网上的人组cp！” 蓝天航空姓严的领导只有一个，那就是副总裁严岳山，这次发布会的主要负责人！ 徐清不信将杨雪捆绑推出的事，严岳山不知道。而能将杨雪的事压下来的人也只有严岳山，他必须在严岳山面前表达出自己的抗议，他可不是公司随意摆弄的工具。 “你要跟严总说杨雪的事儿，别啊，杨雪的事就是严总提出来的，你现在让他收回成命不是打他的脸嘛，他现在惹不得！”王尽涯把徐清拉到角落，用极小的声音说道：“严岳山现在新官上任三把火，别去触他霉头，惹不起，豪哥事儿就是严岳山拍板定性的。” 徐清眼皮狂跳，怪不得这次安监部和飞行部的态度这么坚决，会议一开始就给石中豪的事件定性了，根本不顾常教员的抗议，原来有领导私下指示。 “这事儿虽说豪哥没有按照规定中断起飞，不过乐途的先例明明白白地摆着，安监部也有些不同的声音。不过，最后严岳山亲自下场给豪哥的事情定了性，其实在会议开始之前处罚通告就拟好了。”王尽涯说出了内情。 可怜常教员还想趁着通告没发出去再争取一下，没想到人家已是断了所有的后路。 “近年来公司运营不行，集团那边早有微词，前一个空降的董事长雷声大，雨点小，这次来的严岳山可不一样。杨雪的事你就别管了，他要干嘛就随着他，你跟你那女朋友说清楚就行。” 梅婷婷来公司的那天，王尽涯正好也在场，自是知道梅婷婷的事，不过他还是劝着徐清忍一时风平浪静。 哪知徐清只是一笑：“人家凶是凶了点，可是咱们话还是要说说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副总裁的保证 身为蓝天航空的一份子，徐清虽然对公司没什么归属感，但是好在念在一些情分，愿意作为公司提升流量的手段之一。 不过现在公司的领导层已然是到了不要脸的地步，为了提升公司关注度，整天搞一些歪门邪道。 当然徐清的主人翁意识可没有那么强，领导要怎么搞，他徐清没有心思管，但是，瞎比整却整到他徐清头上那就不是能忍了。 尤其是现在网络上龙蛇混杂，万一舆论风向往某些奇怪的方向飘，又被梅婷婷看到怎么办，徐清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这个初来乍到的严岳山徐清也有所耳闻，据说曾是集团旗下另一个子公司的高层，因为业务能力强劲被调到蓝天航空，借以希望给蓝天航空打一针强心剂。 是不是强心剂徐清不知道，反正这个严岳山来了之后，上到教员，下到学员，中到副驾驶机长，所有号位，所有级别排查了一个遍。 一时之间，公司内网的公示栏里全是降号，停飞的通告，机队里坐满了停飞学习的飞行员，搞得飞行员人人自危，敢怒不敢言。 不仅如此，严岳山加重了处罚力度。同样的问题，以前罚三千，现在罚五千，以前顶多通报批评，现在加扣一个月的绩效工资，反正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跟罚钱扯上关系。 飞行员们甚至一度怀疑严岳山这般大规模停飞，降号飞行员是想节约工资成本。变着法子罚钱是想给公司创收！ 好一个开源节流！ 徐清前面一年基本跟飞行绝缘，即便飞行的已经是怨声载道，他几乎没有受到影响，对严岳山的雷霆手段也仅限于耳闻。 本着摆事实讲道理的原则，咱们有话好说，你总不能因为我说了几句话就惩罚我吧的想法，徐清还是决定上去理论理论。 因为害怕处罚而忍气吞声，徐清接受不了，若是这般忍下来，严岳山还以为自己软弱可欺呢！ 蓝天航空的高层领导办公室都在大楼顶层，说实话徐清也是第一次过来，摸索了一阵，终于是找到了副总裁的办公室。 徐清往办公室里探望了一下，发现严岳山正好还在，倒是徐清探头的时候被严岳山看到了。 “徐清，有什么事吗，进来做！”看到徐清的严岳山笑着起身给徐清招招手，让徐清进来。 严岳山看上去三十多岁，这般年纪能做到这个位置算是年轻有为了。个子不高，约莫跟徐清差不多，跟一般领导略有发福的身材不同，严岳山的身材极为匀称，一头的短发也是显得干练无比。 徐清努力装出一副笑容，走进办公室。 “有什么事吗，都找到我这里来了？”待到徐清做好，严岳山也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亲切地问徐清道。 被如此和蔼地对待，徐清还有些不习惯，这跟传闻的铁血总裁的形象可不一样啊。 “严总，是这样的，我听说过几天的发布会是要把杨雪也推出去吗？”徐清语气也算客气地问道。 不管严岳山是不是装出来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徐清也是客气相迎，如果能在这般融洽的氛围中把事情搞定，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严岳山明显讶异了一下，他原本还以为徐清是给他师兄石中豪求情来着，万万想不到是说杨雪的事。 石中豪的事徐清如何不想给他求情，可是别看石中豪平时笑哈哈的，脾气上来了也是头犟驴。 看到公司明显有人针对他，就死活不让常教员拉着面子求人，他还特意打电话给徐清，让徐清千万不要管这件事，这件事到此为止！ 石中豪也是硬气，解聘机长就解聘嘛，反正自己手艺在，那个针对他的人还能只手遮天连转机长检查也干预？他不想自己的师父为了他低声下气去求人！ 当然如果之后的聘机长检查，还有其它力量干预结果，石中豪真的就要考虑跳槽了。 严岳山只是惊讶了一下，就收拾好情绪，依然笑着对徐清问着：“推杨雪怎么了？女飞嘛，也是比较少的，公司推了推也很正常嘛！” 看到严岳山避重就轻，徐清决定直入主题：“严总，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女朋友。如果公司把我跟杨雪一起推出去，你知道现在网络上什么人都有，话题容易带偏，如果让我女朋友看到，恐怕不太好！” “哦，这样啊！”严岳山也没想到徐清这般直接，跟本不跟他打太极，现在糊弄不下去，徐清这是要明确的说法了。 大脑急速地运转，严岳山脸上的笑容再也支撑不住，渐渐变回那个冷漠的面庞。 看着严岳山逐渐沉下去的面庞，徐清心里也不免有些忐忑。 梅婷婷啊，我这是为了你跟副总裁对线啊，如果我后面被搞了，你可要负责到底啊。 就在徐清胡思乱想的时候，严岳山只持续了数秒不到的冷漠忽然转而灿烂，仿佛刚才的表情变化都是看走眼了。 “徐清啊，我想你是误会了。”严岳山语重心长道：“你知道的，现在公司情况不太好，我也是没办法只能弄一些比较偏门的办法。但是，你放心，这次将你和杨雪推出来当公司牌面，绝对不会出现捆绑的情况，杨雪的发布会我们会提前，这样还行吗？” 严岳山的眼神甚是真诚，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过度曝光。正好有了杨雪，以后你也不用管这些事了。这次就是用你带带杨雪，以后一些媒体上的事，就让杨雪应付就行，你也好安心飞行。” 徐清心里冷笑，这种话骗鬼呢，不就是看我不愿意配合，想扶持杨雪代替自己嘛，说得真的为我着想似的，可笑！ 不过，徐清不在乎这个，只要这次发布会公司能将徐清和杨雪撇开就行，至于后面还有什么活动，徐清基本也不会答应了。 你我的情分只够这一次露脸，之后还要自己出力，免谈！ 得到严岳山的保证之后，徐清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在他出去的一刻，严岳山的面具终于拿下。 “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严岳山冷笑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被人搅局的发布会 与之前预料的不同，跟严岳山的讨价还价意外地顺利，虽然气氛怎么看都有点儿假，徐清不在乎这个，领导嘛，还真指望对员工嘘寒问暖不成，达到目的就行。 亏着上楼谈话的时间比较短，下来回到飞行部办公室的时候，负责监督人还以为徐清去了趟厕所，也没说啥。 徐清坐回位置后，装模作样地又翻开书本，书本下面却是藏着手机。 徐清给梅婷婷发了信息，把杨雪的事儿说了一遍，并且着重描述了自己在阴险毒辣的副总裁那里据理力争的事迹。 梅婷婷何等玲珑心思，一眼就瞧出徐清这是在邀功呢，打了几句表扬的话就让徐清捂着嘴在角落偷笑了。 爱情会对沉浸其中的男女的智商进行降维打击，梅婷婷不知道，至少从徐清傻乐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本就不高的智商现在已经是愈发捉急。 跟徐清满心欢喜不同，此时的严岳山心情就不太美妙了。 他纠结了许久，还是拨通了一个号码，待到接通之后，说道：“杨雪的发布会提前两天，跟徐清的分开，去掉所有捆绑两人的宣传语。” 电话那头明显怔了一下，忙道：“单独的杨雪掀不起什么话题啊，为什么要各自发布？” “徐清今天找到我了，他反对跟杨雪捆绑！”严岳山面沉如水道。 “他一个员工而已，还不服公司安排？”电话那头可能也是个领导，口气也是不小。 “不行，现在很多公司都对徐清有兴趣。如果把徐清逼急了，他想要跳槽，一大堆的公司愿意为他付违约金。现在只能哄着他，万不可跟他翻脸，等用他的影响力把杨雪带起来了，有的是办法整治他！”严岳山森然道。 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若不是徐清现在作用巨大，哪会对他和颜悦色？ “行吧，那我去安排一下！” 徐清哪里知道严岳山的心眼这般小，就找他谈谈话就被记恨上了。 杨雪的发布会果然提前了三天举行，可是没有徐清带来的话题性，加之是临时变动，前期没有宣传，整个发布会显得门口罗雀，就连主角杨雪在露脸之后就匆匆下台，充斥着敷衍和冷清的味道。 这场显得有些闹剧和可笑的发布会甚至没在网络上掀起那么一丝浪花，因为所有人都在等待三天之后的219事件发布会。 这次发布会是受到局方允许可以公开一些219事件的细节，民航业确实有些死板了，局方也想借此机会改变国人对民航的固有印象。 比起三天前杨雪看上去山寨的发布会，徐清的发布会场面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除了些主流媒体，很多在网络上拥有巨大粉丝量的自媒体也在受邀之列，反正蓝天航空是准备在传统媒体和新媒体一网打尽。 发布会是在蓝天航空基地大楼一楼举行，发布会前一天会场就被布置好了。由于举办时间是在周末，公司大楼除了一些上班的一线人员，人少了不少，这也是公司领导特意选的时间。 这次发布会蓝天航空所有部门的一把手都来了，即便徐清很难理解219事件跟财务部，市场部和人资部有什么关系，反正蓝天航空领导层希望借此机会全体亮个相。 台上中间是公司董事长，但是主要的发言人却是他身边的副总裁严岳山，接着所有领导分列两侧，反倒是主角徐清被挤到了犄角旮旯，也是离谱得不行。 这次发布会先是由飞行部的经理，也就是于琦教员，将219事件从头到尾复述一遍，在一些关键地方还放了舱音。 现在网络之上关于219事件的描述都很简陋，在经过这次详细的讲述之后，场下的媒体人员才能真正感觉到当时的情境是多么窒息，如此反衬下徐清是多么伟大。 看着在于琦的讲述下，场下的一群媒体人员跟小学生上课一般认真倾听的样子，严岳山很是满意，这才是他预想的效果，他甚至已经想到明天的舆论将会掀起何等巨浪，而在这浪头之上，是他们蓝天航空！ 在接近一个半小时的事件复述中，时不时会有媒体人员提出疑问，而当事人在场的情况下，却是由于琦全程回答，徐清来这次发布会完全就是吉祥物一般的存在，摆摆pose就行。 由于太过无聊，徐清甚至涌起了一丝困意！ 媒体人员对219事件的提问主要在于徐清几个判断的时机是否有待商榷，或者说有没有更好的选择。为了这次发布会，有些媒体人员专门咨询了行内人员，针对219事件准备了不少相当有水平的问题。 好在徐清在219事件中的处理算是相当优秀没有留下什么大的漏洞，一些小瑕疵也能圆回来，这也是公司特意让于琦教员回答问题的原因说在。 徐清太年轻了，容易被那么心机的媒体带到坑里面。而于琦好歹见多识广，一手模棱两口的太极功夫耍得滴水不漏。 在一边的徐清也是心里佩服，于琦当飞行教员真是可惜了，一个小时的问答环节，基本就是几句套话轮着说，干货很少。当然真正的干货，局方也不会真让蓝天航空说了，毕竟飞行是特殊工种，有些还是需要保密的。 如果场下的是同行，于琦教员这么回答，早就是嘘声一片，不过场下都是门外汉，糊弄得一愣一愣的还是没问题的。 而问到徐清将来在蓝天航空的发展问题时，就由严岳山来回答，这正是严岳山希望问到的问题。 于是，严岳山将和影视公司合作拍摄219事件的电影，以及和局方合力制作219事件的记录学习片，甚至还有提拔徐清进入公司管理层的决定一一公开。 严岳山说的正起兴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严岳山的讲话。 严岳山定睛一看，是在网络上极具影响力的“鹏腾信息”，这是一个专门发布民航八卦的自媒体平台，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它的影响力比很多主流媒体还大。 只见鹏腾信息的人面带微笑，问了一句：“听说前段时间徐清的复训挂了？” 第一百六十章 复训不合格的把柄 严岳山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鹏腾信息的人：“你们的消息很灵通啊，连我们的训练信息这么隐秘的事儿都知道，厉害厉害！” 要知道飞行人员的训练信息是不能被随意查看的，可是这个鹏腾信息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着实让人惊讶！ 面对严岳山的冷嘲热讽，鹏腾信息的人面不改色，如果面对这点儿嘲讽都会被扰乱心境，他们就不会成为民航业中最大的自媒体了。 龙蛇混杂的网络环境早就铸就了他们处变不惊的内心。 “严总谬赞了，没有一点儿渠道，自媒体还怎么做下去呢？”鹏腾信息的人轻描淡写地回击了严岳山，打消了严岳山转移话题的希望，继续将话头引到徐清的复训之上：“严总能说说，作为蓝天航空打算树立的牌面人物为什么连最基本的复训都没有通过。” 鹏腾信息的发言顿时让原本安静的会场躁动起来，阵阵的窃窃私语开始在会场中弥漫开来。 就算他们再外行，为了这次发布会也是做了些功课的，高深的专业知识不知道，复训是什么还是搞得明白的。 渐渐的，会场再度安静下来，只是在安静下来的时候，场下的目光已然是集中到了严岳山的身上，这是要严岳山给个说法。 全场媒体的逼迫下，严岳山早就是把刘教员从头到尾骂了个遍，早就交代过他让徐清通过，现在留下个把柄，出岔子了吧！ 可是现在骑虎难下，硬着头皮也要给个说法的。 “咳，媒体朋友们应该也知道，徐清停飞了一年，这个时隔一年总归是有些手生的，出了点儿小问题应该还是正常的。”严岳山力图把徐清放置在一个一年不上手的前提条件下，飞行是熟练工种，一年的时间足够将之前的手感消磨殆尽，这么说来，徐清意外地挂了复训也就不是不可理解了。 严岳山给出的理由勉勉强强可以接受，但是鹏腾信息的人可不打算就这么让严岳山糊弄过去。 “复训挂了就是挂了，难道一年不飞就忘记怎么飞了？学了骑自行车，一年不骑就不知道怎么骑了？如果说一年不飞，手感不好，操纵不够精细，我还可以接受严总的说法。可是据我所知，徐清是冲出跑道才挂了的。我很怀疑一个复训都无法通过的人怎么能作为行业的标志性人物。”鹏腾信息的人咄咄逼人道。 严岳山的眼睛微微眯起，凛冽的寒光从眼缝之中迸射而出。鹏腾信息的人竟然连徐清怎么挂的原因都知道，简直手眼通天啊，甚至说模拟机中心都有他们的渠道。 徐清复训不合格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严岳山尽管恼怒，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心里的烦躁又是多了几分！ 鹏腾航空的人看严岳山不发一言，嘴角微微上扬，转而对上边上仿佛置身事外的徐清，问道：“作为当事人，你能对自己没有通过复训有什么想说的吗？” 原本昏昏欲睡的徐清陡然一惊，怎么话头说着说着就到自己身上了。 他可不知道什么叫顾左右而言他，想都没想就说了实话：“复训前，左脚受了伤，检查那天没好利索，影响到了操纵。” 徐清的话语让严岳山和于琦的眉头皱起，他们总觉得徐清这么回答好像不太好，只是他们一时也没想到更好的说辞，便也没有制止。 鹏腾信息的人拉长音哦了一声，接着冷声质问：“既然受了伤为什么不取消模拟机，难道不知道飞行员的身体健康同样影响到飞行安全吗？即便是模拟机也不能做出这般不专业的行为吧！” 徐清大吃一惊，自己实话实说却是被扣了一个不专业的大帽子，这帽子有点大，大得徐清还真不知道怎么反驳，因为这事儿徐清做得确实有些不专业。 其实毕竟是模拟机，连常教员也没有过于坚持，却又被鹏腾信息的人抓住了马脚。 几番交手之下，蓝天航空这边被鹏腾信息的人打得节节败退，场面一时有些不妙。 场下再次响起谈论的声音，这次已经不是低声交谈的声音，而是严岳山能够听见的音量。 徐清能不能作为行业标杆的问题已经是传进了严岳山的耳朵里，这让他非常的不安。 严岳山的脸色铁青，原本进展顺利的发布会竟然是一步踏错，满盘皆输，一个不起眼的复训不合格竟然牵扯这么大。 而徐清呢，欣赏了场下交头接耳的媒体人，就宛如一个看戏的，还看得津津有味。 这场发布会做得漂不漂亮跟他没什么关系，他能同意公开自己的身份，并且参加这次发布会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至于蓝天航空的领导层把发布会办成什么样，有没有达到预想的结果，这就不是他的考虑范围了。 甚至他还有点儿想发布会黄了，这样以后便不会有此类的事情来烦他了！ 身为飞行部老大的于琦还想补救一番，便是说道：“这个复训不合格其实是很常见的事儿，不信各位媒体朋友们可以去咨询相关人员，不必过于纠结的。” 于琦的一番言论还是引起一些媒体人的共鸣的，有几个飞行员复训一直没挂过，这确实是比较常见的现象。 可是鹏腾信息的人立刻反驳：“对其他人还说可能不算是什么大事，可是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将来可能作为行业典范的人，能以平常标准要求他吗？简直可笑，今天把徐清推出来，就是期望他代表民航业，他的一言一行就代表了民航业的脸面，身为民航从业者的一份子，我决不允许用低标准来要求徐清！” 说到这里，就算是徐清这般涉世未深的人也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这个鹏腾信息的人好像不仅仅是来找茬这么简单啊！ 同样的，鹏腾信息的人突然而至的“激情演讲”让周围的其它媒体人也是面露怪异之色。 难道这家伙还另有所图？ 第一百六十一章 爆炸性的发言 鹏腾信息在媒体界的口碑并不好，一个以发布八卦的信息平台口碑能好到哪里去？ 主流媒体向来看不上鹏腾信息，可是偏偏鹏腾信息的受众又是极广，读者群体甚至超过了不少主流媒体，让其它媒体又不得不重视。 毕竟八卦信息永远是茶余饭后的第一谈资，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在闲暇之余讨论国家大事或者鉴赏高深学的。 尽管鹏腾信息从未被主流媒体所接受，但是其强大的信息搜集能力早就被同行所认可。即便是藏得多么深的料，鹏腾信息一样给你挖出来！ 这也是严岳山忌惮鹏腾信息的原因，在网络上深远的影响力和难以想象的深挖黑料的能力，这都是蓝天航空现在不想招惹的。 “你想要说什么？”严岳山强压心头的怒火，已尽量缓和的语气问向鹏腾信息的人。 “严总你也别生气，都是吃民航这口饭的，我也是想民航好。”鹏腾信息的人脸不红心不跳地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刚才所说的所有问题都是在质疑徐清作为行业标杆的合理性，这应该是很明白吧！” 严岳山冷笑一声：“徐清有没有这个资格可不是你说了算，他处置了219事件可是实实在在的功绩，不能被一次复训不合格就抹杀了，他不能作为行业标杆，谁做？” 严岳山一时气急，等他说完才是觉得自己似乎把徐清捧得太高了，可能会引发老一辈民航人的不快，随之补充一句：“徐清虽然技术上还有些瑕疵，但是他还年轻，随着时间的磨练，我相信他一定能成为行业真正的标杆！” 说实话，严岳山当领导真不是白当的，补充的这一句，将徐清的位置还是摆在了一个后辈之上，同时又将其定性为一个优秀的，可以培养的，将来极有可能成为行业标杆的后辈形象。这样不把话说得太死，便不会引起老一辈民航人的反感。 鹏腾信息的人摇摇头，他的本意可不是把徐清拉下马，他还指着徐清给自己带来更多的流量呢！ “严总还是有眼力啊，瞧出徐清有待磨练！”鹏腾信息的人欲抑先扬道：“我又听说，最近贵公司出了一次高速中断的事，当时那位机长决断错误，还被处罚了，是也不是？” 严岳山一听就知道是石中豪的事，他不明白在这个关头提石中豪干嘛，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嘛。 “好本事啊，好本事，我蓝天航空大大小小的事都瞒不过你们呐！”严岳山阴阳怪气地说道。 石中豪的处罚通告是公式全机队的，稍微有心都可以查得到，严岳山也就是发发牢骚而已。 鹏腾信息的人哈哈一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就当严总是夸奖了，同时我还得知，当时中断的时候，徐清也是在驾驶舱！” 这下严岳山是真的坐不住了，连徐清的眼皮都是跳了跳！ “贵平台好像管得有点儿太宽了吧！”严岳山寒声而言。 连徐清当时在驾驶舱的事儿，鹏腾信息的人都知道，那公司内部肯定是有他们的线人，而且可能职位还不低。 因为虽然不少人知道徐清加了那次航班，但是知道徐清因为座位不够坐在驾驶舱内这个细节的，只限于安监部与飞行部参与讨论石中豪事件的那些人，只有那些人听石中豪提及过徐清也在现场。 不过，也不排除那些人无意中跟其他人透露了，被有心人听去告诉了鹏腾信息。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体现出蓝天航空现在就是个四面漏风的破屋子，岌岌可危。 “管得宽不宽咱们暂且不提，徐清已经在219事件中证明了他的能力，但是却在这次高速中断中没有及时制止，其中也有他的一份责任在吧！” 对于鹏腾信息随便扣帽子的行为，严岳山表示极为愤慨，他刚要反驳徐清并非机组人员，却是被鹏腾信息的人无情打断。 “徐清的能力我不否认，只是他现在依然稚嫩，需要更为严格的监督，帮助他不会走弯路！”鹏腾信息的人义正言辞地说道。 严岳山愤怒的内心忽然有所感觉，理智渐渐回复，他好像有点儿明白了鹏腾信息想要干什么？ “作为民航业即将推出的旗帜性人物，我建议对徐清以后的飞行生涯进行全方位的监督，这份监督不仅仅来源于局方，同样来源于社会！” 就是这一句，严岳山终于知道鹏腾信息的用意了。 原来是想分一杯羹啊！ 他也不阻止，静静地看着鹏腾信息的人的表演。 “鹏腾信息是民航业中受众最广的平台，我们愿意起到社会监督的责任，全程报道徐清将来的飞行事业，接受全行业，全社会的监督！”鹏腾信息终于露出了隐藏面纱之下的目的。 这一发言引起全场哗然，不少媒体纷纷指责鹏腾信息吃香难看。可是鹏腾信息的人毫不在乎，他刚才一番发言可不是仅仅为了铺垫，而是在向蓝天航空展示自己的手腕。 他可不是那些主流媒体还要些脸面，不跟他们合作，他们就把蓝天航空，把徐清搞臭，大家谁也吃不了蛋糕。 对于鹏腾信息近乎无赖的行为，严岳山那是头大如斗，他是万不想跟鹏腾信息这类没有下限的媒体合作的。 鹏腾信息的人看着严岳山无比纠结的表情分外得意，民航业好不容易出了个话题性的人物，他们不管用什么法子，肯定是要牢牢攥在手里的。 突然，鹏腾信息的人发现徐清的面色有些奇怪，笑眯眯地问道：“徐清，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既然成为了公众人物，就必须要接受大家的监督，有得有失，正是常态嘛！” 鹏腾信息的人看徐清从头到尾都没说几句话，而且看徐清的动作表情明显不太适应这种场合，很显然是涉世不深的表现，现在跟徐清装出一副耐心讲道理的样子，估计徐清还真有可能觉得鹏腾信息是为他好。 可谁知道，徐清一翻白眼，说出了两个震惊全场的字。 “傻逼！” 第一百六十二章 是你先玩我的 徐清听到那个鹏腾信息说要让自己接受全行业，全社会监督，心里就说不出的怪异，这人脑子有病吧，还是说话不经过脑子能说出这般离谱的话。 对于飞行的评价本来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说飞得差很简单，一眼就看得出来，但是飞得好就不容易判定了。 有人喜欢稳重型的，没有花里胡哨，程序如同教科书一般运行。有人喜欢操纵型，程序只要符合sop就行，不用严丝合缝得过于死板，主要还是手上功夫要过关。 徐清听这个鹏腾信息的话里意思，这家伙显然是不准备用正常标准要求自己，那么各人有各人的高标准，到时候扯起来又是一团浆糊。 而且自己又不是神仙，就算真是神仙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那总能挑出个错来。 鸡蛋里还能挑出骨头呢，再说徐清全身上下可都是骨头，怎么可能没有把柄。 一旦被人抓了把柄，那就是授人口舌，以后别提多难过了！ 自己除非脑子进水了才会同意接受监督，他甚至不用想，如果自己答应了，将来定是不得安生。 看严岳山没有说话，徐清也松了口气，他应该知道答应这个神经病将来会有多少麻烦，不会轻易答应。 只要严岳山不松口，徐清也懒得趟这浑水。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徐清想要偃旗息鼓，鹏腾信息的人却是忘乎所以，还准备在徐清面前露露脸。 既然都撞枪口上了，而且是那副欠揍的表情，徐清不骂他一句感觉都对不起自己了。 他不知道这个鹏腾信息什么背景，也不知道严岳山为什么对他接二连三的挑衅忍气吞声，徐清可不管。 再说，这般行事的媒体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玩意！ 徐清的爆炸性发言仿佛一瞬间抽干了场中的空气，所有人就是长大着嘴看向台上边角那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 这可是直播啊，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脑筋不正常，不知道在直播骂人会给自己带来多少负面影响。 不过听着怎么这么舒坦呢，这么多年了，鹏腾信息还是第一次丢这么大的脸。 鹏腾信息无下限的作派早就在媒体界声名狼藉，却奈何家大业大，无人敢于招惹，近几年更是跋扈。没想到无法无天的鹏腾信息今天却是在这个年轻人手里栽了跟头。 就连一向阴险的严岳山也是僵着脸瞥了眼最角落的徐清，果然是常教员的关门弟子，这暴脾气，真是想怼谁就怼谁。幸好前几天自己忍住了没跟徐清翻脸，如果那时候因为杨雪的事，想要用强压手段，估计会受到徐清的强烈反弹，一拍两散都可能。 想到此处，严岳山更坚定了在找到替代人选之前，对徐清要尽可能采取怀柔政策的方针。 现在徐清是大爷，而且脾气也是大爷脾气，惹不起！ “你这话不太好吧，我好像没有冒犯你吧？”鹏腾信息的人脸色阴沉地盯着徐清，若不是上头指示一定要争取到徐清的独家报道权，他早就跟徐清翻脸了。 徐清咧着嘴，露出有些可爱却异常尖利的小虎牙，对着鹏腾信息的人冷笑：“你能说出让我接受全社会监督这句话，不是坏就是蠢，你是坏，还是蠢呢？自己选！” “哈哈！” “这小子真是太对我胃口，真是敢说！” “怎么会有这么有意思的人，哈哈！” 徐清正面硬刚鹏腾信息的人，语气丝毫没有客气一说，完全就是把鹏腾信息人怼在墙脚里骂，场下一众媒体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刚的采访对象，觉得颇有意思，加之被怼的又是臭名昭著的鹏腾信息，不少人出了一口恶气，纷纷摇旗呐喊，场面一度有些失控。 原本严肃的发布会被徐清这么一搅和，气氛好像在向比较奇怪的方向发展，热闹是热闹，就是再这么发展下去，极易变成一场闹剧。 严岳山准备强行中止本次发布会，反正该说的也说了，目的也达到了，再开下去还要面对鹏腾信息那些人的嘴脸，说实话他也受不了。 哪里知道鹏腾信息的人受了这么大的气如何肯就此罢休，大喝一声，压过场中的嘈杂，直面徐清：“你既然想要出头，相应地就要接收监督，万一你是个金絮其外，败絮其中的绣花枕头，丢的不就是我们全民航的脸面？” 鹏腾信息以明星为例，徐清就是要做民航业的明星，而且有且只有徐清一个，代表民航业的脸面这句话虽然有些过了，却也不算太过分。 徐清若是有什么糟糕表现，会祸及民航的脸面，这句话也勉勉强强有些因果关系。 鹏腾信息的人正是扣死了这一点，徐清的行为已经不是关系到蓝天航空一家，而且涉及整个民航业，自然也要受到全行业，全社会的监督。 虽有诡辩之感，却也是不得不回应的问题。 蓝天航空想要独吞徐清的价值，可是蓝天航空没这个胃口。 如果徐清是在东方或是华航，鹏腾敢跳出来直面这两个行业巨无霸吗？ 人心不足蛇吞象，蓝天航空这下把自己噎着了！ 面对鹏腾信息不断给自己扣帽子的行为，徐清也是分外恼火，下巴一扬，同样是音量极高：“谁说我要出头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鹏腾信息的人一怔：“那你们严总说什么拍你的电影，协助制作学习片，提拔你当领导是什么意思？” 徐清嘴一撇，满不在乎道：“电影我又不参演，也不会出现跟我有关的元素，观众们如果将我跟这个电影联系起来那是他们的事。学习片是我配合调查的纪录片，这叫配合局方工作，至于当领导，我完全没兴趣！” 鹏腾信息的人眼睛瞪得滚圆，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了这么一个失控的地步，被徐清一次次打脸，也激起了他内心的火气，脸色微微扭曲，寒声道：“你玩我？” 徐清被这等虎狼之词逗得一笑：“是你先玩我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李家的关注 这场原本严肃的发布会最终还是在徐清的“努力”下彻彻底底地变了味。 在众人奋力拉开眼睛通红，几乎要快要冲到台上准备与徐清一决雌雄的鹏腾信息的人的时候，撩拨此人的徐清早就是溜之大吉。 趋吉避凶的徐清在离开会场之后还暗自叹息，现在做自媒体的怎么各个心态这么差，再说明明是他先挑的头，到最后还是他先急眼了，这种脆弱的心态如何在网络上生存。 自己就想安安静静地做个飞行员，快点儿放到机长，这一行也算做出成绩了，至于再上面的教员级别，徐清暂时还没有打算。 或许到了机长的时候，徐清就失去了对飞行的热情，辞职跟梅婷婷逍遥去了，也或者那时候依然保留着干劲，还想试试做教员什么滋味。 谁知道呢？ 可是有一点徐清知道，他想在最短时间内到达机长的级别。如果真的同意接受监督，任何微小的错误都会被放大，动不动再停飞一下，那成为机长岂不是遥遥无期？ 鹏腾信息的人提此建议其心可诛，阻我机长之路者，我徐清便视为仇寇，有何不可？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严岳山的目的应该算是达到了，甚至是超额完成了。 徐清和鹏腾信息在直播中的唇枪舌剑在极短时间内引爆了整个网络，徐清的名字一时之间占据了话题榜的第一，其后就是随着徐清爆火而重新被人提起的219事件，再者就是鹏腾信息。 徐清不想做明星，然而现在徐清的热度比大部分明星还高。一些娱乐媒体甚至开始跟蓝天航空联系希望对徐清进行专访。蓝天航空的公司门口也经常性的聚集记者，导致徐清不得不从小门进入，苦不堪言。 徐清到头来还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网络上徐清和蓝天航空的话题如烈火烹油愈加高涨，当月蓝天航空的营销额就上涨了百分二十，乐得蓝天航空高层还额外给一线员工发了一波福利。 任他外界再是纷乱，徐清则是默默完成了自己补充训练，并且不出意外地通过了第二次复训检查，之后公司按照徐清的意愿开始给他安排航班。 徐清打算还是先坐后面慢慢适应，之前他加机组坐观察员位置上，并没有什么不适，看来他对219事件的阴影已经消失殆尽，再适应一段时间，就可以尝试上座握杆了。 k市城郊李家庄园。 李家子孙兴旺，李先奕身为李家唯一的男丁，其上还有两个姐姐。 大姐李玥，二姐李霜，二人均已出嫁，今晚却是不约而同地回了娘家，李先奕罕见地吃了一顿团圆饭。 李先奕的父亲李成彦，母亲秦琴并坐上首，李先奕坐于右手边，李霜和李玥坐于左手边。 整个桌子上，皆是不露齿，不言语，显着极高的克制和规矩，除了李先奕 李先奕漫不经心地吃着饭，夹菜送到嘴里的时候都不看看自己吃的是啥，他所以的注意力已然集中在左手拿着的手机上。 不仅有着一边吃饭，一边玩手机的不良习惯，脸上还不是露出诡异的笑容，而且越看越乐呵。 李先奕是李家的异类，李成彦和秦琴早就是习以为常，也不想再多浪费口水。 对头的李玥和李霜也是头疼无比，自己这个弟弟完全没有李氏企业继承人的觉悟。 “小奕啊，你姐夫准备在j省新建一家航空公司，你有兴趣去你姐夫那里吗？”李玥状若无意地提了一嘴。 刷微博正刷得起劲的李先奕茫然地抬起头，看了看面不改色的李玥，笑道：“姐，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在哪儿飞都一样，不过我换公司的手续就靠你办了，我嫌麻烦。”说完，继续低头玩起手机。 “不是去飞，那边有个副总裁的位置，你要不试试？”李玥补充道。 李玥此言一出，李成彦，秦琴和李霜皆是不动声色地将注意力放到了李先奕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李先奕这次是彻底放下了手机，面有惊异地对李玥说道：“姐，你让我进管理层？你知道的，我对管理公司没兴趣。” 李先奕几乎不留余地的拒绝让李成彦等人心中气结。李成彦更是暗骂自己昏了头，竟然有那么一丝期望李先奕能够回心转意。 “你都多大了，难道还让我和你二姐给你守一辈子家业不成？”李玥的口气终于有些重了。 李先奕眨巴着滴溜溜的大眼睛：“不行吗，大姐夫，二姐夫年轻有为又不用你们操心，你们闲着也是闲着就帮帮忙嘛！” 李玥和李霜真是服了自己这个弟弟了。 李成彦因为身体原因已经是处于半隐退状态，李先奕又不愿意接手家族产业，最后只得落到了李玥和李霜身上。 李玥和李霜的夫家也都是豪富之家，本该是辅助各自丈夫接手家族企业的时候，却因为李先奕的原因不得不合力经营李氏企业。 好在她们的丈夫也是争气，独自完美地接过了各自家族的产业，不然她们就要夹在夫家和娘家之间里外不是人了。 看李先奕现在的口气，完全就是把她们当作免费的经理人了，而且她们还没辙。 李先奕除了不喜欢经营公司，几乎没有其他富二代的不良嗜好，从小到大学业也是极好，从不惹事，好孩子的名声在富豪圈子那是出了名的。 正是如此，李家全体才对李先奕一直抱有幻想，希望他有朝一日，幡然醒悟继承家产，可多少年了，李先奕从未改变。 李玥和李霜知道虽然各自丈夫对她们专注于娘家事没什么意见，但是长此以往可就说不好了。再说，等她们有孩子了，如何能在将大量时间花在为李先奕打工上，李先奕终究要独当一面。 如果再过几年李先奕还是这副样子，她们真的要考虑雇佣职业经理人了。 就在李玥头疼不已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李霜却是开口：“小奕啊，你是不是认识那个现在很火的徐清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 再遇特情 “嗯？徐清啊，认识认识，二姐你也知道啊，你看，你看！”李先奕兴奋地将手机递给李霜，上面正是219发布会的视频。 李霜笑笑并没有接过来，而是轻声道：“你们关系很好？” “好着呢，我兄弟！”李先奕拍着胸脯骄傲道。 李霜眉目亮起：“那你能说服徐清跳槽吗？” 李玥这时候也不说话了，安静地看着李先奕，她知道李霜是在为她丈夫招揽门面。 “去哪里？”李先奕一怔。 “去你姐夫的公司啊！”李霜说道：“我们可以给他开机长级别的工资，跳槽的事我们帮他搞定，打官司期间，他在家待机的时候，我们按照行业的平均工资给他补贴。” 李霜给出的条件已经算是相当优厚了，徐清几乎算是稳赚不赔。 “没用，人家又不缺钱！”李先奕甩甩手道。 “哦？他家里不是普通人家吗，还有什么内情？”李霜奇怪道，她可不是什么都没有调查就跟李先奕说这事的。 “他家没钱，可人家老婆有钱啊，洛霜大厦就是他老婆的嫁妆，你以为这点儿工资人家看的上？” 李先奕此言一出，李成彦夫妇以及李玥姐妹都不约而同地诧异了一番。 “那还真是福运滔天呐！”李霜的表情只是在刹那的时候变了一下，便又恢复正常。徐清娶了这么一个老婆，确实是一步登天！ “不过呢，他老家是在j省，保不齐他想回老家工作呢，我回头去问问他的意思。”李先奕的话无疑是李玥姐妹最后的希望。 徐清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人人觊觎的香饽饽，他在恢复资质之后开始跟班，就是从来不上座，在后面打打酱油。 自从徐清的身份公开之后，凡是他跟的班，不管是机长教员还是第一副驾驶都对徐清极为客气，很多时候连加油填本的事都不用徐清来做。 每次在准备室徐清填飞行准备卡填到一半，机长或者第一副驾驶过来了，都会客客气气地将飞行准备卡从徐清手里抢过来自己填，徐清感觉自己被当成老佛爷一样被供起来了。 最离谱的是，有些机长在协调的时候，明确领导权交接的时候，会直接跳过第一副驾驶，将徐清列为机长之后的权力人，对此不管是第一副驾驶还是乘务组很多时候都是觉得理所当然。 徐清甚至还见过，机长在协调完之后，特意让徐清再指导指导的请求。注意这不是客气或是开玩笑，机长的表情分明是真的想让徐清说两句，那时徐清别提多尴尬了。 就这样，徐清跟了两个多月的班，不过因为无法上座，偶尔遇到一些高级别副驾驶不需要经历时间了，就分一些时间给徐清。只是这种好事终归是少见，徐清的经历时间增长得很慢，好在转副驾驶二级的经历时间要的也不多，再蹭几次经历时间，徐清差不多也可以够转副驾驶二级了。 至于那次发布会之后，一向气焰嚣张的鹏腾信息竟是偃旗息鼓，面对民航业炙手可热的明星，鹏腾信息这头贪婪巨兽竟然能克制住自己，这让蓝天航空领导层其实更加不安。 一如往常跟班，徐清百无聊赖地在后面看着手册，机长也不需要他干嘛，连陆空通话都不让他累着。 机务本已经被一副拿去了，不仅是机务本，任务书，cfp也都在一副那里，徐清懒洋洋地窝在后面无事可做，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看手册。 由于是晚上，回来的时候，接近k市空域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无线电里很长时间才会有一两句报话，飞机下方有都是一层厚厚的云，城市的灯光根本瞧不见，风挡之外漆黑一片，根本没什么可看的。 徐清看还有一个小时才能落地，实在是困得不行了，看手机都快看得意识模糊了，只得跟机长说一下，自己稍微眯一小段时间。 机长也是红着眼，不断地靠着喝咖啡支撑，听见徐清想要休息，连忙同意。 这倒不是机长舔徐清这类，而是合理分配精力。现在是巡航阶段，没必要三个人都红着眼死撑着，到了进近的关键阶段，又一齐意识模糊，这个就没有必要。 徐清得到机长的同意，拿了个枕头靠着，准备稍微睡上了十五二十分钟，醒的时候也差不多到进近了，那时候正好精神充沛。 可是徐清低估了自己的倦意，一沾着枕头还没有多久，徐清就沉沉睡去，这一闭眼不是小憩片刻，而是完完全全地深度睡眠。 徐清在睡梦中已经不知道跟周公闲扯多久之后，突然间，仿佛听见了周围有一阵机械转动的声音。 迷迷糊糊地，这好像是放起落架的声音！ 徐清意识逐渐恢复，都放起落架了吗，那不是已经到五边了，快落地了，自己睡得也太死了，机长都不叫一下的？ 徐清的眼睛干涩得有些酸疼，眼皮就跟被粘上了一般，一时之间竟是睁不开。 只是忽然，徐清耳中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嘈杂，好像是在说起落架的事情，可是他刚刚睡醒，脑子一片混沌，根本没有听清，喉咙中也是火烧火燎得干疼，煞是难受。 隐隐约约，徐清听见机长在极为大声地跟塔台管制说些什么，似乎也是起落架的事。 “起落架怎么了嘛？”徐清心里想着。 惺忪睡眼终于是慢慢睁开，刚睁开的眼睛看着外界还有些模糊，透着风挡徐清已经能看见下方k市的灯光，高度已经很低了。 视线缓缓下移，徐清眉头一皱，怎么有个红灯在亮着，那个红灯在一片绿灯中格外显眼。 他脑子还有些不清楚，竟然没有反应过来红灯意味着什么。 喉咙中干得厉害，徐清摸出一瓶矿泉水就往嘴里灌。 就在徐清喝水的时候，发动机的轰鸣声陡然加剧，飞机从平飞切下滑的状态立刻转入爬升。徐清始料不及，差点儿把水灌到鼻子里。 “怎么会爬升？” 这陡然的变故让徐清的意识快速清晰，他这次才能清楚地看到那个红灯！ 那是前起落架的红灯！ 第一百六十五章 前轮无法放下 “蓝天9831，你们上高度3600，右转航向300。”塔台管制指挥道。 这个指挥的航向并不是标准的复飞程序，按照复飞应该连续右转，航向飞030。 高度倒是按照的复飞程序给的复飞高度。 可能是有影响，或者徐清他们并不算复飞，而是中止进近，没有接通app模式。 没有接通app模式，那么断开航道的方法就多了。toga都没按，直接按了航选，就可以将横滚方式从voroc中断开，调定300航向，高度11800，机长按了个高度层改变的俯仰方式。 由于当时并没有放襟翼三十，所以不是标准的复飞收襟翼计划。 开始上升之后，正上升，收轮。 机长接着增速210节，待到速度增加，将襟翼十五收到襟翼五。 徐清这个时候算是完全清醒了，他发现在副驾驶将起落架收上之后好几秒，主起落架的两个灯都熄灭了，但是前起落架的灯还是保持红色。 徐清脸色难看，这怎么有点儿前起落架卡住的感觉。 “起落架放不下来吗？”冷不丁地徐清在后面说了一句。 在座的两人一直都专注于起落架故障，徐清刚才又睡着了，自始至终都是没声音，这突然来一句，还有些惊悚的味道。 机长苦着脸，点点头：“咱们待会儿盘旋处置一下，看能不能将起落架弄下来。” 不过看现在放又放不下来，收又收不起来的情况，十有是卡在中间了。 徐清的心态发生了一些些变化，219事件还历历在目，才刚过了一年怎么又惹着事了。 莫不是真要买本黄历摆在家里，每次上班之前都要看一看。 机长和副驾驶皆是忧心忡忡地看着起落架的指示灯，接着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徐清。 别看机长已经飞了七年了，他七年那真是一帆风顺，从未遇到过大问题。 第一副驾驶也差不多，飞了两三年，眼界还不如机长呢！ 这么看，驾驶舱里虽然徐清飞的时间最短，却是真正见过，处置过大场面的。 看着机长和副驾驶皆是将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徐清白眼一翻，脑袋一仰，心里气结：“你们看我干嘛，不收襟翼了？” 在座的两人被起落架的问题吸引了太多精力，竟是在襟翼收到五之后，就忘记继续收襟翼了。 眼看着速度都快增加到up速度了，副驾驶赶忙将襟翼收到一，然后襟翼再收上。 副驾驶尴尬地抹抹额头上的汗水，自己表现果真不如徐清啊。 这个不算什么大问题，襟翼五，襟翼一的极限速度是250节，倒不会出现超速的情况。 可自己被起落架故障一吸引，就顾此失彼，注意力分配太差，可人家徐清就看得明白。 差距有点儿明显！ “蓝天9831，你就在原地盘旋处置故障吧，有什么需要联系我就行。”塔台说道。 “原地盘旋收到了，蓝天9831！” 徐清他们开始原地盘旋，机长保持着230节的速度，开始尝试放起落架。 按照正常的步骤，机长再试着放了起落架，稍等一段时间后，依然是前起落架红灯，两个主起落架绿灯。 在此期间，徐清一直留意后顶板的第二套的起落架指示系统。只是这套系统中，前起落架的灯就没亮过。 需要注意的是，这套备份系统只有三个灯，全部显示绿灯，没有红灯。在主起落架指示系统中显示红灯，在备份系统却是没有。 虽说对这个方法本来就不抱有什么希望，可是现实如此，还是有些烦躁。 机长抓了抓脖子，眉头紧锁，随即宣布起落架不一致的检查单。 他们知道最终还是要做人工放起落架的程序。 程序倒是不难，难的是万一人工放起落架也不行呢？ 那他们就要用脸着地了！ 徐清甚至感觉起落架故障比单发还要棘手。 和预计的一样，检查单转到人工放起落架检查单。 按照要求，副驾驶将起落架手柄置于中立位。 空速倒是符合放起落架的速度要求，不需要动。 人工放起落架的装置就在徐清脚下，拉人工起落架手柄的工作就落到了徐清身上。 徐清揉揉鼻子，他紧张的时候都这样。 机长和副驾驶的目光再度聚焦到了他的身上，就像一年前王尽涯看他的眼神一样。 徐清龇着牙，打开盖板，将三个人工放起落架手柄全部拉出，在等待十五秒之后，副驾驶再度将起落架手柄放下。 这一刻徐清三人同时将视线聚在起落架指示灯上。 两个主起落架的绿灯如约亮起，可那前起落架的红灯仿佛刻印在上面，完全没有变化。 徐清抬头看看头顶的备份指示系统，中间的指示灯还是熄灭的。 “这灯不会是坏了吧？”机长不死心地按了下指示系统的绿灯，在按下之后，绿灯亮了，指示灯没有问题。 “操！事儿大了！”机长盯着起落架指示灯，骂了一句之后，便是不发一言。 “哥，还继续做部分或全部起落架收上着陆检查单吗？”一边的副驾驶问道。 机长脑壳都快炸了，部分或全部起落架收上着陆检查单，他都能背下来，可是着陆难度不会因为你记得清楚就能降低的。 部分或全部起落架收上着陆的操纵要领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在模拟机上也练过很多次，可是能一样吗？ 现实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吗？没有！ 前起落架没有放下来，那就意味着他们机头需要跟道面来一次亲密接触。 737的“脸面”够不够厚，能不能承受住减速过程中的持续摩擦，有谁能保证？ 眼见机长不说话，徐清就知道他也没底。 不是说机长没能力在起落架故障的情况下落地，而是存在一个概率，一个他们不敢想的概率。 “蓝天9831，你们故障处置得怎么样了？” 徐清他们已经转了好几圈了，塔台那边不免担忧。 机长还没有决断，副驾驶回了句稍等。塔台那边也不催着，就是让徐清有什么问题立刻报告。 结束通话后没多久，机长忽然挺直身子：“不行，我必须要确认一下！” 说着，按下通话按钮：“塔台，申请低空穿过本场，你帮我查看一下前起落架是什么状态！” 第一百六十六章 零高度复飞地尝试 机长不死心，他必定要知道现在前起落架到底是什么一个状态。 “蓝天9831，你现在起落架故障还没有排除吗？”塔台语气中也有些紧张。 “嗯，不过我要看看起落架什么状态，你待会儿看前起落架就行。”机长说道。 “好，蓝天9831，飞航向040。”塔台指挥，这是要引导徐清他们再度进近。 “哥，你你这看了也没用啊？”徐清疑惑，难道说塔台的看一眼，前起落架就能伸出来不成？还不如趁早盘旋耗油。 “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区别的！”机长解释：“虽说都是卡着，但是卡的位置不一样，落地难度也不一样。万一前起落架的盖板已经打开，前轮伸出来了，还能支撑一会儿，危险系数也小一些。” 经过机长的说明，徐清才算明白。 如果是那种盖板都没打开的情况，毫无疑问，机头就要跟道面来一次亲密摩擦了。 如果是盖板打开了，前轮放下了一些，只是没有完全撑开，那勉强还能顶些用。就算后面因为重量的原因，将前轮再度压会轮舱里，也能推迟摩擦道面的时间，减小危险。 话说徐清还真没想到这一节，不得不说机长的眼界和知识储备还是厚实得多。 “蓝天9831，你们是决定在本场落地了？”塔台突然问道。 “对的，怎么了？”机长道。 “是这样的，现在太晚了，如果你确定本场落地，我要提前联系消防和医疗。”塔台解释。 徐清恍然，现在都三点多了，加上盘旋耗油的时间，今天怕是要通宵了。 徐清他们按照塔台引导，重新进近，因为这次不会落地，只是一个低空通场，机长也就只预位了航道，没有预位下滑道。 否则一会儿在决断高度的时候不方便使用高度保持的方式。 虽说这次不是正常的进近，但是也不能对着塔台就直愣愣地下高度。现在是晚上，附近地形看不清楚，无法充分建立目视参考。胡乱下高度是容易触发地形警告的。 而盲降轨迹是已经考虑了地形因素，只要沿着航道，下滑道就会不会触发地形警告。 机长的打算是用vs严格保持下滑道，在决断高度的时候使用高度保持的方式，维持平飞状态，飞过跑道上空之后再重新爬升。 再者，现在虽然飞机很少，但也不是没有。徐清他们如果直接在本场盘旋下降到低高度绕着塔台飞，可能会造成很多冲突，机场又不是蓝天航空开的，他们也要考虑机场当年的影响。 再低的话，塔台的观测人员视线受阻，可能看不清。 k市塔台配备了大功率的探照灯和专业望远镜，机场灯光也调到了最亮，塔台人员应该是可以看得清前轮情况。 机长又跟塔台申请了一下，一会儿通场之后，左转上高度。 这是因为塔台是在落地跑道的左手边，左转爬升的话，可以绕着塔台半圈，这样观测时间也长一点。 跟塔台的人说好之后，徐清他们按照程序重新进近，也亏得现在时间晚得有些夸张了，如果是在晚上十二点到凌晨一点这段时间，就是进港高峰，造成的影响就发了。 为了让速度减到最小，徐清他们还是将襟翼放到三十了，这样通场的时间稍长，给塔台观测的时间也长一些，这样看得清楚些。 由于前起落架无法落下，在一定高度以下，会有起落架的警告声。 起落架的警告有的可以切断，有的切断不了。 现在这种情况起落架警告就切断不了，一直在响，机长听得烦了，指挥徐清拔了跳开关才将起落架的警告消除。 有些故障是可以通过复位跳开关清楚的，但是不推荐在飞行过程中由飞行员操作跳开关，除非检查单指示这么做，或者机长认为再不复位，就将威胁飞行安全。 至于这次拔了起落架警告的跳开关是在部分或全部起落架收上着陆检查单里的，倒不是机长自作主张。 按照下滑道下降，接近决断高度之前，机长嘱咐塔台：“蓝天9831，我马上平飞，你看清楚了！” “收到！”塔台也回复。 在决断高度之上50英尺，机长按下高度保持，飞机进入平飞状态，不一会儿就到达了跑道上空。 在飞临本场的一刻，塔台那边射来一束强光。 光线从机长那一侧漏进驾驶舱，不过机长早有准备，把遮光帘子拉了起来，否则射到驾驶舱内，太过刺眼。 “看得见吗？”副驾驶问了一句。 等了几秒，飞机都快掠过跑道上空时，无线电里才是传来塔台的声音：“从我这边看，前起落架已经放得差不多了，应该是卡在即将锁好的位置。” “我去，就差一点！”机长恨恨不已，估摸着是第一次放起落架的时候，卡死在了锁定前的位置。 徐清和副驾驶两个人也是心头烦闷，这差一点的情况是最最难受的。 得到机长的示意后，副驾驶通知塔台重新爬升。 “蓝天9831，你们左转航向100，上高度5100。”塔台指挥。 复诵指令后，徐清他们这次上到5100米，保持航向两分钟后就地盘旋，塔台也在等徐清他们的决定。 “哥，咱们开始盘旋耗油吗？”副驾驶问道，前起落架就算差一点点，那也是没锁定好，还是要按照部分或全部起落架收上着陆检查单的程序做。 机长龇牙咧嘴地还是暗恨不已，他真的不甘心啊，就是那一点点的差距，那就要承担极大的风险啊！ 难道说就没有办法把前起落架给整下来吗？ 徐清看机长若有所思的模样，就知道机长在想办法了，可是放起落架的方式就那么些，机长还能变出花来不成？ 就在徐清表示悲观的时候，机长一拍手，凑近徐清和副驾驶，磨了下牙齿，咧嘴道：“要不咱们试试零高度复飞，只让主轮接下地，利用接地的冲劲，看能不能把前起落架甩到锁定的位置？” 听到此言，徐清倒吸一口冷气，这个机长也不是易与之辈啊！ 第一百六十七章 意外的擦机尾 徐清自认自己的想法已经算是够天马行空的了，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机长做起事儿来也是狂野派的风格。 波音737是具有零高度复飞的能力的，但是出于惯性作用，一般来说，在按下toga电门之后，推力也无法立即加上去，需要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内，飞机正常会掉五十英尺左右。 也就是说五十英尺以下的复飞是存在触地风险的。 而只要控制得好，可以只让主轮接地，而前轮悬空。 在主轮触地的瞬间，飞机猛地一顿，前起落架在惯性作用下可能会甩到锁定位置。 当然这只是可能，万一卡得比较死，就是磕不下来也是正常。 这个确实存在理论上的可能性，而且看起来似乎是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 毕竟就差一点儿就能锁定好实在是太诱人了。这一点点的距离简直就是天与地的差别。 但是也不是说这个办法可行就没问题的。 这个办法必须要确保主起落架接地而前起落架悬空，同时接地载荷不能太小，否则惯性不够，不足以将前起落架甩到锁定位置。 可是载荷太大，万一对机身结构产生损伤那不是一个问题没解决又捅了另一个篓子？ “哥，你有把握吗？”徐清不免担忧。 这个靠触地载荷，通过惯性将前起落架甩出的办法对于操纵的要求极好，搞不好就是东墙没补好，西墙就塌了。 至少徐清没这个把握，或者说在模拟机上他敢试一试，真机还是算了吧！ “比贴脸落地的把握还是大一些的。”机长抹抹脸，发际线上全是汗渍，看得出来他承受的压力也很大。 “要不跟家里联系联系？”徐清想着还是跟家里沟通一下，不然，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也不能让机长一个人承担决断的责任，至于操纵责任，那就另当别论。 机长考虑了一下，徐清说的确实有道理，反正现在也急不得。 副驾驶和徐清监控飞机，机长用卫星电话联系公司。 公司值班的领导听说前起落架放不出来，而且徐清也在上面，仿佛看到了冥冥中的一丝玄学。 当时的值班领导就是飞行的，他仔仔细细地听了机长把情况复述了一遍，在听到机长想用零高度复飞的办法把前轮甩出来的想法也吓了一跳。 这个办法很大胆，也很有创意，但是民航不是耍创意的地方，民航需要的是稳！ 值班领导一时也有些拿不住，让机长稍等一段时间，他连夜打电话给陈逸，毕竟技术方面上的事儿还是需要问总师。 可怜陈逸睡得真香，被连着几个电话生生吵醒，脑子半懵地坐在床头，听了半天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对于机长的想法，陈逸表示可以接受。 因为电话那头的值班领导说当班机长对零高度复飞的把握还算比较大，可以将危险降低到可控范围，反倒是部分起落架收上这个故障没什么把握。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肯定是答应啊！ 陈逸知道这种事只要他说话了，将来要是出事了，他也要沾上责任的。 可是他不在乎，总师不就是背锅用的吗？ 得到家里对处置办法的认同，机长立刻开始讲解操作要点。 其实也没啥要点，复飞的程序大家都知道，关键是复飞的时机怎么把握！ 太早了，可能主起落架还没有沾着道面，飞机就爬起来了。 太晚了，万一砸出个2g以上的接地载荷，机体结构受损，那就没地儿说理了。 一通讨论，机长决定在离地二十英尺的地方复飞。 这个高度以无线电高度表的电子报话为准。徐清和副驾驶听着无线电高度表的电子报话喊出复飞口令以防机长忘记。 交代好复飞的操作程序，机长跟塔台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塔台也是服了9831这个机组了。现在飞机不多给徐清调配出个进近的间隔不难，就是这么动不动在跑道上来一下，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压力有些大了。 问9831的机长是否要消防和医疗，机长还是说不需要。 一旦通知了消防和医疗，那阵仗肯定不会小。机长还是想试了这次，还解决不了，再通知地面支援。 一切都沟通好了，徐清他们开始重新进近。 这次进近就要使用app模式，徐清建议机长使用双通道自动驾驶进近，即是同时接通a通道和b通道，然后在二十尺的时候使用自动驾驶复飞，这样可以减少工作负荷。 但是机长还是相信自己的双手，依然使用单通道进近，在离地一千英尺以上就断开自动驾驶稍微热热手。 “蓝天9831，复飞后左转，上高度5100！” 塔台为了查看9831的“成果”，还是让9831左转到自己这一边。 1000尺！ 副驾驶通知客舱即将落地，同时提醒他们大概率是重着陆，注意接地弹跳。 500尺！ 上一次因为知道不会落下去，倒是没有过多关注跑道，这次一看，竟是有些刺眼。 塔台是将整套灯光系统都调到最高级别了，眼睛都快闪瞎了。 200尺，决断高度！ 随着高度降低，刺目的灯光无法耀眼，有些看不清道面了，这让判断飞机高度的难度无疑是增加了。 50尺！ 电子报话的高度响起的片刻，驾驶舱中的三个人皆是屏住呼吸，机长的指甲盖已然是压在toga电门之上，就等二十尺的报话。 30尺！ 机长身子微微佝偻，握住驾驶盘的左手松了一下，再度紧紧抓住，虎口甚至有些大白。 20尺！ 在这一刻，副驾驶和徐清同时喊出复飞！ 机长条件反射般按下toga，发动机的轰鸣声陡然加剧！ 不过一两秒，随之而来的是一次重重的接地，徐清的身子甚至跳了一下。 在油门加起的一瞬间，机长就开始带杆。也不知道是由于过度紧张导致操作变形，还是复飞推力太大致使飞机姿态过大，徐清在起始爬升的阶段觉着自己都是躺着看向夜空。 仰角太大了！ 突然，飞机的姿态猛地一滞，有一种极为明显的阻塞感。 徐清脸色一边，这是擦机尾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无可奈何的顺风落地 坐在后面的徐清感觉都这么明显了，作为操纵人的左座机长可以从杆力中分明感受极为清晰的阻滞感，这几乎可以确定就是擦机尾了。 刚才复飞的时候，由于灯光太亮，他根本看不清地面，无法判定飞机下沉。由于零高度复飞带来的心理压力，让他对下沉的判断出了问题，带杆量也出现了偏差。 擦机尾并不常见，很多飞行员只在模拟机上见过，而模拟机其实对擦机尾的还原并不够。 徐清还是只是依靠理论知识的猜测而已，机长却是不同。 他还是副驾驶的时候就曾经亲身经历过起飞擦机尾的状况。那种突然停止的上仰姿态跟之前体验的一模一样，更可况这次他是自己操纵的。 那次擦机尾，机长暂停机长资质三个月，他作为一副停飞学习了一个月。 老实说，这个处罚并不算特别重，不过也算是他副驾驶阶段中难得的几次大处罚了，因而他的记忆特别深。 一般而言，擦机尾碰擦的并不是真的机尾，而是尾撬。 尾撬是置于机身结构尾部的保护装置，其中有一处半圆柱的磨损窝，大部分擦机尾首先是磨损窝触及道面。 但是像他刚才复飞仰角过大，是存在跳过尾撬，直接撞击到升降舵的情况的。 而这也是机长最为担心的情况！ “你看到刚才姿态多少度了？”机长在飞机稳定之后，问了副驾驶。 刚才姿态超限只是一瞬间，他忙于操作，并没有注意。 “没注意，十多度吧？”副驾驶不太确定道。 擦机尾的极限姿态只有在刚离地的时候才可以参考，之后的姿态多少度就不准了。 “哥，应该是擦机尾了吧。”徐清并不忌讳，直接就把内心的猜测讲了出来。 徐清如此直言不讳，副驾驶也是扣扣鼻子，刚才他感觉的同样是擦机尾，只是跟徐清一样，他没有真实感受过，猜测而已。 “哈哈哈！”机长听徐清这么直白，哈哈大笑起来，只是声音越到后面越小。 还没有落地，暂停机长资质三个月的处罚就已经安排上了，真是快疯了。 “不管了，不管了，自己手抖了也怨不得旁人！”机长郁闷地晃晃脑袋，按下通话按钮：“塔台，蓝天9831，你看到前起落架的位置有变化吗？” “并没有明显变化，你们驾驶舱内还是指示故障吗？”塔台那边的人竟然也是知道一些飞行知识。 目光所及起落架指示器的红灯依旧是坚挺地亮着，驾驶舱内的三人恨不得把那灯给戳爆了。 “没有，还是指示前起落架没有锁定。”机长叹气道：“帮我联系地面支援吧！” “哥，不要再试一次吗？”副驾驶提了一嘴。 “要不你来？”机长白了副驾驶一眼，现在想来刚才的零高度复飞依然是心有余悸。 怪不得技术通告里曾经特别提到零高度复飞的事，其中就有关于零高度复飞关于擦机尾风险的提示，没想到今天自己中招了。 有些事真的不体验过一次就不知道有多危险。 副驾驶尴尬地干笑几声，他也就是顺嘴一说而已。 蓝天9831航班在这一刻终于放弃了所有挣扎，迎接它本该注定的命运。 部分起落架收上着陆这种高危险性的着陆动作，由于存在机身摩擦溅起火花和燃油泄露的风险，二者兼具那就不可避免地容易想到燃油爆炸的情况。 因此，着陆之前，释放燃油就成了必要操作。 不过，k市附近并没有放油区，蓝天9831只能选择盘旋耗油。 盘旋耗油的时候减速板打开，起落架放下，保持襟翼5的状态，反正怎么耗油怎么来！ 就算如此，盘旋耗油的方式消耗的时间也比较长，好在在此之前剩油本来就不多了，而且两次进近也消耗了不少燃油，剩下的油只需要不到一个小时就能耗得差不多。 机场在得到9831机长的确认支援要求后，立刻联系机场消防和机场医疗部。 尽管时间很晚，机场消防和医疗部是真的处于全天候待机状态，得到塔台通知后，立刻开始集结。 部分起落架收上最主要的风险就在于溅起的火花引爆泄露燃油，所以如何防范机身与道面的摩擦起火就是重中之重。 结合消防的意见，现有的打算是在跑道之上铺满泡沫，以阻止起火。 既然决定着陆，趁着盘旋的时候，机长联系了一下家里，请求技术指导。 在蓝天航空中还没有一个飞行员真正进行过部分起落架收上着陆，倒是乐途航空中有一个机长有过一次经历。 陈逸连夜联系了乐途航空的飞行部总经理要了那个机长的号码，当即打电话过去问有没有什么诀窍之类。 可惜的是，那位机长飞的是比较少见的上单翼飞机，发动机离地距离比较远，发动机自始至终都没有接触到道面，也因而没有燃油泄露的情况发生，危险系数其实就没那么高，对蓝天9831的参考意义也不大。 蓝天9831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所有飞行员都知道部分起落架收上着陆的关键都是保持拉平，尽量在未接触地面的时候将速度减到最小。 可要是这么简单，机场也不会如此如临大敌。 可是千算万算，还是出问题了！ 机场告知徐清他们泡沫不够用了！ 更要命的是消防是从起始端就开始铺泡沫，才刚到接地端泡沫就没了，外调新的泡沫车的话需要一个多小时，而徐清他们的油量撑不了一个多小时了！ 徐清心里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不从接地端开始铺，铺了接地端和停止端不就行了？ 搞得现在最为关键的停止端反而没有泡沫了！ 徐清眼珠一转，拿起话筒直接问塔台：“现在是什么风？” “230度7米的风！” 徐清和机长对视一眼，徐清正色道：“哥，顺风6到7米可以吗？” 机长无奈一笑：“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徐清点点头，顺风和没有泡沫的道面，他们只能选择面对顺风。 “塔台，9831申请换跑道03！” 第一百六十九章 徐清上座 消防那边原本是要将整个跑道都铺满泡沫的，原计划泡沫是够的，没想到由于长时间不用的保养问题，还是真就泡沫车突然撂担子，有几辆泡沫车工作到半程就停住了。 所以也不能说人家消防的脑子不好使，只怪徐清他们运气不好。 徐清他们申请跑道03，这样泡沫就可以覆盖一部分接地端和全部地停止端，有了泡沫的帮助可以极大地减小燃油爆炸的风险。 危害也是显而易见的，过大的顺风容易导致升力衰减和高度骤降，同时进一步了解天气之后徐清才知道，这次顺风并不是稳定风，而是存在九米的阵风。 如果是稳定顺风，机长适应一下，问题还不算特别大，可是阵风就有些不好使了。 顺风加大阵风非常不利于飞机平飘减速，飞机很有可能会过早接地。 不仅如此，由于顺风导致气动性能不佳，机长在带着前起落架保持悬空的难度也会增加。 不管是过早接地，还是无法长时间带住前起落架都与让前起落架在接地前尽量减速的目的背道而驰。 其实泡沫已经覆盖了一部分接地端，机长可以选择延长平飘距离，适当拉后接地点，让飞机在接地后可以尽快进入泡沫区。 不过，也不能瞎比平飘！ 一来，由于前起落架故障，飞机的刹车性能无法充分释放，可能导致刹车距离加长。 二来，顺风会引发飞机地速偏快，这也会增加着陆距离。 不过部分起落架收上着陆会使用襟翼四十着陆，这个顺风的影响倒是不算太过明显。 三来，泡沫虽然阻止了燃油爆炸的危险，却也改变了跑道道面的刹车性能。 怎么看铺满泡沫的道面的刹车效应也会比干跑道的刹车效应要差上一些的。 刹车效应变差，着陆距离自然而然地要相应增加。 就算k市的跑道足够长，但也不是你为所欲为的理由吧！ 通知塔台更换跑道，也幸得现在时间太晚，不然专门给9831安排一个反向跑道需要调开大量的进近区域的飞机，极为麻烦。 因为0321跑道已经覆盖了泡沫，不太适合正常航班落地。机场当年决定再次起用已经关闭的0422跑道，0422跑道专门供9831航班以外的航班使用。 一般来说，晚上两点之后，过了进港高峰之后，k市机场会关闭一条跑道，进行单跑道运行。 另一条跑道正好进行维护保养，今天为了9831，草草结束了维护保养的工作，重新开放了。 等待期间，正好让机场打开03号跑道的导航设备和灯光系统。 像9831这种情况，铁定是要撤离了。 机长跟乘务组沟通了一下，明确了撤离口令。 如果出现意外情况，驾驶舱无法发出撤离口令，在飞机停住三十秒后，驾驶舱依然没有撤离口令，乘务长可以自行指挥撤离。 这种前起落架没有完全放下的情况，极易出现机头直接摩擦道面的情况，那么处于机头的驾驶舱的危险性其实是高于其它位置的。 驾驶舱无法发出撤离口令的情况是客观存在的。 基于这个问题，机长思前想后还是跟徐清说：“徐清，要不你坐客舱吧，万一我们这边出问题了，你也好留下来指挥撤离！” 在这种纯粹的操纵问题上，观察员位置的飞行员其实能起到作用很小，完全没有必要傻愣愣地坐在驾驶舱里冒险。 徐清瞥了眼副驾驶，叹道：“要不让周哥到客舱指挥撤离吧，我都没飞多久呢，有什么经验，去了不是添乱吗？” 副驾驶身子一颤，最终一咬牙说道：“徐清，我不出去，我是第一副驾驶，我就该在这里！” 副驾驶的态度很坚定，没有丝毫的暧昧言语，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 “哥，你让我出去看着，不就是看这个乘务长新放的，经历不够，怕她出岔子？可我经历就够了？让周哥出去不是正好，至少他多飞了几年，能沉得住气！”徐清有理有据地解释道。 机长看了眼副驾驶，再看看副驾驶，心中一叹。 你说副驾驶多飞了几年，沉得住气，可是你看不见他现在后背的衬衫都湿透了吗？手都在抖？回答问题的反应就慢了几分？ 这是沉得住气的表现？ 副驾驶虽然看得见的害怕，但是他依然死撑了，紧守自己的岗位。 作为机长他就不怕？怕才是有血有肉的人。可是在害怕的时候，依旧能履行自己的责任，才是优秀的飞行员。 “小周，你出去吧，客舱就交给你了！”机长做出了最终的决断。 “哥，我怎么可能出去？我是第一副驾驶，出去了，那不就成笑话了？”副驾驶死活不愿意出去，他要是出去了，就是临阵脱逃的名声。 “小周，你是服从机长安排，没人能说你什么！”机长竭力想帮副驾驶清楚心理负担，三个人都挤在驾驶舱根本没必要。 “机长不行！”副驾驶都不喊哥了，而是极为正式地喊了机长，他不愿意执行机长的命令。 机长眼睛一眯，同样以最为正式的语气问道：“你不知道这架飞机上的最高领导是谁？要我让安全员把你叉出去吗？” “再说，你能让手不抖吗？你再待在驾驶舱能帮到我什么？我不求你帮我控杆，别到时候连燃油泵都关不了！” 按照检查单，在拉平之前需要关闭燃油泵，这也是为了防止燃油遗漏？ 副驾驶紧握双手，他想要制止双手的颤抖，可是他控制不了， 这时，徐清从身后拍了一下副驾驶的肩膀：“周哥，我来吧！” 在机长的软硬兼施下，副驾驶还是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徐清坐上右座，这个熟悉的位置不由让他回忆一年前的那场惊天大事！ “手还抖不？”机长故作轻松地调侃了徐清一句。 徐清握杆手抖的轶事早就传遍公司了。 徐清当时正好在系安全带，面对机长的调侃，徐清一撇嘴，反唇相讥：“那你操纵好一点，别让我动杆了，我就准备关关燃油泵了！” 第一百七十章 大恐怖 接地区的碎片 “赶紧把部分或全部起落架收上着陆检查单做了！”机长不想跟徐清耍嘴皮子，现在也不是耍嘴皮的时候。 徐清也知道点到为止，拿起检查单开始做部分或全部起落架收上着陆检查单。 这个检查单徐清之前就做过，主要就是提前设定撤离程序，拔出跳开关，关闭持续性警告。 同时抑制近地起落架警告。 注意这里的跳开关中有一个飞行操纵自动减速板的跳开关也要拔出。 这是防止地面扰流板的意外伸出。 这个就牵扯到部分起落架收上着陆的操纵程序。 在机身或者发动机接触道面之前就不要升起减速板，其中减速板就包括地面扰流板。 相应的，也不要预位减速板和自动刹车。 这就是为了防止接地后的陡然减速，导致带不住机头。 在机身或者发动机完全接触道面后，拉起减速板，反喷，同时开始减速。 徐清和机长交流完了着陆操作，也到了重新进近的时候。 有一说一，把小周送到客舱还有一个好处，安抚旅客。 两次进近拉起加之后的盘旋耗油早就折磨得旅客的神经几乎快崩断了。 盘旋耗油期间甚至一度有聚众冲击前舱的事情发生。 这次可比219事件严重多了。 219事件虽然在事件危险程度上更高，但是时间短，只有半个多小时，有的旅客在落地后都没有完全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 这次不一样，前前后后折腾了接近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如同炼狱般的煎熬，有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甚至叫嚣不要再盘旋了，直接落地，不想这么抽筋扒皮似的干等。 客舱乘务尽力维持着客舱秩序，不想给驾驶舱添乱。只是在小周副驾驶出来之后，小周副驾驶听到了客舱乘务的情况说明。 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的小周副驾驶在得知他们在前面绞尽脑汁地想办法，旅客还在后面聚众闹事。上来就指着几个带头起哄的鼻子骂，就算他知道，旅客情绪有这么大的起伏是人之常情，可小周副驾驶就是止不住的怒火。 小周副驾驶一通发飙，把那些闹事的旅客都给骂懵逼了，最后还是乘务长拉着小周副驾驶才算是停止了这场骂战。 其实也不算是骂战，基本就是小周副驾驶的单方面的碾压而已。 被乘务长拉住，小周副驾驶坐下之后依旧是骂骂咧咧。 小周副驾驶这么一闹，客舱里消停了很多，他就像是客舱旅客的主心骨，只要有个飞行的坐在客舱，旅客忐忑的内心就放下了许多。 可有谁知道，小周副驾驶算不得主心骨，他们的主心骨在驾驶舱！ 塔台引导蓝天9831重新进近，这次进近虽然余油不多，但是足够进行两次次复飞。 机长的意思是这么大的顺风和阵风他从未遇到过，毕竟这已经超过了737的风速极限，如果一会儿进近的接地点或者带机头动作觉得不合适，那就立即复飞，不能强行落地，多试两次也行。 徐清连连点头，表示理解。 就在蓝天9831开始重新进近的时候，跑道上的最后一辆泡沫车在清空储存的泡沫之后，消防员看着还有超过一半没有铺上泡沫的道面心中也是颇为内疚。 这次因为泡沫车的临时故障导致如此重大的失误，他们难辞其咎。自己要受到处罚这点儿几乎是板上钉钉了，但是他并不是最在意的，他真正在意的是如果因为他们的失误导致飞机失事，那真就是罪过大了。 泡沫喷完了，他们的工作也暂时结束了，他们需要撤出跑道，在外待命。 他们是机场消防的最后一组，当他们撤出跑道的时候，跑道外已经是围满了消防车和救护车，个个严阵以待。 最后一组的消防员归队之时，那位消防员抬头正好看见蓝天9831已经飞到了跑道三边，预计五分钟之内飞机就应该落地了。 消防员强行按捺疯狂跳动的心脏，他从进入机场消防开始，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场面。他的脑中甚至开始胡思乱想，想到如果飞机真的失事，那他将直面这份恐怖！ 每组消防小队的队长都有一个对讲机，这个对讲机调谐了塔台频率，可以听见塔台频率里的通话，当然，他们也可以通过这个对讲机跟塔台进行联系。 车中的消防员听见车外的队长手中的对讲机响起蓝天9831已经建立盲降的通话。他虽然不是很明白飞行方面的事，不过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建立盲降意味着离着陆不远了。 他的目光移向五边，今天天气很好，五边很干净，远远地就能看见蓝天9831的灯光。 他舔舔嘴唇，收回目光，看见车内的同伴一脸镇定的模样，受此感染，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 蓝天9831越来越近，他隐隐约约地能听到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 没来由的，他的目光看向飞机的接地区，那边由于泡沫车的故障并没有泡沫，那边也是这次落地的关键所在。 此时大量的车辆灯光聚集到跑道周围，将跑道都照得一清二楚。 忽然，他的眉头微微一皱，在接地区他隐隐约约地看见一点儿阴影，看着有些不正常。 “哥，你看那个是什么？”消防员疑惑地推了推身边的同伴。 同伴顺着他的手指看向接地区，瞪着眼睛仔细看。 “怎么有点儿像什么碎片？”同伴不确定地喃喃自语。 “碎片？”消防员自言自语，忽然他的脸色转而苍白：“是飞机碎片，是飞机的碎片！” 今天他值班，9831的复飞他看得清清楚楚，极有可能是复飞的时候，剧烈的撞击导致机身的碎片掉到了跑道上！ 消防员大喊着，手忙脚乱地打开车门，一把抢过队长的对讲机，他要通知塔台，让飞机停止着陆。 “塔台，跑道上发现飞机碎片，不能着陆，不能着陆！”消防员抓着对讲机疯狂地大喊。 可是在他话音落下地时候，一束强光射过来，那是9831的着陆灯灯光！ 庞大的机身呼啸而来，冲向接地区，9831的机组还对接地区的危险一无所知！ 第一百七十一章 跑道边灯二十连爆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那个碎片具体是什么，消防员也不能完全确定，就算不知道是飞机上哪个部位的碎片，但是他知道这种跑道上的碎片是相当危险的。 对讲机中响起塔台焦急的声音：“蓝天9831，紧急复飞，复飞！” 塔台的要求并没有得到立刻的回复，蓝天9831也没有复飞的动作。 因为一切太晚了，在消防员报告塔台的那一刻，蓝天9831就已经快要接地了，再等塔台转述，为时已晚。 塔台的复飞指令刚出来的时候，蓝天9831其实已经接地。 画面转到徐清这里！ 徐清二人在穿过决断高度之后，看着下方跑道左侧密密麻麻的车辆，心里也是压力倍增。 飞机在20尺左右开始拉平，这时候徐清迅速地关闭四个主燃油泵中央油箱已经没有燃油了，中央燃油泵早就已经关闭，他在紧张地等待接地的一刻。 在那一瞬间，视线左侧的消防员队伍中，从一辆消防车下火急火燎地冲出一人，从旁边消防员手里抢过了什么，之后一副疾声大呼的模样。 徐清不知道那位消防员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这一不到一秒的所见让他心头顿时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好像有哪里不妙的感觉！ 容不得徐清多想，下一刻飞机已然接地，也几乎是在同时，无线电通讯里响起塔台的喊叫声：“蓝天9831，紧急复飞，复飞！” 徐清和机长皆是一怔，这是什么情况？ 就算刚接地，塔台让复飞，徐清他们依然要重新拉起，只是这时机是不是太过于尴尬？就在复飞指令出来的前一刻，徐清已经把燃油泵都关闭了。 燃油泵的关闭不会引起发动机的立即熄火，但是总不可能在燃油泵关闭的时候复飞吧！ 徐清哪里还顾得上塔台演的是哪一出，略一起身就要重新打开燃油泵的开关，而此时的机长右手搭在油门杆上，作势加油门，准备复飞。 也就在徐清的手指刚要接触燃油泵的电门开关时，一声沉闷的气爆声轰然响起，惊得徐清手一个哆嗦。 在二人还未陡然出现的气爆声是传自何处之时，飞机跟脱缰的野马一般，方向瞬间失控，朝着左边冲去。 左边可是机场消防和医疗部的待命点，那里正围拢着一大群的人！ 这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变故，激起了成片的恐慌，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待命的就是消防和医疗部门。 站在草坪上的开始四散奔逃，还在车子上的，驾驶着车子就开始后退！ 不是说只是前起落架有故障，不会有方向失控的风险吗，怎么一接地就控制不住地往他们这边冲？ 消防和医疗的不明白，徐清他们也不明白，不过听刚才的气爆声和突然的方向失控的情况，极有可能是爆胎了。 根本没有时间深究到底是不是爆胎，他们当务之急是控制住失控的飞机。 机长这时候哪里还能加油门，再加油门那就是加速往跑道外面冲。 手轮，方向舵连番上手，就是要制止左冲的趋势。 即便机长的反应很快，一半的机身还是偏出了跑道外，徐清眼前看到的已经不是跑道中线灯，而是跑道边灯！ 徐清甚至能听见机轮压爆跑道边灯的声音，跟碾碎玻璃渣的声音一模一样。 就是短短几秒，徐清粗略估计机轮撞碎了二十几个跑道边灯！ 好在机长的控制得力，飞机逐渐转回跑道中线。可是机长还是被修正方向夺走了太多的精力，忽略了带机头的动作。 眼看机长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加大带杆量，徐清不作迟疑，一把抓住驾驶杆，自己开始带杆。 等到徐清上手，机长才知道自己忘记增加带杆量了。在修正回方向之后，接过徐清的操纵，逐渐加大带杆量，让机头保持悬空。 带杆量渐渐加大，一直到了底，再也带不动的位置。机长接着开始往后打配平，不停地往后打，力图位置机头上扬的姿态。 可是随着速度逐渐减小，升降舵的舵面效应愈发减小，就算是接着将配平打到最后，依旧无法阻止机头开始回落。 机长和徐清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他们不知道机头下落之后会出现什么情况。 跟他们预想的不一样，机头在下落一会儿之后就接地了，并没有预想的机头和道面直接摩擦的情况发生。 前起落架虽说没有完全固定，可是总归是伸出来了大半，这没有固定的前起落架竟然是暂时兜住了机头。 徐清和机长二人面对这意外之喜也是有点儿懵，这跟计划的不一样啊？ 徐清二人还没有高兴多久，驾驶舱陡然迎来一次失重感，机头快速下坠，终于和预计的一样跟道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终归是没有锁定好，前起落架在支撑了短暂的时间之后，终于还是没有顶住！ 那突如其来的失重感着实有些恐怖，不过却是极为短暂，失重感之后就是一屁股重重地砸在座椅之上。 在这一刹那，徐清的视线是向下的，可以清楚地看见微微偏在右侧的跑道中线灯，以为喷溅的刺目火花！ 泡沫道面还没有到，这段时间就是最危险的时候！ 既然机头都接地了，机长立刻踩下刹车，手动升起减速板，打开反喷。 虽说现在已经不是高速状态，减速板和反喷的效果不佳，但是聊胜于无，所有手段都用上了！ 减速手段都用上了，飞机速度在逐渐减小，徐清的心脏却在扑通扑通地乱跳。他生怕机头结构支撑不住，导致机头机身分离！ 徐清最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在过了数秒之后，飞机一头扎进泡沫区。有了泡沫的隔绝，再也没有飞溅起来的火花。 没有了火花的飞溅，燃油爆炸的危险就降到了最低，可是徐清却根本笑不起来。 极有可能轮胎被扎爆，导致飞机的刹车性能大大减小，加之泡沫区的刹车效应不佳，在飞机进入泡沫区后，飞机的减速变得更加缓慢。 徐清甚至已经能看到跑道头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冲出跑道 在03号跑道头原本是一处深坑，飞机要是掉下去，那肯定是机毁人亡的下场没跑了。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机场打算在03号跑道头那边新建一处停机坪，专供过夜航班停放。 自有另建机坪的打算之后，机场便开始填坑，花了好几个月，03号跑道头的大坑基本被填平了。 这么说来，机场这个“英明”的决定算是救了徐清他们一条小命。 不过，坑没了，却留下了一大片的工地。 如今时间颇晚，工地之上已是看不到人影，却是留下了稀稀拉拉的灯光。灯光之下尽是沙石堆和一些搅拌机之类的工具。 如果撞上去，e好像还是比掉坑里来得好些 其实飞机现在的速度并不算很快了，就像溜冰一样，飞机就是呲溜着缓缓往前滑，刹车都踩死了也没用！ 在如此低速的情况下，减速板和反喷形同虚设。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刚压爆了一排跑道边灯，眼看进入了泡沫区，以为脱离了爆炸危险，现在又是面临减不了速的窘境。 跑道外面的消防员们在发现9831重新修正回跑道之后便不再四散。 一直等到飞机一路火花带闪电地钻入泡沫区，而没有引起爆炸或者机体分离的情况的时候，不少消防员甚至欢呼起来，这表明9831已经度过最危险的一步。 直到一个资历较老的消防员在看了飞机的后续之后，笑容逐渐收敛，继而转为恐惧。 “它没有减速，为什么没有减速！” 老消防员疯狂地追赶着飞机，在工地另一边有一出简陋的公棚，这是工人的临时住所，其中住着数十位工人。只是公棚灯光已经关闭，隐匿在了黑暗之中看不真切而已。 9831要是这么撞过去，熟睡中的工人们岂不是要面临灭顶之灾？ 发现9831存在异样的可不仅仅是这个消防员，塔台上的管制从塔台居高临下看得清清楚楚！ “蓝天9831，你们刹车系统有问题吗，为什么减速这么慢？能停在跑道上吗？”塔台的管制也知道那处工地其实是有人的。 “蓝天9831，我们现在机轮打滑，减速很慢，不确定能停在跑道上。” 回答的是徐清，现在机长还在踩着刹车，希望做最后的挣扎。 可是徐清知道，机长的努力很可能是无用功，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几乎铁定要冲出跑道了。 没想到泡沫救了他们，却也害了他们！ 大家都知道下雨的时候，在路上会形成一层薄薄的光滑如镜的水膜。这种情况同样会发生在跑道之上。 这层水膜如果没有击穿，就容易导致打滑的情况。 因而，波音建议在降水天气下使用“扎实落地”，也就是不追求落地轻，以适当的载荷接地从而击穿水膜，从而杜绝打滑情况的发生。 这次9831落地够重，可以不是落在泡沫区上，而是滑进泡沫区的。 这就导致机轮其实是与那层水膜相接触，刹车性能自然很差。 “蓝天9831，03号跑道头的工地有人，你们一定要在跑道上停住！” 塔台就这么抛出一个重磅信息，惊得徐清二人脑子一空。 “这” 徐清睁着滚圆的眼睛看向机长，机长也是满脸凝重，进退维谷，便是如此！ “我们左转！”机长的目光落到03号跑道头左侧的一处沙堆上。 在工地之上的一众钢铁疙瘩和石头堆中，这处沙堆算是比较柔软的，可以供减速之用的。 原本直直往前冲，除了一处小石堆，其余倒是没有什么大的障碍了。 可是经过塔台提醒之后，徐清隐约看见，他们正对的方向上好像有一处工棚。 由于其它地方的灯光过于显眼，反倒是有些灯下黑的感觉，也怪不得徐清刚才看不见了。 他们现在速度不大，徐清不认为他们有足够的冲劲能横穿整个工地撞到工棚。 但是，没人敢打这个包票！ 除了正前方，也就是左边机长所指的那处沙堆还算凑活了。 没有时间再多做纠结，既然决定左转，那就选择相信机长的判断。 徐清立刻通知客舱即将冲撞，让他们开始喊出防冲撞姿势给旅客们听，即便由于事出突然，效果可能没那么大。 如徐清所预计的，飞机在接近跑道头的时候，依然保持着二十几节到三十节的速度。 这个速度不快，也就是平时稍快一点儿的滑行速度，但是在这个时刻，足够致命！ 驾驶舱内不断响起剩余跑道长度的电子报话，当报到剩余十米的时候，机长一踩左舵，飞机立刻左偏！ 往左的话首先经过一个滑行道，飞机是斜插进这个九十度的直角滑行道。 由于滑行道上并没有泡沫，徐清再次看到了摩擦而起的火花，不过因为速度不快，比之一开始一路火花带闪电的阵势小了不少。 没有泡沫，用机头贴脸刹车的效果就体现出来了。 就经过这短短的滑行道宽度，速度直降二十多节。接着余势不减，一头扎进草地里。 庞大的机身拥有着无与伦比的惯性，即便速度不大依然将滑行道外的草地搅动得天翻地覆。 飞溅而起的草皮拍在风挡之上，形成一个又一个的泥点子，加之晚上视线本来就不怎么好，这么多的遮挡物令得徐清几乎看不清楚前方。 从泥土缝隙之中，徐清隐约看见机头一往无前地撞过铁丝网直奔那处沙堆而去。 在这处沙堆之后，有些几个搅拌机，那可是实实在在的铁家伙，徐清万不想跟他们来一次亲密接触。 其实在冲过铁丝栅栏的时候，飞机的速度就已经很小了，毕竟机身太重，机头已经有点儿陷进土里了。 陷进土里的情况下，飞机的阻力就很大了，在临近沙堆的时候，在灯光的照射下，徐清甚至有时间看清沙堆表面的每一颗沙砾。 飞机就仿佛老迈的骡马拉着沉重的大车，似乎竭尽最后的气力，缓慢地扎进沙堆。 徐清本就不大的视角在扎入沙堆之后完全消失！ 看不到外面，徐清却不惊慌，因为他们停下来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联合监督 徐清又火了，219事件发布会还没过去多久，才安稳几天？又是搞出这么个大事！ 这次时至深夜，03跑道头附近却是人声鼎沸。一众消防和医疗将9831围得水泄不通。 按照规矩，旅客先下，驾驶舱内的徐清和机长是最后撤离的。 旅客们被集中安排远处的一片空地上。由于现在的位置已经在机场外围，摆渡车开不过来，必须先清点人数，确认没有遗漏，然后专人引导到最近的摆渡车上。 徐清下来的时候，因为灯光太暗，那些旅客们离得又远，看不清楚，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响。 摆渡车进不来，蓝天航空的机组车同样进不来，徐清一众人只能步行前往机组车的停靠处。 机组车和摆渡车就在同一个地方，所以往机组车走的时候不免要经过旅客聚集的地方。 刚开始旅客看到四道杠的机长立刻就是拢过来，皆是表达对机长的“救命之恩”的感激。 机长被一百来号人呼喊得脸色通红。 他回想起来，刚才扎爆的轮胎的玩意很可能是自己零高度复飞掉下来的。 复飞擦机尾极易导致机体结构受损，部件脱落，扎爆轮胎的八成就是零件碎片。 也就是说这次事件本来不至于如此惊险的，生生被自己搞成这样。 但是也不能说机长有问题，机长也是出于处置起落架故障的初衷，只是倒霉地擦了机尾。 压跑道边灯，擦机尾，冲出跑道，任何一个都足够把他的机长撸下去了，迎接他的处罚会有多重，他心里也没底。 心事重重的机长旁边，徐清却是满脸淡然。刚开始眼睁睁地看着飞机冲出跑道还有些慌乱。如今，尘埃落定，下了飞机，并无后怕之说。 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心理素质自然是不一样。 只是回想起来，刚才接地的时候，他情急之下帮机长带杆的时候，握杆的手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异常抖动，那岂不是说自己可以尝试重新上手操纵了？ 然而，这次事儿也不小，自己肯定是逃不过干系的，就是不知道要停飞多久了。 徐清低头默默地跟在机长身后，忽然旁边的旅客人群之中掀起一阵骚动。 “那个副驾驶不就是网上的那个徐清吗？” 原本灯光昏暗，不仔细看，还真不好分辨。现在有了第一个人提醒，旅客们的目光纷纷聚集过来。 “好像真的是啊！” “怎么又是他？” “这才多久啊，又出事了？” 旅客们的讨论重点从一开始的惊叹转而变成了封建迷信。 民航飞机本来是很安全的，不管是去年的219事件还是今天的起落架故障，都是小概率事件，然而，在短短一年内发生在了同一个人身上。 如何不让人联想到某些玄学之事？ 在百多号人的窃窃私语之下，徐清三步并两步地钻入机组车。 外面那些乘客已经算是嘴下留情了，换作徐清自己，估计都要指着自己鼻子质问是不是天降瘟神了！ 徐清当晚并没有回家，而是住在了公司出勤楼。 在徐清坐上机组车没多久，当晚的值班领导就跟机长通了电话。叽里咕噜地讲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从上机组车开始到公司下车，徐清不明白就这么急吗，等个一小会儿当面谈不行啊？ 到了公司，值班领导已经在一楼大厅等着了，跟机长倒是没再说什么，反倒是拉着徐清到一边，说如果有什么人问起今晚的事情，一定要守口如瓶。 得到徐清的连番保证之后才心满意足放徐清离开。 最后让徐清今天暂时不要回家，在出勤楼住一晚，早上就会有事件的问询。 徐清就在出勤楼眯了几个小时就再次洗漱去了十楼大会议室。 当班的机长，小周副驾驶，还有飞行安全相关部门的领导都到了。 领导们围成一个半圆，机长和小周副驾驶坐于中间，搞得跟三堂会审似的。 这次由于事发突然，局方代表没赶过来，居于主位的严岳山就成了会议的主持人。 只是徐清不懂，这个管行政的副总裁过来凑啥热闹，他听得懂吗？ 徐清现在级别不高，大场面早就是驾轻就熟。 219事件的时候，徐清甚至去了局方总部接受调查，局方的个个如狼似虎，那场面可比现在恐怖多了。 原定是九点开始的，徐清提前了十分钟到场，结果还是最后一个。 徐清进来的时候，迎着场中所有人的注目礼，就算徐清脸皮再厚，也是老脸一红。 徐清老老实实地跟机长还有副驾驶坐到一起，接受问询。 徐清的心态很平和，领导问什么，他如实回答就是。 这次会中最主要的冲突点在于零高度复飞的必要性。 由于初步判断左轮爆胎的原因在于零高度复飞引发的擦机尾导致升降舵受损，掉落下残片，扎破了轮胎。 根据舱音判断，徐清三人对零高度复飞的决议统一通过了，而即便到了现在，徐清三人也不认为零高度复飞的判断没有问题，只是操作不佳导致了机体受损。 公司领导普遍认为明知道零高度复飞存在大风险，而且存在收益的可能性不大，如此投入和付出的比例根本不对等。 这么一来，当初同意9831机组进行零高度复飞的总师陈逸也是惹祸上身。 一般而言，只要出现一次重大的安全事故，所有沾着飞行的领导一个都跑不了。就算看上去跟他们没有什么关系。 世上哪有只赚不赔的好事，领导平时作威作福，现在就是背锅的时候。 徐清听着领导你一句我一句地争吵，只觉得有些烦躁，可是说着说着，忽然话锋一转，扯到了徐清身上。 “徐清啊，局方那边虽然没来人，你跟这件事的关系也不大，不过局方有意对你今后的检查进行联合监督！”严岳山说道。 “联合监督？”徐清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语。 严岳山一笑：“就是所有k市注册的航空公司会轮流派检查员参与你之后的所有检查！” 第一百七十四章 应急训练的乘务相遇 一直在边上看热闹的徐清没想到火这么快就烧到了自己身上。 “对你之后检查的联合监督从转升二级副驾驶开始！”严岳山宣布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 老神在在的徐清屁股跟装了火箭喷射，腾地跳了起来。 “凭什么？二级副驾驶的转升都要其它公司检查员介入，那我转左座呢，岂不是全国的航司都要派代表过来检查啊？是检查还是开会啊？” 现在的情况不就是之前鹏腾信息提出的那个脑残方案的简化版吗？ 徐清绝对不能接受！ “这是局方对特殊人员的特殊方案，你可以不接受，那你就不要转升了，你知道你的事在网上已经是沸沸扬扬了吗？”严岳山的笑意愈发转冷。 在这个互联网时代，信息的传播是很难遏制的。 一年之内蓝天航空出了两次大事，而偏偏主角都有徐清，邪乎不邪乎？ 徐清早上洗漱刷手机的时候就发现网上对自己的讨论已经是燎原之势。 虽然已经是新时代，基本不会有那所谓的玄学说事，但是，不妨碍大众对徐清的“担忧”！ 徐清很特殊，人们不会因为徐清的特殊而否定他，但是因为徐清的特殊，人们更希望用特殊的办法约束特殊的人。 如今，不仅仅是普通老百姓这么想，连局方的人也有此意，并极快地付诸行动。 局方必须平息群众对民航安全的担忧，这是它的责任。至于徐清需要承担什么，这不是局方考虑的问题。 或许有的人会说，有本事，身板子硬，还怕别的公司过来监督？ 怕，就是心虚的表现！ 徐清是怕其它公司的检查监督，他是怕累！ 在他充分准备之下，他有信心接受正常规则内的所有挑战。 但是飞行员一生有何其多的检查，每次都是如临大敌般对待，累不累？ 徐清不想这么累地活着！ 可是照着严岳山的口气，似乎是局方下了死命令了，今天只是通知，而非和徐清商量。 徐清走出大门的时候，望了望眼前高耸的蓝天航空大楼，再看看远处直插云霄的洛霜大厦，心中百感交集，喟然长叹：“难道我要真的要去做一个安静的富一代了？” 徐清深深觉得这个世界对他的恶意很重，他明明想低调地做一名死宅飞行员，可现实正将他逐渐推向混吃等死的奢靡生活的深渊！ 局方代表是在第二天到达的，给出的处理意见是无限期暂停当班机长的机长资质，至于两个副驾驶由航空公司自行定夺，处罚结果上报局方即可。 无限期暂停机长资质也就是说只存在恢复机长资质的理论可能性，出于徐清对局方尿性的了解，这个机长八成是要终身副驾驶了，也是可怜得不行。 徐清和小周副驾驶也是殃及池鱼，各自被停飞了三个月。小周副驾驶还要在工作日内每天去公司上行政班，徐清却是免了这份处罚。 这是为什么呢？ 之前说过蓝天航空的地面理论教员退休了，徐清兼任理论教员的职位。不过由于最近蓝天航空的效益不行，改装间隔很长，距离上次改装都有小半年了。 徐清停飞期间正好有一次波音的改装，因而公司只好决定免除现在公司唯一理论教员的行政班处罚。 跟上一次教理论改装，经常被学员私下嘲笑不同，这次徐清在讲台上说话，下面没人敢说话。 在停飞期间，徐清算是比较忙了，一边要教理论改装，一边还要参加应急训练。 应急训练是飞行员必须定期参加的，跟复训有点儿像，就是周期比较长。 应急训练一共两天，一天是理论培训，第二天是实践训练，也就是某些飞行员嘴里的“跳水”！ 因为实践训练中包括水面训练，这也是实践训练中最有意思的一部分，有时候飞行员会跟乘务一起训练，这时候就可以说是满眼春色了！ 徐清在刚进公司的时候就参加过第一次的应急训练，不过那次是飞行单独训练的，可是颇为可惜。 理论改装只是在周一到周五，周末两天正好完成应急训练。 应急训练第一天的理论培训是正儿八经的飞行和乘务一起上课。 培训地点是八楼的一处培训教室。徐清之前收到培训通知邮件，惊愕地发现这次应急训练的飞行员就他一个人，这也是离谱得不行。 应急训练是在早上九点开始，下午四点结束，这个时长是必须保证的，否则训练的合格性将不会被承认。 这种训练是不需要穿制服的，正巧也是周末时间，也没有正装的需求，徐清正好可以舒舒服服地穿休闲装。 一般来说，这种应急训练是会有专门的教员负责讲课，而这次的理论培训的教员是公司的一位乘务长。 这是因为应急训练对于乘务的要求其实是比飞行要高的。比如撤离来说，安排撤离的主力还是乘务，而撤离演练就是应急训练中的另一重点。 对乘务员来说，应急训练是有不合格的，这算是他们的复训吧。毕竟，乘务员比较常见的紧急情况也就是撤离了。 八楼是属于乘务的，所有客舱部分都在八楼。乘务同样需要培训，又加上乘务人数比飞行多上不少，培训教室也多很多，徐清对八楼又不熟找了半天才算是找到。 当徐清探头探脑地钻进教室，迎面的是一群整齐划一地穿着制服的程序，甚至个个都化了妆。 没错，徐清这个死宅在经历了爱情的滋润后终于可以看得出来一个女孩子到底有没有化妆了！ 这么一来，一身便装的徐清就显得格外异类。 徐清嘟囔着低头往后排走，就想安安静静地坐在最后一排，隐没于人群之中。 只是徐清的穿着打扮跟整个教室的风格太不搭了，一进门就引来了众多乘务的目光，徐清老脸滚烫地直直往后排钻，眼看一出角落就只有一个人，立刻冲过去。 他刚到那处角落，只听面前角落唯一的一名乘务陡然惊呼：“哥，你怎么来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乘务们的泳装秀 纳尼？ 徐清怔怔地望着眼前眉目如画的女孩，一时想不起来自己认识吗？ 好像是在哪里见过，是有些面善。 看着徐清不说话，那名乘务员却是巧笑嫣然：“哥，219啊，忘啦？当时我就在飞机上。” 啊？ 经过这一提醒，徐清才知道为啥自己觉得这乘务看上去眼熟。不过乘务由于穿的都一样，妆容也很相似，让徐清很是脸盲，加之时间比较久了，徐清想不起来也是正常。 “哥，你还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乘务员笑道。 徐清尴尬地坐到她身边，叹了一声：“被停飞的贵人也是少见呐！” “谁让你出门不看黄历的？”乘务员笑得更开心了，徐清前段时间冲出跑道的事儿早就是人尽皆知，现在就算不是一线员工的地面人员也对徐清的大名有所耳闻。 实属大名人了！ 徐清又开始心虚地摸他的鼻子，为了岔开这个尴尬的话题，徐清干咳两声：“不好意思啊，我忘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了！” 乘务员琼鼻微皱：“都说你贵人多忘事了，好歹也算是共过生死了，连名字都忘了。” 徐清确实有些手足无措，当初他为了封锁219事件的消息，特意给当班乘务组一个个地打过去电话，让她们注意保密。 结果转头徐清就把她们忘的一干二净了。 有事的时候就喊人家“小甜甜”，没事的时候，转头就叫“牛夫人”了，负心人啊！ 徐清颇为局促的表现引得乘务员咯咯笑：“秦河洛，我叫秦河洛，想起来了不？” “秦河洛！”徐清一拍桌子，指着秦河洛激动道：“记得，记得！” 徐清这次倒不是敷衍秦河洛，而是确确实实想起来了。 原因无它，秦河洛这个名字太别致了。 河图，洛书，以河洛为名确实相当少见，或者说不太像一个女孩子的名字。 当初徐清找乘务的名字时就发现了秦河洛这个特立独行的名字，不过，徐清的记忆力跟鱼也差不多了，没过几天就沉到了记忆深处，直至今天重新提起才从记忆深处里再度浮出。 徐清神经病似的拍了一下桌子，在安静的教室里宛若惊雷，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徐清抬头发现自己成了教室里最靓的仔，脖子一缩，却是正好发现教员进来了。 这个教员徐清还真见过，是前段时间有一次徐清跟班的乘务长，一个三十岁出头的轻熟女，徐清当时偷偷瞄了好几眼。 今天她没穿制服，衣着打扮相对随意，妆容也是极淡，却是没了之前看到的成熟韵味，让徐清颇有些失望。 徐清心中暗暗鄙视自己，难不成自己还是制服控？ 想想都觉得羞耻 教员进来之后，一眼就瞧见了徐清。徐清的穿着在一片整齐的制服中，分辨度极高。 “徐哥，你也来复训啊？”教员眉眼含笑地看向徐清。 这个乘务教员不仅模样气质属于轻熟风，音色中也透着几分慵懒，这种风格徐清最是招架不住。 更何况，徐清的年纪明显比她小，还喊徐清哥，声音软糯甜腻，徐清顿时有些上头，或者说某些地方更上头。 徐清不是雏儿，但也不是身经百战的情场浪子，男性该有的反应，他一个都不会少。 只是徐清知道克制而已！毕竟他也是名草有主的人了！ 徐清也没说话，装腔作势地轻轻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心脏早就是扑通扑通地小鹿乱撞，看似稳如老狗，实则慌得一匹。 乘务教员那是久谙情场，徐清故作镇静地作派在她眼里跟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稚嫩，一眼就能看穿。 不过徐清现在身份不同，此等行为倒是有些可爱。 还在课上，乘务教员也不方便再逗徐清，临了只是给徐清抛了个媚眼，便不再跟徐清有再多交流。 徐清被丢过来的媚眼搞得浑身燥热，满脸通红。 这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对一个白纸一般的纯真少年抛媚眼，真的合适吗？ 世风日下，无法无天，就会虚情假意地撩拨，有本事你来真的啊！我徐清接着便是！ 都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古人诚不我欺也！ “你们客舱部对这个乘务长的道德品质监督不行啊，光天化日之下就对兄弟部门的人放电，成何体统！”徐清义愤填膺地跟秦河洛抱怨道。 “什么叫放电啊？”秦河洛忽然压低声音，吐气如兰地跟徐清笑道。 秦河洛说话的时候，直勾勾地盯着徐清，仿佛要把他的三魂六魄都给勾出来，看得徐清一脑门子的青筋。 “就像你这样的。”徐清愤恨不已，乘务教员这样，秦河洛也这样，她们客舱部的人都是没见过男人不成。 亦或是自己其实有种不可言喻的魅力，女人看到自己就走不动道了？ 不然的话，梅婷婷怎么会瞎了眼看上自己呢？ 通常而言，乘务教员不会管应急训练的飞行员，这让徐清不会过于拘束。 聊天中，徐清发现秦河洛现在有那么些凄惨。 原本秦河洛经历过219事件，也算是“经验老到”了，便被当时的客舱部经理赏识着力提拔，转升速度冠绝乘务队。 秦河洛被领导青眼相加顿时引得其他人的嫉妒，就算一些乘务长也很是不爽秦河洛，这让秦河洛在乘务队的处境愈发窘迫。这也是为何她独坐角落的原因。 徐清看秦河洛面色戚戚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得转移话题，一个他上一次应急训练的时候就想问的问题。 “明天你们水上训练穿啥啊？”徐清嘿嘿笑道，怎么看都是不正经。 秦河洛敛起哀色，忽而妩媚一笑：“水里还能穿什么，当然是泳衣！” “泳泳衣！！！” 徐清觉得自己舌头有些不好使，这次飞行的就自己一个。不可能单独给自己上水面课，只可能跟乘务一起。 那么，那么，岂不是？ 徐清只觉鼻腔一热，一股洪荒之力仿佛要破体而出！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过于刺激 少儿不宜 当徐清发觉好像有点儿过度兴奋了，咕噜咕噜地连喝好几口冰红茶才算是冷静下来。 “差点儿英名尽丧啊！”徐清抹了抹额头黏糊糊的冷汗，不由心有余悸。 秦河洛也是努力地憋着笑，徐清刚才双眼之中精光闪耀，就差配上狼嚎了，秦河洛如何不知徐清在想什么？ 不过，男人嘛，总归会有想入非非！ 秦河洛没有点破徐清内心的糗事，而是跟徐清大倒苦水，她已经有段时间没人倾诉了。 女人之间的战争有时候比男人更惨烈，至少乘务队里眼红她的同事就无时无刻不想给秦河洛来一刀。 要不是提拔秦河洛的领导是女的，估计某些人就要捏造秦河洛是领导情人的传闻了。 原本有领导护持，就算众多人眼红却也奈何不得秦河洛。 只能说秦河洛时运不济，支持秦河洛的领导没多久便调到了其它基地，如此一来，秦河洛便失去了靠山。 乘务那边的考核比飞行还要严格，考核分不仅跟转升挂钩还与工资有联系。 在每次航班后，乘务长会对每个乘务员的表现打分。具体的评分标准，徐清并不是很了解，不过他知道会有一个不合格的评定，如果不合格的评定太多会直接影响到考核分，秦河洛一天不是乘务长，一天就被乘务长治得死死的。 每月的考核排名会交由客舱部领导审核，如果乘务长故意针对秦河洛，导致秦河洛考核过差，反而不容易被领导抓住把柄。 所以一开始看秦河洛百般不爽，一些乘务长也是极为忍耐。 现在不一样了，如今的客舱部领导根本不会可以审核每月的考核。这般下来，看不惯秦河洛的乘务长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 秦河洛已经连续两个月考核倒数了，再过一个月就是季度排名。如果下个月还是考核倒数，那么季度排名也是铁定倒数了。 季度排名倒数会极大地拉慢她的转升速度。 一日不成乘务长，一日便要受人钳制，如此反复，不停恶化。 此番境地让秦河洛几乎要抑郁了，整个人的性格也变得有些孤僻，因而一个人独自坐在角落里。 徐清对乘务那边的勾心斗角也没有办法，安慰了秦河洛两句。 其实呢，如果把秦河洛换成梅婷婷，徐清早就拉着脸去找陈逸帮忙。 说到底，徐清和秦河洛虽说共过患难，但是毕竟不熟，举手之劳可做，花大力气帮忙？ 徐清可没这个闲心 应急训练的内容每一年都一样，徐清在第一次训练的时候就特意做过重点笔记，笔试不会有问题。 实践训练考核的对象又不是飞行的，不存在不通过的说法，如此一来，徐清从头到尾都在跟秦河洛插科打诨，就没好好听课。 乘务教员管不到徐清这里，连带着也不好说秦河洛，倒是让这两个人从上午聊到下午，不亦乐乎。 第一天的理论培训由于秦河洛的存在并没显得过于枯燥。 一天时间，转眼而过，徐清最期待的实践训练终于到来了。 实践训练不是在基地大楼，而是在特定的应急训练中心。 整个k市只有一所应急训练中心，k市中的所有航空公司的空勤人员都在这所应急训练中心进行实践训练。 徐清早上打了个车到了应急训练中心。 应急训练中心的主要建筑就是中央一处仓库结构的大楼。 其间有各种机型的模型以供演练之用，另外还有两个大水池，这两个大水池就是水面训练所在。 徐清进入之后，发现其中已有不少人。 由于飞行员只需要训练跳滑梯，灭火和开关舱门，而乘务员的训练科目就多上很多了。当徐清来的时候，蓝天航空的乘务们已经训练许久了。 乘务教员看徐清过来，让他快速过了一遍训练科目，签名确认即可。 这时乘务们的演练科目也临近结尾，乘务教员让徐清稍等，待会儿一起进行水面训练。 徐清看着满眼各有风格的美女，只觉眼睛都不够用了，再想想一会儿的众美戏水之画面，顿觉血压飙升，不可遏制。 徐清坐在水池边等了一刻钟，就看见一大群乘务往他这边过来。 这些乘务可不是来找徐清，而是去徐清身后的换衣间。 徐清一看这架势，也一路小跑到男换衣间，顺溜地换上上一次训练特意买的泳裤。 男人换衣服毕竟容易些，徐清出来的时候，外面还没人。 也没过几分钟，女换衣间就开始陆陆续续出来人了。 刚才训练的时候，乘务们穿得都比较宽松，现在换了衣服，一个比一个有料。 徐清在不远处，以一种批判，审视，欣赏的态度，逐一评点。 尤其是在乘务教员出来的时候，徐清的鼻血差点儿喷出来。 太壮观了！ 这辈子没见过如此雄伟壮丽之色！ 就在徐清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时候，肩膀被拍了一下。 徐清一惊，转头一看，是秦河洛。 这次秦河洛穿的是一身黑色连体泳装。 虽说没有那个乘务教员身材那般爆炸，却是极为匀称，尤其是怼到徐清脸上，这视觉冲击力比之刚才的乘务教员更甚。 “你离我远一点儿！”徐清下意识地往后退两步，他怕再靠近了，自己会起反应。 毕竟全身上下就那里自己控制不了，他可不想闹笑话。 秦河洛刚欲说话，这时候门口浩浩荡荡地进来一群人，徐清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他发现人群之中有一个小胖子，自己还认识。 齐言言！ 那个东方大股东的儿子！ 齐言言进门就看到了徐清，脱离队伍直奔徐清而来，嘴里还偶像偶像的喊着。 待到走近，发现秦河洛似乎是跟徐清一起，对着秦河洛的小脸打量了片刻，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怎么跟上次在s市看到的同行的女孩子不一样啊？ 看看秦河洛，再看看徐清，脸上露出一丝恍然，点头哈腰地秦河洛的打招呼：“二嫂好！” 第一百七十七章 李先奕和齐言言的邀请 “二二你个鬼！”徐清一掌推出，五指成抓，扣住齐言言的小胖脸，猛地一捏，齐言言的五官顿时挤成一团，煞是滑稽。 徐清手上用力的同时，脚下也没停住，推着齐言言往后退。 东方的乘务教员看见齐言言被徐清捏住胖脸，吓得亡魂皆冒。齐言言可是东方的小爷，万万可出不得事，至少别在自己带队的时候出问题。 赶紧上前就准备制止，走到近前却是被齐言言抬手制止。 等与秦河洛拉开距离，徐清才松开右手，恨恨道：“会不会说话啊，不知道就别乱说！” 齐言言连连抱歉，赶忙辩解：“老大，是我疏忽了，这位才是大嫂吧，前段时间机场见的才是二嫂？” 徐清的双眼睁得跟铃铛似的死死地瞪着齐言言，仿佛下一刻就要把他碎尸万段。 一瞧见徐清跟要砍了自己的样子，齐言言便知道自己怕是失言了，连是补救：“莫不是三嫂，小弟眼拙，没想到老大如此生猛，佩服，佩服！” “故意的是吧，找茬是吧！”徐清抵近齐言言。 齐言言只觉得周遭的阳光都被徐清的大脸挡住，颇有些遮天蔽日的压迫感，仿佛这天地间都是充斥着徐清的五官。 这份排山倒海的威势惊得齐言言脸上的肥肉又是抖了几抖。 “哪能啊，我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捋您老的虎须啊！”齐言言谄媚地笑道。 徐清冷哼一声，懒得再废话，就准备回自己的队伍。刚转身就被齐言言拽住了。 “老大，别急，别急，有事找你！”齐言言搓着自己的小肥手，又是一脸淫笑：“我当初就跟我爸说，老大绝非池中物，我爸当时还不信，说219事件有运气成分，可是现在他还敢反驳我吗？” “才停歇了一年多，老大又给整这么一个大事，真乃是吾辈楷模，不服不行。”齐言言摇头晃脑道：“技术方面咱们不谈，至少在整活这一块，现在国内，乃至全世界没人比的上老大你了！” 徐清一把甩来齐言言的小胖手，都不希得正眼看他：“你说的有事就是挤兑我？好！你的目的达到了！趁我现在还能控制杀念，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不是的，不是的！”齐言言急忙摆手否认：“是这样的，我爸说” 齐言言下句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后面探出来的一只手掌拍在脸上，接着往后一拉，整个人急退了好几步。 “什么你爸我爸的，年轻人说话怎么老把长辈扯出来，是吧！” 徐清看清来人，正是一脸贱笑的李先奕。 “你怎么过来了？”徐清问道。 “应急训练啊，不然呢，你不也是吗？”李先奕笑着就往徐清这边走。 “他也是？你们一起的？”徐清对着齐言言使了个眼色。 “对啊！”李先奕点头，凑近徐清，笑眯眯道：“跟你说个事儿，我姐” 徐清条件反射般地往后退开一步：“你不是说不提长辈吗？” “我姐是我长辈吗？”李先奕道：“找你帮个忙！” 徐清的大脑袋不停地摇动：“不行，不行，你让我帮忙，我就帮忙，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我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 李先奕冷笑：“有原则是吧？”说着，从袋子里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没多久，徐清的手机响了一下。 “看看！”李先奕扬扬下巴，让徐清点开手机。 徐清疑惑地打开手机，是一张图片，待到分辨图片内容，脸色轰然大变。 “什么事，你说吧！”徐清收起手机，咬牙切齿道。 “原则呢？”李先奕乐得合不拢嘴。 徐清深吸一口气，按下被李先奕摆了一道的怒意，兀自说道：“助人乃是快乐之本，这就是我的原则！” 李先奕心满意足地也收起手机，走近徐清，小声道：“是这样的，我大姐夫开了家新的航空公司，就在你老家j省，想要让你去。工资方面绝对优厚，给你开机长的平均工资，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徐清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开玩笑，飞行员跳槽不知道有多麻烦，他可以没心思搞这些。而且他师父，师兄，朋友都在蓝天，让他再去一个新地方建立新的社交圈，没兴趣！ “哎，哎，你是不是嫌跳槽麻烦啊，我姐夫给你搞定，打官司期间，也给你开副驾驶的平均工资，啥事儿不用干，在家躺着收钱就行。”李先奕继续诱惑道。 “那你们那边放机长快吗？”徐清忽然问道。 这让李先奕被问得哑口无言，新建的公司，航线普遍不多，飞得也少，经历时间积累就很慢，放机长自然也就要拖慢节奏了。 “放机长不就是为了钱嘛，工资都给你开机长级别了，能不能早点儿放机长也没什么区别嘛”李先奕嘟囔道。 “那你觉得我缺钱吗？”徐清扬眉吐气地对李先奕说道，曾经的穷小子现在已经对每月的机长工资没那么热衷了。 而且，k市的气候偏干，冬暖夏凉，比徐清老家冬天冰窖，夏天蒸笼的气候舒服太多了，徐清真的不是很想回去。 “我们放机长快！”这时候就轮到东方的小东家齐言言出场了。 东方在国内航空业算是老牌航司了，想要快点儿放机长还不是手到擒来？ “别bb了，我可懒得挪窝”徐清直接粗暴地将此话题终结。 “如果你连窝都没了呢？”李先奕似笑非笑地看着徐清。 徐清起了兴趣：“你什么意思？” “老大，你不知道？蓝天航空快不行了，你该找下家了。”齐言言这时候插了一嘴。 “开什么玩笑，蓝天航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徐清记得蓝天航空算是历史悠久了，不该说倒就倒啊！ “现在还没倒，不过快了，蓝天航空走下坡路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最近一两年连出两次安全事件，就算人气上去了，可是蓝天航空的安全评价在大众心里却降低了，不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一百七十八章 华航的西南布局 “合着你是觉着我是导致蓝天航空的罪魁祸首了？”徐清龇牙咧嘴地臭了李先奕一嘴。 李先奕抹去脸上徐清的口水，满不在乎：“罪魁祸首倒不至于，帮凶还是算得上的。不过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蓝天航空自己作死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衰落是迟早的事情，你只不过是推了一把。” 徐清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那你们东方推了没？” “怎么可能！”这时齐言言接过话茬，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们东方重来不干推波助澜的事，我们向来只干落井下石的事。再说有华航打头阵，我们在后面补补刀就有汤喝，简直不要太舒服！” 在齐言言的嘴里，蓝天航空就是那待宰的羔羊，谁都想在上面咬下一块肉来！ “华航？这事儿是华航搞出来的？”徐清好奇道：“华航的主要业务不是在北边吗，插手西南的航司干嘛？” 作为国内最大的航司，华航在西南并没有分公司或者基地。西南从来就不在华航的版图之中，现在率先向蓝天航空发难，以为何为？ 难道华航想吞并蓝天航空，以此作为进军西南的基地？ 现在西南的航空业已经被东方，乐途，蓝天三家给占满了，华航想要硬插一脚进来难度很大，只能通过吞了现在西南三巨头中最虚弱的蓝天航空，才能达到扩展西南版图的目的。 其心可诛！ “嘿嘿，华航早就看上你们了。现在蓝天航空自己不中用，华航再不出手都对不起近几年的忍耐了！”李先奕幸灾乐祸地说道。 “华航最近发动了他们所有的资源，让局方否决了蓝天航空所有的优质航线申请，同时联合其它公司，比如我们东方，对蓝天航空本来有的优质航线进行价格压制。你们卖一千一张，我们就卖八百，你们卖八百，我们就卖六百。以前你们蓝天航空家大业大，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自然是下下策，可是现在这个法子就是根本之法，你们拖不起！”齐言言娓娓道来，将蓝天航空现在的凶险处境讲得明明白白。 蓝天航空以前一直以廉价高效的特色在中型航司中出类拔萃，而华航和东方则是以优质服务始终坚持高端路线。 如今，华航联合一众航空公司，用舍去利润甚至赔钱的釜底抽薪之法跟蓝天航空打价格战，这简直要将蓝天航空生生压垮。 徐清以一个普通乘客的视角来看，别说华航等公司把价格压得比蓝天航空低，就算是同一个档次，只要稍微各公司特点的乘客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华航。 毕竟，蓝天航空的服务实在不咋地，失去了价格优势，客源的大幅度流失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价格战不是什么高招，但是在蓝天航空这个巨人即将倒下的一刻，这便是最锋利的尖刀。 “啧啧啧，以众欺寡，这嘴脸”徐清不屑一顾地瞥了李先奕和齐言言一眼，他倒是不在乎蓝天航空倒不倒闭，反正执照在手，天下我有。 说完，徐清舍下二人，就要离开，却又是被李先奕抓住：“徐老二，给个准信嘛，我好跟我大姐交代啊。东方你就别想了，工资低得要死，养家糊口都不行，去那儿就是白打工！” 东方讲究什么，安全和奉献，高工资做做白日梦还可以！ “那你不就是在东方吗，有你这么喷老东家的吗？”徐清笑道。 “咳咳！”李先奕轻咳两声，旋即尴尬道：“这东方嘛，虽然工资不高，但是混日子确实舒服，没那么多条条框框。再说航班时刻也好，不像你们懂不懂六点多起飞，四点就要起来，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老大，你别听他乱说，他们家弄的那个什么新公司底细都不知道，万一撑个两天，工资发不出来都有可能！”齐言言开始了言语攻击。 李先奕被齐言言的语言攻势气得脸色铁青，大声叫嚣：“放你个狗屁，有我李家和我大姐夫家撑着，就算白发工资二十年都够，怎么可能发不起工资。” 李先奕感觉自己被侮辱了，没有人，没有人可以在金钱上攻击他！ “得了，你们先吵吵谁家更有钱吧，我先撤了！”徐清一溜烟撤出战场，他暂时还没有换公司的想法。至于齐言言和李先奕说的蓝天航空已在倒闭边缘的消息，徐清并不是很在意，大不了换个东家，他们飞行员该怎么飞还是怎么飞！ 至于现在大眼瞪小眼的李先奕和齐言言二人为何如此执着现在就将徐清招揽过来，自然有一番用意的。 蓝天航空将被华航吞并的几率极大，而徐清的价值有目共睹，华航怎么可能放人？ 跟现在垂垂老矣的蓝天航空打官司与跟如日中天的华航打官司可不是一个概念，李先奕和齐言言都存在在蓝天航空被吞并之前就把徐清抢出来的心思。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百般诱惑主角依旧是不动如山，可惜了 徐清一路小跑回自己的队伍里，此时乘务员已经在水池边聚成一堆等待下水。 水面训练主要是为了演练水面迫降的撤离，其中如何上下救生筏就是重中之重。 此时在大水池中央就有一艘救生筏，所有参训人员需要从池边游到救生筏，再上去。当然，每个参训人员都配有一个飞机上的标准救生衣，就算不会游泳，至少也不会沉下去。 那么，水面训练的第一课就是学习如何穿戴救生衣！ 其实穿戴救生衣不难，难的是充气。 飞机上配备的救生衣中并没有泡沫，所以需要人为往里面吹气，让救生衣鼓起来，这样救生衣才能产生浮力。 紧急情况下不可能用机器充气，只能人工吹气，那么演练中为了尽可能还原真实，也会是人工吹气。 只是蓝天航空的这些身娇体弱的乘务们在经过刚才的撤离训练之后都是体力消耗很大，哪里吹得动救生衣。那么吹救生衣这个光荣的任务就落在了全场唯一的男性，徐清身上！ 第一百七十九章 红颜 乘务教员考虑到刚才乘务们才经历过撤离训练，大部分体力不足，允许乘务之间相互帮忙。刚才只是草草过了训练科目，现在依然保留大量体力的徐清就成了众乘务的目标。 徐清执拗不过，全场就他一个男的，硬着头皮也要上。 二十几个救生衣有一半是徐清吹的，就算徐清身子还算硬朗，也是禁不住这般榨取，愣是整的头晕眼花，大脑缺氧，最后还是秦河洛看徐清不对劲，在一边扶了徐清一把才不至于瘫软在地。 原本幻想的众美环绕的旖旎情景根本没有出现，作为唯一的男性劳动力，所有的体力活都被徐清包揽了，累得徐清跟孙子似的。 虽说徐清是旱鸭子，但是有救生衣相助，瞎比扑腾照样游得飞快。 游向救生筏的时候，徐清脱颖而出第一个上了救生筏，一上救生筏就四仰八叉地躺在上面大口喘气，耳边尽是乘务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可能是女性天生喜欢嚷嚷，那些乘务们下水之后嗓子就没停过，水池上空尽是乘务们叽叽喳喳的喊叫声，搞得想要稍微休息下的徐清不胜其烦。 “徐清，帮忙啊，我游不动了！”救生筏外头突然传出秦河洛的求助声，有了秦河洛的开头，其他乘务纷纷向徐清求助，吵得徐清头大如斗。 徐清挣扎着起身，看见水池里一众乘务就跟真的落水者般，透露出慌张和无助，有几个已经游到救生筏旁边，但是因为力气不够，拉不住绳子往上爬。 徐清略一扫视就发现了秦河洛的位置，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救生衣气没充足，她止不住地往下沉，可能她本身也不善水性，只能在水里瞎扑棱，周围的姐妹们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情急之下只得向徐清求助。 徐清二话不说跳到水里，架着秦河洛就往救生筏那边游。 秦河洛有了徐清的帮助，顿时安心了许多。只是如此情境下不免有些肢体接触，让未经人事的秦河洛有些放不开。 倒是热心肠的徐清由于体力消耗过大，根本无暇顾及这份旖旎。 临近救生筏，秦河洛遇到了跟之前乘务一样的麻烦，力气太小，拉不上去，就算救生筏上已经在的乘务过来施以援手依然上不去。 “踩我肩膀上去！”徐清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了，拍拍秦河洛的小腿，示意他踩在自己的肩膀上，脚下有了着力点，上去就容易很多了。 秦河洛卡在上救生筏的半程本就焦急万分，听见徐清让她踩着自己借力，也没有推脱，两脚就开始往下探。 徐清刚说让秦河洛踩着，话刚说完，就觉得一只脚蹬在自己脑门上。秦河洛发觉右脚有了着力点，情急之下也没注意自己到底踩到哪儿了，猛地一用力，跃上救生筏。 跟秦河洛砸到救生筏上发出的闷响同时，救生筏外响起了徐清的惨叫声，只是片刻便消失无踪。 秦河洛全身无力地躺在救生筏中，大脑中传出的那份缺氧的感觉才渐渐平息，等了一会儿，秦河洛才发觉有些不对，徐清呢？怎么还没上来？ 秦河洛急忙起身，就要到刚才自己上来的地方去找徐清，刚一转身就瞧见那边突然蹿出一个大脑袋，不是别人正是徐清，只是徐清此时从脑门到鼻梁上方有一大块红斑，隐隐约约的好像是一个脚印。 徐清此等尊容引得乘务们哄堂大笑，秦河洛心里暗自盘算，这红斑十有就是自己刚才踩的，自己怎么能踩人家脸上呢？ 徐清一声不吭地爬上救生筏往边上一靠，面沉如水，可是若是细看就能发现徐清眼眶通红，眼泪狂飙。 刚才秦河洛那一脚也踩到徐清鼻子上了，虽说没有造成鼻梁骨折的大问题，但是鼻子跟眼睛本来就是连着的，鼻子受痛，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幸好徐清现在脸上也有不少水渍若是不细看，倒是很难发现。 秦河洛手忙脚乱地跑到徐清身边，一手扶着徐清的侧脸，另一只手轻轻揉着徐清脸上的红肿处，嘴里还不停地道歉：“不好意思啊徐哥，我真不是故意的！” 周围的乘务们看着场面滑稽皆是忍俊不禁，不过众人也算是有素质，除了一开始徐清刚探出脑袋的时候爆发了大笑，之后也只是低声笑了两声，没有传出大的笑声让当事人尴尬。 秦河洛温柔地帮徐清揉掉淤血，却是不免碰到鼻子的痛楚，就跟一个开关一样，徐清的眼泪几乎是喷射出来。 秦河洛就在徐清跟前哪里能看不见徐清的眼泪，心里更是愧疚万分，这里又没有什么医疗设备，急得秦河洛眼泪也要跟着掉下来了。 情急之下，秦河洛身子前倾，凑近徐清，对着徐清的红肿处轻轻地吹着气。 在秦河洛小时候，如果那里碰疼了，妈妈都会轻轻地对着她的伤口吹气。这个动作当然没有什么医疗效果，只是母亲为了安抚小女儿的关爱行为而已。但是秦河洛无计可施下，尤其是看到徐清眼泪都下来了，只想让徐清好受一些，鬼使神差地就做出了小时候妈妈的行为。 吐气如兰，一如那春风拂面，徐清还未反应过来，眼前便是秦河洛天鹅般的脖颈和鼻间清新的味道。 原本还有些私语声的救生筏中一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跪坐在徐清面前的秦河洛身上。此时她上身微微向前，嘴唇抵近徐清的额头，动作像极了在亲吻徐清，一时之间，春光乍泄！ 徐清的耳中回荡着秦河洛悠长的呼吸声，额头上的清凉感昭示着这一切并非虚幻，那酥酥麻麻的感觉如同在机场和梅婷婷分别时，梅婷婷凑在他耳边说话时的感觉。 徐清的心脏不可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这不是生理反应，似乎那是心动的感觉，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 他不可以对梅婷婷之外的女人心动，他不想做脚踏两只船的渣男！ 徐清便想起身躲开秦河洛，只是略一动作，额头正好撞上秦河洛的嘴唇。秦河洛一惊，二人分开，这一刻两双眼睛的视线交织，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定格住了！ 第一百八十章 RNP进近（加更） 徐清从未在这一刻认真思考过自己是不是一个渣男。 自己也不是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的饥渴男子啊，怎么如此轻易地有了心动的感觉，简直离谱。 经过多次的深及灵魂的拷问，徐清愈发觉得自己好像就是个渣男，这真是个可怕而让人心寒的结论。 没道理啊，这根本就没道理啊？ 冲动！男女之间偶有火花，应是正常，不算心动，应是无碍。 徐清百思不得其解，便不再纠结，只要自己谨守本分，不做对不起梅婷婷的事即可。 在秦河洛的尴尬氛围之中，徐清匆匆离开应急训练中心。回家之后，徐清倒是将李先奕和齐言言忽悠他跳槽的事说了一遍。 没错，徐清将李先奕和齐言言的邀请定性为忽悠。李先奕和齐言言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了，从小就见惯了尔虞我诈，自己这么个单纯的小镇青年可摸不准他们的想法，而且自己暂时没有回去的想法。 跟徐清的想法不同，梅婷婷倒是对李先奕说的j省的新公司有些兴趣。 徐清还放不下他的飞行事业，如果能回j省，也方便跟父母来往，一举两得。 不过新建的航空公司问题确实很多，她有必要替徐清查查那家公司的底细。 正好最近她也准备回家一趟，正好跟她爸说说这事儿，让她爸通过关系查一查那家公司靠谱不靠谱。 徐清消停了几个月顺利复飞了，他在副驾驶的微信群里经常能看到公司被卖的消息。今天被卖给东方了，明天被卖给乐途，后天又是东家换成华航了，一天一个消息，反倒是过了好几个月，蓝天航空依然坚挺，仿佛外界的传闻真是谣言而已。 谣言满天飞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便消停下来，徐清的停飞处罚也到时间了，离副驾驶二级所需的经历时间不远了，徐清特别申请跟常教员飞，这样就能稳定记到时间，早点儿转升二级。 计划室很配合徐清的申请，恢复飞行之后的第一次航班就排了常教员的班。 这次还是一个早班，飞的是c市，来回就两个半小时不到，班倒是不大。 常教员见了徐清不免又是一顿调侃。徐清反正脸皮厚，被常教员说上几句也没啥，反倒还向常教员打听起公司换东家的小道消息。 常教员不愧是消息灵通啊，说现在好几个公司对收购蓝天航空有意思，不过收购价格一直没谈拢，才是僵住了。 常教员反正都快退休了，纯粹的看热闹心态。徐清也是十足的幸灾乐祸，师徒二人撇开一副在飞行准备室里疯狂吐槽蓝天航空，一直等到乘务组过来协调才停下话头。 徐清看乘务组过来了，笑眯眯地将任务书递给乘务长，让她看看乘务组那边在任务书上的姓名对不对。 乘务长看任务书的空档，徐清无聊地转着签字笔，目光游离在乘务组众人的脸上，直到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庞，秦河洛。 徐清转笔的手一个哆嗦，签字笔飞出，差点儿飞到常教员脸上，吓了常教员一跳。 蓝天航空的飞行计划和乘务计划一般是不同时发布的，飞行机组的信息通常会率先发布，也就是说航班计划出来的时候徐清其实是看不到乘务组名单信息的，之后徐清也没有再看过，这导致他完全不知道秦河洛竟是在同一个航班。 秦河洛似乎早就知道和徐清在同一班，过来之后一直就是一声不吭，看都不看徐清这边一眼。莫名的，徐清心里有那么些淡淡的失落。 徐清察觉到自己的心理变化，暗骂自己真是贱，三心二意。 乘务长查看好任务书交还给徐清，常教员瞧了眼魂不守舍的徐清心里暗自奇怪，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就跟丢了魂似的。 常教员也就是奇怪了片刻，便不再追究，尽快跟乘务组简述了下航路天气，有无特殊情况，应急程序处置以及最重要的对暗号。 乘务组和飞行机组之间的暗号大致相同，但是每个机长之间略有一些差别，徐清跟常教员飞过好几次了对常教员的暗号早就是烂熟于心。 协调完飞行的事务，安全员就开始将安保预案，这次航班并没有特殊旅客，也不涉及某些特殊航线，安保压力倒是不大。 安全员在说安保预案，常教员也在跟徐清说这次c市非精密进近的事儿。 最近c市盲降维护不能使用，所以只能用非精密进近。在c市原本有三种非精密进近的，ndb进近，vor进近以及rnp进近。只是近年来国内逐步淘汰了误差较大的ndb进近方式，现在c市只剩vor进近和rnp进近。 常教员之所以特意跟徐清讲这次c市的非精密进近是因为在改装期间，当时改装课程中只规定了两个非精密进近方式，他就选择了常见的ndb和vor进近，好像没怎么教过徐清飞rnp进近。 在国内rnp进近逐渐兴起的大环境下，这是必须要掌握的！ 按照蓝天航空的公司规定，对于非精密进近必须要有责任机长来操纵，坚决禁止副驾驶飞非精密进近。常教员虽说对徐清的放手量比较大，可还是不会违反公司规定了。 不过，就算徐清不能操纵，依然可以配合，常教员要靠这次实践机会跟徐清好好讲一下rnp进近的方式。 没错，常教员没有选择vor进近而是选择rnp进近。 因为rnp进近不仅有方向引导也有垂直引导，相比而言vor进近只有方向引导。 不过其信号不是盲降信号而是gps信号，其程序的操作负荷要比vor进近稍微小一些，程序复杂度也简单一些，是未来非精密进近的大趋势。 甚至，某些地方已经将rnp进近方式当作精密进近方式对待，毕竟rnp进近方式是波音经过数十年不断实践论证的新进近方式，安全性和稳定性还是值得肯定的。 现在国内不少小机场无法承担高额的盲降维护费用，转而选择rnp的进近方式，这是大势所趋，徐清必须要掌握好这门新技术，才能在未来畅行无阻。 第一百八十一章 常教员发飙（二次加更！） 安全员讲完安保预案，常教员让她们到外面等着，自己去烧壶热水，老年人生活茶水是必不可少的。 常教员刚才讲了一通rnp进近，徐清却是有点儿心不在焉。一方面徐清被秦河洛的事搞得有些心乱如麻，没什么心思听常教员讲东西，另一方面，虽说常教员没给徐清仔细讲解过rnp进近，然而徐清自己会自学，加之rnp进近的程序并不算很难，徐清基本已经搞懂了，就是缺一些实践机会。 常教员烧了水，徐清便去了车队调度席问进场车辆的车牌号。刚得到车牌号，转身回去拿飞行箱的时候，恰好看见门口秦河洛进来。 秦河洛看了看桌边在放茶杯到箱子的常教员，以及面无表情的一副，咬了咬嘴唇，还是向着徐清走过来。 随着秦河洛的靠近，徐清鼻中钻入一丝香风，使得徐清心跳不由又是加快了几分。 “乘务长让我开问问什么时间出发，快到八十分钟了”秦河洛扭扭捏捏地说道， 秦河洛所说的八十分钟是指起飞前八十分钟。 蓝天航空规定最晚起飞前八十分钟必须开始进场了，如果晚于这个时间，而又没有客观原因是要受到处罚的。 现在离最晚时间已经只有五分钟了，乘务长坐不住了，让秦河洛过来问问。 “哦，哦，就走，就走！”徐清赶忙回道。 秦河洛轻轻地嗯了一声，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看徐清。 徐清轻咳两声，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个什么鬼，独自去拿飞行箱。秦河洛嘴唇抿了抿，眼角的余光扫过徐清远去的背影，红润的嘴唇微微嘟了一下，就像生气的小女孩，也转身出了飞行准备室。 “那个乘务来干嘛，有什么事吗？”常教员放好茶杯，看徐清过来便是问道，他刚才也看到了秦河洛。 “没啥事，走吧！”徐清心情不佳，也不等常教员，自顾自地拉着箱子走了。 “他怎么了？”常教员满头问号地问一副，这都没几分钟感觉徐清变了个人似的。 一副也是不明所以，不过徐清的所作所为他也是服气，光是这说话的口气，表现出来的神态，舍下他和常教员独自离开的架势，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徐清才是机长呢！ 常教员上车的时候，徐清已经眼皮半眯地斜靠在座椅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常教员苦笑一声摇着头坐在另一边，一副也是乖乖坐在常教员后面一排。 机组车的默认座位是飞行在前，乘务组和安全员在后。徐清虽然闭着眼，但是在乘务一个个从身边走过的时候，他竟然只从香水味道就分辨出秦河洛来。 徐清快疯了，他鼻子什么时候这么灵了，本来脑子就有问题了，现在鼻子也出问题了，这简直就是没天理了！ 机组车缓缓驶出基地大楼，奔向二号安检口。 这里提一嘴，机组或者说内部人员有专门的安检道口，跟乘客并不在一起。就算是没了额外的安检道口，从候机楼走也会有机组通道。 从基地大楼到安检道口需要五六分钟，期间徐清都是闭目养神，行至中段，车子后面传来一阵低语，徐清仔细分辨好像还有秦河洛的声音。 没过多久，乘务长的声音响起：“常总，我们这边有一个乘务员忘记带化妆包了，你看一会儿她跟着车回去出勤楼拿可以吗？” 常教员原本在玩手机，听见乘务长的话，头也不抬：“谁啊？” 此时徐清依旧是打着哈欠，百无聊赖，乘务的事跟他又没有关系。 “常总，是我！”一道怯生生的声音钻入徐清耳中，徐清浑身一震，这不就是秦河洛的声音吗？悄无声息地往后瞥了瞥，入眼的正是满脸惶恐的秦河洛。 别看秦河洛表现得比徐清镇静得多，其实在几天之前看到计划出来，徐清赫然就是当班副驾驶的时候，秦河洛的一颗芳心也是小鹿乱撞。 她从小到大还没有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对于情爱之事本就患得患失。虽然她跟徐清并没有实质性进展，但是此前如此亲密的动作早就击入她的内心。加之219事件，徐清力挽狂澜，秦河洛作为当事者更能明白徐清的伟大，对徐清本来就有丝丝感激。 如此初始印象极好，之后一点儿火花便能燃起熊熊火焰，可能这不是爱情，但是至少有了苗头。 由于要跟徐清同班飞行，一向井井有条的秦河洛也变得有些丢三落四，出门的时候甚至把登机牌都忘了，好在下电梯的时候及时发现了。然而，千算万算，还是落下了化妆包！ 她们乘务极重妆容，如果妆容花了对一名乘务来说简直就是灾难，有些事儿多的乘客甚至会因而举报，之前并非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所以，乘务需要时刻保持妆容，那么化妆包就是必需之物。 在公司乘务的配备清单中，化妆包就在此列。 唯一庆幸的是，因为今天早班的缘故，秦河洛昨晚便来了公司住在出勤楼，现在化妆包就在出勤楼的房间还有机会拿回来。如果是落在家里，那这次航班就不用飞了。 “我记得乘务必须要带化妆包的吧，这士兵上战场不带枪那还打什么仗？一会儿你就跟车子回去吧，不用过来了。”常教员眼皮抬了抬，冷硬道。 乘务不带化妆包跟飞行员不带耳机也没什么区别了，常教员本来就极为严厉，只是近几年脾气稍微好了一点，但是要是认为他是个老好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秦河洛俏脸瞬间失去血色，当班机长是有权提出更换机组成员的，更何况她还是有错在先，如果这般回去，客舱部肯定是要追究她的责任的。 秦河洛的目光落在乘务长身上，哀求着想让乘务长替她说上两句。可是乘务长自顾自地玩着手机，根本不管秦河洛的死活。 秦河洛脑子一空，没人帮她，那她只能靠自己，即便她开口可能会让常教员更加生气。 就在她鼓足勇气想要辩解两句时，坐在前头的徐清身子忽然动了动！ 第一百八十二章 思想很危险 常教员对秦河洛的事其实并不上心，他感觉自己已经算是很克制了，换着以前，直接一通电话给客舱部，先停飞一个星期再说，哪有今天这般简单就放过秦河洛。 “师父，算了吧！”徐清直起身子跟常教员说道， 常教员摆摆手，坚决不同意：“这怎么可能，这是态度问题，我不会跟客舱部说的，不过客舱部追不追究这个我就不管了。” 秦河洛闻听此言，脸色煞白，徐清跟常教员师徒关系，从中斡旋都无济于事，自己真的结局已定了吗？ 这时候乘务长也不能再沉默下去了，毕竟连飞行那边的人都替秦河洛说情了，她作为乘务组领头的不能再坐视不管，至少装装样子也行。 “常总，你看再找人也麻烦，她回去拿东西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乘务长说起话来，略微含笑，语气听上去根本没有半点正经求情的模样。 “你们的不是超出了最低配置吗，少一个人不是一样能飞？”常教员说道。 乘务组跟飞行机组一样都有最低配置要求。就像飞行机组不能单个飞行，机长不能和二副形成单独的机组实力。乘务组的最低配置要求是根据机型，座位数而变化。乘务员低于最低配置要求一样无法飞行。 可是这次航班的乘务组超出了最低配置要求，所以减了秦河洛也不影响航班运行。 常教员都这么说了，乘务长适时地闭嘴，刚才那一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虽然跟秦河洛无冤无仇，但是她的朋友跟秦河洛多有间隙，不给秦河洛捅刀子已经算是对得起她了，真要让她为秦河洛据理力争，根本是不存在的。 “师父，算了”徐清再次说道，这次不是轻飘飘的一句话，而是转头看向常教员。 “都说不行啦！”常教员依旧是头也没抬就回绝了徐清，只是忽地觉得哪里浑身凉飕飕的，鬼使神差地抬眼转到徐清那侧，顿时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 只见徐清面容冷硬地盯着他，也不言语，就这么跟雕塑一般看着。 “你你这是干嘛？”常教员头都大了，徐清这是吃错药了，眼神这般瘆人？ “师父，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吧？”徐清突然展颜一笑，只是这笑容落到常教员眼里怎么让他打了个哆嗦呢？ 不对？ 常教员忽然是想到了什么，看看秦河洛再看看徐清，脸上从疑惑转而恍然接着又是疑惑。 “你们这是” 常教员还欲说下去徐清却是直接粗暴地打断：“师父，今天的航行通告你还没看呢，你要是这么闲，你再看看？” “不是，我看了呀，刚才在准备室我不是还跟你讲的吗？”常教员脸上的褶子都挤成一团，就跟紧急集合似的。 徐清摇摇头，用异常坚定的口吻说道：“不，你没有！” 常教员倒吸一口凉气，略有些混浊的眼珠子转了转，最终定格在身后的一副身上：“我刚才没看航行通告吗？” 在徐清信誓旦旦的表情下，这一刻常教员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没看航行通告。 一副还未回答，常教员倒是有些回过味了，啧啧嘴：“你不是有女” “咳咳” 徐清哪里能给常教员说下去的机会，中间截胡，连咳两声打断了常教员。 常教员老不正经地偷笑，对着徐清手指凌空连点，说道：“好好，自家人就不计较了。” 说完还跟徐清挤眉弄眼，嘴唇动了动，却是没有声音，徐清分明辨明这是在说：“小心！” 徐清一翻白眼，这老顽童分明是会错了意，以为自己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呢，还让我小心？脚踏两只船是人干的事儿吗？自己这么个正直伟岸的少年会做出这般下作的事情吗？ 可笑！ 自从徐清和梅婷婷确认关系之后，徐清曾经特意带梅婷婷跟常教员一起吃过一顿饭，所以常教员是知道梅婷婷的存在的。 对于常教员突如其来的“自家人”的言论，一直关注常教员一言一行的秦河洛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她修长的脖颈上迅速覆盖上一层红晕，耳朵更是通红，她双手捂着脸，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她的样子，只是那手间的炙热温度暴露了她内心所想。 乘务长面对这急转直下的情况不免也有些一头雾水。 她没有听清常教员说什么，只是现在看来常教员似乎不再追究秦河洛的事情了。 这这是哪出啊？ 徐清心念一动装作无意地揉着鼻子，头微微往后转了转，目光开始向车后面移动。 一脸茫然的乘务长，交头接耳的乘务们，以及捂着脸，即使隔了数米徐清依然能清晰看到两个红扑扑的可爱耳朵的秦河洛。 徐清嘴角不由自主地掀起一丝弧度，仿佛是看到了极为开心的事情。 目光收回正好撞见常教员在看着自己，嘴角顿时一抽抽。 “你的思想很危险啊！”常教员语重心长道。 虽说不太明白现在少男少女的恋爱观，但是徐清如今的行为颇有些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嫌疑。只是现在徐清和秦河洛似乎还处于暧昧阶段，并没有实质进展，常教员也不会说什么。但是徐清真要脚踏两只船，常教员觉得自己作为师父有必要提醒一下徐清。 换女朋友可以，但是想要双线作战，两头抓，那就是道德问题，绝对不会允许。 徐清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他刚才看到秦河洛害羞为何那般欣喜？自己难道说真的对秦河洛有意思了？ 这确实很危险！ 跟梅婷婷发展太快果然还是有副作用啊！ 徐清仰天轻叹，这可如何是好啊？ 就在徐清自怨自艾之时，常教员接了个电话，是签派那里打过来的，主要内容是让徐清他们注意飞机的保留故障。 dd单徐清早在准备的时候就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反倒是签派提到的c市的rai不符合标准让徐清等人分外在意。 那岂不是说rnp进近飞不了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直男的体贴 飞rnp进近是对rai值有要求的，一般来说除了最后进近阶段，rai值应该小于1，而在最后进近阶段rai值必须小于03，这样才能最后进近阶段的精度，只要rai值不符合要求，也就是rnp进近的精度无法得到保证，那么rnp进近便是不被允许的。 常教员这次也算是开了眼了，c市这么大的机场还能出现在进港高峰期rai值不达标的情况，更何况现在盲降系统还不工作，他飞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奇葩的情况，简直刷新三观。 rnp进近飞不了那只能飞vor了，倒不说常教员害怕飞vor，对他来说vor和rnp基本没区别，只是徐清失去了一次实践rnp进近的机会，这点儿是最可惜的。 现在飞rnp比较多的也就是省内的机场，可是省内机场徐清又上不了座，虽说在后面也能看着，可是哪比得上上座亲身体验来得有效果。 不过，徐清这小子真是被勾了魂了，跟他说飞不了rnp进近了，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哦，完全没有以前上进好学的劲头了。 至于aoc特意给他打电话说的保留故障是apu引气不可用，不过依然可以供电。常教员对蓝天航空的破飞机已经是习以为常，一个apu引气不可用还算是可以接受了，他连一个组件不工作的单组件运行的飞机都飞过，还怕一个apu引气不工作？ 车子到了安检道口，除了秦河洛，其余所有人全部下车，秦河洛会跟着车子返回公司拿化妆包，之后再单独进场。 徐清提着箱子最后一个下车，没走两步便有折返回来，此时机组车刚才关车门被徐清生生拦住。 徐清半身探入车内对着车内的秦河洛喊道：“拿好东西不要去签派席打印任务书了，我会把任务书放在安检口，你直接跟车队要车就行。” 机组过安检道口需要两件东西，任务书和登机牌！ 安检人员会首先扫描登机牌，登机牌中有电子芯片可以储存机组人员信息，确认登机牌是否有效，同时比对照片和真人。 任务书必须是当天的，并附有公司印章的有效任务书，否则安检道口的人不会认。 一般来说，只有执行航班或者加机组的人员才被允许进入内场，所以进场人员的名字必须在机组名单之内。否则，光拿个登机牌，大概率安检人员也不会放行。 当然某些特殊人员不在此列！ 秦河洛要单独进场的话也需要任务书，而任务书都是在飞行准备室的签派席打印的。现在是蓝天航空的出港高峰，飞行准备室里那都是人挤人，签派席估计忙得不行，说不得顾不上秦河洛一个乘务。加之这次停机位很远，徐清怕秦河洛耽误时间了，又要被乘务长说就特意提了秦河洛一句。 秦河洛原本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被徐清的声音一惊，抬起头看向车门处的徐清，待到听清徐清所说，有些俏脸之上瞬间被喜悦淹没，轻点颔首：“徐哥，我知道的！” 徐清看秦河洛的嫣然笑意，脸上一烫，颇有些不自在，转过头对司机师傅道：“师傅，一会儿到公司你知道开到出勤楼门口，她拿好东西后直接开到二号道口就行，不用在大门口等！” 蓝天航空的车队的车是统一调配的，这辆车回公司之后按规矩应该是停在大楼门口，然后秦河洛再从门口走到出勤楼拿好东西之后，再去飞行准备室的车队调度席叫车。 标准流程是这样，徐清所说的意思就是让这辆车只负责接送秦河洛就行，其余就不用管了，这样不仅免了秦河洛来回跑的麻烦，还节省了不少时间，可谓是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司机师傅为难道：“机长，这个你要跟车队调度说一下，按流程我是不能这么办的。” 蓝天航空的很多司机师傅一般统称飞行员为机长，这样反正肯定不会叫错，也算是默认的规矩了。 “没事，我待会儿打给车队调度，你按我说的做就行，里面接应的内场车也要另外跟车队调度说吗？”徐清问道。 机场外的有些车辆是进不了内场的，这里牵扯到司机的资质问题，所以有时候机组车将机组送到道口之后，机组过了安检，会在内场换乘另一辆车，就比如今天的情况，这位司机师傅没有进入内场的资质，所以只能将机组送到道口，而进不去内场。 因而，徐清询问是否需要另外跟车队调度订好接秦河洛的内场车，免得秦河洛过了安检，却没有内场车过来接她去停机位。 “要得，要得，我进不去，你跟调度说一下，现在内场车多，应该调得过来的。”司机师傅连忙道。 “好，那师傅麻烦你了。”徐清说道，接着转头眼神躲闪地跟秦河洛道：“你也动作也快些，我看乘务长好像对你有意见，别让她又抓了把柄。” 徐清说了几句，始终不敢直视秦河洛：“反正你什么都不用管” “那还让不让我走啊？” 就在徐清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时候，耳间响起一声清脆的女声，徐清猛地抬头，发现秦河洛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近前，鼻间又是熟悉的味道。此时的秦河洛弯着笑眼，盯着徐清。 秦河洛是典型的瓜子脸，跟梅婷婷的婴儿肥完全不一样，但是她们笑起来，眼睛都是眯成一条缝，带着无比真诚的温暖。 太像了！ 徐清失神片刻，才是明白自己的失态，慌慌张张地收回躲闪的目光：“不好意思，你走吧，走吧！” 徐清退出车门，随着车门的关闭，徐清头也不回地走进安检道口，只是那脚步中带着些许慌张。 “姑娘，刚才那个小伙子是你男朋友吗，把你的事儿安排得这么细致！”车子没开多久，司机师傅忽然是调侃起来。 阳光透过玻璃撒在秦河洛的脸上，映衬得秦河洛光洁的皮肤上反射出暖色的光辉。 她的嘴角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弧度，只是此时怎么看却是有些酸涩。 第一百八十四章 配载有问题 徐清进屋子的时候，整套组的人都等在安检口，徐清一进来，十几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到徐清身上。 “架子挺大啊，全组都在等你！” 常教员身在队伍最前头，看见徐清进来，顺嘴调侃两句。 徐清颇是尴尬，他忘了任务书是在自己身上，赶紧加快脚步，把任务书交给安检人员。 徐清特意落在后面，他需要跟安检人员交代一下任务书的事儿。 通常来说，安检顺序是飞行，乘务，安全员，最后由安全员回收任务书交回给副驾驶。 徐清不放心安全员办事，他要亲自跟安检人员说。 常教员是第一个通过安检的，飞行箱过安检机器的时候才发现徐清跑到了队伍最后方。 常教员老狐狸一个，一眼就看出徐清的用意，他也不点破，摇头苦笑自己先过去了。 徐清跟安检人员交代好一会儿还会有个人过来，才放心通过安检。 徐清一上车，常教员刚欲跟他闲扯两句，却是被徐清抬手止住，刚到嘴边的话生生被憋了回去。 “9271机组，我们有一个机组人员落了些东西，刚才送我们进场的车会直接去出勤楼拿东西然后将她送回道口，这里跟你报备一下。”徐清打电话跟车队调度说明情况。 “对对！机长知道的，他也同意了。”徐清根本没问常教员的意见，直接替常教员做了决定。 “好的，谢谢，还有一件事，内场车帮我再叫一下，对！我们要先上飞机。好的，谢谢了！” 徐清说完正巧迎上常教员漠然的眼神。 “我觉得你有必要尊重我一下，下次跟我说一下，我又不是不答应。”常教员认真道，他感觉自己的机长权威被徐清无视了，有必要提醒一下。 徐清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仰着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常教员气得头皮发麻，却是对徐清无可奈何，也没在过多追究。 这次停机位安排得比较偏，不过好在还有一个桥，待会儿上客不麻烦。 等徐清到飞机底下的时候，天上已经开始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淋在身上还怪冷的。 徐清跟常教员一起飞那肯定就没一副什么事了。常教员让徐清先上去准备，他和一副负责绕机检查。 常教员算是比较负责的老教员了，绕机检查一般都是亲自来，很多老教员都是让一副做绕机检查的，有时候自己是不做的。 徐清一进飞机就觉得阴风阵阵，浑身凉飕飕的。 “地面空调这么冷？” 徐清简直快裂开了，这架飞机的apu引气没用，只能靠地面空调，用地面空调的话他又不好调节温度，结果这飞机冷得跟冰窖似的，这谁受得了。 不过这架飞机近几天都没飞，本身机龄又比较大，有些异味，必须要开着空调换气。 徐清哆嗦着进了驾驶舱，开始做驾驶舱准备。 这架飞机实在是太老了，cdu的按键有的都快磨损没了，有的键位还有些接触不良，需要按压好几次才有反应，输入cdu数据的时候麻烦太多了。 本着节约的目的，即便apu还可以供电，但是依然选择了地面电源，apu直接就处于关闭状态。 乘务那边动不动就过来问什么时候能暖和点，这点儿徐清也没办法，只能等发动机起动好，使用发动机引气才行。 说起发动机起动，apu引气不工作带来的另一个负面作用就是无法正常起动。 要知道发动机起动需要两个要素，一是电源，另一个是增压空气。apu还可以提供电源，但是引气不可用就不能提供增压空气。正常起动时就是由apu提供增压空气的。所以在起动过程中，apu引气电门是要打开的，等发动机起动好，可以提供发动机引气了，这时候就可以关闭apu引气电门，关闭apu了。 现在apu引气不可用，那么增压空气只能由外部提供，也就是地面气源车。 如果这次整个apu不可用，那还需要地面电源车。 地面电源车和地面气源车不是每个机场都配备的，不少三四线城市的小机场就没有地面电源车和地面气源车，所以对于apu有问题的飞机，不能安排到小机场，就算要飞小机场也必须提前了解有没有地面电源车和地面气源车。否则落地了，发动机起动不了就尴尬了。 k市机场作为国内流量排行前列的大机场，配置自然是齐全，c市机场跟k市的等级差不多，倒也不虞没有地面电源车和地面气源车的问题。 这次跟219事件不同，不能使用风转起动，只能使用交输引气起动。 也就是用地面气源车先起动一台发动机，然后用起动好的发动机提供增压空气来起动另一台。 徐清还没怎么做过交输引气起动，做完准备之后还把电子手册翻出来看了一遍程序。 常教员在下面转了一圈就上来了，他啥事儿都不管，所有事都让徐清来做，徐清也乐得如此。 由于有廊桥，上客倒是方便得很，这次乘客人还比较多，上了快半个小时才上完，这对有廊桥的情况来说算是比较少见了。 秦河洛在上客之前就回来了，还特意来驾驶舱打了声招呼。 乘客上好之后，舱单已经收到，徐清正在计算起飞速度。这时乘务长进来报告乘客人齐，是否可以关门。 常教员点点头指示乘务长可以关门。 这时徐清的眉头却是皱起，他又拿起舱单看了眼，重新计算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计算错误之后，刚准备跟常教员说，眼角余光发现乘务长刚出驾驶舱门。 “要关门？”徐清问了嘴坐在观察员位置的一副。 “对啊，乘客齐了！”一副回答。 “卧槽！” 徐清赶紧按下通话铃呼叫乘务长，可是也不知道怎么的，乘务长并没有回应。 “怎么了？”常教员发现了徐清的异样，关心道。 “配载有问题！”徐清只说了一句，离开座位，转过身子，一手搭在观察员的座椅上，一手推开驾驶舱门，朝着外面喊道：“不要关门！” 第一百八十五章 常教员的骚操作（一会儿还有一章） 徐清话音刚落就听见舱门的一声闷响，心头顿时一凉，再抬头看看舱门指示灯，已经显示舱门关好了。 卧槽，手这么快的吗？ 徐清直接无语了，刚才上客之前，乘务长悠哉悠哉地往头等舱一坐啥事儿不干，现在关舱门倒是麻利得紧啊，按呼叫铃都不回一下的。 乘务长的身子从门缝里探出来，看见徐清的姿势，大为奇怪：“哥，有什么事吗？” 徐清挠挠头，回了座位，无奈道：“舱单有些问题，让你先别关门的，你这手也太快了，叫不住的。” “舱单不是可以传过来吗？需要开舱门？”乘务长好奇道。 这个乘务长也是老资历了，至少知道舱单数据是可以电子上传的。 “这破飞机acars经常没信号，万一传不上来怎么办？”徐清苦笑道。 这架飞机从徐清开始准备的时候就显示acars没信号。 atis是调了通波频率听的，放行也不是电子放行而是语音放行。就在刚才acars又有信号了，舱单才传上来，可是保不齐下一刻又没信号了。万一舱单真有问题，又无法电子上传，舱门关了，手送也进不来，这不就是僵住了吗？ 似乎是为了印证徐清的说法，cdu的草稿栏上又提示了acars没信号了。 徐清心态炸了，乘务长虽说看不懂cdu草稿栏的英提示，不过看徐清哭丧着脸的表情也能猜出一二。 “传不上来？那那要不要开舱门？”乘务长说着看向常教员，二次开舱是需要经过机长同意的，而且事后还需要报告公司说明缘由。 常教员一瞪眼：“一张舱单的事儿开什么舱门，这里没啥事儿了，你出去吧，可能稍微耽误一下推开！” “哦哦，好的！”乘务长其实也不想二次开舱，事后公司问来问去的，麻烦得很。 乘务长出去之前，常教员提了一句：“下次听清楚一点儿，驾驶舱呼叫铃要及时回复，肯定是有事儿的！” 乘务长连连称是，尴尬地退出了驾驶舱。 “舱单啥问题啊？”常教员问道。 “超重了，正常起不来！”徐清回答。 “关引气也起不来？”常教员接过徐清手里的舱单，他突然想到apu引气用不了，关引气起飞做不了：“不好意思，忘了apu引气有问题！” 关引气起飞就是关闭发动机引气以此获得更大的动力，而引气来源就换成了apu引气，可是现在apu引气有问题，自然做不了关引气起飞的程序。 “改善爬升呢？”常教员又问。 改善爬升可以无视爬升限制，是利用多余跑道，增加飞机速度，从而提高起飞重量的技术。 “改善爬升可以，不过速度170节以上了，这个” 改善爬升由于利用了多余跑道加速，普遍地会导致抬轮速度偏大，尤其是k是六千多快七千英尺的海拔，属于高原机场，地速高于表速，就算舱内的空速表显示没有超轮速，而实际的地速很可能就已经超了。 “我算算先！”常教员拿着舱单自己又算了一遍，确认徐清说的没有问题，又瞧了瞧旅客人数，满载！顿时也烦躁起来：“都满载了还拉这么多货，穷疯了吧！” 一边吐槽，一边给aoc打电话。 “9271机组，你们把飞机整这么重，又给我们一架破飞机，关引气都关不了，你们说怎么办？” 常教员也是老油条了，根本不自己做决定，让公司做决定，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什么？改善爬升？这么大的速度，超轮速了怎么办？我飞不了，不想做典型。要么减载或者换飞机，要么换套组，这个情况我水平有限飞不了。”常教员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做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现在公司跟神经病一样，天天揪着个轮速不放，已然是闲到一定地步了。 他们脑子有坑，还不能跟他们对着干，否则把你拉出来当典型，那真就亏大发了。 其后，当班领导又打来电话说，只要按照规定动作操纵，就算超轮速了，也不追究。 常教员依旧是不从，对于领导的承诺，千万不要太当回事，他们一向翻脸比翻书还快。 常教员铁了心不飞，公司也没办法，只能往下拉货，这时候又牵扯到另外的一个问题，舱单怎么办？ 因为需要减掉不少负载，已经大大超过了可以手动修改舱单的标准，必须要重新做舱单，那么新舱单怎么送上来呢？ 徐清之前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这acars信号就跟喝汤一样，八成是指望不上了，还得靠人工手送舱单，只是现在舱门已经关了，咋办呢？ 这时候就体现出了经验的重要性。 常教员将二部无线电调到现场频率，舱单的事儿也是可以跟现场那边说的。 “现场，蓝天9271！” “蓝天9271请讲！” “是这样的，我现在准备减载，舱单要重做，我们acars没信号，你让人手送过来吧。舱门现在已经关了，廊桥走不了，你让他们送到驾驶舱下面就行。”常教员说道。 “好的，9271手送舱单收到了。” “送到驾驶舱下面，什么意思？”徐清有点儿搞不懂常教员的意思，驾驶舱离地这么高，怎么接得了下面递上来的东西？ 难不成把舱单揉成一团扔上来不成？ 这个技术难度好像有点儿高啊！ 这时候常教员笑道：“一会儿送舱单的人过来了，你把耳机放下去，让他们把舱单夹在耳机上，你再拉上来就行了。” 徐清眼睛瞪得滚圆，还能这么做，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徐清看了眼耳机线，全部放下来得话，下面的人应该可以够得着，耳机上正好有一处金属夹扣，正好可以夹住舱单，稳稳当当，简直完美。 “飞行可不止sop上的那点儿知识，好好看，好好学！”常教员拍拍徐清的肩膀，嘚瑟起来。 徐清是真的服了，如果他现在是机长，估计就要二次开舱了，到时候一通报告也是麻烦。 但是这个问题落到常教员手里，却是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交输引气起动 要减载的话，需要联系机务重新开货舱，整个过程怎么也需要二十分钟左右，这段时间正好给配载做舱单。 约莫等了一刻钟，送舱单的人坐着个小皮卡过来了。徐清朝着那人招招手，示意他到右边来，等人过来之后，徐清打开侧窗，没错，波音737两侧的侧窗都是可以打开的，旋即徐清探出半个身子，将耳机放下去。 送舱单的人也是老油条了，都不用徐清说，自己把舱单夹在耳机扣上，然后徐清将耳机拉上来。 拉了不少货物下来之后，徐清对比新舱单的数据算了一下可以使用正常形态起飞。 等货舱门关闭后，徐清报告放行：“蓝天9271，停机位120，准备好！” “蓝天9271，联系机坪1216，再见！”放行允许转频率到机坪，说明并没有流控。 徐清将频率转到机坪频率，同时联系机坪：“机坪你好，蓝天9271，停机位120，准备好了。” “蓝天9271，可以推出开车，头朝南！”机坪给出了推出开车指令。 “蓝天9271，我们apu有些问题需要先原地起动二发！”徐清说明情况，这种特殊的起动程序是需要提前跟机坪沟通的，不然有可能会影响机坪调配，机场会追究责任的。 “蓝天9271，可以原地开车，可以推开报！”机坪说道。 “原地开车，推开报！”徐清回复。 这时，需要机长跟机务沟通，注意一下，无线电通讯跟机务通讯是不一样的。一般而言，只能由机长跟机务沟通，跟机务通话的按钮也不一样，是在无线电通讯按钮下方。 在跟机务沟通之前，需要先做了起动前程序，也就是打开防撞灯，打开燃油泵电门，其中视情况开关中央油泵，如果中央邮箱油量减少不推荐打开中央油泵。 这主要是为了防止油量过少，在剧烈运动的时候，尤其是在起飞期间，燃油波动，导致低油量灯间歇性闪亮。 这种低油量灯闪亮是可能导致主警戒灯亮的。 想一想，在起飞滑跑或者起飞初始爬升的紧张阶段，主警戒等突然亮了，心脏病都能给吓出来了。 另外还需要关闭a液压系统，这是为了卸掉前轮液压，不然不方便推出。 打开防撞灯也是给机务一个信号，机务都是看防撞灯撤轮挡，挂拖车的。 “机长，确认一下停留刹车刹住？”驾驶舱里响起机务的声音。 “刹车刹好了，气源车叫来了？”常教员跟机务说道。 正常来说，推开之前需要松了刹车，不过这次需要先原地开车，自然不能松停留刹车。 “气源车准备好了，可以起动二发！”机务说道。 常教员看了下管道压力，确认已经供气，让徐清设置起动构型。 这次的起动构型和正常的区别不大，也就是双组件关，隔离活门自动。隔离活门电门自动这是为了之后将二发的供气传导到一发，以便起动。构型中唯一有区别的就是apu引气电门关闭。 “构型好，二发地面位！”徐清将起动电门转到地面位，这跟正常的起动程序没有区别。 二号发动机通过地面气源稳定起动，等待二发稳定之后就开始交输引气起动。 “二发起动正常，可以撤开气源车。”常教员跟机务说道。 后面便可以使用二发的引气来起动一发，地面气源车便不需要了，而且一会儿还需要加二发的油门，需要确保发动机后面无人无物，不然容易被发动机尾喷气流吹跑。 “气源车撤开了，驾驶舱请松刹车，拖车挂好了！”机务说道。 二发起动好之后就可以推出，推出期间是不能进行交输引气起动的，需要等到推到位再起动一发。 “蓝天9271，二发原地起动好，申请推出，起动一发！”徐清向机坪报告，之前机坪也让他们在可以推出的时候报告的。 “蓝天9271，可以推出，起动一发！”机坪立刻给出推出开车许可。 在机坪同意推出的一刻，常教员联系机务：“刹车松，可以推，头朝南！” “推出收到，头朝南！” 飞机被缓缓推出停机位，一直到完全停止之后，常教员设置好停留刹车。 “飞机推到位，驾驶舱请设置停留刹车！”机务说道。 “刹车刹住，起动一发！” “地面设备和地面人员已经移开，可以起动一发！”机务也是知道交输引气的程序，提前跟驾驶舱说发动机后方已经清除干净。 “确认构型，发动机引气电门开，apu引气电门关，双组件电门关，隔离活门电门自动！”徐清再次确认构型，他是第一次做这个交输引气起动，还是相当谨慎的。 常教员自然是一扫就知道起动构型对不对，不过徐清小心谨慎慢一些也没啥，又不是什么紧急情况，没必要争分夺秒。 “我开始加油门了啊！”常教员说了一句，开始逐步增加二发油门，这样是为了增加供气而达到足够的管道压力。 徐清一直关注着管道压力指示器，当管道压力达到30个psi的时候，立刻说道：“管道压力30psi！” 常教员接着说：“一发起动电门，地面位！” 徐清依言将一发的起动电门转到地面位，这段期间必须要保持二发推力不动，以此维持足够的供气。 一发的起动数据正常，一直等到egt红线消失，一发稳定。 一发稳定之后，收回二发到慢车。 “发动机起动正常，看手势滑出，再见！”常教员跟机务再见以后，机务就可以拔了耳机离开了。 “先申请滑出吧，外面下雨！”常教员说道。 正常来说，发动机起动好是要先做滑行前程序，然后滑行前检查单。徐清在做好滑行前程序之后，常教员看外面雨下大了，想早点儿走，好让机务可以回去。不然，飞机不滑出，机务就要在一边等着。 “蓝天9271，申请滑出！”徐清跟机坪提出滑出申请。 “蓝天9271，先原地稍等，有进位！”机坪却没有同意徐清他们的滑出申请。 第一百八十七章 机坪管制的低级失误 “这也太早了！”常教员吐槽了一句，徐清瞧见不远处的跑道，在五边之上，临近跑道上空有一架飞机即将落地。 从飞机落地到脱离再进位，怎么也需要五六分钟，有足够的时间让9271机组先行滑出。 常教员是不明白机坪真的有必要留出这么大的空档吗？ 风挡上的落雨已经不是刚才的毛毛细雨，豆大的雨滴拍在风挡上，常教员看了眼左边不远处站在雨中宛如雕塑的机务。 “蓝天9271，你看我往前挪一下没影响吧，外面雨有点儿大，让机务先回去了。”常教员跟机坪的管制说道。 只要飞机不移动，机务就必须原地待命，不管是什么天气。 “蓝天9271，你稍等一下！”机坪管制回道。 嗯？ 常教员和徐清对视一眼，小小的眼睛里是大大的疑惑，这都不同意？现在机场管制都这么严格的？ 过了半分钟不到，机坪管制频率里传出声音：“蓝天9271，可以移动，注意不要超过121的停机位，有影响！” “收到了，不超过121！”常教员笑道：“听上去好像是个新人。” 常教员是指这个机坪管制应该是一个新人，徐清自己也是个新人，他是听不出来老管制和新管制有什么区别的，不过他可以确定这个机坪管制的指令确实相当详尽，详尽得有些过份。 因为机务是在左侧，也就是常教员这一侧，所以由常教员给了滑出的手势。 机外的机务接收到常教员的滑出手势，也回了可以滑出的手势。 这里说一下，不是说管制给了滑出许可就可以滑出的，还需要告知机务，得到机务的滑出手势后才能滑出。 由于驾驶舱的视线受限，很多地方是看不到的。飞机附近的地面设备和人员是否完全移开，需要让机务确认，机务确认附近没影响，就会回可以移动的手势。 刚才常教员和机务的手势互动就是如此。 通常在白天的时候，光线足够的情况下用手势跟机务沟通的话，有些飞行员会说“看手势滑出”。如果在晚上或者光线不好的时候，由于反光或者其它原因，导致机务比较难看到驾驶舱内的飞行员的手势，所以在最后跟机务说的时候会说一句“看灯光滑出”，一个看手势，一个看灯光，这就是区别。 所谓的看灯光滑出，这个灯光是滑行灯。当机组准备好滑行，就打开滑行灯，机务看到滑行灯开，就会视情况给出滑出手势。 得到机务的滑出手势后，徐清打开滑行灯，常教员先松了停留刹车，加了少许油门让飞机先行移动，飞机稍微有一丝前进，收回油门，踩下刹车，停住飞机。 飞机油门收到慢车后，常教员再次设置好停留刹车，伸了个懒腰，说道：“把滑行前检查单做了吧。” 徐清按照指令将迟到的滑行前检查单做完，这时要进位的飞机刚脱离跑道，脱离道口正好对机坪入口，滑入机坪，与徐清他们的飞机正好对头滑行。 徐清他们在停下之后就关闭了滑行灯，倒是那架脱离飞机开着滑行灯就这么直愣愣地进来了。 飞机的滑行灯极为的刺眼，加上时间太早，周遭还没有完全放亮，滑行灯照得徐清眼睛都睁不开。 虽说没有明确的程序要求在两飞机正对的时候要关闭滑行灯，但是飞行员之间有约定俗成的规矩，特别是在光线不好的时候，开着滑行灯怼对面脸上，不就是 “远光狗！”常教员低声吐槽一句。 两架飞机临近之时，徐清三人不得不低头避开强光。常教员恼怒异常，都已经到了机坪了，附近有不少照明设施，虽说比不上白天，可是就算关了滑行灯照样能看清滑行线，不知道那架飞机的机长在想啥。 常教员忍无可忍，开关了一下滑行灯，这已经算是明示了，就差在无线电里指名道姓了。 对面的飞机在常教员开关滑行灯之后才醒悟过来将滑行灯关闭，只是他们没几秒就转入停机位了。 “这素质”常教员摇摇头：“申请滑出吧！” “蓝天9271，没影响了，申请滑出。”徐清说道。 “蓝天9271，s，h1，r前等！”机坪管制给出了滑行指令。 “s，h1，r前等！蓝天9271！” 徐清复诵完，看了看机场图，认清滑行路线。 “找好了？那走了！”常教员对徐清极为耐心，等徐清弄清楚怎么滑了才开始加油门滑行。 徐清现在所在的就是s滑行道，直走就行，第一个道口左转就是h1，进入h1之后的第一个滑行道就是r。 徐清他们在s上滑行，他发现自己左侧有一架跟他们平行滑行的飞机，看位置应该是在r滑行道上。 他倒是没在意，毕竟两者也没有影响，看了一眼也便没看了，而是在想下一步该怎么滑。 常教员这边也没多想，而是跟着机坪的滑行指令开始左转进入h1。 只是在刚左转四十度左右的时候，眼睛不自觉地又是眯起，这个感觉他刚才才经历过，这是强光照射到眼睛的本能的生理反应。 在他左侧，又有一束强光射过来。 常教员的反应极快，他知道这束光线是滑行灯光，那么h1上有飞机？ 常教员转头一看，握着的收轮顿时停住，刚刚还跟他们平行滑行的飞机，竟是跟他们同时转入h1。 这哪里还能继续转，一脚刹车，踩停飞机，朝着左侧后方看了眼，估摸着大半机身已经转入h1。 再看一眼左前方的飞机，几乎已经是完全转入h1。 那架飞机明显也发现了此时的窘境，也停了下来。 常教员刚要跟机坪管制说明情况，倒是机坪管制率先开口：“蓝天9271，你现在原地停住，还可以右转回s吗？” 常教员直起身子，探到徐清那一边的侧窗往下看，脸色逐渐凝重。 回到座位之后，回复道：“9271，应该是转不过去的。” 一时间，机坪管制频率里陷入了沉默。 徐清和常教员相视一眼，这下尬住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737MAX初登场 “看来真是个新人啊？”常教员挠挠头发，颓然地躺在座椅上。 h1上的那架飞机已经关闭了滑行灯，那一架飞机的机组显然已经明白了现在的尴尬处境，但是机坪管制频率里却没有那架飞机的通话，说明那架飞机现在应该还在地面频率，二者频率不同，否则也不会发现得这么晚。 说起来，他们两架飞机也太巧了，几乎是同时转入h1。如果有一个明显的先后，那么发现滑行指令有错误的概率也能大很多，哪能弄得现在这么窘迫。 飞机又不是汽车，可是倒不了车的！ “师父，现在咋办啊？”徐清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别说徐清。常教员之前也就遇到过一次相似的状况，只不过那次两架飞机在同一个频率，有一架飞机发现得早，在频率里提出疑问，常教员也听到了，才发觉滑行路线有问题，在地面管制没有提出改正方案之前就停住了，并没有发展成如今的境地。 常教员把耳机往侧窗把手那边一勾，双手抱头，换了个舒服的位置，懒洋洋道：“能怎么办？躺着，等拖车！” 现在9271和h1上的那架飞机都转不回来，只能靠拖车把其中一架飞机往回推，让出一条道出来。 由于徐清现在所在的位置处在了附近停机位滑出的要道之一，有一部分的机尾还搭在s滑行道上，导致s滑行道现在用不了，很多飞机的滑行指令要进行更改，一时之间，机坪频率里变得如同菜市场一般。 而且徐清发现机坪管制的声音变了，应该是换人了。 新换的机坪管制发出一连串的新指令，指挥其它飞机避开徐清他们。一顿操作之后，又开始询问徐清他们。 “蓝天9271，我这里看你应该转得过来才对，你要不再试一试？”新的机坪管制还没放弃让徐清他们尝试的希望。 现在正是出港高峰，拖车忙得不行，临时抽调拖车和机务相当麻烦。 如果蓝天9271能转回s，一切将迎刃而解。 然而，常教员想都没想直接回绝：“万一转草坪上怎么办？” 不管是出了跑道还是滑行道，就算是管制提出的要求，但是决定权在飞行员，只要飞行员接受这个提议，就必须承担这个行为下的所有后果。 唯一的区别就是分担责任大小的问题。 对方管制可能也觉得这个提议飞行员也需要承担风险，而造成现今情况的直接原因就是他们管制，飞行员没有义务替他们承担风险。 不再坚持让9271机组尝试转弯之后，机坪管制也无奈接受使用拖车的办法。 “蓝天9271，原地稍等，暂定是将h1上的乐途的推回r上。”机坪管制说道。 “听你指挥了！”常教员回复。 至于为啥没推蓝天9271而是推乐途的，这个是机场考虑的事，徐清却是不知道了。 等待拖车和机务需要一段时间，常教员防止乘务组不知道情况特意跟乘务组通了话，告知现在的状况。 “我们听听他们在说啥？”这时候常教员就开始皮了，监听机坪管制频率的同时，将第二部的频率调到了地面频率。 驾驶舱内扬声器顿时响起杂乱的声音，r和s之间的h1滑行道非常短，一部分h1滑行道已经被徐清他们占了不少，乐途就算大半个机身已经进入h1，但是为了保持两架飞机之间的安全距离，乐途飞机的小部分机尾还在r滑行道上。 r滑行道是连接南北机坪的主滑行道，现在r受阻，地面管制频率也是乱成了一锅粥。 等了约莫十几分钟，拖车和机务车姗姗来迟。 拖车将乐途的飞机推到r上，再由r右转入d，最后由d6进入机坪。 在此期间，天色渐亮，徐清闲来无事，却是发现与r滑行道平行的主滑行道q之后的一处机坪上停了两架蓝天航空涂装的飞机。 这两架飞机之所以引起徐清的注意是因为它们的发动机不同于蓝天航空现在所有的其它飞机。 远远看去这两架飞机比较像是737，但是发动机比正常737的发动机大了整整一圈，而且发动机后缘呈锯齿状，这种发动机他从来没见过，至少不是737700或者737800。 在乐途航空的飞机离开之后，徐清被指挥从h1越过r拐入q。 在此说明，r和q这两个主滑行道是单向滑行道，也就是一条滑行道只能有一个滑行方向。 r是从北向南，q是由南向北，徐清所用的离场跑道是21号，是北跑道，而徐清所在的120机位是在南机坪，需要由q滑向北跑道。 在进入q滑行道以后，离那两架飞机更近了，徐清能看得更加真切，他可以确定这两架飞机之前从未见过，似737，而非737！ “师父，那两架飞机是我们公司的？以前怎么没见过，啥机型啊？”徐清好奇心大起，只能问向常教员。 常教员顺着徐清指着的方向看去，嘴巴一咧：“那个啊，ax啊，737ax！” “这也是737？这发动机不像啊！”徐清最疑惑的就是这个发动机了，其它结构还能看出737的架子，发动机就大不一样了。 “别说发动机不像，里面的显示系统也不一样，都是大块显示屏，哪里像700，800这么小！”常教员笑道。 “公司都亏成这样了，还有钱买新飞机？”徐清嘿嘿直笑调侃自己的老东家。 常教员哈哈大笑：“以前付的钱，搁现在哪里有钱啊，不过听说737ax的效益比正常的700，800要好很多，公司好像后面还会进更多的737ax。不过飞这种新机型需要额外的培训，贼t麻烦！” “这飞机这么好，以前怎么没听说啊？”徐清奇怪道。 “空客的320neo听说过没？波音不就是为了对抗320neo推出了737ax嘛，仓促出厂，怎么看怎么别扭！”常教员指了指那个从未见过的发动机，说道：“这个发动机好像很320neo是一样的，人家空客腿长，大发动机无所谓，咱们波音都是小短腿装个这么大的发动机不觉得很奇怪吗？” 第一百八十九章 永远栽在起飞的徐清 “看上去跟787有点儿像，就是这么大的发动机会不会让发动机下缘离地太近？”徐清笑道，737ax的发动机离地距离比正常的737700和737800要小很多，这样更容易吸到地面异物或者发动机更容易受损，其实这般设计不太合理。 “管它呢，后面还有三架要过来，公司现在在讨论怎么培训获得ax的资质，要是飞标抓你去培训，别去。”常教员指点了两句。 徐清咂咂嘴：“我又不是你，快退休了，随便作，也没能办得了你！” 常教员气不打一处：“我退休了，看你以后有谁给你撑腰！” “我那么多师兄，不都是机长教员了，我跟着混不就行了？”徐清疯狂顶嘴。 “他们不还是被公司随便拿捏的命，也就比你工资高点儿，混得还不如你呢。带飞你还可以，出事了替你说话，怎么可能，他们自身难保。现在公司对机长和教员的级别下手有多狠你又不是不知道，石中豪到现在还没有重新聘机长呢。”常教员叹了一声。 石中豪被当典型解聘了机长，重新聘机长怕是遥遥无期了。 说起石中豪，气氛顿时就有些微妙起来，徐清一下子没了继续说话的兴致。 飞机滑过q，737ax逐渐消失在视线中。 这个在未来掀起民航业狂涛巨浪的机型，这时的徐清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觉得737ax的样子有些怪异而已。 地面指挥徐清他们滑行到21号跑道头，临近转频到塔台频率前，地面给了徐清他们新的离场方式。 “蓝天9271，取消标准离场，起飞后右转航迹234，其余不变。”地面说道。 “起飞后，右转航迹234，其余不变，蓝天9271。”徐清复诵道。 徐清还准备做一下变更近离场补充简令，常教员笑眯眯地跟地面问道：“机场都乱了？” “对啊，不少飞机改跑道了，头都大了，现在新人真是难带。”地面管制不由自主地抱怨起来。这就坐实了一开始的机坪管制是新人的猜测了，怕是也只有新人才会犯下低级错误。 地面管制跟常教员聊了两句，就让频率转到塔台频 “蓝天9271，确认一下你收到的离场方式。”一联系到塔台，塔台就问到徐清的新给出离场方式。 一般而言，如果有新的离场方式，在地面频率的时候就会给出，转到塔台频率的时候，塔台通常再度确认离场方式。 “起飞后，右转航迹234！蓝天9271！”徐清复诵。 对于这种临时更改离场方式的情况，只要复诵更改的部分。像起始高度，应答机编码之类的其它离场指令就不需要复诵了。 “复诵正确，可以进跑道21。”塔台给了徐清他们进跑道的许可。 此时徐清他们离跑道头还有一段距离，趁着滑行的这段时间，徐清快速做好变更进离场补充简令，这是公司规定的，必须要做。 临近进跑道的时候，徐清打开所有灯光，目光所及，晴空万里，左右侧都是打开了地形，没有开气象雷达，应答机开tara位，给客舱打个铃，提示进跑道，即将起飞。 等常教员对齐跑道之后，塔台给出了起飞许可：“蓝天9271，跑道21，准备好，可以起飞！” “跑道21，可以起飞，蓝天9271！” 徐清复诵完起飞许可，打开计时时钟，双手握紧驾驶杆。 只是在徐清握住驾驶杆的时候，掌中不自觉地滋生汗渍，顿觉着滑腻腻的。对于徐清来说，操纵飞机还是有些心理负担的。 想了想，徐清还是拉下脸：“师父，你看我这手还是有点儿不听使唤，要不一会儿你盯着些，别出问题了。” 常教员听得徐清的话，嘿嘿直笑：“你小子还怕这个？没事，我在呢，放心，出不了问题！” 徐清迅速地拿起毛巾，擦去掌心的汗液，接着再次抓紧驾驶杆，身子紧绷，做好准备。 “那师父接操纵，交通讯！”徐清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喊着接过操纵权了。 常教员点了下几个关键设置，确定在起飞构型之后，接茬道：“交操纵，接通讯！”常教员顺着徐清的话，交出操纵权，接过通讯。 此时油门还在常教员的掌握之下，常教员缓缓地将油门加到40n1，等到n1稳定之后，按下toga电门，飞机油门自动加到起飞油门。 今天没有侧风，随着飞机逐渐加速，徐清的视线随之放远，一直到跑道头，这样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发现是否偏出跑道中线。 老天爷对徐清很优待，风平浪静得都不需要侧风压盘，就算是久疏战阵的徐清依然能稳稳地将飞机保持在跑道中线。 “一会儿抬轮速率稳定一些，别急了！” 在飞机速度临近抬轮速度的时候，常教员特别地提醒徐清。之前他跟徐清一起飞，就发现徐清这小子在起飞这一项上是“抽搐式起飞”，现在这么久没真真切切地碰着飞机了，谁知道退化到什么样子了。 别说，徐清心里还真有些小紧张，他的一小部分精力也会扫到内部表盘，他在发现即将抬轮的时候，后背的肌肉条件反射般地紧住。 在常教员喊出“抬轮”的一刻，徐清双手肌肉一紧，这是典型的手生的表现。 就仿佛触电一般，真如常教员所想，徐清抽搐似的将飞机一抬，明显比正常的速率要偏快。 徐清对自己的过激反应也是后悔不已，他不知道为啥自己啥场面没见过，怎么对抬轮这个动作反应这么大。 抬轮过快这么一下，徐清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不久前前起落架无法放下时，他们使用零高度复飞导致擦机尾的事情。 一想到擦机尾，徐清双手控制不住地放了放杆，防止过度抬轮，从而导致擦机尾。 不得不说，零高度复飞的那次擦机尾还是对徐清有那么点影响的。 可就是这么放了一下，机头停止抬升，这么一来，速度陡升。常教员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速度，速度上来了，硬警告了，大哥！” 第一百九十章 飞行指引（一更） “你这带杆别停啊，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速度上来了。” 常教员发现徐清几乎已经停住了带杆，再不干预，速度太大真就要导致硬警告了。 虽说他不是很在乎有没有硬警告，就算硬警告出得多了，接受排查也无所谓，他可不怕什么局方检查，不过这次操纵是记在徐清身上，副驾驶是没有硬警告太多，就需要接受排查的规定，只是对于硬警告数量排在前列的副驾驶会影响转升。 因而，常教员必须出手帮徐清控制一下硬警告的数量。 这时候油门不用管，自动油门是接通的，保持在起飞推力。 大家都知道有自动驾驶系统的飞机都会有指引，通常而言的指引有十字指引和八字指引，而波音737的指引就是十字指引。徐清之前在国外学飞的时候，在商照阶段的双发飞机就有简易的自动驾驶系统，那架飞机就是八字指引，综合来说，十字指引相对更加简单明了。 所谓十字指引就是pfd上的横竖两条红线，横线代表所需要的俯仰姿态，竖线则是横滚姿态。 在pfd上还会有一个白色的小方框，飞行员要做的就是控制白色小方框套住横线与竖线的交叉点，套得越精密越好，这就是所谓的跟指引。 明白了什么叫跟指引，就需要了解起飞阶段飞行指引的变化。 737700和737800在起飞滑跑阶段，飞行指引是指示飞机机头向下的，而这明显是不对的，所以sop中关于起飞滑跑的操纵指南中提及，起飞滑跑阶段不要跟指引！ 在飞机抬轮之后，飞行指引迅速上升，通常来说这个上升速率是快于正常的抬机头速率的，也就是说抬轮后就急于跟上指引极有可能导致抬头速率大的警告，另外过快的抬机轮也会有擦机尾的风险。徐清正是由于前车之鉴，在起始抬轮偏快之后，矫枉过正，过度减缓甚至停止了带杆，这种错误的操纵直接导致了速度的飙升。 这时候的飞行指引是在小白方框的上头的，也就是说正常按指引徐清是需要继续抬头的。 常教员一手搭在油门上，一手握住驾驶杆，轻轻往后一带，力度刚好，正好跟上指引，不偏不倚，这份掌控力已经到了细致入微的地步，速度也开始缓缓下降，接着稳定在正常范畴。 徐清感受到常教员动了杆，脸上也是一烫，知道自己操纵又出问题了，而且是出在相对简单的起飞上。不过这时候也才刚起飞，处于关键阶段，不可能细致讨论，只能押后再说。 这里还要说一下，离场指令的起飞后右转航迹234不是说一离地飞机就右转，而是保持大翼水平到四百英尺之后，再右转航迹234！ 因而在离机场高度四百英尺以下，不要按压航向选择按钮。 在地面滑行的时候，地面管制取消了徐清他们的标准离场程序，那时候徐清就取消了水平导航的预位，也就是说离地后水平导航不会自动生效。在离地之后，飞行指引指示的是让飞机保持大翼水平，直至四百英尺以后由飞行员选择横滚方式。 帮徐清带了一杆，常教员看偏差修得差不多了，便不再上手干预。他算是放手量比较大的教员了，除非必要，他也不喜欢干扰年轻飞行员的操纵，过多的干预并不利于飞行员的成长。 所幸，在他帮徐清修正好偏差之后，徐清跟指引跟得很好，之后就没有偏差了。 四百英尺转瞬而来，常教员按下航向选择，先右转了一个航向237，由于有侧风的影响，航向和航迹并不能保持一致，常教员先凭着感觉预调一个航向，然后再精修航迹。 “蓝天9271，连续右转飞dado，高度上修正海压5100，修正海压1019。”塔台指挥。 “右转飞dado，高度上修压5100，修正海压1019，蓝天9271。”常教员复诵，这时是他负责通讯。 常教员将dado提到航路页第一行，按下执行键，接通水平导航，右转直飞dado。 “等转过来再加速啊！”常教员说道。 此时已经过了一千英尺，常教员按下n1，油门方式从预位方式转为n1方式。等过了一千五百尺，已经到了加速高度，但是常教员考虑到还处在转弯阶段，这时候加速虽说没有规定禁止，大部分还是出于乘客舒适度的考量。在转弯时间加速，乘客会有一些压迫感，不太舒服，等转过来了再加速也不迟。 等飞机结束转弯，常教员开始增速收襟翼，一直到襟翼收上，过渡灯灭，做完起飞后检查单，徐清接通b通道自动驾驶。飞机通过一万英尺，关闭所有灯光，通过过渡高度调成标准气压。 这时候飞机已经基本稳定，自动驾驶也已经接上，常教员忍不住调侃徐清两句：“起飞很难吗？人家都是落地有问题，你怎么起飞也有问题？你之前不是在那个什么大会上飞得很骚包嘛，倒飞的花样都整出来了，怎么连一个起飞都搞不定？这还是没什么难度的静风起飞，等到了风季，大侧风，大阵风条件下，你还怎么飞？” 219事件把徐清拔得太高，从而掩盖了徐清很多缺点，而模拟机跟真实飞行的差距又很大，导致现在徐清的操纵水平有点儿配不上他的名声。 以徐清现在的操纵水平在副驾驶一级里那当然是没问题的，但是徐清因其特殊性怎么可能局限于副驾驶一级，他需要超越所有副驾驶级别的水平，这才符合人们对徐清的预期。 常教员对徐清的操纵能力有这么一个评价，意识有余，细致不足。徐清知道该怎么做，却在操纵的精细度上不够。 就比如今天的起飞，徐清能够感觉到抬轮偏快了，但是放轮的力度太狠，反而过犹不及了。 就在常教员还想再提点两句的时候，驾驶舱内突然响起叮咚两声，这是有acars信息的提示音，随即打印机出来一张纸条。 徐清撕掉纸条，上面写着：“ctu is avaiabe！” 第一百九十一章 发动机里的硬币(二更，求支持！) “盲降可以用了，师父。”徐清看了眼acars的信息，将纸条递给常教员。 常教员接过纸条，看了一眼，指着avaiabe这个单词问道：“这个啥意思？” “可用的意思，盲降可用。”徐清说道。 常教员哦了一声，将纸条捏成一团，扔到左手边的纸质垃圾袋中，笑道：“果然是撑不住了，这么大的机场飞vor，怎么调配得过来，盲降不会半夜维护，整个白天维护也是没谁了！” “你要个c市的通波看看撒，看是不是真的变了！”常教员指着cdu，对徐清吩咐道。 在通波中不仅会有机场的最新天气，还会有可用的着陆跑道以及进近方式。 徐清通过acars申请了电子通波，没多久，又是同样的叮咚声，打印机里出来一张纸条，上面就是c市的通波。 徐清撕了纸条，拿过来一看，也是乐了。 “02的跑道，盲降进近，静风。”徐清嘴角微掀：“少云五百英尺，怪不得飞不下去了，这云底高不就堪堪临界值吗？” c市02的vor进近的云底高要求的是四百五十英尺，使用cdfa技术做最后下降进近的话，还要在此基础上多加五十英尺，也就是说最低要求的云底高度是五百英尺。 而从通波上来看，是few005，也就是说机场上空是少量云，云底高正好是五百英尺。虽然说是符合落地标准，但是之前就说过，在天气标准处于临界状态的时候，能不能落下来就很玄学了。 像c市这种流量很大机场，有一架飞机复飞，管制调配起来就比较麻烦，而这种被迫重开盲降的事情，怕是复飞的飞机不是一次两次了，管制估计是受不了了，通知机场放弃盲降维护，重新开通盲降。 正常的一类盲降的云底高标准是两百英尺，也就是六十米，对于四百五十英尺的云高来说，能够落地的把握就大很多了。 常教员接过徐清递过来的纸条，乐不可支：“怕不是有人复飞了，指挥不下去了，搞不懂白天维护是谁想出来的。不过，原本还要让你这小子练练非精密进近的，现在是没机会了，你跟计划室的人说说最近跟我飞就行了。你多久不飞了，爪子都僵了吧，跟别人飞岂不是要被人笑话了，连着我也是丢脸。我也会跟计划室说，不排省内飞行，这样跟我飞你就都可以上座了。” 徐清心中大暖，像他师父这种级别的老教员基本不飞省外机场的。因为省外机场的落地费是三十分钟，省内机场则是一百分钟，省内飞行是老教员的标配，很少有老教员飞省外的，便是笑道：“不飞省内可是要少上不少钱的。” “我一个月二十万的工资，还缺钱？再说省内机场也难飞，我就轻松一些不行啊？”常教员满不在乎道。 徐清知道自己的师父死鸭子嘴硬，也不戳破，自己离副驾驶二级也就差那么几个小时的经历时间了，跟自己师父飞可以稳定记时间，想来也是不错的。 c市放弃了盲降的维护，转而重新开放，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虽说徐清练不了非精密进近了，但是盲降的话就可以记落地了，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c市机场是出了名的好飞，五边没有危险的地形，长年无侧风，即便有侧风也很少超过四米的，今天虽然能见度不行，但是静风条件，舒适得不行。 当然，静风的环境也是导致能见度持续转差的一个原因。 c市机场算是徐清除了老窝k市之外最熟悉的机场了，模拟机训练也是长年在c市训练，而且飞的是盲降进近，没有啥难度的。 k市到c市只有一个小时的航程，没过多久徐清他们就落地了。徐清对于这种风平浪静下的索然无味的落地毫无兴趣，常教员甚至连讲评的兴趣也没有，徐清也没让常教员讲评。 c市机场啥都好，进场程序不复杂，五边的地形条件和气候条件优异而稳定，就是滑行距离实在太长。 c市跟大部分大流量机场一样是双跑道运行，而跟其它双跑道运行的机场不同。c市的双跑道排布特别奇葩，虽然也是常见的双跑道平行布局，但是并非头首对齐，而是头尾对齐。 也就是02的跑道尾端和02r的跑道头端是在一个水平线上的。而候机楼和机坪都是建在02r跑道右侧的，这就导致从02跑道脱离后，需要走一段长长的连接道一直滑行到02r的跑道头附近，然后才算是真正进入机坪，即便是最近的机坪也需要至少十分钟，更别说徐清的停机位是在02r的跑道尾端附近。 一路上走走停停，足足花了接近二十分钟。 “怪不得c市机场的落地费也是一百分钟，这滑行时间也太长了。”徐清抱怨道。 没错，除了省内机场，c市这个省外机场的落地费也是一百分钟，即便c市机场的落地难度并不大。 “c市班少，不然我都想过来飞飞了。”常教员感叹道。 c市的航空份额是被自家的本土航空牢牢把持，其它地区的公司进来得相当艰难。这导致就算蓝天航空在c市有分基地，但是航班却是很少。 飞机停下之后，徐清嫌弃驾驶舱里太闷，快速做好驾驶舱准备之后，借着加油的活计下去正好透透气。 徐清跟加油员说了加油量，并且签了字，看着加油员将加油接口接好之后，想着一时半会儿也加不好，就准备顺便做做绕机检查，权当散散步了。 这时，摆渡车也过来了，徐清他们停的是远机位，所以喊上客比较早，却是没想到摆渡车来得这么快。 即便惊异于机场的效率，徐清也不是很在意聚在机坪上等待的乘客继续自己的绕机检查。 当走到另一侧的发动机附近的时候，脚下不由滑了一下，徐清低头一看，竟是一枚一块钱的硬币。 徐清没有捡起硬币，而是将目光转向正在排队的乘客，忽然他灵光一现，急忙跑到发动机之前，在发动机进气道上有一点儿亮光，那是一枚硬币！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我能做机长的主 徐清心态炸了，乘客往发动机里扔硬币祈福，这种令人闻所未闻的祈福方式，徐清一直把这种事当成一个笑话看，没想到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徐清四处张望，他记得刚才看到机务来着，稍微找了找就在飞机另一侧找到了也在做绕机检查。 徐清把硬币的事儿跟机务说了一下，机务当场脸也黑了，这种事情可是极为麻烦的，需要拆开发动机看里面还有没有硬币，整个过程需要两三个小时，想到此处，机务就是一个头两个大。 机务当即就联系技术部门，要求支援，拆发动机需要人员和工具支持，不是他一个人做的来的。 等其他机务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徐清不可能陪着机务一起等，等到油加好了，签了字，拿了油单就上去了。 徐清一进驾驶舱就跟常教员把发动机硬币的事儿说了。常教员挠了挠自己的寸头，也是颇为烦躁。 “把乘务长喊进来。”常教员说道。 坐在观察员位置的一副顺手推开门，乘务长就在门外，刚刚接好客，被一副喊进来，一头雾水。 常教员见乘务长进来，朝她招招手：“是这样的，刚才徐清在发动机里发现了硬币，你广播一下，看是谁做的。如果没人承认看安全员的录像，必须要把这个人找出来，后面如果公司问起来，我们得有一个交代。” 安全员在乘客登机的时候是一直守在登机口的，并且全程录像。 由于在远机位，一大帮人聚在机坪客梯车前面，人多嘴杂，安全员一时顾及不过来也是情有可原，不过录像里应该有所反应。 常教员不愧是老教员了，把这事儿安排得井井有条。 乘务长毕竟不是飞行人员，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是应了一声六出去了。 乘务长出去之后，常教员立刻联系放行，告知放行现在他们不能按时起飞，并询问能否先下客，毕竟两三个小时有些乘客闷太久会受不了。然而，他们却得到一个噩耗！现在k市流量管制，需要排队起飞，现在徐清他们只要下客，就需要重新排队，到那时等的时间就不止两三个小时了。 “一会儿再跟乘务长说吧。”常教员揉着太阳穴，头痛无比，那肯定是不能下飞机了，只能在飞机上等了。 “师父，需要很家里说一下吗？” 延误这么久，公司运控哪边肯定梦看得到，与其被公司的人追着问，还不如主动把事情上报了。 “可以，你顺便再问问看公司能不能很流量室沟通一下，让我们下客还不需要重新排队。” 徐清一通电话过去，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公司那边的意见是联系机场公安，对于扔硬币的人肯定市不能载他了，甚至言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这件事产生的维修费用和延误的金钱损失，航空公司可不会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至于徐清最后让公司跟流量室协调的事儿，公司那边也是满口答应，但是徐清怎么听都觉得不靠谱。 没过多久，乘务长进来说找到那个人了。 那个人是三十多岁的男子，穿着时尚，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做出这等愚昧之事的人。 一开始那人还不承认，最后调出安全员的录像才铁证如山，辩驳不得。 据那人交代，他总共就扔了两枚硬币。一枚掉到了发动机下面的地面上，一枚在发动机进气道，那跟徐清找到的两枚相吻合。 可是话是这么说，事儿却是不能这么做，万一那人睁着眼睛说瞎话咋办，该拆的发动机还是要拆。 找到人后，常教员第一时间联系了机场公安，让警察上来抓人。不管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他的行为已经严重损害到飞行安全，需要受到一定的处罚。 借着警察抓完人的档口，常教员做了个旅客广播，说明需要拆解发动机的情况，乘客们要等待两三个小时。 此言一出，客舱内爆发出了阵阵喧嚣，可是大部分人也就是抱怨两句，便无其它。 徐清无事可干，就将座椅放倒，半躺着闭目养神，过了一个多小时，有些尿意，就准备出去上个厕所。 一出驾驶舱，徐清就看见秦河洛在前排弯着腰跟一个旅客在说话，声音很大，连徐清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后面还要转机，你们还不起飞，我怎么办！”那名乘客神色激动地大声喊道，怕是要让全客舱的人都听见。 “先生，不好意思，这是设备故障问题，我们要对全体乘客的安全负责，只能麻烦你等等了，有消息了，我会尽快通知你的。”秦河洛依然的轻声细语地回答。 那男性乘客气得嘴都歪了，恨恨道：“那我赶不上飞机的损失怎么办，你们负责？” 秦河洛歉然：“具体的赔偿你可以联系蓝天航空的售后，我们这里给不了你准确的答复。” 徐清舔舔嘴唇，秦河洛遇到这样的乘客也是倒了血霉了。他也不再看戏，内急之事才是重中之重。 “起飞又起飞不了，赔偿也不赔偿，那我就白吃这个闷头亏了？”乘客神色激动。 “先生，赔偿的事你还是要询问售后客服，并不是说就不能赔偿的。”秦河洛细心地纠正乘客话里的错误之处。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河洛的古井无波的态度三个这个男性乘客觉得丢了面子，那人指着秦河洛道：“我花了钱，就得到这种服务，我要投诉你，你叫什么名字？” 忽然，他看到秦河洛的胸牌，竟是一把要抓过去。 秦河洛万万没想到这人竟是如此胆大包天，一时竟然没了闪躲。 乘客的手眼看就要抓到秦河洛的胸部，却是在半空被另一只手生生截住。 秦河洛转头一看，竟是徐清。 “不想待了，就下去，我可以联系机场，接你出去。”徐清冷冷道。 乘客眼皮一跳，看见徐清肩章上的三条杠，冷笑：“副驾驶啊，你是机长吗，让我下去就下去？” 徐清嘴角一咧，露出洁亮的牙齿：“我不是机长，可是我能做机长的主！” 第一百九十三章 修罗场预备(吐血加更) 徐清的右手跟铁钳一般制住那名男性乘客的作乱的右手。 那名乘客抽脱不得，顿觉四下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仿佛失了面子，恼怒异常。 乘客，飞行员，空姐，真的是三个人一台戏。客舱内的其他乘客皆是兴致勃勃地在看戏，甚至还有人拿出手机在拍视频，看来他们确实是闲得发慌了。 “我要投诉你们，你！还有你！”那名乘客先是指着秦河洛，接着又指向徐清，恶狠狠道：“一个副驾驶而已，还不是机长呢，就敢随便撵人下飞机，还有没有王法了！” 他的声音很大，就好像声音大就越有理，似乎也在给自己壮壮声势。 “你这话说得在理，副驾驶就是副驾驶，凭什么做机长的主？”前舱又是走出一人，那乘客定睛一看，是个身着飞行员制服的老者，而他的肩章上是四条杠，是机长！ 常教员慢悠悠地走到徐清身边，阴阳怪气道：“你是我老子不成，动不动就做我的主？” 说着，眉头一挑，发现了徐清正抓着那乘客的手，而乘客的手正对着秦河洛的胸口。 “走还是留，给个话！”常教员更嚣张，直接就给乘客划下道来，二选一，根本没闲心给乘客哔哔赖赖的机会。 那名乘客被气得浑身发抖：“这就是你们服务行业的态度？” 常教员斜了他一眼：“挂了几百块钱买了个机票还真当自己是大爷了？” “我要投诉你们，投诉你们！”乘客脸上写满了气急败坏。 常教员冷笑一声，如同低音炮一般的嗓音陡然而起：“乘务长，把公司的投诉电话给他。” 乘务长从后舱一路小跑过来，递给那乘客一张纸条，上面还有一串号码。 “先生，这是我们公司的投诉电话，二十四小时有人，你对本次航班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打这个电话。”乘务长依然是那副标准化的笑容。 乘客嘴角抽了抽，依旧嘴硬：“谁知道你们会不会相互包庇，跟你们公司举报有什么用？” 乘务长摇摇头：“先生，我们公司绝对不会” “那你去西南局投诉，西南局总归不会包庇我们了吧。”常教员也是刚得不行，正面硬怼。 常教员丢下一句话：“还抓着他的手干嘛，回去了，跟机场说有人要中止行程！”之后便头也不回地往驾驶舱走去。 徐清这时才发觉自己还抓着乘客的手，嫌弃地松开，深深地看了秦河洛一眼，也转身走入驾驶舱。 徐清进入驾驶舱的时候，常教员已经在左座坐好，即便已经回了驾驶舱，他的脸色还是不好看。 见着徐清进来，常教员撇了撇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想要赔偿就明说，还转弯抹角，这牌坊立的！” 那名乘客就是觉得自己受到了损失需要蓝天航空赔偿，这本是无可厚非，然而他的态度，他的行为是真把自己当大爷了，这就超出了服务业的范畴了，不能被忍受。 都是爹妈生的，多花了几百块钱就能当大爷了，有些过于轻率了。 “师父，真喊人过来开舱啊？”那乘客可没说是走是留，就这么替他做了决定？ “喊个屁！等着！五分钟够他冷静了！”常教员瞪着铜铃般的牛眼，哼哼唧唧道。 果然，还没到五分钟，乘务长就开门而入。 “常总，那人说不下去了，就等着。”乘务长说道。 常教员会心一笑，摆摆手：“那就算了，等着吧。” 乘务长点点头，就要出去的时候，被常教员又叫住了：“乘务长，如果那人投诉了，不管是投诉公司还是西南局，不要牵扯到那个小姑娘，我担着就行。” 乘务长看了看常教员，又看了眼徐清，似有所悟，点点头，退出了驾驶舱。 徐清不免有些担忧：“师父，投诉这事儿很严重？” “对乘务很严重，毕竟她们就是处理乘客的事情。这事儿摊到那小姑娘身上怕是够她头疼了，落到我身上就还好。我们的责任是保证飞行安全，安全这条线不碰，啥问题都不是大问题，顶多罚罚钱，怕啥，我有的是钱！”常教员臭屁地一扬下巴，颇有些老顽童的作派。 客舱的一丝波澜被常教员强势镇压，之后便没有人再搞事了。 发动机的拆解消耗的时间爱预计的时间要短一些，两个多小时就检查完毕，经过机务检查以后，终于还是同意放行。 即便是机务确认发动机没有问题，可是徐清依然有些心神惴惴，就算是一向老神在在地常教员也是罕见地全程关注发动机参数，看得出来，他也是有些谨慎。就算是落地之后，跟接飞机的机长也说了下硬币的事，搞得下一班的机长也是愁云惨淡。 退场的机组车上，徐清背靠座椅上闭目养神。从落地到上车，徐清和秦河洛似乎有默契一般，故意躲开对方，甚至连眼神交汇都没有。 徐清不说话，常教员也没有说话的兴致，整个机组车内充斥这诡异的氛围。 “常总，你们刚才的视频被人传网上了。”平静之下，乘务长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平静，她向着常教员递过手机。 常教员疑惑地接过手机，点开视频一看，正是刚才很那个乘客交锋的视频，看样子是某个乘客用手机拍的。 “这个有啥好看的。”常教员把手机还给乘务长，继续百无聊赖地窝在座椅里。 乘务长笑道：“火了，都上热搜榜了。徐哥还是人气高啊，只要带上徐哥，热度蹭蹭往上涨。” 徐清无奈，自己真成了网络明星不成？ 就在乘务长对徐清的热度啧啧称奇时，有另一个人也看到了这段热搜视频。 梅婷婷在家无聊刷手机，正巧就看到了这段视频。这段视频的内容很详细，从乘客和秦河洛争执，到徐清挺身而出，以及最后常教员拍板定案都是尽在其中。 梅婷婷原本还是觉得在网络上看到徐清的视频很有趣，但是慢慢地她的脸色就不太好了。 女人的第六感，徐清和那个小空姐好像有什么事！ 第一百九十四章 副驾驶二级转升检查 徐清这段时间很不好，为什么呢？因为梅婷婷这段时间就没给他好脸色看。 问梅婷婷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梅婷婷就说他咒自己生病，问是不是情绪不太好，梅婷婷就说他咒自己神经病，问到底是什么原因，梅婷婷回了一句，你猜！ 猜你个大头鬼啊！ 徐清终于相信网上说过的一句话“如果不是为了延续后代，男人还是喜欢跟男人一起玩！” 就比如李先奕，有钱还有趣，时不时宰他一刀甭提多有意思了，最重要的是李先奕不会让徐清猜他的心思。如果李先奕敢跟他耍这种嘴皮子，徐清上来给他一个嘴巴子，让他知道怎么好好说话。当然，甩完嘴巴子后徐清的下场是什么也不便描述了。 徐清曾经以为梅婷婷跟其她女生不一样，可是无情的现实击穿了徐清的幻想，猜谜游戏是所有女性的通好，只是喜好的程度不同而已。 梅婷婷这略显作妖的行为倒是不会引起徐清反感，他知道梅婷婷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自己怕是有什么事儿惹着她了，只是自己一时没有发觉而已。 现在的问题是他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哪里惹着梅婷婷了，思前想后，徐清决定找个时间问问李先奕，这老小子鬼主意多，说不得能提出些建设性的意见。 梅婷婷对徐清倒是还没到冷战的级别，只是不及以前黏人了，让得徐清还有些不自在。不过，徐清没有时间过多纠结梅婷婷的事儿，因为他的经历时间已经足够，是时候转升副驾驶二级了。 转升副驾驶二级算是各级别转升中比较简单的，连航线检查都没有，只有一个问询检查。 所谓问询，也就是口试问答。公司指定一名检查员对徐清进行理论考核，通过了，徐清的级别也就转到了副驾驶二级。 这种问询检查跟航线检查不同，安排起来很方便，徐清在处理好转升申请表的签名问题后，将转升申请表交给飞标，过了两天，徐清的副驾驶二级转升问询检查就排出来了。 由于局方要求对徐清的检查要从严，并且要有其它公司检查人员介入，所以这次小小的问询检查一共有三个检查员。 一个东方的，一个乐途的，还有一个本公司的教员。 蓝天航空的检查员名字叫王亮，烂大街的名字，可是来头却不小，被称为陈逸总师的接班人，堪称737百科全书，关键人还长得帅，唯一的缺点就是个子稍微矮了些，一米七出头，比徐清还矮那么一丢丢。 至于东方和乐途的检查员徐清并不了解，也没兴趣了解，反正他们只是监督而已，出题的又不是他们。 按照惯例，徐清将检查的事儿跟常教员说了，常教员听说检查员是王亮，也是乐得不行。 据常教员的说法，这个王亮之所以被称为陈逸的接班人，一方面他技术确实不错，成长得也快，是个不可多得的希望之星，另一方面，跟陈逸喜欢钻偏门的性子一样，这王亮也是以知晓某些偏僻知识为荣。你跟他辩还真辩不过他，因为有些知识很多人确实不知道，然后这些知识却是基本没有意思，可以学学，但是没必要。 常教员让徐清把近期的通告，不安全事件案例分析再过一过，很有可能王亮会在这方面做章。 不过，副驾驶二级的问询检查由于没有航线检查，所以不在考核分范围之内，因而就算没通过，大不了等上个二十八天，并不会影响徐清的考核分。因此，徐清对这次问询检查其实没什么心理压力。再者，徐清好歹也是地面理论教员，虽说是半路出家，但是怎么说也是有些存货的，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把握的。 检查当天，徐清早早就来了七楼小会议室。在检查开始前十分钟，东方和乐途的检查员结伴而来。 二人见着徐清，倒是没摆什么检查员的架子，热情地跟徐清攀谈起来。反倒是蓝天航空自己的检查员王亮还迟到了五分钟，架子摆得足足的。 王亮跟东方，乐途的检查员并不相识，便只是跟二人点头招呼，不再多言。 王亮坐在主位，东方和乐途的检查员分在两侧，只是那两人的表情显得颇为无聊，这纯粹是应付了事的工作，极是没意思。 王亮甫一坐下，先是极为正经地讲了检查的规则，最主要的部分就是问询检查一共二十题，错了两题就算本次检查不通过。这个规定白纸黑字地写在检查标准之上，徐清倒是没什么异议。 讲解完基本规则，问询检查就算正式开始了。 一开始徐清还有些小忐忑，怕王亮的问题太过于刁钻，然而前十六道题都是相当常规，其中有一道题目，问的是哪些故障灯是双通道，徐清说漏了一个gps灯，就错了这一题。 还剩四道题目，如果还是这个层次的题目，徐清对通过这次检查还是有些信心的。 在出第十七题之前，王亮突然问道：“徐清，最近的通告都看了吧？” “看了，看了，都看了！”徐清心里对常教员的佩服真的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王亮的套路被常教员摸得透透的，姜还是老的辣啊！ “通告里有一个乘务员从后舱跌落的事儿知道不？” “知知道！” 徐清眨巴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心里不由慌慌的。 这个通告他当然看了，只是当时他觉得这事儿跟飞行的关系不大，只是粗略扫了一眼，没有细看，如果王亮细问，能不能答出来还真不好说。 王亮点点头：“看过就好，那我就关于这个通告问个问题。” 徐清咽了口口水，等待着王亮的问题。 王亮嘴唇微动：“我的问题是，737和738的后舱门离地高度分别是多少？” ？？？ 徐清脖子一伸，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到王亮身边两个监督检查员的身上，他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但是他发现原本两个昏昏欲睡的检查员也是一脸懵逼地盯着王亮。 徐清知道自己没有听错，可是这算什么问题？ 第一百九十五章 有内鬼 徐清裂开了！ 东方和乐途的两个检查员同样裂开，他们仅有的一点儿困意也随之消失，他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交汇到王亮身上，他们想知道王亮是不是在开玩笑，当王亮异常正经的面容印入眼帘的时候，他们深深怀疑蓝天航空是不是想要搞徐清心态。 徐清摸了摸鼻子，想了一会儿，还是弱弱地问了句：“教员，你是问737的尺寸吗？” 737700和737800的翼展，主轮距，机身长之类的数据才算是比较常规的，徐清还存有一点儿幻想，王亮是不是说错了，还是自己理解错了。 那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别提多卑微了！ 王亮眼睛一亮，笑道：“正好，你顺便也把737的尺寸数据也讲一下吧，700和800都有啊，精确到米。” 徐清一口气没接上来，差点儿气晕过去。师父说王亮这人鸡贼果然此言不虚。 正常737的尺寸数据他当然知道，别说精确到米，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数他都可以一个不落地讲出来，就是这后舱门到地面的距离简直就是核弹般的存在，秒杀徐清。 已经耽误一点儿时间了，徐清不能再拖下去，硬着头皮将700和800的尺寸数据尽数讲出，越说到后面徐清脸色越红，而另外的两个检查员则是死命憋着笑，一个副驾驶二级的问询检查整得跟机长问询一样，蓝天航空自己要丢人，他们看着笑话就行。 徐清将700和800的尺寸数据全部讲完之后，舔了下干涩的嘴唇，最终无奈地放弃了：“教员，这个后舱门的离地距离我真不知道。” “不知道啊？没事，没事，平板带了吧，去efb里的电子手册里找找，五分钟的时间，五分钟的时间内你能找到，我就算你这个题目过了。”王亮似乎对徐清不知道答案的事儿分外开心，甚至还指着徐清身边摆着的平板，让徐清当场翻电子手册。 徐清眉头紧锁，他仿佛明白了王亮了用意，可是他不懂一个教员至于在一个一级副驾驶身上找成就感吗？ 东方的检查员往椅背一靠，嘴角尽是冷笑。王亮的名声在东方也是有些人知道的，毕竟下一任总师还是有些知名度的，但是今天看来似乎只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小人。 即便已经差不多猜到了王亮的想法，徐清还是试图在电子手册里找到答案。 电子手册里有搜索功能，徐清以“后舱门”为关键词把sop，f，fo全部查了一遍，根本就没有符合要求的答案，徐清最后甚至把机组辅助资料和维修件都搜索了也得不到任何线索。 怪不得王亮信誓旦旦地让徐清查电子手册，原来是胸有成竹，笃定徐清找不到。 徐清把平板放在一边，也不再继续找了，其实五分钟还没到，不过他实在没兴趣再找下去了。 “教员，我找不到！”徐清也不管了，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 王亮哈哈一笑：“还有时间呢，不再找找？” 徐清摇摇头：“找不到了！” “那这道题目就算是你不过了啊，加上前面双通道的一道题目，那这次检查我就只能签不合格了。”王亮志得意满：“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等个二十多天再考嘛，正好回去再学学！” “徐清，你对这个结果没异议吧？”王亮在签字之前，按照流程问了受检人对检查结果是否有异议，这原本就是个形式而已。 徐清苦笑一声：“教员，我没异议。” 嘴上这么说，徐清脸上笑嘻嘻，心里早就p了。王亮这种行为颇像鲁迅笔下的孔乙己，徐清真的想问他一句：“你知道茴字有几种写法吗？” 虽说徐清现在脾气比以前大了些，可也没到跟检查员当场翻脸的地步，有气的话，憋着憋着就好了，自认倒霉呗。 徐清选择忍气吞声，王亮以为这事儿算是定了，还挺开心。任你徐清在外面名声大噪，还不是被我王亮问得哑口无言？ 他跟徐清并无仇怨，只是看不惯徐清一个小小的副驾驶在网络上都快被吹上天了，以他争强好胜的性子，不得治治徐清的威风，让徐清知道谁才是蓝天航空的希望。 看到徐清跟吃了苍蝇一样的脸色，王亮甚是畅快，他在检查结果单上的不合格一栏打了勾，并签下了自己名字。 王亮签好自己的名字，将检查结果单递给左边东方的检查员，因为这次是联合检查，东方和乐途的检查员虽然只有监督责任，不直接负责检查，但是检查结果还是需要另外两个检查员签名确认。 东方的检查员接过检查结果单，在不通过理由一项中王亮将后舱门离地高度的问题填了上去，东方的检查员一看这个脸色顿时黑如锅底，沉默许久，将单子又还给了王亮。 “王教员，这个单子我签不了。” 王亮一怔：“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东方的检查员摆摆手：“你这个不通过理由的问题我接受不了。” 开玩笑徐清可是大名人，他的检查结果局方可是要过问的，这种奇葩问题别说徐清了，他都不知道，可是有什么意义呢？后舱门的离地高度越高屁股越翘，除了能得到这个结论，还有什么其它有意义的帮助？ 他要是签了字，岂不是证明他也认同这个无聊的问题，拿这种问题作为不通过的理由，王亮不怕丢人，他可没有这么厚的脸皮。 王亮对东方检查员的这一手也是无语了，再看看东方检查员一脸严肃的表情仿佛不似作伪，顿觉有些无措，这不是搞他吗？ 一时间，王亮也是怔在当场，始作俑者的东方检查员则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跟老子没关系的样子。 没辙，王亮只得将单子转给乐途的检查员。 乐途的检查员看东方的都不肯签，他都不是傻子，铁定不会签的。见着单子凑过来，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上身微微往后倾，仿若躲避瘟神。 这下轮到王亮懵逼了，监督员不签名，那这次检查结果怎么办？ 第一百九十六章 华航收购蓝天（一更） 局方点名联合监督，现在两个监督检查员都不签字，那还怎么玩下去？ 徐清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预料，王亮脸色铁青，又不好4414当场发作，真就下不了台了。 东方的检查员看不下去了，从中调停：“要不后舱门离地高度这题就算了，重出一题吧，换个正常点的。” 东方的检查员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正常来，徐清答不上来，我们不管，整个犄角旮旯的冷僻又没有意义的问题，被别人知道了，还不被人指着行内人抓着喷？ 东方的检查员这近乎明示的话语，让王亮不得不面对现实，真乃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东方的检查员也算是给王亮一个台阶下，王亮不得不低头。 “既然东方的朋友想网开一面，那刚才那题作废，咱们继续。” 王亮也是死鸭子嘴硬，还说是给东方的检查员一个面子。 徐清乐得如此，也不揭破，顺着王亮的意思重新出题。 正常出题的话，徐清自然没什么问题，最后几道题目，王亮果然是规规矩矩的，徐清毫无悬念地全部答对。 事已至此，王亮心不甘情不地重新拿了一张检查结果单，刚才那张单子已经在不合格一栏上打勾了，这种检查单子是不允许涂改的，只能换一张了。 这种结果，另外两个检查员自然是百般愿意，麻溜地在单子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公事办完了，东方的检查员就开始不正经了，连忙起身，都不跟王亮客套一下的，径直走向徐清，搂着徐清的肩膀，一副哥俩儿好的样子。 乐途的检查员知道东方的检查员是要干嘛。不过，乐途虽然近几年发展很快，但是终究根基浅薄，还没有资格参与瓜分蓝天航空的行列中。东方对徐清有兴趣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只不过，在人家老家挖人，他确实是没想到的。 墙倒众人推，东方现在根本没把蓝天航空放在眼里。 王亮对东方检查员的行径视如无睹，一声不吭地出了会议室。 以他的层次，大约可以知道蓝天航空的新东家是在东方和华航二选一。 不管是谁接手了蓝天航空，机长和教员级别肯定要被撸了三四成。在这个敏感的节点，得罪一个东方的检查员殊为不智。 和乐途的检查员预料的一样，东方的检查员过来可是带着任务的。东方的小东家和他讲了些内部消息，让他跟徐清透露一下。 徐清被东方的检查员连拉带扯地往门外拽，看到四下无人了才神秘兮兮地说道：“徐清啊，你知道你们公司要被收购的事儿吧？” “知道啊，怎么了？”徐清晃了下手臂，甩开东方检查员抓着自己的手，他实在不习惯被一个男人抓着，还往后稍微退了下，他同样不喜欢离一个男人太近。 “这事儿差不多定了，是华航接手你们公司。”东方的检查员还故意压低声音说道。这个消息算是第一手的隐秘消息了，他可不想搞得人尽皆知。 徐清沉默半晌，抬头看看东方的检查员：“然后呢，我跟华航的无仇无” 不对！前段时间的飞行技术交流大会，他好像抽了华航的代表队的脸面啊！妈的，早知道当时低调点就好了。好像当时华航的代表队里还有一个股东的儿子，真是还没进公司就把领导给得罪了。 东方的检查员不知道徐清和华航的嫌隙，而是从另一个角度跟徐清摆事实，讲道理：“华航这个公司在业界的名声你应该是知道的，工资低，规矩多，比我们还奉献，这要是归了华航管，还不是痛苦生活的开始？” 华航并不是国企，却是有地方政府注资为股东，所以有一定的政策扶持。 华航的工资在业界是出了名的低，当然是相对于某些民营航空。东方的检查员说还不如他们，这倒是实话，但是差得也不多。只不过，华航有一个好处，放机长快！只要你通过检查，没有故意卡人的说法，这一点儿倒是合了徐清的想法。 “你看，要不要来东方？不比在华航手底下受气强？”东方的检查员施展了忽悠。 徐清摩挲着下巴，如果蓝天航空真被华航收购了，以华航的别扭劲，常教员怕是受不住，很有可能提早退休了或者减少飞行时间。如果常教员提早退休或者飞得少了，徐清也就没必要在蓝天了。 私下徐清肯定还会跟常教员联系，只是工作上常教员如果帮不上了，他也没必要赖在蓝天航空受气啊。 不过与其去东方，还不如去李先奕他家的那家新公司呢！只是不知道那家公司靠谱不靠谱，回头还是要找李先奕说说话。 徐清心里有了决断，便是随口敷衍了两句东方的检查员然后就溜之大吉，打了个车回了家。 刚到家没多久，徐清就收到了技术等级变更的邮件。徐清的技术等级同步更新到二级。他向着机长又前进了一步，虽说是很小的一步。 徐清一回家就跟梅婷婷把蓝天航空要被华航收购的事儿说了，同时还有自己要挪窝的想法。 一听徐清有意跳槽，跟他斗气好几天的梅婷婷兴致也起来了几分，在徐清说比较中意李先奕的那家新公司时更是喜不自胜，忙说她可以去查查那家公司的底细。 跟梅婷婷交代完，徐清又打了电话给他师父，把华航收购公司的消息说了，同时还征询了跳槽的意见。 这事儿就有点儿大了，常教员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让徐清有时间私下一起的时候好好谈一谈，或者说下周申请一个过夜，这样就不用特意凑个时间了。 徐清正有此意，挂了电话了直接跟计划室打电话讲了这事儿。计划室的人很好说话，当时就同意了。 最后一件事儿，徐清打电话给李先奕，约他今晚吃饭，他可是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他的。 这里他还留了个心眼，跟梅婷婷说晚上跟李先奕还有一些同行出去吃饭。梅婷婷一听有陌生人，顿时就没兴趣一起了，徐清的目的达到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跳槽的规划（二更！） “你说你好像喜欢上了你们公司的一个小空姐，谁啊？”李先奕吃着东西，双眼放光地看着对面愁眉不展的徐清。 “你见过的，应急训练中心里。”徐清唉声叹气的，东西都吃不下，只是连着喝饮料。 “卧槽，是她！”李先奕囫囵吞枣地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口齿不清地激动道：“就是那个跟你说话，被我拍了的那个？” 徐清嫌弃地偏头，躲过李先奕喷射出来的口水，抽了一张纸巾甩到他脸上：“你这年纪也不大啊，包不住嘴啊，唾沫星子乱飞，不恶心人啊？” 李先奕才不管徐清的讥讽，抓开搭在脸上的纸巾，双眼之中八卦之火熊熊燃起，死死盯着徐清的眼睛，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仿佛要通过徐清的瞳孔看穿徐清“肮脏龌蹉”的内心。 徐清本就有些心虚，被李先奕这么一通盯着，顿觉心乱如麻，脑中不由又想起秦河洛的身影。 “没想到啊，看你徐清浓眉大眼的，活儿挺多啊，玩得花啊，人比人气死人啊，比不了，比不了！” 李先奕啧啧称奇，那个女孩儿他看过，虽然不知道她的家世比不比得上梅婷婷，不过光是模样身材还要比梅婷婷优上一分。这徐清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桃花运倒是一茬接一茬啊。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是那种是个女人就喜欢的人吗？这其中肯定有问题！我喊你过来就是玩你帮忙分析一下的，不是来说风凉话的！”徐清还是在努力维持自己高大伟岸的形象。 李先奕呸了一下，哼道：“你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我，前两天网上疯传你在客舱大发神威的视频，现在回想起来，那个视频里的小空姐好像就是你说的那个秦河洛吧。小伙子，可以啊！仗义出手，英雄救美，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的，人不可貌相啊！你家里的那位知道了，不卸了你四肢，哦不！五肢，哈哈哈哈！” 李先奕自顾自地说的那是眉飞色舞，浑然不觉徐清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 “说完了？”徐清陡然起身，拿好自己的包，面色如霜道：“吃完了，赶紧挪位子！” 李先奕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赶忙安抚接近暴走的徐清，好言相劝了五六分钟，徐清才算是回道座位上。 李先奕说的那是口干舌燥，先是一口闷了饮料：“也就是你这样，要是我女朋友敢无缘无故跟我甩脸色，下一秒我就把她甩了。” “老子没时间听你bb自己的大男子威风，你倒是说说，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徐清的耐心已经被消磨殆尽，语气也愈发烦躁。 看到徐清又有发飙的趋势，李先奕赶紧闭上絮絮叨叨的嘴，正经起来：“很明显嘛，你对那个小空姐有意思，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儿吗？” 徐清刚也是气得累了，还准备喝两口饮料消消火。听得李先奕的话，差点儿把自己给噎死，嘴里的饮料好说歹说给憋进了肚子里。可是由于太过用力，一对鼻孔里憋出了两个鼻涕泡来。 “至于这么激动吗，说你动心了，你就挂两个灯笼给我看？”李先奕忍不住又开始调侃起来。 这次徐清没再喷他，而是连忙抽了纸巾擦了鼻子，然后，正儿八经地问李先奕：“真的假的，我真是见谁都喜欢的渣男？不会吧？” 虽说李先奕这小子傻里傻气，但是在男女之事上，怎么问比他来得明白吧，他说的话还是有些参考性的。 “什么不会？”李先奕嘿嘿笑道：“准确来说，你是见着漂亮的就喜欢，如果那个小空姐长得丑，你怕是就没这烦恼了！食色性也，本能而已，正常正常！” “这t还正常？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啊！” “你跟那个小空姐有实质性进展了吗？”李先奕突然又开始八卦了。 徐清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连连否认。 “对这么漂亮的女生有意思人之常情，再说，听你说的，那小空姐似乎对你也有意思，那岂不是，好事将近？”李先奕习惯性地不正经起来：“你这事儿还真是难办，美女倒贴，换我也扛不住，她是你喜欢的那一型？” 徐清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你小子口味有点儿飘忽啊？杨雪跟秦河洛是一个风格，梅婷婷又是一个风格，你是不是真的骨子里就是花心大萝卜？”李先奕道。 “放你个屁！”徐清顿时大怒：“还以为你有什么办法，原来就是耍耍嘴皮子，那这顿饭你请了，记得去付账啊！” wtf？ 李先奕感到了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一把扯住就要起身的徐清，恨恨道：“你们都眉来眼去了我能怎么办？要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离开蓝天航空，这样眼不见心不烦，时间长了，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嗯？ 李先奕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徐清。他是万万做不出来脚踏两只船的事儿来的，但是现在和秦河洛的发展有那么一丢丢的失控，偏偏这种感觉就跟种下了种子一般已经开始生根发芽，难以根除，谁也说不好将来会出什么问题。那还不如釜底抽薪，物理隔断，一了百了。 再说，由于蓝天航空要被华航收购的前提下，他已经生出了跳槽的想法，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李先奕原本就是随口一说，可是当他看见徐清竟是在认真思考的时候，心肝陡然颤了一下：“你不会真要换公司了吧？” 徐清抬起头，直视李先奕：“华航收购蓝天，你不知道？” 李先奕弹簧似的跳得老高：“什么，这么劲爆，我咋不知道？” “劲爆个屁，本来就是东方华航二选一，意料之中。你这个东方的内部人员，消息很滞后啊！” “可拉倒吧！平时除了上班，我根本对东方的破事儿没有一点儿兴趣。”李先奕说道，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你今天找我来，莫不是对我姐夫的公司有兴趣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少爷有事 提前进场 “差不多有这个意向吧，不过还要跟婷婷还有我师父再商量商量。”徐清说道。 李先奕眼中精光暴涨：“还商量啥啊？华航工资又低，规矩还多，除了转机长快一无是处，你要是去我姐夫家的公司，肯定全力培养你，转机长慢不了多少的。” 徐清一把推开李先奕都快要怼到他面前的大脸盆子，坚定道：“至少等婷婷去查查你姐夫家的底再说，别把我忽悠进坑了。” 徐清说完，登时起身，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今天李先奕这老小子嘴滑溜得很，徐清暂时不想跟他油嘴滑舌。 “你这还没结婚呢，就被家里的那位治得死死的，以后怎么办啊？”李先奕阴阳怪气道。 徐清嘁了一声：“单身狗一个，还好意思说我！” “一身恋爱的酸臭味，还不自知！”随着徐清渐渐远去，李先奕撇撇嘴，突然他发觉了什么，一拍大腿：“这家伙又没结账！” 既然有了跳槽的想法，梅婷婷肯定要查查李先奕说的那家新公司的底，正好她也有段时间没回去了，借着这个机会回去看看她父亲。 她最近看徐清这个憨小子很是不顺眼，需要回家冷静冷静。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几天气坏了身子，临出发前一天晚上头晕得厉害。 徐清第二天也有班，起飞时间都差不多，目的地其实相距也不远，都是在j省。 徐清发现梅婷婷脸色微微有些差，就想让她改签到第二天。结果被梅婷婷否定了，他爸早就把她要回家的消息散步到七大姑八大姨了，有些远的亲戚都已经到去她家的路上了，怎么能放那么多人鸽子？ “就回家一趟，至于这么大阵仗吗？”徐清笑道。 迎着徐清的笑脸，梅婷婷还是一脸酷酷的，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有些叹气：“有钱了，亲戚就多了。” 那些亲戚都知道她家里有钱，不过梅知荣平素低调，所以具体多有钱，根本没人知道。如果梅知荣真正的身家曝光了，这亲戚的规模还要再大数倍。 梅知荣又是念旧的人，对有血缘关系的亲戚还算是好说话，时不时散散财也没什么。尝了甜头的亲戚们，瞅着机会去梅知荣家吸血呢！ 外出一年多的梅婷婷回家了，不就是最好的理由吗？岂能不热心？ 对于人情世故，徐清也表示理解，既然是非得回去，徐清还是建议梅婷婷换个头等舱。 梅婷婷虽然家道殷实，可是若非必要也不会事事高档次消费，就比如回家的机票就买的经济舱的票。 徐清想着头等舱空间大些，坐起来也舒服些。梅婷婷则是觉得她也没那么娇气，后面如果实在不舒服，空中升舱就行。现在不少航空公司都开通了空中升舱服务，到时候真的不舒服了，再换到头等舱。 梅婷婷脾气拗，徐清也扳不过她，这不算什么大问题，徐清便没有坚持。 梅婷婷出发那天，二人是坐了同一辆出租车。先送徐清到蓝天航空的基地，再将梅婷婷送去候机楼。 徐清还是跟常教员一起飞，不过这次另一个副驾驶是九十天三个起落带飞，虽说是师父带徒弟，但是这种特殊备注带飞，徐清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种情况徐清只能乖乖坐后面了。不过，这早班起飞时间太早，徐清困得不行，在后面打打酱油也不错。 梅婷婷飞的是j省省会n市，梅知荣已经安排车接她了。而徐清非的是j省的y市，二者百分之九十的航程是一样的，只在最后进近区域会有分叉。 y市也是典型的平原机场，净空条件极佳，也没有复杂的飞行程序，唯一需要注意的是y市机场是单跑道盲降运行。 徐清在航前准备的时候就把航行通告过了一遍，这种单跑道盲降的机场尤其要注意盲降的运行情况，因为这种小机场是有可能没有备用进近方式的，那么这种情况下，机场就是无法落地的。 当然，如果存在这种极其罕见地情况时，签派会在通告中提醒，甚至有时候会在cfp的抬头标出来或者特意打个电话过来。 不过，徐清可不会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他要自己检查所有件。 做完航前准备，徐清还有一搭没一搭地给梅婷婷发微信，梅婷婷三句回一句。 一开始徐清以为梅婷婷还在跟他置气，只是到后面，梅婷婷说自己好像有些发烧，实在没力气再回复徐清了，她需要先休息一下了。 一听梅婷婷竟然病情恶化了，心中担忧万分。他恨不得跟自己师父说自己不飞了，去看看梅婷婷。可是这么做也显得自己太不专业了，而且自己真的过去也没啥用啊，候机楼那边不知道有没有药店？ 徐清这人藏不住事儿，脸上几乎就写着焦急两个字。 常教员一眼瞧穿徐清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那神思不属的表情，眼珠子乱转的。 抓着问了一通，徐清才说出情况。 “她哪个航班？”常教员问道。 “乐途的6833！” “停机位呢？” “161吧！”有些软件在有航班号的情况下是可以查到停机位的，徐清特意查过。 “那不就是咱们隔壁吗？”常教员叫道。 对啊！他们停的是163，登机口就是紧挨着，确实是隔壁，要不是常教员，他还真没发现！ 常教员知道梅婷婷身体不舒服了，这还得了，嗓子一抽：“航医，有退烧药不？” 眼睛一挑，看向那个第一副驾驶：“打电话给乘务组，让她们早点儿过来。” 一副赶紧给乘务组打电话，乘务的准备室就在隔壁，一个电话，马上就过来了。 乘务长领着一众乘务过来的时候，心中疑惑不解，这协调的时间也太早了。 这乘务长也是老资历了，跟常教员还算相识，进了准备室隔了一段距离就问常教员：“老常，这么早干嘛？” 常教员朝着徐清努努嘴：“少爷有事，提前进场！”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机长特许 空中升舱 梅婷婷早起的时候，头就晕晕沉沉的，她原本还以为是因为起得太早而引发的不适，可是一直到了候机楼，过了安检，到达登机口的时候，依旧是晕乎乎的，甚至后背微微有些酸，这是明显发烧的症状。 她摸了自己的额头，感觉没有明显的发热，那应该只是发烧的前兆，不过，足够让她感觉不舒服了。 跟徐清说自己想休息之后，将手机揣进口袋里，找了个人少的地方蜷缩着休息。 迷迷糊糊的，梅婷婷觉得自己的脸被人捏了一下。她挥手想要甩开那只使坏的打手，可是一秒不到，她猛地一激灵，眯着的双眼陡然睁开，印入眼帘的是徐清的笑脸。 此时，徐清正颇有兴致捏着梅婷婷的小脸，笑容逐渐变态。 “你怎么来了？”梅婷婷任由徐清捏着自己的小脸，眨巴两下眼睛，想缓解一下双眼的干涩。 梅婷婷的略带婴儿肥的小脸，徐清最喜欢捏了，那手感没话说，正捏得起劲呢，被梅婷婷一问，答道：“给你送些退烧药，不过你体温摸上去还好。” 梅婷婷用侧脸往徐清手上蹭了蹭，就跟小猫一样，只是忽然想到自己还在很徐清打冷战，不能这般亲昵，直起身子，打掉徐清的手，正经道：“你来这里，没问题吧？” “没事儿，我飞机就停在隔壁，今天我又不飞，没啥事儿的。”徐清说道：“我把肩章还有领带都拿下来了，工作牌也收在裤袋子里了，没人发现我是飞行的。” 看徐清邀功似的表情，梅婷婷甩了他一个大白眼：“你家公司还卖药呢？” “跟航医要的，航医说成人吃两颗，我看你额头温度还好，要不咱们就吃一颗？”徐清说道。 “还当起医生来了？”梅婷婷娇哼一声，还是捏起徐清掌心的一颗药丸，准备起身，去饮水处那边接点儿热水。 徐清将梅婷婷按下，手里的水杯朝梅婷婷晃了晃：“喝我的，用矿泉水烧的。” 梅婷婷刚接过水杯，登机口就响起了提醒登机的广播声。徐清看了看手表，跑到栏杆那边，隔着玻璃看向自己飞机的位置。飞机右侧机翼下的加油师傅已经加好油开始收油管了。 他油单还没有拿，需要回去了！ 徐清回来的时候，发现梅婷婷已经在排队登机了，急急忙忙地嘱咐梅婷婷：“杯子你就拿着啊，药记得吃，一会儿上机问问有没有升舱服务，头等舱它不香吗？” “好了，好了，你去忙吧！” 隔壁徐清的航班这时候也响起登机广播的声音，徐清已经不好再待下去了，又跟梅婷婷叮嘱两句，便急急忙忙地往自己那边的登机口跑去。 徐清回了驾驶舱之后事儿就多起来了，各种件需要徐清填写。这个一副也是刚刚才转升的，跟常教员飞压力很大，可见得大。即使一副一直说东西自己填，可是徐清还是默默地将件填写的工作揽在了自己身上。 常教员跟别人搭着飞的时候话就少了很多，工作的时候徐清还是很尽心尽责的，不会玩手机，即使他其实也没啥事儿能忙的。 风平浪静的一天，飞机起飞之后，徐清脑子里还在想着梅婷婷的事儿，不知道她有没有听他的话升舱。 巡航之后，徐清问了常教员知不知道乐途的能不能升舱，常教员很少坐集团外的飞机，还真不知道这事儿，倒是一副知道。据一副所说，乐途航空似乎没有空中升舱的服务。 徐清一听傻眼了，乐途航空也算是挺大的公司，连空中升舱服务都没有，跟开玩笑似的。 这时，频率里响起了另一架无线电的通讯：“乐途6833，高度9500，应答机2213，听你指挥！” “乐途6833，雷达看到了！” “乐途6833！” 徐清心神微动，这不就是梅婷婷坐的那架飞机嘛！这架飞机跟自己同航线，下面一段时间内应该都会在一个频率。 徐清听着无线电里静悄悄的，突然生出一丝想法。 “师父，我现在跟乐途的6833聊聊，管制不会介意吧？”徐清问道。 常教员怔了一下，没多久就反应过来徐清要干嘛，虽然现在频率里没啥通讯应该没问题，不过还是问问为好：“你问问管制，应该没事！” “哦哦，好！”徐清点点头，便是在频率里问道：“管制，蓝天9343！” “蓝天9343，请讲！” “我要跟乐途6833说些事儿，你看不会占用频道吧？” “呃，没事，如果有其它飞机使用频道，你们不要再占用就行！” “好的！” 得到管制的许可，徐清清清嗓子，在频率里问：“乐途6833，问你个事儿？” 乐途6833的机组也是热心：“你说！” “你们公司有空中升舱的服务吗？” “哎哟，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你等一下，我问下乘务长。”乐途航空的机组热心肠，让徐清稍等片刻。 过了没多久，频率里又响起乐途航空机组的声音：“兄弟，咱们公司没有空中升舱的服务。你是有什么事儿吗？” 徐清看了眼常教员，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在频率里说这事儿会不会不太好。常教员早就看透了徐清的想法，就让他有屁快放。 “是这样的，我女老婆在你们飞机上，她身体有些不舒服，想换头等舱，就是没想到你们公司没有空中升舱的服务。”徐清老老实实地说明情况。 乐途的机组当即在频率里说：“飞行家属嘛，你有她的座位号吗？最好把名字也提供一下，我让乘务长安排她升舱！” 徐清手忙脚乱地抽出手机，梅婷婷曾经把机票拍了照片发给他，翻翻就行。 “座位号是9b，名字是梅婷哦不！名字是梅洛霜！”徐清回答。 梅婷婷虽说平时使用梅婷婷这个名字，但是身份证上还是用的梅洛霜这个名字，徐清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开始还说错了。 “9b，梅洛霜，好了，收到了，办好事儿了，跟你说！” 第两百章 737MAX培训 梅婷婷起飞之后就一直闭目养神，只是9b这个位置确实尴尬，不是靠窗，也不是走道，而是在中间位置，两侧都是男性，即便多有不适，梅婷婷也不愿意睡觉，防止睡好了姿势不对，跟旁边男性有肢体接触，她比较排斥这个。 这时候，她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要喊乘务过来，问问升舱的事儿了，毕竟离预计落地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呢。 梅婷婷还没有说话，反倒是后面一排的一个男乘客呼叫了乘务组。 没两分钟一个身材曼妙的空姐就走了过来：“先生，有什么需要的吗？” “我想要升舱，你们这边有空中升舱服务吧？”那个男乘客竟然跟梅婷婷是同样的想法。 不过，空姐的下一句话让梅婷婷心头一凉：“先生，不好意思，我们暂时还没有开通空中升舱服务。” “什么？”男乘客显然也没想到乐途这么大的公司竟然没有开通空中升舱，追问道：“我有现金可以补齐差价也不行？” 空姐有些为难：“先生，那你稍等，我去问一下乘务长！” 原本想要呼叫乘务的梅婷婷还是决定等等再说。 没过几分钟，去前舱的空姐回来了，依然是恭恭敬敬地回复那名男乘客：“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还是不能接受你的升舱申请。” “这有钱都不赚的啊？”男乘客也是开了眼了，依旧是不死心：“头等舱不是还有位置吗？白捡的钱都不要的，不要这么死板嘛！” 空姐倒是很敬业，耐心跟男乘客解释道：“我们是不能私自出售头等舱座位。请问先生，你是否是本公司的金卡用户，如果是金卡用户的话，我可以跟乘务长沟通一下，看能不能给你免费升舱。” 免费升舱算是金卡用户的一种福利的，在各大航空公司里，还是比较普遍存在的。 那男乘客脸色一黑，颓然叹气：“我不是你们公司的金卡，不过你们公司也算大公司了，没空中升舱也是离谱得紧。” 他有华航的金卡，乐途航空还是第一次坐，所以才不知道乐途竟然没有空中升舱服务。 空姐带着歉意的笑容道：“那很抱歉了，先生！” 其实整个乘务组在停止值机程序后就能知道本次航班有多少金卡和银卡用户，他们的座位号早就是一清二楚，眼前的男性乘客是不是金卡用户，空姐在提问之前就已然知晓，她这么问只是为了断了男乘客的念想，省得他没完没了地追问。 不得不说，空姐的小聪明还是有些作用的，那名男乘客在嘟囔几句之后便不再多言，他本身也不是喜欢斤斤计较的人。 梅婷婷苦笑，那岂不是意味着她未来两个小时只能这么别扭地坐着了？早知道听徐清个大笨猪的意见，换了头等舱的机票了。可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空姐确认那名男乘客没有其它事情之后，就准备回了前舱，刚一转身，发现前舱的乘务长竟是朝着她这边走过来。 乘务长的步子稍急，走路过程中还在留意座位号，似乎在找人。 空姐也是好奇，上前一步，迎了上去：“姐，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 乘务长一直看着座位号，等到走近梅婷婷的位置才立即停下，看了眼坐在中间的梅婷婷，柔声问道：“你好，请问你是梅洛霜女士吗？” 此言一出，旁边的空姐疑惑的目光瞬间落到梅婷婷身上。 梅洛霜一时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还是点点头。 “不介意的话，能将你的机票给我看一下吗，或者身份证也可以。”乘务长轻声道。 梅婷婷顿时警觉：“你们想干嘛？” 乘务长看梅婷婷有所提防，立刻解释：“女士，不要误会！我只是想确认您是否是梅洛霜女士，没有其它任何想法。” 梅婷婷犹疑了片刻，还是将机票拿给了乘务长，身份证她尽量是不会拿的。 乘务长接过梅婷婷递过来的机票，机票上面有梅婷婷的名字，她要确认的就是这个名字而已。 名字符合，座位号符合，那么这个女乘客应该就是机长所找的人了。 “女士，请你移步到头等舱，你可以自行选择头等舱余下的空位！”乘务长说道。 “什么？”梅婷婷晕了，这什么情况？ 在她身后的男乘客出声了：“她是金卡？” “我不是金卡啊？”梅婷婷下意识地喃喃道。 这下男乘客炸毛了！ “那凭什么她能升舱？”男乘客质问道。就连旁边的空姐也是疑惑不解。 乘务长只是礼貌地跟走道的乘客说了句：“先生，麻烦你出来一下可以吗？里面的女士也要出来！” “你还没回答我呢，咋回事啊？”男乘客追着问道。 乘务长还是那副轻声细语：“先生，这是机长特许的，并不在本公司服务之内！” 男乘客被乘务长的一通话堵得哑口无言，倒是梅婷婷好像有些反应过来了，定是那徐清搞的鬼。 梅婷婷却是不知道，在她的出发城市k市的蓝天航空基地大楼七楼大会议室中，飞行部的领导正聚会一堂，陈逸则是作为主讲人正在为下面的飞行部其他领导讲解一个ppt，其内容赫然是关于737ax的。 “总之，飞标和训练中心要赶紧推行737ax的资质培训，力求在三个月内覆盖一半的一副和二副！”陈逸说道。 737ax的资质培训需要理论培训和模拟机培训，尤其是模拟机培训是需要钱的，现在蓝天航空哪有钱，三个月能搞定一半副驾驶就谢天谢地了。 陈逸哪里知道他这个决定，推得徐清在鬼门关真正走了一遭！ 在座的飞行部经理于琦教员也是听得兴致阑珊。在陈逸停下讲话之后，插了一嘴：“过段时间，华航会派人过来，领队是万乾，你跟他还有些交情，到时候接待一下。” 蓝天航空被收购已经是板上钉钉，过段时间华航会派一队人过来商谈收购细节，其领队就是万乾。这次商谈将直接决定蓝天航空高层的去留，所以于琦更关心这个。 第两百零一章 带飞限制与重着陆 万乾的父亲万渊本身是华航的股东之一。不过，他除了飞行对于管理一窍不通，故而只参与了分红，并没有其它任何行政职务。倒是他儿子万乾没有继承他的飞行事业，3反而靠着万渊，在华航谋了一官半职。 万乾本身实力出众，又有一个老爹帮衬着，短时间内就成了华航的中高层领导，未来那是不可限量。 过段时日，万乾领队前来，并非是对收购事宜的一锤定音，主要还是将一些细节问题解决了，为之后大华航大领导过来签合同把路给铺平了。 万乾这次过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工作，就是考察现在蓝天航空的领导，将他认为可用的，可以留下的领导名单拟写出来交给华航领导。 所以，蓝天航空的领导们人人自危，就想万乾过来的时候讨好一番，保住自己的乌纱帽。 常教员跟万渊还有些来往，带着陈逸跟万乾也算是点头之交。 陈逸其实并不想做接待的事儿，万乾又不是飞行人员，私下交情也就那样，坐一起能说三句话就算谢天谢地了，还要保持在三天的接待服务简直开玩笑。 只是还在开会期间，陈逸也不好当面反驳于琦，含糊两句就将此事揭过，会后私下再跟于琦说说自己的想法。现在他更关心的是737ax的培训问题。 其实，关于737ax的培训问题局方那边还没有明确的定论，其中争论最大的就是副驾驶需不需要进行模拟机训练。 现在比较认同的是机长需要进行理论和模拟机的差异化培训，毕竟机长身系整个飞机的安全，必须能精确了解737ax与737ng的差别，包括但不限于显示系统，电力系统，操纵系统，动力系统 737ax最早引进国内是在华航，蓝天航空也曾联系华航的相关人员在操纵手感上是否跟737ng型号有区别。 据操纵机组反应，737ax的操纵性要明显高于737ng，可能是由于换了发动机的缘故，总感觉有些头重脚轻的感觉。 华航的安全监察部和质量中心的统计发现737ax近期的重着陆单位次数明显高于737ng。一部分当然是出于737ax机型较新，机长还未熟悉其特性，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737ax的操纵特性还是徐737ng有较大差别的，让机长们无法将737ng的经验转嫁到737ax上。 比较有争论的是副驾驶有没有必要进行模拟机的差异化培训，理论培训肯定要的，模拟机训练有些公司主张没有必要。 毕竟737ax在操纵程序上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主要还是某些电门或者开关的位置发生了变化，为了认新电门和新开关的位置就安排一场模拟机，实在没什么必要。 而且737ax的模拟机还不好找，国内就s市有ax的模拟机，训练起来相当麻烦，成本还高。那么多副驾驶挨个儿弄下来，得花多少钱？ 华航家大业大，也只覆盖了一半不到的副驾驶，换到其它公司能覆盖三成就不错。不是说华航出不起这培训费，实在是得不偿失，蓝天航空是有意将ax逐步转为主力机型才对ax的差异化培训如此上心。 其实蓝天航空现今的情况有很大一部分是由于母公司拖累，蓝天航空本身还是优质资产，收购意向已经确定，但是收购价格还是在相互扯皮。蓝天航空的母公司仗着蓝天航空是优质资产开价很高，华航觉得你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敢讨价还价？ 两家公司相互角力，万乾这次过来，也是存了探探蓝天航空底线的心思。 “最近我司的重着陆事件呈抬头趋势，咱们有必要重视这个！”陈逸提出了最近蓝天航空不安全事件的典型事件。 近来甚至有21g接地载荷的事件发生。21g的接地载荷已经有可能造成机体损伤了，需要全组讲评的不安全事件。 落成21g的还不是低级别的副驾驶，是一个都快转机长的左座副驾驶，也是不可思议。 “现在重着陆的事件多发在教员带飞的时候，我已经让飞标制定带飞新标准。不仅对于省内的复杂机场不能带飞，省外的一些硬警告多发的机场也禁止带飞！”这时候于琦插了一嘴。 这个方面就是总师的工作范围了，他当即表示不行：“我们公司的带飞限制本来就多，副驾驶转升晚于其它公司，现在还对省外机场有所限制，那对副驾驶太不公平了！” 于琦当时就不乐意了，掷地有声道：“现在公司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新的带飞通告过几个月就废除了，不会耽误事儿的。” 现在蓝天航空处于敏感时期，如果再出重着陆事件，那他这个飞行部经理肯定要背锅，万一在东家交接的时候出了问题，以此为由，把他飞行部经理拿掉怎么办？ 至于影不影响副驾驶转升，这个就不在于琦的考虑范围之内！ “每个通告都需要总师签发，带飞限制的通告在我这关就过不了。”陈逸坚定不移。 于琦甚是恼怒，发布通告确实是总师的事儿，他即便为飞行部经理也干涉不得，而且现在这么多领导，当众顶他嘴，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那行，这事儿以后再说！关于重着陆的处罚通告可以签发吧？”于琦也没因为带飞限制通告跟陈逸硬刚，而是转向另一个通告。于琦所说的通告是加重重着陆处罚的通告。 加重惩罚永远是避免错误的第一选择，这点儿陈逸倒是认同，只是点点头，他跟于琦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想跟他在多废话。 多日之后，徐清再次跟了一班，这次的机长是刚放的，跟一副和徐清都十分客气，就是这操纵水平堪忧，当然是同比于那些老机长的。在k市起飞的时候，那抬杆的速度，徐清一度以为是他在飞。 在回程进近阶段，他们要了k市的天气，其它还好，就是一个阵风十五米的字样看得徐清心都颤了三颤。如果现在的左边坐着的是常教员，就算是阵风二十米他都不带慌的，但是现在这新兵蛋子了咋整呢？ 第两百零二章 命运之神的眷顾 机长看了一眼通波，将通波纸条揉成一团放进身边的纸袋子里，捏捏鼻子，目光在一副和徐清身上晃荡，怎么看都是心虚！ “怎么就进风季了？”机长干涩地哈哈笑：“十几米的阵风还是棘手啊！” 徐清眼皮一颤颤，鬼使神差地问道：“多棘手？” “多棘手很棘手吧！”机长眼神闪躲，十足的没把握，斟酌两句：“待会儿帮我看下数据啊，有偏差就提醒。” 徐清看机长的反应，心里也慌了，这算啥事儿，三个臭皮匠也顶不过一个诸葛亮啊！ 公司也是的，明明知道现在k市是风季，还让新机长飞k市，c市和z市不都有基地吗？ c市出了名的风平浪静，z市虽说常年侧风，但是胜在稳定，很少有十几米以上的阵风。从这两个机场入手让新机长练练手，不香吗？上来就整个地狱难度，这谁遭得住啊！ “哥，你聘机长多久了？”徐清问道。 “两个多月吧！” “那你机长是在哪里？” “c市！”机长苦着脸。 徐清一拍脑门，这更没底气了！ 人跟人的命数还真是不一样的，你要认！ 就拿这个机长来说，在同期中并不算出色。转左座的模拟机检查之前，带飞他的公司教员甚至不推荐他去检查，因为从他训练的表现来看通过的几率小之又小。 注意，转左座的模拟机检查不是公司行为，而是由局方指派检查员检查，是极为严格的，根本不存在放水一说，考的就是真功夫。 这个机长在带飞训练期间表现实在不怎么地，才有带飞教员劝他还是不要去检查了。毕竟，一次不过，后面安排就慢上许多了。 这机长也是愣头青，当时就不乐意了，飞了几年右座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嘛，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当然，他也不是埋怨带飞教员，他在训练期间的表现心知肚明，按照参加过转左座模拟机检查的前辈的话，他的水平去考核纯粹就是送菜。只不过，都到这个地步了，让他放弃着实难受得紧，所幸一不做二不休，就当去学习学习，正好看看局方检查是怎么样一个层次难度，好让他心中有数，他自己其实也不抱希望的。 没有希望，压力也就小很多了。检查当天，那真是有如神助，脑子无比清楚。 这个机长做程序或者处理特情速度偏慢，光是这一点就被带飞教员所诟病。带飞教员的意思是，特情特情，肯定是紧急情况，那就要稳准狠地处置，慢悠悠的，那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可是到了检查那天，这个机长还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就算是对待故障特情也是一样，再加上他面无表情，毫无慌张之色，检查员甚是喜欢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 他跟一些教员的想法不同，稳准狠谁都会说，又有效率，又有速度谁不想啊？可是，为了追求速度，免不了会出错。急急忙忙下出错，那真是太正常不过了。 比如说发动机有问题了要切发动机，慌慌张张地把好发切了，那就不是处理特情，而是加重特情，而且这种荒唐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都是人！飞行员也是一个头两只手，特情高压下保不准会出错，尤其是在一味追求快速的前提下，忙中出错，很是常见。 他所欣赏的是在不论什么情况下，依然能面不改色，有条不紊地处置特情的飞行员，而机长那天的表现分外对他的口味。 当然，处置特情的方式态度因人而异，只是碰巧那天机长的作风很符合检查员的口味而已。 符合检查员胃口并不等于就能保证通过，检查员看的是你处置特情的能力。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卸下心理负担的机长脑袋里前所未有的清明，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之后要干什么，需要提前干什么整理得清清楚楚，一套检查下来行云流水，让检查员赞叹不已。 这个局方指派的检查员跟机长的带飞教员还认识。那个带飞教员在检查之前还跟检查员说了一下机长的情况，让检查员该挂就挂，一切按标准。 结果检查下来，检查员打电话给带飞教员一通埋怨，说这个人是近期转左座检查中表现最好的了，哪里有那么不堪！ 机长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过了转左座检查。 你说他水吧，人家是实实在在飞出来的，半点儿违规的地方也没有。 你要说他不水吧，他自个儿都不信他能通过。当检查员在通过一栏打勾，然后签下自己的名字，检查员编号的时候，他都觉着还在做梦。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从右座转到了左座，找谁说理去？ 转左座了跟聘机长可不是一回事。转左座之后需要在左座积累一段经历时间后，再进行聘机长检查，只有通过这次检查才能算是机长。 这个机长检查是公司行为，但是更是没人放水。因为将来如果这个机长出了大事，当初让他通过机长检查的检查员有可能也需要承担责任，所以没有那个检查员会在机长检查上放水，这是关系到切身利益的。 老天爷在转左座的模拟机检查时眷顾了他一次，在机长检查的时候又送了他一份大礼。 他的机长检查是在c市，这个公认的好飞的机场。回程飞k市的时候，那时候风季还没到，k市还没那么难飞，落地也符合机长检查标准，即便检查员觉得这次检查有点儿难度太低了，但是也没有理由不给人家签字，最后他还是通过了机长检查，聘了机长。 有人肯定要说了，踩了狗屎运，聘机长，那以后怎么办，岂不就是一考定终身？ 不是！ 聘了机长之后，每半年一次的熟练检查，一年一次的年度机长检查，不定期的机长排查，随时都能将你从机长位置上撸下来。 没有一个机长是能靠运气坐下去的，只有实力才是根本。 但是对新聘机长，现在的k市确实有压力！ “哥，你知道最近那个重着陆的处罚通告吧！” 第两百零三章 遭遇低空乱流 徐清这算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机长脸一下子就黑了。现在蓝天航空领导神经都快崩断了，自己敢要重着陆，领导们就敢把他还没坐热的机长位置撸掉。 “应该没啥问题吧！”机长说起话来也是没有多大底气，从刚才的通波来看，不仅仅是大阵风这么简单，同时还有一个接近九十度的十米左右的大侧风。 这就是k市的风季，一年之中最为难受得阶段。 飞机在下到一万英尺之后相对机场高就明显感觉到气流的紊乱。 飞机就跟在浪头打漂的船儿一般，忽上忽下，空速难以保持。 状态不稳定在进近光洁状态下还好，毕竟余度很大，可是只要开始放襟翼以后，余度就开始小了，就不能任由速度大幅度变化了，否则速度超限，又是够他们整组喝一壶了。 这次是从bna方向进港，21号跑道，进港方向是直切五边。 “蓝天9846，飞航向220，雷达引导，下高度4500，修正海压1022。”进近管制指挥道。 “航向220，雷达引导，下高度4500，修正海压1022！蓝天9846！”一副复诵。 “蓝天9846，前机报告在4200以下有中度以上颠簸，如果无法保持飞行数据，请立即告知！”进近爆出了一个重磅消息，听得徐清心惊肉跳，能让进近管制特意提醒徐清他们的。 “进近，证实一下，前机是有因为乱流导致中止进近或者复飞的吗？”机长听进近管制说得这么严重，提醒问了一嘴。 进近管制当即回答：“有一架在五边六海里复飞了，一架在建立航道的时候中止进近，两架都备降了！” “备备降了都？”徐清嘴唇一哆嗦，都备降了，那得晃成什么样啊？ 据进近管制来说，乱流是在4200以下。五边六海里，按照高距比计算当时的高度应该是在机场高度以上两千英尺左右，加上机场海拔高度，也就是九千多英尺。另一架飞机是在建立航道的时候遭遇强烈乱流。按着k市机场的一贯指挥习惯，进近会让飞机下降到三千六百米，再截获航道。截获航道之后，再下降到高度三千三百米，尝试截获下滑道。 进近管制说的，那架飞机是在建立航道的过程中，而非截获之后中止进近的。 也就是说乱流似乎随着高度的降低愈发严重，这跟k市机场周围的地形有关。 “蓝天9846，下高度3900，左转航向200。”进近管制指挥徐清他们开始左转，也就是切向五边了。 现在徐清他们的位置离五边还有段距离，等距离稍近之后，一般会指挥下高度三千六百米再截航道。 “下高度3900，左转航向200，蓝天9846。”一副复诵道。 机长在cp上调了一万两千八百英尺的高度，给了八百的下降率，现在高度还行，不需要下得太快，而且下面明显乱流更强，下降率太大，自动油门会指示一个较低的n1，万一突遇强烈乱流，低油门容易导致飞机的低能量状态，继而出现一些非正常状态。 “下面乱流很强，咱们转弯的时候就先不放襟翼了，等转过来改平了再放襟翼啊。”机长说道。 现在的位置正常怎么也要放襟翼了，不过机长考虑到最小速度增加的因素，机长还是决定稍等放襟翼，并且特意跟副驾驶们说明了。 大家都知道在剧烈颠簸下飞机的空中载荷也就是g值会急剧起伏，在严重颠簸的时候，超过2g都是稀松平常。而空中载荷，坡度也就是转弯过程，起落架，减速板，防冰。 空中载荷的增加加上处于转弯过程导致最小速度快速增加，增加到大于当前速度的话，就会引起飞机抖杆，这就是典型的风季颠簸下的低能量状态。 一副点点头，表示没有意见。 机长使用航向选择开始左转，当飞机下降没多久，飞机还处于转弯过程中的时候，飞机的颠簸抖动陡然加剧，其颠簸程度甚至让系着安全带的徐清身体不停地小幅度抖动。 徐清敏锐地发现机长的身子直了直，又紧了下安全带，看得出来机长心里也有些紧张。 徐清心头一紧，这还没到前机中止进近的高度呢，就这么颠了，再下去得颠成什么样，怪不得前机会中止进近。 就在徐清感觉不妙的时候，连续的清亮警告声陡然而起，自动驾驶断开灯同时闪亮起来。 刚才颠得厉害，徐清本来就是紧张得很，飞行员对警告声有相当的敏感性，只要有个响动，汗毛都要竖几根。 强烈的乱流竟然颠断了自动驾驶，也就是此刻，颠簸程度瞬间加剧，徐清的牙齿甚至在颠簸中都在不断打颤，即便他紧咬牙关也是如此。 机长在低于一万英尺之后就已经一手在驾驶杆一手在油门，在自动驾驶断开的同时就接管了飞机。 机长在手动飞行之后就发现颠簸程度完全超乎他的想象，就靠着左手根本就控制不住飞机。 “起动电门飞行位！”机长立刻吩咐一副将起动电门转至飞行位，这是处于严重颠簸的要求。与此同时，机长断开自动油门，737的自动油门在这种强烈颠簸环境下已经严重滞后，不能再保持自动油门接通的状态。 一副这时候发现他们已经无法再保持转弯状态，在这种强烈颠簸情况下保持水平姿态才是最优解，这也是机身能承担最大载荷的状态。 “通知管制，无法继续左转，请求保持航向。”机长也是发现他们不能再继续转弯了，无法再执行管制指令了。 机长的指令正好符合一副的想法，一副一边帮忙看着飞机状态，同时通知管制：“蓝天9846，遭遇颠簸，申请保持航向。” “蓝天9846，可以保持航向，改出报！”进近当即同意了蓝天9846的申请，他也知道低空乱流是什么情况了。 “给客舱信号，停止一切服务活动！”机长果然还是机长，在这般条件下还能想到客舱的事。 一副没有立即执行，而是说道：“机长，要穿五边了，前面有山，不能下降了！” 第两百零四章 瞬时抖杆 “蓝天9846，下高度3600，可以右转报！”进近管制指挥道。 徐清他们已经穿过五边，必须要右转才能重新切回航道，所以进近管制让徐清他们右转报。 “下高度3600，可以右转报！蓝天9846。”一副复诵的同时，给客舱打了信号，这个信号是航前准备的时候就跟乘务组说好的，只要打了这个信号，所有乘务必须停止服务，在自己位置上做好，当然这个高度，临近落地了，一般乘务也不会离开位置的。 颠簸在穿过五边之后稍稍变轻了一点点，可是自动驾驶依然接不通，一副问机长要不先不下高度。 k市机场周围二十五海里的最低安全高度是三千六百米，也就是说只要高于三千六百米，飞机在k市机场二十五海里方圆内随便溜达都能满足垂直间隔的要求。 k市方圆二十五海里的最高点就在21号跑道五边左侧，是一座山峰。原本徐清他们是在21号跑道五边右侧的，右侧的净空条件极好，一副也不虞有地形警告的担忧。 若是平常，一副也不会提出这个问题。因为正常情况下，飞机可以严格保持高度，并不会出现偏离高度的问题。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由于强烈的乱流，他们不敢保证能保持三千六百米，再往前飞的话就是地形顶点了，低于最低安全高度就相当危险了。 当然，今天的能见度极佳，可以清楚目视地面，倒是应该不会有可控飞行撞地的风险。然而，地形警告可不是等你要撞地了才响警告的。万一，由于偏离高度导致地形警告响了，下来又是一顿麻烦。 机长点点头，他现在的压力还是很大，因为他已经在考虑要不要中止进近了。 见机长同意，一副立刻联系进近管制：“蓝天9846，我们现在保持不了高度，就先不下到三千六了，防止低于最低安全高度。” 进近很快回答：“可以自行判断下降时机，附近都没影响，不过你们高度下得来吗？” 如果蓝天9846保持高度不下，那么按照下降计划，他们的高度会显得稍高。而且管制那边是可以看到蓝天9846的空速的，从空速上可以判断蓝天9846有没有放襟翼。 现在蓝天9846的空速在两百三十节附近剧烈波动，这应该是光洁形态下的常规速度。如果连襟翼都没放，那高得就有些离谱了。 还没等一副回复，机长又尝试了一次接通自动驾驶，这次接上了，然后回答进近：“高度没问题，我可以在五边机动，下得来。” 就在机长回答进近管制之后就没多久，徐清感觉到颠簸又轻了几分。已经不会持续性的剧烈颠簸，而是时不时抖个两下，不过颠簸那几下的幅度还是相当强烈的。 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时机，机长直接跟进近管制申请：“蓝天9846，申请右转，我现在下高度3600！” 几乎在进近管制同意申请的一刻，机长就开始了右转，同时因为自动油门的滞后性，机长人工超控自动油门往后收油门，直接收到慢车。与此同时，机长核实速度小于限制速度之后，指令一副放下起落架。 起落架放下一方面可以加快下降速率。另一方面，起落架放下之后会增加飞机稳定性！ 令徐清惊喜的是，随着高度下降，颠簸好像明显平缓了许多。机长二话不说，直接拉起减速板先减速，他们必须要先把襟翼放了。 减速板的使用是有高度限制的，不能一直拉着减速板下去，徐清他们的公司是低于三千英尺就不能使用减速板了。 徐清他们一路拉着减速板下去，先是减速放襟翼。 “蓝天9846，申请下高度3300！”机长再度申请， 就算拉着减速板，徐清他们还是偏高，他们必须要连续下降，不能有丝毫停顿。三千三百米是截获下滑道的高度，机长申请直接下到这个高度，截获航道以后，可以快速截获下滑道。 “蓝天9846，同意下高度3300，可以自行建立21号盲降，盲降报！”进近管制说道。 “下高度3300，可以建立21号盲降，盲降报！”这是一副回复的，机长还在专心下高度。 “一会儿我们用航选切入航道，先不预位voroc，切入航道之后，左右机动下高度。咱们必须坚持稳定进近标准，在一千英尺以下还没有达成稳定进近标准，咱们就复飞，绝对不落地，好吧！”机长跟一副和徐清说道，稳定进近是红线，坚决不能碰。 一副和徐清当然知道稳定进近的严重性，不用机长说，只要不满足稳定进近的标准，他们都会果断喊复飞。 现在徐清他们的公司实行复飞一票否决制，就是驾驶舱内任何一个人喊出复飞口令，等同于机长决断，必须复飞。 机长在使用航选转入五边之后，以航道为中心线，左右转弯，这样可以给出更多的下降时间。 在减速板，起落架和机动动作下，高度偏差迅速被修正。机长看高度差不多了，并没有收回减速板，因为他们才是襟翼五，还要继续减速放襟翼。 取消高度层改变的下降方式，改用垂直速率的下降方式，推了个一千英尺的下降率，保持飞机不会再高于下滑道。 减速板保持升起，往下调速。由于减速板的存在，现在的飞机是可以确保一千英尺下降率的同时还可以减速的。 随着飞机的减速，襟翼十五，襟翼二十五737700，襟翼三十一个个放下来，等到襟翼三十放下绿灯，此时飞机就在航道，下滑道之上，着陆形态都已经完成，机长就准备按下app。一副看着飞机稳定下来，也准备报告盲降建立了。 在机长还手指还没按上app按钮的时候，飞机抽风似的颠簸陡然加剧，徐清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牢牢地压在座椅上，更可怕的是，他眼睁睁地看着空速的红黑速度带快速拉伸，其顶部直接冲过现在的空速，随之而来就是沉闷连续的抖杆声！ 第两百零五章 第一次过夜 机长虽说资历尚浅，反应却是不慢。也不管按app了，失速改出才是首要之事，而失速改出第一个动作就是断开自动驾驶，手动操纵。 抖杆的动静何等之大，机长几乎条件反射般地握紧驾驶杆，双手都放在驾驶杆上，这是为了防止自动驾驶断开的时候出现非预期的状态改变。 机长按下左手边自动驾驶断开的按钮，自动驾驶断开警告随之响起，而就在自动驾驶断开警告响起的刹那，抖杆同时消失，红黑速度带缩回常规位置，整个过程持续连一秒都没有。 机长看了下高度，飞机状态也依旧稳定，便是说道：“现在还在一千英尺以上，现在状态稳定，咱们继续进近啊！” 按照公司sop规定，如果在五边出现失速，改出失速稳定之后高度在一千英尺以上的话，机长可以继续进近。因而，机长的决策是没问题的，一副和徐清也没有意见。 这种瞬时颠簸导致g值上升，引发最小速度增加，导致抖杆的情况虽然不多见，但也不算罕见，只要飞机状态稳定，机长觉得继续进近没什么问题。 机长看一副和二副都没意见，一手握着驾驶杆，一手准备按下a通道的自动驾驶接通按钮。 a通道的自动驾驶按钮刚刚按下，上面的绿灯亮起，fa上也显示自动驾驶已经接通。 自动驾驶接通没多久，又是一阵身体压迫的感觉，机长立刻感觉大事不妙。果不其然，红黑速度带再度拉伸，眼看又要抖杆了，机长当即立断，稍稍加了油门，让速度微微上扬，从而避开进入红黑速度带。但是，油门不能加太多，否则速度增加太多，会超过最大速度，尤其是在如今襟翼已经放到三十的时候，速度区间已经很小了。不是失速就是超速，机长需要细致化操纵。 这时候，机长只是超控了自动油门，并没有断开自动驾驶。 机长所想跟现实明显有一定差距，在机长控制速度增加没多久，一阵强烈的顶风袭来，刚刚才扬起的速度跟泄了气的皮球，蹭蹭地往下掉。 此时红黑速度带已经开始往回缩，但是奈何空速下降得更快，直接追上红黑速度带，抖杆瞬时而至。 顶风也是没有持续多久，同时机长又加了些油门，再者红黑速度带又开始恢复正常，又是一次持续不到一秒的抖杆。 这次依然还是高于一千英尺，原则上，他们依旧可以继续进近，但是机长快疯了，他终于知道前机为何在五边六海里复飞了，这种在刀尖上跳舞的感觉确实不好受。 在一千英尺以下，只要再出现一次这种情况，那他们不得不复飞，而前机甚至在两千英尺的时候就复飞了，稳定进近的标准各公司应该大同小异，而前机机长在未到稳定进近决断点的时候就选择了复飞，也就是说下面的情况更糟！ 如同机长所料，有了前车之鉴，刚刚稳定的飞机，又跟荡秋千似的起伏。这次速度是疯狂往上蹿，机长将油门收到慢车也阻止不了空速上扬。 就在机长准备断开自动驾驶带下杆，减小速度的时候，空速上扬的趋势陡然加快，直接进入上方的红黑速度带。 这次不是抖杆警告，而是嘀嘀嘀的超速警告。 超速警告只有音响警告，只有在速度降到空速限制以下，超速的音响警告才会显示。 这次不像之前只持续了一会儿，超速警告一直在持续。机长直接断开自动驾驶，微微带杆，他要先将偏差修正，然后复飞，这种状态根本无法进近。 “我们修正好偏差，就复飞！”机长直接下了决断，这种持续不断的不稳定状态，他无法保证安全。 徐清对于机长的决断求之不得，不停地不稳定状态让他觉得这次进近并不算安全，但是按照规定，他们是符合进近规定的，他没有理由喊出复飞。然而，机长在权衡之后决定复飞，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机长断开自动驾驶后，通过带杆，将空速压回限制范围内，紧接着下了复飞口令。 加油门，按下toga，机长开始带杆让机头抬升，设定好复飞推力，一副依照复飞程序，将襟翼收到十五，显示正上升率后，再将起落架收上，最后一副通知管制：“蓝天9846，复飞了！” “蓝天9846，可以沿标准复飞程序，上高度3600，保持报！”管制指挥道。 “标准复飞程序，上高度3600，保持报！”一副复诵的同时，随着空速的增加，将襟翼收到襟翼五。 三千六百米是21号跑道标准的复飞高度，他们需要保持一边到27海里处，高度上七千四百英尺以上之后右转。 复飞程序在进近准备的时候就复习过了，整个机组自然是驾轻就熟。 在上到3600米之后，管制询问了复飞原因，这是例行询问。 机长的答复是乱流太强，无法保持飞行数据，至于重新进近的需求，机长的回答是不尝试重新进近了。 有趣的是，在蓝天9846宣布复飞之后，后续进近的飞机也陆续中止进近，根本连到五边试一试的兴趣也没有。 连续三架飞机备降了，他们实在没必要再下降去趟下面的浑水。 复飞了，自然牵扯到备降的地点。 其实最快捷的是备降到省内机场。根据天气资讯，省内部分机场气象条件远优于k市，备降时间基本在四十分钟以内。 可是这个机长没有省内特殊机场的资质，无法在省内机场落地，那就只能选择最常规的c市，备降时间一个小时出头，而且c市有蓝天航空的分基地，保障方面也不错。 通过卫星电话跟运控沟通了之后，最终决定还是备降。而且听运控的说法，他们得到的气象预报，k市的大风乱流天气会持续一天，晚上甚至会有雷暴，徐清他们落地c市之后，很大可能要在c市过夜了。 听到要过夜，徐清还小小激动了一下，他还没有出去过夜呢！ 第两百零六章 再遇秦河洛 飞行员过夜是极为常见的，因为很多航班无法本站离港，当天回港。可能是出于航班过大，执勤期过长导致无法一天完成，也可能是分基地的航班需要。总之，过夜几乎就是飞行员生活的一部分。 有些飞行员喜欢过夜，过夜有额外的过夜费，包吃包住，对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飞行员来说，过不过夜其实区别不大，免了食宿费，还有额外的过夜费，何乐而不为？ 若是放在以前，徐清还巴不得过夜呢，现在不同了，丢去了单身狗的身份，偶尔过夜还行，长时间过夜他可是不愿意。 不过，徐清之前还没过过夜，第一次总归还是颇有兴趣的。 c市基地算是蓝天航空在外的最大分基地了，以c市为出港的航班占了蓝天航空总航班量的四分之一。而且，c市作为国际枢纽，承担了蓝天航空一半多的国际航线，c市基地对蓝天航空而言端是重要无比。 c市机场一如既往的好天气，经历过了刚才k市机场冲浪式的飞行，如今再感受c市的风平浪静真如人间仙境般让人惬意。 蓝天9846落地c市之后，按照公司指示，驾驶舱通知客舱下客，后续补班另行通知。 这样最好不过，备降最难受的就是等待。尤其是c市作为k市的主要备降场，现在k市那个气象条件，来c市备降的航班肯定不少，加上c市机场本来就流量巨大，备降过来，指不定要等多久。像徐清这般，落地后直接下客，后续补班，干脆利索，最是不耽误时间。 对于第一次过夜的徐清来说，真的就好像好奇宝宝一样，对什么都好奇。 过夜退场和本站退场有些许区别。 某些机场过夜退场的时候，由于没有内场车接送，只能从候机楼跟旅客一起退场，然后在候机楼会有酒店车辆负责接送，这是一种退场方式。 另一种就跟本站退场很像了！ 由内场车将机组送到机组专门的安检道口，这个安检道口只对工作人员开放，类似于k市机场进场时通常所用的二号道口。从专用道口出来之后，因为内场车大多并不隶属蓝天航空，它只负责接送机组到道口，之后机组通过安检道口后，会有酒店车辆来接机组。 而c市机场情况又略微有些不同。c市基地作为蓝天航空最大的分基地，自然花了大力气跟机场搞好关系。在c市机场内有蓝天航空专门的内场车，可以一步到位送到酒店。 徐清他们在送去酒店之前，首先要去蓝天航空的分基地把飞行件给交了。 交件本来是二副的工作，不过徐清是第一次来，啥都不懂，一副自告奋勇带着徐清去熟悉一下分基地。 蓝天航空在c市的分基地比之本部基地大楼就寒碜多了，只是一处看起来年代有些久远的老式三层小楼。 时间紧迫，机长和乘务组都在车上等着，一副也不能带着徐清真的逛完整个基地，最后也只是看了飞行准备室，航医室和资料室，平时飞行员接触的也就是这三个地方。 签派席和资料席都在资料室内，所有的飞行件都是统筹到资料室的，航后的飞行件也是全部交回到资料室的指定位置。 交回飞行件最重要的三个件，任务书，舱单，油单，这三样东西需要跟cfp，纸质放行资料之类的其它件分隔开，另放他处。 交完飞行件以后，需要填写表格，包括件日期，航段，执行机长名称，交回人名称，各类件数目，以及确认飞行件是否齐全。 这便是整套交还飞行件的流程。 稍微逛了下分基地，交完飞行件，徐清和一副匆匆回了车上，开往酒店。 c市的过夜酒店就在机场附近，徐清从机长口中得知酒店名字以后，上网查了一下，这家酒店还是四星级的。 说真的，徐清平时也就住过一些快捷酒店，四星级酒店他还真没住过。 据机长所说，蓝天航空在w市还有一家五星级的过夜酒店。听得徐清想着要不要申请去w市过个夜。 提到住酒店，即便是机组人员，依然需要出示相关有效证件，比如身份证，有些酒店可以接受护照等其它证件，而问题就出在证件上。 徐清没有带身份证！ 身份证都没带，自然别说护照，驾照之类的了！ 没有身份证，便是不能办理入住。结果，机长他们都办好了入住，就剩徐清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前台。 以前酒店入住查身份证还没那么严格，现在越来越规范了，查得很严，酒店不会冒险。 没有身份证也不是就没办法了，只是需要去派出所办理临时住宿证明。 离酒店最近的是机场派出所，他的位置就在蓝天航空的分基地附近。 机长原本是想带徐清过去的，不过徐清有点儿不好意思麻烦机长了，想着刚刚从分基地到酒店也没开几分钟，按着导航走过去应该也费不了多长时间，就拒绝了机长，说他自己一个人走过去。 机长早就被k市的进近搞得心身俱疲，见徐清不需要他带着，也不再坚持，急匆匆地回房间休息去了。 见徐清拒绝了机长，一副也没有主动提出带徐清过去，他也是心累得很，再说派出所离酒店确实不远，好找得很。 送别机长和一副，徐清让酒店前台帮忙看下他的飞行箱，顺便把制服外套也脱了，去掉肩章和领带，至少让别人看不出来他是个飞行员。 徐清把肩章和领带放入飞行箱中，外套挂在箱子把手上，送到酒店前台后面之后，就在大厅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他需要用导航搜一下机场派出所的位置。 刚坐下没多久，徐清耳中回响起咚咚咚的高跟鞋撞击地板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直到近在耳边。 徐清的注意力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缓缓抬头，印入眼帘的是一双修长的美腿，再往上移，徐清小心脏一跳。 秦河洛？！ 第两百零七章 飞行和乘务的拼酒 “你怎么在这里？” 几乎是同时，一男一女发出了惊呼，四目相对，秦河洛白皙的皮肤微微泛起一丝红晕。 “我这几天在这里过夜啊，哥，你呢？”秦河洛问道。 徐清收起手机，站起身子，坐着跟别人说话他感觉不太礼貌：“备降了，家里那边天气不好，落不下去。” 飞行员一般称本公司为家里，徐清说家里天气不好，意思就是k市天气不好。 秦河洛美目亮起：“那一会儿补班，还是明天再说？” 徐清摇摇头：“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不过运控说晚上天气会变差，应该是明天补班了。” 秦河洛听大几率明天补班，瞬间洋溢出淡淡的笑容：“那哥你是在等人吗？” “没，我忘记带身份证了，开不了房间，要去机场派出所办个临时住宿证明。”徐清扬了扬手机的手机：“我不知道机场派出所在哪儿，正准备查查导航。” 秦河洛双手背在身后，身子微微前倾，凑近徐清，琼鼻皱起，轻笑道：“我知道哟，带你去啊？不过，你晚上要请我吃饭，可以吗？” “这个没问题。”徐清倒是爽快，勉强也算是半个熟人了，既然遇上了，请客吃饭自是常事。 机场派出所确实很近，走了一刻钟不到就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机场附近人流量比较大，事情多，徐清足足用了一个小时才弄好那张薄薄的临时住宿证明。期间，徐清和秦河洛到处闲扯，聊得不亦乐乎。 徐清自从那次被人生导师李先奕指点之后也算是有点儿开悟了。 人类喜好美好的事物这是本能，徐清对秦河洛不可否认有那么一丢丢的好感。但是，人于禽兽之别在于控制，发乎情，止乎礼，徐清这次也要做一回柳下惠！ 当然，他也准备跳槽了，柳下惠做一时还可以，做一世还是算了吧，他可没这么大的定力。 办完临时住宿证明，两人走回酒店，徐清开了房间，将飞行箱和制服外套丢到房间里，换了身便装外套。 幸亏早上出来的时候偏冷，徐清又带了件稍厚的便装外套，正好裹在白衬衫上。否则，徐清穿着个白衬衫，西装裤出去吃烧烤怎么看怎么别扭。 徐清对酒店附近的吃食一无所知，好在秦河洛过夜很多，而且乘务的过夜跟飞行的还不一样，动不动就是一周，飞行的一般只是三四天而已。 秦河洛经常来c市，对机场酒店附近的吃饭去处了如指掌，毕竟过夜机组时常都会聚餐。 烧烤永远是能被大多数人接受的选项，尤其是对徐清和秦河洛这样的年轻人。 徐清其实比较喜欢那种露天大排档式的烧烤，不过近几年这类的烧烤摊越来越少了，至少机场附近是没有的。 徐清他们便在附近找了家室内的烧烤屋，据说是周围一带机组最喜欢去的地儿。 由于时间才五点出头，离正常晚饭的时间还稍早了些，徐清进去烧烤屋的时候里面稀稀拉拉的也没多少人。 徐清他们找了个角落坐下，各自点了吃食。徐清是典型的肉食主义者，点的全是肉。相反的，秦河洛大部分是素食，还特意跟徐清推荐了这家的烤冰激凌土司。 这家烧烤屋是顾客点餐，店家烤好了送上来，并不需要徐清他们自己烤。 徐清无数次浪费钱的经历来看，他自己烤出来的肉没几次是能吃吗，还不如店家烤的下得了口。 等着店家上菜期间，徐清二人时不时闲聊两句，不算热切，也不算生疏，刚刚好。 正等着有些烦躁的时候，走道尽头过来一群人，正对着徐清这边。 那群人有七八个人，正常的座位只能坐四个人，少有的大桌子都是在徐清他们附近，服务员直接引着那群人往徐清这边过来。 一群人被服务员安排到了徐清隔壁的大桌子，还没坐下来的时候就聊得热火朝天，徐清隐约听见他们再说航班的事情，只是人多嘴杂，也听不全，徐清心里估摸着别是同行吧。 不得不说，徐清真是想什么是什么！那群人在徐清隔壁坐下后，忽然有一人瞟到了秦河洛，顿时惊喜万分，还招呼秦河洛过来一起。 原来这群人不仅仅是同行，还是同事，一行八个人全是蓝天航空的乘务。 隔壁一桌子人盛情相邀，秦河洛也不好生硬拒绝，得到徐清同意后，两人也挪到了隔壁大桌。 徐清其实不是很喜欢跟陌生人同桌吃饭，这样对他来说相当别扭。不过顾及到秦河洛的感受，他也不得不接受。 虽说不太舒服，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忍忍就过去了，就当交新朋友了。 徐清二人过来拼桌之后，加上秦河洛一共九名乘务在席间大聊公司八卦，反倒是徐清独独一个飞行的，百无聊赖地喝着饮料，偶尔跟着众人干笑几声，着实让徐清坐立难安。 徐清不是一个交际能力特别强的人，他也不愿意为了交际而交际，所以他一直都是专心听乘务们讲八卦，并不会特意插嘴来显示自己的存在感。安安静静地隐在人群中，没人注意，这才是他最喜欢的状态。 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徐清和秦河洛单独出来吃饭本就引人遐想。再者徐清内衬的白色衬衫，乘务们一看就知道是飞行员的衬衫。乘务跟飞行员交往那是天经地义，很自然的，他们在潜意识里已经将徐清和秦河洛划为了一对。 “哥，你明天有飞？”其中一名男乘务一脸笑嘻嘻地问徐清。 徐清也是笑脸相迎：“今天是备降的，明天应该是下晚才会补班。” 由于担心晚饭吃太多会影响休息，万一市明天早上补班就不妙了。故而，来吃饭的路上，徐清特意打电话给调度明天什么时候补班，调度的回答是应该是下晚补班。 不用早起，徐清自然也就可以放开肚子吃了。 男乘务一听明天下晚才有飞，顿时来了兴致，朝着服务员就是一声吼：“服务员，来一箱啤酒！” 第两百零八章 补班噩耗 徐清被男乘务的一箱啤酒给吓了一跳，周围一众乘务又是瞎起哄，徐清的声音瞬间就淹没在人群之中。 对于酒量好的人，啤酒估计都算不上酒，只能算是消遣的饮品，醉是很难醉的，顶多是喝胀了，肚子不舒服。 而徐清这个酒量只有小拇指多的可怜宝宝，恰好就是喝啤酒都能喝醉的主儿。人家都说啤酒很难喝醉，喝醉了就很难受，酒醒后后劲太大会持续头痛。 这句话在徐清身上根本行不通！ 徐清是罕见的，一瓶啤酒上头，两瓶啤酒意识模糊，三瓶直接抬着回去。 酒量这种东西相当主观的，影响酒量的因素太多。徐清曾经有过一瓶啤酒倒地的尴尬经历。 也不知道这家烧烤屋怎么搞的，上菜慢得要死，一箱子啤酒没几分钟就上来了。 一箱子啤酒上来，乘务们争先恐后地开始拆纸箱子，几个女乘务也是兴致十足。 徐清被乘务们仿佛要吃人的架势整得有些害怕，尤其是几个女乘务开酒瓶的熟练度让徐清更是寒毛直竖。 “空腹喝吗？要不等等吧！”徐清真的怕了，空腹喝这谁遭得住？ “等啥啊，都啤酒，喝啤酒不就跟喝水一样嘛，空不空腹有啥区别？”男乘务热情地给徐清满上啤酒，不仅如此，全桌十个人，连同秦河洛全都满上了。 “就一杯啊，明天就算起飞时间晚也不能喝太多。”这时还是秦河洛帮忙给徐清解围，毕竟秦河洛也是见习乘务长了，说话还是有人听的。 全场立刻爆发出此起彼伏的起哄的声音，众人皆是眼神暧昧地瞧着徐清和秦河洛。 “护得紧呐！好好好，秦姐发话了，肯定要听着。就一杯，吃完再喝。” 这个男乘务也是皮得很，弯弯绕绕，只是暂时放过徐清，后面接着来。 徐清知道今天他怕是不好过了。 第一杯肯定是一口闷了，连一众女生都是豪爽地全干了。徐清苦着脸，也只能跟着一口干了。 徐清当然还没到一口倒的地步，但是喝得急，又是空腹，一个酒嗝打下来，全是酒气，顿时就有些上头，脸上开始发烫。 徐清遗传了他爸喝酒容易上脸的毛病，一口酒下去，满面红光，跟关公似的。 秦河洛看徐清一杯啤酒下去脸就红了，就知道徐清不善饮酒。眼见那男乘务又要给徐清满上，一手盖住徐清的杯子，嗔道：“意思一下就行了，没看他脸都红了吗？” “脸红说明能喝啊！秦姐，这才一杯啤酒呢，你这有点儿过份了啊！”男乘务不依不饶。 “你管我过不过份，你们明天没事儿了，他可还要飞回去呢，能一样吗？”秦河洛还是不同意。 男乘务一拍桌子：“那这样，我喝三杯，兄弟喝一杯，这样总行了吧，其他人也不劝他酒，就我跟他喝，怎么样？” 秦河洛依旧是不愿意，刚欲反对，被徐清拉住。 只见徐清双颊泛红，双眼之中也是布满血丝。秦河洛看得徐清这副作派也是暗中偷笑，一杯啤酒就能把他喝成这样，这酒量比她还不如呢！ “咱们对吹！”徐清嚎着嗓子，就要跟那男乘务对线。 什么三杯对一杯，看不起谁呢？ “兄弟爽快，来！” 男乘务兴致大起，抓起身边一瓶刚开的啤酒递给徐清，自己也拿了一瓶。 徐清二话不说接过啤酒，跟男乘务碰了一下，二人相互瞪了对方一眼，话也不说，直接开喝。 全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两个梗着脖子喝酒的男人身上。 男乘务喝酒的速度明显比徐清快，徐清则是慢条斯理地喝，他不敢喝太快，怕溅到衬衫上，他现在就这么一件。 男乘务比徐清快了十几秒将空瓶子推到桌子中间，供众人查验。 就算男乘务酒量不错，这么喝下来稍微也有些懵，眼中也起了些许红丝。 徐清慢悠悠地喝完最后一口，面目通红地将瓶子推到桌子中间。男乘务刚要趁此良机再忽悠徐清继续喝。却是见徐清面不改色地站起身，一声不吭地离开位置，往着卫生间去了。 “秦姐，你这男朋友酒量不行啊，一瓶啤酒就要吐了。”男乘务在徐清走后开始调侃起秦河洛，不过他说起话来也有些大舌头，看得出来他不擅长喝快酒。 秦河洛甚是不满，还准备反击几句，却是听一阵脚步声临近，徐清竟然回来了。 就是这短短几分钟，徐清脸上的红晕竟是褪了几分。 “秦姐，你看吧，都说脸红的人酒量好，没说错吧！”男乘务对徐清也是啧啧称奇，这恢复得也太快了。 徐清一瞪眼，声音蹭得就上去了，酒精刺激下有点儿上头，感觉脑袋憋得慌，舌头也有些不利索。 “你可别骗我，脸红是因为肝分解乙醇能力不行，哪里扯得上酒量好。”徐清略一后仰，靠在椅背上，吊儿郎当地看着男乘务。 “老祖宗说的总是有些道理的。”男乘务打了个哈哈就要给徐清续酒。 徐清一把收回酒杯，笑嘻嘻地说道：“酒是穿肠毒药，所以咱们要科学饮酒！” 男乘务被徐清给搞懵了，傻愣愣地问道：“啥叫科学饮酒？” 说真的，男乘务也是喝快酒有些迷糊了，竟然顺着徐清的话说下去了。场中的女生们跟看傻子一样看着徐清和男乘务表演。 “我考考你，喝酒为啥脸红啊？”徐清一本正经地问道。 男乘务傻了，眼睛睁得滚圆，怔怔说不出来话：“我为啥早知道啊？” “所以哪天你喝出事儿了都怨不得别人。”徐清二郎腿一翘，开始指点江山：“乙醇脱氢变乙醛，乙醛脱氢变乙酸。乙醛代谢不了就会引起黏膜血管扩张，脸就红了！” “但是，让人醉酒的是乙醇，代谢乙醇的能力才是一个人的酒量，跟脸红不红没啥关系。所以，你也不要因为我脸红就小看我！”徐清最后还指了指身边的秦河洛。 秦河洛被眼前这个小酒鬼气得不清，好心当成驴肝肺，到头来还被数落了一顿。 就在这时，徐清手机响了，他颤颤巍巍地拿起手机，一看号码，不就是调度的吗？ 接了电话，调度上来就是一句：“哥，咱们定了明天早上补班！” 第两百零九章 大祸临头（加更！） “明天早上补班？没问题！”徐清脑子迷糊，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口就答应下来。 调度大喜，连连说道：“哥，那就说好了。待会儿具体的起飞时间出来，我就给你上计划了。” “我这边没问题，计划出来了就上网吧。”徐清那个豪爽劲，估计调度说半夜三点起飞都能一口应上。 “好好好，起飞时间应该在八点多，一会儿你看计划吧。”调度又补了一句。 “好的！”徐清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 这时调度听出徐清语气好像有些不对，再度确认：“哥，真的没问题吧？” “不是有电话录音吗？还能赖了不成？”徐清不满道。 “可以可以，那我就不打扰了，明天辛苦徐哥了。”调度得到徐清的保证，顿时安心地挂了电话，反正这事儿撇干净了。 挂了电话，面色酡红的徐清将手机放在一边，又开始教育起那个男乘务。 “小兄弟，我酒量怎么样还不好说。不过这乙醛代谢不行你也看到了，乙醛多了，到时候变成人体喷泉就不好了吧！”徐清都不知道现在他的嗓子跟装了扩音器一般，半个烧烤屋都听得见。 徐清喝醉的时候要不犯困，要不兴奋。 兴奋了就喜欢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声音自然而然就上去了。但是，庆幸的是，徐清醉酒后没有暴力倾向，安稳得很。 “兄弟！送你一首诗，听好啊！”徐清指节扣着桌面，仿佛在给自己打节拍。 秦河洛真是看乐了，一瓶啤酒就喝成这样，真有你的！徐清！ “脸红不是酒量高，只是爹妈生得巧，劝君莫要让我喝，吐你一身多不好！”徐清兴致高涨，吟了一首打油诗都不算的诗句。 “哈哈哈，兄弟有意思，有意思，就依着兄弟说的，不喝了，不喝了。”男乘务也是被徐清逗乐了，不打算再劝酒了。原本他就是看徐清可能是秦河洛的男朋友，存心想灌灌徐清，真是没想到徐清有趣得紧，便是打消了劝酒的念头。 徐清正扯得起劲，听闻对面的男乘务说不喝了，乐得合不拢嘴，抓起旁边的一瓶啤酒就往嘴里灌，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兄弟深明大义，体谅我酒量不佳。我敬兄弟一杯，聊表谢意！” 说着，将手中的酒瓶往男乘务面前推了推，然后收回来接着喝。 男乘务哪甘人后，抄起一瓶酒也开始对着喝。 秦河洛扶额苦笑，这徐清怕是喝傻了，说话都前言不搭后语。听人家说，有些人酒量不行，但是兴奋起来，越喝越想喝，莫不是徐清就是这种？ 不过，刚才徐清接电话的时候，她隐约听见徐清说早上补班，只是当时徐清口齿不清，她也没听明白。 现在徐清脑子不清楚，万一真是明天早上补班，问题就大了。 趁着徐清喝酒间隔，秦河洛拉住徐清，问道：“刚才是你们调度的电话？” 徐清擦了擦额头的汗，点了点头，还准备抓着酒瓶喝。 秦河洛哪能让他如愿，一把夺过酒瓶，再是问着：“明天补班的事儿？” “对啊，早上补班，计划估计都上了！”徐清朝着秦河洛嘿嘿傻笑。 秦河洛一听早上补班，惊得一身冷汗，抓住徐清的臂膀，急道：“看看计划！” 她心中祈祷，但愿是徐清脑子混沌，记错了时间，早上补班，酒测可咋办？ 徐清兀自不知自己的处境，晃晃悠悠地拿起手机，点开公司软件，里面就有他的航班计划。 “哟，计划出来了。”徐清傻呵呵一笑，秦河洛立即凑过来，想要看看。 徐清抹了抹眼睛，看着计划，嘴里念念有词：“早上八点五十起飞，看到了吧，我说早上补班的。” 说完，顺手就要把手机揣回兜里。刚塞进去没多久，徐清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僵，快速抽回兜里的手机，再次点开航班计划，这次一看，浑身凉飕飕的。 “八点五十起飞，怎么改早上了，不是说应该下晚的吗？”徐清大惊失色，全身汗气蒸腾，醉意顿时去了七八分。 “你说调度一开始说明天下晚补班的？”秦河洛也知大事不妙，赶紧问了徐清，想要给他出出主意。 “他说排队的航班多，应该是下午六点之后起飞。”徐清将调度一开始的话复述了一遍。 秦河洛秀眉一皱，便知事情不好办了。 徐清还是太年轻了，调度虽说大概率傍晚补班，但是话没说死，这就是给自己留了后路，将来出了问题查电话录音也怪不到他头上。然而，徐清不知道其中奥妙，竟然就武断地信了调度的话。 稍微有些经验的飞行员也会按明天傍晚掌握起飞时间，可能会出去溜达溜达，晚上玩玩手机游戏，刷刷视频，没那么早睡，但是绝对不会喝酒，这是保护自己的意识，也是徐清年轻的地方。 “别急，别急，你现在离起飞时间还有十几个小时，酒精应该排得掉。”秦河洛力图让徐清冷静一下。 正常来说，十几个小时足够将酒精代谢了，何况别看徐清嗨得不行，喝得着实不多，问题不大应该。 然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酒测超标可是雷池，万万不可踏入。 “万一没排干净呢？”徐清哭丧着脸，这事儿大了。 “要不请病假吧！就说肚子不舒服，明天飞不了了。这酒喝得不多，不过还是不要冒险了。”有一个女乘务提议道，毕竟这事儿也有他们的责任。 按照正常逻辑，十几个小时足以代谢掉酒精。但是，各人体质不同，代谢能力也又差异，指不定徐清代谢能力比较差，把酒测仪吹响了怎么办，这可没有试错的机会。最为稳妥的就是找个由头，直接不飞了。 “对啊，你试试，问问调度。”秦河洛也觉得没必要冒险，能不飞就不飞。 徐清叹了一口气，拿起手机拨了调度的号码。 但是，他心里知道，这个主意根本行不通！ 第两百一十章 通宵夜跑 很多人都知道飞行员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年轻的时候一年一次体检，年纪大了，半年一次体检，哪次没过，就只能歇着了。 飞行员的健康直接关系到飞行安全，所以确保飞行员在执行航班的时候处于一个健康良好的状态是每个飞行员与航医的责任。 带病工作，既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乘客们不负责。 因而，只要飞行员感到身体不适，都需要主动报告航医，航医会联系飞行调度席取消飞行员当天的航班。 那肯定有人要说，哇！那飞行员也太爽了，想飞就飞，不想飞要休息了，就跟航医说自己身体不好。就算身体没问题，情绪低落，精神不佳照样也是借口，怎么说都行，反正就是飞不了。 事实上，这很难行得通。如果真让飞行员随意请假，航空公司就不叫航空公司，应该叫慈善中心。 飞行员请假有严格的请假流程，除了个别紧急或者特殊情况可以先取班再提供医学材料，其余时间必须先提供门诊发票，处方单，病假条，就诊医院也需要是三甲医院，不是到哪个小诊所就行的。 别说他都不知道附近有没有三甲医院，就算有现在正常门诊都下班了。徐清现在这副样子去急诊，让急诊医生开病假单，医生不赏他两个耳光才怪。 当然，谁没个头疼脑热，时间也说不好，临着上班不舒服了也有可能。这种情况下，再去三甲医院肯定不可能，硬着头皮工作也不合适。 这时候可以联系所属中队中队长说明情况，得到中队长允许之后，可以先行取班，再补全病假材料。 先不说徐清愿不愿意骗中队长，他始终绕不过不算病假材料一步。他现在除了脑袋晕乎乎的，全身上下好得很，医生又不是瞎子，能昧着良心给徐清开病假单？ 所以在打电话之前，徐清就知道，这条路走不通！ 众人催促之下，徐清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打了调度的号码，这次是另外一个人接的。 “兄弟，我是徐清，有个事儿跟你咨询一下。”徐清没有直接说请假的事儿，率先摊牌容易把自己推向不利的境地，他需要先探探调度的口风。 “徐哥，你说！”调度倒是相当客气。 “额，是这样的。我刚吃完饭，感觉肚子不太舒服，你看方便换个人飞明天的9846补班吗？”徐清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他这是私下跟调度商量，不走请假的流程，若是调度好说话，没准暗地里帮徐清取了。 但是这一切都要建立在徐清跟调度关系好的前提上。很显然，徐清并没有这层关系。 “徐哥，这个你要跟航医那边请假。航医那边没问题了，让航医发邮件到飞行调度席，我们这边帮你取班！”调度竟是条理清晰地将请假流程给徐清说了一遍。徐清当场无语凝噎，难以反驳。 调度已经把路指好了，走不走就不关他的事了。 “我这边可能找不到三甲医院了，你看能不能”徐清还是不死心，强调了自己面临的难处。 调度依旧是公事公办的口吻：“徐哥，这事儿你要跟航医商量，我们按照规定是看邮件取班。你也知道，现在都是按规章办事！” 调度的说法无懈可击，徐清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本身他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找航医？航医会让徐清找中队长？最后弯弯绕绕还是要病假材料，死路一条！ 调度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徐清想着调度怕是已经猜到自己的小心思了，只是没有明说而已。 公事公办，徐清已经无路可走了！ “那我等等再说！”徐清没办法只能作罢。 “好，如果有什么事再联系。”调度说完挂断了电话。 徐清收起手机，抹了抹脸，刚才出的一头汗已经干透，皮肤之上摸着有些粗糙，该是汗液蒸发留下的微小盐粒。 “没办法，此路不通！”徐清一摊手，极为无奈道。他现在除了脑袋还稍微有些胀，意识倒是清醒得很。 “那怎么办？”秦河洛急了，飞行员酒测超标那可是大事，谁敢把酒测仪吹响了，公司不往死了办你？ 酒测仪这玩意儿没有人能作弊，而且是联网的。只要某处酒测仪测出酒精超标，公司领导就能收到短信提示，短信中就会有某某飞行员酒测超标，没人逃得了。 “怎么办？凉拌！”徐清一咬牙：“服务员！来瓶大可乐，冰的！” 取巧之路走不通，那只能用最原始的法子了。 徐清也就小时候喜欢喝碳酸饮料，年纪大了之后倒是很少喝了。不过他发现自己喝碳酸饮料的时候，小便次数会非常频繁，仿佛代谢都快了好几倍。 他不知道是就他这样，还是别人也这样。 “兄弟，咱们别干啤酒了，干可乐吧，对着吹都行。” 反正那大瓶可乐徐清是包了！ “兄弟，你随意，这个我就不争了。”男乘务看徐清还有信心开玩笑，怕是徐清已经有了解决之法，立是心中稍定。说到底，这事儿还是怨他故意劝徐清酒，如果徐清真出了什么问题，那他也要背负很大的责任。 “真没事？”秦河洛看徐清神色轻松，颇为好奇问道。 徐清挠挠脖子，叹道：“一点儿啤酒而已，又不是白酒，真铁了心，不是问题！就是晚上要熬夜了！” “熬夜？”秦河洛有些不明白徐清啥意思。 徐清也懒得解释，这事儿跟秦河洛也没啥关系，不过这件事儿需要秦河洛帮忙。 “你知道附近有卖短袖的地儿吗？”徐清问道。 “短袖？你要干嘛？” “还能干嘛！换我衬衫啊，我可不能把衬衫弄脏了！”徐清说道。 秦河洛秀眉微微蹙起，正色道：“你到底要干嘛？” 徐清一边大口喝着可乐，头都不带转的。闷了一大口可乐，徐清缓了一口气：“还能干嘛，夜跑啊，通宵夜跑，我不信这还排不掉！” 第两百一十一章 天上掉下的重着陆（吐血加更） “你疯啦，明天早班，通宵夜跑，你不怕猝死啊！”秦河洛埋怨道。 徐清龇牙咧嘴的也什么烦躁，破罐子破摔的架势：“那也没撤，吹响酒测仪，我就凉凉了。不过明天就一段，一个多小时的航程，回家补觉就行。” “那也”秦河洛还是不放心。 徐清当即打断：“别这啊，那的了，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劲跑路。” 吃了两个多小时烤肉，期间，徐清不停地喝可乐，十分钟一趟厕所，准时得很，在晚饭结束的时候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不适，外人看徐清也看不出来刚刚醉酒。 不过感觉没问题了也不能放松，酒测仪相当精密，该通宵夜跑还是逃不了。 照着之前说好的，秦河洛领着徐清到附近买了件短袖，徐清还需要先回房间洗个澡，把衣服换一下。 一通折腾下来，回酒店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巧的是徐清和秦河洛竟然是同一个楼层。 临着分别的时候，秦河洛突然来了一句：“要不我帮你把换下来的衬衫洗一下，吃烧烤总归有些油烟味沾着。” “有吗？”徐清敞开外套，凑近衬衫问了问，还真有点儿淡淡的油烟味，吃烧烤沾上油烟味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看着徐清逐渐嫌恶的表情，秦河洛掩嘴轻笑，向着徐清走近。徐清却是条件反射般往后倒退。 “你别过来，这油烟味不重就不用洗了，没事！”徐清当即回绝了秦河洛的提议。 秦河洛还道是徐清不好意思，跟上去道：“没事，不麻烦的。你们驾驶舱那么小，被别人闻见不好。” 瞅着秦河洛越来越近，徐清当机立断，直接摊牌了：“我有女朋友，这样不好！” 徐清真的很不愿意说这句话。这种话其实比较伤秦河洛自尊，什么叫我有女朋友？不就是明指着让你不要倒贴了嘛！ 以秦河洛的条件还愁找不到男朋友？所以徐清真的不愿意顺这句话，但是他现在不得不说。 对秦河洛心动了，徐清还可以接受。人非草木，怎么能控制七情六欲？但要是继续往下面搞暧昧，那就是对不起梅婷婷，也对不起秦河洛，徐清也不是那种脚踏两只船的人。 今天，他需要表明他的立场！ 秦河洛没想到此时此刻迎接她的竟然是徐清的这句话，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这个她也不知道，也不算什么大事吧？” “可是我知道！别让我们朋友都没得做！”徐清正色道。 秦河洛俏脸发白，没想到徐清竟是如此决绝，一点儿余地都不留。 “那那算了吧，我先回房间了。”秦河洛魂不守舍地越过徐清，回了自己的房间。 徐清咂咂嘴，想着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裸了。说到底，这事儿起因还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心思，最后伤心的反倒是秦河洛，没天理了！ 徐清推开房门，摇头苦笑：“男人哟” 是啊，男人真是“博爱”的生物啊！ 翌日清晨，徐清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在客厅沙发上，半眯着眼，等着机长和一副。 他昨天一直溜达到半夜三点，附近他又不熟就只能绕着酒店跑，一圈一圈地跑了好几个小时，一直跑到半夜，让得看门的保安跟看傻子似的望着不断从他眼前晃过的徐清。 半夜跑步，真有你的！ 徐清回来以后，洗澡，提前收拾衣物，最后也就眯了两个小时，起来的时候昏昏沉沉的，不是醉的，是困得。 机长和一副都是压着发车时间出来的，两人交回房卡，一眼就瞅见沙发上双目无神的徐清。 “走啦！” 机长喊了下徐清，徐清这才激灵了下回过神来，刚才他似乎睡着了 “乘务组都上车了？”出门的时候机长问徐清。 徐清点头：“她们都到齐了，在车上了已经。” “上车吧，今天天气好像还是不行。”机长愁云惨淡道。 早上洗漱的时候，机长就查了k市的天气情况，比昨天稍好，但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过，早班落地k市的飞机倒是没有再备降的了，算是个好消息吧，至少可以说明进近区域乱流应该没那么强了。 徐清他们到了分基地，首要之事就是去航医室酒测。徐清还借口先上个厕所，实则去卫生间用带来的矿泉水又漱了一遍口，哈了几口气确认没有一丝酒味了才是放心下来。 一点儿啤酒就把徐清吓成这样，说明徐清还没成老油子。 吹酒精的时候，徐清都不敢大口吹气，而是连续地，轻轻地吹，等待结果的几秒那真是煎熬啊。最终听到“正常”的电子声音之后，才算是将悬着的心放下了。 c市飞k市之前徐清就飞过好几次了，倒不是有啥压力。航行通告里也没有啥重要的内容，唯一需要关注的还是k市的大风天气。不过，签派也没打电话过来提醒，那应该可以断定k市的进近落地还是正常的。 既然别的机长能落，没理由咱们的机长落不下去。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实际运作就出了点儿小差错。 在进入进近区域之后，的确比昨天要好像很多，毕竟还是早上，对流还不强。 当然，今天的天气是对比昨天还可以接受，比之平常还是要难飞许多。 有一点庆幸的是，今天并没有出现超速或者抖杆警告。空速虽说还有起伏，但是都在正常范围之内。 看着一切正常，徐清绷着的神经微微松了下。一放松，困意就是排山倒海地袭来。 徐清努力地想要保持清醒，然而眼皮就很千斤重一般使劲往下耷拉。 迷迷糊糊中，徐清似乎听到了起落架放下的声音，还有断断续续的无线电通讯的声音。 徐清知道快落地了，挣扎着抖擞抖擞精神，努力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待到完全看清眼前，跑道已经是近在咫尺。 徐清还是有些发懵，眼睁睁地看着跑道越来越近，直到飞机猛地砸到道面上，徐清一个激灵。 重着陆了！ 第两百一十二章 2.1G的接地载荷 这地怼在跑道上，徐清紧靠体感都能感觉到这下接地很重，怎么也能到18g左右了。 不过接地载荷虽然能通过体感大约预测，却并非完全精确。感觉接地柔和，实际接地载荷很大，感觉接地很重，实际载荷却没那么大的情况比比皆是。 一般来说，飞行员是通过cdu上输入特殊代码就可以显示接地载荷。不过，据说这个数据有时候也会不准，具体的标准还是由公司分析qar来确定。 徐清悄悄摸摸地瞟了眼前面的机长，但是只能看到侧脸。 机长嘴唇紧抿，不见喜怒，对刚才明显重着陆的感觉绝口不提。而且一副也在右边不断地偷瞄机长，还暗自想着这个新机长也太沉得住气了，都落成这样了，话都不多说一句的。 会不会是机长有什么新理解，他和一副受限于技术水平看不出来其中的门道。 或者说这就是波音一直提倡的“扎实落地”？感觉接地很重，其实不重？ 别管徐清和一副各自心思如何，机长始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飞机跟着指令滑回停机位，做完关车程序和关车检查，机长麻溜地开始按cdu检查接地载荷，那着急的劲头跟刚才镇定自若的作派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原来比我还怕啊！”徐清无语了，刚才何必死撑着呢？ 徐清哪里知道接地以后机长就知道载荷小不了，但是他不敢分心操作cdu。万一滑行的时候，再出什么问题，那他真就要凉凉了。 机长直接将落地载荷的报告打印了出来。在机长查看报告纸条的时候，徐清和一副都是不自觉地伸长了脖子看纸条上的内容。 21g！ 徐清看到接地报告上显示的接地载荷，头皮都发麻了。21g的接地载荷，安监部和飞行部的领导铁定要找他们喝茶了。 事情大发了！ 一副的脸色唰地就白了，21g的接地载荷是可能导致机体受损的，他们可不仅仅是要讲评那么简单了，尤其是在严查重着陆的特殊关头，他即便不是操纵人，作为上座副驾驶，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已经凉半截了！ 机长看着接地报告久久没有言语，徐清和一副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说啥。反正要凉一起凉，谁也不能独善其身。 机长沉默半晌，旋即像小孩子耍脾气，将纸条揉成一团丢到手边的垃圾袋，双手捂住脸，长出一口气，道尽世间心酸。 “你说我机长会不会被撸了？”机长毫无预兆地转头问向身边的一副。 一副被问得哑口无言，这怎么回答？ 按照新发的重着陆处罚通告，一副很想说一句：“是！” 可是这么裸的冰冷回答，一副如何说得出口，机长听了岂不是心态爆炸？ 一副不说话，机长又是转向身后看了眼徐清。徐清下意识地闪躲了机长的目光，因为他和一副的感觉一样。 现在蓝天航空现在已经不是杀鸡儆猴了，是连猴也要一起杀了。在收购的关键档口容不得一点疏漏，对于任何不安全事件肯定是从重处理。一来警示其他飞行员，二来表明蓝天航空重视安全的态度。 至于对飞行员是不是处罚过重？领导们谁在乎？ 领导是不会出问题的，就算出问题也是“内部消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线员工出问题那就逮着劲儿地整人，彰显领导们公正无私，重视安全的光辉形象。你还找不到理由反驳，这是最气的。 这就是所谓的“差别对待”！ 领导的问题那不是问题，员工的问题才是问题，不然大家为啥都争着当领导呢？ 一副和徐清的表情已经充分表明了他们的想法，机长也心知肚明自己这次怕是跑不了了。 接地载荷这么大，存在机体损伤的风险。机长下飞机前特意跟交接的机务说了一下情况，让他们特别注意检查起落架。 另外此等不安全事件也需要跟公司报告。 徐清按照机长的指示，写了ss将事情情况大概描述了一下，然后报告给公司了。 退场过程中，机长，一副和徐清都是一句话不说，死气沉沉。搞得经常叽叽喳喳的乘务组也是受此影响，没人聊天，整个机组车都透着诡异的氛围。 回了基地，送别了垂头丧气的机长和忧心忡忡地一副，徐清交完这一段的飞行资料，心里也是颇为打鼓。 21g的接地载荷犹如梦魇笼罩着他。但凡小于2g问题都不会这么棘手，超过2g性质就不一样了。 现在梅婷婷不在家，徐清孤家寡人一个也不急着回家，坐在飞行准备室的沙发上捋了捋纷乱的思绪，他觉得还是要打电话问问他师父，看看这事儿该怎么办！ 徐清查了下常教员的班，确认现在没飞之后，拨通了常教员的电话。 其实这事儿没什么好问的，等着qar译码一出来，白纸黑字摆在那儿谁也跑不掉。 徐清当然知道他脱不了干系，他就是想问问公司的处罚会到那种程度。 电话另一头的常教员听徐清把事儿说了一遍之后，也是大呼徐清个倒霉孩子怎么遇上这种事儿呢？ 老倒霉蛋了！ 常教员说这事儿确实不好遮掩，21g的接地载荷太大，就算是他自己落了个21g怕也是够呛。 不过唯一庆幸的是，徐清只是个观察员。讲道理来说，这事儿其实跟徐清没啥关系，放在平时或许罚罚钱，顶多再停飞一周也就完事了，现在就不好说了。 不过就算公司再发疯，事情的主要责任也扣不到徐清头上，应该多罚些钱，停飞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闻听常教员的话，徐清心里稍定，这跟自己的预期差不多，应该该扯不上降级这么狠的处罚。 过了几天，公司一直都没找徐清，搞得徐清这几天惴惴不安，很是难受。 qar的译码工作会有延迟，结果不会那么早出来。这就苦了徐清，长痛不如短痛，有什么手段赶紧招呼了，别折磨人啊！ 就在徐清坐立难安之时，机队那边通知徐清要参加一个关于风季重着陆的研讨会。 徐清一听，鸿门宴啊！ 第两百一十三章 徐清现身说法 风季运行中重着陆专项研讨会，听上去很是高端。 高端就对了，越高端越凶险，这种技术研讨会能喊一个二级副驾驶过去，其用意昭然若揭。 当然，如果只是被叫过去当群众演员，在下面鼓鼓掌，叫叫好，那就没啥事。 这种拉壮丁，给领导捧场的事儿在学员队的时候做了不少，下了机队以后反而少了很多，不过偶尔也会客串一下，就是不知道机队喊他过去参加的会议是当主角还是配角。 会议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十楼大会议室，大会议室的话徐清微微有了些底气。 大会议室肯定去的人不少，徐清去当观众的机会比较大。 会议当天，徐清提前一刻钟到会议室占位置，找了个不前不后的位置。 位置太前，就在领导眼皮底下，难免被点名。位置太后，容易被拉到前排补空位，所以中间是最好的，可以将自己完美融入观众之中。 低调做人！ 一如徐清所料，这次会议来了不少人，观众席陆陆续续开始被占满，人群之中，徐清敏锐地发现了前几天9846的机长和一副竟然联袂而来，两人似乎有着默契，自觉地坐在第一排，这让徐清心里起了些许不妙的感觉。 徐清心里还在胡思乱想，就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转头一看，竟然是师兄石中豪！ “师兄，你竟然还来参加这种会？”徐清等石中豪坐下，笑眯眯地问道，他有段时间没见这个师兄了。 一般而言，这种没有实质内容的会议不会让高级别飞行员浪费时间参加的，石中豪能过来也是出乎意料。 石中豪一撇嘴，阴阳怪气道：“我可是上进份子，从不缺席任何安全会。” “嘿嘿，你骗鬼呢？就你这散漫性子，还上进份子？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狗改不了吃什么来着？”徐清打趣道。 “你这小子，早上没刷牙啊，嘴这么臭？”石中豪哼道：“机队说我是重点考察对象，只要有安全会能让我参加就叫我参加，甚至还会空出休息期给我参加安全会。” “机队真是对你用心良苦啊，你是要好好改造改造。” 石中豪丢来一个大白眼：“那我真是要谢他们全家了。” “你好像对公司怨气很大啊，这样怎么重新聘机长？”徐清说话的时候，瞥见台上也陆续来人，好多人不认识，就认识于琦和陈逸两个飞行部的领导，另外还有一个万乾！ 万乾来这里干嘛，华航的人都能在蓝天航空的安全会上坐首席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或者华航收购蓝天航空已经接近尾声，万乾是个探路先锋？ 石中豪才没兴趣管台上的那些领导是谁，他往椅背上一靠，开启疯狂吐槽：“我算是看清公司了！咱们花了好几年得到的机长位置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解聘通告的事儿。公司要是有意恢复我的机长资质就不会一直给我排机长班，我天天飞右座，我感觉自己完美融入了副驾驶的角色，相当怀念呢！” “飞多了左座，重温一下右座的感觉也不错。”徐清调戏道。 石中豪长长一叹：“我从解聘机长到现在就飞了一次教员班，这让我怎么建立左座时间，我算是认命了，公司根本不管我死活。” 徐清瞧见石中豪面如死灰，似乎是真的放弃了。现在公司自身难保，那里还顾得上石中豪？ 徐清心念一动，想起了什么：“师兄，你有没有想过跳槽，换个地方？树挪死，人挪活，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哪里没考虑过，违约金或者打官司等待的时间我都可以忍受，这几年我还是攒了些家当的。就是现在国内民航机长的缺口不如前几年那么大了，下家不好找啊！”石中豪这才说出实情。 蓝天航空现在这副德行他岂能没有其它心思，但是现在国内民航业趋于饱和，下一个去处为何地才是他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师兄，你看要不”徐清一起念头，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梅婷婷那边调查还没有结果，等调查清楚了再跟石中豪说。 “你要说啥？”石中豪皱起眉头，他最是不喜欢别人说话说一半，听着着实难受， 徐清准备稍微搪塞两句，与此同时，台上传出声音：“这次风季安全会主要是讨论近期一起重着陆的事件。如今正处风季，前些日子发了关于风季运行的通告，其中就包括重着陆一项，不过近几天还是出了一起21g的重着陆事件。这次主要是结合当事机组现身说法，讲讲当时的情况。” 说话的是陈逸，前面的话徐清听着还没啥问题，越听到后面越是瘆得慌！ 什么叫当事机组现身说法？前几天21g的着陆载荷事件不就是徐清那一组的“杰作”吗？ 徐清会前的担忧似乎在变为现实！ 陈逸说完，对着前排9846的机长看了一眼，机长会意，率先站了起来，上台之前，他往徐清这边瞟了一眼。 石中豪也发现了机长投来的目光，不可置信地看向徐清，问道：“一起的？” 徐清丧着脸点点头，这下被当典型了。 “原来前几天的重着陆是你啊！厉害厉害，师弟你是一天不整活就浑身不舒服吧！这个安全会原来是给你的批斗大会啊，哈哈哈！”石中豪幸灾乐祸道。 徐清懒得跟石中豪贫嘴，然而在石中豪却是不停嘴：“话说你怎么还好意思坐这里的？” 徐清一怔：“我不坐这儿坐哪里？” 石中豪向着前排努努嘴：“第一排才是你的位置，我等着听你高论呢！” 面对石中豪的冷嘲热讽，徐清自知跟他贫嘴斗不过他，索性不再说话。 在石中豪和徐清消停没多久，徐清忽然发现陈逸朝着他勾了勾手指，那动作别提多妖娆了。 石中豪也看到了，嘿嘿低声笑道：“你看！总师都在叫你，还不快去，我可等着你给我上课呢！” 徐清气得咬牙切齿，这次要丢脸丢大发了！ 第两百一十四章 当事机组的尴尬表演 陈逸都“点名”让徐清上前了，徐清也不能无视，只能硬着头皮上去前排。 徐清不知道是谁想出这么一出，感觉牵强而且非常没道理。 徐清一直觉得技术问题和工作作风问题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问题。 由于频繁的，已经有标准的检查程序，所以飞行员基本对得上其级别号位。 技术问题当然能造成某些安全问题，但是大部分还是在可控范围之内。 徐清觉得真正会出大问题的是飞行员的工作作风问题。 散漫的工作作风会导致难以想像的低级错误，而越低级的错误造成的后果经常越严重。 有几个飞行员没重着陆过，尤其是对于波音这类的机型，出现重着陆的几率更高，这是机型决定的，客观存在的。 因为重着陆处罚9846机组，徐清也认了，让整个机组上去“展览”算个什么事？ 机长在台上目光下垂，从不直视下方的观众，宛如木偶地机械式地回忆当时的操纵情况。 徐清发现四周的飞行员很少有真正认真听的，即便迫于领导在台上，不能玩手机，大多也是目光涣散，神游天外。 每个飞行员都有自己细微的操纵习惯，台上机长讲的很可能就不适用于他们。再说，机长讲的其实很多都是之前安全通告的内容，台下的飞行员早就看过了。 别说台下的飞行员，台上的陈逸同样兴致缺缺。 今天让机组上台亲身讲重着陆的事情他是会前才被告知的。 今天的安全会原本其实是一个见面会，便是为了万乾开的。但是，于琦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临时决定增加安全教育的环节，甚至让当事机组现身说法。 这一系列“智熄”操作着实让陈逸极为震惊。 自揭家丑，让自家机长在外人面前丢人，陈逸是搞不懂于琦的用意。就算华航收购蓝天已经是板上钉钉，但是毕竟还没有正式宣布，现在就已经急不可耐地给新东家亮家底了，陈逸是没想到的。 倒是始作俑者的于琦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他坐在万乾身边，正襟危坐，仿佛他身边的不适万乾，而是蓝天航空的董事长。 作为主位的万乾则是始终笑吟吟的。于琦那点儿小心思他那里看不穿？不过蓝天航空飞行部经理靠这个办法表现自己的工作态度，只不过是徒增笑柄。 机长挤牙膏似的讲了十几分钟，徐清都替他难受，真是无妄之灾。 短短一刻钟对机长来说，简直就是度秒如年。他真想面前有一面镜子，看看自己脸色有多丧。 当他觉得自己讲得应该差不多了，先是小心翼翼地瞄了眼旁边的于琦，看到于琦没啥特殊的表情才放心的放下话筒，示意自己说完了。 陈逸倒是对这个机长比较同情，看着他战战兢兢地样子也是有些不忍，一个机长被人这般拿捏也是颇为难受。 跟机长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下去了。这时候，机长才是如蒙大赦，逃跑似的下了台。 机长一下来，就跟说好了一般，一副紧接而上，同样开始讲述事件过程和其中自己的不足，不过是从副驾驶的角度。 其实从副驾驶的角度来解剖重着陆事件，能说的就很少了，主要集中在没有尽到提醒责任，再往副驾驶身上摊责任就有点儿扣帽子的味道了。 甚至徐清觉得如果一个机长需要靠副驾驶提醒才能落好地，那么最该追究的是放他机长的检查员。 其实这件事就是机长在大风乱流的天气条件下，对收油门的动作不够谨慎，收油门的时机偏早。在大风乱流的情况下，油门收太早导致下沉过快的话，后面就不好修了。 很简单的原因，一句话就能说完，于琦偏偏要让当事机组“亮相”，除了体现出飞行部经理对安全“锱铢必较”外，仿佛没有其它意义了。 一副说的时间就比机长少了一半，他又不是操纵人，废了好大力气才硬憋出七八分钟的话来。最后是真的编不下去了，在于琦颇为不悦的目光下灰溜溜地返回了自己的位置。 等一副坐下，徐清啧啧嘴，心想幸好跟自己没有直接关系，不然让他上去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徐清松口气还没多久，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他发现机长和一副不知何时都将目光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一股冷意自脚底板蹿到天灵盖，徐清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会议主持人陈逸，同时他的手指指向自己，看嘴型分明是要说：“我？” 陈逸哭笑不得地点点头，这下徐清乐极生悲！ 徐清心神忐忑地上了台，上来就是持续半分钟的懵逼状态。 这事儿跟他有什么关系？你要说机组连坐，一起处罚他，他也没意见，但是让他具体分析原因，这不是搞他吗？ “呃” 徐清支吾了半天，硬是没有吐出半个字来。他斜眼瞅了下旁边的于琦，只见于琦面色铁青，似乎似乎随时都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徐清打了个激灵，一狠心，凭着记忆将刚才一副讲的话，几乎是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 这一刻，徐清犹如记忆之神附体，台下的众人甚至觉得是不是经历了时空裂隙，回到了七八分钟之前将刚才的话又听了一遍。 犹如时间重演，徐清复刻完一副的话，都没脸看于琦和陈逸的脸色，干咳两声装作若无其事地下了台。 刚下台，身后就传来隐有怒意的低喝。 “徐清，你这是什么态度！” 徐清头都不用转就知道是于琦的声音。极为尴尬地转过头，停在原地，等待着于琦暴风骤雨般的怒意。 徐清也不想这样，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还说啥啊，能靠记忆说了这么多已经算是不错了。 就在于琦即将爆发的时候，一直老神在在的万乾开了金口：“徐兄弟还是有意思啊！不仅手上功夫了得，记忆力也着实惊人啊！” 徐清老脸一红，还不好反驳。 “贵公司对待安全的谨慎态度，我今天是见到了。不过这都是贵公司的内部事务，我也不便评价，就到此为止，今天我这个外人过来还是另有要事！” 于琦心头一凛，正事儿来了！ 第两百一十五章 史上最严排查 徐清满头问号，于琦神色紧张，似乎顾不得徐清这边了。徐清等了几秒，于琦还是没下，那还等个屁，一动不动是王八，麻溜地回了自己位置。 徐清的动作被万乾尽收眼底，他也只是笑笑便开始了今天的正事。 今天的安全会本来确实是见面会，蓝天航空飞行员与新东家代表的见面会！ “最近我相信在座的某些人通过某些渠道知道了一些小道消息，比如华航收购了蓝天。”万乾扫视下方，发现大多数飞行员都是面色平静，看得出来蓝天被收购的消息已经传播得相当广泛了。 万乾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现在可以在这里确认这个消息。华航将在不久以后成为蓝天航空最大的股东。” 即便是早已知晓这个消息，但是当真正确认的时候，不少飞行员还是心起波澜。 如今的蓝天航空资金困难，内部矛盾尖锐，一线员工苦不堪言，甚至有时候工资都不能按时发放。 若是摇身一变成了华航系的公司，工资按时发放肯定是没问题。但是工资标准下降几乎是肯定的，再加上华航的破事儿也不少，真是出了狼窝，又进虎穴！ “将来华航经营蓝天的模式和现在你们的母公司天宇集团一样，不会过多干涉蓝天的自主性。简而言之就是换了个老板，以前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万乾解释道。 华航收购蓝天的消息已经不算是隐秘之事。不过，华航收购蓝天之后，华航对蓝天的经营方式是什么，就很少有人知道了。 如今，听到万乾说要保持蓝天的自主性，维持原来的运营模式，于琦这边长出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华航空降一大批中高层过来，将他们原本的领导全部替换了，现在看来，这个可能性不大。 蓝天航空的运行模式其实问题没那么大，只是公司大了，有些问题就突显出来了，这并非蓝天航空独一家的问题，华航之前也有。 公司出现问题，就要着手解决问题。然而就在这个关头，蓝天航空的母公司天宇集团出了大问题，每年需要从蓝天航空抽取大量资金，这让本就捉襟见肘的蓝天航空更是雪上加霜。 为了堵上资金漏洞，蓝天航空无下限地压榨员工，让本就矛盾重重的员工关系愈加尖锐。最终，曾经作为行业新星的蓝天航空，变成了如今这般死气沉沉。 若是没有天宇集团这个拖油瓶，蓝天航空从容不迫地试错改革，未必不能从困境中走出。 只是没有如果！蓝天航空作为天宇集团最后的优质资产，为母公司算是燃尽了最后一点儿光和热。 华航的高层不熟悉西南民航格局，贸然将华航模式照搬到蓝天未必就是好事。还不如让蓝天航空沿袭旧制，华航则是安插一些自己人到蓝天的关键部门，熟悉西南格局以后再试图改革。 经营模式不变，不仅是于琦乐意，下面的飞行员也是颇为满意。 华航是出了名的规矩多，要是换了华航那套管理方式，那他们估计要“水土不服”很长一段时间。 “经营模式暂定不变，但是有些事儿还是要变变的。”万乾话锋一转，变得有些杀气腾腾。 场中众人神色微变，果然是带着刀过来的。 “民航首重安全，这点儿毋庸置疑，但是蓝天航空的安全形势似乎有些堪忧，所以等蓝天归属华航之后，会有一次彻底的大排查。这里也麻烦在座的各位传达给其他飞行员。”万乾说道， 在座的飞行员皆是耳朵竖起，下面万乾所说的将关乎他们的切身利益。 万乾看着下首众人认真倾听的模样，甚为满意：“不管是单飞机长，还是各级别教员都是航班中的第一负责人。我们将会首先开始针对机长和教员的排查。” “新近三年之内聘的机长重新进行全方位评估，包括理论和飞行技能评估。理论评估包括但不限于机型理论，运行知识，安全通告。飞行技能评估以航线检查为主，特殊情况下可以使用模拟机代替。”万乾说道：“理论评估和飞行技能评估都有两次机会。任何一项两次不过，解聘机长，降为副驾驶八级。三个月之后，重新评估。” “重新评估只有一次机会，如果能通过重新评估可以恢复机长资质。如果重新评估中，不管是理论还是飞行技能有一项没有通过，接着降为副驾驶七级，重新建立左座经历，重新走聘机长流程。” 万乾的话如同一记重击狠狠地重创了在场所有机长的脆弱的内心。 可是，这还没完！ “对于聘机长超过三年的，只进行理论评估。第一次评估同样有两次机会，两次不过，降为副驾驶八级。三个月以后补考，再不过，降为副驾驶七级，重新走聘机长流程。” 万乾继续说道：“对于各级别教员也只进行理论评估，两次不过，直接降为单飞机长，不管之前是何级别的教员，并且不予恢复。之后要转教员，重新积累时间。” 万乾说到这里就没说了，意思就是教员最低只会降到单飞机长，不会再降了，也算是教员们唯一的一点儿福利吧。 “这次排查不设固定淘汰率。也就是说，可能每个人都会通过，也可能一个都过不了，全看诸位的本事了。”万乾慢条斯理道：“我奉劝各位机长教员不要有公司没了你们就运转不下去的念头。华航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飞行员。就算这次把蓝天航空所有的机长都撸了，华航有足够的能力从本部调配机长过来填补空缺。” “不要有任何侥幸的心理！”万乾淡淡道：“现在离正式收购蓝天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正好让你们准备准备，一旦收购完成，排查也将立刻开始，到时候可别说我没提前通知了。” 万乾说了一大堆话，目光忽然落到徐清身上，笑道：“至于副驾驶的排查方案暂时还没有出来。等具体方案出来了，会另行通知。” 第两百一十六章 于琦的阴险 徐清被万乾瞪得脊背发凉，万乾的话翻译过来岂不是你小子给我等着，等方案出来了再治你！ 万乾若是知道了徐清的想法估计得气死。 万乾跟他老爹万渊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万渊是典型的粗犷汉子，落到万乾这一代气质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说的好听点是儒雅随和，难听的就是笑里藏刀。徐清见这万乾总觉得会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被他捅上一刀，笑面虎说的就是万乾吧。 可惜人家万乾其实还算磊落，莫名其妙被徐清扣了个大帽子也是冤枉得紧。 “好了，该传达的都说了，于总要不来个总结发言。”万乾将话筒递给于琦。 于琦小心翼翼地接过话筒，硬挤出一丝笑容：“刚才万总已经把排查方案大致说了，大家互相传达一下，各自准备吧。我也没什么总结发言了，就请大家认真对待排查，始终保持谨慎安全的工作作风，顺利度过公司交接的关键时期。” 于琦还想再让万乾说两句，万乾却是看于琦话说完了，直接起身，越过于琦到了陈逸身边，笑道：“陈总师，出来聊聊？” 陈逸瞅了万乾一眼，面色不起一丝波澜，意思很明显，我跟你很熟吗？ 万乾哈哈一笑，连拉带扯地把陈逸往外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关系多好呢。 万乾和陈逸如此“亲昵”的举动落到于琦眼里顿时让他隐有怒意，再是看到徐清出会议室的背影更是火冒三丈。 他费心费力地讨好这个华航的钦差大臣，人家却是对他根本没兴趣，几乎就是无视他的存在。倒是平常待之的陈逸，万乾竟是主动找上门，这找谁说理去？ 过了一会儿，于琦才强压下内心的怒意。他在琢磨要不要去跟万乾说明一下情况。徐清这吊儿郎当的发言万一让万乾觉得飞行部对待不安全事件的态度很散漫，那他这个飞行部经理可是要负直接责任的。 现在这个人事大地震的关头出问题是大忌啊！ 会议室里于琦还在胡思乱想，门外的万乾和陈逸已经勾搭在了一起。 “你知道我这次来是干嘛的吧？”万乾跟陈逸笑道，跟对待于琦的态度那是天差地别。 陈逸冷笑：“摆谱来的呗，还能干嘛？是吧，万总裁？” 陈逸在圈子里还是有些人脉的。等华航收购蓝天完成以后，万乾将替代严岳山成为蓝天航空的副总裁，这个消息可是极为隐秘的。 “哪敢在你陈总师面前摆谱啊？我这是三顾茅庐来了。”万乾和气道：“听说等华航入主了，你就准备辞了总师职位？” “你这消息灵光啊！”陈逸道：“你们华航破事儿也不少吧，我没兴趣搅进去。” “不都说了按照原来的运营模式嘛！” 陈逸对华航的负面评价并没有惹怒万乾。陈逸和于琦不一样，于琦有太多人可以代替他，陈逸却是难得的人才，万乾有意保证陈逸的领导位置，甚至提携之意都算是明示了。 “暂时，暂时而已！”陈逸纠正了万乾话里的语病。 “蓝天航空里，老一辈教员不管。除了你，还有那个徐清，年轻一代没一个可堪大用的。若是你能留下来，总师的位置还是你的，甚至再往上提一提也只是时间问题。”万乾竟是已经开始给陈逸画饼了。当然这个饼可不是空中楼阁，而是实实在在的。连心高气傲的王天杨都对陈逸服服气气，可见陈逸确实有过人之处。 至于徐清，其中蕴含了太大的商业价值，意义又是不同。 陈逸可不吃这一套，淡淡道：“有官瘾的人多的是，找他们合适，刚才你身边那个就挺合适。” 陈逸指的就是于琦！ “他？”万乾冷笑一声。这种废物垃圾堆里满眼都是，还缺他这一个？ 这种货色都能做到飞行部的经理也是离谱，蓝天航空的高层脑袋进水成这样也难怪把公司管理成这样。 万乾还想嘲讽两句，眼角余光瞥见于琦从会议室里出来，然后径直往他这边过来，刚到嘴边的嘲讽之语适时收了回去。 “于总，是还有什么事吗？”即便对于琦的为人嗤之以鼻，但是他不会明显地挂在脸上。 陈逸撇了撇嘴，正好是送上门的由头，在于琦还没有过来的时候，直接跟万乾说道：“既然万总有事，那我不打扰了，先走了。” 说完，还不等万乾回答，趁机赶紧开溜。 于琦做事儿没下限，为了利益什么不要脸的事儿都能做。万乾比于琦好上不少，但也是戴着面具示人。这两个人在一起，估计没一句真心话，全是演戏，这对陈逸这种直肠子即便是旁观都分外难受。 于琦见陈逸恰好走开，还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原因，心里甚至暗自窃喜。他跟陈逸有隙，要是陈逸在，指不定要阴阳怪气几句。 “万总！”于琦走到近前，客客气气道：“万总，今天让你见笑了。” 万乾眉毛一挑，他万万没想到于琦竟然还能承认自己的错误。 “今天徐清的所作所为都是自作主张，回头我肯定加重处罚。”于琦郑重道：“万总请放心，我们飞行部对待安全态度上一直是小心谨慎的。” 万乾被于琦说的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于琦果然还是那个于琦。 “于总，没事，没事，徐清挺有意思的。”万乾拍拍于琦的肩膀，长笑而去。 于琦被万乾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但是隐隐的，他觉得有些不妙！ 都是徐清！在这个关键时期让自己下不了台，这要是在万乾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徐清就是罪该万死。 于琦越想越气，他必须要使些手段让徐清的处罚更重一些，不然他出不了这口恶气。 想了想，于琦突然想到一个很损的念头，立刻打电话给了飞标：“首批的ax培训名单里有徐清吗？” “于总，二副的首批培训名单里没有徐清。”飞标的工作人员回答道。 “那就把徐清加上去！”于琦冷冷道。 第两百一十七章 重操旧业 现在蓝天航空一共三架ax，暂时没有必要大规模培训，而且局方已经确定了培训方案。 由每个公司派遣少部分教员到s市进行模拟机培训。之后这些接受过培训的教员再带飞其他机长。 副驾驶则是只需要接受理论培训即可获得ax资质。 为什么于琦这么热衷于让徐清加入ax的培训名单？这其中的心思就极为阴险了。 现在ax还不能飞省内机场，不能飞省内机场那么意味着效率低下。省内小四段赚的钱甚至比累死累活地飞省外大四段还多，这效率简直天差地别。 ax飞不了省内机场这一点就足够让众多老教员在内心中否认ax，再加上这些老教员飞了一辈子的700和800，着实不愿意费力去适应一个新的机型。 737ax比之700ng变化不可谓不多，多到甚至需要额外的带飞和培训。 与此相对的a320neo比之经典型却没有大改变，空客飞行员甚至不需要额外的培训就可以允许飞行a320neo。 737ax更像是波音公司强行推出的新机型，而不是技术积累下水到渠成的结果。 老教员不愿意转型ax，为数不多年轻教员中有一部分还是身居领导职位，自然也不会安排自己飞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机型。最终只有极小一部分没有背景的年轻教员参加了ax的改装。 这极少的一部分年轻教员只负责带飞机长，很少带副驾驶，这就导致飞ax的副驾驶没有落地，没有落地就无法转升，这就是大问题。 首批培训的副驾驶正好足够配备三架ax，为了节约成本，蓝天航空短时间内不会有新的ax副驾驶培训，也就是说首批副驾驶将会绑死在ax上。 这些副驾驶很难能飞上教员班，转升进度将会严重滞后，至少短时间如此。 副驾驶们个个猴精猴精的，没人去报ax的培训，最后还是机队随时选择以后强行通知道个人，并且需要接受。 原本名单里没有徐清，但是于琦公报私仇，竟是让机队的人把徐清加上了，实乃用心险恶。他就是要拖慢徐清的转升脚步。这一手，保守估计能拖慢徐清一年多的转机长时间。 所以，没有背景的飞行员至少在副驾驶阶段都是被公司随便拿捏的，就算成了机长公司要整你照样没什么难度，只是会考虑代价问题。毕竟停一个机长的损失肯定要比停一个副驾驶的损失来得大，尤其是在暑运或者春运的运力缺乏的特殊时期。 只有到了教员阶段，由于在公司时间比较长了，也有些资历了，公司不会随意恶意挂人。 于琦在琢磨怎么给徐清下绊子，徐清却是毫不知情。 会议结束后没多久，徐清就收到了两条邮件。一条是9846重着陆处罚通告，在邮件发出来的时候，处罚结果就已经公示在公司内网上，另一条是737ax的培训通知。 关于9846重着陆事件处罚结果和徐清预计的差不多。 机长是暂停机长资质三个月，进行模拟机专项提升，模拟机培训费用自费，扣除三个月绩效工资。这个处罚结果对机长来说有点儿重了，但是还没有到不可接受的地步。 让徐清意外的是他竟然跟一副的处罚结果是一样的。都是停飞两周，同时扣除两个月的绩效工资。 徐清两个月的绩效工资都快一万了。这说到底跟他没啥关系的倒霉事儿竟然让他直接损失了一万，这还不算停飞两周少赚的钱呢。 关键作为直接责任人的一副竟是同样的处罚结果，这让徐清心里有些不平衡。 上座副驾驶跟观察员二副能一样吗？徐清有理由怀疑公司是不是在搞他！ 这一次徐清没有猜错，公司确实是在搞他！ 停飞就停飞呗，可公司可不会让徐清消停了。跟在学员队的时候上行政班一样，徐清在停飞阶段需要配合公司工作，说白了又要白干活了。 徐清收到邮件后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常教员，将重着陆的处罚结果跟常教员说了下。反正关于飞行的事儿，徐清事无巨细都要跟常教员说道说道。 对于徐清的处罚结果，常教员也觉得稍微偏重了些，不过还没到离谱的地步，也不好找人家辩论，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 电话里对徐清的事儿倒是没说多久，反倒是常教员问起了李先奕姐夫家的那个新公司的事儿。 一开始徐清还以为常教员有意跳槽，说了半天才知道常教员是为了石中豪问的。 常教员都快退休了，哪里还有闲情逸致跳槽啊。石中豪现在的处境他也知道些。公司现在这么乱，领导都是朝不保夕，他的话也不顶用了，只能由着石中豪自生自灭。 石中豪未来的路还很长，如果有路子，常教员希望徐清帮他师兄一把。 徐清正有此意，今天遇见石中豪的时候，他哪里还有往日的乐观劲头，谁知道他强颜欢笑之下是如何苦涩的内心。 徐清跟常教员通完话就准备打车回家。你没看错，徐清现在已经膨胀到大部分都是打车出行了。 刚点开打车软件，就来了个电话，一看号码是座机号码，徐清基本断定就是公司的了。 接通电话，果然就是机队的人。主要意思就是让徐清检查明天早上出港航班，包括有没有做网上准备，对近期通告有没有了解之类。 这个工作徐清之前也做过。就是219事件以后，徐清不愿意碰飞机的那段时间。不过，检查早上出港的航班还是第一次。 查早班跟查其它时间段的航班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由于大量的省内机场是早上起飞，所以早班的时候准备室里会聚集大批的老教员。 这些老教员心情好了，检查的时候给你说上两句，心情不好了，或者本来脾气就冲的，根本鸟都不鸟你，这就让检查人员相当尴尬。 老教员中确实有一批相当难伺候的主！ 因而，检查早班就是机队人员极为头疼的一项工作。 只是没想到，机队竟然很是不要脸地将这件事扔给了徐清。 第两百一十八章 机队的恶心操作 即便是煌煌正午，烈阳当空，人立于下也有阴影随身，人越多，阴影便越大。有人的地方就有龌蹉事，这是免不了的。 徐清还算比较特殊的了，不会被太过离谱地针对，但其他飞行员就不一样了。 网络上重拳出击的人，现实里不还是唯唯诺诺？ 面对领导波澜不惊，侃侃而谈的人有多少？现实中还不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领导。 脸上笑嘻嘻，心中p，还不是得忍着？ 冲冠一怒，硬刚领导那只是某些人的特权或者里的情节，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徐清挂了电话，嘀咕了两声，夹杂了对某些人家人的问候。 看了看表，已经快五点了，明天要赶上最早的一班的话就需要凌晨四点半到准备室，加上洗漱时间和路上时间，如果从家里出发的话，估计三点多就要起床了。 “算了，还是不回去了。” 徐清打消了回家的念头，现在回家也就吃个晚饭，再玩几个小时，第二天需要早起又不能晚睡，回去也没啥意思。在出勤楼休息，还可以晚个三十到四十分钟起床，更别提还能节省打车费呢。 既然打算待在出勤楼了，徐清也不急了，拖着箱子去二楼库房。 航空公司每隔一段时间会发放新的工作服，包括外套，大衣，衬衫，羊毛衫，小马甲，皮鞋，领带，帽子，甚至还有腰带，徽章等等。 当然某些特定的衣物，比如大衣和羊毛衫只会在冬季之前发放。 徐清收到邮件，要求他限期领取衣物，趁着来公司开会的时机，徐清把他的飞行箱也拉过来了。开会的时候把飞行箱丢在飞行准备室，会后用飞行箱装新领的衣物，正好带回去， 机场附近打车，车来得一般比较慢。徐清原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去二楼库房领了衣物，领好之后车正好过来，安排得很是紧凑。现在不回去了，也就不用急了。 徐清领了两件衬衫和一条领带心满意足地装进飞行箱，白拿的东西是真香。 蓝天航空的出勤楼就在主楼南门斜对面，是一栋型五层小楼。 出勤楼主要面向次日有早班，或者是落地时间太晚，以及应急备份的空勤人员。 徐清的打算是先去开个房，把东西放房间里再去公司食堂吃饭。 徐清拖着箱子到出勤楼前台，上来先把登机牌给了前台人员。 还亏着徐清为了装新领的衣物把飞行箱带过来了，徐清所有的证件都在里面，不然没有登机牌，在出勤楼开房还比较麻烦。 “你是明天有早班，还是今天晚班应急备？”前台人员一边登记着徐清的证件号，一边例行询问道。 徐清实话道：“我是被机队安排了工作，明天早上的事儿。” 前台工作人员立刻停下了手上的记录工作，为难道：“那按照规定，你不能办理入住！” “这也不行？我又不是私人原因入住。”徐清辩解道。 近年来，由于蓝天航空财政吃紧，为了节省开支，逐渐收紧出勤楼的入住条件。这要是一年之前，前台工作人员根本不会问这么多。 就因为出勤楼的事儿，公司甚至还特意发过通告，对于入住限制和违规入住都做了说明。 徐清有段时间没住出勤楼了，没想到现在办理入住这么严格。 “我们领导特意说了，只有航班人员和备份人员才能办理入住。”前台工作人员为难道，她也只是听领导的话，这不是她能决定的。 徐清顿时瞠目结舌，这算什么？没地儿住了？ “你要不让机队发个邮件过来？”前台工作人员给徐清出了个主意。 徐清烦躁地挠挠太阳穴，跟前台工作人员说道：“你等会儿，我打电话问问。” 徐清找到刚才打给他的机队的号码，回拨过去却是没人接，又尝试了一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徐清瞅瞅号码，确认号码没错，这就奇怪了。 这时，徐清的视线瞟见手机屏幕上方的时间，已经是五点一刻了，这是过了下班时间了，座机没人接也是正常。 这下徐清就尴尬了，他也不知道谁给他打电话的，找人都没处找去。 徐清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找机队助理，打的不是座机号，而是手机号。 打了电话，没多久就通了，徐清大喜，这人就是刚才机队找他的人，声音一模一样。 “你好，我是徐清。你能不能发个邮件或者打个电话给出勤楼前台说一下情况，我明早没有航班，出勤楼开不了房。”徐清说道。 机队助理直接回复：“机队跟出勤楼不对接的，这事儿你要找调度。” 徐清还想再说两句，机队助理竟然直接把电话挂了。 “这什么人啊？”徐清也是开眼界了，怎么会有这么没礼貌的人？ 徐清想了想，还是先给调度打了个电话。 果不其然，调度听到徐清说明情况那是一头雾水。没航班就是没航班，调度总不能生造出个航班任务让徐清开房吧，调度还是建议徐清找机队。 徐清倒是不怪调度，这是预料之中的结果。 挂了调度电话，徐清肝火大动，自己就像气球一般被机队和调度踢来踢去。 蓝天航空的副驾驶出了名的地位低下。拿着月薪三千的地面行政人员能对着月薪三万的副驾驶抓着喷。副驾驶要是敢还嘴或者有异议，马上给你穿小鞋。 要知道，飞行员的转升，培训，排查，日常作风考核可都是在机队那些行政人员手里捏着呢。 他们不敢给机长和教员使绊子，因为机长和教员待这么久了，总归有些人脉。而副驾驶为了转升，只能忍气吞声地受着。 徐清在学员队的时候被学员队的那些人随便拿捏，到了机队以为好一点，结果半斤八两，人家照样不把你当回事。 若是平时，徐清也就算了。可是现在要牛儿干活，又不给牛儿吃草，凭空生出力气不成？ 徐清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一再忍气吞声，机队那些人还真以为自己软弱可欺不成？ 第两百一十九章 工伤(感谢燕然未勒归无姬的万赏)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就是副驾驶们的一再忍让才使得机队这群人愈发嚣张。 有人估计要说是作者小题大做，机队的行政人员凭什么拿捏副驾驶？那就举个很经典的例子，通告的电话抽查。 通告中的技术性通告一般是由安监部或者飞标来进行电话抽查。而一些纪律性或者作风类的通告是由机队来抽查的。 抽查谁，抽查哪些内容完全有机队决定。 技术类的通告还好，毕竟是吃饭的手艺，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至于其他类的通告，飞行员都是扫一眼就行，一般不会特意记住。 万一跟机队的人结了梁子，机队的人会盯着你检查，这谁受得住？ 行公事而为私欲最是难以抓到把柄，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只要没有背景的副驾驶大多忍一时风平浪静，可徐清今天忍不了。 徐清再度拨通了机队助理的号码，这次等了几乎一分钟快自动挂断的时候才通了电话。 “你好，我是徐清，刚才跟你通电话的。我刚跟调度通了电话，那边没有航班计划跟前台发不了邮件。”徐清一开始还是很客气，如果能和和气气地解决何乐而不为？ 机队助理显然是对徐清一而再再而三地烦她甚是不满，很不客气地怼了徐清一句：“你跟我说也没用啊，我也办不了啊，再说我现在都下班了，你这是占用我私人时间。” 徐清强忍怒意：“那这事儿找谁？” “我怎么知道，你老要住出勤楼干嘛，你不会回家住吗？”机队助理反倒是埋怨起徐清来。 徐清简直快气炸了，当即撂下一句话：“行，那我不住了。我现在就报ss，配合机队工作连基本入住都保障不了，我看飞行部怎么说？” ss报告不仅仅限于飞行安全，同样涉及保障问题。只要飞行员上传了ss报告，除非特别离谱的，飞行部都会有专人进行答复。 至于什么叫特别离谱？比如，徐清就曾经在ss报告记录中看到过有某飞行员报告某地的过夜酒店有鬼。这种无聊的ss报告不仅不会回复，甚至会被删除。 当然此类报告是极少数，大多数ss报告都是正经的，飞行部都需要一一回复。 要回复就需要先了解情况，飞行部要是插手进来，性质又是不一样了。 电话那头的机队助理沉默了好几秒，最终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你等着！” 徐清挂了电话，不屑地冷笑一声。 “只会溜须拍马的东西！”徐清心中鄙视道。 这个机队助理他知道是谁，有幸见过几次。脸上的粉抹得跟唱戏似的，有事没事就往领导身上凑，干起活来慢慢吞吞。徐清之前转升二级副驾驶有一处需要她签名，愣是在机队办公室晃荡了两三个小时也不见她人，诡异的是，其他机队人员也不知道她干嘛去了。 徐清知道下面一段时间他可能不好过，可他不在乎，各种件通告好生背诵就行，却是忍不了被一个助理捏扁搓圆的窝囊气。 徐清的“恐吓”立竿见影，没几分钟前台的工作人员就收到了机队发来的邮件，工作人员表示可以入住了。 徐清暗骂，这不是能发邮件吗？几分钟的事儿都懒得做也是没谁了。 徐清开好房把东西先丢在房间里，先去食堂吃了晚饭，再去小卖部买了些零食留着晚上吃。 公司食堂的饭菜实在是不咋地。徐清和梅婷婷都会做饭，手艺都还行，吃惯了好东西再吃食堂的饭菜真是吃不下，徐清就没吃几口，买零食也是为了防止晚上饿。 k市这地儿啥都好就是太干，尤其是对徐清这种老家属于湿润气候的人来说更是干得离谱。 徐清在家的时候都是要开着加湿器才能睡觉的，否则第二天起来嗓子鼻腔都是冒火似的干疼。 出勤楼的房间里可没有加湿器，这导致徐清洗完澡后身上干得脱皮，躺在床上的时候觉得全身哪儿都痒，很是难受。 徐清看了会儿电视实在是受不了这干痒的感觉，穿好衣服，下楼去找前台要了个盆子，盆子里装满水放床边上。 这种简易的加湿方式其实效果不大，徐清也只是聊表安慰而已。 房间里又干又痒，徐清看电视的兴致也没了，随便刷了会儿b站视频，定了闹钟就睡觉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清又是被一阵干痒的感觉弄醒。 往身上到处挠了挠，迷迷糊糊的，徐清觉得侧脸有点儿黏糊糊的，鼻间该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徐清当时脑子也不清楚，摸过来手机，打开一看时间，凌晨三点五十。 借着手机微弱的光线，徐清发现枕边上有一抹鲜红。 前一秒还混沌不清的脑子陡然回复清醒，左手条件反射般地摸上枕头上的红色，入手黏糊糊的，放在手机投射下来的光线下，徐清终于分辨清楚，这是血！ 猛地爬起，一手拍在灯光开关上，房间中顿时亮如白昼。 徐清转头，视线低垂落在枕头之上。 一滩暗红色的血迹正印在枕头之上，或是有些时间了，大部分血迹已经凝固，颜色发深。 感受到鼻腔内的异样，徐清将手指抵在鼻孔处，片刻之后收回手指，手指之上已经是沾染了一层血液。 他的鼻子还在流鼻血！ 徐清赶紧将床头的抽纸够过来，仰着头不让血再滴下来，可是喉咙里尽是浓重的铁锈味。 另一边将纸巾捏成一个小团，塞进鼻孔以后，这才可以不用仰着头了。 看着枕头上三分之一的枕面已经是红色，徐清眼前一黑，差点儿厥过去。不仅如此，刚才起身的时候，有部分鼻血也滴在被子上，这可如何跟前台说啊！ 加上可能失血过多，徐清脑袋昏昏沉沉的，就准备下床去卫生间清洗血迹的时候，也没有注意脚下，一脚踏进了冰凉之中！ 他踩在了睡前放在床边的水盆里！ 这突如其来的的冰凉感丧徐清全身汗毛竖起，脚下一滑，身子倾倒，一头撞向了卫生间的玻璃夹角之上。 第两百二十章 身体出问题（三更） 徐清只觉额头一疼，这一下被撞得七荤八素，撑着地面缓缓站起。他能感觉到一丝液体从太阳穴顺着脸颊往下流。 徐清似乎不是真的直挺挺地撞上去的，而是划拉了一下或者说是蹭了一下，徐清感觉倒不算是很疼。 晃晃悠悠地进了卫生间，打开灯，镜子里的徐清半个脸都是血，甚至还有几滴掉到了胸口处。 卫生间的洗漱台上也有抽纸，徐清抽出一大把捂在额头上，另一只手接水洗脸上和身上的血渍。 折腾了好一会儿，徐清感觉额头的伤口应该不流血了。稍稍揭开纸巾，徐清才是看清楚额头的伤口。 所幸的是刚才撞出的伤口不大，似乎也就一到两厘米，不过就是揭开这一会儿，血又开始从伤口里往外流。 这伤口不大，不过看上去却很深，怕是难以自愈了。 又等了一会儿，等到额头的伤口稍微结疤了，徐清又小心地清洗了伤口周围的血迹。 由于担心自来水不卫生，直接清洗伤口的话万一发炎了就不好了，他特意避开了伤口，只将伤口附近清理干净，然后再用新纸巾盖住。 这一番折腾下，刚结疤的伤口又开始渗血，徐清无奈又加了两层纸巾。 一边按着纸巾，一边手忙脚乱地随便套了衣服，他要去航医席那边找找消毒的药物和纱布。 出了出勤楼，路过前台的时候，前台的工作人员正趴着休息，凌晨三四点算是人最困的时候，徐清踌躇了一下，还是没打扰她。 按着额头，徐清也不敢走快了，大量失血，让他走路都是飘的，万一走太急，再摔一跤，徐清真担心自己会当场晕倒。 时间在凌晨四点二十，即便最早的航班也没有这么早的签到时间，徐清到飞行准备室的时候，只有签派席里还有一个值班的。 值班签派正在打印最早航班的放行资料，看到徐清进来先是一怔，尤其是在看到徐清额头上按着的纸巾时更是讶异无比。 徐清在签派疑惑的目光下一溜烟地跑到签派席旁边的航医席。 由于时间太早，航医还没到位。徐清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自己去航医席的抽屉里翻药物。 徐清就算不识药理，至少还知道碘酒，用碘酒消毒也算是常识了。 徐清埋头找药，签派奇道：“你额头是受伤了？” “嗯！” 徐清只是应了一句，还是专心在找碘酒。 “你在干嘛！” 飞行准备室门口航医一进来就发现有人在翻她的抽屉，快步上前，看到徐清穿的好像是飞行员的制服。 “你是飞行的？额头怎么了？”航医将自己的包放在一边，问向徐清。 “刚才磕到了，磕了个口子，我要找碘酒和纱布。” “你先别动，我看看。” 徐清乖乖地停下手上的动作，航医缓缓揭开纸巾，仔细瞧了片刻，说道：“哎哟，你这伤口好深啊，怕是要缝一下才行，不然容易留疤。” “留疤！”徐清的音调陡然升高，惊声道：“那我岂不是要破相了？” 虽然我徐清没有惊天的容颜，但是好歹也是十里八乡交口称赞的俊后生，要是破了相，徐清和梅婷婷估计心态都要崩。 “你别激动啊，伤口又开了！”航医嗔怪道。 徐清刚才一激动，伤口又开了，疼得徐清龇牙咧嘴。 “我给你消消毒，简单处理一下，你还是要去医院看看，我估计要缝合一下。”航医说道：“你今天有班？” “没有，机队那边安排的工作。” “那还做啥工作直接回去吧，不是航班任务，都不用病假单。”航医边给徐清处理伤口，边跟徐清说道， 徐清有些为难：“现在医院还没开吧，去急诊？” “现在还真说不好，急诊应该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的。”航医帮徐清清理伤口，又用纱布盖好。 徐清跟航医道了谢，一时有些为难。现在他撂担子了，检查的事儿就没人做了，而且机队可没有人值班，他总不能现在给机队助理打电话吧，那机队助理估计要提刀杀来了。 换作别人，估计直接甩手不干了，我受伤了，检查的事儿谁爱干，谁干去。徐清不一样，就这么放鸽子好像不太好。 问了航医晚个两小时去医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航医说这个倒是没啥问题，反正伤口已经清理好了，晚个两小时也没啥。 既然没什么影响，徐清决定还是把本职工作做完了再去医院。 一时间，徐清真是觉得自己是个负责任又充满敬业感的飞行员呢！ 接着，徐清顶着一块纱布，迎着机组们疑惑的目光，拿着检查单穿梭在各早班机组中间。 徐清大大小小也算是名人了，有些飞行员在检查的时候还关心徐清两句。当得知徐清额头磕破了还在坚持工作的时候，徐清的身形一下子高大起来，人性的光辉闪得他们都睁不开眼。 有些人劝徐清回去得了，机队那点屁事儿管它做甚，还是被徐清婉拒了。 最终还是史京来了，听说徐清的事儿催着徐清赶紧去医院。后面机组的检查单，他会负责分发。 史京也是早班，不过签到时间在七点多，他这么早来为了在食堂吃个早饭，没想到碰到徐清的事儿。 徐清接到的任务也就是持续到七点多，交给史京倒是也没什么，反正就是让机组填一下单子没什么技术含量。 被史京一通催促，徐清拗不过还是提早下班了。临走之前，徐清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走到航医席那边，问航医：“医生，我最近经常流鼻血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经常？什么频率？”航医问道。 “这个月第三次了。” “你没抠鼻子？” 徐清摇摇头：“是不是气候干燥？” 航医面色有些凝重：“这个月才过了一半不到你就流了三次了，频率有点高啊。这次去医院你去耳鼻喉科看看，有些其它原因也会导致流鼻血。” 徐清一下子就紧张了，小声问道：“比如什么原因？” 第两百二十一章 120天100小时的要求 比如鼻黏膜损伤，比如鼻间肿瘤，比如白血病！ 徐清当时听到航医说出肿瘤和白血病两个名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他从未想过肿瘤和白血病会跟自己扯上关系。 徐清打车去医院的路上疯狂地百度鼻间肿瘤和白血病的症状。有些对得上，有些对不上，徐清脑子里就开始胡思乱想。 徐清当时不知道有多单纯，网上一查，一身都是病，关键是还信了。 徐清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还没有上班，还是挂得急诊。 医生看了徐清的额头伤口，伤口确实不大，不过很深，稍微剥开血痂，鲜血依旧汩汩地往外流。 这伤口必须要缝合，不然容易感染，也容易留疤。 徐清一听要缝伤口，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上次缝伤口还是小时候玩闹在眼眶上弄出的伤口，那次缝了七八针，徐清招飞体检的时候还担心因为眼眶上的伤口过不了呢。 徐清脑补一下用针线把自己的皮肉缝合脚底板就生出丝丝凉意。 不过，这事儿可由不得徐清，该缝合的伤口还是要缝合。 因为只是个小伤口，只需要局部麻醉。徐清一开始还奇怪怎么个局部麻醉法，结果看到医生拿着个注射器就过来了。 “打哪儿？手臂？还是屁股？”徐清所知道的打针的地方就这两个。 医生还是个女医生，听到徐清的话，乐不可支，笑道：“你是额头受伤，又不是手臂受伤，当然打额头了。” “额头？额头怎么打？下面不都是骨头了吗？”徐清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额头那层皮下面不就是骨头了，针头戳到骨头上我去 徐清脑子里疯狂脑补，完美开启自己吓自己的模式。 女医生哭笑不得，也不跟徐清废话，直接让他坐好，针头直挺挺地戳在额头伤口附近。 徐清就觉得额头那边一阵刺痛，还有些胀，没过多久麻醉剂打完了，医生收回注射器，出去托了一个金属盘子，里面都是医疗器材。 看到医生就准备给自己缝合伤口，徐清下意识一掌推出，表示拒绝：“这就开始了？万一麻药没用怎么办？不先试一试麻醉效果吗？” 害怕三连几乎将徐清的恐惧暴露无遗。 医生推开徐清阻止她的右手，无所谓道：“有没有效果，待会儿针进去了不就知道了？” 徐清还准备反抗，医生一声冷喝：“缝个两针就瞎叫唤，是不是男人？” 徐清老脸一红：“我感觉我受到了人身攻击，你怎么能这么说？” 医生也不搭话，默默地顾着手上的活计，不消几分钟，便是说道：“好了！” 徐清一愣，这么快？刚才都没啥感觉，下意识地就要去摸伤口。 “别动！”医生喝道：“手上细菌多，别感染了。待会儿我给你上纱布，三天之后过来换纱布，正好看看有没有感染，七天后拆线，拆线前伤口不要碰水，最好不要洗头。” “哦哦，好的，好的。”徐清连连点头，现在天气不热，忍几天不洗头也还好。 “家里有消炎药吗，阿莫西林之类的？”医生找来纱布给徐清将伤口盖住。 “有的。” “那我就不给你开药了，按着说明书吃药就行。”医生说道：“芦荟胶也可以备着，等拆线了擦擦就行，你这伤口小，护理得好不会留疤。” 听到不会留疤，徐清屁颠屁颠地告别了医生就准备回家。临到医院门口，徐清脚步停住了。 要不要检查一下流鼻血的原因呢？再等一会儿医生也正常上班了。 思前想后，徐清还是决定挂个耳鼻喉科，不然老自己吓自己，没病都要吓出个病来。 在徐清的坚持下，耳鼻喉科的医生开了一大堆的检查，即便有的检查医生认为没必要，可徐清一副怕死的模样也就随着他了。 徐清弄完一大堆检查之后时间已经到午后了，就近找了小餐馆对付了一顿。 检查项目中有些需要第二天才能拿到，徐清索性也不等了，直接回家，明天过来一股脑全拿了。 弄完一切，徐清用微信给梅婷婷例行报告自己的行程，顺便把流鼻血，额头磕着的事儿也说了。还开玩笑地说自己会不会得了什么大病。 结果梅婷婷就回了一句让他在家里好好待着。 傍晚时分，徐清一边吃泡面一边刷剧的时候，梅婷婷竟然回来了。 当梅婷婷看到徐清额头上一块纱布，左边鼻孔还塞着纸巾的时候，顿时嚷嚷起来：“没我在你就成废人了？这才几天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徐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你就一直待我身边呗！” 第二天，徐清顶着满是血丝的双眼跟梅婷婷一起去医院拿报告。 梅婷婷也显得有些憔悴，昨天连续五六个小时的奔波后，晚上她跟徐清两个人也都没睡好。流鼻血太过频繁确实是个不好的兆头，即便有千分之一的几率也够二人担惊受怕的了。 拿到检查报告以后，徐清直奔医生那边，医生说屁事儿没有，徐清身体好得跟头牛一样，流鼻血纯粹就是太干了。 虚惊一场，总归结果是好的，二人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这次“流血事件”还有一个意外收获。徐清带伤工作的事儿被飞行员一传十，十传百，最后竟然被飞行部当做先进事迹表扬了一番。原本的停飞和罚款处罚被取消了，等徐清额头的伤好了就可以继续飞行。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让徐清也是始料不及。停飞处罚倒是无所谓，反正他现在也飞不了，取消了罚款处罚才是甚合他意。 养伤期间，徐清接到飞标的电话，说他120天100小时的经历要求有点儿紧。之前徐清一直搞事，动不动就停飞，其实飞得不多，导致现在都快满足不了近期经历要求了。飞标让徐清后面多记经历，免得需要飞模拟机。 时间转眼而过，徐清伤口恢复得很好，几乎看不出来。 伤好之后，徐清不仅飞自己的班，还要别人的班，端是勤奋无比，直到几周后的新计划中，徐清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伍甫！ 那个发酒疯的教员！ 第两百二十二章 见面就停飞 这次梅婷婷回去的时候，把李先奕姐夫的新公司查了查，奇怪的是这家公司仿佛知道梅婷婷要查他们似的，还主动配合，一副恨不得把心窝子都掏出来给梅婷婷看的作派。 一番调查下来，这个新公司确实没什么问题。主要还是因为这家公司的出资方是李家和古家，古家也就是李先奕大姐夫的家族。 李家和古家在圈子里声誉一向不错，这点儿梅婷婷还是信得过的。 那家新公司不仅向梅婷婷敞开怀抱，甚至询问梅婷婷是否有意合伙，这点是最让梅婷婷意外的。 j省作为国内排行前列的经济强省，却只有东方的一家分公司，没有本土航空。这次李家和古家联手从东方的嘴里咬下了一块肉，确实让人惊讶。 梅婷婷很看好这家公司，但是除非徐清转进这家公司，否则，她不会考虑投资。反正赚钱的路子多的是，她不愁这一条。 徐清听了梅婷婷对李先奕大姐夫家的新公司的评价，觉得是时候约李先奕和石中豪出来吃饭了。 徐清还是副驾驶一级的时候排到过跟伍甫一块飞，那次因为天气不好，航班最后取消了，接着就是遇到了东方的失能事件，遇到了李先奕这个老冤家。 虽说徐清跟当时的心境已经截然不同，倒也不怵这个教员，只是还是有点儿膈应，要不是缺时间，徐清早开始甩班了。 在一个厕所大的驾驶舱里挤着两个甚至三个男的，万一里面还有不对头的，除了憋着也没办法，别提多难受了。 什么时候科技能发达到一个飞行员就能保证飞机安全了该多好。一个人飞边上也没其他人哔哔赖赖，想想多自由惬意啊。 说到底，徐清还是不愿意跟陌生人打交道，交际能力不行，他也不想提升，也就是俗称的社交恐惧症。 徐清再怎么有社交恐惧症也架不住对经历时间的急迫需求。 他私下联系了当班的一副，一副表示经历时间都可以给徐清，他只要落地。一副因为基本都可以上座，对经历时间没那么迫切。当然是只能说相对于落地，经历时间更容易积累而已，不是说一副就不需要经历时间。 转机长需要的不到三千小时的经历时间还是够副驾驶攒好几年了。 这种可以白嫖经历时间的航班，徐清那是求之不得，反正伍教员上班肯定不能喝酒，也就不存在发酒疯的问题。 当然，如果他要是在工作时间内发其它什么疯，就算公司不管，徐清也会找警察叔叔。 既然打定主意飞这个航班，徐清也就按照正常航班要求，在航班前一天发了个短信给伍教员。 短信内容包括明天的起飞时间，最晚签到时间，航段，天气预报，重要的航行通告和故障保留等等。 航前发短信给机长这是公司的要求，不过大部分机长其实不在意副驾驶有没有发这个短信。但是人家在不在意是一回事，你发不发又是另外一回事，万一机长看你不爽，恰好又没发短信，这不就是把柄？ 做哪行都一样，没人想在工作里畏畏缩缩，只是现实所迫而已。 徐清刚来公司的时候战战兢兢，生怕出了什么岔子，还不是在乎这份工作？ 他又不是什么大富之家，能有飞行员这份工作已经不错了。为了一时之气，被公司打入冷宫，损失这么多钱，以徐清当时的状况，他哪儿来的勇气？ 即便现在徐清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依然谨慎前行，这是前二十年刻在他骨子里的东西，不会那么容易去掉！ 不要以上帝视角评判一个人地选择，现实只会比你想得更残酷。 平常徐清发短信给机长，不管是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至少会回个“收到”“好的”“明天见”之类的话。 徐清也不求伍教员能回他什么。然而，当徐清收到伍教员发来的ok的萌萌表情包时，三观都崩塌了。 这跟他印象里火爆脾气的伍教员形象差距有点儿大啊！ 难道说伍教员暴躁老哥的外表下藏着一颗萌哒哒的内心？ 徐清赶紧摇摇头，丢掉这个让他浑身恶寒的想法。 之前即便是查出身体并未出现什么大问题，但徐清偶尔还是会流鼻血，这让徐清颇为恼怒。 航班当天，徐清还是一如既往地早早到了准备室，接着就是一副。 一副看起来神色凝重，过来之后只是跟徐清打了声招呼就默默地开始看航班资料，他的脸上就差写着心虚二字了。 伍教员名声在外，成的一副都不想跟他飞。跟伍教员飞就要做好被喷失能的准备，这谁扛得住？ 一副在出班当天就在副驾驶群里甩班，结果没几分钟就有人接了，因为这是个大四段，很出时间，还能有四个落地。 当时接班的人没看机长是谁，换好之后，一副还暗自窃喜逃过一劫，结果没多久，接了他班的人打电话过来说班飞不了，伍教员的班不敢接。 一副没辙只能把班换回来，还在群里注明是伍教员的班，自那之后，没人过来问题甩班的事儿。 伍教员的班就是这么烫手！ 徐清不知道伍教员晓不晓得他在公司的名声，搞得人见人怕是有什么成就感吗？ 想不通！ 一副压力大不说话，徐清自然也没兴趣主动聊天，两个副驾驶闷头在看资料，没多久，正主就来了。 伍教员把飞行箱把徐清他们的桌子旁一丢，先去吹了酒精，然后神色严肃地往这边过来。 来到二人近前，看看徐清又看看一副，忽然问道：“谁是徐清？” 徐清心脏揪了一下，不过还是应了一声。 伍教员打量了徐清一眼，又看看任务书，目光终于是移到一副身上：“都一副了，不知道航前发短信给机长？今天飞完之后，自己去机队停飞学习，知道了吗？” 我去！ 徐清算是开眼了，伍教员也太猛了，上来就停飞！幸好自己一直有发短信的习惯！ 伍教员说完，再度看向徐清，眉头微微皱起：“我们是不是见过？” 第两百二十三章 罕见的头等舱 徐清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连否认：“教员，我是第一次跟你飞。” “不是航班上见的，哪里来着？”伍教员再度打量了徐清两眼，实在是想不起来，也不再过于纠结，那么多副驾驶可能是看岔了。 倒是一边的一副失魂落魄的，他昨晚心思太重竟是忘了给伍教员发短信，就这么个疏漏，竟然吃到了停飞的恶果。 这事儿又不好反驳，要是敢顶嘴，怕是今天都不用飞了。 伍教员将航班资料也扫了一遍，发觉没什么新东西，便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机。 徐清和一副二人噤若寒蝉，默契地一句话不说。 跟乘务组协调完，徐清他们按时进场。 徐清算是知道了，伍教员不仅在飞行这边名气甚大，似乎在乘务那边也大名鼎鼎。 平时乘务组过来协调的时候，经常会跟机组相互打趣两句。可今天，从乘务长到乘务员到安全员全部只有工作以内的交流，个个脸上毫无表情。安全员讲安保预案的时候，有几个乘务员甚至装模作样地拿了个本子做记录。 安全员的安保预案其实都是大同小异的，听个两次就记住了，根本不需要记录。 没想到伍教员积威如此，吓得平时欢脱的小乘务们都开始“热爱学习”了。 徐清当时就在一个乘务员身边，瞥了眼她的本子，实际根本没写东西，就是做做样子，跟自己猜测得差不多。 徐清这次并不上座，就安安稳稳地做好二副的活就行。他们一行人上来飞机的时候油车还没来，徐清就窝在头等舱玩手机。 这次他们飞的飞机是蓝天航空中罕见的配有头等舱的飞机。 由于蓝天航空战略调整，主要面向群体改为中低端消费人群，所以改建客舱为全经济舱，只留下少部分飞机还有头等舱。 徐清开飞以来碰到带头等舱的飞机一只手可以数得过来。 徐清一边玩手机一边等油车，透过客舱的窗户可以看到右侧机翼下方，油车来没来一目了然。 头等舱的座椅是有脚踏板的，徐清将椅背放下来，半躺着，端是轻松惬意。 徐清惯常地在刷b站视频，忽然光线一暗，口鼻间弥漫着淡淡的香气，眼前是一张精致的小脸。 “哥，你要吃水果餐还是牛排？”小乘务笑靥如花地盯着徐清笑道。 徐清好奇，收起手机，疑惑道：“我点的是清真餐啊，没点水果餐啊？” 这里说一下，如果航班跨饭点，那么航班就会配备空勤餐，飞行员一般叫机组餐。 蓝天航空的空勤餐不是由本公司提供，而是由其他航食公司提供。 对于飞行员的机组餐根据航食公司的不同，选择略有不同。 正常的机组餐有正常餐和清真餐和水果餐。对于部分沿海机场会额外有海鲜餐，一些西南机场会有辣餐的选择。 在徐清的印象里，机组餐没有难吃只有更难吃，综合这段时间来看，还是清真餐稍微能入口，所以如果换不了干货只能点餐的话，徐清一般点清真餐。 至于什么叫干货？ 干货是飞行员如果不想吃饭，航食公司可以提供一份物品清单，包括瓜子，薯片的零食，牙刷，洗发水的日常用品。这个物品清单还跟航食公司有关，不同公司的干货清单也不一样，并非一尘不变。 但是，也存在某些航食不提供干货，只有点餐一个选项的情况。 今天的航班是时间太长，不吃饭熬不住，否则徐清也不想点餐。没办法，机组餐实在太难吃了。 “不是说你点的机组餐，是头等舱的餐食，航食多送了一份。”小乘务笑道。 徐清直起身：“航食不管吗，送错了？” “不会，航食的师傅说就送给我们了。” “还有这种好事？”徐清乐了，这种白嫖的事儿，他最喜欢了。 忽然，徐清想到了什么，瞟了眼驾驶舱的方向，压低声音：“没跟教员说？” 小乘务一嘟嘴，就跟受了气的小女生，说道：“这个老教员好可怕的，被他告到客舱部的乘务有十几个了，里面还有好几个乘务长，咱们两个人分了得了，能不跟他接触还是尽量不接触。” 徐清乐得不行：“他还能管到你们乘务啊？” “对啊，脾气差着呢！”小乘务愤愤不平道，看着似乎以前被伍教员批评过，怨气很大啊。 “你们乘务长呢？” “姐减肥，她不吃！还有一个副驾驶看起来好像一脸不高兴，而且一直在驾驶舱还是算了，嘿嘿！”小乘务看起来比徐清还小些，身上洋溢着青春活力。 看这种小女生，徐清有些哥哥看妹妹的意思，即便徐清其实也就比小乘务大了两岁而已，可爱的女生总是讨人喜欢。 当然不是那种喜欢！ “你们吃吧，水果餐和牛排我都不是跟喜欢。有头等的话，应该会有额外的饮料吧？有椰汁不？”徐清年纪大了之后不是很喜欢喝碳酸饮料，反倒是喜欢喝果汁了，尤其以椰汁为最。 “我去找找看，一会儿跟你说。”小乘务一蹦一跳地离开了头等舱，先去忙了，一会儿还要上客。 现在蓝天航空的乘务年纪普遍偏小，甚至还有零零后。徐清这个九零后在她们面前已经是叔叔级别了。 徐清加好油，回到驾驶舱的时候，驾驶舱内还是充斥着僵硬诡异的气氛。 伍教员在玩手机，一副则是忙得天昏地暗。伍教员发觉徐清进来了，收起手机，咂了下嘴，清清嗓子，肃然道：“你级别是什么来着？” 伍教员问的是一副，一副被着突然一问，愣了一下，赶忙回答：“三级！” “第一次跟我飞？”伍教员继续问道。 一副点点头，他感觉有些不妙。 “那我就说说我的规矩。”伍教员说道：“二副我不管，反正他们问没啥用。我是教员，带飞你是我的义务，所以第一次起飞由你操纵，如果你达不到我的要求，后面你就不用操纵了，任务书上的起落也给我按实际填写！” 第两百二十四章 难以接受的教员作风 这也太有个性了！ 与此同时，徐清感觉自己似乎收到了一丢丢人格上的侮辱！ 什么叫二副反正没啥用？呃好像确实来说大部分二副确实还处于学习阶段，所以才不能单独跟机长搭配，但是也不能说完全没用吧，之前加油填本还是会的。 其实在很多机长教员眼里，他们不会将二副当作机组实力，不指望二副能帮忙，不搞事就行。 一副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教员的，不过不让他飞也好，自己能轻松许多，安安心心地配合完四段下班也可以接受，至于记落地什么的算了，还是保住小命为好。 在伍教员眼里，只要是一副了，不管是最低的三级，还是机长前的八级副驾驶九级甚至十级一般只是为终身副驾驶准备的都应该具备一定的自主操纵能力。 如果一副的操纵能力还算入得了他的眼，作为教员，他还可以勉强指点两句。 如果一副的操纵能力不够他的要求，那么一副就只配做一些配合的工作，至于操纵练习就别想了。 他可没有多余的心思耐心教导副驾驶。因而，他是全公司唯一一个没有徒弟的副驾驶。 一方面，伍教员不会教，另一方面，副驾驶抵死不愿入他的门。综合多方原因，伍教员成了蓝天航空的奇葩教员。 对徐清来说，唯一的好消息估计是这个伍教员好像不是很关注二副。 “蓝天9977，地面风04003，跑道03，可以起飞！”一副回复起飞许可，同时两双手握住驾驶盘，双脚踏上方向舵，做好了接操纵的准备。 伍教员按下时钟开始计时后，再度提醒：“要是我上手了，就代表偏差太大，我重新接操纵，后面你就只能配合了，明白了？” “明白！”一副确认道。 “好，交操纵，接通讯！” “接操纵，交通讯！” 伍教员掌控油门，按下toga，调定起飞推力。 飞机逐渐加速，一副通过方向舵修正方向让飞机始终保持在跑道中线上。 由于起飞时间很早，外界视线不好，一副通过跑道中线灯保持方向正确。 飞机前轮在压过跑道中线灯的时候，飞行员能感觉到轻微的起伏，通过此等感觉也能判断飞机是否在中线。 另徐清意外的是，这个一副看起来老老实实的，没啥机灵样，但是操纵功夫还可以，飞机一直精确维持在中线上。 不仅方向保持得不错，这个一副在抬轮的动作上比徐清柔和一致得多，比起徐清的莽夫操纵，这个一副算是标准得多了。 飞机一离地之后，一副迅速对准指引，但是没持续多久，空中的轻微乱流和大推力条件下的不稳定状态让飞行指引忽上忽下，一副开始有点儿跟不上指引了。 真实环境总归是比模拟机模拟的环境复杂得多，加之真实航班需要考虑客舱旅客的感受，即便在标准范围内，依旧要维持相对柔和的操纵力，不然后面的乘客估计会报警的。 便是由于乘客的存在，一副操纵起来总感觉束手束脚，不能快速精准地修正偏差。他与指引的位置老是有一丢丢的差距，不大，却肉眼可见。 从一副开始出现偏差的时候，伍教员就一直开始哔哔：“跟紧指引，跟指引都不会吗？你是一副吗？” “蓝天9977，雷达看到了，联系进近13275。”这时候塔台联系徐清他们，要求频率转到进近了。 伍教员还在喷垃圾话，过了两秒没人应答，才想起来现在是他负责通讯了，赶紧回答：“13275，蓝天9977。” “给我看好状态，指引！现在还有指引，没指引了，你是不是就不飞了？”伍教员还是在喋喋不休，徐清在后面听得也是服了，这嘴就没停过。 “v215！”伍教员提醒道。 一副这时候正被指引搞得焦头烂额，一瞬间没听到伍教员的话。 伍教员看一副没有反应，他还需要联系进近，空速也在往上涨，他等不了了，自己将襟翼收到一，同时嘴里还在口吐芬芳：“d，一个指引都应付不过来，你还飞个p！” 伍教员将襟翼收到一之后，联系进近：“蓝天9977，跑道03，起飞了！” “蓝天9977，雷达看到了，标准离场，上修正海压4200，修正海压1018。” “标准离场，上修正海压4200，1018，蓝天9977。”伍教员一边回复进近一边看着速度过了襟翼一机动速度，也不问一副了，直接将襟翼收上了。 这里看出伍教员其实有那么一点点不标准的，或者说这应该是老教员的通病吧。对sop的重视程度不够，这点儿在年轻教员里就好上不少，这就是理念的差别。 伍教员收上襟翼后，将自动刹车调回off位，起落架置于off位，然后也不等一副宣布，自己做完了起飞后检查单。 做完检查单，伍教员又开始对一副进行“言语攻击”。从问一副什么时候转升的到问一副的起落数目，最后得知一副的师父是一个年轻教员时，就开始调侃他的师父。这让一副的心绪更乱，偏差修正愈发艰难。 在飞机又一次有抬头趋势地时候，一副想要柔和缓慢地压盘让飞机回到正常姿态。 也不知道是不是伍教员已经无法忍受一副的操纵能力，还是他已经懒得再废口水了，直接一把猛烈压盘，飞机从姿态偏高立刻变成姿态偏低。 伍教员的干涉动作极为粗猛和突然，使得本就神经紧绷，专注操纵的一副有些措手不及。 由于一开始是修正高姿态而形成的压盘动作，在伍教员的干涉下反而变成了加大偏差的错误动作。 一副立刻改为带杆动作，可是已然是为时已晚，一副感觉到了另一个杆力，转头一看，伍教员已经上手了。 “修正偏差婆婆妈妈，你师父是这么教你的？”伍教员说道：“你没到一副的标准，你下面就配合吧，无线电交给你了。” 一副仿佛卸下千斤重担般喊道：“交操纵，接通讯！” 第两百二十五章 程序管制 一副也飞了两年多了，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能哔哔的教员，简直就是精神污染！ 说出交操纵的时候，对他来说宛如解脱了一般。 伍教员接过操纵之后，也没操纵多久，等飞机稳定之后，接通了自动驾驶。 “你师父也这么飞的吗，一个指引都跟不好？谁检查你的转升的？”接通了自动驾驶后，伍教员的嘴还是不停，战火从一副的师父烧到了转升检查的检查员身上。 一副被伍教员喷得脸色通红，他知道只要说出检查员的名字，岂不是说那个检查员检查放水？他不想将那个检查员扯到这次不愉快的谈话里。 见一副不说话，伍教员不依不饶：“不想告诉我？那你水平怎么样，自己说！” 一副低着头，小声说道：“刚才飞得不好。” “那你配得上你的等级吗？”伍教员冷笑道：“下去之后跟飞标说重新检查，就你这个破水平，飞n一副。” 说到后面，伍教员已经开始飙脏话了。 一副目光直视前方，也不看伍教员，只是木然地点点头。 自此之后，伍教员算是开始了。即便是一副配合，他都能挑出很多不能算是错误的错误，对着一副又是一通臭骂。 就算是心理素质再强，被左座连着喷了快一个小时，一副还是没撑下去。在进行进近准备的时候，调错了盲降频率，即便他马上就意识到了错误，还是被伍教员抓住了把柄。 在一副想要改正盲降频率的时候，伍教员一甩手拍在他的手上，结结实实的闷响，徐清在后面听得都疼。 “你t连盲降频率都能调错，你是要害我？”伍教员眼神凶狠地盯着一副，仿佛暴怒的野兽，不由让徐清想到那一天晚上。 真是一个疯子！ 徐清以为伍教员只是因为酒精刺激才会脾气暴躁，而每次航前都必须接受最严格的酒精测试以确保飞行员不会收到酒精的一丝影响。 可是现在徐清知道了，伍教员就是个毫无理由的疯子。 有人估计要说都骂人了，甚至上手了，他还凭什么做教员？去公司举报啊？ 然而这就是裸的现实！ 不说在航空公司，徐清有一个朋友在国内航校学飞，手臂经常被抽，被抽到淤青都是常有的事。徐清的朋友在一年的航校生活中差点儿抑郁。 徐清回过头曾经跟他一起吃过饭，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喝醉之后哭着跟徐清讲述他在航校的悲惨遭遇。 虽然徐清不明白这种教员为什么还能在航校里待着，但是这种情况实实在在地存在着，甚至还有更过份的情况。 如果你真的是接触过圈子的人，而不是只是听某某朋友或者从什么书里，视频里得知似是而非的民航知识，你就应该知道民航飞行员一路走过来是多么艰难。 其实别说民航，工作中被领导抓着喷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如果只是个一个月小几千的工作，我承认会有那么些人一气之下甩手不干，反正一个月小几千的工作也不是很难找，具有明显的可替代性。 但是如果是一个月四五万的工作呢？ 你敢赌上这份薪资如此丰厚的工作？就算真有人受不了了，选择不干了，但是飞行员的工作很复杂，辞职流程相当麻烦，还牵扯到违约金的问题。 很多飞行员除了飞行啥也不会干，所以现实尽是束缚，很多时候根本不能遂愿。 估计也会有人说，那去公司举报啊！ 确实！副驾驶可以举报教员言语侮辱甚至肢体攻击。现在舱音设备已经升级到监听全程航班，而非局限某段时间了。副驾驶铁了心找证据肯定找得到，教员也会受到惩罚，但是然后呢？ 只要不是严重的体罚，仅仅是言语批评或者轻微的体罚就举报教员的话其他教员不会再带你！ 说了你几句就把我举报了，这副驾驶可惹不起。 稍微好点儿的教员也让你操纵，后面讲评的时候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说好，你根本不知道哪里出问题。脾气差一点的干脆不让操纵，起落你随便记，操纵就算了。 久而久之，等着手转机长的时候，就会发现与同级别巨大的操纵能力差距。 教员骂人是相当普遍的，但是像伍教员这样上手的毕竟是少数。然而，从副驾驶角度来看，只能忍着，为了这碗饭，只能忍着。 若是身缠万贯，飞行只是玩票性质的不在此列！ 接下来一段时间，一副除了标准喊话和无线电，再也没有多余的话。徐清在后面看一副仿佛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前面上座的两人剑拔弩张，落在后面的徐清也是不适得紧。 为了几个小时的经历时间飞这个班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期间，徐清出去上厕所的时候，小乘务将装满椰汁的杯子还给徐清，还塞给徐清好几个苹果。 徐清回去之后，给教员和一副都递了苹果，结果没一个人接的，最后悻悻收回，全进了徐清的囊中。 跟驾驶舱里火药味十足的氛围相比，客舱就舒服太多了，徐清真的恨不得出去扮回乘务员。 第一段的落地机场是一个小机场，也就是219事件中第一次出现双发熄火时准备备降的gz机场。这个机场只有塔台一个频率，需要提前联系塔台获取进场方式。 等临近目的地机场的时候，一副让徐清注意监听第一部无线电，他将第二部无线电调成目的地机场塔台频率，开始呼叫：“gz塔台，蓝天9977！” “蓝天9977，gz塔台请讲！”塔台很快就回复了。 “蓝天9977，预计落地时间09：05，要个进场条件！” 对于小机场来说，它们用的大部分是程序管制而非雷达管制，所以提前告知落地时间以便塔台进行调配。 “蓝天9977，现在本场地面风08003，ok天，能见度四个九，修正海压1017，使用南雄41f进场，07号盲降。” “南雄41f进场，07号盲降，天气已抄收，一会儿见！”一副回复道。 “一会儿见！” 一副随即将第二部频率调为应急频率。 第两百二十六章 巨大危机(四更奉上，求票票！) “蓝天9977，gz塔台联系好了？”临近交接点的时候，区域管制倒是主动询问起来。 一副连忙回答：“联系好了。” “那联系gz塔台11975，再见啦！” “11975，再见！” 一副将频率调到塔台频率，开始联系：“蓝天9977，脱波听你指挥，现在高度3600。” “蓝天9977，飞gz114，下高度2100，修正海压1017，gz114报。”塔台指挥道。 “下高度2100，修正海压1017，gz114报！”一副回复。 这时候伍教员控制飞机，一副负责无线电，真的是不让副驾驶操纵了。 “蓝天9977，你们将落地时间控制在07分之后可以吗？”塔台问道，可能别的方向进场的飞机，或者起飞的飞机有影响。 一副想都没想，直接回答：“哦07分没问题！” “好咧！” 小机场塔台的无线电就是没大机场规矩那么多，还有点儿家常。 伍教员听一副答应得爽快，阴阳怪气道：“你答应也不问问我？万一延迟不了两分钟怎么办，后果你承担？” 说着，开始提前减速，一直减到210节。 一副也快气炸了，他虽说只是三级副驾驶，基本概念还是有的。这才刚进入进场程序，只要提前减速两分钟还是不在话下的，甚至连减速板都不用。 他不信伍教员看不出来，伍教员就是纯粹就要恶心他！ 这种人也是绝了！ 临近gz114的时候，一副报告：“蓝天9977，gz114了！” “蓝天9977，下高度1800，gz106报！” “下高度1800，gz106报！” 按照进场程序，徐清他们一个点一个点的下高度，并且报告位置，一直引导到gz105。 这时候塔台指挥：“蓝天9977，可以按程序下降，建立07号盲降报！” “按程序下降，建立07号盲降报！” 这时候下一个点是gz104，这个点的的位置已经在五边，高度限制是850米2800英尺，也就是说gz105飞gz104其实就是四边。 过了gz105之后需要飞行员自行下降到2800英尺，而非等待塔台指挥，这就是按程序下降。 等过了gz104了，飞机也就在五边了，可以预位voroc来截获航道，但是还不能截获下滑道，因为gz104并不是faf点，faf还要往前飞四海里左右。 faf的高度，也就是截获下滑道的高度是2300英尺。 伍教员过了gz104后调定2300英尺，通过vs紧跟下滑道，这时候飞机其实已经在下滑道上，但是不能按下app。一直等到faf点，伍教员按下app，飞机自动驾驶的俯仰方式变为gs，飞机会自行跟着下滑道，不需要人为调控下降率了。 “蓝天9977，07号盲降了！”一副报告。 “蓝天9977，地面风08003，跑道07，可以落地！” “07号，可以落地，蓝天9977。” 落地指令有了！ 别看本场风稍稍有顶风，但是五边空中的顺风还比较大，甚至还有些乱流，飞机一直处于颠簸状态。 当然见惯了k市那种“混账”天气，这种小风小浪都是见怪不怪了。 伍教员建立着陆形态的时机偏晚，加上顺风太大的话不好减速，一副看着伍教员凶神恶煞的模样也不敢出言提醒。而且一个副驾驶提醒老教员建立着陆形态的时机，是不是有点儿不太礼貌，这种简单问题老教员还处理不了，出言提醒不是看不起他？ 想到伍教员的暴脾气，一副还是选择沉默。最主要的是，他觉得自己都看得出来的问题，伍教员不可能看不出来。 然而事情真的如他所想？ 伍教员还是按照正常的时机选择建立着陆形态。 一开始的放起落架和襟翼十五还好，还可以放出来，但是到后面的襟翼三十就出问题了。 即便是油门都收到慢车了，飞机的空速还是跟吃了药似的，依旧坚挺，怎么也降不下来。 而此时飞机的高度已经低于两千英尺，不能再使用减速板，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偏离伍教员的预计了。 他没想到下面的顺风还这么大！ 还有一千英尺就是稳定进近要求了，三个人瞪着眼睛看着空速，就等着空速慢慢降下来。 在速度终于降到足够小后，伍教员立刻宣布襟翼三十。等待已久的一副赶忙将襟翼手柄放到三十。 当襟翼指位表逐渐转到三十，飞机临近一千英尺高度的时候，陡然一阵乱流，驾驶舱剧烈颠簸了一下，徐清一时没看清高度表。 当襟翼三十到位的绿灯亮起的时候，高度表显示1390英尺，而机场海拔440英尺，他们必须在1440英尺之前建立着陆形态。 但是刚才一颠，他不确定襟翼三十的时候高度表到底是多少！ 徐清瞧了眼一副，发现一副也在偷偷看伍教员，难道刚才他也没看清？ 伍教员却是面不改色，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徐清忍不住了，壮着胆子问：“教员，刚才襟翼三十的时候好像高度低于一千了，要不复飞吧？” 徐清自己说话都没底气，并没有明确喊出复飞口令。 伍教员等了片刻，摆摆手：“没事！” 徐清和一副对视一眼，既然教员这般笃定，那应该他是看清了高度表，旋即，徐清也不再多问。 一副又看了看伍教员，欲言又止，可是最终还是忍了下去。 但是，徐清当时没注意到伍教员说的是“没事”，而不是“不用”，这两者的不同值得回味。 这点儿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飞行，后面三段也是安全落地，虽说有些膈应，但是看到记录本上多出的经历时间，徐清想想也算值得了。 过了几天，徐清还在继续执行航班，他都快忘记了那段小插曲。直到某天飞完航班以后，他点开航班计划要网上准备明天的航班时，惊讶地发现后面的航班竟然全部不翼而飞了。 徐清刚要打电话问调度怎么回事，一个公司号码就打过来。 徐清接通了一听，是公司安监部的。 “徐清，前几天你飞的9977航班的译码出来了。第一段有问题，你明天过来安监部办公室！”电话里是安监部人员冷冰冰的声音。 徐清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难道 第两百二十七章 徐清的傲慢 9977航班第一段有问题，除了一千英尺建立着陆形态，稳定进近的问题，徐清想不出来还能有什么问题。 可如果真的是稳定进近的问题，那事情就有些严重了。 徐清考虑了下，翻出9977当班一副的号码。 二人一交流后感觉基本可以确定是建立着陆形态太晚的问题了。 想起当时伍教员如此笃定的模样，徐清强烈怀疑那份红线标准的件是假的。 红线第一条酒测，第二条就是稳定进近。若是徐清他们真的是在一千英尺以下才建立好着陆形态，那就是不稳定进近。 不稳定进近的处罚标准是，副驾驶降到最低级别，机长就是解聘，然后停飞半年，这已经算是很严厉的处罚了，不然也不能叫红线了。 酒测超标就是红线，不然徐清也不会谨慎到通宵夜跑来确保酒精代谢掉。 当然酒测超标的处罚，会根据酒测结果的不同，处罚标准也不同。但都是降级，停飞，谁也受不住！ 徐清顿时心乱如麻，暗恨自己当时怎么没有坚持明确地喊出复飞口令呢？ 红线处罚的是不稳定进近后还强行落地的情况，如果当时能复飞，那么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飞行部顶多批评两句说建立着陆形态的时机不好，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处罚。可是强行落地，那就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如果这次定性为不稳定进近，那么这将是徐清所遭遇的第一次严重的人为不安全事件。 不管是219事件，还是之前起落架故障的事件，其事件本质还是机械故障，客观原因，所以即便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事后徐清对事件处理并不是很慌。 就算是最近的人为21g的重着陆事件跟他的关系也不大，所以机长被解聘了，他也只是停飞两周，扣些钱。即便如此，常教员都觉得这个处罚重了。 然而，这次事件的性质截然不同。就算他是观察员，他也负有直接的提醒责任，这次的处罚怕是徐清难以想像的。 徐清和一副都没有跟伍教员通电话，他们觉着这时候找伍教员除了挨一顿骂，应该得不到其它什么东西了。 他们二人达成的共识就是实话实说，该是什么就是什么，现在他们的级别还没到能玩弄字游戏的地步。 翌日清晨，徐清早早就来了公司安监部，还没进门，就听见伍教员的大嗓门。 “你们译码有问题吧，我当时看明明是一千英尺以上。你现在拿着个译码跟我说低了一百多英尺，我不认！”这是伍教员的声音。 “教员，你知道的，咱们都是看译码的，你这自己说没问题也没用啊！”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撒谎了？老岳呢？我要跟他说！”伍教员的声音逐渐拔高，情绪似乎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教员你别急啊，岳总在十楼开会呢。今天就是简单记录一下事件过程，不是兴师问罪。岳总今天怕是教员，你干嘛去呢！” “跟你废话没用，我去十楼找老岳，我看看他是不是要定我不稳定进近。” 徐清刚要进门，里面就冲出一人，定睛一看，正是一脸怒意的伍教员。 伍教员一路风风火火，走得太急，甚至都没看徐清一眼就火急火燎地直冲电梯。 伍教员之后追出去一个年轻人，眼看伍教员都上了电梯，苦笑一声，也不再管他了。刚想回去，恰是发现了门口的徐清。 “你找谁？”年轻人问徐清。 徐清脸色一僵，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要找谁，电话里只是说让他来安监部，并没有说具体找哪个。 无奈，徐清只得先自报家门：“我是徐清，昨天你们有人打电话让我今天过来” “对对，你跟我进来。” 年轻人领着徐清进了安监部，找了个沙发坐下，自己去找了个本子，看样子是要准备记录徐清的“口供”。 没错，安监部里面的工作人员个个埋头工作，完全没有飞行部办公室里面热闹。活脱脱一个审讯室的氛围！ 年轻人准备好记录工具，便开始提问：“9977的第一段进近时，建立着陆形态是什么高度？” 安监部上来就直切要害！ 徐清回道：“襟翼三十绿灯的时候我看到的是刚过1400英尺，不过当时突然颠簸，没来得及看高度表，所以具体什么高度建立了着陆形态我也说不好。” “那既然是1400英尺以下，那为什么不喊复飞？稳定进近不知道吗？”年轻人追问道。 “我当时也不确定，也跟教员提出了疑问，问要不要复飞，教员当时说没事。我觉得自己可能看岔了，就没管了。”徐清老实回答道。 年轻人冷笑：“你没有明确的复飞口令，只是提了疑问，没有坚持？” “我没有明确的复飞口令。”徐清承认道。驾驶舱内有舱音监听，有没有复飞口令一听便知，没有必要，也不能在这种问题上撒谎。 “那真是可惜了，原本你能把自己摘干净的。”年轻人惋惜道，不过听在徐清耳朵里，总是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味。 徐清微微有些怒意，这个地面人员根本就不知道伍教员是怎么样一个人。当时随便说一句话都有可能挨一顿骂，自己能提出复飞建议算是不错了。 只能说这个时候的徐清还认为自己没有提出明确复飞口令是迫于教员压力，是情有可原。 徐清真的是变了，变得有些傲慢了。 以前他看得清自己的定位，更愿意从自身找不足。然后现在傲慢遮蔽了他的双眼，他开始不愿直视自己的错误，而是甩锅到别人身上。 年轻人后面没有再问问题，只是让徐清在某个件上签字。 译码一出，容不得飞行员辩驳，像伍教员那般胡搅蛮缠也只是垂死挣扎。 今天只是喊当事机组过来确认情况。安监部老大岳央教员今天有事，当事机组后面肯定还要再来一次，那次才是真正定性的时候。 此时，远在千里外带模拟机的常教员不知从何处知道了徐清的事儿，丢下了手里的活，赶回k市！ 第两百二十八章 不要给我丢脸 不能让你蒙羞（大章加更） 徐清回了家没多久，安监部就有人打电话说正式约谈定在第二天下午，到时候安监部老大岳扬教员也要过来。 到底是不是不稳定进近，处罚标准是什么，明天就有定论了。 徐清却是不知，常教员加了当天最晚的航班，千里迢迢地赶回来，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安监部要求看译码和听舱音。 徐清这次摊上大事了，若是定了性，那就是个大跟头啊！常教员就想从译码和舱音中看看能不能为徐清争取到一线生机。 可是舱音这玩意当初明令是之事，不能随意查看，常教员救徒心切，抓着安监部的人软磨硬泡终于还是拿到了舱音。 主要安监部的老大岳扬教员跟常教员不对头，不然哪里有这么麻烦？ 从译码上来看，不稳定进近这事儿怕是没跑了，不管当事机组怎么耍嘴皮子都没用，公司只看译码，这是骗不人的东西，但是人却可能说谎。 性质已经改不了，那么唯一的生机就在徐清有没有喊复飞！ 常教员觉得一千英尺没有建立着陆形态这种事应该很容易看出来。只要徐清喊了复飞，不管伍教员最后有没有强行落地，他已经尽到了观察员的责任，不稳定进近这事儿他就是撇清责任。 这是徐清唯一的活路，就看徐清当时脑子清不清楚了。 可当常教员听了第一段的舱音之后，一股冲天的怒意不由升腾而起。 徐清同样深知自己的活路在哪儿，就是那个对复飞的提议。但是坏就坏在他当时没有明确地喊出复飞口令，安监部很有可能不认。现在想起来自己当时真的是优柔寡断，怎么就不能硬气一点呢？ 即使他觉得自己的脱身理由也有些牵强，但是该试还是要试，不稳定进近的处罚谁也承受不住。 或许，公司能看到他以前的表现，对他网开一面！ 约谈当日下午，徐清过来安监部的时候，伍教员还有当班一副都已经过来了。徐清已经提早过来了，没想到伍教员和一副来得更早。 约谈的地点是安监部办公室里面的一件迷你会议室，整间会议室中间有一张长桌，估计只能容纳不到十个人。 徐清进来之后自觉地跟一副坐在一起，而伍教员则是跟两个副驾驶拉开了些许距离，一脸的不耐烦。 等了十几分钟，到了约谈时间，岳扬如期而至，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人。徐清一看正是昨天接待他的安监部的工作人员。 岳扬教员坐在徐清他们对面，年轻人特意跟岳扬教员隔了两个身位坐在长桌一角，拿出手机，点到录音页面，摊开笔记本，做出认真记录的样子。 岳扬教员大马金刀地坐于正中，却是没有先跟同是教员的伍甫打招呼，而是笑眯眯地望向徐清：“一年多以前我检查你模拟机还记得不？你给我搞了个侧滑下降，我就知道你这小家伙胆大包天。后面的219事件真是印证了我的眼光。” 徐清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这样的环境下，他还真不知道怎么接岳扬教员的话。 岳扬悠闲地喝了一口茶水，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语气：“不过这次你们这次也是胆大包天啊，红线都敢碰！集团下发红线标准件之后，你们是全集团第一起不稳定进近，出名了呀！” 徐清大呼不好，这约谈刚开始，话都没几句，怎么就定性了，都不让他们辩驳两句的？ 伍教员明显也发现了岳扬两句话就盖棺定论的意味，立时不爽起来：“老岳，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襟翼三十绿灯的时候，高度是1450英尺，刚好在一千英尺以上。” “这个要找技术部门，译码摆在那里，可是你空口无凭。”岳扬教员才不管伍教员的狡辩，一切按数据说话。 岳扬水泼不进的作风让伍教员很是烦躁，看了眼徐清和一副皆是不发一言，顿时火气又上来了：“你们怎么不说话，就指着我一个人说了，你们当时不在飞机上吗？” 徐清和一副相视一眼，接着便是颇为默契地继续沉默。他们都害怕不稳定进近的处罚，但是绝不撒谎。 不稳定进近是工作问题，撒谎就是人品问题了！ 两个副驾驶都不愿随着他的口供，这让伍教员的境地就变得很尴尬了。 岳扬教员不动如山，根本不在乎伍教员说什么，9977不稳定进近已经是铁案，谁也翻不过来。 伍教员当然公司看得都是译码数据，自己一张嘴说破天，公司也不会理，更何况现在两个副驾驶也不在他一边。 因而，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看公司能不能念在他老教员的份上，从轻发落。 “老岳，你看不都是安安全全落地了嘛。可能当时我看走眼了，但是肯定差不了多少，就那一百多英尺的事情，没必要这么严肃吧！”伍教员硬挤出一丝笑容。 岳扬撇撇嘴：“老伍，你觉得可能吗？这是可以商量的事情吗？集团内第一起不稳定进近事件，你以为打个哈哈就能混过去？” 岳扬的话无疑是宣判了他们的死刑！不仅逃不掉，而且似乎要从重处理。 徐清和一副的脸色唰得变得苍白起来，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命运。就是这一念之差，徐清之前的努力将付之东流。 伍教员也没想到岳扬的态度真的坚决，他终于感受到一起恐惧：“真按照件的标准，那我不是要降到副驾驶！” 从教员一直降到副驾驶，这个落差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如果按照件，那么徐清要直降到学员，真就是从头开始了！ 徐清光是想想又重新做回学员，便是不寒而栗，尤其是面对比机队跟恶心的学员队！ 徐清还想再挣扎一下！ 看伍教员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徐清轻轻地深呼吸了一下，问道：“教员，你们听舱音了吧！” “哦？你是有话要说？”岳扬似乎早有准备，言语之中有些意外，但是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舱音肯定是听了，你要说什么？” 徐清无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完全是他紧张时的本能举动：“舱音里应该记录了，我曾有过复飞的提议” “所以你想说什么？”岳扬笑容更甚，连靠着椅背的身子都直了起来，显现出极为感兴趣的样子。 一旁的伍教员则是不屑地冷笑一声，瞥了眼角落上，一丝不苟地做记录的年轻人，心想老常的脸面怕是要被他这个宝贝徒弟丢尽了。 “教员我是想说，能不能看在我有复飞提议这个表现，还有我以前”徐清说道此处，猛然停住，他挣扎了一会儿，还是畏惧于直降学员的惩罚，说道：“能不能从轻” 岳扬乐了，小屁孩果然还是小屁孩，这么快就顶不住缴械投降了！ 看来老常这个接班人也不怎么样啊！ 至于从轻发落，想想就行！ 岳扬还准备调侃徐清两句，会议室的大门轰然大开，似乎是被人生硬地踹开。如此巨响让会议室里面的几个人都是吓了一跳。 众人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到门口，待到看清来人，众人脸色皆是精彩起来。 常教员！ 场中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只见常教员面容冷硬地跨入会议室，直奔徐清。 徐清从未见过常教员如此神情，怒意与失望交织在他那种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那一瞬间，徐清后悔了。 常教员步伐极大，两三步就压到徐清面前，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抡起右手，狠狠地甩在徐清左脸颊上。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常教员上身前倾，虎目逼人，全身上下仿佛弥散着刺骨的冷意：“做人要有骨气！” 徐清左耳通红，脑子嗡嗡作响，常教员这一巴掌打得他有一瞬间的宕机。 岳扬教员，伍教员还有徐清身边的一副皆是不自觉地与常教员拉开了些许距离。现在的常教员就如同暴怒的狮子，谁碰谁倒霉！ 常教员下巴扬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低头的徐清。他发现徐清不仅仅左耳通红，右耳也开始泛上显眼的红晕。 “觉得丢人？”常教员寒声道，声音之中带着丝丝嘲弄。 徐清也不抬头，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常教员冷笑一声：“现在觉得丢人，当时喊复飞的时候怎么没力气喊出复飞两个字？全集团通报，降到学员，被当成反面教材就不丢人了？” “什么叫要不复飞吧？还想凭着这句废话减轻处罚，你的脸怎么这么大呢？”常教员骂道：“既然你都发觉有问题了，为什么不明确喊出复飞，这是可以商量的事吗？他脑子不清楚，你跟他商量，现在护得了你吗？” 见常教员牵扯到自己，伍教员顿时不悦道：“老常，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我脑子不清楚？” 伍教员刚抱怨两句，却是引来常教员暴风骤雨般的反击：“给我闭嘴，你个废物！平时喝酒脑子喝傻了？高度表不识数了？都快退休了，被降到副驾驶，你还有脸再待在公司？换作是我，早就把执照撕了，滚回家种田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飞机上满嘴喷粪，不然他们两个会怕你怕到发现了问题也不敢提出来？”常教员指着伍教员的鼻子就开骂：“你要是再敢废话一句，以后落在我手里检查，你要是能过，我名字倒过来写！” 常教员听了舱音，自然把伍教员嘲讽辱骂副驾驶的话也听了去。 一千英尺稳定进近的标准明明是很容易分辨的，不可能两个副驾驶都没发现。唯一的解释是，两个副驾驶被伍教员喷怕了，不由自主地怀疑自己而不敢挑战伍教员的权威。 这就是机长权威过于强势的危害。国内外有太多例子佐证机长过于强势，而副驾驶过于弱势是何等严重的隐患。 假如换个平和一点的机长，这次9977的问题很可能就不会发生。 所以常教员才会如此恼怒于伍教员！ 伍教员被常教员直接喷傻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常教员发这么大火，即便心里憋屈得很，还是不好还嘴。 常教员说检查不让他过，就肯定过不了，而且还找不到一点违规的地方，这就是常教员的能力。 便是身为局方委任代表，安监部头头的岳扬，在如此怒火滔天的常教员面前也决定暂避锋芒，乖乖闭嘴不说话。 跟训孙子一般训完伍教员，常教员又是将话锋指向徐清：“怎么？不服气？觉得自己很牛？处置了219就开始目中无人了？” 常教员咄咄逼人道：“起风了，猪也能飞上天。等风停了，猪还能飞吗？你要认清自己的定位！219给了你很多飞行员一辈子都没有的荣耀，但你还是二副，二副就该有二副的态度，你现在是二副该有的态度吗？” 徐清身躯轻颤，微弱的声音传出：“师父，我以后不会了！” 常教员摇摇头：“你还是不懂！我不在乎你降级，停飞。你师兄都解聘机长了，我说过他吗？年少成名让你看不清自己了。变得以自己为中心，变得傲慢，变得毫无原则。刚才你想说什么？靠看在以前的什么？以前处置219的功劳？你是要躺在功劳簿上一辈子，你把219当什么了？当免死金牌？” 常教员声音陡然拔高，似乎到达了愤怒的顶点：“不要给我丢脸，不能让你蒙羞！你以后还要有这种想法，你就不是我的徒弟！” 徐清低着头，眼中隐隐有一丝湿润。常教员说的确实是实情。219那么大的功劳放谁身上都飘，沉稳如徐清也没有把持住，他实实在在地失去了以前的谦虚和谨慎。 换以前，他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模糊的复飞口令。因为现在的他不是很在乎，觉得就算犯了错，公司也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毕竟他可是有功之臣，而且身负巨大的商业价值。 当然徐清不会将这种想法置于最表层，而是深根于潜意识中，这才是最可怕的。 “师父，对不起！”徐清沙哑的声音终是响起。 第两百二十九章 常教员的MAX计划(大章加更) “想通了？”常教员轻轻哼了一声。他也是颇为心疼这个小徒弟，但是不接着这件事给徐清敲个警钟，将来指不定出什么大事。 连面对稳定进近这种原则问题，徐清都表现得不够坚持，说明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人太飘，就容易忘记自己是切割了。 不稳定进近的问题，换作旁人遇上怕是要伤筋动骨，差不多能延误一到两年转机长。停飞，降级那是板上钉钉的。由于不稳定进近的前科，很可能会被飞行部列为重点关注人员。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个“黑名单”，会对转升平添很多阻碍。 所以，民航业里有句话。转升快屁用没有，升得稳，不出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一味寻求转升的速度，导致根基不牢，出了一次问题，很有可能会被打回原形。尤其是在现今民航业飞行员逐渐饱和的情况下，航空公司对飞行员的忍耐度已经越来越低。飞行员只要一步踏错，要重新站起来付出的代价可是无法想像的。 “自己犯傻也怨不得别人。”徐清叹道，他也不准备争辩了，公司想怎么处罚他，他接下便是。 岳扬教员看这架势再问下去也没啥意思了，反正徐清他们犯的事是铁案，今天喊他们过来也就是询问细节，将来是要作为反面教材宣传的，也就是每次安全会ppt内容里，很长一段时间徐清都要榜上有名了。 徐清打算不再辩驳，伍教员看样子也是认命了，岳扬教员索性将事情全部交给了安监部年轻人身上，由年轻人完善事件细节，他则是扯着常教员往外面走。 岳扬将常教员拉出来，心里是存着一些其它想法。 常教员跟岳扬一直不对头，待到四下无人之后甩开岳扬的手：“有屁快放！” 岳扬嘿嘿一笑，样子竟是有些谄媚：“老常啊，咱们公司要换东家你肯定知道吧？” “都是老掉牙的消息了，说这干甚？”常教员不耐道。 “华航你知道的，就是一群貔貅。据我所知，华航高层已经在开始研究降薪了。现在确切的消息是，省内落地费要降百分之三十。”岳扬恨道：“后面过夜费，高原补贴也要调整。” “你又不飞高原，也很少过夜，气啥啊？”常教员不屑道。 常教员话是这么说，心里确不是这么想的。 省内航班是他们这些老教员的工资大头，现在落地费大砍三成，是有些伤筋动骨了。 岳扬幽幽叹道：“老常你还有两年就退休了自然是不所谓，我可是还能飞个十几年呢，可不能任他们吸我的血。” “哟吼，难不成安监部老大要脚底抹油？”常教员打趣道。 岳扬也不觉着尴尬：“我联系了乐途，那边同意了。” “要去你就去呗，特意告诉我干嘛？难道还要我给你办一场送别仪式不成？”常教员已经开始失去耐心，他跟岳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跟“仇人”说这么多话着实不舒服。 岳扬被常教员讽刺竟是没有丝毫怒意，反而有些扭捏：“乐途另有条件，他们是想让我也把你和你的徒弟徐清一块儿劝过去。” 常教员被岳扬一通话惊得都是愣了一下，旋即拍手称快：“没想到堂堂局方委任代表也会被人当枪使。” 岳扬脸色微黯，人为刀殂，我为鱼肉能有什么办法？ 乐途航空不缺他这么一个局方委任代表。好在乐途航空对常教员和徐清很有兴趣，所以才想利用岳扬将常教员和徐清挖过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乐途航空就是把岳扬当成了工具人，着实有些丢了面子。 乐途航空对徐清一直都有兴趣，但是他们也知道对徐清有兴趣的可不止他一家。 乐途航空家底还不算殷厚，跟其它庞然大物硬碰硬实在不智。而且他们跟徐清之间并无交集，没有门路，纵然有心，也是无力可使。 然而岳扬主动找上门来，乐途航空原本没有引入岳扬的心思。但是徐清的去向一直扑朔迷离，这让乐途航空又起了心思。 若是岳扬能施展手段把徐清忽悠过来，他们也不是不能捏着鼻子收下岳扬。 至于常教员，乐途航空另有安置。 “晚了！”常教员低沉道，就欲离开，他已经厌烦再待在这里。 “哎哎哎，别急啊！”眼看常教员欲走，岳扬赶忙拉住常教员：“老常，老常，乐途是让你过去做领导的，你别忙着拒绝啊！” 乐途航空如今发展迅猛，已经有点儿步蓝天航空后尘的迹象。乐途航空的高层急需一些懂得一线员工疾苦，有足够威望可以让一线员工信服，又具领导手腕的人才。 常教员几乎就是最完美的人选！ 他们不在乎常教员即将退休，就算退休了，不能飞了，飞行部副总经理的位子可是给常教员留着呢。 一般来说，飞行部总经理的位置市现役飞行员兼任，所以常教员退休后只能委屈他做副手了。 飞行部副总的工资也不比在飞得时候少，还不用起早贪黑地工作，岳扬看来算是相当不错的条件了。 可是常教员想都不用想，直接挥手拒绝：“没兴趣，都没几年折腾了，还跳槽？没那么闲！” 岳扬也是憋屈得很，自己这么低声下气，还不是照样被常教员拂了面子？可是为了“钱途”他也不得不忍气吞声：“老常，你不想折腾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也要想想你那小徒弟啊？你没两年飞了，他可是才刚开始呢！” 常教员已然跨出的脚步顿时收了回来，缓缓转头盯着岳扬：“你什么意思？” “这不明摆着吗？”岳扬笑道：“你那小徒弟出尽了风头，公司都快压不住他了，有些心胸狭窄之辈可就不乐意了，比如，咱们的飞行部总经理。” “而且上届飞行技术交流大会，徐清可是生生从华航嘴里抢来的冠军。当时领队王天杨现在已经是华航波音机队的机队长了，他想整治徐清，还不是勾勾手指的事儿？”岳扬细心地给常教员剖析利害。 不过岳扬此人心思诡谲，七分真，三分假，利用的还是常教员不问世事的弱点。 于琦确实看徐清不爽，也下了绊子，但也仅仅限于下绊子，不敢再多过份之举。 于琦也不知道现在外面多少公司眼巴巴地等着徐清出走，真要把徐清逼急了，大不了一走了之，有的是公司想要“接盘”。 之前飞行技术交流大会，徐清力挽狂澜，从华航手里抢过冠军确实让王天杨很是不爽，王天杨现在也确实是华航波音机队机队长。但是王天杨虽是记仇之人，却非心思恶毒之辈，不会特意针对徐清。所以，岳扬对徐清未来坎坷之路的描述其实并不准确。他利用的无非就是常教员的信息不对等而已。 然而，岳扬哪里知道他这一番话落到常教员耳朵里，心里起的却是另一番波澜。 徐清之前和他透露有意跳槽到一家新公司，但是至今还未成行。徐清对蓝天航空没什么归属感，能让徐清迟迟做不来决定的只有他这个师父了，徐清想陪他走完临退休的最后两年。 常教员一辈子都奉献给了蓝天航空的母公司。即便现在天海集团或者蓝天航空都是腐朽不堪，但是曾经也给予过他一段欢乐的时光，也将他一个没什么钱的战斗机飞行员培养成了一个万贯家财的民航教员。 常教员是一个念旧的人，他是打算在蓝天航空退休了，不走了。可若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徐清继续留在这龙潭虎穴之中，那便是自己的自私了。 或许，该是他主动劝徐清离开这是非之地的时候了。 看着常教员脸色阴晴不定，岳扬分外得意。 两人虽说是死对头，但是岳扬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常教员面前是何等世俗，拿钱和权去诱惑常教员根本没用，只有打感情牌才能说动重情重义的常教员。 眼看常教员有些意动，岳扬决定再加把火。他神秘兮兮地凑近常教员，说道：“老常，前几天我看到了ax的副驾驶培训名单，你猜我看到谁了？” 常教员眼皮一跳，心中顿生不妙。 果不其然，岳扬说道：“徐清，你家小徒弟上名单了。” “不可能！”常教员当即否认：“名单出来的时候我看过，没有徐清！” 飞ax有多坑，常教员这种深知内幕的人当然知道的一清二楚。那所谓的公平抽签也只是在剔除掉教员或者领导子女之后的抽签而已。 常教员虽说现在话语权已经大不如前，但是还是很飞标说了一嘴。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飞标也乐意做个顺水人情，没有选徐清。 名册出来的时候，常教员还可以去看了一下，确认徐清是不在的。 岳扬蔑笑：“ax的培训名单是由飞行部总经理最终拍板，他要加一个人上去还不是轻而易举？” 常教员怒气升腾，抓着岳扬急道：“你能不能把徐清名字去了？” “别想了！所有培训都是飞行部下辖的飞标管理，我可管不到飞行部的事儿。”岳扬道：“只有飞行员出错了，那才是我们安监部管了。” “屁话！那这次9977的事儿，你还不是只能照章办事，你们安监部不就是个清水衙门，嘚瑟什么？”常教员反唇相讥。 “你徒弟捅这么大篓子，全集团都看着，我们怎么办？火撒到我身上算什么本事？”岳扬受这无妄之灾也是冤枉得紧，立刻反击：“你不是集团那边门路多吗，你去找申总啊！他要是发话，我立刻把这事儿压下去！” 岳扬嘴里的申总就是天海集团董事长！ 常教员哼了一声，丢下一句“废物”便是扬长而去，只留下平白挨了一顿骂的岳扬留在原地独自生闷气。 常教员舍了岳扬，直奔七楼飞标，目标就是负责理论培训安排的工作人员。 “ax的培训名单呢？副驾驶的！”常教员上来就跟工作人员要培训名单，他首先需要确认岳扬是不是在诓他。 工作人员不明所以，可是常教员火急火燎地要名单也不好不给他，反正这名单也不是什么机密。 工作人员从桌子上一堆件中抽出一本薄薄的名册，上面有十几个副驾驶的信息，包括飞行经历时间，技术级别，硬警告排名和综合考核分数排名。 常教员一路找下去最终在名册最下面找到了徐清。 岳扬没有骗他！ “徐清，徐清怎么会加上去的，这名册刚出来的时候不是没有他吗？”常教员质问道。 工作人员这才想起徐清好像是常教员的徒弟，赶忙撇清关系：“教员不是我要加的，是领导特意说要加上的。” 工作人员没有直呼其名，但是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哪个领导？那肯定就是飞标直属的飞行部总经理了。 “还改得了吗？”常教员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他也不想为难这个工作人员，毕竟都是为了混口饭吃，领导发话，下属还不乖乖去办？ 工作人员说道：“改不了了，已经签字确认了，培训名单已经公示在部门公告栏了，培训计划都排出来了。” 常教员脸色铁青，全公司公示的话确实不好改了。 你徐清明明上了名单，最后又临时摘出来了，不是暗箱操作是什么？ 若是要强行让飞标改名单，怕是飞标也不肯。 现在的常教员没人干惹，却也没人怕他。小事还行，大事上他的话已经不好使了！ 常教员心里烦躁异常，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急忙问道：“ax的教员培训出来没？” ax的教员也就是要去s市飞ax模拟机的那几个教员，回来以后要带飞机长。 “没呢，现在只找到两个，还差一个。”工作人员说道。 常教员摩挲着下巴的胡渣，若是徐清飞ax已成定局，那自己这个做师父的怕是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最后一个教员你先别找了，先给我留个地儿！”常教员一溜烟地出了飞标，他要去看看徐清出来没。 有要事相商！ 第两百三十章 我只带飞徐清 徐清又被安监部的人追着问了一个多小时。从当时的风向风速，管制的指令到机组的心理活动。9977的当事机组就差在小会议室里当场写检讨书了。 被安监部的人一通“折磨”，徐清出来的时候那是口干舌燥。安监部的人又不敢太过逼迫伍教员，结果抓着徐清和一副问，徐清和一副两个人说得喉咙都冒火了。出来以后，徐清就急着找水喝，刚出来就撞见常教员正在安监部办公室等着。 “师父，你还没回去啊？”徐清惊讶道，看样子常教员等了不短时间。 常教员笨拙地拨弄手机，听见徐清的声音，抬头看见徐清已经身在近前，急忙将手机递给徐清：“你帮我看看，我为什么我收不了转账？” 徐清接过手机，屏幕上正是微信的聊天页面，跟常教员聊天的人备注是“老王头” 老王头给常教员转了一笔钱，可是徐清一点开，上面就提示没有绑定银行卡。 徐清奇怪，这笔钱怎么不能存在零钱钱包里呢？ “师父，你微信没绑定银行卡吗？”徐清在微信个人信息的银行卡一栏发现常教员并没有绑定银行卡，会不会因为没有绑定银行卡导致限额了？ “师父，转了多少？” “应该是五千，前几天搓麻将，他输给我的。”常教员瞅着徐清好像也没辙，有些急了：“有办法不？他说已经转给我了，要是退还了，他可不会重新发了。” 徐清笑道：“师父，看不出来啊，你还是赌神啊，还飞什么？” 一边打趣常教员，一边百度无法收入转账的情况。 网上的说法大部分还是倾向于没有绑定银行卡导致转账限额。 “师父，有没有银行卡？绑定一下就能收了。”徐清问常教员。 常教员呆呆地望着徐清：“我只有两张工资卡。” “嗯？”徐清不解：“师父，你平时咋花钱？就用微信零钱钱包里的钱？” 一般来说，不少人不愿意用工资卡绑定在微信或者支付宝。常教员只有两张工资卡那岂不是用电子支付很不方便？ “我跟你师娘又没有要大头花钱的地方了，零钱够用。真需要大钱了，银行转账就行。”常教员不在意道。 “师父，你跟师娘又不花钱，攒了钱干嘛？留给孩子不成？”徐清说道。 老一辈可能是过惯了苦日子，对于攒钱有异乎寻常的兴趣，而且似乎老一辈更愿意奉献，更愿意给子女留下什么。 听到徐清提到孩子的话题，常教员脸色一黯，幽幽道：“我跟你师娘没孩子，其实我也不知道赚钱干嘛，或许是闲不住吧。” 常教员的话里充满无尽的落寞 徐清知道自己似乎揭了常教员的伤疤，一时之间，不知道说啥了。 “你有多余的银行卡吧？”常教员忽然问道：“要不绑你的卡吧，我懒得再去弄一张卡了。” 常教员的话让徐清一乐：“师父，莫不是你要给我转钱？” “也不是不可以！”常教员哈哈笑道。 二人开了一会儿玩笑，徐清还是将自己一张银行卡绑在了常教员的微信上。支付密码是常教员的生日和空勤证号码后两位的结合。 绑定好银行卡之后果然就可以收入转账了。 收入的转账并没有存入银行卡而是存在的微信钱包里，跟徐清并没有关系。 这么一个小插曲没有持续多久，徐清和常教员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谈起了正事。 常教员要跟徐清说的事其实很简单，也就是常教员告知徐清他被临时加入了ax的培训名单中。同时常教员了解到，这次去s市接受模拟机培训的其他两个教员在完成带飞机长任务后便不会再飞ax。 这意味着ax机队很长一段时间将会没有教员。 但是具有ax资质的副驾驶原则上只会排ax的航班，除非为了保持经历而排ng的教员班。 这种排班方式意味着ax的副驾驶的转升进度几乎停止。 徐清还未来得及上网查看公司的部门公告栏，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掉坑里的事实。 飞ax有多坑他知道得一清二楚。从公司公布ax抽签方案的时候，副驾驶们各显神通，有人脉的动用人脉，没人脉的就花钱消灾，没人脉也没钱的只能求神拜佛了。从副驾驶们的反应中就可窥探ax是让人何等避之不及。 没权没钱的副驾驶只能默默承受公司的决定，但是徐清跟很多副驾驶不同。他的选择更多，也有很多其它公司愿意为他的选择买单。 现在常教员无力将徐清从培训名单中剔除出来，所以常教员建议徐清立刻联系新公司。与其在蓝天航空虚度时光，还不如挪个新窝。常教员可是知道徐清已经开始勾搭新公司了。 徐清这下有些为难了 他确实想跳槽，但是他舍不下常教员。 从模拟机初始改装的时候，常教员就尽心尽力地给自己护航。现在常教员还有两年就退休了，他想陪常教员走完最后两年的职业生涯。 同时他也探过常教员的口风，常教员似乎准备在蓝天航空退休，那么他也只能陪着，反正就是两年的时候。为了常教员，忍两年他还是可以接受的。 当徐清表明自己的想法时，常教员又是欣慰又是愧疚。他觉得自己反而束缚了徐清，但是重情重义的徐清又让他老怀大慰。 只有这样的徒弟才值得他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也要飞ax！ 没错，常教员决定成为第三位ax教员，也是唯一一个参加培训的老教员。 常教员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徐清，因为他知道徐清很可能反对他的决定。 徐清为什么会反对？ 这就牵扯到ax的航线结构。目前ax只涉及省外机场，而且大部分都是三十分钟落地费的普通省外机场。这跟一百分钟落地费的省内机场比起来，性价比简直如同垃圾。这也是教员们不愿意飞ax的主要原因。 另外ax涉及的省外机场的航班时间很不好。不是太早就是太晚，这般反人类的航班时间将会给已经年迈的常教员的身体造成极大的压力。 其中的一些机场中，流量控制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下班之后回家吃早饭也不是多么少见。 别说常教员这把年纪，就算年轻人的身体素质飞多了这种航班也遭不住。 徐清要是知道常教员要飞ax，很可能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其实常教员也不愿意飞ax，他这老胳膊老腿真的禁不住折腾。临着退休还要去做学生，他那么老战友知道了怕是要给他发小红花了。 可又能怎么办了？ 常教员随便找了个理由支开了徐清，自己又回了飞标。 重新找到负责ax培训的工作人员，常教员开门见山：“你把我加到ax的教员培训名单上吧！” 飞标的工作人员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仅仅副驾驶对ax避之不及，教员们也不愿意接触这个新玩意。 副驾驶是因为转升进度，教员们更直接！因为钱！ 常教员德高望重，飞标从头到尾就没有考虑过常教员。现在在名单上的两个教员还是新聘没多久的年轻教员。 这两个年轻教员被飞行部的领导软硬兼施才不情不愿地接受了ax培训计划，这还是以完成带飞任务就可以退出ax为条件的。 可是现在常教员竟然主动提出要参加培训，飞标的工作人员是真的问号很多。 “教员，你是说要参加ax培训？”飞标的工作人员怔怔道：“是吧？我没听错吧？” 常教员无语：“我又不是大舌头，应该是口齿清楚吧，有啥听不明白吧？” “没，没有，是有点儿吓着了。”飞标的工作人员摆手笑道。 “到底行不行啊？”常教员不耐。 飞标的工作人员赶紧回答：“没问题，没问题，那教员你现在就签确认书？” “确认书？”常教员哭笑不得地接过飞标的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纸后，大略扫了一遍，叹道：“你们这是生怕他们反悔啊。不过这玩意我不签！我不喜欢被人戴着紧箍咒，而且这张纸也束缚不了我。” 飞标的工作人员笑嘻嘻地抽回确认书：“教员不签就算了，我们信得过。” 这确认书无非就是参加ax培训的教员若是不能完成带飞任务，将会受到一定的惩罚。 这便是公司为了那两个教员量身定制的紧箍咒。 常教员心里也是啧啧称奇，公司真是吃不得一点儿亏啊。 “我跟他们不一样，带飞完机长以后，我不会退出。”常教员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发言。 “嗯？”飞标的工作人员这次真的惊了，她不明白常教员图什么？突然她想到了刚才常教员过来找她时，为的是正是一个被临时加入培训名单的副驾驶。 那个副驾驶好像就是常教员的徒弟。 一切似乎清晰起来了！就算她不是飞行的，也不得不羡慕那个副驾驶的好运气。 常教员的话印证了她的想法：“带飞完机长后，我只带飞徐清，这是我参加培训的条件！” 第两百三十一章 蓝天航空的LOL战队 飞标的人当场同意常教员的要求，反正只要常教员肯带飞机长就行，后面常教员是想回737ng还是留在737ax，她没兴趣也没有必要管。 常教员让飞标的工作人员将自己的条件递交给飞行部领导，由飞行部领导确认之后转给计划室。 计划室里的那群酒囊饭袋光吃饷不干活的。蓝天航空又不是什么巨型公司，三十几人规模的计划室排个班竟是还费劲得很。 平时常教员让计划室的人把徐清跟他排在一起，顶多两周之后，计划室的计划员就懒得花脑子去将常教员和徐清排在一起。所以就需要常教员不停地提醒计划室。 要知道，排班并不是完全人工排的，是有专门软件辅助排班的。如此之下，计划室人员也不匮乏的前提下，工作效率能低下到这种地步，常教员是没想到的。 常教员没力气一直给计划室的人紧发条，只需要让领导发话就行。 飞行部的领导正愁着找不到第三名教员，如今常教员主动请缨，不就是瞌睡了送枕头吗？ 至于后面绑着徐清飞，师父跟徒弟绑着飞不是很正常吗？ 飞标将常教员的申请报到领导那里的时候，领导几乎没有考虑的时间就立即批准，并且将批准之后的邮件抄送给了计划室。 常教员在飞标稍等了一会儿，在收到领导的批复邮件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临走前，飞标的工作人员喊住常教员：“教员，过段时间的运动会你还参加不？” “啥时候？工会那边没人通知我？”常教员奇怪道，前两届民航运动会的报名都是工会提前通知他的。今年到时间了，工会那边还没消息，常教员还以为今年的运动会不举行了。 “教员，你都快退休了，工会可能想让你多休息会儿吧。”飞标的工作人员说道：“不过我之前跟咱们公司的参赛教员沟通过，他们还是希望你参加，咱们中年组就靠教员你了。” 原本脸色严肃的常教员听到飞标的工作人员的吹捧，再是绷不住了。 “民航长跑第一人”，“蓝天航空中年组的救世主”，“西南局的遮羞布”常教员的传说在民航界还是响当当的。 民航运动会是由局方发起的民航大联谊中的一个助兴项目，每三年举行一次，上一次的主办方是华东局，这次轮到西南局了。 作为西南片区的龙头老大，东方承担了此次民航运动会的承办工作，其地点选在了k市体育馆。 民航运动会分青年组和中年组，以四十岁为限。 青年组项目极多，包括篮球，足球等大部分主流项目。 中年组则是考虑到参赛人员的年龄，项目主要是长跑为代表的对抗性相对较弱运动，而常教员就是西南片区中年组长跑项目的牌面人物。 西南片区的飞行员们仿佛是受到了体育之神的诅咒。除了中年组的长跑项目还能找回些许颜面，历届运动会都是被其它片区碾压，要是常教员再不参加运动会，西南片区的航空公司们很担心他们会被剃光头。 当然说是运动会，对抗性倒是没那么强，民航从业者又不是专业运动员，就算输了也只是丢丢面子，很少有人会过于认真。说到底，运动会只是为民航大联谊增加趣味的添加剂而已。 民航大联谊是局方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强行要充当月老角色，特意举办的全国民航从业者联谊会。 民航大联谊中不仅仅有飞行人员，还有乘务员，安全员，甚至连管制员，机务以及各公司飞行部地面人员也可以参加。 这个民航大联谊说白了就是一场巨型相亲会，运动会就是展示自身的平台。因而，运动会还是以青年组为主。中年组比赛原本是没有的，只是有些老教员看年轻人玩得起劲，联名向局方建议增加中年组。 中年组参赛人员多以老教员为主，他们自然不是为了吸引异性，纯粹是不服老，什么事都想凑热闹。 所有参加民航大联谊的人员由各公司工会统计，然后报送大赛主办方。 对于额外参加运动会的人员，工会还会通知参赛人员所属部门，令其视情况排出参赛人员的休息时间以供训练。 “教员，你参加不，参加的话我跟工会说一下，计划室那边也要打个招呼，方便控班。”飞标的工作人员说道。 常教员想都没想，当即答应，他可是不服老的主。 “对了，徐清报名参加没？”常教员忽然好奇。 “没有！这次报名的副驾驶人很少，估计又要搞奖励才会有人参加了。”飞标的工作人员叹道。 近几年蓝天航空的副驾驶混得不如狗，哪里有心思参加什么联谊。飞标的工作人员猜测如果凑不齐人数。公司肯定要以加考核分为诱饵鼓励副驾驶报名了。 “换做是我，我也不参加。”常教员哼道：“走了，记得给我报名就行。” 说到徐清，飞标的工作人员又想起一件事，起身叫住常教员：“教员，天眼杂志要让徐清做封面人物，你做师父的也与有荣焉啊。我记得上天眼杂志封面的副驾驶迄今为止只有陈总吧。就算陈总上封面的时候年纪也比徐清大了吧。” 天眼杂志是民航局官方杂志，不同于鹏腾信息专注民航八卦的新媒体，天眼杂志可以说是业内权威的传统媒体。 能登上天眼杂志的封面，算是民航人的一大荣耀了。 自从徐清公开他219当班副驾驶的身份后，天眼杂志就有意让徐清做一期杂志封面人物。只是徐清这人从不消停，时不时整出个事情来，天眼杂志也不好顶着风口让徐清作为杂志人物。 蓝天航空对徐清不稳定进近的处理结果还没有出来，自然也没将此事上报局方。 天眼杂志还想着徐清终于安分下来了，当即就联系了蓝天航空的飞行部，转达了专访徐清的想法。 若是天眼杂志知道徐清又整活了，怕是要气得吐血。 真有你的！徐清！ 光论整活这一块，徐清也够上天眼杂志封面了。 常教员努力压制脸上的笑意，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天眼杂志封面他都没上过，结果他的小徒弟要上去了，比他自己上封面还有劲。 心里的小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嘴上还是要欲扬先抑：“想多了！等这小子的不稳定进近报告上送到局方，还专访？还封面？怎么也要等上几个月，徐清复飞之后再说。”常教员说道：“再说第一吹吹牛就算了，第二有什么好说的。如果能连续两期上封面，我就给他在公司大门拉横幅！” 两次上天眼杂志封面的飞行员不是没有，但是能连续上的，到目前为止还没有。 飞标的工作人员知道现在常教员是处于得意忘形的状态。当然，如果真的能连续两期上天眼杂志封面，拉个横幅也不算过份，只是这几率小得几乎可以忽略。 约谈后第三天，9977的不稳定进近事件荣登三封邮件。 一封是盘点集团内近期不安全飞行案例，9977的不稳定进近就处在最后一例。 一封是关于飞行作风的强调邮件，其中9977事件跟最近一个飞行员酒测超标的事件作为触及红线的两次经典案例再次作为反面教材。 最后一封是9977的处罚结果公示。 伍教员直接从教员降到副驾驶八级，一副降到副驾驶一级，徐清降到副驾驶一级，三人皆是停飞三个月。 说实话，不管是降级标准还是停飞时长都比徐清预计的要轻上一些。 徐清一度怀疑公司领导的良心又被狗给吐出来了？ 徐清反正是认命了，没降到学员级别他已经谢天谢地了，也不求再多了。直到临近月底，机队发布了当月的月度考核分数排名。 9977当事机组三人因为不稳定进近荣登月度考核分数倒数前三，光是9977挖下的坑，足够让他在季度排名也是倒数。 飞行员考核分数排名每季结算一次，最后百分之五的飞行员将会受到“非人”的重点照顾。照着徐清现在的分差，最后百分之五几乎是肯定了。再加上下面几个月他又飞不了，无法享受到配合抓飞之类的加分福利，这么想来就是必死之局。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正在徐清一筹莫展之际，机队微信群里机队助理发布了一则主动配合民航运动会的飞行员将享受加分的消息。 徐清当即私聊了机队助理，找助理要了份运动会可选竞技项目的清单。 徐清的运动细胞本来就不行，加上最近跟梅婷婷同居又恢复了以前死宅的生活方式。之前刚锻炼回来的身形又慢慢发福了。真要是参加传统的竞技项目，徐清觉着除了上去丢人怕是不会收获其它了，直到徐清发现清单中有一个o的比赛。 随着近年来电子竞技的兴起，局方为了吸引更多的年轻民航人踊跃参加进来，特意增加了o的竞技项目。 o竞技项目只能以公司为单位，一家公司最多只能有一只战队，而蓝天航空的战队还没有满员。 徐清心里燃起一丝冲动，盛唐城第一上单狗头将要在不久后的民航运动会上掀起腥风血雨。 徐清毫不犹豫地跟机队助理报了名，不用飞就能加分的机会可不多，需要好好把握住。 报名战队需要提供当前排位的段位。徐清略带害羞地填了黄金一，并提供了段位截图。 徐清的加入申请通过之后，他被拉入了蓝天航空的战队群里。 说是战队群，除了参赛选手外还有大量吃瓜群众混迹其中。 吃瓜群众们在群里呼朋唤友地找人开黑，过于这个群不应该叫战队群，应该叫飞行员游戏开黑群更合适。 徐清跟其他四个战队成员交流以后，惊讶地发现他竟然还是战队里段位最高的。其余四个三个白银，一个青铜，而那个唯一的青铜竟然还是一个机长。 飞行员由于工作的特殊性，休息时间呈现明显的碎片化特性。零碎的时间不方便出远门，那么在家玩两局游戏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飞行员群体中相对年轻的副驾驶甚至说机长基本都是在二十五岁往上了，早就手速反应的黄金时期，再者飞行员也只将游戏作为消遣娱乐之用，两相作用下，大部分的飞行员的游戏水平普遍不忍直视。 根据其他四人的情报，参赛的航司战队选手八成人员在青铜和黄金之间。哪家队伍里有白金或者钻石选手就可以算是冠军的有力争夺者了。 听得同战队的人的讲解，徐清甚是担心当天的比赛会演变成icu病房大乱斗，不是比赛，而是交流病情。 不过选手实力偏低也是好事，万一碰巧捡了个冠军回来，还有额外的奖励呢！ 徐清决定参加民航运动会后还特意联系了李先奕问他参不参加。 结果李先奕还真参加了，不过不是电子竞技而是传统的长跑。 李先奕长得细胳膊细腿的，有时候风大了，徐清甚至担心他会被风刮跑。就这身体素质还能参加长跑？难道说长跑项目也是菜鸡互啄？肯定是的，不然解释不通！ “可惜了！”徐清颇为惋惜地想着。 连李先奕这豆芽菜都能厚着脸皮参加长跑，如果自己报名长跑获得冠军的几率不比跟着这群青铜白银的队友病房大乱斗得冠军的几率大？ 然而，每个人只能参加一个项目，徐清已经定死在o项目了。 随着徐清的加入，蓝天战队正式成立，其余队员当即提出一起训练，但是被徐清无情拒绝。 徐清接下来要先去c市接受体检，还要配合一个机长的转a类教员现高级机长的模拟机检查。 这里提一嘴，转教员模拟机检查的配合人员只能是二副，也就是那些经历时间不长的新手副驾驶。 通常来说，飞标会给予受检人员符合要求的副驾驶名单，由受检人自己挑选配合自己的副驾驶。 也就是说徐清是这个机长亲自挑出来配合的。如此重托，虽说不是自己的检查，也使得徐清微微有些紧张。 第两百三十二章 血液样本调换的隐患 蓝天航空的体检地点一般是两处，一处是k市本地的东方基地大楼中。没错，身为西南民航扛把子，东方在西南享受的便利是其它公司难以想像的。 第二处是c市机场附近工作区内的民航体检中心，西南体检队就常年驻扎在这里。 飞行员的例行体检是在网上自己先申请，具体体检时间安排出来后再自行前往。 在体检安排的邮件中会有各种体检的注意事项，比如血检时保持空腹之类的常见问题。同时还标注了体检中心的位置。 徐清是在体检前一天加机组到了c市。这种为了体检之类的公事，即便不是执行航班依然可以在协议酒店开房。 民航体检中心就在蓝天航空协议酒店的隔着两条街的位置，徐清能在高德地图上找到民航体检中心的定位，走路十几分钟的样子。 原则上来说，体检前一天晚上八点之后就不能吃东西，否则容易影响化验结果。对于体检，徐清还是相对谨慎的，吃完晚饭之后就没吃零食了，过了八点连水都没喝。 体检是全天都可以，唯一的血检是八点到十点，所以徐清八点起床，一路走到民航体检中心也才九点不到。 体检项目的顺序通常是以血检为第一个。不然一直不能吃东西，容易饿得心慌，做心电图的时候结果可能有误。 徐清到了体检中心之后先要去一楼前台签到。 前台工作人员那边有各公司的体检人员的名单，只有在名单上的人员才能进行体检。 徐清带了身份证以供体检人员查验，确认身份之后，徐清在签到表上签了名字，然后由前台工作人员进行编号。 徐清当时排了68号，同时收到一个68号的贴纸，待会儿血检的时候要将这个贴纸交给医生以便给自己的血样做标记。 除了带有编号的贴纸，还有一份体检项目清单以及尿检单，b超单子之类。 徐清需要按照清单上所列的项目按顺序检查，每完成一项，由医生签名，不可跳项。 徐清还是按照血检第一项的要求先去抽血室。 如今时间已经到了九点多，抽血的人已然不多，抽血的护士也显得很放松，有说有笑的。 徐清就排了几分钟就轮到他了。抽血之前还是要拿身份证验明身份，在那份体检清单上也有徐清的身份信息，二者必须一致，然后交了编号贴纸。 抽血自然是没什么好讲的，唯一可说的估计就是徐清的细血管了。 在招飞体检的时候，当时抽血的护士就说徐清的血管特别细。在三年养成的时候的年度体检，每次也会被护士调侃很少有男生血管能细成这样的，这次也不例外。 抽血的护士连续扎了三针才找到一个相对粗的血管，临着还调戏说徐清跟女儿身似的。 徐清白挨了两针也是冤枉得紧，等待一会儿终于灌满了三管血液样本。 抽血期间，其她护士一直在喊给徐清抽血的护士。她们之间用的都是c市本地方言，徐清根本听不懂。 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急事，其她护士一直在催促给徐清抽血的护士。抽血的护士被催得急了，在抽完徐清的血之后连贴纸都没来得急贴就匆匆离开了位置。 徐清抽了血，后面还有人排队等着，便让开了位置。 这护士扎针的手法着实有些粗猛，针口处不停地在流血，甚至已经从棉签处往外流。 徐清赶忙去旁边的桌台拿新的棉签，正是这一走，他没发现后面补上来的人将自己的编号贴纸先放在了桌子上，正好盖住了徐清的编号贴纸。 徐清走后没多久护士就回来了，不过是换了一个人。 那名护士想都没想就将上面的编号贴纸贴到了徐清的血液样本之上。当她发现下面还有一张编号贴纸的时候，竟然粗心大意地也没问受检人的编号。如果她能问一下就可以发现编号贴纸贴错了。 恰好的是抽血的台子前面有一个隔板，正好挡住了受检人的视线，他还真没注意到自己的编号贴纸贴到了徐清的血液样本之上。 那么，相应的徐清的编号贴纸则是贴到了他的血液样本上。 体检中心护士的一丝散漫作风加上一些巧合因素导致了徐清和他身后的人的血液样本互换了！ 徐清自是不知道发生在自己血液样本上的事，止血结束后顺着就去做了尿检。 做过尿检的都知道，尿检是拿一个小塑料杯子接尿。但是因为体检人员很多，尿液样本只能放在一个指定的台子上，用盛液样本的杯子压着自己的尿液检查单子就可以了。 做完这两个检查就可以先去食堂吃饭了，吃饱喝足以后再去做后面的检查。 吃饭的时候，明天模拟机配合的机长该可以打了个电话给徐清，问他晚上有没有时间，让他晚上到自己房间里对对程序。 徐清一开始听说晚上要到一个男人房间还很是别扭，当听说要对程序心里又觉得机长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人家转教员要跟徐清对对程序也很正常，只是徐清虽然现在是一级副驾驶，好歹大大小小也算是名人了，基础的正常程序还要对吗？ 后面再说了一会儿，这才知道人家机长主要还是对对非正常程序的处置步骤。 虽然有qrh的标准在那儿，但是每个飞行员在处置特情的细节上还是有些许差别。机长的意思就是将一些主要的常出的故障处置相互统一一下，免得到时候由于个人习惯的差异导致出现配合不佳的问题。 当然非正常程序为主，正常程序也要过一过。 这个机长似乎不知道徐清，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二副，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没办法，现在蓝天航空现在对于转升把得紧，一次不过，下次可就不知道啥时候了，小心谨慎那是自然的。 说到这里，徐清才算是明白机长的用意，也表示理解。设身处地，如果他转教员，估计比这个机长还小心。 跟机长约好晚饭后在机长房间见面，徐清快速扫完食物，一呲溜地下了楼，接着后面的检查。 第两百三十三章 总飞行师的人事变动 像入职公司以后的年度体检比之招飞的上站体检还是简化不少了。唯一要等的就是b超。 轮到徐清b超检查的时候，医生发现徐清有中度脂肪肝和肾结晶。 去年体检的时候徐清就被告知有轻度脂肪肝。徐清当时还没在意，因为不管是医生还是网上都说轻度脂肪肝问题不大，多运动，少吃海鲜油腻的东西，少喝酒，别熬夜，轻度脂肪肝是可以自愈的。 这一年徐清运动量没咋增加，不过吃烧烤油炸食物的次数少了许多，再者徐清本就不怎么喝酒，想着脂肪肝应该好转才是，最不济维持个轻度应该也没问题。万万没想到，别说好转了，竟然还加重了。 徐清当时还有点儿小慌，特地问了医生中度脂肪肝算不算严重的问题，会不会影响体检结果。 医生倒是说中度脂肪肝问题也不大，但是再往下发展容易引发肝炎，甚至肝硬化。 听到肝硬化，徐清吓得一哆嗦，还问医生需不需要服药。 医生说脂肪肝没啥好药，而且本来就是能自愈的问题，干嘛动不动就吃药。即便是中度脂肪肝照样可以通过饮食和运动自我治疗的。 反倒是肾结晶让医生有些在意。 不管是中度脂肪肝或者肾结晶，都不会影响本次体检的结果。不过，出现在徐清身上的问题越来越多真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在民航体检队干了十来年了，飞行员基本都是大病很少，小病不断。这种情况跟职业特性关联太大，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好办法。 徐清还是第一次听说肾结晶这个名词，按着医生的说法，多喝水就行。不过，如果继续发展下去就是肾结石了。 除了中度脂肪肝和肾结晶，听医生说，徐清胆囊还有息肉，只是基本不用在意。 徐清一通b超做下来也是服了他自己了，全是乱七八糟的小毛病，虽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总归有发展成大问题的可能。 一方面有徐清自身的原因，懒癌晚期，能躺着绝对不坐着，这老躺着就容易出问题。 另一方面跟他的职业也有脱不开的干系。早起，晚睡那是家常便饭，生活作息能稳定下来才是怪事。这让徐清坚定了干到机长，直接走人的想法。小命要紧，机长后面的钱就不赚了。 其它科室的检查倒是没什么大问题，除了眼科检查时发现徐清右眼视力稍稍降了些。 所有检查项目结束后，徐清要将体检清单交给总检。 总检调出了徐清的尿检结果，说徐清的尿酸也偏高，又是叮嘱一番让徐清少吃高嘌呤的食物，少喝酒。 到现在如果没问题，那体检基本就没问题了。但是最终的体检结论要等到血检结果出来之后再说。 近两年，血检中增加了对艾滋病和性病的检查。徐清感受到了局方对飞行员的偏见 等体检结论出来之后，会将体检结论发给申请人的手机上，并附有化验结果分析以及对指标偏差提出的建议。 整个体检过程花了一个多小时，回酒店以后正好吃了午饭。 临近晚饭的时候，徐清出于礼貌给明天配合的机长打了个电话，问问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约着吃饭算是民航圈子里默认规矩了。 只要在外过夜，副驾驶一般在吃饭前需要询问机长是在外面吃还是在酒店吃。 如果在外面吃，去哪儿吃首要参考机长意见，副驾驶最好不要擅自提出吃饭的去处。 至于谁付钱？徐清结合各方说法，跟老教员一起出去吃饭的话，副驾驶自己掏腰包基本就是默认的了。一些年轻教员或者机长可能会由他们自己付钱，也可能等着副驾驶出钱，这都不好说。 当然肯定有人不喜欢出去吃饭，尤其是在跟机长不是很熟或者飞得太累的情况下。 如果机长比较随和，副驾驶不出去，他也不会太过在意。 但是万一遇到一个小心眼的机长教员，那以后再跟他飞就有的恶心了。 千万不要低估一个心胸狭窄的人的记仇程度。 徐清听说过一个资深副驾驶转机长的时候，在某一个检查环节整整卡了两年。 一开始他觉得自己飞得有问题，但是挂的次数多了，他发现事情好像有点儿不正常。 好歹他也是资深副驾驶了，有航线照了，技术水平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否则局方检查员也不会给他过转左座的检查。 退一万步说，暂且不论他技术水平如何，至少眼力还是有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别说其他资深副驾驶，就算机长的表现跟他比起来也没见高明多少。 在好几次跟他师父一起飞过之后，他师父感觉他根本完全可以胜任机长的位子，他师父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徒弟怎么就过不了转机长检查的。 要知道，他师父也是局方检查员，对于转机长检查是什么标准了然于胸。 师徒二人商量半年只能归结为检查员要求比较高，不然也没有其它解释了，直到一次酒后失言。 那个检查员在一次跟同公司人喝酒的时候喝醉了，人一喝醉就容易大嘴巴，分外得意地说起了那个资深副驾驶转机长检查的事。 原来那个资深副驾驶在低级别的时候曾经跟他飞过两次过夜。那两次这个副驾驶都是招呼都不打，直接把晚饭吃了，根本不顾他，毫无纪律可言。这次碰上他转机长，还不把旧账算一算？ 同席的人中恰好有一个人跟那个资深副驾驶还算关系不错，偷偷把检查员的话告诉了资深副驾驶。 第二天资深副驾驶就去公司当面质问检查员，那个检查员肯定是不承认的。结果再一次被挂了之后，那个资深副驾驶宁愿赔些钱，也跳了槽。 要知道，转机长检查除了极为特殊的情况，否则是不会换检查员的。 民航中是存在一直放不出机长的情况的，不然也不会有终身副驾驶的说法，所以就算检查员一直挂人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这是符合标准的。 可以说那个副驾驶在人情世故上可能做得不太好，但是为了这两件小事记了好几年也让徐清警示起来。 有些人的思维就是异于常人，他们的心眼真的跟针尖一样小。 不要以为飞行员就是终日跟飞机打交道，人际关系相对简单，那就是太幼稚了。 由于飞行员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的特性，飞行员中的人情世故的复杂性比之常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本徐清就是意思意思而已，哪里知道机长直接答应了。 机长约了六点在酒店吃饭，由徐清点餐。 好在机长也没什么忌口，徐清点餐也容易些。 徐清五点半就下来餐厅点餐，让厨房看着时间做，在六点的时候菜上齐。 就差半个小时，徐清也懒得再回房间了，索性在餐厅玩手机等着。 结果五点五十的时候机长就过来了。 徐清下午的时候特意看过机长的照片，所以机长过来的时候，徐清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在网上的信息介绍里，这个机长应该是三十多岁才对，可是见到真人的时候，徐清起初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眼前的机长乍看下来分明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脸上甚至有些许皱纹，完全看不出来正处而立之年的样子。 这么大的反差搞得徐清都不敢叫那个机长了。 反而是机长眼力好看见了徐清，自己率先到徐清对头坐下。 “你是徐清吧？”机长一脸笑意地坐在徐清对面，带着一分腼腆。 连徐清这种不怎么通世故的人都看得出来机长笑得有些假。 不是那种笑里藏刀的假，而是硬挤出来的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假。 为什么徐清能分辨得这么清楚？因为徐清感觉这个机长跟自己是同一种人，也就是所谓的老实人。 这里的老实人可没有什么延伸的贬义，而是其本意，憨厚诚实之人。 老实人不谙伪装，跟人不熟实在装不出热络的模样，可是想着板着个脸待人也不合适，只能硬挤出来一副笑脸。 自己不觉着，外人看来这笑脸是要多假有多假。 徐清不反感机长的“假笑”，这机长一大把年纪了遇着生人竟然还会害羞也是奇事。 “严哥，我是徐清。”徐清也笑着回了机长。 机长的名字很少见，叫严臻！徐清还是第一次在名字里见到“臻”这个字。 “明天麻烦兄弟了。”机长的笑容没持续多久，终于是回归正常：“兄弟，飞标给我的二副名单里，除了你其他都是学员，不然我也不想麻烦兄弟你走一趟的。” “没事儿，配合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徐清倒是客气：“严哥，转教员检查我也没配合过，哥你知道咋飞不？” 徐清也就飞过改装模拟机和复训模拟机，这转教员的模拟机检查还真不知道是什么个套路。 严臻机长也是颇为尴尬，他在机长里面混得着实不行，没一个机长乐意帮他的。他师父从来没管过他，他一路走过来都是吃百家饭的，连转机长的时候，他师父都没帮他，更别说转教员了。 如今公司教员里，他也没几个熟络的，明天都检查了，他还是两眼一抹黑。 “这转教员检查的细节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模拟机检查嘛，无外乎那些花样，不用纠结。”严臻机长打了个哈哈，遮掩过去：“主要是检查员那边出了问题。” “怎么了？” “原本定的检查员是陈总，陈总虽然出题比较难，但是不偏。可前天临时加了王亮教员的b类教员的模拟机观摩，你应该知道王亮教员有点儿”严臻机长碍于徐清在对面，一时还真找不到好词来形容王亮。 徐清则是毫不顾忌，撇撇嘴哼道：“傻比吧，见识过！” 徐清转二级副驾驶的理论问询就是王亮教员检查的。要不是另外两个公司的检查员拉不下脸，王亮教员当时就准备把徐清挂了。 这人徐清后来打听过，被称为总师接班人。陈逸师兄有这么个神经病接班人也是丢人得紧。 所谓的b类教员就是型别教员，可以拥有带别人模拟机训练的资质，所以在转b类教员的时候需要观摩模拟机。 这里的观摩模拟机跟平常意义的观摩模拟机不一样。转b类教员的观摩模拟机不是观摩怎么飞，而是观摩怎么出故障，也就是学习怎么操作控制台，怎么出各种各样的故障。 严臻机长有点儿不习惯徐清如此的直白，便是没接徐清的话茬，继续道：“王亮教员要是来观摩，指不定要上去动两手。王亮教员出故障的话，就把不准了。咱们也只能盼着王亮教员手下留情了。” 徐清心里暗道：“是盼着王亮不要发疯吧。” “还有件事儿，我要提一嘴，兄弟，你可别烦我话多。”严臻机长忧心道。 徐清好奇：“啥事儿啊？” “小道消息，华航入主之后，陈总卸任总飞行师，由王亮教员接替总飞行师的职务。”严臻机长小声道。 现在蓝天航空领导层变动的消息满天飞。 现在比较可信的就三个！ 蓝天航空母公司天海集团空降下来的董事长和副总裁全部回天海，空下来的董事长和副总裁位子由华航直接指派。 董事长的位子还没有确切的消息，副总裁则是由万乾担任。 同时飞行部总经理于琦职位不变，总飞行师陈逸将会卸任，由王亮接替。 这几个职位算是跟飞行员关系比较大的，至于其它部门，暂时还没有消息。 徐清一惊：“总师不是至少b教才能担任吗？王亮这不才a教吗？难道说这次他转b教就是做个形式？” “那肯定啊！王亮教员转b类教员的检查怎么都能过，等他转了b类教员，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接替总飞行师了。”严臻机长叹道：“明天王亮教员可能会出一些比较偏门的科目。咱们就算不过，也不要跟你顶嘴啊，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第两百三十四章 徐清飞左座 严臻机长给徐清最大的感觉就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他从未见过有哪个机长像他一般姿态放这么低的，低到对徐清这么一个二副都是如此，几乎自己到了唯唯诺诺的地步，简直不敢想像，让徐清甚至有些不好意思。 也不是徐清骨头贱，而是严臻机长会不自觉把他自己摆在他人更低位，即便眼前是个二副。 严臻机长刚才说就算转教员检查不过也不能顶撞王亮教员，这小心得有些过份了。 后来一起吃饭的时候，话匣子打开了，徐清才是知道其中缘由。 严臻机长农村出身，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妹妹。 除却做老板的不谈，在打工者里面，飞行员算是高收入职业了，更别说机长了。 一人得道，还不得鸡犬升天？ 严臻机长一个人要父母，哥哥，妹妹三家人的花费，后来结婚了，还要时不时接济一下丈人家。再高的工资也不够这么多吸血鬼吸血的，不！应该算是抽血了！ 严臻机长一路走来，上到领导教员，下到副驾驶或者地面人员都是客客气气，生怕惹着祸端。 他师父事儿多，喜欢来事的徒弟，严臻天生木讷，一起飞过几次后就再也没管过他。 说实话，严臻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走到机长这一步真算是老天保佑了。 严臻机长藏不住事儿，聊开之后对自己的处境长吁短叹，却是没有对公司有半点怨言。 他真的对公司没有意见？或者应该说除了几个吃得满嘴流油的领导对公司没意见，公司里的员工有几个没意见的？ 严臻机长只是下意识地保护自己，严防祸从口出，不让人抓住一点儿把柄。 在得知严臻转机长之后每年都要接受局方排查，而他的qar警告排名从来没有倒数之后，徐清颇有些心酸。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若不是严臻机长根基够硬，现在都不知道要被解聘机长资质多少次了。 徐清顿时压力倍增，这么可怜的机长不帮他转教员，天理不容啊！ 二人吃过饭以后，先去了严臻机长的房间对程序。 即便认为没必要，但是徐清还是耐心地将正常程序顺了一遍。严臻机长还是第一次见程序这么熟稔的一级副驾驶。 正常程序从驾驶舱准备到落地关车，整整说了二三十分钟，说得徐清嘴巴都累了。 这还不止，对完正常程序，严臻机长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两本qrh，给了徐清一本。 首先，他让徐清将所有非正常检查单的记忆项目都背诵一遍。 包括机舱高度警告或急剧释压检查单，发动机火警，严重损坏或分离检查单，发动机超限，喘振或失速检查单，双发失去推力检查单，安定面失控检查单 严臻机长一个不落地让徐清背诵，好在徐清底子够硬，一气呵成地将记忆项目全部背诵出来。 背完记忆项目，严臻又是一个检查单一个检查单地给徐清梳理。 从杂项开始，气源系统，液压系统，发动机和apu，防火，起落架系统，飞机操纵，飞机显示，警告系统，最后到尾页的撤离检查单，半指厚的qrh花了两个多小时愣是被严臻机长从头到尾都讲了个遍。 徐清真是服了严臻机长了，在qrh上写满了严臻机长的心得。 这里注意qrh是处置故障的标准程序，正常情况下不允许更改，所以即便严臻机长写了不少心得却从未修改qrh。 当然也不是说机长必须无条件地服从qrh，机长在特殊情况下可以超越检查单。其中最常见的估计就是情况紧急下，将非记忆项目按记忆项目来做。 期间，徐清问了一下严臻，他平时跟其他副驾驶飞模拟机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结果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严臻在副驾驶阶段指挥不动机长只能做好自己。等他升到机长，只要跟他搭配的副驾驶，严臻都要抽一天给副驾驶捋一边非正常程序，毕竟模拟机飞的就是故障。 怪不得严臻放完机长之后几年从未下去过，冲这份勤奋也算是应得，就是有些废副驾驶。 从开始顺正常程序到讲解完非正常检查单花了三个半小时。就算一开始改装的时候，徐清都没捋得这么细致过。 严臻估计也知道他这么做对副驾驶来说有些不公平，毕竟这是他的检查，结果配合的人比他还累。 严臻连连感谢徐清，并说明天检查完，晚上带徐清去吃好吃的。 徐清也没怎么推脱，毕竟他确实是累着了，不算无功不受禄。 翌日，下午！ 徐清和严臻一起吃了午饭然后拖着训练箱走到模拟机中心。 c市的模拟机中心就在酒店附近，因而没有车辆接送。 这个模拟机中心历史悠久，算是西南地区最早的模拟机中心了。结果这个模拟机中心建立的时间很早，却没有跟随时间更新换代，到现在曾经的元老现在已经落后于时代，里面的模拟机就没几个好用的，全是破烂货。 徐清之前从未在c市模拟机中心飞过，但是其大名如雷贯耳，如今亲眼所见，确实名副其实。 整个模拟机中心的外部都是贴的老式的白色小片儿长方形瓷砖，其主楼是一座三层建筑。在模拟机邮件里标明了讲评室的房间号，徐清他们顺着号码找到了讲评室，先行坐下。 等了十几分钟，陈逸和王亮联袂而来，严臻和徐清同时站起来。 严臻和徐清都是喊王亮教员，而严臻喊陈逸叫陈总，徐清则是颇为随便地喊了陈哥。 陈逸和王亮都是面色无异，严臻却是轻轻推了下徐清。你一个二副至于跟总师真的亲昵吗？看徐清还一副不自觉的模样，严臻也不好一直追着提醒徐清，只待一会儿上机途中再提醒徐清。 王亮知道徐清和陈逸的关系，自然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他看到这徐清就分外不爽。消停几天就要整出个事儿，前段时间不就是出了不稳定进近吗？整就一个事儿精。 那么多人把一个事儿精捧这么高也是瞎了眼。 陈逸进来的时候跟徐清热情地打了声招呼，对严臻也是点头致意便去烧水泡茶去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陈逸这家伙学会了养生，时不时带着个大茶杯，跟个老干部似的。 王亮则是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做，也不理徐清和严臻。 严臻和徐清早就习惯了王亮的臭屁性格，对于王亮的表现那是见怪不怪。 “昨天体检咋样了？”陈逸泡好茶，将茶杯放在桌子上，随后坐在徐清的严臻对头，笑道：“没查出个什么乱七八糟的毛病吧？” “我能有什么事？”徐清说道：“就是尿酸有点高，还有点儿脂肪肝。” “你也够懒的，这才多大就脂肪肝了。”陈逸真就跟日常聊天一样跟徐清谈话，完全没有作为总师的矜持。 王亮跟陈逸和徐清不是一路人，说不到一起去，自顾自地玩手机，只留着严臻一脸懵逼，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局外人。 或者说，自信点，可以把好像去掉。 让严臻想不通的是凭啥一个二副能跟总师称兄道弟似的谈话，简直没天理了。 徐清跟陈逸聊得起劲，王亮不鸟他，严臻一个人别提多难受了。转教员检查也包括理论问答的，现在陈逸和王亮都不像是要做理论问答的样子，那这理论问答怎么算？ 眼看半个小时的课前讲评就要结束了，课前问答那一页一个字都没写呢！若是没有课前问答，他的转教员检查一样不合格。 严臻想了一会儿还是找准空档问陈逸，毕竟陈逸才是名义上的检查员。 “陈总，你看理论问答？”严臻小心翼翼地问道，仿佛他才是二副，徐清才是机长。 陈逸被严臻一打断，这才想起正事：“理论问答啊，你自己找十个题目填上去就行，我待会儿给你签字。” 模拟机怎么说主要也是考验操纵能力和处置故障能力的，理论问答有些教员在意，有些教员不在意。 根据严臻的了解，陈逸应该是会兢兢业业问完理论问答的人，没想到今天这么好说话。 徐清跟陈逸聊了半个小时，接着直接去了模拟机机房。 徐清跟往常一样开始做驾驶舱准备，刚校准完惯性导航，准备上去右座的时候被陈逸一把拉住。 “徐清你坐左座！”陈逸说道。 徐清半个身子都已经坐上了右座，被陈逸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愣在当场：“哥，我是副驾驶啊，那边是机长的位子啊！” 徐清懵了，他怀疑陈逸是不是吃错药了。他一个副驾驶干嘛要坐左座，不是有个机长在旁边吗？ 严臻也是搞不清楚状况，难不成这是转教员的新套路？这套路也太新奇了。 陈逸笑道：“都说是转教员检查了，得让他做点儿教员该干的事！徐清你飞左座，试试左边的感觉！” 第两百三十五章 检查机长还是检查我？ “我飞左座，那严哥飞右座？”徐清还是不明白陈逸搞什么鬼。 陈逸点点头：“对啊，他不是转教员嘛，教员就要带飞左座资深啊？这不很好理解吗？” “那教员也要带飞右座副驾驶啊？这就不管右边了？”徐清疑惑道。 严臻真是服了徐清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总师要他们干嘛，他们就听话不就好了？咋老想问出个所以然来呢？ 话说陈总脾气也太好了，跟传言不符啊！传言陈总不是高冷范吗？怎么这么好说话？ 陈逸一边调试模拟机一边回答徐清：“带飞右座算什么？一个有点儿经验的机长经过偏差修正就可以带副驾驶，在其它公司机长带飞副驾驶很正常，就是咱们公司规定只有教员才能带飞。” “磅表还是公斤？”陈逸突然问道。 徐清看了眼油量表：“磅表！” “那我这边怎么显示是公斤啊？等等，我重启一下。”陈逸说道，重启了模拟机，正等着启动的时候，接着说：“教员带飞左座资深副驾驶的时候那才叫有难度。所以你当一回资深副驾驶，他带飞你一回。” 徐清哦了一声，还是有些似懂非懂。什么叫带飞我一回，难不成这次还是我飞不成？ 不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徐清也不好刨根问底，就随他折腾吧，反正他就是配合的。 严臻看徐清终于是不问了，轻舒可一口气，赶紧跟徐清换了位子坐下。说实话，他也有好几年不坐右座了，蓦地坐在右座还有些不习惯呢！ 别说严臻不习惯，徐清一样不舒服，别扭得很。 他左手握住驾驶杆，右手抓住油门杆，稍微活动了两下，哪儿都不来劲。待会儿若是让他搭把手飞一飞可如何是好！ 没多久模拟机被陈逸调试好了，徐清他们开始重新驾驶舱准备，徐清负责面板，严臻负责cdu。 在徐清他们准备的时候，陈逸给出了飞行信息：“咱们也不浪费时间了，先抄天气。” 徐清赶紧停下手上的活，用cdu的草稿栏当做记录工具。 这时陈逸开始报天气报：“02002，8000，few040，ovc060，shra，1510，1013。” 徐清迅速记好关键数据，还未等多久，陈逸马不停蹄地提供下一个信息：“下面是放行啊！咱们还是惯例从c市飞k市，02跑道，zyg9w离场，起始高度1800，应答机2110，离地后自行联系离场12435。” 徐清二人都是在记录放行，草稿栏都不够用了，这时陈逸还要继续说：“最后是放行啊，无燃油重是” 陈逸这家伙是通波，放行，舱单一起放送，告诉完徐清二人这些数据，他暂时就没事儿了，也是个懒人。 这时候徐清只恨自己没带个笔记本，cdu上的草稿栏根本就不够用，这陈逸还准备继续说。 瞟了眼严臻，徐清发现他的cdu草稿栏也满了，满脸纠结，他怕是也没带笔记本。 严臻不是没带笔记本，而是笔记本在箱子里。刚才他跟徐清换位子，匆忙之下忘了把箱子也换过来，现在他总不能让徐清现在拿吧。 徐清想着要不让陈逸先等等，让他们把数据先输入进cdu，腾出草稿栏。 “哥，你” 徐清就准备开口叫住陈逸，却是被严臻打断。 严臻道：“陈总，你说！” 徐清目光扫向严臻，发现他已经将cdu草稿栏清空，那这次徐清就不用记舱单数据了。 还是机长脑筋转得快啊！ “无燃油110，重心212，你们上面显示的配平是多少？”陈逸问道。 严臻将舱单数据输入完成，在起飞页上显示配平是57。 “陈总，配平57。”严臻回答。 “57哦！那没问题了。数据都给你们了，准备好了跟我说。”陈逸大手一挥，他的事儿做完了，往椅背上一靠，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徐清目光刷到悠然自得的陈逸时，嘴里嘟囔了两句。其余光也看到了角落处的一直没有出声的王亮。 从进模拟机开始，王亮就规规矩矩地坐在角落的观察员的位置上，似乎到现在都还没说过一句话，端是乖得有些离谱。 他若是老老实实地观摩模拟机，对徐清和严臻来说，无异于一件大好事。 收回目光，徐清将放行信息告知严臻以便他输入cdu后，继续他的面板准备。 有了基本的飞行信息，准备起来便是没有丝毫阻滞，整个面板准备程序过下来也就不到十分钟。 接着出于谨慎，徐清和严臻互换身份，徐清检查cdu，严臻检查面板。 二次检查下来，确认一切无误之后，徐清报了准备好。 第一声，没反应！ 徐清以为自己声音小，稍微提高了音量，还是没反应！ 过了几秒，又是第三声，依旧没反应。 徐清和严臻转头一看，陈逸呼吸均匀，应该还是活人，可这一个大活人怎么连模拟机检查的时候都能睡着了？ 王亮则是斜着身子，右手撑着脸，眼皮耷拉，竟是在打瞌睡！ 不是！这两个人昨晚干嘛了？一个个的都萎靡不振的，难道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徐清脑子里开始龌蹉起来，严臻却是为难了，就这么僵着？模拟机可是有录像的，超过十分钟闲置就要被处罚了，而他又不敢叫醒陈逸。 看着严臻的纠结模样，徐清也算是长了眼了，这么怂的机长真是头一次见。即便有这样那样的原因，不过你这问太怕事了。 严臻不敢做的事，徐清可不在乎。 “啪！” 徐清一巴掌甩在陈逸大腿上，陈逸跟触电了似的，瞬间蹦了起来。被惊醒之后的数秒，陈逸的眼中满是疑惑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在干什么？ 经过灵魂三问，陈逸终于是缓过神来。 陈逸这边的动静也惊掉了王亮的瞌睡。王亮咂咂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收回嘴里囤积的口水，揉了揉鼻子，眼皮还是半眯着，看来是还没有缓过劲。 “总师带头模拟机睡觉，那玩意可盯着呢，不怕被喊去喝茶啊？”徐清学着常教员的语气开始“训话”。 这么一下说得陈逸还有些不好意思：“都是工作交接，理解万岁，理解万岁！” 严臻看向徐清的眼里都开始冒小星星了，二副训总师，人间奇闻啊！ 关键这二副训得趾高气昂，总师应得低声下气，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弄得跟唱戏似的。 徐清也就是跟陈逸关系不错，逮着这个“奉公守法”的总师总算出了小问题，朋友之间调侃两句而已。 调侃这种事点到为止就行，再说现在可还有正经事要做。徐清差不多也收起嬉笑之色，转回身去，认认真真地再报了准备好。 “准备好啦，那可以等会儿，徐清啊，把主f换你那边！”陈逸说道。 ？？？ 徐清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指着右侧指引上发亮的a标志，不解道：“哥，现在主f是在右边。” 徐清还道是陈逸刚睡醒，脑子发懵，老眼昏花地看不清a标志。 f即是飞行控制计算机，哪一边的a标志亮了，哪边就是主f，便是由哪边的f控制飞行指引。 现在是右侧a标志是亮的，那就是说明右侧是主f，正常谁主飞，谁一边的f便是主f，现在严臻机长飞，那么右侧a灯亮应该没问题才对，或者陈逸他想自己飞？ 严臻也想到了这个可能，联想到刚才陈逸所说的左座带飞，他所想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对啊，所以要换过来啊，你飞！”陈逸说道。 “我飞？”徐清怔怔地看向严臻，呆呆道：“哥，今天是你检查吧？” 严臻都要快笑喷了，转教员检查还能这样，够新奇，够有特点！ “笑啥？他要是把飞机摔了，你一样过不了。”陈逸冷冷道。 没有管理好表情的严臻如遭重击，乐极生悲，乖乖地板回脸，这才是符合他的风格。 “看什么看，拉到跑道头了，做到起飞形态吧。”陈逸瞪了徐清一样。 徐清跟霜打的茄子般蔫巴地转回身，开始构建起飞形态。 严臻没啥事做，先关了自己一侧的指引，再打开指引，这一关一开就将主f转换到左侧了。 “双发提起吧！”陈逸在后面说道。 徐清依言直接提起起动手柄，陈逸设置了快速起动，没几秒就能完成发动机起动。 徐清一路将飞机构建到起飞形态，习惯性地，他开始等机长宣布检查单。 等了十几秒也没等到机长宣布检查单，察觉有恙的徐清转向严臻奇怪他为啥不宣布检查单。 严臻接收到徐清的目光，也是愣了一下，他刚才还以为徐清没准备好，他同样在等着徐清宣布检查单，当他看到徐清也在看他的时候，哭笑不得：“你是机长！” “哦哦，对哦！”徐清如梦初醒，在地面的时候是机长宣布检查单的，到了天上就是pf了。 徐清赶紧宣布飞行前检查单，因为他们直接是到起飞构型的，检查单一个都没做，需要从头开始。 严臻做检查单的时候，徐清活动了下驾驶杆和方向舵。 他刚一用力，顿觉有异。 “哥，这模拟机是卸载了？” 第两百三十六章 双FMC失效 “卸载了？不会吧？”陈逸瞧了眼控制台上的液压指示，上面显示模拟机是还有液压的，不应该卸载才对。 “你搞错了吧，有液压啊！”陈逸伸着脖子也不知道在瞅啥。 徐清扳了扳驾驶杆，蹬了两下方向舵，嚷嚷道：“软绵绵的，根本没有操纵力。” 严臻也试了下杆力，确实几乎感觉不到。 所谓的模拟机“卸载”也就是卸掉了液压。模拟机的基础动力是液压，杆力也是液压模拟出来的，液压失去了便感受不到杆力。 不过这个模拟机很奇怪，它也不能算是完全没有杆力，而是小得几乎感受不到，非常不正常。 陈逸皱着眉头，下了控制台，走到徐清身后伸手拉了下杆，哼了一声，甚为不满：“这不是有杆力吗？瞎嚷嚷！” “这叫杆力？我飞得少，你别骗我。我用小拇指勾一勾都能把杆拉到底，用这杆力飞，你不怕我把飞机飞扣过来？”徐清顶嘴道。这么轻的杆力基本等同于没有，没有杆力很难感受到飞机状态，也不利于细致化操纵，真要人工飞指不定飞成什么丑陋样子。 要是因为他的原因让严臻检查不过，那多不好意思，所以徐清不得不辩一辩。 “杆力小一点就哔哔赖赖，以后要是飞公司那几架老飞机，你还能不飞不成，挑挑拣拣，哪儿来的怪习惯。”陈逸可是不依徐清。这儿的模拟机挫他早就知道，别人能飞，你就飞不得了？ 徐清也是烦躁，如果是他检查，说到这个程度，他估计也不会纠结下去。 但是，今天他是配合严臻的。最要命的是他主飞，担子都在他肩头，陈逸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严臻看徐清跟陈逸杠上了，赶紧上来打圆场：“没事，没事，杆力轻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徐清心里一乐，逐渐失去表情管理，刚准备说那就没事了。 干啥啥不行，甩锅第一名！其实也不能说甩锅，应该说是事先把锅分好了。 徐清的话还没有说出来，耳边突然传出一声清脆的响动，很像开关跳开的声音。 徐清，陈逸和严臻一听这声音就能快速分辨出刚才的响动是自动油门开关跳开的声音。 三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自动油门开关。果不其然，自动油门不知怎么地跳开了。 徐清随手将自动油门开关拨到开位。自动油门开关持续在开位没两秒，便是又跳回关位。 徐清又试了两次，自动油门就是接通两秒多，然后就会自己跳开，找不到原因。 徐清颓然地按下闪烁的琥珀色的自动油门指示灯。 徐清：“” 陈逸：“” 歇菜了，自动油门也接不上了，老天爷施法了！ “没有自动油门可以飞吗？”徐清问陈逸。 陈逸哼道：“不会看吗？” 徐清和严臻两人还真就回身去翻电子手册中的，徐清记得没有自动油门好像是可以放行的，但是有没有什么其它限制，他就不记得了。 看到徐清和严臻两人真就傻愣愣地去翻，陈逸感叹他们也太憨憨了。 拍拍徐清的后背，陈逸凑近道：“没自动油门，你要飞不？” “那肯定不飞啊！”徐清想都没想便是说道。 没有自动油门当然可以飞，可以！但是没必要！ “那你们也别查了，让人过来看看吧。” 陈逸给模拟机中心的技术人员打了个电话，没两分钟就有一个年轻人过来了。捯饬了半天，又用了祖传的重启大发，自动油门还是这个样子。 技术人员没撤，说要去机房调试云云，陈逸问需要多久，技术人员说至少半个小时。 陈逸一看现在斗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再等半个小时还飞个屁啊！直接打发技术人员回去了，没自动油门，那也只能硬着头皮飞了。 陈逸给了严臻两个选择，要不这次检查作废，因为他不可能只检查一个小时，要么不用自动油门，两个选择自己选。 严臻当时就选了第二种，反正模拟机故障很多都要断开自动油门，有没有自动油门区别不大，就是费些气力。 徐清慨叹，你嘴唇一张一合答应得挺快，也不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徐清感觉没有自动油门比没有自动驾驶还难受，那得平添多少工作量。 不过，当事人都同意了，徐清只能“含恨”接受，待会儿有得忙了。 “那就这样了，准备好就可以起飞了。”陈逸回到控制台，慢条斯理道。 徐清双手抓住驾驶杆，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右转一看，油门杆上空空荡荡，这才反应过来这次他需要同时操控驾驶杆和油门杆。 旋即，连忙分出右手搭在油门杆上。 “待会儿你手动加油门就行，我帮你微调起飞推力，你注意保持方向。”严臻说道。 没有了自动油门，就无法通过按压toga电门加到起飞推力，只能人工调定。 徐清作为主飞人员，严臻希望他关注的是保持住滑跑方向。他只需要徐清加到一个大约的推力位置，然后他会根据cdu起飞页上显示的起飞推力进行微调。 徐清操纵起来感受又是不一样。这模拟机方向舵轻轻一蹬，机头方向都不知道要飞到哪里去了，整个滑跑过程中，徐清都在不停地修正滑跑方向。这个模拟机似乎就没有一个稳定的状态。 不仅如此，起飞之后，飞机会有一个莫名其妙的侧滑，然后很快就会显示，这让徐清很是搞不明白。 飞机起飞之后，为了节省时间，陈逸直接将他们拉到了六千米的高空。 徐清赶忙修正油门，低空和高空的基础转速是不一样的。 徐清的目光在上du和pfd之间来回切换，忽然，他发现pfd上凭空出现了故障旗。不仅如此，在导航显示那边同样出现了故障旗，连导航数据都看不见了。 没多久，接通水平导航的自动驾驶自己就断开了，徐清赶紧转为手动驾驶。 与此同时，fc故障灯亮了，二人同时看向cdu，双侧cdu都已经黑屏了。 这是双fc失效了！ 第两百三十七章 祖传手艺 传统导航 “哥这是fc失效的吧！” 徐清之前还从未见过fc失效，不过看着故障现象应该是不离十了。 “对啊，是fc失效，你控制飞机保持航向，我跟管制报告一下！”严臻说道：“蓝天9999，我们fc失效，申请雷达引导。” 现在导航显示的数据都没有了，连航路都看不见了，只能由管制给航向，徐清他们按照管制引导来飞。 fc虽然失效了，但是航向还是可以看到的，至少备用仪表是可以工作的，并不是说完全没有导航了。 “保持航向200。”陈逸给了个航向，其实也就是徐清他们现在的航向。 由于两侧fc都失效了，不能使用水平导航和垂直导航，那就使用航向选择，修正航向到200，俯仰方式选择高度保持，再度接通自动驾驶。 接通好自动驾驶，就可以分出精力处置故障。 fc失效是有检查单的！ 徐清此时作为pf，应该由他宣布非正常检查单。 这时，昨天晚上的“临时抱佛脚”的效果就出来了。徐清几乎没有思考就喊出：“fc失效检查单！” 严臻快速拿出qrh，fc失效检查单是在飞行管理和导航章节，找到检查单后，先验明故障现象。 fc失效检查单的故障说明是一部或两部导航显示上出现vtk和ap故障旗。 徐清二人核实在导航显示左右两侧分别出现琥珀色英的vtk和ap故障旗，便是符合fc失效检查单的进入条件。 “目的！使用单部fc，恢复双fc操作，或恢复传统导航。”严臻说明了检查单的使用目的。 在检查单的第一行注明了nav和vnav可能断开，也符合现在表现出来的状况。 “步骤一！检查两部导航显示ap方式和fc cdu！” 这是检查单的第一步，而现在徐清和严臻的导航显示就是在ap方式！ “选择其一！如果机长和副驾驶导航显示ap方式上无fc数据且两部cdu上无fc数据，那么可以判断两部fc失效。”严臻说道。 严臻指着徐清那边的导航显示，再回到自己这边的导航显示以及双侧黑屏的cdu，核实道：“双侧导航显示没有fc数据，两个cdu黑屏，符合第一个选项，进入步骤七。” 这里说一下，为什么会有“选择其一”以及“进入步骤七”的说法。 那是因为同一个故障会有不同的故障现象。 说到fc失效，由于存在两个fc，就会有左侧失效，右侧失效，两个都失效三种情况。三种情况分别有不同的处置步骤，那么就会有“选择其一”的说法，以此判断是各种故障。 那为什么会有“进入步骤七”呢？前面的步骤二，步骤三，步骤四去哪里了？ 前面说过不同的故障现象对应不同的处置步骤。此次双侧fc失效，那就不存在使用单部fc恢复数据的说法，因而直接跳到传统导航步骤。 至于步骤三，步骤四之类都是使用单部fc恢复数据的程序步骤，自然就不适用这次情况。 “步骤七！恢复传统导航！fc不工作，水平导航和垂直导航不可用！”严臻说道。 到了这一步便不存在人为恢复fc数据的方法，只能使用传统导航。 “步骤八，使用传统导航核实相对地形位置。” 这里还有一点要注意，egs可能使用不正确的gps位置或不合适的rnp值。这会导致vsd地形显示相对于飞机航迹存在位置差错。 也就是说在进近阶段，使用vsd可能会有误差，也就不建议参考vsd地形显示了。 不能用vsd倒也不算什么大问题，这个影响不大。 “步骤九！当准备进近时，使用速度基准选择器调定当前全重！使用速度基准调定基准空速游标！使用n1设定来调定n1游标。” 这是检查单的最后一步！ 由于没有fc数据，飞机便缺失某些基础数据，比如飞机全重，参考速度，复飞推力，都需要人工输入。 速度基准选择器以及n1设定旋钮是在自动刹车选择器左侧，其调定方法是需要查性能表格的，现在还不需要，等进近的时候再弄也不迟。 “蓝天9999，你们的故障排除没，还需要雷达引导吗？”陈逸突然问道。 这时候严臻正好完成检查单，立刻回答陈逸：“蓝天9999，我们双fc失效，后面都需要雷达引导了！” “你是要继续按照计划飞k市吗？”陈逸追问。 “是的！”严臻回答。 虽然fc不可用了，但是飞机的基本功能并没有丧失，照样可以飞行，只是不能进入rvs空域而已，因而，严臻机长说要继续前往k市也没有什么错。 “k市现在机场关闭了。”陈逸说道。 严臻立即改变策略：“那我们返航c市，申请雷达引导。” 对于陈逸不让严臻继续飞到k市，这只是正常操作。k市落地和c市落地没啥大的区别，真飞向k市还需要额外消耗时间，还不如返航c市，这样还能节省时间做更多的故障。 “雷达引导啊，现在我们雷达上看不到你们，无法雷达引导。”陈逸开始使诈了。 对于陈逸的不配合，严臻也在意料之中，若是真雷达引导，那么出这个故障的意义就不存在了。这个故障就是需要飞行员依靠传统导航完成进近和落地。 以前的老飞机或者小飞机哪里有737的电子显示，可以将飞机位置一目了然地展示出来，都是靠各个vor台或者ndb台，甚至目视参考，在飞行员脑中建立一个空间位置。所以，以前的飞机有的时候会配备一个领航员，用来分担飞行员的导航压力。 现在不一样了，技术的升级让导航的难度成倍降低，领航员也逐渐消失了，直到现在几乎已经看不见专职的领航员了。 大部分时间不需要传统导航了，并不意味传统导航这门手艺就能丢了，万一哪天高科技靠不住了，飞行员至少还能依靠原始的传统导航回家，所以有备无患总是必要的。 双fc失效便是断绝了飞行员的导航数据页，这样飞行员只能依靠管制的雷达引导或者自身传统导航。 现实航班中，管制基本都会同意雷达引导，这样导航难度其实也不高，不就是跟着管制的指挥拧航向不就行了 可是，陈逸偏偏就不给徐清他们雷达引导，就是要让徐清他们依靠传统导航，自己飞回来进近。 “那蓝天9999，申请飞fjc。”严臻知道陈逸的目的，便是不再申请雷达引导，他要自己飞回去。 fjc是c市进场的一个走廊口，严臻需要先飞到fjc，这样好定位飞机。 “同意飞fjc，蓝天9999，附近空域已经清空，你可以自行进近，盲降报！”陈逸给了严臻极大的自主权，他要看看徐清二人的老手艺有没有丢。 “徐清，你有什么想法吗？”严臻问道。 徐清作为pf，严臻给予了徐清足够的尊重，他心里已有对策，却还是想让徐清先做决定。如果徐清没有对策，再由他上场。 这种传统导航方式在以前国外学飞飞小飞机的时候经常用到。徐清已经很久不用了，但是不代表他不会。 徐清轻轻嗓子，他下面要说很长一段话：“严哥，咱们飞向fjc的vor台，然后沿fjc台的353度径向线飞出103海里。接着左转航向294，切入hc台294度径向线，一直飞到距离hc台84海里处，然后右转摆个切入角切02r的五边。02r航道是024度，30度切入角的话，航向354就可以。下降计划的话，到了fjc就可以下高度2400米，开始左转切hc台294径向线的时候下高度1500米，开始右转切五边的时候下高度1200米，faf的高度就是1200米，下降计划的余度还是很大的。” 徐清结合进场图和盲降图规划了全套的下降计划，航向怎么飞，高度怎么下全部安排得清清楚楚，而且徐清的方法是具有操作性的，而非凭空嘴炮。 徐清所参考的进场图和盲降图并非常用的rnav方式，而是传统进近。 由于fc失效，飞机不具备rnav能力，无法定位rnav航图中的点，只能参考依托vor或者ndb导航台的传统航图。 严臻微微有些讶异，现在很多副驾驶飞惯了737便捷的导航显示，对于传统导航的记忆愈发生疏。上次复训跟他搭伙的副驾驶遇到fc失效的时候，东西南北地找不到方向了，然而到徐清这里，两整套的进近计划梳理得清清楚楚。 “既然你有计划了，那还是你飞？”严臻笑道。 徐清只得点点头，他心里其实不是很愿意飞传统导航。这个传统导航难倒不难，就是麻烦，需要不停地切换vor频率和航道，可是机长发言了，他也只能自己做了。 就在徐清和严臻在商量怎么进近的时候，后面的王亮和陈逸已然凑到一起。 “这真的没问题吗？”王亮不免担忧道。 陈逸满不在乎：“反正都是故障，一样，一样！” 王亮一拍脑门，这个总师还真是不挑事儿！ 在二人面前的控制台操控屏，可以显示飞机实时位置的屏幕上，明明还在运动的飞机落到屏幕上确实没有任何移动。 控制台，卡死了！ 第两百三十九章 十分钟的逆天改命 “不可能啊，没道理啊，怎么会截不到盲降呢？”徐清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直截不到盲降，按道理来说，他的方法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别说徐清，就算其余三个机长和教员同样是弄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徐清的方法的的确确没有问题，可是事实就是盲降没有截获到，甚至航道杆动都没动一下。 见鬼了不成？ 徐清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他很是不死心，转过身子问陈逸：“哥，飞机现在在哪儿？” 徐清的问题把陈逸问得一窒，陈逸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在驰骋，我去！又来！ 陈逸气急败坏地瞪了徐清一眼，威胁道：“问什么问？自己飞得有问题还有脸来问我，自己琢磨，你要是落不下去，这次检查就挂了，没商量！” 徐清一撇嘴，真是大姨夫来了不成？这老是发神经，他也不好追问下去。 看到徐清转回去，陈逸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头疼无比。早知道刚才模拟机出问题的时候就暂停检查，重新调试一下。这种软件卡死的问题应该不算难解决。不过cdu也黑屏了，说不好哪个问题是主要问题，万一真是硬件问题，那问题就不好解决了。 说来说去还是这里的模拟机太破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的问题，这谁顶得住？ 要问为啥明知道这里模拟机破旧，还在这里训练的原因？还能是什么，便宜啊！ c市的这个模拟机中心的训练费用只有k市本地飞安模拟机中心的百分之七十。公司这么多飞行人员模拟机训练，这么算下来，剩下的钱不在少数。 其实，陈逸真的很奇怪，c市模拟机中心设备这么破旧，竟然还能通过局方的审查要求，也是离谱得很。 陈逸被徐清搞得焦头烂额，转头正巧看到王亮在捂着嘴偷笑，立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冷声道：“你要是再笑一声，我就撤回辞职报告，你就再等两年吧！” 好狠！ 王亮深吸一口气，竟是硬生生地将笑意憋了回去，脸上死水一片，仿佛看破红尘，已然生无可恋。 看着王亮犹如得道成仙的表情，陈逸满意地点点头。至于为何得道成仙之后脸变得跟唱戏似的一样红，为何身体跟羊癫疯似的抽搐，这就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了。 王亮为了总师之位真是付出了很多，现在体内怕是有不少内伤了。 虽然嘴上恐吓了徐清一番，但是陈逸心里同样搞不明白问题所在。徐清刚才说进近计划的时候，他一字不落地全听到了，极为清晰，至少以他的技术水平和眼力来说，徐清的方案是没有错误的。之后，徐清在实际操作上他也没有落下，还是准确无误。 方案没问题，实际操作也没有问题，难道是他出问题了？一个总师连传统导航都搞不定了？没道理啊！ 想了半天也找不到源头所在，气得陈逸踢了一下身边的王亮：“小王，你知道哪里出问题了？” 王亮对于被称作“小王”那是敢怒不敢言啊，只能颇为幽怨地说了一句：“陈哥，这么简单的传统导航能有什么问题，指不定又是模拟机发神经了。” “废话！” 陈逸还以为这个即将上台的总师能有什么建设性意见，没想到竟是甩锅给模拟机。不过想来想去，好像除了模拟机抽风，实在想不出来还能有其它什么理由。总不能一个副驾驶，一个机长，两个教员还看不明白一个传统导航吧，说出去都没人信。 那么，如果是模拟机抽风了，万一要是后面就是落不下去怎么办？ 这可是一个必须直面的问题！ 陈逸一时还真想不到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要不，反正徐清知道传统导航怎么飞了，就算他通过了？会不会有点儿太随意了？还是暂且看看吧！ 陈逸在发愁，徐清同样也在发愁，在仪表天气下，截不了盲降怎么落地啊？不落地怎么通过检查？ 想着徐清小声凑近严臻：“哥，你说咋办？” 徐清头发都愁白了也想不到哪一步出错了，黔驴技穷之下只能求助于严臻，这怎么说也是他的检查，总归是要出力的不是？ 严臻脑袋微扬，下巴稍稍抬起，眼珠往下翻，目光落在du之上，十足的痴呆模样。 他凉了，他确信他凉了！徐清的办法跟他的办法丝毫不差，实际操作也没有问题。徐清截不了盲降，换作是他一样截不了。 现在徐清问他下一步怎么做，鬼才知道！ “要不？再试一次？”严臻看不出症结所在，只能提议再试一次，这是最原始的，也是最无奈的办法了。 真是个好建议啊！ 严臻老脸一红，身为机长竟是束手无策，着实有些丢人。当然，如果他知道身后的现役总师，以及未来总师跟他半斤八两，心情应该能好受一点吧。 机长都这么说，徐清自己也没有办法，只能接受这个消极的建议。 后面的陈逸听到了严臻的话，补充一句：“不用申请，想怎么飞都行，只要给我落下去。” 徐清不屑地哼了一声，重新将导航频率调回fjc，开始掉头飞回fjc的vor台。 这次的操作方式还是跟上次一模一样，不过模拟机里面的氛围已然不同。原本悠哉悠哉的陈逸和王亮都是聚精会神地看徐清操作，严臻更不必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就这样，四个人，四双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这次操作，直到最后转五边，等待足足三分钟航道杆还是没反应后，严臻就跟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地瘫软下去。 这次真没有办法了！他刚才眼角的余光也发现陈逸和王亮都在关注徐清的操作，也就是说很可能刚才他们都没有发现问题。直到徐清再次失败，二人皆是露出疑惑之色，说明就连总师也束手无策。 陈逸看事已至此，便是说道：“落不下去就” 徐清全身汗毛竖起，这就要宣布不通过了？ “等等！”徐清陡然吼道：“再试一次！” “还试什么？就是浪费时间！”王亮这时候插嘴道。 “就十分钟！我换个办法！”徐清坚持道。 第两百四十章 心机如此 恐怖如斯 陈逸原本是想说落不下去就算了，换下一个科目。 他刚才又看了一遍徐清的操作方法，这次确确实实是看清楚了，绝对没问题，有问题就是连着他这个总师也有问题。 总师会有问题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模拟机有问题了！既然是客观问题，那就不纠结了，陈逸打算是越过这个故障，再做其它方面的检查了。 没成想，徐清理解错了，认为陈逸是要宣布结果了，情急之下，赶紧制止。 不通过的结果说出来了，可就不好收回去了，徐清只能在陈逸还没有下决定之前把话堵住。 “十分钟？你确定十分钟够吗？”陈逸心底里不想在这个科目上再浪费时间，两个小时的检查时间可是固定的，现在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再磨磨唧唧，难不成这次检查就做一个fc失效？ 陈逸之所以有此一问，其原因在于刚才的方案消耗了接近二十分钟，第二次尝试的时候为了节省时间，陈逸特许让徐清他们可以保持低空高速，就算这样依然花了十几分钟，这还不算五边的时间。 难道徐清要保持低空三百节的大速度，一直超速到五边吗？会不会有些过分？ 说实话，如果仅仅是十分钟的话，陈逸还可以接受，但他需要一个理由！ “你先说一下你的方案！”陈逸说道。 严臻和王亮皆是竖起耳朵，等着徐清的“高论”！徐清刚才说换个方法，他们也挺好奇。 陈逸让徐清说说自己的想法，徐清却是露出一丝腼腆，这突如其来的“羞意”着实恶心到了陈逸。 “有话快说，不要露出这种恶心人的表情！”陈逸催促。 徐清笑道：“传统导航还能有什么其它办法，不就是依托vor来飞嘛！我就是换了个简单粗暴的方式。” 简单粗暴？ 陈逸脑子里灵光闪动，脸上显出一丝嫌弃：“你不会要直飞本场吧？” “对啊！直飞本场多简单。”徐清恬不知耻地爽快承认了：“直飞本场，然后飞反向航道，faf点的位置时五边七海里，咱们飞反向航道飞十海里，然后连续右转飞航向050，这样应该可以截获盲降了。” 陈逸脸皮抽动几下，徐清的方案确实是简单而且易于操作。可是这么简单的话，为什么一开始不用呢？这就牵扯到实际执行的问题。 倒不是说这个方案的飞行员操作起来有多复杂，而是真实航班中也要考虑其它飞机。 之前徐清有一次遇到起落架无法放下的问题，当时机组考虑想低空越场，让塔台目视观察起落架的情况。那次徐清他们也是按照标准进近，飞到决断高度，然后保持低高度让塔台目视观察的。而非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飞到本场上空然后螺旋下降。 说到底机场不是你家开的，又没有宣布ayday，凭什么毫无原则地瞎比飞。 为什么刚才徐清和严臻的第一个方案都是沿着标准进场？因为这样飞的话，管制好调配。实际中除非紧急情况，哪里真会清空空域，让你自由发挥的。 c市可没有直飞本场，然后反向航道的程序，而且五边飞这么低，那别人就别想飞了。 严臻对徐清真是佩服万分，这么不要脸的提议都说得出来，他估摸着还不如直飞本场，然后一直盘旋下降，反正本场有没有障碍物，直到目视本场，来个目视进近，岂不美哉？ 严臻不由地生出一丝罪恶感，他怎么能也这般无耻？ “算了，算了，你折腾吧！反正最多十分钟，超时了，我直接就在检查不合格通知单上签字了！不过，这次咱们要约法三章。只能按照规矩来飞，刚才允许你低空大速度，现在不行了。只要你有一处不按规矩来，照样不通过！”陈逸说完摆摆手道：“计时吧！” 陈逸此意也是想给徐清设个底线。刚才为了节省时间他允许徐清在一万英尺以下超过两百五十节的速度。可这次徐清主动提出来要再飞一次，可就不任意由着他了，老是这么没底线，总不能培养徐清没规没矩的作风吧！ 徐清点点头，重置了时钟，他必须要抓紧时间才行。当即飞向ctu，同时开始下高度。刚才复飞的时候，他们上到了一千五百米的复飞高度，现在需要直接下到截获下滑道的高度。不过，高度余度相当大，就三百米而已，慢慢下都可以。 “十分钟的话，时间还是有些紧迫的。”徐清心里暗自盘算时间。他需要现在离ctu还有十海里左右，待会儿反向航道要飞十海里，再转过来正向进近又是十海里，三十海里的距离十分钟差不多刚刚好，这还是没有计算转弯的时间呢。这次连续转弯是要转超过一百八十度的！ 想及此处，徐清不免有些后悔。当时他一时着急，随便喊了个十分钟的时间界限，现在想来真是脑子有坑，喊个十五分钟多好。 不过，海口都已经夸下来了，总不是光速打自己脸吧，抓紧时间吧。 严臻看徐清现在直飞ctu，心里同样在计算十分钟能不能完成这次进近。他的心算结果和徐清很像，时间很紧。这时候，他心里的小恶魔就开始蠢蠢欲动了。要不要给徐清提一嘴他那个更不要脸的方案呢？那个方案耗时更短啊！ 思前想后，严臻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个方案从他一个机长嘴里说出来，在两位总师面前怕是要留下不好的印象，不可因噎废食。 徐清一路飞到ctu上空，在临近ctu的时候，直接航向转为204。 “你不调航道了？就用航向选择飞了？”严臻看徐清一直没有修改航道，而且转过来之后也没有接通voroc。 “不弄了，直接航向选择飞多简单。”徐清颇有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作派。刚才一切往精准了飞，愣是就截不了盲降，伤透了徐清幼小的心灵了。这次就不花这个心思了，误差大就大吧，反正看天意。 严臻倒吸一口凉气，你也不要看这么开吧。死马当活马医也不是这么搞的吧，我应该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吧，不要这么随意地放弃治疗啊！ 为了节省时间，徐清在反向航道期间一直没有放襟翼，也就是保持了光洁状态，这样就可以长时间保持大速度。这里的大速度也就是两百五十节而已，再大就要触发低空速度大的警告了。 为什么一定要飞过faf之后才能转弯呢？如果早点儿转回来不就可以少飞一段距离，这不就节省时间了吗？ 这里是由于截下滑道的原因！ 按照盲降图所示，在faf点保持一千两百米就可以正好在下滑道上，也就是所谓的截下滑道的最终进近定位点。 那估计有人要问，为啥不下到一个更低的高度然后在faf点之后截获下滑道呢？那是因为障碍物！ 大家在坐飞机快要落地的时候，有时候应该可以看见五边的两侧都是山峰，五边就在两侧山峰之间。这就是为何飞行员一定要严格按照程序飞行员的原因。 程序是可以确保飞机在标准程序内安全无恙，但是程序之外会出现什么安全问题就不好说了。 刚才徐清也说过反向航道之后需要一次连续转弯，只要一转弯那就意味着要偏出五边，偏出五边就意味着偏出保护区。 其实就算徐清在十海里的时候转弯也是有出现地形警告的风险的，但是徐清根据盲降图已经评估过了。 根据盲降图显示，五边上两个值得注意的障碍物正好平行于faf，分列两侧，一处距离faf大约三海里，一处稍远四海里。 这两处障碍物不高，飞机保持一千两米决计不会出现地形警告的问题。但是如果提前转弯，为了截获下滑道，势必要提前下降，否则高度太高转过来也不好截下滑道。那么由于转弯弧度的存在，飞机很可能要飞越这两个点，而此时飞机已然低于绝对安全的一千两百米，会不会有地形警告就不好说了。 因而，徐清有些决定看似粗莽，却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徐清一路保持光洁状态，一直飞到五边十海里处，然后直接连续右转飞航向050！ 在开始转弯的时候，徐清宣布放襟翼。 徐清就是要在这短短的转弯时间内将襟翼放出来！ 需要这么快减速，就需要一些额外的手段，比如减速板，比如起落架。 由于现在是平飞状态，再拉减速板，再放下起落架的话，减速会非常快，这样放襟翼的时间其实相当迅速。 徐清使用减速板的行为其实相当极限，那是因为减速板的使用极限是三千英尺。 c市本场高度是接近五百英尺，他保持的高度是三千九百英尺，那就只有四百英尺的余度，很是接近了，只要飞机转过来截获下滑道开始下降就不能用减速板了。然而就是这转弯的时间已经被徐清计算进来了。 他之所以有信心迟迟不放襟翼，就是知道靠着转弯的时间，有减速板的加持，襟翼一定放得出来！ 心机如此，恐怖如斯！ 第两百四十一章 三过家门 三顾茅庐 三截盲降 有时候徐清还在想，自己心机这么深沉，那是要掉头发的，纵然绝世的美貌没有了飘逸的长发也是白扯。若是顺着这般思路下去，自己还是要多多收敛心神才是！ 处理完减速放襟翼的问题，徐清也就是自恋了那么一小会儿，便将心思再度转回这盲降之中。 纵使前面这个神机妙算，料敌先机花里胡哨，可要是盲降还是没反应，那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嘛，所以这最后还是要见见真章。 当飞机的航向转到050并保持的时候，徐清和严臻不由屏住呼吸，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航道杆，成败在此一举了！ “动啊，你倒是动啊！”徐清眼见过了一分钟，航道杆还是跟大爷似的我行我素，顿时焦急万分，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 严臻稍好，还算是沉得住气，只是那逐渐紧绷得已经明显有些僵硬的身子无疑暴露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严臻就算知道此事争不得，他也没资源争，但是机长虽好，能当教员那还是更香的！ 只要航道杆动一下，他的教员位置就又有盼头了！ 时间又过了一分钟，希望已经是愈加渺茫，就连当事人的严臻都有些丧气了，徐清看着这不争气的航道杆，一股无名火就升腾起来：“这航道杆是不是” 徐清的吐槽还没有说出来，却是另一边的严臻发出惊喜的叫喊声：“动了，航道杆动了，有反应了！” 徐清定睛一看，果然是航道杆开始回移，说明飞机飞对了，正在切向五边！ “你刚才说航道杆是不是什么啊？” 徐清和严臻正在为航道杆有动静而高兴不已的时候，身后忽的传来凉飕飕的话语。徐清都不要转头分辨就听出这声音出自陈逸之口。 徐清一拍大腿：“我刚才是想说这航道杆是不是架子太大了，请了它三次才冒头。古有大禹三过家门，刘备三顾茅庐，今有我徐清三截盲降！传扬出去，估计也是一段佳话！” “佳话？笑话吧！”陈逸真是服了徐清了，机灵劲全用在油腔滑调上了！师父这么正经的一个人，怎么调教出这么一个皮得不像话的徒弟？ 徐清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点头哈腰地应着：“陈总教训得是，教训得是！” 徐清也知道刚才自己好像有点皮过头了，应答的时候连陈哥都不叫了，直接叫了陈总，心虚得紧！ 也不怪徐清瞎扯，他刚才真正要说的是这航道杆是不是有病？总归是有些脏话的成分，还是憋着为妙。 就在陈逸和徐清耍嘴皮的空档，飞机已经是截获航道，徐清赶忙按下app。此时飞机的位置几乎就在faf点上，在徐清按下app之后没几秒，下滑道便相继截获，盲降建立了！ 徐清马不停蹄地收回减速板，再往下就要过了减速板的使用极限了。接着，由于之前起落架已经放下来了，徐清直接指挥放下襟翼到十五，然后襟翼三十，调好复飞高度，宣布着陆检查单。 “预位减速板！”严臻在念检查单之前发现徐清没有预位减速板，顺道提醒了一下。 “哦！”徐清应了一声，赶忙预位减速板。平时预位减速板的活儿都是左座在做，徐清没这习惯，一时还遗漏了。 严臻在做着陆检查单同时检查着陆形态没有问题，检查单完成！ 在严臻做完检查单之后，徐清那个神清气爽啊，不对！应该说是扬眉吐气，要是他有根尾巴，定是要翘到天上给众人看看的。 最后还是要靠我徐清！ 陈逸在后面看到徐清臭屁到已经快上天的表情，恨不得一脚踹过去。后来想想万一踹了徐清，徐清这小子心眼小去跟常教员打小报告，以常教员护犊子的性子，不回踹他十脚，这买卖不合算！ 本着和平主义的理念，陈逸强压下了这个损人不利己的念头。 冷静下来之后，陈逸心里那是疑雾重重，为什么刚才严格遵守进场程序，但是航道杆愣是没反应，而这次瞎比整活，偏偏就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 陈逸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好死不死地控制台又死机了，看不到飞机的实时位置，这个问题莫不是要成了未解之谜？ 还是徐清就天生跟正经办事相冲，瞎比整活才是他的归宿？ 陈逸在后面瞎琢磨，徐清在左座上那是志得意满，这次陈逸没有设置什么大侧风，飞机几乎没有偏流，又有指引可以跟着，好飞得很！ “哥，那我先断开了？”徐清想早点儿断开，熟悉熟悉这架模拟机的手感，毕竟这架模拟机的杆力太轻，还是需要多适应适应才行，否则一会儿落地拉飘了咋办？ “随你，你要断开就断嘛！”严臻对此倒是无所谓，就算这架模拟机手感有些玄学，但是这么好的天气，落下去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是落得好看一点和难看一点的差别。 徐清得到严臻的回复，没有多迟疑，直接断开自动驾驶。 这不断不知道，一断吓一跳，之前起飞拉杆的时候徐清就发觉这架模拟机的反应有延迟，现在细品之下果然如此！也就是说，徐清顶杆的话，飞机不会马上低头，而是有半秒到一秒的等待时间后才会有相应的反应。这么长延迟发生在一个模拟机上，简直离谱得不行，尤其是在进近阶段需要精细操作的时候，这种延迟显得更加要命。 而且，徐清发现这架模拟机似乎没有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按道理来说，这么好的天气，只要配平调好，甚至可以撒手让飞机自己飞。这架模拟机永远处于不稳定的状态，徐清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操纵能力有问题，没有找到那个稳定点。 原本以为一切手到擒来，落到实处，真觉得局方的审查同样离谱得很，这种丢在垃圾堆都没有人要的破烂货竟然还能继续让飞行员在上面训练的。要不是周围的环境提示徐清确确实实是在一架737模拟机内，徐清一度怀疑自己是在玩飞行的模拟游戏。 模拟机，模拟机！就是要尽可能还原真实的飞行状况。现在倒好，模拟机变成了模拟飞行游戏的模拟机，根本没有一点儿真实飞行还原度。 尽管心里对这架模拟机有十万分的吐槽，可总归是要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飞还是要继续飞的。 这就造成了以下奇观！ 徐清手舞足蹈地控制着飞机，想要尽力将飞机保持在正确的飞行轨迹上，而一边的严臻甚至身后的陈逸王亮皆是满脸疑惑地看着徐清的表演。 “你干嘛呢，我没出风切变吧！”陈逸在后面实在看不下去了，一个侧风三米不到的盲降进近至于飞成这般“凶险”吗？那动作和架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遭遇了五边风切变呢！ 徐清哪里有气力跟陈逸打嘴炮，只是丢下一句：“这架模拟机不稳！” “不稳？”陈逸皱眉，旋即对严臻说道：“徐清你撒手，严臻你来飞，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臻早就对徐清的“过度反应”有些奇怪，这么好的天气，咋就能飞成这样。听见陈逸的指令，严臻将双手握在驾驶杆上说道：“接操纵了！” 徐清瞥了眼严臻已经做好接操纵的准备，便是顺水推舟，回道：“交操纵！” 双手脱开之后，徐清长吁一口气，真是轻松啊！ 严臻接过飞机，稍微调了下配平，想要将飞机调平，可是来回试了几次都找不到平衡点。 这架模拟机不仅俯仰不稳，横滚也不稳，一直有往右偏的趋势。严臻显然也是发现了这一点，瞧了眼方向舵配平是不是在归零位，待到确认方向舵是在零位后，他也确定这架模拟机是有些不稳，徐清所言非虚。 陈逸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严臻接手之后，虽然操纵幅度或者频率都比徐清小了一点儿，但是同样一直处于修正状态，杆就没停过。 “真不稳？”陈逸这时候也有些相信徐清的话了，以机长的水平来说还修正不好飞机状态，那应该是模拟机本身的问题了。 “是有些不稳。”严臻老老实实地回答。 “行吧！不稳就不稳，徐清你继续飞。正好活动活动筋骨，看你胖的！”陈逸说道。 徐清不情不愿地接过飞机操纵，嘴里轻声嘟囔：“让我飞就让我飞呗，干嘛要人身攻击呢？” 其实虽说飞机不稳，问题也不算很大，顶多是多费些心力而已。 这次陈逸预设的云底高是完完全全超过一类盲降标准很多的，所以徐清在决断高度之前五百多英尺的地方就能目视跑道了。 即便能目视跑道，徐清依旧还在参考盲降指引，反正盲降指引是可以一直引导到落地的。 过了决断高度，愈发接近跑道上空的时候，徐清逐渐将注意力转到外边，通过papi灯判断飞机高度。 徐清一直保持着均匀的下降率，突然发现papi灯陡然变成了三白一红，徐清一看飞机高了，稍微顶了下杆，就这么一个小修正，papi灯瞬间从三白一红变成三红一白，同时耳边响起“don&039;t sk”！ 第两百四十二章 做不下去的检查单 音响警告响起的瞬间，徐清第一时间瞟向了下降率，当时显示的下降率正好是一千。刚才他一直维持了八百左右的标准下降率，就这么轻轻一顶就能直接顶到一千，可见这个模拟机有多“敏感”！ 为了消除警告，徐清微微带了杆，让下降率减小到一千以下，但是他心里其实觉得现在飞机的高度正好，再带杆的话，飞机容易高度偏高，后面就不好做了。 然而，即便不情愿，音响警告在耳边回荡，总不能视而不见吧，万一转为pu up警告，那就需要强制复飞了。换作平时，徐清或许就复飞，但是这次不一样。他不确定再来一次进近还能截获盲降。 模拟机检查的落地自然会有固定的标准，若是这次落地拉飘了大概率是不符合标准的。然而落地标准总归相对来说不算特别硬性，而且检查员一般不会以一次落地来评判整个检查的结果。不过，落得好不好是一回事，能不能落下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估计没有哪个检查员能容忍学员落不下去的情况发生！权衡一下，徐清还是决定硬着头皮继续落下去。 跟徐清预料的一样，就算是轻轻地带了下杆，不看papi灯，徐清都能感觉飞机高度太高了。正常来说，进跑道的高度应该是五十英尺，然而徐清在进入跑道上空的时候，听到无线电高度表的报数是一百英尺，高了足足一倍。 这么高的高度，纵使徐清提早收了油门，尽力修正还是眼睁睁地看到从接地区上空越过，平飘了许久。 待到飞机接地，后面立刻传来陈逸阴阳怪气的声音：“真有你的徐清，你是打算在跑道中段接地吧！还是你想给我们表演一下什么叫低空通场啊？” 徐清虽然心里很不爽，但是还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自己生闷气忍着。 对于陈逸的嘲讽，徐清就当清风拂面，充耳不闻，自己默默地重新准备驾驶舱。 徐清和严臻都不做声，兢兢业业地重新准备驾驶舱，只是准备到一半，陈逸突然啊了一声：“我这边好像卡住了，你们等一下，我强制重启一下。” 听到要重启，徐清和严臻皆是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严臻呆呆萌萌，根本就是不疑有他，只是傻愣愣地等着。徐清脑子翻得比较快，立刻嗅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味道。刚才陈逸各种推脱不告诉他们飞机的实际位置，当时徐清还很奇怪，这东西有啥藏着掖着的吗，现在看来会不会当时模拟机就已经卡住了，陈逸自己都不知道飞机位置在哪里，自然也就告诉不了徐清他们，这才万般搪塞。 想及此处，徐清顿有些怒意。陈逸明知道这模拟机有毛病，在卡死的情况下谁知道会不会又有什么新问题，说不定前两次截不了盲降就是模拟机的问题。 明明他的方案和操作都没有问题，愣是白白担惊受怕了一场，陈逸不得补偿他们的精神损失费？ 这次重启就是最为简单的将模拟机断电，然后重新接通，消耗不了多久。就在等待模拟机重启的时候，陈逸感受到一股杀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晃荡，顺着第六感，陈逸发现徐清正斜着眼睛瞥自己，那眼神恨不得把他抽筋剥骨。 “莫不是他知道了？”陈逸心头一慌，脸上却是不动声色，轻轻咳了一声：“看什么看？刚才明知道飞机那么高了还不复飞，怎么决策的？” 陈逸在转移话题上还是有一手的。 陈逸的算盘打得叮当响，奈何徐清不吃这一套，还是保持那副给你一个眼神，你自己体会的模样。 陈逸霎时间也是有些光火：“怎么？难道你怕复飞了，再进近截不了盲降了？” 陈逸打算用激将法激一激徐清，好将模拟机卡死的事儿蒙混过关，哪知徐清眼皮子都不带动一下的，很是干脆地点点头：“对啊！” 在座的严臻和王亮以及发问的陈逸皆是狂抽凉气，这人竟是这般无耻地承认了，他的脸皮呢？不要了吗？ “没想到咱们鼎鼎大名的徐清还有害怕的事儿？”陈逸又开始化身大阴阳师了。 徐清根本不吃这一套，摆摆手：“我从小胆子就小，老胆小鬼了！” 陈逸喟然一叹，徐清的脸皮真是跟他脸皮的厚度成正比啊！想着，你这般无情，那也别怪我无义了，看我给你整个狠的，狠到他都有些整不明白。 既然打定主意了，陈逸也不再跟徐清继续掰扯了，催促着徐清二人赶紧准备好，再飞一个科目。 幸运的是，这次简单重启之后，两个cdu都恢复如初了。所有的数据都跟刚才一样，徐清他们凭着记忆输入，也没再问陈逸。 六七分钟后，徐清他们就将飞机一直准备到了起飞形态，在陈逸的连续催促下，徐清火急火燎地重新起飞了。 这次起飞后，刚过了1800米，陈逸就直接让徐清他们返航，指挥右转三边，自行下降建立盲降，盲降报。 徐清和严臻皆是猜不透陈逸要唱哪出戏，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接着就是了。 徐清看位置差不多了，检查高度速度符合要求，宣布“襟翼一”。严臻再次核实了高度速度，确认无误后，将襟翼手柄放到了一。 放襟翼期间，徐清和严臻都在认真关注襟翼指位表，陈逸是有出襟翼问题的可能性的。 还好，襟翼一安全地到位绿灯，徐清接着宣布襟翼五，严臻依言将手柄放在五的位置上。 就在这时，故障出现了，徐清看着襟翼指位表一路下到四十的位置，也就是显示现在襟翼放到了四十。 徐清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随着襟翼四十放下，速度带急剧减小，眼看就要超速了，徐清连忙减速，好在在最后关头将速度减到了限制一下。 徐清分析了下故障，喊出：“后缘襟翼不一致检查单！” 这个故障现象还是比较明显好分辨的，徐清自认应该没有喊错。 严臻也同意徐清的判断，翻出检查单，但是当他大略过了眼检查单之后，他的脸色逐渐纠结：“这个检查单好像做不下去啊！” 第两百四十三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你说什么？什么叫做不下去？检查单做错了？”徐清不太明白严臻说的是什么意思，检查单怎么还会有做不下去的情况。 “检查单应该没做错，襟翼不一致不是很明显嘛，要不我来飞，你看看检查单？”严臻嘴上也说不清楚，直接让徐清自己亲身体验体验。 徐清看看严臻再瞥一眼陈逸，陈逸那是端坐控制台，一切尽在掌握中，徐清顿觉事有蹊跷。 “哥，那交操纵！”徐清一时也摸不清陈逸的脉络，不过他还不信了，这么明显的故障照着检查单还做不了？ “接操纵！你看看检查单，问题就在步骤二。”交接操纵的时候，严臻还特意提醒了徐清一嘴。 “步骤二？”徐清点开电子手册，先瞅着步骤一：“是否存在后缘襟翼不对称？” 步骤一就是一个选择项，如果存在襟翼不对称，就需要先做襟翼不对称的检查单。这主要牵扯到备用放襟翼的问题，备用放襟翼是没有不对称保护的，必须要先处置了襟翼不对称的问题，否则解决不了襟翼不一致。 是否存在襟翼不对称的问题可以通过襟翼指位表上所示襟翼位置来判断，或者断开自动驾驶，看看飞机有没有自发的偏转。如果有襟翼不对称，飞机应该会有自发的偏转。 徐清装模作样地断开自动驾驶，撒开双手，照理来说飞机应该是处于稳定状态，然而断开自动驾驶的一刻，手一松，飞机立刻开始偏了。 这就很尴尬了！这事儿咋算啊？ 这破模拟机本来就不稳，搞得现在处于两难境地。 那到底算不算襟翼不对称的现象呢？徐清内心里可是跟明镜似的，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襟翼不对称，只是模拟机本身不稳而已。 不过现在确实有点儿骑虎难下了 严臻这时候就显出机长的气魄了：“这个模拟机不稳啊，断开自动驾驶后的飞机状态就不作为判断襟翼不对称的依据了，咱们就以襟翼指位表作为判断标准，现在的结论就是没有襟翼不对称啊！” 徐清下意识地看了下陈逸的脸色，这个结论能不能被陈逸接受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幸陈逸脸色不变，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严臻的话。 徐清见陈逸没有啥表示，便也是承认了严臻的说法，在步骤一中选择了不存在后缘襟翼不对称的情况。 不存在襟翼不对称的话，那么进入步骤二，也就是严臻刚才所说的有问题的步骤，对此徐清同样极为好奇。 “步骤二，选择其一”徐清缓缓念出检查单，这个步骤还是选择项。 “如果指示的襟翼位置大于等于三十且小于四十！”徐清读出了一个选项。 注意检查单中的说法，不是襟翼手柄的位置，而是襟翼指位表指示的襟翼位置，两者不能混为一谈。从襟翼指位表上来看，指示的是襟翼四十的位置，显然是不符合这个选项的。 徐清快速得出了否定的结论，严臻在一边点点头，表示同意，那么就是第二个选项了。 “如果指示的襟翼位置大于等于十五且小于三十！” 有了刚才的经验，徐清依然否定了这个选项。关于选项选择上是没有什么难度，但是徐清心头上笼罩上了一层阴霾，淡淡的不妙感越加明显，他有点儿明白严臻所说的做不下去检查单是什么意思了。 第三个选项，也是最后一个选项！ “如果指示的襟翼位置小于十五！” 念到此处，徐清算是彻底搞清楚严臻的意思了，刚才严臻脸上的无奈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转到了徐清脸上。 第三个选项很难抉择吗？不难！答案显然也是否定的，但是这般笃定却也是让徐清和严臻犯难的地方。 这是最后一个选项了，现在三个选项一个都对不上，这个检查单还怎么做下去？ 最最关键的是这三个选项在选择上还没有任何的迟疑，至少对于徐清的第一念头来说是这样的。这才是最可怕的，这意味着徐清找不到疑点，那么检查单到这一步就卡住了！ 徐清再次将三个选项逐一对照，生怕他刚才是看漏了什么。 又是花了几分钟，短短三行字，徐清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地掰开了看，但是结果依然是找不到有什么理解上的问题。他理解的就是他看到的，没有任何的偏差，检查单上的行遣句也非是多么繁复，基本小学生都能看得懂。 那么问题来了，每个字都认识，连起来的句子同样看得明白，那为啥就找不到一条符合现在状况的选项呢？ “我刚才扫了眼就发现了这个问题，这个检查单做不下去！”严臻叹了一声。现在徐清同样停在这里，说明刚才他的疑惑是有道理。同样的，他后来回味了一下，依旧找不出检查单的下手点来，两个人一齐没了头绪。 徐清挠着脑袋，都快要把头顶挠秃了，愣是琢磨不出破局之法。 “不是！这检查单是不是有问题啊？咋就没有襟翼四十的选项呢？”徐清抓耳挠腮地烦闷不已，实在是忍不住了，嘴上又开始不饶人了。 你说第一个选项加什么“且小于四十”，把这几个字去了多好，也不会让他们俩儿干坐这里大眼瞪小眼的。 徐清躁得很，陈逸却是一身清爽，轻咳两声：“是啊！怎么就没襟翼四十的选项呢，这不难住咱们徐哥了吗？你说波音的都干嘛了，这么大的漏洞都能露出来，是不是啊！” 陈逸说着，还拍拍王亮的肩膀，拉着王亮一起开启嘲讽模式。 面对陈逸骑在脸上的嘲讽，徐清一啧嘴，这陈逸今天咋啦？是出门没刷牙？嘴这么臭的？一个人嘲讽不够，还要再拉上一个人。 陈逸的异变不过是让徐清疑惑了一会儿，他真正需要对付的还是襟翼的问题，但是现在他们是真的没有头绪。 “我提醒你们一下，现在不仅仅是襟翼不一致的问题，你们再看看前面！”陈逸慵懒的声音响起。 经过陈逸这一提醒，徐清突然发现前缘襟翼过渡灯不知何时也亮了！ 第两百四十四章 这就是总师的高度吗？ “刚才前缘襟翼过渡灯没亮吧？”严臻头都大了，这边葫芦瓢都没按下去呢，另一个又起来了。 徐清扣扣胡茬子，眼光往上瞄了眼，轻轻一叹，后顶板上的前缘襟翼指示灯并没有显示绿灯，前缘装置果然没放出来。 “刚才想着襟翼不一致的问题，没注意前缘襟翼过渡灯。”徐清老老实实地回答：“哥，你看！前缘装置没有放出来。” 徐清示意严臻将目光转到后顶板的前缘襟翼指示装置。 严臻顺着徐清的指示，望向后顶板上并未亮起的指示灯，啧啧嘴，陈逸这一手有点狠啊！ 现在摆在徐清和严臻的分叉路可是又不好走了！ “哥，你说咋办？”徐清还是第一次遇到知道什么故障，检查单却做不下去了情况。 严臻沉思片刻，一时也拿不出个方案来。倒是身后的王亮开始拱火了：“你们在干吗？发呆？总归做点什么吧，别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地浪费时间。” 王亮受了一肚子气，正好见徐清和严臻束手无策的时机，不来个落井下石出出气，感觉都对不起自己。 陈逸的眼角扫了王亮一下，此时的王亮一副看戏的表情，他就是要看徐清和严臻出丑。陈逸嘴角微掀，显出一丝嘲弄，脑中不由浮现出四字评价：“跳梁小丑！” 王亮到现在还真的以为他能坐稳总师的位置？一个权力交接时拉出来垫脚的而已，他要是还这么无知，很可能总师的位置也捂不热。 王亮的拱火就是个插曲而已，陈逸并未出言制止，他很是好奇徐清和严臻到底怎么应对。说实话，这个故障的难度对于转教员检查来说，稍微有些过分了，甚至连他第一次遇见这个故障的时候也是在机缘巧合下才找到一个相对合理的解决方案。而那个解决方案也不是无懈可击，其中牵扯到机长超越检查单的问题。 前面说过机长并非不能超越检查单，但是要慎之又慎，不能一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凭着自己的理解将检查单甩在一边。理由是什么？仅仅是因为你的级别是机长，仅仅是检查单中有关此检查单不能囊括所有故障现象的描述，那不是显得有些过于武断了？所以关于超越检查单还是能不能就不碰的，能在检查单里找到依据，那才是最为稳妥的。 严臻现在肩上的重担何等之大，再加上身后还有个王亮在冷嘲热讽，思考无果之后，索性决定换个切入点，直接跟徐清说道：“你先做前缘襟翼过渡的检查单！” 临到最后严臻还是想着将难点先放一放，找个简单点的方向走走试试。 “哦哦，好的，好的！”徐清这时候拿不定主意也只能听从严臻机长的建议。刚才从襟翼不一致入手，根本连个线头儿都找不到，只能退而求其次，换个检查单先做做了。 “故障状况：前缘装置不在指令位置，这个是的！”徐清说道。 按照襟翼的正常运行特点来说，这个时候前缘装置应该是全伸出了，然而前缘装置的指示灯却一个没有亮，这明显就是跟指令位置不符，所以第一个故障状况的描述就是符合的。 这里说一下，波音737里没有直接控制前缘装置的部件，这跟襟翼手柄可以直接控制后缘襟翼有本质的不同。 那么前缘装置靠什么指令运行呢？后缘襟翼的联动！ 前缘装置和后缘襟翼具有一定的关联性，也就是当后缘襟翼伸出的时候，前缘装置会按比例伸出。通常来说，当后缘襟翼放到襟翼五的位置的时候，前缘装置应该是处于全伸出的状态。 现在不管是襟翼手柄，还是襟翼实际指示的位置都表明前缘装置应该是全伸出，而现实却是并没有伸出来，那么此时的前缘装置就是不在指令位置。 “前缘装置不对称！” 这是第二个故障状况的描述，其实就跟第三个很像了，第三个是“前缘装置歪斜”！ 现在前缘装置都没有放出来，也不好看有没有不对称或者歪斜，不过只要存在一个情况就可以继续检查单了。 “步骤一，选择其一！”同样是故障现象的选择题！ “如果存在后缘襟翼放出且后缘襟翼位置指示与襟翼手柄位置不一致，完成后缘襟翼不一致检查单。” 徐清：“”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死胡同了！ 现在飞机存不存在后缘襟翼放出且后缘襟翼位置与襟翼手柄位置不一致的情况？显然是存在的啊？ 后缘襟翼放出来了吗？放出来了啊，都到四十了！ 后缘襟翼位置与襟翼手柄位置不一致吗？不一致啊！襟翼手柄位置在五，襟翼的实际位置在四十，总不能睁眼说瞎话两者是一致的吧！ 如果一来，问题又回到了襟翼不一致的问题。而刚才徐清他们就是在襟翼不一致上找不到切入点才转而到前缘襟翼过渡这个问题上。 现在转了一圈，结果检查单还是要转回襟翼不一致的问题上来，这不就是一个闭环吗，连线头都没有的闭环。 徐清从未有过如此的无助，他一路走来，从刚开始的谨小慎微到如今也算是见过风浪有些眼界了。常教员要徐清放低心态，徐清也虚心接受了，他愿意用一个二副的视角去观察飞行中遇到的问题，然而有一点是不能抹杀的，那就是徐清的水平是超越级别的。 不管是让徐清以谦逊之心驾驭超越级别的技术水平的常教员，还是徐清自己都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但是在今天，徐清的骄傲被无情地碾碎！ 如此明白无误，没有任何模糊的故障却是将徐清耍得团团转，两个检查单，两个切入点，一个卡在步骤一，一个卡在步骤二，没有一个做得下去的。 这一刻，他才切身到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不用出什么复杂的故障，就是简简单单的飞行操纵系统的故障就将他们搞得手足无措。 徐清脑子浮现出陈逸那个嘻嘻哈哈的面庞，心里一叹：“这就是总师的高度吗？” 第两百四十五章 机长放弃 徐清心有所感，不免惭愧，与严臻面面相觑，硬是没有解决之道。 严臻面如死灰，这次他真的被治得服服帖帖。刚才传统导航的事儿，虽然前两次没有截获盲降，但是他心底里知道方法是没错的，就算因此而挂了，也只是运气不太好，他心里不算多伤心。 现在就是实实在在地不知道怎么做了，被陈逸安排得明明白白，这就是硬实力上的差距，如此被挂才让他心有戚戚。 “还做得下去吗？”陈逸等了几分钟，前面两人一直没有下一步的行动，他不会跟王亮一样嘲讽，却也不能继续死等下去。 他今天一反常态提高检查难度并非针对徐清，他又不是王亮那种睚眦必报的人，怎么可能被徐清说两句就怒不可遏地增加检查难度？主要还是公司意见！ 近来蓝天航空迟迟没有新进飞机，人员饱和，为了压缩人员成本，技术委员会研究决定提升关键号位的检查难度。 什么叫关键号位？ 比如副驾驶二级转副驾驶三级，也就是二副转一副，比如右座转左座，比如聘机长，比如转教员。 当次会议的结果只通知了公司的检查员，并未有件公示，所以徐清和严臻并不知晓。这个襟翼故障非常罕见，只有这个模拟机才能出，陈逸正好顺水推舟出了这个故障。如果徐清和严臻还能处置这个故障，那么陈逸也认了，就放严臻过了。然而，现在看来，徐清和严臻并未出现奇迹。 陈逸一摊手，无辜起来，一边将检查材料装回件袋里，一边笑道：“徐清，你是不是参加了民航大联谊？” “嗯？”陈逸话题转换得有点快，徐清脑子一时还真没有跟上，微微抽了一下：“对对啊，是那个运动会。” “那不就是联谊的一部分嘛？”陈逸将检查材料装好扔给严臻：“把东西给飞标，跟他们说两个月内就不要重新安排检查了，最近检查都会很严，如果你第二次过不了转教员检查就麻烦了。” 徐清咬了咬干裂嘴唇上的死皮，他做不了决定，还是需要正主来说，即便在他心里这次检查已经黄了。 就在这时，徐清发现严臻脸色板正，目光闪动，仿佛有些想到了什么。徐清呼吸微屏，严臻的模样分明是找到了些许头绪。 “还能做下去吗？”陈逸看徐清和严臻没一个人回答，心有不悦，这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徐清一抬手，认真道：“哥，稍等一下！” 陈逸怔住，露出一丝玩味，目光换到宛如雕塑的严臻身上。若非他眼中不时亮起的神光，陈逸都怀疑严臻是不是还是活人。只是这般神态，莫不是严臻找到破解之道了。 王亮眼睛微眯，他也知道这个故障，当时他没有处理好。严臻在蓝天航空一众机长里并不算出众，他不信严臻能有什么好办法。 在王亮和陈逸的注视下，严臻缓缓抬起头，他迅速再度ipad，调出后缘襟翼不一致检查单，同时凑近徐清，将检查单展示在徐清眼前。 “你看这个检查单的目的！”严臻指着检查单中故障描述下方的一行小字，那是有关于检查单目的的说明。 徐清很快就顺着严臻的指示，找到了那行小字，嘴中喃喃而言：“准备好飞机着陆形态？” “对啊，准备好飞机着陆形态！”严臻激动地低吼：“这个检查单就是为了建立好着陆形态。那么我们能不能使用襟翼四十落地？” 徐清轻吸一口气，对啊！他们何必纠结于襟翼不一致的问题呢？他们明明可以顺水推舟使用襟翼四十落地，而且襟翼又不存在不对称的情况。襟翼四十落地虽说不常见，但并非被禁止，他们完全可以使用襟翼四十落地的。 “那那我们不管检查单了？”徐清虽然大致明白了严臻的想法，但是在具体行动上仍旧有一丝疑点，比如襟翼手柄怎么说？就不管了？ 严臻右手虚按，示意徐清稍安勿躁，他自己理了理头绪，缓缓道：“咱们首先要确定现在襟翼的位置是不是四十！” “这不就是襟翼四十吗？还能有什么问题？襟翼指位表上都指着呢！”徐清不解。 “那如果襟翼指位表也出问题了呢？”严臻眯眼说道。 徐清齿间凉气涌动，嘶嘶之声不绝，他斟酌一二，终于说道：“哥，你这是不是钻牛角尖了？哪儿都能出问题，那还怎么飞啊！我记得非正常检查单里都没有关于襟翼指位表出故障的检查单，连波音公司都觉得襟翼指位表不会出问题，咱们是不是没必要这般纠结？” 徐清所言确有其道理，非正常检查单中也的确没有襟翼指位表故障的检查单，波音公司认为襟翼指位表出问题的概率极小，没有必要特别列出检查单。 “万一呢？”严臻坚持。 这在徐清听来有些鸡蛋里挑骨头的感觉了。 严臻耐心解释：“咱们马上要做的有些偏离检查单，所以确定襟翼的实际位置是重之又重，不可大意。” “那怎么确认襟翼位置？”徐清说道：“这襟翼四十的速度带都出来了，应该可以表明襟翼到四十了吧！” 在空速表上，每放出一个襟翼，就会出现相应的速度带，现在空速表带上已经出现了襟翼四十的速度带，应该可以佐证襟翼的实际位置了。 “你查一下性能章节，看看襟翼四十状态下的n1和姿态！”严臻吩咐道。 对于飞机来说，光洁形态下或者不同襟翼，起落架的形态对应的基准油门和姿态是不一样的。但是对于同一种形态，其基准油门和姿态则是相对固定，当然也会随着气温，高度的不同略有变化，但是差距普遍不会很大。只要在性能章节中查出的基准油门和姿态与现在的油门和姿态接近的话，那么又是一个可以证明襟翼位置的证据。 徐清心思玲珑，在严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明白了他的意图，赶紧去查性能章节。经过一番查找，性能章节中所示的油门，姿态与现在的油门和姿态相差无几。 一个速度带，一个油门，姿态的吻合都是襟翼处于四十的证据，那么严臻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他们可以直接用襟翼四十落地，不用纠结襟翼不一致的检查单。 但是就算没有襟翼不一致，依旧存在前缘襟翼过渡的问题。然而，没有了襟翼不一致的问题，前缘襟翼过渡检查单就可以继续做下去了。 一切似乎已经迎刃而解！ “咱们现在做前缘襟翼过渡的检查单！”严臻说道。 徐清将检查单转到前缘襟翼过渡的检查单，但是步骤一依然牵扯到后缘襟翼指示位置与襟翼手柄的问题。 “你直接将手柄放到四十看看。”严臻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这句话。 徐清一听，这么凶猛吗？襟翼指示位置与襟翼手柄不一致，我就将襟翼手柄放到对应的指示位置，简直骚得不行。 徐清想都没想，将襟翼手柄放到四十，这样一来，后缘襟翼指示的位置就与襟翼手柄位置一致了。 一个字，莽！ 没想到看似儒雅随和的严臻是真真正正的“儒雅随和”！ 唯一让徐清庆幸的是，将襟翼手柄放到四十的位置期间，襟翼指示并没有发生其它变化，也算是定了徐清的心神，如果再出什么幺蛾子，那他小心脏可承受不住。 如果后缘襟翼放出且后缘襟翼位置指示与襟翼手柄位置一致，那么可以直接跳到步骤七。当徐清充满期待地转到步骤七的时候，待到看清字，一口老血差点儿喷出来。 步骤七分明是写着“计划襟翼十五着陆”！ 严臻硬掰着勉强算是过了襟翼不一致的问题，然而现在又是落到襟翼十五着陆。如果他们能将襟翼收上去，哪里还有这么多问题，就是固定在了襟翼四十才这么麻烦的。 原本以为找到了破解问题的曙光，没想到，刚出一个坑，又掉进另外一个大坑了。 徐清真是打心眼里佩服陈逸了，一个故障能挖这么多坑，真是神仙都出不去！ 严臻一把夺过徐清手里的电子检查单，将步骤一和步骤七来回翻看，如此反复数次，最终将平板往中央控制台上一丢，长吁一口气：“算了，不飞了！” 陈逸瞧了眼时间，检查也就剩十分钟了，从检查材料中抽出检查不合格通知单，开始填起来。 整个模拟机舱内只有陈逸写字的微小响动。严臻靠在椅背上，嘴角噙着一丝苦笑，他拍拍脸上有些愧疚的徐清，小声道：“没事。” 徐清垂头丧气，他知道严臻过不了跟他关系不大，严臻自己都处理不了这个问题，而且也是他放弃的，这锅自然甩不到他头上。只不过，给人配合模拟机检查，最后却挂了，总感觉他自己摘不清楚。 “是没什么事！”陈逸快速填好检查不合格通知单，将其收拢在检查材料里：“你就算今天过了，顶多一个月也要被撸下去，结果都一样。” 身在一旁的王亮轻咳一声，声如蚊讷：“你在乱说什么？” 第两百四十六章 季度优秀副驾驶 陈逸一摊手，无辜起来，一边将检查材料装回件袋里，一边笑道：“徐清，你是不是参加了民航大联谊？” “嗯？”陈逸话题转换得有点快，徐清脑子一时还真没有跟上，微微抽了一下：“对对啊，是那个运动会。” “那不就是联谊的一部分嘛？”陈逸将检查材料装好扔给严臻：“把东西给飞标，跟他们说两个月内就不要重新安排检查了，最近检查都会很严，如果你第二次过不了转教员检查就麻烦了。” 严臻眼光闪烁，他已然接收到了陈逸的弦外之音。不对！陈逸的话已经不能算是暗示，而是明示了。 最近的检查会受到其它因素的影响，是来自于公司领导层吗？那么这次转教员检查难度之高就可以理解了。 搞完检查的字工作，陈逸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跟徐清说道：“这次是蓝天航空最后一次独立参加民航运动会了。之后，蓝天航空就是华航的西南分公司了，你可要在运动会上给咱们公司争口气啊！” 王亮在旁边使劲咳嗽，以此提醒陈逸。蓝天航空的交接时间定在民航大联谊之后是保密的消息，陈逸怎么直接就说出来了。还有那句“就算今天过了，顶多一个月也要被撸下去，结果都一样”，这是在向严臻暗示之后的全员排查不成？ 全员排查原则上不设置固定淘汰率，但是真要每个人都通过，或者通过率极高，那还算什么排查？这次排查由飞行部牵头，不抓住几个“业务不熟练”的害群之马，不就显得飞行部的领导无能吗？ 当然了，业务熟练不熟练有时候自己做不了主，需要领导评断，领导说你不熟练，那就是不熟练。 既然铁定要处理一部分人，那么谁来顶包呢？ 平时跟领导们走得近，或者时不时溜须拍马的小弟自然要照顾一二，只要不是表现得过于离谱，领导们总要保一保。最容易下手的就是，平时任劳任怨，又没什么人脉基础的老实人，比如严臻。 王亮知道像严臻这种逆来顺受，孤家寡人的飞行员就是砧板上的鱼肉，领导们想怎么宰都行，陈逸说的话十之是会发生了。 正是知道陈逸说的话是对的，王亮才不想让陈逸继续说下去。若是让飞行员知道了其中的黑幕，事关切身利益，若是被逼急了，兔子也会咬人的。 陈逸可不在乎这个，然而他也不是傻傻地跟严臻明言，毕竟真要说白了，蓝天航空的机队怕是要炸锅了。就算陈逸再不喜欢蓝天航空，可好歹也待了这么多年，还做不来自掘长城的蠢事。 严臻若是聪明，接收到了自己的信息，最近拉下脸多去跟领导走动走动，或许还能逃过一劫。这也算是对挂了他检查的补偿吧！ 徐清听到陈逸让他代表蓝天航空拿个好成绩，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我就是要加分，对于给你们公司争光完全没兴趣！” “你们公司？”陈逸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对的，对的！蓝天航空当不得我们二字！” 王亮在一边脸色幽暗地看着陈逸和徐清无情地嘲讽蓝天航空，心道等他上了位，把你们俩儿一块收拾了。 徐清嘴上过了些瘾，也准备收拾东西下模拟机了，就在这时裤袋子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徐清一看号码是调度席的座机号。 徐清看了眼时间，还差两分钟才算模拟机检查结束，现在接电话不大好，就准备挂了电话，等出去后再回给调度。 陈逸此时刚起身，刚好瞟见手机屏幕上的备注是调度，说道：“空调？” 徐清点点头。 “那干嘛不接，万一有什么急事呢？”陈逸说道。 徐清为难：“模拟机检查还差几分钟，我现在接电话不就是违反规定嘛？” “哟吼！这么遵纪守法了现在？看来之前被常教员臭骂了一顿还是有效果的。”陈逸笑道：“没事！模拟机的纪律规定里有五分钟的余度，现在就差两分钟，没事！你接吧！” “这样吗？”徐清狐疑地将目光转到王亮身上。 就这么一个小动作落到陈逸眼里，顿时又让陈逸火冒三丈：“他还没接任总师呢，我现在还是总师！” 好你个徐清！我陈逸就成昨日黄花，话不好使了是吧！ 对比陈逸的气急败坏，王亮则是极为受用，连带着看徐清都有些顺眼起来。这小子脑子有点儿轴，眼力见还是有的！将来整治他的时候，可以稍稍放他一条生路。 “接吧！就算公司问起来，我会帮你处理！”王亮说起话来，抬头挺胸，中气那不是一般的足啊！ 徐清接收到了两位总师的确认，便是再无疑虑，赶紧点开电话：“兄弟，怎么了？” “徐哥，是这样的，c市有个班找不到二副了，需要你飞一下。”调度开门见山道。 “不行吧，我这不还是在停飞吗？”徐清很是奇怪，自己还处在停飞期间，能配合个模拟机就算不错了，怎么可能还能允许飞航班，再说不还是有备份吗？ “备份呢？c市应该有备份才对，你可以去找他们啊！”徐清疑惑道。 c市作为蓝天航空的第一大驻外分公司，每天都有常驻的备份人员，跟k市本部一样，讲道理不应该找不到人才对。 “没了，备份都抓完了！”调度无奈道。 徐清一惊：“咋情况？备份都能抓完？” 一般来说，每个级别都有相应的备份，而且同样的级别备份的人员不止一人，很少会出现备份不够用的情况。 “昨天整个西南天气都不好，很多飞机备降了，现在航班计划全乱了。二副备份早用完了，今天早些的航班有的二副还是从k市加机组过来帮飞的。现在k市那边的二副已经抓完了，c市又调不开只能找你了！” “一副呢，双一副运行不就行了？总不能一副的备份也全用完了吧。双一副不行，双机长也可以啊！再不行就取了呗，航班取消了，大家都清净！”徐清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的样子。 “徐哥，超配运行公司不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别拿我开玩笑了。”调度苦笑道。 徐清一咧嘴，直言不讳：“那我就爱莫能助了，毕竟现在我是停飞人员，不方便配合。” “别啊！徐哥，这次抓飞，我可以算你双倍的抓飞加分！”调度道。 徐清虎躯一震，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现在又方便了，把班给我留着！” “那我还在停飞期间怎么办？”徐清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之前因为不稳定进近的事儿，徐清被停飞了，停飞公告是全集团发布的，总不能将这个停飞公告当儿戏吧，想停就停，想飞就飞，也太没有原则了。 调度赶忙回答：“这个徐哥你放心，值班领导那边会发一个暂时复飞的邮件，我们这边会做好记录的。” “那就是说飞完这一班，我继续停飞？”徐清阴着脸问道。 “呃”调度支支吾吾道：“这个就要看领导决定了！” 徐清：“” 其实徐清还是存了些小心思的，他想借着这次机会复飞，毕竟停飞的日子确实无聊得紧。然而，值班领导是真的贴心，还暂时复飞。合着他就是个便利贴，需要的时候拿过来用一下，不需要了又丢在一边。 领导决定？当初就是那些领导把他停了！ 听徐清那边又不说话了，调度急了：“徐哥，帮帮忙嘛，到时候季度优秀副驾驶我会投你一票。不！我会让其他调度一起投，帮帮忙啊，真找不到人了！” 飞行部在每季度末尾几天会组织飞行员和调度员以及乘务员进行不记名的网络投票，评选各部门的优秀员工。飞行员这边就是三个，优秀副驾驶，优秀机长和优秀教员。 “我读书少，你别诓我！之前可从来没有二副选上优秀副驾驶的。”徐清道。 调度这时候也开始不要脸了：“徐哥你是谁啊，其他二副能跟你相提并论嘛，选得上的，徐哥你要有信心。” 徐清：“” “那个优秀副驾驶有加分不？”徐清随口问道，他当时看考核件的加分项里好像没有优秀副驾驶。 “有的，有的！公司级的荣誉可以比得上十次抓飞加的分了！”调度这才抓到问题的关键，开始劝说徐清。 徐清一拍大腿，眼睛都红了本季度的优秀副驾驶他志在必得，谁要跟他抢就是不共戴天之仇。 “安排，赶紧给我安排上！”徐清近乎咆哮地吼道。 徐清接个电话接得脸红脖子粗的，让陈逸看得一头问号。接个电话而已，咋还接急眼了呢？ “好的，好的，我这就给你上计划。” “对了，航班几点起飞啊，我一会儿还有模拟机的讲评。”徐清说道。 “没事！晚上十点起飞，不急，不急！飞k市的，单段！”调度道。 徐清一愣，这航班是飞k市的，顿时埋怨：“你不早说，早说飞k市，哪里还要浪费时间？” 第两百四十七章 代师传道 徐清原本就是要加机组回去，怎么着都要坐趟飞机，飞回去还能赚一笔钱呢！ 调度被徐清一通埋怨，也是无辜得很，不过也没多说：“那徐哥我就给你上计划了，一会儿你网上准备一下。如果实在有事没有网上准备，你给我说一下，我帮你备注。现在公司对网上准备也抓得比较紧。” “知道，知道！”徐清连忙应道。 在每次航班飞行前，飞行员都要进行一次网上准备，准备内容都是机场或者航路通告，飞机故障，最近的技术通告以及天气状况之类，看完之后还会有一个小测试，检查的是飞行的相关知识。 以前飞行员也都会做网上准备，但是如果遇到临时抓飞，时间来不及了也就不管这个网上准备了，公司大都不会管。可是近来为了狠抓飞行员作风，公司严禁飞行员不进行网上准备就直接飞行。如果确实存在客观原因，比如抓飞，需要跟调度报备记录，否则以没做网上准备论处。 最近徐清看到好几个因为没做网上准备而被罚钱的处罚通告了。徐清现在是“戴罪之身”，自然是小心翼翼，不会给自己的处罚记录再添砖加瓦了。 挂了电话，陈逸漫不经心地问了徐清：“怎么了？抓飞？” “对啊，就一段，飞k市！”徐清还有些欢喜道。 “你不是在停飞吗？还能飞？”王亮疑惑道。 徐清将模拟机资料全部放入训练箱，同时淡道：“值班领导临时批准我复飞，明天继续停。” “还能这样？今天的一号是谁？”王亮惊道，拿出手机就想查查今天的一号值班领导是谁。 陈逸一手盖在王亮手机屏幕上，语重心长道：“你管他干嘛，管好技术上的事，运营的事儿你少管。” 王亮面色凝重地看着陈逸，他真没想到陈逸竟然能跟他说这样的话，细细咀嚼，他终于还是放弃了“狗拿耗子”的行为。 “新人上任，低调一点，又没啥靠山，出什么头啊？”陈逸看王亮听进去了他的意见，随口又说了两句。 王亮乖巧地点点头，在陈逸面前，他还是提不起轻视之心。正如陈逸所说，他其实没有背景，能得到这总师的位置，完全是多方博弈加上一点儿运气的结果，要是他因此而沾沾自喜，怕真是大难临头了。 陈逸同样没有背景，但是他的光芒太过耀眼。国内各大航空的总师里，陈逸都是名列前茅的。有能力的人到哪里都吃得开，这便是他最大的靠山。 王亮虽说优秀，却还没到鹤立鸡群的地步。因而他的位置便是那风中残烛，哪天领导不高兴了，口气大一点都能把他吹灭了。 “东西收拾好了？收拾好了就走了，别的组还在等着呢！”陈逸催促了徐清和严臻两句，便自顾自地出了模拟机。 徐清检查好东西，确认没有落下什么之后，跟严臻一起出了模拟机舱。甫一出来，就瞧见陈逸停在不远处，他朝着徐清招了招手：“徐清，你先过来。” 徐清跟严臻说了一声，便舍了严臻，拉着训练箱一路小跑过去。 “哥，咋啦？”徐清久不运动，没跑几步路，就稍微有些喘气。 陈逸帮徐清整理好早就歪了不成样子的领带，陡然之间，用力地拍在徐清后背。徐清始料不及，加之陈逸手劲极大，竟是打得徐清一个踉跄。 “你这身子骨跟豆芽菜似的，将来飞人工恢复怎么飞啊？蹬单发蹬得动吗？”陈逸调侃道。 “蹬单发还是蹬得动的。”徐清反驳。 “就是不持久！”陈逸哈哈大笑。 徐清脸色微红，如果长时间蹬单发他腿确实受不住，会不自觉地发抖。 “走了，有事跟你说。”陈逸勾住徐清的肩膀，将他拉到自己身边，眼光不露痕迹地扫了眼身后，发现严臻和王亮都是落在他们后面十几米远，这才放心问道：“师父去s市飞ax的模拟机了，你知道不？” “知道啊！怎么了？” 常教员决定参加ax培训之后，教员，机长，副驾驶的参训名单就算是全部齐全了，没两天训练计划就全部出来。徐清只需要参加理论培训，他发现理论培训名单里就有常教员的名字。后来常教员将ax的模拟机计划给徐清说了，还要让徐清先自学ax的理论知识，到时候他还要指望徐清教他。 今晚回去后，徐清先不会家里，而是在公司睡一晚，明天去飞标领了ax的各种资料，在理论培训前先自己看看。常教员说他年纪大了，理论上有些数据记不清，到时候上理论培训可能还需要徐清帮帮忙。 “前段时间的半年检，师父身体不太好，虽然还能飞，但是航医是建议少飞甚至不飞。”陈逸语气低沉道：“你应该也知道将来ax要飞的都是些起早贪黑的班，这对师父身体很不利。” 徐清心头一紧：“那那我跟师父说让他退出，身体不好还飞省外的班？” 徐清当然知道常教员参训ax就是为了带飞他，但是这一切要是以损害常教员的身体健康为条件，徐清绝对是不能答应的。 “没用的，师父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他决定的事谁能劝得住？”陈逸叹了一声：“照现在看来，师父可能等不到六十岁正常退休了。再飞一年多怕是就要提前退休了！” “师父去s市之前找我谈过话。”陈逸道：“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有些底的。身体不太好只是相对于飞行员的标准来说，正常生活没什么影响。但是如果他飞了ax的航班，最多两年，他的身体就要不符合体检要求了，到那个时候，他想飞都飞不了。两年还是最乐观的估计，真要说个准信，没人能给出答案。” 徐清听到这里，内心稍稍平复了些。原来他听说师父身体出了问题，还以为是什么大问题，现在听陈逸说，应该只是对飞行生涯有影响，但是在现实生活中影响不大，这勉强还算是个好消息。 不过，常教员为了带飞徐清，以提前结束自己的飞行生涯为代价，不由让徐清心里酸酸的。 “问你个事儿，认真的。”陈逸忽然郑重起来，语气颇为正式。 陈逸这般作派让徐清心里也不由紧张起来：“你说！” 陈逸轻吸一口气，脸上遮掩不住的一丝尴尬：“如果我来当你师父怎么样？” 陈逸的话语在徐清耳中回荡，他的脚步猛地顿住，不可思议地盯着陈逸：“就算你脸大，也不能这般无耻吧，好歹现在屁股还坐在总师位置上，总还是要点脸的。你说，你凭啥做我师父？” 虽说陈逸明面上跟常教员没啥关系，但是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徐清也是打心底里承认这个师兄的。然而，陈逸竟敢越俎代庖，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陈逸被徐清骑脸一顿狂喷，脸上都有些徐清的口水，恶心不已。抹了抹脸上的水渍，陈逸又瞧了身后的严臻和王亮，发现二人都在玩手机，并没有注意到他这里，这才松口气。不然，自己一个总师被一个二副当面臭骂，面子都要丢光了。 想及此处，陈逸心头不免升腾起些许怒意，一脚踹到徐清屁股上，骂道：“你说话就好好说话，别t吐口水，恶不恶心？” 徐清被陈逸踹了一脚，身子只是稍微动了一下，梗着脖子，对着陈逸怒目而视：“要是师父知道你说这话，不把你打得永久停飞？” 陈逸被徐清呛得万分恼怒，就准备再给徐清一脚，只是看到徐清屁股上的鞋印子，想想还是算了。 “我要是停飞了，看以后谁带你！”陈逸指着徐清恶狠狠地说道。 徐清哼了一声，掸了掸屁股上的脏灰：“我有师父，需要你带？” 陈逸看到王亮和严臻已然走近，一把捏住徐清的后颈皮，拉着他赶紧走，与后面两个人保持距离。 “如果是师父说让我以后带飞你呢？”陈逸一边强拉着徐清，一边似笑非笑地说道。 徐清一把甩开陈逸的手，怒发冲冠：“你不仅欺师灭祖，还假传圣旨！陈逸啊，陈逸！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一个信口雌黄的人！” 陈逸面对徐清的无端指责，那真是有苦说不出。之前常教员有意在他退休后让陈逸接替他带飞徐清。今天陈逸就是探探徐清的口风，没想到徐清的反应这么激烈。 陈逸的表情被徐清尽收眼底，看陈逸不似作伪的神情，徐清心里一咯噔：“不会是真的吧！” 陈逸嘴巴一撇，又是摆出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都说了师父去s市之前找我谈过话，其中就有等他退休了，让我来带飞你，我骗你干嘛？” 徐清狐疑地打量着陈逸，观察半晌，徐清悲哀地发现从他的神情来看，陈逸说的话似乎是真的。 “相信我了吧！这事我怎么可能说谎？”陈逸笑道。 徐清无助地退后两步，喃喃道：“师父真是身体不好了，而且病得不轻，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 第两百四十八章 跟班外籍机长 陈逸狂汗，徐清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有这么消遣师父的吗？再说他陈逸有哪里不行了，还带飞不了你一个副驾驶？ “师父真跟你这么说？”徐清认真道。 陈逸眉毛吊起：“等我辞了总师，我就可以带徒弟了。师父让我先不要收徒弟，万一哪天他真身体不行提前退休了，让我做你师父。” “那干嘛不让你收徒弟？”徐清不解。 “还不是为了你！师父就是要我只收你一个徒弟，全部时间都带你。如果我收了徒弟，岂不是要分了你的带飞时间，我收了徒弟，总不能不管别人吧！” 说到这里，陈逸真是对徐清嫉妒得要死。常教员真是为了徐清操碎了心，知晓自己飞不长久，护不住徐清了，就提前安排陈逸领着徐清走完剩下的路。 陈逸尤自记得，谈话那天常教员恨不得逼陈逸对天发誓，至少，至少在徐清成为机长之前不能再收其他徒弟，要一心一意地教导徐清。 陈逸觉得常教员真是把徐清当亲儿子养着了，能这般上心，真是让他恰了不少柠檬。 徐清自然也是万分感动，没想到常教员已然将他的未来规划好，只是他还是有一事不解。 “我还有其他师兄，其中也有教员，干嘛不让我跟他们学？”徐清问道。 陈逸哼道：“你的那些师兄自己飞得还凑活，教人却着实不行，尤其是你大师兄！幸好他没收徒弟，不然简直就是误人子弟！你要跟他们学，不知道能歪成什么样！” 徐清面色尴尬，他那几个师兄真就这么不靠谱吗？ 陈逸还有一点没说！ 如果常教员真的退休了，徐清的那些师兄的靠山就没了，他们与那些普通教员也没什么差别。且不说他们的教学能力到底如何，至少将来在转升或者其它问题上，徐清的那些师兄根本帮不上徐清。然而他陈逸就不一样，虽然卸任了总师，但是常年处在高位，好歹也积累了些人脉，这些人脉不仅仅局限于蓝天航空。这些人脉尤其对徐清将来转机长至关重要。 转机长考验的不仅是技术水平。技术水平不行，那你肯定过不了。技术水平过关了，你也有可能过不了。而陈逸积累的人脉关系可以将除了技术水平以外的因素降至最小。这是徐清其他几个师兄无法达到的。 陈逸说到现在，徐清想着这事儿估计是真的了，顿时兴致阑珊，挥手道：“这事儿以后再说吧，很可能师父退休了，我也就去别处了。” “去j省的那家新公司？”陈逸忽然问道。 徐清吓了一跳，虽说他跟陈逸不避讳要跳槽的想法，但是陈逸竟然知道他计划中的去处，着实让徐清吃了一惊。 陈逸嘿嘿笑道：“圈子里我还是有些能量的，你那点儿小九九以为我不知道？要是等师父退休了，你跳槽别处，那我做你新师父的事儿自然是要作罢的。还有你师兄石中豪的事情联系得怎么样了？” 自从常教员也提及让徐清帮忙给石中豪寻一个新去处之后，徐清特意跟李先奕约了时间说要详谈此事。结果李先奕听说只是接收一个机长就直言不需要，一个机长而已，没必要特意聚个头。李先奕保证只要蓝天航空放人，他姐夫家的新公司就能接收。现在问题就是石中豪怎么脱离蓝天航空。 石中豪不是徐清，李先奕姐夫家的公司不会给石中豪跳槽提供任何帮助，只允诺给他留个机长的空缺。 陈逸听说徐清已经帮石中豪联系好下家了，沉吟片刻说道：“你去跟石中豪说，他要是想跳槽，提前跟我说下，我应该可以帮他解决一些麻烦。” 以陈逸的能量，不说能将石中豪毫无损失地离开蓝天航空，至少能将这个损失降到最低。 “好的，我一会儿就跟他说。”徐清点点头，有了陈逸的帮忙，石中豪应该少不少糟心事。 说话间，徐清已经到了讲评室门口。进了讲评室，二人似有默契地闭口不语，静静等待着严臻和王亮。 半个小时的讲评基本就是徐清，严臻和陈逸三人关于那个前缘装置和后缘襟翼问题的探讨。 陈逸的意见是就以襟翼四十落地，不管前缘装置而是将进近速度加十五节，作为没有前缘装置的升力补偿。不过这么做有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进近速度会很大，大到非常接近红黑速度带，一不小心就容易超速。 据陈逸说，这个模拟机很奇怪。出这个故障的时候，正常收襟翼收不上来，但是备用收襟翼却收得上来，但是没有任何条件指向备用收襟翼。如果真用备用收襟翼，问题是解决了，然而不免有超越检查单的嫌疑。 徐清听得陈逸的分析，只觉这小子真是心机深沉，连他都没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就恬不知耻地出给他们，简直不要脸到了极致。 不管这个故障算不算强人所难，不合格检查通知单已经是签下名字了，再也更改不得。严臻也没兴趣在这个问题上耍嘴皮子，整个课后讲评倒也算是气氛融洽。 讲评结束之后，各回各家，徐清则是在出讲评室的第一时间看航班计划上网没。果不其然，晚上回去的航班已经上网。徐清点开航班信息一看，机长竟然还是一个老外，一副则是一个四级副驾驶。这两个人徐清都是第一跟他们的班。 正常来说，机长配一副组成一个二人制的机组是完全足够的。但是对于某些特定的机长就必须配备观察员，比如新聘机长，比如近来出过不安全事件的机长，比如外籍机长。甚至有些机长对于观察员的级别都有要求，只有二级副驾驶才能跟这些机长的班。 徐清还是第一次跟外籍机长的班，原则上来说，外籍机长机组的副驾驶必须具有icao4，。徐清由于在国外学飞，那个国家正好又是以英语为母语，所以回国之后直接签注icao4，不需要重新初试，只需定期复试即可。 虽说徐清在国外生活了一年，但是口语水平也就限于简单的正常交流，太过艰深的语句徐清也不算很明白。但是在国外生活过的一大好处就是脸皮变厚了，敢于交流。 其实在高中或者大学时期的词汇量都远远高于现在，然而以前的徐清都有些害怕和外国人交流，导致空学了词汇，语法，口语交流一塌糊涂。结果在国外生活了一年，跟外国人交流根本没有一点儿负担。 交流时开始力图使用简单的短句，而是装逼似的长句，交流不清时，混合些肢体语言总归是让别人明白的。 唯一让徐清担心的是，自从回国之后他已经很久不说英语了，现在说起英语怕是舌头都要打卷。以前是百分之八十的英语加上百分之二十的肢体语言，现在估计是要百分之八十的肢体语言加上百分之二十的英语了。 想想自己在驾驶舱跟猴子似的和机长交流，徐清都觉得累得慌。不过好在他今天只是观察员，正常应该用不上他，尽量少说话就行。 做完网上准备，徐清出于礼貌给一副打了个电话。一副倒是极为热情，还告诉徐清去基地的接送车辆的发车时间。徐清之前备降来过一次c市，倒是知道怎么算接送车辆的发车时间。不过人家一副热心肠，徐清也是在电话里千谢万谢。 跟一副通了电话之后，徐清其实还打算跟机长说一下。不过想想现在捉急的口语水平，还是别丢人了。 回了房间，徐清特意洗了个澡，将衬衫过了遍水，然后用吹风机生生吹干。倒不是徐清臭美，而是刚才模拟机上飞出了一声臭汗，味道有点儿大，着实上不得台面。虽说徐清也算是不拘小节，但是总归是爱好卫生的，他接受不了身上一直有异味。 一如往常一般，徐清提前发车时间十分钟下楼，在酒店大厅出口等机组的其他成员。 等徐清还完房卡，电梯口那边就走来一个同样是蓝天航空制服的副驾驶，比对网上航班机组成员的照片，徐清猜测应该就是同班的一副，唐琛。 唐琛下楼的第一件事也是将房卡还给前台，当他发现徐清正站在大厅的时候，试探道：“徐清？” 徐清赶忙迎上去，笑道：“唐哥！” “没想到咱们公司的大明星能跟我的班，你可要在后面帮我监督监督。”唐琛打趣道。 徐清还是比较喜欢跟唐琛这样开朗的人打交道，正欲再聊上两句，目光所见，楼梯口又是下来一人，金发碧眼，是个外籍，正是此次航班的机长。 徐清看机长朝他们这边走过来，挤出一丝笑容，抬手想跟机长打声招呼，哪里知道这个机长就跟没看到徐清这么个大活人一般，径直从徐清和唐琛身边擦过。 机长越过徐清二人，同样是去往前台将房卡交回，然后转身直冲冲地走向大门口，完全不鸟徐清和唐琛。 第两百四十九章 我要报警！ “唐哥，这是咱们航班的机长吧？”这个外籍机长的表现过于不把徐清二人放在眼里了，徐清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唐琛啧啧嘴：“不就是吗？” “这架子都快上天了。”徐清笑道：“一些领导的架子都没他大啊！” 蓝天航空不少领导确实恨不得鼻孔长头顶上，但是就算是装模作样，在对待普通员工时也会摆出一副和蔼待人的作派。今天遇到的这个机长，不仅是鼻孔长头顶上，眼睛也长头顶上了。 “这不叫架子大，这叫优越感，人家是洋大人呢！”唐琛阴阳怪气起来：“我跟他绑着飞了两天了，快飞吐了，今天是最后一段了，终于要解脱了。” “这么夸张吗？”徐清不信，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外国人优越的说法？ 唐琛阴沉道：“待会儿飞的时候，不用管他，除了工作上的事儿，就不要跟他搭话了。”说完，直接往门口走去。 徐清急忙忙跟上去，在唐琛后头上了机组车。 上车后，徐清发现乘务组已经在车上就位了，而机长正在春风满面地跟乘务员们开玩笑，唐琛则是脸色不悦地一声不吭，整个车子里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对。 徐清挨着唐琛后排落座，外籍机长就在他左前方，正转过头和一些乘务员聊天，那表情从里到外透出一个浪字。 几个乘务员也跟机长聊得起劲，笑得花枝乱颤，虽然徐清很怀疑她们到底听不听得懂外籍机长在讲什么。 在机长后排就坐着一个乘务员，她是唯一单人占一排的乘务员，应该是乘务长，但从徐清的审美来说，这个乘务长算是他所见乘务员中拔尖的了。然而，她并不像其她乘务员那样跟机长有互动，而是自己玩自己的手机，脸上不见一丝笑意。 忽然，一直跟后排乘务员说话的机长将话头转向了乘务长，嘴里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段话，随机变魔术似的从衣服袋子里拿出巧克力递给乘务长。 机长的语速太快，徐清没听明白刚才他说啥。只见乘务长歉意地摆摆手，只说自己在减肥，不吃巧克力。 机长不依不饶，起身开始往乘务长手里塞，期间不免有些肢体接触。 徐清顿时皱眉，这老外是不是有点儿强人所难？不！应该说是不识抬举！让人看了极为不爽。莫不成他觉得乘务员们就该围着他转不成？唐琛说这老外有问题，看来不是虚言。 就在徐清生出一丝厌恶之时，其前排传来一声低沉隐怒之音：“机长，咱们还没做航前协调！”以下英交流就不真打英了，笔者水平捉急，直接写中意思了 机长正嗨得不行，表情都快管理不住了，被唐琛这一打断，顿时不悦道：“协调不急，待会儿再说。” “公司规定机组到齐之后，除非有客观原因存在，否则要立刻协调！”唐琛低沉道：“要是再拖下去，我要报ss了！” 唐琛突然的不留余地的坚决之语让徐清有些摸不着头脑。徐清脑袋偏了偏，瞧了眼前面的唐琛，他只能看到唐琛的侧脸，但是光是这侧脸已经能看出唐琛铁青的面色。 咋回事啊？这反应也太大了！ 机长万般不愿地回到自己的位置，满脸不爽地将巧克力收回，不情不愿地开始协调。 此时徐清发现乘务长正在偷偷看唐琛，眼神之中尽是亮光。 我去！不会这么狗血吧！但是从乘务长的眼神和唐琛的过激反应来看，他们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徐清自然不会傻乎乎地问唐琛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现在看来，唐琛看这个老外机长不顺眼的原因又多了一条。 由于整套组除了徐清一个人没酒测，其他人早上都飞过了，也就是测过酒精了，二次进场就不需要酒测了。因而，徐清一个人去了基地测了酒精，顺带将飞行资料也拿了下来，然后回到车上跟其他人汇合，之后直接进场。 进场的时间，机长没时间再跟乘务员们互动了。唐琛则是不发一言地跟着机长身后，徐清落在最后，机组三人就跟陌生人一样没有一点交流。 受此氛围影响，一向欢脱的徐清显得极为折磨，可是机长和一副之间剑拔弩张的火药味浓重到几乎可以闻得到。即便是乘务组也开始发现机长和一副不对头，就算后面机长主动挑话题，她们也只是随便应付两句。机组之间的事儿，她们还是不想掺和进去的。 徐清只管兢兢业业地做好自己二副的活计，话也憋着，机长和一副的事儿他同样不想搅进去。 虽说徐清想要置身事外，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在上客期间，机长主动跟徐清强调，待会儿推出之后，驾驶舱内只能有一种语言，那就是英。就算他跟一副交流也只能用英。 徐清对机长的奇葩要求很是不满，但是看机长跟个神经病似的表情，想想算了，大不了飞的时候不跟一副闲聊，就一个小时出头的航程，倒也不会憋死。 似乎是看穿了徐清的想法，唐琛转过头说道：“一会儿推出之后，没什么大事咱们就不聊了，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 徐清点点头，此言正合他意。一个思想出问题的人没必要跟他纠缠不休，反正以后都不知道多久才会排到跟他再一起飞。 哪里知道唐琛这一句话惹怒了机长，他怒道：“不是让你们讲英语的吗？” 唐琛冷笑：“推出了吗？你刚才不是说推出吗？你管的是不是有点太宽了？” 机长被唐琛呛得大怒，指着唐琛，咬牙切齿。徐清在后面看着都替唐琛担心，两人万一打起来咋办？ 不过徐清真是开了眼界了，他跟唐琛说母语都要受到限制，这机长也太霸道了。后来徐清才知道，这个机长也知道他在副驾驶圈子里名声不佳，总感觉有些副驾驶当着他的面用中骂他，但是他不懂中，那只能要求副驾驶讲英了。 机长和一副针锋相对，最终还是双方偃旗息鼓，只是徐清感觉只需要一个小火星子就能引爆二人的积怨。 毫无疑问这个机长有问题，但是唐琛也不是一个甘愿受气的主，这两个人挤在一起真是火星撞地球般的刺激。 好在机长和唐琛都是专业飞行员，在推开之后，一切程序公事公办，除此之外，两人没有一句废话。 徐清也就是在后面喊喊标准喊话，虽说战火没有波及到他，可是身处冷战边缘，总是极为不适，短短一个小时对徐清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一直到k市五边即将落地的时候，机长和唐琛都是相安无事，徐清眼看即将落地，总算是松了口气，终于是要解脱了！ 然而，就在这最后的关头，还是出问题了！ 现在k市正处风季，乱流极强。在五边建立盲降，并且得到落地许可之后，飞机一直处于不稳定状态，其中表现为空速和姿态的不稳定。 对于以k市为运行基地的蓝天航空飞行员来说，这种级别的乱流早就是见怪不怪，虽说算不得小菜一碟，至少不算是大多的难事。 徐清不知道这个外籍机长的经历时间是多少，还是他只是刚来蓝天航空。徐清发现他对于这种大风乱流的天气表现出一些反应延迟，其中尤以速度的敏感性更为明显。他对速度的控制极为粗糙，每次都是到要接近警告时才知道调整。 这时候，飞机还是在自动驾驶状态，但是由于737自动油门的滞后性，需要在自动油门的基础上人工修正油门，机长对修正油门的概念几乎没有。 虽说这个机长的表现磕磕绊绊，徐清却也没说什么，人家能聘了机长肯定有真才实学，还轮不到他一个二副评头论足，直到飞机的速度小到参考速度以下。 对于大风乱流的天气，速度稍微大一些都可以接受，但是绝对不能小，尤其是小于参考速度，小于参考速度五节可就是硬警告了。 唐琛尽职地提醒了一句：“速度！” 尽管有唐琛的提醒，那个机长似乎是充耳不闻，依然没有修正动作。眼看速度已经快接近硬警告的边缘，唐琛实在忍不住了，出了硬警告他也是有责任的，随机自己上手推了一把油门。 就是这么动了下油门杆，机长一下子炸毛了：“不要碰我！” 刚才唐琛一上手，不免会碰到机长的手，这等瞬间的肢体接触竟是惹得机长这么大的反应。 “你干什么？凭什么动我的油门？”机长一边用毛巾擦刚才唐琛触碰到他的地方，一边质问唐琛。 唐琛也不是好惹的，直接怼上去：“那你倒是修啊，速度多大了？” 唐琛略带嘲讽的顶嘴一下子惹毛了机长，机长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侵犯，竟是推搡了唐琛一下：“你什么意思？” 唐琛被机长推了一下，火气也一下子上来了，龇着牙看了机长一眼，最终还是强压怒意，没有还手。现在是飞行阶段，他是个专业的飞行员，不能因为一点儿私人感情影响飞行的安全。 有什么问题，等下去了再解决！ 机长看唐琛竟然忍了这口气，顿时洋洋得意，不屑地哼了一声，嘴里轻轻地吐出一句：“idiot！” 可能是驾驶舱内噪音太大，唐琛似乎没有听到机长说出的那个词语，然而徐清在后面却听得清清楚楚。 徐清当然知道那个词语是什么意思，立时也有点儿上头，他拍了下唐琛的肩膀，问道：“一会儿落地后我发ss，这事儿公司必须要有个交代！” 唐琛没想到徐清竟然会主动说出这样维护他的话，冷笑道：“公司能给我们什么交代，放心！这事儿我会处理！马上落地了，看着飞机吧！” 机长恼怒于徐清无视他的禁令，使用中跟唐琛交流，尤其是在这么一个敏感的档口。 或许是临近接地了，机长没时间再跟徐清扯皮，狠狠地瞪了徐清一眼，便是将注意力又放回了飞机上。 直到飞机接地，徐清知道他高估了这个机长，他收回之前关于每个机长都有真才实学的想法，至少这位配不上真才实学这个词。 徐清不明白是公司的哪位领导将这么个神仙招到公司，又是哪位检查员检查了他的面试考核。这么一个废物竟然能当机长，徐清只能说一句老天爷不长眼。 当然徐清绝对不会怀疑这个机长证件造假，毕竟这种事没人敢碰，但是就算他有航线照，但是徐清觉得他并没有机长的实力。 整个进近阶段，徐清都是提心吊胆，生怕飞机变成不稳定进近，他随时都做好喊“不稳定，复飞”的口令。徐清是吃过一次亏的人，不会再吃第二次。 整个进近阶段，这个机长控制下的飞机一直在不稳定进近的边缘疯狂试探，一直到接地，还落了个710的软警告，徐清这是真是服了他了。 接地之后，徐清想着等到港之后，他得要把这个神仙的名字记在手机备忘录里，以后排到和他飞的班，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甩了再说。没人接的话，不管是请病假还是请事假都要把班取了，扣些钱也无所谓。 跟他飞，总觉着要出大问题！ 在此期间，唐琛倒是没有再多行动，只是例行标准喊话，提醒飞行状态，尽心尽职，似乎刚才的不愉快并没有发生一样。 等到飞机脱离跑道，地面管制指挥飞机滑行的时候，唐琛看四下并无飞机，而且是一条长直滑行道，基本没啥事的时候，将第二部的甚高频调到了现场频率。 徐清也是发现了唐琛的动作，但是也没多想。 “现场，蓝天9433！”唐琛呼叫。 “蓝天9433，现场，请将！”现场倒是很快就回复了。 唐琛突如其来的通话让机长疑惑地转过头，他低头一看发现第二部甚高频已经换了频率，还没搞懂发生了什么，唐琛便是道出惊天之语：“蓝天9433，帮我联系机场派出所，我要报警！” 第两百五十章 抓的就是机长 什么？ 徐清差点儿跳起来，唐琛简直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无线电通讯报警，怕是民航历史上的头一遭了那时候徐清见识还不够，飞行员在工作时间报警之前也发生过。 “蓝天9433，你说什么？我想确认一下！”别说徐清被震惊得不行，现场频率的人员同样以为自己耳朵里出问题了。 唐琛吸了一口气，他沉吟片刻，估摸着心里也在挣扎，只不过三四秒，唐琛还是回复：“蓝天9433，我是要报警，帮我联系机场派出所。” 一般来说，每个稍大的机场都会有独立的机场公安局，在机场候机楼里面会有一个机场派出所。有时候忘了带身份证了，就可以去机场派出所办理临时登机证明。虽说现在已经临近午夜了，但是机场派出所是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的，并不担心没人。 现场频率的人员估计是没遇到这种情况，竟是没有下了，倒是现场频率里响起了别的飞行员的声音：“兄弟怎么了，飞机上后面有人不安分？” 飞行员嘴里的“后面”代指客舱，口语化的称呼。现场频率里的飞行员所指的后面有人不安分，意思是客舱乘客有人闹事。 乘客闹事倒不是多么罕见，只要闹得不算过分，机组也不会管，但是出现了恶件，机组都会联系机场公安，让警察过来处理。 正算是比较常见的情况，飞行员们也见惯不怪，正好那名飞行员也在守听现场频率，好奇之下，顺嘴问问。 “不是后面不安分，是前面有人不安分！”唐琛冷冷道。 “前面，头等？头等舱有时候确实会遇到一些屁事儿多的人。”那名飞行员的脑洞还是不够大，或者换作任何一个正常的飞行员也不会想到唐琛所说的前面是指驾驶舱。 唐琛没有继续解释，他在等待现场的回复。 就在这时，外籍机长似乎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光是眼角余光看到徐清震惊的表情和唐琛那仿佛杀伐果决的决然，无不显示出诡异。 “你在跟谁通话？现场频率？”外籍机长认出了第二部甚高频的频率调出的是现场频率，而且唐琛的发射机换到了第二部，明显就是在跟现场通话，但是现在有什么问题需要在滑行的时候联系现场频率呢？ 唐琛头都没有转一下，同样没有回答外籍机长。 外籍机长越发感觉事情不对了，再度追问：“你在跟现场频率说什么？我是机长，我有权知道你的通话内容。” 就在外籍机长追问之时，现场频率里传来声音：“蓝天9433，能确认一下你们报警的内容吗？” 唐琛不管机长，直接回答：“本次航班机长对我有人身和言语攻击！” “蓝天9433，确认一下你的身份，你是当班副驾驶？”现场频率的人员三观都炸裂了，当班副驾驶举报当班机长，这算个什么事？ “对的！”唐琛回答：“请帮我立刻联系机场派出所，等到位下完客在上机抓人！” 唐琛还是有些考虑的。他跟机长之间的问题是内部问题，所以他的要求是等飞机到位，下完客之后，没有乘客在场的情况下，让机场公安再上来。这样不会造成事态扩大化，只会局限于内部圈子里。 唐琛之所以有这般激烈的反应，无外乎两个原因，一个是外籍机长，一个是公司的不作为。 这个外籍机长本身就有问题，这点毫无疑问，连徐清都看得清清楚楚。 之前唐琛说过他其实已经跟这个外籍机长绑着飞了两天了，在一起执行航班的第一天，这个外籍机长就表现出他和二副的歧视行为。当时唐琛在执行航班结束之后就将情况上报给了公司，不是报ss，而是直接了打电话。 当时公司安慰了唐琛一通，还说会联系那个外籍机长批评教育的。 唐琛那时候也没有太在意，毕竟出门在外总会遇到一两个恶心人，如果后面外籍机长不管是装还是真的认识错误了，好好飞完航班，他也不会说什么。 哪里知道第二天的航班机组车上，这个外籍机长当着全车乘务组和加机组人员的面将唐琛和二副臭骂了一顿，从上车到安检口，一直到飞机上都喋喋不休。内容不外乎就是唐琛打小报告，害得他被外籍中队的中队长说了一通。二副其实没有打电话，却也殃及池鱼，被连着骂了半个多小时，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这里注意一下，他被外籍中队的中队长是“说”了一通，而不是“骂”了一通，要注意两字的差别。仅仅是“说”了一通，他就将两个副驾驶当着众目睽睽之面一顿乱喷。 当时机组车上有加机组的飞行员直接让唐琛打电话给公司，他们愿意做证人。 唐琛上飞机之后是打电话给公司了，表示今天执行完航班之后，后面的航班无法执行，他拒绝跟这个机长搭配。 但是公司那边说现在找不到人了，让唐琛忍忍，配合一下公司工作。先是一顿苦口婆心的劝说，后面又开始那扣钱之类的惩罚相威胁，最后还说外籍中队那边已经批评过这个机长了，也就算了。 当时唐琛心都凉半截了，这就是他所处的公司，这就是蓝天航空！ 执行完当天航班，那个心态爆炸的二副就请了病假。事实上，那个二副只是稍微有些感冒，基本上都不算事，但是那个二副实在忍受不了这个机长了，回了酒店后，愣是打车花了一个多小时去市中心的三甲医院挂了急诊，搞到了一个病假条。 唐琛知道二副请假了，他当时也起了请病假的想法。然而，他的念头刚刚升起就接到了一号值班领导的电话，让他克服困难，飞完明天的最后一段。反正官话一大堆，唐琛想着明天就一小段了，而且连一号值班领导都亲自打电话了，忍一下就过去了，硬着头皮同意明天继续飞。 正是由于二副的请假，调度临着当天下午都找不到人，才只能无奈找了徐清！ 第两百五十一章 拉机长下水 世间之妙，便是如此。要不是二副受不了外籍机长的种种恶心行为，也不会请了病假，更不会轮到徐清。 唐琛原本想着忍忍就过去了，没想到最终还是爆发了。 本次航班的乘务长跟他虽说还没有确立男女关系，但是也只是差临门一脚了。刚才在机组车上，机长已经有些流氓的行为早就让唐琛处在爆发的边缘了，在五边那一下推搡更坚定了唐琛的想法。 蓝天航空给不了他公义，报警就是了，国家的法律还治不了？ 他知道外籍机长的行为很难收到严重的处罚，毕竟机长并没有实际性的伤害行为，但是他就是要将事情闹大，将这个机长的丑恶嘴脸在圈子里公之于众，让这个机长待不下去。 至于他自己会不会受到公司的处罚，他已经不在乎了。第一天他忍了，第二天他忍了，第三天他决计不能再忍了。俗话说，事不过三，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行为，要是还能忍下去，他就不是唐琛了。 蓝天航空那群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和事佬给不了他公道，那他就用自己的办法！ “蓝天9433，我再次确认你是要报警，对象是当班机长？”现场频率的人员再度确认，这事儿可不是小事，容不得一点差错。 “我确定！”唐琛坚定道。 现场频率的人员终于回答：“好！蓝天9433，我帮你联系机场派出所。警察会在下完客之后上机！还有什么其它需要我联系的吗？” 唐琛想了想：“最好带上个懂英语的，机长是外籍，其他的没了，麻烦了！” “英语翻译，收到了！”现场频率的人员说道。 现场频率的人员结束通讯后，刚才频率的飞行员又插了一嘴：“兄弟，受气了？你做得对，有事找警察，公司那群人胳膊肘往外拐，指望不上！” 听那名飞行员的话，似乎外籍飞行员的问题在其它公司也有发生。唐琛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快速按了下发射按钮，表示他听到了。 唐琛跟现场频率说了一大通话，交代清楚之后，忽然展颜一笑，对着迷茫而又有些愤怒的机长笑道：“机长，放心，没什么事！” 外籍机长被唐琛这么一说，更加搞不懂现在什么情况，但是看唐琛一脸轻松，似乎真的没什么大事，嘴里嘟囔两句，也不再问起。 只有身在后座的徐清知道，马上将会有一场大戏！ 飞机被指挥到158的停机位，停下之后，做完关车检查单，机长就开始收拾东西，这时候，正在下客。 唐琛跟徐清说开门喊乘务长进来。徐清知道唐琛要干嘛，没说什么，开了驾驶舱的门，探出脑袋，喊了正在送客的乘务长，让她进来。 乘务长一进驾驶舱，唐琛就跟她说：“等会儿下完客，会有警察上来，你们不要慌跟你们没关系。” 乘务长一愣：“警察？警察上来干嘛？” “我报警了，警察是来找他。”唐琛给乘务长使了个眼色，示意对象就是身边的机长。 乘务长吓得花容失色，惊道：“你疯了，报警抓搭档的机长，你以后还怎么在公司待下去。你赶紧跟机场说是误会，不要让他们出警。警察只要一来，这事儿就难了了！” 此时机长正在收拾东西，还不明白什么情况，只是见乘务长面色有异，下意识地问乘务长发生了什么。 乘务长此时心神紊乱，哪里有心情理机长，加上她几乎可以断定是这个机长挑拨唐琛的，更是不愿理会。 这时机长就算再迟钝也知道有问题了，副驾驶不理自己，现在乘务长也不理自己，他就像一个局外人，仿佛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就他不知道，这样他心有不妙。 “到底什么事，到底发生了什么？”机长此时已经无暇收拾自己的东西，他目光炯炯地盯着乘务长，要乘务长给出一个答案。 就在这时，驾驶舱门外传来另一个乘务员的声音：“姐，人都下完了。” 便是这一声，驾驶舱里的乘务长，徐清和唐琛皆是心里一咯噔。唐琛的位置正好可以透过机长的侧窗看到廊桥。廊桥两边是透明玻璃，廊桥上的情形一览无余。 机长发现唐琛不知为何突然往自己这边看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唐琛不是看他，而是看他身后的侧窗。 “来了！” 唐琛忽然轻轻地吐出一句，他透着侧窗和廊桥的玻璃，发现有几个警察从廊桥上下来了，正往他们飞机上走。 乘务长一个激灵，赶紧开门，就准备先拦住警察。她要跟警察解释一下，不能让警察真的介入此事。 就在乘务长半个身子要探出去的时候，唐琛一声大喝：“赵姗姗，你给我站住！” 赵姗姗正是此次航班乘务长的名字！ 这声巨喝何等之大，徐清正好在唐琛和乘务长之间，首当其冲，震得徐清耳朵里嗡嗡作响，就连一边机长也被唐琛这一嗓子震得不轻，刚才还厉声质问乘务长，现在乖乖得闭口不语。 由于驾驶舱门已经被乘务长打开大半，唐琛的吼声同样传到了前舱，此时乘客下完，乘务员们都在前舱整理自己的箱子，被唐琛这一吼，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上的动作，目光皆是聚集到了驾驶舱。 “那你以后不飞了不成？”乘务长停在驾驶舱门口，眼睛红红的：“事情闹这么大，就算你有理，公司也不会放过你的。” 乘务长说得对，事情闹成这个样子，蓝天航空那是丢尽了脸面，就算唐琛有理，公司照样要整治他。唐琛现在还只是四级副驾驶，后面路还怎么走？ “公司在我身上花了多少钱，不会不让我飞的，顶多以后麻烦多些。”唐琛轻松地说道，仿佛他并不在意。 “你还在骗我！”乘务长也不知道哪里的力气，尖锐的声音撕破寂静的前舱，蕴含着无尽的愤怒。 唐琛捂着耳朵，笑道：“这么大声干嘛，吓人啊！注意形象！我怎么就骗你了，不就是以后不好转机长了吗！或者更狠点，让我转地面？” 唐琛漫不经心地说着，忽然他眼神陡然一凝，积蓄许久的怨气顷刻间爆发：“我飞不了了，也不能让他好过，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第两百五十二章 林霖动手 在其他乘务员讶异的目光注视下，外籍机长和唐琛被警察齐齐带走，机长走得时候骂骂咧咧，唐琛则是一脸淡然。徐清不是当事人，但是作为事件相关人员也被带了去。 临走之时，唐琛让乘务长赵姗姗不用担心，她们自行退场就行，什么事都不用做。 遭逢大变，一群小姑娘个个手足无措起来，飞行机组就是整套组的核心人物，现在全部三人的飞行机组全走了，她们一时便有些慌乱，各个将目光投到乘务长赵姗姗身上，在场就她的级别最高了。 “你们不用管，收拾东西退场，有什么问题我来处理。”赵姗姗说道。 说完，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再是将一众乘务员聚拢过来，俏脸冰寒道：“飞行机组被带走的事，你们谁也不准说！要是让我知道谁乱嚼舌根，我绝对让她以后寸步难行！” 事关自己的小情郎，赵姗姗说起话来那是寒气逼人，一众小乘务连连点头称绝对不会乱说，这才放众人离开。 交代完其她乘务员，赵姗姗忧心忡忡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她想为唐琛做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入手，加上唐琛临走的时候再三嘱咐她什么事都不用做，她担心自己胡乱找人会帮了倒忙。思前想后，赵姗姗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从刚才所见，唐琛和机长似乎并没有实质性的冲突，应该主要是唐琛脑子一热的冲动之举。 没有实质性的冲突应该算是现在唯一的好消息了，至少事情的发展不会太过失控。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徐清怎么办？她可以帮忙联系唐琛的家人说明情况，但是徐清怎么办，就这么被带走了，家里人不知道具体情况担心了怎么办，说到底，徐清完全是无妄之灾，是被唐琛拉下水的。 可是她跟徐清之前并不认识，如何能联系他的家人呢？她也不知道徐清在公司里跟谁关系比较好。不对！好像真有这么一个人传言跟这个徐清有些关系 她有一次听同组乘务员八卦，听说乘务队的秦河洛似乎跟这个徐清是情侣关系，要不找秦河洛试试？ 赵姗姗一边退场一边查了秦河洛的班，幸运的是秦河洛这两天都是休息。她看了看时间已经临近午夜，现在打电话会不会打扰别人休息，可是想了想还是拨通了电话。 赵姗姗通了电话，直奔主题。秦河洛一开始听得有点儿懵，赵姗姗给秦河洛捋了下才算让秦河洛听明白。 秦河洛敏锐地抓到了问题的关键，徐清应该没什么问题，他只是被当成了目击者证人而已。 若是徐清在k市有亲人，赵姗姗希望秦河洛帮忙将徐清的情况告知。 这让秦河洛颇有些为难，她跟徐清其实没啥关系，顶多算是单恋。不过她也不太清楚徐清的人际网，想要将徐清的情况告诉谁都不知道。 没办法，秦河洛决定自己去机场派出所看看。电视剧里不都有去派出所领人的桥段吗？ 机场派出所的警察们很头疼，一个外籍机长跟副驾驶脸对脸地对骂，而且经过了解这个外籍机长只是在飞行中推搡了副驾驶一下，这点儿经过另一个副驾驶，也就是徐清的证实。 然而，当事副驾驶坚持认为机长的言行对他身心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问询的警察对于这种相互扯皮的事情最是头疼，不过，他也懂一些英语，他发现这个外籍机长言语中有不少歧视性的词语，这让他也有些不爽。 外籍机长跟唐琛一直在打嘴炮。警察对于这种更多偏向于言语冲突的案件也没有好的处理办法，最后还是决定联系蓝天航空。 一个小时之后，机场派出所大门口探出一个脑袋，往大厅里面扫视片刻，此人正是秦河洛。 此时徐清正在百无聊赖地玩手机，一抬头正好瞧见进来的秦河洛。 “你咋过来了？” 徐清万万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秦河洛。 秦河洛再见徐清还有些局促，眼神闪躲：“有人跟我说你在这里，我就想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徐清，这是？”看到秦河洛，唐琛好奇不已，这个女人他好像见过，好像是公司的乘务。 徐清挠挠后脑勺：“呃认识的朋友，朋友。” 秦河洛神情微黯，对于徐清对自己的定位，即便她有所准备，真正听到还是有些伤感。 “你还要在这里待着吗？”秦河洛整理心情，平静地问道。 徐清这可被问住了，顿时起身，想要问问警察。 徐清刚起身，门外又响起咚咚的清脆响声，这是皮鞋撞击到地面的声音。 徐清三人加上秦河洛的目光皆是被吸引过去，只见门口风风火火进来一人，徐清定睛一看，竟是学员队的经理，林霖！ 林霖一袭黑衣而来，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徐清三人。狠狠地瞪了唐琛一下，并未到徐清这边，而是直奔警察。 “你好，我是蓝天航空的！”林霖给警察表明了身份。 这个警察一个小时前才打了电话给蓝天航空，让蓝天航空派人过来领人，没想到动作这么快。 “你的身份证带了吗？我看一下！” 警察查验了林霖的身份证，确认林霖没问题后，让林霖将徐清三人领走。 办理好手续，林霖看向徐清三人，脸色阴冷：“还不快走？还要我去请你们不成？” 说完，冷哼一声，目光在秦河洛身上停留片刻，便径直出了派出所。 徐清和唐琛对视一眼，双双起身，跟上林霖，秦河洛也乖乖地随着徐清一起出去了，最后的外籍机长不情不愿地也跟了上去。 徐清和唐琛刚出派出所大门发现林霖停在不远处。 唐琛踌躇片刻，让徐清等着，自己过去跟林霖解释下情况。 唐琛没走两步，来到林霖近前。此时时至午夜，林霖一身黑衣隐没在夜色之中，唐琛根本看不清林霖的表情。 停在林霖跟前，唐琛开口：“林队” 唐琛声音刚起，林霖忽然暴起，右手猛地扇出，直挺挺地打在唐琛脸颊上。 第两百五十三章 徐清刚林霖 耳光的闷响划破夜色，始料不及的徐清和秦河洛都愣住了。外籍机长也被林霖的暴躁表现吓了一跳，不过很快露出一丝轻视，就像看戏似的，津津有味地看着林霖的下一步动作。 “明天，明天一早，蓝天航空就会成为全民航的笑柄！报警抓机长，你能耐很大啊！”林霖越说越激动，右手扬起，就准备再来一耳光。 唐琛刚才被林霖毫无预兆地一耳光扇得头晕脑胀，还没缓过劲，面对林霖再度发难，他竟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眼看唐琛又要再挨一个耳光，不料他后背的衣服被人猛地一扯，身子极速后推，险之又险地避过了林霖一耳光。 唐琛被这一扯动才是缓过心神，转身一看，只见拉动自己之人竟是徐清。 林霖第一下耳光真的将徐清震住了，好歹不是他受这一巴掌，很快就能收拾心境。眼看林霖语气愈加暴躁，徐清便知大事不好，以防万一，就悄悄往唐琛身后挪了挪。 就是这动脚步的须臾，便是正撞上林霖暴起，眼看唐琛竟无闪躲之相，顿知不可袖手旁观。当下一手探出，抓着唐琛的后背衬衫，猛地一拉，这才堪堪躲过林霖的毒手。 林霖额头青筋跳动，两个副驾驶还敢躲他的教训，怕不是反了天。 “还敢躲？”林霖气昏了头，一步踏前，竟是要追上去。 徐清亦是怒目圆睁，越过唐琛，一把抓住林霖再次扬起的右手，略一用力，将林霖身子甩到了外籍机长那边。 林霖不曾想徐清不仅敢还手，还使了巧力将他甩到老外那边，林霖避之不及，身子直接和老外撞在一起。 外籍机长原本看戏看得起劲，万是没想到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往他这边冲过来，脑子迟钝了些，便是没有躲开，硬挺挺地撞在一起，二人模样甚是狼狈。 徐清已是怒极，指着林霖便是一顿臭骂：“老天真是白给你了一双招子，我看有它没它并无区别，瞎了眼的东西！是非不分，对错不辨，你若是不需要眼睛，可以捐了去，多的是有人需要。” 林霖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将火气撒到唐琛身上，那已经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了，而是整个人都偏了。有本事也给那个外籍一巴掌啊，若是这样，徐清还得夸一声林霖硬气。 现在看来林霖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废物而已。 “林队天大的官威啊！对下属都敢肆意殴打，这还是在派出所门口，若是在公司基地，林队手上劲气是不是还要添上一倍？如此行事，我还道世间没了王法！”徐清横眉冷对，气势滔天，颇有些正气凛然之感。 林霖冷厉之名早就是传遍蓝天航空，徐清如今看来林霖是对外人唯唯诺诺，对自己人重拳出击，好一个双标狗。 林霖不过片刻狼狈就恢复过来，如今失了颜面，更是失了理智，张牙舞爪地就要报复。 徐清厉声冷喝：“你要是再来一步，我现在就回了派出所。明天民航圈子里流传的就不仅仅是一副报警抓机长，还有二副报警抓学员队经理的消息了。” 林霖被徐清断然大喝唤回了心神，下意识地瞧了眼身边不远的派出所，识趣地闭上了嘴。 唐琛那时正在徐清身后，便是同为男子也被徐清威势所摄，没想到名声在外的徐清还是一个凶人。 唐琛身为男子，只是敬佩徐清的豪气，换在另一边的秦河洛就是另外一般情景了。 此时的秦河洛双眼放光，在她眼里，徐清是一个笼罩着传奇色彩的开朗青年。现如今，徐清一声喝住林霖，男性魅力爆棚，弄得秦河洛小鹿乱撞。 林霖不敢过于逼迫徐清，而是将矛头转向唐琛：“你既然能耐这么大，就别飞了，去机队办公室待着去吧。” 唐琛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深知闹出这么大事，不停飞一段时间磨磨性子才是奇怪。 虽然内心接受，但是被扇了一巴掌，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唐琛本身性情火烈。不说反回林霖一巴掌，至少他还没有下贱到被人扇了一巴掌还觍着脸应声。 见唐琛不回应自己，林霖恼意更甚，迎来的却是徐清一声讽刺：“林队还不是中队长吧，这就能停飞别人了？” 徐清这人无聊得很，人一无聊就喜欢瞎琢磨，徐清诡异得很，他将不仅看了飞行理论材料，还把飞行部管理细则大略扫了眼。 管理细则中明确提到只有中队长级别的飞行人员才能停飞他人。 这个条例是原则上的，实际操作并非如此。 通常来说，只要是教员级别，就算没有行政职务，照样可以停飞副驾驶，副驾驶们也基本默认这一点。 这是因为，教员通常认识各中队长，若是将原因细说了，中队长一般都会顺着教员。按理来说，教员想要停飞副驾驶，总归是有些原因的，有了由头，停飞的事并不难办。所以，唐琛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徐清虽是叫林霖林队，但是林霖其实并不是中队长级别。 学员中队名为中队，与各中队并立，实际上学员中队比正式中队低了半级，故而，林霖不算是真正的中队长。 徐清正是抓住这一点回呛林霖。 不过这也就是意气之争，林霖只消回去报告值班领导便能将唐琛停飞了，然而，徐清争的就是一口气。 其实，徐清有一点不懂，今天为何是林霖过来。林霖能这个时候过来这么快说明他是值班的，但是他凭什么能值班呢？ 值班的领导班子最低都是要中队长，林霖为何能掺和进来？ 林霖这边被徐清怼了一句，低声冷笑：“我是外籍学员中队的中队长，为何不能停飞一个副驾驶？” 徐清和唐琛皆是大吃一惊，不由轻喃：“外籍学员中队？不是学员中队？” 外籍中队专管蓝天航空的外籍飞行员，由于其先天的局限性，跟学员中队一模一样，低了正式中队半级。 如今，听林霖所说，难道是外籍中队和学员中队合并了？ 第两百五十四章 唯一的隐患 林霖心中气极，他平素就不是什么温尔雅之人，不然，多数学员也不会对他畏之如虎。 林霖凶名再盛却也从未上手，如何今日就没忍住？原因就在这外籍学员中队之上。 如今，华航已经入主蓝天，只等民航大联谊之后正式宣布。 虽说还需要稍等宣布，但是新东家已经开始改革蓝天，其中一项就是将外籍中队和学员中队合并为外籍学员中队。 合并之后的外籍学员中队与其它正式中队级别相同。 至于新立的外籍学员中队的中队长人选不外乎就是从原来的外籍中队中队长和学员中队中队长中取其一。 林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夺了那外籍学员中队中队长的位子，昨天刚刚确定下来，今夜本是他第一次值班，偏偏就遇上了这等荒唐事。 好巧不巧这事儿的主角之一就是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唐琛冲动莽撞，这个外籍机长却也是骄横放纵，林霖不用问都知道。 这事儿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当事二人不管缘由如何，皆是逃不过干系。 做领导的什么都好，就是经常容易背锅。外籍机长犯事，他这个外籍学员中队中队长能独善其身？ 最为关键的是他才上位一天啊，才一天就捅了天大的篓子，他这中队长的位子估计坐不安稳了。 想到此节，林霖愈发恨得牙痒痒的。他一无背景，二无贵人，三无机遇，靠着熬磨时间，于公司权力交接的动荡时期，攀了个正经中队长的位子。这职务变动公示还未发出，所以徐清他们还不知道。然而，经此一事，很有可能这职务变动公示永远都发不出来了。 徐清和唐琛皆是七窍玲珑之人，从林霖短短一句话里就能推断出些许，其中关节倒也不难想通。 林霖升官了，怪不得脾气见长！ 有没有资格停飞唐琛这个问题本就不是什么可以深辩的，如今林霖表明了身份，更是名正言顺。 徐清嘁了一声，不再纠缠下去，他又非深闺怨妇，喋喋不休。 唐琛本就在心底里接受了停飞的处罚，林霖是否升官跟他干系不大，听到外籍学员中队的称谓也只是稍稍惊讶了些，其余并未在心头掀起更多波澜。 林霖见徐清和唐琛无他事，又拿徐清别无他法，心情烦躁，目光游离，终于定在秦河洛身上。 林霖在秦河洛身上打量一番，心头疑惑：“你是咱们公司的？” 秦河洛气质出挑，即便是在美女林立的乘务队依旧是鹤立鸡群，属于第一眼就能抓住别人眼球的类型。 林霖由于兼职行政职务的原因，飞得其实并不多，便是如此，他还是对秦河洛有些印象。 秦河洛倒是大方，轻声道：“林总好，我是乘务二中队的。” 秦河洛对林霖并无忌惮，客舱部和飞行部虽说联结紧密，却还是有两套管理班子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林霖问她是不是本公司的，秦河洛就只回答这个问题，至于她叫什么名字，她不愿回答。 林霖再是在秦河洛身上扫视片刻，眼神深处开始生出一丝别样的想法，秦河洛心有不悦，观其眼中神光，这林霖怕也不是什么好人。 林霖惊艳于秦河洛的貌美，放肆了些，不过片刻就将内心的异样思绪压下，轻轻咳了两声：“既然你是咱们公司的，那今天的事就不要乱说，你叫什么名字？若是后面此事传了出去，我要唯你是问。” 秦河洛秀眉紧锁，这林霖好是不讲道理！在场数人，为何事件泄露就要将锅扣到她身上，端是牵强。 秦河洛惊恼于林霖的无理，徐清在一边却是想法不同。男人永远是最懂男人的，林霖看秦河洛的眼神已然暴露很多，再是这毫无逻辑可言责任界定，徐清稍是摸清了林霖的龌龊心思，心中大骂林霖无耻，向前一步，挡在秦河洛面前，冷冷道：“她是我朋友，今天的事自不会说出去。林队刚才怕少说了自己的职务，不知道的人，听你口气，还以为兼管乘务队呢！抑或是，林队扣帽子的本事了得，身为飞行部的人，给客舱部扣帽子？” 林霖双眼微眯，眼中寒光闪烁：“朋友？” “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好好管教。”林霖拂袖而去，临走丢下一句话：“你们两个明天到机队办公室！” 外籍机长看林霖远去，狠狠地瞪了眼唐琛，也随之而去，一瞬间场中只余三人。 徐清见林霖离开，转身朝向秦河洛：“这人神经病，以后他要是找你，不必理会！” 秦河洛此时思绪万千，脑子里全是徐清的背影，见徐清跟她说话，心跳剧增，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现在细细想来，秦河洛大约可以理清林霖的想法。无非就是找个接近她的由头，然而徐清却是率先发现，并且直接将林霖刚刚萌芽的一丝想法掐灭。秦河洛越想心跳就越快，脸上早已是红晕遍布，只是夜色掩饰，徐清并未发现。 徐清大猪蹄子一个，当初断了跟秦河洛的暧昧，自己想通之后，便待秦河洛如朋友一般，倒无其它想法。此番心境下，也没有发现秦河洛的异样，听见秦河洛应声，点点头：“我看这林霖有些坏心思，若是他不要脸，你只管告诉我，我帮你处理！” 现在有些飞行员仗着职务之便接近乘务员，你情我愿也就算了，林霖到底也算个小领导，铁了心给秦河洛下绊子，秦河洛怕是也要恶心不小，毕竟飞行部和客舱部的联系太过紧密了。当然也不排除林霖认识一些客舱部的领导。 今天秦河洛出于好意过来帮他，徐清可不能让秦河洛因此犯了难。 徐清的关心之语落到秦河洛耳中又是不一样的情景，心里甜蜜蜜的，就连耳朵也染上了一丝微红。 “我我知道的。”秦河洛害羞道。 唐琛出在秦河洛身侧，靠得略近，正好看到秦河洛脸上的变化，再看看似乎是毫无所觉的徐清，心里暗自奇怪，这两人倒是什么关系，仅仅是朋友？ 秦河洛跟徐清两个人明显不在一个频道上，这情景倒是诡异得紧。 眼见徐清并无察觉，秦河洛已然要翻腾的思绪渐渐平息下来，脑子清醒了，事儿才能思考得全面。 “这事儿说不得就是个大事，保密肯定是要保密的，你们这次航班的其他人呢？乘务和安保呢？”秦河洛回想起林霖的话，虽说有嫁祸之嫌，但是要点并没有切错，如今将此事遮掩住，内部处理才是正途。 毕竟这不涉及飞行安全问题，其实更偏向于私怨，更偏向于一件荒唐事。 时至交接的敏感时期，出了这么大的笑话，岂不是打了华航这个新东家的脸？ 现在蓝天航空的领导们就是希望华航不要过多干涉蓝天航空的运营，这样他们依旧可以继续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而华航却是也是这么做的。然而，如果出了这么一件丑闻，华航高层估计是要重新评估蓝天航空的管理层的能力了。以此派驻更多的嫡系入驻，也不是不可能了。 若是华航一心要自己经营蓝天航空，那么现在的蓝天航空领导们不知道还能剩下几个。 林霖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失了理智，要是此事闹大，动摇了华航对蓝天航空的基础方针，使得一众蓝天航空领导有下台的风险。那他作为始作俑者的直属上司肯定要成为众矢之的，一个小小的中队长还不够那么些领导塞牙缝的。 唐琛这时候站了出来回答了秦河洛的话：“这次航班的乘务长我认识，当时跟警察出来的时候时间紧迫，没有交代她保密的事儿。不过，姗姗心思缜密，应该自己能想到的。” “姗姗？”秦河洛想到给自己打电话的那个乘务长自报家门就是叫赵姗姗，这个副驾驶叫得这么亲昵，难道说两人关系不一般？ 如果两人是那种关系，那确实会省上不少心思。至少当班的乘务长会尽心为这个副驾驶遮掩此事。 不过，乘务长毕竟也就是工作上的关系，约束力并没有那么大，架不住真有人嘴巴大。秦河洛想了想，让徐清从手机里调出了当班机组的全部人员的信息。 徐清依言将机组信息给了秦河洛看，秦河洛接过手机一个人一个人地看乘务员名单。 她在乘务队也有些时日了，都快转乘务长了，对于乘务队里的人还是有些了解的。她看了一圈乘务员的名字，心里起了一丝不安。 本次航班一共九人，除飞行机组三人，安保一人，乘务组是五人。乘务长现在看来没有问题，是值得信赖的，剩下的便是其余四名乘务员。 这四名乘务员中有三人跟秦河洛关系不错，而且都不是那种来事儿的主。如果乘务长当时让她们保密了，大概率这三人应该不会乱说，甚至一会儿她还可以单独联系这三人，再上一道保险。 唯一剩下的一人，秦河洛完全不认识，看她的入职时间，应该是新入职不久，这就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了。 第两百五十五章 事情败露 “这个人我不认识。”秦河洛将手机还给徐清的同时，指出了那个新入职的乘务员的名字：“其他三个人我可以搞定，这个人说不好。” 唐琛凑过来看了眼秦河洛指出的名字，默默记下，事后他会让赵姗姗再跟这个乘务员沟通一下。 其实现在唐琛其实已经有些后悔了，这事儿似乎开始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了。当时他脑子一热，就想通过报警的法子，强迫公司领导处理这个外籍机长，为此自己受些处罚也甘愿了。 这件事情最好的传播范围是在当事机组和公司领导层，顶了天再加上一个局方。然而，不管怎么说，都只是在民航内部圈子里流传，不会造成出圈影响，那么事件的影响就是可量化的。 唐琛预知到自己应该会有停飞处罚，甚至将来放机长都会因为这笔旧账变得有些艰难，但是他不是很在乎。说白了就是放不放机长对他影响不大，更甚者，当不当飞行员都不算多大的事情。 跟徐清对飞行事业还有些情怀不同，唐琛对待飞行员这个职业没有特殊的感情，就是一个赚钱的工作，而他家境还算殷实，因而对飞行员这个工作不是很看重，反倒是为了争口气而舍了飞行事业对他来说并不算不能接受的。 现在的情况是，唐琛的家庭可以供养唐琛下半辈子，甚至于如果唐琛不想干了，他的父母也出得起违约金。只是违约金毕竟不少，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走到那一步。 外籍机长由于其身份的特殊性，如果此事在圈内发酵，其受的影响更大，蓝天航空承受不住压力与其解约都不是不可能的。 唐琛并非痴心妄想，此类情况在其它公司就出现过。 唐琛本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也要让这个外籍知道痛，其本意不想涉及到其他人，不过现在似乎事情的发展开始脱离预计了。 公司领导和局方作为统筹全局的两方人，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都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但是当班机组就不一样了。 徐清现在看上去颇为可靠，毕竟是利益相关，不过乘务组那边就不好说了。对于其她乘务员来说，完全就是看热闹的心态，真要冒出一两个嘴巴不严的不是不可能的。 乘务组已经是漏洞百出，还有一个安全员。安全员跟飞行部与客舱部又不在一个系统，而是受保卫部管辖。保卫部不同于客舱部，虽然跟飞行部有些联系，但是并不紧密。而且秉承同性相斥的原则，飞行员跟安全员实在没什么过深的交情，唐琛几乎没有办法对当班的安全员施加影响。 现在细细想来，他急不可耐地在现场频率里报警实在是那打水的竹篮，到处都是漏洞，愚不可及。 如果他能稍微冷静一下，辨明利害，想通疏漏之处，就不会在航班还没有结束的时候报警。要是换种方法，在退场之后独自一人报警，这样不管是乘务组还是安全员都不会知晓此事，那么此事影响就完美掌控。 如今因为一时上头，造成众目睽睽之下被警察带走，如此劲爆的场面，唐琛实难保证那些乘务员和安全员能忍得住，将事情烂在肚子里。 “这个乘务员我会想办法知会一声，但也是尽力而为了。”唐琛叹了一声，到现在他也只能请赵姗姗帮忙单独“指导”一下那名乘务员了，至于效果如何，只能听天由命了。 徐清点点头，没有在继续这个话题。说到底，这事儿跟他没关系，甚至来说，唐琛的任性行为是具有给徐清带来负面影响的可能性的。徐清跟唐琛又无深交，万是没有过度费心给唐琛谋划的道理。 不过，有一件事徐清比较在意，或者说，比较感兴趣。 “就这么给他白打了？”徐清笑道，颇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意味。 唐琛一愣，他现在发觉徐清似乎没有明面上那般憨实，心里也是住着一头小恶魔的。 “这要看公司怎么处理了，达不达得到我的预期。”唐琛笑道，倒是不恼怒于徐清的拱火行为：“再说他为什么这般失态，你应该知道啊！咱们的林队长好像坐不稳位置了。” “不过今天我确实有些冲动了，考虑欠周。现在事情会发展到哪一步，我也不好预计了。”唐琛诚挚道歉。 徐清心有讶异，对于唐琛的道歉不以为意。要是他的错误，徐清愿意低头认罚，要不是他的错，还有人借题发挥，想要给他扣锅，徐清可不会坐以待毙。 徐清真正在意的是按照唐琛的口气，他似乎还有后招没有用上，至于是什么后招，这才是他所关心好奇的。 当晚机场派出所分开之后，徐清婉拒了秦河洛要送他回去的好意，独自打车回了家。 由于派出所之行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徐清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多了。一到家，徐清发现梅婷婷竟然还没睡，而是在客厅看电视等他，心里不由一暖。 梅婷婷倒是没有多问徐清晚了两个小时的原因，毕竟航班延误是常有的事，只是伺候徐清换了衣服，还煲了粥。徐清折腾了许久，腹中空空，遂是一边喝粥一边编了假话，说流量控制，航班延误了。 不是徐清真心想跟梅婷婷撒谎，而是此事事关唐琛的飞行生涯，虽然自己有被裹挟之嫌，但是徐清总不能前脚答应唐琛不乱说，后脚就跟梅婷婷和盘托出。 而且这事儿跟他没什么关系，跟梅婷婷更是八竿子打不着，徐清觉着不说应该也影响不了什么。 梅婷婷并未深究徐清说话的真实性，毕竟徐清之前的表现还是相当值得信赖的。 翌日，徐清穿了套便装又是去了公司的基地大楼，今天公司有人要对唐琛的报警事件进行调查。 这本是无可厚非，直到徐清进了公司大楼，遇到了几个熟人，才反应过来好像出大事了。 他从踏入公司大楼短短五分钟，遇到了三个熟人，其中就有两人问他唐琛报警的事。从那两个人的情况来看，他们并不知道事情细节，但是真真切切地知道了此事的发生！ 第两百五十六章 同归于尽（感谢无聊的书虫198的万赏） 徐清当场就懵了，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这才多久，已经是满大街乱传了？ 从昨天三人分别到现在也就十几个小时吧，这传播速度也太快了！ 徐清急急忙忙地上楼去往机队办公室，一进门就见机队办公室里的小会议室已经挤满了人。 人群之中，徐清分辨出来几个熟人。唐琛，外籍机长，还有唐琛所在波音三中队中队长叶曦，以及林霖。 林霖所在的位置正对大门口，第一个看到徐清的到来，愁苦的脸上顿时大怒，拍案而起，指着徐清大骂：“徐清，你t还敢过来！” 徐清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骂，哪里肯受着，直接硬刚：“你又发什么疯？要是被狗咬了，趁早去打狂犬病疫苗，兴许还能保住一条命！” 别说小会议室里的一群人，就连机队办公室里的其他工作人员也皆是倒吸冷气。 林霖脾气大也就算了，徐清脾气比他还大！ “你说什么！”林霖怒喝道：“那我问你，报警的事怎么闹得人尽皆知了，我们都没说，不就是你说了？” 徐清下巴一扬，直面林霖：“那你想怎么样？” 林霖被徐清问得一窒，对啊！他能把徐清怎么样？据传，新来的运行副总裁很是看重徐清，他一个小小的中队长凭什么动副总裁看重之人。 “你目无尊长，你”林霖拿徐清没有办法，一腔郁闷之气盘结胸中无法发散，只觉呼吸困难，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了。 徐清慢悠悠地进了小会议室，顺手把小会议室的门也带上了，看着气得快七窍生烟的林霖，冷笑道：“就你也算尊长？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还不配！” 徐清接着讽刺道：“就你这种掂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的东西不是活该丢人？既然知道自己要丢人，何不等我进来关上门后，再将你的脸面拍在地上。何苦这么急不可耐将脸面丢出去呢？机队办公室可是有四五十号人呢！” “你”林霖被徐清呛得差点儿一口气没续上来，缓了许久才平静下来，只是那双阴冷的眸子始终不时扫过徐清，宛如那毒蛇一般。 徐清心中冷笑，想林霖这种阴狠之辈就是德不配位，若是借着此事能将他拉下马，也算是为名除害了。 这次小会议就是要给当事人讲清前因后果的机会，当晚已至凌晨，很多细节没有问到，便是挪到现在。 作为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唐琛率先发言。 唐琛明显是料到今天会议的主题，将和外籍机长执行航班三天以来遇到的各种不平等对待娓娓道来，其中更言前两天所言之事可以跟当时的二副求证。 波音三中队的中队长叶曦是个直爽汉子，听到唐琛所说的情况，顿时怒发冲冠，抓着林霖就开始骂。 自己中队的飞行员被一个外籍机长骑在头上拉屎拉尿还有没有天理了，更何况，唐琛还主动跟公司报告了，外籍中队竟然只是象征性地批评了几句，不是尸位素餐是什么？ 可怜林霖刚被徐清嘲讽一顿，刚刚缓过来些就被叶曦厉声质问，气得太阳穴直是突突。 归根结底，这事儿其实怨不到林霖身上。唐琛报告公司，由外籍中队接手此事的时候，外籍中队还没有跟学员中队合并，他林霖当时还在学员中队。凭什么要给上一届的外籍中队中队长背黑锅？ 但是好巧不巧，唐琛报告的时间是在林霖升官之前，但是出事的时间却是在林霖升官之后，这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叶曦跟他同级，他也不好跟叶曦甩脸色，只是将话题引到外籍机长身上，想让外籍机长辩驳辩驳。 但是这有什么好辩驳的？唐琛说的有一句话不是实话吗？而且都有他人可以佐证！根本就是铁案，翻不得。 外籍机长支吾半天，根本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那么此事就很明了了！ 叶曦早就知道这个外籍机长的大名，只是没想到他能做得这般过分，不将他处理一番，天理何在？ 林霖烦躁地抓着头发，看外籍机长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推了下身边的记录员：“把谈话记录给他们签下名字，对了，还有处理结果也让他们签了。” 因为这事儿，一众领导开了个紧急会议，没多久就达成了处理意见，并且主动上报局方。这事儿毕竟涉及航班中的飞行员冲突，往细了说，还是跟飞行安全有些关系的。毕竟两个在座的飞行员在飞行关键阶段发生推搡动作，而失去了对飞机状态的把握，深究起来还是存在一定安全隐患的。即便当时飞机处在自动驾驶状态，以及冲突时间持续很短。 蓝天航空的领导们知道此事瞒着有害无益，索性快刀斩乱麻。以最短时间得出处理结果，也彰显了蓝天航空对此事的果决以及态度。 唐琛接过谈话记录和处理结果通告，先是扫了眼谈话记录，确认没有问题之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即，他将目光转到了处理结果通告上，就在这时，林霖说道：“这只是公司暂时的处理结果。公司已经上报局方，之后会不会追加处罚，要等局方那边的意见。” 唐琛点点头，这个他可以理解。现在公司的处理结果能不能让局方接受还是未知之数，如果局方觉得处罚力度不够，是可以知会航空公司加重处罚的。 同时，唐琛发现了一个小细节，处理结果通告的件只有两份，一份给了唐琛，一份给了外籍机长，而作为当班二副的徐清并没有。这说明此次处理结果没有涉及徐清，这算是意见大好事了。毕竟是他将徐清拉下水，如果徐清因此而受罚，那就太过意不去了。 唐琛的目光仔细扫过处理结果，力求不看错任何一个字，因为处理结果的通告每个字都是经过精雕细琢的，一字之差，都是天壤之别。 这个处理结果的通告不长，唐琛无限期停飞，后续复飞由公司视情况定夺，外籍机长解聘机长资质，公司将重新评估与其延续劳动合同的必要性。 这两个结果皆是在唐琛的意料之中，但是最后一行的字让唐琛的瞳孔瞬间紧缩。 解除赵姗姗乘务长职务！ 这短短一句话在唐琛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他再三扫过赵姗姗的名字，确认没有看错之后，慢慢握紧拳头，就连处理结果的件也在他的手中逐渐捏作一团。 徐清当时就在唐琛边上，不过他也不笨，发现自己没有收到处理结果的件后，就知道此事跟自己无关了，便是没有主动去看处理结果件的兴头。然而，唐琛的异样却是引起了徐清的注意。 “琛哥，你怎么了？处理结果有问题？”徐清靠近唐琛，小声询问道。 哪里知道徐清话音刚落，嘭的一声，唐琛一掌拍在桌面上，脸上寒意骤气，直视林霖：“为什么牵扯到赵姗姗，这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 “赵姗姗？”林霖一怔，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赵姗姗是当事航班的乘务长，只是冷笑：“这是客舱部总经理提交的处理意见，跟我可没关系。” 唐琛脸色扭曲，目光闪动片刻，直接起身，作势要离开。 “你干嘛？去客舱部闹？嫌丢人还丢得不够？”林霖在唐琛起身的瞬间，便是叫住了唐琛：“实话跟你说，当晚乘务那边值班的就是客舱部的总经理，你们算是撞枪口上了。” 唐琛恨恨道：“那也是我们飞行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跟她不是男女关系？你跟这个外籍冲突难道没有她的原因？”林霖淡淡道：“客舱部的那位总经理的手段你们应该有所耳闻。在机场派出所通知我们的时候，我去了派出所，客舱部的总经理直接一个个打电话让当班乘务连夜全部来公司单独谈话，你以为乘务长的话好使还是客舱部总经理的话好使？那些小乘务员不知道？” 唐琛听到林霖的话，脸色瞬间苍白，他没想到客舱部的总经理竟然将此事这般上心。 “我承认，这事儿跟那个乘务长的关系不大，但是飞行部这边都无限期停飞了一个副驾驶，解聘当班机长，客舱部不拿点儿态度出来是不是有些不合适？更不用说，你们确实有争风吃醋的表现。客舱部最多只能算从严处理，算不上无的放矢。”林霖叹道：“想跟公司死磕，你这种小人物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林霖也不知道是有感而发，还是兔死狐悲，最后一句话说起来显得颇为伤感。 仅仅为了展示下态度，就能解除一个跟此事关系不大的乘务长的职务，这就是领导们的守生之道，无情而冷血。 徐清想不到事情会牵连到乘务长，而且他知道唐琛跟那个乘务长确有不同寻常的关系。客舱部总经理为了求生而舍弃了赵姗姗，但是一切的源头还是在唐琛。 此时唐琛内心怕是备受煎熬。 唐琛颔首微垂，无人可以看到他的神色，只以为他深陷懊悔之中。确实唐琛此时真的有些后悔了，但是更多的是眼角的那一抹怨毒。 痴心妄想？既然领导们为了保住位子不择手段，那么他就位子全掀了，看他们还坐个屁！ 第两百五十七章 MAX培训提前 相比于蓝天航空诚惶诚恐的做法，局方和新东家华航对此事的反应并没有预料的那么大，上报局方之后，局方也算认同了蓝天航空的处理结果，华航高层同样没有因为此事对蓝天航空领导层做出调整，这让担惊受怕的蓝天航空领导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公司领导想着此事之所以没有引起局方和华航的过度反应还是在于此事并未扩散，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实际造成的影响不大。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此次事件的处理结果没有公示，只通知了当事人。蓝天航空就是要将此事随着时间渐渐淹没，最好连个浪花都不要掀起来。 徐清只是对赵姗姗的处理结果有些可惜，其余倒是没啥意见。不过，这事闹成这样，双方都付出了代价，可惜是可惜，却也只是一段小插曲而已。 经过报警风波，徐清开始将重心转移到民航大联谊上，主要还是那个电竞比赛。 原本离着比赛还有好几天，徐清想着这几天集中起来练练，临阵磨枪，不快也亮啊。结果飞标那边通知ax的理论培训提前了，时间就定在这几天，也就是说ax理论培训的时间跟战队集训的时间重叠了。 这下徐清就很不爽了，不是说好ax的理论培训是在半个月之后吗？怎么不言不合就提前这么多，一下子打乱了他的行程安排。怎么说战队比赛也是为公司争荣誉，又不是为了他自己。 被徐清追问得烦了，飞标专管培训事宜的工作人员偷偷告诉徐清，是公司领导临时决定将ax的首飞提前。 蓝天航空在民航大联谊之后正式交接，领导们想在交接后的第二天完成ax的首飞，算是给新东家一个小小的献礼。 别说徐清了，飞标也是头疼得厉害，整套理论培训的计划要重新排，还要联系计划室临时为培训的相关人员控班。反正领导想一出是一出，最后劳心劳力的还不是底下的员工。 徐清真是服了蓝天航空这群领导了，不想着怎么好好经营公司，整天琢磨怎么保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抑或是怎么讨好新东家。此等行径让徐清都有些生理性的厌恶了。 但是徐清也不容易，为了点量化考核的积分，连为公司争荣誉这种不要脸的话都说出来了。当然，如果飞标能因为行程冲突而取消他的ax的理论安排那才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喜事。 如果徐清不用飞ax了，那么常教员只要带飞几次ax的机长就可以回归737ng的大家庭了，简直完美。 然而事实证明徐清真是在白日做梦！ 战队比赛，公司在不在乎？在乎！ ax理论培训，公司上不上心？上心！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可公司偏偏两个都要，那最后苦的就是徐清一个人了。 飞标驳回了徐清取消ax培训的申请，机队和工会同样也否决了徐清退出战队的要求，并且言明如果临阵退队，别说加分了，还要扣分。徐清顿觉有种上了贼船的意思，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为了照顾战队既定的下午训练，飞标甚至将原定的每天下午训练转到上午，对于公司的照顾，徐清真的想谢谢他们全家了。 常教员结束ax模拟机培训之后，马不停蹄地赶回k市连着参加理论培训。原本常教员还指望徐清先自学几天，有了底子好在理论培训的时候帮帮自己。现在理论培训硬生生地提前了半个月，听说徐清还要参加民航大联谊的什么比赛，这几天还要训练，根本没时间看书。那徐清跟自己岂不是一样赤膊上阵？可怜他一把年纪，还要重新记些理论的东西，真是难为他了。 ax的理论培训其实不多，只能算是差异化培训，所以整个课程只持续了两天。ax的理论教员还是华航派驻下来的。作为国内首先引进737ax的航空公司，华航在运行737ax上算是在国内首屈一指了。蓝天航空换了华航这么个东家，至少在ax运行上就有迹可循了，会避免走不少弯路。 由于737ax的仪表面板沿用的是787风格，两块超大的pfd显示屏，一块集nd和eicas面板功能的显示屏和一块eca显示屏，而737的经典显示模式是六块小型du，所以整个数据显示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显示屏的扩大，挤压了原先上du一些旋钮的位置，连带着自动刹车，n1旋钮，速度基准旋钮都挪到了原来的下du位置。同时起落架手柄变小，而且去掉了中立位，也就是说ax的起落架只有两个位置，即收起位和放下位。 同时因为换了新型发动机，起动程序也有变化。徐清听了教员讲ax正常而言，双发完全起动好大约需要五分钟，这远远超过了ng的起动时间，而且起动中涉及的数据参考也多于ng。徐清想不通明明应该是技术越来越进步，怎么变得越来越麻烦了。 这两台新型发动机唯一能算得上技术进步的就是推重比高，耗油低，经济性确实较上老发动机要好上不少。 另外，ax还增加了一下新功能，比如着陆修正系统等等。徐清听下来老是感觉这些变化华而不实，有种为了改变而改变的错觉。 ax所增加的所谓新功能有部分完全是屁用没有，反倒是换装新型发动机，却又拿不出新型的机身机构匹配新发动机，导致出现旧瓶装新酒的问题。 737的机身偏矮，而新型发动机较之老发动机大了一圈，这导致发动机离地距离太小。这么一个变化就会导致很多延伸的问题。 比如道面杂物更容易吸入发动机，如果出现着陆横滚的时候，ax比ng飞机更容易擦到发动机。 不过，据教员说波音通过一些细小的改变，让发动机的离地距离其实没有变化。这让徐清一度怀疑自己不是看ax的错觉，毕竟他已经看过好几次ax的真机了。 一开始徐清听说737ax和320neo使用了相同的发动机，上了这次培训课之后，徐清才知道是谣传。 320neo舍弃了原先的cfp的eap1a发动机，转而选择了更大尺寸，涵道比更大的1100g，其尺寸达到了81英寸。81英寸的发动机放在737的小短腿上根本塞不下，所以737ax的发动机还是cfp公司的，尺寸只有78英寸。 饶是如此，由于起落架短小的先天缺陷，737ax的发动机与整体机身结构还是有些不伦不类。 第两百五十八章 汹汹民意 作为紧跟320neo的产品，737ax不免要跟320neo有所比较。只是空客在航电上做的一点优化，包括飞行管理系统、发动机接口，导航控制系统、液压系统、发电系统、空调系统等与发动机和飞机性能有关的系统都进行了必要的改动和调整，但这些改动工作相对简单而且不会对a320系列飞机的高度通用性产生任何影响。 这就意味着飞320的飞行员可以不经培训地转到320neo，而737ax则是大刀阔斧地更改了显示系统，动力系统和传动系统，甚至还有一部分空调增压系统。由于变化太多，所以才必须参加培训之后才能驾驶ax。 徐清没有真正飞过ax，所以也不知道ax飞起来的手感跟ng比是好是坏了。不过唯一让徐清头疼的是，他需要再记一连串的限制数据，分外恼人。 ax难倒是不难，两天课上下来，徐清接受起来也没什么障碍，再说理论课上讲一大推都不如实实在在飞几段来得有用，因而理论学习倒还算是轻松写意，真正让徐清头疼的是战队训练的事。 徐清虽然自号“盛唐城第一上单狗头”，但是自己到底水平如何还是有些b数的。但是经过几天训练，徐清发现自己这么个黄金狗竟还是队里的大腿，其他四个的水平真是一个比一个辣眼睛，尤其是那位青铜段位的机长。 这位空客的机长司职中单位，一手快乐风男秀得徐清头皮发麻。他们五个开黑排位训练，排到的都是些白银选手。徐清琢磨着白银的对手水平也不高啊，可是这位机长兄弟，十五分钟稳定送至少三个人头，要不是看到这个机长的登机牌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蓝天航空有限责任公司的字样，徐清强烈这家伙是其它公司派过来搞他们心态的。 有这么一个快乐中单坐镇，那么再离谱的选手在徐清看来都正常了许多。 他们队里有全局比赛刷野，从不抓人的打野，有信心爆棚，时常恨不得1v5却常常暴毙的adc以及那个死保kda的辅助，徐清成了全队最正常的一个人。 徐清真的后悔报名战队比赛了，想到过几天之后在众人面前比赛丢人，徐清就懊恼不已。 在民航大联谊前几天，网络上突然涌现出大量关于蓝天航空的消息，而这爆炸的消息始终围绕在一个主题上，外籍机长歧视国内副驾驶，其源头就是唐琛和那个外籍机长。 原本以为在局方认同蓝天航空的处理结果之后，这件事应该算是尘埃落定了，没成想，短短数天竟是在网络上闹得满城风雨。 徐清那天去机队办公室参加调查会的时候就发现公司不少人知道了那件事，但是也仅仅限于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而已，其中细节根本无人知晓。然而，这次网络上爆出的消息来看，不仅仅是报警事件，连唐琛前两天执行航班遭遇的不公平对待也写得格外详细。徐清甚至认为当天调查会的谈话记录被泄露出去了，不然为什么网上的信息能这般写实？ 徐清不知道怎么回事，蓝天航空同样不知道。在网络上开始流传蓝天航空的副驾驶受同公司外籍机长欺压，公司却视而不见的消息后，公司内部就将参加调查会的所有人挨个谈话，其中也包括徐清。 当时参加调查会的人不多，每个人也没有动机主动将事情泄露，而谈话记录的原本随着处理结果的件一通收在了当事人的档案袋里，现在正躺在档案室里。 档案室有专人看管，同时钥匙也是有飞标的专人保持着，闲杂人等很难获得员工档案，所以谈话记录的信息被窃的可能性也不大，那么现在就成了一桩悬案了！ 搞清楚是谁泄密现在已经意义不大，最最关键的是怎么消弭此事所带来的影响。 由于涉及歧视的话题，其敏感性不言而喻，稍微处理不好就会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蓝天航空的领导们一时也拿不出一个好的应对办法，只能避而不谈，先静观其变。这种网络舆论若是不能一次性给出个令人信服的答案，很容易越描越黑，到时候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 蓝天航空缩头乌龟似的做法让网上舆论愈加汹涌，此阵仗甚至比219发布会还要大上许多，而且网上评论大多言辞激烈，连连质问蓝天航空为何不予回应。 之后话题继续升级，相继爆出了各当事人的处理结果，其中尤其点出当班乘务长遭到解职的事。 外籍机长欺压国内副驾驶，最后受害者竟然还被无限期停飞，甚至与此无关的乘务长竟也受到波及，简直就是毫无道理。网上不少人开始骂蓝天航空的领导层软骨头，同时随着蓝天航空的长时间沉默，这种声音变得更加主流。 蓝天航空的领导们哪里见过如此汹汹之势，个个都慌了神。网上都是要求蓝天航空回应的声音，他们怎么敢回应啊！ 外籍机长欺压了国内副驾驶吗？是的！ 副驾驶被无限期停飞了吗？是的！ 当班乘务长与此事几乎没有什么干系却被解职，是吗？是的！ 网络上所说的基本都是正确的，就跟那些网名全都是亲身经历一般。可是蓝天航空敢将事实发布出去吗？那不就是坐实了他们屁股不正的问题了吗？ 蓝天航空一边紧急商议怎么应对网络上的汹涌民意，一边努力寻找此次消息的源头。应对之策没有想出来，却是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找到了此次消息的源头所在。 鹏腾信息！ 就是那个专门发布与民航有关的八卦的网络平台！ 当初在219发布会上，鹏腾信息被徐清一通乱呛，吃了不少哑巴亏，蓝天航空的领导们开始还担心鹏腾信息会报复，没想到许久之后还是风平浪静，还道是鹏腾信息认栽了，也就放松了些。 没想到蛰伏之后的鹏腾信息挥出的一拳直接将蓝天航空给ko了。 蓝天航空的领导们还想着怎么跟鹏腾信息私下沟通，却是不知网络上的风向又开始变了，变到了徐清这里。 第两百五十九章 两女见面 民航大联谊前几天，蓝天航空的领导们被网络上的口诛笔伐弄得焦头烂额。不仅仅处于舆论风暴中心的蓝天航空，局方和新东家华航也受到牵连。 民航局和华航在各大网络新闻应用上都有自家的官方账号，下面全都是要求彻查蓝天航空欺压事件的留言，此时已成燎原之势，根本躲避不得。 局方要求蓝天航空尽快拿出应对方案，否则民航业脸面受损，以后定要让蓝天航空吃不了兜着走。 华航则是更加直接，让原本只是偶尔来蓝天航空视察的万乾提前进驻，总管公司领导权，让万乾不惜一切代价平息此事。 蓝天航空，华航，局方三方人都在为此发愁之时，民航大联谊还是依时而开。 民航大联谊的开幕是在当天下午两点，开幕式之后先是传统竞技项目，等传统竞技完了之后才是电子竞技项目。徐清又没兴趣看别人跳高，赛跑的，索性睡了个大懒觉，十点多才起床，甚是悠闲。 洗漱之时，梅婷婷建议徐清去参加比赛前把头发剪一下，毕竟是要亮亮相的，理理发也看起来精神些。 徐清看着镜子里顶着乱糟糟头发的自己，爽快地接受了梅婷婷的建议。剪完头发之后再回来洗个澡，舒舒服服地去打比赛。 徐清剪头发一向不讲究，随便在小区里面找了个理发的小店就行。剪着剪着，徐清发现了一丝不对劲，这个理发的小哥好像是一个新手，抓剪刀的手都在抖，而且呼吸频率很低，声音很重，这不就是典型的紧张的表现吗？ “兄弟，你是新手吗？”徐清看着一只拿着剪刀的手在自己头顶上乱晃还是有些发毛，忍不住问了一句。 理发小哥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只是就是那一声嗯都有些微微颤抖，这分明是害怕得紧啊。 徐清无语了，自己心软又不好意思喊换人，学徒实习都是这么走过来的，便是索性就任由理发小哥发挥了。 剪了一阵，理发小哥开始换推子推，徐清发现这个小哥虽然手法有些生涩，但是格外细致，至少到现在来看还可以接受。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徐清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机，一看是李先奕的电话，这时理发小哥恰好在推右半边，徐清跟小哥说了声，就用左耳接听电话。 “徐清，你看微博没？出大事了！”电话一通，就传出李先奕咋咋呼呼的声音。 徐清皱眉：“微博上的大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要是有什么八卦跟别人扯去，我现在有事！” “废话！当然是跟你有关系，不然我有这么闲吗？”李先奕骂道：“你跟那个什么秦河洛的事爆出来了，上微博热搜了，你快去看啊！” “秦河洛？什么秦秦河洛！”徐清一开始没将秦河洛跟微博联系到一起，等到反应过来，只觉一股子凉意从脚底板直冲到天灵盖，浑身这么一哆嗦，接着莫名感觉脑壳凉飕飕的。 徐清抬头一看，从那镜中发现理发小哥僵住当场，而自己从前鬓角开始一道路子下去跟狗舔了似的直接到头顶，怪不到脑壳儿突然凉快起来了。 这脑壳儿凉快了，徐清的小心脏也凉了半截了。 刚才徐清突然的一哆嗦，吓得本就紧张的理发小哥手一抖，直接从前鬓角一直推到头顶，便出现了此等效果。 “这怎么办？”徐清颤颤巍巍地问理发小哥。 理发小哥也慌了，赶紧找来另外一个理发师，那个理发师一看徐清的头发，顿时脸上爬满了尴尬：“老板不好意思啊，今天这理发钱就免了。” 徐清：“我关心的不是理发的钱，是我的头发，现在怎么办？” 理发师：“应该只能都剪了，理个寸头也不错。” 徐清：“” k市体育馆分为室内和室外两个部分，传统竞技放在了室外，电子竞技的项目放在了室内。徐清盯着个光头过来的时候，场地已经搭建好了，工作人员在调试机器设备。 原本那理发师看着剃个寸头应该就可以遮掩住了，可是没想到看岔了，推子推过去的头发比寸头还短，最终徐清满头秀发只剩比和尚头稍稍长一点，远远看去跟光头基本无异。 徐清理完发回来的时候把梅婷婷都给惊着了，只是经历过最初的惊讶之后，便开始笑得花枝乱颤，还时不时在徐清脑袋上摸上两把。就是到了现场，身在徐清旁边的梅婷婷还是会偶尔转过头看看徐清的脑袋，眉眼处的笑意始终未曾消散。 徐清被梅婷婷取笑得有些恼了，故而两人走得很近，却不见亲昵。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找战队其他人。”徐清给梅婷婷找了个座位坐下，自己去场地中央找战队的其他人。 梅婷婷乖巧地嗯了一声，顺着徐清找的位置坐下，看徐清远去，无聊之下掏出手机刷刷微博。 徐清找战队其他人也没什么事，就是一齐去签到处签到，然后认一下选手等待区，一会儿开赛前二十分钟必须到选手等待区集合。 弄好一众琐事之后，徐清回去找梅婷婷，刚是走近，却见梅婷婷脸色极为阴沉地看着手机。 徐清心里一咯噔，颇为心虚地问道：“看啥呢？” “微博热搜！”梅婷婷冷笑着收起手机，一双凤眼在徐清身上上下打量，忽然脸色从阴转晴，展颜一笑：“看不出来啊，女人缘不错啊！” 梅婷婷本就是极美，从原本的阴沉须臾之间转而明媚，真有那拨云见日，百花盛开的感觉。可是纵然眼前之人美艳不可方物，徐清也是双腿一哆嗦，后背脊梁骨都凉凉的，干涩地挤出一丝笑容：“谁啊？微博上又是哪个明星女人缘不错啊？” 对于徐清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作态，梅婷婷缓缓而起，一双美目却始终盯着徐清，看得徐清心里直是发虚。 就在徐清和梅婷婷对峙之时，身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徐清顿时汗毛竖起，他辨得这声音是秦河洛。 第两百六十章 大幕将至 “徐清听说你来参加比赛了，竟然是真的。” 秦河洛从人群之中无意中发现了徐清，甚是欢喜地就过来打招呼，只是走近只是才是发现徐清跟其面对着的女子似乎认识，身形便是一顿，停在徐清边上。 徐清只觉老天爷在捉弄自己，刚才看梅婷婷的表现定是在微博上刷到了自己跟秦河洛的消息，就是这么个关头，正主还过来了，苍天啊！也不能这么玩我吧！ 虽然徐清跟秦河洛之间并没有网络上所传的那种暧昧关系，他自己也坦坦荡荡，但是在梅婷婷面前总归有些不自在。 秦河洛都已经到身边了，徐清总是不能装瞎子不搭理人家，只能硬着头皮，转身跟秦河洛打了声招呼。 徐清笑着比苦着还难看的表情落到秦河洛眼里，让得秦河洛心头一紧，莫不是眼前这女子就是徐清正牌女友？ 秦河洛在看梅婷婷，梅婷婷同样也在打量秦河洛，结合网络上的照片，梅婷婷几乎可以肯定此人就是在网络和徐清传得沸沸扬扬的秦河洛。而且看着真人，梅婷婷想起了之前徐清有一次跟乘客冲突，被人拍了视频传到网上，其原因好像是徐清为了维护一个乘务员。 这个视频传播不广，不过恰好被她看到了，还因此跟徐清生了几天气，如今看来，网上传的怕不是空穴来风。 秦河洛见得梅婷婷眼神不善，她的目光下意识地闪躲了下，轻声问徐清：“徐清，这位是？” 徐清刚要将梅婷婷介绍给秦河洛，肩膀被人一拍，惊得徐清一个激灵，身边蹿出一人：“这位啊，这位是徐清的未婚妻。” 来人正是李先奕，只见他笑嘻嘻地搂着徐清，大大方方地替徐清将梅婷婷的身份公之于众。 “未婚妻！”秦河洛俏脸一白，她一直都以为徐清只是有女朋友，没想到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梅婷婷则是甚为满意李先奕的懂事，只是在看到秦河洛怅然若失的表情时，对徐清又是气不打一处。 徐清被梅婷婷狠狠瞪了一眼，立时打了个寒颤，端端正正地站好，动都不敢动的。 这么一下子，场中四人各有心思，一时之间竟有些僵住了，直到徐清眼角余光一瞟，忽地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顿时骂道：“你能不能出个声啊，这么紧张的时候，突然冒出来要吓死人的！” 只见这突然而至之人却是许久不见的齐言言，齐言言先是礼貌地给梅婷婷打了招呼：“大嫂好！” 接着发觉秦河洛也在，顺嘴喊道：“二” 这第一句大嫂，徐清听着还没啥问题，便是这转到秦河洛处，喊个二是几个意思。 另一边的李先奕反应极快，一把扯住齐言言，将齐言言拉过来，同时捂住他的嘴，防止他再乱说话，想着还不满意，索性拖着齐言言拉开了些距离。 “你说话过脑子吗？你这是巴不得徐清死！”看距离拉开，李先奕才放开齐言言，上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刚才你要是把二嫂两个字喊出来，徐清今天不把你骨头拆了，我跟你姓！” 齐言言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顺嘴了，没想那么多！” 说着再是看了看徐清的方向，惊叹道：“徐哥不愧是我偶像，后院如此和谐，竟然能将大的小的拢在一处，佩服佩服！” 李先奕听得狂翻白眼：“和谐？你没见徐清那家伙裤脚都湿透了吗？今晚回去免不了一顿家法伺候了。所以说女人有什么好？多麻烦，是吧，齐老弟？” 齐言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跟李先奕的社交圈其实有很多重合，圈子里李先奕是个大奇葩，到现在交过的女朋友屈指可数，正派得简直就是富二代圈子里的道德楷模。 “请参加战队比赛的选手到选手等待区集合，请参加战队比赛的选手到选手等待区集合。” 就在徐清左右为难之际，集合广播响起，徐清如蒙大赦，朝着梅婷婷投来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梅婷婷不咸不淡地点点头，徐清就跟逃出囚笼的鸟儿，撒丫子狂奔到选手等待区。 徐清到了选手等待区依旧是心有余悸，回想起梅婷婷要把他扒皮抽筋的眼神他就格外害怕，刚才看见了李先奕，他要不去李先奕家避避风头？ 徐清脑子里在胡思乱想，忽然在不远处看到一个熟悉身影，不就是李先奕吗？ “你来这里干嘛？”徐清奇怪道，他记得李先奕应该参加的是传统竞技啊，怎么跑到选手等待区了。 李先奕一咧嘴：“比赛啊，还能干嘛？” 李先奕话音刚落，工作人员就喊徐清的蓝天战队上台比赛。徐清带着一头问号被工作人员引上了比赛台。 徐清随便选了台电脑，电脑上游戏已经打开，不需要徐清有其它操作。略一抬头，徐清就发现台下梅婷婷和秦河洛都在，两人一左一右，隔着老远，只是被这两个人看着，徐清怎么都有点儿浑身发毛。 便在此时，徐清的对手上场了，徐清转头扫了一眼，对方战队中竟然有李先奕，他代表的就是东方战队。 李先奕看到徐清在看他，还冲着徐清做了个鬼脸，分外得意。 “幼稚！” 怕不是李先奕这小子在知道自己要参加战队比赛，临时将竞技项目从传统竞技换到了电子竞技，就为跟自己同台竞技。 既然他自取其辱也怪不得他了！看看东方的战队，个个都上了年纪，其中还有一个明显都四十多了。年纪大了，手速反应都是要直线下滑，哪里比得上他们年轻？ 徐清心里自信满满，李先奕同样如此！ 这时主持人开始做双方战队介绍，战队介绍里就包括各人段位的介绍，蓝天战队这边都是黄金，白银，青铜之类。 熟知战队比赛的观众都知道往年比赛也就差不多这个水平，所以也没什么反应，秦河洛以及梅婷婷不玩游戏，也不同段位是什么，所以同样没有啥反应。 直到开始介绍东方的战队，当主持人报出第一个人的段位竟然是白金的时候，徐清一下子懵了！ 就在徐清进行欢乐的战队比赛之时，蓝天航空航医收到了徐清那一批人员的检查报告。按照惯例，航医将结果翻了一遍，看有谁出了问题，直到她翻到徐清的报告她的瞳孔猛地收缩！ 第两百六十一章 爆炸性的消息 “白白金！” 别说徐清，蓝天战队的其他几个人都是不约而同地看向东方战队那边。 不是说民航大联谊的战队比赛都是黄金以下的菜鸡互啄吗？怎么冒出一个白金来？ 虽然白金也不算多高的段位，但是对于长期混迹于白银青铜的普通玩家来说已经算上得了台面了。 李先奕看徐清满脸震惊，很是臭屁地扬了扬下巴。为了碾压徐清所在的蓝天战队，他可是费了心思让齐言言的老爹帮忙，在全东方，注意是全东方，而不是仅限于东方西南公司，招募战队选手。 民航大联谊的战队比赛说到底还是娱乐性质偏多，大家参与也就是凭个兴趣，能有多少高手看得上。但是东方的大老板发话就不一样了，愣是让李先奕组出了历届战队比赛的最强阵容。 白金还不算完，在主持人报出下一个人竟是钻石的时候，徐清快被气得吐血了，尤其是在看到李先奕嘚瑟的模样时更是咬牙切齿。 如果是五个白金，那他们或许还能打一打，毕竟白金也不算很高端，万一东方的今天状态差，脑子犯浑呢？可是钻石就不一样了，钻石已经算是迈入高端玩家的门槛了。 钻石就结束了？不！还有更刺激的！ 当主持人介绍到那个看上去已经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时，徐清嘴巴都合不拢了，此人竟是最强王者段位！ “不打了！”徐清往椅子上一摊，直接宣布投降。 李先奕乐得不行：“怎么就不打了，总归要试一试的。” “试一试？我们什么段位，你们什么段位，连最强王者都有，你怎么不把打职业的请过来呢？”徐清鄙视道。 李先奕认真道：“我确实想过请职业的，不过打听了半天，没有一个职业的有东方的背景。” 战队比赛规定只要有过民航业的从业经历就可以参加比赛，并不需要现役。然而即便如此，李先奕还是找不到有东方背景的职业选手。 面对李先奕的无耻发言，徐清感觉世间再无公理，他为了一点儿考核分容易吗？至于这么折腾我吗？ “你是什么段位？”徐清突然问李先奕。 李先奕自豪道：“钻石！” 徐清面露鄙夷之色：“你真是富二代吗？你能不能干点儿纨绔子弟该干的事儿？钻石！你一天天都在干嘛？窝在家里玩游戏。家里钱这么多，不去浪费岂不是对不起父母？” 徐清说着，突然面有疑色：“你小子不会造假吧，段位造假！ “瞎说什么？” “那这位呢？他也是东方的？”徐清指着坐在中央，段位是最强王者的中年人：“大叔，你都多大了，游戏比赛是年轻人的事儿，你下台观战不好吗？瞎掺和啥啊！” 中年人含笑着不说话，倒是一边的李先奕笑道：“徐清，你说话小心一点哦。这位可是k市机场流量控制室的主任！” 徐清一愣，脸上跟变戏法似的，转怒为喜：“原来是主任啊！久仰久仰！我就说嘛，四十多岁好了还能上最强王者，这是普通人吗？老当益壮！不对！主任现在正是春秋鼎盛，何来老字一说。今天能跟主任同台竞技，小辈三生有幸啊！” 徐清一通狂拍马屁：“今天能一起比赛也是缘分，要不一会儿下台后加个联系方式可还行啊？” 大家如果飞机坐多了，有时候航班延误的时候给出的理由就是流量控制，而这发布这个流量控制的就是流量控制室。 流量控制室的主任当然不能随心所欲地决定飞机的放行时间，但是可以在可操作范围内尽可能地缩短延误时间。也就是为什么有时候航班延误时，飞行员会打电话给公司，让公司帮忙跟协调。 能协调就说明有可操作的空间，至于能协调成什么样就看各公司的本事了。因为逢年过节，不少航空公司也会给机场各部门送些慰问礼品，这都是为了打好关系。民航中的各种道道可多着呢！ 中年主任倒也好说话：“只要你们能撑二十分钟就行。” “二十分钟，没问题！”徐清拍着胸脯，表示信心十足。 徐清发出豪言壮语，便立刻跟战队的其他人开始商量对策。 赢肯定是赢不了的，想赢东方的战队那是想p吃，但是守上二十分钟就不是不可能了。 既然打算龟缩防守，那就必须选上aoe足够的阵容，依靠防御塔，快速清兵，如果对方执行要击杀，就必须要冒着越塔的风险。 徐清综合各方意见，选出上单大树，中单炸弹人，下路维鲁斯和塔姆以及打野猪妹的阵容。 大树和猪妹效果都是一致的，作为稳定的前排为后排的poke主力吸收伤害，同时大树和猪妹的控制能力较强，可以在对手冲塔时打反手。 中单炸弹人就不必说，守塔神器，丢炸弹炸人炸不到，炸兵总可以吧，反正炸弹人选出来主要任务就是不要让兵线进塔。 其实徐清更加属意沙皇，不过沙皇更偏后期，而且操作难度更高，他们队的快乐中单有点儿驾驭不住，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炸弹人。 下路的维鲁斯并非攻速特效流，而是穿甲poke流，就是为了加强阵容的poke能力。 塔姆的效果很明确，就是救人用的。有了塔姆的帮助，下路安全系数至少能上升不少。下路绝不越过河道，尽量用技能清兵，又有塔姆的保护，尽管少补些兵，至少不会被打爆。 蓝天战队的基本要领就是两个坦克护着两者poke主力打输出，塔姆看着救人，绝不打现手，尽量龟缩塔后防守。 东方战队则是为了速战速决选了一套前中期的阵容。 上单杰斯，中单妖姬，下路卡莉斯塔加宝石，打野挖掘机。 不得不说，段位高那是真的厉害。东方战队至少在个人能力上远超蓝天战队，然而，蓝天战队的各个位置始终坚持避战原则，让挖掘机数次抓人都没有成效。尤其是下路，挖掘机抓了好几次都无功而返，成功浪费了东方战队打野的时间。 猪妹深知自己下路的防守策略，直接放养下路，主帮中上，但是不执意抓人，只是时不时地在上中晃荡一下，露个脸，让对面中上不敢太过于放肆。猪妹将重心放在刷野补经济上，一来是因为没有经济，待会儿高地保卫战坦度容易撑不住，一进场就要交代。二来，东方战队的选手毕竟经验老到，视野布控相当齐全，抓人的成本很高，还不如带个扫描，将对面视野排了让对面心里慌张不敢过分压人。 蓝天战队的策略相当成功，前十分钟就爆发了三个人头，这三个人头都是对面打野拿的，其中两个是在猪妹。对面挖掘机眼看抓不到人，就开始入侵猪妹的野区，两次猪妹被击杀都是自家野区被挖掘机单杀。 虽然人头不算过分落后，但是是以牺牲线上经济为代价的。十多分钟的时候，光是补刀就落后了三千多。 十多分钟的时候，杰斯已经有了一件成型的穿甲装，徐清开始顶不住杰斯的消耗，主动跟下路换线，缓解一下杰斯带来的压力。 也就是在蓝天战队换线的时候，东方战队依靠经济的优势，提早结束对线期，开始抱团抓人。 由于经济的差距，蓝天战队即便背靠防御塔还是被逐次越塔击杀。东方战队在分摊防御塔伤害上做得极好，基本没有出现越塔反送的情况。 东方战队抓一次人就拿一个塔，短短几分钟就将三路一塔全部拔掉。而且蓝天战队为了守塔疲于奔命，经常在路上被东方战队截到而被击杀。 一旦蓝天战队有人员损失，东方战队又可以趁机推塔。 穷途末路的蓝天战队索性只是象征性的守守外塔，最后龟缩高地，这样跑线距离短，在自家高地也相对安全。 十五分钟的时候，即便再被压也能憋出一件成装了。炸弹人和维鲁斯各种清兵，加之蓝天战队五人全在高低，又有猪妹和大树的大招作为反手，东方战队冲塔失败一次后就已经失去机会了。 二十分钟的时候，东方战队就破了一路的高地。徐清他们直接点了投降，基地爆炸的时候，徐清开心得跟赢了一样，挨个跟队员们击掌。 比赛结束后会有获胜方采访，可是主持人找到东方战队，李先奕气呼呼地直接让主持人去采访蓝天战队。 蓝天战队那边充满了欢快的气息，徐清作为战队代表接受了主持人的采访。当主持人问到现在最想说什么的时候，徐清深吸一口气，目光扫到场下众人：“场下各位蓝天航空的同事，请在本季度优秀副驾驶评选中投我一票，感激不尽。” 蓝天战队其他人顿时义愤填膺，好好的一个赛后采访，结果徐清竟然用来给自己打广告，简直无耻之尤。 徐清也有那么一丢丢不好意思，但是现在他考核分缺得紧，只能舍下些脸皮了。 忽然徐清手机铃声响起，徐清一看来电号码是航医席的座机号码，立刻接了电话。 原本笑容满面的徐清，在接电话的短短时间内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他的血检结果出来了，艾滋病的结果呈阳性！ 第两百六十二章 因果报应(大章加更) 原本空勤体检里是没有艾滋病检测的，还是在近几年才加进去的。对于徐清这种生活极为单一的人来说，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跟艾滋病扯上关系。 徐清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是不是哪里搞错了，他上一次体检的艾滋病检测还是阴性，怎么一年之后就变成阳性了。 这一年来他也没有看过牙医或者有输血行为啊，生活作风上也端正得很。艾滋病的传播途径相当有限，他感染上艾滋病根本没有道理啊！ 难道是梅婷婷传染的？虽然他跟梅婷婷还保有最后一步，但是其它亲密举动也不少，而且二人同居防不胜防，实在是说不好。 不过再细细想这个猜测也没什么可信度。 梅婷婷这种富人对自身健康的关注度极高，都会定期体检，最近的一次体检就在一个月前，还是徐清陪着去的。 一系列体检项目中就有艾滋病检查，梅婷婷的检查报告徐清也看了，没有问题。这一个月，徐清几乎没怎么走动，两个人天天腻在一起，根本没有感染的途径啊！ 徐清百思不得其解！航医说得到血检报告后，她也不相信直接打电话给西南体检中心询问结果。体检中心的工作人员当时就调出了徐清的体检档案，确认发送的血检报告无误。 徐清敏锐地捕捉到一个问题，西南体检中心只能保证血检报告发送无误，却不能保证检测结果不发生问题。 航医表示检验错误的几率极小，不过一旦血检出问题，体检中心会安排对飞行员的二次检查，以免真的检验出现的问题。 航医电话里让徐清过来基地取体检报告，同时当面交代一下第二次复检的事项。 挂了电话，徐清立刻就下台，准备去基地大楼，临走跟梅婷婷交代一声：“我有事去一下公司，你自己回家吧。” 说话的时候，徐清不自觉地跟梅婷婷拉开了些距离，即便他知道艾滋病不可能通过飞沫传播，但他还是有些担心。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他真的得了艾滋病，这么紧密的同居行为，梅婷婷很可能也中招了。想及此处，徐清心中不免开始烦躁起来。 梅婷婷没有注意到徐清退后的动作，说道：“我大伯一家明天过来这边旅游，约好了明天晚上一起吃个饭，提前跟你说一下。” 徐清有些为难，但是想到这算是自己跟梅婷婷的亲戚第一次见面，人家亲戚第一次邀约就拒绝可能不大好。不过，晚上徐清要跟梅婷婷把自己的事儿说说，让她有一个准备，也听听梅婷婷的想法。 “等我回来再说吧！”徐清也没有当场答应，后面又补充了一句：“一会儿我有事跟你说。” 徐清面色极为郑重，看得还在跟徐清置气的梅婷婷心里没来由地有些紧张，生怕自己刚才跟徐清怄气惹了徐清不高兴了。 徐清心事重重地打了个车去公司，临着想了想还去药店买了个口罩戴上，这样也算是对他人负责了。 在去公司的路上，徐清越想越不对，艾滋病虽说谈之色变，但是传播途径极为有限，自己应该没那么倒霉中招才对。 到了公司门口，徐清发现有一大群人聚在公司门口，不少人还带着专业的摄影装备。 不会是记者吧？ 徐清下车之后发觉不太妙，于是连忙低着头，状若无事地往公司里走。 一众记者也不是没人看到徐清，只是徐清顶着个光头完全跟徐清扯不上关系，毕竟他们得到的徐清照片可是满头秀发的。 眼看就要进了公司大门了，其中有一个记者参加过219发布会，对徐清的相貌印象更深，待他看清，不由惊道：“徐清！” 徐清心里一咯噔，快速挤进大门，临着大喊让保安赶紧拦住。 徐清一路跑到飞行准备室的航医席，此时非是出港高峰，准备室里一个人都没有，这也让徐清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自己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航医看到徐清带了个口罩，先是一愣，继而轻轻叹道：“下周西南体检队到东方驻站体检，到时候你就插个队血检一下就行。” “我自己去医院体检不行吗？”徐清问道。 航医摇头：“不行，艾滋病是乙类传染病，空勤人员一旦确定艾滋病必须定时上报，而且如果真的确诊，后面应该就飞不了了，所以不承认单独检测。” 航医说着拿出徐清的检验报告，徐清看了眼hiv抗体为阳性，心里不由一沉。 “这个艾滋病检测会不会有问题？”徐清问道。 航医：“几率很小。” “体检中心不承认单独检测，没说不能自己检查吧，那我自己先去医院检查一遍应该没问题吧？” “这个没有问题。” 徐清等不了一周后的体检队检查，他始终觉得检验结果有问题，还不如自己去查，艾滋病检查很多医院都可以做。 徐清心烦意乱地将检验报告折起来塞裤袋子里，心里已经开始想着怎么跟梅婷婷说这事了。这种事情徐清不可能瞒着梅婷婷，但是他真的很担心如果他真的得了艾滋病，他跟梅婷婷怕是也结束了。 徐清想着耳边传来一声惊叫：“艾滋病？” 徐清下意识地一转头，正好看见一个人惊讶万分地盯着徐清：“你得了艾滋病？” 这人一声便装，不像是公司人员，不过看上去有些眼熟。只见这人在经历过短暂的震惊之后，忽然脸色扭曲，仿佛发现了世间最大的宝藏。 “大新闻，大新闻啊！” 听着这人的喃喃自语，徐清想到了一个最坏的结果。也就在这时，一个保安急匆匆地跑进来，一把抓住这人：“先生，这里不可以进来！” 这人一把甩开保安，哈哈笑道：“没事，没事，我出去，哈哈哈！” 说完，这人大笑而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住，转身对徐清笑道：“明天注意看新闻哦！” 徐清脸色逐渐阴沉，这人十之就是刚才偷偷溜进来的记者了。真是老天爷给他开了个大玩笑，明天他的事将公之于众！ 那个偷溜进来的记者不是别人就是鹏腾信息的记者，徐清为何眼熟，因为当时219发布会时鹏腾航空就来了两个人，刚才那个记者就是其中之一。当时他还是刚入职，菜鸟一个，只是作为助手给前辈打下手。结果就目睹了前辈被徐清差点儿气炸了。 徐清那次将鹏腾信息的记者怼得心态炸裂，倒是没有太过注意那个记者身边的小跟班，所以一时还真没想起来。 鹏腾信息的记者心满意足地带着大料回了公司。鹏腾信息虽然单纯的网上信息平台，但是也有线下办公平台，就在k市北城区。 记者回了公司直奔老板王涯的办公室，只是一推门，才发现办公室已经有人了。若是徐清在的话，一眼就看出这人就是唐琛！ 记者一见老板有事要谈，跟老板道了一声歉，自觉地退出了办公室。 王涯心有所动，这记者虽然资历不深，但是做事一向稳重，这次竟然不敲门就冲进他的办公室，怕是有什么大事。 王涯心思乱飞，唐琛却是始终面色冷硬：“再问你一次，为什么要发布关于徐清的事？我当时跟你们爆料的时候，没让你们挖徐清的料吧！” 搞到最后，原来泄密者就是当事人，也怪不得网上的消息都极为翔实，就跟亲身经历的一样。 公司的领导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唐琛，但是这事儿如果闹大了，唐琛铁定要追加处罚，总不该有人嫌自己的处罚太少吧！所以唐琛的嫌疑很快就排除了。 但是唐琛就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他就是要把事情闹大，把一众自私自利的领导都拉下马。 唐琛只透露了他跟外籍机长之间的事，王涯也敏锐捕捉到这个新闻的巨大话题性，当天就定下稿子，并通知一些关系比较好的平台一齐发布，之后推波助澜将此事迅速发酵。 唐琛停飞期间被罚着上行政班，蓝天航空在网上成为众矢之的开始，众多领导皆是愁云惨淡，那时的唐琛别提多爽快的，直到他发现网上又开始多了徐清的八卦。 唐琛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可以追查到谁发布了徐清的新闻，但是凭着直觉他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出自鹏腾信息。 这事儿是他的私仇，万万不想牵扯到徐清，故而今天直接找上门来，想要找王涯讨个说法。 王涯不遮不掩，直爽地承认下来：“兄弟，你当时确实没说徐清的事，但是也没说不让我们报道徐清的事啊。我们平台自己挖出来的料总不能捂着发霉吧！你不让发我就不发，你也不是我老板啊！” “但是这事儿跟徐清没关系，你这样挖徐清，有底线吗？”唐琛气愤道。 “底线？”王涯哈哈大笑：“我的底线是法律，不是道德！我们平台花了多少资源推你的破事，总要让我收点利息吧！” 王涯继续道：“就你那事儿热度能持续多久，最多一周，就没人记得这事儿了。等蓝天航空下定决心壮士断腕，这事儿不想完结都得完了。只有徐清才是永远的热点所在啊！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把徐清扯进来了。看来老天爷都要赏我们一口饭了。” 当初，鹏腾信息为了调查唐琛的事情去了派出所走访，竟然意外发现徐清也是案件见证人之一。而且当时过来领人的有两个，一个蓝天航空的领导，一个是女的，说是徐清的朋友。 调查此事的记者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八卦的气味，便去蓝天航空调查徐清的“绯闻”，果然还真查出秦河洛。不过，鹏腾信息只当秦河洛就是徐清的女朋友，没有查出梅婷婷其人。不然，整一个三角恋大戏，王涯睡觉都能笑醒。 “那就此打住行不行？”唐琛见事不可为，退而求次想让王涯就此收手。现在散出来的还只是些花边新闻，对徐清有所影响却还好不大，如果能就此停住，唐琛还可以接受。 王涯看着唐琛希冀的目光哑然失笑：“兄弟，你怎么能这么天真，就此打住？那就要看徐清还有没有料了。你劝我收手，我也劝你一句话。这次我们平台为了你的事出了大力，我们也不求你回报什么，徐清的新闻就算我们的好处费，你要是再指手画脚，我不介意将你告密的事儿告诉你们公司。” 唐琛心有不甘，不过他还真不敢继续说下去。现在事情闹大了，他几乎可以断定自己要被私底下追加处罚，但是应该在可接受范围内。如果公司知道是他告的密，那么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说到底，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不想放弃做一个飞行员，毕竟这算是一个不错的职业。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唐琛终于还是闭上了嘴。 等到唐琛垂头丧气的出门，记者这才进门，一进来就对上王涯一脸冷笑。 “有什么大新闻吗？关于徐清的？”王涯问道。 今天民航大联谊，徐清就在参赛队伍里。按照以往惯例，所有比赛结束后，参赛选手要回公司跟领导汇报战果，每年如此。所以一众记者才蹲守到蓝天航空门口，因为他们料定徐清今天肯定要出现。 记者到现在脸色还是有些潮红，激动之色溢于言表：“对的，大新闻！” 记者缓了一口气：“今天徐清过来回来了，还是提前一个人回来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把头发剃掉了，要不是有人认出来，估计他还真就无声无息地混进去了。” “徐清出现，现场起了骚动，保安没挡住，我偷溜进去，听到了一个天大的新闻！” 王涯心脏不由一紧，屏住呼吸：“什么新闻？” “徐清的年度体检好像查出了艾滋病，他们公司的航医亲口跟他说的。下周在东方，徐清还要复检一次确认。不过我咨询过体检队的朋友，这种检测基本不会出问题。”记者说道。 王涯短暂的沉默之后，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这次唐琛真是给他们送了一个天大的惊喜啊！ 第两百六十三章 私下检查 “可是这事儿万一是个乌龙怎么办？我看那徐清似乎坚定自己不会感染。”记者不无担心道。 王涯根本不在乎，摆摆手：“我们只是将信息公布出来，就算错了那也是体检中心的事。” 王涯又想了想：“再挖挖徐清在男女关系上的料，如果还能挖出来什么，配上艾滋病的料，效果会跟劲爆。” “这才对嘛，之前徐清一点儿黑点都没有，现在才像个人嘛，没有黑点，哪里有新闻呢！”王涯心里想着，现在的徐清比以前更具话题性。 此时的徐清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他现在最急的是去医院自己做个检测。思前想后，他还是打了个电话给梅婷婷把情况说了一遍。现在时间临近下班，他来不及回家了，准备直接去医院。 梅婷婷听完电话，沉默了许久，没有说什么，只是问清徐清打算去哪个医院，待会儿她也过去跟徐清汇合。 徐清没时间跟梅婷婷扯什么危不危险的事，挂完电话立刻打车去了k市的第一人民医院。第一人民医院算是相当权威了。 徐清到医院大厅的时候，梅婷婷已经在大厅里等着他了，二人相视一眼，没有多说废话，直接挂号感染科让医生开艾滋病检测。 由于目的明确，感染科也不是什么繁忙科目，徐清几乎没有耽误时间就抽了血。 艾滋病的检测需要的时间比较长，今天肯定拿不到结果了，只能明天下午过来。徐清为了确保结果的准确性，看时间还没到下班时间，带着梅婷婷又直奔第三人民医院做了相同的检测。 如果两个公立医院的检测结果都显示他没有得艾滋病，那么他几乎可以断定体检中心那边检测出问题了。 连跑两个医院，徐清二人都没说几句话，回家之后两人更是沉默许久。 徐清忍受不了这种状态，决定率先打破僵局，只是徐清刚开口梅婷婷却是先说话了：“如果你这么倒霉，那我估计也跑不了了。不过一个月之前我才体检过，我不信这一个月不到你就能得了那病。” “我也是这么想的，根本没道理。但是体检中心那边很少出问题，哪个环节出问题了，我也说不好。”徐清听到梅婷婷认同自己的想法，顿时精神大振，也将自己的想法跟梅婷婷交流了一下。 “不过，你要不要先搬出去啊，万一我真得了呢？”徐清小心翼翼地问道。 梅婷婷笑道：“我还是有些常识的，你只要别做坏事就行。”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别看徐清满嘴笃信体检中心误诊，但是心里不免还是慌得要死，然而梅婷婷思虑之下就不算很怕。 艾滋病的传播途径是有限而可控的，徐清又没有去公共澡堂洗澡的习惯，感染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你还真是心大。”徐清叹道，他算是看出来了梅婷婷是真的不带怕的，就这心理素质简直离谱。毕竟如果他感染了，梅婷婷基本是逃不掉的。 梅婷婷道：“艾滋病一直吃药就可以控制住，我这么有钱，不说治好，控制住又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在怕什么？” 徐清苦笑，这就是土豪的世界吗？爱了，爱了！ “那明天你家亲戚的事儿要不算了吧！”徐清虽然觉得自己应该没事，但是总不能让梅婷婷的亲戚冒险。 “我已经跟我爸说过了，就说你临时有事，换个时间。”梅婷婷说道：“等明天结果出来了，基本就可以确定了。如果没事，咱们还是要见见大伯。” 梅婷婷的大伯梅知礼虽然跟梅婷婷的父亲梅知荣是兄弟，但是起初往来并不紧密。跟梅知荣大器晚成不同，梅知礼早年就发了家。 梅知礼发家的主要原因还在于娶了个好老婆。在老岳丈的帮助下，顺风顺水地走上了人生巅峰。 梅知礼曾经也想帮一下还身处贫困的弟弟，却被他老婆坚决禁止。梅知礼耳根子软，被老婆说了几次，就将梅知荣忘得一干二净。 梅知荣也有志气，绝不低声下气去求梅知礼，直到梅婷婷的降生，梅知荣的想法开始改变。 他可以穷一辈子，但是不想自己的女儿也跟着自己穷一辈子。所以，梅婷婷满月之后，梅知荣只身前往s市，梅知礼的家中，请求谋个差事。 自家亲弟弟都找上门了，梅知礼也不好当场拒绝，跟老婆一商量，只在自家公司给梅知荣安排了一个小职位，并嘱咐公司主管不许轻易给梅知荣升职。 结果梅知荣在他哥哥的公司干了十年的，临到离开公司的时候也才升了一级。靠着十年打工积攒下来的本金，梅知荣开始组建他的商业帝国。 如今梅知荣的事业已经可以跟梅知礼分庭抗礼，两家之间商业合作也不少。出于早年间，梅知礼不管是什么初心下给予他的工作机会，梅知荣还是很感激他的哥哥的，因而两家合作，梅知荣都是主动让利，以报恩情。 梅知荣对梅知礼一家一向是以礼相待，即便他知道梅知礼一家还是有些看不起他，认为他是沾了自家的福气才能起势。 “好吧！”徐清也听梅婷婷说过她大伯家的事儿，她大伯一家来k市，他这个未来女婿见都不见一次确实不礼貌了些。 徐清觉得自己最近一段时间跟医院较上劲了，前不久才因为怀疑自己白血病的事儿去医院检查了一遍，那次唯独没查艾滋病。现在才过了多久，又是回来了，同样是梅婷婷陪着的。 徐清先是到了第一人民医院，徐清拿检查报告的时候手都是抖着的，直到他看到hiv抗体呈阴性的时候，几乎要高兴地跳起来。 大喜过望的徐清拉着梅婷婷辗转到第三人民医院，在得到相同的结果后，徐清只感觉全身十万八千个毛孔都是舒展开来，昨天郁结全身的晦气一扫而空。 梅婷婷就算有所预料，但是拿到检查报告的时候还是松了一口气。既然可以确定徐清没问题，她决定再跟大伯一家约个时间。 在梅婷婷准备打电话给她爸的时候，徐清在身边百无聊赖地玩手机。他习惯性地刷了微博，只见微博热搜第一是徐清据传感染艾滋病！ 第两百六十四章 彩礼警告 徐清不由想起昨天偷溜进公司的记者当时说的话，当时他并没有将记者的话放在心里，现在一语成谶，徐清感觉事情大条了。 这时候梅婷婷刚打通梅知荣的电话，然而没说两句，梅婷婷的秀眉就挤在一起了。 “徐清没事，那是瞎传，我现在就跟徐清在医院门口。我们在两个医院做了检查都是没问题，多大年纪了，别听风就是雨！”梅婷婷不悦道。 梅知荣被自己的女儿怼了一通，脸上很是无光：“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也不怪你大伯家担心。” “我把两份检查报告拍照片发给你，你自己看。”梅婷婷说道：“你跟大伯家解释一下，如果他们还有担心，那就算了，咱们也不勉强。” 梅婷婷跟她父亲可不同，她对梅知礼一家观感不佳。若是她将两份检查报告都拿出来，对方还不信的话，那就没必要顾忌一点儿亲戚情谊了，反正她也不是很在乎。 “你别生气啊，我去跟你大伯好好说，你把照片发给我。”梅知荣是个女儿奴，拿梅婷婷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在梅婷婷跟他哥一家关系已经愈发疏远，将来他的家底都要尽数交给梅婷婷的。如今自己顾念旧情对梅知礼一再忍让，换到梅婷婷掌权，还会容得梅知礼放肆？他现在就想尽力调和梅婷婷和梅知礼的关系。 “没什么问题吧？”徐清看梅婷婷打个电话却是弄得心情不佳，心里思量怕是自己热搜的问题。 梅婷婷可爱地哼了一声：“你昨天才知道的事，今天就热搜了，是不是有人在盯着你啊！” 徐清顺势将昨天找航医被记者撞个正着的事情说了下，连连将锅揽在自己身上。 “要不我将检查报告发网上，澄清一下？”徐清知道现在网上流言传播有多快，最好还是尽快处理。虽然这两份报告不是出自体检中心，但是两个公立医院也是有一定参考性的，总归能说明一些事情。 然而徐清还是小看网上造谣的传播性了，就算有人扒出了徐清的辟谣微博，很多人依然不愿意承认报告的真实性，说是徐清为了降低热度而进行的紧急公关。甚至最离谱的是，徐清剃光头的事被有心人说成徐清化疗之后脱发的副作用，各种传言说的有板有眼。 由于飞行员在群众中的一些偏见，徐清被顺理成章地扣上了乱搞男女关系的帽子，而且起哄者，看热闹者众多，一时之间竟是将帽子扣得死死的。徐清的热度一下子超过了唐琛和外籍机长的热度，网民们一心开始吃徐清的瓜，根本没兴趣再抓着蓝天航空，这倒是让蓝天航空的领导层缓了一口气。 徐清说到底还是普通人，对于网上话题的嗅觉没那么灵敏，只觉着自己发了澄清微博就完事了。殊不知，很多人相信的只是他们愿意相信的，他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只要徐清的澄清有一丝破绽就会被他们无限放大。徐清的检查报告不是出自官方，这就是最大的破绽。他们才不会管第一人民医院和第三人民医院同时出错的概率有多小。 徐清发完澄清微博就不管了，而是忙着准备晚上吃饭的事儿。 也不知道梅知荣费了多大的气力终于是说通了梅知礼一家同意一起吃个饭，地点定在洛霜大厦顶层餐厅。 作为整栋洛霜大厦的包租婆，梅婷婷联系餐厅老板之后，餐厅老板赶紧腾出了一个包间。至于点菜嘛，梅婷婷听她爸说了一些大伯家忌口的东西，将之剔除之后，剩下的菜品轮着上个遍。 徐清他们拿完检查报告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所以也没回家，联系好餐厅之后就直接去了洛霜大厦。 约莫八点左右，梅知荣领着梅知礼一家才姗姗而来，徐清这才第一次看到梅婷婷这个大伯。 梅知礼面相看上去跟梅知荣有七分相似，只是梅知荣看上去更憨实些，梅知礼则是一副老干部形象。 与梅知礼联袂而来的就是助他飞黄腾达的老婆了，黄颜！同时还有一个看上去跟徐清差不多大的青年，这就是梅知礼的儿子，黄启！ 梅知礼出身低微，全靠老婆的帮助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因而家中阴盛阳衰，牝鸡司晨，甚至二人唯一的儿子也从了母姓。 梅知礼虽然如今身份大不一样，但是好歹也是出身苦楚，某些特质还是深刻在骨子里的，就跟梅知荣一样，给徐清感觉并没有什么压迫感。反倒是他老婆黄颜以及儿子黄启，自小便是钟鸣鼎食，便是一进包间，一言一行，徐清就觉着他跟这两人是格格不入的两种人。 梅知礼一家自打进门一来，有意无意地跟徐清以及梅婷婷拉开距离。徐清心里苦笑，但也可以理解，只是一直装作一个无情的假笑机器，跟在梅婷婷身边保持微笑，其实他都不知道自己干嘛笑着，因为对方没有一个人跟他说过一句话，哪怕是看他一眼。 众人坐定，分成了截然不同两个阵营。梅知礼一家面对着门口，在徐清老家的习俗里，对着门口的位子是主位，梅知荣客气地让他大哥坐了主位。 徐清，梅婷婷，梅知荣则是背靠门口，两队人马不像是过来吃饭的，而是冲着这架势看上去像是谈判。 自从落座下来，黄启一直在跟梅婷婷讨论一些生意上的事，徐清也听不懂，无聊地一边喝茶，半壶茶水愣是被徐清一个人给包了。 梅婷婷则是颇有些不耐烦，黄启三句不离今天买了多少地，明天建了多少房子，后天有计划收购什么公司，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多有钱。 黄启当然不是说给梅婷婷听的，论身家，梅婷婷比他只多不少，没有显摆的必要，显摆只能在不如自己的人面前，比如徐清！ 看到梅婷婷已经开始不太乐意搭黄启的话，这时候黄颜接茬了。黄颜看着这金碧辉煌的包间，看起来很是关爱道：“这就是咱们婷婷的嫁妆吧？真是气派啊！依着咱们老家的规矩，女方给了这么大的嫁妆，男方的彩礼可不能寒碜。婷婷啊，给你伯母讲讲到时候结婚，男方的彩礼准备啥啊？” 第两百六十五章 恃宠而骄 男方彩礼，女方嫁妆在国内各地自古就有，只是各地习俗略有不同。依着徐清老家的规矩，男方的默认准备十万的彩礼，而女方嫁妆则没有特别固定的说法。 当然十万只是普遍为人接受的额度，其数值会根据实际情况有所调整，比如男方家境一般，拿不出十万，总不能硬逼着。不过也不是不存在因为彩礼钱闹崩的情况。 一般来说，男方的彩礼钱会根据女方的嫁妆稍作调整，女方嫁妆多，男方自然也要多添置些彩礼。徐清老家的邻居街坊很是喜欢讨论某家结婚男方多少彩礼，女方多少嫁妆，若是男方差女方得多了，总是莫名落了个吃软饭的名头。 徐清一直觉着这种婚姻习俗很是落后，然而非是他能改变的，而且看梅知荣行事传统，怕也是免不了这种事。虽说有些反感，不过徐清也不会固执地反对，他家里还是可以凑出十万的，没必要为了这些钱将两边闹翻。 不过，今天听黄颜的说法，这彩礼的事还要说道说道。 至此为止，梅知礼一家都没有跟徐清说过一句话，即便是问到婚姻习俗之事也是单问梅婷婷，这般骑脸的无视让梅婷婷很是不高兴。 不就是拐弯抹角地说徐清家没钱嘛，不对！这应该算是裸地明示了。 他没钱，我有钱不是一样？ “男方彩礼自然是按照老家习俗，男方出十万，伯母应该清楚得很才对！”梅婷婷笑道。 黄颜脸色一僵，这丫头是变着法子讽刺自己呢！ 梅知礼之所以能入得黄家人的法眼，只因为梅知礼在读书这一项上还有些头脑，恢复高考时便考上了大学。 黄颜的父亲看上了初出茅庐的梅知礼，有意撮合黄颜和梅知礼，虽然两人最终磕磕绊绊地走到了一起，但是在婚礼前夕就曾因为梅家出不起彩礼差点儿婚事告吹。 梅知礼彩礼的事到现在依然让黄颜耿耿于怀，然而，梅婷婷却用此事反击黄颜。 梅知礼和梅知荣两兄弟没想到梅婷婷竟是这般生猛，一言不合就揭黄颜的伤疤，若是放任下去，还不得打起来。梅知荣连忙插了一句：“反正都是要给他们的，意思一下就行。” 黄颜此时面噙寒霜，冷哼：“知荣啊，你现在不同以往，怎么能将婷婷随随便便就嫁了呢？你总该给婷婷找个门当户对的，能在事业上帮帮婷婷，也好守住你的家业啊！” 黄颜看似关心的言语却是让徐清开始警惕起来，原本他以为梅婷婷大伯家就是看不起他家没钱，在他面前显摆显摆有钱人的架子而已，现在看来，他们是想插手梅婷婷的婚事啊！ 梅婷婷脾气急，本来就看梅知礼一家不顺眼，现在他们还敢对自己的婚事指手画脚，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个就不劳伯母费心了！我爸的家业就算在我手里败光了，那也是我自家的事，不需要外人操心。” 梅知礼一家为何对徐清有这么大敌意，其实各不相同。 黄启是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没有养成富贵之家的素质礼仪，却是学了一大堆的坏毛病，其中就是看不起穷人。黄启认为徐清就是狗屎运攀上了梅婷婷，平时这种穷逼凭什么跟自己一起吃饭？ 梅知礼典型的妻管严，他的行事首先的参考标准就是黄颜，黄颜对徐清冷脸相对，他自然妇唱夫随。 黄颜跟他们两个都不相同，却是心思最为歹毒的。 梅知荣一身的产业早就让黄颜眼馋不已，奈何她可没有这么大的胃口可以吞了梅知荣的家底，但是梅知荣只有一个女儿。如果她能撮合黄家的某个后辈娶了梅婷婷，那么梅知荣十几年打拼的成果，最后还不是要姓黄？ 可是任她算盘打得噼啪响，最后梅婷婷竟然托付给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小子，这让她很是烦躁。 黄颜烦躁，梅知荣同样如此。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同于梅知礼发达之后的六亲不认，梅知荣尽可能地帮助了身边的穷亲戚。 在一众亲戚眼里，梅知荣就是个财神爷。然而，多年的吸血行径让不少亲戚的胃口开始变大。跟黄颜一样，他们将目光盯在了梅婷婷身上。近年来，动不动就跟梅知荣推荐家里的某些后辈，搞得梅知荣很是头疼。 “瞧你说的，我是你伯母，怎么能算是外人呢？”黄颜似乎没有听出梅婷婷话里的冷漠之意：“婷婷，你看你认识人里面有几个是找了普通家庭的？长辈总归是为你好的，不要为了爱情冲昏了头脑！” 黄颜的“谆谆善诱”彻底激怒了梅婷婷，刚欲拍案而起，却是被身边的梅知荣一把拉住。 梅知荣的小动作怎么能瞒过黄颜？梅知荣虽是泥腿子出身，但是论心智手段，比他大哥强了不知道多少，唯一的弱点就是太过重情，否则近年来他们也不会在梅知荣身上占了不少便宜。 黄颜知道有梅知礼的关系在，梅知荣就绝不会跟他们翻脸。 就在黄颜跟梅婷婷剑拔弩张之际，一直没说话的梅知礼终于发表了自己的意见：“知荣啊，婷婷要找什么样的对象原本是你的家事，但是现在他找的男朋友在网上已经成了大名人，作为婷婷的大伯，我不想婷婷托付给这么一个多是非的人。” “网上的事都是谣传，我做了检查，没问题的！”徐清这时候不得不出来辩解两句。 徐清一说话，黄颜却是冷声道：“你还没跟婷婷结婚，这里应该还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黄颜说着转向梅知荣：“不管网上是不是谣传，现在他已经是声名在外，家里的其他长辈也不会同意的！” 这时候，黄启在一边也开始煽风点火：“你不说一句话？闹出这么一个笑话，还有脸跟在婷婷身边？” 梅知礼一家自然不会怀疑徐清检查报告的真实性，梅知荣可是就待在徐清身边呢！ 老妈让他闭嘴，现在儿子又让他说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真乃是至理名言。 徐清一摊手，无奈道：“她怎么都要嫁给我，我能怎么办？” 第两百六十六章 梅家对蓝天航班的企图 场中众人，除了梅婷婷皆是长吸一口冷气，恃宠而骄，裸的恃宠而骄！ 梅婷婷则是被徐清石破惊天的无耻发言给逗乐了，微微侧过身子，正好看见徐清趾高气昂的模样，刚才积起的烦闷被一扫而空。 徐清目光所及，瞧见秋波流转，媚眼如丝，不觉口干舌燥，嘴角忍不住地疯狂上扬。 “此事已定，家中长辈若是谁看不惯，我婚礼之时便不用过来了。”梅婷婷看到徐清笑意难掩，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凡是缺席婚礼者，其在连山集团的推荐人一律开除。” 梅婷婷说话的时候笑靥如花，说出的话却是杀气腾腾。 梅知荣的连山集团中有不少亲戚推荐的人任职，其中大多不堪重任，但是梅知荣并没有将他们开除，这是梅知荣的善心。但是，梅婷婷却想将这份善心收回来了。 “婷婷，你怎可胡言乱语！家中长辈岂能怠慢？再说你还没有接你爸的班，如何插手集团之事？”梅知礼喝道。 梅婷婷笑着转向梅知荣：“爸，我现在想接你的班了！” “你” 又是一个恃宠而骄的主！ 梅知礼和黄颜算是知道为什么梅婷婷能跟徐清走到一起了，这脾气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婷婷，人前怎可如此说话？”梅知荣教训道。 梅婷婷含笑：“父亲教训的是，女儿自会私下评论各位长辈，不让他人得知。” 梅知荣苦笑地一拍脑门，他真是拿这个女儿没有法子。亲疏有别，就算梅知荣再重血缘亲情，也不会为了那么些亲戚长辈给自己女儿脸色看。 “我的位子自然是你想什么时候坐都可以，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梅知荣轻轻叹道。 “知荣，你这是什么话？婷婷年纪尚小，如何能接任！”梅知礼急道：“你看看婷婷跟了这小子之后都成什么样了！要是让二伯知道了，岂不是雷霆大怒！” 梅婷婷立时反驳：“二爷爷那边我自会去解释，不用” “算了！婷婷已经有了决定，大哥就别再说了。”反倒是梅知荣当机立断，终结了这个话题。 梅知荣平时和气待人，但是此时说起话来面色肃然，语气沉重，颇有些乾坤独断的气魄，使得还想说上两句的梅知礼都乖乖闭了嘴巴。 梅婷婷知道她爸认真了，也是收起了任性下去的打算。 随着梅知荣收敛随和，场中气氛不觉有些僵住了，而打破僵局的还是梅知荣。 只见梅知荣语重心长地跟徐清说道：“小清啊，我不在乎你的家境如何，不在乎你的工作如何，我只觉得你的品性能配得上作为我女婿的标准这便是足够了。不过，作为婷婷的父亲，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吗？” 梅婷婷心头微动，急忙阻止：“爸，你为何要逼他！” 然而，便是在下一秒，徐清的声音缓缓落下：“叔叔放心，我知道的！” 梅知荣不看重徐清的家世，工作，却是不代表不想徐清能有一个出人头地的未来。身为父亲，怎会不希望自己女儿的夫婿越来越优秀？ 梅知荣在此提点，只盼望徐清将来莫要失了上进之心！ 原本想将徐清引见给自家亲戚的聚会竟是发展成了这般模样，这样梅知荣也是心有痛楚。说到底还是他太仁慈了，给了某些人放肆的机会。 在梅知荣的想法中，都是沾亲带故的，他诚心诚意地帮人，为何那些人反而图谋他的家产呢？难道他们就没有羞耻之心吗？ 送别梅知礼一家后，梅知荣单独留下给跟自己女儿说几句知心话。 “爸，你打算在这里待几天？”没了梅知礼一家，梅婷婷顿时觉得轻松无比，说起话来语调都欢快了不少。 “不晓得啊！现在生意不好做啊。这次陪你大伯过来，他是来玩的，我就不是了。这边有几个老板要见见，看能不能开拓一下西南市场。”梅知荣说道。 说着，梅知荣话锋一转，跟徐清笑道：“听婷婷说你的一个朋友家在咱们老家那边开了个新的航空公司。那家公司不错，但是在我看来，你现在所在的蓝天航空的前景更好，可惜了！要是能掺上一脚就好了！” “蓝天航空都给卖了还好？”徐清奇怪道。 “天海集团辖下所有子公司，就你们蓝天航空盈利水平最强。天海集团大厦将倾从蓝天航空抽调了多少资金，换作其它公司早就撑不住了。就这么一个优质资产，若不是天海集团已经揭不开锅了，怕是还舍不得卖了。”梅知荣说道：“不过你们公司管理层也真是废物，这么好的资源连个家底都没攒起来。被母公司一抽血，再被华航打了个价格战竟是就顶不住了。” “难不成你之前还打过蓝天航空的主意？”梅婷婷笑道。 梅知荣惋惜道：“我确实这么打算过。但是蓝天航空盘子太大，我要吃下来有些困难。当时蓝天航空在跟华航打价格战，每过一天，损失就要多一分。我就想着等些时日，天海集团受不了了能压压价。结果没想到蓝天航空这么快就顶不住了，蓝天航空的家底真是被那些领导折腾光了！” 徐清在一边听得啧啧称奇，他这个老丈人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打了蓝天航空的主意，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你那事虽然荒唐得很，但还是要认真对待的。听婷婷说下周会有复查，复查结果正常后，你跟我说一声，我认识些新闻界的朋友，发个报道，帮你把事情澄清下。你现在手里报告不是官方的，发出去反而被有心人挑刺。”梅知荣嘱咐道。 徐清连声应着，心想这老丈人真是通透世事，他发了澄清微博之后，有不少人攻击他为了摆脱负面新闻，伪造检查报告，关键下面还有不少人附和。如此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 就在徐清跟老丈人谈天说地之时，徐清突然接到了他爸的电话，同时收到了一个消息。 他妈被气得住院了！ 第两百六十七章 局方特意安排的复查 据徐清父亲所言，一切的源头还是在于徐清感染艾滋病的谣传。 今天徐清感染艾滋病的传言在网络上满天飞，就连徐清老家那个小镇子也是传得沸沸扬扬。 徐清父母不会上网，自然不知道网上的流言。结果，得知网上流言的一众亲戚们仿佛跟约好似的齐齐来了徐清家。 一开始徐清父母还不知道咋回事，可是在亲戚们热切的解释声中，徐清父母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徐清父母一辈子扎根在小镇之中，就算没什么眼界却还是知道艾滋病是何等恐怖的疾病，一时间，就连沉稳的徐清父亲都慌了神，更别说爱子心切的徐清母亲了。 这时候，一众亲戚们化身医疗专家，你一言，我一语地给徐清父母讲解艾滋病有多可怕，将来会有什么影响，如何如何难治 要不是徐清父母对他们知根知底，甚至怀疑他们都是艾滋病专家了。 徐清母亲本就大失方寸，再被一群亲戚天花乱坠一通描述，只觉得徐清岂不是这辈子就毁了。 慌乱之际，徐清母亲分明发现这些亲戚看上去哀痛不已，但是细细分辨，大部分人都是幸灾乐祸，甚至有几个毫不掩饰的高兴，这让徐清母亲由悲转怒，气上心头。 贫穷并没有让他们免除金钱的腐蚀，反而滋生了市井小民的市侩和攀比，几乎个个都是眼红症晚期。 当年徐清成了飞行员，在这个小镇里还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如今，徐清遭逢大难，这群人只觉得心里无比的舒坦，竟是不约而同地聚到徐清家里，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徐清父母。 穷山恶水出刁民，古人之言，有时候还是有些道理的！ 徐清母亲这一刻看清了这群人的嘴脸，急怒攻心，只觉得天旋地转。徐清父亲和周围众人赶紧去扶，却被徐清母亲一口喝住。 徐清母亲靠在徐清父亲身上，呼吸都有些跟不上。徐清母亲有高血压，被人一气，血压直接爆表了。徐清父亲看情况不妙，将一众人赶出去，抱着徐清母亲先坐下，拿了钥匙和钱，让徐清母亲坐在自己电动三轮车后面，一路开到镇医院。 徐清母亲检查后问题不大，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医生还是让她住院两天观察观察。 心情平复之后，徐清母亲感叹平时看上去关系亲和的亲戚到头来却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他们一直打算这辈子都待在这个小镇了，但是经过此事，他们真的感觉不到家乡的温暖。 徐清在电话里跟他爸把今天两个医院的检测报告的事说了一遍，让他们不要担心。徐清父亲听说只是虚惊一场，也是大喜过望，大呼老天爷保佑。 徐清又让母亲接了电话，安慰了一通才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梅婷婷看徐清脸色不对，顺口问了发生了什么事。徐清也不隐瞒将事情说了一遍，听得梅知荣唏嘘不已。 “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不愿意回老家了！”梅知荣叹道。 徐清感染艾滋病的新闻成为了一个引爆点，各家传统媒体，新媒体都不得不被吸引过来。对于徐清这么一个普通人，若是想深挖，从小到大任何一件可以算得上新奇的事情都会被展示在公众面前，尤其是在徐清进入蓝天航空之后的事情。 一大群吃瓜群众急切地想知道徐清从哪里感染的艾滋病，鉴于艾滋病的特殊性，徐清的生活作风问题逐渐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奈何徐清行事一向端正，除了跟秦河洛传了些绯闻，其它桃色新闻愣是挖地三尺也挖不到。 便是在这短短几天，围绕徐清的一系列新闻席卷了整个网络，其热度堪称国内民航史第一，不禁让众多民航人感叹，徐清不愧是民航的流量中心啊！ 当徐清的事情爆发之后，跟徐清相熟之人纷纷打电话过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徐清不厌其烦地一一回答了。 徐清的为人有目共睹，再加上两家医院的检测报告，徐清这才让身边之人信服体检中心那边可能出问题了。 其中李先奕提醒徐清现在网上舆论已经完全失控，既然十有是清白的，干嘛还老老实实地等着体检中心的复查安排？ 李先奕建议徐清赶紧找公司航医，让航医跟西南体检中心及时沟通，看能不能提前复查。现在事情闹得大，李先奕不信局方不知道。虽然有关民航的新闻头一次占领了民众话题的顶点，但是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局方定是要将事情尽快处理的。 只要二次复检的结果没问题，网上的流言将不攻自破。现在关于徐清的各种话题俨然成了网民们的狂欢了，势头已是不妙。 李先奕发现舆论走向有些变味了，徐清作为当事人哪里又不知道呢？ 其实徐清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见识此等阵仗，他打开手机，各种关于他的新闻不停地推送，他仿佛被扒光了衣服，被所有人评头论足，这让他感到有些害怕。 听从了李先奕的建议，徐清立刻打电话给航医，巧的是，正如李先奕所说，局方也慌了。 之前唐琛和外籍机长的冲突事件就已经将民航形象推到了一个尴尬位置，现在徐清的事更是闹得满城风雨，局方的领导们也是焦头烂额。商议之后，急令西南体检中心重新安排体检行程，尽快让徐清完成复检。 徐清到底有没有感染艾滋病必须尽快得出结论，否则，纵容民众随意猜测，谁知道之后的舆论走向会歪到哪里去！ 明日在东方会有一次体检，原定只涉及东方的飞行员，后来西南体检中心临时增加了徐清的体检名额，同时让蓝天航空航医必须通知到位。 徐清打电话前没多久，航医才跟西南体检中心通了话，正准备联系徐清，没想到正主自己找上门了。 如此一来，正和徐清的想法，问明体检所需之后，徐清就匆匆了挂了电话。 明天将是他的正名之日！ 第两百六十八章 两喜临门 翌日清晨，徐清早早就去了东方的基地。 体检是从早上八点开始，鉴于自己现在的尴尬身份，徐清希望早一点趁着人少把检查做了。不过，徐清还是想岔了 其实也不是他想岔了，而是其他人太积极了！ 徐清到东方的体检小楼时才八点零五，但是一楼大厅抽血的地方已经排了长长一队。 徐清还是先去签到处签到，领序号牌。但是，签到本上翻来覆去只有东方空勤人员的名单，并没有徐清的名字。 “你好，签到本就这一个吗？”徐清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自己的名字，只能求助工作人员。 “对啊！就这一本。”工作人员说道：“你找不到名字？” 徐清点点头：“我是蓝天航空的，昨天临时加的。” “蓝天航空？”工作人员奇怪道：“今天应该只有东方的空勤体检啊，你是不是记错时间了？” 工作人员说着，脑子忽然想起了什么：“你是徐清？” “对的，我是徐清，今天来复检的！”徐清说道。 工作人员一哆嗦：“那就是了！你不用签到了，直接去抽血吧！” 徐清哦了一声，看到工作人员的反应，还是将口袋里准备的口罩拿出来戴上。 抽血的队伍还很长，徐清乖乖地走到队伍最后排队。徐清前面一个人看徐清戴着口罩，好奇地看了徐清一眼，只是徐清大半个脸被口罩遮着，也看不清徐清的样子。 就在徐清排队不久，他发现负责登记签到的工作人员到抽血处跟负责抽血的护士说了两句话，护士点点头，便是扯起嗓子喊道：“谁是徐清？” 护士的喊话让排队的一众人感到很是莫名。徐清是谁？是最近网上很火的那个徐清吗？ 在前面众人的议论纷纷中，徐清缓缓举起手：“我是！” 便是这一轻声，瞬间压倒了众人的谈论声，场中顿时安静下来，前面排队的人更是如同被扼住了脖子，瞪着徐清说不出话来。 片刻之后，原本徐清眼前人头攒动，霎时间就快速散开。所有体检的人跟避瘟神似的给徐清面前清空了一条路来。 看着分列两边，始终跟自己保持距离的众人，徐清苦笑一声，径直往抽血处走过去。 在护士面前落座，护士说道：“身份证呢？” 徐清拿出身份证就准备递给护士，护士立时说道：“放在桌子上就行。” 徐清抓着身份证的手停在半空，叹了一口气，再是将身份证放在桌子上，以供查验。 “口罩摘下来。”护士又说道。 徐清依言将口罩摘下，护士看了看身份证，再看看徐清的脸，点点头：“好了，身份证可以收起来了。” 接下来就是正常的抽血流程，不过徐清发现盛放他血液样本的容器上贴的标签直接就是他的名字，这跟其他人的数字标签完全不一样。 抽完血之后，护士说道：“下午结果就能出来，我们会将结果通知你们公司的航医，之后由你们公司航医将结果通知到你。” 徐清想着这次体检中心真是特事特办了，平时这种检测报告都要一周之后才有结果，今天早上检测，下午就能有结果了，也是快得不行。 徐清起身之后，又是在众人自觉让路下出了体检小楼。出来之后，呼吸这早晨略有些寒冷的空气，徐清脑中混沌逐渐清明，再等几个小时，便能真相大白了！ 徐清复检完之后，特意给航医打了个电话，让她一有结果，第一时间通知自己。 航医自是知道兹事体大，满口答应下来，如此一来，徐清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家等消息。 就如护士所说，复检结果很快就下来了。在下午两点多时候，徐清接到了航医的电话，说本次复检结果呈阴性，徐清并没有感染艾滋病。 虽然复检之前徐清已经对结果有所预料，但是在得到航医亲口确认之后还是喜出望外。 徐清将复检结果告知梅婷婷之后，又给周围之人打了一圈的电话，把复检结果阴性的喜讯分享给大家。 航医还说她会将本次复检结果上报公司领导，由蓝天航空的官方渠道将徐清的复检结果公示出来，希望能尽快平息网上的传言。 徐清的事并不如唐琛的事复杂，只要徐清的复检结果没问题，辟谣之事，蓝天航空那是求之不得。 就在徐清事件在网上疯狂传播的时候，蓝天航空的交接工作悄然完成，原本公司还想给交接工作造造势，但是奈何徐清实在太“火”，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虽然蓝天航空的交接工作进行得相当低调，但是蓝天航空的改革措施却是已经开始。 之前蓝天航空的惩处标准对接的是天海集团，现在对接的却是华航，两者标准不同，这时候就会出现某些受益者，比如徐清！ 在华航的惩罚理念中对于第三名，即非上座的飞行员的惩罚力度是相对宽容的，而是上座的当事飞行员处罚更重。基于这个理念，蓝天航空的领导层开始对近期的处罚案例进行调整。 华航入主本就是喜事一件，就对近期的处罚人员不追加处罚，对处罚过重的减免处罚，其中最为典型的就是徐清。 就在徐清复检的前一天，公司取消了徐清的停飞处罚，即日复飞。不过考虑到徐清近日来在网上掀起的风波，还是决定等到徐清复检结果正常之后再正式复飞， 复检结果出来之后，航医立即上报公司领导。没过多久，徐清就收到了正式复飞的邮件。不过，徐清看了蓝天航空的官网和官方微博，都没有发布他的复检结果。也不知道蓝天航空是在拟写案上浪费了时间，还是因为其它原因。 复检结果正常，又意外解除了停飞处罚，真可谓双喜临门，徐清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这么神清气爽了。 当天晚上，徐清就收到了调度的电话，要抓他飞了明天的早班，是陈逸作为检查员给一个机长做年度机长检查。 徐清当时心情大好，便是满口答应了。 一切似乎又重回正轨了 第两百六十九章 机长抵制 跟年度机长检查的航班还是相对轻松的，还是跟的还是熟人的班。 由于上计划的时间太晚，徐清为了防止打扰到机长和陈逸就没有给两人发短信，想着应该也没什么事。 翌日清晨，徐清还是按照惯例早早来了飞行准备室，当他过来的时候，陈逸和另一个机长都还没到。 徐清的班虽然是早班，但也是早上八点半起飞，错过了出港高峰期，所以徐清过来准备室的时候，准备室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 酒测完之后，徐清领了航班资料开始填写飞行准备卡，便在这时，徐清听到有拖动飞行箱的声音，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入口。 进来的是一个四道杠的机长，看这面相，比对航班信息上的照片，这个机长应该就是同行之人。 机长一进来第一件事就是去酒测签到，酒测完之后便开始找同行的机组。 当时整个准备室就两套组，他先是去了另一套组那边看了眼，不是他的，然后看看徐清，脸色纠结地走近，停在了桌子对面。 机长往桌子上的任务书一瞅，正是他的航班！机长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原本他的班是没有二副的，他想着总不能让陈逸去干副驾驶的杂活吧，就临时让调度抓飞一个二副上来配合。调度答应之后，他就没管了，没想到调度抓的竟然是徐清！ 徐清看机长过来，刚要打个招呼，见机长一脸纠结，心有奇怪。正是这时，陈逸从准备室的另一个大门风风火火地进来了。将飞行箱往徐清身边一丢，赶紧跑向酒测机签到，已经快迟到了。 紧赶慢赶，总算是没迟到。陈逸喘着气走到徐清身边，拍拍徐清肩膀：“你这小子，当了几天网络名人感觉咋样啊？” “别说了，提心吊胆的。”徐清苦笑道：“感觉自己祖宗十八代都能被扒出来，太可怕了。” 陈逸总算是顺好了气，刚才一路小跑有些累着了，他接着说道：“没事儿了就行，你小子就是惹事精，一天不惹事就浑身难受。” 陈逸继续道：“今天他年度机长检查，你填好本，加好油就行，其它都不用管了。” 徐清跟陈逸谈笑风生，倒是对面的机长很是难受，他踌躇半天，还是鼓足勇气，打断了陈逸跟徐清的闲聊：“陈总，我想换个二副可以吗？” 陈逸不解：“换什么二副，徐清给你当二副还不够？” 机长急忙摆摆手：“不是，不是，我是我是” 机长支支吾吾半天，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是陈逸看明白了：“你不会还在纠结徐清的那个传闻吧？机队群里不都发了澄清消息了吗？就等着官方宣布了，你怕什么？” 原来蓝天航空领导层也知道徐清的事情闹得太大，长期共事的人竟然爆出来有艾滋病，这会让某些人产生极大的心理压力。 因而在得知徐清复检结果正常之后，虽然没有拟好官方公告，但是依然在内部微信群里澄清了徐清的事，希望公司员工不要慌张。 机长看陈逸挑明了，也不遮掩了，直言了他内心的想法：“陈总，虽然徐清的复检结果没问题，但是为什么第一次检测结果是有问题的？这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万一第一次检测是对的，第二次是错的呢？” 陈逸被机长说得有些恼了，不过他考虑到艾滋病的恐怖之处，机长警惕些也是正常，所以耐心解释：“第一次可能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导致检测结果有了偏差。第二次那是体检中心专门给徐清开了特殊通道，专人看护，不会有丝毫问题，结果也是以第二次为准。你好歹也是机长了，体检流程不知道吗？” 听完陈逸的解释，机长还是不肯松口。 开玩笑，艾滋病除了极少数的情况，几乎就是不可治愈，他万万不能冒哪怕一丁点风险。 见机长还是不容口，陈逸不耐烦道：“那要是找不出第一次检测出错的原因，那就一直拒绝跟徐清配合不成？” 机长看着陈逸凶神恶煞的面庞，咽了口口水，最后还是坚定地点点头。 徐清在一边没说话，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存在竟然给这个机长这么大的心理负担。 陈逸脸色逐渐阴沉下来：“这是一个机长该做的决定吗？” 陈逸身为总师多年，积威已久，即便现在已经卸任，如今怒气勃发，还是让机长有些惧怕。然而，就算如此，机长还是不愿改变初衷：“陈总，今天我是责任机长，我有权更换机组成员！” 虽然本次航班陈逸的级别更高，但是责任机长不是他，最终决定权还是在那位机长手里。 航班运行中有时候会出现双机长运行，这时候谁对航空器有最终决定权就取决于谁是责任机长。 责任机长拥有对航空器的决定权，同时也承担了其所做决定而导致的所有后果的责任！ 陈逸很是恼怒，眼前这个机长竟然跟他扯出责任机长最终决定权的问题，摆明是不把徐清弄下去不罢休了。 陈逸为何如此据理力争，在于这个机长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 如果今天徐清被换下去了，其他机长知道此事了，那之后以相同的理由将徐清换下去也是顺理成章。除非能将第一次检测出错的原因找到，否则这事儿就没完没了，徐清以后还飞个p！ 但是体检过程又不是全程录像，哪里这么容易找出问题！找不到问题，这事儿就这么拖着不成？所以，此例不可开！ “徐清之前已经在第一人民医院和第三人民医院都做了检查，结果都是没问题，总不能这两个医院也都错了吧！”陈逸还是有些理解机长的顾虑的，所以他不想跟机长翻脸，只想机长能迈过心里的那道坎。 哪知机长还是固执地摇摇头：“陈总，你饶了我吧！一个二副而已嘛！” 听闻此言，陈逸怒目圆睁：“什么一个二副而已，他也是人，你今天把他换下去，让别人知道了，以后其他机长纷纷效仿怎么办？” “既然你要行使责任机长的权力，那我也行使检查员的权力！你这次检查不合格！现在开始你就不是机长了，我看你以后怎么行使责任机长权力！”陈逸冷声道。 第两百七十章 起动有虑 机长脸色一白，陈逸简直就是快刀斩乱麻，说挂他就挂他，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陈总，我们还没开始飞呢！你凭什么挂我？”机长心有不满，顿时反击道。 陈逸感慨果然卸任了总飞行师，别人嘴里还喊着陈总，心里怕就不是这样了。以前他任何检查的结果，没人敢反驳，现在已经敢反问他了。 “我觉得你今天的心理素质不足以支撑一个机长的正确判断！”陈逸还是相对委婉的，只说了今天，而非将其直接定义。 通常而言，检查不会涉及航前，大多数检查员还是看飞机上的表现，但也不是绝对。 一个机长的综合素质囊括很多，当然最容易被量化，也最易直观体现的就是操纵能力，其次就是程序的标准化。大部分情况来说，检查员会以这两个方面为检查的主要标准，但不是说检查只检查这两个方面。 由于其它方面的评价很是主观化，难以很准确地判断，全凭检查员的经验决定，所以其中的可操纵的东西便是极多。 正常而言，只要受检人不是很过分，检查员一般不会用一些主观化的标准衡量此次检查的结果。 但是，不会不代表不能！ 这次情况，陈逸就觉得机长很过分，过分到他认为机长今天所表现出来的偏执会影响到飞行中的判断。 然而，陈逸认为的就是对的吗？机长还认为陈逸小题大做呢！但是陈逸是检查员，刀在陈逸手里，陈逸认为是，那便就是了！ 实际上，徐清也认为陈逸处罚有些重了，开口劝道：“陈哥，算了！既然机长认为自己不合适，那我今天就不飞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艾滋病的名头太大，机长谨慎些也不能怪人家不是？ 陈逸把徐清拉到一边：“今天开了头，以后别的机长有样学样怎么办？你以后不飞了？” “没事的，师父最近带飞完机长，我就可以跟师父的班了，没事的。”徐清说道。 前两天，蓝天航空的ax首飞就是常教员担任的责任机长。 在ax运行前期，常教员需要带飞几班机长，等机长带飞完了，就可以搭配副驾驶飞行了。这时候，还轮不到徐清一个二副跟班。一开始的ax运行都是一副跟班，也好让一副熟悉一下新飞机，免得跟机长配合的时候出问题。 一个机长带飞两段就可以，所以不需要多久，常教员还有其他几个教员就能带飞完机长了，到时候徐清也就可以跟常教员的班了。到那时，他应该以飞ax为主，很少再会飞ng了，所以他不是很在乎！ “那你还真准备一辈子飞ax啊？师父能陪你一辈子不成？”陈逸不满道。 徐清笑道：“趋利避害，人之常情嘛！” 陈逸哼了一声：“那亲疏有别，也是人之常情！放心，第二次机长检查，我会正常来的，不会耽误他的，我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徐清心头一暖，陈逸护他心切，再是推辞就有些寒人家心意了，遂是点点头，不再多说。 其实，徐清心中也有些芥蒂。正如陈逸所说，如果第一次检测出问题的原因找不到，那他真就一辈子被机长们排挤不成。今天机长的表现确实是一个很不好的兆头，但愿陈逸所担心的只是杞人忧天吧。 陈逸回来之后，终于还是不忍，语重心长道：“我也不是针对你，只是你今天这么做考虑到徐清吗？我跟徐清是有些私交，但是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机长眼神闪动，若是陈逸还是总飞行师，他怕是忍着鼻子就认了，可是现在陈逸已经不是了，那么压制力便不如以前了。 就算这次不过，还有下次，下次不过，还可以申诉，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他不觉得陈逸现在可以一直压住他。为了摒除任何一丝危险，他可以接受这些代价。 眼见机长不说话，应该是心意已决，陈逸叹了一声：“算了，那你今天还飞吗？不想飞就跟调度说一下，让他们抓个备份的副驾驶过来。” 由于这次航班已经不需要进行年度机长检查了，所以不需要再抓一个机长了，一个副驾驶就够了，由陈逸转为责任机长。 机长深深地看了徐清一眼，收拾好自己东西，头也不转地出了飞行准备室。 调度抓了一个备份的副驾驶作为本次航班的一副，此次航班的目的地是t市。这个k市到t市的航班非常特别，百分之百延误，区别只是延误多少而已。 这次航班在进场的时候，运控部门就特意打电话给陈逸，说今天t市给出的流量控制极大，必须要按时起飞。如果不能按时起飞，延误至少三个小时以上。 陈逸当时是答应了，他也不能不答应。但是，航班能不能按时起飞跟飞行员的关系其实不大，飞行员能控制的东西其实没那么多。 为了能尽快上客，陈逸特意联系现场让登机口提前十分钟上客。提前上客的作用其实不是很大，因为除非所有乘客都上了飞机，否则飞机不允许关舱，直到机场规定的截载时间。 也就是只要有一个人踩着点过来，全飞机的人都要等他，除非他晚于起飞前十五分钟还没到，这样机组就可以将其减掉。 陈逸唯一能祈祷的就是此时所有的乘客已经在登机口了。 然而，希望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起飞前半个小时乘客就登机到只剩两个人，就是这么两个人让全机人员又等了一刻钟，一直到最后时间才关了舱。 关舱之前，陈逸已经将所有准备工作完成，只等舱门一关，立刻通知放行9885已经完全准备好。 放行同意将频率转到机坪，9885再次报告机坪飞机准备好后，机坪频率给予推出开车指令：“蓝天9885，可以推出开车，头朝东！” “蓝天9885，可以推出开车，头朝头。”一副顺理成章地复诵，接着顺势就打开了防撞灯，燃油泵以及关闭a液压系统。 然而，陈逸发现了其中问题：“机坪，头朝东的话，顺风太大，不好起动，可以换个方向吗？” 第两百七十一章 跑道头的决断(大封推啦！！) 陈逸提到顺风的问题，这才让徐清和一副反应过来。他们立刻查看了atis信息，果不其然，如果头朝东，按风向来说确实是顺风。 顺风偏大的时候，会导致发动机叶片自转，这会引发n1反向转动，热气体回流，继而发动机起动失败。更严重的话还能引发超温、起动悬挂、甚至损伤发动机等不安全事件。 因而，正常来说，推出的方向会让飞机可以迎风起动，就算不能迎风起动，也会跟风向摆出一个夹角，以此控制顺风风量。 但是，这次头朝东的话，几乎就是正顺风，而且本场顺风风很大，很可能起动失败。如今时间紧迫，起动失败会浪费很多时间，有可能赶不上预定的起飞时间。 “机坪，蓝天9885，你看我们可以头朝西吗？”陈逸问道。 徐清所在的停机位是在一个u型区域的头部，有两个滑出的方向，朝东朝西皆可。 “不行！”机坪频率直接否定了陈逸的请求：“你隔壁停机位也有一个飞机推出，他才是头朝西。” 陈逸听此，看了一眼右手边，果然他们右边有一家乐途的飞机已经推开了。 “那我等他没影响了再推出可以吗？”陈逸说道。 陈逸发现那架乐途的飞机就是一个737700，起动花不了多久，他完全可以等待乐途的飞机滑出之后再推出，头朝西。就算要等一会儿，时间也有些紧，但是动作快一点应该可以赶得上，而且风险很小。 哪里知道，机坪管制还是固执己见：“蓝天9885，你们有时间限制，现在推出开车，头朝东。” “操！”陈逸不自觉地骂了一嘴。最近k市机场出现顺风起动失败的事件比比皆是，机坪管制还没有接受到教训？ 如今骑虎难下，机坪管制脑子转不过来，他也只能希望一会儿不要发生起动失败的情况吧。 决定顺从机坪管制的指挥后，陈逸联系地面机务可以推出，头朝东。 地面机务也是懂行的，听到陈逸说头朝东，还特意说了一嘴，如果头朝东很可能顺风起动，问陈逸是不是确定机头朝向。 陈逸无可奈何地承认确实是头朝东，地面机务这才疑惑重重地按照陈逸的指示，将飞机推出，头朝东。 这时候，陈逸留了个心眼，让拖车先不要走，以防起动失败需要小幅度调整飞机朝向。 飞机推到位之后，陈逸刹住停留刹车，一副关掉两个组件，隔离活门自动，起动构型完成！ “二发地面位！”陈逸指挥。 一副依言将发动机起动电门转到地面位，与此同时，三人开始不约而同地看向发动机指示。 发动机起动电门地面位之后，活门开，管道压力上升，n2开始指示，关键便是n1指示了。 通常来说n2到20之后，n1就会开始显示，就算慢一点n2达到25之后也会开始有n1指示了，然而这一次n2到了25之后，n1依然还是动都不动的。 徐清紧张得都忘记呼吸了，一边看着n1指示，一边看着计时的时钟。一直等到时间到了十五秒，n1依旧是犹抱琵琶半遮面，陈逸烦躁地挥挥手：“算了，起动电门关闭！” 一副将起动电门扳回关闭位，陈逸同时说道：“起动手柄没有提起，咱们就不需要冷转了啊。” 陈逸想着再试一次怕是还不行，如果再起动失败，那么他们很可能赶不上预定的起飞时间了。 “兄弟，发动机起动不了，你让拖车师父将机头左右稍微调整一下可以吗？”陈逸跟地面机务咨询道。 幸亏陈逸有些预见性，让拖车没走，如果拖车不在，他们现在连滑出的必要都没有了。 “机长，咱们左手边就是t25，头要是转得多了会影响t25的。”地面机务提醒道。 陈逸一叹，他们现在处在t24跟t25平行挨着，如果机头调整幅度稍大些，不管是向左还是向右都会影响t25，这是严令禁止的。 “你自己掌握吧，尽量摆个大些的角度，今天顺风太大了，带不动n1。”陈逸只能在允许范围内尽量争取。 地面机务一开始就知道头朝东的不利影响，而第一次起动失败就明明白白地展示出了顺风起动的尴尬。现在机长想要尽可能补救，然而，他觉得效果可能不会太好。 但是机长这么要求，他肯定要照办，跟拖车师傅沟通了下，将机头往右偏了不到三十度，这已经是不影响到t25的极限了。 “机长，现在已经是极限了，你要不再试一下？”地面机务说道。 陈逸看着外面，感觉飞机其实也没偏多少，心里也是没底，但是着实是没办法了：“行吧，我再试试。” 就在此时，机坪管制看徐清他们许久没有动作，询问道：“蓝天9885，什么问题？” “第一次起动失败了，现在尝试第二次起动。”陈逸回复道。 “蓝天9885，如果第二次起动失败，你的时间就赶不上了，到时候就取消开车指令。”机坪说道。 “收到了！”陈逸对此在预料之中，立刻联系地面机务：“二发啦！” “可以起动二发！”地面机务道。 同样的程序，一副将起动电门扳到地面位，三人又开始聚精会神地关注n1，最主要就是这n1。 因为发动机的起动机其实相当小，功率不大，很可能带不动反转的风扇叶片。现在飞机稍微偏了些，顺风了小了一点，就看这次能不能行了。 三个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当是那n1颤颤巍巍地动了一下的时候，徐清差点儿高兴得跳起来。 有戏了！ 只要有了n1，下面一切就是如常，只是稍微多花了些时间。 二发起动完成，一发也顺势起动好！ 发动机起动好之后，一副快速做完滑行前程序和滑行前检查单，申请滑出。 “蓝天9885，滑出沿t24，e4，e前等！”机坪说道：“联系塔台13065！” 徐清他们沿着t24，e4在临近e的时候，联系塔台：“蓝天9885，e前！” “蓝天9885，e，f1，21号跑道外等，速度快！”塔台直接指挥到了跑道头。 蓝天9885右转上e，然后可以一直滑到头直到滑行道末端，其末端也就是左转就是f1，然后通过f1就可以进跑道21。 k市的0321跑道足有四千多米，e4又是靠近03跑道头，e滑行道平行于跑道，这就相当于蓝天9885从跑道一头滑到另一头，四公里的距离还是有些长的，尤其是滑行速度是有限制的。 “蓝天9885，你滑得快些，我看能不能调出个空档让你们起飞。”塔台催促道。 “好的，谢谢了。”陈逸回了一句，他现在一直保持二十八节的滑行速度，已经很接近滑行速度极限了。此时他们所处的e滑行道又有些下坡，陈逸不敢过分接近滑行速度的限制值，还是要稍稍保持一定的余度。 随着陈逸的回应，塔台也开始指挥五边进近的飞机：“东方7143，减到最小速度，有放飞。” “最小速度收到了，东方7143。”东方的回复道。 为了以防万一，塔台开始继续调整后机间隔：“乐途7433，调速160，再保证一个放飞间隔。” “调速160，乐途7433。”乐途的机组说道：“需要我减到最小速度吗，我可以提前建立着陆形态，减到最小速度，看你挺急，留了两个放飞空档。” “有个蓝天的有起飞时间限制，就这两个放飞空档要起飞，不然又要等三个多小时了。”塔台也是分外头疼。机坪的管制交接到他这里的时候所剩时间已经不多，让他压力极大。 “你也不用减速最小了，不然跟后机间隔就不够了。”塔台又道。 乐途的机组也是热心肠，当时就说：“行咧，调速160，听你指挥！” 徐清他们也在监听塔台频率，听到乐途机组的话，心中一暖，陈逸在塔台频率里感谢道：“谢谢啊，兄弟！” 乐途机组倒是有意思，笑着在频率里回道：“小事，再说我也没帮上什么！” 这时，前面的东方机组也开口说话了：“需要我左右机动吗？应该还可以争取些时间。” “不用了，你现在高度太低，机动也赶不上多少时间，落地后尽快脱离吧！”塔台道。 蓝天9885一直滑到f1前，陈逸刚准备转入f1到21号跑道外，突然他心中起了一个念头，立时在f1之前停了下来。 他略微抬头，视线正好对着五边，今天天气不错，五边很干净，已经能看清五边进近的东方飞机了。 陈逸又看了下tcas，这架东方的飞机已经距离跑道已经只有五海里了。 “来不及了！”陈逸叹了一声，五海里的间隔根本不可能放飞一架飞机。 果不其然，塔台跟蓝天9885说道：“蓝天9885，我看是调不了放飞间隔了，你看你是要滑回吗？” 陈逸看了一下tcas，后面的乐途跟东方的间隔也没有想像的那么大，他们怕是还是不能见缝插针。 塔台那边对于放飞间隔肯定比自己更专业，说调不了间隔了，那应该是就是调不了了。 “那待会儿乐途落地后我进跑道滑回？”陈逸问道。 现在所处的e滑行道不能让飞机进行一百八十度的掉头，飞机又不能倒车，要想滑回，只能先进跑道，然后从跑道滑出脱离，最后再滑回。 “乐途后面还有一架，等它落地之后，你就可以进入跑道，自行脱离到f，现在给你安排的停机位是554。”塔台跟陈逸商量道：“你要是同意，我帮你联系一下机坪。” 飞机滑回不是啥都不用管的，需要通知引导车，联系机务，都要提前安排的，不是脑子一拍，想滑回就滑回的。 陈逸一听到554，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这554的停机位就跟东方的机库紧挨着，从554停机位一眼望去，三十几架东方的飞机一字排开。每次从此划过，看着整齐划一排队晒太阳的东方飞机，无不感叹东方真是财大气粗。 东方家大业大自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可是东方机库的位置实在是偏僻得紧，其所在就是在03号跑道头，跟徐清他们现在的位置真就是跑道的一头一尾。同时554还是个远机位，众所周知，远机位的保障服务的效率远不及有廊桥，后面万一再出什么问题，那不是耽误时间？而且554基本就是机场最偏的一角了，浪费的时间那就更多了。 所以，从此看出，机长考虑的不单单是飞行操纵，还有关于航班的方方面面。 “原停机位不能用了吗？”陈逸想着原停机位虽然也离着不近，可是好歹还有一个廊桥，有什么事办起来也舒服些。 “后面已经另有安排了。”塔台说道。廊桥并非跟飞机绑定，待到一架飞机滑出后，机场总不能让廊桥一直空着，后面十有会安排其它飞机靠桥，这是正常操作，陈逸也可以理解。 “空不出来一个有廊桥的吗？”陈逸还是不死心，他也不管有没有好位置了，只要给个廊桥就行。 “你要停场三个多小时，暂时没有匹配的廊桥位置了。”这时候蓝天9885过长的停场时间就成为了难以处理的点，机场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怎么调配停机位。 这时乐途航空的飞机呼啸而过，看到乐途航空的飞机接地，陈逸知道供自己选择的余地已经不多了，他必须早做决定。 因为机坪管制的失误让他们平白要多等三个多小时已经让他够心烦意乱的了，现在安排个好一点的停机位都不行更是让他觉得流年不利。 陈逸思考之时忽然发现右前方还有一个机坪，突然灵光一亮：“蓝天9885，你看我右转滑进货机坪可以吗？” 03号跑道头连着的是东方的自留地，21号跑道头连着的机坪则是机场的货机坪，里面有不少重型货机。 “蓝天9885，你稍等一下，我跟机坪沟通一下。”塔台说道。 陈逸觉得反正都是要停远机位，还不如停跑道头，待会儿滑出就可以进跑道了，多省事啊！ 没过多久，塔台回复道：“蓝天9885，可以自行进位341，你滑进机坪后先稍等一下机务，机务马上过来。” 蓝天9885，现在在e滑行道f1之前，一会儿后面还会有飞机过来，他们不能一直占着e滑行道，所以要先进入货机坪，之后再等机务。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陈逸经验老到。塔台指挥飞机是滑到f1，21号跑道外等，但是陈逸自己估算应该是起飞间隔不够，当机立断就在f1之前停下来了。 若是他们真的按照塔台指示滑到跑道外，虽然也没错，但是要滑到货机坪的话，就必须要进跑道然后脱离，再绕一个圈才能回来，要费不少气力。 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细微处见功力，至少徐清就没有想到。 塔台之所以让蓝天9885稍等是因为飞机进位可以不需要引导车，进行自主进位，但是必须要有机务引导。因为是临时通知，蓝天9885在右转滑入货机坪之后不能自己傻愣愣地滑进停机位，需要等机务到位之后，在机务的引导下才能进位。这也是为了安全考虑，不能省略。 陈逸自然知道其中利害，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过多纠结，在得到塔台的滑行许可后，先是滑入货机坪，确认滑行距离已经足够让机身进入机坪，不会让机尾影响到e滑行道后，然后就地停住，等待机务。 这时候频率从塔台又转回了机坪！ 等飞机停下之后，徐清憋了一肚子话终于有时间能说出来了，刚才陈逸一直在跟塔台沟通，他也不好插嘴。 “哥，这飞机都滑出了，怎么还有滑回的说法啊！他们不会算时间吗？要不就别让咱们滑出了，省时间也省油。”徐清吐槽道。 就这么等待的十几分钟，两台发动机虽然在慢车，但也要烧不少燃油的，这可都是钱啊。 徐清可不是为蓝天航空心疼，只是过过穷日子，总会觉得浪费可耻。 陈逸苦笑道：“这都算好的了，滑行时间好算，但是加上放飞间隔就不好算了，人家也是想把咱们放出去，但是老天爷不让咱们走也没办法。” “我以前在那个机场忘了，那才是奇葩。天上都没有飞机，我们离起飞时间还有五分钟，当时跟现在一样，错过时间就要等好久。我那时候想着五分钟基本不可能，结果还是让我推出滑行。我当时还觉得机场给我争取到了额外的时间，兴冲冲地滑出了，滑到一半说我赶不上时间了，让我滑回来。你说气人不气人，这不是耍我吗？”陈逸回忆道：“就一个滑行时间都算不明白，这才是最烦的。那才叫冤，知道不？” 徐清听到陈逸的悲惨往事，暗自偷笑，这事儿啊就是不禁比，一比还发现今天的塔台管制还算是良心了，就是机坪管制的水平实在不怎么样。 若不是机坪管制一意孤行，现在没准他们都起飞了。 “那没赶上起飞时间公司不会找我们茬吧？”徐清担心道。 陈逸一惊：“你还怕公司找茬？我以为你已经水火不侵了呢！” 陈逸这时候还能开玩笑，徐清估摸着应该没啥大事，只是嘴上不能歇着：“我又不皮痒，还盼着公司给我松松筋骨不成？” “哈哈哈，你筋骨倒是不用松了，就是这倒霉运气有些重了。”陈逸打趣道：“城里不少寺庙，你随便找个上上香，洗洗你身上的晦气。或者找个老道给你算算命，你都到处碰事儿的的情况是什么命格！命格，是这么说的吧？” “不用算了，我就是风波命，这辈子闲不住了！”徐清摆摆手道。 陈逸原本就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徐清还真说出个子丑寅卯来，顿时来了兴趣，还想再多问两句，结果恰好看到机务过来了，跟机坪说了一下，接机务引导后直接再见了。 由于等待时间太长，陈逸还是关了发动机，然后频率回到放行频率，询问了具体的延误时间。放行给出的延误时间是三个小时起步，记住是三个小时起步，上不封顶。 即便有了心理准备，听到这般“噩耗”，陈逸三人还是相视苦笑，将乘务长叫进驾驶舱来。 “现在t市有流控，三个多小时，你一会儿去广播下吧。”陈逸跟乘务长说道，这种有明确的长时间延误状况发生时，机组还是有责任告知旅客的。对此，旅客具有知情权，主要还是为了旅客根据延误情况调整交通方式。 这么长的延误时间，还是有可能出现旅客中止行程的。 “三个小时是定下来的吗？”乘务长问道。 之所以这么问是由于流控时会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时间定死的，也就是说延误三个小时是固定的，不会再改了。 还有一种情况就比较恶心了，那就是时间不固定。这种情况放行可能会根据流量控制的具体情况给出一个大概的时间，有时候干脆就给不出来时间。 像蓝天9885这样的情况就是属于第二种，三个小时起步的延误时间并不固定，陈逸刚才就从放行频率里求证过了。 时间不固定也就是存在延误时间增加和减小两种情况，但是根据陈逸以往的经验来看，延误时间减小的几率微乎其微，反倒是流量控制加大的可能性更大。 “你就先说三个小时吧，我现在也给不了你准信。如果有什么时间变动，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陈逸说道：“我一会儿跟aoc联系一下看能不能帮忙协调一下，不过据我估计效果怕是不大，你不要抱什么希望的。” “陈总，这个航班我知道的，能准时就算运气好的了。”乘务长也是老资历了，t市航班是什么样的情形，她还是知道的。 陈逸继续吩咐：“现在咱们在货机坪，前两个小时有任何旅客要中止行程都没问题，你跟我说，我联系现场就行。但是最后一个小时出现旅客要中止行程的时候，尽可能劝说，如果劝说不过跟我说，最好不要出现最后一个小时大规模中止行程的情况。” 乘务长听陈逸这么一说，突然想起一件事：“陈总，咱们这次航班有一个旅游团，三四十个人的样子。” 陈逸一惊，连忙问道：“年龄呢？” 乘务长面色纠结，终是说道：“大部分都是老人！” 第两百七十二章 超执勤期的风险 陈逸为何纠结最后一个小时，因为这牵扯到行李重新安检的问题。 如果一个航班出现大规模的中止行程的情况时，就不仅仅是将中止旅客的行李拉出来就行了，而是要将其他所有的旅客重新过一遍安检。如果是所有行李全部重新安检的话，那耗费的时间可就长了，尤其是他们现在还在远机位。 搬货的人和车辆过来，卸货，再拉去安检，安检完再拉回来，最后再装货，整个过程一个小时都不一样弄得过来。 便是出于这个原因，如果有人要中止行程就尽早让他们中止行程，这么一来，就算中止行程的人多了，要重新安检行李，时间上应该也来得及。不过，要是再晚些，他们有可能出现第二次赶不上起飞时间的情况，到那时候，再等下一个时间就不知道啥时候了。 至于具体多少比例的旅客中止行程就要行李全部重新安检，每个机场的标准稍有不同，但是如果那个旅游团全部中止行程，陈逸几乎可以肯定超了标准，所有行李怕是逃不过重新安检的命运了。 陈逸只觉得头大如斗，如果这个旅行团早点儿中止行程还好，要是晚一些，陈逸都不敢想。 作为服务行业，陈逸又不能让乘务长跟他们说，如果你们要中止行程就趁早，这不是赶人下去嘛？ “算了，这事儿谁也说不好，随机应变吧。一会儿通知旅客要延误三个小时，你们也有的头疼了。”陈逸捏了捏太阳穴：“去吧，忙你们的吧。” 徐清刚听到乘务长说有一群老年旅游团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了。别看飞机有空调，但是怎么说也是上百人窝在一个小空间里，一个多小时或许还能接受，时间长了，大部分人还是觉得相当压抑。尤其是人上了年纪，估计更受不了一直憋在机舱内。 陈逸还是带着些许微薄的期望找了公司aoc，然而，aoc的回复就是一如既往的尽量。陈逸也不能过分逼迫aoc，协调t市航班的事儿着实是难办。临了，陈逸把赶不上起飞时间的事情大略解释了一下，看上去也没有多么在意。 徐清所猜测的一般，公司并没执着蓝天9885晚点的事情。徐清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他们占着理，还是因为有一个前总师在飞机上。 一如预料，陈逸的电话过了整整一个小时也没有丝毫回应，放行频率里再也没有叫过蓝天9885。 开始的一个小时，陆续有几个旅客决定中止行程，好歹人数很少。陈逸叫来客梯车，同时让现场安排人手将中止行程的旅客的行李拿出来。 陈逸还特意让乘务长打听了下旅行团领头人的想法，据那个领头人的意思，如果只是三个小时，他们还可以接受。不过，如果时间再是延长，他们就要考虑中止行程了，毕竟时间太久，老年人大部分受不住。 乘务长转达了旅行团领头的意思，陈逸这才稍微缓口气。t市的航班虽然多数延误，但是延误三个小时的情况还是比较少见的，后面流控会加大的概率不是很大。 看着时间已经快到了，陈逸渐渐有些沾沾自喜，就在此时，沉寂已久的放行频率突然叫到蓝天9885：“蓝天9885，你的起飞时间出来了，下个点10分。” 陈逸刚刚咧起来的嘴角一瞬间有缩回去了，他看了眼时钟，下个点10分不就是一个小时二十分钟之后吗？怎么眼看要挨完延误时间了，又加了一个小时。 “蓝天9885，我这都快到时间了，怎么限制又加大了？我机上的旅客都等了三个小时了，你看能不能协调下。”陈逸道。 放行管制也很是为难：“t市天气不好，现在有大量飞机在盘旋，他们要控制进场飞机的数量，所以刚刚又加大了限制。” 陈逸一听，右手拍在脑门上，长出一口气，这口气非常长，仿佛要把体内的气力都泄光了。 t市天气不好他们在航前准备的时候就知道，不过当时只是显示t市本场有阵雨，他们没想到如今本场天气已经恶劣到无法落地了。大量飞机盘旋等待进近，t市肯定要肯定要控制前往t市的飞机数量，不然其它飞机再一架架涌过来，t市的进近区域不得被挤爆。 “那t市那边有没有消息说限制会解除？”陈逸想着恶劣天气总不会一直盘旋在本场，只要天气飘离本场，等待的飞机可以继续进近，t市自然就会解除限制。那么问题的关键其实就落在天气什么时候离开或者消散。 像t市这般规模的机场都会有一个专门的气象站，那边的气象预报还是比较准确的。 “t市气象台反应天气会持续一个小时以上。现在t市进近区域已经饱和，除非确定天气没影响，可以重新让飞机进近，否则，t市不会接触限制。”放行解释道：“如果天气没有按照预报有消散的迹象，限制还会继续加大。” 陈逸看了眼徐清：“把乘务长叫进来。” 徐清开了驾驶舱门，探了个头，乘务长正好就在前舱，徐清立时招呼乘务长进驾驶舱。 乘务长一进驾驶舱，陈逸就把流控加大的事情说了一遍，顺便还给乘务长解释了一下流控加大的原因。 乘务长听了陈逸的一通解释，心中无奈，陈逸的说法有理有据，可是人家旅客不管啊。 要不是刚才有些旅客要中止行程开了舱门，总算是有些新鲜空气能流进客舱，那么些旅客估计要造反了。即便如此，不少旅客也已经是处于爆发的边缘，这时候再告诉他们还要再等一个小时，铁定要闹起来了。他们才不会管t市是不是天气不好呢！ 而且，听陈逸的口气，这多出的一个小时还是往小了说，是存在继续增加的可能的。 这航班还没有起飞就要在机场耗费四个小时，换作谁，谁也受不了啊。按着时间，现在别说到t市机场了，有些人估计能到家了。 乘务长想的是旅客问题，但是徐清却想到了另一个棘手的问题，他们的执勤期好像要超了。 t市的航班虽然只有两段，但是因为航程较远，每段的耗费的时间都很长，其实即便如此，也很少会出现超执勤期的情况。 每个航班在编排的时候都会充分考虑执勤期的影响，留下足够的余度，以免经常出现超执勤期的情况。 其实就算徐清他们延误了四个小时，按照规定，他们的执勤期依旧不会超，但是已经相当紧张了。同时他们执勤期不会超的前提是，下个点10分可以起飞，到了t市区域可以正常进近，在t市经过一个正常的过站之后，能够无延误地再次起飞回程。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现大幅度的延误，他们的执勤期就很可能要超了。 这里说一下执勤期不等于飞行时间，飞行时间应该很好理解，从飞机靠自身动力开始移动到目的地停止运动，也就是发动机关车这段时间叫做飞行时间。然而，执勤期的覆盖范围就大很多了。 执勤期广义来说是空勤人员执行由航空承运人安排的飞行和地面任务中所花费的时间，这段时间包括飞行时间，但不限于飞行时间。 其中飞行前准备时间，飞行时间，飞行后的工作时间，中途的过站时间，以及地面训练或者执行其它任务的时间共同组成了执勤期。 现在徐清他们暂且不涉及地面训练时间，然而前四项的飞行前准备时间，飞行时间，飞行后的工作时间，中途的过站时间都有涉及。 由于此次飞行中没有合乎规定的休息区，因而整个执勤期是连续的。 飞行前准备是执勤期开始，其实有规定表明，空勤人员为了执行任务从住所离开就可以认为开始执勤了。但是实际运行中，住所有远有近根本难以区分，所以一般将最晚签到时间作为执勤期的开始，也就是酒测签到的时间。 酒测签到之后就是飞行前准备的，飞行员在准备室查看航班资料，填写字件的时候，就算没有在飞机上，但依然认为是处在执勤期。 飞行时间自不必说，就连中途过站的时间一样属于执勤期。换句话说，蓝天9885到达t市的话，一个小时的正常过站时间同样要计入执勤期。 执勤期的结束并不是发动机关车，因为就算发动机关车之后，机组人员还要监控旅客下客，退场，交还航班资料等，这些行动依然是在执行任务，并不能认为是机组人员在休息了。 由于存在下客时间长短，退场流程的不同以及牵扯到过夜时自行携带航班资料的情况，无法统一执勤期的结束，各个公司会在发动机关车后设置一个时间作为航班任务的延续。 比如蓝天航空就将执勤期的结果设定在发动机关车之后半个小时，也就是经过公司调查发现，蓝天航空的大部分航班可以在发动机关车后半个小时完成下客，退场，交资料的行为，并且这个规定得到了局方的认可。 徐清他们即便是因为延误的问题在飞机上白等了三个多小时，可是依旧算作执勤期。徐清刚才大略一算，他们的执勤期已经相当危险，很容易就会超了。 超执勤期的情况万一被局方查到，那又是一件麻烦事。 陈逸此时被流控加大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一时还没想到执勤期的事儿，他吩咐乘务长尽力劝说，如果旅行团还是执意中止行程那就立刻通知告知驾驶舱。 乘务长忧心忡忡地回了客舱，陈逸说完则是咕咚咕咚地喝了整整半瓶矿泉水，似乎这长时间的延误已经快要将其榨干了。 “咱们执勤期是不是有问题了？”陈逸果然还是老辣，稍微缓口气就发现了执勤期的问题。 徐清应道：“有些紧了！” 陈逸看了眼夹在驾驶舱入口上任务书的航班计划，心算了一下时间，心中更是烦躁之火再燃。 何止是有些紧啊，那必须要后面全部畅通无阻才行啊！ 如果一个小时之后他们能起飞，以此估算落地时间的话，正好碰上k市的进港高峰，虽说不会有大延误，但是晚个二三十分钟还是有些可能的。 “看那群人要不要中止行程吧。他们要是中止行程，咱们今天怕是就飞不了了。”陈逸苦涩道。 如果这个旅行团决定中止行程，那么他们几乎可以肯定赶不上下个点10分的起飞时间，就算之后没有限制了，什么时候准备好，什么时候就可以起飞也于事无补。 公司不会让机组在t市过夜的！ 就在陈逸说出这句话的片刻之后，乘务长去而复返，第一句就是他们要中止行程，第二句是我们劝了也没用，他们态度很坚决。 陈逸也不废话，立刻让一副联系现场派人过来拉人，拉行李。 跟之前预料的一样，现场一听说有三四十人要中止行程，便是告知机组，所有行李必须重新安检。 陈逸知道规定，并不扯皮，只是让现场动作快些。 通知完现场，陈逸打了个电话给调度，说明了他们现在的情况。 由于调度那边还不知道有大量人员要中止行程的情况，他们的主要精力还是在t市限制和机组执勤期上。现在陈逸一告知有大量人员要中止行程，调度就知道事情不太妙了，陈逸他们原本就紧巴巴的执勤期可能真的撑不住了。 调度很快就领会了陈逸的意思，跟陈逸说现在就开始找人。 陈逸挂了电话，伸了个懒腰：“准备收拾东西走人了！” “嗯？”徐清一怔：“这么快就决定了？万一行李赶得上呢？” 如果今天机场效率爆棚，赶在下个点10分之前解决了行李的问题，这样他们的执勤期虽然有些紧，但还是存在理论上的可能的。 “你在想p吃呢？”陈逸一翻白眼：“这个机场什么尿性你还不知道吗？心存幻想呢还？怎么了，工作变得这么积极了？” “咱们执勤期太危险了，就算能下个点10分起飞，万一后面再出现什么小问题，咱们就飞不回来了。公司怎么可能冒险！”陈逸说道：“其实在t市天气变差，流控加大的时候，咱们就飞不了了！” 第两百七十四章 林霖的绝地反击 徐清心知事态严重，遂是急忙给严臻机长回复过去，问清事情缘由，二人微信交流许久，徐清才算是有些了解。 跟徐清预料的不同，发起联合抵制的人竟然不是刚刚被陈逸挂掉的那个机长，而是林霖！ 仔细想想一个机长的人脉根本不足以让这么多机长及以上级别的飞行员响应，只有根深蒂固的林霖有些可能。 林霖此人媚上欺下，机长以下的副驾驶在他眼里根本没有人权可言，他在当学员队领导的时候，一向奉行高压政策，恨不得将学员当成机器人管理。但是对副驾驶那是如凛冬般酷烈，对机长或者教员级别的飞行员则是春天般温和，这就造成林霖在机长教员之中口碑还算不错，再加上林霖多少也算是个领导，一众机长和年轻教员还是比较给他面子的。 徐清回忆了一下今天被挂的那个机长的名字，问了严臻，这个机长跟林霖私交如何。结果符合徐清想预计，这个机长跟林霖私交甚密。 严臻并不知道今天陈逸挂人的事情，还奇怪徐清怎么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机长的名字。不过，再是回忆，徐清所言的这个机长在微信群里似乎很是活跃，仿佛对抵制徐清之事极为上心。 就算严臻不算通透之辈，但也能嗅出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来！ 徐清却是没有将陈逸今天挂人的事告知严臻，只是嘱咐严臻此事不要再管，能将此事告知自己，他已然万分感谢。若是严臻再有通风报信的行动，难免被其他机长察觉，到时候严臻在机长圈子里难以自处。 严臻虽说不是很在意所谓的圈子关系，但是为了徐清冒着得罪一大帮同僚的风险，他还是做不来的。之前徐清配合他模拟机也算是出了不少气力，他也比较喜欢徐清的为人，现在见到徐清被集体抵制，心里气不过，故而私下偷偷告诉徐清。但是，说到底，他跟徐清并没有过硬的交情，能做到现在的地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犯不着真给徐清当那卧底。 事情到现在这一地步其实已经比较明晰了。不管是今天这个机长有意还是无意地将被挂的事告诉了林霖，林霖却是趁此机会想要使劲坑徐清一把。 林霖对徐清之所以有这么大怨气，他用屁股都想得出来。唐琛和外籍机长的事件二次发酵，虽说被自己的流言盖了过去，但是依然没有拿出一个解决方案，等自己的事情尘埃落定，公众的注意力不免又会放到上面，蓝天航空这次根本逃不掉。 在网上流传出现的消息中，林霖俨然被描述成一个欺软怕硬的软骨头形象，就连他在学员队欺压学员事情都被挖出来很多。种种不利的言论包裹下，林霖还能有好果子吃？据徐清猜测，林霖刚刚坐上的外籍学员中队中队长的位子很可能要挪一挪了。 反正领导位子都没了，林霖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 徐清在唐琛报警那天以及调查会议上都差点儿把林霖气吐血了，以林霖这么个小肚鸡肠的人物，不给徐清捅上一刀，那真就对不起他自己了。 其实徐清猜的还是有所偏差的，林霖的中队长位子还在，只不过在和不在已经没什么区别了。现在还没有公布林霖的免职通知的唯一原因只是高层还没有想好替代的人选。 唐琛和外籍机长的冲突事件闹得公司颜面尽失，林霖作为当事人的直属上司不被重罚那才有鬼呢！ 林霖已经知道公司高层对自己的处理意见，想着以前还要顾及顾及领导形象，整人都是耍着阴招，现在无官一身轻，我就明摆着针对你，你能把我怎么的？ 林霖能够振臂一呼，引发如此多的机长教员的响应可不能将原因都归结到其人脉上。今天那个机长不愿跟徐清同飞的心态并非个例，而是根植在很多机长教员心底里。 西南体检中心什么水平？凭什么第一次就能得出一个hiv抗体阳性的结论呢？不能因为复查没有问题就无视第一次的结果吧！ 即便很多机长教员知道第二次复查是特事特办，那真是不可能出一点儿差错，但是心里总有那么些疙瘩放不下。 不过这事儿不好明说，毕竟徐清的体检结论为合格，他们没道理在上面指指点点，这样显得他们有些不专业。然而，好巧不巧的是，今天竟然有人出头了！ 让我冲锋陷阵？那决计是不可能的！但是在后面摇旗呐喊就不一样了！ 出了问题，领导责怪下来，有发起人顶着，余下来的小责任分摊下来也是无伤大雅。再者说，法不责众，可能领导看在这么多机长教员的诉求上，默认了他们的请求呢！ 而作为发起人的林霖真就不知道自己被一众机长教员当枪使了？他真的仅仅就为了出口气上演一次堪比逼宫的戏码？ 只能说林霖的心机太深了！ 坑徐清一把那只是顺带的，在他眼里，徐清根本不值得让他如此冒险，他的目标是陈逸！ 不得不说，陈逸今天挂人的行为实在是不智之举。不管陈逸如何解释，总归是免不了公报私仇的嫌疑。 抵制徐清导火索本来就夹杂了陈逸挂人的事情，陈逸只要稍加引导，群里面的机长教员就会发现陈逸挂人中的偏颇之处。如果有那么几个自以为是的蠢货将此事闹到领导那里就再好不过了。不过，林霖觉得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极低。 就算机长教员们本着明哲保身的原则，不愿惊动领导，但是对陈逸这个人的评价将会降到冰点。 到了机长这一个层次，就算是检查员挂人也会比较谨慎，毕竟挂了一个机长，机长就要做回一段时间的副驾驶，单单是金钱上的损失都是很巨大的。 所以检查员挂副驾驶可能没什么心理负担，但是挂机长还是相对保守的，说到底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就算是检查员也不想被一个机长记恨着。 等人家转升到了教员，聘了检查员，说不准你就成了被挂的那个人了！ 第两百七十五章 恶毒心思 每行每业自有一套潜规则，若是有人不顾规矩，很容易受到他人的排斥。 通常而言，检查员要挂一个机长都会给一个相对公平的理由，有理有据，让机长信服。是你自己不争气，跟我没关系。 就像上次陈逸挂严臻，其实严臻自己也有问题，真是怨不得旁人，但是陈逸出的科目略显偏门，还是暗示了一下严臻一些其它原因，主要是让严臻知道自己问题出在哪里。 然而，这次陈逸挂人就显得有些没道理了。 什么叫心理素质不足以支撑做出身为机长级别的判断？太过于玄学了！ 之前陈逸还是总师的时候，他要是这么挂人，估计机长们也就认了。现在陈逸就是一个普通教员，凭啥这么大官威，就凭一个心理素质，玄而又玄的玩意就挂了一个机长。 机长被挂了之后，是要重新建立经历的，恢复起来非常的麻烦，陈逸这么做不是寒了一众机长的心？ 林霖就是要借此事让陈逸在众多机长心中的威信崩塌。 陈逸在当总师的时候，自己技术实力那是毋庸置疑的，平时为人处世也相对公平，很是受机长教员们拥戴。这跟林霖靠着拉帮结派打下的人脉不一样。这种拥戴是打心里的，更为坚定的，但是如果陈逸本身的公正形象坍塌，那么这种拥戴坍塌得也会极快。 现在林霖发现了，华航是想以蓝天航空本土发掘的人才领导公司，而非大量空降新领导。现在公司里有威信，有能力的老教员没几年就要大批退休，加上年纪偏大根本无力主持公司事务。 稍微年轻一点的中生代，比如曾经的安监部头头岳扬教员，似乎跟乐途航空勾勾搭搭，风言风语早就传得满公司都是了，定是受不到重用了。 年轻一代里，本是陈逸一枝独秀，奈何华航接手之后，这家伙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硬是不想再干行政职务了。但是陈逸在飞行员队伍里风评极好，以后再起用也并非不可能。若是这次能将陈逸名声搞臭，那便是断了陈逸复起的可能性。 再者就是现在的总飞行师王亮，这小子有些本事，但是情商几乎为零，在领导面前也是老子天下第一的派头。这种脑残完全就是一众势力妥协之后的产物，因为根本没有那个势力想要拉拢他，在公司交接的动荡时期，情势还未明朗之际，大家都不愿过分争夺势力范围，最后索性推了个谁也不在意的王亮上台，这样也符合各家利益。 等待时间积淀，势力划分相对稳定之后，一些重要职位肯定要重新分配，那么作为妥协产物的王亮总师估计是要挪位了。 最后就是他林霖了！ 林霖自认自己技术还是可以的，比不上陈逸，但是跟王亮还是可以较量较量的。最重要的是，比起王亮鼻孔朝天，谁都不鸟的行事作风，林霖更加世故，他跟公司很多领导都有些私交。等到公司形势明朗，他再跟某方势力表表忠心，也说不得会被重新推举出来。 毕竟当领导首先要有服众的实力，不然华航派下来的万乾第一个就不答应。还要有人脉，否则，任职前公示的时候，有几个不长眼地背后捅刀子怎么办。 要实力有实力，有人脉有人脉，他林霖并非就毫无机会可言。其实若不是唐琛的事件闹起来，他现在已经是中队长级别了，再往上图谋根本不必用现在这么冒险的方式。 将火力引到陈逸身上，将陈逸的光辉形象打破，但是也很容易引火烧身的。毕竟把陈逸惹毛了，陈逸的人脉可不仅仅限于蓝天航空。 不过，林霖算定陈逸不会很在意这种事。陈逸这人才华出众，心气那可是高着呢！换到一般人听说不少机长质疑自己的检查结论，可能还会解释一番。但是落到陈逸身上，真可能说一句傻b。 没错，陈逸根本懒得解释，也不屑于别人的看法。那天能跟严臻暗示一下已经是很少见了，主要还是他确实收到了公司领导层的压力，而让检查难度略有超纲，导致心有愧疚。 平时陈逸检查也挂了不少机长，根本不会说原因的，至于为什么会被挂，回去自己体会。 陈逸就是这么牛气哄哄，但是他是身有傲骨，而非傲气，这跟王亮盛气凌人的作派有本质区别。 全公司陈逸唯一看得上也就是常教员，其他的根本不放在眼里。那些不如自己的owb还想要他给个说法，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林霖此人心机颇深，将陈逸的性格因素都算计到其中，着实可怕。 徐清收起手机，脸色有些凝重，严臻给他发了微信群里的截图，除了徐清的师兄以及一些相熟的机长，蓝天航空的机长们几乎全在里面了，其中还有不少教员，这一下子徐清成了全民公敌了。 严臻之前转教员模拟机的事儿很少人知道，所以林霖也就把严臻拉进来了，倒是没有防备。 回了公司，下车之后，陈逸将徐清拉到一边：“怎么了？刚才在车上就看你脸色不好。” “陈哥，不得不说还是你看事准啊！我真被联名抵制了！”徐清将手机递给陈逸，让他看自己和严臻的聊天记录。 陈逸越看脸色越沉，最后变成了跟徐清一样：“幸好严臻讲义气，不然你还被蒙在鼓里呢!现在怎么办，这人可有点儿多了！” 徐清叹了一声：“不知道啊！不过师父过几天带飞就能结束了，这段时间我就跟师父飞，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还是那个问题，你不能一直飞ax啊！师父撑不住的！”陈逸说道。 “那能怎么办？让公司发个通告，禁止抵制我？”徐清笑道。 陈逸指着徐清：“没心没肺的东西，还笑得出来！我跟西南体检中心领导比较熟，让他们尽快查清第一次误诊的原因。这事儿闹这么大，他们体检中心难辞其咎，我肯定要找他们去。” 徐清还想说话，却是恰好收到李先奕的电话，约他出去吃个饭！ 第两百七十六章 班底雏形 李先奕约他吃饭不算多么少见的事，他们时不时都会聚一聚，徐清也没有多想，跟陈逸道了别，又打电话给梅婷婷问要不要一起去。 梅婷婷不讨厌李先奕，只是李先奕只要跟徐清在一块，动不动飙出几句荤段子让她着实有些受不了。虽然她知道相熟的男生之间，偶尔搞两句黄色很正常，但是她还是不太习惯。如果是什么有什么正事，她不介意过去，如若只是私人聚会，她觉着没必要每次都去。 结果证明梅婷婷不来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李先奕这小子喊徐清过来不是真的要吃饭，而是让徐清过来当电灯泡的。 当徐清找到李先奕所说的餐厅后，进了餐厅，一眼就瞧见角落处的李先奕。待到走近之后，徐清才是发现李先奕对面竟然还有一个盛装打扮的女孩子。 徐清心思玲珑，一下子就戳破了李先奕的阴谋，当场就准备脚底抹油。奈何李先奕也是眼尖，看到了过来的徐清，竟是直接起身，将想要逃离的徐清给抓了回来。 和李先奕一起吃饭的女孩子怕是也没想到还有第三个人，看到徐清被李先奕生拉硬拽地落座后，依然稍有些局促。 徐清见有外人在，又不好太不给李先奕面子，硬挤出几分笑容跟对面的女孩子打了个招呼。女孩子也是尴尬地点点头，算是有所回应。 “这是杨霁月，这是徐清，我的好哥们！”李先奕给两人相互介绍了一番。 “你好，我是杨霁月，先奕的朋友！”杨霁月倒是爽朗，经过起初的不自然之后，终于是恢复过来，还率先给徐清打了招呼。 反倒是徐清作为大功率电灯泡端是坐立不安，跟李先奕连连使眼色，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先奕则是眼观鼻，鼻观心根本理都不理徐清的，仿佛将徐清当成了空气。李先奕如此举动让徐清顿时气结，喊他过来，又不理人，搞什么鬼。 这时候，对面的杨霁月通情达理，找了个借口离开，让徐清二人自己先理理清楚。 等到杨霁月远去，徐清就开始厉声质问：“你小子到底搞什么鬼？真让我当电灯泡啊！” “兄弟！这不明摆着吗？”李先奕无耻地承认了。 “你不是情场高手吗？这还搞不定？你都搞不定的，喊我过来一起送死不成？”徐清鄙夷道。 李先奕虽然交往的女朋友不多，但是也算是情场老手了，不至于喊他这么一个菜鸡过来助阵才对。 李先奕无奈道：“我只会撩妹，不会轰人啊！” “直说啊！嘴长你身上不会说话了？”徐清奇怪道。 “她是家里长辈中意的，我不敢说重话啊！我家里还在跟她家里有很多生意来往，不敢搞僵了。”李先奕说道：“兄弟你帮我过来岔岔话就行，她通情达理，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通情达理，那处着试试呗。” 李先奕顿时扭捏起来：“硬塞给我老觉着不得劲，不知道为什么？” 徐清万分瞧不起李先奕这贱癌晚期的作派，只是有些好奇：“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包办婚姻呢？” 李先奕：“也不算包办婚姻，只是撮合撮合，能成了自然是长辈高兴，不成他们估计也就不开心一段时间，没以前那么强硬。” 徐清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念头：“如果要你找一个乘务员当老婆，你家里人会怎么样？” “估计不太高兴吧？”李先奕吃着东西说道：“怎么了？” “为什么？”徐清连忙问道。 “什么为什么？你不会真以为门当户对是封建老思想吧？不同环境下造就的三观差距能有多大你知道吗？”李先奕说道：“我爸妈不会为了什么利益强求我娶谁，但是我看的出来他们还是想我找一个差不多家境的老婆。我应该也会顺着他们意思吧！” “那我跟婷婷” “所以说你小子踩了狗屎运，遇到这么个少见的女朋友和老丈人。” “那我跟你” “所以我是圈子里的异类啊！” “话说你小子今天问这个干嘛？人无贵贱，却有高地之分，这就是现实啊！所有才有圈子的存在啊！在圈子里找伴侣不是顺理成章的吗？”李先奕说道：“我去！你不会见梅婷婷的亲戚家了吧！” 徐清被说得一窒，只得点点头：“人家都瞧不上。唉有几个钱就这么硬气吗？” “废话，兜里没钱，说话都要软几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不知道啊？”李先奕听说徐清被梅婷婷家的亲戚为难了，立刻起了兴致：“她们家亲戚怎么羞辱你了，赶紧说出来，乐呵乐呵！” “你t有没有点同情心，这时候作为兄弟，不借个几千万上亿安慰一下我，还说风凉话滚！为富不仁！说的就是你！”徐清反击道。 “问你个事儿。我老丈人说蓝天航空很赚钱，真的假的啊？”徐清问道。 “当然是真的了！老赚钱了！不过民航业水比较深，一般人进不来。”李先奕解释道。 “那你那个姐夫怎么不直接收购了蓝天？不必重弄一个强？” 李先奕被徐清轻描淡写的口气给噎住了：“大兄弟，你知道蓝天航空的盘子有多大吗？华航那么大的体量吃掉蓝天航空尚且费劲，我姐夫家可没华航那么大的豪气。” “真是搞不懂了，都说蓝天赚钱，怎么就搞成年年都有财务危机。”徐清疑惑。 “蓝天怎么亏钱的我不知道，但是怎么赚钱的，我还是知道的。”徐清疑问的时候，身边突然响起杨霁月的声音。 徐清和李先奕立即正襟危坐，收起散漫的样子。 “蓝天航空是西南最早的一批航空公司，正好赶上西南旅游业崛起的档口，吃了不少红利。西南多山，地面交通不便，所以西南本土航线上座率常年居高不下。而且西南地方机场为了吸引客源，会给予航空公司一些补贴，光是吃补贴，蓝天航空也收了一大笔钱。”杨霁月说道：“虽然近年，多家公司在西南成立，但是蓝天作为老牌公司，依然拥有西南最优质的的航线。只是最近蓝天的战略外移，希望拓展国际业务，似乎有些舍本逐末了！” 第两百七十七章 华航的劫 “既然西南本土的航线这么赚钱，为什么不一直发掘基本盘，反而要跟大公司争夺国际市场呢？”徐清不由奇怪道。 西南民航市场这么向好，由于旅游业的存在，客流量逐年上涨，而主力运输方式就是航空运输，客源一直相对充足，同时机场补贴也能让公司赚得盆满钵满，何必在国际市场上跟那些大公司争得头破血流？ “由于瓶颈！西南民航的制约条件太多了。”杨霁月娓娓道来：“整个西南只有k市一座枢纽，并以k市为中心辐射到整个西南。更何况k市向东相距一个小时航程还有一个不亚于k市的大枢纽，c市！” “c市市场已经瓜分完成，蓝天航空只能在上面喝些汤水，再也攫取不到更多的利益。而k市本部中，蓝天已经是仅次于东方的第二大航空公司，再往上就是东方这个庞然大物，根本没有动摇的可能。同时本省省内航线虽然赚钱，但是连接的大多是小机场，小机场由于设备，人员的问题，无法大规模增加航班，因而天花板是可见的。若是蓝天航空的目标就是中小型航空公司，以它现在的航线结构足够它吃上十年，但是若是目光更高些，比如华航，东方那样的龙头地位，那么光是省内航线的一些红利，那只能算是蝇头小利。所以，蓝天航空的领导需要铤而走险，走了国际航线这一步！”杨霁月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感到有些口渴，却也只是粘了些饮料，没有多喝。 不得不说，杨霁月的眼界真不是徐清可比，不说杨霁月剖析得怎么样，光是她能得到这么多内部消息，足见此女来头不小。 对于蓝天航空战略转移，李先奕不由嗤之以鼻：“这一步步子有点儿大，扯着蛋了。不过，华航入主蓝天之后，肯定是要砍掉先前进军国际的战略的。华航看重的就是蓝天在西南市场的优质航线和运营经验。至于蓝天那些小打小闹的国际航线，在华航这种巨无霸看来就是笑话。蓝天的定位就是一个局域性的中型公司，还想要有其它野心，那就是痴心妄想。” 李先奕说完，轻轻叹了一口气：“真是便宜华航了，这么大一块肥肉竟是被华航捡了便宜。” 看着李先奕长吁短叹的模样，徐清不禁莞尔：“怎么？你不会也对蓝天有过兴趣吧！你姐夫家不都弄了一家公司了吗？怎么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啊？” 说到姐夫家的公司，李先奕摇头更甚：“说实话，我不看好我姐夫家的公司。亏钱倒是不至于，估计就是赚个三瓜两枣也就没下了。” “哦！对了！你的那个朋友转公司的事情已经办好了。”李先奕说的是石中豪的事情，徐清之前就已经听说石中豪已经解约了，倒是没什么惊讶的。 “那你呢？真就暂时不过来了？”李先奕说道。 徐清：“就一年而已！不过，我家还有婷婷家的那些亲戚都是恼人得很，要是回去了，不知道要平添多少麻烦。” “哈哈哈！”李先奕笑得乐不可支：“一个样，都是一个样！我家那些也都不是什么好货！” 徐清在旁，李先奕说话没得注意，竟是当场调侃起自己的亲戚来。忽的，目光所及，对面还坐着杨霁月，赶紧闭上嘴巴，装作刚才什么都没说。 杨霁月一直轻笑着听李先奕跟徐清斗嘴，就算李先奕说了自家亲戚的坏话，她的表情都没有变动一下，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其实，我真的很奇怪。华航对蓝天的收购案跟华航升级机队处在同一个时间段。两百多架737300全部换成ax，这也是一大笔钱吧！现在华航的家底这么厚了吗？蓝天就算是捡漏，压了不少价，可到底也是出于第二梯队级别的公司，华航两笔这么大的支出，不怕把自己噎死？”李先奕看桌子上气氛略有些尴尬，随便找了个话题活跃下气氛，不过这个问题也一直困扰他很久了。 华航家底殷实，但是也不能在收购蓝天航空的同时，换装上百架ax，这两笔钱加起来可以掏空一家大公司了。 “这也没办法！看上蓝天航空的可不仅仅是华航一家。只是碍于民航业特殊性很强，不少资本相对保守而已。当时华航联合东方等公司跟蓝天大价格战，暗地里则是一直跟蓝天的母公司天海集团有接触。只待天海有一丝松口，价格稍微降了些就立刻跟天海达成了协议。这让很多资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完成了这个收购案！”杨霁月分析道。 “那为什么华航要执着于压那么一点儿价格呢？既然华航对蓝天志在必得，何必为了一点儿压价就跟蓝天磨叽这么久？他们就不怕天海这个母公司去寻找其他买家？”徐清疑惑道。 李先奕眼神闪动：“说明蓝天收购案已经接近甚至超过华航承受的极限了，所以他们才锱铢必较！” “华航737300机队换装ax的计划早就有之，反倒是蓝天的收购案是临时促成。如果因为这个临时的收购案让华航陷入财政危机，那么其它航空公司估计能笑醒！”李先奕说道。 杨霁月摇摇头：“虽然升级机队的计划和蓝天收购案榨干了华航的家底，但是只要这段时间勒紧裤腰带，挺过去之后，华航将迎来一次大爆发。” 李先奕：“不知道这段华航最艰难的时候谁能来一手搞搞华航，我倒是想看看华航捉襟见肘的模样。” “难！”杨霁月说道：“华航的财务状况一直是良性循环，就算这次华航高层的大赌注耗空了近年来的积累，但是我还是觉得华航将会在这次收购案中获利良多。华航这种巨型公司，即便现在外强中干，小打小闹还是动摇不了它的地位，但要是谁有胆量狠狠给华航来上一刀，那这一刀将是伤筋动骨。” “然而，没人有这个玉石俱焚的胆色！”李先奕眯起眼。眼睁睁地看着华航讨了这么大的便宜，他真是心有不甘。 “若是一击不死，等华航缓过劲，国内很少有公司能承受华航的疯狂报复。而且”杨霁月舔舐了一下红润的嘴唇：“出击者很可能会成为其他人的炮灰，为他人做嫁衣的事儿，应该没人会干！所以华航此劫安稳渡过的几率几乎是板上钉钉！” “不愧是创造了华航奇迹的领导层！华航的高层将人心算得滴水不漏！”杨霁月叹道！ 人力不可及，唯有天意可寄！ 第两百七十八章 巨大图谋 “话说你网上那事怎么办了，不是复查结果都出来了吗？”李先奕问道。 “复查结果是出来了，但是也禁不住公司磨洋工啊！”徐清面色古怪道：“现在我被公司一大群机长抵制，以后都不知道怎么办。” 徐清将公司机长抵制他的事情跟李先奕讲了一通。 李先奕听完哈哈大笑：“你说你在这个破公司受什么罪？要是你因为讨厌两家亲戚的原因不想来我姐夫家的公司也没什么关系。你又不缺那点儿钱！当洛霜大厦的包租公，连山集团的姑爷不香吗？” “那你不是一样？彼此彼此！”徐清翻了个白眼。 “我不一样！”李先奕否认道：“要是我不整点事，我就必须接手家里的生意。” “你实在不想接收家族生意，找个职业经理人也可以啊！”徐清说道。 徐清跟梅婷婷接触久了，也知道一些富人之间的规矩。 不想守家业的富二代多的是，所以职业经理人就是选择之一，这样富家子弟就不用操心经营之事，但是公司会成什么样，就要看经理人的水平了。 “职业经理人估计不合我父母心意，他们的经营理念一般经理人可领会不了。”李先奕道。 李先奕说话的时候，眼光不露痕迹地在身边的杨霁月身上扫过。 徐清倒是不以为意：“砸钱找最好的不就行了。” 李先奕朝杨霁月努努嘴：“国内最好的经理人是她爹，可是她爹已经金盆洗手了。” 李先奕说话之时，杨霁月红唇微微抿起，显示出她内心的一丝波澜。 杨霁月对李先奕父母的心思一清二楚，不过她并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是眼前的男人值不值得她父亲复出。 在李先奕父母看来，杨霁月简直就是儿媳的完美人选。 若是二人成事，身为老丈人不得帮扶女婿一把？ 李先奕的大姐二姐给李家当了几年的免费劳工，然而她们的重心总归要转向夫家。李先奕的父母必须要给自家的独子找个贤内助！ 杨霁月在圈内的风评极佳，不像是大多只配称为花瓶的富家女，杨老的家教，李先奕的父母还是信得过的。 相反的，李先奕的父母甚至还担心自家的混小子配不上杨家的掌上明珠。 都说自家孩子自家夸，可是真要比起来，李先奕的父母还是觉得李先奕有点儿高攀杨霁月了。 李先奕除了比杨霁月多些钱外，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最关键的李先奕的钱说到底现在还不是他的。 李先奕跟徐清在说着话，杨霁月却是从李先奕刚才说的话里知晓了徐清的身份。 前些日子，圈子里盛传连山集团的千金已经名花有主了，却是没想到摘得这朵金花的幸运儿竟是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子。 “连山集团的梅总之前是不是也对蓝天航空的收购案有兴趣？”杨霁月突然发问。 徐清倒是没想到话题会陡然转到他的未来老丈人身上，不过此事梅知荣的确没有嘱咐他保密，他便是没有隐瞒将之前梅知荣跟他说的关于蓝天航空的事情悉数道出。 杨霁月听完徐清的述说，俏丽的脸上不由黯淡几分：“梅总从未涉足民航业，就算知道蓝天航空效益良好，有意收购。但是，总归还是有些顾忌，却是让华航趁机捡了便宜。” 杨霁月说着转头看向李先奕，轻启朱唇：“李伯伯是不是也调查过蓝天航空的收购案？” 李先奕被杨霁月极为认真，郑重的口气搞得有些不习惯，他略微回忆了一下，不做隐瞒：“我爸有没有想过插手蓝天航空的收购案我不太清楚，不过之前一段时间倒是经常听他说起蓝天航空，应该是有些意思的。” 听及此处，杨霁月几乎可以肯定李家掌舵人也曾有意蓝天航空的收购案。 “说到底，还是民航的水太深了，蓝天航空收购案又太大，就算是李总和梅总都不敢妄下赌博。”杨霁月喟然一叹：“要是梅李两家联手，加上我杨家从中斡旋，岂能让华航趁虚而入？” 蓝天航空的收购案太大了，国内能接手的其实不算很多。华航，李家，连山集团都在此列，其中以华航的实力最强。 就算是根基最为雄厚的华航吞下蓝天航空也差点儿噎死自己，可怜蓝天航空的体量着实不小。 华航这次险之又险地吞并了蓝天，那是侥天之幸。如果梅李两家联手，实力瞬间就可以超过华航一大截，杨家又跟国内多家大资本关系良好，完全可以帮忙走动。梅李两家舍去一些利益让其它有意于收购案的资本退出。 毕竟民航属于特种行业，管理难度比较大，砸钱之后怎么发展其实也是比较大的问题。所以蓝天航空对很多大资本来说就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若是能从梅李两家平白得些好处，放弃争夺蓝天航空也不是不能接受。 跟其它大资本不一样，梅李两家都不算是完全的外行。 连山集团的主业之一就是物流，辖下有一个小型的货运公司。虽然货运跟客运差别很大，但总归不是两眼一抹黑。李家则是跟东方的关系极好，到时候借调一些管理人才也不是不行。 梅李两家联手之后，完全可以压华航的价。虽然可能多花些冤枉钱，但是分摊在两家身上就可以接受。 最为关键的是这两家联手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李家的独子和梅家的独女因为徐清的存在连在了一起，如何不能作为两家沟通的桥梁呢？ 杨霁月越想越觉得可惜，眼前这两个笨蛋看上去应该认识许久了，怎么就没发现蓝天航空收购案中，两家联手的可能性呢？ 过了这个村，可真就没这个店了！ “我好像错过了很多！”李先奕被杨霁月一点拨就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大机遇，顿时捶胸顿足，万分懊恼。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得少赚多少钱啊！”李先奕抓耳挠腮地烦躁不已。现在肉已经被华航吞进肚子了，还想让它吐出来，代价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第两百七十九章 舆论反转 机长们联合抵制徐清的事情随着时间的发酵变得越发激烈，甚至有人主张让徐清继续停飞，直至查清第一次误诊的原因。 徐清原本对机长们拒绝跟自己同飞的想法还表示认可，毕竟小命只有一条。但是，当听说机长们甚至开始想让他重回停飞状态之后，心里的想法就不一样了。 不想跟我飞，我可以接受，然而，不让他跟其他人飞是几个意思，管的是不是太宽了？ 机长们的关注点就在于第一次的检查结果，为什么会误诊，必须要给个说法！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那么其它的问题也将迎刃而解。 这个结论是显而易见的，陈逸知道此结的关键就在西南体检中心！ 在那天得知徐清被联合抵制之后，陈逸就通过关系询问西南体检中心第一次误诊的原因。结果得到的回复是体检中心已经在内部调查，还没有得出结果。 关于徐清复检的结果的信息最后姗姗来迟地刊登在了蓝天航空的官网之上。因为之前徐清已经透露不久会有自己的澄清信息公布，所以不少人都盯着蓝天航空的官网。 徐清的复检结果一发布，瞬间击破了网上的纷纷流言。再者，徐清一开始发布的在第一和第三人民医院的检查报告也被重新挖了出来，两相佐证之下，徐清无事的事实那就是板上钉钉了。 网络上的风向真是相当有趣！徐清的复检报告没有公布之前，关于徐清的种种恶毒猜测到处都是，在那些描述之中，徐清俨然就是一个作风糜烂的浪荡子。然而，等铁证拍下，网络上对徐清的评价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之前徐清被骂得有多狠，现在就被捧得有多高。当初诋毁徐清的人仿佛在一夜之间全都变成了徐清的忠实拥趸，变脸之快让人叹为观止。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掩饰之前“听信谣言”的愚蠢，网络上口诛笔伐的对象霎时间转向了西南体检中心，强烈要求西南体检中心给个说法。一时之间，西南体检中心处在了风口浪尖！ 徐清被机长们抵制的消息不胫而走，更是引爆了网络了，让原本就汹汹如潮的民意更是如烈火烹油，压得西南体检中心都快喘不过来气了。 徐清如此一个大好青年，现在被机长们抵制还不是因为你们西南体检中心失职？不将涉事人员全部处理了，怎么对不起被恶意中伤的徐清？ 或许连当事人徐清都怀疑之前恨不得将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一遍的人，现在竟是义无反顾地为他冲锋陷阵。 他们难道就没有立场的吗？ 或者他们从来就没有立场？ 西南体检中心在徐清误诊之后，就一直积极地调查误诊原因。奈何不是所有的环节都有监控，而且有监控的也不是怼着拍的，很不精细，想要还原真相还需要等上些时日。 然而，网络上的突然爆发让西南体检中心承受了极大的压力，一向低调的体检中心现在处在舆论漩涡之中无法自拔。 被压得喘不过气的西南体检中心只得求助于总局，局方领导也是头大如斗。一个蓝天航空在近半个月整出的事情比其它公司加起来惹出来的破事还要麻烦。 西南体检中心顶不住了找家长，那是人之常情。但是现在总局这个家长也没辙啊！思前想后，其中症结还是在徐清被抵制，以及第一次误诊之上。 一方面敦促西南体检中心赶紧自查，另一方面直接联系蓝天航空管好自家机长。一大群机长抵制一个副驾驶，传出去就是丢民航人的脸面。尤其是这个副驾驶还是之前被局方力捧的代表，虽然这个民航代表是个不折不扣的事精。如果这群机长要是闲得慌，他们不介意来一次覆盖全员的机长检查，给他们找找事情做。 面对局方的压力，蓝天航空的高层真的是有苦说不出。平时他们对那些机长不甚在意，顶多就算是高级一点的打工仔而已，能嘚瑟成什么样？之前收拾几个机长还不是手到擒来？ 但是当这些看不上眼的机长联合起来，蓝天航空的高层们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到目前为止，参与抵制的机长已经接近八成，而且人数还在继续增加。 众所周知，机长是航空公司运力的主力，八成的机长闹事，蓝天航空的高层真的不敢采取强压政策，一个弄不好可能引发灾难性的后果。 现在还只是一部分机长态度比较坚决，其余的机长只是跟着摇旗呐喊，要是不分青红皂白就一味强压，逼得那些相对中立的机长到公司另一面，那么正常航班的保障都是一个问题。 其实林霖号召机长抵制徐清的时候，声势还没这么大。但是近年来，蓝天航空对机长的恶劣态度早就寒了不少机长的心。大家为了钱，忍气吞声，现在有人带头恶心公司，他们不介意在此时加一把火。 这部分机长也不明确表明自己的态度，只是不配合公司抓飞。 这段时间，由于机长逼宫的事情，导致一些机长大规模申请休假，同时有些小病就请病假。 申请休假还可以驳回，但是病假单拍在脸上那就由不得公司拒绝了。强制飞行员带病飞行，没有那个领导敢承担这个责任。 这就使得最近的航班保障极为紧张，备份都不够用，只能抓飞。而那些早就看不惯公司的机长根本不鸟调度的抓飞电话。抓飞全凭自愿，公司又奈何不得。这让近来一段时间，由于找不到人取消了不少航班。 便是最近机长们从未有过的同仇敌忾的表现，让原本趾高气扬的高层们始终下不了整治的决心。 如此一来，整个事件似乎变成了无从下手的死结。 好在常教员在知道徐清被抵制之后，临时跟调度说加几班，让其可以快点儿完成带飞任务。 在常教员没日没夜的加班之后，终于提前完成了带飞任务。 不需要带飞了的常教员急忙让计划室排ax的计划给徐清，他现在可以专心带飞徐清了！ 第两百八十章 徐清的MAX首飞 以林霖为首的机长逼宫行为已经呈现星火燎原之势，即便徐清在此遭遇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但是常教员依旧不愿跟这群已经失去理智的人正面硬碰硬。 林霖想要趁此扳到陈逸，跟林霖私交甚密的人想要捧林霖再次上位，剩下更多的人则是对蓝天航空近年来的所作所为的怨气的发泄。现在机长们的诉求已经从抵制徐清开始转移到质疑陈逸滥用检查员权力的问题上。常教员敏锐地觉察到此事已经开始变味，还好心地提醒陈逸，结果陈逸不是很在意。他并无复出之意，不在乎公司其他机长的看法。 至于他原本具有的教员，检查员资质可不会因为他们的质疑而被剥夺。 陈逸又不是傻子，一开始机长们抵制徐清还算是情有可原，现在将矛头调转，开始将战火引到他身上，他好歹也做了好几年的领导，这要是背后没人煽风点火才有鬼了。 如今看来，这个人应该就是林霖！ 据他所知，林霖现在虽然是此次抵制行动的发起人，却很少正面发表言论，反倒是应该在后面摇旗呐喊人一个个急不可耐地痛打落水狗。 机长们的声势打了公司一个措手不及，暂时的忍让使得一些机长看不清形势，已然开始出现一些激进的言论，不知不觉地从后排变成了冲锋陷阵的排头兵。 而始作俑者的林霖反倒是越来越少说话，起初被机长们认为当枪使的林霖不着痕迹地逐渐退居幕后了。 角色反转了！ 这些机长除了开飞机的手艺，在玩弄阴谋诡计上跟林霖这种人实在不是一个级别。再说人家林霖自身还有些能力，事后领导们看在现在蓝天航空本司人才匮乏，无人可用的情况，再加上林霖之后愈加隐忍的表现，说不得也不会过于计较。 但是那些在此次行动中跳得很欢的机长怕就是要秋后算账了，毕竟他们可不是林霖一般有一定管理能力的。 总而言之，还是蓝天航空的人才储备太过薄弱了。这要是发生在华航，林霖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这么怂恿机长们逼宫。在华航的人才库中，有太多比肩林霖的人才，林霖敢要放肆，他这辈子都别想再入管理层了。 要不是西南运行环境迥异于北方，华航不放心让自家不懂西南情况的人过来蓝天，要不是蓝天自己不争气，林霖断然不敢有此行动。 林霖此人管理之才有些，却非顶级，但是玩弄心机的本事实在是一把好手。 陈逸不在乎自己的官位，徐清也可以跟自己同飞，常教员自然不会再管林霖那些破事。 自从常教员带飞结束，让计划室给徐清排计划之后，计划室就立刻请示了部门领导，得到的回复就是立即给徐清安排计划，且只能跟常教员一起飞。 领导们这个时候不愿触机长们的霉头，自是不会强行安排徐清跟那些机长同飞，但是也不能什么都顺着机长们。 徐清体检结果为合格，根本没道理不让他飞。现在常教员愿意带徐清，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得到领导的指示之后，计划室临时给徐清排了几天班，并且还让调度通知到徐清本人。因为出计划的时间并非惯常的周五周六，怕徐清不知道自己临时增加航班计划了。 计划室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常教员让计划室给徐清排计划之后，就打电话给徐清，让他时不时地看看网上的计划，说不定什么时候新计划就上来了。 徐清对于常教员的话一向执行地很好，每天早中晚雷打不动地看三次，便是在周三的时候，徐清看到了新排出来的计划。 周四早上八点五十飞w市！他的第一班ax！ 计划出来之后，徐清马不停蹄地就开始进行网上准备。由于飞的ax，在网上准备的时候出现了很多关于ax的通告。 徐清发现ax最近老出问题，比如发动机之中出现金属细屑之类的，老觉着这飞机怎么这么多。 徐清还是相当敬业的，将之前上ax改装课的笔记再拿出来复习了一遍，即便是他已经能将其中的内容背得七七八八了。 说紧张呢，徐清也不是很紧张。ax再怎么改，还是737系列的，就是稍微要改改习惯而已，不算多难。 由于常教员是过夜归来，接着就飞w市，就不下飞机了。原来跟着过夜的二副下来，换上徐清，然后飞w市，连乘务组都不用换的。这么一来，徐清只有一个人进场而已。 徐清是常教员徒弟现在基本谁都知道了，一副相当懂事地将飞行箱拿出来，给徐清让位子，他知道一会儿飞w市，自己应该是不用上座了。 常教员看一副拿箱子，点点头说道：“一会儿飞w市，你就在后面休息就行。” 一副听到这话就知道猜测不假，麻溜地提着箱子放到了客舱的衣帽间里。这时候，徐清正好上来，一副跟徐清打了招呼，示意他上座，再跟常教员说了一声，便是自觉地穿着反光衣下去加油去了。 不得不说，这个一副对自己的定位相当准确。 徐清上座之后，跟常教员吹了两句牛，就开始做准备。原本只是需要做一下过站准备，但是常教员为了让徐清熟悉一下ax，让徐清做了个初始准备。 徐清慢悠悠地做ax的航前准备，与他预料的一样，ax弄起来其实也没什么难度。 看徐清做起准备来手到擒来，常教员倒没有多惊讶。ax改动虽多，但是本质不变，其实没啥难度。 徐清弄着弄着也是逐渐熟悉了ax，从开车到滑出，程序做慢一点，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蓝天9511，地面静风，跑道21，可以起飞，起飞后长守！”塔台给出了起飞指令。 徐清复诵指令之后，接过操纵，将通讯交给常教员。 常教员控制油门，随着油门达到起飞位置，飞机开始加速。徐清操纵方向舵保持滑跑方向，方向舵的感觉没啥特殊的。 这时候的徐清抬轮已经比以前好多了，不会过快过慢，常教员在整个过程中都没有碰一下杆。 飞机正上升之后，常教员将起落架收回，之后选择n1方式，接着开始增速收襟翼。 在此过程中，徐清接通自动驾驶，不过还在关键阶段，手还是扶住油门和驾驶杆。忽然，徐清感觉机头没来由地往下低，始料不及下，徐清甚至觉着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飞机怎么低头了？稳住！”常教员猛地喝道！ 第两百八十一章 机动特性增强系统 “等会儿，我瞧瞧！”常教员稍等了一下，发现飞机只是短暂地低了一下头，之后就没有更多的行动了，便是松了一口气，笑道：“我多心了。” 徐清察觉应该也只是由于不稳定气流的原因导致的飞机短时修正，之后飞机一直稳定运行。徐清倒是好奇常教员刚才咋这般紧张。 飞机还在一万英尺以下，处于飞行关键阶段，看常教员的样子怕是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他不想在爬升阶段跟常教员长时间闲聊刚才的异样，索性等巡航之后再细细讨论。 常教员显然也是这个打算，并未主动跟徐清说起刚才过激反应的缘由。 等待飞机稳定在八千九百米之后，徐清按捺不住内心的疑问，跟常教员问起了刚才之事。 为何常教员对飞机低头这般敏感？ “哈哈哈，还不是说这个破飞机装了个什么机动特性增强系统，cas系统，好像是这个”常教员看飞机已经进入稳定巡航，伸了个懒腰，窝在座椅里，悠闲道：“都是些新奇玩意。” “什么叫好像，培训时没讲明白？”徐清疑惑道。 常教员：“只是提了一嘴，然后就没下了，可能不怎么重要吧！毕竟飞机系统那么多，咱们也不能事无巨细地都知道。” 徐清将安全带电门松开，也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答复道：“新东西总该让我们知道些。” “那你该去当机务，嘿嘿。”常教员笑道：“又要知道怎么开，又要知道所有系统怎么运行，你可以去机务那边兼职，拿双份工资。” 徐清也乐起来了：“万一新系统出问题了呢？总不能一无所知吧！” “人家波音公司肯定有考虑的，如果这个系统真的影响巨大，在培训课程里一定会有特别说明的，怎么可能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常教员说道：“人力有穷尽时，不要老抠着，变得跟陈大头一样。” 陈大头就是陈逸，常教员调侃陈逸的时候就喜欢拿他的大脑袋说事。 “那你刚才那么紧张？”徐清调笑道。 常教员嘴上说得轻巧，刚刚飞机低头的时候还不是紧张得要命？ 常教员撇撇嘴：“新玩意小心一点儿而已，应激反应，应激反应不用太在意。” ax毕竟是新玩意，不像700或者是800，飞了多少年了，已然是如臂指使，出了问题也不慌。 ax有啥特殊的反应，讲道理他还是应该礼貌性地慌一下的！ 看常教员死鸭子嘴硬的作风，徐清却是付之一笑。 他还是相信常教员的说法的，波音公司不可能对某些会造成重大影响的系统藏着掖着才对。常教员只是身为一个老飞行员，始终保持着足够的警惕性而已。 波音公司一向以严谨闻名，照理说确实分得清轻重缓急，那个什么机动特性增强系统如果真的事关重大，波音公司肯定会对飞行员特殊说明的。 现在仔细回想，似乎在理论培训的时候，那个理论教员似乎没有讲到机动特性增强系统。两方印证下，那个所谓的机动特性增强系统应该不算什么重要部分。 不过徐清一直信赖的波音公司却在这架飞机上翻车了！ “机动特性增强系统是怎么让机头向下的？配平，水平安定面？”徐清好学得紧，既然听到了自己不知道的玩意，就准备打破沙锅问到底。 徐清的求知精神让常教员就尴尬了：“配平吧我记得是！我只是随便扫了一眼，你这么刨根问底，我很容易答不上来的。万一把我问住了，那不是尴尬得很？悠着点” “ax的气动布局变化导致其在大速度的条件下会产生一个抬头力矩，这种变化增加了失速风险，所以才有这个系统，在探测到飞机迎角变大的时候，让飞机低头减小迎角，避免失速。”常教员说道：“说到底还是静稳定性不足。737这个老壳子好像不是很适应ax。” 徐清听常教员说话的时候已经开始翻阅ax的电子手册。 他以cas和机动特性增强系统作为关键词将电子手册搜索了一遍，结果只得到寥寥几句描述。 从波音手册上来看，这个系统似乎真的是无关紧要。 徐清将机动特性增强系统的描述全都过了一遍，全部加起来都不到十句话，几眼就看完了。 徐清无奈地关了电子手册，也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徐清跟常教员飞了几班ax之后，基本弄清了ax的操纵差异，接受的速度相当之快。 几班飞下来，徐清觉着737ax还算是不错的飞机。 但是，没多久他将会知道自己有多天真！ 一如往常地早班，机长还是常教员，徐清上座，一副坐后面当观察员。 睡眼惺忪的徐清跟乘务长要了热毛巾敷脸之后，常教员正好绕机检查完进来驾驶舱。 常教员落座之后，醒了瞌睡的徐清跟常教员说：“前面这架飞机好像报告有错误的短时抖杆现象。” 常教员点点头：“那个记录我看了，刚才公司打电话过来说已经修好了，没事！” 徐清不以为意，飞机时不时都会出现一些问题，机务都会按照规定维修调试，这都有严格的规章制度的，徐清还是信得过的。 跟常教员说之前出现过错误抖杆只是例行报告，徐清并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准备飞机。 之后航班推出，开车，滑出一切如常，徐清没觉着这次飞行有什么不同，直到飞机允许起飞后 今天天气不错，飞机起飞后徐清一直保持手动操纵，准备自己多练练手。这种副驾驶手动操纵练习的情况很正常，常教员也没有阻止。 随着增速收襟翼，常教员发觉自己这边下方的红黑速度带怎么感觉有点儿问题，离现空速很近，看这样子都快要失速了。 这时候，常教员正好将襟翼收上。期间，他关注飞机状态一切正常，就怀疑是不是哪个传感器出问题了，就准备看看徐清那边的速度带。 便在这时，襟翼收上，过渡灯灭，一个无法控制的狂怒巨兽在襟翼收上的一刹那苏醒了！ 第两百八十二章 超速与失速同时出现 就在常教员目光偏移到徐清那一侧的pfd的时候，便是短短一两秒，常教员的低速红黑速度带开始上扬，超速速度带下移，竟是在不知不觉中，超速和低速速度带连成一片。 如今，常教员的空速显示已经全部被红黑速度带所占领。 在超速速度带和低速速度带重合的一瞬间，所处空速也进入红黑速度带中。 与此同时，超速警告和抖杆警告同时响起！ 嘀嘀嘀的超速警告和刺耳的驾驶杆震动声响彻整个驾驶舱。 比起相对单一的超速警告，抖杆的连续不断的响动显得更有震撼性！ 抖杆的响动太大，甚至于盖过了发动机的噪声，穿透了驾驶舱的舱门，使得前舱安坐的两名乘务员都能清晰地听到。 抖杆的轰隆声是如此之大，仿佛是对人心的连环重击，以致于就算是对飞行一窍不通的乘务员也能感受到驾驶舱内似乎出了大乱子。 位于前舱的两名乘务员正是本次航班的乘务长和三号乘务员。 三号乘务员还相对年轻，持续不断的抖杆声便是那扼住喉咙的大手让她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年轻而无知，无知而无畏！ 若是品尝了一丝危险，那么回味的就是恐惧的味道。 乘务长年纪稍大，不像是身边的三号乘务员，她的老公就是飞行员，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些许飞行知识。 她知道这个声音是抖杆，是失速警告。 失速是一种不安全飞行状态，但是失速改出算是相对常规的飞行动作，只要不是深度失速，改出失速应该不算多么困难。 因而，跟有些慌乱的三号乘务员相比，她算是比较镇静的。 当然这份镇静只限于起初而已，在抖杆声持续一段时间后，她的镇静再也支撑不住，尤其是在隐约听见了其它警告声！ 现在飞机经历的似乎不是一次简单的失速！ 乘务长的右手不着痕迹抓住了座椅一角，脸上不动声色，只是冷声回应：“不要说话！” 三号乘务员看了乘务长的侧脸，深吸一口气，将已经到嗓子眼的话生生压了下去。 压抑不能让恐惧消失，只会让恐惧更加肆无忌惮。 恐惧无法控制，就像现在无法控制的飞机。 而且她应该恐惧，因为她就身处恐惧本身。 驾驶舱内，常教员刚刚偏过去的目光在一片抖杆声和超速警告中下意识地回转过来。入眼的是自己这边已经乱成一团的速度带。 “抖杆？失速？还有超速？”常教员在这一刻思绪乱飞！ 失速和超速同时出现的情况一般只会出现在高高度。那时候由于空气稀薄，飞机处于性能极限，超速和失速速度带非常接近，速度余度极小。 在极端条件下才会出现失速和超速同时发生的情况。 现在这才刚起飞，为什么会出现超速警告和失速警告同时发生的情况？ 他抓驾驶杆已经几十年了，从年轻的时候飞军机到后面转民航，飞行已经深植在他的血脉里。 飞机就如同他身体的一部分，就算不借助仪表，他依然能分辨飞机处于什么状态。 现在的飞机根本不可能失速和超速！ 从刚才他就发现速度带有问题，此时两个本不该响起的警告更是印证了这一点。 快速扫过徐清那一侧的pfd，徐清的pfd一切如常，更重要的是徐清的驾驶杆没有发生抖杆！ 只有机长侧发生了抖杆现象！ “空速不一致？空速不可靠？传感器故障？” 常教员脑子想到了多种可能！只有飞行参数出现问题，才能出现如此怪异的现象。 飞行参数的获取大部分就在于各种各样的传感器。传感器故障将直接影响飞机的仪表显示！ 常教员发现他一边的空速显示的是两百一十节多一点，而徐清那边的显示是两百三十节，二者相差只有十几节的样子。 在他的飞行生涯中就经历过空速不可靠的情况，那时候两侧空速相差超过五十几节。 其实以空速不可靠而言，十几节的空速差别已经算是很小了，甚至不能算作空速不可靠的依据。 到底是什么导致了这般型的空速不可靠现象？ 就算是以常教员的经验，依旧有些疑惑。 徐清这一边同样心猿难训，意马乱驰。 起初的超速警告和抖杆警告让他颇有些慌乱，直到他发现自己这边的数据显示并没有问题才更为疑惑。 他同样瞟了一眼机长一边的pfd，只是那边的速度带颇有些触目惊心。 他甚至在纠结要不要做失速改出的动作。 徐清同样怀疑是不是空速不可靠。基于此种判断，他对比了常教员和备用仪表的数据。 现在的情况是备用仪表跟他这一边的飞行数据是一样的，常教员那边的数据是唯一有差别的，不过差别也就是十几节的样子。 这是判断空速不可靠的正确数据源的紧急方法之一。 一般而言，三处数据中，有两处相同，大部分情况下这两处的飞行数据就是正确的。当然这只是快速判断的一种不算特别严谨的方法，最准确的方法还是做空速不可靠的检查单。 现在看来，常教员那边的飞行数据是有问题的。 “师父，空速不可靠？”徐清问道。 他还是保持爬升姿态没有变化，现在他几乎可以确定，失速警告是错误信号。 就算是空速不可靠，飞行数据有问题，但是姿态数据还是始终准确的。 现在的情况让他不免想到之前机组提到的错误抖杆现象。 重复性的故障！ 常教员点点头：“应该是我这边有问题，先做记忆项目吧。” 徐清对空速不可靠的记忆项目熟稔无心。 此时自动驾驶没有接通，他顺势再断开自动油门，同时常教员关闭两边的飞行指引。做完三个动作，徐清就准备设置4度姿态和75n1，常教员则是在这个空档联系塔台告知他们现在所处的情况。 由于要执行空速不可靠的检查单，他们可能不能很好执行管制指令，需要提前说一下。 就在徐清调节n1和姿态的时候，毫无预兆地，配平轮跟脱缰的野马般疯狂地向前打配平！ 第两百八十三章 配平失控 “蓝天9433，我们仪表有问题，现在要保持爬升状态，无法保持高度，要保持爬升状态，应该要突破3300了。”常教员跟塔台报告了他们的情况。如果他们要保持4度姿态和75n1的话，那就是典型的爬升状态，根本无法保持住要求的高度。 无法执行管制指令的话要事先通知atc，否则造成冲突，又是一堆事情。 现在他们的高度已经很接近3300米了，再爬一会儿铁定要过3300米。 “蓝天9433，可以继续上高度5400，修正海压1012。”塔台给了蓝天9433一个更高的高度。 “修正海压5400，1012。”常教员回答道：“能证实一下你们从雷达上看我们现在的速度和高度吗？” 管制的雷达屏幕上也可以看到目标飞机的速度和高度，常教员想跟驾驶舱内的仪表数据相互印证一下，方便更加确定正确的数据源。 过了片刻，管制说道：“现在显示空速两百三十节，高度刚过三千！” 常教员对比了一下各个数据，确认只是他这边数据有问题。 “蓝天9433，你的故障不影响正常飞行吧？”塔台管制问了一嘴。 “不影响，我”常教员只说了一半，耳边陡然响起徐清的惊叫声，同时他感觉机头宛如俯冲一般往下栽！ 常教员条件反射般地抓住驾驶杆，现在才刚起飞，高度连三千都没过，现在还往下冲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徐清，你小子怎么飞的！”常教员吼道。 空速不可靠只是仪表显示系统有问题，操纵系统又没有问题，徐清那一侧的驾驶杆又没有抖杆，凭什么控制不住飞机？ 起飞后掉高度有多危险，徐清不知道？ 然而，机头下俯得太过剧烈，常教员一下子竟是没有拉住。 “师父，不是我！”徐清一边帮着常教员带杆，一边辩解道。 他倒不是推脱责任，而是发觉这个飞机好像有问题！不是仪表显示问题，是操纵系统的问题！不然，飞机为何会毫无预兆地低头？ “不是你，飞机还能自己低头不成？”常教员恼怒起来。 徐清：“好像是配平，刚才飞机自己在往前打配平！” “对的，教员！刚刚飞机一直在往前打配平，我看到的！”坐在后面观察员位置的一副说出了刚才的所见。 打配平是很正常的现象，他一开始还真没注意到配平轮的异样，直到那个配平轮竟然持续不断地往前打配平，那就很不正常了。 常教员听此，眼中精光闪动，他发觉事情好像有点儿不太简单！ 正是刚才已然停下的配平轮，正是徐清和常教员两人一齐带杆，想要让飞机恢复爬升状态的时候，安静了短短五六秒的配平轮再次跟失去了理智一般，快速往前打配平，他们带杆的速度竟然抵不上配平低头的速度。 这一刻，常教员终于知道一副所说的“一直”往前打配平是什么概念！ 他没有往前打配平，徐清只要脑子正常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往前打配平，那此等疯狂之举是何人所为？ 最为关键的是，他们明明在带杆，但是配平竟然能往前打，反向操作竟是无法制止住配平的进程。 所谓的反向操作说明白就是当飞行员顶杆的时候，配平是无法往后打，同样的，飞行员带杆的时候，配平是无法往前打的。 其中原因就在于驾驶杆切断电门！ 当向后拉杆时驾驶杆切断电门会切断低头配平指令， 当向前推杆时驾驶杆切断电门会切断抬头配平指令。 既然安定面是升降舵的辅助机构那么正常情况下安定面的移动要配合升降舵，所以就不会允许安定面与升降舵成反方向移动，这正是驾驶杆切断电门起的作用。 反向操作被允许的情况只有在安定面配平超控电门放置到超控位的时候，此种设计主要是为了方便操纵受限和卡阻的故障。 在操纵受限和卡阻的检查单中就有将安定面配平超控电门放到超控位的步骤。 但是他们根本就没有碰安定面配平超控电门，配平轮凭什么能进行反向操作？是什么原因让得配平能绕开驾驶杆切断电门！ 反向操作是波音设计沿用了几十年的理念，任何飞波音的飞行员都将此融入了血肉之中，几乎就是真理一般的存在。然而，此时此刻的变化将常教员的认知无情击碎。 便是在常教员出神的刹那，一众警告之中再度添加了一个！ “terra，terra，pu up，pu up！” 触发了地形警告！ 徐清和常教员全身的汗毛都竖起，一个激灵，冷汗开始渗透出来，二人目光移出，豆大的汗珠皆是从额头上滑落下来！ 今天确实是一个好天气，此时晴空万里，目光所及皆无阻碍！就在二人眼前，一个庞然巨物迎面而来！ 那是一座山！ 天空之上已是千钧系于一发，刚刚徐清他们起飞的跑道上则是慢慢悠悠地进来一架乐途的飞机。 乐途的机长打了个哈欠，操纵着飞机转入跑道之中，揉了揉眼睛，昨晚睡得不好，现在精神还是有些萎靡。 乐途的机长对齐跑道，目光下移回到驾驶舱内，他想看看飞机航向是不是和跑道方向吻合，以此判断飞机是不是真的对齐跑道了。 忽然，机长原本还有些惺忪的眼睛陡然睁大，眉头皱起，他指着导航显示屏上的一个菱形图案，转向身边的副驾驶：“这架飞机是在下降？我没看错吧！” 副驾驶顺着机长所指，再看看自己这边的显示：“是啊！这架飞机是在下降，不过，看这位置，不就是234的航迹吗？应该是刚离港的飞机啊！刚起飞还能掉高度？” “难道是遇到风切变了？”副驾驶猜测。 遭遇到风切变是很容易掉高度的，不然实在不好解释起飞掉高度的情况。 “应该不可能！你看风袋都是蔫吧的，几乎就没风，今天天气这么好，风平浪静的哪里来的风切变！”机长龇着牙：“出问题了，肯定是出问题了！” “塔台，乐途7189” 第两百八十四章 无法理解的飞机 “塔台，乐途7189，我看234航迹上有一架飞机一直在掉高度，你看是不是有问题！”反正还没有得到起飞指令，乐途的机长索性跟塔台报告了自己从tcas上看到的奇怪现象。 “什么！”塔台管制员被乐途的机长提醒了一下，开始在雷达屏幕上找那架奇怪的飞机。 现在进离港飞机很多，他不可能每时每刻兼顾每一架飞机，经过乐途机长的提醒，他也有点儿慌了。 现在在离港的飞机就两架，低高度的只有一架蓝天航空的飞机。 他陡然想起这架蓝天航空的飞机刚才提及仪表显示有问题，但是仪表显示问题又不是操纵问题，还能让飞机掉高度？ 在管制的雷达上是可以看到飞机的高度和升降趋势的。 乐途的机长没说错，蓝天航空的飞机在持续的下降中！ “塔台，我看到了那个兄弟，他好像有点儿危险啊，前面就是山！”这时候塔台频率里又响起一个声音。 这个飞行员是刚从进近频率转过来，现在正好在五边上。 乐途的飞机因为抬头看有阳光刺眼，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这架五边上的飞机就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了。目光平视之下，蓝天9433在大山的映衬下就是一个小白点，估算之下，蓝天9433已经离大山很近了，能不能翻过那座山真的不好下定论。 最是危险的是，即便翻过眼前这个山头，后面还有一个更高的山头，同时两个山头绵延开来，怕是来不及绕飞了！ 又是一个飞行员的目视让塔台管制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管是为何一个简单的仪表显示问题会发展成掉高度的危险境地，现在如果越障才是重中之重。 “蓝天9433，你现在什么问题，为什么在下降，请恢复爬升，前方有障碍物！”塔台管制在频率里连连呼喊道。 可是一连数次呼喊都没有回应，塔台管制心头一凉，立即摘下耳机，转头喊向身后之人：“主任！” 无线电扬声器中还在回荡着塔台管制的呼叫声，但是此时的驾驶舱中根本没有人管得上回复塔台，现在面前那座排山倒海而来的山头才是抵在咽喉的尖刃！ 在响起地形警告的一瞬间，深埋在徐清肌肉记忆里的动作霍然开始！ “啪！” 徐清的左手一把拍在油门杆上将油门杆推至最前，刚刚自动驾驶和自动油门已经全部断开，此时配平轮还是哗哗地往前打配平。 “1000尺！”一副在后面报出无线电高度，以此作为地形间隔的标准！ 几乎在同时徐清和常教员使出全力带杆，刚刚过多的低头配平让飞机的杆力显得异常沉重，仿若是卡阻了一般。便是如此，徐清和常教员还是拼尽全力，两人额头的青筋都是纷纷暴起。 眼前的山头愈发明显，徐清甚至能看清山上的碎石，眼前的一切逐渐被山头遮蔽，他们来不及了！ 刚刚的下降率最大达到了超过三千英尺，本来高度就低，现在杆又带不起来，眼前的山头便是无法逾越的鬼门关。在这一瞬间，徐清已然有种黔驴技穷的绝望感，只能机械般地带杆。 这个故障太诡异了，从来没有出现过，不存在于他们的认知里，就是这突如其来的，闻所未闻的故障让常教员和徐清一时之间都懵住了。 波音这次挖的坑太深了，徐清他们一脚踩进去了，还没有明白怎么掉坑里了，就发现已经有人在往坑里填土，要生生活埋了他们。 就在死神的一指几乎要扣在徐清额头之时，也不管为何反向操作没用了，徐清死马当成活马医开始用主电动配平往后打配平。意想不到的是，使用主电动配平的时候，配平轮竟然按照徐清的指示开始往后打配平。 说实话，他一直觉得驾驶杆切断电门的权限已经很高了，连驾驶杆切断电门都没有使得徐清和常教员都有些措手不及，竟是一时忘了使用最为常规的主电动配平。 “师父，电动配平有用！”徐清惊喜地叫了出来，若是让配平一直这么往前打，光靠飞行员手动带杆根本不能制止飞机的低头力矩。如今主电动配平可用，那便有一丝生机。 “打，一直往后打，不要停！”常教员大吼道。 他真是恨透了这架破飞机了，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已经完全颠覆了他之前几十年的飞行经验。这还是那个737型号吗？他都快不认识了！ 不用常教员的指示，徐清当然不会松开主电动配平的电门，只是他敏锐地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刚才向前配平的速度比现在电动向后的速度快！ 而且快得不是一星半点！ 徐清心里产生了一个恐怖的念头，刚刚往前的自动配平速度是襟翼放下时候的配平速度。 飞机的自动配平是有两种情况的，即襟翼收上和襟翼放下两种状态，f飞行控制计算机会根据当前襟翼情况指令安定面配平速度：当襟翼收上时，低速配平：每秒009个单位，当襟翼放下时，高速配平：每秒027个单位。 也就是说通常襟翼收上时候自动配平速度会相当慢。 徐清一开始还没有发觉刚才自动配平的异常，现在有了主电动配平的对比，再联想一下刚才配平轮的转动速度，电光火石之间，他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主电动配平的配平速度同样根据襟翼状态的不同有两个速度档位：当襟翼收上时，低速配平以每秒02个单位移动安定面。当襟翼没收上时，高速配平以每秒04个单位移动安定面。 现在襟翼是收上的状态，那么现在配平的速度应该是每秒02个单位，但是回想刚才向前的自动配平明显比每秒02个单位快，由此可以判断，刚才自动配平的速度不是襟翼收上时的低速配平，而是襟翼放下时的高速配平！ 是每秒027个单位！ 在这一瞬间，徐清的脑海甚至快要炸开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架飞机一次又一次刷新他对737的认知。明明现在是襟翼收上的状态，为何自动配平是按襟翼放下的条件进行高速配平？再加上刚刚绕过驾驶杆切点电门的现象，他突然觉得自己对飞行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到让他觉得无助！ 第两百八十五章 EEC硬备用模式下的极限推力 此时此刻，徐清觉得一切恐惧来源不是来自于眼前那座近在咫尺的山头，而是在这架让他完全搞不清楚的飞机上。 他是飞行员，是驾驶员，但是现在却弄不明白他驾驶的飞机，简直可笑，可怜！ 每秒027个单位比每秒02个单位快了足足不到三成，也就是说相同时间他根本不可能修正刚才自动配平所形成的低头力矩。 “师父，刚才配平速度是027，我们修不回来了。”徐清睚眦欲裂，刚刚才看到的希望竟然被莫名其妙地夺走，让他生出无尽的怨恨。 常教员一愣，很快就搞清楚027是什么意思，虽然他不明白为何刚才自动配平能到027的速度，同样知道027的速度意味着什么，但是他可不能就这般放弃。 “老头子还没活够呢，一架破飞机少了点配平，我就不信带不起来！”常教员不知从何处爆发出绝地的勇气，配合着徐清逐渐增加的电动配平竟是生生将飞机拉回了爬升姿态。即便是一直处于抖杆状态的驾驶杆似乎也被常教员强劲地禁锢住。 此时的常教员手背之上青筋突显，眼珠之中布满了细密的血丝，全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用力过猛，身躯微微有些颤抖。 徐清看到是那即将撞上的山头，他所看到的是山头之上那片充满生机的天幕！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万物之灵长！ 他的脸上沟壑纵横，岁月沧桑击垮了他挺直的脊背，让他显得有些佝偻。都说岁月无情，能将他的脊梁压弯的有且只有时间，至少不包括眼前那座山，不包括这架不知所谓的飞机！ 常教员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在军机上的时候，与苍穹激斗，与蓝天相争，那是何等的意气，何等的昂扬？老来竟会栽在一个小小的山头之上？ 他绝不允许！ 常教员的眼中亮起一抹神光，那是他从军队退役后再也没有过的神光！ 常教员那如同金石般不可动摇的声音一次次击打在徐清的耳膜上，振聋发聩。徐清苦笑，死亡果然不是可以习惯的，即便219已经与死亡擦肩而过，如今故地重游，还是挡不住发自内心的恐惧。 就在徐清念头飞扬之时，那座山头几乎已经要占据整个驾驶舱的视线。但是随着刚才常教员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飞机已然转入爬升状态，瞬时之间，山头之后的阳光洒落下来，照耀在徐清脸上，显得安详宁静。 生机之光出现的一刻，徐清的眉头却未舒展开来。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他们就能越过这座山头，不过就是这一点点的高度，便是咫尺天涯。 油门已经最大，他们已经没有额外的动力 转头还是空 再一次的失望已经撼动不了徐清已经有些麻木的内心，他依旧保持着电门配平电门和带杆的动作。阳光透射而入的安详仿佛渗进了他的内心，无喜无悲，人事已尽，只看天意了！ “500尺！” 现在飞机离障碍物已经不足五百英尺，也就是两百多米，而且还在快速接近中，顶多在十秒之内，飞机将要撞向山头。 其实飞机离越障已经很接近，只需要一点点额外动力就能完成越障，可惜蓝天9433已经没有多余的动力了。 此时在21号跑道右三边，平行03跑道头的上空还有一架东方的飞机，其位置与蓝天9433最为接近，只要往右看就能清晰地看到蓝天9433 从东方的飞机上来看，蓝天9433的位置几乎已经快要和山头贴合在一起。经过副驾驶提醒的东方机长不由自主地微微起身，从副驾驶那一侧看向下方的蓝天9433。 “完了！”东方机长喃喃道。 与此同时，在客舱靠右的旅客也发现了蓝天9433，不过他们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是纯粹出于发现一架新飞机的好奇，拿起手机，拉近镜头，拍起了视频。 飞机之上，徐清寄希望于天命，然而，天命不足畏，与天空搏斗了半辈子的常教员岂肯乖乖束手就擒，那不屈的一念换来灵光划过。 驾驶舱中猛地响起常教员的吼叫声：“eec硬备用！” 徐清猛然惊醒，右手继续控制主电动配平电门，同时继续带住杆，解开安全带，将座椅往后稍微拉了拉，就准备起身去开启eec电门。 只是刚起身的一刻，徐清的余光发现另一个手指已经按了上去，是一副在听到常教员的喊声之后同样反应了过来。观察员不用将椅子拉到后面，直接起身就行，所以比徐清快了一丢丢。 737的发动机推力是用过涡扇n1来控制的，而对于的n1的确定是由ee1会计算好多项数据，其中有一个重要参考，那就是马赫数。 eec则是通过大气数据惯性基准收集而来的总压，静压和总温来计算马赫数。总压不可用会导致马赫数计算不出来。而对马赫数的不用计算和估算方法就导致了两种eec的备用方式。 若是在得不到总压数据的情况下，eec会自动转入软备用模式，如果十五秒内，重新得到总压数据，那么将转回正常模式。 软备用模式下，eec为了使发动机推力不会产生很大变化，使用最后的一个有效的温度差值静温和标准天温度的差值来计算马赫数。 而当eec在软备用模式下工作十五秒之后，同时油门在慢车以上十九度以内，将自动进入硬备用模式。或者由飞行员直接按压eec电门，徐清他们就是采用这个方式。 硬备用模式下，eec是使用p0静压来估算马赫数。 同时硬备用模式下为了在任何条件下都能具有足够的推力，eec假定的外界大气温度具有最大推力要求，即ee1最大转速的拐点温度作为外界温度。 这时候，在外界温度比较高的时候，eec硬模式下将产生超过最大推力的极限推力，但是很容易引起发动机超温。 如今情势紧急，就算是拼着发动机超温的危险，常教员也要搏上一把！ 第两百八十六章 无法使用的手动配平 随着eec硬备用模式的启用，两台eap1b发动机如烈火烹油，爆发出更为强劲的轰鸣以及突破极限的推力。 徐清紧紧地握住驾驶杆，虎口都微微有些发白，他发觉这架飞机跟打了一剂强心剂一般，挣扎着要越过山头。 “二发egt！”一副在后面看到二发egt明显开始高于一发的egt，同时还在继续上升。使用硬备用模式在推力最大的时候的确可以超越平常的极限速度，但是极易造成egt超温。如今，一发egt稍稍增加了些，不过还在限制范围内，而二发egt则是显著上升已经快要突破正常范围了。 egt超温是有可能引发燃烧室、涡轮叶片和尾喷管等发动机部件的损坏的，是相当危险的。 徐清下意识地瞟了眼发动机数据显示的上du，就在他转头看的那么片刻，egt的温度已经超过了最大限制，二发egt的数据显示已经变成红色。待会儿就算egt降到了限制以下，红色显示依然不会消失。 换到常教员，听到后面的一副说二发egt的问题，他看都没看发动机数据显示。当他选择使用eec硬备用模式的时候，egt超温就是可以预见的。 egt超温又怎么样？难道现在还能把油门收回来不成？现在开弓没有回头箭，决计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至于后面二发会不会有什么损伤，那也要等他们翻过这个山头再说。 就在徐清将目光收回的一刹那，随着一阵剧烈的晃动，蓝天9433的机身险之又险地避过山头。不过，在飞机右侧机翼处有一块高耸的突出岩块，机身避过了山头，机翼却没有避过，那阵剧烈的就是来自于此。 飞机右机翼被突起的岩石剐蹭了一下，飞机机头被带着猛地往右偏了一下，常教员的操纵技术还是稳健无比，飞机只是方向明显偏移了一下就回复正常。 等待飞机稳定之后，徐清后背的衬衫都湿透了，他的呼吸声还微微有些颤抖，劫后余生的狂喜让他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还有一个！” 徐清松一口气的时候，常教员及时制止了徐清松懈的心情，越过这个山头之后，后面还有一个。 徐清在一直持续在打配平，使用主电动配平将配平调节到正常位置之后便停止了调整。 徐清松开主电动电门后没几秒，配平轮又开始往前打配平。这次徐清有经验了，在配平轮开始转动的一瞬间，徐清按下了主电动配平，配平轮同时就停止了转动，并且按照徐清的动作变成往后打配平。 由于配平已经在正常范围内，徐清只是制止住了错误的自动配平就松开了主电动配平电门。 “安定面失控？”一副奇怪道。 “不是！安定面失控不会一会儿打配平，一会儿不打配平，安定面失控是无规律地持续配平，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在安定面电动马达内有一个微型控制器，它接收驾驶盘上主电电动配平指令或f飞行控制计算机的速度配平或自动驾驶配平指令然后再控制着电动马达本体的运动，使得齿轮箱和丝杆移动最终带动安定面上下移动。而安定面非指令移动有可能的一种情况是该控制器错误导致。不过，即便如此，也很少会出现反向操作无法抑制配平的情况。安定面失控的记忆项目，第一个就是驾驶杆用力保持，就是想通过驾驶杆的反向操作，触发驾驶杆切断电门，从而避免让飞机进入危险的俯仰状态。如果出现驾驶杆切断电门也没用的情况，那么肯定有其它原因。”常教员分析道：“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配平肯定是有问题了，配平电门切断吧。” 不论是不是安定面失控，或者是其它深层次的原因，一切的源头都是这个不受控制的配平，常教员已经无法忍受。 “师父好的！”徐清踌躇片刻，还是决定遵从常教员的指令，切断了安定面配平。 ax的安定面配平切断电门与ng不一样，在ng飞机上安定面配平电门分为主电配平切断和自动驾驶配平切断，而在ax飞机上，安定面配平切断电门分为主切断pri和备用切断bu。这两个安定面切断电门是属于串联关系，切断任意一个都会导致安定面马达失去电力，从而只能进行手动配平。 徐清之所以欲言又止，其在于手动配平实在太过费力了，人工通过转动手轮移动前后钢索鼓轮，后钢索鼓轮移动齿轮箱和丝杠，当丝杠移动时，水平安定面移动。而转动手轮就藏在配平轮的卡槽里。 手动配平的优先级是高于其它任何配平的，其配平范围也是最大的，甚至能超过最大的主电动配平范围，可以达到020 至169 单位。 “师父，我试一下先！”徐清扣出转动手轮，跟常教员说道，他想试试转动手轮的力道到底有多大。 常教员怔了一下，点点头：“你试嘛，我处置一下二发超温。” 刚刚由于使用eec硬备用模式下最大推力，引发了二发egt超温，现在必须处置一下。 egt超温是有记忆项目的，属于发动机超限，喘振或失速检查单。常教员自然驾轻就熟，开始稍稍往后收二发油门，同时观察二发egt有没有下降。 他又不敢收太多，马上还有第二个山头，如果收太多，那跟单发也没啥区别了，越障起来难度直线上升。 就在常教员处置egt超温的时候，徐清开始第一转手轮，这还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在航班打人工配平。 在徐清使劲的一刹那，他就知道这玩意不靠谱。使了吃奶的劲，结果配平轮只转了半圈，要不是刚刚配平轮哗啦啦乱转，徐清甚至怀疑这个配平轮卡住了。 徐清甩了下有些酸疼的手，再度用力，徐清的整个脸都憋红了才堪堪将配平轮转完一圈。 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转了一圈有个屁用？刚刚不管是主电动配平还是自动配平都是哗哗地转，他人工转手轮的龟速调整，每秒修正的配平估计只有刚才的领头速率，那他的手动配平，有跟没有，能有什么区别？ 第两百八十七章 徐清的天才洞察力 由于气动载荷的存在，手动配平所需的力气会非常大，当飞机速度越大的时候，所需要的力气也会越大。 这样徐清不由想起波音训练手册中关于手动配平的一句话：安定面上过大的气动载荷可能要求两个飞行员共同用力来修正错误的安定面配平。也就是说，在某些时候甚至需要两个飞行员一起转动手轮才能获得合适的修正配平。 模拟机上的手动配平果然模拟得不够真实，跟真实条件下的手动配平相比，模拟机上的手动配平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转不动？”常教员瞧见徐清满头大汗的模样就知道结果如何，握着油门杆的右手往下探了探，想要抠出自己这边的手轮，试试力道如何。只是右手刚离了油门杆，就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常教员嘴唇抿了抿，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楚，立时将伸出的右手收回，重新扶在油门杆上。不在悬空的时候，常教员还能稍稍压制已经有些不听话的右手。 若是细细观察，其实可以发现常教员的左手颤抖得更为明显，不是来自于抖杆带来的震动，而是来自于自身。 常教员将二发收了不到三分之一，才堪堪将egt降到极限以下，但是egt的指数一直有波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重新突破极限。 在常教员的打算中，只要冲过了第二座山头，哪怕将二发切断也没有问题，实际航班中的单发落地他相当有把握。 徐清又尝试了一会儿，依然不能灵活地进行手动配平，遂是颓然地放弃：“师父，这手动配平速度太慢了，用不了。” “没事！”常教员慈祥道：“没有配平，师父我照样飞得下来，不用担心。” 对于常教员这种级别的飞行员来说，正常情况下有没有配平的区别并不大，但是限于正常情况下。常教员现在双手只要动一下，就将迎来钻心的疼痛，尤其是左手更是如此。 刚才用力过猛，双手应该是伤着了！ 即使忍受着时时刻刻的疼痛，他也不愿将操纵交给徐清。现在这个情况下，谁是操纵者，谁就要承受几乎所有的压力。 现在想来219的时候，机组失能，发动机火警，双发失效，空中起动，五边双发再次熄火，那是何等的惊险，比之现在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当时的徐清是如何能够担下那般重压的。 “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常教员在心里叹息。 当时他这个做师父的不在徐清身边，无法替徐清分担什么，今天他便要好好承担作为师父的责任。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这次就让他给徐清遮风挡雨吧！ 他不想飞行给徐清留下的只有不好的回忆，他还想让徐清继续飞下去！ 徐清还没有发现常教员异样，反倒是在关注配平的事情。手动配平这条道儿根本就走不通，想要配平还是需要靠主电动配平。 “师父，我感觉有点儿想通是什么问题了。”徐清忽然说道。 “哦？”常教员和后面的一副皆是好奇地竖起耳朵，想要听听徐清的高论。 徐清：“这好像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什么机动增强系统。它不就是为了防止失速吗？今天的aoa传感器肯定有问题了，你那边一直假抖杆，那个什么系统以为飞机失速了才指令一直向下打配平。” 常教员恍然大悟，他怎么就没想到这茬呢！顿时可惜之前培训的时候没有细细深究机动特性增强系统，不然有可能能找到应对的法子。 徐清倒没有多可惜，因为培训课程里确确实实没怎么提机动特性增强系统，他只知道机动特性增强系统属于速度配平，而速度配平在ng飞机里就有应用。 在ax飞机中除了原来的st模式，还增加了cas模式，即机动特性增强模式。 速度配平是一种速度稳定增强系统，在自动驾驶未接通时，在小全重、重心靠后和大推力情况下改进飞机性能，通过指令配平面与速度改变相反的方向移动，使飞机返回到配平速度。但是速度配平的自动配平量很小，不会出现cas模式下的无限制的配平情况。 培训课程里就讲了有这么一个新系统，然后就没了。不过，徐清经过刚才一系列自动配平的表现，却是总结出来一些机动特性增强系统的工作原理。 “这个机动特性增强系统应该只在aoa探头测出超过临界迎角才会启动。我刚才默数了一下，它有一个工作循环。咱们第一次出现自动配平，配平轮一共工作了九秒就自动停止了，后来我使用主电动配平干预，五秒之后又重新开始自动往前打配平，而且是高速配平模式。”徐清一边说着，一边对比脑中的记忆，确认无误后，总结道：“这个系统的配平方式应该是在大迎角的前提下，无需飞行员介入，自动往前以每秒027个单位打配平，持续九秒或者被其它方式干预。在没有新的指令下，五秒的间歇停止后，如果迎角没有减小到设定范围，重新开始循环，直到迎角减小到设定范围。” “现在aoa传感器有问题，迎角一直无法减小，所以机动特性增强系统才会一直工作。”徐清的眼中闪烁出睿智的光芒：“我这边没有抖杆，只有师父你那边抖杆了，说明只有一个aoa传感器出现了问题。然而，机动特性增强系统一直工作，那么只能表明这个系统只是使用了单一的aoa传感器数据，而不是传统的折中，或者偏差修正的方法。” “同时现在可以知道的干预方法除了安定面切断电门，就是主电动配平了。”徐清再是说道。 不得不说，徐清的观察和总结能力真是相当惊人，只是通过短短几次机动特性增强系统的工作表现就总结出了这个系统的运转模式，而且与事实的设定分毫不差，宛如天人！ 机动特性增强系统的工作模式徐清几乎分析透了，只是在进入条件上还有些疏漏，但也足够让人钦佩了！ 第两百八十八章 诱导宣布紧急状态 其实机动特性增强系统是在当飞机处于自动驾驶未衔接、且襟翼收上、且机组没有给出安定面配平指令，此时若aoa角度超过门限值时将激活cas，该门限值基于空速和高度计算得出。 在起飞后一直处于手动操纵的情况下，后面又经历空速不可靠和疑似安定面失控的状况让自动驾驶从未接通。 徐清现在回想起来机动特性增强系统是在襟翼收上之后才开始工作的，不过他没有在襟翼放下的时候进行印证，所以也拿不准。 不过能够了解机动特性增强系统的工作模式就已经足够了。 “你想要的重新打开安定面切断电门？”常教员问道，徐清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表明现在他可以将配平置于控制之下。 徐清点点头：“没有配平，操纵起来总归是麻烦得很。师父你正常用主电动配平就行，我只要发现有异常配平，就用我这边的主电动配平抑制机动特性增强系统。师父，相信我！我不会让异常配平超过05个单位！” 05个单位配平，也就是说徐清有把握将异常配平控制在两秒之内！ 常教员对徐清的信心感到颇为欣慰，徐清在如今的情况下都这般自信，已然是具备成为一个好机长的潜质了。但是，常教员并不打算答应徐清。 现在飞机的状态是处于正常配平范围内，以徐清的操纵水平来说，没有配平会感到很不舒服，但是对他来说，现在飞机状态稳定，并不需要配平配合修正，他不想再出什么幺蛾子。即便他觉得徐清的分析是对的。 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配平，没必要冒风险！ “不用了，关着吧，有没有配平，我无所谓。”常教员坚定道。 对于常教员的选择，徐清也没有坚持。重新打开安定面切断电门，有利有弊，常教员对自己的操纵技术有信心，那他也尊重常教员的选择。 就在此时，无线电里再度响起塔台的声音：“蓝天9433？” “蓝天9433，回答！”现在的情势没有刚才那么紧迫，徐清还是回复了塔台管制。 “蓝天9433，确认现在飞机状态！”听到蓝天9433终于有了回复，塔台管制终于松了一口气，此时他身后正站着值班主任！ 徐清：“现在飞机有些故障，不过状态还在控制中，申请返航了。” 刚刚回复塔台管制的间隙，常教员见缝插针地跟徐清说了返航的决定。 “蓝天9433，可以右转航向030，上升高度3900，修正海压1012。”塔台管制给出指令。 徐清紧锁眉头：“塔台，你看可以左转吗，走左三边？” 左三边的净空条件明显比右三边好很多，现在飞机有问题，选择一个净空条件更好的返航路线更加安全。 对机组来说，左三边确实更加优选，但是对管制来说就不一样了。蓝天9433左转的话，会严重影响到22号跑道的起飞，到时候整个放飞的计划会全部被打乱，管制当然不愿意给自己增加无端的工作。 果不其然，塔台管制当即回绝了徐清的申请：“蓝天9433，左转有影响，只能同意右转。” “如果你要左转，你可以宣布紧急状态！”塔台管制补充了一句。就在塔台管制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他身后的值班主任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 只要机组宣布紧急状态，管制将给予其一切的优先权，到那时，蓝天9433想左转还是右转，不是随着机组想法？ 但是凡事没有免费的午餐，给予极大的优先权意味着会影响到其它航班，尤其是k市这样的航空枢纽。要是航空器并没有符合宣布紧急状态的条件就随意宣布紧急状态，那局方肯定要让机组吃不了兜着走。 说到底，宣布紧急状态是一个最后的底牌，需要慎之又慎。 其实现在飞机基本已经处于控制状态，为了一个左转的申请就宣布紧急状态实在有些过分，而且让常教员颇为不悦的是，塔台管制有诱导机组的嫌疑。 现在飞机的处境确实不如刚才那么紧急，而且第二座山头绵延的宽度不如第一座山头，只要左转就可以很好地避开。当然，如果保持现在的爬升状态，越过第二座山头应该也不是问题。徐清申请左转只是想让风险降到零而已。 就在徐清等在常教员是否宣布紧急状态的时候，二发egt陡然又是超过极限，旋即不过几秒，二发的n1开始出现大幅度波动，飞机同时出现断断续续的方向不稳。 “该死！” 常教员只是扫了眼发动机数据显示，一脚抵住左舵，二发油门杆直接收回，断喝一声：“切二发起动手柄！” 徐清眼疾手快，在常教员发出指令的一刻，左手搭上二发起动手柄，旋即直接切断。 即使在如此紧急的时候，常教员依然按照程序，自己切油门，由作为p的徐清切发动机起动手柄。 二发再次超温，已经不能再继续了，再继续一会儿整个发动机就要废了！ 不得不说，ax的发动机性能是真的厉害，就算是失去了一个发动机，爬升率减少了一些，却没有损失太多，主要还有这次飞机上没多少旅客的原因。 就算是这样，靠着单部发动机越障，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蓝天9433，我们二发故障，申请左转。”徐清继续申请道。 “蓝天9433，左转有影响，你们要宣布紧急状态吗？”塔台管制还是想将自己摘干净。 明哲保身是每个人的本能，机组宣布了紧急状态，他就有了极大的调度权限。如果机组没有宣布紧急状态，那他只能在正常权限范围内进行调度，掣肘太多，要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可是要担责任的。 “蓝天9433，你们不能右转，你看保持航向，先上高度，然后右转可以吗？”塔台给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徐清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这个塔台愣是想自己不沾一点儿水，一再让他们宣布紧急状态。可是现在就算是失去了二发，飞机依然在掌握中，根本没必要宣布紧急状态啊！ 第两百八十九章 地面！塔台！进近！区域！ 只要宣布了紧急状态，那么整个事件的性质又不一样了，而且会对其它航班造成极大的影响，这个塔台不知道吗？ 明明左转就可以解决的问题，愣是要他们宣布紧急状态才肯松口，真是明哲保身的典范！ “我们现在正前方就有障碍物，单发越障有一定风险。右侧还有一个更高的障碍物，如果右转，我们不确定能在障碍物之前完成转弯。”徐清压住火气还是决定耐心跟塔台解释道。 就在徐清跟塔台扯皮的时候，常教员让后面的一副跟客舱通话，通知客舱乘务组即将返场落地，同时明确说明让乘务组不要离开座位，系好安全带，并且帮忙监控客舱旅客，让旅客在原位坐好。 现在一副是整个驾驶舱工作量最小的人，这种不算太过重要的杂活就应该由他来做，常教员只需要吩咐一下就行。 听了徐清的说明，塔台沉默了片刻，可能是徐清态度非常坚决，塔台那边终于做出了一点儿让步：“你们最多只能左转二十度航向，再多就有影响了。” 徐清刚刚压下的火气腾地又冒出来了，转二十度顶个锤子用，自己三番五次地说明，这个塔台怎么就不知好歹呢：“你一直说有影响，到底是什么影响？” “22号跑道头有飞机起飞！”塔台说了一句。 徐清一下子就炸了：“那就让他憋着！” 只要让他们左转切入左三边，保持一两分钟就不会影响到22号跑道起飞，整个过程加上转弯时间也就几分钟而已。那架飞机是有什么拯救世界的任务不成，晚几分钟起飞就不行了？让飞机在跑道头等着就不行了？ 徐清的咆哮声在塔台频率的无线电里回荡，就连常教员和后面的一副都是吓了一跳，没想到徐清火气这么大。 也不知道是不是徐清这一嗓子整懵了，塔台频率里愣是静默了好几秒。之后，有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兄弟，我等着，你有什么要求不用考虑我！” 徐清听着一怔，这声音应该是22号跑道上那架即将起飞的飞机，一拍脑门，平和呼吸，轻声道：“不好意思！” 塔台频率里被徐清这么一搞，弄得有些僵硬，这时候常教员眼看情况不对，插了一句：“小兄弟，我们现在飞机有些故障，但是都在控制范围内，就是前面越障有些风险。只要让我们左转了，一切问题都好解决，根本不用宣布紧急状态。你知道一宣布紧急状态，不管大事小事都会变成麻烦事。你费些心，调度一下，对所有人都好。” 常教员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诫在塔台频率里响起，位于塔台管制员身后的值班主任猛地瞪大眼睛，一把夺过管制员的话筒，郑重道：“蓝天9433，你确定有把握安全落地？” “确定！”这两个字不是常教员说的，而是徐清说的，只要没有越障的难题，一个单发还难不倒常教员。 “那你们预计需要多久落地？”值班主任继续问道。 常教员盘算了一下，给徐清打了个手势，徐清立刻回复：“十五分钟以内，最多二十分钟！” 值班主任一咬牙：“好！蓝天9433，我给你争取二十分钟！现在可以自行左转切入三边，上高度4200！” 徐清大喜：“好的！自行左转切入三边，上高度4200！” 如此一来，越障问题将迎刃而解！ 塔台管制员听到值班主任竟然允许了蓝天9433左转，不由一惊道：“主任” 值班主任一抬手，制止了塔台管制员的话：“遇到难题就诱导机组宣布紧急状态，局方查起来我们也有问题，二十分钟的话，我还搞得定！” 值班主任说完，走到地面管制席：“通知所有南机坪上起飞跑道为22号的飞机，撤销推出开车指令，原地待命。所有已在滑行，22号起飞的飞机在q滑行道上等待！” 说完，值班主任重新回到塔台席，拿起话筒说道：“华航6488，你在跑道头稍等，起飞听指挥！频率里其它飞机” 得到跑道头华航飞机的答复之后，接着转向雷达大屏幕，大屏幕上k市进近区域的飞机一览无余。 值班主任看到进近屏幕上的飞机，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有两架飞机。” 一边看着雷达屏幕，一边向进近管制席说道：“让东方的飞机直飞j，加入标准右等待，高度上4500。让乐途的飞机右转三十度航向，保持航向飞两分钟，然后原地盘旋！如果他们问起原因，就说机场有特情！同时所有之后进入进近区域的飞机，指挥他们暂时避开机场二十五海里范围圈！” 指挥完进近区域，值班主任继续跟身边的助手吩咐道：“联系区域管制室，让所有k市管制区内，目的地机场为k市的飞机减速最小！” 值班主任一通操作下，将地面，塔台，进近，区域所有方面的飞机全部覆盖，安排得严丝合缝，条理清晰。 “主任，这么做上头不会追究吗？”刚才的塔台管制员担忧道。 值班主任摆摆手：“这么做多耗不了多少时间，比起宣布紧急状态简单太多了，不过前提是他们能安全落地，能安全落地，一切都好说。” “那要是出问题了呢？”塔台管制员顺嘴追问了一句。 值班主任苦笑道：“那就得看上面的脸色了！” 值班主任抹抹脸，想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心中却是暗道：“老常啊，你可不能让我背锅啊！” 值班主任认识常教员，也知道常教员的本事，他说有把握平安落地那就是不离十。 机组宣布紧急状态对机场本身也是极大的负担，如果这次他能在不让机组宣布紧急状态的情况下，指挥机组平安落地，那就是大功一件。值班主任其实也是有一点儿小小的私心的。最主要的，现在他的安排已经让蓝天9433相当自由了。 “蓝天9433，本场二十五海里以内，4200米及以下，无限制！”值班主任跟徐清他们说道。 徐清一惊，没想到管制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自由度。 就在这时，值班主任深吸一口气，转头跟另一个助手说道：“给我接流量控制室！” 第两百九十章 机体受损 y省省内某小机场 陈逸将座椅放下，半躺着闭目养神，现在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旅客上完，然后走人！ 就在陈逸安逸之时，塔台频率里传来管制的声音：“蓝天9856，塔台叫！” “蓝天9856，请讲！”一副一直监听无线电在第一时间就回复了塔台的问话。 塔台：“是这样的，k市那边临时来了限制，一会儿你们完全准备好之后跟我说一声，我再跟k市那边申请。” “好的，准备好报！”一副倒是没觉着有什么问题，k市是航空枢纽，流量极大，偶尔来个流量限制还是比较正常的，而且他估计时间应该不会很长。 一副习以为常了，陈逸就不乐意了，眼皮子睁开一条缝，拿起放在一边的耳机，用麦克风说道：“什么原因流控知道不？大约多长时间？” 这个班陈逸飞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很少会出现流控的情况，心有好奇就随口追问了一下。 塔台：“时间应该不长，好像是k市本场有飞机出问题了，机场那边需要调配出来间隔。” 这下陈逸原本半眯着的眼皮子全部睁开了，好奇更甚：“什么问题啊？哪个公司的？” “你稍等！”塔台频率静默了几分钟，等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说不出的怪异：“好像就是你们家的飞机！” 陈逸慵懒的身子一下子绷紧了，直起身子，连忙追问道：“我们公司？哪个航班？” 陈逸毕竟当领导久了，遇到这种事条件反射般地就开始关注起来。 “陈总，好像是9433！”塔台还没有回答，一副倒是先回答了。 塔台：“具体是哪个航班就不知道，不过好像没有宣布紧急状态，应该不算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k市那边也只是进行了小幅度的流量控制，问题应该不大。” 对于塔台的安慰，陈逸道了声谢，然后连忙问一副：“你怎么知道？” 一副将手机递给陈逸，屏幕上显示的是微信聊天群的页面，一副解释道：“这是副驾驶的聊天群。上面有个副驾驶当时正好在滑行，刚转到塔台，在塔台频率里听到了这件事，现在他还在跑道外等着呢！” 陈逸边听一副的讲解，边翻微信群的聊天记录，上面提到蓝天9433好像是遇到了仪表显示和发动机的问题，似乎操纵系统也有些问题，现在已经开始返场了。 陈逸看完聊天记录，心事重重地将手机还给一副，问道：“9433是谁在飞？” “常教员！”一副回答。 陈逸如同五雷轰顶，他有时候会翻翻常教员的班，若是休息期重合偶尔会约着吃个饭什么的，经过这一提醒，他想起来常教员今天还要带飞徐清呢！ “徐清，徐清啊！你怎么就一刻停不了呢？”陈逸叹道。 蓝天9433被允许自行左转三边之后，缓慢上高度4200，在此过程中，常教员发现了一个越发明显的问题，杆力似乎越来越重了。 一开始，常教员还以为是没有配平的原因，直到飞机上到高度4200米，常教员想要改平高度的时候，他终于是肯定杆力确实有问题。 在即将改平的时候，他竟然没有顶住杆，最终让飞机突破了4200米。不过常教员眼疾手快，立即修正，只比4200米，也就是13800英尺，高了接近一百英尺。 到改平的时候，杆力的变化已经相当明显了，变得异常沉重。现在配平处于正常范围内，决计不是配平的原因。 “你看杆力是不是有问题？”常教员示意让徐清自己也感受一下杆力，他现在双手受伤，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已经伤到连杆力都不能正确感知了。如果是这样，就算是他不愿意，也需要将操纵交还给徐清。毕竟，过于逞强就是对机上人员的不负责。 现在飞机已经被常教员修正为平飞状态，相当稳定，徐清倒也不怯场，接过操纵，稍微带了下杆，就是这么一下，徐清立刻就发觉了杆力的不同。 想将带起的飞机压回原高度，徐清略微顶了一下杆，没想到飞机的反应很慢，足足等了一两秒才产生了低头力矩。 徐清面露疑惑，这种延迟性的特征怎么有点像人工恢复的特性？ 知晓飞机的操纵有延迟性后，徐清操纵更加细腻，花了些手脚将飞机再度调回4200米的平飞状态。 看徐清都有些麻烦，常教员几乎可以确定杆力一定是出了问题。 “杆力有问题？”常教员说着重新接过操纵。既然自己的双手感知并没有问题，那还是由他继续操纵。 徐清嗯了一声：“杆力有点儿重，而且有点儿像” “人工恢复是吧！”常教员直接接了徐清的话。 没错！现在的杆力感觉就跟人工恢复一模一样。 常教员给了徐清一个眼神，徐清心领神会，打开下du的系统页面，其中就有液压指数的显示。 737的液压是以百分比指数显示的，现在a和b液压系统的液压指数已经剩下不到百分之三十，而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没过几秒，主警戒灯亮起，徐清抬头一看，a和b液压系统的低压灯全亮了。 徐清复位主警戒的同时，脑子里已经是一团麻，cas系统还能导致液压低压吗？徐清现在习惯性地将所有出现的问题归于机动特性增强系统。 不过想来想去，这应该说不通才对。 “漏油了？”常教员猜测刚刚剐蹭到山头会不会导致机体受损，让得液压管道破损，液压油漏了出来。 如果光是漏了液压油，常教员也不是很在乎，人工恢复而已，要不是他双手有些不便，他能将飞机飞得跟正常一样。 常教员所在意的如果真是因为刚才的剐蹭导致的液压漏油，那说明刚刚的剐蹭程度很严重，他担心的是会不会有其它方面的机体受损。 刚才剐蹭的位置是在机翼，前缘装置和后缘襟翼都可能受损，待会儿进近放襟翼的时候需要特殊注意一下。 最严重的情况就是机翼结构受损，不过这一点他想都不敢想！ 第两百九十一章 MAYDAY！MAYDAY！MAYDAY！ 对于单发，对于没有配平，甚至对于人工恢复，常教员其实都没有那么害怕，以他的技术是完全可以弥补的。但是机体损伤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就完全不在他的预计之中了，如果真的是因为刚才的剐蹭导致机体受损，从而让液压系统系统漏油，那么他就要考虑如何尽快落地了。 而且，他双手的疼痛已经愈加明显，额头的冷汗不住地渗出，常教员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感觉今天可能就是他的飞行生涯的终结了 “蓝天9433，可以下高度3600。”塔台给徐清他们指挥道。 “下高度3600，蓝天9433。”徐清回答，得到常教员的授意之后，继续说道：“我们液压系统失效，怀疑机体受损，申请一会儿落地之后，占用跑道，紧急撤离。” 现在种种迹象表明，机体很可能受到了损伤，液压系统能漏油，燃油系统理论上也存在漏油的可能性。不对，应该是超过理论的可能性，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的风险。 航空燃油这种易燃之物泄露在外界会引发何等灾难性的后果，没有人敢冒这个风险，即便是现在从燃油指示上看燃油还没有什么异常指数。 但是，蓝天9433不敢冒这个风险，飞机上接近两百条人命在落地后还是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好。 一直坐镇管制室的值班主任听到蓝天9433需要紧急撤离，心头不由揪了一下。当他得知机组怀疑机体受损之后，指令塔台管制询问机组是否确定何处机体受损。 对于具体哪里机体受损，徐清他们还真不知道，只是通过液压系统不工作，以此判断液压漏油，而液压漏油很可能就是机体受损引起，再加上刚刚确实有极为明显的剐蹭现象，机体受损这个猜测应该是站得住脚。 唯一让值班主任感到欣慰的是，从现在为止，除了液压系统有些问题，操纵杆力上增加了难度之外，还没有其它明显的故障。现在落地在即，这段时间应该不至于再出现什么大问题了吧。 值班主任这么想，徐清其实也这么想的，再过几分钟就能落地了，他不信还能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常教员看时机差不多了，检查高度速度之后，指令徐清开始放襟翼。徐清复查之后，将襟翼手柄放在襟翼一的卡槽里。 这时候，由于失去了液压压力，无法正常放下襟翼，需要始终备用放襟翼的装置。 备用放襟翼的程序徐清自然是烂熟于心。持续按压备用放襟翼的电门，随着襟翼指位表的指针开始逐渐转向襟翼一的指示，徐清的刚刚还略显放松的心情再度揪紧。 有一边的襟翼卡在了襟翼收上和襟翼一之间的位置！ 常教员脸色顿时苍白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襟翼的问题，还是双手疼痛带来的。徐清悄无声息地瞟了常教员一眼，牙关紧紧咬着，他一开始就发现了常教员的异样，但是常教员自己不说，他也识趣地不问，不过看常教员现在的吃痛模样，徐清打心眼里有些没底了。 单发情况下的人工恢复，他能不能落下去，他自己心里暗自盘算了下，是十足的没把握。 徐清的技术积累还是太薄弱了，像单发情况下的人工恢复这种纯拼操纵的问题放在徐清身上还是有些重了。 219事件虽然比今天更加惊险，但是更多靠得是临场的决断力和强悍的心理素质，跟现在完完全全的技术活不能一概而论。 不是徐清不想给常教员分忧，而是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可不敢拿不到两百条人命来练手。而且，常教员既然没说，那应该是心里有数，常教员绝对不是那种为了逞强而拿人命开玩笑的人。 当然，如果常教员真的飞不了了，徐清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至于后面的一副，徐清自信他的水平比不上常教员，但是超过一副还是没问题的。 “肯定是右边的襟翼有问题，刚刚剐蹭的就是右侧机翼。”常教员忍着剧痛，思考了片刻。现在襟翼不对称肯定是不能再往下继续放机翼了，常教员想了想：“小王，你去客舱看看右侧机翼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在驾驶舱的位置，只能看到前缘装置的伸出情况，看不到后缘襟翼的状况。而在客舱中后部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机翼的状况，而且襟翼的释放状态也是一览无余。现在襟翼有问题，常教员索性直接让后面的一副去目视观察一下。 “动作快一点。”常教员嘱咐道：“客舱里如果有乘客揪着问东问西，不用管，让安全员处理，有什么问题尽快回来报告！” 刚刚飞机发生了一次极为严重的剐蹭情况，而且飞行状态一直跟平缓沾不上边，稍微有些脑子的乘客应该都能知道现在飞机处于某些异常的状态。如果此时一个身着飞行员制服的人出去，还不被乘客们给包了？ 问东问西已经算是比较平和了，换上脾气暴躁的估计能揪着飞行员的领子，指着鼻子质问。 现在乘客肯定情绪激动，那么驾驶舱开舱门就更需要谨慎了。通知安全员到前舱接应期间，一副起身将座位收起来，便在这时，常教员再次说着：“把肩章和领带去了，登机牌也别戴着了，应该能省些麻烦。” 把肩章，领带和登机牌都拿掉，至少不会让一副太过于显眼，或许只会让一些乘客将其视为男乘务员。 现在情况比较紧迫，能少惹些麻烦，还是少招惹为妙。 常教员考虑得方方面面还是比徐清他们这些副驾驶要多很多，一副才如梦初醒地将肩章等玩意摘了去，只余了一身白衬衫。 得到客舱准备完全的提示之后，一副开了舱门，转身离开了驾驶舱。 在一副离开驾驶舱之后，徐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师父，你没问题吧？” 常教员一愣，看见徐清脸上遮掩不住的担忧，就知道自己还是没有演好，看来自己现在的状态是被徐清看出来了。 “人老了而已，没什么大事。”常教员脸皮抽动几下，愣是想挤出一丝笑容，但是只为了克服双手的疼痛已经耗尽了他的气力，他已经没有再度精力去摆出尴尬的笑容。 “你不用担心的。”常教员有气无力地补了一句。 常教员近乎脱力的表现让徐清分外揪心：“师父，要不我来吧。” “你有信心落下去吗？”常教员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不是刚刚硬挤出来的笑容，而是发自真心的笑意，那份笑意之中充斥着和煦的慈祥：“好好看着你师父最后一次落地就行。” “我有分寸的。”为了打消徐清的忧虑，常教员临着又加了一句。 徐清的眼睛涩涩的，双手是疼成什么样子才能让常教员说出这是他最后一次落地的话。而且常教员问他有没有信心落下去正中症结，此时此刻，他根本就帮不上忙。徐清从未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的无用，即使他已经足够优秀，但是放在现在的环境下，还是显得杯水车薪。 说到出去的一副！ 他掀开前舱的帘子之后，入眼的是将近两百道目光，几乎所有乘客的注意力都齐刷刷地落到他身上。 被这么多人看着，一副心里还是有些发虚，他怎么觉着有些羊入狼穴的感觉，就算是安全员就跟在他身后也不能打消他脊背发凉的不适感。 尤其是乘客之中不乏一些不善的目光。 或许是不确定一副是不是飞行员，这些不善目光的主人并没有过多的行动。 一副深吸一口气，强行按压住狂跳的心脏，一路直奔客舱中后部。 常教员强烈怀疑是右翼出问题了，那么一副第一个查看的就是右侧机翼。 隔着三个乘客，一副不太好看机翼的情况，就跟三个乘客打了个商量，让他们出来一下，方便他贴着窗户看。 三个乘客嘟囔几句还是起身给一副让了位置，一副立马靠近窗户边开始查看机翼的情况，只是一眼，一副的后背就惊出了一层冷汗。 出来的三个乘客中有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他看这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也不像是乘务员，但是偏偏是从前舱出来的，顿时就起了疑心，问道：“你是飞行员？” 一副根本就没有回答，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右侧机翼上一道极为显眼的裂纹吸引了过去。 这道裂纹处于机翼靠外三分之二的位置，由于相距还是有些距离，一副不能精确判断裂纹具体有多严重，但是那道裂纹已然不是隐隐而现，而是相当刺眼了。 机翼上出现裂纹，那么毫无疑问是之前剐蹭导致的，驾驶舱里的三个人万万没想到那次剐蹭的强度这么大，竟然让机翼出现了这么严重的结构性损坏。 就是这么一条裂纹，让一副的头发瞬间如过电般发麻。跟这道裂纹相比，什么襟翼不对称，什么二发熄火，什么人工恢复都是云淡风轻。 飞机可以在失去一台发动机的情况下飞行，但是断了一边机翼还能继续飞的飞机可是从来没见过。 就算常教员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不能靠着单边机翼操纵飞机落地。 情势斗转直下，一副只是瞟了眼靠近翼根处的襟翼。从目视上来看，襟翼确实没有放到位，至于为何没有放到位，他已经没有时间再纠结了。 立马起身，一副就准备回驾驶舱将机翼受损的情况报告给常教员。左侧机翼由于未受冲击，所以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再做检查。 看一副慌慌张张地往前跑，原本怀疑他是飞行员的那个中年乘客更是相信自己的判断，不禁追上去一把扯住一副的一副，吼道：“你是不是飞行员，现在飞机到底怎么了？我们有知情权！” 剩下的两个乘客一脸懵逼地回了自己位子。因为刚刚一副查看机翼的动作引起了其中一个乘客的好奇，她也顺着窗户往外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三魂七魄差点儿都吓没了。 “机机翼上有裂缝！”那名乘客指着窗外，由于惊吓过度，嘴巴都不利索了。但是周遭的乘客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一时之间，靠窗子的人都是趴在窗户上瞪着眼睛往外看。因为角度问题，只有一部分乘客看到了机翼上的裂缝，但是已然是足够了。 不止一人看到右侧机翼上有裂缝的消息一下子在客舱炸开了锅，再想到刚刚中年乘客嘴里喊着的飞行员，所有乘客的目光再度聚集到一副身上。 一副心中焦急，一直想要挣脱那名中年乘客的拉扯。然而，那名中年乘客不依不饶，拉扯半天，一副竟是没有脱身。 一副急忙脱身的表现让客舱的乘客们开始相信中年乘客的话，纷纷起身聚集到一副身边。 现在一副所在的位置已经在客舱前部，大群的乘客一股脑往前面走会导致飞机重心产生巨大的变化，如果超过了极限范围，那么飞机很有可能会失去控制。 面对中年乘客喋喋不休的质问和越聚越多的乘客，一副火气升腾。他们三个拼了命在救这架飞机，临着关键时刻，还被这群人扯后腿。 原本温尔雅的一副扯着嗓子，大吼一声：“想死还是想活，想活就给我坐回原位。” 一副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将整个客舱都给镇住了，离着最近的中年乘客更是首当其冲，刚刚才趾高气扬的模样顿时蔫了下去。 “不要唬我们！”中年乘客弱声道。 中年乘客外强中干的表现给了一副机会，一副一把甩开中年乘客的手，后退两步：“我就是本次航班的副驾驶！想活着的，就给我坐回原位，不想活的，随你们瞎溜达！” 说完，一副已经没有时间再跟乘客扯皮。乘客是听他话，还是不听他话，他也没时间慢慢哄着。 如果这群乘客还是失了智般继续胡闹，那么导致的后果也需要他们自己承担。 一副一进驾驶舱，立刻将右侧机翼出现裂纹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到一副的述说，常教员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又失了一分血色。徐清同样是方寸大乱，他想都没想，直接跟塔台喊道：“ayday！ayday！ayday！” 第两百九十二章 螺旋之危（感谢无聊的书虫198的万赏！） “ayday！ayday！ayday！蓝天9433，机翼受损，请求立即目视着陆和地面支援。”徐清立刻宣布了紧急状态。 通常来说，民航中有两种不同的紧急状态呼号，一个是panpan，一个是ayday。 panpan相对而言是比较次要的紧急状态，表明现在飞机处于危险状况，但是短时间内暂时还不会受到立即的生命威胁。 而ayday就是生命安全受到的即刻的威胁，需要立即援助和优先安排。 其实按照刚刚蓝天9433的情况来说，第一个山头的威胁非常得直观和明显，已经对生命安全造成了严重危险，是可以宣布ayday的。但是由于ax的某些超乎常理的操作，加之遭遇第一个山头威胁的时间极短，徐清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宣布ayday就完成了越障。 相对而言，第二个山头离得较远，操作空间很大，失控的配平问题也已经解决，虽说还有些问题，但是都在可控范围内，所以根本没必要宣布ayday。 常教员的打算是如果管制一直不让他们左转，他就宣布panpan，比ayday的程度相对低一些，但也可以给予管制员一定的优先安排权力。 然而，从一副的口述中，常教员充分觉察到此时的飞机是处于何等危险的境地。 按照一副的描述，机翼的损伤程度是可能导致机翼断裂的，联想到之前的剐蹭，一副的推测并非空穴来风。 机翼断裂，想想都是毛骨悚然。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搞不定一架折翼的波音737。 现在的情况足够宣布ayday了！ 刚刚管制给予了他们相当大的自由度，但是前提还是让他们按着规矩和程序来，然而，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够让他们再老老实实地跟着程序走了。 没人知道机翼断裂之后会造成如何的后果，没人敢保证在机翼断裂的情况下仍然能控制住飞机，波音更没有一个关于机翼断裂的检查单。 这是没人敢起的念头，没人敢于踏足的绝境。 值班主任从徐清焦急的语气中已然感受到此次蓝天9433面临了何等巨大的危机。老天爷在临落地的最后几分钟，还给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蓝天9433，空域无限制，你可以自行决断落地方式，无需申请。”值班主任这时候抢过塔台管制的话题，直接宣布蓝天9433可以自由飞行，同时追问一句：“蓝天9433，证实机翼受损情况！” 徐清当即回答：“有机组目视观察到机翼上有明显的裂纹，随时有断裂的危险。” 值班主任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也知道一些飞行知识，机翼断裂，他干了半辈子民航，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 怪不得蓝天9433的机组会如此焦急。 “机翼断裂，机翼断裂”值班主任失神般地喃喃自语，就算不在飞机上，可是那种几乎让他窒息的压迫感还是萦绕在他的心头。 握着话筒的右手微微有些颤抖，在他值班期间如果出现机毁人亡的事故，那他这辈子的管制生涯也就到头了。 “蓝天9433，03，04，21，22号跑道全部对你开放，你可以自由选择着陆方向。”值班主任现在几乎是停摆整个机场和本场空域让蓝天9433自己耍了，他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值班主任再是想了想：“蓝天9433，其它事情你无需关心，由我处理，你只要控制飞机就行！”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将除了飞行以外的所有事给蓝天9433安排好，让机组可以不用操心，剩下的就是听天由命了。 说完话，值班主任放下话筒，对着地面管制席大吼道：“立刻清空c，d，e，f上的飞机，马上！” 这四条滑行道是平行于跑道最近的四条滑行道，如果机翼真的断裂，说不得有偏离跑道的风险。万一蓝天9433冲出跑道撞到了相邻滑行道上的飞机，那岂不更是大祸临头？ 给完地面管制指令，再度回到塔台管制，跟管制吩咐道：“让22号跑道头的那架飞机从跑道上脱离，同样离开那四条滑行道。停在跑道外的飞机，马上进入跑道，然后脱离出来。” 在管制室中只有值班主任的咆哮声：“三分钟内给我清空两条跑道和四条滑行道！” 指挥完各个管制席，再次跟助手说道：“联系流量管制室本场紧急状态，让他们发布新的流量控制，所以以k市作为目的地的航班，一个小时之内不允许起飞，后续看本场状况再调整流控。” 徐清刚刚提到落地后需要占用跑道，进行紧急撤离，这已经是确定的事情了。 现在按照飞机的受损情况来看，到时候机场消防和急救都要过来。一旦飞机停住，大批车辆和人员将会占据跑道和跑道周边。那么短时间内，这条跑道根本就无法重新开放。 以k市的体量，如果只能进行单跑道运行，那么就必要进行更大的流量控制才行，直到另一条跑道顺利开放。 当然这只是最理想的情况。 至于不那么理想的情况，值班主任连想都不愿想一下。 “通知机场消防和急救部紧急集合！”值班主任再是吩咐下去。 这时候，塔台管制席的电话响了起来，工作人员接听了电话，没过多久，工作人员放下电话对着值班主任喊道：“主任，蓝天航空运控” 在值班主任给予蓝天9433近乎无限制的自由权之后，徐清的面色依然凝重。 徐清：“师父，襟翼我就不动了，就将手柄收上了！” 正常来说，如果出现襟翼不对称的情况，需要将襟翼收到小于或等于最小的指示位置。像现在徐清面临的襟翼不对称，应该是将襟翼收上的。但是，现在徐清他们是备用操纵襟翼。在襟翼不对称的情况下，是不允许备用操纵襟翼，因为没有不对称保护，可能会导致不对称的情况恶化。因而，徐清只是按照检查单，将襟翼手柄收到了襟翼一的位置，但是没有备用收回襟翼。 “就这样吧，不对称的情况也不是很严重，不怎么影响操纵。”常教员赞同了徐清的做法。 从襟翼指位表上来看，右侧的襟翼只差一点点就能到襟翼一了，偏差确实不怎么大。 “你备用放一下前缘装置，看能不能放出来，我先下降高度了。”常教员说着，直接将一发油门也收到慢车。现在飞机刚刚切过21号跑道头，常教员就准备直接转个一百八十度，切入短五边，不遵循常规程序。 亏得今天天气特别好，下方的地形障碍物一览无余，可以通过目视保持地形间隔。 如果就从刚切跑道头就开始连续转弯下降的话，那么现在蓝天9433的高度无疑是高出了很多，因为原本的五边没有现在这么短，因而常教员直接将仅剩的一发收到慢车，开始进行相对快速的下降。 常教员开始转弯下降的时候，徐清开始备用放前缘装置。有没有前缘装置对飞机进近的性能影响还是相当大的。 有前缘装置，那就是后缘襟翼收上着陆，没有前缘装置那就是所有襟翼收上着陆，两者的进近速度相差了整整十五节，差距是非常大的。 备用放前缘装置和备用放襟翼的电门是一样的，只是操作方法不一样。备用放前缘装置只需要轻轻点一下电门就行，这样前缘装置会自动放到全伸出的位置。 徐清按照程序备用放前缘装置，然后开始观察前缘装置指示灯。刚刚的剐蹭卡住了后缘襟翼，不知道会不会弄坏前缘装置。 知道前缘装置灯全部显示绿灯之后，徐清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前缘装置没有问题。 就在这时，客舱忽然发出了通话请求。徐清接听之后，乘务长立时焦急道：“有乘客报告右侧机翼的裂纹变大了，我们乘务员去查看也看到了。” 就在乘务长话音刚落的时候，飞机陡然发生了一个大幅度的横滚，整个飞机就想遇到了一阵狂风，被吹得往右栽了下去。 徐清使用的是驾驶杆上的通话按钮，右手是轻轻抓在驾驶杆上的。毫无预兆的横滚吓了徐清一跳，为了稳住身形，猝不及防之下，本能地握住了驾驶杆。上身由于惯性作用向右甩了出去，待在右手带住驾驶杆猛地往右边压了一下。 常教员其实也没突发的横滚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反应没有徐清那么大，同时恢复地也比徐清更快。但是常教员对徐清毫无察觉的右压盘没有预料到，竟是没有兜住飞机，整个飞机的坡度从二十度的左坡度一路转到超过四十度的右坡度，而且还在继续增加。 常教员都不用想，肯定是右侧机翼断裂了。 右侧机翼断裂之下，右侧机翼的升力大量损失，造成左右升力不一致。左边升力大，右边升力小，飞机自然而然就会发生向右的横滚动作。只是常教员没想到这个横滚会发生地这么突然，而且幅度如此之大。 同时由于机翼的断裂，整个飞机气动性能遭受到毁灭性的的打击，升力作用断崖式地下滑，蓝天9433跟折翼之鸟蒙头往下栽。 当徐清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无意识地压盘之后，赶紧松开握住驾驶杆的右手。此时飞机的坡度足足达到了五十多度。 驾驶舱内再多了一个bank ange的音响警告，再加上从未停过的超速和抖杆警告，一时间，小小的驾驶舱空间内混乱无比。 常教员被徐清带了这么一下，脑子却没有发懵。徐清松开驾驶杆之后，常教员感受不到驾驶杆上的力道之后，立马往左压盘，想要改平飞机。 就在常教员改平飞机的当口，徐清惊叫：“下降率，下降率。” 常教员循着徐清的报警声，只是瞥了眼下降率，左压盘的同时赶紧带杆，刚刚的下降率竟然已经超过了三千英尺每秒，简直骇人听闻。 为了控制下降率，光是带杆还不够，这样只会让速度陡降，到时候引发的就是真正的失速了。 在带杆的同时，常教员开始重新加回一发推力。他需要短时间内稳住飞机状态，之后再重新进近。 然而，由于刚才的混乱，就算是常教员的反应已经足够神速，但是终归还是有些影响。就在他加上一发油门的时候，竟然忘了跟上左舵了。 猛然加起的一发推力却没有左舵帮忙稳住单发导致的飞机偏斜，两边推力不一致使得飞机先是短时间机头往上扬了一下，然后再度往右倒栽下去。 初稳飞机的常教员和徐清头发皆是根根竖起，刚刚才脱离大坡度的危险状态，现在怎么又开始了。 去而复返的往右倒栽的状态让得常教员短时间懵了一下，便是这短短的一刻，常教员忘记了稳杆。 怎么让飞机增加速度？最常规的方法是加油门，同时稳住杆。这样飞机便可以加速。 如果陡然加油门，却没有稳住杆，飞机会出现短时抬头的情况。这时候由于飞机出现抬头的情况，推力增加又具有一定延迟性，那飞机速度不仅不会增加，反而会出现短暂的减小。 刚刚常教员为了稳住下降率已经带了一下杆，虽然减小了下降率，但是同样让速度也变得很小，已然接近真正的失速速度。 之后的加油门就是想要增加速度，稳住下降率，只是没想到在加油门的时候忘记增加舵量了，导致飞机再次陷入复杂状态。再次的复杂状态又打乱了常教员稳杆的动作，让得飞机不仅没增速，反而开始减速。 就是短短一两秒，空速进入真正的失速区间，就连徐清那边也开始响起抖杆警告。 这不是由于传感器故障导致的假警告，而是实实在在的失速警告，飞机失速了！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由于两边推力不一致，导致飞机处于极为严重的向右偏转的不稳定状态，此时进入失速的话，飞机即将陷入螺旋！ 波音737的螺旋！ 飞机失速之后的急剧滚转和偏转将引发飞机进入螺旋，现在蓝天9433就差临门一脚了！ 常教员此时如梦初醒，他决计不能让飞机进入螺旋状态，一旦选入螺旋，且不说737能不能改出螺旋，光是现在的低高度，也不够改出螺旋的。 就在常教员想要阻止飞机进入螺旋之时，驾驶舱内光线一暗，只听一连串的闷响，风挡之上，一片碎尸！ 第两百九十三章 最后的办法！手动三类盲降！（感谢越来越看不懂的万赏！） 飞机螺旋是一种极为危险的复杂状态，是失速状态的一种延伸。蓝天9433偶然进入了螺旋状态，会导致飞机绕轴下坠，速度会越来越快，最终无法改出。 通常来说，上单翼构型的飞机比较容易改出螺旋。即便如此，对上单翼飞机来说，螺旋状态也是相当危险的，更不要说对737这种不是上单翼的大型飞机了。 一旦陷入螺旋，如果不能及时改出，飞机会越转越快，最终无法停止。极高速状态下，会继续飞机过大的载荷，结果只有飞机不堪重负，继而解体。 当然，现在蓝天9433高度这么低，根本达不到飞机解体的程度就会撞地了。 对于737这种大型客机来说是严禁进入螺旋状态的，但是真要进入了，改出动作还是一样的。 抵螺旋方向的反向舵，停止住飞机的转动，然后就是失速改出的动作。 说到底，螺旋就是不停转动的失速。如果转得太快，方向舵就无法停止住转动，这样就会一直转动下坠。 好在飞机此时是刚要进入螺旋状态，只要收回油门，一个左舵蹬住飞机，然后顶杆减小迎角就行。 常教员当然知道螺旋怎么改出，只是正是这千钧一发之际，由于飞机急坠正好一头扎进了低空鸟群之中。 这些是什么鸟，徐清也看不清楚。不过，绝非是麻雀，燕子之类的小型鸟类，而是要大得多。 低空鸟群密密麻麻如同炮弹一般倾泻在风挡之上。高速撞击之下，血肉之躯根本抵抗不住，纷纷被撞得粉碎，盖在风挡上面。徐清目光所见的分明是一个血肉模糊的风挡，几乎已经看不见外面。 随着一声闷响爆破，常教员那边的风挡直接开裂，蜘蛛网状的裂纹密布在风挡之上。 便是这结结实实的一下，真乃是吓得徐清亡魂皆冒，如此严重的鸟击，徐清真是闻所未闻。 好在风挡裂而不碎，虽然看起来很是凶险，但是硬生生给挺住了。 只是经过最初的震惊后，常教员立刻反应过来。不管摇摇欲坠的风挡，再度收回油门，一脚蹬在左舵之上，停住飞机偏转，就准备顶杆退出失速。 只用了一下劲力，双手便传来针刺一般的痛感，比之刚才强烈十倍不止。 钻心的疼痛之下，常教员双手一软，竟是没有顶住杆。 到达极限了吗？ 常教员愤恨地将双手搭在驾驶杆上就是使不上力，可是失速还没有改出！进入深度失速后，飞机就会跟铁疙瘩一样往下掉，那结局不是一样？ 就在常教员挣扎之际，他手中的驾驶杆猛地被往前推了一下。飞机猛地一个低头，迎角随之减小。 常教员转头一看，徐清不知何时已经接管飞机。 “师父，我来！” 徐清顶住杆，再度加回油门，让飞机速度持续增加，最终脱离失速状态。 别看徐清他们在天上惊险万分，值班主任在雷达上看蓝天9433的轨迹和高度同样是跟过山车一样。直到值班主任看到蓝天9433稳住高度之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徐清加了油门，但是他发现飞机很难保持住高度重新切入适当的下滑剖面。 机翼断裂导致的升力损失已经严重影响到飞机的性能，更别说他们现在只有一台发动机。 而且由于两边升力极不平衡，徐清始终要进行左压盘才能维持飞机状态的稳定。 更要命的是，鸟类的碎尸和血液几乎覆盖了全部的风挡，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情形，更别说papi灯了。 雪上加霜的是，似乎鸟击损坏了雨刷装置，开启雨刷开关也无法打开雨刷。如此一来，根本无法去除风挡上的遮挡物。 徐清现在是真真正正的“盲飞”了。 “用盲降，使用盲降信号。”常教员看雨刷不可用，脑筋转得很快，让徐清跟着盲降信号飞到跑道头。 盲降信号可以一直引导到跑道头，只要盲降信号足够准确稳定，飞机能够严格跟随盲降信号。理论上来说一直到接地，飞行员都不需要看外面，只要严格跟着盲降信号就行。 这就是现今国内乃至世界上都几乎很少用到的“三类盲降”，而且现在徐清所面临的情况符合的是三类盲降中等级最高的catc类，即能见度和云高全部为零。 现在国内只有两个机场具有开放三类盲降的资质，但是使用次数屈指可数。 一来是三类盲降对盲降信号要求非常高，一旦有所偏差，指不定把飞机引导到哪里去。二来对机组要求也特别高，所以一向对三类盲降的使用都是慎之又慎。 三类盲降不仅要求盲降信号要足够精准，同时要求全程自动驾驶落地，然而，现在徐清别说自动驾驶了，连飞机的正常状态都难以保持，想要精确跟随盲降信号，难如登天！ 同样的，k市机场虽然是大枢纽机场，却没有三类盲降的资质，也就是说，k市的盲降信号是达不到三类盲降精度的。但是，徐清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能跟着21号的盲降信号。 “塔台，我现在要跟随21号的盲降信号进近，如果我出现严重的偏差，麻烦你提醒我一下。”徐清跟塔台说道。 塔台雷达上是可以看到飞机的位置图的，如果21号盲降信号抽风，在低空的时候胡乱引导飞机，塔台雷达上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到时候让塔台提醒一下，也好过徐清跟着盲降信号乱飞。 如果盲降信号不可靠了，徐清还可以通过保持在导航页面的跑道延长线上来保证飞机可以落到跑道上。但是这种方法误差太大，非到万不得已，徐清不想用这个粗糙的办法。而且这个办法只能大略保证飞机的水平位置正确，对于垂直高度的把握就全靠徐清计算了。全屏感觉下降，同样会冒着极大的风险。说不得，还没进跑道就接地了。 值班主任再次夺过塔台管制员的话筒，急声询问：“你们不是目视进近吗？为什么需要我们给你提醒偏差？还有，刚才你们为什么高度下这么快？” 徐清：“刚刚机翼断裂，飞机状态没有把握住，现在几乎恢复控制。但是期间遭遇到大片鸟击，雨刷失效，无法清除风挡上的遮挡物，只能靠盲降引导。” 值班主任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机翼断裂的情况竟然已经发生，所幸飞机还是控制住了。但是他心中有一个巨大的担忧：“我们21号的盲降精度达不到三类精度，特别是在低空误差更大，万一盲降信号有问题怎么办？你低空很难处理的！” “那还有什么办法？有问题那就是命不好，现在飞机升力损失得厉害，还是单发，连保持平飞都费劲，没有其它办法了。”徐清坚持道。 “那自动驾驶呢？你现在的状态能接自动驾驶吗？”值班主任追问。 别说是三类盲降了，连二类盲降都要使用自动驾驶落地。如果此事蓝天9433能使用自动驾驶，估摸着值班主任还能硬着头皮接受徐清的做法，但是现在二发熄火，机翼断裂，液压失效，自动驾驶怎么可能接得上？人工飞三类盲降简直开玩笑！ 就算今天运气好，盲降信号没问题，机组能在飞机这么多的故障下精确地跟随盲降引导吗？ 徐清：“不行，现在自动驾驶接不上，我手动飞行，手动落地！” “不行！不可能！现在飞机什么状况，你手动进近就是拿飞机上的人命开玩笑！”值班主任还是不能接受徐清的提议，他觉得这就是跟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就在值班主任否定徐清提议的两秒之后，频率之中传出徐清几乎绝望的嘶吼：“那你说怎么办？你告诉我怎么做才不是拿人命开玩笑！你告诉我！” 在这一刻，徐清似乎又回到了219的那天，孤独，无助和绝望！ 他不知道k市的盲降信号达不到三类要求？他不知道三类盲降必须要自动驾驶落地？他不知道现在的飞机状况下，手动飞行很好精确跟随盲降信号？ 但是他能怎么办？飞机单发，机翼断裂，他连飞机平飞都保持不住，有谁能给他复飞的机会？有谁能给他哪怕是更多思考对策的机会？ 常教员双手受伤，他能靠得只有自己，就像219那样！ 在死境中寻得一线生机！ 不管是值班主任，还是管制室里的没一个管制员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诺达的管制室一瞬之间落针可闻。 徐清的咆哮中带着无比强烈的绝望，他们在场所有人却没有一个人能给出一个他们认为合适的解决办法。 值班主任那历经风雨的淡然此时也绷不住了，他真的慌了，他甚至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该说什么？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 他，停转了！他解决不了现在的困境！ 就在管制室陷入死一般寂静的时候，频率里再度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是蓝天9433航班的责任机长常建军！现在我双手受伤无法操纵飞机，之后将由副驾驶徐清完成手动的三类盲降。不管是不是符合要求，不管操纵难度有多大，我们没有退路了！如果如果飞机能有幸安全落地，这次决策中出现的违规问题将由我个人承担！我是本次航班机长，这就是最终的决定！” 机长的决定，便是最终的决定，无人可以更改！不管管制对他的决定有如何的质疑，不管制他的决定要承担多大的风险，至少在这一刻，机长就是权威，就是定音的那一锤！ 既然蓝天9433航班的机长已经做出最终决定，那么他们管制室所要做的就是尽一切努力进行配合。 值班主任知道本次航班的机长是常建军教员，他早就听出了常教员的声音。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现在操纵飞机的副驾驶竟然是那个219事件中的传奇副驾驶徐清。 或许他能再次创造一个219的奇迹？ 管制室中其他管制员显然也有不少知道徐清大名的，一时之间，竟是燃起了些许希望。 真的有可能，他们会见证一个新的传奇！ “蓝天9433，你们现在的位置偏在航向道右侧太多了，你需要快点儿修正回来！五边很短的！”值班主任很快就接受了徐清手动三类盲降的做法，并且极快地适应了角色，开始指挥徐清转回航班。 刚刚由于升力不一致和推力不一致导致飞机两次大幅度右转，从而让飞机直接穿过了五边，偏在了航向道的右侧，而且偏差还很大。 其实不用值班主任提醒，徐清光从航道信号上就能发现自己偏右极多，同时由于五边很短，由于没有襟翼和前缘装置，他的进近速度又非常大，足足有vref4055的速度，供他修正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徐清如何不想左转切回航向道，只是飞机不允许他这么做。 徐清左压盘几乎到底了，但是只能堪堪抵御住两侧升力不平衡导致的滚转效应，根本无法让飞机形成左坡度。徐清只能通过方向舵，一点一点地让飞机往左偏。他又不能踩过多的左舵，否则飞机长时间带左偏斜，升力就更难以保持了。现在他们升力本来就不足，再损失升力，能不能飞到跑道上都是一个问题。 相比于航向道上的大偏差，下滑道上的偏差倒还是可以接受。现在他们比下滑道低了一个半点，但是徐清保持的下降率只有五百，他就准备先保持五百的下降率，从下方切入下滑道。等到切入下滑道之后，在转入正常的进近下降率。 从管制雷达上来看，徐清正有条不紊地切回21号的航道中，看这个趋势，应该可以在离跑道两海里的样子切回正确的航向道上。而下滑道的切入更为平缓，看样子切入下滑道也不是什么难事。 徐清的操纵端是强悍无比！ 现在的问题就是拉平阶段了，因为无法看到外界，飞行员只能依靠无线电高度表的报数判断飞机下沉。没有目视参考，光有高度的变化报数，飞行员是难以掌握拉平时机的，极易引发重着陆。 就算徐清能将飞机飞到跑道上，无法处理拉平接地的问题，一样极为危险的！ 第两百九十四章 传奇再现(大章加更！) 随着徐清慢慢蹭回航向道，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一面靠拢。现在两条跑道，四条滑行道全部清空，塔台频率非紧急事件其它飞机保持静默，所有人都在等待蓝天9433的落地。 老天爷给蓝天9433安排了如此的劫难，但是总归是留下了些许生机。今天天气特别好，即便是鸟尸和污血盖住了整个风挡，但是随着风力冲刷，逐渐露出一丝缝隙下来，透着几条缝隙，徐清隐隐约约可以看得跑道一角。 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缝隙根本无法让徐清建立足够的目视参考，他还是需要跟随盲降信号的指引。 “待会儿落地你不用管落得重不重，超过2个g都没事。波音飞机什么不行，就是够皮实。你只管落到跑道上，别管砸得有多重！”常教员给徐清下达了一个指令，明确了主次之分。 现在飞机操纵起来极为困难，待会儿低空处理也相当麻烦，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所以必须要给徐清讲明白什么是主要的，什么是次要的。 这次落地中，将飞机落到跑道上才是最主要的，至于没精力进行精细的低空处理那只能算是尽力而为不需要强求。 他对徐清拉平的唯一要求就是最晚无线电报二十英尺的时候要摆出接地姿态，不要让前轮先接地，而是让两个主轮先接地。只要飞机不是低着头啃下去的，再重也不会造成太大的结构损伤。 通常来说，新飞机的极限接地载荷会大一点，能够达到3个g。老飞机由于零部件老化，极限接地载荷稍微小一点，但也能达到28个g以上。像他们现在驾驶的ax，接地载荷在3个g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若是能两个主轮先接地，接地载荷怎么都不会超过3个g的！ 在跟随盲降信号的过程中，徐清发现了一个问题。随着高度越来越低，低空的风向逐渐转向了左侧风。越来越明显的左侧风一直在阻止飞机向左转切入航向道，他现在竟然只能保持飞机在右侧平行于航向道飞行，再也转不过去了。 “师父转不过去怎么办？”徐清心里焦急。他已经左压盘到底了，刚刚甚至踩了一大脚左舵，飞机只往左边蹭了一下，之后就恢复原位了。反倒是徐清这一脚让原本稳定的下降陡然增加，吓了徐清一大跳，再也不敢瞎踩左舵了。 常教员心里何尝不着急，刚刚他跟塔台证实了一下风向风速，心里换算了一下，在地表的左侧风还要稍微大一些。也就是现在能保持平行于航向道已经是极限了，想在低空再切回航向道的机会基本也可以放弃了。 双侧升力的不平衡已经两边推力的差异都是产生了右转力矩，飞行员光是要对抗这个右转力矩就已经相当吃力了，现在再加上左侧风，飞机能维持平行于航向道都只能算是谢天谢地了。 有时候常教员真的在想，要是坏的是一发，或者断的是左边机翼都行啊。现在两个故障都搁一边整，这谁受得了？ 由于机翼受损和单发的情况，现在的飞机处在一种临界的稳定状态，徐清无法使用过激的动作来使飞机重回航道。否则，万一打破平衡，飞机就难以保持稳定的下降率。到时候，暂且不提能不能切回航向道，能不能飞到机场跑道上就是两说。 期间，常教员也曾经尝试过其它办法。比如使用副翼配平，但是效果都不好。飞机转弯的办法就那么几个，能用的全用了，结果还是束手无策。 然而，现在他们已经是骑虎难下，根本没有复飞的可能了！ 这时候，或许是长时间蓝天9433没有切回航向道，值班主任忍不住了，开始询问机组发生了什么情况。 徐清直接将事情挑明了：“现在左侧风增大，飞机已经无法左偏切回航向道。” 值班主任听了徐清的话，恨不得把手里的话筒给摔了。他摩挲着自己下巴的胡茬子，在塔台管制员身后左右踱步。 如果蓝天9433选择的是22号落地，那么22号跑道右侧平行的还有一条c滑行道。c滑行道虽然比不上跑道那么宽，但是怎么也比落草地上强吧，总归还是一个办法。21号跑道右边是什么，是荒草地还有隔离网，飞机要是落上面，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当然也不能怪机组，他们是从21号跑道起飞的，返航落地选择21号跑道并没有什么问题，只能说运气实在有些背。 千算万算，最后还是棋差一着，满盘皆输。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这时候频率又响起徐清的声音。 别说值班主任了，就连常教员和后面的一副也将诧异的目光投向徐清。 徐清双眼之中爆射无比坚定的光芒：“现在飞机无法左转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升力差和推力差导致的右转力矩，左侧风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只要能解决了升力差和推力差就能让飞机左转。” “不可能，这怎么解决，要是能解决我们早就解决了！干嘛要等到现在？”一副依然不相信徐清真能找到什么办法。现在都火烧眉毛了，要是能解决升力差和推力差导致的右转力矩，现在干嘛不解决？难道说现在的情势还不够紧急？ 常教员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脸上同样充满了疑惑，不过他相信徐清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无的放矢。 值班主任一样沉默不言，他在等徐清的下，等待这个曾经创造奇迹的年轻人会有何等惊人之语。 “现在当然解决不了！”徐清深吸一口气，平复几乎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脏：“那是因为时机不对！还没有时候！” 常教员何等老辣，便是这一句话就点醒了他，激动之色溢于言表，连那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妙思天成，妙思天成啊！ 徐清这小子的心思竟是如此缜密，竟然在不可能中寻得一丝生机，便是那羚羊挂角的妙处怕也不过如此了。 眼见常教员大彻大悟，徐清轻声而言：“师父，此法可行？” “可行！当然可行！”常教员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若是这次能平安渡险，那你就是国内民航界的第一人，我看谁还敢质疑！” 这一瞬间，常教员只觉得此生不虚了！临着退休，突然起意收的小徒弟竟是如此天人之姿。只要这架飞机能平安落地，那么徐清的地位将会牢固无比！ 一次是运气，两次的话，那还能是运气吗？ “你有把握吗？你可是只有收油门那一小点的时间！”常教员忽地目光炯炯地盯着徐清。 徐清冷然一笑：“蛇入曲洞，羝羊触藩，以死心处死地者成！” 常教员先是一愣，旋即大笑道：“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说得常教员无比的畅快！他代徐清给值班主任解释道：“我们将会保持右侧平行航向道进近。在同样的高度收油门，那时候推力差将会减小，飞机将能短暂地右转，徐清会在那个时候将飞机修正回跑道上！” 升力差是改变不了的，唯有推力差是可以改变的，但是现在变不了，只有在即将接地的时候，油门减小才是唯一的机会。 在收油门到接地这极为短暂的时间内，飞机将恢复横滚的能力，便是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徐清必须将飞机修正回来。 这是一个极为精巧的活计！ 修正多了，修正少了，飞机都会偏出跑道，最最关键的是，在接地期间，盲降信号无法给徐清作为参考，也就是说徐清对于修正量只能自己凭感觉掌握。 值班主任听完常教员的讲解，唯一的感觉就是蓝天9433这个机组实在是胆大包天。依靠盲降信号引导到跑道头右侧附近，在全凭操纵者的感觉在接地的瞬间修正偏差，真是疯了！ 值班主任实在找不到什么词语来形容蓝天9433的机组，但是他自己也没有什么主意，只得说道：“那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听到值班主任的话，常教员看向徐清，徐清是操纵者，有什么要求取决于徐清。 “将跑道灯光调到最亮！我现在有些缝隙可以看到外面，到时候我以跑道灯光作为判断位置的参考！”徐清想都没想就说出了自己要求。显然，徐清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提出这个方案的！ “好的，没问题！”值班主任满口答应下来。 那么这个时候一切的重担就全到了徐清身上了！ 就这样，飞机一直保持在航向道稍稍右侧平行的位置，按照正常下滑剖面下降。在临近接地的时候，常教员让一副通知客舱防冲撞姿势。 徐清一直保持着平稳的下降率一直下到无线电高度五十英尺。这时候，飞机由于偏离盲降太多，盲降信号已经无法作为参考。 徐清在得到无线电高度五十英尺的报数之后，直接收了油门，这其实是微微偏早的，但是徐清别无选择，再晚的话，他就没时间修正了。 在收完油门的片刻，失去动力的飞机开始快速下沉。但是同一时间，徐清恢复了对方向的控制。 徐清保持住左压盘到底的动作，并且适当踩了一下左舵。方向舵不能踩舵，否则可能会导致飞机翻转。不过，已经足够了！ 没了差异推力的作用，飞机开始快速往左修正，那么什么时候修正到位就是关键所在！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档口，徐清从缝隙之中，隐隐约约发现了一条白色灯带一晃而过。这条灯带的亮度极其之高，就算是一晃而过，徐清依旧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就是徐清让值班主任调亮跑道灯光的原因，现在果然用上了！ 这条白色灯带便是跑道边灯！徐清等着的就是在这个！ 越过跑道边灯说明飞机已经进入跑道上空，徐清立马改平飞机，阻止飞机继续左偏，防止飞机左偏出跑道。在改平飞机的同时开始拉杆，摆出接地姿态。 说实话，徐清心底里真的很没底，由于飞机左偏的速度非常快，他不确定有没有及时将飞机改平，这架飞机由于缺失液压的帮助，操纵会有一定的延迟性，这个延迟性会不会耽误飞机在跑道上空改平，他实在是拿不准。 别说徐清拿不准，常教员也拿不准。风挡上能看到外界的一点儿缝隙是在徐清那边，所以对时机的判断也只能是由徐清来做。他帮不上忙，只能相信徐清。 从无线电高度五十英尺到接地的短短时间内，驾驶舱的三个人紧张得几乎忘记了呼吸，直到飞机重重地砸在了跑道之上。 虽然飞机的落地很重，但是后续滑跑的感觉相当柔顺，那肯定就是落在跑道上了。 随着前轮落下同时接地，徐清透着缝隙可以稍稍看见外面的情况。 “位置偏左！”借助跑道中线灯的亮光，徐清这才看明白飞机的相对位置，稍稍偏在了中线左边。 徐清借着一点点目视和航向的帮助，赶紧修正飞机的滑跑方向。千辛万苦落到跑道上了，可不能在最后减速滑跑的时候掉阴沟里。 由于液压不可用，选不了自动刹车，只能使用人工刹车。因为副驾驶一般都不怎么滑行，对人工刹车使用不太纯熟，加之徐清急于减速，人工刹车踩得太死。一声巨大的气爆声之后，飞机一下子失去了准头，开始朝右边偏出。 “刹爆了！” 常教员一听这个声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光凭着体感，还在徐清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脚左舵踩死，同时喝道：“手轮向左！” 这架飞机左右两边都有手轮，徐清听到常教员的话赶紧打上手轮，这才堪堪将飞机稳在跑道上。 只要在爆胎的一瞬间控制住方向，后面就好做多了。随着飞机减速，飞机的方向就相对好控制些了，至少反应时间多了很多。 徐清小心地控制着飞机慢慢地停在跑道之上，待到飞机停稳，刹上停留刹车。 快速做完撤离检查单的前几项，在常教员的授意下，徐清点开旅客广播发射按钮：“我是机长，撤离！撤离！撤离！” 第两百九十五章 鹰隼试翼 风尘翕张 洛霜大厦顶层餐厅！ 徐清，李先奕，梅婷婷，杨霁月齐聚一堂。ax失控事件之后，徐清配合局方调查花了整整半个多月。李先奕在事发后一直约徐清聚一下，今晚才成行。 徐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李先奕约他聚头是在情理之中，但是李先奕会带上杨霁月是徐清没有想到的。也怪不得李先奕千叮咛，万嘱咐让徐清一定要带上梅婷婷。李先奕能在这种场合将杨霁月带过来，说明两人有些实质的发展了。 徐清这次罕见地跟李先奕喝了点儿小酒，不过倒不是度数高的烈酒。徐清和李先奕旁若无人地讲着荤段子，杨霁月和梅婷婷皆是极少发言。两位气质优雅的女性对徐清和李先奕偶尔搞些小黄色的话仿若未闻。 男人之间开了几句玩笑之后话题也转而正式起来，首当其冲的当然还是半个月前惊险万分的ax失控事件。 李先奕率先挑起了话题：“局方对ax的那件事有了初步结果没？” 像ax失控这种严重事件的调查周期会比较长，光是分析qar数据，听舱音，约谈机组就要花很长的时间。同时这次事件据机组反应，ax的配平出现了非指令性的转动，而且种种迹象表明不是安定面失控那么简单，严重怀疑是机动特性增强系统的原因。 当事机组极为详尽地描述了ax的故障现象，这也是本次事件的导火索，局方和航空公司都已经联系波音公司，要求对ax配平失控的故障给予解释。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根本不能将如此重大的事件调查清楚，但是定性还是足够的，也就是说局方已经有了初步的调查结果。 由于是三人制机组，观察员的位置还有一个一副坐着，就算是上座的两人因为情势紧急有些细节没注意，后面的一副也能补充上来。因而在机组约谈的环节上进行得相当顺利。 “反正跟我们没关系，机组没责任。波音那边拿了qar数据，回复说是配平的运行方式符合机动特性增强系统的设定，而且有一个迎角传感器在起飞的时候就开始有异常读数，应该就是迎角数据有问题导致机动特性增强系统错误启动了。跟我一开始预计的一样！”徐清抿了一口小酒，继续道：“不过听波音的意思，ax失控的情况还是属于意外情况。” 李先奕：“那你以后还继续飞ax？” 之前徐清被蓝天航空大批机长抵制，被逼得只能去飞ax，现在飞ax出了这个大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对ax这个机型留下阴影。 徐清撇撇嘴：“反正我以后不飞了，还是700和800好，就算出问题了也至少知道什么情况，不会两眼一抹黑。” “你不飞就能不飞吗？公司会这么听你话？”李先奕笑道。 “过几天我就可以结束调查复飞了，公司只要给我排ax的班，我就不飞。”徐清的语气倒是相当得坚定。 听到徐清说起“复飞”的事，原本一直不动声色的梅婷婷凤眸微微抬起，正巧撞上一脸开心的李先奕。 李先奕满脸灿烂之下忽然觉得脊背一凉，目光扫见徐清身边的梅婷婷正给他投来冰冷的眼神。浑身一个激灵才是想起之前答应过梅婷婷的事情，话锋一转，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正色的模样让徐清都有些不自在。 “你板着脸干嘛？啥事？”徐清很是不习惯李先奕这般严肃的表情，疑惑着：“你们不会要订婚了吧？” 徐清听梅婷婷说她们圈子里有很多先订婚再交往的案例，李先奕陡然变得正经起来让徐清不免往那个方向乱想了。毕竟李先奕能把杨霁月带过来本身就说明了很多事情，不怪徐清胡乱猜测。 徐清的口无遮拦让一边的杨霁月闹了个大红脸，反倒是李先奕不是很在乎，干咳两声道：“你就没想过做点儿其他事？” 徐清一愣，这李先奕的思维也太有跳跃性了，怎么就突然提到让他改行了？ “不飞ax不就行了，运气差了一次，又不会一直运气差。”徐清一锤定音。 李先奕没想到徐清连个圈子都没兜一下就直接否定了他的提议，这让他下一句都不好接了，梅婷婷拜托他的事岂不是刚刚开口就被堵回来了？ 还想再挣扎一下，却一个幽幽的声音打断了。 “运气差不是一次了，这是第二次了吧！”一直不说话的梅婷婷轻启朱唇，说话的时候也没看徐清，只是说出的话，冰寒无比。 李先奕一个哆嗦，听梅婷婷说话的口气，这是两口子吵架了？杀气有点儿重啊！ 徐清也没想到一向温和的梅婷婷竟然在这种场合回怼了他一句。出了ax那件事情之后，梅婷婷从一开始暗示他辞职到最近开始明说，态度之坚决使得徐清都有些措手不及。 原本徐清和梅婷婷约定做到机长之后就辞职，也算是有始有终，当时梅婷婷还是支持他的。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梅婷婷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坚决要求他辞职。这让徐清颇有些为难。 梅婷婷如果在ax事件之前让徐清辞职，软磨硬泡之下，徐清兴许就答应了，但是现在徐清的想法变了，他开始有了自己想法。 “我要去厕所，一起去呗？”徐清突然来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对象的面前的李先奕。 李先奕被整懵了：“女生喜欢一起上厕所，你来这一出干嘛？” 徐清顿时不乐意了：“又不是让你去厕所吃饭，嚷嚷什么？我不在这里，你还不是在这干瞪眼？走了，走了，废什么话！” 徐清率先起身，走过李先奕身边的时候，一把扯着李先奕的衣服将他拉了一起。 目送李先奕的身影在一片嚷嚷声中消失，杨霁月叹息道：“看来徐清有了自己的想法了！想让他辞职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原本面色冷硬的梅婷婷颓然长叹：“鹰隼试翼，风尘翕张，他有了自己的志气，不是以前那个徐清了！” 第两百九十六章 我是一个非凡的人物 在过往外人怪异的目光中，徐清跟李先奕拉拉扯扯地停在了卫生间不远处一个休息区。 见四下无人了，徐清率先发难：“婷婷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你们怎么一个鼻孔出气？” 李先奕哼哼唧唧地甩来徐清的手，没好气道：“聚会之前，她打电话给我，让我劝劝你改行。你们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人家不想你再冒险不是人之常情吗？我看她刚才的反应，你们是不是在家里因为改行的事情吵过架了？” 徐清烦躁地挠了挠下巴：“吵架倒是没有，就是她提过很多次了，看来她已经积了不少怨气了。” “那不就得了！”李先奕一摊手：“飞行员而已嘛，一年也挣不了多少钱，安安心心地去当包租公不行吗？不香吗？何必为了这事儿让两口子闹得不愉快呢！” 说实话，在李先奕看来，飞行这个职业就是消遣娱乐的工具。如果为了一个工具，伤害了身边人的感情，那是非常可笑的一件事。 李先奕当初选择成为飞行员，一来他确实对飞行有那么一点儿兴趣，二来是为了逃避父母让他继承家业的压力。 他现在仗着两个姐姐还有心力帮他维持家族企业，飞行便是他拖延的借口。但是，真到有一天没有人帮他承担责任了，他会毫不犹豫地辞职，担起他应有的责任。 或者来说，如今他跟杨霁月你侬我侬。要是杨霁月不喜欢飞行员这个职业，铁了心让他辞职，他同样会丢开飞行员这个身份。 飞行员对他来说只是有那么点兴趣的工具，当与真正的利益冲突时，这个工具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他的想法中，徐清对待飞行也不过是赚钱的方式而已。他不觉得徐清真的喜欢飞行这个职业。 起早贪黑，高空辐射，安全压力巨大，李先奕觉得要不是飞行员的薪酬对普通人而言还算是相当丰厚，应该没有多少人会真正接受这个职业。即便真有人喜欢飞行，在长时间的枯燥工作之后，那份热情也会逐渐被消磨。 既然丰厚的报酬是大部分人坚持飞行的主要原因，而放在徐清身上这个最大的诱惑根本就不成立。光是脚下的这座洛霜大厦就够下半辈子吃香喝辣了，为何还要拼死拼活地干飞行？根本没有理由！ 在李先奕看来，这是一个傻子都会选的选择题。 直到他发现徐清竟然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李先奕在风中凌乱了 徐清难不成就是那个万中无一的，真心喜欢飞行的人？ 李先奕不解之际，徐清忽然发问：“老三，飞行给你带来了什么？” 李先奕一下子被问住了，徐清陡然转变的画风让李先奕不禁都收敛了轻佻之色，几乎是脱口而出：“偷懒的机会，飞行给了我偷懒的机会。” 李先奕回答得特别快，看得出来，这个答案印刻在他的脑海里。 徐清轻笑，李先奕心里的那点儿小九九他早就是了然于胸，对李先奕的回答并不是很意外。 徐清：“你就这么怕继承家业？” “不是，只是那不是我的东西而已。” “你父母的，不就是你的？” “不一样，接受不是自己的东西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徐清嘴角一掀：“那你是废物吗？” 原本徐清只是想开李先奕一个玩笑，只是没想到李先奕极为认真地思索了，继而回了一句：“我不是废物，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你不想要被人的东西，为什么不去自己挣？”徐清问道。 李先奕：“因为我是普通人！” 李先奕再次强调了“普通人”的身份，仿佛这个再正常不过的身份是他最为苦恼的问题。 “你知道不！很多年前，我把自己所有的钱全部投出去创业了，一共三千万，结果赔得一塌糊涂。”李先奕缓缓说道：“我爸妈，我姐姐都是在商界搅动风云的人物，原本我觉得自己也应该是他们那样的人。可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他们的眼界，手段和韬略，我只能是被搅动的风云，而不是那个搅动风云的人。” 李先奕自己投资创业的事，他的家里人没人知道。他为何不愿意接手家族企业？李先奕真就是视金钱如粪土的圣人？ 他的能力配不上自己的野心而产生无边的焦虑！ 害怕自己接手家族企业之后展现出来的愚蠢！ 这就是李先奕逃避的原因！ 普通，他接受不了自己的普通！可惜普通才是常态！ 徐清还是第一次听到李先奕说起他多年之前创业的事。他理解李先奕的痛苦，身在一个商业世家，自己却没有那个玩转商业的本事，确实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这也让徐清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定！ 徐清有感而发：“所以说，泯然于众才是最大的罪过！” 李先奕不敢苟同：“没人想泯然于众，只是平凡终归是多数！” “那是他们还没有发现。”徐清长出一口气，眼神之中透露出无比的自信：“半个月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能成为大众口中传颂的英雄。两年之前，我还是芸芸众生中卑微的一员。我没有追求，没有理想，对一切都无所谓，或者说出了做出无所谓的态度，我也别无选择。” 那时的徐清没有能力干预自己的生活，只能随波逐流。 从小到大，在他的身边，比他聪明的有的是，比他长得好看的有的是，比他家境好的有的是，他从未成为出类拔萃的那一个，他是标准的“普通人”！ 他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平凡下去，直到219事件，他对自己的定位产生了一丝动摇。但是，固有的观念难以打破。在219之后，他还是觉得自己只是运气好而已，直到ax失控事件 “就是在局方复盘整个ax事件的那晚，我开始相信我是一个非凡的人物，以前大事业在我眼里都是幻想，但是现在已在触手可及之处。”徐清激动道：“我平凡了二十多年，却不想一直平凡下去。只有在飞行事业中，才能找到我的价值！” 第两百九十七章 事不过三 李先奕眼中尽是徐清的激昂之色，这一刻徐清满是意气风发。 在李先奕心中喟然一叹：“真是要命的功利心啊！” ax失控事件在国内民航界闹得满城风云，李先奕多少也知道些许细节。这次ax飞机能安全落地，虽然也有常教员的功劳。但是机翼断裂之后的手动三类盲降，以及最后接地时间的修正都是徐清一手操办。如果硬是要论功劳高地，徐清显然是要高于常教员的。而且，刚刚徐清说机组无责，那么毫无疑问，ax事件将成为徐清的另一大功绩。 219事件中崭露头角到ax失控事件一举奠定在民航界的地位，徐清说的不错，他确实是一个非凡的人物。 如果219事件后还有人对徐清有所怀疑，只觉得徐清是运气好而已，那么经历ax失控事件后，没有人敢质疑徐清。 可以预见的是，徐清已然足以在国内甚至世界民航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没人愿意甘于平凡，只是不得不如此而已。如果真的有机会摆脱平凡的束缚，谁又能拒绝这个诱惑呢？ “没了飞行，我就是一个泯然于众的普通人，我不想这么过完下半辈子。”徐清再是补充了一句，更是彰显他的决心。 套用一句电影台词，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只想做个“非凡之人”！ 平心而论，很少人能找到自己的价值所在的。徐清很幸运地找到了，并且想坚持下去，这是人之常情，甚至说，李先奕有些嫉妒徐清。 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和在时代中留下自己的烙印，其中区别真是天差地别。 徐清说得有道理，梅婷婷就是无理取闹了？那显然不是！李先奕最是讨厌这种两边都有理的情况。 他心中烦躁，甩下一句：“万一你以后收租收出心得了，说不定发现自己是商业奇才呢！” 徐清：“有这么诓人的吗？” “没有！哎哟，万一你以后三天两头出个问题，人家梅婷婷还怎么过活？是不是这个道理！你总归要考虑考虑身边人吧，不能太自私啊！”李先奕道。 事难两全，总不能就顾着自己爽了，完全不顾及身边人的感受。科学证明飞机是相当安全的，但是徐清的亲身经历实实在在地打了科学证明的脸。 飞机应该是没问题，出问题的是徐清。徐清天生跟飞机五行相冲，老倒霉人了！ 徐清要是一直干下去，梅婷婷不得担惊受怕下去？为了梅婷婷的小心脏，徐清还是辞职为妙。 徐清岂能不知，可他就是实在不愿意当个无所事事的包租公。 “事不过三吧！”徐清无奈地只能吐出四个字。 李先奕：“我去！你还有三啊！” “咱们好歹也是社会主义新青年，那些牛鬼蛇神的玩意岂能轻信？我们要相信科学！”徐清侃侃而谈。 李先奕一翻白眼：“见到你之前，我是相信科学的。” 徐清尴尬得紧，发生在自身身上的事是有那么一点儿离谱，所以他退而求其次，给出了事不过三的约定。 如果真再出现一次不安全事件，那就容不得他不信了，不管徐清再不愿意，飞行这活儿都是做不下去了。 “算了，算了，你们两口子的事儿，我不掺和了，你们回头自己商量。”李先奕觉得已经算是尽力了，徐清这家伙是铁了心了，自己是劝不动了，不想再白费力气了：“话说你师父咋样了，听说手伤了。” “手臂肌肉拉伤了，现在在疗养，大问题倒是没有，不影响正常生活。西南医学中心对他的身体情况做了单独的评估。他的手臂在某些特殊情况下可能不会很好地履行责任，所以以后不能带班了。” “不能带班了岂不是说不能当责任机长了，那还飞着有什么意思？” 不能带班也就是说常教员依旧不能担任责任机长，只能打打酱油，或者在某些需要双机长的航线上担任第二机长。 徐清：“所以我师父选择退休了啊，等他伤养好了，我们师兄弟会给他弄个退休仪式。” “公司不是一般都会给退休的老教员办退休仪式吗？还要你们自己操办啊？”李先奕奇怪道。 “别说了。”徐清摆摆手：“公司是想让师父接着做地面工作，我师父哪里是坐办公室的人啊，一口就回绝了。两边闹得很不愉快，我师父索性把公司给他准备的退休仪式也推了，那就我们师兄弟自己弄了。” 李先奕：“常教员飞了多少年了，经验丰富，让他管理地面事务肯定是一把好手，也不怪你们公司要留着他。不过，我怎么感觉是常教员对你们公司有意见才不愿意留下的，跟他喜不喜欢地面工作好像没啥关系吧。” 徐清听了大笑：“现在我们这边有几个对公司没意见的。” “说起来，你那个艾滋病的事儿搞清楚没有啊，总不能一直拖着吧。网上说你都被公司的其他机长抵制了，真的假的？”李先奕关心道：“我感觉那个血液样本不是你的，是不是搞错了？就不能弄个dna对比吗？” “不行，那边没有留下血液样本。”徐清说道：“不过，那个血液样本应该不是我的。” “此话怎讲？” “我第二次复检的时候，将血常规和血生化也重新做了一遍。第二次检查中，除了艾滋病抗体是阴性，血常规和血生化的指标也全是正常。而第一次检查中，艾滋病抗体阳性以外，血红蛋白，血小板计数，总胆固醇，低密度脂蛋白，谷丙转氨酶，以及尿酸全是超标的。我两次检查的时间间隔并不长，不可能其它指标也会变化这么大。所以应该不是血液样本收到了污染，而是血液样本本身就弄错了，不是我的！”徐清解释道：“前两天西南医学中心通知我他们会将排查当天跟我一起检查的人员，先从编号相近的开始。” 由于ax事件，徐清又着实火了一把。就这么一个民航英雄，局方怎么能容许有一点儿污点，急电西南医学中心将误诊的事情搞明白。 上头催得紧，西南体检中心只能用最笨，也是肯定不会出错的挨个排查的办法了！ 第两百九十八章 传记电影 徐清在跟李先奕插科打诨的时候，杨霁月以及梅婷婷这两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没有一丝拘谨，迅速地熟络起来。 两人先是聊了些不咸不淡的关于女儿家的话题，可是说着说着还是转到了生意上。 “之前听徐清说起你，你当时说要是我家和李家联合，可以排开华航吃下蓝天航空。现在想想确实可惜了些，我爸对蓝天航空确实有些兴趣。”梅婷婷道：“徐清把你的话都复述给我了，不愧是杨家的女儿，手段不少，胃口也不小！” 杨霁月却是神色有些黯然：“我跟你不一样，你父亲只有你一个女儿，家业只能由你一个人继承，我不一样，上头还有两个哥哥。” “哦？不对啊！杨家兄妹关系和睦，没听说过有争家产的传闻啊？”梅婷婷惊讶道。 杨家只做职业经理人，并没有自己的产业。但是，杨家的职业经理人在圈子里相当有名，其报酬乃是天数字，就算没有自己的产业，多年来积累的财富也不可小觑。 这钱财一多，很容易就牵扯到分家产的问题，对于豪富之家，子女争产算是相当常见了。梅婷婷之所以有些惊讶，乃是杨家的第二代在圈中名声一向很好，并没有其它豪门小辈之间你争我夺的情况。 听到梅婷婷有所误会，杨霁月赶忙摆手否认：“不是的，不是的！我两个哥哥没有争家产的意思，他们甚至说不要一分钱，都留给我。” “那是为何？”梅婷婷更加奇怪了。 说到心中痛处，杨霁月的情绪又是低落了几分，怅然道：“其实我对家里的钱也没什么兴趣，只想跟哥哥们那样能够在商海中打拼。可是我爸只想我相夫教子，从来不给我机会。我两个哥哥现在都已经在国内打拼出名气了，我却连开始的机会都没有。”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梅婷婷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杨霁月，遂是转换话题，讲起了ax的事情：“你说这次ax失控的事情会不会闹大。” “应该不会。波音公司一直努力将这件事往培训不到位上引，还发布了对那个什么系统的技术通告，他们不会将这件事定位到飞机本身的设计缺陷上。波音在行业上积累的声誉足够渡过这个危机，除非在短时间内再出一次相似的事件。”杨霁月分析道：“我倒是想事情闹大，华航可是有上百架的ax换装计划，要是这上百架ax砸在手里，华航也接不住。可惜，只是想想而已，波音不会让ax出问题的。” 对于华航大量采购ax的事情，早就不是什么新闻。要是能在这批ax飞机上出问题，那么捉襟见肘的华航根本顾不到蓝天航空的继子。那到时候掺一脚蓝天航空的蛋糕也就不是不可能了。 杨霁月和梅婷婷在闲聊之际，李先奕和徐清又是勾肩搭背地从卫生间回来了。 杨霁月率先看到了一幅哥俩儿好的画面，摇头苦笑道：“我感觉是这两人在谈恋爱。” 梅婷婷红唇勾起：“是啊，有时候我都要吃你家那位的醋了！” 杨霁月没想到梅婷婷直接点开了她跟李先奕的关系，俏脸不由微微发烫。 徐清和李先奕纷纷落座，梅婷婷瞧见徐清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应该是已经策反李先奕了。 李先奕坐下来之后先是吃了一通，突然之间想起一件事，关于徐清的。 “老二，我出版界的朋友跟我说你那个人物传记预售很火爆啊！”李先奕说话的时候嘴里还有东西。在徐清面前，李先奕根本半点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就算刚刚到手的女朋友在身边，他一样不是很在乎。 “人物传记？还有这个东西？”徐清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会儿之后才想起来咋回事：“哦哦！那玩意还真弄出来啊！我还以为不了了之了呢！” 当初蓝天搞出的219发布会上，曾经的副总裁严岳山说过将拍摄219事件的相关电影，已经制作内部的学习片，后面经多方要求，追加了一个人物传记。 这还是在华航收购之前的事情。 当时为了配合编写人物传记，徐清差点儿把小时候尿过几次床都挖出来了。徐清在219之前就是活脱脱的路人甲，路人乙，根本没什么值得写的噱头，最主要还是他对219的回顾。 不过，回顾再多，一件219也撑不起一本书啊，最后初版的人物传记只是薄薄一本，给徐清看了之后，徐清当时是表示没问题的，再之后就没有下了。 要不是李先奕今天提到这件事，徐清都快把这档子事给忘了。 “你不知道，那个什么人物传记最近预售暴涨了几十倍。现在传统出版市场萎靡，你那个人物传记怕是要成为进来传统出版的新星。”李先奕乐道。 徐清喝了口茶水，成为什么传统出版的新星他没啥兴趣，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我能分到钱吗？” 虽然徐清现在不是很缺钱，但是应得的钱，他可不会放手。 “额这要看你当时跟公司拟定的是什么协议了。”李先奕其实也不懂出版界的那些事儿，不过既然是徐清的人物传记，怎么也能分到钱吧，至于怎么分，那他就是两眼一抹黑了。 徐清努力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跟公司签了什么协议？有可能是时间比较久了，自己忘了，有时间去公司问问。 “那个人物传记就算有钱也赚不了多少，真正能赚钱的是电影！”李先奕两眼放光道：“你不知道，我好几个电影公司的朋友让我牵线搭桥，他们要拍你的电影。” 还在喝水的徐清被这个消息惊了一下，茶水差点儿从鼻孔里喷出来，呛得徐清脑壳儿生疼。 他又不是什么大明星，又是出版人物传记，又是拍电影的，这根本不是他愿意走的路。 抽了纸巾擦擦脸上的水渍，摆在桌子上手机忽然亮了一下，是收到了一封短信，徐清瞥了一眼，好像是下周计划发布的提示短信。 徐清一边擦脸，一边点开下周的计划，但是当他看到下周航班所用的机型时，眉头不由皱起。 第两百九十九章 天价授权费 时间拨回十天之前，也就是ax失控事件的调查阶段。 当时局方的调查组初步认定机组无责，那么徐清复飞已经是板上钉钉。徐清知晓局方的调查结果之后，知道自己在调查告一段落的时候就能恢复飞行，但是他再怎么心理素质强大也不想再飞ax了。 他私下找到计划室的主管，想要他考虑一下自己的情况，以后不要让他飞ax了。当时计划室的主管被徐清死缠烂打，口头上答应了。 计划室主管在徐清离开后立刻去找了飞行部的总经理于琦，结果于琦当场就否定了徐清的请求。 徐清和飞行部总经理之间，计划室主管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飞行部总经理。因而，徐清的排班计划还是按照ax来排。 徐清看到下周航班的竟然全是飞ax，心里顿时就不乐意了，当即给计划室主管发了微信。计划室主管回复得倒是很快，不过只说尽力而为，并没有打了包票。 回了几句微信之后，徐清没有再纠结此事。他觉着照着自己的遭遇，要求更换机型应该不算是什么特别无理的要求吧，公司应该会同意自己的请求。因而跟计划室主管重申自己的述求之后，就没有再管了。 看徐清不再忙了，梅婷婷继续了李先奕说的电影的事情，她有一点疑问：“法律上好像没有规定人物电影必须要得到人物原型的许可吧？” “啊？是这样吗？我那些朋友说是要徐清签什么授权书，法律层面上的事儿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李先奕懵逼道。 这时候杨霁月过来解释了：“法律上虽然没有明确人物电影必须要得到原型许可，但是规定了艺术创作中不能侵犯原型人物的名誉权等。比如说电影，编剧导演很可能对原型人物的经历，或者性格塑造进行一些不同程度的艺术修饰。这些改变如果原型人物不在意还好，如果深究下来，将会引起很多侵权纠纷，所以对原型人物进行改编，一般都会先得到原型人物授权，以免造成后期不必要的麻烦。” 李先奕咂咂嘴，这一前一后的对比，让他显得很没有面子啊！ “对对，就是授权！你看有兴趣不？”李先奕追问道。 徐清：“拍什么？不会赔了吗？拍电影好多钱吧！” “当然是219啊！”李先奕道：“听说他们已经打通局方那边的关系了。局方那边也觉得是宣传民航业的一个好机会，到时候会给予适当的帮助。而且如果这个电影拍得不错，到时候国内航空公司不得包包场支持一下？不会赔钱的！” “现在又出了ax事件，民众对你的事那可比明星还兴趣大，那个人物传记突然爆火不就是信号吗？人家电影公司立项之前都会经过市场调查了，肯定是觉得有搞头才让我过来问你的意思的。再说就算赔钱也不是赔你的钱，你担心什么？”李先奕继续怂恿道。 徐清一愣：“不是你的朋友吗？” 李先奕面色有些尴尬：“表面朋友，表面朋友。哎呀！给个准信嘛，婆婆妈妈的！” 被李先奕催得急了，徐清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这话题转得太快了，他有些接不下来，不由自主地看向梅婷婷。 梅婷婷接收到徐清茫然无措的目光，立马会意，徐清确实不擅长处理这些事。 “你的那些朋友是哪个公司的，都是什么级别？”梅婷婷首先要摸清对方的决心。万一对方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公司的低级别员工，那还怎么谈得下去。 李先奕当然知道梅婷婷的意思，立即和盘托出：“新辉传媒的几个哥们。他们的父辈都是新辉传媒的创始人，现在新辉传媒逐渐被我那几个朋友接手。如果徐清同意授权，徐清这个电影项目就会是他们接手新辉传媒的第一个项目。” “新辉传媒？你还有这个路子！可以啊！”徐清惊讶道。新辉传媒可是近年来国内风头最劲的影视公司，李先奕竟然跟新辉传媒传媒创始人团队的子女走得近，路子看起来很硬啊！ “不都跟你说了，我家在媒体界还是吃得开的。”李先奕得意道。 徐清这才想起来，之前他深陷艾滋病误诊风波，李先奕曾经问他要不要帮助。原本徐清还以为李先奕只是客气一下，现在看来确实有实力。 梅婷婷：“如果是第二代接手公司的第一个项目，那么应该不会粗制滥造。” “那肯定啊！这里我可以担保的。徐清只要答应了，这个电影项目就是新辉传媒的重头项目，新辉传媒的水平你们应该知道的，肯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李先奕还在劝说。 梅婷婷：“那分成方案呢？” “两千万！” “你能拿多少？”梅婷婷忽然笑了。 李先奕摸摸鼻子，杨霁月在身边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但是梅婷婷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让李先奕很是苦恼：“五百万！赚个零花钱都要问东问西。” 徐清：“你手头很紧？” “死要面子活受罪有什么办法，你答不答应嘛？”李先奕有些不耐烦了。 “两千万买断的话，肯定是不行的。”梅婷婷笑道。 李先奕不满：“两千万差不多是小一线明星的片酬了，两千万买他签个字还不够啊？” “两千万的一锤子买卖在我眼里就是亏本的生意，我们不缺这两千万。”梅婷婷笑道。 李先奕：“那你想怎么样？” “票房分红！我们不需要这两千万，只要百分之十的票房分红，如果票房过二十亿，分红比例就是百分之十五。”梅婷婷侃侃而谈：“而且，我们这针对这一部电影进行授权，以后的其它系列电影需要单独授权！” 对面的李先奕和杨霁月目光在徐清和梅婷婷脸上来说扫过，李先奕和杨霁月算是知道连山集团继承人的胃口是有多大了。 李先奕苦笑道：“你这样的条件跟拒绝有什么区别呢？” 百分之十的票房分红，那是有些超一线巨星才有的待遇。 梅婷婷嫣然一笑：“我是想拒绝来着！” 第三百章 退出MAX 梅婷婷的要求堪称无理，但是两千万的买断在梅婷婷的心里根本没有一点儿吸引力。梅婷婷要是真为了这两千万将徐清的改编权全卖了，那她就不是梅婷婷了。 虽说新辉传媒名声在外，那些接班人的第一个项目梅婷婷相信也会好好做，但是之后呢？真要打包全卖了，以后拍出些乱七八糟的不是给徐清抹黑？ 单独授权的做法就可以一直鞭策制作方，同时也让自己这边有及时止损的手段。 至于票房分红的提议，那完全是梅婷婷的习惯而已。她不喜欢给自己设一个天花板，两千万在她眼里不够让她放弃搏一把的机会。而且，她的直觉是看好这个项目。 没有理由，女人的直觉。 当然，票房分红的百分比会不会有些过分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人为鱼肉，我为刀俎，这时候不胃口大些，更待何时？ 其实，梅婷婷不算很愿意让徐清的电影立项。万一徐清的电影爆火，徐清一估量，哎哟！自己还能朝影视界发展呢？现在徐清翅膀已经硬起来了，真要让徐清再其它一些乱七八糟的领域有所发展，岂不是徐清要上天了？ 因而，梅婷婷开价很狠，新辉传媒答不答应，她都乐意。 李先奕被梅婷婷的狮子大开口搞得有些头疼，直言：“我跟他们商量一下。” 电影的事，梅婷婷要求太高，李先奕做不了主，还是需要押后再议。 话题不在电影上，不需要讨价还价，气氛顿时又欢快起来，李先奕提到了徐清跳槽的事情：“你啥时候跳槽来着？” 徐清原本就是打算等常教员退休之后跳槽的，现在常教员提早退休，徐清也就没了再待下去的理由了。跳槽的事情还是徐清去疗养院看望常教员的时候，常教员主动提起来的。常教员也劝徐清跳槽，现在蓝天航空没什么可以留恋的。 只是常教员还没有正式办理退休手续，就算退休了，马上跳槽着实有些不好。常教员建议徐清再待个一两个月，等ax的事情稍微消停些，免得落了口实。现在有些人心思恶心得很，还是不要授人以柄。 徐清算了下，他现在离转一副的经历要求还差小几十个小时。这两个月正好将经历时间攒够了，到时候跳槽到新公司，在面试检查的时候，如果表现好，有可能最后直接定位到副驾驶三级。 徐清：“师父建议我等一两个月，我正好在这段时间里把转一副的经历时间再攒攒，到时候直接转一副也方便很多。” “你那边需要我准备什么材料？我好提前弄一下”徐清问道。他对辞职该走那些程序完全不了解。 李先奕看徐清终于决定跳槽了，顿时喜不自胜。等徐清跳槽去他姐夫的星飞航空，他也会紧随其后，从东方转到星飞，到时候好基友在同一家公司工作，岂不美哉？ 李先奕：“没事，我会通知我姐夫那边，让他指派一个专人帮你处理辞职的事宜。” 他姐夫盼星星盼月亮就想把徐清挖过去，现在徐清比之之前知名度更高，对星飞的帮助也更大。 “跳槽是个人行为，现在跳槽跟等一两个月有什么区别，早点儿把事儿办了不好吗？”梅婷婷突然说道。 梅婷婷觉得蓝天航空这个公司风水有问题，说不得换个地方，徐清一身的霉气也就能去了。而且她听说蓝天公司不少机长在抵制徐清，那根本就没必要在蓝天航空受气。为了免除被人说忘恩负义的危险，就在蓝天航空多待一两个月，梅婷婷觉得并不值得。她是半点不希望徐清在蓝天航空待下去了，一秒都不想！ 李先奕眼睛发亮：“可以啊！你要是现在就准备办事，我立刻联系我姐夫。” 徐清连忙摆手：“不用，不急这一两个月。” 看得徐清心意已决，梅婷婷和李先奕不免有些失望。 蓝天航空飞行部总经理办公室。 于琦悠哉悠哉地喝着茶，在他面前的是计划室的主管。 “于总，徐清刚刚发消息让我变更他下周的执行机型。他对这事儿好像挺上心的，你看这事儿”计划室主管疑惑道。 现在的徐清可是今非昔比，他的影响力已经冲出了民航圈子。现在很多人不知道蓝天航空的董事长，总裁是谁，但是不知道徐清的，那就只是少数了！ 不过在公司里，计划室主管还是更多地顾忌于琦的颜面，所以他还是按照于琦的意思继续给徐清安排ax的航班计划。原本以为徐清当时说不想再飞ax只是随口一言，没想到徐清竟然放在了心上，还专门发消息关心此事。 虽说飞行部总经理惹不得，但是风头正劲的徐清，他也不是很想招惹上，最后还是只能来叨扰于琦。 “这事儿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就按之前我说的办就行。”于琦还是以前那番话，徐清飞ax的决定改不了。 计划室主管颇有些进退两难：“于总，那人是徐清啊，不用额外照顾一下吗？” 于琦眼皮逐渐耷拉下来，只留下一条小缝，只是那缝隙之中尽是寒光：“什么时候计划室都要对一个副驾驶额外照顾了。咱么公司几百个副驾驶，你照顾得过来吗？” 计划室主任脸上尴尬地赔笑，心里早就是骂开了。徐清能是普通的副驾驶吗？谁能将他当一个普通的副驾驶对待？ 于琦心里通透，别看计划室主管脸上笑嘻嘻，心里估计已经是p了。但是他没办法，他不敢开口子。 徐清不想飞ax，其他人就想飞了？ 从ax出事到现在，当初参加ax培训的机长中已经有三分之二的人来找过他，想要退出ax，无一例外地被他拒绝了。 不说采购ax花的钱，光是停场费用，维护费用就是大笔的支出。ax一天不飞，公司都要承受巨大的损失。 现在如果公司同意徐清退出ax，那那些机长不得心态爆炸？不患寡而患不均！一旦开了先例，那些飞ax的机长再联合起来造反，公司高层能把他头给卸下来。 第三百零一章 换班 没人想自己的脑袋被卸了，于琦自然也不希望。更何况，他最近听到一些传言，公司高层为了平息机长们聚众闹事的情况，私下许诺林霖，等于琦下台之后，让林霖继任飞行部总经理的位子。 于琦不知道这个消息的真假，但是最近几天闹事的机长们的确安分了不少，想来消息应该不差。要是他因为ax事件让机长再联合闹一次，林霖顶替他的位子怕真要变成现实了。 于琦现在心里也苦得很，他能当上飞行部总经理完全就是捧了上任董事长臭脚的缘故。现在他还在位的唯一原因就是没有合适的人选顶替他。 通常飞行部的总经理都是要飞行员兼任的，现在公司的飞行员队伍中，资历足够，又混得开的也就是于琦。 没错，蓝天航空的人才储备就是这么捉急。之前就说过，林霖敢这么闹，就是吃定高层无人可用的窘境。 之前还有岳扬教员和常教员。现在岳扬教员已经在走离职程序，而常教员决心退休了，于琦才能暂时苟在飞行部总经理的位置上。 其实林霖算是混得相当开了，可惜资历不是很够，相对还是年轻了些。不过，如果于琦真要再作死，就算林霖资历略有欠缺，高层还是会忍忍将林霖推上位的。 所以，现在的于琦真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于琦明明已经将此事拍板，但是计划室主管还是有些不放心，一直欲言又止，在办公室磨磨蹭蹭地就是不出去。 “于总，如果徐清坚持不飞ax的航班呢？”计划室主管最终还是憋不住，问了起来。 于琦还真被问住了，徐清死撑着不飞ax航班，他们还真没啥办法。徐清现在有资本不鸟公司。 于琦：“他要是再问起来，你就跟他说ax飞机没问题，波音都这么说了。如果他实在追得急，你就不用管了。他要是真死撑着不飞，那就是他的问题了，跟我没关系了。” 虽然于琦不想招惹徐清的这个大红人，但是徐清总不能摘了他飞行部总经理的位子，还是顾着燃眉之急比较好。 飞行部总经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计划室的主管感觉再待下去也没啥意思了。于琦这么死撑的理由，他也知道一些。近来好多ax的机长打电话给他，让他少排或者不排ax的航班。只要开了徐清这个口子，那么其他ax的机长岂肯罢休？ 最后擦屁股的还是他这个下层员工！ 飞行部的头头不让徐清改航班机型，计划室的主管只能认命，一直在敷衍徐清。 徐清一开始觉得计划室主管比较忙，催了两次之后就不再管了。可是他发现一直到航班前一天，航班信息上的机型还是78，也就是ax的机型，这下徐清就不淡定了。 当晚，徐清也不是发微信，而是直接打电话给计划室的主管，也不管是不是会打扰人家了。ax这架飞机，徐清是决计不会飞的。 计划室的主管那真是人老成精了，立即改口说现在临时换飞机的事情不是他管，这种事找运控。 徐清天真地打了电话去找运控，运控说飞机没有问题，无法帮忙换飞机。等徐清再打电话给计划室主管的时候，电话显示关机了。 徐清还是太年轻了，没有办法，只能打电话给空调，让空调给他换个700或者800机型的航班任务。 调度还是那套机械的说辞，想要换班可以，去找相同级别，相同资质的二副来。然而，现在具有ax资质的二副就没几个，现在二副排得班又很满，哪里有空闲来接他的班，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徐清被计划室，运控，调度玩得那是团团转。 徐清不死心，抓着调度就跟唐僧念经似的煲电话粥。调度实在受不住徐清唠叨了，给了徐清一个二副的名字，让徐清自己找这个二副换班。 这个二副才刚进公司没多久，十足的新人，有没什么后台，所以理所当然被赶去培训ax了。 不过现在公司二副缺得厉害，所以这个新人二副出了飞ax的航班外，正常的700或者800机型的航班他也会跟。恰好，他明天就有一个跟徐清差不多时间起飞的早班。调度的意思是让徐清连哄带骗地跟这个二副换下班，毕竟新人嘛，还是比较好说话的。 副驾驶对飞不飞ax是没有选择权的，就是这么真实。机长们抱团可能还能让高层感到压力，副驾驶们抱团根本就跟找死没什么区别。因而，副驾驶们对于飞ax还是飞700或800并没有多少感觉。而且，以他们的水平，根本无法理解ax失控中体现出来的危险。相对而言，机长们就敏感多了。波音公司对机动特性增强系统的补充通告根本不够让这些机长们安心。 其实，徐清自己也偏向于相信ax的失控事件只是极小概率事件。波音公司多年下来的严谨作风，徐清还是信得过的。只不过，毕竟在ax上发生了那样的事，徐清总归有些心理阴影。两年之前的219事件，还让徐清对握驾驶杆有些负担呢，所以至少最近一段时间，他都不想飞ax了。 不得不说，新人那是真的好说话啊！ 徐清找来那个二副的电话之后，打了过去。对方得知是徐清的电话之后，激动得差点儿脑溢血。徐清原本还对太晚打扰他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听对方那边的响动，徐清感觉自己完全是多虑了。 等到对方稍微安静了些，徐清直接说明了自己换班的想法。对方一听说徐清对自己有所请求，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还说不麻烦徐清跟调度说了，一会儿由他来跟调度通话说换班的事。 徐清千算万算没算到事情会进行得这么简单，跟那人道了声谢后就挂了电话。 徐清特意看了下那人的休息期，换班之后也没有问题，那肯定就没问题了。由于换班有延迟性，徐清也没等了，时间太晚他就睡下了，反正对方同意，刚才调度也同意，休息期什么的也没问题，换班肯定也是没问题的。 第三百零二章 暴怒 徐清在临睡觉之前，看了眼计划。计划还没有变更，但是前不久，那个二副发了个短信说电话已经打好了，事情搞定了。 徐清没有在意计划迟迟没有变更的情况，这种换班一般网上计划都会有延迟，既然打过电话说搞定了，那就是不用担心了。 徐清查了下那个二副的班，那个二副的航班起飞时间被徐清的早了十分钟。徐清就按照那个二副的班调了个早上四点半的闹钟。 半个小时的洗漱时间和四十分钟的路上时间，算是留得相当充裕了。 定完闹钟之后，徐清也不管网上计划的事情了，直接睡了去。 次日凌晨五点，徐清打着哈欠上了出租车。他一向很受不住早起，头还是疼得厉害，一上出租车就架不住困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到了公司门口，被司机叫醒之后，徐清揉着惺忪睡眼缓缓地进了公司。 徐清一路直奔飞行准备室，首先测了酒精，然后开始在资料席上找自己航班的资料，可是他发现了一件很诡异的事，找不到航班资料。 他记得那个二副航班的机长名字，他找了一圈资料，的确找到了那个机长，但是任务书上印着的副驾驶名字不是他！ 徐清当时脑子还有些浑浑噩噩的，直到他发现跟这个机长一起执行航班的第二副驾驶的名字有些眼熟之后，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徐清立马打开航班计划软件，在搜索航班工具的搜索栏里还有跟他换班的那个二副的名字记录。跟任务书上的名字一对比，一模一样！ 航班没有换过来？ 徐清仅有的一点儿睡意立时烟消云散，他回忆起原本ax航班的机长名字，然后按着这个机长的名字找航班资料。 果不其然，徐清很快就找到了这个机长的航班资料，资料的任务书上第二副驾驶的名字明明白白地印着徐清二字！ 航班的确没有换过来！ 就在徐清迷茫之时，身边传来一道声音：“徐哥！” 徐清下意识地循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就看见一个副驾驶制服的年轻人正一脸激动地看着自己。 这个副驾驶的面容徐清搜索记忆下好像是第一次见吧，不过声音好像有那么点熟悉。 眼见徐清有些疑惑，那个副驾驶急忙道：“徐哥，是我啊，昨晚跟你换班的副驾驶。” “哦哦！”徐清这才知道为啥感觉声音有那么点熟悉，旋即笑道：“来这么早！” 他已经提早够多了，没想到这个副驾驶也提早这么多。 那个副驾驶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突然想到了什么，皱起眉头跟徐清说道：“有件事很奇怪。昨晚我打完电话后，一直等到网上计划换过来之后才睡的，只是刚刚我再上网看计划的时候，又换过来了。” “你说是昨晚确认计划已经换好了？”徐清追问。 副驾驶：“对啊！我是确认计划换好之后才睡觉的，我可以确定。但是现在计划又换回来了，也没人通知我。要不是两个航班签到时间只差十分钟，不然我有可能要迟到了。” 徐清一下子就晕了，这啥子情况？ 就在此时，徐清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调度的号码，立马接通。 “徐哥，不好意思啊，你的航班还是按原计划掌握，我这儿跟你说一下。”调度一上来就说了换航班的事情。 徐清：“什么情况，不是都换好班了吗？怎么突然又换回去了？” 调度歉意道：“这个是于总让换回来的，我们也没办法，刚刚有事没来得及通知。” “于总？于琦？现在是他在值班？”徐清问道。 “哎，对的！于总在半个小时之前刚把班换回来了。” 徐清不爽了：“换班现在也不行吗？也没碍着谁啊？怎么就不能换了呢？而且，我是不飞ax的。你们前面交班的时候没跟你说吗？” 徐清知道调度会在凌晨四点的时候交接班，有什么问题或者注意事项，前面的调度会交代给后面接班的调度。 这时候，旁边的副驾驶跟徐清说：“徐哥，让我跟调度再说一下，现在再换还来得及。” 徐清想了想还是将手机递给了那个副驾驶，副驾驶接过电话跟调度道：“你好，我是方严，就是之前跟徐哥换班的那个二副。你看我这边没问题，要不你就把班再换过来嘛，大家都好。” 由于徐清和这个副驾驶方严来得比较早，他们的其他组员还没有来，换班之后的重新放行也时间足够，不会有什么妨碍。 调度那边能换班自然也想换班啊，可是不行啊，只得苦道：“没办法啊，于总说不能再换回来了，徐清必须飞ax！” 现在飞行准备室没什么人，周围静得很，就算手机没开免提，徐清还是能依稀听到调度的抱怨声。 他给方严打了个手势，示意将手机还给他。方严乖乖地将手机递回，徐清接过之后，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我不管于琦准不准换班，ax我是肯定不会飞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简直就是开玩笑，他自己都找好人了，也符合规定，更碍不着谁，凭什么不让他换班？ax飞机离着他徐清还飞不了了？ 调度一听徐清来脾气了，心里也是烦躁不已，连忙劝说：“徐哥，别啊！我们这边找不到人了。刚刚我有事就是通知一个ax的备份副驾驶备上航班了，现在ax的备份副驾驶就只有这么一个，你要是不飞，可就没人了！” 徐清听了调度的哭诉，嘿嘿冷笑：“那就换班啊！换了班，大家都好说。” “徐哥，别让我难做啊！于总就在后边呢。”调度为难道。 “今天要不换班，要不你们自己找人，反正ax我肯定不会飞！” 调度真是快疯了：“徐哥，不用这样吧，于总要是过问起来，大家都不好过。” 徐清再是冷笑：“就是他于琦过来，我还是那句话，我不飞ax。你只要将我的意思跟他说就行，这事儿挨不到你那边！我倒要看看他这个飞行部的总经理手能有多长！” 第三百零四章 决裂 机长发誓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副驾驶。他预料到徐清可能会生气，可能会愤怒，但是万万没想到徐清竟然使用了“祸从口出”这四个字。 这已经不是反击，近乎是威胁了！ 一个二副在众目睽睽之下威胁飞行部的总经理。 徐清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声音没有刻意压制，加之飞行准备室的嘈杂声在于琦来了之后就已经小很多了。如此一来，祸从口出四个字几乎是席卷了整个飞行准备室。准备室中仅剩的一点儿杂声也在这个时候瞬间消失。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徐清和于琦身上。 预料中的大戏果然上演了！不对！不是大戏，分明是一场绝世好戏！ 飞行准备室里的所有人，不管是机组还是签派，航医，甚至有些过来协调的乘务员在此刻都化身了看客，而这台戏的主角之一的于琦俨然已是气得七窍生烟。 徐清跟调度通电话的时候，他就在调度后面，将徐清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徐清话语之中根本不把他这个飞行部总经理放在眼里，尤其是还有一个调度在场，自己的面子真是丢得干干净净。不给徐清一点儿教训，他这个飞行部的总经理还怎么当下去？ 徐清退出ax这个口子绝对不能开，这事儿事关他的飞行部总经理的位子，万万退让不得。 这小子处置了两次重大特情，尾巴就翘上天了，今天必须要让他知道谁才是飞行部的领头人！ 可是令他想不到的是，徐清的反击竟是如此激烈，当着众人的面，连祸从口出这四个字都说出来了，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 他今天必须要立威，否则，颜面岂不是要丢尽了。 “你说不飞就不飞，当是公司是你家开的？”于琦反唇相讥道：“波音明明已经发布技术通告了。以后就有标准的处置程序了，你怕什么？你还是专业的飞行员吗？” 于琦开始转移重点了！就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徐清还是没有质疑ax的安全性。他只是对ax有些心理阴影，需要一段时间缓解。然而于琦开始扯到徐清的专业问题。 徐清继续沉默，他也要看看于琦怎么唱戏。 于琦看徐清不说话，有些得意：“飞机的适航都是经过严格审核，咱们飞行员应该知道才对。现在一出问题就不飞，显得很不专业。219的时候，你飞的是800，难道说以后不飞800了？最后不都克服了吗？为什么换到ax上就不能再克服一下呢？” 徐清笑了：“那于总准备给我开一年的假，让我再克服一下ax的心理阴影吗？” 于琦对于徐清的讥讽根本不在乎，而是语重心长道：“徐清啊！你现在什么水平了，能跟219的时候一样吗？而且你现在退出ax，会给别人树立不好的榜样的。” 眼见徐清硬的不吃，于琦只能先来点儿软的。 于琦的意思是，219的时候徐清还是一个新人，缓了一年多可以理解。现在的徐清已经今时不同往日，那一年多的缓冲期也就能免了。 欲抑先扬！于琦玩得一手好话术！ “别人？是那些人啊！不好的榜样？什么不好的榜样啊？”没想到徐清没顺着于琦前一句说，反而盯上了后一句。 徐清冷笑：“是那些ax的机长吧！我退出了ax，那些机长肯定要跟着退出是不是？所以我这个头开不得！” 徐清直接将于琦心底里的小算盘公之于众。不过，这事儿稍微有点儿脑子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只是徐清将其挑破了而已。 这下轮到于琦尴尬起来了！现在场中可还有不少ax的机长呢！他身边就有一个！ 于琦不管众人怪异的目光，说道：“既然你明事理，作为公司的一员，也要为公司着想嘛！” “为公司着想？”徐清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前段时间，那么多机长联合起来抵制我的时候，公司为我着想过了？现在让我为公司着想？你在做梦吧！” 起初的时候，徐清对机长的抵制还不是很在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个疑似艾滋病的同事总归膈应人。但是要不是机长抵制，常教员也不会急急忙忙地带飞徐清。说不得，如果他晚点儿飞ax就有人先发现那个问题了。就算没发现，只要不飞那架飞机，不是那一天飞，ax失控都不会造成那么大的危险。 换个时间，可能就不是21号起飞了，就不用越障21号前面的那两个山头了。换个时间，可能那架ax的迎角传感器故障就被发现修复了。换个时间，可能在低空就没有鸟群了。 只要任何一个环节变了，ax失控事件都不会变得这般严重，常教员可能都不用提前退休。 说实话，虽然徐清将机长抵制联系到ax失控事件颇有些牵强，但是架不住徐清自己这么想。 “结果呢？抵制的结果呢？西南医学中心的件看到没？”徐清质问道。 就在前几天，西南医学中心给蓝天航空发了一个件，主要意思就是血液样本很可能不是徐清的，具体哪个环节出问题，他们正在排查，马上会有结果。 蓝天航空在接收到件之后的当天就将件分到所有的机队微信群中，效率相当之快！ 西南医学中心之所以在排查结果还没有出来之前就联系蓝天航空，主要在于机长联合抵制徐清引发了一系列的舆论压力。想要终结机长抵制徐清的情况，就要从源头上解决。 既然第一次检查的血液样本都是错误的，那么第一次的检查报告就根本和徐清没关系，机长们的质疑点也就没有了，便没有理由抵制徐清了。 此时在准备室中有不少当初参与抵制徐清的机长，他们在各中队微信群中已经收到了西南医学中心的件电子版。现在被徐清当场质问，面子上着实有些挂不住。 此时的徐清扫视全场，近乎八成的机长在接触到徐清的目光时都显得极不自在。徐清轻蔑一笑，最后转到于琦铁青的脸上，轻声而言：“不要让我给你的无能买单！” 第三百零五章 那座楼是我的 “一个公司近八成的机长因为一个站不住脚的理由抵制一个副驾驶。国内民航圈子里怕是找不到第二家这样的公司了吧！”徐清讥讽道：“要不是前几天西南体检中心发件过来，怕是还需要继续闹吧。” 徐清这话的打击面着实有些广，颇有些地图炮的味道。然而，徐清不在乎了已经。他留在公司的唯一的理由都不存在了，自然就不需要顾及这些曾经抵制过他的人了。想想自己曾经还觉得那些机长没错，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自己就是太好说话了，让这些机长们可以随意欺负自己。他甚至听说，最近机长联合的述求逐渐转向检查的公正性，首当其冲的就是陈逸。 机长联合已经变味了。 “对了！于总不让我换班不会是考虑到机长还在抵制我吧，毕竟咱们公司八成的机长都参与抵制过我。”这次已经撕破脸了，徐清说起话来也不想遮遮掩掩。 准备室里的旁观者开始嗅到一丝不正常的味道了。徐清说话越来越重，根本不给自己留后路。连公司高层就忌惮机长联合，但是徐清直接上来就是范围打击。 徐清敢这么说的原因只有两个，他疯了，或者他不想在公司待下去了。 众人看徐清虽然言辞犀利，夹枪带棒，但是条理清楚，不像是失去理智的样子。那么结果只能有一个徐清已经打算不再蓝天航空待下去了。 既然打算辞职了，那肯定要把之前受的气通通发泄出来。 有些心思通透的感觉于琦要倒霉了！ 于琦面对徐清语言上的连续重击，脸色恨恨，语气转而阴冷：“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还想继续飞下去吗？” “我当然会继续飞下去，但是不一定在这里啊！”徐清忽然笑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感到从所未有的畅快。 于琦对徐清毫无预兆的发言震惊得无以复加：“你说什么？” “我原来是不在ax培训名单上的，应该是于总你让加上去的吧？”徐清不知为何提起了久远之前的一件事情。 徐清原本是不在ax培训名单上的，但是徐清无意中得罪了于琦，之后于琦动用自己的特权让飞标临时将徐清加到了名单上。 如果说机长联合抵制是推波助澜的因素，那么于琦就是一切的源头。 于琦现在哪里还有心思管什么ax培训名单的事情，追问道：“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铁了心让我飞ax是吧！”徐清淡笑道，略微顿了顿：“自己玩去吧。” 这时候，于琦不可置信地指着徐清：“你” “你们自己折腾吧，我就不奉陪了！”徐清只觉得全身毛孔都舒展开心，烦闷之气一扫而空。 徐清长吸一口气，拿起自己的登机牌，脑子里尽是当年第一次拿到这个卡片时的激动。 缓缓地抽出登机牌以及工作证，徐清将两个证件丢在了桌子上，说道：“这玩意儿没用了，还你们了。” 于琦以及周围的机组们着实难以接受徐清这般辞职的。 “你这是单方面解除合同，你明白要赔多少钱吗？”于琦眼看徐清要走，立马追上去，堵住徐清的路线。 飞行员离职是相当麻烦，不仅手续麻烦，赔偿金额也是相当巨大，动不动是百万级别。飞行员离职的赔偿金中有很大一部分是赔偿航空公司的培训费用。 徐清在国外学习的一年多就花了七十多万，后面进公司后，各种模拟机训练，本场训练等，都是航空公司的支出。如果飞行员想要离职，肯定要赔偿航空公司一些培训费用的。 其实，徐清由于级别较低，工龄也不长，身上所背负的赔偿金并没有机长教员那么夸张，但是依旧是极为恐怖的数字。 高额的赔偿金也是飞行员跳槽的一大阻碍。 于琦现在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儿玩大了。他要是把徐清给气跑了，公司高层不知道会有何反应。至少应该不会拍手叫好吧！ 说实话，他用赔偿金吓唬徐清，他自己都没底。像徐清这样的飞行员，找到一个接手的下家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他只能如此了。 徐清被于琦挡住了去路，有些不耐烦了，当是听到于琦的“威胁”更是乐不可支。 他走到于琦身边，指着窗外一座灯火璀璨的大楼，展颜一笑：“看到没？那座楼那是我的！” 公司大楼顶层总裁办公室，万乾起了个大早，心情愉悦地在泡着茶，一会儿会有个贵客要过来。 茶刚泡好，随着一阵脚步声传来，总裁办公室门口进来一个中年人。 “万总，万总！”中年人走起路来风风火火，进了总裁办公室之后自顾自寻了个位子坐下：“不好意思啊，万总。来这儿行程比较满，我家王总昨天才临时让我过来，只能加在早上了，辛苦万总了啊。” “没事没事。”万乾这时候别提多和气了。 中年人直入主题：“就是昨天电话里说的那件事，不知道万总考虑得怎么样了？” 说到此处，万乾那真是掩不住得开心啊，摆摆手：“新辉传媒我们自然是信得过的。徐清那边我会负责去说，你让王总放心好了。” 中年人也是喜形于色：“万总果真爽快人，要是能得到徐清的授权，不仅有两千万的固定收益，还有百分之五的票房分红，同时拍摄的时候，需要万总帮帮忙了。” “好说好说！”万乾只觉神清气爽，最近尽是些破事，终于来了件舒心的事了。 万乾和中年人又谈了一些其它的合作事宜，中年人就匆匆离开了，他后面还有其他事，蓝天之行只是临时硬加上的。 送走新辉传媒的总经理助理后，万乾心满意足地品了会儿茶，享受足够之后，打了个电话让于琦过来。 于琦是飞行部的总经理，让于琦约谈徐清最为合适。 失魂落魄的于琦进来办公室的时候，万乾心情大好还没注意到于琦的脸色。万乾一边重新在泡茶，一边跟于琦笑道：“徐清呢？” 第三百零六章 MAX坠毁 “你说什么？”万乾面前的茶杯已经溢满了茶水开始往外漫了，他却是浑然不觉。 在他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登机牌和一个工作证，它们的主人都是徐清。 “你不让徐清换班的？”万乾阴森森地挤出一句话。 于琦看清万乾咬牙切齿的表情，双腿都有些哆嗦。他很想说不是，但是这事儿遮不住，他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 “好啊，好啊！”万乾气极反笑，抓着手中的茶壶一把摔在于琦脚下的地上。碎裂的瓷片和茶水飞溅到于琦裤脚上，可是于琦愣是就不敢动。 “两千万，两千万啊！”万乾指着瑟瑟发抖的于琦额头上的青筋纷纷暴起：“你知道就在刚才新辉传媒的总经理助理刚跟我谈好一个电影合作。他们要拍一个关于徐清的电影，徐清的授权费是两千万加百分之五的票房分红，你知道有多少钱吗？” 在万乾的算盘中，像徐清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年轻人，到时候分个几百万给他，他估计就要感激涕零了。剩下的钱还不都是收进公司口袋里？ 蓝天航空上届副总裁给徐清搞得那个什么人物传记，原本他就没放在心上，结果预售直接暴涨几十倍，简直骇人听闻。蓝天航空莫名其妙地含泪赚了几百万，根本就是天降横财。 在传统出版市场如此萎靡的境况下，一个小小的人物传记还能爆火到这种程度，那更为大众接受的电影模式岂不是躺着赚钱？ 一旦电影票房飘红，百分之五的票房分红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啊！ 然而，于琦绝不受嗟来之食，一脚把躺着赚钱的机会踢开了。 此时的万乾庆幸自己没有心脏方面的问题，这个时候只要心脏不太好的人听到这个消息，怕是小心脏有些受不住。 于琦看万乾现在恨不得把自己生撕了，下意识地想要辩解两句：“万总，那个徐清一直想要退出ax，我不能开这个头啊！开个头，后面其他的ax机长有样学样，ax可就没人飞了！” 于琦一直觉得自己死撑着不让徐清退出ax是为了公司着想，但是落到万乾耳中完完全全就是愚蠢至极。 “你是被之前那次机长联合给吓破胆了吗？两件事能一样吗？能一样吗？你是猪脑子？”万乾气得浑身发抖：“ax的机长才多少人，他们能闹多大？你觉得那些不飞ax的机长们能好心到帮助他们造势？之前徐清误诊的事情才能造成人人自危的效果，再加上一些有心人的鼓动才造成那么大的阵仗。ax的问题只影响到一小部分人，凭什么能发酵到整个机队？” “那些机长什么经济状况不知道？买车，买房，全是贷款。他们有什么胆子再闹一次？除非他们能将联合的规模扩展到上次的规模，你觉得一个ax的问题可能吗？”万乾反问道。 万乾继续吼道：“那些刚聘的新机长最听话，让他们去参加ax培训很难吗？八成的机长联合我们没办法，一成不到的机长群体，你还搞不定？” 他一直就知道于琦没什么本事，但是苦于没人可用，他觉得先让于琦撑一段时间应该没啥问题。但是他真是失算了，德不配位的苦果硬生生塞到他嘴里了。 自己吓自己能把自己吓成这样子，于琦也算是人才了。 “赶紧把徐清给我找回来，找不回来，你飞行部总经理的位子也就不用坐了。”万乾算是给于琦下了死命令。万乾再是想了想，在于琦快要出门的时候喊住了于琦：“顺便帮我把公司法务部的主管找来。” 于琦刚刚把飞行准备室内徐清的一言一行都仔仔细细地复述给了万乾。万乾略微思考下就能感受到徐清已经有离职的念头。于琦的举动只是一个催化剂而已，所以他对于琦能找回徐清的机会表示悲观。 既然明知于琦找回徐清的概率很小，徐清离职几乎已成定局，那么就要两手准备。 自己得不到的，他也不想别人得到。徐清在经历过ax失控事件后名声大噪，谁要是得到徐清，整个公司的知名度将会水涨船高。同时徐清身上蕴含的商业价值也有待挖掘。 新辉传媒主动找上门来其实已经说明徐清的商业潜力了。 可惜，徐清的心似乎已经不在这儿了。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么就要想方设法地阻止徐清的跳槽。 万乾抿了口茶水，想到半个月前出事的那架ax飞机。一台发动机需要大修，右侧机翼结构性受损同样不是随便修修补补就可以的，风挡轮胎需要更换，起落架也要检测，毕竟接地载荷超过了2个g。想想这些维修费用，万乾就一阵头疼。 华航那边自己的资金链就有些捉襟见肘，连续两个大项目掏空了华航多年的积蓄。除了收购之初，华航给予了蓝天一些援助之外，后面再也没有新的援助了。 万乾深知华航现在的资金情况，连跟华航要钱的报告都没发过。他知道蓝天还要再撑一年，前面就是柳暗花明。 不过，当得知ax出现失控的报告时，那真是着实吓了万乾一跳。他可不是关心徐清他们，而是关心ax。 ax出现不可预期的失控状况，万一局方出于安全考虑暂时停飞了ax这个机型。那对华航和蓝天都是毁灭性的的打击，尤其是采购了上百架ax的华航，那是不可承受的。 好在波音公司发布了紧急通告，局方似乎也接受了，ax算是安全渡劫了。 还想着利用徐清回回血，没想到煮熟的鸭子飞了。这事儿他还需要报告华航本部，让华航介入其中，阻止徐清跳槽。 当然说服徐清留下的努力不能停止，他甚至在考虑要不要自己亲自去跟徐清谈谈。于琦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就没见办成什么事的。 万乾脑子里现在一团浆糊，天上掉钱的机会都没接住，让他很是憋屈。 就在万乾烦躁不已的时候，万乾手机响了起来。接听电话没多久，万乾的脸色逐渐转为阴冷。 就在刚才国外有一架ax坠毁了。 第三百零七章 大难临头 飞机确实相当安全，但是世界这么大，再小的几率也能扩展到极为明显的地步。 现在是信息爆炸的时代，世界上哪个国家出了空难，消息转眼就能覆盖到全世界。全世界基本隔一段时间就会出一次空难，民众除了惋惜之外并不会对飞机本身的安全性有所质疑。毕竟全世界的航班量这么多，总归不能完全杜绝，但是这次的情况有些不同了。 第一！这次发生的空难相当惨烈，全机一百多人只存活了一人，简直已经是灾难级了。那么各国民众给予的关注会更多，造成的影响也会更大。 第二！这是最致命的一点！坠毁的飞机机型是新出不久的ax机型！联系到半个月前徐清那次几乎与空难擦肩而过的特情，ax的安全性将会受到质疑。 万乾在得到国外ax坠毁的消息时，第一个念头就是问空难原因找到没有。电话另一头的人介绍，现在还在寻找黑匣子，数据分析还要一段时间。不过，据当时的管制讲述，失事机组在坠毁前报告飞机有操纵方面的问题。 “操纵问题”这是万乾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 如果国外这次空难的元凶是所谓的操纵问题，跟徐清遇到的一样的操纵问题，那么对ax将会是一场灾难。 一旦ax出了问题，采购了大量ax的华航就是首当其冲。就算是采购ax不算特别多的蓝天航空也要承受巨大的压力。蓝天航空的盘子太小，根本禁不住一点儿折腾了。 现在万乾能做的只有祈祷黑匣子的分析数据跟机动特性增强系统没有关系，不然，大家都要玩完。 徐清家中 起了个大早去公司的徐清再跟于琦一通言语交锋后，甩了登机牌和工作证就直接回家去了。 刚到家门的时候，梅婷婷刚刚起来煲了一锅粥，见到徐清去而复返，还不知情的梅婷婷一脸懵逼。 一通解释之后，徐清一点儿不客气地拿了梅婷婷刚刚盛好的粥，自顾自地吃起来。早上起得太早还没吃东西，先把肚子垫一垫再回去睡回笼觉。 梅婷婷对徐清的“强盗”行为倒是不甚在意，自己再去盛了一碗。她听说徐清跟蓝天航空闹翻了，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儿小开心。徐清现在铁了心要在飞行上干出一番事业，自己眼看是劝不动了。不过，徐清要是能跳槽到李先奕姐夫家的公司，那就方便照顾了。自己私下让李先奕给徐清少排点儿班，一个月飞个三十几小时就行。这样少飞的话，那么出问题的几率也就小很多了。 徐清吃饭的时候喜欢玩手机，梅婷婷说过他好几次，但是始终都改不了，最后梅婷婷也放弃了。反倒是梅婷婷被徐清影响，有时候吃饭的时候也会刷刷手机微博。 这次徐清由于起得太早，跟于琦吵了一架着实有些上头，直到现在脑子还昏昏沉沉，于是吃饭的时候也就没有玩手机的心情。 梅婷婷看徐清没啥精神，也就不打扰他吃饭了，让他安安心心喝完粥回头再补补觉。没人说话梅婷婷便是有些清闲，便是拿了手机看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新闻。 梅婷婷百无聊赖地刷了一会儿，忽然发现了神色一怔，将手机塞到徐清眼皮子底下：“你看看这个。” 徐清早就是困得不行了，还被梅婷婷硬逼着要看什么新闻，心情很是不悦。不过梅婷婷一直坚持，徐清只得勉为其难地瞟了一眼。 “飞机坠毁的新闻你都给我看，还嫌我不够倒霉？”徐清只瞄了一眼，发现梅婷婷给他看的新闻是刚刚国外有一架飞机坠毁了。 梅婷婷见徐清根本不上心，解释道：“这是ax，坠毁的飞机是ax！” “ax？那有怎么了？”徐清不明白梅婷婷在紧张个什么劲。 梅婷婷真是服了徐清这个粗大的脑神经了，无奈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你这边刚出了问题，没多久，国外也出问题了。这不是巧合吧！” “就是巧合！”徐清不耐道：“人家ax适航审核是开玩笑的？飞机没问题！” “你看清楚了。新闻上说，管制反应飞机在坠毁前，机组曾报告飞机有操纵问题。”梅婷婷急忙道。 这下徐清的瞌睡瞬间消失了：“操纵问题，具体呢？” 梅婷婷没好气道：“这才多久，黑匣子还没找到呢！” “操纵问题，不是也是那个机动特性增强系统搞的鬼吧？”徐清这时候也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如果在短时间内，同一种机型的同一个系统出现了问题，还导致极为危险的状况，那么ax的适航性真的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寻找黑匣子需要时间，分析数据也需要一段时间，不过这个时间相信应该不会太久。 这时候梅婷婷突然来了一句：“如果跟你上次的失控是一个原因，ax会怎么样啊？” 徐清没有多想，直言道：“说不好。不过如果真是同一个原因，那么这个机型肯定是有缺陷的。之前波音已经通报各个航空公司在机动特性增强系统出问题的时候的处置方案，但是现在依然出问题了。那说明机动特性增强系统存在设计上的缺陷。如果这次空难的原因就是机动特性增强系统，我感觉出于安全考虑，局方会暂时停飞ax这个机型。” “那有ax飞机的航空公司怎么办？他们会同意吗？”梅婷婷问道。 徐清：“开玩笑，存在这安全隐患的飞机局方疯了才会同意它继续飞。民航安全是第一，局方是绝对不会容忍安全受到威胁的。至于航空公司因为停飞ax而受到的损失，那也是后面才要考虑的事。” “现在说这么多也没什么用，还要等事故调查报告，看到底是不是机动特性增强系统的原因。”徐清说道。 说真的，徐清还真就只是一个纯粹的飞行员，考虑的问题也仅限于ax这个机型的安全性。但是换到梅婷婷身上就不一样了，如果ax停飞，她和杨霁月前几天吃饭时开的玩笑可能真的要成真了。 第三百零八章 合纵连横 自从国外空难发生之后，整个华航和蓝天的高层都是寝食难安，动用一切力量想要知晓黑匣子的分析数据。这个黑匣子里藏有的东西是悬在两个公司高层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华航自创立以来一直顺风顺水，直到现在发展成国内首屈一指的航空巨头，独领风骚。 但是如果黑匣子里的数据分析指向机动特性增强系统，那么ax的安全性肯定要受到质疑。万一ax因此而停飞，上百架ax可就要砸在手里了。上百架飞机啊，就算是华航也是承受不住的。 虽然如果真是ax本身的设计缺陷导致停飞而使得航空公司蒙受损失，理论上来说，受损失的航空公司是可以向波音索赔的。然而，ax涉及众多航空公司和数量庞大的订单，波音会不会爽快地揽下航空公司的损失，华航的高层实在是拿不准。他的觉得就算裁决波音赔偿，波音也肯定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定是要分批次赔偿，至于分几次，分多久，那又有门道了。 波音如果采取拖延战术，那就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华航还是撑不住。更有甚至，波音抵死不认自己的ax飞机有问题。到那时候责任认定又是各种扯皮，不知道要拖多久。 反正一刻知道黑匣子里的分析数据是什么结果，华航的高层那真是没有一刻的安宁。 相对而言，蓝天的情势就稍微好那么一丢丢。蓝天只采购了十架左右的ax，就算ax停飞，只要停飞时间不长，蓝天还是可以勒紧裤腰带撑下去的。 不过，如果真是ax有设计缺陷，而且设计缺陷还不能只靠单纯地打补丁消除的话，会导致ax长时间停飞，那蓝天也照样撑不了多久。毕竟，蓝天自己也有点儿泥菩萨过江的意味。 除了华航和蓝天的高层的焦虑，还有一拨人也在高度关注ax坠毁的事情。那就是徐清和李先奕两家人。当然主要还是梅婷婷和杨霁月在真正办事，徐清和李先奕纯粹就是凑数的。 杨霁月之前分析华航的根基稳如泰山，没有人能撼动，也没人敢撼动，但是人力不可及，天意就不一样了。上百架飞机砸手里了不说，华航可还是退掉了大批737300的老飞机，原本打算用ax填补空缺的。要是ax飞不了了，737300退掉留下的窟窿谁来填补？ 这可不是十几架的运力缺失，而是上百架的运力空洞，就算是华航也没有多余的运力填上。 好死不死的，在ax换装计划的同时，华航还分身吞并了蓝天航空，抽调了大量资金。现在如果寒冬到来了，那过冬的粮食可就已经用完了。 如果黑匣子的分析数据结果真跟杨霁月猜测的那样，那华航真是挖了个大坑，活生生把自己给埋了。杨霁月敏锐地嗅到华航有可能迎来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 华航高层这般心思周密，终究在老天爷这里棋差一着。 华航倒肯定是倒不了的，但是趁火打劫，将华航到嘴的肥肉夺回来还是有操作空间的。 杨霁月和梅婷婷一合计，虽然现在黑匣子的分析数据还没出来，但是她们必须提前准备。只要黑匣子的分析数据符合她们的预计，那么她们必须确保随时都可以行动。 杨霁月负责联系李家，李先奕这个呆头鹅虽然大概可以明白杨霁月和梅婷婷想要干什么，但是具体怎么操作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在生意场的博弈上，李先奕确实是有些力有未逮。 好在杨霁月现在跟李先奕已经确定关系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李家自己人，说服李家起来还是有些把握的。 梅婷婷则是跟要父亲梅知荣谈谈。她现在空有计划，但是缺乏大量的资金。她虽说有洛霜大厦的产权，但是那是她的嫁妆，她总不能将自己的嫁妆抵押出去。退而求其次，她只能将目标放到梅知荣的连山集团上。 从华航手中抢到蓝天航空，光是以李家或者梅家一家之力着实有些吃力，只有两家联手才能真正吞下这块肥肉。 在杨霁月和梅婷婷两人东奔西走的时候，李先奕和徐清两个人老神在在天天结伴出去溜达。最近一段时间，杨霁月和梅婷婷天南海北地到处乱飞，李先奕和徐清同是“空巢老人”只能相互依靠了。 这次杨霁月的热情格外高涨，温柔贤淑的外表下妥妥的女强人本质，徐清看了经常以此打趣李先奕以后怕是要妻管严了。 跟蓝天航空闹翻之后，徐清再也没有去过公司，之后的航班任务他也不管了，也没有调度过来询问。 对于徐清跟蓝天航空决裂，除了梅婷婷有点儿开心外，李先奕也是极为兴奋，天天撺掇着徐清给蓝天发律师函。 飞行员自己单方面要解除合同的话很少有和平解决的，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打官司，打官司的重点也是确定赔偿金多少。虽然李先奕的姐夫不是很在乎那赔偿金，但是也不能任由蓝天航空狮子大开口。早就给徐清准备了一个律师，并通过李先奕之口告知徐清，什么时候决定离职了跟律师说一声，官司的事，徐清一概不用管。 徐清自然是已经决定离职了，但是还有几天常教员身体恢复了差不多了，办完了退休手续和退休仪式后，徐清就会跟蓝天航空提出离职的述求。也算是有始有终，反正常教员就这几天退休了，等个几天无所谓。 李先奕知道徐清原打算就是常教员退休后，再等一两个月离开蓝天的。现在徐清把这一两个月都免了，已经算是相当神速了，李先奕便也不再这种事上催徐清了。 这几天下来，徐清没上班，调度没打电话问徐清，反倒是于琦打过电话来，徐清连接都没接。最夸张的是，于琦甚至后面找上门了，语气生硬地给徐清道了歉，说徐清以后可以不用飞ax了，并希望徐清能够回去。 徐清还没说啥，当时在身边的李先奕将于琦疯狂怼了一通。还想徐清回去，简直就是开玩笑。 于琦被李先奕嘲讽得差点儿怀疑人生，气呼呼地就离开了，之后再也没来过。不过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因为黑匣子的初步分析数据已经公布，原因就在于机动特性增强系统。 第三百零九章 暂停MAX运行 国外空难的黑匣子从搜寻到分析基本没有一丝缝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徐清不久前的失控事件。在半个月的时间内，同一个机型都出现了重大的安全问题，这让事发国的民航部门格外重视，加之此次空难伤亡极其惨重，所以事发国的民航部门压力也很大。 经过几乎昼夜不停的努力，黑匣子的分析数据显示机动特性增强系统在襟翼收上之后重复启动了五次，之后飞行员按照波音最近发布的关于关闭机动特性增强系统的技术通告，将安定面切断电门按到了切断位。但是诡异的是，在安定面配平切断之后没多久，机组又接通了安定面切断电门。 既然机动特性增强系统重复启动了五次，而且当事机组的动作符合波音最近发布的技术通告，那应该是机动特性增强系统又出现了故障。 现在让人不解的是，为什么当事机组在已经将安定面切断电门置于切断位，之后又重新打开了这个电门，机组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黑匣子的分析数据中还指出一个问题，当时飞机的空速已经达到三百二十节，已经比较接近了极限速度了。会不会是在如此高速下，由于过大的气动载荷使得当事机组无法使用人工配平。 人工配平难以转动的情况徐清在半个月之前的失控事件也曾遇到。那时候飞机的速度还不算很大，配平手轮勉强还能转一转，如果是三百二十节的空速，那么转动配平手轮所需要的力气将比那时的徐清大得多。 这只是相关专家的猜测而已，具体什么原因还要等之后精细地分析数据才行。不过从初步调查结果来看，机动特性增强系统的黑锅怕是摘不掉了。 在国外空难发布初步调查报告的当天，局方联系国内所有航空公司的总飞行师紧急开了一个视频会议。会议中传达了空难的基本资料和相关专家对ax的机动特性增强系统的强烈怀疑。 其实现在基本可以判断原因就在机动特性增强系统，因为在飞机出现问题期间飞行员所有的操纵都是围绕这个系统。只是现在还搞不清楚这个系统是怎么在明明飞行员已经被告知如何处置这个系统的情况下，依然导致了惨剧的发生。 从现在看来波音发布的关于机动特性增强系统的技术通告似乎并不能完全解决这个系统错误启动时的副作用。 局方向各公司总飞行师通报事故细节之后，着重点名了几家有ax机型的航空公司的总师，其中就包括蓝天航空和华航。 会议中，局方宣布暂停ax飞机的运行，恢复运行等待局方通知。在局方宣布这一决定的时候，华航总师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其实不用局方暂停ax飞机运行，所有拥有ax机型的航空公司的市场部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现在是信息爆炸的时代，国外失事的国家的民航部门也没有藏着掖着，这么大的事也藏不了。所有信息都会第一时间向外发布。 至少在局方的视频会议之前，网上关于空难调查报告的消息早就是满天飞。半个月之前国内的ax失控事件可还挂在热搜上呢！这下旧的还没远去，新的已经匆匆到来。半天不到的时间，网上热搜榜的半壁江山就被ax的话题霸占。几乎就在所有人的预计之外，波音的名声轰然倒塌。 737ax这个波音的“得意之作”在一夜之间已然是妖魔化。凡是拥有ax机型的航空公司遭遇大量退票，基本所有的退票都集中在ax的航班上。即便是航空公司发布公告会更换机型执行航班，但是依旧无法挽回雪崩式的退票潮。 就算局方不暂停ax飞机的运行，至少在近期ax这个机型都要被打入冷宫了。 当王亮总师开完局方的视频会议，第一时间到总裁办公室传达了会议精神。即使万乾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听到局方决定暂停ax运行时还是心神大骇。 蓝天航空就是遭遇退票潮的公司之一，但是好在蓝天的ax航班还不算太多，损失也没那么大。民众的记忆是短暂的，等ax的事情平息之后，ax还是会逐渐被民众接受的。 哪种机型没有发生过严重的空难？现在不还是飞得好好的。只是ax两次事件发生的时间间隔太短，故障又集中在一点才会出现如此剧烈的反ax风潮。只要波音能处理好ax的缺陷，之后保持安全运行，ax依然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机型。 但是现在局方暂停了ax运行，而且看起来短时间内还会一直维持这个状态，这就是一个相当恼人的消息了。 ax停运这就意味着就算经过时间的冲刷，民众逐渐洗清了对ax的担忧，但是航空公司依旧无法使用ax承运。这个消息对拥有庞大ax机队的华航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不说大量ax的封存费用，就是为了填补ax停运窟窿就铁定会影响其它航班。甚至深知华航底细的万乾知道现在的华航已经没有东墙可拆了。 真是天要亡了华航啊！ 跟李先奕一直瞎晃荡的徐清在得知国外空难真的是因为机动特性增强系统之后，真是吓出一声冷汗。抓着李先奕就去庙拜了拜各路老神仙，半个月之前，自己真是捡了一条命啊。 同样得知国外空难调查报告的杨霁月和梅婷婷更是加快脚步，现在不可能的事真的要转换成可能了。 除了联系李家人之外，杨霁月直接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自己的父亲，让她的父亲帮忙斟酌一下，毕竟她的处女秀就是这么大的动作，就算杨霁月干劲满满依旧是有些心虚。 杨霁月的父亲听到自己女儿一声不吭地竟然搞出这么大计划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杨霁月从华航手中夺下蓝天航空的操作无异于虎口夺食，但是操作得当之下，并不是不可能。关键还是要看李家和梅家的态度。 如果李家和梅家愿意联手那么这个计划的成功率将大增，同时在杨霁月的软磨硬泡下，他还要到另外几家走动一下，稳一稳想要横插一杠的人。 第三百一十章 与新辉传媒的沟通 自从ax出事之后，梅婷婷就杨霁月霸占了，徐清一开始还觉着一个人自由自在，没几天下来又开始想梅婷婷了。可是梅婷婷一心投入工作，没时间陪徐清，再者杨霁月得知徐清开始找梅婷婷之后，为了防止徐清影响梅婷婷，竟然专门给徐清打了个电话，主要意思就是让徐清最近一段时间少找梅婷婷。 梅婷婷不是那种一天到晚围着男人转的女人，她有自己的事业。即便梅婷婷觉着整天跟徐清腻在一起也挺好，但是现在有个天大的机会，让她着实有些忍不住了。 梅婷婷最近想搞事业，徐清想着自己也不能拖后腿，便是让不忍心徐清“独守空闺”的梅婷婷不用回家。 原本徐清还是有些生活自理能力的，但是自从跟梅婷婷同居之后，在梅婷婷的悉心照顾下，自理能力完全退化，基本可以跟废物没啥两样了。 跟蓝天航空决裂之后，徐清完全就是无业游民的状态。一个人在家又懒得做饭，偶尔吃吃泡面，但是又不能多吃，对健康不好。每天早上拖着半死不活的身子去菜市场买菜，次次就是买捆小青菜了事。回去炒个青菜，应付了事。 徐清觉着自己以前还是挺勤快的，现在怎么就懒癌晚期了呢？果然安逸的生活是会摧毁一个人的。 于是每次跟梅婷婷微信聊天的时候，徐清就会化身嘤嘤怪，在梅婷婷面前哭诉自己有多可怜，每天就吃两顿，已经好几天没吃到肉了之类的事情。 由于徐清近来苦行僧似的饮食结构，肚子上隐隐而现的游泳圈竟然消失无踪，这也算是意外惊喜了。 徐清偶尔也会买买肉类，但是弄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只有他一个人享受，吃起来相当不得劲，还不如炒个素材来得轻松。 徐清这种苦逼生活直到有一个去李先奕家里玩才终于结束。 李先奕不是跟父母住在一起，他在k市有一套自己的小别墅，关键是专门请了一个煮饭阿姨。徐清有一次实在无聊得厉害，就去了李先奕家里溜达，刚好碰上饭点，然后顺理成章地蹭了一顿饭。 于是在此之后，徐清时不时去李先奕家串门，时间一般都是选在饭点，误差不会超过半个小时。李先奕识破徐清心思之后，让煮饭阿姨从原先正常的三菜一汤加到了五菜一汤。 这不，徐清今天又来了 徐清和李先奕之间已经相当熟稔，李先奕甚至将徐清的指纹录入了自家指纹锁之中，徐清去李先奕家都不用敲门的，直接用自己指纹扫描开关就行了。 徐清一如往常，到了李先奕家门口自己就开了门，只是一进门正好看见客厅里的李先奕好像在接待客人。 徐清一看李先奕有事，稍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动静免得打扰李先奕谈事情。他换了拖鞋，准备先进李先奕的书房等开饭。 没想到徐清刚换了拖鞋，李先奕就喊道：“徐清你过来，正好谈到你的事。” 坐在李先奕对面的中年人眼睛一亮，率先起身，笑呵呵地走向徐清，热络地将徐清请了过来，还极为客气地给徐清倒了杯茶。 徐清被眼前的情况搞得一头雾水：“你们这是在干嘛？” 李先奕笑道：“这是我朋友的助理，刚谈到你那个改编电影的事。” “徐先生你好！我姓吴，吴子健，是新辉传媒的。刚刚跟小李总谈到了你的改编电影的事，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来了。”吴子健哈哈大笑，看起来分外豪爽：“如果徐先生没什么要紧事，你看咱们这这里谈谈你的改编电影的事？” 虽然吴子健说得已经比较清楚了，但是徐清依旧有些迷茫，转头问向李先奕：“我的条件不是那天聚会的时候说过了吗？还谈什么啊？” 话一出口，徐清觉察到自己这么说话好像有些过于耿直了，容易让人下不来台，毕竟眼前这个吴子健也是李先奕的客人，徐清怎么也要顾及到李先奕的面子。旋即，补充两句：“吴先生是这样的，我对电影的事不怎么了解，所以这些事都是我老婆在弄。前段时间我跟李先奕吃饭的时候，李先奕他把电影的事跟我说了，当时我老婆列了条件，我还是跟着我老婆定的那些条件走。” 徐清想着自己把前因后果和自己的立场都讲了，开诚布公之下，徐清觉着这样应该比较好。 李先奕没说啥，他早料到徐清的立场。徐清本来就是对钱财需求不大的人，而且最重要的是徐清看得清自己的底细。他不了解电影行业，就老老实实地听老婆话，绝对不会逞强。 徐清一旦接受某人成为自己的朋友之后，就会无条件地相信对方。这是徐清的优点，也是他的致命缺点。 吴子健听到徐清所言，还意外地松了一口气。从徐清的口气上来看，改编电影的关键在他老婆身上，其他人根本插不上嘴。那么之前他去找蓝天航空的领导岂不是白费功夫？ 没错，那天大早和万乾见面的中年人就是吴子健！ 前段时间徐清和李先奕聚会的时候，梅婷婷给出了自己的条件，第二天李先奕就将这些条件转告给了他的那些朋友。 他的朋友之中就包括吴子健的直属上司，新辉传媒的总经理王亿博。 王亿博跟新辉传媒的第二代高层一合计，梅婷婷的条件实在是过于苛刻，他们实在是接受不了。最后其中有个高层提了一个方案。让正好去k市出差的吴子健联系一下蓝天航空，给予蓝天航空一些好处，让蓝天航空的管理层说服徐清。 然而，吴子健跟李先奕在刚才的谈话中得知，徐清已经跟蓝天航空闹翻，让蓝天航空的管理层施压徐清，根本就是屁用没有。再说，就算徐清跟蓝天航空没闹翻，最后拍板的还是徐清的老婆，蓝天航空对徐清几乎没有制约能力。 最最关键的是，李先奕给吴子健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徐清的老婆是洛霜大厦的所有人，可是难以忽悠的人。 第三百一十一章 过分的分成方案 k市的第一高楼洛霜大厦吴子健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以所有人名字命名的建筑在国内都是相当有名。只是吴子健万万没想到洛霜大厦的所有人竟然是徐清的老婆，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吴子健差点儿背过气。 在洛霜大厦所有人面前耍些小恩小惠除了给新辉传媒丢脸之外，没有其它一丝意义。 其实一开始吴子健听王亿博说起徐清的条件的时候，大呼徐清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动动手签个字就能拿百分之十的票房分红，根本和抢劫没什么区别。他对票房过二十亿之后，分成比例加到百分之十五反而没什么反应。 如果票房能过二十亿那就是爆款电影了，说明有拍成系列电影的潜质，分成比例高一些也无所谓。 据吴子健估计，徐清的改编电影预估票房的天花板就是在十几亿的区间之中。如果按照徐清的条件，那么徐清签下的两个字足足值了一个多亿。这可比一字千金还要贵重！ 从徐清给出的条件来看，徐清的老婆似乎对电影的事情没什么过大的兴趣，几乎就是要合作就答应，不合作就拉倒的态度。 两千万在一般富豪眼里也不是小钱了，但是对于拥有洛霜大厦的人来说，两千万实在不够引起她的兴趣。 吴子健其实很不喜欢现在的状态。他们新辉传媒很需要徐清这个题材，但是徐清一方的态度又相当冷淡。这种情况是很难能让徐清方妥协的，毕竟是他们这一方有求于人。 原本想通过蓝天航空来压低价格，现在证实此法不通，而且他要面对的是比他上司王亿博身价更高的人，断然是相当难忽悠的。 新辉传媒对徐清这个电影项目是志在必得的，临行前，王亿博给予了吴子健一个妥协方案。如果吴子健无法争取到更多的利益，那么王亿博给出的妥协方案就是新辉传媒的底线。 “徐先生是这样的，你那天跟小李总提的条件，我们这边商量了一些实在有些难以接受。”吴子健倒是开门见山，既然知道徐清后面站了一尊大佛，他也懒得玩生意场上那套忽悠人的说辞，徒增反感而已。 在一边的李先奕搭了话：“是有些过分了，大小通吃，便宜都被你们拿了。” 倒不是李先奕为了那四百万的辛苦费，他是手头有些紧，但也不是为了四百万就忽悠老友的。说实话，梅婷婷当时提出这个分成方案的时候，李先奕觉得自己要是王亿博估计就一拍两散了，根本就是霸王条件。 徐清唯一会亏的情况是票房低于两个亿，但是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以徐清本身自带的话题度和新辉传媒的实力，这部电影只存在一般火和爆火两种情况，票房低于两亿的可能性连李先奕这种外行人稍微转个脑子都搞得明白。那这么看来，徐清基本就是稳赚不赔的！ 当然，这个电影由于题材相对冷门，爆火的几率也不算很大，所以新辉传媒的票房预估结果就在十个亿出头的样子。 在票房低于二十亿的情况下，徐清能得到的分成可是远远超过那固定的两千万的。如果票房超过二十亿，分成比例一下子提到了百分之十五，那多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关键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要是电影真火了，分成百分之十五新辉传媒也就认了。就是少赚些钱，但是爆款电影的出现可以极大提高新辉传媒的知名度，更可以一举稳定他们第二代管理团体的地位，之后由于珠玉在前，很容易能引出同题材的系列的电影。 一举三得之下，分出百分十五的票房，新辉传媒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梅婷婷给出了一个单独授权的说法，这是让王亿博等第二代管理层最不能接受的。 如果这个电影没有爆火还好，也就当成了民航题材的一次试水。如果要是爆火了，那么光靠单独授权一项，梅婷婷就能扼住新辉传媒的喉咙。 要是电影爆火，那么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徐清。观众能接受民航题材，接受的其实是徐清的传奇，没有徐清的民航题材电影的天花板几乎是可以触碰到的。 有了第一部的证明，徐清故事的吸引力便是有据可考，而且徐清故事可不是一部电影就能讲完的，那么之后的故事改编就是争夺的重点。 由于单独授权的原因，梅婷婷完全可以待价而沽，同时王亿博等一众高层可是通过李先奕知晓了梅婷婷的身份。 这位连山集团的掌上明珠，唯一的继承人可不是三瓜两枣就能打发的，而且从李先奕那边得到的消失来看，梅婷婷似乎不是很想让徐清再折腾出什么事情了。 万一梅婷婷提出这个方案就是为了让他们知难而退怎么办？ 万一电影火了，梅婷婷一看，哎哟，电影一火，徐清岂不是翅膀更硬了？她不会直接拒绝电影的事，这会让她显得很没有肚量。她只会给出苛刻的条件，让电影公司自己退出。 王亿博几乎可以预想到如果电影爆火了，拥有单独授权的梅婷婷会将分成方案改成比现在更加严酷。要是新辉传媒不答应，那么梅婷婷会装模作样地去其它大的电影公司推销推销，其它公司接受了，那么她就再含泪赚一大笔分成钱。要是没公司答应，梅婷婷也算给徐清一个交代了。我可是把各大电影公司都跑遍了，但是他们都不接受，那只能再次含泪宣告徐清电影生涯的结束了，这无疑也符合她的利益。 反正梅婷婷这个女人就没有栽跟头的可能性！ 果然连山集团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何况梅婷婷还是将来这群人的头头。自己上台后的第一个看中的项目竟然沾染上这个女人，自己该是有多倒霉。 但是徐清这个项目实在太有吸引力，王亿博还是决定挣扎一下。但是为了避免被梅婷婷敲骨吸髓，他必须对梅婷婷的分成方案进行一些修改。如果梅婷婷那边能接受，那么大家愉快合作，如果不能接受，那他只能说有缘无分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老婆的方案，一个字都不能改 “啊？有这么过分吗？”徐清吃惊道，李先奕看自己的眼神活脱脱的就是周扒皮嘛！ 李先奕：“对啊，这不是侮辱人嘛，太恶劣了！” 吴子健一看李先奕是向着自己这边的，马上添油加醋：“是啊，徐先生！你的那个方案估计没有电影公司会答应的，有点不近人情了。” 徐清龇龇牙，极为认真地问吴子健：“真的没有电影公司会答应吗？” 吴子健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难道说正主动摇了？有戏呀！原本想拿出妥协方案的念头瞬间就压下去了。 吴子健深吸一口气，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再次确认：“徐先生，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跟你说，以你方案的苛刻程度，国内没有哪家电影公司愿意接受！” 吴子健说话的时候，那个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要当场控诉徐清给出的分成方案是何等不人道。 “是这样吗？可惜了！”徐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旁人听起来，那惋惜之情简直就是溢于言表。 这下吴子健的眼睛更亮了，徐清有如此表现怕是撑不住了！果然，绕过梅婷婷直接对上正主才是最佳方案。 原本吴子健以为徐清既然跟梅婷婷是一对，那么耳濡目染之下应该不那么好忽悠，所以刚才他说话都是没有弯弯绕绕的。没想到，徐清被自己一吓唬，就有些动摇了。果然，眼前这个徐清比梅婷婷好对付多了。 从底层爬上来的，还是脱不了眼界小的毛病啊！ 按照李先奕的说法，梅婷婷和眼前这个徐清关系极好。因为关系和睦，徐清很愿意听从梅婷婷的意见，那么反过来说，如果搞定了徐清，在徐清的坚持下，梅婷婷很可能也会接受。 柳暗花明又一村，不就是描述现在这种情况吗？ “吴先生都这么肯定了，那是有些可惜了！”徐清说起话来，惋惜之意更加明显。 吴子健大喜，刚要再煽风点火一番，就听徐清叹气道：“那就算了吧！” 吴子健：“什么？什么算了吧？” 徐清一摊手，满脸的肉痛：“电影的事就算了啊，还能是什么？” 吴子健一口老血差点儿喷出来，这徐清怎得如此奇葩思维，自己一通引导，他最后怎么就得出此事作罢的结论？ “徐先生，也不是没办法了。你看要不将分成方案改一改，商量商量，还是有挽救机会的。”吴子健语重心长地教导起来，他现在竭力将徐清脑中危险的思想去除掉。 常人听说还有挽救之法，肯定是急忙询问于他。只要话题一引到改方案上，那事情就好办了！ 哪里知道徐清坚定地摇摇头：“方案不能改！” “为什么？”吴子健疑惑道。 徐清无辜起来：“那是我老婆的方案，一个字都不能改！” 虽然嘴上说的不能改，但是徐清脸上就差写上肉疼两个字了，看得出来，徐清对电影还是有些兴趣的。 他们哪里知道徐清是肉疼那两千万，原本稳赚两千万的，搞到现在一分钱都没了。不就是签两个字吗？一个字一千万，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简直跟天上掉馅饼没什么区别。 虽然梅婷婷在钱财上对徐清相当得慷慨，但是作为一个男人，徐清偶尔用起梅婷婷的钱就是有那么些不自在。要是有了这两千万，他就有那么些底气了。虽说两千万在梅婷婷眼里确实没什么，至少以后特殊日子里去高级餐厅吃饭不用梅婷婷付账了。 只能说徐清的确眼界不行，这是受限于他的成长环境，限制了他的眼界。他不明白自己签的那两个字到底意味着多少钱，他没有概念。 梅婷婷提出的那个方案可能确实有些过分了，但是徐清的授权肯定不止两千万，这点儿梅婷婷看得清清楚楚。 徐清虽然人傻，但是贵在有自知之明，始终奉行跟着老婆有肉吃的路线。梅婷婷定下的方案，就算他再肉疼，但是他绝对不会更改。 吴子健见徐清突然来这么一手，颇有些始料未及，连连劝说下，徐清依然固执己见。 “没救了，没救了，这人真是没救了！”这时候李先奕在另一边大呼小叫，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李先奕指着徐清，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老婆说的话就是天条不成，改不得？” 徐清一弯头，很是不明白李先奕怎就这般神情，只是人家问了话，他自然是要答的，遂是认真道：“对啊！” 徐清的这句对啊，说的真诚自然，仿佛这就是天地间的至理，本该就是如此。 “你老婆让你去死，你死不死？”李先奕愤然道。 徐清摇摇头：“婷婷怎么可能让我去死？” “万一哪天她问你，如果她和你妈一起掉水里了，你救谁？你怎么答？” 徐清再是摇头，无奈道：“婷婷也不可能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李先奕看着徐清，气得浑身发抖，明明外面洒落下阳光到他身上，但是他依旧觉得全身冰凉。 “你赶紧给他王亿博的方案，能谈就谈，不能谈两个一起滚蛋。不想再看见这个软骨头。”李先奕嚷嚷道。 徐清哦了一声，脸上忽然挂上一丝笑意：“如果你是我，你怎么办？” 李先奕一梗脖子，义愤填膺地吼道：“当然是跟霁月痛陈利害，请求她的许可啊！不要跟我说话，从现在开始，我李先奕没有你这个软骨头的朋友。” 不得不说，李先奕这个“请求”二字用得是相当精妙啊！完全诠释了什么叫五十步笑百步！ 徐清嘿嘿直笑：“那你跟我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我跟你说！”李先奕愤恨于徐清竟然将他划归于妻管严之流，很是激动：“你是妻管严，我是尊重老婆，尊重你知道吗？算了，算了，你这种肤浅的人是理解不了的。哎哟，你怎么又跟我说话了，别跟我说话了啊，把我的档次都拉低了。” 徐清苦笑地看着已然入戏的李先奕，便是先不再跟他说话，转而问向吴子健：“吴先生这是带了另一个方案了？” 李先奕刚才的话倒是提醒了徐清，如果新辉传媒那边方案不错，他不介意给梅婷婷痛陈利害！ 当然最后还是要梅婷婷定夺！ 第三百一十三章 妥协方案 自己身上还有一个妥协方案的事被李先奕一嘴给捅出来了，吴子健也不好再遮遮掩掩，不情不愿地将王亿博交给他的妥协方案递给了徐清。 徐清接过新方案，就看了一页，看得那个是眼花缭乱，跟天书似的，脑子都晕了。看到第二页的时候，徐清实在没有看下去的了，正巧眼角余光发现李先奕正偷偷摸摸地伸长脖子往他这边凑，看样子李先奕也对这个新方案兴趣盎然。 徐清看有一个送上门来的翻译，将方案件往李先奕那边一丢，自己躺在沙发里，指挥李先奕：“帮我看看！” 李先奕对徐清让他打下手的行为很是不满，但是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口嫌体直地开始翻看起来。 李先奕虽然在生意场上没啥天赋，但是好歹有些经历，至少比一窍不通的徐清要强上不少。 他足足看了四五十分钟，看得分外仔细。徐清将这事儿交给他，他可不能把徐清坑了。 一个小时之后，李先奕大约列出了新方案中两处比较重大的改变，即“授权优先原则”和“不可无故停止授权”。除了这两个比较重要的点，其它倒是没有什么要注意的了。 整理完新方案，李先奕开始跟徐清讲解起来，徐清则是收敛心神，专心当个好学生。 所谓的授权优先，也就是在电影下映之后一年内，新辉传媒拥有对徐清下一部改编电影的优先权。在这一年内，除非新辉传媒明确表示放弃续约新的改编电影，否则徐清方不能将电影授权给予其它电影公司。 这一条主要是为了防止万一这一部电影火了，下一部电影徐清方待价而沽。国内大的影视公司除了新辉传媒，还是有几家的。说不得其它几家愿意用更大的力度来得到电影授权，到时候新辉传媒就容易陷入竞价的不利境地。 同时新方案还规定了之后改编电影的分成比例一律按百分之十五为标准，原则上不予变动。真心来讲，百分之十五已经算是很良心的价格了。但是王亿博对此还是比较担心的，他怕徐清方会不愿意接受固定的分成比例。但是再往上提，新辉传媒真就没什么赚头了，估计也就赚个吆喝而已了。 电影公司归根结底还是要赚钱，白忙活儿的事情，换到哪个公司都不愿意做。 至于不可无故停止授权则是为了防止一些极端情况，比如在授权优先期间，徐清方发现别的公司出价更高，但是受限于授权优先的原则，只能被迫和新辉传媒继续合作，一气之下，直接停止授权，谁都别拍了。 或者电影爆款之后，一看徐清又火了，那岂不是翅膀要更硬了？梅婷婷一合计，也不管徐清的感受了，直接停止之后的合作。 刚刚才起了个好头，后面就没下了，那也是尴尬得紧。 这份新方案其实已经比较大地限制了徐清方的权力，但是没办法，要是按照徐清一开始的分成方案，那么新辉传媒就会被徐清一直牵着鼻子走，那还不如不合作。 刚才吴子健说国内没有公司能够接受徐清的方案，其实并非完全的实话。有一两家大的电影公司最近几个片子都是赚了票房，输了口碑，导致公司现在虽然资金充足，但是口碑不佳。口碑这种东西可能短时间看不出什么用处，但是在将来低下的口碑绝对会限制公司的发展。 赔本赚吆喝的事情新辉传媒不会做，不代表那两家急于想摆脱负面评价的公司也不会做。所以拿出这个妥协方案的时候，王亿博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他能依仗的就是新辉传媒在现代职业剧的良好口碑，他不觉得徐清和梅婷婷会为了多一点授权费就将电影授权给一个风评极差的电影公司。 但是他种种的猜测只是臆想而已，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徐清和梅婷婷怎么想？ 李先奕又是讲了足足一个小时，讲得那个是口干舌燥，喝了一口水将新方案的件往桌子上一扔，对着吴子健就是一顿说：“王一博怎么搞的？授权优先也就算了，连之后的分成比例也都定死了。如果电影卖得好，凭什么不让徐清涨分成？” 李先奕忽然调转枪头让吴子健颇有些尴尬，干笑地解释道：“小李总，咱们新辉最近是赚了些钱，但也不能开慈善堂啊，百分之十五可以了吧！再往上加，就没什么赚头了！” “你觉得呢？”李先奕转头问徐清。百分之十五确实不错了，但是李先奕就是不喜欢被人给定死了，所以才有些不满。 徐清嘴角抽了抽：“我先问问婷婷。” 徐清先给梅婷婷发了个微信，问她现在有没有时间，有关改编电影的事需要她帮忙把把关。 梅婷婷很快回复说可以，徐清跟吴子健要了一个新方案的电子版，当时就传给了梅婷婷。 跟李先奕不同，只过了二十多分钟，梅婷婷就跟徐清发起了视频邀请。 徐清接了之后，梅婷婷开口就是一句：“你觉得怎么样？” 徐清无语了，怎么都问我，要是我知道还会找你拿主意。不过梅婷婷既然开口问了，徐清就凭着自己感觉回答：“我感觉还行吧。” 他不懂分成比例之中的玄机，也不明白授权优先意味着什么，他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是感觉还行。 视频另一头的梅婷婷沉默了一下，再是问道：“你对这个项目有兴趣？” 徐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道：“感觉挺有意思，能把自己的事拍成电影感觉很神奇。” 梅婷婷叹了一口气：“那就签字吧，就按这个方案，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这句提问不是徐清说出来的，而是另一边的吴子健说的。 吴子健刚刚听到梅婷婷同意让徐清签字，心中大喜，但是后面说还有一个要求，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就连旁边的李先奕也是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听梅婷婷到底有什么要求。 “既然是我老公的电影，那就不能糊弄我，我们将直接参与到电影制作中，如果有重大问题，而你们又无法更改的话，我们有权终止合作。” 第三百一十四章 常教员的退休手续 徐清将新的分成方案发给梅婷婷的时候，梅婷婷就知道徐清对改编电影这件事有些兴趣，在视频中得到证实后，梅婷婷只得顺着徐清的想法。 既然决定跟新辉传媒合作了，那就要将事情做好。可以参与到电影制作中，将能起到监督作用，至少不能让新辉传媒敷衍了事。按照李先奕的说法，新辉传媒对这个项目非常上心，但是梅婷婷不喜欢将砝码都放在别人身上。 吴子健在对面也听到了梅婷婷的要求，瞬间脸色就变了，要是应了梅婷婷的要求，那这个电影项目的生死大权不都在徐清方了吗？ “你们可以随时终止授权，这条能不能去了啊？”吴子健稍微提了提声音，想让视频另一头的梅婷婷听到。 梅婷婷确实听到了，淡淡道：“放心，只要你们尽心尽力就什么事都没有。一个电影项目而已，还不值得我针对你们。” 吴子健还是有些拿不准，决定先跟王亿博通个话再说。 吴子健打电话去了，徐清和梅婷婷闲聊了两句就挂了，视频中看得出来梅婷婷相当疲惫，怕是最近费了不少心力。 据梅婷婷所说，ax停运之后华航确实很难受，但是由于摸不准ax到底会停运多久，所以李家那边还在犹豫，她父亲梅知荣也不愿在情势不明朗的时候就入局。 如果ax停运只是短暂的，那根本就无法将华航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要华航没被逼到绝境，那么绝对不会放弃蓝天航空，毕竟蓝天航空可是优质资产。 果然，光是停运ax还不能给予华航这个庞然大物以致命一击，至少需要停运足够长才行。但是现在没人拿得准。 收购蓝天航空是一个大型收购案，就是以李家和梅家的体量也要三思而后行。 挂断梅婷婷的视频之后，没多久吴子健就过来了，跟徐清说道：“王总答应你的要求，等剧本出来之后会率先给你们看，等到你们同意后才会定为标准剧本。开机之后，你们随时可以进剧组监督，成片后，可以一直修改到你们满意为止。” 徐清只是点点头，李先奕同样没说话，倒是吴子健再是说道：“编剧那边在写剧本的时候可能会找你求证，这是编剧老师的电话，你只需要接这个电话就行，其余的不用管。” 说着，吴子健给徐清看了一下编剧的电话，徐清记下之后，吴子健又嘱咐一句：“我跟编剧老师说过了，有事找你前会先跟你发信息，得到你的同意后才会打电话，所以不会影响你的。” “行！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联系好，全天任何时间都可以。”吴子健说完，给了徐清一章名片，然后匆匆离开了。 徐清拿起吴子健的名片揣到口袋里，现在想想一个这么大一个项目就这么谈成了，也是有那么点梦幻。 原本只是想蹭蹭饭，没成想蹭到了一个电影项目，徐清罕见地在李先奕家多吃了一碗饭，接着心满意足地散步回家。 徐清家离李先奕家走路的话需要一个多小时，不过徐清最近也没啥事，权当饭后消食了。 走到半路，徐清接到了西南医学中心的电话，他们那边已经弄清楚了事情缘由，确实是血液样本弄错了。他们是按照徐清的编号，以此为开始前后排查，结果很快就查出来了。徐清的血液样本跟他后面的那个受检人的血液样本弄反了。一个小时后，西南医学中心的官网会发布此事的澄清声明。 西南医学中心之所以打这个电话，一来是通知徐清排查结果，他是当事人有知情权，二来，待会儿他们会将澄清声明先发给徐清，等徐清确认声明没问题后才会发布。 果然在挂了电话之后，徐清收到了一条微信，这是一个西南医学中心的工作人员发来的，就是澄清声明。 徐清看了一眼，觉得没问题，就微信回了一下。 一个小时之后，西南医学中心官网发布了关于徐清第一次体检误诊的澄清声明。徐清误诊艾滋病的事情有很多媒体一直在跟进，在西南医学中心发布了澄清声明之后立刻开始转载。 现在徐清在网络上那是风头一时无两，只要事关徐清的消息，没多久就能热度暴涨。大量媒体转载西南医学中心的澄清声明之后，徐清误诊的话题的热度立即狂飙猛进，一骑绝尘地直冲热搜榜首。 因为ax失控事件中，徐清的优秀表现，早就将之前徐清患有艾滋病的新闻给压下去了，只是网上零零散散还有质疑徐清第一次检查的人。现在官方澄清声明发布之后，徐清误诊的事件自此盖棺定论。 徐清唯一的那么点小黑点现在也没了，霎时间整个形象都伟光正起来。自徐清开飞两年多以来就处置了两起世界级的重大故障，私生活也没有花料，出身平凡，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小镇青年的励志故事。 更有甚者，网上有不少人发起请愿要求局方彻查西南医学中心作风散漫的问题。一个误操作就让一个大好青年蒙受不白之冤，险些葬送徐清的前途，不从严彻查如何对得起徐清？ 徐清只是看了眼网上的评论，如果不是知道徐清第一次体检结果出来的时候，网上那种恨不得徐清以死谢罪的言论都不在少数。就连徐清剃了短发也被当成艾滋病治疗的副作用。 当时徐清看到网上的言论时差点儿气得背过气。现在再一看，当初骂徐清骂得有多狠，现在捧徐清就捧得有多高。对于网上将自己快捧上天的情况，徐清还是能处之泰然。 经历过高峰与低谷，徐清就算还不能达到宠辱不惊的境界，但至少已经能相当淡然地面对网上的言论了。 徐清只是稍稍扫了眼网上对西南医学中心澄清声明的反应，便不再纠结，因为他有了更重要的事。 刚刚师娘来电话，说常教员准备一个人去公司办了退休手续，她要在疗养院办一些其它事，她想让徐清去公司帮忙照看一下常教员。 现在常教员已经在去公司的路上了，徐清只要直接到公司门口等着就行。 第三百一十五章 被阴了一手 常教员到达蓝天航空公司门口的时候，徐清已经等在那儿了。 常教员下车的时候就看到了徐清的身影，苦笑着跟徐清招招手，示意让徐清跟上自己。 徐清笑着一路小跑跟上常教员的脚步，二人走在一起的时候，抱怨道：“师父不是约好的后天一起过来办退休吗？怎么你就自己过来了。” “天天在疗养院躺着，没病都能躺出病来。话说你怎么知道我过来的？你师娘跟你说的？”常教员边走边问道。 徐清：“没有，我是那个过来问问人物传记的事。巧合，巧合” “巧合？”常教员嘿嘿一笑，也不戳破：“你那个什么人物传记好像卖得很好啊，疗养院有些医生都预定了，没想到你小子已经这么有名了。你来问什么？不会公司没给你钱吧？” 看徐清无奈的表情，常教员惊讶道：“不会吧！真没给你钱？那玩意儿卖得这么好，你连喝汤都没喝上？” 徐清苦笑着点点头，他回头特意翻了下银行卡的收入明细，除了工资进账外，的的确确没有其它收入了。 “准确的来说，我好像连汤渣都没喝上。”徐清无奈道：“当时些人物传记有很多问题要问我，我记得那时候做记录的是总裁秘书，一会儿去问问他。” 原本徐清只是将人物传记的事儿拿出来搪塞搪塞的，现在想想既然都来了，那还不如真去问问，该是自己的钱，一分都不能留给蓝天航空。 “准备跳槽了？我在疗养院都听说了，你在准备室怼了于琦一顿。”常教员笑道，看起来心情不错。 徐清：“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而已，当个飞行部的总经理还看不清形势，怕是不久他就要挪位子了。等师父你今天弄完退休手续，明天我就给公司发律师函了，这地儿确实待不得，没意思。” 常教员有些感慨：“咱们师徒俩儿能活下来真是老天保佑了，前几天国外的ax空难我也看了，真是侥幸啊！” “说来，我这次还以为你会放弃飞行呢！没想到你小子还继续飞。”常教员揶揄起来。 徐清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没了飞行，我真就混吃等死了。以前就想着混吃等死，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觉悟变高了，不想混吃等死了。” “登临高处，风景独好，不愿再下来而已。”常教员拍拍徐清肩膀，率先跨入公司大楼。 常教员办理退休手续其实不算多么复杂，徐清主要就是跑跑腿而已，主要的件工作是在飞标。 平常来说，如果有老教员退休，公司的领导闻讯都会过来说几句客套话装装样子，就算公司领导没时间，至少飞行部的领导也要露个脸。结果常教员的退休手续都快办完了，别说公司领导了，连飞行部的领导都没见一个，反倒是有些地面员工说了几句祝福的话。 人情冷暖，不过如此。 徐清在飞标忙活的时候，忽见一人进来，眼睛猛地亮起，眼前这个年轻人不就是徐清要找的总裁秘书吗？原本徐清打算帮常教员把事儿都办完了再上楼去找他，现在自己上门了，还省了些力气。 先是放下手里的活计，徐清一路小跑地到了总裁秘书跟前。 徐清也不知道这位总裁秘书叫什么，只得礼貌地喊了一声：“你好！” 这个总裁秘书此时正跟飞标的一个工作人员说话，突然听见旁边有人喊他，一转头正好对上徐清，原本笑容灿烂的脸上瞬间笑意收敛：“你好，你是找我？” 徐清他当然认识，只是想不通徐清干嘛找他，而且他一直在总裁办公室，听到些传闻。莫不是徐清知道了公司将要在离职的事情上整他的事情？他这是来质问自己的？ 总裁秘书一顿胡思乱想，徐清看他的眼珠子就没消停过地乱转就觉着这小子心里怕不是藏了不少坏水。 徐清也懒得管他在琢磨什么，直入主题：“我听说公司要发行我的人物传记，我是来问问我的报酬怎么算。” 徐清那个人物传记大部分还处在预定阶段，还没有正式发行，但是光是预定就已经是一个极大数目了。 总裁秘书是真的想不到徐清问的竟然是人物传记的事情，瞬间松了一口气，脸上招牌式的假笑立刻招呼上，笑眯眯地跟徐清解释：“这个人物传记你是没有报酬的。” 徐清眉毛一掀：“写我的书，我没报酬，不应该吧。” “正常来说，你应该有报酬，但是你不是签了一个协议吗？愿意放弃人物传记的收益，白纸黑字，抵赖不得。”总裁秘书笑道。 “协议？我什么时候签的？”徐清左思右想，着实记不起什么时候签了什么确认书。忽然，徐清抓住了些什么，当初这个总裁秘书过来问他一些细节之事以供传记资料的时候，好像真让他签了什么东西。 总裁秘书看徐清脸色变化，阴阳怪气道：“记起来了？” “当初我签的是销售万册之内，一切收益归公司所有，现在应该是超过万册了吧。”徐清记得算是记起来了。 在219的之后，徐清一年都没有飞，只是偶尔做做地面工作，客串一下理论教员。但是公司还是每月他发七千，正常来说，像徐清这种完全不能飞的，基本工资只有不到四千。这点上徐清感觉到公司还是不错的。 同时，219的时候，徐清将飞机整得快散架了，维修费用又是一大笔。虽然这事算不到他头上，但是他怎么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说到底，那时的徐清还是太心软，太单纯。 在徐清有心理问题的那一年，公司领导就曾想将徐清的工资降到最低级别的三千多，但是碍于局方对徐清颇多关注，不好做得太绝，所以才开了七千。要不是有局方的因素在，蓝天航空能有这么好心？ 至于维修飞机的费用，那就跟徐清更没有关系了。徐清处置了219这么大的特情，蓝天航空连像样的奖励都没有，还敢让徐清负责维修费用？徐清只是太单纯了而已。 徐清看着眼前的总裁秘书的脸上的笑容逐渐灿烂，心头突起一个念头，牙关逐渐咬紧：“你阴我！” 第三百一十六章 无耻之人 总裁秘书脸上尽是得逞的快意，邪邪一笑：“怎么算是我阴你呢？协议书上的签字就是你本人啊，你想要的抵赖不成！” “第二份协议呢？”徐清眼中寒光凛冽，直勾勾地盯着总裁秘书：“你没有将第一份协议作废？” 此时的徐清目露凶光，而总裁秘书则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徐清人物传记协议的事情算是他耍手段耍得最成功的一次，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总裁秘书笑容更甚：“什么第一份协议，第二份协议，协议不就是只有一份吗？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徐清这时候算是见识到了一个人的脸皮有多厚，竟然当着正主睁着眼睛说瞎话。 “好，好，好！真有你的！”徐清气极反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寒声道：“鬼蜮伎俩，我看你还能蹦跶多久。” 徐清的口气似那九幽而来的冰冷，他恼怒的不是没拿到那些钱，是愤恨于自己竟然被小人摆了一道，而且这个始作俑者还在他的面前做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徐清和总裁秘书之间剑拔弩张的火药味，整个飞标办公室的声响都小了几分，一些地面人员走动的时候都绕开徐清和总裁秘书的所在。 总裁秘书看徐清越是咬牙切齿越是畅快，他最喜欢看人愤怒却又无可奈何时候的样子，便是戏谑道：“无中生有，你总不能逼我承认不存在的东西吧？” 眼中尽是总裁秘书可恶的嘴脸，徐清恨不得上去扇他两个耳光。 “怎么了？”常教员捧着个水杯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刚刚常教员看飞标的饮水机没水了，就去隔壁机组资源管理中心接了些热水，一回来就看见徐清和总裁秘书在对峙，空气中的火星子乱窜，瞎子都知道出事了。 徐清发觉常教员过来了，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内心的怒火，一声不吭地拿起件材料，走到常教员身边：“师父，就差飞行部总经理签字了，咱们走吧。” 常教员看看徐清再看看总裁秘书，嗯了一声，师徒二人默默地走出了飞标办公室。 一出飞标办公室，看下四周无人，常教员忍不住再次问道：“到底怎么了？” 徐清站定，一手捂着气得突突的太阳穴，将关于协议的事情一口气说了出来。 原来在总裁秘书找他询问传记之前，公司就询问过徐清关于人物传记收益分配的事儿，当时徐清真是单纯得可以，公司给他开高工资之类的举动让他竟然觉得有那么点亏欠公司。想着人物传记这类的书籍应该受众很小，收益应该不会很高，而且这事儿都是公司再弄，自己也就动了下嘴皮子，索性大方一些将收益都给公司了。 所以当总裁秘书找到徐清的时候，同时带来了人物传记收益分配的协议，上面就是按照徐清的意思将所有传记收益归于公司所有。 徐清当时也确实签了，但是没几天后，徐清越想越不对劲，这万一传记要是火了呢？那自己不是亏大了。虽然传记爆火的机会几乎没有，但是总不能自己把自己路给堵上啊！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徐清就去公司找了总裁秘书，要求重拟协议，也就是以万册为分界线。如果销售万册以内，所有收益归公司，万册以上按三七分，徐清七，公司三。 当时别说徐清觉得人物传记卖不了多少钱，公司领导也看不上这三两个钢镚，所以负责此事的总裁秘书权力很大，当场就答应了徐清的要求，重新拟了协议。 徐清签了新协议之后，还嘱咐了总裁秘书要将第一份协议作废。这时候徐清的失误就来了，他当时竟然没有监督总裁秘书销毁第一份协议，或者在签第二份协议的时候找个见证人，再或者拍个第二份协议的照片作为备份证据。他就在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跟总裁秘书签了一个没人知道的第二份协议，最后只是口头要求让总裁秘书销毁第一份协议。 那时的徐清还不知道人心能险恶到这种地步，保护自己的意识也相当淡薄，终于今天吃了大亏。 “你是说他没有销毁第一份协议？”常教员不可置信道。 徐清点点头，应该是如此，不然刚刚总裁秘书不会这般有恃无恐。 其实徐清也算是猜得不离十了。 当时要给徐清出人物传记是上任副总裁严岳山一时兴起的产物，等兴致过了，没几天就忘了这茬子事情了。而作为此事负责人的总裁秘书一向琐事极多，根本没什么心力一直监督此事，导致此事进展极慢。再往后就是华航收购蓝天，那就更没时间弄这种小事了。直到华航收购蓝天尘埃落定，万乾才重新关注此事。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徐清的人物传记开启预定之后，预定量一路暴涨，是公司预计的几十倍，让万乾都吃惊不小。更让万乾吃惊的是，这个上任副总裁留下的秘书竟然给了他一份传记收益的分配协议，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所有收益归于公司。 没错，总裁秘书并没有销毁第一份协议！ 徐清的人物传记开启预定之后，徐清那边一直没有反应，万乾和总裁秘书也不做声，反正钱收到了，徐清不来要，他们肯定是不会主动给的。 那时候徐清还没有跟蓝天航空闹翻，如果徐清真的想起来了，找上门要了，万乾还是会按第二份协议将该有的收益给徐清，毕竟为了这些钱跟徐清翻脸实在得不偿失。 但是之后徐清意外跟于琦在准备室大闹了一场，言语之中已经有跳槽的意思，那对不起！钱肯定就不能再给徐清了。 就在于琦后来找徐清想要道歉让徐清回来，结果被气走的那一天，万乾就知道徐清跳槽已经是定事。当即他就打电话给秘书，让他销毁第二份协议，那么现在世上只余下一份协议，一份所有收益尽归公司所有的协议。 光是预定公司就已经赚了一大笔，真正发行之后，又会有大批钱财进账，这次徐清算是栽了！ 人心之恶，当真是触目惊心！ 第三百一十七章 如果蓝天航空没了 “就没有什么其它办法了？”常教员今天也算是开眼了，无耻之人的下限真是有够低的。 徐清目光再度转回飞标办公室的方向，透过大门还能看到总裁秘书脸上灿烂的笑容。给公司平白赚了这么多钱，应该会被好好奖励一番吧。 本来这个协议就签得很不正式，不然他这边应该也要有一份。 别说徐清了，当时公司对这事也没放在心上，纯粹就是应付了事，谁能想后面会成为爆款！ 正如徐清所料，万乾允诺秘书不久后会将其送到分公司历练一年，之后再回来就是人力资源总监。万乾一向赏罚分明，不是那种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领导，说给他人资总监的职位就一定会给。让他去分公司历练一年，也是给他增加些履历，否则突兀晋升会难以服众。 当然了万乾不会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范围只限于自己人，像徐清这种不仅从来没亲近过，如今更要跳槽的人，万乾可就没那么好心了。 徐清越看这个总裁秘书，心里越是来气，这个总裁秘书看上去跟徐清差不多大，心机怎么能重成这样，徐清被他玩得团团转。 看着烦，索性不再看，现在生气也只是无能狂怒，除了伤自己身子没有一点儿用处。如今，他已经决定跳槽，怕是以后都没有报仇的机会了。 想及此处，心里总有些不得劲。 徐清苦涩道：“算了！签第一份协议的时候，还有一个随行人员，他反倒是可以给第一份协议作证，我签第二份协议的时候，旁边没人见证。这事儿翻不得了，是我不小心了。” 人力哪里有周全的道理，偶尔踩个坑很正常，不过就是徐清这次踩的坑有些深了些。要不是徐清已经今非昔比，人物传记的收益虽然眼红，但是这些损失还可以接受。要是换作两年前，徐清知道因为自己不小心，结果损失了数百万，估计能当场抑郁。 现在的徐清那心气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然而被人摆了一道终究跟苍蝇一般难受，推着常教员就往飞行部总经理办公室去。现在只剩退休手续差不多都搞完了，只剩飞行部总经理的签字了。 飞行部总经理的办公室跟飞标办公室是在一个楼层，处在楼层东南角，徐清去过一次位置倒是清楚。 到了飞行部总经理办公室门口，徐清将要签字的表给了常教员，让常教员自己进去，他跟于琦犯冲就不进去找不痛快了。 常教员知道徐清跟于琦之间的不愉快，也没让徐清跟着自己进去办公室。徐清则是靠着办公室门口一边的墙上，准备掏出手机耗耗时间，只是手刚伸进口袋，办公室里面就传来常教员的讶异声：“怎么是你？” 徐清有些不解，见个于琦至于这么惊讶吗？师父是不是养伤养傻了，好奇心驱使下，徐清探出个脑袋往办公室里面瞧。 “我去！怎么是你！”人类永远逃不过真香定律。 徐清一声惊呼下，眼睛死死盯着办公室中坐在椅子上的林霖。徐清目光再是扫荡一番，确认办公室中再无他人。 “于琦呢？”徐清脑袋上全是问号。 林霖瞧见门外探头探脑的徐清，向徐清招了招手：“在门外看什么，进来！” 陷入极度震惊的徐清慢慢悠悠地进了办公室，一脚刚进去，旋即身子往后一仰，身子探回去看了眼门口的标牌，上面确确实实写着飞行部总经理的字样，自己没走错。 常教员倒是很快接受了此事，略微一转就明白了：“于琦被你挤下去了。” 之前林霖见常教员的时候，都是将姿态放得很低，今天常教员进门之后一直站着，林霖则是半躺在椅子上，还左右转着圈，常教员开口之后也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志得意满道：“教员是最近没看干部公示吧，于教员感觉力有不逮，已经退了，现在是我接替。” 常教员笑道：“老于的脑子确实不适合当官，除了溜须拍马什么本事都没有，下台是迟早的事，这个我不吃惊，只是你能顶上来，我是没想到的。” 常教员一通阴阳怪气，上前之后将表格放在林霖桌子上：“这个表需要你签字。” 林霖却是不急，身子陷在椅子里晃了半圈，回应了常教员的讥讽：“我能顶上来自然是众望所归。当然，如果教员不退休，这个位子也轮不到我。还有我能坐上这个位子，徐清也出了不少力气。是吧，徐清” 林霖已经知道徐清要离开蓝天航空，将来就是陌路人，这辈子估计都见不了了，不抓紧时间嘲讽嘲讽。 徐清眼睛一翻，根本懒得搭理林霖。 当然，林霖说的也没错。要不是徐清误诊艾滋病的事儿给了个由头，他凭什么能动员那么多机长逼宫，徐清出了不少力气确实是实话。 看到自己的徒弟被嘲讽，常教员自是不甘示弱，接了茬：“老于的报应来得快，就是不知道林总的报应几时能来，秋后算账可是那些领导的拿手好戏啊。” 于琦为什么下台，常教员基本能够确定就是因为徐清。他前两天看过公司公示，确实看到一个关于于琦职务变动的公示，不过他对于琦根本没兴趣，都没点开看，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免职公示。跟徐清闹翻后没几天后，于琦就被撤了，其中因果关系还是相当明显的。 别看林霖现在嘚瑟得不行，前段时间聚众逼宫的行为常教员不认为领导们就完全忘记了，睚眦必报才是领导们的作风。 林霖当然听得懂常教员话里的意思，但是他根本不在乎，嚣张道：“他们当然想秋后算账，但是他们离不开我。有资历的老教员都要退休了，年轻一点的没一个中用的，对我威胁最大的陈逸现在也被我名声搞臭了，他们只能依仗我。华航从未涉足西南市场，没有西南运营的经验，本部根本没有人能代替我。他们对我再有意见，也都得忍着，因为他们无人可用。至少在三年之内，只要蓝天航空还在，我的位子就谁也动不了。” 林霖心里畅快无比，这几年压在他头上的大山，比如陈逸，比如岳扬，比如常教员，一个再无复起的可能，一个跳槽去了乐途，一个退休了。如今，蓝天航空就是他林霖的天下！ 便是在林霖最为得意的时候，徐清幽幽而言：“如果蓝天航空没了呢？” 第三百一十八章 MAX再出特情 “你说什么？”林霖就像被人掐住脖子，笑声逐渐收敛，缓缓将目光移到徐清身上，轻蔑道：“无知！” 常教员也转头看向徐清：“真的？” 这就是区别！对于这个现在看似笑话的言语，林霖直接开口讥讽，常教员虽然不是很相信，但是言语之中带有求证，他希望徐清说说自己的看法。 徐清：“蓝天这个破篓子，到处是孔，四处漏钱，能撑到现在相当一部分靠华航的援助。那如果华航不但不援助，反而像之前天海集团一样吸蓝天航空的血呢？” “你是说华航会出问题？不可能吧？”常教员知道华航是何等的体量，想要华航出问题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时候常教员心有疑惑，反倒是一开始就嚣张无比的林霖不说话了，当徐清提到华航的时候，他的嘴角抽了几下，显然是说到他的心坎里了。 “师父，你有所不知。”徐清侃侃而谈：“华航采购了上百架737ax用来替换老旧的737300，就在前几天局方宣布停飞所有ax，不说采购上百架ax的钱打水漂了，光是上百架飞机的运力窟窿，就连华航也补不上。再说华航收购蓝天花了多少钱，屋漏偏逢连夜雨，华航现在一定不好过吧！” “上百架ax，这么多？”常教员知道华航采购了不少ax，但是足足有上百架确实相当惊人。上百架飞机砸在手里，就连华航也受不了。这么看来，徐清所言不是无的放矢。 “当初华航收购蓝天的时候，所有人都说华航不是天海，终于不用再被吸血了。但是，要是华航本部撑不住了，我不信华航能放着蓝天置身事外，从现在来看，华航的窟窿可比天海的窟窿还大啊。到时候，华航肯定要顾着本部，会不吸蓝天的血？而且据我所知，蓝天也有ax吧。虽然只有十架左右，但是以蓝天的体量，十架ax天天只能在机坪上晒太阳，不好受吧！” 常教员抚掌而笑：“内忧外患，便是如此了。” 徐清的目光开始对向脸色逐渐凝重的林霖，展颜一笑：“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林总？” 林霖眼睛习惯性地眯起，就想凶猛的狩者在巡视自己的物。徐清很不喜欢林霖这个眼神，总感觉林霖体内潜藏着一头毫无人性的野兽。 “没想到你知道得不少啊，倒是没看出。”林霖冷笑道。 徐清并不答话，只是将桌子上的表格推到林霖面前：“请林总签字。” 逞几句口舌之快就行了，再是没完没了地扯皮着实无聊得紧，办了正事，赶紧离开这栋大楼。只要在里面待一秒钟，徐清都觉得浑身不舒服，到处都是“吃人的怪物”！ 林霖根本不管徐清推过来的表格，脸上的肌肉慢慢扭曲，犹如即将撕咬物的豺狼：“可是你怕是要失算了。” 与此同时，李家庄园。 李家一大家子人全聚在客厅，另外还多了一个人，杨霁月！ 此时杨霁月面有焦急地劝说李先奕的父亲李成彦：“李叔叔，你怎么突然就撤资了呢？” 居于上座的李成彦摆摆手：“小月啊，这事儿行不通了，你就收手吧！” 眼见李成彦心意已决，杨霁月更显焦急：“李叔叔，能告诉我原因吗？” “银行放款了，三家银行！”李成彦只说了短短一句话，杨霁月俏脸立刻变得苍白起来，银行这是赌华航的ax危机不会持续多久。 华航的窟窿很大，要补上这个窟窿就算是分摊到三家银行也都是大单子，银行肯定是综合各个渠道的消息得出华航的ax危机不会持续太久。不然，如果华航的ax危机一直持续下去，那就是捅破天的窟窿，谁也不敢补，也补不了。 既然银行能放款，那么意味着华航这次应该能度过危机。 李先奕看身旁的杨霁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但是他对这些事着实没什么见地，根本插不上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杨霁月。 倒是对面的大姐李玥开口了，她最是中意杨霁月这个弟媳，她也知道杨霁月对蓝天航空这件事很上心，如今知晓事不可为，定是失望不已，便是安慰起来：“霁月啊，咱们也不必就盯着蓝天航空，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说咱们李家也没有民航背景，贸然进军民航业也未必是好事。” 这时候一直憋着不说话的李先奕来了一句：“姐夫不是懂民航吗？让他帮帮忙不就行了？” 李先奕所说的姐夫就是徐清即将跳槽的那家星飞航空的老板。 “你这是还想拉你姐夫上船？这船能上吗？”李玥盯着李先奕冷冷道：“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李先奕做了个鬼脸，嘟囔道：“怎么就不能上了？” 李玥听到李先奕的嘀咕声，差点儿气晕过去，好在二姐李霜接过了话头从中调解：“小奕啊，现在华航有三家银行背后撑腰，应该不会有出售蓝天航空的必要，就算有意出售，那也不是在山穷水尽的地步，价格肯定很高，咱们李家硬着皮头接下来那就是得不偿失了。再说，也有不少其它资本有意蓝天航空，咱们为了稳住他们给了不少好处。现在华航有资金进账，短时间不会出售蓝天航空，我们光是一直撑着不让其它资本进入就要花很大力气。花钱可以，但是毫无目的的花钱，咱们李家也不能做这个冤大头啊。” 李霜一通解释，就听杨霁月轻轻一叹：“说到底，还是窟窿不够大，还兜得住！” 李玥心中也有些可惜，当初ax出问题的时候，她也以为华航要遭逢大变，没想到只是一个不轻不重的浪头，根本拍不死华航。 就在这个时候，杨霁月手机响起，她看了下号码，接了电话。 短短两三秒的时间，杨霁月的脸上的表情从迷茫到震惊，最后定格在狂喜。 “好，好！我会跟他们看的！”杨霁月挂了电话，马上一通操作手机，接着对众人说道：“看电视！” 杨霁月一点投屏，将手机上的画面投放在电视上，众人望去，是一个新闻画面。 新闻题目是“现场直击，亚特兰大机场紧急状态，ax再出故障！” 第三百一十九章 吊销MAX适航证 视角拉回蓝天航空飞行部办公室。 “什么？你说三家银行放款了！”徐清惊道。 林霖冷笑：“华航在银行的信誉一直很好，而且银行判断华航这次的危机不会持续多久，为什么不能放款。” 徐清陡然接收到这个信息，一下子就想到梅婷婷和杨霁月在弄的事情，现在银行强势介入，那收购蓝天的计划岂不是要泡汤了。 林霖瞧见徐清心神不属的模样，更显得意：“你以为波音是什么公司，ax怎么可能有什么重大缺陷，不过是意外而已。顶多停飞一段时间，等波音修复好cas系统，一切又是恢复如常。华航倒不了，蓝天也倒不了。就算期间华航有资金危机，要抽蓝天的血，那抽的也是你们这些打工的血，我们的钱只要象征性地降一些就行，大头根本不会动。” 林霖话实在有些裸了，不过常教员确实知道都是实话。 蓝天航空的上任母公司天海集团遭遇资金危机的时候也剥削过蓝天，搞得蓝天的飞行员，乘务员，安全员全部在降工资，甚至本来工资就不高的地面人员也降了些。 但是据常教员所知在那个全公司降工资的时候，公司里的大小领导们的利益基本没怎么动。蓝天航空和大部分公司一样实行薪酬保密制度，员工们平常根本不知道领导们拿了多少钱。降工资的时候还傻傻地以为领导们也降了，其实就是他们降了而已。 领导们的钱怎么能少呢？ 只要蓝天航空不被一下子吸血吸死，那么领导们的利益基本不会受到影响，苦的就是下面的员工而已。 飞行部总经理在高层看来不算多大，但是好歹也算个领导了，不用跟底层员工一样被剥削了。 徐清急着将银行放款的消息告诉梅婷婷她们，没时间跟林霖废话，再是指了指表格：“签字！” “急了？”林霖看徐清分外焦急的样子，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畅快无比。 徐清心中只剩下一句：“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常教员已然看不下去了，想要催催林霖快点儿签字，却听林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林霖咧着嘴接了电话，刚刚扬起的嘴角瞬间耷拉下来：“你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徐清和常教员连同打电话的林霖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发现王亮不知何时站在门口。 王亮发现徐清竟然也在这里，微微吃惊，但是他此时有急事，没时间跟徐清打嘴炮，视线越过徐清落到林霖身上：“林总，会议马上开始了。” 林霖看看已经在门口等着的王亮，再听电话的话语，牙齿都快咬碎了。猛地一拍桌子，挂断电话，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参加视频会议。 徐清二人被林霖突然的暴怒行为吓了一跳，皆是茫然地看向门口处的王亮。 徐清跟王亮互相看不对眼自然不会去问，这时候常教员开口了：“发生什么事了，开什么会啊？” 王亮这个人人是嚣张了些，但是不像林霖那般阴毒，顶多算是臭屁。虽然常教员退休了，但是他对常教员还是很敬重的，乖乖地回答道：“就在刚刚亚特兰大机场一架ax起飞后再次出现机动特性增强系统错误启动的情况，机组宣布了紧急状态，飞机安全落地，只有几名乘客惊吓过度送去医院了。” “又出问题了？”常教员眉头皱起，这出事频率也太高了，不过好在这次没人员伤亡。但是亚特兰大机场是全世界吞吐量都能排在前列的机场，在这个机场宣布紧急状态，机场估计快疯了。 “那会议是？”常教员再是问道。 王亮：“这次是通知所有航空公司的总飞行师和飞行部总经理参加，讨论的是737ax的适航性问题。” “适适航？”就连常教员这种见惯风雨的人都有些吃惊：“局方要吊销ax的适航证？”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ax接二连三地出问题，不排除这个可能。”王亮倒是毫无保留。 常教员低头喃喃道：“要是真吊销ax的适航证的话，那华航” 常教员说话的时候渐渐抬头看向徐清，徐清自然懂得常教员的意思。要是局方吊销了ax的适航证，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一旦一个航空器的适航证被吊销，那恢复起来就遥遥无期了。如果局方真的吊销了ax的适航证，至少在不短的时间内，ax都只能消停着了。 如果ax停飞时间大幅延长，那么华航就该头疼了。短时间无法运行ax的窟窿，三家银行估计可以补得上，但是吊销ax适航证的窟窿那就不是小打小闹的事儿了，就算是三家银行联手估计都要掂量掂量了。 徐清觉得真是老天爷铁了心要整华航啊！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华航的经历已然将其完美演绎。 “那局”常教员还想再套套王亮的话，结果被收拾好的林霖粗暴地打断了。 林霖身子隔在王亮和常教员之间，不满道：“还不快走？” 王亮看时间差不多了，歪着身子跟常教员道了别，然后径直出了办公室大门。 眼看王亮终于走了，林霖转过身，恶狠狠地对徐清说道：“你别太得意！” 徐清瞬间就乐开了花：“你让我不得意，我就不得意了吗？还是关心关心你的饭碗吧！” 林霖哼了一声，舍下徐清和常教员，疾步跟上王亮。 随着林霖消失在眼前，徐清这才想起退休件还没有签。常教员倒是不在意，拍拍徐清的肩头：“不急，不急，可能下次签字的人就要换了。哦可能签字的地方都要换了。” 常教员对于华航和蓝天航空将要面临的巨大危机反倒是有些幸灾乐祸。 转头一看，发现徐清在急急忙忙地弄手机，奇怪道：“什么事这么着急？” “大事，大事！”徐清含糊不清地说道，终于找到了梅婷婷的号码，立即拨过去。 收购蓝天的事情不适宜给常教员听到，徐清在电话还没接通的时候跟常教员道：“师父，我有事先走了，后天一起吃饭，记得啊！” 徐清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跑开，常教员还没来得及说再见，耳边只留下徐清的声音：“出大事了” 第三百二十章 阻止徐清离职 徐清的名字霸占热搜榜首一周之久后，终于挤了下去，而后来居上的就是关于ax的话题。 没错，ax又又又出事了 短短一个月内，三个特情，虽然最近的发生在亚特兰大的特情安全返航了，但是ax的安全性已经跟纸糊的一样，已经兜不住民众的质疑了。 旋即，就在ax的话题热度占据热搜榜首后没多久，有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在全网炸开，ax在国内的适航证被吊销了！ 这下ax的话题性已经完完全全超过了徐清 蓝天航空总裁办公室，万乾窝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最近几天他都没合眼了。不仅是蓝天航空的事，还有不时传过来的华航的事，都让他苦恼万分，而又在今天，一封律师函送到了他的案头上。 徐清的解除劳动关系通知书以及一封律师函 蓝天航空对外的最大牌面现在要离开了！ 根据劳动法规定，若是想要提前结束劳动关系，必须提前三十天告知工作单位，徐清的解除劳动关系通知书就是如此。 徐清跟蓝天航空签署的是无固定期限合同，理论上可以一直工作到法定退休年龄，现在要离开算是提前解除劳动关系，所以按照流程需要先给原工作单位发解除劳动关系通知书。 如果徐清只是单纯的离职，那么只需要解除劳动关系通知书就行，到时候赔多少钱反正急的的航空公司。 之所以徐清还附带了一封律师函，那是事关航空公司阻止飞行员跳槽的两大杀手锏之一的“扣档案，卡关系”。 由于蓝天航空和徐清要去的星飞航空所属的地区民航局不一样，那么就涉及跨区域转工作关系的问题。这时候，航空公司就经常会扣押飞行员的档案，没有飞行员档案，飞行员就无法转工作关系，入职新单位。所以，这时候就要开始扯皮了。当然赔偿金具体多少也是扯皮点之一。 徐清知道蓝天航空肯定不会乖乖放自己走，协商解决的机会为零，所以直接法院见。 万乾桌子对面还站着一个人，此人是蓝天航空法务部主管。 “就没有办法阻止他吗？”万乾揉着太阳穴问道。 法务部主管面无表情道：“只要他愿意付足够的赔偿金，我们没办法禁止他离开，只能拖着。” “赔偿金能开到多少？”万乾继续问道：“不对！是最高能开到多少？” 法务部主管：“这要看飞标那边提供的培训记录了，还有违约金之类，不过我估计法院大概率只会支持赔付培训费用，数目应该不超过百万。” “百万，百万”万乾细细咀嚼着这个数字，觉得不够：“这小子前前后后出了那么多事，弄坏了几架飞机了？不能让他赔吗？” “这是他在履行自己的责任，无法作为赔偿项目。”法务部主管还是波澜不惊的声音。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这么放这小子走？”万乾只觉得头疼无比：“你刚才说拖着，怎么拖？” “扣着档案即可，没有档案他也飞不了。” 万乾：“如果他跟我们打官司赢了这么办？” 法务部主管：“赢了是一回事，执行又是另一件事。” “万一他申请法院强制执行呢？” 法务部的主管眼皮一抬：“万总，飞行员有技术档案，人事档案，健康档案，强制执行一次，咱们就给一份，将一件事情拖成三次。他不说，咱们就不做，他说了，咱们就慢慢做，时间不就长了吗？反正档案在我们手里，急的是他。” 这就是单纯离职和跳槽的区别了。单纯离职根本就不在乎档案的事，所以就容易很多，而跳槽牵扯到再就业，那么档案成了软肋。 “就只能拖着，不能禁止？”万乾还是有些不死心。 法务部主管摇摇头：“法律规定劳动者可以单方面解除合同，无需双方协调一致，只要出现符合劳动法的规定的情况，他的理由是拖欠薪酬。” 近两年蓝天航空一直处在资金短缺的情况，时有薪酬拖欠的情况。还想在公司工作下去的也就忍了，要是想离开的，这就是理由之一。 蓝天拖欠薪酬的事儿到公司随便抓个人都知道，根本否认不了。 万乾皱眉：“他签的是无固定期限合同也不行？” “不行！无固定期限合同虽然没有规定终止时间，但是依然使用劳动法，依然可以解除。”法务部主管回答道。 万乾恨恨道：“太便宜他了，反正钱给我往高了要，时间拖得越久越好。” 法务部主管：“知道。” “还有，帮我跟鹏腾的王涯说说，让他挖挖徐清的黑料。”万乾对徐清的事还是耿耿于怀，不搞一下徐清，心里着实不舒服。 这下原本脸色如水的法务部主管也露出了些许难色：“徐清能有什么黑料？” 这还真把万乾问住了，徐清这个人好像还真没有什么黑料。据他所知，徐清从进公司以来好像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黑料。再说，以徐清现在的名气，要是真有什么黑料，鹏腾信息那个黑心媒体早就传得满天飞了，哪里还用得着万乾指使。 “真就黄赌毒一个不沾呗。”万乾也是服了徐清了，自219以来，公司里不少乘务员对徐清暗送秋波，徐清怎么就忍得住的，愣是没传出个实质性的丑闻。 “连抽烟，喝酒，逛夜店也很少。”法务部主管还补充了一句。前几天万乾就让他调查过徐清，所以他知道的多一些。从生活作风上抹黑徐清基本不可能，徐清就是一个标准的咸鱼死宅，没什么优点，但是也找不到一点儿缺点。 “得得得！”万乾立刻制止了法务部主管对徐清的变相称赞：“社会主义好青年好吧。” 万乾想了想：“你就把徐清要跳槽的事情跟王涯说了就行，同时让他稍稍透露一下现在蓝天航空在ax事件中的受害者身份，让他将舆论往徐清在东家危难的时候弃之而去这方面引。” 现在ax停飞已经不是什么新闻，国内有不少航空公司因此受损，蓝天航空就是其中之一，但是徐清偏偏在老东家身处困境之时跳槽，万乾要给徐清安个忘恩负义的名头。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头孢配酒 常教员退休聚会。 原本师兄们都已经调好班了，结果前一天全被拉去飞了，只剩下史京幸免于难。再加上一个已经脱离苦海的石中豪，原本热热闹闹的聚会变成了四人小聚餐。 人少了，气氛也就稍微平静了些，常教员心情还不错，没有因为几个徒弟没来影响到情绪。 其实常教员现在还没有完全解除劳动关系，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蓝天航空的人。不是常教员还有什么眷恋，而是着实找不到飞行部总经理签字。 自从前两天一时兴起去办了退休手续，弄到只剩最后的飞行部总经理签字，最后林霖由于突发会议的原因匆匆就离开了，没有顾得上签字。结果第二天的时候常教员再去公司找，找了一圈也没见林霖的影子，今天过来聚会的时候，因为顺路，又去公司看了下，办公室里还是没人。 “师父，你就别忙活了，自从ax适航证被吊销后，公司都炸了，连平时不怎么飞的领导都不得不出去飞了。”史京说道：“我是跟大师兄住一个小区的，说好一起出门的，他坐我的车。结果刚出小区大门，大师兄的电话就来了，大师兄都快跟调度吵起来了，结果还是没办法。现在十架ax飞不了，只能让其它飞机连轴转补上，就算人受得了，飞机也受不了啊。” “大师兄不是备份吧，今天？”徐清问道。 “不是！”史京摆摆手：“大师兄通电话的时候，对面嗓子大着呢，不开免提我都听得见。那不叫商量，叫威胁。” 石中豪笑道：“那你怎么能过来，没给你打电话？” “怎么没给我打？”史京一拍桌子，显得分外激动：“大师兄下车没多久，电话就来了。我说身体不舒服要请病假，平常这时候公司也就不说什么了，结果今天愣是说请病假也不给批，把我给气得。” 徐清：“那你还能过来？” “我直接开车去公司航医席，当着航医的面测了体温，低烧。然后打电话给调度，让他们派个人下来航医席，给他们当面再测测体温，最后调度才同意不抓我了。”史京不满道：“公司的人都疯了，不把我们当人了，不对！就算是牲口也不能这么用的。” 徐清乐了：“公司什么时候把咱们当过人了？不都是领导吃香喝辣，咱们只剩舔碗的份吗？现在轮到领导们着急了，连碗都保不住了。” 飞行员有手艺哪里都有一口饭吃，顶多换个东家，就是饭好吃一点和难吃一点的区别。领导们可不一样，蓝天航空倒了，他们去其它公司可就不一定是领导了。吃惯了山珍海味的领导们受得住再次回来吃糠咽菜的生活？ 现在蓝天航空的领导们可是慌得很！ 这时候常教员发话了：“你华航的那些朋友们跟你说过华航的事情没？” 一听师父提到华航的事，史京双眼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师父，这个月的华航工资延期了。” “真的？一点儿都没发吗？”常教员露出一丝玩味的表情。华航自创立以来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拖欠工资的情况。 徐清也起了兴致：“说拖到什么时候吗？” 史京：“传闻可能要到下个月了。” 徐清吃惊道：“那不是违法了？” 当初蓝天航空资金短缺的时候拖欠工资那就是家常便饭，但是换到华航拖欠工资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拖欠员工工资是相当败人品的，华航这么要脸面的公司现在脸都不要了，看来真的事情有些棘手啊。 史京回道：“没钱啊，那能怎么办？你不知道啊，上百架ax停在华航机坪，整整三排，那场面可是相当壮观。咱们十架飞机的窟窿都忙成这样，他们比我们大十倍，根本就调整不过来，只能保住一些重点保障的航线，其余实在运力不够的话只能取消。” 一旁安安静静吃东西的石中豪插嘴道：“这次ax的事情闹得太大了，连带波音公司的风评也变差了。老百姓们也不懂那些是ax，一看是波音的飞机就退票了。我朋友说，最近波音航班的退票率涨了百分之三十。” “对对对！”史京附和道：“咱们公司赚钱的航线和重点保障航线现在大部分都换成空客在飞了，看来是有影响的。” 徐清完完全全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听史京吹吹牛，自己慢慢悠悠地吃东西，忽然被史京胳膊肘顶了一下，转头一看，正好对上史京一脸不可描述的笑容。 “哥，你要笑的话转过去行不行，对着师父笑也行，别对着我啊，我瘆得慌。”徐清抱怨道。 “这事儿师父帮不了我，只能靠你了，小师弟。”史京凑得更近了：“师兄求你个事儿，你看行不行？” 徐清只看见史京那张大脸缓缓地压到他面前，他的眼里只剩下史京的五官：“哥，你说话就说话，别靠这么近，行不行？你的脸太有压迫感了，我看着头晕。” 史京笑嘻嘻道：“你看连石中豪都收了，要不也把我给收了吧，现在这个公司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这下石中豪不乐意了，嚷嚷起来：“什么叫连我都收了，我怎么了？” “师兄你别急啊，就是打个比方而已。”史京继续跟徐清掰扯：“我不要安家费，跳槽的违约金我出，就想有个下家愿意收我。” 徐清：“这么卑微吗？” “我反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也没豪车，就一个八十多万的房屋贷款，小意思哎？我怎么有点儿晕？我也没怎么喝啊？”史京说到一半，抱着头就开始嚷嚷起来。 徐清也奇怪道：“哥，你脸怎么这么红？” 身边的常教员也不解，史京刚刚就是抿了一口，就这么一点至于成这样吗？忽然，常教员心中大骇：“你是不是吃头孢了？” 发烧的话，有时候会开个消炎药，头孢就是相当常见的消炎药。 “对啊！过来的时候，我吃了一颗。”史京已经有点儿迷糊了，甚至连站立都不稳了。 徐清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史京这个脑子缺根筋的家伙，吃了头孢还能碰酒吗？ “赶紧送医院！”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为收购蓝天做的最后准备 原本快快乐乐的小聚餐，聊到一半成了抢救现场。 史京被快马加鞭地送到医院，一通折腾下来总算是没啥大事。还好喝得很少，送医院也很及时，否则要出大问题。 吃完头孢再喝酒，严重的话，那是要出人命的。 虽然史京脱离危险了，但是还要住一个晚上观察观察，常教员年纪大了，熬夜照顾人肯定是不行的。现在梅婷婷不在家，徐清回去也没啥事情，就打算自己留在医院照看史京一晚。结果石中豪自告奋勇，坚决让徐清回去。 石中豪已经入职了星飞航空，这次特意回k市，一来是参加常教员的退休聚会，二来是把在k市的房子挂牌销售。 石中豪的老家不是在k市，既然不在k市工作了，那以后估计很少会过来，房子留着也没啥意思，他也没打算留着房子升值啥的，干脆就卖了得了。 在他跳槽的时候，徐清牵线搭桥帮了不少忙，他还是相当感激徐清的，所以主动揽下了照顾史京的活，让徐清回去。 徐清看石中豪态度坚决，也就没有再坚持，反正留在医院也就是怕有特殊情况，正常都有护士来帮忙，一晚上的话倒也不算很累。 跟石中豪道了别，徐清就自己打车回家了。 石中豪送别徐清之后，回了史京的床边，现在的史京刚被医生一通折腾，早就是精疲力尽沉沉睡去。 石中豪拉了个椅子坐在史京身边，脑子里还在回想着在星飞航空入职模拟机检查时候的情景。 他入职星飞航空之后才知道星飞航空其实并不缺机长，现在国内的民航飞行员市场已经不像前几年那么紧缺了。而且作为新建的民营航空公司，其待遇普遍偏好，想要进星飞航空的机长多得是。在一堆要挤破头进星飞航空的机长教员们，石中豪是极为不起眼的那个。 但是，在他入职模拟机检查的那天，连星飞航空的老板都过来跟他说了几句话。大老板不期而至，甚至看上去还跟石中豪颇为热络，让负责检查的星飞航空检查员极为惊异。 在模拟机检查阶段，星飞航空的检查员表现出来的那个客气啊，让得石中豪都不太好意思了。 现在回想起来第一次见徐清的时候，徐清还是一个啥都不懂的新人菜鸟，现在已经成长为让一个航空公司老板都以礼相待的存在了。 短短两年，徐清的变化已经是天翻地覆。 徐清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他一到家的时候，鼻子嗅了嗅，立马奔向卧室，梅婷婷赫然已经在床上了。 听到脚步动静后，梅婷婷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开了灯，瞧见徐清已经站在门口。 徐清坏笑地坐上床，臭不要脸地凑上去。梅婷婷嫌恶地躲开，不过她惊奇地发现徐清身上竟然没什么烟酒味。 “怎么这么晚？”梅婷婷问道。 徐清没回答，反倒是问道：“回来也不跟我说一下？” 梅婷婷打了个哈欠：“临时决定回来的，而且你不是说今晚有聚会吗？就不打扰你了。” “应该打扰的！”徐清笑道，好在没有留在医院，不然梅婷婷就要独守空闺了，简直就是罪过。 梅婷婷：“你离职手续办得怎么样了？” “能怎么办？法务部通知我的律师赔偿金是六百万，简直就是开玩笑，机长跳槽的定格赔偿也就是两百多万，我比机长还值钱？”徐清无可奈何道。 “你确实比机长之前啊，十个机长都比不上一个徐清。”梅婷婷轻笑道。 徐清：“赔偿金计算还要不是主要考虑培训费用吗？难道还参考商业价值？” 徐清这个时候也已经知道自己商业价值惊人，但是这也沾不到离职赔偿金啊。 “六百万而已，又不是付不起。” 徐清顿时不悦：“六百万啊，我这个级别顶死了一百万，一下子涨到六百万，他们怎么不上天呢？我一个子都不想多给。对了，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我们基本都准备好了，就要看华航能撑到什么时候了。”梅婷婷说道：“ax的适航证被吊销后，给华航放款的三家银行收紧贷款，华航撑不住的。” ax被吊销后，华航的凛冬就到来了。若是短暂的温度下降，银行不介意给华航多加几件衣服，但是要保住华航过冬，银行可没这么多衣服。 “华航能撑多久？毕竟体量这么大，蓝天航空还是优质资产，应该不会轻易出售吧。”徐清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梅婷婷解释道：“你的话有几个问题，巨人难以倒下，但是一旦倒下那就是天柱崩塌，没人能够挡得住。华航不会彻底倒下，然而弃卒保车是它唯一能走的路。至于时间？那要看华航高层什么时候能下得了决心了。” “至于蓝天是优质资产，你这个不准确，准确来说是从长远来说是优质资产。蓝天航空由于前任母公司天海的剥削，以及近年来高层发展方针失误导致现在就是一个烂摊子。蓝天航空具有成为优质资产的潜质，但是至少现在来说，蓝天航空只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梅婷婷继续道：“不过这样也好，蓝天航空太诱人的话，只会引来更多的苍蝇，虽然现在想要浑水摸鱼的人也不少，但至少还能控制得住局势。” “现在我反倒是更担心另外一个问题。”梅婷婷担忧道。 “什么？” “收购之后怎么管理！” 徐清有些不解：“现在想这个是不是有点儿早了？华航出售蓝天的风声都没放出来，就想着怎么收购之后的事情，操之过急了吧。” 梅婷婷：“不急，尤其是在你被机长抵制之后，我觉得考虑这个问题很有必要。” 徐清老脸一红：“跟我有什么关系？” “前段时间机长抵制你的事情闹得这么大，从领头的到下面摇旗呐喊的，到现在一个都没处理，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华航没有西南地区高原多山航线运行经验的飞行员和管理人才！华航尚且如此，若是我们入主了蓝天，机长们再闹一次联合，岂不是要予求予取？”梅婷婷点出了一个重大的问题。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与星飞航空联合 为什么非民航业的资本其实不太愿意掺和已有航空公司的收购，就算是真有意进军民航业，也是更愿意自己新建一个航空公司？ 最重要的原因是民航业具有极强的特殊性，难以找到相应的替代品。这就导致就算收购了一家成型的航空公司，由于没有民航业背景，难以找到相应的管理人才或者员工，只能依靠老员工管理公司，如果这时候老员工抱团架空老板也不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华航这样的行业巨头，在没有西南地区管理运行经验的尴尬前提下，照样还是不得不忍气吞声。 相反，若是新建一家公司，虽然起步比较艰难，但是不虞有员工抱团的风险。 就连华航都栽了不大不小的跟头，更遑论毫无民航管理经验的梅婷婷和杨霁月了。要是她们真的联手收购了蓝天航空，华航在蓝天踩的坑，她们一个不落地都要再踩上一圈。 华航在收购蓝天之后，也派遣了不少员工来学习西南地区的管理运行经验，华航终归在一段时间后会拥有自己的管理人才，所以这次机长抱团也没有闹得太过于厉害，因为他们深刻地明白他们身上的独一性会在华航培养自己的人才之后急剧贬值，见好就收是唯一且最优解。 可是梅婷婷所代表的的梅家以及杨霁月所代表的李家就无法培养这些人才，那么老员工的独一性将能延续更长时间。他们就可以有更多的筹码跟公司讨价还价，见好就收的情况不再是唯一或者最优解了。 所以梅婷婷必须要找个办法防备员工抱团逼宫，一个时时刻刻都要被下属钳制的公司并非她所希望的。 “那怎么办？招人吗？”徐清从未想过这个情况，只是梅婷婷一说，好像真是这么个道理。手里没有制约员工的方法，那不是被员工牵着鼻子走？ “去哪儿招？”梅婷婷笑道，她最喜欢看徐清现在呆呆萌萌的样子。 “东东方？还是乐途？”徐清面对梅婷婷的一脸笑意，心里很是没有底气。在西南地区，能排得上号的就是东方，蓝天和乐途了，那么要招人不就是只能挖东方或者乐途的墙脚吗？ 梅婷婷捏着徐清的脸，轻声笑道：“乐途什么工资水平？东方的航班是什么时间？人家为什么要来蓝天找不自在？” 徐清脸上略有些尴尬，曾经蓝天航空拥有多条高高原航线，又有高原补贴，飞行员工资是属于第一档的。现在经历了降薪之后，蓝天航空已经跌出了第一档，比乐途要低，比东方稍稍高一些。 如今乐途朝气蓬勃，工资又比蓝天航空多，脑子秀逗了会来蓝天。而东方虽然工资稍微低一些，但是人家航班时刻要大大优于蓝天航空，飞起来不累，没必要为了多出的那一丢丢钱就来蓝天航空当狗。更何况，蓝天航空大部分赚钱的航线都被领导们包圆了，普通飞行员只能飞那些又累钱又少的班。所以对毫无背景的普通飞行员来说，东方和蓝天的工资差距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曾经人人想去的蓝天航空，现在已经是无人选择的去处。 “多加钱行不？”徐清直接提出了一个最暴力的，也最有用的方法。但是此方法只适用于不在乎钱的土豪。 梅家和李家可能是，但是如果经历过收购蓝天的大出血后应该就不是了。 梅婷婷：“想要弥补蓝天航空跟其它公司之间的差距，那加的钱可不在少数了，你确定咱们现在有这么壕？” 徐清没辙了：“那咋说嘛，我们又培养不了飞行员。” “我们不行，那就找朋友帮忙啊，比如星飞航空？”梅婷婷笑嘻嘻道。 “跟星飞有什么关系？” 梅婷婷娓娓道来：“星飞航空主打旅游航线，西南地区旅游业是支柱产业，星飞航空还是有不少东部城市连接西南机场的航线的，也就是说他们是有高原和高高原机场运行经验的。” 徐清倒吸一口凉气：“你不会是想让星飞航空帮忙培养飞行员吧，又不是一家的，就算人家的飞行员再多，跟咱们也没有关系啊。” “可以深度合作嘛！”梅婷婷笑道。 徐清脱口而出：“多深？” 梅婷婷眼波流转：“你想要多深就有多深。” 徐清嘿嘿坏笑：“要不咱们先深入交流一下再谈星飞航空的事？我这事儿比较急！” 梅婷婷嘟嘴哼了一声：“都说等婚后了，忍一下不行啊，说正事。” “行行，正事，正事！”徐清没有得逞，兴致立马低落了几分。 “反正不管怎么样，什么代价，你都会从蓝天航空离开，要不找个时间去跟星飞航空的老板谈一谈合作的事？” 徐清指着自己的鼻子，脸上尽是茫然之色：“我？没搞错吧！谈跳槽可以，让我谈合作，谈崩了怎么办？” “想什么呢？”梅婷婷拍了下徐清：“我跟你一起去，合作的事情我来谈。” “对了，你应该不认识那个星飞航空的老板吧。”梅婷婷问道。 徐清点点头：“对的，都是李先奕帮忙联系的，要不我明天跟李先奕说一下，让他帮忙牵个线？” “嗯，这事儿尽早办好吧。”梅婷婷同意徐清的方案。 “还有一件事。”徐清面色稍有古怪，怪异道：“好像改编电影那事出了些问题。新辉传媒的吴子健说蓝天航空的法务部通知了他们关于我的改编电影侵权的事情。” “你的电影怎么就侵权到蓝天航空了？没道理啊！”这时候梅婷婷的脑子也不够用了。 徐清无奈笑道：“到现在为止不都是在蓝天航空嘛，如果拍我的电影力求还原的话，那么就牵扯到蓝天航空。这个不太好避开。” “那将蓝天航空的名字改一下不行吗？反正是电影。”梅婷婷才如梦初醒，想要拍徐清的电影，蓝天航空的名字确实避不开，如果蓝天航空真要扯皮，确实是一件麻烦事。 徐清：“吴子健说最好还是不要改，他们会争取和蓝天航空沟通，能不改就不改。” 第三百二十四章 梅婷婷的精准判断 j省n市城郊庄园。 李先奕领着徐清和梅婷婷两人直接去了星飞航空老板，也就是他大姐夫陆钧家。来之前李先奕已经跟姐夫陆钧通过电话，陆钧也早就想跟徐清当面沟通了。 陆钧虽说是陆家长子，陆家也是不逊于李家的富庶家族，但是在n市的陆家庄园却规模不大。李家庄园在同级别的富豪庄园中已经算是比较小了，陆家庄园竟是又小了几分，完全看不出这是在东南商界叱咤风云的陆家的庄园。 李先奕来这里倒是轻车熟路，陆家庄园的仆人也都认识李先奕，自门口将三人一路引到陆钧的书房，陆钧已经在书房等候许久了。 徐清是第一次见陆钧，这陆钧看上去斯斯，一举一动之间都透露出儒雅的气质，让人处之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陆钧在徐清等人进书房的一刻就马上起身迎接，极为热络地将徐清拉到沙发上坐下，还亲自给徐清斟茶。李先奕则是完全没有拘束，一屁股坐在徐清身边，梅婷婷也是随着徐清另一边坐下。 陆钧对徐清很是热情，但是目光却在不久后移到了梅婷婷身上，第一句也是对着梅婷婷说的：“昨天李先奕说你要过来跟我谈事情，我还好奇是什么事。连山集团和我陆家并无生意上的往来，不知道有什么事能劳驾连山集团的梅洛霜小姐走一趟。后来李先奕说徐兄弟也要过来，那应该就不是连山集团的事，我猜的不错的话，是蓝天航空的事？” 梅婷婷这个小名其实商圈里不少人都知道，毕竟连山集团的唯一继承人总归还是要留些心眼的，加之梅家也觉得此事什么避讳，从未遮掩此事，所以很多人都知道梅婷婷这个名字。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喊，梅婷婷愿不愿别人喊她的小名又是另外一件事。 除了亲近之人，梅婷婷非常讨厌别人喊她的小名。不是觉得这个名字土，而是这个名字有非常私人的意义。 有好几单生意就是对方想要跟梅婷婷表示亲近，喊了梅婷婷的小名，结果生意黄了的事。后来慢慢的，商圈里的人也知道连山集团的大小姐只能叫梅洛霜，谁敢乱叫梅婷婷这个名字就是触她的霉头。 陆钧自然也是知道此事，虽然他自觉有李先奕的关系在，他跟梅婷婷应该不算完全的毫无关系，但是还是礼貌些为好。 徐清知道自己就是个工具人，接下来梅婷婷要谈正事，他很自觉地闭上了嘴巴。 梅婷婷笑道：“叫我婷婷就好了，你是李先奕的姐夫，自然不是外人。” “梅小姐真是客气了。”眼看梅婷婷上来就释放善意，陆钧基本可以确定自己的想法。他也没在称谓上过多纠结，直奔主题：“不知道我刚才说的是否正确？” 梅婷婷也不含糊，点点头就肯定了陆钧的说法：“现在华航出售蓝天航空已成定局，我们收购蓝天也是势在必行，这次过来是为了收购蓝天之后防备某些问题发生，所以来请陆哥帮忙的。” 陆钧：“他姐那边已经将你跟杨家那个丫头合作的事情告诉我了，力所能及的自然会帮的，毕竟这次李家也参与了，自家人肯定要守望相助，只是我有一点儿不明白，你怎么就确定华航卖的是蓝天，而不是其它子公司，华航可是有好几家子公司的。” 徐清这时候也看向梅婷婷，他心里一直也有这个疑问，华航子公司这么多，为什么梅婷婷她们就这么确定，华航撑不住的时候卖的就一定是蓝天呢？ 梅婷婷却是从容不迫：“华航的子公司虽多，但是只有蓝天航空游离于华航的体系之外。” “此话怎讲？”陆钧问道。 “华航分别在西北，东边，已经南边有三家规模比较大的子公司，其余再小一档的子公司就不算了，华航这次的危机就算将小型的子公司打包卖了都不够填的。在三家最主要的子公司中，西北子公司效益最差，西北地区地面长途交通不方便，非常仰赖民航运输，但是西北地区的客流量不多，盈利能力不行，然而它是西北地区唯一一家规模较大的航空公司，相比较盈利外，西北子公司承担了一些政治上的任务，所以绝对不会动。” “而东边和南边皆有一个国家级的航空枢纽，这两个地方的坑都已经占满了，退出之后再进入就很难了。而且这两个地方华航经营了很多年，多年的心血不能说不要就不要。最为关键的，华航本部，东部分公司以及南部分公司相连形成的大三角区域完美覆盖了国内经济最发达的地区，少了一环都不行。所以东部和南部分公司华航也都不会动！” “相比较而言，蓝天就是最稳妥的选择方案。一来，蓝天毕竟不是华航的亲儿子，现在也是刚刚收购，跟华航的牵扯还不深，出售蓝天航空只需要较为简单的切割，不会出现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剪不断理还乱的现象。二来，虽说华航有意进军西南市场，蓝天航空就是将来华航在西南的基地，但是蓝天航空的重要性完全比不上其它几个子公司。因为西南市场还没有饱和，就算这时候退出来了，将来再找机会重进西南市场的机会并非没有。如今国家对新建航空公司的审核标准越来越严，西南地区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其它的大型航空公司抢占西南的剩余市场，这就给华航重返西南提供了机会。既然蓝天航空的地位并非不可动摇，那么自然就是最优的选择。” “最后就是蓝天航空在华航体系中的定位太单一。它既没有西北分公司那样承担一定的国家指派的任务，也不能像东部分公司，南部分公司那样与本部遥相呼应，组成一个覆盖发达地区的航空网络。蓝天航空在华航体系中只是一个赚钱的工具，它的作用单一到完全独立于华航体系之外，有它没它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梅婷婷的声音不大，却是无比坚定：“赚钱少点儿没关系，但是体系决计是不能有破绽的，而出售蓝天恰好不会扯出这个破绽。” 第三百二十五章 无礼要求 “真是一针见血啊！”陆钧感叹一声，目光却是移到了徐清身上。比起梅婷婷方才的一通分析，虽然很精彩，但是陆钧自己也能揣摩出一二，他此时更好奇的是梅婷婷怎么就跟徐清走到了一块了？ 听李先奕说，梅婷婷是在219事件之前就跟徐清互生情愫。可是在219事件之前，徐清还是一个丢在大马路上找不到人那种路人，为什么就能跟梅婷婷走到一起。两个阶层的差距着实有些大啊！ 相比而言，李先奕的反应则是关注在另一个点上。他戳了戳徐清的肩膀，等徐清转过头看他，立刻低下头凑近徐清，小声道：“以后你玩得过你媳妇吗？” 李先奕的意思的梅婷婷这么聪明，将来不是被吃得死死的？然而徐清会错了意，想都没想直接回道：“那肯定玩不过啊！” “是吧！我也是这么想的！”李先奕哀叹一声，心想杨霁月虽然也是聪明，但是还没到梅婷婷这个程度，自己应该还是有些喘息的空间的。 徐清脸上突然显出一丝嫌恶：“你想什么？这事儿是你想的吗？再说这事儿要想吗？只有累死的牛，哪里有耕坏的田？不懂？” 刚刚还在唉声叹气的李先奕被徐清超绝的脑回路一下子给整懵了，但是李先奕也不是什么好鸟，瞬间收到了徐清话里的意思。他也不解释，只是笑容逐渐灿烂：“是啊！要不今晚给你买个腰子补补？” “无聊！”徐清一翻白眼，冷哼一声，实在不想跟这个思想龌龊的人同流合污。然而，事实谁才是思想龌龊的人呢？ 徐清和李先奕之间的对话并没有引起梅婷婷的注意，因为此时梅婷婷已经在跟陆钧谈起了正事，心思根本就没在徐清和李先奕这边。 “说吧，需要我帮什么？”陆钧倒是爽快，没有在拐弯抹角。有李先奕这层关系在，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作为李先奕的姐夫，该帮还是要帮的。 梅婷婷颇有些惊喜于陆钧竟是如此直接，也不遮遮掩掩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知道星飞航空有高原和高高原的航线，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完整的培训体系？” 陆钧何等心思，只是从梅婷婷的一句问话中就思量出七七八八：“你想要的有高原和高高原运行资质的机长？” 梅婷婷当即给予了肯定的回复，这反倒是让陆钧想不明白了，陆钧也不搁着自己心里迷糊而是当场问出了问题所在：“你是怕收购蓝天航空之后，具有高原和高高原运行资质的机长数量不足吗？不会吧！西南地区那么多高原和高高原机场，蓝天航空作为西南第二大的航空公司怎么可能会有机长不够的问题？” 陆钧创建星飞航空之后，也算是跨入民航圈子了，对于各个航空公司的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蓝天航空从前几年开始就一直有资金问题，这不是什么新闻，但是可从来没有听说有机长不够用的情况。虽然说不是所有的机长都可以飞高原和高高原航线，不过蓝天航空有一整套培训体系，只要机长数量足够，完全可以培训出大批的高原和高高原机长。而且，对于高原和高高原的培训成本并不算多高，蓝天航空还不至于这点儿钱都没有。 这么想来，梅婷婷的要求完全不符合蓝天航空的实际情况啊。 梅婷婷摇摇头：“蓝天航空不缺人，缺的是听话的人！” 陆钧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恍然大悟，联想到蓝天航空最近流出来的机长联合逼宫的事件，陆钧基本就能理解梅婷婷的想法了。 “我可是听说机长联合逼宫的领头人不仅没被处罚，还升了官，我看蓝天航空不仅机队有问题，管理层也有问题啊。你只给机队找后备，不给管理层找后备，那只是治标不治本而已。”陆钧笑道。 梅婷婷忽然拍了拍徐清的肩膀：“有他就行了。” 徐清和李先奕两个人对视一眼，互相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茫然。这事儿怎么又扯到徐清身上了？徐清他哪里有什么管理能力？ 陆钧的反应力就不一样了，霎时间就搞懂了梅婷婷的用意，哈哈一笑：“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啊！” 陆钧真是佩服眼前这个女人了，已经将方方面面都考虑进来了，堪称滴水不漏。 梅婷婷和陆钧二人说话都是点到为止，根本就不用说明白的，两人就可以瞬间明白对方想表达的意思。这就苦了徐清和李先奕了，听着梅婷婷和陆钧的对话跟猜谜似的，听到现在满头的问号。 梅婷婷继续说道：“我不喜欢被人威胁，即使只是将来的一个可能性。要是被威胁了，还要忍气吞声，这会让我很不舒服。” 陆钧：“培训是没问题，只不过这费用” 梅婷婷大喜，她不怕陆钧要钱，就怕陆钧不要钱。不要钱就是欠了一个大人情，人情账这种玩意梅婷婷是不太愿意沾染的。好在陆钧很上道，没想着让梅婷婷欠他个人情账，这让梅婷婷相当欣喜，便是说道：“不管将来有没有需要，所有培训费用当然有我们这边承担。将来如果真有需要，我们会以租借的形式进行，到时候希望星飞航空能够配合。” “这是自然。”陆钧保证道。星飞航空虽说是新建航空公司，但是人员相对充足，支援一下梅婷婷那边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真要有什么损失了，梅婷婷那边肯定会给予补偿，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其实有个问题他还是没想明白，只是这个问题有些不好开口。陆钧想了想，突然跟一边的李先奕说道：“小奕啊，你要不带徐清出去转转吧，你也是第一次过来吧！” 李先奕很是不乐意：“你这公司有什么好转悠的？” 这时候徐清站了起来，还一把拉起了李先奕：“走吧，出去走走，反正在这里什么都听不懂。” 在徐清起身的时候，陆钧指着窗外：“你们就在那边走走吧，那边坏境不错。” 陆钧的书房有一个大窗户，只要在陆钧所指的位置就可以将陆钧和梅婷婷看得一清二楚。陆钧心有疑惑，但是他也知道避讳。 在徐清面前，提出跟梅婷婷独处其实是比较失礼的，但是陆钧依然提出来了，看来是真的心里有些疑惑。 第三百二十六章 当初抵制徐清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待到徐清和李先奕出了书房之后，梅婷婷淡淡地说道：“不知道陆总还有什么问题？” 陆钧察觉到梅婷婷称谓上的变化，知道梅婷婷此时必然心有不悦，苦笑一声：“我是对你的动机有些疑问。” 说实话，陆钧现在已经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徐清在场的情况下，让梅婷婷跟自己独处，这种要求简直就是疯了，自己怎么就能做出这种事？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这种事都是相当失礼的。 但是星飞航空是陆家分给他的第一个项目，也是一场考验。对此，他不容有失！陆家可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丁的！ 梅婷婷刚才的理由看似很充分，但是细细一下却是站不住脚的。上次蓝天航空能够出现超过八成的机长联合是存在极大的偶然性的，是相当难以复制的。 最主要的原因是对艾滋病的恐惧是几乎所有人都刻在骨子里的，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试验体检报告到底准不准确。这就让大部分机长有了共同的诉求，这便是机长联合的基础。 此外，近年来蓝天航空疯狂压榨飞行员的举动也让机长们心里积累了不少负面情绪，所以出现了大量巴不得公司乱的看客。 这就导致实际真正参与抵制的机长只有三四成，但是还有的四成机长在变相地支持抵制运动。这四成机长明面上没有参加抵制运动，但是在此期间，坚决不配合调度抓飞，甚至恶意请假。这从另一个方面加剧了抵制运动的强度。 梅婷婷觉得这些明里暗里参加抵制运动的机长说不得以后再来一次，所以要有所准备。这个理由看似顺理成章，但是实际情况是基本不会发生。 一来，出现一个能够引起全机队恐慌的事件很难再发生。像徐清的这种误诊的情况，总归是极少数事件，不能为了防备这么一个小概率事件就赔上大笔的培训费。当然对梅婷婷来说，培训费可能算不上“大笔”两个字，不过钱总归不是大风刮过来的，没人会将钞票当废纸。 二来，要是梅婷婷收购了蓝天航空，蓝天航空的工作环境肯定要比现在要好，这是可以预见的。毕竟像前几年那样压榨飞行员的现象放在全国各个公司都是相当罕见的，下限已经摆在那里了，以梅婷婷的能力，还能将公司管理得更差，陆钧觉得基本是不可能的。 有一个不断改善的工作环境，没有几个人愿意闹事。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喝，但是要是哭得太厉害了，指不定遇上脾气暴躁的父母听着烦了，反手给两口耳光，然后问你还哭不哭了。 机会和危险总是一体的，这次机长联合公司没有收拾他们，不代表下次公司还能这么好脾气。与其冒险，还不如在慢慢变化的前提下安心工作。 当然人心不足蛇吞象，对更大利益的追求会让某些人失去理智，但是那总归是少数，只要不是大批量的联合，那就非常好控制。想想自己身上的贷款，这会让大部分人保持理智的。 综上所述，梅婷婷所担心的情况其实有些杞人忧天了。为了一个基本不可能发生的情况就赔上这么多钱，他不知道是梅婷婷是太壕了，根本瞧不上这些钱，还是梅婷婷太小心了，哪怕一丝可能也要掐灭。 听李先奕说，如果梅婷婷收购了蓝天航空，之后是有意跟星飞航空合作的。合作的基础就是信任，他希望抱着这么大一个疑惑跟梅婷婷合作。 “陆总是不信我刚才的话？”梅婷婷说道。 陆钧略有些尴尬，梅婷婷的语气越来越冷，可别因为这一个无礼的举动搅黄了之后的合作。他连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你刚才说的情况应该不会发生” 梅婷婷：“我反倒觉得这事儿很可能会发生。” 陆钧疑惑更甚，这完全不合常理啊，连忙问道：“此话怎讲？” 梅婷婷忽然笑了，但却给人一种杀气腾腾的感觉：“如果参与过抵制运动的那些人知道自己会被秋后算账，你说他们会不会再来一次？” “秋后算账？华航不是”陆钧先是想不明白，片刻之后，心中大骇：“你是要” 梅婷婷漂亮的眸子中闪出凛冽的寒光：“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他们以为不需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当初抵制徐清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即便是现在被温暖的阳光包围着，陆钧依然感觉刺骨的寒冷。 当初参与抵制运动的机长们没有被华航收拾了，但是怕是要被新东家收拾了。 “不知道这个回答陆总还满意吗？”梅婷婷说话的时候缓缓起身，这样子是要结束这次谈话了。 陆钧苦笑一声：“不好意思。”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梅婷婷冷冷地丢下这一句，拿起自己的包，准备要离开。 陆钧看梅婷婷要走，自己也起身，在梅婷婷即将离开书房的时候，忍不住问道：“梅小姐最后一个问题，你看上了徐清哪一点？” 梅婷婷的脚步一顿，转过身子凝视着陆钧，眼神有些不善。 陆钧赶忙摆摆手：“我只是好奇而已，没有其它的意思，毕竟你们之间的差距有些大” 陆钧还是比较认同门当户对的理念的。他与李先奕的大姐李玥虽然是自由恋爱，但是这是在他知道李玥是李家大小姐的前提下的。只有李家这种层次家庭才配得上做他陆家的媳妇。他始终觉得由于阶层差异带来的价值观差距是难以弥合的，即便在恋爱初期没什么变现，时间一长，终究是会显现出来的。 梅婷婷冷冽的表情在听到陆钧的解释后转而柔和起来，她展颜一笑，笑容之中甚至有一丝甜蜜。 “差距？”梅婷婷嘴角掀起：“百年之后，除了你的亲人，没人会记得你是谁？但是依然会有人记得我！” 陆钧眉头缓缓皱起，他没明白梅婷婷的意思。 “因为我是徐清的妻子！”梅婷婷说道。 陆钧还是不解：“可是你们认识的时候，他不是还没有现在的高度吗？” 梅婷婷眼睛忽然眨了眨，显得有些俏皮：“这个嘛可能就是眼光的差距吧！” 第三百二十八章 绝对控制权 蓝天航空顶层小会议室门口，徐清，李先奕，梅婷婷和杨霁月尽皆到来。 这次的初步洽谈其实只涉及梅婷婷和杨霁月，徐清和李先奕只是作为护花使者的角色过来打打酱油。 当他们一众人聚集到会议室的时候，李先奕发现在会议室里竟然有一个熟人，新辉传媒的总经理王亿博，李先奕的好基友。 “我去，你咋在这？”李先奕原本是不打算进去的，这种事他们掺和进去纯粹就是给杨霁月她们找麻烦，所以徐清早早就在外面找了个位子坐着等人了。李先奕是好奇心比较重，往会议室里探了个头，恰好发现了王亿博。 王亿博也没想到还能遇到李先奕，再看看杨霁月和梅婷婷，他是知道杨霁月和梅婷婷的样子的，现在他有点儿知道啥事情了。 “我还能是什么事，不就是那个改编电影的事嘛不是跟你说过嘛！”王亿博说话的语气相当不满，根本不在乎始作俑者的万乾在场。 李先奕哦了一声，改编电影之中力求还原涉及蓝天航空品牌侵权的事情王亿博的确曾经跟他抱怨过，他倒是没想到王亿博会亲自过来谈，选的日子竟是还撞上了他们收购洽谈的日期。 “是那件事？”王亿博跟李先奕打了个哑谜。 李先奕心照不宣地点点头，然后朝着王亿博挥挥手：“走啦，你的事后面再谈，我这边有正事。” 王亿博脸上现出一丝狡黠：“不就是谈价格买东西嘛，你们能买，我就不能了？我也要看看万总，你说是也不是？” 万乾眼睛一亮，现在蓝天航空成了烫手山芋，少有人要，这就让杨霁月她们这一方占有巨大的主动权。如今有一个新辉传媒掺和进来，说不定能将原本的死水搅浑了。 “本来就是公开出售，王总想要参加进来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万乾笑道。 杨霁月对于王亿博的突然加入始料不及，皱着眉转头望向李先奕，李先奕被杨霁月瞪了一眼身子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心头顿时恼怒起来，一步上前，拉着王亿博的衣领：“你瞎掺和什么？穷逼一个！你口袋里那几个钢镚也好意思在这里大言不惭？” 王亿博被李先奕一通乱损搞得很是下不来台，他想参加出售蓝天航空的洽谈会纯粹是一时兴起，现在看李先奕有些恼羞成怒了，他想着要不就算了，不然把李先奕搞毛了，这家伙又要跟只苍蝇似的烦自己。 就在王亿博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一直不说话的梅婷婷这时候发话了：“既然是公开的，多少人参加都是无所谓。” 王亿博看看梅婷婷再看看李先奕，竟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王亿博看李先奕，李先奕则是看向直属上司杨霁月。杨霁月看梅婷婷已经坐下了，烦躁地向李先奕摆摆手：“没事了，出去吧。” 上司发话了李先奕哪有不遵从的道理，松开揪着王亿博衣领的右手，对着王亿博小声嘱咐了一句：“当哑巴就行，别说话。” “警告”王亿博之后，李先奕才慢慢悠悠地出了会议室。 李先奕出来之后，转角就遇到门口坐着的徐清。 徐清：“里面有你认识的人？” 徐清虽然没有进门，但是李先奕和王亿博的对话听得倒是七七八八，故而有此一问。 “一个神经病。”李先奕一屁股坐在徐清身边，后来想了想还是正经说话：“王亿博，就是那个新辉传媒的总经理。” “是他？”徐清略微有些惊讶：“他来这里干什么？” 徐清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脑子里顿时想起之前吴子健跟他说蓝天航空的法务部在跟他沟通改编电影对蓝天航空品牌侵权的问题。这么说来，新辉传媒的老总都亲自来了，看来对他的改编电影真的很上心。 “改编电影的事？”徐清试探性地问道。 李先奕将双手背在脑后，瘫在椅子上，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今天起了个大早，这让他这个喜欢睡懒觉的人很是不习惯，现在瞌睡虫上脑根本没有再说话的兴致。 看李先奕哈欠连天的样子，徐清也没再打扰他，心里暗暗盘算等洽谈会结束了，他要不跟那个新辉传媒的老总沟通沟通。 会议室中，王亿博很好地遵守了李先奕的要求，自会议开始以来一句话都没说，就连总裁秘书给他的关于蓝天航空的介绍书翻都没翻一下。 他真就跟一个吃瓜群众一样，完美扮演自己的角色。 杨霁月一直担心这个半路杀到的王亿博会成为这次洽谈的变数，倒是在一段时间后，她发现王亿博似乎没有与她们争锋的意思，最终还是略微松了一口气得以将所有精力放在洽谈上。 相比于杨霁月的患得患失，梅婷婷就显得淡定许多了，自始至终都将王亿博当作空气。 会议在谈过一些琐事之后，最终还是落到了最核心的价格讨论上。 在此之前，华航高层已经将底细透露给了万乾，现在尴尬的是杨霁月给出的价格是最高的。但是这个所谓的最高价格只是相对于其它资本方的离谱出价而言。现在杨霁月给出的价格还是比当初他们收购蓝天航空的价格低了百分之二十。 在蓝天航空这个项目上，一进一出不仅没赚到钱，还亏了不少，华航吃了不少闷亏。但是现在形势所迫，华航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不过华航还是不愿就这么乖乖认命，华航高层给万乾支了一招，希望凭借此招能将价格往上拉一拉。 杨霁月和梅婷婷对于价格非常坚决，丝毫不让步。万乾知道再浪费口水也没啥效果，直接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梅小姐，其实这次会议还有一个人没来。”万乾忽然笑道。 梅婷婷心里突起不妙之感，就见会议室大门打开，走进来一个年轻人。梅婷婷有些疑惑，她并不认识这个年轻人，反倒是杨霁月瞳孔微缩，她是认识这个年轻人的，以这个年轻人的背景是真的可能掺进这次收购的。 杨霁月心头狂跳，这才是真正的变数！ “欢迎顶峰娱乐的代表！”万乾起身欢迎。 眼前这个半路杀出的年轻人名叫王谦，杨霁月之所以知晓此人，乃是因为她的父亲曾经受雇于他家的家族企业。 此人名字中的谦字，但是跟谦虚一词根本搭不上边，传闻此人狂放不羁，极难相处，此时他出现在这里，杨霁月总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 王谦所在的顶峰娱乐跟民航扯不上关系，如果仅仅是如此，杨霁月只会觉得王谦是万乾的托儿，来这里虚张声势的。然而，顶峰娱乐的母公司顶峰集团旗下还有一个子公司，龙跃航空。 王谦既是顶峰娱乐的总裁，可也是顶峰集团的董事，王谦过来为龙跃航空谋更多的出路那是情理之中。 顶峰集团资金雄厚，且不说王谦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至少顶峰集团是有能力吞下蓝天航空的。顶峰集团也有对蓝天航空的需求。现在来说，顶峰集团是有能力，同样有理由吞并蓝天航空的，这就是杨霁月最为焦虑的。 唯一让杨霁月感到不解的是龙跃航空是一个区域性特征极强的地方航空公司，其运行范围别说在西南地区有分基地，就连航线都没有。没错，龙跃航空的航线结构是完全脱离于西南地区的，它的主要业务还是集中于东北区域。现在贸然在收购蓝天航空上横插一脚，虽然也能说得通，但是显得过于牵强了。 毕竟一个围绕东北的典型地方航空一言不合就收购一个西南地区的第二大航空公司，这东北一脚，西南一脚的做法会不会显得太飘了。就算将蓝天航空收购了，但是怎么跟东北本部联动又是一个大问题，所以顶峰集团掺和进来确实有些奇怪。 当然奇怪是奇怪，但是不是说顶峰集团就不能参与蓝天航空的收购案。万一人家顶峰集团信心十足，就是觉得能将东北和西南两个孤岛式的业务范围联动起来。 那么，现在就有些尴尬了 王谦大马金刀地坐在杨霁月和梅婷婷对面，一脸戏谑地看着杨霁月：“李家和梅家联手就给了这么个价格是有些小气了吧，我提个百分之十五吧。” 杨霁月不管王谦的挑衅，凑近梅婷婷小声说道：“顶峰集团的王谦。” 梅婷婷被杨霁月一点拨就知道了，她不知道王谦的样子，但是知道王谦这个人的资料。毕竟在准备蓝天航空收购案的时候，她们觉得要收购蓝天航空最有可能的也是航空公司。 大型航空公司中只有华航没有西南业务，其它有实力的大型航空公司对蓝天航空兴趣不大。至于中型航空公司，没有母公司支持的，根本没有财力将蓝天航空收入囊中。有母公司支持的中型航空公司，比如龙跃航空，与西南市场又没什么关联性。她们总结下来国内航空公司应该不会插手进来。 然而，王谦的到来无疑打了她们的脸。 一开始就被她们排除的龙跃航空现在半路杀出，颇让她们有些措手不及。 “百分之十五。”梅婷婷和杨霁月相视一眼，二人脸上皆是有些纠结。她们是调查过华航当初收购蓝天航空的价格的，其实就算加了百分之十五还是比当初华航出的价格要低。但是明明可以以更低价格将蓝天航空收购下来，却因为王谦的加入平白多了百分之十五，她们有些不太甘心。 万乾将梅婷婷和杨霁月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暗自欣喜，这两个女娃子还是太嫩了。在她们先期调查华航和蓝天航空的时候就可以看出她们对收购蓝天航空是有些许执念的。这个执念不强，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这种执念是华航能够攫取更高价格的唯一凭借。由于杨霁月和梅婷婷对于蓝天航空的执念有却不强，华航高层感觉提价百分之二十已经是极限了。 提价百分之二十就是跟当初他们收购蓝天航空时候的价格差不多，这个价格华航高层相信杨霁月和梅婷婷是知道的。只要不超过这个价格，杨霁月和梅婷婷至少不会有亏了的感觉。毕竟我都成本价出售了，还要怎么样？ 至于再往上提，华航高层评估之后觉得不可行。大形势上来说，他们是弱势方，能不亏钱就不错了，还想赚钱就过分了。万一贪心太大，勾住杨霁月和梅婷婷的线断了，那他们可就欲哭无泪了。顶峰集团出于旧情愿意配合他们演戏，可没说真的想要收购蓝天航空啊！ 靠着杨霁月和梅婷婷那点儿执念若即若离地将她们吊住提价到不亏钱是华航高层现在唯一的要求。 不得不说，华航高层对人心理的把握确实是羚羊挂角一般精细。现在的杨霁月二人心里纠结万分。如果王谦价格再报高一点，她们转头就走，一点儿都不会犹豫。偏偏百分之十五的提价还是在她们的接受范围之内，心里就跟猫爪子挠一样难受。 “杨小姐，梅小姐不知道你们还有提价吗？没有的话，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王谦笑道。 梅婷婷看王谦一副轻佻的模样，恨得牙痒痒的，她觉得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可能王谦是华航请来的托儿。但是这么好的机会，为了百分之十五的提价就放弃，心里实在是接受不能。 “万总我们这边可以提价到百分之二十！”梅婷婷忽然说道。 百分之二十是她们的极限价格，如果王谦再往上加，那她们也就没有纠结的必要了，此事作罢。 “百分之二十！”万乾大喜，梅婷婷不仅接受了百分之十五的加价还往上多提了百分之五，意外之喜啊！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梅婷婷补充道。梅婷婷又不是傻瓜，平白无故多加百分之五肯定是有要求的。 万乾：“你说！” 梅婷婷一咬牙：“我想从原来商定的购买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加到百分之六十七！” “你想要的加到百分之六十七！”万乾前一秒还笑容满面，下一秒就瞬间变脸，他想都没想。直接否决了梅婷婷的话：“不可能！百分之六十七绝对不可能！” 百分之六十七是一个相当敏感的界限，这个百分比意味着大股东对公司的绝对控制权！ 第三百二十七章 出售蓝天航空（庆祝本书第一个盟主！） 徐清领着相当不满的李先奕出来之后，踌躇了一会儿。他不是很愿意去陆钧指定的地方看陆钧和梅婷婷二人的动向，这显得他对梅婷婷没信心。但是呢，心里不这么想，脚步还是往那边挪 跟在徐清身后的李先奕嘴里一直在嘟囔：“姐夫今天咋啦，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脑子秀逗了。” 就连神经一向大条的李先奕都能发现陆钧的无理之处，那么徐清岂能不知道？不过他还是选择相信梅婷婷，只是心里终究是有些不舒服。 慢慢走到书房窗外的草地上，第一眼就转到书房窗户的方向，徐清的瞳孔微微扩张了些，透过窗户的玻璃，徐清发现书房里已经没人了。 徐清下意识地准备靠近去看看，却是听身后梅婷婷的声音传来：“别找了，在这呢？” 徐清的脚步顿了一下，转过身子的时候，梅婷婷已经离徐清只有几步之遥了。 “你们啥事儿啊，也没说几分钟啊，搞得神秘兮兮的。”李先奕好奇道，他目光所及之处，姐夫陆钧也缓缓而来。从他们出书房到这里也就几分钟的时间，也就是说陆钧跟梅婷婷都没说几句话。 李先奕当然不会想有的没的，只是觉得陆钧宁愿冒着失礼的嫌疑留下梅婷婷谈话肯定是涉及一些重要事宜。既然这么重要了，那么一定是三两句话说不清的啊，怎么几分钟就搞定了？ 陆钧没有理好奇宝宝似的李先奕，直接将其越过，来到徐清面前，颇为歉意地跟徐清说道：“不好意思了，刚才是我疏忽了，失礼之处，希望徐兄弟不要太介意。” 徐清也没想到陆钧和梅婷婷的“秘密谈话”会进展得这么快，听到陆钧的道歉，正常人估计会客气地说没事，但是徐清脱口而出来了一句：“下次注意就行。” 陆钧万万没料到徐清竟然顺着他的话茬说出了这一句有点儿教训意味的回答。他是李先奕的姐夫，说到底也算是徐清半个长辈，竟是被徐清小小教训了一下。 “看来是真的介意啊！”陆钧心里暗叹。 陆钧刚准备真诚道歉一番，却是发现不知何时梅婷婷已经来到二人身边。 梅婷婷倚在徐清身边，笑容很是灿烂：“能不生气吗？” 徐清哼了一声：“不听话！” 也不知道徐清说的不听话是在说梅婷婷不听话，还是说自己不想听梅婷婷的话。 梅婷婷听到徐清有些抱怨的话语，手指轻轻地在徐清手心划拉了几下，搞得徐清手心痒痒的。 徐清有些冷硬的脸色再也绷不住，一把抓住梅婷婷作乱的小手，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一旁的李先奕将徐清和梅婷婷之间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徐清和梅婷婷之间那股子恋爱的酸臭味，他隔着这么远都能闻到，那股子腻歪劲，真是受不了。 陆钧虽说比徐清等人年纪上大了一些，但是好歹没有代沟，对于徐清和梅婷婷的行为只是会心一笑，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羡慕。 徐清被梅婷婷的温柔攻势化为绕指柔，不再纠结刚才的事情，他看梅婷婷似乎已经将正事说完了，那么下面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毕竟眼前这个人是他将来的老板。 “陆总，蓝天航空那边我已经交了辞职信和律师函，现在已经再走离职程序。不过飞行员离职都比较麻烦，估计还要等一会儿。”徐清说道。 陆钧摆摆手，对这件事反倒是不甚在意：“这个我知道，蓝天航空也不会轻易放你走，肯定要折腾一段时间。不过他们只能拖着，结果是改变不了的。” 徐清：“离职是肯定的，我想说的是将来离职完成后，入职的时间我要稍微往后拖一拖？” 这下连李先奕都有些吃惊：“为什么？有什么问题？” 李先奕和陆钧最怕的就是徐清不想飞了，以徐清现在的情况，飞行员的薪酬已经吸引不了他了，他选择飞行只是为了实现自身的价值。但是也说不得梅婷婷一直在吹枕边风，吹得徐清改变了想法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徐清说只是将入职时间往后稍微拖一拖，应该不会彻底放弃飞行事业吧。 果不其然，徐清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在离职完成后的一年之内我不会入职你的公司，我想稍微休息一下，办一下自己的事情，之后再入职。” 徐清打算休息一年这件事显然连梅婷婷都不知道，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将目光聚集在徐清身上，眼中满是疑惑。 “一年”陆钧心里还是希望徐清能够早点儿入职，徐清现在的名声如日中天，正是给星飞航空打响品牌的绝好助力，就这么白白浪费了一年的黄金时间，陆钧觉得着实可惜了些。 “徐兄弟，是不是刚才”陆钧想着是不是刚才自己的举动冒犯了徐清，让徐清有些不痛快才会有这个决定了，如果真是这样，他真的要好好解释一下了。 徐清抬手止住了陆钧的话，笑道：“陆总别误会，这是我临时的想法，跟刚才没关系。我懂陆总的意思，在我完成离职后，你可以对外放出消息我将转到星飞航空，这应该就能达到预计的效果吧。” 陆钧略微有那么一丢丢的尴尬，他的星飞航空急需徐清这样人撑场子这件事是事实，但是大家心照不宣是一回事，被人当众点破又是一回事了，看来徐清心眼也不大啊，话里带刺了都。 梅婷婷则是在一边偷笑，徐清说话夹枪带棒确实有些意思。 徐清：“还有一件事我要提前说明。入职之后，我每个月只飞二十个小时，不参加公司的不必要活动，请陆总谅解。” “这个没问题。你入职后，随时可以跟计划室联系让他们给你排任何你想飞的班。公司的不必要活动肯定也不会烦你，这事儿我会跟机队交代的。”陆钧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只要徐清能过来，其它的都是细枝末节。只要徐清能在星飞航空挂个名字，就算一天不飞，陆钧也乐意。 梅婷婷眼睛微亮，没想到徐清竟然能为了她改变将来的工作规划，刚才再跟徐清腻一下，手机振动了下，梅婷婷一看手机，是杨霁月的微信。 华航准备出售蓝天航空了！ 当初眼见徐清心意已决，梅婷婷已经放弃强行让徐清从飞行行业退出的想法，但是她旁敲侧击地说了她家里希望他们尽快完婚的想法。之后如果徐清还想飞行，也希望徐清能够控制飞行时间，毕竟没必要整天在高空辐射环境下徜徉，又不是真为了那些小时费。 梅婷婷觉得自己的要求应该不算过分，但是现在徐清自己想法比较多，还真不好把他的脉，万一这时候的徐清工作热情高涨怎么办？ 因而，几日下来不见徐清有所表示，梅婷婷还有些忐忑，现在看徐清自己亲口提出来，不免还是松了一口气。 有时候她还是有那么些小脾气，她堂堂连山集团的千金大小姐什么时候要看别人的脸色了？然而现在的真实情况就是她在某些问题上还真是要看徐清的脸色行事。 徐清现在本事大了，还真就不得不考虑考虑他的感受。有时候梅婷婷真希望徐清没那么优秀，就还是以前那个普普通通的飞行员多好。 就在梅婷婷松一口气的时候，杨霁月发了微信告知梅婷婷华航已经故意放出出售蓝天航空的风声。 梅婷婷将杨霁月的微信消息给陆钧看了一眼，认真道：“陆总，现在你应该可以放心履行诺言了。” “这是自然的。”陆钧笑道。 梅婷婷再是郑重道：“我们作为民航圈子的后来者只有守望相助才能在固化的格局中寻得发展空间。待到我收了蓝天航空，再跟陆总谈谈合作事宜。” 梅婷婷说着拉了拉徐清的手，徐清会意跟陆钧道了声别，两人急步离去。 望着梅婷婷的背影，陆钧突然感叹一声，对着李先奕说道：“小奕啊，如果你姐要是知道你能找一个像梅洛霜一样的媳妇，她得有多开心。” 李先奕一撇嘴：“我看她现在不是挺开心的吗？” “杨霁月这个丫头是不错，可是杨家跟梅家一比，确实还是比不过的。”陆钧叹道。 李先奕不满：“姐夫，都什么时代了，还讲究门当户对呢？你这样的思想很危险啊！”、 陆钧：“一生的伴侣，自然是要慎之又慎。对方的家境当是考虑的一方面，哎你别走啊！” 李先奕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姐夫什么都好就是在对象问题上满脑子封建思想。别看他斯斯，风度翩翩的，一开口就是老封建了。 华航放出风声要出售蓝天航空之后，意外的是反向并不是很大，这让梅婷婷和杨霁月都有些始料未及。 当然其中有一部分是她们游说的原因，但是她们肯定不是涵盖整个国内资本市场，当华航放出风声的时候，她们还担心了一下会不会有很多势力要插手进来，毕竟蓝天航空的未来前景还是不错的。 结果几天下来，有意蓝天航空的资本方寥寥无几，至少就杨霁月和梅婷婷动用人脉打听下来的情况就是如此。 她们猜测这种情况的出现还是受到ax事件的影响。受到ax事件的影响，现在国内整体民航市场略显疲软，大众对于民航安全性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的焦虑。这种焦虑肯定会消失，但是什么时候消失，大家都说不准。 前十几年国内民航市场都是蒸蒸日上，投钱进来基本不会亏的，可是近些时日，不知道是不是民航发展到了一个瓶颈，发展速度明显低了些。再加上ax事件的影响，有些资本方对于民航的前景不算非常乐观，所以评估相对保守，对蓝天航空的出售自然就是不怎么感兴趣。 国内民航市场的整体低迷是一方面，蓝天航空本身存在的问题也是让一些资本方望而却步的原因。 要知道蓝天航空自己也有十架ax趴在机坪上晒太阳呢，这不是不需要考虑的问题。ax问题一天不解决，这十架ax就是纯粹的赔钱货，现在ax的适航证被吊销，复飞之日遥遥无期，谁都不想将十架飞机烂在自己手里头。 再说蓝天航空存在巨大的战略失误。都说船小好调头，但是蓝天航空是一艘四处漏水的破船，而且本身也不能算是小船了。且不说蓝天航空能不能掉过头，掉头的时候会不会沉船了都是两说。 华航本身具有强大的民航资源，完全有时间慢慢将蓝天航空的烂摊子收拾好，但是没有华航那样的资源的其它资本方就算将蓝天航空收入囊中，能不能将蓝天航空扭亏为盈，那是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蓝天航空没有预计的那般炙手可热，这倒是对杨霁月和梅婷婷是个不小的好消息，少些人竞争会明显减少做冤大头的几率。 杨霁月和梅婷婷也不急着联系华航，她们打听到了有数的几个对蓝天航空有意思的资本方的价格，每个都是低得离谱，华航高层不可能同意以这样低廉的价格贱卖蓝天航空的。当然，如果华航高层脑子发抽，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选择。 不过，杨霁月和梅婷婷自信华航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都不会草草卖了蓝天航空。她们也不急着联系华航，就这么吊着华航。前段时间，杨霁月和梅婷婷为了蓝天航空的事情奔走，她们也没有遮掩，华航的高层肯定是知道的。而且杨霁月曾经有意无意地透露过她们的价格，华航肯定也是知道的。杨霁月透露出来的价格从现在来看反而是最高的，如果华航高层不甘心贱卖蓝天航空，那么只能联系杨霁月和梅婷婷。 如果华航主动联系了杨霁月和梅婷婷，那么就可以说明现在的华航已经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那时候她们就可以掌握极大的主动权。 当然如果有人出了高价截了胡，那杨霁月和梅婷婷其实也不是很在意。杨霁月透露出来的价格已经是她们认为比较合适的价格了，再往上加就有些得不偿失了。如果真要有人高价截胡，那杨霁月和梅婷婷也不打算加价硬刚，所以杨霁月和梅婷婷只需要等着就行。 果不其然，在消停几天之后，华航那边直接联系了杨霁月，希望在蓝天航空做一个初步洽谈。 一切都在杨霁月她们的预料之中 第三百章二十九章 配合你的演出 蓝天航空的股份没有实行ab类股，即不存在同股不同权，多少股份就意味着多少股权，对于股权有几个比较敏感的界限需要注意。 原本杨霁月和梅婷婷是打算收下蓝天航空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这样就可以达到相对的控制权，对于大部分普通的决议可以自行决定。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九还是由华航持有，最后的百分之十由其他资方持有。 百分之五十一确实已经让杨霁月二人感到满意，但是既然加了这么多钱梅婷婷不索要些什么作为补偿就不是她的性格了。 一旦股权到达百分之六十七，即超过三分之二，那么杨霁月和梅婷婷这一方就可以对蓝天航空进行绝对控制，几乎所有决议都可以自己一票通过，根本不用管其他股东，也就是说华航在蓝天航空的剩余影响力将消减为零。甚至一旦杨霁月她们这一方的股权达到百分之六十七，就有可能将华航排除出蓝天航空，连个渣滓都不给华航留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梅小姐你不知道百分之六十七意味着什么吗？”万乾再度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这是底线问题，绝对不能退让。 华航在蓝天航空留下股份，一方面是看好蓝天航空的前景，即便现在不赚钱将来肯定要升值，至少还能回回血，另一方面，这些股份是华航留下的后手，说不得靠着这些股份还能在蓝天航空搅风搅雨，甚至说以此为引，再度翻盘也不是不可能。 可要是让杨霁月和梅婷婷一方的股权超过百分之六十七，那就是将刀递给她们，她们什么时候想宰了华航留下的股份都是随着她们的意愿。 这种情况一旦发生，华航就是真真正正，实实在在的白忙活了，华航是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就算华航高层能答应，他万乾也不能答应。 蓝天航空的收购案是他万乾一手策划的，他虽然有一个华航大股东之一的老爹在，但是总归是半路出家，未有功绩怎么可能被允许进入华航高层？蓝天航空的收购案就是他的证明之战！ ax事件之前，蓝天航空的收购案他表现得非常优秀。如果没有ax事件，他在蓝天航空磨练个一两年，等到华航完全掌控蓝天航空，镀金完成之后回去华航本部，进入华航高层几乎是可以预见的。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出了ax这档子事，华航都是自身难保，只能拆了蓝天补华航。 但是，只要在蓝天航空还有操作空间，万乾在华航高层之中就还有价值。如果在蓝天航空的问题上，华航注定已经是个局外人，那么万乾在华航的第一个大案子就是彻底的失败，将来他的晋升之路就会艰难很多了。 将自己的想法说出之后，梅婷婷感觉有种别样的轻松，回想起刚刚自己身上的那股拧巴劲，她竟是在不知不觉中被万乾那一方牵着鼻子走了。 杨霁月被王谦的介入弄得有些六神无主，虽说杨霁月家学渊源，但是这次毕竟是她的第一次的大案子，容易慌了神也是情有可原。 相比而言，梅婷婷就很快稳定心神了，刚才的那一份慌乱烟消云散，有的只是不可动摇的决绝：“万总，这种事不问问上面吗？” “不用！”万乾根本都不用思考的，还是坚决不答应梅婷婷的要求。 这时候王谦就准备再煽风点火：“梅哎哟谁扔的！” 王谦刚开口说一个梅字，就感觉到脸上一疼，定睛一看，发现自己面前桌面上已经多了一份件。 刚刚有人拿这份件丢他！ 王谦顿时暴怒，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对面。梅婷婷沉稳如山，眼皮子都没动一下，杨霁月则是显得有些茫然，不知道发生了啥事，而最后一个人的身影慢慢在王谦的眼中浮现出来。 “你这个不对！二二叔！”待到王谦看清那人的样貌，已经到嘴边即将开喷的王谦生生将不堪之语咽回肚子里了。 从回忆开始到现在以来，一句话都没有说的王亿博终于缓缓抬起头，冷笑着对着王谦：“我这个什么？” 刚刚还嚣张跋扈想要给王亿博好看的王谦顿时跟泄了气的皮球，满脸干笑地解释：“二叔，别生气，这不是没注意吗？” “谈生意都没看到我，很认真啊！”王亿博阴阳怪气道。 王谦略有些尴尬：“正事要紧嘛！” 王亿博嘁了一声：“你的正事就买个赔钱货啊？” “二叔这不以后可能能赚哎，哎！二叔，别砸了！”王谦还想辩解几句，王亿博则是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抓起身边杨霁月面前的蓝天航空介绍书又是往王谦脸上扔去。 王亿博抓着王谦就是一顿喷：“你说顶峰娱乐最近几个电影赔了多少钱？你是嫌咱们王家钱多是吧，还要再买一个赔钱货！” 王亿博的年纪其实比王谦大不了多少，但是辈分这玩意就是很奇怪，明明年纪相仿，王亿博生生就是比王谦高了一个辈分。王亿博指着王谦鼻子骂，王谦一句都不敢顶！ “二叔，是家里长辈的意思，我也没办法啊！”王谦委屈巴巴道。 王亿博还是一脸的义愤填膺：“我还是你长辈呢！还掺和不？” “不，不掺二叔，这有外人呢！”王谦在一众外人面前颜面尽失，活跟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王亿博指着王谦：“行，还知道保全王家的颜面，给我滚出来！” 王谦顺从地起身从位子上离开，走到王亿博身边，王亿博一把扯住王谦的衣领，跟提着小鸡子一样将王谦拉到了门外。 徐清和李先奕原本在门口小鸡啄米似的打瞌睡，就连王谦进门都没发现，直到王亿博扯着嗓子开始嚷嚷，徐清和李先奕眯着眼睛疑惑地看向身后的房间，徐清甚至起身准备贴着门听听里面到底是什么动静。 就在徐清靠近门口的时候，会议室的门陡然打开了。先是王亿博骂骂咧咧地出来了，接着王谦蜷缩着身子紧跟其后，完全是畏畏缩缩的样子。 徐清还没明白啥情况，就见等二人都出来关了门之后，王谦一脸的丧样猛地一变，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二叔，我演技不错吧！” 第三百三十章 君子报仇 便是今日 “还不算太笨。”王亿博松开扯着王谦衣领的右手，说道：“咱们王家什么时候要给人当枪使了？家里长辈让你这么做的，真的？” 王谦叹了一口气：“现在华航的董事长曾经帮过我们一次，总是要还人情的。”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王亿博奇怪道。 “老黄历了，要不是爷爷跟我说起，我也不知道。”王谦说道：“话说二叔你怎么在这儿？要不是你在，今天我可就要得罪连山集团和李氏集团了，为了一个上上代的人情得罪两个大集团实在是有些不值当。” “那你还这么卖力？”王亿博笑道。 王谦一挥手：“家里长辈说了要全力配合，万一那个万乾打我小报告，说我偷懒怎么办？不过，你这样不会有事吧，咱们演的戏有心人总归是能想明白的，他们到家里兴师问罪怎么办？” “那我冲我来好了！”王亿博倒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我已经算半脱离王家了，推到我身上正好。” “二叔，你跟二爷爷就铁了心在外打拼了？何必呢？爷爷都什么岁数了，二爷爷要是肯回来，集团不就是二爷爷的吗？置什么气啊！”王谦劝道。 顶峰集团的创始人有两个儿子，也就是王谦的爷爷和王亿博的父亲。王亿博的父亲是老来所得，而有王亿博的时候，年纪也大了，都是晚育。这就导致王亿博明明比王谦大不了多少，却是生生高了一个辈分。 王亿博的父亲的经营和其兄不合，遂是脱离顶峰集团，和几个好友创建了新辉传媒。其间关系，少有人知。 现在顶峰集团的主事人是王谦的爷爷，但是他已经年近古稀，眼看没没几年好活了。那么王家第二代中只有一个王亿博的父亲，而且王亿博的父亲也才五十几岁，身体康健，接手顶峰集团最为合适。 奈何王亿博的父亲当初出走王家的时候跟其兄大吵了一架，言明老死不相往来，想要让王亿博的父亲重新回归王家，实在是有些难度。 不同于其他豪门争权逐利。王家人皆有自知之明，王谦的父亲知晓自己能力有限，让他接手偌大的一个顶峰集团，搞不好会折腾成什么样。与其整天提心吊胆败了祖宗家业，还不如让更有能力的王亿博的父亲接手，自己做个啥事儿不管的富家翁，专心享受生活。 “得！这话别跟我说，跟我爸说去。”王亿博对于这种劝他们回归本家的话已经听得耳朵生老茧了。 他也是奇了怪了，他认识的几个朋友家里为了继承权斗得那是你死我活，轮到王家了，一个个对接手家族产业避如蛇蝎，他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或许对于这方面经验，他要跟李先奕取取经。 王谦：“别开玩笑了，我要是跟二爷爷说这话，他不把我腿打断。” 王谦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事儿急不得，遂是换了一个话题：“二叔，今天来的李氏集团的代表怎么是杨霁月啊，李先奕那小子呢？” 王亿博一怔：“你找他干嘛？他” 王亿博刚准备转身给王谦指指李先奕的位置，谁知道，刚一转头就看见一张大脸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他和王谦中间，双目圆睁，目光在他和王谦之间扫视。 王亿博被这顶上来的大脸吓了一大跳，王谦则是顺着王亿博的目光也是看了过去，等他撞上李先奕的目光的时候，全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李先奕的死鱼眼死死盯着王亿博，宛如幽魂的声音陡然传出：“二叔？一家子？” 王亿博看着李先奕冒着绿光的眼睛，脊背有些发凉，不过他又不知道啥情况，只得机械式地点点头。 “你可知道你这好侄子欠了我六百万？”李先奕眼中的绿光更甚，就想饿极了的野狼终于看到了期盼已久的食物：“关键这小子还欠钱不还！” “这”王亿博一时哑口，王谦欠你钱，又不是我欠你钱，你瞪我干嘛？ 王谦尴尬地打哈哈：“李少别生气，再宽限几天，六百万而已嘛” 就是王谦这一句话瞬间点燃了李先奕的火气，他指着王谦一顿臭骂：“你说宽限多少天了？老子把家底都借给你了，现在穷得叮当响，还要给你这个二叔当中介才能赚些钱过日子。老子活到现在，第一次谈恋爱需要女人拿钱的，你说怎么赔偿吧！” 原来王谦跟李先奕也认识，关系还不错。前些日子王谦跟李先奕借了六百万，李先奕信得过就把压箱底的钱都给他了，结果到了约定的还钱日子，王谦说还要等几天，等就等吧，反正李先奕也不急。李先奕倒是不怕王谦不还钱，欠条写得明明白白，实在不行跟他老子要，顶峰集团还不至于不认六百万的账。 只是到了后面还钱日子一拖再拖，李先奕又开始跟杨霁月谈恋爱了，一谈起恋爱钱包就显得囊中羞涩了。又追了王谦几次，王谦还是没钱，李先奕又不想为了六百万就找上门让大家都难堪，最后只得接受王亿博的邀请，替他跟徐清牵线搭桥，事成之后拿好处费。 原本徐清方接受了王亿博的妥协方案，这事儿也就算成了，结果现在又涉嫌对蓝天航空的品牌侵权，只要侵权的事情没有完全解决，他的好处费就拿不到。 李先奕又不想跟家里伸手，最近一段时间，他跟杨霁月的约会甚至让杨霁月掏过钱，简直丢脸丢大发了。 李先奕是不知道王亿博跟王谦关系的，现在想来，难道其中有猫腻不成？ “莫不是你们叔侄两个合起伙来坑我？”李先奕恶狠狠地在王亿博和王谦身上扫视着。 王亿博被李先奕的表情搞得有些发怵，皱着眉跟王谦嚷道：“欠钱不还，什么德性，赶紧的！” 王谦的脸一下子垮下来了：“二叔，你不是都知道我的公司最近几个电影的都赔了吗，我哪里还有钱啊，家里看得亏了不少钱，也不肯支援我了，我还是靠着那六百万才活到现在的。” 王亿博脑壳儿疼得不行，合着王谦那一脉就没一个会做生意的？王谦如此，王谦的老爹也是如此，怪不得就指望他爸回归本家主持大局了。 “我没时间跟你叽叽歪歪，今天要是不还钱，我就掐死你这个二叔，你二叔因你而死，你就是大逆不道！”李先奕红着眼，两只手真就跟铁钳一样掐住王亿博的脖子，面目狰狞之下似乎真要将王亿博置于死地。 王亿博心里一万个羊驼乱奔，他扯着李先奕的双手，吼道：“冤有头，债有主，你搞我干嘛？” 王谦吓得亡魂皆冒，王亿博可不能出事啊，他还要靠着王亿博这一脉替他们守住家业呢！遂是怪叫着上去就要“抢救”王亿博。 王亿博被李先奕掐得直翻白眼，王谦则是眼见掰不开李先奕的手，也掐住李先奕的脖子，掐得李先奕脸红脖子粗的。 而作为旁观者的徐清一脸淡漠地跟看神经病似的看着这三人“耍猴戏”！ 会议室之中，待到王谦和王亿博出去之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万乾还没有从刚才的乱象中反应过来，他还真不知道新辉传媒跟顶峰集团还有这一层的关系，只是现在没了王谦从中捣乱，现在还怎么制得住梅婷婷和杨霁月，这会议还怎么谈得下去？ 万乾脑海中千头万绪，梅婷婷反倒是愈加清醒了。之前让王亿博留下本是无心之举，没想到就是这个没怎么在意的点竟是成了翻盘的关键， 现在不仅跟她叫板的人没了，更是给了她一个天大的喜讯。 从刚刚王亿博跟王谦的对话中可以看出，王谦应该是华航请来的托儿，这点儿基本可以确定了，那么她们其实就是华航唯一的优质选择，主动权又在她们身上了。 杨霁月显然也反应过来了，没想到一个王亿博让原本紧绷的情势直转之下。既然摸清了华航的底细，那就不必客气了，于是杨霁月说道：“万总，我们这边条件变了。股份还是百分之六七十，价格最多只能提价百分之十！” 杨霁月原本是准备完全不加价的，还是按照原来的价格。既然王谦是来虚张声势的，那她们就是华航的最优的选择，华航高层只要脑子正常就一定要选她们。 不过后来想想，既然股份都加到百分之六十七了，再以原先的价格买实在是过于欺负人了。万一把华航高层惹急了，宁愿低价卖给别人，也不受她们的窝囊气可就不好了。所以象征性地提价百分之十，算是给华航高层一个台阶下。 梅婷婷没有说话，她还是比较认同杨霁月所说的条件的。 万乾脸上表情变幻不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滋味真是要了命的难受。光百分之六十七的股份就是他不能接受的，他很想拒绝，但是万一错过了目前为止最好的买家，华航本部那边怪罪下来又是一件麻烦事。这让一向坚定的万乾心生些许犹豫。 思前想后，万乾幽幽一叹：“两位容我考虑几日。” 眼见万乾松口，梅婷婷也是松了一口气，如果万乾还跟刚才一样予以当场拒绝，那她就只能选择最初的方案，也就是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以及无加价。 最初的方案虽然少花了些钱，但是华航留在蓝天的后手总归是如鲠在喉，如果能一举完全掌控蓝天航空，多花些钱是值得的。 “万总，那这几天我就等你电话了。”梅婷婷跟万乾点点头，起身告辞。杨霁月随即也起身跟上。 万乾扶额长叹，旋即同样起身，走出会议室。 梅婷婷等人刚一出会议室的大门就发现王谦，王亿博和李先奕三人扭打在一起，徐清则是完全的吃瓜群众的模样，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梅婷婷和杨霁月不明所以，跟着后面出来的万乾同样如此，只是他在看到一边的徐清时，瞳孔瞬间收缩起来。 乱成一团的李先奕三人终于是发现了他们已经处于被强势围观的境地下，仅剩的羞耻心让他们自觉分开，各自开始梳理刚才扭打成一团时的衣服和头发。 万乾没管李先奕三人在发什么疯，倒是对徐清的出现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走近徐清，笑道：“怎么你也在这？不是说要辞职吗？改主意了不成？” 徐清对于万乾靠近自己的行为很是嫌恶，更是对他自作多情的言语极为不满，只是伸出右手，指着梅婷婷淡淡道：“我老婆！” 万乾再度陷入震惊之中，连山集团的继承人怎么就跟徐清扯上关系了，他觉得今天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李先奕却是一脸羡慕地看着徐清，完全的迷弟模样。他学着徐清的手势，指着杨霁月，连口气都力图模仿，装作淡然道：“我老婆！” 在杨霁月宛如看智障的眼神中，李先奕咂咂嘴，自己模仿的一点儿味道都没有，无形装b，最为致命，自己怎么就出不来那种感觉呢？ 不仅是万乾，就连跟在万乾身后的总裁秘书同样惊讶万分。没错，这个总裁秘书就是在人物传记报酬上坑徐清的那位。 梅婷婷被徐清这当众一指弄得羞不可抑，俏脸红扑扑的，极是可爱。 徐清的目光很快从万乾身上移开，落到了他身后的总裁秘书身上。他的脸上显出一丝戏谑，缓缓站起身，对着总裁秘书笑道：“我感觉报仇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梅婷婷等跟徐清亲近的人是知道徐清被坑的事的，但是没想到坑徐清的人竟然就是这个总裁秘书。 万乾发现徐清看着的是他身后的秘书，没多久就反应过来什么事。人物传记报酬上，他们确实坑了徐清一手，但是法理上，徐清上是无法证明的，只能吃了这个闷亏。 不过终究是他们坑了徐清，虽然徐清不能在这个事情上再做章，但是万乾的脸皮还没厚到水泼不进的地步，面对徐清的诘难，他选择了沉默。 始作俑者的总裁秘书跟万乾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不发一言。 徐清转向梅婷婷，问道：“没谈拢？” 梅婷婷点点头。 徐清笑得更加灿烂：“挺好，正好再加一条。” 徐清指着万乾身后的总裁秘书，掷地有声道：“辞退这个人，永不录用，华航亦是如此！” “万总，这么一个小小的附加条件应该不介意吧？”徐清说道。 第三百三十一章 我叫徐清 “那要看能不能谈成了。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万乾忽然笑道，表情甚是轻松。 最后没谈成，那徐清说的自然是不作数的，要是谈成了，一个小小的总裁秘书而已，辞了就辞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总裁秘书脸上煞白，没想到万乾随手就将他丢到了牺牲品的行列中，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其实若是徐清他们能收购蓝天航空，这个总裁秘书的饭碗肯定也是保不住的，但是他跟万乾臭味相投，说不得万乾会将他带到华航去。换了个工作的地方，这人的损失也不大。所以徐清要断了他的后路。 总裁秘书面对徐清的步步紧逼，也不示弱，连连冷笑：“就算蓝天航空和华航不要我，我不会去其它公司？你还能管得了其它航空公司不成？” 徐清点点头：“没错，我管不了，可是他管得了。”说着一指李先奕。 总裁秘书并不认识李先奕，万万是信不得徐清的，还是死鸭子嘴硬：“诓我？” “诓你？”李先奕哈哈大笑：“我还真就管得了！东方的大股东是我叔，乐途老总的儿子是我小弟，星飞航空的老板是我姐夫，还有龙跃航空王谦，给个利息行不？” 王谦真是服了李先奕了，竟然拿自己的承诺当利息，但是债主发话，他也不能当耳旁风不是，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龙跃航空不会聘用他的！” 李先奕很是高兴，对着总裁秘书说道：“其它几个拿得出手的航空公司，我都认识，可能有的关系没那么深，但是让他们不聘用一个秘书还是做得到的。” 总裁秘书更是面白如纸，呆呆地望着万乾，显然是被李先奕的话给震住了。 万乾冷笑：“李大公子好大的威风啊！” 万乾的讥讽落到李先奕身上根本就是无效的，李先奕恬不知耻地继续说道：“哪里哪里，不仅是航空公司，其它我认识的所有公司，我都会将你的资料传给他们，这些公司也不会用你。” “连山集团旗下公司，以及所有有业务往来的公司同样如此。”梅婷婷补充道。 李先奕再是将目光转向王谦，王谦颓然地说道：“顶峰集团也是如此！” 杨霁月看了许久的热闹，发现一众人都在表态，弱弱地问了一句：“需要我跟我爸说一下吗？他认识的人挺多的。” 李先奕听得吓了一跳：“别，别！留一条活路。” 杨霁月的父亲虽然没有自己的产业，但是论人脉，国内商圈怕是没人及得上他。他要是发话了，这个小秘书这辈子就别想进像样点的公司了。毕竟就是不录用一个秘书，小事而已，因为这种小事卖杨老一个面子还是很划得来的。 说实话，万乾心里也有些发怵，徐清不知不觉中在身边已经聚集了庞大的势力，已然不可小觑。 “以后你找工作的时候可能要多费神了。”李先奕嘻嘻一笑，看向万乾：“你有一个好爹，现在动不了你，不过以后可要小心哦！” 万乾有一个华航大股东之一的老爹，还真不是说动就动的。 “不知所谓！”李先奕竟然威胁到他的头上，这让万乾颇为恼怒。 这时徐清上前，跟万乾只有一步之遥：“你知道还有其他人想要买蓝天航空是为了什么吗？” 万乾眼皮狂跳，却是没有答话。 徐清微微一笑，突然一指自己：“是我！” 徐清这句话显得无比的狂妄，然而心高气傲的万乾却找不出一句反驳的理由。 飞行员的工作调动是需要上报局方的，但是自从徐清给蓝天航空发了解除劳动关系通知书后，蓝天航空到现在都不敢上报局方。一旦上报局方，这事儿就不容易捂住了。 徐清在局方心里是什么地位，万乾知道的一清二楚，蓝天航空有好几条优质航线就是局方看在徐清的面子上批下来的。 徐清是要成为行业标杆的人物的，怎么可能不会给予一些方便呢？ 且不说徐清在局方那边的价值，其蕴含的商业价值也是难以估量。买一个蓝天航空还能附带一个徐清，这买卖还是不错的。 所以一些其他买家就算觉得蓝天航空是个烂摊子，还是捏着鼻子给了个价格，即便价格不算很高。 要是徐清要离开蓝天航空的消息流出，那么本就买家寥寥的情况将急剧恶化，说不得最极端的情况是只剩杨霁月和梅婷婷一方买家了。那时候，华航真是要躺平了，随她们拨弄了。 徐清要离开蓝天航空的消息一直被万乾压着，至少在蓝天航空出售之前绝对不能泄露。那天早上徐清跟于琦在众目睽睽之下撕破脸，徐清也表露过要离开的意思，但是终归不是正式声明，很难引起大范围传播。他也让各中队长约谈了当天早班的机组，让当时的目击者不要到处乱说。 只要没有正式声明，就算有些流言也不足为惧。不过，要是徐清自己说出来，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他万乾可管不住徐清的嘴！ “凡事留一线！”万乾从牙缝之中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徐清根本不管万乾的警告：“我只知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而且好像是应该你求我，我不喜欢这样求人的口气！” “我去！”一边的李先奕眼中全是小星星，现在的徐清不就是里所描述的“虎躯一震，王霸之气尽显”？自己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境界。 没过多久，李先奕的心头又起了一丝怨恨：“可恶啊，今天风头都让这小子占尽了！” 徐清当然知道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不然他早就将自己要离开蓝天航空的消息公之于众了。这次的ax危机会给予华航重创，但是绝对打不到华航，今后华航还将是国内民航的龙头，只是没有以前那么不可动摇了而已。 他们想要在民航圈子里混，往死了得罪圈子的老大显然是不明智的，即便现在已经得罪得不轻了，但是至少还没有不死不休的地步。 可要是徐清将离开的消息公之于众，那蓝天航空就是十足的烂摊子，只有贱卖一条路子，那就是在华航脖子上架把刀谈判，华航不疯了才怪！ 杨霁月和梅婷婷与万乾的初步洽谈会之后的第三天，华航终于顶不住了，通过万乾联系梅婷婷表示愿意接受她们的条件。 华航服软之后，由李家和梅家联合注资的清源投资公司入主蓝天航空，占据百分之六十七的绝对股权，余下的股权由华航和第三方资本分割。 自此，蓝天航空收购案圆满结束。 既然蓝天航空的收购完成，那么徐清的改编电影就不存在品牌侵权的障碍。不过，徐清觉得白白将蓝天航空的品牌授权给新辉传媒着实有些亏本，在与王亿博沟通之后，稍稍修改了一下分成方案。如果第一部改编电影的票房超过二十亿，下一部电影的分成比例不能定死在百分之十五，可以协商提升。 蓝天航空收购完没多久，星飞航空就放出消息，徐清即将跳槽到本公司，一时之间，这个草创的航空公司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依照约定，徐清决定休息一年，与梅婷婷完成婚礼。就在确定了婚礼日期之后，徐清先是去了常教员的家里。 常教员退休后闲得难受，天天找老朋友打麻将，徐清找到他的时候就是在麻将馆里。 “师父，麻将馆里一群吞云吐雾的，你受得了吗？”徐清将常教员拉出麻将馆，即便是在麻将馆门口还是能够闻到刺鼻的烟味。徐清基本不抽烟，非常受不住这么浓烈的烟味，眼眶都被熏红了。 常教员笑嘻嘻地将徐清推了里门口远些的位置，说道：“啥子事嘛？” 徐清被呛得难受，连连咳嗽了好几声，缓了一会儿之后才拿出喜帖递给常教员：“师父，记得带上师娘。” 常教员打开喜帖一看，果然是徐清和梅婷婷的婚礼邀请函。在此之前，徐清就他说过准备休息一年完成婚礼的事儿，收到喜帖倒是不算很惊讶。 “你这是要办两场吗？”常教员看婚礼地址是洛霜大厦，不过徐清跟梅婷婷都不是本地人，肯定还要去老家办一场。 徐清揉着眼睛道：“是啊，这边一场，老家一场。” “这才像话。”常教员点点头，将喜帖揣在兜里：“知道了，我会跟你师娘说的，你师娘最近也没什么事，肯定能到场，到时候给你包个大红包。” 常教员说完就准备回去麻将馆继续战斗。 徐清一把拉住常教员：“师父，你这是天天打麻将吗？” 徐清找常教员是先去他家里，家里没人，还是邻居给他指的道。邻居还说常教员最近天天去麻将馆，去了准能找到。 “对啊！”常教员一口就承认了：“放心，就是图个乐子，不来大钱。” 常教员觉得徐清怕他嗜赌成性，故而出言提醒，所以常教员特意解释了下。他对赌博兴趣不大，就是在家闲得慌，想找个热闹的地方待着。 “我知道。”徐清笑着摇摇头：“师父，我是说你退休后是不是有点儿闲？” 常教员眼睛一瞪：“什么叫有点闲，是很闲，特别闲，非常闲好吧，闲得骨头都生锈了。” 耳朵中充斥的常教员的抱怨声无不显示常教员是何等的苦恼，常教员甚至一度后悔退休了，就算不能当机长，在驾驶舱后面坐着也行啊。他这辈子一半以上的时间奉献给了飞行事业，如今骤然退休，还真不知道该干嘛了。 “如果让你回蓝天，你觉得怎么样？”徐清忽然笑道。 “回去？”常教员疑惑道：“我不回去啊，你怎么说这话？” “哦哦蓝天航空现在有你的一半是吧。”常教员这才想起来，前几天徐清跟他说蓝天航空换东家了，现在他占了一半。 如果还是以前的蓝天航空，常教员想都不用想肯定会拒绝，不过现在公司有他徒弟一份，他给自己徒弟打工，似乎也未尝不可。 “什么职位？”常教员沉思之后，抬头问道。 徐清：“飞行部总经理啊，还能是啥？再高的职位就不太适合你了，杂七杂八的事情也多。” 常教员对于飞行这一行经验极其老练，专管飞行部最为合适，再往上提就要触及很多其它方面的事务，常教员反而不是很熟悉，做起来也不顺手。只有飞行部总经理才是最适合常教员的位子。 常教员奇怪道：“那林霖呢？” 徐清冷笑：“师父，你觉得我是那种以德报怨的大圣人吗？” 林霖跟徐清多有仇怨，徐清早就想要收拾他了，现在自己是蓝天航空的半个主子，别说做领导了，还能再飞多久都是一个问题。 有仇报仇才是徐清的理念。 “哈哈！知道，知道！”常教员点点头，他跟徐清是一个脾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常教员：“怪不得前段时间我再去找他签字的时候，这小子看起来魂不守舍的，给我签字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原来是知道自己的下场了。” 不过，说到林霖他就想起了之前机长联合抵制徐清的事情，既然都处理林霖了，那么当初参与抵制的机长该怎么办呢？ 徐清：“领头的机长有行政职务的全部撤了，并且两年之内不予起用，有教员资质的，重新评估其资质，有省内运行资质，全部暂停其省内运行资质，两年之后再谈恢复的事宜。那些没有直接参与的，全部列为重点监控，以上所有人将来有局方排查，他们都是优先上。” “你定的？” 徐清摇摇头：“婷婷定的！” “有点狠啊！”常教员感叹道。 先不管行政职务或者教员资质，光是不能飞省内就会损失很多钱，省内航线的性价比比省外航线要高出甚多，这是实实在在牵扯到收入的。至于重点监控人员也很麻烦，只要是重点监控人员，公司那是拿着放大镜看人，任何一个小错误都会被放大，而且以后所有的检查都会变得格外严格，需要保持长时间的优异表现才能从重点监控人员名单中剔除，压力非常之大。 只能说生气的女人真的很可怕。 “就不怕他们造反？”常教员打趣道。毕竟这惩罚是有些严苛了。 徐清满不在乎：“他们要是想砸了自己的饭碗，就再闹一次！” “你真是变了很多！”常教员看着徐清，此时的徐清骨子里透着强烈的自信。他的思绪又回到了模拟机中心附近的那个小餐馆，就是在那里他临时起意收下了当时看上去还极为青涩的徐清。 当年的幼苗短短几年就成长为了参天大树，已然是栋梁之才！而且他还在继续成长，向着顶天立地不断前行。 “是吗？”徐清不知道常教员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犹豫道：“师父，你是觉得这样做不太好吗？” “你觉得呢？”常教员慈祥地一笑。 徐清看到常教员的笑容就知道常教员不是在怪他手段太过狠辣，便是回道：“立德先立威！” 曾经徐清觉得他对别人好，别人自然而言也会对他好，但是现在他知道了“人善被人欺”，徐清不想成为一个狠厉的人，然而，他同样不想成为一个被人随意欺辱的人。 “当初这些人闹起来，华航都没管住啊！”常教员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徐清：“我们已经跟星飞航空达成合作，紧急情况下，可以租借他们的飞行员，那边人员还是比较充足的。” 常教员皱眉：“可是星飞航空有高原和高高原运行经验的飞行员不多吧。” “收购之前，我们就让星飞航空加速培训了，应该应付得过来。”徐清说道：“华航前车之鉴，我们定是不能再被卡住脖子。” “看来你们准备充足啊！”常教员这才放下心：“说起星飞航空，既然你都收购蓝天航空了，干嘛还要跳槽啊！在自家公司飞不好吗？” 徐清苦笑道：“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家里长辈不习惯k市的环境，不能久住，我就只能回去了。” 当初徐清被误诊艾滋病，在老家那边传得沸沸扬扬，徐清的父母受够了邻里的幸灾乐祸，早就对老家没什么眷恋了。 后来梅婷婷计划收购蓝天航空，徐清跟常教员想的一样，如果收购了蓝天航空，在自家公司工作不香吗？加上父母对老家没啥留恋了，不如将父母接过来，自己也就不回去了。 结果徐清的父母过来没几天，天天失眠，出去走几步就不舒服，整天蔫吧蔫吧的。k市毕竟是高原，徐清父母年纪又大了，不像徐清他们这个年轻人适应能力强，根本不习惯高原环境。最后住了没几天就打包回老家去了。 梅婷婷的父亲梅知荣比徐清的父母好些，当初过来谈生意的时候住了几天反应算是没那么严重，不过也不是很舒服，听说徐清他们要让他去k市久住，当时就表示坚决不去。 双方父母都不想过来，那徐清和梅婷婷只能回老家了。蓝天航空这边有杨霁月管着，倒是不用他们操心。 徐清的打算是在星飞航空本部所在的n市买套房子，以后就在那边久住了。j省的交通非常方便，从n市开车去徐清老家的小县城也就一个多小时。梅婷婷的老家跟徐清老家紧挨着，两者走路也就二十分钟左右，基本就是一个地方。 连山集团的总部就在n市，梅知荣有事就在公司附近的房子里住着，没啥大事就回老家，反正都挺方便。 之前徐清的父母被那些亲戚们恶心到了，听说儿子媳妇要回来，当时就说以后不会强行拉着他们去走亲戚，倒是让徐清和梅婷婷松了一口气。 梅婷婷也跟自己的父亲梅知荣“谈判”了许久，最后梅知荣败下阵来，同意以后少跟亲戚走动。 解决了回老家之后的烦心事，徐清和梅婷婷才开始着手准备去n市购房的计划。 “对了，除了我，还有其他人吗？”常教员猛地问道。 徐清：“还有陈逸哥，打算先让他做安监部的主管，后面往上提再说。” “跟他说了没？” 徐清又拿出一个喜帖，晃了晃：“待会儿送去的时候，也顺道把事情说了。” “行吧，行吧，那你去吧，我再搓两把。”常教员甩下徐清，向着麻将馆又是一路小跑。 徐清无奈地一笑，转头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路口处，梅婷婷已经在车上等着了。 徐清跳槽的消息一经披露，立即掀起了轩然大波，大批记者堵在星飞航空门口想要询问详细信息，但是始终无果。 在星飞航空成为新闻热点的时候，蓝天航空悄无声息地完成交接工作，没有请来任何记者，没有一点儿消息，就好像蓝天航空的变化从未发生一样。直到有人无意中发现蓝天航空的大股东由华航变成了清源投资才让此事露出水面。 然而清源投资由李氏集团和连山集团分别出资，李氏集团和连山集团都是大名鼎鼎的企业，但是突然插足民航业属实怪异。 这些记者并没有挖到作为连山集团代表的梅婷婷以及李氏集团代表的李先奕跟蓝天航空有什么关系，直到徐清婚礼的消息刷屏网络。 徐清的新娘是梅婷婷，伴郎是李先奕，伴娘是杨霁月，而这个杨霁月就是现在蓝天航空的总裁！ 这让本就迷糊的记者们更是如同陷入镜花水月般搞不清事情的发展。 徐清的婚礼是非公开的，只邀请了亲近的家人朋友，规模不大，网络上流出来的消息也只是只言片语，并没有过多的详细资料，连婚礼的视频照片都没有。 徐清完成婚礼之后就带着梅婷婷到处旅游，网络上刚刚起来的热度，由于没有下了很快就冷了下去，至于徐清跳槽的事情，除了一开始星飞航空官方放出消息外，再也没有新的资讯，也逐渐被人遗忘。 时间过去一年多后，徐清这个名字还时常出现在网络热搜之上，但是再也没有当年ax事件时的盛况，徐清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丝毫的消息，这个曾经搅动风云的人物似乎慢慢沉寂了下来，直到星飞航空飞标办公室的一个寻常的午后。 方舒晴一如往常一般在录入新入职员工的信息，忽然她察觉到身边有人，抬头一看，发现一个唇红齿白的年轻人正轻笑着看着她。 “什么事？”方舒晴问道。 年轻人递给她一沓子资料：“入职！” “入职？”方舒晴接过资料，随口一问：“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轻声一答：“徐清！” 第三百三十二章 大隐隐于市 方舒晴正在拆徐清的件袋，当听到徐清两个字的时候，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缓缓抬头看向徐清：“哪个徐清？” “什么哪个徐清？”徐清有点儿领悟不了眼前之人想要问什么，想了想，还以为方舒晴没听清，便是再度重复了：“徐清，双人徐，清水的清。” “我是说”方舒晴索性不再问徐清了，加速拆了件袋，只要看到他的档案一切都清楚了。 网络上徐清的照片不多，最有名还是那个剪了短发的照片。不过最近一年徐清清瘦了不少，脸上瘦了一圈，也比之前更注意个人形象了，现在是活得更加精致了。光从外形来看，徐清的变化还是相当大的，倒是帅了不少。 别说只从网上看过徐清照片，没看过真人的方舒晴，就连入职前两天，徐清找李先奕吃了个饭，许久没见徐清的李先奕竟是也吃惊于徐清的变化。 在徐清离职蓝天之后，李先奕也从东方离开了，加入了星飞航空，现在任飞标训练主管。徐清初来乍到，还是要“拜拜山头”的。 徐清的档案将他的工作经历写得清清楚楚，他的上一个公司是蓝天航空。 方舒晴在此就可以确定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那个徐清。 “徐清，你之前是在蓝天航空的？”方舒晴再是闻了一句，她想要确定一下。 “对啊！”徐清大方地承认，忽然他的目光转移，看到不远处走来一人，定睛一看，是李先奕！ 李先奕不动声响地走到方舒晴身边，将件袋盖在徐清档案上面。 方舒晴没注意到身边竟然多了个人，吓了一跳，转身一看是李先奕，略显紧张道：“李总！” 李先奕面无表情道：“办入职还是问户口？赶紧弄好，之后档案封存，不要到处乱说。” 徐清现在身份比较敏感，他不是很希望别人跟看稀有动物一样围着他。徐清入职之后飞得很少，应该还是可以瞒挺久的。 方舒晴看看李先奕再瞧瞧徐清，麻溜地收拢好徐清的档案。 “需要我干什么吗？无犯罪证明也再里面。”徐清说道。 调换公司后，徐清之前的登机牌用不了了，需要重新办理。 方舒晴连忙摆手：“够了够了，我录入好信息后就去保卫部。” 李先奕一眼就瞧见了一沓子档案中的无犯罪证明，将其抽出，推了推徐清，说道：“我去拿给保卫部那边吧，你就不用管了，徐清的事儿不要跟别人说。徐清，走吧！” 方舒晴看见徐清和李先奕的身影从飞标办公室完全消失后，方舒晴拿起了桌子上的手机，犹豫了片刻，她真的想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告诉闺蜜。憋着这么个大料，属实难受。但是她想到李先奕一向的作风，还是强忍住了内心的冲动。她环视四周，发现周围的同时似乎没有发觉她这边的异样。 看来只能将这个秘密埋在心底里，难受啊！ 徐清和李先奕离开飞标办公室后，李先奕领着徐清上楼去保卫部。他们没走电梯，而是走的楼梯，正好一边走一边闲聊。 “你就这么想要瞒着，有必要做个隐士高人吗？”李先奕对徐清故作低调的做法相当不满。没错，他就是觉得徐清是在装，装有内涵。众星拱月的感觉谁不喜欢？ 徐清瞥了眼李先奕，这家伙就是人来疯，恨不得天下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他自己喜欢被人捧着就觉得所有人都是这样，恰好，徐清就不是这样的人。 别看徐清现在在网络上被捧得很高，但是要是高处不胜寒，他的一言一行将会被许多人用放大镜检查，加之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断章取义的手段，说不得徐清就要踩进坑。 现在网上都是清一色地对徐清赞誉有加，但是网上的风向变得很快，上一刻捧你的，说不好下一刻就是踩你的。徐清曾经踏足山巅，也曾陷入低谷，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飞行。 “你觉得我能藏多久？”徐清没有理会李先奕酸酸的口气，而是转移了话题。 “藏多久”李先奕嘁了一声，他觉得徐清有点儿过分了，就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都要装一装，让他看着咬牙切齿。 李先奕缓了一口气：“要是半年多之前你过来报到，就不好捂着了，现在嘛，没什么人关心。” “啥意思？”徐清有些不明白，半年之前和之后还有什么区别不成？ “你从蓝天航空离职之后，不是放出消息说要到星飞航空吗？前半年的时间，隔三差五就有记者过来询问你的消息，只要网上有个风吹草动，公司大门就堵满了记者。别说记者好奇了，公司内部人员也好奇啊，大家都在找你。”李先奕说的眉飞色舞，半年之前，整个星飞航空都在玩个游戏，大家一起找徐清。 李先奕说得兴致渐起：“不过，你这名字实在是烂大街了，公司里有三四个叫徐清的，还有一个女的也叫徐清，结果没有一个对得上的。后来入职的飞行员又有一个叫徐清的，一通调查下来也不是，大家就开始怀疑是不是公司在放烟雾弹。最近几个月已经没有记者过来了，估计他们也失去耐心了。等你飞航班了，你就说同名而已，没人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现在大家没这个兴致了。你只要别到处显摆，应该没人会注意到你，而且你小子确实帅了不少，前两天我还真没认出来。” 李先奕摩挲着下巴，将徐清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显得颇有兴趣。确实，徐清的变化之大让他都始料未及。 经历了一年多的降温之后，徐清的热度确实低了不少，星飞航空的内部人员对找徐清这件事兴趣已经没那么大了。 李先奕审视他的目光跟看猴子一样，这让他相当的不满，哼道：“什么时候给我安排模拟机的面试检查啊！” 原本按照蓝天航空的转升要求，他转副驾驶三级还需要一点点的经历时间，但是他后来发现星飞航空的转升要求跟蓝天航空略有不同，转副驾驶三级的经历时间要求稍微少一点点，徐清刚刚好符合要求。这样徐清如果在模拟机面试检查表现得好的话，原则上可以直接定位为副驾驶三级。 “没事儿，我已经跟模拟机中心和飞标那边打过招呼了，尽快给你安排模拟机检查和检查员人选。”李先奕说道：“不过你一年没上手了，不用先去练练手吗？模拟机中心那边自家的都好说话的。” 在收购完蓝天航空之后，杨霁月成了蓝天航空的总裁，蓝天航空的董事会中清源投资占了绝对的优势，基本就是自留地了。由于在清源投资的创建过程中，梅家的出力更多，原本是打算让梅知荣兼任蓝天航空董事长的，但是梅知荣觉得反正都是给女儿女婿打工，自己没必要再多个职位，索性就丢给了梅婷婷。 梅婷婷不情不愿地接手了蓝天航空董事长的位子，不过，之后没多久她就忙着跟徐清筹办婚礼，婚礼之后又到处旅游，根本就不管蓝天航空的具体事务，完全就是个撒手掌柜。梅婷婷在蓝天航空只做了一件事，就是惩罚了那些当初参与抵制徐清的机长们。 如今而言，蓝天航空基本就是杨霁月说了算，实在遇到一些重大决断，杨霁月会事先联系梅婷婷，跟梅婷婷稍作商量之后，再行决定。 梅婷婷喜欢打天下，不是很热衷守天下的活计，这跟杨霁月恰好相反，现在杨霁月管理蓝天航空收效卓绝。不仅收缩了前任的国际扩张战略，并且加大对员工的人关怀，慢慢培养员工对企业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可能这样的做法前期没什么效果，甚至以后也没什么效果，毕竟白眼狼的人不少，但是杨霁月还是决定这么做。她觉得将来蓝天航空发展壮大，在员工离心离德的情况下是不太可能完成的。即便现在做的可能是无用功，但是是有必要的。 且不说之后的效果如何，至少在梅婷婷的一通大规模惩罚之下，蓝天航空的机队并没有多大动荡，不知道这跟杨霁月的“仁政”有没有关系。 除了收缩国际扩张战略，巩固基本盘之外，杨霁月开始探寻其它方面的业务。 因为现在蓝天航空已经完全独立，没有之前天海集团或者华航的支持，模拟机训练就成了一个问题。 以前蓝天航空的大部分模拟机训练是依托母公司的模拟机中心，只有一小部分是在第三方模拟机训练中心完成的，费用支出倒算是不大。现在不一样了，没有了后台支撑，蓝天航空又没有自己的模拟机训练中心，现在所有的模拟机训练都只能到第三方机构，那费用肯定要比以前自家的要贵上不少。 飞行员整个职业生涯除了跟飞机打交道就是模拟机了，要是这么一直在第三方机构训练支出比之以前要大上不少，当然所有模拟机训练交由第三方机构负责的航空公司还是有很多的，比如乐途航空。 主要是投资建一个模拟机中心的费用实在太大了，很多中小型公司根本承担不起，只有像之前天海集团以及华航有自己的模拟机中心。 杨霁月一通思考之下决定兴建自家的模拟机训练中心，但是前面也说到投资一个模拟机训练中心的耗资太过于巨大，独自一个人承担的话，压力太大，风险也相当高，最后她决定联系星飞航空，拉星飞航空入伙。 星飞航空背靠东南商圈的霸主陆家，资金还是非常雄厚的，就算独自建设一个模拟机中心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陆家人不希望在民航业上投入那么多钱。他们觉得现在国内民航市场已经划好地盘了，后来者的发展空间已经不大了，往里面投太多钱没什么必要。 作为陆家最有希望成为继承人的陆钧，他想要在民航市场试试水，创立了星飞航空，这些投资陆家高层还是可以接受的，就算星飞航空最后糊了，给将来的继承人积累经验还是值得的。不过，要是再要追加投资，那就是超出了磨砺继承人的收益了。 今天说公司没有自己的模拟机训练中心，要自己建一个，明天说没有自己的航食公司，要自己建一个，后天又说没有自己的航油公司，又要自己建一个吗，大后天再说没有自己的飞机维修公司，再要自己建一个。 那就是从航班运行，人员培训，机场后勤，飞机保障维护全都一把抓了，多少钱，这得需要多少钱？就算陆钧将来很有可能是陆家继承人也不能这么败家的，能赚钱就算了，关键民航市场已经没多少坑可以占了，尽吃大公司剩下的残羹冷炙能回得了本？ 陆钧也知道家里长辈的意思，在跟杨霁月一通商量后，决定缩小模拟机训练中心的规模，仅仅只提供给两家人员训练，暂时不对外营业。 陆钧将模拟机训练中心的规模缩小了很多，同时又有蓝天航空帮忙分摊成本，这么一下来投入就小了很多了。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下，陆钧还是回家磨破了嘴皮子才说动了家里的长辈投钱。 杨霁月和陆钧商谈之后的打算是先建立一个小型模拟机中心积累运营经验，等差不多知道这事儿怎么办之后再考虑扩大规模。 他们发现现在虽然现在民航市场已经瓜分得差不多了，但是民航训练市场还少有人涉足。除了几家大公司，大集团有自家的模拟机训练中心外，第三方的模拟机中心只有两个，而且都还是多年之前的老训练中心，机子相当老旧，不少公司对此相当不满。不过，就这么两家第三方模拟机中心，那么中小型的航空公司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民航训练市场是一片大荒地的原因有很多，也很复杂，但是有巨大的潜力是实实在在的，杨霁月看上了这片市场。 再跟梅婷婷交流之后，杨霁月跟陆钧定下了发展战略。先期的规模只供两家人员培训，积累足够经验后，跟那些只能去第三方训练中心的中小型航空公司接触，询问其意向，确定扩张规模，当然一切都是以保守的状态进行。 由于在收购蓝天航空上，李家和梅家已经出了不少钱了，应该不会再为模拟机训练中心投入新的资金，陆家也指望不上，所以只有靠他们自己。 星飞航空建立没多久，蓝天航空也是刚刚经历了巨大动荡，两家的盈利能力还不算很强，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还是能凑够训练中心扩张的资金的。 第三百三十三章 机长的偶像 徐清：“我都忘了，还要飞个重新获取资格的模拟机。” 徐清由于长时间不飞行，不仅执照过期了，连体检合格证之类的资质也全部过期了。徐清不仅要进行模拟机训练重新获取飞行资格，还需要重新体检，参加危险品培训，应急培训之类等等。 “你的事情我会让飞标那边尽快安排的，不用担心。”李先奕这时候算是飞标处的一把手，徐清的事情他都可以安排好。 当初李先奕从东方离开的时候，顺带还将东方西南分公司的保卫部主管也要过来了，现在的星飞航空保卫部主管就是李先奕安上去的。 徐清的事儿李先奕已经跟这个保卫部主管说过了，徐清申请新的登机牌会由保卫部主管亲自来做，免得人多嘴杂。 有熟人办事的话效率就是不一样，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徐清的缘故，局方那边批登机牌的速度相当之快，有点儿特事特办的意思，而不是跟平常一样整批整批地办理。 没多久徐清拿到登机牌之后，依照公司安排参加训练，重新获取各类资质。由于李先奕的帮忙，徐清的日程安排得相当紧密，两周时间就全部完成了。 徐清的级别最后定在了副驾驶三级，当时的模拟机检查还是石中豪配合的，检查员是星飞航空唯一一个局方委任代表，他是知道徐清的，所以对模拟机检查相当于走个过场，反倒是检查员对徐清当时所遇到的ax失控事件非常好奇。 毕竟光看调查报告跟听当事人亲口讲述还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亚特兰大那次ax失控事件跟徐清遇到的那次难度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首先亚特兰大机场附近的净空要远远优于k市，徐清他们由于ax配平失控导致剐蹭山头的情况在亚特兰大机场根本不会发生。 徐清他们只有遇到的一台发动机失效，机翼受损，鸟击，无法建立目视的情况通通都没有。相比较而言，徐清的那次ax失控事件更具传奇色彩。 因而，整个模拟机检查期间，检查员都会时不时的问问当时的细节，然后石中豪偶尔也参与参与讨论，模拟机检查基本就是一个变相的茶话会。 当时徐清心里还是比较担心这样不严谨地就给他定了副驾驶三级会不会不遵守规矩，毕竟整个模拟机检查期间，他都没飞几个项目，要是被公司或者局方查到会不会不太好。 徐清心中有忧虑，相反的，检查员却看得很开，按照他的说法，要不是徐清真实的飞行经历时间还太少，稍微欠缺一些经验，给徐清定个左座的级别都没问题。若是给徐清定个副驾驶三级的级别都有人质疑，那天底下就没公理了。 徐清这个名字现在就是国内民航界的理。 随着星飞航空和蓝天航空的合作逐渐深入，徐清在星飞航空这半个月以来发现星飞航空逐渐活成了蓝天航空的样子。 星飞航空毕竟还是新军，有蓝天航空这个模子在，不用白不用。因为两个航空公司的高层之间存在一些私人关系，所以双方合作显得相当融洽，并没有过多的锱铢必较的情况发生。 单单是这半个月，徐清甚至觉得星飞航空和蓝天航空哪天官方宣布两家航空公司合并，他都觉得不意外。 在徐清完成所有训练之后，跟李先奕说了一声，李先奕就给计划室发了一封邮件，让他们尽快安排徐清的航班计划，并且说明了徐清的情况，让他们将整月的航班时间控制在二十小时左右。 平常这事儿应该是有飞标的工作人员跟计划室那边沟通，现在由于徐清这小子想要“装低调”，李先奕也只能配合他演出，凡是涉及到徐清的事情，都由他这个飞标的一把手亲自来办，这真是苦了李先奕了。 李先奕跟计划室联系的时候也是直接联系了计划室的主管，基层员工有时候不知轻重，管不住嘴，小领导在这种事情上就相对而言认识得比较清楚。毕竟要是出了问题，小领导的位子就保不住了。小领导还是有东西可以失去的，所以知道珍惜，但是对于某些基层员工，他们换工作的代价不是很大，反正工资也没多高，有的甚至单纯就是为了打发时间，有时候即便李先奕交代了不要乱说，但是他们依旧忍不住。 大不了换个工作嘛，但是该八卦的还是要八卦的。 徐清的航班计划最后是由计划室主管单独负责，因为就在李先奕跟他说过之后，星飞航空的大老板陆钧也特意跟他说了徐清的事儿。 一开始李先奕联系他的时候，他就怀疑这个徐清是不是就是那个吊炸天的徐清，等到公司大老板都过问了，他基本就可以确定这个徐清就是一年前叱咤风云的徐清。 他还特意上公司内网查过徐清的资料，但是大部分都是不可见。这种信息隐秘的情况一般只会发生在公司高层的身上，而徐清的级别只是副驾驶三级，跟高层两个字差得有些远啊。 当然计划室主管知道有些事他好奇一下就行了，李先奕是什么人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可不是仅仅一个飞标领导那么简单，他既然想要自己低调行事，那他照做就行，别的还是少掺和为妙。 徐清在完成所有训练休息两天之后，收到了自己的航班计划，n市飞市过一夜，第二天起个大早回来，然后就没了，完完全全的养生航班！ 徐清在城郊买了个小别墅，平时休息时间长的话就在这边待着，等要上班了，他在星飞航空公司附近还有一间屋子，突出一个土豪。 因为是在星飞航空的第一个航班，也是他作为第一副驾驶的第一个航班，他还是比较积极的，等到了飞行准备室的时候离签到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可是，他哪里知道本次航班的机长来得比他还早，徐清到准备室的时候机长竟然已经在看航班资料了。 徐清在昨晚就看过机长的照片，应该是没认错的。这个机长看航班资料的时候眼睛会不时瞄一下两处出入口，恰好转到徐清的时候，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赶紧迎上去，隐隐有些激动道：“徐清？” 徐清刚进飞行准备室还没几步就被当班机长迎过来了，这机长看起来相当年轻，估计比徐清都大不了几岁，徐清记得他好像叫张骐骏。好家伙，光是这名字，估计赛马是一个好手。 张骐骏热络地抓住徐清的手臂，另一只手拍在徐清身上，身子凑近徐清，徐清甚至能清晰地闻见张骐骏身上男士香水的气味，有点儿呛鼻。 徐清不着痕迹地往另一边缩一缩，他很不习惯跟一个陌生男人这般亲近。 “徐清？”张骐骏靠住徐清，眼光早已落到了徐清胸口的登机牌上，上面果然写的姓名是徐清，一字不差。 徐清被这个自来熟的机长弄得非常不舒服，又不好直接甩来被抓着的手，遂是用另一个还自由的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酒测机，说道：“机长，我先去酒测一下。” “说话了，说话了！我去，不对，这声音感觉不对啊？你再说一句！”张骐骏对于徐清开口说话的事非常的兴奋，一张脸凑近过来，连连要求徐清再开金口。 徐清鼻间全是男士香水的气味，熏得徐清头晕眼花。他是从来不用香水，本身也讨厌香水的气味，由于这个原因，梅婷婷迁就徐清之下，她也甚少使用香水。 张骐骏不仅用了香水，还靠得非常近，同时他使用的香水味有点重，闻上去颇为上头。当然这是对徐清这种不喜欢香水的人而言，对普通人来说或许还是不错的。 “机长，你看我先去酒测一下，行不？”徐清再度想要脱身。 “哦哦！”张骐骏松开抓着徐清的手，陷入深深思索之中，他脑子里现在有些混乱。 徐清趁此机会快步先到酒测机那边检测酒精，等到结果报出正常之后，一转身，正好撞见张骐骏站在原地在看手机。 见到张骐骏不再纠缠自己，徐清乐得如此，刚准备越过张骐骏去资料系领一下ipad包。星飞航空同样使用电子航图，ipad跟蓝天航空一样由公司资料席统一发放，刚刚他瞟见张骐骏只领了纸质航班资料，并没有领ipad包。 徐清越过张骐骏的时候，好奇地瞄了眼张骐骏的手机，从刚刚到现在张骐骏一言不发地盯着手机屏幕，状态甚是入神，徐清有点儿奇怪张骐骏在看什么。 张骐骏没有遮挡，徐清看到手机屏幕上好像是在放什么视频，视频声音外放，徐清听清视频声音之后，脚步一下子停下来了。 这不是他声音吗？ 再是细细分辨，这个视频好像是当时219发布会自己的发言片段，徐清那时候骂鹏腾信息记者的言语太具有分辨度了。 “啧啧，怎么感觉又不像了。”张骐骏回味了一下，再想想刚才徐清说话的腔调，好像不是一个人，而且光从外形来说，差别还是比较大的。不过，好像又有点儿像。 张骐骏收起手机，直接问徐清：“你是那个徐清吗？” “哪个？”徐清无奈笑道，看来还是有人对他的名字比较有兴趣啊，当场就否认：“不是那位！” “真不是？”张骐骏有些不死心，他当时看航班成员信息的时候，看到徐清这个名字，再看头像信息跟网上的徐清模样有些相像，激动得一直到凌晨四点多才睡着。现在当事人直接否认，这让张骐骏有些措手不及。 张骐骏仔细打量徐清，总感觉他跟网上徐清的样子很像，但是精气神完全不一样，这精气神不一样就怎么看怎么不像，非常有不和谐的感觉。 现在的徐清相貌确实变化很大，整个人气质也是焕然一新，自信了太多，还真不好石锤。 “骏哥，肯定不是啊！要是是那位，网上早就翻了天了，还会跟现在一样一点儿消息没有？”签派席的签派这时候插了句，他仅限于知道徐清这个人，但是徐清长什么样，声音是啥样，他一概不知道。不过，按照常理来说，徐清是什么人，要是真人入职了。飞标那边的人，保卫部那边的人会不知道？肯定早就传开了！前半年鼻子那么灵的记者会不知道？要是眼前这个人真是徐清，今天大门早就是水泄不通了。 半年之前记者堵在公司大门口的盛况，他还是记忆犹新。 “也对！”张骐骏失望地一叹气，徐清要是真现身了，早就炸圈了，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你说老大会不会是在诓咱们？”张骐骏转头问签派。 这时候徐清一声不吭地去资料席那边领了ipad包，没有管机长，自己走到了刚刚机长所在的桌子，开始进行航前准备。 张骐骏所说的老大就是星飞航空的老板陆钧。陆钧年纪不大，而且平易近人，完全没有大领导的盛气凌人，基层员工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大老板的，所以私下都叫他老大，而不是董事长。 签派摇摇头：“这事儿应该做不得假，要是假的人家徐清早就出来辟谣了，这都一年没动静了，那事儿应该是真的。” “你也都说一年了，怎么还没来呢？我都等多久了！”张骐骏长叹道。 签派笑道：“人家徐清是什么人啊，光是处置的那两件特情就算是功成名就了，怎么可能还跟你们一样到处飞啊！人家不在乎，估计是在咱们公司挂个名之类的，应该不是真的过来飞。” 张骐骏细品签派的分析，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换作是他，有了徐清这般成就，估计在航空公司挂个顾问的名头就潇洒去了，谁还会真的飞？ “是啊，只要不是个傻子，谁还会过来受罪呢！”张骐骏说道。 飞行这种起早贪黑的活计对于徐清这般成就的人来说，应该是不需要的了，人家已经没必要在一线打拼了。 还在专心进行航前准备的徐清嘴角抽了抽，张骐骏这是在说自己是一个傻子吗？他徐清爱好劳动，爱好工作，不行啊？ “唉不对，我看你的入职时间就在半个多月前，你现在就副驾驶三级了，你一开始就在咱们公司吗？”张骐骏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在航班信息上是可以看到机组成员的入职时间的。 徐清心头一动，暗道不好，在张骐骏的质疑下只得睁眼说瞎话：“我东方西南分公司过来的。” 第三百三十四章 民航之光 “东方西南过来的？”张骐骏在徐清身上打量片刻：“李总带过来的？” 张骐骏说的李总就是李先奕，跟陆钧不同，李先奕虽说脾气也不差，但是总归是偶尔会露出一些高人一等的姿态，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徐清，都能得到李先奕足够的耐心。虽然李先奕只是一个小领导，连部门领导都不算，然而，李先奕跟陆钧关系密切，只是具体什么关系就少有人知道了。 得罪不起，索性敬而远之，因而对李先奕，基层员工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感，这种距离感不仅仅限于称谓上。 当初李先奕从东方跳到星飞航空的时候，带来了不少东方的人。现在星飞航空的保卫部主管就是李先奕带过来的。据说跟着李先奕过来的还有不少飞行员，李先奕跟东方高层好像关系不错，跳槽的飞行员都是协商离职，该赔多少钱大家协商解决，倒是没有闹出什么纠纷。 所以徐清说是从东方西南分公司过来的时候，张骐骏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徐清也是李先奕的嫡系。现在那些从东方跳槽过来的飞行员可都是唯李先奕马首是瞻。 徐清愣了一下，没明白这事儿怎么扯到李先奕了，他并不知道有不少东方的飞行员跟着李先奕过来星飞航空的事情。 原本徐清想随着张骐骏的话承认的，反正到时候全赖在李先奕身上就行，反正李先奕会给他擦屁股，这点儿徐清还是有些信心的。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当初婚礼的视频虽然没有泄露出去，但是伴郎和伴娘的信息全都曝光了，李先奕是自己伴郎的事儿早就在网上传开了，这事儿再承认自己是李先奕带过来的，会不会有些奇怪。 李先奕从东方带过来一个跟自己好基友同姓同名的人来星飞航空，怎么看都有些别扭。 刚想承认的话语被徐清生生咽了回去，摆摆手，连连否认道：“不是，不是，我是自己跟公司协商跳槽的。” “是嘛”张骐骏不知为何有些失望，兴致阑珊地回到桌子旁边，漫无目的地整理航班资料。 徐清也没再说什么，安安静静地填写航前准备卡。星飞航空的航前准备卡跟蓝天航空的航前准备卡大同小异，就是格式有些区别，徐清填起来倒是没什么问题，而且徐清接手准备卡的时候，张骐骏已经填了一小半了。 徐清差不多填完的时候，正准备找张骐骏签字，这时候，一阵高跟鞋的脚步声传来，徐清下意识地看向门口，果然是乘务员过来做航前协调了。 星飞航空的乘务员制服以深紫色为主色调，跟蓝天航空的深蓝色制服相比，徐清倒是更喜欢星飞航空的。不过星飞航空的乘务制服驾驭难度比较大，相对修身，身材好的穿了可以更显身材，身材稍微差一点的，会将缺点放大。好在乘务员对身材都是有一定要求的，至少徐清一眼看过去，没有太过拉胯的。 这次航班的乘务长是女乘务长，一马当先地走在队伍最前头，一上来就目光就落到徐清脸上。不仅仅是乘务长，跟过来的一众乘务员也是有意无意地打量起徐清来。徐清被这么多美女看着，群美环绕下，完全没有身在花丛中的喜悦感，反倒是相当不自在。 乘务长肆无忌惮地看了徐清一会儿，便是转向张骐骏，问道：“是不是？” 张骐骏无奈地摇摇头：“应该不是” 乘务长听到张骐骏的话，兴致也低落了几分，再是瞄了徐清一眼：“样子看上去有点儿像，不过感觉又不像，说不清。” “我看到他名字的时候，我儿子还让我过来要签名，签名本还在箱子里，回去要怎么跟他说呢？”乘务长颇有些失望道。 “你真不是？”乘务长还是不死心，直接问了徐清。 徐清苦笑着回答：“真不是。”说着，将任务书递给乘务长，让她检查一下任务书上的名字有没。 徐清算是看出来了，自己看来粉丝不少，要是真暴露了，以后怕是不得安生了。果然，当初决定低调行事的方针是正确的。 乘务长兴致阑珊地接过任务书，看了下自己名字没问题就传给后面的组员，让她们自己检查一下各自的名字是否存在错误。 这次乘务员的规模稍稍有些大，比正常的人数多了两人，徐清刚刚看任务书上乘务组有两个是有学员的标注，这次应该是带飞。 许是乘务学员才飞没几天，拿着个任务书叽叽喳喳地讨论，好不热闹。 在一众小乘务员前面还有一个年纪稍大的乘务员在给乘务学员们讲解怎么认任务书，这个乘务员其实就是乘务教员，级别比乘务长还要高，这次是专门带学员的。 徐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负责的乘务教员，在蓝天航空他也见过几次乘务带飞。乘务教员基本就是撒手不管，只要学员不问，肯定不会动嘴。当然就算问了，可能迎来的也是乘务教员的一通白眼。相比较而言，星飞航空的这个乘务教员就主动多了。 乘务学员们在一边热烈地讨论着，张骐骏也不急，并不打断她们，乘务长显得无所事事，整个一群人就只有乘务学员的讨论声，一时之间，气氛略有些僵硬。 徐清不太喜欢这种氛围，就想说几句活泼一下，遂是开口问张骐骏：“机长，你好对那个徐清很有兴趣啊！” 听到徐清说起自己的偶像，情绪低落的张骐骏立马精神焕发，洋洋洒洒道：“你不知道啊，当年219事件的时候我父母就在飞机上，要不是徐清，我父母现在还在不在都是两说。不说219，就是一年多前的ax失控也是处置得漂漂亮亮。两次特情的时候，徐清都还是副驾驶一级，啧啧，多少机长教员都比不上这个副驾驶一级，咱们民航界得多少年才出一个徐清啊！” 张骐骏越说越激动，双眼之中都是散发着崇拜的光芒，接着说道：“我只能说天不生徐清，民航万古如长夜，民航之光好吧！对的，这个说法不错，咱们的民航之光！” 天不生徐清，民航万古如长夜，明显是借用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的语句。 此句出自朱熹的朱子语类的卷九十三，但非朱熹所出，朱熹在这句诗后面紧接着说的一句话：“唐子西尝于一邮亭梁间见此语。”也就是说一个叫唐子西的人目击了此句，而此句为何人所写，现在尚未可知。 这句话相当有名，借用者不知凡几，如今张骐骏用在徐清身上，可见此人也是重度中二病患者啊。 作为当事人的徐清闻听此言简直是啼笑皆非，他所看的一个网络里就有这句话的借用，现在落到自己身上，总觉得相当的怪异。 他知道自己的人气还不错，但是以为仅限于不知内行的其他人，没想到业内也有不少拥趸。 乘务教员给学员们讲解完任务书，便将任务书还给徐清，同时面无表情地插了一句：“别说你儿子才小，我几个徒弟都多大了，不是照样五迷三道的？这事儿没办法，时势造英雄。” 乘务教员一边说着逐渐将矛头指向了徐清，拿着徐清做例子：“你跟那个徐清差不多年纪吧，名字还一样，但是人家现在连局方都要给个面子，你还不是天天起早贪黑的？人比人，气死人！哎！你说那个徐清真就打从娘胎里就会飞了不成，我听说219事件的那次航班是他转生到副驾驶一级的第一班。刚脱离学员就处置了这么大一个特情，真就神仙下凡不成？你们飞行的我不知道，就说乘务学员，刚从乘务学员升上来的新乘务照样上飞机错漏一堆。别说特殊情况了，正常情况有时都搞不定，你说差距怎么这么大？” 乘务教员后面的话其实是跟张骐骏说的。 张骐骏很高兴，只要吹自己的偶像，那么大家都是好朋友。 “我们都一样，副驾驶一级有时候上座连正常程序都做不下来，换到徐清却能处置219的世界级特情，所以才是我的偶像。”张骐骏又在开始吹嘘徐清了。 “算了，算了，不说了，再说我也要成他粉丝了。”乘务教员一锤定音地结束了关于徐清的话题。 被其他人一众乱捧的徐清说实话心里还是有那么些小暗爽的，毕竟得到别人的认可是相当令人振奋的，不过也只是心情小小波动了一下，就开始专心听机长的航前协调。 时隔一年多再次坐到737的驾驶舱内，让徐清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星飞航空没有737ax的机型，也没有订购计划，至少徐清暂时是不用飞ax了。而且现在ax依然处于吊销适航证的状态，现在没有一点儿要恢复的迹象，徐清感觉应该很长一段时间自己都不用碰ax了。 与张骐骏稍微相处之后才知道，张骐骏也是从其它航空公司挖过来的，不是星飞航空自己培养的。其实也正常，星飞航空成立才多久，自己培养的第一批学员现在也才副驾驶三级。 张骐骏到星飞航空的时候是副驾驶六级，没多久就进机长程序了，到现在其实聘机长也没多久。 张骐骏这人有点儿强迫症，光是调座椅就花了二十多分钟。打印出来的各类信息，比如通波，电子放行，天气信息都要规规整整地夹在中央控制台右下角打印机的把手中间。舱单和油单必须夹在驾驶舱入口右侧的下方夹子中，上面一个夹子只能夹任务书，顺序绝对不能错。至于湿毛巾，那只能放进纸杯里，然后再交给他。 张骐骏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徐清倒是不是过多干预，也会顺着他的要求来，毕竟他是机长。不过，这样行事还是架不住徐清觉得他是一个事儿精。 对于飞行程序精益求精，要求多一点儿没啥关系，但是其它无关飞行的事情都这么多要求，徐清是没想到的。 当然现实生活中确实会有这么一批人，徐清也不好为这种事情争辩什么。 徐清就像一个初入驾驶舱的学员，被张骐骏一遍遍地指出他的要求。比如什么时候上客，什么时候起动apu，关于减推力减多少，张骐骏都有一套自己的理解，恰恰他的理解跟徐清的做法又不太一样，所以导致几乎所有事情徐清都要问一下张骐骏之后才敢动手。 倒不是说谁对谁错，就是习惯问题。就比如说减推力，明明可以减到55度，但是张骐骏不喜欢减这么多，硬是要减到49度。减到55度符合要求，减到49度也符合要求，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是个人习惯问题，偏偏张骐骏的习惯大多异于常人，这让徐清相当不适应。 对于这种有些事儿精的机长，徐清还不好说啥，毕竟没有原则性的错误。 经过一通折腾之后，乘客全部上完，驾驶舱也准备好了，徐清按照惯例报告机坪：“机坪，星飞8341，停机位120，准备好。” 机坪很快回答：“星飞8341，你看你们五分钟之内能够推出吗？” 这种决断的事儿一般还是要问一下机长，徐清习惯性地转头看了眼张骐骏，见到张骐骏点了头之后，立即回复：“星飞8341，五分钟内可以推出。” “星飞8341，可以推出开车，动作快！”机坪给予了推出开车指令。 “可以推出开车，星飞8341！”徐清回复了一句，然后打开防撞灯，示意可以挂拖车了。 不过徐清没注意到附近有拖车，有些担心地问张骐骏：“机长，我看旁边没拖车啊，五分钟够吗？” “喏，前面不就是吗？”张骐骏往正前方努努嘴，示意徐清看正前面。 徐清顺着张骐骏的指示，一眼就瞧见飞机正前方就有一个拖车。徐清左右找了半天，愣是没注意眼前，也是老睁眼瞎了。 只是徐清发现这个拖车司机好像没有要动的样子啊，只见司机师傅两只脚翘在方向盘上，旁若无人地玩手机，仿佛对眼前飞机的灯光指示毫无反应。 “机长，对面好像没动静啊。”徐清指着拖车说道。 正在慢悠悠系安全带的张骐骏眉毛掀了掀，一眼就瞧见了拖车师傅的懒散样子，再看看时钟，嘴里嘟囔一句：“真是欠举报！” 第三百三十五章 国内最强的机务部门 “机长，你说什么？”徐清没听清张骐骏刚刚嘟囔了什么，还以为是有新的指示。 “没事。”张骐骏丢下这句话，也没有过多解释。 徐清哦了一声，有些担忧。照着拖车师傅这闲散模样，五分钟内推出属实够呛，徐清考虑着要不要跟机坪说一下。既然答应了机坪那边的要求，现在又不能满足，可能会打乱机坪那边的安排，到时候造成冲突又是一堆麻烦事。 徐清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机长，你看还赶不赶得上，要不跟机坪那边说一下？” “稍等！”张骐骏看上去不是那么着急，仿佛习以为常，他先是呼叫了地面机务，等到地面机务接通之后，用很不耐烦的语气说道：“五分钟够不够？” “够，够！刚刚不是看廊桥还没撤开，现在查得严，稍微等一等拖车就来，五分钟来得及。”机务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想都没想就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张骐骏冷笑一声，徐清心里奇怪，刚刚他打开防撞灯的时候，廊桥已经撤开差不多了。至少现在来说吗，廊桥上的人都离开了，但是拖车师傅还是我行我素地悠闲自得。 徐清真的很怀疑机务说的话的真实性，如果是在k市，他现在肯定要通知机坪管制了，因为他很清楚k市机场机务的效率。他之前也飞过其它几个机场，甚至n市也飞过，没见两个机场的效率有什么大差别。 徐清悄悄瞟了眼张骐骏，发现张骐骏虽然脸上有些烦躁，但是好像并没有要通知机坪管制取消推出开车指令的意思。徐清还是比较相信机长的盘算的，他现在按兵不动应该是可以赶得上。 忽然徐清发现拖车师傅的脚收了回来，他的视力很好，可以隐约看见拖车师傅嘴一直在动，看上去骂骂咧咧的样子。 拖车师傅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一顿操作下拖车迅速往飞机靠近，在飞机下面已经有机务等着。 不知道是不是张骐骏的怒气值已经到了极限值，在拖车开过来机务忙着架拖车的时候，张骐骏在第二部甚高频调了一个陌生频率。 徐清好奇地瞧了一眼，这个频率好像不是现场频率，他为这第一班还是做了些工作的。涉及拖车之类的事务一般是在现场频率里报告的，因而徐清会有此种想法，他还以为张骐骏是受不了拖车师傅的慢动作，想要去现场频率里举报。 飞行员举报是很正常的事情。之前还在蓝天航空的时候，有一次徐清执行航班，那次还是坐后面作为第三名。结果在滑行过程中，同一辆引导车在飞机前面来回晃过两次，这是相当危险的。 引导车第一次在飞机前面穿过的时候，机长只是骂了一句这个引导车真是不上道，机场又不是游乐场，怎么能随便开的。 徐清他们不知道引导车的避让规定，但是执行航班多了，看到大部分引导车都是在很远地地方就让飞机先走的，哪里有就这么在飞机面前横穿过去的。 当时机长只是口头骂了一句，都没在地面频率里提这件事，结果他们要转进机坪的时候，那辆引导车又出现了，再次在他们面前横穿过去。 这下机长快气炸了，当时频率已经转到机坪管制频率了，直接就报了自己的航班号，说是某某航班机长，我实名举报某个引导车危险行使。在某某滑行道出现过一次，在某某滑行道又出现过一次。 当时机长描述得特别清楚，机坪管制收到后说应该可以找得到是哪辆引导车，到时候如果情况核实属实，处理结果会直接反馈到蓝天航空公司。最后，机坪管制还在频率里报了一个座机电话，说如果想要询问此事处理进度可以拨打这个电话。 只要是飞行员实名举报，机场那边都会认真核实的。 当时引导车横穿事件的结果的的确确反馈给了蓝天航空飞行部，然后公司将处置结果的邮件分发给机组，整套飞行机组。 徐清看了处置结果，好像是对那个引导车司机罚了多少钱，然后大过处分。机场那边后来还组织了地面人员的安全大培训，起因就是那次机长举报。徐清那时候还觉得k市机场还算是比较尽心尽力的，处理结果还算比较满意。 这次拖车师傅作风散漫是有目共睹的，张骐骏要举报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徐清不知道张骐骏是在向哪个部门举报。他所调的频率不是现场，也不是地面，更不是放行，倒是是啥频率呢？ 在徐清的疑惑之中，张骐骏按下发射按钮，略有些抱怨的声音传出：“星飞签派，这里是8341！” “8341，星飞签派请讲。”频率里立刻就传出了应答的声音。 “这是签派席？航空公司还有签派的无线电频率吗？”徐清一下子就来兴致了，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事儿，以前他找签派都是打签派电话的，从来没有过用甚高频呼叫本公司签派的。 张骐骏显然是用得习惯，对着签派就是一通抱怨：“你们能不能跟机务部门反映一下，能不能别让他们这么懒散好吗？机坪让我五分钟推开，我开了防撞灯了，拖车师傅还在玩手机。这是认真工作的态度吗？” 听到张骐骏这话，徐清一怔，敢情这拖车不是机场的，就是他星飞航空自家的。再是一看，果然在拖车一侧上印有星飞航空的流行标识。 星飞航空别看公司规模不大，竟然有自己的拖车，要知道徐清刚去蓝天航空的时候，蓝天航空都才刚刚买入自己的拖车。要知道，飞机的拖车可不是民用的，是需要满足很多标准的，价格不菲，星飞航空草创没多久就能有自己的拖车，着实让徐清吃了一惊。 “不知道有没有自己的摆渡车。”徐清心里想着。 “机长，那五分钟能赶得上吗？”签派没有关心拖车师傅的作风问题，而是先担心能不能按时推开的问题。 张骐骏顺嘴一说：“就冲他那态度，能赶得上吗？” 就在张骐骏的话音刚落，驾驶舱里扬声器里传出机务的声音：“机长，拖车挂好，可以松刹车了。” 蓝天航空后期不仅有自己专属的拖车，也有自己的客梯车还有摆渡车，配套还是相当齐全的。如今星飞航空有自己的拖车，那按理说怎么也要凑一套，客梯车和摆渡车应该都是有的，只是徐清没见到。 不得不说，星飞航空真是典型的小而精啊！在小型航空公司之中，能有星飞航空配套这么齐全的，算是相当少见了。 张骐骏前一句还在跟公司签派抱怨拖车的问题，下一刻就被啪啪打脸，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徐清一看时间，正好是搭着五分钟的界限，时间算得刚刚好。徐清算是服了这些机务和拖车师傅了，时间卡得这么精确的。 张骐骏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转换发射按钮，松开停留刹车，先回了机务的话：“刹车松了，可以推！” “刹车松收到，那就推出了。”你还别说，机务的语调还挺欢快，似乎完全不知道驾驶舱内有一个即将爆发的机长。 在n市机场的开车程序跟k市还不太一样，原则上n市的机场是要等推到位才可以开车，但是在k市有时候就可以进行边推出边开车的动作。 张骐骏知道现在还不能开车，也不跟机务询问开车的事儿，而是将重新跟签派抱怨：“每次都是卡着点，万一哪天卡不住了怎么办？到时候机场举报我们机组，机务那边担责任不？” 徐清一听，这事儿听上去还不是个例，以前似乎出现过好多次了。 签派那边回答得则有些驴头不对马嘴，反倒是说：“机长，咱们公司的机务部门是” “国内顶尖的！”签派那边还没说完，张骐骏就接了茬，似乎都能全背诵的样子。只是张骐骏的样子看上起极为不快，再是怨妇一般说道：“顶尖是顶尖，每次都玩走钢丝，从来没有失手过，我是真的服，但是我心脏受不了啊。机坪让五分钟推开，前三分钟玩手机，最后两分钟挂好拖车，早一点儿动起来不行吗？就硬是要踩着点？” “这么说是赶上推出时间了？”说实话，徐清真是第一次见这种很会找重点的签派。对于张骐骏说的事一概不管，只管是不是赶上推出时间了。 签派听到星飞8341赶上了推出时间，说话的语气都是欢快的。这让张骐骏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该不会你别” “好了！机长那没事了，你们既然都推出了，那就专心工作吧，我就不打扰了，有什么事你跟机务部门直接反应就行。”说完，签派频率那边就没声了，真就“不打扰”了。 “喂，你们又不管了？人呢？”张骐骏喊了几句，那边根本就没有应答。 张骐骏恨恨地将第二部甚高频调回应急频率，嘴里还嘟嘟囔囔：“每次都是！” 让他去找机务部门，签派这是巴不得他去死！ 到现在张骐骏都不明白星飞航空这么个小型航空公司怎么有能力挖来这么强大的机务部门。星飞航空的机务部门个个都是拉出去能独当一面的狠角色，陆钧将各大航空公司的牌面机务都挖了过来，组成了星飞航空的机务部门。 在星飞航空脾气最大的不是财务部，不是人力资源部，更不是飞行部。当然飞行部似乎就没有牛气过，也是奇了怪了。 是机务部！ 在星飞航空机务部门中分了好几个分支，航线车间、定检车间、修理车间、客舱车间、技培室、质量控制室、安监办、工卡站、机务车队等，里面多得是牛人大拿，说不得随便撞上一个普通员工，以前就是其它航空公司的机务部门小领导。 星飞航空的机务部虽然只有一年多历史，但是在国内都是出了名了，甚至有些其它航空公司的机务部遇到疑难杂症会过来取经。所以星飞航空机务部的那些人个个鼻孔都是往上长的，去机务部那边办事经常只能见到那边人的鼻孔。 办事尚且如此，若是要去兴师问罪，机务部鸟都不会鸟一下。再加上，公司高层对机务部宝贝得紧，想要找他们麻烦，着实有些难度。 而且机务部那些人虽说总是给你玩花的，但是从未出过事儿，根本抓不住什么大的把柄，那些细枝末节的事儿告上去机务部都不会回应的。 张骐骏是真拿这群人没有办法了！ 张骐骏知道“维权”无望，自己生着闷气，等到飞机推到位之后，机务同意可以开车。 张骐骏语气不善地回了一句，徐清苦笑着进行开车程序。 监控双发起动完成之后，张骐骏跟机务说好双发正常起动完成，可以看手势滑出，临着最后还补了一句：“兄弟，咱们以后动作早点儿行不，每次都卡着时间。” 机务那边笑嘻嘻地回答：“机长，别担心，分毫都不会差，我们看着表呢！” 言下之意，一秒不会慢，当然一秒也不会早。误了管制的指令时间，不可能！但是要我们提前，那就是你想太多。 拖车师傅那边是有无线电的接收机的，是可以听到机坪那边的指令的，他是知道星飞8341有五分钟的限制，所以真就是掐着时间动的。 张骐骏还想争辩两句，可是刚才已经说再见了，机务直接拔了耳机，根本没给张骐骏在哔哔的机会。 “机坪，星飞8341，请求滑出。”徐清申请道。 “星飞8341，你能目视左侧的华航737吗？”机坪管制突然问道。 徐清左转一看，果然在左侧有一架华航的737正自左往右滑行，便是回答道：“可以！” “星飞8341，目视无影响后跟着华航737上e，r前等。”机坪那边给出了滑出指令。 “目视无影响跟华航737上e，r前等，星飞8341！”徐清复诵道。 徐清和张骐骏确认了滑行指令后，张骐骏给出滑行手势，徐清打开滑行灯，就在这时机坪补充了一句：“星飞8341，稍微滑快一点。” 徐清应了一声，张骐骏则是低声道：“这话应该跟华航的说啊，跟我们说有什么用？” “啥意思啊？”徐清不解。 张骐骏一咧嘴，朝着徐清一笑，指着华航的飞机说道：“待会儿给你看看什么叫龟速滑行！” 第三百三十六章 跟飞机赛跑 徐清一开始还不明白张骐骏所说的“龟速滑行”是什么意思，等到上了e滑行道，跟着华航波音737屁股后面，有了对比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徐清可以在导航页面看到自己的滑行低速，九节！ 没错，徐清的飞机的滑行低速只有九节。想当年徐清在蓝天航空的时候，除了转弯等特殊滑行阶段，直线滑行的时候没有低于过十五节的，大多是在二十节往上。直线滑行九节的地速，今天徐清算是开了眼了。 最为关键的是，徐清他们保持九节的地速，但是从目视观察来看，并没有拉大与华航飞机的间隔，也就是说此时的华航飞机也就是差不多的地速。 两架飞机以不到十节的速度在e滑行道上乌龟赛跑，堪称奇景。 “这是机场规定？”徐清一开始还天真地以为是机场有特殊规定，不过他想着最近也没有n市机场出滑行事件的报告啊。 通常而言，对于滑行速度的限制应该是遵循航空公司的规定，机场地面管制有时候让你滑快点或者滑慢点是出于避让冲突或者有时间限制的要求。否则机场一般不会有硬性规定，除非有飞机在滑行的时候出现问题了，在短时间内可能机场会对飞机滑行有额外的规定。 出了问题，然后一段时间风声鹤唳，矫枉过正也是正常操作了。徐清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理由。 比如前段时间在n市机场有飞机滑得太快，刹车不及导致造成冲突，机场特别规定飞机滑行的最大速度。这应该是比较合理的猜测。 “机场通告上有吗？没有吧！机场细则上有吗？没有吧！”张骐骏笑道，显然已经对此习以为常：“跟机场没关系，跟航空公司有关系！” 徐清会意，不确定道：“华航的都这样？” 张骐骏半笑不笑地点点头，表示徐清猜的不错。 “为什么呢？”徐清以前还真没听说华航还有这么个传统，以前他飞的时候也没有发现啊。当然，他以前飞得也少，没撞见也是有可能的。 只不过在地面滑行时磨磨唧唧有什么好处呢？练滑行不成？这玩意有啥技术含量不成？ 张骐骏的手指合拢，搓了两下，徐清马上明白这是表示钱的手势。 “钱啊，多磨一点儿时间，那都是钱啊！”张骐骏道出了其中玄机。 “不是啊，地面时间不都是固定的”徐清说到此处，脸上稍有古怪：“难不成华航独此一家，算地面时间？” 飞行员工资的一大组成部分就是小时费，飞多少时间拿多少钱，这个都是明明白白。但是这个时间怎么计算呢？ 从起飞到落地的空中时间那当然毫无疑问地算作工作时间，但是在地面滑行的时间怎么算呢？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地面滑行跟空中飞行还是区别比较大的，总不能一个价吧。而且有时候堵在滑行道上，一堵一个多小时的都有发生，那还能算一个小时的工资吗？毕竟这一个小时飞行员基本没啥工作，但是硬是要付一个小时的工资，航空公司当然不乐意了。 所以大部分航空公司将地面时间这算成一个固定的时间，比如十五分钟，比如二十分钟，具体差异看各个公司的良心了。 这么固定化的操作也就是说，航空公司不管你在地面滑行多久的时间，就只给你固定的小时费，比如蓝天航空就是十五分钟的小时费。滑得快，十五分钟之内起飞了，那就是飞行员赚到了。滑得慢，或者延误了在滑行道上，超过十五分钟了，那也只给十五分钟的钱。 这钱就是定死的！ 这是大部分航空公司的做法，因为大部分飞行员的滑行速度不会很慢。因为滑得慢，最后多出的时间就是白工作，亏得慌。 但是就是有这么一个奇葩公司，它是以真实的滑行时间作为工资标准，也就是说你滑多久，我就给你多少钱。那这规定到飞行员这里不就是能滑多慢滑多慢，多折腾一分钟那也是钱啊！ “不过这也太慢了！我家小电驴都比这个快了吧！”徐清吐槽了一句。 地速十节换算下来也就是每小时十八公里左右，十八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徐清家里的那个小电动车肯定能达到。 简直跟开玩笑一样！ 脑子里想想一个波音737的直线滑行速度跟小电动车一样，那画面得有多滑稽！ 这时频率已经转到地面了，徐清看按照这个速度根本就达不到机坪刚才给的让他们滑快一点的指令啊，想着要不要跟地面解释一下，或者让地面催一下前面的华航飞机。 就在徐清思考之际，或许是地面管制都看不下去了：“华航1432，你怎么滑得这么慢啊，这样下去，起飞间隔都给你浪费了。” “滑快点，知道了！”华航的回复就跟他的滑行低速一样，慢条斯理。 “星飞8341，起飞间隔都被华航的浪费了，你待会儿在跑道头稍等一下，可能要延误个几分钟。”地面管制这是要把责任摘干净。你星飞航空延误跟我没关系，怪就怪前面的华航。 这时候徐清没有回答，而是张骐骏回答了，只见他语气平缓道：“正常，习惯了！” 张骐骏的声音不大，也没有多少怒意，但是十足的阴阳怪气。 “没办法，公司规定啊！”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华航在频率里还辩解了一句。 他们有没有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徐清是不知道，他只知道保持十节的低速并没有跟华航前机拉开距离，也就说华航并没有加速，至少加速不多。 或许是不耻于华航的不要脸，频率里又有人开始阴阳怪气：“皇家航空嘛，挺好！” 飞行员阴阳怪气起来也是有一手的。 有飞行员阴阳怪气，当然也有飞行员暴躁老哥，在线喷人：“你们公司规定是直线滑行地速不超过十节吗？要不我下来跟你赛赛跑怎么样？” 现在华航的速度换算成米每秒也就是五米每秒，常人跑步完全可以超过这个速度。 徐清听出来了这是他们后面龙跃航空的，估计是实在受不了了，不怼一下，浑身难受！ 一时之间，华航成为众矢之的，最后地面管制也下场了。 “华航1432，你们滑行慢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后再出现这个情况，我们这边就要上报了。你们这是恶意不配合管制工作。”地面管制说话还是有点儿重的，不过华航在n市机场表演龟速滑行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问题了，经常会给管制造成一些影响，管制之中早有微词。但是华航的东部分公司就在n市，不得不说，华航在关系打理上还是有一套的。一些小问题管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只是今天稍微有些过分，地面管制必须要开口提点两句。 说到关系打理，这事儿要是换到蓝天航空，地面管制早就嚷嚷着要报告了。蓝天航空最近两年在各个机场的名声着实不怎么样。 “华航经常在机场这样吗？”听到地面管制的话，徐清心里奇怪，华航明明都不是第一次了，还不捅到上面？ 张骐骏：“人家东部分公司的基地机场，理解不？” “那k市也是我以前公司的基地机场啊，怎么没见管制这么好说话呢？”徐清这下不乐意了，以前在蓝天航空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管制都能往上报，哪有现在这么好说话？ 张骐骏有些奇怪：“东方西南不是在k市机场混得不错吗？” 徐清一个哆嗦，我去！说漏嘴了！幸好东方西南分公司的基地也在k市，不然这下就兜不住了。 “可能我遇到的管制有问题吧，人嘛千人千面！”徐清随便胡扯了一个理由，打了个哈哈，想要蒙混过关。 “哦哦，有可能！”张骐骏倒是不疑有他，没有再问。 看并没有引起张骐骏的怀疑，徐清松了一口气。不过就算是基地机场，也不能得到这么大的方便吧，这就是n市机场吗？i了i了。 或许是被同行和管制围攻让华航机组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快要触及底线了，倒是没有在嘴硬，而是老老实实加快了速度。 地面这段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星飞8341的正常运行，最后起飞的时候也只比预计时间晚了两分钟，影响倒不是很大。只是从这件事看出，n市机场的运行风格好像跟k市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n市机场虽然处在经济繁荣的东部区域，也是j省的省会城市，但是光从吞吐量和机场规模来看还是比不上作为西南航空枢纽之一的k市机场。 这种规模相对较小的机场有些地方就没那么规范，当然n市机场的规模较小是相对于k市机场来讲的，放在全国比较还是吞吐量较大的那一档。 以后徐清还要在这里工作很久，就要试着适应这边的运行风格。 如果说k市机场规模和吞吐量超过n市的话，那么其它方面，徐清觉得n市机场就比k市机场要优越很多了。 n市机场是非常典型的平原机场，或者说整个j省的省内机场都是平原机场，没有一个复杂机场。放眼望去，一马平川，别说山头了，就连高一点的土包都没有几个。 而且徐清看过n市机场细则中的往年气象资料汇总的信息，这里常年刮的是西南风，风向变化较为稳定，大角度侧风的情况不多，这就跟同是大机场的z市机场区别极大了。z市机场经常会出现大角度侧风的情况，甚至说九十度的正侧风也不在少数，相当的诡异。n市机场风力也不大，很少会有k市机场风季时候的大风乱流情况。 相对而言，在徐清不多的机场飞行体验上，n市算是比较好飞的一个机场了。净空条件优异，基本没有危险障碍物，飞行程序相对简单，不容易造成飞行员的混乱，气候条件也不错，少有极端天气。 这就跟地处高原，飞行性能差，多山体，飞行程序复杂，经常有极端天气条件的k市机场形成了鲜明对比。 徐清他们在起飞的过程中，飞机连一丁点儿的颠簸都没有遇到，显得相当的顺滑。 这次徐清倒是没有操作，张骐骏又不是教员，按照规定是不能带飞的，徐清也乐得清闲，现在他只是想先熟悉熟悉工作环境，毕竟他已经一年多没上真机了。 由于长时间没有碰真机，徐清在做正常程序的时候偶尔会有一些疏漏，比如做起飞后检查单的时候，忘记了将自动刹车先放到off位，将起落架手柄放到中立位，这两个动作一般是在起飞后检查单做之前就应该做好的。结果张骐骏在宣布了起飞后检查单时，徐清就直接拿了正常检查单，跳过了这两个步骤，还是在张骐骏的提醒下才想起来自己的疏漏。 徐清稍微有些尴尬，这么低下的错误竟然都能犯，略微有些丢脸。 相比而言，张骐骏的反应则显得颇为淡然，他提醒了徐清一下之后就没有下了。在他眼里徐清就是一个刚刚转升上来的一副，很多新的一副有时候犯些小错误都是无伤大雅的，只要不是一些原则性错误就好，比如调错高度，打错进离场程序之类的问题，都还好说。 当然张骐骏这么宽容或者说是习以为常是建立在他认为徐清只是一个新的一副而已，如果让张骐骏知道他心里的偶像连一个起飞后程序都搞错，不知道会是什么感想。 正常飞行程序就是一个肌肉记忆，但是其中涉及的东西比较多，就算是熟悉了正常飞行程序后，长时间不用，可能还能记住大部分，但是某些细节容易忘记。 就比如教员带飞左座副驾驶的时候，这时候教员需要坐在右座，但是他们已经很少做右座程序了，所以有时候会出现一些很低级的错误，这是可以理解的。如果教员在右座的时候做正常程序做得磕磕绊绊或者错漏了一些，总不能说教员连正常程序都走不完吧。只能说换了个环境，起初有些不适应而已。 飞机在改平巡航之后，徐清松了安全带灯，这时候乘务组也准备开始工作了。 n市到w市的距离不长，整个航段也就一个半小时左右。徐清跟张骐骏也不熟，两人都是有一句没一句地瞎扯，直到客舱呼叫铃响了，开餐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机组餐有毒？ 时间稍稍往前拨动，星飞8341的时间覆盖住了午饭饭点，徐清他们跟乘务组说好了开餐时间，便不再管了。 在临近w市机场还有四十多分钟的时候，也就是约定的开餐时间。 徐清他们在得到前舱乘务的信号之后，打开驾驶舱门，让乘务送餐进来。 一般来说，机长和副驾驶的餐食是不一样的，如果特殊情况下需要吃相同的餐食，必须间隔一段时间。 这次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徐清和机长上了不同的餐食。 原本徐清对星飞航空的机组餐还抱有些许幻想，毕竟蓝天航空的机组餐已经算是够到下限了，星飞航空的机组餐能突破下限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小的。结果上餐之后跟蓝天航空的半斤八两，让徐清颇为失望。 他现在还不知道星飞航空的机组餐标准是多少，不过看这机组餐配置，应该比蓝天航空多不了多少。 徐清真的打算过自己做菜放便当盒里带上飞机，不比机组餐好吃得多？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如果吃机组餐导致飞行员身体不适，其后出现的问题是不用飞行员负责的。但是如果是自备餐食，一旦出了问题，那后果就是飞行员自己承担。 大部分飞行员一来懒得自己动手，二来怕承担责任，也就捏着鼻子认了。徐清不知道将来的机组餐会怎么样，之前从旁人口中来看，机组餐近几年是越来越烂。 徐清跟张骐骏两个人都在拨弄菜，看能不能找到可以入口的玩意。 通常来说，机组餐是四道菜，一道主食，在这四道菜中能找到一道菜能吃的就算不错了。大部分时候只能就点儿附赠的酱菜和着米饭吃。 徐清是两道荤菜，两道素材。荤菜的都是糊糊一团，徐清尝了两口甚至分辨不出入口的是什么肉，最后只能吃素菜果腹。 两道素菜一道大青菜，一道炒竹笋。徐清不喜竹笋，只得选择看起来加热得有些烂的大青菜了。 徐清其实也不是很喜欢吃大青菜，他喜欢的是更嫩的鸡毛菜，嘴里叼得很。当然相比较于竹笋，他还是选择大青菜。就算是吃大青菜，他也是拣着菜叶子吃，整套机组餐他就吃了点儿菜叶子。 徐清吃了几口青菜，起初他就觉着这青菜好像有点儿异味，稍微有些酸酸的。徐清还以为是加热的原因，因为机组餐是用烤箱加热的，会有一些烤箱加热的特殊味道。只是再吃几口徐清越来越觉得不对，这味道肯定有问题。 这个淡淡的酸酸的味道，怎么有点儿像菜坏了 徐清悄悄瞄了眼张骐骏，发现张骐骏也只是动了两道菜，吃得不快，但是看样子没见有什么异样。 徐清没在吃饭了，他小心地问了张骐骏：“机长，你那机组餐有没有什么怪味道？” “怪味道？”张骐骏摇摇头：“你那餐有问题？” 徐清实话实说：“我感觉有点儿酸酸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餐坏了。” “餐坏了？哪一道，还是全部？”张骐骏停下了吃饭，机组餐出问题还是比较严重的，别把肚子给吃坏了。 徐清端起那道炒青菜给张骐骏：“我只吃了这个，好像有些酸味。” 张骐骏接过来，凑近闻了闻，倒是没有明显的异味，他也不能自己尝尝，万一有问题，岂不是两个人都要中招了。 他将炒青菜还给徐清，联系了前舱乘务员让她进驾驶舱。 前舱乘务员一进驾驶舱就发现机长和副驾驶都将视线投射到她身上，这让她微微有些慌乱。因为她发现机长和副驾驶的餐都被放到了遮光板上面，两个人都没有在吃饭的样子。 她心里稍稍有些担忧，莫不是刚刚机组餐加热有问题，现在机组是把她喊过来兴师问罪？ 之前就出现过这种情况，有时候机组餐加热时间不够，导致菜外面是热的，里面还是冷的。飞行员吃到这种半热不热的餐十之不乐意，脾气爆的直接开骂，就有一些乘务员因为这种事挨过骂，被飞行员举报的都有。 机组餐加热有时候因为菜式不同，就可能出现这种外热内冷的情况，就算按照规定程序操作烤箱也是如此的，也就是运气问题。 虽然如果被飞行员举报了，自己操作程序没有问题，最后客舱部并不会真的追究，但是调查期间各种问话就比较麻烦，能避免还是不要遇到的好。 “这个餐是n市上的？”张骐骏率先开口，语气微微有些质问的意味。 前舱乘务员心头一紧，她有些感觉到机长语气中的不善，即便是不明白机长问话的原因所在。 “机长，对的！午餐是在n市上的。”前舱乘务员说道。 张骐骏继续问道：“上机组餐的时候没有问题？” “问题？没问题啊！”前舱乘务员想都没想就回答了。张骐骏这么问了，前舱乘务员有点儿猜到是什么问题了，试探着问道：“机长，是机组餐有问题？” 如果是机组餐本身的问题，那就赖不到她身上了。 这时候徐清插嘴道：“我吃机组餐里面的青菜好像有酸味，怀疑是坏了。” 前舱乘务员稍稍松了口气，那就不是她的问题了。她略微回忆了下今天接机组餐的画面，发现似乎真没什么问题，应该是机组餐本身的问题吧。 不对，有一个小问题，今天好像没有配干冰。 737的飞机上可没有冰箱，无法进行低温保鲜，正常情况下，航食公司提供机组餐的时候会额外配备干冰，使用干冰进行降温保鲜。 不过今天航食公司的配餐员并没有提供干冰，当时她还表示疑问。配餐员说今天气温不高就没有配干冰。确实，并不是所有情况都会配干冰，她也没多想就签字确认了。 前舱乘务员将没有配干冰的事儿跟机长解释了下，张骐骏听完脸色就开始不善起来。今天气温确实不算特别高，二十多度，但是也不是很低啊。她都没怎么想都签字确认了，心也太大了。 “你还是祈祷他吃了没啥事儿吧。”张骐骏朝徐清努努嘴：“他吃了好几口。” “哥你吃了多少？”前舱乘务员一双美目盯在徐清脸上，在他的脸上来回扫过，力图发现徐清有没有什么问题。 今天的机组餐是她签字确认了，如果徐清因为机组餐身体出了问题，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徐清苦笑着摆摆手，张骐骏这说话的口气听着很是像威胁和恐吓，这么对一个女孩儿说话，也不怕把人家吓着。 几片坏了的菜叶子，就算吃了，应该也没啥大问题吧。 “应该没问题吧！”徐清心里想着，有些自我催眠的味道。 徐清看乘务员被张骐骏一通恐吓，脸上已是花容失色，于心不忍下，安慰道：“没事的，没吃多少，不用担心。” “真没吃多少？”乘务员又确认了一次，看得出来她的确很担心。 “没事的。”徐清托着餐盘递给乘务员：“既然来了，顺便给我带出去吧，我不吃了。还有我的餐不要倒，先留着！” 如果一会儿他感到不适，总归要留证据的。 “哦哦，好的。”乘务员接过徐清递过来的餐盘，又瞧了眼左边的机长。 张骐骏犹豫了一会儿，他也才吃几口，吃起来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应该只有徐清的机组餐有问题，自己的似乎没事。不过，他又不敢继续吃，万一都有问题，两个人都吃坏了肚子，谁来驾驶飞机？ 即便还没吃饱，张骐骏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决定不吃了。 前舱乘务员将两人的机组餐都收了之后，张骐骏整个人所在座椅里，偏着头看向徐清：“真没事？” “没事。”徐清说着脸色逐渐发生了一丝变化，他感觉到自己的肠胃似乎有些异乎寻常的蠕动，某种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不会来得这么快吧。”徐清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仿佛觉得肚子似乎真的隐隐作痛。 张骐骏发现了徐清的动作，面容一正：“有感觉了？” 徐清真的不想搭张骐骏的话头，张骐骏一直这么提醒他吃坏肚子的事儿，没事儿都能整出事儿来。 徐清不愿在这么问题上过多纠结，转而说正事：“机长，w市机场的22r跑道因施工关闭，现在是单跑道运行。” “有通波了，什么风？”张骐骏看得出来徐清不愿再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便是顺着他的话专注了正事。 徐清早就将通波打印出来了，将通波的纸条递给张骐骏，同时说道：“风向230，风速三米，能见度大于十公里，ok天，天气挺好，基本没有侧风。” 徐清只是看了一眼w市机场的通波，就将天气情况记得一清二楚。 张骐骏嗯了一声，之前航行通告中就写明w市机场的22r因施工关闭，最近两个月都不会开放，通波上同样有w市机场现在是单跑道运行的情况。 “你打的是什么进场？”张骐骏将通波放在一边，眼皮抬了抬，问了徐清一嘴。 张骐骏真把徐清当成了新晋一副，事事都要顾及到。w市机场的进离场程序是相当简单的，出问题的几率很小，很少有机长会这么认真地问机场程序。 “浠水19a进场。”徐清回答道。 按照cfp的进场最后一个点是浠水，也就是他们是从浠水方向进场的，而w市机场22r跑道的浠水方向的进场程序只有浠水18a和19a两个进场程序。但是浠水18a进场这个进场程序有一个by atc的备注，也就是说要使用浠水18a的进场程序需要得到进近管制的许可，正常情况下不会使用这个。 张骐骏在航路页扫了眼进场程序，确实是浠水18a进场，接着将导航页面转为计划模式，将进场点每个都瞟了眼，确认没有断点，便是放心下来。 徐清这次还是比较勤快的，将机长的进近准备都做完了，张骐骏也是没上手，这些进近准备的小事由副驾驶来做是件很正常的事，他只要负责检查就行。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张骐骏开始做简令，随着简令也一步一步地检查徐清的进近准备。同时跟徐清沟通如果出现异常情况下，二者该如何配合。 其中确定不稳定进近的情况下，一票否决复飞，复飞的动作和程序之类。今天w市机场天气不错，不然极端天气下容易伴有风切变的可能性，这时候就需要对风切变的改出提出预案。 为什么在起飞简令中有风切变改出的预案，在进近简令中又有风切变改出的预案，风切变改出的程序只有一个，两次核实，两者有什么区别，是否有重复的嫌疑？ 飞行简令是浓缩了飞行准备的精华，没有一处是多余的，之所以在起飞和进近阶段都有提到风切变改出，在于起飞和进近的情境和改出的程序有很大不同。 起飞风切变主要关注于中断起飞，以及v1后由于风切变的缘故飞机无法加速的问题，而进近阶段在于复飞和中止进近的决断，二者的侧重点不一样。 还有就是在刚刚起飞阶段如果出现风切变，改出之后的第一个动作是什么？ 收起落架！ 在遭遇风切变的改出阶段，是绝对不能改变飞机构型的。何为改变飞机构型？收襟翼，收起落架都算是改变飞机构型。也就是说这个时候，就算飞机已经处于正上升阶段，但是飞行员还是不能收起落架，只要在风切变改出阶段收起落架就是错误的改出动作，下来安监部是要请去喝茶的。 只有在确定高度和速度稳定上升，脱离风切变之后才能改变飞机构型，也就是收起落架，不收起落架会影响飞机的爬升性能。 但是在进近阶段，着陆形态下出现风切变，改出之后的第一个动作是什么？ 将襟翼收到十五！ 着陆形态是什么？ 正常情况下，737的着陆形态就是襟翼三十到位绿灯，起落架放下三个都是绿灯。当然特殊情况下的着陆形态暂且不谈，因为情形太多，需要个别分析。 正常着陆形态下，当改出风切变之后第一个动作必须是将襟翼从三十收到十五。为什么？因为如果第一步是收起落架，飞机速度铁定会超过襟翼三十的标牌速度。 甚至说就算程序正确，第一步是收襟翼，但是只要迟疑一点儿，速度照样超速。 在改出风切变的时候使用的是最大推力，等脱离风切变后，空速会急剧升高，只要停顿一会儿不收襟翼，速度立马超速。 这就是风切变在起飞状态和着陆状态下的不同！ 第三百三十八章 轮到自己失能 张骐骏正常做简令，遇到一些特情预案需要和徐清交流的，张骐骏都会提到徐清一下，徐清如果没有异议也会应一声，表示自己这边没问题。 一开始张骐骏在二人协调的时候还没发现有什么异样，直到说到复飞程序的时候，才觉得徐清的声音怎么越来越小了。 从气象雷达上来看，在22r跑道的一边处有一个独立的小天气，正好擦着复飞轨迹。不过，现在飞机的位置离本场还有一段距离，气象雷达的显示并不是完全准确，张骐骏是打算飞近之后再评估评估，如果真有天气可以跟塔台商量一下，申请提前左转，不必完全按着复飞程序。 张骐骏在说完自己对复飞的预案后，等了几秒，才从右边传来一道声如蚊讷的声音，声音中隐隐有一丝痛苦。 张骐骏一转头，就看见徐清脸色略微有些苍白，额头上都有些冷汗，一只手捂住肚子，另一只手抓着椅背，表情看起来着实不舒服。 “你你怎么了？”张骐骏手一哆嗦，简令卡都没抓住，只是徐清那五官就挤成一团的样子属实有些吓人。 徐清捂着肚子，嘴唇紧紧地抿着，缓了一会儿才硬生生挤出几句话：“真的吃坏肚子了，疼得要命。” 刚刚吃完的时候徐清确实没有什么感觉，后来没多久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肠胃在加速蠕动，他当时也没注意，因为他自己带了一瓶酸奶，巡航后就喝完了，想着肠胃蠕动应该是酸奶的作用。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徐清的肚子开始慢慢出现疼痛的感觉，喝酸奶可以加速肠胃蠕动徐清知道，但是喝得肚子疼应该没这个道理才对。 难不成酸奶也是坏的？ 不可能吧！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最大的可能性还是吃了那几片菜叶子。 后来在张骐骏开始做简令的时候，徐清的疼痛感已经相当明显了，他感觉肚子里的肠子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疯狂搅动，一阵一阵的疼，疼得徐清冷汗都要下来了。 张骐骏看着徐清痛苦地表情，一时有些慌了。飞机上的事儿他拿手，肚子疼他可没辙啊。这时候倒是徐清沉得住气，吩咐张骐骏：“哥，你帮我问问乘务员有没有肠炎宁，再给我接杯热水。” “哦哦！”张骐骏赶紧呼叫乘务员，接通之后，立即说道：“你们有谁带了肠炎宁？” 接听的乘务员就是刚才进来的前舱乘务员，她回复道：“机长，我这边没有，我去问问其她人。” “你先接杯热水进来，然后再去问其她人。”张骐骏说道。 “好的，好的。”前舱乘务员听到机长语气有些急切，脑子就开始胡思乱想，联想到之前副驾驶说机组餐有问题，会不会吃了机组餐出岔子了。 这时候乘务长就在前舱，见接电话的乘务员面色有异，关心地问了一句：“怎么了，驾驶舱有什么问题吗？” 乘务员焦急道：“驾驶舱问我们有没有带肠炎宁，还让我往里面送热水。” “肠炎宁，要肠炎宁干嘛？前面有人不舒服吗？是副驾驶，还是机长？”乘务长听乘务员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些紧张起来，副驾驶出问题还相对好一点，机长可不能出问题啊。 “应该是副驾驶。”乘务员说着就先开始烧热水，同时将之前徐清他们说机组餐有异味的事情说了一遍。 乘务长一听机组餐可能有问题，马上就想到现在徐清应该是吃了不洁食物导致的急性肠炎。 急性肠炎正常来说应该不是很严重，真正能发展到重症的不多，通常情况下口服一些葡萄糖电解质溶液调节一下体内的电解质环境就行，稍微症状重些的，吃一些肠炎宁或者诺氟沙星都行。 她们乘务员一般出门过夜的话有些人会准备一些应急药，肠炎宁和诺氟沙星是治疗肠胃炎的常用药，说不定就有人带着。 乘务长倒是不担心副驾驶因为急性肠炎会有什么生命危险，急性肠炎能危及到生命那基本不可能，但是就是不知道副驾驶的症状如何。 急性肠炎最普遍的症状就是腹泻和腹痛。要是腹泻症状严重些的，一天都能住厕所了，而且肚子疼起来也是要命，现在眼看都快要落地了，要是症状严重影响到工作能力，到时候公司追究起来，虽说不是她签的机组餐确认单，但是身为本次航班乘务长，怎么也脱不了干系的。 如果再严重点搞出个机组失能，那真就事儿大了！ “你听驾驶舱吩咐，我去问问后面，有什么问题就马上联系我。”乘务长丢下这句话就匆匆往后舱跑了。 这次飞机上还有一个乘务教员，经验比她丰富，现在的情况还是需要跟乘务教员沟通一下，免得真的出现机组失能，到时候手忙脚乱。 乘务员看乘务长行色匆匆，一脸担忧，原本就提心吊胆的她心态都快炸了，她可是签字的那个人，现在机组因为吃了机组餐身体出问题，这些事情的后果的第一负责人当然是航食，然后就是她了。 她就是一个小乘务员而已，可承担不了这么大的责任。 心思重重的乘务员烧好水之后，用纸杯接了热水，给驾驶舱打了信号，驾驶舱门没多久就松锁了。 乘务员进门的时候小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进了驾驶舱之后一眼就对上了面色微微有些苍白的徐清。 现在的徐清腹部有持续性的阵痛，每次痛的时候，他都感觉肠子都搅成一团了，极是煎熬。 就在乘务员进来之后，徐清准备转身接水杯的时候，又是一阵疼痛袭来。徐清伸出的手立马收回，双手捂着肚子，脊背佝偻着，半边侧脸都挤成了一团。 刚欲递水杯的乘务员手僵在半空，看着徐清痛苦的模样，乘务员都快吓傻了。自开飞以来，她如何见过这种阵势，刚才预想的各种结局在她脑海里想幻灯片一般闪过，她甚至感觉不到纸杯上传来的高温了。 作为直接责任人，乘务员在见到徐清的症状之后，已然丧失思考能力，片刻的无措之后，她终于感觉到水杯之上传来的高温，那强烈的痛感从指间传出，几乎是本能地她就要松手。但是本能之后，她才知道不能松手，下面就是中央控制台，水要是洒在上面肯定要造成电路短路，那事情就糟糕了。 然而她的手指因为本能已经松开，眼看水杯就要掉下来了，便是在这万分危急的一刻，另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水杯。 乘务员定睛一看，眼前所见是徐清那张清秀的脸！ “别慌，没事！”徐清龇着牙，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这水要是洒在中央控制台上，下周咱们的名字都要在处罚公告栏上了。” 徐清接过纸杯，喝了一小口热水，一股暖流从喉间逐渐流入腹部，疼痛感稍稍压制了些。 喝热水只能稍微缓解一下疼痛，本身对急性肠炎的效果不大，有药的话还是要吃药。 “你们那边有药不？”徐清问乘务员。 徐清非常喜欢吃冰激凌，所以时不时由于凉性食物吃太多会导致急性肠炎，拉肚子能拉一天的，后面尝试吃了肠炎宁，效果还是非常迅速明显的。徐清这次急性肠炎只是腹痛，万幸没有腹泻的症状，要是还有腹泻症状，下面的进近阶段就没有徐清这号人了。前舱的卫生间将由徐清承包了。 乘务员许是受到徐清的安慰，心境微微平复了些，听到徐清的问话，只是摇摇头：“我这边没有，乘务长去后舱问了，一会儿应该有消息。” 其实她对乘务组有没有人带药表示悲观，因为这次就是过一晚，明天就要起大早回去了，晚上根本吃不了啥东西，基本不会用到肠胃炎的药。 如果是明天下午起飞，晚上可能去吃个火锅烧烤之类，有些人受不住肚子不舒服还算正常，那时候肠胃炎的药就是必需的。像今天这样，第二天大早班的基本晚上就是在酒店了，肠胃药基本用不上。只能寄希望于有人常年有备药习惯了。 张骐骏看徐清喝完热水状态稍微好转了些，关切道：“能坚持不，需要备降吗？” 现在飞机马上要进入w市的进近区域了，估计还有半个小时就能落地了，但是如果徐清真的难受得厉害，那也要考虑机组人员的身体状态。在航路前方不远处还有一个小机场，如果备降到那个机场的话，估计十来分钟就到了，那个小机场张骐骏飞过，到也算熟悉。 “就是肠胃炎而已，不用备降，再说还有半个小时就落地了。”徐清又喝了几口热水，肚子暖呼呼的，舒服了不少。 乘务员还是有些担心，刚刚进来的时候徐清的样子真是吓着她了。乘务员还是担忧道：“如果其她人没有药，要不要广播问问乘客们有没有药？” “别！”徐清立刻制止了乘务员的想法。说道：“别把事情复杂化了，不是什么大事。” “你要是挺得住的话，那后面你就休息吧，飞机我看着就行。”张骐骏说道。今天天气不错，没什么好操心的，w市机场又不是什么太过繁忙的机场，现在也不是进离港高峰，工作量不大，一个人倒是搞得定。徐清在一边帮他留意有没有错漏就行。 下面的事儿徐清不太愿意让乘务员参与进来，朝着乘务员说道：“你先出去吧，如果你们有药的话再帮我接杯水，把药送进来，如果没有那就算了。” 乘务员点了点头就准备出去，就在此时，张骐骏喊住了乘务员：“今天的机组餐确认单是谁签字的？” 之前乘务员跟他们说机组餐没有配备干冰的时候并没有说是谁签收这份机组餐的，万一徐清出了什么状况，他这个当班机长总归要知道谁是责任人吧！ 乘务员刚刚转过去半边身子，一瞬间就僵住了。张骐骏看后面没有动静，略微转头正好看见一脸为难的乘务员，惊讶道：“不会是你吧？” “就是我，机长！”乘务员红着眼眶承认了下来。 张骐骏指着乘务员身边夹着的任务书说道：“哪个名字，只给我看看？” 乘务员拿过任务书，递给机长，同时指着上面的一个名字：“赵子舟。” 张骐骏对快要梨花带雨的乘务员视而不见，接过任务书，用签字笔在赵子舟的名字上划了一个圈，然后收到自己的箱子里。 乘务员赵子舟一看张骐骏的动作，这是明摆着将来要是出问题第一个就要找她啊，心态当场炸穿。 “机长，我不是故意的，我”赵子舟还想给自己辩解一下，但是说出来的话还是那些老套的言语。 张骐骏对赵子舟近乎乞求的话根本不为所动，收好任务书后看都不看赵子舟一眼。如果真出什么问题，难不成还要让他背锅不成？既然问题出在机组餐上，那首先航食公司跑不了，之前徐清特意吩咐不要倒了机组餐真是心思缜密，有证据航食公司怎么也洗不干净。再者就是签机组餐确认单的人，既然她签了字，那就要为这个签字负责。 见到机长根本不想听她的解释，赵子舟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这时候她感觉到右手被人推了推，视线转移，却是徐清再跟她说话：“没事的，这事儿落不到你身上，出去吧。” 徐清最是受不了女人掉眼泪，虽然他也知道这事儿赵子舟有责任，但是他就是心软，不但没有追究，还安慰起来了。 赵子舟感激地点点头，擦了擦眼泪，出了驾驶舱。 等赵子舟出门，张骐骏似笑非笑地说道：“还挺怜香惜玉的。” “怜啥香，惜啥玉啊，都有老婆的人了。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把人家女孩子吓坏了。”徐清说着，肚子又是一阵剧痛，疼得徐清龇牙咧嘴：“还好后面没吃了，不然进近的时候我都要待厕所了。” “还女孩子，我看跟你也差不多大，老气横秋的。”张骐骏看徐清还有力气开玩笑就知道他因为还挨得住。其实他也不愿意备降，真备降了，麻烦事多得很。 “哥，那一会儿通讯也麻烦你吧，我这疼得嘴巴不利索，到时候嘴瓢了就不好了。”徐清倒也不逞强，他知道张骐骏一个人完全可以承担进近着陆的工作，便是继续道：“我就负责检查单和标准喊话了。” “没问题，小事儿而已。”张骐骏一下子就揽下了责任。 机长的称呼前面一般还有单飞两个字，也就是单飞机长，意味着机长是具备一个人独立完成飞行的能力。但是正常情况下是不允许机长单独飞行的。当然，现在徐清根本不算是失能，张骐骏也不算单飞，顶多只能算加重机长工作量而已！ 第三百三十九章 当场被训的进近管制 在赵子舟离开驾驶舱之后没多久，乘务长就打了个电话进来。 乘务长：“机长，我们这边乘务组都没有带肠胃药的，你看严重的话需要我广播找医生吗” “不用了，一会儿正常落地，应该没什么大事，事情不要声张。”张骐骏吩咐道。 “机长，真没什么事吗”乘务长还有些不放心。 张骐骏有些不耐烦了：“要不请你到驾驶舱鉴定一下” 就在这时，驾驶舱的扬声器响起了管制的声音：“星飞8341，联系进近12685。” “联系进近12685，星飞8341。”徐清看张骐骏再跟乘务长内话，只得自己回复区域管制，说到最后自己的航班号的时候，肚子又疼了一下，让得徐清说话都有些漏风。 张骐骏看到要办正事了，连忙终结对话：“要忙了，后面有什么问题会联系你们的。” 说完张骐骏就结束了通话 乘务长听到驾驶舱那边已经没声音了，只得无奈地挂了电话，在她身边，赵子舟一脸期盼地看着乘务长。 赵子舟：“怎么样，机长怎么说” “只说没什么大事，让我们不用再找药了，应该是问题不大。”乘务长说道：“不过，他最后说有什么问题会找我们的。” “那怎么办，这算是很严重的事情吗”赵子舟毕竟工作没多久，她不是很拎得清事情的严重性。 乘务长同样有些拿不准，她也有些琢磨不清，毕竟徐清现在什么状态，她可是不清楚。就算今天徐清挨下了半个小时，后面没有好转，明天的航班怎么办 挨半个小时和挨接近两个小时可是不同的概念。 w市可没有星飞航空的基地，要是徐清飞不了了，星飞航空需要从本部n市连夜派新的副驾驶过来，整个过程麻烦得紧，公司过问下来，还不是赵子舟和她这个乘务长背锅。 如果是最好的情况，徐清的症状其实不严重，明天航班之前就可以好转，并不影响航班运行。但是徐清就是觉得遭了罪，告到公司要讨个说法，她们还是逃不掉，只能说这种情况下处罚稍微轻一些。 “这事儿还是要看这个副驾驶怎么说。”乘务长盘算道。 如果这个副驾驶严重到明天完全不能执行航班，那这事儿谁也包不住。如果不是那么严重，明天徐清忍下来了，或者干脆好了，那就有操作的余地了。只要徐清不往上捅，这事儿就好遮掩了。 赵子舟有些为难：“可是我跟那个副驾驶也不认识啊。” 乘务长心里也烦躁得紧，看到赵子舟六神无主的模样心里有些愧疚。原本这个机组餐确认单是她签的，但是赵子舟干劲比较足，把她的事儿也包了不少，其中就把机组餐确认单签了字，碰巧之下给她背了大部分责任。 “等落地再说吧，晚上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单独跟他说说。”乘务长说道。这种帮忙隐瞒的事儿肯定不能人多的时候说，最好私下解决。 赵子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默默地记下了乘务长说的话。 回到驾驶舱中，张骐骏结束了跟客舱的通话后，将发射按钮已然调回第一部甚高频。这时候张骐骏发现徐清已经将进近频率调好了。 “我来吧”张骐骏跟徐清示意道，刚刚徐清报话的时候直吸凉气的样子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徐清这种状态还是不适合继续报话。 徐清点点头，并不推辞：“行，那交通讯。” “接通讯。”张骐骏说了一句，确认频率正确之后，联系进近：“进近你好，星飞8341，高度4500，通波b，听你指挥。” “星飞8341，使用22r跑道，浠水19a进场，下高度4200。”进近按照惯例给出的就是浠水19a进场，这在徐清和张骐骏的预料之中。 张骐骏先复诵进近的指令：“浠水19a进场，跑道22r，下高度4200，星飞8341。” “咱们先下高度啊，4200米，13800英尺”张骐骏在cp板上调好4200米的英尺高度，给出一千英尺的下降率。 “星飞8341，取消偏置，直飞浠水。”进近给出了第二个指令。在区域管制的时候，管制指挥星飞8341右侧偏置三海里，现在进近管制让他们取消偏置。 “取消偏置，直飞浠水，星飞8341。”张骐骏复诵之后继续道：“星飞8341，你看方便的话可以使用浠水18a进场吗” 在等待进近管制回复的时候，徐清已经在cdu里操作让飞机取消偏置，直飞浠水这个点。 便是等了几秒，进近管制回复问道：“星飞8341，你是有什么问题吗不能执行浠水19a进场” 张骐骏倒是实话实说：“我们这边机组有个人身体略微不舒服，希望能尽快落地，我看浠水18a飞得短些。” “星飞8341，确认一下你们是两人都在座，都有工作能力吗”进近管制追问道。 张骐骏知道进近管制在担心什么：“不是机组失能，就是有些腹痛的症状，你看方便的话就帮我换个进场程序。” 这种不是申请优先权，而是在一定范围内跟管制商量。 “好的，明白了星飞8341，航向050，雷达引导进近。”进近管制倒是好说话，都不用让星飞8341飞浠水18a进场了，直接雷达引导进近，耗时更短。 张骐骏看了下050的航向，确实比浠水18a的标准进场都短。现在w市机场相对比较清闲，飞机不多，跟进近管制商量下，进近管制一般都会在权限内配合的。 “星飞8341继续下高度3000，航向飞350，修正海压1012。”进近管制给出新的指令。 “下高度3000，航向350，修正海压1012，星飞8341。”张骐骏调出9800英尺，然后开始左转飞航向350，这是在指挥他们转向四边。 “星飞8341下高度2100，航向310哎哟。”这时候进近管制频率里传来一声极为明显的击打声，伴随着管制的一声惨叫，管制频率里传来另一个较为苍老的声音：“星飞8341，保持航向350，下高度2100。” 张骐骏：“确认保持航向，下高度2100。” “是的” “好的保持航向，下高度2100。” 张骐骏继续下高度6900英尺，随着高度的降低，他们从tcas上看到左侧有一架飞机离他们非常近，高度也差不多，如果刚刚左转到航向310的话，可能会造成tacs冲突。 “应该管制是被师父训了，刚刚”张骐骏乐不可支。 徐清自然也听出了刚才频率里传来的清脆的拍脑袋的声音，应该是师父站在进近管制身后，一听给出的指令有错误，立即上前制止，顺手给了一个巴掌。 现在w市机场不算很忙，正好是给年轻的管制员练习的机会。张骐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如果自己按照标准进场程序，那个管制员估计可以逃过一顿打。 徐清笑得是人仰马翻，肚子有疼得厉害，这一笑牵动痛处，感觉刚刚才缓解下来的痛意又加重了几分。 “本来肚子就疼，还给我整出这一出，让不让人活了。”徐清抱怨道，关键是那个哎哟实在是过于喜感了。估计那个年轻的管制员都不知道自己师父要上手，被打脑壳儿的时候，手指还按着发射按钮，这下子变成了全频率广播了。 “星飞8341，下高度1200，左转直飞hh403，可以建立22r盲降，航道报。”这次管制的声音又换回了年轻管制员的声音。 “下高度1200，直飞hh403，可以建立22r盲降，航道报。”张骐骏复诵道。 hh403是在五边的一个点，飞机现在的位置直飞hh403的航迹正好和五边夹了三十多度的夹角，可以作为切入航道的切入角。 张骐骏调下3900英尺的高度，在cdu中直飞hh403这个点，核实航道，盲降频率，盲降识别码都是正确的，便是直接预位航道。 “不用航向选择截航道吗”徐清这时候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不是说用水平导航截盲降可能导致截获的航道与实际航道平行吗 张骐骏倒是不甚在乎，也没有将横滚方式从水平导航转为航向选择的意思，说道：“没事儿，水平导航截航道导致航道偏置的问题很少见，我都飞这么多年了，一次都没见着，你见着没” 徐清摇摇头，他是知道这么个说法，但是从未亲眼见过。 张骐骏：“那不就得了，没事儿，咱们监控着就行。” “行”徐清没有在这种事情上纠结，其实在蓝天航空的时候跟过不少机长的班，其中就有很多机长会使用水平导航截航道，也没见过有航道偏置的问题。 航道偏置的问题应该有，但是应该是非常少见的，这事儿监控着就行，不算什么原则性的问题。 “那公司里有人遇到过这种航道偏置的问题”徐清话音刚落，飞机开始进入左转状态，徐清眼睛扫了眼导航页面，从导航页面上来看飞机应该还没有切到五边才对，在看看pfd显示，上面竟然显示飞机已经截获航道。 说曹操，曹操到 徐清指着导航页面，他都有些不确定，但是飞机此时已经快转向平行于五边的位置。 没错飞机的航迹平行于五边航道，两者相距不到一海里。明明从导航页面上来看，飞机并不在五边航道上，但是pfd显示飞机已经截获航道了，就是这么神奇。 “活久见”张骐骏身为机长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之前都是听前辈说水平导航会在极少数情况下导致航道偏置的问题。可是现在他已经是机长了，这么多年下来也没见航道偏置的情况，因而他对水平导航截航道的手段并不排斥，用到现在也没出现过问题，没想到几天一语成谶。 张骐骏闪电般地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嘴里嘟囔着：“公司里估计都没几个人遇到过。” 拍好照片，张骐骏收起手机，按下航向选择，横滚方式一下子从voroc转为hdg se，接着稍微右转，重新转回五边航道，然后预位航道。 好在只是航道截获，而不是盲降截获，不然修改起来就比较麻烦了。光是航道偏置的问题修正起来其实还算是相当简单的。 徐清看到张骐骏重新截航道的举动，指着导航页面：“这个这个就是那个航道偏置” 张骐骏舔了舔嘴唇：“真是难得一见，今天朋友圈有的炫耀了。” “哥，一会儿加个微信，把照片也传给我吧。”徐清对这种极为罕见的情况也相当有兴趣。 “没问题。” 在重新截获航道的时候，张骐骏调好复飞航向，预位app，通知进近管制：“星飞8341，22r航道了。” “星飞8341，继续进近，联系塔台11845。” 张骐骏：“星飞8341，联系塔台11845。” 就在跟进近管制说话的短暂时间，下滑道截获，张骐骏在联系塔台之前调好复飞高度，然后再联系塔台：“星飞8341，22r盲降了。” 塔台：“星飞8341，继续进近，修正海压1011。” “继续进近，修正海压1011，星飞8341。”张骐骏回复道。 “星飞8341，你们机组是有人员不适吗这边需要我通知机场医疗部门吗”塔台问道。 张骐骏和徐清都是吓了一跳，合着进近管制刚刚把这件事也告知了塔台，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他们好像没有宣布紧急状态吧。 张骐骏赶忙解释：“不用，不用，都是小问题，我们自己会解决的，谢谢了” 他们可不想将事情复杂化，而且w市机场的管制都这样吗，事无巨细都往上报真是有够吓人的。 “星飞8341，确认一下你们是不需要我们帮忙通知医疗部门是吗”塔台那边倒是小心谨慎得很，还特意确认一下。 张骐骏：“不用的，谢谢了” 这么负责的机场让他们感到了那么一丢丢的不适 驾驶舱给出即将落地了信号后，乘务长和赵子舟在前舱座位坐下，在系安全带的时候，乘务长忽然开口：“等会儿落地后你陪副驾驶去医院看看，正好劝劝他。” “我吗”赵子舟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不愿意：“有这个必要吗” “如果你想这次航班的打分是不合格，尽可以不去。”乘务长威胁道：“是你签的字，这事儿你自己搞定。” 赵子舟看乘务长心意已决，不好再顶嘴。星飞航空的乘务队人数不多，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惹着这位，以后估计要麻烦不断。 只是赵子舟心里还是有些不乐意，一个副驾驶而已，好言好语说一下不就行了，还要陪着去医院，有这个必要吗 可惜这个徐清不是那个徐清，如果是那个徐清，自己说不得就乐意得很了。 第三百四十章 不称职的第一副驾驶 星飞8341乘客下完后，徐清捂着肚子收拾了自己的过夜包和资料包，这边w市没有星飞航空的基地，所有的航班文件需要徐清随身携带，其中就包括明天的任务书。没有明天航班的任务书，他们就进不了机场。 这是徐清作为第一副驾驶的第一次过夜，徐清还有点儿小紧张呢，之前他都是看别的一副处理过夜事宜，看起来还挺麻烦，落到自己身上不知道能办成什么样。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热水的缘故，之后腹痛倒是稍微缓解了些，但是这么疼下去也不是个事儿，等会儿到酒店还是要在附近买个药。 乘客下完之后，乘务员剩下的琐事比较多，等徐清两人都收拾好等在廊桥门口的时候，乘务组还在忙活。期间，赵子舟问过了徐清好几次身体感觉怎么样了，徐清都说还好。 这次是乘务组，安全员以及飞行机组全员一起过夜，徐清他们需要等着一起。同时这次退场没有机组车，也就是说整套机组需要跟乘客一起退场。 徐清两个穿飞行制服的，后面跟着一群靓丽的乘务员，这个队伍走在人群中间真是吸足了眼球，甚至有迎面过来的人用手机拍他们，徐清还特意将衬衫的第一个纽扣给重新系上了。 “司机来了说到几号门遇”张骐骏忽然停住转身问向徐清。 “额”徐清还真是被问住了，平时这些事儿都是一副干的，他跟在后面看着事情琐碎，但是处置起来并不复杂，没想到第一句就被问住了。 他对w市的过夜的了解仅限于在候机楼出发层坐酒店车，至于什么时候坐，在哪个门等酒店车，他一无所知。 就算是仅有的一点信息，他还是从那个不靠谱的李先奕嘴里得来的。 李先奕这老小子现在官老爷架势十足，他来w市过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愣是只记住一个在出发层坐车，甚至连酒店名字都不知道。贵人多忘事这一点在李先奕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徐清在星飞航空还没有认识的人，除了问李先奕，没有其它的渠道了，他自己也没将过夜的事儿放在心上，并没有了解太多。 徐清沉默片刻，突然来了一句：“机长，咱们过夜的酒店是” “嗯”张骐骏鼻音陡然扬起，停住脚步，真的认真思考了徐清给出的问题。 张骐骏：“我去，你还别说，我真不知道是哪个酒店，以前还真没注意。” 平时过夜的退场流程都是副驾驶安排的，很少由他操心，他来w市过夜的次数也很少，这突然被徐清反问了，还真答不上。 “机长你等会儿。”徐清放慢脚步，找了李先奕的电话，打了过去。 李先奕的电话很快接通，一上来就是标志性的大嗓门：“干嘛” 徐清：“咱们公司w市的过夜酒店是哪个” “经纬大酒店”李先奕想都没想就给出了答案。 这让徐清真是始料未及，他原计划是准备让李先奕跟飞行部联系一下，他是飞行部的训练主管，总归是好办事。结果这家伙都没有思考的时间就回答了徐清的问题，着实有些奇怪。 “你知道”徐清问道明明前两天问李先奕的时候，他可是不知道的。 李先奕嘚瑟地说道：“废话我在酒店当然知道，你啥时候过来，晚上去找你。” 徐清恍然，根本没有回复李先奕，而是上网搜经纬大酒店的客服电话，再从客服电话转前台，然后从前台那边拿到司机师傅的电话，其中曲折不言自明。 徐清给司机师傅打了电话，约好在出发层四号门见面。一通事情忙下来，徐清身上出了一层汗，出了候机楼的时候被冷风一吹，刚刚才缓和些的腹痛立时又有复起之像。 位于队伍后方的赵子舟看徐清似乎又开始肚子疼了，迈着小碎步追到队伍前头，贴着徐清小声道：“哥，要不去一下医院吧。” “不用应该不用吧。”徐清微微有些受不住这种如同抽筋的腹部绞痛。虽然嘴上说不用，但是心里已然开始认真考虑有没有必要去下医院。 这时候，酒店的接送车辆已经到位，徐清上车之后被车里的冷气冻得一哆嗦，今天气温也不高啊，干嘛开冷气。 就算是让司机师傅关了冷气，不过为了通风开着车窗倒灌进来的风也够徐清喝一壶了。 赵子舟一直关注徐清的状态，看见徐清一言不发终于是偷偷跟徐清道：“哥，酒店附近就有医院，咱们先去医院，再去酒店也行。” “酒店附近就有离得多远”徐清讶异，他脸色有些不对，就连神经大条的张骐骏都能发现不对了。 张骐骏看看徐清再看看自己这边开着的窗户，这才后知后觉地关了窗子，还分外歉意地低声说道：“嘿嘿，不好意思啊” 说完，往后跟乘务组和安全员还吵吵两句：“看不到人家肚子不舒服吗赶紧把窗子关上。” 一通说话下来，完全就树立一个照顾副驾驶的好心机长形象。徐清翻了翻白眼，他是跟张骐骏坐在前面的，后面乘务员和安全员开窗的风根本吹不着他，呼呼地吹他脸的风仅仅来自于张骐骏的那个窗子，乘务员和安全员根本就是无妄之灾。 后面一众小姑娘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乖乖地关上了窗户，过夜的时候，机长就是第一负责人，不听指挥，说不得被一些小心眼的机长打了小报告。 即便机长的要求看起来很没道理，但是整套组的人还是得听机长的，不然就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太现实了。 徐清看乘务组没有一个人对张骐骏的话表示异议，心里不由感觉机长对整套组的权力是真的大。 “你刚才说那个医院离酒店多远来着”徐清再是问向赵子舟。 赵子舟：“就十分钟不到，走路，很近的。” “走路十分钟的话，那是挺近的。”徐清心中盘算一下，似乎去去医院也未尝不可。他这个人懒得很，心里也觉得这种吃坏肚子的，待会儿上几趟厕所也就没什么大碍了，没必要长途跋涉去医院。 不过现在情况似乎不太一样了，他是肚子干疼，根本没有要上厕所的迹象，这就很尴尬了，并不符合他的经验啊，总不能这般一直疼着吧，再者医院就在酒店附近，来回也不麻烦，那去一下医院也不是不行。 徐清下定决心去医院，便跟赵子舟说道：“待会儿到医院的时候，你给我指一下，我就直接在医院那边下车了。” 他的飞行箱和过夜袋则是托付给安全员了，让安全员将飞行箱和过夜袋寄放在酒店前台就行。 安全员倒是好说话得很，满口答应下来，这时候乘务长给赵子舟使了个眼色，赵子舟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对徐清说道：“哥，要不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徐清以为赵子舟是担心他找不到回酒店的路，急忙摆摆手：“没事的，经纬大酒店是吧，我按导航指的走就行，那个经纬大酒店导航上有的吧。” 没错，经过时间的沉淀，徐清已经从刚开始来k市连导航都不会用的愣头青进化成了会用导航找路的新青年了，而且现在财大气粗，再也不用担心流量问题了。 “有的，有的，地图上有的。”赵子舟瞄了眼还在给她示意的乘务长，尽管心里百般不愿，依旧口是心非道：“哥，机组餐的确认单是我签字的，这事儿我有责任，就让我出出力吧。” 徐清向来不是那种锱铢必较的人，这事儿徐清根本没放在心上，他虽说不是乘务的，但是也知道干冰并非每餐都会配备，这次只是运气不太好而已，算不得赵子舟一个人的全责。 “都说不用放在心上，我这小病小痛的，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去了除了发呆也帮不上什么忙，何必呢回酒店休息去吧。”不得不说，徐清真是十足的大善人加好说话，很少跟别人真生气。 赵子舟这时候不说话了，反而是玩手机的张骐骏开了口：“让她去呗，她惹出来的事儿总归要有个端正的态度才行，管她帮不帮得上忙。不过，至少从现在来看，认错的态度还是不错的，值得表扬。” 张骐骏别看年纪不大，架子大得不行，不知道的听他刚才的话，还以为是哪个老资历的教员呢，气质这一块，张骐骏拿捏得那是死死的。 原本不说话的赵子舟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再是说道：“机长说得对，我就一起去吧。” 徐清看当事人和机长都这么说，便没有再坚持，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赵子舟的提议，嘴上还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那口气真是要多客气就有多客气，跟刚刚张骐骏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事儿要跟公司报告一下的吧，都吃坏肚子了。”张骐骏忽然转头问乘务长。 乘务长面色尴尬，从下机到现在，她都是提心吊胆，生怕张骐骏和徐清提起机组餐的事儿。只是飞行机组的两人都没再说关于机组餐报告的问题，她还稍稍松了口气，没想到刚缓过来没多久，机长就重提此事了。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想法似乎是行不通了。 “按照规定是要报告的，只是机长你看”乘务长话语最后是想跟张骐骏稍微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这事儿就算了。 没想到张骐骏根本没给乘务长把话说完的机会，直接粗暴地将其打断：“既然规定要报告，那你们报一下客舱部吧。” 乘务长一时语塞，支支吾吾道：“机长，我说” 张骐骏再次横插一脚：“说什么你们客舱部不管餐食吗还是你的意思是让我报飞行部” 张骐骏说话句句带刺，徐清不禁大为惊异。明明在航前准备的时候张骐骏跟这个乘务长看起来关系还不错，怎么现在一下子翻脸不认人了，为了一顿机组餐的事儿有必要将气氛搞得这么僵吗 乘务长被张骐骏两个反问问得哑口无言，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乘务教员冷飕飕地冒出一句：“这事儿由我报给客舱部。” 乘务教员将此事盖棺定论，张骐骏也不再纠结此事，转回身继续玩起手机。 一番言语交锋下来，整个车子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刚刚一直在叽叽喳喳的乘务学员们也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纷纷自觉地闭上了嘴。车子里霎时间落针可闻，徐清连肚子疼而引起的粗重呼吸都不自觉地微微屏住音量以符合现在略显诡异的周遭。 徐清偷瞧了眼张骐骏，发现此人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周围气氛的异常，面色如常地玩着手机。徐清心中想着以后还是少招惹这家伙为妙，谁知道啥时候他翻脸不认人呢 就在这僵硬的氛围中，赵子舟的清脆声音忽而想起：“师傅，前面路口停一下。” 徐清往前一看，果然在前面路口右侧有一家医院，不过光从外部建筑来看规模似乎不是很大。 “就这个”徐清指着前面的医院问赵子舟。 眼看车子停下来了，赵子舟已然起身，拉着徐清赶紧下车：“就是这个。” 徐清被赵子舟拉下车之前，又提醒了一下安全员，让他帮着拿一下箱子和过夜袋。 两人下车之后将证件之类表明身份的东西收起来，这时候的赵子舟无比庆幸可以跟徐清早点儿下来，车子里的气氛她是一刻都不想待着了。 按着赵子舟来说，这家医院是个二级甲等的医院，来看病的人不多，倒是不会有排队现象，除了在挂号的时候。 徐清看着长长的队伍，肚子忽然觉得有些不妙，思前想后，将身份证交给赵子舟让她帮忙挂一个消化科。原本徐清是想带着手机的，但是裤带子里塞了肩章和证件，索性将手机也给了赵子舟。 赵子舟接过徐清的身份证和手机，倒是兢兢业业地帮着排队，只是没过多久，徐清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亮起了信息提示，发件人的备注是陆钧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不是红颜 只是祸水 这家医院是区级医院，属于二级甲等。国内老百姓大多省吃俭用，但是在看病上向来不含糊，就连感冒之类的小问题都要去三级甲等的大医院，这就造成了医院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大医院人满为患，小医院门可罗雀。 不晓得是不是这家医院的领导已然清楚自己的定位，反正没人来，索性只配有一处挂号的窗口，就算是看病的人再少，一个挂号的窗口也肯定不够用啊。这就造成挂号处成了全医院最繁忙的地方。 徐清肚子疼了许久，但是从未有想上厕所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进了医院闻到消毒水的气味，徐清刚刚排上队就开始有了上厕所的感觉，最后着实忍不住了，将手机和身份证往赵子舟那边一丢，自己先去解决内急了。 赵子舟没有查看别人身份证的习惯，即便是徐清的名字跟某个同行名人一字不差，她不觉得眼前这个清秀男子会是大名鼎鼎的徐清，同名同姓的情况又不在少数。 直到徐清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原本熄灭的手机屏顿时亮了起来。赵子舟下意识地看了眼手机屏幕，当她看清信息发件人的备注时，那好看的眸子不由陡然睁大。 陆钧发件人是陆钧 现在星飞航空的老板不就是陆钧吗又是同名同姓不成 陆钧的信息只有一句话，周末有时间的话聚一下。 赵子舟心里砰砰乱跳，她抬头看了眼刚刚徐清离开的方向，发现还是没有徐清的踪影，咬着嘴唇，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摩挲了许久，最后还是点了下信息。 赵子舟点开信息之后，手机屏幕立刻变为密码输入的界面，徐清设置了密码 赵子舟晶亮的眸子在密码输入的界面扫视了一会儿，最终乖乖地移开，她的下一个目标是徐清的身份证。 刚刚她没有兴趣研究徐清的身份证，现在她有兴趣了。 网上并没有徐清的详细信息，所以身份证上的出身年月和户籍地址其实并没有什么参考意义，不过这些都不是必要的，因为光是身份证上的照片就足以确定徐清的身份了。 徐清身份证上的照片就是他在误诊艾滋病的期间拍的，当时身份证快到期了，徐清顺便就去派出所办了新身份证，那时候徐清的头发还没有长出来，也就是网上流传最广的徐清的“光头”形象。 现在徐清不仅头发长出来了，脸也瘦了一圈，气质大不相同，一眼看过去还真不好认，但只要稍微知道徐清的人看到身份证上的照片一下子就能分辨出来。 赵子舟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她赶紧掏出手机，又是瞄了眼徐清离开的方向，拨通了客舱部的一个朋友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赵子舟急不可耐地率先开口：“你之前是不是说咱们公司的老板叫陆钧陆地的陆，金字旁的那个钧。” 电话另一头尽是疑惑的声音：“是啊，怎么了又不是什么秘密，至于特意打个电话过来吗” 赵子舟激动得双腿都发软了，网上那个声名远播的徐清竟然一直在自己身边，看样子别人还不知道他就是那个徐清，只以为是同姓同名，没成想竟是本尊。 如果徐清是真的，那么给他发信息的陆钧应该也就是星飞航空的大老板，两相印证下，此事为真的可能性很大。 换作别人知道了徐清的身份，兴许只是激动于发现了一个大八卦，再有什么其他想法应该是没有了。不过，现在徐清的身份还没有曝光，那其中就有些操作空间了。 就在赵子舟心中盘算的时候，徐清捂着肚子慢悠悠地过来了，一眼就瞧见窗口前心神不属的赵子舟。此时明明赵子舟前面已经没人了，然而赵子舟却跟雕塑般立着，根本没有去挂号的样子。 徐清奇怪地走近赵子舟跟前，轻轻唤了她一声：“怎么了” 赵子舟被徐清突如其来的一声惊醒，眼前徐清略有些苍白的脸已经凑得很近，赵子舟脸上不禁泛起一丝红晕，在这一刻，她觉着徐清似乎更加帅气了几分。 “这个给你。”赵子舟手忙脚乱地将身份证和手机还给徐清，声音绵绵腻腻地说道：“还是不舒服吗” 徐清神经大条得很，只觉着赵子舟声音似乎有些不一样了，根本没有往深处想，话题瞬间被赵子舟转移过去了，接过身份证和手机，叹气道：“幸好过来了，感觉比刚才更严重了。是有什么事情吗不能挂号。” 徐清看前面明明没人了，赵子舟却是没有去挂号，还道是有什么情况暂停挂号了。 赵子舟脑子转得极快，随口胡诌了一个借口：“刚才人走开了，现在人来了我没注意。” 赵子舟装模作样地还往挂号窗口探探脑袋，徐清哦了一声，自己去挂了号，赵子舟在后面看着徐清的背影，一个大胆的念头逐渐浮现出来。 跟徐清预计的一样，医生的诊断也是急性肠炎，开了个葡萄糖输液和抗生素就打发徐清离开了。 葡萄糖开的剂量很小，徐清在输液大厅坐了半个多小时，赵子舟全程陪着。亏得是一家小医院，现在不少大医院已经取消输液门诊了，想要输液还要自己找地方。这医院不大还保留了输液大厅，倒是让徐清省了不少事。 医院之行徐清感觉赵子舟这姑娘着实不错，热心得不行，即便这事儿她有些责任，但是做到这个份上还是很不容易的。唯一让徐清不明白的是赵子舟的转变有些太突兀了，在来医院之前从赵子舟的语气中他还听得出来赵子舟有些不情愿，徐清又不是傻子这点儿分辨能力还是有的。 然而，到了医院之后，准确来说是挂号之后，赵子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恨不得将徐清给供起来了，让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徐清没觉着这事儿有啥蹊跷，反而觉得赵子舟这小姑娘人不错，还想着要是公司问起机组餐的事儿，他定是要帮赵子舟说说好话。 只能说徐清还是心善啊 输液的时候，李先奕还给他发了信息，让徐清约个晚饭的时候。徐清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这样的肠胃问题使得徐清根本提不起吃饭的想法。 李先奕一听徐清生病了，还想去医院看看徐清，徐清连忙说不用，他想了会儿跟李先奕说一会儿他回去休息会儿，如果晚上点他好转了就到附近找个清淡的馆子试试。 李先奕吃饭并不规律，玩个两个小时吃饭也没啥，当时就答应了。 徐清在输液之前就吃了药，输液完之后肚子就舒服不少了，不过现在还不能吃东西，免得刚刚才安静下来的肚子又闹腾了。 医院之行妥当之后，赵子舟领着徐清走回了经纬大酒店。前面张骐骏他们已经将入住所需要的材料交给酒店前台了，徐清和赵子舟只要验证一下身份证就行。 徐清按着原计划回房间休息去了，赵子舟则是不然，她没有立刻回房间，而是在楼梯口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跟刚才那个客舱部的朋友又打了个电话。 “你干嘛啊，不会是犯了什么事吧，说好了，我也就是小职员，保不住你。”赵子舟连续两个电话让那个客舱部的朋友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她以为赵子舟出什么问题了，率先跟赵子舟划下道来。帮个小忙可以，想要她帮忙包庇，她不可能做，也没这个本事。 “说什么呢我今天不是在经纬大酒店过夜嘛，你知道最近经纬大酒店有查房吗”赵子舟问道。 客舱部的朋友听说只是问查房的事儿，倒是松了一口气，如果只是问查房的话，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告诉赵子舟倒也无妨。 “今天客舱部那边应该会查房，不过只是电话查房，怎么你要出去鬼混不成”只要不触及原则性的问题，只要不让她难做，一切都好商量，这不她还跟赵子舟开起玩笑了。 对于在外过夜的机组，星飞航空要求八点之后必须在房间，当然这个时间的要求各个航空公司不尽相同，蓝天航空就晚一些，只要晚上九点之前回房间就行。 通常来说，公司会打房间的座机，只要空勤人员接听了电话就算电话查房通过了。 电话查房是最常见的检查方式，也最经济。还有一种是公司检查人员亲自到过夜酒店实地查房，这种情况相对少见，毕竟需要消耗不少人力物力，禁不起经常使用。 赵子舟心怀鬼胎，不愿与她过多唇舌，匆匆结束了这次通话：“瞎说什么呢，我就随便问问。好了，挂了下次请你吃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别老说漂亮话啊”电话那头调侃道。 赵子舟美丽的眸子中精芒闪烁，幽幽一叹：“这次一定” 赵子舟打完电话之后，连衣服都没换，再次下楼去了前台。 “你好，请问一下刚刚那个副驾驶的房间是在几楼”赵子舟问前台的工作人员。 “稍等”前台的工作人员查了一下记录，接口道：“六楼的603房间。” “六楼”赵子舟轻声呓语，拿出自己的房卡，上面显示她的房间在九楼904。她摩挲着房卡，最终将房卡还给前台的工作人员：“你看能帮我换一个六楼的房间吗” “六楼”前台工作人员不明所以，但还是尽职尽责地帮赵子舟查了一下，查完之后的结果让他更想不通了，随即反问道：“你现在的904房间只有你一个人啊，去六楼的话要插住的。” 大部分航空公司的空勤住宿标准是按照飞行员一人一间，乘务长一人一间，普通乘务员和安全员两人一间，异性不混住的原则。 这次乘务组的人数是奇数，乘务长和乘务教员各是单间，剩下的乘务员两人一间。由于这次并没有男乘务，安全员故而单独一间。 然而剩下的乘务员人数还是奇数，总归有一个人剩下来要单独一间的，这个幸运儿就是赵子舟。 现在六楼已经没有空房间了，赵子舟想要住在六楼就只能跟其她乘务员插住，而且插住的乘务员还不是一组的。 放在单人一间不住，硬是要跟别人挤一个房间，前台工作人员是真想不通。 不过，赵子舟这次却神秘一笑：“就是要插住才好。” “要插住的话是跟秦怡一起，你们认识吗”前台工作人员问道。 人家一个人住得舒舒服服的，你偏偏要挤进来，总是要获得别人同意的，不然人家投诉酒店胡乱安排人员插住，自己就是惹得一身骚。 毕竟在原则上，是不安排不同组的乘务员插住的。 “秦怡啊，认识的，需要我现在跟她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吗”赵子舟对这件事倒是没有撒谎。 前台人员赶紧摆摆手：“不用了你稍等一下，我给你换一下。” 既然眼前的乘务员都这么说了，实在没必要骗他。 前台工作人员很快给赵子舟换好了房间，赵子舟终于是心满意足地接过了新房卡，她的计划迈出了第一步。 徐清这儿最终还是决定晚上暂时不吃饭了，发信息跟李先奕说了下。李先奕倒是没有坚持，如果因为吃饭再把徐清的肚子整坏了，梅婷婷怕是要找他麻烦了。 赵子舟换好房间之后，一进屋子跟秦怡寒暄了两句就开始换衣服，换完衣服之后不仅没有卸妆，竟然开始补妆了。 “你干嘛要出去吗”秦怡对赵子舟来跟她一起住却是没什么反感，只是她不明白这么晚了，赵子舟补妆是几个意思：“马上要八点了，可能要查房呢” “我去送个东西，查房的话也有可能不查的。”赵子舟明知今晚要查房，嘴上却是装作不知情，还继续道：“我记得酒店旁边有一家粥店吧。” “是啊，大门出去右转就是。干嘛你要出去喝粥”秦怡这时候真是一头雾水了。 “喝粥不是，我是买了送人的。”赵子舟涂好口红，艳红的嘴唇缓缓掀起一丝弧度。 第三百四十二章 单纯的徐清 险恶的世界 说到徐清这儿，虽说病情已有好转，但是依旧有些蔫巴的徐清将整个人裹在被窝里，活像一个小蚕蛹。此时时间已经到快晚上八点了，早就过了正常的晚饭时间，而且中午根本就没吃多少，肚子没货，两相作用下，早就肚子空空了。他甚至能时不时地听到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徐清倒是也想过弄点清淡点的东西填填肚子，比如米粥之类。不过他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出门，点外卖又不愿意。毕竟在新闻上有很多外卖多么不干净的报道，有些根本就没有门面，就一个小作坊，专门做外卖。 他就是吃坏肚子的，要是再弄个不干净的玩意入口，那不是雪上加霜现在忍一下，明早应该能好了，要是再吃坏肚子，明天可就飞不了了。要是明早临时跟调度说自己飞不了了，调度不得当场崩溃。 说到底，他没有能力分辨出那些外卖是正规的，索性就忍着不吃了。但是真的好饿啊 就在徐清和饥饿做斗争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一下。徐清从被窝里探出个脑袋，用尽全身的力气，弱弱地飙出一句：“不用打扫” 徐清还以为是清洁阿姨过来打扫房间了，不过转念一想，现在都晚上八点了，也不是正常的打扫屋子的时间啊。徐清疑惑之际，门铃又响了 “老三”徐清随便套了个t恤，慢悠悠地起身，一边还嚷嚷着：“不是说晚上不出去吃饭了吗” 外面没有应答，徐清小声说了句装神弄鬼之后直接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一阵香风扑面而来，徐清心中就知道大事不好，再是定睛一看，哪里是李先奕啊，分明是亭亭玉立的赵子舟。 赵子舟看房门打开，迎面而出的是面黄肌瘦的徐清，再将目光下移，俏脸之上顿时泛起红晕，本能地将头偏在一边。 徐清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虽然上身穿了t恤，但是下面就只有一件内衣，手忙脚乱地回房间再套了一件裤衩。 赵子舟眼见徐清慌不择路地又回了房间，刚刚不知所措的神情瞬间敛去，立时换上一副得意的表情。只是这表情也是转瞬而逝，再是整理一下面部表情，变为刚刚含羞带臊的样子，心里早就乐开花了，真是天助我也。 心中兴奋之余，一步踏进了房间之中。 徐清穿好裤衩子，回头一看赵子舟竟然已经进来了，有些尴尬道：“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了”赵子舟眼睛眨了眨，显得有些俏皮，再加上此时她双颊的桃红，分外可爱。 徐清很是不习惯跟一个陌生女人独处，不过赵子舟怎么也算是同组的同事，在下午医院的时候帮了不少忙，将其粗暴地轰出去似乎也不妥。 只能说徐清还是社会经验太少了，现在的赵子舟明显已经有些挑逗的意味在了，稍微知晓男女之事的人为了避嫌肯定要请赵子舟出去的，然而徐清却想不到这一出。或者说，徐清心里也想赵子舟出去，但是找不到相对委婉的话。 徐清微微有些拘谨，他实在不怎么会跟女人打交道。之前秦河洛的事儿尾大不掉已然搞得他焦头烂额了，他不想重蹈覆辙。 小时候徐清觉得女孩子都是可爱的，怎么长大之后见到的女人都是恨不得把他吃了的样子。 徐清：“你看如果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到最后，徐清还是下了逐客令，只是语气还是比较轻的。 赵子舟轻笑道：“这才几点啊，你可别骗我。” 她似乎也发觉刚刚自己有些放荡了，从徐清的行为来看，徐清好像对男女之事涉世不深，自己太过主动可别把他吓着了。 网上传说徐清已经结婚了，从她进来到现在徐清都是刻意跟自己保持距离，显然徐清虽然不谙男女之事，但是心中有所克制，真正得手的机会很小，甚至有可能撕破脸，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赵子舟心里百转千回，从刚刚徐清的表现早就将徐清看得一清二楚，勾引一途是走不通了，那只能以退为进了。 徐清脸色稍微僵硬，这赵子舟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自己的意思应该很明显了啊，难不成真要自己恶语相向才行 “我就是给你送粥过来的，你想什么呢”赵子舟忽而语气一转，竟是转而嗔怪起来，反倒是将帽子扣到了徐清头上。 “送粥”徐清一怔，这才注意到赵子舟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 赵子舟：“你不是肚子不舒服吗想必很多东西吃不来，你午饭没怎么吃，晚饭也不吃的话怎么撑得住，我就把这带来了。”说着，赵子舟还扬了扬手里的袋子。 “粥啊”徐清松了一口气，原来人家只是给自己送吃的啊，自己还想多了。这么一来，气氛将一下子松弛下来，徐清的脸色也不再那么僵硬了，笑道：“你这也太客气了。” “客气什么，这事儿本来我就有责任，只想现在好好表现一下，以后公司要问起这件事来，哥帮我说说好话。”赵子舟说道。 这下因果就成立了。我赵子舟可不是无缘无故跟你献殷勤，而是有求于你。 无缘无故献殷勤，那是非奸即盗，徐清怕的就是这一点，现在有个由头了，这事儿就说得通了，徐清反倒是放松警惕了。 不得不说，赵子舟此女心机颇深啊，三言两句就化解了徐清的芥蒂。 “你这粥是外卖”徐清突然问道。 赵子舟：“哪里是外卖啊，是我去咱们酒店的粥店打的，放心” 也对，要是粥再不干净，徐清再中招了，明天出不了勤，公司追究起来倒霉的还是赵子舟。 徐清现在都快饿急眼了，对赵子舟手里的粥眼馋得很。他倒是想说你把粥留下，你自己回去就行，不过想想这么说是不是太无礼了。 仿佛是知道了徐清内心所想，赵子舟再度言道：“我都还没吃呢，我房间有人不方便吃东西，吃完就走。” “吃完就走那敢情好啊”赵子舟都这么保证了，徐清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就是喝碗粥而已嘛，能有什么事儿，反正自己光明磊落，连歪心思都不会起，想着应该没事吧。 “走，走，赶紧的。”徐清早就饿得不行了，此时卸下心防，催促着赵子舟赶紧吃东西。 赵子舟见鱼儿上钩，心里激动，不着痕迹地扫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快到八点了 徐清这边喝粥喝得正欢，秦怡则是独自在房间追剧，看得起劲的时候，房间座机突然响了。秦怡目光还在平板上，随手抄起电话：“你好” “哎，你好我是客舱部的，这次是查查房，你是秦怡还是赵子舟”果不其然，在八点的时候客舱部开始电话查房了。 电话查房这种事很常见，秦怡也习惯了，只是答道：“我是秦怡” “那你让赵子舟再接下电话。” 秦怡先是暂停了视频播放，这才认真道：“她现在不在房间里，出去了。” 秦怡脑海里回想起赵子舟出门时候的画面，在赵子舟即将离开的时候跟秦怡吩咐了一句：“如果公司查房了，就说我出去了，其它的你就说不知道就行了。” 秦怡当时心里很奇怪，别人如果在查房时间外出，都是让室友变着法子撒谎将事情遮掩过去。赵子舟倒好，还特意让秦怡实话实说，恨不得生怕客舱部不知道她没有按时归寝似的。 当然，秦怡也就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而已，别人的事儿她没心思关心。而且赵子舟让她实话实说反倒是简单了，不然她还要绞尽脑汁瞒着客舱部赵子舟外出的事情，多费力啊。现在该是什么就说什么，自己一点儿不掺和，多轻松。 客舱部的检查员倒是通情达理，听到赵子舟不在寝的情况，没有武断地下结论，而是细心询问道：“你知道赵子舟去哪里了吗是去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有时候遇到一些突发情况，比如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或者去买药了，比如外卖到了，下楼去拿外卖之类的。只要是存在一些客观原因，或者只是恰好短时外出，客舱部一般不会找麻烦的。在这点上，星飞航空的客舱部不得不说比蓝天航空要人性化很多。 这事儿要是换到以前蓝天航空的客舱部，一听到赵子舟不在，啪地就把电话挂了，然后记录下赵子舟无故不在寝的记录。还会问为啥不在那根本是不可能的根本就不会给解释的机会。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她出去的时候也没说。”秦怡实话实说道。 “这样啊，那我先联系一下她的私人手机吧。”客舱部的检查员找了下赵子舟的手机号码，可是拨打过去之后显示赵子舟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想了想，再度拨了秦怡房间的座机，等秦怡接了电话后，嘱咐道：“如果赵子舟八点半之前回了房间，你让她给我回个电话，就客舱部的值班电话。” 这个客舱部的检查员算是很照顾赵子舟了，只要赵子舟能在八点半之前回寝，她也不会追究这件事了。 秦怡满口答应下来，这事儿跟她没啥关系，只是这事儿处处透着蹊跷，让她心生疑窦。想了许久也想不通其中关节，索性不再思考，继续追剧去了。 徐清跟赵子舟喝粥的时候，赵子舟总有些心神不属。徐清光顾着吃东西了，哪里还有心思看赵子舟。 赵子舟过了八点之后一直在注意房间里的座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果然，在八点二十左右，座机忽然响了，早就等待多时的赵子舟眼睛陡然亮起。 徐清吃得正酣，陡然座机响起，想都没想，擦了下嘴，起身去接电话。这时候，赵子舟也停下了喝粥的动作，静静地等待着。 徐清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竟是跟刚才检查秦怡房间的检查员声音一样。 “客舱部的查房是吧对，对我是徐清。”徐清对着电话说道。 赵子舟这时候心中激荡，果然如此 大部分时候在检查乘务员的归寝情况之后会顺带检查一下同组飞行员的归寝情况，这并不是固定的，但是大部分情况是如此，赵子舟赌对了。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检查乘务员和飞行员的是同一人没错，飞行员的电话查房也是由客舱部来负责。 相对乘务员的庞大群体，飞行员的人数就少很多了，没必要没有一小撮人专门再派一个人电话查房。而且电话查房大抵就是问问人在不在又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倒是没必要一定要飞行部的人来查飞行员的房。让客舱部的检查员顺便查一下飞行员也未尝不可。 如果在一些分基地的酒店，由于过夜机组众多，一个检查员估计要打上百个电话才能将归寝情况检查完，所以在检查分基地酒店的时候通常会有不止一个检查员。然而，w市并没有星飞航空的分基地，过夜的经纬大酒店也只有两三套组，一个人完全可以搞得定。所以，赵子舟可以确定现在查徐清房的人，刚刚肯定也查了自己的房间，也就是秦怡的房间。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如果查她房跟查徐清房的检查员不是同一个人，她的计划反而有些不好进行下去了。至少到现在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眼看徐清就要挂电话了，赵子舟略微清了下嗓子，用一种腻得发齁的语气朝徐清喊了一句：“哥，你快过来啊” 赵子舟的声音很大，电话那头的检查员肯定也听到了，沉默片刻之后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打扰了。”接着就匆匆挂了电话。 徐清莫名其妙，这挂得也太突然了。这时候赵子舟再度开口：“哥，再不来粥就凉了。”这次说话的语气就正常很多了。 徐清挂了电话抱怨道：“刚刚客舱部电话查房，你也别催我啊” “哦哦，我不知道是查房啊”赵子舟装作一副歉意的模样，然而眼神深处却是有藏不住的喜悦。 第三百四十三章 APU故障 徐清一顿狼吞虎咽，将剩下的粥一扫而空，赵子舟倒是吃得相当清秀，看起来不急不徐。 赵子舟看徐清吃得差不多了，开始收拾桌子，徐清不好意思老神在在地光看着，刚准备上前帮忙，这时候门铃又响了。 “嗯”徐清鼻音扬起，抬头看向房门方向，起身就欲去开门，嘴里还在嘟囔：“今天怎么了，这么热闹。” 徐清起身离开的时候，赵子舟眼光连闪，从她实施计划开始一直顺风顺水，临着要结束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难不成要出什么幺蛾子 赵子舟扫视桌子上的餐具，心思陡转，这些绝对不能让进来的人看见，不然她的布局就要功亏一篑了。 赵子舟脑子转得很快，一咬牙，一囫囵将剩下的餐具和垃圾全塞进袋子里，看准徐清背着她看门的档口跑到窗户边将袋子扔了出去。 扔完证据之后，赵子舟稍微扯乱自己的头发，将上衣弄成些许凌乱的感觉。这时候徐清刚开门，一眼就瞧见李先奕笑嘻嘻地站在门口。 徐清还没有开口跟李先奕打招呼，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徐清和李先奕还没搞明白啥情况，就发现一阵香风刷过，赵子舟从两人夹缝之中穿过，唰地就跑没影了。李先奕只能从走廊那边看见赵子舟有些慌乱的背影。 “这位这位是女的”李先奕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徐清翻了个白眼，身子探出门口去看走廊，这时候走廊上已经找不到赵子舟了。 “啥情况”徐清没明白赵子舟这是咋啦，一声不吭就跑出去了，有什么急事不成 “什么啥情况，到底是谁啊你敢金屋藏娇”李先奕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天大的新闻，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徐清嘁了一声：“什么金屋藏娇我是刘彻吗” 徐清看找不到赵子舟的影子了，也没往心里去，走了就走了，不算什么大事。 “你还不从实招来。”李先奕押着徐清进房间，一副拷问的样子。 徐清：“招什么人家都知道我肚子不舒服给我送粥来了，你呢你带什么过来了” “送粥过来的该不是说你们在房间里吃饭吧”李先奕脸上全是不信，进了房间之后，指着桌子那边，看到桌子上干干净净，又去检查垃圾桶，也没有餐具垃圾，顿时理直气壮地开始反驳：“你说就是在房间吃饭的，剩下的餐具垃圾呢莫不是你们将碗筷也吃了刚才我可没见那个女的拿什么东西出去。” 李先奕开始展现他老不正经的一面了，盯着徐清嘿嘿直笑，那神情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你小子现在胆子这么肥了，要是让梅婷婷知道了，不把你皮给剥了”李先奕啧啧称奇道：“话说这几年我真是白认识你了，原来你小子看起来憨憨的，底子里也是一个多情种子啊，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说的就是你这小子吧，佩服佩服” 眼见李先奕越说越离谱，徐清抄起枕头往李先奕脸上丢去。李先奕嬉皮笑脸地接住枕头，阴阳怪气道：“真没什么事儿” “换作是你，你敢吗”徐清突然反问道。 李先奕被问得噎住了，哼哼唧唧半天憋出一句话：“我可是洁身自好。” “什么洁身自好，不敢就是不敢”徐清嗤笑一声：“婷婷脾气比你媳妇儿大，我胆子比你小，你都不敢越雷池半步，给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做对不起媳妇儿的事儿。我连而立之年都没到，可不想英年早逝。” “软骨头的东西。”李先奕鄙夷道。 徐清反唇相讥：“当年一身风流的李大少现在还不是被媳妇儿治的服服帖帖的，还有脸说我知道不，李老三” 李先奕将枕头随手扔到沙发上，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懒洋洋道：“反正你自己好自为之，我也不是你媳妇儿，这事儿轮不到我管。还有肚子舒服些没” 跟徐清斗够嘴了，李先奕不会在这种问题上跟徐清闲扯得没完没了，逐渐开始转入正题。 “你t还知道我身体不舒服啊。”徐清往床上一躺，斜瞟了李先奕一眼，哼了一声，极度不满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吃坏肚子了而已，在这跟我诉苦不成要不给你买点儿娃哈哈安慰一下。”李先奕嘿嘿笑道，又是摆出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接着道：“我姐夫给你发的信息收到了吧，周末有时间吗” “啥事儿啊，还特意让你过来再说一下”徐清好奇道。 “还能是什么事星飞航空跟蓝天航空合并的事啊”李先奕说道：“姐夫是想把民航这块儿做大，但是陆家不想在上面投太多的钱，没有资金支持，完全靠自己发展实在太难了。现在国内民航市场已经基本饱和，小航企难做啊” “现在星飞航空虽然和蓝天航空有诸多合作，但是毕竟是两家公司，还是无法进行深度合作，只有相互合并才能大幅度减少合作成本。”李先奕说道：“我姐夫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一家小航空公司根本不是他想要的，在短时间内星飞航空无法成长到让陆家掌权层刮目相看的地步，那就没有意义。” 沉寂的一年中，徐清偶尔也会请陆钧吃饭，对于陆钧的境况，徐清还是有所了解的。如果星飞航空在短时间内无法快速成长，那对陆钧来说，这次民航业的投资就是失败的。 “那你媳妇儿也要去啊。”徐清忽然说道。梅婷婷现在是蓝天航空名义上的董事长，但是完全就是甩手掌柜的作风，真正掌握蓝天航空话语权的是李先奕的老婆杨霁月。如果要谈两个公司合并的事宜，少不了杨霁月。 “霁月她肯定要去，咱们有段时间没聚了，谈完正事后聚一下。”李先奕说道。 徐清：“行，我跟婷婷说一下。” “好滴，那就说好了啊。”李先奕磨蹭几下，便是起身伸了个懒腰：“好了，公事，私事都说完了，你小子看着也生龙活虎的，我就先溜溜球了。” “对了”李先奕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下脚步：“跟你老婆说好了告诉，你老婆脾气大，万一放我们鸽子，岂不是扫兴得很。” 梅婷婷家大业大脾气也大，要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周末得聚会，她绝对不会委屈自己强行参加聚会的，而是毫不犹豫的拒绝。到时候自己把杨霁月约过来了，梅婷婷这边出问题了，杨霁月不敢找梅婷婷麻烦，定是要找自己撒气的，他可不想当受气包。 “朕知道了。”徐清眉眼低垂，真如那端坐金銮殿的皇帝陛下。 李先奕气急，这老小子时时刻刻想着占自己便宜，也是离谱得很，低声骂了一句：“脑残”旋即，气呼呼地关上了房门。 在徐清和李先奕扯皮的时候，赵子舟已经回了房间。她刚刚没有直接回房间，因为是同一层，说不得徐清和李先奕会追过来，所以她先拐进了楼梯间，等了一会儿才回了房间。 期间，她还顺便下楼去把丢下去的垃圾给处理了。 刚刚实在太险了，她冲出来的时候分明看见门外的人是李先奕，这个在公司里传说跟大老板有亲戚关系的高帅富，赵子舟还是认识的。 网上流传李先奕跟徐清是好友，现在看来的确如此。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当机立断冲出去，被李先奕进来随口盘问几句事情就兜不住了。她的计划就是要将一切模糊化，只有这样才能浑水摸鱼。所以她不能让其他人看到餐具垃圾，不然这就将证明她跟徐清其实无事发生。 原本如果李先奕不来，她就没必要这样拼命。带粥过来的时候，她特意拿了一个深色袋子，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来。之后公司查监控的时候也看不出来她拿的是什么，这就是将水搅浑。 现在水已经搅浑了，只等着公司的人过来看这滩浑水了。 赵子舟回了房间之后，秦怡上来就跟她说：“刚刚客舱部查房了，当时你不在，那边要你回个电话，值班电话就行。” “嗯”赵子舟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句，然后自顾自地去了卫生间，关上门之后回拨了客舱部地值班电话。 接电话的还是那个客舱部的检查员，赵子舟说道：“你好，我是赵子舟。” “哦哦，你是刚刚出去了是吧，能说一下是什么事吗我这边备注一下就行，我就不上报了。”客舱部检查员道。 赵子舟：“我是比较私人的事，不太方便说。” “那个如果给不出理由的话，我就只能上报了。你不用担心的，咱们客舱部的又不是大嘴巴，还能到处说不成。”这个客舱部检查员打心底里还是不愿将没有按时归寝的事报上去的。 很多小企业发展之初还是比较注重人情味的，星飞航空的客舱部还没有发展到蓝天航空客舱部那样的规则机器。 “不好意思，这个不太方便说，姐，你就报上去吧。”赵子舟此时从心底里巴不得公司调查此事，怎么可能想此事就这么遮掩过去。 没有按时归寝顶多就是罚钱和通报批评而已，与她将要得到的相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客舱部检查员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那些没有按时归寝的大多是努力给自己找理由，换到赵子舟身上却是恨不得想她赶紧报上去的样子，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行，行吧那我就报上去了。”客舱部检查员忽地心念微动，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刚刚你见过徐清副驾驶吗” 赵子舟嘴角微掀，嘴上却是装作有些慌乱的口气：“姐，我就先休息了。”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挂完电话之后，赵子舟分外得意，果然刚才的出声有了效果，现在只等开花结果了。 电话挂断之后，客舱部的检查员犹有回味，有些不确定地自言自语：“明明声音听起来很像啊” 第二天一大早，徐清起来的时候果然肚子已经没什么痛感了。徐清有睡懒觉的习惯，愣是拼着不吃早饭饿肚子也要多睡二十分钟，最后紧赶慢赶地才挨着发车时间到了酒店门口。 昨天出来的时候没有走内部通道，今天进来自然也是走不了内部通道。徐清一伙儿人还是跟乘客一样走了候机楼的出发层，不过他们没必要值机，安检也不需要排队。他们走的安检通道是专门的机组通道，基本不会出现排队等待的现象。 徐清这人跟猪一样，喜欢赖床，肚子饿的时候动静特别大。从上车出发一直到安检，徐清自己可以清楚地听见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他一直在关注别人的表情，生怕自己饿肚子的声音被别人听见了，这样就很尴尬了。 早班的话，不仅在酒店有早餐，同样配了机组早餐，待会儿上飞机了还是有吃的，不会饿坏肚子的。 这次回去的飞机并非昨天他们飞过来的那架，而是昨晚由另一套组飞过来的。这次飞机停的停机位是远机位，没有廊桥。故而，徐清他们要从登机口先坐摆渡车去停机位。 登机口的位置跟停机位的位置正好是对角，摆渡车绕了二十多分钟才到位。星飞航空毕竟还是小公司，在各个机场的经营还不多，在w市的停机位多数是远机位，昨天他们能混个有廊桥的，算是运气比较好了。 徐清跟张骐骏两个人一起做了绕机检查，弄完之后，徐清去驾驶舱准备，张骐骏则是留在舱门口吹风。 徐清提着箱子进驾驶舱的时候，驾驶舱里还是黑通通的，竟然都没通电。徐清首先要做通电程序。 737的通电程序就是一架飞机的起始程序，不过做的次数不多。因为机组上飞机的时候，大多数时候机务已经启动好apu或者接通了地面电源，像现在这种没通电的情况真的很少见。 通电程序最后就是要启动apu供电，徐清按着程序最后启动apu，在等待一段时间后faut灯忽然亮起。 apu启动竟然失败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有前科的飞机 舱门外，张骐骏站在客梯车之上斜靠着扶手，呼吸着早晨还有些微凉的清风，晨间还有些雾气，钻入鼻腔之中感觉丝丝冷意，让得由于早起还有些混乱的大脑稍微清醒些了。 他年纪也不大，早起的话同样困意萦绕，总需要吹吹冷风醒醒神。 缓和一段时间后，张骐骏往客舱里探了下脑袋，寻找机场的地服人员。客舱中除了乘务人员却是没有发现到有地服人员的存在。 眼见机长露头，在客舱中的乘务长问了一句：“机长，能不能开一下灯光啊。” 现在飞机还没有通电，客舱之中只有紧急灯光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现在时间还早，外面还没有全亮，连着整个客舱也是伸手不见五指。 看不见东西乘务员们也干不来活儿，全都坐在客舱前面的座椅上玩手机。 张骐骏撇撇嘴道：“这飞机还没通电，一会儿就好。” 说着，张骐骏朝驾驶舱嚷嚷道：“徐清，还没有通电吗” “快了，在启动apu了。”驾驶舱中传来徐清的回答声。 “听到没，快了。”张骐骏朝乘务长说道：“对了，你们看到地服没啊” “地服没见着啊，你们看见没”乘务长摇摇头，接着去问其她乘务员。回应她的皆是没有看到。 张骐骏埋怨：“机组都来了，地服没来，真是n离谱。算了，我自己打电话去了。” 张骐骏并没有这边机场的现场电话，只能先拨打了公司的签派电话：“我是星飞8342的机长张骐骏，你帮我联系一下w市的现场让他们通知上客。” 签派那边查了一下星飞8342的信息，看到起飞时间，有些奇怪：“机长，现在离起飞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呢，会不会太早了。” “你们给我们安排的好位置，登机口和停机位对角边，摆渡车过来的时候顺便还可以让乘客逛半圈机场，真是用心良苦啊。”张骐骏一通阴阳怪气，呛得签派员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吧，我这边会通知机场的。”张骐骏说的也有道理，签派没法子只能顺着张骐骏的意思。 “那麻烦你了。”张骐骏挂了电话，在舱门外扭了几下腰，准备再吹会儿风就回去。 张骐骏做了会儿扭腰动作，一转身正好看见徐清在舱门口。 “咋啦准备好了”张骐骏目光转移到徐清身后的舱内，明明还没有光亮啊。 徐清指着驾驶舱的方向，说道：“apu好像坏了。” “你说什么”张骐骏听得一愣，一不注意差点儿把老腰给闪了：“不是那机务呢” 徐清指着机头下面：“他们可能在下面，我正准备下去找找呢。” 徐清说着穿好反光背心，要下机坪就必须穿反光背心，这是硬性规定。 “dd单上没写apu有问题吧。”张骐骏揉揉太阳穴，心情有些烦躁。他们刚刚过来的路上，已经可以在网上看电子资料，上面dd单上并没有记录apu有什么问题。 apu是辅助的动力组件，可以供气供电，是飞机的重要组成部分，一旦缺少apu将会对航班运行产生巨大影响。倒不是说没有apu就不能运行航班，而是会凭空多很多限制，操作起来也麻烦得很。 “dd单上确实没有apu故障的描述，过来的时候我也看了。”徐清穿好反光背心，刚准备下去，机务倒是上来了。 张骐骏一看机务来了，抓住机务的手就跟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激动道：“apu坏了兄弟，搞得定不” “搞不定”机务大哥面无表情地丢下这句话，接着反手抓住张骐骏的手，语重心长道：“不是我们不卖力，今天早上过来的时候我们才发现，启动了三次都启动不了，感觉不是小问题。” “合着你们已经来过了，刚刚怎么没见你们啊”徐清在客梯上好奇道。 机务脸上尽是无奈：“我们来得早，上机启动apu，怎么弄都不行，就去其它地方寻求支援，没想到离开期间，你们正好来了。” “怪不得。”徐清恍然大悟，正常机务应该在机组之前就来了，这次他们上飞机以来都没见机务，心里还奇怪来着。 “那就是昨晚过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今天早上就不行了，什么运气啊”张骐骏哔哔道：“不对啊，我让上客了，摆渡车估计都在路上了。” 张骐骏忽然仰起头，眨巴着大眼睛，萌感十足地问徐清：“你热不” 徐清眉毛都挤成一团了，满脑袋的问号：“哥，你说啥子” 强烈的困惑让徐清这个标准的东部沿海小青年竟然飙出了西南方言，晨间微风中，两个相差不过五岁的年轻人一眼万年，双目交接中没有火花四射只有满屏的疑惑。 “哎哟，应该憋不死人。”机务倒是心思玲珑，一点就透，只是说的话实在不敢恭维。 “憋不死人你们在说啥啊”徐清疑惑的目光定格在机务身上，机长跟机务是在打哑谜吗 机务：“最近天气都不热，只要不延误，乘客应该不会造反。” “乘客”徐清抓住关键点，一下子就搞明白了。没有apu就没有气源，也就没有空调，待会儿上客了，不到两百人窝在客舱里，没有空调的话，如果天气再热，那不得跟蒸笼一样，谁受得了 幸亏近来w市气温不高，而且起飞时间正好在早上，如果在午间，太阳直晒上去，就算气温不高，也架不住这么晒。要知道，每个人都是不断向外发射红外线的，而且没有空调，空气流通不好，时间长了容易憋得难受。 “你们没有地面空调车吗”徐清问机务。 现在飞机停在远机位，如果停在廊桥边反而就简单了。一般来说，廊桥都配有地面电源和空调，接电接气就方便很多了。如今，停机位附近啥都没有，飞机连外接电源都没有，现在消耗的还是自身的电瓶电。 “不是儿，你们通知地面电源车没”徐清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给飞机找一个地面电源吗总不能让飞机一直只有紧急灯光吧。 地面空调车相对较少，地面电源车则是比较常见了，大多数的机场都有配备，w市机场规模也不小了，地面电源车应该是有的。 刚刚张骐骏都说摆渡车估计已经在路上了，不能让乘客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连电都没通的飞机吧，这样显得太不专业了。 机务摆摆手：“刚刚就已经通知了，应该一会儿就到了。” “哦哦”徐清这才松了一口气，瞟了眼手表，离起飞时间还有五十分钟，有点儿埋怨张骐骏：“哥，你这动作也太快了，万一我们这边没弄好，摆渡车就来了，让他们在车子上等着不成哥，现在都还有五十分钟，你这样让咱们很被动啊。” 张骐骏自知理亏，嘴里小声嘟囔：“还不是想早好早走那要不我联系一下让摆渡车回去” “都上车了，哪里还有回去的道理，还不如让他们在车上等呢”这时候徐清就站在道德制高点化身键盘侠对着张骐骏一通批判。其实张骐骏也没有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就是有点儿心急而已，要是知道apu有问题，张骐骏肯定不会这么早上客的。 关键昨晚飞过来的时候还没问题，怎么飞机过个夜apu就不行了，有道理不，找谁说理去 apu抽风，谁都没有预料到。 “还是盼着地面电源车早到吧，哎，地面空调车呢怎么说”徐清再次将话题牵回了地面空调车上。如果有地面空调车解决了客舱的空调问题，其它倒还是不算太麻烦，就是用地面气源车做个交输引气起动发动机就行。 “地面空调车就别想了，咱们国内机场就没几个有。”机务一下子给徐清泼了冷水。 张骐骏插了一句话：“地面气源车一起喊了吧，一会儿有起动许可了，省着还要等地面气源车。” 发动机起动一要电，二要气，平常时候，apu可以同时供电供气，现在apu没有了，只能要靠外部帮助。 地面电源车供电，地面气源车供气，二者缺一不可。使用地面电源车和嗲面气源车起动好一台发动机之后，再用交输引气的方法起动另一台发动机。 “地面气源车喊上了，一会儿就在旁边等着。”机务回答。 徐清一下子就接受到了机务的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歪着嘴，试探道：“意思是apu修不好了” “搞不定，保留吧估计。”机务倒是老实得很。 不是说没有apu飞机就不能飞，按照，没有apu是可以放行的，只是有些限制而已，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牵扯到交流电源数量的问题。 在p的非正常程序章节和qrh中都有提到，一旦飞机只有两套交流电源就必须就近机场着陆。 737上正常情况下有三套交流电源，即一号发动机驱动的发电机和二号发动机驱动的发电机以及apu提供的电源。 apu可以在接近四万英尺的高度供电，注意是单独供电，如果还要同时供气，高度限制就要往下降很多。 四万英尺差不多就是737得升限了，所以一般时候apu可以在全高度提供电力。 如果apu不可用，那么飞机只有一号和二号发动机驱动的发电机两交流电源，万一再有哪个发动机的发电机出问题了，那飞机就必须就近备降了。 “算了，要保留就快点，尽量减少乘客在客舱的时间，别让乘客等我去，怎么就来了。”张骐骏嘴上说着，眼角余光瞥见一辆摆渡车已经在视线之内。 张骐骏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这才多久，距离他联系签派才过去十多分钟，怎么摆渡车就来了。这摆渡车是装了涡轮增压不成 这时候张骐骏的手机响了，张骐骏点开一看号码是签派席的号码，一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签派的声音：“机长，我通知机场的时候，机场说摆渡车就已经出去了，估计一会儿摆渡车就能到。” 张骐骏苦笑不得：“不是一会儿摆渡车到，是已经到了。” “机长，那挺好呀，你先忙吧。”签派倒是挺开心，乐呵呵地挂了电话，心满意足地觉着自己任务完成得很好。 张骐骏仰天长叹，这w市机场还会“抢答”了，其它机场不拿根鞭子在屁股后面抽着都不出力的。好家伙，在w市机场，都一次遇见这么勤奋的机场。 就算心里有火，也只能硬憋着。 “乘务长”张骐骏扯着嗓子一声吼。 乘务长从门口探出脑袋，见着张骐骏气势汹汹地往她这边走过来，好奇道：“机长，怎么了是上客了” “能上客吗让乘客在客舱摸瞎啊在客梯口堵着，别让乘客上来。”张骐骏一双眸子环顾四周，就瞅着地面电源车了，只要有地面电源了，一切都好说。 可是看了一圈，地面电源车的影子都没有。 张骐骏眼看摆渡车愈来愈近，此时太阳初升，柔和之光洒落在张骐骏富有棱角的脸庞上，映衬得他如同充满美感的雕塑，然而现在这个雕塑却在发抖。 气抖冷 他指着下面满脸懵逼的机务，义正言辞道：“老哥，待会儿我们拦不住，你可要帮忙，现在的情况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别想逃脱。” 说实话，不到两百人的乘客中万一有一两个脾气暴的。我都来飞机下了，凭什么不让我上去 连往发动机投硬币的都有，连开紧急出口纳凉的都有，强闯飞机的可真说不好。这次乘务组全是女的，就一个安全员是男的，万一出问题了，机务大哥搭把手也是无奈之举。 现在地面电源车还没到，待会儿如果要保留apu故障还要填各种单子，同时还需要贴标签，麻烦事儿可不少。 摆渡车快到飞机下面的时候，徐清和张骐骏赶紧回舱内，他们可不是兼职乘务员。 张骐骏刚进舱内没多久，电话又响了，这次还是签派，只是换了个人，也没啥大事，就是说航路天气不太好，注意油量和绕飞。 航路天气不好这种事时常发生，张骐骏倒不是很放在心上。 航路上有危险天气很正常，天下之大，有一些危险天气不是很正常只要按照规定进行绕飞就行。关于危险天气的绕飞，各个航空公司都有明确的规定，不是说想怎么绕就怎么绕的。而且不同的高度对绕飞间隔的要求也不一样，这些规定张骐骏已经是烂熟于心，倒是没啥心里负担。 徐清和张骐骏钻进驾驶舱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觉得驾驶舱里越来越闷，两人遂是将各自一侧的窗户拉开，通风之后才觉得稍微舒适些。现在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以后温度将越来越高，他们还是早走为妙。 机务说得不错，就在徐清和张骐骏进了驾驶舱没多久，地面电源车就到了。有了地面电源车，接通地面电源之后，徐清就可以正常操作了。张骐骏没啥事儿，亲自出驾驶舱跟乘务长说可以上客了。地面电源车来了没多久，地面气源车也来了。现在还用不到地面气源车，气源车就在一边待命。 徐清进行驾驶舱准备倒是相当快速，其中做完驾驶舱准备之后还抽空下去领了油单。 期间，张骐骏查了航班信息，即便没有舱单，他依然可以看到乘客的总数。 “满客啊”张骐骏叹了一口气，将手机收回口袋里，往座椅背上靠了靠，偏着头打量起络绎不绝的上客人群。 徐清准备飞机的时候，张骐骏闲得无聊，顺手要了电子放行，同时联系现场：“现场，星飞8342，你帮我看一下人齐了没。” 一般是在起飞前十五分钟才能关闭登机口，当然每个机场的规定可能有些差别，但是应该大同小异。 廊桥比远机位的优势在于，如果起飞前十五分钟还有人没到，后面没到的人就可以直接截载，关闭登机口，之后清点人数后就可以关舱门了。 远机位就有很大的不同了，其中关键就是登机口到飞机这段时间的延迟。 只要人不齐，只有在起飞前十五分中，登机口才会关闭，这时候摆渡车才能出发。这时候，摆渡车到飞机上，乘客再登机的话时间很有可能超过十五分钟，这就是为什么远机位经常会延误的原因之一。 摆渡车本来就是稀缺资源，像星飞8342这次航班一共一百七十多个人，已经接近满客了。一辆摆渡车是装不下的，需要两辆摆渡车。当第一辆摆渡车人满之后就可以离开了，但是第二辆摆渡车就不行。第二辆摆渡车需要等到人齐一起走或者起飞前十五分钟，登机口关闭。 就算只有一个人没来，第二辆摆渡车全车的人都要等着。因为万一第二辆摆渡车走了，那个人又来了，机场还要额外抽调一辆车过来，非常耗时耗力。 当然，那人如果是在登机口关闭之后再来，那就怪不得机场和航空公司了。 张骐骏只能祈祷没有扯后腿的人，可以让另一辆摆渡车早点儿出发。要是有人拖到最后时刻到登机口，或者干脆不来了，那就歇菜了。从登机口到飞机停机位需要二十几分钟，到达之后再登机有需要十几分钟，他们至少要延误二十多分钟。 而且地面气源起动发动机的程序相对于正常起动程序还是要复杂一些，所需要的时间自然也长一些，如此算下来，延误半个小时以上那是妥妥的。 好在天佑星飞，这次的乘客中没有拖后腿的，刚刚登机口那边传来消息，所有人已经上摆渡车，摆渡车应该已经出发了。 从上飞机到现在，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了，让张骐骏长出了一口气。 张骐骏在一边盘算怎么加快进度，徐清则是兢兢业业地干着自己的事儿，他不管张骐骏，反正张骐骏喜欢在副驾驶全部做完之后再检查。 刚刚张骐骏要了电子放行，在徐清准备完成之前，电子放行就已经到了。张骐骏看电子放行来了，只是扫了一眼，手上并没有动作。刚刚心血来潮要了个电子放行已经是他的极限了，现在还要他回复电子放行和在放行频率复诵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可以做，但是没必要，多一点儿劳动都是不行滴 徐清看张骐骏只是瞟了眼打印出来的电子放行，后面根本没动作，心中苦笑。自己已经算比较懒了，怎么还有比自己更懒的，不说回复了，连看一眼电子放行都欠奉，也是开了眼界了。 或许在张骐骏眼里，机长在驾驶舱就应该这么端着，杂事琐事都让副驾驶干了，自己最后核实一下就行了。 机长不出力，那就只能徐清全揽下了。 徐清完成驾驶舱准备之后，撕下电子放行的纸条，开始大声念出电子放行的内容，同时开始按照电子放行修改飞机参数。 徐清大声念电子放行可不仅仅是念给自己听，也是念给左边的“老大爷”听。只是这时候张骐骏都是在闭目养神，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徐清在说啥。 核实好cdu里的离场跑道和离场程序和电子放行一致，同时起始高度和应答机也重新设置了一下，确认无误后，徐清还需要联系放行频率进行复诵。 原本的k市机场是少数几个不需要复诵的大机场。注意，这里的复诵指语音复诵，即便在k市依旧要求在cdu上进行电子放行的确认。 徐清调好放行频率，报告道：“星飞8342，复诵pdc。” “星飞8342，请讲” “可以放行到n市，使用跑道04，浠水07d离场，起始高度1200米，应答机3503，星飞8342。”徐清说道。 放行：“星飞8342，复诵正确，准备好报。” “准备”徐清打算回准备好报，可是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突然瞟见张骐骏不知何时凑近过来，徐清猝不及防，吓得一哆嗦。 就见张骐骏轻声说了两个字，流控 原来张骐骏刚刚想起来公司签派说航路天气不好，航路天气不好的话是有可能导致流量控制的，别到时候关了舱门报准备好了，结果放行再说有延误那就完蛋了。 如果有延误，就算乘客上完了，他就不急着关舱门。现在飞机没空调，舱门开着好歹还能透透气。万一要是关了舱门，结果有延误，这没空调，舱门又关了，乘客不得憋死到时候还得二次开舱，一旦二次开舱，公司肯定是要唧唧歪歪地调查，尽是麻烦事儿。 所以，他现在要事先了解有没有流控，以便为后面关不关舱门的决断作为参考。 说实话，徐清运行经验欠缺，还真就没想到这一环。航班运行可不仅仅就是飞行一项，不是说你飞得好就一定是一个好机长。机长是要兼顾方方面面的问题的，民航之中规矩甚多，一不小心就要掉坑里，机长必须要有统筹全局的眼光才行。 徐清在飞行上或者准确来说是在特情上的经验可能比大部分机长都深厚，但是在一些飞行细节或者运行经验就显得相形见绌了，只能说徐清要走的路还很漫长。不过经过张骐骏的提醒，徐清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关节，连忙改口：“准备好报还有我想请问一下去n市有流控吗” 放行管制稍等了一会儿，估计是去查了，等了一小会儿，终于说话了：“星飞8342，去n市那边有些小流控，你们准备好了，我就帮你们申请时间。” 徐清这时候又瞟了一眼张骐骏，张骐骏又示意徐清问一下流控原因和大概时间。 “请问一下流控是什么原因吗还有大约要等多久啊”徐清问道：“我这边方便跟乘客解释一下。” 徐清所说的情况倒是相当常见，飞机延误很正常，乘客们也见怪不怪了。但是乘客们还是非常讨厌那种没有缘由的，没有时间的等待。只要能给他们一个延误的理由和大约的等待时间，对安抚乘客还是相当有帮助的。 放行管制自是知道其中关节，倒也不隐瞒，当时就说：“流控原因是航路天气，至于时间嘛，应该不会很长，二十分钟左右吧。去n市的，你是排第二个，不会很久的。” “哦哦，那谢谢你了。”徐清感谢道。 张骐骏则是重新躺回了座椅上，长出一口气：“还好就是二十多分钟，不算很长。” 这时候机务进来驾驶舱，拿了个标签贴在apu的启动电门旁边。张骐骏随口问道：“保留了这边弄不了” “来不及，也没器材，等回了n市本部基地在修吧。”机务弄好标签，将机务本递给机长：“我们按照放行了，这个你签下字。” “哦哦，好的。”张骐骏点点头，这点儿他倒是不意外。apu这种玩意儿就是个小型发动机，一旦出了问题，维修起来很是麻烦，不仅需要时间，还需要器材。w市机场不过是星飞航空的一个过夜机场而已，连分基地都没有，这边根本就没有维修apu的器材，而且时间上也不允许。只能按着保留放行，等飞机回了n市机场，那边是星飞航空的大本营，维修起来也方便许多。 没有apu也可以继续航班运行，这点儿张骐骏当然知道，甚至上关于保留apu故障的限制，他同样清清楚楚，不过在签字确认之前，他还是习惯性地翻了下机务本的记录，看看前序航班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按照航空公司要求，如果飞行员在航班运行过程中遇到飞机故障问题，在航班结束之后不仅要告知机务哪里出现问题，现象是什么之类外，还需要在机务本上填写关于故障问题的描述，而且是中英文双语。 张骐骏的习惯就是翻一下机务本中前序航班有没有报告什么故障问题，以便他有所准备。当然他肯定不可能全都看一便，只是将最近几天的记录看一下就行。 检查机务本的故障记录并非是硬性要求，只是张骐骏的个人习惯而已。 张骐骏往前翻，果然在昨天晚上过来的航班记录中并没有关于apu的描述，再往前翻还是没有故障记录，再翻，还是没有 他一连翻到了五天之前，都是没有故障报告的，想着应该差不多了，就准备签字确认。就在此时，一阵风吹进来，他那边的窗户是开着的，风儿灌进来，正好吹起了机务本。张骐骏恰好发现，再往前一页的航班好像有故障记录。 张骐骏按下了想要签字确认的念头，再往前翻了一页，果不其然，这次从n市前往z市的航班中有故障记录。 其实有故障记录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飞机偶尔出现个问题是很常见的，只要按照规定维修好就行。张骐骏看机务本的故障记录也不是说有故障记录的飞机就不安全，我就不飞了。如果按照这个想法，基本就没有飞机能满足他的要求了。 他翻看机务本的故障记录完全就是个人习惯，还有就是防微杜渐，因为有些小问题是找不到原因的。 比如之前他飞过一架飞机，前序航班报告起飞过程中起飞形态警告响了，但是机组检查起飞形态并没有问题，最后怀疑是减速板接触不了，导致飞机以为起飞过程中减速板不在下卡位，所以有起飞形态警告。 这种偶尔接触不良的情况不是没有，张骐骏看了故障记录后在起飞简令特意说了这件事，接过他们竟然再次遇到了起飞形态的假警告。 比如有些飞机货舱传感器有时候抽风，起飞过程中，货舱门的指示灯会间歇性亮，但其实货舱门一直关得好好的。 这种事儿如果没个准备，还是挺吓人的，要是看了故障记录，知道这架飞机以前有过此类情况，心里有所准备，也就免得陡然遇见，心里慌神了。 如果是其它故障记录，张骐骏可能也就是一扫而过，但是前几天n市去z市的故障记录却是事关电气系统，这在apu不工作，已经失去一个交流电源的背景下，让张骐骏更加地敏感。 张骐骏指着故障记录，示意给机务看，转头询问机务：“这架飞机之前发动机驱动的发电机有问题” 第三百四十五章 无法承受的名字 机务接过本子，仔细看了上面的故障记录，其中显示在六天前n市飞往z市的航班中，在巡航阶段，二号发动机驱动的发电机毫无预兆地跳开。这时候不是说二号发动机驱动的发电机断开了，飞机上有些系统就会断电。两台发动机驱动的发电机是连通的，一旦一台发电机断开了，另一台发电机会及时接入承担原本两台发动机的任务，不会导致飞机断电。 当时机组按照qrh进行处置，重新接通二号发动机驱动的发电机，但是一直尝试了两次，在第三次的时候才将二号发动机驱动的发电机重新接通。 这次故障倒是没有持续多长的时间，也没有对飞行安全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在此之后，飞行机组一直留心二号发动机驱动的发电机的工作情况，之后的航班运行中，一直到安全落地都没有再次发生二号发电机跳开的情况。 虽说没啥后果，不过飞行机组还是将此事报告给了机务，并且写下了故障记录。 飞行机组在机务本上所写的故障记录非常笼统，只写了个大概，从上面看不出什么细节。机务知道在此时apu不可用，飞机只有两套交流电源的前提下，这种电气故障确实比较值得注意，他也明白张骐骏给他看这个故障记录的意思是什么，便是说道：“机长，你等一下，我打电话问一下这件事的详细情况。” 机务本上飞行机组的故障记录就几句话，啥都看不出来，不过星飞航空的机务部门应该有此事的详细记录，以及处置方案。这个机务是要直接打电话给星飞航空的机务部门。 果然在星飞航空的机务部对此事有详细的记录，不过按照记录来看，飞机落地后，经过一系列的测试显示飞机的二号驱动的发电机并没有问题。 关于飞机的安全性测试是有一套规则的，不是说我看飞机二号驱动的发电机工作正常就可以认为发电机没问题，既然出现了无故跳开的情况，肯定要进行检测的。 但是经过测试检查，并没有发现二号发动机驱动的发电机有什么问题，那就只能认为是飞机偶尔抽风了。 这种系统抽风的情况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在飞行管理系统上就最容易出现。徐清之前就遇到过巡航过程中，cdu莫名其妙地重启，没有任何理由，重启之后一切如常，无事发生。 不过电气系统出现这种抽风情况还是比较少见的，至少徐清和张骐骏都没遇见过。 飞机本就是包含了众多复杂的系统，偶尔发个神经也不是不能理解，而且对于737这个做工比较传统的机型，系统抽风的情况就只能说少见多怪了。 “这种接不上的发电机的问题不是应该在空客的飞机上出现得更多啊”张骐骏其实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 他也是机长了，不说大风大浪都见过，但是见识也是摆在那儿了，这种情况真的相当少见。比较常见的是在发动机起动完成后，将apu电源转换到发动机驱动的发电机时，偶尔会出现接不上的情况，也就是无法将apu电源转换到发动机驱动的发电机，这个状况他遇见过。 然而，飞得好好的，发动机驱动的发电机无故跳开，怎么感觉不是一个性质的东西张骐骏心里总有些慌慌的。 当然，飞行员会开飞机，不是机务，不能完全了解飞机的构造，具体他也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只是完全凭感觉而已。 光是机务说的关于发动机驱动的发电机做的什么什么检查，各种专业名词，听得徐清跟张骐骏晕头转向，不明觉厉，根本找不到插嘴的地方。 尽管还是有所疑惑，但是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机务有些讶异，这种故障确实在空客机型上更加常见，这种现象是由于空客和波音设计的不同，不过就算是在机务圈子，这种事儿也是少有人知道。 “机长知道的还挺多，就算是机务知道的都不多。”机务算是被张骐骏的见识给折服了，这么偏门的知识都知道。 张骐骏被机务一顿恭维，还有些不好意思。他有些飞空客的朋友，一起聚会吃饭的时候，飞空客的朋友会说些平时遇到的情况，其中就包括发动机驱动的发电机跳开的情况。这个空客的机长当时问过他们公司的机务，当时机务就说这种发动机跳开的故障空客遇到的比波音多。 没想到机缘巧合听到的偏门知识还能在今天装装门面，倒是张骐骏始料不及的。 机务：“咱们都是按照标准来的，是可以放行的。” “我当然知道可以放行，就是apu用不了，万一发动机驱动的发电机再出问题，那不就是要就近备降了，那事儿就麻烦了。”张骐骏终于说出自己心中的忧虑。 机务有些为难，按照检查接过除了apu电源，另外两个发动机驱动的发电机是没有问题的，即便存在抽风的历史。总不能为了一次抽风的历史就不给放行吧。 “按规定咱们是没问题的。要是真出问题了，那就是运气问题。”机务只能这么说。发动机驱动的发电机再抽风，那就真是运气问题了，或者说是人品问题。 “运气问题”张骐骏咀嚼着这四个字，目光却开始转向身边闷声不言的徐清。 徐清心里一咯噔，再加上张骐骏投来的“和善”的眼神，瞬间感觉气氛有些僵硬。机务就算反应迟钝也发觉情况好像有些不对，眼角一扫驾驶舱入口处夹着的任务书，副驾驶一项后面跟着的名字徐清 机务瞬间将眼光投射到徐清身上，半笑不笑地扯动嘴角：“这个名字的话是有些悬。” 机务潜意识里就不觉得眼前这个其貌不扬，不怎么说话的小伙子是网上那个风头正盛的徐清，不过是同名同姓而已。 与他同名同姓的徐清，那运气他都不好意思说。短短几年遇到的特情比人十辈子都多，该是说他运气好呢，还是运气差呢 老在天上乱飞的人还是要有些禁忌的。 “徐清啊，咱们这一行还是要信命的。一会儿我就不叫你名字了，咱们没我偶像的实力，镇不住这个名字，触不得这个霉头。”张骐骏语重心长地跟徐清商量道。 “霉霉头。”徐清听之哭笑不得，真还不知道怎么回张骐骏的话，自己这两个字的名字能有多大的魔力，让张骐骏避之如虎。 机务还在旁边煽风点火：“兄弟，这名字咱们担不起，除了那位，咱们镇不住还是听你机长的，少说那两个字。” 飞行这一行业还是特殊的，毕竟不是脚踏实地，还要靠天吃饭，总是有些玄学的味道在。 还在蓝天航空的时候，徐清就听说过一个学员，根本第一班中断起飞，第二班起飞后风切变，第三班备降，堪称传说。 徐清无奈，在张骐骏的充满期待的眼神中，只得点头同意。 从飞机移动到落地，徐清要做一个没有名字的人。徐清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名字竟然能成为一个禁忌。这让他想起一个漫画人物柯南 人称小学生死神的柯南，在他所在的地方就有命案，在徐清所在的地方就有特情，或许这就是一种传承吧。 面对此情此景，徐清不得不对自己的名字低头，想来真是滑稽的不行。 “从现在开始，你的名字禁止”张骐骏双臂交叉，形成一个x的图案，向着徐清展示。 徐清被堵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除了认命能干嘛。 沟通好之后，张骐骏在机务本上签了字，这时候，第二辆摆渡车已经过来了，剩下的乘客正在登机。 张骐骏叫来乘务长，问大约还有多少人没登机。 乘务长目测还有二十多个，而且剩下的人手上大多没有人带着行李箱，倒是不担心一会儿行李架上放不下。 “一会儿还要等个二十分钟，你播一下延误广播，延误原因是航路天气。”张骐骏吩咐道。 一般情况来说，延误时间在十五分钟之内，还是可以不作延误广播的，超过这个时间，通常就需要做一个延误广播。延误广播一要说明延误时间，二要说延误原因。 乘务员最怕那种没时间，没缘由的延误，到时候乘客问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想这次有时间，有缘由，延误时间也不长的延误，她相信还是可以安抚好乘客的。 张骐骏继续吩咐：“这次咱们没apu，没空调，一会儿人上齐了先不关舱门，不然客舱闷得慌。” “要是有人实在憋得不舒服，可以让他们到舱门口透口气，咱们态度好点儿。”张骐骏说道。 “知道的，机长二十多分钟的话，还是可以搞得定的。”乘务长倒是信心满满。 张骐骏：“行你就把驾驶舱门关了吧，一会儿关舱门咱们电话联系。” 乘务长应了一声，闭上锁帽，关闭了驾驶舱门。 乘务长退出驾驶舱后，张骐骏让徐清可以先报准备好，反正一会儿就能登机完了，现在早报早排队，等待的时间也能少一些。 徐清瞧了眼货舱门指示灯，确认此时已经装货完成，就剩下乘客登机了，现在提前报一下准备好倒是没什么问题。 故而，徐清按照张骐骏的指示报告放行自己已经完全准备好，可以让放行申请时间了。放行回复知道了，只让徐清他们稍等。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会让他们转频率到机坪频率。 徐清他们现在能做的就只剩下等待了。 别说，剩下乘客的登机速度比张骐骏预计得要快很多，剩下的人行李少，效率可真不是盖的。差不多过了五六分钟，张骐骏就已经在客梯车上看不到人了。 调了下监控摄像头，徐清两人发现前舱就剩一个人还站着了，登机过程基本已经完成了，随时可以关舱离开。 乘务长在看到登机差不多完成了，顺带就把延误广播给播了，就算隔着厚厚的驾驶舱门，徐清他们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延误广播一播出，客舱瞬间就炸开锅了，主要还是第一辆摆渡车上的乘客发出来的，因为他们已经意识到这架飞机没有空调，而后面上来的乘客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啥破飞机啊连空调也没有” “对啊，不仅没空调，还不是按时走小公司果然不行” “我以前做华航和东方哪里有遇到过没有空调的飞机，今天真是开了眼了。哎呀，这坐飞机还是选大公司啊，小公司果然靠不住啊” 这时候，那些坐飞机次数比较多的乘客话就比较多了，合起伙来对星飞航空口诛笔伐，其中主要集中在星飞航空的规模上。毕竟跟华航和东方那些要不是历史悠久，就是规模庞大的航空公司相比，星飞航空不管是从成立时间和公司规模上都是后生，这点儿星飞航空还辩驳不得。 “之前不是说那个徐清转到星飞航空了吗一年了也没见真人，不该是胡编乱造吧，这种公司国家不管管” 慢慢地，从对公司历史规模上的评判已经发展到公司信誉问题的质疑，恨不得将星飞航空批得一无是处。 有几个在后舱的乘客着实憋不住了，到了前舱舱门口透透气，这些人深受没有空调之苦，批判起星飞航空尤为起劲，声音大得连隔着驾驶舱门的徐清和张骐骏都听得清楚。 虽说徐清入职星飞航空不久，还谈不上归属感，但是被人指着鼻子骂自己公司，徐清还是颇有些尴尬。 徐清还真不好反驳，毕竟飞机没有空调是事实，他们有错在先。 外面闹哄哄的，徐清听得烦躁，只能去找地面气源起动和交输引气起动的程序温习温习，算是找个事儿分散分散注意力。 之前在蓝天航空徐清就做过地面气源起动和交输引气起动，倒算不上陌生，徐清扫了一眼f就基本将程序搞明白了。 就在徐清看得入神的时候，一声很轻微的，想开关跳开的声音响起，驾驶舱的各类灯光随之一暗，后面客舱更是传来阵阵惊呼。 第三百四十六章 地面电源老爷车 徐清前脚还在复习气源起动和交输引气起动的程序，只觉得目光所及，微微暗了一些。因为此时已经太阳升起，倒不会使得驾驶舱一下子按下去，但是那种光线的变化还是比较明显的。 他在耳中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开关跳开的声音。这个很轻微，但是徐清算是听过各种各样的警告了，对飞机上一点儿异响都极为敏感，当即舍下电子手册，转头看向面板。 这是飞行员的习惯，一有什么问题了，先去找面板有没有什么指示灯，面板上找不到，再去找身后的p6板和p18板是否有跳开关冒出来。 张骐骏也被突然一暗的驾驶舱惊了一下，下意识地跟徐清一样，在面板上找故障指示灯。 其实徐清和张骐骏也不能算是直接就去面板上找故障指示灯。他们两个人地第一眼都是集中在系统信号牌面板上，这个系统信号牌面板就在主警戒灯和火警灯旁边，三个指示灯并列一排。 跟主火警灯只有单一的指示火警状况的功能不同，系统信号牌面板可以只是飞行控制系统，电气系统，导航系统，apu故障，燃油系统，过热探测系统，防冰系统，动力系统，液压系统，后顶板指示，舱门，增压和空调系统等等几乎涵盖了飞机的大部分系统。 这个系统信号牌的某一个系统指示亮的时候，表示在前顶板，后顶板或者过热防火面板上。与亮起的系统信号牌有关的一个琥珀色灯已亮。 而只要系统信号牌亮了的话，主警戒灯也会随之亮起，以此来提醒飞行员，这两个灯是有联动的。主要是因为，系统信号牌的指示太小了，有可能会被忽略，才额外弄了个更明显的主警戒灯。 通常来说，系统信号牌只会显示飞行员正常状态下，视线以外的琥珀色灯，视线之内的不显示。比如飞行员视线正前方的减速板伸出灯亮，却不会引起系统信号牌亮，即便减速板伸出灯同样是琥珀色灯。 驾驶舱内的指示灯太多了，飞行员不能无时无刻都在监控每一个指示灯，所以对于正常视线之外的指示灯亮起的话，会有系统信号牌面板和主警戒灯对飞行员进行提醒。波音在设计飞机上，确实有一手，将飞行员的生理都考虑进来了。 可能有些人会好奇竟然生怕飞行员错过一些故障指示灯，为啥不设置一旦出现琥珀色指示灯驾驶舱就响警报声，就跟火警警报一样，那电铃声可比指示灯更容易引起注意了。 但是大家要区分为什么会有警报这种东西，为什么火警会有警报，超速会有警报，失速会有警报，起飞形态会有警报，起落架设置不正确也会有警报然而很多其它故障只有一个指示灯 故障是有轻重缓急的，火警这种急需处理的特情自不必说，超速会引起机体结构损伤，失速容易让飞机进入不正常的飞行状态，起飞形态警报说明起飞形态不对，一旦强行起飞，可能对飞行安全造成严重威胁，起落架警告更不用说了，要落地了起落架还没有全都放出来，能落地 这些都是直接威胁飞行安全的，并且需要立即处置的，不仅具有必要性，还有紧迫性。相反，很多其它故障虽然也需要处置，但是在紧迫性上没那么强。 如果事无巨细，所有的故障都能引发飞机警报，那只会无限制地增加飞行员的心理压力。光是一个发动机分离的特情，就会引起电气系统，液压系统，飞行控制系统，动力系统等方面的故障指示灯亮，那在飞行员处置特情的时候，警报估计就断不了了。 再比如起飞过程中，可能由于中央油箱的燃油量比较少，导致中央油泵的低压灯闪亮，油泵的低压灯也是琥珀色灯啊，要是这个也能引起警报声，在起飞这个压力较大的阶段突然响起警报声那得有多吓人万一飞行员因此而中断起飞怎么办中央油箱低压灯闪亮需要中断起飞吗 不需要 因而必须要分清主次 徐清和张骐骏首先看得都是系统信号牌面板，可是见系统信号牌并没有反应，主警戒灯同样是处于熄灭的状态。 习惯性地徐清两人扫视了前方的指示灯，但是一眼看下去才想起来，这里不是电气系统的区域啊。 波音的面板排布不是随便乱排的，而是每个系统都有独自的区域，电气系统的区域应该在前顶板，这时候两人才抬头看向前顶板。 徐清两人都知道电气面板在哪里，只是一眼扫过去并没有发现有琥珀色灯啊。 这时候，徐清灵机一动，将电表指示器转到地面电源的位置，果不其然，从指示器上来看，地面电源并没有电流进来。 “地面电源有问题”张骐骏看到徐清的动作也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张骐骏将目光转向地面电源可用灯上，此时这个灯是处于暗亮的状态。注意这个地面电源可用灯是蓝色的，不是琥珀色，因而这个灯亮不亮都不会引起系统信号牌的反应。 这个地面电源可用灯处于明亮的蓝色时表明地面电源已连接并且符合飞机电源质量标准，然而现在这个灯是暗亮的，说明确实飞机没有接上地面电源。 现在地面电源是飞机的唯一电源所在，地面电源一断开，飞机自然是没电了。 下面的机务肯定不会断开擅自断开地面电源，只要他们还顾及飞行员举报。张骐骏脑子一转就想通了咋回事了。 “这破机子。”张骐骏心里暗骂一声，微微站起身，向外观望。因为地面电源的接口是在右侧的，也就是徐清那边，所以地面电源车也在徐清那一侧，张骐骏需要稍微站起来才能看到。 张骐骏一打量地面电源车就看到有一个人正围在地面电源车周围捣鼓，其中有一个机务发现机长正在看他们，立即跑到机长侧窗那边下面。 张骐骏：“怎么回事断电了” 张骐骏的语气中微微有些怒气，本来飞机没有空调，乘客对此的意见就很大，现在陡然断电，乘客怕是要怀疑这个飞机的安全性了。 听出机长语气之中的不善，机务颇有些尴尬：“输出的电好像有问题。” 刚刚张骐骏看到一群人围在地面电源车旁边就知道地面电源车肯定有问题，还要机务说” 737飞机所用的电是需要满足一定的标准，不是什么样的电源都可以给飞机供电的。机务所说的输出的电有问题就是说地面电源车输出的电力不满足飞机的要求，所以不能接入，即便现在地面电源车依然在运转。 “你们行不行啊”张骐骏随口抱怨起来，今天真是没几件顺心事。 机务顿时不乐意了，这估计到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了，立时顶嘴道：“我们肯定是行的，但是架不住电源车不行啊，又不是我发电，要是我们能发电，保证电压稳定。” 张骐骏被机务回得一怔，这嘴贫得也是没谁了，w市机场的机务都这么“能说会道”吗 想到刚才自己问一个男人行不行确实不太礼貌，也就不管机务贫嘴了，不耐烦地一摆手：“算了，快点儿弄好了，我们公司快被乘客骂惨了。” “没事，没事，他们再弄了，一会儿就好了。机长，莫急”机务倒是还在劝张骐骏安心，再配上一脸灿烂的笑容，十足的乐观家族。 许是真的不算什么大事，这个机务看起来老神在在的，嘴上却是喋喋不休：“咱们这个地面电源车好久不用了，不然怎么可能会有电压不稳的情况，意外意外。不过，你们运气也太差了，停了远机位才知道apu坏了，这啥运气啊” 正常航空公司知道飞机的apu有问题，都会尽力安排一个廊桥位置，这样接廊桥的电源和空调就很方便了，没成想这架飞机是过来的时候没事，临着起飞的航前检查出问题了，简直离谱。 哎哟还会反向嘲讽了 张骐骏真是服了这些机务了，自己老家的机务一个个拽得不行，这边的机务各个嘴贫，真就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成 张骐骏跟这个机务说话脑壳人疼，跟机务打了个手势让他自己去忙，自己缩回驾驶舱里，猛地灌了一口水，跟这些嘴贫的人说话实在是太上火了。 “怎么说”徐清看张骐骏交涉完成，关心地问道。 张骐骏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破机器而已，电压不稳，他们捯饬一下应该就可以。” “赶紧弄完走人，我真是受不了这边了。”张骐骏还补了一句。 徐清被张骐骏说得一头雾水，只是张骐骏脑门上的青筋显示他的心情似乎不是那么美好。 徐清不想触张骐骏的霉头，索性闭嘴不再说话，只是身后客舱的喧嚣声越来越响，张骐骏的脸色也越来越冷。 也不怪乘客嚷嚷，如果他是一个不懂飞机的人，看到一架飞机连空调都没有，还来一手断电，这就有点儿接受不能了。 张骐骏估计是看后面闹得太凶了，万一这个时候有人突然决定终止行程，那他们怕是要赶不上起飞时间，遂是直接做了一个旅客广播。 这个广播不长，主要就是对空调故障表示歉意，然后将断电的事情全甩给机场，当然本来也不是他们的责任，这锅本来就是机场来背。 最后张骐骏还说飞机即将推开，请乘客回到原位。 不得不说，机长的话还是比乘务员好使，再加上马上就能起飞的消息一打岔，原本嚷嚷的乘客顿时消停了不少，在驾驶舱中听到乘客的叫嚣声也小了不少。 张骐骏做完旅客广播之后没多久，地面电源可用灯就又重新亮起来了，张骐骏顺势接上，这时候放行通知下来：“星飞8342，可以推出开车” 徐清一看时间，竟是比预计还早了些，赶紧回道：“我们apu有问题，请求先原地起动一发。” “可以原地起动一发，起动好报” “原地起动一发，起动好报星飞8342” 徐清在跟放行通话的时候，张骐骏通过内话联系了乘务长：“好了没” “好了” 张骐骏赶紧吩咐：“赶紧关舱门，可以走了” “好的，好的”乘务长没想到起飞时间还能稍微提前，心里欢喜，赶紧关舱门，同时让一些还在处理行李问题的乘务员动作快些。 等到前舱门关，徐清连忙打开防撞灯，打开燃油泵，关闭a液压系统，同时开始做起动前检查单。虽然时间紧迫，但是顺序错不得，起动发动机之前需要先将起动前检查单做了。 张骐骏虽说急于离开，不过规则还急着，还是忍着性子乖乖将起动前检查单做了。 在徐清打开防撞灯的时候，机务们就受到信息了，不过他们知道需要先原地起动，倒是不急挂拖车，而是招呼地面气源车过来。 在起动前检查单刚做完的时候，机务倒是率先联系驾驶舱了。 “机长，地面气源车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起动一发。”机务说道。 张骐骏一看起动前检查单做完了，连忙回道：“那起动一发。” 徐清确认apu引气电门在关位之后，同时确认管道压力上升之后，按照正常起动程序先起动一号发动机。 这时候飞机使用的是地面电源车的电和地面气源车的增压气源，一号发动机起动正常，稳定之后，张骐骏接通一号发动机驱动的发电机，这时候飞机就可以使用一号发电机供电了。 在接通一发发动机驱动的发电机的时候，张骐骏下意思地舔了一下嘴唇，正巧被徐清看见，看来张骐骏也是有些心理压力的。不过，故障记录上出问题的是二号发电机，一会儿起动好二发，再接二号发电机，那才是真正需要祈祷的时候。 “一发起动正常，可以撤电源车和气源车了。”张骐骏通知机务道。 机务：“那电源和气源我都撤了，拖车也给你们挂上了。” 徐清看起动正常，旋即联系放行：“星飞8342，一发起动完成，请求推出开车。” “可以推出开车，星飞8342” 第三百四十七章 发动机驱动的发电机 “可以推出开车了”徐清跟张骐骏说道。 张骐骏只是点了点头，这时候机务挂好了拖车，撤了轮挡，联系驾驶舱：“机长，拖车挂好了，可以松刹车了。” 张骐骏脚上松开停留刹车，嘴上回复机务：“刹车松，可以推” “好咧”机务给拖车师傅打了个手势，拖车便是起动，开始将飞机往后推。 接下来使用的是发动机交输引气起动，使用一号发动机的供给的电力和增加空气起动二号发动机。 在f的发动机交输引气起动程序中的第一句话就是在推出期间不要完成交输引气起动，要等推到位之后才能开始交输引气起动。因而，张骐骏和机务在推出期间都没有提起动发动机的事情。 在推出期间，徐清将ipad放到f的发动机交输引气起动这一章，虽说他已经熟悉交输引气起动的程序，但是将程序放在一边，以便参考也是不错的选择。又没有规定，做交输引气起动的时候必须凭借记忆完成。 于此相对的，自始自终，张骐骏都没有看过一眼发动机交输引气起动的程序，机长果然还是不一样啊。 飞机推到位，机务通知：“机长，推到位了，请设置刹车” “刹车”张骐骏设置好停留刹车，再度跟机务联系：“那起动二发了” “可以起动二发” 由于一会儿由一号发动机给二号的起动提供增压空气的话需要加些油门，让管道压力大于30psi。航空发动机一旦加起油门，那喷射出来的气流是相当强力了，很容易将人吹风，要是人靠得近了，说不得出现危险，所以交输引气起动的程序中明确说明，在起动之前应该确保发动机后方无人。 张骐骏深知这一点，在起动之前跟机务说了一下：“发动机后面没人吧” “没了，放心，刚才都撤了”机务也是知道程序了，张骐骏还没说的时候就已经让人远离发动机了。 “行，那我起动二发了。” 张骐骏跟机务沟通好后，给徐清使了个眼色。徐清会意，开始做交输引气的动作。 打开发动机引气电门，关闭apu引气电门，关闭组件电门，隔离活门在自动位。这个隔离活门就是将一号发动机的增压空气供给到二号发动机的通道，绝对不能关闭。 apu引气电门刚刚在地面气源起动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关了，其它构型就是正常发动机起动程序的构型，就是apu引气电门在正常程序里是开的，就是通过apu引气电门将apu供给的气源用作发动机起动。不过现在apu不可用了，自然就要将这个apu引气电门关了。 起动构型完成，张骐骏点点头，他都一直在看着徐清的动作，生怕起动构型出问题。不过，徐清做起起动构型来，还是得心应手，没有丝毫迟滞。 看起动构型没问题，张骐骏说了一句：“我加油门了，你看着管道压力。” 徐清点点头，随着张骐骏开始加一号发动机的推力，管道压力开始缓缓增加。徐清看清刻度，等到管道压力的指针超过三十的刻度后，随即说道：“哥，过了三十了” 张骐骏抬头检查了一下管道压力，确认无误后，保持前推的油门杆，指挥道：“二发地面位” 徐清依言将二号发动机的起动电门置于地面位，这跟正常的起动程序没有两样。 徐清和张骐骏一直在关注发动机起动阶段的数据参数，同时时不时关注下管道压力的变化。 随着n2到达25，张骐骏提起二号发动机的起动手柄，徐清喊话：“燃油流量，egt，滑油压力上升” 燃油流量，egt，滑油压力都是发动机起动过程中需要重点关注的数据，其中任何一个数据的异常都可能引发发动机起动的失败。 在n2到达56的时候，发动机起动电门如约自动跳到关闭位，起动机脱开，管道压力开始下降，发动机起动活门关闭。等到egt指示上的红线消失，egt温度开始下降并稳定，标志着二号发动机起动完成。 张骐骏看二号发动机已经处于稳定状态，开始收回一号发动机的推力杆，一直收到慢车的位置，如此一来，两台发动机都已经正常起动。 “双发稳定，襟翼五，做动作吧”张骐骏收完一号发动机的油门，便是开始指挥徐清做滑行前的动作程序。 放襟翼到襟翼五的位置是第一个，之后就是接通发动机驱动的发电机。刚刚交输引气起动到底还算是特殊程序，虽说张骐骏和徐清一通操作下来显得娴熟无比，不过终归是有一点儿负担的，全部操作下来，还是有种如释重负的，一时还忘了之前二号发动机驱动的发电机有过故障的历史。 之前就已经接通一号发动机驱动的发电机，现在只需要接通二号发动机驱动的发电机就行。徐清却是忘了二号发电机的故障历史的事儿，仿若无事地接通二号发电机，当时没发觉，等接上二号发动机之后才恍然而悟。 “我去，还好没事。”徐清反应过来之后，才察觉到二号发电机已经接通上了，之后徐清的手还在二号发电机电门悬停了一会儿，等了两秒，确定二号发电机接上没问题后，徐清和同样反应过来的张骐骏内心都是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没了这份担忧，徐清做起程序来都欢快了不少，张骐骏终于是放心地跟机务说道：“双发起动正常，看手势滑出再见了。” “那个二号发电机没问题吧。”这个机务应该是听刚刚上来的那个机务说的。 张骐骏：“还好，没问题。” “行，那我看你手势了。” 徐清甚至还能听见机务拔耳机的声音，可是当程序做到发动机起动电门连续位的时候，又是那声清脆细微的电门跳开声。徐清心里咯噔一声，抬头直接望向二号发动机驱动的发电机的指示灯。 此时转换汇流条的灯没有亮，但是源断开灯和发电机断开汇流条灯都亮起来了，过了两秒，系统信号牌面板和主警戒灯都亮了。 二号发电机又跳开了不过，这次因为有一号发电机，倒是不会出现断电的情况。只是最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个我直接再接上”徐清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张骐骏。 张骐骏都没说话，直接自己就又接了下二号发电机的电门。接过试了一次还是没有反应，也就是电没接上。 “别搞我啊”张骐骏嘟囔了一句，再试了一次，还是不行。张骐骏不死心，试了第三次，这次接上了。 虽说接上了，但是徐清和张骐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之间陷入了沉默之中。徐清的滑行前程序已经做完了，不过两人硬是没做滑行前检查单，因为他们两个已经在思考要不要走的问题。 没错，他们两个是真的在考虑要不要走。 徐清只是在出问题之后，习惯性地看了眼机长，征询机长的意见，这是副驾驶的正常反应，但是张骐骏长时间看徐清就显得很不正常。 “哥，你别一直看我啊，这个扯不到我身上吧。”徐清自己被长时间盯着就非常不舒服，合着像是自己的原因似的。 对于徐清的自我洗白，张骐骏一言不发，他吸了吸鼻子，收回目光，自己联系放行：“放行，星飞8342，我这边飞机有些问题，先原地处置一下。” 发动机驱动的发电机出现问题，这个是需要喊机务过来处理的，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推出后，长时间无法滑行，是需要跟管制说一下的。 “星飞8342，现在机坪频率开了，你先联系机坪12185吧，跟机坪说明情况。”放行没有管这事儿，而是将此事推到了机坪管制上。 徐清二人倒是没什么惊讶，推出开车之类的在机坪上的操作本来就应该是机坪管制的管辖范围，当时放行让他们推出开车的时候，他们还惊奇了下，啥时候放行管制都管到推出开车这种事了。 现在听放行管制的话，应该是他们起飞时间比较早，机坪频率还没开放，放行管制只是短暂地兼职下机坪管制的角色。现在机坪管制重新开放了，自然将责任范围划分清楚。 “机坪12185，星飞8342。”徐清回复道。 徐清将频率调到12185，联系机坪管制：“机坪你好，星飞8342，跟你长守了。” “星飞8342，你们飞机是什么问题”显然在放行管制在交接的时候将徐清的情况跟机坪管制说了下。 这时候是张骐骏说话了：“我们这边电气系统有些问题，我们需要先咨询一下机务，再做定夺。” 张骐骏和徐清最担心的是自己的位置会不会对其它推出和滑行的飞机有没有影响，如果有影响的话，那么他们处置问题的时间就限制了。 “我们现在的位置有影响吗”徐清补充问道。 张骐骏和徐清皆是屏息凝神等待机坪管制的答案，要是没影响，他们就有充足的时间进行决策，否则一直被人拿根鞭子赶着，那滋味着实不好受。 机坪管制那边沉默了两秒，可能是在评估，等了一会儿回道：“你们的位置没什么影响，处置完之后跟我报一下就行。” 徐清：“好的。” 刚刚机务已经拔耳机离开了，此时正在徐清这一侧的不远处，眼巴巴的看着飞机方向。明明已经起动好挺久了，怎么还没给滑出手势呢虽然这太阳才起来没多久，但是一直这么晒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从刚才说起动正常到现在怎么也该好了啊，到底在墨迹啥子哟。刚才不都是说发电机没问题吗那还有什么一直等待的理由呢 他不知道星飞航空关于地面滑行的薪酬计算是怎样的，但是话说回来，再怎么算，现在飞机都没动一下，那标志着滑行都没有开始，再怎么磨蹭，一分钱都是没有的。 飞机滑行开始的标志是飞机依靠自身动力开始移动，注意是自身动力，所以被拖车推开虽然飞机移动了，但是依旧算不上飞机滑行了。所以，机务不明白机组在等什么。大早上的，赶紧把飞机送走，还能见缝插针地休息会儿呢 理解一下啊嗯 机务忽然眉头皱起，推了推身边的同事，指着飞机的方向：“那是什么手势” 旁边的同事颇有些不耐烦，顺着机务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就见驾驶舱内，那个副驾驶一直拼命地在挥手，手势杂乱无章。 “这是滑行手势吗不是吧”两个机务面面相觑，着实搞不懂这个副驾驶想要表达什么。 其中一个机务不太自信道：“这个副驾驶是个菜鸟不成连滑行手势都不会打” “菜鸟你个头啊，这是两人制机组，新人能跟机长搭伙儿飞吗有脑子没有”同事讥讽道。 “那是倒是说他什么意思”机务一摊手，活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e 同事沉默半晌，还是答不上来，徐清的手势确实超出了他们的知识范围。 说实话，他们有想过过去贴近了问问，但是如果是副驾驶没有错，只是自己没见过或者不知道的手势，那过去岂不是显得自己很不专业那可是丢人丢大发了 因而，两个机务也有些纠结。 驾驶舱内，徐清脑门上的青筋都要暴起来了。自己这么明显地招手让他们过来的手势，他们看不懂吗很难理解吗 从侧窗看去，两个机务还在那边交头接耳，也不知道他们在嘀咕什么，不会是在聊天吧。 连左边的张骐骏都看不下去了，烦躁道：“两个瞎子不成” 机务怎么可能是瞎子只是机务跟徐清的脑回路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机务就在琢磨徐清这个手势是不是什么罕见的手势。而徐清就是最直接，最浅显的跟他们招手，让他们过来的手势。 机务想复杂了。 徐清眼看机务傻愣愣地不动，干脆打开侧窗，扯着嗓子大喊：“过来。” 由于太过用力，徐清喊完，只觉得头晕脑胀，脑壳儿疼得厉害。 第三百四十八章 用别人的飞机飞我的航班 即便是发动机处于慢车状态，但是依旧伴有巨大的轰鸣声，徐清喊话必须鼓足了气力大声喊，不然就要淹没在噪声之中。 说实话，就算徐清拿出吃奶的劲喊机务，但是依旧没有传到机务那边。不过，机务发现副驾驶都探出窗外了，那肯定是由问题了，再联想到刚才副驾驶的手势，机务惊奇：“还真就是跟我招手啊” 两个机务来了一个，带着耳机过来了。 徐清看机务知道了自己的意思，缩回驾驶舱内，用湿毛巾搭在脑门上给自己降降温。刚才用力过猛，大脑缺氧，眼前现在全是小星星。 张骐骏看徐清的样子，啧啧嘴：“你这小伙子不行啊，一嗓子把自己给喊懵了。” 面对张骐骏的嘲讽，徐清懒得扯皮，用湿毛巾再擦擦两边太阳穴，让自己缓缓。 徐清根本就不带搭理自己的，这让张骐骏有些尴尬，讪讪地一咧嘴也不说话了。徐清这小子看起来年纪轻轻，但是一举一动之间总是有些别样的气质，让他根本不敢拿机长身份去硬压，着实怪异得紧。 机务带着耳机一路小跑到飞机下方，徐清看机务到了，指了指下方，示意让机务插上耳机通话。 机务会意，插入耳机，没多久徐清和张骐骏的耳机里响起来机务的声音：“机长，是有什么问题吗” “二号发电机又断了。”张骐骏言简意赅地将问题说了一遍。 机务轻咦一声，他就是之前到驾驶舱的那个机务，知道机长对这架飞机前几天有过二号发电机跳开的故障记录耿耿于怀，但是他却是不甚在意，飞机偶尔抽风很正常，检查下来不是没啥问题吗当时他还说如果再出问题了，那就是运气问题，人品问题，能说出这样话就说明他并不觉得二号发电机跳开的事还会再发生。 刚刚起动正常之后，他还确认了下发电机有没有正常工作，得到的答复事肯定的，怎么自己走开没多久就出问题了。 或许真被自己言中，上面待着的两个机组成员运气或者说人品有问题。 不过，尽管心中已经是百转千回，该询问细节，还是要问的：“机长，是一开始就接不上，还是接上后跳开了。” 一开始接不上跟接上后跳开还是不太一样的。 一开始接不上这种情况相对常见些，就跟之前地面电源车断电一样，发动机驱动的发电机可能在起动之初，出现短暂的电压不稳的情况，这样不稳定的电源是接不进飞机的电力系统的。这种情况多见些，不过只要等一小会儿，发动机驱动的发电机输出电压稳定后就能再次接入了。 如果是这种情况，问题倒是不大。但是如果是接入后跳开，那就是前几天的故障属于一个性质，属于复发性故障，这就需要提起足够的重视，即便前几天的检查并没有问题。可能现在的飞机遇到的电气故障是极为少见的那种。需要做一个全方位的更加细致的检查，甚至可能咨询波音公司。 “之前接上了，不是当时都跟你说了吗后来你走开后没多久就自己跳开了，我这边又试了三次，现在又接上了。”张骐骏说道。 机务脸色有些不好看，机长说的是实情，起动完成后，他确实问了一嘴发电机有没有问题，机组回答没问题，所以一开始应该是接上了。那如果是第二个情况，属于复发性故障，还是没有查出原因的复发性故障，情况就有些不妙了。 “现在接上了是吧。”机务再度确认道。 张骐骏：“是的。” 从机务的语气中，徐清和张骐骏都能感受到此事的棘手，两人心中也开始担忧起来。他们有种感觉今天怕是走不了了。 其实就算机务现在说接上了就没问题，张骐骏估计也不愿意。总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吧，如果这种故障是近来首次出现，那张骐骏捏着鼻子估计就认了，现在前几天才出现一次，还没有查出原因，现如今，故障重现，再昧着良心说没事那才是有问题。 机长是有权拒绝飞行的，只要他觉得不能保证飞行安全。 机务在下方沉默半晌，朝着同事打了个手势。站在远处的同事见到同伴呼喊，心中起疑，生出一些念头，大抵是一些不好的念头，莫不是出了什么大问题了，才需要把自己喊过去一起商量。 徐清无意中发现在远处看着的另一个机务竟然也过来了，舔了舔嘴唇，苦笑道：“看来问题不简单。” “不知道问题的问题才是大问题。”张骐骏脸色一正，另一个机务来了，说明现在下面的这个机务搞不定问题，确实不是什么简单的问题。 明明前几天的检测没有异常，几天不到又出现第二次相同的故障，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好在这是在地面上发生了，如果是在天上出现了，后面在接不上电，他们就要就近备降了。 想想就近备降之后带来的一系列问题，张骐骏就不寒而栗。 机务见同事过来，上来就是一句：“二号发动机又跳开了，接好后跳开的。” “什么”另一个机务脸色大变，眼神闪动，似有焦急之色。他们二人水平相当，对这种隐秘的复发性故障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二人在飞机下面商量了一会儿，还是得不出一个好的方案，只得联系驾驶舱：“机长，现在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我可能需要喊其他人过来，你们可以等着吗还是需要我们喊拖车拖回停机位。” 机务这么说摆明这事儿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了，机务担心飞机一直停在这儿会不会影响其它飞机，所以才问要不要喊拖车过来。 “暂时不会有影响，你去找人吧，留一个人在这儿，如果有影响要拖回去，也方便联系。”张骐骏说道。 他又不是机务，拿不准这个问题到底是多严重，只是从感觉上来看不是小问题。下面两个机务可能眼界不行，一时之间敲不出来什么，若是换了个经验更老道的能说出个一二三四，只要符合规定，他继续执行航班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只要机务说服不了他，即便机务后面说可以放行，他也不会走。 “我去请我师父，很快的。”机务说道：“你也跟你们公司的机务部门联系一下，听听他们的意见。你们公司的机务部门我听说很厉害的，他们的意见应该很有参考意义的。” 机务跟飞行员一样，这类技术工种不少还是沿袭了师父带徒弟的模式，机务说去请师父倒是常见。 星飞航空的机务部门阵容极其强大，在国内都是出了名的。所以机务在临走前，建议机组联系一下自己的公司，听听自家机务部门的意见。 其实不用机务说，张骐骏也准备联系家里，自家的机务部门平时一个个鼻孔生在脑门上，牛气冲天，都不带正眼瞧人的。现在不就是他们出力的时候吗他倒是要看看自家的机务是不是传说得那么厉害。 如果经此一事，发现这群人就是个草包，自己定是要去机务部门扬眉吐气一番，将以往受得气全都宣泄出来。 不过张骐骏还真不知道机务部的电话，只得先联系公司签派，签派电话接通后：“是我8342的张骐骏，现在有个事儿跟你说一下” 张骐骏将现在飞机遇到的故障描述了一下，同时将这架飞机前几天遇到相同故障的情况同样说了一遍，故障复发这可是重点，万万不能落下了。 张骐骏在进行情况说明的时候，签派就开始了电话录音。她又不是机器人，一字不漏地全凭记忆记下来，她可不能打这个包票，而且万一涉及专业问题，她是不能凭自己理解进行转述的，最好还是让技术部门听到原话。 事实证明，她进行电话录音的决定是何等英明。从张骐骏开始进行情况说明，那是罗圈磕，一直说啊，其中还涉及不少专业名词，听得签派晕头转向。 “行，我去联系一下机务部门，一会儿给你回电话。”张骐骏足足讲了快十分钟才罢休，一看张骐骏结束了，签派抓紧时间挂了张骐骏的电话，去找机务部门了。 跟签派联系完，张骐骏顺势呼叫了乘务长，他们停留时间太长了，乘务组和乘客们估计都是一头雾水呢。 乘务长接了电话，张骐骏将情况简略地说了下：“我们现在飞机有问题，现在正在处置，后续有什么安排我们会及时通知你们的。暂时不要广播，先听机务怎么说。” “机长，有可能取消吗”乘务长问道。 张骐骏：“有可能” 乘务长没有飞行知识，跟她说一大堆发电机之类的，她也不见得听得明白。但是要是有可能都要取消航班了，那说明问题不小。 这么一来，乘务长就心里有数了。 跟乘务组说明了情况，又需要等公司的答复，机务找人还没回来，驾驶舱内一时间倒是安静了下来。 或许是停留时间真的有些长了，机坪开始过问起来：“星飞8342，你们还需要多久啊一会儿你们旁边有架飞机要推开了，有影响的。” 机坪管制真的没有想到星飞8342处置问题要这么久，都快二十分钟了。他刚才说没影响，但也不是毫无时间限制的。这机场又不是星飞航空家开的私人机场，总是要顾及其它飞机的。 张骐骏当然知道刚刚机坪管制说没影响不是允许他们无限期地折腾下去，略有歉意道：“刚刚联系公司了，应该马上会有消息，不好意思啊。如果，一会儿真有影响，我就先关车，拖回原机位。” 张骐骏地态度还是相当不错的，机坪管制倒也不是苛责之人，说道：“你旁边那架飞机估计还有十来分钟才会推开，倒是不急。如果一会儿他推开的时候，机场飞机少，我可以试着让他从北边滑出去，这样就没影响了。不过，要是飞机多，地面那边排不开，你就只能让道了。” 现在星飞8342所在的机坪其实有两个出口，一个是从星飞8342这个方向出去，另一个就是反方向。 虽然反方向那个出口也可以出去，但是大部分时间是作为入口来使用的，基本不是作为出口使用。要是用那边作为出口，机场地面飞机较多的话，地面管制那边可能不好调配，所以机坪管制才说如果机场飞机少，他会跟地面管制申请一下，从另一个方向让即将推开的飞机出去。这样星飞8342就不需要挪窝了。 机坪管制做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徐清是真的惊异于w市机场管制竟然这么好说话，再联想昨天在进近的时候，张骐骏提到有机组成员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进近管制的关怀那是细致入微，都让徐清和张骐骏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如今看来，热情的管制在w市机场不是个例啊 至少与此相比，k市机场的管制是被比下去了。n市机场他才飞了一班，还不是很熟悉，没啥发言权。 张骐骏应该也是没见过这么好说话的机坪管制，那真是活菩萨转世啊，闻者落泪了都。 “没问题，我们会尽快做决断。有决定了会立刻通知你”张骐骏说道，说完想了想，补了一句：“谢谢你啊” 张骐骏那是真的被感动到了。 “没事”机坪管制淡淡地回道，仿佛真是一件小事。 等了约莫五分钟，签派回了电话：“机长，今天航班取消了。” 徐清二人已经有所准备了，得到航班取消的消息倒是没那么意外。 “机务那边说的。”张骐骏问道。 “对的，机务部那边说飞机飞不了，他们已经联系w市机场的机务。”签派说道。 张骐骏：“后面不补班了” “不补了”签派回答道。 “那乘客怎么办这可是我们自己的原因。”张骐骏问道。 如果是天气等客观原因导致航班取消，航空公司可以少赔偿很多，但是由于自身飞机的问题，那就是航空公司自己的原因了，需要赔不少钱的。 “我们会用其它飞机将乘客送过去。” “咱们公司在w市机场还有其它飞机”张骐骏惊奇道。 签派：“不是是用蓝天航空的飞机” 第三百四十九章 航班取消 机组安排 星飞航空在w市机场就只有寥寥几条航线，而且各自航班的时间都是错开的，至少现在这个时间段内，w市机场内只有星飞8342一架飞机。在寥寥几条航线中，过夜航班拢共只有两班，星飞8341是一班，还有一个是去c市的，就在两个小时之后。 星飞航空的飞机本来就不多，飞机排得还是比较紧的，就算是从本部基地也应该是抽调不出飞机过来的。 当时张骐骏问签派补不补班也只是顺口问问，他的预计就是不补班了，毕竟这个发电机的故障似乎相当隐秘，修起来怕是要很久，或者说机务心里也没数，总不能让乘客无限制地等下去。 不过签派说不补班，那么赔偿问题确实是需要考虑的问题，毕竟这事儿航空公司是全责。当然赔偿的问题是公司的事情，跟机组无关。不过身为星飞航空的一员，星飞航空对员工也不错，张骐骏还是关心关心的。 没错，仅仅是关心关心，张骐骏没想太多，他们也做不了什么，但是签派的回答却让他万分惊讶。 “什么叫用蓝天航空的飞机”张骐骏饶是已经是机长，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说让蓝天航空飞我们这个班” “对的我们调不开飞机。我们联系了蓝天航空，他们在w市可以调配出一架飞机来。”签派解释道。 “我不是说蓝天航空在w市能不能抽调出飞机，我说的是还能这么弄吗让别的公司飞我们的航线。”张骐骏对这种操作那真是闻所未闻。 “为什么不行我们跟蓝天航空早有合作啊很奇怪吗”签派反而是见怪不怪。 “符合规定吗局方同意吗”张骐骏问道。今天算是长知识了 签派解释：“这种临时加班肯定要报备局方批准的，估计要好几个小时。蓝天航空那边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接替的飞机和机组了。就等局方批下来了” “我去，还真能这样啊”张骐骏三观爆炸，这种事情真是闻所未闻。 当然张骐骏仅仅限于开眼界的感觉，他虽说是机长，但是还是专注于飞行技能方面，这种航班运行的规则，他也是不甚了解。这种换公司飞航班的情况，他的确没有见到过。但是没见过不代表不可以，只能说他不知道而已。 “那我们怎么办嗯”张骐骏原本是要问航班取消了，他们怎么办，总要给个回去的方案吧，他的家可不在w市。只是话刚出走，就见着拖车竟是过来了，耳机里响起机务的声音：“机长，你们公司通知我们航班取消了，那现在咱们就拖回去了” 这机务的声音不就是刚刚说去请他师父的那个机务吗合着师父没请来，把拖车给请过来了。还真是贴心啊 话说他啥时候过来的，徐清和张骐骏还真就没有发觉，神出鬼没的。 “你不是去请你师父吗”张骐骏调戏了机务一手。 机务尴尬道：“你们公司的机务部直接联系了我们，告诉航班取消的事情，我师父就不来了。你们公司会直接派人过来协助检查。” 机务解释的时候，张骐骏在电话里跟签派说道：“拖车过来了，一会儿再联系你们。” 说完，张骐骏挂了电话，再度联系机务：“你说，我们直接切发动机吗” 刚刚推出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回去的问题，或者应该说没有想到还要回去的情况。停机位的位置是在飞机后方的，要是想转过来，需要转个大圈，机坪不够宽敞，大概率不够转的。 这时候就需要用拖车拖到停机位，不过发动机运转期间是不能挂拖车的。换到平时，张骐骏关发动机的话那是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不过现在没有apu，要是一关发动机，飞机又没电了，客舱的灯光有得暗下来，乘客估计又要造反了。 “机长，对啊我这儿地面电源车也不能过来啊反正也就一会儿。”机务倒是想得简单，不就是关发动机嘛，客舱闹翻天跟他也没关系啊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可是乐得清闲。 “你等会儿”切发动机那是势在必行，不过在此之前，张骐骏还是有事交代。 “跟管制说下。”张骐骏吩咐徐清通知一下机坪管制他们的决定，这是之前说好的。 徐清会意，联系机坪管制：“机坪，我们家里决定取消航班了，现在我们拖车到了，一会儿拖回停机位。” “好的，拖到位报一下。”机坪管制道，这样倒是方便他指挥待会儿推出的飞机了。 在徐清跟机坪管制通话的时候，张骐骏也在通过内话联系乘务组。航班取消的消息肯定是要告诉乘务组的，这是规矩，而且一会儿关闭发动机会导致客舱光线瞬间暗下来，他需要提前跟乘务组通个气，不然乘务组还不知道啥情况了，发动机也突然没声了，至少给她们一个心理准备。 “家里跟我们说航班取消了。”张骐骏说道。 乘务长根本不为所动：“我们知道了，客舱部刚刚打电话给我了，我们一会儿好像是加蓝天航空的飞机回去。” “这么快”张骐骏一愣，乘务组不仅已经知道航班取消了，甚至连之后的去向也知道了，客舱部怎么老比飞行部进度快呢 不管是在星飞航空，还是在他以前的公司，他都发现乘务员的信息总是比他们飞行员快。有时候乘务员过来协调的时候，上来第一句就是“机长咱们是不是延误了”，然后飞行员表示满头问号。 可能过个几分钟，飞行机组才能接到调度的电话说航班有严重的延误，让机组还是去出勤楼开个房休息去吧。 最可气的是，大部分时候飞行员得到信息的速度甚至还不如安全员，反正飞行员是处于信息链的最低端。 “那你们客舱的调度跟你们说我们咋说”张骐骏已经沦落到从客舱调度嘴中问飞行机组安排。 乘务长：“这个没说，你们问自己的调度嘛，问我们干啥” “行吧，行吧，等下完客再说。”张骐骏也知道不能一直扯皮，还是说了正事：“咱们apu不是不能用嘛，一会儿挂拖车需要切发动机，切了发动机客舱的光线会暗下去。你广播航班取消的时候，顺便把客舱灯光会变暗的事儿也说了，省得一会儿灯暗了，乘客又要大呼小叫的。” 交代完乘务长，张骐骏等到可以听到乘务组已经做好广播之后，呼叫机务：“那我切发动机了，你们准备挂拖车吧。” “好的。”机务回答。 现在apu也用不了，徐清他们不用等着apu启动了，直接切了两台发动机，瞬时之间，飞机断电，驾驶舱的六块nd全部黑屏，不少指示灯光也变得暗亮起来。 或许是广播的原因，乘客们有了心理准备，单单是从驾驶舱来听着，后面客舱没啥反应。这时候按照关车程序是需要关了安全带等的，不过现在并非真的到港了，还不能让乘客解了安全带，这个安全带电门要保持接通位。 同时防撞灯也不能关，因为在机务操作的时候，必须保持防撞灯处于打开的位置，这是民航规定， 现在虽然切了发动机，但是不能按照关车程序来做，这跟到港关车程序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燃油泵电门倒是可以关了，液压系统的操作程序也需要变一下。正常的关车程序是要关闭a系统和b系统的电动液压泵电门，保持a系统和b系统的发动机液压泵电门处于打开位。但是这个程序与此时的情况并不协调，由于要挂拖车，就需要旁通掉a系统的压力，这时候还是关闭a系统的两个液压泵，打开b系统的两个液压泵，就跟推出程序是一样的。 张骐骏切断发动机之后，徐清开关了一下滑行灯，在下方的机务看到闪烁的滑行灯就知道发动机已经关闭，招呼拖车师傅将拖车开过来，开始挂拖车。 拖车挂好，机务联系：“机长，拖车挂好了，可以送刹车了。” 刚刚在起动发动机的时候刹上的停留刹车再度松开，张骐骏：“刹车松了” 机务得到指令，给拖车师傅打了个手势，拖车便开始将飞机拖到原机位。 期间，徐清忽地想起一件事，伸着脖子去看停机位那边。果然，在停机位那边只有机务引导，没有客梯车也没有摆渡车。 “哥，航班取消了，那乘客怎么办”徐清问道。 张骐骏脸色古怪：“签派说会有蓝天航空的飞机临时加一班去n市，乘客就坐那架飞机。” “什么蓝天航空”徐清隔了一年多，再听到老东家的名字都是极为讶异。 “怎么了反应这么大”张骐骏上下打量徐清，刚刚徐清听到蓝天航空四个字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张骐骏还是第一次看徐清的反应这么夸张。 徐清急忙收敛心神：“没有就是从来没听过还是这么操作的。新奇而已” “是吧”张骐骏咧嘴一笑：“我之前也不知道还能这么干，一天一个新知识。” “那乘客怎么办”徐清莫名地又重复了这个问题。 张骐骏皱着眉：“不是说了嘛” 徐清解释：“我是说一会儿乘客是待飞机上还是拉下去，既然后面航班送他们走，把他们拉到哪里又不是真的航班取消。既然要换公司，怕是登机牌都要换，行李也要重新安检，这些公司刚才都没跟你说吗” “对啊签派那个姑娘没跟我说啊”张骐骏一拍大腿，这种换公司的事儿之前他没遇到过，考虑起来难免有些疏漏。 现在不是单纯的换机组或者换飞机，而是直接换了航空公司，其中牵扯的事儿就多了，他刚才还真没想那么多。 “你小子可以啊，航班盘算得通透呢”张骐骏热络地拍了拍徐清的肩膀，罕见地夸奖了一番。 徐清皮笑肉不笑地装出一脸笑容，心中没有丝毫波澜，甚至有点儿想笑。不是我通透，明明就是你太马虎了。 张骐骏前一句还在夸徐清，下一句话锋一转：“你啥都好，就是名字不太好，要不回去改个名字咋样咱们飞行的可是要信命的，听哥的，这名字你镇不住，咱们换一个。” 别看张骐骏一眼望过去是那种站在时尚前沿的男人，没想到骨子里也是个老封建了，此话一出差点儿把徐清鼻子气歪了，但是对上张骐骏的一脸真诚，徐清砸砸嘴还是选择别过头去，只是幽幽地说了一句：“运气差点儿也不能怪我啊” “怪这个名字，是这个名字有问题。”张骐骏落进下石地嘿嘿笑道。 徐清不愿再跟张骐骏说话，生怕自己被气得脑淤血。 飞机离停机位本来就近，张骐骏和徐清说几句话的时间，飞机就到位了。飞机到位之后，张骐骏刹好刹车，机务去放轮挡，徐清就是执行剩余的关车程序。 机务设置好轮挡，张骐骏松了刹车，徐清则是联系机坪：“机坪，星飞8342到位再见了。” “星飞8342，你有什么事联系现场就行，再见了”机坪管制倒是热心，临了还嘱咐了徐清他们一嘴。 张骐骏在搞完一切之后，就拨了签派的电话：“飞机上的乘客怎么办啊” “我们已经通知了w市的机场，一会儿会有摆渡车把他们拉到专门的地方，行李也拉走，你通知乘务组，让她们通知乘客带好所有的随身行李。”签派说道。 “哦哦，行顺便派个内场车过来，我们要退场。”张骐骏补充道。现在飞机所在是远机位，他们不可能跟乘客一起挤摆渡车吧。 “已经联系了，稍等一会儿。” 张骐骏：“话说我们机组怎么办跟蓝天航空的那架飞机一起回去吗” “机长，你就不回去了吧，反正你明天也要加机组过来，要不我直接联系酒店，让他们派个车过来，你就直接回酒店吧。”签派商量道。 张骐骏豁然开朗，对啊明天我还要加机组过来，差点儿忘了 第三百五十章 老友机长 “那徐清呢”张骐骏问道。 签派：“他后面没计划了，肯定是要回来啊” 这时候，乘务长给了个请求进入驾驶舱的暗号，徐清开了监控确认是乘务长在门外，张骐骏也发现乘务长要进来，点了点头：“开门吧。” 徐清开了驾驶舱门，乘务长进入驾驶舱内，看到机长在打电话，识相地安安静静地等着。 “行，你帮我尽快联系酒店吧对对我就不回去了，直接回酒店了。”张骐骏说着：“那乘务组和徐清待在哪里啊” 后面的问题是替徐清和乘务组问的。 “我们安排了休息室，到时候内场车会直接拉他们过去。”签派说道，不得不说星飞航空的安排还是相当人性化的。换到蓝天航空估计是让机组到候机楼自己待着去了。 “ok”张骐骏准备挂电话了，临了他还问了句徐清：“有啥要问的不” 徐清指着观察员座椅上的资料包，小声说道：“包是我带回去，还是你带着。” “对了，那个资料包怎么说，是徐清带回基地，还是我随身带着”张骐骏顺着徐清的意思问道。 签派：“资料包徐清带回基地，你后面的航班会有副驾驶将新的资料包带过去。” 虽说张骐骏没开免提，但是徐清毕竟隔着不远，隐约还能听见。心中不由对星飞航空的观感又是好了几分。 资料包的事儿其实应该是资料席管的，徐清现在问也就是随意问问，万一签派知道他就省得打电话给资料席了。没想到签派真的知道，由此看来，对于这次航班取消的后续安排，公司那边已经整理得井井有条，一个签派就能回答所有事。 如果是蓝天航空，飞行员怎么回去问调度席联系酒店车问机组保障部资料包要不要带回来问资料席只要跟自己的职责稍微不搭边，绝对不会管 现在的星飞航空就是创立之初的蓝天航空，那么生机勃勃，就是不知道这份生机能维持多久 乘务长进来驾驶舱也没啥事就是问一下待会儿下客的事情。张骐骏将刚才签派跟他说的话转述给了乘务长。 “你们收拾好东西，一会儿内场车拉你们去休息室，我就先回酒店了。”张骐骏嘻嘻笑道。 反正他孤家寡人一个，回家也没事儿干，回酒店包吃包住还有过夜费拿，何乐而不为呢 乘务长讶异道：“机长，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张骐骏摇摇头：“我明天还要加机组过来飞就干脆不回去了，你们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呃有什么问题就听徐清的。” 在外过夜阶段，所有机组成员统一听从机长指挥，现在机长要分开行动，拿指挥权自然就落到徐清身上。当然话是这么说，张骐骏并不觉得会真的遇到什么需要徐清行使指挥权的事情。 但是用不用得到是一回事，将事情说清楚又是另外一回事，有备无患才是王道，而且徐清这个名字着实邪乎得很。 乘务长跟张骐骏再确认了一些琐碎的事情就离开了驾驶舱，徐清则是开始收拾一些垃圾。徐清还是比较爱干净的，至少在离开驾驶舱之前都会细心地将垃圾带出去，给下一组留一个干净的驾驶舱。 期间，机务又唤来地面电源车重新给飞机接上了电源，总不能让飞机一直处于断电状态。 果然如签派所说，客梯车和摆渡车都已经通知了，在飞机到位后没多久客梯车和摆渡车就过来了，乘务组开始安排乘客有序下机，其间还不断广播提醒乘客带好随身行李。 广播声音很大，但是依旧盖不住乘客们的疯狂吐槽。就算是隔着厚重的驾驶舱，徐清也能听见乘客们的叫嚣声。 从机组人员到飞机再到航空公司，乘客们基本就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乱喷，有些脾气暴躁的不仅声音大，说出来的词语也是不堪入目。好在徐清他们是在驾驶舱，不需要直面愤怒的乘客，不然他是万万受不住这些言语攻击的。 此情此景让徐清心有感慨，乘务员也不好当啊飞行员面对的只是飞机，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而已，乘务员要面对的可是各种各样的人，林子大了，可是啥鸟儿都有的。 指不定遇上几个奇葩，估计整整一天的心情都要被这么几个人给毁了。 星飞航空的乘务们在面对乘客们的抱怨，质疑甚至指责的时候已经带着她们职业化的笑容，仿佛根本就不受影响一般。直到所有乘客下完，徐清出了驾驶舱想要上下厕所的时候，正好迎面撞上乘务长轻轻叹了一口气，脸上显露出一丝疲累。 而其她的乘务员都是闷声不说话，默默地在收拾客舱，准备离开。 乘务组的气氛有些凝重，怕是挨了乘客不少骂，徐清也不知道咋安慰，索性不说话，钻进厕所，放水去了。 摆渡车离开没多久，内场车也过来了，此时机组人员早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一股脑全钻了内场车里。 内场车需要将张骐骏送到国内到达口，然后张骐骏再从国内到达上楼到出发层出口去坐车。 张骐骏自从当了机长之后已经很少关注这种事了，还是徐清将退场的流程掰开揉碎地跟他讲了一遍，最后徐清将司机师傅的电话传给了张骐骏，有什么问题直接联系酒店司机就行。 送走张骐骏后，内场车直接将机组拉到了的休息室。这个的休息室并不是星飞航空专用的，而是机场自带的那种。星飞航空在w市机场的市场规模还很小，完全没必要专门开设一个的休息室。 说实话，徐清还是第一次进机场的休息室。全机组的人进去的时候，休息室里都没啥人，看起来很是安静，徐清最是喜欢这种环境。 徐清找了个躺椅躺下，闭目养神，耳边吹来丝丝微量的风，享受得极为惬意。 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但是以前的蓝天航空跟现在的星飞航空差得真不是一星半点。至少在对待员工的态度上，二者相觑甚远。 不过，自从蓝天航空换了东家之后，在杨霁月的管理之下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是大刀阔斧的改革还是积重难返，他倒是有些好奇了。 徐清独自一人闭目养神，而乘务组则是聚拢在一起，有些人去拿水果吃，有些人则是喝茶聊天，只有赵子舟似乎心事重重，直到她收到了一条消息。 这条消息是她在客舱部的那个朋友发给她的，内容只有一条，客舱部决定对她没有按时归寝的事件进行调查了。 赵子舟收起手机，得知客舱部即将调查她没有按时归寝的事情后，她脸上的愁容反而烟消云散了，甚至还开始跟同伴开起了玩笑，状态很是放松。 似乎客舱部调查她才是她所愿意的别人避之不及的事情，现在正是她所急需的 据她所知，查过夜乘务员没有按时归寝的话，是会调酒店的监控录像的，她很是期待客舱部的人看到酒店监控时的表情。 蓝天航空在w市的过夜酒店中，严臻睡得正香，房间窗帘很厚实，将外界的光线隔绝得死死得，即便已经临近中午，但是房间之中还是黑漆漆的。 绝好的睡觉环境。 迷迷糊糊之中，严臻感觉床头的手机好像在震动，努力睁开还有些干涩的眼睛，在黑暗中摸索着床头的手机。 当意识逐渐恢复，手上触碰到手机之时，那确切的震动感传来，严臻才缓缓从被窝里伸出脑袋，还有些迷糊地接通了手机：“谁啊” “机长，我是空调李瑞”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严臻这时候还是处于半迷糊状态，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的：“嗯空调啊怎么了” “是这样的，有个班需要机长你去飞一下。”调度说道。 严臻鼻腔里传出疑惑的低沉声音：“我不是明天下午的班吗什么意思，抓飞” “对的，对的抓飞” 一听有工作了，严臻抖擞下精神，略微起身，半躺着问道：“啥班啊 调度一听严臻有所意动，似乎有戏，赶紧说明道：“一会儿下午的时候飞到n市，在n市过一晚，然而明天早上再飞回w市，最后接上明天你下午的班回k市。” “n市”严臻一愣，在身上挠了挠，嘴里发出吱吱的声音，眼角都挤出皱纹了，做出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咱们公司有w市到n市的往返航班吗我怎么记得没有啊新开的” 蓝天航空在w市的航班比星飞航空也多不了多少，严臻知道得一清二楚，至少在他的记忆里是没有w市跟n市之间的航班的。 调度：“没有新开，这是临时加的班，原本就不是我们公司的航线是星飞航空的。” “星飞航空的他们把航线给我们了这么大方啊”严臻惊奇道。 航空公司和航空公司之间是可以交易航线的，这种事倒是不稀奇。 “不是卖给我们航线，而是临时加的班，以后还是星飞航空在飞。”调度解释道：“今天星飞航空在w市的飞机坏了，他们又抽调不开飞机，只能求助我们了。飞行部那边已经答应了，局方的批应该马上也能下来，现在就差机组了，我看机长你的时间正好，你看要不辛苦一下” 在蓝天航空的调度联系严臻的时候，徐清也跟星飞航空的调度确认了一下航班安排。其实这事儿已经跟他没啥关系了，他纯粹是好奇而已。 结果听调度说，航班安排已经确定下来了。 下午会有一架蓝天航空的飞机送乘客回n市，然后明天原本张骐骏要加的n市到w市的航班继续由这架蓝天航空的飞机承担，后天张骐骏要一起飞的副驾驶则是拿着资料包加蓝天航空的飞机到w市。现在坏了的飞机经过修理之后，正好作为后天张骐骏执行的航班的飞机。 这一通操作下来确实安排得很是完美，让徐清都不得不惊叹调度们的脑子。 毕竟让蓝天航空将人送到n市，总归要让人家飞机回来吧，不能之后的事情就不管了吧。所以明天n市回w市的航班星飞航空就让给了蓝天航空，这次航班的所得正好作为给蓝天航空的劳务费。 星飞航空能这般操作还是建立在之前就与蓝天航空有深层次合作的基础上，只是这次将合作更加深入而已，也是借此机会探寻两家公司合并的可能性。 老天爷都在给两家公司合并的契机，如此看来倒是一举多得了 严臻听调度一通解释，听得云里雾里，从这一通操作来看，他只感觉星飞航空跟蓝天航空有种哥俩儿的味道。但是两家公司哥俩儿好那是公司高层的事情，跟他可没啥关系。 十动然拒 “辛苦就算了，我觉着身子有些不舒服，你还是找别人吧。”严臻断然拒绝道。 开玩笑，w市跟n市之间的航班时间并不多，还要换一个地方过夜，那得多折腾啊。为了两小段，这么来回折腾自己着实是没必要的。在酒店安安心心地休息，不香吗 在过夜酒店里，还有三套组，而且蓝天航空在w市机场的航班相当清闲，有大把的人不愿意休息想去赚钱的，调度再找个机长的难度应该不大。 调度再找一个机长执行这个加班任务的难度确实不大，只是要是找别人就免不了要调班，他嫌麻烦。而严臻时间刚刚好，可以将这个班直接塞到他的计划里，完美契合，根本不需要调班，操作起来轻松写意，所以他才第一个找严臻。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严臻竟然直接拒绝了。在调度眼里，在哪儿过夜不是过夜啊，在w市的酒店就睡得香一点不成反正在哪儿睡都一样，还能多赚两段的钱，干嘛不答应 哎哟，落到实际上，严臻还真就不乐意了。 调度有些犯难了，只能狐假虎威一番了：“机长，这事儿是常总吩咐下来的。” “常总常建军教员”严臻正色道。 第三百五十一章 史上最强颠簸 “那肯定啊，咱们公司只有这么一个常总啊”调度认可了严臻的说法。 常建军受徐清的邀请担任飞行部总经理已经有一年多了，到现在为止还在飞行部总经理的位置上发光发热。公司其它部门的员工喜欢喊他叫常总，不过大部分飞行员还是习惯喊他教员。 如果按照他自己的心意来说，严臻是懒得这么折腾自己，典型的吃力不讨好。不过还是常教员亲自过问，这就不得不要考虑一下了。 不说常教员德高望重，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而且教员现在身兼飞行部总经理的职务，他的话是有分量的。 最主要的是，在常教员担任飞行部总经理期间，飞行部的风气一扫颓势，现在工作氛围比起一年前要好太多了。这主要还是要归功于常教员，现在常教员可是受不少飞行员敬重的。要是常教员想要自己飞这个航班，自己似乎不好拒绝。 “那行吧，你们上计划吧。”严臻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接受抓飞，常教员还是值得尊敬一手的。 调度：“现在局方的批还没有下来，等局方批下来，我就给你上计划，应该最多一个多小时吧。机长，你看可行” 现在星飞航空的申请才发给局方，这事儿审批的时间不会很长，等批下来了，蓝天航空才能给严臻上计划，不然航班计划无法生成。 “乘务组，副驾驶呢都联系好了”严臻顺势问了一嘴。 “乘务组由客舱调度负责，副驾驶已经联系好了，就是明天跟你一起飞的副驾驶。”调度说道。 “行吧，上计划了就跟我说下。那进场时间听你们通知”严臻既然绝对接受这个任务，其他事儿他就不管了，一股脑全甩给调度。 调度倒也不介意，一口就应承了下来。 “不过机长，有件事要跟你说下。”调度的语气忽然变得郑重起来。 严臻心头一紧，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发生，调度这么正经，弄得他也有些紧张：“啥事啊” “原本回n市的星飞航空的机组这次会加你们机组回去。”调度说道。 “然后呢”严臻一撇嘴，这算什么事儿，搞得这么严肃。 调度继续道：“那个机组的副驾驶是徐清” 因为星飞8342除了机长不回去，其他所有机组成员都要加机组回去，星飞航空早早就把加机组人员的信息传给了蓝天航空。以便局方审批下来之后，可以生成任务书之后直接将机组成员名字加到任务书上。 飞行员不能跨公司飞行，也就是说徐清现在隶属于星飞航空就不能飞蓝天航空的飞机。但是加机组就没这么多限制了，只要任务书上的名字跟登机牌一致就行。 当时蓝天航空的飞行部接收到星飞航空的加机组人员名单的时候，看到徐清这个名字，还特意跟星飞航空的飞行部核实了下是不是那个徐清。结果星飞航空飞行部那边竟然查不到徐清的详细信息，实在诡异得紧。 星飞航空飞行部那边人觉着可能系统出问题了，也没放在心上，倒是蓝天航空飞行部这边留了点心，特意跟严臻提前说了下。 “不应该吧，要真是徐清，网上早就闹翻天了，现在不还是风平浪静的吗”严臻一开始还真被调度给唬住了，小心脏还揪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这事儿似乎不太可能。徐清什么影响力，要是此徐清就是彼徐清，网上的消息早就满天飞了，哪有现在这么安静。 调度也是心有八卦之人，回道：“我就是这么一说，提个醒而已，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确定。” “没想到你们调度还关注八卦呢。”严臻吐了一波嘈，挂了电话，重新钻进被窝，心里想着：“这要是徐清，我把驾驶杆啃了。” 在潜意识里，严臻还是不相信徐清的真实性。 w市机场休息室内，徐清原本只是闭目养神，但是还是架不住早起的残害。刚刚在飞机上的时候，处于工作状态，神经紧绷，那时候还感觉不到疲累。然而，一躺下来，那根弦松下来了，放松之下，原本只是打断小憩片刻的徐清逐渐转而沉沉睡去，直到耳边传来阵阵呼声。 “哥，醒醒” 徐清迷迷糊糊地睁开惺忪睡眼，入眼的是一张如画的俏脸，她是如此之近，近到徐清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赵赵子舟”徐清麻溜地从躺椅上下来，先是与赵子舟拉开距离，才是抚着胸口平缓呼吸。 太近了，太近了刚刚睁眼的一刹那，徐清甚至能看清楚赵子舟的睫毛 徐清就跟一条泥鳅一般从躺椅上滑下来，其中透露出来的慌张被其余乘务员尽收眼底。多数乘务员皆是眼角含笑，一脸暧昧地看着两人的行为。 飞行员和乘务员之间有些别样的事情已经算是相当常见了，早就是见怪不怪了。反倒是徐清对此的反应着实夸张了些，仿佛赵子舟不是一个温柔可人儿，而是青面獠牙的夜叉，怎能如此避之如蛇蝎呢 难不成这个副驾驶还是一个手都没牵过的纯情小青年 网上传说那个徐清已经结婚了，那么现在看来这个徐清果然只是同名同姓，哪有结了婚的男人是这样的反应 若是徐清知晓了其余乘务员对自己的纯情小青年的评价，怕不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纯情怎么了有什么拿不出手的 这个时代越发开放了，一个年轻女性竟能对一个其实算不上多熟悉的男性做出这般亲昵的举动，还是众目睽睽之下。这是徐清无法接受的，至少在他的观念里，这样举动是逾礼的。 徐清的思想观念确实相当保守，但是他不打算改变，不愿意跟随时代的大流。 光是赵子舟的这个举动就足够让徐清对她的印象急剧下降 “什么事”徐清整理着有些乱了的衬衫，眼神倒是落在脸色轻松的赵子舟身上，只是语气有些不善。 赵子舟已然听出徐清口气中的不悦，不过脸上并无表示，反倒是咬了咬嘴唇：“我们加的蓝天航空的班批下来了，刚刚机场将任务书送过来了，还问我们什么时候登机” 赵子舟的举动已经让徐清有了些许方案，对着他咬嘴唇的什么意思，搔首弄姿吗 加机组和乘客登机还是有些区别的，如果没有内场车，就从出发层进去，可以直接走机组通道，非常快捷。而像现在有内场车的情况则更加方便，可以用内场车将加机组的人员直接送到飞机下面，然后从机坪上去。 如果从机坪上去的话，机坪上的安保会检查加机组人员的证件和任务书，所以星飞航空在局方审批下来之后，将任务书的电子版传给了机场，由机场打印出来送给徐清他们，以便待会儿登机的时候安保检查。 星飞航空的飞行部早就将每个步骤安排的明明白白。 因为可以直接从机坪上去，倒是不用太急。徐清接过赵子舟递过来的任务书，扫了眼上面的起飞时间。三点一刻，看看时间还有四五十分钟，便是问赵子舟：“刚刚机场的人员有没有说这边到停机位要多久。” “十分钟差不多，不远。”赵子舟说着指着休息室里的服务台，台后有一个工作人员：“机场说，如果要走了，跟那个服务台的工作人员说一下就行，他们会安排车过来接的。” “十分钟的话，是不远。”徐清低声喃喃道，现在去了估计正巧要碰上上客时间，到时候遇上乘客岂不是被认出来了，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通抱怨。 之前下机的时候，乘务长就说有不少乘客表示要终止行程，这么一来人就没那么多了。蓝天航空用的飞机也是737800，座位数应该差不多。原本徐清还担心乘客这么多，到时候跟乘客挤在一起，很容易就被认出来，毕竟乘务员在几个小时之前才见过。那时候免不得又是耳朵要遭罪了。 现在不少乘客表示不走了，那么空下的座位就多很多了。公司那边完全可以单独空出两排座椅，这样就减少与乘客接触了。 似乎是知晓了徐清内心所想，乘务长插了一句：“哥，公司那边跟我说给我们留了前两排。” “已经留了那就晚点儿去吧，算好时间差不多等乘客上完再去。”徐清下了决定道。 现在整套机组以徐清马首是瞻，徐清说啥乘务组自然不会反对，皆是乖乖地应承了下来。 安排好事情，徐清又看了眼任务书，原本他只是下意思地扫一眼，只不过在机组人员名单上晃了一眼就脱不开目光了。 严臻 “哥，你说这个徐清是咱们公司那个徐清吗”蓝天834x航班驾驶舱内，副驾驶神秘兮兮地问机长严臻。 这次航班较为特殊，属于特别批准的航班，所以依旧沿用8342的航班号，不然按照民航规则，蓝天航空的国内航班号应该是以数字9开头的。而且这个航班说到底还是补班，虽说沿用原本的航班号，但是为了表达区分，就用字母x代替最后的数字2，也就是航班号变成了834x。 严臻躺在座椅上，样子很是轻松：“怎么可能同姓同名而已。这个名字都是烂大街的，有个一样的名字不是很正常吗” 副驾驶对徐清的事情倒是很上心，他开飞后没多久徐清就离开了蓝天航空，真人从未见过。不过，依然挡不住他对曾经的同事心有崇拜。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我还从未见过真人呢”副驾驶期盼道。 “真的就算是真的，见到我了还是要喊我一句哥，毕竟他在的时候，我可是前辈。就算真是徐清，也要对我客客气气。”严臻一脸傲气道。 “真的假的机长你认识徐哥”副驾驶双眼都开始发光，极为激动地看向严臻。 严臻很是自豪地一抬下巴：“他配合过我模拟机” “徐哥配合过机长模拟机，我去，简直就是次元壁破了”副驾驶兴奋得快从座椅上跳起来了。 严臻得意地拍拍副驾驶的肩膀：“所以啊，我可是你偶像的前辈，记住哟” “嗯嗯”副驾驶乖巧地点点头，样子很是恭谨。 就在这时，乘客上得差不多了，一群提着飞行箱和过夜袋的人从侧方小门上了廊桥。这群人每人身上都套了件薄薄的外套，掩盖住了里面的工作制服。 这一行人正是徐清那组人，来这儿之前，徐清让整组人换件便装套上去。这次过夜虽说只有一晚，而且第二天是早班，大概率不会出去。但是所有人还是为了以防万一带了一套便装，这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除了套上便装，还让整组人员将一些标志性的衣饰摘除了，比如领巾和领带之类。 徐清领着一群人到舱门口，蓝天航空的乘务长已经等在舱门口，见到徐清过来，马上迎了上去。 “星飞航空的”乘务长询问道。 徐清拿出登机牌给乘务长查验，他身后的乘务组和安全员也都拿好证件以供对方查看。 乘务长对比登机牌和任务书一一检查了徐清他们的身份，确认无误后便是放行了。倒是在整个查验的过程中，乘务长一直偷偷地在瞄徐清的脸。 这个乘务长虽然在蓝天航空也算是老员工了，听说过徐清的事迹，但是从未一起飞过，没见过真人，还是相当好奇的。 徐清没觉察到自己一直被乘务长观察，而是在乘务长检查完证件后，问了一嘴：“机长就在驾驶舱吗” 乘务长愣了一下：“哦哦，对的。” “我去下驾驶舱，你们先进去吧。”徐清跟身后的乘务员说道。 说完，徐清将飞行箱和过夜袋暂时放在舱门口，先进去驾驶舱准备打个招呼，这是礼貌问题。 驾驶舱里严臻跟副驾驶吹牛吹得那是天花乱坠，恨不得把徐清描述成自己的小弟模样了。 或许是吹得太过忘我了，驾驶舱中的两人根本没注意到驾驶舱进来了一个人，直到严臻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目光轻移到门口，浑身一个哆嗦：“徐徐哥” “我都不知道自己快成你小弟了。”徐清倚着门口似笑非笑地盯着严臻。 严臻尴尬地挠挠头，刚才自己似乎吹牛吹得有些过头了，不是应该是得意忘形了，竟是被当事人抓了个现行。 我去太丢人了 徐清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轻笑道：“加你机组，跟你来说下。没啥事，我就去后面了。” “徐哥，有位子不要是挤得话，可以做里面。”这时候的严臻那态度别提多恭敬了，跟之前吹嘘的前辈形象相差甚远。 严臻说的坐里面是指坐驾驶舱，反正这次是两人制机组，观察员的位子是空下来的。有时候飞行员加机组没位子的话，就会坐到驾驶舱内，这种情况倒是相当常见的。 徐清摇摇头：“公司给我们预留了位子，我还是坐后面吧，你们忙吧，我先撤了。” 徐清很干脆地拒绝了严臻的邀请。开玩笑，驾驶舱内各种无线电的声音吵得很，他闲得慌来这边坐。打了声招呼，就径直离开了驾驶舱。 徐清离开之后，副驾驶开了前舱的监控，等到徐清再次出现在监控中的时候，副驾驶神情激动起来：“是真人活的” “对啊活的”严臻按下监控按钮，关闭了监控画面，脑子里还是刚才徐清出现的画面。要不是声音还是有些辨识度，他几乎都认不出徐清了。 不像张骐骏那种只从视频媒体中听到的声音，严臻是真正面对面跟徐清交谈过的，对于声调音色更加敏感，这才能在短时间内分辨出来。 不过，徐清这小子的外表和气质变化真是天翻地覆，光从外在不是至亲，真的难以辨别。 “签名呢机长你能帮我要个签名吗就签在这个上面。”副驾驶说着竟然从飞行箱里拿出一件干净的白衬衫还有签字笔：“我看到加机组的是徐清，赶紧把另一件衬衫洗了烘干，还去买了跟签字笔，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 副驾驶现在的状态就跟追星一模一样。 “要签名是吧”严臻一咧嘴，脸色陡然一冷：“自己要去。” 徐清拎着过夜包和飞行箱进了客舱，快速将行李放到架子上，找了个空位坐下。乘务组似乎特意给徐清留了位子，第一排右侧的def三个连着位子都是空着的，前面两排其余的位子都被乘务组给占满了。 徐清独占一排，倒是乐得清闲。 客舱的温度调得有些冷，徐清要了个毛毯就继续睡觉去了，刚才中途被吵醒了，现在正好补补觉。 徐清的睡眠质量一直可以的，将毛毯裹住肚子后倒头就睡。 飞机并没有按照原计划起飞，在所有人登机结束后还是等了约莫一个小时，具体原因还是航路天气原因。 从早上开始到现在，似乎航路天气不仅没有好转，甚至还有些恶化，以致于过了小半天，航路流控还在持续。 徐清对此并不知晓，一个人睡得香得很。 还好，等延误时间到了之后没有加大流控，飞机还是在流控之后准时起飞了。 在w市本场附近倒是没有危险天气，真正得危险天气还是集中在航路之上。在经历起飞后半个多小时的安逸之后，严臻终于看到了造成大规模延误的航路天气的真身了。 那是一团绵延近百海里的庞大危险天气，是由足足三个巨型积雨云组成的危险天气团。这还仅仅只是危险天气的主体，由其中伸展出来雨区和颠簸区范围却是更加广阔。就算只是避开危险天气的本体，也要绕飞超过百海里，而且一味绕飞说不得天气继续发展，导致越绕越远，最后极端情况下可能引发燃油不够的情况。 其实对本次航班，蓝天航空的那边已经给了相当多的额外油，但是怕是公司那边都没想到危险天气的范围会有这么大。 即便是时间已在傍晚，但是在高空，光线还算是充足，不过就是因为光线足够，才能看见如山如岳的积云。积云层层叠叠，似乎根本找不到一处稍微干净的地方。 “机长，咱们怎么绕”面对这么大范围的危险天气，副驾驶有些无措，想要一点儿不沾危险天气地绕飞，基本是不可能的。 严臻抠着下巴的胡渣，脑子里也是乱作一团，这团危险天气太大了，大到很难真正绕过去。 现在他们离危险天气的主体还有些距离，然而即便如此已经能感受到持续性的颠簸，必须有所决断了。 严臻开始调整气象雷达的角度和增益，试图找出一个相对不那么强烈的天气所在，以求可以横穿。 严臻调整着气象雷达终于在庞大的天气群中找到了一条看起来相对好走一些的路径，只是这条路径上星星点点地布满了粉红色的颠簸区显示，这让副驾驶还是有些担忧。 “我先问一下其它飞机怎么走的看看。”严臻跟副驾驶沟通道。 严臻：“管制你好，蓝天834x，前面的天气前机都是怎么绕飞的啊” “蓝天834x，大部分飞机是飞的航向065，保持航向飞大约三十海里之后就可以右转了。”管制回答道。 严臻看了眼管制指出的路线，基本和自己规划的路线差不多，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 副驾驶目光所及，前方的积云拢聚在一起，一层压着一层，至少光从目视上来看，是没有一块真正干净的地方的，必须要穿云了。 穿云对一个飞行员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儿，然而眼前的几块危险天气主体之中就算是在光线充足的情况下依旧时不时闪烁着骇人的电光。 那些天气主体中存在着闪电 如果眼前这些存在闪电的天气连作一团，严臻现在马上掉头返航，左右望去积云形成天气根本望不到边际，仿若长城一般，至少在视觉效果上是相当震撼的。 唯一庆幸的是有着闪电现象的天气团只是有寥寥数个，距离之间相对较远，之所以形成如同城墙一般的云堤，主要还是数个雷暴云之间延伸出来，然后聚合在一起。 这些雷暴云的延伸部分虽说依旧有厚重的云层，但是其中没有主体天气那般危险，也没有闪电的存在，至少现在还没有。这些雷暴云的延伸部分就是他们穿过的缝隙所在。 即便是从气象雷达，亦或是从目视，还是从前机轨迹上来看，严臻所规划的路径从现在来看是安全的。从tcas上来看，他们可以清晰地看到有一架同高度的飞机在他们前方实施穿越天气的行动，而且到目前为止，无线电中没有异常的报告。不过，危险天气瞬息变化，谁知道下一刻这些还安全的区域会不会变得危险起来。 其实就算是显示这条路径是暂时安全的，严臻心里着实没有底气，光是那黑云压城城欲摧的令人几乎窒息的感觉就让他很不舒服。 “管制，星飞834x，你看可以上到高高度吗”严臻忍不住还是问了下管制。 若是能上到高高度，说不得能够直接能从天气的上面绕过去，至少比一头扎进积云要看起来操作安全性上要稳妥一些。 而且只是上一点儿高度还不够，前方云层的垂直发展已经相当之高，光是上一点儿高度并不解决问题。 “星飞834x，你需要上多高”管制询问道。 严臻：“10100米可以吗” 现在飞机的高度是在7800米，着实算不得什么高高度，光是从目视上来看，高度上到10100米，严臻才有把握能飞越天气。 这时候的副驾驶也屏住呼吸，从他内心中来看，也不愿进入那片云区，若是能从云层上方绕过去，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然而，副驾驶对此并无把握，前机跟他们同航路，要是能上高高度，他们为啥不能就硬着头皮穿云呢人家又不是傻子 “星飞834x，高高度不可用，最高就9800米了，你看要上9800吗”副驾驶的期望在短短两秒之后就被无情击碎。 “9800米”副驾驶咀嚼着这个高度，对此他没什么把握，不知道9800米能不够越过去。 严臻沉默了片刻，心里早就是骂开了：“之前有9800米过去的吗” “二十分钟之前有一架9800米过去的，报告有严重的积冰和中度以上的颠簸。”管制回答道。 “二十分钟的话，那现在估计情况更加严重了。”严臻嘴里嘀咕道。 其实现在云层分布也比较奇怪，现在飞机上面有一层浓厚的层云，严臻是看不到太阳的，至少说明头上那层云应该挺厚的。关键是下面也是满天云，也就是说，现在飞机是夹在两层云之间。 要上就上高点，要是上个半高不高的位置，正好陷入满天云中，岂不是比现在还尴尬 “算了，算了，我就保持现在的高度”想及此处，严臻干脆放弃了上高度的想法。等会儿上高度还出不了云，在高高度的速度裕度还要小一点儿，到时候一旦遇到强烈的颠簸，还不好操作呢 既然下定决心穿云了，严臻通知了一下客舱即将进入颠簸区，让她们尽快结束或者暂停手上的工作，广播乘客系好安全带，迅速检查一下乘客的安全带情况。 现在虽说还有些持续性的颠簸，不过都是比较轻微的，目视观察中离进云还有点儿距离，还有些时间让乘务员检查一下乘客的安全带。 有些乘客的安全意识是真的不行，光一个广播，他可能根本不以为然，但是要是出问题了，还是机组负责任。 严臻也知道就算没进云，说不得就出现个猛烈的颠簸，所以他特意提醒乘务组快速扫一下乘客系安全带的情况就行，不用一个个仔细检查，这样太消耗时间了。 按照机长的指示，乘务长进行旅客广播，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带。两个乘务员分别自前舱和后舱交叉而过，分别检查一遍乘客系安全带的情况。 为了引起乘客的足够注意力，乘务长坐旅客广播重复了三次。有没有引起乘客注意不知道，但是倒是把睡得正香的徐清给吵醒了。 本来进入颠簸区后，一些持续性的轻微颠簸就让徐清微微有些醒转过来。不过，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不算是真正醒了，现在被广播一刺激，仅有的一点儿瞌睡虫也都没了。 驾驶舱中，严臻和副驾驶调整好座椅，将椅背调直，系好肩带和裆带。 跟普通乘客的安全带不一样的是，飞行员的安全带是五点式的，而普通乘客的安全带是两点式的。飞行员多出的就是肩带还有一根从裆部穿过的带子，五条安全带能将飞行员紧紧地固定在座椅之上。 严臻和副驾驶也已经意识到一会儿怕是要好些折腾了，先把安全措施做好才行。 “客舱应该好了吧。”严臻嘟囔了一句：“让她们快些，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严臻刚刚调整好座椅，从飞机风挡上来看，飞机已经开始穿过一些孤立的小云团。离天气越近，云层越发厚实，本就接近傍晚，不算强烈的阳光被云层遮挡之下，严臻二人所及的视线已经逐渐转暗。 严臻所选的路径是如山峦般的云峰中凹陷进去的一块，飞机钻入其中犹如进入了时空隧道一般，有一种说不出的科幻感。 客舱如严臻所想，两个乘务员一头一尾，交叉检查，的确用不了多长时间。 这时候的徐清伸着懒腰，耳边还回荡着乘务长提醒系好安全带的广播。他的习惯是只要飞机开始滑行了，安全带是一直系着的，直到飞机落地到位。 “有颠簸”徐清刚刚从前舱往后检查的神色匆匆的乘务员，脑袋往后转了下，发现从后舱还有一个乘务员往前检查，看起来检查的速度很快。 “看上去一会儿怕是颠簸要挺强啊”徐清倒是没啥担心，他什么场面没见过，颠簸而已。 不慌不忙地叠着毛毯，盖着时间长了，还有些热呢。 耳边乘务员确认安全带的声音越来越近，徐清依旧是有条不紊地收拾毛毯。就在徐清甚至能听到乘务员靠近而来的脚步声时，徐清身子猛地往上飞起，但是由于安全带的制约，身子只是有微微地失重感，却没有真正地离开座椅，然而毛毯却是往上飞去。 第三百五十二章 英雄救美 睡得心满意足的徐清还在愉快地叠着毛毯，他打算叠成一块豆腐形状，板板正正。精致的我，就要叠出精致的豆腐块。 那种疲累之后，睡得神清气爽的状态实在是太过美妙了，徐清现在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不说了好吧，一个字，爽！ 光是看徐清眉目含笑地叠着毛毯的骚包表情就知道现在的徐清心情有多好。没办法，早起就不用说，上飞机之后各种问题，当然也不能算是大问题，但是吃苍蝇不死人，它膈应人啊。结果整个早上，徐清一直处于被膈应的状态。 不仅被飞机膈应，还被机务和机长膈应。饶是徐清见惯风雨，心态无比强大，也架不住轮番轰炸，最后整下来，心神俱疲！ 那种生理和心理上的巨大劳累之后，再能有一个充足的休息放松是何等的美妙？徐清现在的体会就是这个！ 然而，徐清觉得现在就是舒爽，老天爷的意思却是不一样。老天爷的意思是，睡舒服了，马上给我起来干活了！ 徐清知道自己是劳碌命，安生不得，但是至少让我把这个豆腐块叠了吧？但是，老天爷说不行！ 短暂地体验劳动的愉悦感下，一切的平静被一阵突然而至的失重感打破。徐清感觉自己的屁股竟是微微离开了椅面，只是由于安全带的制约，他的身体没有真的飞起来。 这次的失重感是如此明显，以致于徐清的身体能够感受到明显的安全带的压迫，换句话说，要不是安全带的存在，现在徐清就可以体验一把凌空漂浮的感觉了。 人本来就是习惯于脚踏实地的生物，即便近代以来科技飞速发展，已然能够上天入地，却是依旧改变不了普通人对于失重感的本能的不适。 生理学上，失重的时候心跳会加速，肌肉会紧绷，而且血压升高，人就会有心慌无力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惯性导致瞬间供血不足而引发的。 总而言之，失重感是人类本能抵触的感觉。可能经过训练能够克服这种恐惧感，但是对大部分人来说依然反感失重，至少到目前为止，徐清还属于正常人范畴。 他虽然见多了特情，不代表心理素质就被磨练得跟钢铁一般坚硬，只是说现在遇到一些突发情况，可能比以前没那么慌张了。但是，失重感这种深植于灵魂的恐惧，徐清还是克服不来的而且这次还是毫无准备地到来的。 就算是我们号称“民航之光”的徐清先生，在骤然失重之下，心脏还是猛地收缩了一下，手上一时不察，毛毯没有抓紧，顺势竟然飞向了上空。 徐清原本还想伸手去抓飘向半空的毛毯，然而耳边响起一声惊慌尖叫。这声音如此之近，如同一盆冷水浇灌在徐清身上。徐清不管毛毯，转而顺着声音的方向转头看去，竟在身边发现一个乘务员。 这个乘务员原本都快检查完，准备到前舱座椅上坐下了。就在第一排和第二排的位置处，飞机陡然一颠，就是这个刹那，她的高跟鞋竟然离开了地面。 徐清好歹有安全带兜着，身子只是稍稍离开了椅面，毕竟没有真的飘起来。那个乘务员可就不一样了，她的身上可是没有任何制约物的，真的就像在太空飞船上一样，身子开始漂浮起来。 就算是徐清，稍微离开椅面的失重感就让他有些紧张了，像乘务员这种已然飘起来的情况，直接把乘务员吓得双腿都软了。要是此时她还能站地上，怕是也站不稳吧。 乘务员手忙脚乱之下，竟也没抓住什么东西可以固定自己，直到她猛然感觉腰肢被人一把搂住，接着身子一晃，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徐清腿上。 原来徐清发现身边的乘务员有危险，眼疾手快之下，左手直接环抱住乘务员的腰，往自己这边一扯，将乘务员整个人一把拉到了自己身边。 当时情况危急，他根本没有时间将乘务员安放到身边的空座上，只得顺手将乘务员报到自己腿上，同时右手同样抱住乘务员的腰身，仿若一个人形安全带固定住乘务员的身体。 徐清的动作何等之快，就算是乘务员被他抱着坐在腿上，等了半秒，乘务员才缓过神。 这种情况乘务员是接受过训练的，只要缓过来就立刻想起来程序来，只听乘务员双手抓紧座椅扶手，同时嘴上连续大喊：“请抱紧我！请抱紧我！” 没错，这时候不是说，你个色狼放开我！而是就应该说抱紧我，不能松手！现在如此强烈的颠簸下，没有固定的乘务员是相当危险的。要不是徐清，刚才乘务员飞上半空，然后砸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这时候没有男女避嫌的说法，公司规定乘务员就是要让乘客抱紧自己，直至确认暂时稳定后，就近找有安全带的位子坐好。 徐清当然也没有趁机揩油的念头，刚才情势危急，那还有机会从容地将乘务员置于身边的空座？第一个念头还是保命要紧！ 温香软玉在怀，徐清却是没有心猿意马，倒是刚刚徐清情急之下也没有兜住那个乘务员，乘务员真就是直挺挺地坐在徐清双腿上，双腿猝不及防之下，竟是又疼又麻！ 就在此时，客舱之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叫声。有些乘客虽说系好了安全带，但是是拿着平板在看电影，人没起来，平板却是飞起来了。 那几乎可以刺穿耳膜的惊叫声充斥在客舱之中，将整个密闭的空间渲染得更加混乱。到处都是如同经历末日般的恐惧。 之前徐清遇到特情的时候，那都是在驾驶舱中，对客舱的情况不是很了解。然而今天经历之后，他算是有所了解了，这还没遇到特情呢，光是一次剧烈的颠簸就叫成这样，要是真遇到特情，客舱不是要炸锅了？ 在乘客们惊惧的呼喊中，飞机下坠的趋势猛地止住。那似乎要破开天际的惊呼戛然而止，客舱中的所有人宛如都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竟是不能发出一点儿声音。 就在毫厘之间，飞机下坠之势顿住，刚刚起势的失重感瞬间转而超重感，客舱中的乘客们就好像身上被压着千钧重担，就连那喉咙也是被生生压住，呼吸都在这一刻屏住了。 若是失重感给人的感觉是丧失脚踏实地的恐惧，那么超重感就是实实在在的生理上的摧残了。整个人就好像被压在椅子上，个别人脸上憋得通红，宛如醉酒一般。 好在这次似乎乘客都比较听话，可能重复的旅客广播真的起到作用了。虽说客舱中到处都是惨叫声，哭喊声，但是没有真的乘客由于没有系好安全带而飞在半空砸下来的。 要是有乘客受伤，只要有两个，或者两个以上，只要飞行员有一点儿操作或者程序不正确的地方，那就是可以判定为严重事故征候。 严重事故征候什么概念？就是再差一步就是事故了。要是一个航空公司出现了“事故”级别的问题，那就不是飞行员一个人的事情了。那时候倒霉的就是整个航空公司，整个航空公司都要为这个事故买单。即便事故之后，航空公司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可能都要受到局方的刁难，日子会非常难过。 要知道，只要出了飞行事故，别说航空公司的领导要背锅，局方的领导有的也逃脱不了干系。可能本质上来说，出了飞行事故应该跟坐办公室的局方领导没关系。但是谁让你是领导，平时享受着作为领导的福利，真到了要背锅的时候，一个都跑不了。 严重事故征候的级别虽说比不上飞行事故那么严重，但是对飞行员个人来说，也已经是难以承受之重了。 停飞一年起步，是机长就撸到副驾驶，是副驾驶就降到最低级别，甚至有几个人情节严重的，直接永久停飞，取消其商业飞行的资格，吊销飞行执照。这种直接吊销飞行执照的情况虽说少见，但并非没有，由此可见，严重事故征候的级别有多高。 当然，只要不是大规模的乘客受伤，飞行员怎么受到处罚也不至于到吊销飞行执照那种地步，但也是够飞行员喝一壶了。 不过，有人可能好奇，有颠簸跟飞行员有什么关系，这种事是大自然的客观天气现象，有谁能够避免，而且有很多颠簸是无法探测出来的，总不能一有乘客受伤就往飞行员泼脏水吧。 话是这么说，航空公司和局方肯定要对当时飞行员的操作程序和决策进行分析，看飞行员是否遵守了法规。 颠簸的操作程序可能还好分辨些，毕竟是定死的东西。但是涉及到决策就很主观了。 有些飞行员觉得这片天气我可以穿，有些飞行员觉得这片天气我穿不了。有些飞行员觉得跟着前机飞就行，前机能飞，我为什么不能飞？有些就觉得别人怎么飞是别人的事，不能作为开脱的理由。 决策之中东西涵盖了太多主观的东西，主观的东西一多就容易造成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情况，一说不清，局方或者公司要处罚飞行员不就是随便就能找个由头了吗？ 所以飞行员是相当忌讳有乘客在飞机上受伤的，尤其是还跟自己有一定的关系。 刚刚这般大的起伏，还好所有人都系好安全带了，不然这段航班结束后，后面的航班严臻怕是不需要飞了。 剧烈的起伏仅仅持续了一两分钟，之后虽然也有持续性的，比较明显的颠簸，但是都没有刚开始那般吓人了。 乘务员看似乎没那么颠了，赶紧从徐清身边下来，坐到徐清身边的座位上，在此过程中，她的一只手都没有离开扶手，以此保持身子始终有一个固定。 现在飞机还在颠簸之中，只是没有刚才那么强烈了，她不敢直接去前舱，因为到前舱座位之间有一小段路是没有可以抓的东西，那时候要是再出现强烈颠簸，可没人救她了。 即便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很小，但是小命只有一条，总得要珍惜不成？而且刚刚乘务长在前舱给她打了个手势，让她就在客舱坐下，不要乱动了，等驾驶舱有新的指示再说。 因而，在她感觉到颠簸稍稍稳定之后，她立刻起身到旁边的位子坐下，并且快速系好安全带。 乘务员离开之后，徐清只觉得浑身轻松，就算再是个大美女，压得双腿发麻也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啊。徐清下意识地瞄了眼在身边坐下的乘务员，忽然心头起了一丝念头，这乘务员怎么有些脸熟？ 徐清算是比较脸盲的了，加之乘务员的装扮，发饰，甚至妆容都比较接近，徐清经常分不清乘务员哪个是哪个。就算是前一天一起飞过的，可能第二天转眼就忘了，就算是再遇到都不一定认出来。 这个乘务员明显面善，应该是在蓝天航空的时候不止飞过一次，不然不会有这等印象，或者一起经历过了什么特殊的事情，比如机场报警！ 对了，之前他跟一个叫唐琛的副驾驶一起执行航班的时候，机长是外籍机长。由于副驾驶跟机长好像有矛盾，当天航班落地之后，副驾驶直接通知机场联系机场公安说机长威胁他人身安全。 结果机场公安真的上来把机长，副驾驶和徐清全带走了。这个乘务员好像就是当时航班的乘务长，还跟当班副驾驶认识。事情最后还是秦河洛将他们捞出来的，那晚林霖还过去了。 之后听秦河洛说，她之所以知道徐清被带到派出所，还是当班的乘务长联系她的。 这个乘务员叫什么来着？ 徐清老健忘症了，才一年多愣是记不清名字来了。 “赵姗姗？”徐清转头看向那名乘务员，用一种不太确定的语气问道。 赵姗姗或许是久不见徐清，还是觉着刚刚坐在徐清腿上有些不好意思，显得有些拘谨，只是小声说了一句：“你好！” 徐清眼睛一亮，竟然还真是熟人。当时只听说因为唐琛报警的事儿闹成了一件大笑话，赵姗姗的乘务长被拿掉了，没想到一年多过去了，还没有恢复。 第三百五十三章 去西天请徐清 “我没认错人吧。”即便赵姗姗已经跟徐清打了声招呼，算是默认自己的身份了，但是徐清依旧不敢相信天底下竟是有这般凑巧的事情 一次航班上遇见了两个熟人！ 赵姗姗其实一开始就知道了徐清要加机组。她们乘务组每次航班的时候都要确认加机组人员信息的，只不过徐清现在不再属于蓝天航空，在网上的航班信息上，只能看到徐清一个名字而已，但是看不到其照片还有其他详细信息。 在此之前赵姗姗怀疑过是不是同名同姓，直到她看到了徐清的真人。 徐清上飞机后，先是去了驾驶舱打了招呼，出来之后到客舱要了个毛毯倒头就睡。赵姗姗这次航班是负责后舱，所以徐清登机的时候没见着。倒是赵姗姗在巡舱的时候见着了呼呼大睡的徐清，即便徐清外貌气质变化很大，不过，赵姗姗好歹是见过真人的，心里还是有些谱的。看了徐清的样貌之后，赵姗姗基本可以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徐清。 虽说身份确定了，但是不代表赵姗姗就有上前相认的勇气。且不说她跟徐清不过是一面之缘，而且牵扯的事情着实不是什么优美的回忆，赵姗姗还没脸皮厚到就这样跟徐清攀关系。 再者说，自从她的乘务长级别被拿了之后，日子很是不好过。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唐琛报警抓自家机长的事情在圈子里名声非常不好，所有与此相关的人员都不好过。到现在为止，客舱部还是对她苛刻相待，别说恢复乘务长级别了，就算保持现在的级别都是举步维艰。 与此相对的唐琛就更惨了，虽说恢复飞行了，但是一直以二副的级别来飞，不仅飞得窝囊，而且工资比之前少了将近一半。 这般巨大的付出下，唯一值得庆贺的就是那个外籍机长被解除了合同，同时被民航局列为黑名单，无法在国内继续飞行，只能灰溜溜地回老家去了。 虽说有所收获，但是这份代价太惨烈了，惨烈到唐琛甚至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应该忍口气。唐琛后来想了想，要是自己就这么忍气吞声，那他就不是唐琛了。只能说他运气不太好，遇到这么个奇葩，就当为民除害了。 自己现在在客舱部混得跟个鬼一样，赵姗姗也没脸巴巴地去主动跟徐清说话，只求默默地飞完本次航班，然后再无交集。 没成想，一次颠簸意外，终于还是让两人见面了，当是奇妙无比。 徐清跟赵姗姗又不是啥熟人，交情估计就跟水洼子那么浅，只是时隔一年还能在飞机上看见曾经认识的人，给徐清一种命运奇妙的感觉。 徐清觉得新奇，赵姗姗则是不然。混得好的时候，恨不得天下皆知，混得差的时候，就是另一番光景了，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别人不要理睬最好。 好了，现在不仅见到以前的老熟人了，还是混得最好的那个，那对比真就是天地之别，更是让赵姗姗浑身难受。 “你怎么还没有恢复？”徐清脑子一根筋，当然其实也不能说徐清一根筋，他根本就没有嘲笑赵姗姗的念头，只是真的好奇为啥赵姗姗现在还没有恢复乘务长级别。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徐清觉着自己跟赵姗姗也算半个熟人了，想来说话应该不用那么顾及才对，而事实上，偏偏赵姗姗就是在意得紧。徐清现在的问话，无疑就是揭了赵姗姗的伤疤，让赵姗姗又羞又怒。 赵姗姗红着脸，有些磕巴地解释道：“现在公司应该不缺乘务长，所以可能卡得比较紧。” 徐清不知道乘务那边晋升的道道，听赵姗姗这么说倒是没有深究的意向，只是问了唐琛的情况。 当得知唐琛这一年来竟是连原先的级别都没有恢复的时候，徐清端是讶异非常。徐清想了想，给赵姗姗吃了颗定心丸，他会从中活动一下，让唐琛早些恢复原先的级别。 赵姗姗听后大喜，唐琛现在要是能恢复原来的级别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不敢奢求太多。如今的徐清今非昔比，他说能从中活动一下肯定就不是信口开河，这点儿她是信得过的。 对于徐清来说，唐琛的事情不过是举手之劳，跟杨霁月沟通一下就行，反正当初他也是烦那个外籍机长得很。唐琛虽说鲁莽了些，但是事出有因，而且一年多的处罚也足够了，该是恢复原级别的时候了。 “对了，现在你们公司都没有餐食了吗？现在不是饭点了吗？”徐清奇怪道：“还是说现在已经过了饭点，或者没到。” 徐清看现在已经到了饭点，却没有一点儿要开餐的意思。当然现在还处于颠簸状态肯定开不了餐，不过完全没有要开餐的迹象。 赵姗姗听说徐清愿意出手帮唐琛，心情早已大好，顺口就是回答道：“现在已经取消餐食了，以后应该都没有了。” “没有了？走廉价航空的路子？”徐清皱着眉，对蓝天航空的经营战略变化顿觉新奇，甚至一时忘记了强烈的颠簸状态。 赵姗姗：“对的，公司已经明确廉价航空的路线。” 之前徐清还在蓝天航空的时候，蓝天航空就在走廉价航空的路子。各种缩减机供品，同时收紧免费行李的量。然而，虽然做的事都是在往廉价航空的路子上靠，不过蓝天航空始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廉价航空，不仅是对外这么宣传，对内也一直宣称公司只是控制成本，并不是廉价航空。 这怎么看都是有种要当那个什么又要立什么的意思。 “现在机票很便宜？”徐清问道。廉价航班基本可以等同于飞行的空中巴士，基本不提供额外的服务，大幅度缩减运行成本，从而可以降低机票价格，以低价来吸引更多客流，颇有些薄利多销的意味在。 “一些大城市之间的航班机票价格降低了不少，省内航班的机票价格没怎么变动。”赵姗姗解释道。当时蓝天航空确定廉价航空的战略后，曾经进行内部宣传，其中就涉及机票价格的调整。 对于大城市之间，或者准确来说枢纽机场之间的航线通常上座率不错，而且机票价格居高不下，算是比较能赚钱的航线。 不过枢纽机场之间的优质航班时刻都已经被几个大型航空公司所垄断，像蓝天航空这种地区性航空公司在枢纽机场的布局时间本来就晚，一步慢，步步慢，坑就那么多，占满了，后来者就很难再进入了。再者，像蓝天航空这种中小型航空公司根本没有雄厚的资金打通关节获得优质航班时刻。因而，造成了蓝天航空在枢纽机场之间的航班时刻非常地糟糕，不是早上六点多，就是晚上十一点多，加之其机票价格比大型航空公司那些时刻更好的航班也便宜不了多少，这就使得航班上座率并不高。别说赚钱了，还要亏钱。 不过，蓝天航空一直不愿意放弃枢纽机场之间的航线，如果长时间不飞这段航线，局方可能会收回这段航线的经营权。 就算是亏些钱，也要保住这类的干线航班，否则，将来再想进去，就连时刻不好的航班都没有了。 愿意为了维持干线航班亏些钱，不代表蓝天航空就愿意一直亏下去。在彻底确定廉价航空的战略路线之后，蓝天航空拆除了所有头等舱，同时降低了接近三分之一的干线航班的机票价格，如此一来，价格优势就显现出来了。 低廉的价格是一个巨大的优势，有些并没有太急事情的人纷纷选择蓝天航空，让得上座率大大提升。 不过机票价格下降幅度太大，导致此类航班其实还是赚不了钱，不过至少不会再亏钱了。能做到这个地步，蓝天航空算是比较满意的了。 再说，蓝天航空本来就不靠这类干线航班赚钱，他们靠得是省内航班和高原航班赚钱。而省内航班和高原航班并不在机票降价范围之内，至少说价格调整的幅度不大。 杨霁月来到蓝天航空之后还是拎得清蓝天航空的优势在哪里，短板在哪里。 蓝天航空坐拥国内数一数二的高原航线，同时背靠西南旅游区，这个基本盘不能丢，还要继续做稳做大。 不过，西南地区的民航市场不管再大，终究是有极限的。所以蓝天航空要发展必须要走出去。当初蓝天航空的高层正是知道这一点才决定改变发展战略。只不过，他们选择的视线是国际化，大力发展国际航线，拓宽国际市场。只是数年下来，事实已经证明国际化的战略是行不通的。 杨霁月综合分析之后，认为蓝天航空下一步的战略应该在西北。 西南多山，其地面交通不甚发达，所以省内航线异常发达。而西北地区多沙漠戈壁，区域又是极广，地面交通同样艰难，这时候西北区域内的航线同样上座率极高。 目前在西北地区运行的航空公司就是华航，不过西北地区的机场也有不少高原机场，华航的高原航线运行经验又不足，所以西北的不少高原机场并不在华航的运营范围之内。这使得西北民航市场还有不少空白。 蓝天航空作为国内高原航线运行经验最丰富的公司之一，进军西北有着天然的优势。而且这类区域性支线航班才是蓝天航空的未来。 徐清：“看来你们公司倒是想清楚了。” 俗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样的道理，一家航空公司要是走了廉价航空的路子，想要以后回头就很难了。 廉价航空这个路子走得时间长了，容易造成固有形象。以后要是想再重回高端路线，基本就不可能了。而且对将来施行新的增值业务也相当不利。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原蓝天航空的高层总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做的是廉价航空的事情，对内对外却始终不愿意承认，这也导致蓝天航空的廉价路线走得很不彻底，反而有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感觉。 杨霁月对蓝天航空的定位就清楚多了，坚定不移地走上了廉价航空的路线。 “而且，我听说我们公司的一些枢纽机场的航线会交由星飞航空运行，而星飞航空涉及西南特殊机场和高原机场的航线交由我们公司运行。”赵姗姗知道的还挺多，甚至连蓝天航空和星飞航空交换航线运行的事情都知道。 徐清眉毛一挑，惊讶道：“交换航线，还可以这样？” 航空公司交换航线甚至说出售航线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是涉及如此多条的航线，还是比较少见的。 星飞航空和蓝天航空虽说合作颇深，但是如此大范围地交换航线也是极为罕见的。昨晚，李先奕说周末聚会讨论蓝天航空和星飞航空合并的事宜，看来不是仅仅说说而已。而是已经超出了合并意向的步骤，已经迈出了实质性的一步。 星飞航空和蓝天航空这是要进行专一性运行了吗？ 其实这种事也很容易理解。星飞航空虽有涉及西南地区特殊机场和高原机场的航班，但是数量极少，运行特殊机场和高原机场都需要特别的资质才行。为了极少数的特殊机场和高原机场航班就需要保留一整套的培训体系，光是培训成本的代价就是极高的。为了区区几条航线而保留一整套培训体系，着实有些得不偿失。 同时星飞航空在干线航班的运行上比蓝天航空的经验可就丰富太多了。蓝天航空那些半死不活的干线航班送到星飞航空手里说不得能化腐朽为神奇。 就在徐清和赵姗姗相谈甚欢之际，颠簸稍稍平稳了些。赵姗姗看安全些了，就准备起身去前舱到乘务员座椅坐着。 一个乘务员老坐在乘客座位上总觉得不太好。 赵姗姗跟徐清说了一声，刚刚起身，就见到乘务长接了个电话，然后松开安全带，竟是往他们这边走过来了。 徐清紧了紧自己的安全带，准备再眯一会儿，便是这时，手臂被人拍了拍，抬头一看，竟然是乘务长已经到了跟前。 乘务长低声轻语：“哥，机长要你现在进去。” 第三百五十四章 遭遇下击暴流 时间微微往前拨动，在严重颠簸即将开始之前，严臻和副驾驶刚刚系好安全带的时候，离前方积云其实还有一段距离。 副驾驶收紧安全带，看着眼睛已然被乌云遮蔽的天空，在飞机航向右侧不远处，如同蘑菇云般的雷暴云给予了他强大的心理压力。 尤其是在天色渐暗的背景下，雷暴云中翻腾的电光犹如其中蛰伏着一头狂暴的巨兽，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摄人的恐惧。 即便是已经离雷暴云有足够的距离，副驾驶还是感觉心神颤动。不是说飞行员就不害怕危险天气了，都是血肉之躯，怎么可能都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圣人。 比起副驾驶，严臻的表情就显得内敛多了，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不时抽动的嘴角显露出严臻的内心压力也是不小。 要知道，在他们左侧还有一个同样大小的雷暴云，他们就是在两头巨兽之间的夹缝中穿越过去。要说他没有压力，那就是在吹牛。就算是在两片雷暴云之间的所谓安全地带依旧积聚了大量的云层，想要过去怕也是不得安生的。 “机长，咱们实在不行就返航得了，这个能穿得过去吗？”副驾驶憋了老久的心思最后还是说出来了。 他真的是有些害怕了！光是两边的雷暴云真就跟两尊门神一般，完全就是闲人免进的架势。 没错，现在副驾驶就是不想进去！ “咱们结合气象雷达，符合公司的雷雨绕飞标准，怎么就不能穿进去了？”严臻说话都是昂着头的，但他不是那种说话鼻孔朝天的人，现在他的说话神态是这般，看上去更像是自己给自己打气的做派。 严臻说得义愤填膺：“要是按你这么说，那夏天的时候，你还飞个求球！” 严臻说的每个字都是咬牙切齿，那不是跟副驾驶说的，而是仿佛跟自己说的。 说实话，严臻说的也有道理。夏天的时候，航路之上经常到处都是天气。要是遇到些范围大的天气，动不动就返航备降，那确实是飞不下去的。 航空公司有严格的雷雨绕飞规定，对于不同高度下与雷暴保持的安全距离做出了详细的规定。这种关于雷雨绕飞的规定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和严谨论证的，按理说只要保持足够的安全距离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架不住雷暴闪电给予飞行员的心理压力，尤其是在光线较暗的背景下。 严臻还好一些，毕竟已经是机长了，见多识广，心理素质也不可同日而语，还能内敛情绪。副驾驶就没有这么好的心境了。 “蓝天834x，先上高度8100米，保持！”这时候管制突然来了一个指令。 副驾驶回复：“上高度8100米，保持，蓝天834x。” 严臻倒是没有多想，8100米和现在的高度也差不来多少，并没有什么区别，他在cp调了26600英尺的高度，推了个一千英尺每秒的上升率，让飞机慢慢上。 飞机起始爬升没多久，严臻将椅背调直，马上要进云了，总得要准备准备。 副驾驶看严臻并没有要返航的意思，虽说知晓返航的建议基本不会采纳，但是依旧心里凉凉的，眼看积云近在眼前，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我真是昏了头选了飞行专业，当初听我爸的话去考公务员多好啊！”副驾驶右手抓着遮光板的边沿，另一只手抓着椅面，看上去颇为紧张的样子。 随着和积云愈发接近，那种如临绝壁的窒息感让得副驾驶的小心脏都在砰砰乱跳。他仿佛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这使得他越发烦躁，最终万般复杂情绪汇成轻叹。 这声轻叹音量非常轻，轻到近在咫尺的严臻都没有丝毫察觉。然而，就在这声叹息落下，飞机直接栽进一片下击暴流之中。 宛如一只无形巨手虚空按压在飞机之上，前一秒还能保持住一千英尺左右的上升率，下一秒，飞机就好像撞上了天之穹顶，上升之势瞬间被止住。 上升之势被顿住之后，为了要遵循cp上给出的v/s方式的一千英尺每秒的上升率，自动驾驶顺理成章地认为现在飞机上不去是因为动力不够，便开始指令自动油门往上加。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油门从八十几一路加到九十八，同时还在继续往上加，已然快要接近极限。 当然正常情况下，发动机不会出现n1超限，因为发动机本身具有超限保护，不过不代表飞行员就可以完全不关注n1的变化了。 即便是加到了接近极限推力，飞机依旧跟凝固住了一样，不能上升丝毫。 上升率从一千英尺每秒急速下降为接近平飞，由于加速度的原因，整个飞机上的人立刻有了屁股离开椅面的感觉。 严臻自然感受到那种快飘起来的感觉了，他第一时间就在升降表上看到上升率不知何时竟是归零了。 “怎么回事？”严臻下意思问了一嘴。几乎是在同时，严臻就是条件反射地去看了pfd上的fa指示。 严臻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是不是自动驾驶出问题了，毕竟波音737的可靠性不错，但是做工还是比较粗糙的，偶尔自动驾驶抽风并非不可能。 要看自动驾驶有没有错误，最直观的就是察看pfd最上方的fa的显示方式。 现在fa上显示的是av和v/s，这样的fa显示就是正常垂直速率的自动驾驶方式的表达方式啊，并没有什么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呢？”严臻一时有些疑惑，摸不清什么状况，直到他的目光转到发动机的n1显示上，顿时心惊肉跳起来。 正常巡航爬升时候的n1大约是什么范围，这个数值会根据飞机性能的不同和外界空气密度之类发生一些变化，但是决计不会超过九十，现在不仅超过九十了，甚至接近了极限数值。 这种油门加最大的自动驾驶方式只会出现在自动驾驶的油门方式是n1的时候，比如高度层改变爬升或者垂直导航爬升。 垂直速率的自动驾驶方式，只要能保持选择的升降率和选定的速度就不会再增加油门，若是油门加到最大或者减到最小，不能同时满足升降率和速度要求的话会优先保证升降率而不是速度。 以爬升为例，一千英尺每秒的爬升率除非在高高度才能可能达不到而致使油门达到最大。在还不到8100英尺的时候，为了保证一千英尺每秒的爬升率要用到极限油门着实是不太可能的。 事情透露出一丝诡异。 或者说，不是推力不够，而是飞机就是爬不上去，有什么在制止飞机往上爬。 何以见得？ 因为速度增加了！ 大推力情况下，无法形成有效的上升率，只能通过增加的速度将额外的能量释放出去。此时，空速就在增加。 “这是咋回事？”严臻指着发动机指示，问向身边的副驾驶。 就算是机长也搞不明白油门加到最大了，空速一直往上加，偏偏就无法形成上升率，不是应该优先保证升降率吗？什么时候垂直速率的方式变成优先保证速度了？ 不对！这也不是优先保证速度，现在的速度已经超出了cp板上选择的速度。这种情况哪里都说不通，除非真有一股阻力不让飞机上升，才会出现如今只加速度，不加上升率的情况。 可是天上空无一物，有什么能阻碍飞机上升，端是极为诡异啊！ 副驾驶就算脑子迟钝些也能感受情况有些不对，一听机长问自己，嘴里嘟囔一声：“我” 这个我字还没有吐干净，再是一股更为强力的下击暴流轰击在机身之上。此时别说上升了，飞机竟入断线之鸟猛地往下坠去。 副驾驶话说一半，飞机状态陡然变化，一股空气裹挟着口水倒灌进喉咙之中，呛得副驾驶呼吸没有续上来，憋得直翻白眼。 “我t”严臻现在的感觉就像以前陪人去游乐园玩的那个跳楼机，要不是安全带压着，整个人非得飘起来不可。 这种情况在玩乐的时候很刺况下，飞机一下降，空速指数就蹭蹭往上飙。 好在刚才因为颠簸的缘故，严臻将速度稍微调小了些，不然现在超速警告一早就响起来了。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飞机状态变化这么大，自动驾驶竟然没有被颠断开了，实在是有够坚强的。 严臻看超速在即，倒是没有断开自动驾驶，在强烈的颠簸下，p推荐的还是接通自动驾驶，只不过要改一下自动驾驶的方式。 “发动机起动电门飞行位！”严臻一边指挥副驾驶，一边将自动驾驶的接通方式从d模式转为cws模式。 d模式的工作流程是fc/cp提供目标指令—f计算舵面作动量信号—电信号—液压伺服组件—舵面。 cws模式的工作流程则是驾驶盘—感觉力传感器—f计算舵面作动量信号—电信号—液压伺服组件—舵面。 d模式如果是最标准，最常用的自动驾驶模式，那么cws就是半自动模式，此时飞机只接管配平，不接管驾驶盘，飞行员可以通过驾驶盘输入操纵信号，以此干预自动驾驶的工作。 不过在cws模式下，通过驾驶盘输入信号需要超过一定的限制值才能成为有效输入值。 而起动电门飞行位则是在大雨，严重颠簸和双发失去推力的记忆项目中才会使用到。现在不仅仅处于严重颠簸，之后马上要进入云区，其中可能伴有大雨，还不如先发制人，打开起动电门飞行位得了。 副驾驶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差点儿背过气去，听到严臻的话才缓过神，连忙抖擞精神，伸手将发动机起动电门转到飞行位。 换到严臻这边，使用cws模式后，带了一下杆，干预了自动油门，稍微收了收油门。这一带杆，一收油门，速度登时就反应出来了，开始陡然下降。 在高空的时候，如果为了减速不能瞎逼收油门，万一收多了，再加油门回去，加油门是有迟滞性，而在高空环境下，空气稀薄，飞机性能不佳。一旦油门收得太多，速度可能从超速转而到速度过小，引发失速抖杆。 因而，在高空对于减速收油门必须保持足够的谨慎。 严臻在干预自动油门之后，眼见速度降下来了，立即撤去力气，不在干预自动油门的工作。 刚刚的下击暴流只持续了一会儿，飞机一下子掉了三百多接近四百英尺的高度。之后，飞机停止下坠，严臻和副驾驶还没有喘口气，又是一股下击气流压得飞机再度低头。只是这次的下击气流比之刚才那股可真是轻柔很多了，飞机的高度只是微微掉了一点，连一百英尺都没有。 就是这般飞机遭遇了持续不断的下击气流，虽然都没有第一次的那股恐怖和强力，但是始终压着飞机无法爬升。飞机一直处于阶梯性的下俯状态！ 也就是一次下击气流完，飞机刚要抬头，又是一股下击气流下来，瞬间浇灭飞机才有的抬头趋势。 唯一的幸运就是之后的下击气流都远比上第一股，等到飞机微微稳定下来，严臻控制着飞机跟副驾驶吩咐道：“问问客舱有没有人受伤。” 副驾驶刚将发射机转到客舱，两人耳机中就响起管制的声音：“蓝天834x，你们什么情况？再不上升，有冲突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消失的无线电 区域管制这个时候让严臻他们上升，无非就是下一个管制区域必须要到特定高度才能接收，比如8100米，所以要上到高度8100米才能转换频率，进入下一个管制区。 这个相当好理解。 另一个情况就是不久会有交通冲突，为了避免隐藏的冲突隐患，飞机必须腾出一个高度层。 严臻也是经验丰富了，对于管制区域的分布，何时交接，在什么地方交接，心中有数。国内航路还是相对固定的，飞的次数多了，心里就就会有一个大概的图景。 虽说不能完全精确交接的位置，但是至少现在的位置离管制交接还有一段距离，这点儿严臻可以确定。 再结合刚才管制的话，那么上高度就是为了避免冲突之用。 严臻心中焦急，这要是再整出个tcas的冲突警告，事情就复杂了。然而，现在的情况不是他想上高度就能上的，强烈的下击暴流根本不允许飞机形成有效的正上升率。 “蓝天834x，现在遭遇强烈的下击”严臻准备跟管制解释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解决办法，实在不行下高度也行。 只是如果是通过下高度的方式避开冲突的话，下方有更加浓厚的积云，不到万不得已，严臻一百个不愿意下去。 不过，就算再怎么不乐意，避开冲突是迫在眉睫的危险，下降进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严臻的解释说到一半，其无线电通讯就被另一个航班的飞行员打断了，严臻的话被直接覆盖了。 这种打断别的航班通讯，占用无线电频道的行为是非常不礼貌而且忌讳的，稍微有些常识的飞行员都不会这么干。 然而，现在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严臻顿时有些大为光火，自己这边有急事要解释，这个航班的飞行员不懂规矩不成？当班机长不会管管？ 下一刻，插话的飞行员的声音逐渐转而焦急，而且有足以清楚分辨的颤抖。 “东方5733，高度9500，云中严重颠簸和中度以上结冰，请求立即上升。”不用问，光是从那抖动不已的音调中就可以听得出来现在东方的飞机是处于一个什么状态。 要命的是，现在不仅仅是严重颠簸，还有中度以上的结冰，其中任意一个问题都能让当班机长焦头烂额。现在竟是两个大麻烦同时遇到，飞机上的机组不疯了才怪。 原本想要开口的严臻，强自压下了打断对方的念头，乖乖地闭上了嘴。从刚刚东方飞行员的语气中，严臻感觉到现在怕是机组对飞机的控制都要很弱了。 “东方5733，高高度被占用了，你现在能坚持一会儿吗？”跟严臻请求的结果一样，管制并没有同意东方飞机的上高度请求。 由此看来，刚刚管制不让严臻他们上高高度并不是随便找个借口搪塞他们的，而是真的是高高度不可用。 东方5733：“现在我们难以保持高度，而且机身情况比较严重，请求立即脱离积冰区。” 飞机积冰是相当危险的，机翼结冰会导致升力系数减小，飞机性能会因而减少很多，最多可以达到百分之三十左右，这是相当可怕的升力损失。 还有就是管道积冰，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皮托管积冰。皮托管提供的数据涉及到相当多的仪表指示，要是皮托管积冰堵塞了，先不说其他，最直观的空速的显示就会变得不准确。空速显示对飞行员有多重要，相信很多不懂飞行的普通人都能理解出来。 因而，飞行员对于积冰情况是相当敏感的，尤其是在严重的积冰情况下。中度以上的积冰就已经算是比较严重的积冰情况的。正是因此，东方的飞行员才会急于脱离积冰区。 要产生积冰，一来就是要有低温，二来就是要有可见的水汽。现在东方的飞机处于云中，高空条件下温度又很低，会有积冰乃是情理之中。加上临近雷暴，云中水汽充裕，所以积冰速度和程度都相当高。 如果继续在积冰区飞行，东方的机组已经无法预料接下来的飞行会变得怎么样。世界民航历史上有太多因为积冰而引发的事故了，东方的机组不想自己写在空难历史上。 “东方5733，现在高高度上不了，你现在下降可以吗？”管制提出了另一个办法，不能上升就下降呗，只要能出云就行。 东方机组几乎没有经历思考的时间，当即否定了管制的想法：“不行，现在我们的高度还只是零散的积云，下方全是浓积云和积雨云，下面的积冰情况肯定更严重。现在飞机的积冰情况已经很严重了，再下降进云，我们不能接受。” “东方5733，那你看偏航可以吗？偏航可以出云吗？”管制问道。 “不行！”这时候回答的是另一个飞行员的声音，应该是换成了机长通讯了：“云区范围很大，短时间绕不过去，我们现在请求立即上升。” “东方5733，那我去跟军方协调一下，看能腾出高高度的空域。”管制回答道。 要腾出高高度的空域就必须让已经占着高高度的飞机偏航，让出位置。然而现在偏航的区域属于军方限制区，不能随意进入，他们需要跟军方沟通一下，看能不能暂时开放限制区，以供他们调配。 东方5733：“麻烦你了，请你赶快，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就决定返航了。” 从气象雷达上来看，前方的积冰区还有很大的范围。不过，他们进入积冰区的时间还不长，回头飞的话，还有机会离开积冰区。 如果管制和军方协调不了，他们就不能拖拖拉拉的了，返航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管制协调的期间，又有一架飞机报告了：“华航4863，遭遇严重颠簸，现在已经无法保持高度了，申请退出rvs空域。” rvs即最小垂直间隔，按照国际标准是指在实行rvs运行的空域内，在fl290至fl410（包含这两个高度层）之间的垂直间隔标准由2000英尺缩小到1000英尺。即在8900-12500米的平飞巡航区间，两个飞行高速层之间的垂直标准由600米缩小为300米，从而该高度区间的飞行层数由7层增加至13层。引入rvs运行相当于提高了航路的带宽，提升了网速。 缩小垂直间隔确实可以提高航路流量，但是也因为垂直间隔的减小，安全裕度随之减小，这时候对飞行器的高度准确性就愈发高要求。 如果飞行器无法精确地保持正确的高度，就不能在rvs空域运行，必须立即退出rvs空域。 华航的飞机由于颠簸原因，不能精确地保持指定的高度，没有办法只能退出rvs空域这是情理之中的。 “华航4863，下高度7800米保持。”管制立即指挥道。 华航4863：“下高度7800米保持，华航4863。” 华航的飞机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下降的指令，似乎在华航飞机的区域并没有严重的积冰情况。 这时候，管制想起来刚刚东方的飞机也曾报告高度难以保持，插着档口问东方的飞机：“东方5733，你刚才说无法保持高度，现在偏差是多少？” 如果高度偏差过大，那下不下高度就不是机组能决定的了。 “现在高度变化五十英尺以内。”东方5733的机组回答道。 “好！协调结果马上给你回复。”管制说道。 “星飞8777，你右转航向050，现在有冲突。”管制指令道。 星飞8777：“右转航向050，星飞8777。” 这架星飞航空的飞机就是马上要跟严臻他们飞机有冲突的飞机，管制的雷达上是看得到下辖飞机的升降率变化的。就算是刚才提醒了蓝天834x，现在蓝天834x依旧没有上升的势头。 只要不是飞行员脑抽故意不上升，那就是蓝天834x可能遇到什么困难了。不管怎么说，总是不能寄希望于蓝天834x快速上升了，还不如他先手将有影响的飞机调开。 “星飞8777，我050的航向只能保持三十海里，再往前就要进天气了。”星飞8777给管制提前打了预防针。 管制：“知道了，蓝天834x，你什么时候能上到8100米？” “我们遭遇了下击暴流，现在暂时上不去。”严臻回答道。 “尽快，你跟星飞的那架飞机有影响。他偏航最多三十海里就要转回航路了。”管制将情况跟严臻说了下。 “好的，我们尽快。” 他们离8100米的高度其实差不了多少，只要避开了下击暴流，正常上升下很快就能到达。三十海里的话，正常飞行速度也要五六分钟。严臻不信下击暴流的范围还能持续五六分钟。 从无线电通讯里面看，现在航路上有大片的天气，各种请求调整高度和航向的通话，频道里热闹得很。 “龙跃4588，你们航路右侧二十海里之内可以自行绕航，天气没影响报。”频率里全是机组申请航向的声音。每转一个航向就要申请一次，现在管制频率里本来就很忙碌，这种不停的申请航向的情况会占据大量的时间，让真正有需求的机组没有发言时间。 不是说机组申请绕飞航向就是占用频道，浪费时间，如果不经管制同意，擅自转航向，遇到一些不好说话的管制，马上就把你报上去，没商量。 管制也深知这一点，只能在能力范围内给予机组足够的自由度，从而减小自己的工作压力。 严臻他们在持续了两分钟左右的下击暴流压迫之后，逐渐恢复了上升率，他将现在可以上升的情况报告给了管制。 管制还是准备等蓝天834x保持到高度8100米之后，再让星飞8777转回航路，以防万一。 解决完冲突的事情，压力稍微小了些，这时候副驾驶才联系了客舱询问了下刚刚剧烈颠簸的时候，有没有乘客受伤的情况。 当得知客舱一切情况安好的时候，严臻才算是真的松了一口气。现在飞机已经进云，只等穿过面前的一大片天气，一切就是柳暗花明。 飞机一进云，驾驶舱内就能听到雨滴击打在机身上的响动。这声音颇似小冰雹砸在铁板上的清脆响声。 严臻打开着陆灯，透过风挡，果然看见密集的雨滴朝着机头迎面而来。向着飞机后方飞掠而去的雨滴，在着陆灯光的映衬下，仿若飞机处于时空隧道之中，颇有些科幻感。 在进入雨区之后，飞机又开始进入持续性的颠簸之中。不过唯一庆幸的是这种颠簸的程度是密集的，小幅度的颠簸，还是在严臻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不知何时，左一和右一两块风挡上开始爬升裂纹般的电弧。风挡上的电弧如同有了生命一般，一呼一吸之间，从风挡雨刷处蔓延到整块风挡玻璃上，接着不过一两秒又缩回去，接着在涌出来，周而复始。 副驾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风挡起电弧的情况，他真的有点儿担心风挡会不会裂开，他是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尤其是只要眼睛偏一下就能看见两侧电光翻腾的雷暴云。他们就是那怒海孤舟，随波而逐，看起来弱小又无助。 这时候就体现出经验的差别了。风挡起电弧在严臻这边已经遇到过很多次了，早就是见怪不怪了，甚至还感概了一句：“积雨云里电荷好足啊，果然是靠近雷暴云的都这样。” 在积雨云中，尤其是临近雷暴云的时候，积雨云中会积聚大量的电荷，加之水汽充足，继而容易引发风挡电路局部放电。 短时间的风挡电弧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是如果电弧放电的持续时间太长，容易导致局部高温，这个高温可以达到上千度，长时间的局部高温时可能引发风挡玻璃有裂纹的。要是风挡玻璃出现裂纹，那事儿可就大了。 不过，从气象雷达上来看，穿越积雨云并不会消耗多长的时间，所以严臻不算很有压力。 略有放松的严臻忽然心有所动，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他思虑片刻，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是不是太安静了？”严臻皱着眉头，看向一边还有些不明白情况的副驾驶，说道：“什么时候我们听不见无线电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无线电失效 “机长，你说什么？”副驾驶早就被风挡上的电弧弄得心烦意乱，一时还就没听清楚，傻愣愣地伸长脖子，侧耳听严臻地话。 严臻没有答话，赶紧按下发射按钮：“区域管制，蓝天834x，你现在听我几个？” “听几个”是民航中的一种专业术语，是对无线电信号质量的评判标准。由一到五的数字来表示。如果听得对方说话声音清楚，又洪亮，也就是信号质量很好，那就表示无线电信号质量是五。差点儿的信号质量就是四，再次就是三。 通常来说，无线电信号质量低于三就说明信号质量不行了。 现实航班中，不仅是飞行员会测无线电信号质量，管制又是也会测无线电信号质量。谁要想测试无线电信号质量，就在频率里问“你听我信号几个？” 听者会根据信号质量回馈一到五中的任意一个数字，这就是无线电信号检查的一个大概流程。 问别人听信号几个，一个作用肯定是做无线电信号质量的检查，另一个作用就是检查无线电失效的起手势。 民航的无线电通话是讲究规矩的，不是说想说啥就说的，这样会显得很不专业。比如在验证无线电失效的时候 无线电失效的几率很小，但也不是不可能发生。无线电信号通常有三种，发射机故障，接收机故障，或者两个都故障。 发射机故障就是飞行员说的话，管制员听不见，但是管制员给出的指令，飞行员却能听得见。 接收机故障就是反之，飞行员说话，管制员听得见，但是管制员说话，飞行员听不见。 发射机和接收机都故障，也就是所谓的双向失联，谁都听不见谁的。 一般来说，无线电失效是怎么发现的呢？最常见的就是无线电频率里长时间没人说话。如果是在某些飞机少的航线上，或者凌晨，半夜的时刻，还算正常，可要是前段时间无线电频率里还热闹非常，没过多久就完全没声儿了，这能不奇怪？ 就在刚才，无线电频率里都还是跟菜市场一样热闹，见缝插针的机会都是少之又少，怎么现在一下子这么安静了，着实诡异啊。 如果飞行员长时间听不见无线电频率里的声儿，就会问一句：“你听我信号几个？” 这时候管制就会回答信号是几个，飞行员又不是真的要确定无线电信号，只是让管制出个声，让他听见就行。 之所以拐弯抹角，那是想要隐晦些，总不能直接说：“管制，你听得见我不？出个声给爷听听？” 信不信这么说，管制当场就给你举报了。 严臻长时间听不见无线电频率里的声儿，心中起疑，就想要验证一下，所以就问了管制听信号几个，就盼着管制回个信。 可是等了片刻，无线电频率里就是没有一点儿回应。严臻不死心，又是试着呼叫了几声，到最后也是不管不顾了，直接就问道说：“管制，听得见吗？” 就是这么一连几次发问，愣是管制那边没有一点儿吱声的。不仅如此，管制没声音就算了，连其他飞机的声音也没有，端是奇怪得很。 “机长，我试试！”副驾驶看机长严臻喊了半天没有回声，心头一揪紧，就准备从自己这边得发射机试试。 机长和副驾驶所用的甚高频天线不是一根，说不得使用他这边的发射机就能成。 “管制，蓝天834x，你听我信号几个管制，你听得见吗？”副驾驶越喊心里越焦急，他实在不想往无线电失效上引啊。 无线电失效那可是要挂紧急代码的，这要挂紧急代码的事情，他可是一点儿都不想沾着。 副驾驶喊得急了，忽然耳机响起断断续续的，如同电流麦一般，模糊不清的声音，像是管制的声音，又像是其他飞机的声音，背景噪声太大，副驾驶和严臻根本就听不清楚。 即便没有听清楚是什么声儿，至少有些回应了那就是好事。副驾驶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更是加急地呼喊。 便在这时，驾驶舱外轰然爆开一团刺目的亮光，就仿佛一颗闪光弹在风挡之前炸开，整个驾驶舱都包裹在闪亮之光中，严臻和副驾驶甚至在一瞬间失去了视力，俗称“亮瞎了”！ 闪电！是闪电！闪电的亮光竟然耀眼至此！ 明明他们已经保持足够的距离，怎么好像闪电近在眼前？ “不可”严臻心中刚起不解，耳机中陡然爆发出似乎要刺破耳膜的啸叫声。严臻和副驾驶犹如触电一般，忍受不住音调如此之高的声响，宛如千根钢针钻进脑袋中，太阳穴都快突起来了。二人就跟避开瘟神一样，将耳机甩开，不约而同地掏起耳朵。 “这无线电怎么了，要是我耳膜破了，找谁说理去！”副驾驶掏着耳朵，嘴上却是在不停地埋怨。 刚刚那阵啸叫声调子极高，顶天的尖锐，比他这辈子见过的所有女声都要尖，怕是只有手指甲刮黑板的声音能与之媲美了。 光是听见这声，他全身的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这是发自灵魂基因的不适感。 “无线电怎么了？”严臻也在掏耳朵，就算是缓到现在，他的耳朵依旧时酥酥麻麻的，此刻脑壳里还是小蜜蜂乱转的嗡嗡响。 副驾驶应了一嘴：“这莫不是无线电炸了吧！” “机长，我再试试喊喊他们。”副驾驶重新拿起耳机，在耳边听了听，确定没有啸叫声之后，重新戴了上去。 “管制，蓝天834x，听得见吗？”副驾驶继续了他的呼叫之路。只是经过刚才的啸叫声之后，现在耳机里都是持续不断的背景杂音。 刚才虽说杂音也很重，但是勉强还能分辨有些人声，现在好了彻底没有声音了，尽是一些背景噪声，根本没有些有用的信息。 副驾驶喊了半天，还是没有应答，便是停止了呼喊，转头看向机长严臻：“机长，咱们” 严臻不说话，反倒是摆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莫名地鼻子嗅了嗅，皱眉不解：“你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没？” “什么？”副驾驶一怔，严臻的节奏变化太快，他脑子还就真没跟上。 严臻又嗅了几下，眉头锁得更紧了：“奇怪的气味啊？没闻见吗？” “奇怪的气味？”这回副驾驶算是听懂了，也跟着严臻的样子嗅了两下，脸上逐渐起了一丝迷惑：“是有些奇怪的味道这个是臭氧的气味吗？” 在雷雨天气下，部分氧气会被电离成臭氧，而臭氧就是具有特殊气味的气体。现在他们似乎里雷暴云很近，附近存在一些臭氧那是情理之中。要是路过有臭氧的区域，发动机引气会将臭氧一齐吸入，到时候空调系统中充斥着臭氧，定是要散布到整个客舱，闻到一些奇怪的气味就不是什么说不过去的事了。 副驾驶之所以有这个想法，还是在于之前他就在雷雨天执行航班的时候遇到过好几次。很是自然地就联想到了臭氧这一环。 不过，细细品来，现在闻到的气味似乎跟之前闻到的臭氧的气味不太一样啊。 臭氧是带有一点儿鱼腥味的特殊气体，其气味特性还是比较明显，容易分辨的。只是，现在闻到的气味似乎不是很像鱼腥味啊！怎么有点儿焦糊味的感觉？ 焦糊味！副驾驶脑子一轰，百般不愿意说出自己的想法。飞机上闻到焦糊味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严臻看副驾驶脸色不好看，直言不讳道：“是不是有点儿像焦糊味？” 我去！副驾驶忌讳的念头被机长直接挑破了，只得硬着头皮点点头：“有点儿像！机长，你说是不是有人在厕所吸烟啊！” 副驾驶还是有些自欺欺人。 “你在开玩笑吗？现在有几个能将打火机带过安检的？再说，刚刚我不是让乘务组检查厕所了吗？现在厕所怎么可能有人？”严臻斩钉截铁道。 以现在民航安检的力度，能带着打火机过安检的几率基本约等于零，打火机是安检项目中的重点，很难蒙混过关。 再者说，刚刚他预计到会有剧烈颠簸，特意让乘务组快速巡舱，其中特别交代一段时间内，等过了颠簸区再开放厕所。 有没有时间巡舱严臻还不确定，但是肯定有时间能确保厕所没人。不管是那个理由都足以排除掉有人在厕所吸烟的可能性。 退一万步来讲，他也算是老烟鬼了，焦糊味和烟味还是分得清的。 这分明就不是烟味，而是类似于电线烧焦的糊味。 一旦起了这个念头，就如同梦魇一般挥之不去，严臻和副驾驶越想越觉得可能，两个人的小心脏也随之越跳越快。 最要命的是并没有火警探测的，他们两个人根本搞不清楚哪里出了问题，这种闹不清楚事儿的情况最是恐怖，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出什么幺蛾子。 “机长，咱们怎么说？”副驾驶这个时候拿不定主意，只能问机长的意见。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机长的作用了，正常时候，副驾驶还能包揽大部分时间，这时候机长的作用或许体现得不够彻底。不过一旦出现什么特殊情况，这时候主心骨就是机长，机长就是定海神针，是机长做出最后的决定。 “不管怎么说也要等穿过这片云区再说，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建立通讯，否则就算要备降都没处说去。”严臻说道。 现在飞机左右有雷暴云，下方的积云极为浓厚，一看就是积冰情况非常严重，暂时是下不去的。现在不管是什么情况，都要先穿过这片积云区，等天气没影响了，再视情况，该备降备降，该继续往前飞就继续往前飞。 所以说首要的问题就是建立通讯，不然想要备降什么的，总要跟管制沟通才行。整个空域又不是自己家开的，总不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而且如果真是要备降的话，还需要管制帮忙联系，飞机不能直愣愣地随便选个机场就进近，这就太无法无天了。 严臻不时地捏捏鼻子，一块鱼际肌在下巴来回剐蹭，显露出一丝焦虑的感觉。无线电失效并不会让他这么焦虑，但是换在现在的环境下就不一样了，这时候可是最需要无线电通讯的啊。 “试试高频！”严臻忽然说道。 “高高频通讯？”副驾驶脸色一垮，双手一摊：“机长，我从开飞到现在可是从来都没有用过高频通讯啊！” 现在不仅是国内，在全世界范围内的民航基本都在使用甚高频通讯了，高频通讯只在某些特定区域才会使用，比如说跨洋飞行之类的。 严臻和副驾驶从未飞过跨洋飞行，别说副驾驶了，就连严臻也没用过高频通讯。 “说的我用过似的。”严臻拨弄通讯面板，将vhf的按钮换到hf，这时候的通讯面板就可以调谐高频频率了，但是现在又出现一个问题了，严臻一瞪眼：“高频频率呢？” 副驾驶懵了，这高频通讯长时间不用，他哪里还记得啊！ “你怎么回事，转第一副驾驶的时候的问询没问到无线电失效？没问到高频怎么使用？”严臻毫不犹豫地将大黑锅甩给了副驾驶。 好家伙，这事儿就赖到我头上了！ 副驾驶无辜道：“机长，那你们转机长的问询可比我们严格多了，那你咋就” 严臻很是不悦：“我聘机长都多久了，哪里还记得住，这长时间又不用的。你转一副多久啊，昨天一起飞的时候不还说你飞一副还没飞几班吗？这才过去多久啊，你就忘了？行不行啊！” 严臻的最后一句已经涉及到人身攻击了都！ 副驾驶被严臻喷得快怀疑人生了，虽然很是窝囊，但究其原因还是自己没有好好学习，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严臻看副驾驶指望不上，最后还得靠自己。他努力回忆了一番，似有些许线头，拍拍副驾驶的肩膀：“去，去拿高空图。” 严臻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点儿什么，他记着高频频率好像是记录在高空图上，每片区域都有自己的高频频率，似乎是以一个表格形式呈现的。 “蓝天834x，你那边天气还有影响吗？可以右转航向250吗？”管制看蓝天834x已经上到并保持高度8100米了。其它飞机为了避开天气，申请了一个航向，正好跟蓝天834x有些冲突。所以管制就试着跟蓝天843x商量一下，如果蓝天834x能转一下，让出一片空域，那其它飞机也好躲开危险天气。 当然，如果蓝天834x不方便转航向，管制也不会强求，只会自己另想办法。 “蓝天834x，你看方便右转航向吗？”管制看蓝天834x没有回应，再是问了一遍，等了几秒，硬是没有一点儿回答。 这时候，频率里又开始响起其它飞机的通讯声，刚刚才平息片刻的无线电频率重新回到了刚才热闹异常的情况。 管制疲于应付其它飞机的申请，将蓝天834x的事儿抛诸脑后，默认就是蓝天834x转不了航向了。 处置了一会儿其它飞机的申请，眼看蓝天834x快要到交接点了，管制就准备提前让蓝天834x转频了，便是指挥：“蓝天834x，联系区调管制13325，再见了。” 等了一会儿，没有应答。这时候的管制还没啥感觉，毕竟机组偶尔没注意很正常，而且现在无线电频率里非常繁忙，机组听漏了一次不算什么大事。也可能机组是在专注绕飞，没有注意到无线电频率里的呼叫。 别说是在雷雨绕飞这种高压环境下有所疏漏，就算是在正常飞行时，有时候机组聊天入神太深错过了一段无线电通讯很正常。 不过，一次没有回应很正常，那么两次，三次呢？两次，三次都没有回应就必须引起足够的重视了。 没错，蓝天834x被呼叫了足足三次还是没有回应。 “蓝天834x，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管制一连又呼叫了好几次还是没有回答，这时候的管制开始有些急了。 此时的管制不仅要处理其它飞机的绕飞申请，还要关注蓝天834x没有应答的情况，整得管制压力山大。 再是呼叫了数次，蓝天834x还是没有回应，这时候管制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了。不过，好在他在雷达上还能看见蓝天834x，同时蓝天834x并没有挂紧急代码，这是管制唯一欣慰的地方了。他可不愿意在自己的管辖区域，管辖时间内出现挂有紧急代码的飞机。 不是他没有能力处置紧急情况，而是他不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华航4789，天气原因申请航向120。”这时又有一架华航的飞机提出了绕飞的航向申请。 管制当即回答：“航向120同意了。” 紧接着，管制话锋一转，播报道：“现在全频道静默一分钟，除紧急情况，不要呼叫！” 现在无线电频率里人多嘴杂，保不齐就是蓝天834x的机组在嘈杂的通讯声中没有听到自己的呼叫，因而干脆让无线电短时静默，这要是还呼叫不到，自己就要换个方式了。 “蓝天834x，听到请回答，蓝天834x，听到请回答！”管制连续呼叫了两次，依旧是无人应答。 管制心头狂跳，立马换到应急频率里叫：“蓝天834x，区调管制1215叫，听到请回答。” 1215这个频率是国际通用的应急频率，所有飞机在正常情况下第二部甚高频都会监听这个频率。通常来说，要是叫不到一架飞机，管制会尝试通过应急频率再次呼叫。 可是事与愿违，就算是在应急频率里依旧喊不到蓝天834x！ 这下管制真的有点儿慌了，这算个什么事？叫又叫不到，又没有挂紧急代码，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真就是两眼一抹黑。 这种啥都不知道的感觉最是难受！ “难道说是雷雨天气影响到无线电通讯信号了？”管制心里直打鼓，不过自己也有些猜测。在雷雨天气确实会影响无线电的通信质量，不过现在通信设备早就是今非昔比，不是随便一个雷雨就能隔绝无线电信号的。 除非除非是雷电打坏了飞机上的天线！ 现在蓝天834x还没有挂无线电失效的紧急代码很大可能是机组还在尝试用其它方式取得联系，如果等段时间，所有手段都试过了还是不能建立通讯，那么唯有挂紧急代码一途可走。 虽说有所猜测，但是他不能等着蓝天834x挂无线电失效的紧急代码再有所行动，他必须再试试。现在正常的通讯方式都已经试过了，只能试试一些偏门的方法了。 管制从雷达上找到蓝天834x的位置，在离蓝天834x距离最近，高度最近的地方找到了一架飞机，就是之前跟蓝天834x有冲突的那架星飞5777。 “星飞5777，你帮我转告一下蓝天834x，就说管制在喊他。”管制吩咐道。 退一万步讲，如果真的雷雨天气影响了通讯质量，管制跟蓝天834x就是联系不上，那么这个时候让其它飞机代为转达就是比较可行的方案。 星飞5777顿了顿，便是说道：“蓝天834x，管制在叫你，听到请回答。” 一句话下去愣是连个水花都没激起来，蓝天834x就是跟一潭死水一般，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蓝天834x，管制在叫你，听到请回答！”星飞5777又试了一次。 最终星飞5777只得放弃：“好像喊不到啊！” “华航4785，东方6584，龙跃9888，你都帮忙喊一下！”管制这个时候也不管了，跟蓝天834x附近所有的飞机都说了一声，让他们都尝试喊一下蓝天834x。 一时之间，无线电频率里全是呼叫蓝天834x的声音，管制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不过结果很现实，就是喊不到。 就在频率里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有一个弱弱的声音插了进来：“管制，刚刚我好像听到蓝天834x在喊你。” 这道声音一出，此起彼伏的呼叫蓝天834x的声音立马静了下来，管制更是精神一振：“什么时候？说什么了？” “就在几分钟之前，他好像也是在叫你，叫了好几次！那声音太模糊了，说实话，我都不是很确定是不是蓝天834x，他的呼号我都没听得多清楚。不过，大概率是蓝天834x。”那个机组说道。 “之后呢？之后有听见没？”管制焦急道。 那个机组这时候就比较确定了：“后面就没听见了，就喊了一会儿，之后就没了！” “哦哦，那谢谢了！”管制感谢了那个机组提供的信息。照这么看来，那个机组听到的呼叫应该就是蓝天834x了。 如果刚刚那个机组提供的信息没有错误的话，管制此时心里已经有些计较了。 蓝天834x一直在呼叫自己说明机组可能也发现通讯有问题了，他们之所以尝试呼叫自己很大几率就是听不见无线电里有声音所以才怀疑无线电失效的。 既然长时间听不见无线电的声音那说明蓝天834x的接收机很有可能出问题了。 同时刚才蓝天834x一直想要联系到自己，自己这边却没有听到，其它飞机也没有听到，只有一架飞机隐隐约约听到了，之后更是没有消息了。说明蓝天834x的发射机八成也有些问题。 接收机有问题，发射机大概率也有问题，这不就是最为棘手的双向通讯失效吗？ 管制想及此处就觉得头大如斗！思虑片刻，管制还是决定将此事上报再说！ 此时驾驶舱内，严臻开着地图灯仔细寻找高频频率的位置。 果然，他记得不错，高频频率就在高空图上，他仔细辨别了一下，突然问道：“现在几点了？” “啊？几点了？哦哦！五点一刻！”副驾驶回答道。 “行，那就试试这两个。一个是全天24小时工作的，一个是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工作的。”严臻将高空图上的高频频率指给副驾驶看，等副驾驶看明白之后，直接将高空图丢给了副驾驶。 飞机一直处于颠簸状态，他一边要注意飞机状态，一点要凑近高空图找高频频率，高空图上符号数字密密麻麻，在抖动情况下，看得时间稍微长些就觉着头晕。 既然找到高频频率了，索性就交给副驾驶来干了，自己稍微歇歇。 高频的使用方式跟甚高频一样，就是频率格式不太一样。几乎所有甚高频的频率都是以一开头，比如1215，13355之类。而高频频率就没有这个说法，刚刚严臻大略瞄了一眼，这片区域的高频好像是以六开头的。 副驾驶将自己的第二部甚高频转为高频模式，机长那边的甚高频则是不变，还在监听刚才的无线电频率，万一通讯突然恢复了呢？ 副驾驶调好高频频率，调整好发射机，就开始呼叫：“蓝天834x呼叫，听得见吗？” 严臻那边其实也开了第二部高频的接收按钮，如果第二部高频有回应，他同样是可以听得见的。 只是副驾驶呼叫半天，就宛如泥牛入海，没有一点儿声音。 “换一个，换一个试试！”严臻指令副驾驶再换一个高频频率试试。 副驾驶哦了一声，对照着高空图又调了个频率。还是同样的呼叫，两个人竖起耳朵都在听，结果还是没有应答。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不会你这小子调错频率了吧！”严臻快疯了，指着高空图嚷嚷起来：“给我！” 副驾驶不乐意地将高空图还给严臻，他对严臻怀疑他调错频率的事情很不满。就算他不是什么技术拔尖的副驾驶，但也不至于调错频率吧，他是识数的！ 严臻才不管副驾驶有所抱怨，结果高空图，比对了频率，发现确实没有问题。他不死心，将另一个频率又转回来试了一试，结果还是一样。 “不是，现在是啥情况？是咱们高频天线也坏了？这什么运气？还是指挥室的人在睡觉，没听见？”严臻烦躁地将高空图往中央控制台上一扔，心态快爆炸了。 他用双手抹了下脸，稍微冷静了一下，调整调整心态。半分钟之后，严臻缓过来了些，舔着干涩的嘴唇，努力挤出一丝比哭着还难看的笑容，对副驾驶说道：“没事，别急啊！咱们还没到那个地步，甚高频不行，高频不行，咱们还有卫星电话，咱们还有acars，只要联系到家里，让家里代为传达也可以。” 卫星电话是基于卫星通信系统来传输信息的通话器，也就是卫星中继通话器，它可以填补在高空没有手机信号的问题。 现在几乎每架飞机上都配有卫星电话，现在黔驴技穷，只能利用卫星电话先联系到公司的运控部门，再通过运控部门将自己的意图转达给管制部门。或者说，管制部门有什么指令通过公司运控部门传给自己。 这种利用公司运控部门作为中介的联系方式非常麻烦，其效率完全比不上用无线电直接交流。但是现在走投无路，只能选择这个笨办法了。 而所谓的acars通信就是通过acars系统向公司的运控部门发送字信息，通过字信息交流。 由于acars的字通讯有字数限制，每次不能输入太多，而且只能输入字母，不能输入汉字，这无疑又增加了难度。不仅效率低下，而且难度颇大，比卫星电话的方法还要挫，所以这只能作为最后的无奈手段。 在此期间中，严臻一直能闻到似有似无的焦糊味，这算是他挥之不去的一个阴霾。他就想尽早建立联系，然后尽快落地。 现在其实离目的地n市已经不远了，如果能建立通讯，只要焦糊味没有加重，或者没有发现明显的特情，他还是决定继续飞往n市。因为其实飞往备降场和飞往目的地机场的距离相差不了多久，而且n市的配套设施还更好一些。 “卫星电话会用吧，你找一下公司aoc的号码。”严臻跟副驾驶说道。 这架飞机的拨打卫星电话的方式是通过cdu拨号的，公司早就将aoc的号码输入保存在cdu里面了，只要飞行员调出来，按下拨打键就可以了，还算是比较好操作的。 “会的，会的！”副驾驶是知道怎么调出aoc号码的，赶紧操作cdu。 严臻则是拿起湿毛巾擦擦脸，刚刚一连串的事情让他有些疲惫，他需要醒醒神。 就在严臻擦脸之时，忽地听到副驾驶轻咦一声，他边是擦脸，边是问道：“怎么了？” 突然，他觉得手臂被人推了一下，放下毛巾，就见副驾驶指着cdu，脸都黑了。 “机长，cdu自动关闭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风挡电弧（加更） “嗯？嗯！” 这两个嗯的语调是完全不同的，前一个是没听清楚，是刚扬的调子，短短瞬间之后，搞明白副驾驶在说啥了之后，前一秒刚刚起势的调子疯狂上扬。连带着眼皮都抬起来了，原本的眯眯眼都瞪大了很多，一双圆睁的大眼睛瞪着两侧cdu。 “不是不是，这什么情况啊？过分了啊，太过分了！”严臻心态直接炸裂，甚至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这个动作很可笑，但是也显示出他内心的震惊，这么离谱的事情都能发生到自己身上的？ “什么时候出问题的？”严臻问道。 副驾驶无语了：“我刚点了菜单键，先是我这边cdu黑屏了，之后我看你那边也黑屏了。” 在cdu中调出aoc的号码需要在菜单中选择sat的选项，然后就可以进入卫星电话的操作页面了。 严臻都不用翻快速检查单就知道双fc失效是怎么办。如果是换在平常，严臻根本不会有这么大反应。不就是恢复传统导航嘛，然后人工输入全重，n1和参考速度就行，他自觉飞下来没啥问题。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传统导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申请雷达引导，管制让我飞什么航向我就飞什么航向，很简单。 关键是现在联系不到管制，只能靠他们自己导航。自己导航也没啥，依次飞vor台就行，但是如果飞vor台就不能与飞行计划重合。按照无线电失效程序，是要按管制给出的最后指令飞，或者返回原航路，按照已定的飞行计划来飞。 如果是在很多年之前，这事儿还好办些，因为很多年之前，航路点是由vor台连接起来的，可以按照高空图，调vor频率，一路飞到目的地。 然而，现在的导航是pbn导航，航路上很多点并不是导航台，传统导航是难以定位的。这时候，飞行员就很难按照给定的飞行计划来飞了。 严臻不死心，在cdu上按了几个键，cdu还是黑屏，完全没有反应。 “先做检查单吧。”严臻一抹嘴，呼吸声都有些粗重，他指令副驾驶先做双fc失效的检查单，即便凭借他的记忆，就算是做完检查单也没有恢复双fc的办法。不过，该试的还是要试一下的。 照这么看，刚刚一直有的焦糊味应该就是有电路短路了，导致双fc失效了。 无线电通讯的发射机和接收机都出了故障，双fc也都坏了，肯定不是完全意外。联想到刚才强烈的电荷反应，怕不是跟外界雷雨环境下的高电荷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副驾驶没有立即做双fc失效的检查单，而是首先问道：“机长，那我们要挂紧急代码吗？” 这双fc一失效，两侧cdu直接黑屏了。一个故障断了两条路，现在卫星电话用不了了，acars通信也用不了了，原本还不是很慌的严臻真的有点儿慌了。 “等会儿，我喊个人进来问问。”严臻说道。 现在飞机上可是有一尊大神在，总要问问他的意见。 “刚刚蓝天834x联系上了吗？”区调室的值班主任站在当班管制身后，一脸凝重地问道。 刚刚当班管制试了很多办法都联系不上蓝天834x，并没有等到蓝天834x挂紧急代码就上报了值班主任。 值班主任听闻有飞机联系不上，下了指挥台，直接到了当班管制身后，监控最新情况。 当班管制摇摇头：“没有，从之前有飞机报告听到蓝天834x呼叫我们之后，就再也没有蓝天834x的消息了。不过，雷达上一直看得到蓝天834x，高度和速度都还稳定。” 管制联系不到机组最怕的就是飞机出现什么问题了，只要雷达上还能看到飞机，就说明飞机现在还在天上飞。高度和速度正常说明现在飞机状态还算稳定，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 “应急频率里喊过了？”值班主任问道。 管制：“喊了！还让其它飞机喊了，就是没有反应。不过奇怪的是，到现在蓝天834x还没有挂无线电失效的紧急代码。” “应该是机组还在尝试建立通讯，不过已经过了有段时间了，如果不出意外，一会儿机组就要挂紧急代码了。”管制员说道。 飞机上甚高频，高频，卫星电话，acars通信，这四种方式只要有一种方式可以建立联系就不用挂无线电失效的紧急代码。机组肯定是要挨个尝试的，而尝试是需要时间的。 “蓝天航空那边有消息吗？”值班主任问道。 如果甚高频和高频都没用，机组肯定是要联系本公司的运控，再让公司运控联系自己这边。 “没有，我问过蓝天航空的运控了。”管制说道：“而且，这架飞机挂的是蓝天航空的名字，但是呼号是星飞航空的8342。” “什么？你是说蓝天航空的飞机飞星飞航空的航班是吗？还有这种说法？”显然值班主任也很少听说过这种事，也不怪严臻作为机长听到这种做法都讶异非常。 管制：“是的！局方特批的航班！” “是的，是的！834x的话确实是8342的补班。我去，蓝天航空什么时候跟星飞航空关系这么好了，都快穿一条裤子了。”值班主任啧啧称奇道。 蓝天航空星飞航空值班主任略微咀嚼这两个航空公司，不久之后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蓝天834x的机组名单有吗？”值班主任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机组名单？”管制员一愣，没想到值班主任怎么就突然问起机组成员名单的事儿了，这弯转得有点儿陡啊，他脑子着实跟不上。 “现在我没有，我可以联系一下蓝天航空要一份过来。”管制员说道。 值班主任一拍脑袋：“算了，算了，随口一说而已。” 蓝天航空和星飞航空两个公司连起来，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男人的名字。 “先着重关注蓝天的这架飞机吧，尽量拉开间隔。通知下一个区域管制，让他们做好准备。”值班主任抹了抹自己的脖子，现在他们也没什么好帮忙的，只能为蓝天834x拉开足够的间隔，防止冲突。 管制转过头，看向值班主任：“需要再通知一下星飞航空吗？” 值班主任揉着太阳穴：“算了，等会儿吧。如果他们挂紧急代码了，再通知星飞航空那边。” 其实，基本只要飞机一挂紧急代码，那差不多就是天下皆知了，都不需要他们通知了。 “主任，华航的4633也联系不上了。”值班主任话音刚落，另一个管制员突然喊了值班主任，爆出一个让值班主任心脏病都快吓出来的消息。 “你说什么？什么时候？”值班主任连忙走到那个管制员身后，让管制员在雷达上指出华航4633的位置。 管制员很快就在雷达上指出了华航4633的位置，巧合的是，这个位置跟刚才蓝天834x的位置很接近。 “我刚刚在紧急频率里面也喊了，都没有回应。其它飞机反应也没有听到华航4633呼叫我们。”管制说道。 值班主任没有说话，而是来回对比了前后两架失联的飞机的位置，终于确定的确是两架飞机相距不远。 “得了，这华航的飞机比蓝天的飞机失联得更彻底。”值班主任吐槽一句。 蓝天834x好歹还尝试呼叫过管制，而且被其它飞机听到了。落到华航的飞机上，直接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是不是真就跟雷雨天气有关系？”值班主任自言自语道。 在管制的雷达上也是可以看见天气情况的，他们发现两架飞机失联的位置都是在两块雷暴云之间。一次是巧合，两次就要认真思考其可能性了。 值班主任指着两块雷暴云之间的空域，说道：“标注这边的区域，尽量不要让飞机从这边绕飞。” “可是主任，之前有好几架飞机从这边穿过去，并没有问题啊！”管制员说道。现在航路上的天气太多了，绕飞的空间被压缩得很小，如今还要限制绕飞路线，那他们还怎么指挥。 值班主任摆摆手：“我们就是建议而已，并不强制！” “哦哦，好的。”管制员松了一口气，只是建议的话，那他们的压力就小很多了。 “跟华航运控保持联系吧。”值班主任叹了一口气，今天看来是多事之秋啊！ “啥个意思？”徐清进了驾驶舱，一屁股坐在观察员的位置上，第一眼就看到了黑屏的cdu，嘴边噙着一丝苦笑。 被动还是触发了吗？ “甚高频没用，高频没用，现在cdu也用不了了。卫星电话打不了，acars通信发不了。”严臻言简意赅地将情况说了一遍。 徐清一挑眉：“然后呢？” “然后咱们挂无线电的紧急代码不？”严臻问道。 就算他是机长，不过徐清在飞机上，他还是要适当尊重一下这位大神的。而且，他强烈怀疑今天的接二连三的状况跟飞机上的这位撇不开关系。 不过，这位虽说非酋体质，但是向来逢凶化吉。不管能不能帮忙处置无线电失效的尴尬情况，至少把这位请进驾驶舱，当个吉祥物也行啊。 “办法都试过了？”徐清样子颇为淡定，慢悠悠地系好安全带，现在还有些颠簸，可是要注意着呢。 看到徐清气定神闲的模样，整个驾驶舱刚刚还紧绷的氛围一下子就松弛下来了。徐清自己都不知道现在他的已经无形中成为了一个定海神针一般的人物。在进驾驶舱的一刻，徐清的气场就快速影响了其他两个人的情绪。 这就是世界聚焦于你的中心人物的魄力吗？ 经历了那么多特情，在徐清看来只要发动机在转，别再整个机翼断裂的情况的话，他都觉得还在掌握之中。 早已承受过惊涛骇浪，还会在乎无线电失效这种池塘里的小水花吗？ 徐清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甚至有点儿想笑。 如果此时拉过来一个毫不知情的人看现在驾驶舱的情形，不看肩章，光看气场气质，八成的人会觉得徐清才是机长。 在徐清进来驾驶舱的一刻，严臻的气场就不自觉地弱了几分，仿佛进来的是一个局方检查员。 严臻真就客客气气地回答：“都试过了，还是联系不上。” “那都试过了，不挂无线电失效的紧急代码等着啥嘛”徐清很自觉地就说出了最后的决定：“我又不是神仙，还能意念修好甚高频和高频天线不成，还能让双fc重启不成？” 严臻尴尬一笑，是不是神仙他不知道，不过其中玄学还是值得品味的。是经过一次又一次的特情佐证的。 说完之后，徐清觉得自己这样好像不太好，毕竟严臻这个机长还在驾驶舱呢，自己越殂代疱，会不会有些失礼。 徐清最后还补了一句：“严哥，还是你决定吧，我就是给个建议。” 哎哟！这句严哥叫得严臻那是神清气爽，在副驾驶面前感觉极有面子，连下巴都仰起来了几分。 “行，我也是这么想的。”严臻应和了一句，给副驾驶一个手势，让副驾驶挂了无线电失效的紧急代码。 “真挂啊？”副驾驶自开飞以来别说挂紧急代码了，连稍微大一点的故障都没有遇见过了。让他挂无线电失效的紧急代码，还有些心理压力。 “挂啊！没挂过？那这就是你第一次了。”严臻有了徐清的支持，那底气不是一般得足啊。 副驾驶看了眼徐清，仿佛接收到莫大的勇气，调出了人生第一次的紧急代码。 在蓝天834x挂出无线电失效的紧急代码瞬间，管制室那边就立刻发现了。 管制员连忙通知值班主任：“蓝天834x挂紧急代码了。” 值班主任立刻到这边，拍拍管制员的肩膀：“通知一下星飞航空的运控吧。” 就在蓝天834x挂出无线电失效的紧急代码后没多久，华航4633也随之挂出了紧急代码，两架飞机就跟商量好的似的。 从雷达上来看，两架飞机一前一后，距离也就三四十海里，三四十海里的范围之类一连有两架失去联系的飞机，端是头疼无比。 忽然，管制员接到了一个电话，脸色微微变了下，叫来值班主任，小声说道：“徐清不是机组，不过在飞机上，他是加机组。” “什么？真在飞机上啊！”值班主任就跟见鬼了一样，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啊，我也没说让你查啊！我说查的是机组成员名单啊！” 值班主任当时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徐清的事儿，顺嘴就说了让去查一下机组成员名单的事儿。可是后面转念一想，网传徐清去了星飞航空，怎么也不可能是蓝天航空的机组。再说现在都什么时代了，鬼鬼神神的话实在不方便从他一个值班主任嘴里说出来。 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却被手下的人记住了，关键的是，徐清虽说不在飞机机组名单上，但是还真就在飞机上。 事情还真就邪乎了！ “主任，你刚才一开口我就知道你要问什么，这不顺道就给主任你查去了吗？反正又不耗什么时间，一个电话的事。”管制员嘿嘿笑道。 值班主任轻轻拍了下管制员的后脑勺，哭笑不得：“我咋就不知道肚子里多了个蛔虫？” “跟下面的区调管制联系好，密切关注这两架飞机，可能出了雷暴区附近，通信就能恢复了，我们不能认真考虑雷暴对无线电通信质量的影响。”值班主任嘱咐道。 分别负责蓝天834x和华航4633的管制员皆是点了点头。 “那我们飞哪儿？”驾驶舱内的三人都在商量现在应该怎么飞，严臻虽说是机长，但是处处先问徐清的意见。 徐清指着风挡上跳动的电弧，心里还是颇感压力。比起无线电失效，他其实更在意这个。 一点儿电弧徐清不算害怕，但是现在的电弧实在太多了，多到已经布满整块风挡，就像蜘蛛网一般笼罩在风挡之上，看起来分外渗人。 “这片区域积聚的电荷太多了，甚高频，高频的天线可能是被闪电打坏了，双fc可能也是外界电荷的原因，再这么继续下去，说不得其它电子元件也会失效。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脱离这片区域，否则其它电子元件再失效，那才就真麻烦了。”徐清分析道。 要是电子元件都失效了，那基本就可以回到以前学飞时飞那种小飞机的感觉了。虽然说不是不能飞，但终归是麻烦得很。 而且刚才据严臻所说，他闻到一点儿焦糊味，很可能就是电路短路，双fc失效很可能与此有关。唯一庆幸的是，现在的焦糊味似乎淡了一些，暂时不会有短路扩大化的隐患。 虽然猜测是暂时情况不会恶化，但是飞机上的事儿可能光靠猜测。飞机上线路这么多，谁敢保证不会有其它短路点。 严臻：“高度暂时变动不了，我们保持航向应该就可以尽快出去了。只是出去之后，咱们也回不了航路上啊，飞哪儿啊？” “计划呢？”徐清向副驾驶招了招手，示意副驾驶把飞行计划给他看看。 副驾驶面对偶像那可是乖得很，徐清一抬手，立马将纸质的飞行计划双手奉上，别提多恭敬了。 徐清接过纸质的飞行计划，翻了几页，笑道：“还在用纸质计划呢？而且还要填。” 过了一年多，徐清看蓝天航空的飞行计划还是纸质的，而且还是要往计划上填信息。什么加的燃油量啊，通波啊，放行，机位的经纬度，以及每半个小时记下高度层，剩余油量，燃油流量，还有跟计划油量的差值都要记录下来。 以前还在蓝天航空的时候，尤其是在飞省内航班的时候，动不动一天六段，再加上机务记录本和任务书，当这种航班的观察员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体力活。从开飞到落地到港，观察员基本笔头就停不下来，需要做大量的字工作。 当年徐清跟班的时候最讨厌飞的就是省内的航班，段数太多，每段都要记录，实在是麻烦得很。 没想到过了一年多了，蓝天航空还是老样子。 “公司说最近会推行无纸化办公，技术部正在研发电子cfp。”副驾驶热情得很，看徐清提到飞行计划的事儿，立刻就将自己知道的一些小道消息都说出来了。 “无纸化办公？电子cfp？”徐清笑着合起飞行计划，交还给副驾驶：“无纸化办公的话跟星飞航空学得吧！星飞航空人家可不用填飞行计划啊！” 徐清在星飞航空算是新人，但是真正认真学习过星飞航空的运行规范。虽说各个航空公司的飞行部大同小异，但是到底还是有些差别的。比如星飞航空现在已经实现了无纸化办公，不管是放行，还是飞行计划都是电子版。正常航前准备签派还是会给纸质资料，不过仅仅是因为现在还处于无纸化办公的试行期，提供纸质资料只是让机组有一个过渡，等试行期结束，签派席将只会提供纸质的任务书，以供机组过安检，其余资料将不再提供。 而且在星飞航空，飞行计划只作为飞行员保证航班正常运行的手段参考之一，并没有硬性规定要进行规范化填写。至少在字工作上，星飞航空比蓝天航空要轻松不止一星半点。 星飞航空这个公司虽说规模不大，但是底蕴还是有的。至少从无纸化办公上，蓝天航空到现在还处在计划阶段，星飞航空已经在试行期末尾了。 其实要不是蓝天航空跟星飞航空有合作，星飞航空传授了很多无纸化办公的经验，蓝天航空的无纸化办公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由于电子放行和电子飞行计划之类需要报请局方审批，不然就是违规，其中流程星飞航空比较清楚，有星飞航班帮忙带着路，蓝天航空就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所谓的技术部在研发电子cfp，怕是把星飞航班的软件拿过来，换个皮，然后测试一下就算自家的了。 徐清看破不说破，换了飞行计划之后，说道：“咱们飞骆岗吧！” “骆岗？h市机场的本场vor？”严臻问道。 “对啊！我看飞行计划咱们不是从骆岗方向进场吗？咱们一会儿出了天气就飞骆岗，然后按骆岗进场的传统程序，自行进近不就行了？”徐清说道。 “飞n市本场不行吗？”副驾驶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徐清此时正在解身上的安全带，听到副驾驶问这个问题，轻笑道：“回头好好把无线电失效程序看看。” 副驾驶立刻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乖乖闭嘴，却是被身边的严臻狠狠瞪了一眼。 严臻看徐清在解安全带，不解道：“怎么了？有什么事？” 徐清拍拍副驾驶的肩膀：“跟客舱说一下，驾驶舱有人要出去，通知一下安全员，帮忙挡一下过道。” “什么！你要出去吗？”严臻急得大叫，声音都有些尖锐起来。 徐清被严臻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很是不满：“瞎叫唤什么？你们这边动不动闪电闪一下的，我怎么睡觉啊！” 现在飞机还没有出雷暴区，外界时不时会闪一下，有些亮得狠的能把驾驶舱照得跟白昼一般，即便持续时间很短，就是一瞬之间，不过这般一闪一闪的，非常不利于徐清休息。 徐清打心底里就不觉得无线电通讯失效是多大的事儿，就算加上双fc失效，他也相信严臻能够处置好。 至于电路短路的问题，那就事关尽早出雷暴区的问题。现在穿云路线非常明确，就等着飞机慢慢飞了，他又不能加快飞机速度，坐在驾驶舱受罪干嘛？还不如会客舱睡觉去！ “别啊！客舱乱糟糟的，你在后面坐着不一样吗？清净些！”严臻尽力挽留道。 严臻可不想徐清回去，就算徐清什么事不做，什么话不说，光是在驾驶舱这么一坐，就有稳定军心的作用。他做什么事心里就有底气了，虽说这都是心理作用，但这个时候心理暗示还是很重要的。 至少徐清在驾驶舱里，他严臻就一点儿不带慌神的。 不是说机长就是没有感情的飞行机器，出了故障，出了问题，眼皮都不带跳的。飞机出了问题，机长一样会害怕的，就是程度不一样而已。 机长有技术傍身，可能就比副驾驶或者其他普通人的反应要淡定很多，至少从外在来看是这样的。不过这不代表机长就不怕，就不慌的。 人要是有了恐惧，不管是压制得多好，就容易诱发一些低级错误。民航史上有不少人为原因的低级错误，就是机组人员因为慌乱中出的。 要是徐清坐镇在其中，严臻就能以平常面对现在的情况，脑子也能清醒很多。 “清净个啥子哟！”徐清不依不饶。他本来就不是机组人员，不想过多得掺和进这次事件之中，万一时候局方调查起来。自己的非酋体质就又多了一个证据，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光辉笼罩下，他非常不愿背负这么一个玄学名头。 他就想安安静静地推出驾驶舱，安安静静地继续睡觉，安安静静地落地回家。等到局方调查起来，最好也不要出现徐清这个名字。 对了！还得要嘱咐他们事后别把自己的情况到处广播，他就想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民航界的柯南，这个大名头，他徐清万万是承受不起的。 徐清松了肩带之后，示意还要挽留自己的严臻不要继续说了，还顺嘴嘱咐了下：“今天我来驾驶舱的事儿不要说出去，除非局方拿着舱音怼你们脸上。还有，要是别人问今天加机组的是不是我，就说不是！同名同姓知道了不！记得跟乘务组也交代一下，保密！” 说完，还在嘴唇那边做了个拉链的手势。 “嗯？还等着干嘛？呼叫乘务组啊！”徐清看副驾驶还没有动作，提醒了一下。 副驾驶不情不愿地看了徐清一眼，又瞧瞧另一边同样不情不愿的严臻，最后还是妥协下来，就准备喊客舱呼叫铃。 副驾驶的手指还没有按到客舱呼叫铃按钮的时候，陡然之间，驾驶舱周遭外界亮如白昼，刺目的光芒充塞在驾驶舱之内。驾驶舱中的三人猝不及防，皆是不约而同地闭上眼睛，低下头躲避亮光。 此等亮光也是一闪而过，不过徐清双眼受闪光刺激，即便亮光消失之后，看着外面环境还是有些模糊。 “我去，这是闪电吗？”副驾驶惊呼一声。 就是刚才那一下，就好像他们是对着闪电飞的，而不是绕着飞，着实吓人得很。就算是徐清刚刚也被吓了一跳，心中更加坚定了要回客舱的想法。 这一闪一闪的，除了自己吓自己，没啥其它意义，还不如会客舱，眼不见心不烦。 突然，副驾驶又是惊呼：“风挡，电弧！” 徐清这时候的视力才算恢复正常，周遭情况清晰之后才是发现此时的风挡就跟碎成了渣子一般，全是细密的电弧。 而且现在电弧的表现形式跟刚才完全不同！ 刚刚电弧出现之后，不过一两秒就会消失掉，然后再出现，如此周而复始。换到这次，电弧就像在风挡上生了根，去不掉了。 饶是以徐清这般的心理素质，看到几乎布满风挡每个角落的电弧，他还是有些心里直突突。 太密了！这些电弧太密了！密到徐清甚至都害怕下一秒风挡就要碎了！ 在三人惊惧于电弧的密集程度之时，主警戒灯突然亮了起来，根据系统信号牌的提示是防冰排雨系统出现了问题。 徐清心念一动，立刻抬头望向风挡所在的指示位置。果不其然，风挡的过热灯亮了！ “我”脏话说到一半被徐清生生咽了回去，想到自己修身养性，连以前一些比较粗鲁的口头禅都戒了，此时可不能失了形象。 “风挡过热检查单！”严臻当即喊出了相关的快速检查单。 副驾驶早就找出了快速检查单，在防冰排雨那一章找风挡过热的检查单。 风挡过热的检查单其实非常简单。先关了风挡加热电门，过一段时间再开，如果风挡过热灯不亮了，就不用管了。如果继续亮，就关了风挡加热电门，打开风挡吹风器，吹掉风挡上的雾气，并且在一万英尺以下，限制250节的速度。 “风挡加温电门，受影响的风挡，关断！”副驾驶读出了第一个步骤。 风挡加温电门一共有四个，现在只有一个风挡过热灯亮了，按照快速检查单，只需要关了风挡过热灯亮了的对应的那个风挡加温电门。而不是四个全部都要关。 “关吧！”严臻点了点头，示意副驾驶关闭相应的风挡加温电门。 这时候徐清也不急着出驾驶舱了，坐在后面静静地看严臻和副驾驶处置风挡过热的故障。此时他心里有些压力了。风挡过热很容易就联想到风挡碎裂，这是本能上就会联系的，不可遏制的念头，如果风挡玻璃碎裂，那算了，不敢想！ 刚才那一下闪光是真够吓人的，但是就是雷声大雨点儿小，没什么实际危害。真正诱发风挡过热的，还是那可怖的电弧。 之前就说过电弧的出现可能导致局部高温，进而引发风挡过热灯亮。同样的，风挡玻璃局部过热，是有一定几率使得风挡破裂的。 风挡过热不怕，怕的就是风挡破裂，那就是吓人的。 当然风挡是分层的，外层风挡裂了，内层完好，至少还能保证安全，反之亦然。但是眼里看着风挡玻璃全是裂缝，那心理压力得有多大，看着就吓人。 要是两层都裂了，哎哟，想想都脊背发凉。 副驾驶按照快速检查单的要求，在得到机长的许可下关闭了相应的风挡加温电门。 “等到两到五分钟！”副驾驶继续读道。 “计时！”副驾驶和严臻不约而同地开始计时。 严臻也想到了可能是刚才的电弧现象导致风挡玻璃局部高温，所以稍微多等了一会儿，在大约等待了五分钟之后，严臻才说时间差不多了。 “风挡加温电门，接通！机长，那我接上了！”副驾驶手放在风挡加温电门上，在接通之前还是问了严臻的意见。 在严臻点头同意之后，才将风挡加温电门重新接通。 “如果风挡过热灯熄灭，继续正常操作。如果风挡过热灯再次亮，关断相应的风挡加温电门，拔出风挡空气控制钮，使得风挡内侧吹送空气除雾。”副驾驶一下子把两种情况都读出来了。 严臻和徐清以及副驾驶此时三双眼睛全都落在风挡过热灯上，在风挡加温电门接通后没多久，风挡过热灯等了一会儿就熄灭了。 徐清可以清晰地听到严臻长出一口气的声音。 “哈哈哈！吓死我了，一直起电弧，风挡过热，还是有点儿压力的呀！”眼看风挡过热的事情解决了，严臻一下子就活泼起来了。 “现在差不多也快出了雷暴区了。等出了雷暴区，云中电荷没那么多了，应该不会再起电弧了。”刚刚等待的几分钟，飞机也快飞出雷暴区了。只要不再起电弧了，风挡正常情况下也不会过热，算是告一段落了。 徐清心里的大石头也落地了，刚才确实有些紧张。 驾驶舱内一时之间，竟是起了些许欢快的气氛。 只是在一片轻松的氛围下，风挡之上的一处角落中，微不可查地出现了一处几乎不可见的小裂缝。 第三百五十八章 就是风挡裂了而已 “蓝天834x和华航的4633有联系没？”另一个区调室里，值班主任问一个管制员。 就在刚才蓝天834x和华航4633分别离开原先的管制区域到了另一块管制区域。前一个区调室已经将情况都通知了这里，让这边在接收这两架挂了紧急代码的飞机有了准备。 管制员指着雷达屏幕给值班主任：“从雷达上看，现在蓝天834x应该已经出了天气。不过，这架飞机没有回计划航路，而是右转航向080了。” “没有按照飞行计划吗？”值班主任看着雷达屏幕，蓝天834x确实已经偏离计划航路了。 “华航4633呢？” 管制员：“这就是比较奇怪的点，华航4633在绕过天气之后，转回了计划航路。这两架飞机都是去n市落地，照理说这一段的航路都是一样的。但是事实就是华航4633转回了计划航路，蓝天834x偏离了航路。”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回计划航路？”值班主任满头问号地低头看向管制员。 管制员回报以呆萌的疑惑脸。 都是无线电失效，前后就差了三十多海里的两架难兄难弟的飞机，怎么就能走出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呢？ 值班主任还是有些飞行知识的，知道无线电失效后，按照规矩是应该回计划航路飞行的。天上又不是只有你一架飞机，想怎么飞就怎么飞，肯定要守规矩啊。 在航路上飞行，管制就知道飞机想怎么飞，心里有数，好指挥其它飞机避让。若是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飞，管制根本摸不清机组的意图。那么管制就要给飞机的前后左右，方圆之内留下足够的间隔。 那间隔拉得可就大了，估计管制能发疯。管制最怕，也是最讨厌的，就是无线电失效的飞机瞎比乱飞。 没错，现在蓝天834x就是瞎比乱飞的那个，就是不守规矩的那个！ “不应该啊！这是常识性问题啊，这不回计划航路，他们脑子里想的是啥？”值班主任还是理解不了蓝天834x机组的脑回路。按照正常来说，能聘机长的人怎么可能能做出这样很不合常规的决策。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不相信一个拥有机长资质的人不晓得无线电失效要按计划航路飞，除非机长当场发神经。可是，飞行员体检是有脑部ct检查和心理测评的，讲道理神经病别说是机长了，当飞行员都不可能吧。 值班主任真的在认真思考机长的精神状态问题。而且退一万步说，飞机上还有一个副驾驶呢，就算机长犯病，总不能副驾驶也一起犯病不。一架飞机上机长和副驾驶在同一时间一起发病的几率是多少？ 就像一个开车二三十年的老司机停车在岸边，结果挂错档，倒车到河里了。不对，应该比这个几率还要小。 那几率这么小，为啥还出现了呢？真就副驾驶和机长集体犯病呗！ 值班主任龇着牙：“他们这是要去哪儿？把雷达范围放大些看看！” 管制员按照值班主任的指示，放大了雷达范围，值班主任望着雷达屏幕半天，还真就品出点儿味来。 “你说他们是不是在往h市机场飞啊！”值班主任歪着头，又是打量了一会儿：“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向着骆岗飞！” “骆岗？骆岗vor吗？他们是向着vor飞，用的传统导航？”管制员被值班主任一提醒，豁然开朗：“他们不是不知道转回航路飞，他们是飞不了，不能飞？他们是飞机还有其它故障，不具备bn导航能力了？” “应该是的，不然根本解释不了。”值班主任点点头，赞同管制员的分析：“再等等，看看蓝天834x是不是还是保持这个航向，如果是的话，基本就可以确定了。” “如果真是不具备bn能力的话，及早通知n市机场方。没有bn能力飞不了rnav进场，让他们按照传统程序进场准确，免得到时候转不过来弯。”值班主任还吩咐道。 “不过主任，我还有一个问题。”管制员忽然说道。 值班主任：“怎么了？” “看样子华航的4633只是无线电失效，那为啥华航那边怎么还没有消息传过来呢？不是我听说飞机上可以打卫星电话吗？可以发短本吗？”管制员一下子点出了其中问题。 管制员的心思还是缜密，既然华航4633可以按照计划航路飞，那应该是f没问题，不然就要跟蓝天834x一样飞不了水平导航了。 既然如此，他听说可以通过cdu打卫星电话，可以通过cdu给公司发短本，那从华航4633挂无线电失效的紧急代码已经有段时间了，按理说够机组打卫星电话或者发送短本了吧，那为啥到现在华航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呢？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现在的情况处处透露出诡异！值班主任感觉自己的脑壳儿开始疼了！ 最近一段时间，整个东部沿海区域天气就特别多，每天都忙得很，累得跟鬼一样。今天好不容易没啥天气，任务轻一些。好家伙，刚舒服半天，直接给他整两架无线电失效的飞机。 一架不仅耳朵聋了，眼睛也瞎了。另一架更气人，耳朵不算聋，顶多算是耳背，明明可以借助助听器，硬是不用。不聋硬是给你装聋子。 值班主任的心态发生了一点点变化 “等会儿吧，反正这边空域也不紧张，再等会儿”值班主任拿那两架飞机也没有办法，只能压着火气等着。 在华航的那架4633飞机上，也就是值班主任说的那个不聋装聋的机组，此时机长和副驾驶两个人脸黑得跟锅底一样，二人皆是望着cdu草稿栏上显示的一段话。 acars no rs没有信号！ 没错就是这么尴尬加要命！ 这架飞机的acars系统或许是因为飞机太老了，还是啥其它原因，acars的信号一直很差，经常没有信号。 acars系统不工作是可以放行的，只是舱单需要人手送，然后无法要电子放行，只能要语音放行，其实对飞行来说影响不算特别大。 华航4633在起飞之前的地面时间时就出现为了acars没信号的问题。不过当时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就让机场人工送了舱单。没想到这么一个小问题，放到现在这么要命。 这算是华航4633机组的责任吗？当然不算，因为他们符合放行要求。那只能说运气不是很好，老倒霉蛋了。 经典运气不是很好！ 可能这事儿也能让徐清背背锅吧，或许徐清的倒霉蛋气场范围超过了三十多海里，华航4633被笼罩其中，倒霉得连acars信号都收不到了。 只怪他们离徐清太近了！怎么能离这尊神仙这么近呢？神仙是要远观，靠近了是要倒霉的！ 至于卫星电话，这架飞机已经是保留的。现在民航对卫星电话的作用还不是很重视，并没有将其至于放行的必要设备中。或许将来局方认识到了卫星电话的作用，将其列为必要的通信手段，必须保持畅通，那就不会出现卫星电话保留的情况了。 至少按照现在来说，华航保留卫星电话是没有问题的。 华航4633的机长和副驾驶当看到acars没信号的时候，差点儿气得脑溢血。能像现在还能将火气压下去，没把cdu砸了，就算定力不错了。 徐清他们不知道在离他们三十海里远处，还有一个倒霉蛋机组在对着cdu发愁呢。此时蓝天834x的驾驶舱气氛就欢快很多了。 徐清还没有出去，刚刚风挡过热的事儿让他有些耿耿于怀，决定还是待在驾驶舱。万一，万一出现那个不敢想的问题，驾驶舱多个人也好帮忙。 在这一刻，他还是认清了自己！ “徐哥，我们不按计划航路飞，没问题吧！事后公司，局方会不会找我们麻烦啊！”副驾驶对无线电失效还没有飞计划航路这件事非常在意。忍了半天之后，终于还是问出了内心的疑惑。 “我也想飞啊，不是飞不了吗？”徐清倒是淡定得很，反正他不是机组成员，锅怎么也扣不到他脑袋上。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真是nice！ 副驾驶还是有些不放心：“不会引起冲突吗？不按计划航路飞！” “挂了紧急代码，他们就知道我们的情况了。会主动给我们留出安全间隔的，就是我们不回计划航路估计要让他们想一会儿了。不过，看我们的航向应该可以想得到我们在飞骆岗，到时候我们只能飞传统导航的结论也应该猜得出来。”徐清分析道。 徐清说了一会儿，话锋一转：“话说你们按照规定进行雷雨绕飞了吗？这甚高频和高频天线应该就是闪电打坏的。要是你们没按照规定雷雨绕飞，那岂不是就是机组未按规定雷雨绕飞，导致闪电击中通信天线，引发无线电失效了？不就是人为原因导致的不安全事件？” 徐清一通话说出来，严臻和副驾驶的脸都绿了。 虽然规定明确指出了各高度层的绕飞间隔，而且都是以危险天气主体的范围界定的。那什么是危险天气主体呢？如果危险天气相对孤立，这个就很好判断了。不过刚才一大片全是天气，这就是不好说了。 而且天气都是在变的，上一秒还不是危险天气，下一秒就发展成了危险天气。飞机可能飞着飞着就满足不了雷雨绕飞的间隔了。 严臻可以保证大致上遵循了雷雨绕飞的规定，但是是不是每时每刻都是，他还真不好确定。 其实，航空公司有关雷雨绕飞的规定非常苛刻。如果无时无刻都按着规定来绕，很多大范围的天气根本就过不去，只能返航备降。一到夏天，那基本就不用飞了。所以飞行员有时候也会稍微擦着规定边缘飞，只要不出什么问题，航空公司也不会真的细查，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不过，要是事后发现是因为闪电击中通信天线，导致无线电失效了，那性质就不同了。航空公司肯定要细查飞行机组有没有严格遵循雷雨绕飞规定。 如果机组守了规矩，那还算好。如果事后查出来机组没有照着规定飞，那源源不断的麻烦就来了。 之前心神一直用在绕飞，处理通信问题上，就没有想到事后调查的问题。现在缓下来，经过徐清一提醒，想想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的。 “你就别吓我们了，咱们公司现在不像以前了，应该不会这么上纲上线吧。”严臻心虚道。 换在以前的蓝天航空，安监部能把当班机组查个底朝天，只要有一个环节出问题了，机组就要吃不了兜着走。颇有些矫枉过正的感觉！ 自从蓝天航空换了东家，工作环境就没有以前那般窒息了，相对而言，其实严臻不是很害怕。就是徐清说话的口气有点儿渗人，搞得他也有些心虚了。 “我可是没乱说，你们也不看看什么事情！都挂紧急代码了，不仅公司要管，局方也要过问。”徐清嘿嘿笑道，只是那语气颇似挑动恐惧气氛。 徐清现在一脸奸笑，完全就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 严臻看出徐清这小子不安好心，不想再跟他搭话，免得自己吓自己，遂是调转枪头跟副驾驶道：“再试着联系一下，现在出了雷暴区，兴许能联系上。对了就在应急频率里面叫吧！” 现在他们的位置应该是出了刚才的管制区域了，不晓得联不联系的上，还不如干脆在应急频率里叫。应急频率所有飞机和管制都在监听，只要有一个机组或者管制听到了就行了。 副驾驶刚刚被徐清一通恐吓，早就神思不属，也不愿继续跟徐清交流，免得自己心态崩溃。 “蓝天834x，1215叫，有人听见吗？蓝天834x，1215叫，有人听见吗？听见请回答。”副驾驶还是一如既往地兢兢业业地呼叫，期盼可以有人应答。 跟预计的一样，副驾驶喊了半天，还是没有人应答，只有持续不断的背景杂音。 虽然有所预料，但是看还是叫不到人，严臻心里依旧有些失落。 忽然，在平静如水的背景杂音中隐约出现一段声音：“华航4633，1215叫！” “华航4633，1215叫，听到请回答。华航4633，听到请回答！” 在背景杂音中，华航4633的呼喊声特别小，小到差点儿副驾驶都没听见。 驾驶舱内的三人面面相觑，严臻二话不说戴上耳机，仔细分辨无线电中的话音。同时将扬声器开到最大，方便让徐清也能听见。 “华航4633，1215叫，听到请回答。” 这次驾驶舱内的三人算是都听见了，严臻的身板子立马直起来了，将发射机转为第二部，呼叫：“华航4633，听得见吗？” 徐清这时候身子逐渐前倾，虽说这种坐姿其实并不会让他听得更加清楚，只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而已。 严臻又尝试了几次之后，耳机和扬声器中终于传出来应答的声音了：“兄弟，我是华航4633，听得见吗？” “听得见，听得见，我是蓝天834x。你也是联系不到管制吗？”严臻神情振奋，沉寂半天，终于在无线电里听到人声了。 “对的，对的！我从刚才穿天气之后就联系不到管制了。兄弟你呢？你能联系到管制吗？帮我传个信呗。”华航4633的机长说道。 “这是说明咱们的发射机和接收机没坏是吗？”徐清眉毛都快挤成一团了，有点儿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了。 他们能跟华航4633联系上说明他们的发射机和接收机是没问题的，而且华航4633的发射机和接收机也应该是没问题的。那为什么到现在他们还是联系不到管制，华航4633也表示联系不到管制，这就说不通了啊！ 或许，唯一解释得通的就是闪电确实击中了蓝天834x和华航4633的通信天线，但是应该没有完全破坏，只是导致通信信号极差。 刚刚在雷暴区的时候，由于雷雨的原因干扰了无线电信号，使得本就信号极差的两架飞机直接变聋变哑了。现在出了雷暴区，雷雨干扰的影响基本可以排除了，所以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恢复通信。 严臻回答：“我们也联系不到管制那边，我们这边fc也用不了了，现在直飞的是骆岗。” 严臻将现在的情况和自己的意图都告诉了华航4633，同时严臻也想到了他们两架飞机应该不是通讯完全失效，而是损坏程度比较严重而已，他于是说道：“咱们两架飞机应该只是天线受损，并不是完全不能用。咱们都尝试再联系一下管制，说不得就能联系上。” “好的！” 严臻继续道：“我把我的打算说一下，要是你联系上了，就把我的意图告诉管制。” “你说，我记着！” “我直飞骆岗之后，从骆岗方向进场，使用24号跑道盲降进近，进场程序是骆岗12a。我现在飞不了rnav进场，只能飞传统的。”严臻说道：“到时候，我会就近脱离跑道，请让机场安排引导车，引导我进位。” 除了在天上的事儿，严臻还必须考虑落地之后怎么办。落地之后如果联系不好地面管制，就不知道该怎么滑行，这个时候就需要引导车帮忙。 不得不说，严臻考虑事情还是相当周全的！ “没问题！我这边可以飞rnav进场，不过方便起见，我也飞传统进场，跟你一样使用24号跑道盲降进近，进场程序也是一样的。也需要帮我通知引导车。”华航4633的机长说道：“我从tcas上可以看得见你，在我十点钟方向。照现在这么飞，应该是你先到骆岗，到时候我跟着你飞就行。” “好的就这么办！”严臻跟华航4633的机长达成了合作，谁要是先联系到管制，就将对方的意图同时告知管制。 或许真就是天可怜见，在两架飞机沟通之后没多久，副驾驶就在1215叫到了管制。 “蓝天834x，你们现在是直飞骆岗吗？”管制在恢复沟通的第一时间就询问蓝天834x的航迹。 “对的，对的！”副驾驶说道：“我们双fc失效，现在只能传统导航。” 严臻给了副驾驶一个眼神，副驾驶会意：“我们打算24号跑道盲降，骆岗12a进场，到时候我们按照程序下降，建立盲降。帮我们联系机场，落地之后就近脱离，请求引导车。” 副驾驶说出了原本的打算，管制那边稍等一会儿回复：“好的，我们会通知n市机场方。” “蓝天834x，你们还有需要什么帮助？”管制问道。 “哦哦，还有一件事”副驾驶整理了下语言：“我们刚刚联系到了华航的4633，他的打算是跟我们一样，24号跑道盲降，骆岗12a进场，他们应该排在我们后面。对了，他们也要引导车的。” “你说什么？你们联系到了华航4633？”管制员愣了一下，他身后的值班主任脸色颇为怪异。 合着他们紧张了半天，蓝天834x和华航4633已经私下聊开了可还行。 “对的！我们可以联系到他们，他们的发射机和接收机应该有些损伤，只能在短距离之内通信。”副驾驶说道。 “你稍等！”管制说了句，然后转头看向身后的值班主任。 值班主任摆摆手：“你去沟通一下n市机场吧，让他们给个方案出来。” 过了没多久，n市机场那边反馈来一个方案，管制员立马通知蓝天834x：“蓝天834x，你们可以按照骆岗12a进场，24号跑道盲降进近，修正海压预调1012。塔台会实时关注你们的位置，提前给你们安排好引导车。” “没问题，那华航的那位兄弟呢？”副驾驶问道。 “你通知一下华航4633，他们到骆岗上空之后原地盘旋一圈，拉开足够的间隔。后续可以按照骆岗12a进场，24号跑道盲降，引导车也会安排好。”管制员说道。 按照现在的趋势，蓝天834x应该是前机进场，华航4633紧随其后，不过两架飞机的间隔似乎不太够，所以需要华航4633在骆岗上空原地盘旋一圈，拉开足够的间隔。 “蓝天834x，你每十五分钟跟我们报告一下，我们会提前将你们移交到n市机场的进近。”管制说道。 现在蓝天834x可以联系到管制，严格意义上来说就不算无线电失效了。但是鉴于蓝天834x通信天线的受损程度，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又联系不上了。所以管制还是让蓝天834x每个一段时间呼叫他一次，这样以便掌握蓝天834x的动态。 “好的，没问题！”副驾驶当即应下来。 副驾驶说完，转而呼叫华航4633：“华航4633，管制同意了你的申请，24号跑道盲降，骆岗12a进场。不过，等你到骆岗上空的时候，原地盘旋一圈，拉开间隔。” “好的，好的，收到了，谢谢兄弟了！”华航4633的机长说道，忽地一转腔调：“这要搁着一年多以前，咱们就是一家人互帮互助啊，可惜了！” 蓝天834x驾驶舱上的三个人皆是表情古怪，这不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老黄历的事儿还拿出来说。副驾驶又是叮嘱一句：“你们也尝试呼叫一下管制，说不定能叫上。” 华航4633：“一直都在叫，没用行了！之后后面怎么飞就好办了。” 就这样，两架通信天线受损的飞机搭着伙儿前后飞向骆岗。在此期间，副驾驶按照管制说的，过了十五分钟之后就再次联系管制。结果就过了十五分钟，想再次联系管制就联系不到了。 副驾驶尝试了好多次还是没有回应，华航4633那边一直就没有联系到管制。果然通信天线受损，之前完全就是抖擞精神，拼着最后一口气联系到了管制。这不！履行完最后的使命，登时就寿终正寝了。 反正严臻他们一开始就没觉得能联系上管制，刚刚还跟管制说了两句，已经将意图告知了管制，进近方案都商量好了，就算现在联系不上管制，严臻倒是不怎么慌。 这种机组和管制都已经商量好的情况算是比较好处理的，徐清看没啥事儿，原本担心的风挡问题在出了雷暴区之后一直都没有出现。后面就是按着程序下降就行，没啥大问题。 n市机场是正宗的雷达管制机场，现在相当于退化一下，让蓝天834x和华航4633飞个程序管制而已。 徐清执意出去，严臻看问题确实不大，自己一直让徐清坐镇驾驶舱好像显得自己这个机长底气不足的样子，最后就没有坚持，通知乘务组和安全员让徐清出去了。 徐清的位置就在第一排，掀了帘子直接钻回自己的座位，抱着毛毯倒头就睡。刚刚一段时间脑力消耗太大，才睡醒没多久，困意又来了。 离开雷暴区后，飞机颠簸基本消失，徐清睡得很安详。 徐清醒的时候还是乘务员叫醒的，徐清一醒当即被严臻扯到驾驶舱。 “干嘛呢？拉拉扯扯！”徐清刚刚睡醒，还有些迷糊，起床气很重，被人硬拉着，相当不爽。 严臻则是激动万分，带着徐清一直到机长的左座位子。徐清被严臻按坐在座位上，很是不耐烦：“干嘛？” “你看左一风挡玻璃的左下角。”严臻拍了拍徐清的肩膀，示意让他仔细看风挡玻璃。 “什么啊？”徐清伸长脖子，睁大眼睛找左下角到底有什么玩意值得严臻这般郑重相待。 不过，徐清刚刚睡醒，眼睛干涩得很，看东西很是模糊，有些视线都是重影的，这种状态如何看到细小之物。 结果，严臻看徐清跟个老瞎子一样，眯着眼瞧了风挡玻璃半天，愣就是找不到问题所在。索性一手撑着遮光板，一手抵近了指着左下角一处非常不显眼的裂纹道：“看不见？” 徐清眼睛不舒服，再揉揉，一下子看得更不清楚了，摇摇头：“看不见！” “我去！你年检怎么过的。”严臻无语了：“裂缝啊，有条裂缝在风挡上！” “裂缝？裂缝！”徐清声音就跟被捏住脖子一般尖锐，仅有的一点儿迷糊劲被瞬间惊去。扒开严臻指着的手，凑近细细查看。 有了严臻的提示，徐清找起来就有目的性了。果然，略微寻找之后，在左下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一条如同头发丝的粗细的裂缝。 这条裂缝的位置非常偏，要是左座要看到，需要微微直起身子，伸着头去看。正常坐姿，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 就是这一条裂缝，徐清顿觉脊背发凉，心脏不由都加速跳动了几分。 这就是死里逃生的感觉吗？ 之前他一直担心有过电弧导致风挡局部过热，引发风挡破裂。在离开雷暴区一段时间后，他还稍微在驾驶舱待了会儿，以防万一。结果等了一会儿，徐清看没什么事，就放松警惕了，回客舱睡觉去了。 这个裂缝的位置确实相当偏僻，不注意真看不出来，而且就跟头发丝一般粗细，难以找出。 “风挡玻璃破裂，风挡玻璃破裂！”徐清脑中模拟出风挡破裂，高速气流冲击到驾驶舱，并伴随缺氧和寒冷的恶劣情况，那种环境下还如何操作呢？ 不敢想！ “什么时候发现的？”徐清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严臻，神色颇为凝重。 严臻：“落地之后，地面滑行的时候，还是副驾驶看到的。” “副驾驶”徐清看了下右座的位置，比对了一番，确实在左座看这条裂缝是有死角的，从右座看就没有了。只要副驾驶视线左转，就容易看到这条裂缝。不过这条裂缝这么细，副驾驶还能注意到，着实不易。 “就这一条吗？”徐清继续问道。 严臻依着舱门，磨着牙，显露出一丝焦虑的神情：“暂时只发现一条。我现在等会儿下去，等机务上来跟他说下。” “应该只有这么一条了，不然再多的话，估计撑不到落地了。”徐清盘算着：“你说会不会是划痕啊！” 风挡玻璃有时候会有划痕在表面，不仔细分辨有时候会跟裂纹混淆。 “应该不是！你侧着看，它是有深度的，划痕是没有的。”严臻分析道。 徐清都不用看了，他刚才就是侧着身子看得，发现这道裂缝是有纵深的，而划痕只是在风挡表面，并不会深入其中。徐清之所以有此一问，纯粹是想给自己找个心理安慰。 结果这话也就骗骗自己，可是骗不了目光如炬的严臻。 徐清一时之间沉默不语，脸色阴沉如水。好家伙，自己只是加个机组就搞得风挡裂缝，要是自己是在机组名单上，那风挡是不是要破给自己看？ 真就是非酋体质呗 “这事儿还有谁知道？”徐清忽地想通了其中关节，现在当务之急是别让闲杂人等知晓此事，不然传播出去，鬼知道会传成什么样！ 严臻肃然：“就副驾驶知道，现在！” “乘务组不知道吧！” 严臻一翻眼：“这事儿我跟乘务组说干嘛？ “没说正好，这事儿就咱们知道，待会儿机务上来，单独跟他说就行，不要声张。该走的程序咱们正常走，就是别跟闲杂人等说。”徐清说道：“这个航班事关蓝天航空和星飞航空，不能让外人知道风挡有裂缝的事儿。传出去对两家公司的形象都不好，知道了吗？” 徐清说这话的时候义正言辞，打着为两家公司形象着想的名头，实际上完全是口是心非。 为了两家公司着想？开玩笑，当年徐清在蓝天航空就没消停过，蓝天航空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风挡裂缝虽然吓人，对航空公司的形象是有那么一些打击，但是过段时间就能自行恢复，至少配不上徐清这般严阵以待。 徐清如此郑重可不是为了那两家公司，他要瞒的是梅婷婷。要是让梅婷婷知道他才开飞没多久又遇到问题了，回家可能又要不得安宁了。 这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静静地翻篇过去就是最好的。 “副驾驶呢？”徐清问道。 严臻指了指后舱：“去拿过夜袋了，随时准备下班。” “跟他说了吧。” 严臻：“说了，说了！你怕啥啊！你什么场面没见过，至于这么紧张吗？” “当然紧张啊！加个机组都加出这么多毛病，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怎么办？我一世英名就毁了。我跟你说啊，不许说我在飞机上，不然我招特情的名声就坐实了，知道没？”徐清再次郑重交代道。 严臻被徐清半请求半恐吓的姿态，搞得哭笑不得：“知道，知道，不说，行了吧！哎机务上来了。” 严臻侧着身子，让机务进去，机务一进驾驶舱，先是一顿，一下子愣住了。驾驶舱里怎么有个穿便装的人。 此时徐清里面虽然是制服衬衫，但是外面套了一层便装外套，乍看之下，还以为是普通乘客。 徐清见机务来了，赶紧起身：“师傅，你过来坐。” 徐清离开左座座位，给机务让出位置，自己则是坐到了右座上。 机务这才看清徐清里面是飞行员标配的白衬衫，裤子也是，这才知晓应该这位也是飞行员，怪不得。 机务坐在左座，徐清看机务师傅头上全是汗，应该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好心地递了一瓶矿泉水给机务。 机务倒也不推辞，接过来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问：“飞机都正常吧。” 徐清一笑：“还行，就是好像风挡裂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徐清危矣 “风风挡裂了！”机务被这一句话吓得差点儿把水灌到鼻子里，也顾不得喝水了，拧紧瓶盖，将矿泉水放一边，急忙问道：“哪里？哪里裂了？” 徐清指着左一风挡左下方的角落：“暂时就发现那边，你看看是裂了吗？” 机务连忙将座椅拉到后面，起身凑近风挡左下角落，看了一会儿：“机长，你们是干嘛了，是真的裂了。” 机务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徐清一眼，徐清摆摆手，朝机务打了个手势，表示我不是机长，机长在后面。 严臻脸色很不好看，这机务说得像是自己乱开飞机，把飞机折腾得坏了，气不打一处：“过雷暴区的时候，风挡起电弧了，应该是电弧高温引起的。” “风挡起电弧了？那就解释得通了，电弧持续了多久啊！”机务问道。 “从进雷暴区没多久就开始断断续续有了，一直到出了雷暴区，十几分钟？我还真没注意。”严臻不好意思起来。那时候光顾着处理无线电的问题了，还真就没计算电弧的持续时间。 “没事，没事！”机务说道：“机长，左下角那个确实是裂了，你填一下机务本，我再喊人过来看看。” 飞机有问题就要填机务本，这个严臻是知道的，在机务还没有上来的时候，他就让副驾驶填了故障记录，当即回道：“填了已经，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没了，后面就交给我们处理吧。”机务说道 “师傅，这样的话是不是要更换风挡了啊。”徐清问道：“大约要多久啊？” “肯定是要换了，对了，这飞机一会儿还要飞吗？” 严臻：“今天就不飞了，明天早上再飞。” “来得及不？”徐清知道更换某些部件需要很长时间，不晓得会不会耽误明天的航班。 机务：“关键是这边没有航材，可能需要从k市空运过来，不晓得来不来得及。” n市机场这边毕竟没有蓝天航空的基地，基本没什么航材储备。处理一些小问题还可以，像换风挡这种事儿，就需要本部航材室支持了，这边根本就没有可用的风挡玻璃。像这种情况，基本就是从本部空运航材过来。 之前徐清在蓝天航空的时候，经常会空运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这时候就会收到一个特殊货物机长通知单。运什么的都有，运小猫小狗，运鸡苗的也有，其中最常见的就是运送航材。 “咱们公司来n市的航班应该是中午那一班吧，不是过了吗？”严臻忽然想到就说了一句：“那明天的航班还走得了吗？” 正常来说，运送航材是以本公司航班为首选，毕竟不用钱嘛。以前蓝天航空还是天海集团辖下的时候，还能让天海集团的其它子公司帮忙运一下。现在蓝天航空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可就没那么多帮手了。 “这就要看本部那边怎么说了，可能会用其它公司的飞机运过来，花些钱嘛”机务笑道。 运航材这事儿就不是他们管了，没航材他们就办不了事儿，至于航材怎么来就是航空公司自己头疼了。 “我看悬，就看飞行部那些人的觉悟了。”严臻阴阳怪气道。 这时候徐清插了一句：“实在不行，联系星飞航空的机务部，这里是他们的基地，应该有备用航材。” “星飞航空的航材仓库肯定有！”机务斩钉截铁道：“星飞航空你别看公司不大，我去过一次他们的航材仓库，比东方的在n市的航材库还豪华。四台全新的cf56-7b涡扇发动机一字排开，看得我都快流口水了。再看看蓝天航空的，就一台新的，其它两台还是二手的，上不得台面。” “n市机场各个航空公司的航材仓库，星飞航飞认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真是眼馋啊！”机务微微闭着眼睛，似乎还在回味看到四台全新发动机时的震撼。 被自家的机务当面嘲讽，严臻脸上着实有些挂不住，不过他还真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蓝天航空就是要榨干航材的最后一点儿血，不到万不得已绝不用新的。当然，不是说旧的就存在安全隐患，这是不专业的想法。蓝天航空虽然过得紧巴巴，但是一切都是符合安全标准的，就是看上去样子不太好。 严臻轻咳一声：“你说星飞航空人家乐意吗？一块风挡玻璃不少钱吧，凭什么给我们？” “蓝天航空是仗义出手，现在因此飞机坏了，肯定要帮帮忙是吧，讲道理嘛至于航材费用，这就是两家公司自己谈了，我就是出个建议而已。”徐清说道。 “哦，就是耍嘴皮子啊！”严臻冷笑道。 徐清才不跟严臻打嘴炮，而是对机务师傅道：“要是真没办法，可以跟星飞航空的机务部联系一下。你不要说，让蓝天航空的机务部去沟通。这事儿不小，需要公司层面去联系才行。” 如果是让机务本人去联系，星飞航空的机务部能答应才有鬼了。就凭一个机务的一家之言，就送出去一块风挡玻璃，怎么可能。徐清是让机务先联系蓝天航空的机务部，让蓝天航空的机务部出面跟星飞航空的机务部沟通，这样就正式很多了，成功的几率也会大很多。 “知道，知道的。”机务点点头，这个套路他还是知晓的，不会傻愣愣地直接跟星飞航空的机务部沟通。 一看事情都交代完了，徐清一起身：“好了，没事儿了，那我就溜了，你是去酒店？” “废话，难道你要请我到你家睡不成？”严臻没好气道。 徐清嘿嘿一笑：“家里有人，不方便。” 徐清的房子房间还是挺多了，要是放在以前，请严臻过去住一晚倒是没什么。不过，现在徐清跟梅婷婷有正事要办，家里有旁人会非常不方便。 星飞航空，客舱部，乘务大队办公室小会议室。 小会议室的角落处有一台电脑，此时电脑周围围了好几个人，都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 这时候，电脑屏幕上正在播放视频，竟是之前经纬大酒店的酒店监控录像。 忽然，坐着的那个工作人员嘟囔一声：“她这是出去干嘛？不知道八点都是固定的查房时间吗？” 此言一出，另一边在静静喝茶的客舱部副经理杨娜不情愿地起了身，端着茶杯，过来电脑旁边，嘴上还说着：“记下她出门的时间，再看看她什么时候回来，之后找她谈话要用。” “真是让人不省心的丫头。”杨娜喝了一杯浓茶，嘴里有些涩涩的，让她不由皱起眉头。为了赵子舟没有按时归寝的事儿，她起了个大早，过来公司处理这件事儿，现在还有些困意。 “嗯？她这是要去哪儿？她是去了别人的房间？”操作电脑的工作人员原本只是想快进一下，然后看看赵子舟什么时候回房间的，好记下她的归寝时间。只是快进没多久，就发现赵子舟从电梯那边又回来了，不过没有回她的房间，而是走到了六楼的另一个房间。 杨娜一听这话，浑身一个激灵，连忙将茶杯放到桌子上，凑近电脑处：“让我看看。” 工作人员将进度条又拉回赵子舟回来的时间，然后指着屏幕说道：“她回来后直奔的是同楼层的603房间。” “603？”杨娜心里一咯噔，心里就知道不妙了。 经纬大酒店的六楼和九楼是被星飞航空包下来了，专门供给机组居住。 乘务员和飞行员男男女女的，其中也有不少谈恋爱的，或者一些其它不方便说的关系。其中的道道，航空公司都知道，也不禁止，都是成年人了，正常处关系，没人会闲得管这种事儿。 航空公司不管飞行员和乘务员之间的事儿，但是唯一禁止在过夜酒店混住，就是下过文严令禁止的。 星飞航空规定，只有结了婚的夫妻，在人资部报备之后可以混住，其余情况一律严禁男女同间。 男女之间有什么想做的，出去找个地方随便，但坚定不允许在公司的过夜酒店。星飞航空在这点上禁止力度尤为坚决。其中涉及的因素很多，情况也比较复杂，但是唯一确实的是公司的态度非常坚定，这基本就是星飞航空的红线之一。 基于此，星飞航空在排机组的房间时，除了坚决保证男女分开之外，对房间排布也有一定的规则。 相比较而言，飞行机组的人少很多，所以六楼左半边的601到620是专门开给飞行机组的。而右半边的621到640是开给乘务组的。至于九楼都是开给乘务组的，同时会留一些房间给本部人员视察的时候居住。 只有在极少数情况下，实在分配不开，才会不按这个规则分房间。 所以，在工作人员说出603这个房号的时候，杨娜就基本可以肯定，这个603房间里住着的应该就是飞行员。 “她脑子里在想什么？”杨娜暗骂一声，吩咐道：“你去查一下603的人是谁？先别跟飞行部那边的人说。” “哦哦，好的！”工作人员赶紧起身，办事去了。原本围着的一群人看杨娜神色阴沉，都是作鸟兽散，只是每个人心中都是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杨娜看众人散去，脸上依旧是余怒未消，只是瞥了眼电脑屏幕，遂是又快进了会儿。没过多久，杨娜的面色变得逐渐古怪起来，因为在监控中又出现一个男人，这人可是认识，不就是传闻跟公司老板有亲戚关系的李先奕吗？ 客舱部在查赵子舟没有按时归寝的事件后没多久，赵子舟就收到了在客舱部的朋友的电话。 “你干什么你！不知道是公司的过夜酒店啊，你还敢去飞行员的房间，不怕死啊，有什么事儿出去开房不行吗？你们是缺开房的钱不成？”电话一接通，赵子舟就被客舱部的那个朋友劈头盖脸地臭骂。 在星飞航空，进去异性房间就是大忌，不管是在过夜酒店还是出勤楼。想要做啥事儿，出去！不要在公司地盘！ 有这样的规定，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之前在出勤楼，一个飞行员和乘务员一夜情，结果被飞行员的老婆查出来了。堵着门骂那个飞行员，顺带还把星飞航空给骂进去了，说星飞航空尽是些藏污纳垢的地方，把公司高层气得半死。 此事之后没多久，公司就下发了关于机组住宿的各项规定，而且三令五申必须严格遵守。 像赵子舟这种情况已经查明，至少一年内停止转升，而且要通报批评，罚钱肯定也是要逃不掉的。 赵子舟的那个朋友就想不明白了，真就缺这开房的几百块钱不成，愣是就要往枪口上撞。 赵子舟脸色不变，反倒关心另一件事：“你怎么知道的，你在调查组？” 她这个朋友只是客舱部的基层员工，按理说轮不到她进调查组，但是现在她却知道，那原因只能有一个，那就是这件事传开了。 果然，她的朋友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都传开了！你去的那个房间的飞行的叫徐清是吧！你说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如果是那个徐清也就算了，就是一个同姓同名的，至于往上贴吗？要受罚不说，名声全没了，何必呢？” “你不懂”赵子舟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根本没有说清此事，而是调转枪头：“以后客舱部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我。” “我不懂？就你懂！现在知道怕了？顶多两三天，客舱部肯定要找你谈话，你自求多福吧。或者说，跟那个冒牌的徐清通通口径，看能不能从轻发落。”赵子舟的朋友道。 赵子舟嘴唇微掀：“到时候肯定是要好好讲清楚的。” 挂了电话，赵子舟长出一口气，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她轻声自语：“果然发现了啊，我特意将房间换到六楼起作用了！” 两天之后，客舱部，乘务大队小会议室。 小会议室中一共四人，杨娜居于首位，左右还有两个配合的工作人员，对着的是面无表情的赵子舟，颇有些三堂会审的意味。 “你知道你做的事情的性质吗？”杨娜首先开口。 赵子舟脸上戚戚，只是幽幽道：“我愿意接受公司的任何处罚。” 杨娜一怔，这才刚才是就认下所有错了？这也太快了，都不辩驳一下的？ “我不光指的是晚归的事儿，还有去异性房间的事情，你要搞清楚。”杨娜算是还比较不错的，特意将话说开。 赵子舟还是那副随意受罚的表情，根本都不带辩解的，只是重复：“我接受公司的任何处罚。” “我”杨娜气笑了：“你不知道我们可以调六楼的监控吗？你不知道查晚归都会查监控的吗？那你还去同楼层的异性房间，你换个楼层也行啊！” 赵子舟沉默不语，就受着杨娜的所说的一切话语。其实在她心里早就是乐开花了，她将房间从九楼调到六楼不就是为了让客舱部的人看到她进了徐清房间嘛 客舱部调查晚归的流程，她知道得一清二楚。其中之一就是调取所处楼层的监控，记录下出去和回来的时间。客舱部不关心晚归的人去哪儿了，只关心出去和回来的时间，所以不会跟侦探似的，查所有的监控来确定晚归的人的去向。 所以，如果赵子舟住在九楼，那么就算客舱部的人查她的晚归事件也只会查九楼这一层的监控，不会查六楼的监控，这样客舱部的人就发现不了她去徐清房间的事儿了。这件事只会单纯定性为晚归，那么她的目的就达不到了。 因而，她特意将房间换到和徐清同楼层，这样客舱部的人查她晚归时，从监控里就能看见她去徐清房间，她就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而已。 赵子舟的沉默换在杨娜眼里就是赵子舟心虚的表现，于是叹了一口气：“你们在房间干什么了？” 杨娜其实是很不愿意问这种问题，孤男寡女在一个房间能干嘛？但是该走的流程要走，该问的话也要问。 赵子舟吞吞吐吐地道：“没做什么” 那语气，那神态，无不透露出不知所措。 杨娜看赵子舟的神情，心中有些不忍，语重心长道：“你们这些小孩子一个个不注意，现在这事儿兜不住了，以后你在公司怎么抬头啊！” 杨娜不是乘务员出身，跟客舱部总经理是乘务员出身不同，她这个副经理专管除专业事务外的所有杂事，现在已经五十出头了。以她的年岁看赵子舟的年纪就是看小孩子的感觉，只是赵子舟做的事会让她以后在公司寸步难行，杨娜觉着有些惋惜而已。 飞机上就那么大的地方，有的时候航段长了，总有闲暇的时候。在飞机上又没啥娱乐项目，静下来十有八九就开始八卦。赵子舟这事儿估计能被八卦好长一段时间，上一个被这么八卦的乘务员已经辞职了。 加上星飞航空本来就是一个小公司，圈子就这么大，天天听着有关自己的八卦，哪里还有心思正常工作下去？ 杨娜甚至可以预见到赵子舟顶多撑半年，后面铁定受不住要辞职。 赵子舟听到杨娜的话，不由悲从心来，想起将来自己会遭受到的流言蜚语，几乎要崩溃了，甚至连眼眶都开始泛红起来。 不得不说，赵子舟这种代入式的表演方法成功骗过了本就对赵子舟有所同情的杨娜。在杨娜看来，赵子舟就是年少无知犯了错，事后后悔的典型代表。 “算了，算了，吃一堑长一智，就当买个教训吧。”杨娜说道：“你这事儿证据俱在，该怎么处理，客舱部这边都是按照条例来的，你也别心生怨恨。” 赵子舟眼中晶莹闪烁，不说话，只是点点头，表示愿意接受处罚。 “还有那个飞行的”杨娜忽然将话题转到徐清身上。 赵子舟猛地抬头，梨花带雨地看向杨娜：“跟徐哥没关系，是我去找他的，你们不要跟飞行部那边说。” 杨娜被赵子舟这明显要一肩揽下的做法惊了一下，尤其是看到赵子舟眼眶红红的可怜模样，心中更起怜意：“按照规定，这事儿涉及到他，我们就必须通知飞行部。这是给你，也是给客舱部一个交代，至于飞行部那边怎么处理这件事，我们客舱部管不了。” “经理”赵子舟还想说什么，被杨娜抬手止住。 杨娜道：“对你的处罚文件过两天就下来，你等着就行，到时候可能需要你到公司这边签个字，没问题吧。” 赵子舟看杨娜心意已决，便不再坚持，就是乖巧地点点头。 “那到现在没什么事了，你就回去等消息吧，最近一段时间你就在家休息吧，暂时不用飞了。什么时候复飞，听客舱部这边安排吧。好了，就这样吧，你可以回去了。” 赵子舟欲言又止，但是杨娜已经在收拾文件了，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说了句：“那经理，我先走了！” 等赵子舟离开之后，杨娜停住了手上的动作，转而问身边的一个工作人员：“那天你查603房间的时候，确实听到了赵子舟的声音？” 那个工作人员点点头：“确实听到了，而且那声音” “算了，别说了。”杨娜打住了工作人员的话，只是轻轻叹道：“现在的孩子，真是” 若是徐清在这儿，就会发现这个被杨娜问话的工作人员就是那天查房的检查员。当初，她电话查徐清房的时候，赵子舟看准时机出了声。关键是那声调旖旎得很，闻者无不想入非非。这点儿证据正好确信了，赵子舟和徐清在房间做一些亲密之事的猜想。 只能说赵子舟的谋划太精妙了，所有人的思维都在跟着赵子舟的计划走。 赵子舟出了基地大楼之后，呼吸着外界干洁的空气，脸上仅有的一点儿悲伤之色烟消云散，她转头看向高耸的基地大楼，不由感叹起来：“真是可惜啊，我还挺喜欢这里的。可是怎么办呢，我必须要离开了！” 说完，脸上笑意渐浓。 第三百六十章 蓝天航空和星飞航空合并 周末，陆家庄园。 依着陆钧想要合并蓝天航空和星飞航空的计划，他将梅婷婷和杨霁月都请过来了，而徐清和李先奕纯粹就是作为护花使者的角色过来蹭吃蹭喝。 徐清一行四人在陆家庄园碰头之后，梅婷婷就拉着杨霁月跑到另一个房间说悄悄话去了，客厅里就留下徐清和李先奕。 徐清一个人瘫在沙发上，看起来精神有些萎靡，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最近精气消耗得有些多了，实在没啥劲头。 李先奕看徐清一副被吸干的模样，就知道徐清遭受了何等的苦难。想他三个月之前也是这样的，如今杨霁月怀孕了，这才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看着现在面黄肌瘦的徐清，不就是数月之前的自己吗？ 看徐清没啥精神，李先奕也不好强拉着徐清扯淡，杨霁月又不在，索性出去到外面庭院走走。留下徐清独自在客厅沙发上休息。 李先奕出去后没多久，已经处于半睡半醒状态的徐清突然感觉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拿出手机一看是有人给他打电话，号码是座机，还不认识。 徐清想了想还是接听了：“喂？” “你好，请问是徐清吗？”电话那头是个女声。 “对啊，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这边是机队，有件事跟你核实一下。” 一听是机队，徐清还以为是之前蓝天834x风挡破裂的事儿，心脏还小小地揪紧了下：“什么事？” “我就是想问一下，之前你们在w市的经纬大酒店过夜的时候，乘务组的赵子舟是不是去过你的房间？” “嗯？赵赵子舟？哦哦！对的，对的！她是来过。”徐清没想到不是问风挡的事儿，竟是问得过夜的事儿，心里的大石头一下子就放下来了。刚刚绷紧的身子随之又瘫了下来。 “那方便说一下，你们在房间干嘛了吗？如果不方便可以不说的。” 机队这边也是对徐清例行询问，但是一对男女在房间干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特意说如果不方便就不用说。要是徐清说不方便，那么机队那边就算心领神会了。 然而，回应给机队的是徐清大大咧咧的声音：“不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那天我肚子不舒服，赵子舟好心给我送了粥，我们在房间喝完粥，她就回去了啊。” “喝粥？就这些？”机队的人没想到徐清的答案竟是如此。 徐清不耐烦道：“不然呢？” “不不是，我的意思好吧，喝粥是吧。”机队的人说道：“那我就这么报上去了。还有一件事，因为公司这边规定，在过夜酒店，不允许异性同处一间，你这边可能要担些责任。” “什么跟什么啊？我又没干嘛，什么担责任？要处罚我？”徐清被说得一头雾水，机队那人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连起来就不知道啥意思了。 “具体怎么说，还要飞行部研讨再说。而且这件事赵子舟是主要责任，你这边就算受罚也不会很重的。”机队的人还安慰起了徐清。 徐清听得更糊涂了：“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机队的人觉着徐清是恼羞成怒了，毕竟这种事儿搞得人尽皆知确实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儿，旋即道：“你有事儿先忙，我先挂了，有什么事再联系。” 整个通话过程，徐清都是听得一头雾水，等到机队的人挂了电话，都是搞不清机队的人想要说啥。 “莫名其妙。”回想一下自己最近好像没有闯什么祸，前几天出问题的也是蓝天航空的飞机，跟自己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既然觉得自己没啥问题，徐清安下心，继续休息去了。 机队这边跟徐清通完电话之后，马不停蹄地又给李先奕打了电话。换到李先奕这边，机队的态度就好太多了，起始就是：“李总，现在忙吗？方便不？” 李先奕在庭院里瞎转悠没啥事：“什么事？你说！” “是这样的，之前8341航班在经纬大酒店过夜的时候，我看那天晚上你去了副驾驶徐清的房间，有这回事吗？”机队的人问道。 李先奕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你怎么知道？” 他非常不喜欢自己的行程被人监控的感觉。 听出李先奕口气中的不悦，机队的人连忙解释道：“是当时乘务队的一个乘务员晚归了，后来查到她去了徐清的房间，正好看见李总你，后面也去了徐清房间，就询问一下事情经过。” “乘务员晚归查我们飞行的是几个意思？”李先奕嘴上这么说，心里就发觉事情有些不妙了。 “乘务员晚归的事儿我们飞行部不管，就是咱们公司不是规定异性不允许在出勤楼和过夜酒店独处一间嘛，所以这事儿” “还有这事儿？”李先奕回忆起似乎还真有这事儿。不过他在男女之事方面还算比较克制，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所以当时看了也就是粗略扫了眼，并没有放在心上。 李先奕追问：“这事儿怎么定性的？” 机队的人有点儿懵，怎么攻守转换，变成她被问的那个了。不过李总发问，她也不好置之不理，随即答道：“主要责任在乘务员那边，不过徐清可能也要受些处罚。” “什么狗屁规定，谁拟的？”一听好兄弟徐清要受罚，李先奕顿时不乐意了：“跟我说说是哪个大领导提的这个规定，还是他们在办公室喝茶一拍脑袋想出来的。” 李先奕敢抓着公司领导喷，机队的人可不敢接茬，而是转移话题：“李总，徐清说那天晚上乘务员是给他送粥去了，你后面去的时候发现房间里留下的餐具什么的吗？” “没有啊！”李先奕下意识地说了实话，只是转念一想，这事儿怎么感觉有点儿变味了，连忙道：“这事儿是客舱部通知过来的？” “对啊！” “客舱部那边处理到哪一步了？” “客舱部那边已经基本处理完了，就等我们这边的处理结果出来，然后一齐公布。” “什么处理结果？飞行部那边什么意见？” 机队的人那边稍等了会儿，电话里传来一些细微的件翻动的声音，片刻之后：“飞行部这边对徐清的处理意见就是扣一个月的绩效工资，考核分扣一分。大概率应该就是这个了。” “既然处理结果都出来了，还打电话干嘛？”李先奕有些不爽。 机队的人：“流程就是这么走的，李总我们也没办法。不管徐清和那个乘务员在房间干什么，都是违反了规定，受罚是逃不了的。” “算了，算了，这事儿我不管了，你们自己弄吧。”李先奕烦躁地挂了电话。想了想，直奔客厅而去。 机队的人看李先奕挂了电话，连连冷笑，徐清说在房间喝粥，而李先奕却说没看见餐具之类的东西，难不成他们喝粥把餐具都喝了？ 果然就是那些龌龊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何必要撒谎骗人呢？ 到这里，当时赵子舟急中生智，将餐具打包从窗户丢下楼的举动直接毁去了她去徐清房间的真相。 其实，从一开始赵子舟提着粥去徐清房间的时候，就特意没有塑料袋，而是装在了肩包里，这样从监控里就看不出来赵子舟是带粥进的房间。 原本她是打算吃好了将剩余的餐具收集起来，然后再装进包包里带走，这样出来的时候，监控也看不见。 赵子舟很清楚只要她去徐清房间只是一起喝粥的事儿曝光了，她的把戏就玩不下去了了，这件事情的八卦属性基本就没了。 再联系徐清当天肠胃不舒服，赵子舟又是签字的乘务员，事情很可能就变成了赵子舟愧疚于徐清机组餐吃坏肚子的事儿，好心地买了粥送给徐清。 甚至还可能变成员工之间互助互爱的模范，至少赵子舟不愿意变成如此。她想要将自己逼到舆论的死角，然后利用徐清的同情和愧疚，捞一笔就辞职。 与徐清短短的相处看来，赵子舟几乎可以肯定徐清就是那种心肠很软的人。她就是要利用这一点，再给自己装饰上一点儿悲彩，以此博取利益。 李先奕回了客厅之后，发现梅婷婷和杨霁月已经回来客厅了，徐清则是满眼红血丝地在旁边装作一个认真的倾听者，不是还附和两句，只是不知道徐清真正听进去了几句话。 “这么快就聊完了？”李先奕一步跨进客厅里，含笑着坐在徐清身边。 杨霁月几年穿了件相对宽松的衣服，基本发现不了腹部的隆起，她看人都到齐了，说道：“姐夫刚才打电话过来，说马上就到，我们就回来了。” 自从杨霁月和李先奕结婚之后，就随着李先奕喊陆钧叫姐夫了。 话音刚落，一脸风尘仆仆的陆钧大步流星地从外面进来。一看人都在了，吩咐下去，马上开饭，便是拉着众人直接去了餐厅吃饭去了，边吃边聊。 经过一年多的来往之后，徐清和梅婷婷跟陆钧还算是比较熟络了，因而说起话来倒是没什么生份，就跟一家人拉家常一样。 “姐夫，今天可是你喊我们过来的，怎么自己反而迟到了。”李先奕上来就发难。 陆钧比他大不了几岁，虽说嘴上喊着姐夫，但是李先奕跟陆钧一向都是哥俩儿的相处状态。 陆钧哈哈笑道：“还是徐清前几天吃坏肚子的事儿。” “跟我有什么关系？”徐清一边啃着大龙虾，一边疑惑道。 应该是陆钧提前跟厨房沟通好了，他们一行五人刚坐下没多久，菜就开始上了。陆钧听李先奕说徐清喜欢吃海鲜，所以特意加了不少海货，徐清吃得欢得不行。 陆钧：“飞行员吃机组餐吃坏肚子了，这可不是小事，我原本是打算让飞行部上报局方的。后来，我想想就提前跟航食公司的老板沟通了下，结果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现在航食公司难啊！” “可是我看你很开心啊！”李先奕冷笑道。 “哪有，哪有！”陆钧连忙正经道：“这几年，航食公司基本没有利润了。为了赚钱，航食公司只能压缩成本，结果导致有些机组餐出了问题。像之前徐清这种吃坏肚子的情况，最近一段时间发生过好多起了。出事飞行员的航空公司跟局方投诉，局方架不住压力就让航食公司停业整顿。航食公司本就捉襟见肘，再一停业，一下子就去了半条命。最近一段时间才重新开张，结果就出了徐清的事儿。要是我们再上报局方，局方十有要吊销他们航食运营的资格。” 航空食品，尤其是给机组吃的餐食是有严格规定的。不然，万一吃了不舒服，导致机组失能怎么办？ 因而，如果一家航食公司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航空公司投诉，局方很有可能考虑取消航食公司的运营资格。毕竟，局方要为机组人员的身体健康考虑。 “所以呢？”李先奕抬起眼皮，他似乎已经猜到了陆钧想要干嘛 陆钧一摊手：“所以开不下去为了啊！” 李先奕嘁了一声，埋头吃菜。 “航食老板说这一行现在赚不了钱了，这还是在压缩成本的情况下。要是继续压缩成本，将来肯定还要出问题，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被局方收回运营资格了。与其那时候烂在手里，还不如趁现在运营资格还在，转手卖出去。”陆钧说道。 徐清啃大龙虾的动作猛地停住：“你不会要把航食公司盘下来吧。” “对啊！我是有这个想法。”陆钧倒是不隐瞒，当即点头：“反正是一家只在n市机场运营的小航食公司，又不大，花不了几个钱。” “花不了几个钱？”徐清忽然觉得手里的大龙虾不香了，很是不爽地龙虾丢在盘子里，揉揉太阳穴：“你等会儿，我缓一下。” 杨霁月和梅婷婷看徐清的动作都是在暗暗偷笑。 徐清缓过来之后，脸上五官挤成一团，视觉上可见的纠结，他没跟陆钧说话，而是问李先奕：“你们有钱人都是这么玩的吗？这就是有钱人吗？” 李先奕登时不乐意了：“我叫有钱人，每月的生活费还要跟老婆申请的人叫有钱人，你去问她，实在不行，问你老婆也行。在这个桌子上，你最最不应该问的人就是我，知道不！算了，算了，家丑不可外扬，见笑了！” 李先奕借此大倒苦水，杨霁月则是双眼都笑成了月牙儿。当年的李先奕虽然算不得风流浪子，但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儿。现在婚后被自己治得服服帖帖，成就感爆棚。 “徐清啊，你不知道，这种仅限于一家机场的航食供应公司是没多少钱，比不得那些大型的航食公司。比如，东方自家的东方航食，在国内一线机场都有分公司，那才是巨无霸，咱们碰不起。像n市机场这家航食公司还是收得住的。”杨霁月耐心地跟徐清解释道。只是徐清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动不动就买一家公司，口气都这么大吗？ “我也同意。”梅婷婷拍板道：“清源投资可以分担一部分。” “别！我收这家公司可不是为了赚钱，你们就不用参与了。”陆钧说道。 梅婷婷笑道：“陆哥的意思我懂。不过，蓝天航空和星飞航空合并在即，不必分你我。” 陆钧收购航食公司原本就不是存在赚钱的心思去的。陆钧作为老板，别的不说，至少在对待员工上还是值得竖起大拇指的。 陆钧的打算是收购航食公司之后，不求盈利，专门为本公司提供高质量的航食。相当于提高员工福利了。 收购航食公司之后，航食支出将大大减小。余出的钱一部分用来提高航食品质，另一部分填补收购航食公司的支出。 这样算下来，其实陆钧基本没亏什么钱，甚至说长久来看，还能赚些钱。不过就算赚钱，也赚不了太多。毕竟，规模摆在那儿，想要大幅盈利根本不可能。不然，航食公司的老板也不会生出套现转行的念头。 “看来你们已经商量好了。”陆钧听梅婷婷说起蓝天航空和星飞航空合并的事儿，心里不由大喜过望。 说着，他转头望向化悲愤为食欲的李先奕，问道：“你什么意见？” 蓝天航空由清源投资绝对控股，而清源投资则是梅家和李家注资而成，其中梅家占的股份更多一些，因而梅婷婷是大股东，但是多的不多，所以还要问问李先奕的意见。 李先奕头都不抬的：“这事儿问霁月，我不管的。” 陆钧当然知道所有关于钱的事儿都是杨霁月在管，不过饭桌之上，总归要问一下李先奕的。跳过李先奕直接去问杨霁月，说不得李先奕要耍小脾气。 “姐夫，这事儿不用谈的，两家想要突破瓶颈，合并是势在必行。”杨霁月笑道：“蓝天航空的局限性太明显，星飞航空同样如此，只有明确分工角色，才能大幅度提高生产效率，节约成本，盈利能力才能上去。” 说完，杨霁月从包里拿出一个件：“姐夫，如果两家公司合并，清源投资公司更为清源集团，旗下囊括蓝天航空，星飞航空和翔羽训练中心。这是合并方案，你看看如何！” 第三百六十一章 合并方案 陆钧没想到杨霁月竟然连合并方案都给出来了，顺势接过来，开始认真翻阅起来。 趁着陆钧翻阅的空档，杨霁月同时开始讲解：“蓝天航空的区域性太强，根深蒂固，已经很难掉头了。我们未来的方向是在西北，而不是国内枢纽和国际化。蓝天航空的目标就是支线的廉价航空，这个战略只要定下来，未来的高端路线的可能性基本就断了。” 蓝天航空成立的时间其实不算晚，在它成立的时候，国内干线市场还没有完全饱和，如果那个时候，蓝天航空尽全力开拓干线市场的话，现在很可能不会局限在西南地区。 没办法，进军干线市场的投资太大，周期也太长了。在西南地区专注支线市场投入小，回报快，实在是太香了。 光是吃西南地区的支线市场，蓝天航空吃了这么多年的红利，终于到达瓶颈了。然而，现在干线市场已经饱和了，再想进去就难了。 不能说蓝天航空前期战略有问题，只能说有舍有得，蓝天航空舒服了这么多年，终于要为起初的决策付出代价了。 杨霁月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神力能根除蓝天航空的顽疾，以蓝天航空的体量，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西北地区的支线航空市场应该能让蓝天航空迎来第二次腾飞，但是蓝天航空将永远禁锢在主打支线航空的区域性航空这个定位上。所以，干线航空，甚至国际化航空的理想只能寄希望于星飞航空了。 “姐夫，我知道你有些人脉，可以弄到一些好的航线，但是运力不足的情况限制了公司发展。合并之后，我们可以将整个空客330机队转给星飞航空，同时接收你们所有涉及复杂机场，已经高高原机场的航线，让星飞航空可以专注于干线航班和国际航班。”杨霁月说道。 由于陆钧背靠陆家这个后台，而陆家人脉深入各行各业，帮忙搞些不错的航线不算什么难事。这些航线养不了一家大型航空公司，但是足以让一家中型航空公司过得相当滋润了。 虽说有不错的航线，但是受限于星飞航空的运力限制，并不能完全开发出这些航线的潜力，着实有些浪费了。 陆钧对星飞航空的定位就是干线航空公司，仅仅是区域性航空公司的成就根本对他在陆家的地位有任何帮助。 普通人都知道，一条优质的干线或者国际航线是非常非常赚钱的，但是却不知道一条优质干线需要如何培养成。 要做成一家干线航空前期的投入实在太大了。枢纽之间的航线，甚至说国际航线都是要去养的，前期甚至要公司输血。星飞航空现在的利润根本不足以支撑前期投入，如果给陆钧五年的时间，或许他能慢慢养起来，但是他等不及。 五年，太久了！ 陆家又不能在这种事情上给予他资金支持，他只能靠自己。 “你是说蓝天航空会给予星飞航空资金支持吗？”陆钧只是粗略扫了合并方案就放下了件，他最关心的就是资金问题。 “当然！只要合并，蓝天航空肯定要全力支持星飞航空。在未来，蓝天航空作为兜底的存在，而星飞航空是上限所在，星飞航空才是未来。”这时候梅婷婷作为清源投资的大股东，一言定鼎。 陆钧眼中精芒跳动，从梅婷婷的神态上来看，陆钧基本已经知道梅婷婷的想法了。 “好个女强人！”陆钧感叹一声。 蓝天航空将来虽说上限被封死了，但是赚钱还是能不少的。不过，要是为了一个未来给星飞航空持续注资，结果没有搏出这个未来呢？那就是亏大发了。 说实话，至少在最近几年内，蓝天航空的“钱”景都是要远远优于星飞航空的，这时候两家公司合并，星飞航空得到蓝天航空的输血，星飞航空是占便宜的。梅婷婷赌的就是一个未来。拿蓝天航空的未来成就星飞航空的未来。 魄力太大的，梅婷婷这是根本看不上蓝天航空赚的那些钱，小打小闹的事儿她不在意，要做就做大的。 这就是连山集团继承人的魄力吗？ 杨霁月开始详细讲解：“以后蓝天航空会专注于支线航班，那蓝天航空所有涉及枢纽机场间的航线以及国际航线全部转给星飞航空。之后，国际业务将从蓝天航空完全剥离，全部转嫁到星飞航空。” “之前说过，星飞航空所有涉及复杂机场和高高原机场的航线全部交给蓝天航空，这样星飞航空就不必保留复杂机场和高高原机场的培训体系，这样可以省出很多培训成本。同时调整机队分布，将星飞航空所有737700型号的飞机调到蓝天航空。蓝天航空将所有空客330和一小部分737800调给星飞航空，道。 蓝天航空和星飞航空合并后，蓝天航空大部分还是飞复杂机场和高原以及高高原航线，这种航线基本只适合737700运行，737800基本没有用武之地。 不过，蓝天航空也不是只运行复杂机场和高原，高高原航线，还有一些支线小机场之间的航线。这些航线还是可以使用737800的机型的。毕竟737800这个机型拉的人比700机型还是要多不少的，赚的钱就能多很多。所以蓝天航空还必须保留部分的800机型。 至于空客330，放在蓝天航空就是纯粹的赔钱货。不飞赔钱，飞了赔得更多这种重型机只有在星飞航空这种拥有长航线的公司才能发挥自己的效用。 至于为何剥离星飞航空的复杂机场和高高原航线，原因很简单，节省成本。 星飞航空这种规模的航空公司还单独配备一套复杂机场和高高原航线的培训体系，实在是巨大的浪费。 星飞航空和蓝天航空合并之后，崛起的唯一途径就是明确分工，以求效率最大化。以蓝天航空为底座，依托星飞航空的优质航线资源，拼出一个光明的未来。 陆钧将合并方案放在一边，苦笑道：“原来你们已经将一切都想好了。” “星飞航空是你为了在陆家稳固地位的重要一步，我虽然没有这个压力，但是蓝天航空也是我主持的第一个大项目，何尝不想做得漂亮？”梅婷婷道：“一个可以看到未来的航空公司，我还看不上，所以我早就想赌赌星飞航空的未来。” “当然，星飞航空是你的心血，我不会裹挟你。不过现在看来，只能说英雄所见略同！”梅婷婷起身，直接拍板：“我只管签字，其它事儿你们忙。” 两家航空公司合并有很多方面的事情要处理，至少也要报送局方审批，还有各种业务调动之类，一大堆的琐事。梅婷婷肯定不会事无巨细地自己管，她是负责拍板决策的人，不是各种杂活儿一包揽的工作狂，而且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儿。 “霁月，咱们刚才还有些事儿没说完，要是再出去走走？”梅婷婷给杨霁月使了个眼色。 杨霁月心领神会，跟李先奕说了两句悄悄话，就跟梅婷婷一起出去了。 徐清一边打哈欠一边喝茶：“她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从过来到现在，除了刚刚谈话就没有分开过。” 在徐清印象里，杨霁月和梅婷婷虽说关系不错，但也没到今天这般亲密吧，一直黏在一块。 “取经呢？你以为？”李先奕伸了个懒腰，接着道：“之前备孕的时候，我买了好多补品，不少没吃完，要不给你送过去。我看你现在虚的，别没怀上，你就先被吸干了。” 徐清刚想回绝，但是想想近来已然有些佝偻的老腰，期待道：“好使不？” “一夜七次不敢说，至少能让你直着腰板走路。”李先奕咧着嘴：“光从背影来看，我还以为你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 “我去，这么明显吗？”徐清拍了拍自己的脸，脸上还是有些肉的，应该没有太瘦多少。 “不明显！”李先奕摆摆手：“就是以后风大点记得多穿衣服，增点儿重，别被风刮走了。” 徐清先是一愣，马上会意，一把抓起合并方案的件照着李先奕脸上就是砸去。 李先奕嬉皮笑脸地接住件，压了压手：“别急眼，别急眼，看个玩笑而已，你别激动啊！” “别激动，别激动？之前你备孕的时候，走路都要我扶，我笑过你没？现在敢嘲讽我了？”徐清恶狠狠道。 “好了，好了，不说了。”李先奕笑笑：“刚刚机队打电话过来问那天乘务员去你房间的事儿，好像咱们公司有一条规定，说是不允许在出勤楼和过夜酒店异性独处一间，你好像要挨罚了。刚才我去查了查，还真有这个规定，你说哪个智障想出来的脑残规定？” 李先奕骂得起劲，却没想手臂被人推了推，发觉之后，转头一看，就见陆钧脸上隐有怒意：“你说的那个智障就是我！是我让下面拟的这条规定！” “嗯？啊？”李先奕的表情就跟变脸一样，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珠子乱转，下一刻义愤填膺地指着徐清：“你这徐清整天不按公司规定来，活该受罚。今天碰上你，就要跟你好好说道说道，你说你怎么能让乘务员进房间呢” “什么乘务员？”李先奕刚准备对着徐清兴师问罪，外面就传来一道声音，李先奕一个激灵，赶紧住嘴。 下一秒，梅婷婷和杨霁月联袂而来！ 危！ 徐清冷汗都要下来了，捋直了舌头，赶紧岔开话题：“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谈好了？我还以为要等一段时间呢！” “就几个问题而已，问完就好了，要那么久干吗？”梅婷婷款款落座，就坐在徐清身边，一双凤眸紧紧盯着徐清，盯得徐清头皮发麻。忽而，梅婷婷展颜一笑：“到底是什么乘务员啊？” “乘务员？什么乘务员？”徐清只觉得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尤其迎着梅婷婷的直射而来的目光，全身上下就感觉有无数的蚂蚁爬过。 不敢直视梅婷婷，徐清一转头，满脸凶恶地瞅着李先奕，凶神恶煞地叫嚣道：“对啊！什么乘务员？刚才不是你说的吗？” “我？”李先奕手指指着自己，满头虚汗。当梅婷婷的眼光扫过来的时候，李先奕才知道徐清刚刚为何五秒都没有顶住。 好重的杀气！ “乘务员”李先奕舌头都快打结了，慌乱中偏过头看上首的陆钧，却是发现陆钧在埋头喝茶，只能看到陆钧的头顶盖。 没错，人家都是埋头吃菜，轮到陆钧这里就上演了一出埋头喝茶的戏码。好家伙，喝茶喝出这种姿势真是绝无仅有了。 陆钧又不是傻子，杀气腾腾的梅婷婷隔着好几米就能感觉到，他可不想掺和进去。 李先奕一口老血差点儿喷出来。徐清这老小子二话不说就把烫手山芋塞到自己嘴里，陆钧这个姐夫则是冷眼旁观，不管自己生死的，就连自己的媳妇儿杨霁月也是一脸含笑地立在一边，根本没有要解围的意思。 笑！有什么好笑的！没看见梅婷婷是要活劈了自己？再不劝劝人，下一秒就让你守活寡。 “怎么不说话了？”梅婷婷眼皮抬了一下，嘴唇微掀，看上去冷意十足：“我是真的好奇你们怎么就谈到乘务员了，说来听听，让我跟霁月也加入其中讨论讨论？” “对啊！你说啊！我也想听！”徐清一口老锅扣在李先奕头上，直接把李先奕给扣懵了。 然而，不过转眼，李先奕拍案而起，厉声大喝：“原本我是不想跟你们说的，都是工作上的事儿，怎么能劳累你们呢？我们就想自己商量出个解决办法。” “哦？”梅婷婷突然笑道：“什么事儿啊，说来听听！” “不是说蓝天航空的空客330都转到星飞航空吗？那330的乘务配置可比737的配置要高很多啊！我想着之后一段时间肯定会有乘务缺口，商量着要不要提前招聘乘务员！”李先奕义正言辞道。 徐清在另一边都快看傻子了，李先奕这种缺根弦的家伙竟然有这种急智，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姐夫，你说是不是啊！”李先奕为了增加可信度，甚至想把陆钧拉上。 陆钧低着头，脸都快塞进杯子里了，徐清很怀疑陆钧不是用嘴喝茶，而是更像是用鼻子喝茶。只听见陆钧浑身颤抖，就跟打摆子一样，露出来的两个耳朵都是通红的，等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对的，咱们是要招乘务员。” 徐清听着陆钧说话，不仅身子在抖，声音也在抖，估计话再说多点儿，就要破功了。 陆钧真是服了李先奕，在这么多人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关键还说得像模像样。如此瞎比乱扯的本事，怎么就用不到做生意上呢？ 梅婷婷环视一圈，面无表情仿佛石头般的徐清，怒目圆睁似乎有着冲天大恨的李先奕，还有一个头埋在茶杯里，恨不得把自己淹死的陆钧，一个比一个奇葩。 “哎算了，你们不想说就算了，走了。”梅婷婷觉着这群臭男人围在一起估计说不出什么好话，有可能在搞搞颜色什么的，所以不好意思说出来。既然他么不想说，她也没兴趣拿刀子架他们脖子上。 “别不信啊！真的，真是在谈正事！”李先奕入戏太深，梅婷婷都不追究了，他还生怕梅婷婷翻篇了，好像还要追上去跟梅婷婷辩个明白。 自己好不容易机智一回，怎么也要好好利用一下，表现一下自己。 眼见梅婷婷都到门口了，李先奕立马追上去，却是被徐清半路截住。 “还没秀够智商啊！”徐清一瞪眼，他眼睛本来就大，这一瞪眼，眼珠都快掉下来了，恶狠狠道：“赵子舟的事儿你帮我问问，别让她知道，不然，她肯定要把我活劈了。” 徐清本来就有些男生女相，最近瘦下来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了，尤其是那双大眼睛，睫毛又密又长，双眼皮也是极为明显。李先奕跟徐清靠得很近，他甚至能从徐清眼睛里看到自己的样子，没来由地，李先奕忽然嗞了一下嘴：“之前没发现，你眼睛还挺好看的。” 徐清前一刻还在认真交代事情，下一秒李先奕就当面夸自己眼睛好看，而且还是男人对男人。徐清几乎要气背过去，转头一看，梅婷婷快走远了，丢下一句：“d，智障！” 之后，扬长而去！ 华航总部基地大楼，机队办公室。 “当时你们是联系到了蓝天航空的一架飞机，然后他们帮忙把你们的意图转达给了管制？”机队长王天杨皱着眉头问4633的机长和副驾驶。 机长说道：“对的，当时我们天线受损，通讯信号非常不好，只能联系到距离最近的蓝天834x航班。联系过程中，我们把意图都跟对方说了。后来，蓝天834x联系到了管制一次，将我们的意图转达过去了。同时还将管制对我们的要求转给我们了。在无线电出现问题的这段时间，蓝天航空的那架飞机确实帮了忙。” “是吗？”王天杨转着笔，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很是不爽。他非常不喜欢蓝天航空这个公司，因为里面有几个人让他非常讨厌，即便早已是波音机队长，位高权重了，还是不能释然。 王天杨转头问身边的助手：“那天蓝天834x的机组名单问到没？” “问到了。”助手答道：“昨天我就跟蓝天航空飞行部那边确认过了，机长是叫严臻，副驾驶叫王焱。不过，听蓝天航空那边人说，当时驾驶舱里还有一个加机组的在。” 无线电失效，挂了紧急代码，怎么都算比较大的事儿了。落地后，飞行部那边拿了当时的舱音，听了一遍。原本严臻是没准备说徐清的事儿，但是飞行部听了舱音，那事情就兜不住了，就顺带将徐清进驾驶舱的事儿一齐给倒出来了。 “加机组的？谁啊？”王天杨好奇地问道。 助手神色有些古怪：“徐清！” “徐清？那个徐清？不对啊！他不是从蓝天航空辞职了吗？到处传他去了星飞航空，到现在也没消息，什么意思？”听到这个名字，王天杨一下子就不淡定了，就连旁边喊来问话的4633航班的机长和副驾驶都是竖起耳朵，迫切想要知道这个徐清的消息。 助手：“王总，你有所不知，这个蓝天834x的航班原来是星飞8342。不过，星飞航空的飞机出故障了，又调不来多余的飞机，就委托蓝天航空飞了这个班，蓝天834x这个航班号是特批的。” “那徐清是？” “原来星飞8342的副驾驶，飞不了航班后，加机组回去的。这个徐清就是星飞航空的副驾驶！”助手说道。 “星飞航空的副驾驶。”王天杨愣愣道：“那就对得上了，他是吗？还是同名同姓？” “这个就不知道了。我们无缘无故打听星飞航空员工的信息，星飞航空那边肯定不会答应的啊！”助手道。 一个公司要打听另一个公司员工的详细信息，人家公司怎么可能让你如愿。 “真是阴魂不散！”王天杨暗骂一声，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既然如此，还是按照原来的方案，让他们提供一下身份证号码和联系电话。” “那个徐清也加上去？”助手问道。 “加” 王天杨才吐出来一个字，就被另外的人打断了。王天杨刚欲发作，定睛一看，立马憋了回去。 来人是名女子，一声职业套装，样貌中等偏上，不算很惊艳，但是就是这么大庭广众下打断王天杨说话，王天杨愣是一句重话不敢说。 此人就是来华航采访的天眼杂志记者，叶静。 “你们刚才说的是徐清？”叶静将目光落在助手身上。 助手暗中瞟了眼王天杨，见他没什么表示，就实话实说：“对的！我们这边出了个无线电失效的事情，一架蓝天航空的飞机提供过帮助，上面有一个叫徐清的加机组的人。” “同名同姓，还是就是本人？”叶静眼睛一亮，似乎找到了一个更大的新闻爆点。 助手为难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你要去星飞航空了。” “星飞航空？那个叫徐清的是星飞航空的？”叶静盘算起来：“之前不是一直都在传徐清去了星飞航空吗？这不就对得上了吗？” “可是星飞航空近来也出个一两个同名同姓的啊，叶记者，没必要这么激动！”王天杨很是不爽，只要事关徐清的事儿，仿佛所有人都趋之若鹜，徐清这个名字就有这么大魔力，就能引起这么大的兴趣？ 叶静摆摆手：“不对！我感觉这次就是本人，第六感告诉我，这次应该没错！” 叶静也不知道从来得来的第六感，没来由地兴奋起来，招呼摄像，还有助手：“加快进度，弄完咱们去星飞航空的本部探探风声。” 王天杨脸色逐渐阴沉，为了这次天眼杂志的采访，整个华航机队都准备了许久。可是人家叶静一听到有徐清的消息，对华航机队的悉心准备根本视而不见，仿佛只有关系到徐清的事情才能算是新闻。采访华航机队的事儿就是应付应付而已，这让身为机队长的王天杨脸上很是挂不住。 原本的采访流程是先采访机队办公室的基层员工，然后再采访几个机长和教员，最后重头戏就是采访他这个机队长。 结果叶静在采访完一个老教员之后，竟然开始收拾设备了，好像是要结束了，那就是去掉了最后采访王天杨的环节。 王天杨脸都快绿了，这个叶静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吧。 果不其然，设备快要收拾好的时候，叶静打了个电话，让杂志社订几张去n市的机票，要尽快。 王天杨猜得不错，叶静直接无视了最后采访他的环节。 虽说采访流程不是固定的，但是王天杨特意打听过天眼杂志去其它航空公司采访的流程，大致都是不差的。结果到他这边，好不容易有在天眼杂志露脸的机会，就这么煮熟的鸭子都飞了。 离谱！ 他为了这一天不仅近期一直去美容，还看了不少叶静的采访视频，以便采访的时候应对得当。好了，现在都成无用功了。 “王总，那我就按这三个的名单，报给蓝天航空和星飞航空飞行部了。”助手小声问道。 王天杨看叶静还没走，还不好发作，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好！” “你说什么？身份证号码，手机号码？要这个干什么？”徐清身在星飞航空的基地大楼，才进来没多久，就收到飞行部那边的电话，说要他身份证号码和手机号码。 就算是飞行部要的，徐清还是很小心的。身份证号码之类重要的信息不能随便透露的。 飞行部那边的人突然道：“你之前是不是进过蓝天834x的驾驶舱？” “啊？你在说啥？我怎么听不懂？”徐清一激灵，怎么自己进驾驶舱的事儿飞行部的人都知道，不是让严臻嘴巴严一点的吗？ “蓝天航空的飞行部听舱音了，听到你声音了。你主动帮忙兄弟公司处置故障，怎么回来不上报呢？怎么也要表扬一下的。”飞行部的人埋怨道。 这次蓝天834x处置得还算得体，其中有星飞航空的飞行员参与进去，星飞航空飞行部脸上也有光啊。哪里知道徐清回来都不说的，还是其它公司联系他们才知道这件事，简直搞笑。 徐清打了个哈哈：“助人为快乐之本，有啥好说的。” “什么有啥好说的，有时间来飞标说一下详细过程，飞行部这边要看情况表扬的。做错事就要罚，给公司长脸了，就该表扬。” 做错事无疑就是之前徐清跟赵子舟的事儿了。 “这次华航感谢你们提供的帮助，所以决定给予你们三人终生免费乘坐华航飞机的资格。你们提供一下身份证号码和联系电话，以后只要用这个身份证号码买的华航机票都是免费的。”飞行部的人解释道。 “你说给我们终生免费坐华航飞机的资格？就这？”徐清一度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还跟飞行部那边证实了一下。 “对啊！你，还有当班的机长和副驾驶。” 徐清不屑地嘁了一声：“华航还是老穷鬼了啊！” 给一个飞行员终生免费坐飞机的资格，亏得华航想得出来。 “仅限国内，还是国际机票也是免费？”徐清忽然问道。 “就国内，国际机票对折！” 好家伙，华航老穷鬼的标签没跑了！国内航班，徐清基本可以加机组解决，就算少数加不了机组的，他偶尔买张其它公司的票也没什么，难道还要专等个华航的航班不成？ 不过，华航的国际航线还是比较多的，国际机票有的又很贵。将来万一要出国，正好华航又有合适的航班，那就得了便宜了。结果，这唯一还有些可以期待的点儿，人家还做了特别说明。 对折？打发叫花子呢？一个这么大的公司奖励别人，国际机票还要打对折，这也太小气了。 到现在为止，x依旧没有恢复运行，跟波音的赔偿官司又是东扯西扯，估计还要磨蹭很长的时间。光是x这个大坑，华航摔得老惨了，估计现在都没缓过来。不然，拿出来的奖励不会这么寒碜，哪有以前华航财大气粗的魄力？ “算了，我就不要了。”这种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徐清真是半点儿兴趣也没有，直接拒绝了。 “这就不要了？” 徐清：“你要，你可以报你的身份证号码，反正我不要了。” “行吧，那我就把你的意思转达给华航了。” 挂了电话之后，李先奕从不远处走过来，上来就说：“我问过客舱部了，她们在找赵子舟谈话的时候，赵子舟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是什么意思？她去送粥，我们就在房间喝粥的事儿没说？”徐清不解。 异性同处一间的罚他认了，不过，需要定清楚他们在房间做的事儿，这可是事关他的名誉问题。 “没说！整个问话阶段，赵子舟都在认罚，根本没有说当晚的事儿。”李先奕说道。 徐清深吸一口气，心思跃动，旋即冷笑：“我怕是被人下了套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大恶人徐清（加更） “被下套？你说是被那个什么赵子舟讹上了？现在的乘务员路子都这么野的吗？”李先奕惊讶道。 徐清一咧嘴：“谁知道呢，可能是我想多了，也说不定。这次去完飞行部，肯定是要跟赵子舟当面聊一下的。有些事儿，还是当面说得好。” “说实话，你推断自己被下套的说法有些牵强啊。人家小姑娘被拉去客舱部问话，可能被吓坏了，这个很正常吧，就凭着她什么都没说，就推测她给你下套，太武断了。”李先奕说道：“我听客舱部那边人说，这次原本只是查晚归事件的，查到她去你房间只是意外而已。而且她不都没说在房间干嘛吗？现在公司间的传闻都是一群闲极无聊的人自己脑补出来的，跟赵子舟没啥关系吧。” “不过，要是真的跟她有关系啧啧啧，这个女人的心机就有些深了。”李先奕道。 徐清眼睛眨了眨：“可能都是巧合吧” 他掸了掸身上的衣服，将褶皱平整好：“管她呢？是巧合的话，反而不好办。要是处心积虑的话，反而是好办得多了。” 李先奕瞳孔中徐清的倒影逐渐模糊，他轻轻一笑：“你跟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废话，变帅了！”徐清自恋地捏了捏自己的脖颈，一年多之前，不甚运动，还有些双下巴，现在完全就是刀砍斧劈般的线条。 “不，不，不！”李先奕笑道：“是变狠了，感觉变狠了。” 徐清翻了翻白眼：“我是社会主义好青年，怎么就狠了，我做了啥事儿吗？” “感觉，感觉而已。”李先奕道。 “神经病。”徐清哭笑不得，随即拨通了赵子舟的电话，他准备约个时间见见面，当面把话说清楚。 “什么？你在公司一楼咖啡厅？”徐清目光转移，远远望见一楼大厅角落的咖啡厅里有一个白色便装的女子坐着，而且还是打电话，应该是赵子舟无疑了。 “你是一个人吗？方便聊一下吗？”徐清问道。 赵子舟：“对的，现在一个人。” “后面有约不？”徐清不愿意说到一半有人过来打扰，而且现在他们不适合被人发现单独在一起。 “没有！” 徐清：“那你在那边等一下，我马上到。” 徐清收起手机，指着对角处的咖啡厅：“赵子舟在那边，我去跟她谈一下，你稍微等会儿。” 李先奕点点头：“你去吧，我在准备室沙发那边等你。” 徐清和李先奕在此分道扬镳，徐清直奔咖啡厅那边。 咖啡厅里，赵子舟挂了电话，看看整个咖啡厅里都没有其他人，颇有些遗憾。思虑片刻，赵子舟拨通了一个号码：“颜丽啊，忙吗？下来喝口咖啡啊？对的，就是一楼的那个。你过个五分钟下来吧，我也还没到。” 赵子舟喊完人，抿了一口咖啡，原本有些苦的咖啡在嘴里怎就如此回甜呢？她仿佛能看到了大把的钞票已经在眼前了。 她查过徐清的过往，网上都是的，一查就能查到。一个小镇出身的普通人，机缘巧合下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但是现在徐清再怎么光鲜亮丽，还是改不了源自底层人的本性。 徐清现在的成就很大一部分来源于她的老婆，现在蓝天航空的大股东梅婷婷，这在网上早就已经被挖出来了。要是梅婷婷知道自己的老公在外过夜期间和异性共处一室，她会有什么感想？ 徐清应该是不想这件事传到她老婆耳朵里吧。 所以，她吃定徐清了 巧的是，赵子舟打电话的画面被徐清尽收眼底。 不过，徐清没有想太多，而是进了咖啡厅，直奔赵子舟的位子。 “走吧，去包间说话，外面不方便。”徐清没有坐在赵子舟对面，而是让赵子舟到独立包间去，现在他们两个人不方便被人看见，至少在这件事处理好之前。 赵子舟听话得，跟着徐清去了包间，进去的时候记下包间号，然后发了个信息。 包间之中，二人坐定，徐清首先发问：“客舱部找过你了？” “对的！” 徐清问道：“你没有把当天的事情说清楚吗？” 赵子舟有些为难道：“徐哥，这事儿已经是定局了，说再多，还有什么用呢？只是让客舱部那些人觉得我认错态度不好。我也是没办法，徐哥。而且我现在也很难做。你应该知道，公司里有些关于我们之间的不好的传闻” 赵子舟只对客舱部问话的事儿稍微提了一嘴，反倒是着重在说自己现在如何如何凄惨，如何如何难做。 赵子舟那演技，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就算是已经有所准备的徐清，看到赵子舟这场表演，都是不知不觉开始同情起赵子舟了。 “如果，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我可能要待不下去了。”赵子舟话锋一转，竟是开始谈起辞职的事儿。 一番悲情述说，让得徐清都感觉就是自己活生生把赵子舟逼走的。 “如果传闻传开了，以后我就算去其它公司都不行了。以后，我该怎么办呢？”赵子舟又是一副长吁短叹。已然将自己塑造成了即将走投无路的可怜女子。 而且，赵子舟这人说话非常有目的性，在述说自己多惨多惨的同时，无意识地将话题引到徐清身上，也就是逐渐将责任扣到徐清头上。 赵子舟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每句话都在提醒徐清。现在她之所以落得这般境地，徐清是脱不了干系的。 赵子舟说了一大堆，看徐清已经有所松动，觉得是时候加一把火了。 “不知道徐哥有没有结婚，现在公司的传闻不会影响到徐哥吧。”赵子舟只说了一句话，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经过这件事我赵子舟已经基本在公司待不下去了，甚至这一行都干不了了，你徐清在这件事上总有些责任，而且应该不想这件事继续发酵影响到另一半吧。 那就给我些补偿，我肯定会自觉地消失这事儿也算告一段落了。 这种变相要钱的事儿赵子舟一个字都没有提，她是列出了所有条件，让徐清自己得出这个答案。这样让徐清心甘情愿地用钱了事是她最为乐意见到的，大家你好我也好。以徐清现在的地位，指间漏下的油水就够她享受很长的时间了。等她拿了钱，这工作不要也罢。 当然，如果徐清不识相，她还有另外的办法。只是大家撕破脸的话，总不是她喜欢的办法。徐清现在地位非同以往，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愿意走到那一步。 赵子舟一开始的话听到徐清耳朵里，徐清还真有些愧疚了，毕竟出了这种事，总是女方在流言蜚语上承受的压力更大。 这点儿是事实，不可否认的。 不过听到后面，徐清觉得有些变味了，他感觉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啊！ 就在这时候，包间帘子被掀开，进来了一人。此人正是刚刚赵子舟打电话找来的颜丽。 颜丽一身工作装打扮，一进包间，先是看到赵子舟，脸上笑意渐浓，直到看见徐清也在时，脸上的笑意转而惊讶。 “我我不知道你还有事啊！”颜丽慌乱地也跟徐清打了声招呼，然后跟赵子舟说：“那你先忙！” 说完，转身而去。 徐清自始至终都没有说法，他敏锐地发现颜丽在要离开的时候，将手机摄像头那边对准了自己，似乎在拍照。 徐清眼皮一跳，没来由地想起刚刚赵子舟打电话的画面，心念一动，便是说道：“我去下卫生间。” 咖啡厅外，颜丽拨弄着手机，脸上满是兴奋，自言自语道：“都在传赵子舟跟一个叫徐清的副驾驶在过夜时同寝了，现在看来真是有这么回事。” 颜丽似乎发现了很有趣的事儿，她临走的时候还悄悄拍了徐清和赵子舟同桌的照片，就准备发到同事的聊天群里，散播八卦这种事儿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就在颜丽准备将照片传到微信群里的时候，一双大手直接盖住了手机屏幕将她的手机夺了过去。 颜丽猝不及防，一转身，正好对上徐清冷硬的面庞。 “你你干什么？抢我手机干嘛？”颜丽色厉内茬道，看上去很没有底气，毕竟她是偷拍在先，准备散播八卦的时候被当事人当场抓住，实在脸上挂不住。 徐清哼了一声，看了眼手机，果然是自己和赵子舟的照片。将照片删除之后，手机还给了颜丽。 “赵子舟让你来的？”徐清开门见山道。 颜丽接过手机，发现照片已经被删了，顿时有些生气：“你凭什么动我手机？” 徐清目光下移，落到颜丽挂在胸前的工作牌上：“客舱部的？散播同事的谣言，要不要去人资部走一走？” “你又没证据”颜丽恨恨道。 徐清有些不耐烦了：“差不多就行了，你跟赵子舟关系没那么好，别装了。要是关系好，还会散播她的谣言？” 颜丽有些尴尬，她跟赵子舟关系确实没好到那个程度，不然她也不会乐着看赵子舟流言满天飞的场景。 “别被人当枪使了。”徐清就说了这一句。 颜丽先是怔了一下，旋即被点醒，只是狠狠道：“是她刚才打电话让我过来的。” 这下就对上了！ 徐清转了下脖子，舒缓了下肩膀，嘴角逐渐凝出冷意。好家伙，真就把他耍着玩吗？ “你走吧，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徐清交代了下颜丽，接着直接回了咖啡厅。 徐清坐下，面对赵子舟，突然发问：“你觉得我是怎样一个人啊？” “嗯？那个挺好的啊！”赵子舟没想到徐清怎么就问出这个问题，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挺好的”徐清喝了口咖啡，眼睛微微眯起来，就似那鹰隼一般：“因为人挺好，所以觉得我好欺负吗？” “徐哥你这是什么话？”赵子舟有些慌了神。 徐清靠着椅背，慢条斯理道：“挺会选人啊！选个关系不冷不热，会听话过来，又会在发现我们在一块之后，毫无心理负担地散播关于你我的流言。选得好啊，还是自来水最好用！” 徐清跟赵子舟的流言已经在公司有所传播了，这次徐清约她，让赵子舟感觉自己抓到了一个让流言传得更快的办法。 在现在这个敏感的当口，竟然发现赵子舟又跟徐清单独在小包间了，这不就坐实流言了吗？所以必须要有一个见证者。 这个见证者的关系不能跟她太差，不然不一定能按照她的话过来。又不能关系太好，不然就算发现了，为了她考虑，就选择不将此事散播出去了。所以颜丽这种关系不咸不淡的人是最优的选择。 那为何不直接找个串通好的人呢？因为演戏很容易有破绽！ 只有那种只提供一个画面，其余全靠看的人自己想像的办法，才能毫无破绽，令人信服地传播流言。就跟网上的“自来水”一样，心甘情愿地传播。只有自己先相信了，才能让听的人更好的相信。 赵子舟太厉害了，从流言的制造到流言的传播，一切遵循自然而成，不求刻意。这样产出的流言是更加让人信服的，而且火不会烧到她身上。 徐清忽然笑了：“你到底想要什么？” “徐哥，你是什么意思啊？”赵子舟这时候的声音也有些冷下来了。 “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我跟你预想的不一样？”徐清双手张开，声音微微有些扬起：“你是不是觉得这个时候我应该诚惶诚恐地奉上钞票，力求让此事平息？是这样吗？” “说吧！你想要的多少？”徐清直接撕开所有的伪装，想要知晓赵子舟内心真实的想法。 赵子舟面色终于完全冷下去：“原来你都知道了啊！” “原本我的预想是五百万，不过现在既然撕破脸了，那就凑个吉利的数字，八百万吧！”赵子舟幽幽道。 “你知道我是谁了？” 赵子舟笑意渐起：“不然呢？我会为一个普通副驾驶下这么大赌注吗？这可是赌上我的职业生涯的，我还是很喜欢这份工作的！” 徐清报之一笑：“骗谁呢？” “你跟我想得不一样。”赵子舟忽然说道。 “换到以前，我可能真就进套了。”徐清说道：“为什么要这样呢？你是现在走投无路了，不耍手段赚些快钱就活不下去了是吗？” “设计别人真的那么好玩吗？”徐清脸色忽然转而正经，他是真的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从他进蓝天航空开始，多少人给他下过套，挖过坑？于琦，林霖，万乾，总裁秘书，到了今天，刚到星飞航空没多久，就被赵子舟摆了一道。 在他还是默默无闻的路人的时候，就有人设计他。之后他逐渐扬名立万了，还是有人要设计了，到现在已经是今非昔比，结果还有人要从他身上扒一口。 他就这么香甜，论谁都要咬他一口？ “好好生活不行吗？”徐清皱着眉头问道：“非要耍些心眼，就不怕哪天把自己都设计进去？” 赵子舟摇摇头：“徐哥，你跟我们不一样！你骨子里就是不愿意摆弄心机的，跟你相处很舒服，但你真的很容易被人看穿，真的很好骗。” “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人心隔肚皮，人心之恶是你无法想像的。”赵子舟道。 赵子舟为什么敢这么给徐清挖坑，因为徐清是一个城府很浅的人。这种人相处起来很舒服，因为他相信社会上更多的人是善良的，相处之间，洋溢的都是正面的味道。 但是社会上真正善良和真正邪恶的都是少数，更多人的是市侩的。在没有利益纠结的时候，他们显得善良。在有利益诱惑的时候，他们内心深处的邪念都会冒出来。 而像徐清这种人性中还存在光辉的人就是最容易下手的，他可能到被伤害的时候才能觉察到别人的恶。 那是他从未用恶意来揣测别人过，这种念头在恶意面前，就是不设防的小羔羊，如何不受伤害？ “你这样显得我很傻！”徐清冷声道。 赵子舟展颜一笑：“不！应该说你很天真。” “有区别吗？” “当然啊！一个显得我们很坏，一个显得你很好！” “徐哥，你真的不适合在外面工作。”赵子舟真诚道：“就算没有那个规定，换作其他男的，很可能不会让我进房间。你竟然真的能相信一个晚上花了妆，打扮好的女人就是乖乖给一个男人送粥去的。有时候我都觉得骗你真是有一种罪恶感，这只会让我觉得自己人真的很不行。” “那晚上你化妆了？”徐清愣了一下。 赵子舟：“你没看出来？” “e” “不愧是你。” 徐清：“说吧，你还有什么后手。你一切安排得都很自然，但是还是仓促了些，你似乎很急，或者说你有恃无恐。” “你是有什么依仗吧，让你不是很在意安排的进度。” 赵子舟叹了一口气：“你身边有见识的人太多了，这事儿必须速战速决，不然不管是你，还是你身边的人都能察觉出来，我也是没有办法。” “不过，你有一个死穴，我完全可以逼你就范。”赵子舟自信道。 “哦？” 赵子舟得意洋洋道：“你老婆！这件事你万不可让你老婆知道。我不信一个成功女性会容忍自己的丈夫乱搞男女关系。” 她继续道：“如果你没有结婚，我还真不好下手。你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自己名声，要是你还单身，我怕是不敢下这个赌注。” 一些所谓的成功人士沽名钓誉得很，要是有个乱搞男女关系的流言出去，大概率愿意用钱摆平了事。赵子舟观察徐清这人好像不一样，他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名声，至少那他的名声要挟徐清，很大可能是无效的。 但是现在徐清结婚了，那他可以不在意名声，总不能不在意自己老婆吧。 “徐哥，如果不想后院起火的话，咱们还是用钱了事吧。对大家都好！”赵子舟道。 “我不好，这让我觉得自己很好欺负，这样我很不开心！”徐清冷哼道。 赵子舟同样后靠到椅背上：“徐哥，你应该习惯了才对，又不是第一次了！” 这句话充满了嘲讽的意味，言下之意，反正你徐清被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在乎这一回了，捏着鼻子认了就算了。给了钱，大家人生有梦，各自精彩，不是挺好的吗？ “可是，这次我不想忍了！”徐清忽然笑了。 赵子舟拿出手机，摆弄了一会儿，说道：“这可由不得徐哥你了！” 说完，将手机递给徐清，徐清定睛一看是一份电子版新闻稿，内容就是关于徐清和赵子舟的事儿。 “可惜啊，我哥是做媒体这一块的。要是徐哥你真不愿配合，那就只能将这个新闻稿发出去了。”赵子舟说道：“都是些钱就能解决的问题，没必要弄到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赵子舟有这个撒手锏为什么不用？因为杀伤范围着实有些大了。 现在她跟徐清的事儿就在公司小范围流传，要是拿了钱了，回老家去，她一样舒舒服服，没人知道这事儿。 要是新闻稿发出去了，那传播范围就大了，说不得老家就有人知道。到时候估摸着老家都待不下去，还要另找地方生活，麻烦得很。 所以，能冷处理就冷处理，赵子舟万般不愿将事情闹大。 “怪不得，有帮手啊！你是觉得吃定我了？”徐清将手机往桌子一丢，看起来并不慌张。 赵子舟有些摸不透徐清的底：“徐哥，几百万的事儿对现在的你来说又不是什么大钱，何必搞得这么僵呢？” “要是我没钱呢？”徐清忽然笑了。 “徐哥说笑了。”赵子舟收回手机：“徐哥要是觉得麻烦，三天，三天给徐哥准备怎么样？” “钱都在我老婆那儿，你要钱的话可以跟她要，说不得能要更多。”徐清打趣道。 赵子舟脸色冷了下来：“徐哥，一而再，再而三地开玩笑可就没意思了。虽然我不想走到那一步，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到时候拼得两败俱伤可就不好看了。我平头老百姓一个无所谓，就怕徐哥到时候拉不下脸了。” 徐清撇了撇嘴，猛地起身：“三天太长了，不需要为这种事浪费我三天时间。一天吧，一天足够了！” 赵子舟眼睛一亮：“徐哥，这样就对了嘛，生活中偶尔磕磕绊绊也没什么，心态放好就行！” 对于赵子舟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行为，徐清不由嗤之以鼻：“我觉得到时候可能你心态要放好了。” “徐哥，不要生气。几百万而已，对你来说，不就是九牛一毛嘛，没必要为了这一星半点生气，气坏了身子多不好。” “一毛？我是准备一毛不拔。”徐清心里想着。 “那后天还在这边见吧。”徐清临走前说道。 “还要见吗？”赵子舟没想通，难道是要给现金，可是八百万的现金估计要好几包吧，会不会太显眼了，还是当场给支票。 赵子舟想了想：“徐哥，我直接给你一个银行卡卡号，你直接把钱打进去不就行了？不用特意跑一趟的。” 徐清都被赵子舟给气乐了，合着她已经开始想着怎么收钱了是吧！ “我觉得我们还是有必要再谈谈的！”徐清认真道。 赵子舟有些奇怪：“不是都把话说开了吗？” “早呢！”徐清摇摇头：“比如你到现在都搞不清楚形势！” “什么？”赵子舟没听清。 徐清笑道：“没听清楚就算了，反正后天具体时间我会联系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徐清出了咖啡厅，留下一脸惊疑不定的赵子舟，直接去了准备室那边。 李先奕看徐清在准备室门口给他打招呼，立马迎了过去。 “事情怎么说？”李先奕上来就问。 徐清将刚才的谈话一五一十地都说给了李先奕听，李先奕听完啧啧惊叹，直言赵子舟人不可貌相，好深的心机啊。 李先奕好奇道：“那你现在怎么办？花钱了事？” “你跟飞行部那边说我暂时不会去签处罚通告，让他们知会下客舱部那边，赵子舟的处罚通告也先别发，这事儿还会有变。”徐清嘱咐道。 “这还能有啥变化？”李先奕扬起声音道：“现在找不到那天你们在房间到底干什么的证据，大家脑补肯定都是那些龌龊事，这事儿说不清啊！” “怎么说不清？那是你笨！” 李先奕不乐意了：“这事儿不是你笨？傻乎乎地开门让赵子舟进去，还赖上我？” 说完，李先奕小声道：“真的搞得定？” “搞得定！”徐清言语镇定，仿佛一切成竹在胸，这给予了李先奕莫大的勇气。 徐清长叹：“我不喜欢耍手段，不代表我不会耍手段。这次我就做个大恶人吧！” “你先去忙吧，我就不陪你去飞行部了，先走了。”徐清说完，舍下李先奕，直接出了准备室。 一直出了基地大楼后，徐清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之后，徐清说道：“帮我转接你们的王文涯主编，就说一个叫徐清找他有事！” n市市中心，某餐厅。 徐清和鹏腾信息的老板兼主编王文涯对头而坐。 “原本只是想跟你在电话里说了得了，没想到你竟然在n市出差，巧得很啊！”徐清一边喝着茶，一边跟王文涯打趣道。 王文涯抱怨：“现在钱不好赚啊，只能跑东跑西，揽揽生意了。你可是我们民航的财神爷，自从你一年多前隐退后，我们的行当就不好做了呀。” 当年徐清横空出世，那是赚足了眼球，让民航这个偏冷门的行业展现在了民众面前。那段时间，鹏腾信息可是吸了一大桶金。不过，后来徐清选择休息一段时间后，鹏腾信息就大不如前了。 说到底，民众好奇的是徐清这个人，而不是民航这个行业。没有徐清的民航新闻，民众没什么特别大的意愿点开。 “咱们财神爷怎么还有兴致过来约我喝茶？”王文涯笑道。 徐清正儿八经道：“有件事请你帮忙！” “请我帮忙？哎哟！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看看撒”说着，王文涯还真往窗外看去。 徐清怒了：“看个屁啊，大晚上的，还有个鬼的太阳！” 原来此时已经日落西山，明月当空了。 “别急，别急啊！调节一下气氛，咱们又不是很熟，气氛欢快一些，不然我紧张。”王文涯说道。 “你还紧张？”徐清乐了，当初因为鹏腾信息大肆散播自己患艾滋病的事儿，结果他上门去讨个说法。那时候的王文涯可是趾高气昂，抵死不愿意撤稿，现在竟然说跟徐清一起喝茶紧张，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王文涯知道以前驳过徐清面子，被徐清这么阴阳怪气一嘲讽，脸上有些尴尬：“你也知道，民航里来来回回就那么些破事儿，老百姓都看腻了。民航新闻还是关于你的最吃香，金字招牌，咱也没办法啊！指着你吃饭，衣食父母嘛，总要客气些的。” “以前可没见你客气啊！”徐清轻笑道。 王文涯哈哈大笑：“少不更事，少不更事！” “你还少不更事啊！你是为老不尊，倚老卖老吧！”徐清笑道。 王文涯年纪可不小了，少不更事这个成语用到他身上就不适合。 “兄弟，你话也不能这么说啊！你现在也算是蓝天航空半个东家了，以后蓝天航空宣传方面的事儿，咱们还是可以合作合作的嘛我那个平台还是有些渠道的。”王文涯说道。 徐清眼睛一亮，还真是这么一回事，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别说，有那么点儿意思了。宣传的话这个有时间详细谈谈！”徐清似乎有些意外发现。 以前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现在这个时代不同了，必要的宣传还是很有必要的。 跟一些像华航那样的大公司票价相对较高不同，蓝天航空现在是本着廉价航空的线路去走。票价压下去了，受众就多了，这样宣传下来的效果就能好上不少。 鹏腾信息虽然不是什么高端上档次的媒体平台，但是流量却是杠杠的，要是能在宣传上和鹏腾信息搭上线，说不定会有一些意外之喜。 王文涯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徐清竟然当真了，似乎要认认真真谈一谈。他也乐得顺水推舟，赚赚外快也不错。 现在过得紧巴巴的，偶尔接些其它的话补贴补贴，还是很有必要的。 “先说说我的事儿啊！”徐清将自己跟赵子舟的事儿和盘托出，听得王文涯一愣一愣的。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王文涯算是理清楚了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只是整个事件听下来，赵子舟的心机真是闻者脊背发凉。 “星飞航空一个乘务员城府都这么深，你确定还要待下去？”王文涯光是从徐清的讲述中就能体会到这个赵子舟是拥有何等的手段。 听徐清说，这个赵子舟还只是星飞航空一个普通乘务员。那星飞航空的客舱部岂不是龙潭虎穴？ 徐清不是很在意：“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 “那还不是逼得你过来找我帮忙？”王文涯说道：“话说，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当成素材写一篇新闻稿吗？徐清和乘务员不得不说的秘密，这个新闻的点击量应该要爆炸吧。” “还真就有人要这么干！不对，他是已经把新闻稿都拟出来了。”徐清眼角含笑，充满了嘲讽的意味：“我说王主编，你管教手下人的手段好像不行啊！有人私下写我的稿子，你都不知道的？” 王文涯眼睛眯起，一扫刚才乐呵呵的做派：“你什么意思？” “赵启阳是你们那边的吧？”徐清忽然问道。 王文涯：“是有如何？” “那你不知道赵启阳跟赵子舟是兄妹吧！”徐清冷笑道：“赵子舟将事情都告诉了赵启阳，赵启阳还拟好了一份新闻稿，以此来要挟我，让我出八百万平息此事。王主编，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此事当真！”王文涯真是吓了一跳。 徐清说道：“白天我遇见赵子舟的时候，赵子舟将那份新闻稿的电子版给我看了。上面虽然没有注明哪家媒体，也没有标注撰写人，但是电子新闻稿的背景有你们鹏腾信息的logo。我花了些时间查了下你们公司的记者名单，正好有一个姓赵的。我又让人资部查了赵子舟的家属关系，里面就有赵启阳，那一切都明了了。” “王主编，王老板这事儿，你不知道吧？”徐清虽然是笑脸相待，但是在王文涯看来却是尤为阴森，显然徐清是动了真怒了。 王文涯后背都出汗了，连忙撇清关系：“这事儿跟我没关系，绝对没有！我这就打电话给赵启阳，给他讲清楚，让他不要做傻事！” 开玩笑，赵启阳和赵子舟现在的行为就是敲诈勒索，还敲到了他们赖以赚钱的财神爷头上，关键还被人抓了个正着，这不是找死吗？ 赵启阳自己作死他王文涯没兴趣管，但是惹恼了徐清，以后赚钱的机会随之溜走，那就是王文涯不能忍受的了。 “不急！你明天晓以大义，把这份稿子截住就行。”徐清淡淡道：“其实，就算稿子发出去了，我一样有办法翻过来，就是不愿意场面太难看而已。” “是极，是极！”王文涯连忙符合：“只是你就不打算报警吗？这都构成敲诈勒索了，犯罪了吧。” “没办法，现在的证据很少，而且其中一个关键证据还是不能作为呈堂证据的。影响舆论可以，立案不够！”徐清叹了一口气。其实他就算有证据也不想闹到报警这一步，年轻人猪油蒙了心，做错了事，小小惩戒一下就行，没必要闹到警察局。 说到底，徐清还是心软。 虽然搞不明白徐清说的不能作为呈堂证据的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但是王文涯还是乖乖地闭嘴不稳，他说道：“那你让我帮忙的事儿是什么？” “帮我也写一份新闻稿，拟好就行，不用发布。”徐清说道。 “新闻稿？什么内容？”王文涯好奇道。 徐清：“跟赵启阳相反的某乘务员为了上位勾引于我，结果我洁身自好，将其拒绝差不多就这么个意思，这不是你们鹏腾的老本行吗？应该没问题吧。” 鹏腾信息就是以写各种八卦新闻起家的，像这类新闻，王文涯估计闭着眼睛都能写吧。 “写是没问题，不过当时赵子舟确实已经进房间了啊，这个总不能胡编乱造说她没进去吧。”王文涯为难道。 “你们之前编八卦不是挺拿手的吗？现在就不能指鹿为马了？”徐清调侃了一句：“你要注意时间，时间！从她进我房间到出去，总共不到三十分钟。三十分钟不到能干嘛？脱衣服洗澡都不够，讲点儿道理好吧。” 王文涯越听越觉得离谱，听到后面，会心一笑：“我干事，不洗澡！” “什么跟什么？我这是在讲道理，你就瞎掰个理由就行，反正又不会真正发布出去。”徐清无语道。 其实徐清刚才说的话有些玩笑成分，但是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现在在公司关于徐清和赵子舟的流言中，就有一部分人觉得很奇怪。 从赵子舟进去到出来，前后连三十分钟都没有。三十分钟的时间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是不是太仓促了，有些不合情理啊！ 不过，也有些人以这个时长来耻笑徐清的身体问题。 反正怎么传的都有，而且越传越离谱。 王文涯搞不明白了：“不发布，那写着干嘛？” 徐清一瞪眼：“干嘛？唬人的！” “反正明天你给我把赵启阳搞定了，新闻稿写好了发我手机就行了。”徐清觉得说得差不多了，就准备离开，这时候手机响了，徐清一看号码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犹豫了会儿，还是接了。 “你好，请问是徐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徐清奇怪了：“是啊，有什么事吗？” 女人说道：“你好，我是天眼杂志的记者，叶静。你看最近有时间吗？我想对你做个采访！” “天眼杂志？叶静？”徐清嘟囔了一句，接着捂住麦克风，问对头的王文涯：“天眼杂志是啥？听说过没有？” “我去，天眼杂志你不知道？你是不是混民航的？民航局的官方杂志啊！”王文涯真是服了徐清了，民航圈子里的人竟然有不知道天眼杂志大名了，简直就是奇葩。 徐清似懂非懂地自言自语：“哦哦，原来是官方刊物啊！” 松开捂着麦克风的手，徐清接着说道：“刚才你说什么？采访是吧！” “对的，对的！你看方便不？我是想做一期封面人物的专访。”叶静说道。 其实在一年多以前，219事件后一段时间，天眼杂志就准备采访徐清了。只是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给耽误了。结果，一直拖到了今天。 “封面人物专访？”徐清皱着眉头：“可是我最近都挺忙，没什么时间，要不算了吧。” 开玩笑，莫不是以为挂着个官方的名头，他徐清就要屁颠屁颠地接受采访？他可是忙得很！ 而在对头的王文涯默默地给徐清竖起了大拇指，连天眼杂志的封面人物专访都能干脆拒绝，真有你的，徐清！ 叶静对徐清几乎不假思索的拒绝始料未及，连忙说道：“徐先生，你刚才是听清楚了吧？我们是天眼杂志，不是其它的民航小报。而且是封面人物的专访，封面人物！” 叶静没想到在国内民航圈子里竟然会有人拒绝天眼杂志封面人物的诱惑！徐清算是头一个了！ “听得清楚，天眼杂志是吧！民航局的官方刊物嘛！封面人物嘛！都听清楚了，但是架不住我没时间啊！这个没办法啊！”徐清对所谓的封面人物采访完全没有兴趣，根本比不上他的造人大业。 刚刚李先奕给他的补品都在包里呢，他已经急不可耐地要回去试试了。 一看徐清似乎要挂电话，叶静赶紧说道：“徐先生，不会耽误你很久的。三个小时，不！两个小时就行，时间地点随你定！我们随叫随到！” 徐清是近些年来国内民航的风云人物，其成长轨迹堪称奇迹，没采访到徐清是叶静的一大遗憾，这次来n市，不采访到徐清，她誓不罢休。 “两个小时也不行，我真的很忙，没时间，理解一下嘛！”徐清还是坚持己见：“不好意思啊，就这样吧” “徐先生，徐先生，我让蓝天航空进纪录片怎么样？”叶静没办法，只能使出了底牌：“最近局方要拍一个关于民营航企的纪录片，就是我们天眼杂志在负责。只要你接受我的采访，我就可以把蓝天航空放进去。近来蓝天航空颇多动荡，事情太多，我们这边原计划是不打算将蓝天航空放进纪录片的。但是只要你接受我的采访，我可以做主把蓝天航空放进去。” “真的！”徐清都快要挂电话了，但是一听叶静的话，眼睛都直了。 局方要拍一个关于民营航企的纪录片的事儿，他是知道的。蓝天航空没有入选也是知道的。没办法，近来蓝天航空一直处于动荡时期，最近才稳定下来。 蓝天航空破事儿太多，天眼杂志为了慎重考虑，就决定剔除蓝天航空。杨霁月为了这事儿可是找了不少关系，可是就是没法子。 这个纪录片是展现新时代民营航企的风貌的，是会在各大电视台播出的。在这个纪录片上露脸，那就是最好的宣传，其价值难以估量。 但是人家就是不让你蓝天航空上，杨霁月为此郁郁寡欢了好久，就连一直不怎么管事的梅婷婷都有些可惜，可见其分量之重。 要是这事儿能成，别说三个小时的采访，三十个小时都行。不过转念一想，这个记者就有这么大的能量，还能决定蓝天航空能不能上纪录片？ 徐清很怀疑，别又被人给诓了 “你有权决定不？别是空头支票啊！”徐清怀疑道。 一看徐清松口了，叶静打蛇随棍上：“就是我负责这个纪录片的，当然可以决定。” “你负责的？”徐清还是有些怀疑。 他再次捂住麦克风，小声问王文涯：“叶静，认识不？就天眼杂志的记者！” 徐清记得刚才这个记者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自己叫叶静来着。 徐清问话的时候，王文涯正好在喝茶，被徐清一问，差点儿呛死：“叶静！她是天眼杂志主编的女儿！跟你通话的，是叶静？” “对啊！那照你这么说，她说话好使不？”徐清认真道。 王文涯给徐清抱了一拳，表达对徐清的佩服之情，旋即答道：“好使！比我们两个加一起都好使。” 徐清一听这话，心里就有底了，还跟王文涯比了一个ok的手势。随即，松开麦克风，说道：“既然是咱们的官方杂志是吧，而且你都这么有诚意了，那肯定该帮忙的还是要帮一下的。你看大后天怎么样，大后天我就打这个号码跟你约个具体时间和地点？” 听到徐清终于答应了，叶静那是喜出望外：“没问题，就打这个号码就行。二十四小时开机，大后天我等你电话。” “行，那说好了。纪录片的事儿有劳你费心了！”徐清最好还提了一嘴。 叶静豪气道：“采访完了都好说。” “好说就行，好说就行，那大后天见了！” 徐清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转头一看，发现王文涯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 “什么眼神，怪恶心的！”徐清收起手机，非常嫌弃地看着王文涯。 王文涯却是不以为意：“咱们民航一朵花叶大小姐，换到别人都是求着她采访。到你这儿，是她求你。我真是服了你了，以后你就是我大哥！咱们民航圈子里，你算是独一份了！” “什么啊！要不是看她诚意足，我还不一定答应呢？”徐清这时候那是一个志得意满，说起话来都是下巴朝天的。 “哎哟，哎哟，哎哟！这小尾巴翘的，都没眼看了！”王文涯捂着眼睛，徐清刚才那副尾巴翘上天的样子真是辣眼睛。 王文涯：“刚才我听你提到纪录片的事儿，是叶静答应你把蓝天航空提进纪录片里？” 徐清笑道：“王老板耳听八方，好见识啊！也没跟你说，没想到王老板心里通透着呢” 现在已然进入商业互吹环节。徐清现在心情好，跟王文涯瞎扯得还挺带劲。 “最近局方要拍一个关于民营航企风貌的纪录片，早就不是什么稀罕事了。稍微联想一下，基本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兄弟，谬赞了！”王文涯拱手道。 王文涯继续道：“兄弟为了蓝天航空可是出力不少啊！这事儿肯定要跟梅小姐说道说道的。” 徐清摆摆手，故作谦虚道：“没办法，蓝天航空也有我的一份，肯定是要尽心尽力的。至于这纪录片的事儿嘛小事一桩，不说也罢。” 好家伙，杨霁月殚精竭虑都办不成的事儿，落到他徐清手里还不是手到擒来？在外姿态放低，不敢受大功。回到家，还不要大吹特吹？ 他徐清好不容易干了件大事，不仅要在梅婷婷面前吹嘘，还要宴请杨霁月和李先奕，最好把陆钧也给叫上。 焚香祷告三日，着正装，于宴会上，郑重“宣告”此事。让这么些人知道，他徐清不是一个只会开飞机的莽夫！ 在王文涯面前谦虚一下，其实徐清心里已经在盘算后头怎么装b了！ 这个b怎么装得有内涵，有深度，机会难得，还是要回去好好琢磨琢磨的 “兄弟，果然是宠辱不惊，我等万不可及。”王文涯捧徐清臭脚已然进入角色，大有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趋势。 许是被王文涯捧得太高有些不好意思了，徐清轻轻咳了几声，努力装作正色起来：“你刚才说的帮忙蓝天航空宣传的事儿，不要就当成说说而已，我是很认真的。” “此话怎讲？难道有什么计划？”王文涯好奇道。 徐清：“你们鹏腾信息虽然流量大，但内容着实不堪，始终上不了台面。这次如果你把蓝天航空的宣传工作做好了，说不得以后还有深度合作的机会。” “深度合作，比如？” “比如蓝天航空现在还没有宣传部吧”徐清笑道。 王文涯低头深思：“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收编当然有收编的好，但是有利有弊，王文涯需要权衡一下。不过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接好蓝天航空宣传的活，才有谈判的资本。 “对的，你说的不能作为证据的证据到底是什么啊？方便给我展示展示不？”王文涯一直就很好奇这件事，借着现在气氛还行，顺口就说了出来。 徐清犹豫了一下，觉得也没必要藏着掖着，直接拿出了手机，在手机里找来了一段录音，按下了播放键。 王文涯是第一次听，但是徐清却不陌生。这就是他白天在包间跟赵子舟的录音。 徐清在发觉赵子舟的用意之后，中场回去的时候，将手机调成录音状态，放在口袋里。期间，赵子舟坦白自己的计划的言语被录得一清二楚。 人是会成长了！大恶人徐清！ 第三百六十三章 初为人父 录音虽然已经表明赵子舟的计划，对此赵子舟没有任何察觉，几乎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没有一点儿保留。 即便录音中赵子舟所说的话符合她的真实想法，具备真实性和关联性，但是可惜这段录音是徐清偷录下来的，没有经过当事人同意，并不具有合法性。 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中相关条例，以侵害他人合法权益或者违反法律禁止性规定的方法取得的证据，不能作为认定案件事实的依据。 所以这段录音材料是不会被采纳的，而其它直接性的证据现在一个都找不到。徐清本身不愿意也不能通过法律手段解决这件事。 “这丫头虽然心思毒了点，但是有句话说得对，你太好骗了！要是还是这样，以后这种事是免不了的。”赵子舟对徐清的评价，王涯倒是相当赞同的。 徐清这个人看待事物太过美好了，基本已经脱离现实了。看待事物与现实的偏差，会让徐清产生很多误判的，比如轻易地相信坏人。 徐清提到这件事就气不打一处：“你的意思是我是缺心眼吗？” “没有，没有，肺腑之言嘛。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在夸赞你的美德呢！”王涯解释道。 “话说，你啥时候复出？我是说真正复出，对外公布的那种。”王涯道。 徐清：“问这个干嘛？暂时不想公布。我的身份会招来太多苍蝇，我就想安安静静地飞段时间，等我厌烦了，再不露痕迹地离开。” “现在这个社会又不是过去了，你又不会真的用专业手段隐蔽自己，你也过不来这种生活。这样的话，你遮掩不了多久，有必要吗？”王涯说道。 徐清过去就没想过自己将来会要隐瞒身份，所以从未隐藏过自己，因而徐清的过去很容易就能查到的。要是有心人花精力去查找，徐清的身份藏不了多久。 徐清自然知道这一点，他又不是间谍，怎么可能能完美隐藏自己。他只求隐藏一段时间就藏一段时间。 以前路人甲的时候，天天希望自己飞黄腾达，现在美梦成真了，反而想要尽力隐藏了。 自己打自己脸，这点儿徐清可是个中老手。 至于其中原因，李先奕觉得是徐清装。徐清觉得是自己贱，不管是装，还是贱，反正都不是什么好词。 王涯：“与其整天藏着掖着，还不如大方公开了。说不定，没你想得那么不堪。富贵不能还乡，如锦衣夜行。现在你都这个成就了，藏着的意义是什么呢？是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说深一点。你害怕身份公开之后，别人不能再平等待你。你不喜欢被人居高临下，颐指气使。同样，你也不喜欢自己站在高位，俯视别人，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就算你的地位变了，然而你的心态没有变。” “以前那些人坑你，或许没有利益考量，只是单纯觉得你好欺负。就算你维持现在的心态也没有问题，这种情况到头来都是偶发事件，毕竟你没有价值，很少有人会花费心思去设计一个没有价值的人。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现在有价值了，就像太阳一般耀眼，就算隐于山间，依旧遮不住自身的光芒，那些追逐太阳的人还是前赴后继。” “已经身为太阳的人，却依旧只有星辰的觉悟。为了继续与繁星为伍，隐匿了自己的光辉，同时也藏下自身的威严，让世间人觉得太阳只有温暖。世间人只求索取，而忘却了太阳的克制。太阳惶恐，深怕灼伤了世间人，于是更加隐忍，换来的只是世间人更疯狂的追逐。” “太阳不知道，只有高悬于空，尽情挥洒自己的光和热，光芒闪耀得让直视他的人都觉得刺目，世间人才能明白，他们只能接受阳光，却不能索取阳光。” 王涯总结道：“好歹我也比你多活了二三十年，德不配位是什么下场你应该知道。没有与自身地位相匹配的心态认知，那麻烦就永远停不了。既然已经是太阳了，又何必再固执于做那群星呢？” 徐清沉思片刻，觉得王涯说的是有些道理。他一直觉得自己身份地位的变化会让他与身边人在相处过程中有一些隔阂。他不想这样，所以尽力隐藏自己，如同以往一样和别人相处。 不过，王涯说得对，什么地位就该有什么心态和认识，今天王涯倒是给自己上了一课了。 “我考虑考虑吧。”徐清有些意动了。 “那如果你决定复出了，复出的首篇报道给我吧。”王涯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原来如此！”徐清哈哈大笑：“王老板一番长篇大论原来是早有预谋的。” 王涯略微有些脸红，自己前一刻还是人生导师，下一秒就化身狡猾的商人，前后变化，有些市侩了。 “混口饭吃”王涯无力地辩解道。 徐清倒非在意，再说王涯说的确实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不能因为他的目的就否认了他的话，至于复出的报道权要不要给王涯，他有自己的想法。 “要是对蓝天航空的宣传做得好，说不得将来就是自己人了。由自己人做我的复出报道，我觉得还是不错的。”徐清说道。 王涯叹了口气：“果然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这么快就融入角色了。” 后天下午咖啡厅。 同一个包间，徐清和赵子舟还是各自在同样的位子上，只是两人的表情与当时已经是截然不同。 徐清悠然自得，赵子舟则显得很是焦虑。 “徐哥，真的有必要到这一步吗？这样对大家都不好吧。”赵子舟脸色阴沉，今天等到她并不是她期望的八百万，而是一段录音，一段她跟徐清的录音。 这段录音里，她自己就招了所有的计划，实在是致命。 赵子舟：“这种偷录的，不算是证据吧。” “你觉得我们是在玩办案游戏吗？你不是喜欢用舆论压迫我吗？我就也试试这个手段。”徐清悠闲地喝着茶，看起来颇为自得：“这个够吗？” 赵子舟脸色阴沉得快滴出水了：“没想到堂堂的徐清还要使用这种下作手段对付我一介弱女子。” “你可不是弱女子！”徐清灿烂的笑意逐渐收敛，最终转而冷冽：“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呢！”徐清咧嘴而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只是笑容之中没有爽朗，只有阴森。 赵子舟不发一言，沉默以对。 徐清拉长声音：“是你让我知道，以前的我是多幼稚，才能让你把我当猴耍。”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你不要后悔！”赵子舟恨恨道：“大名鼎鼎的徐清，为了洗刷关于自己男女关系方面的流言，伪造录音材料。你觉得这一条加入新闻稿里面怎么样？” 只要她占了先机，就可以大幅度削弱徐清所拥有的录音材料的作用。 赵子舟拿起电话，立刻拨通了一个电话。 “哥，听好我的话，修改新闻稿，立马发出去。”赵子舟对着电话说道。 徐清冷然道：“跟赵启阳通话呢？” 赵子舟的声音猛地一顿，不可思议地看向徐清，说话都磕巴了：“你” “别你了听你哥怎么说吧。”徐清说道。 电话里传来赵启阳低沉得声音：“子舟啊，收手吧！咱们斗不过他的。” “哥，你怎么你之前不是这样说”赵子舟还没有说完，赵启阳就挂了电话。 “鹏腾信息是吧。”徐清揶揄道：“你在那边有人，我也有！” 徐清旋即点开一份电子档，递给赵子舟看：“你觉得这份新闻稿写得怎么样？这可是鹏腾信息的主编写的，应该比你那份更有水平吧。” 赵子舟只看了一会儿，脸色就变了。在这份新闻稿里，她完全就是一个纠缠徐清，勾引徐清，毫无下限的女人。这份新闻稿要是发出去，她的名声就完全毁了。鹏腾信息什么能量她十分清楚，那时候她将无所遁形。 “可是我确实进了你的房间，而你没有证据证实我们到底在房间干了什么，这点儿你洗不清。”赵子舟还在垂死挣扎。 徐清：“对的，我没有直接证据。但是为何你一开始明明在九楼，怎么又分到六楼了呢？我问过跟你同寝的秦怡，她说你问过酒店附近是不是有家粥店，我调查了下，酒店楼下恰好就有一家，要不我花点儿时间去查查那家粥店的监控？那种正规店面应该有监控的是吧！还有，当时我们明明有遗留的餐具，为何后面又没了？将餐具收好到袋子里，再装你包包里了？还是仍在窗外了？六楼监控可是显示你离开房间后，转去了楼梯间，过了一段时间，才从电梯间回来。这段时间干嘛去了？去楼下捡餐具袋子了吧。需要我去查一下酒店的其它监控，确定一下你到底干嘛去了吗？” “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赵子舟？”徐清缓缓说道：“我没有直接证据，却有无数的佐证。你觉得在舆论上能有一丝胜算？” “你又凭什么认为我老婆会受到舆论的影响呢？”徐清笑道：“我老婆是什么反应犹未可知，不过你的下场是什么样，我很清楚。要不要赌一赌，看看谁的下场更惨？” “要不要试试啊？”徐清眼中尽是凛冽。 一只老虎却有着猫的思维，长时间的温顺让人忘记了他的身份，可是他终究是一只老虎啊！反咬一口，对他来说，不是能与不能的问题，只是想与不想的抉择。 赵子舟被气得胸口急速起伏，脸上甚至泛起微微的红晕，这可不是什么旖旎，而是活生生被气的。 “煽动舆论对付我，没想到你的手段也不怎么样。”赵子舟恨恨地讥讽道。 徐清不为所动：“都是些雕虫小技，上不得台面，不过对付你正合适。不对，不对！这不就是你教给我的吗？裹挟民意！” 徐清眼中赵子舟怕是气昏了头，眼珠子都红了。徐清见之，只觉得神清气爽，原来打脸是这么舒服的一件事啊！ “想通了？”徐清笑道。 赵子舟不说话，一愣不吭地径直出了包间。徐清带着一脸灿烂的笑容，紧跟而出。 出了包间后，徐清陡然发现赵子舟竟是站在了咖啡厅出口一动不动了。徐清心里起疑，莫不是这位肚子里又开始酝酿什么坏水了不成？ 走近一看，徐清也停住了。原来赵子舟面前站着梅婷婷，二人直面对峙。 赵子舟以前一直在叫嚣，要把她跟徐清的事儿告诉徐清的老婆，也就是梅婷婷。可是实际上，当梅婷婷真人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梅婷婷的照片在网上是可以找得到的，出咖啡厅的第一眼她就确定眼前之人就是梅婷婷。 不知道出于心虚，还是害怕，赵子舟在梅婷婷面前就像一只脆弱的小鹌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梅婷婷只是看了眼赵子舟，旋即，目光微移，落到了赵子舟身后的徐清身上。 “事儿说完了？”梅婷婷淡淡道。 徐清一看梅婷婷过来，先是有些惊讶，随即死不要脸地贴近梅婷婷，一脸谄媚道：“你怎么过来了？” 梅婷婷轻哼一声：“解决没？” “好了，好了，就解决好了。”徐清连忙点头。 梅婷婷轻轻嗯了一声，小手钻进徐清掌心，犹如小猫般温顺地轻声道：“那就走吧，我有事跟你说。” 徐清攥着梅婷婷的小手，滑腻腻的，有些冰凉。 梅婷婷在转身之际，忽然凑近徐清，可爱的小鼻子动了动，月牙儿般的水眸迎上徐清，甜甜道：“还是臭男人的味道。” 自始至终，梅婷婷只看了赵子舟一眼，就是赵子舟出来刚好碰上她的一眼。 徐清低头看着怀里的美人儿，突然起了一个念头，右手伸出，食指轻轻拨弄了一下梅婷婷的下嘴唇，就像逗弄小猫小狗那样。 梅婷婷眉目柔情，竟是轻轻地咬了一口徐清作弄的食指。 徐清笑道：“原来你知道？” 梅婷婷或许是觉得自己方才有些放浪了，将头埋进徐清怀里，小脸还蹭了蹭，同时传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我不知道嘛” 赵子舟定在后面，看到徐清和梅婷婷疯狂秀恩爱的举动，心如死灰。梅婷婷肯定是知道她的，不然不会问徐清解决了没。而二人见面，除了第一眼，梅婷婷就再也没看过她，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无视她。 或许，她所觉得的可以要挟徐清的手段只是她一厢情愿而已。 徐清和梅婷婷腻在一起出了基地大楼，找个了无人的角落。此时梅婷婷的小脸红扑扑的，就像那熟透的小苹果。徐清凑近了，用自己的半边脸去蹭了下梅婷婷的小脸，引得梅婷婷咯咯直笑。 “好了，我是有正事才过来的，不是玩的。”梅婷婷在徐清腰间轻轻掐了一下，扁着嘴，正经道。 徐清不解：“什么事啊？” 他刚到咖啡厅的时候，梅婷婷不知怎的发了条信息问他现在在哪儿。徐清一五一十地就说在公司一楼的咖啡厅。后面梅婷婷就没有再回信了，徐清当时也没有放在心上，没成想，梅婷婷直接找到公司来了。 梅婷婷瞄了眼四周，舔了下自己的嘴唇，甚至她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她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我好像怀孕了！”梅婷婷憋了半天，爆出的是一则惊天动地的消息。 “怀孕了！”徐清脑子嗡了一下，一下子没忍住，嗓门就起来了。气得梅婷婷在他的腰间有掐了一把，才缓过来。 平时梅婷婷掐徐清，不管是装模作样，还是真的疼，徐清都要龇牙咧嘴一番，可是这次，徐清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等一下，我缓一下。”徐清来回踱了几步，现在他脑子有点儿乱，需要捋一下。 等了不到两分钟，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徐清才算是逐渐接受起这个爆炸性的消息。 “确定了。”徐清冷静下来之后，第一句就是确定其真实性，因为梅婷婷说的是好像怀孕了，看上去不是那么有把握。 梅婷婷看徐清那么紧张，原本才舒缓下来的心情又开始揪起来了：“应该是的，我用验孕棒验了，是怀孕了。” “这段是我们不是有点儿忙吗？我忘了亲戚来的时间了。今天突然想起来，算了下时间，才知道已经迟了一周了，我就试了下验孕棒。” “然后呢？” 梅婷婷伸出两根手指：“两道杠，很快就出来了，很清晰。” 梅婷婷的身体一直很好，亲戚来的时间向来很准。只是最近徐清被迫没日没夜地耕耘，两人早就是不知今夕是何年了。因而，亲戚推迟了一周没来，梅婷婷今天才发现。结果一测就发现好像真中奖了。 徐清为了备孕，各种乱七八糟的书看了不少。一般来说，亲戚来的时候误差在一周内还算是比较可以接受的，但是超过一周，那就有问题了。梅婷婷正是基于此，当时就想到可能怀孕了，立刻用了验孕棒。 “那个什么验孕棒准吗？”徐清小心地问道。 梅婷婷有些为难：“应该挺准的吧不过，我之前听朋友说这个验孕棒有小概率也会出问题，所以我也不敢打包票。” “你等会儿” 小两口对这种事是完完全全的新手，梅婷婷当得知自己很可能怀孕了，又喜又慌，竟是直接找到公司来了。徐清虽然貌似看了不少备孕的书，但是看得杂得很，真到用处时，现在不是照样慌乱。 “我我打个电话，问问我妈”徐清转念一想，他爸妈那个年代应该没有验孕棒这种玩意儿吧，问了也是白问。 听到徐清要打电话给他爸妈，梅婷婷赶忙阻止：“别啊！还没确定呢，急什么，万一不是呢？” 像怀孕这种事儿，要是徐清跟他爸妈说了，结果查出来就是空欢喜一场，那徐清爸妈得多伤心啊。 毕竟验孕棒好像真有出错的概率，不到确定，梅婷婷万不敢宣扬出去。 “不是我不是跟我爸妈说，我就是问一下验孕棒的事儿，不慌，不慌！”徐清嘴上说让梅婷婷不慌，自己嘴巴都在哆嗦：“咱们朋友里，最近有谁怀孕的，对了，杨霁月” 眼看徐清要打电话给杨霁月，梅婷婷一把抓过来手机：“疯啦！这事儿是你能问的吗？” 徐清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个大男人问杨霁月验孕棒的事儿实在是太过于失礼了。 梅婷婷看徐清想明白了，瞪了他一眼，将手机还回去，接着道：“我去打！” 说完，走到不远处，自己打起了电话。 徐清不懂梅婷婷有啥必要还要走开不让自己听电话的，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梅婷婷在一边打电话，徐清则是还在回味自己要当爸爸的消息，甚至在各种脑补将来带孩子的画面。 原本徐清不是很喜欢小孩子，他觉得带小孩子实在麻烦得很。而且他跟梅婷婷还年轻，生孩子这种事儿晚几年也没什么关系。 不过，迫于家里人压力，这些压力不仅仅来源于徐清的父母，梅婷婷那边也给予了极大的压力。最终在双方长辈的联手施压下，徐清和梅婷婷只能屈服，乖乖地开始备孕，结果备孕的第一个月就怀上了。 原本要孩子这种事儿就是准备应付了事的，可是等到真怀上了，那种不可遏制的喜悦还是真真切切的。 等了一会儿，梅婷婷打完电话回来了，脸上的担忧少了些，多了些笑意：“霁月说验孕棒的结果还是比较准的，出错的概率比较小。她说要是实在不放心就去医院抽血检查一下hcg，血检hcg的话，数值就比较准确了，到时候看一下hcg数值，就可以确定有没有怀孕了。” “hc什么？”徐清听了一大段，愣是没听明白这个hcg是个啥玩意。 “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梅婷婷丢给徐清一个大白眼：“前段时间，你不是天天抱着备孕的书在看吗？合着都是装装样子啊！连hcg都不知道？你到底看的是什么啊？当小黄书看不成？” 被梅婷婷骑脸一顿嘲讽，徐清顿时颜面尽失，支支吾吾半天，愣是憋不出一句话。没办法，前段时间囫囵吞枣地看了些备孕和怀孕相关的书籍，一时之间，信心膨胀，天天在梅婷婷面前叫嚣自己是妇科圣手。 结果临了真要检验真才实学的时候，反而不中用了 徐清也在怀疑自己前段时间看得书难不成是假的？还是自己是鱼的记忆，看完就忘的？ 就在徐清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的时候，梅婷婷拍了一下徐清的肩膀：“合计什么呢？要不咱们去一下医院？” “医院查得出来吗？如果预计的不差，应该也就是十几天吧。十几天查得出来？”徐清好奇道。 前面就说过，梅婷婷的亲戚来的时候非常准，基本误差就在一天。所以这样就基本可以算出来梅婷婷的怀孕时间了。 也就是十几天而已 “说什么胡话呢？验孕棒都有反应，医院检查不出来，你在逗我吗？”梅婷婷真是服了徐清了，平时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候脑子就不好使了呢？ 刚才跟杨霁月通话的时候，杨霁月比较详细地跟她说了查早孕的事儿。说是最早一周后就能查出来，正常十天后结果就比较准，时间越久，结果越准。像梅婷婷这种情况，医院一抽血，基本就可以确定了。 徐清看了下时间，离医院下班还有段时间，忽然徐清想到一件事儿：“抽血要空腹不？” “哎哟，总算为了个有价值的问题。”梅婷婷打趣道。 徐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也体检过好多次了，大部分血检都要空腹，当然不是全部。只是不知道查这个hcg要不要空腹。要是需要空腹，今天就不用去了。 梅婷婷推了下徐清：“我问过了，不用，咱们先去医院。” 徐清被梅婷婷推着，问道：“你怎么过来的？自己开车，还是打车！” 梅婷婷有些不耐烦了：“自己开车啊！” “那待会儿你开车去医院吗？” 梅婷婷没好气道：“那你开不成？” 徐清老脸微微红了下，他到现在还没有驾照了，但是阻挡不了他聪明的大脑想出办法。 “你现在什么情况，不知道头三个月要注意吗？还自己开车，出个万一怎么办？”徐清义正言辞道。 梅婷婷瞪了徐清一眼：“那去打车？” “也不行，现在有些司机开车跟飙车似的，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去不去医院了？” 徐清啧啧嘴，露出万分嘚瑟的表情，抄起手机，找到了李先奕的号码，打了个电话。 “老三啊！在公司不？有一个好差事交给你要不要啊！” “什么差事？” “给我当个司机！” 第三百六十四章 你愿意进局方吗 “我可是把手里的工作都放下来了。”李先奕嘟囔一句，透着后视镜看后座的徐清和梅婷婷。 平时徐清坐李先奕的车，都是坐在前面的，这次徐清是跟梅婷婷一起坐在了后排。从上车开始，徐清和梅婷婷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气氛压抑得厉害、 李先奕这么欢脱的一个人在这种沉闷的气氛中分外难受，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了，轻咳两声：“你们别这么压抑好不好，不是大喜事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了。” “那个验孕棒我知道，很准的，基本就是不离十了，有必要拉着个脸吗？”李先奕是过来人了，期望用自己的经验让徐清和梅婷婷放宽心些。 哪知道徐清和梅婷婷更紧张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要是检查结果下来是空欢喜一场，那岂不是心态当场爆炸？ “我算了”李先奕算是看清楚这两口子了，回想起自己当时听说杨霁月怀孕的时候，不也是六神无主，比上徐清和杨霁月也没好上多少。 他们没去市中心的省人民医院，这种三甲医院人一向都是特别多，去了到医生下班都不一定排得上。 他们选了家私立医院。私立医院花费比较高，人也少，服务也好，一个查怀孕的检查倒是没必要特意去三甲医院。 徐清从下车开始，就跟搀着老佛爷一样，遇到高一些的台阶都要绕道去缓一点的坡。到了门诊大厅，挂号什么的自然都是徐清去做。 查怀孕就是开个单子的问题，然后抽血等个半小时就行。等待结果的这段时间，徐清那真是度秒如年，玩手机也没心情玩，跟李先奕闲扯的心思也没有，最后半个小时等下来，徐清都觉得浑身酸痛。 打印化验单子的时候，徐清手都在抖，他这辈子没这么紧张过，当看到hcg的数值是两千的时候，徐清心里的石头才稍稍放下。 “两千够不够？”照着网上的说法，hcg数值达到两千应该是基本稳了，但是徐清毕竟不是医生，心里拿不准。 李先奕倒是有经验：“够了，够了，这个还不是怀孕，我把头卸下来给你。” “走，走，去找医生去”徐清就把李先奕的疯言疯语当耳旁风，催促着梅婷婷去问医生，只有医生的话才能让徐清相信。 妇科门诊那边是不允许男人进去的，不过这边妇科没有排队现象，梅婷婷直接就去了医生办公室。 徐清这边屁股还没坐热，梅婷婷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给徐清打了个ok的手势。 等一切尘埃落定，徐清直愣愣地站着，如同一尊雕塑。 他也不知道什么感觉，高兴有之，茫然亦有之。虽说他们这一个月都在备孕，但是更多的还是源自于长辈的压力。他和梅婷婷其实都没有做好为人父母的准备，现在如愿以偿了，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站着干嘛？情绪，情绪！”李先奕看徐清呆愣愣地站着，提醒徐清将情绪喷薄一下，现在的徐清好像兴致不是那么高。 等梅婷婷走近的时候，徐清还是脑子有点儿乱。 梅婷婷轻轻地捏了下徐清的手，轻笑道：“看起来不是很开心啊！” “你开心吗？”徐清忽然反问了，不过言语轻松。 梅婷婷脸上的笑意同样收敛了些：“有些害怕而已。” “我也是”徐清苦笑道：“自己还没有活明白呢，还怎么教别人呢？就应该顶住压力的。现在慢慢适应吧。” 这个角色的转变有些太大了，大到徐清和梅婷婷有些茫然了。十个月之后，他们将承担起父母的角色，光是想想就觉得身上的担子很重。 “医生说hcg的数值还不错，应该是怀孕两周。”梅婷婷说了下医生的意见，接着道：“这段时间，我估计要搬回去住了。这个之前就跟我爸那边商量好了，怀孕头三个月，妊娠反应比较大，我在这儿的话，你还要分心照顾我。” 怀孕前三个月是比较危险的，因为前三个月胎儿只是处于孕囊之中，这只是最原始的胎盘组织，胎盘没有发育完全的话，胎儿就并不牢固。如果出现剧烈冲击，说不定会流产。 因而，在徐清老家那边有个说法，怀孕一百天是不能宣扬的，就是知道怀孕前三个月危险系数大。因而，只有度过这段危险期，才会告知亲朋。 国内应该其它地方也有这么说法，算是比较普遍吧。 “我跟我爸打个电话，让他派个车来接我。”梅婷婷说道：“你怎么说，要休息一段时间陪我不？” 徐清原本就不是为了赚钱，少飞点儿确实没啥心理负担。不过，让他三个月不上班，真就烂在家里，估计身上要长草了。 “我少飞些吧，不然老窝在家里，受不住。”徐清真诚道。 梅婷婷点点头，跟她爸打了个电话。似乎已经等待许久，梅知荣知道梅婷婷怀孕之后，立马就派了辆车过来接梅婷婷。 在徐清和梅婷婷婚后，梅知荣就不止一次地说过，要是梅婷婷怀孕了，就接回老家，他配好了专门的家庭医生和营养师，甚至连心理医生都准备好了。 毕竟有些女性在怀孕期间不仅生理上会有不适，在情绪上也会有波动。不是仅有产后抑郁，产前同样有发生心理问题的概率。鉴于此，梅知荣算是坐好了十足的准备。 至于徐清呢？当个工具人就好，多陪陪梅婷婷就行，其余不用徐清操心。 对此，徐清的父母没啥意见，甚至都说好了坐月子也在梅知荣的安排下。在徐清老家，坐月子按照习俗是应该到男方家的。不过徐清的父母不算是很计较这些习俗，而且考虑到梅知荣的资源确实比他们好得多，也就没有坚持，一切照梅知荣的计划行事。 梅婷婷和徐清的老家是靠在一起的，过来n市这边倒是没多久。众人在医院等了四五十分钟，梅知荣派来的车就到了，司机是梅知荣的司机，从梅知荣开始发家就跟着梅家了。现在也就是给梅知荣开开车，当时梅知荣接到梅婷婷电话的时候就在车里。司机师傅听说梅婷婷怀孕了，放心不过其他司机，跟梅知荣商量了下，自己亲自过去了。 徐清跟梅婷婷交代了几句就让梅婷婷回去了，反正他从家到梅婷婷那边开车就不到一个小时，方便得很。 徐清是李先奕送来的，自然也是李先奕送回去。这次过来的时候开的是梅婷婷的车，所以李先奕是把车开到徐清家里，然后自己打车回了星飞航空的基地。 徐清回到家里，望着空空荡荡的家里，心里有些失落感，感觉少了什么。 从徐清跟梅婷婷真正确定关系以来，他们一直都是腻在一起的，很少有分开的时候。没有梅婷婷的屋子，怎么有种难以抵挡的寂寞感呢？ 算了，每个月飞个十几个小时，解解馋，其它时候还是回去陪老婆吧。他还是更喜欢跟梅婷婷在一起 翌日下午，徐清家中。 依着之前说过的，徐清跟叶静打了个电话约了下采访的事儿。原本徐清是打算出去随便找个地儿的，但是梅婷婷一不在身边，徐清就跟烂泥一般，动都不想动。索性就让叶静带着她的团队到他家里采访，时间约的是下午三点。 叶静那边没意见，徐清就把家里稍微收拾了下。梅婷婷在的时候都是梅婷婷收拾，就是昨天过来公司的时候，梅婷婷觉着怀孕的概率还是大，知道自己应该是要被接回老家了。所以，就在去公司的时候，又把家里归整了下，因而，徐清只要略作整理，家里就还过得去。 之所以没请保姆，那是徐清和梅婷婷都不喜欢外人长时间在自己家里。梅婷婷又不是那种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大小姐，自己做家务实属正常。 叶静和她的团队是提前了半个小时到了徐清的家门口，一群人带着一大堆设备往徐清家里搬。有负责摄影的，有负责灯光的，有负责采访稿子的，忙活得热火朝天，看起来相当专业。 采访的位置选在了徐清的书房，徐清和叶静就拉了两个椅子，对面坐着，看来就是家常聊天的那种。徐清对这个的压力不大，都没有着正装，当然也不会就穿个大裤衩，那样就是不尊重人了。 叶静的采访习惯是不提前沟通的，也就是让被采访者当场回答，没有思考空间。好答的，难答的，都要给我答。至于被采访的人会不会觉得为难，那就不在叶静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这就是她的采访风格，力求得到最真实的回答。而不是提前通气，准备好稿子，那就不是采访，而是演戏。 正是基于此，之前王天杨知道叶静来采访的时候，还特意准备了下，就是最后没用上。 徐清当然不知道叶静还有这个习惯，他甚至连叶静是谁都不知道。在他的印象里，采访跟茶话会没什么区别，不就是你问我答，有什么难度？自然而然的，徐清根本就没有准备。 这次叶静一反常态，在得知徐清并没有为此次采访有所准备之后，特意拿出了采访的稿子给徐清看看。让徐清筛选一下有没有什么不方便回答的问题，如果有，她们这边可以商量着划去，或者改一个问题。 自叶静独立采访之后，如此迁就被采访者的情况还是头一遭。 徐清看了眼采访稿，都是些正常的问题，没啥特别刁钻的问题，当即就将稿子还给了叶静：“没什么问题。” “还有一件事儿，这份采访稿只是一个大纲，采访过程中，我会根据实际情况，额外加一些问题。”叶静补充道：“当然，你有拒绝回答的权利。我们这次只是录像，不是直播，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们可以剪辑。在这份采访视频公布之前，我们会将视频先传给你，让你过目，等你同意之后，才会放出来。” 有一句话叶静没说，虽然她很多采访都是录像，但是基本不会剪辑的，更别说参照被采访者的意思剪辑了。在这次采访中，叶静是真的一再迁就徐清了。 对于这个国内民航史上绝无仅有的飞行员，叶静保持了极大的耐心。 其实在之前电话里叶静听得出来徐清是真的不知道天眼杂志，是真的不知道她的名讳，也是真的懒得参加这次采访。 叶静见多了各色各样的人，这点儿判断还是有的！ 别的飞行员视若珍宝的采访机会在徐清这里什么都不是，要不是最后她拿抬蓝天航空进纪录片为条件，她这次n市之行基本就可以宣告结束了。 徐清不需要用天眼杂志来增加自己的名气和分量，他也不需要顾及所谓的官方杂志的面子。在国内民航，没什么可以强迫徐清去做什么，能让徐清做什么的唯一原因就是徐清想这么做了。 所以，叶静对于这次采访的态度就没有之前那么强硬了，因为有一个比她更强硬的徐清。万一整出个什么徐清非常不愿意回答的刁钻问题，闹得气氛特别僵，徐清当场终止采访，她还真没什么办法。 这种叶静拿着完全没办法的情况，在整个民航圈子里，一只手能数得过来。徐清就是其中最年轻的那个，而且还是年轻得多。 “行，我也是第一次接受采访，有些问题可能回答得不是很好，叶小姐到时候不要介意。”徐清倒也算是客气，叶静以礼待人，他就投桃报李。 “徐先生客气了。”叶静笑道，看得出来徐清心情很不错，这样气氛好些的话，可以试着问稍微尖锐些的问题了。 叶静看摄影，灯光啥的都差不多弄好了，看看时间还差十来分钟到三点，就询问了徐清：“徐先生，你看我们这边都准备好了，现在采访开始，你看行不？” 徐清不是很介意，反正又不是直播，没必要卡着时间，早点儿问完，早点儿收工。 见到徐清点头，叶静问了第一个问题：“徐先生，可以跟我们讲讲你是怎么进入飞行这一行的吗？” “这个网上应该很多吧，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徐清笑了一下：“就是高中的时候，意外参加了一次招飞体检，结果稀里糊涂地就进来了。” “也就是说，原本的人生规划里是没有飞行员这个选项的。”叶静问道。 徐清想都没想：“嗯，我就没打算当过飞行员。意外，都是意外！” “那原本进入这一行是个意外，那现在呢，现在对待飞行是什么一个态度？” 徐清低头认真思考了一下：“一开始的进公司的时候，就是一个赚钱的工具吧，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现在还是工具，实现自我价值的工具，万一哪天我觉得自己的价值已经实现得差不多了，我可能就不干了。” 叶静深深地看了徐清一眼，突然说道：“徐先生，经历了这么多，你难道没有从心底里喜欢过飞行这一行吗？” 徐清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答道：“我感谢飞行让我知道自己并非一无是处，但是要说喜欢，要说能从这个工作中得到乐趣，我觉得应该是没有。毕竟民航飞行都是安全为主，程序化操作，基本没有个人的发挥空间，时间长了，乐趣就会减少很多。” 说完，徐清忽然觉得自己这么说是不是不妥，给摄像小哥打了个手势，让他停止录像，然后小声问叶静：“我这样回答会不会不太好，是不是应该装个样子说喜欢飞行，享受飞行，我这样会不会带了不好的头。” 这是采访之前说好的，有什么问题，徐清只要打个手势，摄像小哥马上停止录像。 电视里不是有很多采访行业人员，各个都是享受自己的工作，愿意一辈子都奉献上去。不否认一部分人确实能从工作中得到快乐，但是有些人一看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心口不一，不过是采访需求。 徐清想着自己这么答会不会有点儿过于直白了，他现在好歹在民航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也要起个模范带头作用吧。 “要不刚才的问题重新录一下？”徐清轻声征询叶静的意见：“我换个说法，正能量一点的？” “不用，不用！”叶静笑着摇摇头：“这样很好，这样才是真话。那种场面话我反而觉得不好。” 随着信息爆炸时代的到来，现在年轻人的眼界和见识远非上一代的老人们可比。他们越来越反感那些形式主义，反而对真实更加渴求。 徐清在飞行这一行实现了自己的价值就一定要喜欢飞行这一行吗？在现在人们的眼里，二者并不能划等号。 最为关键的是，徐清采访时候的神态，小动作，甚至语气，都显得非常真实，很有信服力，这样贴近人民的采访才是大家愿意见到的。 “不用吗？”徐清挠挠头：“我这是不是太实诚了，啥都往外说？” 叶静越来越觉得徐清这个人有意思，他跟那些从业已久的老油条不一样，依旧保持着一颗初心，即便现在他的地位已经是高山仰止。 叶静刚刚问徐清喜不喜欢飞行这个工作，她不关心徐清回答什么，就关心他是不是说的真话。徐清是一个心思不深的人，有没有说真话，叶静一眼就看得出来。 采访过那么多装腔作势的民航从业者，今天遇到徐清，她才觉得有一种放松的感觉。 以前她都是跟被采访的人勾心斗角，用各种方式挖出被采访的人的内心想法。而徐清却是毫无保留地将内心所想讲出来，这样的采访是真的舒服。 “有些场面话还是说说的。”跟徐清采访的氛围很轻松，让叶静甚至都开起了玩笑。 徐清认真地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既然刚才那个问题叶小姐觉得没事儿，那我就不改了。” 说完，徐清给摄像小哥打了个手势，示意继续录。 “徐先生，你经历过这么多次特情，你觉得哪一次印象最深？哪一次处理得做好？”叶静继续问道。 徐清发现叶静到现在基本都是按照采访稿来问的，就是那个喜不喜欢飞行这一行不在稿子里。 他想了想：“219那次吧。印象最深，处理最好的都是那次。” “有什么理由吗？” 徐清：“219事件之后，我花了大半年才缓过来，印象当然深了。而且，那次是我刚开飞没多久，很多都是有运气成分在里面，算是比较惊险的。就算是现在，有时候回想起来，我都有些心有余悸。之后，随着技术能力的加强，后面几个特情，相比较而言，就没有那么慌了。” “至于为什么说219那次处理得最好那次在五边进近的时候不是双发都熄火了吗？我放机翼到四十，然后险之又险地撑到跑道上，这个放襟翼的操作我觉得是神来之笔。后面几次处置，都没有这个亮点，我觉得！” 叶静听徐清讲到219的时候，那是止不住地在点头。在她眼里，219那一次完全就是个人英雄主义发挥到极致的表现。 正如徐清所说，219事件的时候，徐清开飞还没多久，能有什么技术水平？但是愣是凭着这个半吊子副驾驶处置了故障迭出的219事件，甚至在最后凭着一手放襟翼的神奇操作，防止了飞机在跑道外接地的危险境地。 徐清在那一天，真是有如神助！ 就叶静个人而言，她也是觉得在徐清的飞行生涯中219事件是最为传奇的。如今，她的想法和正主的想法不谋而合，心里还有些小激动呢 “网上有很多网友对你有一个质疑，也不能说是质疑吧，就是好奇。怎么你遇到的特情那么多，就没有一点儿玄学因素吗？你本人思考过这个问题吗？”这个问题是相对比较轻松的，也是叶静个人想知道的。 徐清有些尴尬，只能回一句：“我是无神论者。” 徐清说完，发现不止叶静，就连一些其他的工作人员还是意犹未尽地在等着。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就这儿？” 徐清真就是服了，这个真是官方杂志的采访团体吗？对这些玄学上的问题，这么好奇，难不成让他承认他就是特情吸铁石不成？那以后还有人愿意跟他一起飞吗？ 等了半天，叶静都没有下一个话题的打算，显然是对徐清的回答还不够过瘾。徐清只得叹了一口气，说道：“去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答案都在里面” 叶静这次发现自己好像有些过于八卦了，不太符合自己的人设，轻轻咳了两声，将尴尬的气氛遮掩过去。 “好了，下一个问题。”叶静继续说道：“你觉得你是因为什么才能取得现在的成就呢？” “老天爷赏饭吃！”这个回答是真的连思考都没有，基本就是脱口而出，顺溜得不行。 叶静有些不满意：“你不是说自己是无神论者吗？” “天赋啊！”徐清说道：“有人生下来就有一副好嗓子，我生下来唱歌就是五音不全，这找谁说理去？在特情的时候，我就灵光乍现，这我也没办法啊！生来如此！” 对徐清这番不要脸的自吹自擂，叶静还就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徐清现在的成就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努力就可以达到的，只有生来的天赋让徐清才有了超越常人的表现。 她记得徐清曾经待过的蓝天航空里也有一个天赋超绝的飞行员，好像叫陈逸，还做过蓝天航空的总飞行师，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个陈逸他以前也采访过，还上过天眼杂志的封面，这么看来，蓝天航空还真是人才辈出啊！ 叶静继续问道：“最近，新辉传媒的电影蓝天之子就要上映了。这个电影在筹备之初就备受关注，毕竟是关于你的第一部传记电影。如今，临近上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对电影名字不太满意。” 叶静奇怪道：“为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徐清一撇嘴：“这不是给我安了个爹吗？” “啊？哦！”起初叶静还没有反应过来，等理解了徐清的意思，笑得那是花枝乱颤。没想到，徐清竟然还能在采访的时候，露一手讲冷笑话的本事啊，这个她确实没想到。 “没有想过借此进入娱乐圈吗？” 徐清头摇得跟破浪鼓似的：“娱乐圈？玩不转，玩不转，没那个本事，这辈子都不会进去。将来的电影，我只管授权分成，正常不会干预电影制作。” 网上各种娱乐圈的奇葩传闻，徐清进去还不被吃得骨头渣儿都不剩。 “还有一个问题。”叶静忽然郑重起来，合起采访稿：“这个问题不是稿子上的，是我个人要问的。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可以不回答。” “你说！”徐清不由也正色起来。 叶静踌躇了一下，让摄像小哥停止录像，然后才轻声说道：“将来如果有机会，你会愿意进局方吗？” 第三百六十五章 一之谓甚 岂可再乎 叶静的问题一出口，徐清眼中爆射出两道精光，就连身体就一下子紧绷起来，刚刚一直欢快的采访气氛瞬间被打破，霎时间整个书房都是如坠冰窖。 “你是什么立场？是个人还是代官方传话？”徐清一反之前的随和之态，言语之中刀光剑影，颇有些质问的意味在。 叶静没想到徐清对这个问题的反应这么大，在问这个问题之前，她就觉得对徐清来说，这个问题会比较尖锐，但是万万想不到，这个问题似乎触及到了徐清的逆鳞。 情势急转直下，采访似乎已经有夭折之相。 叶静被这突然而来的转变搞得有些猝不及防，略显慌乱之下，急忙解释：“这是我个人的一个问题而已，跟官方没有关系。” 说实话，叶静想不通徐清为什么对这么问题反映如此之大。她看得出来徐清不是那种一心往上爬的人，不然依着徐清的成就，升机长之后进入局方任职那是板上钉钉的。 甚至远的不说，就说升机长这个事儿。除非徐清在机长检查上出了重大失误，不然想不到哪个检查员敢在机长检查上给徐清签不合格。 光是一句，我副驾驶的时候已经扬名立万了，你副驾驶的时候在干嘛？别说副驾驶了，就连不少检查员都不一定有徐清副驾驶的时候有资历，除了时间。 整个国内民航圈子，徐清除了在飞行时间上吃些亏外，其它资历，圈子里有谁敢质疑。就这么一个人，升机长，直通局方，不是顺理成章的？ 但是叶静观察下来，徐清似乎对此并不热衷。作为跟局方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叶静是打从心底里希望徐清能够进入局方，为民航局注入新的活力的。所以她才问出了这个非常私人的问题，想要探探徐清的心思。 可是这一探，直接把徐清给惹毛了。 难道是徐清对局方有什么抵触情绪？ 听到叶静说只是一个私人的问题，徐清情绪这才稍微缓和些。 他死死地盯着叶静的眼睛，希望能看清她是不是真的只是出于个人目的。徐清所见，叶静表情真诚，不似作伪，最后只是冷笑：“一之谓甚，岂可再乎！” 叶静小嘴微张，终是轻叹惋惜，看来徐清初期在蓝天航空过得不是很好。 一之谓甚，岂可再乎！出自左传，意思是犯一次错就已经很过分了，怎么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徐清起初在蓝天航空的记忆并不是那么美妙，也遇到过各种各样让徐清至今都觉得恶心的人。 或许，这就是社会的真实。徐清不否认这一点，但是不会贱到认为这就是应该的。要不是种种际遇，徐清怕还是那个谁都能捏一下的小副驾驶。 现在徐清在星飞航空就算遇到一些不快的事儿，总有些反击的手段，让他顺了心。 可要是进了局方，各种关系利益错综复杂，徐清在那边可就不一定吃得开了。有人愿意为了爬得更高，将自己置于身不由己的关系利益网中。 有人却不愿意 比如徐清！ 在局方那个民航的最高机构中，徐清纵然现在已经是国内民航的牌面人物，照样有很多掣肘。只要有了掣肘，那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或者收一些气就可以预见的。 更何况，鉴于蓝天航空和星飞航空合并在即，徐清和两家航空公司的利益是绑定在一起。就算治不住徐清，还治不了两家航空公司？到时候，徐清为了身后的事业考虑，还不是要乖乖就范。 所以说，如果真的局方有意征调徐清入职其中，在徐清看来并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儿，反而是重入泥潭的迹象。 如果叶静真的只是从私人角度感兴趣徐清愿不愿意进入局方，这倒还好。要是是转达局方高层的意思，徐清真要认真思量思量了。他如何才能体面的拒绝局方的征调？ 即便叶静已经明言，这个问题只是她的私人问题，而且从直觉上来说，徐清也愿意相信她的话。不过，兴致没了，徐清的回答也没有之前那般说得多，基本是一两句应付了事。 叶静感觉到徐清的敷衍，知道自己有些鲁莽了，也没有生气的立场。不过能知道徐清对入职局方的立场，这次采访算是有些价值了。 之后，都是按照稿子例行问了些常规的问题，没有出现自我发挥的情况了。只是整个采访的后半段就明显不如前半段气氛那么好了，最后只是草草结束了。 “徐先生，谢谢你能抽空接受我们的采访。回去之后，剪辑完的视频我们会先传给你，等到你同意之后，我们在最后定下来。期间，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找我，就打之前那个电话就行。”叶静说了几句客套话，最后想想还是提了一句：“我问的那个关于局方的问题，希望徐先生不要介意。” 徐清摆摆手：“人各有志罢了” 徐清没有回答介不介意，而是说人各有志。这就不是场面话，而是将内心的想法告诉叶静，希望叶静能够理解他，理解他徐清不是一个一心往上爬的人。 叶静心里好受了些，徐清最后没跟她敷衍，就说明徐清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 “纪录片那儿，我已经跟项目组说过了，他们马上修改方案。蓝天航空将会成为纪录片露面的第一家航空公司！”叶静说道。 徐清心中大喜，作为头牌的话，那宣传效果无疑是最优质的。这次叶静的大礼确实相当丰厚了。 叶静接着道：“我是这次纪录片的负责人，一旦方案出来，我就要开始实地采访了。到时候，蓝天航空的采访希望徐先生能够做个向导。” “我吗？”徐清只是犹豫了一小会儿，很快就答应下来了。他是没什么故地重游的心思，但是人家叶静已经在纪录片上给足了自己面子，这跑个腿的事儿都不愿意确实有些不近人情了。 眼看谈话结束，叶静准备离开了，徐清突然想起一件事，追到门口，喊住了叶静：“叶小姐，有件事跟你说下。” “怎么了？”叶静好奇，徐清说话的时候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徐清搓搓手，纵然他脸皮比较厚，但是还是止不住地脸颊发烫：“是这样的！我答应了一个朋友我的复出报道将全权交给他。你看咱们的采访视频能不能晚些播，等我复出后，你再播出？” 徐清之前答应过王涯，要是王涯在蓝天航空的宣传上办得不错，自己的复出将由鹏腾信息全程报道，这可是大流量。王涯对此相当看重，视为鹏腾信息崛起的第一步。 要是在徐清的复出报道出来之前，这次采访就放出去了，那将分流很多流量。到时候，王涯的复出报道的效果可能就比不上预期了。 这其实跟徐清关系不大，但是对王涯的影响就很大了。既然之前答应王涯了，以徐清的性子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打折扣的。 叶静都没怎么想，当场就答应了：“这倒是没什么问题，我往后挪几期就行。” 天眼杂志因其官方属性，并非视流量为一切，徐清的请求对叶静来说就是小事一桩。 “我方便问一下，是那家媒体会负责报道你的复出吗？”叶静随口问道。 作为民航顶流，最具话题性的人物。徐清在蛰伏一年多之后，宣布复出。那将吸引何等的关注，那时候的场面肯定是小不了，谁要是占了报道权，将会吞下难以想象的巨大流量。这对任何一家商业媒体就是致命的诱惑！ 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徐清就稍稍有些不好意思了，踌躇了半天，最终还是说道：“鹏腾信息！” “什么？鹏腾信息？那个网上的新媒体？”叶静几乎要惊得跳起来。 虽然天眼杂志现在也有新媒体业务，但是骨子里还是传统媒体。在他们看来，那些网络上的新媒体大多都是流量和利益的追逐者，根本没有一点儿媒体从业者的操守。为了关注度，各种断章取义，胡编乱造，让得现在民众对媒体的信服度逐年下跌。 叶静不是一个保守的人，天眼杂志的新媒体部门就是她倡导建立的。现在这个时代，传统媒体的局限性确实越来越明显，与时俱进，才不会被时代抛弃。但是不能为了流量和关注，就出卖自己！ 鹏腾信息那可是大名鼎鼎，叶静如何能不知道，只是这名声并不怎么好罢了 “你的复出是多重要的事儿啊，就不能交给正经一点的媒体吗？”叶静抱怨道。 在叶静心里，鹏腾信息就是那种不正经的媒体！ 徐清有些尴尬，不过真不好反驳。鹏腾信息是靠民航八卦起家，这点儿抹杀不得，家底子不干净，被叶静反感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徐清也没办法，他有意收编鹏腾信息为蓝天航空的宣传部，就必须给鹏腾信息改头换面。 这次鹏腾信息试着给蓝天航空宣传，如果效果好，那就可以洽谈收编方案了，这也算是给鹏腾信息的一个考验。 可是鹏腾信息毕竟以前名声不好，想要摆脱臭名就需要来一次大换血。可是，众所周知，大换血是容易伤筋动骨的，这时候，在换血之后就需要一剂强心针。 徐清的复出报道就是这剂强心针！也是徐清作为鹏腾信息加入蓝天航空之后的一份大礼。 没办法，现在蓝天航空宣传部那群人个个都是混吃等死。相比较而言，鹏腾信息的人虽然都是野路子出身，但是吸引眼球的手段比宣传部那群人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如今，蓝天航空的廉价战略已经定下来了，之后的宣传必须要跟上。靠现在的宣传部，那就是痛失好局的节奏。 徐清解释道：“我有意收编鹏腾信息重组蓝天航空的宣传部，所以，没办法” 叶静恍然大悟：“原来是自产自销，那我倒是没有说话的立场了。” “还有一件事。”徐清说道：“我进入局方的事儿，叶小姐就不要在局方那边提了” 叶静身份特殊，现在局方还没有起征调自己的念头，万一叶静无意中说了一嘴，让局方的领导们起了念头咋办？到时候面对局方的征调，他是给面子，还是不给面子？不就是两难境地吗？ 所以，徐清就希望局方这辈子都不要想起东边旮旯还有一个徐清，让他安安静静地飞完这几年。可能几年下来，自己对飞行没啥兴趣，默默地退出这个行业，大家相安无事 叶静哭笑不得，徐清这还特意跟自己提醒一下：“局方又不是龙潭虎穴，会吞了你不成，有必要这么怕吗？” 徐清摇摇头，颇为认真道：“不是龙潭，也不是虎穴，是盘丝洞！” “作茧自缚是吧？”叶静打趣道。 徐清：“陈逸知道吗？以前蓝天航空的总师，算是我半个师兄他的路，我不想再走一次。” 在徐清之前，国内公认天赋最好的飞行员就是徐清。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陈逸比徐清更强。 徐清的厉害之处在于在危险境地下可以爆发出远超平常的实力，但是在正常飞行中，就算飞得不错，但是还没到挑不出错的地步。 陈逸就不一样了，这人仿佛生下来就会飞，在二副的时候就已经可以跟机长比谁的落地更漂亮了。除了刚开飞的时候因为运气问题，耽误了一段时间，之后那是一路腾飞，升到机长之后，不出意外地被局方征调进去了。结果，半年不到的时间，就又回了蓝天航空，不久之后，聘为教员，任职总飞行师。 至于为何就在局方待了半年，陈逸就回来了，其中细节无人可知。就算是徐清问起来，陈逸也就是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就算陈逸不说，徐清大约也能猜到几分。徐清跟陈逸性子上很像，陈逸受不了局方的工作环境，有谁敢保证，徐清就能适应了。 陈逸孤家寡人一个，说走就走了。徐清后面还有航空公司，跟局方撕破脸，除非徐清真就下定决心跟飞行一刀两断了。至少，从现在来说，徐清还没有这个打算。 “陈逸吗？好吧，我不会多嘴的。”叶静答应了下来。 陈逸的事儿，叶静大概知道一些。有陈逸前车之鉴，徐清畏之如虎就不奇怪了。徐清喜欢自由，惯不住一些官僚作风，可能强迫他进局方，效果适得其反。 既然徐清心意已决，叶静不好在此事上纠结下去，反正她想徐清进局方没啥功利性目的，当事人要是反感得很，叶静不会强求。 “那过段时间，采访见了。”叶静道了声别，就领着团队一群人离开了。 时间一晃而过，经过些许“运作”，徐清和赵子舟的处罚通告不会公示。消除流言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其自然消失，只要没有新的八卦注入，失去了持续的新鲜度，人们就会很快不愿成为传播的介质。流言土壤消失了，流言自然会消失了。 本来徐清和赵子舟的流言就没有确凿的证据，当初看视频的就几个人，其余人全是靠脑补，传了一段时间，也没见公司的处罚通告。知晓内情的都被下了封口令，吃瓜群众见没有新瓜吃，纷纷转投其它新瓜，徐清和赵子舟的流言一下子就没了市场。 赵子舟当然是待不下去了，徐清回老家陪了梅婷婷大半个月，等流言基本平息了在回去飞飞航班。 又在家待了半个月之后，徐清跟计划室打了个电话，让他们下周给自己排两天本站班。 过夜班，徐清暂时是不想飞了，要是梅婷婷临时有什么问题，飞本站班的话，容易回去，航班也易于调整。 跟蓝天航空一样，星飞航空也是在周五晚上，或者周六早上出下周计划。不过，徐清不用等到航班计划出来才知道，之前李先奕特意跟计划室交代过，徐清的航班计划是计划室主管专门排的。而且徐清航班很少，基本不存在休息期不够的问题，排班排起来就相当容易了。 在跟计划室通完电话之后，没等两个小时，计划室主管就回了个电话给徐清，告诉下周周三去b市，周四去市。两个都是地方都是枢纽机场，落地费都比普通机场要高，而且每天的班都不算特别大。周三的飞行时间四个多小时，周四的三个半小时，同时两天航班的起飞时间都是下午三点左右，可以吃完午饭再过来，晚上落地又不会太晚。 妥妥的领导班！ 唯一的潜在危险就在b市机场由于其特殊的政治地位，偶尔会来比较严重的延误，但是次数不多，总体而言，这两天的班都是求之不得的好班。 正常而言，这些班就是大多给领导准备的，计划室的主管很有眼力见，全都给了徐清。 星飞航空基地离老家的距离只比离新家的远了二十分钟左右，航班的起飞时间都是在下午时分，徐清索性不回家了，直接算好时间，从老家出发去公司。 开心的工作时间又开始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神仙机长 在老家吃了顿早午饭，梅知荣派了辆车送徐清去了星飞航空的运行基地。在车上的时候，徐清用手机查了n市和b市最近有没有什么重要的通告，因为他还是第一次飞b市，为此在昨晚他还特意打电话问了李先奕关于b市运行应该注意的点。结果，李先奕就告诉了徐清正常用的落地跑道和进场方式，以及相对固定的停机位位置。 像b市这种三跑道运行的机场，徐清其实不是很愿意过去，因为这种机场运行环境太复杂了。不说吞吐量极为庞大，调度余度很小，出了什么问题，就会被放大。 比如在别的机场，进近管制让减速到两百一十节，有的机长不愿意减那么多，偷个懒就调了个两百三十节的速度。正常情况下，没有造成间隔冲突的话，进近管制都不会说什么。 可是在b市就不一样，由于其庞大的吞吐量，所以航空器之间拉的间隔比之其它机场要小，那么可调节空间就比较小了。 打个比方，五边落地间隔，正常大机场拉个五海里就算比较紧了。落到b市那边，能拉到三海里。 也就是一架飞机在跑道上起飞的时候，五边三海里开外就有一架飞机在准备落地。基本是一架飞机起飞没多久，另一架飞机就接着落地了，中间间隔拉得非常紧，稍微有些问题就容易打乱整个调度节奏。 这种指挥方式是非常考验管制能力，同样也要求飞行员对管制指令以及航图限制做到严格遵守，有一点儿放松，管制就能看出来。 指挥这种大流量的机场，管制的压力本来就大，你还不听话，搞事？那管制十有就要告上去。管制这一告上去，十有，倒霉的是飞行员。 在这类机场飞，管制让你调两百一十节，你敢调两百二十节，管制就敢把你关了。也不知道是不是b市地位特殊，b市的管制也个顶个的豪横。那边都是大爷，飞行员招惹不得。 现在的事情是，b市是国内的政治中心，市是经济中心，两处机场都是枢纽机场，三跑道运行。市机场的复杂程度不下于b市，两处机场都是国内流量数一数二的机场，每次去那儿飞都要提前准备下，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计划室的主管也是出于好意，将这两个班给徐清，只是他不知道徐清生性惫懒，给他随便排个简单机场飞一下，解解馋就行，倒是没必要上来给他整个这么复杂的机场。 徐清除了看通告，还要注意飞机有没有换。飞机临着前一晚才换的情况不算少见，换了飞机就容易错过飞机上的保留项目。虽说有些重要的保留，签派会在航前电话提醒，但是总不能什么都靠着签派不是。 这次航班是两人制机组，徐清跟一个单飞机长搭着飞，徐清最近懒得动手飞，跟单飞机长一起飞挺好，配合配合就行，打打酱油。 单飞机长的名字叫成镇，看他进入公司的时间好像是跟星飞航空重合的，那还是老员工了。就是看此人照片，徐清就觉着这人面相有些凶恶，徐清有些不喜。只是起这念头之后，徐清苦笑，自己竟然还是一条颜狗。 j省交通便捷，不似k市所在的y省。梅知荣指派的司机技术很好，整个路上，基本没有什么颠簸。徐清看完一些航班信息，就低头休憩了一会儿，等到感觉车已停止，眼睛睁开，才发现已到星飞航空的运行基地。 提了飞行箱，跟司机师傅交代了下大约的落地时间，司机师傅还留了个电话给徐清。若是落地时间有变化，跟他说一下就行。他就在附近找个停车场，十分钟之内，随传随到。 交代完事情，徐清进了基地大楼，直奔飞行准备室。徐清看了下时间，比签到时间提前了十五分钟。 徐清这次航班的起飞时间真是舒服得不行，估计在星飞航空都没有几班像这么舒服的班了。因为徐清到准备室的时候，准备室里就两套组在准备，诺大的准备室显得很冷清。 到现在的时候，无纸化办公已经正式实行。星飞航空给每个飞行员配了一个全新的iad，其中配有星飞航空运行的所有机场航图，以及飞机的技术手册，还有一些机组辅助资料。 不过，唯一可惜的是，星飞航空的技术部门还没有将高空航图电子化，所以还是要去资料席拿纸质版的高空航图。除了高空航图，资料席还会提供一个备用的平板，防止机组自备的平板出现不可预料的问题。当然，这些备用平板都是二手货，星飞航空还没有财大气粗到连备用平板都是全新的，实在没啥必要。 这个备用的平板是需要跟高空航图，以及任务书，舱单，以及油单一起送回公司的。 就算是无纸化办公了，还是需要纸质任务书以作进场安检之用。所以，徐清在资料席领完东西之后，就顺势到签派席去拿纸质任务书，结果签派席的签派不仅给了徐清纸质任务书，还多给了一张纸，一张黑白复印下来的纸。 “这啥玩意儿啊？”徐清看了半天，这张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各种符号。关键这复印的效果，徐清看了真是要吐了。 签派解释道：“这是b市机场的机场图。” “这是b市的机场图？你别骗我！”徐清将那张所谓的b市机场图，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就跟看天书似的。关键这图纸复印得太烂了，徐清甚至怀疑是二次，甚至三次复印下来的结果。 签派知道那张复印下来的b市机场图有些捉急，不过他也没办法啊，只能撇开复印效果这个问题，转而直指本质：“b市机场s5滑行道北边新建了一条s6滑行道，现在电子航图上还没有更新出来，所以就打了个份纸质的机场图给你。” “s5滑行道？18跑道头对着的那个吗？”徐清只是刚刚看了几眼b市机场图，就基本记下了滑行道的大概分布。 由于在三跑道运行的机场，有时候会涉及穿跑道滑行，其中就存在跑道入侵的风险，所以徐清对b市的滑行路线尤其上心。因而，签派一提s5滑行道，徐清脑中就浮现出了b市机场的滑行图。 “呃”签派就是照着通告读，将信息转达给机组，要现场问他s5滑行道在不在18跑道头，他还真被问住了。 “算了，算了，我自己看。”徐清一看签派被问住了，索性拿了自己的平板，打开电子航图，对比了一下电子航图和纸质航图的区别。 徐清记得不差，s5滑行道就在18跑道的跑道头。s5滑行道挨着西一号机坪，那s6滑行道既然在s5北边，那就只能在西一号机坪的北侧。s5和s6滑行道中间隔了个西一号机坪，所以不可能挨得特别近。 基于此，徐清大约可以猜到s6滑行道的位置了。 带着心中的猜测，徐清比对了下纸质机场图，只一眼，徐清真就快被看吐了。徐清瞪着眼睛在s5北边找s6滑行道，可是只能模糊地找到一条线。结果，由于视线太过集中，又凑得太近，看得徐清很是难受。 “这机场图的原件呢？你指望我们靠这玩意儿在b市滑？你是太看得起我们眼睛，还是笃定我们就不会在这儿滑？”徐清真就是服了签派了，就这破图，就是他把眼珠子抠出来，拍航图上，也看不清啊！ 签派很是为难：“都这样，是传真过来的。这个确实有些模糊，但是我也没办法啊！原件比这个差不来多少。” 徐清气得都想把纸质机场图拍签派脸上了，这破图能看出来个啥？ “你先把原件拿过来给我看看。”徐清跟签派招招手，他可不是那种混混就算了的人。一些普通机场如果滑错没造成影响，跟管制说说好话，说不得管制就不计较了。在b市机场，这种姑息的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只要踩着那根线，那就是红线。 b市那种地面滑行那么繁忙的机场，就算停下来慢慢分辨滑行路线，有可能会造成占用滑行道的情况。有时候，管制和其它飞机都会抱怨，那时候机组的压力会非常大。 签派有些烦了，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徐清：“你看，我骗你干嘛？传真过来的时候，图像就很模糊。” 徐清接过原件，跟复印件两相对比，的确没什么差别。 “真就全靠肉眼呗。”徐清没办法，只能跟签派那边要了细一点的签字笔，将s6滑行道描了一下，这样更加显眼。 签派员对徐清一丝不苟的态度不以为意，甚至还出言调侃：“兄弟，没必要吧！咱们公司的停机位又不会经过s6滑行道，看看就行了，滑不到的。” 徐清一边小心翼翼地瞄滑行道，一边冷笑：“你敢打包票？要是事关s6滑行道滑行路线，我们滑错了，你们帮我们开脱？” 徐清当然知道星飞航空在b市的停机位大部分是在1836r跑道东边，滑行路线基本不会使用到s6滑行道，看上去签派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不过，在徐清看来，就是这种得过且过，全靠脑补的行为习惯，终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应该不会滑到s6滑行道！这种极不负责任的话竟然能从签派员嘴里说出来，让徐清有些震惊。就算一千次这句话都是侥幸对的，只要有一次错了，飞行员还真就听了签派员的鬼话，根本不在乎s6的正确位置，出了一次滑错的不安全事件，吃亏的还是飞行员。 飞行员是要学会保护自己的，出了问题，可没人帮你说话。 徐清描好s6滑行道，将签字笔还给签派员。他肯定不会全描，主要是将s6滑行道与其它滑行道的连接部分标注出来，其它滑行道的辨别就靠着清晰的电子航图就行了。 徐清对自己的作品相当满意，跟签派员打了个招呼，就准备离开，却被签派员叫住了。 “兄弟，我看你今天是跟成镇一起飞啊！”签派员压低了声音，只让徐清听到。 “是啊！”徐清奇怪了，签派员这么神秘兮兮干嘛：“怎么了？” 签派员语重心长道：“这人有问题，你少说些话，能不说就不说。” 徐清了然：“脾气不太好吗？” “不仅是脾气不太好。”签派员组织了下语言：“这人外号成仙人，你想不通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可能一句很平常的话就能把他惹毛了。所以，除了工作的事儿，不要试图跟他闲扯拉关系。” 签派员有一句话没说。这个成镇一开始的外号是成疯子，他是其它公司挖过来的，原本在其它公司一直放不了机长，到了星飞航空放机长了。 不是说他技术有问题，他的各项技术指标在星飞航空机长级别中还是中上等。在其它公司放不了机长的唯一原因就是这人脑子有问题。 脾气臭到让人难以理解，最后只能解释为他脑子有问题。 在老东家的时候，成镇还是副驾驶的时候，神经病一样的情商表现几乎将整个公司的同僚都得罪了遍。局方检查员跟他相处不多，检查的时候觉得他技术不错就放他过了，拿了航线执照后，成镇更是变本加厉，就连公司的检查员都看不惯他。 能不能拿航线执照是局方决定的，但是拿了航线执照只是代表有了聘机长的资格。但是聘不聘机长还是公司的技术委员会讨论决定的。 技术委员会不同意聘机长，就算有航线执照，那也永远是资深副驾驶。 在公司里早就是人脉尽毁的成镇，加之当时公司并不是很缺机长，愣是一直不给他聘机长，气得成镇脾气越加暴躁。 最后成镇忍无可忍之下提出跳槽，让人意外的是，他的老东家甚至都没有怎么为难他。赔了些钱后，快快乐乐地将他送了出去，然后成镇就来了星飞航空。 或许是被他还不错的技术外表迷惑了，星飞航空在他加入之后没多久就聘了他为机长。成了机长之后的成镇开始显露出他反复无常的臭脾气，不仅是副驾驶对此叫苦不迭，就连一些机长和教员对其都相当不满。然后，成镇在老东家成疯子的名声才传到星飞航空，这时候，星飞航空的飞行部才知道自己是捡到宝了！ 可是这时候已经是骑虎难下，人家技术没问题，又没有出过什么不安全事件，总不能为了一个脾气问题就把人家机长给拿了吧，这也太霸道了。 星飞航空飞行部最后只是限制了他转升教员的路，其余就没有什么其它办法了。面对副驾驶们的种种抱怨，飞行部也是爱莫能助。 最后成疯子的名声开始进化变成了成仙人。 疯子再怎么说也是属于人类的思维，而成镇的脑回路已经超脱于人类。有不少副驾驶反应，跟成镇说话，前一句可能还是好好的，下一句，他就毛了。根本抓不住，他生气的点。 成镇在飞行圈子里声名赫赫，怎么连签派都知道了呢？ 那是因为不止一次，成镇要求过临时换副驾驶。备份上来的副驾驶基本都是匆匆忙忙地到他这边拿新的任务书，然后马不停蹄地进场。次数多了，签派员也就知道了飞行员队伍中还有此等奇葩。 原本他是没必要提醒徐清的，但是看徐清做起事儿来一丝不苟的态度，让他这个得过且过的老混子都觉得有些佩服。 我虽然是一个混子，但是不妨碍我喜欢勤奋的人！ 看徐清顺眼，签派员就好心提醒了下徐清。像徐清这种第一副驾驶中级别最低的三级副驾驶是最受气的，出于同情，签派员才想帮一下徐清。 “我跟他又不熟，除了工作，也没什么好谈的，放心，惹不到他！”徐清不是很在意，不过，他还是感谢签派员的好意。 除了这个滑行道有些变化，其余都是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徐清看完航前的电子资料，就开始填航前准备卡。 填了一会儿，徐清忽然发现一件事儿。 这都快到最晚签到时间了，怎么还不见机长呢？ 对了下手表时间，离最晚签到时间就还有三四分钟了。徐清等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成镇。 电话接通，徐清说道：“机长，马上到签到时间了。” “你谁啊？一起飞的？”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充满烦躁意味的声音：“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多管闲事！” 说完，直接粗暴地挂了电话。 徐清被莫名其妙地臭了一顿，无语地收起手机，果然是臭脾气。 没多久，一个四道杠的飞行员慢慢悠悠地进了准备室，看面相就是那个成镇。他只是瞟了徐清一眼，然后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先去酒测仪那边签到去了。 徐清看了下时间，离最晚签到时间真就是以秒来计算的。不过，看他不紧不慢的样子，这种压点的事情估计做了不少次。 签完到，成镇面无表情地来到徐清的桌子前，上来就是质问：“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尊重机长？” 第三百六十七章 副驾驶监督机长 徐清秉承做好自己事，绝对不多嘴的原则。结果，树欲静而风不止，成镇上来就是对徐清兴师问罪。 “机长，你说什么？”徐清填航前准备卡填得好好的，机长上来就扯出尊重问题。他记得自己昨晚是发过短信给成镇的吧？ 还是现在改了，变成打电话了，亦或是短信格式有什么变化？ 现在算是徐清跟成镇的第一次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不尊重机长，他能想到的就是航前准备有什么没让机长满意的。 徐清还是下意识地找自己的原因！ 成镇将飞行箱放在一边，也不拿平板进行航前准备，手指不停地叩击桌面，发出咚咚咚的响声，这在本就冷清的飞行准备室里格外刺耳。 徐清这次时候也在打量成镇，跟照片上基本差不多。一头短发，脸很小，再配上他本来就很瘦弱的身材，徐清甚至能怀疑强点儿的风能把他刮走。 身材偏瘦这没什么，主要的是他的眼睛很大，但是眼珠子有些突出，看上去大而无神，而且眼眶一直有些泛红，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的那种眼眶红不像是哭的时候那种给人的委屈巴巴的感觉，更像是吵架时跟人家急眼的表现。 同样的，他的嘴也有些往外凸，不过，他的嘴唇很薄，这样就将他嘴外突的缺点衬托得更加明显了。 其实徐清嘴也有些突，但是很不明显。主要是因为小时候换牙齿的时候，徐清习惯不好，将门牙往外舔，导致徐清有轻微的龅牙。不过，徐清嘴唇很丰满红润，将这个有点儿小龅牙的缺点完美地盖过去了。 光从外表来看，成镇的外形特点感觉更偏向于东南亚那边，见之，就有种阴狠的气质。 “你的经历时间多少了？”成镇突然问道。 徐清当即回答：“一千左右！” 成镇冷笑：“看来你转一副也没多久啊，怪不得不懂规矩。” 成镇说话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说话的时候，指节还在敲桌子，这让徐清有些心烦意乱。 “机长，不知道我哪里做得有问题？”徐清强压住心底里的躁意，还算是和颜悦色地问机长。 就像刚才徐清说的那样，从飞行经历时间上来看，他确实还是一个新手，只是经历有些传奇而已，有些东西还是需要仔细学习的。如果成镇真的指出自己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徐清愿意虚心接受，并且认真改正。 成镇叩击桌面的频率越来越快，嘴角一咧，露出两颗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大门牙：“刚才是你打的电话？” “电话？哦哦，对的！机长我看最晚签到时间快到了，就”徐清想要解释一下自己刚才打电话的目的。 成镇叩击桌面的动作猛地停止，咧嘴更为夸张，一口并不整齐的牙展现在徐清面前：“今天你跟我飞，我就给你上一课！不要管机长的事！” 徐清不解：“机长，我没有干预你什么事啊？” “那你打电话是什么意思？觉得我不知道最晚签到时间，还是我看不懂手表上的时间，需要你提醒才知道？”成镇追问道。 这什么跟什么啊？ 徐清强起耐心，以尽量平静地口吻解释道：“机长，当时离最晚签到时间还有不到五分钟，我又没看到你。所以，我出于同班副驾驶的责任，提醒一下机长，这个很正常吧。副驾驶应该有提醒机长的义务吧。” 徐清真的感觉莫名其妙，他又不是说你成镇给老子两分钟之内到准备室，他只是一个善意的提醒而已。 什么叫我不知道最晚签到时间？什么叫我看不懂手表上的时间？ 那在航前准备给机长发短信也是不尊重机长了？航前短信中涉及的起飞时间，最晚签到时间，航段信息，飞机号，dd单信息，通告信息，机长就没有眼睛看了？你一个副驾驶发这个信息，是暗示机长是瞎子不成？ 这个逻辑就很奇怪！ “现在的小孩子是真的自以为是，你自己好好反省吧，好自为之！”成镇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对徐清充满了蔑视。 说完，一只手朝徐清伸了过来。徐清这次彻底懵了，朝他伸手是几个意思？是跟他要什么？ 眼看徐清没有反应，成镇不耐道：“平板！” “机长，这是备用平板”徐清有些为难。 飞行部三令五申，资料包中的平板只能作为特殊情况下的备用，不能一上来就用备用平板。 “这么多废话，刚才跟你说的都白说了。机长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哪来那么多为什么？要不你来当机长，你当得了吗？”成镇眼珠子一瞪，看起来凶相毕露，再配上其本就阴冷的气质，看起来还有些渗人呢。 徐清现在终于知道为啥签派要特意提醒他小心这个机长了，真就是“神仙”机长呗！ 机长执意要用备用平板，徐清作为副驾驶拗不过他，只能服从，乖乖地将资料包里的平板拿出来递到成镇手里。 成镇接过来平板，脸上露出一丝诧异：“这就完了？” 徐清有些烦了：“怎么了？” 成镇发出一声极为不屑的声音：“眼里没活儿，你能做得好什么？” 说完，拿回平板，一边登入，一边嘴里喋喋不休地嘟囔起来。后来，徐清才知道成镇之所以说他眼里没活是因为徐清没有帮他登入账号。 没错，成镇架子大到连自己的账号就要副驾驶帮他登好。星飞航空员工账号就是名字拼音，如果出现同拼音的情况，会在账号后面加一个数字。 而登入公司的航班软件只需要账号，不需要密码，所以旁人是可以帮忙登录的。只是成镇将副驾驶帮他登录账号的事情都当做理所当然，实在有些过分了。 成镇说话有些口音，而且他说话很小，因而他自己嘟囔的时候，徐清基本都听不清楚，不过光是那个表情，徐清就觉着不是什么好话。 “这是什么东西？”成镇在翻任务书的时候，发现了下面藏着的纸质机场图，在看到机场图上描边的笔迹时，成镇将纸质机场图推到了徐清面前。 “哦，这个啊，这是e，是b市机场那边，s5滑行道北边多了一条s6滑行道。电子航图上还没有更新，就用纸质航图先代替下。”徐清解释道。 成镇打断了徐清的话：“我有眼睛，我当然在知道这是机场图，我是说这些笔迹是什么意思？” “这个机场图复印的效果很差，我就把s6滑行道的连接点描了一下，这样看起来明显一点儿。”徐清说道。 “航图是你能动的的？万一你标错了怎么办？我跟着这个航图滑错了怎么办，你能把责任都担下来吗？能吗？”成镇连连质问徐清。 “这”徐清还真被问住了，思虑再三，觉得成镇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自己虽然出于好意，但是私自标注航图，出了问题，好心也会变成坏意。 想通了这点儿，徐清立马说道：“我再去拿一张。” 说完，就往签派席那边跑。准备再拿一张机场图过来。可是刚走两步，后背感觉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转身一看，发现地面掉落下一个纸团。 徐清拾起纸团，掰开一看，正是那份纸质的机场图。 再是抬头，成镇正一脸似乎无事发生的表情在弄平板，仿佛地上的纸团跟他没什么一样。 徐清深深地看了眼成镇，发现成镇的嘴角和眼角都有隐约的笑意，充满了不屑，犹如如此对待一个副驾驶会让他有莫名的成就感。 默默地将纸团捏紧，攥进口袋里，徐清面无表情地到了签派席，跟签派又要了张纸质的机场图。 徐清所经历的一切被签派员看在眼里，签派员在将纸质机场图交给徐清的时候，轻声说了两个字：“忍耐！” 这一刻，徐清心里起了一个念头。 “机长，这个应该没问题吧。”徐清言语平静地将纸质机场图放在成镇面前，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好像裤袋子里的那个纸团不存在一样。 成镇看都没看纸质机场图一眼，而是一根手指按住航前准备卡。徐清看去，成镇指的位置是航前准备卡中关于特殊程序的地方。 这一栏中有航路释压程序，单发程序，rn ar程序以及其它特殊程序的选项。 n市机场并没有特别的单发程序。周围都是平原，也没有专门的释压程序。倒是有rn ach程序，但是没有更精密的rn ar程序。徐清很奇怪，成镇指这个干嘛，又没什么好说的。 “n市的减噪音程序是什么？”成镇话锋一转，根本没有问航前准备卡上的问题，而是一个比较偏门的问题。 徐清心头一紧，还好他特意看过机场细则，不然现在不就是要被抓住把柄了。 徐清回忆了下，便是说道：“在一千五百尺调定爬升推力，在三千英尺的时候开始按增速计划收襟翼。” 正常是一千英尺选择n1方式，调定爬升推力，在一千五百尺的高度开始增速收襟翼。 w市机场也有减噪音程序，不过是在一千英尺调定爬升推力，在三千英尺增速收襟翼，跟n市的减噪音程序略有不同。 成镇略有惊讶，现在虽说减噪音的意识越来越强，很多机场也制定了减噪音程序，但是，减噪音程序并没有很好地贯彻下来。有些机场要求得很严格，有些机场的管制却不是很在意。至少n市机场很少真正执行过减噪音程序，因而，很多星飞航空的飞行员即便n市机场是基地运行，但是还是有很多飞行员不知道这个减噪音程序。 因为根本用不上！ 就是这么偏的知识，徐清竟然知道！ 徐清松了一口气，他闲暇时候翻机场细则的习惯。不说其它机场，自家的基地机场的机场细则怎么也要翻翻吧。恰好，在飞行程序一章中，徐清就看到过减噪音程序。 徐清大呼侥幸，幸好自己有喜欢看书的好习惯呢！ “那n市机场的最小间隔是多少，垂直间隔是多少？”在徐清还在庆幸的时候，成镇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什么？”徐清满头问号，这个也要记着吗？n市不是雷达管制的机场吗？还需要飞行员自己关注，保持间隔不成？ 合着飞行员不仅要操纵飞机，还有担任一部分管制的活？ “不知道吗？”成镇伸出一根手指：“这是第二次了！机场航图一次，现在连基地机场的最小间隔都不知道，第二次！事不过三，还有一次！” “好了，乘务组呢？”成镇问道。 徐清：“乘务组连飞，在飞机上。前机还有一刻钟落地。” “机位呢？” “253！” “那不远，我先去抽烟了。你去要车吧，一刻钟之后进场。” 飞行准备室里是绝对禁烟的，要抽烟只能到外面的吸烟室。成镇将平板丢给徐清，自己先出去来一口了。 徐清留在飞行准备室收拾东西，待会儿跟车队确认一下进场车牌号。可就在收拾完的时候，却是见到准备室沙发那边不知何时有一个熟人。 李先奕！ 徐清准备给李先奕打个招呼，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又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跟李先奕认识。旋即，暗中给李先奕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出去。 李先奕会意，一脸笑意地出了准备室，徐清随即跟上。 二人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李先奕上来就笑：“和神仙飞感觉怎么样？需要我给你换一下班吗？这种好班，讲道理他一百年都应该飞不上才对，怎么就排给他了？” 徐清这两天的班都是跟成镇一起，这两天都是好班，按理说应该轮不到成镇这种各路讨嫌的机长来飞。可就是搞不明白的是，不知道是不是走了狗屎运，两天好班就是排到了成镇。 “算了，又不是过夜，几个小时的事儿，又不是没被恶心过。”徐清不是很在乎这个。 见到李先奕，徐清想起了之前的那个念头，便说给了李先奕听：“我觉得有必要整治一下某些机长教员的工作作风问题了。某些机长教员似乎不把副驾驶当人啊，这种风气必须扼杀掉。” “你想怎么办？” 徐清：“我觉得有必要给副驾驶开一个发言渠道，揪出那些不把副驾驶当人的机长教员们。” 第三百六十八章 身份险些暴露 “被那家伙恶心到了？”李先奕觉得是成镇的奇葩行径恶心到了徐清，才让徐清有了要整治机长教员不良风气的念头。 徐清：“在蓝天航空的时候被恶心得好少吗？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人而已，这种人就算技术再好，真的能担任机长吗？” “难不成聘机长还要加脾气好这一项吗？再说，脾气太好的机长就是一定好吗？那样的话，机长权威被削弱就是好事？”对此，李先奕就有不同的看法了，他不是对徐清盲从，也有自己的思维。 现在有一门机组资源管理的学问，以前是狭隘的驾驶舱资源管理，这是研究人的学问。 不管是旧时代的驾驶舱资源管理，还是现在较新对的扩展到整个机组，囊括乘务组，安保组的机组资源管理，其中关于驾驶舱配置都有相同的描述。 驾驶舱的人员配置是有学问的，不是随便拉一个机长，随便拉一个副驾驶，就能组成一套飞行机组的，这样计划员的工作也太好做了。不就是复制粘贴吗？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除了要考虑机长的特别要求外，比如新机长单飞的时候，搭配的副驾驶最低也要五级以上。一些曾经犯过重大失误的机长，一副的级别至少要四级，同时必要配有第二副驾驶，而且第二副驾驶的级别必须是二级，学员和一级副驾驶是不允许的。 再比如，某些机长和副驾驶搭配的时候曾经出现过冲突，那这两个人原则上是不能再配在一起的。 除了上述的一些硬性规定外，还有一些默认的规则。 强硬的机长不适合配软弱的副驾驶，这将导致驾驶舱独裁的情况发生，驾驶舱完全就是机长的一言堂。虽说在飞机上，都是由机长进行最终判断，但是机长也是人，是人就会出现失误，这时候就不能忽略副驾驶的提醒作用。 过于陡峭的驾驶舱配置梯度会使得副驾驶畏惧机长的权威，就算在发现有什么问题，也不敢提出来。整个驾驶舱全是靠机长一人决断，正常情况下或许还好，但是在高工作负担，比如繁忙机场，雷雨绕飞等等情况下，谁敢保证，机长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 为什么在现代飞机已经如此智能化的情况下，依旧保持至少两名飞行员在座的最低配置，就是因为人肯定会犯错，需要另外的人相互监控。然而，驾驶舱独裁化将削弱这种相互监控的作用。 同样的，驾驶舱配置过于平缓也不是什么好事。软弱的机长配上强硬的副驾驶，这会大大削弱机长的权威。 机长权威的削弱在紧急情况下是非常致命的。紧急情况下，反应时间很短，就需要机长当机立断，副驾驶做好辅助工作。如果机长权威太弱，机长瞻前顾后，根本就发挥不了一个机长真正的作用。 当然，强硬的机长也不好配上强硬的副驾驶，不然驾驶舱两个人针尖对麦芒，整个飞行中就顾着相互顶角了，这还得了。软弱的机长配上软弱的副驾驶，随便一个小决策，两个人都要商量半天，都是没有主见的人，压力稍微大一些，估计也飞不下去。 所以说，怎么进行驾驶舱配置是一门需要钻研的大学问。 李先奕是觉得徐清的视野太窄了，好脾气的机长就是好机长？这也太武断了！必要的机长权威还是要保持的。 “我没说机长就必须是好脾气，你是不是把我想狭隘了。你有这种想法，跟你的环境有关系，你根本不了解普通副驾驶的感受。”李先奕为何要反驳徐清，反驳的点是什么，徐清知道的一清二楚。 李先奕之所以有这种想法，原因在于李先奕的身份问题。 李先奕在东方的时候，由于其父亲和东方大股东的关系，其在工作中期间本就是倚着大靠山的，而且李先奕虽然没有特意宣扬过自己跟东方大股东的关系，但是同样没有遮掩。 多次旁若无人地跟大股东的儿子勾肩搭背，是个人都知道李先奕身份不简单。这种情况下，有哪个不长眼的机长教员敢给李先奕摆脸色？ 李先奕可不是徐清！徐清受些气可能不会怎样，敢给李先奕甩脸子，回头就整得你生不如死！ 在东方工作的时间内，可没人敢对李先奕说三道四，所以他根本不了解普通副驾驶的遭遇，反而觉得一味求机长好脾气是对机长权威的削弱。 对于徐清，李先奕一向是好脾气的。想想徐清对自己的评价，李先奕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何不食肉糜”！别人这么说他李先奕，他会觉得那个人眼瞎，徐清说他，李先奕觉得还有些道理。 “那你准备怎么办？”作为徐清的忠实小弟，排行老三的存在，李先奕在徐清面前从来没有坚持己见这个说法。 说到具体的方案，徐清就有些头疼了。让他提出一个方向，一个大概框架可以，但是要让他拿出具体的执行方案，将框架填充好，就不是徐清的能力可以达到的了。 徐清：“只不过有这么个想法，具体怎么弄，我咋知道，我又不是做行政的，这些你给手下人交代下不就行了？” “合着你就是搞个脑洞，怎么填还要我出力，玩得好啊！徐老二！”李先奕打趣道。 徐清嘁了一声：“那本来就是地面人员干的事，难道也要我干吗？你姐夫又没有给我开额外的工资。” “他倒是想开”李先奕笑道：“事情我会吩咐下去，让下面的人尽快拟出一个初步方案，到时候给你看看。不过飞行部不是我说了算，我可以帮着转给飞行部的总经理。如果你是想覆盖全部的机长教员，那范围就有些大了，不是小打小闹，我估计飞行部总经理一个人还决定不下来，有可能要提请总裁拍板。” “如果方案满意，我会调整方案的保密等级，将其划分为机密级。要是这个方案真通过了，那你可就是得罪所有机长教员了，可不能让别人知道这是出自你手。到时候，别又被排挤了。”李先奕不知为何说到徐清被排挤的事儿就极为有兴趣，脸上的表情都是眉飞色舞的。 “有听说过员工排挤老板的吗？”徐清现在可是腰板硬朗得很，哼哼唧唧道：“不过，我怕麻烦，该保密的，还是保密为佳。” “对了，今天会有几个飞行部的人加你们机组。”李先奕说道。 徐清：“怎么了？” “星飞航空和蓝天航空的合并方案已经定下来了，飞行部的人要带着件去b市总局，两家公司合并还是要局方同意的。”李先奕说道。 徐清有些意外：“这么快方案就定下来了？” 之前跟陆钧谈的时候，杨霁月拿出来的是一个初步的方案，肯定不能拿到就用，而且涉及某些细微处，杨霁月的方案没有兼顾到，需要一段时间修改是在所难免的。 原本徐清估计要好几个月，毕竟两家公司合并不是什么小事儿，再怎么小心都是不为过的。没想到一个多月就出结果了，速度着实有些快了。 “这么快出方案，真的没问题？”徐清还是有些担心。事关梅婷婷的一番心血，徐清虽然不是很懂生意，但是凭直觉还是觉着有些操之过急了。 李先奕倒不是很在意：“霁月在半年前就开始做这个方案了，这一个月就是修修补补而已。” “对了，两家公司合并之后，会有大范围的机队调整。到那时候可能会见到一些蓝天航空的老熟人。” “别是某些人就行！”徐清所指的某些人就是林霖，于琦之流。林霖和于琦虽说被卸了职务，但是飞行级别还在，到现在还在蓝天航空飞着，只是没了跋扈的资本而已。 徐清只希望不要把这些“苍蝇”调整过来就行。 李先奕会意：“我会留意的！” 徐清结束谈话之后，回准备室，收拾好东西，问了进场车的车牌号，就去大门口等着了。 刚才徐清就说了，这次除了飞行机组，乘务组和安保组都是连飞，都在飞机上待着呢，因而，进场车上就只有徐清和成镇两个人。 “师傅，人齐了。”徐清看成镇坐定，就跟司机师傅说了一声，催着他可以出发了。 这时候，成镇突然喊住了要起动的司机：“等会儿，还有人！” 此时，徐清才发现成镇空出了第一排的位子，正常时候，机长是应该坐第一排的。机组车的位子是有默认规矩的，飞行员在前，乘务和安保在后，再按级别分，高级别的在前，低级别在后。谁要是坐错位子，遇到一些比较严格的机长会觉得不懂规矩的。 社会上就是这么多麻烦事儿，所以才有那么多不愿跟别人交往的宅男，宅女。 成镇说完，又开始发疯了：“你不知道飞行部有人要加机组吗？” “我知道啊？”徐清没有否认。 “那为什么还要走，不知道等人？”成镇做出一副咋舌的模样，似乎惊讶于徐清的无知：“加机组的人里面，有飞行部总经理，你不知道？” “学学做人的礼貌吧！”成镇阴阳怪气道：“还不下去？李总要是有什么箱子，难道让他提上来？你这人怎么就眼里没活呢？” 又是“眼里没说”这个说辞！ 徐清真的是很讨厌眼里没活这四个字，就仿佛下级不仅活该被上级各种指使，就连不会给自己找事做也成了罪过了。 这就成了不愿意加班的人是过错方了，简直荒谬了！ “机长，咱们公司进场有时间规定的。我们不能晚于前机落地时间进场，现在已经过了，还要等吗？”徐清被一次又一次地无端指责，决定用白纸黑字的规定反击成镇：“飞行部要进场，车队自然会重新安排车。而且飞行部那些人不是空勤人员，没有登机牌，走不了内部安检通道，只能从旅客通道进场，那我们何必还要等着呢？” 这次去的飞行部人员，除了飞行部总经理是飞行员出身有空勤登机牌外，其余都是地面人员。没有登机牌就走不了内部安检通道，只能跟旅客一样走候机楼那边。这样看来，徐清他们等飞行部那些人根本没什么意义，更何况，公司是缺车还是怎么的，就差他这一辆是吗？ “还顶嘴？你知道你这种人在公司那就是寸步难行！”成镇一副教训人的口吻。 徐清眉目低垂：“将来飞行部追究起我们进场迟到的事儿，我会将机长的原话复述的。” “你” 成镇没想到徐清还连着反抗，就在此时，车门处上来一群人，背包提箱的，好不热闹。 为首的一个中年人，一脸弥勒佛似的，笑呵呵的，手上没有拿任何东西。一上车，直接坐了第一排，转过头跟成镇说了一句：“原来还知道等我呢！” “原本不知道呢，还是机队那边通知的。”成镇谄媚地笑道。 只是这副表情实在不怎么符合成镇的相貌，笑起来比哭着还难看。飞行部总经理很是反感地转过头，他是相当不待见这个“名声在外”的成镇。 跟在身后的都是飞行部的地面人员，他们带着的都是这次两家公司合并所需要的提交给总局的件。估计去那边要好几天，大包小包，大箱小箱一大堆，应该是放过夜用品的。 徐清原本是安坐在自己位子上，没有想要帮忙的意思，直到几个男性工作人员放好东西上来之后，最后一个是一名女性工作人员。 那名女性工作人员提着一个快半人高的大箱子，光是提上车就难以做到。而车上一大群男人，没有一个起身的。 徐清看不下去，起身接过大箱子，帮她把箱子堆到了副驾驶位子后面的一个座位上。 那名飞行部的女性工作人员感觉手上一轻，箱子就被别人接过去了。 她顺势上了车，查看了下箱子的位置，就准备去给帮忙的人道谢。只是一转身，正好对上徐清的脸。 那名女性工作人员看清徐清面貌之时，脸上大惊：“你不就是徐清吗？” 第三百六十九章 临时更换副驾驶 这个飞行部的女性工作人员就是徐清报到那天遇见的飞标的方舒晴。 当时不过是一面之缘，时光流转，徐清已经记不得方舒晴的模样了。与之相反，方舒晴对徐清的印象非常之深。 徐清报到的时候，李先奕特意过来吩咐让她保密的事儿基本可以从侧面印证了徐清的身份。不过，自那之后，方舒晴再也没见过徐清，这件事算是一个小秘密深埋在了方舒晴的心底。 没想到，这么久之后，竟是意外再见！ 徐清被方舒晴一嗓子吓了一跳，我去，一个名字至于这么嚎吗？ 不对！她知道我是谁！ 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徐清恍然大惊，这不就是他报到的时候，飞标的那个工作人员吗？ 徐清念头急转，疯狂按下内心的惊骇，强自镇静下来，还笑嘻嘻地笑着：“我们认识？” “你报到不就是”方舒晴脑子没转过来，顺嘴就准备把报到的事儿给说出来。 徐清眼皮狂跳，立刻插了一句：“咦？李先奕，李总怎么没来啊？” “李总？哦哦，他不负责这一块。”徐清东拉西扯，硬扯出李先奕，一下子点醒了方舒晴。她可是在李先奕面前保证过对徐清的事保密的。刚刚差点儿一激动把徐清的底子给透出来。 方舒晴还算是反应快，尴尬地指着徐清挂在胸前的登机牌：“不好意思，看你登机牌的名字，我还以为是那个徐清。” “没事儿，很多人会好奇。”徐清借坡下驴，顺着方舒晴的话，将此事掩盖了过去。 连徐清都不得不惊叹于方舒晴的急智。 当时方舒晴喊徐清的名字的时候，全车的焦点都在徐清身上。不过在方舒晴机智化解之后，成镇隐秘地轻轻松了一口气。 “我就说怎么可能！”成镇心里想着。 “要是真的，就冲着刚才做的事，我今天小命就要丢在这儿了。”成镇心里又想着。 取什么名字不好，取这么吓人的名字，搞得我刚才怪紧张的。 徐清和方舒晴两个人不发一言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似乎真的完全不认识。机组车上有飞行部总经理坐镇，成镇再嚣张，也不敢在飞行部总经理面前放肆。王远又是一个闷葫芦，两个领头的都不说话，下面的人跟着也不说话，整个机组车都是处于一种僵硬的气氛中。 在内部通道的安检口，没有登机牌的飞行部工作人员先不下车，有登机牌的下车过安检，过了安检之后，自有内场机组车来接。 剩下的飞行部工作人员会被送到候机楼出发层，公司已经跟自家的值机柜台打过招呼，会优先给他们值机，给他们安排的位子也都是头等舱的位子。 经过在飞行准备室的相处，徐清已经对成镇出工的期望完全丧失。对普通机长而言，一般是机长负责绕机检查和监督加油，副驾驶做驾驶舱准备。 结果，徐清和成镇上了飞机，放好箱子之后，成镇根本没有拿反光背心，下去绕机的想法。反倒是将座椅拉开，椅背放下，身子躺在座椅里，拿着平板安安心心地玩起了游戏，一副岁月静好，无事相关的样子。 真就是啥事儿不管呗 徐清就算是心里早有准备，也架不住对成镇这种撒手掌柜似的行为心生鄙夷，合着今天是一人制机组不成。 他是来玩游戏的，还是当机长的。 不管了，反正徐清原本就打算一个人承担下所有。 翻来反光背心，徐清先去做绕机检查，刚转完，油车就过来了，徐清无缝切换到加油监督的角色。 这次本来进场就晚了，徐清还在加油的时候，就发现廊桥上有旅客在登机了。 本来n市到b市的距离并不算很长，奈何b市的备降场选得比较远，油量给得比较多，而且，不知道为啥，额外油给得比平时多，足足有四十五分钟。 不管是从气象预报还是签派的提示中，都找不到额外油给那么多的原因。 油车师傅加得次数多了，对于飞哪儿，要多少油，心里有些数。徐清报出加的燃油量的时候，油车师傅还特意问了一嘴，去个b市咋就要这么多油呢？搞得徐清自己都心虚了，去角落偷偷摸摸地用手机查了下电子放行。 在加油期间，是不允许使用手机的。要是正好碰巧局方检查，那恭喜你，今天就可以不用飞了。 徐清是跑到隔壁廊桥下面查的，确认无误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只是抬头一看，他们航班的廊桥上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了。 我去！这是要登机结束了吗？ 这个航班的机票机票是比较高的，很少打折，又受到高铁冲击，虽然有相对固定的客流，但是一直上座率保持在六成左右，很少有超过这个上座率的时候。 同时，因为星飞航空保留有头等舱和商务舱，经济舱的座位本来就少。而头等舱和商务舱的上座率就更低了，商务舱可能还稍微好些，头等舱时不时一个人没有。 因而，整体看下来，这班飞机上的乘客其实不算很多，又有廊桥的帮助，乘客登机非常之快。 徐清这边油都没加好，乘客都快上完了。徐清心里嘀咕：“都到这个时候，不会那个成镇机长还是在玩游戏吧，驾驶舱还是等他在准备？应该不会吧，他那边是可以看到廊桥上的情况的，至少校准一下惯导，要一下放行和舱单吧。” 如果这个成镇机长不介意的话，徐清准备就进行快速校准了。不过，这次也算是初次接收飞机了，理论上来说，是要进行全校准的。全校准所需要的时间比快速校准所需要的时间多了十倍不止。 根据纬度不同，全校准最多可以达到十七分钟了。n市的纬度还不算很高，所以大约需要十分钟。十分钟什么概念，十分钟的时间内，导航页面是看不了的，只有在校准完成之后，导航页面才可供查阅。 当然也不是说导航页面不能用就有多大影响，只是徐清习惯于参照导航页面检查航路有没有断点。 而且，在全校准的校准时间内，还必须保持飞机处于静止状态。要是在校准期间，飞机进入移动状态，整个校准过程就会自动关断。 如果，徐清上飞机的时候，成镇机长还是没有校准，又硬是要全校准怎么办？那就说明十分钟之内，他们不能动了。万一，期间准备好，机坪同意推开了怎么办？等着不成？徐清不觉得成镇会是那种好脾气等着的人。 徐清觉得不是！ 成镇可别是那种纠结于全校准和快速校准的机长啊！ “早知道刚刚下来的时候，就全校准了，也没多久啊，怎么就急急忙忙下来了呢？”徐清看着油量表的燃油量还有一点儿才能加好。就算加好了，油车师傅还要先整理油管之类的玩意儿，打印油单又需要一会儿，现在想想真是各种耽误时间呢！ 亏得现在是自动打印油单，以前可都还是手动填写油单的，那是更消耗时间了。 再是抬头看看廊桥，已经是没人在上面走了。徐清心态崩了，这一刻他从未有如此渴求一个拖后腿的晚到乘客，能不能有一个天降之人，帮他拖住舱门关闭的时间呢？ 心急如焚的徐清终于等到油加好了，人家油车师傅还要各种确认，这是加油师傅的程序要求，徐清还不好催着。万一有地面人员在旁监督，加油师傅因为自己的催促少了一些程序步骤，被监督人员逮到了，受了罚怎么办？ 油车师傅挣的可都是幸苦钱当然，他们飞行员也是辛苦钱，只是钱稍微多一些。 整个人都快烧起来的徐清最终等到了做事一丝不苟，不慌不忙地油车师傅将油管收好，梯子装好在油车上，去驾驶室折腾了一会儿，才拿了份油单让徐清签字。 徐清攥着笔的手都已经捂出汗了，就等着这一刻了。潦草地签完字，都不用油车师傅撕油单了，徐清自动掀到第三张纸，将给到他的那张撕了，拔腿就往廊桥梯子那边跑。 “人没齐，人没齐，人没齐”徐清在上楼梯期间，心里一直在祈祷。 进了廊桥，临着舱门的时候，乘务长已经在舱门前等着了，看见徐清过来，立刻迎上去：“哥，就等你了，人都齐了。” “啥子？这就齐了？今天多少人？”徐清当场心态爆炸，瞟了眼飞机后面，没有其它飞机推开，那就说明，如果没有延误，那么他进去飞机的那一刻飞机就可以推开了。 那真是一个恐怖而让人伤心的消息呢！ 透着廊桥的玻璃，徐清瞟了眼驾驶舱，成镇没有拉帘子，徐清就看了一眼，心都凉了半截了，这位神仙真就还在专心玩游戏，旁若无人，沉浸其中。 但愿他游戏中间，高抬贵手，转一转惯性导航的旋钮，就这么简单的动作，成镇这么大仙应该会动一下手的吧。 应该吧 徐清脚下步伐下意识地加快，走路都是带风的，留下乘务长在后面喊着：“哥，机长让我把协调暗号告诉你。哥，你别急啊。” “拣重点说。”徐清脚步不停，还是往机舱里钻。 乘务长赶上徐清，将协调内容快速说了一遍，徐清对这种暗号协调已经很习惯了，基本大同小异，基本只要记一下差异点就行。 徐清边走边问：“你们行李也装好了？” 如果乘客带的行李多，有时候行李架放不下，需要消耗一段时间，这就是徐清唯一的生机了。 “哥，今天行李是有点儿多，不过今天乘客人不算多，应该没多久就能理开，实在不行，借用一下头等舱的行李架，今天头等舱没人。”乘务长还挺开心的，商务舱有人，就不好当着人的面将行李搬进商务舱的行李架，有些挑剔的乘客会觉得不舒服。我花了额外的钱，不就是求一个更充裕的空间吗？不仅是人要更充裕的空间，我的行李也要更充裕的空间。不然，就对不起我的钱了。 这种情况下，头等舱没人简直就是天降福音！ 现在的人除了真的特别大件的行李，其实不是很喜欢托运的。不然，下机后，要去行李盘那边等行李，非常浪费时间。随身带的话，下了机就能溜了。所以，导致随身行李越来越多，遇到一些上座率高的航线，经常会出现行李架不够用的情况，这时候怎么安置行李就是乘务员最苦恼的问题了。 要是实在在行李架上放不下，还要在廊桥现场办理托运，又要过一遍安检，非常耗时间。今天由于头等舱空缺，多了不少操作空间，这是乘务长最高兴的。 “我们会快些的，哥，你放心，绝对不会耽误到你的。”乘务长信誓旦旦地打包票。 徐清脚步一顿：“不！不行！” “嗯？”乘务长怀疑自己听错了：“哥，你说什么？是让我们慢一些？” “慢工出细活，还有头等舱都是自己人。算了，别急着就行，差不了这几分钟。”徐清说道。 乘务员差不来这几分钟，徐清可就是差这几分钟！ “等完全弄好了，再跟驾驶舱说，省得出现什么意外情况，赶不上推出指令。”徐清说道。 乘务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正常的时候，她们看行李整理得差不多了就可以报告驾驶舱客舱准备好了，没必要确认全部行李都装好才报告。 她还是第一次听飞行机组在没有延误指令的情况下，让乘务组慢些的情况，显得有些怪异。 乘务长没有反驳，反正飞行机组才是这架飞机的大脑，飞行机组要咋办，她们听着就是了。 “行，那我弄好了再说。”乘务长应了徐清的要求，往客舱去，专注自己的事儿了。 徐清左转进入驾驶舱，怀着一颗虔诚的心，打开驾驶舱的门。第一眼没有看成镇，而是直指惯性导航校准的面板。 光是看到两个旋钮位置，徐清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是放下了。 真有你的成镇机长，我竟然脑子发抽觉得你会动一动惯性校准，对你抱有希望是我的罪过啊！ 没错，两个惯性导航校准的旋钮都在off位，意味着成镇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从徐清离开驾驶舱到现在，成镇还在保持着玩游戏的坐姿，几乎没有变化。 终于还是徐清默默承担了所有！还好在此之间，让乘务组慢些整理了，但愿乘务组手脚没有那么麻利。 徐清连反光背心都没有时间脱，坐上右座位置，立马开始工作。 徐清第一下就摸上了导航校准旋钮，手悬在半空，刚摸上旋钮的时候，成镇宛如鬼魅的声音飘出来：“记得全校准。” 徐清手指僵了一下，真是谢谢您咧！ 他嘴上还是不起波澜地答道：“好地，机长。” 无语地将旋钮扳到nav位置，徐清从头开始了驾驶舱准备。 在准备期间，徐清发现成镇身边并没有电子放行或者电子舱单打印出来的纸条，也就是说，成镇也没有在徐清监督加油期间要放行和舱单，真就是所有事等着徐清来做呗！ 其实所有事留给他做，徐清没什么意见，毕竟副驾驶就是干这个的，只是现在时间本来就不多了，真有必要端着机长的架子吗？ 徐清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进行驾驶舱准备了，基本是一只手在准备驾驶舱，见缝插针地要电子放行和电子舱单，力求在输入cdu的时候就将正确的数据输入进去，省得后面更改，节省时间。 就在徐清忙得不可开交之际，驾驶舱的门打开了，乘务长进了驾驶舱，报告道：“机长，客舱这边好了。” 徐清按键的手指顿了一下，心里已然爆炸，什么时候乘务组的效率这么高了。 成镇还是没有放下平板，只是鼻子里哼了一下：“嗯，关舱门吧。” 随即，都没偏头，只是说着：“报告放行吧，准备好了。” “可是，机长我这边还没有弄好。”徐清说道。 成镇转过头，一脸无所谓：“那是你的事，我不管！难道是要我联系放行吗？” 徐清心里早就骂开了，连忙道：“我来联系放行。” “放行，星飞8563，停机位255，准备好了。”徐清右手按着无线电发射按钮，左手还在输入cdu数据，此时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人用。 “星飞8563，我这边看不到你的时间，你要不去问一下你们家的签派吧。”出人意料地徐清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答案。 “延误了？”成镇放下手里的平板，按下发射按钮：“有大约的时间吗？” “你还是问一下家里吧，我这边看不到你的时间，给不了你答复。b市附近有军事演习，航路受限，估计一时半会儿，流控不会接触。”放行说道。 成镇将耳机摘下来丢在一边，又重新拿起平板，嘴里还是使唤人：“你问一下签派吧。”说完，再次开始他的游戏大业。 徐清真是吐了，手上的活儿还没有结束，又指派他新的事儿，不过好在这个航班好像延误了，那后面他就可以不急了。 徐清拨通了签派的电话，上来就问：“8563航班的，放行说看不到我们的时间，你那边看得到吗？” “8563，飞b市的是吧？”签派说道：“稍等，我看一下。” “你们起飞时间现在看是四点半。”签派说道。 徐清：“锁定了吗？” 放行那边看不到时间可能不仅仅是因为延误时间比较长，也有可能时间根本没有锁定，所以徐清才特地问了。 b市作为国内枢纽之一，一旦延误，很可能是没完没了地往后推，这种没有锁定的时间，最是危险，也最是麻烦。要是时间没有锁定，谁知道会不会往后一直推迟时间，并非没有这种可能性。 “时间没有锁定估计还要往后推，军事演习区是在b市南边区域，这是b市的主要进场走廊。就算演习结束，积压的大量航班全都涌进b市，我们公司不太好协调。”签派解释道。 徐清：“好吧，有时间变动的话，及时通知我们。” 按照正常规律来说，有时间变动的话，十有是往后推迟的消息，徐清宁愿不听。 “机长，签派说我们的时间暂时是四点半，还没有锁定。我让他们有时间变动就联系我们。”徐清说道：“机长，估计时间会比较长，要不让乘务长先不关门了。” 刚刚徐清报告放行，放行回复说有延误的时候，乘务长就很有经验地没有出去关舱门，而是等在驾驶舱，看有没有什么准信。 不负所望的，乘务长等来了延误的消息。 乘务长也飞过几次b市了，这种涉及b市的航班，要不没延误，一延误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那种绝望。所以，她一听到延误的事儿就想着要不要先不关门，省得客舱闷得慌。 倒是这个副驾驶是真的热心，替她把问题给问了。 眼前这个机长在乘务队的名声也不好，她发现从机长上飞机，她来驾驶舱递毛巾的时候，机长就在玩游戏，到现在还在玩。这种机长名声好了才没道理了！ 成镇只是轻轻地嗯了一下，眼珠子还是集中在平板上，根本就没有移开。而且他的声音特别小，都不知道他有没有真的听到。 乘务长看了眼徐清，徐清朝她点了点头，她才敢出去驾驶舱。临走地时候，乘务长瞄了眼沉浸游戏中的成镇，跟这种机长一起执行航班是真的难受。 “放行，星飞8563，我们签派说时间暂时是四点半，还没有锁定。”徐清跟放行管制报告了下。 放行管制：“行，那你们四点十分的时候喊我一下，如果没有延误的话，就可以推开了。” “好的，如果你那边时间有提前，麻烦你跟我们说下。”徐清嘱咐道。 如果时间有提前，管制这边得到消息的速度应该快些，徐清这才特意跟管制提了一嘴。 “这个没问题。”管制答应道。 现在离四点十分还有一段时间，徐清就不需要太过于着急了，悠悠闲闲地做好剩下地事儿，看成镇没有一点儿想要做起飞简令的样子，徐清不得不帮他做了，即便这次都是成镇在操纵。 其实，严格来说，徐清作为做起飞简令的事儿是违反规定的。不过，碰上这么一个神仙机长，不做简令似乎更严重些吧。 安心做完所有工作，徐清终于有了些喘息的机会。按着以前的习惯，徐清就准备将座椅往后拉，椅背往后放了，不过考虑到成镇的挑剔性格，徐清决定还是不要把自己置于那么舒适的状态下。 他感觉成镇属于那种看别人舒服，自己就会很不舒服的人。 还是保持着相对正经的坐姿，徐清玩了会儿手机，这才发现手机里有好多未读信息，全是梅婷婷发给他的。 徐清点开一看，都是梅婷婷妊娠反应，很不舒服的状态下，给徐清发了很多撒娇的信息。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徐清一脸腻得发齁的幸福笑容，回了两句信息给梅婷婷，整个人就跟被塞进了蜜罐子里一样。 梅婷婷的妊娠反应算是比较严重的，吃什么吐什么，但是不吃东西又是整天饿得眼冒金星，非常难受。 关于妊娠反应，根据每个人的体质那是因人而异，严重程度各不相同。梅婷婷很不幸运地就是那个中了奖的人。 对于妊娠反应，现在还没有特别有效的应对方案。毕竟妊娠反应不是病，可以通过一些手段缓解，但是难以根治。 好在梅婷婷虽然食欲不佳，精神也有些萎靡，不过好在情绪一直都还不错。梅知荣给梅婷婷配了营养师，至少不会出现因食欲减退导致营养不佳的情况。 现在梅婷婷还有心情跟徐清撒撒娇，就知道问题应该不大的。 “星飞8563，取消标准离场，起飞后保持一边，转弯听指挥，其余不变。”放行突然联系了徐清。 徐清：“取消标准立场，起飞后保持一边，转弯听指挥，其余不变。” 复诵新的放行之后，徐清顺嘴问了：“我们的时间有变化吗？” “暂时没有，你先转频东机坪12165。”放行说道。 徐清大喜，能转到机坪频率，说明时间应该不会太长了。 联系了机坪管制之后，机坪管制还是那句话，让徐清他们四点十分叫他。 徐清看时间到还有一会儿，继续跟梅婷婷时不时微信聊两句，同时一直在关注着时间。 在大约四点零七的时候，机坪管制呼叫了另一架飞机：“东方4113，可以推出开车。” 这时候徐清才发现，允许推出的那架东方的飞机就在他们右手边隔壁，推出之后，正好堵着这片机坪的出入口。 这片机坪不是两头出的开放式机坪，而是进出口只有一个的相对封闭的机坪。只要东方的飞机推出之后，徐清他们肯定就出不去的。 基于此，就算徐清看时间差不多到了四点十分，不过还是没有叫机坪。他打算等东方的飞机申请滑出之后，再呼叫机坪管制。 东方飞机起动还有段时间，徐清这时候发现又来信息了，就准备回一下梅婷婷。可是，手机刚拿起来，就被一只手啪得打掉。 徐清转头，迎上一脸不爽的机长，成镇质问道：“眼睛瞎了吗？几点了？看不见时间吗？” 徐清的手机被一下子打得掉在了方向舵那边，徐清低头看去，竟是没有发现，应该是掉到了脚舵深处。 徐清立刻拉开座椅，拿了手边飞机上自带的手电筒开始照方向舵那边找手机。 只是徐清刚弯下腰，就感觉背后的衬衫一紧，是被别人抓住了衣衫。 成镇一手抓住徐清后背处的衬衫，生生止住了徐清弯腰的趋势，待到徐清转过头对着他，便是恶狠狠道：“你听不听得见我说话？这就是什么态度？把话说清楚！” “机长，我先把手机找一下，行吗？”徐清说话的时候，顺势拨开成镇揪着自己衬衫的右手。 成镇眼眶通红，脖子前倾，一张略显狰狞的面目贴近徐清：“管制让我们什么时候叫他？” 徐清不知为何，这个机长一恼怒，眼眶就是泛红，而且他说话的时候，尤其是发怒的情况下，喜欢贴近对方，似乎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搞不懂成镇是生来如此，还是什么原因变成这样，极是易怒，似乎他就是一个随时都会爆发的火药桶。 “机长，刚刚东方的已经推开了。咱们现在也出不去，等东方申请滑出之后，我再报一下。”徐清解释了自己的想法。 成镇将平板放在一旁，脸色阴冷地问了一句：“你是sb吗？找有什么理由！我玩手机，你也跟着玩手机，你是什么玩意儿？是我刚才对你态度太好了，你就得瑟起来了是吧！回去跟计划室说，以后不准跟我排在一起飞，什么玩意儿！” 成镇骂了几句，看徐清不说话，也没有动作，提起嗓子：“死人吗？不会说话了是吧。” 徐清起初被骂，心里还有些窝火，只是骂到最后，不知为何就感觉无所谓了。成镇的行为无形中坚定了徐清要推行副驾驶监督机长的想法，有些机长就算技术再好，人不行，一样不配当机长。 他已经决定了，如果有必要，他会亲自找上陆钧，推行这个方案。像成镇这种骨子里，灵魂中就连一个正常人都不算的玩意儿，徐清觉得有必要对他的机长资质进行重新评估。 机长首先是人，严厉可以，但是刻薄到非人的程度就不是一个正常人干的事儿。 “星飞8563，你看我们可以推了吗？”徐清根本就没有搭成镇的话，像他这种人，你搭他一句话，他能从这句话里找十个茬怼你。所以，徐清直接按照他的意思联系了机坪管制。 “星飞8563，你难道看不见旁边的东方飞机刚推开吗？现在你能推吗？”管制估计也没想到星飞8563能在这么时候问出这么不专业的问题。 徐清冷笑一声，直接将耳机摘下来，让遮光板上一扔，长出一口气，偏着头，面向成镇，灿烂笑道：“机长，我报过了！” 第三百七十章 发动机尾喷管喷火（加更，求订阅，求月票） 徐清为什么刚才在四点十分联系机坪管制，因为这是非常不专业的行为。飞行员不是机器，只会机械地重复管制的指令。 他能在四点十分联系机坪管制吗？可以！ 没有违反规定，只是显得很不专业！作为职业飞行员，如何能容忍做出不专业的事情呢？ 显然从结果上来说，成镇能够容忍！ 徐清不知道他是因为一直在玩游戏而没有注意到隔壁东方的飞机已经推出，还是他就是看徐清不顺眼，借机找个茬，亦或是两者皆有。 在徐清已经解释了自己的想法后，依旧不依不饶，徐清有理由怀疑成镇不仅眼瞎，还有点儿耳聋。 见到徐清的态度之后，成镇几乎气笑了：“你是哪个中队的，你的师父是谁？” 徐清耸了耸肩：“我还没有分机队，也没有分教学组。” 徐清来公司还没有多久，现在还没有下定岗，更别说指派师父了。其实，分机队无所谓，指派师父的话，徐清想着还是算了，他这辈子就常教员一个师父就行了，不想要第二个师父了。反正他现在根基已经够牢了，骨架也搭建得差不多了，只需要时间慢慢填充自己就行，他觉着没有师父也无所谓。 “什么？”成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没有所属中队，没有教学组的情况，愣愣地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徐清可不会跟着他一起发呆，不管他，拉开座椅，就去找手机。 手机直接掉到了最里面，徐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手机拿回来。期间，在东方的飞机申请滑出之后，机坪管制主动联系了徐清他们：“星飞8563，你们时间又往后推了，现在显示的时间是六点整，还是没有锁定！” 徐清就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说完，徐清将耳机挂在脖子上，开始闭目养神。他现在从生理和心理上都拒绝和成镇交流，之前遇到的那个签派员说得对，除了工作的事儿，其它的话不要跟成镇说，他的脑回路是有问题的。 徐清眼睛刚闭着没多久，就听见成镇在说话：“8563机组成镇，我们时间又往后推了，再往后推，我们明天的航班就飞不了！” 他们这个航班只有两段，班不大，就算再怎么延误，很难超过执勤期。但是考虑到第二天还有一班，那就要顾及到休息期的问题。再往后延误，他们的休息期就不够了，明天的班就飞不了了。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排到这么好的班，真的不想因为休息期的原因，取消了明天的航班计划。 “我们会尽力协调的，如果协调不好，我们会关注你的休息期的。现在局方查休息期查得比较紧，要是休息期不够，明天的班还是要取消的。”签派说道。 “那时间提前的可能性还有吗？”成镇问道。 签派想了想：“提前应该不可能，我们只能尽力保证不再往后推了。” 成镇又跟签派交代了两句，就挂了电话。转头瞥了眼还在闭目养神的徐清，怒意又是上涌，想想之后，拨了调度的电话：“8563机组，我是成镇。” “机长，有什么事？”调度奇怪道。 成镇说道：“我们现在起飞时间推到六点了，给我换个副驾驶，时间来得及吧！” 徐清眼睛瞬间睁开，他当时并没有睡着，只是小憩片刻，成镇跟调度说的话，徐清听得一清二楚。 “换副驾驶？现在？为什么？”调度灵魂三问。 成镇说道：“我觉得他的职业态度有问题，身为机长，觉得副驾驶不适合飞行，有要求更换副驾驶的权力吧。” “这”调度有些犹豫，这种理由是真的操蛋，关键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临起飞了，要求换副驾驶，这事儿全公司也就是成镇干得出来了。 这架子比教员都大！ “没问题吧。”成镇咄咄逼人起来。 调度沉默半晌，心里早就在问候成镇的家人了。这不就是在疯狂增加他的工作量吗？真是事儿精一个。 成镇下一句是什么，调度不用想都知道。不换副驾驶，就把我换了！这把戏他以前干过很多次，在调度圈子里早就是出名了。 “机长，我先去找一下人，安排好了，再答复你！”这是调度最大的让步了，他不可能现在就答应成镇，不然找不到人，倒霉的就是他了。 “行，我听你电话。”成镇满意地笑道。 挂了电话，成镇还挑衅似的转头跟徐清说了句：“听到了？” 徐清此时眼睛已经睁开，也不说话，默默地将耳机都拔下来了，摘下平板往箱子里放。 徐清竟是开始收拾东西了，一副准备走人的架势！ 刚才成镇故意将手机扬声器调得很大，就是想让徐清听见，加上驾驶舱很安静，徐清应该是听得清楚的。 可是就在调度还没有正式答复的时候，徐清就已经做好离开的准备了。成镇压迫徐清的手段在徐清眼中幼稚可笑。 不让我飞了，那我就不飞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成镇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将死之人”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 “你什么意思？”成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副驾驶，以前他要求换副驾驶的时候，哪个不是诚惶诚恐地道歉，希望他放自己一马。怎么到了徐清这儿，这算什么？巴不得离开？ 徐清将耳机，平板收好，舱单，油单和任务书都夹在一起，一切的交接工作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什么意思？机长不是要换副驾驶吗？那不收拾东西干嘛？”徐清不解道。 成镇被徐清理所当然的回答搞得都噎住了，虽然他很不爽，但是就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你不知道还在等调度答复吗？可能找不到人，这样你就不用下去了，你不知道吗？”成镇被徐清不按套路的行为整懵了，奇怪的立场转换了。 徐清则是淡然：“这两天又没有什么大规模的危险天气，又没有什么特殊事件，备份怎么可能用得完，肯定能找到人的。” 备份人员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用完的，除非出现大规模的危险天气，导致很多航班备降延误，比如台风之类。亦或是，有大规模的空域临时调整，这样也会使得航班变化极大，这样就可能出现超执勤期或者休息期不够的情况，这样的话，就需要大量更换人员了。 像近两天，天气这么好，也没听说什么台风登陆的新闻，通告中同样没有什么空域限制的问题，备份人员是没道理用完的，所以调度是肯定找得到人的。 “所以，你是想下去了？”成镇是真的第一次遇到这种副驾驶，就算以他奇特的脑回路都搞不明白徐清在想什么。 徐清笑道：“应该是很明显了吧，需要问吗？” “你你什么态度？”成镇真是抓狂了，遇到这么个人间精品的副驾驶。 这时候，成镇的手机又响了，一看电话号码，是调度的号码。成镇接了电话，真的就跟徐清说的一样，调度很快就找到了替代的人选，说三十分钟之后能到。 徐清都不用问，光是看成镇的脸色就知道电话里说的什么了。 “机长，那我先撤了。”徐清提着箱子，直接就出了驾驶舱，留下还是一脸懵逼的成镇。 延误的事儿乘务组是知道的，后面再往后延的消息，刚刚徐清也告诉乘务组了。乘务组看延误时间还加长了，帘子都没有拉，就是为了让空气流通些。因而，徐清出来的时候，头等舱里的人都看得见。 这次头等舱里没有其他乘客，只有飞行部的工作人员。他们一看到徐清提这个箱子出来，各个都是面露疑惑之色。 “什么情况？怎么副驾驶就出来了？” “难不成延误太久，航班取消了？” “那我们怎么办？” 飞行部的工作人员唧唧咋咋地议论，他们很少加机组，基本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之间，不禁有些慌神。 徐清出来之后，跟乘务长小声交代了两句，说清了事情缘由，看到方舒晴朝他这边看过来，向着她微微点点头，然后直接出去了。 方舒晴看徐清的动作，小声嘀咕道：“他这是下去了？” 跟方舒晴的反应不同，乘务长则是一脸羡慕地看着下去的徐清，徐清算是脱离苦海了，她还要再煎熬一段时间。 没错，跟成镇一起飞，不说同处一室的驾驶舱，就连在客舱的乘务组也是同样的感受，成镇能同时在飞行机队和乘务队扬名，活成这样也是够失败的。 徐清直接下了廊桥，站在廊桥下面等内场车来接。刚刚车队给他来电话了，会另外派一辆车过来接他退场。 星飞航空对员工还是很不错的，换在以前的蓝天航空，肯定是送备份的副驾驶过来的车再接徐清退场，哪里还会额外派车过来接徐清。 没几分钟，内场车就过来了，徐清一上车，司机师傅就调侃徐清：“是成镇机长？” 徐清将箱子放好，坐在靠着车门的那个位子，笑道：“现在派任务连机组信息都要告诉的吗？” “这种情况我接过好几次，都是临起飞换副驾驶，我打听了下，都是成镇机长，见惯不怪了。”司机师傅说道。 合着连车队的人都知道成镇的威名？全公司还有谁不知道成镇的名声？食堂阿姨？ 成镇这么活着，真的不难受吗？ 徐清之所以着急着下来，一来是跟成镇共事确实恶心，二来梅婷婷似乎不舒服得紧，他想要回去看看。既然成镇这么不待见他，他顺势也就今天不飞了。 翌日下午，徐清还是跟之前差不多的时间去了公司。 原本是想着今天不飞了，不过梅婷婷说徐清这个月前面一段时间班都取消了，这个月才飞了一班，这么老窝在家里也不好，就让徐清上上班透个气。 梅婷婷还有自己的事业，如果让徐清完全不上班，很容易脱离社会的。像徐清现在一个月就上个两三次班，梅婷婷还是比较能接受的。 徐清要是有商业天赋，梅婷婷其实很想带徐清做生意的。奈何徐清一没有天赋，二没有兴趣，就飞行还能得到些成就感，没办法，只能顺着徐清的意思了。 一个月两三班的量正正好。 徐清在签派席拿资料的时候，还是昨天那个签派员。签派员同情徐清道：“昨天你被赶下去了，昨天后面又有一个副驾驶过来拿新的任务书，就是你那个航班，副驾驶换了，把你换没了。是吧，机长要换的。” “你还真是机灵呢！”徐清调侃道。 签派员将任务书递给徐清，说着：“我还以为你要把今天的班甩了呢！这都飞得下去！” “没办法，养家糊口啊！”徐清信口胡诌道。 恶心的机长徐清遇到过好几个了，光是以前蓝天航空的就有好几个，比如那个嗜酒如命的伍教员。 当然，恶心到成镇这种程度的，还是相当少见的。 “养家糊口真是可怜的娃儿！”签派员想着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还有些庆幸。此时，徐清的背影落在签派员眼里，是那么落寞！ 徐清刚来没多久，成镇就过来了。成镇一看徐清在，吹完酒测，头也不回地就出了准备室，一直到了吸烟室。 成镇拨了调度员的号码，接通之后，立马开始兴师问罪：“不是给我换人的吗？” “机长，我是说尽力给你换，不是说一定换得了。”调度说道。 今天早上的时候，成镇打电话过来让他把副驾驶换了，他当时就是说尽自己所能，并没有明确答应，算是一种敷衍吧。 像成镇这种老提乱七八糟要求的人是真的让人烦！ “今天没备份了吗？”成镇追问道。 调度有些不高兴了：“机长，备份不是这么用得。昨天，我们已经无条件帮你换人了，今天再换，我们调度的工作很难做的。” 虽然说机长有更换机组成员的权力，但是成镇这般毫无客观理由，全凭个人喜好就提出换人的机长，没有一个调度会喜欢。 就算是个人原因要求换副驾驶，一次两次就行了，成镇多少次了？公司为特殊情况准备的备份人员就是专供他成镇一个人的不成？ “那我跟他飞不了怎么办？”成镇还是不依不饶。 调度彻底烦了：“机长，要是你还想要更换副驾驶，可以跟机队长申请，如果机队长同意的话，我们就可以使用备份人员。” 备份人员的使用是要遵循一定原则的，为了成镇个人原因动用备份人员，次数多了，被公司发现怎么办？倒霉的还是他们调度！ 成镇虽然脾气臭，但不是傻子，调度语气中透露出来的强硬已经让他知道事情有些不好办了。估计再纠结下去，调度估计要发飙了。 “行吧，那算了。”成镇挂了电话，心里想着，今天飞完要跟计划室那边打个招呼了，不要再将这小子分给自己一起飞了。 满脑子不爽成镇回了准备室，在路上的时候有件事很奇怪。 一般来说，如果机长要求更换副驾驶，尤其是临起飞要求更换副驾驶。机队都要问一下机长是什么原因的，如果是副驾驶的原因，机队会视情况处罚副驾驶的。这就是为什么副驾驶这么害怕被机长临时换了的原因。 机长要编个为什么换机长的原因还不简单？心口胡诌就行，大部分副驾驶为了将来考虑也就只能忍气吞声。 成镇用这个把戏恫吓副驾驶已经很多次了，屡试不爽，他可是对其中流程了然于心的。怎么轮到徐清这里，机队连个电话也没有？讲道理，昨晚太晚了没电话还可以理解，今天都过去一早上了，又不是休息日，怎么还不来电话？ 诡异！ 成镇阴着脸，到了徐清所在的桌子边，将飞行箱子放在一边，哼道：“今天算你走运，飞完这次反正以后不会一起飞了，飞完就了事了。” 徐清嗯了一声，没有多说话，他跟成镇多一点儿交流的兴趣都欠奉。 成镇越来越觉得徐清这个副驾驶有些诡异，虽然他也说不上诡异在哪里，似乎这个副驾驶从心底里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即便他不知道徐清的底气从何而来，还是叫徐清的人脾气都这么大吗？ 心里有这么个念头之后，对于徐清的态度，成镇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他算是明白了，之前他对其他副驾驶的那些手段，放在这个徐清身上都没啥效果。 徐清这时候才不管成镇心里在想什么，他有自己关心的事儿。 今天午饭之后，梅婷婷就准备去查b超和一些其它化验的。徐清原本是打算一起过去的，可是梅婷婷觉得这个就是个小检查，没必要他跟过去。要知道，这次小检查，两家父母一堆人都过去了，浩浩荡荡地跟个小队伍一样，在多个徐清，人着实多了些。 一个小检查而已，没必要这么看重。不过，做四维的时候，徐清肯定是要一起的，这可是一个大检查，孩子他爸肯定要陪着。 依着时间的话，现在应该出结果了才对。因而在做航前准备的时候，徐清都有些心神不属，看完所有航前资料之后，就开始专注于手机，就等着梅婷婷的消息。 要是换在昨天，徐清在航前准备的时候，光天化日之下，在成镇面前这样看手机，成镇不修理徐清才怪。现在不一样了，成镇隐约感觉这个副驾驶估计比自己还要豪横，反正是最后一班了，就当遇见一个脑残，今天班比昨天还小，忍一忍就过去了。 带着这种想法，成镇也就懒得管徐清了。 徐清焦急地等了一会儿，心中愈发后悔没有坚持自己的想法在家陪梅婷婷，搞得他现在也没有心思工作。 终于，在千呼万唤中，徐清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徐清连忙点开信息，是梅婷婷的信息，只有一句话“一切都好，就是hcg稍微高了一点点”。 “什么叫就是hcg稍微高了一点点？”徐清心里都揪起来了。 徐清越想脑子越乱，看乘务组还没有过来，走到稍远处，直接给梅婷婷打电话。 徐清在这边急得上蹿下跳，打通梅婷婷的电话时，梅婷婷那边却是天差地别的差距，语气淡定得很。 “hcg高多少？医生怎么说？”徐清上来就问。 梅婷婷：“就一点点，没事啦，医生说没啥大事” “医生行不行啊，那个具体高”徐清还想问仔细一点儿，就看见乘务组过来了：“先挂了，微信聊。” 就算徐清心里急疯了，但是总不能让其他组员等他一个人吧，只能强行压住，先去协调。 由于时间比较赶，协调完之后，成镇就立马让进场了。 孕检这种事儿徐清不好让其他机组成员听见，在车上的时候整组都在，在驾驶舱的时候成镇在，机坪下面噪声又特别大，加上成镇还是那副啥都不管的状态，徐清都是在忙活的状态，一直没有找到打电话的时机。 一直到飞机推开了，徐清都没有跟梅婷婷通了电话，只是用信息联系。梅婷婷一直说没事儿，可是徐清就是不放心，自己还查了引起hcg偏高的原因，结果网上各种吓人的说法都有，弄得徐清越来越烦。 这次没有延误，按时推开了，飞机到位之后，机务同意起动二发一发。 徐清尽力抛开杂念，专心工作。 调整好起动构型，在成镇的许可下，将起动电门置于地面位，随即开始关注n1和n2的指数变化。 在n2达到25之后，成镇提了起动手柄，之后燃油流量，egt，滑油压力的指示都是正常的，就跟往常一样。 忽然，徐清发现egt的上升速度有些异常，似乎比正常的速度要快一些，而且时不时的竟然会稍微回落一下，就跟抽搐一样。 这种情况徐清没见过，有些拿不准，他看了眼成镇没有反应，就没有说话。 在此期间，耳机里忽然爆发出一声尖啸，那是一个人的声音！ “机坪，我看到一架星飞航空的飞机发动机尾喷管喷火！” 第三百七十一章 你不是机长了！ “机坪，我真的看见推出的那架星飞航空的飞机二发的尾喷管在喷火，我去，真的发动机喷火了！”机坪管制频率里，那个目视到星飞航空飞机二号发动机尾喷管喷火的飞行员嗓门都快喊破了！ 估计是从未见到过此等奇景，就算是飞行员也是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因而没有控制好自己的音量。 别看飞行员飞模拟机的时候，各种各样的故障都能遇到，似乎见怪不怪了。但是在现实情况中，飞机故障还是少数的，不说重大事件，比如发动机熄火这类，就算是一些小问题，比如襟翼故障之类都遇到很少。不是谁都是徐清，动不动就遇到别人一辈子都不一定遇到的故障。 天底下，徐清是独一份的！ 发动机尾喷管喷火严不严重另说，光是那场面真是吓人得紧！ 脑补一下，一架民航二号发动机在疯狂喷射火舌，不知道的人，还觉得民航飞机装的不是涡扇发动机，而是涡喷发动机，就跟飞机右边装了个火箭似的。 这场面 “我也看见了，机坪，我也看见了，真是发动机尾喷管喷火，卧槽！” “我真是真是发动机喷火啊，开眼界了！” “哪里，哪里啊！是在东机坪吧，我怎么没看见，看见的兄弟指个位置啊！我也要要看！” “星飞航空的兄弟，你发动机尾喷管喷火了，不知道吗？” 前一刻还算安静的机坪频率突然炸开了锅，就跟菜市场一样，七嘴八舌的，全是惊呼声。 震惊者有之，兴奋者有之，担忧者有之，看热闹，吃瓜者有之，唯恐天下不乱者亦是有之，而将这次狂欢推向的是机坪管制的一句话：“星飞8773，你的发动机尾喷管喷火了！” 机坪管制一句话瞬间点燃了所有在监听这个频率的机组，官方都开口了，那事情就应该是属实了，简直就是爆炸性的新闻。 机坪管制频率里一下子都要疯狂了，全是在说星飞航空发动机尾喷管喷火的事儿。 星飞8773的驾驶舱内，在第一个人说星飞航空的飞机尾喷管喷火的时候，徐清就听见了。他在第一时间就怀疑是不是自己这架飞机，加上之前egt的异常显示，徐清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抓了一下。 不会又出事了吧！ 这个“又”字真是道尽了心酸！ “不会是我们吧？”这时候，成镇也发现了似乎有些不妙，转过头正好对视到满是忧虑之色的徐清。 徐清跟成镇对上眼，就明白机长肯定也是知道有些异常了，全身筋皮都收缩起来，这是感受到危险的本能反应。 下意识地，徐清贴着右侧窗想要看一下二发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是如此行为根本看不到二号发动机后面的情况。 “我问一下机务！”成镇准备联系一下下面的机务，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徐清则是拉开了右侧窗，想要把头伸出去，这样就能看见二号发动机后面的情况了。徐清不信无线电里那些人的话，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数据指示。 刚刚他看二号发动机之前，看过一眼发动机指示，明明二号发动机指示的egt稳定下来了，不过有一点不一样。就是通常发动机起动完成，稳定下来之后，如果推力手柄保持在慢车，egt应该是没有大的变化的。不过，这次在完成二号发动机起动之后，egt还是没有稳定下来，在起动阶段就有些波动的egt指数，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这种egt忽上忽下的现象，似乎有点儿像是发动机喘振，而发动机喘振的后果之一不就是发动机尾喷管喷火吗？ 这下，徐清心里已经有些认识了！ 徐清虽然现在级别不高，但是遇到的发动机故障都可以出书了，不过，他还是第一次在发动机起动过程中遇见问题，还稍微有些小紧张呢。 要是真的尾喷管喷火，就算是现在指数还没有超标，还是要切断发动机的，谁知道下一刻egt会不会超过极限。 就在徐清刚准备伸出脑袋，成镇准备联系地面机务的时候，地面机务反而先联系驾驶舱了。 “机长，机长，二号发动机尾喷管目视到火焰，目视到火焰了！”机务许是也是第一次见到发动机尾喷管喷火的情况，说起话来都是充满焦急的意味，就连话语之中都有重复的词句。 “真有火焰！”成镇吓了一大跳，眼光落到下du的egt指示上，发现二号发动机的egt不仅存在不稳定的波动现象，还有往上增加的情况。也就是egt不仅不稳定，而且在往上升。 这时候，徐清已经探出脑袋了，只往后看了一眼，就看到二号发动机后面确实有火焰出现，虽说不能窥得全貌，但是有火焰这个可以确定。 “机长，二号发动机后面确实有火焰。”徐清报告道。 那下面的操作就很清晰了！ “草！”成镇骂了一句脏话：“那我切二号发动机了。” 二号发动机这种情况下肯定是要切断的，这点儿是不容置疑的，在成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徐清并没有什么异议。 成镇也不是要征得徐清的同意才会切二号发动机，而是对切发动机起动手柄这种关键操作习惯性地要说出来而已。 在徐清头缩回来的一刻，成镇直接将二号发动机的起动手柄切到关断位。徐清习惯性地开始计时，这是冷转发动机的需要。不过，其实徐清立刻开始计时是有问题的，因为成镇将起动手柄切断的时候，起动电门已经自动跳到off位了。这种起动电门跳到off位的是需要等待n2下降到20之后，将起动电门转到地面位，再冷转发动机六十秒，最后再将起动电门转到off位。 虽然徐清这个动作没什么意义，但是并不影响，只需要按照检查单重新计时，并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危害。 这个动作不会有什么危害，可是徐清按计时器的时候，头是偏到了右侧，这样就看不到成镇的动作了。 成镇在切了二号发动机的起动手柄的时候，频率里到处都是各个飞行员喊着星飞航空飞机发动机尾喷管喷火的声音，尤其是连管制都在跟着喊。 成镇脑子里全是自己发动机在喷火的吵闹声，心理压力骤升，大脑在这一瞬间空白了一下。 在将二号发动机起动手柄切断的一刻，但是时间正好撞上成镇丧失思维能力的瞬间。外界起哄给予了成镇强大的压力，他的耳朵里都是在回荡着“喷火”两个字。 起火了怎么办？本能的答案是什么？灭火啊！ 本能是这样，但本能有时候不一定是对的，比如现在 一个机长是不能完全按本能来做事的，因为有的时候操作程序跟本能是不一样的。但是这时候的成镇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完全不能作为一个合格的机长，或者合格的飞行员来思考问题的。 略显慌乱之下，成镇完完全全遵从了本能的思考，就连没有火警警告的情况下，无法正常提起灭火手柄的限制都没有让他清醒下来。 在没有火警警告的情况下，灭火手柄正常往上提是提不起来的，想要在这种情况下提起灭火手柄就必须先按下超控按钮，否则使再大的力都是没用的。 这个设计本来就是为了防止飞行员在没有火警警告的情况下，误操作灭火手柄。灭火手柄这种玩意儿是不能随意动的，正是因为这样，飞机才会如此设计。 可就是这样的保险设计也架不住成镇失了智，此时的成镇脑子里已经全是灭火这个念头了。 徐清去按计时器的时候，耳朵边突然响起一声清晰的卡扣跳开的声音。徐清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卡口跳开的声音他太熟悉了，不就是灭火手柄跳开的声音吗？ 徐清一个激灵，转头往下看向灭火面板，这时候成镇的右手已经将灭火手柄给提起来了。 徐清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头皮发麻发痒，甚至连呼吸都紧张得停止了。就算是刚才听到发动机尾喷管喷火，徐清也没有这么大的反应。 “别转！”徐清尖锐的啸声几乎快要冲破天际，但是还是慢了一步，在徐清开口之前，成镇就将灭火手柄转到了一边。 随着灭火瓶释放灯亮起，徐清额头的冷汗都渗出来了，一口冷气吸起来差点儿把徐清给憋死。 等灭火瓶释放灯亮，徐清制止的那一嗓子才刚刚落下，便是这一刺激，成镇顷刻间回过神来，看着已经亮起的灭火瓶释放灯，握住灭火手柄的手都在抖。 徐清一股子热血冲到天灵盖上，眼珠子都红了，他真的是快疯了，陡然大吼：“你在干什么？” 这一嗓子彻底将成镇的理智唤回来了，成镇就跟握在一块烙铁一般，迅速地松开灭火手柄。 “你在想什么，在想什么？怎么能拧灭火手柄，怎么能！有火警警告吗，有火警警告吗？t！”徐清在这一刻都快要失去理智了，就这一下，几千万的发动机就这么报废了！ 不说两家公司合并已经板上钉钉，星飞航空可是有他媳妇的一份，这几千万的发动机就这么交代了，徐清差点儿气得脑溢血。 发动机喘振的现象之一就是尾喷管喷火，这是实实在在写在检查单里的，可是关于发动机喘振的检查单里没有一项关于灭火的措施。 要灭火的依据只有火警警告！ 发动机的火警探测是有两条独立的环路的，只有两条探测环路都探测到火警信息，驾驶舱的火警警告才会响。 为什么火警警告的触发这么苛刻？因为发动机太贵了！ 一台737的发动机就有好几千万，两台发动机加起来几乎占了整架飞机接近一半的价值。 这灭火手柄一扭，不管火灭没灭，这发动机基本就用不了了。就算有的侥幸还修得起来，但是修理的费用之昂贵，几乎贴点儿钱都可以买一台新的了，这还不如当它报废了！ 就因为成镇脑子一热，小手一抖，几千万的钞票就飞走了。 成镇脸色阴沉，现在冷静下来就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了，火警警告自始至终都没有响过。他不仅处置程序有问题，而且后果很严重。 “机长，你是灭火了？”下面的机务光看一下发动机就知道驾驶舱开启了灭火措施。只是照着他的经验，这个发动机还想有点儿像是喘振，他在下面可以明显地听到“轰隆”“轰隆”的间断响声，这都是喘振的明显特征啊。而发动机喘振是不需要灭火的啊！ 当然，他的猜测只是仅限于理论知识，实际发动机喘振他并没有亲眼看见过，所以不好做判断。 成镇冷冷地回了一个嗯字，便是不再言语，现在的他心烦意乱，想想公司调查之后发现自己在没有火警警告的情况下就对发动机进行了灭火措施，不是要把他皮给剥下来？ 这时候，徐清知道在这里磨蹭毫无意义，旋即联系机坪：“机坪，星飞8773，我们发动机有些问题，请求拖回原机位了。” “星飞8773，我这边目视到你们发动机火焰消失了，是问题处置好了？”机坪管制关心道。 徐清还没有回答的时候，就有其他飞行员在频率里插嘴：“兄弟，是发动机喘振，还是发动机火警啊？” 这么说话是非常没有礼貌的，但是有些飞行员是真的架不住心中的好奇，就是想知道这个瓜到底甜不甜。频率里的一群吃瓜飞行员各个竖起耳朵要听徐清他们的解释。 徐清怎么可能回复这种无聊的问题，他现在要是嘴巴不紧，星飞航空就要成笑柄了。 一个机长自己吓自己把自家几千万的发动机吓没了，这种丢人的事儿传出去了能被人笑一辈子。 “星飞8773，我们这边暂时处置好了，申请拖回原位。”徐清再次说道。 机坪：“星飞8773，可以拖回原位，有什么决策尽早通知我。” 这时候，回过神的成镇推了下徐清，愤怒道：“你什么意思，谁是机长？我让拖回去了？” 成镇感觉到自己的机长权威受到了严重的挑衅！ 徐清冷笑：“就你？从你转灭火手柄那一刻，你就不是机长了！” 就是这一句话，驾驶舱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成镇自知已经铸成大错，心里早就是繁杂一团，这时候徐清直接越过他，通知机坪管制，申请拖回原机位。这是裸地无视他，无视他作为机长的权威。 刚刚他是被机坪管制频率里其他飞行员一顿起哄失了理智，才清醒了下，现在又被徐清的行为激怒，脑子又开始卡壳了。 现在是跟副驾驶争论谁才是驾驶舱老大的问题的时候吗？成镇已经没有脑子了！ “只要技术委员会没有解聘我，我就还是机长！只要我还是机长，这架飞机就要听我的。”成镇恶狠狠地说道。 说实话，成镇现在的行为怎么看都有点儿像因为刚才的低级失误恼羞成怒。 “可是事实证明你没有作为机长的脑子，我就眼睛离开了一下，你就给我犯病了？我觉得你现在不配行使机长权力。”徐清冷声道。 昨天的时候，徐清虽说恶心成镇的为人，但是没想到直接当时给他撕破脸，想着是后面按照自己那个方案再来处置成镇。 成镇这种名声远扬的人物，能在副驾驶群体里得到高分才怪，这样的话，成镇也能名正言顺地被处理。 徐清是不喜欢指着别人鼻子怼人，但不代表徐清就会一直忍着，刚刚成镇的低级失误就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了。 “我不配？那难道你一个三级副驾驶就配了？”成镇就跟一条疯狗，追着徐清咬。 为什么成镇的反应这么大？那是因为徐清的话正正戳中了他的痛处，光是他这一个低级失误，拿掉机长都是最基本的。他自己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被徐清指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他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了。 “机长，我们现在怎么说？”就在成镇死死盯住徐清，一副要将徐清生吞活剥的时候，地面机务坐不住了。二号发动机不管是什么情况，是喘振，还是发动机火警，现在尾喷管的火焰已经消失了，这种情况肯定是飞不了了。不过，等了一会儿，驾驶舱还是没有指示，他们也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说？ 成镇根本不管地面机务的问话，就是盯着徐清，仿佛这样才能维持他机长的威严。 “智障！”徐清都没有遮掩，直接将那两个字说了出来，然后不管成镇，自己联系地面机务：“你们喊拖车过来吧，咱们拖回原机位。” 成镇被徐清说的那两个字直接逼疯了，狠狠地推了下徐清的肩膀：“就算我后面机长被拿掉，那也是以后的事，你一个副驾驶装什么？这事儿我自己担下来，跟你有关系？做好你副驾驶的事情就行。” 这已经是成镇第二次推徐清了，这次徐清不打算再忍下去了，直接一把抓住成镇的领口，把他揪了过来：“跟我没关系？t，你弄废的发动机有老子一半的钱！” 第三百七十二章 摊牌了，我就是你的老板！ “你在说什么？”成镇被徐清一嗓子直接给吼懵了。 什么叫发动机有他一半的钱？难不成这人是个傻子不成？尽在这里说胡话？ 徐清因为梅婷婷的hcg数值稍高的事儿本来就是烦躁不已，再被成镇这个弱智一番挑衅，徐清直接就爆发了。 虽说现在蓝天航空和星飞航空的合并还处在局方的审批阶段，但是正常来说，局方应该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为难的，那么蓝天航空和星飞航空的合并基本就会按照预定的方案进行下去。 其中细节徐清不是很清楚，当然就算给他看，以他的水平也看不明白。不过，梅婷婷曾经将两家航空公司合并之后的股权变化跟徐清说过。 经过一年多的运作，杨霁月已经将蓝天航空的其它资方清理的差不多了。当时，他们收购蓝天航空的时候，华航是保留了一部分股份的。只是，在之后的半年，华航的资金链遭遇了严重的危机，最终不得不将剩余的一些股份全部变卖给清源投资。 华航的股份被清理出去之后，剩余的都是一些不足为患的小股东。经过协商，这些剩下的小股东愿意放弃对蓝天航空的经营的干预，当然，就算他们想干预，基本也不可能。这些小股东只有分红的权利，这样的话，杨霁月可以不考虑将他们清理出去。 就这样，清源投资就拥有蓝天航空的完全决策权，是名副其实的唯一东家。而星飞航空是由陆钧独资，这样的话，股权分配就相对简单些了。 跟李家不一样，梅家对于清源投资的支持力度更大一些。其原因是梅婷婷和李先奕对于清源投资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李先奕自知自身商业能力有限，所以对做生意这块没什么大兴趣，李家在清源投资创立之初能投那么多钱，完全就是看在儿媳妇杨霁月面子上。 因而，李家在先期的相对大额的投资已经算是给足了杨霁月的面子，再追加投资，暂时是不可能的。这点儿倒是跟陆家对陆钧的态度差不多，陆家和李家能投资完全就是凭着对后辈的喜爱，在可接受范围内给予支持。如果想要再多的资金支持的话，那就不是光靠感情就能支撑了，需要切实的前景。 在对航空业的前景上，陆家和李家的掌舵人对此的“钱”景并不算看好。 不过，在这个方面上，梅知荣的态度就感性很多了。他发现梅婷婷似乎对民航业的投资兴趣很大，这在以前的梅婷婷身上几乎没有看到。因此，在先期投资之后，追加了一部分额外的投资，让得梅婷婷在清源投资占了六成以上的股权。 经过两家航空公司的代表协商之后，在两家航空公司合并之后，包括两家航空公司的主体，及下属的其它有效资产，如模拟机训练中心和星飞航空即将收购的航食公司，全部并入清源集团。其中清源集团的股份分配是梅婷婷占百分之五十一的相对控股地位，陆钧占百分之二十九，李先奕和杨霁月占百分之二十。 梅婷婷能占到相对控股的位置还是梅知荣新增了投资的结果，至少在支持梅婷婷事业上，梅知荣算是不遗余力的。 本着媳妇的，也是他徐清的，这个非常“野蛮”的逻辑，按照股权上来说，徐清对星飞航空的所有资产都享有一半的所有权。当然，依照股权直接划分资产的所有权是很不精确的。不过，徐清也不是各种专家，只能用这种粗暴的逻辑来判定。 且不说徐清的“半数理论”能否站得住脚，至少有他的一份逻辑在，但是落到成镇眼里，简直就是胡言乱语，驴头不对马嘴。 对于成镇将自己当成疯子的想法，徐清懒得跟他解释，松开抓着成镇的衣领，徐清呼叫了乘务长，让乘务长进驾驶舱。 期间，拖车被喊过来了，本来就没停多远，机务一听驾驶舱说要将飞机拖回，直接就联系了拖车师傅过来。 徐清让乘务长稍等一下，不管已经有些发懵的成镇，通知地面机务停留刹车已经松开了。 刚刚推到位要起动发动机的时候，在起动之前，地面机务会让驾驶舱设置好停留刹车，以防起动完成之后，飞机有移动的情况。当然，如果是边推出边起动的程序，那就是另当别论。 现在不管是已经废了的二号发动机，还是一直没有起动的一号发动机，没有工作发动机的情况下，就不必要在拖行之前进行发动机关车的操作了，倒是方便了些。 “驾驶舱，一会儿拖到位之后，机组和乘客都是要全部离机的吧？”在挂好拖车，已然开始拖动飞机的时候，地面机务顺嘴问了下徐清他们的下一步动作。 现在飞机的情况肯定是不能继续飞行了，按照道理来讲，肯定要清空机上人员。甚至说，机务师傅都觉得这架飞机在停机位都待不了多久。刚刚他发现二号发动机已然经历过灭火措施，这就涉及到发动机的内部核心机了，那就肯定是要拖到星飞航空的维修仓库去了。 自己一个刚来没多久的新机务，怎么就碰上这种事儿呢？部门里那么多牛气哄哄的大佬，他们咋就很少碰到问题，难不成是自己不太适合机务这一行？ 小机务感觉自己运气着实差了一些，都说星飞航空的机务部门大佬多，但是怎么大佬们没遇见问题，偏偏是他这个初出茅庐的小菜鸟碰上这种事，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如果小机务知道现在跟他通话的人才是民航界的非酋之王，心里应该能好受些吧。 对于机务的问话，徐清都没有思考，直接就给出了回复：“对的，一会儿到位后，我们会尽快安排乘客下机。你们联系一下机务部吧，刚刚我们拧了二号发动机的灭火手柄，应该是需要支援的，你记得上报一下。” 自家的机务徐清并不打算，也没有必要瞒着，发动机外壳一打开，里面什么情况，都是一清二楚，现在藏着掖着，就是掩耳盗铃。 “好的，一会儿到位了，我就联系机务部。机长，你们等会儿下机，我们要问些问题，做个记录。”机务嘱咐道。 像这种涉及发动机严重问题的情况，机务还是想要问问当时机组观察到的情况，以便做下记录，可能对之后的维修有帮助。 有些机组填了机务本，一看乘客下完了，直接就撤了。机务本上几行字能写清楚什么？顶多大略记录下有这么回事，根本记录不下什么细节上的东西。 “这个没问题。”徐清对这个没啥异议，反正灭火手柄是成镇转的，脸全是成镇自己丢的，他这边是无所谓的。 徐清没有什么心理压力，成镇就不一样了，脸色阴沉得可怕。待会儿跟机务将自己转灭火手柄的事儿，那真是每说一句话就是打自己脸一巴掌。 乘务长在后面总觉得驾驶舱里的气氛有些诡异，这跟她听不听得懂徐清说的一些术语没关系，就是感觉上的诡异。这一刻，仿佛徐清才是机长，而成镇成了受气包副驾驶，角色调换过来了。 解决完机务的事儿，徐清转头跟乘务长交代：“一会儿到位之后，让乘客拿好所有随身行李，肯定是要换飞机的。” “哥，是发动机有问题吗？”乘务长突然问道。 “嗯？你知道？哦哦，我刚才跟机务说的是吧”徐清反应过来，他刚刚跟机务通话的时候提到过发动机，乘务长应该是听到了。 然而，让徐清意想不到的是乘务长知道此事的缘由跟他想得不一样。 “刚刚有乘客说看到右边的发动机后面有火焰”乘务长说道。 别看二号发动机尾喷管喷火的时候，徐清和成镇一大段心理活动，其实整个过程持续的时间很短，而且要看到发动机尾喷管位置的话，乘客的位置也有一定要求，所以看到发动机尾喷管喷火的其实就一个乘客。 当时那名乘客一看发动机喷火了，心里害怕，立刻呼叫了乘务员，是乘务长前去处理的。 在乘客按下呼叫铃到乘务长过去的时间之内，成镇不仅切了发动机的起动电门，还转了灭火手柄，发动机尾喷管的火焰已经消失了。 当乘务长到的时候，乘客说看到发动机后面有火焰，乘务长看了下并没有，就说这只是发动机起动的正常现象。 乘客毕竟不是专业人员，在乘务长笃定的口气下终于还是放下心，可能真就是他少见多怪了。反倒是乘务长有些担忧了，她虽说不怎么知道飞机的一些专业知识，但是起动过程中，发动机喷火怎么看也不是什么好兆头。她刚跟乘客说话的时候，看乘客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话，那十有就是确有其事。 乘务长在一通忽悠之下，安抚好乘客之后，带着满心的疑惑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她在考虑要不要通知驾驶舱，告诉驾驶舱乘客的报告。 结果乘务长还没有找驾驶舱，反倒是驾驶舱联系了她。 “乘客看到了？”徐清惊讶道：“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就说是正常现象，他应该是信了，后面没有其他乘客说起这事儿，应该恰好就他看到了。”乘务长说道。 “那就好。”徐清松了一口气：“别把事情闹大就行。” 只要当时糊弄过去，后面就算换飞机公司也有很多理由可以找。现在星飞航空还是崛起期，名声可是要经营好。 “一会儿通知乘客下机的时候，就说飞机有些小问题，不需要详细解释，跟乘务组的其他人也说下。”徐清还吩咐了一句，这种事儿必须要冷处理。 “哦哦，好的！”乘务长点点头，本能地转向左边的机长方向，想要听听机长的意见。 在乘务长心里，不管副驾驶说多少，最后拍板决定的还是机长，机长才是整架飞机的灵魂。 可在成镇还没有说话的时候，乘务长耳边突然听见一声响指，她顺势转到响指响起的方向，正好对上徐清轻笑着的面庞：“听我的就行！机长是同意的！” 乘务长看看面容轻松的徐清以及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成镇，如此天差地别，让她有种急于离开的冲动。 太奇怪了，太怪异了！驾驶舱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出现如此迥异的变化。 “机长是同意的啊！”乘务长生硬地一笑，还是瞄了眼成镇，见成镇没什么表示，似乎是默认了，便是连忙说道：“哥那我就先出去了，有情况我再跟你说。” 说完，逃跑似的离开了驾驶舱，离开了是非之地。 乘务长离开之后，徐清通知了现场，让他们安排廊桥人员过来接收飞机。刚刚他们关好舱门的时候，廊桥上的人就离开了，不跟现场先沟通好，待会儿就算到位，也没有工作人员操作廊桥过来对接。 徐清做事一向喜欢提前将事情想好，省得出现做一件事，等一件事的局面。 从刚才开始，成镇像是接受了徐清要求接过飞机指挥权的话，就连刚刚徐清指挥乘务长的时候，成镇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因为他在思考另一个问题，徐清说的发动机有他一半钱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刚才说发动机有你一半钱是什么意思？”成镇有些小心翼翼道。 徐清冷然，回过味了？知道怕了？ “不就是字面意思吗？”徐清淡淡道。 成镇断然大喝：“不可能，咱们公司是陆总独资的，凭什么到你这边就有你的一半了？” 星飞航空是陆钧一人独资的事儿在公司里不是什么秘密，基本是个人都知道。星飞航空上上下下，就算一颗螺丝钉都是姓陆的，怎么徐清敢口出狂言说有自己的一半？ 成镇刚刚看徐清游刃有余地应对一切，气场卓尔不群，还以为徐清有什么大背景，莫不是说的是真的，但是再转念一想，徐清说的感觉还是疯言疯语。 徐清冷哼一声：“星飞航空跟我是没有关系，但是蓝天航空是我的啊！你不知道两家公司就要合并了吗？那不就有关系了吗？” “蓝天航空”成镇眼睛陡然圆睁，徐清的面目渐渐与他一年前看过的一篇报道上的照片重合，他的声音都有些许颤抖：“你是” 第三百七十三章 灾星的被动技能 当初蓝天航空和星飞航空意欲合并之时，梅婷婷，杨霁月和陆钧本来就没想过要遮遮掩掩，这事儿没必要，也不好瞒着。所以，两家航空公司相互派遣代表团考察的时候，就是光明正大的，因而，两家公司都是有人知道的。 不过，两家公司虽然行动上指向了两家合并，但是从未被高层证实过，所以也就仅限于传言，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就算没有实质性的证据，然而，两家代表团恨不得将对方公司家底都调查清楚的架势那可都是不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出意外的话，两家航空公司合并应该算是板上钉钉了。 星飞航空要跟蓝天航空合并最先是从地面行政人员那边传出来，然后蔓延到了空勤人员这边。空勤人员一个个在飞机上闲得蛋疼，有什么三瓜两枣的小道消息没几天就能传得满天飞，更何况牵扯到自家公司合并的大事。 成镇当然知道合并的事情，就是因为知道，并且很可能这个传言是真的，这下才是更让他悚然而惊。 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网上不都早就在传徐清的老婆是蓝天航空的新东家吗？那要是蓝天航空和星飞航空合并，徐清不就是能拥有部分星飞航空的资产了吗？ 一切都对上了！ 那么眼前的这个一直以为的同名同姓的副驾驶真是那位民航界的“灾星”？ 怪不得自己能遇到发动机尾喷管喷火的倒霉事，有这么大佬坐镇的话，原因应该是不言自明了！ “原来不是自己的原因啊！”成镇竟然鬼使神差地松了一口气。 不说起动的时候为什么会发生发动机喘振，就是自己脑子发抽，犯了低级错误，转了灭火手柄，应该也是由于在徐清身边的原因。 传说，某些人身侧会环绕一种磁场，自己的脑电波肯定是受到了徐清的生物磁场影响，不然自己怎么就会那般脑残，连没有火警警告的情况下，转灭火手柄这种智障操作都做出来了。 对的，就是徐清的原因，跟自己没关系 这一刻的成镇竟然开始自我催眠起来，若是徐清知晓成镇的想法，怕是要一巴掌呼过来了。 徐清在一边看成镇的面目有异，皱眉问道：“你什么表情？” 对于成镇这种人，徐清真是从心理到生理上都是统一的厌恶，经过两天航班的相处，徐清愣是没找到这位神仙机长的闪光点。 徐清始终相信一个人再坏，总还是有些优点的。但是，或许这位机长的优点隐匿得太好了，徐清真就没有发现。 欺软怕硬，暴躁易怒一无是处。 就算是林霖那种让徐清到现在都反感的人都没让徐清从心底里这般不适过。林霖就算再坏，能力还是摆在那里的，要不是遇到徐清这个奇葩，估计能在蓝天航空混得风生水起。 可是徐清原本还以为成镇的能力还行，不然就这脑瘫一样的脾气，又没有资历护着，飞行部凭什么不搞他？结果，徐清算是长见识，成镇真就是一个脾气大，本事小的废物。 就在刚才，成镇脸上的表情逐渐转向奇怪，甚至开始眯着眼，一脸的陶醉。只是他的这副皮囊着实跟他的表情配合不起来，除了让徐清感觉有呕吐感之外，只会让徐清更加烦他。 得知徐清似乎是那位大佬之后，成镇变得小心谨慎起来，被徐清一声喝醒都是没敢说一句重话。 “你怎么不早说呢？”成镇还有些埋怨徐清来，只是他在接收到徐清几乎快要杀人的寒冷目光时，才乖乖闭上嘴。似乎在这一刻，他发生些许声音都是罪过了！ 再回想起昨天他对徐清所做的一切，顿时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徐清冷笑：“我的名字清清楚楚地印在任务书上，可没有改动！” “那能一样吗？叫徐清的多了”成镇嘀咕道，他觉着徐清是不是在针对他，挖个坑给他跳啊！ “所以我不是那个徐清的话，你就可以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了？”徐清反驳道：“一起工作而已，至于把副驾驶踩在脚底下吗？你说你是不是有心理问题啊？还是出门忘吃药了？” 徐清这时候烦得很，嘲讽人来那就是一把好手。 “原本还准备过段时间收拾你的，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了，还倒是省事了。”徐清冷笑连连。 只是成镇自爆的方式着实有些费钱了，几千万就这么打水漂了，就算把成镇卖了也补不上这个窟窿啊！ 几千万啊，徐清想想都觉得心肝疼，恨不得一刀给成镇捅了。 一听徐清这是要兴师问罪的架势，成镇就坐不住了，立马辩解：“徐哥，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我啊！你你这不也在飞机上吗？我转灭火手柄的时候，你不也在吗？总不能出了事，全赖我身上吧？” 好家伙，成镇这一手祸水东引玩得是真的臭！所以说成镇不仅是情商有问题，智商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分锅分到老板头上，这个举动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最可笑的是，这口锅还真就分不到徐清头上，属于给老板硬扣黑锅的行为！ 徐清是真的被成镇一番言辞给气笑了，这是要把他也拖下水的节奏？ 还要不要脸？ 徐清火气腾地就上来了，当时他的右手是搭在遮光板上的，怒气上涌之下，一拳头砸在遮光板上。 嘭的一声巨响，吓得成镇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 都说气怒伤肝，要是之后徐清的肝有什么问题，肯定是要找成镇的。 临着要到位的时候，徐清给运控打了个电话。 “这里是星飞运控！” “8773机组，有件事跟你说下。”徐清顿了一下，稍微舒缓一下心态，刚才被成镇气得上头了，需要顺一顺：“刚才在发动机起动阶段，二号发动机出现尾喷管喷火的情况，机长转了灭火手柄，现在正被拖回原位。后续乘客的安排，行李的处置，你们赶紧跟进一下。” “你说什么？”运控的人大概也是被这个惊人的消息弄得始料不及：“你是8773的机长，还是副驾驶？” 起动阶段喷火的话，那就不是什么小事了，运控必须要确认他是跟机长在说话，只有机长的话才能为之负责。 “你要跟机长说话？我觉得现在机长的状态不适合通话。”徐清到此都不愿意让成镇再插手此事。 运控的人员可不知道什么情况，只觉得头大如斗：“你在干什么，赶紧把电话给机长。” “你把我的原话转给机队，安监部和机务部的任何一个人，你就明白了。”徐清说道：“乘客和行李的事儿，你们先办着吧，其他的事儿再说。” 说完，徐清挂了电话，只留下欲言又止的成镇。 “徐哥，我接一下也没啥事吧。”成镇小心道。 徐清则是不为所动：“我说过你现在不是机长了，你就不配作为机长来接这个电话。” 徐清说话的时候，斩钉截铁，根本不留一点儿余地。 他刚才说成镇不是机长了，那就不会允许他作为机长的角色做任何事！态度极为强硬！他觉得之前给成镇的机会太多了，按照成镇昨天的所作所为，当时就该把他停了，这样应该就能避免几千万的损失了。 几千万啊！光是想想，肝就更疼了！ “徐哥，我”成镇还想说话，这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成镇拿出手机，一看号码，是安监部经理的号码，成镇一头一凉，但还是接了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另一头就传出安监部经理的咆哮声：“成镇，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来！” “杨总你听我说！”成镇被安监部的杨澄经理的暴喝声震得三魂去了七魄，早就是慌了神，就想找找理由，给自己刷刷脏水。 其实，成镇也知道自己怕是洗不干净的，但是事到临头，本能地还是要挣扎一下的。 成镇话还没有说完，电话那头又是传来蕴含狂怒的吼声：“发动机喷火是什么，你不知道？灭火手柄能乱转吗？转一下要多少钱，你不知道吗？你不用飞了，赶紧给我滚来安监部！”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许是被安监部的经理给骂懵了，就算是电话那边已经挂了，成镇还是迟迟没有放下电话。 他真是大祸临头了！ 在成镇来电话之后没多久，徐清的手机也响了，是运控来的电话。 “你好，我们已经跟机场那边联系好了，你们直接让乘客带行李下机就好，其它不用管了。”运控那边说道。 徐清刚应下来，还没过两分钟，调度又来电话了：“你好，是徐哥吗？” “怎么了？” “后面的补班你们不用飞了”调度说道：“还有，安监部让你们都过去！” “知道了。” 挂了电话，徐清看向有些出神的成镇，淡淡道：“补班不用我们来了，一起去安监部吧。” 安监部，估计是每个飞行员都不愿意去的地方了 徐清又通知了下乘务长确认了让乘客携带行李离机的指令，成镇这时候脑子里全是去安监部接受三堂会审的画面，哪里还有思考的能力。 飞机很快到位，机务安排好轮挡之后，一个机务留在地面检查二号发动机，另一个机务马不停蹄地上机去驾驶舱，连等乘客下完的耐心都没有。 机务穿过一堆闲言碎语的客流，乘客们都在好奇飞机是有什么问题，亦或是在抱怨星飞航空如何如何的不可靠。 机务进入飞机前舱，对上此时在送客的乘务长时，问道：“机组还在里面？” 乘务长点点头，机务试着拉门，可是试了几次，门都没有开，应该是里面的机组还没有解锁。 “给机组开门暗号！”机务急忙让乘务长给驾驶舱开门的暗号。 每个机组航前都会协调这个暗号，乘务长看机务满是焦急之色，在给暗号的时候，随口问了句：“什么事，很严重吗？” 机务急得抓耳挠腮：“四分之一架飞机没了，严重吗？” “好像是挺严重的”乘务长似懂非懂地应了两句。 对话之间，驾驶舱接收到乘务长的开门暗号，松了门锁。机务耳朵尖，一听到门锁松开的声音立马拉开门，进了驾驶舱中。 这时候，乘客还在下机，徐清其它东西都收拾好了，就剩着耳机还没有拔。这是飞行员的习惯，万一出现什么紧急情况，方便第一时间跟管制联系，省得慌慌张张地还需要到箱子里找耳机。 “师傅，机务本都填好了。”徐清看机务进来，指了指观察员位置上放着的机务本。 机务看都没看机务本，直接问道：“是喘振，还是火警，火警警告呢，响了没？” 喘振和火警会导致两个完全不同的结果！如果是火警，那转了灭火手柄就是无可奈何，或许可以归咎为运气不好，飞机出现这样，那样的故障都是人力没有办法干预的。 一年多之前的蓝天航空公司跟中了邪似的连续出了好几起重大特情，有这么背的公司垫着，其它公司混得再倒霉都能从蓝天航空上找到些许心理安慰。 不过，要是喘振，转了灭火手柄，那就是重大的安全失误，一个天大的笑话。灭火物质会充斥到发动机核心机的每个缝隙，几乎是不可能清除的，因而，发动机基本就可以说是报废了。 “火警警告没响，应该是喘振！”徐清慢悠悠地说道。 “喘振，喘振”机务的头皮都快炸开了，怎么就遇到这种荒唐的事情呢？星飞航空成立还没有多久，难不成因为这件事，新生的星飞航空会成为业内笑柄不成？ 徐清看了眼监控，乘客已经下机完成了，于是拔了耳机，准备下机了。 这时候，成镇是一刻都待不住了，提着箱子，率先出了驾驶舱。 “管好自己的嘴巴，你明白吧！”徐清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轻轻拍了下机务的肩膀，这种丑闻必须要守口如瓶才行。 徐清半个身子探出去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尴尬道：“你看一下遮光板有没有裂开？” “什么意思，遮光板也有问题？”机务讶异道。 徐清有些不好意思：“刚才敲了一下遮光板，力气有些大，怕敲坏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我想当总裁了 星飞航空安监部自成立以来一向比较闲，因为星飞航空还未出现过大的飞行故障，平时都是处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今天算是安监部的大日子了。 安监部办公室里，成镇和徐清都站在杨澄经理位子旁边，仿佛在等待发落。不过，这时候杨澄经理并不在，而是叫去开了紧急会议。 成镇和徐清先跟安监部的一个工作人员做一下事件过程的记录。这个工作人员不是纯粹的地面人员，而是由机长兼职的。 “你说只是单纯的发动机尾喷管喷火，并没有火警警告？”工作人员记录下成镇关于当时现象描述的时候，当成镇百般不愿地讲出当时的现象的时候，工作人员的记录进度猛地顿住，不可思议地看向成镇：“所以你当时转了灭火手柄？” 成镇老脸一红，在同为机长的对方眼里，自己怕不是像个弱智。 “这个这个，当时有些急了，就” “就让九千万打水漂了？”成镇这边还在接受问询，安监部门口突然爆发出一声暴喝，充塞在安监部办公室的每个角落。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安监部门口，杨澄怒目圆睁地站在门口，目光死死盯着一脸无措的成镇。 杨澄额头的青筋都暴起来了，快步进入，抓起旁边的一份件，直接扔在了成镇脸上，或许还不解气，顺手又抄起另一份件，再度砸到成镇脸上。所有杨澄身边的件暴风骤雨一般地砸在成镇脸上，似乎这样才能宣泄他内心的怒火。 “九千万，九千万，九千万！”杨澄摔一份件就吼一句九千万，九千万的痛太刻苦铭心了。 杨澄一把抓住成镇的领口，使劲地摇着：“你知道九千万是多少吗？要你这个废物不吃不喝飞七十多年！你说你这个废物还能飞七十年吗？”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飞行部总经理，安监部总经理以及飞行大队机队长一个跑不了。虽然估计就是扣扣工资之类，那些钱杨澄当然不会放在眼里，只是在他任期内出了这么个大笑话，他的履历里凭空多了一个洗不去的污点，他以后还怎么往上爬？ 成镇被杨澄摇得七荤八素，愣是动都不敢动一下，他知道现在只要敢顶一句嘴，他在星飞航空下半辈子的生活就算到头了。 杨澄发了一顿火，还是不解气，一巴掌拍在成镇脸上，将成镇的脸推到一边，烦躁道：“别把脸对着我，滚去飞标把登机牌交了。” 像成镇犯的这个级别的失误，停飞半年都是轻的。对于这种长时间停飞的情况，公司会暂时收回飞行员的登机牌。 成镇一声不吭地快步出了安监部办公室，他觉得再在安监部办公室待着会有性命之危，刚才杨澄那状态是真的要把他扒皮抽筋的。 领导们心思都一样，不求无功，但求不过。十件功劳都抵不了一件过错。所以，领导们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安分守己，约束好手下人，平平安安地凭借时间慢慢升上去。 可是，杨澄在任期间，功劳没捞着，成镇先给他捅了个天大的篓子，他以后的升迁之路要是没有奇迹发生，怕是就此断绝了。换位思考的话，如果成镇是在杨澄的位子，他估计能把自己掐死，杨澄刚刚的表现都算是克制了。 成镇走后，杨澄稍微气消了些，找了个位子坐下，上下打量起徐清来。 “你就是当班的副驾驶？”杨澄问道。 徐清点了点头。 “你怎么不制止一下，就看着他犯浑？” 徐清淡淡道：“喊不住我也没办法。” “他转得时候，你当时没注意？” “我去按计时器了。”徐清并没有隐瞒。 杨澄眉毛一挑：“那你没有尽到一个副驾驶的监督责任啊！” 徐清笑了：“那杨总的意思是我别的事儿不用干了，就专门盯着机长就行了？” “你这是狡辩！”杨澄哼道，甚是不满：“驾驶舱里的两个人是一个整体，哪有一个人全担责的道理，你肯定也有一部分责任。不管再怎么说，副驾驶就是辅助机长的，现在机长犯了错，你就能独善其身了。” 杨澄才不管徐清当时是不是按计时器去了，如今升迁之路断绝，成镇肯定要好好整治一番，眼前这个副驾驶一样跑不了。只有这样，才能微微泄了心头之恨。 “比起我的责任，我觉得更应该追究另一个人的责任！”对于杨澄明显有些公报私仇的行为，徐清不慌不乱，反倒是将话语的主动权夺过来了。 果然，杨澄顺势问道：“谁？” 徐清目光猛地收缩，盯紧面前这个安监部的头头，同样也是公司检查员的杨澄，一字一顿道：“当初给成镇机长检查签字的检查员不需要追责吗？” 一旦某个机长出现重大安全事故，当初在机长检查中签字的检查员是有可能被追责，所以，对于机长检查，检查员们都是相当慎重的。 “这个这个当然是要追责的。” 杨澄被徐清带得节奏有些乱，这时候，刚刚负责记录的机长兼职的工作人员跑到杨澄身边，小声地说了一句：“杨总，当初成镇的机长检查是你签的字。” “你说什么？确定？”杨澄不知道竟然又被成镇给挖了个坑。 那个兼职的机长非常笃定：“确定！” 当初，他是跟成镇差不多时间放机长的，各自之间关注比较多，对于那一批每个人的机长检查检查员都了然于心。放机长的机长检查几乎就是一个飞行员职业生涯中最为重要的时刻了，所以对此他的印象非常深，不会出错的。 相反的，杨澄身为检查员，大大小小各种检查，哪里能精确记得自己曾经检查过谁，记不得也算是正常。 “咳咳。”没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地被带进坑里了，杨澄有些恼怒，怎么机长不是个东西，副驾驶也这么让人不爽。 杨澄岔开话题：“追责检查员的事儿以后再说，我们现在是在谈你的问题。” “我是来飞行的，不是来当保姆的。如果一个机长需要副驾驶全程盯着，那这种机长也配肩上的四道杠？我觉得出现这种德不配位的情况，首要就是追责是哪个检查员给他签的字，说不得还能揪出一个德不配位的检查员。”徐清不知道其实并不知道当初是谁给成镇签字的，只是杨澄跟工作人员之间的小动作表明，他所说的那个检查员很有可能就是眼前这位。 徐清说话没有留余地，也很重，因为他觉得有必要整治一下整个飞行系统的风气。 “你的意思是我处置不公？”杨澄眼睛慢慢眯起来了。 徐清同样针锋相对：“那杨总的意思是让我忍气吞声？” 这次事件的责任划分其实非常明朗，可是杨澄执意要给他扣锅，无非就是前路断绝，以泄私怨的行为，徐清就是顺带处理的。 其实，就算杨澄有些私心，想要把徐清一并收拾了。但是毕竟徐清没什么责任，杨澄又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顶多加些不痛不痒的处罚，可就是这些所谓的不痛不痒的处罚，徐清都不愿意受着。 对他来说可能是不痛不痒的处罚，对那些就指望工资活的普通副驾驶可能就不是不痛不痒，而是伤筋动骨了。 他始终觉得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从来不认为所谓的领导觉得你有责任，那就按上一个“罪名”。 徐清想要改变这种状况！ 杨澄听出徐清意有所指，不由冷声道：“你是哪个中队的？” 这是杨澄已经动真怒的表现，他觉得有必要知会一下这个狂妄自大的副驾驶的中队长，让他明白得罪安监部领导是什么下场！ 徐清哪里会被杨澄一通发怒就唬住了，他不是成镇！ 徐清反倒是笑了下：“杨总，当初你的任命书是副总裁签的吧？” 跟很多其它航空公司一样，星飞航空的总裁总领几乎所有的日常事务，但是副总裁专管技术部门，比如飞行部，客舱部，机务部，安监部等等。像其余的财务部，人资部之类，是不归副总裁管的。 所有技术部门的部门领导的任免正常情况下都是由副总裁直接管理，所以徐清才说杨澄的任命书是副总裁签的。 “你你是什么意思？”杨澄这下子真被徐清给唬住了，徐清说话的时候那份从容不像是装的。 在安监部里，哪个飞行员不是战战兢兢，从未有过哪个飞行员敢当面质问安监部经理的。 要不眼前这个副驾驶是傻子，要不就是有天大的后台 “这件事很复杂吗？”徐清突然问道：“是我抓着他的手让他转了灭火手柄，还是我说过让他转灭火手柄的话，嗯？” “那你也是飞机上的一员。”杨澄怒喝道。 “所以之前一个机长落了个重着陆，连身为学员的观察员都被处罚了？机长落了重着陆，你说连带处罚副驾驶也就是算了，处罚观察员是什么意思？”徐清说道：“观察员没有起到提醒责任，一个机长连落地都要学员提醒，那这个机长也配坐在左座？” “就像这次事件？跟我有关系？就因为杨总心里不爽快，就要把我也整治一番？是吗，杨总？”徐清笑着对杨澄说道：“可惜，你找错人了！” 说完，徐清直接扬长而去 杨澄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被一个副驾驶骑在头上作威作福了？ “查，给我查，这个小东西是哪个中队的，给我把他的中队长叫过来！”杨澄咆哮道。 没多久，一个工作人员小跑道杨澄跟前，有些小心道：“杨总，这个副驾驶查不到所属中队！” “什么？那教学组呢？他师父是谁？”杨澄问道。 工作人员同样摸不着头脑：“他也没有分教学组。” “教学组也没有？机队是干什么吃的，还有一个副驾驶没有中队，也没有教学组，简直荒唐。”杨澄越想越气，当即决定去机队办公室问问清楚。 杨澄起身后没多久，忽然想起了什么，对那个兼职的机长说道：“一会儿飞行部的李先奕李总过来跟你一起听舱音，你自己勤快点，让他休息就行。” “他不是训练经理吗？怎么管到安监部的事儿了？”兼职的机长有些不明白。 这次事件是由安监部为主，飞行部辅助处理。飞行部那边确实会派一些人过来帮帮忙，但是，怎么也轮不到一个飞标的训练经理插手吧，这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啊！ 杨澄拍拍兼职机长的肩膀，小声说道：“飞行部副经理要换人了！” “杨总，你的意思是那个李总要升官了？”兼职的机长语气有些酸酸的。 所有的技术部门的部门经理都是专业人员担任，专管专业事务。像飞行部的王远就是飞行员出身，客舱部，机务部都是如此。而副经理则是专管其它杂务，这样就不硬性要求是专业人员担任了，不少技术部门的副经理就不是专业人员，比如客舱部副经理杨娜就不是乘务员出身。 虽然副经理的权力远比不上正的，但是好歹也是一个部门领导了，尤其是在飞行部这么一个核心部门。结果一个部门的二把手竟是要落到一个连机长都不是的副驾驶头上，简直匪夷所思。 杨澄向上指了指：“上头有人，没办法！” “杨总，一直都说这个李总跟咱们老板有亲戚关系，是不是真的啊？”兼职的机长好奇道。 杨澄叹了一口气：“谁知道呢，都这么传！不过，依着公司对他的态度，就算陆老板不是他的亲戚，应该也有些关系。不然，公司能让一个副驾驶当飞行部的副经理，那可是飞行部啊！” 虽说飞行部的地位不一定是最高的，但是肯定是最重要的，所有其它部门都是围着飞行部转的。就是这么一个要害部门的副经理竟然是一个副驾驶，这在国内民航业都是非常少见的。 “那就是陪太子读书了。”兼职的机长长吁短叹一番，暗恨自己怎么就没有这番际遇。他牺牲休息时间到安监部兼职就是不满足当一个飞行员，结果半年下来，一官半职连个影子都没有，还是安监部的一个跑腿的。 而这个李先奕，身为副驾驶，刚来公司没多久就聘了飞标的训练经理，过了半年多，如今又要升任飞行部副经理，真是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酸得不行不行的。 杨澄说道：“知道就好，手脚麻利些。” 其实，别说这个兼职的机长酸李先奕，连他都酸。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没别人会投胎，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杨澄越想越恨，自己拼搏半生，来到这星飞航空，还不如人家一个副驾驶不到一年功夫的升迁速度，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艰难甩开脑中的杂念，杨澄又跟兼职的机长交代了两句，就风风火火地杀去机队办公室，讨要讨要徐清的说法。 其实，杨澄不知道，徐清此时也准备讨要讨要他的说法。 杨澄离开安监部办公室后，整个办公室的气氛一下子欢快起来，刚刚给杨澄查徐清信息的那个工作人员长出了一口气。之前杨澄让他查徐清的信息，那面目凶恶的，看得他心惊胆战。现在想想，他还有些佩服那个敢直面杨澄的副驾驶，心理素质真是杠杠的。 “话说，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吗？一个比一个豪横，仗着一个徐清的名字，脾气这么大！”工作人员说道。 忽然，工作人员眼睛一亮：“你们说万一这人就是那个徐清会咋样，不然，只要不是傻子，凭什么这么大底气。” 工作人员开玩笑的话引来办公室众人一致的嗤之以鼻。一个跟陆老板有着似是而非关系的副驾驶都能在一年之内当成飞行部副经理。以徐清的身份，真过来了公司，不是得直升总裁才能匹配？ 所以，结论就是不可能！ 徐清出了安监部办公室之后，打算直接回家了，杨澄需要交登机牌，他可是不需要的，再说梅婷婷hcg值稍高，他早就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现在就到梅婷婷身边。 他直接去了电梯门口，等电梯的时候，一开门却是遇见一个熟人，李先奕。 “你这是要回去了？”李先奕看到徐清，惊了一下，随即笑嘻嘻地凑到徐清跟前，竖起大拇指：“真有你的！” 徐清8773航班报废了一台发动机，李先奕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真是不得不感叹徐清是真的会折腾。 不是在折腾，就是在折腾的路上！ 不过，将来星飞航空和蓝天航空合并成清源集团，家大业大，足够徐清折腾老长一段时间了。 徐清遇见李先奕也有些意外：“你这是去哪儿？” “去安监啊，听你们的舱音！”李先奕老实回答。 徐清点点头，他根本就不问李先奕为啥能去安监听舱音。 “对了，有件事问你。是不是飞行部和安监部所有部门领导的任免都是副总裁管？总裁呢？”徐清突然问道。 “废话，总裁虽然不专管技术部门，但是想管肯定管得了啊！”李先奕的点点头。 徐清长叹一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儿想做总裁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清醒点，你是个废物啊！ “你说你要当总裁？”李先奕整个人傻了：“我没听错吧？” “没有。”徐清凑近李先奕，认真地询问道：“有可能性不？” 李先奕哈哈笑道：“有，怎么没有？合并之后，你媳妇儿不就是清源集团的大股东了吗？一个小小的分公司总裁还不是手到擒来。” 徐清有些为难：“这不是还要等合并之后嘛！” 哦吼，原来是等不及了！ “我说你啥时候后官瘾这么大了。”李先奕奇怪道：“你去找我姐夫呗，他是董事长，其他几个董事都是小鱼小虾，整个公司基本就是他说了算。总裁不就是由董事会聘任的嘛，你说服了我姐夫，总裁的位子就是你的。” “其实，副总裁也行”徐清干笑道。 “那更简单啊，副总裁其实就是总裁的专业顾问，我姐夫肯定不会拒绝的。”李先奕笑道。 原本董事会就没准备设立副总裁这个职位，又不是什么大型公司，搞那么多花样有什么意思。不过，在公司创立之初，总裁在办公期间反应涉及太多专业化领域，这无形中增加了大量的工作负担，让总裁苦不堪言。 后来，董事会接受总裁建议设立了副总裁的职位，专管各技术部门，同时兼职为总裁提供专业领域的意见。 其实星飞航空这个副总裁的位置更像是总监，但是由于其对众多的技术部门拥有极大的影响力，从实际权力上来说还是比总监要高些，所以特设了副总裁的位子。 星飞航空的董事会给予总裁的权力还是比较大的，可以直接任免总监以下的所有部门职位。只有涉及到总监或者以上的重要人事任免才需要提请董事会审议。当然，所有人事任免必须报送人力资源部备份。 不过，这项人事任免权只限于总裁，也就是原则上来说，副总裁是没有人事任免权力的。不过，总裁考虑到自身对专业领域存在认知不足的情况，向董事会申请给予副总裁受限的人事任免权。 即副总裁对安监部，机务部，安保部等稍次一些的技术部门拥有人事任免权，对飞行部和客舱部两大要害部门除正职经理外有人事任免权。 说实话，星飞航空董事会聘任的这个总裁室真的自我认知很清晰。航空公司毕竟不是普通商业公司，涉及到许多专业领域，对于自己不擅长的领域果断放权，光是这份心性就不一样。有些人恨不得大事小事一把抓，结果啥都没抓住，人的精力毕竟有穷尽之时，懂得合理利用资源，可以让有限的精力专注到自己更擅长的领域，使得效率最大化。 如果徐清要总裁的位子，陆钧兴许还不太愿意，毕竟总裁几乎总揽了公司日常运营的所用食物，徐清显然没有这份能力，他还指望星飞航空的成功给他挣脸呢，绝不会给徐清搅和了。 不过，副总裁就好办多了。毕竟副总裁的权力受到很多限制，顶多给总裁配个顾问，就是总裁以后负担重些而已，倒是不会对公司运营有多大的影响。 “真的？”徐清一听副总裁的位子似乎唾手可得，不由有那么些心动。 眼见徐清似乎真的有所意动，李先奕不禁全身冷颤：“真的？你真的要当那个劳什子副总裁。” 李先奕摸了下徐清的额头，怔怔道：“你没犯病吧。” 徐清当即扒开李先奕的手，不满道：“怎么就犯病了？我就不能做管理？” “你可拉倒吧。”李先奕无情地在击碎徐清的信心：“十个你捆起来也比不上我媳妇儿，认清现实吧。飞行里，你有话语权，商业管理里，你就是个弱智。” “你呢？”徐清问道。 李先奕高兴道：“我顶多算低能！” 徐清嘴角抽了抽，低能和弱智真是天与地的差别呢 “没必要这么裸的。”徐清叹息道。就算自己在管理能力再怎么无能，也没必要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伎俩来痛击自己吧。 李先奕语重心长地劝解道：“你说你被女人耍过几次了？你还管别人？我也不愿意把话说得这么重，这不防止你认识不到自己的无能嘛，到时候耻辱下任，还不是需要我安慰你？多麻烦是不是？这时候，撒泡尿照照自己，就应该知道你不是这块料。” “需要这样直击灵魂深处的劝诫吗？”徐清感概道：“老三，你这么说，不怕我伤心吗？” “是兄弟就应该仗义执言，要是你真当了什么副总裁，再在位子上做了几件混帐事，那不是要钉在公司的耻辱柱上，到时岂不是更伤心？”李先奕一副不用谢的表情。 李先奕拍着徐清的肩膀，完全是长辈教育晚辈的口吻：“而且，若是你被钉在了公司耻辱柱上，估计会是耻辱柱的耻辱。” “合着我连被钉在耻辱柱上的资格都没有了？”徐清沮丧道。 李先奕根本不管徐清的低落情绪，装成知心大哥哥的语气：“术业有专攻，商业管理方面，你就是个废物，你要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不过，话说你咋就突然对总裁和副总裁的位子感兴趣了，你以前不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吗？” 徐清：“那个什么安监部的杨澄竟然想这次事件中给我扣锅，这是人干的事儿吗？之前一个机长重着陆，连级别是学员的观察员都能连着处罚的，还有没有天理？” “有这事儿？”李先奕奇道。 徐清撇撇嘴：“李大公子果然不食人间烟火啊！” 李先奕对这种事儿从来不关心的，他可不是什么为民请命的大善人。他对徐清脾气好，不代表对所有人脾气都好，副驾驶的疾苦，李先奕没什么兴趣去了解。 “蓝天航空前车之鉴，咱们可不能步后尘。”徐清说道。 “有这么严重吗？”李先奕之前是在东方待着，并不知道以前蓝天航空的工作氛围是啥子样，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以前我在蓝天航空的时候就是这样，我反正是不知道那些领导是怎么想的，可能我不是领导，没那个觉悟。啥事儿副驾驶都能背个锅，我也是无语了。副驾驶们虽然没能力反抗，心里可记恨着呢，等他们成长起来，哪里有点儿工作积极性，整个就是混吃等死。我在蓝天航空的时候工作环境就是死气成成的。当然，造成这个情况的因素很多，但是对下层员工的苛责就是隐患之一。” “你媳妇儿接管蓝天航空之后，不是加强了员工的人关怀吗？现在蓝天航空的工作氛围我听师兄说好了不少。我现在感觉星飞航空在走蓝天航空的老路，这可走不得，或许需要跟你媳妇儿取取经。” 李先奕听了个似懂非懂，愣愣地点点头：“那跟当副总裁有什么关系？” “一个安监部的经理，公报私仇，尸位素餐的玩意，还想给我脑袋上扣锅？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就是过来给他拿捏的？那我岂不是越活越回去了？”徐清哼道。 他多次九死一生，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爬到了如今的位置，如果还被一个小小的安监部经理随便扣锅，那他也太失败了。 李先奕笑道：“如果想整治一个安监部的经理，没必要大动干戈，一个部门领导而已，随便拿了。” “主要是这个杨澄的理念有问题，我们应该下松上紧，别什么事儿都让飞行员兜着，这样早晚出大事。”徐清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就在之前蓝天航空那样，他们的安全理念是，飞行员是守门员，任前面皮球踢得满场乱飞，飞行员都必须给我接住最后一脚。也就是不管大事小事，一律从重处理。 他们觉得所有的大问题都是小问题没有防住引起的，所以小问题也要严防死堵，搞得飞行员工作压力巨大。搞得飞行员觉得工作中到处都是坑，每次飞行都是战战兢兢。 防微杜渐的理念没错，但人的精力总归有穷尽之时，到处是重点就意味着没有重点。徐清觉得应该对小问题的处罚力度有所减小，对重大问题的处罚有所加重，给飞行员树立一个主次观念。 当然，还是那样，徐清给出一个大方向，具体的方案还是要下面的人拟出来。 “没想到，你还真有想过这事儿。”李先奕不禁折服，且不说，徐清说的对不对，至少徐清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而他呢，纯混子一个，思维仿佛冻结了一般，从未认真思考过。 “拙见，拙见”徐清权当李先奕在夸他了，不知廉耻地接受了下来。 徐清看了下时间：“不跟你废话了，我要回去了，婷婷她hcg值高了一点点，我要回去看看。” 一听梅婷婷有问题，李先奕赶忙让徐清先回去，这个将来清源集团的大股东可不能出问题，虽然他也不知道hcg值高是什么意思。 安监部舱音分析室。 送别了徐清之后，李先奕悠哉悠哉地去了安监部，被一个工作人员带到了一个小房间。 这个小房间四周墙壁都覆盖了隔音材料，主要是舱音毕竟有一部分非工作之外的谈话，这就涉及机组了，所以舱音分析室是一个专门的隔音小房间，分析员也是签了保密协议的，不得传出非工作之外的机组谈话内容。 “那李总你先休息吧，听舱音的事儿，我来吧。”机长兼职的工作人员给李先奕拉了个椅子，放在离播放器稍远的地方，防止播放舱音的时候吵到李先奕。 对于这个未来的飞行部副经理，兼职的机长可谓是用足了心思，花着心思伺候好呢！ 李先奕哦了一声，很自然地接受了那人的好意，坐在房间稍微后面一点儿的位置。他的打算是打个酱油，然后直接走人。 原本李先奕来星飞航空就是存着继续混吃等死的生活的心思，结果入了入了姐夫陆钧的地盘不就等同于入了大姐李玥的掌心？ 李先奕没兴趣经营，大姐李玥却不想就这么拖着了。陆钧现在虽然是被当成陆家继承人培养，地位还算牢固，但是李玥还是不放心，她想分出更多的精力帮助自家的丈夫。 奈何自己娘家有个不成器的弟弟，她跟李霜都不得不付出全部的精力用以维持李氏企业的正常运转，根本分不出精力帮助夫家的事儿。 所以，李玥需要强迫李先奕改变。不求他变得多老道，只求熟练而已，李氏企业还有那么多帮手，辅助他守住家业不成问题。 因而，在安排李先奕一个训练经理的小职位，适应了半年多之后，李玥让陆钧直接给李先奕安排了飞行部副经理的位子。 李玥还是知道李先奕几斤几两的，安排一个部门领导的级别最适合李先奕。而且副职是管理日常杂务，李先奕现在的专业水平还远远达不到正职的地步，李玥也没想过真让李先奕真就在飞行这一行搞出什么名堂。 李家之中，李成彦早就不管事儿了，秦琴是个慈母，对李先奕没有丝毫压制力，整个李家最为权威的反倒是大姐李玥。李玥铁了心的话，李先奕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当然至于做成什么样，就不是李玥能够控制得住了。 李先奕肯定是不能强硬反抗李玥的，但是阳奉阴违，李先奕是有一手的，混日子谁不会啊？ 李先奕半睡半醒地窝在房间后面，起初对徐清的舱音还有些好奇，听了几句之后，瞌睡就上来了，欢乐的小憩时刻又到来了。 就在李先奕迷迷糊糊之际，舱音播放器突然响起这么一句话“跟我没关系？t，你弄废的发动机有老子一半的钱！” 就是这一句话瞬间击退李先奕的瞌睡，眼睛瞬间睁开，快速起身，拿开工作人员的手，点下了停止播放键。 工作人员还没明白过来咋回事，李先奕倒是先说话了：“屁大点儿的事儿有什么好听了，这种事儿还需要听舱音？” 说完，直接关闭了舱音播放的界面，接着埋怨道：“去跟杨澄说副驾驶提醒过机长了，这就行了。” 说话的时候，李先奕心里真是无语了。 “这小子现在这么嚣张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首见孕妇乘客 “李总，你是说后面不用听了吗？”工作人员有些不确定。 其实转灭火手柄那一节的舱音已经听完了，后续的舱音听不听影响确实不大。不过，杨澄这人挑剔得很，他若是知道自己没有听完舱音而问罪，遭罪的还是自己。不过，要是因为李先奕的要求而停止分析舱音的话，杨澄应该就不会有意见了。 说实话，他也觉得继续听后面的舱音内容没什么意义，纯粹浪费时间，只要得到李先奕的许可，他也能早点儿脱离苦海。 李先奕：“有啥好听的，有价值的不都听了吗？后面有什么好听的，咱们都很闲吗？” “走了，收工！”李先奕推了推工作人员的后背，催着他出去。 李先奕不晓得徐清那么说是啥子意思，是摊牌了？这么草率的吗？对于徐清这种级别的大咖，不应该召开个新闻发布会什么的吗？这样才能显示自己的身份，这么随口说出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啊。 就是搞不懂徐清心里在想什么，所以李先奕才立马叫停了舱音的播放，再得到徐清的确认之前，李先奕还是比较小心的，不然以后被徐清叨叨得烦得不行。 实际上，徐清并没有这般随意公开的念头，纯粹是给成镇气昏了头，失了理智。徐清下楼的时候，脑子清醒些了，还特意打电话给了成镇，让他嘴巴严实些。 徐清心思还是不够缜密，就没想起舱音的事情来。像这种事件调查，怎么可能不听舱音？他就想到让成镇闭嘴，就没想到舱音那一环的事儿。不过好在李先奕那小子反应快，替徐清兜了底。 现在徐清的想法很简单，等段时间他肯定要公开复出的消息的，而且第一手消息只能是从鹏腾信息那边流出。 今天被成镇这货气得丧失了基本的判断，差点儿坏了大计！ 正如梅婷婷所说，hcg值确实只是稍高了一些些，这跟个人体质有关，有的人增得快，有的人增得慢，hcg给出的标准只是一个大致的范围，不必要完全精确地符合。 这次还顺便做了b超，已经可以看到孕囊了，这点儿倒是让徐清欣喜若狂。 虽然事实上确实没什么事，但是徐清还是足足在家闷了一个月，一直等到下次孕检一起去了，孕检结果一切正常才放下心。 期间，成镇转了灭火手柄的事儿结果下来了，直接机长被拿掉了，而且李先奕跟徐清说，就算成镇攒够了左座时间，公司暂时也不会受理成镇重新聘机长的申请。 照着李先奕的口气，星飞航空是要将成镇晾个几年了。徐清觉得星飞航空都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换作是他，直接给成镇明说了，星飞航空在的一天，你成镇就聘不了机长，做个终身副驾驶就行了。 九千多万的发动机就这么报废了，给他个终身副驾驶的处罚，不为过！ 听李先奕说，机务部门尝试过修复那台发动机，不过整个核心机都被污染了，几乎无法清理。后来，联系波音公司，波音公司综合各方面信息之后，认定这台发动机有可能修复好，但是修复的意义不大。也就是说，修可以修，但是还不如换个新的来得实在。 听说这个消息时，虽然徐清有所准备，但还是心痛得厉害，尤其是他听说局方同意了蓝天航空和星飞航空合并之后，更是郁闷了好久。 发动机报废的事儿，徐清还没敢告诉梅婷婷，怕梅婷婷有情绪波动。不仅如此，他还通知李先奕保密，顺便转告下陆钧也要守口如瓶，现在天大地大，梅婷婷最大，任何事儿都不能影响梅婷婷。 徐清心系梅婷婷，在家愣是窝了一个月，在最近一次孕检一切正常之后，徐清是真的待不住了。 梅婷婷现在又不能过多走动，而且很是嗜睡，很多时候徐清陪梅婷婷看电视啥的，看着看着，梅婷婷就能睡着了。或者出去溜达一下，还没走两圈，梅婷婷就想回去休息了。 徐清自从跟梅婷婷在一起之后，比较喜欢的是两个人一起活动，他一个人玩的时候就非常无聊，加之李先奕那小子被他大姐李玥按在公司里，根本没有时间出来陪他。最后，徐清实在忍不住了，跟梅婷婷沟通了一下，还是去上几天班，换换环境。 这次徐清在家憋得时间太长了，前半个月就跟普通副驾驶一样，飞四休二或者飞三休二，充实得不行。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安监部的经理杨澄不声不响地被拿下了，几乎没有掀起一丝波澜，似乎一个安监部的经理人员变动本来就无足轻重。 成镇那件事徐清就是当天被喊去安监部问了话，之后再也没有因此去过安监部或者飞行部。其实这事儿本来就很明朗的，处置起来本来就应该跟徐清没关系。 之前徐清跟李先奕提的副驾驶对机长教员的监督评分方案还真被李先奕给做出来了。方案出来的第一时间，李先奕就拿给了徐清看，徐清对此还比较满意，就对处罚力度稍微给了些意见，其余就没有改动的提议了。 彼时，李先奕已经是飞行部副经理了，这个方案算是他上任之后的第一个方案。 李先奕根据徐清的意见改动之后，交给了飞行部经理王远过目。这个方案涉及到所有机长教员，囊括范围太大了，肯定要征求一下飞行部经理的意见。当然也仅仅是征求而已，李先奕并不是来请求王远的许可的。李先奕所说玩世不恭，但是怎么说也是自己上任后的第一个案子，还是想好好做的，作为老前辈，李先奕想问问王远有什么意见。 王远是星飞航空里少数几个知道李先奕真实身份的人，不然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同意一个副驾驶当自己的副手？ 王远眼光毒辣，看得出来李先奕对这个方案看得很重，而且势必是要推行的，跟李先奕犟除了碰得头破血流，没有其它任何意义。正是基于这个理念，王远的想法是想将这个方案的打击范围尽力缩小，这就跟徐清下松上紧的理念不谋而合。 毕竟在副驾驶中声名狼藉的机长教员是少数，这类机长教员顺着李先奕的意思，处罚了也就处罚了，对飞行机队没什么大影响。更多的机长教员都是有些小问题，但是问题不算严重，这类机长教员占据了不少，对于这类机长教员的处理就要相对慎重。 因而，王远的意见是对于问题较小的机长教员处罚降低，对于问题较大的机长教员处罚加重，这跟徐清的改动意见完全一致。 不过，王远出于是稳定机队，以求这个方案的影响范围降至最小。徐清则是觉得人无完人，有些小问题除非连续出现，否则不用过于追究，而对于一些在副驾驶群体里，人人得而诛之的机长教员则要立刻严肃处理，这类人就是破坏机队和谐环境的老鼠屎。 王远对李先奕知根知底，在这个方案的推行上相当识趣，而副总裁就不一样了。 星飞航空的副总裁就是飞行员出身，而且还不是那种老教员，是由一个比较年轻的教员提拔上来的。 这个副总裁对李先奕火箭式的升迁速度非常不满，奈何李先奕的任命是总裁直接签发的，他无权干涉。 他确实对飞行部副经理这个职位有人事任免权，但是，一切的最终决定权在总裁身上，也就是说总裁的人事任命，他没办法更改。 副总裁根本不相信李先奕是什么老板亲戚这种鬼话，如果是老板亲戚还会干飞行这种苦差事？估计就是跟董事会里的某个小董事有些关系，否则，如果是跟董事长有关系，他不信李先奕就仅仅升到一个部门二把手的位子。 李先奕知道副总裁对他很看不顺眼，这个年纪轻轻的副总裁刚愎自用，尤其是最近总裁对他愈加仰赖，对他的人事任命基本不管，这让他的权力越来越膨胀，更加飞扬跋扈。 李先奕没兴趣跟这个不长眼的副总裁死磕，当然这个副总裁也不配跟他死磕，鸡飞蛋打的只会是这个副总裁，他只是不想场面太难看。毕竟这是他姐夫的公司，不是他自家的李氏集团，总归要顾及一下陆钧的面子。 基于此，李先奕在方案修改完成之后，直接越过专管技术部门的副总裁，交给了总裁处理。 有件事徐清不知道，星飞航空的总裁就是杨家出来的。杨霁月的父亲桃李满天下，国内优质的职业经理人有一小半是出自杨霁月父亲门下，这个星飞航空的总裁恰是如此。 当初陆钧创立星飞航空的时候还愁过总裁人选，当他得知自家的弟妹是杨家千金后，立马通过杨霁月的牵线搭桥，寻得了现在的总裁人选。 所以，星飞航空的总裁还算是自己人。 星飞航空的总裁王树恒其实严格意义上不算是杨霁月父亲的徒弟，因为他只是在杨老手下工作过一段时间，受过指点，要说是杨老的徒弟，他还配不上。 即便没有师徒之名，王树恒还是将杨老当成自己的授业恩师。有了这层关系在，王树恒对李先奕的态度自然就不一样了。 自家人办事那就是舒服，王树恒一眼就看出这个方案虽然涉及范围很广，但是真正影响到的人其实不多，那就随李先奕折腾了。 王树恒是有自己的职业操守的，如果李先奕提出的方案会严重影响到公司运行，就算是有杨霁月这层关系在，但是他也不会同意的。不过，要是只是小打小闹，王树恒还是会放任李先奕自己干去。 总裁这边已经拍板了，那这个方案就算是通过了。不过，这个方案的实施还有很多难点，需要跟计划室和机队那边商量一下，李先奕还需要费力琢磨一下。 徐清安安心心地飞了大半个月，这段时间徐清发现一个问题，好像跟他一起飞的机长似乎有些怕他。其实也不能算是怕他，就是有种距离感，机长们跟徐清也不疏离，也不热情，就差在脸上写上“各司其职，止于此”的话了。 徐清还稍微思虑了下原因，这事儿肯定跟成镇没啥关系。成镇这人在公司人员差得很，他现在混成什么鬼样，没几个人关心，再说他现在的境地都是咎由自取，没人会怪罪到徐清头上。 反倒是他在安监部“大发神威”，怒怼杨澄的事儿被不少工作人员都看到了，结果徐清没事儿，杨澄反倒是被撸了，这下闲言碎语就出来了。 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另有玄机 本着小心为上的原则，机长们选择将徐清给“供”起来。对你一切按程序来做，不说重话，咱们飞完之后走人，别有任何牵扯。 徐清也乐得如此，反正他也没有对社交的硬性要求。换作以前的他，他估计还有点儿难受，有那么些人他们是通过有多少朋友来显示自己混得好不好。 朋友多，吃得开，说明混得好，恨不得一周有七天，轮流被喊出去吃饭，这才叫有面子。徐清以前就这样，即便他不是很喜欢这样，或许这就是另一种变相的自卑。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徐清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了，这样公私分明反倒是舒舒服服。 这次徐清还是一如往常地兢兢业业工作，机长还是半个熟人，张骐骏。 对张骐骏这个人，徐清觉得还挺有意思的。没啥坏心思，就是脾气躁了些，但是不算闷，开得起玩笑，算是一起工作比较舒服的人选。 这次航班是张骐骏连飞，徐清跟乘务组进场。没了机长在，徐清跟乘务组也协调不了，倒也方便，碰个头之后，直接进场。 张骐骏瞧见徐清还挺高兴，而且这家伙上飞机早，顺便喊了油车，早早把油给加好了，勤快得很。 乘务组上来之后稍微收拾了下就喊了上客，如果光是驾驶舱准备的话，那就消耗不了多长时间，更别说张骐骏都把惯性导航校准好了。 张骐骏和徐清在驾驶舱插科打诨的时候，乘务长忽然进来了。 乘务长报告：“机长，乘客中有一名孕妇。” 第三百七十七章 风波将起 “孕妇，几个月，哦，不对！是几周？”张骐骏对这种遇到孕妇乘客的情况还是有经验的，没有问几个月，而是问几周，因为星飞航空对孕妇乘客的限制是按周数来划分的，似乎其它航空公司都这样。 张骐骏只限于知道这么个事儿，这种情况还是属于乘务员的业务范畴。 “机长，那个乘客是二十八周。”乘务长说道。 徐清这时候也竖起了耳朵，近来梅婷婷怀孕，他对这类事情极为上心，即便其实跟他没啥关系。 张骐骏点开前舱的监控摄像头，从监控画面中就可以看到有一个挺着大肚子的乘客被安排在了前舱的一个角落，并没有随着客流落座。 乘务长见机长在看监控，立马解释道：“今天人有些多，我让她先等着，省得人挤人，磕磕绊绊，出了问题。还有她这个时间有些尴尬” “不会咱们规定的就是二十八周吧。”张骐骏一脸怪异道。 乘务长也有点儿心烦：“就是二十八周，过了二十八周就要医生证明，她没有医生证明，正好二十八周。” “那按规定？”张骐骏问道。 乘务长：“规定是二十八周以上到三十周需要医生证明，所以她这个情况是符合规定的。” 乘务长为防止机长不了解公司规定，还特意给张骐骏揉碎了讲了下。 各个航空公司对孕妇乘坐飞机的规定有些许差别，其它航空公司她不是很清楚，星飞航空规定二十八周以上到三十周需要持医生证明才能乘坐飞机，三十周以上不接受孕妇乘机，所以这个孕妇乘客是符合规定的。乘务长之所以这般为难，一是因为这个孕妇二十八周了已经算是有些时日了，整个怀孕期间，孕中期是最安全的，而孕早期和孕晚期就相对危险些，二十八周已经接近孕晚期了。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这个孕妇乘客是独自一人了，也就是没有陪同人员的。 对于特殊乘客，有陪同人员和没有陪同人员差别是很大的，特别是在紧急情况下。有陪同人员的情况下，机组在很多情况下无需承担一些不必要的责任。 “二十八周了，一个人坐飞机？”张骐骏没说话，徐清先是忍不住了惊呼了。 徐清现在那是爱心泛滥，父爱喷发，尤其是听到这个孕妇乘客竟然是二十八周独自乘机的时候，不免有些对她家人的大心脏感到不满。 张骐骏倒是没那么多矫情事，他更关心的是会不会招来麻烦。 机长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一些特殊乘客，像孕妇之类的就不说了，还有刚手术的，或者心脏不好的张骐骏不是对这些人有意见，而是飞机这个交通工具的环境的特殊性太明显了，对个人的影响那也是因人而异。 就拿坐飞机最常见的压耳来说，感冒的时候坐飞机容易压耳，这个是常识，很多人都知道。但是有那么些人在没有感冒的时候依旧有压耳的现象，而这些人中有的只是轻微反应，有的症状就重很多了，张骐骏甚至停过压耳压得耳膜穿孔的，简直离谱得不行。 要是在飞机上乘客出了什么问题，稍微一个处置不当，他这个机长那就是惹得一身骚。有时候再遇到一些泼皮无赖，那就是没完没了的事儿了。 这些不是张骐骏的妄想，此类事件，他已经见过不下一回了。大家都是混口饭吃，他实在不想沾染上这些因果。 可是人家花了钱，又符合规定，他总不能无缘无故地撵人下飞机吧，这也太霸道了。 张骐骏想着公司的关于孕妇乘机的规定还是松懈了些，应该将界限从二十八周提到二十五周才算是万无一失。虽然他对孕产之事不甚了解，但是还是觉得二十八周有些晚了。 张骐骏还是有些不死心：“怎么确定她的周数的，会不会有问题？” “应该是没问题的！这个乘客似乎是知道孕妇乘机有些限制，将她最近一次的孕检b超单子带过来了，按照b超单子上的时间，正好是二十八周。值机那边的检查过一次了，我刚刚又检查了一次，没有问题。”乘务长解释道。 在孕检b超的单子上，会注明怀孕的周数和检查的时间，这么一对比，就可以比较精确地计算出现在的怀孕周数。这个孕妇乘客是在市人民医院做的孕检，应该是做不得假。 张骐骏这下没辙了，只得认命：“责任书签了没？” “刚才问过乘客了，愿意签的，只是现在正忙，腾不开手，一会儿让她签了。”乘务长什么经验，这种情况就算机长不说，她也会让这个乘客签责任书的。 所谓的责任书无非就是界定责任的承诺书，大意就是本人自愿乘坐本次航班，如果在航班中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后果自负。 大部分航空公司在承运这些特殊乘客的时候都要签这么一个责任书，也是航空公司保护自己的方式之一。 当然，签了是一回事，能不能高枕无忧又是另外一件事。 又不是没有出现过签了责任书，结果出了问题照样堵航空公司大门的。 现在社会中有些人觉着自己脸皮要不要是无所谓的，能不能讹到钱才是关键所在，堵门，拉横幅，甚至将遗像搬到航空公司大门的都有，反正怎么恶心怎么来，怎么闹得大怎么来，最好闹到媒体上。 如今媒体，尤其是网络媒体异常发达。网络媒体自有其正面作用，但一样有很多负面影响，比如容易被引导 某些不良媒体为了博眼球经常将这种事描述为航空公司草菅人命，还店大欺客，不给予补偿的情况。这种报道极易煽动民众，导致航空公司承担极大的舆论压力，最后不得不捏着鼻子，花钱了事。 航空公司自己吃了亏，那当班机长能好受吗？还是要找机长撒撒气？一个机长对一个航空公司来说，还不是想捏就捏？ 张骐骏越想越烦，却又无可奈何，摆摆手：“算了，让她把责任书签了，你们辛苦些多注意她。哦，对了，前舱有空位吗？” “机长你是说给她免费升舱吗？”乘务长问道。 张骐骏：“商务舱人多不？” “不多，今天商务舱上座率三成不到。”乘务长答道。 张骐骏想了想：“那就给她升到商务舱，通知一下前舱乘务员多注意注意。” 张骐骏原本是想把她升到头等舱的，不过后来想想头等舱的人有些脾气大得很，要是被他们发现有人从经济舱直升到头等舱，那他们买头等舱所等带来的优越感就要受到打击。心眼小的人甚至会像航空公司投诉，虽说对张骐骏来说不痛不痒，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升到商务舱就算了。 飞机在前面一些的位子，遇到颠簸的话会稍微好些，而且商务舱空间稍微大些，做起来也舒服些。 反正他是对这个孕妇乘客仁至义尽了，下面就祈祷这一段别出事了。 送走乘务长，张骐骏沉默了半晌，眼角瞟了瞟回到驾驶舱准备上的徐清，陡然冒出一句话：“我偶像遇到的那几次事情里，没啥人受伤吧？都是飞机出问题吧？” 张骐骏这突然发问徐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张骐骏的偶像是谁，徐清当然知道，但是问有没有受伤是几个意思。 张骐骏看徐清不说话，咧开嘴一笑：“你看，我偶像就是克飞机而已，小事，小事” 徐清也是无语，这张骐骏没来由地傻乐呵什么劲，只是转念一想，忽而笑道：“要说人的话219的时候，当班机长磕到头了，那血是止不住地流啊，一直到落地就是昏迷状态。” 219事件是徐清真正走到大众视野的一次重大民航事件，那次正是由于剧烈颠簸，当班机长没有系好肩带，头磕到了遮光板的边角，当场晕厥过去。 徐清正是在没有机长的情况下，操纵飞机惊险落地，一直到最后，这个机长都没有恢复意识，最后还是被抬下去的。 虽说经过治疗，倒是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但是当时机长满脸是血的样子着实还是有些吓人的。 听到这话，张骐骏脸一下子黑了，抓起湿毛巾扔到脸上，不爽道：“擦擦嘴！” 说着，面朝天空，郑重其事地说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童言”徐清苦笑着将毛巾收好，这张骐骏怎么就神神叨叨起来了。 乘务长出了驾驶舱之后，又是迎了会儿客，在其余人登机完成，找了一支笔，去跟三号乘务员要了一张责任书交给了那个孕妇。 “之前跟你说过了，你现在的情况虽然可以乘机，但是必须签一个责任书，责任自负，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就在下面签下字。”乘务长将纸笔都交给那个孕妇，说明情况，等着孕妇自己决定。 在此之前，乘务长就私下跟她说过要签这么个东西，她倒是没什么反对的意思。来坐飞机之前，她问过怀过孕的姐妹，孕妇坐飞机是要签这么个东西的，她们也遇到过。既然如此，那就不是星飞航空一家如此，是全行业都是这般。 孕妇这是稍微扫了眼责任书，就短短几行字，确认无误之后就签了字。 乘务长看事情办妥，收了签好的责任书，跟一个前舱乘务员招招手，过来之后，小声交代了两句，就去办其它事儿了。 前舱乘务员领着孕妇到了商务舱的，直接去接孕妇的包。孕妇一时有些无措：“我的位子应该是是在后面。” “机长看你是孕妇，就不去挤经济舱了，给你免费升舱，你就在这边坐吧。把包给我，我给你放行李架。”前舱乘务员笑道， 这个孕妇身材比较娇小，要是放包的话，需要举手，这个动作在孕早期相对危险些，现在其实还好。不过，乘务长特别交代小心这位，所以前舱乘务员还是决定代劳。 孕妇没想到自己还能碰上免费升舱的好事，又见乘务员极为热情，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最后在前舱乘务员的坚持下，还是把包给了乘务员。 前舱乘务员放好包，给孕妇找了个相对人少的位子，嘱咐她系好安全带，有什么事按呼叫铃就行。 孕妇行动不便，有些事儿都是乘务员帮忙，期间，为了调节气氛，乘务员还随口问了几个问题，其中就有怎么没有陪同人员。 据孕妇的说法原本她跟她丈夫是打算再过一段时间回去的，只是最近一次孕检查出羊水有点儿多，就提前回去了。 不过回去的时间更改了，她丈夫那边就不好请假了，所以她才一个人坐飞机的。 “羊水多？那你可要少喝些水了。”乘务员帮忙整理好安全带，随口还开了句玩笑：“那有什么问题你就喊我们，一会儿落地后，你最好不要先下去，等乘客们下完，你在下去，免得磕碰到。” 现在有些人一看飞机落地，还没到港的时候就急不可耐地去拿行李了。一等舱门开了，可以出去了，那就是横冲直撞，仿佛赶着去投胎似的。 乘务员让孕妇稍微等会儿也是为孕妇安全着想，免得撞见一些不知轻重的人，到时候出了问题就麻烦了。 孕妇对乘务员的好意颇多感激，至少到现在来说，星飞航空的服务态度相当之好。 又交代了几句之后，乘务员离开忙自己的事儿去了，只留下孕妇兴奋地在拨弄手机。 孕妇首先就联系了千里之外的丈夫，极为高兴地讲了自己免费升舱的事儿，还对星飞航空的乘务员的服务态度大加赞赏。 两人聊了一会儿，结果等乘务员安置完乘客行李，准备关舱门的时候，孕妇脸上的笑意就逐渐敛了下去。 原来她对做飞机有些阴影，以前遇到过一次严重颠簸的经历，吓得半年都不敢再坐飞机。这次实在没有办法了，如果换成高铁和汽车，她需要辗转几乎一整天。坐飞机的话，加上机场到家坐车的时间也就三个小时，简直是天差地别。 没办法，与其折腾一整天，还不如咬咬牙坐一会飞机得了。 她丈夫也知道自己的妻子对坐飞机有些心理阴影，看到信息里说要关舱门了，还发了信息安慰一下。只是丈夫的安慰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孕妇还是心里紧张得不行，手心都开始出汗了。 在关舱门的同时，乘务员开始做起飞前的最后一次巡舱，同时要求乘客将手机关机或者调到飞行模式。 孕妇还算是听话，跟丈夫说了一声，就按着乘务员的指示将手机关机收好了。 “刚才看那个孕妇没问题吧。”乘务长和前舱乘务员在前面乘务员座椅上坐好，系着安全带的时候，乘务长随口说起那个孕妇的事儿。 今天这次头等舱没有，她们工作压力还是比较小的，唯一要注意的就是这个孕妇乘客了。 前舱乘务员：“没啥问题，看起来精神头不错，姐不用担心。” “对了，她刚才说起来一件事。”前舱乘务员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立刻跟乘务长报告道：“她刚才好像说她羊水有点儿多。” “羊水多，多多少？”乘务长是生过孩子的，知道些其中关节。羊水过多这个问题的造成因素很多，严重度有大有小，具体还要看超了多少，超得多的话，是有些问题的。 乘务长有经验，可是前舱乘务员还是待字闺中呢，哪里知道这种事儿，面色为难道：“姐，我哪懂啊，就是随口一问，又不会真仔细问。” “算了算了，就两个小时不到的航程，安安心心过去就行。”乘务长也知道乘务员哪里会刨根问底，估计就是瞎聊聊，能问出个啥子。 乘务长系好安全带，心里念叨着：“可别出问题啊！” 驾驶舱里，滑行期间，徐清神情轻松：“哥，你可滑慢些，后面有人大着肚子呢。待会儿，起飞手可稳着，别抖！” 两人好歹算是半个熟人了，气氛还是不错的。 “我这么个沉稳的男人，就是以稳著称。心稳，手更稳”张骐骏吹起了牛皮。 驾驶舱里欢快得紧，前舱的乘务长和乘务员则是将目光不时挪到商务舱的孕妇乘客身上。当初乘务员安置孕妇的时候，特别安排在了靠着走廊的那个位子，这样从乘务员座椅位子一抬头就能看到。 原本头等舱和商务舱之间还有一个帘子，乘务长还为了始终能看到那个孕妇，没让乘务员拉起来。 乘务长和乘务员在滑行的时候，无聊之下开始谈最近的八卦。 “姐，你知道咱们这次的副驾驶好像在安监部的办公室当面顶撞了领导，结果那个领导被拿了，你说奇不奇怪。”乘务员兴奋道。 乘务员：“还有啊，之前不是说这个副驾驶还跟咱们那个赵子舟有一腿嘛，料多得很！” “赵子舟？不是要走了吗？”乘务长皱眉道。 她们两个早就习惯了飞行，在起飞阶段，还在旁若无人地聊着天。这时候，乘务员瞟了眼孕妇的方向，脸色一僵：“姐，你看那个孕妇的脸色表情是不是有些问题？” 第三百七十八章 羊水破裂 机上分娩 “怎么了？”乘务长顺着乘务员的提醒去看了孕妇的方向，只是一眼，乘务长的心头也是沉了一下。 只见此时的那个孕妇面色明显比刚才苍白了些，脸上的五官就好像僵住了一样，双眼微微下垂，不知道视线的聚焦点在哪儿。 这时候，飞机还在爬升阶段，乘务长又不好现在解开安全带去看那个孕妇。恰好，在头等舱和商务舱有一个安全员，就在商务舱第一排。乘务长连着比划了好几下才被安全员看到，她打了个手势让安全员问一下隔着走廊的孕妇。 乘务长从前面就看见安全员凑到孕妇那边，也不知道在问什么。不过，让乘务长放心的是，虽然孕妇看起来有些痛苦，但是还能对安全员的问话有及时回应。这就代表孕妇还有比较清晰的意识，问题应该不算太严重。 安全员和孕妇嘀咕了一会儿，给乘务长方向比了个大拇指，乘务长这才放了点儿心。 一到飞机开始平飞阶段，乘务长就解了安全带，急忙去孕妇那边问情况。结果询问之下才知道，孕妇是害怕坐飞机，刚刚起飞滑跑和爬升阶段感觉更强烈些，有些吓着了。 在飞机进入了巡航阶段之后，就相对平稳些了，那种害怕的感觉也就没那么明显了。 在情绪稍缓之后，孕妇还反过来让乘务长放心。乘务长陪着孕妇说了几句话，分散一下孕妇的注意力。按着孕妇的话，她自己都对自己的表现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坐飞机害怕成这样实在是少见。 之前她也不是这样，就是以前一次坐飞机，那次飞机穿雷暴，颠得七荤八素，把她吓得不轻，自后有了阴影。没想到，半年多没坐飞机还是没有缓过来。 原来是心理问题，乘务长还以为是身体上出现什么问题了，这才放宽了心。这种心理阴影的事儿，她也有过相同的遭遇，倒没有太放在心上。 乘务长那都是老资历了，多少年来一直扮演空中飞人的角色，次数多了，保不定遇到一两次惊心动魄的时候，颠簸在她眼里都不算个事儿。她以前也害怕过，可是后面随着时间的冲洗，逐渐也就淡了。正因为有过相同的遭遇，所以乘务长觉得问题不是很大，而且今天在航前协调的时候，副驾驶说过航路上没什么颠簸，那基本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陪着说了一些话，乘务长看孕妇情绪基本稳定下来了，就去忙着自己的事儿了。现在是饭点时分，她们需要忙着准备餐食。 徐清和张骐骏决定的开餐时间稍晚些，这样正好可以让乘务组先准备乘客的餐食，最为关键的是这架飞机配有头等舱，头等舱的餐食弄起来更麻烦些，如果是全经济舱的布局，那餐食准备起来就容易很多了。 乘务组按部就班地热好餐食，分发完全之后，前舱就开始烤飞行机组的机组餐。 机组餐烤好之后，乘务长打了暗号让驾驶舱开门，进来送餐，这时候客舱那边算着时间开始收餐食垃圾了。 “唉，天天就是这么些吃食，还要吃半辈子，可怎么熬啊！”张骐骏看了眼乘务长拿进来的机组餐，只是一扫，就开始抱怨了。 徐清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吃了几口菜，米饭倒是吃了不少，只求填饱肚子就行，不求色香味俱全。 说到机组餐的事儿，徐清不由想起了陆钧计划收购航食公司的事情，不知道办得怎么样了。 巧的是，乘务长就知道这件事，神秘兮兮地说道：“咱们公司好像要收购n市机场的那家航食公司，收购完之后，n市机场提供的机组餐应该能好上不少。” “这消息哪里来的？”张骐骏一边拨弄机组餐的菜，一边随口问道，看他样子似乎不是很信。 乘务长面色有些认真：“真事儿，你们不跟航食打交道，我们客舱部就是直接跟航食公司对接的，当然消息比你们灵通。据说，董事长收购航食公司不求盈利，算是为员工谋福利。” “真的假的啊！”张骐骏扒了一口饭：“那其它机场呢？” “其它机场好像还没有。”乘务长老实道。 徐清知道这事为真，在一边附和：“航空公司又不是做慈善的，董事长收购航食公司也是给员工谋福利，总不能奢求飞的每个机场的航食公司都收购了吧，公司也支撑不住啊。n市机场是我们的基地机场，除了过夜航班和时间跨度长的航班，都可以在n市机场提供航食，不错了。公司老板又不是开善堂的，人家就算不收购航食公司，你也说不了啥啊！” 在对待自家的员工上，星飞航空算是很良心了，可能也跟公司规模比较小，等到公司规模大了，估计就很难维持这样的高福利了。 “那你是说我贪得无厌了？”张骐骏边吃边含混地说道，看起来像是埋怨，其实不然，张骐骏就是这个嘴皮子。 徐清知道张骐骏是在开玩笑，还顺着说了两句：“将来如果张总有钱了，开个全国连锁的航食公司，那我们飞行的就有福了。” “没你有钱，前不久你跟成镇不是才报废了台发动机吗？王总差点儿气得脑淤血，手抖下九千万的东西就没了，自愧不如。”张骐骏阴阳怪气道。 飞行部经理王远去民航总局提交合并材料回来之后，一下飞机就听说有人误操作灭火手柄导致发动机报废。这事儿跟他没有直接关系，但是负有领导责任，跟安监部的杨澄一样，他的升迁之路也算是到头了。 不过，王远年事已高，本来就不求往上升了，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感觉，反倒是在任期间出了这么大一件丑事，让他晚节不保。 徐清和张骐骏在驾驶舱打嘴炮，客舱那边也没有闲着，开始收拾餐食垃圾了。 由于头等舱开餐时间稍微晚些，所以乘务组是从后往前收餐的，在收到商务舱的时候，乘务员看见商务舱靠走廊的座椅，有一个女性乘客歪着头，捂着肚子，看上去有些不适。 最为关键的是，这个女性乘客的肚子很大，应该是怀孕了的。收餐的乘务员今天是分配到了后舱，所以并不知道前面还有一个孕妇的事儿。她路过孕妇的时候，发现发给孕妇的餐食并没有动，有些奇怪，再看孕妇半眯着眼，似乎在休息。 收餐的乘务员想着先不打扰她了，一会儿收餐完了到前舱跟乘务长说说这个情况。 收餐乘务员带着这个念头也就准备不摇醒孕妇了，直接是擦身而过，只是刚越过，她的手臂被猛地抓住。 乘务长在驾驶舱跟机组聊了几句，就退出了驾驶舱，待会儿跟机组吃完，她再进去收餐。在她出来准备关驾驶舱门的时候，前舱的帘子被一把掀开，一个乘务员慌慌张张地拉着乘务长，焦急道：“姐，商务舱有个孕妇，好像出问题了。” “什么叫出问题了？什么问题？”乘务长心头一紧，急忙问道。 这个过来前舱的乘务员不是刚刚收餐的乘务员，而是一个刚实习转正的普通乘务员，本次航班司职四号普通舱乘务员。刚刚收餐的乘务员是本次航班的二号，专门负责后舱。 就在一分钟不到之前，二号乘务员在收餐的时候被孕妇一把拉住，立即发现了孕妇似乎不仅仅是不适那么简单。但是由于餐车阻挡在走廊，她不是很方便过去，就立马让前面的帮忙的乘务员，也就是四号乘务员去前舱通知乘务长。她负责留在商务舱照看孕妇。 “刚才二号姐让我过来的，餐车挡着她过不来。我当时没有细看那个孕妇，只是看到她的裙子好像湿了”这个四号乘务员才从实习转正没多久，哪里见过这种架势，早就是慌了神。 “裙子湿了”乘务长脑子嗡了一下，她起了一个非常不好的念头：“难道是羊水破了？” 乘务长被四号乘务员拉住的时候，驾驶舱门还没有关上，四号乘务员慌慌张张，被张骐骏这么个好奇宝宝给听到了动静，就稍微提高些音量，从驾驶舱里扯了一嗓子：“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吗？” 乘务长没有立刻答机长的话，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思绪，抬头之间，指挥四号乘务员：“你先去把餐车拉过来，在走廊挡着，就算有什么事，我们走动也不方便。去的时候，顺便问下情况，待会儿转达给机长。还有算了，你先忙这两个事儿吧！” 原本乘务长是想让这个四号乘务员去找毛巾的，但是看四号乘务员已经六神无主，能把这两件事儿做好就谢天谢地了，再给她加任务，压力把她压垮的话，到时候一件事儿都做不好，最好还是要她收拾残局。 四号乘务员原本早就是失了主意，当下见到乘务长这个主心骨，又被明确地指派了任务，一下子就不再茫然，眼神之中都有了光彩。 “姐，我现在就去！”四号乘务员领了任务，风风火火地奔向了商务舱的位置。 乘务长看四号乘务员并没有在重压之下失能，有些欣慰，刚转正的乘务员有这个表现就不错了。 “你找一下毛巾，还有如果真是羊水破了，我跟二号负责照顾孕妇，你负责广播找医生。注意语气，不要慌，慢慢来”乘务长吩咐前舱的三号乘务员道：“还有，如果真是那种情况，商务舱的人员要分流到头等舱和经济舱，今天人不多，应该不难，这事儿由你负责。还有领着四号安抚乘客，不要让乘客大规模移动，知道了吗？” 三号乘务员心里默默背诵了下乘务长的指令，确认完全记住了之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三号乘务员就不是四号乘务员那种刚转正的新人了，所以乘务长将更多的任务交给了三号，有些事情让三号乘务员领着四号乘务员来做。 对于直接负责孕妇的工作，她将会和二号直接负责，这也是最容易担责任的工作，正因为如此，身为乘务长才责无旁贷。谁让她跟二号乘务员是乘务组中资历最深的呢？容易担责任的工作就该她们上。 “孕妇的事儿你们不用管，就给我管好乘客，只要乘客出现混乱，下去我就通知客舱部停你半年！”乘务长再三强调。 现在好事之人太多，如果真的出现飞机上分娩的情况，动静那是遮掩不住的，保不齐就有人想着看热闹聚集到一块。一旦有人带头，更多人盲从了，那将严重影响到飞机重心，影响飞机安全。 三号乘务员自知乘务长已经接过了最辛苦的工作，分派给自己的工作看似很多，但是比起直接面对孕妇，直接面对担责的风险，已经相当轻松了。 “姐，你放心，我会安抚好乘客的。”三号乘务员保证道。 乘务长稍稍宽心，快步跨进驾驶舱之中。 张骐骏被突然而至地乘务长搞得一愣，刚刚还嘻嘻哈哈的乘务长怎么脸色变得这般凝重。 “咋了，脸色这样刚才说什么事呢？慌慌张张的！”张骐骏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乘务长顿了一下：“机长，之前上飞机不是有个孕妇乘客吗？” 张骐骏嗯了一声：“怎么了？” 张骐骏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顿觉不妙：“她出问题了？” “刚刚四号过来报告，好像是羊水破了！”乘务长脸色阴沉道。 “我”张骐骏嘴里还有饭，只是这羊水破了四个字比发动机熄火还具有冲击力，猛地一咳嗽，饭粒甚至从鼻孔里出来了。 张骐骏抓来毛巾清理下鼻腔的异物，嘴上不停：“羊水破了，是是要生孩子了？” 张骐骏头都大了，这算个什么事儿啊，在飞机上生孩子，万一出个好歹，他可是承担不起。以张骐骏这条单身狗的知识储备里，羊水破了不就是要分娩了吗？电视上不都这么演的吗？ 乘务长就不像张骐骏这般没经验了，毕竟是有过一次经验的人，摇摇头：“机长，羊水破了暂时还不会生，还需要开指，应该要好几个小时。” “好几个小时？那还好！”张骐骏长出了一口气，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落地了。落地了该咋办咋办，只要不在飞机上就行。 机长不想孕妇在飞机上分娩，乘务长同样不想，只听乘务长说道：“机长，那我先过去看看，待会儿四号会跟你说详细的情况。” 刚刚乘务长让四号乘务员去拉回餐车的时候就让她了解一下情况，将餐车拉回前舱之后，顺便跟机长报告详情的情况，不然驾驶舱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准确的情况，到时候跟管制说明情况都说不清。 “行，去吧！有什么问题让三号四号通知我就行。”张骐骏想着乘务长估计下面有的忙了，如果抽不开身，就让三号或者四号当个传声筒就行。 乘务长点点头，就准备先出去。就在这时，久未发声的徐清忽然喊住了乘务长：“乘务长，你问一下孕妇是初产，还是经产！” “初什么？”张骐骏不明所以。 但是落在乘务长耳朵里又是不一样的意味，乘务长眼睛一亮，感激道：“谢谢哥提醒！” 第三百七十九章 铁血安全员 出了这档子事儿，徐清和张骐骏再也无心吃饭了，让乘务长顺便把机组餐都收了去。 待到乘务长出了驾驶舱，张骐骏戳了戳徐清的手臂，问道：“你刚才跟乘务长说的是什么？什么初产，经产？” “不就是第一次生孩子，还有就是以前生过孩子嘛。”徐清心里一团乱麻，只是随口应付了下张骐骏。 张骐骏顿时不满起来：“那就说人话不行吗？什么初产，经产，搞得我像个傻子！” 刚刚徐清和乘务长一通对话，两人都是心领神会，而身为机长的张骐骏愣是一句话没搞明白，这很伤张骐骏的自尊。 “平时不读书，现在跟个盲似的，还怪我了？”徐清被张骐骏吵得烦了，反唇相讥道。 张骐骏气得火冒三丈，哪个正常男的会闲得去看怀孕分娩方面的书？还是徐清在拐弯抹角地嘲讽他单身狗的身份？ “那你说，你咋就知道了？你是飞行员，不是妇产科医生啊！平时都看得啥？不务正业！”张骐骏反击道。 徐清脑子里还在回忆自己看管怀孕分娩的知识，这下被张骐骏三番两次地打断，脸色顿时沉下来了：“我有老婆，我有一个已经在怀孕的老婆！平时看一些这方面的书充实一下自己不行吗？国家是哪条法律规定了飞行员不能看怀孕分娩方面的书了？还是公司有规定咱们只能看有关飞行技术方面的书？” 徐清一番言论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镇得张骐骏眼眶子都红了。 张骐骏真的伤心了，徐清就是在攻击他单身狗的身份！单身有罪吗？他是犯下了何等的罪孽要承受同事如此痛彻心扉的攻讦？ 就算张骐骏的铁石心肠，在徐清如同山呼海啸一般直击灵魂的讽刺之后，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张骐骏跟个戏精似的，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仿佛徐清的话针对他的人格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不理神经病一样的张骐骏，徐清暗自在思量着。如果这个孕妇是初产，那从现在到真正生孩子，怎么也要四个小时之后，这还是算比较快的。有的初产妇长的能到半天，甚至一天的都有。所以，如果这个孕妇是初产妇，那问题还算是好解决些。 但是如果是经产妇，那快的甚至能在一个小时内完成开指，而且胎位正不正也会影响开指速度。如果胎位特别正也会加快开指速度，一旦开指完成，那就是“真”生孩子的环节了。 飞机上的环境并不是一个适合生孩子的环境，真要出个问题，那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虽然不愿意面对，但是徐清不得不面对这名乘客是经产妇的几率。如果是经产妇，他们应该怎么做？ 现在离目的地机场还有不到一个小时，这次航班给的航路备降场离现在的位置估计也是差不多的具体，更近的其它机场是两处军民合用的复杂机场，徐清和张骐骏都没有运行此类机场的资质和经验。 那么，现在看来如果真的会在短时间内分娩，最优解还是去目的地的q市啊！ “哥，如果孕妇一个小时之内开始分娩，咱们去哪儿？”这种事儿徐清再怎么琢磨还是要机长决定，徐清还是要听去机长的意见。 “一个小时？不是说要好几个小时吗？”张骐骏一听一个小时之内会分娩，吓了一大跳，刚刚乘务长不是才说要好几个小时才会生吗？他应该没到耳朵不好使的地步吧！ 徐清解释道：“如果这名孕妇是经产妇，那开指的时间就会大大缩短，咱们必须要将这种情况纳入考虑的范围中。” “开开什么？”张骐骏嘴巴微张，太阳穴的青筋都暴起来了，阴森森道：“你要是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徐清真是服了，自己懂得多也成为罪过了，舒缓一些心境：“开指就是就是一定程度之后，就足够孩子出来了。” 其中涉及一些女性部位的描述，徐清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就觉得很别扭，就稍微引导了下张骐骏的思维。 不知道张骐骏是不是的思维原本就很开放，徐清一番抽象化的提示，这小子就搞清楚了。 “哦哦，虽然细节处好像还有点儿搞不明白，但是大约懂了些。”张骐骏点点头，只是一扫导航页面，然后看看放心单上给出的航路备降场，两分钟不到就给出了答案：“那不就是继续往前飞吗？没啥选择了吧！” “嗯？你觉得呢？”张骐骏还算是比较民主，问了下徐清的意见。 徐清之前就想好了，都不用考虑的，立马就回答道：“我也觉得到那个时候的话，还是继续前往目的地。” 张骐骏咂咂嘴，一边悄悄转头看向徐清。徐清似有所感，一偏头就撞上张骐骏莫名的眼神，眉头顿时拧起：“你干嘛？” 张骐骏忽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真的如同一个阳光少年，用一种极为恳切的语气说道：“商量一下，改个名字如何？” 乘务长离开驾驶舱的时候，四号乘务员正好拉着餐车到了前舱，乘务长没有跟四号乘务员搭话，径直奔向商务舱。 乘务长到达孕妇位置的时候，发现二号乘务员已经将靠着的那个座椅的扶手也收起来了，这样就可以让孕妇躺下了。 乘务长看孕妇状态似乎稳定些了，而孕妇的裙子上确实有大片水渍，立即将二号乘务员拉到一边，小声问道：“是羊水破了？” “是的，是羊水破了。”二号乘务员确定道。 “这才二十八周啊，也太早了。”乘务长面色紧绷，显得极为凝重。 二号乘务员显然也知道些分娩方面的知识，不然不会知道羊水破裂的情况下需要让孕妇平躺，否则羊水会流得更快。如果羊水流得太快，腹中胎儿可能窒息，那后果不敢想像。 乘务长问道：“有宫缩吗？” “有！刚刚问过了！”二号乘务员肯定道。 乘务长只觉得心惊肉跳，那就是早产的征兆了！ “你去烧热水，别停！我一会儿让三号给你送毛巾，你把孕妇的臀部垫高，这样羊水流得慢一些。还有还有将商务舱的乘客清空，优先安排到头等舱。”乘务长这时候也有些乱了，所有压力压到她身上，是个人都会紧张。因而，一开始分配到三号身上的清空商务舱的工作竟是又对二号乘务员说了一遍。 这时候，乘务长吩咐三号乘务员拿的毛巾被三号乘务员找出来了，三号乘务员直接来了商务舱交给乘务长。 “姐，真是羊水破了啊！”三号乘务员将毛巾交给乘务长，看孕妇已经躺在座椅上了，小声问乘务长。 乘务长接过毛巾，轻声道：“你把商务舱乘客往头等舱先送，坐不下了在安排到经济舱。” 说完，跟二号乘务员说道：“我忙昏了头了，你就去烧水就行，清空商务舱就不用你管了。” 分派好了任务，二号乘务员和三号乘务员各自去忙了，乘务长则是将毛巾叠好，垫在孕妇臀部，让其臀部变高，减少羊水外流。 垫好毛巾之后，乘务长给孕妇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让她能稍微舒服些。 “你好，请问你是第一次生孩子吗？”理好一切，乘务长轻声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孕妇略微有些虚弱地回答：“这是第一胎！” “第一胎好的，那你多休息！”这应该是到目前为止唯一的好消息吧。 这次商务舱的乘客还算是通情达理，或许是亲眼看到了孕妇的样子，都很配合三号乘务员的安排。 本次航班的上座率不怎么样，头等舱只有两个人，最后只有两个商务舱的乘客被安排去了经济舱，其余所有原商务舱乘客都换到了头等舱。那两个去经济舱的乘客都没有怨言，被安排到了经济舱的第一排。 二号乘务员烧水之后，就让四号乘务员看着，自己先过去商务舱跟乘务长沟通两句。 二号乘务员到商务舱的时候，三号乘务员已经将商务舱的其他乘客都安排得差不多了，乘务长则是在安抚孕妇情绪。 二号乘务员将乘务长拉到一边，小声道：“我刚刚想起来了，之前她跟我说羊水过多，姐，你还记得不？会不会是这个原因？” “羊水过多，那是可能导致早产，但这也太早了”乘务长还是有些拿捏不准，主要是二十八周的早产真的太少见了。羊水过多确实有可能引发早产，不过作为唯一原因的话，有些牵强了。 “四号呢？”乘务长忽然问道。 二号乘务员答道：“在看着烧水。” “驾驶舱没找她？” “反正我在的时候，驾驶舱没找。” 乘务长想了想，自言自语：“还是我亲自跟驾驶舱说吧，那个小丫头估计也说不清楚，你在这里先看着。” 乘务长跟二号乘务员交代好，自己去了前舱。到前舱的时候，四号乘务员还在兢兢业业地看着烧水壶。 乘务长只是跟四号乘务员点点头，呼叫了驾驶舱，等驾驶舱接通后，便是说道：“确实要分娩了。” 乘务长的话徐清和张骐骏都听见了，两个大男人就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徐清则是还在等待下一句话，果然乘务长继续说道：“这是初产孕妇。” 徐清高兴得一拍巴掌，这样他们的操作裕度就很大了，不用赶时间了。 “好的，那我们联系管制，看能不能直飞一下，尽快落地。”张骐骏回复道。 这时候，徐清插了一嘴：“注意一下她的开指情况，虽然按理说开指完成还有很长时间，但是个人体质不同，以防万一。如果开指过快，我们会根据情况宣布紧急状态。” 飞机上有专门的急救箱，里面有医用手套和消毒剂，可以最大程度地保证卫生，检查开指情况不是不行。 一旦开指完成，那孩子就要出来了。乘务员虽然接受过应急医疗培训，但是还没有精细到连接生都学的。也就是说，乘务员是没有能力接生的，他们必须尽可能确保在孩子出来之前落地。 如果初产妇的正常情况，那给机组留下的时间极为充足，所以飞行机组没必要宣布紧急状态。但是要是出现开指过快的意外情况，为了母子安全，他们会考虑宣布紧急状态，以求达到最大限度的直飞来缩短落地时间。 机组宣布紧急状态不一定就是飞机的问题，可能也有乘客人身安全的原因。宣布紧急状态的话，管制会尽最大的努力给予飞机方便，第一时间落地只是方便之一。 商务舱被乘务组直接清空之后，商务舱前后的两道帘子都被拉住，这样就算形成了一个简易的隔离室。女人分娩这种事儿，不管是出于卫生，还是出于名誉还是不要有男人在场，就连原本在商务舱的安全员都被安排去了经济舱。 之所以没有安排去头等舱，那是因为乘务组发现似乎经济舱的乘客更喜欢看热闹，相比较而言，头等舱的动静就小很多了。 这时候，四号乘务员在经济舱安抚乘客情绪，三号乘务员则是在做旅客广播寻找医生，乘务长和二号乘务员在照看孕妇。之前乘务长嘱咐烧热水的，现在烧好之后，乘务长用毛巾蘸热水擦拭孕妇身体。 商务舱的动静本来就大，经济舱就有人开始好奇了，这些三号乘务员一广播找医生，经济舱就热闹起来了。 “真有人生孩子啊！”一个中年男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好奇心，竟然起身了。 他的位子就靠在经济舱的前面，从他的位子到帘子那边只有几步路的距离。 四号乘务员还在经济舱中部安抚乘客，转头一看，竟是发现一个男性乘客要往商务舱方向走。 四号乘务员赶紧小跑过去，一把抓住那名男性乘客，说道：“先生，现在商务舱有些情况，不适合人进去，请你坐回自己位子上。” 中年男子不知哪里来的脾气，一脸不爽道：“万一有什么传染病之类呢？都是在飞机上，我有知情权。” 刚刚从商务舱过来的两个乘客在被安排到经济舱的时候，就有人私下问过商务舱是什么情况。那两个乘客并没有隐瞒，所以至少经济舱前面那部分的乘客基本都知道商务舱是啥情况的。 就在明明知道商务舱不便男人进去的情况下，就是要冲撞冲撞，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 有这么一个人带头，后面有些不明所以的人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儿，还是什么别的心思，也嚷嚷着要去商务舱看个明白。 “现在商务舱里有孕妇，不方便，请大家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四号乘务员大声解释道。 带头的那个中年男子不依不饶：“空口无凭，那是要看过才知道。” “对啊！” “对的！” 这群附和的人大多面带微笑，也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似乎觉得起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儿，这样才能显示出自己的存在感。 四号乘务员在越来越高昂的起哄声中茫然了，她一开始觉得在怎么样只要跟乘客们说明情况，乘客们应该可以理解的，结果她错了。 她想不通有啥好看的，好奇心有必要用到这上面吗？ 中年男子看乘务员被自己驳斥得哑口无言，顿时更为得意，再度向商务舱走过去。 四号乘务员情急之下就抓住了中年男子的手腕，不让他再继续往前走。 中年男子反应之下，另一只手就欲抓住乘务员的手。就在这时，刚刚被乘务长请出商务舱的安全员就坐在中年男子身边的座椅上，在中年男子想要去抓乘务员的手的时候，手掌猛地探出，一把扣住中年男子的手腕，将其死死定在半空。 “你退后！”安全员起身，让四号乘务员离开这是非之地。 中年男子被安全员扣住手腕，安全员手劲何等之大，捏得中年男子手腕生疼。这下中年男子恼怒非常，吼道：“你干嘛？” 安全员将中年男子手腕一甩，连带着中年男子整个人都被这股劲力牵了一个踉跄。 安全员很多就是部队退役下来了，身上一股子铁血作风，就站在商务舱帘子前，堵住走廊，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起势。 “你是航空公司的？”这个中年男子不知道安全员这个说法，但是看眼前这个男子的行为明明就不是普通乘客。自己刚刚被这个男的像丢垃圾一样丢开，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顿时恼羞成怒，喝道：“我要投诉你！你给我等着！” 安全员下巴一扬，依旧是岿然不动。冷哼一声：“我是本次航班的安全员，你要投诉可以打我们公司的客服电话，联系我们公司的市场部，或者找消费者协会，甚至你有本事可以直接到局方上访，随便你！但是现在开始，我会开启记录仪，之后谁煽动乘客冲击商务舱的，我们会联系机场公安，依法追究其法律责任！” “还有你你刚才手想抓哪儿？”安全员目露凶光道。 第三百八十章 事件恶化 安全员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小型视频记录仪，别在肩胛处，按下录制按钮，正好将客舱的情况尽数录制下来。 “在乘务员已告知的情况下，冲击商务舱，煽动其余乘客大规模移动，还有意图伤害航班乘务员，我们会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安全员做事还是一派刚硬的作风，直接给刚才中年男子的行为定了性，即便他没有权力定性，但是必须摆出足够震慑他人的姿态。 对付宵小，道理有时候是讲不通的。小人畏威，谨记便是！ “我刚才什么时候要伤害她了，就是要”中年男子想起刚刚的龌龊心思，顿时觉得心虚起来，辩解的时候都没什么底气。 中年男子不悦道：“你怎么含血喷人，乱给人扣帽子呢？服务业都这么服务的吗？” “有没有含血喷人，有没有乱扣帽子不是依着你说的，但是你刚才煽动其他乘客，是也不是？”安全员目光扫向后面还站在走廊的几个跟着起哄的人，低声一喝：“还不回去！” 站在走廊的几个人被安全员的气势摄住，互看几眼，便是作鸟兽散。 现实完美演绎了，有些人就是贱骨头，好好说话不行，没得来点儿硬的，才能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安全员看人散得差不多了，对着经济舱中间的一个位子的乘客使了个眼色，那人心领神会，轻轻点了下头，表示回应。 那人就是原本在经济舱的安全员！ 经过刚才经济舱的闹剧，现在整个环境还是有些乱糟糟的。这种混乱的态势是最容易给某些不法分子以可乘之机的，身为安全员更是要在这个时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其实他原本是不愿意出头的。一是因为他只要一出面，身份就暴露了，这对维持自身的隐秘性是毁灭性的打击，二是他知道自己不是那种好好说话的人，真要出面了，一个收不住说了几句重话，下了些重手，怎么说对公司形象不好。 说到底，民航还是服务行业，虽然乘客有错在先，但是以硬碰硬，总归是影响不好。若是那中年男子以及后面几个起哄的人在经过乘务员劝说后能就此作罢，那他也不欲出手。 只是那中年男子不识好歹，行为孟浪，他身为安全员不仅要保护乘客的安全，同样要保护乘务员的安全。最后，不得不出手了！ 如今，他的身份已经暴露，只得提醒另一个安全员多加注意。 看着走廊上仅剩下一开始带头的那个中年男子，安全员眉目低垂，指着中年男子右手边的一个空座：“这位先生，请你坐这边！” 中年男子不解：“我位子不在这边，在后边啊！” “现在你的位子就在右手边！”安全员语气笃定道：“坐下吧，系好安全带，我会盯着的。” 安全员将“我会盯着的”这句话说得特别重！ 安全员给中年男子安排的位子就在他的隔壁，两个位子就隔了一个走廊。这样的话，安全员几乎可以将中年男子的行动尽收眼底！而且他说的“我会盯着的”不是说说而已，而是实实在在将要付诸行动的。 他其实不愿意这么做，因为有限制乘客人身自由的嫌疑。但是光从这个中年男子刚刚带头起哄的行为来看，安全员分不清这个人是纯粹的心思龌龊，还是别有用心，毕竟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 在安保培训中，教员不止一次地讲过，某些不法分子最常见的起手式就是找个由头混乱客舱秩序，这样才容易浑水摸鱼。 在安全员想来，这个中年男子应该就是心眼不正，加上脑子缺根筋，但是大概率牵扯不到违法之事。不过，猜测是一回事，程序又是另外一回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落地了，只能委屈下这位了！ 中年男子原本还有些不情不愿，不过在安全员锐利的目光注视下，不得不屈服，乖乖地坐到了指定的位子上。 这时候，商务舱的帘子掀开了一个小角，钻出一个人影，正是刚刚旅客广播找医生的三号乘务员。 三号乘务员一进经济舱就觉着经济舱的气氛有问题，就见四号乘务员一路小跑过来，在三号乘务员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三号乘务员听着，目光在中年男子和安全员身上来回打量，最后点点头，拍了拍四号乘务员的后背。她朝安全员招了招手，示意安全员过来。 安全员见三号乘务员喊他，朝着中年男子投来一个警告的目光，这才去了前面跟乘务员汇合。 安全员来了之后，三号乘务员压低声音道：“这事儿你做得不错，若是保卫部问起来，四号会给你作证的。” 这个安全员刚才的行为语气确实有些强硬了，保不齐会有乘客投诉。所有安全员隶属保卫部，也叫做安保部，要是公司接到对安全员的投诉都会转去保卫部处理，如此一来的话，保卫部领导说不得就要约谈这个安全员的了。 三号乘务员如此说话就是给安全员一颗定心丸，有她们作证，保卫部应该不会为难于他。主要原因还是星飞航空现在对员工还是比较讲道理的，不是有事没事就先罚了再说。 “刚刚我广播的时候，没有人应着？”三号乘务员问四号乘务员道。 要是飞机上有个医生，她们也不必这般如临大敌，弄得每个人都是神经紧绷的。 四号乘务员摇摇头：“没有人！” “这样啊！”三号乘务员叹了一口气，回想刚才通过商务舱的时候那副情景，只觉得不寒而栗。 安全员不想在这边儿待着了，因为这边靠着商务舱已经能隐约听见孕妇有些痛苦的呻吟声了。 孕妇已经在开指了，开指的过程中伴随着持续性的疼痛感！ “这边就麻烦你了！”安全员临走之际，三号乘务员交代了一句。 安全员笑道：“本来就是吃这口饭的。” 送走安全员，三号乘务员嘱咐四号乘务员：“我再去看下头等舱，这边你盯着就行，应该没什么大事了。” 一开始起哄的势头被遏制住了，后面应该是难以再起波澜了，将经济舱交给四号乘务员，她倒是不算很担心，再说还有两个安全员帮衬着呢！ 四号乘务员点点头，表示包在自己身上。 三号乘务员交代完事情，又进去了商务舱。一进去商务舱，孕妇的痛苦呻吟就更加明显了。 乘务长在擦拭孕妇身体，二号乘务员在清理污物，两个人额头上全是汗。 乘务长擦完一轮，起身稍微休息下喘口气，正巧撞见三号乘务员站着。 “经济舱没问题吧，我刚听见那边动静不小啊！”乘务长擦了擦额头上汗水，说起话来都有些有气无力。 三号乘务员说道：“没事，那边四号和安全员已经处理好了。” 说着，三号乘务员看了看孕妇，将乘务长拉到更角落的地方小声道：“姐，咱们要录像吗？” “录什么像？”乘务长不解问道。 三号乘务员组织了下语言，说道：“这种事儿万一出现了什么问题，家属找上门怎么办？我们需要留下证据，自证清白啊！” 以现在的情况来说，她们已经只要照顾一下由于开指而带来痛苦的孕妇而已，依着开指的时间，接生的活儿万万是轮不到她们的，这么看的话，她们其实担的风险不大。 毕竟待会儿孩子出来那会儿才是最危险的，那时候孕妇应该在医院了。如此一来的话，怎么也轮不到她们担责任。 不过，说不好万一后面孩子出生阶段有什么问题，家属将锅扯到她们乘务员照顾不周上。虽然这有些说不通，但是世上说不通的事儿很多，闹一闹总归要有个结果的。 三号乘务员的意思乘务长算是明白了，从现在开始，将她们照顾孕妇的情形拍摄下来，到时候有了证据，说不通的事情就说得通了，也就好解决了。 有了视频佐证她们确实是尽心尽力照顾孕妇了，之后如果出现什么问题，那跟她们也就没有关系了。 乘务长顿时觉得兴致阑珊，她做了这么多年乘务员了，以前哪会这般小心翼翼，现在随便走几步都是坑，不懂得保护自己，早就被人敲骨吸髓了。 “拍吧，拍吧！”乘务长摆摆手，还是同意了三号乘务员的提议。虽然那种无赖的家属很少见，但不是没有，一旦被咬上了，没有证据，那真就是又难受又恶心了。 “用记录仪拍吗？”三号乘务员问道。 记录仪就是安全员别在肩胛处的那个摄像设备，是公司标配！ 乘务长：“疯啦，这种场景能拍到记录仪里面？这是能轻易给别人看的？用我的手机吧，如果后面没啥问题，我就把视频删了！” 分娩这种事当然要保密处理，乘务长也是出于保护自身的需要才拍了视频，如果之后孕妇没问题，或者家属没有讹她们，她自会删除视频。 现在的社会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凡事都要留一手，想起来有点儿可悲！ “你待会儿看一下头等舱，没事儿的话，再去烧壶水，让二号休息会儿。”乘务长吩咐道。 四个乘务员估计就二号乘务员最累了，一直在清理秽物，还要负责烧水，基本就没有休息过。 刚刚三号乘务员报告头等舱的乘客很守规矩，如此一来，她就想让三号乘务员也搭把手，别让二号乘务员这么累。 客舱里一片忙碌情景，驾驶舱里也没有闲着，得知孕妇的确是羊水破了的消息后，徐清他们就要联系管制了。 “区调，星飞8547，我们飞机上有一个孕妇，现在羊水破了，需要你联系一下q市机场，让他们准备好医疗支援。”徐清报告道。 “星飞8547，你是说飞机上有一个孕妇羊水破了，落地后需要医疗支援是吧！”区调管制问道。 徐清：“对的！” “你稍等！” 等了一会儿，区域管制回复了：“星飞8547，方便透露下孕妇的座位号，怀孕时间，还有预计落地时间。” 管制问孕妇的座位号是通过座位号就可以查到孕妇的身份信息，怀孕时间估计是待会儿联系机场医院需要提供的信息，落地时间就更好理解了，医疗支援总该知道啥时候等着吧。 “你等一下，我问下乘务组。”徐清说道。 之前张骐骏给孕妇升舱并没有问她原本的座位号，这个问题需要问一下乘务组。 呼叫了乘务组，是三号乘务员接的电话，她恰好在前舱看着烧水。运气比较好的是，三号乘务员就知道这个孕妇原本的座位号。 徐清挂了电话，再度联系区域管制：“座位号是46b，怀孕是二十八周，预计落地时间1042！” 徐清说的预计落地时间1042是世界时，也就是utc，民航通话中说时间大多说世界时，有的时候想说当地时间的话会加一个前缀。 区域管制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应该是在做记录，忽然区域管制那边疑惑道：“二十八周？那是早产？” 很显然，这个区域管制不是张骐骏那种啥都不懂的男人，一听二十八周，就察觉有问题。 “是早产，还伴有宫缩。”徐清说道：“对了，这位孕妇自称是初产妇。” 徐清用的这个“自称”很讲究，是不是初产妇是孕妇自己说的，如果后面发现她不是初产妇出现什么问题，那跟机组也没有关系，是孕妇自己提供的信息有误。 工作了这么长时间，徐清也慢慢学会了一些圆滑的手段。就跟乘务长拍视频一样，徐清也是为了自我保护，现在社会人心险恶，不得不考虑周全。 “好的，好的！我先帮你联系q市的机场医院。”管制说道。 每个机场都有急救部，但是急救部做一些急救措施可以，但是应该还没有细分到有完善了产科服务的地步，所以还是要联系机场附近的大医院，请求正规医院的产科医生援助。 管制问这么多，也就是为了在跟机场医院沟通的时候将孕妇情况大致说一下，不然两眼一抹黑，到时候还要过来问机组，浪费时间。 过儿一段时间，管制那边再度问道：“医疗支援已经联系好了，机场那边会给你们就近安排机位。还有医院那边询问现在孕妇情况怎么样？” “你稍等！”这事儿还需要问问照顾孕妇的乘务员。 接电话的三号乘务员一听要问孕妇的情况，就将乘务长喊来接了电话。 “现在孕妇情况还好，就是有一个问题很奇怪。”乘务长说道。 “怎么了？”徐清心头一凛，静静地等到乘务长的说辞。 乘务长拧紧眉头：“刚刚我发现她已经开到三指了！” “你说什么？”徐清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尖锐起来，仿佛都要刺破张骐骏的耳膜。 张骐骏刚准备发表不满，但是看到徐清凝重的表情，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你没有搞错，她是初产，这才过去多久，就开到三指了！”徐清不可置信道。 乘务长也搞不明白：“这种简单的事儿我怎么会搞错，不过这确实太快了，不正常啊！” “这是不正常吗？这是要出大问题啊！”徐清心中咆哮起来。 第三百八十一章 跑道入侵的风险 “哥，我们好像出了些问题了。”徐清挂了跟乘务的通话，面色僵硬地看向张骐骏。 “啥问题？”张骐骏好奇道：“天塌下来了不成，脸色至于这样吗？” “如果我说可能真要在飞机上生孩子了，哥，你觉得怎么样？”徐清挤出这么一句让张骐骏头皮发麻的话。 “开什么玩笑，这是开玩笑的时候吗？”张骐骏僵硬地笑道：“你跟你说啊，你可别乱说话，你顶着这个名字，说出的话可要小心。” 徐清是什么名字？顶着这么个神奇的名字能乱说话吗？成真了咋办！ 不过，看徐清的脸色，似乎真的要成真了吧 “是开玩笑的吧，对吧！”张骐骏一脸希冀地看着徐清，心中万分期盼得到一个肯定地答案。 徐清冷着脸，看着自欺欺人的张骐骏，也不说话。 “不是开玩笑，不是开玩笑是吧，认真的？哈哈哈哈！真是天下第一等的笑话。”张骐骏跟得了失心疯一般哈哈大笑，徐清都不知道张骐骏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徐清啊！我跟你说，要是真在飞机上生孩子，明天我就带你去公安局改名字，有这样的名字活不长！”张骐骏跟个傻子一样大笑：“好大的玩笑啊，这是要玩死我啊！” 徐清看不下去了，这是一个机长的仪态吗？刚欲说上两句，只见张骐骏笑容迅速敛去，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似的，立刻按下无线电的发射按钮，极为认真道：“管制，星飞8547，我们最大速度能飞多大？” “星飞8547，是孕妇情况有什么变化吗？”管制问道，刚刚星飞8547报告的时候，语气听上去并不是很焦急，怎么才过去没多久，语气仿佛就是天翻地覆的差别了，继续道：“严重吗？” “很严重，要命的那种！”张骐骏认真道。 管制一怔：“什么？” “最大速度能飞多少？”张骐骏没有顺着管制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问了最大速度的事儿。 “稍等一下！” 顿了一下，区域管制询问了另一架飞机：“蓝天9421，你们加点儿速啊，飞078马赫的速度呗？” “飞不了啊，我们有点儿颠簸啊，飞不了那么大的速度！”蓝天航空的机组还抱怨起来了。 “那你们也尽量” 管制想要跟蓝天的飞机好好商量一番，落到张骐骏耳朵里那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颠簸，颠个啊！以为我不知道啊，老子就是你屁股后面，同高度，颠簸？你放杯水到中央控制台上面，能溅出一滴水，我把头送给你！”张骐骏激动道。 蓝天航空的机组真是开了眼界了，当班机长回道：“兄弟，你别激动啊，这就是我的经济速度，我还要想想节油奖呢！” “那你就别占了道，068马赫的速度，你是要飞到明天吧！”张骐骏讥讽道。 “脾气这么横干嘛？要生孩子了不起啊！行咧，管制，你看我做机动可以吗？”蓝天航空的机长算是被张骐骏打败了，但是还是放不下节油奖，最后还是打算做个机动给后面的大佬让出道来。 管制之所以问他的速度，那就是说明现在上升或者下降都不行，所以只能通过转另一个航向来腾出位置来。 管制被张骐骏一通暴躁操作逗得乐呵得不行，听到蓝天的飞机想要做机动，立马回复：“那蓝天9421，你右转航向030。” “右转航向030，蓝天9421。”蓝天航空复诵道。 指挥完蓝天航空的飞机，转而联系星飞航空：“星飞8547，你可以保持最大速度。” 这时候，徐清接过话茬：“管制，你帮我问一下机场医院的产科医生，有没有可能半个小时内开三指。” 算上乘务组刚开始没有发现的那一小段时间，那个孕妇从开始宫缩，破羊水到开三指，顶死了就半个小时，简直闻所未闻。 “半个小时开三指，你在开玩笑吧。”管制知道这方面的知识，当即就否定了：“你不是都说初产妇了，半个小时开三指，不可能！就算是经产妇，都不一定这么快！” “能不能问一下？”徐清有些不爽起来。 区域管制发觉自己有些越权了，当即答应下来了。 没过多久，区域管制就回复了机场医院的话，正常情况下，初产妇是不可能半个小时开三指的。 机场医院已经说得很含蓄了，就是不可能，当然也没有把话说死。万一出现个天生奇人，初产就半个小时就开三指呢，话说得太绝，万一打自己脸，不是很尴尬？ 商务舱内，乘务长越想越不对，真就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她踌躇片刻，还是决定跟孕妇再证实一下。 到了孕妇身边，乘务长轻声问道：“你确定是第一次怀孕吗？” 这次问法跟上一次是不一样的，原本乘务长并没有特意如此，只是随口问法不同。但是意外的是孕妇的回答竟然也不一样。 “这是我第二次怀孕。”孕妇吃力道。 乘务长一开始就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没想到竟然真问出一个大新闻了。 乘务长：“那你之前说第一次生孩子！” “我第一次分娩的时候难产，没有顺利生出来。”孕妇说道。 乘务长深吸一口气，怪不得！ “你说什么，那这还算什么初产妇？”徐清都快要骂人了，虽然那名孕妇第一次没有顺利生下胎儿，但是有过开指经验，怎么也算不上初产妇，怪不得她开指速度这么快！ 徐清思索片刻，脑中百转千回，忽然想起一件事儿：“还有半个多小时就能落地了，照理说，开到十指还有一段时间，应该不会在飞机上分娩。但是，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真的要在飞机上分娩，如果出现胎位不正，不要强行接生，小心把自己赔进去。另外飞机上有医生吗？” “没有如果有，我们也不至于现在这个地步。”乘务长叹息道，就算不是妇产科医生，其它医生也行啊，愣就是一个没有，全靠她们那些没有经验的乘务员支撑。 “应急医疗箱，乘务长千万要记住使用限制，你们是无权使用的。”徐清认真叮嘱，千万确认道：“乘务长莫要自误半生！” 飞机上除了急救箱还有一个应急医疗箱，急救箱是可以让乘务员使用的，但是应急医疗箱的使用限制就严格太多了。必须是拥有医师执照的人员才能够使用，乘务员是无权使用的。 乘务员要是使用了应急医疗箱那就是越权之举！ 徐清之所以这般说法，主要是飞机上的接生环境和器械都远远不足，要是出现胎位不正的情况，乘务员不能强行接生，若是逞强，终究是害人害己。 说到底，乘务员只是接受过简单急救处理的服务人员。徐清的意思是不要做超出自己能力和职权范围之内的事情，现在这个时代，好心做了坏事，很多人可是不会考虑事情的起因是不是出于好心。 而且在这个口水能淹死人的社会，一个小小的乘务员应该是不能幸免才对。 徐清后面之所以特别提起应急医疗箱的事儿，那是因为应急医疗箱里有脐带夹，如果孩子顺利出生，那就要使用到脐带夹，然而，徐清不想乘务长这么做。 没有医生在场的情况下，乘务长这么做事后被调查出来，谁知道会有什么结果，毕竟事关人身安全，局方的手段向来强硬无比。 徐清希望乘务长谨守底线，不要误了自己！ “那要是真的分娩呢？我们就不管了？”乘务长问出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徐清被问得一窒，半晌之后才憋出一句话：“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飞机离目的地机场的距离原本就剩四十几分钟，其实就是加速到最大也快不了几分钟。 “星飞8547，现在孕妇的情况怎么样，需要宣布紧急状态吗？”区域管制关心道。 徐清和张骐骏对视一眼，就见张骐骏摇了摇头，于是回复：“暂时不需要。” 答复完区域管制，徐清问张骐骏：“哥，真不用宣布紧急状态吗？现在孕妇的状态似乎不怎么好啊！” 张骐骏指着导航页面：“不就是一条直线吗？宣布了紧急状态，就能找到比直线更短的路？” 徐清刚才脑子乱糟糟，还真没注意到之后的航段。如张骐骏所说，之后的航路一直到机场五边，只在切入五边的时候有一个大约三十度的拐弯夹角，整体上来说，之后的航路基本就是一条直线，就算宣布了紧急状态，依然改变不了直线最短的事实。 张骐骏的打算是，现在还可以保持大速度，如果在进近阶段因为进场间隔的原因导致必须要减速机动的话，张骐骏肯定是等不了的，那时候，他或许就要宣布紧急状态了。 “这时候就觉得飞机是真的慢，你说协和飞机咋就停飞了呢？22马赫的巡航速度，是咱们现在速度的三倍，十来分钟就能到机场了，哪里像现在这样干着急。”张骐骏感叹道。 随后的飞行中，孕妇的情况还是一如既往，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开指带来的巨大痛楚让半个客舱都回荡着她惨叫声。 商务舱位于客舱前部，即使隔着厚重的驾驶舱门，徐清和张骐骏都能隐约听见。 “幸好我没有老婆，不然，光听这声音能把我头听炸了。”张骐骏揉着太阳穴，忽然瞥见旁边神情紧张的徐清，安慰道：“没事，这不是快落地了吗？” “只是想到一些以后的事情。”徐清想到以后梅婷婷也会这样，心里就烦得很。 幸运的是，或许是管制费心调配的结果，在徐清他们没有宣布紧急状态的情况下，从区域管制到进近管制再到塔台管制，都没有让徐清他们有丝毫机动减速机动，始终让徐清他们保持大速度。 各地管制之间的差别还是很大的，果然千人千面，有的地方管制就是热心肠。 按照进近管制的说法，星飞8547屁股后面已经攒了一大坨的飞机，都是以几乎最小间隔团在一起。为了能让星飞8547保持最大速度，进近管制已然是拼尽全力，即便星飞8547没有宣布紧急状态。甚至于，为了分担巨大的流量压力，进近管制沟通了塔台管制，开放了平常只用于起飞的20号跑道。 q市是双跑道运行的机场，两条跑道的分工极为分明，即0321号跑道主要供落地。0220跑道则是作为起飞跑道。 q市机场的总体流量不大，所以很少出现跑道混用的情况，单一跑道的起飞和落地足够应对q市机场的流量了，只有极少的情况下才会不遵循这个规则。 虽说q市机场的总体流量不大，但是其流量变化具有明显的规律性，即q市全天的流量接近五成集中在下午五点到七点，这段时间是q市机场的流量最高峰，尤其是落地飞机，基本就是机头贴着机尾。因而，进近管制能自发给星飞8547留出足够的间隔已经算是相当难得了。不过，由于飞机流量实在太大，全部团积在20号跑道上，进近管制难以调配，所以分流了一部分飞机到21号跑道那边，实在是仁至义尽了。 用进近管制的话来说，要是星飞8547敢复飞，就算他们宣布紧急状态，也无理给他们优先权了，飞机实在太密集了。 当然，进近管制就是在开个玩笑。今天又没有低云，没有雨水，风向风速也很稳定，没理由落不下去！ 带着管制们的无限善意，星飞8547一路开绿灯，飞机截获完盲降，跑道已然是在视线范围内，而乘务组一直没有新的报告，张骐骏的心情都愉悦起来，长出一口气：“终于要结束了。” 在等待落地许可的时候，塔台频率里忽然传出一个机组的声音：“龙跃5433，能进跑道吗？” “龙跃5433，五边有飞机，你要等一下！”塔台拒绝了龙跃飞机进跑道的许可。 “我看五边飞机还很远啊，我速度快些没问题的，我们已经延误很久了。”龙跃航空的机组再次申请道。 等了两秒，塔台管制似乎有所松动，问道：“龙跃5433，那你们完全准备好了吗？” 龙跃航空的机组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塔台竟然真的松口了。 “完全准备好！”龙跃5433的机组回答道。 “龙跃5433，可以进跑道，动作快！” “可以进跑道，动作快，龙跃5433！”龙跃航空机组回答。 得到塔台管制的许可，龙跃5433的机长松开刹车，稍微加了些油门准备移动飞机。 “嗯？”龙跃5433的机长发现了些许异样，油门加到快四十了，飞机愣是没有动一下。 “刹车松了啊！”机长和副驾驶不约而同地看了眼停留刹车的指示灯，发现的的确确已经松了停留刹车，而且机长并没有踩刹车啊！ 机长不解，嘟囔道：“难道是上坡？” 一些老旧机场偶尔会出现滑行道下凹的情况，通过这些下凹处的时候会有一个上坡，其情形就是跟现在一模一样。 “龙跃5433，你什么情况？”只是十几秒的延迟，塔台管制发现龙跃航空的飞机没有动就开始心焦地询问情况。 “我好像是遇到了上”机长刚准备说他遇到了上坡，最后一个字还没有吐出来，飞机猛地一动，前轮过了上坡。由于油门较大，事出突然，飞机陡然往前冲了一下。机长猝不及防之下，油门收得慢了些，导致飞机又往前滑行了一小段距离。 “龙跃5433，取消指令，原地等待，原地等待！”塔台管制一看情况有异，立刻取消了进跑道的许可。龙跃航空的飞机似乎并不能按时起飞了，可不能影响后面飞机落地。 无线电里响着塔台的指令声，但是龙跃航空的机长确实一头冷汗都出来了，由于他刚才一时不察，动作慢了些，飞机半个机身已经进跑道了！ 出大事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大出血 五边上，张骐骏已经在用毛巾擦脸擦手，准备抖擞下精神，完成一个精彩的落地。孕妇不时的痛苦尖叫声，不住地穿刺着他的耳膜，他一刻都忍受不住了，只想尽快落地，结束这个难受的旅程。 就在这时，塔台无线电里响起塔台管制的询问：“龙跃5433，你什么情况？” 这个询问引起了徐清和张骐骏的注意，张骐骏丢了毛巾，眼睛眯着看向跑道的方向。 “龙跃的飞机在干嘛，半天不挪窝？”此时万里无云，跑道入口处的龙跃航空飞机一览无余，徐清奇怪了，刚刚不是让这架飞机尽快进跑道吗？磨磨蹭蹭的，在干嘛？ 张骐骏也是心中起疑，还没有说话的时候，龙跃航空的机组回了一句，不对应该算是半句，因为明显听得出来，龙跃航空机组的话没有说完。 徐清和张骐骏都没有好奇龙跃航空到底没说完的话是什么，而是他们发现龙跃航空的飞机就跟抽了疯一样，狠狠往前拱了一下，然后猛地停住，从天上都能清楚地看到龙跃飞机的一举一动。 更要命的是，龙跃航空的飞机拱了那么一下之后就没有下了，跟个神经病一样。 “这个龙跃的机长在干吗？脑子发抽了吗？”张骐骏面都绿了。本来间隔就小，塔台是不想让他插队，这个龙跃航空的机组抱怨自己延误太久，塔台好心让他快些进跑道完成起飞，他这个叫做“动作快”？ 张骐骏什么眼神，只是目测一下就能看出来这个龙跃航空的飞机已经起飞不了了，只求那架龙跃航空的飞机能尽快脱离，别影响他们落地。 张骐骏看出来了，塔台管制如何看不出来，立马改变指令：“龙跃5433，取消指令，原地等待，原地等待。” 塔台那边可能没有张骐骏在五边看得真切，虽然看出来起飞时间不够了，但是没看清楚龙跃航空的飞机已经半截机身进入跑道了。 “塔台，我们已经进入跑道了！”龙跃航空的机长报告道。 龙跃航空的机长知道自己不能原地等待，不然只要五边的飞机一落地那就是跑道入侵，他肩膀上的四道杠肯定就保不住了。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沿最近的脱离道就近脱离，清空跑道。 塔台管制一听龙跃航空的飞机进入跑道了，心脏为之一紧，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引得整个管制台的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龙跃5433，经跑道就近脱离，动作快，动作快！”塔台管制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己的好心酿成了如今的祸患，焦急之下，声音都变调了，可见有多焦急！ 塔台管制说完，指示徐清他们：“星飞8547，两海里报！” 徐清没张骐骏那样的经验，要不是经过塔台管制的话语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即复诵：“两海里报，星飞8547！” 塔台管制怕是真的慌了，从雷达上应该可以看见星飞8547距离跑道也就两海里多一点。果不其然，还没过几秒，徐清就报告了：“星飞8547，两海里了！” “两海里了！”塔台管制明显声音扬了一下，接着补充：“星飞8547，一海里报！” “一海里报，星飞8547！”徐清复诵了下，目光转到张骐骏脸上，不安道：“要复飞了？” 张骐骏脸色阴沉：“重温一下复飞动作！听我指令复飞，动作，加油门，按toga，调定复飞推力，襟翼收十五，正上升收轮！记住，先收襟翼，再收轮，顺序别错！” 张骐骏没有正面回答徐清，而是口头在复述了下复飞动作，用实际行动表明，他觉得有概率要复飞了！ “没脑子的东西！”张骐骏小声骂了一句。 换作平时，复飞也就复飞了，但是现在后面有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分秒必争。一次复飞，再次进近，再快也需要十几分钟，而且考虑到后面密集的机群，时间估计会更多，他们等得起？ 徐清舔了舔有些皲裂的嘴唇，脑中回忆了下复飞的动作，免得一会儿忙中出错。 复飞阶段是典型的高强度压力阶段，人在高压情况下，免不了要出现问题的。 徐清看了眼跑道上的龙跃航空飞机，才刚刚挪动不久，整个机身堪堪进入了跑道。 “来不及了！”张骐骏一只手已经搭上了油门杆，做好准备复飞的准备。 “我t！”塔台管制腾地一下站起来了，直接离开自己的位子，抓起一边桌子上的望远镜，快步前往塔台窗前。 q市机场的塔台位置位于机场正中间，可以将两条平行跑道的全景一览无余。 塔台管制端起望远镜，龙跃航空的飞机的每个细节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它的位置，它的速度，它所能带来的无穷麻烦！ q市机场虽然是个大机场，还是双跑道运行，但是跑道脱离道并不多，这个跟k市机场完全不同。 譬如，k市机场的0321号跑道，其两边跑道头的脱离道时f1和f10，但是在这两个脱离道相距极近处还有两条平行的脱离道，即f2和f9滑行道。 这些跑道头处的脱离道相距非常近，基本从f1进入跑道后，然后滑行数秒之后就可以右转从f2脱离跑道了，相当得省时方便。 然而，q市机场并不配有这种跑道头平行相近的。要是想从跑道头进入跑道，再从跑道脱离，需要划过将近五分之一的跑道长度。都不用仔细计算，塔台管制都能想到龙跃航空的飞机来不及了。 调转视线，五边的飞机已经近在眼前，管制员甚至已经能清晰地看到星飞航空垂直尾翼上的飞星标志。 这架飞机可是报告上面有一名待产孕妇的！ “怎么了？”管制员刚放下望远镜的一刻，身边多出来了一个人，这是q市机场塔台值班主任。 管制员表情慌张，甚至离开了管制席，他敏锐感觉到似乎出现大问题了。 管制员还没来得及跟值班主任解释，他的管制席扬声器那边就传出一段报告的声音：“星飞8547，一海里了！” “主任，你自己看吧！”管制员将望远镜塞到值班主任手里，给值班主任指了个方向，就匆匆回了自己的管制席。 管制员刚刚坐下，声音再度响起：“星飞8547，为何跑道没有清空，还有飞机在上面？” 管制员马上拉回话筒：“星飞8547，复飞，马上复飞！” 耳机里响起管制员要求复飞的指令，张骐骏看着还没有脱离的龙跃航空飞机，重重地骂了一句：“废物！” 管制已经给出复飞指令，那么机组必须要遵守，而且那架龙跃航空的飞机还直挺挺地占着跑道呢！ 不管是管制指令，还是客观事实都不允许星飞8547落地，他们只有复飞一途。 即使千般不愿，张骐骏还是清晰响亮地喊出了：“复飞！” 张骐骏在喊出复飞口令的同时，按下toga电门，加起推力，开始稳住飞机姿态。在复飞阶段的时候，处于大推力，大仰角的状态，这是一个很不稳定的状态，需要操纵者尽力地稳住飞机。 之前便有心理准备，徐清在油门加上去的一刻，标准喊话：“复飞推力调定，襟翼十五了，哥！” 没等张骐骏有指令，徐清便将襟翼收到了十五，这时候速度增加得特别快，不能有长时间的等待，否则，速度很快就会超过标牌速度。 对于徐清自己收襟翼的行为，张骐骏没有什么表示，接着徐清在升降表显示正上升后，喊出：“正上升，收轮！” “星飞8547，复飞了！”在状态稳定之后，徐清报告塔台他们复飞的情况。 “星飞8547，按照标准复飞程序，上高度1500米，保持报！”塔台给出指令道。 在塔台给出指令后没有几秒，塔台管制频率就出现了龙跃航空机组的声音：“龙跃5433，脱离了。” 随着增速计划，飞机襟翼开始逐步收上，直至进入光洁状态。 耳机里响起龙跃航空的声音，仅仅是余光，徐清就能发现张骐骏嘴一直在动，但是就是听不见张骐骏在说啥。 飞行员戴耳机是只戴一边的，也就是说，在听无线电通话的时候同时可以听到另一边飞行员的说话声，然而徐清光见张骐骏嘴巴在动，愣是听不见在说啥。 只是配上张骐骏咬牙切齿的表情，怕是不是什么好话！ “星飞8547，前机调配出现问题，不好意思啊！”出现这种复飞情况，塔台管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塔台管制没有计算好间隔，没有坚持底线，才会导致现在的尴尬情形发生。 徐清脾气好些，在塔台管制表示出明显歉意之后，只是在频率里嗯了一下，算是默认这个道歉了。 与此同时，驾驶舱里响起密集的客舱呼叫的铃声。 虽然已经完成了构型的改变，但是飞机依旧处于爬升状态，也就是高压状态还是没有解除，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跟客舱进行通话。 这次航班的乘务长也是老资格了，不可能不知道这种规矩的，还是说她手下的乘务员没有眼力见。 张骐骏原本是打算不理的，准备下飞机之后再找乘务组算账。这是能通话的时候吗？尽给驾驶舱添乱！ 张骐骏不想理，奈何客舱的呼叫铃一直在响，无时无刻不在撩拨着张骐骏的神经，最终张骐骏忍无可忍，将发射按钮转到客舱，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叫，一直叫，有什么好叫的，叫魂呢！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啊？” 稍微有点儿经验的乘务员就能知道刚刚剧烈拉升的情形，这种情况下有些常识的乘务员都不会打扰驾驶舱的。也不怪张骐骏这么大的火气了！ 复飞阶段飞行员本就是绷着一根线，客舱这般不断地撩拨，万一绷断了怎么办？ “机长，孕妇出血了！”张骐骏听得出来这是乘务长的声音。 张骐骏心脏猛地收缩了下：“出血了？分娩分娩的时候不是就会出血吗？” 张骐骏对女性分娩是真的一窍不通，仅限的认识还是通过影视剧之类。在影视剧里，经常不是在要生孩子的时候都要见见红吗？ 生孩子见见红不是应该是正常操作吗？ “是大量出血，大量的出血！”乘务长的声音极度地慌乱，带着一丝丝的恐惧，现在情况的发展已经超过了她的能力范畴。 “刚刚不都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大出血了？”张骐骏暴躁地吼道，事情似乎已经开始失控了，而且照着现在的情况来说，有可能一尸两命，那身为机长，几乎是灾难性的后果，他追问道：“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出现的情况！” 明明之前一切都好，怎么就一下子完全失控了，根本没有道理啊！ “刚才爬升的时候！那一下孕妇似乎很紧张，我不是知道是不是有精神情绪方面的原因，还是突然的爬升让孕妇身体受到了冲击！”乘务长能想到的就是这些，就是在复飞那一下的时候，孕妇的脸色都白了，不久之后就开始出现出血的情况。 复飞时候的姿态变化比之起飞的时候变化更大，因为起飞是平直滑行转而爬升状态，而复飞是低头下降状态转而爬升状态。孕妇本来对飞行就有阴影，情绪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加之持续的疼痛让孕妇的神经持续高压，飞机一瞬间的姿态变化对孕妇心理造成何等冲击，可想而知！ 同时，飞机姿态变化引发孕妇身体的瞬时剧烈活动，这也是乘务长认为的可能因素之一，毕竟孕妇在分娩阶段不能大幅度活动。 “那那是复飞的原因？是是我们的原因，不对！是是我的原因？”张骐骏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此时的徐清则是陷入深深思索当中！ 刚刚徐清对塔台管制的道歉一次默认般的嗯让龙跃航空的机组以为星飞航空的机组算是原谅了他们的失误，还在频率里说了一句：“星飞的兄弟，谢” 龙跃航空机组的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第二个谢字生生地被憋在了机长的嘴里。为何？因为有另一个人抢占了塔台频率！ “龙跃的废物！滑行都不会了是吧，进跑道都不会了是吧！要是我这边出事了，等着总局的调查吧！”张骐骏的咆哮声几乎将整个塔台频率都塞满了，盛怒之下似乎要将龙跃航空的机组都撕碎了。 龙跃航空机组的耳膜都快被张骐骏快要冲破天际的音量刺穿了，而在听到了星飞航空机组的话时，龙跃航空的机长脾气也上来了，正面硬刚：“不就是复飞吗？我看一次复飞能不能闹到总局那里！” 所有在塔台频率监听的机组和管制听得目瞪口呆，这就是传说中的“飞行员口水战”吗？ 别说其他机组，就连管制员都不敢在其中插嘴，这两个脸红脖子粗的机长，仿佛这时候夹在中间不会是什么有趣的体验！ “复飞，是复飞的事情吗？老子飞机上有一个大出血的孕妇，出了事你能负责吗？现在我本该已经落地了！如果重新进近期间发生了问题，你能负责吗？龙跃5433的机长！”张骐骏咬牙切齿道。 整个塔台频率为之一静，数秒之前还热闹非常的无线电似乎被集体消音，安静得让人不安。 管制员率先惊醒：“星飞854ayday，孕妇出现不明原因的大出血，请求立刻落地，请求立刻落地！”张骐骏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无线电频率里：“请求以最快速度重新进近，我们没时间了！” “好的，好的，星飞8547宣布紧急状态，我们会优先保证你们落地！不过，现在因为刚才为了给你腾出空间的原因，现在后面机群非常密集，重新安排进近的话可能需要十几分钟！”塔台管制承诺道。 如果完全没有影响的重新进近同样需要十来分钟，因为怎么也要走完三边，四边和五边，都是需要时间的。现在由于前面囤积的飞机，导致进近空域非常拥堵，调配起来的难度非常大，管制能在十几分钟内安排进近落地就算不错了。 “还有，机组你们现在是无法确定孕妇的出血原因吗？如果知道的话，我可以申请向机场医院支援。”管制又说道。 张骐骏：“对的，孕妇的出血原因，我们还无法确定” “不对！我应该可以确定！”张骐骏的话被打断了，打断者不是别人，其人就在他的右手边，在他的注视中，徐清再次按下发射按钮：“或许，我可以确定！或许我们等不了十几分钟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非人所想的抉择 “星飞8547，你说什么？可是就算是紧急状态，我也只是在大约十五分钟之内让你们完成落地，这不是以我的个人意愿能控制的，希望机组你们能理解。”管制听到徐清的某些奇怪发言，管制觉得有必要将情况说清楚，省得到时候机组提出一些无法达到的要求。 “稍等！” 徐清回复完管制，开始连续呼叫客舱，期间张骐骏有些呆滞地望向徐清：“什么叫我们等不了十几分钟了？” “就是说我们可能要背上人命官司了机长！”徐清目光炯炯地盯着张骐骏，那双眼睛之中有一点儿别样的光芒在闪烁：“或者，你可以祈祷一下有个好运气！” “机长，怎么了？”三号乘务员接了电话。 徐清接了话茬：“孕妇的病历呢？孕妇乘机的时候你们应该会收了她的病历才对！” 由于梅婷婷怀孕，徐清打听了许多关于怀孕方面的事儿，在有时候飞行的时候，徐清会随口问问乘务员关于孕妇乘机的事儿。为了查孕妇的怀孕周数，有时候乘务员会查孕妇的b超记录，同时会收上孕妇病历。这是为了如果出现意外，有医生的话，可能要参考孕妇的医疗记录，到时候找起来麻烦。 当然，这只是惯常做法，并没有硬性规定，因为有些孕妇是不愿意上交自己的医疗记录的。毕竟医疗记录是涉及隐私的，若是当事人不同意，乘务组是不会强求的。 “对的，这个乘客很配合，起飞前我们收了她的病历和b超单子。”三号乘务员说道。 徐清：“那好，赶紧把她的医疗记录拿到驾驶舱！” “现在吗？”三号乘务员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应承了下来。 通话刚被挂断，乘务长到了前舱，身上还有些血渍，这是清理孕妇出血时沾染到的。此时的乘务长面色微微有些苍白，满是疲惫之色，望向三号乘务员：“驾驶舱什么事？” “驾驶舱要那个孕妇的医疗记录！”三号乘务员道。 “医疗记录？驾驶舱要这个干嘛？”乘务长扶着额头，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飞行员和医疗记录，真是一个想想都奇怪的组合。 三号乘务员也理不清头绪：“是副驾驶说的好像！” “不管了，东西呢？我送去驾驶舱！”乘务长说道。 驾驶舱内，张骐骏锁紧眉头：“你要人家病历干嘛？该不会你是飞行员啊！不是医生！好好再做一次进近，安心下班不好吗？” 徐清板着脸：“可是如果孕妇出了事，还能安心下班？” “那你逞强算是什么事，要病历，你以为自己是医生？这是你干的事情？”张骐骏坚定道：“你不是刚刚还在劝乘务长不要越权，怎么到自己身上就犯浑了？” 徐清摇摇头：“我只是初步判断下我们还等不等得起十几分钟的时间。” “就算等不起呢？塔台不都说了，机群太密，不好调配吗？急也急不来啊！”张骐骏道。 徐清瞳孔微缩：“不对，那时候才是我们的领域！” 张骐骏深深地注视着徐清，不放过他的一丝表情，忽然皱眉道：“你看上去好像很矛盾，似乎有些兴奋，又好像有点儿失落？” “矛盾？”徐清有些好笑：“你以为拍电视剧呢！” 徐清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什么表情，矛盾？自己的表情真有那么丰富吗？ “医生的字都这样吗？”驾驶舱中，徐清举着孕妇的病历本，病历本上关于孕妇的记录密密麻麻一大堆，但是在徐清看来却跟天书一样。 乘务长和张骐骏都是看了直摇头。不晓得是行业习惯还是什么其它原因，医生写字平常人还真就大部分看不明白，徐清也就只能隐约辨认些许独立的字。 不过，好在每次孕检记录中都有血压的记录，相对而言，数字比文字要好区分很多，徐清发现这名孕妇有高血压的问题。 女性在怀孕之后会出现一些原本没有的身体变化，比如原本血糖不高的女性在怀孕之后血糖变高，严重的还会引发妊娠糖尿病。有的女性在怀孕之后，血压也会升高，而在此之前，她的血压很可能是正常的。 徐清为什么会知道这么清楚？因为梅婷婷就有轻微的血压上扬的变化，不过升高的幅度很小，基本在正常之内。徐清对梅婷婷怀孕的事儿极为上心，对怀孕中可能出现的多种异常情况都有理论上的理解。虽说没什么实践经验，但是理论上徐清还是能说出个子丑寅卯的。 “高血压，出血！”徐清似乎联系到了什么，拿起b超单子研究了稍许，立刻就发现了一些问题：“她有胎盘边缘血窦，还有羊水过多？” 乘务长一把抽过b超单子，震惊道：“真是胎盘边缘血窦！” 当时孕妇上机的时候，乘务长检查过孕妇的b超单子。不过，她纯粹是为了检查孕妇的怀孕周数，并没有关注b超单子的其它结论，甚至说羊水过多还是孕妇自己说的。 “高血压，羊水过多，胎盘边缘血窦”徐清面色僵硬地转向乘务长，却正好对上乘务长的目光，两个人在这一刻都想到了一个悚然而惊的念头：“是胎盘边缘血窦破裂，还是胎盘早剥！” 其实高血压，羊水过多以及胎盘边缘血窦都是怀孕期间可能出现的异常表现，但是，如果只是独立发生，而且不是很严重的话，情况可能没有那么糟糕，只要多加观察，配合治疗就行。 这个孕妇的高血压只是稍微有点儿高，羊水过多也只是相较于同期的正常水平，并没有高度极限值，胎盘边缘血窦只是轻微程度。这次提前回家应该就是考虑到这些小毛病才回去养胎的，没想到，坐一次飞机却让这些小问题集中爆发了。 乘务长在怀孕的时候经常会跟正好怀孕或者怀过孕的亲戚朋友交流过，其中就有一个人有胎盘边缘血窦的情况。不过，那人的情况也不严重，一直到正常分娩都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关于胎盘边缘血窦的事儿都是从那人口中得知的，以及胎盘边缘血窦破裂可能引发的胎盘早剥。 不管是胎盘边缘血窦，还是胎盘早剥，都会引起大量出血，其中以胎盘早剥更甚，而胎盘早剥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什么胎盘，你们在说什么啊！”张骐骏抓挠着头发，光是看徐清和乘务长的表情他就知道情况似乎不怎么妙。 徐清没时间跟张骐骏解释了，而是立即联系管制：“塔台，星飞8547，帮我跟机场医院证实一下，孕妇有高血压，羊水过多和胎盘边缘血窦的轻微症状，同时现在伴有大量出血，询问是否有胎盘早剥的可能性！” “还有，我们请求立刻落地，孕妇可能有生命危险！”徐清焦急道。 “什么？生命危险？”张骐骏一听此话，顿时身子都绷住了。 “星飞8547，我之前说过了，现在进近区域极为拥堵，就算是宣布了紧急状态，我还是需要时间调配！”管制为难道。 徐清：“我们刚才进近的时候，发现后面没什么飞机才对啊！” “那是飞机还没到，五分钟的时间内会有大批飞机连续进近，你能在五分钟之内完成落地吗？不对，五分钟都是乐观估计，我感觉连五分钟都没有！”管制说道：“五分钟时间不到，怎么可能完成一次完整的盲降进近，你现在可是在二边，你觉得可能吗？” 徐清没有答复，而是看向张骐骏。 张骐骏：“看我干什么，五分钟不到的时间用屁股想都知道不可能啊！” “那直接目视进近呢？”徐清忽然说道。 “你是说用目视起落的方法飞？”张骐骏不可置信地看向徐清：“你不知道这个机场是什么地形吗？你看看机场细则里飞行程序里有没有起落航线的程序！没有！这个机场禁止起落航线的飞法！绝了这个念头吧！” q市机场虽然还不算局方定义的复杂机场，但是比之正常一般机场，q市机场的净空环境并不优异，在跑道周围有不少小山头，如果飞目视的话，极易引发地形警告。 徐清之所以有这个念头，那是由于飞目视的话，可以将飞机位置控制在机场三海里范围内，可以在短时间内落地，而且今天天气极佳，没有一点儿遮挡视线的孤云，非常适合目视进近。 徐清的确没有完整看过这个机场的机场细则，他刚才目视观察了地形，正是对地形障碍物有疑虑才会询问张骐骏的意见。 很可惜，张骐骏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否定了徐清的想法。 在某些紧急情况下，机组可能会在两难的选择中权衡。比如超重落地在正常情况下是绝对禁止的，但是在乘客有人身安全威胁的情况下，可以视情况超重落地，这也是sop写明的。 如果是在平原机场，净空条件优异的机场，加上天气条件良好的情况下，张骐骏真的有可能选择目视落地。但是在q市机场不行，这个机场在目视落地上带来的风险已经超过了孕妇的急迫性，至少张骐骏是这么认为的。 他是机长，还要为飞机上的其他乘客负责。当风险已经超出他可以掌控的范围时，张骐骏就不能接受徐清的提议了！ 不过，徐清还是有些不死心，继续问道：“管制，机场是否有目视起落的先例？” “星飞8547，本机场是禁止目视飞行的，也没有目视飞行的程序，请机组依照程序飞行！”管制最后一句说得还算是比较委婉了，言下之意就是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别想什么歪点子。 “还有，根据机场医院的反应，孕妇确实有胎盘边缘血窦破裂和胎盘早剥的风险！”管制说道：“不过，具体什么情况，机场医院并不能给出确切的答复！” 高血压，羊水过多和胎盘边缘血窦都是诱发胎盘早剥的原因。如果只是胎盘边缘血窦破裂，那还稍微好一些，还没有生死争速的地步，但要是胎盘早剥，那就是一分一秒都等不得的境地。 “哥，如果是胎盘早剥的话，需要立即终止妊娠！”乘务长说道。 “我知道！”徐清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道胎盘早剥的风险。孕妇现在最需要的是尽快完成分娩，不管是顺产，还是剖腹产。然而，现在据乘务长说孕妇现在还没有开到十指，飞机上又不可能给她注射催产素，或者进行剖腹产，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可能尽快落地。 然而，这恰恰是最难解决的问题！ “你先出去吧，下面是我们的事情了！”徐清跟乘务长说道。 待到乘务长离开驾驶舱，管制再是说道：“星飞8547，如果你们没有什么其它要求，我就安排你们重新进近了。我们会尽全力让你们优先落地，但是考虑到客观原因，所需时间我们无法大幅度缩短，请你们理解。” 张骐骏刚准备答应，虽然他对孕妇的情况感到抱歉，但是他不能拿全机的乘客的安全开玩笑。他只能期盼十几分钟落地之后，孕妇并没有灾难性的情况发生。 就在张骐骏要按下发射按钮的一刻，他的右手被徐清猛地抓住，左手准备按下发射按钮的食指立刻停住。 “哥，你能接受五到六米的顺风盲降吗？”徐清盯着张骐骏无比认真道：“你觉得你有把握吗？” “你这是干嘛？”张骐骏被徐清的发问，问得有些发懵：“如果只是五到六米的顺风的话，我肯定有把握啊！” 徐清接收到张骐骏肯定的回答，沉思片刻，联系塔台道：“星飞8547，我们申请更换跑道！” “更换跑道？是20号跑道吗？”塔台管制说道：“我们刚刚考虑过这个可能性，但是并没有什么帮助！之前为了分流21号跑道的进场飞机，一部分分到了20号跑道。我们虽然能暂停20号跑道的起飞，但是不久之后依旧有大批飞机会从20号跑道落地。现在进近空域极度拥挤，我们不能让所有飞机都盘旋！” “最快多久会有飞机在20号跑道五边进近？”徐清问道。 “八分钟，只比21号跑道稍晚！”塔台管制说道：“来不及的，你现在已经在21号跑道的二边了，要换20号跑道的话需要右转再去20号跑道的二边，你已经浪费时间了。如果你想要走左三边，穿21号五边切进20号五边的话，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21号的五边你穿不过去！” 管制的意思非常明确，换20号落地？不可能！ 徐清在这一刻无比的镇静，用几乎机械的声音说道：“我们更换的不是20号跑道，我们申请02号跑道，现在申请右转直接切入02号的五边！” 完结感言 或者有人觉得这是烂尾？但是在219事件的时候，主角身边的人就开始表现出让主角退出飞行行业的想法，之后，每次出特情都会在中表达这个思想，一直到x失控的时候，我借主角的口直接写明了再出一次特情，就退出飞行行业。 没有一个飞行员能一直跟特情打交道，主角的退出是注定的。 你们觉得结尾突兀，但是这本是计划好的，从219我就开始铺垫，一直到x事件直接写明，你们可能是没有注意，还是觉得我只是写着玩玩？ 原本最后一个特情我是打算写风挡破裂或者火山灰的，但是后来觉得写机械故障有些无聊了，就试着写了些关于人的特情。个人感觉设计得一般般吧，倒是为了查怀孕分娩的知识花了不少时间，让大家见笑了。 这本书的成绩还不错，一直到现在，长时间在分类畅销榜前十甚至前五，第一也上过好几次。最好的成绩是总畅销榜21，那天的单日订阅我记得是七万四，这本书的单日最高订阅。 就算是在完结的时候，这本书还能保持在分类畅销榜前五，每日新增订阅超过三千，所以本书并非是因为成绩的原因。以前一天三百订阅都走过来了，涨了十倍，不说多好，至少不差。 这本书从首订21写到现在均订差不多2400，是一个不小的成就了。换做其他人可能会继续写个百万字吧，但是在此之后，只是特情的循环而已。有不少人喜欢特情处置，特情处置的情节订阅也明显比较高，但是一直重复这些情节，我觉得自己没有进步，成为一个局限性很明显的写手。 我不想为了赚钱让自己写得不快乐！毕竟，我不是以此谋生的，虽然赚钱很诱人，但是写书时候的感觉也很重要。 这本书原本是疫情期间的闲暇之作，从这本书开始的时候一千字一章就可以看出来这个作者有多么放飞自我和不正规。 因为原本这本书就没打算写长，能写到百万字都算是奇迹了。 由于前期作者过于放飞自我，导致本书有很多先天不足，这也是作者遗憾的一个点吧。 说了这么多，总结一下吧，此书完结基本在计划之内，作者觉得不算烂尾，顶多算是结得仓促了些。不过，我是第一次些结尾，有点儿把握不好收尾的进度。 说说写书的感受吧！ 这本书算是我真正意义上第一本书，写作期间最大的感受一是自己的码字速度是真的慢，二是有些读者的嘴是真的毒。 最让人讨厌的就是那些不花钱，看盗版，然后还过来骂人的，我到现在都不理解这种人的心态。 在此感谢编辑谢谢和青柠，作者能取得现在的成绩，她们提供了极大的帮助。 再说说新书，新书还是飞行员的职业，毕竟专业性方面是我的强项，不写白不写。全起点能写得这么专业的，估计没几个，作者需要看清自己的优势所在。 只是这次我想要加些其它东西，磨练一下自己的写作功底，当然，原地踏步就尴尬了。 今天起来有些想说的，就顺手把感言提前写了，过两天的大结局就不写感言了，就这样吧，总体这本书写下来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第三百八十四章 新的开始（大结局） “星飞8547，我没有听错吧，你说的是申请02号跑道，不是20号跑道？”塔台管制一下子懵了，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了，接着道：“02号跑道现在是顺风五”“我知道！”徐清特意打断了塔台管制想要说出顺风分量的想法，这是徐清特意为之。他不想塔台管制在频率里报出02号跑道的顺风分量。 “那你还申请02号跑道？”塔台管制不明白徐清是什么意思。 起飞和着陆最好都要是顶风，若是顺风超过某一个极限值，可能会影响飞机的性能，所以起落跑道的选择的一个极为重要的参考就是风向！就是要让飞机在起落的时候能够维持顶风状态，起落跑道的选择不是脑子一拍决定的，而是有标准的。 既然有了标准，不按标准来，那就是违规！ 没错，徐清现在想让张骐骏违规！ 这种事情是民航最基本的知识，随便拉个航校的学员都知道，更别说已经在执飞的机组了。便是因为如此，塔台管制对星飞8547的02号跑道申请根本就是难以理解。 “我马上给你答复！”徐清应付完塔台，转向了这架飞机上的拥有最终决定权的人。 张骐骏看徐清朝着他望过来，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行，绝对不行！现在什么风向风速你又不是不知道，用02号跑道落地不就是知法犯法？” 徐清笑道：“哥，你是觉得五到六米的顺风处理不了，还是觉得有风险？” “五米多的顺风有什么风险，又不是十米的顺风！”张骐骏怒道，仿佛自己的操纵技术被质疑无异于对他人格尊严的打击。不过，下一刻，张骐骏就跟泄了气的皮球，沮丧道：“现在不是安不安全的问题，能不能落下去的问题，是违规的问题啊，原则问题啊！五米的顺风是极限啊！在我们刚进公司的时候就知道的事情，你让我现在置之不理？” “哥，如果说孕妇的出血是因为复飞的缘故，你不感觉自己有责任将她安全送到医生手里吗？”徐清说道。 张骐骏：“真是我们的原因？” “她虽然有不少问题，但是只要静养很可能都能安全分娩，但是就是因为我们复飞过程中，导致孕妇身体产生剧烈冲击才会引发胎盘出血。我们的责任是推卸不了的！”徐清解释道。 张骐骏整个脸都在纠结：“你也要考虑我啊！超标准落地是要砸了我的饭碗的。” “饭碗砸不了，砸了机长差不多！”徐清语气平淡道。 “有区别吗？我一个月三四万的贷款，要是机长拿掉了，我工资直接下一半，还要停飞一段时间，我不吃饭了？”张骐骏万分为难道：“现在抓的就是作风态度问题，你是想让我当典型？出头鸟什么下场不知道？是要被枪崩死的！” 顺风超标落地是技术问题吗？顺风极限五米，这几个字应该只要不是盲都看得懂，并非仅限于飞行员才能明白，拿这就不是技术问题，而是态度和作风问题。 最近一段时间局方又开始着重抓态度和作风问题，严打期间，顶风作案，惩罚力度会上升一两个量级，张骐骏就算是机长也架不住这么折腾。 “那万一是胎盘早剥怎么办？这可是要出人命的！”徐清说道。 “是不是那个什么胎盘早剥现在还没确定，但是只要我在02号跑道落地，我的下场就很确定！”张骐骏还是不太能接受徐清的提议。 徐清的目光和张骐骏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张骐骏不由躲避了下，显现出一丝心虚。 “那是两条人命啊，机长！”徐清一字一顿道：“你忘记了机长宣誓时的誓词了？你忘记了比我多出的那道杠的意义了？” 机长肩章上有四道杠，第一道代表专业，第二道代表知识，第三道代表技能，第四道，也就是比副驾驶多出的一道，那是责任！ 机长的肩膀上扛着重如山岳的责任！他要对飞机上所有人负责！ 之前徐清提议的目视落地，其中蕴藏了极大的地形危险，这是拿全飞机上面的乘客开玩笑，张骐骏怎么都不会答应，徐清也没有坚持，因为他也觉得飞目视的风险太大。 那为何现在的张骐骏这么纠结，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他觉得02号跑道落地的操作是可行的。 今天02号跑道的顺风分量虽然略微超过五米，但是风向风速都非常稳定。光从进近落地角度上，张骐骏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完成一次安全的落地。 正是有对02号跑道落地的自信，张骐骏反而才如此纠结，因为，如今只剩下一个问题，那就是张骐骏愿不愿意舍去自己机长的位子来拯救一个存在于可能威胁的孕妇。 说到底，这个孕妇到底是胎盘边缘血窦破裂，还是胎盘早剥没人知道。如果是前者，那花个十几分钟老老实实地重新进近，并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如果是后者，每一刻都是生死！ 就是为了这么个可能性，张骐骏就要赌上他的机长位子！不对！不管是不是胎盘早剥，只要飞机一接地，张骐骏的第四道杠就没了！ 民航的规矩就是这么严格，严格到死板！ 从发现孕妇不适到现在，张骐骏的处置即便有些瑕疵，但是至少没有大问题，造成如今局面的最大源头还是在龙跃航空。所以，就算孕妇真出了什么问题，大部分责任还是要扣到龙跃航空的机组头上，张骐骏就算要被处罚，也是他足以承受得住的。 张骐骏不是圣人，所以他做不到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但他同样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正因为如此，他才会纠结万分，始终没有坚决否定徐清的提议。 孕妇或许是累了，此时已经听不见她的喊声了，这一刻，似乎世界都静了下来，连发动机的轰鸣声都被掩埋了。从未有现在这般，张骐骏感受到了内心的宁静，感受到了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终于，张骐骏仰天一叹：“我一定是疯了！” 感受到张骐骏眼中光芒的变化，徐清已然知晓他的抉择，现在争分夺秒，一刻耽搁不得，立刻联系塔台：“星飞8547，再证实一下现在的地面风！” “现在地面220度六米的风。”塔台回答道。 考虑到一定的夹角，02号跑道的顺风风量就是在五到六米，是超出一点点极限值的。 徐清再是问道：“再证实一下地面风！” 塔台管制不解：“地面风220度六米，星飞8547你听我信号几个？” 塔台管制一度怀疑是不是无线电的通讯质量出了问题。 可是，塔台的答案并不能让徐清满意。他觉得此时塔台的管制员似乎不那么聪明，理解不了他的诉求，所以他换了一个说法：“现在地面风有没有减弱的趋势？” “减弱的趋势？没有吧”塔台管制员自言自语，看了看气象报，并没有收到风速减弱的报告啊！ 就准备如此回复星飞8547的时候，他的话筒被一只手瞬间捂住，抬头一看，竟是值班主任。 “你个臭小子，人家都就差跟你明说了都搞不明白，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的！”值班主任嫌弃道。 塔台管制员还是捋不清：“主任，他不就是问风向风速吗？有什么明不明说的。” “人家是傻子，还是聋子，一个风向风速要证实两次，最后一次还要换个法子问，猪脑子不成？”值班主任说道：“人家是要一个台阶，有了台阶，那叫判断失误，没了台阶，那就明知故犯，懂不懂啊？” 塔台管制员：“主任，气象报就在这儿，我们总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提供错误数据，我们是要负责任的！主任，你该不会准备升华一下自己的思想觉悟吧？” “升个鬼啊！”值班主任不再跟管制员废话，而是接过话筒：“星飞8547，根据气象台报告，风速后续有减弱趋势，落地标准由机组自行掌握！” 值班主任老油条一个，要是他给机组一个准确的数据，他是要对此负责的。所以，他只给了一个模糊的概念，没有堵死机组的路，同时将自己择干净，能不能落地，完全由机组决定，管制不沾责任！ 值班主任跟张骐骏一样是一个普通人，只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面帮助别人，同时小心地保护着自己。 能得到这样的答案，徐清已经足够满意了，他在频率里说道：“五米多的顺风减弱了不就是五米以下了，那就符合标准了！星飞8547，申请右转切入02号跑道五边，建立盲降进近！” “星飞8547，可以自行右转，下高度1200米，建立02号盲降报！”值班主任指挥道，他没有提到风向风速的事情。 他已经将决定权交给了机组自行决定，他现在的指挥就是配合机组意愿而已！ “自行右转建立02号盲降，下高度1200米，盲降报！”徐清复诵。 机组和塔台达成共识之后，值班主任吩咐地面管制和机坪管制，一方面暂停0220号跑道的起飞，另一方面推迟推出开车的行为，减小地面调配的压力。 接着，联系进近管制，尽可能地推迟20号跑道进近的进度，尽量为星飞8547的落地争取时间。 相对而言，20号跑道的进近调配压力要小于21号跑道，进近管制那边费些力气说不定还可以给星飞8547争取更多的时间。 当然，星飞8547使用02号落地的话，八分钟的时间应该是足够了！ 此时，在塔台频率的另一架飞机的副驾驶听到徐清跟塔台的通话，疑惑地问机长：“机长，通波明明没有变啊，星飞的机组这是超标准落地啊，要提醒一下吗？” 机长哼了一声：“就你会看通波？乖乖闭嘴吧，星飞的机组在做一件很伟大的事！” 星飞8547驾驶舱内，张骐骏没有阻止徐清，他开始调整飞机航向，右转切入02号跑道的航道。 “回头我真是要去医院看一下脑科了，跟你一起疯！”张骐骏苦涩道，光是现在这个决定就推到了之前数年的辛苦努力。这个决定不好下，就算下了，张骐骏心中依旧有怨气。 “若是你只是为了担心工资的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决。”徐清笑道：“如果你在乎的是机长这个名头，那我帮不了你，这是原则问题。” 徐清的言外之意，工资的问题好解决，但是机长级别该拿还是要拿，毕竟条写在那儿，不能当成空气。 “机长名头？我的思想境界没那么高，只要钱不动，是不是机长重要吗？”张骐骏笑道，笑容之中有一些意味深长的东西。 徐清：“那你不早说” “那你也没有问啊！徐清先生！”张骐骏说道：“真是荣幸啊！” 徐清淡淡一笑，并没有再多回应，明白就无需多言。 飞机本来就临近02号跑道的五边，只要连续右转就能直接切入02号的航道。 “星飞8547，02号盲降了！”徐清报告道。 “星飞8547，地面临界顺风分量，跑道02号，可以落地，机组注意决断。”值班主任说道。 “02号，可以落地，星飞8547！”徐清长长叹出一口气，刚刚抉择下的兴奋状态如潮水般褪去，他的脑海中莫名地想起自己曾经跟梅婷婷的保证。 只要再出一件大事，他就退出飞行行业。这次事件当然算大事儿，毕竟都要快一尸两命了，但是毕竟是人的问题，不是飞机的问题，算不算在自己的承诺之中呢？ 三个月后！ 星飞航空基地大厦一楼大厅！ 这天是周末，特意选择的事件，各路媒体尽皆汇聚于此，因为这是清源集团创立以来的首次新闻发布会。与此同时，在西南边的蓝天航空基地大楼大会议室里同样在进行一场新闻发布会，二者的时间一模一样。 作为清源集团的两大支柱，星飞航空和蓝天航空在同一时间，一东一西，举行新闻发布会，可见清源集团想在舆论上造多大的势。 和蓝天航空大会议室正常规模的新闻发布会不同，星飞航空的新闻发布会的规模就大了不止一个量级。因为星飞航空的新闻发布会里多了一个人，这次新闻发布会也是徐清的媒体见面会。 原本星飞航空是想给徐清再办一个相对正式的新闻发布会的，但是徐清坚持认为没有这个必要，所以只在清源集团新闻发布会后面加了一个媒体见面会，纯粹就是徐清跟媒体的一个茶话会。 在场保守估计九成的媒体，不对！应该说是全部的媒体对徐清都有兴趣，甚至说有一半以上的媒体是专门为徐清而来。毕竟，又不是几十年前飞机还是新奇玩意儿的时候了，一家航空集团的建立并没有什么舆论爆点，相比而言，徐清的新闻价值就高很多了。 这次新闻发布会在前，见面会在后，徐清一直会等到下半场媒体见面会的时候才会过来。 上半场都是循规蹈矩的询问，主要是向媒体分享清源集团的基本理念，战略重心之类老掉牙的东西。 整个上半场的新闻发布会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不是星飞航空的高层讲不下去了，而是媒体人员着实没什么热情，让他们提问，半天才能挤出一个问题。 国内已经有华航，东方之类的巨型航空公司，再多一家清源集团也没什么意思。应付了事般地讲完了一些集团的框架，媒体们已然是没有什么继续深挖下去的兴致，到最后，直接让媒体提问都没人提问了。 最终实在没法子了，新闻发布会草草结束了，发布会主持人宣布休息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后，继续徐清的媒体见面会！ 结果在半个小时之内，媒体人员不仅没有散去，还增加了不少人，这些人就是专门为徐清而来，对清源集团完全没兴趣。 媒体见面会开场之前，主持人宣布了媒体见面会的规则，即全场除鹏腾信息的人员之外，禁止录像。同时只有在鹏腾信息发布关于此次媒体见面会之后，才允许发布相关的字报道。 这算是相当苛刻的条件了，但是没办法，徐清答应过在关于自己的首次新闻上给予鹏腾信息方便。至少在之前对蓝天航空的宣传上，王涯表现出足够的用心，至于效果如何，还要静待观察。 除鹏腾信息之外的其它媒体在受邀的时候就被告知了关于徐清媒体见面会的限制，凡是现在还在场的媒体都是认同这些限制的，所以，全场无人反对！ 短暂的休息时间后，徐清终于出现，这带起了今天会议的第一个。 今天的徐清打扮得非常休闲，连正装都没有穿，状态也相当放松，似乎甩开了所有的负担似的。 按照之前约好的，由鹏腾信息率先对徐清进行提问。看到鹏腾信息架着的摄像机，其它媒体人员都快馋哭了。 问的内容都是之前商量好的，鹏腾信息现在也算是半个自家人，自然不会在采访内容上为难徐清。 主要就是询问为啥隐退这么长时间，在此之后有什么打算，有没有进入管理层的想法，还有一些私人生活方面的问题。 私人生活方面的问题是鹏腾信息那边人特意加进来的，因为徐清从未对外谈论过私人方面的情况，大众非常好奇，这是一个爆点。 但是考虑到徐清对于过分曝光的反感，鹏腾信息准备的问题都是浅层的问题，没有太过尖锐的私人问题。 光是鹏腾信息一家就占据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其它媒体人员只能记录下徐清和鹏腾信息之间的对话。 为了不引起公愤，在占据了大量时间之后，最终提问权开始转向其它媒体。 其它媒体的提问方向都是大同小异，对于徐清，媒体人不敢过于逼迫，都是相对容易回答的问题。 直到有一位勇者 “三个月之前，8547航班，我听说当时是违规落地，不知道有没有这件事？”记者问道。 徐清则是一脸平静：“当时事出紧急，我们对风向风速的判断出了问题，事后看的话确实是超标准落地了！” 徐清并不否认超标准落地的事情，而是坚持当时没有明知故犯，这不是无用之举。虽然对处罚结果没有影响，但是至少面子上至少要过得去，他不想成为给自己戴上视法规如无物的帽子。 我不是知法犯法，只是判断失误，虽然内行人都心知肚明，但是就是不能说破。 “徐先生身为行业标杆，拥有巨大的影响力，这么无视法规，将全机人员的安全置于何地？”记者说道：“徐先生是之前处置特情习惯了，认为这种铤而走险的办法才是唯一的解决方法？还是徐先生觉得这样做才能显示出自身的特别？” 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毒辣了。因为星飞8547的处置本来就是一个两难的境地！记者认为机组罔顾法规条是对全机人员安全的蔑视，尤其是徐清的身份特殊，如此行为会带一个非常不好的头。 这帽子扣得有点儿大了，然而，要命的是，这个记者说的还是实话。 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徐清身上，包括下方人群中的李先奕，陆钧和梅婷婷。 杨霁月是蓝天航空事实上的决策者，蓝天航空那边的会场需要她来坐镇，因而就没有过来。 “这是当时机组对风险评估之后的结果。对8547航班中涉及到的违规情况，我和当班机长都接受了处罚，处罚结果已经上报局方，记者先生如果有兴趣可以去总局验证。若是对处罚结果有所异议，欢迎记者先生指正！”徐清不咸不淡地说道，仿佛这个大帽子戴在他头上并没有引起什么不适。 记者追问：“处罚了不代表此事就可以翻篇了，尤其是徐清先生的言行关系到民航业的对外形象，如此不将法规条放在眼里，难道说徐清先生就没有什么感想？” 其他人是明白了，这个记者就是要将徐清置于民航代言人的枷锁之中。徐清的地位让他拥有了很多特权，却同样平添了极多的束缚。 徐清的脸面就是民航业的脸面，他的一点儿错误就会被无限放大，就像现在一样，被人抓着小辫子，站在高地之上，居高临下地指责。 凡事有利有弊，果然是自古便成立的法则！ 下方，李先奕，陆钧和梅婷婷并排而坐，三人皆是聚焦到台上的徐清身上，只听梅婷婷面无表情道：“这就是所谓的信得过的媒体朋友？” 陆钧脸色有些不好看，这些媒体都是他挑选的，没想到临场出现了大篓子。 “请问一下，记者先生是想要我什么感想呢？”徐清微笑道。 记者：“徐先生是什么意思？” “你们都是不长记性的吗？”徐清忽然反问道：“我怎么感觉现在有点儿熟悉？蓝天航空219的发布会是不是也是这样？你现在的角色当时是鹏腾信息的一个记者扮演的，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我当时怎么回答他的？” 记者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了，当时219发布会徐清给予鹏腾信息记者的只有两个字傻逼！ “你们还不明白吗？你们逼不了我！我不在乎，所以我不会惯着你们！”徐清冷冷道：“还是记者们都喜欢居高临下地指责别人？” “真的有意思吗？”徐清极为认真地问道。 其实这个记者在问问题的时候根本不在乎徐清回答什么，他就是要让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慌慌张张地应对他的问题。踩着别人的名气上位，才是最快捷的。 可是记者也不是好惹的，针锋相对：“我只是怀疑罔顾法规的飞行员能不能胜任他的职责！” 这已经是直接质疑徐清的专业性，诛心之言！ “你是说我不配做一个飞行员？”徐清笑道，笑容之中有些别样的意味。 此言一出，台下的李先奕和梅婷婷眼睛瞬间眯起，他们感觉似乎有大事要发生了！ 对于徐清的话，记者可不敢接这个茬，只是冷笑着不说话。 徐清环视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最终落到边角的梅婷婷身上。梅婷婷感觉到了徐清的目光，对其微微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记者先生想要一个交代，那我会给个交代！”徐清说道，然而，当他发现记者似乎没有追问下去的感觉时，咂咂嘴道：“没意思” 徐清忽然感觉有些兴致索然，在一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起身，看这样子是准备撒丫子走人的。 徐清如此动作顿时引起全场哗然，很多媒体人员都转身看后面的星飞航空的老板，现在清源集团的董事。 记者看陆钧，陆钧看梅婷婷，却是见到梅婷婷也同时缓缓起身。夫妻二人如同心有灵犀一般，一个从台上，一个从台下，分别离开了会场。 陆钧大惊，猛然起身，面向李先奕：“徐清是什么意思？” 李先奕身子微微往一边偏了下，找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坐姿，刚刚为了注意形象让他不舒服了好久。 李先奕微笑道：“他只是看清了自己而已，不用管他了！” 徐清拉着梅婷婷的小手去了一楼的休息室，徐清还有一些东西丢在休息室，而且刚刚说了不少话，他准备喝口水缓一缓。 在二人坐定之时，梅婷婷率先开口：“决定了？” “决定了”徐清喝了一口茶：“我果然还是适合混吃等死啊！” “是因为你给我的那个承诺吗？”梅婷婷问道。 梅婷婷说的那个承诺就是x事件之后，徐清为了继续飞行跟梅婷婷的达成的一个妥协方案，也就是再出现一次重大特情，他就自觉退出飞行事业。 “其实如果你真的想飞，没必要那样的，控制下飞行时间就行。”梅婷婷宽慰道。 徐清摆摆手：“其实刚刚那个记者说的有部分是对的” 他顿了顿，脸上逐渐爬升些许无奈的笑容，右手轻轻地戳了下自己的太阳穴：“我感觉自己这里出了问题！” “你知道在提议目视进近和顺风落地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吗？兴奋，没多少紧张，我反而感觉到兴奋，仿佛这才是我存在的价值。”徐清说道，平淡地没有一丝感情，但是说出的话却在梅婷婷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我魔怔了，觉得似乎只有处置危险情况才是体现飞行员的能力，然而这样的心态，我觉得不是一个真正飞行员应该具有的。”徐清喟然一叹，有着无尽落寞：“或许那个记者说得对，我不配当飞行员了！” “若是你都不配当飞行员，那还有谁配当飞行员？”梅婷婷仿佛看见了初见徐清时候的感觉，青涩而又纯净。徐清喝了一口茶：“我还记得师父说过一个优秀的飞行员最好一辈子默默无闻，默默无闻地飞行，默默无闻地退休。这么看来的话在我师父眼里，我应该不是一个好飞行员吧。” “不想要证明自己了？”梅婷婷笑道。 当初徐清坚持要继续飞行的理由之一就是觉得能在飞行中找寻自身价值，证明自己，然而实际上，徐清已经没有必要再跟世人证明自身了。 在那个时候，徐清的思想已经陷入偏门了。 徐清哈哈一笑，他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踏上k市土地，前去蓝天航空报到的日子。 那时候的徐清为了省下打车的前，在寒风中等了许久的机场公交，那时候的徐清想着只要报到了一个月就有三千多的工资，那时候就满足了。 后来，从那个人见人欺的底层飞行员成长到如今风头无两民航标杆，徐清甚至还不满足，还要继续证明自己。 徐清骨子里并不是一个充满野心的人，只是环境变化让徐清发生了改变，现在，徐清想明白了，他要停下脚步了。 在选择飞行员这一行的时候的追求，如今已经全部达到，甚至远远超过，何不用剩下的时光享受生活，而是追求虚无缥缈的更高的位子呢？ 不能简单地说徐清的选择是对的，还是错的！他只是在这一刻选择遵循了自己的初心。 “人生苦短，下面的时日，我就准备当个浪费粮食的废物了。”徐清笑道。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服务人员过来跟徐清说了两句话，在得到徐清肯定的答复后，便是离开了。 没过多久，休息室里进来一男一女，其中女的怀里还抱了一个婴儿。徐清细细分辨两人面貌，发现这名女的，他竟然还认识，就是此前8547航班上的那名孕妇。 男女见到徐清之后，快步来到徐清面前，两人皆是恭敬地给徐清鞠了个躬，女人率先开口：“徐清副机长，你还记得我吗？” 徐清不知为何，外行人对副驾驶的叫法有很多是叫“副机长”，而在民航圈子里基本没这个叫法。 “叫我徐清就行了！”徐清将男女二人迎到沙发那边坐下，还倒了两杯茶。 女人解释道：“那次情况危急，被抬下去的时候都没有机会给你和机长道谢。身子养好后，打听了一段时间才知道你跟机长的名字。我跟老公商量了下，还是决定过来跟你们当面道谢！” “我叫黄瑛，这是我老公徐景扬！”黄瑛介绍道。 黄瑛老公徐景扬带了副眼睛，看起来斯斯的，介绍到自己的时候，朝徐清跟梅婷婷都是点了点头，但是并没有说话。 “张机长那边我们已经遇过了，这次过来确实发现了徐清副机长原来这么有名啊！”黄瑛笑道。 徐清的名声虽然很响亮，但还没有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徐景扬夫妇还是碰巧遇上徐清的媒体见面会才知道徐清原来这么有名。 已然有心退隐的徐清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多讨论，而是将话题引到了黄瑛怀里的婴儿身上。 “男孩儿，女孩儿？”徐清笑着问道。 “男孩儿”黄瑛溺爱点了下婴儿的小脸。 “名字呢？”这句话是梅婷婷问的，或许是马上要为人母了，已经有些母性的光辉了，看着小婴儿分外的喜欢。 黄瑛：“还没有取名字！他能顺利降生有徐清副机长一半的功劳，要不徐清副机长给他取个名字？” “这样不好吧！”徐清有些为难。在他的老家取名字都是要先算一卦，然后看看家里有没有字牌之类，规矩很多。 如果是血缘以外的人取名，那非是德高望重的老者不行，徐清自觉何德何能有资格给别人取名？ 黄瑛看出了徐清的难处，不过，她倒不是很在乎这些，反而是征询了丈夫徐景扬的意见：“老公，你说呢？” 徐景扬稍稍有些木讷，只是微微点点头：“我没意见！” “将来孩子长大了，如果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徐清副机长取的，一定会引以为豪。”黄瑛坚持道。 徐清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看了眼旁边的梅婷婷，在得到梅婷婷肯定的答复之后，羞涩一笑：“那那要不叫徐显吧，觉得怎么样？” “徐显？”黄瑛和徐景扬皆是沉思了片刻，接着黄瑛轻笑着点了下婴儿的鼻子：“你以后就叫徐显了。” 似乎是喜欢这个徐清不到几秒就想出来的名字，小婴儿还扬起了小手。 “既然都给人家取名字了，不拿个礼物表示表示？”梅婷婷忽然从包里拿出项链盒，交给了徐清。 徐清愣了一下，这个项链是为了他跟梅婷婷的孩子准备的，一条金锁样式的项链。 梅婷婷给徐清递过一个放心的眼神，徐清这才接过来。 “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就当给孩子的见面礼了！”徐清将项链盒子交给黄瑛，黄瑛打开一看竟是一条金质项链。 徐清说道：“金锁最适合给小孩子戴着，在金锁背后有一个徐字，也是巧了，竟然是同姓！” 在金锁之后刻了一个徐字，要不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就是徐姓，这份礼物还真不好送出手呢！ 送别徐景扬夫妇之后，梅婷婷笑着问道：“刚才是不是吓了一跳？” “是呀，你也真是出手大方啊！”徐清说道：“不过也无所谓，一个纪念而已！” “什么纪念？”梅婷婷好奇。 徐清悠悠而言：“一个结束，一个开始！”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