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嬉笑者》 作者：Rongke 内容简介： 在旧神那个不怎么露面的混蛋胁迫下，轮回者们挣扎求生亦或是享受于无数个有着千奇百怪规则的世界中。轮回世界中的生存、各大势力的角逐、挣脱欲望的束缚、寻找世界深处的本质以及屠些蛮碍眼的神云云。这是一个即将编不下去的三流故事…… 序章：决定 “我活够了。” 这是张亦弛第四年觉得窗外雨声比汽车鸣笛声还要刺耳聒噪，让人心烦意乱。曾几何时，雨声是他最喜欢的声音，能让他从焦虑中放松下来。 在心里平平淡淡自言自语了一句后，张亦弛关闭了录入书籍信息的软件，将电脑关机，随后干净利落地办理了辞职手续，转眼从图书馆管理员变成一名无业游民。 这个决定很突然，却也让他感到如释重负。 已经在这里工作两年，张亦弛离开的时候却是洒脱，没有和任何一位朝夕相处的同事道别。他撑起一把黑色雨伞，独自走出图书馆。外面天空阴沉沉的，雨滴坠到伞顶，发出密集的“嗒嗒”声。在这种声音的伴随下，他格格不入地在灯红酒绿中穿行。 张亦弛所在的小区是一片老式小区，距离他工作的图书馆不算远，平时步行用不了十五分钟就能到。 房子是他父母生下他几年后凑钱买的，到现在大概二十个年头了。他偶然间听到过小区里的大妈说，最近有开发商看中了这块儿地，他们认为市中心繁华地段有这种老式小区的存在简直是暴殄天物，因此计划把这片小区推倒盖一个商场。 张亦弛本人没有对后续情况进行过跟进，也便说不准猜不透这房子究竟哪一天才会轰地一声倒下掀起数丈高的尘土。 走进小区，清凉的风拍在脸上，张亦弛觉得蛮舒服。他的步伐很快，没一会儿就进了楼道，回到家中。 张亦弛家的面积大概八十平米，房子很干净整洁，楼上每天晚上必定上演年轻夫妻的吵架谩骂，算是捎带着给他家添了些许生气。张亦弛进家将雨伞收起，把黑色外套挂在了衣架上，换好鞋径直进了书房。 父亲早年跟母亲离婚，至此再也没有过问过他的生活，已经彻底断了联系。母亲则在四年前他上大三的时候病逝。他也鲜与亲朋好友来往，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住，两间卧室一间用来睡觉，另一间干脆当成书房用。 书房里两排书架，放着各类书籍。他从小爱看书，母亲也总是为他挑选合适的书籍供他阅读。后来他大学毕业去图书馆工作，就没怎么买过书了。 “啪。” 张亦弛在书桌前坐下，掏出烟盒拔了根烟点燃。 “嘶呼” 他靠在椅子上微微仰着头，面前烟雾缭绕。良久，窗外雨势渐大，他叼着烟起身从书架里抽出了几张信纸。 重新坐下后，张亦弛摆好信纸，拿起一边放置的墨绿色钢笔，打算写封遗书。 钢笔刚驾轻就熟地抬起，张亦弛就停下了。他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写点什么。这世界上好像已经没什么东西值得他在生命尽头赘述。最后斟酌片刻，他简短地写道： 七月十八日夜，我决定死了。 第一章：任务 将一支烟抽完，张亦弛进入厨房，没有丝毫犹豫，打开了煤气。 这玩意如果浓度高，几分钟就能致死。 他背靠橱柜坐在地上，目光依旧淡漠，以为脑海里会闪现曾经经历过的一幕幕，可期待落空，脑子里仍是空白。他意识到，临死前会走马灯似的回忆完人生的人都是不想死的。想死的人，本身就是因为生无可恋，因而死的时候什么也回想不起来。 身体的异样渐渐出现，张亦弛的脑袋越来越重，四肢开始疲乏无力，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坠入无尽的深渊 张亦弛闻到了血腥味，那血腥味浓郁到近乎要引起生理不适。 他皱着眉头咳嗽了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大概是因为躺在坚硬的地上太久，他的四肢被硌得发痛。 “已经死了么？”他想着，同时目光朝正前方移去。 这是一个很陌生的客厅。 而距离他不过两米多的正前方，居然躺着一具身上有多处刀伤，身下一大滩血液的尸体！ 欢迎你，轮回者。 你将在这里经历形形色色的世界。 现在，你所处的地方不久前发生过一场凶杀案，你已经附身在了杀人凶手身上，你要做的是洗清一切犯罪嫌疑，在七天内避免警察找到可以直接定罪的证据。 成功，回到原世界。失败，代替真正的杀人凶手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张亦弛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他蹙着眉露出很费解的表情开始环顾四周，试图找到声音的来源。 自己不是在家里自杀了吗？为什么没有死反而出现在了陌生的房间里？面前这具尸体是真的还是假的？那个像是给他发布任务的声音又是从哪里传来的？ 忌惮地看了尸体几秒钟，张亦弛退入身后的一间卧室。卧室比较杂乱，家具只有床、书桌、衣柜。透过卧室窗户看到外面的环境以及更远处那完全没印象的几个标志性建筑后，他确定这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甚至有可能不是他所居住的城市。 “呼”又是长呼出一口气，张亦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有冷静下来才能尽早搞清楚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他低头审视自己的衣着，是一身很潮但不怎么符合他审美的夏装，上面还沾染着一些血迹。左手手腕上还戴着一块已经破损的手表。他将手伸进裤兜，掏出了一部陌生的手机，指纹解锁进入手机桌面，上面标注着时间：二零一七年五月六日星期六，傍晚七点零五分。 时间对不上，他自杀的时间应该是二零一九年七月十八日。时间、地点都不正常，张亦弛下意识关闭手机，屏幕一黑，他的脸映在了上面。看到屏幕里的自己，张亦弛“靠”了一声找到卫生间，进去对着镜子露出讶异的表情。 脸也对不上！那是一张陌生、年轻的脸！如果说自己被整蛊了，伪造新的地点、时间都还算容易，可脸怎么解释？ 他又想起了刚刚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话，那像是在下达某种任务：现在，你所处的地方不久前发生过一场凶杀案，你已经附身在了杀人凶手身上，你要做的是洗清一切犯罪嫌疑，在七天内避免警察找到可以直接定罪的证据。成功，回到原世界。失败，代替真正的杀人凶手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自己穿越了吗？ 是类似神灵的家伙又或者是其他难以用科学解释的东西将自己带入了另一个世界，特意设置了这种该死的任务？ 如果以上逻辑成立，那么意味着，趴在客厅血泊里的尸体，真的是尸体，不是什么道具！ 意识到这一点后，张亦弛神色一凛，僵在了卫生间。他略感不安，对客厅血肉模糊的尸体和将自己丢进这种鬼地方的神充满了忌惮。 没等张亦弛心中的恐慌大肆蔓延，他的脑子忽然炸痛，有什么东西迸发而出仿佛要撑爆他的脑袋。他紧闭双眼咬着牙痛哼，双手捂着头，痛苦地靠着门沿蹲下。 “嗞” 是电钻声。从别的地方传来，极其刺耳聒噪。 张亦弛站在客厅，地上还躺着一个人。 “陆涛！这是你逼我的！”张亦弛吼道。 一把菜刀挥下，劈中了地上男子的左肩。惨叫顿时响起，混杂着电钻声，这让张亦弛更加心慌烦躁。他疯狂劈砍，地上的人则艰难地试图爬离，可没挪多远就渐渐没了动静。 “呼呼”张亦弛蹲坐在地上，猛地睁开了眼睛，大口呼吸着。刚刚他脑袋剧烈疼痛，紧接着就涌现出了自己杀死那个人的过程的记忆。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张亦弛盯着客厅那具尸体看了许久。他刚刚看到的行凶过程里的受害者，和这具尸体是同一个人。 “我靠。”短短几分钟，他就被无数的信息冲击了一遍，现在还没能迅速缓过来，仍保持着急促的呼吸。 这一坐，十多分钟过去了。 张亦弛的呼吸渐渐平复，总算从恐惧、懵、震惊中摆脱出来。 他掏出手机，上面显示现在的时间是七点二十三分。 现在，你所处的地方不久前发生过一场凶杀案，你已经附身在了杀人凶手身上，你要做的是洗清一切犯罪嫌疑，在七天内避免警察找到可以直接定罪的证据。成功，回到原世界。失败，代替真正的杀人凶手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自己明明是要去死的，可不知为何被拉入了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如果任务失败还将永远留在这里替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承担罪名。 这一切都太荒诞了。 他后脑勺贴着门沿，回忆起任务要求，一脸苍白，有些虚脱地喃喃道：“搞毛啊” 几秒钟后，张亦弛还是选择站起来正式审视了一番客厅的环境，接着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跨过了尸体，去查看尸体那一边的房间。 不论如何，不能坐以待毙。 很快，张亦弛将屋子的结构摸清了，这是个两卧一厅一卫一厨的房子。客厅的一侧是厨房，再朝里深入还有一个小卧室，小卧室面朝北面潮湿阴冷，堆满了杂物。另一侧，分别通往的是大卧室和卫生间。 又回到客厅的张亦弛坐在了沙发上，试图暂时无视尸体的存在。不过他仍然能闻到蛮浓郁的血腥味，这味道让他有一点不舒服。 他抬起左手，打量起手表。这是块自动机械手表，玻璃镜面已经碎掉，指针也不转了。 正常人不可能戴一块坏的手表，那么这手表很有可能就是在他杀死死者时破损的，再推下去，结论就很明了了，手表最终的停止时间应该相当接近死者的死亡时间。 两点三十分。 死者死去不到五个小时。 张亦弛又瞥了眼尸体，再次拿出自己的手机。这是个他不熟悉的世界，或许可以从手机里获取到一些重要的信息。 进入聊天软件，张亦弛翻到了备注叫陆涛的好友，点进去却没有任何的聊天记录。他记得自己脑子涌现出的那段记忆中，死者的确叫陆涛。他们俩身处在同一间房子里，看上去还有什么瓜葛，可现在聊天软件居然没有聊天信息，这让他觉得有点奇怪。 而和陆涛上一次电话联系是在三天前，会不会意味着最近几天他们都待在一起？ “嗯”张亦弛沉吟着又翻看了一番手机里的其他信息，大致将自己的情况了解完毕。 张亦弛，十八岁，在当地某中学上高二，可能留过级。学习成绩很差，学校人缘一般，平时喜欢胡混，认识许多同样游手好闲的社会闲散人员。父亲颇为有钱，每隔一周都给他发一笔不菲的生活费。没有找到母亲的联系方式，可能是和母亲有矛盾也有可能是单亲家庭。 根据卧室情况来看，平时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住。手机联系人里有个人备注是房东，这房子估计是租的。学生租房普遍原因是因为家离学校远又不喜欢住宿，所以会选择在学校附近租房走读。 这意味着，他所在的学校离这里不远。 “”张亦弛放下手机，两只冰冷的手握在一起。他环顾一片狼藉的客厅，开始盘算怎么应对这个局面。 第二章：处理 死者叫陆涛。穿着校服，显然是学生。 张亦弛觉得他和陆涛可能是同学关系，于是又进了聊天软件，在自己所在的高二八班班级群挨个查群员信息。不出所料，陆涛就在其中。 随后，张亦弛下载了卫星地图app，搜索他们学校的位置，发现这所中学校就在他当前所在小区的对面。这也再一次证明了这房子是他租的，目的是为了方便上下学的推测是正确的。 五月六日，是星期六。 既然他们都是学生，那么星期一就都得乖乖去上学。这是个麻烦的点，神秘力量给他下达的任务是坚持七天，如果后天就要上学，那么陆涛的事情可能很快就会暴露。 不过这件事相对而言还过于遥远，他决定把精力都放在当下，先一一解决眼前的问题。 地面有一大片血液，茶几和白色墙壁上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溅射。而在清理现场痕迹之前，得先把尸体安顿好。张亦弛看了眼棘手的尸体，走进了放杂物的小卧室，希望可以找到些能帮到他的物件儿。 几分钟后，他拿着两卷保鲜膜回到了客厅。保鲜膜一卷是开封的，一卷没开封，没开封的那卷上面写着宽四十五厘米、长一百二十米，张亦弛打算就拿这玩意儿把陆涛的尸体包起来。虽然有一卷用了些，但加起来怎么也得有两百多米，足够了。 现在是七点五十分，陆涛死去五个半小时左右，尸体已经开始逐步变得僵硬，且因为血液凝固皮肤变黑。 张亦弛一头虚汗，他擦了擦，从衣柜里拿出件长袖，套好后先给自己上身裹了层保鲜膜，这才蹲下试图把陆涛上半身扶起来。这并不容易，张亦弛用力将陆涛的上半身抬起大概四十五度，紧接着用膝盖顶住了陆涛的后背，开始用保鲜膜包裹陆涛的上半身。 尸体的温度实际上还并不显得多么冰凉，不过张亦弛还是觉得异样感很强烈。目前于他而言，活人与死人的差异，更大程度体现在了心理上。他手有些微颤，用粗糙的手法快速缠绕着。缠了几圈后，陆涛的脸因为受到挤压稍稍有些变形。张亦弛见状，扯了十多张纸巾盖住陆涛的脸，又缠了几十圈，这下陆涛上半身就已经被包裹得很严实了，他也完全看不到陆涛的模样，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心理压力。 上半身裹完，张亦弛拖动尸体离开了血泊，又开始对下半身进行缠绕，缠绕的时候从陆涛的兜里翻出了他的手机，将手机放在一边，张亦弛继续忙碌，最终把两卷保鲜膜用了个精光，而陆涛也被缠成了木乃伊。 “呼”张亦弛站起来长舒一口气。 这既是体力活，又考验心理承受能力，所以不到二十分钟的工作，就已经累得他满头大汗。休息几分钟后，张亦弛走进卫生间，找到两块抹布和一个洗脚盆，准备清理血迹。 时间接近六点，天有些暗了，张亦弛将客厅的灯打开，开始蘸水用抹布擦拭地上的血液，一盆又一盆的污水被倒进马桶。用各种清洗液清理了半个小时左右，瓷砖地上和茶几上的血液被清理干净起码用肉眼是无法看到了。 张亦弛在图书馆工作时曾读过刑侦类，他知道有一种叫鲁米诺的试剂可以检测出极微量血迹，哪怕他洗得再干净也无济于事。可如果真有被试剂检测提取到直接证据的那天，一定有一个前提存在，那就是警方已经怀疑他杀人了。只要他能做到不被警方怀疑杀人，那么警方也就不会有动机平白无故搜查他家里的蛛丝马迹。 将擦过血迹的抹布和杀死陆涛的水果刀都扔进盆子里，张亦弛的身子坐在了沙发上开始休息。此时的客厅右边放置着木乃伊一般的陆涛尸体，卫生间门口堆着他用来清理现场的工具。其他一切都恢复如初，搁正常人是不可能看出这里几个小时前发生过命案。 只不过，墙壁上溅射的血液无法被清洗掉。 这间租的房子的墙只刮了腻子粉，血液溅射的位置也比较特别，它处在客厅到厨房的拐角，位置偏高。贴壁纸来掩盖是不成立的，毕竟没有人会在这个位置贴壁纸，贴上反而会让它更能引起注意。可如果给家里全部贴上壁纸，这又是一项巨大的工程，而且在这个敏感时期购买大量壁纸，也很有可能在之后的几天被警方注意到。 用铲子或者小刀一点点把溅射过血液的地方铲掉这个办法也很快被排除。血液沁得颇深，如果把血液位置全部铲掉，也会留下很明显的痕迹。 墙上的血液暂时无解，只能是在张亦弛没找到办法前，绝不能让家里进人，否则第一时间就会暴露。 脑袋有点痛的张亦弛放弃思索墙壁问题，他拿起陆涛的手机，想从陆涛手机查询些有用的信息。可惜陆涛的手机有密码，没能如愿以偿。 短暂调整状态后，张亦弛又整理出了陆涛留在他家里的东西。 分别是：一副高度数眼镜、一个装满书本的书包、一部有密码的手机。 这些东西也要找机会处理掉。至于陆涛的尸体，哪怕被裹成一团，也依旧是最棘手的。放在家里？虽然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逻辑并不能算是错的，可放家里会不会太过冒险？真要是到时候警察不由分说要看看他家，陆涛的尸体很容易就被发现，毕竟他家里没什么好的藏匿点。 扔外面？外面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他还搞不太懂，只是从卫星地图app看过俯瞰图。而且卫星地图的更新周期缓慢，他现在看的说不准还是几年前拍摄的。 张亦弛冲了个澡，将身上沾的血以及汗水都洗干净，然后换了身新的衣服，倒了杯水喝，计划待会儿出去一趟，查探一下地形。 毕竟墙上溅射的血液暂时无法得到解决，星期一上课相对来说也还为时尚早，现在了解地形把陆涛的尸体运出去，便成了首要的问题。 只要能把这件事安排妥当，张亦弛的压力就能缓解一大半。 “叮咚叮咚” 就在他进行下一步规划的时候，门铃声突然响起。 有人来了！ 张亦弛脸上闪过慌张，他四处张望，墙壁上无法清理的血液、客厅里还没藏好的尸体 不管来的是谁，都绝不能让他进来，否则事情势必会暴露！ 张亦弛心跳瞬间加快，脑子也飞速转动。他站了起来，慢步走向门口。 第三章：转机 他想通过猫眼看一下来的是谁。 “您好，快递。”门外传来声音。 张亦弛松了口气，庆幸并不是什么熟人来找他。既然是快递，那就干脆假装自己不在家。门肯定是不能开的，因为血迹位置太显眼。他也不打算尝试让快递员把快递放在门口，万一对方非要面对面签字，又或者留下些其他不正常印象，得不偿失。 这样决定后，张亦弛便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等待快递员自行离开。不过几十秒，门铃声就停了，但他还是没有听到快递员下楼的声音，因而没有轻举妄动。 忽然，一段纯音乐的手机铃声响起！原来快递员以为他真的不在家，所以打来了电话！ 张亦弛连忙去拿茶几上的手机，他下意识想要挂断电话，却又立马控制住了自己。 他已经伪造了自己不在家的假象，虽然电话铃声一定会被门外的快递员听到，但电话响起并不能作为他在家的证据。反而一旦他挂断电话，那么不在家的假象将不攻自破。 心里谨慎斟酌后，张亦弛将手机放下，盯着手机屏幕看。 又是十多秒，电话一直没有被接通，快递员便挂了电话，过了几秒又打来一次，依旧没有人接通。很快，张亦弛就听到了快递员下楼的声音。 “呼”长舒一口气，张亦弛起身来到放杂物的小卧室，侧着身站在窗户一边，俯视下方。 没多久，快递员从单元门里走出，挠了挠头费解地看向了张亦弛所在的六楼。担心被快递员看到，张亦弛把头缩了回去，同时，他看到了被灯照得亮堂的客厅。 难怪快递员会百思不得其解！原来自己忘关灯了！手机铃声在房间里响起，客厅的灯还亮着，有太多说不过去的地方了。张亦弛当机立断，拿出手机给快递员回了电话。 “喂？”张亦弛边说边走向客厅，找到钥匙装进兜里。 “是张先生吗？我刚刚到您家给您送快递，怎么没人开门啊？”快递员疑惑地说。 张亦弛走到门前开始换鞋：“我刚刚睡觉，才醒来看到未接电话。你走远了吗？” “没，我刚下楼。” “成，等我下，我下楼去取。”张亦弛穿好了鞋子，开门下楼。 快递员连忙道：“不用不用，我再上去一趟就行了。”说着，快递员又走进楼道。 张亦弛自然不是真的客气，他故意出门就是为了保住家里的秘密。 很快，两人在楼道相遇。快递员将签收单递给张亦弛，张亦弛签好名字后，接过一包快递，上了楼。 进了屋，张亦弛拆开了快递，是一双新鞋。他打开鞋柜准备把鞋放进去，可鞋柜已经摆放得满满当当了。 看来前身是个很爱鞋的人。张亦弛想着，随后又整理了一下鞋柜，腾出位置将这双鞋塞了进去。再然后，张亦弛又来到小卧室，站在窗户边上打量下面。 先前一直忙碌，现在他才总算有时间好好查看一下外面的情况。 这是每栋居民楼都有七层高的老式小区，每栋楼分别有六个单元。楼前都有专门的停车区域，而停车区域的一角，设立着一个摄像头，它的角度刚好能将六个单元门全部监控到。 “靠”张亦弛如坠冰窖。 刚刚的一切发展都比较顺利，顺利到让他有一点想当然。他全然没有意识到这个小区居然会有监控摄像头！有摄像头就意味着警察可以很容易地查清楚陆涛来了他家且没有出去，有摄像头就意味着他无法将陆涛的尸体运出去 如果说墙壁上的血迹，是一个麻烦，那么监控摄像头几乎直接宣告了张亦弛结局！他根本想不出来怎么才能把监控摄像头给他制造的几个致命点化解掉！ 张亦弛面色阴沉地回到客厅坐下。一系列的事件发生使得他不断遭受冲击，他意识到，神秘力量给自己下达的任务的难度，超出了自己能力所能驾驭的范围，自己是无法应付这种场面的。 种种感觉糅合在一起的不舒服，让张亦弛感觉比面对死亡还要难受。 再度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张亦弛带上手机、钥匙出了门。 既然明确清楚困难不会自动消失自动解决，那么还是不要犹豫不要浪费时间，正面迎上去就好。 张亦弛关上家门的一瞬间，有一种脱离舒适圈的不安感产生。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打量正对自己家的住户，那户人家似乎没有住人，防盗门甚至没有安装猫眼。 透过门上准备安装猫眼的孔洞，张亦弛看到邻居家的客厅刚铺完瓷砖，还是乱糟糟的一片，似乎是在装修。 一般装修工都不会工作到太晚，因为装修通常动静很大，工作到太晚会影响周围住户休息。现在已经八点十多分，估计装修工在七点之前就已经下班了。而自己七点之后才醒来，所以没有听到外面有什么大的声响。 张亦弛又回忆起了自己杀死陆涛的那一幕，那其中不止有他的怒吼陆涛的惨叫，还有电钻声。原本他搞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电钻声，现在他知道了，在杀死陆涛的时候，对面估计正好在装修。也是万幸，电钻声掩盖住了他们屋子里发生的一切，没有使得这可怕的一幕早早暴露出去。 简单分析了一番，张亦弛蹑手蹑脚上了顶层七楼，上面两个防盗门前都有摆放杂物和鞋垫，应该是有人住。另一边则有向上攀登通往天台的钢筋梯子，只可惜上天台的门被锁住了。 接着他开始下楼，顺便查探一下各层有没有住户。将这目前来看利用不上的信息掌握后，张亦弛出了单元门。他尽可能表现出一副随意的样子，开始朝一方走去。 边走他边装出百无聊赖的模样左顾右盼，实际上是悄悄打量摄像头。走到小区正门口的时候，张亦弛有些失望，因为他发现每栋楼前都有摄像头，这致使他就算可以想尽一切办法避开他们楼前的摄像头，也势必会被其他的监控到。 这由摄像头制成的巨大监视网变成了笼罩在他心头的阴霾，成了他现在最迫切想要解决的问题。 到小区正门口一侧门面房超市里购买了一些泡面，张亦弛提着塑料袋计划继续朝外围探索一番。 小区的摄像头仅局限于内，出了小区就只有公路边上的人行道每隔一段会出现一个摄像头。 张亦弛登上天桥，来到了小区对面的广场上。虽然临近八点半，但这里人流量还是很大，热闹非凡，已经有大爷大妈扎堆跳广场舞了。 他觉得这条路线没有了探索的意义，便向着另一边走去，沿着人行道绕过了广场，来到了另一个叫做永和的小区附近。永和小区的东面是广场，西面是狭长的一片树林，树林后面是什么张亦弛就不知道了，他只走到了永和小区边上就没有再向更远的地方查探。 张亦弛从他所在的小区的北面返回，目的是再看看他所在的中学。 将周围几个重要的建筑都摸清楚后，他进入了小区。来到所在居民楼前，进入单元门时，张亦弛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发现楼道里居然有一扇门！这扇门在他出来的时候恰好位于视野盲区，又因为他出来时注意力全放在了摄像头上，所以给忽视了！ 第四章：解决 张亦弛心脏狂跳，脑子里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炸出，他觉得事情可能有转机了。迈着略微僵硬的步伐，他走进了楼道，用手往下按了按门的扶手。 门是锁着的。 但这完全没有打击到张亦弛，他猜测这里应该是每个单元住户储物用的地下室入口。 如果这个猜测是对的，那么他应该也有一把可以打开地下室的钥匙。他将装有方便面的塑料袋放在地上，掏出钥匙串，开始一个一个试着。 “吭！” 没想到试到第三把钥匙的时候，钥匙真的把这扇门打开了！ 张亦弛久违地露出一丝微笑，他轻轻地拉开门，里面一片漆黑，只能借着外面一点光亮看见有一条朝下延伸的楼梯。 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朝下照去，楼梯的尽头是一堵墙，左右两边看上去是狭长的走廊。在原地迟疑了几秒钟，张亦弛环顾四周一番，确定安全，提起塑料袋走进了其中，顺带将门关上。 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光亮他走到了楼梯的尽头，左右两侧都是狭长的走廊，走廊两侧则排列着一扇扇门。 这地下室的规模超出了张亦弛的想象，粗略估计起码有上百间储藏室。他摁下墙壁上的灯光开关，地下室顿时亮堂起来。 关闭手机的手电筒，张亦弛开始查看具体情况。储藏室有的门敞开有的门紧闭，估计锁着的那些都是被住户放置了杂物。 张亦弛若有所思地朝走廊深处走去，走了大概十多米后，他发现走廊的侧面又出现了一处向上的楼梯。 这让他有些疑惑，为什么还有楼梯存在，难不成不止他走的那条楼梯可以通往地下室吗？他登上楼梯，试图打开门，可发现这扇门也被锁住了。 他皱着眉头，掏出了打开刚刚地下室门的钥匙，试着开这扇门，没想到居然打开了！ 门一开，映入眼前的是另一个楼道！ 张亦弛有些错愕，他缓缓走出了地下室，看着这楼道，意识到地下室最特别的地方。但他还不敢轻易下这个结论，他又退回地下室将这扇门锁好，走下楼梯快步向着地下室走廊更深处走去。 于是，他发现了一条又一条通往上面的楼梯！ “原来是这样。”张亦弛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难怪地下室这么大，原来它是整栋居民楼六个单元住户共用的！六条通往上面的楼梯分别对应了六个单元的楼道。也就是说，这栋楼六个单元的住户都可以通过他们单元的楼道地下室门来到这里。 至于为什么自己所在的四单元地下室门钥匙为什么能打开三单元地下室门，张亦弛觉得这很容易解释清楚。毕竟六个单元的住户都可以来到同一个地下室，那么把他们的门锁换成不同的没有任何意义。 有了意外收获的张亦弛总觉得这一点可以帮到他什么，他拿着自己的东西回到四单元的楼道里，将地下室的门锁上，上楼回到家中。 进家直接将塑料袋扔在沙发一边，张亦弛翻出纸和笔，开始在茶几上写写画画。 占据纸张一半以上篇幅的是粗糙的地图，最右边是张亦弛居住的小区，该小区正上方是相邻的学校，而小区的左面依次是天桥、广场、永和小区、一长片小树林。 画完地图，他立马在地图的边上列下目前面对的两个主要问题。 如何清理墙壁上的血液？ 陆涛的尸体要藏匿到什么地方？ 围绕这两个核心，张亦弛写下了他出去这一路遇到的各种各样的信息。对面的邻居在装修、六楼有通往天台的梯子，但是被锁住了、连通整栋楼六个单元的地下室 最终，张亦弛将其中一些信息连线到了两个问题上。 夜。 凌晨一点钟左右。 张亦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没有开灯，所以屋子漆黑一片。觉得已经到了差不多足够安全的时间点，张亦弛起身扯开窗户的窗帘望向外面。 他视线之内的每栋居民楼，拢共只有几户人家的灯还亮着。 站在窗户边沉默了约莫几分钟，张亦弛走向了被保鲜膜缠住的陆涛，他将双手伸到陆涛的身下，缓缓往起抬。 陆涛的体格跟他差不多，正常情况下抬起来并不算特别费劲，但现在的陆涛死沉死沉的，这让他忍不住低哼了一声，咬着牙堪堪将陆涛抱起。 背着自然相对而言更省力，但是陆涛被包裹成一团，背反而变得不方便。 抱着陆涛的尸体走到门口，张亦弛轻轻按下门把手，防盗门打开。 楼道的灯是声控灯，张亦弛不愿意发出大的动静，所以只能借助投射进来的微微月光下楼。 抱着尸体一步一步缓缓下楼，张亦弛呼出的气吐在了陆涛冰冷的尸体上。汗很快就沁湿了他的衣服，他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闻到了一丝异味，那异味勾得他胃有些不舒服。 艰难地抱着陆涛从六楼下到一楼，足足花了三分钟。这三分钟，几乎是他这一生以来最漫长的一段时间。 到了地下室门前，张亦弛一手扶住陆涛的尸体，一手掏出钥匙打开了地下室的门。现在是凌晨，几乎不会有人出门，所以张亦弛也没腾出手关门。将陆涛抱了下去，才又上来将地下室的门关上。 物色了一个堆了不少杂物看上去许久没有人来过的储物室，张亦弛将陆涛的尸体放到了角落里，用其他东西盖上去遮住。 做完这些，张亦弛又上了趟楼，把陆涛的书包、眼镜，以及他沾染血迹的衣服、凶器、清理现场用的工具都放在了这里。 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确认没有什么错漏后，张亦弛将储物室的门关上，一路不留痕迹地回到家中。将门关好，他的身子顿时松垮了下来靠在了门上。 他几近虚脱，全身都被汗浸湿。良久，他才竭尽全力走进卫生间，来到洗漱台前，打开水龙头，在洗脸池里蓄满水后，一头扎了进去 第五章：伪装 次日五月七日、星期日 上午十点钟 陈师傅和他几个同事正热火朝天地给这户装修的房子刮腻子粉，为下一步刷墙面漆打基础。突然，对面人家的门打开了。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很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向他们询问道：“我家墙上溅了点墨水，几位师傅可以来帮忙刷一下么？溅的地方不多，不会占用您们太多时间。” 听到是想要帮忙，陈师傅心里冷哼一声。这年头他们工作也不容易，平均工作时间十个小时以上，本来还没什么休息时间，哪里愿意平白无故帮别人做事。 但下一秒，年轻人就走了进来，掏出几张面值百元的钞票，给施工的三位师傅一人散了一张。 陈师傅当即决定，趁户主不在，自己偷偷去赚个外快。 “嗨！客气什么呀！”陈师傅一边说着一边收下了钱。 “大家都不容易，给些钱是应该的。”年轻人道，说罢便带着陈师傅走进了自己家，指着客厅和厨房拐角处的墙壁，那里有一片墨绿色的墨水，“就是这儿，麻烦您了。” 陈师傅还以为是刷完墙面漆的墙，那倒是处理起来有些麻烦。这种只是刮完腻子粉的墙，两三下就能解决掉，而且还能保证看不出新刷的痕迹。 当然，陈师傅只是心里想了下没说出来。这年轻人一看就是不懂这些东西，这么简单个事儿给了他们一人一百，真是赚大发了。 “行，不难处理。”陈师傅回去去拿刷子。 年轻人跟了过去问道：“师傅，咱这个墙再刷完容易被人看出来么？” “放心吧，等干了保准看不出任何区别。”陈师傅摆了摆手让年轻人放心，接着拿起刷子，提了个装有腻子粉的小桶原路返回。 年轻人找了几张纸垫在地上，陈师傅把刷子放进桶里转了转，接着抬起一点点，停顿了十来秒，直接开始刷有墨水的墙壁。 几刷子下去，墙壁就重新变白，只不过新刷的位置和其他地方颜色现在还有些差异。 “行，这就成了，等它干了就看不出来有什么差别了。”陈师傅说道。 “谢谢您了。”年轻人感谢道。 “都是小问题，那没什么事儿我就过去忙活了。”陈师傅笑了笑道。 年轻人帮陈师傅抬起装腻子粉的桶：“行，不浪费您时间了，我帮您抬回去。” “哎呀不用不用，就这么几步地”说着年轻人就已经帮陈师傅把桶搬了回去，陈师傅一脸笑容，觉着这年轻人还挺懂事。 年轻人帮提完桶，又道了声谢这才回了家。陈师傅则和两个工友相视一笑，为今天轻轻松松赚取到的外快感到开心，随后也是继续开始他们的工作。 将防盗门关上，刚刚还一脸笑容的张亦弛恢复了平静。他来到原本溅有血迹的墙壁前，细细打量这新刷过后的情况。 觉得基本没有问题后，他这才坐回沙发上，闭上眼睛揉着鼻梁，沉思些什么。 当天夜里的十一点四十多分。 张亦弛又返回了地下室一趟，将陆涛的书包、眼镜、鞋拿回了家，把陆涛高度数眼镜的镜片敲掉，又把粘有血迹的鞋刷了一遍，随后换上自己的校服，戴上已经被敲掉镜片的眼镜。 陆涛的鞋码比他的小一点，他把里面垫着的鞋垫拿了出来，这样穿上勉勉强强不是那么挤得慌了。 他站在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有一点不满意，又翻找出了一个鸭舌帽带上。 瞥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十一点五十，张亦弛回到卧室，从衣柜里翻出一件黑色长裤和一件带有兜帽的上衣。 将这两件衣服以及一双鞋、一个袋子装进书包，张亦弛又做了最后一件事，那就是现在才将陆涛的手机关机，并拔出手机卡。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渐渐逼近十二点整。张亦弛没有拿陆涛的手机，只是换上陆涛的书包、鞋、眼镜出了门。 下楼的时候他不时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 出了单元门，张亦弛就暴露在了摄像头之下。他微微低着头，鸭舌帽的帽沿足以遮住他的面容。他开始照着昨天走过的路线，从小区正门出去，登上天桥，绕过广场，路过永和小区的正门，进入永和小区旁边的小树林内。 进入小树林，张亦弛先是警惕又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后，立即摘下鸭舌帽，打开书包，拿出便装换好，把校服、鸭舌帽、陆涛的鞋、眼镜塞进了袋子里。 将上衣的兜帽拉起盖住脑袋，张亦弛一手拿着装校服的袋子，一手拿已经空了的陆涛的书包，继续穿行在小树林中，从小树林中打量外侧的公路。 花了些时间总算找到了一个监控盲点，张亦弛走了出去，将书包扔进垃圾桶。垃圾桶应该是每天清运一次，书包会不留痕迹地被带离这个危险的地带。 已经焕然一新的张亦弛快步走在公路旁的人行道上，不时在路边的垃圾桶里扔下一些东西。刻意绕了个大圈，从另一个大门回到小区时，陆涛的书包、鞋、眼镜、鸭舌帽均已经被扔掉。 来到十七号居民楼前时张亦弛没有进入四单元直接回家，而是进了一单元。 进入一单元后，张亦弛松了口气。不被摄像头监控的时候，他的不安全感才会被削弱那么几分。 掏出钥匙，张亦弛打开了地下室的门，走入其中又将门锁好。接着从地下室的狭长走廊来到了通往四单元楼道的楼梯。 他出来后，再三确认自己没有留下什么疏漏，才大步上到六楼回到家中。 “呼！”长舒一口气，张亦弛觉得自己有些解脱了。他将装有校服的袋子放在一边，自己倒在沙发上。 没躺多久，张亦弛就又坐了起来，探身从茶几上拿起了一个笔记本，今天白天他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预测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情况，并将各种口供、编撰的新的措辞记录在笔记本上。 灯没开，他也没翻开笔记本，只是这样攥着又缓缓躺下，闭着眼睛，静静等待黎明的到来。 第六章：学校 五月八日、星期一 清晨 张亦弛早早醒来，进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番，又拿出前天晚上出去时买的方便面泡了一碗，凑合着垫巴肚子。 这时，聊天软件响了起来。他放下筷子，拿起手机，上面显示他和陆涛所在的班级群有新消息。 不知道是不是他前身的性格使然，聊天软件里同所有人的聊天信息都是空的，像是会定期进行删除。这使得他没能从聊天软件里获取到更多有用的情报，只能把被他前身屏蔽的班级群重新打开，收取尽可能多的新信息。 班级群里有一个备注叫孙超的人发出了一条消息，这条消息是条签到记录。其实消息内容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说明现在这个人在线就好。 张亦弛通过班级群私聊了孙超，直接发送消息要他帮自己买瓶橙汁放到桌子上。 没几秒，孙超就回了消息：没问题哥，钱就不用给了，咱们谁跟谁呀，算我请你的。 听这口气像是和张亦弛前身很熟的样子，这让张亦弛有一点恍惚，他仔细一看，确定他俩连聊天软件好友都不是。 这种小问题张亦弛就没再深究了，他瞥了眼时间，还早，遂翻开了笔记本，将新的措辞，伪造的新的时间线再仔细订对起来。 他要确保自己把笔记本上的内容记住、记死，记到他自己下意识地会认为笔记本上的内容才是这几天真正的情况。 高中生上学的时间普遍一致，就算差也不会差太多。张亦弛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换上校服，偏晚一点出了家门，向学校走去。 现在路上学生已经不太多了，但也足以让张亦弛分辨。其中男女生的校服制式一样，只不过是男生黑白相间，女生红白相间。还有第三类校服，蓝白相间，而且穿此类校服的学生普遍个头不高面孔稚嫩。 张亦弛猜测穿第三类校服的应该是初中生。 进了校门，他跟随着同为高中生的一些学生进入了一栋教学楼。进入走廊，他没有乱了阵脚，径直来到了墙壁上贴着的消防逃生疏散示意图前。 这张图可以作为本层平面地图来看。 张亦弛没有在上面看到自己所在的班级班号，于是找到向上的楼梯来到二楼继续看地图，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所在的班级在二楼的走廊尽头。 他一边向所在班级教室走去，一边调整自己的状态，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些。走到教室门口，他目光开始飞快扫视，很快就发现最后面一个桌上放着一瓶橙汁饮料。 深呼吸一口气，张亦弛走过去坐下。 班里一共六列桌子，每两列拼在一起，所以每个学生都有同桌。唯独张亦弛坐在最后面，一侧空落落的连个桌子都没有。 这也正常，照一般老师的风格，都是把坏学生调到最后，把最能说话的学生调到自己跟前。 张亦弛没背书包，因为他发现家里根本就没他的书包。他的书包在桌柜里，显然是周末前身压根儿没带回去。 很好，所作所为都是一个标准的不良学生。这个身份应该能让他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同学不会找他聊天，老师不会上课叫他答题，让他在后面当一个安静的不良学生就好了。 坐在坐位上，张亦弛百无聊赖，他又观察起四周，恰好和一个戴眼镜的胖子目光对视在了一起。那胖子坐在偏前的位置，扭过身看向这里应该是刻意的。 只见那胖子一脸堆笑，冲张亦弛摆了摆手，谄媚之色展露无遗：“弛哥，饮料算我请，钱真不用给。” 张亦弛心想自己本来就没打算给，他还打算继续保持不良学生的状态呢，真付你钱岂不是很跌份。 “好。”张亦弛还是回了一个字，然后就拿出手机随意翻看了起来。 大清早班级群里多了几条消息，都不是什么有用信息，张亦弛却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找到了群相册，点进去，里面有一些他们班的集体活动照，比如说校运会的合影。他一一划过，最终停在了期中考试成绩单上面。 上面位列第一名的是陆涛，最后一名是他。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一个绝对的好学生怎么和他这个绝对的差学生纠缠在了一起。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他隐隐觉得这其中的事情不简单。 早自习铃声响起，相互抄作业的学生渐渐消停，大部分学生开始自觉地拿出课本背诵。 这股氛围张亦弛还是蛮怀念的，他高中的时候也很努力，就是希望考上一所好的大学，不让独自拉扯自己长大的母亲失望。只可惜他虽然上了个还不错的大学，但母亲却没能如他所愿看到他一步步长大成人，自己不声不响对抗了病魔多年，最终在他上大三的时候病逝。 “嗯”轻轻叹了口气，张亦弛迅速将这不美好的回忆略过。 已经独自生活四年，他独立的第一步就是学会调节自己的情绪、状态。 上课铃声也才响了一小会儿，一名中年妇女就走了进来，她似乎是班主任，开始照例坐在那督促学生们学习。 很快，班主任就发现了前面一个空落落的座位，她起身来到空座位的跟前，弯腰低声询问旁边的同学道：“陆涛呢？” 那名学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班主任直起身，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大家先停一停，有人碰见陆涛了吗？” 学生们都纷纷摇头说不知道，张亦弛则是装作在书本上画画，没有早早地刷存在感。 “徐锦言，你去卫生间看看，他可能是在上厕所。” 一名戴眼镜的瘦高男生立马起身快步走出教室，几分钟后他回来，稍微喘着粗气道：“几个卫生间都找过了，没有。” 班主任皱着眉头：“行了，你们继续学习。” 估计现在大多人都只是认为陆涛迟到了，所以并没有表露出太过于惊讶的表情。张亦弛挑了挑眉，继续心不在焉地在书本上乱写乱画。 早自习结束，班主任临走前吩咐学生们，如果陆涛来了去办公室通知她一下。 接着就开始正式上课，数学课、英语课，两节课上完到了固定的跑操时间，跑操结束回到教室，有大概十分钟左右的休息时间，班主任这时又来教室询问学生们陆涛有没有来，得到否定答案后，班主任脸上明显露出一丝担忧，接着她就离开了。 张亦弛估摸着班主任应该是觉得不对劲了，毕竟如果陆涛是要请假，那怎么着也应该早早就打电话通知的，而不是拖到这个时间点。 果然，上第四节课的中途，班主任敲了敲门，打开门先向正上课的任课老师打了个招呼，然后开始点人：“徐锦言、韩冬冬、张亦弛，你们三个出来。” 第七章：警察 待其余两人起来走到门口，张亦弛这才起身，跟了上去。 三人随着班主任来到办公室。现在正是上课时间，留在办公室的老师很少。班主任坐在她的座位上看向三人：“陆涛现在还没来学校。我刚刚给他妈妈打了个电话，他妈妈说他星期五放假就一直没回去，说是去朋友家住。你们几个都是陆涛的好朋友，多少应该了解些情况，陆涛是去你们家住了吗？” 从班主任的这段话里，张亦弛得到了重要的信息，那就是陆涛星期五下午放假后就没有回家。照时间推断，应该是放学后直接去张亦弛家去了。 “他去我家了。”张亦弛说道。这时候可不能做什么掩饰。 “星期五就去了？” “嗯，昨天晚上十一点多，不要十二点吧走的。” “他去你家待两天做什么？” “喝酒。”张亦弛道，这么说的原因是他在他家里发现了许多啤酒瓶，还有不少没打开的，看样子就是这几天喝的，“他本来打算周六就走的，没想到后来他喝多了，头疼，就在我家里又睡了一觉。” 对于陆涛喝酒，班主任看上去却没有任何的惊讶，甚至还带着一丝同情：“是因为那件事吗？” 哪件事？ 张亦弛并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就在他思索、犹豫的时候，班主任自顾自说了起来：“你们也都知道他家的情况，父亲早早就去世了，他妈妈辛苦工作好不容易把他培养到这么大，却查出得了尿毒症。陆涛这几个月学校、医院来回奔波，我看着也很心疼。” “老师，陆涛会不会是压力太大离家出走了？”徐锦言提出想法。 这个想法和张亦弛想要刻意制造的情况一致，于是他开始认同道：“我觉得很有可能。昨天晚上他走得挺突然，我当时还在睡觉，听见关门的声音，起来的时候他就不在了。当时还想打电话问他怎么这么晚走，但他手机关机了。” 说着，张亦弛还拿出手机给班主任看通话记录，上面确实有一通他深夜打给陆涛的电话记录。 “他不会是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韩冬冬的猜测更夸张一些，“他妈妈不是要做透析嘛，最近没少跟人借钱。借了我三百多点，现在还没还呢” “也有可能。”班主任点点头，“她妈妈一病，家里就完全没有经济来源。其实我都已经和领导反映这个情况了，学校这边是准备最近就动员全校给他家进行捐款的。” 韩冬冬有些担忧的道：“老师那怎么办啊？用不用报警啊？” “不至于吧？”张亦弛笑了笑，但脸有些僵硬，“就算满打满算陆涛也才失踪了十二个小时，我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就回来了。毕竟他还挺孝顺，再怎么也不可能不考虑他妈目前的情况。 “你说的也有道理。”班主任沉吟一声，看上去有点打消报警的念头了，“你们先回去上课吧，这件事我去处理。” 张亦弛和其余两名同学都回到了班中，至此，整个上午再也没有大事发生。只不过是其余两名同学将陆涛失踪的消息传遍了班里，这件事成了下课后学生们的主要聊天话题。 中午放学，张亦弛回到家中，又是随随便便泡了一袋方便面。等面熟的时候，他拿出笔记本进行措辞修正。 上午他又获取到了不少重要的情报，这些情报所指向的东西和他编写的措辞有一定出入，所以需要实时进行修正，以便应对接下来任何可能发生的特殊情况。 吃完午饭，张亦弛就一直专注于订对、记忆笔记本上编撰的周末伪措辞。 两点钟的时候，张亦弛再次离开了家，前往学校。班里又是早早地坐满了学生，大概两点二十分的时候，班主任来了，直接点名张亦弛跟她一起去办公室。 “老师，有消息了吗？”张亦弛故作关切。 “没有，而且陆涛的妈妈很担心他，执意拜托我报警。我也怕他出事，所以中午就去报案了，这才刚回来。现在警察正在办公室等着呢，陆涛这几天都和你待在一起，所以警察要跟你问一些具体情况。” 听到班主任这样说，张亦弛有些不安，但几秒钟之内他就压下了自己的情绪：“我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了。” “说是小事，可万一呢？出了什么状况，我们都得担责任的。”班主任叹了口气，似乎也很无奈，毕竟作为班主任也不愿意摊上这种事情，“我中午去报案的时候，人家还不受理，说失踪是归刑警队管，但陆涛这情况还不到立案标准。” “那警察怎么又来了？”张亦弛不解。 班主任道：“我跟他们说了陆涛家的情况，有个刑警听完决定过来帮着找找。不过这事还没达到立案标准，所以不会立案调查，估计他们也不会投入更多人手了。” 说着两人就已经来到了办公室，临近上课，办公室里有些忙乱。张亦弛跟着班主任进去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低头翻阅笔记本的中年男子。 这个中年男子穿着便装，坐姿端正。简单的小平头，头发白里掺黑，年龄估计在五十岁左右。他看上去和其他老师们格格不入，应当就是班主任口中那个刑警了。 班主任领着张亦弛来到了中年男子跟前道：“李警官，人我带来了。” 中年男子合住笔记本，起身抬头看向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张亦弛，礼貌地道：“你好，我叫李响年。” 他的声音有些粗哑，应该是老烟枪。 “您好，我叫张亦弛。”张亦弛看向李响年，两人简单对视了一下。 “坐下吧。”李响年示意张亦弛和班主任坐下。 三人都坐下后，李响年再次翻开笔记本，握着一支钢笔，看向张亦弛进行询问：“你再讲一下陆涛去你家再到他离开的整个过程。” “好。”张亦弛早就已经编撰好了这几天的经历，“星期五下午放学后他去了我家，想和我借钱。” 李响年开始在笔记本上进行记录，不过张亦弛刚说完这句，他就喊停了，“等一下，陆涛星期五去你家和你借钱了？” “对。他母亲有尿毒症，透析需要很多钱，可他们家已经没有经济来源了，只能找人借钱。”张亦弛从容回答。这个说辞是他今天中午刚改的，上午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问话后，他获得几个重要信息。 陆涛的母亲有尿毒症；他是单亲家庭；他很需要钱；曾和别人借过不少钱。 自己和陆涛是朋友；自己很有钱。 原本他准备的说辞是陆涛有心事所以找他喝酒，不过光是这个说辞说服力还是有些不足。因此他进行了合理推导，编撰了借钱的事情添入其中。 “最近陆涛母亲的病情有些不稳定，需要很多钱。”班主任插嘴道，“我们学校这边也已经安排了捐款，这几天就会进行。” 李响年盯着张亦弛看了几秒，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很快他就低下了头道：“继续。” 第八章：调查 “我当时也没什么钱，所以让他先等等，我问几个朋友要点。”张亦弛说的时候目光始终汇集在李响年的笔记本上，“搞了半天我那些朋友都手头紧，没钱，那天又有些晚了，他就干脆在我家睡了一晚上。” 李响年用钢笔快速记录着一些东西，期间没有抬头看张亦弛。 “第二天醒来他也没走，一直和我说必须要搞到钱。估计他是觉得我很有钱，只有我能帮他吧我就说我再帮你想想办法。到了那天中午还是没啥解决办法，他就主动提议喝酒。但他酒量又不行啊，才喝了几瓶就开始吐，吐完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到了星期日才缓过来一点，然后我晚上出去买了几袋泡面，回去吃完玩儿了会儿手机就睡觉了。再然后呢，晚上突然听见关门声，我醒来一看，发现他已经不在了，给他打电话也已经关机大概就是这样。” 待张亦弛说完，李响年开始审阅自己记录下来的经过，觉得没什么疏漏后，他放下笔问道：“陆涛是个什么性格的人？” 他先看向了班主任，所以班主任第一个回答了她眼里的陆涛：“陆涛是一个很踏实很吃苦耐劳的孩子，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在班里基本都是第一。因为他爸爸早早去世，单亲家庭长大也让他变得自立。真要说，我还真不太容易找出他的缺点。” “优点有时候也会成为缺点。”李响年说道，随后又看向张亦弛，“说说你的看法。” “嗯比较闷，一个没乐趣的人。”张亦弛回答道。 李响年若有所思，“你们觉得陆涛离家出走的目的是什么？是不堪重负选择逃避，还是被逼到绝路要做一些出格的，或者说违法的事。” “不太好说。”张亦弛微微摇头。 “但愿是逃避吧。”班主任这么说已经表明她也说不准，“学校的捐款最早明天就会进行。” 接着李响年又询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比如说张亦弛家的准确住址、陆涛离开的大致时间。 基本情况了解完毕，李响年攥着钢笔看着张亦弛和班主任，几秒后他站了起来，“那就先到这，我去一趟运营商那里，看看能不能通过手机服务基站定位他的位置。” “好，麻烦您了。”班主任也立马站了起来。 李响年示意他们不要太过担心，并且嘱咐班主任要安抚一下陆涛的母亲，随后离开了学校，驱车前往附近的手机运营商站点，试图通过基站定位。 李响年刚走没多久，几位校领导姗姗来迟，同班主任了解情况。张亦弛则是回到班中继续按部就班地上课，等待下一次和警察的见面。 而李响年这边结果也很快就出来了。陆涛手机最后显示时间是在张亦弛家，之后就失去了位置信息。这个信息能和张亦弛的说辞完美贴合起来，李响年只是想着陆涛应该还没有开机，所以开始换其他方式进行搜索。 当天下午三点半，因为距离更近，并且想了解一下地形。李响年抵达张亦弛所在小区，他开车进去找到了物业的位置。在出示警官证后，物业工作人员帮助调取了张亦弛居住的那栋楼前的监控录像。 录像显示，五月七日星期日晚上十一点五十六分，从张亦弛所居住的那个单元门里走出一个背着书包、穿一身校服、带个鸭舌帽的男子。 是陆涛。 李响年如此想着，然后拜托了工作人员按照陆涛的行进路线继续调取其他地方的监控，最终看到陆涛从小区正门离开。 他用自己那部已经用了好几年的破手机拍下了这几段监控视频，又向工作人员要了一张该小区的平面地图，匆匆赶到小区的正门。 到这里小区的监控就已经无法监控到陆涛了，而从这里，只有左右两条路可以走。出小区正门左拐是笔直的长路，会途径一所卫生学校和一处高档小区。出小区正门右拐，几十米处有一座天桥，可以通过天桥抵达对面的广场。 李响年站在原地，试图代入陆涛的想法，猜测他会从哪里走。几十秒后，他决定先去天桥对面看看情况。 通过天桥抵达对面，李响年环顾四周，发现有一个摄像头可以拍摄到天桥。他再次找到了相关人员，推算了一下陆涛从张亦弛家走到这里需要花费的大致时间，很快就查到了五月八日凌晨零点五分时，陆涛从天桥下来，接着向北走去。 依次排查监控，李响年找到了陆涛最后的踪迹。 陆涛来到小区对面后，顺着广场朝北走去，再然后向东，路过了永和小区，进入了永和小区一边的小树林中。 当李响年又用小树林之后公路上的监控排查时，却再也没有发现陆涛。 这让他感到很疑惑，于是花费了大量时间搜查附近的监控，试图排查自己有没有疏漏。然而到了晚上七点，依旧没有进展。 张亦弛在学校食堂吃过晚饭，回到教室准备晚自习。 陆涛离家出走的事情已经在学校掀起了波澜，一下午的时间，张亦弛被学校领导问话多次。一方面担心孩子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担心陆涛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给学校造成不好的影响。 这些张亦弛倒是都不放在心上，就目前而言，他的计划很成功。他已经顺利地将所有人引到了另一条错误的思路上，让所有人都认为陆涛是受不了家庭压力离家出走。 只要别人继续这样想下去，他有把握坚持七天。 不过李响年的出现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安，今天下午同李响年第一次见面，他就感受到李响年不简单。这是一个经验足够丰富直觉足够敏锐的警察，好几次对视时，张亦弛都能感受到一种压力。 在和李响年对视的时候，他总感觉自己不能说假话，只要说假话就会被立马识破。当然，这只是张亦弛的感觉，李响年不会真的厉害到几眼就能识破他。 这其实也极大程度依仗了张亦弛引开了李响年的思路，警察不会上来就把一场显然是离家出走的事情归结为凶杀案。张亦弛希望能继续延续这样的局面，熬过这七天。 “呼。”他在教室最后排座位上轻轻呼出一口气。 到了九点的时候，走读的学生晚自习结束。张亦弛跟随着人群离开了学校，向自己家走去。然而还没等他走到楼下，他就已经看到楼下站着一名抽烟的中年男子。 第九章：隐情 那个人正是李响年，他的脚下散着好几根烟头，说明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 张亦弛走上前去：“是陆涛有消息了吗？” “没有。”李响年将还没抽完的烟扔在地上踩灭，“是在调查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想听听你的看法方便上楼去谈吗？” “行。”张亦弛率先走进楼道，李响年跟在他的身后。 上楼途中二人没有什么交谈，只有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清亮沉重的脚步声。张亦弛走在前面感到身体有些不舒服，因为李响年站在他背后，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到了六楼，张亦弛掏出钥匙开门，两人进去后，张亦弛换好拖鞋，坐在了沙发上。李响年也换好鞋，坐在了张亦弛旁边：“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 “没关系的，您说吧。”张亦弛觉得干坐着有些尴尬，拿了两个杯子倒满水，自己拿起一杯抿了一口，听李响年讲述他的疑惑。 李响年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张纸，上面画着各种方框与箭头。每个方框都有写字，例如广场、永和小区，显而易见，这是李响年画的地图。 “七号晚上十一点五十六分，陆涛从你家出来。”李响年拿了根笔顺着箭头划着，“从你家出来后，他从小区正门出去，通过天桥，八号凌晨零点五分到了你们小区对面的广场。然后他从这里走，一路来到了永和小区。没有进去，而是依旧一路直走，穿过了小树林” 李响年所画的路线完全正确。 “嗯”张亦弛应着，下意识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水。 “现在让我很不解的是，小树林之后的每个监控，都没有查到陆涛的踪迹。也就是说，陆涛在小树林这里人间蒸发了。” “啊？到了这突然就查不到他了？”张亦弛心里开始盘算应对之策。 李响年点了点头：“嗯。” “呃难道没有监控盲点吗？”张亦弛问。 “有。”李响年回道，同时凭借记忆在地图上圈出了监控盲点，“只不过监控盲点的位置都比较刁钻，正常人不会刻意从监控盲点走，除非是想避开什么，刻意掩饰自己的踪迹” “会不会在这。”张亦弛见李响年的推导向着不利于他的方向发展去，连忙开口打断李响年的思路。他指着永和小区附近的一处监控盲点，“他会不会是从这个盲点进了永和小区？” 李响年皱着眉头，有些不认可张亦弛的想法：“这里应该是永和小区的围栏，陆涛如果要进去，难道不应该从正门进去吗？” 刚刚的那番话只是张亦弛为了打断李响年思路而说的，并没有深思熟虑过，因此现在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许是永和小区不允许外来人员进入？又或者是从这里算是抄近路，他懒得绕路从正门进去呢？” 解释仍旧牵强，李响年说实话还是不太接受，但现在他的思路已经进入僵局，或许真相就是如此出乎预料，他选择接纳张亦弛的意见：“你们班有学生住在永和小区吗？或者他有其他朋友在永和小区居住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张亦弛摇头，再次喝了口水。 “嗯。”李响年收好东西，坐着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起身，“方便我看看你家吗？” “啊，可以。” 李响年在张亦弛家绕了一圈：“差不多了，你抓紧写作业，早点休息吧。” 张亦弛应了一声。 李响年换好鞋，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记一下我的手机号吧，如果联系到了陆涛，第一时间通知我。” 留下手机号后，李响年离开了张亦弛家，进了车里。 “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李响年眼睛布满血丝，艰难地拿出一瓶药，倒出两片放入嘴里，将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十多分钟后，他的状态恢复正常。 看了眼手机时间，九点半。他试着拨通了一个手机号，那边一直没有接通。他面容看上去有那么一点失落，驱车驶离。 张亦弛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了许多。 他今天分外疲惫，却还是打着精神拿出笔记本订对自己编撰的那套说辞。 看的途中，他的脑袋又是猛地一股记忆涌出 “给我钱！我需要钱！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找你要钱了！”陆涛冲张亦弛大吼道。 张亦弛看上去有些崩溃：“我已经没钱了！我跟我朋友把钱借了个遍！也变着法找我爸要了不少！这钱加起来数目已经不小了，你别得寸进尺！” 陆涛忽然从腰间拔出一把水果刀指向了张亦弛，疯狂又平静：“我没有选择！但你有的选！给我钱，最后的三十万，给了我这笔钱，我会放过你的。”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张亦弛道。 “那我就杀了你！我杀了你！”陆涛情绪非常激动，直接握着水果刀捅向张亦弛。 张亦弛有惊无险地避过，一脸的后怕与难以置信：“你居然真的要杀我？！” “你本来就该死！”陆涛一次没有成功，再度冲向了张亦弛。 张亦弛也无法手软了，他一把将陆涛摔在地上夺过了水果刀，开始疯狂地劈砍、捅刺 “呼呼呼”又是突如其来的记忆，看上去可以和第一次解锁的记忆衔接在一起。但是它们两个记忆的指向却截然不同，第一个记忆让张亦弛以为他杀害陆涛，第二个记忆却出现反转，居然是陆涛要杀张亦弛，张亦弛防卫过当，将其反杀！ “靠。”张亦弛有些发懵。 现在事情看上去显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惨剧背后另有隐情！ 陆涛明明是乖巧学生，张亦弛是混子。那个记忆里，两人好像是身份对调了一样，张亦弛居然被陆涛威胁，看上去被要了不少钱。 这两个本来应该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究竟因为什么纠缠在了一起 张亦弛缓了片刻，对挖掘真相产生了兴趣。 第十章：僵局 五月八日，夜，十点零四分。 深夜回家对李响年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他照常开门进去，先倒一杯热水，然后坐靠在椅子上沉思。 他的家很利落整洁，也显得很死气沉沉。沉思了一会儿，李响年拉开柜子拿出几盒药，挨个倒出几片吃下。 “嗯”李响年揉了揉自己的鼻梁，拿起桌子上摆放的一个相框，相框里的相片，是他、妻子一起抱着五六岁女儿的照片。 看着这张照片时，李响年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 他下意识从烟盒拔出了一支烟，正准备点燃时，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他打消了念头，将烟塞回烟盒，洗漱一番睡下。 五月九日，清晨，七点整 李响年回到了公安局御东分局。 “李叔，来啦？”一名刚好路过的年轻警察向李响年打了个招呼。 李响年微笑着同其点了点头，朝自己的工作位走去。 “对了李叔，昨天那个离家出走的孩子找到没？”年轻警察跟上前去顺口一问。 “还没。”李响年回复道。 “李叔，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其实没必要硬往这种事情上凑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这本来就不够立案。而且咱们自己事儿还多着呢，到时候帮找到了那是还行，没帮找到人肯定又要指着咱脑袋骂咱拿钱不为人民办事儿。”年轻警察似乎是有不小的怨气。 李响年回到了位子上，将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然后抬头冲年轻警察笑道：“临退休前多少发挥发挥余热。” 年轻警察见状也不再多说，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李响年低头又思考起了陆涛在监控中消失的问题。其实调监控不需要跑到当地去挨个查，但李响年还是喜欢这么大费周章。他觉得在调监控的同时自己实地考察一番，说不准会有意外收获。 没多久，御东分局刑事侦察大队大队长刘益民来了。李响年起身走上前去：“刘队。” “老李啊。”刘队笑着迎上。 其实刘队年纪还要大上李响年几岁，可两人看上去，却是李响年更老。 “我想明天上午请半天假。”李响年道，“去看看病。” “行，这咳嗽都多久了，怎么一直不见好啊，你明天好好检查一下，有什么问题和我说，这个年纪，别硬撑。”刘队很爽快地答应了。 李响年解释道：“就是小感冒，明天去开个药。” “嗯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是最清楚的，别太累了听说昨天忙了一天，怎么样，那孩子的事儿有消息了吗？” “有了一些进展。”李响年道。 刘队看上去不是很在意，他拍了拍李响年：“别太担心，这种事咱们还见的少？不都是孩子跑出去几天把钱花光就灰溜溜回来了吗？” 李响年不置可否。 五月九日，清晨，八点 李响年第二次来到学校，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了解一下有没有陆涛的同学或者朋友居住在永和小区，如果有，说不准陆涛现在就在永和小区里。 张亦弛他们班的班主任非常积极地协助了李响年进行调查工作，最后的结果是有同学住在永和小区，但均没有遇到过陆涛。至于陆涛还有没有校外朋友是永和小区的，这一点就没人知道了。 于是李响年又赶去了永和小区调取小区内部的监控录像，试图找到陆涛的踪迹。 张亦弛趴在桌子上，他现在脑子有些乱。昨天晚上解锁第二段记忆后，事情的走向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他试图去理清这里的关系，可一直没有头绪。 他昨天晚上又仔仔细细翻了一遍自己的手机，依旧没有获取到更多的有用信息。而且奇怪的是，张亦弛的手机很干净。里面几乎没什么照片没什么有用的短信，聊天软件的聊天记录也都被清空过。 陆涛的手机则被他藏在了家里，为避免被定位早就拔出手机卡并关机。现在想解开背后的秘密似乎只能等待下一次记忆的解封或者解开陆涛的手机。可他担心自己打开陆涛手机，会被定位。到时候一旦被李响年注意到，很难做出合理的解释。 难不成要等下一段记忆出现？ 张亦弛的直觉告诉他，事情一定没有他目前所想的这么简单。 而且李响年的进展超过了他的预计，第一天就已经摸清了他伪装的陆涛的出走路线。照这个速度下去，恐怕今天上午就可以彻底排除昨天晚上他提出的陆涛从监控盲点翻墙进入永和小区的可能性。 当这条搜索的路线被堵死后，天知道李响年会走向哪里。 永和小区的监控很密集，几乎不存在什么死角。李响年大致推测出了一个时间段，将相关摄像头的该时间段内容全都排查了一遍，因此工作量变得有些巨大。到了中午，他才堪堪查完了监控。 最终的结果是，陆涛并没有翻墙或者以任何途径进入永和小区。 思路被堵住，进展退回原点。 不是进了永和小区，那陆涛是去了哪里？虽然有监控盲点，但这些盲点被夹在了各个摄像头其中。也就是说，就算陆涛可以从一处盲点走过避开摄像头，但也不可能将所有的都避开。 难不成真的人间蒸发了吗？当然不可能。 李响年中午吃过饭，怀着巨大的疑惑来到了永和小区一边的小树林中。他依旧打算代入陆涛，站在陆涛的角度思考如何做到在监控内消失。 同时，陆涛为什么会在监控内消失？引申出了陆涛为什么要避开监控？ 李响年决定先试着破解陆涛为什么要避开监控？，如果这个问题可以得到解释，那么他怎么做到在监控内消失就不会太难被找到答案了。 可惜他并没有在小树林里有什么收获。 下午他联系了陆涛的班主任，分别询问了班里几个同陆涛要好的朋友包括张亦弛一些问题。他需要深入了解陆涛，了解他的背景了解他的性格。 陆涛只是简简单单的离家出走吗？ 李响年想着。 不，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第十一章：危险 五月九日的后半天里，李响年并没有介入到张亦弛的生活中。 可越是如此，张亦弛就越摸不清楚李响年现在究竟在做什么。他只知道对手很强，其他的东西呢？一无所知。 他有些焦虑。 五月十日，上午 李响年开车来到了市里一家私立医院，和里面早就等待的护士打好招呼后，护士直接带他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敲门进去，李响年和这名带着金丝眼镜看上去只有四十出头的主治医师笑着握了握手。 “老崔，好久不见。”李响年道。 崔寒满脸感慨：“是啊，来，先坐。” 两人曾是高中同学，关系很不错，毕业后也一直保持联系，只不过各自的工作都很繁忙，已经有许久不见了。 “最近工作怎么样啊？”崔寒给李响年倒了杯水。 李响年接过水杯：“不咸不淡。” “颖儿还好吗？”崔寒问道。 “挺好的。”李响年习惯性地环视四周，“这会儿在外地上班呢。听她姥姥说，还处了个男朋友。” 说到后面李响年笑了笑，不过笑得并不是那么自在。 “说是和那个小子都处一年多了，我是前两天才知道有这么回事儿。连那男的面儿都没见过，也不知道靠不靠谱不说我了，你家那俩小子呢？” “大的这不忙着考研嘛，小的那个上个月刚过了十八岁生日，这也就准备高考呀！等老二上了大学，我们也就轻松了。哈哈唉也不知道忙活了些什么，大半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崔寒感慨道。 二人一阵寒暄。 该感慨的感慨完，短暂沉默后崔寒道：“你那些东西呢？” “这儿。”李响年拿起一个袋子，把里面的诊断书各种相关东西都拿了出来。 崔寒皱着眉头看了起来，良久，问：“他们是怎么说的。” “还有三个月左右的时间。”李响年平静的回答道。 崔寒没有说话，双手抓着诊断书，死死盯着上面的每一行字。 其实当崔寒一言不发时，李响年就明白，自己的老友也帮不了自己什么了，绝症是既定的事实，无法逆转。 于是他率先打破安静：“其实我来也不是想让你救我一命的，说那话也不实际是吧。就是想来看看你，咱们叙叙旧。另外开些药，别让我那么痛苦地熬完最后三个月。” 崔寒抬起头看向李响年，他的眼眶有些红，不知是因李响年的平淡而动容还是不舍自己数十年的好友即将离去：“我建议你立即住院治疗。” “没有意义了。”李响年靠在椅子上，身子骨看上去不如以往那般硬朗，“帮我再多续几个月的命又能怎么样，在病床上苟延残喘，和阎王爷来回拉扯，把我扯得不像人样再死，我不喜欢。我还是希望干干净净立立落落地走。” “你有通知家人吗？”崔寒又是沉默半晌才道。 “没有。”李响年摇头。 崔寒抽了张纸巾擦了擦眼睛，叹出一口气：“唉，老李” “没事，我已经花了足够长的时间来正视这件事。我现在真的不怎么害怕，反而庆幸，我不是猝不及防地死去，好歹还能试着细细规划一下接下来的人生，不留遗憾。”李响年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 现在正是上午，柔和的阳光从窗户投射进来。 他眯着眼睛望着外面。 那苍老的身体似乎在此刻又获得了生命的垂青。 下午，李响年开车抵达了学校，想再找张亦弛聊聊。张亦弛是最后和陆涛有过接触的人，他注定是这场事件的关键人物之一。 班主任仍然是第一时间接待了李响年。今天已经是周三，陆涛失踪三天了，每多一天就会多一分危险，班主任如何能不放在心上。 “今天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他们现在应该在操场上。”班主任带着李响年走向操场。 学校的操场周围围着护栏，只有一个正门可以进入。操场上不少学生正在活动，看样子不止一个班在上体育课。 李响年没有走进去，而是站在护栏外望着里面：“还是等他下课再把他叫过来吧。我这几天来这么多次了，别再引起学生们对陆涛的议论。” “也好。”班主任没什么异议，“对了，今天上午开始发动全校师生为陆涛捐款了。” “啊”李响年似乎想起了什么，从兜里掏出钱包，把一些零钱留下，递给班主任三百五十元，“我也捐点。” 班主任一愣：“这” “都挺不容易的。”李响年给钱的手往前伸了伸，催促班主任赶快拿上。 班主任接过了钱，颇有些感动地道：“我替陆涛和他妈妈谢谢您了。” “举手之劳他们在哪个位置呢？”李响年眼神并不怎么好，找了好一遍也没找到张亦弛他们班在操场哪个位置活动。 “那边。”班主任指了一个方向，“那边那个班就是我们班。说起来现在孩子发育得真快，在初中就个头不小了。我们学校规定男生头发不能超过眉毛，穿着一样的校服个头又差不多，有时候站远了真挺难分清谁是谁。” 李响年瞳孔微缩，然后突然瞪大。 班主任的一番话让他有了茅塞顿开的感觉，他脑子一团混乱却又非常清晰。他拿出手机，点开自己录下的几段陆涛从张亦弛家单元楼走出来的视频，自己看了几遍，又拿给了班主任：“你看下，这个人是陆涛吗？” “嗯这书包是陆涛的，戴了个鸭舌帽，有点暗应该是陆涛吧？不是陆涛还能是谁呢？”班主任看完后问。 是啊，不是陆涛还能是谁呢？ 李响年若有所思。 体育课下课，张亦弛随人群回班的路上，看到了班主任站在不远处向他招手。 他估计是陆涛的事，小跑了过去，问道：您有什么事吗？” “刚刚李警官来找你了。”班主任说道。 张亦弛有些疑惑，看了看四周：“我没看到啊。” “你正上课的时候他来了，不过为了避免影响不好就没有直接去找你，而是打算等你下课再叫你过来。等着的时候，李警官给我看了个视频，然后就说有事直接走了。”班主任将刚刚的经历告诉了张亦弛。 “什么视频？”张亦弛觉得不妙。 “就是陆涛星期日晚上从你家单元楼出来的录像，他问我这个是不是陆涛，感觉很莫名其妙”班主任解释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李警官那边是不是有什么新的进展啊？” 班主任自从昨天得知了周一晚上李响年曾去张亦弛家拜访过后，就一直觉得李响年并没有把事情的进展完整告诉给她，甚至会认为张亦弛比她知道得还要多，所以时不时就要和张亦弛通一下气。 张亦弛脸僵住了。 第十二章：线索 张亦弛险些方寸大乱，因为他很清楚李响年和班主任这么说意味着什么。看来李响年已经初步怀疑监控之下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陆涛了，如果让他深入调查下去，很快张亦弛就会以另一个身份重新进入李响年的视线之内。 见班主任一脸疑惑的表情正要张嘴询问自己什么，张亦弛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下状态提前开口：“可能是他查监控遇到问题了吧，怕把别人当成陆涛乱查一通。” “嗯”班主任随意地接了一声，看上去对这样的说法感到有些失望。 “老师，我先去上个厕所，待会儿要上课了。”张亦弛不想继续待在这里和班主任说没意义的话，找了个理由打算离开。 班主任也觉得从张亦弛这边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便要张亦弛离开。 张亦弛去上了个厕所回到教室，开始思考解决办法。 李响年回到了局里，将目前他所掌握的所有信息与想法整理了出来。 “咳咳！”他不住气地咳嗽，喝了口热水才稍有缓和。 陆涛从张亦弛家出走的路线图，非常清楚，甚至到每个摄像头下的时间点都已经标明。线头则最终断在了永和小区旁边的小树林附近，至此，陆涛人间蒸发，再无线索。 “咳咳呼”李响年拿出手机反复看着陆涛从张亦弛家出来的监控录像。 他决定去一趟医院，去找陆涛的母亲。但此刻他已经分外疲惫，几天的来回奔波让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你不是常说你是神探吗？你不是常说你破了什么什么大案子吗？可为什么抓不到杀害妈妈的凶手？你根本抓不了坏人！” 想起那时女儿一脸的失望，那个曾经每天晚上一脸崇拜央求着他讲述精彩破案过程的女儿，那个曾经意气风发前途明朗的自己都已经不复存在。 你根本抓不了坏人。 破了不少大案的自己却始终没有抓到杀害妻子的凶手，女儿一直坚信的美好，被自己亲手摧毁。 “咳咳” 李响年思虑再三，还是点燃了一支烟。 九月十一日，周四。 李响年早上早早来到了医院，在病房里见到了陆涛的母亲。那是个面色蜡黄，身体被无数次透析摧残得失去光彩、活力的中年女人。 “李警官”陆母想要起身。 李响年连忙走过去扶其躺下，“不用起来，身体要紧。” “警官，小涛怎么样了，怎么还没有找到啊”陆母迫不及待地问道。 “”李响年斟酌了一番说辞，“快找到了，别担心，孩子不会有事的。” “那我就放心了，谢谢您，警官。”陆母脸上的担忧之色褪去不少。 李响年看到陆母的变化，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与愧疚。他拿出手机，点开录下来的监控视频：“今天过来是想找你帮个忙，你来看一下这个视频。” 视频正是陆涛从张亦弛家出来的那段。 “这个是陆涛吗？”李响年问。 陆母最开始有些恍惚，因为这个人校服、书包、鞋、眼镜都和陆涛的一模一样，但从视频最开始，她就感觉这个人并不是陆涛。 明明是和自己儿子一样的装扮，却看上去不像自己的儿子。 “我感觉他不是陆涛，可”陆母很纠结。 李响年听到了自己最愿意又最不愿意听到的一句话：“可装扮又是陆涛的装扮对吗？” “对” “现在，不要去管衣服鞋子书包，只看这个人，他是陆涛吗？”李响年说完便抿着嘴，紧张等待陆母最后的答案。 “这个不是我儿子。” 轰！ 似心中有霹雳炸响！ 李响年本能地吞咽了一下，数秒后，脑子里的嗡鸣声才渐渐平复，但与之而来的是，更可怕的心悸。 “我明白了” “怎么了警官，这个视频和陆涛有什么关系吗？” “” 当晚 张亦弛在晚自习结束回家的途中，碰到了等他的李响年。 他发现李响年看自己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案子被他突破到了什么地步？张亦弛摸不透。 “是在等我吗？”张亦弛问。 “对。”李响年微微点头，“我们边走边说吧。” 两人一起向张亦弛家走去。李响年拿出了一个笔记本，借着路灯的光他向张亦弛发起询问：“上周六你有离开过家吗？” “出去过，晚上的时候去买了泡面。”张亦弛回答道。他不知道装作疑惑还是装作平淡哪个才是最佳的应对状态，整个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周日出去过吗？”李响年问。 “没。” “确定吗？” “确定。” “这个是你们家楼下的监控视频，周日接近十二点整的时候，出来一个人，你看看这是谁。”李响年把手机递给张亦弛。 张亦弛接过手机看了起来，里面正是自己伪装成陆涛出来的景象：“陆涛啊。” “你确定是陆涛吗？”李响年沉声道。 “这书包鞋子眼镜，这个时间点，校服，不是陆涛还能是谁？”张亦弛将手机还给李响年。 说着两人已经到达张亦弛所在的单元楼前，张亦弛挑了挑眉头：“要上去继续聊聊吗？” “不用了。”李响年看向站在单元门前的张亦弛。 “那我就先上去了。”张亦弛转身就走。 李响年瞳孔微缩，快步走上前去：“等等。” 待张亦弛转过身过来的时候，李响年已经到楼道的地下室门前了，他问道：“这是进地下室的门吗？” “应该吧，我不太清楚。”张亦弛有些不自然了。 “你有钥匙吗？”李响年又问。 “不知道，这房子是我租的，房东给没给我地下室的钥匙我还真不太清楚，要不我上楼去找找？” 李响年摇摇头：“不用了。时间不早了，你回家休息去吧。” “行。”继续留在这里会更加引起李响年的怀疑，张亦弛选择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上楼。 待张亦弛上楼，李响年出了楼道。 他看了眼时间，九点十一分。他此行的目的第一是问张亦弛几句话，另一个目的则是，实践自己心中的那个大胆设想。 第十三章：进展 李响年看了眼手绘地图，开始以张亦弛家为起点，按照陆涛出走路线前往永和小区。 与此同时，张亦弛全身冷汗，站在窗户边看着李响年离开。随后拿上地下室的钥匙，出了家门，直奔地下室。 他快步下了楼梯，气喘吁吁地打开了藏匿着陆涛尸体的地下室屋子。 陆涛死亡时间已经接近六天，尸体已经开始出现浮肿，口腔、鼻子都流淌出带血的泡沫。 张亦弛将身子发软的陆涛抱起，一股尸臭顿时扑面而来。他绷紧身子，脸色铁青，咬着牙默不作声，开始扛着陆涛离开地下室。 李响年出了小区正门，过了天桥，一路抵达永和小区。在这里他停下脚步，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监控探头，开始刻意避开监控向永和小区旁边的小树林走去。 进入小树林后，李响年冷静地查看周围。许久，他从小树林中出来，双手插兜，看向左右的人行道。不论那个人是真的陆涛还是假扮的陆涛，都不可能在小树林中平白无故消失，他一定从这里出来了，只不过，从哪个方向离开的还不清楚。 如果这个人是张亦弛，那么他势必要返回家里。 上周日深夜的监控，还暗藏玄机。 背着陆涛回到家里，张亦弛打开冰箱，把隔板等全部取下，腾出足够的空间，将陆涛塞了进去。 坐回沙发，汗已经浸湿了他的衣服。 保鲜膜很大限度的阻隔了尸臭的散发，但张亦弛在背陆涛的时候和他贴得很近，还是不可避免被熏了一路。尸臭味是生理心理上都几乎抵近人类承受极限的味道，他稍稍回想了一下刚刚的经历，胃便一阵猛烈抽搐。 晚饭被全部吐了出来。 吐完他跪在马桶前，筋疲力尽。 李响年原本想趁胜追击，当天晚上就去调查一下监控。奈何身体又一次崩溃，只得将计划安排到明天去做。 他回到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案子、女儿、病 五月十二日，周五。 张亦弛早上失魂落魄地起床前往学校。 李响年在七点半的时候抵达了他所在小区的物业，调出了五月七日晚上张亦弛所在居民楼前的监控。时间从五月七日晚上十一点五十开始，直至次日的上午七点。 倍速播放完毕，李响年并没有收获。因为从五月七日十一点五十六分陆涛出去，到五月八日早上六点五十张亦弛出来上学，除了这两次，就没有其他可疑人员出入过了。 难道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吗？有一条思路被堵死，李响年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质疑。 最终他决定先把这个问题放在一边。 “你们小区每个居民楼的地下室钥匙户主都有吗？”李响年问物业经理。 “是啊。”陪同李响年一起来看监控的大腹便便的物业经理回道，“每家住户都有两把钥匙。一把是开通往地下室那个门的，另一把是开每家住户私人储物室门的。” 李响年沉思了一下：“可以麻烦你跟我去一趟十一号楼四单元的地下室吗？” “行啊。”物业经理欣然答应，“容我去取一下钥匙。” 待物业经理找到钥匙，两人一同来到了张亦弛所居住的那个单元楼道里。物业经理打开了地下室的门，伸手将灯打开，指着下面道：“这就是地下室了。” 李响年踩着台阶走了下去，物业经理跟在其身后。 到达下面，映入眼前的是一条狭长走廊，走廊两侧排列着一扇扇防盗门。李响年转身看向物业经理：“这些就是每家住户分配的储物室吗？” “储物室不是分配的，需要住户额外购买。” “能打开五单元六零二室住户的储物室吗？”李响年又问。 “这户没有购买储物室。”物业经理查了一下资料薄，“而且就算有我们也开不了。因为储物室的钥匙只有住户有，我们是无权打开的。” “啊”李响年双手背在身后，向走廊深处走去。 没走多远，他就停了下来看向旁边，那里居然又出现了一条向上延伸而去的阶梯：“这是什么情况？” 物业经理赶过来看了一眼道：“这是三单元的地下室门。” “什什么意思？”李响年很是疑惑，“这个地下室是整栋楼共用的？不是每个单元住户单独使用的吗？” “我们这边地下室是一个整体，每栋楼的六个单元共用，所以地下室有六个进出口。”物业经理解释起来，“以前还总有熊孩子进来捉迷藏，从这个单元钻进来又从另一个单元出去。也是因为怕孩子出事，所以地下室门才锁了的。” “等等。”李响年听到了一个重要信息，“你的意思是，一单元进来，也能从六单元出来是吗？那每个单元地下室的锁一样吗？” 物业经理道：“对啊，六个单元进的都是同一个地下室，设不一样的锁也没有意义啊。” 李响年眯起眼睛，脑子里快速过着什么东西。 “我们出去。” 李响年先前的假设是，五月七日晚上从四单元出来的那个人，不是真正的陆涛，而是张亦弛假扮的。 不过证据并不充分，所以他才会去调监控，试图找到张亦弛凌晨又回来的证据。 可惜没有。 这让他以为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可现在地下室的出现，让他的假设再次可以成立。如果张亦弛为了掩人耳目，是伪装成陆涛从四单元出来，又从其他单元进去的呢？ 他开始彻查五月七日十一点五十六分到五月八日早上六点五十分之内所有进入十一号楼六个单元的人。 因为这段时间基本是凌晨，所以人很少，排查得很快。 最终划定可疑的人员有三个，一个进入了一单元，一个进入了五单元，一个进入了六单元。 将这三人的穿着样貌拍下，李响年又去调了永和小区附近小树林外的人行道监控。如果这里的监控，在相应时间段里出现了这三人中的一位，那么就说明李响年的假设是正确的。 严密排查后，一个让李响年兴奋到快要叫出声来的结果出来了。 五月七日十一点五十六分到五月八日早上六点五十分这个致命的时间段里，有个穿着卫衣、头戴连衣兜帽、手里提着袋子的男子，分别出现在了张亦弛所在居民楼一单元和永和小区附近小树林外的人行道上！ 第十四章：交谈 这个结果，又一次为李响年心里那个还不敢轻易说出的大胆设想增强了说服力。 兴奋劲过得飞快，李响年脸上转瞬间便笼上了层阴霾，因为这个线索最终指向的结果并不是他也不是陆涛母亲所愿意看到的。将监控内容录下，他一言不发地回到车上。正值中午，人行道上满是结伴而行的学生，他透过车窗盯着看了许久，有些出神。 那一道道背影，一张张笑容，是多年前与自己亲密无间的女儿，是在沉默中负重前行的陆涛，也是那个依旧捉摸不透的张亦弛。 “咳咳！”李响年脸色一变，剧烈咳嗽起来。他一边捂着胸口压抑不适，一边伸手摸索药瓶。 于他而言，他现在就像是在沙漏里艰难挣扎。沙子什么时候流完什么时候将他吞没，什么时候就是他的死期。可怕的是，他已经能用肉眼看到头顶的沙子快流完了。 下午，李响年依照那个无法释怀的假设，亲自模拟了整个过程。从一栋楼的某个单元出来，一路来到永和小区附近，进了小树林换装，然后避开监控绕路回到小区，进入相同一栋楼的另一个单元进去，通过地下室返回自己原本出发的位置。 又是早已明知答案但仍选择去做的一次尝试。目前依旧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事情真的是他猜测的那样，可现在所掌握的信息已经足以将他的设想完美推演。 如今已经没有其他指向，留给李响年的似乎只有这一个结局。 他要试着找一些目击者，把事件的经过、前因后果都还原出来。 “咚咚咚。”他敲响了张亦弛家对面住户的门。现在已经三点多，张亦弛早就去上课了，所以不用担心打草惊蛇。 门开了，一个男子探头出来：“有事吗？” 男子看上去有些戒备，李响年拿出警官证亮给对方看。男子顿时放松下来，但也很疑惑警察为什么会找上自己：“您进来坐、进来坐，那个我也没犯法吧，您这是” “不用紧张。”李响年只是走进去站在门口将门关上，没有再深入一步，“就是找你问点事情。” “噢您说。” “前几天就是上个周末，你们家对门那户有什么异常吗？”李响年问。 男子笑了笑：“上个周末我不在这啊，您也看到了，这房子还正装修呢，上个周末只有装修工人在。说起来您也是赶巧了，我今天就是来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偷工减料的地方。换别的时间，您指定扑一空。” “啊那你的意思是，上周末装修工人在？”李响年没有轻易放弃，死死攥住这条线索要深入探查下去。 “对。”男子回忆起来，“上周末他们应该忙着刷墙呢。” “你应该还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吧？” “您是想找他们？” “嗯。” “行，我这边有手机号，您记一下” 拿到手机号，李响年很快就拨了过去，得知这只装修队现在在这个小区的另一栋楼进行装修工作，李响年没有浪费时间，立即赶往。 抵达装修队所在的装修地点后，李响年见到了上周末在张亦弛家对面工作的三位工人。 这几位工人在得知来人是一名刑警后，便将上周末的事情全盘托出。李响年还颇为惊讶，没想到这几名工人和张亦弛还真有过接触，他原本可是并不怀有多大期望的。 一番交谈下来，李响年了解了上周日发生的事。上周日张亦弛给了装修工人钱，要他们帮忙刷一下家里的墙。刷墙时间基本上和陆涛失踪的时间吻合，这让已经大致推测出了案件真实面目的李响年不得不怀疑其中有什么联系。 李响年要装修工人仔细回忆这期间还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东西，负责刷墙的工人在一番回忆后提到了一点，那就是张亦弛在拜托装修工人时，说家里的墙上溅上了墨水，可很难想象到客厅与厨房拐角的墙壁是如何被溅上了墨水。最重要的是，那墨水不像是溅上去，更像是涂抹的。 当天下午，李响年又找到了上周六晚上给张亦弛送过快递的快递员，同样有了不小的收获。据快递员说，那天的事他印象还颇深，因为他去张亦弛家敲了半天门打了半天电话都一直没人出来，等到下楼准备走的时候，张亦弛突然给他回了他一个电话，说是刚刚睡着了没听见电话铃声，而且主动下楼取了快递。 那个不为人知的周末，装修工人、快递员是和张亦弛有过直接接触的人。他们每个人回忆起和张亦弛接触的期间都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这些地方如果只是单拎出来看，或许并无太大的问题，但如果将其并入到李响年的推测中，则会让那个可怕的真相一点一点浮出水面。 随便找了家面馆，李响年吃了碗面重新回到车上。服下药后，他瞥了眼时间，六点出头。今天是周五，学生下午放学会提早不少。 深思熟虑一番，他驱车来到张亦弛家楼下，没等多久就遇到了放学回家的张亦弛。张亦弛也认出了这是李响年的车子，没有假装无视，径直走上前去。 “上车吧。”李响年摇下车窗道。 张亦弛停顿了一下，没有询问什么，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吃饭了吗？要不要先带你去吃点东西。”李响年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道。 张亦弛系好安全带：“我在学校食堂吃了。” “好。周末放假对吧，我带你开车转一圈。”李响年说着发动了车子。 “今天怎么想这一出呢？不去找陆涛了么？”张亦弛瞥了一眼李响年，李响年专心致志地看着前方。 “找到了。”李响年回道。 张亦弛目光闪烁，几秒后侧过了头：“在哪？” “你应该知道吧？”李响年还是没有看张亦弛一眼，驱车出了小区，行驶在车水马龙的大道上。 “我？我怎么知道？”张亦弛失笑。 “其实我们都知道。”李响年面无表情，外面的霓虹灯照到他，他的眼睛依旧黯淡无光。 第十五章：过往 张亦弛有些无法忍受这种针扎一样的试探，他用夹杂着一丝不耐烦的语气道：“有什么能直说吗？别拐弯抹角的，没意思。” “没什么。”李响年笑了笑，车里的气氛顿时松缓几分，“只是想找你随便聊聊，我觉得你这孩子挺有意思的。” 张亦弛没有说话。 “以前，我还是个前途明朗的警察。”李响年话锋一转，讲起了自己的过往，“那时候，我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可是一切都在十三年前改变。” 张亦弛皱着眉头听着李响年讲述。 “我的妻子在晚上下班的路上被车撞死了。”李响年道。 说到这里时，张亦弛又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李响年语气平淡，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攥着方向盘的手似乎更紧了。 “那时候，监控摄像头还没普及到位，没人知道凶手是谁。我不服，就自己去找。我寻找案发现场的蛛丝马迹，排查全市汽车维修厂那几天的维修记录终于发现了一个可疑的年轻男人。我查他的行程，在我妻子出事的那天晚上，他去了一家饭店聚会，十点多的时候回家。从那个饭店回他家，也正好会途径我妻子出事的地点。”李响年沙哑的声音一直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他缓缓将车停在了斑马线前，等待绿灯，“时间、地点、维修记录都对得上，可惜不能抓他。” “为什么？” “这些信息没有任何一条可以直接证明那个人就是肇事者，在其他人看来，这些信息至多是将那个人列为嫌疑人。如果找不到其他直接证据，是抓不了人的。”绿灯亮起，李响年用力推了下挡，踩下油门继续行驶，“但我还是抓了他。我未经上级允许，擅自扣押，对他连夜进行审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就是凶手，我也能感觉到他的心理防线就要崩溃。可惜，还没等结果出来，他的家人先一步跑来局里闹，迫于压力局长就把他放了。那个人出去就举报了我办案不遵守规章制度，局长力保，我才得以没被开除，只是降职。” “过了这么久，你觉得他真的是凶手吗？”张亦弛问。 李响年摇摇头：“他现在生活不错，那件事于他而言，只是生活短暂地离开了一下正轨。十三年后再问他究竟是不是凶手，还重要吗？能把他绳之以法吗？我妻子能复活吗？而且现在再看，那时候也确实只是推测，当时太过急于找到凶手，所以忽略了不少逻辑上的硬伤其实，真相也是有存在期限的，过了那个期限，真相就真的没意义，也没有人会在乎了。” “” “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得让真相在仍保留意义的时候浮出水面。现在还来得及，有人虽然不能复生，但有的人是不是凶手还很重要，他接下来做出怎样的选择也很重要。”刚好又是一个红灯，李响年停下车子，看向张亦弛。 张亦弛能感觉得到李响年在观察他的表情，他扭过头与李响年对视：“您真的不在乎妻子的死，不在乎凶手能不能绳之以法了吗？” 张亦弛知道李响年最后是在暗示他自首，但他还不确定李响年是掌握了全部证据不过是想在最后关头再给他一次宽恕的机会，还是仅仅掌握了一部分，现在只是试探。 他没选择正面回应，而是岔开了话题，引回原点。一方面也在调整着自己的情绪、状态，保证自己不露出破绽。 李响年愣住了。倒不是没有试探出张亦弛，而是被张亦弛的一番问题戳中了内心。十三年过去了，他的人生变得一塌糊涂，他在痛苦与恐惧中努力做到了正视不久后的死亡。可妻子、凶手，自己真的释怀了吗？ 自己说出那样的话是真这样想的，还是在麻痹无能的自己？ “滴” 后面传来鸣笛声。 张亦弛提醒道：“绿灯了。” 回过神来的李响年驱车前进，往后，一路无话。 将张亦弛送回到他家楼下，李响年面露凝重。待张亦弛进了楼道，他终于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捂着胸口蜷缩成一团，苟延残喘般打开药瓶倒出几片药匆忙喝下。如今咳嗽的频率越来越高，每一次都让他感到自己离死亡又近了一分。 站在二楼楼道拐角处，张亦弛透过楼道窗户看着车里李响年凄惨的模样，抿着嘴陷入沉默，融于黑暗。 不久后，李响年驱车离开。张亦弛也转身继续上楼，只是还没等他走几步，脑子又是剧烈的疼痛，他侧身靠在了墙上，海量的记忆再一次涌入进来。 “你手机密码多少啊？”某天放学，张亦弛手机没电关机，遂向陆涛借用手机。 “124816。”陆涛回道。 这次的记忆非常简短，只用了不到十秒的时间。但张亦弛隐隐觉得这次的记忆没有那么简单，它有着令人不安的指向性。 他上了楼回到家中，在自己卧室找到了藏着的陆涛手机，思考要不要打开。 就目前为止，一共解锁了三段记忆。前两段都分别推翻了张亦弛对案件本身的猜测，第三段也势必更重要。或许一切的真相，都藏在了陆涛的手机里。 但张亦弛不敢打开陆涛的手机，他有一些忌惮。今天李响年几乎已经和他短兵相接，确定了他和陆涛之间有着巨大的不可告人的秘密。依李响年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他怕哪怕开机一次也有不小的可能被监测到。 明天他下午他就能离开这个该死的世界了，在那之前，有必要为一个真相而冒险吗？ 张亦弛深思熟虑，决定冒险。 没有太大的理由，不过是受了先前李响年所说的话影响。或许，真相真的存在一个期限，过了那个期限，就没任何意义了。 打开陆涛的手机，输入“124816”，手机成功解锁。值得庆幸的是，陆涛的手机并没有定期清理的习惯，所以众多重要的信息都保存着可供查阅。 于是，张亦弛揭开了这场惨案背后的故事。 第十六章：真相 陆涛、张亦弛的瓜葛最早可以追溯到今年年初，从最早的内容来看，应该是陆涛主动结识张亦弛。随后，他们很快就达成了一个交易。考试的时候只要陆涛给张亦弛抄答案、平时帮写作业等，张亦弛就会给陆涛借钱。 想想其实也能理解，陆涛父亲早逝，母亲又得了重病，自己只是一名高中学生，备战高考又能抽出多少时间去打工赚钱。 翻了好几页的聊天记录，一半是没有太大价值的聊天内容，一半是转账。 但是没多久，张亦弛的表情严肃起来。 事情发生了巨变。 陆涛在四月份的时候给张亦弛发了一些图片，这些图片都是他拍摄的张亦弛出去和几个朋友聚餐时候的视频，看角度应该是偷拍！ 这个视频还保存着，张亦弛点了进去。 视频里张亦弛似乎是喝了些酒，脸红红的，正热烈地和朋友们交谈。 “就那个我们隔壁班叫王思倩的，长得真他妈好看。前阵子想跟她搞对象，她一直不同意，那天晚上我就直接把她强上了！操，哈哈那他妈叫一个爽！后来她说她要报警，我当时一着急就拿玻璃杯对她脑袋砸了几下！没想到直接砸死了！不过没事儿，哈哈哈哈，我爸花八十万搞定了！” “你声音小点！生怕不被人听到吗？”有朋友示意他声音小点。 还有人看热闹不怕事大，问道：“怎么搞定的啊？” “嗨，开始差点把我吓死，我以为我这辈子完了。”张亦弛声音小了些，脸上满是得意之色，“我把她尸体藏好，给我爸打电话。我爸连夜赶回来帮我处理好，然后就去找王思倩她爸去了。她爸是个酒鬼，开始一听这事要打死我，我爸一给他钱他脸色就变了，最后好一通讨价还价，她爸就同意把这事儿隐瞒下来了。第二天她爸就给她去办了退学手续，哈哈，这事儿就这么摆平了。所以说啊，这年头，有钱就是王道” “你爸没处理你？弄出这么大的事儿？” “那可能吗？开始忙着处理事还没顾得上教训我。等都摆平了，揍了我一晚上，差点把我打死！还削掉了一半的零花钱，雇了个保姆天天看着我上下学。后来我私下和那保姆商量，你自个儿每天该干嘛干嘛，每个月工资照样给，她就走了，我还是自由自在的，哈哈” 视频还在继续，但张亦弛已经听不到什么声音了。视频的镜头在颤动，那是因为陆涛在颤抖。 脑子乱作一团，视频也结束了。张亦弛没有勇气打开第二次，那丑恶的灵魂让他作呕，让他感到恐惧，那比面对陆涛尸体还要恐惧一万倍。 再之后，陆涛以此要挟张亦弛，通过该手段获利数万，全部用于母亲的治疗。 将这段和之前两段记忆结合起来，整个经历就很明显了。陆涛在得知母亲得了病后，开始想办法筹钱为母亲治病。后来走投无路，便想到了巴结班里最阔绰的张亦弛，曾经不屑与之为伍的陆涛开始帮他写作业，给他扔小抄，只为用一切能让张亦弛开心的手段获得金钱，能救母亲一命的金钱。 后来，在得知张亦弛曾经奸杀过隔壁班同学后，陆涛没有将秘密公之于众，而是视其为最后的救命稻草，要挟张亦弛，获取大量金钱。母亲的病情越来越重，需要的钱也越来越多。陆涛和张亦弛终于爆发了矛盾，逼到疯狂、歇斯底里的陆涛拿刀砍向张亦弛，但最终被其反杀。 真相浮出水面了吧。 一个是十恶不赦的混蛋，一个是被贫穷逼到自我毁灭的可怜人。 张亦弛重重地吐出一口气，退出了两人的聊天记录页面。他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没有急着退出，而是漫无目的地划着聊天好友。最终，张亦弛身子一直，手停了下来。 他看到有一个备注叫思倩的人。 张亦弛皱着眉头点了进去。 17127 陆涛：思倩，除夕祝你开心。 思倩：你也是！希望你和阿姨都好好的！ 陆涛：谢谢，我妈妈的病一定会好的。 1723 陆涛：思倩，你爸又打你了吗？ 陆涛：这个混蛋，每次喝完酒都要打你！这次我得找他算账！实在不行我们就报警！ 思倩：没关系的小涛，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些事，再过几个月就要高考啦，我们一定要努力学习，考到一起，考得远远的，开始新的生活。 陆涛：嗯！我们一定要努力！如果你爸还打你，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思倩：放心吧，我没事的。你一定要加油啊！阿姨也一定会早点好起来的！我小时候可是很喜欢吃阿姨做的宫保鸡丁呢！ 陆涛：以后还会吃到的。 17224 陆涛：思倩，今天去找你，你怎么不在家啊？ 思倩：我爸昨天晚上又喝酒了，我没敢回去，在同学家住哒！ 陆涛:真希望早点迎来大学生活，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思倩：嗯嗯，没关系，也就几个月了嘛！最后几个月可不要松懈哦，也不要为了阿姨熬到太晚。 陆涛：我会的。 思倩：阿姨病情怎么样了？ 陆涛：不太好 思倩：不要担心，我过生日的时候许愿望啦，阿姨一定会早早好起来的，你不可以太累哦！ 陆涛：谢谢你，思倩。 17317 陆涛：好几天没见到你了，去你家找你你爸也说你不在，听你们班同学说你退学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17318 陆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快点回我消息，思倩！ 17319 陆涛：是你爸不让你上学了吗？你现在到底在哪？ 越往后看，张亦弛的手越抖。在得知陆涛利用隔壁班同学被张亦弛前身奸杀要挟勒索钱财，他内心最大的触动有两点，一是他前身的罪恶，二是陆涛被毁灭的人生。 但现在，他急促地喘息，发现自己远远低估了这场事件背后的故事，远远低估了陆涛这个人背负了多么巨大的压力。 那个被他当做筹码和张亦弛前身勒索钱财的人，不是素不相识的过客，而是他的青梅竹马，他最爱的人之一。 当他得知王思倩的死讯，而且是从张亦弛前身那吹牛逼式的语气里时，他得有多么愤怒多么疯狂，他得有多么想杀了张亦弛前身？再不济也得报警拘捕张亦弛！ 可母亲躺在医院等钱救命的现实，硬生生让一个十七岁的血气方刚的少年，冰冷得成了一个理智的人。他将仇恨埋下深藏心底，内心遭受巨大煎熬，用自己最爱的人换取钱财。这种要挟，同时也在最大限度亵渎他的爱情。每勒索到一分钱，他都能感受到亵渎感受到背叛，可他有着无法拒绝的理由得做下去。 两个他最爱的人，上天告诉他只能选一个。选母亲活下去，还是选杀害王思倩的凶手绳之以法？ 不选哪个他都会痛苦万分。 陆涛最后的爆发最后的失控，变得不再难以理解。反而张亦弛深深疑惑，一个十七岁的男孩是怎么背负这些东西走到现在的？ 在同一个教室里，和一群只需安心学习无需操虑其他任何事情的人生活，陆涛是怎么做到能坚持下去的？ 张亦弛被这其中难以诉说的东西击中了心脏，几近窒息。而后，回忆起自己的曾经，思绪四起，热泪盈眶。 而后，当晚，他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要做一件从来没做过的事情，这件事需要卡好时间，非常冒险。 第十七章：交锋 五月十八日、星期六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果然天早早地被乌云遮盖，阴沉、压抑。 清早，李响年联系到了陆涛、张亦弛的班主任，进行了采访，并通过其班主任对班里的一些同学也进行了问话。先前虽然也同样找过大家，但那都专注于获取陆涛的信息，这次李响年只想从这些人的口中了解一下张亦弛。 内容如下： 班主任：其实说起来，张亦弛是我们班最特别的一个人。条条大道通罗马，但他就生在了罗马。家里条件那么好，感觉对这个孩子的价值观影响特别大，平时他对班里其他同学带着一种蔑视，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孩子骨子里就觉得和班里其他同学，甚至是我们老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经常欺负其他同学，搞得班里人心惶惶，但人家家长又和校领导有点关系，给过几次处分，收敛一段时间，开除也不是那么容易。 李响年：他父母不管吗？ 班主任：他父母在他小时候就离婚了，现在他是跟着他爸爸，不过我感觉他爸爸也没怎么管他，一直在外地工作，几次家长会叫他父亲来都没有到，挺无奈的。 李响年：你觉得他最近有些什么变化吗？就是从陆涛失踪开始。 班主任：这么一说还真感觉变化不少，这一个星期以来没怎么闹过事，挺安分，变得有礼貌了。像以前，每个星期肯定要出点什么问题，我们几个任课老师都有心理准备了。 同学1：这个人真的就是个地痞流氓，连别的学校都知道我们这有这么颗坏了一锅好汤的老鼠屎，我也不知道学校为什么还一直留着他，而不是劝退或者直接开除。嗯对，我们以前有过矛盾，就是路过的时候碰了一下肩膀，他当时正好心情不好，就在班里揍了我一顿。我是班长啊，多没面子。他背后又有不少人，我也不敢反抗。不过学校要是匿名投票开除他，我肯定第一个站出来。 同学2：其实我们没怎么打过交道，每次碰到他我都闪得远远的，生怕惹什么麻烦。我们班长都让揍过了我们哪敢和他顶嘴？班主任？班主任也管不了啊，我们以前的那个班主任可怂了，现在这位说实话也镇不住。最近一次接触啊就是周一的时候他要我帮他买过水。希不希望他被开除？当然希望啊，我这辈子都不想和这个人扯上关系。 同学3：真不是我说，这种人就是垃圾，活着就只能祸祸别人了，也不知道学校怎么想的，这种人还能留下来，要我是校长，二话不说，直接开除。嘿也说不准，要我是校长了，我哪有时间管这小事儿啊。 完成采访已经是中午了，李响年驱车去找吃的地方，最后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张亦弛他们小区。 在小区外围随便找了个小吃摊买了份吃的，李响年坐回车上，开始吃东西，并且整理采访的内容。 吃完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李响年打开雨刷器，开车来到张亦弛家楼下。恰巧，穿着黑色雨衣的张亦弛从单元门里走了出来。 李响年摇下车窗，张亦弛带着点嘲弄的语气道：“又来了啊。” “上车谈谈？”李响年道，他打量张亦弛，觉得今天的他有些不一样。 “就这样谈吧，我赶时间。”张亦弛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走到车跟前。 倾盆大雨下着，两人默默对视了几秒。 一时间李响年倒是不知道该怎么提问，沉吟一声，组织了一下语言后才道：“你要去哪？” “去网吧。怎么，有兴趣一起去？”张亦弛目光淡漠，平静地说道。 “没有。我还是想找你说说关于陆涛的事情。这件事情的内幕我想你也很清楚，都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意义藏着掖着。”李响年道。 “轰隆！”震耳的雷声响起，雷电像是在鞭打空气。 张亦弛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左边：“我实在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有什么事情，还是直接说出来比较妥当，另外，最好有些什么能把我吓个半死的证据。” “我去找你的班主任和同学谈了谈话。”李响年道。 “哦，我着急打游戏，你自己慢慢调查吧，抓紧把陆涛找回来，别让我们担心。”说罢，张亦弛转身离去。 “听不少人说，你这个星期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表现得很异常，简单点说，就是收敛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样浮躁了。一般人只有做错了什么事情，才会收敛，而你变化这么大，想必是犯了天大的错吧？”李响年头从车窗探出来朝张亦弛的背影说道，他声音拔高，有点不客气。见张亦弛脚步不停，又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明天是母亲节。” “对了。”张亦弛身子一僵，转身又走了回来，看着脸病态苍白的李响年，略带挑衅，“药瓶里装着你所有的生命，真可悲啊。” 李响年下意识看向自己车上放着的药。 “抽空多去医院看看吧不是发善心，只是觉得比起其他丧失灵魂的各类角色，你这种人不该这么早就死。”这次说完，张亦弛头也不回地走了。 注视着张亦弛消失在雨中，李响年深吸了一口气，又是脸色一变，剧烈咳嗽起来。这次的咳嗽更加强烈，几乎要让他晕厥过去，他感觉自己的身子快要撑不住了，在最后关头，他坚持着拨通了120。 张亦弛快步走着，面孔愈发冰冷。 雨下着，冷，也精神抖擞。 他把雨衣的帽檐往前拉了拉，然后叼上根烟，点燃。吐出的烟雾被雨打得七零八落，他身子里躁动不安的灵魂却平复了些许。 身边每掠过一个人，他都觉得自己离这个世界又远了一分。 渐渐地，他在远离这个肮脏的世界。 “嘶呼” “呵。” 被推入重症监护室，带着氧气罩的李响年还算清醒。 他的老友崔寒以及警局的几个同事都已经赶来陪在他身边。 “我已经给颖儿打电话了，她坐飞机估计今天晚上就能到。”崔寒俯身对病床上的李响年道。 原本李响年想说，又没有多大的事，没必要叫颖儿大老远跑回来看他。但那脆弱的身体让他也感到了一丝害怕，他希望在这无助的时候能看到自己女儿坐在自己身边，于是微微向崔寒点头，艰难地道了声：“谢谢。” “怎么回事啊老李！”局长张益民也赶了过来，一脸焦急，“得了这病怎么不说，还一直说自己只是小咳嗽！” 李响年只能笑笑。 这时，张益民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很快就压低了声音：“什么？出命案了？在哪？凶手抓到了没？叫什么？张、张什么？张亦弛？好好，我知道了，我在医院呢，待会儿就过去” 听到张亦弛三个字，李响年突然眼睛瞪大，伸手拽住了张益民的衣袖：“张亦弛？” 第十八章：落幕 “老李你认识？”张益民问。 “发发生了什么？”李响年呼吸急促起来。 “在御东区出了命案。有个叫张亦弛的高中生跑进一家饭店把个正喝酒的中年男人杀了，现在已经抓着了。”张益民简单的将事情经过告诉了李响年。 李响年松开了手，眼睛盯着屋顶，陷入疑惑。 “走，我们一起回局里。”李响年挣扎着要坐起来。 “你这是发什么疯？！自己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着工作？这件事交给我去处理就行！你好好养病！崔医生，这边就麻烦你照看一下了。小刘，你也在这儿待着，看有什么需要你搭把手的。”张益民安排道。 “是。”姓刘的年轻警察应下。 崔寒也道：“我和老李几十年的交情了，放心吧，这边我照看着。” 就在张益民准备离开时，李响年咬着牙坐了起来，换衣服：“都别拦我！我必须要去！这件事处理完我就安心养病！” 张益民正准备呵斥李响年，但与李响年一对视，却说不出阻拦的话了。他不知道李响年为什么如此坚定，但光从那眼神里就能知道，李响年是非去不可了。共事这么多年，张益民知道，他要倔起来，没人能拦得住。 “老李，这案子能比你命重要？再说凶手已经抓到了，工作压力已经小了很多，咱局里不缺这点人手。”张益民大为不解。 “帮我拿下包。”李响年指了指一边放着的自己的公包，崔寒拿了过来。 李响年打开包翻出了一个笔记本，颤颤巍巍地交给了张益民。 张益民接过翻开先是大致扫了一眼，随后瞳孔微缩，开始一字不漏地查看起来。那边刚发生命案，但张益民现在却是不再着急。他花了大概十分钟将十多页的内容看完，难掩震惊之色地抬头望向李响年：“这案子没这么简单？” 嘴唇苍白的李响年点了点头。 他给张益民看的，正是自己这一周以来，从陆涛失踪案转为调查张亦弛的分析，最后面还包括了对案件的推测，装修工人、快递员的口供，老师、学生们的采访。 “你就不要动了，我叫他们把犯人带过来，就在病房审讯。”张益民想了个办法。 李响年皱着眉：“这里是医院，没必要闹那么大的动静，还可能把案子的影响扩大。我这病虽然不轻，但也还没到马上就得死的地步，放心吧，我跟你一起去局里就行。” 张益民和医生沟通好一会儿后，答应了李响年的要求。 于是李响年拖着病体，在几人的搀扶下和张益民一同回了局里，迫不及待地赶到审讯室去见张亦弛。 审讯室里，张亦弛拷着手铐，雨衣放在一旁，正嚎啕大哭着。等李响年、张益民一行人进来后，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人不是我杀的啊，呜呜呜我什么都、都不知道，我啥都没干啊，我要给我爸打电话，我爸能证明我是无辜的” 虚弱的李响年在搀扶下坐在张亦弛对面，他一脸诧异，此时的张亦弛和之前他见的张亦弛截然不同。 一边，一名警察给他播放了张亦弛闯入饭店杀人的全过程。 “这人的资料呢？”李响年索要死者资料。 那名警察将纸质资料递给了李响年，李响年翻阅起来。死者叫王兵，今年四十七岁。早年与妻子离婚，独自一人抚养女儿。女儿所上学校和张亦弛、陆涛是同一所，而且是同一年级，只不过不是一个班的。另外还有两点值得一提，第一点，王兵的女儿在几个月前办理了退学手续。第二点，王兵收入很低，却每天大鱼大肉，收入与消费不成正比。 “为什么杀他？”李响年问张亦弛。 “呜呜呜我没有杀他，我一直都在家里待着，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是无辜的啊” “你认识王思倩吗？”李响年觉得只有王兵女儿可能和张亦弛产生联系，其他地方看上去，他和王兵压根儿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张亦弛忽然静了，他小心翼翼地与李响年对视了一秒，眼泪止不住地流下：“不认识，我不认识。” 李响年察觉到了张亦弛的异常，他叫了下旁边的年轻警察：“联系不到王兵的女儿吗？” “还没联系到。”年轻警察回道。 张亦弛听到李响年和年轻警察的交流，身子由下而上抖了一下，然后哭得更大声了，声嘶力竭地叫道：“”我要见我爸！我要见我爸！“” 这幅模样的张亦弛反而让李响年很不耐烦，他忍着身体的不舒服，同张益民低声耳语：“他和之前那个离家出走叫陆涛的孩子有联系，经过我这几天的搜索查证，我怀疑其实是他杀了陆涛。没想到今天又出了这档子事，我觉得他家应该有什么秘密。他们小区监控摄像头很多，如果真是他杀了陆涛，那尸体是绝对运不出去的，应该就在他家里。” 张益民道：“已经派人去了。” 半个小时后，张益民接到前往搜查的同事的电话，在张亦弛家的冰箱里发现了一名死去大概一周的男性尸体。并且在张亦弛家放杂物的卧室发现了作案工具。目前仍在细致搜查，获取更多线索。 张益民意识到事儿彻底大了。 他将事情告诉了李响年，心里想法得到肯定的李响年深深地看了张亦弛一眼，产生些许心悸感。这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在杀了自己的同班同学后，还能保持缜密的思维伪装成死者离家出走误导所有人，还具备强大的心理素质能力像个没事人一样与他交流接触。 真是太可怕了。 不过，沼泽只是越陷越深，还远远没有探到底。 他为什么要杀陆涛？为什么要杀王兵？ 还有内幕。 还有内幕。 李响年心想。 在第一个电话打过来的五分钟后，第二个电话又来了。现场的警方搜到了张亦弛的日记本，借助日记部分内容，张亦弛的杀人经过以及前后因果很快就被揭露了。 最早的案件发生在几个月前，张亦弛奸杀王兵的女儿王思倩。后来在事情还没恶化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前，张亦弛的父亲进行了善后工作。他给了王兵八十万，王兵选择隐瞒了事情，并且负责处理王思倩的尸体，给王思倩退学。 再然后是陆涛，陆涛得知了张亦弛奸杀王思倩的事情后，掌握证据以此要挟张亦弛，勒索钱财给母亲治病用。两个月里陆陆续续向陆涛勒索了几万元，两人在上周六中午发生冲突，最后张亦弛杀死了陆涛。 至于今天张亦弛为什么要杀王兵，最近的日记里也大概透露出了他的想法。 奸杀王思倩后他曾几天几夜被吓得睡不着觉，后来父亲帮他解决事情后也是狠狠教训了他一顿，还没等他喘口气，陆涛又得知了此事，在零花钱大幅缩水的情况下被陆陆续续勒索数万，最后又是酿造了一场血案。紧接着，一周的与警察博弈，已经让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达到极限，他知道李响年找到他的证据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在最后混乱的状态下做出了更加错误的选择，杀了王兵。 尾声 几个月里，三条人命，牵涉数个家庭的阴暗故事被揭露出来连根拔起。 很快，张亦弛的父亲因包庇、协助犯罪被拘捕。 之后经过调查，李响年又得知了陆涛和王思倩是青梅竹马，从张亦弛家找到陆涛的手机中还得到了两人之间更加隐晦的关系。 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加上李响年先前总结的线索，以及张亦弛部分的承认的罪行相结合，真相经过几次推翻，总算被完整还原。每个人所作所为的动机，亦有了最为合理的解释。 此事立即在网络上掀起轩然大波，无数网友讨论起来。有的关注于张亦弛应当被判处什么样的刑罚，有的争执陆涛所作所为的对错，有人谴责王兵这样的人渣父亲罪有应得…… 陆涛的母亲获得了网友的捐款，加上学校募集的善款，顺利安排了骨髓移植。在逐渐康复后，她选择去孤儿院应聘工作。陪伴那些失去父母的孩子，抚慰自己的伤痛。 这场复杂的案件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几乎是最近距离目击者的李响年在查清最后一丝真相后，也精疲力竭，再无任何心思去揣摩其中每个人的关系，每个人的想法。 他离开了警局，开始接受治疗。 躺在医院的每一天，他的脑子里都在回想这起案件。 原本他想借助这起案件证明自己，向自己的女儿证明自己是可以抓坏人的。可现在他做不到，他说不出这样的话。 但他也与女儿敞开心扉，讲述了这些年的故事，倾诉了自己的内心，两人终于冰释前嫌。 有一丝宽慰有一丝沉重，李响年在积极对抗病魔一年后，于一八年的夏天病逝。 一九年，张亦弛因罪行极其恶劣，且犯罪时已满十八岁，被执行死刑。 至此，牵涉了数个家庭的一连串悲剧终于结束。 但那令人如坠冰窖般的寒冷，会像阴霾一样，永远笼罩在一些人的头顶上，压迫着他们，让他们被掀起波澜的内心与平静愈行愈远…… 第十九章：活着 在时间达到一周整后，张亦弛并没有如愿以偿回到现实世界，而是来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大地上。这片大地铺就着黑白相间的巨大石砖，从高处看去，如棋盘一般。 上空是一条横跨星空的乳白色亮带，看上去像是银河。借助那光芒的照映，这里也就不显得那么幽暗了。 这极为广袤且空旷的地方，并不只有张亦弛一个人存在。周围每隔十多米就有一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就这么遍布到了张亦弛的视线尽头。每个人和张亦弛都一样，一脸疑惑，有的还带着恐惧、愤怒。 不止自己一个人穿越了。 张亦弛这样想道。 他刚想上前去和周围的人交谈一下，自己的脑子里突然又响起了当时给他下达任务的那个声音。 【未获得拆解该轮回世界时散落的零件。 未获得称号。 即将回归现实世界。 下次进入轮回世界的时间为七天后。 警告，请勿将关于轮回世界的任何信息以任何形式告知给非轮回者，如若告知，将被抹杀。】 和上次一样，声音只说了一次，却死死印在了脑海里，记得非常清楚。 声音消失，张亦弛眼前的场景转瞬间改变，变成了他家厨房。他全身发软，恶心想吐。 煤气还开着！ 张亦弛目光闪烁，他瘫倒在地上，呼吸短促，意识几近涣散。但是下一秒，他又伸手死死扒住了橱柜的边沿！ 手臂上的肌肉紧绷，张亦弛目光格外坚定，咬着牙试图站起来。 从进入轮回世界前到现在，他已经吸入数分钟的煤气，几乎到了轻微中毒的程度。如果他现在倒下去昏厥，那很大概率将再也没有生的希望。 外面还下着雨，屋里张亦弛在与死亡博弈。 张亦弛面色苍白，额头上满是虚汗，他手有些颤抖，但始终没有松开。 他不想死了。 脑海里浮现出李响年的模样，那个多次逼他陷入绝境的警察，在默默无闻与死亡对抗，他的母亲同样如此。而陆涛背负金钱压力，王思倩饱受家庭暴力，他们也依旧在那么倔强地活着。 自己有什么资格死？ 张亦弛总算颤颤巍巍站起来了，他将煤气关掉，扶着墙缓缓走出去将窗户全部打开，自己趴在窗沿开始大口大口吸着氧气。 过了一个多小时，张亦弛才恢复了不少。 他慢慢走到书房，书桌上还放着他写的简短的遗书，他抓起遗书揉成纸团扔进了纸篓里，自己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仿佛陷入沉睡。 轮回世界带给他的影响太大，状态没那么容易转换过来。 在轮回世界的最后一个夜晚，他终于见证了所有浮出水面的真相，这些真相让他深夜里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他想着，自己应该可以做一些什么，而不是苟且偷生般地离开。 当晚，他编写了对轮回世界里的自己极其不利的半真半假的日记，这本日记以及藏在冰箱里的陆涛尸体，足以让李响年不再受限于没有直接证据而无法将罪犯绳之以法。 而后，次日下午，在濒临离开轮回世界时，他做了最后一件事。杀人，杀掉王思倩的父亲。 家暴妻子、虐待女儿、包庇杀人犯。 张亦弛算不得什么圣人，但他对这个人渣厌恶到了极点，也极大程度是憎恨，恨这个男人毫无担当，如果这个男人是个合格的父亲、丈夫，那么有些事情本不会发生。所以他才在即将离开轮回世界的那段‘无所畏惧’时间里，做了这么一件所谓出格的事情。 他还在日记的最后写道自己始终放心不下那个知道自己是杀人犯的酒鬼，认为其一定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以此要挟，勒索大量钱财。制造了自己已经心理崩溃的假象，为贸然杀人增加了说服力。 他把一切都准备妥当，当天下午，在雨中，亲手送两个恶魔走上了绝路。 可到了最后，张亦弛也依旧不得轻松，没有多少满足感，因为这件悲剧没有笑到最后的人。 几个家庭全都破灭。 尽管陆涛、王思倩他们的家庭已经那么糟糕，他们也没有放弃希望，彼此做着彼此身边最后的一道光，奋力拥抱生活。 只不过，哪怕他们落得这种地步，命运也没有怜悯他们，眷顾偏向了恶的那方…… 张亦弛心理上有种恶心感，这起事件的阴霾注定将长久地笼罩在他的心上。 此时的张亦弛看上去很平静，他以为自己杀了人会吓个半死会战战兢兢，但没想到最后却是这样，毫无波动。 那个人渣的死，没有引起他丝毫的感触。相比杀人的恐惧等等情绪，更加强烈的感伤充斥在他的心间，让他相当沉重。 许久，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张亦弛感觉自己很饿，饿到想迫不及待吃东西。 于是他睁开眼睛，打开手机准备叫个外卖，但手停顿了一下，他又将手机装好，披了件外套，拿着雨伞出了门。 外面霓虹灯亮眼，地面上的雨水也折射着光芒，张亦弛撑着雨伞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久，他来到一家快餐店门前，已经这个点了，里面顾客寥寥无几，张亦弛收好雨伞走了进去，点了份蛋炒饭坐在靠窗户的位置吃了起来。 他吃得不快不慢，脑海里浮现出了高考那段时间，每天早上母亲都会早他一会儿起床，给他做一碗香喷喷的蛋炒饭的一幕幕。 他握着筷子呆滞了，咀嚼的动作也放缓。 脑子空空的他转头看向窗外。 外面也没什么，但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不知为什么，嘴角微微上扬，将剩下的饭吃完。 出了快餐店，站在门口重新将雨伞撑起，张亦弛回了家。 所有的东西都一如往常，他也依旧平凡。这世界太大了，大到它不会在乎任何一个人的喜怒哀乐。张亦弛似乎想通了些什么，他若有所思地回到家中，在贴纸上写了一句话‘拯救一潭死水的办法是让它连通海洋。’，并将贴纸贴在了显眼的地方。 总算感觉自己开始渐渐走了出来，张亦弛有了丝睡意。 一连七天都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没结束前还好，结束后整个身子都虚脱了，疲惫感像是海浪一样，一阵一阵袭来，最终将他吞没。 张亦弛这一段时间的感触、变化很多，他想，也是时候好好睡一觉来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了。 简单冲了一澡后，他躺下安然睡去。 往常他入睡很慢，在床上辗转反侧，短则十分钟，长则半个小时才能睡着。但这次，他几乎一躺下就睡着了。 或许是疲惫所致，也可能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总之，张亦弛希望以后都能这般。 第二十章：状态 次日，大晴天，九点多张亦弛才起了床。他睡眼惺忪地去洗漱，一边也在回想自己多久没有睡过懒觉了。 已经这个点，他没打算吃早饭，将家里收拾了一下，便开始思索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那个轮回世界的噩梦还没有结束，神秘人预告了下一次进入轮回世界的时间是一周后，也就是七月二十五日的晚上。 这轮回世界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张亦弛不清楚，但他猜测，很有可能还会有第三个轮回世界、第四个轮回世界…… 这种近乎在死亡边缘徘徊的冒险自然会极大程度影响他在现实世界的生活。他始终无法忘怀的是，从轮回世界回到现实世界前，先到达的那个类似于中转地的地方。那里出现了大量和自己一样的人，他想在现实世界里找到这样的‘同类’，但没有一个足够谨慎安全的办法。因为神秘人下达了警告，如果将轮回世界的任何信息以任何形式告知给了非轮回者，会被抹杀。 获知到的信息太少，张亦弛只能期望之后可以获得和其他轮回者交流的机会，到时候应该会解开不少疑惑。 张亦弛抛开了这暂时得不到解答的问题，开始考虑自己在现实世界应该做些什么。难不成天天窝在家里？他算是个闲不住的人，让他在家里待着，‘备战’轮回世界那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 要么回图书馆继续工作？ 在现实世界的时间线上，自己昨天晚上才刚刚辞职，今天又回去？当图书馆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他仔细斟酌这其中的不妥之处。 无疑，自己是喜欢这份工作的。如果不喜欢的话，不会大学毕业后第一份工作就工作到现在。薪酬这方面，在D市这种三线城市还算可观，他也不是一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主，所以整体来说，这份工作同他很契合。 先前辞职，是因为自己厌倦了生活。都是要死的人了，工作自然没有了意义。但现在不一样，他的状态有了很大的不一样，他想要继续活下去。 思虑再三，他心里有了决定。 —— “我记得很清楚，有一次坐公交车回家，车厢里挤满了人。” “我旁边有相互分享趣事的情侣，有背着吉他去少年宫表演的少年，有买了一堆菜要回家做顿丰盛午餐的阿姨……” “他们的生活都很有意义。” “我就在想，我的意义是什么呢？” “起先一直想不明白，后来总算知道了，我存在的意义就是充当他们每个人人生的背景板。” 七月二十一日上午 张亦弛重新回到先前自己工作的那家私立图书馆，希望回来继续工作。 “这让我每天活得都像是行尸走肉，也是因此，我才在十八号那天突然决定辞职。” “不过，不久前发生了一件让我感触颇深的事情。大抵是因为那件事，每天晚上开始，她……”张亦弛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他目光闪烁了一下，“都会有一个人在我脑子里对我说‘拯救一潭死水的办法是让它连通海洋’。” “我有反复斟酌这句话，最后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一句话的力量也是足够强大的……我想重新拥抱生活。” “我希望回到这里继续工作。” 经理与一脸真诚的张亦弛对视了大约三十秒，最后慎重地建议张亦弛去检查一下精神方面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被拒绝录用的张亦弛走出了图书馆，站在门口呼吸潮湿的空气，回想着刚刚那格外滑稽的事情。管中窥豹，从这件事开始纵观自己的一生。 “噗嗤。” 他忽地笑了出来。 这久违的笑声，似乎是因为憋得太久，因而一时半会儿还止不住，他就无所顾忌地站在那里捂着肚子畅快大笑，直至笑出眼泪。 来往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经理则是趴在窗户上喃喃道：“真疯了啊……” 在杂七杂八的目光注视下，张亦弛前所未有的轻松，将简历撕成碎片随手扔进了垃圾桶，迈着大步消失在路口。 —— 回到家中，张亦弛用电脑又在网上浏览起了找工作的网站。但没多久他就关掉了电脑，因为没什么他特别钟意的职业。 自己哪怕每个星期都要去轮回世界进行危险的闯荡也有些想回图书馆工作，是因为这份工作他蛮喜欢，且已经做了两年，像是生活的一部分了。 如果这份工作无法挽回的话，那其实于他而言，不工作就是最好的选择。 一直以来生活得平平淡淡，张亦弛想着去旅行或者做别的有意义的事情。他现在还有几万的存款，这些钱对于他这种常年过着节俭生活的人来说，足够生活相当一段时间了。 距离下一次进入轮回世界还有几天的时间，张亦弛决定随便转一转。尽管神秘人已经告知他轮回世界什么时候将再次开启，但是除了等它到来似乎也就没什么能做的了。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任务，自己做得了的就是放松，调整好状态，尽力做到可以坦然面对任何状况任何任务。 于是他买到了自己最欣赏的歌手演唱会的门票，演唱会两天后将在距离D市颇远的超一线大城市S市举行。 其实门票早就被抢售一空，张亦弛希望能在进入下一次轮回世界之前就去看一次，所以不惜从黄牛手里高价买了一张。 这几乎是他一年来最高的一次消费。 二十二日，他便坐飞机赶往了S市，准备看演唱会。这是他第一次看演唱会，也是第一次离开家这么远。哪怕他上大学的时候，综合考量的重要一点也是离家近。 大学毕业后，他也是选择了回家乡工作，之后几乎没出过什么远门。 看完演唱会，张亦弛又在S市逛了两天，在二十五号的当天飞回D市。当天夜里，他在书房抽着烟，默默坐着，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也一点一点接近上一次张亦弛进入轮回世界的时刻。 最终，七天整，张亦弛视线一变，再度进入了轮回世界！ 第二十一章：人格 这是间狭小封闭的密室，只有正中央悬挂着一盏吊灯，吊灯老旧所以并不太亮，密室因此还是有些昏暗。 张亦弛坐在椅子上，他的面前是一张小长桌，小长桌的另一边有个男子与他相对而坐。 【欢迎你，轮回者。 你将在这里经历形形色色的世界。 在本次轮回世界中，你将担任审判者，对一场奇怪的谋杀案进行审判。 杀掉了自己亲弟弟的男子拥有三重人格。其中，仅有一重人格是无辜者。你要做的是查明真相，每隔二十四小时进行一次判决，消除你认为是凶手的人格的存在。 成功，和无辜者一同离开轮回世界。失败，杀人者胜出，你和无辜者死亡。】 张亦弛仔细打量了一下坐在自己面前的男子，男子坐姿端正，看上去沉着冷静。但面色苍白身形消瘦，让他有种无精打采的感觉。 “你也是轮回者？”张亦弛问。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刚刚下达任务时，有说到如果成功，他将和无辜者一同离开轮回世界。可以进出轮回世界的应当只有轮回者，那么这三个人格或许就是三个和他一样的人。 “对。”男子很平静地道，“怎么称呼？” “张亦弛。”张亦弛得知对方是轮回者后提高了警惕，他低头查看自己目前拥有的物品，手上有块手表显示现在是零点零分，桌子上有册报告，还有本可供他记录整理信息的笔记本。 男子也报了自己的名字：“我叫一号。” “一号？”张亦弛抬头瞥了一眼男子，随后翻开了报告，报告的第一页有三位人格的信息。 “嗯，我们没有名字，所以都用数字确定身份……” 一号在解释，张亦弛边听边翻阅着报告。 第一页上面写了三位人格苏醒的时间。 一号零点苏醒，二号上午八点苏醒，三号下午四点苏醒。 每个人格都会苏醒八个小时，在这八个小时里，他们可以保持独立记忆独立思考能力。 报告的第一页也简单说明了三位人格的特点。但后面有注明这些性格可能是他们伪装出来的，所以仅供参考。 一号，能力强因此自负，但很有责任感。 二号，天真、乐于助人、喜欢打游戏。 三号，刻薄、细心、理性 报告的第二页是该谋杀案的简单介绍。 昨天晚上九点半到十点之间，该男子患有自闭症的弟弟坠亡。 从现场痕迹来看，并非自杀。 直至凌晨，一号苏醒。他见弟弟不在家中，出门寻找，发现弟弟坠落，立即叫了救护车和警察。 而后，就是现在。 “这个你看过么？”张亦弛拿起报告册冲一号扬了扬，又给他念了几段内容。 一号点点头：“上面的我都知道。” “嗯……有些奇怪。”张亦弛看着报告册的第二页，“上面说，你弟弟是在九点半到十点之间死的，那个时候是三号的苏醒时间。既然不是自杀，那应该就只能是他推下去的。可案子会这么简单吗？” “说不准就是这么简单，别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一号道。 张亦弛沉默了半晌，向一号问了个问题：“零点醒来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从床上醒来，上厕所的时候发现弟弟不在，所以开始找他——” “你瞧，又出现问题了。”张亦弛打断了一号的话，“你在床上醒来，说明三号应该是回去躺着了。如果是他杀了弟弟，那怎么会又回去躺着？难不成心理素质很强？” 一号嘴巴微张想说些什么，但迟疑了几秒才道：“这个你得去问他了。” 张亦弛挑了挑眉头，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密室的一边有扇锁着的门，于是他换了话题：“那是通往哪里的？” “不知道。”一号道。 “嗯……”足足有八个小时的审讯时间，非常充裕，张亦弛倒是不再那么急了，他放缓速度，斟酌每一处地方，“你们三个人格，有两个是凶手，那势必是联手作案。需要联手，就说明要杀掉你弟弟，单靠一个人格，或者说靠其中某个人格苏醒的那个时间段是不够的。” 一号静静听着，然后点点头：“很中肯的分析。” 张亦弛观察着一号的面部表情：“所以换你们三个谁来，都会说其他两个是凶手，自己是无辜的。但你也应该清楚，光靠这样说，是不可能让我放下怀疑的。你得拿出你不是凶手的证据，再说说你为什么认为他们两个是凶手。” “好吧。”一号调整了一下坐姿，看上去非常诚恳，“首先，不管你信不信，我也还是要说，我是无辜的，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 张亦弛拿上笔记本和笔，洗耳恭听。 “我既然不是凶手，那他们两个肯定是。但说实话，我也并不知道他们这么做的动机。”一号摇摇头，微蹙眉头思索着，“我们三个共同生活在这具身体里已经很长时间，弟弟也已经病了这么久，可我们一直很和谐。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我真的不明白……” 张亦弛握笔许久却迟迟没有下笔，他道：“弟弟今年多大了。” “十八岁，父母陆续去世后，就是我们一直在抚养。” “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做设计师，工资待遇都还不错。工作主要是我和二号在做，因为我们两个苏醒的时间基本上会和上班时间吻合。二号懂得不多，主要在公司打下手，设计之类的在我苏醒后我会连夜制作，我们两个配合得挺好。下午四点三号会醒来，虽然他在工作上帮不了什么忙，但也会帮着处理一些琐碎问题。”一号道，“三号主要是在晚上，他负责家里的事，打扫卫生，照顾弟弟，偶尔需要在公司加班。” “倒是有些惊讶你会说你和二号很默契这件事。正常来说，你应该规避这个的。毕竟杀了弟弟的是两个联手的人格，你和二号很默契会是个不利于你的线索”张亦弛在笔记本上摘写了重点，“对了，你们既然在各自苏醒期间都保持独立记忆保持独立思考能力，那么平时是怎么相互沟通的呢？” “留纸条，嗯，是个蛮低效的方式，但似乎只能这样沟通。”一号耸耸肩，露出苦笑，“我们相互给对方留信息，就这样安排好了各自的事情。再后来已经很默契了，所以甚至平时都不需要进行沟通，可以无缝接手。” 张亦弛记着什么：“你们不敌对？” “不敌对也不友好，我们分工合作是为了保持整体能安然运转下去。在这个的基础上，我们三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一号解释着。 ??? 第二十二章：询问 每个人格之间都有自己独立的生活。 张亦弛把报告翻到了第三页，那是一张案发现场的平面图。一厅一卧，他们家很小。 “这是你们家？”张亦弛问。 一号瞥了一眼平面图“嗯”了一声：“厕所和厨房挤在一起，只有一间卧室。最头疼的是时不时会断个水断个电，好在离工作的地方还算近。呵，也只有这样的破房子在这种地界一千块就能住一个月——不包括水电费。” 张亦弛听着，也在打量平面图：“平时和弟弟睡在一起？” “嗯。”一号先前一直平静，但自从说起家庭情况，语气就开始带着一丝酸楚，“这些年来一直和弟弟睡在一起。以前趁我不在或者睡觉，他会溜出去，出过好几次危险。所以后来睡觉的时候我都会拿绳子把我们两个的手绑在一起，这样他如果有什么动静我也能第一时间醒来。” “那平时上班怎么照顾他？”张亦弛又问。 “一般情况下十点三号就会把自己和弟弟绑好睡觉，零点我醒来的时候会悄悄把绳子解开，然后做设计图。什么时候做完什么时候睡，早些三四点，晚些五六点。忙完再把绳子绑好，睡到七点半，起来做早餐给弟弟吃。再然后二号醒来会带着弟弟一起去公司附近的台球厅。那家台球厅的老板是我很要好的朋友。他听说了我的事后，就好心帮我照顾弟弟。其实也不能说是照顾，就是把弟弟关起来，看着他不做危险的事，中午的时候给些吃的就行。” 张亦弛点点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他们每个人格的什么时间做着什么事。 “不过也不能让人家白帮忙，我们每个月会给人家弟弟的饭钱以及辛苦费，加起来五六百。其实已经挺好了，要真花钱雇专门的人看弟弟，那价我们也承担不起。”一号声音低沉，看起来这些年确实难熬，“把弟弟送过去后，二号就去上班。一般下午六点下班。三号会去接弟弟回家，做饭，帮弟弟洗澡。反正，基本上每天都是这么过来的。” “好。”张亦弛在笔记本上写完最后一个字，将笔记本放在一边，又拿起了报告册，“情况该了解的也差不多了解完了，我们现在开始找凶手。” “怎么找？”一号还没从悲伤的情绪脱离起来，略带低迷。 张亦弛将平面图铺在两人中间：“你想证明自己不是凶手，想不被抹除，就得和我一起分析一起找出真相……你弟弟从厨房、卫生间边上的阳台处坠亡，你觉得是三号推下去的么？” “我们家所有的窗户都做过改造，只能开三分之一。那点儿空间，钻出去很难。而且我弟弟个子低，他要是想从那儿跳下去，得踩个凳子！可我醒来的时候，阳台根本没有凳子！不是三号把他弄下去的，我弟弟怎么可能掉得下去！”一号有些愤怒，他尽力压抑着。 “但是这是联手作案，如果只是单纯把你弟弟推下去，用得着联手吗？三号他一个人在他的苏醒的时间段就完全可以做到。”张亦弛道，他始终保持着冷静，所以很快就能查找到逻辑不通的地方，“另外，如果三号想杀弟弟，为什么会选择这种听上去操作不是很方便的方式？他可以用刀，也可以用其他较为轻松顺手的……” 一号气息有些不平稳，他咬着牙：“我醒来的时候，阳台一片狼藉，像是发生过争斗！我不知道那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眼眶泛红，情绪颇为激动。 张亦弛将一切尽收眼里，轻轻呼出一口气，保持了一会儿安静，给一号留一点时间恢复状态。 几分钟后，一号情绪稳定了许多，依旧低迷：“继续吧。” “你讨厌你弟弟吗？你觉得他是累赘吗？”张亦弛问了个很敏感的问题。 “说完全没有这些想法那太假了。”一号自嘲一笑，“从小没少烦过他，他闯过很多祸，我每天工作累得精疲力尽给他喂饭他还不吃。如果没有他，我一个人是会活得挺不错的。我知道你在怀疑我，在找我杀弟弟的动机。但我不会因为这些就杀了弟弟的，不然不可能养活他到现在。” “……你说你确实会有这些想法，还是挺让我意外，一直以来态度还算诚恳，不用那么紧张，我怀疑是很正常的。”张亦弛安抚一号。 张亦弛不会因为一号这样一席话就对他放松警惕，毕竟谁也没办法确定一号说的是真是假。而且一号确实有动机做这样的事，哪怕就目前来看这个动机较为牵强。 不过确实如其所言，如果要杀，早就杀掉了，为什么非要等到这个时候？而且如果真是一号所为，那他是怎么做到让弟弟在三号苏醒期间坠楼身亡的？ 张亦弛起了身，双手插兜无趣地在狭小的密室里转圈：“要起来走走吗？坐那么久了。” 一号没听张亦弛的话起来，张亦弛走到一号背面时，一号伸出拿着烟盒的手，扭头问道：“抽烟吗？” “嗯？”张亦弛眼睛一亮，拔了支烟，道了声谢，“这地儿还有烟？” “我们三个里面，只有我抽烟，兜里一直有装。”一号解释了一句，自己也叼上了根烟抽了起来。 密室里暂时归于安静，张亦弛站在那扇锁着的门前，一手插兜一手夹着烟。 这门后面是什么？通往哪里？ “嗯……”他叼上烟，转身冲一号道，“找找看，有没有钥匙之类的，总不会平白无故有这么一扇门。” 说罢他开始仔仔细细地在密室里搜寻起来，一号对此兴趣不大，还是没有起身，只是捎带敷衍的俯身找了找。 密室就这么大，也没什么好藏匿的地方，所以没用多长时间，张亦弛就找完了。 “呼……”张亦弛打量那扇门，同时问一号，“你猜这儿通往哪里？” “不知道。”一号回道。 “呵。”张亦弛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伸手用力拉了拉门，门纹丝不动，“这门很坚固，想强力破开完全没可能……既然我们打不开，那就等它自己开吧。” 第二十三章：疑点 ??? 休息了一段时间，让大脑放空了会儿。 张亦弛觉得可以继续开始调查了，他坐回位子上，瞥了眼手表上的时间，现在是零点三十七分。 “时间还有很多，我们慢慢来。”张亦弛改变了状态，比之前更强势了些，“我的任务是每隔二十四小时就要找出一名凶手。如果第一次找对了，那就还能继续下去找第二个凶手。如果运气不好，第一次把无辜者给选出来了，那么游戏结束，我和无辜者得去赔命。” 一号盯着张亦弛，默不作声。 “不管你是凶手还是无辜者，你最少有八个小时，最多也不过只有十六个小时跟我交流。我建议你最好珍惜时间，自己也得试着掌握自己的生命。好好回忆一下之前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协助我复盘整个案子的经过，查找疏漏点。同时也得拿出能说服我的足够强力的证据，让我减轻对你的怀疑。”张亦弛选择把主动权交给还无法确定究竟是何身身份的一号，两人一同破解案子。 这次轮回世界的难点张亦弛有大致总结过，并不是难于一具身体有三重人格，而是他所掌握的信息太少。并且目前获取更多信息的唯一途径，只有交流，和三个人格交流。 他们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得说出来。说得越多，张亦弛掌握得就越多。哪怕手里有超过一半都是假信息，那也可以在三个人格各自的口供里进行交叉对比。在信息量足够大时，一定可以发现他们三个人格口供里的矛盾之处。 这些矛盾，会帮张亦弛大忙。 “我会全力配合你，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为了证明我自己，也为了弟弟。”一号没得选择。 “我们先通过目前所掌握的信息，复原出一个可能是真相的经过。”张亦弛精神抖擞，不知是不是神秘人暂时赋予了他不会疲惫的能力，让他可以不浪费四十八个小时里的每分每秒。 “好。”一号点点头。 张亦弛眯着眼睛和一号对视了几秒钟，一副已然掌握一切的模样。但其实他根本无法通过眼神猜透一号内心所想，只不过在上一个轮回世界里，他与李响年也有过这样的对视经历。那时李响年自然也做不到看透他，但这样的对视后，他会忍不住心虚。 他此举的目的也是让一号心虚，如果一号真的是凶手，那么仅仅这个眼神，就足以在一号的心里埋下方寸大乱的种子。 “昨天凌晨零点，你苏醒了，然后呢？把你醒来的所作的一切都详细说一遍。”张亦弛翻开笔记本，准备对第一个版本的案发经过进行复盘。 “我醒来的时候，弟弟还睡着。我就把绳子悄悄解开，看完二号三号给我留言的工作内容，打开电脑开始工作。每天他们都会通过留言告诉我老板又安排了什么设计任务，我会连夜进行制作。昨天做得还算快，三点钟就搞定了。这期间，弟弟起夜过一次。七点半起床，我帮弟弟洗漱好，做完饭一起吃了饭。再之后的，就是今天凌晨醒来，发现弟弟已经死了。阳台有打斗痕迹，而且弟弟坠落的位置也刚好和阳台想对应。”一号说的很慢，像是在事无巨细地回忆。 “好，这就是我们目前所掌握的信息，来试着还原第一版案发经过。”张亦弛订对着笔记本上的内容，准备开始推了。 “第一版……”一号听到这三个字嘴角抽搐了一下。 张亦弛见状道：“随着我和二号三号交流，我相信我们两个做的这个案发经过一定会被推翻很多次。好了，言归正传。” 张亦弛面孔严肃起来。 “当天零点到八点，就是如你所说的那样。之后是二号苏醒，他按照你们的惯例，带着弟弟先去了台球厅，由你们的朋友台球厅老板帮照看，然后去公司上班。下午六点下班，已经苏醒的三号，接了弟弟回家。九点半到十点之间，他和弟弟发生争斗，最终把弟弟从阳台推下，造成其死亡。再然后……”张亦弛说‘再然后’时声音拔高了些，同时意味深长地看着一号，“三号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回床上继续休息了。” 两人一直对视着，持续了十多秒。 张亦弛耸了耸肩：“这就是根据你给的口供以及报告册上所记信息还原出来的案发经过。这其中，没有夹杂我的任何个人情感和个人判断，全部照证据推测而出。” “嗯。”一号应了一声，等待张亦弛接下来说什么。 “我们就先来对着这第一版案发经过，对你进行一些提问，我希望你能给出让我信服的答案。”没等一号说什么，张亦弛紧接着就问了起来，“昨天二号三号接连苏醒后，他们没有给你留纸条和以其他方式留信息么？” “应该是有的，因为我需要他们告诉我今天安排了什么工作。”一号也回答得颇快，“但我醒来后注意力都被阳台的情况和弟弟的失踪吸引了，没有注意。” “现在兜儿里也没有吗？你的烟都在，如果他们给你留了信息，现在应该也在你身上吧。”张亦弛问道。 一号摇摇头：“没有。” “好，第二个问题。”张亦弛没有一直死抓着一个点不放，在得到回答后便直接切换到下一个，“你说你醒来时，是从床上醒来的，那时候距离你弟弟死去差不多两个小时。你觉得三号会在杀人后安心在床上躺着吗？” 一号没说话。 张亦弛继续说着自己的推论：“如果是吵架后激情杀人，那三号不可能在杀人后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睡下。如果是早有预谋的杀人，则不可能痕迹这么明显，给自己留下指向非常强的证据。” “我不知道。”一号吐了口气，“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三号他是故意这么做的，因为这样反而可以摆脱他的嫌疑。” 第二十四章：性格 ??? “好，暂时我们就这么认为。等三号苏醒后，我也会问问他，我很期待他会怎么回答。”张亦弛同样没有深究下去，“接下来是第三个问题。” 一号露出丝疲惫的表情。 “这案子是两个人格联手作案，我现在先不怀疑你，就姑且说，二号和三号就是真凶，你觉得，在这个案子里，有什么地方是需要二号也搭把手的？两个人格联合起来，在十六个小时里，就只是把弟弟从阳台推下去？”张亦弛说出疑惑。 “你是觉得弟弟被推下去，不太像两个人格联合起来做的？”一号道。 “嗯，说得不好听点，技术含量太低。”张亦弛道，“我们现在先把弟弟被推下去这一点忘掉，只想两个人格联手要在十六个小时里杀掉自己患有自闭症的弟弟，你会想到什么杀人手段？不论如何，你都绝对想不到最后的结果是明目张胆把弟弟从阳台推下去吧？更何况，把弟弟从阳台推下去，哪里出现了二号的手段？明明三号在自己有限时间内就能做到的，哪里需要跟二号联合？” 一号半晌才说了一句：“这里面有更大的秘密。” “……对。”这话从一个嫌疑人嘴里说出，张亦弛总觉得怪怪的，他挑了挑眉头，又翻开了报告册的第一页，“差点把这个给忘了。” 听到张亦弛这么说，一号瞥了一眼张亦弛所看的内容。 “上面写了你们的性格特点，说你能力强但很自负，另外还有责任感。不过后面还提醒了一句，这些可能是你们伪装出来的，所以仅供参考。嗯……刚好问问你，你觉得这几点符合你真实情况吗？”张亦弛低头看着报告册。 一号思考了会儿道：“基本一样。” “你很自负？”张亦弛几乎是在一号话音刚落的时候就抬起了头问道。 “……”一号没想到张亦弛问得这么快，像是早就在这等着他了一样，“可以这么说吧。” “自负的人会觉得自己很自负吗？”张亦弛又问，不过还没等一号回答，他就自己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所以不用回答了，没什么参考价值。” 一号这次没等张亦弛问话，就自顾自说了起来：“工作说白了都是我一个人在做，二号那个蠢货还总是帮我争取很多本不该我来做的工作。当然，其实这一点我要感谢他。因为我做了这么多所以老板对我大为认可，两个月前曾让我去外地进修学习。不过还有弟弟要照顾，我就拒绝了……我想说的是，可以说这个家完全是在靠我养活。每天只能存在八个小时的我，养活整个家，还可以出色完成二号完全没经过我允许给我接下来的附加工作。我应该有资格自负吧？” “嗯。”张亦弛默默听着。 “你怀疑是我害了我弟弟，两个月前我本来能去外地进修，学到更多，拥有更好的能力，拥有更开朗的前途。要是我想害弟弟，为什么我那个时候不做？”一号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股脑说了很多。 这就是张亦弛要的。 一号需要很多证据证明自己没有杀弟弟的动机、没有杀弟弟的条件。 张亦弛则需要大量信息。 “你为弟弟放弃了很多。”张亦弛道。 他将这些全部记下，之后会通过询问二号三号，经过对比后确认是否真实。如果是真的，那么一号确实可以减少很多的怀疑，毕竟他没有杀弟弟的动机。 “你对二号三号有什么了解吗？”张亦弛念了其余两个人格的性格，“二号天真、乐于助人、喜欢打游戏，三号刻薄、细心、理性，你觉得他们是这样的人吗？” “二号确实挺喜欢帮别人的，搞得公司的人都说我很热心。只不过有时候他口头应承，忙得我来帮。不过这也还是没什么，毕竟我也会受益。”一号带着一些不爽道。 张亦弛表示理解。 “三号别的不知道，但绝对和细心搭不上边。每次我醒来，家里都很乱，感觉在家里他很纵容弟弟瞎玩，每次搞得乱糟糟的他也完全不收拾，经常得我来处理。”一号皱起了眉头，有些讨厌三号的模样，“他苏醒后，有好几次都是没下班就直接从公司溜走，拿钱去吃喝玩乐。我们家庭情况已经这么糟糕，我平时省吃俭用，他却花钱大手大脚，很自私！而且刚找到这份工作的那段时间，他这么做还被老板发现过一次，搞得差点被开除！” “怨气不小。”张亦弛在本上写上了一号眼里的三号。 一号平复了一下，道：“差不多就这些了。” 张亦弛又看了下时间，凌晨两点多。他起身：“暂停会儿，你休息一下吧。” 一号见张亦弛起身，主动给他递了一支烟。 “谢谢。”张亦弛接过来点燃，在密室里漫无目的地来回踱步。 烟抽完，张亦弛也没有急于回去和一号继续交谈。不止是一号，他也需要喘息。越到后面，越不容易获得新的信息。他需要缜密地思考还有什么疏漏，还有什么可以进行询问，怎样可以把一号所知道的事情全吐出来，怎样能判断出一号究竟是不是凶手。 这次任务并不容易。 每个人格谈过一次话后就会进行第一次审判，根本来不及把他梳理出来的矛盾点利用上，再问出更多有用的信息，或者通过矛盾点来注意每个人格的反应。 他得沉住气，不遗余力地榨取每一个人格身上的秘密。既然任务安排，使得他无法在信息交叉对比后进行更关键的审讯，那就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加谨慎敏锐。 接近凌晨三点的时候，张亦弛坐了回去。 他未曾感到疲惫，也没有口渴饥饿的感觉，更不用提大小便。身体一直保持着他刚进入轮回世界时的状态，一号看上去也同样如此。 “呼……”张亦弛呼出一口气，坐姿端正，“我们继续吧。” 第二十五章：猜测 “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说的。”一号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微微抬起头盯着上方的吊灯，“我所知道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我的分析猜测也已经告诉你了。” 张亦弛审阅笔记本上的内容，一只手转着笔，没有应答。 “说不准我真的就只剩下几个小时活命的时间了。”一号说完大口吸了口烟，闭上眼睛，靠在了椅子上。 “现在该问的差不多是问完了，但我还希望仔细排查，获取更多线索。”张亦弛抬起头看向一号时，一号正吐着烟雾，状态并不好的样子，“如果你是无辜者，我这么做，就不只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你。” 一号听到这话有些许动容。 “如果觉得烦闷，就随便走走吧。”张亦弛低头再次查看起了笔记本上的内容，核对信息。 关在一个狭小的密闭空间确实会让人感到烦躁低落，尤其还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对每个人来说是种煎熬。 张亦弛能理解一号现在的感觉，不过他自己倒还好。因为平时在家里他也会思考事情思考很久很久，狭小的空间对他的心理并不会产生过多的影响。 在他还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一号终于起身活动活动身体了。 时间越接近八点，他们两个开口进行的交流就越少。 时间到了七点半，距离一号沉睡二号苏醒还有半个小时。 “快没什么时间了。”此时两人都坐在椅子上，张亦弛盯着手表看了一眼，告知了一号现在的时间，“不到半个小时，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没了。”一号道，“我想知道你现在对我的怀疑程度。” “还好。”张亦弛将笔记本以及笔都放好，“客观来看，你确实没什么疑点。杀人时间不符合，也找不到你的杀人动机。可惜，轮回世界不会这么简单的。你越干净，就越会引起我的怀疑。” 张亦弛的目光变得深邃，他死死盯着一号。 一号轻哼了一声：“清清白白在你眼里反倒成了重点怀疑对象，难不成非得我有了重大嫌疑，你才觉得我是无辜的吗？我还是那句话，别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你觉得你能猜透创造了轮回世界的那个……神的心思？呵，说不准我们都是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小丑。” “我会参考你的建议。”张亦弛的目光重新变得平淡，“不过我觉得你现在问对你的怀疑程度，是一件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你说了不少，可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呵，说白了还是不信我。” “也不能说是不信你，我会记录下来你说的每句话，等和二号、三号谈完，对比你们的口供，找出你们的矛盾点。那时候，我才能判断你们谁说的哪句话是对的哪句话是错的，谁可疑度更高，谁可疑度更低。”张亦弛情绪始终很稳定。 虽然之前只进过一次轮回世界，但张亦弛变化也不小。加之他的适应能力一直不错，平时内敛沉稳，心思缜密，现在也是步步为营，有了些许牵着一号走的意思。 “对了，你是第二次进入轮回世界吗？”张亦弛问了个在目前看来不是重点的问题。 “对。”一号回道。 “那时候只有你一个人吗？是个什么样的世界，给了你什么任务？”这倒不是张亦弛闲得无聊在八卦，而是他想根据这些信息猜测一些任务之外的东西。 一号深吸了一口气，在吐出气的时候，身体也在颤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不止我一个人，我们一共有十个轮回者，全都是第一次进来。那个神……给我们下达了很可怕的任务，在那个世界活过三天。” “什么世界？” “那个世界和我们的正常世界没什么区别，但忽然有一天，动物开始陆陆续续成群结队地发疯攻击人类，每一分每一秒，加入攻击人类的动物都在增多……老鼠会从下水道钻进来，身上携带病毒的小飞虫子会偷偷蛰你，家养的猫犬会撕咬你……最后我们只能往市中心退……躲进了一栋很高的大楼里，不断地往高爬，远离那数以百万千万计的动物……”一号声音发颤地将他在第一个轮回世界的经历说了出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做一些对轮回世界的猜测。”张亦弛听完一号的讲述，调整了下坐姿，“我们经历的第一个轮回世界是不一样的，我还以为都是关于凶杀案一类的。另外你我，以及你在第一个轮回世界遇到的那些轮回者，都是第一次进入这个地方。” 一号渐渐从恐惧中脱离出来，他听到张亦弛在对这些进行分析猜测，道：“你想查清这些？” “试着查查，总不能就这么懵懵懂懂地在轮回世界里闯荡，天知道究竟有多少个轮回世界，如果无穷无尽，我们迟早会在某一个轮回世界中死去，没人愿意不明不白地死去。”张亦弛皱着眉头。 “我也有想过这些东西，是谁把我们弄进来的，目的是什么，我们要怎么才能结束噩梦……不过一无所获，现在应该想得不是这些，而是怎么活下来。”一号苦涩地道。 “似乎大家都是同时被拉入了轮回世界，不知道后续会不会再出现新的轮回者，如果不会，我们这批人在数不尽的轮回世界中，会慢慢减少，直至全部死亡。”张亦弛进行了猜测，旋即又问，“你还记得第一次轮回世界出去的那个地方吗？那个……就说是神吧，那个神又说了什么，未获得轮回世界拆解零件之类的话，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一号显得格外认真起来：“那是个很神秘的东西，应该是经历完轮回世界后，那个轮回世界就会被神拆除，而拆除后的零件有可能被我们所获得。之所以知道这个，是因为与我共同从那个末世里逃出来的另一个人就获得了一个零件。” 张亦弛下意识往前倾了些身子：“具体是个什么东西？” “他没和我说，但看他那样子，应该是个好东西……”一号道。 张亦弛沉思了几分钟，对轮回世界、神，产生了更大的兴趣。这次终于遇到了其他轮回者，没想到真的问出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又把张亦弛指向了更黑暗的地方，那里势必隐藏着更加巨大的秘密。 “还有几十秒就到八点整了。”回过神来的张亦弛同一号道。 一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如果你真的是无辜者，我会带你一起活着离开这里的。”张亦弛在最后的时刻说了句很诚恳的话。 一号的回应同意很诚恳，他简短地道：“谢谢。” ??? 第二十六章：二号 “我是无辜的！” “嗯？”张亦弛一愣。 “我真是无辜的，弟弟的死和我没关系！” 张亦弛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八点，便意识到现在这个情绪激动的男子是二号：“你是二号。” 二号有些咋咋呼呼，看上去受到了惊吓：“是，我是二号。” “你先冷静些？”张亦弛伸手指了下二号的兜，“麻烦从你兜里拿一下烟盒。” “这是一号的烟，他平时很讨厌别人动他东西……”二号提醒着，但还是拿了出来交给了张亦弛。 张亦弛接过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叼在嘴里：“我已经和他聊过了，你们仨里面就他一个是抽烟的，说不准待会儿我就把他抹除了，这烟不让我抽不就浪费了么。” “……” “好了，切回正题。”张亦弛翻开笔记本，上面罗列着他准备问二号的问题，“昨天你苏醒的那段时间都做了什么？” “我……上班的时候把弟弟先送去了台球厅……一号有跟你说这件事没？”二号说了一半担心张亦弛不知道台球厅的存在。 张亦弛扬了扬下巴，吐出一口烟：“说过，你就直接讲吧，有我不知道的地方我会让你停下来解释的。” “行吧那。”二号组织了下语言继续说了起来，“把弟弟送去台球厅呢，我就去上班了，上班到下午四点，之后就是三号的事儿了。” “？？？” “？？？” “就……就没了？”张亦弛有点懵逼。 “对啊，没了啊，就是很平常的一天啊。”二号摊开手。 张亦弛露出礼貌性微笑：“你觉得我会相信么？” “这有什么不好相信的，昨天对我而言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一天啊。”二号露出理所应当的表情。 “所以你是无辜的，他们两个才是杀人凶手。”张亦弛道。 “没错，就是这样的。”二号深以为然。 “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张亦弛目光如炬，语气严肃起来，“昨天，有两个人格联手杀了弟弟，可另外那个无辜的人格，我可不觉得那天对他而言，就是个平常的一天。一定会察觉到异常的，一定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二号语塞，良久：“你这是要靠直觉破案？” 张亦弛靠在椅子上，微低头，目光闪烁，也是斟酌许久才道：“如果你是无辜者，那一号和三号就是凶手。可我在和一号谈话时，他坚持认为三号就是凶手。如果真是他们两个合作，没有必要自相残杀，那样会暴露出他们的蛛丝马迹。他们要真是合作，就应该微不可寻地一起把矛头指向你。” “一号是这么说的？”二号若有所思。 “也不排除他们两个真是凶手，一号故意指证三号，让我放弃对他们两个的怀疑。”张亦弛晃了晃脑袋，他现在有点乱。 每条信息每个结论都可以有两种解释，并且这两种解释都能说得过去，在逻辑上没有什么疏漏，这让他拿捏不准究竟哪一个解释才是真相。 “反正，我不相信你什么都没做。”张亦弛踩灭了烟头。 “我说的是实话，爱信不信。”二号撇了撇嘴。 “一号都已经招了，你还在装什么呀。”张亦弛忽然笑道，“局做得不错，换别人来，估计想都不用想第一轮直接把无辜的三号抹除出去了。” 看上去张亦弛笑得很开心，实际上他在注意二号的表情。 二号张开嘴呆了一会儿，然后难以掩饰嘲讽的表情道：“呵……你是傻逼吧？” “你觉得装下去还有意义吗？”张亦弛眯着眼睛问。 “你跟一个无辜者说这种话？想诈我一下？诈错人了大兄弟。”二号撇着嘴摇头，“我是不会害我弟弟的。” 张亦弛瞬间恢复了正常，继续平淡交流：“你刚刚呆了一会儿，是在想什么？” “在想为什么你是个傻逼。”二号直接爆粗。 “嘭！” “我操！” 张亦弛一拳砸在了二号的脸上，二号直接坐椅子上朝后栽倒，摔在了地上，捂着脸一阵惨叫。 “好好说话。”张亦弛阴着脸提醒道。 “嘶……还能动手吗这儿？”二号揉了揉鼻子，发现没流血，龇牙咧嘴地把椅子放好，站在那气急败坏，“你就不信我揍你？” “你想通过揍我来证明自己是无辜的？”张亦弛仰头问。 二号泄了气，坐回位子上，又揉了揉脸：“我真是无辜的，刚刚骂你是因为你污蔑我杀我弟弟，我太生气了。” “好，向你道歉。”张亦弛敷衍地道。 “好吧，昨天我苏醒的那段时间确实有事发生。”二号松了口。 “说。” “那天中午我回了趟家。”二号道。 张亦弛有些疑惑：“你平时中午都是不回去的？” “平时中午都在公司，主要是想趁中午那点儿时间在公司打打游戏，老板总以为我在加班，后来因为这还多给我安排了不少工作。一号把那些事儿都做完，得到老板嘉奖还给我留言说是我的功劳，哈哈……”二号说着得意的笑了起来。 张亦弛及时打住：“跑题了，说说你回去做了什么？” “优盘忘拿了，回去拿的。”二号解释道。 “为什么刚刚要隐瞒中午回去这件事？”张亦弛觉得二号在说假话。 “我怕被误会嘛。” “你回去这件事是不是三号知道？”张亦弛问了个让二号愣住的问题。 二号咽了咽口水：“我怎么知道他知不知道。” “你们公司的人知道你回去吗？” “知道。想从公司溜走一个多小时不被人发现我可做不到。” 张亦弛意识到了什么，他不紧不慢地道：“你决定告诉我这件事，是因为怕三号从公司同事口里得知自己中午离开过。你怕我跟他谈的时候，他知道有这回事，并且将这件事告诉我，从而引起我对你的怀疑。” “要你这么说，我也可以说我就是没什么异常，苏醒的时候就是没发生过任何特别的事。这样就算三号真知道这回事，也跟你说了，又能怎么证明他没说谎？”二号反问。 “你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吧。只不过你后来心慌了，觉得自己如果坚持说没发生过什么怪事反而会引起我的怀疑。又担心三号会从同事口里得知你中午离开过，便干脆顺水推舟，把这事儿说出来，洗清嫌疑。”张亦弛说了自己的推测， “你这也太想当然了。”二号急了。 “你说，你一轮先把你抹除了怎么样？”张亦弛微笑着道。 第二十七章：欺骗 “你就这么肯定是我？”二号懵了，脑子里嗡嗡乱叫。 “不敢肯定，但你现在确实有疑点，是目前嫌疑最大的人。如果想不被抹除，我希望你能再给出足够的信息证明你是无辜的。”张亦弛心里对二号的身份已经有了些把握，“你的命是攥在自己手里的。” 二号有些颓废地瘫在椅子上：“我不知道怎么能证明自己是无辜的……除了中午回去过一次，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中午只是回去拿了优盘？” “不然呢？” “那天上班特别需要？很急？”张亦弛在挖坑。 “对啊。”二号乖乖往坑里跳。 “嘶。”张亦弛双臂环胸，身子朝后倾去，“既然是很急的东西，为什么等到中午休息时间才去取？不应该立即快马加鞭回去吗？” 二号连忙解释：“是中午突然要用那个优盘，所以回去拿的。” “你觉得是一号和三号害死了弟弟？”张亦弛继续挖坑。 “反正我是无辜的。”二号这次显得有些谨慎。 “等三号苏醒，我会问他的苏醒后身上有没有装着一个优盘。”张亦弛道。 二号有些无奈地笑道：“他说有就是有，他说没有就是没有？如果真是我们两个联合害死了弟弟呢？你怎么判断他说的话就是真的？” “最后自会有我自己的决断。”张亦弛深吸了一口气，“你还先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洗脱嫌疑吧，现在你可是让我很怀疑啊。” “如果你非要怀疑是我，我也没有办法。我不是就是不是，我苏醒的那段时间没发生异常就是没发生异常。大不了你就说到做到，第一轮就把我给抹除了。” “你想跟我赌命？”张亦弛摇摇头，一脸不认可，“如果你真是无辜者，是不会跟身为同一个阵营的我做赌命这种幼稚游戏的。在我看来，你现在的所作所为都在加强你是凶手之一的嫌疑。你不是一个很会说谎话的人，如果真是无辜者，你应当对我毫无戒心，不会隐瞒你苏醒阶段所发生的过的任何事情。现在破罐子破摔，很难吓到我。” 二号听到这话气到放声大笑。 密室里充斥着他聒噪的笑声。 张亦弛已经颇有把握。 这个二号的弱点实际上不在于不会说谎，而是在于不坚定，太优柔寡断。如果他始终坚持自己苏醒期间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没有发生，那张亦弛就算会起疑心，也不太可能因为这一点就在第一轮里把二号抹除。 只可惜，二号欺骗张亦弛没多久，自己就心虚了，担心谎言会被揭穿，于是率先自爆。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提前承认自己刚刚说的是谎话，非但不会加重张亦弛对他的怀疑，反而会因为他的坦诚而建立信任。 殊不知，张亦弛对他的怀疑越来越深，二号也逐渐乱了方寸。 “你这个人真的好自以为是啊，哈哈哈哈……”二号说着苍白无力的话。 “怎么说？”张亦弛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他已经确定二号是凶手之一了——用时不到半个小时。 不过确定之后不代表二号就没用了，他还能从二号身上榨取价值！ 杀害弟弟的是两个人格。一个人格做不到，所以需要两个人格一起去做。二号既然是凶手之一，那他势必知道跟他合作的那个人格是谁。 他现在需要重新让二号以为他对其疑心大减，他要从二号嘴里套取到更多的信息。如今已经确定二号是凶手，那他的话很多都会是假话。说不准，只需要把二号的假话颠倒一下就可以发现真相了。 “你所有的结论都只是猜测而已，你观察我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觉得能从中找出端倪。”二号还在垂死挣扎，这也是张亦弛希望看到的，“都是你想当然罢了。没有任何真凭实据，一通盲猜。真正在赌命的是你，而不是我。” “说的在理。”张亦弛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二号发现张亦弛似乎有被说动的迹象，加大了力度，开始喋喋不休，不给张亦弛思考的时间：“人死在三号的那段时间，不管怎么说，三号肯定脱不了干系。那剩下的就是我和一号了，我一个苏醒时间都在上班的时候，那么多双眼睛我能做什么呀我。而一号呢？三号杀了弟弟，正好一号苏醒，他还能帮着处理下现场。我看他俩联手的条件是有的。” “对，是这样的。” “你再看啊，作案条件有了吧？现在缺的就是作案动机了。”二号越说越来劲，“一号最不缺作案动机了，大概半个月前，他还打过弟弟！” 张亦弛眼睛发亮：“什么情况？” “我们不是要上班嘛，弟弟白天会送去台球厅，让朋友看着。那阵子呢，我弟弟不知道怎么就从关着的房间里溜出来了，把台球厅闹了一通，砸坏不少东西，后来赔了一万多块钱。”二号道，“那些钱，都是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尤其是一号，每天过得比我们节俭，工作也基本都是他在做。” 这个事情一号没有和张亦弛说过，张亦弛眯着眼睛思考着什么。 “所以一号知道辛辛苦苦攒的钱被这么一下掏空了，没忍住就把弟弟打了一顿。我那天苏醒后，弟弟全身青一片紫一片，窝在角落里。我跟老板请了半天假，帮弟弟敷好了药，给他做了点吃的。他这才慢慢缓过来，然后我又跑去跟台球厅那朋友赔礼道歉。好在该赔赔了，而且那天是他忘了锁门，所以还是答应继续帮我们看着弟弟了，只不过从那以后每个月得多给五百块钱辛苦费。”二号说完叹了口气。 “你知道两个月前你们公司老板打算安排你们去外地进修吗？”张亦弛问。 “知道。那是我们仨一起合计完，决定还是留在这里照顾弟弟的。” 张亦弛吐出口浊气，他蹙着眉拿起快空了的烟盒又拔了根烟。 一号居然打过弟弟，这倒是个让他很意外的事情。再加上一号说他苏醒后居然是从床上醒来，一点的疑点也多了起来。 第二十八章：思路 这是意外收获。 张亦弛默默将这一条记在了笔记本上，然后吸了口烟。烟头的火光随着他的呼吸忽明忽暗，而他的内心，也有些杂乱，像是在被卷入一个复杂、阴冷、令人窒息的漩涡。 “呃……”张亦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差不多了。”二号刚刚说得有些激动，现在平复了一下呼吸，“你看，作案条件、作案动机他都有，那怎么你就不怀疑他反而怀疑我呢？” “那你觉得三号的作案动机是什么？如果一号是因为这些事情觉得弟弟是个累赘了，那三号呢？他不是一般都是在家里吗？他和弟弟有什么冲突？”张亦弛问。 “三号啊……我想想……”二号翘起了二郎腿，状态有些放松了。 张亦弛默默抽烟，等待二号说话。 过了几分钟，二号坐直了身子：“这倒是没印象，毕竟他在我之后，做些什么我也不太清楚，这个应该一号比较清楚吧，你没问过他？” “我这里有记录你们每个人的性格，你看看是不是一样的，说说的你看法。”张亦弛无视了二号的询问，继续提出新问题。 “一号，能力强、自负、有责任感。” “挺符合的，工作基本都是人家干，我也就打个下手，偶尔还帮倒忙。他有自负的资本，只不过有时候确实太那个了，觉得自己最牛逼，喜欢用命令的语气安排我做这做那……” “你，天真、爱打游戏、乐于助人。” “谁会承认自己天真啊，不过我是挺爱打游戏的。一号做设计用的那个笔记本是淘的二手货，带不动什么好游戏。所以我一般都是偷偷在公司电脑上下游戏，中午没人的时候玩。乐于助人？哈哈，就是随手帮点儿小忙呗，人缘好平时做个啥事儿都挺方便的。” “三号刻薄、细心、理性。” “刻薄感觉是挺刻薄的，每次留言属他的话最难听。什么细心呀理性呀不知道，没见他有过这方面的表现。” 张亦弛在笔记本记录下二号对三个人格的看法。 “还有什么要问的？你现在总不会还怀疑我吧？”二号好奇张亦弛现在的态度。 “休息会儿。”张亦弛起身背对着二号，手里抓着笔记本，盯着密室的墙壁。 现在的时间是九点半。 他想总结一下目前的进展。 一号已经有了作案动机。他觉得二号说的那件事应该不是假的。那么，一号两个月前为了弟弟放弃了进修的机会，半个月前因为弟弟导致积蓄用于赔偿，是很有可能因此起了杀意的。 作案条件也有，他可以帮助三号进行收尾。他所说的，自己零点从床上醒来实在是说不过去，应该是在这里做了些许隐瞒。 二号，不用说了，虽然没得知杀人动机以及杀人条件，但是张亦弛已经有把握确定是凶手之一的人格。现在正自以为欺骗张亦弛，而被张亦弛反欺骗着。只不过张亦弛还不清楚二号既然是凶手之一，那他在这场案子里都做了些什么。 三号，目前没有杀人动机，但弟弟是在他苏醒的时间里从阳台坠亡的。如果不是三号动的手，那弟弟是怎么坠亡的？ 张亦弛揉了揉鼻梁。 他得再从二号嘴里套出些有用的信息，现在唯一可以下手的地方，就是二号昨天中午有回过家一趟。刚好在出事的那天忘拿优盘？刚好忘拿那天就特别急着需要？张亦弛大胆猜测，二号回去拿优盘只是个幌子，他回去应该是对杀害弟弟进行了布局。 如果能知晓二号回去究竟做了什么，未尝不可以逆推出来另一个跟二号联合的人格的线索。 现在第一轮基本上是没有危险了，张亦弛已经计划好第一轮将二号抹除掉。那他现在还剩下三次交流机会，分别是一次和一号交流的机会，两次和三号交流的机会。 这三次里，他有信心再找到什么重要的线索。 他扭头看向了另一边密室锁着的门。 那道门不可能没有作用，既然密室里没有钥匙可以打开。那么它应当会在必要的时刻自己打开，门的那边会是什么呢？ 张亦弛现在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他已然对接下来怎么做有了思路。 “休息好了吗？我们继续吧。”张亦弛坐回位子上。 二号楞了一下：“这才几分钟啊，你那么着急干什么，我感觉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该说的都说了。” “这次换我来说，你听着就行。”张亦弛正襟危坐，翻开了笔记本，“接下来你听到的，是关于案发经过的第二版还原。” 第二版？ 二号发懵于‘第二版’的时候，张亦弛也开口了。 “昨天零点，一号苏醒，如往常一样工作。到了三点后，工作完毕，睡觉。七点半起床，帮弟弟洗漱，做早饭。八点你醒来了，你把弟弟领去台球厅，然后自己去上班，中午的时候回过一次家——” “取优盘。”二号着重提醒。 “下午四点，三号苏醒。下班后他接弟弟回家，在九点半到十点之间，把弟弟推下了楼。再然后，没有抹除过阳台的打斗痕迹，也没有去处理摔下去的弟弟尸体，而是回到床上躺着睡觉。又到了零点，一号醒来了，发现了阳台的异常，随后出门找到了从阳台坠落而亡的弟弟，叫了救护车也报了警。”张亦弛说得非常顺畅，说完，他停顿了一会儿，“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吗？” “一号的经过是他告诉你的？” “对。” “他很明显是在说假话！” “哪说假话了？” “三号杀了弟弟怎么可能又回去睡觉？” 张亦弛面无表情：“这是一个疑点，不过我想，有个更说不过去的地方。” “啥？” “你说他们两个联合杀了弟弟，可现在很明显有矛盾。如果真是他们两个，一号为什么要和三号自相残杀？”张亦弛问。 “这，当然是为了自保啊。”二号噎了一下。 张亦弛很不满意这个答案：“他们明明可以联手编撰一个逻辑完整的口供，让我怀疑到你身上。既然你是无辜者，如果我第一轮把你抹除出去，他们两个就都能活。放着双赢不做，非要搞个你死我活？你觉得可能么？” 第二十九章：三号 “呃……”二号语塞。 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是凶手。”套得差不多了，张亦弛不再做什么伪装，脸色微冷，下了结论，“之前你怕我加深对你的怀疑，你便不惜跟我透露出了一些跟你联手杀了弟弟的那个人格的信息，试图重新获得我的信任。” 二号错愕。 “你刚刚透露最多信息的人是一号。”张亦弛一步步推出自己的分析。 “就因为我刚刚没告诉你我中午回去过你就怀疑我是凶手了？就因为我跟你说了一号曾经打过弟弟，他有杀人动机和杀人条件，你就怀疑是我们两个联手害了弟弟？”二号体验了一番过山车的感觉，现在心里五味杂陈。 从不怀疑到怀疑，再到不怀疑再到怀疑。 二号都快崩溃了。 张亦弛翻开笔记本，上面满是工整的分析推论：“如果你真是无辜者，应该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而不会对我有所隐瞒。因为对我隐瞒，只会对你自己不利。可你隐瞒了……这就是我怀疑你不是无辜者的主要原因。至于怀疑你和一号联手杀了弟弟，当然不会那么简单就下结论。起先我也忽视掉了一个地方，不过刚刚复查笔记本上的信息时，我发现了一条能加强该结论是正确的证据。” 接着，张亦弛将笔记本上记的一条线索念给了二号听：“你之隐瞒了一会儿又把中午回过家的事情告诉我，是怕三号知道这件事，说出来对你不利，是吗？”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我已经确定你是凶手，所以如果你是和三号联手杀了弟弟，那么身为一个阵营的，你怎么会担心三号可能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呢？更何况你还不确定三号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张亦弛合上了笔记本，正视二号，“而且，刚刚你指证说是他们两个杀了弟弟，你说出了足够信服的一号的杀人动机和杀人条件，却始终说不出来三号杀弟弟的动机是什么。” “哈哈哈哈……”二号起了身，将自己的椅子踹到在地，陷入了有些癫狂的状态，“你所得的一切结论，都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刚刚说得都是真话！” “我觉得你刚刚说的是真话。” 二号转过身去：“你觉得是真话那就是真话吧！反正你一直都是这么自以为是！” 张亦弛再次看了眼时间，他和二号争论了许久，现在已经到了中午。二号苏醒的时间已经过半，现在真相也似乎浮出了水面。 凶手是一号、二号。 是这样吗？ 到了现在，张亦弛才意识到了更大的难点。那就是确实如二号所说的那样，他的结论是靠每个人格真真假假的言论堆砌起来的。 他把每条不知真假的信息进行串联，得出了现在的结论。 但是，如果自己的这条搭建起来显得非常脆弱的结论里，存在他没有注意到的疏漏，那么它将顷刻崩塌，将张亦弛花了十二个小时做出的成果洗刷个干净。 如今二号已经知道自己被彻底怀疑，没有了翻身的机会，所以已经趋于精神崩溃。再想从他身上获取信息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了，张亦弛便任由二号在那里僵着。 二号最后说的那番话并没有动摇张亦弛的想法，但也不禁让他更加慎重起来，他开始更加清晰地罗列每条线索每条结论，并且将其串起来。 密室归于安静。 张亦弛在忙碌，二号在等死。 过了很久，二号累了，但他已经没了坐在椅子上的力气，他就扶着墙，慢慢蹲了下来。 张亦弛仔仔细细做了一遍整理，这相当花时间也相当花精力。在整理完后，他有些头晕目眩，感到头疼，想抽根烟缓解一下，一碰烟盒，才发现烟盒已经空了。 “唉……”张亦弛叹了口气。 他现在整理后得出的结果跟之前的基本一致，不过其中有不少部分确实是他个人的主观推断。这个推断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推翻，好在二号身份已经确定，度过第一轮没有问题。 有点让他哭笑不得的是，客观来看嫌疑最大的三号已经被他认作是无辜者。 明明弟弟死于三号苏醒的时间，大量的不利证据指向了三号。可在这种情况下，张亦弛通过和二号谈话基本提前认定一号和二号是凶手了。 甚至他还没和三号说过一句话！ 如果接下来和三号沟通，三号能给出一定程度的证据证明自己是无辜的，哪怕是给出有用的信息起码证明一号和二号也是有能力、可以做到让弟弟死于三号苏醒时间。 那张亦弛就会坚持现在自己的推测，第一轮抹除二号，第二轮抹除一号。 要是三号给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张亦弛就依旧迈不过弟弟死亡时间这个坎儿，那从一号、三号两个都很有嫌疑的人里面找出真正的凶手，会变得很困难。 张亦弛希望三号能给自己惊喜。 而那扇门的后面也势必藏着重要的线索。 一切似乎才刚刚开始，张亦弛并不敢说有绝对的信心找出真凶，但也没怎么慌乱，心态良好，蓄势待发。 再之后，张亦弛同二号也没有进行过任何的交流。 二号崩溃后语言逻辑更是混乱，他似乎很有自知之明，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无法逆转局面，就窝在那里静静等待自己死亡。 还有几十秒就到十六点整了，这如果不出大意外，是二号最后的几十秒时间。张亦弛看着纹丝不动仿佛只剩下空壳的二号，酝酿好一阵子，才带着丝安慰地道：“再见。” 指针保持匀速跨过了数字12。 接下来，是三号苏醒的时间。 刚刚还万灰俱灭的那具身体现在又恢复了活力，三号扶着墙站了起来：“嘶……这是蹲了多久，腿都麻了……” “你好。”张亦弛冲三号说道。 “你好。”三号挪着仿佛瘸了的腿来到张亦弛对面，俯身扶起了椅子，坐了上去，一边揉着腿一边道，“我是三号。” 第三十章：问题 “那什么，我是无辜的。”三号道。 这话先前二号也说过，而且还强调了两次。但是两人的语气不一样，二号像是在求着张亦弛相信他。而三号，说的时候理所应当，只是在陈述。 调整了一下状态的张亦弛又开始了新的一轮交谈：“光嘴上说可没用。” “行吧。”三号应道。 他的态度有些奇怪，和一号、二号全都不一样。一号是很诚恳沉稳的模样，会下意识让人想去信任他。二号则是有些迫切，也正是因为迫切，才导致他出现了漏洞被张亦弛发现。 至于三号，他好像不在乎这件事，不在乎张亦弛信不信任他。 “你是哪的人啊？”三号翘着腿，一只胳膊支在了桌子上，跟张亦弛唠开了不着边际的话。 好吧，是真的不在乎…… “嗯？啊……D市的。”张亦弛没反应过来三号会问这种问题。 “我去过你们隔壁市，J市。听说你们那块儿古迹特别多，怎么反倒是一直搞在能源啊？” “搞能源是快十年前的事，早就转型做旅游城市了。” “是这个样子的？那倒是我没注意过，有机会去你们那儿转一转。” “跑题了吧？”张亦弛见三号没收住的迹象，忍不住开口想回道正题。 三号眨巴眨巴眼，煞有介事地自问自答：“有吗？没有吧……这不先唠唠家常嘛套个近乎……” “早在和一号谈的时候，我就对你很好奇了。”张亦弛可没打算贫下去，“弟弟在九点半到十点之间坠亡，这可是你苏醒的时间，你难道就没什么想辩解的？” “你说这事儿啊。”三号把支着的胳膊收了回去，“当时是这样的。我昨天醒来后，六点下的班。我领着老弟回了家，做饭吃完饭，就去冰箱拿果汁喝。然后到了大概九点的时候，忽然特别瞌睡，眼皮子支都支不起来的那种。我就拿绳子把我和老弟绑上了，一起睡的。再然后的事，我完全不知道。” “你为什么要强调喝了果汁？”张亦弛注意到一个细节，“你怀疑有人给你下药？” “只能是这样了。”三号道，“平时我十点睡，不可能九点就特别瞌睡，瞌睡到快撑不住的那种。而身体出异样之前，除了吃饭我只喝了果汁。我有理由怀疑，这是果汁的阴谋，啊不是，是果汁里有阴谋……” 果然有收获，张亦弛紧跟着问了下去：“弟弟喝了果汁吗？” “没，他过敏，不能喝。”三号反问，“他们和你提供了什么信息？能说给我听吗？” “我可以先和你说一部分。”张亦弛目前怀疑的是一号跟二号，所以对三号有一些信任，愿意提供部分信息给三号，“我和你说说之后的事吧，这是一号告诉我的，目前不能判断真假。一号说，零点他在床上醒来，然后出去发现阳台有打斗痕迹，而且弟弟不在家，于是立刻出去寻找，就在楼下见到了弟弟的尸体，其坠亡位置正好与阳台一致。” “噢，这么个意思啊。所以说，既然是凶杀，那只能是我推下去的咯。”三号了解了些情况。 张亦弛认真思考着，没有要和三号一起开玩笑的打算：“你说你喝了果汁睡着的，很有可能是因为果汁里被人下了药。一号也说了，他是从床上醒来的，这一点对得上。” 三号没再说话，饶有兴趣地看着张亦弛分析。 “你说绑着绳子？如果是这样他怎么可以掉下去？” “问到点子上了哦。”三号坐正，“我们绳子的绑法有些难，我弟那智商是解不开的，这些年了他从来没解开过。所以在我睡着的时候，他是不可能离开我的。” “可他确实是在九点半到十点之间坠亡的，这绳子是肯定被解开了。”张亦弛微微摇头。 “等一下。”三号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有点儿疑惑地看着张亦弛，“你这语气这角度，都是相信我是无辜者的才能说出来的，怎么不怀疑是我杀了我弟呢？明明我有这么明显的证据。” 张亦弛回道：“在和一号、二号谈完后，我已经初步判断他们两个就是凶手了。现在大致认为你是无辜的，因此希望能和你一起破开弟弟是怎么在你苏醒阶段死亡的。” 三号眼睛一亮，满是赞许：“你是个聪明人。” 夸奖对张亦弛没有用，他道：“我现在只是大致认为你是无辜的，所以会愿意先站在你的角度思考问题。可如果你给不出我合理的解释，那么我就只能重新把你列入怀疑名单了。” “好的。”三号仿佛来了兴趣，“那咱俩就一起合计合计这事儿。” “现在我先总结一下都有什么矛盾点，我们一一开破解。”张亦弛对三号的观感还是不错，他翻开笔记本，念着早就记好的东西，“第一点，就是刚刚说过的，如果你是无辜者，那弟弟是怎么在你苏醒阶段死亡的？” “嗯。”三号点着头，“那第二点呢？” “嗯……没第二点了。”张亦弛一本正经地看着三号。 三号懵了一下：“那你干嘛开头要说第一点？搞得我以为还有第二点……” “咳。”张亦弛略感尴尬，这是因为之前他准备记下所有疑点的，但是没想到写好第一点的时候就发现，只要能把这个解开，那其他的都不是问题了，因此没有继续写下去，刚刚也是顺口直接把‘第一点’三个字给念出来了。 “这么说来，只要能解决了这个疑点，就没什么问题了？”三号问。 “基本是这样的。”张亦弛道，“只要你能解开这个，你就更加没什么嫌疑了。比起他们疑点重重，在抹除的时候，我肯定会把你安排到最后。” “行吧，那我想想……”三号仰头，抖着腿思考起来。 张亦弛默默等着。 这事儿他之前已经想过很久了，始终没有头绪，现在只能看看三号会不会有什么特别之处。 “对了。”拢共没几秒钟，三号就坐了起来，“他们要杀我弟，是不一定需要亲自动手的吧？甚至也不需要我动手。” 第三十一章：烦躁 “你想说什么？” “不是需要亲自把弟弟从阳台推下去才算杀。”三号给出一个很大胆的猜测，“如果这样也可以判定，那么一号和二号是可以利用布局把嫌疑栽赃到我的身上的。” 张亦弛盯着三号看了几秒，觉得有些牵强：“如果是这样，那么弟弟死于你那段时间，可你又睡着，他就只能是自杀了。不过，一号说过，阳台有打斗痕迹。” “痕迹是可以伪造出来的。”三号朝后倾去，靠在了椅子上，“我是无辜的，我在家的那段时间阳台一切正常，所以……” “是一号醒来后制造了假的现场，并且跟我说了假话？”张亦弛顺着三号的思路，说出了三号后面想说出来的话。 “很感谢你相信我，我保证你不会后悔你的选择。”三号露出微笑，带着自信，“本来以为会有些麻烦，不过有你的信任，我想解决起来就方便多了。现在就先照我说出来的来思考吧，不是我杀的，所谓的打斗现场不过是一号醒来后伪造的。” “那么弟弟就只能是自杀了。” 三号起了身：“可以说是自杀，也可以说不是。说是，是因为，确实是弟弟自己从阳台跳了下去。说不是，是因为这并不是他的本意，这里面和一号、二号有很大的关系。” “那么，只要你能想出来，他们两个怎么做到让弟弟在你苏醒的那个时间段自杀的，就能基本洗清你的嫌疑。不出意外，你会跟我一起留到最后。”张亦弛抬头看着三号。 “嗯。”三号眯着眼睛，满脸得意与自信，“我想不出来。” “……” “现在还想不出来，毕竟我是背锅侠，他们肯定不会让我留意到任何的线索。”三号走到了那扇锁着的门前，“但是，线索不是他们不说我就不知道了。这扇门后，肯定有线索。后面应该就是我家吧。” 张亦弛身子转了过去：“我也是这么想的。” “现在开不开？”三号扭头问。 “没钥匙，蛮力更是完全不用考虑。”张亦弛答道。 三号叉着腰：“第一轮应该是开不了了，这次轮回世界只有两轮，估计你和我谈完，再做完选择，这门就会自动开了。” “应该。” “你第一轮会把谁抹除掉。”三号打量着门。 “暂定是二号。” 三号走了回来坐在位子上：“为什么定的是他，他有什么地方引起你特别怀疑？” 张亦弛将自己和二号之间的交谈大致汇总了一下，又列举出了二号的疑点，以及如何通过二号的口供判断出了一号也很有嫌疑。 三号听完哈哈大笑，忍不住为张亦弛鼓掌：“让你歪打正着了！” “……” “不是，哈哈哈哈，开个玩笑……”三号笑得很夸张，“你挺聪明的，判断得不错，几个疏漏都让你抓住了，这也帮了我的大忙。” “这就是大致了，你有什么想法吗？”张亦弛还是面色平静。 三号缓了过来：“啊，那个……二号先前瞒着你中午回过家，然后又怕我会知道他的行踪所以又主动告诉你了，想获得你的信任……哈哈哈哈……说起来我还真不知道有这回事，不过他既然已经确定是凶手了，那回去肯定不是拿优盘那么简单。” “那就是回去布局了，现在还有几个地方有矛盾。”张亦弛道，“晚上你睡着的时候是跟弟弟绑在一起的，他的智商解不开绳子。另外一号说过，你们家的窗户都改造过，只能打开三分之一，弟弟就算踩凳子都很不方便钻出去。” “既然如此，二号回去应该就是对这些东西做手脚了吧。” “你绑弟弟的时候，绳子有问题吗？”张亦弛问。 “没有，亲自动的手，有问题会发现的。” “那阳台窗户呢？” 三号依旧不知道：“晚上回去的时候没有动过阳台的窗户，大冷天儿的，只把客厅窗户开开，通了会儿风。”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张亦弛有些无语。 “如果你是凶手，你会让背锅侠知道一些线索吗？”三号为自己辩解，然后又安抚着张亦弛，“等那扇门打开了，有些藏不掉的瞒不过的线索，终会呈现在我们眼前。放心吧，要是那时候找不出线索，大不了第二轮你把我抹除了呗。” “现在只能这样了。”张亦弛拿起笔记本，却是象征性翻了翻，烦躁得没有兴趣看那些内容，“目前我还是比较相信你是无辜的，所以第三版的案发经过应该就是二号中午回家进行布局，晚上你进了圈套，弟弟坠亡，一号苏醒后把他们的痕迹做了抹除，又制造了对你不利的伪证。” “差不多就是这样。对了，到时候把二号抹除了，估计你就会和一号一起进家里了，到时候看着他点儿，别介有什么他还没来得及消除的痕迹你一个没注意，人家又给悄悄抹干净了。”三号叮嘱。 张亦弛叹了口气，也有了些憋闷感。 三个人格好歹每个只有八个小时，而他已经在狭小的空间里待了快一天，虽说不会疲惫，但那股烦躁升腾起来后，想压下去就很难了。 “这个用不着你来提醒。”张亦弛有些想抽根烟冷静放松一下，然而烟早就抽完了。 三号见张亦弛状态不好便没再说话，他顺着张亦弛那渴望的目光看到了空空的烟盒：“想抽烟了？” 张亦弛看向三号，以为三号有。可转念一想，三个人格都是共用一具身体，身上应该只装了这一盒烟。 “怎么？”张亦弛道。 他还是带着一丝期望。 “那儿地上不是有烟屁股吗？你就当我看不见，擦擦烟把子抽就行了，不用觉得害臊。”三号冲地上那些烟头扬了扬下巴，给张亦弛支了个法子。 听到这话，张亦弛难免脑补出自己卑微地捡起烟头抽的样子。 他烟瘾实际上不大，只不过进入轮回世界后，状态和平时不一样，他还挺需要一支烟来放松一下的。 “滚。”张亦弛翻了个白眼。 第三十二章：打牌 三号瘫在椅子上，坐相难看，还抖着腿。 两人已经好一阵子没说话了，他无聊得发慌。 “诶，现在几点了？” 闭目养神的张亦弛睁眼看了下时间，又闭上了眼睛：“九点。” “那还有三个小时呢，难不成要干坐着？”三号看着张亦弛，希望张亦弛有个什么能解决无聊的法子。 “没有。”张亦弛道。 三号瞥见张亦弛身前放着个日记本，坐好了身子：“你把你那笔记本拿给我看看。” 张亦弛睁开了眼睛，带着警惕：“你想做什么？” “我不看你写的东西，对那个没兴趣。”算是跟张亦弛打了个招呼，三号没等他同意就把本拿了过来，直接翻到没写东西的那部分，把纸都撕了下来。 “撕拉。” 三号一口气撕了半个笔记本的纸。 张亦弛不知道三号是想搞什么幺蛾子。 三号把本还给张亦弛，自己把手里拿着的纸撕成了一样的大小，又瞥了一眼盯着自己的张亦弛，从其身边顺走了根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大概七八分钟后。 三号把那些写好东西的纸摞成一沓，放在桌子上：“玩斗地主不？” “什……什么？” “斗地主。”三号给张亦弛看了眼那摞纸，第一张上面画的是红桃A。然后还没等张亦弛决定要不要玩，他就发起了牌，“我快无聊死了，咱打打牌唠唠嗑多好。” 张亦弛错愕地看着一张又一张被发到自己面前的纸牌。 “那什么，会玩双人斗地主吗？”三号体贴地问道。 “呃……差不多。”张亦弛下意识回答道。 “那就行。”把牌发好，三号把椅子往近拉了拉，坐好，看起了自己的牌，“还行。第一把让让你吧，地主你当。” 呆了一会儿的张亦弛无奈地笑了一声，还真就把最后三张牌划拉到自己跟前了：“还能这样吗？” “还行吧，没条件制造条件，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三号把牌配好，“我先出了啊，四五六七八。” “等下。”张亦弛还在配牌。 他平时很少打牌，速度没三号那么快。 “五六七八九。”张亦弛跟上。 “行，有点意思，你走。” “三个十，两个三。”张亦弛抽出五张牌放在了桌子中央。 “可以可以，我也三带对儿。”三号管上，“你也是第二次进轮回世界？” “嗯。”张亦弛压不过去，示意三号走，“听你这么说你也是了。刚刚我有问一号他们，都是一样。” 三号“噢”了一声，上了张五：“我上个轮回世界就自己一个人，所以也不是特别清楚情况。照这么看，大家都是同时被拉进来的呗。” “应该是吧。”张亦弛跟上，“对了，第一次离开轮回世界你有获得什么东西吗？” “有啊，给了个轮回世界的拆解零件儿。”三号道。 张亦弛不再看牌，而是注视三号：“具体是个什么东西？” “我为啥要告诉你？”三号甚至把牌都往回收了收，用身体表达对张亦弛的警惕，“二。” “呵，怕是在吹牛吧。”张亦弛故意激了一下，“小王。” “哟，双王拆开啦？不一起炸我个灰头土脸气喘吁吁吗？”三号完全无视了张亦弛的激将法，反倒把注意真就都放在了打牌上。 张亦弛翻了个白眼。 …… 就这么，两人打了十几把，都以三号获胜告终。 “哈哈，你这牌技不行啊。得亏你是在轮回世界，要搁外面儿我能赢你万八千的。”三号赢了顿时神清气爽，状态好得不得了。 张亦弛倒是不怎么在乎输赢，打牌的时候确实能吸引他的注意，这么十几场牌下来，都快一个小时过去了。 打发时间确实很赞。 自己为啥没想到？ “还打不？”三号混着牌，见张亦弛没说话，又补充道，“觉得斗地主没意思还可以玩别的，比方说拉火车，别说几个小时，要是条件可以，我陪你拉半宿都行。” “呵呵。”张亦弛笑了笑。 “别光笑啊，五子棋玩不玩，要不然迷宫？我给你画个迷宫，十分钟绕出来算你赢……”三号非常起劲，拿出看家本领带张亦弛摆脱无聊。 “现在确实不怎么烦躁了。”张亦弛道，“打发打发时间还是挺不错的。” 三号见张亦弛松了口，稍微俯身继续散牌：“在现实世界，我小时候没钱去网吧，就和同学打牌赚他们的钱。” “他们会和你玩？输过几次早就对你敬而远之了吧。” “你懂不懂什么叫放长线钓大鱼啊，你先输他几把不行吗？等玩大的时候，狠狠盘他……” “呵，你这人挺有意思的。”张亦弛双臂环胸，脸上带着些笑容。 “也就一般有意思吧。”三号忙活着，“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没上学了吧？” 张亦弛回道：“毕业出来工作两年了。” “挺好的，该是让叔叔阿姨享享福的了。”三号随口说着。 “都走了。”原本脸上还带着丝笑容，但一提起这个，张亦弛还是恢复了平淡。 母亲确实是去世了，不过父亲不是。张亦弛的父亲在他小时候就同母亲离婚了，至此再没见过。对于张亦弛来说，和去世了没什么区别。而且这样说也方便，用不着跟别人解释家里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没事儿兄弟。”三号没觉得冒犯了张亦弛，不动声色地将话题移到了自己身上，“我和你情况和你差不多。听我爸说，我妈是生我的时候难产走的。然后呢……我爸去年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我家房子给卖了。当时回去一开门，发现嘿我爸他妈的怎么还换人了……新房主说，我爸托他们跟我带个话，说是揣着钱带新认识的小女友去国外旅游了，等没钱了就回来……” “是个奇葩。”张亦弛心情有得到舒缓。 “确实挺奇葩的。”三号说起这事儿，也没有任何不开心的样子，仿佛自己父亲瞒着自己把房子卖了，然后带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跑去花天酒地是一件无足挂齿的小事，“等离开轮回世界了，还得考虑住哪的问题。” 张亦弛对自己的父亲没有太大的印象，他听完三号说的话，有些好奇三号和其父亲的关系：“你不会不开心吗？” “我爸打我记事起就一直干丧事儿的，再加上还拉扯我，虽然相过几次亲，但都嫌晦气，没人瞧得上他。这把年纪了好不容易勾搭上一个不在乎这些的女人，挺好的，让他玩去吧，开心就好。”三号把牌配好了，“这次轮我地主了啊。” 听得入迷的张亦弛回过神，点点头，把自己的牌拿了起来。 本来他不想再玩下去的，把那股子烦躁压下去就行了。但同三号聊了这么一段时间，他还是决定再玩玩。 破案，有斗地主重要吗？ “行，你地主。那我先了，顺子……” 第三十三章：判决 “不玩了。” 又是一把结束，张亦弛没有再玩下去，而是看了下时间。 十一点四十七。 “现在是四十七分，还有十三分钟第一轮就结束了。”张亦弛把桌上的纸牌简单收拢到了一边。 三号刚又赢了一把，心情不错：“你现在还是打算第一轮先把二号抹除了？” “嗯。” “行吧，记得到时候那门儿开了，盯着点一号。”三号叮嘱道。 “这个用不着你提醒。”张亦弛不太喜欢三号现在的语气，像是在安排他做事。 “好的，好的。”三号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打住。 张亦弛盯着三号：“……我感觉你和一号截然不同。” “怎么个不同？”三号问道。 “嗯……”张亦弛沉吟一声，“一号跟我说话的时候很悲伤，好像死的真是他的亲弟弟一样。而你恰恰相反，非常……欢快，跟他完全是两种状态。说起来，你们三个人格不都是轮回者吗？” “这身体是三重人格没错儿，我们仨分别附身在了其中一个人格里，享有了其记忆。但知道自己所附身人格的所有记忆，不代表我就得感同身受跟他一起悲伤啊。”三号解释了一下。 张亦弛沉默了一小会儿，道：“那一号代入感还挺强的。” “指定是装的。” “这个我之后自会有判断。”张亦弛道。 时间越发逼近十二点整。 到了最后一分钟，三号起身绕着密室转了一圈儿，然后突然停住：“诶，你有没有意识到有个地方不对劲？” 此时三号正在张亦弛后面，张亦弛转过身看向他：“哪里不对劲？” “任务是四十八个小时，每二十四小时找出一个凶手进行抹除吧？” “对。” “头二十四个小时，我们三个都在，每个会苏醒八个小时。后二十四小时，经过一次抹除，只剩下两个人格了，那最后难不成还是每个人八个小时？那最后还会空余出八个小时的。”三号说着突然意识到的问题。 张亦弛想了一下：“说不准你们两个会平分二号的时间。” “可能是这——” 三号话还没说完，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密室的灯也瞬间灭掉。封闭的密室本来就没有光源，吊灯一灭掉，就立马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 “有人吗？”张亦弛叫了一声。 没人回应。 应该是到了第一轮审判的时候。 “你认为哪个人格是凶手？” 无法找寻来源的这道声音和先前下达任务的声音是一样的，即那个神。 张亦弛还是下意识环顾了一下四周，不过没有任何收获，全都是黑暗。 他稳稳坐在椅子上，最终直视前方：“二号。” “二号，确定吗？”神问。 “……确定。”到了真正判决的关头，张亦弛还是犹豫了一小下。毕竟这事关性命，如果选错了，那么他也会死掉。 神没有回话。 吊灯又亮了起来，张亦弛还身处在密室中。 他不太清楚刚刚是被带到了另一个空间，还是只是吊灯灭掉，其实仍然身处密室。不过这个不太重要，恢复光亮后，他首先瞥向的是密室的那扇门。 同他、三号猜测的一样，第一轮结束后，这扇门自己打开了。 门打开了约莫一半，张亦弛能通过那一半窥得门的那头是房间。既然是房间，八九不离十就是案发现场了。 “你投了谁？”一号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张亦弛起身看向后面。 三号在最后那阵子就站在他身后，现在一号苏醒，自然还是在那里。 “你觉得呢？”张亦弛觉得一号这个询问很有意思。 如果一号是无辜者，那么他肯定猜不准张亦弛究竟在第一轮抹除了谁。 如果一号是剩下的那个凶手，那游戏还继续着，就肯定说明张亦弛第一轮投对了。而除了他之外凶手只有二号，他如果是凶手，势必知道是二号被抹除掉了。 一号现在是无辜者所以真不知道呢，还是是早已知晓谁被抹除还在假惺惺装模作样的最后一个凶手呢？ 张亦弛观察着一号的面部表情，内心感叹，如果一号真是最后一个凶手，那演技可就太好了。 “二号？”一号说道。 “为什么会觉得是二号？”张亦弛决定先跟一号相互试探试探。 “我上一次苏醒的时候，和你说过三号嫌疑最大，几乎是无可争议的真凶。但你似乎一直对我的猜测不大感冒，就好像天生对三号有种信任一样。因为这个，我觉得你刚刚应该没有把三号抹除掉。”一号仍旧是那般镇静，在说着自己的猜测。 张亦弛听罢，点头道：“如果你不是真凶，那你真的很厉害。如果你是真凶，那就是非常厉害了。” 一号不解的看着张亦弛。 “猜对了，我确实抹除了二号。”张亦弛承认了，“他暴露得太快，几乎没有悬念。” “也好。”一号得到准确的消息后，没开心也没失落，“虽然不是三号被抹除，但好歹也没抹除错人。接下来就希望你能做出依旧准确的选择吧。” “尽力。”张亦弛把桌子上的笔记本、报告册摞在一起拿好，“该进案发现场看看了。” “门开了。”一号看向半开的门，“那边是我家？” 张亦弛拿着东西走了过去：“是的，里面应该会有更多线索，想找出最后一个凶手应该不难。” 一号看上去也是对这扇门早有猜测，所以得知是自己家后并没有太大的惊讶：“阳台的打斗痕迹以及其他的东西我当时苏醒后，都没有动过。我是直接出了门去找弟弟的，所以不用担心有什么线索被破坏。” “这样最好。”张亦弛走到门前，把门完全拉开，伸腿迈了进去。 在走到房子里后，张亦弛没有深入，而是转身要把门再拉上。 “这什么意思？”一号原本也想进去，但现在张亦弛似乎是想在他进来前把门关上。 “你暂时还是留在密室。”张亦弛解释道，“我不能确定你究竟是不是无辜者。” “你怕我是凶手，跟你一起进去会偷偷消灭我可能留下的证据？”一号有些愤怒。 张亦弛认可地道：“嗯，是这样的。” 说完，他没顾虑一号的内心感受，直接把门关上了。 ??? 第三十四章：矛盾 从密室的门进来，刚好到了一般进家的位置。 他们的家的户型和报告册上的平面图一样，很小，一卧一厅一卫一厨，外加个小阳台。 绝大部分布局，仅是站在门口就能一览无余了。 客厅有一张茶几和一套老旧沙发，光是这两个家具就挤占了客厅一半的空间，剩下的空间，又有一半被各种杂物堆积着，只留出了条过道。 张亦弛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茶几上。 茶几上有几个水杯，还有没洗的碗筷、剩饭剩菜。 这让他回想起了一号曾跟他用类似抱怨的语气说过，三号每次都会纵容弟弟把家里搞得乱糟糟的，自己还不处理。每次都得一号醒来后处理干净，可他还有工作在身，因此对三号观感不是特别好。 他翻开茶几下面的柜子，里面有些不重要的零碎物品。沙发上也没放置什么重要东西，周围放置的杂物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将客厅粗略检查了一遍，张亦弛没发现什么异常问题，便走进了卧室。 卧室有一张双人床，还有一个衣柜一张书桌。 床上被子还没整理过，像是刚有人睡过一样。书桌上放着笔记本，这应该就是一号工作用的笔记本。 卧室的布局也非常简单，只有几个大件的家具，其他就是一些杂物了。 张亦弛检查了一下书桌的柜子以及衣柜，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然后便出了卧室，扭头向客厅的另一边走去。 客厅另一边卫生间与厨房挤在一起，它们的后面是一条狭长的阳台，这个位置很便于通风。 张亦弛先从最右边的卫生间看了起来，卫生间没什么不正常的东西，接着就进了厨房，厨房大致上也是做完饭后的样子，锅也没洗。 他打开冰箱，里面有桶还剩一半的果汁，应该就是三号说的那个，怀疑下了药的果汁。 最后，张亦弛到了阳台。 阳台正如一号所说的那样有打斗痕迹，一片狼藉，那扇窗户也开着，确实只能开三分之一。而且位置较高，想跳出去并不容易。更何况据一号说，他弟弟个子低，不踩凳子几乎不可能够得着，而现场根本没有凳子。 他顺着窗户朝下看去，距离窗户大概有几十米的地面上，有一滩血迹。 这个高度，摔下去估计直接粉身碎骨了。 花了十分钟左右，张亦弛把巴掌大的家查了一遍，没什么异常。 凶手杀弟弟显然早有预谋，所以肯定不会留下很明显的证据，这一点张亦弛已经料到，他没有太大的失望，回到门前，把门开开，冲在里面坐着的一号道：“进来吧。” 一号坐在那里很郁闷的样子，见张亦弛叫他，起身走了过来：“查完了？有线索吗？” “没有。”张亦弛给一号让出空间，让其走了进来，“凶手不傻，该藏的都藏了。” “看完现场你有什么新的想法吗？”一号问。 “暂时没有，你得让我捋一捋。”张亦弛坐到了沙发上，抽了张纸巾，衬着碗碟把这些昨天晚上吃完没收拾的东西挪到了边儿上，随后翻开笔记本思考起来。 一号准备也坐下。 张亦弛忽然抬起头道：“你口渴吗？” “口渴？……不，怎么了？” “我有点口渴，方便帮我去拿点喝的吗？有果汁的话最好。”张亦弛向一号发起了新的一轮试探。 “我们在这里不是身体会一直保持原本的状态，不需要摄入任何东西吗？”一号问。 “那不渴就不能喝东西了吗？”张亦弛反问。 一号脸上有了丝微妙的变化，他走向厨房：“刚好有果汁，我去拿。” 很快，一号就拿着那半桶果汁来了，找了个杯子给张亦弛倒满。 “你不喝点吗？”张亦弛观察一号。 “不了，我平时不喝这种东西。”一号一切正常。 “好。”张亦弛拿起杯子，饮了一大口。 在仰起头喝果汁的同时，他还在观察一号。 一号就平淡的看着。 张亦弛放下杯子，起身到卫生间把嘴里的果汁吐在了马桶里：“过期了吧，味道怪怪的。” “不知道。”一号道。 坐回沙发，张亦弛又拿起笔记本看了起来。 这次对一号的试探，没有什么收获。 张亦弛看了会儿笔记本上的信息，又起了身：“你和弟弟平时睡觉不是会绑着吗？绳子呢？怎么没见着？” “在这。”一号跟着张亦弛进了卧室，然后打开衣柜，从衣柜的深处拿出了绳子。 “放这么深？”张亦弛很疑惑地接过绳子。 “啊……是。” 这绳子没什么特殊的，就是正常的细绳子，这种细绳子绑上死结，很不容易解开，想用蛮力弄断也是不可能的。 “平时都放那里吗？”张亦弛问。 “嗯。” “你今天醒来的时候，发现弟弟没跟自己绑在一起，然后着急忙慌之下，还会顾得上把绳子放回这么深的位置？”张亦弛决定一号这么做很不对劲。 一号还是很平淡：“你大概误会了什么，我有说过我醒来后把绳子放柜子了吗？” “什么意思。” “我醒来的时候，床上就没有绳子。”一号道，“我之所以从柜子拿出来，是因为平时绳子都会放在那里，而不是我昨天醒来又把绳子塞回去了。” 张亦弛觉得有趣起来：“所以，那个时间点，就只能是三号咯。” “你是怎么想的？”一号这次很谨慎，有什么猜测没有主动说出来，而是让张亦弛自己说。 “如果你说的属实，那就是三号回家就没动过绳子，绳子一直就放在那里。”张亦弛便自己说出了这样的推测。 其实这个反而更有说服力。 三号说他把自己和弟弟绑住了，可弟弟的智力解不开绳子。又说弟弟应该是‘自杀’，有太多说不通的地方了。 “我确定我说的是实话，而且从位置来看，应该是我前天早上起床后放回去的位置。也就是说，自从前天我醒来把绳子放回去后，绳子应该就再也没有被动过。”一号道。 “三号在说谎？” 第三十五章：照片 张亦弛对三号也产生了怀疑。 难道真相就是这么简单直接？凶手真的是一开始就最有嫌疑的三号？ 现在来看，一号真的太‘干净’了，而且每个地方都应对得很得当。张亦弛现在根本找不出强有力的证据，在第二轮把一号抹除掉。 反倒是三号，疑点越来越多，而且每条都没有过合理的解释。 一个是身上至今找不到有力证据的一号，一个是拥有一大堆不利证据且没有办法解释的三号。 是一号伪装的好，还是案子就是那么的简单？ 张亦弛现在有点像是考试时对选择题答案游移不定的考生，实在想不出答案，便开始琢磨起出题人的心理…… “三号和你说了些什么？”一号很好奇这点，他不解明明三号有更明显的证据，为什么张亦弛始终在对他穷追不舍。 “坐下说吧。” 两人回到客厅，都坐在了沙发上。 “你能想办法证明你说的是真实的吗？比如说，醒来后看见阳台有打斗痕迹之类的。”张亦弛问。 一号对这也没办法：“我没有办法跟你证明我说的是真的，只能希望你相信我。” “三号说，前天晚上喝了果汁后，忽然很困，所以才去睡觉的。”张亦弛解释开了之前他为什么要拿果汁试探一号，“他怀疑果汁有被下药。” “所以你刚刚拿果汁试探我，对吗？”一号看着张亦弛。 “对。” 一号微微笑了一下，很不解：“你难道没想过这里面的异常吗？他是被下药所以睡着了？所以弟弟是自杀？而且，这果汁里要真有药，药效只有几个小时？怎么我零点就醒来了？” “是不是药，试试就知道了。”张亦弛道，“但不是现在，晚些时候你可以试一下。” “我试？” “难不成我来吗？要真下药了，我直接睡到第二轮判决的时候？这案子还破不破了？”张亦弛问。 一号哑口无言。 “门打开，让我进案发现场，不可能只是进来绕圈儿的，这里一定还留着什么关键的证据。”张亦弛喃喃自语，一号刚好能听到，“看来得仔仔细细搜查一遍了。” “要再搜吗？” “和你们问话问得足够多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更何况，我很难判断你们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还不如仔仔细细搜查一遍你家，真找到些什么证据，可比你们说一万句话好使多了。”张亦弛起身，准备再搜一遍。 刚进来时的搜索比较简单，他只是大致看了一下有没有异常的东西，但没有什么发现。 现在出现了更多的疑问，他也不敢确定一号、三号究竟谁是凶手谁是无辜者，只能再把重点放在案发现场上。 “第一个地方，卧室。”张亦弛进了卧室，先从书桌查起，仔细到每本书都要翻开看一下有没有藏着什么，“你把你笔记本打开我看看。” “啊。”一号过来开电脑。 认真调查起来，速度就慢很多了，张亦弛光查书桌就查了五分钟。查完，一号也把笔记本打开了。 张亦弛查了文件、网页浏览记录等等，都没什么异常，这个笔记本和一号说的一样，就是单纯办公用的。 接着是衣柜。 张亦弛把衣柜里的衣服都拿了出来放在床上：“你们三个平时穿衣服有矛盾吗？” “我比较喜欢穿正式一点的，二号、三号喜欢休闲一点的。”一号站在旁边没上手帮张亦弛找。 每件衣服的里外衣兜张亦弛都找了一遍，最后翻出了个小书包：“……这是你弟弟的？” “嗯，他小时候很喜欢背这个书包上学，后来没上学了也一直没让我们扔，自己一直保存着。”一号这下也凑了过来，“平时藏得很严实，我们都找不到。” 张亦弛打开了书包，里面有一些玩具，一些对于小孩子来说很珍贵但对成年人来说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以及一个卡通笔记本。 他把笔记本拿了出来，又翻了翻书包，确定里面没什么其他有用的东西了，就把书包放在了一边，翻起了笔记本。 “和哥哥抓虫子。” 没写日期，第一页就是歪歪扭扭的六个字。 张亦弛又往后翻。 “哥哥带我吃吃好的。” “喜欢晚上。” “打通关了游戏。” “我是国王，哥哥是将军。” …… 每一页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有的句子不通顺，有的字对于弟弟来说太复杂，只写上了拼音。 张亦弛一页一页翻看，因为内容其实不多，所以没花多久就看完了。 他拿给一号看：“这里面的哥哥是指你们三个，还是只是指其中一个？” 一号翻开边看边道：“这里面很多事我都没印象，应该不是和我。二号的苏醒时间都在上班，更没时间。估计……是和三号玩的吧。” “我也这样觉得。”张亦弛道，“他里面有写他喜欢晚上。” 两人对视。 “喜欢晚上是吗……这我倒是不知道。”一号道。 张亦弛把日记本放到了桌子上，忽然觉得笔记本背面有些异常，翻过去一看，日记本背面用胶带贴着一张照片。 照片的内容很有意思，里面有四个人，其中三个人长得和一号他们一模一样，还有一个笑得有些腼腆的皮肤白皙的男孩。 这是一张自拍合影。 “这是……”张亦弛又拿给一号看。 “呵……”一号看到这张照片，轻笑了一声，有些酸楚，“这是去年弟弟过生日的时候拍的。虽然说只有一具身体，但我们三个也是活生生的人。那天突发奇想，想来一张我们三个和弟弟一起的合影。” 张亦弛盯着讲述这件事情的一号，一号回忆起来也是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些笑容。 “我们三个在每个人苏醒的时间段都在同一个位置和弟弟拍了一张，给弟弟一天里过了三次生日。我是做设计的，p图也会一些，然后就把我们p到了一起，洗出来当弟弟的生日礼物了。” 张亦弛听完一号的讲述，郑重地接过了这张很特殊的照片。 里面四个人都笑得很开心，弟弟坐在中间。他的左边，一号在比剪刀手。右边，二号拍着手好像在给弟弟唱生日歌、三号在往弟弟脸上抹蛋糕。 “以前挺好的。”张亦弛盯着照片沉默许久，缓缓说出几个字。 ??? 第三十六章：推理 “是挺好的。”一号也看着那张照片，里面四个人洋溢着笑容。 张亦弛轻叹一口气，将笔记本放在了书桌上继续搜索。 柜子里衣服不算多，里面没藏什么东西。 把衣服又放回去，张亦弛关上了柜子。爬在地上看了一下柜子、书桌底下，也没什么东西，然后又踩着凳子看了柜子的顶上。 “确实找得仔细。”一号道。 “说不准哪里就有线索。”张亦弛拍了拍沾了些灰尘的手，把凳子放回原处，“你帮我把卧室的杂物堆在一起，一会儿我一并检查，现在我先看看床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好。”一号去帮着整理东西了。 张亦弛把被子翻开，又翻开枕头，都没什么异常。他把这些堆到了一边，往起抬床垫，没想到原本不怎么抱以期望的床垫下面压着一部手机。 “过来。”张亦弛叫了一声。 一号过来看到了手机，将手机拿了出来。 张亦弛把床垫放下，拿过手机，手机没有密码，直接解锁，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是部新手机，是你的吗？” “不是。”一号否认。 “你的手机呢？”张亦弛问。 “在这。”一号拿出了部手机。 不死心的张亦弛又在新手机里找了找，确定一丁点东西都没有后，将手机放到了一边。没多久，就又从床底下翻找到了这部手机的盒子，里面说明书、充电器线之类的东西都好好放着，没有动过。 “有意思了。”张亦弛把手机盒子放到了手机旁边，开始查起了一号已经堆好的，“那个手机应该和案子有关系。” “你觉得是谁买的？”一号问。 “凶手买的。” “……” 把那堆杂物查完，张亦弛出了卧室，走进卫生间。 一号跟了上去。 卫生间很简单，所以搜查更快。 找完张亦弛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厨房。 厨房除了三号说过的那桶果汁，也没什么地方好值得查了。 于是，张亦弛径直到了阳台，这里依旧是一片混乱。 他没有急于站在其中，而是就在门口观察着。 根据现场的几个杂乱的地方，尝试脑补当时的场景。 边上放着几桶油倒了，如果弟弟是在争斗后被推下去的，那二人是怎么争斗，做出了什么动作，导致油桶被碰倒的？ 几盆花都砸碎在了地上，看样子应该原本放在窗台的最左侧。 还有一个架子，也倒了。 “你不觉得……太刻意了吗？”张亦弛站在门口向身后的一号说道。 “什么刻意？” “你们这个阳台面积不大，主要是狭长。从右到左，所有东西都被碰倒了，是所有的东西。”张亦弛觉得这一点很奇怪，还强调了一下，“不像是打架，更像是奔着破坏阳台的所有东西去的。” 一号没有说话。 张亦弛走了进去，把那几桶油扶正：“这几桶油本来就在这个位置吧？” “差不多，在墙边。”一号点点头。 “都是满的。”张亦弛直起腰朝其中一桶踢去，那一桶只是平移着在地上挪了一段距离，“这几桶油都有点偏方方正正的，满满一桶，踢一脚都不容易倒。凶手和弟弟是打了多久，能把这几桶油全都碰倒的？” “你在凭油桶判断？” “只是一个发现，你难道不觉得这很奇怪吗？”张亦弛问。 一号笑不出来：“我如果说奇怪，那不就证明这案发现场是有可能伪造的吗？” “伪造归伪造，我可没怀疑你说了假话，说不准是三号制造的假象呢？”张亦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一号，“不用那么紧张，放松一点。” “放松不了。”一号也走了进来，盯着那几桶油。 张亦弛来到了弟弟坠亡的那个窗户边，把窗户打开。窗户边上有拿螺丝固定，开到三分之一就会被卡住。 他观察起了螺丝。 不论阳台有没有发生过争斗，不论弟弟是被人推下去，还是如三号说的那样是‘自杀’。 没有争议的是，阳台就是案发现场。 这里的每一个线索都很细微也会很关键，张亦弛看得很细致。 这螺丝有什么异常吗？ 他自己心里这样想着。 “你弟弟的智力，拧不开这个螺丝？”张亦弛观察的同时问了一句。 “拧不开，他也不知道工具在哪。”一号走了过来，也看着螺丝，“怎么，螺丝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张亦弛没说话，扭头看起了窗户边沿。 弟弟从这坠亡的时候应该会发生剐蹭。 没有痕迹。 窗户的边沿还挺锋利，弟弟如果是被人从只能开三分之一的狭小窗户口推下去，衣服应该会不可避免地被挂到，但窗户很干净。 甚至有灰尘。 不像是被蹭过。 “不对，不对。”张亦弛念叨着。 一号也顺着张亦弛的视线看他观察的位置，试图看出个所以然来。 “你帮我件大棉衣，再拿个拧螺刀。”张亦弛道。 “你有什么线索了吗？” “待会儿试试就知道了。” 一号听罢去拿来了一件棉衣和螺丝刀。 张亦弛接过棉衣，把棉衣裹成一团：“你们这块儿灰尘大吗？” “还好吧，一般半个月擦一次。”一号答道。 “上次擦是什么时候了？” “上周吧。” “我知道了。”张亦弛把窗户开到了三分之一，然后把棉衣往外塞。 塞出去后，从楼上掉了下去，张亦弛也没在意。 他又观察起了窗户边沿，发现窗户的下边框和左右边框的灰都被蹭掉了不少，现在看上去还挺干净。 “螺丝刀呢？”张亦弛面无表情地要过螺丝刀，把螺丝拧开。 这下窗户可以完全打开了。 这次他没有叫一号，而是自己去客厅拿了个凳子过来，放在了窗户前。站在凳子上后，张亦弛手扶着墙，一只脚踩了在了窗户的边沿上。 “你要干什么？”一号抓紧了张亦弛。 张亦弛朝下看了看，把脚收回来，下了凳子。 “什么意思？”一号不太明白张亦弛这忙活了一气是为了什么。 张亦弛现在看上去有点呆滞，实际上是在旁若无人的思考着什么。 “你弟弟应该不是被推下去的，而是在窗户全开的时候，踩着凳子自己跳了下去。” 张亦弛给出了他的结论。 第三十七章：试验 “为什么这么说？” 张亦弛没急着说话，而是微微喘着粗气盯着一号。 一号被盯得有些不舒服，刚想说话，张亦弛目光闪烁了一下，率先开口：“如果他是被推出去的，身体一定会蹭到窗户边沿。但我看了一下，窗户边沿有灰，所以我把一件棉衣裹成一团，从只能开三分之一的窗户往外塞。实验过后，窗户边沿的会大部分都被蹭光了。” 听到张亦弛的推理，一号扭头看向窗户边沿。 “窗户全开的情况下把一个人推下去都不可能不蹭到窗户边沿，更何况只开了三分之一？”张亦弛继续说着，“如果不是被推下去的，就只能是你弟弟自己跳下去的。” “你刚刚用螺丝刀把螺丝拧开站上去就是为了判断我弟弟是不是自己跳下去的？”一号看到了灰尘的痕迹，然后朝下望去。 “差不多。”张亦弛环顾四周，试图再找些线索，“因为你弟弟就算自杀也不可能是在窗户开三分之一的情况下，那样就算踩着凳子也得往出挤，窗户边沿还是会被蹭到。除非窗户全开，他可以直接一脚蹬在窗户上，然后……跃出去。” 一号很不认同这个想法：“这么说我弟弟是自杀？那为什么还要找两个凶手？” 张亦弛脑子里浮现出了三号跟他说过的大胆猜测：“是自杀，也不是自杀。” 一号沉默了。 “没什么线索了这里。”张亦弛转身出了阳台，“走吧，回客厅。” 两人回到了客厅。 张亦弛整理了一下物证，一部藏在卧室床垫底下的新手机、弟弟的笔记本、那半桶果汁。 其他的证据：弟弟确实是自己跳下去的。 他开始把这些证据和同三位人格交谈获得的信息进行对比，这是个漫长的过程。 之前一号的疑点主要在于二号说出来的，二号当时迫切想摆脱自己的嫌疑，所以说出了一号有动机有条件杀害弟弟。 三号的疑点是，他说自己喝了果汁，果汁有被人下药，所以很困，早早地就把自己和弟弟绑好睡觉了。但是弟弟解不开绳子，他是怎么跳的楼？ 张亦弛脑子里在进行推演，首先推演的是假如一号和二号是凶手： 大前天零点，一号醒来，工作到了凌晨三点，睡觉。七点半起床，做饭帮弟弟洗漱。然后二号苏醒，把弟弟送去台球厅，自己去上班。中午，二号回家了一趟，在果汁里下了药，悄悄把阳台窗户的螺丝拧开，使得窗户可以完全打开。 晚上，三号喝下果汁后感觉瞌睡，就把自己和弟弟绑在一起睡觉。在九点半到十点之间，弟弟不知怎么解开了绳子，也不知道是何动机，来到了窗户边，搬来一个凳子，跳了下去。 凌晨，一号醒来，他伪造了阳台的混乱，把凳子拿走，然后又把窗户的螺丝给拧了上去，随后假装出去找弟弟，发现了弟弟坠亡。 这个推测有几个说不通的地方。 二号所做的那些事，一号完全可以自己去做。如果他怕被弟弟发现，可以自己先早点起来，趁弟弟睡着去对果汁、窗户做手脚。弟弟是怎么解开的绳子？明明他的智力是解不开的。弟弟为什么要去跳楼？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张亦弛推演了如果二号和三号是凶手，那么过程是怎样的： 大前天一号、二号苏醒后所做的事情都没有变化，关键主要发生在了三号身上。三号回去后，在九点半到十点间弟弟跳下了楼。他自己亲自制造了发生过争斗的现场，故意让自己陷入非常不利的却又充满疏漏的境地里，然后躺在床上睡去。 同样有疑点。 窗户并不需要二号特意中午回去做手脚，三号自己回去也可以做。看窗台痕迹，弟弟应该是自己跳下去的，那么三号是怎么做到让弟弟自己从窗户跳下去的？ 不论是一号、二号是凶手，还是二号、三号是凶手，这两个推测里都有一个说不过去的地方，那就是二号的存在很没有必要。二号所作的那些事情，不管一号、三号，都是完全可以自己去做的。 可自己第一轮通过了，自然确定了二号就是凶手之一。 另一个凶手为什么非要和二号联手，多此一举呢？ 而阳台的打斗痕迹，在张亦弛看来很假，很刻意，是伪造的。 那关键点就在于，是三号伪造的还是一号伪造的。 如果是一号伪造的，那么他的目的就是陷害三号。 如果是三号伪造的，那么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陷入不利中，但这些不利证据却有着相对明显的疏漏。一旦被找到这些疏漏，这些不利证据将会瞬间被推翻，反而成为被陷害的证据维护三号。要真是这样，那三号的胆子、智商可就被张亦弛远远低估了。 张亦弛跟一号打了声招呼，从柜子里找到了一盒烟，拔了一根抽了起来。 弟弟的日记本里有写很多关于和三号玩的内容，他说他很喜欢晚上，应当是和三号关系很好，三号没有显著的杀人动机。 反倒是一号，因为弟弟放弃了进修，还因为弟弟存款被掏空，没忍住揍了弟弟一顿。 那部新手机在案子里发挥了什么作用，张亦弛还想不出来。 除此之外，就是那半桶果汁了。 这桶果汁如果喝了不会让人分外疲惫，那就是三号在说谎了。如果真的被下了药，又是否就能判断一号是凶手呢？ 张亦弛不觉得。 因为果汁真被下药，可以解释为是一号、二号下的药。但也可以是三号自己下的，他倒掉了半桶，骗自己说他喝了半桶，然后睡着了，反诬陷一号。 张亦弛还是打算试试果汁，果汁有药就算了，若是没有任何问题，那无疑就是三号在说谎了。 信任的天平将会朝一号倾斜。 “你半个月前是不是打过弟弟？”张亦弛问一号。 “打过。”一号承认了。 一号始终真诚，爽快地承认了会成为对他不利指向的证据。 张亦弛又问：“之前为什么不说？” “我是无辜的，我觉得半个月前打过弟弟一次和案子没有关系，所以也就没有说。”一号说话没有卡顿，很顺畅，不像是编的。 “晚些时候，我想让你喝点这果汁试一试，看看它究竟有没有被下药。”张亦弛道，“最后的结果对破案会有非常大的帮助。” 一号欣然答应：“好。” 第三十八章：等待 “你有什么新的想法了吗？”一号问。 张亦弛已经坐在沙发上思考许久，在一号看来，他突然开口，想必是有了新的见解。 “呃……”张亦弛不知道怎么说。 其实现在局面非常不乐观，一号、三号都有各自的疑点，还没有谁出现了压倒性的不利证据，足以让张亦弛有把握确定是凶手。 而口供记得差不多了，现场也搜查了个底朝天。 之后的小二十个小时里，几乎不可能再有什么新线索可以帮助张亦弛找到突破口。他很有可能就只能掌握目前这些信息了，要从这些信息里自己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不太现实。 只能想办法利用这些证据和一号、三号发生碰撞，撞出新线索。 但怎么撞，需要好好斟酌。 能撑到现在还让张亦弛猜不透，意味着最后隐藏着的那个凶手非常机敏。而且虽然是联手作案，但二号的作用非常小，本应完全用不到他，更是说明二号有可能也是在被另一个凶手利用着。 这绝对是个不可小觑的角色。 张亦弛掌握的证据有限，给他试探、碰撞的机会不多，他需要把握好机会。如果让最后那个凶手避过了这轮‘攻击’，那真相可能就再也没有浮出水面的机会了。 现在的时间是四点四十，一号还有三个多小时的时间。 张亦弛计划着对一号进行一轮试探，就让一号喝那桶果汁，试验出那桶果汁究竟有没有毒、三号究竟有没有说谎。 “我问你几个问题，还是希望能给我一个足够满意的答案。”张亦弛略感精神疲惫，“问完这几个问题，你就喝这个果汁吧。” “如果这果汁真被下了药，我估计得一觉睡过去吧，后面就只能靠你自己决断了。”一号苦笑着看向半桶果汁。 “如果你是无辜者，我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会尽力让我们都活下去的。”张亦弛道。 一号拿起了果汁，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谢谢。说吧，还有什么问题。” “我现在很怀疑三号，根据你们给出的口供还有我找的证据，刚刚有在脑子里推演整个案子的过程。”张亦弛发起试探，“但是，这个过程还有几个疑点，希望你和我一起想想问题出在了哪。” “好。”一号松了许多。 张亦弛先给一号讲了一下自己推演的有漏洞的二号、三号杀害弟弟的过程：“这案子，其实根本不需要两个人格联手，光是三号他自己就足够了，他为什么要拉上二号一起去做？” “我觉得……”一号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要么是三号在利用二号，要么就是二号所做的不仅仅是在窗户在果汁里动手脚，这案子里还有隐藏着的线索，这些线索就与二号有关。” “我也这样想的，但又引申出了新的问题，三号为什么要利用二号。如果这房子里还有隐藏的线索，还会在哪……”张亦弛道。 一号充满歉意地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还有一些问题。”张亦弛知道这里已经问不下去了，便换下一个，“你觉得二号、三号用了什么手段，让弟弟自己踩着凳子从阳台跳了下去？” “威逼胁迫？”一号道。 “……可能吧。”张亦弛也没有更好的想法，而且威逼胁迫看起来确实可行。 一号看张亦弛又有点发呆的样子在思考问题：“还有什么问题吗？” “啊……”张亦弛回过神来，拿起了那部新手机，“这手机真的不是你的吗？” “我有。”一号亮出了他的手机，“我平时节俭惯了，手机还能凑合用就不会买新的。” “你们三个是共用一部手机吗？” “对，会一起用。毕竟虽然大家都有各自的苏醒时间段，但社交圈是属于我们整体的，也需要我们整体去维护，所以用一个手机也方便。”一号解释道。 张亦弛解锁了那部新手机，随意翻着：“我觉得，这部手机有可能和你弟弟跳楼有联系。” “怎么说？” “没有逻辑关系，只是直觉。”张亦弛看着手机，“现在每个问题都有了与之相对应的线索，唯独弟弟为什么会自己跳下去和这手机没找到对应的点，说不准这两个线索本身就有联系，只是我还不清楚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一部手机，让弟弟自己从阳台跳下去？我觉得不可能。”一号认为这两个线索强行联系在一起就太荒诞了。 “不清楚。”张亦弛叹出一口浊气，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你喝吧。” 一号拿给了倒满果汁的水杯：“但愿喝下它可以给到你什么线索，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他仰头，将果汁一饮而尽。 “有什么情况跟我说。”张亦弛看着一号，等待他的身体发生变化。 “嗯。”一号喝完似乎是心理暗示，所以脸色不太好看。 大概过了五分钟，一号感觉疲惫感袭了上来：“真的被下了药，我现在感觉很困，想睡觉。” “撑住，别睡。”张亦弛道。 往后，每一分钟，疲惫感都在大幅度上升，一号已经无法抬起眼皮，他闭着眼睛，觉得头晕目眩，只能隐约听到张亦弛在同他说些什么。 大概又过了五分钟，一号倒在了沙发上。 张亦弛把一号放平，又叫了他几声，一号紧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反应。 看上去不像是装的。 而且一号也没有装的动机，如果他坚持不睡，并且不让张亦弛看出疏漏，那样才对他更有益，因为那样可以证明果汁里没有药，三号在说谎。 既然叫不醒，张亦弛就没有一直在叫了，而是每隔半个小时尝试叫醒一号一次。 在一号睡过去大概两个小时后，也就是七点多的时候，张亦弛叫他，他终于醒来了，但脑子还是有点昏沉沉的。 去用冷水冲了把脸，一号这才清醒差不多了。 “这果汁真的被下药了。”一号坐在沙发上道，“可为什么他们下药了却没有给我喝？” “他们可以给自己喝，伪造自己是受害者。”一号依旧站在无辜者的立场角度说话，张亦弛也便顺着他的话，姑且认为一号是无辜者，进行了猜测。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一号问。 “等。”张亦弛一字一顿道，“等三号醒来。” 第三十九章：怀疑 时间已经临近八点。 接下来是二号苏醒的时间，不过二号已经被抹除。那究竟是三号会补上来，还是二号的时间被一号、三号瓜分。 张亦弛也不清楚。 他现在很纠结。 一号看上去始终很坦诚。在最开始，他的这种坦诚反倒引起了张亦弛的怀疑，可越往后，他越坚持这般，张亦弛对他的怀疑就越不由自主地削弱着。 “快八点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一号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墙壁上挂着的钟表。 就剩几分钟了。 “没有。”张亦弛道。 “我相信你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一号拍了拍张亦弛的肩膀。 被拍了这么一下，张亦弛稍稍放松了些，他盯着一号的眼睛，这是他少有的和别人对视这么久。 看眼睛能看出什么吗？看不出什么，而且看眼睛的目的也根本不是为了看出什么。 昨天一号第一次苏醒的时候，张亦弛就这么看过他一次。当时他想的是，如果一号是凶手，那就让他心虚，在他心里埋下方寸大乱的种子。 现在埋着的这颗种子还在，只不过似乎是被遗忘了。 在一号最后的一段时间里，张亦弛微微扬起嘴角，仿佛看穿了一切。 “你什么——”一号话还没说完，直接切换成了三号。 “……哇。”三号坐在沙发上左顾右盼，“这不是我家吗？那门开了是吧。” 虽然已经有过几次经历，但张亦弛还是对这种瞬间切换人格感到有些不能接受，得需要点缓冲时间。 “……嗯。”张亦弛应了一声。 “现在……八点……”三号看了下时间，“也就是，一号还是只苏醒了八个小时，我顶上了二号的那个空当，那最后的八个小时怎么算？” “我怎么知道。”张亦弛道，“我找到了些东西，要问你几个问题。” 三号看了眼桌子上的那桶果汁：“就是这桶果汁！” “已经试验过了，果汁里确实被下了药。”张亦弛原本想挨个问问题，但既然三号先提到了这个，他就先说这个了。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能证明我是无辜的了吧？”三号兴冲冲地道。 “不能。”张亦弛给三号浇了一头冷水，“果汁里是被下药了，但还不能确定是谁下的，说不准就是你自己。” 三号的笑容僵住了：“那难不成我自己给我自己下药喝？” “你也可能没喝，只是倒掉了半桶。”张亦弛提出合理质疑，“然后用这被下过药的果汁陷害其他人格。” “这么复杂？” “你们都是老狐狸，不能不这样想。”张亦弛道，随即又缓和了一下局面，“当然，那只是一种猜测。” 三号又笑了起来：“看来一号对你的影响很大啊，说说看吧，在这屋里都找着了些什么。” “一个你弟弟的日记本，里面写的东西对你有利。”张亦弛把日记本拿给三号，“到现在为止，你还是没有任何的杀人动机。” “日记？”三号接过日记本翻看起来，“可以可以，我被感动到了。” “还有从卧室床垫下面找到的一部手机，这手机是新的，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张亦弛拿着手机，没有递给三号，“这手机是你的吗？” “不是啊，我们家财政大权在一号手里，买贵重物品必须得经过人家的同意。”三号道。 张亦弛继续怀疑：“你也可以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买一部。” “我们之间说好的信任呢？怎么就没了呢？”三号一脸费解，“这些东西你可以怀疑我，也足够有理由怀疑一号啊。” “我都怀疑。” “那还行，心里平衡了些……” “……” 短暂沉默，三号道：“还有什么线索，你先说说看，别一个劲儿怀疑来怀疑去的。” “根据阳台的痕迹，打斗现场应该是伪造的，弟弟也不是被推下去的，而是在阳台那扇窗户完全打开的情况下，自己踩着凳子跳了出去。”张亦弛懒得再解释一遍自己的推理过程，直接说了结论。 “和我的猜测一样。”三号道，“那既然如此，伪造现场就应该是一号——我靠，你不会在怀疑是我这么做的吧。” “我都怀疑。”张亦弛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 三号靠在沙发上，有些不爽：“现在想证明这些不是自己做的很困难。” “现在得想想有没有什么线索是可以直接定下凶手的。”张亦弛揉了揉鼻梁，“对了，你说你是被下药后很困然后绑着弟弟睡觉了？” “对呀。” “可是绳子是在卧室衣柜的深处找到的，一号说平时绳子都会放在那里，也就是说，你根本没动过绳子。” “哪？衣柜？”三号起了身进了卧室，“疯了？一根破绳子还藏那么深？平时都放在桌子上里啊。” 张亦弛跟着走了进去。 “哪呢绳子？” “就这根。”张亦弛拿起书桌上的一根细绳。 三号拿起绳子：“不是这根啊，是根黑绳子。” 张亦弛蹙眉：“一号说你们平时用的就是这根。” “他骗你的，不是这根。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用的是根黑绳。”三号否认。 “这房子我找过了，没见过黑绳。” 三号叉腰左右看了看：“我觉得有个问题可以解决了。” “嗯？” “之前我不是说弟弟是被我绑着一起睡觉吗？但弟弟的智力根本解不开绳子，那他是怎么弄开绳子去跳的楼。”三号联想到了什么，“我觉得，他当时确实没解开，而是想办法破坏了绳子，比如说拿刀割开……” “然后一号苏醒把破损的黑绳扔掉了，换上了这根黑绳？”张亦弛顺着推导。 “不然弟弟是怎么解开的绳子，不然一号为什么要骗你说这根红绳子才是绑弟弟的？我甚至怀疑是一号或者二号做了些什么手脚，让弟弟可以把绳子破坏掉。”三号指向了一号。 张亦弛听罢叹了口气：“还是不具备特别强的说服力。绳子有可能就是这根，而你有可能根本就没绑过弟弟。” 正当三号急了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张亦弛又是峰回路转：“不过，你的这个猜测也确实可以说得过去，填补了我对一号、二号杀人过程还原的一大空白。” 第四十章：破局 “你已经做过推演了？” 张亦弛回到客厅坐下：“做了两个猜想，一个是你跟二号杀人的过程，一个是一号跟二号杀人的过程。” “说说看？说不准我能帮你补充些什么。”三号也过来坐下了。 “先说一号、二号的吧，你的那些推测刚好可以填补他们作案过程的空白。”张亦弛翻开笔记本，深吸了一口气，“前天，一号醒来没有任何异常，二号中午回来给果汁下了药，在窗户上做了手脚，他们有可能教了弟弟怎么破坏绳子，也有可能像你说的那样，就在枕头底下放把刀，弟弟割也能割开。” 三号听得很认真。 “晚上你回去后，喝了被下药的果汁，九点就去床上躺着睡觉了。弟弟破坏了绳子，受到了什么刺激或什么诱导，自己搬了把凳子到阳台，打开窗户跳了下去。昨天零点，一号醒来，他把那根被破坏掉了的绳子扔掉，找了根新的绳子藏在了柜子深处。然后在阳台制造了伪造的争斗现场，搬走了凳子，又把窗户动过的手脚改了回去。” 张亦弛一口气说完，二人同时呼出长长一口气。 是因为说这么多话累，更是因为案子的过程让他们感到沉重。 “我觉得就是这样的。”三号听完后终于不再是那么毫不在乎的样子了，“不过听完我也发现了几个说不通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现在正困扰你的那些。二号存在意义不大，他做的事情，一号醒来也可以做。另外就是弟弟是怎么被诱导的，为什么会跳楼。” “这正是我现在想不通的，只要把这两个说过去，一号、二号就很有可能是凶手了。”张亦弛道，“不过先不要急着去想这个，我再来讲讲你和二号的杀人过程，这个可要比一号的那个复杂多了。” 三号坐正：“莫名很期待。” “前天一号醒来什么事也没干，二号还是中午回去对一些东西动了手脚。到了你苏醒的时候，你威逼胁迫弟弟从楼上跳了下去，还制造了拙劣的现场，在最开始就把自己变得最有嫌疑。不过只要是眼睛尖一点的都会发现现场的异常，从而发现现场是伪造的，但在得知是伪造的时候，就会立刻消除你的嫌疑，让无辜者背上陷害你的名头。就算我眼睛不尖没发现现场的真假，你也会给我‘提点’，让我顺利照着你希望的那个方向发展过去。自己真给果汁下药，倒掉半桶说是自己喝了，也能陷害别人。总之，做了这些，明面上是你不利，但随着案件的深入，你的嫌疑一定会摆脱。” “啪啪啪。” 三号鼓掌：“精彩精彩。” “也有漏洞，二号更加多余了，那些事情也是你自己完全可以做的。而且弟弟在日记里写了很喜欢你，你们应该关系很不错，我觉得你没有动机。”张亦弛自己就把漏洞都说清楚了，没等三号提。 “确实是这样，但这样也很冒险。毕竟我想摆脱嫌疑的证据都在现场，也就是第二轮才能获得，那要是我第一轮就因为无法获取你的信任而被你抹除了呢？” “看你的样子，感觉你是个很喜欢刺激的人。” “哈哈哈哈哈……”三号大笑起来，“看人真准。” 张亦弛把笔记本合上了，那笔记本上的内容他已经看了无数次，现在真的是一眼都不想再看：“一号、二号杀人过程有两个问题还没得到解决，一号为什么要和二号联手，这很多余。弟弟为什么会自己跳楼，九点半到十点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两人对视，然后非常默契地一起看向了桌子上的那部新手机。 “你刚刚好像还没说过关于新手机的猜测吧？”三号问。 “没有，毫无头绪。”张亦弛答道。 三号拿起了手机，没有解锁，只是打量着：“在卧室床垫底下找到的？” “嗯。” “现在就剩这一个线索还没找到头绪是吗？” “对。”张亦弛警惕地从三号手里拿回了手机，“想不通这新手机和案子究竟有什么联系，里面是空的，应该是被删过。” 三号瞳孔微缩：“你觉得如果是我杀人，我会用到一部手机吗？就算会用到，为什么要用新的？” 张亦弛没想过这个问题。 “只有在弟弟死亡那段时间想告诉弟弟些什么的，但又在当时陷入沉睡的人格，才会使用手机。就像我们三个平时会相互用纸条、用手机备忘录留言沟通一样。”三号找到了答案，语速放缓，“至于为什么要用一部新手机，应该是怕用旧手机会被我发现。” “也就是说，手机里已经被删除的那个东西，和弟弟跳楼自杀有着直接联系。”张亦弛的思路也被一下子打通了。 “这手机，只能是一号了。”三号咧嘴一笑，“这下你还怀疑是我么。” 张亦弛打开手机：“有什么办法能复原手机里被删除的文件吗？” “他不傻，应该会永久删除文件的，不会留着这个做自己的把柄。”三号断绝了张亦弛的希望。 “啊……”张亦弛陷入沉思。 脑子里开始把这段推论代入到一号、二号杀害弟弟的过程里。 可以说得通，这也是目前最符合逻辑的对新手机用途的解释。 “好，那一号、二号杀弟弟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张亦弛充满期待的看向三号，“一号自己就能完成这些东西，他为什么要和二号联手？” “……我知道了。”三号眼睛先是一亮，然后又暗淡了下去，“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张亦弛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三号。 三号继续说了起来：“一号有很大的动机杀弟弟，但是杀弟弟的方式那么多，他可以把弟弟抛弃掉，他可以故意带着弟弟去危险的地方让弟弟自己出意外，为什么，非得在家里杀？为什么要惹祸上身，用这么对自己不利的手段摆脱弟弟这个累赘？” 张亦弛终于露出了微笑，那一刻带着丝解脱：“因为他不止想摆脱弟弟。” 第四十一章：铃声 “他想摆脱弟弟这个累赘，也想摆脱我和二号，自己完全掌控这具身体。”三号走到了窗口，望着外面，“想除掉弟弟实在太容易了，可要把我们两个也跟着除掉，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张亦弛没再说话，点上了一支烟，一口接着一口抽着。 “所以他想了这么个办法，和二号联手杀掉弟弟，再陷害到我身上。”三号双手插在裤兜里，声音低沉，“他本不需要联合二号，联合的目的是让二号也背负上罪名。这样弟弟死了，他陷害我，再把二号卖掉，我们两个被抹除后，他就是最后的赢家。” “嘶……呼……不出意外，就是这样了。”张亦弛没料到真相会是这样，他吐了口烟，没太因为真相浮出水面而变得轻松。 “还有一些小线索小问题不太清楚是怎么做的，不过大致框架已经出来，这些旁枝末节也就不太重要了。到时候，等他自己告诉你吧。”三号转过身看向了眼张亦弛，又看向钟表。 现在不过才八点半。 “要……打牌么？”三号问。 张亦弛没说话，皱着眉，身前烟雾缭绕。 三号耸了耸肩，自己坐到一边百无聊赖地翻开弟弟的日记本。 张亦弛还在思考。 真相已经出来了，但他还是保持着足够的冷静。一号是最后一个凶手的可能性已经达到了顶峰，而且杀人过程的推演已经没有漏洞。 三号仍然没有杀人动机。 比他预估的时间早了很多很多，案子破了。 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呢？发呆吗？ “他们，就这么死了？”张亦弛缓缓趟在了沙发上，眼睛盯着上面，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三号。 三号盯着笔记本，没有扭头：“应该吧。” “你昨天说过，你们几个轮回者都不过是继承了每个人格的记忆罢了。所以说到底，杀人不杀人的，跟你们没关系吧。”张亦弛道，“……其实在我眼里，我们都是无辜的，但这地方最残酷的就是，哪怕大家都是无辜的，也必须得分个你死我活。” “你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就是为他们感到悲哀……也为自己。” “是想象到了自己有一天也会这样死去？”三号终于放下了笔记本，饶有兴趣地看着张亦弛。 张亦弛“嗯”了一声，很认真地说：“是吧。” “以后的事谁摸得准呢？” “诶，你能想象到吗？不久前的我，是个每天眼巴巴等着死的人。”张亦弛道，“觉得生活没有意义，无趣，没有追求。可大概几天前，我又忽然不想死了。” “为什么？” 张亦弛笑了一下：“就……特别短的一段时间里，见到了很多在跟死亡对抗的人……你知道吗？他们跟死亡斗得灰头土脸，但就是没有妥协。他们最重视的东西，在我这里，成了最为不屑的。就像在一群好几天没吃饭的人跟前，你浪费食物一样。你不会不好意思这样做，你会战战兢兢。” “他们在监督你？” “可能吧。”张亦弛起身把烟头捻灭在烟灰缸中，“都死了……其中也包括我的母亲。要活着那还好，但死了，就会如影随形跟着你。” “那你到底是自己想活，还是被他们逼着活的？”三号不解。 “现在是自己想活——怎么扯这么远了。”张亦弛意识到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 他不喜欢把心事说出去，刚刚有所感触，便自言自语了一句，没想到三号接着他的话茬问了下去，就不知不觉说到了现在。 “既然是自己想活那就好好活着吧。”三号道。 —— 下午三点五十八。 “你说，待会儿是个什么情况？是我跟一号都不会出现了，还是怎么着？”三号躺在沙发上，枕着自己的手问道。 “不知道，但那不重要了吧。”张亦弛坐在那闭着眼睛不知道想着什么，“只要一号给不出我想要的证据，他就只能被抹除了。” 三号盯着钟表的时间。 很快，四点整。 “嗯？我还在？”三号发现自己没有沉睡，还在那安然无恙地躺着。 张亦弛看向了他。 “咚咚咚。” 密室通过他们家的门被敲响，张亦弛起身走了过去，有些警惕地将门缓缓打开，见到了一个和三号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一号？”张亦弛楞了一下，随后猜测道。 “是我。”一号走了进来，见到了躺在沙发上的三号，“最后八个小时我们同时存在了吗？” “大概是想让我们当面对质吧。”三号坐了起来。 两人相视，火药味很浓。 “先坐。”张亦弛深深看了一眼一号，转身回到沙发边坐下。 一号也过去坐下：“之前八个小时有什么进展吗？” “案子已经定了。”三号直接和一号针锋相对，“一切都是你的计划，不止杀弟弟，你还要除掉我们。” “哦？”一号戏谑地看着三号，“怎么说？” 一号将他的推断说了出来。 “这样，我和二号是凶手的可能性就已经升到最高了是吗？”一号听完还算镇静，“杀人条件、动机，所有的线索都合理地融进来了，真是无懈可击。”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三号问。 “没有。” 三号胜券在握，现在显得很轻松：“不过你好像并没有要认了的意思。” “我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自己无辜，但我还是要说我自己无辜的。”一号之前有些许慌张，但现在越来越平静，“你说是我想除掉你们，可为什么不能是你想除掉我和二号，故意设了这个局。” “你的反驳很没有说服力。”三号微微摇头。 “除此之外，我就真的没什么想说的了，究竟是你说得对，还是我说得对，交给他评断吧。”一号看向张亦弛。 张亦弛双臂环胸，坐在中间：“一号没有想辩解的了么？” “没有了。”一号道。 “那第二轮我会抹除你的。” “随意。”一号面无表情。 争论许久，沉默许久。 九点四十五的时候，新手机却忽然响起了铃声。 第四十二章：拯救 新手机就放在桌子上，如今响起了铃声。 三人同时看向了手机。 张亦弛记得这手机里没有插手机卡，他将手机拿了起来，发现不是有人打电话，而是闹钟响了。 这新手机里有一个九点四十五的闹钟。 他瞳孔微缩，将闹钟关掉。 之前疏忽了。 他下意识地去找视频、音频、文件，却忽略了闹钟。 九点四十五的闹钟，一定是凶手设的。 凶手为什么要设九点四十五的闹钟？ 如果三号是凶手，他设九点四十五的闹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陷害一号？那也布局太深远了，而且闹钟太过多余，就算没有闹钟，张亦弛现在也会怀疑是一号。 那么，闹钟应该就是一号设的了。 九点四十五，正好在弟弟死亡的那段时间里。 “这是你的手机，闹钟也是你设的。那个时候三号被下药所以睡得很死，你的闹钟是给弟弟听的是吗？”张亦弛心里想好后，直接开口向一号质问。 一号看着张亦弛，说不出话来。 “手机里你给弟弟看的东西，在昨天你醒来的时候就删除了。可你忘了闹钟，可能是你调错了闹钟，把一次性的闹钟调成了每天的。”张亦弛又道。 “我拿不出证据证明我是无辜的。”一号试图死守关口。 “因为你就是凶手。”张亦弛可不会听那种苍白无力的辩解。 一号原本还说继续说下去，但听到张亦弛已经定了结论，他干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他脸绷着。 “是我。”一号承认了。 已经板上钉钉，已经无可争议，一号承认了。 张亦弛松了口气，心又被立马揪了起来：“为什么？” “我只是轮回者，事情不是我做的，这都是轮回世界自己搭建出来的，我只负责讲述一号人格的杀人动机……我的真名叫李彦川。”李彦川承认了真相，也就意味着他将被抹除，所以脸色不太好，“其实一号很疼爱弟弟，也在尽力包容二号、三号。” 张亦弛和三号洗耳恭听。 “一号是因为弟弟的原因放弃了进修的机会，也确实因为弟弟赔光了积蓄打了弟弟一顿。不过他之所以动了杀心，不是因为这些。”李彦川终于不再代入一号，这样说话让张亦弛有些感到别扭，“其实弟弟那本日记，一号早就看过了。” 日记本还放在桌子上。 李彦川无力地笑了一声：“一号看完弟弟的日记彻底失望了，他没想到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弟弟最喜欢的却是三号，他不明白自己付出了这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从那开始，就渐渐动了杀心，开始谋划杀弟弟和二号、三号，接下来的经过和三号推测的大致一样。” “我叫莫测。”三号道。 “好，接下来和莫测推测的大致一样。”李彦川点了点头，“一号和二号联手，杀了弟弟，又陷害给了三号，并且计划最后卖了二号，让二号、三号被抹除，自己彻底拥有这具身体。” “等等，一号是怎么知道可以被抹除的？”张亦弛传来疑问。 莫测打了个响指：“忘告诉你这茬了，在我们的记忆里，这个世界的法律有规定，如果是拥有多重人格的人犯罪，警察会找出犯罪的人格，将其抹除。抹除犯罪人格后，人就可无罪释放。” “是这样的。”李彦川也道。 “那具体的作案过程是怎么样的？”张亦弛很好奇。 “那些事情确实一号自己就可以做，但一号要二号也担上罪名，便假装以三号的身份给二号留言，鼓动他联手一起杀弟弟。在成功说服二号后，一号就指示他中午回去对窗户动手脚，在果汁里下药，弟弟的枕头底下放一把折叠刀，并且把那部新手机放在床头柜里。” “你在那部新手机里做了什么？”张亦弛问。 李彦川停顿了一下：“手机里有录一个视频。那天晚上三号喝了果汁后就绑着弟弟睡着了。九点四十五，闹钟响了，睡得很死的三号根本听不到，而弟弟一定会发现床头柜里的手机。手机没有密码，只要一打开，就能进入视频的页面。视频里是一号录制的诱导弟弟跳楼的视频，还告诉了弟弟枕头底下有刀，可以把绳子割开。看结果，弟弟是照做了。然后昨天，一号醒来，把阳台弟弟搬过去的凳子以及那把刀放回了原处，伪造了打斗现场，又把那根被割断的绳子扔掉，藏好了手机……基本上就是这样。” “手机为什么不扔掉？”张亦弛很费解，藏在床垫底下的新手机几乎是一号最大的败笔，若不是这个，还没那么容易就判断出一号是凶手。 李彦川苦笑：“一号还要把手机退回去……他真的很节俭。” 难怪手机盒以及其他配套东西也都没有扔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莫测插了一句话。 现在，所有的真相都已经付出水面了。李彦川讲述完过程之后，靠着沙发，身上已经被汗浸透。 “几点了。”他问。 “十点二十。”张亦弛疑惑李彦川为什么不自己看。 李彦川闭上了眼睛，身子在微微颤抖。 这下，张亦弛似乎理解了。李彦川根本不敢看时间，因为那时间如今就像是死亡倒计时，换任何一个人都没那么容易轻松面对。 “你们赢了。”李彦川满头虚汗，发出沙哑的声音。 “其实我们四个轮回者都是无辜的。”张亦弛沉默许久道。 “呵。”李彦川面如死灰，对张亦弛的话充满不屑，“无辜的又能怎么样？该死还是得死……这次是我输了，如果下次你输了呢？根本没什么无辜不无辜的，用不着去怜悯别人，让自己好好活下去就够了。” 莫测在一边翘着二郎腿听着：“别哭丧着个脸了，多大个事儿。” 李彦川没有理会他。 “时间不多了。”张亦弛叹了口气。 “喂，想活吗？”莫测还翘着腿，笑嘻嘻地看着李彦川。 李彦川没说话，他便又问了一次。 “想又有什么用。”李彦川道。 “既然自己想活着，那就好好活着吧。”莫测拍了下手，站了起来，“好了各位，现在想办法一起活下去吧。” 第四十三章：成功 “说得轻巧。”李彦川哼了一声，没把莫测的话放在心上。 “我有一个办法，说不准可以钻规则的漏洞。”莫测没在意李彦川的态度，“神要抹除的是人格吧？” 张亦弛答道：“第一轮抹除的时候，神问我，哪个人格是凶手。” “这就好办了。”莫测轻轻松松的样子，对这件事情看上去非常感兴趣，“他要抹除的是人格，那干脆把一号抹除了就得了。” 李彦川抬起了头看向莫测，他觉得这个思路有点意思，但还有很多问题：“我现在和一号是一体的。” “可以说是一体的，也可以说不是。”莫测道，“现在咱们俩剥离开，你和一号一个身体，我和三号一个身体，听上去确实绑定在了一起。但是，如果把你和一号像咱俩这样剥离开呢？” “怎么说？” 莫测看了眼时间：“我们继承了人格的记忆没错吧？” “对。” “现在想办法，在你身体里，把一号的记忆跟你原本的记忆分离开，想办法让一号的记忆自己再创造出一个一号的人格。一号是一号，李彦川是李彦川。” 张亦弛明白了莫测的想法：“神抹除的是人格，如果能把李彦川和一号的人格剥离开，说不准就只会抹除一号，李彦川可以活下去。” “对，就是这么个意思。”莫测一脸欣赏地看着张亦弛，“咱俩很默契。” 张亦弛还抓着重点：“问题是怎么剥离？” 李彦川看着两人为自己想活下去的办法，没有说话。 “你还记得你问过我第一次轮回世界有获得什么吗？”莫测问张亦弛。 张亦弛眼睛一亮：“你是说你真的获得了那个拆解轮回世界的零件？这个零件可以把李彦川和一号剥离开？” “不能这么说，你理解错了。李彦川不是在和一号剥离，那具身体里其实现在只有李彦川一个人，准确来说，是用他脑子里那段关于一号的记忆，再制造出一个一号人格。这个人格是新建立出来的，但他享有了一号的记忆，他就是一号。”莫测仔细解释着，确保几人都明白具体差别，“我所获得的那个零件，叫做‘肢解之器’。听上去有些恐怖是吧，但这玩意儿不是用来肢解人的身体的，它可以肢解意识肢解想法，理论上也可以肢解你的记忆。” “这么巧？”李彦川感到难以置信。 “说明你命好，也得亏我聪明。”莫测又看了眼时间，他现在很注意剩下的时间有多少，“首先要提醒你的是，我的这个东西只能理论上肢解记忆，究竟能不能成功还不一定。就算成功了，神是会抹除一号人格还是把你们都抹除也不确定。” 李彦川恢复了些冷静：“只要有活的希望就够了。” “可这玩意儿是一次性用品，我不想白白给你用。”莫测又咧嘴笑了起来，看起来很奸诈，“获得轮回世界拆解零件的几率是很小的，这玩意儿现在又是救你命的唯一稻草，我觉得它是无价的。” “你要什么？” “你有什么？” “……”李彦川思考自己有什么能让莫测瞧得上的东西，“我在现实世界里做些生意，有一家公司，几套房两辆车，能换的话，这些可以都给你。” 莫测很满意：“这下就不用愁住的地方了。在这里可签不了什么转让合同，只能口头答应，我能信你么？” “能。”李彦川没得选。 “好，那就给你试试。”莫测挽起袖子，“就算失败了也无所谓，起码还对轮回世界的规则进行了一次试探，现在就看命吧。” “怎么做？”李彦川问。 莫测起了身，手里凭空出现了一根针：“躺好，我把这个扎进你脑门儿里就行。” “这就是‘肢解之器’”？张亦弛见到那根针忍不住问道。 “这玩意儿可以在有限条件内变成我需要的模样，变成跟针直接怼进他脑门儿里我觉得挺方便的，所以就这么着了。”莫测还专门把针伸到张亦弛面前看了下。 平平无奇。 “扎了哦。”莫测把针头对准了已经躺好的李彦川的脑门。 “谢谢。”李彦川道。 “我可不是烂好人，平等交易各取所需，没什么好谢的。”莫测不屑地道，然后一只手按住了李彦川的脑袋，一只手捏着针慢慢把它刺入李彦川的额头里。 按常理来说，这么长的一根针是扎不进去的，毕竟还有头骨。 但那根针扎进去的时候，好似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莫测稍稍一用力便全根没入。 而李彦川只感觉额头有一股清凉感，随后一阵眩晕，脑子有割裂般的疼痛袭来，使他忍不住皱紧眉头，低哼起来。 “需要多久？”张亦弛问。 “不知道。”莫测再度看了眼时间，“不管怎么说，一个小时总归够了吧？” 现在是十点五十三。 “诶，我有点好奇啊，你怎么忽然对他有产生悲悯的？”莫测坐回沙发，问了张亦弛一个问题，“按常理来说，既然你会不舍别人死，那在抹除二号之前你应该就会想办法让二号也活下来吧？” 张亦弛一愣，想了一下才道：“没有不舍别人死。只是李彦川还挺真诚的，略有些触动。” “他之前的真诚都是为了让你相信他是无辜者啊，你如果真信了他是无辜者，最后死的就是咱俩了。”莫测提醒道。 “所以只是略有些触动，我想救也救不了，最后施以援手的可是你。”张亦弛道。 “一笔交易，要我白给他用‘肢解之器’是绝不可能的，那属于浪费。”莫测划清立场。 两人闲聊到了十二点，十二点时，李彦川还是没有苏醒。 张亦弛的眼前重新变成一片黑暗。 “你认为哪个人格是凶手？”那道声音又传了过来。 “一号人格是凶手。”张亦弛斟酌好了语言。 当黑暗退散后，他眼前变成了由黑白相间的石板铺就的地面，周围还是有着数不清的人。 回到了那个类似中转站的地方。 这个轮回世界结束了，张亦弛活了下来。 他长舒一口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随后扭头看向后面，莫测和李彦川就站他的身后。 莫测歪着脑袋，冲他比了个剪刀手：“成功~” 第四十四章：莫测 还没等张亦弛说话，脑子里神的声音再次出现。 【未获得拆解该轮回世界时散落的零件。 未获得称号。 可自己选择离开时间。 下次进入轮回世界的时间为七天后。 警告，请勿将关于轮回世界的任何信息以任何形式告知给非轮回者，如若告知，将被抹杀。】 “这次没强制被带离这里？”张亦弛还以为神说完这些，他会直接被传送回家里。 “没听吗，他刚刚说可以自己选择离开的时间。”莫测左右环顾，“你有没有发觉这里的人变少了？” “看不太出来，上次就没怎么来得及观察。”张亦弛道。 莫测看了看远处的那些人，心里有了些什么想法，随后又拍着李彦川的肩膀：“说话算话，把手机号给我，出去了我联系你。” “你是谁？”李彦川很疑惑。 “呃……”莫测的笑容僵住了，然后秒变脸，恶狠狠地盯着李彦川，“少耍赖。” “我认识你吗？”李彦川带着一丝不耐烦，往后退了一点，和莫测、张亦弛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刚进轮回世界又出来了？” 张亦弛和莫测对视了一眼：“他会不会忘了？” “不是吧。”莫测露出难看的假笑。 “你不是用‘肢解之器’把他和一号的记忆完全剥离了吗？会不会连这次轮回世界的记忆都剥离了，一起随着新建立的人格一号被抹除掉了？”张亦弛猜测道。 “我不信。”莫测又开始哭丧着脸。 “咳咳……”张亦弛露出一副很理解也很悲痛的表情，“节哀顺变。” 莫测不信邪，便拉着李彦川给他天花乱坠地讲这个轮回世界的经过，自己牺牲了多少多少，为他付出了多少多少，说好的回报是什么什么，自己现在是何等的悲痛…… “呵。”张亦弛看着这一幕，笑了一声。 —— 七月二十六日 一辆老旧的皮卡疾驰在笔直的公路上，里面一个下巴有一撮胡子、戴着墨镜、穿着黑色皮夹克的青年正随音乐晃动身体，嘴里还哼哼难听的歌。 “歪？” “我没迟到啊，我上班有迟到过么？经理别血口喷人啊。” “啊？前台没见我吗？你去门口看看，说不准我在外面抽烟。” “外面没有嘛，那你去卫生间看看。” “卫生间也没有嘛？那你问问老陈吧。” “啥？老陈说我辞职不干啦？噢，是这样的，忘和你说了，我今儿辞职了耶。” “我没耍你，我这不是忘了嘛。行啦不说啦，开车着呢。好好好，祝你们长命百岁，以后有缘再见！” 青年挂断了电话，继续唱起了难听的歌。 皮卡掠过了一个指示牌，消失在路的尽头。 指示牌写着：↑D市 —— 大清早，张亦弛在逛菜市场。 一般情况他都是简单买一点蔬菜就足够了，但这次推了个推车。 昨天夜里回归现实世界后，莫测打电话说要来他家做客，并且非常顺溜的报了大概三四十个菜名，要张亦弛备好。张亦弛自然是无情拒绝了，但多少还是要买些东西的，尽可能做一桌丰盛的午饭，毕竟这是待客之道。 其实莫测原本是提议去吃大餐，不过张亦弛不是个花大钱的主，还是觉得自己做一桌菜性价比比较高，更何况现在他没有工作，钱能省则省。 他预估，自己前段时间从黄牛手里买票去看演唱会，会是未来十年内自己最高的一次支出。 中午张亦弛在家正做着饭，莫测照张亦弛给他发的位置，开着皮卡来到了他们小区。 将车停在楼下，莫测下了车，摘掉墨镜，给张亦弛打了个电话：“下来接我。” 张亦弛在楼上打开窗户，给下面叉着腰的莫测扔了把钥匙道：“自己上来。” …… 莫测总算进了家门，换了拖鞋趟在了沙发上：“挺干净的啊。” “李彦川怎么没来。”张亦弛在厨房忙着做饭，没出来看莫测。 “大老板工作忙，没空理咱这小喽啰。”莫测将皮夹克脱掉，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我这好说歹说了一晚上，他还是不信我的话，白浪费‘肢解之器’。” 张亦弛出了厨房，顺便解着围裙：“那你怎么有空呢？” “工作辞了呗。”莫测起身进了厨房，“热死了……冰箱在哪啊？有没有啤酒？” “我不喝酒。”张亦弛道，他又回到厨房把冰箱打开，给莫测递了一瓶果汁，“给你准备了果汁。” “那是三号喜欢喝果汁，不是我本人好嘛？”莫测把果汁塞了回去，“我不喜欢喝甜的。” “哦。”张亦弛把冰箱门关上。 莫测闻了闻，揭开锅看张亦弛做的菜：“还不错啊，闻着反正挺香。没想到你还会做饭，真是便宜你了。” “自己生活了四年，会做点饭不是很正常么？”张亦弛又去切土豆了，“你也别指望我带你去吃大餐，咱俩没那么熟，而且我现在也没工作，钱得省着花。” “俩无业游民，还不错，还不错。”莫测出了厨房，很自来熟的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过了半个小时，张亦弛做的几道菜都好了，他端到了桌子上，两人吃了起来。 “怎么想起到我这边来了，从你们市开车过来得好长时间。”张亦弛细嚼慢咽地吃着饭。 “我没地儿住啊，听你说你家有两间卧室，D市现在又转型成旅游城市了，暂住几天玩玩呗。”莫测大口吃着，好像饿了很久，“我第一个轮回世界只有一个人，你也算我认识的第一个轮回者。” “一样。”张亦弛道，他喝了口水，“打算在我这里住个三四天？” 莫测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地道：“是这么打算的。” “住几天在D市玩玩可以，但常住不行，我不习惯和别人住一起。”张亦弛提前警告道。 他还记得莫测说过，莫测的父亲瞒着他把房子卖了带着女人去国外旅游了。这么一个不怎么熟的，没房没工作的人，还是不要走的太近。 “就几天，就几天。”莫测嘿嘿一笑。 第四十五章：心思 ??? 两人吃完饭后，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莫测吃得很满足，嘴里叼着根牙签：“我昨天晚上就已经定制好了D市七日游的具体攻略。” “想雇我当导游？”张亦弛抽着烟。 “呃……差不多。”莫测早就打好算盘了，跟着张亦弛这个本地人游玩几天，吃住也不用愁。但张亦弛捏准了他的小心思，上来就问是不是想雇他。 这下莫测要么自己去玩，要么就得花钱雇张亦弛。 “什么价位？”莫测问。 张亦弛沉吟一声，思忖道：“出去玩，我的时间，我代你交门票还要体验各种周边，再加上吃我的住我的，一个星期要五千块钱不过分吧？” “要五千块钱不过分吧？”莫测调整了一下坐姿，面向张亦弛，“来来来，张亦弛，你有本事舔着个脸再说一遍五千块钱不过分。” “是你非要住我家的。”张亦弛道。 “三千！” “低于四千没得谈。” “三千五，我最后的底线！再宰下去我连车油钱都掏不起了！” “那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吧。” 张亦弛没再找工作，一来是没钟意的，二来是轮回世界源源不断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没什么闲心思去工作。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不想赚钱，有些资金来源。 抛去成本能一个星期赚三千左右还是不错的。 下午。 莫测把自己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一点儿钱交给了张亦弛。 他平时花钱大手大脚惯了，能攒下几千块钱都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按照莫测的旅游攻略，第一个要去的地方是古城墙。D城以前曾是某朝的都城，留下的古遗迹不少。 开着导航，两人乘着那辆破旧的皮卡朝景点开去。 “这车有年头了吧。”张亦弛坐在副驾驶上，打量车的内部。 莫测又戴上了墨镜：“还行吧，淘的二手货，跟了我三四年了。” “喜欢开车？” “算是吧。”莫测道，“我主要喜欢开着敞篷跑车，以最快的速度疾驰在笔直的公路上，将诸事甩于身后的那种感觉。但现实太骨感，敞篷跑车跟我没关系。” “呵。”张亦弛觉得有些好笑，便笑了一声，他摇下车窗，将胳膊担在车窗上望着外面，“其实D市好多景点我也没去过。” 莫测专心看着前面：“哈？你一个本地人怎么没看过。” “算是单亲家庭，家里条件也没那么好，都用来补课报兴趣班了。”张亦弛点起根烟。 “那你这算是蹭我的啊。”莫测笑道。 “嗯，占点儿便宜。”张亦弛也跟着笑了笑。 他还蛮喜欢莫测这一点。以前他很不喜欢提起过往，倒不是因为过往太过悲痛，是他的逆鳞。相反，已经过去四年，他看淡了很多。只是有时候因为些别的事情不得不随口提起一下自己的情况，气氛总是会变得不太好。 别人太顾虑他的感受，这样很好，也不好。 莫测看上去完全不在乎这些，而且还会轻轻松松把你带离不愉快。 跟这样的人相处起来自己也会很开心。 “你对轮回世界怎么看？”张亦弛和莫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什么怎么看？”莫测问。 “就是觉得自己成为轮回者在轮回世界出身入死是件好事还是件坏事。”张亦弛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意思。 莫测看了张亦弛一眼：“我觉得挺有意思。” “挺有意思？” “嗯啊，我是个很容易接受新鲜事物的人。主要我爸言传身教，打小跟他见过不少张罗过不少丧事，觉着真没什么事儿叫大事儿，轻松面对就好。”莫测说道，又伸出手，“给我拿根烟。” “你不是不抽么？”张亦弛道。 “不常抽。” 张亦弛帮他点上。 “嘶……呼……”莫测抽了口烟，将车停在了路口，等待绿灯，“你怎么想起这事儿了？” “在轮回世界里就见你跟他们不一样，所以很好奇你是怎么看待轮回世界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张亦弛穿着个牛仔浅蓝色衬衫，今天天气有些热，他解开了个扣子，“你这样挺不错的，轻松面对，眼里从来没什么大问题。” “哈哈。”莫测干笑没说话。 车子终于到了景点，把车停好，两人买了门票登上了古城墙。 现在正好是旺季，撞上了学生们放暑假。 “不错不错。”莫测双手担在背后，走在边儿上，吹着热风。 “用我帮你拍张照片吗？”张亦弛拿钱办事，尽可能给莫测提供最好的旅游体验。 “看看就行了，我觉得没什么拍照的意义。”莫测有点儿特立独行，“用我给你拍吗？” 张亦弛摇摇头：“我不喜欢拍照。” “挺帅一小伙子嘛，怎么不喜欢拍照呢？”莫测道。 “没什么好拍的。”张亦弛道。 “哈哈！”莫测拍了拍张亦弛的肩膀，“我就觉得你有意思，跟我有的地方蛮像的。要不是这，根本不会来找你玩的。” 张亦弛哼了一声：“到这边玩至于把工作辞了么？” “其实还是有目的的。”莫测推了推墨镜，很骚包的把头发撩了一下，“是出了轮回世界突然起的主意。还记得我们到那个类似中转站的地方吗？这次不是直接结算完被传送到现实世界了，而是可以我们自由选择离开。” 莫测的声音压低了不少。 张亦弛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自己没发觉的异常：“你怎么想的？” “他为什么要让我们自由选择离开时间呢？我觉得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给我们轮回者之间沟通联系的机会。”莫测大胆猜测。 “有意思。”张亦弛蛮认同这个猜测，“你在揣测神的想法？” “漏洞都敢钻，猜猜他的小心思算什么呢？”两人来到一边阴凉处坐下。 “那你因为这个产生了什么目的？” 莫测很欣赏地看着张亦弛：“我猜测下一次进入之前我们还会先到那个中转的地方一趟，应该可以组队一起进入轮回世界。不然他要我们轮回者相互沟通有什么意义呢？大家一起分享心得嘛，有个屁的心得哦。” “你想和我组队？”张亦弛明白了莫测的想法。 “对啊，我觉得你是个好拍档。其实李彦川也不错，不过他好像没什么兴趣，自从失忆了就对我很提防。”莫测耸耸肩。 “也可以，如果一起可以提高生存率，那何乐而不为呢？”张亦弛看得很开。 “那就是同意了，如果到时候真的可以组队，咱俩这个天下无敌组合，绝对妥妥活下来。”莫测用手比划着。 张亦弛不置可否：“我去趟卫生间。” 休息处的旁边就是卫生间，待张亦弛出来时，发现莫测以小孩子好可爱，想和孩子们合影留念为理由，跟带幼儿园小孩子游玩的女老师搭讪。 见莫测成功加到了微信，在那里谈笑风生，张亦弛轻笑一声，坐了下来。 看来旅游只是假象，撩妹才是本质。 第四十六章：会议 搭完讪，要到微信后，莫测陪老师跟小孩子们一起玩了会儿，见张亦弛在那正等着他，便找了个理由同老师告别。 两人逛了一下午，晚上开车回去到张亦弛他们家小区附近的串店撸串。 开了个小包间，点了串、啤酒，两人边吃边唠了起来。 莫测脱掉了皮夹克，露出黑色贴身背心，他撕咬下一串羊肉：“吃吧吃吧，我请客。” “我也没说不吃啊，喝酒就你自己喝吧，我从来不喝酒。”张亦弛也吃了起来。 “你会开车吗？” “会。” “那一会儿你开车啊。撸串怎么能不喝酒呢真是……”莫测特意要的冰镇啤酒，倒上一扎，喝起来真是舍不得离口。 张亦弛戴上手套用牙签挑田螺肉：“明天怎么个安排？” “我想想啊。”莫测嚼着肉，头微微上仰，回忆自己的旅游攻略，“啊对，明儿去那个石窟看看，然后不是还有个倍儿有名的寺庙嘛，都去转转，感受一下历史文化的魅力。” “那我回去规划一下路线。”张亦弛道。 “成，这事儿看你，反正一整天就去这俩地方，也不紧凑，慢慢悠悠地逛吧。”莫测要了碗面加颗蛋，也套上手套吃田螺，“你是不是平时属于那种不爱逛不爱出远门儿的人啊。” 张亦弛“嗯”了声：“工作说起来也不算忙，但一个人也不知道去哪逛，感觉没意思。假期看看书看看电影也过得很充实过得很快，一直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嘛，不错不错。我呢打小就想天南海北转悠，前几年凑了点钱买了那辆二手宝贝疙瘩，就一直没个稳固的落脚点，各地打打零工，体验生活。”莫测又喝了口啤酒，打了个嗝，“诶，差点忘了跟你讲讲我的辉煌经历。” “什么？” 莫测脱掉手套，拿出手机，点了半天，然后把手机拿给张亦弛看。 是个新闻报道。 “3月22日11时25分许，市区大发金店发生持刀抢劫案。柜台售货员小莫当场制服犯罪嫌疑人周某，并报警处理，金店未有损失。周某，21岁，本地人。当日上午，他从市区住处拿了把菜刀，骑电瓶车四处物色抢劫对象。在大发金店附近时，他将电瓶车停放在金店南门边，进入店内，要求售货员将东西拿出来……” 主持人简单介绍了下案情，随后播放了金店的监控画面。 一个男子握着把菜刀冲进了金店，直接指向了售货员莫测。其他顾客见状，纷纷逃离了现场。 “举起手！” “好的。”莫测乖乖举起。 “给我把金子都装进袋子里！” “好的。”莫测伸手去帮忙。 “我要你举起手！” “那我怎么帮你装东西？” “我不管！举起手！” “好的好的，都听你的。” “你给我闭嘴！丑逼！” 莫测的笑容僵住。 随后的内容是莫测抡起王八拳把犯罪嫌疑人周某掀翻在地的殴打过程。 …… “咋样。”视频结束，莫测收回手机，“那会儿帅吧，还拿了见义勇为证书……” “挺有意思的。”张亦弛敷衍道。 莫测又吃了起来：“你平时没点什么娱乐活动嘛？” “有，但感觉和你的娱乐活动不是一回事。”张亦弛道。 莫测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拿起手机：“李彦川打来的。” “喂？”莫测接起电话。 “你在哪？”那头是李彦川的声音。 “D市，张亦弛家呢啊，怎么了？”莫测把手机外放打开，将手机放在桌子上，自己继续吃田螺。 张亦弛放下了东西，静静听着。 “我现在正在往过赶。” “嗯？你不是不来么？”莫测有些疑惑。 “电话里不方便说，等我去了细聊……张亦弛也在呢吧？” “他也听着呢。” “好，给我发一下张亦弛家的位置，今天晚上我就到。有些关于那个的事情，跟我们都有关系。”李彦川隐晦地说了一些。 在离开轮回世界时，每次都会有警告，不得将轮回世界的任何信息以任何形式传播为非轮回者。李彦川是个很谨慎的人，哪怕电话里头他也不愿多说关于轮回世界的东西。 “大概几点到？”莫测问。 “赶飞机，十一点左右到D市。” “好，到时候开车去机场接你。”莫测挂了电话，“看来是有什么情况了。” “怎么说？没太懂。”张亦弛没再吃下去，听李彦川那语气好像是出了什么事，而且应该不是小事，不然他也不会大动干戈地连夜往过赶。 莫测摊开手：“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是别的轮回者告诉他的。昨天不是离开轮回世界先到了中转站吗，可以自由选择离开时间，所有大家都在相互留联系方式，想抱团取暖。” “别的轮回者告诉他的，还会牵连到我们身上，看来是大事。”张亦弛不吃了，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估计和中转站可以自由选择离开时间有关系，不然未免太巧。” “猜也猜不准，等他过来吧，等个十点半左右咱们开车去机场接他。”莫测心态良好，继续吃着。 那碗加了蛋的面也上来了，莫测端着热腾腾的面喝了口汤：“啧……其实面才是烧烤的精髓……” …… 待莫测吃完十点出头，张亦弛开车去加了个油，然后就载着莫测赶往了机场。 等到了十一点多的时候，李彦川从里面出来了。他穿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整个人很淡漠的样子，提着一个包同等他的张亦弛、莫测汇合。 “车在外面？”李彦川问。 “对。”张亦弛答道。 “我们上车说。”李彦川步伐很快，看起来平时就是一个做事不婆婆妈妈的一个人。 出了机场几人上了车，张亦弛开车往家赶。莫测坐在副驾驶，李彦川坐在后面。 “说说，出了什么事儿，给你急成这样？”莫测调过身子问道。 李彦川推了推眼镜：“两天后，T市会有轮回者会议，大概有接近两百名轮回者参加，我们三个一起去。” 第四十七章：自救 “T市？不是省会吗？怎么忽然有会议，还有这么多轮回者参加？”莫测“啊”了一声。 李彦川摇下一点车窗，让风灌进来，他松了松衣服的领口：“不止是T市，我们全国有十三个地方，会在这七天内分别进行轮回者会议。” “光T市这边就二百号人，那十三个地方得几千号轮回者吧，谁联系到这么多人的？”莫测继续问道。 这也是张亦弛想问的问题，既然莫测问了，他便一边开车一边仔细听着二人的交谈。 “有个叫牧野的人，能力很强，这次出了轮回世界，他在中转的那个地方跟很多人留了联系方式，然后和几个比较亲密的轮回者一同承办了这次的轮回者会议。大家相互转达消息，目前已经确定的人已经超过两千，估计后续还会增加不少。”李彦川解释道，看来他有着不错的信息获取渠道。 “有人主动要大家聚集在一起谈事？谈什么事？” “当然是关于轮回世界的事。大家都是被同时拉入了轮回世界进行生死试炼，现在所有人都对轮回世界所知甚少，也不清楚究竟还需要经历多少个轮回世界才能让噩梦结束。牧野他们的想法是把大家汇合起来，整理所有轮回者手里的可靠信息，试图还原出神的秘密、轮回世界的秘密。也是为了让大家加强沟通加强联系，抱团取暖，在日后的轮回世界里，加强生存下去的概率。”李彦川解释得很清楚。 莫测感慨道：“可以啊，这组织动员能力，确实能力很强。” “你为什么会来找我们呢？”张亦弛看了眼后视镜道。 虽然当时成功救下李彦川，但他因为剥离了一号人格的记忆，所以完全不记得第二个轮回世界发生了什么。对张亦弛、莫测很提防，理应双方不会再有多少联系的。 “第一个轮回世界结束的时候，我还有一些小心思，认为噩梦很快就会过去。所以哪怕在那个世界里经历了很多可怕的事情，回到现实世界也是以最快速度恢复了状态继续打理公司的事情。”李彦川沉默了几秒才道，“没想到第二个轮回世界来了，接下来还会有第三个，谁知道有没有第四个第五个，这样下去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我的确不记得第二个轮回世界发生了什么，但我想莫测应该没有骗我，你们救了我。” “为什么开窍了呢？”莫测一乐，觉着在轮回世界里李彦川给自己的承诺有着落了。 李彦川点了支香烟：“我失忆了，应该是在轮回世界里遭遇什么了创伤，你给出的解释还算合理，我比较认可。昨天晚上说没空和你们聚一下也是实话，不是随意推辞，昨天晚上我已经下定决心要把公司的事情转手交给别人打理。相比赚钱，更重要的是先搞明白怎么活下去。” “那是误会你了。”莫测道。 “原本估计公司交接的手续会比较麻烦，起码需要几天的时间。没想到今天忽然有个之前在中转站留过联系方式的轮回者找到了我，并给我传达了牧野的想法，告知了离我最近的会议举行地点，要我将这件事尽可能转告给更多的轮回者，我就想到了你们。我觉得这件事非常重要，我们不能懵懵懂懂地按照神的要求，像个老鼠一样在笼子里不停跑下去，那只有一种结果，累死。”李彦川的危机意识很强，这与他经营公司多年有关系。 “其实在轮回世界里我就有和你聊过这方面的东西，同样很好奇轮回世界的秘密，这世界为何会有这样一种隐藏力量。那个被我们称之为神的东西，大费周章地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张亦弛直视前方，“我觉得那个叫牧野的人很厉害，这应该是我们轮回者第一次大规模进行自救，希望能找到解决办法，哪怕只是多了解一些真相。” “会的。”李彦川微微点头，抽了口烟看向外面，外面很热闹，车内车外一瞬间仿佛被分割成了两个世界，“这次共在十三个地方举行会议，每个地方的负责人都是牧野的人。大家就近选择离得近的会议地点参加，但难免还是会有大量的人没有获知到消息或者因为一些情况无法抵达。” 张亦弛想了想：“中转站那个地方，看上去有数不尽的轮回者，肯定不只是几千几万。应该不只是我们国家，全世界各个地方都有轮回者存在。” “是这样的没错，现在确实有国内轮回者接触到过国外的轮回者，这确实是个全球性的事件，粗略估计得有二十万个轮回者。”李彦川获知的消息也不少，“等第三次轮回世界结束，牧野他们还会举行第二次轮回者会议，到时候举办的地点会更多，参与的轮回者也会更多，届时会慢慢集合起码国内所有轮回者的力量，一起破解秘密。” “地点很多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是吗？”张亦弛问。 “嗯。”李彦川答道，“我们的身份很敏感，而且那个神也给过警告，不能暴露我们的身份也不能泄露轮回世界的秘密。所以举行会议也是件有危险的事情，每个地点参与的轮回者数量不能太多，不然难免会超出控制，一旦出些意外事件，很有可能导致大量的轮回者暴露，从而遭到抹除。” 莫测提到了一个值得关注的事情：“这次轮回世界结束回到中转站，我莫名觉得轮回者的数量少了很多。当然，少是很正常的，毕竟每一次轮回世界都会死人。只不过以后幸存的轮回者会越来越少，那天的到来可能不会让我们等太久。” “就是担心轮回世界没有尽头，大家只能苟且偷生，能多活一个星期是一个星期。得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摆脱轮回，否则迟早是个死。” “是啊。”莫测转了回去，“虽然蛮有意思的，不过也总不能一直待在轮回世界里玩啊。” “到了。”张亦弛将车开进了小区，“到我家里详谈。” 第四十八章：瞎逛 将车停好，三人上了楼到了张亦弛家里。 张亦弛将客厅的灯打开，倒了三杯水，大家坐在沙发上又聊了起来。 “两天后也就是二十九号在你们省的省会举行会议。”李彦川有些不放心的样子，起身将窗帘拉好，这才又坐下，“你们这几天有什么打算？” “旅游啊，D市是块儿风水宝地文化名城，转转不亏的。”莫测躺在沙发上，又是一个嗝，“哈哈，晚饭吃的有点多。” 李彦川无奈地呵了一声：“你的心态还真不错，我和张亦弛就不会像你这样。” “呃，其实第一次轮回世界结束后，我就想着说不准哪一次就会死，所以从黄牛手里买了票，去看了我喜欢的歌手的演唱会，还在S市玩了两天。”张亦弛有些尴尬地道。 “……”李彦川拿起水杯喝了口水，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我记得D市那个石窟很出名，世界级文化遗产吧？” “对对对，我和张亦弛正打算明天去呢，你去不去？”莫测也来劲了。 “明天好像没什么安排，那就……去呗。”李彦川缓解了尴尬，而后又是话锋一转，“你们最近没对轮回世界有些什么想法？有什么新的猜测？” “莫测有，让他说吧，他说得清楚。”张亦弛记得今天下午莫测跟他提过组队。 莫测道：“啊，是有一个猜测，也是根据第二次轮回世界中转站可以自由选择离开时间判断出来的。” 李彦川洗耳恭听。 “既然出来的时候，大家是一起的，那进去的时候能不能也一起呢？多个轮回者一起闯荡轮回世界咱们又不是没见过了，我觉得有这个可能，所以想着下一个轮回世界到来的时候，我们组队试一下。”莫测说出了他的想法，“如果这样真的可以，那轮回者的生存率会大幅提高。” “嗯……”李彦川陷入沉思，思考莫测这个猜测究竟有多少可能性，“但愿如此吧，后天的会议想必大家也会有很多猜想的。集结所有人的力量，一定会有巨大的收获。” “真是不简单……”张亦弛又感叹了一句。 短短一天的时间就已经筹备了如此大规模的轮回者会议，牧野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 “好了，这些事情等后天看吧，会议上有的是讨论的时间和值得讨论的话题。”莫测打了个哈欠，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先睡吧，明天早点起，别耽误了游玩计划。” 听这话，李彦川一时半会还真不确定什么东西对莫测来说才是重要的。 “三个人，但我家只有一张床。”张亦弛提醒道。 “我睡沙发就行。”李彦川这次率先开口。 “我的床不喜欢别人躺，所以我睡床。既然李彦川要睡沙发，那莫测你打地铺吧。”张亦弛迅速安排着。 刚刚还瞌睡的莫测打起精神，大眼瞪小眼：“打地铺？我付你吃的住的玩的，出去玩开的我车，晚上撸串还是我请的客，临了你就让我打地铺？这就是你的服务质量吗？” “那床你睡，我打地铺。”张亦弛很果断选择了让步，他懒得和莫测争这个，大不了自己忍一个星期，能赚几千块还是划算的，“还有意见没，没意见咱们就这么安排了，明天八点出发，还能去早吃摊喝碗豆腐脑。” “没问题。”李彦川欣然答应。 张亦弛原本还觉得像李彦川这样的大老板，可比莫测难伺候多了。没想到李彦川反倒对吃住没什么要求，相当省事省心。 另一边，莫测还在扭扭捏捏：“这怎么好意思呢……” “别废话了，去洗澡，洗完澡睡觉。”张亦弛起身走向卧室，“我去收拾床铺。” “哎呀。”莫测伸了个腰，进了卫生间洗澡。 待他洗完，张亦弛的地铺也打好了，轮番洗完澡，三人便都睡下。 次日，张亦弛、李彦川分别醒来，洗漱完试图叫醒莫测，但没想到这哥们儿睡得不是一般死，快八点了才醒来，急匆匆洗漱完三人出发了。 在早点摊吃了油条豆腐脑，三人开着莫测的破皮卡向景点开去。 “其实我很少逛景点旅游的，虽然每年都要飞很多个地方，但基本上都是出差处理公务，没什么时间去散散心玩一玩。”李彦川坐在后面感慨道。 “一样。”张亦弛道。 开车的莫测笑道：“都等死到临头了才懂得自己见识的太少，想体验各地风土人情特色小吃，想看看世界大在哪美在哪。” “不知道成为轮回者能不能说我们已经不是普通人了，未来要接触的东西可比这些景色、特色高深得多。”李彦川道。 “谁知道呢？”莫测听上去毫不在意。 驱车终于抵达了石窟处，买票进去，三人感受古人的繁复精美的雕刻艺术。 “不备战轮回世界，一天到晚看景点的轮回者，可能只有我们三个吧……”李彦川一边看那些巨大的雕像一边喃喃自语。 “备战，说得好听，谁知道下个轮回世界是什么样的，备哪门子战，以为是考试嘛？”莫测吐槽道。 张亦弛没说话，而是着迷于这些艺术。他作为一个本地人，也是第一次来看这座城市最著名的一个古迹。 中午一行人在附近找了个特色小吃店随便吃了些，下午去庙里逛了逛，莫测煞有介事地上了柱香，求了个平安符。 可能是小时候跟他父亲帮人操持丧事的缘故，他对这方面比较看重。 晚上的时候，李彦川说要请他们两个吃顿饭，作为感谢他们救命之恩。 在饭桌上，莫测试图索要李彦川曾承诺给他的东西。 李彦川一口答应下来，表示莫测的皮卡实在是太破了，先给莫测换一辆车。 没成想莫测居然对跟了自己几年的二手皮卡产生了感情，不打算换新车。 李彦川便换了方式，给莫测的卡上先转了三十万。一方面是答谢，一方面也是交好。 去高档餐厅吃了一顿后，三人又回到张亦弛家中，洗漱过后接连睡去。 等待明天的轮回者会议到来。 第四十九章：信息 七月二十九日，上午三人依旧还是乘着莫测的那辆皮卡，向着T市赶去。 今天下午两点，会议会在T市郊区的某个地方进行，名义上是家庭聚会，掩人耳目，避免数百人的聚集引起注意。 他们中午抵达，吃了顿饭，赶到会议地点的时候，已经接近两点了。这一片人烟较为稀少，一处别墅外已经停满了车，起码估计有七八十辆。 当莫测把车停好后，旁边就已经有人在候着了，证明是是轮回者后，那人便带着他们三人进入别墅。 别墅内部看样子短时间内经过了一些简单改造，容纳下两百人应该没有问题，但要求特别舒适那就有些不符合实际了。 现在差不多来了有一百五十多号人，接下来还会陆陆续续前来一百人左右。 现场颇为安静，负责承办会议的轮回者人手其实不太够，但好在秩序不需要怎么维护。能活过两个轮回世界的，多少都是有些本事的人。他们肯来，也是希望能集所有轮回者的力量，想到活下去的办法，因此没人会大吵大闹扰乱会议的进行。 “不简单啊……”莫测坐下后环顾四周，周围这上百号轮回者里也不乏结伴的小圈子，“这个叫牧野的人有足够的人力和财力。” “我查过他了，挺有名的，高材生，白手起家把生意做得很大。有钱有能力有人脉，第二次轮回世界直接笼络了几十人组成自己的核心圈子，然后分出小组扩散开，直接进行会议，想整合起码国内轮回者的力量。”李彦川道，“这次十三个举行会议的地方都是由他租的，并且会承担所有轮回者住行开销。” “我觉得他组织了这么大规模的会议，应该还有着别的打算。”张亦弛心里有这样的感觉，“不过那个也不是太重要，先看看大家能不能一起解决问题。” 这次的会议出了些小状况，延迟了二十分钟后，在两点二十的时候正式开始了。 有三个人站到台上，最中间的男子西装革履，声音清亮：“各位下午好，我是本次会议在T市的负责人，何放。很荣幸能够邀请到大家参与此次的会议。想必大家既然来参加会议，就已经知道了我们这次大费周章召集大家前来的目的是什么。希望大家保持安静，首先先给大家播放本次会议的主负责人牧野先生录制的视频。” 各种会在会议上使用到的设施早就已经准备好，何放放下幕布，用投影仪投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是一个青年，青年长相略为平庸，唯独眼睛很特别，他的目光深邃，看上去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大家好，我是牧野，本次会议的主负责人。”视频里头的男子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快速切入主题，“这次会议的主要目的是汇总大家掌握的信息，争取整理还原出轮回世界的秘密。也打算通过会议加强轮回者的沟通，大家抱团取暖。不论如何，我们的目的都是活下去。” 别墅内很安静，二百人略显拥挤，他们男女老少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视频里的牧野。 “我们为什么被拉入这里经历无尽的生死考验，轮回世界又究竟是什么人建立的。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唯有集合所有人的力量，才能进行自救、揭开真相……” 视频结束。 何放又说了起来：“基本上就是这样的情况，接下来会给大家发一个笔记本，大家可以把自己的发现、猜测都写在本上。同笔记本发下去的还有一个个人资料表，上面有我们需要知道的信息，希望大家如实填写。” 说罢，除他以外的两个人开始发放笔记本和资料表。 张亦弛三人接过资料表，看上面需要填写的内容。 上面要求必填联系地址、手机号、性别、年龄、姓名、职业等。选填是是否获得称号、是否获得拆解轮回世界的零件、每次轮回世界的大致内容。 “为什么要我们的这些信息？”有个轮回者看完资料表没记着填，而是大声询问何放。 何放从容解释：“一方面是便于后续联系，毕竟第三次轮回世界结束后我们还会再举行一次会议。相比接下来的万人级会议，这次不过是个开胃小菜。另一方面，我们会通过大数据，预估全世界轮回者的总数量，会对比信息查看我们是否有什么相似之处，被拉入轮回世界是不是因为有共同点。以及很多东西，都可以通过大数据获取重要信息。” 那人点点头，其他人也没了太大的抵触。 “所有的这些我们都会进行保密，在大数据得出结果后，也会把结果公示给大家。”何放继续解释，安抚大家，“选填的这些不可避免会涉及到部分轮回者的绝密，这个不填也是可以理解的。当然，还是希望将这些填上，对我们大数据计算有很大的帮助。我在此承诺，所有信息都是为了推算出对我们所有人都有利的结果，绝不会用在其他地方。” “你们填吗？”李彦川问。 张亦弛将资料表扫了一遍：“我觉得可以填，我倒不觉得这些算是什么秘密隐私，如果真的可以经过对比得出重要的结果，这无疑是很划算的事情。” “那就填呗，不过他说不会用作他途就真不用了？我看未必。”莫测已经写了起来。 “既然你觉得他们收集信息目的不纯，为什么还要写？”李彦川好奇。 “这些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现在我们几个身上确实都没有底牌，没什么好隐藏。”莫测刷刷刷写着，字略丑，“现在大家是各取所需嘛，他们想要这点信息就要去呗，我也等着拿到我们想要的。” “那就写吧。”李彦川也写了起来。 除了资料表还有笔记本，笔记本上要写他们对轮回世界的了解以及合理猜测。这个有就写没有就不写，张亦弛他们三人掌握的信息和猜测干脆都写在了莫测的本上。 大概半个小时，两百余名轮回者都写好了东西，被何放的两个下属收好。 “这些东西会立刻进行记录汇总，十三个地区的信息会统一对比计算，最早进入下一个轮回世界之前大家就可以看到公示，最晚第三个轮回世界出来后。”何放安排进入下一个环节，“接下来，我们商讨其他的事情。” 第五十章：组织 “果然有其他打算。”莫测微微后仰，双臂环胸。 他们来之前，只知道本次轮回者会议的目的是集思广益进行自救、了解轮回世界的真相，而且牧野他们也是如此宣传着的。 如果只有这两个目的，那么通过刚刚专门用于记录想法的笔记本以及统计轮回者个人信息的资料表，就足以完成，问题只不过是需要一些时间而已。 现在显而易见，新的环节不会是这两个最初始的目的，至多只是搭个边。 “我们都是无辜者，我们不是敌人。”何放说得很诚恳，“牧野先生希望大家可以抱团取暖，团结在一起，如果可以在轮回世界遇到，互帮互助，一起争取活下去。” 张亦弛面无表情地看着。 “牧野先生决定建立一个轮回者组织。。叫做世界会。世界会的创立目的就是让大家共同互帮互助活下去。成为世界会的干部后，我们还可以提供相应的薪资，大家完可以把这个当成是一份工作。在后续我们还会给予更多福利，绝对不会亏待加入世界会的诸位。” 何放说完，周围一阵沉默。 大家都不傻，忽然有个人站出来要给大家良好的待遇让大家团结一心活下去，这种天上掉馅儿饼的事情，往往背后还隐藏着不良的企图。 有比较孤僻的人在自己思考，有结伴而来的在低声交流。 “我有个问题。”一个一身职业装的女性轮回者抬了下手，方便何放迅速找到她的位置。 。“如果只是希望大家互帮互助，需要建立一个组织吗？而且你们还会付薪酬，这未免让人感觉有些不怀好意。” “如果有一个组织，可以方便大家沟通联系，可以方便大家获取各种各样的情报，你觉得会如何？”何放微笑着反问，随后又收敛笑容认真道，“世界会目前处于初创阶段，我们人手不充足，对轮回世界了解也不深，这种情况致使我们目前似乎能做的只有不断地闯荡轮回世界，衍生出来唯一值得的问题也只有如何能活下去。” 台下静了下来，听何放讲述世界会的情况。 “但我相信，随着我们对轮回世界了解的深入，困扰我们的将不再只是生存。我们届时还会面临很多很多的问题。”何放说话清亮，逻辑清晰，说起来确实会让人信服，这也是他能担任十三个地区之一负责人的原因，“世界会，目前确实只是致力于让大家生存下去。但在以后，势必要向多个方面发展，以应对我们轮回者集体面临的问题。再说简单些，我们世界会以后不只是想做到让大家活下去，因为轮回世界一定也不会让我们好过，神出的难题不会那么单一……现在给大家一些思考的时间，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两百余名轮回者们又开始讨论了。 “倒是开门见山把事情诚恳说清楚了，这样大家也不会有什么疑心。”李彦川颇感兴趣，“不论是牧野还是这个何放都不是简单的人，他作为此次十三个地区的负责人之一，接下来估计也会担任世界会的高层吧。”…, “你对这个世界会感兴趣么？”张亦弛微微侧头问道。 “还想再了解一些，顺便看看其他人的态度，所以……再等等吧。”李彦川还是比较谨慎。 莫测还是双臂环胸，仰着头：“牧野花费人力财力做这些，绝不会是发善心。你不是说过他是个成功的商人嘛，商人可不会做赔本的买卖，肯定还有些不为人知的打算，不过其他人估计也都知道，但还是会选择加入其中，毕竟这其实是个相互都会获利的事情。” “这就是做生意的一个手段。只要这件事是双赢的，那么就算你知道里面有你不清楚的秘密，也依旧会选择加入其中。”李彦川跟着道。 “我不打算加入。”在听莫测、李彦川两人相互做了一点简单分析后。。张亦弛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莫测扭头问道。 李彦川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没有早早下决定，张亦弛怎么这么快就决定不加入了呢？这个决定往会影响生活，往大说事关性命。 “一直都不喜欢加什么组织，总觉得会受到约束。所以哪怕对自己有一些益处，我也是能不加就不加。”张亦弛说道。 “我也不感兴趣。”莫测表态。 “我再等等吧。”李彦川这方面和他们不太一样。 大概十分钟的讨论时间，时间差不多到了后，何放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不知道大家考虑得怎么样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陆陆续续有几个人提出了些问题。 。不过都是些对于张亦弛他们三人无足轻重的事情，在何放妥当回答之后，基本就没什么了。 何放安排人进行统计。 想加入世界会的人不少，光是他们这里就有一百号左右，那么十三个地区加起来最起码也有一千。第三次轮回世界结束后，牧野还会举行新的轮回者会议，到时候规模更是空前庞大，世界会恐怕会进入飞速扩张期。 目前世界会似乎比较缺乏人手，所以并没有设置审核等手段，肯加入的一概吸纳。 至于大家笔记本上的想法和资料表，都需要一段时间来整理计算。何放也没办法给出具体时间，只是保证最晚会在下一次的轮回者会议上给出结果。 本次轮回者会议就是这几件事。接下来解散离开，也可以在T市暂住一晚，这些都由世界会安排、承担费用。 张亦弛他们也不急着回去，计划在这里按世界会的安排，休息一晚，明天再回D市。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先前跟何放在一起的一名世界会轮回者找到了他们，点名道姓叫李彦川跟他去一趟，具体要做什么没说，只是说何放要找他聊一聊。 李彦川便跟着那人去找何放。 张亦弛、莫测在外面的皮卡车上等待。 又是约莫二十分钟，李彦川自己一个人从别墅里出来，上了皮卡，没等张亦弛、莫测询问，自己就开诚布公地道：“何放邀请我加入世界会，并且许诺了一些条件，我决定加入了。” , 第五十一章：规则 “怎、怎么个情况？”莫测问。 张亦弛抽着烟，等待李彦川讲述这二十分钟里发生了什么。 “除了主动加入的，何放乃至牧野，实际上已经对部分已知的轮回者进行了调查。有一些符合他们标准的人他们会进行拉拢，我就是他们要拉拢的人之一。他们许诺了一些好处，我加入世界会后也会成为和何放级别一样的管理层。” “都有些什么好处？”莫测又问。 “这个不便回答，我希望你们两个也可以加入世界会，有我在，会帮你们争夺一些利益。”李彦川有些尴尬地拒绝了，随即又邀请了张亦弛和莫测，并且也承诺会给予好处。 张亦弛默默抽烟听着。 “不感兴趣。”莫测挑了挑眉。。“我只需要付出一些东西，获得我想要的就够了。至于抱团取暖什么的，人太多了，不怕被热死嘛。” “好。”李彦川没有劝说，尊重了莫测的意见，又看向张亦弛，“你呢？” 张亦弛把烟头扔出车窗，吐出最后一口烟：“抱歉，不了。” “没关系。”李彦川道，“感谢你们在第二个轮回世界里救了我，我们继续保持联系，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会的，我从不客气。”莫测咧嘴道。 “嗯。”张亦弛也应道。 李响年沉吟一声：“今天我就不在这里过夜了，下午得飞回公司。 。把公司的事务抓紧处理完，然后会跟何放他们一起去找牧野，商讨世界会的事情。希望……下个星期还能看到你们。” “放心吧，死不了。”莫测把插上车钥匙发动汽车，“用不用现在送你去机场？” “谢谢。” 皮卡出发，向着T市的机场赶去。 四点钟的时候抵达T市机场，李彦川也已经在手机上买好了时间最近的机票 “我们就不下车了啊，再找个停车的地方麻烦。”莫测降下驾驶位的车窗，冲下车的李彦川说道。 “好。”李彦川微微俯身，看着莫测和张亦弛，“那我先走了，希望大家都能活下来。” “知道了知道了。走吧走吧，后面车都按喇叭了。”莫测催促道。 “一路平安。”张亦弛道。 李彦川点点头，跟二人告别，进了机场。 莫测开车向世界会给他们安排的住所开去：“挺好的，虽然我们不加什么世界会，不过李彦川在。他还欠咱们人情，世界会有什么重要情报他应该也会告诉我们。” “嗯。”风有点大，张亦弛把车窗摇上，“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 “听你这话，心里其实有些不愿意李彦川去世界会？”莫测听出些许不对劲。 “总觉得那是个不太好的地方，最好跟世界会别牵连得太深。”张亦弛望着外面。 莫测提了车速：“祝他好运~” —— 五点多，两人到达住处。…, 选择留在这里过一夜的人也不少，一百多位新加入世界会的基本都没走，其他没加入的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今天留了五十余人。 酒店规格还不错，他们这些人包下了足足两层楼的房间。 张亦弛、莫测一人一间。反正钱不是他们掏，张亦弛就没必要省了，自己给自己留个私人空间挺不错。 两人的房间相邻，各回各房间前莫测告诉他等个七点多出去吃饭。 回房里张亦弛也没什么好做的，冲了个澡，正吹头发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现在才六点，远不到莫测说的吃饭时间。张亦弛过去把门开开，发现来人自己不认识。 “你好，我也是轮回者。”来人是个中年男子，个头跟张亦弛差不多，穿着普普通通的衣服，态度很好。 “有事么？”张亦弛有些警惕。 “呃，那个。。可以进去聊吗？”中年男子问。 斟酌了一下，张亦弛便放男子进来了。 “我姓吴，你可以叫我吴哥或者吴叔。”男子坐下，拐弯抹角了好半天才切入正题。 原来是牧野他们创立世界会刺激到了一些有心之人，他们也想建立组织。当然，这些人创建组织的目的就没有牧野那么高尚了，单纯是想联合轮回者的力量用一些非法手段赚钱。 连世界会张亦弛都懒得进去，这种做点偷偷摸摸小事的他更不感兴趣，直接拒绝后，中年男子灰溜溜地离开。 在吃饭前，又来了一个。跟莫测吃完饭后，又来了两个。 “都在打小心思啊，自从轮回者相互联系上后，明显感到大家在躁动了。”张亦弛的房间里，他给自己倒了杯水说道。 莫测在沙发上看电视：“哪方面都远远不是世界会的对手。 。牧野肯定不会把这些人放在眼里，甚至其他轮回者也瞧不上。” “管他呢。”张亦弛喝了口水，“其实说不好听点，随着轮回世界不断开启，轮回者数量会越来越少的。如果他们想办法进行自救最后发现根本无济于事，而轮回世界还在继续，那么他们劳心费力搭建的秩序会顷刻瓦解。” “到时候的躁动规模可要比现在强烈百倍啊。”莫测不停换台找自己喜欢看的节目，“所以还是希望能有办法吧，不然迟早要被玩死。” “你回去睡觉吧，还看什么电视，明天早点开车回去。”张亦弛见莫测在自己房间看电视，催促他离开。 莫测将遥控器扔到一边，边出门边道：“本少爷去歇息了，明儿一早就回D市。” —— 次日，两人回到D市。 七月一日晚上。一周时间又已经过去，即将迎来的是第三次轮回世界。 张亦弛和莫测都坐在沙发上，静静等待。 待会儿也将印证莫测的猜测是否正确，如果真的可以以组队的形式进入轮回世界，那么这件事又将在轮回者里掀起轩然大波。 时间到。 两人出现在了中转站，没有直接进入轮回世界。 “可以选择是否和其他轮回者进入同一轮回世界。两人同时决定进入同一个轮回世界，即可生效。” 神的声音再次传来，下达了新的规则。大量轮回者都有些发懵，转而狂喜。 张亦弛和莫测对视，莫测得意地笑道：“哈哈，我猜对了。” “别废话了，照着他说的试试吧。”张亦弛道。 “张亦弛、莫测，进入同一轮回世界。”张亦弛和莫测异口同声道。 接着，视线一转，二人进入了新的轮回世界！ , 第五十二章：案子 前言：本卷故事灵感来源将在卷末贴出，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 天空是阴的。 本是夏天，却莫名让人感到清冷。 如果就这么突然站在街上，很难让人猜透现在究竟是上午还是下午。 “滴——滴……” “诶，让让、让让……” “人拉走没？” “刚拉走。” …… 周围一片嘈杂，有警车、救护车的声音，还有惊呼吵闹、大声维持秩序的声音。 张亦弛、莫测坐在一辆停在人群里的警车上。 【欢迎你们，轮回者。 你们将在这里经历形形色色的世界。 在本次轮回世界中，你们两人要以刑警的身份在一周内侦破两起案件。 目前唯一线索：这两起命案是同一凶手所为。 成功，离开轮回世界。失败，死亡。】 “张哥、莫哥，你们来了，快下车吧。”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警察用指关节敲了敲车窗，叫着他们。 “啊。”回过神来的张亦弛先把车门打开，下了车。 莫测紧跟上也从副驾驶下来。 两人跟着这名警察挤过看热闹的人群走进了旁边的一所学校。 “说说具体情况。”张亦弛环顾学校，学校现在有些冷清的样子，偌大的校区不见什么学生。不过当他抬头看向那些教学楼时，却发现有些教室的窗户挤满了脑袋。 “上午学校第二节课下了之后，所有人都去跑操，有一个还在上高一的小男孩从教学楼顶层跳了下来。”年轻警察有些急的样子，步子迈得很大，手还指着前面被围起来的现场，“就是那儿，人已经被救护车送走了，不过送的时候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估计悬了。” 张亦弛和莫测对视了一眼，跟着年轻警察来到了现场。 有专门的人员在对现场进行拍照。 “自杀？”莫测问。 那名年轻警察道：“对，自己悄悄爬上去跳下来的。” “嗯……”莫测皱着眉头，仰头看向教学楼的顶端，“应该不是自杀。” 张亦弛也微微点头。 神下达任务时说，一共有两起案件，两起命案都是同一凶手所为。既然有凶手，自然不可能是自杀。 “不是自杀？”年轻警察看向莫测，“怎么看出来的？” “没看出来什么，就是觉得不是自杀。”任务里的线索，莫测自然不能说出来。 “这边还有什么要忙的？”张亦弛问。 年轻警察恰好电话响了，他快速道：“清理现场，然后调查一下为什么自杀，差不多就这样。你们先弄着，我接个电话。喂，队长，这边人已经带走了，好、好……” 现场已经有警察在忙了，张亦弛和莫测找到了校长，通过校长来到了死者的班里。跟着班主任进班里，原本都堆在窗户口拍照片火热讨论的学生立马回到各自的位置。 “大家不要害怕，也不要拍视频把事情传播出去。现在由两位刑警来和大家谈一谈，跟大家询问一些关于陈辰的事情。”班主任语气蛮温和，但目光很凌厉，盯着那几个掏手机拍视频的学生看了很久。 陈辰就是死者。 “谁和陈辰比较熟悉？”张亦弛问。 班里鸦雀无声，四五十名学生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一双双天真的眼睛盯着张亦弛。 等了四五秒，没人说话，张亦弛看了眼班主任：“没人知道吗？” “陈辰在班里比较孤僻，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班主任解释道。 张亦弛打量班主任。 这一个梳着个中分，戴着厚眼镜片的中年男老师。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像是心虚。 经过两个轮回世界，张亦弛在观察人这方面有了一些小小的心得，他偏了下头：“出来。” 三人便到了班外面。 “实话实说，别藏着掖着，对你没好处。”张亦弛阴着脸道。 莫测在旁边抿嘴憋笑。 “真的是这样的，陈辰这孩子比较孤僻，学生成绩也是一降再降，任课老师都对他有些放弃的样子……”班主任咽了咽口水，“没谁敢说了解他。” “那说说你了解的。”张亦弛语气缓和了一些。 “他比较内向，家庭条件一般，大概升高中前得了种病，不是什么大病，不过好像还挺影响他状态的，也因为这个学习成绩下降很厉害，现在基本是倒数的。”班主任说了一些大致的内容。 张亦弛听罢点了支烟：“你把这些都记好，再由你去挨个询问班里的学生，把关于陈辰所有的信息都整理出来。我感觉他们有点怕警察，要我们去问可能问不出什么。” “好，交给我。”班主任一口答应下来。 张亦弛看向莫测，莫测咳嗽了一声：“这个信息最晚中午我们就要，你抓紧去弄。” “明白……” “那你先去问，我们这边还有事，中午之前会来找你。”莫测道，说完用肩膀碰了一下张亦弛，两人朝楼下走去。 “就这样？我刚刚的意思是让你再问些别的。”张亦弛道。 “就先这样呗，我也不知道还能问些什么，咱们去了解一下陈辰家的情况，还得调学校监控。既然是被人杀的，肯定是有仇，把杀人动机找出来，凶手是谁就一目了然了。”莫测下楼很快。 两人下了楼，下面的现场清理得很快，现在人已经走了大半。 “张哥、莫哥，怎么样？”那名年轻警察见到两人从楼里出来迎了上去。 “担心学生怕我们，所以让班主任去问关于陈辰的情况了。我们两个计划去一趟陈辰的家里，了解一下他的家庭情况，再问问他父母，说不准就能找到自杀原因。”莫测回答道。 “噢。”年轻警察道，“这事已经通知他父母过来了，他家离这儿有些远，得中午才能过来。所以就在这儿等着吧，我去调一下监控，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说罢年轻警察跟着几个学校的工作人员朝一边走去。 “如果有线索了记得通知我们啊。”莫测叫道。 “好。”年轻警察应下，很快走远。 张亦弛和莫测在现场帮着处理了一下。 法医还在做最后的调查取证，根据现场痕迹以及尸体的损伤确定是否是自杀坠亡。 他们两人忙完后回到车里休息。 “第二个案子估计还没发生？不然咱们肯定知道了。”莫测掏出手机，随意翻着。 “应该吧。”张亦弛坐在车里注视着教学楼里那些从窗户打量现场的学生。 这时，莫测的手机来电话了。 “喂？”莫测接起。 “又出事儿了，市中区这边的购物商场有个人也跳楼自杀了。”那边有同事通知他们。 ??? 第五十三章：纸条 十点五十分。 张亦弛、莫测抵达学校才大约半个小时，就又立即驱车赶往了市中心的购物商场。 因为学校这边已经开始进行收尾工作，现在不太需要人手，而市中心属于闹市区，人流量非常大，需要充足的警力保证秩序、安全。 “这么快？”莫测前脚刚说第二个案子还没发生，案子就来了，他坐在副驾驶看了下时间，“从陈辰到这个，撑死也没过一个小时吧？” “看看咱们开车过去要多久。”张亦弛照着手机地图导航，开着警车向案发地点赶去。 十一点十分左右，两人抵达。这边有些乱，看热闹的人很多，已经抵达的警力都在维持秩序。 两人下车，边向案发中心赶去边让周围围观的人离开。 “怎么回事儿啊？”莫测冲一个穿警服的人问道。 “是个女的，想不开要跳楼，僵持了几个小时最后还是跳下来了。那边那个消防员兄弟因为没救下人，现在受了刺激，也被送走了。”那名警察道，“听说死的这个还是个明星，不过我没听说过。” “那咱们现在做什么？” “协助清理现场，人已经送走了，其实也没啥大事儿了。”警察道。 张亦弛又问：“确定她是自己跳下来的？” “确定，一堆人看到了。”那警察说到这个的时候，突然有些生气，“有些个丧良心的，见人家在上面还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催人家往下跳……” “有监控吗？”张亦弛环顾四周。 “那个地方不在监控范围。”警察摇了摇头，“不过不少人都用手机拍到了，这些都会搜集的。” “好、好。”张亦弛和莫测走到一边，“现在来看，基本的线索他们都会帮着搜集，咱们现在不必在这些地方下功夫。” 莫测深以为然：“最重要的线索一定没被搜集到，现在等着我们去发现。” 两人想法一致，认为最重要的线索不会被其他同事找到，一定有什么突破常规的线索被遗漏，等着他们发觉。 他们下意识观察周围，脑子飞速运转， “从学校到这儿需要二十分钟。”张亦弛道。 “陈辰死于十点到十点零五分，就算是零五，他最早十点二十五到这儿。”莫测在思考，“但是他们说这个女人已经在这里待了几个小时，而且跳下来的时候只有自己，没有别人在旁边，应该不可能是被推下来的。” “陈辰和这个女明星有什么联系吗？凶手为什么要在这么紧凑的时间里杀两个人？还都伪造成了跳楼自杀同一种死法？” 莫测笑了笑，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让所有人都以为这两人是自杀，很高明的作案手段。我们通过监控排查一下这两个地方在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出现过同一个人，再对比一下两个死者，看看他们有什么联系有什么共同点。” “那就先照这个做。”张亦弛没有异议。 两人帮着维持了一段时间的秩序，当现场清理差不多，人们也基本散去后，他们开始调取周围的监控。 监控范围包括了购物商场里面以及外面附近的全部监控，监控时间是女明星爬到购物商场楼顶端的前半个小时到现在。 调取的工作量很大，排查则会更大。 在十二点前，才堪堪都调取完毕。没来得及排查，学校那边来了电话，说是监控出来了，陈辰的父母已经赶到，班主任也已经整理好班里同学们对陈辰的情况描述。 两人携带视频资料赶回学校。 首先找到的是那名年轻警察同事，看之前来电显示的名称，两人称呼他为小薛。 “小薛，监控怎么样了？”张亦弛迫不及待地问道。 “没有什么异常，就是有监控到他一个人上楼去了。”小薛回答道。 这其实是一个预料之内的结果，张亦弛和莫测都没有太过失望，直接拜托小薛把今天同样时间段里学校各个位置的监控都拷贝下来。 随后他们找到了班主任，班主任现在和陈辰的父母都在办公室里。 陈辰的父亲还算坚强，母亲听闻陈辰跳楼的消息后已经昏过去多次。 “两位，很抱歉在这么一个悲痛的时候还要找你们问话，希望我们早点调查清楚陈辰的跳楼原因，你们也好早一点去看陈辰。”张亦弛坐下后委婉道，“最近陈辰有什么异常吗？” “最近一直都那个样。”陈辰的父亲情绪也是很低落。 “哪个样？” “回家一句话都不说，吃完饭就把自己关在房间，大概持续有大半年前了。”陈辰父亲道。 张亦弛算了下时间：“差不多上高中开始？” “差不多吧。”陈辰父亲一脸哀伤，“这孩子性格内向，学习成绩也很差，上高中后可能还不适应吧……有什么也不跟我们说……唉……” 说着，陈辰父亲也是眼眶泛红，有些哽咽。 “听班主任说，陈辰得过病？”莫测没坐下，站在旁边问道。 “紫癜，初中毕业后的暑假得的，一连喝了半年的中药，这次恢复得差不多了。”陈辰父亲强忍悲痛继续回答。 “他有什么仇人吗？或者说他被什么人欺负过吗？”张亦弛问。 陈辰父亲摇摇头：“他从来没说过，不肯跟我们倾诉任何事情，所以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不称职啊……要是再多关注关注孩子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陈辰父亲终于忍不住也哭了起来。 周围几个人去安慰。 暂时从陈辰父母嘴里问不出什么东西了，张亦弛起身到了班主任跟前：“整理的东西呢？” “这儿。”班主任递给张亦弛一摞折叠好的纸，“我让他们匿名写的，消息应该可靠。” 张亦弛接过一摞纸，问：“你知道陈辰有什么仇人被什么人欺负过吗？” “呃，没被人欺负过吧，我从来没听说过。”班主任道。 张亦弛和莫测一起翻阅那些学生匿名写的纸条。 第一张展开，里面只有一个字：无。 第二张：鬼脸。 第三张：空白。 第四张：无。 第五张：不知道诶，你问问他自己吧。 第六张：无。 …… 第三十一张：你们也去死吧，嘻嘻。 第五十四章：安排 看到这张纸条上的几个字，张亦弛楞了一下。 他盯着看了几秒，然后拿到莫测眼前。莫测看到后也是呆了一下，然后两人对视。 意思很明显了，敢说出这样挑衅的话，那么说明这很有可能就是凶手，而且就在死者陈辰的班里。班里小的十五岁大的十六岁，不过是一群刚上高一的孩子，能是凶手显然不简单，甚至意味着凶手不止一个人。 张亦弛没把这张纸条拿给班主任看，而是自己装进了衣兜里然后问道：“你们班里面有监控吗？” “班里面安装的都是假监控，节省成本还能震慑学生。”这事儿不太光鲜，班主任是压低声音带着一些尴尬说的，“您想想，初中部高中部加起来不到一百个班，买这种装电池就有红点的摄像头，一年就说换三次电池，成本撑死也才两千块钱……” 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后，张亦弛吐出一口气：“所以说，只有走廊和外面有监控？” “对，这些监控就不能作假了，必须是真的。”班主任回答道。 张亦弛沉思了几秒，将剩下的纸条看完。 这些纸条里大部分都是空白或者写了一个‘无’字，有少数写着挑衅的话语。没有任何一丝关于陈辰的信息，仿佛在跟他开玩笑。 莫测把他那摞纸条塞到张亦弛手上，问班主任：“这些就是你让你们班同学匿名写的？” “对，就这些。” “为什么要匿名？” “我想着匿名大家就会放开了说嘛，怎么，上面有什么不对的东西？” 班主任自己都没看纸条，在要求同学们写完后直接送过来了。 “没有。”莫测没让班主任去看那些纸条上的内容，沉吟一声，“呃……就先这样。你先去看看陈辰的父母吧。张亦弛，出去一趟。” 莫测跟张亦弛出了办公室，莫测阴着脸走在最前面，出了教学楼后叼起一支烟：“他们在挑衅我们。” “嗯。”张亦弛自然明白纸条上面写那些字的目的。 “凶手不止一个，如果只是陈辰班里的，是不可能做到不离开学校的情况下杀掉了市中心那个女人。”莫测吐了口烟，快步走着。 “去哪？” 莫测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教学楼，那里有些教室的窗户还是挤满了人头，好奇的学生们在看着他俩：“你看，他们在盯着我们。” 张亦弛同样看去。 那些学生似乎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不少都将脑袋缩了回去。 “里面就有凶手。”莫测又吸了口烟。 张亦弛一个个掠去，发现人实在太多了，拥挤在一起，汇聚成了一体，任何一个浪花都会在转瞬间融入进去消失不见。 “上车。”莫测见张亦弛有些出了神，叫了他一声。 两人进了警车。 “挑衅我们，说明不怕我们去找他。”莫测透过车窗瞥了眼教学楼，“那就先不打草惊蛇。” 张亦弛掏出之前塞进衣兜的那张纸条，靠在座椅上，一言不发地盯着。 “这如果是联合作案，咱们从两个地方的监控里找同一个人的打算可能就没意义了。杀陈辰的，和杀购物商城那个女人的，有可能是两个人。”莫测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舒服一些，“不过说起来，凶手既然同时制造两起伪装成自杀的案件，应该没有理由是两个人。说不准，凶手只有一个，这还是他高明的作案手段。” “接下来怎么打算的。”张亦弛将纸条又收好问。 “查他们班学生，看看有没有今天去过购物商场的。购物商场那边的监控也要排查，我估计这群小屁孩不会说实话，还是得靠监控。”莫测叼着烟发动了车子。 张亦弛见状道：“做什么？” “吃饭啊，再磨蹭下去都一点了，你不饿嘛？”莫测理所当然地道，接着就开车四处寻找吃饭的地方。 这么一说，张亦弛确实也感到有些饥饿。 虽然实际上从他们吃过晚饭再到进入轮回世界这么来来回回，才过去差不多三个小时。 莫测很快就找了一个他觉着差不多的地儿，两人将车停好走了进去。 这个轮回世界和之前经历过的一样，身为轮回者的他们并没有继承身体原主人的记忆。不过好在这个世界现金支付才是主流，他们也不用太在意网络支付的密码。 点了三盘菜，两人一人要了份米饭吃了起来。 “下午分工合作吧，这样效率高。”莫测狼吞虎咽的时候，张亦弛提道，“我下午跟小薛回局里，一方面认认路，一方面从局里查一下陈辰和那个女的资料。” “好。”莫测喝了口水，“那我就在学校这边了，问一下陈辰班里有没有哪个学生今天有经过市中心的购物商场，然后再去排查一下购物商场周围的视频。” “既然要排查监控视频，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问那些学生？” 莫测加了块鸡丁：“必须要问啊，而且最好他们都回答今天没有经过市中心的购物商场。你想啊，如果他们说了没经过，然后欸，鄙人很不巧地翻到了他今天在购物商场的身影，那说明他在说谎啊。咱们现在大致确定凶手是在陈辰的班里，那既然有人敢在这个点上说谎，心里肯定有鬼，就算不是凶手也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可以。”听完莫测的解释，张亦弛觉得没什么问题。 “菜够不够啊，要不要我再点几个？”莫测见张亦弛在那细嚼慢咽，还以为自己点的菜不合张亦弛胃口。 “不用，这些都算多了。”张亦弛谢绝，“你……自己不够吃么？……你怎么这么能吃？” 张亦弛前半句似乎还是在问话，但后半句直接忍不住了。因为这一个星期以来，莫测的饭量超出了他的想象。而且明明刚吃完没多久，还是会动不动就喊饿，像个饿死鬼。 “啊哈哈，你这么说我会害羞的。”莫测实际上完全没有害羞的意思，又吃下一大口饭，含糊不清地道，“这是我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吃完饭后，莫测结账，两人开车返回学校。 ??? 第五十五章：挑衅 回到学校后，张亦弛找到了小薛，小薛刚做完善后工作，两人一起坐车回到局里。 局里已经将陈辰和购物商场自杀坠亡的女性的基本资料调查完成，张亦弛便调取了两人的资料，进行对比。 首先是陈辰的。 十六岁。 男。 某中学的高一学生。 死因已查明，系自杀跳楼坠亡。 自杀原因正在调查。 然后是购物商场死亡的女性。 钟明雅。 二十五岁。 女。 一名知名度并不高的女明星。 并非本地人，是最近来这里参加活动，活动结束后也并没有离开，又待了两天，到了今天，也就是周一。早晨七点多钟的时候就已经在购物商场的窗户上了，劝说无效后，她跳了下来。 死因已查明，系自杀跳楼坠亡。 自杀原因同样在调查。 这是一些主要信息，还有一些其他的琐碎，经过张亦弛的对比，并没有发现这两个人有什么联系。 最近几天他们的活动区域完全不一致，也完全不认识。 要么凶手随机挑选了受害者，要么，陈辰和钟明雅之间没有联系，但凶手和这两人都有一定的关系。 张亦弛将这条思路记下，准备后续调查两位死者的关系网，说不准他们的关系网会有一个重合点。这势必又是一个工作量巨大的事情，接下来可有的忙了。 首先要做的就是记录陈辰他们班所有学生的信息。 目前他和莫测一致怀疑凶手就在陈辰班里，所以挨个排查陈辰班里的学生是最为省事的一种做法，一旦有哪个陈辰的同学的关系网里涉及到了钟明雅，那就可以直接将其列为嫌疑人着手调查。 张亦弛没有浪费时间，理清思路，安排好接下来做的事情后，立马开始了工作。 此时此刻的莫测，在学校跟班主任以及几位领导聊天。 现在学生们都已经放学了，最早得等两点半左右人都来齐了才能进行询问。所以莫测干脆选择和班主任他们唠嗑，顺便问一些关于陈辰的问题。 “你们班有没有什么小天才类的学生啊？”沙发上，莫测翘着腿问道。 “小天才？” “就是那种平时倍儿冷傲，眼神淡漠，比较孤僻，很早熟像个大人，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一丝不屑，而且走路带风，一靠近他感觉温度都降低了的那种人。”莫测列出几个标签，兴冲冲地问道。 以上全部是莫测从电视剧电影里取材的天才特点。 “没有。”班主任很果断地摇了摇头，“这样的神经……学生我还没见过。” “好吧。”莫测有些失望，“那有没有那种比较特别的学生呢？让你感觉鹤立鸡群的学生？” “鹤立鸡群？”班主任想了想，“你是指成绩方面吗？成绩方面我们班还真没有你说的那种鹤立鸡群的学生，是有好学生，但不至于好到跟其他人拉开很大的差距。” “那其他方面呢？比如性格，或者家庭什么的。” 班主任拿着个保温杯，打开抿了口水：“性格都挺好的吧，都这年代了，学生的素质教育那是一年比一年好，有时候感觉自己都快比不上了……性格没有什么太亮眼的也，反正有刺儿头，也有听话的，每届学生都有这样的，倒也没觉着有什么特别。” 屡屡得不到有用信息的莫测有些不耐烦，挠了下头：“诶，对了，你觉得陈辰这孩子是因为什么跳的楼？” “在学校弄出这事儿，正常人肯定会觉得是因为学习压力大啊。”班主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陈辰这孩子呢，学习成绩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起先老师们也是督促他想让他好起来，但他不太争气，后来老师们就基本放弃了。而且最近也没有什么考试，学习压力没那么大，我觉着不是因为学习的事情跳的楼。” “不是学习的事儿……”莫测喃喃道，“那你觉得是他家里出了什么问题？” 班主任连忙摆手：“我不知道，我就瞎说一通。” “你别总是小心翼翼的模样啊，我又不会吃了你。”莫测点了支烟。 现在办公室里就他俩和另外一个领导。其他老师都去午休了，而陈辰他们班出了这么大的事，班主任自然不可能也去午休，得配合工作，把事情扯明白。 早点结束，也能早点把事情压下去。 毕竟这种事情对学校的影响很不好，能早点过去早点翻篇，那是最好不过。 聊着聊着，时间也就到了两点半，之所以要等到两点半是因为这是上课的时间，学生们再晚也不会超过这个时间。 现在去，学生们都在，方便询问。 莫测在班主任的带领下第二次进入了这个班。 班主任在和任课老师打招呼，需要占用时间。 莫测走到了讲台上，扫视下面。 学生们还是如上午他和张亦弛来时那样，乖乖坐着，是一群很天真可爱的孩子。 但是看了那些纸条后，莫测只想说…… “一个个的，觉得很有意思？”莫测可不喜欢被人挑衅，尤其是一帮孩子，在匿名的情况下，“你们是不是觉得写了那个东西给刑警看，是件很厉害的事情？这其实只能证明你们很幼稚，跟尿炕性质差不多……哦，这个年纪还尿炕，那应该属于弱智。” 莫测话语不善。 正在一边和任课老师低声解释情况的班主任愣住了，两名都戴着眼镜的老师微张嘴巴，呆呆地看着莫测。 “有本事站起来，把你写的那句话，当着我面再说一遍。”莫测语气很拽地道。 他的思路很简单，既然对方挑衅他，那他也挑衅一下对方。 一般凶手在作案之后能低调会低调很多，越不被人注意越好。而杀了陈辰和那个女明星的凶手，很有可能就在这个班里，他的手段非常高明，让莫测、张亦弛现在还摸不清楚是怎么做到的。 手段极强，还在作案后明目张胆挑衅他们。 那么这个凶手一定是个心高气傲的人。 莫测挑衅他，他说不准会沉不住气。就算现在不暴露出来，之后也会变着法的将这种不爽加倍偿还。 只要敢出手，就一定会有痕迹。 “敢吗？”莫测问。 第五十六章：有了 莫测居高临下俯视他们。 教室里寂静无声。 他的话没有得到回应，凶手忍了下来。凶手这般自大，想必报复不止会翻倍，而且还会来得很迅速。 “原来是个废物啊。”莫测双手插兜，走下讲台，靠着讲桌嘲讽道，“好了，这事儿就此翻篇。我过来是要问你们一个问题，希望部如实回答，不然后果自负。” 还是没人说话，至始至终，这群学生没有说过一句话。 “谁今天前半天，也就是中午十二点放学以前，有去过市中心的购物商场？”莫测问，见还是没人有反应，他给出了更仔细更宽泛的询问，“六点半到十点半，这四个小时里，有谁到过购物商场。。或者是那片区域？” “有谁去过抓紧时间跟警察叔叔汇报，这件事情很重要，大家不要藏着掖着。”班主任帮着说道。 “这样问太麻烦了，半天得不到个回应。”莫测走到了最左边的第一排学生面前，弯腰问道，“你有去过吗？” “没有。”那是个白白净净的男生，当莫测针对着问他时，他连忙摇了摇头。 “你呢？”莫测扭头看向男生的同桌。 “没有。” 莫测站直了身子朝第二排走去：“我会一个一个问，省得你们到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狡辩说自己没听清楚我说了啥，或者没来得及举手什么的，这是你们唯一一次机会。” 一个挨着一个问也没花多少时间。 。因为他们每个人回答的都是没有。 很好，莫测非常满意。 看来凶手确实很膨胀，他很有自信，认为莫测找不出来自己在购物商场出现过的证据。 “非常感谢大家的配合，不影响你们上课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记得做个乖宝宝。”莫测此行的目的只有这一条，所以完成之后也没有逗留，要了一份班里学生的照片后，抓紧时间离开了。 现在时间非常紧迫，他选择了六点半到十点半的监控，就意味着每一个监控的都有四个小时的时长，而哪怕他已经严格进行了筛选，也依然需要排查多达几十个监控。 跟张亦弛打了个电话。确定了警局的位置，莫测开车赶了回去。 到达之后，两人交换掌握的信息和进度。 “这么说，你现在在忙着排查这群学生的关系网？”莫测探头看张亦弛桌前一大堆的资料，以及电脑里密密麻麻的文件夹。 “对。”张亦弛盯着电脑的时间太长，眼睛受不了，不知道从哪找了个墨镜戴着，“你那边没学生说自己在那个时间段有去过购物商场附近？” 莫测拧开了瓶回来时顺路买的矿泉水：“嗯啊，多好，现在死不认账，等找到了证据，不得被吓个屁滚尿流。” “我觉得他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在两个地方以自杀的假象杀死两个人，应该不会在监控里留下证据，那和他的能力严重不符。”张亦弛有些不太认同。…, “那他要是厉害到吊炸天了，杀人肯定也不会在关系网里漏出马脚啊，你做的工作也不一定有用。”莫测不爽的反击，然后又道，“不管他能力强否，咱们现在唯一的破案思路就是这个，不试试怎么知道？说不准百密一疏，比如说他原本藏的好好的，突然想拉屎，上了个厕所刚好被拍到……” “好，那你赶快查吧，咱们时间有限，抓紧点。”张亦弛仔细订对每个细节，没工夫和莫测瞎贫。 莫测也开始看起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午转瞬即逝。 张亦弛除了上了几次厕所，就一直坐在那里寻找蛛丝马迹。莫测则打了好几次瞌睡，最后直接躺在椅子上做起了眼保健操。 “啊……好难啊……盯得我眼睛都快瞎了。”莫测一边做眼保健操一边在哼哼着。 他们的对手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所以应该不会露出简单的痕迹。就算里真的有拍摄到凶手，也一定是在凶手没有注意到的时候。 连凶手这么缜密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监控画面要么很隐蔽要么不重要。 这就需要莫测几乎得一帧一帧地看。 现在眼睛干涩，布满血丝，选择中场休息。 “诶，你不累吗？”莫测问道。 张亦弛那边翻页的声音、鼠标点击的声音就没停过。 “累。”张亦弛很实诚。 莫测看了眼时间，坐了起来：“出去吃点儿？” 现在时间确实有些晚了，张亦弛也感到一些饥饿，他还是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你去吃吧，给我打包一点就行。” “那还是叫外卖吧，听他们说食堂的饭不咋地。”莫测又躺了回去。 。“哎呀，吃什么好呢……又到了朕纠结该宠幸后宫哪位佳丽的时间了……” 最后经过一通精挑细选，莫测选择了煎饺、皮蛋瘦肉粥…… 外卖到了后，他们都用冷水冲了把脸，让自己精神了一些，然后窝在一起吃饭。 “你那边查关系查到什么了没？”莫测夹起煎饺往嘴里塞了一只。 “没有。”张亦弛喝了口粥，“现在才查了三分之一左右，但我感觉会一无所获，总觉得凶手不会犯低级错误。而且他敢挑衅我们，就说明他有恃无恐。” “肯定有线索的，不然这轮回世界怎么玩。”莫测不以为意，“就算找不到线索，照那凶手的性子，说不准还会忍不住再给咱们丢俩线索，想着和笨蛋们再周旋几个回合。可你愿意被一个小屁孩认作是笨蛋嘛？” 张亦弛直接端起碗。将粥快速喝完，又加快速度吃着煎饺。 “哟，这是饿坏了吗？您不是吃饭一直斯斯文文的吗？”莫测见状笑道。 “赶快吃完继续查，如果关系网和监控都没有进展我们就得抓紧时间找别的线索了。”张亦弛解释道。 莫测撇撇嘴，反而开始慢慢吃了起来，仿佛和张亦弛对调了一下：“一刻不得松懈，容易累坏身子的，慢慢吃，慢慢休整……” “你随意。”张亦弛吃完将自己的那份收拾好扔进了垃圾桶，立马回到工作位前查了起来。 莫测挑了挑眉，将东西吃完后，点了支烟，也继续看起了。 …… 不知又过了多久。 “我操！” 突然，莫测叫了一声，人还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怎么了？”张亦弛看去。 “有了！”莫测道。 , 第五十七章：爱好 ??? 张亦弛放下手里的资料，快步走了过去。 “你看。”莫测把往后拉了五秒钟，然后播放了起来。 九点钟的时候，陈辰他们班的班主任进了购物商场！ “给这货忘了！”莫测点了暂停，疯狂放大班主任的照片，最后电脑屏都是班主任模糊的脸部，“就是他吧？” “就是他，你不用把图片放这么大……”张亦弛有些恍然大悟豁然开朗的感觉，“难怪……那些所谓学生们写的纸条有可能是他写的，学生们从未知情，而是被他当做了转移我们视线的工具。” “我的天呐，我今天还嘲讽了他们一波，这岂不是很尴尬？”莫测惊呼。 张亦弛没在乎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催促道：“调购物商场里面这个时间点的监控，看他去干了什么。” 莫测找到了相关监控，显示班主任进去绕了小半个商场，最后在一家首饰店前逗留许久，买了首饰，再然后就回去了。 “那个女明星钟明雅呢？她的路线。” “之前看了，她在外面走着，然后看到商场后走了进去，一路到电动扶梯，一层一层上，上到顶楼后就翻出了窗户……”莫测边说边给张亦弛找监控，“她是差不多八点商场刚开门的时候就进去了，比那个老师早了一个小时。” 张亦弛看完了。 钟明雅确实走了进去，几乎是一路奔着顶层的窗户去的，这说明她在进来前就已经做了这个决定。 从上来看。 。班主任和钟明雅似乎没发生什么接触。 “你看，他买完东西之后直接就走了。”莫测调了商场对面的监控，刚好可以看到商场的正门。 正面顶层的窗户上那时候正坐着钟明雅，下面围了一堆人。班主任出来的时候只是瞥了一眼就急匆匆地走了，好像完不在意。 “感觉有点不对劲是吧。”张亦弛明白莫测的意思。 “我感觉我现在都可以给你解读他出来的时候心里说了什么。”莫测道。 “说说看。” “这边，出门抬头看了一眼，他哼了一声，心里说，你的死跟我毫无关系。然后转身就走，这时候他心里肯定是在谋划怎么杀陈辰。”莫测解析道。 张亦弛还以为莫测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没想到又是白指望：“我觉得你的内心戏比他的足……动机呢？他为什么要杀这两个人？” “不知道，说不准是个隐藏的反社会人格，是个连环杀人凶手，这甚至不是他第一次作案。”莫测分析着。 “好了，你不用说话了。”张亦弛拍了拍莫测的肩膀，“你把他和钟明雅的相关监控都拷贝下来，我再去查一下他的关系网，明天上午我们去找他。” —— 周二，上午 七点半的时候，张亦弛、莫测驱车前来。 目前局里已经认定陈辰、钟明雅死于自杀，他们没有确凿的证据并不能证明这是凶杀案，所以选择了低调行事。…, 两人车子停在了和学校隔着一条街的位置，然后步行到了学校。 联系到了班主任后，并亮出警官证后，三人在办公室见面了。 “今天还有什么需要调查的吗？我们这边力配合。”班主任给二人都倒了杯水。 “今天来主要是找你问话。”莫测翘着腿，双臂环胸，一副早已看穿班主任是凶手的模样。 “找我？什么事？”班主任坐下。 莫测道：“昨天上午你在哪里？” “学校啊，你们昨天上午又不是没见我，出了那么大的事……”班主任有些疑惑。 “陈辰死之前呢？”莫测又问。 “我在外面。”班主任道，“昨天其实是我和我老婆的结婚纪念日，所以请了一天假。没想到最后出了这档子事，唉……” “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 “我去了趟商场，买了项链，想给老婆一个惊喜。” 莫测抓住疑点：“既然要给惊喜。。为什么不提前准备，非要今天去买？” “嗨……”班主任又有些尴尬，“结婚纪念日我早忘了，是前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老婆暗戳戳提醒我的，我这不就及时弥补一下，先出去买了礼物嘛……” “昨天在商场的时候，你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吗？”张亦弛也开口追问。 “嗯……进去的时候没注意，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商场顶上有个女的好像要跳楼。”班主任稍微回忆了一下道。 到了关键处。 张亦弛问：“你没在现场看会儿？” “这有什么好看的，跳楼的不都是哗众取宠吗，她要跳早跳了，用得着在那儿让别人指指点点？说不准就是个网红，专门博取热度，这年头啥事儿没有……”班主任不屑一顾，“而且我还要赶着去安排餐厅。 。哪有闲工夫关心她。” “她跳了。”张亦弛盯着班主任看了几秒，“你没听说么？” “啊？”班主任惊讶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平静，“没听说，这满脑子都是陈辰的事情，也没顾得上了解。” “她和陈辰都是死于跳楼自杀，死亡时间很接近，让人不得不怀疑其中有什么蹊跷。”张亦弛皱着眉头道。 班主任楞了一下，然后瞪大眼睛：“我说你们怎么莫名其妙问我昨天做了些什么，我还心想我做了什么跟陈辰的死有关系吗？敢情你们怀疑这是凶杀案啊，还觉着我是凶手？我就是一普通中学老师，我干不了杀人那事儿，再说了我为什么要杀人啊，你们不想想吗……” 见班主任急了，张亦弛和莫测安抚了起来。 “哎呀并没有怀疑你，我们就是问问。”莫测敷衍地道。 “简单询问。这不意味着你有嫌疑，也不意味着你就是凶手。”张亦弛有些烦吵闹的噪声，“你先冷静一点，配合工作。” “好、好。”班主任差不多恢复了镇静，“我跟你们说，我真没杀人，真不关我的事……” 张亦弛没说话，点了支烟，默默抽了起来。 莫测转移了话题，让班主任放松了些。 他们昨天晚上进行了后续调查，发现在商场之前，钟明雅和班主任也并没有任何接触。关系网里也没有钟明雅，毕竟一个普通中学老师，没有什么途径和女明星产生联系。 难道班主任不是凶手吗？ 张亦弛的世界仿佛静了下来。 此时班主任正和莫测交谈着，张亦弛好似待在了一个班主任不会发现他的地方，他可以仔仔细细地观察班主任。 从他的肢体动作他的表情他的眼睛。 “你有什么爱好？”张亦弛打断了他们的交谈，问道。 , 第五十八章：两路 “爱好？”班主任先是与莫测的交谈戛然而止，然后疑惑地道，“我没什么爱好，平时闲暇时间就是打打乒乓球看看电影什么的。” 张亦弛并不愿意让目前仅有的思路中断，所以他没有轻易打消对班主任的怀疑。 班主任刚刚的那套说辞究竟是不是真的，这之后他们会去调查，不过如果班主任真是凶手，照他的手段，应该不会在这方面露出马脚。 得找找杀人的动机。 张亦弛询问起了班主任的各个方面。 良久…… “就先问到这里，打扰你工作了，抱歉。”问了很多，但一无所获。张亦弛意识到不能再这样浪费时间了，于是离开了学校，和莫测整理思路。 回到车上，莫测将冷风打开：“我觉得他不是凶手。” “怎么说？”张亦弛正脑子乱得很。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个杀人犯，当然这只是直觉……不过我比较信我的直觉。”莫测百无聊赖地拿出了手机，“现在调查他的具体情况，没个两天下不来。” 张亦弛有些诧异：“你的意思是，不建议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嗯。”莫测道，“不过仅是因为我的直觉就做这样较为草率的决定也不太妥当，更何况现在没有别的思路，纸条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似乎我们只能在这条道上走到黑。嗯……我的想法还是兵分两路，你不是现在挺怀疑他嘛，就接着查他，我呢，就去找找别的。” “可以。”张亦弛依旧没有意见。 现在已经过去接近一天，看上去是有了进展，可一旦再花几天功夫深查下去，发现班主任不是凶手，进展将立马退回原点。到时候再想找真正的凶手，时间就非常急了。 兵分两路是个不错的选择，就像是有两种方案共同推进一样，他们完全可以利用人数优势试探多种可能性，在目前这种僵局下这应该是最优办法。 “有点意思。”莫测把手机往张亦弛那边凑了点，以便两人都能看到上面的内容，“那个女明星的死引起了不小的关注啊。” 张亦弛看了一眼，新闻页上用夸张的字眼作为标题吸引着人们阅读：“怎么说也是个明星，跳楼了肯定会引起关注的。” “我去她的公开社交账号上看看，上面说不准有什么有用的信息。”莫测关掉了新闻，打开社交软件搜索钟明雅的社交账号。 钟明雅的社交账号最后一条消息是跳楼前一天晚上发的，内容是： 【连好好睡一觉都成了种奢望……】 “难不成她的经济公司虐待她嘛。”看到这一条莫测首先这样想着，然后又很快有了第二个思路，“也有可能是她精神状态不够好，身体有什么问题……” 接着他向下划着钟明雅的社交主页，一条接着一条钟明雅发过的言论都呈现在他眼前。 主要分为三种，第一种是拍一些旅游风景照，附上一些有意境的句子。第二种是一些心里话，时不时还会配上自拍或其他含义不明的图片。第三种是公司安排的活动，社交账号也是进行宣传的主要地点，所以这方面的内容也有不少。 “我想仔细了解一下钟明雅和陈辰，从死者身上找一些线索。”莫测翻着内容，告诉了张亦弛自己接下来计划朝哪个方向推进。 “如果凶手是随机杀人呢？那不论钟明雅和陈辰之前是什么样的都不重要了吧？”张亦弛提出疑问。 “如果是临时起意的杀人，那可能不太重要。”莫测沉思，“我认为凶手确实是随机杀人，因为钟明雅和陈辰之前没什么联系也没什么共同点几乎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应该是凶手随机挑选到的，但杀这两人绝不是凶手临时起意。如果单算死亡时间，陈辰和钟明雅的死亡时间相差只有半个多小时，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几乎天衣无缝，让大家都认为是自杀，再天才的人都不可能在临时起意的情况下做到这种程度。” “有道理。”莫测的分析符合逻辑，张亦弛比较认同。 说完这一长串分析，莫测头仰起来，盯着车顶。 他对这个凶手非常感兴趣。 “能让我感兴趣的人不多。”莫测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瞳孔微缩，“凶手应该是本地人，在两处地点杀两个人并伪造成自杀，说明他对这些地方很熟悉。死亡时间极其接近，死法也都制造成了跳楼自杀，尤其是钟明雅，在商场窗户待了三个小时左右，吸引了很多人。这些都会对凶手作案有影响，但他依旧选择了这么做，他是个很有自信的人。钟明雅是五天前来这里参加活动的，凶手最早有可能在五天前就开始准备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莫测一口气说了好几个分析推测。 本地人，很自信，计划最早准备于五天前。 张亦弛将这些一一记下：“还有么？” “没了，饿了。”莫测依旧仰着头，咽了咽口水。 张亦弛翻了个白眼：“早上不是吃饭了么？” “走得急，没吃太多。”莫测坐好，“你现在具体准备怎么做？” “嗯……”张亦弛脑子里已经有了大致想法，他想了一下，“比对纸条的字迹，调查班主任昨天上半天完整出行记录。” “如果字迹一样，他出现也有异常，那凶手就是他了。我的直觉也会时不时不准，希望这次还是不准，轻轻松松把凶手揪出来，咱也好早点回去。”莫测发动了车子，“但也说不准他的出行记录完全没有问题，去购物商场只是碰巧，纸条也不是他写的，只是某个调皮捣蛋的学生的恶作剧。” 张亦弛系好安全带：“最好是前者。” “我先把你送回局里，你看着调查，然后我去趟陈辰的家里，再跟他父母仔细了解一下情况。”莫测道。 “好。”张亦弛没有异议。 车子驶回了局里，张亦弛下车，莫测则前往陈辰的家里，试图揭开真相。 第五十九章：推进 张亦弛回到局里立马开始调取相关的视频，挨个排查。 早上同班主任问话的时候，他有问班主任上午的出行记录，也要求其尽可能回忆了具体的时间。他现在着重先按照班主任的说过的地方进行查看，如果视频结果和班主任说的有差别，那就很可能有鬼了。 单是查询这些视频，相对而言比较省力。 张亦弛花了一个小时就基本查完了，按照班主任所说的出行路线挨个看了视频后，确实都发现了班主任的身影。 经过每个监控点的时间比对，时间上也都严丝合缝没有疏漏，排除了班主任伪造出行记录的可能性。 这么一来，疑问就更大了。 如果班主任是凶手，他是怎么做到只和钟明雅打过一个照面就让其死的？如何做到上午没去学校，陈辰还能跳楼身亡的？ 难不成和上个轮回世界一样？ 张亦弛想起了上一个轮回世界多重人格杀害弟弟的办法，凶手同样有不在场证明，而他的作案办法是通过诱导杀害了患有自闭症的弟弟。 这次案子凶手是否也是通过了诱导的方式杀了钟明雅和陈辰？ 这么分析起来，班主任确实可以通过诱导进行行凶。因为陈辰是他的学生，想诱导陈辰并不是难事，加上陈辰的性格比较内向，潜移默化之下说不准真会被诱导自杀。 但班主任是怎么诱导的钟明雅呢？他和这个女明星应该互不相识，目前也没有查到任何他们之间的关联，理论上班主任是做不到诱导钟明雅的。 而且他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动机也不明确。 这个猜测还是有一些疑点，不过可以作为一个思路进行参考。张亦弛将这个思路记下，喝了口水放空了一下大脑。 短暂休息片刻，他又拿出了那张纸条。 【你们也去死吧，嘻嘻。】 这是学生的恶作剧还是隐藏在黑暗之处的凶手挑衅？ 张亦弛目前有班主任的字迹样本，所以不需要再找材料，可以直接拿去进行比对。 如果是班主任的字，那会是个极好的消息，这将成为指证班主任是凶手的有力证据。如果不是，那会让张亦弛很费解。 陈辰的同学为什么要在陈辰跳楼自杀后写这样的纸条给他们看？ 张亦弛想不明白。 他微微摇头，把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抛开，打起精神，拿好纸条和班主任字迹样本前去进行比对。 —— 莫测开车来到了陈辰的家。 目前陈辰的尸体还没有运回来，依旧在进行尸检。 他的家里现在来了不少亲朋好友在安慰中年丧子的陈辰父母。 现在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询问时间，不过莫测还是选择有些冒昧地登门来找两个伤心欲绝的白发人。 “很抱歉还要来找你们，我想再问一些关于陈辰的事情，尽快查清他是因为什么而跳楼的。”莫测在挤了一堆人的客厅里诚恳地道。 目前陈辰父母也依旧不知道自己家的乖儿子为什么会跳楼。 陈母精神萎靡，看样子没办法进行沟通。陈父见状，拜托其他亲戚照顾一下妻子，随后带莫测进了陈辰的房间。 陈父将房门关上：“这是陈辰的卧室。” 莫测扫视。 陈辰的卧室很干净，摆放也比较简单，从莫测进陈辰家这一路看过来，很容易就能看出来陈辰家并不富裕，属于普通家庭。 “您坐下。”看陈父脸色惨白，莫测连忙要其坐下。 待坐下后莫测开门见山地问：“您能仔细说说陈辰的情况吗？” 陈父缓缓叹了口气：“我儿子人很乖的，上高中以前是一挺活泼的孩子，谁见了都喜欢。那时候学习也还不错，所以能考到这所学校来。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查出来得了紫癜，就一直喝中药，在他上高中的第一个学期基本上痊愈了。” 莫测认真听着。 大是大非前他也不会继续保持吊儿郎当悠哉悠哉的状态，那对死者不尊重，也对陈父不尊重。 “上了高中他是第一次住宿，一周就回一次家。我们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天天晚上督促他学习，估计也是因为这个，他的学习成绩一路下降越来越差。后来我和他妈给他报了补习班，但还是无济于事，他好像什么都学不进去。放假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少有过像小时候那样的沟通，不明白他每天想着什么……” 陈父的声音很沙哑，从面容上看，他似乎很懊悔。 “听您这么做，陈辰初中时候和高中时候是蛮不一样的对吗？”莫测道，“在这个变化的节点上有两件事？一是陈辰得了病，二是他开始住宿了？” “对。”陈父点点头，“可能学习压力太大，他变得有些内向……另外，陈辰每周花销有点大，不知道他花在了哪里。” “花销很大？” “嗯。之前开家长会我有问过其他家长他们孩子的开销，他们一周少了一百多了二百，饭钱是完全足够的。但陈辰不一样，他一周最少要拿三百，多了的时候得四百块钱。问他怎么一个星期花这么多，他也只是说吃饭。” “他要这么多您就给这么多？” 陈父又是叹了口气：“他得了紫癜后，有很多东西不能吃，变得有些忌口。上了高中，也是第一次住宿，给钱多点我也没意见，孩子只要吃得好些，多补充些营养能更健康点就行。如果有余出来的钱，当零花钱也可以。虽然家庭条件不怎么样，但我和他妈还是会尽力满足孩子的，不希望他吃苦……” 这对夫妻很爱他们的孩子。 莫测略有些失望。 因为目前所有人都认为陈辰是死于自杀，所以在莫测询问时，陈父会下意识地想陈辰是为什么自杀的，因而联系到的事情都是陈辰可能自杀的动机。 比如学习不好，压力太大。 但莫测知道，陈辰是死于他杀。 他与陈父又聊了一阵子，对陈辰算是有了全面的了解。因为陈父的状态实际上也没被陈母好到哪去，现在需要休息，所以他便没有继续问下去，早早告辞。 回到车上，莫测点了根烟，在抽的同时利用陈父给出的信息试图找出凶手。 但是没有结果。 他抽完烟，见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开车路过一家餐厅打包了些饭菜，回到了局里。 第六十章：认领 ??? “怎么样？你这儿有进展吗？”莫测回了局里，见张亦弛还在思考，·将帮他打包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谢谢。”张亦弛将东西收了起来，准备用餐，“有一些进展，也有一些新的疑惑。你呢？” 莫测有点累了，他坐在张亦弛旁边：“差不多吧。那我先说说我的收获吧，你边吃边听。” “好。”张亦弛也不浪费时间，揉了揉鼻梁，打开饭盒一看，是份蛋炒饭，他紧皱的眉头舒缓开来，带上了丝笑容，“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蛋炒饭？” “我随便打的。”莫测点了支烟，“既然你喜欢吃以后多给你带。” “谢谢。”张亦弛又说了一次谢谢。 莫测抽了口烟：“我上午去了陈辰家，跟他爸聊了会儿。主要还是关于陈辰的性格，他是一挺内向的人，然后每周花销挺大，学习成绩蛮差，高中住宿，回家不怎么和父母沟通……说是以前挺开朗挺活泼的，但上了高中后就变了。这个变化的时间点上发生了两件事，一件是住宿了，一件是陈辰得了紫癜……差不多就是这些。” “我这边是这样的。”张亦弛吃了一半，放下筷子讲了起来，“我调查了视频，视频没有问题，所以班主任应该没在这里说谎。那如果他是凶手，却没有在案发当天接触过钟明雅和陈辰，那会不会是诱导犯罪，就像上一个轮回世界李彦川那样。刚刚你说完关于陈辰的性格后，我觉得如果是他诱导陈辰自杀，说不准真的会成功，但还是不知道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笔迹呢？”莫测问了个重要的问题。 张亦弛看着莫测：“……不是他的。” “那应该凶手就不是他了，他和两个死者都有关系应该只是巧合，而且说是有关系还挺勉强的，毕竟他只是在商场见过钟明雅一眼。而且他要是诱导钟明雅自杀，就没必要在那天还去一趟商场增加可疑度了。”莫测对这个结果早有心理准备，所以还很平静。 现在笔迹不一样，没有作案时间作案动机。张亦弛心里也对班主任的怀疑大减，计划放弃对班主任进行深入调查，寻找新的破案方向。 “纸条既然不是班主任写的那就是班里的学生了。”莫测道，“你打算挨个鉴定他们的笔迹吗？” “我觉得让他们自己认领自己的纸条比较有意思。”张亦弛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纸条都在？”莫测问。 “嗯。” 莫测一支烟抽完，探身把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那下午还要去趟学校？” “嗯。” “那行，下午你去吧，我再去查查钟明雅的情况。”莫测道，忽然他想起了什么，饶有兴趣地问，“如果有学生认领了那张纸条，你会怎么做？” 张亦弛边吃边道：“我会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说就是一个恶作剧呢？” 张亦弛的动作停滞下来。 短暂沉默。 “我会问他为什么要做这个恶作剧。”张亦弛给出回答。 “他如果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呢？毕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做什么事好像都情有可原。”莫测追问。 “你到底想说什么？”张亦弛觉得莫测话里有话。 莫测变得有些严肃，好似在提醒张亦弛：“我保证，那群孩子会像我说的那样做的。” 张亦弛看着莫测，等他解释为什么。 “你自己和他们好好打一回交道就知道了。”莫测没多说什么，因为那对于他来说好像是一个很难形容的东西，可能只有亲身体验过才能彻底明白，所以他懒得浪费过多口舌，“你得提前想好怎么问他们。” —— 下午两点多，张亦弛来到了学校。 班主任不知道是刚睡醒有些迷糊，还是对频频来找他的刑警感到不耐烦，两人碰面后没说几句话，“嗯”、“啊”了几句后就把张亦弛带到了班里。 “什么呀，又来……” “还上不上课了……” 张亦弛进了班里后，下面有些人在嘟囔着，有一些他听到了，有一些他没听到。 “昨天陈辰跳楼，我拜托你们的班主任让你们写对陈辰的印象，你们班主任让你们在纸条上匿名写，写完交给我。”张亦弛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进入正题，“这些纸条里，有一张写了，‘你们也去死吧’，我想知道这是谁写的。” 下面的议论声更多了，有的在看热闹不嫌事大，嬉笑着，有的一副八卦脸，讨论这是什么情况。 “都安静！”班主任积压的一些情绪爆发出来，他喝了一声，班里顿时安静下来。 张亦弛看向班主任。 “这是什么情况？您怎么之前不和我说？”班主任低声问道。 “想暂时保密。”张亦弛解释了一下，又面向所有学生，“谁写的，现在站起来……要是你不希望被同学知道是你写的，也可以下课后去办公室找我，我会在那等着你。如果第二节课上课前没过来，后果自负。” 在班里等了一分钟，见没人站起来承认，张亦弛冲班主任微微点头：“打扰您上课了，我先去办公室等着。” “好，我带您去。”班主任带着张亦弛出了班门。 刚出班门，班里就就热闹的讨论起来。 “对于之前怀疑您的事，我感到很抱歉。”张亦弛边走边向班主任解释，并表达歉意，“因为陈辰和购物商场死的那名女性死因一样，而且死亡时间很接近，再加上纸条上的内容，让我们怀疑这案子并不简单。” “而我昨天在商场出现过，上午还刚好请假，又是陈辰的班主任，所以会怀疑我，理解理解。”班主任现在情绪缓和了不少，“您要是早和我说纸条的事情，这事儿不就解开了吗？” “这纸条很像在挑衅我们，所以之前不想打草惊蛇。”张亦弛回答道，“您觉得是班里哪个同学写的？” 张亦弛把那张纸条拿出来给班主任看。 “这字迹不太熟。”班主任道，“我们班都是乖孩子啊，打架什么的都从来没发生过，应该不是他们写的。” “就是他们写的。”张亦弛步伐加快，用无比认真的语气道。 第六十一章：愤怒 班主任送张亦弛来到了办公室，张亦弛在办公室待客的沙发上坐下。 “我还要去上课，就先不陪您了，等他们第一节课下了课，我和您一起过去。”班主任教的是语文，现在要去带别的班。 “好。”张亦弛没有意见。 到了上课的点，办公室里老师基本空了。 张亦弛静静坐在那里，想起来第一个轮回世界，自己是学生的身份，与警察李响年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老师的办公室。 现在身份对调了，让他略有些感慨。 他隐约有些能理解中午莫测对他说的那些话了，因而面孔有些严肃，甚至阴沉。 还有几十秒就要上第二节课，还没有学生来承认，张亦弛不再等待，立马站了起来向教室走去。 到了教室门口，里面老师似乎是在拖堂。张亦弛敲了敲门，走了进去道：“这位老师，已经下课了。” “啊我知道我知道，再稍微等一会儿，这道题还没讲完。”老师并不知道张亦弛的身份，继续讲起了题。 “我说，下课了。”张亦弛声音大了些，带着一丝不耐烦。 老师停了下来，看向张亦弛。 “老师，他是刑警，来查陈辰的。”一名学生提醒道。 “啊，抱歉，影响办案了。”得知是刑警办案，老师也不再拖堂，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教室。 他前脚刚走，班主任和第二节课的任课老师一并赶来了。 张亦弛看了眼班主任，班主任同任课老师解释情况，任课老师先行离开，等他们忙完再来上课。 “刚刚是老师在拖堂么？”张亦弛问。 没人回答。 “拖就拖吧，现在再给一次主动承认的机会，一分钟，站起来。”张亦弛很讨厌事情一拖再拖，所以不打算考虑学生的隐私，直接要求写了这张纸条的人在班里站起来。 “五、四、三、二、一。”张亦弛看着班里挂的钟表倒数了五个数，没有人站起来，“没有人承认。” “谁写的赶快站起来！”班主任恨铁不成钢。 张亦弛将一摞纸条全部拿了出来：“这是昨天你们班交过来的纸条，一共五十一张，我刚刚数了一下，你们班现在也正好只有五十一个人。现在挨个上来找自己的纸条，找到后，拿着纸条站到后面。” 张亦弛把纸条在讲桌上铺开。 没人上来，他直接指了最左边第一排的学生：“你第一个，上来。” 那名男同学有些犹豫，磨磨蹭蹭地上来找到了自己写的。 那是一张鬼脸。 男同学正想拿纸条到后面站着，张亦弛叫住了他：“等等。为什么要画鬼脸？” “我……” “你觉得很好玩？”张亦弛阴着脸问。 “没有，我、对不起……” “到后面去。”张亦弛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面容缓和了一些，“下一个上来。” 一张一张的纸条被拿了下来，其实有一些写了‘不知道诶，你自己问问他去吧’之类的同学都被他拦了下来，他问他们为什么这样写。 每个人都回答不上来。 直到第三十多个，一个坐在中间靠前位置，面容姣好的女生上来。 她站在那里犹豫了好一会儿，手飘忽不定，最后拿了张写有‘无’的纸条。 “等等。”张亦弛拦住了她，自己下去，从女同学的桌子上拿起了本书，翻开书，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笔记，“那纸条上的字不是你写的吧？” 书上的笔记非常工整好看，而女同学拿起来的纸条，仅是一个‘无’字都写得歪歪扭扭。 “我……” 张亦弛拿着书走到讲台，和那张写有‘你们也去死吧’的纸条对比起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写。”张亦弛还看着书和纸条的字迹，他有些不愿意相信的这么问道。 “什么？她写的？”班主任更是难以置信，“韩子萱？你这是干什么？！你是班长，你做出这种事？！” “你是班长？”张亦弛把书和纸条都放下，盯着韩子萱，“……你几岁？” 韩子萱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攥着裤子：“十、十五。” “你为什么要这么写？”张亦弛问道，他很费解也很失望。 “我只是开个玩笑……”韩子萱的眼眶红了，“对不起老师，对不起警察叔叔，其实我一交上去我就后悔了……但是我不敢承认……” 说着说着，她抽泣起来。 班主任有些于心不忍：“别哭孩子，没事儿啊，犯一次错不可怕，我们会原谅你的……” “为什么要这么写？”张亦弛还是问着这句，仿佛没听到韩子萱刚刚的解释。 韩子萱哭得更厉害了，班主任轻轻拍着她的背，叫几个女同学前来帮忙：“没事儿啊，只是开个玩笑，只是开个玩笑。” “为什么要这么写？” “张警官，您先等等，您看孩子都哭成什么样了，她只是开个玩笑啊，她也不是故意的。”班主任急了，前脚刚有一个跳楼，这再一个向来娇生惯养的乖乖女受刺激了，那他就完蛋了。 同学的议论声，老师的安慰声，韩子萱的哭泣声。 张亦弛将一切尽收眼底，心头升起无名之火，一脚将旁边的凳子踹开。 “轰通！” 班里静了下来。 所有人面面相觑，就连韩子萱也暂时停止了哭泣，畏惧地看着张亦弛。 “诶……”张亦弛有些哭笑不得，他道，“什么叫开玩笑啊？” “张警官……” “我不在乎你挑没挑衅警察。”张亦弛压下去自己的怒火，他脸上不再有愤怒，而是满满的疑惑，“只是……和你朝夕相处的同学死了，你为什么要说这个？什么叫你们也去死吧？你在开什么玩笑？” “警察叔叔对不起……我当时乱写的，交上去的时候我就后悔了，我真的很后悔……呜呜呜……”韩子萱哭得更大声了。 班主任一看班里乱套，张亦弛刚刚的举动也让一些孩子受惊，连忙拉着张亦弛出去：“张警官，您这是干什么？她只是开个玩笑，而且也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抱歉，刚刚有些情绪失控，替我跟他们道个歉。”张亦弛沉默许久，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不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被勾起了这么大的怒气，“我先走了。” 没再多逗留一秒，张亦弛头也不回的离去。 班主任也没闲工夫送张亦弛，赶快回班处理情况。 第六十二章：视频 张亦弛出了学校，回到车上。 这个位置可以看到教学楼，他透过车窗看向教学楼那一排排窗户。这次没有学生挤在窗户边上，因为已经不再有什么东西让他们感到好奇。 “喂？我是张亦弛。”张亦弛给莫测打了个电话。 “你那边怎么样了？”电话那头传来莫测的询问。 张亦弛张嘴说不出话，半晌略有些泄气地道：“和你想的一样，她说她只是在开玩笑。另外写这张纸条的是陈辰他们班的班长……一个女孩子。” “是嘛？”莫测得知写纸条人的身份后，语气也是明显很惊讶。 “我问她为什么要写，问了三次，她一直在道歉，祈求原谅。”张亦弛感到烦躁。。“我不知道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做些什么，就出来了。” 莫测那天也短暂沉默了一下：“你现在在哪？” “学校外面，车上。” “先回来吧，我这边在调查钟明雅，有了点儿新的情况。” “嗯。” 张亦弛挂断了电话，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状态，发动车子回到局里。 莫测见张亦弛回来，招呼他在旁边坐下：“我这边找到了几个围观群众拍到的钟明雅跳楼，你来看看。” 张亦弛坐下，莫测在电脑上播放了第一个。 应该是手机拍摄的，晃动得有些厉害，周围也很嘈杂，嗡嗡的都是议论声。虽然他们在议论钟明雅，但钟明雅一个人坐在商场顶楼的窗户边却格外孤单。 。似乎完是两个世界的人。 “快跳啊，磨叽什么呢！” “哈哈，老婆我在商场这边呢，这边有人要跳楼，我等会儿拍给你看啊。” “诶！姑娘！有啥想不开跳下来就想开啦！快跳啊！哈哈！” 出乎张亦弛意料的是，围观者并没有好心劝阻钟明雅，不少都是好事者在怂恿其跳下来。每当有一个人怂恿一句后，都会引起一片哄笑。 “别起哄了！”有消防员在喝止，“人命关天的事情！你们在做什么！” 这番话没有令人群收敛。 现场聚集的人太多，多到好事者可以躲进去，像融入大海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快跳！你都坐了俩小时啦！不累得慌吗？” “是啊。我们还有事呢，要跳快点跳！” “别吵了！都散开！别在这聚着！”相关人员还在竭尽力控制现场。 有消防员已经爬了一半，在尝试进行施救。 钟明雅坐在上面，风吹得她头发有些凌乱。 拍摄者拍着钟明雅，但因为距离有点远，看不清楚钟明雅具体是什么样子。 张亦弛死死盯着，听着那一句句冰冷的话，那一声声嬉笑，他的手下意识攥紧了。 很快，这个结束了。 莫测也有些不太轻松的样子，他抬手播放了下一个。 这个是另一个角度的，那些催促钟明雅快点跳下来的声音还在不时响起。围观的人群换了一拨又一拨，可那恶意一直都在。…, 有人开了直播。 有人在打电话和亲朋好友分享现场情况。 有人在录拍照片。 有人在怂恿。 一名年轻的消防员绑着吊绳在一点一点接近钟明雅，现场寥寥无几的维护人员在和人群对抗，但他们制止的声音被大海轻易吞没。 “别吵了！万一姑娘真跳下来你们谁负责！都闭嘴！散开！”一个穿着消防衣的中年男子大声嘶吼着，脸部涨红。 嬉笑声仍在继续。 每一个怂恿者在怂恿完之后，缩一下身子或者朝后退一点，便可以躲起来不被发现。 喝止结束，他们又会再度冒出来怂恿。 就像打地鼠一样。 在本应力以赴救下钟明雅的消防队员们不得不抽出一部分人对抗围观者时，楼上的钟明雅朝前一栽。。张开双臂往下坠去。 “嘭！” 坠落得时间非常短暂非常短暂，短到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啊！” 接着响起的第一道声音是吊起来准备营救钟明雅的年轻消防员，他崩溃地嘶吼着。 钟明雅倒在了血泊里一动不动。 “真跳啦！” “这姑娘脑子有毛病吗？人家让她跳她就跳？” “跳了跳了老婆！我给你拍个！” “哎呦嘿，这估计没救了吧，真惨。” “啊！啊！”那名没能救下钟明雅的年轻消防员疯了一遍乱叫着。 现场变得更加混乱，笑声没有停止。 结束。 莫测放了第三段。 第三段在商场对面楼上拍的，范围很广。 。可以看到商场下面密密麻麻的脑袋。 钟明雅跳下去后，人群开始散去。 不过是十分钟左右，人群就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对于他们而言，钟明雅是谁不重要，她为什么跳楼也不重要，甚至钟明雅死了也不重要。 他们只是在看一场戏。 钟明雅在窗台上犹豫时，他们高喊其懦弱，要么就别跳，要么就抓紧时间。而当钟明雅真的跳了下去的时候，他们又开始指责其傻，没有主见，依旧懦弱。 救护车来了，接走了钟明雅，也接走了那名心理遭受了重大刺激的消防员。 那名年轻的消防员认为自己本可以救下钟明雅的，他眼睁睁看着钟明雅在自己面前跳了下来，瞬间的冲击让这个年轻人彻底崩溃。 第三个结束。 莫测没有继续播放下一个。 两人一致沉默。 张亦弛紧攥的手松开。胸口吊着的那口气也呼了出来：“他们……” “……”莫测想说些什么，也说不出来。他默默拿出烟盒，自己叼上了一根，又给张亦弛拿了一根。 两人抽烟，没有说话。 “咳咳！”张亦弛吸得太猛，被烟呛到，开始咳嗽。 “没事吧……”莫测想要扶弯腰咳嗽的张亦弛。 张亦弛摆开莫测的手，自己又咳嗽了好一阵子，然后踉踉跄跄地起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他咳得眼睛血红，却咧开了嘴：“开什么玩笑啊……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我是想通过找凶手的，没想到看到了这个。”莫测解释道。 “哦。”张亦弛目光逐渐变得淡漠，“接着凶手吧。” , 第六十三章：恶意 “有关于凶手的线索吗？”张亦弛问，“现在纸条那边断了。” “没有。”莫测摇摇头，“排除了纸条排除了班主任，就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张亦弛呼出口气，眉头微皱：“凶手杀他们两个不可能没留下线索的，不然这轮回世界就不用想着通了。” “还有个关于钟明雅的事。”莫测脸色不太好看，看上去像是其实不想说出来，“我又仔细看了钟明雅的社交账号主页……之前只是看了她发的内容，忽略了她每条想法下的评论。我点开看了看，很……” 莫测干脆将手机拿给了张亦弛看。 张亦弛接了过来。 上面是钟明雅生前发过的一条内容，内容很简单，是她去孤儿院为孩子们送上礼物，还有和孩子们一起玩耍的照片。 这是一条很有正能量的内容。 钟明雅身为明星，在以身作则做榜样。 张亦弛下滑，查看评论。 点赞量最高的那条评论顶在了第一名。那条评论开头先是三个大拇指朝下的表情，然后是一句话： “装什么装？看上去和孩子们玩得很开心，其实很讨厌他们吧？你的笑真的很假！” 下面的评论也基本上都是这样。 “买了几盒巧克力几个玩具就想给自己立一个善良大姐姐的人设？” “为什么衣服穿得这么少？” “这是在为新剧播出造势炒作吧？” …… “呵。”张亦弛退出了这一条内容，看别的。 发现别的也都无一幸免。 钟明雅向灾区捐了十万元，并号召大家一起献爱心时，他们在评论区冷嘲热讽，问为什么不捐一百万？明明你住那么好的房子开那么好的车，为什么捐款的时候这么吝啬？ 钟明雅参加活动的时候一不小心受伤，怕粉丝担心，在社交软件上说自己没事，评论区便说她是在卖惨，明星收入那么高，受点伤怎么了？ 钟明雅情绪低落时，发一条感慨的话，说自己像癌症病人一样活着，评论区也会满是抨击，说她不尊重癌症病人祝她早日得癌症，还P了她的黑白照片。 有太多太多恶毒的言论，张亦弛已经看不下去了。 他退出了钟明雅的社交主页，又在社交软件上搜索了钟明雅三个字。 头条是钟明雅的死讯。 热评内容是：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善良的姑娘！” “唉，估计得了抑郁症。” “才二十三岁啊，太遗憾了吧，我很喜欢她演的那部剧。” “你们去看看钟明雅主页的评论区，那些键盘侠太恶臭了！” “我不相信啊！” 大家都在惋惜钟明雅的死。 张亦弛有些恍惚，不知是有两批网友，还是仅有一批网友，只不过是他们有两副嘴脸。 钟明雅社交主页的评论和死后的惋惜天差地别。 张亦弛关掉了手机，递给莫测。 莫测接过。 张亦弛问：“她有什么黑点吗？” “不知道。”莫测摇摇头。 “她做过什么坏事吗？”张亦弛又问。 “不知道。”莫测还是摇头。 “现在又搞出这么多事情，我脑子很乱……让我静一会儿吧。”张亦弛到了外面，也没开车，就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想放松下来，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丢掉，不然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找凶手。 莫测跟了出去，跟张亦弛并肩走着：“散散步，待会儿直接去吃饭。” “又吃。” “钟明雅生前遭受过很严重的网络暴力啊。”莫测没接吃饭的话题。 “……嗯，自杀动机很充分。”张亦弛快步走着，“网络暴力，加上现场那么多人催着她往下跳。我反倒觉得这些人才是杀她的凶手。” 莫测没说话。 “这些人好像对钟明雅有着没来由的恶意。”张亦弛叹了口气。 “恶意本来就没有来由。”莫测道。 “可能吧。”张亦弛双手插在兜里，“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陈辰他们班里的同学充满了恶意，网络上的键盘侠们也对钟明雅充满了恶意。” 莫测笑了一声：“这么说来，还挺巧的？” “就目前来看，陈辰还不太清楚，不过钟明雅我更愿意相信她是被网络上那些有恃无恐的人杀死的。”张亦弛道。 “你觉得他们是凶手？那可数都数不尽。” “为什么没有线索呢？” “什么？” “为什么找不到凶手杀了钟明雅和陈辰的线索？那个人究竟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两个人都以同一种死法死去的。” 莫测撇撇嘴：“这不正找着呢么。” “总觉得不对。”张亦弛喃喃道。 “哪里不对？”莫测反倒是觉得张亦弛有些不对劲。 “不清楚。”张亦弛心里的烦躁感越来越强，“现在几点了？” “五点多。”莫测看了眼手机，“你这散完步放完松，一会就去吃饭。案子肯定还是要破的，这才第二天，线索找不到很正常。吃完饭咱精精神神地继续找就成了，不是什么大事儿。” 张亦弛停住了脚步。 莫测走得快，走超了几步，疑惑的转身：“咋了？” “我们再去一趟学校。”张亦弛提议道。 “去学校做什么？现在纸条人家说是开玩笑，还是个小姑娘写的。班主任的嫌疑又基本排除了，去了干嘛？” “你不觉得很奇怪么？”张亦弛想起了一个疑点，“还是纸条的事。他们班那么多同学，除了那几个恶作剧的，其他都写的是无。陈辰就算再孤僻也不至于他们所有人都这么写吧，更何况他还住宿，舍友跟他相处了快一年，怎么可能连陈辰的一丁点情况都写不出来？” 莫测问：“你还是觉得他们班有问题？” “对。” “那既然他们纸条上不肯说，你现在去问他们就肯说了？” “他们肯定藏着什么秘密。”张亦弛脑子里这个想法一萌生出来，就再也无法去除，“我不去问他们，问隔壁班的也行，问周围任何见过他的人都行。” 莫测看了张亦弛几秒，选择支持张亦弛：“那就走。” 第六十四章：区别 两人乘车再次抵达了学校，这是他们今天第三次来到这里。 “他们还没放学？”莫测开着车缓缓停到学校对面，看着空落落的校门口问道。 “初中和高一都是六点放学，高二高三九点。”张亦弛回答道，这些他已经打探过，现在门儿清。 莫测拉上手刹：“进去？还是怎么？” “他们在隐瞒消息，要是进去问就太明目张胆了。”张亦弛来的路上已经做好打算，“在这儿等着吧，高一的和初中的一起放学，校服颜色又不一样，我们很容易找到高一的孩子。到时候抽几个人问问，如果问不出来再进去直接敞开了查。” “随意。”莫测无所谓。现在张亦弛想法很多，他也乐得轻松。 六点的时候，校门口的学生陆陆续续多了起来，也有不少家长开着车前来接孩子回家。 张亦弛、莫测开来的车并不是警车，而且都穿着便装，因此并没引起注意。待到了放学高峰期，有大批学生源源不断涌出来时，他们两人下了车。 见有的学生奔向他们的父母，张亦弛和莫测走了过去，向家长出示了警官证，然后在私家车里对学生进行了询问。 这样做的原因也是担心学生害怕。 毕竟只是高一，说到底十五六的孩子，两个大男人过去围住就是一通问话怕是会被吓到。所以选择有家长在的，这样家长在旁边，孩子也会相对冷静，可以问出更多有用信息。 张亦弛怕学生一会儿都走光了，便让莫测也去问别的学生。 十分钟左右，一大半的学生都已经走了，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学生不时从学校出来。 张亦弛和莫测都问了几个人，因为事先准备好了问题，所以问的速度还比较快。 “你那边怎么样？”回到车上，张亦弛问莫测。 莫测不徐不疾地点了支烟：“问了俩，有个说了，有个看上去知道些什么，但是没说。” “那个说了些什么？” “说陈辰在他们年级还挺出名的，不过他没怎么了解，只是知道陈辰经常被他们班的同学欺负。”莫测道，“最出名的一次是被逼着在学校楼道里给他们班的人下跪了，逼他的人好像是班长，叫韩什么。” “韩子萱。”张亦弛对这个名字记得很清楚。 “应该是这个名字。”莫测对具体的名字倒是不在乎，“还说陈辰得了什么传染病，所以大家都离他远远的。差不多就是这些，毕竟问的不是一个班的，不可能太清楚情况。” 张亦弛觉得车里有些呛，稍微开了点车窗：“我这边问到的也是这些，看来这事闹得真的很大，不然也不至于整个年级都这么多人知道了。另外还有个学生说，他刚好是住陈辰他们宿舍对面，每天见陈辰负责宿舍全部卫生，还会时不时被欺负。” “校园暴力啊这是。”莫测弹了下烟灰道。 “我们才问了几个人，而且都不是他们班里的，都已经知道这么多情况了，那恐怕实际上遭受的要超出我们的想象。”张亦弛这一阵子眉头就没舒展过，整个人看上去都不太轻松。 “诶，问你个问题。”莫测面向张亦弛，“你以前上学那会儿被欺负过吗？” “没有。”张亦弛摇摇头。 莫测有些惊讶，然后坐好道：“我以前被欺负过，印象最深的是有个高年级的，我那会儿上幼儿园，他上一年级，放学后他会过来堵我。我上了一年级他上二年级，还是会经常翻我书包，抢我的零花钱。” “然后呢？” “然后我上了六年级，他留了一级，不巧跟我一个班。”莫测露出笑容，“可算让我逮到机会了呀，我就揍了他好几次。这叫啥，这就叫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别扯了。”张亦弛脑子有些乱，没心思听莫测胡侃，“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莫测很快就恢复平静，吸了口烟：“哪里？” “钟明雅死前遭受了大量的恶意评价，跳楼的时候还被围观的人催促跳下去。陈辰也遭受过严重的校园暴力，这刚好能和他父母所说的陈辰一回家就把自己关起来变得自闭内向联系起来。”张亦弛说着自己的疑惑，“他们两个人都有充足的动机决定去自杀，而且从学校的监控可以看到并没有人跟着陈辰上到顶楼，钟明雅跳楼的视频里也没有异常情况出现，他们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上去都不可能是死于他杀。” “但他们的死亡时间很接近，你觉得这是巧合？”莫测提出问题。 “我觉得是巧合。” “那任务怎么解释？”莫测虽然也是这样认为，但现实情况不允许他们朝这边思考，“任务说杀他们的是同一凶手。” 张亦弛语塞。 莫测见张亦弛没说话，也闭嘴了。 两人都靠着座椅，看着前方。 此时已经过了高峰期，走在路上的学生不多，有的一个人走，有的父母接送，有的相伴而行。 “同一凶手。”张亦弛低声念叨着。 现在他们之所以面临僵局正是因为任务里的这四个字。 “可我认为凶手不止一个。”张亦弛露出惨淡的笑容，“可能那个凶手真的很厉害吧，杀了他们两个，还可以做到不留丝毫痕迹。但我觉得陈辰、钟明雅早就被杀死了，有一群人手里攥着杀人不见血的刀，在阴暗处趁他们不备狠狠地捅上去。” 莫测知道张亦弛在说谁。 “他们捅了一刀又一刀，一刀又一刀……” “先去吃饭吧。”莫测道。 吃完饭两人回到了局里，局里刚好出了陈辰和钟明雅的尸检报告。 他们两人希望可以通过对比尸检报告来找出端倪。 陈辰的手部、肘部、腿骨都摔断了，致命伤是脑袋。 钟明雅是致命伤是五脏损坏严重，有一部分是因为坠楼直接砸碎，有一部分是被骨头断裂后刺破。 “都是跳楼自杀，怎么受伤位置完全不一样？”张亦弛问法医。 法医见过很多这样的例子，推了下眼镜道：“手部、肘部有伤说明他坠楼的时候有尝试用手护住自己，像是想撑在地面上。一般这样的都是跳楼的时候后悔了，忽然不想死了。那个女的死的时候是仰躺着，这类基本上都是已经对生彻底不报以希望的人，所以死亡时也没有做任何挣扎。” 第六十五章：再至 得知结果后，张亦弛心里有一点不太舒服。 通过受伤具体位置甚至判断出了陈辰、钟明雅面对死亡时的不同态度，一个死时后悔，一个彻底绝望。 “是这样啊。”张亦弛攥着两张尸检报告，来来回回看了许久。 —— 深夜，莫测拉着张亦弛去了一家深夜面馆，两人相对而坐，每个人面前都有一碗热腾腾的面。 莫测大口大口吃着，发出吸溜的声音。 张亦弛不是很有胃口，吃了一半就放下了筷子：“从尸检报告上你看出什么线索了么？” “会让人更疑惑吧。”莫测停顿了一下道。 “怎么个疑惑？”张亦弛抽了张纸巾擦嘴。 莫测夹了口凉菜：“他杀的话，那跳楼应当是被迫的。陈辰的那个可以理解，法医也说了，那个姿势应该是跳楼的时候还想活下去。但是钟明雅就不一样了，她……怎么说的来着？” “没有挣扎，彻底绝望。” “嗯，反正意思就是跳下来的时候也没后悔也没害怕什么的，不像是被迫而是自愿的，这就和他杀说不通了嘛。”莫测搅拌了一下面，又吃了起来。 张亦弛看了眼时间：“现在知道了些底，明天可以直接去找陈辰他们班的班主任，把隐瞒着的那些事情翻出来。” “可以，呃……那个，你的面还吃不吃了？”莫测碗里只剩下面汤。 “你……要吃？”张亦弛挑起眉头，有点惊讶。 “浪费可耻！”莫测伸手端过张亦弛的碗，把他的面都夹到自己碗里，“以后不带你吃东西了，你这人饭量连个女人都不如。” 张亦弛无话可说。 他心没莫测那么大，胃口自然也没有。 —— 陈辰、钟明雅死亡的第三天。 张亦弛和莫测一起来了学校，这次依旧提前和班主任打了招呼，班主任迟疑了一会儿才应下，恐怕是因为上次张亦弛来时吓到了班里的同学，担心这次又闹出什么。 “马上就是这学期的期末了，现在学习比较紧，如果两位不是特别急，而且需要的时间比较长，我还是建议等他们第二节课下课了再去见他们，我待会儿跟教导主任说一下，我们班今天就不去跑操了。”班主任试图调度时间。 “大概能空出多久？”张亦弛问。 “嗯……跑操时间再算上休息时间，应该有半个小时左右。”班主任给出了大致的时间。 张亦弛和莫测对视了一眼，在办公室里坐下：“那我们就等到十点。” “好，我这就去和教导主任说一下。”张亦弛他们来的这事比较急，班主任还没来得及通知教导主任。 “我们可以在学校里随便走走吗？”莫测可坐不住。 “……可以吧。”班主任觉得让这两位随便走走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他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班主任去通知教导主任，教导主任立马前来询问，以为有什么大事。张亦弛表示只是再具体询问一些情况，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已经同意班主任的调度，等十点的时候，利用跑操时间进行询问，不会耽误同学们的学习时间。 教导主任这才放下心来，没有和更高一级的领导进行汇报。 两人在学校里随便走着，因为课程安排不一样，所以有的学生在班里上课，有的在外面上体育课，教学楼外面始终有些吵闹。 走着走着，他们来到陈辰坠亡地的不远处。 那里昨天还拉着的警戒线已经不见了，地上的血迹也已经被清理干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方面的处理速度出奇的快呢。”莫测道。 张亦弛抬头望向楼顶，这一次看向楼顶，心里更加五味杂陈。 他脑子里浮现出陈辰站在楼顶，那时其他同学都在教学楼后面的操场上跑步，陈辰一步一步接近边沿，最后跳了下去。 在陈辰跳下的那一瞬间，他就后悔了，他用撑起手想护住自己，可这根本没有什么用，身体狠狠地砸在了被烈阳炙烤得有些发烫的地面上。 “走，上个厕所。” 张亦弛回过神来，跟着莫测去上了个厕所。 在厕所里，莫测顺便逮到一个偷摸摸抽烟的男同学，好一顿教育后，以没收烟盒并口头警告一次收尾。 时间过得不快不慢，终于到了十点钟。 两人同班主任一起到了班里。 同学们安安静静坐着，昨天被张亦弛说哭的班长韩子萱也重新恢复了平静。 “两位刑警过来想再问一些陈辰的事情，大家一定要积极配合。”班主任先开了个头，希望张亦弛他们把该问的都问完，学生们也把该说的都说完，让这事早点结束。 “韩子萱。”张亦弛走到讲台上，叫了韩子萱的名字。 “啊？”韩子萱看向张亦弛。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张亦弛环顾了一下班里，随后盯着韩子萱，“陈辰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 韩子萱坐在那里，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和他不太熟。” “再不熟也已经是相处了一年的同学。”张亦弛道。 韩子萱知道张亦弛是必须要从自己嘴里得到答案了，但她不清楚为什么要第一个问自己，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写了那个纸条吗？ “平时是个挺乐于助人的同学，但有些孤僻。”韩子萱回答道。 张亦弛对韩子萱描述陈辰实际上毫不在意，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续问了下去：“陈辰得了什么病你们知道吗？” “紫癜。”韩子萱说道，接着又连忙解释起来，“我有负责统计班里同学的病史，所以知道这件事……” “你说紫癜会不会传染啊？”张亦弛问。 “紫癜不会传染。”韩子萱有些疑惑。 张亦弛随机指了几个同学，都问了同样的问题。几个人的回答一致，紫癜是不会传染的。 得到这个答案后的张亦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到了韩子萱的课桌前：“你身为班长，对班里的大事小事都应该很了解吧？” “……嗯。”韩子萱察觉到张亦弛这么问不怀好意，但她不知道如何回答。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也问你们班里所有的同学。”张亦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为韩子萱带来莫大的压力，“陈辰生前在班里有被欺负过么？” 韩子萱抠着手指，坐得很端正，面容僵硬：“没有被欺负过，起码我没听说过。” “是么？”张亦弛用手指关节敲了一下韩子萱的课桌，“抬起头看着我。” 韩子萱有些机械地抬起头，看着俯视自己的张亦弛，张亦弛目光如炬，她有些不敢与之对视。 “陈辰，有被欺负过么？” 第六十六章：无言 “我不知道。”韩子萱干脆直接说不知道。 “你不知道啊。”张亦弛一副信了的模样，朝后面走去，每路过一个学生都会问同样的问题，而得到的答案，也是一样的。 走到了最后面，已经没有了学生，张亦弛面对着墙壁，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那笑容下隐藏着愤怒，他盯着墙壁许久，转过身来道：“谁和陈辰是一个宿舍的，站起来。” 有几个学生面面相觑。 “站起来，听不懂么？”莫测帮着催促道。 有七个男生站了起来。 “叫什么名字？”张亦弛看着七个站起来的男同学的背影问道。 他们一一回答。 “有人说，陈辰生前在宿舍里一直被你们欺负，还一个人承担了宿舍的全部卫生。”张亦弛道，“有这回事吗？” “没有啊，我们没欺负过陈辰啊。” “谁说的，我们宿舍关系一直很好。” “我还经常在宿舍辅导他做功课呢！” 听到张亦弛说这话，好几个同宿舍的人立马开始反驳。 张亦弛静静听着，心却是越发冰冷。 他和莫测问了几个和他们完全没有利益冲突的同一年级的学生，都得到了一样的答案，那些人没有理由和他们说谎。 这些人显然是在狡辩，每辩解一句都会让张亦弛的心冷一分。 “陈辰的尸检出来了，上面说他有被殴打过，而且我们得到了一些暂时不能透露身份的目击者的口供，你们还想继续辩解下去么？”张亦弛随口一诈。 那几人一愣，然后惊得说不出话来。 “有没有欺负过他？”张亦弛问。 那几人还楞着。 “有没有！”张亦弛吼了一声，吓得几个同学身子一颤，承认了。 班主任原本见张亦弛有搞得班里人心惶惶，想要阻拦，但见到现在这一情况却是说不出话来。陈辰的死不一样了，学习压力大可能不再是他跳楼的原因，校园暴力才是。 一方面跳楼自杀，已经造成恶劣影响，如果再爆出来校园暴力，这种热点新闻恐怕是压不下去了。 “韩子萱。”吼完之后张亦弛迅速恢复了镇静，“你有没有当众让陈辰给你下跪过？” “……有。”现在很明显张亦弛是了解了详细情况才来问他们的，韩子萱觉得已经没有必要隐瞒下去。 “还有谁，都站起来，别等我一个一个查，等我翻脸你们没有好果子吃。”张亦弛一字一顿道。 莫测饶有兴趣地看着张亦弛发飙。 “五秒钟，五、四、三、二、一。”见没有人站，张亦弛直接倒计时。 短短的五秒里，班里一大半的学生站了起来。 张亦弛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多人，以至于倒计时到后面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你们……”班主任恨铁不成钢。 莫测双手插兜，站在讲台上看着这群如今低着头好似已经意识到错误的人。 张亦弛走到一个没有站起来的学生跟前：“你没有欺负过陈辰么？” “没、没有。”那学生很害怕。 “那你见过陈辰被欺负么？” “见过……” “没有帮忙？” “……” “因为他们人太多，怕惹祸上身？怕自己也被欺负怕自己也被孤立是么？” “……” 学生没有说话，但张亦弛知道事实就是他所说的那样。 “你们这个班里，有优等生，有差等生，也有加害者、被害者……旁观者。”张亦弛拍了拍那学生的肩膀，走到了讲台边上，“跟我说说，为什么要欺负陈辰？” 没人说话，哪怕张亦弛一个个问也没有人说得出来为什么要欺负陈辰。 “没有原因是么？没来由地就想欺负。”张亦弛道，“明明都知道紫癜是不会传染的，只是因为没来由讨厌陈辰，所以就谣传他得了一种传染病，孤立他。明明他从未招惹过你们，但看他就是不爽，所以就要合伙欺负他。” 班主任想说些什么，但目光掠过莫测时，发生莫测在冲他微微摇头，只得先噎回去。 “老师？”张亦弛看向班主任，“陈辰近一年来被孤立被欺负，你完全不知情么？” “我完全不知道，他也从来没和我说过，我以为他性格就是这样……” “那你当什么班主任？”张亦弛问。 “我们出去说吧。”班主任拉着张亦弛到了班外。 莫测没出去，直接坐在了讲桌上，看着这群站起来的人：“都低着头干什么呢，把头抬起来呀，难不成觉得这是件很难以启齿的事情？我觉得对于你们来说不会吧……要人当众给自己跪下一定特威风吧？嗯？韩、韩什么来着，反正就你，没看出来啊，看着挺乖巧可爱的小丫头片子这么厉害呢？” …… “这事儿能不能交给我们校方处理？”班主任出去后和张亦弛协商，“这事说出去对谁都没好处，我会上报领导，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该检讨该处分该回家我们绝对一个不落……” “你觉得这是一个私事？”张亦弛问。 他今天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陈辰被霸凌近一年的事情，只是今天才意识到霸凌程度有多么严重。陈辰就算是死于他杀，张亦弛也不觉得和这群表面上善良单纯的同学没有什么联系。 这群学生也很有可能是主要线索。 凶手利用这些学生、购物商场下面那些围观的好事者吸引注意力，然后藏在暗处精心布局杀害了陈辰、钟明雅。 张亦弛认为现在只有先把这群学生隐瞒的事情彻底掀开，才能发现被他们遮盖住的，小心翼翼隐藏着的凶手。 “这不是个私事，但它终归闹大了影响不好。”班主任很清楚，这事儿闹大了他也别想干了，“我们这边一定会给你们给陈辰的父母一个满意的交代，并且以后保证绝不会发生这种事情。这事不止是对孩子们的一个教训，也是对我们的一个教训，这我们很清楚，我们也会反省我们的问题……” 班主任说得很诚恳。 张亦弛不知道班主任这么做法是否是最正确的选择，不过他也想暂时不要把事情闹大，尽量不惊动凶手。这些霸凌者固然可恨，但真正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不能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见张亦弛没说话，班主任有些急了：“哎呀！您说！我这法子难道不是最好的法子吗？您难不成还想抓了他们？他们都是群十五六岁的孩子！您拿他们有什么办法？法律拿他们有什么办法？！咱不是说这办法能让所有人都接受，但这是现在最好的处理方式！” “……” 张亦弛哑口无言。 第六十七章：放松 “您说是不是？”班主任情绪略微激动，他看上去要比张亦弛年长几岁，但还是用了敬称。 张亦弛下意识想说不是，因为这有悖于他的三观、他的认知。但这话说不出来，硬生生憋在喉咙里憋得他脸色铁青。 “……是。”张亦弛含糊不清地道。 “对嘛！”班主任松了口气，脸上洋溢起了胜利的喜悦，开始松缓语气，“您也是明事理的人，知道这么做一定是最正确的选择。我会争取让上面对陈辰的父母进行补偿，相关学生也会进行严厉处罚，以后一定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定’这个字眼出现了太多遍，听得张亦弛有些烦躁。 这几天他发现自己时常会烦躁，甚至有时候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我们一定会竭尽所能……您放心……” “好了，别说了。”张亦弛打断了班主任的话，“这事就交给你们处理，希望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吧。我再去问一些事情，问完就走。” “您待会儿可别又把孩子吓到……” 张亦弛正准备进班，听班主任这样说，便深深看了他一眼：“若是当初你能对陈辰这么体贴……多好。” 班主任语塞。 两人进了班。 莫测正在那训话，见两人进来了，说完最后一句不再说话，等着张亦弛发言。 “这件事在我这边可以既往不咎，但接下来我问你们任何事情，你们都必须诚实回答，将功补过。”张亦弛也语气柔和了一些，但心里那股气仍聚着，“你们知道陈辰有什么仇人么？” “不知道……”韩子萱很积极，率先回答。 其他人也是纷纷摇头。 “陈辰跳楼前半个小时，或者那一天上午他有异常么？” 还是摇头。 “你们见他有接触过什么陌生人么？” 还是摇头。 什么都没问出来，张亦弛有点泄气，他看向莫测，莫测只是微微摇头。 学生们等待下一个问题，班主任在旁边眼巴巴等着张亦弛问完然后自己赶快处理这件事。 “就先这样吧。”张亦弛不知道还能问些什么，有些失望地走了出去。 莫测和班主任都跟上。 “您刚刚那么问，还是觉得陈辰和那个跳楼的是被杀，而不是自杀？”班主任意识到了些什么，赶上张亦弛进行询问。 张亦弛边走边点烟：“如果死于他杀对你们学校来说不是件好事么？” “话不能这么说啊，那在我们学校被杀了，说明我们学校安保不到位啊。而且本来这事儿过了这两三天已经压得差不多了，翻起来来回炒就是把我们学校放火上烤啊。”班主任可不觉得好。 “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学校从来没陈辰这个人存在过才是好对么？”张亦弛停下脚步，紧盯着班主任，“我警告你，那些学生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杀人，你一个老师别想着把手伸这么长。” 班主任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当，听上去好像是要让张亦弛他们别查下去了，可他一个小老师哪里来的权力要求刑警不去找出真凶。 “我、我不是那意思……” 张亦弛和莫测没有再理会他，直接出了学校。 又一次坐回到车上，两人心里都是别样的感受。 “真就找不出什么线索了么，这凶手这么厉害？”张亦弛非常疑惑，这都第三天了，他们来来回回绕来绕去，发现还是在原地，案子没有任何的进展。 “干扰信息太多了，什么自杀原因，钟明雅跳楼有人催促她跳，网络上很多人在辱骂她，陈辰被霸凌一年，这些可能都只是用来干扰我们的，这些事情可能和凶手一丁点联系都没有。他之所以选择杀陈辰和钟明雅，只是因为他们身上都有这样一个背景，所以伪造成自杀别人也很容易接受理解。”莫测道，“我们现在退回原点，好好梳理每个地方，不要再被这些信息牵着鼻子走。” 莫测并没有提出新的思路，而是建议把现在所有有用的没用的信息都扫到一边，重新来一遍。 “那就这么来吧。”张亦弛道。 “下午再说吧，放空大脑回到原点也是需要时间的，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是感觉乱糟糟的。”莫测瞥了一眼张亦弛，发动了车子。 “那现在去哪？” “兜兜风，坐稳了。” …… 车子开到了郊区，这里没什么车辆，莫测直接踩油门飙起了速度。 此时车窗被摇了下来，劲风灌了进来，吹得张亦弛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莫测兴奋地大叫着。 “你……慢点……”张亦弛可不想在轮回世界里自己把自己作死。 轮回者不是因为任务失败被惩罚致死，而是在轮回世界里太浪，飙车出了车祸死亡。得亏传不出去，这事儿要真发生了而且还传了出去，怕不是够其他人笑一年的。 “怎么样！爽不爽啊！”莫测大喊着，生怕张亦弛听不到。 “靠……” …… 十来分钟后，兜风结束。 莫测将车缓缓停在路边。 张亦弛长舒一口气。 “现在脑子放空了吧？”莫测看向张亦弛，“噗哈哈哈哈，你的脑袋怎么成鸡窝了？” “嗯？呵，你不也是么？”张亦弛一抹自己的头发，果然都炸起来了，而莫测也差不多，这滑稽的模样不由惹得他笑了一声。 “哈哈哈哈！”莫测掏出手机，点开照相机，“来，咱俩自拍一张。” “你自个儿拍吧！” “咔嚓！” 莫测才没管张亦弛同意不同意，上来比了个剪刀手，咧着嘴将两人拍下。照片里莫测笑嘻嘻的，张亦弛正捣鼓自己的头发。 拍完照片莫测也没理会发型，将车窗升了上去：“好久没这么畅快地开过车了。” “我还从来没体验过这种感觉。”张亦弛差不多弄好了头发，靠在椅背上，“说起来现在还真挺轻松的，感觉心里的东西都被甩在了车后面。” “这就是我那句话嘛。”莫测道，“开着敞篷跑车，以最快的速度疾驰在笔直的公路上，将诸事甩于身后。” “可惜不是跑车。” “那不重要。”莫测重新发动了车子，“该玩也玩了，该放松也放松了，现在调整好状态，咱去吃个饭，然后就全力以赴把这案子给破了吧。” 张亦弛抿着嘴，良久道：“好，破了他。” ??? 第六十八章：排查 吃了顿饭，两人开车向局里赶去。 “脑袋也空了，饭也吃了。”莫测开着车，“重新想吧。” “想完了。”张亦弛松了松衬衫的领口，吹着冷风，“我判断凶手应该是知道陈辰、钟明雅背景的，而且是个惯犯，专挑那种看上去有自杀倾向的人动手，这样可以通过伪装变成合理自杀。他知道钟明雅在遭受网络暴力，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毕竟钟明雅是公众人物，但知道陈辰被校园霸凌这并不容易，甚至陈辰的班主任都说不知道，那凶手是怎么知道的？” “所以你认为凶手还是陈辰班里的学生？” 张亦弛叼着根烟看上去在发呆：“也不能说是他们班里的同学，虽然说他们班里的同学都知情不假，但知道陈辰被霸凌这么久的不止他们班的人。我们问过同一个年级的，基本上也都知道，这些人也是怀疑对象，他们还有可能把陈辰的事情说出去，那范围就更大了。” “光是一个年级的都很难查，这要是他们说了出去，那范围根本不是咱们两个人几天内就能排查清楚的，而且万一查完还是没有结果呢？到时候我们就彻底没时间了。”莫测不太认同，“我觉得这个案子不会是走这样大规模排查工作就能找出来的，那也太没技术含量了。” “那你有什么思路么？” “刚刚经你这么一说还是有了点想法的。”红灯，莫测将车停在了路口，“你刚刚说对了一半，凶手肯定是知道陈辰被霸凌的，这可比知道钟明雅被网络暴力的范围要小得多，但我们还是不应该从这儿开始查起，范围还是太大。” 张亦弛默默抽烟。 “没有人第一次就挑战同一时间段里在不同地点杀掉两个人，还让他们看上去像是自杀。如你说的，这肯定是个惯犯。”绿灯，莫测直视前方，车子继续行驶，“他设计出了看上去这么完美、无懈可击的案子，一定很得意，我觉得他会到现场围观。” “钟明雅跳楼的时候？”张亦弛来了兴趣。 “对，有那么多人录下了视频，一个一个找，说不准可以找出来可疑的人，如果这个可疑的人还和陈辰、陈辰他们班、他们年级有直接、间接联系，那就很有可能是凶手。”莫测说完了自己的思路。 “有意思。”张亦弛露出笑容，“那回了局里就排查那些视频吧。” 莫测道：“除了这些围观者拍的视频，现场一切可以拍得到围观群众的监控都要进行排查。先前我们的注意力都被死者吸引去了，说不准凶手其实一直坐在我们的旁边。” 张亦弛听到这话，默默扭头看向莫测。 “啊不是，我打个比方，不是说你是凶手。”莫测尴尬笑了笑。 …… 回到局里后，两人整理了目击者拍下来的视频以及现场的监控，开始逐一排查。 最终经过一下午的时间，初步排查出了几十个他们认为有嫌疑的目击者，随后又调查了目击者的身份背景，其中有两个人的亲属在陈辰所在学校上学。 这两个人被列为嫌疑人。 找到了他们的家庭住址和联系方式，但张亦弛和莫测没有打草惊蛇。 将一系列工作做完已经是晚上，莫测提议明天再去挨个登门调查，现在先去吃饭。 “我怎么感觉一和你待在一起，吃饭就变成了一个很频繁出现的字眼？”张亦弛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一天只吃三顿饭，但跟你待一起感觉每天有十顿饭等着……” “这能怪我？”莫测指着自己，一脸无辜，“搞得好像我很能吃一样，我明明每天也只说三次啊。” “算了，饿了，走吧。”张亦弛没再深究。 —— 第四天。 上午张亦弛和莫测赶往第一个嫌疑犯的家。 莫测开着车，张亦弛坐在副驾驶上，用手机看着目击者视频。这段视频里拍到了他们此行要去见的嫌疑人，视频里嫌疑人正嚷嚷着要钟明雅赶快跳下来。 原本张亦弛想象的凶手应该是比较安静一类的，他或许会到现场，但不会大叫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毕竟凶手能布置这样一个目前来看天衣无缝的局，应当心思缜密。 但莫测觉得凶手需要宣泄途径。 杀人制造出的恐慌本来能让凶手获得快感，但凶手为了自己的安全选择将两个人的死掩盖成自杀，这使得死亡的恐惧没能蔓延。 凶手没有获得太多的快感，因而选择融入人群，围观自己的杰作，并且通过催促其跳下来，以此宣泄、获取快感。 车子停到了第一个嫌疑人家的附近。 第一个嫌疑人是个三十出头，独自生活的无业者。 独自生活、没有工作、没有经济来源。 有个表妹在陈辰他们学校上高一。 “接下来怎么弄，进去直接问他是不是凶手？人就算是也不会承认的，得找些证据。”张亦弛在下车前说道。 莫测毫不在乎：“任务是要我们找出凶手，又不是要抓起来，需要什么证据？只要我们觉得他是，而且他真的是，那否认也没有用，该通关还是得通关。” “既然有这法子，一天问一千号人也没问题吧。”张亦弛不这么觉得。 莫测笑着下车：“哈哈，也不能说完全不需要证据，还是要一点的嘛。” 两人上了楼敲门，男子开门后，莫测一脸严肃，亮出警官证，跟张亦弛直接进去坐在了沙发上。 男子看上去很普通，不高不低，属于扔人群里一眨眼就找不着了的那种。 “这、这是什么情况？我犯什么事儿了吗？”男子一脸疑惑，见两人大大方方坐在了沙发上，自己不知道是该站着还是坐着。 见男子手足无措的样子，莫测清了清嗓子：“星期一上午你在哪呢？” “星期一？等等，我想想啊……我、我那天出去去商场了。”男子回忆后回答道。 “你先坐，别怕。”莫测让其坐下，然后环顾了一下带着些异味、乱糟糟的屋子，“去商场做了什么？” “买手办，那里新开了一家手办店。”男子继续乖乖答道，不知道自己买手办犯哪门子事儿了，“难道我买的是盗版的？不可能吧……这价格这做工……” “手办呢？我看。”莫测不信。 男子将一个性感、穿着暴露的二次元女性小手办捧在了手上给莫测看。 “就这个？” “昂，就这个啊。” ??? 第六十九章：发泄 “你那天上午还干嘛了？”莫测不再管那个手办。 “没了啊，就是去买了个手办。”男子回答道。 “呵。”莫测看向张亦弛。 张亦弛心领神会，点开了那个目击者。 “你快跳啊！大家都等着呢！” “快啊快啊，你是不是怂了呀？又是炒热度的网红？” “浪费公共资源！去死吧你！” 这一声声在嘈杂声中显得更加刺耳的话，都是面前这个男子周一的时候，在商场下对准备跳楼的钟明雅说的。 “我……不是、这、这个东西、我……” 男子急了。 “现在知道慌了？那时候吐沫横飞的时候想啥呢？”莫测道。 “警察叔叔。。我知道错了，我这人就是嘴臭，我……” “你特么看看我的脸，我比你显老？叫我警察叔叔？”一听这话莫测笑了，“给你爹我气笑了，哈哈，我天呐……” 男子现在哪敢还嘴，一个劲道歉：“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当时真没想到我说完她就跳楼了……如果可以回到那个时候我肯定不会这样说了，我肯定会去救她的！但人死了真不管我的事啊，而且我现在很内疚，我这几天一直盘算着捐点钱，回报社会，缓解心里的不安……” “捐，你现在就捐。”莫测瞪着眼睛才不信男子的鬼话。 “呃……” “说谎是不是？压根儿不想捐是不是？应付警察叔叔呢？”莫测一副生气了的样子。 “捐！”男子掏出手机。 。操作了一通，准备转账时，试探性问道，“您看捐二十块行不行？” 莫测和张亦弛对视了一眼，又忍不住笑了：“五百打底。” “那就五百。”男子一脸不舍。 “诶，等等，换个渠道，红卍字会不靠谱。”莫测让他换了个渠道。 捐完钱之后，男子总算放松了点：“这下可以了吗？” “你不是没有工作么？哪来的钱？”张亦弛问。 “我打游戏代练、卖装备什么的。”男子说道，见两人有点不信的样子，还把笔记本电脑拿了过来给他们看，“瞧见没，白帝圣剑，天下第一剑……” “你是不是有个表妹？”张亦弛见男子开始对游戏装备聊得起劲。换了话题。 “嗯？”男子有些懵，叔叔们找上门不是因为他星期一的时候看人家跳楼还口嗨吗，怎么说起自己的表妹了，“啊……是啊，有个表妹，这会儿还上学着呢。” “你知道她在哪所学校上学么？” “不清楚，好像是XX中学吧……” 看上去男子真的不太清楚，张亦弛紧盯着男子的眼睛，放慢语速：“你和她不熟？” “她今年才上高中，平时又不怎么见面，也没啥共同语言，就是表兄妹能熟到哪去啊。” “看看你手机。”张亦弛要过了男子的手机。 钟明雅来他们市没几天，而且知名度也不高，如果不是一直钟明雅的人，应该不会知道她在这里，就算知道在这里参加过活动，也不容易清楚她还在这里一个人多待了几天。…, 如果真的有在钟明雅，手机里肯定有线索。 男子现在已经摸不清情况了，他不知道这两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为了证明自己是无辜的，还是将手机给了张亦弛。 见张亦弛翻着手机，男子有些不好意思。 “哟，怎么还脸红了。”莫测没看手机，这种事儿交给心细的张亦弛比交给他好。 “咳咳。”男子尴尬地咳嗽了几声。 张亦弛翻了个底朝天，手机里各个软件并没有过钟明雅，没有任何关于钟明雅的信息，图库里一大半都是spy的照片。 目击者拍摄的里，男子催促楼上的钟明雅跳楼，看上去也是完不知道钟明雅究竟是谁。 “没有异常。”张亦弛将手机还给男子。 莫测脸色变化了一番。。撇撇嘴起身：“那走吧。” “嗯。”张亦弛也觉得没有待下去的意义了。 “完了吗就？”男子一直处于懵圈的状态下。 “怎么着，还想让叔叔们陪你玩儿？”莫测问。 “没有没有。”男子一脸堆笑。 张亦弛走到男子的跟前：“如果把周一跳楼那个女人的死怪在你的身上，你会觉得不妥么？” “她的死真的不关我事啊，我真的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但那么多人都说了啊，您不能只逮着我一个兴师问罪啊……”男子哭丧着个脸。 “是啊，那么多人都说了。”张亦弛轻声道，“但他们说，你就要说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的死和你们每一个人都有关系。 。别觉得自己是无辜的。”张亦弛皱着眉头，但似乎是心有些累了，语气并不强硬，“如果钟明雅的死，能让你们有所警醒，有所收敛，或许……她会得到一丝安慰。” 男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嘴上积点德。”莫测将手放在男子肩膀了，捏了捏，“别让叔叔们操心。” “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这么说了，你们相信我……”男子很认真地道。 张亦弛已经在短短几十秒里见男子变过好几次脸了，他对男子的话并不抱以期望，目光垂下，随后掠过男子：“但愿吧。” 莫测跟着张亦弛出了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男子泄了气一样瘫在了床上：“都他妈什么破事……还花老子五百块钱……你们迟早被车撞死！等着遭报应吧！” …… “你觉得这个是凶手么？”在楼道里，张亦弛问道。 “不像。”莫测摇摇头。 “我也觉得不像。”张亦弛出了楼道，外面的阳光和楼道里的黑暗差别太大，他眯了下眼睛，“你说他们为什么要对钟明雅充满这么大的恶意。” 莫测去开车门：“恶意本就没有来由嘛。” “没有来由……这并是个让我满意的答案。”张亦弛上了车，“他们在网上听信别人毫无根据的污蔑，跟风辱骂钟明雅，总归有原因吧。” 莫测转动了车钥匙，然后靠在椅背上，平静地道：“他们需要的是发泄，而不是真相。” , 第七十章：小说 “只是发泄啊。”张亦弛似乎是明白了，又似乎更不懂了，“走吧，去下个嫌疑人的家。” 莫测开着车向下一个地点赶去：“你觉得第二个会是凶手吗？” “有可能他们两个都不是。”张亦弛并不乐观。 “第一个是我认为的凶手，第二个是你认为的，现在这么没自信？” “他们两个只是看着可疑罢了，又不是已经确定是凶手。”张亦弛道，“当然，他是凶手那最好。” 莫测没再说话，专心开车。 忽然，张亦弛的电话响了，他打开一看，来电备注是陈辰班主任。 “喂？”张亦弛接起电话。 “是张警官吗？”那天确实是班主任的声音。 张亦弛看了一眼莫测，点开免提：“我是张亦弛，什么事？” “那个，班里那些学生，情节轻微的已经叫过家长并且写了三千字检讨，情节严重的那几个都已经记了处分，现在安排回家反省两周。孩子们已经意识到了错误，昨天您走后，几个孩子都哭得稀里哗啦的，一个劲道歉。领导们也经过讨论决定给予陈辰的父母一定的补偿，这个具体的补偿内容我们这边还需要进一步的商议……” 班主任像是汇报工作一样，将后续的处理结果仔仔细细地告诉给了张亦弛。 “……挺好的。”张亦弛不知道能做些什么评价，就敷衍了一句。 “呃，给您打电话其实还有一件事。”班主任没打算急匆匆挂掉电话。 听这语气，接下来要说的事应该才是正题。 “说。” “我们学校打算这周日在学校的礼堂办一次有关校园暴力的主题演讲，希望您和莫警官可以来给学生们传播一下相关方面的知识和案例什么的。不知道您二位有没有时间？” “你觉得呢？”张亦弛问莫测。 他们有任务在身，而且目前案子还没什么进展，演讲要占用周日的一部分时间，可能会影响他们破案的进度。 “去啊，为什么不去。”莫测回答的很快，感觉没经过大脑思考。 “案子呢？” “案子该破还得破，不差乎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的。”莫测不以为意。 张亦弛斟酌了一下，答应了班主任。 “对了，到时候我们这边会准备一些素材，也希望您那边准备几个案例给孩子们讲讲，这次全校的学生都会去。至于陈辰的事……到时候就不用讲了，影响不好……” “全校学生？能放得下？”莫测好奇。 “啊，我们学校有个独栋礼堂，很大。” “可以，那就这样吧。”张亦弛没太大的意见。 去第二位嫌疑人家里的路上，张亦弛和班主任确定了具体的时间、地点，基本环节，约定好了到时候准时到达。 将这件突发的事情安排好后，他们也到了第二位嫌疑人家的小区。 第二位嫌疑人，男性，今年四十二岁，有个女儿，也上高一，和陈辰是同一个学校的。做的是铁饭碗文职工作，在钟明雅坠楼的时候他也在现场。 此人是被监控拍到的，大概九点半的时候他出现在了商场楼下，围观钟明雅跳楼，期间没有拍照没有说话，一直默默看着，当不到一个小时后钟明雅从楼上跳下来时，男子露出一抹微笑，离开人群消失不见。 看到这段视频后，莫测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指着视频里的男子道：“哇你看他的表情，绝对是个阴谋家，我怀疑他就是凶手！” 此时二人坐在车里，没有迟迟上楼。 “他还没下班吧？现在才十点多。”莫测道。 “那就等等吧。” “又在车里一坐就是俩小时？”莫测叫道。 张亦弛知道莫测是个坐不住的人：“我看着，你可以去网吧打发时间。” “妥！好兄弟！” 莫测下车离开。 张亦弛一人坐在车里静静等待男子回来。 十二点出头的时候，一辆汽车停在了楼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和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下了车，进了楼道。 女孩穿着的校服和陈辰他们学校的校服一样。 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和视频里的嫌疑人长相基本一致。 张亦弛给莫测打了个电话，大概十分钟后，莫测赶了回来，两人一同上了楼。 敲门后，开门的正是中年男子。 “有些事要来问一下。”张亦弛亮出警官证。 “……哦。”中年男子的接受的很快，不像第一个嫌疑人懵了半天，他打开了门让张亦弛和莫测进去，“进来坐。” 地上没有多余的拖鞋，张亦弛道：“可以直接踩么？” “可以。”中年男子道。 张亦弛走了进去，见客厅有一妇女正和女孩吃饭。 “正吃的呢。”莫测笑着和中年男子道。 “对，请问有什么事？”中年男子比较关心重点，见妻子和女儿都站了起来，他又走过去解释道，“是警察，别怕。” “关于命案的，跟你和你女儿都有一定联系。我和这位莫警官希望分别对你和你的女儿进行一些简单问话。”张亦弛说得比较含蓄，万一人家不是凶手，上来就说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我要审问你，那可能会把一家人都吓到。 中年男子看了眼女儿：“可以。” “我审问你，莫警官审问你的女儿……如果你女儿比较害怕，可以让你妻子陪同一下。”张亦弛尽可能妥善安排着，“希望可以早点问完，不耽误你们用餐。” 接着，张亦弛、中年男子进了一个屋，莫测和母女进了一个屋，进行询问。 “这周星期一上午你在哪？”张亦弛开门见山。 “购物商场。”中年男子回答道。 “为什么要去购物商场，那个时间点你应该在上班吧？” 中年男子笑了笑：“听说有个女的在那里跳楼，我就早退了，特意去围观。” “为什么要特意去围观？”张亦弛很不理解。 “我副业是写，想多见见不同的事情，说不准可以激发灵感。”中年男子提到这个有些喜悦，“没想到那个女人真的跳了下来，我还专门以此开始创作了一部中篇。” 张亦弛没想到是这么一个转折：“那你的呢？我看一下。” “啊，是在电脑上写的，你稍等。”中年男子出了房间，把电脑拿了进来，点开文件夹推给张亦弛看。 张亦弛简单扫了一些内容，大概就是有个女人跳楼自杀，背后竟然牵连着十几年的虐恋…… 没想到一个看上去快谢顶的中年男子居然喜欢写言情，而且还是特别虐的那种…… “嗯……还不错。”张亦弛被迫点评。 第七十一章：蹦迪 “你知道你女儿他们学校那天也有个学生跳楼了么？”张亦弛换了个问题询问。 “知道。”中年男子点点头，“我女儿和我说过，有个跟她一个年级的男孩儿跳楼了，平时没少被他们班的同学欺负过。” “你女儿什么时候跟你说的这回事？” “星期一中午回来的时候说的。说来也巧，那个女的也是那天上午跳的楼，我感觉可以把这个男孩儿也加进里。”中年男子说着说着又绕回了。 张亦弛注视着男子。 看着他的脸，他的表情。 “怎么了？”中年男子被盯着感到有些不舒服。 张亦弛很讨厌去猜别人的心思，因为任务，他不得不从最坏的地方揣测别人，但就算如此，往往也是毫无结果。 他可没什么超能力，能看穿别人心中所想。而且还挺怕这样揣测别人久了，自己反而变成了这样的人。 与恶龙缠斗太久，屠龙者也会变成恶龙。 “没事，大致就是这些。”张亦弛起了身，“去看看他们那边问的怎么样了。” 两人在客厅等了一两分钟，莫测那边的问话也结束了。 他们交流了一下获取的信息，确定男子是陈辰死之后，才听女儿说了相关的事情。 嫌疑又被大致解除了。 “你很了解他们班？”张亦弛临走前问女孩。 “我有个好朋友就在那个班里，我听她说过很多关于陈辰的事。”女孩回答道。 “可以跟我讲讲么？”张亦弛很诚恳地看着女孩。 中年男子没等女孩回应就道：“跟警察叔叔讲讲。” “嗯。”女孩拿出了手机，“我还要他们班班长韩子萱的社交好友呢。” “可以看一下么？” 女孩点开韩子萱的主页，把手机递给了张亦弛。 张亦弛看去，韩子萱的最新一条消息是：周日还得回学校听一下破讲座，不过听完就能出国玩啦！ 配图是出国签证。 张亦弛记得班主任今天上午说几个情节恶劣的同学都回家反省去了，没想到韩子萱利用反省时间直接计划去出国玩。 “他们经常欺负陈辰对么？”张亦弛简单看了一下，将手机还给女孩。 “对，收保护费、帮打扫卫生、做作业，时不时就会被拉到厕所揍一顿。” “是陈辰宿舍那几个人？” “韩子萱啊。” “韩子萱？” “韩子萱我们年纪有名的大姐大，家境好，人脉又广，没人敢欺负她，她们班里哪怕是男同学都是听她的。” “是么……” 问了很多，张亦弛和莫测也不再耽误他们家吃饭，出了门，回到车上。 这次没等莫测说话，张亦弛就主动道：“去吃饭吧。” …… 张亦弛买了俩煎饼果子带回了车里，一人拿着一个吃了起来。 “线索又断了。”张亦弛吃了一口道，“今天是第四天，还在原地踏步。” “再找呗。” “你心真够大的，四天没有进展，接下来三天想把案子破了谈何容易。”张亦弛非常不理解莫测为何到了这个地步还如此轻松。 莫测耸耸肩：“着急又解决不了问题，保持放松才能保持冷静，继续寻找线索。” “我们肯定漏了些什么，不可能四天找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 “我也这样觉得。” 张亦弛拧开矿泉水瓶喝了口水：“重新审下题？” “审审呗。” “在本次轮回世界中，我们要以刑警的身份在一周内侦破两起案件。目前唯一的线索是，这两起命案是同一凶手所为。”张亦弛大致复述了一遍任务介绍。 “任务介绍里最有用的话就是那句‘两起命案是同一凶手所为’吧？”莫测道。 张亦弛“嗯”了一声。 “同一凶手……”莫测若有所思地念叨了一句，又吃了起来，“啊，我不吃生菜的……” 见莫测一脸嫌弃地把煎饼果子里的生菜拿了出来，找了个袋子装起，张亦弛道：“没想到你还挺挑食。” “说得好像你啥都吃一样。”莫测回击道。 张亦弛笑了笑没再说话，他知道如果自己说啥都吃的话，莫测一定会故意离自己远远的，大叫道：“哇，原来你连屎都吃啊！” “想想案子吧。”张亦弛没打算跟着莫测的话题被拐跑，“就这情况还莫名其妙星期日要去给人家演讲，真是闲得发慌。” “你想想，几千号人呢，站台上演讲多有面子。”莫测已经脑补出自己到时候意气风发的模样了，“台上，我们是知心大哥哥，为他们授业解惑，台下，我们是人民的正义守护者，惩凶除恶。啧，绝了。” “你绝你的去吧。”张亦弛吃完了煎饼果子，下车去扔袋子。 莫测脑袋伸出车窗：“别老是一直想案子案子，你二十四小时满脑子都是案子，越是这样越会被已有的信息拖住，就像沼泽一样，你越动就陷得越深。咱先休息会儿不成？” “在沼泽里休息就能逃出去？”张亦弛到旁边扔了袋子，又顺手帮莫测的也扔了。 “可你挣扎也没用啊。”莫测道。 张亦弛拉开车门，咧开嘴笑了一声：“照你这么说，横竖都是死咯？” “我就是打个比方，意思咱们不能一直想，这就跟做题一样，你一直想这个问题怎么解，其实有可能已经被缠住了。这个时候，你去打会儿游戏，撩会儿姑娘再一回来，说不准脑袋上就亮起个灯泡，一下子就把案子给梳理清楚了。” “放松会儿也行，那回去睡一觉。”张亦弛系好安全带，“走吧，回去。” “你放松的方式就是睡觉？看不出来你生活这么老年化呢？”莫测道。 “那做什么？” “去蹦迪呗。”莫测提议道。 张亦弛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莫测：“你让我在轮回世界里蹦迪？” “对啊，放松一下。” “莫测，咱们只有七天破案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天，案子毫无进展，你现在要我去蹦迪？”张亦弛彻底确定自己跟莫测的脑回路完全不一样。 莫测点点头，理所当然地道：“有什么不妥的嘛？” “有什么不妥的嘛？”张亦弛复述了一遍，“你说有什么妥的地方么？” “案子破不了，蹦个迪放松一下，整个人就清醒了你知道嘛？不然你看，你现在一脸脑子里糊了浆糊的样子，还破案，现在要你做个二元一次方程你都做不出来。” “我不可能去的。” “你是不是还没去过酒吧？” “去没去过现在都不是做这个事的时候，你明白吗？” “哦。” —— 当晚，两人走进了一家名为绿叶的酒吧。 第七十二章：审题 …… 当张亦弛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星期五的下午了。 他现在还是脑子晕乎乎的，只记得昨天晚上喝了不少酒。 在轮回世界里蹦迪，是件挺疯狂的事。尤其是张亦弛从没去过酒吧，也极少喝酒。搞了这么一通，又是一天白干了。 “靠。”他忍不住爆了粗。 真是信了莫测的鬼话，什么放松完能更好思考问题，自己喝完直接躺尸快一天，现在脑子还晕乎乎的没办法集中思绪思考问题。 屋子里没见莫测，张亦弛简单洗漱一下，出了门。 “喂？你在哪？”张亦弛给莫测打了个电话。 “网吧。”莫测那头声音有点嘈杂，“放心，今天请假了，你安心睡觉。” 张亦弛气不打一处来：“你局里请假能行，任务呢？拖一天就少一天。我现在脑子还晕乎乎的，今天估计又是毫无收获。满打满算剩下不到三天，您看上去怎么还是这么闲？” “案子这事儿呢，你放心，我已经有思路了，明天肯定破。”莫测自信满满地道。 “你有什么思路，说说看。” “我这边打游戏着呢，等晚上吃饭的时候咱俩碰面聊，先不说了，游戏开了。” 电话被挂断。 张亦弛在风中凌乱。 和莫测打电话的时候，有那么一刻他很恍惚，感觉他们是不是并不在轮回世界，而是在现实里面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 莫测这个人最迷惑的地方在于，在轮回世界里，哪怕有任务，他的生活节奏也和现实世界里差不太多。真不知道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反正现在跟莫测一起组队的张亦弛心慌慌的。 虽然莫测已经说他有了思路，并且保证可以破案，但张亦弛还是不放心，决定出去再找找线索。 因为脑子还有些懵，他没敢开车，打了辆出租车，鬼使神差地来到了钟明雅跳楼的那个购物商场。 这里属于闹市区，等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人流量更多。 霓虹灯闪烁着，行人匆忙地从他身边掠过。 他看着钟明雅跳下来的那个地方。 和学校里陈辰跳下去的地方一样，清理得很干净，看不出来有人从这里跳下去过。 这让他感到一丝不舒服，好像那最后一滩血迹没了，就相当于把一个人最后存在过的痕迹给抹掉了。 “诶，你是干什么的？”商场的保安见张亦弛在这块儿地方站了好久，过去问道。 “你知道这儿几天死过人么？”张亦弛问。 “知道啊。”保安道，若不是因为这儿死过人，他才不会注意张亦弛，“你站这儿干什么？” 张亦弛亮出了警官证。 保安一看，便不好意思地和张亦弛道了个歉，继续站岗了。 张亦弛点了支烟，就站在那里盯着钟明雅跳下来的位置。行人的声音、汽车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变得吵闹，刹那间，他仿佛听到了钟明雅临死前听到的话。 “快跳啊！是不是怂了啊？” “哈哈，真有意思，拍下来发网上肯定能火……” “博人眼球？有本事你就跳！又装抑郁症？” “啪！” 钟明雅脆弱的身子砸在了冷漠的地面上。 张亦弛往后倒退了一步，撞到了一个行人的身上。 “走路没长眼睛？”那行人不满地道。 “对不起。”张亦弛连忙道歉。 刚刚陷得太深，以至于想象到钟明雅摔在了自己面前，张亦弛被吓了一跳。 “嘶……呼……”一股寒意从张亦弛的脚下升起，他微微缩了下脖子，吐出一口烟。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喂。” “我，你哪呢现在？” “购物商场，你过来吧，晚上在这边吃饭。” 是莫测打来的，张亦弛将位置告诉他后就挂断了电话。 在原地等了没多久，莫测就开着车过来了。 “走吧，进去吃。”莫测将车停好，走到张亦弛跟前道，“这商场第三层是餐饮，看看有没有好吃的。” “你有什么思路？”张亦弛一边走一边问。 “边吃边说，着什么急啊。”莫测道。 两人乘电动扶梯上了三楼，张亦弛也没什么忌口的，莫测便挑了家铁板烧。 “说说看？”厨师在翻炒食材，张亦弛喝了口温水，忍不住道。 “行，那就说说。”莫测脱掉了外套，“我仔细琢磨了一下任务介绍，觉得任务介绍里暗藏玄机。还记得‘同一凶手’吗？要么说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呢，你看这四个字，咱还真得好好斟酌一下。” “你的意思是审错题了？” 莫测要了杯白酒，喝了一小口，砸吧嘴：“啧，是这个意思。” “同一凶手……”张亦弛想了想，“你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如果凶手是一个人的话，那任务介绍应该是，同一个凶手。”说到‘个’字时，莫测加重了声音，突出这个字的特别。 “……听上去很牵强……你还是直接说你的结论吧。” “哎呀。”莫测恨铁不成钢，“我觉得这同一凶手，说不准是个组织，甚至压根儿不是人。” “呵呵。”张亦弛拿起水杯又喝了口水。 莫测一瞧张亦弛这模样就知道他不信：“不是，你自己想想嘛，这任务介绍是不是有蹊跷？同一凶手，同一个凶手，同一凶手，同一个凶手……” “打住。”张亦弛感觉在听和尚念经，“你解释的还是很牵强，而且你觉得任务是在跟我们抠字眼玩么？” “那说不准啊，不然这案子能四天了连凶手的影儿都看不到？”莫测道，“我这智商加上你这智商，咱俩破不了，那指定不是咱的问题。” “又怪开出题人了？” “不然呢？” “你还不然呢？”张亦弛见莫测蹬鼻子上脸，“又是蹦迪又是怪任务介绍有问题？你真以为这是闹着玩呢？蹦个迪躺尸一天，这可真够放松啊，快放松死了。” 莫测回嘴：“我要你蹦迪我也没叫你喝酒啊。” “我靠？” “对不对？你自己要喝的，喝完了怪我？”莫测怼完张亦弛，见张亦弛哑口无言，又道，“任务介绍当然不可能错，我只是觉得，有可能是我们理解错了，所以才花了这么多时间还是没任何进展。” “细说。”张亦弛感到心累。 第七十三章：礼堂 “你想想看，如果杀人的不是一个人，是一个组织，或者连组织都不是，而是一种广义上的凶手，那照咱们之前那些法子找，是不是铁定找不到凶手？”莫测问。 张亦弛保持微笑脸：“四天了还是没进展，你说的不是废话？” “就说照咱们这样下去肯定是找不到凶手，那继续天南海北地绕，脑子里捋一遍又一遍的，也就根本没用。” 这时厨师把做好的泡菜五花肉分成两份推到了他们面前。 “谢谢。”张亦弛夹了块肉吃了起来。 “我们得重新定义一下任务介绍里的凶手指的是什么。”莫测道，“先确定这个，只要把这个确定了，我觉得出不了多久凶手将能找到。” “嗯，挺好吃的。”张亦弛故意一副不听莫测说话的样子。 “是吗？”莫测吃了起来。 至此，莫测就一直忙着享用美食，没再顾得上和张亦弛大肆谈论自己的想法。 张亦弛觉得自己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只得又打开话题：“所以，这次任务的难点或许并不在于凶手是谁，而是怎么确定凶手是个什么东西。” “你瞧你这话说的……凶手他就不是个东西。” “……” “你终于明白我的意思了。”莫测喝了口酒，暂时停止进食，“我觉得咱们接下来应该照这个方向去查。” “我觉得可以通过逆推找出答案。”张亦弛吃着已经切成块儿的牛排，“通过陈辰、钟明雅的死因以及一些背景来判断。” 他们要做的食材都已经做好，厨师去给别的客人做去了，因而他们周围没了人，可以谈及的尺度大了一些。 “都是跳楼身亡，都有目击者，在现场没有发现嫌疑人，应该是自杀没错。”莫测总结着。 “自杀，总得有原因。”张亦弛看向莫测。 莫测也看向张亦弛。 —— 周日下午、学校 今天本应是假期，但因为要在学校礼堂里举行有关校园暴力的主题演讲，所以全体师生都到了——包括那几位回家反省的陈辰同学。 天有些阴，带着那种潮湿的闷热。 张亦弛和莫测开车来到了校门口，陈辰的班主任作为主要联系人，正在校门口等着他们两个。 “张警官、莫警官。”班主任凑了过来。 “没迟到吧。”莫测下了车。 “没，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班主任答道。 张亦弛也从车上下来：“我们先进去走走流程？” “对，咱们先大致走一遍流程。我们这边不是还给您们准备了相关的案例讲给孩子们听嘛，一会儿也拿给您们看。”班主任带着两人进了学校，向礼堂方向走去。 此时已经来了大半的学生，他们都在往礼堂方向涌去。 大部分有说有笑的，看上去很有青春的气息。这才本应是孩子真正该有的样子，但张亦弛和莫测都有些警惕，他们不知道这些孩子是否只是做着伪装。 “对了，还有件事儿没说。”走到半路，班主任想起了什么，“这次因为举办的规模挺大，我们学校也希望在抵制校园暴力方面做一个表率，所以还有记者来，到时候会有摄像机拍您们，做一个直播。” “还直播？”莫测叫道，“怎么不提前说，这得好好排练一遍呀。” “也是今天上午才定下来的，而且您们见识过的事情多，待会儿走一遍简单流程我觉得就行了。”班主任道了个歉，随后解释安抚起来。 “挺好的。”莫测没意见。 三人进了礼堂。 这是独栋礼堂，确实很大，足够容纳下全校几千号人。 一排排阶梯座椅还空着，一会儿会有老师安排每个班的学生入座。最前面是舞台，如今收拾得很干净，只有两张桌子、两把椅子，麦有专业人员正在调试。背景墙是张开的手掌，周围有几个巨大的红色感叹号，下面是一句话：对校园暴力说不！ 几位同样负责此次主题演讲的老师、领导过来和张亦弛、莫测打了个招呼，接着就是排练。 第一个环节，两位做自我介绍，讲讲自己经历过或者听闻过的有关校园暴力的案例。 这个素材校方已经备好。 第二个环节，请学生们提问，为广大学生科普相关事情。 第三个环节，看直播的网友们进行提问，两位进行解答。 第四个环节，全体起立，宣誓坚决抵制校园暴力。 这是主要的四个环节。 两人简单过了一遍，莫测还煞有介事地拿着稿子背上面的内容。 “待会儿开始了之后，千万不要紧张。”班主任道。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此时几人都在台下，莫测坐在一边翘着腿很轻松的样子。 张亦弛觉得有些好笑，刚刚班主任甚至还询问他们需不需要画个淡妆什么的，比较上镜，一场严肃的主题演讲似乎要变成表演。 看上去不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没把主题演讲当回事。 这是当下热点话题，作为私立学校，在这方面做出足够的表率与宣传，对来年招生有莫大的好处。 能在此基础上，给学生们一些警示那再好不过。 当然，只是再好不过。 这场主题演讲意义并不简单，在不同身份的人眼里，其孰轻孰重也有不同的权衡。 距离正式开始还有十分钟，相关老师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带着学生们入场就坐，台下顿时吵杂起来。 张亦弛没来由的有些烦躁，便打了个招呼，出去抽支烟。 “张警官是不是紧张了呀？”班主任低声问莫测。 “不知道啊，我出去看看。”莫测起了身。 “早点回来，马上就开始了。”班主任叮嘱道。 …… 张亦弛正在礼堂的另一边的窗户前抽烟，外面学生在有序安排进入。 “跑这么个犄角旮旯，差点没找到你。”莫测走了过来，也点了一支。 “他们怎么笑得这么开心呢？”张亦弛道。 莫测顺着张亦弛的目光也望向那群学生：“是啊，按理说得不开心啊，平白无故占了他们半天假期，估计心里面得骂学校或者咱俩。” “说的不是一回事。”张亦弛深吸了一口烟。 “我明白你的意思。”莫测不再开玩笑，“希望待会儿有用吧。” ??? 第七十四章：原谅 很快就到了演讲开始的时候。 张亦弛和莫测回到了后台，现在学生们基本就坐，台上设备已经调试好，多台摄影机对准了台上台下，后续将同步进行网络直播。 随后几位校领导先一起上了台。 他们做了自我介绍，一一起立，然后学生鼓掌。介绍完开始进行例行发言。这种发言通篇是官话，一讲就是十分钟、半个小时，浪费自己的生命，也浪费别人的生命。 莫测等不及了，直接拿着麦克风上台抢过了话口，使得几位校领导悻悻离去。 张亦弛目睹这一幕，微微一笑，也上了台。 从台上看去，下面乌泱泱一片人，还能看到周围有几台摄影机在对着他们。 这是一种成为焦点的感觉。 张亦弛略感紧张。 他望着前方朝这边打来的光，那是暖黄色的光，这让张亦弛想起了他小时候。小时候他们班曾在舞台上合唱歌曲，那时打来的光也是如此。但有所不同的是，儿时张亦弛脑子很小，只装得下一件事，新的事情来了，旧的就会忘却。而现在，他的世界里多了很多东西，他想要的，他不想要的，不由分说，堆得满满当当。 莫测先轻松自在地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扭头见张亦弛看上去有些紧张的模样，很贴心的顺便把张亦弛也介绍了一下。 接下来正式进入第一个环节。 讲述几个相关案例，案例的共同点是加害者最终都得到了应得的教训。校方意图让两位刑警高谈阔论这些案例，以震慑学生。 但不是所有的校园暴力都有好的结果，能妥善处理的只是少数，大部分都是在事后进行象征性补救。 迟到的正义还算正义吗？这话问不同角度的人应当会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校方忽视了那些没有后续的案件，挑出了于他们而言有用的拿来公示。 莫测在对着麦干巴巴地讲。他先前有想过讲得有趣一些，但对这样的内容加以调侃，来逗笑学生，让他们感兴趣地继续听着，那似乎就丧失了本次演讲的意义。 张亦弛盯着台下的人，随着莫测讲的时间变长，下面的人也都开始变得无聊起来，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校园暴力演讲？形容起来，大概像是个想跳但不能跳过的无趣的电视节目。 “这样的案例，告诉我们同学之间应当团结起来……” 这话在此情此景之下真够滑稽的。 张亦弛咧开嘴轻笑了一声。笑声只有莫测听到，莫测瞥了他一眼，又念了起来。 真够荒诞的。 张亦弛心想。 校方摆出了几个所谓典型的案例震慑学生，但学校里就有一起结果与这相悖的事件发生。 陈辰才死了几天？ 当学校没能对这起案件做出最好的处理，没能在真正的现实维度里给他们每一个人树立真正的威严，他们便自然不懂对错，自然蔑视生命。 “通过以上两起案例的结果，大家有了什么想法吗？可以来和我们一起交流一下。” 莫测顺利将话题接到了第二个环节。 这时，早已安排好的几个托举起了手，莫测点了他们，他们挨个站了起来，问了一些相关的问题。 比如说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做。 莫测回答，肯定是先找老师啦，你有一大堆可以依靠的人。 学生有所顿悟的模样，向莫测道谢，接着坐下。 几个学生提问完，一名学生代表上台，讲述他的经历。如何被霸凌，如何向老师寻求帮助，如何解决了问题。 张亦弛如坐针毡。 他不知道自己坐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听着牛鬼蛇神们虚假的话，这压根就是一场几千人共同表演的戏，每一个人演技都是那么精湛，欺瞒自己，欺瞒别人。 “你，下去。”张亦弛拿起话筒道。 正在台上声情并茂讲述自己经历的那名同学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张亦弛。彩排里没有这个安排，他不知道是该继续说还是下去。 “你讲的很假你知道么？”张亦弛直接不留情面地戳穿了谎言。 “哦哟。”莫测无所谓张亦弛说这样的话，他双臂环胸，战术后仰，期待好戏上演。 “啊？”那名作为代表的学生很尴尬。 张亦弛起了身，拿着话筒走到台中央：“你下去吧，别在这儿浪费时间。韩子萱在哪？” 台下的学生面面相觑，搞不懂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几位领导也以为是班主任的安排，纷纷去找班主任，班主任疯狂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正准备上台，一边的莫测把话筒拿开，冷声对他道：“下面站着。” “韩子萱在哪？”张亦弛又叫了一遍，这次声音大了许多，有些泄露出他憋了许久的烦躁、怒火。 台下有个人影起了身。 “上来。”张亦弛冲那人影摆了摆手，“我想听你讲讲，你是亲身经历的，我觉得你应该会讲得真实一点。” 那人影迟疑了一下，穿过座椅，来到了台上。 正是韩子萱。 “你来讲吧，对于陈辰的事你现在有什么想法，面对他们，跟他们说说看。”张亦弛把话筒递给韩子萱。 “不是说好了不谈陈辰的事儿吗！”班主任着急地在台下低声叫道。 张亦弛直接无视，催促韩子萱快点讲。 这下总算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韩子萱攥着话筒，咬着嘴唇，当她的目光扫到那些正在直播的摄像机后，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同学们好，老师们好，我是高一三班的韩子萱。接下来由我作为学生代表，讲讲我对校园暴力的看法。” 张亦弛冷冷地站在韩子萱身边。 “在来到我们学校的这段时间里，我目睹到过一些校园暴力的事情，看到那些霸凌者，我非常愤怒……” 韩子萱在讲，但讲不是她的事。 现在台下几千人，还有直播，她哪里愿意将自己霸凌陈辰的事情说出来，所以听到台下班主任对张亦弛的提醒后，有了底气，开始以目击者的角度进行编撰。 张亦弛慢慢露出了笑容，僵硬的笑容。 “星期一陈辰跳楼后，你很清楚纸条会交给我们，你也很清楚自己有可能会被找到，对么？”张亦弛问。 韩子萱强撑着继续说着，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c!o!m 好似没听到张亦弛说话。 “你就是在挑衅我们，明目张胆地挑衅我们。”张亦弛夺过了韩子萱手里的话筒，“你现在有内疚之心么？” “我已经决定在家里检讨两周，我妈妈还让我去社区里帮忙。”韩子萱又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可我听说你要出国。” “我、我没有……” “陈辰死了对你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事，你很聪明，也很自负，所以你会挑衅我们，你也根本不怕我们。”张亦弛情绪有些激动。 一切的一切都太过虚假、滑稽。 “他们都原谅我了。” “谁？”张亦弛问。 “我们班里的同学。”韩子萱指向身后，那乌泱泱的一片人里，就有她的同学。 张亦弛的身体微微颤抖，他远远低估了面前这个女孩的可怕，积压的情绪就要吞噬掉他：“……加害者来原谅加害者，是么？” “那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韩子萱终于露出真实面目，毫无惧色甚至依旧带着挑衅低声道。 “啪！” 响亮的扇耳光声！ 张亦弛力度之大，以至于直接将韩子萱扇倒在地！ 将有些发痛的手握成拳头，张亦弛脸上洋溢稍显疯狂的笑容，他对着话筒道：“演讲继续。” 第七十五章：面具 张亦弛当众扇了韩子萱一巴掌，这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台下死一般的寂静，一方面是因为震惊得说不出来话，另一方面，张亦弛现在看上去有那么些可怕，这让他们产生了畏惧感。 “诶。”张亦弛紧紧攥着麦克风，脸上笑容与失望交织在了一起，那让他看上去像是在惨笑，“开什么玩笑啊……” 几天前，得知在纸条上写了‘你们也去死吧’的人，是一个看上去乖巧天真的女孩，而且她哭着向自己道歉的时候，张亦弛也曾这样说过。 “你怎么可以打人！”班主任说着就要爬到台上。 “滚下去！！”张亦弛吼道。 声音透过麦克风。。从礼堂里数个大音响里传出去，震得每个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班主任动作一滞，愤怒地看向张亦弛，张亦弛现在面容有些狰狞，青筋涌动，那目光里有不容置疑的威严。班主任心里没来由的发慌，于是愤愤不平地退了下去。 “都给我听着。”张亦弛情绪稍有缓和，但面孔仍旧严肃，他盯着台下的人，“这场演讲，不是用来给校方明年招生做宣传，也不是平白无故要占用你们的时间。” 倒在地上的韩子萱披头散发，捂着脸不敢爬起来。 莫测拿起另一支话筒站到了张亦弛的身边。 “这场演讲之下，有太多的悲剧、太多的鲜血被掩埋。我不希望它变成一场表演。 。用以应付我们，应付那些没有死或已经死去的被霸凌者。”张亦弛格外郑重，他的爆发令在场每一个人都认真起来，“在场任何一个人，如果还试图亵渎这次演讲的意义，那就是跟我对着干。如果你们里面还有像韩子萱一样的人，对我们不屑一顾，现在可以挑衅我，尽管试试看。” 没人说话。 张亦弛蹲了下来，看着爬在地上抽泣的韩子萱：“这种被人当众羞辱的感觉怎么样？” 韩子萱只是抽泣，没有说话。 “有没有想死？”张亦弛继续问着，“……我不知道你是否是因为从未过被羞辱被践踏过尊严。所以才将这一切都视作是玩笑。还是本身就明白这有多不堪，但你就是喜欢、享受这种感觉。总之我现在不在乎你的感受，只想让你也体会一下陈辰经历的东西。” “老张。”莫测道。 “嗯？”张亦弛起了身。 莫测冲一边的大屏幕扬了扬下巴，张亦弛顺着看去。 那个立在舞台一侧的大屏幕上，正有网友的一条条评论滑过。 这次演讲有直播，也有网友问答环节，所以准备了评论机制，到时候网友对校园霸凌有什么看法和问题，都可以通过评论发出来，而张亦弛他们看到后，也可以实时给出回应。 此时那屏幕上的评论更迭的速度在加快，说明观看这场直播的人也在逐步增高。…, “为什么要打女孩？这是刑警吗？分明是疯子！” “你们也太坏了吧！人家招你惹你了！” “我要去举报你们！” “呵。”张亦弛看着一条又一条涌上来的评论，想做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对着网络能做些什么。 莫测拍了拍张亦弛的肩膀：“你嘴笨，就待在这儿好好演讲吧，说你想说的。那边我去跟他们互喷一会儿，舒服一下。” “互喷？” “骂人是这世界上最有益身心健康的事情了。”莫测已经走了过去，“也是鄙人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张亦弛看着莫测走了过去。 “又在释放你们廉价且虚伪的慈悲？”莫测把摄像机的镜头对准了自己，他对着镜头一脸轻蔑，“完不了解事件内情，胡乱猜想，听信毫无根据的谣言就可以肆意评价。之前辱骂钟明雅的也是你们这类人吧？她死了，你们就混在人群中假惺惺的为她惋惜。而当明天太阳再次升起时。。你们又会开始寻觅下一个猎物。” 评论仍在疯狂刷新。 “唉，有点骂不出来啊，面对你们这样一群恬不知耻的垃圾，语言攻击毫无意义。”莫测耸耸肩，“别再做躲在阴沟角落里的蛆虫啦，你们的莫测哥哥想和你们线下solo，我现在在XX中学的礼堂里，我最晚可以待到明天上午十点，能在那之前来的人抓紧过来，用你们凶巴巴的拳头把我打得满地找牙。做不到就别在网上逼逼赖赖，你们的莫测哥哥最瞧不起只会在网上无能狂怒的废物了。” 莫测蹲在屏幕和摄像机前，悠哉悠哉地说着。 甚至看那些评论觉得有些无聊，他抠了鼻屎糊在了摄像机上，然后自己先忍不住一脸嫌弃地吐槽自己：“咦……好恶心啊……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这被那群网友视作是对他们的挑衅。 。评论数激增。 正当莫测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屏幕忽然黑屏。 莫测不满地拿起话筒，发现话筒也已经被关掉。 张亦弛那边也是如此。 校方现在并不想和这两位硬碰硬，他们选择切断张亦弛他们的话筒与直播，然后疏散学生们离开，等学生们离开，再进行妥善处理。 “大家有序离开！”相关人员安排各个老师去带离每个班的学生。 因为人很多，所以是一个班一个班挨个走。 “什么意思？”张亦弛冷着脸看向爬上来的班主任。 班主任扶起了韩子萱：“你们这是在搞什么？！在这么多人面前殴打学生？那边还有直播呢！这样做只会对你们自己不利，等着吧，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老师，呜呜呜……”韩子萱梨花带雨的哭着。 “没事。老师会为你做主的！”班主任安慰道。 “我要给我爸妈打电话，我要举报他！”有人撑腰，韩子萱现在更是不会怕。 班主任扶着她下了台。 “就跑啦？”莫测叼起一支烟，看着离去的班主任和韩子萱，“老张？你想怎么做？” 张亦弛对这件事更加上心，所以莫测基本会问一下张亦弛的意见。 张亦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默默看着学生们在陆续准备离开。 好似到头来，无能狂怒的是他们，像个戏子一样的是他们。 他忽然觉得手上有些许异常的感觉，低头一看，手上莫名出现了一个面具。 他将面具拿起，那是个有嬉笑表情的面具。 “二班的，起立！跟在一班后面，不要说话！” “喂？公安局吗？这边……” 张亦弛耳边充斥着杂音，他端详面具。 几秒钟后，他选择将面具戴在了脸上。 , 第七十六章：群殴 “嘶……”张亦弛咬着牙，身体在颤抖。 “怎么回事？”莫测快步过来，见张亦弛戴着一个面具，微微仰着头，双臂小幅度张开，全身都在颤抖。 就在张亦弛踉跄着快要摔倒时，莫测扶住了他。 “哈，莫测。”张亦弛声音有些沙哑。 “你这是什么情况？”莫测也有点懵。 “我感觉很爽快。”张亦弛一把推开了莫测，自己倒退数步堪堪稳住身形，然后摇晃着面向了台下，颤颤巍巍地高举右手，打了一个响亮的响指。 “啪！” 瞬间，礼堂安静无声。原本准备离开的人都停下了脚步，看向台上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 “莫测。”张亦弛道。 “嗯？” “帮我把麦克风接好。” “……好。” 莫测下台将拔掉的线又插了回去，并调好了声音：“搞定。” 张亦弛走到台边拿过了麦克风的架子，将麦克风卡在了上面，自己双手扶着架子，架子撑着他有些站不稳的身体：“都……不准走。” 声音依旧沙哑。 不知为何，当张亦弛说了不允许任何人离开后，他们就真的没有照原先的安排撤离礼堂。 “老子没说完话之前，最好都乖乖待着。”张亦弛道，“陈辰不是死于自杀，他是被韩子萱，是被他的舍友，他的同学，他的老师，在场每个人用同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杀死的。” “啪。”莫测坐在了台下，翘着腿又点了支烟。 “毫无来由的恶意，真是恶心呢。我并不打算苦口婆心地对你们说些什么了，你们不值得被原谅。”张亦弛轻笑了一声，“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将相关情况发布出去了。这才是对于你们来年想提高招生量的校方，想升职的班主任，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当个乖乖女的韩子萱的最大报复。” “不！”韩子萱和班主任飞奔着跑了过来。 校领导也是着急忙慌往过赶。 “目击者的口供，学校的监控视频，以及你们这几天的恶心做派都会公布在网络上。”张亦弛微笑着道，“这件事并不会被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掩盖过去。” 韩子萱和班主任已经来到台下，他们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张亦弛身边，完全无视了旁边坐着的莫测。 莫测只是伸了个腿，就将两人绊倒，狠狠摔在了地上。 “好了，你们现在可以离开这里了。”张亦弛。 韩子萱疼得爬不起来。 班主任磕掉了一颗牙。 而那几位校领导还在屁颠屁颠往过赶。 张亦弛直接掏出了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其中一位校领导，他的笑容冷了下去：“需要我再重复一次么？” 校领导们如悬崖勒马一样，疯狂逃离。 随后，张亦弛又把枪口挨个对准了班主任、韩子萱。 两人见状已经顾不得其他的事情了，没命地逃跑。 张亦弛拿着枪对着他们的背影，模仿了一下枪声响起的声音。 但所有人都离开，偌大的礼堂只剩下他们两人后，张亦弛将那把枪随意扔在了地上。 实际上，从局里批拿枪太过麻烦，张亦弛干脆在来学校的路上去小卖铺买了把玩具手枪。反正以他的身份，假枪在他手里也能变成真枪。 “这就结束了？”莫测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毕竟要顾虑河蟹大神，不然送他们螺旋升天。”张亦弛活动着脖子，“不过也没那么容易结束，做好准备了没？” “啥？” “啪。” 张亦弛又打了个响指。 礼堂里出现了几十个人，高矮胖瘦皆有。 “刚刚大屏幕里这几个人说要来找咱们线下solo。”张亦弛将麦克风拔开扔在了地上，“你不是也约他们了么，我干脆让他们直接过来了，省时间。” “我去？这轮回世界是你家开的？”莫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张亦弛有这超能力了，“还是因为那个面具？” “处理完了那群小屁孩，该松松筋骨揪几个喜欢在网络上重拳出击的键盘侠玩玩了。”张亦弛用手掂了掂麦克风架子，“我用这玩意儿，你用你的王八拳。” 莫测一脸不爽地站了起来：“什么叫王八拳？我打架其实很有章法的好嘛？” “走吧。”张亦弛翻身从台上跳了下来。 “哥们儿，你知道这儿是哪吗？”突然传送到这儿的一个戴眼镜瘦弱男子很礼貌地向迎面走来的张亦弛问道。 “在网络上你怎么就不懂这么礼貌呢？”张亦弛一话筒架子怼到了眼镜男的脸上。 眼镜碎裂，碎片扎在了脸上，眼镜男惨叫着倒在了旁边的座椅上。 “然后是你，小胖墩儿，要和我俩线下solo？”张亦弛大步走到离他第二近的男子面前。 “我没有，我不是，我——哎呦卧槽！” 话筒架子横扫过去，将其扫翻在地。 一连打翻两个人，其他人都明白了情况不妙，要么后撤要么做好了攻击架势。 张亦弛来到了一女子面前：“哟，还有个姑娘呢？” 见张亦弛把话筒架子收到了身后，女子松了口气。 “啪！” 一个耳光。 “啪。” 又一个。 女子被扇懵，有点披头散发。 “以后说话规矩点，网络是我家，文明你我他，明白吗？”张亦弛一脚将女子踹倒在地，这时一个看上去有点憨的壮汉扑了过来。 莫测从张亦弛身后及时赶了过来，一脚踢在了壮汉的胸口上，顶住了壮汉：“哇，现在说话怎么拿腔拿调的？” “学你说话呢。”张亦弛抓好话筒架子，朝壮汉的面部狠怼了一下，壮汉捂着脸惨叫起来。 “戴上面具这么厉害，怎么还要亲自动手？”莫测又是一脚，踢向朝他们冲过来的一个人。 “想打架。” “那就得用拳头啊，男人的浪漫。”莫测抡起了王八拳，冲入几十号人里进行混战。 张亦弛笑了一声，将话筒架子随手扔在地上：“还说不是王八拳。” “帮忙啊！我能一个人打过几十号人？”莫测冲进去牛气了不到四五秒，就又溜了回来，“你就不能少拉过来几个吗？对我武力值这么放心？” “人多点好打。”张亦弛挽起袖子，伸出指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松了松领口，“办他们。” “你说了算。” 两人一同迎上了几十号人。 礼堂里，一场群殴上演。 第七十七章：释放 天空上那有些像银河的星辰没有任何变化。 张亦弛和莫测展开手脚仰面躺在黑白相间的地板上，喘着粗气。 杀害陈辰、钟明雅的凶手是恶意，每个人心里的恶意。 早在轮回世界里的星期五，张亦弛和莫测就已经知道了。和那群键盘侠痛痛快快打了一场，他们说出了凶手，顺利回归。 【未获得拆解该轮回世界时散落的零件。 已获得称号：嬉笑者。 称号实体存在形式：面具。 称号能力：以卡牌形式随机抽取五十二种能力。抽到小王时，可主动挑选任意一种使用。抽到大王时可主动挑选任意两种使用。另，使用者戴上面具后会随时间递增进入疯狂状态。 能力限制：佩戴无时间限制、无环境限制。一经摘下，冷却时间为二十四小时。 下次进入轮回世界的时间为七天后。 警告，请勿将关于轮回世界的任何信息以任何形式告知给非轮回者，如若告知，将被抹杀 】 “又结束了。”这次结算完依旧没有强制他们离开。张亦弛躺在那里，刚刚打了一架，他现在还感到疲惫。 “呼。”莫测坐了起来，还是先环顾四周，“人感觉又少了些。” 张亦弛起了身，也看了看四周：“是少了。” “你那面具是什么情况？”莫测看着现在没有戴着面具的张亦弛问道。 “出去再说。”张亦弛警惕地道。 两人一同离开了中转站，回到张亦弛的家中。 “你也获得了轮回世界的拆解零件？但不对啊，拆解零件不得结束后才能获取嘛？你怎么在轮回世界里拥有了？”一回到现实世界，莫测就忍不住问道。 两人都坐在沙发上，张亦弛倒了两杯水：“不是拆解零件。” “那是……”莫测接过张亦弛为他倒的水，忽然意识到什么，“你是说称号？” “嗯。”张亦弛喝了口水，“称号叫‘嬉笑者’，实体是面具。” “称号可以在轮回世界里激发，涨知识了啊。说说看，嬉笑者有什么能力？”莫测比张亦弛还要兴奋。 张亦弛解释起来：“像扑克牌一样，有五十二种能力，每次戴上面具可以随机获取到其中一种。抽到小王的时候，可以主动挑选一个能力使用。如果抽到大王，就可以主动挑选两个。除此之外还有个于我而言是副作用的附加效果，戴上面具后我会进入一种无拘无束的状态，戴得时间越久越疯狂。” “很酷，这个称号能力很酷，而且称号似乎是可以一直使用的，不像我的‘肢解之器’只有一次使用机会。”莫测很是认可，“至于你所说的进入疯狂状态我觉得还好，如果你能获取到一个强力能力，在你彻底疯狂前我相信就可以解决掉所有的麻烦了。对了，你知道你的所有能力是什么嘛？” “不知道。”张亦弛摇摇头，“上个轮回世界里使用的是‘转移’，获得这个能力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把那群喜欢躲在网络背后肆意发泄恶意的键盘侠转移到我们面前。” “怎么激发出来的呢？你做了什么？就是在礼堂里打了那个韩子萱？那下次我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下……” 张亦弛轻笑一声：“我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获取到的称号，虽然有我不太喜欢的副作用，但总的来看这还是一个很强的能力，未来想必会成为我的一大助力。” “总算乐了，刚刚还板着脸，我以为你有了这宝贝还不开心。”莫测见张亦弛笑了自己也笑了起来。 “当然开心。”张亦弛道，“只不过是对上个轮回世界有些遗憾。” “遗憾什么？” “感觉做的那些还是没什么用，治标不治本。”张亦弛靠在沙发上，有些低迷，“而神给的任务也只是找出凶手，或许他也很清楚人就是这样的吧，所以把他们都抓起来或是让他们意识到错误是不切实际的。” 莫测将水杯放下，去冰箱拿了两瓶前几天他买的啤酒：“喝这个吧。” “我不喝酒。” “轮回世界里蹦迪你不还喝了好多嘛？你也不是一杯倒的人，喝上一瓶放松一下。”莫测不由分说地给张亦弛打开了瓶盖。 张亦弛只得拿起来和莫测碰了一下，然后象征性抿了一口。 莫测仰头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啊，冰镇的就是好喝。” 待他坐下后，又长舒一口气接着道：“充满恶意的不止是陈辰班里的同学，也不止礼堂里和咱们打架的那几十号。实际上每个人都有恶意，逐渐长大后，我们都学会了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 “不可否认。”张亦弛沉默半晌，同意了莫测的话。 “虽然如此，但我们还是不会做那样的事情，去霸凌弱势者，去辱骂无辜者。因为恶意并非不可战胜，宣泄恶意实际上只是在向恶意妥协。”莫测又灌了口冰镇啤酒，“……又嘴炮了。” “撇开这个话题吧。”张亦弛道。 “嗝儿……”莫测打了个嗝，“要不要出去吃点儿夜宵？” 张亦弛摇摇头：“喝完早点休息。” “又不花你钱，小爷我现在怎么说也是兜儿里揣着三十万的主，不跟我出去潇洒潇洒？”莫测掏出兜里的手机晃了晃。 “早点休息吧，待在那个轮回世界里积压了不少负面的情绪，我要好好消化一下。”张亦弛喝了口酒。 “有情绪更要出去释放啊，比方说我们去唱唱歌什么的，你随便嗷两嗓子都比在这躺着舒服。”莫测道。 张亦弛已经习惯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自己承受慢慢消化，这四年他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现在莫测的出现仿佛给他封闭的世界给劈开了，这极大的改变了他的生活节奏。 他之前在纸条上写过：拯救一潭死水的唯一办法是让它连通海洋。 或许莫测就是海洋。 “……那出去唱歌？”张亦弛有点犹豫的问道。 “必须的啊！”莫测拍了一下张亦弛，站了起来，“让你认识一下什么叫北方歌王。” “呵。”张亦弛无奈的起身，“那走吧。” ??? 第七十八章：闲聊 “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KTV里，张亦弛规规矩矩地站着唱歌。 莫测坐在一边嗑着瓜子。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漫的轻纱……” “你不能唱点儿流行歌曲？我怎么感觉在和我父亲辈的人一起唱歌？”莫测忍不住道。 “哈哈。”张亦弛有点不好意思的放下了麦克风，“你唱吧，我释放得差不多了。” 莫测没急着点歌，还在那悠哉悠哉嗑瓜子：“这就释放得差不多啦？我还打算再安排些别的玩的，通个宵嗨一下。” “我不通宵。”听要通宵，张亦弛连忙摇头，“过了十二点就困得要死，我熬不行。” “小伙子身体不行啊。。你这还比我小几岁呢就这样了？” “作息一直很稳定，不像你。” “哈哈，嘴皮子越来越溜了。”莫测大笑。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莫测边接电话边起身把音乐关掉：“喂？” “你们都还活着？”那边是李响年。 莫测打开免提坐了回去：“是啊，都还活着。” “那就好。”那头李彦川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我回来之后先同牧野他们通了电话，世界会管理层的人本次存活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所以并没有太影响接下来的第二次轮回者会议进行。这次的规模会很大，也会公布上一次统计信息后运算出来的一些结果。” “然后呢？” “这次初步决定在三十七个地方同步进行会议。 。S市会是主会场，牧野和我都在。我希望到时候你们也可以来S市的主会场，有很多电话里不便说的事情可以和你们说一说。”李彦川记着二人曾救他一命，因此虽然接下来路走的不同，他加入了世界会，张亦弛、莫测选择单干，但还是愿意利用职权之便帮助二人。 莫测应下：“肯定会去的，大家都想对那个东西了解多一些。话说你们现在有掌握什么信息嘛？你现在不是世界会的高层之一嘛，应该知道些吧？” “已经知道了一些，还有不少会在后续的几天内整理完毕。四天后，也就是七月五号的时候会开始第二次会议。具体的时间、地点我到时候会通知你们。你们提早做好准备。”李彦川道。 “好，没问题，谢了。” “不客气。”李彦川那边有些声响，似乎是身边还有别人在，“那就先说这些，我这边还要去联络很多人，比较忙。” “好的好的，你去忙吧，等我俩去了S市再好好聊。” 电话挂断，莫测又抓起瓜子吃了起来：“世界会里有认识的人就是方便，说不准我们还能获取到一些别人获取不到的重要情报。” “李彦川要我们去主会场应该也没那么简单。”张亦弛说着自己的想法，“他可能还是希望我们加入世界会，去了主会场我们就能看到世界会的真正规模、组织能力……还有那个能力很强的，短短几天内就笼络起一堆人开始影响成千上万轮回者的牧野。”…, “嗯，他确实还是想让我们跟他一起进去。”莫测认同张亦弛的想法，“你是怎么想的？如果说世界会真的不简单，有着大量有利于我们的情报，还有很多个体实力很强的轮回者可以一起组队保障生命安，你会选择加入吗？” “不会。”张亦弛拒绝的很果断，“我不喜欢。” 莫测饶有兴趣地问：“自由自在比命还重要？” “为什么不能二者兼之，而是非得选一个？”张亦弛笑了一下，拿起啤酒喝了一口，“又不是我不进世界会就必死无疑。现在好歹获得了一个称号，实力大大提升，我对接下来的轮回世界也有了更大的把握。” “有了嬉笑者面具就是有底气啊。”莫测道，“看来我也得想办法弄一个了。” “这玩意儿是想弄就能弄的？” “说不准世界会已经通过大数据总结出了获取称号、轮回世界零件的条件。。就算没用，沾沾你的欧气，总能碰到。”莫测笑着，看上去其实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 张亦弛有些好奇：“其实有个事我好奇很久了，一直没有说，今天还是想问一下你。总是觉得你面对什么都毫不在意，没有什么能真正影响你的状态，说实话很羡慕你潇潇洒洒无拘无束的样子，所以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啊……”莫测笑声淡了下去，眼睛看向别处，“我不是和你说过嘛，我家老头儿是负责办丧事儿的，小时候也没少帮他打下手，也不是吹牛，死这个字、这种事儿我见得太多了。所以小时候就会胡思乱想，天天寻思万一有一天老头儿死了怎么办，我死了怎么办？久而久之就想通了。” 张亦弛静静听着。 “正如好与坏相互衬托一般。 。生命与死亡也是这样的关系。因为死亡，我们才更能感受到生命的存在。我们因死亡的衬托而去奋力创造价值，寻找人生的意义……我不是要美化死亡，我只是希望我们可以正视它。”莫测说着，“把这事儿想通了，就发现世上好像没什么值得我不开心的事情了，享受生活不好嘛。至于死不死的，能不死最好，但如果必死无疑，那也就乐呵着去面对吧。” “生长环境不一样，咱们的性格、思维模式也都有很大的差异。我觉得你说得挺对的，而且你就是一个成功的例子，是我想成为的样子。”张亦弛道。 “哈哈？还有人喜欢成为我这样？”莫测喝了口酒。看上去有些微醺，“我觉着还是别去学习别人的生活方式，自己觉着怎么舒服就怎么来吧。有时候你看着那样不错，但做起来可能就不顺心意了。” 张亦弛“嗯”了声：“行了，不晚了，回去休息吧。” “成。”莫测起了身，将还剩半瓶的啤酒一口吹了，“不能浪费。” 结账出门，两人走在街道上。 清凉的风吹拂在二人的脸上，醉意消去不少。 “你有没有什么称呼？” “啥称呼？” “就你叫我老张，我叫你老莫还是叫你莫哥、测哥？”张亦弛觉得好歹已经一起并肩闯过了两个轮回世界，人家都叫自己老张了，自己再干巴巴叫人家大名显得生疏。 “我家老头儿都是直接叫我大名，你就叫我莫测呗，别的都不好听也不习惯。” “好……莫测。” , 第七十九章：能力 回家之后张亦弛还是在卧室睡，莫测睡沙发。 目前已经确定可以一起组队进入轮回世界，组队势必比单枪匹马的存活率要高。而且第二个轮回世界也已经证明，轮回世界里存在轮回者之间的对抗，如果有一个强力的队友，那一定会是个不亚于称号、轮回世界拆解零件的助力。 张亦弛蛮欣赏莫测，虽然此人有时候很懒惰，但实际上脑子里已经把该想的东西都过了一遍。而且和自己比较起来，莫测不会那么容易情绪化，是个很稳定的人。加上一路走来，在没有确切保证的情况下愿意使用宝贵的‘肢解之器’救李彦川等等表现来看，他是个可以信赖的好人。 在轮回世界这种相对而言秩序已经崩坏的地方。。轮回者之间也可能为了利益自相残杀，能有个不会在背后捅刀子的队友实属难得。 综上。 躺在床上迟迟没有睡着的张亦弛已经计划和莫测正式组队，共同迎击接下来各种千奇百怪的轮回世界。 同样，莫测也很欣赏张亦弛，且张亦弛拥有了强力称号‘嬉笑者面具’，理应不会拒绝正式的组队邀请。 躺在卧室张亦弛都能听到从客厅传来的打呼噜声，他这人觉轻，听不得大的响动，不然指定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不过现在他并没有什么烦躁，而是把枕头立起来，自己靠在了枕头上。 “啪。” 张亦弛按下台灯的开关。 。卧室里亮堂了起来。 他伸出手，心念一动，手上便立刻出现了一副面具。 “嬉笑者……”张亦弛喃喃道，心里思索着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只是对面具表情的描述吗？那这面具又为什么是嬉笑着的样子？ 这不是个粗劣的工艺品或者玩具，它拥有着超凡的力量，是张亦弛经过三个轮回世界后第一次亲身感受到超能力的东西。 他相信这样一个面具，上面的任何东西都不应该是随意为之。他想更加了解这个面具，面了解之后才能最大限度发挥它的效果。 另外他已经计划从明天早上开始。每隔二十四小时戴一次面具，一方面了解多种能力，另一方面试着去控制戴上面具后不由自主的疯狂。 “嗯……”沉吟一声，张亦弛手里的面具消失不见，他关掉了台灯，放好枕头躺下睡去。 …… 次日，八月二日。 张亦弛早早起床洗漱，洗漱完叫醒了睡姿难看的莫测。 两人都洗漱完出去到小吃摊吃了早点，回来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你有没有觉得无聊。”张亦弛看着电视里演的节目道。 “嗯？”莫测正准备插吸管喝牛奶，听张亦弛这么一说，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大白天的见鬼了这是？你还有觉着无聊的时候？我以为你自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什么都不干，坐一天都行。”…, “怎么说呢。”张亦弛想了想怎么描述这种奇怪的感觉，“就是进轮回世界后，迫于死亡威胁或其他的惩罚，我们不得不连轴转着去想办法完成任务。但是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世界后，又会觉得很空虚，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莫测将吸管插好，含住吸了口：“你这典型被神牵着走了，这方面你倒是真可以学学我，咱们不管他是现实世界还是轮回世界，主要的生活节奏还是要维持的，在这个基础上再去完成任务……” “得了吧。”张亦弛不觉得这样好，“这点我还真学不来你。任务没完成前我放松不下来，做不到和现实世界一样。” “那没得办。”莫测拿过遥控器换了个更有趣的节目，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张亦弛到阳台上打开窗户抽了支烟。。抽完之后转过身看向莫测：“玩个好玩的。” “什么？” “呵。”张亦弛戴上了嬉笑者面具。 “卧槽？”莫测喷出一口牛奶，“怎、怎么个意思？” 戴上面具后，张亦弛还是会身颤抖，有一种想要舒展身的感觉，不过这次这种感觉要比上一次快一些消失，说明自己在逐步适应。 接下来就是试验自己能不能压抑住那种疯狂感。 “这次抽到的能力是……”张亦弛再次打了个响指。 就在莫测期待接下来会有怎样奇异的一幕时，却发现周围好像没什么变化：“……发生了啥？” “喝你的牛奶。” 莫测一拿牛奶盒，发现硬邦邦的还很冰冷：“这是结冰了？” “嗯。 。这个能力叫‘冻结’，理论上我也可以把你的血液冻住，冰晶会刺伤你的细胞膜，你会死得很惨……”张亦弛好似在故意吓唬莫测。 “这个能力很厉害啊。”莫测没有把张亦弛的话当真。 张亦弛晃了晃脑袋，大步走到客厅中央，闭着眼睛开始试图测试这个能力的极限。 最终得出结果，冰冻最大间隔距离大概有五米，冰冻的精度无法控制，且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后并无进步。 感觉自己快抑制不住那种疯狂感，张亦弛摘下了面具，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 “出这么多汗？”莫测就坐在张亦弛旁边，对张亦弛的情况看得很清楚。 “压抑那种疯狂感很费力。”面具消失，张亦弛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汗。“看来这些能力已经定型，并不能靠我多加练习就可以增强效果。” “正常，如果可以随着你的熟练度增强，能力的威力也能提升，那以后你可以轻易造成巨大的破坏，简直是真正无可匹敌的超人。”莫测觉得不难理解。 张亦弛将纸巾扔到纸篓里：“那以后要练习的就不是如何让能力的威力变大了，而是要学会巧妙应用，哪怕是个很鸡肋的能力，说不准也能发挥出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这个就看你自己了，我给不出什么建议。另外我觉得这个也要考虑到现实情况，现实情况决定了你的能力有没有用，能发挥多大的用处。”莫测很中肯的道。 “嗯。”张亦弛点点头，还在回味这种掌握超能力的感觉。 良久，他噗嗤一笑，眼睛里像是有光，忍不住兴冲冲地对莫测道：“这种感觉很爽。” , 第八十章：再遇 后续的几天，每当冷却期一过，张亦弛都会戴上嬉笑者面具了解新的能力，对疯狂状态进行控制。 这些能力有的很强力，偏向战斗，有的相对而言比较鸡肋，用途不大。 至于对戴上面具后的疯狂状态进行控制，张亦弛觉得是有那么一丁点进步的，这也可能是他的错觉，或许实际上这几天并无进展，疯狂并不能通过练习得到缓解。 七月五日、上午 张亦弛和莫测乘飞机抵达了S市。 三十多个地方的会议会和上次一样，在下午两点同时举行。而在S市的机场，李彦川已经安排了专人接送张亦弛、莫测。 中午的时候他们抵达了一家星级酒店。 李彦川就在门口等着他们。 “好久不见。”待二人来到跟前，李彦川微微笑着道。 若是放在现实世界里，他们也就一周没见过而已，但他们都还要经历轮回世界，轮回世界短的几天，长的数月，所以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 “又是看上去很贵的地方啊。”莫测道。 李彦川带着二人走进去：“这家酒店是牧野的，上面还有大型会议厅、私人电影院、健身房……” “这么有钱？”莫测不禁开始好好打量四周。 张亦弛倒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 “没钱也开不起会议，组不成世界会。”李彦川带二人来到了电梯前，“我们先上十二楼吃点东西，吃完东西给你们安排住的房间，然后等下午两点到十一层的会议厅。” “也就是说，所有的活动都在这栋楼里进行？”张亦弛问。 “对。”李彦川双手插在裤兜，“我们的身份太敏感了，一旦被普通人知道会被抹除的，所以这种大型会议最好选在足够安全的地方。这栋大楼就是足够安全的地方，任何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都已经被排除在外。” 电梯门开了，三人走了进去。 “这次在S市主会场有多少轮回者？”张亦弛比较关心这个。 “一千二到一千三吧。”李彦川对张亦弛他们倒是没什么戒备，而且这些人数相关的情报也会在会议上公布出去，现在提早说一下也没什么，“所有地区加起来在两万人左右。” 这是个很可怕的数字。 哪怕是两万普通人都很麻烦了，更何况是身份敏感的轮回者？第二次轮回世界结束到第三次轮回世界，两次现实世界的空当，世界会就已经将两万名轮回者联系在了一起。 还要在三十多个地方分配管理人员，安排足够安全的地方进行会议、住宿。 再加上对上周搜集来的信息进行运算、第三次轮回世界后世界会不可避免地也减损了一些人员。 面对巨大的阻力以及繁重的工作，能做到这个地步，世界会真的让他们二人刮目相看。 李彦川透过干净的轿厢墙壁看到了张亦弛和莫测吃惊的模样，微不可寻地笑了一下：“经过大数据运算，第一次轮回前，全球的轮回者数量应该在三十万左右，第三次轮回后，在二十五万左右。三次轮回世界已经抹除了五万轮回者。” “速度很快，如果这轮回世界没个头，咱们迟早也得被抹除掉。”莫测若有所思。 张亦弛深吸了一口气：“你们世界会现在有什么大的突破么？” “这些等两点会议上说吧，不然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完。等两点的会议把大致的信息告诉了你们，在这个基础我再向你们说些更大的秘密你们才能更容易理解。”李彦川感觉这么说下去没个头，所以决定换个话题，“这次你们有什么收获吗？” “没有。”张亦弛率先道。 莫测见张亦弛这么说了，显然是不想暴露自己有称号的秘密，于是很快也道：“我也没有。” “你们经历的是什么世界？”电梯门开了，李彦川边出边问。 “一个破案子的，老张好像三个轮回世界都是破案子的，是不是跟这个杠上了，哈哈。”莫测大笑着道。 “这又不是我能选的。”张亦弛跟着走了出去。 十二层是用餐的地方，有点像自助餐厅，中间是整齐排列的餐桌，两侧是各种可以自行去拿的食材。 “这里都是轮回者，说话可以不用那么小心翼翼。”李彦川看向餐厅里还有十多个正在用餐的人，“他们都是世界会的成员，目前听我调遣。” 一行人拿上了餐盘，到一侧去挑选食材。 张亦弛听李彦川这么说，有些疑惑：“他们为什么要听令于你？” “我现在是世界会的高层之一。”李彦川夹了些绿色蔬菜，“加入世界会待遇方面不会差，还可以享有各种情报便利，有莫大的好处。既然是互利，那听从上级命令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 “加入世界会可能对你而言有很大的好处吧，但对我来说没什么。”张亦弛夹了些喜欢吃的东西，将盘子放在了离他最近的桌子上，“这次来获取信息，也是因为上一次我提供了我的资料……所以这是理所应当的。” 李彦川动作一滞。 他明白张亦弛的意思，张亦弛已经知道他还抱有拉拢他们进入世界会的心思，所以这次提前说清楚了自己不感兴趣，而且也直说了自己这次过来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来了解自己应得的情报。 “……好。”李彦川差不多也挑完了吃的。 “喝的从哪里取？”张亦弛问。 “那边。”李彦川将东西放下，为张亦弛指了个地方。 “谢谢。”张亦弛过去取喝的。 待莫测坐下后，李彦川道：“你和张亦弛的想法一样？” “差不多吧，这方面我们俩还是挺像的。”莫测挖了一勺土豆泥，“说白了，你进入世界会也是为自己谋利益，站得更高看得更远。有一个强大的组织，有海量的情报，这都是你每次轮回世界能活下去的保障。” “没什么不好的吧，付出一些索取一些。”李彦川道。 “当然没什么不好的，只是我和张亦弛都属于那种懒得付出的人。”莫测吃了口土豆泥含糊不清地道。 张亦弛很快就回来了，拿着三瓶果汁：“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就喝果汁吧。” ““谢了。”李彦川打开瓶盖，喝了一口。 三人安静地吃着，等待两点的到来。 ??? 第八十一章：牧野 ??? 吃完午饭，李彦川安排了两人在九楼住下，可以先睡个午觉，两点前上十一层参加会议即可。 将两人安顿完李彦川就匆匆离开了。他身为世界会的高层，事务自然很多，更何况今天下午这里会是轮回者第二次会议的主会场。能来陪张亦弛、莫测他们吃顿饭就已经很不错了，现在还得去进行一些调度。 “真好奇究竟运算出了什么结果。”张亦弛道。 莫测正吃着水果：“估计不少，而且有些东西很重要很夸张。” “怎么这么说？”张亦弛坐在沙发上点了支烟。 “你看啊。”莫测吃了个已经剥好的橘子，“之前我们跟老李坐电梯上去吃饭的时候，他说了啥？他说等咱们从轮回者会议上了解到了基础信息后，他会告诉咱们些更大的秘密。” “啊，这个我知道。”张亦弛当时也注意到李彦川这句话了，“不过我当时是在想，他们终归还是做了些隐瞒，没有将实情告诉给所有人。这也正常，世界会负责了运算、统筹什么的，这些花费也很大。那个牧野是商人，他不会做亏本的事情，手里攥着的仅少数人知道的秘密或许可以为他带来巨大的利益。” 莫测道：“差不多吧，不过好在我们认识老李，老李现在还成了世界会的高层，了解的信息总归会全面一些。” 张亦弛深吸了一口烟，思忖着：“三次轮回世界死了五万人，还有二十五万，要不了几个月就都得死光啊……” “如果真的没有解决办法，每个人都得在这无尽的轮回里死去，那就真的摸不清楚神在想什么了，说不准是在以我们取乐吧。”莫测以很轻松的语气说出了个很悲观的可能。 “取乐。”张亦弛玩味这两个字。 没多久莫测就把果盘里的水果都清光了，他探身从桌子上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只是胡乱做的猜想，那哥们儿应该没这么闲。” “呼……”张亦弛吐出一口烟，“看今天他们能给出什么结果吧。” 实际上，三次轮回世界已经抹除了五万轮回者这件事并没有太过让张亦弛慌乱。他现在心里有些心悸感，主要是因为猜不透神在想什么。 他知道了这世界上存在着一位神，而且他在神创造的轮回世界里闯荡。 但他不知道神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自己闯过一个又一个轮回世界又有着什么意义。 因为获得了称号‘嬉笑者面具’而沾沾自喜，可这玩意儿说不准在神的眼里完全不值一提。 是因为和神比对太过渺小。 还是因为猜不透神的心思而有些恐惧。 张亦弛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显得有点不自在，只得抽根烟来舒缓一下神经。 下午一点五十。 张亦弛叫醒了睡得像个死猪一样的莫测，两人出了门，发现走廊里已经有不少人了，这些人基本上都在向电梯处汇集。 两人一个对视，心领神会。 “都是轮回者啊，啧啧。”莫测低声道。 “一种终于找到同类的感觉，呵。”张亦弛也向着电梯走去。 走廊里正在向电梯走去的，以及正出门的人，都很清楚彼此是轮回者。虽然如此，但他们并没有喜悦感，反倒基本上很警惕，只是有一些同伴之间的低声交谈。 走廊有些压抑的安静。 乘着电梯来到十一层，十一层也已经汇聚了数百号人。 周围有醒目的图文指引，告诉了他们注意事项以及该往哪边走。 附近还有四位穿着西装的男子，他们看上去很冰冷，冷漠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轮回者。 这四位肯定也是轮回者，而且明显是硬茬，在这里应当是负责维持稳定的。 毕竟主会场一共要来上千位轮回者，这里面自然不乏获得了称号、轮回世界拆解零件的人，有的人因此会战斗力飙升，如果在这里发生些争斗，那恐怕不能善了。 张亦弛、莫测看了指引，顺着人群向着一边的会议厅走去。 会议厅很大，足以容纳下上千人。里面有十多位世界会的工作人员，在妥善安置每一个进来的轮回者。 在进入之前，需要过门口的一个安检。 这个安检会检测出身上所携带的任何电子设备。 为了保证足够安全，轮回者身份不被泄露不被抹除，他们需要暂时收掉所有轮回者的电子设备，避免有人偷偷录像录音，将东西传播出去，造成轮回者大规模抹除。 将身上所有电子设备上交并登记后，工作人员表示会议结束后会有专门的人员将这些东西送回他们的房间。 总算进了会议厅，一些比较好的位置已经坐满了人，张亦弛和莫测只能坐在左后侧方。 桌子上很贴心地配备了饮品、纸笔，还有一册注意事项书。 这册书上的内容和外面的图文指引大致一样，主要强调不要闹事保持肃静，不然会遭到暴力镇压。 两点整的时候，人基本来齐了。 会议厅的门也被关上，或许还有极少数轮回者因为一些临时的情况没能在规定时间内赶来，但看现在这个情况，应当是不允许再进入了。 毕竟是有上千人在会场，虽然没有人大吵大闹，但低声交谈的声音汇聚起来也会感觉乱糟糟的。 “哥们儿，哪人啊？”莫测跟旁边的轮回者打招呼。 “B市的。”那名轮回者回道。 “B市不是也有会场嘛？还特意跑来S市？” “想见见那个叫牧野的。”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会议就开始了。 首先是三个人来到了台上。 怕后面的人看不清，会场还准备了大屏幕。借助大屏幕，张亦弛他们看到李彦川也在三人之中。 为首的那人个子和李彦川差不多，穿着干净利落的西装，一头简短的黑发，看上去年龄也不大。 “大家好，我是本次轮回者会议的发起人、世界会的会长牧野。”那人走到台中央拿起话筒说道。 李彦川和另一个陌生的男子站在牧野的两侧。 “很高兴这次参与进来的轮回者数量能够突破两万，我们也希望诸位都可以活下去……好了，进入正题。首先向提交了自己信息的轮回者们表示感谢，我们先向诸位公布大数据运算出来的一系列结果。” 牧野说完，大屏幕上不再是他的面孔，而是简单易懂的PPT。 “我们第一条运算出来的结果并不是那么尽如人意，这也是本次会议最主要要公布的一个结果。”牧野沉吟了一声，才道，“根据我们对轮回世界每轮死亡人数的统计得出结果，未来的四个月到六个月里，我们都会被抹除掉。” 第八十二章：数据 得知自己撑死也就能再活半年，轮回者们一片哗然。 张亦弛也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莫测了一眼。这个消息李彦川之前已经告诉了他们，他们算的时间和世界会没有太大出入。 “各位没有听错。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发生，根据我们运算出的抹除速度，在未来的四个月到六个月里，轮回者们都会被抹除，就算没有，剩下的也是极少数。我相信大家都很清楚自己不一定就是那极少数的人之一，而且就算是，死亡也是迟早的事。”牧野又道，“我不想死，在场的诸位也一定不想死，所以我们要自救，要想办法活下去。” 会场又渐渐静了下来，这次在场的轮回者们又认真了许多。 四到六个月里轮回者将全灭。 这是他们共同要面对的巨大危机。 “问题放在最后再说，接下来先继续向大家公布各项运算后得出的结果。”牧野走下了台，李彦川上场对大屏幕上的数据进行讲解。 “这么快就成了这个牧野的左膀右臂，看来老李也有点手段啊。”莫测双臂环胸道。 “嗯。”张亦弛敷衍地应着，注意力全放在了大屏幕的数据上。 李彦川站在台前看着大屏幕道：“据上次统计，轮回者里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青年……国内青年界定是十五岁至三十四岁。其余的轮回者里，大于三十四岁的轮回者占了百分之十五，低于十五岁的轮回者占了不到百分之五。轮回者里性别比例大概是男女七比三，女性在轮回者里偏弱势，平均轮回世界里的抹除占比也高于男性轮回者。预估再过几个轮回世界，女性轮回者的占比可能会降到百分之十以下……另外目前从性格、职业、血型等方面都进行了运算，还没有找到成为轮回者的共同点。” 最开始讲的都是一些比例问题，这些听不听都可以，比较鸡肋。一般情况下，这些占比数据应该是要去推导出其他结果的，但现在世界会先将这个公布了出来，应该也是想要提升轮回者们对他们组织的信任度。 “目前获得轮回世界拆解零件的轮回者，大概占比是百分之七。不排除有人隐瞒了自己拥有轮回世界拆解零件的可能性，所以占比实际上应该要更高一些。获得称号的轮回者，目前占比是百分之零点三，同样实际占比应该要更高一些，不过也能看出来称号实际上更难获得。” 听到这话，张亦弛意识到自己运气属于相当好的那种，但他表面上没有任何异样，依旧很平静地在听着。 莫测知道张亦弛不想暴露，所以同样没有反应，不引起他人注意。 “我们对比了获得轮回世界拆解零件以及称号的轮回者，他们身上没有共同点，在轮回世界里也没有触发同样的事件，总而言之，目前还没有找到获取的零件、称号的方式……据统计，截止现在，还没有发现过一样的轮回世界，说明至少已经存在过数万个各种各样的轮回世界，接下来还会有数以十万计的轮回世界诞生，哪怕一个轮回世界只有一个零件组成，加起来也是几十万个零件……” 李彦川讲了大概十分钟，将大大小小的数据事无巨细地公布了出来。 “搞了半天实际上什么也没说。”张亦弛同莫测道。 “嗯。”莫测点点头，随后凑近了低声耳语，“真正关键的情报都在他们手里握着呢。” 两人交流了一句，李彦川这边的数据公布也结束了。 “大致得出的信息就是这些，就现在来看我们的情报还是过于匮乏，这样下去恐怕很难扭转局面。”李彦川切入了真正的正题，“我们希望大家同心协力，汇总最详细最全面的信息，进行第二次大数据计算。我们现在没有办法扭转局面，唯有通过运算来尽早知晓获得零件、称号的途径，整体变强，尽量延长生存时间。” “这才是第二次轮回者会议举行的真正目的啊，还盖上这么名正言顺的理由。”原本和莫测有过简单交流，从B市特意赶来的轮回者自言自语道。 他语气有些失望，声音不小不大，像是故意让周围的人都听到。 张亦弛和莫测心里也是这么想着的。 在场的轮回者里大部分都是聪明人，不然也活不过三个轮回世界。不少人虽然都被世界会所说的四个月到六个月里所有人都会死给吓到了，但对世界会还是有所提防的，要他们把自己的信息全盘托出，基本上都偏向不乐意。 李彦川又说了好一通，尽可能让在场的轮回者信任世界会，然后让他们用桌上已经配好的纸张填写相关信息。 当然，这次也并没有强制要求，毕竟大家还有警惕心理，强制要求会引起反弹。 上千轮回者的反弹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上次写过了，这次就不写了。”张亦弛并没有动笔。 他上次写过，现在也已经得到了上次的答案，现在已经没必要和隐瞒了情报的世界会继续玩下去。反正李彦川会告诉他们重要情报，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再白白向世界会泄露自己的信息。 莫测也没打算写。 他主要是没什么可写的了。张亦弛好歹获得了‘嬉笑者面具’，他现在连‘肢解之器’都已经用掉了，身上并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应该就这些事儿了，接下来估计就解散了。”莫测伸了个懒腰，“我也来总结一下，这是次无聊的会议。” 光是收集第二次信息就花了很长时间，尽管有些人心怀警惕，但终归是少部分，在场有一大半的人都填写了信息，希望可以得到更多的反馈。所有会场加起来，恐怕有一万五千人左右将自己的信息告知给了世界会。 如此，世界会掌握的资料两次加起来就接近两万人了。 如此海量的资料，既能找出秘密，也能拉拢那些拥有零件乃至称号的轮回者加入世界会。同这样强大的轮回者一起组队进入轮回世界，便能大幅度减小世界会管理层的损失。 最后的环节是世界会招人，世界会现在好像还是严重缺人一样，没有设立什么严格标准，只要一些基本情况合适就会录用。 有不少人都被给出的优惠条件吸引，选择加入。 张亦弛和莫测他们并无兴趣，在这个环境就自行离开了。 按照号牌取回了各自的手机，回到房间后，两人收到了李彦川的一条消息。 “晚上七点我来找你们。” 第八十三章：牺牲 知道李响年会告诉他们些更重要的秘密，二人便没有等会议结束就急匆匆离开S市。 会议举行只有这一天，举行完会议如果需要离开可以自行离开，也可以选择在这里过夜。这些费用都是由世界会承担，他们倒是不用担心什么。 下午莫测有些困，回他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张亦弛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 窗帘被拉上，外面的光芒照在厚厚的窗帘上无法透射进来。房间的灯也没有打开，仿佛已经是深夜。 这是家规格很高的酒店，隔音也做得很好。张亦弛在那安安静静坐着，听不到外面一丝响动。 “啪。”虽然眼睛闭了很久，但张亦弛非常清醒，他点燃支烟吸了一口，思考着问题。 嬉笑者面具的更好应用。 轮回世界的秘密。 世界会。 这些都在他的思考范围内。 在黑暗里。。燃烧着的烟头格外显眼，也在随着张亦弛的呼吸而忽明忽灭，将一支烟抽完，张亦弛出了房间，下楼来到了外面。 这栋酒店里面和外面像是两个世界一样。 里面是轮回者，过于压抑。而外面，熙熙攘攘的行人脸上大都挂着轻松。 张亦弛混入其中，向着自己也不清楚的方向走去。 …… 晚上六点半，莫测被饿醒了，算了算时间，叫上张亦弛吃顿饭再一回来，差不多正好七点。 于是简单洗漱，出门去敲张亦弛房间的门。门许久没有打开。 。也听不到里面有什么动静。莫测便拿出手机，给张亦弛打了过去，这才知道张亦弛下午出去散心，然后迷路了。 现在循着手机地图在往回走。 莫测问他为什么不打车，张亦弛说打车世界会不给报销，而且手机地图显示大概只需要二十分钟就能走回去，所以决定省一笔钱。 几十块钱对于莫测来说压根儿就不叫钱，但他没有选择帮张亦弛报销，直接回房间继续睡去了。 比张亦弛自己预估的时间要长一些，六点五十五的时候他才回来，回来后直接敲了莫测的门。 进去后莫测又睡眼惺忪地躺在了床上。 “你吃了么？”张亦弛进屋子里坐下倒了杯水喝。 “没呢。” “时间来不及了。等和李彦川聊完再去吃吧。” “那不然呢？”莫测翻了个身，恰好肚子叫了一声。 张亦弛：“……” “……我吃个苹果。”莫测也觉着有些尴尬，起了床，拿了个苹果啃了起来。 “我给他发消息了，一会儿直接来你这房。”张亦弛放下手机道。 “好。”莫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李彦川没有踩着点来，他是个很守时的人，还提前了一两分钟。 “吃了吗？”李彦川进来坐下问了句。 “还没有，等聊完一会儿去吃。”张亦弛回道。 “嗯。”李彦川微微点头，“那就不浪费时间了，我是趁他们吃饭的间隙过来的，大概二三十分钟后还得回去。今天又收集到了很多信息，还有几千轮回者加入了世界会，事情比较多。”…, 李彦川也是牺牲了吃晚饭的时间特意过来的，世界会现在处于急速膨胀期，他作为牧野的左膀右臂，每天的工作量自然也是非常繁重。 虽然现在看上去西装革履的是个精英，但眼里布满血丝，身材消瘦，嘴唇有些起皮，说明他平时生活里并没有保持着一丝不苟。 “好，那我们抓紧时间。”莫测静了下来。 “我相信你们都是聪明人，今天下午的那个会议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实际上就是为了两件事，收集更多信息和宣传世界会，其余的只是点缀。”李彦川说得很直接。 “那是不是意味着轮回者那个至多再有四到六个月就会都被抹除也是假的？”张亦弛问。 李彦川停顿了一下道：“对。其实一开始我也被骗了。。今天会议结束后牧野才告诉了我真相，实际上轮回者的死亡率没有那么高，照真正的比例消耗下去，大概需要一年的时间。不过也就一年了，一年之后确实应该很难有存活的轮回者。” “之所以说只剩下不到半年的时间，是想让大家产生紧迫感？”张亦弛猜想牧野这么做的企图。 “可以这么理解。”李彦川喝了口水，“第一次收集完信息，我们给不出什么特别有用的结果，那第二次收集信息一定会变得很困难。这种情况下需要做一些推动，如果说还有一年时间，那听起来还是有些久远宽泛，说我们只剩下三个月又太短，容易引起反弹，所以牧野定了半年这个期间，震慑一下大家，事实证明效果还不错。” 张亦弛不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半年后轮回者没死完。 。世界会的公信力不就没了么？” “半年后？半年后牧野把该捞的好处都捞完了，还在乎世界会吗？他是个真正的商人，不要被他麻痹，创立世界会的目的绝不是为了所有轮回者着想，牟取最大利益的只会是他自己。”和牧野相处了大概半个月，李彦川已经有了一些感慨，“正是因此我才选择加入世界会，呵呵，没人愿意做牧野的对手，或者被他当成韭菜割。跟他站在一个阵营而且成为左膀右臂，我也会有所收获。” 张亦弛语塞。 “哈哈，这就是咱们的不同之处了。”莫测笑道。 “因为你们救过我命，所以我会将这些事情盘托出。三番五次邀请你们加入世界会也是因为我刚刚讲的那些。你们进来后就姑且和牧野是同一阵营的人，起码摆脱了被玩弄的可能，还会因此获利不少。”李彦川很诚恳。 其实李彦川做这个决定无可厚非，更何况他也很知恩图报，给了莫测一笔钱，还将世界会里的重要情报偷偷告诉了他们。 张亦弛虽然自己不太认同李彦川的这个选择，但也会去尊重他，并且表示感谢。 “老李，谢了。”张亦弛也叫了声老李，“占着你的便宜总不能说你做这样的决定有什么不妥，我们两个是不打算加入了，而且后续应该不会再参加世界会的相关活动，你诸事小心。听你描述了牧野很久，总感觉这个人很不简单，他既然能拿两万轮回者为自己牟利，说不准哪天也会把你牺牲掉。” , 第八十四章：秘密 “谢了。我明白，这一点我很清楚。”李彦川面容也颇为凝重，“我会提防他的。对了，今天告诉你们的所有事情只能你们自己知道，别人我不放心，万一消息走漏，我这边会很麻烦。” “放心吧，我们不会说出去的。”莫测翘着腿，“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危险也可以来找我们。” 李彦川笑了笑，身子有些放松：“也走过三个轮回世界了，跟不少人出生入死过，但最能信任的还是你们两个。” 张亦弛和莫测都对他有恩。 当初李彦川几乎是陷入了死局，基本必死无疑。是张亦弛提议救的他，哪怕那场轮回世界里他们两个是对立的。而莫测也牺牲了珍贵的轮回世界拆解零件。。成功钻了空子，救下了李彦川。 “谢谢你们，虽然这话已经说过了，但还是想说，当初如果不是你们，我已经死了。”李彦川双手合十，向二人微微低头，“我同样尊重你们的意见，或许不进入世界会也是一件好事。没关系，以后情报我还是会共享给你们的。” “谢了哈。”莫测大笑着，感觉三人的关系又近了一步，“你最近是太忙了，得空了咱哥仨去喝一顿。” “好。”李彦川看了眼手表，随即正色，“我时间不太多了，继续说正事。” “噢对对对，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莫测坐好。 张亦弛也洗耳恭听。 “会议上公布的那些数据。 。除了轮回者灭亡时间，其他的基本没有错误，只是有一些结果被隐瞒了，我现在要告诉你们就是这些牧野举办第一次轮回者会议，花七百万赚回来的关键情报。”李彦川晃了晃脑袋，心里觉得牧野做的这笔生意实在是太划算了，“实际上，我们已经找到了获取轮回世界零件的方式。” 张亦弛和莫测注意力一下子被提升到了，甚至心跳都忍不住加速。 一旦知道了获取轮回世界零件的方式，他们的实力会飞速提升，实力高了存活率也会高。 “获取称号的途径还不清楚，现在有称号的人太少了，还没对比出有什么共同点。至于获取轮回世界零件的方式。你们也别眼睛冒光，只是有了一些辅助的途径，会提高获取到零件的概率。”李彦川见两人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失笑道，“总而言之在轮回世界里不能太循规蹈矩，你如果完完按照任务去做，不沾惹任何事情，基本不会获得拆解零件。” “不能循规蹈矩……”张亦弛深思。 曾获得过零件的莫测也回忆起了自己在第一个轮回世界里的事情。 “要尽可能触发一些别的事情，这个一般偏向主动一些。主动触发一些事情，或许会把轮回世界引导到一个超出神预计的方向，这样获得零件的几率会大大增加。”李彦川说道，“不过要主动触发还要引导到超出神预计是难上加难，我打算下一个轮回世界尝试一下。”…, “我第一个轮回世界好像确实有做出格的事情。”莫测若有所思，“或许也是因为这个，才有的零件吧。” 张亦弛回忆起了第三个轮回世界，若非要找出格的事情，大概就是大闹礼堂了，而且称号直接在轮回世界里出现：“和你说个事。” “什么？” “其实我在第三个轮回世界获得了称号，是个叫嬉笑者的面具……”张亦弛同李彦川大致解释了一下称号能力。 原本他想瞒下去的，但他们现在关系又近了一步，而且李彦川会一直为他们提供情报，如果他这样还要留一手，心里会过意不去。 “这个能力很不错。”李彦川很羡慕，“我们这边记录的仅有的几个有称号的轮回者和你经历一样，都是在轮回世界里就获得了称号。。不像零件是在离开轮回世界后才能结算。” “有了这个能力，就是有了足够的底牌，未来说不准真能救我的命。”张亦弛道，“你需要和我们组队么？我现在有称号，存活几率会大很多。” “不用了。”李彦川婉拒，“我们世界会的高层会和一些获取了称号、零件的成员一起进入轮回世界，安基本能得到保障。” 张亦弛点点头，没有强求。 “其实现在我们都很清楚，还是完没有任何线索去推断出搭建轮回世界，把我们安排进去一个接着一个地闯是什么目的。我们世界会也对一年后的轮回者体灭亡毫无头绪。这次把这些东西说出来，根本没有想过能一起讨论出有用的结果，更像是在绝望中垂死挣扎吧。”李彦川叹了口气。 “牧野会想方设法找到活下去的办法吧？”莫测道。 “在想。 。但愿能找到，因为神做这一切一定是有目的的，哪怕是以我们取乐。只要能知道神在想什么，说不准会有解决的办法。”李彦川抱以期望。 张亦弛道：“应该没那么简单，也应该不会是绝路。……现在想这些总感觉还为时尚早，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胡思乱想，最后恐怕只会越来越乱。” “嗯。现在想也没用，继续看吧，反正我们都还没那么容易被抹除。”李彦川露出微笑，然后双手撑在大腿上起了身，“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得上去忙了。你们快去吃饭吧，莫测的肚子已经叫了十几回了。” “咳咳。”莫测假装咳嗽。 “好。你在牧野身边更要注意安。”张亦弛起身送李彦川离开。 “会的。另外，务必要保守住这些秘密，绝对不能泄露出去。”李彦川有点不放心，再次叮嘱了一遍。 张亦弛道：“相信我们。” “嗯。”李彦川来到了门前，“就到这儿吧。桌子上有固定电话，你可以给下面打电话，让服务员直接送饭上来。” “好。”李彦川离开，张亦弛将门关上。 莫测已经来到桌前，拨通了电话开始点餐。酒店里的消费还是由牧野承担的，所以不需要节省，他跟报菜名一样，点了好一阵子菜。 “这么多？两个人能吃得完？”张亦弛走了过去。 莫测挂断电话：“嗯？你也要在这儿吃？” “……” , 第八十五章：日常 ??? 吃过饭两人各自休息，第二天上午和李彦川道别后，乘飞机又回到了D市。 “啊……”莫测展开双手躺在了卧室床上，“舒服。” 张亦弛在厨房做饭，但是刚做了没多久就连围裙都没顾得上解来到了卧室：“莫测，我觉得咱们得谈谈。” “谈啥。”莫测侧躺着玩手机。 “住宿费，一个星期还是三千五怎么样？”张亦弛有点心里不平衡，自己的卧室让给了莫测，还要每天给他做饭打扫卫生，现在活得像个保姆一样。 “张亦弛你特么的再说一遍。”莫测把手机扔一边，瞪着眼睛坐了起来：“这又是怎么算的呢？一个星期我怎么就能花三千五了？” “你看啊。”张亦弛坐下。。“住我家里最高规格的卧室，我这个房主只能睡沙发，你说这个是不是有点过分？” 莫测还瞪着眼睛，但没说话。 “还得你看想吃什么，做相应的饭菜，有不会的菜又需要学习，这是不是得浪费我额外的时间？”张亦弛有理有据，“打扫卫生这就不说了，这是我家我应该的，就这两点，抛去市场价的住宿以及餐饮，多付三千元很过分吗？” “我的天呐。”莫测下了床，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绕着张亦弛来到门口，“这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现在这胡咧咧的水平比我厉害多了。” “哈哈。”张亦弛没忍住一本正经的模样笑了出来。 莫测来到客厅点了支烟：“一个月三千五成不成。 。出去玩儿的钱不用你管，你就负责吃住。这价真不错了朋友，在你们这四线城市够你活得滋润。” “那就这么说定了。”张亦弛欣然答应，又去厨房做饭。 莫测早就料到张亦弛最开始是狮子大开口，他现在有三十万的存款，一个月给张亦弛三千属于毛毛雨。 “小张，麻烦拿一瓶冰镇啤酒，然后先给我加急做一碟拍黄瓜。”莫测大爷的模样坐在沙发上。 “您稍等。”拿了钱自然好说话的张亦弛很勤快地给莫测开了瓶冰镇啤酒。又做了个拍黄瓜送了过去。 “不错不错，帮我打开电视，调到马桶台，我要看偶像剧。”莫测喝了口啤酒，就着拍黄瓜，津津有味的样子。 张亦弛耐心打开电视调到马桶台：“怎么样？还有事么？” “没了，你去做饭吧。表现不错，这个月有奖金。”莫测挥了挥手，让张亦弛离开。 “成。”张亦弛打了个响指，大步回到厨房。 中午吃饭，伙食不再是张亦弛以前的粗茶淡饭，而是非常丰盛的佳肴。 “可以可以，有点家有儿女那饭菜水准的意思了老张。”莫测迫不及待地拿筷子吃了起来，配上冰镇啤酒好不痛快。 张亦弛还是细嚼慢咽，主要是做太多被油烟呛到了，没什么胃口：“今天五号，八号又得进去了。”…, “你这话说的，好像要去蹲号子一样。”莫测把从网上买的拌饭酱加进了大米里，“进就进呗，又不是没进过。” “……你说的更像蹲号子好么。”张亦弛翻了个白眼，随后正色道，“我想到了一个问题。” “说——嘶，好烫……” “以后每批剩下来的轮回者会越来越厉害，要么是有了足够丰富的经验，要么是获得了称号或者零件。你说，如果轮回世界一直保持现在这样的难度，会不会在以后就无法对轮回者们形成威胁了？”张亦弛说着自己的猜测。 莫测挑起眉毛微微点头：“有道理，你觉得现在已经经历的这三个轮回世界难度有上涨嘛？” “……可能有可能没有吧，我觉得各有各的难度，而且都比较考验智商。”张亦弛蹙眉思考着。。“这三个轮回世界过得都还挺惊险的。” “如果轮回世界对咱们形不成威胁，恐怕真的会提升难度。像咱们经历的这几个，笨点儿的人来那估计就悬了。但要是让咱俩遇到那种对武力值要求高的世界，不出意外咱俩也得跪。” “是。”张亦弛夹了点鱼肉，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于是换了话题，“你怎么不吃鱼肉，不好吃么？” “忘和你说了，我对鱼刺儿有阴影。”莫测道，“小时候吃鱼嗓子卡鱼刺儿了，卡了两天没下去也没出来，我家老头就带着我奔医院做了个喉镜，做完发现压根儿没鱼刺儿，可能就是被划伤了产生的错觉，白花二百块钱……打那之后再也不吃鱼了。” “那我清理一下。 。不然浪费了。”张亦弛听罢就只吃鱼了。 莫测见状道：“你真的很节俭啊。” “也不算节俭吧，反正自从家里就剩我一个人后，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也对生活水平没有太高要求，消费自然很少，久而久之就习惯这样了。”张亦弛边吃边道。 “挺好挺好。”莫测也扒拉起了饭。 “下个轮回世界照老李说的法子试试吧，以你的行事风格，我感觉是有把握获得零件的。”张亦弛提议道。 “能不能引导轮回世界还不一定呢，先看看是个什么轮回世界吧，甭又是破案子的，一天天怀疑这个怀疑那个，逮这个逮那个，没意思。”莫测道。 张亦弛喝了口清水：“我倒有点适应了。” “相信我。当你真的适应了之后，神肯定就给你换别的轮回世界了，那哥们儿蔫儿坏蔫儿坏的，啧啧，得小心一点呐……”莫测道。 “呵，或许吧，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聊天之际，张亦弛吃了两小碗大米，“我吃完了，你继续吃。” 莫测只是点了下脑袋。 张亦弛放下筷子来到阳台抽烟，今天天气还不错，阳光蛮和煦，他心思一动，打开手机，在网上买了一个躺椅一张床。 躺椅放阳台上，天气合适的时候一趟就是一下午。 床也是肯定要买的，和莫测组队接下来还会闯荡很多个轮回世界，自己总不能一直睡沙发，得把书房改造一下，以后睡书房。 张亦弛觉得自己在逐渐适应这样的生活节奏。 是件好事儿。 , 随便唠点 ??? 随便唠点，因为有挺多事儿的，感觉逐条在章节末尾说有些不方便。 一。 关于第一卷的bug。刚刚有一位从事相关行业的读者找到了我，指出了有些不正确的地方。故事已经写完不便修改，贴在这里希望大家不要被我之前的错误误导。 失踪应该从和直系亲属失去联系开始算起，所以陆涛应该已经失踪了三天。 根据流程，陆涛的失踪标准应该先由民警立案调查，如果一个月内没有找到，会立为疑似被侵害，这个时候才会刑警出面。 办案最低需要两名警察。 主要就是以上三点，希望大家不要被我故事中的不合理地方误导。 二。 今天晚上码字前夕，做《大书荒三十六计》推书栏目的九哥找到了我，和我聊了许久故事，并给了我很多中肯的建议。 在这里感谢九哥的安利以及建议，并诚挚向大家推荐九哥的大书荒三十六计公众号，可以找到很多好书。 正巧的是，就在昨天，另一位非常有名的推书大佬‘赤戟’也推荐了嬉笑者。 在这里向赤戟表示感谢，也向在赤戟公众号评论区安利本书的读者们表示感谢。 也向在贴吧里安利的各位读者表示感谢。 本书上过几个推荐位，但收藏涨幅在同期里属于比较差的那种，所以后续没推荐了。我以为之后应该会几千收藏就上架，没有想到有这么多热心的读者在安利。 非常感谢非常感谢，我所能做的就是好好写故事，这就是我最好的回馈。 我的更新量并不高，有口嗨过几次爆更但似乎都没有实现，但我会保证作品的质量，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 另外就是一个小小的愿望。 其实一直很想上一次三江榜。哈哈，可能现在三江榜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特别了。记得以前大家上三江榜还会写一篇三江感言，现在基本都不会了。但在我心里三江榜还是蛮神圣的，很想上一次~ 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投推荐票，数据上好看一些，说不准就能被编辑赏识了呢？ 差不多就说这些，大家早点休息，谢谢大家的支持。 以上。 第八十六章：高武 过了平平常常的几天，终于来到了七月八号，也就是又要进入轮回世界的日子。 两人晚上做好准备，进入中转站后按照流程组队来到新的轮回世界。 【欢迎你们，轮回者。 你们将在这里经历形形色色的世界。 在本次轮回世界中，你们的身份是英雄。你们需要在这个轮回世界里生存十五天，也要在这段时间里尽可能消灭更多的怪人，获取积分。最终积分排名第一的轮回者可以获得轮回世界拆解零件、称号。 提示一，身为英雄，你们拥有着超能力，但是超能力一天只能使用一次，一次维持时间为十分钟。 提示二，第十五天的时候，会出现一位超级怪人，击杀他可以获得大量积分。 存活满十五天方可离开轮回世界。若在此期间被怪人杀死，也将被正式抹除。】 任务介绍结束，张亦弛和莫测一同出现在了一条热闹的街道上。 这个世界和他们所处的现实世界看上去几乎没什么区别，都是车水马龙的大道，拔地而起的高楼，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次有点不一样。”张亦弛看向莫测缓缓说道。 “哈哈，这不挺好嘛。破案子也破得差不多了，当当英雄也不错。”莫测很满意这次的轮回世界。 两人现在正站在人流中间，有点碍着别人走路，所以简单环顾四周了解了下环境后，就一同随便进了旁边一家咖啡厅。 在咖啡厅靠窗户边的双人桌坐下，点了咖啡，两人继续讨论起来。 “诶，老张，你想象一下积分排行榜。”莫测忽然面色怪异地道。 张亦弛想了一下，顿时眼前出现了好似投影画面一样的排行榜。排行榜上一共有二十个名字，其中正有他和莫测。现在二十个名字的后面都显示积分为零，所以暂时的排名是随机的。 “看了吗？” “有很多轮回者。”张亦弛道。 莫测点点头：“任务可是明确说了，积分第一名可以获得称号或者零件，这比咱们胡乱尝试要稳妥得多，咱们得争一下。” “那就要合理运用每天仅有十分钟的超能力了。”张亦弛抿了口咖啡，其实他不太好这口，只是莫测非要给他也点一杯。 “说到点子上了，你的超能力是啥？”莫测伸了伸脑袋，压低声音好奇地问道。 “风。”张亦弛微微一笑，目光忽然凌厉了那么一下。 莫测立马左顾右盼，发现咖啡厅里还是一如往常的安静，凝固了那么几秒，他疑惑地道：“怎、怎么个意思？有什么变化吗？” “当然没什么变化。”张亦弛正襟危坐又喝了口咖啡，“一天只有十分钟的使用机会，难不成要平白无故浪费在给你表演上么？” “哈哈。”莫测知道自己被张亦弛玩了，“我的能力是瞬移。” “看上去不是特别强力，需要巧用。”张亦弛慢条细理地点评了一句。 “我觉得你有把握，别忘了你还有嬉笑者面具，每天可以提供一种能力。”莫测提醒道。 张亦弛“嗯”了声：“不过如果是奖励称号的话我应该是不能再获得了，我可以用我的能力辅助你，帮你拿第一。” “感动，欣慰……”莫测不知说什么好了。 “刚刚也没见到其他轮回者，估计都被随机分配到不同地方了吧。不知道里面是不是也有拥有称号或者零件的人，如果有会麻烦很多。” “零件可能有吧，但称号获得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应该撞不到。”莫测道，“另外还要注意一个问题，我们也是有可能被怪人杀死的，那这超能力就不仅仅是用在获取积分上了，还要保护自己。” 这个刚刚张亦弛倒是没想到，现在他颇为认可地道：“确实，所以超能力使用要很慎重，如果这一天能力都用完了还有怪人追杀我们，那估计是没周旋的余地了。” “嘭！！”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正按照老规矩在悠哉悠哉分析轮回世界的两人都是下意识脑袋一缩，然后看向外面。 他们恰好坐在靠窗边，所以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一个体型起码超过三十米的健壮巨人撞穿了一栋大楼！大楼的玻璃幕墙纷纷震碎，像是下了雨一样密集地坠落！ 面孔狰狞身形可怕的巨人撞穿了大楼后，身上有了些轻微擦伤，它稳住了身子，俯瞰大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被撞出一个人形洞口的大楼摇摇欲坠，各种破损物从楼里掉落出来，其中还时不时发生爆炸。 “啊！” 尖叫声顿时响起，外面的街道乱成一团，行人们飞奔着逃离。略显拥挤的道路上，有的汽车甚至选择开上人行道远离这个危险地带。 咖啡厅也立马混乱起来，人们慌乱地往出逃。 尖叫声、汽车鸣笛声、爆炸声、怪人嘶吼声，现场变得非常混乱嘈杂。 “我的天呐。”莫测端着咖啡杯的手悬在半空，呆呆地看着那相隔不足几百米处的怪人，“这么可怕的吗？” 张亦弛也是感到极为震撼。 这可不是电影，那是实打实的巨大怪人，视觉上给他们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咕噜咕噜。”莫测将咖啡一饮而尽，拍了拍瞪大眼睛望着外面的张亦弛，“老张啊，你说咱是先撤还是上去打一打。” “这玩意儿怎么打？”张亦弛想不出来他的风、莫测的瞬移可以如何伤害到体型巨大的怪人，“先离这鬼东西远点……” 两人起身，也要随着人群离开一片狼藉的咖啡厅。 这时，天空穿来火箭掠过的声音，一个三四米高的黑色机器人背后喷射着炽烈的火焰，朝怪人飞去。 “英雄协会的人来了！” 外面被吓傻的人瞬间恢复了希望，激动地大喊道。 原本想先跑路的张亦弛和莫测都先没有走，而是将目光汇聚在了那个机器人的身上。 “我是机械骑士，大家不要害怕，请立即离开这里！” 机械骑士掠过时，也在发出合成音驱散群众。 接着机械骑士迎上了怪人，从他胸口射出的镭射光线直接击穿了怪人的一条手臂。怪人的手臂喷出血液，它痛哼了一声，没有选择与机械骑士迎战，而是转身逃离。 地面震动，巨人逃向远处，机械骑士追了上去。 “我去……”莫测眨着眼睛，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现场已经一片废墟，非常混乱。这几十秒里发生的事情颠覆了他们的认知——哪怕他们很清楚这里是轮回世界。 张亦弛僵硬地扭头看向莫测：“这个世界这么可怕么？” 第八十七章：领证 “当时我正在咖啡厅喝咖啡，忽然轰的一声巨响！我下意识就护住了旁边的一个小女孩！过了几秒抬起头来发现不远处居然出现了一个怪人！就在我准备挺身而出的时候，机械骑士出现了……” 不出意外…… 莫测作为目击者被赶来的记者采访，看到莫测对着摄像机有鼻子有眼描述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时，张亦弛想下意识离他远点。 “当时情况危急，现场特别特别特别混乱，我觉得机械骑士可能暂时不是那么需要我，所以我就在现场先疏散人群救治伤员了……”莫测还在口若悬河地讲述不久前发生的事。 张亦弛不动声色地缓缓往边上挪，同时打开了手机，通过先前听到的‘英雄协会’为核心开始查询一些资料，对这个世界进行简单了解。 这个世界经常遭到各种各样的怪人袭击，久而久之，一些拥有超能力的人汇聚在了一起，自发组建了英雄协会。 各个城市地区都有英雄驻扎，来应对突发事件。 而机械骑士，就是本市的顶尖英雄之一。除了几个和他同级别的英雄以外，这座城市还有很多低级别的英雄，他们有的可能只是同机械骑士比较起来稍逊一筹，有的可能跟普通人比起来也强不了多少。 这座饱受怪人袭击的城市，就是靠着这样的一群人在守卫着。 当然，也不是白守护，他们会享受最好的待遇、补贴。在这个世界，英雄是个职业。 记者原本只是想简单采访莫测几句，但没想到莫测这么能说，霸占机位喋喋不休说了十分钟。若不是最后张亦弛把他拉走，恐怕得变成莫测的专场访谈。 “干啥啊，我还没说完呢。”被张亦弛拉着走的莫测道。 “看你手机来没来短信。”张亦弛道。 莫测拿出手机一瞧，果然有一条新消息，戳进去一看，是英雄协会发来的。 内容很简单，要他去本市的英雄协会分部领一下英雄证。 “有了这英雄证咱们也就跟机械骑士一样了？”莫测问。 “我刚刚查了一下资料……”张亦弛把世界背景简单告诉给了莫测，“咱们之前属于见习英雄，现在审核过了，领完英雄证就是和机械骑士一样以英雄为职业的人。” “有点意思噢。”莫测基本上清楚了。 两人乘车去了英雄协会分部。 英雄协会分部的建筑形状是个半球形，上面做了一些简单直接的点缀。总之没有花里胡哨的，仅从建筑物就透露出了直接强硬的行事风格。 建筑正门前有四个大字：英雄协会。 时不时有些人进进出出，其中不乏一些奇装异服特立独行的人吸引目光。在这群牛鬼蛇神里，相对而言显得有些乖巧的张亦弛和莫测走进了正门。 在大厅前台说明来意后，专门的工作人员带他们来到了楼上一间宽阔的接待室。 现在接待室里还坐着七八个人，当张亦弛和莫测进去后，他们都抬头打量了一眼，随后坐在位子上继续保持安静。 张亦弛和莫测也都坐下。 过了约莫十多分钟，陆陆续续又来了些人，最终接待室凑齐了二十位准备领英雄证的新人英雄。 根据数量判断，在场的这些应该就是本次任务里的所有轮回者了。 有一个人终于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各位……都是轮回者吗？” “嗯。”张亦弛先点了点头。 这让那人松了口气。 接待室里的气氛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一方面大家都是真正意义上同类，另一方面本次轮回世界里他们属于竞争关系，没人不想拿到拆解零件或者称号。 相互已经心知肚明身份后，就没有人再主动开口说话了。照这样子看，大家应该都是抱有一些警惕甚至敌意的。 尴尬的气氛没有维持太久，没过几分钟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他们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高大的机器人就走了进来。 显然，敲门只是通知他们有人要进来了，而不是询问他们能不能进。 机器人通体黑色，唯有胸口和眼睛冒着白光。他的体型有些大，不过接待室像个篮球室，容纳他不成问题。 “你们好，我是机械骑士。”机械骑士进来后没有任何拖沓，直接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再然后给他们每个人分发了英雄证。 此时的机械骑士身上还有些破损，应该是刚和那个巨型怪人交完手就直接赶过来了。 拿到英雄证的张亦弛和莫测都先翻开看了看，里面有官方盖章，还有他们的照片，基本信息，以及英雄评级。 因为是刚刚转正，在场二十位轮回者的英雄评级都是最低级。 “待会儿你们可以登录英雄协会的官网，和官网进行绑定，绑定后就可以在手机上接收到求救信息了。求救信息很智能，一般情况下会根据你的所在区域与级别来安排你行动。”机械骑士俯视着站着的二十位新英雄。 双方身高有点悬殊，再加上机械骑士有不容置疑的威严，所以给了他们不小的压迫感。 “之前你们报上来的银行卡已经和英雄协会绑定，每个月会付给你们基础工资，如果战绩显著还会有不少的提成。谁现在要修改银行卡可以拿着英雄证去找楼下的工作人员协助处理，其他的琐碎也都可以找他们。”机械骑士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大致说完，开始讲述自己亲自过来的目的，“其实刚刚说的那些随便一个英雄协会工作人员都能告诉你们，我亲自前来可不是热心帮这种小忙的。” 张亦弛他们现在还努力将头仰起来看着机械骑士，毕竟坐下或者平视都不太妥当。 “成为英雄意味着会有流血和牺牲。”机械骑士的合成音并没有感情变化，但还是让几人都感受到了严肃，“英雄虽然是一份职业，我们也拿着不菲的酬劳，但我相信大家投入到这个事业里，不仅仅是为了赚钱，而是拥有一颗愿意付出的心。” 莫测觉得脖子有点酸，选择平视，于是就盯着机械骑士的裆部看。 “接下来可能会遇到很多很多的危险，希望大家身为英雄要挺身而出，保卫群众——你在看什么？”机械骑士低头问莫测。 “没什么，就是脖子酸。”莫测只得又仰起头。 张亦弛嘴角微微上扬。 机械骑士又讲了些于他而言更重要的东西，要大家明白英雄的精神，总之该提醒提醒该鼓励鼓励，例行说辞结束后，他就匆匆离开了接待室，再度投入到保卫世界和平的伟大事业中。 第八十八章：怪人 领取英雄证的整个过程看上去有点草率，可能是他们在正式领英雄证之前就已经把各项工作都已经完成了。 一同出了英雄协会大楼后，有一些轮回者很有主见的样子，压根儿没有和大部队们交流的打算，直接一个人离开。还有几个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张亦弛和莫测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些人不靠谱，所以也离开了。 走在路上，莫测时不时掏出手机看一下。 “我觉得……如果有情况协会应该会主动通知我们，而不是我们需要无时无刻盯着手机看。”张亦弛提醒道。 “哎知道知道，我这不是有点小期待嘛。”莫测还是忍不住刷新着手机。 张亦弛耸耸肩。。去附近的超市买了包烟，给莫测散了一根，两人都抽了起来：“我们得有个详细的规划，算上我的嬉笑者面具，咱们一天里可以使用三个能力。我觉得可以一个用来自保，两个帮助你把积分刷上去。” “我的瞬移你的风都可以用作自保，这两个跑路还是挺方便的。至于嬉笑者面具，如果面具做最后的自保，遇到危险它随机出来的能力却很鸡肋，那我们铁定要凉凉。”莫测进行了仔细的划分。 “可以。”张亦弛对这个没有异议，“第一天我们还是稳妥行事，不要急着刷积分，先挑个简单点的怪人练练手。” 莫测吸了口烟：“想挑厉害的也不容易啊。 。现在咱们属于低级英雄，协会不会分配超过我们实力的怪人。想打厉害的，就只能跟在机械骑士那个级别英雄的屁股后面捡漏。” “这个世界可真够危险的。”张亦弛现在回想起那个巨人撞穿大楼的情景还心有余悸。 当时若不是机械骑士及时赶到，他和莫测也没把握能逃离。 “中午了，老张……”莫测忽然停下脚步。 “晓得，吃饭去。”张亦弛已经和莫测形成初步的默契。 两人屁颠屁颠跑了家餐厅吃饭，而且因为英雄证，消费统统八折。 吃完饭亮出英雄证时。周围人都变得很尊敬，发自内心的尊敬与感激。 英雄，在这个世界是最神圣的两个字。这个世界需要英雄，如果没有英雄，怪人早已毁灭世界。 出了餐厅，莫测先双手叉腰站在门口来了个仰天长嗝。 张亦弛再一次默默挪远。 “滴滴、滴滴……”张亦弛的手机正好响起了滴滴声，没过一秒，莫测那边也响了起来。 两人打开手机一看，发现是英雄协会向他们发来了求助信息，离他们两条街的地方居然出现了一群怪人，它们从地底钻出来突然袭击了人类，现在钻出来的怪人数量还在上升。 “来了！”莫测激动地叫道。 “能不能不要这么激动，你没看么，有大量怪人，情况还挺危险的。”张亦弛对这种事兴奋不起来。…, 不过虽然描述上看有些危险，但既然协会已经向他们发了通知，就说明协会认定他们有能力解决问题或者有能力协助解决问题。 两人没过多犹豫，照着地图向怪人出现的地方赶去。 “风还是瞬移。”飞奔着的张亦弛道。 “风用来跑路吧，我瞬移应该还能救些人。”莫测一把抓住了张亦弛，“两条街，不差乎几秒的能力。” 说罢，莫测就激活了今日份的超能力。 两人瞬间移动到了事发地点。 事发地点现在有不少被破坏的车辆堵在了路的两侧，不便于群众的疏散。十多个满身粘稠液体的怪人正在残害人类，附近地面还有几个不大不小的洞口，洞里往出涌着恶心的绿色液体，不时爬出来一个新的怪人。 “好恶心。”莫测道。 现在这条街里都弥漫着一股恶臭。 “莫测，你救人，我试试看。”张亦弛手上出现了面具，他将面具戴在脸上，先使用了面具的能力。 切割 “好能力！我去解决怪人！”戴着面具的张亦弛冲向了离他最近的怪人。 完完整整目睹了张亦弛召唤出面具并且戴上的莫测感叹道：“你应该喊个口号的。。比方说，嬉笑者，变身~” 调侃完，莫测消失不见，下一刻就抱着两个小孩出现在了借口：“快点离开这里！” “谢谢叔叔！”两个被吓哭的小孩抹着泪逃离。 莫测有了奇妙的感觉，他转身挺起胸膛，雄赳赳气昂昂地返回街里。 “呼！” 张亦弛的手隔空划向离他最近的那个怪人，那怪人的身体便一分为二，上半个身子砸在了地上，溅起不少的黏液。 但直接将身体切割成两半似乎并没有终结掉怪人的性命，张亦弛只得又切割了几遍，先让怪人丧失了行动能力。 莫测的瞬移非常强悍，街里的群众在飞快消失，短短十多秒就已经被运输出去几十号人。 “很好。”张亦弛念叨了一句。 。又迎向另一个怪人。 但怪人似乎也有智商，并不是只懂得嗜血的野蛮生物，他们意识到张亦弛很危险，便纷纷向张亦弛冲来。 “噗！” 一口黏液从一个怪人的嘴里吐了出来，直奔张亦弛而去。 张亦弛下意识切割了一下，但这并没有阻止黏液吐过来，等他想躲避时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黏液离他脸只有不到几十公分的时候，他感受到了背后有股拉扯的力量。 再下一秒，张亦弛已经退离到了离怪人群几十米远的地方。 “没事儿吧？”莫测问。 “呼……呼……”张亦弛冷汗直流，刚刚实在太过惊险，若是被那唾液击中，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莫测，得小心点。” “你先撑住，还有十来个人没救出去。”莫测转瞬间又不见了。 张亦弛看着逼近他的怪人，一边朝后退，一边切割两边的建筑物，一些建筑碎块和路灯砸了下来。击中了那群怪人。 现在他心脏狂跳，已经不敢再冒险接近那群怪人了。 那么多怪人，都吐唾液他根本没把握躲开。 现在还有怪人从那几个洞口往出爬，他一边和怪人兜圈子一边冲莫测喊道：“先把洞口堵住！不然太多了！” “这个我没法子！”莫测刚把所有无辜群众都转移了出去。 现在空荡荡的街区里就只剩他俩和这群怪人。 “那我来试试！”张亦弛疯狂切割那几个洞口旁边的建筑物，试图用那些碎块堵住洞口。 莫测从地上捡了个还算趁手的钢管，瞬移来瞬移去地攻击着怪人。 虽然他的瞬移能让怪人抓不住他，可这并没有给他的力量提供什么增幅，他的攻击并没有形成有效伤害，充其量就是在骚扰怪人。 “呼……呼……”一方面是生死搏斗的紧张，一方面面具的疯狂感在侵蚀张亦弛的心智，他胸口剧烈起伏，“莫测，先叫增援！要是十分钟内没来其他英雄，咱俩就必须撤了！” “刚刚已经叫了！还没来人！” , 第八十九章：积分 “应该就我们离得最近。”张亦弛说道，“先别指望增援了。” 他们赶来再加上刚刚的救人、战斗，其实过去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只隔了两条街，再加上莫测的瞬移，这让他们在路上几乎没怎么浪费时间，成为秒到的英雄。 其他附近要赶来的英雄最早估计也需要几分钟。 “把这些怪人脑袋削掉也没用嘛？”莫测问。 “没用，还活着。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先让它们丧失行动能力，然后再想办法杀死它们。”张亦弛额头上已经渗出不少汗珠，他喘着粗气，正思考如何安全地逼近这群怪人，接着将其切割成碎块儿。 莫测正欲再度出手，忽然看到了钢管的异样：“诶，你看。” 张亦弛循着看去，发现之前莫测使用的钢管有被明显腐蚀的痕迹。看到这一幕，他更加心有余悸，深刻意识到自己刚刚有多么危险，若是真被那唾液击中，可能自己就得死了。 “小心点。”莫测提醒道。 “明白。”张亦弛愈发谨慎起来。 若真的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轮回世界里进行战斗，而且是稍有不慎就会丧命的生死之战。 不过紧张归紧张，张亦弛和莫测都没有逃离的打算。就目前来看，这群怪人对他们的威胁不是很大，这是一个不错的锻炼机会，也能试着赚点积分。 等真的打不过了，有瞬移、风两种便于跑路的超能力傍身，脱离危险地带还是比较容易的，反正这条街的群众已经被救离。 基本没有后顾之忧，张亦弛专心应对这些怪人。 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怪人分散开，它们堆在一起张亦弛就不敢贸然接近，不能接近就无法使用【切割】能力。 因为这能力有使用的范围限制。 实际上张亦弛的所有能力都有一定程度的限制，有时候起到的作用并不大。 “莫测，你能想办法把它们分开么？一群堆在那里太危险了。”张亦弛还在向后退着。 “我把你拉过去你胡乱割他几下，然后我再把你拉回来，速度很快的他们来不及伤你。”莫测提议。 怪人还在逼近。 再往后退的话他们很快就会出了这条街，而外面还有很多人没疏散完毕。 “行，试试。”张亦弛手腕上有块手表，他估算了一下大概已经过去一分半的时间，还要预留三十秒的能力用来自保、逃离，接下来他们最多还能在这里拼八分钟，“最多再待八分钟，八分钟里要是不能把它们切成碎片让它们丧失行动能力，稳妥起见我们就必须得撤了。” “八分钟足够了，你看着点时间就行。”莫测一手攥着钢管一手握住了张亦弛的手腕，“来了啊。” 呼！ 虽然莫测已经跟他说了一声，但张亦弛还是觉得有些太突然了，自己完全没做好准备。被瞬间拉到那群怪人面前后，呆滞了大半秒，他才挥动了几下手臂。 离他最近的两个怪人被切割成几块掉在了地上，但那些还连接着手臂、腿部的碎块仍在试图挪动。 张亦弛才挥了两三下莫测就又立马把他拉回去了。 反应相对较慢的怪人朝他们原先待着的地方吐出了黏液，但都吐空。 “怎么样？”莫测问。 “可以，但别老瞬移到同一个地方，这些怪人还是有点智力的。”张亦弛长舒一口气。 “我又不傻。”莫测这次带着他瞬移到了怪人们的后方，这次留给他们的时间较多，张亦弛形成了不小的切割伤害。 接着，他们就一直以这个有点像骚扰的方式不断削弱怪人们的实力。 八分钟到了的时候，在场的怪人都已经被切割成了小碎块。碎块还有蠕动的迹象，不过速度很慢，几乎没什么威胁。 而那几个洞口也都被堵住，并没有新的怪人出现。 危险解除，张亦弛和莫测就没打算跑路了，而是想着如何彻底消除这些怪人。目前他们积分榜上的积分还是为零，这说明仅是击伤怪人并不会给积分。 “呼……”张亦弛摘掉了嬉笑者面具，如释重负。 那股渐渐升腾而起的疯狂感像被水覆灭的火焰一样，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拿火试试。”张亦弛走进旁边的一家店里，找到了些纸，将这些纸盖在了怪人的小碎块上用打火机点燃。 “滋滋滋……” 被火炙烤，那碎块发出响声，蠕动得有些更加剧烈，最后缩成紧紧的一团焦黑物。 张亦弛再一查看积分榜，自己涨了一个积分，立马进入了积分榜的前十名。看来现在还有不少轮回者并没有遇到怪人，他随便瞥了一眼前三名，发现前三名都是已经上百的积分，尤其第一名，接近一千。 “莫测，火烧有用，这些都你来烧。”张亦弛说道。 莫测正在尝试其他办法，一听张亦弛说火烧有用，便不再浪费时间：“那我去找油，这样烧起来更方便，还能灌进那几个洞里。我估计那几个洞里还有一些活着的，直接堵洞里烧死。” “我也去找。” 两人到附近的餐饮店里寻找油，找来几桶后，都是由莫测浇在了那些碎块上，然后一一点燃。 很快，十多个怪人就已经被彻底杀死。莫测的积分也上涨到了二百，位列第三。 “可以啊，再把那几个洞里灌上油烧一下，估计还能涨几百。”莫测很是开心，如果他能拿到第一，就能获得称号或者零件了。 到时候他和张亦弛都有了自保能力，小队实力提升，以后的轮回世界更容易通过。 “我再去找点油。”张亦弛也替莫测感到开心。 两人也出生入死两个轮回世界，他觉得自己还是挺了解莫测为人的。莫测这人靠得住，让莫测也拥有一些自保的能力是个很不错的事。 张亦弛不是那种只想着自己的人，他认为在轮回世界里，有一个靠得住的伙伴比有一个能力更重要。 对于张亦弛的慷慨，莫测也没太多说什么，他这人平时嘴皮子溜得很，但到了这种时候就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干巴巴说声谢谢，其余的都放在心里。 几桶油很快就用完了，两人又花费了不少时间找到了几桶，准备倒进那几个洞里烧死还没爬出来的洞人。 “等等。”就在两人准备动手再赚一波积分的时候，从旁边忽然走出来一个人。 看上去那人藏在一边已经很久了。 第九十章：谨慎 那人缓缓走了过来。 看上去有些眼熟，是个瘦高瘦高的寸头年轻人。张亦弛很快就认出来这人也是刚领了英雄证的轮回者之一，而且还是在协会接待室里问他是不是轮回者的那个。 他藏在那里很久了，期间一直没有冒头，注意力放在怪人身上的张亦弛、莫测也因此没有发现。 “恐怕不是来帮忙的。”莫测皱着眉头没用理会那人，拧开瓶盖，冲旁边的一个洞口倒油。 “别动！别再倒了！”那人急了，步伐加快，“我算过时间了，你们两个人的超能力都已经结束！但我还没用！我可以将自己的身体刀刃化！如果你们不想死就赶快离开这里！” “这么厉害刚刚怎么不出来？现在想捡漏？”莫测继续倒着油。 那人见莫测没有听他的话有些气急败坏：“别再倒了！你再不住手就别怪我激发超能力杀了你们！” “还是第一次见轮回者自相残杀。”张亦弛也对此人不太在意。。将打火机递给了莫测，“其实你也不愿意使用超能力对不对？不然早上来帮忙了。你想着现在捡漏杀洞里的怪人根本用不着超能力，可以先烧死这些赚取一波积分，然后再用超能力杀一波，这么一算下来，一天赚了两次积分，简直不要太划算。” 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破，那名轮回者有些慌张。 “这样吧，我们也不太想惹你，但你也别逼急了我们。这四个洞送你两个。 。剩下的两个还是我们自己来处理。”张亦弛和寸头轮回者协商，“……你叫什么？” “杨成。”寸头轮回者道，“我不想招惹你们，但也别逼我。” “我叫张亦弛。”张亦弛觉得这人还蛮好交流的，没有粗暴对待，“送你两个是交个朋友，在这轮回世界里还得待半个月，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你也不希望怪人没杀死几个就先在同类里面树敌吧？” 杨成站在离张亦弛他们十多米远的地方，始终保持警惕姿势。 见杨成没有急匆匆反驳，张亦弛觉得还是能继续谈下去的：“你要是非跟我们过不去。其实不一定能杀得了我们，而且就算拿了这四个洞，也会因为向自己人动手而被英雄协会除名，这太不划算了。” “两个太少。”杨成有点不甘心只拿两个。 “别那么贪。”张亦弛瞥了一眼莫测，莫测说话间已经将那个洞点燃了，里面传来了一些模糊的叫声，“我们用了两个能力搏着命才拿到这些，对半分挺不错了，撕破脸对谁也不好。” “积分涨了。”莫测道。 张亦弛看了眼积分榜，莫测涨了七十，现在二百七位列第二名：“好。” 莫测也没管杨成答没答应张亦弛，提着油桶奔第二个洞口去了。 自己在这边僵持，对面却有条不紊刷着积分。杨成有些沉不住气了，再等下去他怕两个洞都保不了：“两个就两个，算交你个朋友。”…, “可以。”张亦弛脸上也露出微笑，“这还有几桶油，你拿去用吧。” “……谢了。”杨成警惕地过去拿上油去另外两个洞灌。 莫测解决了第二个洞，来到了张亦弛身边：“搞定，第二个洞给的还更多点，现在三百六十积分了。” “我们走吧。”张亦弛深深看了一眼忙碌着倒油的杨成。 “其实要解决他不难，甚至不需要用你的能力。”莫测低声道，“还是说你不想杀人。” “如果真的很妨碍我们……杀了也没什么。”张亦弛转身离去，莫测跟着，“不过杀了他英雄协会那边交代起来会很麻烦。另外只是第一天，两个洞让他一百多积分也没什么。他看着有些小滑头，不过感觉还挺单纯的，说不准能记着这份好，以后派上用场。” 莫测其实也不太介意一百积分。。因为一百积分和一名轮回者拼命，还影响任务进度确实有些不划算：“行吧。不过这事儿倒是提醒我们了，轮回世界里不止怪人对我们有威胁，其他轮回者也是潜在的敌人。杀怪人冲榜是个法子，杀排在自己前面的轮回者也是个法子。称号的诱惑力这么大，说不准真会有人冒这个险。” “所以要常备着一个能力，有太多不稳定因素了。”张亦弛说道。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这条街的尽头，张亦弛扭头看了一眼，杨成已经将两个洞都点燃了，现在正在旁边欢欣鼓舞：“呵。” “那小子运气还不错，两个洞居然拿了两百积分，现在第三名。”莫测笑道。 “管他呢。”张亦弛毫不在意的样子，朝一边走去，“第一天而已，过几天再看榜单应该才有些意思……” 莫测点了支烟：“刚刚表现不错。 。我都打算和他动手了。” “没必要。”张亦弛摇摇头，跟莫测把打火机要了回来，也点了支，“嘶……呼……跟命比起来，两百积分什么也算不上。” 莫测看了一眼张亦弛，才注意他的衬衫有些湿了，应当是被汗浸透的。 差点因怪人的唾液丧命，这让张亦弛短时间内认清了这个轮回世界。这里和他以前经历的温水煮青蛙式轮回世界不一样，任何一个冲突任何一个突发情况都可能让他立即死亡。 不是任务结束后才决定生死，就意味着不会给你任何试错的机会。 退让一些，实际上是考虑更加长远的问题。 杨成这样脑回路比较简单的人，能活到第四个轮回世界实属难得。也可能是因为他有一套自己不对不错的行事准则。总之如果张亦弛一个洞口也不退让，杨成可能真的会激发能力动手。 就算打赢了杨成，还得考虑接下来没有了超能力傍身怎么保证自己的安。 “英雄协会不允许我们长时间待在里面么？我觉得英雄协会是个不错的避难所。”张亦弛忽然想到了这一点。 可惜莫测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这个法子：“吃饭时候查了下，英雄协会基本上是每座城市怪人首要的攻击目标，动不动就重建，所以你也看到了，那建筑物都很简单，没什么观赏性……” “神应该也不会白给一个避难所的，不然这个轮回世界几乎不会有危险。”张亦弛若有所思。 “嗯啊。这么快就把两个能力用完了，现在咱俩得合计一下接下来做什么，是想办法继续猎杀怪人还是躲起来。” , 第九十一章：追悼 “看情况吧，现在不急。”张亦弛摇摇头，“太早用完万一有怪人、轮回者追杀我们呢？等今天快结束的时候再看吧，到时候也相对安全一些。” “我也是这样想的。”莫测说道。 两人走在街上，总感觉哪里有些别扭。 最后才发现是因为街上还是太过热闹繁荣，每个行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可能这就是这个轮回世界最特别的地方，哪怕高频率出现怪人袭击事件，小一点儿就像他们刚刚经历的那些一条街有威胁，大一点的像那个巨型怪人轻松撞毁一栋楼，虽然这些事件在不时发生，但他们好似已经习以为常。 不论是民众心态恢复速度还是城市重建速度，都有点快的超过了张亦弛他们的想象。 “大家的心态真是不错啊。”莫测满意地说道。 “你那边还有多少钱，我看了下我的，还有几千块。”张亦弛问。 莫测拿出手机查了一下：“还有一万多，应该够咱俩花半个月了。” 两人现在还没住所，所以先找了家周围比较开阔的酒店住了下来。选择周围开阔的酒店也是有原因的，比如遇到了那种巨型怪人来撞楼，两人跑路比较方便。 怪人横行，英雄数量并不算多，只能保证城市安全，城市之外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寸土寸金的酒店还蛮贵，虽然不是什么规格很高的星级酒店，但开两间房住半个月打还是花去了他们一大半的存款，剩下的钱照莫测的伙食标准，应该堪堪够他们吃喝。 至于当英雄的工资，无可置疑，这是一个高薪职业，哪怕他们是最低等级英雄，每个月的工资也有五万，而且享受各种社会福利高人一等。可惜，下一个结工资的日期是一个月后，那玩意儿跟他们这种提起裤子就不认人的轮回者没什么关系。 吃住没有问题，工作也解决了。截止到晚饭前，他们所在的区域还没出现什么异动，莫测的积分排行稳定在了前五。 原本的那个第一现在已经落到了末尾，名字是灰色的，应该意味着他已经死了。 从中午开始，这个叫卢锡的轮回者就一直在冲积分榜，他应该是获取到了一个非常强的超能力，在有限的使用时间内让自己的积分突破了一千，甚至稳步逼近两千。 仅一个人的积分就占了排行榜总积分的百分之五十以上，以绝对的优势雄霸榜首。如果天天能保持这个进度，恐怕差距会越拉越大。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墓里，你命由天不由你。卢锡虽然赚了接近两千的积分，但是因为接下来半天里没有了能力自保，可能又遇上了怪人或者被别的轮回者追杀，终于死在了实现伟大复兴事业的半道上。 今天刚领的英雄证，还没怎么捂热就可以把上面红艳艳的小照片抠下来充当遗像了。 人生总是充满这样猝不及防的小转折。 也就是说，张亦弛、莫测今天晚上吃完饭还要去协会参加一下卢锡同志的哀悼会。 英雄协会这种日日夜夜都在与怪人奋战的组织，伤亡总是不可避免。不过因为危险时刻存在，他们只能简单为卢锡同志做一个追悼会，深切缅怀这位刚满二十岁的年轻人，也会共同回顾他不到十二个小时的短暂英雄生涯。 吃过晚饭两人就出发去了协会，中午试图打劫他们的杨成以及其他轮回者都在。 除了他们这十九位跟卢锡是同一期转正的英雄，还有几位协会的代表也前来默哀。 追悼会结束后，英雄协会官网上的英雄烈士名册里会记录卢锡。 张亦弛和莫测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感触，或者说轮回者里都没什么情绪变化。一来是在路上已经消化不少，二来这些轮回者都因为卢锡的事情开始思考起自己的情况。 超能力不止是用来赚积分的，还要用于自保。这个时候怎么分配就是个问题了，命和奖励总需要权衡。 在离开协会的时候，张亦弛他们看到有不少轮回者都没有走。 “卢锡的死要促成他们的合作了，没人想死，但也没人愿意眼睁睁看着奖励被别人抢走。”莫测哼笑着说道。 “无所谓，现在才刚开始而已，得再过几天才能看清楚局面。”张亦弛不太在意。 陌生人之间合作并不太容易，利益分配不均很容易爆发矛盾。合作是件好事，也可能演变成一件坏事。 卢锡的死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势必还会死很多。 “啊……”莫测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回去睡觉。” “你先睡，我等十二点，能不浪费能力还是不浪费的好。”张亦弛道。 “嗯。” 两人抵达酒店，各回了各的房间。 张亦弛作息很稳定，不到固定时间基本不会瞌睡。回了房间后他翻出本杂志坐在椅子上打发时间，现在距离十二点还有三个小时，他希望这三个小时里自己的超能力能利用上，再赚取一波积分。 现在来看他们还是比较占优势的，他算上面具有两个能力，和莫测也很默契没有利益冲突，而且他是帮助莫测刷积分，不像别的合作者，需要平均分配积分。 这么来看，现在稳定在积分前五名，应该还是有很大把握拿到第一的。 不过轮回世界的变数很多，这次也有很明显的一个。在下达的任务时，神有说最后一天的时候会出现一个超级Boss，如果能击杀它，可以获取海量积分。 相信到时候落在后面的轮回者一定会把希望寄托在超级boss的身上，企图击杀boss在最后一刻完成反超冲击到第一名。 不论如何，那一天一定会掀起最猛烈的腥风血雨。 随意翻着杂志，张亦弛的脑子里也在乱糟糟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没多久他就把杂志放在了一边，倒了杯水，握着杯子来到了窗前。 这是十九楼，从这里俯瞰这座城市，夜色很美。 “叮咚。” 在张亦弛陶醉于美景中时，门铃声响起。 他事先有和莫测沟通过，如果要来找他，就用指甲盖敲五下门，这样不需要说话就可以确定身份。 现在门铃声响起说明并不是莫测，而他也没有叫任何服务。 想起今天中午另一名轮回者杨成险些和他们爆发冲突，张亦弛有些警惕，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攥着杯子缓步来到了门前。 第九十二章：收徒 “谁？”门没有猫眼，看不到外面，张亦弛只能先问一句。 “我叫张翘楚。”门外传来颇为稚嫩的声音。 张亦弛面无表情，但攥杯子的手更紧了。他很怀疑门外这声音只是障眼法，有可能是其他轮回者想杀了他：“等一下，没穿衣服。” “哦，那你快点。”外面的声音在催促。 回到客厅，张亦弛拿起手机拨通了莫测的电话：“喂，莫测，情况不对，有个陌生人敲我门，可能是别的轮回者。” 电话一接通，张亦弛就简单把事情告知给了莫测。莫测直接清醒，说了句“我先出去看看”就挂了电话。 张亦弛回到门口的路上顺便物色了比杯子更趁手杀伤力更高的水果刀。 他轻轻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只要听到莫测的动静他也会立马出门，两个人同时出击一定可以把对方打个措手不及。 “砰！”外面传来关门声，然后是莫测的声音“诶，你谁啊？” 张亦弛立马拉开了门攥着刀就杀了出去。 然后撞在了一个小胖墩儿身上，冲力太大，差点把小胖墩儿撞倒。 “你这是要干什么啊……”小胖墩儿看到张亦弛一脸冰冷还拿着把刀，退到墙边瑟瑟发抖地说道。 张亦弛和莫测对视了一眼，然后先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危险后向小胖子道：“你是谁？敲我门干什么？” “我是张翘楚，这家酒店就是我家的。”张翘楚吓得努力收腹，看上去有些滑稽，“今天晚上吃饭听我爸说来了两位英雄住宿，我好奇就过来看看了。” “有什么好奇的？”张亦弛还是没有放下警惕，一直握着刀子。 “我长大以后也想当英雄。”张翘楚回道。 张亦弛微微翻了个白眼，收起刀子回到房里将门关上：“回家找你爸妈去吧。” “滴。” 他刚准备回客厅，门受到房卡感应自己又开了。 “你怎么有房卡？”张亦弛问站在门口的张翘楚。 张翘楚将房卡收了起来，因为冒犯所以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我说了啊，这家酒店是我家的，开个门还不简单。” “你们这是在侵犯英雄的隐私、骚扰英雄，光这个就可以告你们酒店知道嘛？”莫测还没走，站在走廊上吓唬张翘楚。 “你们半个月的房钱我可以帮你们免了。”张翘楚道。 原本双手插兜拽到不行的莫测立马点头哈腰，笑得合不拢嘴，扶着张翘楚进了门：“您进您进，老张你往边儿靠靠，别挡着我们少爷……” 张亦弛瞪着眼睛往边站了站，看着莫测扶着同样懵逼的张翘楚进了客厅。 “您喝点什么？”莫测一脸殷勤，拍了下手道。 “别这样，我就是想跟你们学点本事，我以后也要当英雄。”张翘楚可不敢接受英雄的服务。 “这个简单。”莫测顺势坐在了张翘楚的对面，“一听你这名儿就知道不简单，好一个人中翘楚，以后顶尖英雄行列必然有你的位置……” 张亦弛叹了口气，将门关上：“最起码先减减肥，你这么胖跑了一百米都够呛吧？” “我已经请私人教练了，正在减肥！”张翘楚兴冲冲地道。 “几岁啊？”张亦弛将水果刀放在了桌子上。 “十四岁了！”张翘楚回道。 “太小了，以后再想这些。”张亦弛不打算和一个小孩子掰扯。 张翘楚有些泄气。 莫测见状连忙道：“别听他的，他这人就这样，不打击一下别人心里不舒服。你跟我说说，我也是英雄，我也可以教你本事啊，可以先说说你有什么特长。” “我……嗯……很有钱。”张翘楚说道。 莫测一手托着下巴，微微点头：“嗯，看出来了，还有啥？” “没了。”张翘楚说完就连忙解释起来，“就是因为没什么特长所以才想找一个英雄来学点本事啊，可平时你们都在保卫世界，我都没空和你们聊天，这次在我家的酒店住可是个好机会。” “确实是个好机会。”莫测嘿嘿笑道。 “从今天起我就拜您为师了。”张翘楚说完扑通一声跪在了莫测面前，“请您教我本事，让我也成为一名英雄。” “很懂事嘛……”莫测嘚瑟地看向张亦弛。 张亦弛毫不在意，又到窗边看夜色去了。 “你先起来，收你为学生也可以，不过呢，老师的时间很宝贵，一分钟几百块钱上下的，现在每天要花出时间教导你……”莫测搓了搓手扭扭捏捏道。 “老师，钱不是问题！”张翘楚费劲地坐回沙发上，肉嘟嘟的脸上写满了坚毅。 “翘楚实在是太懂事啦！哈哈哈哈哈……”莫测仰天长笑，然后觉得笑得实在太过分，有些不妥，“咳咳，老师刚刚想到了一些开心的事……那什么，成为英雄啊，他是要很多方面结合在一起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你知道嘛……” 张翘楚听莫测鬼话连篇地说着，甚至还跟张亦弛借了笔纸记笔记。 “我建议你明天开始，先跟着私人教练好好锻炼，把身上的肥肉减下去，然后呢，每天晚上过来，交完学费为师再给你传授独家秘法，帮你打通这个这个任督二脉。” “好的老师！”张翘楚的小眼睛闪闪发亮，已经预见了自己未来成为英雄威风凛凛的样子。 张亦弛在窗边听着莫测胡咧咧已经习以为常，不过哄骗小孩终究登不上台面，他也不想插手。 “老师，您能先露一手吗？给学生看看。”张翘楚期待地看着莫测。 “嗯？啊，可以可以，不过这个为师啊，实力比较强横，你知道吧，那么可能稍微一发力就把你家酒店给震塌了，这个你介不介意？”莫测煞有介事地问道。 “啊？不行不行，我爸会揍死我的。”张翘楚摆着小肉手，“您就没有什么破坏力不那么强的能力吗？让我开开眼界吧，求你了老师。” 莫测故作深沉：“为师今天有些乏了，但可以让你大师兄给你露一手他的绝学。” “大师兄？”张翘楚道。 张亦弛扭头看向莫测，莫测向他默默点了个头，表示你懂我懂大家懂。 “要是十二点之前没有怪人出没，就让你大师兄带你出去飞两圈？小样儿还没飞过呢吧，你这体质怕是连蹦跶一下都费劲。”莫测拍了拍张翘楚的肩膀，“啧啧，真壮实啊……自打出生你就每顿比别人多吃五碗米饭吧？” “飞？”张翘楚很惊喜。 张亦弛装作没听见。 …… 熬到了十一点五十，张亦弛还站在窗边。 最后时刻没有怪人出现，不知道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张亦弛转身看向沙发，莫测和张翘楚横七竖八在沙发已经呼呼大睡了。 冷冰冰地盯着看了几秒，他哼了一声，露出丝微笑，叫醒了两人：“起来吧，带你们好好看看夜色。” 嬉笑者 第九十三章：享受 在这个安宁又不安宁的世界里，有一句话可以被奉为至理名言。 s 及时行乐。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一个意外比明天有更高概率到来的世界，大家都在努力把每天过得开开心心的，毕竟有可能你今天还在酒吧脱衣服狂欢，明天就是全村人在你的遗像面前吃流水席。 既然如此，反正今天的能力不用就浪费了，那不如带这个小胖墩儿出去感受一下。 把两人叫醒，张亦弛打开了窗户，自己先激发了超能力在客厅简单试了一下，心里有了些底后冲二人一笑，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妈呀！”张翘楚惊呼。 莫测倒不太惊讶。 过了大概一分钟，没动静。 莫测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上前去：“摔死了？” “嗯？”张亦弛忽然倒立着从窗户上突然出现。 “我尼玛”莫测尖叫着被吓到表情模糊。 “哈哈！”张亦弛爽朗一笑，恢复姿势，被风托在空中，“你也有被吓到的时候？” “你大爷！”莫测站在窗户上，两手扶住边沿，一只腿伸出去像无影脚一样狂蹬张亦弛，“老子魂儿都差点被吓没了。” 张亦弛稍稍朝后退了一点莫测便蹬不到他了，他冲客厅里还愣着的张翘楚道：“都快出来，我时间不多，再磨蹭下去就没得玩了。” “那我跳了啊。”莫测道。 “嗯。”张亦弛向莫测伸出一只手。 莫测没有多加疑虑，直接跳了下去，但还怎么往下坠就被一股劲风托在了空中，他身形有些不稳，四肢展开咧着嘴惊喜：“诶？这个确实有点意思。” “出来。”张亦弛催促张翘楚。 张翘楚有点害怕又带着期待，费了半天劲跳了出来。伸出另一只手要托他的张亦弛立马脸色铁青，闷哼一声，手臂绷直，愣是把张翘楚托到了莫测旁边。 “能玩点刺激的吗？老张。”莫测躺在风上很是惬意。 小胖墩儿大呼小叫，这辈子还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我试试啊。”张亦弛两手做了个抛东西的动作。 莫测惨叫一声，和张翘楚都被抛了出去。先是达到一个高点，然后逐步往下降。下降速度太快吹得他们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所以体验感有点差。 张亦弛连忙飞了过去，将快摔在地面上的两人托了起来，带着他们遨游这座夜景颇美的钢铁都市。 时间仿佛被拉慢了，他们眼里每一帧都是不愿忘却的画面。这样冒险、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只有在轮回世界才能做得出来了。 看着莫测和张翘楚都适应了这张感觉，开始享受奇妙的感觉，张亦弛在后面微微一笑。 如果没有碰到莫测，那他每个轮回世界都应当很是单调，只是单纯去执行各种各样的任务，不会去在意任务之外的事情。 然而，自打和莫测在轮回世界里开始，飙车、蹦迪、在钢铁都市里飞翔，他们不再是挣扎求生，而是努力在压力面前保持轻松自在，保持优雅。 这就是莫测的生活方式，张亦弛从向往也逐渐变得学会在危险与死亡里寻找安逸、美丽。 时间是缓慢的，也是短暂的。超能力的时间一天拢共只有十分钟，算着时间快结束的时候张亦弛托着两人飞了回去。 三人坐在沙发上都双手担着，喘着粗气。 “这可太爽了比瞬移爽。”莫测意犹未尽。 “老师我也要学会飞行！”张翘楚激动地看着莫测，现在他已经百分之百信任莫测，并且无限憧憬期待以后的自己。 “好好好，等你减完肥我就教你这个这个御风之术。”莫测敷衍着倒了杯水喝了起来。 “好了，都十二点了你还不回去睡觉么？熬夜长不高的。”张亦弛冲张翘楚说道。 张翘楚有些不想走，莫测见状道：“哎呀你看你们都是张家人，你不懂得照顾照顾晚辈，他还是你师弟呢。好了好了，听你师兄的话回去吧，每天晚上九点过来为师准时开课。” “好的老师！”张翘楚认真地跟莫测、张亦弛鞠了个躬，恭恭敬敬地离开了。 “你说你没事招个小孩子做什么，还每天教人家，你能教什么东西？教他说鬼话么。”张亦弛坐在沙发上点了支烟道。 莫测很是得意：“这是天意啊，我正为伙食费愁着呢，财神爷就主动送上门来了。反正骗点小钱对人家来说根本不算啥，再说，我可是善意的谎言，这不是能激励他减肥嘛，以后他会感谢我的。” “你随便吧，反正别带到我房间，回你自己屋里搞传销去。”张亦弛主要希望自己的房间安静点，太闹腾叽叽喳喳的他不太舒服。 “妥妥妥，这都是小问题。”莫测毫不在意。 “今天晚上到明天上午好好休整，中午吃完饭出去猎杀怪人，情况好的话最好一次只用一个能力，这样能赚两波积分。总之前几天也不要被落得太远，不然等到后面不好往上追。”张亦弛说道。 之所以中午吃完饭才出去，最主要的原因是中午那阵子他的嬉笑者面具才会过二十四小时的冷却期。 “我没什么意见，另外我觉得最好和别的轮回者错开。万一猎杀怪人的时候又碰到了起些什么纠纷，白白把超能力浪费在他们身上那多不值当。”莫测也说着自己的想法。 “可以。” “那就这样，都过十二点了，估计这半个月你的作息都得稍微改改了。”莫测起了身，打了个哈欠，“刚刚睡的真香让你一惊一乍给弄醒了，得了，我也回去继续睡了，明儿个中午见。” 张亦弛没起来，往烟灰缸弹了弹烟灰提醒道：“如果在明天中午汇合前出了特殊情况，比如怪人袭击、轮回者袭击，第一时间相互联系。这里楼层高，到时候如果情况危急就先用我的能力逃出去，他们也不好追。” “好，小心点。”莫测摆了摆手出去了。 张亦弛默默将一支烟抽完，简单冲了一澡，又瞥了眼窗外城市的美景，进卧室睡去。div 嬉笑者 第九十四章：突发 次日，张亦弛早上早早起来吃了早餐，然后回到了房间里开始查阅资料。 这期间隔壁莫测的门一直没有开过，应当还是在睡懒觉。 张亦弛将一张椅子搬到了窗户跟前，坐在那里一边享受日光的沐浴一边拿着手机搜索一些重要信息。比如怪人的类型，哪些怪人好对付哪些不好对付，全部了解清楚之后对生命安全有保障，也能提高超能力的利用率。 再然后又查询了一下本市最顶尖的三位英雄。先前只见过一位，现在可以先从英雄协会官网了解一下其余两位。 本市最强的三位英雄是：机械骑士、猎人、狂暴侠。 英雄们行走江湖似乎用的都是称号，张亦弛突发奇想，在英雄协会官网寻找自己、莫测，按理说他们也有称号。 因为英雄搜索是按首字母排序的，所以他先找到了莫测的。 “呵……”张亦弛看到莫测的称号忍不住笑了一声。 手机上，是莫测的大头照，旁边是基本信息，英雄称号为‘快男’。 此称号应该是因为莫测的超能力是瞬移，照这么看来，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身体原主人的能力也是如此。 再往下翻，张亦弛翻找到了自己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他的称号是‘飞人’。 “这都什么鬼……”张亦弛喃喃自语。 就连他都忍不住吐槽，这事情若是让莫测知道，莫测可能会和黄花大闺女一样窝在被子里再也不愿见人。 毕竟一出去就可能遇到认识的人，别人上来一问：“你就是快男？快男我们能合张影吗？快男加油！” 那可真是会时刻感受到车轱辘在脸上来回碾过的痛感…… 自己的称号稍微好点，不过总的来说还是非常糟糕。 这么草率的名字也不知道是谁起的。 深吸一口气，张亦弛决定将称号这个秘密深藏心底，能不让莫测就不让莫测知道。自己感受不到尴尬，尴尬就不再是尴尬。 到了中午，莫测来敲门，叫张亦弛出去吃饭。 张亦弛出门，见莫测收拾齐整，精神头不错，自己便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若无其事地跟着下楼。 “你上午都干嘛了啊。”电梯里，莫测拾掇着头发问道。 “……晒太阳。”张亦弛道。 “晒一上午太阳？你可真够闲的。”莫测专心调整自己的头发，尽可能让自己每一天都帅气那么一点。现在好歹是一名英雄，要有偶像包袱。 出了电梯，两人在附近找了家小店吃了起来。 现在有个有钱的小胖子在，莫测花钱倒也不拘束了，而且看这也就普普通通一家小店，没好意思亮出英雄证要人家给打折。 两人有滋有味吃着，小店里的电视临时报道起了本市突发的怪人袭击事件。 莫测吸溜着酸辣粉，眼睛瞥向电视：“离咱们这儿挺远的，也没来消息通知咱们过去。” “嗯，慢慢吃吧。”张亦弛吃着饼子·，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 “目前已经确定，该次在c区出现的怪人危险等级为中高，英雄协会以猎人为首的英雄们已经赶赴现场进行作战……” 现场的记者对着摄像机说道，当简单情况介绍完毕后，摄像机对准了远处的怪人，怪人正在大肆破坏周围。 “快离开这儿！”一个人影从摄像机前掠过，冲记者说道，然后奔向了怪人。 “咳咳！这是昨天那个那个杨成？”莫测一下子就认出了此人。 “那个怪人看来很难缠，不止是顶尖英雄猎人，就连杨成这样的低级英雄也过去帮忙了。”张亦弛皱着眉头说道。 莫测吃得满头大汗，抽了张纸巾擦着额头：“这哥们儿不很喜欢捡漏嘛，估计想跟在猎人的屁股后面占便宜，要是真杀了这怪人，积分怎么说也得上几千吧。” “应该吧。”张亦弛点点头。 两人又吃了起来。 吃的中途张亦弛分出心思查看了一下积分榜，又有一名轮回者的名字变成灰色了。来这个轮回世界一天多，已经死了两位轮回者。 现在莫测的积分跌到了第十名，即将被后面的人追上。主要原因是因为今天他们还没有出手，今天打完回到前五应该不成问题。 “还是有不少厉害的角色，前三名都破了两千积分，真不知道怎么打下来的。”张亦弛微微摇头，有些感慨。 他现在帮着莫测都没不敢保证今天能把积分冲上两千，那些一个人的轮回者却做到了。 “超能力属于攻击力高破坏力强的肯定容易刷积分，你看我的瞬移，其实比较偏辅助类型，碰到个皮糙肉厚的，我速度再快又能怎么样？实在不行还是别帮我刷积分了，我看我还是悬。”莫测放下筷子，郑重其事地道，“你可以驾驭风力，还有嬉笑者面具，你的把握更高。我的瞬移攻击不行但保命绝对稳稳的，你就放心去冲榜，安全问题我来负责。” “这个时候你怎么就不懂得开开脑洞，想一下瞬移还能做些什么？”张亦弛说道。 其实莫测原本就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心大，但跟命挂钩，张亦弛把好东西让给自己还是有觉得不能接受，现在加上自己的超能力不出众，再把机会顺水推舟让回去正好。 “我一大男人——” “我就不是男人了？现在咱们也是过命的交情，帮你刷个积分算什么？再说了，咱们两个要是都有称号了，总体实力会提升多少？比光我一个人强有用。”张亦弛沉声道。 “……是是是。”莫测笑了，“你说这事儿闹的，还怪不好意思的。” 张亦弛也不再板着脸：“当初你愿意用‘肢解之器’救李彦川，不是挺大方么？怎么？只允自己大方不允许别人大方？” “好了好了别说了，搞得好像说教一样。”莫测笑着坐正，“那我想想啊，怎么开脑洞。” “嗯。” “……嗯……可以去整点炸弹，我拿着炸弹瞬移到怪人跟前，引爆炸弹再瞬移离开，怪人被炸死应该也算我头上。”莫测很快就开起了脑洞。 张亦弛道：“这不挺好的么。” “妥妥妥，今天可以去协会，看看能不能整点炸弹，说不准还真能成。”莫测又吃了起来。 “我没意见，不过用炸弹要注意一些，尽量不要误伤到人。”张亦弛提醒道。 莫测刚想应下，电视里传来了猛烈的爆炸声，店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了电视机。接着是记者发出惊呼，亲眼目睹的恐怖景象让她脑子一片空白，甚至已经忘了介绍现场最新情况。 只见电视机里，和机械骑士齐名的顶尖英雄猎人，被全身暗紫色的怪人一拳打爆了脑袋！此时距离猎人抵达现场才过去两三分钟！ 因为猎人的死亡画面太过血腥可怕，画面没持续多久就被切断！ 嬉笑者 第九十五章：两万 张亦弛和莫测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都难掩震惊！ 几分钟之内解决掉一个顶尖英雄是什么概念？说明这怪人的危险程度绝不只是中高级别！也意味着恐怕本市里没有什么英雄能够同其对抗！ 张亦弛擦了擦嘴，起身去结账。 莫测猛地吸溜了最后一口酸辣粉，鼓着嘴巴跟在张亦弛后面。 “这才第二天，怎么就出现了这种级别的怪人不是说boss最后才会出现么？难不成这种级别的都还不是boss。”出了门张亦弛蹙着眉，脸色很不好看。 “是有点不对劲。”莫测已经将嘴里的吃的咽了下去，出来的时候顺便买了两瓶水，现在递给了张亦弛一瓶，自己拧开一瓶喝了起来。 张亦弛看向四周，刚刚的电视直播已经开始逐渐引起轰动，周围已经开始有人大喊大叫着慌乱逃离。 这很正常，当顶尖英雄都无法对抗的怪人出现，那这座城市的安全已经没办法得到保障。 不逃就只能等死！ 他们现在身处l区，离c区还很远，不过人的死亡已经像重磅炸弹一样开始迅速蔓延开来，恐慌顷刻间遍及整座城市！ “滴滴、滴滴。” 他们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滴滴”声是英雄协会统一的紧急通知声音。 两人打开手机，上面是紧急消息。 本市遭遇未知级别怪人袭击，现请本市所有顶尖、中级英雄立即赶赴c区，镇压怪人，减少伤亡。靠近c区的低级英雄主要任务为疏散市民，保证市民安全。其他地区低级英雄若无法及时抵达，请在原地待命。 “我们呢？咱们离得挺远的。”莫测道，“现在大量英雄都去了c区，其他地方战力空虚，很可能被怪人乘虚而入。” “有道理。”张亦弛微微点头，“先在l区待命吧。咱们两个去c区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把l区保护好就足够了。” 两人的手机都有定位，倒也不用自己去寻找怪人。一旦出现怪人，附近的目击者会立即打电话告知给英雄协会，英雄协会的系统也会马上利用监控来确定怪人的具体位置，再安排就近的英雄前往镇压。 c区未知级别怪人一时半会儿不会破坏到l区，l区暂时也没有怪人出现，张亦弛、莫测的主要任务就是安抚那些市民了。 因为恐惧是会传染的，当所有人都被恐惧麻痹时，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疯狂失控起来。 “我们是英雄，请大家不要担心！c区已经有大量中级、顶尖英雄前往！l区也有我们在保护！现在请立即回家，不要在街上逗留！”搞到了一个喇叭，录好声音张亦弛和莫测就拎着喇叭在街上安抚市民。 这次的事件造成的影响非常大，市民们都被吓得不轻。虽然天天都有怪人侵扰，但是英雄们往往会很及时地赶到，所以很少有伤亡。 可这次不一样，这是多少年来第一次出现顶尖英雄死亡！而且只是仅仅几分钟，被压倒性优势干掉了！ 没有人是傻子，这意味着什么他们很清楚。 死一个就可能死第二个，死了第二个就有第三个，当三位最顶尖的英雄都死去之后，更没有人有实力去对抗那些怪人，到时候这里将沦为人类的地狱，怪人的天堂。 疏散了半个多小时，附近的市民都撤回了家中等候通知。 如果情况真的无法得到控制，他们还得跑出来进地下避难所等待其他城市的支援。不过每座城市的英雄都并不是很多，用于自保还差不多，想帮助别人就有点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等其他城市联合组件一支英雄队伍前来支援的时候，恐怕半个城市都已经被毁灭了。 “缓会儿，站了一个多小时了，腰酸背痛的。”莫测找了个阴凉地儿坐下，将自己剩的半瓶水一饮而尽。 张亦弛也过去站着，打开手机看着最新消息：“c区那边还在大战，不过好在限制住了那个怪人的活动范围，他不能扩大破坏规模了。” “还不错。”莫测蹲着，被晒得现在有点蔫儿。 今天太阳还是毒辣，站一个多小时没中暑晕过去算不错了。 “诶，有点不对劲。”莫测突然道，“你看积分排行榜！” 张亦弛查看积分榜，发现整体排名没有变化，但是第一名却换了一个之前一直在后面的轮回者，他的积分居然高达两万！要知道这才第二天，其余轮回者的积分加起来也就六七千！ “我靠这是怎么做到的？”张亦弛也忍不住惊呼，“难不成他杀了很厉害的怪人？按理说每个轮回者分配的超能力差距应该不大的，不然就过于不公平了。” “不清楚，不过这两万基本是不久之前涨的，今天上午看的时候这哥们儿还在十名开外呢。”莫测起了身，“先不说他能不能每天保持两万积分的涨幅，就算后天每天只涨几百，他这两万多都基本稳坐第一了。” 两万在积分榜里是个天数字。 因为大家平均才拿了几百积分，一下子冒出来一个第二天就达到两万的，这属于碾压中的碾压。想超过两万，那莫测就得保证接下来每天都能拿到一千五的积分。可是第一名也不会拿了两万积分就什么都不做了，他后续还会继续涨幅，很有可能差距会越拉越大。 “会有人打他的主意吧。”张亦弛沉默半晌道。 “大家都想拿第一，现在忽然冒出一个打破平衡的人，确实有可能被群起而攻之，说不准不用我们操心，他会被其他轮回者除掉。”莫测道，“不过能一天赚两万积分，恐怕没那么容易被其他轮回者杀死。”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每天瞬息万变，不太好进行规划了。”张亦弛喝了口水。 今天出现了一位杀死顶尖英雄的怪人，出现了一位一天就赚了两万积分的轮回者。 这些突发事件都远远出乎他们的预料，打破了他们预估的轮回世界节奏。 “滴滴、滴滴。” 两人正愁积分榜的事，手机又传来了来自英雄协会的紧急呼叫。 第九十六章：逃跑 打开手机，上面显示e区、h区、l区等共计九个区都出现了怪人，现在需要离各个怪人位置近的英雄赶过去进行处理。 “有预谋的。”张亦弛看到九个区都出现了怪人，非常肯定地道。 “应该，先走。”莫测捧着手机，寻找离他们最近的，“我们附近有两个怪人出现，每个最多花五分钟，就这么着。” 说完，莫测一把抓住了张亦弛，激发了今天的超能力。 不过是几秒，他们就抵达了第一个怪人出现的地方。不幸中的万幸，这里他们半个小时前刚来过，对周围的市民进行了疏散，所以街道上并没什么人。 那个怪人看上去不是很强，唯一具备威胁的是背后有四条像触手的东西，触手的顶端还长着狰狞的大嘴，咬合力非常惊人，可以轻易用獠牙咬断路灯。 “我觉得这个用不着你来。”莫测伸手让张亦弛后退到安全距离，“他除了触手应该没什么地方有威胁，我去试试。” 张亦弛尊重了莫测的意见，反正莫测的能力是瞬移，就算他的试探失败了安全撤回来也不成问题，到时候如果没办法，自己再协助作战也可以。 这次莫测早有准备，拿了自己房间里的水果刀，现在他攥着水果刀不断呼气让自己亢奋起来：“那个老张啊，如果我待会儿有危险你就赶快上啊。” “呵，还是没把握啊。”张亦弛轻笑一声。 莫测当然还是有些慌张，那样的咬合力可以直接把他活生生咬成两半。 “干了！” 只见莫测吼了一声，然后化作一道残影消失，不过两秒就又回来了。 “呃啊！”那怪人捂着手臂，他的手臂正在流血。 “哈哈，果然，他的身体没什么防护，我只要用刀抹了他脖子，这怪人估计立马得毙命！”莫测见自己的攻击有效变得非常兴奋。 这是件好事，能省着用一个能力就省着用一个，这样每天还能多刷些积分，再往上冲一冲排名。 “他开始提防你了，我帮你吸引他的注意力。”张亦弛挽起袖子去搬旁边的垃圾桶，周围似乎只有这玩意儿能用了。 那怪人也不是干瞪眼，被伤到后明显暴怒，四条触手张扬，飞奔向了两人。 张亦弛手臂的肌肉涌现出来，他闷哼一声，搬起垃圾桶迎向了怪人。 莫测攥紧水果刀反倒在往后退。 一个搬着垃圾桶接近自己，一个在往后退，怪人自然将注意力放在了前者身上。 当和怪人距离接近到大概十五米的时候，张亦弛停了下来，待怪人又接近了一些后，他将垃圾桶甩了出去，接着开始迅速往后逃离。 垃圾桶里的垃圾不多，而且只是铁皮，所以重量不算太沉。不过饶是如此，隔着十米的距离，张亦弛还是只扔到了怪人的脚下。 怪人停顿了一下，以为垃圾桶会砸到自己身上，所以触手护到了身前。 好机会！ 原本后撤让怪人暂时把注意力移开的莫测瞬移到了怪人的身后，一刀扎进了怪人的脖子里！然后拔出来再扎！ 一连扎了三刀，鲜血溅射出来喷了莫测一脸！他一边“呸呸呸”地吐着，一边瞬移离开。 “啊啊啊啊啊！！”怪人捂着自己流血不止的脖子在原地踉跄，四条触手也仿佛触电了一样胡乱扭动。 “呸呸呸！”莫测吐着溅到嘴里的血，甚至觉得太过于恶心，他还呕吐了起来。 张亦弛见怪人已经半死不活，拉着莫测远离了一些，掏出纸巾递给莫测。 莫测擦了擦脸，一脸苦涩：“呸呸，好恶心啊，我特么的，呸呸” “厉害，下次小心点。”张亦弛见莫测这么狼狈忍不住笑道。 “你还笑！”莫测又擦了擦脖子上的，“血都流我衣服里了，待会儿得洗个澡！” 张亦弛看了一眼那边倒在地上抽搐的怪人：“才过去了不到两分钟，我们抓紧去对付另一个。” “好。”莫测也不太矫情，厌恶地看了一眼奄奄一息马上就要死去的触手怪人，拉着张亦弛瞬移赶往另一个地方。 在赶到另一个怪人所处的地方时，触手怪人死去，为莫测加了足足两百积分，现在是五百六，重新回到积分榜前十位。 “今天要是还能干掉两个怪人，前五应该没问题。”莫测攥着满是鲜血的水果刀道。 “看那个。”张亦弛冲前面扬了扬下巴。 这里他们之前没来，有不少市民正在外面，现在很混乱，大家都在四处逃散，那个像电影里金刚一样巨大的猩猩怪人正在追杀市民。 但凡被他抓到都会直接攥在手里捏碎，然后再狠狠砸在地上不成人样。 “这个你的瞬移没用，你先去救人，我试试！”张亦弛被眼前一幕震撼到，他咽了咽口水，让自己从恐惧里脱离出来。 莫测也是有些被震慑到了。 他们刚刚处理第一个怪人花了点时间，所以这里已经造成了一定的伤亡，地面上零零散散躺着各种残缺的尸体，对于正常人类而言，视觉冲击很大。 “打不过就跑，我的瞬移还有六七分钟。”莫测叮嘱道，然后先去救人了。 离这个怪人最近的一些市民成了莫测的首要救援目标，他挨个带着转移到安全地点，一时间，怪人所造成的伤害大幅下降。 “来个厉害的，来个厉害的。”张亦弛低声自言自语，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的手上再次出现了嬉笑者面具。 “来个厉害的，来个厉害的。”张亦弛希望能来一个强大的能力，不然依靠他的风能力还是很难和这个怪人对抗的。 如果没有足够把握，他甚至会决定先撤离。 “呼”张亦弛戴上了面具。 无视痛感 “操！”张亦弛破口大骂。 现在无视痛感有什么用？怕不怕疼跟能不能打赢这个怪人完全没有关系！ 这个能力几乎没有用，现在戴着面具还会徒增疯狂感，张亦弛第一时间摘下了面具，面具消失不见，张亦弛面色一狠，双手抬起，周围顿时狂风大作！ “诶！”他大叫了一声，吸引了怪人的注意。 怪人原本还在疯狂砸着周围的东西，听到张亦弛一觉，扭头看了过去。 那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张亦弛。 双方悬殊的体格，给张亦弛带来莫大的恐惧。他并非无所畏惧之人，见到刚刚满地支离破碎的尸体就已经让他足够胆寒。 “吼！！！” 怪人凝视了张亦弛几秒，嚎叫了一声，震得张亦弛耳膜都快要炸了。 接着，怪人冲向了张亦弛。 那十多米高的体格，好似一座山撞了过去！哪怕是被这么撞一下都必定会粉身碎骨！ 张亦弛头皮发麻，后悔自己嚎这一嗓子了。 “干他妈的！”他不再迟疑，转身就跑！ 第九十七章：炸他 张亦弛跑得有些腿软。 这次可以毫无悬念的成为他一生经历过最恐怖的事情了，比搬运尸体还要恐怖得多！ 被一个十多米高的大猩猩追，追到了就捏成一团再摔在地上，变成一滩烂泥。到时候别人想处理自己的尸体恐怕都需要拿铲子从地上往起铲，铲完装进编织袋一脸嫌弃地运走烧了 就算是要死，也没人乐意选这种死法。 张亦弛感觉腿越来越软了，而且以他的速度根本逃不掉。他乘风而起，腾到空中，向上空逃离。 大猩猩怪人没有就此罢休，他的弹跳力惊人，而且攀爬能力很强，直接攀登周围的高楼大厦，追逐向上飞着的张亦弛。 ！！ 低头一看大猩猩的速度丝毫不亚于自己，就在下面紧逼着，张亦弛又是一个激灵，竭尽全力飞着。 现在正常人的脑子里根本没有余力去想什么和怪人对抗，张亦弛现在也是一心想着先脱离危险。 附近的高楼高度最高的也就七八十米，他很快就掠过了这个高度。大猩猩怪人攀上一栋大楼的顶端后，只能冲着再也无法企及的张亦弛嘶吼。 “呼”总算退离到了安全距离，张亦弛长舒一口气，开始呼叫支援。 不过他也不太报以希望，现在绝大部门英雄都去c区对抗超级怪人了，剩余的低级英雄也在九个区里分别对抗同时出现的新怪人，现在基本没有余力可以给他们提供帮助。 这么来看，此次的事件绝对是有预谋的，超级怪人吸引火力，其他怪人分散开来搞破坏。 再进行合理的分析，如果超级怪人实力真的足够强横，那他们应该完全不必声东击西，应当是有足够的实力集合起来同本市英雄面对面较量。 现在玩得这么花里胡哨的估计就是因为他们还无法正式抗衡所有英雄。 这么想，张亦弛松了口气，如果真是这样，那那些英雄去了c区应该是可以镇压得住超级怪人的，本市暂时不会有什么灭顶之灾出现。 不过他们能想到声东击西，显然不会傻到直接牺牲掉一个超级怪人，恐怕他这么有恃无恐地搞破坏吸引火力，是因为有脱身之法。 实际上张亦弛所想的这些，英雄协会也早已在其他区域同时出现怪人的时候就料到了，现在已经开始准备应对之策，有条不紊地肃清怪人。 正当张亦弛准备打电话联系协会的人注意这一点的时候，协会先一步通知了他，要求他尽可能拖住怪人，减少损伤等待支援。 清楚协会高层比自己更聪明，张亦弛也就不瞎操心了，全神贯注地对抗大猩猩怪人。 现在大猩猩怪人在楼顶上反倒是安全的，他伤害不了在高空的自己，也伤害不了地面上正在逃离的市民。 为了避免怪人下去，张亦弛利用风力裹挟着周围太阳能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一齐砸向了怪人。 这种攻击对于大猩猩怪人来说只是小打小闹，伤不到他分毫，但他还是被激怒了，抡起周围的东西砸向张亦弛。 张亦弛有惊无险地避开，继续与怪人僵持。 在下面短短一分钟就将二三十号人带离危险地带的莫测擦了擦汗，看向上空，那里怪人和张亦弛正在鏖战，他很清楚现在是最佳疏散时间，要尽可能在这段时间里把周围的市民全都带走，不然等怪人下来就麻烦了。 依他俩的实力，根本无法抵抗怪人，怪人届时将会势不可挡地轻易摧毁周围的街区。 张亦弛和莫测很默契，双方心领神会，一人在牵制怪人，一人在疏散市民。 他们的超能力时间都很有限，张亦弛还有八分钟左右，而莫测只剩下五分钟。 “呜呜呜”一个小女孩正蹲在角落里哭，她穿着好看的小裙子，哭花了眼睛。 莫测过去捂住了小女孩的眼睛，不让她继续被尸体的惨象摧残心灵：“不哭不哭，叔叔带你离开这里。” “我妈妈呢呜呜呜”小女孩还在哭。 莫测将小女孩抱了起来，瞥向一边，身子一僵。 在小女孩的视野盲区处，正躺着一个女人，女人已经死去，手臂严重骨折，两条腿也已经断裂，她临死前还看着女孩的方向，唯一一条还算完整的手在向前探着。 “叔叔带你离开这儿。”莫测吞了吞口水，满脸镇惊之色难以褪去。 花了三分钟，莫测已经把周围的人全部疏散走了，而且现在有广播通知，人们都会远离怪人出现的地点，后面就不太需要他操心了。 他瞬移回街道，仰头看向空中。 空中怪人正站在大楼的边沿，把各种东西扔向张亦弛。张亦弛一一避开，那些东西又从高空坠落了下来，砸在莫测的身边。 “呼”莫测攥着拳头环顾四周。 现在他的能力只剩下不到两分钟，他得想办法利用这两分钟的时间再做些什么。 张亦弛最后肯定要预留一点能力时间用来两人逃离，莫测更希望在他们能力耗尽之前能把这个怪人解决掉。 周围的尸体还在刺激着他，他的体力也消耗巨大，现在扫视着周围，大脑飞速运转，思考还能做些什么。 “我他妈的”莫测叉着腰看着周围。 他想起了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张亦弛让他开脑洞利用自己的超能力制造更大的破坏。他当时提了自己可以把炸弹瞬移放到怪人跟前，自己离开，炸弹引爆。 现在炸弹无处可寻，不过应该有其他可以利用的东西。 比如说煤气罐。 莫测锁定了附近一家饭店，瞬移进去寻找煤气罐。但现在的饭店基本不用煤气罐了，而是天然气，这就意味着莫测可以拔开燃气胶管让天然气泄露，可是引爆范围应该不会太远。 他原本想利用张亦弛的能力，用风力把那些煤气罐转移到怪人的身边，自己再一想办法引爆。 但现在这已经不切实际，唯一可行的就是把怪人引到这里，在这里引爆。 莫测一边拨通电话一边松开燃气接口。 燃气开始泄露，他又来到了把周围的油都翻找出来倒在地上。 “喂？”张亦弛那边花了些时间才接通。 此时莫测的能力只有一分钟出头的时间了。 “我在下面！你把怪人给我引过来！我炸了他！”莫测在周围倒着油，同时大声说道。 “能炸死么？”张亦弛问。 “那你最好先想办法把它搞残了！我今天必须要弄死他！”莫测发狠道。 “好，你出来，让我确定你的位置。”张亦弛道。 莫测出了餐馆，向上空大喊：“我他妈的在这！快没时间了！” 张亦弛很快就锁定了莫测的位置，他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挂掉了电话。 又避开了怪人投掷的东西，张亦弛平静地呼出一口气，面孔逐渐淡漠。 短短几秒钟内下定决心后，张亦弛飞向了怪人！ 第九十八章：玩大了 原本拉开距离就是为了保障安全，怪人无法飞行，就只能站在大楼顶端盯着远处的张亦弛无能狂怒。 但他拉近距离，一旦进入了怪人的攻击范围之内，那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张亦弛当然很清楚这样做的危险性，但他也明白想要他伤害到怪人几乎不可能，依他们现在的手段根本破不了这个怪人的防。想让怪人受伤，他现在所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办法了引怪人从楼上掉下去。 这大楼七八十米高，怪人十米出头，摔下去估计也落不着好。再加上莫测在下面做好了准备，第二次伤害之后，怪人不死也得伤个不轻，再不济暂时瓦解了怪人的行动能力也好。 英雄们的支援速度实际上是很快的，现在只不过是人手都集中在了c区，暂时抽不出人来支援。 一旦c区解决完毕，最多十分钟的时间就能有其他英雄抵达，跟他们联合起来消灭怪人。 所以他们现在最好的预估是直接杀死大猩猩怪人，最差是暂时让怪人失去行动能力。 见到张亦弛逐渐接近自己，怪人兴奋了起来，站在大楼的边缘伸手探去。不过双方之间还相隔着七八米，他的一切动作都毫无意义。 看着那双巨手在自己面前胡乱抓着，张亦弛有一丝心悸，他知道若是自己一个疏忽被怪人抓住，身子会被迅速捏碎，很有可能直接被其从大楼顶端扔下去，尸体碎满一地。 张亦弛很害怕，因此哪怕知道现在莫测的时间紧迫也没有太急忙，而是有条不紊地接近着怪人。怪人的智商虽然不高，但也不完全是傻子，他也很清楚大楼上有一定的危险，所以张亦弛如果不舍身引诱，怪人是绝不会冒险抓他的。 十多秒，张亦弛拉近了三四米的距离。 现在双方也只相隔着三四米，怪人要是不顾一切跃过来就可以抓住张亦弛。 张亦弛手无寸铁，唯有风力可以掌控，他一点点接近怪人，怪人也尽力往边沿挪着。 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张亦弛竭尽全力，用风从怪人背后推动他往前掉。 自己则是往前一个虚晃！ 怪人果然冒险朝前探了下身子，试图抓住张亦弛！他姿势的变化使得重心偏移，原本远远不够将这个庞然大物吹动的风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怪人从大楼掉了下来！ 不过在他掉落的同时，他的身子也还在倾向张亦弛！ 张亦弛得逞之后就立即开始后撤，此刻他的头顶上空，怪人的身躯正如遮天蔽日般砸了下来！ “吼！”怪人在坠落，一只手还在不甘心地向张亦弛抓去。 张亦弛的衣服在空中鼓了起来，被怪人扯住。一面在往下拉扯，一面在向上挣脱，两边的力量都很巨大，只是刹那间，“刺啦”一声，张亦弛的半袖被轻易撕碎！ 怪人继续下坠，赤果着上身的张亦弛腾空而起，退离到了安全距离！ “轰！！” 只是一个呼吸间，下方传来巨响，怪人摔在了地面上，直接砸得地面龟裂开来。 就在附近的莫测心都猛地颤了一下。 “漂亮！”莫测也不管天空中的张亦弛看不看得见，一只手高高举起比了个大拇哥，同时瞬移到了怪人的跟前。 怪人被这么一通摔，强悍的身体也有些经受不住，吐出一口血，闷哼起来。 “给你爹过来！”莫测随手抓起地上散落的一瓶水扔在了怪人的脑袋上。 水瓶对于体型庞大的怪人来说就像是个小石子儿，虽然没有伤到他，但也让他注意到了莫测。 他又是愤怒地嘶吼了一声，振作起来扑向莫测。 莫测瞬移退开，和怪人拉开了不远不近的距离，又找了个东西扔向怪人吸引对方激怒对方。 在天空中喘息了一小会儿后，张亦弛也是落了下来。 此时莫测已经把怪人引到餐厅的跟前了。 张亦弛刚想过去帮忙，莫测就冲他吼了一声：“老张，离远点！” 知道待会儿会有爆炸，张亦弛相信莫测可以搞得定，开始撤到安全距离：“你自己小心！” 莫测正在专注地吸引怪人，并没有分出心思回应张亦弛。 此时，距离莫测的能力消失已经不到三十秒。 莫测没有仔细算过自己的超能力用了多久，他只知道肯定已经不到三十秒了，再细致的时间则完全不清楚。 这意味着现在他的处境也很危险！ 在餐厅的门口进行引爆，爆炸并不能最大限度伤害到怪人。莫测退入了餐厅里面，怪人也试图钻进去，但因为体型太过巨大，挤得有些不容易。 莫测一边还在吸引怪人，一边锁定了一边的窗户。 现在怪人堵住了去路，但边上的窗户还是可以冲出去的。只要他的瞬移能力还在，待会儿怪人完全进来，自己一引爆天然气，就可以立刻从窗户逃出去。 莫测似乎对怪人有很大的吸引力，又或者说英雄对怪人有很大的吸引力。 怪人现在奋力往餐厅挤着，周围的墙壁甚至都有些倒塌，他半个身子已经进来了。 “呼”莫测心里算了算，能力很有可能已经不到十秒。 已经拖不得了，等能力消失，他就完全不可能从怪人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了。 “半个就半个吧。”莫测不再强求，掏出了打火机。 “吼！”怪人的嘶吼充斥在餐厅里。 “啪！” 打火机被点着！ “轰！”火焰引爆了天然气！ 就在这一瞬间，莫测也在向窗户瞬移逃离！ “嘭！” 剧烈的爆炸将周围的一切炸碎，火焰也顷刻间充斥在了餐厅的每一处角落！ 莫测的能力刚好在他出了窗户的时候消失，后半段就完全被爆炸掀飞出去了。 至于怪人，剧烈的爆炸也将他炸了出去，他的半个脑袋被炸掉，身上还燃着火焰，现在在疯狂抽搐哀嚎。 “嘭！” 莫测狠狠地甩在了地上，他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顺势起来抱着脑袋跑向了张亦弛。 张亦弛也在向莫测赶去。 “哈哈！成了！”莫测被炸得灰头土脸的，他气喘吁吁，心有余悸地道，“再晚一秒钟我就出不来了，刚到窗户那儿的时候我的超能力就消失了！” “你这伤问题不大吧？”张亦弛盯着莫测身上刚刚摔在地上的擦伤道。 “左胳膊脱臼了应该，现在抬不起来，没啥事儿。”莫测毫不在意那被蹭得甚至露出骨头的伤口，兴冲冲地指向怪人，“你看，那货快不行了，我觉得是成了，这一波估计能给我上千的积分吧？哈哈！” 张亦弛的目光还始终汇聚在莫测的伤口上，他皱着眉头：“你这擦伤太严重了，得去医院包扎一下。” “肯定要包扎啊，说不疼才怪。”莫测龇牙咧嘴起来，“你衣服呢？” 张亦弛现在赤果着上身，虽说不上多么健硕，但也是线条分明，颇有男人味：“被怪人扯掉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说明了张亦弛刚刚同样很惊险，怪人甚至都已经扯掉了他的衣服，要是再不小心点，恐怕就是人被抓住了。 “厉害厉害，咱俩这波很默契。”莫测还喘着粗气，他疲惫地咧着嘴，拍了拍张亦弛的肩膀。 刚拍了两下，就身子一软朝前栽去。 张亦弛连忙扶住了莫测，手往莫测后背一扶，手感黏糊糊的，他一看，发现莫测的后背居然被烧得血肉模糊！ “靠！”张亦弛心里咯噔了一下。 “我操咋回事儿喘不上气儿了老张”莫测还在大喘气，额头上一直在冒虚汗。 张亦弛阴沉着脸，咬着牙将莫测背了起来，借助还剩一小会儿的风能力向最近的医院赶去：“你没感觉么？！” “啥” “后背！让烧烂了！” “我说怎么黏糊糊的我还以为是流太多汗了” 张亦弛身子在微微颤抖，他现在比莫测还要紧张，那种感觉有点像他当初得知母亲去世，自己一个人请假，从学校往家里赶：“莫测！你他妈这次玩大了！” 第九十九章：无题 医院 病房外，张亦弛借了件白大褂，站在走廊尽头抽烟。 刚刚忙活了好一阵子，莫测总算经过医生的救治脱离了危险。现在病房里有专人照看，得了空的他便跑到吸烟区抽上支烟松缓神经。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莫测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伤得还是颇重。 骨折、烧伤、擦伤放一般情况下，因为这些伤莫测得躺几个月才能恢复，到时候连自保都是个问题，就更不用提什么冲击积分榜了。 不过高武世界就是不一样，不久前协会的工作人员特地赶来承担了莫测的全部治疗费用，并安排了人负责照顾莫测的吃喝拉撒，顺便告知张亦弛不用担心莫测的伤势。 只要人没死没残疾，依靠他们的医疗水平足以让人迅速恢复。莫测这伤势躺个大概三四天就能下地走动了，一个星期后保准活蹦乱跳跟个猴儿一样。 以上均为工作人员的原话，虽然形容起来有那么一些怪怪的，但是张亦弛也没有在意。 刚刚，被莫测当成冤大头的小胖墩儿张翘楚打来了电话，说是听闻了老师受伤的消息，现在正提溜着一大堆补身体的吃的向医院赶来。 人都已经在路上了，张亦弛也不能让人家拐弯回去，所以任由其瞎折腾了。 “嘶呼”张亦弛吐出一口烟。 现在是下午四点，距离c区怪人出现并击杀顶尖英雄人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了。那边还没有什么回信，意味着战斗仍在继续。 唯一的好消息是附近九个区的怪人均已被消灭，不过因为c区的怪人吸引了太多中坚力量过去，九个区的怪人基本上都是靠低级英雄打败的，所以低级英雄的伤亡也不小。 张亦弛看了下积分排行榜，莫测凭借击杀大猩猩怪人，跃升到了第二名，积分高达两千七，仅次于第一名那个怪物。 而灰名的轮回者已经升至四位，其中包括昨天差点和他们发生冲突的杨成。 轮回世界的第二天，五分之一的轮回者已经死亡，就连莫测都在鬼门关绕了一圈。 张亦弛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从吸烟区的窗户看向外面。 虽然莫测现在有两千七的积分，但是他后续几天都得躺着养伤，恐怕到时候排名又会落下去。更何况顶上还有一个一天就收获两万积分的怪物，想拿第一已经是难上加难。 如今这个局面有些出乎预料，张亦弛得重新对接下来的十多天进行规划了。 是继续帮助莫测冲击第一，还是自己冲击试试看，又或者是放弃奖励以自保为主。 有三种选择，张亦弛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帮莫测再试试。现在他的积分是零，嬉笑者面具赋予的超能力又不确定，比如大战大猩猩怪人时的能力就很鸡肋，让他趁莫测养伤这段时间去冲排名充满了不确定性。 不如先苟三天，三天里能力主要用来保护自己和莫测的安全，等莫测身体痊愈后三个超能力马力全开再次进行冲榜。 心里将未来几天的打算都想好后，张亦弛就没什么疑虑了，转身向病房走去。 莫测做手术的时候打了麻药，不知道现在醒过来没有。 等张亦弛走到病房门口时，小胖墩儿提溜着大袋小袋的补品出现在拐角，他踩着小碎步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师兄！” “进去吧。”莫测没有回应，只是把门推开，让张翘楚先进去。 “老师！”小胖墩咋咋呼呼地提着东西来到了病床前，病床上莫测正打着呼噜睡得津津有味。 “小点声，让他休息会儿。”张亦弛进去将门轻轻关上，给屋里另外两个人一个眼色，示意他们不用理会这孩子。 屋里另外两位就是英雄协会的工作人员，一人负责照顾莫测，一人负责各项支出。 “您不用去包扎一下么？”一名工作人员问张亦弛。 张亦弛瞥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小伤口，不在意地摇摇头：“擦破点皮而已，用不着。” 三个大男人在病房旁边坐下，张翘楚把带来的吃的放到一边，观察着自己酣睡着的老师。 “对了，帮我弄件衣服吧。我的衣服在跟怪人战斗的时候撕坏了，一直穿着人家医生的白大褂也不合适。”张亦弛道。 这褂子对他而言略大一些，穿着很宽松，袖口过宽他干脆就挽起来了，站起来时褂子大概可以盖住他的膝盖。 白皙的脸、手臂配上白褂子，看上去就很干净阳光。 “您需要什么款式的衣服？”一名工作人员起身道。 “xl的，别太显眼，平平常常的就行。”张亦弛提了要求。 工作人员记下离开。 “c区那边还没回信么？我手机这边没得到什么情报。”张亦弛坐着问另一位工作人员。 那人摇摇头：“只知道还在激战。” “都打三个多小时了啊”张亦弛仰起头念叨了一句，“伤亡怎么样？” “有三位中级英雄死亡，还有几名受伤，和您同一批领到低级英雄证的一位英雄也死了。”工作人员回道。 “叫什么？”张亦弛随口一问。 “杨成。” 张亦弛扭头看向工作人员：“他是怎么死的？” “人被杀死后协会安排低级英雄们负责疏散市民，杨成负责疏散市民的区域遭到怪人的破坏。他为了给市民们争取撤离的时间，选择只身一人去吸引怪人的注意力。后来就牺牲了。” 张亦弛静静听着，听完后没有表态，而是回忆起来昨天与杨成打交道的一幕。 那时候杨成选择藏在角落里，等他和莫测冒着生命危险干掉怪人后出来捡漏。他甚至用自己的超能力来威胁张亦弛，好在最后接受了张亦弛的提议，没有爆发冲突。 张亦弛之前看积分排行榜就已经知道杨成死了，但没有想到杨成是这么死的。今天杨成的所作所为和他印象里的有些不符，他不知道是另有隐情还是什么。 “意思今晚又要开追悼会了是么？” “得看c区那个怪人能不能解决，不过这次追悼会会大一些，因为人和几位中级英雄也死了。”工作人员道。 张亦弛稍稍弓着身子，两条胳膊撑在大腿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一百章：无题 晚上，张亦弛准备去外面吃饭的时候莫测醒了。 因为背上被严重烧伤，所以他是趴在病床上的。 “嗯”莫测嘴里哼唧着什么，勉强把脑袋扭向一边，映入眼前的先是张翘楚的大肥脸，他整个人哆嗦了一下，“你咋在这儿啊” “老师，你终于醒来了！”张翘楚抹了抹嘴上的食物残渣，开心到起飞。 张亦弛听到张翘楚说这话，从一边起身走了过来，另外两名工作人员也连忙跟上查看。 “醒了？”张亦弛站在病床跟前道，“这两位是协会的工作人员，医药费由他们承担，另外你的伤通过协会的特殊手段治疗，大概几天就能恢复了，不用太过担心。” “这样啊，你们好嘶还是有些痛啊，那会儿怎么就完全没感觉呢”莫测动了下身子，疼得龇牙咧嘴。 “别乱动了，好好养伤赶快好起来，还有要紧事等着我们办。”张亦弛道。 莫测放弃了折腾，不舒服地趴着，看向自己忽悠来的学生：“你怎么来了？” 张翘楚坐在病床边：“听说了您受伤就来了，我还给您带了一堆好吃的呢。” 莫测看向一边，一大包吃的已经快被吃个精光了，他忍不住嘴巴抽搐：“你是说那堆？” “我吃了点，还有不少呢，老师我给你拆一袋辣条吃” “得了吧，那些吃的你自己消灭吧。”莫测翻了个白眼百无聊赖地趴着，“对了老张，c区那边怎么样了？” “半个小时前那个怪人突然消失不见了，所以战斗算是告一段落。现在c区在进行地毯式搜查，暂时还没有什么线索。”张亦弛将下午发生的事情简单告诉了莫测。 莫测道：“那个怪人果然有手段，不然就不会那么有恃无恐地一个人跟那么多英雄交手了。” “嗯，现在其他地区的怪人基本被清理干净了，但我们的伤亡也不小。你还记得昨天那个杨成么？他今天为了救人也牺牲了。今天晚上我得去协会参加他们的追悼会，你就在医院好好休息吧。”张亦弛搬了个凳子坐在了窗边，不然趴着的莫测不太方便和他对话。 “就那个杨成？没看出来啊。”莫测也觉得不正常。 “你们先出去待会儿，我们聊些私事。”张亦弛看了一眼两位英雄协会的工作者以及张翘楚。 三人离开后他道：“今天整体节奏都被打乱了，你看排行榜，涨幅其实没有太大的变动，第一名魏波两万积分，你接近三千，而第三名才一千八，不出意外两天之内靠前的排名不会有变化。你就安心养伤吧，养好了继续冲榜。” “这少说也得修养个三四天，白白浪费积分啊。”莫测也没推辞，只是感慨了一下。 “不用着急，才第二天，早早冲上第一名不是什么好事。这个魏波赚取积分的速度太快了，如果他本身实力不足只是碰巧赚了这么多，恐怕迟早会被其他轮回者干掉。趁你养伤这段时间，我们正好暂避锋芒。”张亦弛看上去丝毫不急。 他说得有道理，莫测也就沉住气了：“那就安心躺个几天我觉得还是要小心那个怪人，他恐怕还会酝酿规模更大的袭击，到时候的情况一定会比现在还要糟糕。” “这个咱们就别操心了，协会高层不是傻子，我们能想到的他们更能想到，应该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应对之策了。今天晚上去协会可能也不止是参加追悼会，说不准还会商议此次事件。” “有道理，反正你看着办吧，我现在啥也做不了就安心养伤了。”莫测趴床上摆了摆手，“你怎么穿着白大褂？没去买件衣服？” “别提了。”张亦弛叹了口气，“下午叫协会的人去帮买了，没成想买回来一件棉袄，大夏天的去买棉袄，还说是我没跟他说清楚要买什么” “哈哈哈哈！脑回路确实很奇特。”莫测笑着。 张亦弛见莫测现在情绪也完全没受什么影响，除了得躺个三四天就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了，不由得心情好了些：“所以就干脆还是穿这白大褂了，还挺凉快的。” “有点斯败类的感觉，这身蛮帅，你再配副眼镜就可以去撩小姑娘了。”莫测贱兮兮地道。 “闲得蛋疼。”张亦弛起了身，“时间不早了，我吃个饭就直接去协会了，你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那两个人就行，都是协会专门安排的，随便你差遣。” “妥，你帮我拿一下手机。”莫测道。 张亦弛给他拿过去一台新手机：“你那手机早就摔坏了，下午协会的人给你准备了一部新的。” “那就更妥了。”莫测接过手机，“打会儿游戏什么的，诶你去吧，顺便把小胖墩儿叫回来，我俩联机开黑。” 反正躺着也没事儿干，打游戏消磨一下时间是个不错的选择，不然一向闲不住的莫测指不定要做些什么事情。 “行。”张亦弛出了门，叫在外面等候的三人都进去了，自己则离开了医院。 在外面简单吃了些东西，他打车赶到协会。 现在八点出头，追悼会会在八点半举行，进行半个小时。 现在协会大门前围满了群众，他们都是自发聚集过来送行人以及几位中级英雄的。来者全都身着黑衣，有的掩面痛哭，有的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像是失了魂一样。 张亦弛挤过了人群，亮出英雄证，门口的保安放行进去。 今天无疑是特别悲痛的一天，英雄协会折损了很多力量，城市的破坏程度也是近年来最高的一次。协会内部也静得可怕，因为那个怪人只是逃离并没有死去，所以恐惧的阴霾仍笼罩着每个人。 现在赶来的英雄已经很多，机械骑士、狂暴侠两位仅存的顶尖英雄与几十位中级英雄正在大厅里站着，他们的正前方有十多个冰棺，其中人的位列中间，其他中级英雄的尸体分于两侧，至于大多数的低级英雄，则是在最后面。 此时汇聚在大厅里的低级英雄也有上百位，他们庄严肃穆地站着，目不转睛看着那些今日死去的英雄。 张亦弛低声说了几句抱歉，慢慢挪到了前面。 机械骑士瞥了一眼张亦弛，没有说话，继续悲痛地看着昔日的战友人。 “现在大概是什么情况？”莫测遇到一个也是轮回者的低级英雄，凑过去问道。 “内部默哀，八点半在协会外的公开哀悼死者。”那人似乎也认出来张亦弛是轮回者，所以没有太抵触，将情况告知给了张亦弛。 第一百零一章：职业 到了八点半的时候，机械骑士、狂暴侠两人抬起人的冰棺朝外面走去，其他中级英雄则是抬起了几位同等级英雄的冰棺。 剩下的冰棺仿佛被遗弃了一样，低级英雄们面面相觑，张亦弛拍了拍同为轮回者的另一个人，两人来到了装有杨成的冰棺前。 见他们两个上去了，其余的人也都蜂拥而来，大家一起抬着冰棺往出走。 排成了一条长队的队伍抵达外面的小广场后，所有人站定。 附近满是前来追悼的市民以及记者，他们冲着人以及几位中级英雄的冰棺痛哭，记者们也将镜头对准了那些焦点人物。 张亦弛觉得身后这些死去的低级英雄被冷落了，所有的关注与荣耀都汇集在了前面，那里在灯光的照映下，每一丝地方都没有被放过，被完整传输到电视机里，供更多人看到。 而后面，乌泱泱的一片低级英雄拥簇着装有同样是低级英雄尸体的冰棺，没有被在意。 “我的好战友死去了。”狂暴侠道。 他外表粗犷，身子极其健壮，体型和四米高的机械骑士竟然相差无几。 “人是这座城市最伟大的英雄，没有他就没有这座城市的安宁”全场安静，狂暴侠动情地讲着。 待他长篇大论了人的伟大，曾经并肩作战的难忘经历后，周围的悲伤气氛更加浓郁了，不少感性的市民已经大哭起来。 接下来则是几位中级英雄的代表缅怀死去的一些中级英雄。 当这些挨个结束后，他们直接赶往要安葬的地方，当晚下葬。 这方面协会办事非常果决，因为城市时时刻刻面临着危险，缅怀也是挤出时间来做的。 “没轮到我们这些低级英雄么？”张亦弛疑惑地道。 跟他一起抬杨成冰棺的一名低级英雄道：“正常，低级英雄每天都要死十多个，大家对低级英雄的死已经习以为常了，不太会在意我们。反倒是像人这样的顶尖英雄，几年来都不曾陨落过，今天突然战死闹得实在是太大了缺少一名顶尖英雄，城市的安全也就缺少了一大份的保障，与之相比我们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张亦弛看向这名看上去像是老牌英雄的人：“可我们是英雄，死了不应该都缅怀么？” “英雄是一份职业啊朋友。”那英雄道，“我们拿着酬劳保护市民，那是天经地义。” “你的意思是，哪怕是人这种级别的英雄死了，大家心痛的也不是其生命的消亡，而是对城市安全表示担心？” “不然呢？”那名英雄很疑惑。 “英雄只是一份职业？”张亦弛盯着冰棺里紧闭双眼躺着的杨成，“只是拿钱办事的活儿？” “你脑子有问题吧”那英雄觉得张亦弛的表现不对劲。 一个穿着黑色牛仔裤黑色衬衫的男子踉踉跄跄地来到了医院门口，他扶着门沿警惕地看着周围，确定没有危险后才走了进去。 看样子他受了不小的伤，但他明面上强行压抑着不适来到前台，要办理住院手续。 “这儿有英雄协会的人吗？”男子喘着粗气向护士问道。 “嗯？您是英雄吗？” “我不是，我是问这里有吗？”男子道。 护士摇摇头：“我是刚轮班过来的，不知道，应该没有吧。” 男子又是不放心地看了看四周，他觉得自己已经从c区逃到了l区，应该不会再有危险，便拿出了身份证：“魏波，我被怪人攻击了，需要治疗。” 魏波被迅速安置好，躺在了病床上，由护士推着进入医用电梯，准备上到相关楼层病房。 被推入电梯后，魏波躺在病床上也还是无比谨慎，他紧盯着电梯外，双拳紧攥，生怕出些什么意外。 就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时候，对面的电梯打开，两名穿着协会工作服的男子竟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魏波险些直接跳起逃离，但这一秒里，电梯门刚好合上，开始上升。 他的呼吸不再剧烈，而是变得无比缓慢。他躺在病床上盯着负责推他的那个护士，护士被他盯得有些发毛：“这家医院里有英雄协会的人吗？” “我不知道。”护士回道。 “嗯”魏波的面孔淡漠，恢复平静，他微微仰起头瞥了一眼楼层。 现在是四楼，他要去八楼。 须臾之间，他猛然暴起，从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捅伤了护士，随后咬着牙点了一下旁边的楼层7。 电梯先在七楼停下，他不管捂着伤口瘫在电梯里的护士，自己连忙从电梯逃了出去。 医院里种种疑点让他觉得英雄协会恐怕已经识出了他的身份，护士们也在欺骗他，要把他带到英雄协会的人埋伏的地方。 “呼呼”因为身上伤势不轻，魏波一头虚汗，忍痛小跑着寻找逃生路线。 电梯关上升到八楼，八楼没有人，在门开了的时候，护士艰难地从血泊里往出爬，最终在半个身子露出来的时候被人发现，附近的人立即进行抢救，并且报警。 很快，整家医院就陷入了恐慌之中。 准备到一楼的食堂买些饭送上去给莫测吃的英雄协会工作人员，也是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后顾不得打饭，立马封锁医院。一人持枪守在门口，一人乘坐电梯去保护楼上的莫测。 魏波从逃生通道一层一层往下跑，但越往下走他越感到不安。 英雄协会既然布置了陷阱，就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他离开！ “呼呼”下到了一楼门前，外面鸦雀无声，这让他驻足了几秒钟之后还是决定撤回楼上。 “找到了，他在逃生通道里！” 魏波听到有人在叫嚷着，自己的位置已经暴露了，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在哪？！”负责守门的协会工作人员冲入逃生通道，只能听到上面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有人在往上逃窜。 “砰！” 协会工作人员随意开了一枪，企图震慑不法之徒：“站住！你已经被包围了！” 听到枪响魏波双手抱头下意识猫了下身子，爬楼爬得太急一脚没踩好从楼梯上面摔了下去。 “呃！”背部摔在地上，魏波吃痛，一脸狰狞，试图爬起来。 但伤势有些重，而且已经被包围，就算现在再往上爬他也觉得这样逃不出去了。 “别逼我！”魏波冲楼下吼道。 下面的脚步声没有停。 “操！那就一起死吧！”魏波瞪着眼睛，脸上满是凶狠，从兜里拿出了一个药瓶，将里面仅剩的一颗药吃下。 “你好菜啊老师，这关你应该把这个机关踩住，我过去了再把你吊上来。”病房里，小胖墩儿张翘楚正躺在陪护床上，双手狂点着手机说道。 另一边病床上的莫测更是起劲，跪趴在床上，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你说我笨？我那是目光长远，先试探一下周围有没有陷阱！这点儿小技巧我能看不出来？” “是是是，老师。”张翘楚应付着。 “你吊我上去啊，快没时间了！”莫测着急地道。 “轰！” 病房剧烈摇晃了一下，外面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莫测抬头道：“翘楚，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哦！”张翘楚顾不得打游戏了，将手机扔在一边，飞身下床去查看外面的情况。 没过十多秒，张翘楚就飞奔着回来，一脸恐慌：“有怪人出现了！” 第一百零二章：别过来！ 怪人！ 莫测面孔瞬间变得冷峻，他调了个身子，挪到床边：“翘楚，帮我穿下鞋，我弯不了腰。” 张翘楚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脑子完全乱掉了，他慌乱地冲到莫测跟前蹲下帮莫测穿鞋，但因为太过紧张，一直系不好鞋带。 “别怕。”莫测揉了揉张翘楚的脑袋，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缓和一些，“慢慢系。” “呼……”张翘楚长呼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状态。 鞋带很快系好，莫测一手抓住旁边用于吊输液瓶的架子，站了起来：“你先跑着，我走得慢！” “老师我们一起走！”张翘楚要搀扶莫测。 “你快滚开吧！胖成猪了还帮我，先自己赶快往外跑，别跟着我浪费时间！”莫测瞪了他一眼，双手紧紧攥着输液瓶架子，架子底下有轱辘，方便他扶着移动。 张翘楚跑到门口打开了门，过道上人们都在疯狂逃散。 “往逃生通道走，这么多人挤电梯得耗死在这里！”莫测挪到门口只是看了一眼人群逃散的方向就立刻下了决定。 “这边！老师！”张翘楚似乎知道逃生通道的位置，一把扶着莫测，一边指着一边急匆匆地道。 “行，你先走，我在后面跟上。”莫测推了一把让张翘楚先跑。 “老师我们一起走啊，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张翘楚还是个孩子，看到混乱的场面以及面色铁青的老师，都快吓出眼泪了。 莫测一个不爽拍了张翘楚脑袋一下：“笨！我其实是让你去探路的，好保证我的安全！非让我说这么直接么？快去探路，务必保护好我！” 莫测编了个善意的谎言。 “好，老师你一定要跟上，我去探路！”张翘楚信以为真，朝前面跑去。 “跑的还挺快。”莫测苦中作乐笑了一声，扶着架子向张翘楚逃离的方向挪着。 在最开始得知医院出现了怪人的时候，莫测下意识想给张亦弛打电话通知他回来，但转念一想，张亦弛今天的超能力、嬉笑者面具次数都已经用完，回来也无济于事，所以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管怎么说，现在这里变得很危险，张亦弛不在是一件好事。 “呼……嘶……”莫测身上的伤在隐隐作痛，他使不上什么劲，而且越使劲身子上的伤口还会被牵扯得更疼。 这让他只能像龟速一样移动。 “都他妈别往电梯那边跑了！不动脑子想想吗！电梯现在肯定挤满了人一时半会儿下不去的！”莫测对周围的人吼着。 但现场太过嘈杂混乱，大家好像没有听到，仍在往电梯方向撤离。 “您没事吧？我来扶着您。”一名看上去很年轻的实习护士来到莫测的跟前扶住了他，要扶着他向电梯走去。 “我没事，别管我，你叫他们往逃生通道走啊，电梯怎么可能把这么多人都运下去，又不是只有咱们这一层要逃命！”莫测让护士去办正事，自己继续向着逃散通道挪。 “轰！” 又是猛烈的爆炸声，医院猛烈摇晃了一下。 莫测扶住输液瓶架子撞在了墙壁上，还有不少人直接被晃倒！ “呃！疼死了！”莫测身子本能有些蜷缩。 “医院要塌了！快跑啊！” “没几分钟了！” “救命啊！” 这一晃使得八楼的恐惧更加剧烈起来，不少人无意地说着会扩大恐惧的话，甚至不惜踩踏着别人向电梯方向赶去，哪怕一些医生护士在维护现场也根本无济于事。 莫测缓了十来秒，把那段疼痛最强的阶段熬了过去，又站直了身子尽可能加快速度向逃生通道赶去。 他已经没有余力去帮助别人了，因为再这样下去医院真的很有可能会倒塌！ 而且大家都已经被惊吓得只剩下了本能，当他们意识到电梯无法把他们这么多人第一时间运下去时，势必会争先恐后地原路返回，向着逃生通道逃去，到时候挡在他们面前的莫测说不准就要被踩倒在地。 莫测知道自己得抓紧时间了，现在没人能帮得了自己。 唯一的希望就是英雄们及时赶到，趁这栋楼没被摧毁的时候消灭怪人！ —— 安葬英雄们的地方是一片广阔的青草地，这里已经准备了新的棺材，将由英雄们生前最好的伙伴、战友把他们搬到新棺材里，然后下葬。 下葬后还会有一段简单的祷告仪式，待仪式结束后，今天的追悼会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张亦弛他们过来后，发现墓园这里已经满是墓碑，不出意外这里安葬的应该都是死去的英雄们。其中有的墓碑前面摆放满了花朵，有的看上去空落落的。但还好，每一座墓碑都很干净，应当是有专人在定期进行清理。 “死的绝大多数都是低级英雄，因为我们实力比较弱所以伤亡率很高。”先前和张亦弛有所交谈的低级英雄说道。 “待会儿把旁边这个抬进棺材里吧。”张亦弛道。 那人瞥了眼冰棺里的杨成：“你认识他？” “有一点交集。”张亦弛也看了眼杨成。 “他是个真男人啊，不然我也不会主动来帮他抬冰棺。”那人感叹道，“今天中午他看到一对年轻的兄妹在怪人接下来的攻击区域里，就居然以一个低级英雄的身份去吸引怪人的注意力，帮助那对小兄妹争取时间……” 张亦弛想起了什么，他记得昨天和杨成打交道的时候，自己协商让给杨成一些利益，杨成最后还略带歉意地跟他解释了一下，因为他有个妹妹，所以一定要拿到称号，一直活下去。 这理由当然不能让张亦弛原谅杨成打劫他们的卑劣行为，但昨天的这番话和今天杨成的死因联系在一起，还是不禁让他有些动容。 或许杨成是从那对兄妹里看到了自己，所以才会选择冒险帮他们吸引一下怪人的注意力，没想到最后还是牺牲了。 “挺可惜的。”张亦弛半晌道。 —— 相比于墓园的安静，医院现在躁动得如同人间炼狱！ 莫测终于快到赶到逃生通道的楼梯口。 小胖墩儿张翘楚早了莫测几十秒抵达这里，然后就认真执行莫测给他下达的任务，仔细探路确保没有危险。 现在楼梯间人还比较少，用惯了电梯的大多数人还是下意识选择乘坐电梯撤离，不过用不了多久大家就会扑向这里，到时候蜂拥的人群将会把逃生通道堵个水泄不通。 “呼……咳咳！”张翘楚累个不轻，还是平时运动太少了。 他从十二楼下到了十一楼，觉得逃生通道差不多是安全的，便往回跑，想着去告知给莫测，然后扶着莫测赶紧从逃生通道下去离开。 就在张翘楚刚回到十二楼与十一楼的拐角处时，下面传来了惨叫声。 不过是一眨眼，一个体型和常人差不多，但皮肤暗紫色的怪人如从地狱出来一样来到了十一楼的楼梯处，他全身散发着死亡、嚎叫的可怕气息，眼睛里眼白占了绝大多数，像是冰冷的野兽。 怪人站在那里看着张翘楚。 张翘楚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离怪人这么近。 怪人抬起了一只手，手掌对准了张翘楚。 张翘楚感受到了死亡的来临，那让他瞬间双腿发软，头皮发麻汗毛立起，眼眶里泪水也忍不住奔涌而出。 但在最后关头、在死亡前的最后几秒里他没有傻傻等着。 张翘楚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泪水很快就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用尽力气大声在楼道里叫道：“老师！别过来！！！” 上架感言 有点遗憾，要上架了，但是没上三江。 我现在很紧张很忐忑不安，虽然我已经上架过几次书。 现在收藏一万二不到，我虚心问了些人，他们说最后的正常均订应该是八百左右，口碑好些的话应该还会更高。 之所以上架过几本书还去问别人，是因为那几本书扑得都很夸张。有一万收藏只有一百首订的，有六千收藏两百首订的，反正都很糟糕，和正常标准差得很大。 所以说起来，我还是什么都不懂的菜鸟。 按照规矩得卖卖惨，说实话我也没多惨，但也没多好。所以总的来说我挺需要钱的，我挺需要得到支持的。 一万二收藏其实属于很差的水平了，哪怕前期有一些大佬安利奶了我一波，但个人实力不行，还是没奶起来，不过还是要谢谢大家。 我希望均订能有八百，就是正常的水平。这样的话，保证更新，每个月起码有个能养活得起自己的稿费。我知道有一些人没钱，也有一些人是看盗版的，但我还是希望哪怕支持一下首订也好。 这书免费连载两个月了，什么好成绩也没拿过，希望最起码最起码首订能说得过去吧。 写到这里还是很紧张，可能是有阴影了，虽然群里的书友在安抚我说订阅肯定没问题的，但我还是怕会像以前那样，不仅仅是比例相差严重，而且还成了个笑话。 再次希望大家可以正版订阅支持一波，起点app支持我一下。 万分感谢 然后说说故事，英雄这卷终于进入正题，后续我会保证足够的精彩。之前就说过给大家预告一下后续两个轮回世界，现在就简单说一点。 一个是克苏鲁类型的轮回世界。这个轮回世界的剧本来源于我一八年的灵感，当时是想直接写出来的，但感觉篇幅撑不起来，现在干脆当一个轮回世界写吧，我觉得很精彩。 另一个是犯罪类型的，重回推理故事。这个轮回世界的初步想法就已经让我激动到颤抖，这个轮回世界里他们还是会担任正面角色，但是反派非常可怕，会在这个轮回世界里给他们留下巨大的心理阴影一直有人说这本书推理其实一般般，争取给大家来一个牛逼的推理故事 上架首日的更新，三更肯定是有的，尽可能保证有五更，争取冲击七更。 求大家订阅，求大家打赏，推荐票月票什么的统统向我砸来。 本来还想按照老规矩公开感谢一下一直以来支持我的那些人，但想了想还是不用说了，心里都知道，我都拿大家当朋友看的。 没有进群的可以加一下群，群号在书简介里。 感言就说到这里吧，感觉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讲个差不多了。 最后的最后再次求一下正版订阅支持，我很需要，真的很需要 祝大家长命百岁 我去码字啦 嬉笑者 第一百零三章：我知道了 莫测就快要抵达逃生通道的门口时听到了张翘楚的叫声。 那声音从门那边传来，听得较为清晰，说明张翘楚离他并不远，而且很有可能遇到了危险 “操”莫测稍有些慌神，忍着伤口的疼痛，几乎是以正常人快步行走的速度赶向逃生通道。 他没想到自己反倒把张翘楚推进了火坑。 “噗” 逃生通道里面传来什么爆裂开的声音。 当莫测走进逃生通道，距离张翘楚叫自己不要进来已经过去了起码五秒。 进去后莫测抓起了输液瓶支架充当武器扫视四周，发现并没有人，朝前走了几步就要下楼，他刚准备下楼梯，就看到了拐角处瘫着的只剩半截身体的张翘楚。 “操操操”莫测扔掉了架子，扶着扶梯冲了下去，甚至险些摔倒。 “咳、咳”张翘楚躺在那里，眼睛瞪得大大的，每咳嗽一下嘴里都在往出涌血。 “能听到吗？”莫测跪在张翘楚身边，双手悬在空中不知道该对张翘楚的残缺身体如何下手，“没、没事啊，老师带你、带你去医院，对、这儿就是医院，别怕、别怕，到处都是医生，没事儿啊。” 张翘楚好像已经听不到莫测说话了，又或者他能听到但是现在做不出什么回应。 莫测看着张翘楚脸上还挂着泪痕，嘴里不断呛着血，身体在抽搐起伏，自己的脑子嗡嗡乱叫。 “对对、他妈的、撑住，没事的，死不了的，忍住痛啊。”莫测将自己的病号服脱下颤颤巍巍地包住了张翘楚身体的断口。 张翘楚身体颤动得更厉害了。 莫测知道他很疼，但是没有办法。 他现在全身都包扎着绷带，硬是把张翘楚给抱了起来。 那是半截儿张翘楚。 莫测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爆发出惊人的毅力，登上了艰难的十多级台阶，向着外面走去。 外面那群试图从电梯离开的人已经挤不进电梯了，他们终于醒悟，开始朝逃生通道跑。 一边，莫测抱着只剩半截身体的张翘楚，在向人群走去。 另一边，人群在飞奔向逃生通道。 莫测身上有几道伤口裂开了，绷带很快就被沁得殷红，他觉得身子有些发冷，脑子也快僵住了。 怀里的张翘楚已经没有动静，瞳孔涣散。 看着前面向自己奔来的人，里面有患者有医生，莫测目光里毫无希冀，有些机械沙哑地问道：“医生，能救救他吗。” 跑在最前面的一名患者无视了莫测，直接从他身边掠过。 莫测看到一名医生在赶过去，面向了他：“医生，救救他。” 那医生跑的中途瞥了一眼张翘楚，立马断定张翘楚已经死亡：“他死了快走吧” “没死呢，刚刚还活蹦乱跳的。”莫测回道。 但他的话没有被医生听到，医生已经逃向了逃生通道。 越来越多的人从莫测身边跑过。 “医生啊，救救他吧。”莫测心里已经死了，但嘴里还是干涩地叫着，“我是英雄啊，他救了我，他也是英雄，你们能不能救救他。” 没有人在意莫测。 他满身纱布绷带，傻愣愣地抱着具残缺的尸体在那里机械般地重复着话，像是个疯子。 “我是英雄啊，他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能不能救救他”莫测拔高了声音，还没有人在意。 “他已经死了赶快跑”附近又传来一声。 “没死你他妈眼瞎了吗他他妈没死”莫测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转身朝他认为是声音发出的方向愤怒回击。 人越来越多，他们逃离的时候难免撞到莫测，莫测被撞倒墙边，再也无力站着，只得慢慢靠着墙坐下。 张翘楚已经没了呼吸，他的眼睛还在瞪着一边。 “老师别过来” 莫测耳畔传来张翘楚的声音。 他现在无比内疚。 是他说的让张翘楚去探路，要张翘楚来保证自己的安全。他本意是想让张翘楚放下自己先行撤离，没想到却害了张翘楚。 而且张翘楚信以为真，临死前还服从着莫测的话，他叫老师不要进逃生通道。 若是莫测进得再快点，恐怕就和张翘楚一样了。 可他转念一想，要是张翘楚不去探路或者不要警告自己，是不是就可以逃得掉？ 人已经跑光了，偌大的十二楼只剩下莫测坐靠在墙边。 逃生通道那里传来各种叫声还有快步下楼的脚步声。 莫测将张翘楚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上，他想去病房里拿支烟，但是腰已经僵住了，他坐在地上动也动不了，那边崩开的伤口还在往出渗血。 “啊” 莫测后脑袋靠在墙上，脸上的汗在滴落。 一个小时后，张亦弛得到了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他一口气跑到十二楼，一进走廊就看到了坐在墙边的莫测。 莫测头微微上仰，一动不动面如死灰。旁边是死去的张翘楚，张翘楚身体的断口处被他的病号服包着。 张亦弛呆了几秒，将手机塞进兜里，缓步走了过去。 站到莫测身边，看到这样一幅惨象的时候，张亦弛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老张啊。”莫测主动道。 张亦弛等着莫测继续说下去。 “给我点支烟。”莫测道。 张亦弛蹲下拿出烟盒自己先点着吸了一口，然后塞进了莫测的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听说是之前c区出现的那个怪人来到这个医院了，现在他已经逃离。负责保护你的那些协会工作人员给我打了电话我才知道的，打电话也一直联系不上你。” “是那个啊。”莫测吸了一口，烟灰掉落在身上也没有动弹，“我把这小子给害死了。” “那个怪人么？”张亦弛看着张翘楚的尸体。 “是我啊。”莫测猛吸了一口烟，“他心里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你现在满身是血，我先带你去看一下。”张亦弛心里有些悲痛，但他很清楚自己的悲痛感远不及莫测，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让莫测把来龙去脉仔仔细细讲给他听，而是希望莫测先接受治疗，“张翘楚的事情我们得解决，但前提是你把伤养好。” 莫测微微晃了晃脑袋：“你叫医生过来吧，我现在好疼啊，动不了。” “好。”张亦弛又深深看了眼张翘楚，伸手把张翘楚的眼睛给闭上了，“你冷静下来，其他的事情我们从长计议。” 张亦弛起了身，快步离开去找医生。 “老张。” “嗯？”张亦弛停下脚步。 “你确定是c区那个吧。”莫测跟前弥漫着烟雾，张亦弛看不太清他的脸。 “是他。” “我知道了。” 嬉笑者 第一百零四章：休养 病房里，莫测躺在病床上。 张亦弛在旁边看护。 至于张翘楚的尸体，已经由其赶来的父母带走。他们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被怪人杀死的，而他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要看望他的老师。 昨天晚上张翘楚拜师成功兴冲冲地就将这件事告诉给了父母，他的父母对此没有阻拦，他们认为孩子还小，这事儿还会给孩子一些积极影响，可以放任去做。 张翘楚的母亲来了看到尸体后直接晕了过去，他的父亲则是含泪冲到莫测的病房，想要质问莫测为什么不去保护自己的孩子，他身为英雄也是张翘楚的老师，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孩子被怪人以这么残忍的手段杀死 但在门口就被英雄协会的工作人员拦了下来，张亦弛听到动静出去解释了一下情况，张父看到病房里全身被包扎还在昏睡的莫测，硬生生把那些愤怒给压了下去。 “他现在也很愧疚，身上背负着很大的压力。”张亦弛道，“这是一件谁都不希望发生的事情，但它就是发生了，您一定要振作起来。杀害翘楚的怪人具体情况还在调查，我们会为他报仇的” 本来心里就无比痛苦的张父本想大肆发泄一通，但他也很清楚莫测没有错，自己不能再把负面情绪宣泄给无辜的人。 他没有再听张亦弛的解释，整个人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仿佛苍老了许多，缓步离去。 张亦弛站在病房门口望着张父的背影，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做些什么。 “莫测醒了的话打电话叫我，我出去一趟。” “是。” 张亦弛下了楼，穿过正在进行修复工作逐步恢复正常秩序的大厅来到了外面。 这么闹了一通，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啪。” 点着了一支烟，穿着白大褂的张亦弛走在寂寥的街道。 医院发生怪人袭击事件，而且是之前在c区杀死顶尖英雄猎人的那位，这使得周围的市民人心惶惶，都躲在了家里不敢出门，生怕怪人会再次出现。 英雄协会也对此始料未及，因为下午那怪人逃离时明显受了伤，理应会躲起来休养，但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在这个时间点袭击了区的医院。 当时大部分英雄都在墓园对牺牲的人进行追悼，等英雄们赶去的时候怪人已经逃离了。 “嘶呼”张亦弛吐出一口烟。 在医院附近转悠了大半个小时，到了凌晨他也还没什么睡意。这时，电话响起，接通后那头的英雄协会工作人员说莫测已经醒来了，他便快步赶了回去。 回到病房，一名工作人员以及一名医生在旁边站着。 莫测躺着病床上表情阴冷，看了眼张亦弛。 “现在感觉怎么样？”张亦弛到旁边坐下问。 “好很多了。”莫测回道。 病房里其他人退了出去，张亦弛沉吟一声道：“你昏睡的时候，张翘楚的父亲来了一趟，带走了张翘楚。” “他没来找我吗？” “找了。”张亦弛仔细斟酌着自己的每一句话，尽量不加重莫测的压力，“他本来是想找你算账的，但看到你这副模样后就放弃这个打算了。” “理解。”莫测道。 “医院这次死了四十四人，除了一位在电梯里被捅伤的护士，其余的包括一名昨天下午看护你的工作人员，都是在逃生通道里被杀死的。看样子，怪人是一直在往楼上冲，所有从楼上往下逃的人都被他顺路干掉了。”张亦弛讲着莫测昏睡期间掌握的信息。 听到这话，莫测没有任何动静，他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回忆起了几个小时前，那时候自己自以为是，让张翘楚从逃生通道逃，若不是此举，张翘楚就不会遇到怪人。 “另外还有一个很不好的猜测。”张亦弛见莫测面无表情继续讲着，“在电梯里捅伤护士的人，就是积分排行榜第一名的那个魏波。有目击者后来看到魏波冲进了逃生通道，再然后那名下午负责看护你的协会工作人员就进去追击。过了没多久，怪人就在逃生通道里出现了。” “你的意思是，那个怪人很有可能就是魏波？”莫测看向张亦弛。 “现在逃生通道里的尸体都在进行最后的检验确认身份，如果里面没有魏波的尸体，那他很有可能就是怪人。”张亦弛现在也无法直接肯定。 莫测叹了口气：“有消息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当然。” “难怪他能一天拿两万积分，短时间内秒掉顶尖英雄猎人，实力自然很强。”莫测总算有了些许活力，皱着眉头思索着，“想解决掉他很麻烦啊。” 张亦弛点点头：“如果是他，不知道他的能力是什么，是变成怪人么” “这些我也不知道，协会因该也会调查他吧？” “如果那些尸体里没有魏波，协会会立刻全面搜查他。”张亦弛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顺便问了一下魏波昨天中午到晚上的定位。中午怪人出现时，他的定位一直是在e区，截止到怪人受伤消失前，他的定位都没有变过。怪人消失后半个小时他的定位才移动，然后就到了这里，看监控和护士说的他是来治伤的。” “十有八九就是他了，想想怎么干掉他吧。”莫测道，“他是怪人，还杀了张翘楚，占据积分第一名，没有理由不杀他。” “如果确定了他是怪人，协会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张亦弛提醒道。 莫测哼了一声：“协会我管不着，我要亲手弄死他。” “先好好养伤，这件事从长计议。还有十多天，变数很多。”张亦弛安抚莫测。 “再养三天就够了。”莫测道，“养好伤帮张翘楚满足一个愿望，我们就准备处理魏波吧。但愿他到时候还活着，不至于这么早就被协会清理掉。” “到时候再说。” “老张帮我弄点吃的，从中午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我怀疑刚刚是饿晕过去的。” 张亦弛起了身：“那我去买点夜宵，你好好养伤吧。” “嗯。” 嬉笑者 第一百零五章：愚蠢 接下来的三天里，莫测并没有冒冒失失不顾一切要去为张翘楚报仇，只是保持着良好的心态养伤。医院妥善的治疗再加上英雄协会方面提供的一些特制药水，三天的时间虽然不能让莫测恢复巅峰状态，但下地走路跑步已经不成问题，只要后续几天里不长时间做剧烈运动，到时候就可以彻底痊愈。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六天上午，莫测办理了出院手续，他站在医院门口伸了个懒腰：“这三天快闷死了。” 张亦弛这三天里已经找时间自己去买了套衣服，是一件天蓝色的衬衫，他很喜欢这个颜色。他现在站在莫测的身边，听莫测感叹。 莫测站在原地活动着脖子，暖洋洋的日光照在他们的身上：“先去一趟协会吧。” “你要帮张翘楚去实现愿望？” “对啊。”莫测走下台阶，向一边走去，“他想当英雄。我当时和他说当英雄挺容易的，不是非得有个证儿才算。现在他为了保护我死了，我得想办法帮他讨个英雄称号吧，哪怕是弥补一个英雄证也好。如果他真能看到，那就用这个英雄证安慰他。如果他看不到，做了这个起码也能让我少一点点愧疚。” “那走吧。”张亦弛想起了什么，但那是个很模糊的东西，他没有和莫测说。 莫测大步走着：“那个魏波还没消息吗？” “没有，协会已经确定他就是那个怪人了，已经发动所有力量在市里搜索了三天，但是丝毫不见踪影。”张亦弛摇摇头，“估计他也很清楚自己暴露了，所以你看，他这三天积分并没有涨过。” 现在积分榜上魏波仍以巨大的优势占据着第一名。 而莫测现在跌到了第四名。 “很好，他的命留给我。”莫测道。 两人打车抵达了英雄协会分部。 进去后，莫测径直走到前台：“你好，请问哪里办理英雄证？” “我这边就可以先给您登记一下。”前台的男士拿出了张登记表准备登记。 “不是我。”莫测亮出了自己的英雄证，“我已经是英雄了。我过来是希望帮一个已经去世的小男孩办理英雄证，并且把他葬在英雄墓园。” “啊？呃去世的小男孩？”前台有些懵。 莫测耐心解释着：“你知道三天前在区医院发生的怪人袭击事件吗？” “是原本出现在c区的那个紫魔怪人吗？”前台问，“他现在可是焦点，这个我知道。” 紫魔怪人，英雄协会对魏波新的称呼。 “对。”莫测点着头，“嗯这个小男孩和我当时就那家医院里他为了保护我，最后被怪人杀死了。他年纪是有些小，但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英雄。他是为了保护我这个英雄才死的，我觉得我得帮他实现这个愿望，为他补办一张英雄证，最好还能葬在英雄墓园。” “啊这样啊”前台听完了来龙去脉，思忖了一番充满歉意的摇着头，“但是我跟您说一下哈，咱们这边呢还没有过相关的规定，那按道理来说我也不能就这么给您办了。本身英雄证就是需要多个流程审核的，我这边也只是负责登记。” “是你办不了还是这件事儿不能办？” 前台摇摇头：“都不行。” 莫测叉着腰环顾了一下周围：“负责其他流程的人在总的负责这件事儿的人是谁？负责总流程的？” “是机械骑士。”前台回道。 短暂沉默。 “他在哪？”莫测问。 “在楼上休息。” “具体位置。” “四楼最东面的办公室” 莫测转身离去，张亦弛跟上。 “机械骑士在休息，他不喜欢被人打扰。”前台忍不住提醒道。 莫测停下扭头看了眼前台：“他的时间是时间，我的也是。” 前台的级别不如低级英雄，所以不能强行阻拦低级英雄，只得任由莫测和张亦弛上去了。 上了楼莫测走得很快，将张亦弛甩开了一小段距离。他先一步来到办公室门口后，敲了敲门，听到“进来”后推门进去。 张亦弛快步赶上也进去了。 “不知道我在休息？”机械骑士正坐在椅子上，端端正正一动不动，“说吧，有什么事情。” “三天前在区的医院，有个小男孩为了保护我、甚至可以说是因为保护更多人，被怪人杀死了。他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英雄，我想现在帮他完成这个愿望，给他办一张英雄证，让他可以葬在英雄墓园。”莫测说道。 “不可以。”机械骑士很迅速地回复道。 莫测深吸一口气：“为什么？” “不符合协会条例。” “不符合条例？”莫测失笑，“但他为了保护我，保护一个英雄死了，我们就不能有一点人情味，满足他一个愿望？” “他都死了，有什么满足的意义？”机械骑士看着莫测。 “” 听着那机械的声音，那冷冰冰的机器身体，莫测不知道能如何反驳。 “还有，你是一个英雄，为什么需要被一个小男孩保护？” “我当时受了重伤，不然我也不会在医院。”莫测辩解。 “这可以是理由吗？”机械骑士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莫测身前居高临下俯视他，“我们拿着他们交给我们的钱，你却还要让他们保护你？那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莫测抬头盯着机械骑士：“我的事待会儿再说，现在先谈那个小男孩儿，他为了保护别人死了，原因是他想做一名英雄，可以保护所有人的英雄。能不能给他办一张英雄证，让协会的官网上也能搜索到有这么一位英雄存在。” “我说了，不可以。”机械骑士冷冰冰地道。 “理由？”莫测不耐烦地问道。 “英雄是一种职业，这件事不符合规定。我们拿钱办事，不是什么慈善机构，不会去做一边保护市民一边还要去满足小孩子幼稚的愿望还是个已经死了的小孩子。”机械骑士道。 张亦弛站在旁边感觉气氛不太好，想进行缓和。 “那他做了这样的事情，算什么？”莫测问。 “市民纳税养活我们，我们则为他们提供庇护。遇到危险的时候市民只需逃跑，保护他们消灭怪人的事情理所应当交给我们来做，哪怕战死也没有关系。”机械骑士继续俯视莫测，“我很少见到像这个小男孩一样的人，明明本身就很普通帮不上任何的忙，但还要自以为是的徒增伤亡甚至拖后腿。在我看来，不是英雄的人去做英雄之事，很愚蠢。” 嬉笑者 第一百零六章：撕毁 “你再说一次。”莫测的脸迅速冷了下去。 “不止是他，你也很愚蠢。”机械骑士的声音不夹杂着任何情感，“发生了这种不光鲜的事情，你居然还主动找我说出来。你告诉了我那个小孩子有多么幼稚，也告诉了我你有多么不称职，我会考虑吊销你的英雄证。” “你是说这个？”莫测掏出了英雄证，“你觉得我很稀罕这玩意儿？” 机械骑士微微点头：“它可以让你高人一等，享受各种各样的社会福利，还会给你每个月非常丰厚的酬劳。唯一的缺点就是要永远在危险前第一个出头，不过你们的实力都不错，有成为中级英雄的潜质，伤亡轮不上” “撕拉” 莫测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机械骑士，双手将自己的英雄证撕了个粉碎，然后还哼笑了一声，满脸不屑：“那对你来说才重要吧。” “你太冲动了。”机械骑士道。 “拿钱办事儿才叫英雄，市民见义勇为则被称之为愚蠢难怪三天两头被袭击，难怪死了一茬又一茬。”莫测将残破的英雄证扔在地上，“总是嚷嚷着什么这个世界需要更多的英雄，但大家都是为了钱才这么做的，久而久之，现在市民们都觉得当英雄其实是个很烂的差事吧？” 机械骑士没有说话。 莫测呼出一口气，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厉害的，像你、像猎人、像狂暴侠这样的，当上英雄可以享受到最好的福利，你们受人拥戴，简直就是这座城市的神。不厉害的，低级英雄们，说白了就是一群在城市里走投无路只能来当英雄的普通人，拿着高薪但也保持着高死亡率。运气好一天死十几个，运气不好一天死几十个，这么烂的差事只有他们会去做。” “莫测。”张亦弛叫了一声。 “英雄是一门职业。”莫测没有在意张亦弛的声音，“还是一门谁都不乐意去做的职业。市民们把钱扔下，站得远远的，我们捡起钱，负责在他们前面抵挡怪人。市民和英雄被划分得很清楚，是两个身份，两个阶层，两个世界。” “我记得卢锡死的时候啊哈，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低级英雄里有这么一号人物，反正就是当时跟我们同批领取低级英雄证的一个人。他的追悼会，只有我们同一批的低级英雄在。不管他当英雄的动机是什么，他是因为和怪人对抗而死的。还有杨成，同样和我们一批，他是为了保护一对兄妹，才自己去吸引的怪人注意力他们死的时候，没有一个市民哀悼，没有一个市民因为他们而痛苦。” “大家都习以为常，大家都开始觉得这是天经地义。我听老张说猎人牺牲那天的追悼会，来了很多市民，他们将猎人的冰棺围住，哭天喊地说什么没了庇护。当时后面还有很多低级英雄的尸体啊，怎么就没人去在乎他们呢？猎人和他们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为了保护市民才死的么？就因为猎人实力更强？就因为他保护过更多人？保护了一万个人才叫英雄，保护了一个人就什么都不是？” “这都是什么狗屁。”莫测靠在了门边，一脸戏谑，“还分个低级英雄中级英雄顶尖英雄，这座城市里有英雄吗？当然有，但不是拿钱办事儿的协会，而是救了我的小男孩，他叫张翘楚，他才是英雄。在他眼里保护世界保护别人的目的从来不是什么金钱美人权利地位，只是不乐意看着别人被伤害，就这么简单。”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机械骑士半晌道。 莫测沉默了好一会儿：“起先我是巴不得把翘楚送进英雄墓园的，因为那是他的梦想，能葬在那里是种荣耀。但我现在发现这不是什么荣耀，英雄墓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群追名逐利的货色，葬这儿是抹黑了他。” “你在挑衅我吗？” “你又算个屁。”莫测不屑一顾。 “你可以离开了，英雄协会会立刻将你除名。”机械骑士道。 莫测耸耸肩：“老子本来就不打算死乞白赖赖在这儿。” 说罢莫测转身就走。 张亦弛在原地叹了口气，掏出了英雄证：“莫测不当，我一个人当着也没意思。这证你要么？要就拿着，不要我就出门扔垃圾桶了。” 机械骑士伸出手接过了英雄证。 张亦弛将门捎带着关上，下了楼。 莫测在协会外面等着他，张亦弛走上前去：“我也被吊销了。” “我知道。”莫测露出笑容，伸手揽在张亦弛的肩膀上，“咱俩兄弟默契得很，这破地方我待不下去你也就待不下去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退出协会不太会影响我们，至多没有了怪人位置的信息提供，不过可以关注一下电视台，应该会有实时报道。”张亦弛很平静。 莫测叼起支烟：“也没了那毫无卵用闲得蛋疼的追悼会，哈哈” “走吧，先去吃饭，这顿我请。”张亦弛被莫测揽着，走路有些歪歪扭扭。 “出息了，懂得请我吃饭了哈。我今儿可是出院了，必须好好补补。”莫测提醒道。 “知道，上最好规格的，不点鱼，不点果汁。”张亦弛明白莫测的意思。 “哈哈好” 两人来到了一家看上去很豪华的餐厅，进去点了莫测最喜欢的美味佳肴，点满一大桌之后一同开吃。 “其实我感觉这样反而轻松了许多。”张亦弛道。 “是嘛？”莫测剥着小龙虾，“反正就这样，又不是离了英雄协会咱们就活不下去了。” 张亦弛夹了块牛肉吃：“接下来你有什么想法么，还是我们开始专心寻找魏波。” “翘楚的事可能暂时没个着落了，就先这样吧，”莫测又有些失落了，吃东西的速度放缓许多，“边找魏波边看看哪里有怪人，把积分排名再冲回来。” “嗯。那天魏波一个人解决了猎人，还和机械骑士、狂暴侠以及十多位中级英雄鏖战了数个小时，按理说他应该不怕协会的，除非他现在的伤没有恢复。”张亦弛说着自己的看法，“这可能是我们的机会。” 嬉笑者 第一百零七章：蒸发 “这应该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莫测也意识到了这点，“估计是因为协会在遍地找他，他不敢去医院去治疗，所以身体依旧没有恢复。要是错过了最佳时间，等他恢复了，恐怕不止我们，协会那群人也没办法和他抗衡。” 张亦弛深以为然：“还有一点，我觉得他能变成怪人不是因为超能力。每个轮回者的超能力不一样强一点弱一点很正常，但像他跨度这么大，我觉得不可能，完全没有公平性可言，积分榜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说得对，估计他得到了什么东西，能让他变异成怪人。”莫测皱着眉头。 魏波身上有太多秘密，可以变成怪人、未知的超能力，目前还不确定有没有称号、零件，如果有的话那将更加棘手。 “说不准我们可以试试联络其他轮回者，我想应该不止是我们想除掉魏波。”张亦弛觉得他们两个人要对抗魏波还是太过单薄。 “现在还活着的轮回者，除了咱俩、魏波，其他的都在英雄协会。协会现在也在搜寻魏波的下落，一旦找到，肯定会动员最顶尖的力量去干掉他。其他的轮回者没理由冒险和我们合作去亲自处理魏波，他们完全可以等协会高层去做，毕竟现在魏波已经站在了这座城市的对立面，想干掉他的人太多了。”莫测摇摇头。 “也是。先吃饭吧，吃完了再好好想想。”张亦弛道。 两人吃完饭出了餐馆。 他们首先赶往的地方是租车市场，租了辆面包车，又联系到了一些渠道短时间内搞到了驾驶证。 这座城市太大了，他们总不可能步行去抓人，一直打车又会很麻烦，干脆租一辆，天南海北地开也方便。 因为张翘楚的死，张亦弛和莫测不打算继续在他们家开的店住下去了，担心勾起张父张母不好的回忆。面包车便宜，而且空间够大，晚上两人可以一人一排座椅上铺好垫子睡觉，这又省了一大笔的住宿费。 把移动工具和睡觉的地方同时搞定后，由张亦弛开车，两人先向b区赶去。 三天前魏波变成怪人大闹医院之后就开始逃离，监控以及目击者看到他逃往了b区，再之后协会调动全部力量开始搜查魏波下落，再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张亦弛和莫测一致认为魏波仍在b区里，一动不动深藏在一个任何人都不会注意到的角落，他在养伤，也在寻找机会。 开车进了b区，在b区车流量很大的路上开着，莫测一直朝外面看，外面各种店面眼花缭乱：“b区也还是太大了，要真说起来哪哪都是藏身之处，要找他还真不好找。” “肯定不好找，不然英雄协会不会花了三天都还没找到了。”张亦弛专心开着车。 “也是啊”莫测摇下车窗，看着外面。 “不过他饿了总要吃饭，渴了总要喝水，身上又有那么多的伤口，不管是出去偷东西吃还是买东西吃都应该有人知道。”张亦弛将车停进了加油站，“我们可以查一下这个。” 莫测叹了口气：“虽然工作量还是很大，但好歹有了个路子不是？行，就先这么查着看。” 加完油，莫测负责查地图划分好挨个要去调查的地点，张亦弛继续负责开车，去每一个地方进行调查。 他们关注的更多的是那些小卖铺，而不是超市，因为超市一般规模较大会有监控。魏波要掩人耳目自然不会专门去找有监控的超市买补给，不然早就被英雄协会注意到了。 那些小卖铺，小药店才是他们重点排查对象。 没有监控，一般这种店都会处在人流量较少的地方，这对于魏波来说，都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莫测将b区又细致划分成了七块区域，排查一块区域里的小卖铺小药店差不多需要半天的时间，抓紧时间的话三天之内就能把b区这些可能魏波出现过的地点排查完毕。 一下午的排查并无收获，两人蜷缩在车里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继续寻找。 担心魏波离开或者伤势痊愈，他们也已经顾不得去吃什么饭，面包泡面随便垫巴一下就足够了。 第二天的晚上，约莫十点左右，大部分小店都已经关门，他们来到了今天第三块区域的最后一家店，这家诊所晚上还是亮着灯正在营业。 把车停好，两人走了进去。 “买药啊。”在柜台前椅子上轻睡着的一个中年妇女醒来，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 “我们是警察。”张亦弛把驾驶本亮了出来，还没等中年妇女仔细查看，他就把驾驶本又塞进了兜里，“过来是问些事情。” 中年妇女清醒了许多。 张亦弛很严肃的样子，有几分警察查线索的派头：“这几天有没有一个全身是伤的男子来你这里买过医疗用品。” “这” “就是这个人。”莫测打开手机，点开了一张图片，那图片正是魏波的大头照。 “好像是有，昨天不，前天凌晨吧，来买的药。”中年妇女瞅着那照片里的人回忆道。 终于有了线索，张亦弛和莫测对视一眼都有点难掩喜悦。 “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人？”张亦弛又问。 “应该吧来了买了些纱布一些药就走了。他身上很臭，有点印象。” “他从哪走的？东边还是西边？”莫测问。 这家小药店外面是一条大道。 “不清楚。”中年妇女摇了摇头。 张亦弛和莫测问了魏波出现的尽可能细致的时间后出了药店，看着大道。 “这样吧，我往东边找监控，你往西边找，找到了都调一下看看前天凌晨那个时候有没有魏波出现。”张亦弛提议。 “就这样。” 两人兵分两路，前去寻找。 过了二十多分钟，张亦弛给莫测打电话，两人汇合。 “没有，你呢？”莫测问。 “这边也没有，我还担心是店家记错了时间，把时间放宽了一些，昨天的，大前天的都看了一下，那个时间段里这里甚至连个路过的行人都没有。”张亦弛道。 “我也查得挺细致，结果和你差不多。”莫测抓了抓头发，看着周围，“难不成凭空蒸发了？” 嬉笑者 第一百零八章：过渡 “怎么可能凭空蒸发，再找找，看看周围有没有小巷子什么的。”张亦弛道。 不甘线索就此中断，两人分头再次朝两边找去。范围大概是药店至离药店最近的监控处。魏波没在监控里出现说明他没经过监控，那就只有这么大的范围了。 找了好一通，没有巷子小道，问了周围还开着的店面，他们都说那段时间里没有见过这么号人进他们的店。 “奇怪了，没有啊”张亦弛很疑惑，“但那个店员应该没理由欺骗我们。” “老张，你还记得店员说过什么吗？”莫测盯着一边的井盖问道。 “什么？” “她说魏波之所以让她印象深刻，是因为魏波身上很臭。”莫测走到那井盖旁边，“你说他会不会躲在下水道里面了？” “” 莫测蹲在下水道井盖旁：“真要是在里面，就算我们下去估计也根本找不到他，谁也不知道里面有多错综复杂，而是他是前天凌晨出现的，估计现在早就跑远了。” “还有别的打算吗？”张亦弛知道他们扑了个空，便不徐不疾地点了支烟，“现在看来是根本找不到他了，他能从下水道通往任何地方。” 白忙活这么久，莫测有些不爽，他站了起来摆了摆手，朝车子走去：“睡觉，明儿先想法子抓紧赶排名吧，我现在都跌到第六名了。” “就这么着。”张亦弛也走了过去。 次日，即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八天。 上午两人到早吃摊吃了饭，随后悠哉悠哉开着车闲逛。 一人开车一人盯着手机。 莫测的能力是瞬移，虽然他们做不到第一时间得到信息，但速度快是优势，一旦出现相关报道最慢几分钟就能到达事发现场。 不过也会有弊端。 怪人们一出现，英雄协会会立刻派遣英雄们出动清理。张亦弛他们过去之后势必会撞上英雄协会的人，如果是非轮回者的本土英雄那倒还好，有人帮忙应当不会那么抵触。如果碰到了其他轮回者，那就是跟别人抢积分，有可能爆发冲突。 “离开那个破协会活儿倒是不好找了。”莫测刷了半天手机也没出个新闻，“我觉得对于咱们好处理的怪人新闻也懒得报道，而值得他们报道的咱们又肯定打不过。” “直接说你的想法吧。”张亦弛拐过一个路口道。 莫测道：“跟一些本土低级英雄合作，他们需要通过战绩来晋升到中级，我们又不稀罕这名号，只需要实质性地干掉怪人获取积分，咱们和他们合作是没什么冲突的，而且联合起来作战，胜算还能更大。咱就找几个在不同辖区的低级英雄合作，他们的辖区一旦出现怪人我们就和他们一起赶过去。我想没人会拒绝这个建议的，更何况低级英雄里的人都是想活下来赚更多的钱。” “我没意见，那就找找吧。”张亦弛道。 一上午的时间，他们找到了三个低级英雄。这几位低级英雄负责着不同的辖区，得知张亦弛、莫测之前也曾是低级英雄，现在不求名分只想杀更多的怪人，便将其视作二傻子，欣然答应合作。 毕竟多了两个帮手，遇到怪人的时候安全自然能得到保障，战绩也会飞速上涨。成为中级英雄指日可待，没人会拒绝这等美事。 和三位低级英雄达成合作后，张亦弛、莫测就在三个区的中心地带落脚了。 这三块辖区都是相邻的，无论哪处出现怪人，有莫测的瞬移能力在，都可以保证一分钟之内抵达。就算莫测的能力用掉了，开车也要不了太久。 之所以只联系了三块辖区，其实时间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如果联系的辖区太多，他们的超能力就该不够用了。 往后的四天里，这三块辖区共出现了七次需要低级英雄去处理的怪人。有的是单独出现，有的是成群出现，好在张亦弛、莫测有本土辖区英雄的帮助，这些怪人最终都被有惊无险地消灭。 辖区英雄获得了战绩，而这些怪人的最后一击都是由莫测做的，所以他的积分四天内大幅上涨，抵达了八千八，重新回到第二位。这段时间里又有几位轮回者死去，一起进来的仅剩十一人。 如今，魏波的积分依旧没有变过，但哪怕已经到了第十二天他也还是第一名。 莫测八千八积分位列第二。 第三名七千五，第四名五千二，第五名四千九 越往后积分差距越小，而前面的几位跨度很大，魏波的两万积分始终是一道鸿沟，按照正常推算，接下来的三四天里，莫测冲破一万积分问题不大，但想超越魏波的两万积分是完全不可能的。 而魏波也似乎很清楚别人超越不了他的积分，而且英雄协会还在细致搜索他的踪迹，他干脆一直深藏起来，耗到轮回世界结束，自己还是可以稳稳拿到第一名的奖励，活着离开。 时间所剩不多，其他轮回者想登顶第一就只有两个选择了，第一是干掉魏波，第二是在最后一天干掉超级怪人，通过获取海量积分逆转局面。 魏波隐匿许久一直未见踪迹，想找到魏波都是件难事，更别谈打败他了。当初魏波变成怪人以压倒性优势干掉了顶尖英雄猎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没人有把握能打得过他。 相比于魏波看上去的无解，第十五天会出现的超级怪人则诱人太多了。 每个轮回者都认为，神不会制造一个无解的怪人。所以哪怕最后那个是超级怪人，也一定有打败的方法。 而此时积分差距已经拉得很大，除非杀死超级怪人，不然没有可能扭转局面成为第一名。 所以最后的几天，总体排行榜的积分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好似所有人都潜伏了起来，蓄势待发，等待最后一天超级怪人出现。 张亦弛和莫测他们倒是没有闲着，每天继续清理怪人赚取积分。 哪怕看上去每天赚的那几百上千积分已经没有太大的用处，莫测的脚步也没有停止，尽可能接近着魏波。 嬉笑者 第一百零九章：将至 第十五天。 上午六点钟张亦弛和莫测都醒了，这也是莫测醒得最早的一次。 之所以醒得这么早，是因为担心超级怪人随时出现他们耽误了时机。今天是第十五天，他们是在十五天以前临近中午的时候来的，那不出意外在今天的中午之前也会回去，超级怪人应当就是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出现。 两人现在的超能力都没有使用，张亦弛的嬉笑者面具也已经过了冷却期，他们整装齐备，只待超级怪人出现后赶赴过去。 魏波若是最后几个小时还不出现，那打败超级怪人就是获取称号的唯一办法了。 “现在我有一万出头的积分，约莫是魏波的二分之一，我估摸着超级怪人的海量积分再怎么着也应该不至于低于一万，想办法干掉超级怪人反超魏波问题不大。”莫测在面包车的副驾驶坐上端着打包的豆腐脑油条吃着。 张亦弛只买了杯热的八宝粥：“估计到时候魏波会过去的，他也怕最后关头有轮回者真的杀死了超级怪人最后完成反超。” “有道理，我觉得超级怪人出来后场面会很乱，毕竟是超级怪人，英雄协会十有八九也得被吸引过去。魏波要是去了，还是挺容易趁乱捡漏的，这个得提防。”莫测舀了勺豆腐脑吃，“到时候人很多，一定要把握好时机，不是我们干掉超级怪人那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随机应变。”张亦弛将八宝粥吃完，下车把东西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又回到了车里，发动车子，“往英雄协会那边开吧先。” 莫测没说话，大口吃着早点。 现在才六点多，除了早点摊开了，路上的行人、车辆都较为稀少。车子畅通无阻地向着英雄协会分部所在的地方开去，如果超级怪人出现并没有给他们通知，那他们只能蹲守在英雄协会分部门口，到时候跟在英雄们后面去。 抵达英雄协会分部后天已经很亮了，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这座城市从昏睡中复苏，重新开始焕发活力。 “啧。”一想到不久之后超级怪人就会出现，莫测忍不住咂咂嘴，“这里的人还真是多灾多难，天天都有那么多怪人侵扰，时不时还会蹦出个倍儿厉害的大肆破坏一通。” 点燃日常一支烟的张亦弛也摇下车窗，手臂担在窗口看着外面。 哪怕每天都有着伤亡都有着怪人，哪怕这些市民很清楚小灾不断大灾会时不时来一次，但此时都还是像没事人一样过着自己的生活，脚步匆匆，面容上带着只属于自己的情绪。 “咱们那会儿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应该还不到十一点，现在快七点了，还能待四个小时。超级怪人不可能在最后那几分钟才出现，起码给咱们一些对付的时间，所以我估计最多再有两个小时怪人就得出现了。”莫测将车窗摇上，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张亦弛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一晃眼都在这个世界待半个月了，你觉得怎么样？” “要是翘楚那小子没死就好了。”莫测还闭着眼睛沉声说了一句。 “几乎可以断定到时候现场超级怪人、魏波都在，可以的话，把他们都解决掉吧。”张亦弛道。 莫测当然也愿意这样做，但他先前一直没这样提出来过，因为要打败超级怪人都难上加难，更别提还要加上魏波了。 其实莫测现在心里很是纠结，他不觉得他们的实力强大到了能兼得鱼和熊掌，至多做到一个，要么杀死魏波要么杀死超级怪人，甚至更大的可能是一无所获。 如果只能杀死一个的时候，他要杀谁？ 杀了超级怪人自己稳步登顶成为第一拿到称号。 杀了魏波，可以为张翘楚报仇，毕竟张翘楚是为了他才死的。可虽然杀了魏波他可以获得第一，但超级怪人被别的轮回者杀死之后，这第一的位置恐怕保不住。 “拿支烟，我没烟了。”有些烦躁的莫测冲张亦弛要了支烟。 张亦弛递给莫测一支：“怎么了？看你很烦躁的样子。” “纠结着呢。”莫测将心事说了出来。 他是个从来不把东西藏在心里让自己别扭来别扭去的人，倒是很希望倾诉给别人能得到一个中肯的建议。 “我刚刚有想一个猜测。”张亦弛没有急着直接为莫测解除疑惑，而是换了个话题，“你觉得杀了超级怪人能给多少积分奖励？” “海量积分应该是很多吧，起码上万。”莫测道。 “应该上万了但绝对不超过两万。”张亦弛看着莫测，说出自己的想法，“要知道我们现在积分排行榜上的第一名也才两万，如果干掉超级怪人能获得两万积分以上的奖励，那无论是谁都能立马把魏波顶下去。但如此的话，这十五天来猎杀怪人辛辛苦苦赚积分又有什么意义呢？反正最后超级怪人的积分奖励比十五天来杀怪人赚的总积分还要多，大家还不如都什么都不做，就等到最后一天到来看谁能干掉超级怪人。” 莫测很快就明白了张亦弛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超级怪人的积分奖励不会特别多。他确实能在积分榜上起到很大的作用，但这个作用绝不会超过第一十五天来的总积分？” “对。”张亦弛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思路是对的，“你辛辛苦苦猎杀了半个月的怪人，拿了两万积分，我十五天什么都不干最后干掉超级怪人拿了十万积分，你觉得合适么？干掉超级怪人奖励的积分势必不会超过排行榜第一的总积分，不然神就是在逗我们玩，白把我们当狗一样遛了半个月。” “如果打败超级怪人奖励的积分没夸张到爆，那意味着有些积分太少的人就算是获得了奖励也没办法冲到第一。他们争超级怪人完全没有了意义，除非在杀死超级怪人之前，把积分榜最前面的几个轮回者也干掉。”莫测想到这里，不由感叹，“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想到这一点，如果想到了的话，到时候会是一场大混战啊” 嬉笑者 第一百一十章：逃命 张亦弛和莫测在车里等到了八点钟时，远处传来沉闷的好似响雷一样的声音，地面也开始颤动，两人坐在车里都能感受得到摇晃。 这一异常情况出现立马让他们打起了警惕。 “轰” 前脚雷声响起，后脚旁边传来轰鸣声，他们朝英雄协会分部看去，机械骑士的背部喷射出炽烈的字报道，还没有直播或者视频。 “在区。”莫测道，“怪人已经造成了很大的破坏，现在相关部门正在组织区的所有市民撤离。” “又是区。”张亦弛忍不住道。 张翘楚家的酒店就在区，而医院那件事也是在区发生的。 “估计一时半会儿还解决不了超级怪人，我们顺路先去趟翘楚家的酒店，看看他父母撤离了没有，正好能多等些情报出来。”莫测提议。 “我也是这么想的。”张亦弛道。 面包车疾驰半个小时抵达了区张翘楚家的酒店。现在区一片大乱，街道上满是逃离的市民。 张亦弛和莫测下了车，刚想进酒店就发现张父拉着张母狼狈地逃了出来。 “您的车子呢？”莫测走上前去问。 几天不见已经满头白发的张父见到是莫测，脸上阴晴不定，最终道：“被员工抢走了钥匙” 张母并不知道来人是谁，还要拉着张父离开。 张父相对而言冷静很多，他安抚住了妻子向莫测问道：“我听说你们为了让翘楚能葬在英雄墓园，甚至辞去了这份工作。” “到最后翘楚不还是没葬进去吗”莫测还是很愧疚，“这次的怪人很可怕，区恐怕会变成一片废墟，你们就这么干跑着恐怕撤不及，这是车钥匙，开着我们的车走吧。” 莫测将面包车的车钥匙交给了张父。 张母也很快意识到了二人是谁，捂着嘴惊讶地看着两人。 莫测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张父张母，原地不舒服地站着，目光闪烁：“赶快走吧，车就在那边，那辆面包车，还挺好开的，尽力逃远点。” “你们不走吗？”张父攥着车钥匙道。 “怪人出现了啊。” “可你们已经不是英雄了。” “嗯说得有道理，但还是得去。而且杀了翘楚的那个混蛋也会出现，我得给翘楚报仇不是？”莫测解释着，见张父也有要留下来给孩子报仇的架势他又连忙道，“那个怪人很难缠，您去了只能帮倒忙，好好活着吧。” 送走了心里五味杂陈的张父张母，莫测看向张亦弛，充满歉意地道：“这个轮回世界麻烦你不少事了。” “说什么呢。”张亦弛不在意地道，“一辆面包车能救两个人挺好的。” “跟魏波过不去的是我，到时候这事儿肯定很危险，我不会把你拖累了的。”莫测道。 他现在对张亦弛也有一些愧疚，因为这段时间张亦弛帮了他太多。 “别说这种废话了，你现在怎么比我还矫情。干掉魏波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我们一起的事，把他干掉了你就是第一，拿到称号我们整体实力能提升一大截，对我也有好处的。”张亦弛理解莫测的心情，“走吧，抓紧时间赶过去。” “嗯。”莫测重重地点头。 人行道上行人在狂奔，车道上汽车也已经堵满。 张亦弛和莫测逆着人流向区最核心的爆发地点赶去。 一路上他们见到了很多惨烈的场景。 有女人、小孩、老人被一些狂奔着逃离的精壮男子撞倒，有的摔倒后还能爬起来，有的则还没等爬起来就被后面的人死死踩在了地上。 有的车子因为等不及，直接撞开别的车子，甚至不惜冲上满是逃亡市民的人行道。 每个人都只顾着自己，他们的命只属于自己，他们的一切只属于自己，为了活命甚至可以把别人推到自己身后。 这样的一幕幕在区的每个地方上演。 早在第一天来的时候，张亦弛就见到过这样的场景。那时突然出现个巨型怪人，附近的车子为了快速离开也是不惜从人行道上超过别的车子，这不可避免地伤及到了无辜者。 只是他们看到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也无法去阻拦。因为他们阻拦不了这么多人，而且他们的超能力要留在对抗超级怪人、魏波时使用。 现在保护住一个普通人也是治标不治本，只有把超级怪人、魏波解决掉，才能让这座城市重回安宁。 没跑多久，有一个男子和张亦弛迎面撞上，撞上后男子也没说对不起，低着头绕过张亦弛想要逃离。 张亦弛认出了这人正是之前在追悼会上见到过的一位轮回者，伸手按住了其肩膀：“不认识我们了么？” 男子抬起头来很快认出了张亦弛他们也是轮回者：“你们” “怎么跑了？”张亦弛问。 “我又不像你们积分排名那么高，我的积分是倒数的，打不过那个超级怪人就没希望获得奖励，现在还不如逃远点，最起码能保住小命。” 嬉笑者 第一百一十一章：寻找 “你见到那个怪人了？”张亦弛还按着其肩膀。 “他刚好出现在我的辖区，伸手直接让数栋大楼化为齑粉，你告诉我这怎么打？我也劝你们赶快跑吧，那根本不是我们这个级别能抗衡的。”男子掰开了张亦弛的手逃离，低着头怕被别人认出来自己是英雄。 张亦弛看着男子离去，扭头与莫测对视：“你什么想法？” “他没理由骗我们，超级怪人能随手毁灭几栋大楼，实力深不可测，恐怕我们完全没有胜算。”莫测道。 “我们打不过，别的轮回者应该也没希望。现在只能想办法干掉魏波，干掉他你就是第一。”张亦弛双手插兜，目光深邃，“他肯定会过来待在暗处查看情况，如果超级怪人有危险就立即出现，如果超级怪人没危险，第一也就不会被动摇，他会继续隐藏。” “先去现场看看那超级怪人到底有多可怕吧，再怎么着有我的能力，跑路还是不成问题的。”莫测转身向着前方继续走去，“希望你今天的嬉笑者面具可以出个好能力。” 张亦弛逆着人流跟了上去：“但愿吧。” 半个小时后，两人差不多已经抵达了超级怪人出现的地点。 原本高楼林立寸土寸金的区，现在接近超级怪人区域已经变得很平坦空旷，大楼不复存在，地上散落着厚厚的一层尘埃，就好像踩在了雪地上，一踩一个深深的脚印。 这里是最核心的地带，能逃得了的市民已经逃走，逃不走的就只能随着大楼一起化为齑粉，被他们踩在脚下。 周围毫无掩体，张亦弛、莫测两人站在那里觉得有一些没安全感。 在他们前方几百米处的空中，有个穿着黑衣和正常人身形差不多的男子悬浮着，不远处机械骑士与他相对而立，正在对峙。 下方不止是张亦弛他们赶来了，英雄协会的大批成员都已经到达，但因为机械骑士似乎还在于那男子做什么交谈，他们只是做好了攻击准备，还没有轻举妄动。 “什么情况”张亦弛以为过来后会看到英雄们与怪人大战，“那个就是超级怪人么” “过去问问就知道了。”莫测说做就做，向着一边备战的低级英雄们走去。 “哥们儿这儿具体什么情况啊？”莫测上来就问。 被问的低级英雄估计是最近几天新来的，完全没怀疑莫测的身份，毕竟市民才不会逗留在这种极其危险的地带：“上面那个就是怪人。机械骑士来了后他就停止了攻击，有意要和机械骑士交谈，一直聊到了现在。” “不知道他们聊的什么吗？” “不知道，都大半个小时了。” “行，谢了兄弟。”莫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走回张亦弛跟前，“说是那个超级怪人好像在故意等英雄协会，机械骑士一到他就停止了攻击，俩人已经唠了大半个小时。” “你觉得他们在聊什么？”张亦弛点了支烟，边抽边抬头看着空中。 莫测照例叉着腰：“不明白，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我觉得不用管他们了，那个怪人没把握干掉的，先找魏波吧。”张亦弛盯着看了一会儿，上空中超级怪人和机械骑士一直没有其他情况发生，“周围这么大一片区域都已经被覆灭，魏波过来的话不好藏匿。” “没错。”莫测笑着打量周围，“这超级怪人算是帮了咱们一个忙。” 周围直径几公里都是平地，要想接近这里查看具体情况必然会被发现。如果魏波已经到达了，但没出现在这灰茫茫的一片平坦大地上，那十有八九就在外围一些人去楼空的建筑物里躲藏着监视这里。 “我们的超能力都不够强力，不具备瞬杀魏波的能力。要么看我的嬉笑者面具，要么就得靠你带的玩意儿了。”张亦弛望着远处还没被破坏的建筑物。 “就这一颗高爆炸弹。”莫测轻轻抚摸了一下鼓起来的裤兜，“只要他没变成怪人，这颗高爆炸弹足以让他丧命。” “如果他变成了怪人，就只能看我的面具能不能抽个好能力杀了他。”张亦弛深吸一口烟，“但最好不要把希望都寄托在面具上，能力是随机的，要是出了个不强力的能力，今天估计得一无所获。” 莫测“嗯”了一声，打起了精神：“一定要在他变成怪人之前找到他。” “超级怪人和机械骑士究竟在谈什么我们无从得知，但结果一定是不好的，一旦这里爆发冲突，魏波就很有可能变成怪人干预进来。所以要在机械骑士他们谈完之前找到魏波，不然就准备撤退吧，有的东西不能强求。”张亦弛说道。 “我知道。”莫测略有些不甘心，因为如果失败了，一方面无法为张翘楚报仇，一方面将与积分榜第一名失之交臂。 “别想那么多，只要活着我们就是赢家，该属于我们的东西迟早是我们的。”张亦弛再次安抚莫测。 莫测在这个轮回世界承担着很大的压力，性格使然又无视约束不惧规则，张亦弛怕情况不妙起来他会冒险做一些危险的事情。 “我明白的，你放心吧。”莫测笑了一声，撞了一下张亦弛的肩膀，“我有那么脆弱？没完没了叮嘱安慰。” “没事儿就行。”张亦弛道。 “好了，言归正传，想想怎么把魏波找出来，现在已经确定他就在外围这一块儿了。”莫测恢复了正经，“代入一下魏波，站在他的位置想一想哪里是安全的” 张亦弛一直觉得莫测要比自己聪明，但这个人浪荡惯了，很难认真对待一件事情。 没多久，莫测凝望向远处一栋最高的大楼：“最高的地方视野最宽广，就算超级怪人要摧毁那里，依他的实力也可以立即变成怪人轻松逃离。” “你觉得在最高的那一栋楼里？”张亦弛问。 “应该，就算不在，我们登上去也会获得很好的视野，有助于找到他。”莫测伸了个懒腰，“偶尔也需要全力以赴一下，我们过去吧。” 嬉笑者 第一百一十二章：识破 为了尽可能避免被发现，张亦弛、莫测先是朝相反方向离去，然后从外围往过绕，这比较花时间，想赶过去上楼起码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 “你们在找我，是吗？” 当两人抵达那栋大楼下的时候，魏波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衣，站在门口问道。 “你都知道了。”张亦弛猛地站住，一脸警惕，随时准备召唤出嬉笑者面具。 莫测也是面色凝重，没想到被魏波发现了。现在魏波还没变成怪人，是绝佳的机会，他不动声色地将手垂在裤兜边，随时准备拿出高爆手雷炸死魏波。 “我可是能变成怪人的，就连猎人都不是我的对手，你们是过来找死的吗？”魏波忍不住笑道。 “谁死还不一定。”张亦弛说着话，将魏波的注意力都吸引在自己身上。 莫测手在往兜里伸。 “你们有什么底牌？要真有足以杀死怪人状态下的我的实力，恐怕积分榜早就是第一了吧？你们来这里应该是想把我除掉拿第一，那你们其中一个就是排名第二的莫测咯？”魏波很不在意的样子。 “我就是莫测。”张亦弛继续吸引注意，“不过杀你不止是要拿第一，还有一个原因，记得你从医院逃走么？你杀了一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 魏波道：“你是说我当时杀的那些npc里面有个对你很重要的人？你可别逗我笑了，一个npc而已，就足以让你敢和我作对？” 莫测的面孔冰冷，手已经伸进兜里攥住了高爆手雷。 “一半的原因。”张亦弛回道。 “我们做笔交易吧，这笔交易对你们很有利。我可是出于发善心才跟你们做这笔交易的，但愿可以抵消你们的怒火吧。”魏波不浪费时间，直接说了起来，“告诉我你们有什么底牌，我就可以告诉你们现在那个超级怪人在和机械骑士谈什么。” “你怎么知道他们在谈什么？”张亦弛问。 魏波耸耸肩，瞥向远处空中的超级怪人、机械骑士：“我的超能力是感知，不久前我发动能力监听了他们的谈话，也是因为刚刚感知能力在，所以察觉到了你们。” “我们没什么底牌，就是想找机会杀掉你。”张亦弛道。 “呵”魏波微微摇头，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我不相信你们什么都没准备就要来干掉我。” “这就是实话，本来想偷袭你的，没想到被你发现了。”张亦弛的话半真半假，再加上他长得就不像是老奸巨猾的人，说起来很容易让人相信。 魏波深深看了张亦弛一眼：“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不管你们究竟有什么底牌，想杀掉我完全没可能的。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们吧，我建议你们赶快离开这里，逃得越远越好，因为超级怪人在劝降机械骑士。” “劝降机械骑士？”张亦弛大为不解。 “超级怪人想统治这座城市，他需要一些得力助手，英雄协会那些实力不俗的人便是他的目标。现在机械骑士很动摇，投降是迟早的事。”魏波道，“所以我建议你们逃得越远越好。” “这样啊。”张亦弛消化之后切换话题，“你之所以来这里，就是想看看其他轮回者能不能干掉超级怪人威胁到你的第一？” “对，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可能。” 张亦弛又问：“你的伤是什么时候好的？” “一周前就好了。”魏波回答道。 张亦弛眯起眼睛：“当初你去那家医院变成怪人也是迫不得已吧？” “是啊，我也不伤害到那么多人。”魏波很认真的在回复着，“但是被逼得太紧了，我要是不变成怪人根本逃不出去。” “呵。”莫测笑了一声，他走向魏波，“莫测，不需要用手雷了。” 莫测看向张亦弛。 魏波惊诧地后退了一步，又站住喝道：“你想找死？” “你已经变不成怪人了对吧。”张亦弛大步走向魏波，很快就来到魏波身前，一把抓住魏波的衣领将他顶到墙边，“你要是能变成怪人就不会废话这么久了，而且也不可能在伤势痊愈的一周里毫无动静。” “我给你最后十秒钟放开我，不然我就变身成怪人杀了你。”魏波还在恐吓张亦弛。 “你越这样说越证明你已经无法变成怪人了。”张亦弛的把握越来越足，“依你狠辣的性格是不会跟我们废话这么久的。” 莫测拿出了高爆手雷也走了过来：“老张，什么情况？” “他已经无法变身成怪人了，他的超能力刚刚也已经用过，现在就是个普通人。”张亦弛紧紧抓着魏波，使他无法逃跑。 “他才是莫测？”魏波惊恐地看向莫测，最后一直盯着莫测手里的手雷。 “现在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说不定可以不用死，但如果你现在拒绝，我不介意把高爆手雷塞进你的嘴里引爆。”张亦弛道。 莫测松了口气，现在杀了魏波已经不成问题。 “你问。”魏波强压恐惧道。 “你为什么可以变成怪人？” “我的超能力只是感知，这玩意儿连个屁用都没有，根本帮不到我。我没有办法，就通过我的感知能力找到了怪人，和他们合作。他们给了我两颗药丸，要我帮他们做内应，一起摧毁英雄协会。”魏波全盘托出，“那天我就吃下了药丸变成怪人吸引了英雄们的火力，而他们开始四下破坏。后来我受了重伤就脱离了怪人形态，人形也不太会被注意到，一路去了医院，我太警惕了，以为英雄协会的人已经发现了我而且埋伏在那里，所以一慌张就把最后一颗药丸也吃了” “你刚刚说的超级怪人在劝降机械骑士是真的么？” “是真的。”魏波双腿发软就要跪下，“求求你们了，看在我把事情都告诉你们的份上放过我吧，我到时候拿到了称号或者零件都送你们好不好？” 张亦弛一个肘击将魏波击倒在地：“莫测，你自己解决吧。” “谢了。”莫测狠狠踹了魏波几脚，“不论如何你都得死了。” “轰” 手雷在大楼下爆炸，血肉残渣朝周围迸去。 张亦弛和莫测已经走远。 嬉笑者 第一百一十三章：结束（这章可以不订） “也就是魏波刚刚在装样子想把我们诈唬过去？”边离开大楼莫测边道。 “对。”张亦弛现在心情舒畅许多，“其实我问他的那些问题最多让我怀疑他有一半的可能已经无法变成的怪人，若不是有你的超能力，可以随时逃跑，我估计不会这么大胆地试探他。” 莫测突然停住了脚步：“老张。” “嗯？” “现在我已经是第一了，还要冒险回去吗？”莫测道。 超级怪人很强大，而且现在莫测成了积分榜上新的第一，别的轮回者很有可能会对他发动攻击，现在回去只会徒增危险。 “你是怎么想的？我尊重你的意见。”张亦弛不怎么在乎接下来怎么做，反正莫测已经成为了积分榜上的第一。 “第一已经有了，我的超能力用来咱们逃跑保命。接下来是你的表演时间，尽管去玩。”莫测看着张亦弛的眼睛。 张亦弛深吸一口气，想了一会儿：“时间越往后拖越好，而且关键要看嬉笑者面具能给我什么能力，如果又是个鸡肋的，我觉得还是不要浪为好。” 九点四十一分。 超级怪人与机械骑士谈判完毕，机械骑士回到地面向下面等待许久的英雄们道：“我们投降吧。” “什么？” “你在说什么？” “是我听错了吗？” 其他英雄们纷纷愣住了，他们居然要向怪人投降，而是这是由机械骑士提出来的。 “他太过强大，我们不是他的对手。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种选择，跟这座城市一起陪葬，或者臣服于他。”机械骑士道。 “原本你们享有的东西，臣服于我后依旧会有，并且加倍。以后，你们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神使，一切都是你们的。”空中那超级怪人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 那人看上去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但将臣服于他的英雄们称之为神使，便是自诩自己为神。 英雄们面面相觑，已经心动了。 这个世界的英雄就像是现实世界里的雇佣兵，他们为了钱才选择做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危险职业，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背叛。 “不准投降。” 空中又传来一道声音。 所有人都抬头看去，发现空中有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在和怪人对峙。 “一个怪人而已。”那个男子道。 “你又是谁？”超级怪人歪着脑袋看向面具男。 “天呐，大家快看，真正的英雄出现了一起给他比心心”下面莫测大叫着伸手冲上面的张亦弛比了个心，然后拿着手机直播现场。 超级怪人的脸冷淡下去：“你拒绝了是吗？” “现在滚还来得及。”张亦弛在空中说道。 他现在风能力、嬉笑者面具全部开启，决定要和超级怪人战上一战。 “呵。”超级怪人笑了一声，抬手指向张亦弛。 张亦弛同样伸手对向超级怪人。 双方之间没有爆发肉眼可见的攻击，只是没几秒钟，张亦弛面前空间好似向水一样荡漾了一下。 “哦？”超级怪人有些来了兴趣，“你可以化解掉我的攻击？” “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吗？”张亦弛问。 “这一招还不够吗？”超级怪人还笑着，双手伸向两边，瞬间，更远处的几栋大楼化为齑粉，“你能守得住吗？” 张亦弛也是大笑起来，不过戴着面具，别人只能听得到他的声音：“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你就得去死了。” 张亦弛另一只手高举，周围立马风起云动。 方圆几公里之内的沙尘全部被席卷而起，遮盖住了天空，周围天昏地暗，仿佛来到了末日。 张亦弛竭尽全力吹动起了所有的沙尘，营造出了可怕的威势。 “你究竟是谁”超级怪人面色凝重地问道。 “他在蓄能天呐大家快看，他在蓄能一旦他蓄能完毕释放出那种天地裂变，半座城市都会被湮灭掉啊我的妈呀，快跑啊”莫测发出尖叫，将手机扔在了地上，挥动着双手向大猩猩一样屁颠屁颠逃跑。 周围的人都听到了莫测的话，并且看到天空中的面具男轻易挡下怪人的攻击，而且还制造出了要毁天灭地般的恐怖景象，也都慌了神开始逃命。 机械骑士和狂暴侠望着天空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稳妥起见开始撤离。 空中与张亦弛对峙的超级怪人自然也听到了莫测的叫声，莫测也是专门叫给他听的。他看到下面原本打算臣服于自己的人都纷纷逃离，再加上面具男确实轻易挡下了他的攻击，在无法伤害到面具男的情况下，他也打起了退堂鼓。 “别听他们胡说，我就是卷起个沙尘暴玩玩。” “那你就自己玩吧。”超级怪人轻哼一声，飞离了这里。 “别跑” 张亦弛象征性吼了一嗓子，然后看向下方，莫测带头已经领着其他英雄们逃得很远了。他笑了一声，将沙尘吹得更加混乱，然后自己也离开了这里，赶到了莫测的身边。 “他被吓跑了。”张亦弛道。 “成了？”莫测跑得气喘吁吁。 后面跟着莫测跑的英雄们停了下来，看着戴着面具的张亦弛。 张亦弛等到机械骑士和狂暴侠到了之后，摘下面具。 “果然是你。”机械骑士表现得很平静。 “我只是把他吓跑了，保证不了他会不会再过来，建议你们抓紧时间联系其他城市的英雄商量对策。”张亦弛道。 “谢了。”机械骑士道，“不考虑再回到英雄协会吗？” 张亦弛摇摇头：“我们在这里待不了多久了，以后还是得靠你们。其实之前莫测的话说得很对，你说的也对。这座城市现在保持着类似于雇佣兵式的英雄，确实算是良好的模式，你们维系着城市的稳定与安全。不过良好之下英雄协会还是不堪一击，比如今天，你们会选择投降。我认为英雄可以成为一种职业，在面临危险的情况下会有生命危险，那获得更好的社会福利是理所当然的。但市民们同你们之间太过冷漠，他们把你们视作是工具。真要看起来你们好像两个阶层，一个是主人一个是奴隶。先前那个小男孩之所以死了还会被你骂做愚蠢，就是因为他明明是另一个阶层的，但非要进入奴隶阶层去送死。市民们对你们的态度需要改变，改变了之后，真正的英雄精神也会出现，我想那时候你们会重拾信任，不再是被动防御怪人袭击，而是真正将他们根除。” “我会考虑的。”这次机械骑士没有反驳。 莫测看了下时间，距离离开大概要不了半个小时了，他能感受得到周围有几个轮回者对他虎视眈眈，因为他现在是积分排行榜的第一名。 “那就到这里吧，希望这里可以越来越好。”莫测一把抓住了张亦弛，发动了瞬移能力，“先溜一步” 瞬移傍身，两人眨眼睛就消失不见，其他轮回者还想对莫测动手，但现在也只能作罢。 抱歉，这卷写崩了，乱七八糟的，感觉是我在梦游状态下写的，现在只能强行收尾，不然再写几天只会影响越来越不好。事实已经证明我不能瞎浪了，我要回归老本行，咱们接着写推理犯罪悬疑类型的世界，下一个世界大家尽管期待以后的轮回世界也会尽量贴合这些元素，不会再膨胀到想什么题材都尝试一下了呜呜呜，给读者老爷们道歉，请老爷们再信我一次，我女装谢罪。 嬉笑者 第一百一十四章：回归 未获得拆解该轮回世界时散落的零件。 未获得称号。 可自己选择离开时间。 下次进入轮回世界的时间为七天后。 警告，请勿将关于轮回世界的任何信息以任何形式告知给非轮回者，如若告知，将被抹杀。 例行的结算与警告。 张亦弛重新回到那个神秘空间，他默默听完这些话后，转身看向旁边的莫测：“怎么样？给了什么？” “等等啊”莫测正仰着头闭着眼睛感受着什么，伸出手示意张亦弛稍安勿躁。 见莫测似乎在感受相关的东西，张亦弛便不急着管他，朝四周张望去。不知是潜意识在作祟还是真的，他感觉轮回者又少了那么一些。 不过理论上来说，存活到越靠后的轮回者应该都会慢慢拥有底牌变得更强，变强之后存活率自然会大大提升。 前期轮回者会很明显的大幅度缩减，但往后，死得将会越来越少。 “老张啊，是个称号。”莫测缓缓低下头，难掩兴奋看向张亦弛，“出去了再和你说。” “先别急着出去。”张亦弛拦住准备离开中转站的莫测，他看着周围，“前几次都没好好观察过这里，咱们好好看看。” “好。”莫测没有异议。 张亦弛穿插在人群缝隙中，向着一个方向一直走着：“这里真的是无边无际的么。” 周围的轮回者们在飞速减少，大部分轮回者结算完毕后就选择返回了现实世界。人越来越稀疏，张亦弛的视线也愈发明朗。 没多久他站住了脚，莫测紧跟着站到了他身侧。 他们的前方，是无边无际望不到尽头的地面。 地面上铺就着黑白相间的巨大石板。 而天空中点缀着是像银河一般的星辰。 “天上那个是银河吗？”莫测问，“那难不成这里是太空？妈耶，我连国都没出过，现在直接蹦出地球了？” 张亦弛盯着天空看。 其实早前几次他已经注意到过中转站天空中的星辰了，那确实和银河很像，让他下意识就这么认为了，不过他看过天文学相关的书籍，天空中的和照片里的不太一样。 他微微晃了晃脑袋，蹙着眉道：“不是。它比银河还要宽不少，周围的星辰分布也很均匀像是一只眼睛。” “靠，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莫测叫道。 当感觉天空中那玩意儿并不是银河而更像巨大的会发光的眼睛后，张亦弛看了没几秒就莫名心里觉得有些发慌。 那如果是只眼睛，就意味着他们至始至终都被注视着。 在这个空间里还有谁能看着他们？ 只能是那个创造了这一切并把像张亦弛这样的几十万人拉进来取乐的神。 “和祂招个手。”张亦弛咽了咽口水，僵硬地抬起手冲天空挥了挥。 “我特么”莫测看到张亦弛手僵在空中，“我以为你在对那只眼睛行少先队队礼。” “呵。”张亦弛将手放下，不再看空中。 或许是盯着太久，那只眼睛在他脑子里挥散不去。 “我们走吧。” “妥。” 回到现实世界，两人都坐在沙发上。 现在是晚上，外面已经一片漆黑，家里的灯也没有开。 张亦弛起身驾轻就熟地走到开关前把家里的灯打开：“喝冰镇啤酒？” “嗯那就来一瓶吧。”莫测笑嘻嘻地翘着二郎腿，两手担在沙发两侧。 张亦弛打开冰箱拿了两瓶冰镇啤酒，起开后，递给莫测一瓶，自己坐在边上小喝了一口。大夏天的家里有些闷热，喝上一口冰镇啤酒顿时整个人冰爽起来，那种惬意无法用文字描述 “咕噜咕噜。”莫测畅饮了几口。 “说说吧，什么称号？”张亦弛看着莫测，有些期待。 当初进入这个轮回世界，他也只是有这个想法，但没有把握真的帮莫测拿下第一。现在，一眨眼半个月就过去了，他们做到了，一切都和他们预计的相同，像梦一样。 “倒是和中转站天空上的那个有点像。”莫测学着张亦弛打了个响指，挑起眉头，很骚包的扬起嘴角，“给你露一手哦。” “嗯。”张亦弛微微歪头，等着莫测表现。 “呼”莫测一手还握着酒瓶，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身子随着呼吸而挺直。 张亦弛瞥了一眼一边的窗帘，窗帘拉得挺严实，他便继续放心地坐在那里看。 在莫测的背后，慢慢凝聚起绿色的小光点。可能是莫测第一次使用的缘故，他喘着粗气很累的样子，背后的绿色光点凝聚得也很慢。 大约花了三十秒，绿色小光点凝聚成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竖眼。 一只由绿色小光点凝聚而成，大小几乎和莫测身子差不多大的竖眼在他的背后徐徐睁开。 难怪莫测说和中转站天空上的那个有点像，原来他的称号能力也是眼睛。 “要试试吗？老张。”莫测有些费力地说道。 “别太夸张就行。”张亦弛还蛮好奇的。 这话刚说完，张亦弛眨了下眼睛，眼前的景象顿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世界变成了绿色，还能依稀从绿色的浓淡里看出家里的轮廓，这说明他还在家中。 保持着镇定，张亦弛起了身。 当他站起来的一刹那，除却眼睛看到的景象不同，其他异样也开始出现。 身体发冷，心里产生恶心、浑浊、阴暗的感觉。 耳边是尖利的啸叫声。 聒噪混乱，仿佛置身地狱。 张亦弛呼吸有些急促起来，但他还很清醒，他知道莫测不会伤害自己，所以本能抵触一些不良感觉的同时，他还在细致感受莫测的能力。 但是没过几秒钟，这些感觉就像潮水一样飞快退去，张亦弛的状态立马恢复状态。 “这是什么？对精神上进行影响？”张亦弛没有急于否定这个称号，而是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要深入了解一下。 莫测累个半死：“这只是它的能力之一，而且威力不止如此，刚刚我的大半精力都用在了控制对你的影响强弱上。要是直接给你来最猛的一击，你可能现在已经晕过去了。” 嬉笑者 第一百一十五章：离开 “还有别的能力？”张亦弛知道莫测收着劲，所以他现在安然无恙，但他很意外这个称号居然有不止一个能力。 “刚刚给你施展的这个能力更准确来说应该是把你拉入到了一个类似于噩梦的世界之中，但它比噩梦更真实更恐怖。作用就是麻痹、震慑、恐吓，我要是开心就可以把你拉入像地狱般的幻觉里取乐，让你体验什么叫终极恐惧。不过这个也有限制，比如说刚刚在背后凝聚竖眼需要时间、一周的冷却期、幻觉单一我无权进行改变，你第一次可能会被震慑到，但第二次第三次就会逐渐免疫。”莫测根据介绍以及自己刚刚的体验描述着。 张亦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总的来说，不够强力。” “对。”莫测喝了口啤酒，将酒瓶放在桌子上，“可以说它就是一个辅助的能力，另一个才是真正的能力” “来一下？” “不了不了。”莫测摆了摆手像是肾虚一样，“和你戴面具会愈发疯狂一样，我的称号能力也有副作用，它很耗精力，我就是用了其中一个现在都很累了，和你说话都费劲” 张亦弛表示理解：“那讲讲。” “施展它的时候不会在我的背后凝聚竖眼，而是额头，跟二郎神似的。”莫测讲道“我会拥有洞察人心的能力。” “读心术？”张亦弛道。 “不不不，我想想怎么形容。”莫测摇摇头，思忖着道，“在我看来，读心术它有点偷偷摸摸的意思，但是我这个感觉就是从上而下的俯视，光明正大地查看你的内心。如果我用这个能力洞察你，你会主动把你的一切秘密都恭恭敬敬地呈给我的那种感觉。” “照你这么说，你在洞察别人的时候别人能感知到？” “感知不到。” “那限制是什么？” “一周一次，维持的时间跟我的精力有关。”莫测说了几个相对而言不痛不痒的限制，然后撇撇嘴道，“嗯进入不同的轮回世界可能会被限制使用。” 张亦弛忍不住吐槽：“这么鸡肋” “也不算特别鸡肋吧。”莫测好不容易得了个称号，当然不愿意被叫鸡肋，“而且另一个能力不限制啊，我两个能力呢。” “某些情况下使用起来确实有些不公平，比如在轮回世界找凶手，你这一洞察凶手直接暴露，简直就是在开挂。”张亦弛有些理解了。 若说鸡肋其实也不算鸡肋，毕竟两个能力傍身，这个可能被轮回世界限制使用，但另一个没有相关限制，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差点忘了，你的称号叫什么？”张亦弛想起一个重点。 “咳咳。”莫测坐得笔直，哪怕只是说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也要那么眉飞色舞一下，“鬼神之眼。” 聊了没多久，李彦川给他们打来了电话。 这算是习惯了，出来了都先报一下平安。莫测也和李彦川分享了自己获得了称号鬼神之眼，将能力大致和李彦川说了一下，李彦川同样回复了他们一个好消息。 李彦川在本次轮回世界里获得了一个还不错的轮回世界拆解零件，算是有了个底牌。 截止到现在，三人总算都有了收获。 “你们两个这下都有称号了，而且都这么强力，以后的轮回世界应该出不了什么岔子。” 李彦川由衷为两人感到高兴。 略有些膨胀的莫测再次邀请李彦川加入他们的队伍，一同闯荡轮回世界，毕竟他们三人有着出众的优势，那就是信任，现在都有底牌，存活率还是很高的。 不过李彦川也是再一次拒绝了，一方面他可以在世界会里不断获取到重要情报，还能分享给张亦弛、莫测他们，一旦离开就是捉瞎。另一方面则是他现在是世界会的高层，待遇、安全方面都享受着一流的保障，没有必要走出舒适圈。 又聊了一会儿，李彦川那边还有事务要忙，便挂断了电话。 忙完这么一通，已经十点多了。 这次轮回世界的半个月说快也快说慢也慢，二十位轮回者到最后只剩下十位，死亡率百分之五十。 第二个轮回世界死亡率其实也固定在了百分之五十，但是被莫测强行压到了百分之二十五。 张亦弛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巧合，打算等李彦川有空了问一下世界会那边的大数据怎样，整体死亡率是不是也保持在了百分之五十。 还有每次离开轮回世界时神所说的警告。 “抹除。” 他有点好奇这个抹除究竟是怎么个抹除法，是杀死轮回者还是怎么着，这个到时候也可以再问一下李彦川。 原本张亦弛打算洗漱一下就去休息，但莫测想庆祝又一次活了下来并且获得了称号，他只得强打精神，等莫测叫来的外卖到了简单吃了些东西。 莫测喝了四五瓶啤酒，将宵夜吃个精光。 今天基本就算是结束了。 洗漱完莫测睡卧室，张亦弛睡沙发。 次日早上，张亦弛被莫测拍醒了。 “怎么了”张亦弛有些迷糊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此时的莫测穿着他的皮夹克，看样子准备出门。 “我家老头给我打电话了。”莫测道，“出国旅游被他的小女友骗光了钱，现在回国了又没个住处，我得回我们市给他安置下来。” “啊”张亦弛脑子还有点懵。 “我这边还有小三十万，给他租个房子，每个月万把块钱生活费，自个儿继续造吧。”莫测说着打算，“快的话这个星期就回来了，慢的话就说不准了。” 张亦弛伸手撩了下头发，清醒了些：“好，那你回去吧。” “本来想着是把钱直接打给他，要么安排我那边的朋友帮他一下，谁成想老头儿偏要我回去。老咯，开始作起来了。”莫测在门口换鞋，至始至终听上去都不是太在意自己父亲被骗了钱，“小时候他脾气太爆，我又太调皮，经常把嬉皮笑脸的我揍得不省人事。现在居然还威胁我说我要是不回去伺候他，他不介意用他的拳头给我抡回童年” 莫测嘴里絮絮叨叨。 “路上慢点。”张亦弛起了身，现在他也没了什么睡意，把沙发上铺的毯子收好。 “对了，皮卡车钥匙在卧室放着呢，你想出去遛弯儿就开吧。”莫测指了下卧室。 “你不开车走？” “有钱了，坐飞机回去，省时省力。行了不说了，我得赶飞机了，拜了老张。” “再见。” “嘭。” 门关上，接着是下楼的声音。 张亦弛去冲了把脸，然后开始做早餐。 嬉笑者 第一百一十六章：内心（上） 吃过早饭，张亦弛打开电视看完了早间新闻。 再然后来到阳台点了支烟，看着外面发呆。 四个轮回世界结束，莫测也有事离开，现在就好像狂风暴雨总算停息，迎来了短暂的平静。这平静他也说不上来究竟喜不喜欢，不过倒还挺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呆着。 上午张亦弛给家里来了个大扫除，然后自己重新住回了卧室。论舒适度沙发肯定比不上床，在沙发对付一宿还行，一连睡了这么久他也有些遭不住。 下午的时候买的躺椅到了，张亦弛取回来安装在了书房阳台。这几天天气不错，躺在躺椅上享受日光沐浴，眯上一会儿很是舒服。 晚上出门又理了个发，把稍长了些的头发简短，整个人清爽了许多。 吃过晚饭打开微信，看到他、莫测、李彦川三人的微信群里莫测发了段视频。点开视频，内容是莫测在餐馆里跟父亲喝酒，老头子好像喝多了，骂骂咧咧地提起自己被骗钱的事情，视频里不时传来莫测的嘲笑声。 很快李彦川发了条消息。 “你们两个现在不在一块儿？” 莫测发了条语音：“我家老头从国外回来了，我先把老头安顿好。” 张亦弛发了个“晚上好”的表情包，然后艾特李彦川问：“现在有没有空，有些问题想问一下你。” “有。”李彦川秒回。 张亦弛又回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直接给李彦川打了电话。 两个聊了大概十分钟，张亦弛主要想问的就是昨天脑子里萌生出的那些疑惑。 一是每个轮回世界的平均死亡率。 二是抹除的具体情况。 这些身为世界会高层的李彦川都很清楚，所以给了张亦弛详尽了回答。 首先，轮回世界的死亡率并不固定。如果平均都在百分之五十，那现在经过四次轮回世界，现在剩下的轮回者应该只有最开始的十六分之一，但事实上目前存活的轮回者数量远高于十六分之一。所以，张亦弛遇到的情况应该是个巧合。 关于抹除的问题，李彦川说起来时还是掩盖不住他的惊讶。 抹除是直接将任务失败的轮回者从世界上彻底抹除掉，其亲朋好友的记忆里将不会再有相关记忆，其他的证件、物品、任何附属品也都会消失。这也就是四轮下来死了不少人为什么现实世界里的政府等组织没有察觉到异常，没有影响到社会正常运转的原因。 不过抹除不是彻彻底底的抹除，还剩下轮回者记得他们。 李彦川说和他蛮合得来的一个世界会同事之前因为任务失败死去了，当时他想给同事的家里送点钱，算是一些帮助。但登门拜访后，同事的父母都说没有生过孩子，他们是丁克家庭。他们家里也没有留下任何同事的东西，只有身为轮回者的李彦川还记得世界上曾存在过这么一个人。 挂掉电话，解开疑惑的张亦弛坐在沙发上沉思。 他觉得抹除挺可怕的。 这是最彻底的死亡方式。 他记得初中追海贼王的时候，里面的一个角色dr希鲁鲁克说过：“人究竟什么时候会死？是心脏被枪打中的时候？不对。是得了不治之症吗？不对。喝了剧毒蘑菇汤之后吗？也不对。是被人遗忘的时候。” 听李彦川说起和他共事那人的情况后，张亦弛想象着，如果自己有一天任务失败也死了呢？自己被抹除，便从来没在这世界上存在过。时间仿佛回溯，纠正了一个错误，他的父母没有结婚，或者结了婚但不曾生育过。 轻轻呼吸的声音在冷清的家里清晰而闻，最近楼上那对经常争吵的年轻夫妇似乎停止了争吵。不知他们有没有孩子，也不知是不是和匆匆结婚如出一辙，现在已经匆匆离婚。 起身把窗帘都拉上，张亦弛进了书房，从书架上抽出了是枝裕和所作的步履不停。 这本书大致讲述了一个家庭的故事、回忆，里面有误会、谅解、亲情、宽恕。 其中通过家庭聚会展现出来的家人之间的回忆、情感，让张亦弛感到弥足珍贵。这本书他看了很多次，好似这本书可以填补他心中的一段空白。 一口气将书看完，张亦弛将书塞回了书架，长舒一口气。 现在他的心里有了些满足感，满足感暂时盖过了他心中从不曾挥散而去憧憬、奢望。 人生正如书名，步履不停。有的东西过了那段时间或许就再也无法弥补回来了，永远成为心里的缺憾。在未来的道路上，这种缺憾会不断折磨内心，让人花一生的时间去努力抚平。 睡前去洗漱的时候，张亦弛对着镜子，看见自己脸上居然有泪痕。 他先前全然没有察觉到，应该是在看书的时候流的泪。也不知是因哪一段，他觉得书里的每一个文字都能打动他。 默不作声地冲了把脸将外在表露出来的东西擦拭干净，张亦弛回到卧室关灯躺下。 算上轮回世界里的时间，他的生活掀起了两个多月的波澜。现在因为莫测的离开，好似一切都落了下来。属于张亦弛一个人的时间、世界又回来了，还是和从前那样，他会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审视自己。 双手枕在脑后，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张亦弛在夜里还是很清醒，睁着眼睛。 良久，他掀开了被子，坐了起来。 过了几秒。 张亦弛起身穿上衣服出了门。莫测的皮卡就停在楼下，他驱车驶离小区。这个点小区里以及外围的道上车辆稀少，他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开，于是渐渐开上了大道，进入了一个不眠的繁华里，皮卡融入车水马龙，随着大流像一个他也不清楚的方向越开越远。 “喂？” “咋啦？大半夜的出啥事儿了？” “你这车什么情况有问题也不通知我一声，现在在路中间抛锚了” “哈哈好像是有点小毛病哈，那什么，你就顺便帮我修一修呗。话又说回来，你大半夜的开车出去干嘛？” “没你事儿了。” “喂？哈哈” 嬉笑者 第一百一十七章：内心（下） 本来是想出去兜个风，没成想影响了城市交通，连夜联系拖车拖走了莫测的皮卡，还得帮莫测掏钱维修。 莫测阴魂不散一样，远程破坏了张亦弛大好的感触氛围。不过张亦弛最后也没生什么气，只是有点哭笑不得。 忙活完回家已经是凌晨，这次张亦弛没什么精力想东想西了，倒头就睡。 次日，八月十日。 张亦弛早早起来，少有的注意了着装，不像平时不在乎穿搭。 看着镜子里穿着颇为正式的自己，张亦弛微微一笑。 他的身子依旧挺拔，目光似乎熬过了暗淡，又开始凝聚起了神采。可以说，这是他四年来精神头最好的一次。 天气依旧不错，张亦弛出了门。皮卡车还在修车厂维修，他乘着公交来到花店，买了束康乃馨，再然后转乘别的公交车抵达了陵园。 实际上陵园附近也有卖花的，但他不知道。 因为母亲去世的这四年来，他从没有来看望过。母亲去世的最开始那一阵子，他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整日活在悲伤里。后来缓过了些劲，便是不敢去看望。一是不知如何面对已经去世的母亲，二是现在的他仿佛被抽走了魂，他不想让母亲看到自己是这副鬼样子。 现在他觉得自己好很多了，四年，终于走出了阴影，可以鼓起勇气以最好的样子去面对自己的母亲。 以前母亲喜欢花，在家里也养着康乃馨，但走后张亦弛那个状态也无心照看，花都枯萎死了。 张亦弛记得很清楚，所以这次买了康乃馨。 进了陵园，张亦弛找到了自己母亲沉睡的地方。 走了过去，缓缓蹲下，看着上面贴着的照片和刻着的名字，张亦弛颤着呼出口气，将康乃馨放在了旁边。 “妈。” 只是叫了一声，张亦弛就鼻子一酸。 四年来多少次在别人面前故作不在乎的谈起过往，但面对着母亲，他做不到那么不在乎。 “最近挺好的，我走出来了。”张亦弛冲着墓碑道。 以前他觉得和墓碑说话很傻，可他自己亲身站在这里，却是忍不住同样这么做，因为他觉得母亲真的可以听到。 “我都快二十五了，现在感觉时间过得很快，要不了多久就是要奔三的人了。”张亦弛说着，“大学毕业后在咱们市的图书馆工作了两年，现在辞了，打算过一段时间再找个喜欢的。我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您就一直催我找个女朋友，现在还没有，不过过段时间应该也会找。” 张亦弛鼻子不酸了，眼眶也不再泛红。脸上不经意间洋溢着幸福和孩童般的微笑。 “前阵子听小区里的人说可能要拆迁了，有开发商想在咱们这里建个商场” 平时张亦弛算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今天他变得很话痨，家长里短各种琐事一股脑地冲那边的母亲分享。 正如母亲从前每天跟他絮絮叨叨一样。 “我现在想开了，妈。我一个人也得好好活着，过得开心一点随性一点。您不用担心我，要多注意自己，我以后会常来看望您。我打算在家里养些康乃馨，我也不知道怎么养，到时候请教一下别人。” “我现在做饭很好吃，现在每天早上起来要是自己做饭的话都会炒一碗蛋炒饭，但还是跟您做的差远了。我以前还特喜欢您做的糖醋里脊，还有饺子” 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张亦弛盘膝在那坐了很久，和母亲说了很多话。 临近中午的时候，阳光毒辣起来，张亦弛的嘴巴有些干，又说完一大段话，他觉得差不多了，就站起了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妈，我要回家了。顺路再买些康乃馨，然后买点饺子吃。” 深深望了一眼墓碑上母亲的照片，张亦弛转身离去。 如释重负。 人生真是个自己和自己执拗，自己和自己和解的过程。 这段时间张亦弛的心结解开了许多，失去的魂儿一簇又一簇扯回来了。 回去的路上张亦弛又去那家花店买了康乃馨，还问了店员具体怎么养，又买了份速冻饺子，回到家里张亦弛腾出一个瓶子，将康乃馨插了进去。 这么点植物进了家，张亦弛觉得家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双手捧着花瓶，将花瓶放在了书桌上。书桌正对着的书架上还贴着那张便签，上面写着：拯救一潭死水的办法是让它连通海洋。 伸了个懒腰，张亦弛舒服地呻吟了一声，去厨房把那袋速冻饺子下锅。 今天中午他的胃口大好，将饺子吃了个精光。吃完打开电视点播了一部喜剧电影，哈哈大笑着看了近两个小时。 往后的几天也差不多如此，早早起床，炒个蛋炒饭，看早间新闻，出去遛弯儿、买菜，看电影，看书，开车兜风，睡觉。 生活看上去有些单调，但每一天又都有些不同的东西出现，给他一个小惊喜。 这段时间虽然他还是孤身一人，但开心了太多，真正做到了敞开心扉拥抱生活。 很快到了八月十五号。 这天的晚上，就要再次进入轮回世界。张亦弛心里算了下，有些感慨时间过得真是快，眨眼就要去闯荡第五个轮回世界了。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经历了那么多的东西，见到了那么多的人和事，有了那么多的感悟。 还不错。 张亦弛如此点评。 下午的时候莫测打来了电话，带着遗憾的口吻说因为父亲的原因今天赶不回去了，也就是说这个轮回世界他们俩只能各自为战。 张亦弛也觉得有一点可惜，但表示理解，并且建议莫测还是要多陪一陪父亲。这是他憧憬却得不到的东西，他希望莫测可以珍惜。 莫测大大咧咧地说他家老头要不是没钱了才不会赖在他身边，早出去寻欢作乐了。 听罢，张亦弛笑了笑。 挂断电话，张亦弛忙活了一下午，给自己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谁也说不准能不能在轮回世界里活下来，在进去之前好好吃一顿，到时候就算要死了，也能少一点遗憾。 吃过饭，张亦弛不徐不疾地洗了碗。 然后才坐在沙发上，平静地等待那一刻到来。 嬉笑者 第一百一十八章：村子 摇摇晃晃的。 张亦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脏兮兮的电动三轮车的后面。大概是道路太崎岖，所以三轮车速度稍微快一点就颠得厉害。当经过一个略大点的坎儿时，他都感觉自己能被颠飞出去。 朝前看去，三轮车的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穿着破旧半袖，头发乱糟糟，皮肤黝黑的男子。男子在专心开着三轮车前进，没有察觉到张亦弛有什么情况。 而周围，一面是垂直而起的山壁，一面是险峻的悬崖。山路陡峭危险，三轮车一个操作不当可能就会冲下悬崖。张亦弛下意识抓紧了三轮车的边沿，甚至做好了一有危险就跳车的准备。 “开慢点。”不知道男子是不是在这条路上走了太多次，已经习以为常，反正张亦弛是受不了这种剧烈的颠簸和潜在危险，开口劝道。 “噢。”男子回了一声，说话时带着不知何地的口音，“俺哥让快点回去。” 张亦弛还在打量周边的情况，另外还有些疑惑，任务怎么还没有下达，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还有多久到？”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但清楚的是现在他正被载着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和任务有关。 “半个小时哇。”男子回道。 张亦弛还想旁敲侧击问出一些其他情况，但路途太危险，他还是决定再等上半个小时。 他查看自己的衣服，衣服很稀松平常。屁股下面有异样感，低头一看原来是个公文包，估计是原主人嫌三轮车太脏，所以用公文包垫了一下。 将公文包拿起来，张亦弛一手扶着车一手费劲地打开公文包查看了一下，里面没什么有用的东西，就是一些现金还有各种档案材料表。 从这些表来看，自己应该是名警察。 那八成是又出凶杀了。 张亦弛在通过仅有的一些东西进行分析。 半个多小时后，三轮车驶到了一片较为平坦的地方，那里有一大片的平房，看起来是一村庄。 村口站着三个男人。 三轮车停在了这群显然在等候他们到来的人边上。 “哥，人来咧。”三轮车驾驶座上的那男子冲边上站着的一个男人说道，那男人看上去愁眉苦脸的，十有八九就是事主。 车子终于停了，张亦弛松了口气，下了车。 “警察同志，我是大塔村儿的村长，世民家的傻媳妇跑咧，您赶快帮着找找。”张亦弛刚下车，和张亦弛个头差不多看上去五六十岁的村长就过来拜托道。 失踪案？ 那个愁眉苦脸的世民以及车上他的弟弟、旁边等候的另一个老头儿也涌了过来。 “等等，你们先别着急，好好说一下情况。”张亦弛现在需要的是完整的事件经过，什么都不知道还怎么帮着找人。 “世民，你过来跟警察同志说一哈。”凑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把世民拉到了身边。 “俺、俺叫王世民，俺媳妇儿今天跑咧，找咧半天找不见。”王世民看上去也有个四十岁左右了，灰头土脸好似不久前还在干农活，现在有些局促地说着情况，“村长叫俺报警，俺弟弟就跟陈叔借的车子把你给接过来咧” 村长见王世民说不到点子上，主动道：“俺们全村儿都找咧，没找见么，怕出点事，俺就思慕着报警让警察同志来帮着找一哈。” “俺看见了，早上俺上厕所看见世民媳妇儿从俺家那边走过去咧。”另一个老头说道。 一群人七嘴八舌带着口音跟张亦弛讲述情况，好在口音不是特别重，张亦弛差不多听明白了。他示意几人安静，轮到他来问问题：“您的意思是您是目击者？” “对咧。”那个说早上见过王世民妻子的老头说道。 张亦弛搞懂了目前四个人的身份，王世民是失踪女子的丈夫，接他过来的是王世民的弟弟，两个老头一个是村长一个是目击者。 “你妻子精神上有什么问题？”张亦弛问王世民。 他刚刚听到王世民讲述情况时自称自己的妻子是傻媳妇。 “俺媳妇儿小时候让烧坏脑子咧，啥也知不道，老是说胡话，都跑好几次咧，这次是咋呀找不回来么。”王世民看上去快急死了。 “你先别急。村长，有你们村子的地图么？”张亦弛冷静应对。 “么有。”村长回道。 张亦弛张望了一下这个村子，感觉地形还是有些复杂，他要了解起来得花不少时间：“您应该很了解村子吧？能不能画一张村里的地图，我好了解一下。” “能行，咱们去村委会。”村长提议道。 “好。”张亦弛跟着村长走。 王世民个头不高，但步子迈得很大，急匆匆地走在了最前头。那名早上看到过王世民妻子的老头则伛偻着身子，双手担在背后，踩着小碎步跟在最后面。 “哥，俺先给陈叔送车去。”王世民的弟弟在后面吆喝了一声。 “快快儿的”王世民叫道。 “噢”王世民的弟弟发动了三轮车先一步驶进了村子。 村委会就在村口附近，没走几步地就到了。村长打开门进了屋子，翻出了纸笔，开始给张亦弛画地图。 “王世民家和这位大爷家的位置都要详细画出来，麻烦您了。”张亦弛道。 “么事么事。”村长说道。 一边画，张亦弛也在一边看，时不时问画的相关内容。 村长很快就画完了，画得很是粗糙：“这边是俺们村子的南边，这块有个沟沟咧，那边是也是俺们村的，这是世民家，这是老孙家，这是俺们村种的地” 地图太乱了，对张亦弛的用处不太大，他点点头：“我们先去一趟王世民家。” “这就行咧？”村长一愣，他才讲了一半。 “地图画得很好，咱们再实地看看。”张亦弛委婉说道。 几人又出了村委会，刚出去就看到王世民的弟弟骑着三轮车又风驰电掣回来了。 “咋咧？世人？”王世民叫道。 王世人将车停在几人跟前，头发被风吹得更乱了，他也没顾得下车，直接朝众人招手：“哥，赶快上车，陈叔说嫂子死咧在山沟沟那边” 嬉笑者 第一百一十九章：尸检 欢迎你，轮回者。 你将在这里经历形形色色的世界。 在本次轮回世界中，你需要在一周内找到杀死王世民妻子的凶手。 成功，离开轮回世界。失败，抹除。 当王世民的弟弟说到在山沟沟那边发现了嫂子的尸体时，任务也立刻在张亦弛的耳边响起。 失踪转凶杀。 “咋回事咧哎呀”王世民一声悲吼，猛拍大腿。 “世民，甭着急，赶紧上车，让世人带着咱们去看看啥情况”村长拉着王世民上车。 张亦弛审视几人，在场的几人应该都没有作案时间，凶手应该不是死者自家人。想着，他也上了车。 三轮车后面本来是装货的，位置也不是太大。村长坐上去后对那个目击者老头道：“老孙，俺们先过去，你先回家哇，到时候有事再吆呼你过来。” “行，世人慢点开啊。”孙老头子叮嘱道。 见哥哥、村长、警察都坐好了，王世人发动车子朝一边开去。 大概二十分钟，他们抵达了群山边缘。前面路很狭窄，三轮车开不进去，接下来就只得步行。四人一路走去，走了大概几百米，下坡处有人叫着他们。 几人过去，发现有两个妇人在那里看着。 “俺媳妇儿咧？”王世民叫道。 “让背去村委会咧。”一个妇人说道。 “什么？被人背走了？”张亦弛一听到这话有些愤慨，现场就这么被破坏掉了，“凭什么背走？谁背的？” 妇人回道：“俺儿子，思慕让村长找个车车送医院看还能不能救活。” “都快凉咧，肯定救不活咧。”另一名妇人道。 王世民叫嚷着要回去。 张亦弛叫村长和他弟弟先安抚王世民，然后自己继续询问：“尸体是你们发现的？” “昂。” “什么时候？在哪？” “一个多小时前吧，俺们几个准备上山上摘点菜，然后看见路下面有个人，下来一看是王世民家的傻媳妇。老陈家媳妇赶快就是回去报信，俺让俺们儿子先背着送去村委会看能不能救活。”妇人道。 报信和背死者回去应该就是前后脚的事，刚好错开了。 妇人也是好意，张亦弛不好发脾气。随着妇人的指向来到了发现死者的具体位置，他开始那块儿地方。 地上满是碎石块，上面沾染着血迹。朝上看去，上面刚好是那条小路，大概有二十多米高，他们下来的时候是从不远处的小坡下来的，要是直接从上面掉下来摔在碎石块上确实很有可能毙命。 “她死的时候是什么姿势？”张亦弛问道。 “仰面。”妇人回道。 张亦弛记下，又抬头看了一眼上面。 如果死者是坠亡，又是他杀，那应该是被人推下来的。上面那条小道上说不准会有一些痕迹，比如脚印。 张亦弛正准备提议上去细致查看一下现场，那边王世民实在受不了了，吵闹着要回去看妻子的尸体。 “你们现在有什么要紧事么？”张亦弛看向还留守的两位妇人。 “么事。” “那麻烦你们一个在下面这儿看着，一个去正对这里的上面那条小道看着，绝不能让任何人破坏现场，我待会儿再过来。”张亦弛拜托道。 村民们很热心，没有什么怨言，就在这里看着现场。 张亦弛他们搭着三轮车再次返回村委会。 此时村委会前面已经围满了人。 “人咧？”村长下了车问旁边一个人。 “让那家小子背进去咧。”一个看热闹的村民道。 “干啥咧这是晦气”村长不满地嘟囔道。 一行人进入村委会的屋子里，窗户口上扒满了脑袋，一群村民在好奇地看着。 “媳妇啊”王世民看到村委会屋子里放置的尸体，瘫在尸体边大哭起来。 王世民的弟弟王世人也在哭泣。 张亦弛无视了哭泣声吵闹声，蹲在尸体的另一边，细细查看尸体。这个女性看上去不到三十岁，有些憔悴的样子，脸色苍白应当是失血过多。 女子的脸上有大片鲜血，张亦弛怀疑头部有伤口。他伸手轻轻触摸女子的头部，很快就摸到了一个伤口，再一查看，头上越来越多的伤口被发现。 她生前头部受了很严重的伤。 张亦弛无法判断这些伤口是怎样造成的，现在伤口布满了结痂的血，无法看清。 “村长。”他抬头道。 “咋样咧。”村长弯腰问道。 “把外面的人疏散一下，我要给她做个简单的尸检。”张亦弛道。 张亦弛不是专业法医，他所能做的就是查看伤口的分部，再看看伤口是什么样子，看能不能判断出怎样造成的。 “俺看就是瞎跑从山上跌下去的咧，你看那满头是血，赶快埋了哇，太晦气咧。”村长道提议。 “现在还无法确定真正的死因，我得先做个简单的尸检，麻烦您先帮疏散一下外面围着看热闹的村民。”尸体可是重要线索，张亦弛自然不会同意村长早早把尸体埋了。 村长见张亦弛执意要做，叹了口气出门让看热闹的村民们各回各家。 旁边还算正常一点的就是王世民的弟弟了，张亦弛听村长和王世民都叫他世人，便道：“世人，去拿桶水，再拿块儿抹布。” “诶”王世人抹了抹泪，飞奔着出了村委会。 屋子里就剩下张亦弛和王世民了，张亦弛伸手去拉死者左肩的衣服。 “你干啥咧”王世民见状把张亦弛的手拍开。 “得把她衣服脱掉做尸检。”张亦弛解释道，“现在不知道她身上都有哪里受伤，我们得确认一下，这样才方便接下来判断是怎么死亡的。” “不能脱”王世民很是抵触。 毕竟是他的妻子，刚死了就要被别人的男人扒掉衣服，他无法接受。 看到王世民那固执的目光，张亦弛知道自己肯定说不通这个村民了，想了一下道：“要么我出去，你自己把她衣服脱掉看一下，哪里有伤口，伤口是什么样的，都告诉我，成不成？” “行。”王世民想了一下同意了张亦弛的要求。 张亦弛从一边找到了纸，擦了擦手上的血，出了屋子。 村长说话还是很管用的，周围看热闹的村民都散开了。 “村长，有烟么？”张亦弛找往回走的村长讨烟。 “有咧。”村长给张亦弛递了一根，不好意思地道，“烟不好，甭介意哈。” “没事。”张亦弛点着烟吸了一口，“王世民比较抵触我，所以我让他自己去简单做个尸检，把结果告诉我。” 村长也点了支烟，站在门口：“警察同志，你说不是摔下去的还能是咋着。做完尸检赶快埋了哇，太晦气咧” “做完尸检再说。”张亦弛不急。 嬉笑者 第一百二十章：死因 过了四五分钟，屋子里的王世民推门出来了：“俺媳妇身上么伤。” “嗯？”抽完一支烟正跟村长指着村庄说道着的张亦弛转过身子，“她身上没有伤？” “就头上有伤。”王世民站在门口道。 张亦弛走了过去：“擦伤，哪怕淤青都没有？” “么有啊。”王世民不知道张亦弛为什么要深究这一点。 脸色不太正常的张亦弛走到了门口打算推门而入，但站到那里时他猛地僵住了一下：“衣服穿好了吧？我进去再看一下。” “穿好咧。”王世民道。 没了顾忌张亦弛走了进去。 “水来咧”王世民的弟弟王世人抬着一桶水，抓着一块抹布跑来了。 “拿水做甚呢？”王世民皱着眉头看弟弟跑过来。 “警察同志让拿咧。”王世人提着水进了屋子，将东西放在了张亦弛身边。 张亦弛道了声谢，把抹布放水桶里过了下水，然后拿出来准备擦拭死者的头部。现在死者头部上布满鲜血，只有擦掉血迹才能仔细观察伤口，查清是遭到了什么攻击。 “你们有电话么？”张亦弛在擦拭伤口之前先问了周围的人有没有电话，他身上是没有，可如果别人有那说不准可以打电话寻求一下增援。 不知道算不算是钻漏洞，如果能叫来支援，那自己就不要贸然擦拭伤口了，一切交给法医鉴定。 “么有。”村长回道。 看来轮回世界做了相关限制，不能寻求支援。不过如果真想联系山外，坐三轮车也可以。 “现在把三轮车开过来，咱们把尸体趁天黑之前运出去，让法医鉴定一下。”张亦弛又进行了尝试。 “三轮车坏咧”王世人一脸愁容地说道。 自己嫂子死了，借别人的三轮车还正好坏了，真是要多倒霉有多倒霉 张亦弛叹了口气，对寻求支援不再抱以期望。 他花了点时间将尸体的伤口擦干净，伤口的样子终于清晰可见了。 那些伤口基本都是凹陷进去的，像是被砸过，而且力度看上去还不小。 凶手应该用的是钝器进行的攻击。 王世民他们是中午决定报的案，三轮车光来回报案就开了四个小时，加上张亦弛他们还去过一趟现场一趟，花了不少时间，现在已经五点多了。 张亦弛觉得得在天黑之前有些突破进展。 “王世民，你知道你说她身上没有伤口着意味着什么么？”张亦弛抬头看向王世民。 “甚？” “我看了现场，那里满是碎石块，如果是从上面几十米的小路上掉下来，不可能只有头部有伤，身上应该也有，但你说她身上完好无损。”张亦弛说着自己的分析结论，“这意味着她不是摔死的。” 在场的王世民、王世人、村长面面相觑。 看三人的表现，张亦弛又道：“如果你没有骗我，那她应该是被别人杀死的。” “被杀咧？”王世民不敢相信，“谁敢杀” “我还是希望我能看一下她的身体，如果你觉得不妥，我可以只看背部，其他位置不看。”张亦弛担心王世民是在说假话。 因为如果王世民说的是假话，那很有可能他是在误导张亦弛。 “哥，嫂子要是让人杀咧，那得找杀人的咧”王世人劝道。 王世民呼着粗气，蹲了下来把死者翻了个身，扯开衣服让张亦弛看了眼背部。 死者的背部完好无损，并没有受伤。 现在死者的身上已经出现尸斑，尸斑较为明显。 张亦弛曾看过相关书籍，对这方面有一点了解。这种情况下应该已经死亡起码五到六个小时，最长不超过十二个小时。而先前那个目击者老头说过早上见到过死者从他家门前经过，女子应该是在早上到中午这段时间里死亡的。 他毕竟不是专业法医，无法更具体确定时间。不过尸斑判断出死者已经死亡起码五个小时，足以引出一个不好的指向。 那就是五个小时前，村长劝了王世民报案。 二者的时间有一定的重合，张亦弛不知道是不是碰巧，但这些都可以作为线索记录进行调查。从他过来以后，村长、王世民等人说过的重要信息他都记着，之后也可以再进行一遍审问，对比口供。 “有纸笔么？”张亦弛问道。 “有。”这里是村委会，纸笔倒不是稀罕物，村长找出了纸笔拿给张亦弛。 张亦弛记录几条重要信息，比如： 死者不是坠亡。 死者的致命伤在头部，所有伤口都在头部。 死者的伤口是被钝器所伤。 死者死亡起码五个小时。 “她叫什么名字？”张亦弛问王世民。 “刘翠兰。”王世民回道。 张亦弛在纸上同样记下死者刘翠兰的信息。 “几岁？” “不到三十。” “具体一点。” “具体不知道咧。” “你不知道你妻子的年龄？”张亦弛很疑惑。 王世民还是很局促的样子：“俺们才结婚三个来月。” “这和你们结婚多久有什么关系？”张亦弛有些不解，但看王世民好像真的不清楚的样子，只得问了个大致年龄二十八岁。 “之前那个大爷说早上看见过刘翠兰，他有说具体时间么？”张亦弛问。 “说咧，六点多。”村长回答道。 张亦弛记下，刘翠兰应该死于六点到十二点之间。 “你们平时有什么矛盾么？” “么有。” “听你说她精神方面有问题，跑过好几次，你知道她为什么跑么？” “知不道，就是瞎跑么，找不见家咧。” 张亦弛在纸上写得满满当当，感觉没什么要问的了，将纸叠好放进了公文包里：“我现在初步判断，你的妻子刘翠兰死于他杀，死因是被钝器砸击头部数次，失血过多、粉碎性骨折。” “哪个天杀的”王世民眼睛瞪得大大的。 王世人抓着他哥哥，生怕出什么事。 “我现在得再回一趟现场，三轮车不能开了是么，有自行车么，帮借一辆。”张亦弛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另外尸体千万不要动，不要急着下葬，先找凶手。” “那就一直放村委会？太晦气咧”村长有些不满。 张亦弛看向村长：“谁要动尸体要下葬尸体，谁就有可能是凶手。” 听到这话，村长只得噤声。 嬉笑者 第一百二十一章：鞋印 不是死于坠亡，说明村妇们发现的现场是第二现场。刘翠兰应该是被凶手用钝器砸死，然后被运到了小路下，伪造成坠亡。 第一案发现场可能存留着一些线索，他得过去找。 除此之外还需要判断刘翠兰的死因，一个傻子，别人为什么要杀她？ 仇杀？一个傻子应该不会跟别人结上什么大仇。 劫色？刘翠兰看上去相貌端正，倒是有这个可能。 劫财？谁会打劫一个傻子？ 带着诸多疑惑，张亦弛等到了王世民的弟弟王世人。 王世人跑去借了村子里仅有的两辆自行车。现在王世民悲痛欲绝，情绪很不好，估计不能跟着张亦弛去现场了，村长年纪这么大了骑自行车跋山涉水也不方便，还不如照看王世民和刘翠兰的尸体。 所以最后是张亦弛和王世人一人一辆自行车，由王世人带路，赶往现场。 那地方还是有些远，电动三轮车都开了二十分钟，他们骑自行车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到。 两名村妇很听张亦弛的话，一个在小路上看着，一个在第二现场看着。张亦弛叫王世人先下去，自己把车停好，来到了在小路上等着的那个村妇跟前。 “有人来过么？”张亦弛问。 “么有。” 张亦弛站在小路边朝下瞥了一眼，下面刚好就是另一名村妇站着的位置。如果刘翠兰是坠亡，那她掉下去之前的位置应该就是他现在站的这里。 “你往边站站。”张亦弛叫村妇往边一点，自己细致观察了一下周围。 周围有些不太清晰的脚印，但脚印很凌乱，无法提供有用的信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们下去。”在上面花了几分钟观察无果的张亦弛从一边的坡绕了下去，看到那名村妇照样先问，“有人来过么？” “么人来过。”村妇回道。 张亦弛踩着碎石有些不稳地来到现场，那里还有着一滩血迹：“你是第一个发现刘翠兰死在这里的，对么？” “昂。” “你还记得刘翠兰的样子么？她在这里的时候有没有衣衫不整的？”张亦弛问。 “么有哇，么注意。”村妇道。 张亦弛问了另一名村妇，那名村妇说没有。 那应该不是奸杀。 奸杀完或许可以把衣服重新整理好，但整理衣服的时候不可避免会沾染到血迹。张亦弛查看刘翠兰尸体的时候，除了头部，其他地方并没有沾染到血迹。 又或许更加复杂，凶手是在杀害刘翠兰之前对其进行了侵犯，侵犯之后帮其整理好了衣服，最后杀人灭口。 所以只能说应该不是奸杀，张亦弛也无法进行肯定。 毕竟只有他一个人，他并不是专业法医，再加上村民们很传统并不接受妻子死后还要被别的男人看遍全身，所以限于专业问题和观念阻力，张亦弛无法对尸体进行更多的调查。 “再麻烦一下大家，这里应该不是第一现场，我们一起看看周围有没有血迹。”张亦弛发动集体的力量对周围进行细致搜寻。 两名村妇很乐意帮助警察，再加上王世人，一共四人开始了寻找。 花了二十多分钟，一名村妇在离现场六七米远的地方的一块石头上发现了一滴血 张亦弛过去看了一下，确定是血迹。 再然后，几人又以这滴血为中心，对周围进行搜查。 这次更快，只不过是四五分钟，又发现了一处血迹。这处血迹更多一些，三滴血滴落的位置很接近，张亦弛猜测凶手可能搬运刘翠兰尸体的时候在这里多站了几秒钟休息。 现在一共三处地方有血迹了。 两处是血滴，一处是第二现场。 张亦弛把这三块地方连成了一条线，便有了一条明确的凶手搬运路线。他朝这条线指的方向走去，一路搜寻，找到了越来越多的血迹。 后面跟着的三人也都有不同的发现。 大概这么前进了几十分钟，远离了第二现场几百米的距离，张亦弛发现了一处地方有些怪异，那里的土有被翻新的痕迹。 “那边。”张亦弛朝那边走去，并提醒了其余三人不必再浪费时间搜查周围的血迹。 过去后张亦弛没有冒冒失失地翻开土，而是先小心翼翼地观察地上的鞋印。 这里地质相对而言松软很多，鞋印较为明显。张亦弛的纸笔还装着，他爬下来一点一点地把那鞋印对照着画了下来。画得可能并不是特别准确，但他把鞋印上的几个特点都完整无误地画了下来。 鞋印没有他的鞋大，但也不算小。 鞋印、搬运尸体几百米、砸击刘翠兰，多条线索证明凶手是男子。 现场还发现了另一种小了许多的鞋印。姑且判断为刘翠兰的，这样一来就只有一个凶手。 将这些查完，他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去翻那块儿翻新的土。 翻了一些，张亦弛很快就发现了一块儿土是红色的，和周围的土色完全不一样。他把土块碾碎，手上沾染上了一些红色的东西。 应该是血迹。 张亦弛更加认真起来。 他基本确定这里就是第一现场了。凶手在这里杀死了刘翠兰，翻土把地上的血迹给盖住，再然后搬运尸体去了几百米外的小路下，伪造刘翠兰是失足坠亡。 心思缜密敏锐的张亦弛很快就把这一整条线索给推了出来，他起身扫视周围，整理逻辑。 刘翠兰死于钝器砸击头部。 凶手为什么要用钝器？ 锐器可以轻易做到一击致命，而钝器砸了数次才造成了刘翠兰的死亡。 为什么要选择不方便的方式？ 张亦弛觉得现场以及凶手的整个掩盖过程不像是早就规划好的样子，更像是突然行凶。那么说明凶手很可能之前本意并不是来杀刘翠兰的，因此没有携带凶器。 “没带凶器”张亦弛喃喃道，最终目光锁定在周围的石头上。 用石头很有可能造成刘翠兰头部那样的伤口而且石头是在这周围临时起意杀人时所能找到的最趁手的钝器 张亦弛试图寻找砸击刘翠兰的石头，但是无果，花了十多分钟也没见到带血的石头。 估计已经被凶手扔到了更远处。 若有所思的张亦弛回到那块翻新的土地跟前，蹲下看着那些被血染红的土块沉思。 突然，一个激灵，他看到土块旁边有一个很清晰的鞋印，之前这里并没有这个鞋印，那就是刚刚踩过的 张亦弛眼睛瞪大，赫然发现那鞋印和他刚刚画下来的鞋印一模一样而现场四人里，除了他，以及两名穿小鞋的村妇，就只剩下王世民的弟弟王世人了 嬉笑者 第一百二十二章：落住 凶手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吗？ 张亦弛有些不寒而栗。 他没有贸然指证王世人就是凶手，而是将自己的震惊之色迅速掩盖住：“这边平时会有人过来么？” “么人来哇。”王世人回道。 张亦弛深深看了一眼王世人，随后朝几人道：“麻烦几位扩大区域再仔细找找，如果发现了什么可疑的东西可以交给我，我会给你们酬劳的。” 这么大块儿区域自己找工作量还是太大，能有人一起帮着实属难得。他的公文包里还装着些钱，拿出一部分来当做酬劳完全可以。毕竟已经麻烦了两位村妇这么久，到时候不给一些钱也说不过去。 听到给钱两名妇人更是两眼放光，仔仔细细找了起来。 王世人倒是看上去对钱不怎么在意，只是皱着眉头俯身寻找。 张亦弛一面扩大区域搜索凶手可能遗落下来的东西，一面抽出心思观察王世人。自从凶手脚印和王世人吻合后，他现在越看越不对劲。 王世人的任何所作所为都会引起他的怀疑，并且推导出一个不好的结果。 又搜寻了半个多小时，并没有什么收获，天却已经渐黑。 王世人道：“警察同志，天快黑咧，咱们骑车得花四十多分钟才能回去，再黑点到时候山路不好走咧。” 另外两名村妇也是看向张亦弛，她们在这儿待了几个小时，也消耗了不少的体力。 “那就先到这儿吧。”张亦弛觉得王世人说得有道理，而且天黑了地上有什么线索他们也看不到，效率会大大降低，“世人，咱们载一个，先回去。” “诶”王世人跟着往回走。 张亦弛边走边从公文包里抽出两张百元大钞，给两名村妇一人一张。 两名村妇虽然知道有酬劳但是不知道会给这么多，一时间欢喜得合不拢嘴。 上了坡回到小路上，张亦弛和王世人一人载了一个村妇开始往回骑。 山路崎岖，外加天黑了还载着人，回去花了将近五十分钟。两名村妇到了村子里便将钱揣得紧紧地，各回各家。 王世人接过张亦弛的那辆自行车，要去把自行车送回去。 张亦弛则是自己步行到了不远处的村委会。 村委会现在屋里还亮着灯，估计村长他们还在。 张亦弛推门而入，发现正堂里放置着的刘翠兰的尸体不见了，心里一紧，步伐加快进了另一间房里，发现房里摆放着张桌子，桌子边坐满了人，村长、王世民、目击者孙大爷还有几个张亦弛眼生的村民。 “警察同志，就等你咧，来先坐下来吃饭。”村长冲张亦弛招着手。 “刘翠兰呢？”张亦弛见这屋子里也没有，更急了。 “放村委会太晦气咧，俺们村委会后面那还有个柴房，先放那了。”村长解释道。 张亦弛为了确保村长没有骗他，出了门走到村委会后面，果然发现了柴房，他过去推开了门，透过微弱的月光依稀能看见地上放置着刘翠兰的尸体。 村长再怎么着也不会在他三番五次的警告下还对着干，所以张亦弛放下了心又回到了村委会。 进去后村长招待着他坐下。 六七个人围了一桌，桌上准备了还算丰盛的饭菜，旁边还备了瓶白酒。 “警察同志，俺们还不知道你咋称呼咧。”村长道。 “我叫张亦弛，大家都比我年龄大，叫我小张就行。”张亦弛介绍了一下自己。 “小张，好，好，俺给你介绍一下在座的哈。”村长指向周围的人，“这个是世民你知道，这个是老孙，下午也见咧。这个是南洋，俺们村小学的老师，高凭，卡有本事咧。这个是春生，俺儿子，也是村委会的委员。” “张警官你好，俺叫张南洋，跟你一个姓，咱是一家人咧。”大塔村的小学老师张南洋很热情地起身跟张亦弛握手。 这人五官端正，戴着个眼睛，瘦高瘦高的，看上去很文气和善。 张亦弛同其握手：“好好好。” “俺叫陈春生。”村长的儿子是个只有头前留了一撮头发，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说起话来笑眯眯的有些憨厚。 “春生，好，好。”张亦弛礼貌点点头。 村长给张亦弛拿了个杯子，倒着白酒：“小张啊，今天晚上咧，南洋带你去俺们村的学校住一晚上，你要是有个甚事就找春生帮忙，春生晚上就在村委会睡。” “行，谢谢各位的配合。”张亦弛看向王世民，王世民脸颊微红，略带些迷糊的样子，大概是已经喝了不少酒，“我一定会尽早找出杀害刘翠兰的凶手。” 村长给张亦弛倒完了酒，又说到：“但是啊，这个翠兰的尸体啊，埋还是得埋，大夏天的，再搁一阵子就臭咧。” 张亦弛之前也已经注意到这一点了，这个天气下想保存尸体并不容易：“可以，明天再给我一天时间，明天一过，刘翠兰可以先下葬。” “世民，你说行不行。”村长问王世民。 “俺听您的。”王世民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将杯里的白酒一饮而尽。 “来来来，先吃饭吃饭，忙活一下午咧。”村长让大家先吃饭。 张亦弛也觉得在饭桌上谈尸体谈案子不妥当，还是等吃完东西再问比较好。 吃了两个馒头，喝了几两白酒，张亦弛是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在饭桌上耗下去了。村长、孙大爷酒量都很好，喝了不少现在还清醒得很，正安慰着借着酒劲开始嚎啕大哭的王世民。 “张警官咱们先出去哇。”张南洋提议道。 “行。”张亦弛起了身。 张亦弛、张南洋、陈春生三人来到了外面。 陈春生给张亦弛递了支烟，张亦弛谢过，抽了起来。这烟做工很差，抽起来有点辣又有点苦，张亦弛看了下牌子，是个不知名的小牌子，说不准是假烟。 “咱们村小卖铺在哪啊？”张亦弛问。 “那边呢。”陈春生喝了不少，但好像不太能喝，走路有点飘，给张亦弛指方向的时候像是要打人一样，胳膊直接抡了出去，“咋咧？” “去买点东西。”张亦弛道。 张南洋双手插兜，他不抽烟：“那一块儿去哇，买完东西俺正好带你去学校。” 张亦弛朝后面的窗户瞥了一眼，王世民喝多了，现在肯定是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而他的弟弟王世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现在去还自行车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 “买完东西顺便在村子里绕一圈熟悉一下地形吧，然后再去学校。”张亦弛提议道。 现在他还没搞定村子的情况，自己在村子里绕一圈差不多可以画出来一个地图，到时候可以再借助线索推导出来刘翠兰失踪至死亡的这段时间的路线。 “行，俺进屋拿手电筒。”张南洋没什么意见，进屋子去拿手电筒了。 村子里没什么路灯，月光又比较暗淡，走夜路没个手电筒还真是不安全。不久前张亦弛骑自行车载村妇回来，就因为看不清前面路上有个坑直接骑了过去，然后车头一压，村妇差点压着他从朝前载出去。 “张哥，俺爹说咧，你要是有啥事就找俺，村子里大大小小的事俺都知道。”陈春生猛吸了一口烟冲张亦弛说道。 他离张亦弛很近，说话时一嘴酒味烟味儿喷向张亦弛，张亦弛只得屏住气“嗯”了一声，然后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一步。 张南洋拿了两个手电筒出来，自己拿着一个，另一个给张亦弛用。 一行三人先向小卖铺走去。 “你们知道王世民家的情况么？”路上，张亦弛向两人问起王世民的相关信息。 “知” “知道咧，按辈分世民是俺叔。”张南洋压过了陈春生，率先回答起来，“世民叔前几个月娶的老婆，家里就他俩还有世人叔。” 张亦弛听着：“他们是一起住的？” “世民叔家里就那几间房，世人叔不在这住着那么地儿住咧。”张南洋道。 “他们家有什么矛盾么？” “么哇，么听说过。” 张亦弛觉得自己可能问的不是太细致，又仔细说道：“王世民王世人两兄弟有矛盾么？王世人和他嫂子呢？” “都么哇，那俩兄弟卡好的咧，甚也是一起分享。前几年那世人叔出去打工，回来把钱全拿给世民叔娶媳妇用咧，不然俺那世民叔种半辈子地了哪的钱娶媳妇。”张南洋说道，“就是世民叔么本事，谁也看不上，娶了个傻子。” “那王世人不结婚？” “世人叔打算再出去打几年工，在俺们村种地也赚不了几个钱。” “什么时候说的？” “世民叔娶媳妇那天一块喝酒咧，世人叔说的打算过一阵子出去打工攒点钱咧。” 说着几人来到了小卖铺，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钟，小卖铺好像也快关门了。门口停着那辆张亦弛坐过的电动三轮车，看来之前王世人就是跟小卖铺老板借的。 进了小卖铺，陈春生、张南洋都跟老板打了个招呼。小卖铺老板“陈叔”是个有着啤酒肚的光头黑胖子，看上去也有五十多了。 小卖铺里面的东西并不丰富，不过日常用品还是都有的。 “都有什么烟。”张亦弛问道。 老板给张亦弛说了几种烟，张亦弛都没听说过，估计这里的烟盒现实世界里的不一样，他干脆买了两盒最贵的，花了七十多块钱。除此之外又买了些生活用品，总共花了一百左右。 给了抽烟的陈春生一盒，陈春生当即喜笑颜开的道谢。 拆开烟盒叼上了一支，张亦弛出了门。陈春生、张南洋跟老板告别，跟上了张亦弛。 “嘶呼”张亦弛还是觉得这贵点的烟好抽，“带我在村子里转悠转悠吧，了解一下你们村子。” “行。”拿了包好烟的陈春生显得更加积极了，大步带路，一边走一边给张亦弛介绍周边的情况。 张南洋则是做些补充。 张亦弛对这方面还挺敏感的，所以记起来还挺容易。 村子实际上不大，只是各户略有些分散，花了半个多小时基本上把大致位置都搞明白了，张南洋便带着张亦弛去学校。 与其说是学校，还不如说是一排简陋的平房，拢共只有两间屋子。 “这间是俺的休息房间外加办公室，这间是教室。”张南洋介绍着。 “你们学校就你一个老师么？”张亦弛看周围这么简陋，还是有些惊讶。 “就俺一个，学生一共才十多个咧。”张南洋去开办公室的锁，“最近学生们放假咧，俺也回家待着咧。” “我感觉你们村子人家还不少，怎么才十多个上学的？” “还有不少都是爹娘觉得上学么用，直接回家种地放羊咧。”张南洋开了门，把灯拉开，招呼着张亦弛和陈春生进去。 张亦弛进去后，发现办公室也是相当简陋，一张张南洋用于午休的床，这床实际上就是垫了几块砖头，再放了块儿木板。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一张书桌、洗脸架。 “啊张警官不要介意哈，俺们村子条件比较简陋”张南洋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没关系。”张亦弛并不想让别人感到尴尬，“挺好的，我要的东西基本都齐全了。” “那就行，要是还需要啥，直接跟我还有春生说。”张南洋道。 张亦弛点点头，在狭小的屋子里绕了一圈：“行，真的挺好的。” “俺俩帮你收拾一下吧，还是有点乱哈。”张南洋觉得屋子有点脏。 “不用不用，待会儿我自己来就好。天这么晚了，你们回去休息吧。”张亦弛打算自己收拾一下，“对了，厕所在哪里？” “就在旁边咧，那。”陈春生拿手电筒照向一边。 张亦弛循着光看去，不远处有一个旱厕。 “好。那就这样，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这儿我随便收拾一下就行。”张亦弛道。 “行，那俺俩先走咧。”张南洋退出了房子。 “有甚事找俺，俺一直在村委会待着咧。”陈春生提醒着。 “好。”张亦弛向两人笑着说道，没几秒，他的笑容突然凝固住了。 嬉笑者 第一百二十三章：监视 “等等。” 张南洋给张亦弛留了一个手电筒，此时张亦弛就手持着手电筒，把光照在了两人的鞋上。 两人正打算离开，听到张亦弛叫住他们便又转回了身子。 “咋咧？”陈春生问。 “你们的鞋怎么一样？”张亦弛问道。 他发现陈春生、张南洋两人穿的都是胶皮绿鞋，而王世人的鞋也是这样的。 “便宜耐穿，俺们村不少人都穿这个咧”陈春生还特意扭了扭脚，给张亦弛多角度看他的鞋子。 “这样啊。”张亦弛僵硬地笑着点了点头，“行那你们赶快回吧。” “那俺们走咧。” “好。” 目送两人消失在黑暗里，张亦弛关上了门，皱起眉头。 案发现场最关键的线索就是鞋印，他甚至以此直接断定了凶手就是王世民的弟弟王世人。 但现在这个推论被推翻了。 这种胶皮绿鞋因为性价比高，所以在这个村子里很常见，现在已经无法通过鞋印来确定凶手，至多是缩小一定的范围。 至于通过鞋印的大小来判断身高，这个其实很不靠谱，个高脚小、个矮脚大的比比皆是，也无法提供有用的信息。 而依照鞋印的深浅、间隔分析出凶手的体重、身高，甚至是走路姿势，这是经验相当丰富的专业人员才能做得到的事，张亦弛并非专业的，这方面他毫无头绪。 来这里的第一天，掌握的线索、信息非常少，也无法判断凶手的杀人动机，又因为天气原因、村子里的传统观念，刘翠兰的尸体至多再等一天就得下葬，留给他的时间已然不多。 总的来说，局面不太好。 张亦弛觉得自己算是思维缜密，可目前还是没有发现凶手露出的马脚。 他过去收拾床铺，同时脑子里规划了一下明天要做些什么。 刘翠兰的尸体上应该还遗留着什么痕迹，如果能从尸体上查出凶手的杀人动机，那案子会明朗许多，所以前半天用来仔细搜查尸体。 另外半天则可以摸排村庄，绘制较为细致的地图，再通过走访画出刘翠兰生前最后六个小时里的行进路线。 明天要是没有别的突发情况，张亦弛就打算按照这个计划去做了。 床铺收拾了一下，略微有些洁癖的张亦弛还是有点忍受不了潮湿的感觉以及一股淡淡的异味，他从书桌里找出了一沓旧报纸，旧报纸看上去还算干净，他就将报纸一一铺在了床上。 如果这样睡还是不能接受的话，张亦弛其实不介意坐在椅子上眯一晚上。 随后他大致打扫了一下房间。 农村的房间里如果不干净的话很可能会有虫子，张亦弛可不希望半夜睡觉的时候有虫子爬进自己的衣服里乱窜，然后蛰他一下。 忙活完这些，他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会儿，无聊地翻看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都是相关书籍、备课的内容。 在来学校的路上，张南洋还跟他说过，整个村子里所有的书、所有跟文化有关的东西都在他家和这个办公室里了。 还真是少得可怜。 这样的环境之下孩子很难获得良好的教育，没办法获得好的教育哪怕走出大山也没有谋生计的手段，最后还是只能回来，重蹈父辙，继续恶性循环。 教育真的很重要。 张亦弛心里感叹了一句，起身去洗漱。 屋子里已经备好了两个暖壶，里面都有热水。张亦弛给洗脸盆里倒了些洗脸。再然后拿出去小卖铺买的牙膏牙刷开始刷牙。 “咚。” 屋子的窗户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玻璃。 正刷牙着的张亦弛听到响动扭头看向窗户，只见窗户那边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噗” 将嘴里的沫子吐出去，张亦弛提起旁边的手电筒冲了进去，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他循着脚步声打开了手电筒，灯光照射下，他看到远处有个人飞奔着逃开了。 周围一片漆黑，只能听见虫鸣声。 张亦弛只是在原地站定了几秒钟，那人就已经跑出去一大截。 大晚上在不熟悉的区域追击一个怀着不良目的的人，张亦弛没什么把握，但那人很有可能是凶手，这是他们离得最近的一次，他还是选择追了上去。 一边向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跑去，一边嬉笑者面具戴在脸上。 感知到这次抽到的是身体柔韧性提升的鸡肋能力，张亦弛又直接把面具摘了下去。 追了十来秒，张亦弛就彻底看不到那黑影去了哪里了。两人对村子的熟悉程度是完全不一样的，想在大晚上抓到对方简直难于登天。 再胡乱找下去也几乎不可能找到那人，而且还容易一个没注意就从哪里掉下去，张亦弛稳妥起见，还是先回去了。 他拿手电筒在办公室门前照了照，发现窗户边的地上散落着四五根烟头。之前这里应该干干净净的，说明那人盯着他已经许久，还是个老烟鬼。 他将那些烟头拾起，发现和陈春生之前给他散的烟是一个牌子的。不过有了鞋的前车之鉴，他现在也不会贸然去怀疑那个人就是陈春生，毕竟这烟不可能只有他抽。 王世人并不抽烟，这也再次减轻了王世人的嫌疑。王世民在晚上吃饭的时候有抽烟，不过他喝了很多酒应该没空子来监视张亦弛，而且如果是他杀的，他为什么还要报警贼喊捉贼？ 一时间没个有足够嫌疑的人出现在张亦弛眼前， 吐出口气，张亦弛回了屋子里，忽然后背有点发凉。 他不清楚自己究竟被监视了多久，那个人监视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如果那人没有暴露自己，那他在没有注意的情况下睡着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任务只说要他找到凶手，也没强调凶手不能对他下手。 危险也伴随在张亦弛的身边。 因为不排除那人会回来的可能性，张亦弛将门锁上，把窗帘拉住，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全，就把书桌推到了门前。 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张亦弛不可能二十四小时保持警惕提防着那人，而那人反倒是会伺机而动。 张亦弛彻底放弃在那张床上睡觉的打算，把灯关掉，坐在了椅子上，一手握着没开启的手电筒，一手握着书桌里放着的工具刀。 他平时睡觉就很轻，现在更是不敢掉以轻心，闭着眼睛保持平稳的呼吸，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第二天清晨，张亦弛缓缓睁开眼睛。 两只手握得都僵住了。 天亮了那人应该不会再冒险过来，张亦弛把手电筒、工具刀放在书桌上，起身费力地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身子。 虽然晚上休息得不是很好，但还是恢复了不少的精力。 今天格外重要，他还有将近一周的时间，但村民们不允许刘翠兰多在地上待了。 洗漱一番，张亦弛把书桌又挪了回去，开门按印象向村委会走去。 现在天已经颇亮，起码是个六七点钟，张亦弛到了村委会的时候，村委会的门已经开了。他走过去，村长刚好从里面出来。 “来咧，没吃饭哇，俺去下点面。”村长招呼张亦弛进去。 村长回了屋子里，张亦弛进去的时候听到他用方言骂了几句话，让还在睡觉的陈春生赶紧起床。 “我先去看下尸体，让春生先睡着吧，又没什么事。”张亦弛道。 “那你看去哇，俺煮面去。”村长没什么意见。 打完招呼张亦弛就出了门，直奔村委会后面的柴房而去。 刘翠兰还躺在里面，张亦弛屏住气把尸体从柴房里搬到了外面。 柴房太黑，不方便查看，搬去村委会又有些不妥，所以只好露天检查了。 现在刘翠兰尸体的尸斑已经完全扩散，只是稍有些退色。经过几次移动尸体，部分尸斑移位。现在尸体僵直，按照时间推算，基本是到了尸僵的最高峰。 刘翠兰的死状还好，比之张亦弛第一个轮回世界需要处理的陆涛要好很多，所以张亦弛心理上压力不是特别大，保持着镇静检查伤口。 他一一记录下伤口的分布、位置、深度、形状。 手时不时比划一下，代入凶手的角度，想象凶手在行凶时是以一个什么姿势进行的攻击。 接着，张亦弛检查刘翠兰的手部。 遭到攻击刘翠兰应该会反击，她的手上说不准有留下什么痕迹。 张亦弛观察起来，发现刘翠兰两只手的指甲里带着些血迹，少数的指甲里甚至还夹杂着一些皮。昨天太过混乱，这一点没有被注意到。 根据指甲血迹，他很快就想象出了凶手在攻击刘翠兰时，刘翠兰用手抓挠凶手的情景。 凶手身上有伤。 能被抓伤，那应该是裸露的位置，较大可能在凶手的脸、脖子、胳膊处。 张亦弛记下。 现在他掌握了凶手的几个特点。 男子、穿胶皮绿鞋、老烟鬼、身上有抓伤。 “吃饭哇警察同志。”村长的吆喝声从不远处传来。 “好。”张亦弛大声回道，将纸笔收起来。 “把人放这干甚咧，棺材还没准备好就放在外面搁着，多不吉利咧”村长走了过来，不满地叫道。 村长原本一直表现得很和善，但张亦弛这个贸然的举动似乎犯了忌讳，惹得他有些不开心了。 张亦弛之前倒是没顾虑那么多，他只是意识到放柴房不好调查，村长又不希望把尸体留在村委会，所以放在外面是最好选择。没成想村子里过于迷信，对尸体有很多忌讳：“抱歉。” “先弄柴房哇快快的。”村长去抬刘翠兰。 张亦弛搭了把手，两人把刘翠兰又搬回了柴房。 “你不能瞎弄，卡不吉利咧”村长很认真地提醒着张亦弛。 “我明白了，抱歉。”张亦弛不想和村长对着干，因为两个人的认知并不一样，自己不在意的东西可能对别人而言很重要，便连道了好几次歉。 回村委会洗了手，陈春生也醒了，揉着眼睛道：“张哥来咧。” “嗯。”张亦弛洗完手擦干净去吃饭。 “俺们村子里的别吃不惯哈。”村长的气消得很快，在饭桌前给张亦弛盛面，很是贴心。 “我很喜欢吃面，从小吃面长大的。”张亦弛道。 “那就好。”村长笑着给张亦弛端了碗面，里面还有颗鸡蛋。 张亦弛接了过来，倒了些酱油，就着咸菜吃了起来。 陈春生抽了根烟也过来吃了：“爹吃哇，甭忙活咧。” “你快快吃你的哇，管球你老子呢。”村长没吃，去收拾灶台了。 陈春生撇了撇嘴，似乎对父亲的态度有些不满意。 “对了村长，王世民昨天晚上去哪了？”张亦弛提了一嘴。 “黑夜世人接回家咧，村委会又睡不下那些人。”村长道，“今天吃完饭还过来咧，俺们得张罗着办丧事。” “昨天大概几点钟走得？”张亦弛又问。 这时陈春生吸溜了一口面道：“俺跟南洋哥把你送去学校，回村委会的时候正好碰见世人叔咧。” “这样啊。”张亦弛点点头，吃了口面，“王世人抽烟么？” “世人叔卡好咧，不抽烟不喝酒，省咧那么多钱给世民叔娶媳妇，么想到娶了这才几个月就让人整死咧，哎”陈春生吃得很快，很快一碗面就吃完了，坐在那里抽起烟。 “春生下午有事儿么？” “么事，咋咧张哥，有甚需要帮忙的？” “下午跟我在村子里转一趟，另外再去一趟王世民家。” “行。” 没多久张亦弛也吃完了，陈春生很有眼力见地给张亦弛递了支烟，张亦弛道了声谢接了过来：“你们觉得村子里谁最有可能杀了刘翠兰？谁和王世民家不对付有仇？” “哎，不知道咧，世民叔人也卡好咧，平时跟人们和和气气的。谁能想到有人眼红俺世民叔，给婶子杀咧。”陈春生又是猛吸一口烟，为王世民愤愤不平。 “平时世民么跟人起过矛盾，跟俺一个辈分的那是。”村长也说道。 正说着，王世民王世人来到了村委会。 嬉笑者 第一百二十四章：旧伤 “世民世人。”村长叫道。 “世民叔、世人叔。”陈春生也叫着。 “诶，村长、春生。”王世人打着招呼。 而王世民进来之后却是先看向了张亦弛，因为张亦弛也在看他们，所以二人自然而然的对视上了。 对视不足一秒，王世民就赶紧避开了张亦弛的目光，朝村长点了点头，坐到了一边。 这一细微的细节被张亦弛捕捉到，但他已经学会不漏声色，所以也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抽着烟。 “警察同志，咋个样了现在。”王世人和村长打完招呼就先去问张亦弛。 “有了些线索，还需要继续深入调查。”张亦弛说得比较模糊，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出他最真实最细致的进展。 这短短的一天之内他接触到了不少人，但是掌握的信息还是太少，他甚至连主要嫌疑人都还无法列出来，现在任何一个和他打交道的人都有可能是杀了刘翠兰的凶手，那最好保留一些东西，不要什么都说出去。 “行，有甚需要的找俺。”王世人说完走到村长那边，“村长，俺跟俺哥合计咧，俺们寻思就埋了就完事咧，嫂子让人杀咧办个丧事也不光彩，俺哥面子上挂不住，而且最好还能省点钱，俺哥又不是不娶媳妇咧。” “噢，你们哥俩昨天黑夜合计好咧已经？”村长问着。 “噢，俺们打算就这么办，也只能这么做咧。” 村子思忖了一会儿，决定不干涉人家自家的意见：“嗯你们看着办哇，人死也死咧，咋个弄你们自家决定。” “行咧村长。”王世人又看向张亦弛，“警察同志，俺们盘算着快快的让嫂子先入土咧，您这边也体谅体谅俺们。” 张亦弛先前一直在听着王世人说话，现在也是当即回答道：“昨天晚上村长已经和我说了，今天过后，我就不干涉尸体的任何决定了，到时候你们计划着怎么来就怎么来。” “行咧。”王世人道。 这期间一直是王世人在说话，反倒是王世民始终一言不发，不知是性格比较内向还是因为妻子的死而受了不小的打击。 刚刚张亦弛有听到王世人说他们接下来的打算，他们之所以想早点把刘翠兰下葬，是为了减小影响，还能省下办丧事的钱，方便以后王世民再娶一个。 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张亦弛不太好评价这个做法怎样，只是听上去心里有些不太好受。 烟也快抽完了，他脑子里回顾了一下刚刚王世民躲避他目光的场景，思考着王世民为什么会这样做？ 是心虚还是另有它因？ 如果是因为心虚，那是在心虚什么？难道刘翠兰是他杀的？那他为什么要报警？在这样一座偏僻不通车的大山里，哪怕坐三轮车从山那头往过赶也得两个小时才能抵达。按理说就算死个人也不会传播出去，而且凶手已经伪造了刘翠兰坠亡的假象，虽然没骗过他，但蒙混村民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就这样埋了基本不会有什么事。 张亦弛盯着王世民，看他的鞋子，很遗憾王世民的鞋子是黑色的平底鞋，和现场的脚印并不一样。当然也不排除王世民换了鞋，但报警的原因还是搞不明白。 在看鞋子的时候，张亦弛也看到另一个特别的点，王世民王世人两兄弟上面都穿的是长袖。他是因为办公所以套着个薄黑色褂子，陈春生则是直接半袖。 “这么热的天儿，怎么穿的长袖啊？”张亦弛看似随意地问道。 “下地干活那不穿长袖胳膊让刮伤呀。”王世人说道。 王世民没理张亦弛。 “哦，这样啊。”张亦弛没再深入问下去打草惊蛇。 他觉得这两兄弟有古怪，说不上来的古怪。 王世民和王世人今天过来主要是跟村长商量刘翠兰的丧事，现在已经定下简单埋了，那倒是没什么好准备好忙活的了。 “春生帮我找个手电筒。”张亦弛道。 “诶。”陈春生烟也抽完了，起身给张亦弛找出了个手电筒。 张亦弛接过手电筒道：“我继续去检查刘翠兰去了，今天下午我要是没去找你们两兄弟，你们就晚上再来一趟居委会，再问你们些相关情况。” “行咧。” “噢。” 王世人和王世民应下。 张亦弛走了出去。 出门没走几步，王世民、王世人也跟了出来。张亦弛没有在意，毕竟这俩都属于刘翠兰的亲属，估计还是不放心他一个人检查，所以要在一旁看着。 陈春生换了双鞋也跟了出来。 等四人都走了，村长才一个人开始吃饭。 张亦弛先一步进了柴房，柴房有些狭小，刘翠兰的尸体下只铺了层毯子，算是最大程度避免被弄脏。他把旁边的柴火往边堆了堆，腾出些地方后蹲下打开了手电筒，继续查看起刘翠兰的尸体。 没隔几秒王世民、王世人进来了，像是俩门神一样站在那里盯着张亦弛。 在不怎么透光的柴房被检查尸体，旁边还有俩人盯着，张亦弛多少也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还是没说什么，保持着收敛的标准细细查看。 “张哥，咋在这儿弄嘞，黑漆马虎的。”陈春生也赶了过来。 “你爸不让搬到外面，说是不吉利。”张亦弛解释了一句。 “那放村委会嘞，这黑的能看见个甚。” “你爸说放村委会太晦气。”张亦弛又解释道。 陈春生说不出话来了，憋了一小会儿踩着大步出去了：“俺再去拿俩手电筒。” “你们昨天上午在哪？”检查的同时张亦弛也顺便问两人昨天的行踪。 反正他们都站这儿了，干脆两路并进，能多问点东西就多问点，把时间充分利用起来。 “昨天”王世民少有的先开口了，他顿了一下，不知是在回忆还是组织语言，“俺早上起床发现俺媳妇么在咧，以为是上厕所去咧，就下炕去厕所找，厕所么有，屋子、院子也都么见，俺就思慕估计又是发病跑出去咧，然后赶快把俺弟叫醒一起去找。” “然后呢？” “找了几个小时也么找见，就去找村长，村长发动村子里的人一起找，有的人去俺们村唯一通往外面的那条路上堵着，有的翻山越岭地找，找到中午都么见。村长就意思让俺去报警，让警察过来帮着找，然后俺就叫俺弟借上小卖铺陈叔的三轮车去报警咧，然后你这不就过来咧。”王世民大体说完了张亦弛来之前发生的情况。 张亦弛一边用手电筒照着刘翠兰的尸体，看有没有自己遗漏的细节，一边听完了经过，脑子里过了一遍，觉得并没有什么逻辑不通的地方。 刘翠兰应该确实在先离开了家才被杀的，不然孙大爷昨天早上不会见到刘翠兰从他家门前经过。 “发现尸体的那个位置，你们之前没有去找过么？”张亦弛又问。 “找咧，俺们去找的时候那里么人。”王世民说道。 “张哥，俺给你照着点。”陈春生回来了，手里拿着俩手电筒挤到柴房最里面，给张亦弛提供光。 陈春生这人倒是很热络，看上去没什么坏心眼，听村长的一直忙前忙后。 “谢了。”张亦弛道了声谢。 有了更多的灯光照明，检查起来确实方便了很多。 “你们两个觉得谁会可能杀了刘翠兰？”张亦弛挽起刘翠兰的衣袖，露出小臂，用手电筒一丝不苟地细致观察。 不过因为尸斑等尸体变化问题，线索可能会被影响。 “知不道。”王世民道，他的情绪稍微有些浮动，“平时又不是么往出跑过，俺们村也都知道俺娶了个傻媳妇，但也么人会这样做哇。” “天杀的畜生。”王世人骂道。 后面王世人还说了些什么，但张亦弛都没听进去。他眼睛微缩，头更低了些，用手电筒照着刘翠兰的右臂。 刘翠兰右臂上有一块淤青。 之前他差点以为是尸斑，但还是分辨出来了。 他又连忙检查了左臂，左臂没有。 再然后是两条腿，挽起裤子能看到腿上也有一些淤青。 现在已经确定刘翠兰并非死于坠亡，所以这些伤口不可能是所谓坠亡掉下来时造成的，应该是和凶手争斗时被凶手打伤了。 发现的伤口增多，可以让张亦弛的想象空间变得更大，使得他更全面完整地推导出来刘翠兰和凶手争斗时的情况。 王世民和王世人见张亦弛好像有了什么进展，也是聚精会神地看着。因为张亦弛只是挽起部分袖子、裤子，所以王世民对此也没进行什么阻止。 半个小时的时间，张亦弛已经在纸上记下了伤口的位置，并进行了很多的推导。 当从尸体方面再度发现新的东西后，他的重心就全放在尸体上了，无暇再向王世民、王世人问些什么。 这样一直持续到了十一点多。 张亦弛蹲在地上检查了数个小时，但好似不觉得疲惫一样，还在保持精力。 “世民叔世人叔。” 门外传来张南洋的声音。 “春生。诶，张哥，还检查的咧？”张南洋走了进来，挨个打了个招呼。 “嗯。”张亦弛头也没抬地回了一句。 “昨天在学校住的咋样，还习惯不。”张南洋问。 “挺好的。”张亦弛没提到昨天窗外有人监视他。 “检查完呀不，村长意思中午去世民叔家吃饭。”张南洋说道。 “去俺家？”这事儿王世民自己都不知道。 张南洋理所当然地道：“俺听村长说咧不打算办丧事，那婶子死咧咋也最起码得吃顿饭哇。” 这算是个习俗，丧事再怎么节俭，也得吃顿饭，追悼一下。 “噢。”王世民拍了拍王世人，“世人去买点烟酒，宰只鸡，叫隔壁牛婶儿帮着做下饭，中午叫亲戚们过去吃一顿。” “那哥我去咧。”王世人离开了柴房。 “世民叔，村长还叫你过去一哈咧。”张南洋又道。 王世民还要看着张亦弛，听到村长叫自己过去问道：“做甚？” “知不道，估计就是中午吃饭的事儿哇。”张南洋也不太清楚。 王世民看了张亦弛一眼，快步离去，张南洋也跟了上去。 “春生。”张亦弛叫道。 “咋咧哥？” 张亦弛在那蹲了几个小时，陈春生也在那架着两个手电筒站了几个小时，现在腰酸背痛苦不堪言。 “我这笔好像不能写了，你回去帮我再找根笔。”张亦弛道。 “行。”陈春生正好想活动活动舒展一下身子，便把两个手电筒放在那里，出了门。 “呼”看到众人都离开，张亦弛呼出一口气。 这其实是他刻意制造出来的一个空档期。 刘翠兰手臂、腿部那些淤青根本用不着花几个小时去检查，他其实早就将这些检查好了。后续的几个小时里就是在装模作样，拖延时间。 昨天，因为王世民的强烈反对，张亦弛只检查了刘翠兰的头部、脖颈以及裸露的手部、脚步，最后百般努力下才又得意查看了刘翠兰的背部。 刘翠兰的背部没有任何伤口，这让张亦弛判断了其并非坠亡，因此进行一系列推导找出了真正的第一案发现场。 今天再度检查时，张亦弛在王世民可以容忍的范围内尝试了更多的检查，这一检查直接从刘翠兰的手臂、腿部发现了不得了的线索。 刘翠兰的手臂、腿部都有淤青 那么是否意味着刘翠兰的其他未被张亦弛查看的部位还有更多的伤口更多的线索？ 看刘翠兰的腹部乃至很敏感的胸部，想必王世民是绝对不同意的。所以张亦弛一直在拖延时间寻找机会制造独自检查尸体的机会，进行更细致的检查。 等待了几个小时后，他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最后轻易支走了陈春生，张亦弛少说获得了几十秒的时间。 陈春生一离开，他就不浪费时间，掀起了刘翠兰的衣服。 刚一掀开他就愣住了。 刘翠兰的腹部居然有很多的旧伤 嬉笑者 第一百二十五章：找工作 有旧伤就意味着刘翠兰在更早之前还遭到过他人殴打。张亦弛首先怀疑的就是刘翠兰的丈夫王世民。如果真是如此，那刘翠兰同时也是家暴受害者。 照腹部的旧伤来看，其他地方新发现的淤青也有可能并不是在和凶手争斗时造成的。 刘翠兰又是否是因为无法忍受家暴才离家出走？ 张亦弛心里多了很多的疑问。 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张亦弛连忙把刘翠兰的衣服整理好。 “张哥。”陈春生跑着过来了，生怕耽误张亦弛的时间，“你看这笔行不行。” “可以。”张亦弛接过笔在纸上象征性写一下道，“谢了。” “么事。”陈春生笑着就要进去拿手电筒再给张亦弛照明。 张亦弛起了身，拦住了陈春生：“不用照了，我差不多检查完了，咱们出去吧。” “噢，行。”陈春生拿上了两个手电筒跟着张亦弛走了出去。 除了一些王世民不允许查看的地方，刘翠兰的头部、手部、脚部张亦弛已经检查了几个小时，他不是专业的，已经尽其所能查完了，再看下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对尸体的调查告一段落，两人向村委会走去，村委会门口王世民正背对着他们跟村长说什么。两人快过去的时候，王世民应该是和村长说完了事情，急匆匆地转身想要回柴房继续看着张亦弛，但见张亦弛已经回来了又站住了脚。 “查完咧？”村长问。 王世民看着张亦弛。 张亦弛道：“查完了，尸体如果你们想埋就先埋了吧。” “世民，那中午吃完饭就忙活哇。”村长向王世民说道。 “噢。”王世民点点头，点起一支烟。 张亦弛盯着那烟，瞳孔微缩。陈春生曾给他散过这种烟，烟草劣质但是便宜。而昨天晚上在窗户边监视自己，并在地上留下四五根烟头的人抽的也是这烟。 陈春生掠过几人进屋子里放东西，他前脚进去，后脚张南洋就从里面出来了：“村长、叔，准备完咧。” “等等春生，一块儿去。”村长道。 “去王世民家？”张亦弛问。 “对，张哥也跟俺们一块儿去。”张南洋说道。 陈春生出来了，村长道：“春生，你跟南洋先过去，帮你们世人叔打下手，你世人叔一个儿忙不过来。” “诶”陈春生应下。 张南洋讪笑道：“俺杀不了鸡，干不了活。” “噢，就你是个文化人，甚也做不了。”村长说了一句，张南洋有些尴尬，“春生，你先过去帮你世人叔去。” 陈春生先他们一步跑着离开了。 “咱们也走哇。”村长这才慢悠悠地走了。 张亦弛、王世民、张南洋跟着村长。 “柴房锁好了哇。”村长有点不放心地问道。 “锁好了。”张亦弛回道。 “噢。” “张哥，抽烟。”张南洋从兜里拿出一包好烟给张亦弛上了一根。 张亦弛接过烟有些诧异：“我记得你不是不抽烟么？” “俺这烟是专门给人散的，村长、世民叔来。”张南洋又殷勤地去给村长、王世民散烟了。 “呵。”张亦弛点话，张亦弛同样也是。 “来，喝一个。”村长举杯。 张亦弛举杯同村长、王世民碰了一下，然后抿了一口白酒。 他现在脑子有点乱，还在捋着情况。 王世民应该是有家暴过刘翠兰，张亦弛更愿意认为刘翠兰是忍受不了家暴才离开的。 至于凶手，就他目前遇到的这些人里，还没有一个可以完全符合凶手的那些特点，难道凶手不在这群人里，还潜藏在村子里吗？ “村长，咱们村一共有多少人？”张亦弛问道。 村长夹了一块鸡腿，吃的嘴上都是油：“俺们村有一百五十多户，八百来号人。” “男的有多少？” “五百多哇。”村子道。 “这么多？”张亦弛有些惊讶。 他以为村子里男女的数量差不多是平均的，至多是有一些小的起伏，但没想到村子里的男性比女性多了这么多。 “不多。”村长还觉得不多，“男娃长大了能养活老子，那女娃能干啥，还不是得娉出去，有个甚用。” “啊”张亦弛明白了。 原来是因为重男轻女的观念。至于如何做到让男女比例这么大，他没有选择深问下去。 “王世民。”张亦弛叫道。 他原本还想叫一声世民哥，毕竟对方比自己大十多岁，但因为对方可能家暴过刘翠兰多次，而且今天上午还提到要剩下给刘翠兰办丧事的钱，过阵子再娶一个媳妇，这让他心里不舒服，对其观感变得很差，所以干脆直呼其名了。 “怎么不见刘翠兰她们家的人？” 王世民正埋头吃着馒头，听到张亦弛的问话，忽然停滞下来。 “翠兰她们家不在俺们村。”村长笑着解释了起来，“她们家卡远的了，远嫁过来的。” “她被人杀了这事儿，她们家还不知道吧？”张亦弛又问。 “那得写信咧。”村长道。 张亦弛心里疑惑越来越多，让他无心吃饭：“离这么远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还又结了婚？” 两个相隔很远的地方，一个还是在大山里，刘翠兰为什么要跑过来找四十多岁一事无成的王世民结婚？还要忍受家暴。 “啊”村长喝了口白酒。 “俺们相亲认识的。”王世民回道。 “对咧。”村长附和道，“翠兰不是脑子有问题么，相亲刚好俩人就看对眼咧。世民给亲家不少礼钱，亲家也觉着个傻闺女有个人看对了挺不容易，就答应咧。” 张亦弛没说话。 午饭吃完，王世民没有喝多，不像昨天大口大口喝，喝完就哭着骂娘。王家两兄弟同那些亲戚说着话，陈春生要送村长回家。张亦弛打算留下来从王世民家找找线索，张南洋表示跟着张亦弛。 张亦弛进了王世民家的屋子里，里面很简陋，没什么贵重东西，也看不出任何新婚的痕迹。看来不止是丧事，就连喜事都办得很简单。 家里毕竟贫困，张亦弛尽量理解。 在王世民家里查看了一番，张亦弛并没有什么收获。 这反而引起了他的怀疑。 两人结婚三个月了，家里怎么连一点刘翠兰的东西都没有？没有照片、没有衣物，就好像刘翠兰从来没在这个家居住过一样。 其中肯定还有隐情。 哪怕和凶手无关，王世民和刘翠兰之间也一定还有什么秘密。 “哥，咋样咧？”张南洋跟在张亦弛屁股后面也绕了一圈。 “没什么，走吧。”张亦弛还是没直接问王世民家里为什么连一丁点刘翠兰存在的痕迹都没有，打了个招呼直接出了院子。 “现在去哪？” “随便在村子里转转，了解一下地形。”说完张亦弛又抬头朝左右看去，“另外哪里比较高一点，待会儿过去一趟。” 张亦弛想找一个可以俯瞰整个村子的高点，这样更容易了解村子。 “俺知道哪有。”张南洋道，“但是现在大中午的这么晒，绕完晒暑呀，要么先去俺家坐一会儿？俺还正好有点东西想跟张哥你说说咧。” “你有事？”张亦弛看向笑着的张南洋。 “诶。” 张南洋现在没说明是什么事估计是暂时还不想说，张亦弛没有深问，只是盯着张南洋眼睛看了一下，便答应了他的要求。 张南洋喜出望外，带着张亦弛前往他家。 两人走了没多久就到了。 张南洋家也挺简陋的，他推门招呼张亦弛进去。 张亦弛走进去看见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一边的书桌上摆满了书籍，找了个凳子坐下：“家就你一个人么？” “爹娘走得早，当初上初中的时候就走咧，都是村子里的人帮着凑钱俺才上的高中。”张南洋也坐了下来，很诚恳的样子。 “找我有什么事？” 张南洋没说话，起身到桌子上翻出几本书拿给张亦弛看：“张哥你看哈，俺虽然么考上大学，但是俺回来了还一直看书咧，你看这些笔记，满满当当的。” 张亦弛接过书象征性翻看了一下，里面确实记满了笔记。 “俺一直认真学习，这些都是，俺都记满了笔记。”张南洋去拿书桌上的书。 似乎只有这些书可以证明他这些年还在努力，还在学习。 “有什么事直说。”张亦弛的身前已经堆满了书。 “呃”张南洋情绪有些激动，“俺、俺就是想走出大山，找一份体面工作，以后咧，在大城市生活。” “走出大山很难么？”张亦弛不解，“你有高凭，出去谋个工作应该可以吧？不是说王世人还出去打工过么？他都能出去你为什么不能出去？” “那不一样咧张哥”张南洋有些急了，“世人叔出去那是当农民工搬砖咧，俺一个高凭的文化人，凭甚跟他一样也出去搬砖？俺这些年也一直看书学习，肚子里有东西咧” 张亦弛明白了，张南洋是想通过他在外面找一份好工作：“我就是一警察，我能怎么帮你？” “那警察在镇上也卡体面了，谁不给警察个面子，张哥您人脉比俺们这大山里的广，您帮着找找，帮俺也找个体面的工作。俺教书啥的都行，俺这些书都能倒背如流” 张南洋喋喋不休地说着，尽力想表现自己的特长，让张亦弛看得上自己。 “我给你一个建议啊，你听听看行不行。”张亦弛打断了张南洋。 张南洋听着。 “你先走出大山，别对工作有什么要求，哪怕是做最基础的工作也行，起码你已经走出去了。慢慢你在外面站住了脚，再继续提升自己，试着找更好的工作，向上爬。”张亦弛给张南洋出主意，“我就是个小警察，这个我真的帮不了你，而且如果你一直想的是自己出去就必须要先拿到一份体面的工作，我估计你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张南洋泄了气，瘫坐在椅子上。 嬉笑者 第一百二十七章：忽略 “你觉得我说得有道理没有？”张亦弛问。 张南洋不说话。 屋子里气氛有些压抑，张亦弛瞥了眼外面，走到门口把门拉开：“还有别的事儿吗？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 原本是计划让张南洋带他再了解了解村子里的地形，但照现在这情况，对方估计也没什么心思帮忙了，所以他打算独自去查看。 “走，张哥，俺带你去。”张南洋从椅子上起了身，长呼出口气，脸上重新洋溢着笑容。 张亦弛看着他楞了一下，察觉到张南洋还有一丝不悦：“你也理解一下，我就是个小警察” “嗨么事么事”张南洋打断了张亦弛的话，笑呵呵地拉开门领着张亦弛出去了。 两人走在村子里的一条小路上，张南洋讲解着周围的情况。在张亦弛的要求下，张南洋连每户人家住多少人，性别、年龄，和王世民、王世人一家什么关系都说得清清楚楚。 村子里都是街坊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张南洋又是小学老师，所以村子里的人他基本都认识，这方面倒是没遇到什么麻烦。 花了半个多小时排查了几十户人家，因为顺路，张南洋就先带着张亦弛来到了一个小山头上，先由张亦弛俯瞰地形绘制出地图后，再继续排查其他住户。 “王世民他们家在那边对吗？”张亦弛高低式蹲姿蹲在地上，一边问一边将纸垫在自己腿上开始绘制地图。 “对，就那户。”张南洋顺着张亦弛指着的方向看去，点头道。 “好的。”张亦弛认真标上，然后又问，“孙大爷家在哪里？” 张南洋疑惑：“孙大爷哪个孙大爷？” “就是在刘翠兰死的那天，见到刘翠兰从他们家门前经过的那个。” “噢，孙老帽儿啊。”张南洋说了个孙大爷在村子里的外号，“他家在那块儿。” 张亦弛看过去，将孙大爷家的位置记下，接着凭借记忆标出了刘翠兰的死亡地点。 从自己家出发，路过孙大爷家，然后在群山边缘的一块儿地方死亡。 这三个地点就是已知的刘翠兰死亡当天出现过的地方，张亦弛通过绘制的地图，将这三个地点连在了一起。 这三处连接起来近似一条直线，这意味着刘翠兰当时应该就是专门向着群山走去的，并不是中途发生了什么变故才过去。 除此之外，从刘翠兰家再到死亡地点，有着很远的距离。昨天张亦弛和王世人骑自行车从村委会出发去刘翠兰的死亡地点，足足花了三四十分钟。 张亦弛计划待会儿把剩下的住户情况基本了解一下，完成地图的绘制，就按照刘翠兰的这条路线走一次，一方面计算刘翠兰在路上需要花多久，从而进一步精确她的死亡时间，另一方面他还想去案发现场找找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诶哥” 山头下传来吆喝声。 将地图收好，张亦弛起身看去，只见陈春生气喘吁吁地往上赶。 “甭往上走咧俺们下呀”张南洋大声说道。 陈春生便站在原地休息起来。 张亦弛和张南洋来到了山下和陈春生碰面。 “张哥、南洋哥。”陈春生跟二人打招呼，“俺爹让俺找你们，而且张哥你不是说下午要俺跟你在村子里遛一弯儿么。” “嗯。” “正好，俺还有点事，春生你陪着张哥继续逛。”张南洋似乎是有什么事，见到陈春生来便将事都托付给了他，自己匆匆离去。 目视张南洋远去，陈春生喘着气问：“张哥，咱们待会儿干啥咧。” 张亦弛瞥了一眼还未完善的地图，指着另一边还没去了解的方向道：“去那边了解一下地形还有住户。” “能行。” 一个多小时后，张亦弛掌握了村子的大致地形，住户分布等信息，现在时间还早，所以稍作休息，张亦弛就和陈春生来到了孙大爷家门口。 “孙大爷说刘翠兰是大概七点钟的时候经过了他家门口。”张亦弛对陈春生说，“春生，刘翠兰来你们村时间不算很长，她对你们村子的地形了解么？” “就那样吧，平时也不咋个出门，反正就是大路都认识咧。”陈春生回答道。 张亦弛思忖了一下：“那你领路，咱们从大路往刘翠兰的死亡地点走。” “那卡远咧张哥你这能走行不？”陈春生惊呼道。 “能，走吧。”张亦弛记下了现在的时间，下午四点十二分。 见张亦弛说自己能走行，陈春生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开始按照要求从大路往刘翠兰死亡的群山位置走去。 五点半，两人抵达。 用了大概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张亦弛将这个时间默默记下，然后带着陈春生来到了刘翠兰真正的死亡位置。 这里一切还是原样，自张亦弛走后应该就没有再来过人。 “俺听俺爹他们说，婶子不是在那块儿死的么？”陈春生指向傍山小路下的碎石处。 “不是。”现在天还亮着，张亦弛细致地观察周围，试图寻找到什么被遗漏掉的线索，“凶手是在这里用石头砸死了刘翠兰，然后又把刘翠兰搬到了小路下，伪造成她失足坠亡。” 陈春生惊讶地“啊”了一声：“还能这样咧？” 张亦弛没有回话。 “张哥你这是找啥咧？”陈春生凑到张亦弛身边问道。 “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任何一个线索都至关重要。”张亦弛专心寻找，“你也可以找一下，看看有没有奇怪的东西。” “噢。”陈春生热心地帮着一起找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两人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张亦弛拍了拍手，叉腰环顾，思考凶器会被扔在哪里。 “啥也么有啊张哥。”陈春生苦着脸道。 张亦弛在看着周围若有所思，再一次无视了陈春生。 陈春生坐在了一块儿石头上休息，等着张亦弛结束思考说些什么。 半晌，张亦弛皱着眉又看了眼地图。地图里，王世人家、孙大爷家、刘翠兰死亡地点连成了一条直线，他之前就是因为这条直线断定刘翠兰应该是专门奔着这里来的。 但他现在才意识到之前忽略了最为关键的一点。 一个傻子，为什么要专门来这里？ 嬉笑者 第一百二十八章：拐卖 她怀有什么目的？ 张亦弛突然眼睛一亮茅塞顿开，紧接着是脑子里的震动。 结合之前的一些疑点，比如王世民居然不知道刘翠兰的年龄、刘翠兰相亲来到这个近乎与世隔绝的大山 “春生。”张亦弛道。 陈春生抬起头看向张亦弛。 张亦弛点起一支烟吸了一口，又散给陈春生一支：“刘翠兰是被拐卖来的吧。” 陈春生接过烟，愣住。 “没事儿。”张亦弛见陈春生的表情变了，心里已经有了数，故作不在意，“拐不拐卖的不重要，现在关键的是抓住杀了刘翠兰的凶手。” 陈春生咽了咽口水。 张亦弛帮他点烟：“人都死了，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里面还有拐卖这档子事儿？我只负责找出杀人凶手，你把隐瞒的一些情况告诉我，只要我抓到凶手，拐卖这事儿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哥”陈春生吸了口烟，呆呆地看着正前方，“这事儿真的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我只需要知道杀人凶手是谁就行了。”张亦弛面带笑容，释放友好信号，“现在问你拐卖的相关问题，也是为了多了解情况，方便我找到杀人凶手。” 陈春生猛吸了一口气，好似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婶子确实是被拐卖来的。这事俺爹让保密，说绝对不能让你知道。但既然张哥你已经知道了，也就没必要隐瞒咧。” “刘翠兰其实精神方面没有问题对么？”张亦弛问。 “嗯。” “她几次出走其实是想逃跑对么？” “嗯” “昨天也是逃跑对么？” “嗯” “接下来你说吧。”张亦弛又抽了口烟。 陈春生瞥了一眼张亦弛，见张亦弛表情风轻云淡，略微松了口气：“婶子是三个月前买来的，当时世人叔刚从外地打工回来没一阵，把打工的钱给了世民叔，世民叔就联系上了人把婶子买来咧。婶子瞧不上俺们这穷地方，一直想跑，跑了好几次都被俺们给逮回来咧。昨天婶子又跑了么，世民叔、世人叔就去找，找不见就赶快叫俺爹吆喝村子里的人一块儿找。一直也找不到，俺爹就让世民叔报警，把拐卖这个事隐瞒下来，就说婶子脑子有问题丢咧，让警察帮着找。然后你就来咧，婶子也不知道咋就给让人弄死咧。” 听完陈春生的解释，张亦弛开始慢慢消化。 拐卖再加上家暴，现在王世民成了他现在首要的怀疑对象，其次是王世人。 原本他并没有对王家两兄弟产生多大的怀疑，因为如果是他俩杀了刘翠兰，那会存在着一个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矛盾点。 王家两兄弟要是杀了刘翠兰，那他们完全没有必要报警。依村子里村民包庇拐卖一事来看，就算是刘翠兰被他们杀死，村民们应该也不会做些什么。毕竟刘翠兰在这里是黑户，只要把刘翠兰埋掉，随便找个借口说是病死，这事儿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没人记得了。 杀了刘翠兰，报警说失踪了要警察帮忙找，再然后让警察发现刘翠兰死亡。 这有点说不过去。 张亦弛更倾向于王家两兄弟不是凶手，他们报警只是单纯希望警察帮找出刘翠兰。而实际上，刘翠兰在这段时间里已经被另外一个人杀死。 这样更符合逻辑。 只是很快张亦弛就又发现了另外一个逻辑不通的地方。 “春生，想从你们村子出去，是不是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张亦弛问。 “昂。” “就是王世人骑着电动三轮车把我载来的那条山路？” “对咧。” 张亦弛翻开地图，把笔递给了陈春生：“那条路在哪，你画出来。” 张亦弛绘制的地图很详细并且很容易看懂，陈春生很快就在村委会那边把路给画出来了。 这条路与刘翠兰生前的行进路线恰恰相反。 “刘翠兰前几次逃跑都是从这条山路往出跑的吧？”张亦弛又问。 “对。”陈春生说道，“就知道她肯定要从那跑，俺们又比她跑得快，往山路上一堵她就跑不出去咧。” “那她这次为什么是朝反方向走的，群山里难不成有小路？” “哪有小路咧，就是俺们进去了没个几天也绕不出去，她个甚也不懂的娘们，进去咧也跑不出去。”陈春生带着些不屑地道。 线索越来越多，疑点也越来越多，张亦弛觉得脑子乱得很，他将还没抽完的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开始沉思起来。 凶手穿的是胶质绿鞋、抽的劣质香烟。 应该不是王家两兄弟。 刘翠兰死时并未遭受侵犯，杀人动机应当也不是为色。 七点走到这里需要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刘翠兰地形不熟并且是女性，应该还要比张亦弛他们走得更慢一些，所以刘翠兰的死亡时间被压缩到了八点半至十二点。 凶手并不笨，他懂得把刘翠兰转移到小路下伪造坠亡。 凶手很清楚他的动向，昨天晚上监视了他起码半个小时。 凶手身上应该有抓痕。 凶手应该是激情杀人，不然一定会带着凶器，而不是就地使用石头砸死了刘翠兰。 张亦弛回顾着他掌握的每一条线索，这一条条线索又衍生出了一个个疑点。 刘翠兰逃跑的话应该从村委会方向的那条山路跑，为什么要反方向进入群山？ 刘翠兰没有钱也并没有被劫色，那凶手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呼”张亦弛长呼出一口气。 知道他去学校住的应该只有昨天晚上一块儿吃饭的那几个人，还有打过交道的小卖铺老板，凶手会不会就在这里面？ 张亦弛转念一想，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测。 如果凶手真的想要监视他，不一定非得跟他接触。 “春生。”张亦弛环顾四周。 “咋咧哥。”春生现在对张亦弛有些警惕。 “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监视我们。”张亦弛看着四周，不知道凶手是不是现在也在某一个暗处默默看着他。 嬉笑者 第一百二十九章：谎言 “甚？” 一时间陈春生还跟不上张亦弛的思路，他不太明白怎么就扯到监视上了。 经历了大晚上被杀人凶手默默监视了半个小时的恐怖体验，张亦弛虽然环顾四周没发现有什么人，但还是不寒而栗：“走吧，这边应该找不到什么线索了。” “噢”陈春生挠了挠头。 回到小路上，张亦弛回忆起了昨天。 昨天刘翠兰之所以被发现，是因为有几个村妇要上山摘菜刚好路过看见了。既然每天都有不少村民会进山里，那是不是意味着昨天可能存在目击者？ “春生，是不是每天都有很多村民从这进山里啊？” “昂，有的是去摘菜，有的是砍柴。”陈春生回答道。 张亦弛点点头，心里已经计划好明天要早点过来在这里等着。村民们进山应该是有规律的，明天碰到的八点半至十二点进山里的人，很有可能昨天也在这个时间点进去过。 这些人都有可能目击到什么。 不过他没有将这个计划说出来，他打算明天独自行动。 回到村子里已经快八点，好在是夏天，天没暗得那么快，不然这个点走山路太过于危险。 “去村委会吧张哥，过去吃完饭了俺送你回学校休息。”陈春生说道。 “嗯。”张亦弛对此没有意见，“对了春生，我知道拐卖这事，你打算告诉你父亲么？” “知不道。”陈春生对此也很是纠结。 不论如何，是他亲口向张亦弛承认了刘翠兰是被拐卖来的，万一张亦弛说话不算话，因为这个罪名给他抓了，或者把王家两兄弟抓了，他铁定会被打断一条腿。 “张哥，这事你真的不会追究吧？”陈春生警惕地问道。 “不会的，放心吧。”张亦弛递给陈春生一支烟，“把这事儿捅出去对我也没好处啊，你们整个村子的人都在包庇，总不能把你们全村的人都抓了吧？” “噢”陈春生吸着烟，似乎在想着什么事。 张亦弛瞥了一眼陈春生，道：“春生，我建议你别告诉你父亲我知道了拐卖的事情。” “为甚？” “我虽然确实不会把这事捅出去，但你父亲不一定会相信，到时候闹了些矛盾怎么办？就算你父亲信了，但万一嘴没把住，这事儿传到王世民他们那里，他们怎么看你，怎么看你父亲？”张亦弛一副为陈春生着想的样子。 陈春生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张哥你说得对，世民叔世人叔他们要是知道是俺告诉你买的老婆，俺爹不好在村子里做人咧” “嗯，所以这事儿最好就咱俩知道。抓到凶手我就离开，当拐卖这事儿从来没有发生过。” “能行，谢了张哥。”陈春生一脸感恩戴德。 “没事。”张亦弛安抚道。 两人朝着村委会走去，张亦弛轻轻吐出口浊气。 现在的局面很是糟糕，村民们之间相互包庇，若不是机缘巧合发现了端倪，恐怕他好一阵子都发现不了这案件背后还隐藏着拐卖背景。 幸亏是从陈春生嘴里套出的话，要是村长，恐怕从张亦弛知道拐卖一事后，事情就无法变得简单了。 不会追究拐卖，说给陈春生，陈春生信。说给村长，村长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放心下来。 另外更糟糕的是，会不会已经有很多村民知道杀人凶手是谁，但他们还是选择包庇。如此一来，张亦弛寻求目击者，搜寻其他线索就变得困难很多了。 怀着心事同陈春生一同进了村委会的屋子里，屋子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饭桌边坐着村长、王世民、王世人、张南洋。 “干甚去了，咋才回来咧？”村长起身问道。 “春生和我去了趟刘翠兰的死亡地点，找找线索。”张亦弛解释道。 “噢，那有线索么？”村长追问。 “没有。”张亦弛回答道。 村长看了一眼陈春生：“么事么事，来先坐着吃饭咧，饭都快凉咧。” 张亦弛和陈春生坐下。 “那个，张警官，翠兰俺们已经埋了。这大夏天的么，再搁那就臭咧，而且也不吉利么”村长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 王世民、王世人两兄弟听到这话也是放下筷子看向张亦弛。 他们都担心张亦弛会因此生气。 “噢，埋了吧，不是中午就说过了么，该检查的都检查完了，想埋就埋。”张亦弛道。 几人松了口气，饭桌的气氛松缓了一些。 “吃吧，等我们两个等了很久吧。”张亦弛招呼着大家开吃，同时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王世民、王世人，这两人一个穿着半袖，一个挽起了袖子吃饭，他们的胳膊上都没有抓痕。 期间没人说话，气氛变得又有些压抑。 “张警官，我看这人也不太好抓是吧，咱们这甚线索也么的。”中途，村长挑起了话题，关心案子的进展。 张亦弛将嘴里的饭吃完：“有一些线索，相信很快就能将罪犯绳之以法。各位如果知道些什么的话，也是希望能早点都告诉我，对案子的进展有利。” “咳咳”陈春生吃饭呛了一下。 “慢点吃么，一天天吃了睡睡了吃，你有个求用。”村长冲陈春生翻了个白眼，然后对张亦弛笑着点头，“行，俺们这边要是有啥线索第一时间告诉你，你那边有点啥情况也跟俺说说，俺也能帮上点忙。” “那是当然。”张亦弛一口应下。 王世民、王世人两人都默默吃着饭，没和张亦弛询问相关的事情。 饭很快吃完，村长安排陈春生送张亦弛回去休息。 张亦弛和陈春生出了村委会，向学校走去。 “买点儿喝的吧，这边的水我不太喝得来。”张亦弛总觉得这里的水有股怪味，喝起来不干净，所以决定顺路去小卖铺买点喝的。 “行。”陈春生拿着手电筒开路。 两人来到了小卖铺，现在小卖铺还没关门，老板正从三轮车上搬货物往屋子里抬。 “陈叔。”春生向老板打了个招呼，“又刚进的货咧？” “噢。”老板回道。 “车子修好了？”张亦弛也问道。 “甚？”老板停下手里的活儿看了一眼张亦弛。 “这三轮车昨天不是坏了么？” “么坏啊，你听谁瞎说的咧” 嬉笑者 第一百三十章：埋伏 “没坏？你是说这三轮车一直都没坏过？”张亦弛甚至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么坏啊，你听谁说的坏咧？”小卖铺老板问。 张亦弛摆手：“没有没有，我以为是坏了” 为了迅速转移话题，张亦弛赶紧进去买了几瓶水，然后便匆匆离开。 “张哥，你听谁说的三轮车坏咧？”去学校的路上，陈春生还惦记着这件事。 “我就随口那么一问。”张亦弛解释着。 “噢。”陈春生没起疑心。 但张亦弛的心里已经掀起巨大的波澜，这令他呼吸沉重，对陈春生路上的各种问话都心不在焉。 他记得很清楚，昨天自己试图钻轮回世界的漏洞，坐电动三轮车出去寻求支援。如果有专业的法医在，那刘翠兰身上很多线索都会被更清晰明了地发掘出来，这样将大大降低找到凶手的难度。 但王世人告诉他三轮车坏了，使得他以为是轮回世界做了相关的限制，所以才打消了寻求支援的念头。 现在很显然，王世人在说谎。 “啊” 张亦弛紧锁眉头微微仰头叹了口气。 “累咧哥？”陈春生递上支烟。 “有点儿吧。”张亦弛接过烟道。 没多久，两人抵达了学校，张亦弛进了屋子休息，陈春生则原路返回。 一个人在屋子里，张亦弛没急着洗漱，而是投入到了推理中。现在王世人的嫌疑猛然窜到了首位，张亦弛打算以王世人为凶手，进行案件复盘。 王世人的脚印和案发现场凶手的对得上，但还是有几个解释不通的地方。 刘翠兰为什么要反方向逃离。 王世人为什么要杀刘翠兰。 如果王世人是凶手，那在自己屋外监视自己的抽烟男子是谁？ 王世人若不是凶手，那他为什么要说谎？为了包庇杀人凶手？如果真是这样，恐怕王家两兄弟、村长等人都已经知道杀害刘翠兰的凶手是谁了。 想到这里，张亦弛不禁有些头疼。 他原本指望着村子里的人可以帮助到他，却没想到村民很有可能早已经成为了他的敌人。 现在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村民们要是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但非但不会告诉张亦弛，还要帮着包庇，那该怎么办？ 难怪这次轮回世界有两次指证凶手的机会 两次指证机会张亦弛都觉得难度很大了，要是只有一次，恐怕真的完全没有胜算。 张亦弛认为从现在开始，自己要尽量采取独立行动，隐瞒自己的真实进展。如果村民们真的已经知道凶手，目前在包庇凶手，那张亦弛谎称自己什么都没查出来，无疑会让他们放松警惕。 另外说不准可以利用村民的包庇，找出凶手。 包庇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现在还说不太准。 想完这些，张亦弛略感疲惫，他洗了把脸，却没急着睡觉休息。 从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就在想，今天晚上那个监视自己的人还会不会来？按道理来说，第一次监视被发现，第二次就会谨慎许多，可能不会再来。但张亦弛不想错失任何可能的机会，他打算今天埋伏起来，看能不能抓到监视自己的人。 说干就干，张亦弛用被子裹住了些书本，在简陋的床上摆出人形轮廓，往远了一看，好似真的有个人在床上睡觉。 再然后，张亦弛把灯关掉，躲藏在了学校院子的一处隐蔽地。 这个位置足够安全，借着月光的照映能清楚地看到自己所居住的屋子的情况。 张亦弛回忆了一下昨天那个人来监视自己的时间。 他发现对方时差不多是十点半，地上有五根烟头，对方是老烟鬼，最晚也应该十点就开始了对自己的监视。 张亦弛估计就算今天对方还会来，也应当料到了自己会提高警惕，不会还采用相同的时间。要么早一些打得张亦弛措手不及，要么就保险起见，等到凌晨再来。 他已经做好了长时间埋伏的准备。 好在这是夏天，晚上在外面也不会冷，而且还有月光提高能见度。 到了约莫九点半的时候，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现在了张亦弛的视线中。原本在思考问题的张亦弛立刻关注起来。 只见那人东张西望，确定安全之后，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张亦弛居住的屋子前，一只手遮在玻璃上，脸贴了过去打量里面。 张亦弛没有想到对方如此莽撞，被发现了第二次还敢来，而且时间内跟上一次也相差无几，简直就是故意要让他抓到。 “在看什么呢？”张亦弛走上前去问道。 那人听到背后张亦弛的声音，一个哆嗦，就要逃跑。 但他腿脚不是很好，刚跑几步就被追上来的张亦弛按住了肩膀，张亦弛定睛一看，发现前来监视自己的人居然是目击了刘翠兰失踪的孙大爷 “怎么是你？”张亦弛有些惊讶。 “俺、俺”孙大爷被吓个不轻，现在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进来。”张亦弛推开门，把灯打开，让孙大爷坐下，待孙大爷情绪缓和了一些后问道，“你来干什么？” 孙大爷很是紧张，两只手攥着裤子：“俺、俺过来找张老师。” “张老师？张南洋？” “哎对对对，俺意思找他说一哈俺孙子上学的事。”孙大爷解释道。 张亦弛很快就发现了几处不通的地方：“现在应该还不到上学的时间吧？怎么没见别人来问上学的事？就算要问，为什么要这么晚过来，还偷偷摸摸的？而且你应该知道张南洋平时不在这里住吧？你是来找我的对么？” “俺”孙大爷说不出来，又欲逃走。 张亦弛堵在门前，冷视孙大爷：“说实话，藏着掖着对你不好。” 孙大爷使劲扒拉着张亦弛，但无济于事。 张亦弛叹了口气，有些失落。 孙大爷离他如此之近，他可以闻到孙大爷身上并无烟味。最开始要逃走时孙大爷的腿脚也很不便，再结合监视者应当不会愚蠢到第一天被发现第二天还在相同的时间点再次监视，张亦弛认为孙大爷并不是昨天监视自己的那个人。 事情愈发复杂起来。 嬉笑者 第一百三十一章：男孩 “俺”孙大爷满脸的害怕，哀求道，“你让俺走吧，就当俺么来过。” “把事情解释清楚，我就放你走。”张亦弛清楚孙大爷虽然不是昨天监视自己的那个人，但也一定怀揣着什么重要的秘密，所以绝不能让他离开。 孙大爷见状，悲泣一声，愣是把张亦弛推开半步，一头撞在了门框上：“俺死也不能说，你还不如让俺死啊” 张亦弛没有料到孙大爷反应如此之大，连忙拦下了要寻死的孙大爷，只见孙大爷的头上已经磕出了一道重重的血印。 “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不会把你暴露出去的。”张亦弛说道。 孙大爷不听，爆发力气挣脱开了张亦弛，拉开门一瘸一拐逃了出去。 实际上也是张亦弛松了点劲，算是他故意放走了孙大爷。看刚刚孙大爷那不顾一切撞门框的样子，应当是真的要寻死。张亦弛担心自己逼的太紧，导致孙大爷出些什么意外。 既然问是肯定问不出来，留着还有危险，张亦弛就干脆放孙大爷离开。一会儿偷偷跟踪，看孙大爷要去哪，和哪些人接触。 白送上门的重要线索，张亦弛可不会错过。 待孙大爷走远稍微一段距离后，张亦弛轻轻关上门，循着方向跟了上去。 虽然天黑了，但张亦弛今天已经让张南洋、陈春生带着了解了一番地形，跟踪孙大爷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走了十来分钟，张亦弛跟到了孙大爷家门口。 孙大爷最后几步地频繁左右环顾，生怕被人看到，然后快速开门进去，又将门紧锁起来。 等了十来秒，张亦弛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在门前听里面的动静，可惜只有几声狗叫。旋即，他透过门缝打量里面，只见孙大爷在屋里把灯熄了，之后再没了动静。 等了二十来分钟，里面一直没出什么情况。 张亦弛打算翻墙进去看看，不过刚翻一半，手扒在了墙头上，就看见里面有条土狗正生龙活虎地在院子里转悠。 见状，张亦弛只得放弃了这个打算。 在孙大爷家外面又待了一个小时左右，里面始终没什么动静，张亦弛放弃了监视，回到了学校。 经过这么一闹腾，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昨天因为被监视，张亦弛几乎一宿没睡，现在累得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 回到屋子里洗漱了一把，将门锁好，推出书桌顶在门前，他这才稍有些放心地慢慢睡下。 第三日，张亦弛被敲窗户的声音吵醒了。 迷迷糊糊起床一看，是陈春生在外面站着。 张亦弛打了个哈欠过去把书桌拉开，放陈春生进来：“怎么了？” “哥，都八点多咧，一直不见你去村委会吃饭，俺以为出甚事咧。”陈春生把手里提溜着的袋子放在了书桌上，“给你带了点肉包子。” “行，谢了。”张亦弛因为太累，又没有闹钟，一睡睡到了八点多，他有些惊讶自己睡了这么久，然后揉着眼睛去洗脸。 陈春生跟过去好奇地问道：“哥，你咋把书桌顶门上咧？” 张亦弛在洗脸盆前俯身，伸手一把水拍在脸上：“防老鼠。” “把门关上耗子就进不来咧，用不着拿书桌顶咧。”陈春生坐在椅子上，“哥，咱们今天干甚咧？” “今天睡觉。”张亦弛开始刷牙。 “今天么事？” “嗯。” 陈春生有些失落：“哥你么点线索？咱得赶快抓杀人犯咧。” “噗。”张亦弛吐出一口泡沫，“不急。” “那噢”陈春生本想催促，但立刻意识到自己没资格管张亦弛的安排，便嘟囔了一声。 张亦弛瞥了一眼陈春生，继续刷牙。 今天当然不可能睡觉，轮回世界的任务时间只有七天，而且现在还没什么眉目，他又不是莫测，怎么可能把时间浪费在睡觉上。 实际上张亦弛只是想把陈春生打发走，方便自己独自行动。 “哥你昨天是不是么睡好，还是太累咧？”陈春生有点不甘心。 “昨天太累了，细皮嫩肉的，走了一天的山路。”张亦弛解释道，这话半真半假，听着倒是挺让人信服的。 陈春生待了一阵子，觉得没趣，叮嘱完张亦弛中午去村委会吃饭就离开了。 张亦弛待时间差不多后，就拿了瓶矿泉水，还有陈春生带来的包子，出发向刘翠兰的死亡地点赶去。 孙大爷那边比较棘手，还需挑个合适的时候去监视。张亦弛还谋划去买点什么泻药，喂孙大爷家的土狗吃些，等土狗蔫不拉几时，他就可以安心潜入进去打探情况了。 今天上午张亦弛是打算去刘翠兰死亡地不远处的那条山路上。 昨天听陈春生说时常有村民从这里进山里采一些野菜、砍点柴，他想着在那里看看有没有目击者存在。 其实张亦弛对这个不报以太大的希望，不过现在可以走下去的思路不太多，他还是要试一试。 这条路他已经走了三次，已经很熟了。刻意避开了一些村民进入崎岖的山路后，张亦弛放松了些。 没走多远，他就发现前面有个看上去约莫八九岁的小男孩牵着条狗在往山里走。 张亦弛快步赶了上去，向男孩打招呼：“你也要去山里吗？” “嗯。”男孩有些警惕张亦弛。 “噢，我是第一次来这里，有些不认识路，所以就跟你一起走吧。”张亦弛解释了一句，又把手里拎着的包子递给男孩，“我这儿有包子，吃么？” 男孩摇摇头。 是个不太好搭话的小家伙，张亦弛将话题转到了男孩牵着的土狗上，他觉得那条狗有点眼熟，问道：“你这狗有名字么？” “有咧。”男孩微低着头，回了一句。 “叫什么啊？” “大名叫国王，小名叫陛下。”男孩道。 张亦弛觉得很有趣：“还有两个名字？为什么要叫这个？” “贱名好养活咧。” “这样啊。”张亦弛有些哭笑不得。 两人继续朝山里走，随着聊得多了，男孩总算不那么内向了，还时不时问张亦弛一些问题。 “你今天上山是采野菜还是砍柴啊？”张亦弛问。 “砍柴。” “不上学么？” “俺爷爷说上学么前途。”男孩说道。 张亦弛微微点头：“你天天来砍柴？” “嗯但是昨天么来。” 嬉笑者 第一百三十二章：内情 “昨天为什么没来？”张亦弛顺着问道。 男孩回答：“俺爷爷让俺在家休息休息。” 张亦弛觉得自己问得太多了，显得有些不太妥当，便停止了问话，拿出一个包子递给男孩：“休息会儿吧，吃点东西。” “俺不吃。”男孩有些提防。 “吃吧。”张亦弛硬塞了一个，然后自己也吃了起来。 见张亦弛吃的挺香的样子，男孩咽了咽口水，咬了一小口。 见男孩吃了起来，张亦弛知道男孩对自己的警惕大大减弱了：“你爷爷是姓孙么？” “嗯。”男孩吃得津津有味。 男孩牵的狗和他昨天晚上在孙大爷院子里见到的那只很像，所以他之前就有了一点猜测，又经他刚刚那么一问，男孩和孙大爷的关系就基本确定了。 “你平时都这个点过来么？”张亦弛慢慢将话题转入他关注的重点。 “嗯。”男孩吧唧着嘴。 张亦弛酝酿了一下，组织好语言道：“你前天来的时候，在这条路上有看到什么人么？” 男孩不吃包子了，默默看着张亦弛。 张亦弛笑了一声：“我和你爷爷是朋友，我还去过你们家呢，你们家前面有两棵树对吧？” 男孩又盯着张亦弛看了几秒才道：“来的时候么看见。” 张亦弛微微点头，有点失望。 “回的时候看见张老师和刘奶奶咧。”男孩又道。 “嗯？”张亦弛眼睛一亮，还带着些许疑惑，“刘奶奶？” “嗯，就是王爷爷新娶的老婆。”男孩道。 “王世民、刘翠兰是么？张老师是张南洋？”张亦弛很快就意识到了男孩说的是谁。 至于男孩为什么叫年纪轻轻的刘翠兰奶奶，估计是因为辈分。毕竟陈春生、张南洋他们都要叫王世民叔，王世民和村长、孙大爷显然是一个辈分的。 “嗯。”男孩又吃起了包子。 “你回来的时候大概是几点？” “知不道，十点多哇。” 张亦弛给男孩保守估到了十点钟，刘翠兰的死亡时间进一步被压缩至十点到十二点之间。 他没有料到男孩居然真的知道这么重大的事情。 “你下山回家的时候，是看到张南洋和刘翠兰正上山？”张亦弛继续问了下去。 “俺下山的时候看到他们在下面呢。”男孩指着山路的下方。 张亦弛看向边上：“他们在做什么？” “吵架咧，俺就么敢打招呼，悄悄走咧。” “大概是走到哪里看到他们的？” “在前面咧。”男孩说着就要带张亦弛过去。 “吃完包子再过去，不急。”张亦弛拦下了渐渐热情起来的男孩。 吃完也休息得差不多了，两人便再次出发。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九点多钟的时候男孩停了下来指着山路下面的一处地方：“我记得是这里。” 张亦弛站到山路边俯瞰下面，这里距离刘翠兰死亡地点还有一段路程，说明刘翠兰和张南洋在这里争吵完还往山里又走了一截。 张南洋为什么会和刘翠兰争吵？而且是来这么个偏僻的地方？ 会是张南洋杀了刘翠兰吗？ 张亦弛看着下面思考着。 现在他心里偏向张南洋是凶手了。 一方面，张南洋是村子里学历最高的人，把刘翠兰转移到第二现场伪造成坠亡估计只有他做得出来。 一方面，张南洋和刘翠兰发生了争吵，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争吵，但这足够有作案动机了。 另一方面，小男孩是目击者，恐怕孙大爷也是怕孩子把真相说出来，才让孩子昨天没有出来。这也在村民们包庇凶手的基础上说得通，只是不解孙大爷至于因此半夜去他家里打探消息么？ 张亦弛觉得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他计划回去找张南洋问话，做最后的确认。一旦定了，就立即指证张南洋是凶手。 “这些包子你拿上吃吧。”张亦弛提着的袋子里还有两个包子，他递给了小男孩，又叮嘱道，“不要把见到我的事情告诉你爷爷哦，你爷爷肯定不希望你把事情说出来吧？别让你爷爷生气，他年纪都那么大了对不对？” “嗯。”男孩接过包子应下。 张亦弛揉了揉男孩的脑袋，原路返回。 回去的路上张亦弛点了支烟，又有些游移不定了。 现在他主要怀疑的两个人是张南洋、王世人。 王世人最大的嫌疑点是，第一案发现场有他的脚印、他欺骗张亦弛说三轮车坏了，使得张亦弛打消了寻求支援的念头。 张南洋的疑点是，有目击者看到了他和刘翠兰在案发地点不远处发生了争吵、他和王世人穿一样的鞋，所以案发现场的脚印也可能是他的。 这两人都非常有可能。 好在张亦弛一共有两次指证的机会，如果第一次指证张南洋失败，那王世人就十有八九是凶手了，他可以利用最后一次机会指证王世人。 回去的路也有相当一段距离，不过张亦弛感觉自己已经接近真相了，他步伐很快，直接赶到了张南洋的家里。 现在不到十点钟，张南洋正巧在家里，他正坐在院子里捧着本书看，见张亦弛来了，立即有些惊讶地起身：“张哥你咋来咧？” “没事儿干，来逛逛。”张亦弛双手担在身后，一副悠哉悠哉散步的模样。 “来坐坐坐。”张南洋给张亦弛搬来了一张椅子。 张亦弛坐下后，张南洋立马上前递烟：“哥，抽烟。” “不用不用，刚抽完。”张亦弛谢绝。 “噢。”张南洋坐在了张亦弛的旁边，“俺刚刚正看书咧，活到老学到老嘛。” 张亦弛知道这是张南洋在向他表现，看来张南洋还是不死心。 “挺好的，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是个好苗子，出去之后说不准能干成一番大事业。”张亦弛一改之前对张南洋的不认可，大肆夸赞起来。 “是不是哥，俺能行？”张南洋眼睛发亮，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肯定能行，这次办完案子我就带你出去，给你介绍个好工作。到时候赚大钱了，可别忘了我啊。”张亦弛试探道。 “那能忘了您咧？哥，您就是俺的伯乐啊，俺这匹千里马等你等了太久咧”张南洋都快要哭出来了。 张亦弛拍了拍张南洋的肩膀：“去换身好衣裳，我看看怎么样，出去找工作形象也很重要的。” “对对对，哥你说得对咧，人靠衣裳马靠鞍”张南洋说着就往屋子走，“您给俺提提意见。” 张亦弛起身跟了进去，面无表情地盯着张南洋。 只见张南洋打开衣柜挑出了件看上去还行的衣服，接着把上衣脱掉，露出了臂膀处的抓痕。 嬉笑者 第一百三十三章：错误 看到张南洋臂膀处有抓痕后，张亦弛已经确定他就是凶手了。 因为昨天他对刘翠兰进行最后一次尸检时，发现刘翠兰的手指甲里有一些皮肤组织，他当时就猜测过刘翠兰是在死亡前抓伤了凶手。 现在看到张南洋的抓痕后，立马联想到自己的猜测，一切便基本水落石出。 不过到了这个地步，他倒是不急了。只要现在一指证，自己就可以离开轮回世界。在那之前，他想彻底戳穿张南洋，然后了解一下整个案发过程。 “是你杀了刘翠兰，对吧？”张亦弛道。 刚把新衣服拿起来的张南洋一脸诧异地看向张亦弛。 还没等他说话，张亦弛接连丢出炸弹：“案发第一现场发现了你的鞋印。有目击者看到了你在刘翠兰死亡当天和她一起上山并且发生了争吵。你的臂膀处有抓痕，那是打斗过程中刘翠兰抓伤的吧？” “不是俺”张南洋本能的辩解。 “你和刘翠兰争吵的愈发激烈，刘翠兰抓伤了你，你一怒之下捡起石头砸向她的脑袋，致她死亡后，你清理了现场的痕迹，又把她搬运到了山路下的碎石堆上，伪造成坠亡，对么？”张亦弛继续说道。 “不是俺张哥真不是俺杀的刘翠兰”张南洋急得大喊。 张亦弛不听，双臂环胸冷视张南洋：“说说整个过程吧，我有点好奇。” “我当时确实和她上山咧，也确实跟她吵架咧，但俺么杀她啊”张南洋顾不得穿衣服，赤果着上身，一脸的惊慌与急切，“那会儿是俺叫她上山的咧她其实是被拐卖过来的俺听她说，她家家庭条件不错，如果俺能帮她逃出去她能帮俺在外面安排个体面的工作俺就心动了么但如果她从外面那条路跑，世民叔世人叔他们一发现开着三轮车立马就能追上来俺就让她那天上山，想跑只能先在深山里面躲几天，等世民叔世人叔他们找不见，以为跑咧，再找机会把她带出去” “那为什么发生了争吵？” “俺俺” 张亦弛意识到了什么：“你想强暴她，对么？” 张南洋没说话。 “然后呢？”张亦弛深吸口气问道。 “然后、然后她就挠了俺么，俺气了就走咧。当时在气头上咧，下山的时候碰见了世人叔。世人叔问俺看见刘翠兰了么，俺就说看见了，她往山上跑咧。完了世人叔就上山追去咧，俺回村子里瞎转悠。”张南洋道。 “你的意思是，王世人才是杀了刘翠兰的那个人？”张亦弛没想到自己只是好奇作案过程，却又问出了更大的隐情。 “俺么说是世人叔杀的，俺就是说他完了又上山了么。”张南洋虽然急于撇清自己的嫌疑，但也不敢贸然拿王世人来当挡箭牌。 张亦弛觉得有些地方不解：“你为什么要告诉王世人刘翠兰的行踪？要是王世人找到了刘翠兰，刘翠兰把内情说出来，王家两兄弟不会找你算账么？” “她肯定不敢说咧，俺那是故意的咧。”张南洋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刘翠兰要是把这件事说出去，俺就不可能再帮她，她一辈子也甭想出去咧。所以她肯定不说，到时候王世人找到她，揍她一顿她就安分咧，到时候俺让她干甚她就干甚” 原来是欲擒故纵。 “你他妈肚子里坏水还挺多的。”张亦弛下意识骂道。 张南洋不说话，尴尬地穿着衣服。 张亦弛双手叉腰，蹙眉思考：“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山上有一处地方还藏着俺准备的食物，专门留给她在山上躲的时候用。她这死咧，那些东西俺也还没往回拿。张哥你要是不信俺，俺就带你上山看一哈。”张南洋道。 “走。”张亦弛相信眼见为实。 如果山上真的藏有张南洋准备的物资，那他说的话应该就是真的。 张亦弛拢共没休息一分钟，就又和张南洋一同上了山。 在路上，张南洋憋了许久才死气沉沉地道：“张哥，你说的要带俺去镇子上介绍体面工作，是骗我呢吧” “嗯。”张亦弛承认了。 至此一路无话。 上了山，在张南洋的带路下，张亦弛果然找到了存放的物资，这说明张南洋没说假话。那么，他离开之后，就确实是王世人上了山。 现场凶手的鞋印和王世人的也一致，凶手是他同样说得通。 伪造坠亡、接自己来村子、陪他在案发现场找线索、说三轮车坏了的都是王世人，张亦弛先前真的没有看出来任何异常。 只能说王世人伪装得太好。 这样，张亦弛也就大抵清楚了第一天晚上监视自己的人是谁。 王世民。 从王世民得知刘翠兰死讯时的悲伤样子来看，当时他并不知道刘翠兰已经死亡，那就更不用说知道凶手的身份了。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王世民会同意报警，而不是息事宁人。 王世民应当是在晚上张亦弛吃饭离开之后才知道的是自己弟弟杀死了刘翠兰，所以他前往了学校，监视张亦弛的一举一动。现场留下的烟头和王世民抽的烟牌子是一样的，这个推论应当没有问题。 总结一下就是，王世民不知道刘翠兰已经死亡，更不知道自己弟弟就是凶手，所以同意了村长的提议，选择了报警。当天晚上王世人和王世民坦白真相，王世民担心张亦弛找到线索，因此去监视他，没成想被发现。 当时张亦弛以为监视自己的是杀人凶手，便将烟头、鞋印两个点联系在了一起，使得王世人、王世民都和他刻画的凶手对不上号。 现在把这两个特征拆开分别对应王世民、王世人，真相随之大白。 张亦弛仔细复盘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便在下山的路上以去撒泡尿的名义把张南洋支开，开始进行指证。 “指证，王世人是杀害刘翠兰的凶手。” 张亦弛对着天空道。 良久，耳畔传来回应。 “错误。” 嬉笑者 第一百三十四章：变数 为什么是错的？ 张亦弛直接懵住。 他刚刚分析的那些东西有问题吗？问题出在了哪？王世人为什么不是凶手？这是不是意味着张南洋欺骗了他？ 在原地呆愣许久，张亦弛深吸一口气，返回山路，和张南洋一并下山。 下山途中张南洋一言不发，张亦弛则是在脑子里分析局势。 凶手是张南洋，还是另有其人？ 目前来看，张南洋并未有太大的疏漏点，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小男孩目击了他和刘翠兰发生争吵。不过这一点他也做出了符合逻辑的解释。 张亦弛还是比较认可张南洋的话，认为他没有说谎的。但现在王世人不是凶手，他就不得不继续怀疑张南洋了。 然而指证机会只剩一次，张亦弛也不敢再贸然做决定，现在时间还算充裕，他还来得及多做一些调查。 总之情况还不算很糟糕，起码排除了王家兄弟的嫌疑。 张亦弛也不气馁，维持着良好的心态。他和张南洋快步下山，走了没一会儿，看到前面有个男孩的身影。 “诶”张亦弛吆喝了一声，赶到小男孩的身边，“这么巧，又碰到了。” “你不是下山咧？”小男孩疑惑地看着张亦弛。 “又上来忙点事。”张亦弛解释了一句，摸了摸小男孩的头，“今天回家回得晚？” “么啊。”小男孩回道。 张亦弛看了眼手表时间：“都十一点多了，你不是十点就下山么？” 小男孩看着张亦弛，道：“昨天么来么，俺今天得多砍点柴咧。” “我帮你拿着吧。”张亦弛帮小男孩拿着柴，发现重量还不轻。一想到小男孩才十岁左右的年纪就每天走这么远的山路砍柴采药，不由有些感慨。 张南洋也赶了过来：“阳阳，来砍柴咧？” “昂，叔。”小男孩道。 “张哥，俺来拿吧，挺沉的咧。”张南洋从张亦弛手上接过了柴。 三人一道下了山，回去了之后差不多是十二点钟的时候。张南洋跟小男孩去了孙大爷家，张亦弛则前往村委会吃午饭。 到了村委会，只有村长一个人在。 “过来咧。”村长在屋子里忙活着写什么。 “嗯，他们呢？都不在么？”张亦弛进了村委会找了个椅子坐下。 “世民、世人他们忙活后事咧，春生去买菜咧。”村长道。 “行。”张亦弛坐着等待，同时规划起了下午的安排。 孙大爷去监视自己的目的是什么还不知道，他打算下午弄点泻药，把孙大爷家的土狗整趴下，然后晚上潜入进去查探一下情况。 至于张南洋，如果他真的是凶手，且村民们已经知道并在包庇，那其实反倒不会那么棘手。越多的人知道凶手是谁越好，只要人多了，就势必会有疏漏。 到时候张亦弛走访村民调查张南洋，汇总村民的口供，很容易判断出张南洋是不是凶手。 在张亦弛把下午的事规划差不多的时候，陈春生拎着瓶白酒还有些下酒菜回来了。村长这边又热了些主食，三人开始吃午饭。 “张警官啊，还么啥子线索？”吃饭时，村长给张亦弛倒了一杯白酒，顺势又问了问情况。 “刘翠兰的死亡时间差不多确定了，应该是在前天上午的十点到十一点之间。”张亦弛适当透露一些进展，同时对村长进行试探，“您知道昨天这段时间里，谁在山上么？” “不清楚咧。”村长摇摇头，“那天世民、世人让帮着找刘翠兰咧，俺就发动人们一块儿找，那会儿人们都散开找咧，也不知道谁在哪。” 村长没说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也没表露出他到底知不知情，张亦弛决定继续试探：“那天决定报警后，还有继续找刘翠兰么？” “么咧，就是找几个人把山路堵住咧。要是她没出了山，那山路被堵住她就肯定出不去咧。”村长道。 “堵路的是谁？” 村长报了几个张亦弛没印象的名字。 张亦弛点点头，追问：“除了这三个人，其他的都在十二点报警之前回来了对吧。那您还记得王世人、张南洋回来的时间么？” “哎呀，这个”村长看上去像是在回忆。 陈春生扒拉着饭，时不时看村长、张亦弛两眼。 “这两人都是十一点往后回来的对么？”张亦弛见村长一直没说话，便道。 “世人没上山，一直跟我在一块儿咧。南洋好像是上山咧，但是他是啥时候回来的，俺就不清楚咧。”村长说道。 村长这话对张南洋很不利。 在张亦弛明确了刘翠兰死亡地点、死亡时间后，还如此一说，任谁都会对张南洋有所怀疑。 这让张亦弛再次有些搞不懂情况了。 张南洋若是凶手，村长理应会包庇，而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现在村长的说辞使得张南洋的情况非常不妙，这究竟意味着村民们并不知道谁才是杀害刘翠兰的凶手，还是有其他隐情？ 另外还有关键的一点。 张南洋和村长两人说辞里，对王世人当天搜查的时间、地点有矛盾。 一个说王世人当天十一点左右上了山，一个说王世人当天没有上山。 “村长。”外面有人在找村长。 村长听到声音穿好鞋到了外面。 陈春生坐在炕头上从窗户看了一眼外面，一边扒拉饭一边道：“孙大爷来咧。” “哦。”张亦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却在想，孙大爷来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是小男孩把遇到自己的事情告诉给了孙大爷？ 张亦弛觉得小男孩应该不会说，但跟小男孩一块儿回去的张南洋就说不准了。一行人分别时，张南洋有说要帮着男孩把柴带回去，说不准另有图谋。 村长出去十多分钟后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叼着支烟，瞥了一眼张亦弛坐在了炕上。 “春生，去帮你世民叔世人叔打打下手，他们忙活后事的咧。”村长很明显的要支开陈春生。 “那我也顺便回去了。”张亦弛不打算在村委会多待。 “张警官，咱们再聊聊案子么，俺还有些想法咧。”村长要留下张亦弛。 张亦弛猜不透村长打的什么算盘，决定留下来看看情况。 待陈春生离开后，村长皱着眉头又点了一支烟：“张警官啊，你现在怀疑谁是凶手咧？世民？世人？还是谁？” “在没有决定性证据之前，我谁都怀疑。”张亦弛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复。 村长深吸一口烟，身边烟雾缭绕：“凶手俺看是找不到咧，要么张警官你也甭追究咧。俺完了叫人把你送回去，你就跟领导们说甚事也么有。不然找凶手麻烦的咧，白费功夫么。” “没有关系，该找还是得找。”张亦弛已经确定村长知道凶手是谁了。 如此看来，凶手应该不是张南洋，不然村长不会一边说出对张南洋不利的口供一边让张亦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村长不再说话，默默抽烟。 有了额外收获的张亦弛不打算多留：“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村长还是不说话，张亦弛便起身准备离开。 他刚走到门口把门推开时，突然后腰处传来异样的感觉，紧接着就是剧痛，浑身无力 张亦弛在瘫倒的同时朝后一看，只见村长攥着一把沾满殷红鲜血的刀，叼着烟皱眉看着他。 嬉笑者 第一百三十五章：危 被刀捅到的那一刻，张亦弛只感觉后腰处很凉，再然后就是暖暖的。 扭头看到村长淡漠的表情时，张亦弛本能想夺刀，但身上的力气迅速散掉，连起身都很困难。 村长无视了张亦弛震惊的表情，一手按住张亦弛的肩头，将他身子顶到门前，另一只手攥着刀就要再次捅过来。 张亦弛很清楚，如果自己就这样束手就擒，接下来会被一刀接着一刀地捅，再也没有反抗能力，毫无疑问将死在这个轮回世界。 所以在村长攥着刀捅过来时，他咬着牙爆发力气硬生生把村长推开，逃出了村委会。 村长连忙出门追赶。 张亦弛踉踉跄跄逃离的同时拿出了嬉笑者面具，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逃不脱村长的追杀，只能寄希望于嬉笑者面具。 无视痛感 张亦弛一喜，但旋即心就又沉了下去。 实际上现在他并没有感觉有多痛，只是能感受到后腰处暖暖的，身体力量也飞速流逝。 不过聊胜于无，起码能暂时把疼痛这一负面影响免除掉。 “呼呼”张亦弛尽力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着，一边颤抖着呼着气。 村长穷追不舍，虽然他年纪大了，但跑步速度比受了伤的张亦弛还要快不少。 冷静 冷静 张亦弛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这么跑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被村长追上，或者被遇到的村民抓住。 好似只剩下了一条生路，那就是趁村长还没追上，在这仅有的几秒里，找出凶手，进行指证，成功即可离开轮回世界 要指证张南洋么？ 不能。 放在十分钟前出现这种情况，张亦弛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指证张南洋，博取一条生路。可现在，张南洋基本已经被证明是无罪的了。 村长不可能一边告诉张亦弛关于张南洋的不利线索，一边还要保护张南洋杀死张亦弛。 这是矛盾的。 很明显，村长在庇护另一个人，另一个人是谁？值得村长亲自动手不惜杀死自己？ 张亦弛脑海里浮现出陈春生的身影。 陈春生是村长的儿子，如果陈春生是凶手，那么村长就有足够的理由进行庇护。 要指证陈春生么 张亦弛咬着牙，准备进行指证，这时后面突然传来一声痛哼，他边跑边扭头看了一眼，原来是村长跑得太快摔了一跤 是个机会 张亦弛开始没命地狂奔 等他窜进了一条街里后，连忙闪到了附近一户人家的门前躲了起来。 村长摔了一跤使得他们的距离拉开了一些，但张亦弛如果选择继续逃跑，迟早还是会被追上的，他选择就近躲起来，让村长误以为自己已经逃远，甩开村长。 七八秒之后，村长赶了过来，左右环顾没有发现张亦弛，地上也没有寻到血迹，暗自猜测张亦弛趁这短暂的间隙向着更远处逃去了，便继续朝前追去，同时吆喝附近的村民加入寻找。 张亦弛长舒一口气，一只手紧紧按着伤口。不幸中的万幸，伤口出血不是很多，这说明村长刚刚那一刀没有捅到动脉。如果捅到了动脉，张亦弛再这么剧烈运动一番，就算村长不来追杀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现在他顾不得想太多，只知道村长已经彻底和他撕破脸，现在开始带着村民找他，他现在需要避开村民，找到一个更安全的隐蔽地。 寻得机会后，张亦弛朝大山的方向赶去，走了大概不到四五分钟，他就彻底没了力气。在最后要瘫倒时，他选择朝边上的小山沟倒去，倒下后直接顺着坡滚到了山沟底下的草丛里。 “呼呼”张亦弛喘着粗气，身上满是汗。 刚刚的几分钟里太过惊险，算是命好，他暂时死里逃生。不过现在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很有可能被村民找到，而在那之前，还要先处理自己的伤口。 躺在草丛里，张亦弛一动不动，根本用不上力气，而且因为滚了下来身上又有了不少擦伤。 嬉笑者面具带来的疯狂感愈发强烈，令张亦弛无法冷静，他选择摘掉面具。 随后闭着眼睛皱眉探手去摸后腰处，那里现在发麻，使得他无法确定具体的伤口。等他手刚摸过去，触碰到伤口时，剧烈的痛感侵袭而来。 张亦弛直接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睛，差点叫出声。 痛感越来越剧烈，麻麻的感觉也开始遍及全身。 张亦弛自觉自己的意识保持的还可以，既然现在别的做不了，就先通过村长暴起杀人这一举动再次进行分析凶手是谁。 张南洋因为村长的矛盾举动已经摆脱嫌疑，王世人已经进行过指证，这两人应当都不是凶手。目前最有可能的陈春生，这样就可以解释村长这么做的动机。 至于陈春生为什么看上去憨厚老实，张亦弛觉得有可能是他的伪装。村长负责调度全村进行罪证掩盖，而杀人真凶玩了一出灯下黑，跟在张亦弛身边了解他的全部进展。 逻辑上说得通。 要指证么 张亦弛有些犹豫。 这是他最后一次指证机会，如果指证失败，用不着村长找到他，他将立刻遭到神的抹杀。 “冷静冷静，放松情绪” 张亦弛心里默念着，另一方面，他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刘翠兰死亡时间大约是在十一点钟的时候，十二点钟村长决定报警。如果陈春生是凶手，且村长在十二点钟之前就已经知道，那绝不可能建议王世民报警。 如果陈春生在十一点前一直在村长身边，或者没有上山，那么凶手应该就不是他。 如果陈春生在刘翠兰死亡当天上过山，十二点之后才重新与村长接触，那凶手就应该是他了。 可现在张亦弛躺在山沟里身负重伤，如何去确定陈春生在那一天的行动轨迹？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张亦弛在微微颤抖，他现在身子发冷。 冷、麻、痛在影响着他，而他的意识也有些模糊了。 时间已经不允许他犹豫，若是再不做选择，他现在晕过去，应该就不会再醒来了。 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嫌疑人后，张亦弛决定指证陈春生。 “指证” 张亦弛话刚说了一半，就看到山沟上面冒出个人头。 那人是陈春生。 嬉笑者 第一百三十六章：活下去 “春生，你那边找见了么？” 上面不远处传来询问声，陈春生瞥了一眼山沟里的张亦弛，随手将周围杂草拔起扔了下去：“这边么看见，到山上看看哇！” “噢！”远处的声音给了回应。 陈春生将杂草都扔在了张亦弛身上，为张亦弛做了一些遮蔽，然后也不管张亦弛看不看得见，瞪着眼睛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待那边的人催促陈春生过去后，陈春生这才离开。 准备在最后关头指证陈春生的张亦弛再一次懵了。 陈春生刚刚的一系列举动带给张亦弛最大的感触并不是感动，而是懵。 因为如果陈春生是凶手，那绝对不可能帮着张亦弛藏匿。很明显，张亦弛误会陈春生了，陈春生是无辜的。 那凶手是谁？！ 张亦弛有些抓狂，嫌疑人一变再变，每当他觉得找到凶手时，原本确凿的证据都会被顷刻推翻。 疼痛、发麻、发冷，张亦弛开始觉得自己的意识并不那么清晰了，他开始无法集中精力去进行思考，重新罗列嫌疑人。 最后的关头，张亦弛清楚现在肯定找不到凶手了。或许真凶就在他先前怀疑的那些人里，又或许他还没和真凶打过照面，总之已经没有机会再追查下去。 张亦弛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微弱，而且身体很冷，他躺在那里不住地打着寒战。 只剩下唯一的希望了。 陈春生还会回来救他。 张亦弛愿意继续相信陈春生，那么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活下去！ 活下去！ 冷静！冷静！！ 保持稳定的呼吸！ 简单包扎一下伤口，起码让伤口不再流血！ 尽可能保持清醒！ 就这样做！ 张亦弛手艰难地伸向裤兜，裤兜里有他之前在学校里找到的手工刀。 万幸，刀还在，他拿到刀后，后脑勺开始顶在地面上。 脑袋、腿部发力，把身子撑起来！ 这一举动牵动到了伤口，张亦弛咬着牙，颤颤巍巍地硬生生支起来了一点身体。 接着他用手工刀慢慢割开了衣服，简单做了一个长条状的布子，把布子从背后绕过，盖在伤口上。 然后这才松了口气，缓缓背部着地。 “嘶呼呼” 张亦弛把布子的两段扯紧，在身前打了个结。 当下最简单的包扎终于完成。 张亦弛短暂闭了会儿眼睛，调整自己的情绪。 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流下。 “没事妈我会活下去的” 张亦弛自言自语。 “活下去活下去” 究竟坚持了多久，他也不清楚，他只知道天黑了。 超人的意志力让他硬生生扛住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张亦弛听到了脚步声，他微微扭头看向一边，有一个黑影在小心翼翼地摸过来。 张亦弛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却笃定那人就是陈春生，随后再也撑不下去，只得闭上了无比沉重的双眼。 陈春生摸过来把盖在张亦弛身上的杂草扒拉开，见张亦弛闭着眼睛一动不动顿时带上了哭腔：“张哥，张哥。” 把手放在张亦弛鼻子前感受到还有鼻息，心脏也还在跳动后，陈春生这才抹了把泪，把张亦弛扶在自己背后，趁着夜色背着离开。 张亦弛睁开了眼睛，视线从模糊渐渐变得清晰。 只见自己躺在一间屋子里，窗户拉着窗帘，而自己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他并没有看到陈春生，只是自己眼眶有点湿润了。 他活下来了。 大概半个小时后，陈春生拿着个布袋进来了，见张亦弛睁眼看着他，顿时喜笑颜开：“张哥，你醒咧？！” 张亦弛绽出笑容，张开苍白的嘴轻轻说了一句：“春生，谢谢。” “么事么事，你醒了就行！”陈春生看上去非常高兴，他连忙把自己拿着的布袋打开，抓出一把草拿给张亦弛看，“张哥，俺们砍柴有时候也会伤到，俺们就摘些这种草磨碎敷伤口上。俺也不敢带你去医院，就给你伤口敷了点这种草药，完了又给你喝了点俺家剩的感冒药是甚的” “谢谢。”张亦弛看着不住气讲话的陈春生，“这是哪？” “这是俺家。”陈春生回答道，“现在俺爹找人把山路给堵了，每天在山上找你咧，俺家现在卡安全咧。” “我睡了多久？” “三天咧！”陈春生叫道，“要不是张哥你一直还有呼吸，俺就以为你死咧！” 张亦弛再次微笑着道了个谢：“春生，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是被你父亲给捅伤的，你这么做也算是和你父亲作对吧” “俺就觉得张哥你是好人。”陈春生挠了挠头，又突然乞求道，“张哥，俺爹是鬼迷心窍了，你别把他抓了。” 张亦弛说了太多话感觉很是虚弱，只得先点点头，待缓了一会儿后又迫不及待问道：“春生，你知道是谁杀了刘翠兰么？” “是世人叔。”陈春生有点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俺爹也是为了帮世人叔，这才把你给弄伤咧” “没关系，我不怪罪你父亲。”张亦弛安抚下了陈春生，自己躺着沉思起来。 他已经指证过王世人了，王世人并不是凶手。为什么村子里的人还都认为他是凶手？ “对了张哥，你还是还发高烧的咧，一直降不下去，咋弄咧！现在有人堵在外面咱们也出不去，俺也不能去找俺们村的葛大夫，再这个样下去要出事的！” “没事，伤口感染了。”张亦弛随意道。 他只能在这个轮回世界里待七天，现在因为自己的昏睡，仅剩一天时间。如果找不出凶手，治不治伤口就没什么意义了。如果找到了凶手，离开轮回世界的时候他的伤应该会消失。 “春生，麻烦帮我倒杯水。”张亦弛觉得有些口渴。 陈春生倒了杯水，把张亦弛扶起来一些后喂着喝了下去。 喝了点水张亦弛觉得好受多了，继续通过陈春生了解外面的情况：“为什么说王世人是凶手？他承认了？” “对啊，他承认了啊。”陈春生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沉默 “能具体说说么” “说来话长了张哥。”陈春生坐在了张亦弛身边，开始讲述他所知道的信息，“哥你也知道嫂子是拐卖来的，那天她不是又跑了么，世人叔就在山上找到咧。当时嫂子死也不回去，俩人就干起架咧，世人叔在气头上，就找了块石头把嫂子砸死咧！世人叔怕让人知道，就把嫂子搬到了山路边，让俺们误以为是嫂子自己掉下来摔死的。世民叔那会儿不是不知道呢么，世人叔回去了也么敢跟世民叔说，俺爹见找了一上午都找不见人，就让世民叔报警。世民叔就同意咧，然后你就过来了么。那天下午张哥你直接看出来嫂子不是从山路掉下来摔死的，世人叔就慌咧，当天晚上就和世民叔坦白咧。” 张亦弛掌握的信息都和陈春生说的没有出入，只是他还是费解为什么王世人既是凶手又不是凶手。 “世民叔说他那天晚上还去学校监视你去咧，但是被你发现了，之后就没敢再去。第二天世民叔世人叔又把这事告诉俺爹了，让俺爹帮忙掩盖一下，蒙混过关。这不是你一直不听俺爹劝，而且找到不少线索了么，俺爹就捅了你一刀，想把你杀了灭口差不多就是这样咧。” “我明白了。”张亦弛点点头。 也就是说，他先前的一些推理并没有错误，只是结果不对，致使他误以为自己的整个解题思路都是错的。 至于为什么解题思路是对的，答案却不对，张亦弛相信里面有更大的隐情。 现在需要重新梳理一下时间线。 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当天的情况基本都能复原出来，只要张亦弛能找到其中的矛盾点，真正的凶手就应该会浮出水面。 当天，刘翠兰七点钟之前离开家中，途径孙大爷家，抵达山里。 十点钟左右同张南洋在山上汇合，期间，双方发生了争吵，张南洋下了山，在山下遇到了王世人。 十一点钟左右经张南洋指路，王世人上山找到了刘翠兰，双方发生争吵，王世人杀死了刘翠兰并将其安置在了山路下，伪造坠亡痕迹。 十二点，村长建议王世民报警，王世人借用了小卖部的三轮车把张亦弛接了过来，下午张亦弛抵达，不久后传来刘翠兰的死讯。 下午六点半不到的时候，张亦弛和王世人一同抵达案发地点，找到了第一案发现场。 晚上十点半，王世民到学校监视了张亦弛。 大致罗列了当天的时间线，张亦弛的第一感觉是，难不成王世人是在为王世民顶罪？但这也说不通，如果是王世民杀人，他不应该同意村长报警的，而且案发现场的脚印与他的不符。 目前来看，杀了刘翠兰的应该就是王世人。 除非王世人没杀死刘翠兰。 “没杀死刘翠兰”张亦弛想道，“会不会有人在王世人作案之后再次对刘翠兰动手，真正造成了刘翠兰死亡？”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凶手一直潜藏在众多嫌疑人之下就可以理解了。逻辑上也说得通，王世人看上去是杀人凶手，就连他自己都以为是这样，但其实真正的凶手在他之后。 如果这个思路是对的，那么当天还有另一个人也上山了。 会不会是张南洋那天根本没有走？ “春生，刘翠兰死的那天，张南洋在哪你知道么？”张亦弛决定问问陈春生。 陈春生道：“他上了趟山，十点多就下来到村委会跟我们待在一块儿咧。” 陈春生不会骗他，那么张南洋真的十点多下山，就不可能在王世人之后予以刘翠兰最后一击。 “那天除了张南洋、王世人，上午还有别人上山么？” “没了哇俺也不清楚” 线索再次断了。 高烧令张亦弛现在状态很差，集中精力去思考其实是件很困难的事情。他蹙着眉闭上眼睛，回忆着那一天究竟还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那一天，除了张南洋、王世人，还有谁上山了？ 究竟还有谁 张亦弛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天上午确实还有一个人上山了！ 孙大爷的孙子！那天上午有去上山砍柴！张南洋和刘翠兰十点钟在山上发生争吵也是孙大爷孙子说的！ 想到孙大爷的孙子，张亦弛又回忆起了一个不是太过起眼的疏漏。那就是孙大爷也去监视过他，还被他抓了个现行！只是当时孙大爷死也不肯交代，张亦弛只得暂且放孙大爷离去。 原本他计划中午在村委会吃完饭，下午就去查探孙大爷的秘密，没成想被捅了一刀，直到今天才醒过来。 孙大爷的孙子说，他每天九点上山，十点下山。看上去并没有作案时间，但那天张亦弛和张南洋十一点多下山的时候却碰到了同样下山的那个男孩！ 当时男孩解释说自己因为上一天没来，所以今天多砍了些柴多花了些时间。这套说辞在当时看来并没有什么问题，现在却完全也理由相信男孩是说了谎话！ 如果男孩平时正常的下山时间就是十一点多呢？那就很有可能在王世人作案后下山途中遇到刘翠兰！ 虽然男孩年纪不大，但想杀死重伤状态之下的刘翠兰应该不难。 只是男孩有动机杀刘翠兰么？ “春生，帮我个忙。”张亦弛看着陈春生，“能在孙大爷不注意的情况下，把孙大爷的孙子带过来么？” “阳阳？找他作甚？” “问些事情，他是目击者。” “行，没问题。” 张亦弛叮嘱道：“叫他来时，别说是我叫的。” 陈春生想了一下：“俺就说过来拿点东西给他爷爷送过去。” “行。” 陈春生也不浪费时间，匆匆离开，二十分钟后就带着男孩回来了。男孩看到趟在炕上虚弱的张亦弛，眼中闪过慌乱。 “你叫阳阳是么？”张亦弛问。 “嗯。”阳阳有些紧张。 “今年多大啊？” “十岁半。” 张亦弛盯着阳阳，半晌：“你骗了我对么？你平时砍柴根本不是十点下山，所以你见到张南洋和刘翠兰争吵，应该是在你九点多上山的时候，对么？” 没等阳阳说话，张亦弛继续沉声道：“那天你十一点多下山，遇到了重伤的刘翠兰，杀了她。你爷爷也知道这件事，前几天晚上还去监视过我，没错吧？” 阳阳直接哭了出来：“不是俺，俺啥也么做！呜呜呜” “别哭，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如果你继续骗我，只会拖累你爷爷，他会坐牢的。”张亦弛带着些威胁说道。 站在旁边的陈春生听到张亦弛的一番话直接愣住了：“张哥，杀了刘翠兰的不是世人叔么？这” “阳阳，说吧。”张亦弛还是看着男孩。 良久，在陈春生的安抚下，阳阳缓和了不少，他抽泣着道：“不管俺、俺爷爷的事，呜呜呜，人是俺杀的！” “你为什么杀她？”张亦弛终于找到了真凶，却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是、是刘奶奶求俺杀的。”阳阳抹着泪，“俺那天砍完柴下山碰见了刘奶奶，俺看见她受伤了就赶快过去咧，想叫人帮忙。她、她就把俺叫住了，叫俺杀了她，她、她说她不想活了，求俺帮她解脱，呜呜呜，俺不敢，她就安慰俺说么事说、说掐住她脖子就行” 阳阳上气不接下气地讲述着那一天隐藏的秘密。 张亦弛、陈春生呆滞着。 屋子里静得可怕。 “俺、俺就帮她咧，完了刘奶奶就不喘气了，俺、俺就跑咧，晚上睡不着觉，俺就告诉给俺爷爷了，俺爷爷也睡不着、睡不着觉” 张亦弛阴沉着脸。 陈春生咽了咽口水，看向张亦弛。 许久许久 “没事，你帮了她。”张亦弛露出惨淡的微笑，“你没有错，你爷爷也没有错是我来晚了。” 阳阳的哭泣声渐止。 无力的沉默袭来。 群山唯一的出路上，一队村民还在那里堵着。村子里村民们也仍在大范围搜索着张亦弛，正如当初寻找刘翠兰那般。 天空上飘荡着乌云，一层又一层，密集得看不到光。 第一百三十八章：更大的秘密 已获得拆解该轮回世界时散落的零件：幻具 零件实体存在形式：戒指。 零件能力：可变换成任何形式冷兵器。 能力限制：无冷却时间限制、无使用次数限制、无环境限制。 未获得称号。 即将回归现实世界。 下次进入轮回世界的时间为七天后。 警告，请勿将关于轮回世界的任何信息以任何形式告知给非轮回者，如若告知，将被抹杀。 张亦弛站在铺就着黑白相间石砖的大地上，他身上的刀伤已经消失，左手的中指上也出现了一个银色指环，指环上并没有什么纹路，看上去很普通。他随意瞥了几眼周围的轮回者，又默不作声地抬头望向天空中那像是银河一样的巨大眼睛。 驻足良久，张亦弛回归现实世界。 外面一片漆黑，张亦弛没有拉上窗帘，也没有打开灯，只是坐在沙发上默默抽着烟。 没多久，手机响了起来，发现是莫测打来了电话。 张亦弛倒是没担心过莫测出危险，所以第一时间并没有打过去。 “喂。” “老张还活着啊，怎么样啊？这次的轮回世界精不精彩？”那头莫测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 张亦弛将没抽完烟的烟捻灭在烟灰缸里：“呵。” “怎么？过得不太顺利？” “换个话题吧。” “噢行，其实别的也没啥事儿了，我这边估计还得忙会儿，尽可能这周赶回去吧，反正最迟下下个轮回世界肯定赶得上。” 张亦弛不在乎这个，将手机打开免提，走向冰箱：“随便。” “那就这样，我待会儿给老李打个电话，看他活着没。比起你，我还是更担心他啊，真是太让人操心了哎。”莫测一副操心到疲惫的语气。 张亦弛打开冰箱拿了瓶啤酒：“李彦川做事沉稳，还跟着世界会一起行动，用得着你担心？” “我客套一下嘛哈哈，对了你这个轮回世界有什么收获嘛？” “一个零件，可以变换成任何冷兵器，没有使用限制。”张亦弛坐会沙发，用起子开了酒瓶盖。 莫测满意地道：“不错不错，有很大的进步，不过你想发挥这个武器的真正威力，还是得去报个班学点实实在在的战斗技巧。” 张亦弛回想起自己被村长捅了一刀，无力抵抗只能落荒而逃的情景：“有这个打算。” “那行就说到这儿啊，我还有点事，回见！” “晚安。”张亦弛挂断了电话，喝了口啤酒趟在了沙发上。 他本想去冲个澡，但没来由地疲惫，躺在沙发上就坐不起来了，他便索性就这么躺着睡了。 次日，八月十六日。 早上张亦弛洗漱完吃过早餐，开着莫测的吉普车去外面兜了个风，然后找到了一个学习近身格斗以及冷兵器格斗的俱乐部。 在d市这种四线城市里面，这样的俱乐部很少，价格对于张亦弛来说也不便宜，不过还是能付得起的。了解具体内容后张亦弛报了班，后续应该会常来这里进行训练。 再之后，就是恢复稀松平常的生活，回家的时候去菜市场逛了一圈，买了些喜欢的蔬菜，回去做饭。 前段时间莫测在他家住，是付了不菲的劳务费，才使得一向佛系的张亦弛深耕在了厨房，每顿饭四菜一汤打底，短时间内让厨艺又往上迈了一个台阶。而张亦弛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喜欢简单一点，做些清淡的饭悠哉悠哉吃完。 中午张亦弛做了个西红柿炒鸡蛋，配了一道凉菜，打开电视看新闻联播，慢慢吃着饭。 没吃多久手机传来视频回话邀请，他接通后看到了李彦川和莫测。 李彦川应该是一宿没睡，现在整个眼睛都是红的。 “咋了老李。”莫测那头好像是在做足疗。 李彦川端起咖啡杯喝了口咖啡：“你们周围有人吗？” 一听这话，莫测就知道李彦川要说一些关于私密的事情了，便将给自己做按摩的人支开：“行了没人了。” “我这边也没有。”张亦弛将电视调成静音。 李彦川揉了揉鼻梁，难掩疲惫之色：“世界会里没有我可以信任的人，所以有些东西只能和你们说。经过这几次轮回世界，世界会高层更迭的规模越来越小，我也越来越受牧野器重，所以能接触到的东西更多了。” 张亦弛和莫测两边都静静听着。 “世界会或者说，牧野身上有很大的秘密。”虽然李彦川那里没有人，但他说这话时还是下意识压低了些声音，“我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因为接触到了更多的东西，我现在有了一点眉目。” “告诉我们不会有什么问题么？”张亦弛问。 他有一些担心李彦川，毕竟李彦川现在待在世界会里，是数一数二的高层，跟他们说出这些更隐秘的东西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虽然张亦弛没怎么和牧野打过交道，但从仅有的一次照面，以及李彦川透露出来的一些信息来看，他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这件事事关我们每一个轮回者，而你们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很有必要告诉你们。”李彦川道。 “好。” “还记得之前我和你们说过的吗？世界会通过两次征集轮回者信息掌握了很多情报，但这些情报里一些包含重大利益的东西他们并没有真的公布出来。”李彦川微微摇着头，看上去现在还是感到难以置信，“我们一直以为，牧野斥巨资建立世界会就是为了获取这些情报来保证他自己的安全，甚至通过这些手段变得更强大，但我们错了。” 张亦弛皱眉，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更大的秘密。 李彦川严肃道：“这些被牢牢控制起来的关键情报，牧野根本不在乎。他利用情报共享的噱头笼络了大量轮回者为他们提供了自己的信息，之后他又利用没有公布出去的关键情报笼络世界会里的干部们。可以这么说，他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些东西，所以对这些毫不在乎。他只是在通过世界会的名义，让他看好的人死心塌地地为他卖命。” “什么？你的意思是牧野早就知道了那些关键的情报？”莫测坐了起来。 “甚至他知道得更多。”李彦川说了句让二人更加震惊的话。 第一百三十九章：无题 “他掌握得比世界会收集来的更多？这怎么可能？他哪里来的渠道？”张亦弛也忍不住问道。 “我不知道。”李彦川摇了摇头，“昨天晚上，通过比对信息我发现了一些别人都没有发现的疏漏。世界会通过两次征集轮回者信息，获知了大量情报，还专门为此建立了情报库。现在我的权限足够查询情报库里任何情报，于是昨天晚上开始我就在查询情报，想更全面地掌握信息，然后发现牧野告知给我们的一些情报根本不在情报库里，也就是说他告诉给我们的很多非常关键的情报并不是他通过情报库获知的。” 莫测提出合理怀疑：“会不会是牧野看了情报库里的这些情报，然后把情报删了？” “应该不会。”李彦川否定了这个可能，“把情报库里的情报删了，又口头告诉我们，多此一举。而且情报库是另一位高层做的，牧野并没过多查看过，应该做不了手脚。” “那就太难以置信了”张亦弛开口，“看你的样子，他知道的情报绝不只是一星半点。” “不止如此。”李彦川表情越来越凝重，“实际上进入轮回世界时，牧野都是自己一个人走的，并没有和我们报团取暖进同一个世界。他实力究竟怎样？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如何获知了这么多关键的情报？他创立世界会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我想试着去调查他。” 张亦弛觉得不妥：“我不建议这样做，他是个很危险的人物，如果被他发现的话，你” “我知道，但我现在深受他的信任，在合适的距离内做事不会引起他的怀疑。我做生意这么久了，会掌握好度的，不用担心。”李彦川安抚道。 “其实如果你什么都不做，应该会在世界会过得很好。”张亦弛给李彦川指了一条明显更好更安全的路。 李彦川轻笑一声：“我加入世界会之前就很清楚，这个组织没有那么简单。但我可以站在牧野身边，不和他作对反而会收获很多好处，所需要的不过只是协助他维持世界会的运转。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不清楚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不只是世界会以外的轮回者，就连我这样所谓的高层，或许都在他更大的计划、阴谋之中。不论如何，最起码我得查清楚他创立世界会的真实目的，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吧。” 张亦弛沉默了。 李彦川当初选择加入世界会就是为了谋取更大的利益，现在决定查清牧野的秘密也是为了谋取更大的利益，这是他的一贯作风，张亦弛无法说明这样做是对是错。 “对了，我已经想办法把你们两个人的资料从情报库删除了。我现在也搞不清楚世界会创立的目的是什么，为了你们的安全就先彻底切断你们和世界会的联系了。”李彦川呼出口气，再次揉了揉鼻梁，“就先聊到这儿吧，一晚上没睡，我先去休息会儿。” “行，好好休息吧，熬夜容易肾虚，肾虚容易”莫测道。 张亦弛还是提醒了一句：“我还是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查牧野好好休息吧。” 李彦川微微一笑：“谢谢。” 视频电话结束。 张亦弛又给莫测打了个电话：“你觉得李彦川这么做可以么？” “他不是小孩子了，做生意赚了那么多钱，懂的肯定不比我们少。他有自己的做事风格，也肯定在告诉我们之前深思熟虑过了，所以我觉得没有劝的必要，看他自己吧。”莫测比较尊重李彦川自己的意见，不打算进行过多的干涉。 张亦弛觉得莫测说的也有一定道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思考了一下，他也决定不多说什么了，看李彦川自己行事。 李彦川也不简单，应当不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挂掉电话，张亦弛把电视声音打开，边看电视边吃完了饭。 吃完饭张亦弛开始试着使用自己的零件：幻具。 指环看上去并无特殊之处，但随着张亦弛的心念一动，它立即在张亦弛的手里变成了一把匕首。张亦弛抓住匕首找了件他已经不穿的棉衣，匕首飞快划过，没有感受到丝毫阻力，轻轻松松地将棉衣切割成两半。 匕首非常锋利，但材质不明。 接着张亦弛又试了些别的冷兵器，比如说指虎、砍刀、斧头、盾牌，以及一些可以远距离进行攻击的冷兵器，比如弓箭、弩机。 这些都可以变换出来，很是奇妙。 幻具并没有使用限制，也就是说张亦弛不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轮回世界，任何时候都可以使用它。这玩意儿一旦熟练使用，绝对是一件很强的杀器。 相比嬉笑者面具的随机能力稍显不稳定，幻具及时弥补了张亦弛的一大短板。可攻可守，有了幻具，在一些需要对抗、战斗的轮回世界里，他的生存率必然会大大提升。 下午的时候张亦弛前往了俱乐部进行训练，今天只是第一天，主要练习简单的基础。张亦弛不是一个急于求成的人，但轮回世界不会给他过多的准备时间，所以他的学习节奏还是比较快，为了保证基础尽可能扎实，他学得很认真，也没有丝毫松懈。 他的学习能力不错，接收速度也颇快，一天下来的进度比其他正常学员还要快一点。 现实世界的生活节奏也逐步开始稳定。 另外因为张亦弛长得蛮帅，学习的时候聪明认真，才第一天就吸引到了俱乐部里其他女学员的注意。练习完准备离开时，张亦弛还收到了女学员的邀约，请他去吃个晚饭。 张亦弛前段时间去给母亲扫墓时说过，他不久之后会找个女朋友。但他说的不久之后其实是指轮回世界彻底结束且他还活着的时候，现在他还不打算找。 所以选择了无视女学员的暧昧信号，以自己要去接女儿放学为理由，在女学员惊讶、失落的目光注视下，开着皮卡潇洒离开。 第一百四十章：职业病 “您好，这边是d市报警中心141号接警员，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喂？” “您好，听得到吗？” 掉在地上的一部手机被接通，那头不时传来询问声。冷淡到极致，身上沾染了不少血液的中年男子伸出血淋淋的手捡起手机，跨过尸体，疲惫地走进卫生间，将手机放在了洗脸池旁边。 “对不起，我家孩子乱打电话，给你添麻烦了。”中年男子平静地回复电话那头的询问，同时打开水龙头冲洗手背上的咬伤。 “如果有遇到危险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好的，谢谢，我现在就去好好教育教育孩子。” 电话挂断，中年男子深吸了一口气，关掉水龙头甩了甩手。他盯着镜子里头发乱糟糟、胡子拉碴的自己，面无表情地活动着脖子。 八月十七日、雨天 下午张亦弛去俱乐部训练完回家。 在收起雨伞，进入单元楼，上到二楼与三楼之间的拐角时，张亦弛刚好看到住自己家对门的中年男子正费力地从家里拖出一个行李箱。 “需要帮忙么？”张亦弛看到中年男子手上似乎有伤，随即问道。 男子似乎是因为太专心致志，所以没有听到张亦弛上楼的脚步声。当听到询问时，他立马用凌厉的目光看向张亦弛，并且微微弓着身子，颇为警惕。 张亦弛挑了挑眉，诧异长着这样一张饼脸，平时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路人的邻家大叔，居然会有这样一副阴沉的、令人心悸的面孔。 “啊不用了，谢谢。”中年男子的警惕只保持了一两秒，伸手将家门关上，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张亦弛只是点了下头，上楼来到自家门前掏出钥匙开门。 中年男子平复了一下呼吸便抬着行李箱开始往下走，没几秒就消失在了楼道的拐角。 打开门，张亦弛朝楼道瞥了一眼。他记得住在自己对户的应该是个独自生活的年轻女子，今天怎么换了个人？不过他只是稍稍疑惑了一下，便不再深究，回到了家中。 回家先是冲了个澡，重新变得清爽，随后张亦弛去书房看了将近两个小时的书。 这次他看的书并不是文学方面的了，而是关于刑侦、急救等方面的专业书籍。 只经历了一次轮回世界时，张亦弛是并不知道自己可以为下一个轮回世界做些什么准备的。现在经历了五个轮回世界，他也大致了解了轮回世界的主要内容。 凶杀案较多，所以阅读刑侦方面的书籍可以学到很多相关知识，如果接下来还会遇到这方面的轮回世界，应对起来就会显得游刃有余多了。 至于急救治疗的，五次轮回世界里，张亦弛正儿八经受伤的只有上次，看上去发生的概率不算很高，可一旦遇上，十有八九会有生命危险，因此学习急救治疗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看完书做好笔记，天色不早，张亦弛起身去厨房把中午的剩饭剩菜热了一下，吃的时候楼道里传来一些杂响，杂响一直不绝，张亦弛吃完饭便开门看了一眼，发现是今天下午回来时碰到的那个中年男子在往家里搬一些刮腻子的器材。 “打扰到了吗？真是抱歉。”中年男子正提着两个桶走上来。 “没有，只是出来看一下怎么了。”张亦弛道。 中年男子走了上来，笑了笑：“很快就搞定，打扰了哈。” “没关系，对了，这屋子的住户搬走了？之前没见过你。”张亦弛随口问了一句。 “啊是。”中年男子背对着张亦弛掏出钥匙开着门，“她搬走了，现在是我住，我稍微装修一下。” “行，那不打扰了，你忙吧。”张亦弛关了门回到家中。 待张亦弛关上了门，中年男子才磨磨蹭蹭地开了门。他只把门拉开一半，先将两个桶放进去就又下楼去搬东西去了。 吃完饭，张亦弛洗碗的时候莫测给他打来了电话，给了他个准信，这次轮回世界开启之前肯定回不来了，因为他的父亲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病，好在发现的还及时。 虽然阿尔茨海默症无法治愈，但能通过综合治疗延缓病情的发展。莫测很清楚他家老头子迟早有一天会忘了很多很多东西，甚至包括他。他想在那之前，多陪陪老头子。 张亦弛表示理解，并且支持莫测多陪父亲。 毕竟现在两人现在都有了称号能力，都有了充足的自保能力，不是那么过于依赖对方了。张亦弛自觉自己单打独斗并没有问题，也相信莫测在轮回世界里遇不到能难住他的事。 莫测在挂掉电话之前邀请张亦弛去他们那边玩玩，也可以在那里居住一段时间，正好方便继续组队闯荡轮回世界。 张亦弛考虑了一会儿后拒绝了。 他有点儿离不开这座城市，除却闯荡轮回世界，其他的一切，都在他重新看开之后变得明朗。他喜欢现在的生活节奏，也还是相对而言喜欢一个人生活。 不能继续组队，莫测感到一丝遗憾，不过这种事也强求不来，相处这段时间他也知道张亦弛其实是个挺有主见挺倔的人，有时候是说不通他的。 忙活完张亦弛打算看部电影放松一下，然后去睡觉。 明天是周一，俱乐部休息，他不用去。而且看天气预报说明天是个大晴天，张亦弛便准备着明天再去墓园看望一下自己的母亲。 找好了电影，准备观看时，张亦弛发现烟抽完了。现在外面雨已经停了，地面潮湿，空气清爽。张亦弛决定出去买包烟，顺便散个步。 出去散完步顺路买上烟，张亦弛走到了自家楼下。 莫测的皮卡旁停着一辆面包车，面包车上贴着膜，无法看清楚里面的情况，车的周身有沾染一些腻子，他猜测应该是对户那人的车子。 这个中年男子总给张亦弛一丝奇怪的感觉，因此他才有点特意关注此人，还有空分析面包车的主人。 张亦弛自嘲一笑，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一点职业病了，看到什么都要像个警察一样分析一下。 想着，他上了楼，走到二楼时，原本面色平淡的他突然皱起了眉头。 “靠。” 第一百四十一章：一些变化 上楼时声控灯亮了，眼尖的张亦弛瞥见了楼梯显眼的位置上有点东西。 他蹲下查看，发现那是一滴血。 最开始他并没有联想到那是血，但经历了这么多东西，他也算是见过很多血的人了，很快就分辨出来那确实是一滴血。 楼梯上为什么会有滴血？ 张亦弛面孔变得严肃，退回一楼，从一楼的楼梯开始逐个看起，一直看到三楼，一共发现了四滴血。而再往上时，就没有任何发现了。 他家就在三楼。 被轮回世界搞得变得有些敏感的张亦弛本能地朝着不好的方向想去。比如对门那个大叔杀死了独居的年轻女子，把其尸体装进了行李箱运了出去，然后又找来了刮腻子的工具清理屋子里的痕迹。 不过这个念头刚在脑子里出现不久，张亦弛就主动给排除掉了。他认为不可能这么巧，自己家对面就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肯定是自己被轮回世界影响太深了，看什么稍微有点不对劲的东西都觉得是凶杀案。 觉得自己想多了的张亦弛带着一丝怀疑瞥了一眼对门，回到了家中。 电视播放着他准备好的电影，他却没有什么心思看了。 住户换人。 搬运行李箱。 刮腻子。 楼梯上的血迹。 这些东西一直萦绕在他脑子里，让他无心观看电影。这些引起他怀疑的线索，令他不禁回想起自己进入的第一个轮回世界。 二者之间有一些相似。 电影结束，张亦弛心事重重地睡下。 八月十八日，大晴天。 张亦弛早早起床，洗漱好吃过早餐出了门。 楼下皮卡旁边的面包车还在，说明那个中年男子应该没走。张亦弛朝楼上望了一眼，上了皮卡，开车买了束康乃馨前往墓园。 自从上次敞开心扉，正式跨过那道坎后，张亦弛再去墓园扫墓就显得放松自然多了。 他好似定期来交作业一样，在墓前自言自语发生的一些趣事，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 快到中午的时候，张亦弛这才离去。照例，买了份速冻饺子回家。 回去的时候，面包车还在，张亦弛将皮卡停在了面包车旁边，上了楼。 上楼时他有刻意查看昨天在楼梯上发现的血迹，意外发现这四处血迹全部被腻子给遮盖了。腻子看上去好似是滴落在了那里，若是不知情者压根儿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作为昨天亲眼目睹了血迹的张亦弛，现在心里那一丝怀疑开始迅速扩大。 腻子掩盖血迹能说明两件事。 一，血迹和那个中年男子有关，因为只有中年男子昨天弄来了相关的器材，用腻子遮盖的只能是他。 二，确实存在着见不得人的秘密，否则不会刻意去进行遮掩。 张亦弛认为中年男子因为是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所以昨天并没有注意到血迹，今天发现之后立即进行了掩盖。 对门住户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哪怕不是凶杀案，也绝不会是什么小事，张亦弛本能的想去调查。 回到家放好东西，在煮饺子的时候他做了个决定。 “咚咚咚。” 张亦弛敲响了对户的门。 过了一阵子，门开了，中年男子警惕地探出头看向张亦弛：“有事吗？” “我家今天吃饺子，没醋了，跟您借点儿。您也知道，s省的人没醋吃不下饭。”张亦弛说道。 “啊醋啊”中年男子迅速打量了张亦弛一番，“我才刚搬过来，家里也没有，要么你和其他住户借一借？” 中年男子防得滴水不漏。 “那能不能借一下你的那个刮腻子的东西啊，我家墙上溅了点儿墨水，想再刷一下墙。”张亦弛再找了个理由。 中年男子瞳孔微缩，盯着张亦弛不说话。 他已经意识到张亦弛不对劲了。 这个年轻人很明显在打探什么。 张亦弛也知道中年男子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但还是一副正常的模样。 “好，我帮你刷吧。”中年男子道。 “好啊，那麻烦您了。”张亦弛立刻表示感谢。 中年男子露出些笑容：“稍等，我去拿工具。” 说着，他关上了门，没多久就又开门提着刮腻子的工具出来了。 张亦弛带中年男子来到了自己家中。 “哪溅上墨水了啊？”中年男子将东西放下，环顾张亦弛的家。 张亦弛走向书房：“在这里。” 中年男子跟在张亦弛身后，一手摸向腰间，趁张亦弛不备猛然暴起，拔出一把水果刀就向着张亦弛扎去。 张亦弛早有预料，侧身避开，利用这两天刚学的一招反手夺刀，将中年男子绊倒在地。 中年男子连忙起身。 张亦弛直接整个身子压了上去，拿刀抵在了中年男子的脖子上，冷声道：“别动。” “你想做什么？”中年男子忌惮架在脖子上的刀，不敢随意和这个看上去有点身手，且神秘莫测的年轻人对抗。 “对面住户那个女的被你杀了对么？”张亦弛问。 “然后呢？”中年男子很清楚，对方既然敢这么做就肯定是有了什么证据，再加上刚刚自己暴起杀人，已经没了辩解的意义。 “还真让我给撞上了。”张亦弛说道，随后不再听中年男子说什么，一手架刀令中年男子不敢轻举妄动，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中年男子见状发狠道：“你敢报警我就敢和你同归于尽！” 张亦弛调了一下水果刀，用刀把打了中年男子脑袋一下，中年男子吃痛，顿时卸了力气。 张亦弛起身，把中年男子扯进了书房，用早就准备好的绳子捆住了中年男子。 报完警，张亦弛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看着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也惊恐地看着张亦弛，惊恐于张亦弛的实力，也惊恐于张亦弛如何得知了自己杀害了对门的住户。 “你真是赶巧了。”张亦弛说了一句中年男子听不懂的话。 命案出警很迅速，一根烟的功夫，张亦弛家附近的公安分局警车就已经到了楼下。 协助警察将中年男子捉拿归案，花了一下午的时间配合警察做了后续工作，回到家中时，饺子也早就凉了。 重新把饺子热了一下，凑合了顿晚饭，张亦弛这次终于没了心事，安然睡下。 第一百四十二章：绝症 趁休息日顺手抓了个杀人犯，帮着警察忙完了后续工作，张亦弛的生活重新恢复正常的节奏。 八月二十二日，又到了要进入轮回世界的时间。 临近轮回世界开启时，张亦弛、莫测、李彦川三人在聊天群里互祝好运，希望从深渊里再爬出来时，还能看到对方站在自己身边。 把一切都准备妥当后，张亦弛坐在沙发上，平静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闭着眼睛，张亦弛觉得分外安静。不像先前那几次，要进入轮回世界时他总会紧张起来，好奇自己会面临怎样的世界，会遭遇怎样的危险。应该是经历的多了，就变得能够坦然面对了。 时间到达，张亦弛先进入了中转站，而后进入轮回世界。 欢迎你，轮回者。 你将在这里经历形形色色的世界。 在本次轮回世界中，一名叫韩敬的男孩患上了肌萎缩侧索硬化，只剩下一个月的生命。你要做的是，让他最后死亡时，不再有畏惧心理。 成功，离开轮回世界。失败，无惩罚。 张亦弛出现在一间小但略显温馨的小屋子里，当他听到任务介绍以及惩罚结果时，有些惊讶。 此次的任务并不是简单困难的差别，而是有些特殊，让一个人在临死时没有任何恐惧感安然离去，这是任他想一万次都想不到的。 而失败居然无惩罚，更是出乎他的预料。 没有惩罚意味着他任务成不成功都无所谓了，甚至可以不用去理会。照莫测的路子，恐怕得知没有惩罚后，会在这个轮回世界连着浪一个月。 “哇！不是吧！居然真的有！” 张亦弛被惊呼声吸引过去，小屋子的电脑桌前腾地站起一个男孩，男孩看上去应该不过十七八岁，他戴着一副眼镜，穿着普普通通的衣服，一脸惊奇地围绕着张亦弛查看。 “我就随便许个生日愿望，真的能蹦出来一个超级保镖？！”男孩个子比张亦弛低一些，他站在张亦弛面前，抬头说道。 “你是韩敬？”张亦弛猜测这位就是轮回世界的主人公了。 “对对对，你叫什么啊”韩敬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我叫张亦弛，这是什么情况？”张亦弛问道。 韩敬还是一脸惊喜的样子，慢慢倒退，坐在了椅子上：“我今天过生日啊，许了个愿望，说希望能有一个炫酷的保镖可以保护我” 张亦弛顺着韩敬的话继续问道：“你需要保护？” “没有没有，我没什么需要保护的地方，就是刚刚看了部电影，里面的保镖很帅，随便许了个愿望。没想到真的成功了！我的天，这世界上真的有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东西存在啊你是来自未来还是上帝派你来的啊？”韩敬好奇地问道。 “是神派来的吧。”张亦弛斟酌了一下道。 “你会什么超能力吗？神派来的，那肯定很厉害啊！”韩敬面对突然出现的张亦弛，并没有什么惊慌，反而兴冲冲的。 “嗯”张亦弛想了一下，伸出手，利用幻具，手上立即出现了一把短刃，“这样算超能力么？” 韩敬嘴巴长得大大的：“我去去去去去！这也太酷了吧！” 接下来韩敬一直在叽叽喳喳大呼小叫，张亦弛无视了他，查看了一下这间小房子，房子很小，所以东西都归置在一起显得满满当当。 他见韩敬一直很开心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像是就快要死了的人。 难不成这孩子还不知道自己只剩下一个月的生命了？ 原本想开口问韩敬死之前有没有想做的事的张亦弛选择住口。 “你别不说话啊，噢，对对对，保镖就应该一副冷酷的模样。说实话你身材还挺有型的，就是缺一套西装、墨镜，可惜我没钱给你买，不过说起来你应该很有钱吧？”韩敬喋喋不休。 若是放在别人这样对张亦弛说话，张亦弛早就烦了。但这个男孩是一个快要死的人，张亦弛没有太大的意见。 “钱？”张亦弛掏了掏衣兜，掏出来两张百元大钞，“我兜里就这些，能做些什么？” “二百？我的家底都比你多。”韩敬有一点失望。 看上去这是个会把喜怒哀乐都从脸上表现出来的人，和莫测有一丝相像。 “你是一个人生活么？”张亦弛看屋子里的环境，以及男孩一个人过生日产生了这样的猜测，他还是希望韩敬的父母还在，这样任务会好办得多。 尽管任务早已说明失败没有惩罚，但张亦弛并不想因为如此就什么都不做。 “啊是，我爸妈很早之前就不在了，一直是我叔叔照顾我，但我和他其实不太合得来，而且婶婶也不太喜欢我，所以我就出来了。我叔叔明面上说希望我留下，但我都明白，他也不想让我继续留着，毕竟弟弟挺讨厌我，我们总是打架，因为我，婶婶也经常动不动就和他闹脾气”韩敬的笑容淡去一些，“也没什么，我感觉自己生活也挺好的。” “你的生活费呢？” “我离开我叔叔家的时候，叔叔偷偷塞给了我一万块钱，并且帮我物色了这间房子。帮我把东西搬过来之后，他叮嘱我没钱了一定要和他说，他会偷偷给我打钱。我那时候在气头上啊，所以硬是靠着打游戏赚钱，一直没再跟他要过生活费。”韩敬低着头，抠着手指头。 张亦弛想了一下：“靠游戏赚钱？那你学习怎么办？你现在应该还在上高中吧？” “唉，别提了，我这成绩没救咯。”韩敬挑了挑眉头，撇着嘴道，“再过半年就要高考了，我估计我是考不上大学了，不过也没关系，我这样生活不也不错嘛，也饿不死自己。” 张亦弛盯着韩敬，韩敬屡次提起自己可以赚钱，而且说到赚钱时脸上总会有点小得意。这个年纪能做到独立生活确实是个不错的本事。 “你叔叔的手机号是多少？”张亦弛听到韩敬说估计自己考不上大学后就确定他确实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患上绝症，于是想联系到韩敬的叔叔，共同商量一下怎么妥善处理。 起码他还有一些亲属，而且听上去起码这个叔叔还是愿意帮助他的，这个时候有亲人陪伴总好过了张亦弛陪着。 “你别想着叫他来帮忙啊，我不想让他为难，而且我确实生活的也还不错啊，有吃有喝是不是。”韩敬一脸警惕，猜出了张亦弛的打算。 第一百四十三章：交流 “好，那我就不联系他了。”张亦弛说道。 他理解韩敬的想法。 现在非把他叔叔请来，其实他并不会开心，还可能让他叔叔难做。还是需要等他先深入了解一下，才能更好地去进行调度。 “对了，你会一直留在这里吗？”韩敬问。 张亦弛想了一下，他起码会陪着韩敬走到他生命的终点。于韩敬的视角里，自己应当是一直在的：“我会一直留在这里。” “那麻烦了啊”韩敬挠了挠头，“你在这里是黑户啊，有点小麻烦，你还要待那么久，我得想办法把你妥善安置下来。” 见一个孩子在认真思考如何安置自己，张亦弛不由露出一丝微笑：“没关系，我会自己处理的。” “也是，你毕竟这么厉害，总不会连个身份证都搞不到。”韩敬只觉得是自己考虑得太浅，“还有，你是专门来负责保护我的吗？还是有别的任务。” “在不触犯法律、违背道德的情况下，我会满足你所有的要求。”张亦弛道。 一个人要死了，那似乎理所应当就要去满足他一切要求，让他不留遗憾地离开。 “也就是不仅仅是保护我咯？”这个年纪的男孩脑回路总是很奇怪。 “可以这么理解。” “那就是可以配合我耍帅装逼了啊，我学习那么差，老是被同学们瞧不起。”韩敬早有打算。 张亦弛沉吟一声：“其实这个年纪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学习，游戏不是不可以打，但要分清轻重。” “学习好，考到好的大学不就是为了毕业找一份好的工作赚大钱吗？”韩敬自有一套想法，“我现在就已经做到了赚钱，上不上大学其实不那么重要了吧。而且我认识好些个一块儿做代练的呢，过段时间还打算一起做个工作室，我这也算有发展前景吧？” 张亦弛不置可否。 “那能给我说说你们那个神界的东西吗？好奇啊我。” “无可奉告。”张亦弛道。 “好吧那你还有别的超能力吗？除了嗖的一下变出把刀。”韩敬坐在椅子上挥舞着双手。 张亦弛见韩敬这副滑稽的模样，轻笑一声：“当然有，但作为一个惊喜吧，现在先不告诉你了。” “我还想着用你的超能力配合我演出戏呢。”韩敬道。 “什么戏？” “我学习不是很差劲嘛，我到时候肯定考不上大学了，考不上肯定又要被他们笑话，我想到时候办理个退学手续，就说我爸妈在国外做大生意，我要转学去国外了，你到时候当我保镖，护送我出学校。”韩敬在自己脑子里已经规划好了一处精彩大戏。 “你戏还挺多的。”张亦弛咧开嘴道。 韩敬看了一眼张亦弛：“看你就没上过学，同学之间面子最重要，谁不想成为同学之间的谈资啊，而且还是谈你多厉害的那种。” “我那时候倒没想这么多。”张亦弛微微摇头。 “因为我们不一样嘛。”韩敬翘着腿，双手担在脑后，“像我这种同学眼里的衰仔，其实还挺想证明一下自己，不想永远成为个笑话。” 看着韩敬变得有一点惆怅，张亦弛半晌道：“这个过段时间再说，我会考虑的。” “就当你答应了。”张亦弛只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话，韩敬就立马坏笑着坐起了身子。 “好，答应了。”张亦弛无奈地道。 “哎，这是我过过最好的生日了。”韩敬开心地道。 张亦弛意识到什么：“你没买个生日蛋糕么？” “嗨，都多大的人了，不就是过了生日吗，不需要什么蛋糕。”说这话时，韩敬看上去又有点像个小大人。 “现在才中午吧？”张亦弛瞥了一眼窗外，“两百块钱应该够买个蛋糕，晚上买给你吃。” “我说了不用。”韩敬头瞥向一边，嘴硬着，但难掩笑容。 看来这孩子其实内心还是很渴望能过一个有生日蛋糕的生日。 “你会弹吉他？”张亦弛看向一边，发现电脑桌旁边立着一把吉他。 “学过两年。”韩敬过去拿起了吉他，“怎么？你们神界的人也知道吉他？” 张亦弛翻了个白眼：“第一，别总是说什么神界，听上去很中二的。第二，吉他谁没见过。” “会弹吗？” “不会。” “我给你露一手吧。”韩敬坐下，将吉他放在膝上，按了个和弦，轻轻拨向琴弦，“咳咳，我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弹吉他。” “不用紧张。”张亦弛道。 韩敬深吸了一口气，弹奏起来：“我不知道这黑夜到底有多漫长也不知道，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怎么保持倔强” 歌词挺有意思，唱得也挺好听，不过弹起来略显磕磕绊绊。 一首歌唱完，韩敬头上渗出汗珠，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抽了张纸巾擦着汗：“第一次给别人弹，有点紧张，没弹好” “没事，很好听。”张亦弛表现得足够宽容，“这歌是你自己写的么？” “你怎么知道？” “听歌词的内容，感觉挺像你的。” “厉害啊，不愧是神不愧是我的保镖。”韩敬差点说错话。 张亦弛顺着歌词找到了话题和韩敬拉近关系：“另外我听歌词，感觉有一点迷茫的感觉，你有些迷茫？” “啊有点儿吧。怎么说呢，就是有时候不知道我这样生活是不是对的。时不时会这样质疑一下自己，也想不出个答案，也没个能倾诉的人，我就都写进歌里了。” “写得挺好的。”张亦弛坦诚地同韩敬分享一些自己的心得，“其实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会有些迷茫，不过不用担心，有的东西它不需要答案，它只是需要时间，说不准过几年你不会迷茫了，还说不准能找到比打游戏更适合你的工作。” “感觉你像个老师一样。”韩敬托着下巴道。 “有么？” 韩敬没回答，而是撑着下巴犹豫了好久嘟囔着道：“其实我喜欢唱歌，我想当一名歌手。但我有点不敢给别人唱，你看刚刚给你弹我都磕磕巴巴的，可能我的性格不适合唱歌这个行业吧。” “你可以去卖唱，磨练一下自己的胆量。”张亦弛提议道。 韩敬眼睛一亮，又很快暗淡下去：“算了吧，人那么多我会紧张死的。” “那我陪着你，你弹我唱试试。” “嘶试试？”韩敬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决定尝试一下。 “别的歌我也不会，你带着我唱你刚刚唱的那首吧，挺好听的。”张亦弛道。 “有眼光，这是我最满意的作品！”韩敬觉得找到了知己。 第一百四十四章：生日 韩敬贴心地拿出手写的歌词给张亦弛看，然后带着张亦弛一起唱了一遍。 “啧，你唱歌有一点跑调。”韩敬皱着眉说道。 “没有吧？”张亦弛倒是从没觉得自己唱歌跑调。 “不过跑得不是太厉害，多带着你唱几遍，纠正一下应该问题不大。”韩敬带着张亦弛又唱了一次，期间纠正了一些错误，“这样就好多了。” 张亦弛提出一个问题：“如果出去卖唱的话，应该要多准备几首歌吧？你还有别的原创么？” “呃”韩敬有些尴尬，“有是有，不过我觉得作品不太成熟，还是不要用了。” “那你们这里有喀秋莎这首歌么？” “嗯？”韩敬有些惊讶，“你是说那个喀秋莎站在俊俏的岸上吗？” 张亦弛也有些惊讶：“还真有？那有周杰伦的歌么？” “哈？”韩敬有一次腾地站了起来，“你还知道周杰伦？！周杰伦的歌都火到天上了嘛？！” “也还真有？”张亦弛笑了一声。 “有啊，不过他的歌有些难，你能唱吗？”韩敬带着一些怀疑的目光看着张亦弛。 张亦弛思忖了一下：“可以用简单的方式唱一唱。” “那我们试试看？” “那你弹一下青花瓷吧。” “行，我找一下谱子” 两人唱了好一阵子歌，期间愈发熟悉起来，韩敬有些不留情面地指出张亦弛好些唱得不对的地方。 唱得口干舌燥，二人中场休息。 “你不上学么？”张亦弛喝了口韩敬给他递来的果汁。 “今天周六啊，我感觉我们下周五晚上可以去附近的广场上卖唱试一试。”有人陪着，韩敬胆子大了许多，再加上刚刚的合作，现在已经跃跃欲试了。 “行，也就有一些准备时间了。”张亦弛没什么意见。 韩敬想象着下周五卖唱的情景：“会围着很多人吧，到时候肯定都会拍照什么的，我得买一身帅一点的衣服” 张亦弛看着韩敬憧憬未来的模样，不知何时告诉他已经身患绝症合适。 他觉得韩敬有知情权，而且提前告知也很有必要。若是等到他自己意识到，很有可能无法接受，直接崩溃掉。张亦弛需要给他一点缓冲的时间，也需要一个恰当的机会。 “可以教我弹吉他么？”张亦弛道。 “怎么？你也有兴趣？是不是觉得弹吉他很帅啊？”韩敬问。 “是吧，可以教我弹一下你那首原创。”张亦弛笑道。 韩敬爽快答应：“看别人翻唱自己的歌，也是个很有成就感的事，哈哈。来，你坐过来，我教你。” 张亦弛坐了过去，韩敬把琴交给他：“看到吉他那里有个凹进去的地方没，把腿放在那里，嗯对，就这样，琴身尽量和你的身体保持垂直。你先别管左手怎么按，我教你右手的基础练习” 张亦弛按照韩敬的指导，认真用右手拨着琴弦。 “对，就这样，一二三四五六这几根弦，大拇指往下拨上面三根，食指中指无名指分别往上勾下面三根”韩敬饶有兴趣。 教一个来自神界的人弹吉他，对他而言是个很奇妙的体验。 弹吉他虽然是个入门简单，往深了学很难的乐器，但也不是一下午就能入了门的。经过韩敬一下午的教导，张亦弛右手差不多能流畅地弹五三二三一三二三了。 最后练到手指磨起皮，韩敬就让张亦弛停止了今天的练习。 张亦弛缓了缓手，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走吧，带你出去买生日蛋糕。” “带我出去，你认识周围？” “好，你带我出去，我给你买生日蛋糕。”张亦弛换了套措辞。 “好吧，勉为其难出发吧！”韩敬拾掇了一下，带着张亦弛出了门。 走在路上，韩敬要求张亦弛保持冷漠面孔，跟在自己右后方走。张亦弛只得满足韩敬的中二病，跟在他身后走。 韩敬走几步就要回头看一眼张亦弛，后来实在不习惯这样，就叫张亦弛跟他并肩走了。 两人到了最近的一家蛋糕店，韩敬被橱窗里的各类蛋糕迷得眼花缭乱，不知道选哪个好，张亦弛见状，直接挑了一个二百块钱的巧克力蛋糕。 待蛋糕做好后，两人回到了家中。 韩敬又兴奋地叫了外卖，买了些好吃的以及啤酒。 “你还喝酒？”张亦弛问。 “过了今天我就成年了，怎么就不能喝酒？”韩敬很得瑟的模样，看样子早知道张亦弛会这样问了，所以准备好了无懈可击的解释。 东西都到了后，韩敬很郑重地将东西在桌子上摆好，为自己的生日蛋糕上插了八根蜡烛，张亦弛为他点燃。 屋子里的灯已经关掉，烛光照映着韩敬郑重其事的脸。 “祝你祝你生日快乐”张亦弛略觉得有些尴尬，但还是给韩敬唱起了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 “你跑调了。”韩敬指出。 张亦弛住嘴。 “该吹蜡烛了吧？”韩敬问。 “你还没许愿。” “我中午就已经许过了啊，然后你不就突然蹦出来了吗？” 张亦弛对蹦这个字有点不太接受：“中午那个不算，现在正式许个愿。” “行。”韩敬看着烛光，双手交叉握住，闭上双眼，许了一个愿望。 不久，韩敬睁开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又猛地呼出，将八根蜡烛一口气吹灭。 “好兆头。”张亦弛道。 “行了，开吃吧。事先说明啊，别抹蛋糕。”韩敬开始切蛋糕。 张亦弛本来就没打算抹蛋糕，但也没做什么解释。 韩敬把蛋糕切好后，两人开吃。张亦弛简单吃了些，韩敬狼吞虎咽吃了个心满意足，最后满嘴奶油，冲张亦弛笑着说：“其实蛋糕还挺好吃的。” 张亦弛看着韩敬，又是轻笑一声。 “谢了张亦弛，这个生日我过得很满意。”韩敬喝了半瓶啤酒，向张亦弛道谢。 “没关系，我也没做什么。”张亦弛看韩敬脸已经红了，猜测这个没怎么喝过酒的人已经醉了。 “感觉像个梦啊今天游戏还没打算了不打了睡觉去”韩敬晃晃悠悠地走向床边，栽在了上面呼呼大睡起来。 张亦弛坐在桌前沉默许久，然后起身去收拾东西。 第一百四十五章：无题 把事情忙完后，张亦弛还没什么睡意，索性先打开电脑具体查看一下肌萎缩侧索硬化。 肌萎缩侧索硬化有个传播很广的名字，叫做渐冻症。在张亦弛所在的世界里，各地大批曾为此掀起一场著名的冰桶挑战，为渐冻症患者捐款、获取关注度。 渐冻症的症状主要是四肢肌肉进行性萎缩、无力，最后产生呼吸衰竭。这种疾病只能依靠药物进行一定程度的控制、延缓，并不能彻底根治。从发病至死亡，长则数年，短则几个月。通常到了后期，患者会非常痛苦，变得无法行走，连说话都很困难。 如果这并不是在轮回世界里，张亦弛一定会想尽办法去对韩敬进行救治。就算无法痊愈，但让他再多活一段时间，哪怕只是几天也好。 可是，任务已经明确说过，韩敬只剩下一个月的生命，那应当是无法做出改变了。 今天是第一天，也是韩敬的十八岁生日。过完生日，本应去迎接更加精彩未来的韩敬，开启了他的生命倒计时。 张亦弛扭头看向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韩敬，看了一会儿，又继续查起了渐冻症的相关资料。 次日上午，韩敬睡到了十点多才醒来，醒来便见张亦弛坐在电脑桌旁边把玩着吉他。 “不是梦啊”韩敬喃喃自语了一句。 “醒了？” “你没睡吗？”韩敬搓了搓脸起了床。 张亦弛低着头专心拨着琴弦：“在椅子上睡了会儿。” “我家就一张床，等我再攒点钱给你买一张。”韩敬说着下了床，但刚下床就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没事吧？”张亦弛将琴放下就要过来。 韩敬已经爬了起来，龇牙咧嘴揉了揉膝盖：“没事没事，刚起床身子有点儿虚，腿没使上劲儿。” 说着他走进了卫生间去洗漱。 张亦弛看在眼里，重新将琴拿起，拨了一下呆了几秒道：“韩敬，要不你去学校请假吧。” “请什么假？” “以后不用去学校了。你不是说你在学校也学不进去东西，肯定没考上大学的希望么，那就别把时间浪费在学校里了。”张亦弛道。 韩敬走出卫生间，惊奇地看着张亦弛：“你昨儿不还说要我好好学习吗？学习比游戏更重要。” “我觉得你说得更有道理一点。”张亦弛看着韩敬，违心道。 “哈哈，是吧，我说的肯定对啊，实践出真知嘛！”韩敬心满意足地进了卫生间刷牙。 “那就这样定了。” 卫生间里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要请假什么的话还得联系一下我叔叔。” 听出了韩敬的纠结，张亦弛想说些什么，但韩敬提前道：“找就再找他一次吧，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这应该是最后一次拜托他帮忙了。” 待韩敬洗漱完出来，张亦弛一边玩吉他，一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问你个问题。” “说。”韩敬跑去一边吹头发了。 “如果一个人只剩下一个月的生命了，你觉得他在这最后一个月里应该要做些什么？” “就一个月啊？要是我，打游戏肯定来不及了，我那个游戏一个赛季就得起码两个月就随处转转吧，多看看这个世界，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好做的了。一个月太短，要是那个人知道自己还有一个月的时间那还好一些，再怎么着也能规划一下，实现点儿愿望什么的。要是那个人不知道自己就要死了，还是按部就班生活一个月，那可就太悲催了” 韩敬对着镜子吹头发，随意回答着张亦弛的问题。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听到韩敬的回答，张亦弛沉默不言，微微蹙着眉头继续拨着琴弦。 韩敬的想法也代表了他面对这样的事情会怎么做。 如果他是那个人，他更希望可以提早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这样再不济也还能安排一下剩下的一个月里要去做些什么，让自己死时不留遗憾。 要现在告诉韩敬实情吗？ 张亦弛有些犹豫。 就在张亦弛犹豫的时候，韩敬吹好了头发，将吹风机收起来走到他跟前：“你右手基础的拨弦练习得差不多了，我再教一下你左手的和弦怎么按。左手的和弦加上右手的拨弦，配合在一起就能出来一首曲子。” 张亦弛打消了现在说的念头。 “就我的原创歌曲，简单些弹的话，你用四个和弦就可以了。先是a，然后是f，f应该对你现在来说还有点难，大横按需要一段时间的练习，那你就先试试小横按吧，然后是c，然后是g，这样按，对” 韩敬教着张亦弛。 张亦弛听从韩敬的指导，练着这四个和弦。 练习的同时他也在思考如何赚些钱，要实现韩敬的一些愿望肯定需要钱，哪怕出去坐车都要钱的，但他昨天买完蛋糕现在已经身无分文了。韩敬自己也没多少，他也不愿意找叔叔要，所以只能自力更生。 “指尖按弦，尽可能让手指垂直，你指肚碰到别的弦到时候会有杂音或者发不出声音，对，按紧点，不然会打品的” 韩敬还在教着。 中午，张亦弛的左手已经很痛了，而且到了饭点，韩敬就叫他下午再练，现在先考虑是去外面吃还是叫外卖。 “你平时都是都是出去吃和叫外卖么？”张亦弛问。 “对啊，我又不会做饭，叫个外卖多省事，无非就是贵点” “你这里不是有厨房么，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张亦弛出于健康以及资金不足等方面的考虑，决定自己做饭。 韩敬又是上下打量了张亦弛一番：“你还会做饭？你们这也太接地气了吧。” “我们上头可没有外卖可以叫，想吃饭不就得自己做么。”张亦弛回了个玩笑话。 韩敬却信以为真：“原来你们那里还得自己做饭，我一直以为你们是不用吃东西的。” “那就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了啊。” “都这了。”韩敬摆出昨天张亦弛凭空变出一把刀的动作，“还讲科学嘛？” “当然。” 第一百四十六章：吃、玩 “那和电影里演的不一样啊，我现在觉得电影里的太假了。” “现实永远比电影更加夸张。”张亦弛将琴放在了琴架上，“走吧，出去买点菜。” “行，你会做酱炒三丁吗？”韩敬也站了起来。 “会。” “肉末豆角呢？” “会。” “辣椒炒肉呢？” “会。” “你们好惨。” “” 到菜市场把韩敬想吃的菜都买好，两人回家。 回去的路上韩敬自告奋勇要帮张亦弛提菜，张亦弛开始没意识到韩敬现在患有渐冻症，就交给韩敬提了一些。 回家之后，韩敬直接累到胳膊提不起来，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体很不正常，也没把自己提这点儿东西就累成这样告诉张亦弛，只是躺下尴尬道：“我可能最近太缺乏锻炼了。” “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做饭。”张亦弛叮嘱道，随后去厨房做饭。 韩敬没听张亦弛的话，起了身去厨房围观张亦弛做饭。 张亦弛把鸡胸肉腌好，看了一眼韩敬：“看别人做饭挺有意思的吧？” “确实。” “我小时候很喜欢看我母亲做饭，这都是她教我做的。”张亦弛说着，将小土豆块儿放进热油里。 韩敬立马往后闪了一步，害怕油溅到自己身上。 张亦弛没多久就把土豆捞出，鸡胸肉也腌的差不多了，开始炒鸡胸肉：“你有什么想做想玩的东西么？我带你去玩。” “你有钱？” “钱另说。” “没什么吧，在家窝着打游戏习惯了，出去了也不知道做点什么好。”韩敬想了想，不知道能出去做些什么。 张亦弛边做饭边也想了想，现在出去旅行有些不切实际，没那么多的资金：“去电玩城玩玩怎么样？不也是玩游戏么，不过是在外面。” “也行诶，听说出了很多好玩的vr游戏。”韩敬听张亦弛这么一说，韩敬来了兴趣。 “今天下午去电玩城的钱你先付，明天你去和你叔叔办一下请假手续，我想想怎么赚些钱。” “没关系，我打游戏的钱够两个人去花了。你可千万别去干什么违法的事情，我们这里治安可以很严的，抢银行任你身手再好也逃不了多远”韩敬自动把张亦弛的赚些钱听成了抢些钱，一本正经地警告着张亦弛。 张亦弛觉得有点心累，把土豆、黄瓜依次放进锅里翻炒：“我会通过合法手段赚钱的。” 说到赚字时，他刻意加重了声音。 “你这么厉害其实可以去打格斗比赛的，随随便便拿个第一，奖金还不够咱挥霍吗？”韩敬不以为意，“不过在那之前得先把你的身份搞定，你现在是个黑户，连坐火车都不行，更不用说参加比赛了。” “行了，这个就不用你提意见了，到时候我会想办法的。”土豆已经过了一边油，黄瓜也不需要怎么炒，张亦弛翻炒了一会儿就倒在了盘子里，“这是酱炒三丁，你先尝尝吧。” “可以啊，闻着很香。”韩敬拿出双筷子，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刚炒出来，还烫着，韩敬吃了一口连忙往出呼气，“呼烫啊，不过很好吃啊，比外卖好吃。” 被人夸张亦弛还是挺开心的，他继续去做下一道菜：“先端出去吧。” “好嘞！”韩敬套上隔热手套端着菜出去。 “啪！” 韩敬刚出去，张亦弛就听到了盘子摔碎的声音，随机关火，出去查看。只见韩敬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地上是摔碎的盘子以及刚做好的酱炒三丁。 “对不起，我手没端稳” “没关系，这很正常，我也摔碎过盘子。你打扫一下就行，厨房还剩些材料，再做一遍就是了。”张亦弛表现出不在乎的样子，安抚了韩敬。 “好，我去打扫。”韩敬去拿扫帚。 “小心点碎片，用布子包好再扔垃圾桶。”张亦弛提醒了一句，回到厨房继续做饭。 因为一些小插曲，这顿饭一点左右才搞定。 三个菜，色香味俱全，配上一碗香喷喷的米饭，韩敬已经食欲大开：“手艺不错啊，我先吃为敬！” “多吃点。”张亦弛也吃了起来。 吃过饭休息了一会而后，二人启程前往附近的电玩城。张亦弛主要是陪玩，他本身对游戏不是太感冒，也为了省钱所以玩的不多，韩敬倒是精力十足，新出的vr游戏玩了个遍。 站在一边看着韩敬带着vr眼睛，坐在模拟座椅上开着赛车，大呼小叫酣畅淋漓，张亦弛由衷为他感到高兴。 他既是一个细腻的人，也不是一个细腻的人。实际上张亦弛并不明白怎样才能让韩敬更高兴，做些什么对他而言才是真正有意义的。 如果莫测在这里，估计会带着韩敬玩数不尽的乐子。但张亦弛平日里是一个很闷的人，一个无趣的人怎么让别人的悲惨人生有趣起来？ 这难到了他。 现在看着韩敬玩游戏很痛快很开心的样子，张亦弛松了口气。最起码，自己的出现对于韩敬来说是一个惊喜，也多少已经为他带来了一些乐趣。 目前做得还不算失败。 总算少了点那种形容起来像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去照顾别人的滑稽感。 趁韩敬玩的入迷，张亦弛出去买了包烟，在吸烟区抽了支烟。 这次任务失败没有惩罚，张亦弛理应保持一个轻松的心态，但恰恰相反，他心情略显沉重。迟早有一天，韩敬会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也或许在韩敬自己发现之前，自己就会告诉他。 可怎么说呢？ 怎么宣告一个人就要死亡？ 不只是得知结果的人难以接受，宣告这个结果的人压力也是很大的。 而且张亦弛也很纠结，他不知道自己告诉韩敬真相好，还是不告诉他好。 抽烟的时候张亦弛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这种长久以来始终没个标准答案的问题并不是几分钟的时间就能想出来的。 张亦弛带着些复杂的心情返回了电玩城，韩敬也刚好玩完。 “有点累了，算了就玩到这儿吧。”韩敬擦了擦头上的汗。 张亦弛见状也擦了擦额头：“这儿的空调好像坏了，有点热。” “我也感觉有点儿。” 第一百四十七章：无题 回家，张亦弛把剩饭剩菜热了一下，凑合了一顿饭。 一天结束。 张亦弛打了个地铺睡在床旁边，晚上，他躺着睡不着：“你觉得什么样的生活才是有意义的？” “开心就是有意义的吧。”韩敬在床上迷迷糊糊地道。 “那怎么才会开心呢？” “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你有什么想做的么？” 没了答复，韩敬已经睡着了。 张亦弛辗转反侧，很晚之后才入睡。 第三天。 今天韩敬也早早起床了：“我刚刚给老师打了个电话，说晚些时候和我叔叔去办请假手续。待会儿再和我叔叔说一下就行。” 正常来说，应当先和叔叔说好，再联系老师。韩敬这样做，显然还是有些不愿意联系他叔叔，能越晚联系越好。 “我做点早饭？”张亦弛化身保姆。 “不用，我待会儿顺路买个煎饼吃就行了，桌子上给你留了串钥匙，闲着没事干可以出去逛逛，我中午之前应该就回来，拜拜！”韩敬风风火火地离开。 张亦弛去洗漱了一下，自己简单做了些早餐吃，又练了一阵子吉他，休息的差不多后出了门，看看可以找些什么工作干，短时间内赚些钱。 实际上依他现在这个情况，想找到一份能赚不少钱的工作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没有身份证明，而且找的是短工，也没什么特长，普通工作都不一定要他，更别说各种高薪行业。 去做些高危工作？ 高危行业薪酬会很可观，招人方面，有的地方会相对宽松一些，说不准张亦弛可以蒙混过关。 但自己是个做高危行业的料吗？ 论身手，张亦弛目前算不上出众。各项格斗训练才学习了一周不到，自己的底牌嬉笑者面具不稳定，幻具创造出冷兵器通常只能用来进行攻击、防御。在高危工作下，这些东西都可能用不上。 张亦弛可不希望自己死在轮回世界里的工作岗位上。 当雇佣兵？ 这个天马行空的想象更不切实际，杀手之类违法的事情一旦手脚没弄干净，在这个轮回世界里情况会变得非常难缠。 外面绕了一上午，张亦弛并无收获。 返回韩敬家时，韩敬已经回来了。 “办得怎么样？”张亦弛换鞋。 “搞定了，但是被我叔叔说了一顿，都快烦死了。”韩敬在玩电脑游戏，这也是他的工作，他的谋生手段，“他要我先请半个月的病假，到时候再看现在做这样的决定是不是对的。” “只请了半个月么。” “对啊，没办法，他不签字我这假也请不了。”韩敬郁闷道，“你那边怎么样？” 张亦弛坐下喝了口水：“没什么收获，一方面因为我是黑户，一方面好像也没什么对口的高薪工作。” “你那边不用着急啊，先待着呗，我又不是养活不起你，等想办法把你的身份问题解决了再考虑找什么工作，反正你这么厉害，找个工作又不是什么难事。”韩敬怕张亦弛有些难为情，又补充道，“毕竟你现在是我的保镖，虽然我发不起工资，但最起码得保证你的食宿吧？” “行。”张亦弛平淡点头道，“先想办法解决身份问题。” “身份问题到时候我托人问问看吧，这个很复杂，不是太好弄，你不用着急。”韩敬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卖唱也可以赚钱啊，你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排练一下准备的那些歌，说不准我们组个组合就此一炮走红呢？” 张亦弛笑了一声，对卖唱赚大钱不报以希望，不过还是抱起了吉他：“那我就继续练歌练琴了。” “练吧练吧，我得抓紧时间打游戏了，前两天都没怎么打，别人找我买装备我都没货卖，这一波起码损失了七百块钱。”韩敬的手飞快点着鼠标，整个人坐在电脑桌前显得还颇有活力。 练了一个小时，张亦弛感觉手有点累了，嗓子也需要休息休息，于是便去做午饭。 “张亦弛，那个午饭你少做点吧，我不吃了。”韩敬冲厨房大声说道。 “打个游戏不至于连饭都没空吃吧。”张亦弛在厨房里切着菜。 “没有胃口，今天早上吃煎饼都只吃了几口。饿倒是不饿，反正就是现在看见吃的就烦。”韩敬道。 张亦弛没有回话。 那天他查相关资料时查得很全乎，资料有说患者可能会出现抑郁、焦虑等情绪问题，导致出现食欲减退、失眠症状。韩敬现在没食欲可能也和渐冻症有联系。 张亦弛并没有减少午饭的量，而是做得更加用心了些，尽自己所能做一顿足够让人食欲大开的饭。毕竟硬逼着韩敬吃效率也不高，还是直接做一顿好吃的饭来得实在些。 做完之后果然有些效果，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c!o!m 玩游戏玩得正火热的韩敬闻到香味决定还是来吃些，多多少少好歹吃了一碗米饭。 再之后张亦弛继续练琴。 韩敬玩游戏时很投入，可以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下午。天快黑的时候，他才伸了个懒腰关闭了电脑：“今天的活儿总算忙完了。” “你觉得把游戏当做工作快乐么？”张亦弛有些好奇。 “还好吧，不过既然要拿它赚钱，就不可能再随自己瞎玩了，有时候为了攒材料卖钱，我要在游戏里机械重复同一件事整整一下午，偶尔还是会烦躁吧。不过总体来说还是很满意的，再怎么说也是坐在家里打着游戏就赚了钱的，如果不辛苦一点，这种事就轮不到我来干了。”韩敬很客观的说道。 “每一行都不容易。”张亦弛道。 “对了，听你下午练琴练歌感觉进步不错，要不要排练排练？”韩敬其实也有在关注张亦弛的进度。 张亦弛耸耸肩：“可以。” 韩敬起了身活动了一下身子，他本想去拿吉他，但手在颤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打了一下午手都抽筋了，你先弹我那首原创曲吧。” “好。”张亦弛缓缓按好和弦，拨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纠结 “拍子不对，我给你把节拍器打开。”韩敬听了个前奏，打开了手机上的节拍器，“你跟着拍子弹，慢一点。” 张亦弛满打满算也才练了两天，哪怕韩敬已经降低了这首曲子的弹奏难度，他还是弹得磕磕绊绊的。 “好，非常好！”韩敬倒是很满意，“两天下来能有这个进度已经非常不错了，起码整首曲子都能弹下来。” “是你教得好。”张亦弛夸赞了一下韩敬。 韩敬笑得更开心了：“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哈哈！我手还是发麻发软，缓会儿再排练吧。” “不着急。” “说来也奇怪，最近总感觉身体没劲儿。走几步就会感觉累，有时候还会突然腿发软摔一跤”韩敬也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常情况。 张亦弛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 “可能熬夜多了吧身子有点虚，我真得多锻炼锻炼了。话说你身手也很不错吧，可以给我定制一个训练计划嘛？”韩敬期待的看着张亦弛，“然后再顺便，只是顺便啊，教教我你突然嗖的变出一把刀这种法术。” 张亦弛松了口气，他明白韩敬说这话的目的了。韩敬确实发现了自己身体有些不正常，不过他自己倒是不太在意，他之所以说出来，还是想拐弯抹角希望张亦弛可以教他一些厉害的东西。 这玩意儿张亦弛当然教不了他，而且韩敬的死亡时间已经确定，并不会通过锻炼可以进行延缓，于他而言，现在锻炼等同于浪费时间：“你应该只是最近熬夜熬多了，又经常一坐就是一下午，身子有些虚很正常。锻炼的事等过段时间再说，到时候我给你制定一个训练计划，你应该会满意的。” 应该会满意的。 在韩敬听来，就是张亦弛答应教他一些真本事了，他顿时喜笑颜开：“好嘞！全听您的！” “嗯。” 这个承诺，韩敬势必等不到实现的那一天了。 “明天我带你去做些有意思的事情吧。”张亦弛盯着韩敬的笑容道。 “有意思的？” “我还没想好，但明天一定会带你玩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张亦弛确实没想好，但看到韩敬刚刚满意的笑容，他下意识想给他一个真的可以做到的承诺。 韩敬道：“你带我玩的，肯定不是我们世界可以做到的东西吧，期待！” “也不一定。”这个张亦弛倒是不敢夸下海口。 “那也一定非同寻常吧！”韩敬太累了，干脆躺在了床上。 “我先去做饭。”张亦弛没有再正面回应。 “哈哈你是要给我制造一个悬念吗？”韩敬笑着问。 张亦弛回了一声笑，去厨房把中午的剩饭剩菜热了一下，又一次凑合了顿饭。 吃完饭张亦弛提议出去遛一弯，韩敬欣然答应。 二人走在清爽凉快的街道上。 “方便说你父母具体情况么？”张亦弛问了些私人的问题，希望更加深入了解韩敬，了解他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东西，这样才好想办法去实现他的愿望，不留遗憾地离开。 “也没什么不方便说的，就是他们在我小学的时候出意外去世了，后来就跟我叔叔他们生活在一起了嘛。后来正好叛逆期，就出来自己一个人生活了。”韩敬用无所谓的语气说着。 “挺惨的。” “” “我也差不多吧，小时候父母离婚，母亲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去世了，父亲有小二十年没见过，早忘了他长什么样了。”张亦弛同样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原本还觉得张亦弛说话有些噎人的韩敬看向张亦弛。 张亦弛保持着匀速的步伐继续走着：“我并不是来自什么天上，准确来说是来自另一个世界，所以也要吃饭，也会上学。虽然会点超能力，但不过是比普通人稍微厉害点，这些你都不必惊讶，本来就没什么好惊讶的。另外有一点你没说错，我确实是神派来的。” “平行宇宙？上帝论？”韩敬的关注点不太正常。 “概念上有点像平行宇宙，但实际上不是，解释起来太复杂，我应该也不能透露相关秘密，你就照平行宇宙那么理解也行。至于那个神姑且叫祂上帝吧。”张亦弛想了想。 “那有天堂地狱吗？人死了会去哪里？有多少个神啊” “我不知道。” “那是不是还有很多像你这样的人？” “数以万计。” “感觉也不是很多啊。” “确实不是很多，而且还会越来越少，直至没有好了，这个话题就到这个，有些东西不能告诉你。” 韩敬一副都懂的样子：“理解理解。” “你觉得每天过得快不快啊。”张亦弛一想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一觉睡过去，韩敬剩余生命的十分之一就已经没了。 “打游戏的话，从白天打到晚上感觉很快，做别的不感兴趣的事情会觉得过得很漫长。”韩敬回道。 “现在这种状态呢？” “也就那样吧，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张亦弛叹了口气：“介意抽烟么？” “抽呗。” 张亦弛点了支烟：“我有点好奇你们这个世界是怎么看待死的，你可以说说看么？” “死？没想过。我才刚满十八，死应该离我还很遥远吧。不管再怎么说，死都是很可怕的，我觉得没必要很早就想这些东西顾虑这些东西，等它来了再说呗。别人我不知道，可能有看得很淡的，也有看的很重的吧，这说不准。”韩敬道。 这对张亦弛来说不是一个好答案，而且还在加大他的纠结感。 让一个人开开心心过完最后一个月，还是早早告诉他，让他早些做准备？ 说到底，张亦弛还是不够了解韩敬这个人，如果韩敬是一个哪怕知道自己就要死，也能很快调整好心态，细细规划接下来的人生，尽可能不留遗憾地再活一个月，那也倒好。 可若是一下子接受不了直接崩溃掉呢？毕竟他只有十八岁，还在时不时憧憬着未来。 一口又一口烟，张亦弛满面愁容，但没有被韩敬察觉。 第一百四十九章：飞驰 两人在外面走了很久，谈了些有趣的没趣的话题。韩敬的身体出现不正常情况的频率越来越频繁，而是身体素质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着。 张亦弛提议返程时，韩敬说想休息一会儿。若不是真的很累，想必他也不会提出。 两人坐在一条长椅上，看着车流量还很大的街道。 “你有面具么？”张亦弛冷不丁问道。 “面具？”韩敬有些疑惑。 “就是可以遮住脸的那种面具。” 韩敬想了一下：“有吧，一个动漫角色的面具。” “那就行。”张亦弛道。 “怎么了？” “明天再说。”张亦弛已经想好了明天要带韩敬做些什么，但没打算现在就说出来，因为那种事感觉到真正要做的时候才会更刺，很有可能会发生意外。 韩敬下意识想打个电话，才想起来张亦弛并没有手机。 这时，一边传来鸣笛声，一辆小轿车开到了巷子口前，车窗降下，一个戴着嬉笑表情面具的人坐在驾驶座上朝韩敬道：“快上车！” 听出了是张亦弛的声音，韩敬有些欣喜，带着疑惑上了车：“你这哪来的车子啊？” “戴面具、系好安全带。”张亦弛沉声提醒道，接着车子发动，猛地窜出。 韩敬连忙戴上面具系好安全带，这时车速已经飙起来了：“这超速了啊，会被抓的！” “已经在被抓了。”张亦弛瞥了眼后视镜，后方有辆警车在追赶上来。 “我去！这车是你抢来的吗？！”韩敬看到后面有警察追，惊呼道。 “对。”张亦弛专心看着前方，“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们发现了，甩了二十分钟还没甩掉。” 韩敬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为什么要这样做啊？！要是被警察抓到，你这个黑户铁定要被关进监狱的！” “不用担心我，尽情享受现在吧。”张亦弛降下了点车窗，风灌了进来，他再次加速。 “啊啊啊啊！！慢点啊！！！这可是市区！小心出事！”韩敬哪里经历过这种飙车，现在在副驾驶座上大呼小叫。 “还不够快。”张亦弛看韩敬反应还不够强烈，又一次加速。 两人之间的反应截然不同，一个非常冷静平淡，一个快被吓出了魂。 十分钟后，不出张亦弛所料，韩敬这样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已经接受了设定，现在的大呼小叫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激动。 “太刺激了吧！哈哈哈！呜呼！”韩敬脑袋伸出了车窗，瞬间被风吹得不成人样。 本能想提醒韩敬注意安全的韩敬闭上了嘴，带上丝微笑，通过自己对地形的了解，开始与围堵自己的警察周旋。 做这件事，灵感来自于莫测以及一部叫做触不可及的电影。 昨天坐在长椅上休息时，张亦弛想明白了些什么。他反思自己为什么和莫测待在一起会那么开心，后来终于想到了。 他是一个安安分分的人，而莫测不拘小节，勇于挑战和冒险。和莫测相处久了，一方面改变了他的生活，也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因此，他想带着韩敬也做一次。 无视那些条条框框，不顾别人的阻拦，不论错对，纵身跃入大海。 速度。 不出张亦弛所料，会感染到一位年轻人。韩敬已经开始享受起来，速度给他带来的快感，暂时盖过了有警察追击的危险感。 张亦弛记了一晚上的路线，制订了多个方案。现在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内，只是略微遗憾，出于安全考虑，他无法把速度提升的更快。 “放首歌。”张亦弛道。 “ok！”韩敬打开了音乐，选了首劲爆的歌曲，身子开始随着音乐摇晃。 嬉笑者面具本次为张亦弛带来的能力是可以暂时麻痹小范围内的一切生物，他就是通过这个能力夺取了一辆汽车。 戴了这么久疯狂感越来越强，张亦弛担心自己失控，便摘下了面具，把韩敬的那个戴上：“你戴上口罩，准备跑路。” 歌曲才放了一半，韩敬正嗨：“啊？这就完了吗” “未完待续。”张亦弛道。 “好的！”韩敬期待下一次了。 “把座椅降下去，到后座上换身衣服，书包不用背了，待会儿我把你送到指定地点，你按照书包里那份地图制订的路线回家，我没回去之前不要出来。”张亦弛叮嘱道。 韩敬费力来到后座，开始换衣服。 张亦弛按照计划载着韩敬向指定地点驶去。 第一百五十章：无题 “准备好了么？待会儿我车一停你就立马下车躲起来。等警车追着我走了之后你再按照地图指示的路线回家，还是不可以在路上和任何人打招呼。”张亦弛快开到指定地点了。 “你能跑得掉吗？这一路上都碰到四辆不同的警车了。”韩敬冷静了些，担心起了张亦弛的安全。 张亦弛戴着卡通面具，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问题不大。” “我相信你。” “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 “抓紧。”张亦弛瞥了眼后视镜，刚刚速度飚了起来暂时甩掉了警察，现在也已经进入了无监控区域。 抵达合适区域后，张亦弛停车：“出去！躲到那边草丛里，等我们走了再从那条街离开！” 韩敬开门跑了出去，为了快，直接一头栽进草丛里， 张亦弛再次飞驰而去。 韩敬躲在草丛里许久才偷偷摸摸冒了头看了下路上，张亦弛和警车都已经远去，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按照张亦弛规划的路线离开。 张亦弛的字很好看，而且写得清晰易懂，韩敬很容易分辨出具体路线，期间没有出意外，以最快的时间回到了家中。 在家中等到了中午，张亦弛还是没回来，着急的韩敬开始在网上查询相关新闻。现在本地已经出现了些相关新闻，但还没有张亦弛被抓获的消息。 韩敬有点想出去打听打听情况，但谨记张亦弛的叮嘱，窝在家里，只得通过网络进行查询。 晚上，敲门声响起。 韩敬开门，见到了张亦弛。 “我去，还真让你跑出来了，厉害啊！我看新闻说好多警察围追堵截，我以为你要进监狱了。”韩敬松了口气。 张亦弛进门：“确实很棘手。其实中午就已经甩掉了他们，但为了安全，还是在市里面绕了一下午才回来。” “太刺，“飙车，被警察追，逃出来又是和电影里一样的啊，啊” 见韩敬躺在床上，展开手脚感叹。张亦弛深吸口气，报以微笑，去卫生间冲了个澡。冲完澡两人简单吃了碗泡面，吃饭时韩敬挥舞着双手，仿佛张亦弛没有亲历其中一样，给他讲述着夸大了的过程。 “这事不要说出去，不然咱们都得摊上事。”张亦弛见韩敬这模样，有点担心他忍不住分享给朋友们。 “放心吧，肯定不说，这是咱俩的秘密！”韩敬开始打心眼里佩服、崇拜张亦弛，“对了，你开车时候戴的那个面具是什么啊？开着开着怎么突然消失不见了？” “我自己的秘密。”张亦弛道。 “好吧好吧。”韩敬飞快地吃完面，“你安全回归我就可以放心去打游戏了，今天的材料还没打呢！” “去吧。”张亦弛吃完清理了桌子，然后继续练琴。 他是个决定做什么事，都会像模像样做出些成果的人。在他主动提议要学琴的时候，韩敬提醒他，要是他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那最好还是不要尝试了，因为那是白白浪费时间。 张亦弛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不是给三分钟热度的人。 三四天的时间，进步显著。韩敬的原创曲虽然有他刻意降低弹奏难度的原因，但更主要的原因是张亦弛一直踏踏实实刻苦练琴，所以不管怎么说，已经能完整弹下来了。 两人各忙各的事，忙活到了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张亦弛出于韩敬的身体考虑，叫他去睡觉。韩敬又拖了半个小时才恋恋不舍地关了电脑。 睡前韩敬让张亦弛再给他弹奏一遍，张亦弛试了一次，韩敬给他鼓了鼓掌：“不错不错，现在拍子已经稳了，就是和弦转换还不行，这也正常，你才学了几天。这个需要时间打基础，形成一个肌肉记忆，不急不急。” “好。”张亦弛吸取意见。 “那我先睡了，确实有点累了。”韩敬躺到了床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真是精彩的一天啊” “精彩么？” “绝对精彩啊，就是不能说出去，说出去肯定要被我们同学羡慕死。”韩敬道。 张亦弛沉吟一声：“也不能教坏你们同学。这事我要是没有把握，也不会去做的。” “你昨天是不是查了一晚上的地图路线啊？我说呢，昨天晚上你怎么一直趴在电脑跟前。” “确实，现在也挺困了。”张亦弛在打好的地铺上躺下，“休息吧，不早了。” “okok。”刚应下，韩敬又问道，“明天还有这么精彩的活动吗？” “应该吧。”张亦弛闭着眼睛。 韩敬来了兴趣：“是什么？” “还没想好，你有什么想法么？” “当然，比如说大闹酒吧、和黑社会火拼、英雄救美”韩敬一说起来就止不住自己的奇思妙想了。 “嗯”张亦弛真的有考虑，“我应该做不到。” “哈？你这么坦诚的吗？我以为你会说这些不合法不安全不适合去做。”韩敬笑道。 张亦弛道：“也不是不能做，如果是我一个人，还有一点把握，但算上你，会有生命危险，我保证不了你的安全。” “算了我不想了，你想吧哈哈，你想的肯定周到。” “嗯，交给我，睡吧。” “晚安。” “晚安。” 第五天。 韩敬还有二十六天的时间。 今天两人都睡了个大懒觉。张亦弛是因为昨天查资料凌晨才睡，韩敬则是他的日常作息。 十点多起床后也懒得做早饭了，今天是周三，距离他们计划的周五卖唱没剩几天了。而且今天上午韩敬的精力还算旺盛，于是趁这个机会两人排练了一阵子，最后的效果还不错，韩敬再次指出了张亦弛的几个问题，二人还需要一定的磨合，才能呈现最好的演出。 临近中午的时候突发了件事，韩敬帮张亦弛端盘子，居然又摔了一个。 虽然张亦弛依旧不在意的样子，但韩敬还是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第一百五十一章：冥想 “这段时间以来我的身体太不正常了，我是不是生什么病了？”韩敬问张亦弛。 他崇拜张亦弛，所以在他的认知里，张亦弛好像无所不知。 张亦弛并非无所不知，但他确实知道韩敬得了什么病，就连韩敬还剩几天寿命都清清楚楚，可他不能说出来。 “我最近总是会身体使不上劲儿，很容易就累了”韩敬细数自己身上的不寻常之处。 张亦弛阴沉着脸，听着。 “有时候还觉得舌头不太顺溜，话都说不明白。你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我先网上查查吧，实在不行去医院再检查一下。”韩敬见张亦弛不说话，转身去网上查相关症状。 “网上不靠谱，没什么事也能查成绝症。”张亦弛终于开口，“你最近早点休息早点起床，把作息调健康点，少玩会儿电脑，多吃些健康蔬菜，每天下午做做运动，过几天你再看效果怎么样。” 正准备在网上打字查询相关症状的韩敬转过了身：“你准备每天下午给我制订训练计划？” “你的关注点是这个？”张亦弛问。 “我用不用拜你为师啊？经过苦修我会不会也得道成仙，变成和你一样的人？”韩敬的关注点始终这么特殊，这个年纪的孩子在面对超自然力量时，总是会少一分恐惧，多一分向往。 “不算拜师，简单教你点东西，只是帮助你强身健体，不用想那么多。”张亦弛无情击破韩敬的美好憧憬。 韩敬失落地“啊”了一声。 “不是说好了么，以后会教你的，不用那么着急。”张亦弛违心说了句谎话。 但谎话有时候更加充满力量，韩敬一下子就从失落的情绪从脱离出来，满血复活。一扫之前觉得自己患上了什么疾病的低沉情绪，忍不住现在就开始按照张亦弛的计划进行训练。 张亦弛安抚下按耐不住的韩敬，先解决了午饭。大概是因为张亦弛答应了韩敬的要求，韩敬情绪高涨，今天胃口倒是不错，几盘菜都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饭张亦弛要求韩敬先进行午休，午休之后进行训练。 韩敬不得不照做。 他平日里没有午休的习惯，因此在床上翻来覆去半个多小时才堪堪入睡。 韩敬午休时，张亦弛出门抽了支烟。 他知道自己的说辞瞒不了韩敬太久，要不了多久韩敬就会知道。他知道之后十有八九会崩溃，至此残余的时光里始终保持低落。 张亦弛想为那一天的到来做准备。 当韩敬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时，自己可以做些什么，可以帮他些什么，让这个刚刚成年的男孩拥有直面死亡的勇气？ 张亦弛曾有过自杀经历，当时因为是自杀，觉得生活已经没有意义，所以在死的那一刻倒是没有什么恐惧感，说来，其实他也没有真正体验过韩敬的感觉。 一个无法彻底感同身受的人，究竟该怎么做才好？ 他觉得这轮回世界可能更适合莫测，莫测或许会感染到韩敬，而自己更适合那些凶杀案的世界，去和别人勾心斗角斗智斗勇。这样敏感的东西，他都自身难保，更别谈论渡人了。 在外面一个人晃荡了许久，觉着时间差不多了，张亦弛回到了家中。 韩敬可能太累了，还在熟睡。张亦弛坐在一边，抱着吉他轻声练琴。 三点多的时候，韩敬醒了。 张亦弛便放下琴，带他进行训练。所谓的训练，不过是张亦弛得空在网上查的普通身体训练，并无特别之处。 韩敬自然也看了出来，做了一会儿就有些抱怨道：“这就是普通练习啊，没有别的一些厉害的吗？” “有，得你把这些练完再做。”张亦弛算是做了个诱饵，诱惑着韩敬先把现在的训练做好。 俯卧撑、仰卧起坐、平板支撑 一些很普遍基础的练习。 基本上每个做了一组韩敬就瘫倒在地了。 “你很久没有锻炼过身体了吧？”张亦弛陪着韩敬都做了一遍，他只是呼吸声略重，整体上还很不错。 “是啊每天就忙着打游戏赚钱了”韩敬大汗淋漓，“估计就是因为疏于锻炼吧，现在身体太差劲了。” “你先休息会儿，过段时间试一试冥想。”张亦弛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 韩敬觉得自己休息的差不多了，坐了起来抬头看向窗边的张亦弛：“我休息好了，试一试吧。” “冥想才是重头戏。”以下内容就是张亦弛的胡咧咧，纯属是糊弄韩敬的，“这是我们初期的必练项目，也是打好基础的最关键一步。你先打坐，闭上眼睛，把心静下来。” 韩敬煞有介事地在地上打坐，闭上眼睛调整自己的呼吸，慢慢变得平静。 等了一会儿，觉得韩敬状态不错，张亦弛接着道：“保持这样的状态，思考一些你内心一直没有释怀的问题，试着和自己沟通，去解决心里的心结。” 韩敬慢慢皱起眉头。 张亦弛只是随便一说，实际上他并不会什么冥想，只是想满足韩敬修炼的幻想，也能稳定一下他的情绪。但现在韩敬似乎真的被张亦弛说中了什么，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似真的在自己和自己对话。 这是意料之外的效果，张亦弛干脆不再说话，让韩敬自己慢慢玩。 韩敬这一坐就是快一个小时的时间，然后渐渐睁开眼睛。现在天还亮着，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眯着眼睛：“好奇妙的感觉啊” “结束了么？”张亦弛本想练琴，但担心打扰到韩敬，就坐在那闭目休息。 “没呢，尿急，我先撒泡尿”韩敬起身去卫生间放了下水，回来之后继续打坐冥想。 张亦弛有些惊讶，自己的随便一说好像对韩敬真的很有用。或许他真的有心事，或许他很信任自己所以哪怕自己讲解的很简单，也在很认真地去做。 算是意外做了件正确的事。 韩敬这股认真劲儿倒是和张亦弛挺像，张亦弛看着冥想的韩敬，不禁叹了口气。 第一百五十二章：准备 韩敬就这样冥想到了晚上，张亦弛一度以为他其实已经坐在那里睡着了。 “啊”韩敬终于睁开了眼睛，他长舒一口气，“真的有想通一些事情，现在感觉很舒服！” “是么？方便说说想通了什么么”张亦弛准备去做饭，见韩敬醒来，便先问问韩敬有什么收获。 “嗯”韩敬看上去有些难为情，不过还是说了起来，“就是和我叔叔他们家的事。其实产生矛盾，被婶婶、弟弟讨厌，主要原因在我吧。他们接我去他们家的时候，我父母刚因为意外去世，我那时候很羡慕我表弟，然后就变成了嫉妒、狠。凭什么他的父母安好，他的家庭如此温馨，而我再也见不到爸妈了。” 这是实实在在的心里话，张亦弛做着合格的倾听者。 “大概就这样，慢慢和我表弟不对付了，会充满恶意的欺负他。婶婶一开始会纵容我，但之后我也对她恶语相向，她也越来越讨厌我。叔叔虽然理解我，可他夹在中间也不好做。正值叛逆期，我便离开了叔叔家。”韩敬脸上带着歉意，“先前一直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甚至隐隐有些不负责任地把爸妈的死也怪在了他们的头上。现在我想明白了，其实是我错了，那时候太不懂事” “能意识到那是不对的就好，有些人一辈子都背负着对别人的错误看法，那才是悲哀的。”张亦弛觉得更了解了一些韩敬，“你现在已经有成年人的样子了，好样的。” 把这些话说出来，韩敬也觉得如释重负，他没想到说出自己心里这是阴暗的过往还会被张亦弛夸赞，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 “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张亦弛问。 “可乐鸡翅！” “好。” 今天虽然没带韩敬出去做什么刺，但也是收获满满的一天。韩敬的表现非常不错，情绪也很稳定，晚上的胃口同样不错。 吃过晚饭，差不多十点的时候，张亦弛就叫韩敬睡觉了。 训练是一方面，调整健康作息也是一方面，韩敬欣然接受。 又一次躺在地铺上，张亦弛双手枕在脑后。他想和韩敬说说话，不过韩敬下午训练太累以及疾病问题，躺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现在轮到张亦弛辗转反侧睡不着了。 第六天，韩敬还有二十五天的时间。 张亦弛先起了床，然后叫醒了韩敬。 这么早起，张亦弛索性带着韩敬出去吃了油条豆腐脑。 今天是周四，距离他们计划的卖唱只剩下一天的时间，韩敬主动提议今天把时间用来进行排练。 张亦弛的歌已经被韩敬纠正的差不多了，卖唱歌单里的歌韩敬都已经会弹，只是为了更好的表演，他需要尽可能将谱子全部记下来。 这有些难，不过也有解决办法。比如说主要记下每首歌的和弦走向，弹法能记住最好，记不住到时候现场即兴也可以。 吃完早饭回家两人完整的过了几遍，整体效果不错。唯一的问题是韩敬出了几次错误，韩敬自以为是紧张，但张亦弛不这么认为。他们私下排练过很多遍了，基本不会紧张，应当是渐冻症带来的问题。 韩敬的手部力量也开始变弱，这说不准会影响到明天晚上的卖唱。 二人各有各的担心。 “你有过什么表演经历吗？”休息的时候韩敬问张亦弛。 张亦弛回忆起来：“有吧，小学的时候我们班在元旦的时候上过一次合唱节目。” “没了吗？” “没了吧。” 韩敬又问：“那明天卖唱你不紧张吗？到时候会有很多人看着吧？万一出了点什么失误呢？” “只要准备的充分，应该不会出什么失误的。而且这个还有点玄乎吧，带着些心理暗示，如果你总想着会不会出现失误，那到时候一定会出现失误。你干脆把心态摆正，坦然面对，享受音乐，不要去管观众，就像你平时自己一个人练歌一样。”张亦弛真的不怎么紧张，所以分享了一些自己的心得。 韩敬好似懂了又好似没懂，总之紧张心情没得到多少缓解，只是下午排练的时候更卖力了。 韩敬一个人肯定还是不敢去卖唱的，张亦弛之所以站出来选择唱歌，秀自己一般般的歌声，就是为了给韩敬做个榜样，带动他的勇气，做对他而言的挑战。 练了一下午，韩敬的手越来越累，出现的失误越来越多。这是身体的问题，所以哪怕他再认真再刻苦也无济于事。 晚饭的时候，韩敬饭都吃不下去，愁着明天的演出：“我这手好像不听使唤了一样，弹久了老出错，明天肯定会出问题的啊，怎么办” 这是很明显的问题，张亦弛如果只是叫韩敬调整心态可能不那么管用了，所以他提议道：“明天全天不用再排练了，我觉得咱们今天的排练结果已经很可观，足够呈现一场精彩的表演。明天白天的时候你好好休息双手，调整状态，如果晚上还有问题，大不了到时候我们弹慢点。” “实在不行我就全程琶音吧，再降低点弹奏难度”韩敬自己也在想着解决办法。 张亦弛很满意。 虽然韩敬现在遇上了棘手的问题，但他一心在想怎么解决，并没有提过要推迟表演。在张亦弛看来，选择推迟是一种胆小的逃避行为，推迟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韩敬没有这样做，很好。 时间过得飞快，韩敬惴惴不安地睡下。 韩敬到隔壁房间又练习了几遍韩敬的那首原创曲，依然是稳扎稳打进步显著。 第七天，韩敬还有二十四天的时间。 上午韩敬检查了一下设备有没有问题，他们目前有一台音箱，一个麦克风，吉他是插电吉他，这些东西足够进行一场简单的演出了。 在等待晚上到来的期间，韩敬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想排练几遍，心里更有底一些，不过遭到了张亦弛的拒绝，张亦弛坚持让他休息双手。 韩敬只觉得今天过得格外缓慢，左灯右等终于天黑了，张亦弛为了韩敬保证体力，独自背着吉他，拎着音响、麦克风，前往广场。 第一百五十三章：卖唱 晚上的时候很多人出来遛弯儿，因此广场上人流量还颇大。 张亦弛抬着设备和韩敬过来的时候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 “具体到哪个位置？”张亦弛正准备问韩敬，但韩敬先问了他。 张亦弛环顾广场，觉得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比较适合作为演出地点，遂带着东西抵达了那里，开始布置设备。 “好紧张啊”韩敬开着琴箱。 张亦弛架好麦克风，将线和音响接上，打开试了试声音，感觉还不错。 韩敬套上背带，背上了吉他，先把线插在吉他上，然后又把另一端插在了音箱上，调节了一下音量，接着随便来了一段，效果不错。 “可以么？”张亦弛站在麦克风前，看了一眼旁边的韩敬。 韩敬额头上已经渗出汗珠，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就准备开始了。”张亦弛道。 韩敬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准备。 “大家好。”张亦弛也不管现在有没有人在关注他们，先来了一段开场白，“很开心能在这个晚上遇到各位，这是我们第一次出来演出，由我演唱，由他弹奏，因为紧张可能会有一些小错误，希望大家多多包涵。接下来，我们唱一首周杰伦的青花瓷。” 这一番话已经吸引到了一些路人，有人停下脚步。他们大多数本来就是遛弯散步的，现在出来一个新鲜的表演，倒是不介意多停留一会儿看看怎么样。 已经有四五个人围过来期待演出了。 张亦弛看向韩敬，微微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韩敬同样点头，随后深呼吸一口气，弹开了前奏。 他的底子很不错，基本功扎实，再加上最近一直在加强这几首歌的练习，所以哪怕现在确实紧张得要死，弹奏得也依旧稳。 到了要开始唱的部分，张亦弛对着麦克风唱了起来。 两人都很快就投入到了音乐中去。 实际上卖唱并没有什么可怕的，或许有些人会在最开始担忧这么多人围观出些什么错误，但一旦演奏开，更大的注意力其实就已经被音乐吸引而去了。 那些行人的注视，那些手机的灯光不再那么扎眼。 一首歌几分钟的时间过得很快，一首周杰伦的青花瓷随着韩敬的最后一下琶音结束，十多个的围观者纷纷鼓起了掌，一对情侣还过来在琴箱里放了二十元钱。 “谢谢。”张亦弛向他们道谢。 他们的第一首歌表现的不错，起码征服了在场的观众，驻足的行人并没有因为一首歌结束离开，而且还有越来越多人围过来。 “好多人！”韩敬向张亦弛说道。 张亦弛笑着看向韩敬：“什么样的感觉？” “满足啊，这种给很多人表演的感觉。”韩敬的紧张感已经削减了大半，他的适应能力挺不错。 “手还可以吧？”张亦弛关心了一句。 韩敬抿着嘴点了点头。 “好，我们继续。”张亦弛面向观众，“接下来给大家演唱一首歌，年代有些久远，但是我个人非常的喜欢的一首歌，这首歌叫喀秋莎，希望各位依然能喜欢。” 有观众在叫好。 倒是相当捧场。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 “河上飘着柔漫的轻纱。” “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 “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这首歌张亦弛唱了无数次，已经相当熟悉，表现得也相当稳。这首歌其实在上一辈人里知名度很广，只是现在的年轻人几乎没怎么听过。行人里有上了年纪的大爷听到这首歌，不由得也跟着哼哼了起来。没听过的年轻人觉得这首歌的风格有些特别，感兴趣的也查起了歌词。 “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张亦弛又唱完了一首歌。 这次观众里鼓掌最热烈的是中年人。 他们本次演出的歌单曲子包含了各个年代的经典，恰好能最大程度覆盖在场各类观众的需求。 围观者越来越多，二人也已经基本进入了状态，加上张亦弛见过了各种大场面，围这些人丝毫不怵，游刃有余地热着场子。活跃气氛同观众沟通的事情基本都靠他去做，韩敬安心弹吉他，享受音乐。 五六首歌下来，琴箱里已经堆了不少钱。这也主要得益于这座城市街头艺人不多见，大家看着比较稀奇，乐意多看会儿，乐意捧个钱场。 张亦弛觉得是时候再让韩敬体验些不一样的东西，于是在又一首歌结束后道：“接下来让吉他手做个自我介绍吧，他一直很期待今天的演出。” 韩敬一愣。 张亦弛已经将麦克风拿了过去。 “排练的时候没有这一茬啊。”韩敬又紧张起来，刚刚好歹有张亦弛控场，现在让他讲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练练你的胆子，你不是弹指弹也不错呢，表演表演，正好让我休息一会儿，一直唱歌嗓子也累的。”张亦弛把麦克风放在了韩敬跟前，自己退到了一边。 韩敬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人群，以及一些开着的闪光灯，咳嗽了一声道：“呃大家好，我、我叫韩敬，我喜欢唱歌喜欢弹吉他，这是我第一次演出，谢谢张哥专门过来帮我壮胆子，我给大家弹一首指弹吧，这首曲子叫风之诗。” “好！” 观众们鼓起掌来。 张亦弛也站在观众边上笑着鼓掌。 韩敬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弹奏起来。 风之诗是一首很慢的曲子，通过一些指弹技巧使其听起来空灵。 实际上从技巧上来说的话，这是首指弹入门曲。这是当初韩敬学的第一首指弹，他很喜欢。这首曲子虽然弹奏简单，但想真正表达出那种意境，却是有相当的难度。 韩敬闭着眼睛弹奏，一方面不看观众缓解心理压力，另一方面则是更加全身心地投入到弹奏中去。 张亦弛同观众们一起静静地听着，曲子的优美旋律让他陶醉。 那个刚刚满十八岁的小大人，在这一刻有了真正的成长。 不知不觉中，一首曲子结束。 张亦弛由衷地为韩敬再次鼓起掌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暴露 虽然是要让韩敬壮胆，但也要拿捏好度。张亦弛适时回去，将麦克风拿过来。 “怎么样？”张亦弛笑问。 “太棒了。”韩敬一脸意犹未尽，“这是我弹得最好的一次。” “加油。”张亦弛悄悄给了个鼓励，然后通过麦克风继续和观众们交流，“那我们的表演继续。” 随后，他们又一起表演了四五首歌，都是一些耳熟能详的歌，这种歌虽然烂大街了，但毕竟经过市场的证明，所以还是会感染到人们。 只不过越往后韩敬的手部问题就越来越严重了，从开始出现小失误，到后面索性用琶音降低演奏难度，再到最后换慢歌。 韩敬硬是咬牙撑住了，把歌单里准备的歌曲都弹奏完毕。 这次准备的歌少，也是因为排练时间不够充足，而且是第一次卖唱，主要是做一次尝试。 当歌单里最后一首歌结束后，张亦弛看韩敬时，韩敬满头大汗，手在微微颤抖。 “撑不住了么？”张亦弛关切道。 “呃”韩敬没给出答复。他的手确实撑不住了，但他还想继续演出。因为还有那么多观众在那里看着，尽管因为时间的原因观众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 “把吉他放下来吧。”张亦弛道。 韩敬叹出口气，将吉他放下。 “因为这是我们第一次演奏，所以我们准备的歌并不多。接下来，就是今天的最后一首歌了。”张亦弛向观众们道。 刚放下吉他的韩敬有些懵逼，不是要他放下吉他结束表演吗？怎么说还有一首歌。 “最后一首歌，是我们吉他手的原创曲。”张亦弛的话解开了韩敬的疑惑，“他有个梦想，是做一名歌手。今天之所以是我唱歌，主要是因为他有些紧张，有些害怕自己表现的不够好无法获得大家的喝彩。不过，我觉得他现在已经足够勇敢了，他可以为大家唱好这首歌。” 观众们鼓起掌。 “这首歌暂时还没有名字，但其中讲述了他人生里一段时期，从迷茫，再到找到方向，希望大家可以用心去听。”张亦弛说完扭头朝韩敬扬了扬头，“过来。” “我我没做好准备。” “少废话。”张亦弛故意黑脸走到一边。 韩敬不得不硬着头皮过去，当他疑惑难道自己要清唱的时候，发现张亦弛背起了吉他，仔细摸索着和弦指法。 “你才练了四五天！行吗？”韩敬没想到张亦弛要给自己伴奏。 张亦弛没理会他，自顾自地弹奏起来。被韩敬降低了难度的弹奏方法经过他的苦练，已经基本掌握，这个速度也是足够惊人的了。 “我不知道这黑夜到底有多漫长，也不知道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怎么保持倔强” 韩敬唱了起来。 他这方面确实有些天赋，本身嗓音条件就很不错，再加上自己懂乐理，做过相关的学习，唱起来很明显要比张亦弛的唱功好得多。 张亦弛现在紧张了。 之前他都不紧张，但现在，他自告奋勇要满足韩敬更大的愿望，他不能搞砸。他弹错了，就会搞砸韩敬的演出，韩敬首次给这么多人表演自己的原创曲就会以失败告终。 张亦弛头来回摆动，一会儿盯着指板确保自己按的每个和弦都对，一会儿看着琴弦，担心自己弹错。 很快，曲子到了高潮部分，歌词内容也从迷茫开始逐渐变得坚定。 “在那里，阴霾，会不会随风，只要它一吹自在的飘散。在那里，噩梦，当我醒来，是否就可以，轻易崩坏。” 第二遍唱，扫弦速度加快。 “在那里，阴霾，会不会随风，只要它一吹自在的飘散。在那里，噩梦，当我醒来，是否就可以，轻易崩坏。” 第三遍唱，扫弦更快，张亦弛全神贯注，生怕拍子错误。 “在那里，阴霾，一定会随风，只要它一吹自在的飘散。在那里，噩梦，只要我醒来，全部都将湮灭不复存在！” 最后一遍，情绪达到最高潮，歌词内容也彻底坚定。 韩敬用尽全力唱了出来。 曲子结束，又一次掌声。 精疲力尽的韩敬绽出笑容。 张亦弛也是长舒一口气。 回去的路上，他们用卖唱赚得的部分钱买了些烧烤、啤酒回到了家中。 “太爽了！虽然没有录像，但我一辈子都会记住的！”韩敬痛饮一口啤酒，激动地道。 “还有什么别的感觉么？”张亦弛很想听韩敬现在的各种感想。 “变勇敢了！”韩敬谈着自己最大的变化，“我觉得经过今天的表演我变勇敢了，谢谢你，我可能更坚定我的歌手梦了，我想以后去唱歌，而不是一直把时间花在打游戏卖材料赚钱上。” 张亦弛听着。 “我想找个机会去追寻梦想，虽然可能不会成功。但今天这次表演真的让我真正感受到了音乐的魅力，这是我喜欢的东西，所以我想做，我要去做。”韩敬道。 “挺好的，我觉得这才是你成年的最大礼物，让你明白了以后的路怎么走，让你知道了你想追求的是什么，起码你不迷茫了，就算那条路很难，你也有了一个方向，不用去管那么多，照着走下去就行了。” “嗯，我会继续努力学习乐理继续努力唱歌练琴。”韩敬喝了些酒后更兴奋了。 张亦弛和韩敬畅聊了整整一晚上，不过韩敬喝了一瓶之后张亦弛就没让他再喝了。韩敬的酒量很差，应该是没怎么喝过酒，最好还是不要喝多。 喝完酒，时间也晚了，兴奋劲过去后疲惫感传来，韩敬倒在了床上，心满意足地感叹了一声，安心睡下。 张亦弛去洗了个澡，把吃完烧烤的惨剧打扫干净，随后也躺下休息。 半夜的时候，张亦弛隐隐听到了韩敬的叫声。 他睁开眼睛，起身把屋子里的灯打开，只见韩敬躺在床上，脸上挂着泪痕，他带着哭腔道：“我是被鬼压床了吗？我的身体怎么动不了了？好像不听我使唤了一样！” 第一百五十五章：知情 最不期望出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只是手用不上力，腿用不上力还可以用疲劳、缺乏锻炼解释，但全身都无法动弹，好似失去了控制，这压根瞒不过去。 还能说话的韩敬止不住泪水，他被现在这个情况吓傻了：“你知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吗？帮我叫救护车吧，快！” 张亦弛没有动。 “快帮我叫救护车啊张亦弛！我现在动不了了！” “没用的。”张亦弛道。 “什么叫没用？！我现在动不了了啊！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韩敬情绪很权了吗！” 张亦弛早知说出真相后韩敬会有这个反应，所以并没有因为韩敬的愤怒而变得不知所措：“这是任谁看来都很难接受的结果，我理解你的愤怒。现在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我希望你可以冷静一点。” “我冷静？！我都要死了我还冷静什么！我都要死了！我都要死了！”韩敬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张亦弛的话。 “这不是还没死么！”张亦弛厉声道，“你在大吼大叫什么？你在愤怒什么？你在恐惧什么？你还有二十多天就要死了，就剩这么些时间了，你想把这些时间都浪费在愤怒上？恐惧上？那你现在死，和二十多天后死有什么区别？” “那我要怎么办？二十多天能干什么？二十多天在床上躺着，像个植物人一样，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我还不如现在就死了！”韩敬哭得稀里哗啦。 张亦弛改变态度，尽可能温和一些：“其实我没资格说你现在是幸运的，但你起码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还可以给余生做个规划。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帮助你，虽然没办法让你延长寿命，但会尽可能让你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过得开心，不留任何遗憾。” “留不留遗憾也就都这样了，都没什么意义了。”韩敬的情绪总算没那么饱满地去面对。 在门口观察了两个多小时，已经是凌晨，张亦弛有些遭不住。他缓步走进屋里，查看韩敬的情况，发现韩敬已经睡着了。 倒是和心大没有什么联系，一天的劳累，加上得知自己时日不多闹了两个多小时，不困才怪。 韩敬应该会睡一阵子，张亦弛搬了张椅子坐在他床边眯着眼睛休息。他打算睡三四个小时，小做休息调整。 三四个小时后，张亦弛醒来。他担心吵到韩敬，所以没有设闹钟，之所以能醒来的比较准时，主要还是因为他一直处于半醒半睡的状态，毕竟韩敬这里情况不太好，他也无法安心睡下。 现在是快五点钟了，外面天已经亮了些，张亦弛可以清楚地看到韩敬皱着眉头，眼珠时不时转动一下。 可能是在做噩梦吧。 差不多到了六点钟的时候，韩敬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做噩梦了？”张亦弛坐在旁边问。 韩敬扭头看向张亦弛：“我我怎么又能动了？” 相比噩梦，身体又能动了显然更重要一些。 “现在你身体状况还没有特别恶劣，现在会时不时出现无力、不能动的状态，大多数情况下还是正常的。只不过越往后，出现这种情况是频率会越来越高，直至你一直都动不了。”张亦弛做出解释。 第一百五十六章：追逐 “不幸中的万幸吧。”韩敬苦笑一声。 张亦弛理解为他想开了，不由轻松了些：“能想开最好，剩余的这段时间尽可能把它活得更精彩吧。” 韩敬脸上还挂着苦笑，但他没有和张亦弛说话，自己起了床去了另一间屋子。没一会儿，屋子里传来弹吉他的声音。 “吃饭么？”张亦弛问。 屋子里只有琴声，韩敬没有回复他。 韩敬可能还需要一些私人空间，进行消化。张亦弛做出最大的让步就是不进那个屋子，他可不放心出门，万一韩敬出了意外怎么办。 趁韩敬弹琴的这段时间，张亦弛做了些早餐，早餐做好他放在了客厅的桌上，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先吃些饭吧。” 韩敬还是没有回话。 不过没多久，韩敬的琴声就开始出错了，时间比昨天来得更早一些。接着，他的琴声明显急躁起来，随之出错越来越多。 最后是砸琴声，张亦弛不得不进去。只见韩敬瘫坐在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一边是砸破一个洞，弦距变得很高的吉他。 “真的弹不了琴了。”韩敬掩面痛哭。 起床时身体能动了，让他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他觉得张亦弛是在他身上做了手脚，跟他开玩笑，又或者他身体根本没毛病，但现在，他真的弹不了琴了，他无法面对这不得不接受的现实。 “接受不了对么。”张亦弛走上前去检查琴的情况。 琴的破损挺严重，张亦弛把琴放到边上：“正常。我要是也知道自己只剩下二十多天的时间，应该也会像你这样。” “你也没有办法救我吗？” “没有。”这可能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张亦弛还是这么说了，“你的死亡时间是已经确定的无法更改，不然我会在第一时间把你送去医院接受治疗尽可能延长你的寿命。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陪你度过最后的时光。” “呵，二十天能干什么，有没有人陪不都是个死吗？” 张亦弛坐在韩敬身旁：“如果换做其他人陪你，或许有没有人陪都没区别。可陪你的人是我，那就不一样了。” 泪流满面的韩敬抬头看向张亦弛：“我才十八岁，我还有很多没来得及做的事情，二十天真的做不了什么。” “你想过你这辈子要做些什么么？知道的话最好。我们一起想办法，把你这辈子想做的事都在这最后二十天里做完，追逐人生，超前体验完一切。”张亦弛放了句狠话。 想用二十天的时间完成一辈子的重要人生清单谈何容易？张亦弛也没把握，但他现在必须答应下来，并且接下来一定要做到。 这是韩敬做得最大退让，要是能做到这一点，就算死前还会恐惧，可起码会好受一些。若是做不到，那也就没什么可做的事情了，以后就真的是陪他等死。 “追逐人生？”韩敬失笑。 “不管你十八岁之前是怎么样的，过了怎样的人生，总之从今天开始，我们不可以再按以前的节奏生活了。准确些来说，算上今天你还有二十三天的时间，在这二十三天的时间里，我会想办法让你做完这辈子所有想做的事情。”张亦弛道，“二十三天又怎样？你未必不能过一次比任何人都要精彩的人生。” 韩敬不说话。 “好了，别哭了，也别傻坐着了，去抓紧列个你的心愿清单，列好了我们就去做。”张亦弛催促道。 韩敬抿着嘴，良久，起身去了卧室，找到纸笔，写了起来。 这一举动是一个良好信号，最起码说明了韩敬愿意再去活二十三天，而不是现在就去死。 “可别列什么你想去外星球看一看。”张亦弛开了个玩笑，又去客厅把早餐端了过去，“顺便把饭吃了。” “我没心情吃，你吃吧。”韩敬道。 “别废话，吃了再说。你要尽可能让身体保持一个最佳状态，精神饱满多好，别把自己快要死了这几个字挂在脸上。”张亦弛再次催促。 韩敬只得放下纸笔，先行吃饭。张亦弛的厨艺很不错，不过韩敬没什么心情，吃起来味同嚼蜡。 张亦弛站在一边瞥了一眼韩敬身前的清单，上面现在只写了一个愿望。 做一名歌手。 这是张亦弛接下来首要为韩敬解决的愿望。 怎么让他实现这个愿望？昨天已经卖唱成功了，在张亦弛看来，那已经代表韩敬成为了一名歌手。可韩敬现在依然写下这个愿望，意味着卖唱还不够。 韩敬尽力吃了半碗饭，剩下的实在没有胃口，张亦弛也没有强迫他吃，便叫他继续列清单，自己去洗碗。 洗碗的时候张亦弛想到了个办法，他也不知道有没有门儿，能不能把这事办成，如果办成的话，对韩敬来说，一定会是个难忘的经历，也一定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他存在的痕迹。 韩敬还在列清单，倒不是因为他想做的事情非常多，而是他在细细思考自己真正想做些什么。 张亦弛用电脑查开了最近有没有什么选秀节目、唱歌节目。 如果有，张亦弛会试着打电话联系一下，和对方说明情况。要是节目组同意了，韩敬就可以出现在电视里，让更多人听到他的歌声，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他存在的痕迹。 最后张亦弛查询到了两个节目组，他们都是边拍摄边播出的，韩敬说不准赶得上。 一个是有手机联系方式，一个是有邮箱联系方式，不过报名都已经终止。 张亦弛先借用了韩敬的手机，在外面给第一个节目组拨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一位工作人员，张亦弛很诚恳地开口道：“您好，我希望您能给我一分钟的时间。我有一个朋友，他几天前刚过了十八岁的生日，可同时也不巧查出患上了渐冻症，时日不多。他的身体机能在迅速退化，要不了多久他的手就再也无法弹琴，嘴也很难说清楚话了。他有一个歌手梦，也有着很优秀的原创音乐作品。希望节目组可以考虑一下他，让他去参加一下节目，在他仅剩的一段时光里，能实现人生中最大的愿望。” 工作人员回道：“很抱歉啊，我们这边很理解您朋友，但是实际上我们这里的初赛已经录制完成了，晋级选手已经定得差不多，很难再做相关的调整” “好，麻烦您了。”张亦弛道谢后挂断电话。 又给已经明确结束报名的另一个节目组发了邮件，这个希望更加渺茫，但他愿意一试。 第一百五十七章：起伏 趁韩敬不注意，张亦弛发完了邮件，而韩敬也已经初步把心愿清单写好了。 写完韩敬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现在大脑还是发懵的状态，自己时日不多这件事，想必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消化。 张亦弛拿过清单看了一下，上面列了十来个愿望，但大部分又都被划掉了，仅剩下四个还留着：“那些为什么要划掉？” “我想了想，那些都是想在合适的时间去做的事，如果都堆在一起像赶任务一样，就脱离初衷没有意义了。”韩敬开口，看上去他成熟了许多，“你说的有些道理，不还有二十多天可以活吗？其实如果能把我想做的事都做了那应该没什么遗憾了。” 张亦弛去看清单上仅存的四个心愿。 1做一名歌手。 2向喜欢的女孩告白。 3用一个拉风的方式正式离开学校。 4和叔叔一家重归于好，不再心存芥蒂。 这四个愿望，除了第一个是韩敬一直以来的梦想，其他的都好像是他在向这个世界做最后的道别一样。 有这个年纪男孩的向往也有些质朴。 “只是这些么？”张亦弛还是有些惊讶，这些他感觉都不是什么棘手的愿望，愿意去做，应当都能做到。 “我其实没有那么想过一个波澜壮阔的人生。”韩敬惨笑，“我就是个普通人啊，我只有些普通人的心愿，这就是我想做的事情。” “好，这些我一定会帮你完成的。”张亦弛郑重道。 韩敬抬头看着张亦弛，几秒后他站了起来：“你不是说我出现状况的频率会越来越高吗？趁现在还能动弹，抓紧把这些事情都做完吧。” “你想第一个做什么？” “我不知道，看你安排吧” “你有个喜欢的女孩？” “嗯。”韩敬微微点头，“之前没和你说过，主要觉得也没什么好说的。总不能什么事都和你说，没人会那样做的。” 张亦弛表示理解：“正常，谁都不可能把自己的东西全告诉别人，更何况咱们才认识了一个星期。” “之所以想和她表白，也不是特别想做什么，就是单纯希望她知道吧。以前都是别人表白我，我从没正儿八经和别人表白过。想在这个世界留下痕迹么不是，在她心里也留下吧。” “看来你还挺受捧的。” “都是小时候的事了。”韩敬沉着脸，“今天周六，我可以直接叫她出来。这事其实简单得很，我自己去就行了。” 张亦弛斟酌了一下：“这是你的私事，我不做干涉，不过我要陪着你过去，避免你中途出什么状况有危险。” “好，我换身衣服就出发。” 待韩敬换好衣服后，两人出发，乘车抵达了另一个小区。 那个女孩是韩敬的高中同学，家就住在这里，只不过具体位置韩敬不太清楚。他给女孩打了个电话，没说找她的理由，只是说想和她说点事，会在小区的凉亭等着。 女孩答应了。 韩敬走到了凉亭坐下，张亦弛在远处注视凉亭，担心他出事。 没等太久，一个女孩走入凉亭，坐在了韩敬身旁。 虽然韩敬知道了自己时日不多，因此洒脱起来，可和女孩坐在一起时，还是会有肉眼可见的拘谨。 张亦弛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到两人脸上都挂着浅浅的笑容。 应当聊得挺愉快。 于是自己放松下来，点燃一支烟，慢慢等待。 二十多分钟后，女孩起身，同韩敬告别，然后离开。韩敬又在凉亭上坐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起身，走到张亦弛身旁：“好了，结束了。” “想和我说说么？”张亦弛领着韩敬离开。 “就是告诉她了呗。一开始她还以为我是想让她做我女朋友，所以很惶恐，不知道怎么拒绝我才好，后来我告诉她我要离开了，只是单纯想告诉她我很喜欢她，她就不再那么警惕了。她说还挺舍不得我的，我在班里一直挺有趣，少了我可能会不那么习惯。我说，挺抱歉的，到这个时候了才知道其实我挺讨别人喜欢” 韩敬笑着说。 “是个不错的姑娘，对吧。” “当然了。”韩敬毫不犹豫地道，“我从没见过这么优秀的人，祝她越来越好吧。” “嗯。” 整个过程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平常到好似韩敬只是去向女孩要了份学习资料。 回去的路上，韩敬一言不发，快到所在小区时，他才又被触动到了什么，有些哽咽地道：“我的人生确实有那么点不完美。” 回家韩敬不想吃午饭，且再三明确就算张亦弛做了自己也吃不下，张亦弛没办法强求，只得没做饭，让韩敬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嘴上说的没什么事，脸上也是释然无所谓，但感受出来那个女孩并不喜欢他，再加上身患渐冻症，韩敬情绪又有些不正常了。 现在他的情绪很不稳定，时好时坏。好的情况下还勉强能跟平常比一比，不好的情况哪怕知道自己没时间了也还在那里自暴自弃。 今天一下午韩敬都趴在床上，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总之就在那里一动不动。 张亦弛也没找到个合适的理由开导韩敬，所以没有贸然跑过去劝他振作。凡事还是需要一些缓冲时间，更何况韩敬这样的境地，要三言两语让他不在乎生死，不切实际纯属扯淡。 晚上的时候韩敬起床了，看上去不是很元气满满，但也没那么低迷了：“出去吃饭吧，吃点好的。” “怎么，我做的不好吃么？”张亦弛笑问。 “好吃，主要是想在外面待会儿，家里太闷了。”韩敬也没管张亦弛答不答应，直接去换衣服了。 张亦弛见状，也只得穿好衣服等他出发。 今天晚上天气不怎么好，外面下着细雨，有些冷冽。 韩敬找了家烧烤店，先点了一箱啤酒，然后把感兴趣的吃的各来了两份。 张亦弛没阻拦他买一箱啤酒，他现在要劝韩敬别买，韩敬肯定不同意，最好还是等他喝了点儿喝不下的时候再说合适。 第一百五十八章：冲突 什么都还没上，韩敬直接开了瓶啤酒，倒了满满一杯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别空腹喝酒。”张亦弛提醒道。 韩敬没听，直接将酒一饮而尽。 张亦弛也倒了一杯，喝了一口：“今天想不醉不归？” “对。”猛喝了一杯，韩敬咳嗽了一声，又倒满了一杯，“也不知道能做点什么，不知道喝酒能不能缓解一下心里的压力。” “小喝怡情，大喝伤身。”张亦弛道，“碰到不开心的事时，我不建议喝酒，喝少了没意思，喝多了身体又不舒服，身心双重难受，本末倒置了。” “哦。”韩敬又猛地喝完一杯。 张亦弛没做阻拦，只是冷静地看着他继续倒酒：“你先喝吧，喝不下就别逞能了，不然更难受，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韩敬虽然又倒了满满一杯，但这次没有贸然喝完。 没一会儿，上来些肉串，韩敬吃了起来，看上去倒是胃口不错。 “明天你想先去做什么？” “我还有多少天来着？”韩敬吃着肉串。 “不算今天还有二十二天。” “三个星期多一点。”韩敬喃喃自语。 张亦弛道：“别去想自己还剩多少时间，你会自己给自己更大压力的。” “这是我能控制得了的吗？它就在那。你知道吗？我现在脑子里总是有嗒嗒声，很快很快，搞得我心烦意乱，我倒是想不知道自己还有多久死！”韩敬声音重了些，周围的其他顾客纷纷看了过来。 “控制不了也得控制，难不成你指望我来帮你？我能帮你实现些愿望，还能帮你别的？现在没人能救得了你知道么？别自暴自弃，心里还抱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你不接受也得接受，你就是要死了，还有二十二天，还有五百多个小时。你现在多喝顿酒，就得减两个小时，你想睡个懒觉，就得减两个小时。你还以为自己有大把时光可以挥霍？你没时间了明白么？你有时间的时候不去好好学习把时间都用在了游戏上睡懒觉上，现在你没时间，你还这样？你想怪谁？如果你有没有时间都这个鸟样，那给你一百年的时间又有什么意义？！” 保持温和太久，对韩敬来说这样根本没有用，而且还在助长他的怒火。张亦弛干脆不留情面地怼了起来，韩敬顿时蔫儿了。 “串儿可以吃，酒你看着办。”张亦弛冷声道，“下雨了没关系，想出来没关系，散散步没关系，给你一晚上，一晚上不行给你三天，你把劲儿缓过来，继续饱满地迎接接下来的日子，我会竭尽全力支持你帮助你。毕竟遇上这种事谁都会崩溃，谁都会心情低落，这很正常，这很他妈的正常你懂不懂？但你要是想喝酒，想用尽一切办法去逃避，那真的会让我瞧不起，我一个不爽也真的会懒得管你，你就自个儿随便玩吧，不反正就剩二十来天了么？！” “我想放弃了。”韩敬低着头道。 “你想放弃了？” “我真的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了。我不是没努力，我不是没尝试，但就是蔫儿的。我也想不害怕死亡啊，我也想元气满满地过完最后这一段时间，但我真的提不起兴趣了，我挣扎不动了。”韩敬红了眼眶。 张亦弛微微扬起头，充满鄙视地看着韩敬，轻蔑道：“废物。” 韩敬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张亦弛。 张亦弛依旧在蔑视韩敬：“废物。” 韩敬张开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种话跟我说有个屁用。你跟我哀求？不是说要做歌手么？不是说自己一定会坚持这个梦想么？就这样？你根本做不到的，说白了你只会嘴炮，本质上是个废物。都不需要什么死亡，要是昨天晚上卖唱的时候出了情况，演出不是那么顺利，估计你也会立马打消以后做歌手的念头吧？” “你不懂我的，你随便骂吧。”韩敬摇了摇头，没做反驳。 “我见过太多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但还在生命最后一刻迸发出强大力量的人。有我自己的母亲，还有执拗的老警察。”张亦弛眼睛布满血丝，他的情绪也有被感染，“可能在他们没死之前的那段人生里，他们都很平凡，一辈子的付出都不值一提。可他们在最后一段时间里，重新证明了他们的价值，那一刻明明是他们的死期，他们却向死而生连死亡都无法击垮的人，那到底是有多强大？你想过么？你没想过，你也永远不会知道的。你中午的时候还说，你觉得你的人生有那么点不完美。我现在倒是挺希望你倔强一点，去努力让人生完美起来，哪怕是带着遗憾离开。而不想看到你接受了人生的不完美，不再做任何挣扎，死气沉沉地滚掉。” 韩敬喝开了酒。 “你再喝一口试试。”张亦弛盯着他道。 韩敬脾气上来了，又喝了一口。 张亦弛起身，一把拎起韩敬，拖着他往出走。 “诶，还没付钱呢！”烧烤店的光头老板站了出来。 张亦弛另一只手上变出一把刀，指着老板：“明天给你。” 说罢，也不管老板答没答应，张亦弛拉着韩敬出了烧烤店。外面的雨势有些大了，张亦弛拉着韩敬在雨中行走。 “放开我！我不需要你管！”韩敬试图挣扎。 “不都放弃了么，那二十天后死和现在死也没什么区别了，我帮你寻个简单的死法。你说吧，你想被我一刀抹了脖子，还是从你家窗户跳下去？没关系，你不用担心跳下去之后的事，我会处理现场的，不会给别人添麻烦。”张亦弛的力气比患病的韩敬大多了，拉着他快步走着。 “那你杀我啊！杀啊！”韩敬吼道。 张亦弛手里那把刀直接抵在了韩敬的脖子上：“那就杀了你。” 韩敬感受到脖子上的锋利之物，立马噤声。 “很快的，顶多疼一小会儿，你应该不怕吧？”张亦弛问。 韩敬身子开始颤抖。 “怕了？就这？”张亦弛嘲笑道，“你也就这点本事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回信 “你别管我了行吗？我自暴自弃也好，我努力面对也好，都是我一个人的事，什么后果都我自己承担，别救我了，我不需要被救。” 韩敬盯着张亦弛道。 张亦弛现在还带着些怒火，他当然不希望看到韩敬自暴自弃，荒废接下来的余生，不过事情好像已经发展到了胶着的地步。 “要么你现在杀了我，要么放了我，让自己一个人生活，别来烦我了。”韩敬道。 “手机给我。”张亦弛松开了刀，索要手机。 韩敬不知张亦弛想做什么，把手机递给了张亦弛。 张亦弛找到了韩敬叔叔的联系方式，拨通了电话：“喂？您好，您是韩敬的叔叔么？我是医生，韩敬患上了渐冻症，已经活不了多久了，请来医院” “别给我叔叔打电话！”韩敬听到张亦弛和电话那头的说话内容后，一急就要过来抢手机。 张亦弛一把将虚弱的韩敬推倒在地，和韩敬的叔叔说完了话。 挂断电话后，韩敬也爬了起来：“我说了不用你管，你凭什么做这做那？你算什么东西！”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要不是有任务我也懒得管你。”张亦弛一脚踹在韩敬的肚子上，这一脚的力度之大，直接让韩敬倒地不起，“以后你自己自生自灭吧。” “呃”韩敬捂着肚子一脸痛苦。 张亦弛见状，没有丝毫羞愧，再次拨打了120，叫了救护车前来救助。在救护车来之前，他从韩敬身上搜到了钥匙：“你在医院的时候，我会住在你家里。你可以报警说把你殴打受伤的人正住在你家，但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的。现在乖乖躺着吧，等着救护车来，后续的事情交给你叔叔处理。” 韩敬还是痛的说不出话，张亦弛没有多说什么，快步离开。 没多久，救护车抵达，接走了韩敬。韩敬的叔叔之后也赶往了医院，经过和医生的沟通后，叔叔得知了韩敬受伤，医生知道了韩敬患有渐冻症，韩敬只得住院。 张亦弛则是当晚回到了韩敬的家里，他相信韩敬不会告诉别人他在这里，也不会说被他殴打过。韩敬情绪崩溃只是一时，待他冷静下来，也会自行分析利弊，依他的为人，到时候一定会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张亦弛回去后先是打开了电话，想看给某唱歌节目组发的邮件有没有回信。 邮件还没有回信，张亦弛没有气馁。 只要不是回信拒绝就行，多等一段时间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希望韩敬的身体状态可以撑到那个时候。 次日，邮箱依然没有回信。 张亦弛不想把希望全寄托在这里，去烧烤店把昨天的饭钱结了之后，便开始寻找其他可以助韩敬成为歌手的办法。 昨天晚上其实双方都有些情绪化，所说的话不能当真。韩敬为了顶嘴，说自己不需要张亦弛管，自己就是要自暴自弃了，可他其实自身也不愿意这样。而张亦弛昨天说不会再管他，让韩敬自生自灭，也不会真的这么做。 虽然不知道医院的情况，但张亦弛愿意相信，现在韩敬在医院正在和叔叔一家坦白曾经的一些错事。而自己，则要继续为实现韩敬的其他愿望努力。 又过了一天。 韩敬的生命只剩下二十天。 邮箱依然没有收到回信，张亦弛也始终没有找到其他更合适的能让韩敬成为歌手的办法。最后他选择出门，计划找一个合适的场地，为韩敬组织一场只属于他的个人演唱会。 经过一天的寻找，还真让他在市里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场地，这里曾经是周围居民用来休闲娱乐的，现在经过了些改建，成功举办了一些小型乐队的演唱会。张亦弛去和管理人员谈，想在后续的某一天里，租用一晚上。 管理人员给出的租金是一万元，卖唱赚的钱以及韩敬留在家里的钱并不足够支付租金，更何况到时候还要做宣传，还有租用设备。最后的总支出要比一万元多得多。 资金成了最大的难题。 张亦弛再一次走上街头，寻找合适的工作。 他必须要在几天之内赚几万块钱，越拖下去，韩敬的身体越无法支撑他去弹吉他、唱歌。没时间了，等不起了。 张亦弛也有些情绪不正常了，试图用一些不合法的手段去获取资金。他自我安慰，这个世界在任务结束后就会被拆解掉，自己在这个轮回世界里做一些错事应当也无所谓。 可这个念头没持续多久，又在张亦弛的脑中熄灭。 如果因为这个轮回世界会在任务结束后会被拆解，就可以肆无忌惮去做错事，去笼络资金。 那帮助韩敬还有什么意义？他不也会随着任务结束消失吗？ 最近几天，张亦弛的烟量陡然增大，整天吞云吐雾，愁眉不展。在走投无路的情况，张亦弛再一次找到了想租用场地的工作人员，向他们说明了情况，希望他们看在韩敬就要离开人世的份上做一些让步。 不过生活总是残酷的，别人也要赚钱生活，今天宽容你，明天不会有人宽容他们。他们拒绝了张亦弛的请求，接了另外一个单子，后续的一段时间里，这个场地都会被租用，张亦弛彻底没了希望。 还剩一条路。 那就是去找韩敬的叔叔，跟他说明韩敬还有些心愿。从先前和韩敬的谈话来看，其实他叔叔一家本身对韩敬是没有什么恶意的，现在得知韩敬的情况应该会竭尽全力去帮助他。 若是获得韩敬叔叔一家人的帮助，起码资金方面得到了解决，其他的东西也都可以和他们商量着解决。毕竟真说谁更懂韩敬，沾亲带故生活那么久，韩敬的叔叔肯定比张亦弛更了解韩敬，更明白他想做些什么。 决定了这么做的张亦弛回到了家中，准备明天早上去医院找韩敬的叔叔，跟他们说明情况，获取他们的帮助。 就在张亦弛准备睡觉的时候，电脑响了一声，节目组回了他的邮件。 第一百六十章：释然 我们的节目已经录制完了初赛，报名渠道也已经关闭。从制定的规则上来说，并不支持其他选手中途插入。不过经过上级领导的协商，节目组愿意帮助韩敬。并且在节目组做最后决定之前，已经向所有参赛选手进行了询问，所有参赛选手一致同意韩敬参与节目录制，帮助他实现自己的愿望。 以下是我们节目组的联系方式，以及节目录制地点 另外韩敬的路费住宿费将由节目组全部承担。 屏住气将这封回信看完后，张亦弛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在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终于有一束光照了过来。 时间已经拖不得了，张亦弛这边也没有办法自己去联系节目组，他无心睡觉，决定当晚就去医院。 当天晚上十一点钟，张亦弛抵达医院，找到了韩敬所在的病房。 他站在病房外，透过门窗打量里面。里面韩敬躺在床上已经睡着，床边有个中年男子在揉着鼻梁，闭目养神。 这个中年男子应该就是韩敬的叔叔了。 张亦弛轻轻将门推开，但还是惊动了韩敬的叔叔，韩敬的叔叔抬头看向韩敬。 “您出来一下。”张亦弛压低声音道。 韩敬的叔叔出来，两人坐在了病房外的座椅上。 “你是” “我是韩敬的老师，当时给您打电话告诉您他患上了渐冻症的就是我。”张亦弛谎称自己是韩敬的老师，“过来是想找您说些事情。” 韩敬的叔叔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看样子有些疲惫了，强打精神道：“您说。” “其实最早得知韩敬患上了渐冻症的就是我，当时他和您的家庭在闹矛盾，所以没有把情况告诉过您，不知你们之间的关系怎么样了。” “昨天我妻子孩子也都过来了，他讲了些曾经的事情，以前的矛盾已经解开了。”韩敬的叔叔道。 “那样最好。”张亦弛很满意，一方面是他们之间终于解开了矛盾，一方面是韩敬的愿望又实现了一个，“不知道韩敬有没有和您说过他有一些愿望。” 韩敬的叔叔摇了摇头：“没有，我也问过他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他说没有。” “实际上他还有个愿望，很重要很重要的愿望。”韩敬道，“您应该知道他喜欢唱歌喜欢弹吉他，他有个梦想就是做个歌手。我现在和一个歌手选秀的节目组联系上了，对方愿意帮助韩敬满足他的愿望，并且会支付韩敬此行的一切费用。” “真的吗？”韩敬的叔叔又惊又喜。 “您也知道，韩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身体也每况愈下，参与节目这事拖不得，每拖一天他都可能再也唱不了歌弹不了吉他了。”张亦弛郑重道，“所以我连夜赶了过来，希望您作为韩敬的家属，同节目组进行联系，协商在最短的时间赶过去参与录制，实现他做一个歌手的愿望。” 韩敬的叔叔当即道：“好，我这就和他们进行沟通！” “节目组的电话是”张亦弛将联系方式告知给了韩敬的叔叔。 韩敬的叔叔也立马给节目组拨了过去，好在这么晚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还在，双方立即就此事进行了详细的沟通，最后的安排是，韩敬明天就飞去他们的录制地点，后天参与他们的最新录制。 “这事搞定我就放心了，天不早了，您回病房休息吧，我也要回去了。”张亦弛起了身。 “您不去里面坐坐吗？”韩敬的叔叔问。 “不用了，会打扰到他休息的。”张亦弛瞥向门窗，韩敬正在熟睡。 韩敬的叔叔一脸歉意：“韩敬的婶婶还在家里照顾他弟弟，这边只有我照看，所以就不送您了。” “没关系，我先走了。”张亦弛忙完了最重要的事情，一身轻松地离开。 其实他想代替韩敬的叔叔照顾韩敬一晚上，但他不知道现在韩敬有没有消气，担心韩敬睡醒后二人再起冲突，所以还是决定现在不和韩敬见面。 不过从韩敬没有告诉他被人殴打，也没有叫他叔叔把张亦弛从家里赶出去来看，韩敬应该消气了。 张亦弛打算等韩敬结束完节目录制再去找他。 他现在也没个身份，是个黑户，无法陪同韩敬一起去节目录制地点。 一切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回到家后，张亦弛前所未有的轻松，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情不自禁扬起了嘴角。 他觉得当韩敬知道自己可以参加这个节目，自己可以出现在电视里时，一定会很高兴的。 又是一天的结束，次日，韩敬还有十九天的时间。 张亦弛打开电脑，建了一个社交帐号，加了韩敬的好友，韩敬同意。还没等张亦弛说话，韩敬那边秒回了一条消息。 谢谢 张亦弛轻笑一声，回了一条。 之前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 没有放在心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当时是我情绪太差，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没关系，接下来一定要准备一首好歌，我会在电视前看你的演出。 你不一起去吗？我希望你也可以过来。 你忘了么？我是黑户，不方便去的，就不必再多增加麻烦了。另外这次我可不在了，你一个人能行么？ 当然！死都不怕，一个小小的演出算得了什么？而且如果害怕演出，我就不配做歌手了。 看到这条消息，张亦弛的笑容更盛了。 那就好，你加油。就算人生要谢幕了，也一定要用最华丽的方式谢幕，让所有人都记住你，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你存在的痕迹。 我会的，谢谢你。 好了，你休息吧，调整好状态，等你精彩的表现，也等你回来。别忘了你还有最后一个愿望，我会帮助用最拉风的方式离开学校的。 这可是你说的啊，要帮我用最拉风的方式离开学校！ 我说的。 结束和韩敬的聊天，张亦弛心情非常不错。他查看了一下自己还剩下多少钱，出了门，去服装店买了套合身的西装以及墨镜。 第一百六十一章：录制 周二，韩敬还有十九天的时间。 这天的中午，他的叔叔带他出院，飞去了节目的录制地点，落地后节目组在机场迎接了他们，并立即对他们展开了录制。 这件事节目组当然也存有私心，虽说破了规矩，但获得了导师、选手们的一致同意，外界自然对此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最重要的是，同意了韩敬的请求，既能满足将死之人的愿望，也能给他们的节目制造噱头，打造良好口碑。 除了录制团队，节目组还安排了一位医生负责韩敬的安全。韩敬可以为他们的节目博取关注度，但同时是个烫手的山芋，若是录制期间韩敬出了意外，那好事就变坏事了。 韩敬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阵仗。 在得知消息以及赶来的路上，韩敬都是满怀，主持人不由也有些触动：“你不害怕死亡吗？你才十八岁” “当然害怕啊，我肯定是不想死的，但就是碰上了嘛，不得不面对。”韩敬无奈地笑了笑，摄像机记录下了这个将死之人的笑容，“有时候生活就是不给我们讲道理的机会，那也就只能这样了。” “在见到你之前，我没有想过你会说是这样的一个状态，我以为你的情绪状态会非常差劲” “放在几天前应该是这样的。” 后续主持人又在赶去录制地点的路上进行了许多询问。 抵达了录制地点之后，一些节目组的领导和韩敬见面，同他详谈了明天的节目流程，以及对他的安排。韩敬这事有些突然，而且也很特殊，他并不属于正常的参赛选手，再加上身体原因，应该是表演一场之后就会结束录制。 为了保证明天节目效果的真实，节目组并没有安排韩敬彩排。只是让韩敬在他们面前表演了一下准备明天唱的原创歌曲，确保了歌曲质量过关，韩敬目前也有能力进行演唱。 出于韩敬身体状态着想，节目组把他安排到了最新的一场录制里，这样无疑会很紧张，不过也是迫于无奈。 这一天节目组都在为韩敬的加入紧锣密鼓地进行安排，而韩敬，节目组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随着节目组大致了解流程后，就安排他去附近的酒店进行休息。 当天晚上，韩敬的身体再次出现情况，身体无法动弹，吓得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连夜赶来，好在白天的时候韩敬基本恢复。为了避免韩敬的身体再出情况，节目组又是临时调整了一下节目录制时间，将韩敬出场的时间提前，尽可能保证在他身体状态最好的情况下完成录制。 周三，韩敬还有十八天的时间。 上午十点钟，节目开始录制。 节目前期一如往常，主持人做开场白，然后导师们挨个登场，观众席一阵欢呼。再然后晋级了的人气选手们登场，主持人介绍最新一轮的比赛规则。 讲解完比赛规则后，参赛选手们回到选手位。 “在今天正式开始比赛之前，我们有邀请到一位特殊的选手前来进行节目的录制。”将前面的流程都搞定后，主持人开始准备安排韩敬出场，“这位特殊的选手在不久前查出了患有肌萎缩侧索硬化，也就是我们大家所熟知的渐冻症。他有一个梦想，是做一名歌手，但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而且身体机能也在迅速退化，可能要不了多久就再也无法弹琴唱歌。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他来到了我们的节目，想实现自己的愿望，做一名歌手” 舞台上的灯光全部熄灭，大屏幕适时开始播放vcr。 vcr的主要内容是韩敬的一些情况，其中穿插着昨天赶来录制现场时的采访。 导师、参赛选手、现场观众都静了下来，观看vcr。 vcr里，那个明知自己不久之后就要离开人世的男孩绽放着笑容，谈话间也带着些许洒脱，这让许多人另眼相看。先不说这位特殊选手的能力怎样，他面对死亡的这份态度已经触动到了大家。 在vcr结束后，灯光亮起，舞台中央一个男孩已经背着吉他站在了那里。 “大、大家好，我是韩敬。”韩敬面前是黑压压的一片人，以及只有在电视里才见过的著名歌手。这可比那次卖唱的场面大多了，他无法控制的紧张起来。 一名中年导师温和地道：“你看上去很小啊。” “我今年、今年十八岁。”韩敬道。 “才十八岁，”另一名年轻女导师带着些惋惜道。 刚刚的中年男导师又问：“刚刚从vcr里看，你明知道自己已经没多少时间了，还能保持如此令人钦佩的态度，我很欣赏你。” 第一百六十二章：不虚此行 “谢谢您，我很喜欢您的歌，您是我最喜欢的歌手之一。”韩敬况，只是没来得及去提前见一面。 节目组已经提前和导师们打好招呼，韩敬的身体并不稳定，随时可能会出意外状况，所以要尽快安排他演出，表演顺利结束之后再好好和他聊聊。 因此，导师们只是简单和韩敬聊了几句，就让他开始了演出。 “今天为大家带来的这首歌叫做追逐。”韩敬道。 这首歌正是他自己最满意的那首原创作品，也是那天卖唱时，张亦弛帮他伴奏的歌。之前他一直没想好这首歌叫什么，现在他决定了，这首歌就叫追逐。 场上再次静了下来，韩敬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一天张亦弛为他伴奏，帮他鼓起勇气，渐渐，他不那么紧张了。 琴弦拨响。 “我不知道这黑夜到底有多漫长，也不知道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怎么保持倔强” 包含迷茫的歌词唱了出来。 这一次，韩敬得知了自己患上了绝症，短短几天心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唱这首歌时，于他而言，又是一种全新的理解方式。理解发生了变化后，演唱出来表达的情绪也就不一样了。 他的声音很清澈，而且因为手指无力，他简化了弹奏，降低了弹奏难度，这样反而并没有使得这首歌的曲子听起来单薄，而是更加凸显了他的歌声，歌词内容。 很快，到了副歌部分。 韩敬感觉自己手指有些抬不起来了，可歌才唱了一半，他紧绷着身体，死命地撑着。 “在那里，阴霾，会不会随风，只要它一吹，自在的飘散。在那里，噩梦，当我醒来，是否就可以，轻易崩坏。” 摄像机拍着特写，韩敬的额头上布满汗珠，声音也有些发颤。 “在那里，阴霾，会不会随风，只要它一吹，自在的飘散。在那里，噩梦，当我醒来，是否就可以，轻易崩坏。” 吉他的扫弦节奏加快，整首歌从低沉逐渐变得况。 舞台一时间变得很混乱，不过节目组并没有刻意控制局面，因为这样的一幕于节目而言更是难得可贵。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见大家都着急忙慌过来，韩敬连忙表明自己没有大碍。 待医生查看过后，确定韩敬目前并没有什么危险，大家才回到各自的位子。韩敬坐在节目组安排的轮椅上，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庆幸地笑了。这是他最后的一次演出，他没有搞砸。 “你的这首作品是最近写的吗？我觉得和你现在的情况很贴切。”女导师问。 “不是，其实很早之前就已经创作了。当时的创作动机是自己很迷茫，不知道未来该做些什么，想找到方向，就写了这首歌。”韩敬喘着粗气道，“后来得知了自己患上了渐冻症，再看这首歌的时候，我觉得它不一样了。我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追逐，意思就是我去追逐我的余生。今天再唱，也是结合我自己的经历，可以更好的诠释它。希望这首歌也可以给大家，给和我境遇差不多的人带来力量。” 大家衷心鼓掌。 “你觉得现在你实现你的梦想了吗？成为一个歌手。”主持人问。 “我觉得我实现了。”韩敬没有任何犹豫，露出灿烂的笑容，“我的歌曲可以带给很多人力量，这就足够了。” 那名韩敬很喜欢的中年男导师沉默半晌道：“我知道渐冻症是绝症，但我还是希望有奇迹出现。你一定要积极对抗病魔，不要在任何时刻放弃自我，我还想看你在舞台上唱歌。” 听到自己最喜欢的歌手在鼓励自己，韩敬热泪盈眶：“我会的，我想，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战胜病魔比这首歌更具备力量。” “等你重登舞台的那一天。”中年男导师道。 “我能拜托您一件事吗？”韩敬有些不好意思。 “力所能及的一定帮。” “以前就想去演唱会看您唱歌，但一直没有这个机会，现在能在现实里遇见您，还能和您说话，被您鼓励，我真的很开心，我想听您唱首歌，满足我一个心愿。”韩敬道。 中年男导师自然愿意满足韩敬的愿望，当即起身为他唱了自己最新专辑里的一首励志歌曲。 待导师唱完，韩敬心满意足，结束了节目的录制。 离开现场后，他第一时间给张亦弛发了一条讯息。 不虚此行！哈哈！ 张亦弛很快也给他回了一一条消息。 我也不虚此行。 我真的觉得这一辈子过得值了！能上电视，最喜欢的歌手还专门为我唱歌 可以看得出韩敬现在真的很开心，他连续不断地向张亦弛发着消息。 张亦弛没说话，只是默默看韩敬分享他的见闻。 第一百六十三章：谈心 周四，韩敬还有十七天的时间。 结束完录制的次日，韩敬返回了医院，继续住院治疗。另外节目组方面表示，韩敬的后续治疗费用都将由他们承担。 韩敬回到医院重新安排住房后，他联系了张亦弛，张亦弛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张老师。”韩敬的叔叔见张亦弛来了，连忙迎接其进病房。 “张老师？”韩敬还不知道张亦弛的新身份。 “您好，听韩敬在手机上说节目录制得很顺利。”张亦弛穿着简单干练的衣服，带着微笑走了进来。 韩敬的叔叔自豪道：“是啊，韩敬表现得很出色，我当时就在台下看着呢，好多人都听哭了！” “是么？”张亦弛故做惊讶与期待，“那我到时候一定要守在电视机前看韩敬的演出。” “好好好，还是要多谢您替韩敬报了这个节目，满足了韩敬很多的愿望。”韩敬的叔叔感，临时伪造了身份。”张亦弛道，“说是你朋友，我看着也不像个学生，容易被识破，只好说是你的音乐老师了。” “音乐老师”韩敬玩味道，“一般家长都不会认识音乐老师，而音乐老师逻辑上又会和我很投机，因此借用这个身份很难引起别人的怀疑聪明啊。” 张亦弛笑了一声，转移了话题：“这次录制的怎么样，好好说说吧。” “大家都挺好的，都在宽容我帮助我真是一次难忘的经历。那么多明星，那么多和我一样热爱音乐怀揣歌手梦的朋友”韩敬的眼睛很明亮，“只在我梦里梦到过的事情，一个一个都成真了。有点感觉我是做了一个交易，用寿命换取了短暂的美好。” “现在还想着逃避么？” “哈哈！”韩敬好似听到了一个笑话，“不会了，真要说起来，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想做的事情我都做了，原本可能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也都做了。现在，我没什么好遗憾的，也不需要别人替我惋惜了。” 当韩敬真正如此洒脱之后，张亦弛心里又有了别样的感受：“你有想过如果自己没得渐冻症，以后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么？” “没敢想。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超级好，要是想了照这样发展下去的未来，我担心我就不满足于现在，不想死，害怕死了。”韩敬强颜欢笑说着自己的看法。 “在脑子里过一遍也不错。”张亦弛道。 “脑子里过一遍？” 张亦弛沉吟一声道：“嗯，人的愿望其实是数不尽的。你提了四个，但这四个绝不是你所有的愿望，对么？” 韩敬没说话。 “你还有很多小愿望，很小但想去做的事情。可能是期待和你喜欢的女孩一起上学，可能盼望着自己的游戏工作室可以成立”张亦弛坐在韩敬身边，双手交叉，敞开心扉地谈着，“那就在梦里完成吧。手脚都被疾病禁锢了，可你还有意识，你可以去做梦，每天晚上做一个的话，还能有十六个呢。” “十六个。”韩敬咧开嘴，脸在微微颤动，他的眼眶红了。 “有时候也挺狠自己无能的。”张亦弛眼睛也有些晶莹，他瞥向窗外，蹙着眉头，“我经历了很多事情，但我只是个过客，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也曾想过做些什么，试图挣扎，想让每一个世界都变成我认为好的模样。可人生就是这样，总是不得所愿。” 这是韩敬第一次见到张亦弛眼睛里好像有泪水在打转。 “你是个挺不错的孩子，我很希望你能活下去。就算我看不到你的以后，也绝对可以想象出来。只是我没有那个能力，所以我只能教你如何不恐惧死亡”张亦弛嘲笑了自己一声，“一边让你自己别逃避勇敢起来，不要轻易认命。另一边我自己先认了你的命，自己先做了妥协。” “没必要这样说的，你帮了我很多，真的”韩敬不认为张亦弛是个很逊的人。 “嗯。”张亦弛试图脱离出悲伤的情绪，“还是要和你说声抱歉，我尽力了。” 韩敬闭上了眼睛，伸手去擦眼角的泪水：“我也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 张亦弛眨了眨眼睛，起身伸了个懒腰：“好了别哭哭唧唧的了，别忘了还有一个任务没结束呢。” “学校的事情是吧。”韩敬把眼睛擦干净道。 “嗯。”张亦弛笑着，“我买了身西装还有墨镜，穿起来还挺酷的。最开始你不是觉得我是你的保镖么？那我就做一次你的保镖。” “可以啊！有个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保镖，太酷了，我可能是全世界唯一见过另一个世界的人吧。”韩敬觉得自己也很酷。 张亦弛抿嘴看着韩敬。 “明天去办退学手续吧，刚好原本请的半个月假也快到了。”韩敬提议道，“我怕再等下去就站不起来了我还想自己走着看一看学校看一看老师们同学们。” “好，明天我陪你去。”张亦弛道。 “医院的饭我吃不惯，还是你做的香啊。”韩敬想吃张亦弛做的饭却没有明说。 张亦弛自然听出来韩敬的意思：“今天你的晚饭交给我，做完给你送过来。” “好！” “想吃什么？” “酱炒三丁。” “嗯。” “肉沫豆角。” “嗯。” “辣椒炒肉。” “嗯。” 第一百六十四章：再见 周五，韩敬还剩十六天。 上午张亦弛穿上了新买的西装戴着墨镜前往医院，一路上，因为装扮，他吸引了不小的注意。 抵达病房后，韩敬也已经穿好衣服，他的叔叔准备带他去学校了。 “少爷，来晚了些。”张亦弛进去有模有样地给韩敬鞠了一躬。 “这身确实帅啊！”韩敬感叹道。 “你是”韩敬的叔叔下意识护在韩敬的身前，很快便认出了来人，“你是张老师？！” 张亦弛推了推墨镜，保持冷酷：“今天请不要叫我张老师，我今天是韩敬的保镖。按照他的设定，我是退伍兵王” “这算怎么噢我明白了”韩敬的叔叔意识到这可能是张老师在为韩敬实现什么愿望，不再发表什么意见，“那我们走吧。” “现在身体怎么样？”张亦弛询问。 “还不错，趁还稳定抓紧忙完学校的事吧。”韩敬还特意蹦跳了一下，表示自己目前身体没什么大碍。 一行人出了医院，韩敬的叔叔开车抵达学校。 进入学校后，韩敬的叔叔去办理退学手续。在韩敬的要求下，老师们保密他患了绝症的事情。 随后张亦弛跟着韩敬趁下课间隙去了教室收拾东西。 “我来弄吧少爷。”张亦弛过去帮韩敬收拾课本。 “哎！都说了让你在学校外面等着，进来做什么！”韩敬假装生气地道。 张亦弛没有说话，将书本都装进了书包：“少爷，装好了，我们走吧。” “嗯。”韩敬一脸不满的道。 两人走到教室门口，有韩敬的同学忍不住叫道：“韩敬，你为什么要退学啊？” “你先走吧，我和同学说会儿话。”韩敬悄悄给张亦弛使了个眼色。 张亦弛微微点头：“我在门口等您。” “啊，有些私事，不在这里上学了。”韩敬冲那名询问的同学说道。 另一个和他关系不错的同学直接走了过来：“你要去哪啊？” “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咱们应该再也见不到了。你要好好学习啊，少玩会儿游戏。”韩敬叮嘱道。 “刚刚那个人是谁啊？你的保镖吗？”又有人问。 韩敬很臭屁地摆了摆手：“嗨！本来想低调行事的，没想到让他给暴露出来了。” 一听这话，同学们七嘴八舌的问起韩敬的情况。 韩敬则是大言不惭地胡扯起来。 站在门口将一切都听得一清二楚的张亦弛扬起嘴角，耐心等待韩敬。 他不太理解韩敬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但他尊重韩敬。每一个人每一个人生阶段都有不同的追求的东西，说不准他现在追求的东西韩敬也理解不了。 十多分钟后，韩敬依依不舍地走了出来：“身体不太行了不然还想多装会儿逼的。” “那我们赶紧回医院吧。”张亦弛道。 “嗯。”韩敬和张亦弛去办公室找他的叔叔，“现在还有点舍不得他们了，大家都挺好的，祝福他们以后的人生会很美好吧。” “会如你所愿的。”张亦弛摸了摸韩敬的脑袋。 韩敬的叔叔也已经办理好了手续，得知韩敬身患绝症的老师们开导了韩敬一阵子，没想到韩敬比他们想象中的还平淡。 和教导自己三年的老师们也道别后，韩敬离开了学校。 坐在车上，韩敬透过车窗看着渐渐远去的学校：“现在才觉得同学们真好，老师们真好，学校真好” “是你变了，变得更加开阔了。”张亦弛道。 “张老师说得对。”开车的叔叔也附和道。 “嗯。”韩敬收回了恋恋不舍的目光。 后续的几天，张亦弛和韩敬的叔叔带着韩敬去了游乐园，带他去野餐，带他爬山直到他身体彻底不能动，仍准备了轮椅每天推着他出去散散步。 再往后，病情持续恶化，韩敬只能留在医院不能外出走动。 第二十五天，节目组和导师们前来看望韩敬。 第二十八天的时候，韩敬参加的节目播出了最新的一期。病房里，韩敬、韩敬叔叔一家人、张亦弛都围在笔记本电脑前，看着节目。 韩敬登场，唱歌，听最喜欢的歌手为他唱歌 观看的时候，一群人有说有笑，已经无法说话的韩敬眼睛里流露出了笑意。 第三十天，张亦弛告知韩敬的叔叔务必要陪在韩敬的身边。 韩敬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只是眼睛还睁着，眼珠缓慢地左右移动，看着坐在他病床两边的叔叔、张亦弛。 “现在感觉怎么样。”张亦弛问。 韩敬看着张亦弛，眨了眨眼睛，示意还不错。 “你的追逐登上了节目热歌榜第一名，你是今天最火的歌手。”张亦弛把手机屏幕对准韩敬，让韩敬看上面的内容。 韩敬又眨了眨眼睛。 叔叔也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道：“今天节目导师们联合所有参赛选手改编了你的追逐，录制了一个视频鼓励你。” 韩敬看向叔叔的手机，手机里正播放着视频，很多很多人在合唱他的追逐。 这首歌进行了重新编曲，风格欢快了许多，积极向上充满正能量，所有演唱的人也都洋溢着笑容。 “现在还恐惧么？” 韩敬左右转动眼珠，表示并不恐惧。 “勇敢面对吧。”张亦弛柔声道，“没什么好怕的。我也死过一次，然后获得了新生，重新站到这里来帮助你。你也会的。短暂离开那么一小会儿，再回来，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保护你喜欢的一切。” 很意外，韩敬今天没有流泪。 过了会儿，韩敬闭上眼睛，看上去状态很不妙。 “开始是结束，结束也是开始。”张亦弛看到旁边的仪器发出警报，微笑道，“再见，韩敬。” 医生们赶了进来，对韩敬进行抢救，不过于事无补，韩敬的生命没有因此延长，在三十天整后，离开人世。 韩敬叔叔一家人早已知道是这个结果，虽然忍不住落泪，但没有太过于悲痛。 张亦弛默默走出医院。 阳光正好。 他点了支烟。 “呼” 烟雾吐出，张亦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干涩地笑了一声，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 第一百六十五章：追杀 未获得拆解该轮回世界时散落的零件。 未获得称号。 即将回归现实世界。 下次进入轮回世界的时间为七天后。 警告，请勿将关于轮回世界的任何信息以任何形式告知给非轮回者，如若告知，将被抹杀。 张亦弛直接返回了现实世界，闭目养神一会儿，打开手机他和莫测、李彦川的群聊，道了声平安。 “1。”莫测回道。 张亦弛瞥了一眼，瞳孔微缩，连忙查看起来。 原本的三人群聊，变成了两人。 李彦川呢？！ 张亦弛往上滑聊天记录，发现已经没有了李彦川的发言。再拨打电话，接通电话的人是陌生人，且并不知道李彦川是谁。 糟了。 张亦弛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他又打算给莫测打过去，但莫测先他一步打了过来。 张亦弛接通了电话。 “老李被抹除了！”电话那头莫测道。 “我也发现了。”张亦弛沉声道，“可他是和世界会的高层一起行动，每个人实力都不俗，怎么可能” 莫测道：“除非他们遇上了很困难的轮回世界，全军覆没了！” “全军覆没”张亦弛喃喃道。 李彦川被抹除这件事来得过于突然，以至于张亦弛现在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唉你怎么想的？”莫测问。 张亦弛坐在沙发上，手扶着额头：“我不知道。” 刚离开轮回世界，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张亦弛现在很心累。 “先自己静一静吧，明天再聊。”沉默许久，莫测道。 “嗯。” 电话挂断。 长久的安静。 张亦弛闭着眼睛，却格外清醒。 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张亦弛依然毫无睡意，起身洗了把脸出门。 走在外面，张亦弛拿出电话拨给莫测：“喂，有空去上海么？” “去上海做什么？”莫测问。 “我觉得李彦川死得没那么简单，世界会高层团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张亦弛道，“我们得过去一趟，仔细查明真相。” “老李的死亡真相？” “不止如此。”张亦弛冷声道，“忘了李彦川说过的世界会的秘密么？世界会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也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这东西我觉得也有必要查查。” 莫测不太接受：“老李在的时候都没查出来，咱们怎么查？咱压根儿不是世界会的人，连进去都不容易。” “那就再考虑考” “张亦弛吗？”一个看上去比张亦弛年轻一些，满脸戏谑的男子堵住了他的去路。 被打断话的张亦弛皱起眉头：“你是谁？” “记得李彦川吗？”男子充满玩味地道。 张亦弛意识到来者不善，向电话那头道：“小心，世界会的人来找麻烦了。” 说罢，他冷着脸挂掉电话，直接径直走入旁边的一条巷子里。 “很识趣嘛！”那人跟了进来，调笑道。 “你想除掉我么？”张亦弛的手里悄悄出现一把短刀。 “是的，两天前就赶来了。”男子道。 张亦弛转过身：“李彦川是在轮回世界里被你们杀了吧？所以被判定为抹除。” “这我就不知道了，而且你知道也没什么意义。”男子环顾四周确定这里足够安全，可以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张亦弛。 “就你一个人么？”张亦弛试探道。 “怎么？不够份？”男子走了过来，身上附着上了一层铠甲，“有拆解轮回世界的零件，解决你不算什么麻烦。” 张亦弛僵硬地笑了一声，迎了上去。 男子看到了张亦弛手上攥的短刀，不由轻蔑道：“一把刀？” 虽然男子嘴上满不在乎，但盔甲的附着更加全面了，几乎密不透风，没有张亦弛下刀的地方。 张亦弛不管男子的铠甲覆盖程度到了什么地步，他想先来一刀摸摸对方的低。如果冷武器无用的话，他就得考虑用嬉笑者面具解决这个不速之客了。 男子虽然身上有一套铠甲，但铠甲对他行动的影响微乎其微，他毫不畏惧张亦弛的短刀，大胆迎了上来。 张亦弛一刀扎向男子的胸口，锵的一声，短刀直接被顶了回去。男子近了张亦弛的身，一拳抡来。 张亦弛连忙倒退，但还是被抡到了胳膊。 盔甲不止提升了男子的防御力，他的力量也已经远超常人，这一拳过来，张亦弛的左臂像断掉了一样传来剧烈的疼痛感。 冷兵器基本破不了男子的防，张亦弛飞快倒退，男子则是追了上来。 巷子不算长，张亦弛再退几秒就要到头。 “你杀了我能不着痕迹地离开么？如果做不到的话，你会被抹除的。”张亦弛手里的短刀换成连弩，对准了男子。 男子停住了脚步，现在已经到了巷子的尽头，他挡在唯一的出口处，张亦弛必定逃不出去了：“你这也是轮回世界拆解零件吧？可惜始终没变出什么有用的玩意儿，威胁不到我的安全。至于痕迹，一看你就是个雏。轮回者不管是在轮回世界还是在现实世界里死亡，都会被抹除痕迹，只要我现在杀了你，这世界上就彻底不存在你这么个人了，根本不用顾虑后续。” “原来如此。” 张亦弛明白了什么。照这个规则来看，李彦川并不一定是在轮回世界里死的。现实世界里被轮回者杀死，也会被抹除掉，那他也有可能死于现实世界。但此时追究李彦川究竟死于现实世界还是轮回世界已经不重要了。 男子从上个轮回世界之前就追杀而来，再加上他们和世界会唯一的联系就是李彦川，应该是世界会察觉到了李彦川在打探什么，往深了调查又发现了他们两个的存在，为避免秘密泄露，遂开始进行灭口。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张亦弛放下弩机。 “什么？”男子洋洋自得，他倒是挺爱进行科普的，可能这样可以凸显出他的无所不知。 “轮回者杀轮回者，会被抹除。那杀普通人呢？” “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杀死普通人，普通人只是死亡，不会被抹除。”男子道，“若是被发现了，普通人会变成噪点，如果你没在限定时间内除掉噪点，就和他一起被神抹除掉。” 第一百六十六章：再至 “也就是说，神在鼓动我们自相残杀。”张亦弛道。 “这是神赐予我们的权力。”男子获得了超凡的力量，无比信仰神，“优胜劣汰这很正常，只有最后能活下去的才能得到神的赏识。” 张亦弛觉得有一点好笑：“我们被神玩弄于鼓掌之间，于祂而言，我们就是蝼蚁就是小丑。这种情况下，你为什么还会有一种沾沾自喜的感觉？” “对于你这种无能的人而言，这当然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你马上就要死了。可对于我来说，这就是天大的机会，是成为人上人、乃至成神的机会。”男子看法不同。 “看出来了，你们和神差不多的尿性。”张亦弛左右查看了一番，确保周围没有人在，“如果所有轮回者都这么想，我倒觉得挺悲哀的。” “好了，说也说完了，再见。”男子准备出手。 张亦弛手上出现一副面具，他将其戴在了脸上。 “你还有零件？”男子有些惊讶。 “这是称号。”戴上面具的张亦弛声音略显粗哑，整个身子都在散发着危险、疯狂的气息。 “称号？！”男子大惊失色，但因为他脸部有盔甲覆盖，张亦弛只能听出他声音的震惊。 冻结 这次嬉笑者面具随机出来的能力正是张亦弛第一次抽到的。 “还不错。”张亦弛冷静点评，随后伸手指向男子。 男子一咬牙，硬着头皮冲了上来，想趁张亦弛还没施展出称号能力，先一步解决掉他。 但他腿刚抬起，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身体开始冒寒气。 张亦弛的冻结能力轻易穿透了铠甲的防护，将男子的血液冻住。血液凝结的冰晶摧毁着男子的身体，铠甲之下的男子不知已是怎样的田地。 仅仅一秒钟后，男子连带着他的铠甲消失不见。 张亦弛了结男子的速度太快，以至于男子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解决完男子，张亦弛立即摘下面具，出了巷子。 他的胳膊现在还隐隐作痛。 出了巷子张亦弛给莫测发了条消息，询问他的情况。之所以不打电话，是不清楚现在莫测情况怎样。如果莫测安全了自然会回个电话，若是有危险就暂时不会回消息。 过了五六分钟，张亦弛已经快回到家时，莫测打回了电话。 “喂？你那边怎么样？”莫测先道。 “解决了。”张亦弛道，“你呢？” “也解决了，不过有点费劲。世界会派来的人很棘手，有拆解零件，实力不俗。好在他不知道我有称号能力，被我打了个措手不及。”莫测喘着粗气，看样子是经历了一场足够惊险的战斗。 张亦弛“嗯”了一声：“我这边也是，对方有个拆解零件，要不是嬉笑者面具抽到了一个好能力，怕不是也要交代了。” “世界会除掉老李还不放心，还要把咱们也解决掉，看来老李触及到了关键的秘密啊。”莫测道。 “看来上海是必须要去的了。” “确实。”莫测这次不做反对，“这次差点惊动到我家老爷子，而且世界会一定会再想办法除掉我们的，那还不如我们提前过去，把他们先解决掉。” 张亦弛没敢把话说那么大：“想对抗整个世界会是很困难的，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是自保、寻找秘密。” “还有为老李报仇。”莫测道。 “尽可能不要意气用事吧。”张亦弛半晌道。 “唉到时候去了再细说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越早越好，我买最早的机票。”张亦弛不是个拖拖拉拉的人，更何况现在情况危急，多等待一天都有可能等来世界会更强力的追杀。 莫测道：“那我也定最早的票，咱们上海见。” 两人结束通话。张亦弛在手机上订好了票，回家简单收拾一番后，便直接赶往了机场。 从d市飞去上海，需要大概两个半小时的时间。张亦弛趁这段时间休息了一阵，待他抵达上海时，莫测还在飞机上。 因为莫测的家离上海相对而言远一些，走得突然老爷子也需要安顿一下，所以要比张亦弛慢上不少。 下午四点的时候，莫测也抵达了上海，两人在机场附近的一家快餐店见面。 “好久不见。”莫测还是以前的风格，大夏天的穿着皮夹克，配个墨迹看上去还挺拉风。 “我点了些吃的，先吃点东西吧。”张亦弛点点头让莫测坐下。 莫测坐在了张亦弛对面，喝了口可乐：“老爷子那边总算忙完了，给他找了个养老院待着。原本还有点儿犹豫要不要这样做，现在自己被人追杀，避免老爷子也受牵连，干脆就狠下这个心了。” “理解。”张亦弛细嚼慢咽吃着东西。 “老张，接下来什么打算？世界会的总部应该还是在咱们上次去开会议的那栋大楼里，但怎么进去是个问题。”莫测迫不及待问道。 “我不信你没有想法。”张亦弛将嘴里的吃的咽下去后道。 莫测充满赞许地点点头：“你懂我，确实有，不过这里不方便说，待会儿再和你仔细合计。” “好。”张亦弛也不急于一时。 “老张，看你情绪不太对啊。”莫测觉得张亦弛有些不正常。 “我不总是这样愁眉苦脸么？都习惯了。”张亦弛拿起鸡翅。 莫测看了下周围，压低声音道：“之前老李说过，他把咱们的信息从世界会的资料库里彻底删除了，但世界会还是找到了我们，这说明他们有相关的门路，那咱们这次来上海恐怕也会被他们得知。” “这我知道。”张亦弛也早已意识到这一点，“这一点想避也避不开，只能让他们知道了。不过接下来要注意一些，最好隐匿起来。我们两个人不比世界会，敌明我暗才更有优势。” “有道理，任他本事再多，也总不至于能布下天罗地网完全监视我们。”莫测也吃了起来，“吃完我们就先摸去他们的总部附近，查探一下情况。” “嗯。”张亦弛同意。 第一百六十七章：安置 吃完饭后，二人离开了快餐店，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进行详谈。 “说说你计划怎么进去。”张亦弛问。 “那栋大楼里应该不可能只有轮回者，毕竟后勤等方面让轮回者去做未免有些大材小用。”莫测说着自己的想法，“我猜测应该是大楼里有几层是只供轮回者停留，其他的地方则是保持正常的秩序。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进入大楼其实不难。” 张亦弛思忖道：“等进去了再想办法进入更隐秘的地带对么？” “对。”莫测道，“还需要详细计划如何获取到机密。这事急不得，我们得从长计议。” 做不做已经定了，现在最关键的是怎么做。 世界会的总部，溜进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是进去探寻连李彦川都没摸清楚的重要机密。这事莽不得，需要保持足够的耐心。 “嗯。”张亦弛也认可这最稳妥的办法，“世界会成员众多，各行各业的人基本都有，牧野想找到我们并不困难，所以我们要保持绝对的谨慎。接下来不能住酒店了，起码不能去需要实名登记的酒店。先想办法把住的地方解决了，然后开始制定多种撤离方案。” “先制定撤离方案可还行。” “我们随时会被发现。”张亦弛叹了口气，这事很是棘手，但他们不得不做，他们不先出手，世界会就会第一时间除掉他们，“可能是进入大楼前，可能是进入大楼的时候，也可能是获取到情报后。总之一旦被发现，就是九死一生。因此必须要在最开始把各种情况下的撤离方案都制定好。” 莫测自然也不会狂妄到不把世界会放在眼里，赞同了张亦弛的想法。 “第三步，就是按你的办法，先进入大楼守备不森严的楼层。等进去后，对大楼有了细致的了解，清楚了轮回者们的位置，再进行后续计划的制定。”张亦弛大致规划好了前期需要做的事情。 “那就照这个做吧。”莫测道，“先去找个安全的地方，我在上海这边有朋友，我让他帮着寻一下可靠的落脚点。” “好。” 莫测联系了他在上海的朋友，这块儿地方毕竟还是本地人熟，找住处的事情交给本地人去做更靠谱。 张亦弛、莫测吃晚饭的时候，朋友给莫测回了电话，告诉他找到了一块儿不需要实名登记就可以入住的地方。两人立即赶了过去，发现这块儿地方确实可以，便在这里落了脚。 这里整栋楼都是莫测朋友的朋友的，里面的房间大部分都租出去了，只有几间还闲置着，莫测的朋友便求着租下了。 这里位置比较偏僻，距离世界会总部那栋大楼颇远，但租金还是很昂贵。好在张亦弛、莫测都还有些存款，够在这里住几个月的。几个月的时间，也应该足够他们寻到世界会的机密了。 今天是八月二十三日。 上午张亦弛、莫测远在两地被同时追杀，晚上的时候二人就已经在上海安置了下来，准备对世界会进行反击。 这个速度恐怕牧野也没有料到。 他们为了图便宜，租的是一厅一卧的房子，两个大男人倒是没什么好避讳的。 晚上洗完澡，两人一同制定撤离路线。 “上海是国际大都市，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不容易。在这里世界会肯定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除掉我们，所以只要不是在他们的大楼里，基本上是安全的。”张亦弛看着地图。 “要是被发现了，咱们就坐飞机回你们那里或者我们那里，到时候是咱的主场，地儿也都熟，和他们周旋轻而易举。”莫测坐在床上敷面膜。 张亦弛点点头：“如果是在计划执行前被发现，我们直接融入人流里赶去机场坐飞机离开就行。计划执行完被发现也可以这样做，反正他们必定不敢冒着被抹除的风险在闹市区追杀我们。重点就是在计划执行时了，我们若是在他们的大楼里被发现了应该怎么逃脱。” “大楼里轮回者怎么也得有上百位。毕竟是总部，这些轮回者里，有称号、拆解零件的人应该不少，保守估计在十到二十人吧。我们不清楚他们的能力，到时候被发现凶险万分呐”莫测咂咂嘴。 “你最近几次轮回世界没获得什么新的拆解零件么？”张亦弛问。 “没，运气太背了。”莫测对着镜子撩着自己的头发。 “那现在就只有我的嬉笑者面具、幻具，你的鬼神之眼。除非嬉笑者面具抽到适合逃离的能力，不然我们面对他们根本没有逃出去的可能。”张亦弛盯着地图道。 莫测深以为然：“是啊，打又打不过那么多人，逃又逃不出去，是得好好合计一下了。” “换个思路来说。”张亦弛想着各种可能，“如果我们在大楼里被发现，只要能逃到人群里就安全了。问题是，到时候怎么逃进人群里。” “带上绳索，被发现了直接把玻璃幕墙砸碎，用绳索顺下去。”莫测随口道。 张亦弛点了根烟，蹙眉摇头：“不现实。用绳索很危险，要是一不小心摔死了岂不是很亏。而且砸碎玻璃幕墙，就算能下去，也会引起关注，到时候就不是我们和世界会之间的私人问题了，他们随便以一个名义就可以报警抓我们。世界会不敢在人群里对我们动手，警察呢？” “要么就是再等等，下一个轮回世界咱们浪一波，看能不能获得什么新的拆解零件。要是有个方便脱身的，就可以放心进大楼去查探了。” “这是说不准的事，谁能肯定下个轮回世界一定有收获，就算有收获又不一定是可以方便逃离的。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这种不稳定的办法上。”张亦弛揉了揉鼻梁，有些疲惫了。 “有道理有道理。”莫测起了身，“还有一个办法。” 张亦弛抬头看向莫测。 莫测则是看向窗外：“我们可以试着在世界会总部大楼里安插个内应。” 第一百六十八章：盘问 “安插内应？”张亦弛又是摇头，“牧野在这方面应该管理的很严格，安插内应不是那么容易。” “安插不了就策反他们的人，制造一个内应。”莫测道。 张亦弛这次没有急着否定：“但我们只认识李彦川，想联系上世界会内部人员，再策反简直难于登天。到时候没说服成功，当场解决掉对方至多也就是惊动了牧野。可对方要是表面上同意了，回去又告诉给了牧野，设计我们怎么办？” “先联系上。”莫测想试试，“我觉得策反不是什么难事。我们获取到情报可以分享给他，好处这不就有了嘛。我们只寻求他在保证个人安全之下的帮助，安全不就保证了嘛。” “那就先试试吧。”张亦弛虽然觉得这事做起来肯定没莫测说得这么简单，但还是决定试试，现在似乎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对了，老张，你有想过老李那天说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吗？”莫测问。 张亦弛搓了搓脸，让自己清醒些：“想过，但想不出来。只知道关键的秘密都在牧野的身上，其他人可能知道些，但肯定掌握的不是最关键的东西。李彦川那天说他以为世界会是在利用其他轮回者，但实际上是牧野在利用世界会里的人。” “我很好奇牧野大费周章整这么多幺蛾子究竟是要做什么。”莫测卸下了面膜，“明明那些情报他都知道，可又多此一举地通过世界会再收集一遍。想笼络一批亲信？那也不至于这样绕弯子啊” “除了牧野创立世界会的真正动机，我还想知道他是怎么自己掌握了那么多关键情报的。看上去他知道的还要更多，现在透露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张亦弛道。 “或许是自保吧。”莫测提出一个新想法，“他创立世界会的目的或许是为了通过征集信息的名义将自己知道的情报透露出来，这样大家都以为这些情报是从其他轮回者那里收集来的，不会有人注意到其实是他自己散布的。” 张亦弛颇为认同：“挺有道理的，若是被人发现他知道众多关键情报，恐怕他会被追杀。” “那要是这样，情报都在他自己脑子里了，我们进去怎么查出来？威逼利诱？他应该不吃这套，而且我们必定会因此暴露。”莫测意识到新的问题。 “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张亦弛闭眼沉思。 “先想着吧，反正不管怎么样都得去一趟，最起码把追杀的问题解决掉。不然一直被世界会纠缠着，很麻烦的。”莫测躺在了床上，“先睡吧，可太累了这一天天的。” 张亦弛想了一会儿，还是没什么思绪，便也去休息了。 八月二十四日早上，两人一早就赶到了世界会总部大楼的附近。今天他们不会进入大楼，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统计进出人员。 除去轮回者，大楼里肯定还有些闲杂人员，这些人上下班肯定要离开大楼，这就是他们的突破口。 第一天第二天他们都专注于统计进出人员，直到第三天，也就是八月二十六日的那天，二人一致觉得时机成熟了。 晚上八点，有四个在大楼里工作的人会下班。 张亦弛、莫测前两天分别将这四人调查了一遍，看中了一个看上去还算内向的。 四个工作人员下班后因为家不在同一个地方，很快就分别各自往家赶了。 二人跟上了看中的那个人。 一直跟到了家门口。 随后张亦弛敲门，待男子开门后，用老办法亮出了驾驶本：“警察。” 还没等男子看清，他又立马收起了驾驶本。 “警察？这怎么了？”男子没起疑，连忙让张亦弛、莫测进去。 “向你询问一些事情，你要诚实回答。”莫测进去后毫不客气地坐到了沙发上。 待张亦弛也坐下后，莫测开口：“你是在xx大楼工作吗？” “是是是。”男子坐在他们对面。 “做什么工作的？” “一些调度工作。”男子道。 “这栋楼里的每一层你都可以去吗？”莫测煞有介事地拿出一个笔记本记着。 男子答道：“我们这栋楼一共十七层，从第九层开始，上面只有十二层可以去，那里是餐厅，我也负责那里的一些调度工作。其他楼层经理警告过，一旦进去就会被立即开除。” 张亦弛和莫测都觉得这些不允许普通人进入的楼层就是轮回者们的活动区域了。 “那你之前没进去过么？据我所知，大概两个月前还没封闭过那些楼层。”张亦弛问。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轮回世界开启到现在才六次，两个月前大家都还不是轮回者，这栋大楼不存在轮回者理应那些楼层就不会被封闭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才刚来半个月，我认识的其他同事也都差不多是这个时候来的。来的时候那些楼层就已经封闭了，所以从来没进去过。”男子解释道。 张亦弛和莫测交换了眼神。 很显然，牧野为了安全已经对大楼的工作人员进行了全面的更换，现在在里面负责后勤工作的都是新来的，人生地不熟，根本套不出来太多有用的情报。 “你们工作人员大概有多少，分别都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在哪个楼层工作，工作时间是什么时候？”张亦弛问了诸多问题。 男子一一回答，莫测则是跟着记下。 “我问一下啊他们是不是在从事什么违法犯罪活动啊是走私还是吸”男子被盘问了好一阵子，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公司究竟做了什么才引起警察的注意。 “这不是你该问的。”莫测呵斥道。 “抱歉抱歉”男子打消了了解内情的念头。 “今天对你的询问绝对不可以泄露出去，一方面会影响到我们的工作，一方面也会危及你自己的安全。”张亦弛郑重叮嘱道。 如此引起警方重视，男子觉得自己已经深陷贼窟：“我绝不说出去。” “还有，问完你要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工作，不要因为害怕就辞职了。我们会暗中保护你的，你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张亦弛不放心地继续叮嘱。 “明白明白，坚决服从警察同志的安排！” 第一百六十九章：准备 “你们公司现在还招人么？”张亦弛最关心这个，如果大楼还招人，那他们说不准有打入内部的机会。 “一个星期前就不招了，公司现在人也不多，就是负责做做饭、打扫卫生、维护一些设施什么的。”男子看出来这两位警察想着通过招工的手段进去，又提醒了一点彻底打消二人念头，“而且招人很严格的，哪怕是清洁工都需要进行严格检查，不太好进。” 一个打入内部的思路被堵死，张亦弛没有泄气，继续问其他东西：“你说大楼从九楼开始，只有十二层的餐厅可以进去，其他的进都没进过。虽然有点像是废话，但还是要问一下，你知道那些不能进去的楼层是干什么的么？” “这实在是不知道，那些人除了饭点会集体去餐厅吃饭，其他时候偶尔会进入我们工作的楼层，或者出大楼。” “大概有多少人吃饭？”张亦弛追问。 “一百五十人左右吧。” 莫测听后提出一个办法：“这样，你明天上班后，注意一下电梯。电梯开门载人的时候会有一段停留时间，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哪一层有人上来或者出去。把电梯停留的楼层以及相对应的时间都记下，明天晚上告诉给我们。” 张亦弛很快就意识到了莫测这么做的目的。 比如说饭点时候，世界会成员会前往十二楼餐厅，这时候哪个楼层有多次停顿，就意味着哪一层是轮回者们的生活区域。 其他的时间电梯显示楼层变化也能说明很多问题。 “我明天记一下。”男子应下。 “还是要小心，不要太刻意地去观看电梯显示的楼层变动。他们都心思缜密，这事必要做得稳妥。”张亦弛再一次叮嘱。 这个工作人员只是普通人，若是被世界会发现异常，恐怕会直接灭口。他们的事，拜托别人不是不可以，但牵连致别人死亡那就多少有些过分了。 “我会的。”男子觉得责任重大，现在也紧张起来。 后续张亦弛和莫测又问了大楼里他们可以行动的楼层是什么情况，并且嘱托明天尽可能拍下那些楼层平面图，再然后二人离开。 “你还记得咱们上次去的那几层地形是什么样的吗？”回去的路上莫测询问张亦弛。 “上次咱们分别去了第九层、第十一层、第十二层。第九层是住人的、第十一层会议厅、第十二层是餐厅，我现在大致还记得这三层的地形，应该可以画出平面图。”算上轮回世界，距离进入大楼已经过去两三个月了，但张亦弛记得还是颇为清楚。 “可以啊老张，记忆力不错。”莫测称赞道。 “别说这个了。”张亦弛严肃道，“还是很关键的问题，明天把我们所能做到的都准备好，就要开始联系世界会内部成员进行策反了。你想好怎么策反了么？就凭你前几天的那一套简单说辞？连我都说服不了，得再想个准确点的。” 莫测道：“容我仔细组织一下语言，明天晚上之前想好具体措辞。” “想好了先拿我试水，看能不能说服我，如果说服不了我就不要想着去策反世界会的高层了。”张亦弛始终没像莫测那样轻松。 “好好好，肯定没问题的。”莫测不以为意。 回到租住的房子后，二人睡下。 八月二十七日。 张亦弛和莫测的计划是晚上再去那个男子家里和他进行沟通，所以白天的时候他们主要制定如何和世界会管理层取得联系，如何说服对方同意合作，同意合作后如何进行合作获取到机密情报。 三个如何环环相扣，任何一环发生错误整个计划都将无法顺利进行下去。 “我觉得要合作，尤其是站在对方这种局面角度里，对方更注重两个点。第一点是安全，第二点是好处。”莫测说道，看样子那天提出策反对方制造内应不是随口一说，“如果能保证绝对的安全，那好处少一点对方也会参加，毕竟不会有什么损失。如果好处大于他现在获取的利益，那么哪怕安全不能绝对保证，对方也会冒险一试。” “如果这两点都能保证，那对方就完全没有理由不答应了是么？”张亦弛道。 莫测道：“就是这样。” “听上去还是有可行性的。”张亦弛中肯道，“好处方面我觉得没问题，牧野身上藏着的秘密很关键，比现在世界会情报库里的还要多不少。而且查明牧野创立世界会的真实动机对他们的安全也有保障。唯一值得考虑的就是，整个计划执行的过程中如何保证他的安全。” “这就要看我们的计划是否周密了，若是绝对的周密不会使他承担任何风险，那他就没有拒绝的理由。”莫测道。 但想让计划周密，必须得先了解大楼格局、轮回者分布。 一切退回上一步。 当晚，二人再度赶赴至那名男子的家中。 敲门后，良久男子才缓缓开了一条缝，警惕地撇了周围几眼压低声音道：“有人跟来吗？” 张亦弛和莫测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进来。”男子放两人进来后轻轻关上门，接着去把窗帘拉上。 “我觉得也不是很至于搞得这么夸张。”莫测提醒道。 “不行，自从帮你们做事，我总怀疑自己被人盯上了。”男子可能患有被迫害妄想症，“越谨慎越好，这不是你们说的吗？” 莫测挠挠头：“但你这太刻意了啊，如果现在真有人监视，你三个大男人拉窗帘绝对不可描述啊，反而更引起别人的注意。” “那我再拉开？”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 男子开始分享今日的收获，出于安全方面考虑，第一天他没有急于观察每一个地方。楼梯显示楼层以及对应时间、可出入楼层的平面图他都只注意了部分。 张亦弛和莫测不急，让人一天之内把所有东西都记录下来也不实际，他们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 拿到了已经记录好的部分资料后，张亦弛和莫测返回住处。 第一百七十章：国度 开门进去，张亦弛看到地上有一双鞋：“有人在。” “拖鞋也少了一双。”他们一共就只有两双拖鞋，莫测换鞋时也发现了异常。 现在处于敏感时期，张亦弛非常谨慎，立即用幻具变出一把短刀攥在手里：“小心点，可能是世界会的人。” 见张亦弛小心翼翼地攥着刀走入客厅四处打量，莫测换好拖鞋道：“要是世界会的人，还至于换双拖鞋吗？” “回来了？”屋内传来略微熟悉的声音。 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子从卫生间走了出来：“抱歉，正好内急就上了个厕所，不然也没打算进来的。” “靠。”张亦弛将短刀攥得更紧了。 “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莫测穿着拖鞋迎了上去。 “听说你们想找我麻烦我就先一步过来了。”男子泰然自若地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平静地看着站着的张亦弛、莫测，“有什么麻烦早点解决也好。” 张亦弛冷着脸，如临大敌：“牧野，是你先派人来杀我们的，可别恶人先告状。” “这事不是李彦川最先挑起来的吗？”牧野微笑道，“真要论起来还是你们的不是。” “看你这云淡风轻的样子，就是专程过来找我们说说这锅究竟谁该背？”莫测也坐下，“老张，坐，别整的咱像客人一样。” 张亦弛没坐，还保持着蓄势待发的姿势。 “如果你们没来上海，我应该会亲自去处理你们两个。”牧野慢条斯理地倒了三杯水，给他们一人推过去一杯，“但你们肯来上海，事情就有趣多了。” “怎么个意思？”莫测问。 “先问你们一个问题吧，你们来这里想做什么？”牧野抬头看向张亦弛。 “旅游。”莫测答道。 牧野抿了口水：“我都来这里了，还说假话可就没意思了。” “为牧野报仇，查出你身上藏着什么秘密。”张亦弛说出实情。 “这话算是救了你们一命吧。”牧野道，“你们还不知道我身上的秘密，要是李彦川把事情都告诉你们了，你们必死无疑。” 莫测点了支烟：“必死无疑？你这么自信？” “幻具这种小玩意儿可以忽略不计，嬉笑者面具、鬼神之眼都算不错的能力，应付些寻常的轮回者还是没问题的，但与我作对，这些还远远不够看。”牧野轻易说出了张亦弛、莫测的底牌。 “你怎么知道？”张亦弛愈发觉得牧野深不可测。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牧野道，“我并不太想干涉其他轮回者的发展，所以既然你们还不知道我的秘密，那可以饶你们不死，现在各回各家吧。” 莫测的表情也凝重起来：“你怎么确定我们真不知道你身上有什么秘密。” 牧野扭头看向莫测：“李彦川至多只跟你们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皮毛。因为等他查出了些真正有用的东西后，我就立即把他解决掉了，他根本没机会告诉给你们的。至于为什么要派人去除掉你们，是因为最开始还以为你们只是普通轮回者。倒是没想到你们能完成反杀，还敢到我的地盘。现在我知道了你们两个都有称号能力，一举一动都会一定程度上影响着未来，只要你们不准备继续作死，以后我不会再做什么。” “一举一动都会影响着未来？”张亦弛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嗯。”牧野多说了些，“能获得称号的轮回者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大概率可以走到最后。最后的每一个人都很关键，现在若是除掉你们事情有可能会超出我的掌握。” “最后？你的掌握？”张亦弛继续抓字眼。 牧野饶有兴趣地打量起张亦弛：“你的好奇心会害死你的。” “那就算了。”张亦弛适时停止询问。 从知道他们的底牌、敢一个人过来就可以看出牧野的实力绝对凌驾于他们之上，在对方已经给出警告并放了一条生路的情况下，再斗下去恐怕结局会很不好看。 “那这事就到此为止吧。”牧野起了身，“若真想旅游的话，我可以帮你们安排一下。” 张亦弛和莫测对视。 “李彦川是他自己找死，若是他好奇心不是那么重，安安分分为我做事，走到最后也不是问题。”牧野又道，“不用替他感到不公，这样的结果都是因他而起。” “我们是一条战线的人。”莫测不打算这么就结束。 “一条战线的人你不会觉得李彦川告诉你这些是在帮你们吧？他分明是在拖你们下水要害死你们。”牧野轻笑一声，“好了，就到这里吧，我先走了。” 张亦弛盯着牧野，思索要不要就这样结束。 “能成为朋友，何必要做敌人呢？”牧野好似能看穿张亦弛的想法，对着他一字一顿道。 这话里带着巨大的威胁。 “我挺看好你们的。”牧野道。 虽然这样说了，但他没有任何邀请二人加入世界会的意思。 接着周围的环境突然大变样，变成一片没有边际的沙漠，燥热的空气让张亦弛、莫测觉得口干舌燥。还没等他们说什么，他们又出现在海里，因为太过于突然，两人都呛了口水。再然后，周围变出他们进入轮回世界前的中转站，再然后重新变成租住的房间。 房子好似被切割了一样，变出了完整的方块，不断拼接重组。 牧野站在那里，始终波澜不惊：“这是我的国度，操纵、改变” “咳咳！”张亦弛全身湿漉漉的，看着周围震撼的景象。 莫测的额头则是直接露出一只眼睛，本能地想要反抗。 牧野见状，额头出现了和莫测一样的眼睛：“在我的国度里我无所不能。” “住手！”张亦弛不明白牧野为什么突然这么做，连忙戴上了嬉笑者面具，但戴上之后既没有疯狂感也没有随机出能力，好似他戴的只能一个普通的面具。 “你们做不了任何抵抗的，现在还能动弹都只是我在允许罢了。”牧野终止了能力。 客厅回归平静。 张亦弛的面具重新带来疯狂感，随机的能力也出现，但他没有轻易动手。 莫测额头的眼睛半睁着，同样没有轻举妄动。 “刚刚看你们还是不太服气，所以就做了点警告，不要介意。”牧野充满歉意地笑着，“期待在最后还能见到你们，到时候一定会非常有趣的。” 话音刚落，牧野消失不见。 第一百七十一章：回归 张亦弛、莫测两人沉默不语，站在原地许久。 复制莫测的鬼神之眼能力，让张亦弛的嬉笑者面具失灵牧野太过于强大，以压倒性的优势轻易碾压了他们。刚刚若是真开战，他们恐怕撑不过几秒。 “你怎么看？”莫测率先开口。 “先回去吧。”张亦弛意识到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最起码他们现在还没有和牧野、世界会抗衡的实力。 莫测道：“不旅游了？” “你还真想旅游？”张亦弛脱掉了湿漉漉的上衣，准备换身衣服洗个澡。 “他不是说掏钱吗？这便宜白占白不占啊。”莫测想的理所当然。 “没兴趣，我先去洗个澡，你收拾收拾行李，明儿一早各回各家吧先。”张亦弛拿了身新衣服进了卫生间。 莫测盯着牧野消失的位置，有一些不甘心地自言自语：“怎么可能复制我的能力” 待张亦弛洗完之后，莫测也去冲了个澡。 在张亦弛连夜买票的时候，莫测要他替他也买一张。 “你不回你家了？那老爷子呢？”张亦弛问。 “本来局势不是很不妙嘛，我就把他送去养老院了。现在看似危机解除了，但出现了更多未知的东西，我就不打算再大费周章把他接出来了。干脆让他继续在那里待着吧，我要是能活着和轮回世界彻底说再见那就再接他出来，不然老是提心吊胆的，还得操心他。”莫测道。 “想好了？”张亦弛觉得做这个决定还是要慎重些。 莫测少有的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想好了，现在活下去不才是最重要的吗？要是我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买上了。”张亦弛也帮莫测买了票，两人将于明天返回d市，共同进入下一个轮回世界。 “好。”皱着眉头的莫测点了支烟，深吸一口，话题一转，“我总感觉牧野像穿越回来的人一样，他拥有最强力的能力，拥有超过我们所有轮回者所知总和的情报。” “穿越回来的” “对。”莫测大胆设想，“都有轮回世界了，穿越算什么稀奇事吗？万一有可以倒流时间、打开时空通道的能力呢？我觉得完全有可能。” 张亦弛觉得有几分道理：“这就和他所说的话联系上了，未来、掌握。但这还是太夸张了，如果真是这样，那轮回者里不知道有多少可怕的角色” “一开始咱俩都获得了称号能力，我还洋洋自得觉得咱们已经是最顶尖的轮回者，没想到比下有余比上不足，和他们那个级别还是差了太多”莫测感叹道。 “咱们也需要抓紧提升实力了，为牧野口中的未来做准备。”张亦弛隐隐觉得牧野口中的未来并不是那么美好，那是个危机四伏充满荆棘的地方。 莫测又是深吸了一口烟：“半年到一年之内，一定会有个算总账的时候。轮回世界的创立，我们被筛选成轮回者绝对不是没有目的的，牧野应该知道其中的缘由，我们也得去试着去探寻了。” “那就这么定了，先好好休息吧，然后赶最早的飞机。这房子的租金就交给你朋友处理吧，按合同上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张亦弛心事重重地睡下。 莫测在窗边吹了会儿风才渐渐睡下。 次日清晨，因为本来就没带多少东西过来，所以很快就收拾好了的两人乘车抵达机场，坐飞机返回d市。 这边租的房子是按月租的，按照合同，张亦弛、莫测住了没几天就突然离开，这个月的以及下个月的押金都不会退还。不过因为一些朋友关系，房东还是把押金还了回来，算是让他们减小了些损失。 他们可不是牧野那种大人物，可以眼睛不眨一下斥巨资举办大规模的轮回者会议，可以租全国各地的大楼用于世界会办公。 一万块钱够他俩生活许久的了，能拿回来那自然是最好的。 八月二十八日下午，两人返回d市。 回到张亦弛家楼下后，莫测最先扑向了他的皮卡：“大宝贝好久不见！” “要开着去兜兜风么？”张亦弛拿出了皮卡的车钥匙。 “待会儿吧，先回去休息会儿。”莫测抚摸了一番车身，跟着张亦弛上了楼。 “还好冰箱有啤酒。”回到家中，张亦弛换了拖鞋直接走向冰箱，拿了两瓶啤酒，“本来打算和世界会长期作战，就准备托人来家里帮忙关一下电源把东西处理一下。没想到这么早就回来了。” 莫测接过啤酒，像第一次来一样在屋子里绕：“呦呵不错嘛，挺会享受的还在书房装个躺椅。” “这个躺椅可以调节角度，铺个毯子睡起来我觉得比沙发舒服多了，晚上你可以考虑睡这儿。”张亦弛也走过去讲解道。 “俩大男人还不能睡一张床了？”莫测觉得床舒服。 “主要是你太能说梦话还有磨牙了，我在上海一次都没睡好。”张亦弛吐槽道，“要么你睡床，我睡这里，让我讨个清净。” 莫测看上去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还说梦话、磨牙：“我晚上这么闹腾？” “你说呢？”张亦弛出了书房，又去厨房逛了一圈，“也没什么菜了，待会儿还得出去买些菜。” “说实话有点怀念你的手艺啊老张。”莫测咂咂嘴，回到客厅，打开电视躺在沙发上，“给我来个拍黄瓜，这没点儿下酒菜看电视没意思。” “打算住多久？”张亦弛有些洁癖，又开始收拾起了家，“这次把租金备齐了么？” 听到这话，莫测立马哭丧着个脸：“咱都这么铁的兄弟了，在你家住个三四天怎么还老是提钱的事儿呢？你就尽尽地主之谊，大大方方招待我几天嘛！” “那就别提四菜一汤、每顿饭不得重样这种要求，不给钱我不伺候人的。”张亦弛道。 “你好物质啊”莫测一副看透了张亦弛真实面目的样子。 张亦弛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认真思索了一下回道：“我也觉得我确实挺物质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干一场 待张亦弛把家里收拾个差不多后，两人开着皮卡兜风顺道买菜。 “待会儿还得联系一下格斗俱乐部，前段时间报了班学习格斗，这次因为去上海我就申请退钱了，现在想想还是得练起来。”张亦弛拿出了手机。 “格斗？现在拆解零件、称号能力傍身还需要学习格斗吗？”莫测开着车，有些费解张亦弛为什么要学格斗。 张亦弛便先放下手机，简单讲述了一下自己在上上个轮回世界如何遭到村民的偷袭，被捅了一刀时完全没有还手之力险些嗝屁。 莫测听罢，嘴憋了三四秒：“牛逼啊” “” 无语了会儿，张亦弛拨通电话向俱乐部说明了自己的最新情况以及意向。俱乐部服务非常好，并没有因为张亦弛屡次变动计划而感到不耐烦，欣然为张亦弛安排了明天的格斗训练课。 买完菜回去的路上，张亦弛建议明天莫测跟自己也去上一节格斗课看看怎么样，要是莫测觉得也不错，那完全可以一起学习。 但莫测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并表示自己在张亦弛买菜的中途已经物色了瑜伽课，明天会去试听一节瑜伽课，看看效果。 至于莫测为什么要报瑜伽课，动机简直不要太明显 张亦弛考虑了一路，要不要告诉莫测其实俱乐部也有很多好看的女学员。最后还是决定算了，要是莫测去了，俱乐部也得让他闹个鸡飞狗跳。 回家后，张亦弛做饭，莫测百无聊赖地转悠，然后就找到了张亦弛获得的见义勇为证书、锦旗。 “我尼玛，你也有这个？”莫测两只手各拿了证书、锦旗，询问张亦弛。 “多亏格斗课，上了没几节课我就因为这个证书成为模范学员了。”张亦弛故意轻描淡写道。 “这玩意儿现在这么烂大街吗莫测陷入沉思。 饭做好后，一人一瓶冰镇啤酒，有滋有味地吃着。 “你明儿几点去上格斗课啊？”莫测随口问道。 “九点，怎么了。” “我瑜伽课八点半，到时候就你开车吧，把我送去那边你再去格斗俱乐部。”莫测规划着明天，“中午去搓顿火锅，好久没吃了，得让我的味蕾震颤一下了哎呦我滴妈，老张，咱好像忘了件事儿。” 见莫测反应这么大，张亦弛以为是什么大事，忙道：“什么事？” “还记得牧野大楼里那个让咱们忽悠了的工作人员不？走的时候也没通知他一声啊，他会不会还在坚持注意、记录那些东西？然后像守活寡一样，盼着咱俩回去跟他来一个接头？”莫测道。 “噢这事啊。”听到原来说的是这事，张亦弛倒是放心下来，“放心吧，牧野敢来找我们肯定就已经发现了他的异常。从上次的接触来看，他不是一个喜欢滥杀无辜的人，应该会把那个人打发走的，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愿吧。”莫测继续吃了起来。 吃完饭莫测出去散步，陪着大爷大妈们跳广场舞。张亦弛趁这个安静时光在书房里百万\小!说。 次日，八月二十九日。 上午莫测起的比张亦弛还早，在镜子前拾掇了一个多小时，待时间差不多后，二人出发，一个上瑜伽课一个上格斗课。 上完课张亦弛开车接莫测去了火锅店。 吃火锅时莫测兴致很高，一方面是早就想吃顿火锅了，另一方面是瑜伽课试课还算顺利。他已经在试课结束后，一次性付清了后续半年的学费。 “你学点儿对咱们目前局面有用的不行么？那么一笔钱怎么用不好，为什么就用在了交半年瑜伽学费上呢？”张亦弛百思不得其解，觉得这一波血亏。 “你不懂，那么多小妹妹小姐姐看着呢，第一次表现出手怎么也得阔绰点儿。而且我这已经很悠着了，本来想先付一年的钱。”莫测花钱找乐子，从不感到肉疼。 “李彦川当时给你的那笔钱已经没剩多少了吧？”张亦弛问。 莫测狼吞虎咽地吃着：“还有个小几万吧，一半都花在我家老爷子身上了，年纪大了事儿就多了，事儿多了花钱的地方也就多了，啧” “省着点儿花吧，照你这花钱速度，再有两三个星期钱包就空了，到时候可别想着跟我借钱，我家底经这么一通闹，现在也没剩多少了。”张亦弛对资金方面充满忧虑，提前提醒了莫测。 “行了行了，吃饭着呢老扯这些不痛快的事儿，吃完再说。”莫测打断了张亦弛的絮絮叨叨，又要了两份麻辣牛肉。 看着莫测还是这副模样，张亦弛无奈地笑了笑：“真是拿你没办法。” “放宽心吧，活得随性点。”莫测劝道。 听到这句劝，张亦弛想到了什么，笑容淡去，而后若有所思道：“我想买把吉他。” 可算是让莫测抓住了反击的小尾巴：“你比我败家吧？你看看，乐器可不便宜，这生死关头你还要买吉他陶冶情操，哪门子管得着我上瑜伽课。” “行，不管你了。”虽然觉得莫测说的有点没道理，但张亦弛也不打算多加劝阻，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不能强行要求别人按自己的意志去活。 吃过火锅，张亦弛把莫测送回家，自己去了趟陵园见母亲。 现在他已经习惯了每周都去墓前同母亲谈谈心，说是和母亲谈谈心，其实就是自己和自己的交谈，这样能让他缓解不少压力。 谈完心时间也差不多了，回的时候张亦弛买了两份速冻饺子，和莫测垫巴了一顿。 时间再晚些的时候，就临近新轮回世界开启的时候了。 “有一阵子没合作了，感觉怎么样？”莫测坐在沙发上采访张亦弛。 张亦弛一脸平静，坐在莫测身旁：“没什么感觉，习惯了。” “行，这样回答才显得有默契！”莫测自我安慰。 “莫测。”张亦弛道。 “咋？” “我们得变得更强。”张亦弛端坐在那里，眼里蕴含着难以言喻的东西，“好好干一场吧。” “嗨！妥妥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争执（修） “莫测你怎么看？”其余五人在都太主观了，要试着客观化，这样才能给出最中肯的意见。”张亦弛道。 “我刚刚还不够客观吗？”一号问。 “你客观个屁。”四号翘着腿，双臂环胸不屑道。 张亦弛继续道：“那是别人的客观你的主观。我不能说把现实世界的法律法规套用在这里是错误的，但实际上现实世界的法律法规也存在着不足，有些过时了，它仅供参考不能作为标准答案。” “你的意思是你比制定法律法规的人还要聪明咯？” “法律法规不断进行修改是因为什么？不正是因为它还有不足，它也需要跟着时代共同进步么？”张亦弛道，“由人制订的东西，人当然有资格对它进行质疑、更新。” “好，你觉得它不对那你说说你的想法，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罚这个男孩？”一号屡遭反驳，现在脸色不太好看。 “我在想。”张亦弛不太喜欢一号这样的态度，“既然我们要以一个客观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那我们就还需要更深入地了解。而不是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男孩拿到刺死了女孩，然后就要判罪。” 三号见状，发表疑问：“男孩一直否认自己杀了女孩，我们不知道他的动机啊。” “把你那边那张纸给我。”莫测要过了一张材料，这张材料上有目击者日记内容，他念了起来，“目击者在日记上是这么写的今天看到别人在打架，哥哥打了妹妹，然后妹妹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老师教过我们，打架是不对的，我不能向哥哥学习。” “有什么可以说道的地方吗？”三号问。 “很难说。”莫测将纸放回桌子上，“我们所知道的案发经过是由一个小孩子写出来的，他的用词一旦有一处不妥当，都会导致我们对案件的误解加大。” 张亦弛当然支持莫测，于是也跟着道：“这份日记只告诉了我们男孩杀死了女孩，其经过是怎样我们安全不知道。如果我现在进行一个设定，是妹妹一直在招惹哥哥，最后哥哥愤怒之下想吓唬妹妹，然后失手把妹妹杀死了呢？之后又因为害怕才把妹妹藏起来骗大人们说妹妹出去了。若背景是这样，你还觉得这个哥哥应该是死刑这么严重么？” “问题是背景只能我们设定，真正的背景是怎么样的没人知道。”二号道，“这是否意味着神要我们摒弃那些因素，就是单纯地对一起未成年杀人案进行审判呢？” “也有道理。”张亦弛不否认这种可能，至于自己的观点有没有被认可那并不重要。 在张亦弛不含攻击性的发表意见后，对审判的讨论重新步入正轨。 第一百七十五章：拓展（修） “我觉得我们刚刚都有些激进，应该再冷静些，不论是无罪还是死刑都有些夸张，现在需要磋商一个最为中肯的处罚。”一号做了些让步，但语气里还是夹杂着些不服气。 “你不是懂法律吗？继续说说你的看法。”二号看向一号。 一号露出不解的表情：“我没有说过我懂法律啊，我只是有些兴趣，了解过一些。” “就是个啥也不懂的人，还扯东扯西觉得自己很有道理。”四号终于找到机会反讽。 “我从来没说过自己很懂。”一号有些生气，“我只是希望大家参考一下现实世界的法律法规，现实世界设定这样的法律法规一定是有相关道理的。” “所以刚刚六号说得好嘛，你说的话是你的主观别人的客观。刚刚你话最多，高谈阔论了半天都是现实世界别人的想法。我倒是想问问你，要是被捅死的是你的闺女，你还能不能说出来那个男孩是无罪的？”五号也攻击开一号，“要是我闺女被捅死了，我管他妈的什么法律，这男孩不被我弄死我这辈子算白活！” “胡搅蛮缠！”一号狠狠瞪了四号、五号一眼。 三号见状连忙摆了摆手让大家别激动：“好好谈嘛，别介又吵起来，谁也不希望大家都死吧？咱们都是想活下去的，那就相互理解一下对方的想法，做一些退让嘛！” 短短十几分钟里，七人组成的审判团已经划分成了多个阵营。 一号、二号自诩为理性的一队。 三号的中立方。 四号五号较为激进的一队。 张亦弛和莫测始终没有表达立场的一队。 当同一结果的投票有超过四位审判员支持时，该结果成立，审判结束。现在分成了四个阵营，谁也无法获取到四人及以上的投票来支持自己的想法。 尤其是一号、二号的无罪决定和四号、五号的死罪决定冲突激烈，双方谁也不服谁，这两方水火不容，无法说服对方，也势必无法获得对方的支持。 一号刚刚尝试做让步，和四号、五号达成共识，但没有效果。现在他不打算继续做让步了，计划坚持原有结论，和四号、五号进行对抗。 审判团一共有七人也就是七票，只要获得四票就能顺利通过提案。所以在一号看来，四号、五号不同意也无妨，只要获取了三号、六号、七号其中两个人的支持，这事儿就成了。 于是一号转变思路，不再做退让苦口婆心地说服四号、五号，而是把目标转移向了保持中立的三号以及始终没有明确立场的张亦弛、莫测。 “既然如此，很显然我没有和你们二位深入探讨的必要了。”一号不做忍让，登时重新神气起来，“其实我还是觉得无罪最为合理，之前做了退让是希望可以达成一些共识。既然你们依然觉得应当死刑，那就随你们便，自己想死就去死。” “神看到你这种人在放纵溜进人间的小恶魔，应该会把你抹除了吧？”五号不甘示弱。 “神把我们这么多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就不必还幻象祂心怀善意了。”二号看来是对轮回世界颇有微词，“我们理解不了神，那就不要站在祂的角度来思考问题了，那样只会让答案越来越偏。既然是出给我们的问题，我们的意见肯定是最重要的。” 这一点张亦弛和莫测都挺认同的，于是都点了点头。 一号将六号、七号的动作都看在眼里，视这为可以拉拢到二人的良好信号，跟着道：“要我看，我们自己的答案才是真正的答案。五号自认为自己嫉恶如仇，而我是放纵恶意的人，又觉得神会和你想法一致，在座的我看就你最自大。” “一号、四号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啊一个喜欢乱扣帽子一个意气用事。”莫测低声道。 “各有各的生存之道。”张亦弛不会因为性格、人品方面问题就看低别人。能在轮回世界里活到现在的，一定有着过人的长处。 “这么没完没了吵吵下去我可遭不住，得想办法让他们闭嘴。”莫测也不是脾气好的人，能坐在这里看两拨人吵十多分钟已经很难得，更何况这事还关乎他的性命，再这么任由他们吵下去怕不是待会儿要打起来，“都多大的人了，你们吵吵什么呀？看对面儿不爽等回了现实世界单练去，搁这儿吵架不丢人吗？” 莫测是一号的拉拢对象，所以尽管他劝架语气不善，但也没说什么。 四号就不同了，正在气头上的他见七号敢插嘴，上来照怼：“你牛逼？再怎么着我想办法了，我给出意见了，你呢？坐这大半天就光看戏？看得有意思了拍手叫好，看着没意思了就一副圣人模样来拉架？” “神给了咱们半个小时的商量时间，你是嫌太长？吵二十分钟了，我问你你看完题目了吗？没看完就写答案，还觉得自己倍儿有理？”莫测眼睛一瞪，不惯着别人的臭脾气。 “是啊。”一号心里暗喜，四号说话不过脑子惹到了七号，这下子把六号、七号拉拢过来不是难事了，“距离投票还有些时间，我们完全可以好好研究一下目前掌握的信息，进行充分讨论后再给出一个稳妥的结果。” 四号被顶的说不出话，但又觉得一号这装腔作势的姿态太过令人讨厌，只得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不再说话。 “那我们好好讨论一下吧。”二号觉得局面好多了，深吸几口气舒缓了情绪，“叛无罪，确实难以服众。这是一起恶性杀人事件，不能因为凶手是孩子，就可以免除惩罚。这是轮回世界，这里没有保护法，也没有刑事责任年龄限制，所以不必拘泥于现实世界的法律。至于死刑，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但我们也要考虑到这起案子里的诸多特殊情况。说了这么多，主要就是我个人觉得不论是无罪还是死罪都是太过极端的选择，我们应该选取中间的处罚，至于究竟是如何的，这就需要我们好好讨论了。” 二号否定了一号、四号主推的两个结果，建议大家向这两个结果的中和地带进行拓展。 第一百七十八章：归来 未获得拆解该轮回世界时散落的零件。 未获得称号。 即将回归现实世界。 下次进入轮回世界的时间为七天后。 警告，请勿将关于轮回世界的任何信息以任何形式告知给非轮回者，如若告知，将被抹杀。 对于已经决定要变得更强的张亦弛、莫测来说，活着已经属于基本要求，若是没在轮回世界结束后获得奖励，就完全可以视作是无功而返。 所以这次虽然通过了神给的任务，但两人出现在中转站时，还是下意识地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叹完气，张亦弛笑了出来：“咱们现在已经膨胀到这个地步了么？活着都唉声叹气的。” “太默契了，哈哈。”莫测一手扶住张亦弛的肩膀也不由笑出声。 同样回来的其余五名轮回者虽然也因为活下来感到欣喜，但远没有像张亦弛、莫测这样夸张。一号深吸一口气，眯着眼睛道：“开心到这个地步了吗？” 二号双臂环胸，扬起嘴角：“活着就是值得开心啊。” “是啊哈哈！哥几个挺有缘分，回现实世界约一波？”四号粗壮的双臂分别揽住了站在他左右的二号、五号，“这次要是没有六号恐怕就完犊子了，必须要敬你杯酒。” “我叫张亦弛，在d市生活。”张亦弛做了个自我介绍。 “我叫郑江，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我在h市，去过你们那里，挺不错的地方！”四号郑江现在很欣赏张亦弛，若不是张亦弛最后力挽狂澜，他们七个人这次都得跪，这样的人能成为朋友再好不过。 莫测也过来凑热闹：“啊啊我是莫测，我跟他住在一起。” 原本脸上都带着笑容的几人顿时僵住了，怪异的目光在张亦弛、莫测身上来来回回转悠。 张亦弛微微仰头，深吸一口气和莫测拉开一点距离，郑重道：“直男。” “我俩是为了方便组队才住在一起的，别误会！”莫测也立马意识到这几人可能都想歪了，连忙解释。 “嗨！都是大男人的，兄弟之间住一块儿很正常嘛！”郑江乐呵道。 其余几人也都做了个自我介绍。 一号叫江旭安，今年二十五岁，程序员。 二号叫韩澈，今年二十八岁，之前在精神病院工作，目前已经辞职。 三号叫吴大闻，今年三十岁，从事销售行业。 四号叫郑江，今年三十一岁，开饭店的。 五号叫于衡柏，今年二十二岁，游戏代练。 同几人相互留了联系方式后，张亦弛、莫测离开了中转站，回到现实世界。 为了一桩虚构的案子讨论许久，张亦弛觉得口干舌燥，回来后直接去冰箱拿了两瓶啤酒，坐到沙发上畅饮起来。 莫测暂且没工夫喝酒，他正忙着联络其余五人，挨个打电话聊得笑得合不拢嘴：“哈哈是啊是啊，那必须的啊，那不喝点能成吗？行行行，必须的，老张都说了，到时候咱踩箱儿喝！” 刚喝了口酒的张亦弛扭过头，一脸诧异看向莫测：“我特么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行行行，待会儿我拉个微信群，咱群里唠，那地方就差不多定我们这儿了哈，老张给你们安排了d市最好的饭店，妥妥的，老哥你放心吧！行，我再去联系别人！”莫测挂断电话，瞥了一眼张亦弛，继续笑呵呵地联系下一个人。 “你别乱夸海口。”张亦弛听着莫测说大话，心肝儿颤，“郑江不是开饭店的么，可以去h市啊，来咱们这边不得我做东？也不是不能来，也不是我不愿意，主要已经没多少钱” “歪？”莫测翘着二郎腿，没搭理张亦弛，“老吴嘛？不是刚刚寻思着一块儿吃顿饭嘛，待会儿我拉个群，你进来咱们好好合计一下。你那边干销售也不是太忙吧，老张说了，让你请他个一年半载的小长假” 老张已经没心情喝酒了，手上的戒指闪烁了一下，接着一把匕首抵在了莫测的脖子上，面孔冰冷：“我这儿没钱。叫他们来可以，带他们吃喝玩乐也可以，你自己想办法搞钱。” “行行行，我搞钱，你先把刀放下。”莫测听话许多。 过了没多久，莫测已经把人挨个联系了一遍，微信群也已经拉满七个人。 思忖了一会儿，莫测把群名改成了金刚葫芦娃。 郑江，语音消息：大家好，我是郑江，四号郑江！ 于衡柏，字消息：郑哥晚上好。 郑江，语音消息：你是哪个来着？ 于衡柏，字消息：我是五号，于衡柏。 郑江，语音消息：噢，是你啊小老弟。 张亦弛瞥了眼群消息：“怎么这么急着要聚餐呢？不过只是一起参加过一次轮回世界罢了。” “老张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你真以为我闲的没事儿干，硬装大款呢？”莫测说道起来，“咱这次轮回世界没有任何收获，难道你就想这样了？” “不然呢？你跟神申诉一下，让祂给咱们一人一个零件？”张亦弛微微摇头哼了一声。 莫测道：“不是说要抗衡世界会吗？咱俩提升实力是抗衡世界会的一种方式，建立一个组织让更多的人跟咱们一起抗衡世界会不也是一种方式吗？” “你是想拉拢他们，也组建一个类似于世界会的组织，然后跟世界会抗衡？”张亦弛问。 “可不是吗？但也不是非得组建一个像世界会那样的组织，他们那套模式咱们没钱玩不起的。”莫测挑了挑眉头。 “再差也都是一帮过了七个轮回世界的人，你这个想法不错，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一下。”张亦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得到认可后，莫测的屁股都快翘上天了：“所以嘛！咱这是在为以后大局着想，你刚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破坏了我大好的计划怎么办？” “给老子滚蛋！”张亦弛撂了句话，去书房看书去了。 莫测则继续美滋滋地捅群里的其余几人商量合适聚餐。 第一百七十九章：财政危急 八月三十日 上午的时候，张亦弛开着莫测的皮卡去俱乐部学习格斗。待中午回来时，莫测才刚醒来洗漱。 “这么晚才起？不去上瑜伽课么？”张亦弛换了鞋，把车钥匙放在茶几上问道。 “睡过头了，下午去。”莫测正刷着牙，含糊不清地回道。 张亦弛倒了杯清水抿了一口：“聚餐的事怎么样了？” “你自个儿看手机。” 莫测正忙着刷牙洗漱，也没空给张亦弛说叨具体情况。 张亦弛打开手机，点进了昨天莫测拉的聊天群。金刚葫芦娃的名字大概太过草率，现在已经换成了稳重的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里面的聊天记录有三四百条，张亦弛耐心地划到最上面，将昨晚他们六人的聊天内容完整看完。 其实因为在轮回世界里大家都以编号相互称呼，现在每个人的备注都是本名，他还有些不习惯，需要想一下才能把名字对到相应的那个人身上。 昨天晚上他们已经商量好了时间，八月三十一号晚上来d市聚餐。 在h市居住的郑江就是开饭店的，他本意是大家去h市，吃住他都能妥善安排。不过为了把组织建立起来，莫测还是说服了众人来d市。 明天上午开始五人就会陆陆续续过来，最早来的是三号吴大闻，他也是s省的人，在省会t市居住，坐高铁分分钟到。最晚到的会是五号于衡柏，他家在z省，离得有些远。 “快点的明天上午就来了，你明天早点起，去机场接人。中午来的人也不多，就在家里吃，还能省点钱，等晚上再找个好点的饭店。住的话我有认识的朋友，到时候联系住酒店能便宜点。”看完聊天记录，也已经接受了莫测计划的张亦弛开始对明天做规划。 “这都听你安排。”莫测洗漱完走到了客厅。 看着莫测嬉皮笑脸的样子，张亦弛略感无奈：“你那儿还有多少钱？” 他这边钱不多了，得向莫测要点儿，毕竟他俩是共同战线的，总不能可着一个人付出。 “嗯”莫测沉吟一声，难得的有些扭扭捏捏，“负五百” “嗯？”张亦弛眼睛一瞪。 他料到了依莫测大手大脚的花钱习惯，能给予他的帮助不会很大，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给他整出个负五百。 “一、一个半月？三十万就、就都没了？”张亦弛说话都有点儿结巴，难以置信地询问莫测。 他节俭多年，现在因为轮回世界的原因也才花过两次大钱，一次是去看演唱会，一次是去上海租房子。现在听到三十万没了，就感觉心一阵绞痛。 “好像也不止一个半月哈你要真这么算，那起码还得再多加个两三天”莫测还在嘴贱。 “这特么是多加个两三天的事儿么？三十万啊莫测，你怎么、怎么花完的？你都干了什么？你、你是个什么妖孽？”张亦弛持续心痛中。 “就吃点儿喝点儿，给我家老爷子寄点儿，报个瑜伽班什么的，就没了呗。”莫测觉得张亦弛确实有点儿生气了，不敢再皮，毕竟他们现在很需要钱，自己确实有那么一点点败家。 张亦弛一手扶额，都懒得看莫测：“下午去你那个瑜伽班，把学费退了。” “这不行啊这，那么多姑娘呢，我这去退钱岂不是很没面子？” “对了，记得骑共享单车去，汽车油钱咱们烧不起。共享单车你也得特么骑快点，不然价钱就超过坐公交车了。”张亦弛无视了莫测的话，叮嘱了几句。 “行！”莫测双手叉腰一脸严肃，“大不了豁出我这张老脸了，退就退，能退多少是多少。” 可算是争了点儿气，张亦弛堵着的那口气顺下去了一半：“中午吃面条，以后钱花在刀我也没必要跟你讲这个，你现在非但没钱还欠了几百。” “行！吃面条！咱都听你的。”莫测现在身无分，吃住全仰仗老张，哪里敢造次。 “我卡上还有七千出头，先给你把欠的钱还了，提前说好，你要是再欠就别找我了，没钱给你擦屁股。”张亦弛瞪着莫测，给他转了五百块钱。 “是是是，都照您说的办。”莫测点头哈腰尊严扫地。 “煮面去！”张亦弛不耐烦地大手一挥。 “好嘞！”莫测屁颠屁颠跑去煮面。 现在不得不精打细算的张亦弛则开始规划接下来每一笔支出，莫测花了大力气请人家过来，档次太低也不合适，所以他要在牌面和存款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争取两全其美。 过了一阵子，莫测端来两碗坨在一起的清水挂面。 “这一坨好厨艺啊”张亦弛感叹道。 “就着榨菜吃吧，我现在也不挑剔了，鲍鱼鹅肝咱能吃，挂面窝窝头咱也能吃。”莫测开始使劲扒拉。 张亦弛才没莫测那么矫情，细嚼慢咽吃了起来。 莫测的餐饮水准下滑太快，似乎是有些接受不了，吃了半碗实在有些吃不下去这么寡淡的东西，但是为了面子他选择坚持下去，玩儿命地往嘴里塞。 于是乎，噎着了。 “有这么香么？慢点吃。”张亦弛看着一脸衰样的莫测。 “可太香了我天呐。”喝几大口水好不容易顺了下去，莫测脸涨得通红，还嘴硬，“以后咱就天天吃这个。” “我没问题。” “老张，我觉得我们需要一个金主爸爸。” “滚蛋。” 吃完午饭，自然也是莫测去洗碗。 洗完碗，张亦弛已经穿好了衣服，显然是要出去一趟。 “干啥去啊？”莫测问。 “我去找一下朋友，把明天的吃住安排好。”张亦弛在门口换鞋，“你今天下午赶快去把瑜伽班退了啊。” “我争取。” “退不回来钱明天我就带他们喝西北风。反正牛逼是你昨天吹的，到时候怠慢了人家丢面子的也是你，你自己好好想想，比起退学费哪个更丢脸。”张亦弛随口说清了利害。 莫测顿悟：“知道了，下午我就去。” 正准备出门的张亦弛想起了什么，走到茶几前专门把皮卡车钥匙装在了自己兜里：“一会儿我给你转五块钱，四块钱是来回路费，一块钱是大热天的买雪糕、矿泉水的钱。” “五块？” “就五块，务必把学费给我要回来。”张亦弛不和乞求他多转点钱的莫测掰扯，无情离去。 第一百八十章：攒局 晚上，张亦弛将明天的吃住基本办妥了。 回去的时候路过了一家串店，回忆起莫测中午吃挂面噎着了的模样，张亦弛略感于心不忍，于是给莫测买了两根共计四元钱的牛肉串。 莫测比张亦弛回来的要早得多，张亦弛进家门后发现他双手担在背后，面朝窗户，而茶几上放着一摞百元大钞。 “老张，你回来了。”莫测还是背对着张亦弛，平静询问。 “怎么了你这是？”张亦弛觉得莫测有些不对劲。 “瑜伽班的学费我退回来了，一共是一千三百块，你点点。” 张亦弛走到茶几前认真点了起来：“这有什么好点的，你我还信不过么？” 莫测一脸惆怅望着窗外：“你满意了吗老张？” “还行。”张亦弛不放心，又点了一遍。 “你得到了这些庸俗的钱财，而我失去了珍贵的爱情。” “怎么说。” “瑜伽班那些姑娘们听到我要离开，哭得死去活来。”莫测说着点了支烟，身影有些落寞。 一千三百元不多不少正正好好，张亦弛露出满意的笑容将钱塞进兜里：“得了吧你，给你买了你爱吃的牛肉串。” “好兄弟好兄弟！”莫测一个帅气转身，飞奔到茶几前，“就两串？”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有两串吃已经很好了。”张亦弛拿到钱心情不错，“晚上我做饭，吃炸酱面。” “这两串值得开瓶啤酒吗”莫测愣在茶几前犹豫中。 没多久张亦弛就把饭做好了。 可能是骑了一下午共享单车，体力消耗过大，也可能是张亦弛做得太好吃，莫测一顿狼吞虎咽，分分钟将一碗炸酱面吃了个干净。 待张亦弛也吃完后，两人谈论起了正事。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张亦弛坐在沙发上，“我们拿什么拉拢人家？要钱钱没有，要论实力也没多出色，要抱团取暖人家为什么不去世界会？” “跟牧野、世界会算账的事情先往后放一放吧，你觉得呢？”莫测在卑微洗碗，“如果我们拉拢人家的目的就是单纯为了跟牧野对抗，那未免有些不道德，好像是把人家当棋子使了。” 张亦弛“嗯”了一声：“可以。” “就是单纯我们拉起一个团队，目的也很简单，大家肩并肩一起活下去。你别看世界会跟咱噱头一样，他们究竟什么斤两咱们也都知道。而且你就说比如那个郑江吧，他就很信服你，我觉得拉拢不难。”莫测说的头头是道。 “他们里面倒是没有人加入世界会，不过连世界会都不加入，应该都是些喜欢单打独斗的人。”张亦弛道。 “能拉几个拉几个，慢慢来。主要上个轮回世界你表现不错嘛，要是没你他们怕不是都要玩儿完，所以其实也没那么难感觉。” “嗯” 张亦弛沉思了一会儿，决定到时候再具体看情况。 今天两人都睡得挺早，次日，即八月三十一日，张亦弛和莫测收拾了一下家里，随后张亦弛去菜市场买菜，莫测开着皮卡去机场接人。 t市住着的人三号吴大闻、h市住着的四号郑江都在中午前就到了，莫测去机场一并把他们接回来，为了控制消费，在家里先凑合顿午饭。 说是凑合，但张亦弛也是拿出了看家本领，做了几道拿手好菜。 差不多把菜都做好后，张亦弛听到了楼下莫测的声音，于是走到窗边，探头冲被莫测接过来的郑江、吴大闻打招呼。 郑江和吴大闻身材都挺高大，不过郑江是魁梧健壮，而吴大闻挺着个大大的啤酒肚。 三人上楼后，简单休息了一下，便开动了午饭。 “嚯，老张手艺不错啊，都快赶上我饭店的大厨了。”郑江对张亦弛很有好感，尝了尝饭菜觉得不错立马一顿猛夸。 “郑哥太抬举我了。”张亦弛摆摆手。 吴大闻同样笑眯眯地夸赞道：“郑哥真没夸张，张兄的手艺相当不错，这趟没白来哈！” 吴大闻是干销售的，在轮回世界里就一直很圆滑，现在嘴皮子溜得很，把一向谦虚的张亦弛说得都有点飘了。 “他们什么时候来啊。”郑江问。 “江旭安和韩澈离得不远，他们先汇合然后一块儿过来，差不多下午五点到，于衡柏六点左右。”张亦弛把时间都记得很清楚，“晚上去我们这边的一个特色饭店吃饭，给你们尝尝地道的本地美食。” “好好好，话说d市变化真大啊，几年一个样几年一个样”郑江来过d市，现在颇为感叹这座城市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 张亦弛道：“确实，跟十年前完全不一样了。你们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一些名胜古迹绕一圈。” “行啊。”郑江欣然答应。 “早就想来d市转转了，这下正好。”吴大闻更是没意见。 几人吃过饭后，四人坐着皮卡溜达去了。 反正江旭安、韩澈他们五点才到，现在正好也是闲着没事干，逛逛风景打发一下时间。 晚上的时候，张亦弛陆陆续续把江旭安、韩澈、于衡柏三人都接到了饭店，轮回世界里一起活下来了的七人终于在现实里面碰面了。 包间里，服务员陆陆续续上着菜。每上一道，张亦弛的心都揪一下。 待菜都上齐后，服务员离开，张亦弛起身把门关好，举起一杯酒：“各位，庆祝我们又活了下来，干一杯吧。” 众人起身，端着酒一饮而尽。 “这都七个轮回世界过去了，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能和各位认识并且一起活下来，我很开心。”张亦弛走了一波心，又拿起酒喝了一杯。 “要不是你我们几个怕不是这次就完了，我要专门敬你一杯。”郑江是个性情中人，老念叨着张亦弛的救命之恩。 “别光喝啊，吃菜吃菜。”莫测现在也开始心疼钱了，专挑贵的菜夹。 吴大闻见状笑道：“哈哈咱们边吃边感慨，别介一上来就都喝大了。” 江旭安和韩澈或是感激或是佩服，也纷纷举杯敬了张亦弛。 暂停通知 经过多方的抵制，一号和四号也不再坚持无罪和死刑了。毕竟刚刚自己的一系列发言已经引起众人反感，要是再和所有人作对下去，势必会被唾弃。 争吵算是告一段落，七位轮回者组成的审判团从现在起，才正式开始进行讨论。 而此时距离第一次投票还有不到十分钟。 “无期徒刑吧。”和事佬三号提出了很稳妥的建议，“没有死刑那么严厉，但也完全不松，让杀人犯永远待在监狱里，没有伤害别人的机会。” “这个不错，可以不死，但也别想回归正常社会！谁知道他还会不会再犯事？从牢里出来又犯下各种惨案的例子海了去了！”四号支持三号的意见。 “我怎么感觉还是有点儿简单？总感觉神的要求不会是这样的。”莫测直言自己的感受。 二号深以为然：“我也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是你说的吗？无罪死刑都不行，要找个折中的。”四号费解。 “是要找个折中的，但是无期还是感觉很简单。我们都闯了这么多个轮回世界了，你觉得神会给我们出一道简单的题吗？无罪、死刑、无期徒刑，这三个选项都太容易提出来了”二号说出忧虑。 “我理解你的意思，但你还是犯了之前的毛病，太在乎出题人的想法而忽略了题的本身。”张亦弛发表意见，“决定我们能不能活下来的，究竟是这道题还是神？” 五号是最早询问神来定夺我们的惩罚是否合理这个问题的人，他听完张亦弛的话，深思了一番道：“我觉得都有吧，既要符合正确答案也要让神满意。” “符合正确答案和让神满意难道不是一回事吗？让神满意的就是正确答案，只有正确答案才能让神满意。”张亦弛输出自己的观点。 “问题是没有标准答案。”一号紧锁眉头。 “那就我们来制定。”张亦弛道。 众人沉默了十来秒。 “我知道这并不容易，但我们只能这么做，这比猜神的心思靠谱多了。而且我们七个人，一起讨论出最为合理的结果，起码能说服得了我们自己。我们自己信服的答案，那就是正确答案。毕竟，各位要意识到很重要的一点，这法律和我们才有关系，和人类才有关系。我们信服，它就是正确的。真正决定它对与不对的，是我们自己而不是神。”张亦弛说了这几十分钟来最长的一段话。 倒是让原本顾虑神的二号茅塞顿开，他充满赞许地看着张亦弛，不住地点头：“是啊这惩罚不是做给神看的，是做给我们自己看的。只要我们认可了，那它就是正确的。” “我支持六号。”莫测无条件支持张亦弛的意见。 “有几分道理，照这个逻辑来看，我们不必在乎神下达任务时的那句话，完全可以把神来定夺我们的惩罚是否合理视为迷惑我们的烟雾弹。”一号这次也没固执己见，“各位来好好讨论讨论吧，不用顾及那些有的没的了，就根据案件本身给出结果。” “好好好，换个思路我们继续哈。”三号以集体为主，又支持起了现在的主流观点。 投票开始 三号话音刚落，半个小时时间到，第一轮投票开始了。 张亦弛虽仍坐在椅子上，但周围一片黑暗，不见其他审判员的踪影。 投票来得还是有点太快了，他们现在虽然没对最终惩罚结果达成一致，但大方向已经统一，下一轮应该就能讨论出切实可行的结果。因此第一轮投票无论如何都不能有人胜出，否则可能会直接任务失败。 “可以弃票么？”张亦弛向黑暗询问。 “可以。”黑暗中，神的声音传来。 “七位审判员如果全部弃票，审判是否继续？”张亦弛为确保万无一失，又多问了一句。 “是。” 得到肯定答复后，张亦弛松了口气，回道：“我弃票。” 大家在投票前还没来得及沟通怎么做，如果有四个人胡乱选了同一个，刚好达成提案通过条件，那七个人都要凉。 不过张亦弛相信，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都活到现在了，没人会是傻子，应该都会选择弃票。 果不其然，没多久黑暗散去，眼前变回最初的场景，大家都在。 “都弃票了是么？”张亦弛环顾众人问。 “嗯。”几人异口同声地回道。 “好险！”四号额头上立马渗出冷汗，刚刚咄咄逼人的他现在面色苍白，“刚刚差点打算胡乱选一个，你们都弃票，而我瞎选了一个，那我的提案会直接通过吧” 三号殷勤地为四号捏了捏肩膀，帮他放松，同时笑着说：“提案超过四个审判员赞同才会通过，你一个人投了也没关系的。” “这样啊”四号长舒口气，“吓死老子了。” “接下来还是这样，如果我们没磋商出一个让所有人信服的观点，一直弃票就行了。”张亦弛道。 “就这么办。”四号擦了擦汗，后怕道。 一号靠在椅子上：“那我们继续讨论吧，不过也不用太着急，我们没有时间限制，大不了一直弃票。” “嗯。”张亦弛继续发表在其他人争吵时他想的东西，“其实一号最开始说的那些也不全错，现实世界确实可以进行参照。哪怕我们不参照最终的法律，也要学习一下那些人制定法律的思维模式。” “是啊，我就是这个意思！”一号见六号给予了自己一些肯定，顿时有些开心，“就比如说现实世界同样的判罚，那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惩罚罪犯，更重要的是试图让他们重新做人。每个人都或多或少会犯错，你犯了错法律会处罚你，但也会视情况给你机会。不然干脆犯了错的都死刑好了，省得麻烦。” “重点就是，视案件情况给犯罪者机会。我们这个案子的关键也在这里，大家要不要给这个男孩一个机会？”张亦弛把问题找出来，推给了大家。 第一百八十一章：说服 气氛逐渐热络起来。 “大家都大老远过来的，我觉得光吃饭意义也不是很大，我们可以多分享分享各自的心得，说不准下次可以一起组队。”一号江旭安提议道。 张亦弛接道：“组队确实很不错，我和莫测就已经并肩作战多个轮回世界了。” “但根据我经历的这些次轮回世界来看，基本上人越多轮回世界的难度也就越大。”二号韩澈从自身总结的经验看待组队，“也就是说组队是个有得有失的办法。” “你说得没错，两人及以上的轮回世界明显地要比单人轮回世界难度大。”张亦弛不否认韩澈提出的问题，“所以如果组队做不到一加一大于二，做不到盖过多人轮回世界额外提升的那点难度，那组队毋庸置疑是多余的做法。” 相比一同合计出个更稳妥能活下去的法子，吃饭不值一提，众人纷纷放下杯筷，静静听张亦弛说话。 张亦弛平静输出自己的观点：“拿我和莫测举例子。单人轮回世界难度要显著比多人轮回世界低，可我在这种相对难度低的轮回世界里，有好几次都险些丧命。但我和莫测组队进入公认的难度较高的多人轮回世界时，反倒没有发生太多的惊险。” “我也同样如此。”莫测开口，为张亦弛的观点提供更多的说服力。 “我们两个人发挥出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因此哪怕是面对多人轮回世界，也能有惊无险地一一过去。”张亦弛道，“所以说组队是个不错的选择前提是你能找到合适的队友。” “找合适的队友谈何容易。”江旭安苦笑摇头。 张亦弛换了个话题：“有一点很想问你们。现在像世界会一样的轮回者组织层出不穷，你们为什么没有选择加入其中提升自己的生存几率。” “呵，都打着抱团取暖一起活下去的旗号，实际上各谋私利。进这种组织就是给别人当棋子的，我可不想花功夫勾心斗角。”郑江对这些组织嗤之以鼻。 “之前加入过世界会，获取到我需要的信息就离开了。”韩澈比较坦诚道，“在我看来我是和这些组织做一个平等交易，当组织无法给我提供足够的回报时就没必要留着了。” 吴大闻举了下手，笑呵呵道：“我其实有加入三个组织，不过都没什么用，所以说白了还是在单打独斗。” 几人纷纷发表看法。 认真听着的张亦弛不时微微点头，他们的理由不无道理，显然都是经过慎重考虑做的决定，而这个决定也或多或少帮助到了他们活到现在：“我和莫测不加入各种组织的原因和你们说的也差不多一样。” “你把我们聚过来不应该只是简单吃个饭吧。”韩澈推了推眼镜，“我这么说并无敌意，只是很期待你叫我们过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实际上在座的都清楚此次聚餐不止是聚餐，也同样清楚二人应该没有什么敌意，因此还是心照不宣地都来了。 如今韩澈有些等不及了，便略有些不妥的开门见山道。 实际上张亦弛本就准备顺着话茬进入主题，所以韩澈的这番举动没有打乱他的节奏：“确实不止是简单吃个饭。现在对我们每个人最重要的只有活下去，除此之外我们没有时间做没有意义的事情。直截了当些说，就是我想创立一个组织，希望你们可以加入。” “刚刚该说的都说了，你应该知道我们大家对组织没什么兴趣。”江旭安微微摇头。 韩澈倒是没有急着回绝：“不急。既然张亦弛敢把这话说出来，就肯定有什么足够吸引人的看。”郑江也道。 张亦弛笑了一声：“算不上优势，只是想帮大家捋明白现状。” 几人知道此行终于进入正题，更是认真听了起来。 “我们现在的目标是活下去，对么？”张亦弛点了支烟，“什么是活下去？熬过轮回世界就算是活下去了么？谁知道还有多少个轮回世界，谁又能保证接下来的每个轮回世界我们都能闯过去？” “世界会按照现在每次轮回世界轮回者的死亡率做过推算，半年至一年内轮回者就会被抹除干净。”莫测给出数据。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谓的目标活下去，其实只是尽可能活到一年后，成为最后一批死的轮回者。”张亦弛起了身，“尽可能晚些死，这就是目前各个组织以及绝大多数轮回者的活下去。” 韩澈若有所思地抬头看着张亦弛：“你想脱离这个桎梏？” “是我们必须要脱离这个桎梏。”张亦弛一字一顿强调道，“这是神的游戏。只要我们还身处游戏中，等待我们的就只有死，唯一的差别也只有早死或晚死。必须脱离游戏，摆脱神的桎梏，我们才能做到真正的活下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创立的组织的目标不是活过每个轮回世界，而是彻底从中脱离出去？”韩澈总结着张亦弛的话。 张亦弛点点头，吸了口烟：“这和其他组织有着本质的区别。” “提出这一点并不算难，任何一个有着强烈危机意识的人都会意识到这一点。”江旭安浇了盆冷水，“关键在于你有没有什么难得可贵的实质性思路？” “有一点。”张亦弛脑海里浮现出牧野的身影，“不过我们都还不够强，远远不足以借助这个点剖开整个世界。” “方便先说说是什么吗？”吴大闻问。 “不方便。”张亦弛果断拒绝，“并不是我提防你们，而是这一点就足够给我们破局制造机会。它会给我们带来真正的生机，但也会让我们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就目前而言，越少人知道越好。” 江旭安蹙着眉：“你不说出来怎么让我们相信你？总得给我们一个心甘情愿加入你的理由。” “我们每个人都想活下去这就足够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入伙 包间里格外安静。 江旭安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微笑道：“都是活过七个轮回世界的人了，仅仅用这些故弄玄虚的东西圈地画饼不太合适吧” 张亦弛面孔严肃，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灯红酒绿的景色，深吸了一口烟：“设身处地地想一下，我完全可以理解你此时此刻的心情。光是凭我这简单几句话就让你们心动是不可能的，真正能让你们心动的还是你们自己，你们想不想真正活下去。” “现状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和老张想彻底摆脱游戏，而不是继续苟延残喘。”莫测道。 “你们有什么规划吗？”韩澈问道。 “变强。”张亦弛扭头看向在座的六人，格外认真，“我还不清楚未来究竟要面对的是什么，但若是想活着跳出神的游戏，就必须保证拥有强大的实力。所以接下来的每一个轮回世界，我们的要求不再只是活下去，还要拿到世界拆解零件乃至称号。” 张亦弛向来是个平静的人，很少会把内心的情绪从脸上表现出来。但他说这些话时，整个人的目光坚毅、明亮，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了强大的气场。 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决心。 郑江第一个支持张亦弛：“我信你，整了！” 上个轮回世界若不是张亦弛力挽狂澜，他们所有人都得死。所以郑江很佩服张亦弛，也很欣赏张亦弛身上难得的平和镇静。 本来他就想和这样一个靠谱的人抱团取暖，现在张亦弛主动提议，而且还清晰地指出了现有局面的问题，规划了接下来要做什么，此时加入再好不过。 于衡柏在这里年纪最小，不敢随意发表意见。 吴大闻做人圆滑谨慎，也不会第一个站出来，他会再看看情况随机应变。 剩下的就只有江旭安、韩澈二人了。 这两人思维都颇为缜密，性格方面倒是有很大的区别。江旭安更相信自己的决断，对别人的提防之心很强。韩澈更加开放一些，愿意去接受别人的想法，也愿意去尝试一些东西。 一个警惕性太强，一个对什么都跃跃欲试的样子。 “还有什么可以说给我们听的东西吗？”韩澈始终保持着感兴趣的状态，没有急于拒绝张亦弛的邀请。 江旭安瞥了韩澈一眼，没有说话，同样等待张亦弛再透露些有用的信息。 “没了。”张亦弛道。 “就没了吗？”韩澈笑道。 “别看都过去七个轮回世界了，关于轮回世界背后的秘密所有人还是没有任何头绪。我和莫测能摸到那一丝有希望揭露真相的点已经很难得了，除却这一点，我们手上没有任何东西。”张亦弛知道这话会让他们失望，但他还是觉得很有必要坦诚地说清楚。 不出张亦弛所料，这番话说完，包间里保持了更为长久的沉默。 活到现在都是老油条了，做事关未来的重大决定不会那么随随便便。 莫测吧唧着嘴，忙着夹菜：“想归想，吃归吃，别白瞎了这一桌好吃的啊，你们是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受了多大的委屈” 在座除了莫测倒是没谁能心大到悠哉悠哉吃饭了。 张亦弛本来也没兴趣吃饭，毕竟能拉拢这些人更重要一些，不过听莫测这么一说，想想这顿饭确实挺贵，于是坐回去捻灭烟头：“组织的事情不着急，这次邀请你们过来确实抱有拉拢你们的目的，但你们不愿意也完全没有关系。先吃饭吧挺贵的。” 郑江一早就表示了愿意加入，所以也没扭扭捏捏的，直接吃了起来：“老张是不是生活比较拮据，需要帮忙跟我说就行！” “那倒还不至”张亦弛可不想白欠别人人情，而且他也不喜欢占别人便宜。 “老郑！真是没看错你！打上个轮回世界里我就觉着你这人哪哪都透着不凡！你这真是救生民于水火，扶大厦之将倾啊！”莫测大喝道，直接打断了张亦弛的话，冲郑江竖起大拇哥，“东北人都是活，老铁靠谱！” 张亦弛：“” “以后都是兄弟了，这都好说，只要咱们都能活下去就行！”在东北开了几家饭店的郑江虽然也没富得流油，但也是无愧的不差钱的主。 “老郑，我敬你一杯！”莫测架势很大，对郑江陡然热情百倍。 张亦弛莫名觉得很丢人。 “张哥，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加入了。”于衡柏坐在张亦弛的一侧，莫测吸引了众人注意力时，他趁机压低声音不好意思地冲张亦弛说道，“我这人没什么安全感，不喜欢加入什么组织，但还是很感谢张哥你在上个轮回世界救了我” “没关系的。”张亦弛真的觉得没有关系，他尊重每个人的选择，“相遇一次也是缘分，上个轮回世界救你也是救我自己，不用放在心上。” “哥，我敬你一杯。”于衡柏要敬酒。 “我开车，就以水代酒了。”张亦弛同于衡柏喝了一杯。 江旭安将这看在眼里，他坐在张亦弛对面，不觉得拒绝张亦弛有什么好遮掩的，直接开口道：“张亦弛，我想了想，决定不加入你的组织了。” “好的。”张亦弛点点头。 江旭安没说理由，张亦弛也没问。 还有两个人没表态，一个人是吴大闻一个是韩澈。 吴大闻见已经有两人拒绝了，唯一同意的郑江还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顿时心里有了想法，紧随其后道：“我那边三个组织了，实在是忙不过来，所以” “没关系。”吴大闻说话太磨叽，拐弯抹角的，张亦弛听出来他也不打算加入，就打断了他的废话。 “好好好”吴大闻如释重负。 张亦弛和莫测对视了一眼。 五个人，现在已经有三个拒绝了。 其余两个，郑江愿意在意料之内，而始终没有表态的韩澈是张亦弛心中首选的拉拢对象。 这顿饭自从暴露出张亦弛他们的目的后，气氛就不是很自然了。 张亦弛一直在观察韩澈，韩澈却怡然自得地吃着饭。 饭毕。 韩澈用餐巾擦了擦嘴，咧嘴看向张亦弛：“我决定加入你们。” 第一百八十三章：各自的实力 吃完饭，一行人准备离开时，好像是故意吊着张亦弛的韩澈终于表了态。 “我决定加入你们。” “好。”张亦弛露出笑容，走上前去同韩澈握手。 其实吃饭的时候他就有强烈的预感韩澈会加入他们，有时候男人的直觉也挺准。 “皆大欢喜！”莫测一早就知道张亦弛比较欣赏韩澈，如今韩澈、郑江加入，投入的钱总算是没白费。 “今晚可以好好聊聊。”韩澈道。 “再好不过。”张亦弛心中有了新的打算。 原本他打算开车把五位客人送去酒店住，自己和莫测节约资金回家里睡，第二天一早再赶过来。现在邀请到郑江、韩澈加入，而韩澈又主动邀约晚上好好聊聊，心情大好的张亦弛直接应下，计划不回去了。 皮卡加上租的一辆车，张亦弛和莫测分别载着五人带去了附近性价比最高的一家酒店住下。 虽说江旭安、吴大闻、于衡柏三人拒绝了张亦弛，但毕竟是张亦弛邀请的他们来d市玩，后续几天还是要带他们四处转转。 去酒店把这三人安置好后，张亦弛、莫测、韩澈、郑江四人聚集在了郑江的单人间里。 郑江敬佩张亦弛，韩澈欣赏张亦弛，两人都有着各自的原因加入了张亦弛和莫测创立的组织。 “不管怎么说，今天我们的组织正式成立了。我们接下来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脱离神的游戏，一起真正的活下去。”莫测比张亦弛还要激动，他给几人都倒了杯酒，“哥几个，干一杯。” “啪！”清脆的碰杯声。 张亦弛、莫测、郑江都一饮而尽，韩澈喝了一大口弯起嘴角看着三人。 “下个轮回世界一起吧。”张亦弛道，“四个人组队的话难度肯定会更大，但我觉得也是锻炼我们四个人默契，以及获取更强力的世界零件、称号的好机会。” “玩得越来越大了啊。”莫测自然一点儿都不担心，只是这个决定与张亦弛的一贯作风大不相同。 “我听你的老张。”郑江一万个支持张亦弛。 韩澈耸耸肩：“那我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以后就是可以把背后放心交给对方的同伴了，再加深一下了解吧。”莫测提议道。 “好。”张亦弛第一个应下，“我重新做一个正式的自我介绍。我叫张亦弛，今年二十四岁，s省d市人。小时候父母离婚，母亲带我长大，后来母亲在我上大二的时候去世了，所以我是一个人生活。之前做过图书馆管理员，目前没有工作。我拥有一个世界拆解零件和一个称号能力。零件叫幻具，可以变换成任何冷兵器。称号叫嬉笑者面具，戴上面具后会赋予我一个随机的超能力” 张亦弛说得很详细，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都说了出来，这反倒让刚入伙的郑江、韩澈觉得真诚。 莫测紧跟着介绍起来：“咳咳，那该我了是吧。我呢叫莫测，市人，二十八，奔三的人了。我家还有个得了老年痴呆的老爷子，现在安置在养老院了，倒是也没什么后顾之忧，现在跟老张住一块儿都是直男哈。我呢，有两个世界拆解零件和一个称号能力” “我靠？”张亦弛一惊。 之前他和莫测分别时莫测只有一个称号能力，然后各自又经历了两个轮回世界，莫测立马又多了两个零件。也就是说，单打独斗时，莫测平均每个轮回世界都能获得一个零件。 真是聚是一坨屎，散是满天星呐 “运气好嘛。”莫测知道张亦弛在惊什么，嘚瑟地大笑了几声，亮出脖子上挂着的像棋子的吊坠，“这个叫棋子，可以让我及周边物体瞬间转移到其他地方，不过是消耗品，只能用一次。还有个没有实体的零件叫灵瞳，可以大幅度提升我的视野范围，有冷却时间，能一直用，感觉还不赖。” “都是可以在关键时刻保命的好东西。”韩澈点评道。 “嗯。”莫测继续说了起来，“我的称号能力叫鬼神之眼，它有两个能力，一是精神影响，二是精神震慑其实我更喜欢称呼它为终极恐惧。” 两人把自己的底细全盘托出。 实际上这是最明智的选择。既然决定了组队，那么接下来的利益肯定是共同的，相互了解对方能力后，在下个轮回世界里配合起来才更得心应手。 郑江和韩澈对视一眼道：“那我说吧。我叫郑江，三十一岁，土生土长的h市人，开了几家饭店，也不吹，反正手里是有俩钱儿的。我老婆孩子都有了，正是因为这样，老张上个轮回世界救了我才让我很是感激。我这个人说实话脑子没你们好使，逻辑能力不强，之前遇到危险都是凭着胆识跟莽劲儿冲过来的” 郑江更是个实在人，也不怕没面子，实实在在将自己的不足说了出来，没有为了让几人瞧得起自己故意吹嘘自己的能力。 “所以我也一直没机会获取称号能力，现在手里就是有个零件，这零件很好使，救了我很多次。也是没有实体，叫癫狂状态。进入癫狂状态后，我的身体素质会随着痛感提升。身体忍受的疼痛越剧烈，我的实力也就越强。” “很难评价这个零件是好是坏，它发挥的实力取决于你的忍痛能力了。”张亦弛道。 “最厉害的一次，提升我三倍左右的身体素质”郑江回忆起曾经，脸上还写满了心有余悸，“那种痛，咋形容啊，就好比你往脚趾甲缝里塞根牙签，然后用脚一直踹门那种持续的遍及全身的痛感，反正当时整得我直接疼晕过去了。” 莫测一个激灵，双手抱住自己：“别说了别说了，感觉来了。” 韩澈见莫测像是戏精一下，又是一笑：“那说说我吧，我叫韩澈，跟莫测一样大，二十八岁，父母健在。之前在精神病院工作，现在也是无业。我有一个零件和一个称号能力。零件叫禅定，以腕表的形式存在，可以暂停三秒钟的时间，冷却时间一周。我的称号能力叫回溯，嗯简单来讲就是我可以让时间倒流。” 第一百八十四章：新的轮回世界 “我艹？时间倒流？你特么才是主角？”自命不凡的莫测一声惊呼，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脸的难以置信。 张亦弛、郑江二人虽然没有莫测那么戏多，但同样很是震惊。 “能具体说说么？”张亦弛询问道。 面对几人各不相同但都巨大的反应，韩澈似乎是早有预料，轻笑道：“我还是直接演示一下吧，冷却时间不过三天，现在用一下也无妨。” “那自然最最然自那”张亦弛话还没说完，就眼睁睁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在不受控制的变化、倒退。 “么说说体具能” 再然后，莫测又蹦回椅子上，脸上的表情像抽筋了一下：“角主是才么特你流倒间时艹” 倒流戛然而止。 “咳咳！”莫测略显尴尬。 郑江皱着眉头一本正经，然后一手捂住半张脸，笑得很灿烂：“哈哈哈哈哈嗝儿” “思维不会倒退，而且还能明确感受到时间在倒流。而且你自己不受能力影响。”张亦弛总结道。 “嗯，除却思维，我个人也确实无法倒流。至于限制，倒流的时间跟我倒流的范围有关系，倒流的范围越小，可以倒流的时间也就越久。比如我身边一平方米的范围内，极限倒流时间是三十秒。”韩澈做了较为详尽的解释，看起来也是对自己的能力做了不少的研究。 听罢，张亦弛感叹道：“你的能力在某种意义上是最强的。” “你也说了，是某种意义上。实际上它有个最大的弊端，不能令我自身倒流，所以我在一些需要战斗的情况下非常缺乏自保能力。”韩澈有着清晰的认识，没有因为拥有这个能力对自己很是看好，“要是真打起来，我可能不是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对手。” 莫测急切想脱离尴尬，举手问道：“老韩，我有个问题。你说你不受能力影响，那刚刚我们都在倒流的时候，你可以移动吗？比如趁我们倒流攻击我们？” “可以移动，但趁倒流的时候攻击你们是没有意义的。我攻击完你们，你们因为在倒流，所以身体会回到被伤害前的状态，根本不会受伤。反倒是可以趁倒流的时间我接近你，或者趁空档准备其他伤害你的手段，在你倒流停止恢复正常的瞬间展开攻击。”韩澈进行解答。 莫测若有所思。 郑江拍了拍韩澈的肩膀：“又是一个厉害的角色，咱们组织这实力杠杠的！” “你们每个人都做一个自身介绍的文档，写明你们各自的优缺点，以及能力的详细情况。”张亦弛是个行动派，兴奋之余开始说干就干，“我今天晚上把我们的性格、长处、短板、能力、零件都做个汇总，明确一下各自的定位，再然后把汇总发给你们，相互熟悉一下，可以尽快显著提高我们的默契度。” “这样再好不过。”韩澈觉得没问题。 莫测和郑江也都没意见。 说干就干，几人都开始写了起来，写完之后交给了张亦弛。张亦弛扫了一眼，让郑江又补充了几点，随后起了身：“那就先这样，你们早些休息，明天见。” “对了，刚刚看你就开了五间房，那你跟莫测呢？”韩澈观察得很仔细。 “这边有点贵，我和莫测回去睡，顺便整理一下这些资料，争取明天一早就发给你们，尽快提升我们的默契度。”张亦弛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钱啊，这玩意儿算个”郑江一听，挺起胸膛就要把爱撒向人间。 张亦弛连忙将准备站起来的郑江按回椅子上：“别介，也没穷到那个地步，等我真需要帮助的时候再说吧。” “你这就见外了。”莫测推开张亦弛，搀着郑江站了起来，“人老郑一片好心，让你这么一说搞得多尴尬。” “滚蛋。”张亦弛懒得搭理莫测，同郑江、韩澈道别，出了屋子。 莫测道：“老张人就这样，不习惯让别人帮忙，相处久了你们就知道了，行了我也走了。” “我更欣赏老张了。”郑江俨然成了张亦弛的大迷哥。 “更说明这个人靠谱。我也回去休息了，明天见各位。”韩澈也打算回自己房间休息。 告别之后莫测赶上张亦弛：“这下真是圆满了，组织初步建了起来，而且没想到老韩那么厉害” “确实，等我整理好我们的信息，相信可以最大限度发挥出我们每个人的实力。”张亦弛道。 两人边走边聊，到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诶老张，咱们刚刚喝酒了啊，不能开车”走到车前莫测忽然想起来。 张亦弛脚步一顿，双手叉腰：“忘了这茬。” 七人聚餐的时候张亦弛为了开车专门没喝酒，不过刚刚因为郑江、韩澈的加入，太过于激动，喝了几杯。 于是二人出了停车场，打车回去。 回去后莫测冲了个澡睡下，张亦弛则在书房里汇总他们每个人的资料，直至凌晨。 次日，九月一日。 睡了不到四个小时的张亦弛早早醒来，把鼾声震天的莫测叫醒，两人洗漱完出去买了个煎饼，坐着公交车到了酒店接众人出发。 后续的几天，张亦弛和莫测带着五人在d市游玩，煞费苦心地带着大家去了诸多免票的景点。 江旭安、吴大闻、于衡柏三人虽然不想加入组织，但还是很乐意与几人做个朋友，因此没什么拘束感，玩得很尽兴。之后分别于九月三号、四号离开了d市，各回各家。 而郑江和韩澈决定一直待到轮回世界开启。 期间韩澈很是赞同张亦弛的想法，一同报了格斗班，学习近身格斗。另外韩澈平时过得很悠闲，工作也辞了没什么要紧事要做，所以他计划长居在d市。 郑江有妻子还有个可爱的闺女，这也是他想活下去的最大动力，所以他不打算长居d市，打算这个轮回世界之后就开始h市、d市两边跑的生活。 时间一转，来到了九月五日。 莫测、韩澈、郑江都窝在张亦弛家中，默默等待新的轮回世界开启。 第一百八十五章：被关起来了 九月五日、夜 张亦弛、莫测、韩澈、郑江四人挤在沙发上，抽烟、敲着二郎腿刷视频、闭目养神、吃西瓜，各有各的事做。 “我整理的那份资料你们都看得怎么样了？”张亦弛问。 “滚瓜烂熟。”莫测痴笑着给热舞小姐姐点赞。 很安静的韩澈睁开眼睛：“我都记得差不多了。” “嗯嗯，一样。”郑江嘴里满是西瓜，含糊不清地跟着道。 “那就好。”张亦弛深吸一口烟，“我们四个人组队，下个轮回世界势必会很难，一定要尽我们所能发挥出团队的最大优势” “明白明白，你就放一万个心吧。”莫测丝毫不慌。 张亦弛也不想太絮叨，便不再说什么，默默等待轮回世界的开启。 没等太久，轮回世界又一次开启，一行人在中转站费了点时间，总算进入了新的世界。 欢迎你们，轮回者。 你们将在这里经历形形色色的世界。 在本次轮回世界中，你们所需要做的，只有活下去。 存活满七天即可离开轮回世界。若在此期间死亡，则将被抹除。 这次的任务介绍很简短，四人只要活够七天就能离开。 神的话音刚落，四人的眼前从黑暗渐变成了一个明亮的房间。 房间三面都是坚实的墙壁，另一面则是用像监狱牢房护栏一样的东西囚禁着他们。 房间里两边均设有座椅，一面坐着张亦弛、莫测、韩澈、郑江，一面坐着两个身份未知的男子。 “这是监狱？”张亦弛喃喃道。 “监狱不长这个样，这应该是留置室。”莫测环顾四周道。 “留置室？”张亦弛不解。 郑江看起来了解这个，他解释道：“就是派出所里用于暂时安置犯罪嫌疑人的地方。” “这么说来，我们这次的背景身份是罪犯。”韩澈平静道，“据我所知，留置室至多安置犯罪嫌疑人四十八小时，再然后就要送去看守所。不知道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多久。” 坐在他们对面的一个男子抬起头，厌烦地盯着在他看来神神叨叨的四人。 “先说说任务吧，任务是要我们活够七天，但没有指明我们接下来会面临什么危险。”张亦弛说道。 几人共同思考起来。 “该不会是枪毙吧？”郑江说道。 “很显然我们才被抓进来。”莫测很无奈郑江的猜测，殊不知平时他的脑洞更天马行空，“按照流程不可能七天就毙了。” “莫测说得对。”韩澈认同地点点头，“我觉得危险并不来自警察。” 张亦弛注意起对面坐着的两个人：“还有两个人呢，或许他们知道些什么。” 四人共同看向对面。 对面一个男子头靠在墙上睡觉，一个男子目光凌厉地盯着他们。 “你也是吗？”莫测指着自己以及张亦弛等三人，含含糊糊地询问对方的身份。 “神经病。”对方冷声道。 被骂了的莫测没有生气，而是冲着张亦弛道：“不是轮回者。” “看来这次的轮回世界只有我们四个。”张亦弛下了结论，随机站起身走到围栏前，打量外面。 外面吵吵闹闹，民警以及来办事的市民都脚步匆匆地从留置室前掠过。 “留置室快没位置了，该往看守所送就送啊！” “这都是刚抓过来没多久的，有的还没审讯清楚呢！而且听说看守所那边也快装不下了！” “怎么回事？怎么可能装不下？” “老陈，小刘他们呢？” “小刘他们刚出去，说是静北街那边又有人斗殴了。” “今儿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这么多打架的，太不正常了。” 张亦弛听到了一些交谈，若有所思。 一边，韩澈走到了同样被关在留置室里的那个男子面前，打探消息。 “你好，请问你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男子不耐烦地看着韩澈，又扫了一眼其他看上去精神不正常的三人：“我怎么知道？别烦我！” 韩澈耸耸肩，走向张亦弛那边：“老张，你觉得我们应该待在这里还是出去？” “先不要贸然出去，毕竟我们还不了解情况，万一招惹了警察就麻烦了。我们应该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对抗警察，也没必要平白无故树立敌人。”张亦弛决定稳妥起见。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那就再等等吧。”韩澈喝张亦弛想法一致。 郑江见莫测、韩澈向男子询问情况都被怼了，自己想试试看，于是走了过去：“小兄弟，你知道外面什么情况吗？” 男子打量了一下郑江，郑江高大壮实，看着很有威慑力，于是强压烦躁感道：“都被关这儿了，有什么好问的？有问题直接找外面的警察，问我有什么用。” “别那么不耐烦的样子，我们就是问你些东西，你如实告诉我们也不会让你掉块肉是不是？”郑江贴近了男子一些，语气虽然还是友善，但目光变得充满威胁。 “想知道什么？”男子被问烦了又不想惹事，只得深吸一口气说道。 “老张老韩，你们有什么需要问的，问一下这个小兄弟。”郑江感觉自己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便叫来了张亦弛、韩澈。 莫测屁颠屁颠也凑过来：“我呢？我也要问。” “我们被关在这里多久了？”韩澈问道。 “我进来的时候你们就已经在了，起码三个小时。”男子道。 张亦弛根据刚刚听到的民警交谈，加上男子的衣服有撕烂的痕迹问道：“你也是因为斗殴进来的么？” “对。”一提到这个男子更不爽了，“出门接我弟弟放学，没成想碰到个疯子上来咬我，我为了把他弄开就打了他几拳。然后有人报警说我们两个斗殴，警察来了不由分说先给我关了进来。” “我刚刚听到外面的民警聊天，他们说今天发生了很多起斗殴事件，留置室都快装不下了。”张亦弛结合男子说的话，开始大胆猜测，“危险会不会来自这里？” 韩澈思忖：“我们暂时没有发现别的异常，所以很有必要注意这一点。” “哥们儿醒醒。”莫测拍了拍旁边熟睡男子的脸颊，“关这儿了你还有心思睡觉？心比我还大。” “他好像生病了，在发高烧。”被询问的男子说道。 几人定睛一看，发现这人好像不是睡觉那么简单，他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很不舒服的样子。 莫测神色一凛，连忙凑到旁边那人面前，格外严肃地道：“你刚刚说什么？再重复一遍！” “什么什么？”男子被莫测吓了一跳。 “你说你碰到了个疯子咬你？” 第一百八十六章：逃 “对啊，怎、怎么了？”见莫测咋咋呼呼的模样，男子下意识有些慌张。 “你有被咬到吗？”莫测追问。 男子摇摇头心有余悸道：“差点，那人真是有病！” 莫测松了口气：“那咬你的那个人呢？” “呵，咬了警察一口，然后被带走了。我也不知道在哪，但袭警肯定不能善了。”男子道。 “你觉得是丧尸？”张亦弛跟莫测很默契，听莫测这么一问，就大概知道他的猜测了。 莫测面孔凝重地“嗯”了一声：“如果是丧尸会很难搞。” 韩澈抓住重点，向男子问道：“这座城市的常住人口有多少你知道吗？” 男子先是狐疑地看了韩澈一眼，疑惑这群人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要问一下，随后回答道：“这里是一线城市，常住人口一千多万。” “如果是丧尸，我们得抓紧在大规模爆发前离开这里，去一个偏僻的地方！”郑江一听一千多万人，连忙建议道。 “先别急。”张亦弛安抚下郑江，“还没有确定危险就是丧尸。” 韩澈道：“需要抓紧时间确定。要真是在一个千万人口级别的城市爆发丧尸，我们拖越久危险越会翻倍提升。” 莫测的注意力则是被晕过去的那个人吸引过去了，他打量着看上去情况不太好的男子：“这哥们儿不太正常。要真是丧尸，我觉得他待会儿会变。” “莫测，往后退。”张亦弛沉声道，紧接着手上出现了一个弩机，对准了男子。 若真是丧尸，什么时候会发生变异他们完全摸不准，莫测离这么近很危险。毕竟他们没有恢复性的能力，被丧尸咬一口或者抓伤可能就要直接宣告游戏结束了。 事关小命，莫测也不敢掉以轻心，往后退了几步。 韩澈和郑江也都肉眼可见的警惕起来。 “诶，你们别闹啊，把那东西放下。”旁边男子见张亦弛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个看上去很危险的弩机，生怕这群不正常的家伙当着他的面射杀一个无辜的人。 “我建议你也退开，他有可能变成丧尸。”张亦弛提醒道，同时手里的弩机已经对准了昏迷男子的头部。以这弩机的威力，足以一箭爆头。 男子起了身认真起来：“冷静点哥们儿，什么丧尸不丧尸的，开开玩笑就行了，别太过了。” 说着男子往围栏处靠。 莫测猜准男子想叫人，上去直接将其按倒在地捂住嘴巴：“老郑，上来制服他。” 郑江人高马大，制服人轻而易举。 两人将男子轻易制服，但动静太大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 “干什么呢！”一名民警指着里面喝道。 玩弩机的玩弩机，打架的打架，小小的留置室已经闹翻天了。 两个民警一个喝止留置室里的闹剧，一个连忙开锁。 “怎么办？”郑江见状问道。 “老韩，拖住警察。”张亦弛一动不动的瞄准着昏迷男子。 韩澈道：“根本拖不住，而且拖也没有意义。” “你看。”张亦弛冲昏迷男子扬了扬下巴。 韩澈顺着方向看去，发现昏迷男子正在翻白眼抽搐：“我尽力，你一定要瞄准。” “去吧。”张亦弛朝前走了一步，距离即将变成丧尸的男子更近了，保证关键的一箭能射中。 这时留置室的门被打开了。 两名警察冲了进来，一个去拉开莫测、郑江，一个去抢夺张亦弛手里的弩机。 “看看他吧。”张亦弛没有抵抗，双手奉上弩机，同时指向抽搐的男子。 弩机是通过他的轮回世界拆解零件幻具变的，现在交给别人也没什么关系，因为他完全可以让弩机消失重新变成指间的戒指。 民警没想到这么顺利，一脸懵逼接过弩机看向一边，发现有人抽搐倒地，看上去不像是装的，顾不得询问张亦弛哪里搞来的弩机，飞奔过去查看男子的情况。 “怎么了？你没事吧？”民警扶起瘫倒在地的抽搐男子问道。 抽搐男子突然腾起将民警压在身下，疯狂撕咬起来。撕咬速度之快好像开启了倍速一样，几秒钟的时间就已经鲜血四溅，碎肉横飞。 “啊！”民警被咬中脖子，发出惨叫疯狂挣扎。 好快！ 张亦弛心一惊，没想到这丧尸速度这么快。 “喂！你干什么呢！”负责拉开莫测、郑江的另一名民警见状连忙去救自己的同事。 “莫测、老郑！”张亦弛叫道，“别管他了，走！” 韩澈已经先一步出了留置室查探情况。 此时派出所里虽然乱糟糟的但还没有出现丧尸，韩澈犹豫起来，思考要不要趁这个机会顺便搞些枪。 留置室里两个民警在与刚刚异变的丧尸搏斗，刚刚被压倒在地的男子见状愣神，吼叫着爬了起来跟着张亦弛等人逃出留置室。 “老张，要不要顺便搞点枪。”韩澈迎上张亦弛，说出自己的想法。 张亦弛刚想说话，几声嘶吼突然响彻派出所。派出所正门跑进来几个行进极为迅猛的丧尸，扑向人群。这些丧尸不止速度极快，弹跳力也非常惊人。 其中一个丧尸直接从门口跃来，跨过三四米的距离扑在一个人的身上。 突如其来的丧尸以及留置室里的惨状被人注意，派出所立马乱作一团。 “丧尸开始爆发了，我们得赶紧出去。”张亦弛权衡了一下利弊，决定放弃搞枪。 在进入轮回世界之前他们就已经确立了张亦弛为组织的队长，一切都要服从张亦弛的指挥。因此韩澈虽然对枪很感兴趣，但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莫测开视野探路，我在前面开道，老韩居中，老郑开癫狂殿后，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逃出这座城市！”时间紧迫，张亦弛快速地进行了安排。 “好！”几人异口同声道。 莫测启动了零件灵瞳，提升了自己的视野范围。 张亦弛则再次用幻具具现化出了一把连弩。射速快，无限量的弩箭，是现在最佳的远距离武器。 郑江开启了癫狂状态，身体素质随着疼痛感翻倍，他也不敢太夸张，先启用了相对保守的一倍提升，全身仿佛被针扎的感觉顿时令他龇牙咧嘴。 “走！”张亦弛架着连弩一马当先朝外面冲去，同时还朝派出所里的几个丧尸进行了试射。 这弩机威力很强，足以射穿丧尸的脑袋，完全不逊色于手枪。 没有攻击类能力、零件的韩澈也不想什么都不做，把跟他们一起从留置室逃出来的男子拉上：“你知道从哪走可以最快最安全离开这座城市吗？我们可以带你走，保证你活下来。” “我得去看我弟弟！”男子惊魂未定相信了丧尸的存在，但想到自己弟弟还在学校，决定赶紧过去。 “那路上小心。”对方显然不能为自己所用，韩澈放开了男子，打算分道扬镳。 但男子跑了没几步又跟上了队伍：“我知道哪里能最快离开这里，而且能顺道去学校接我弟弟，我们一起走吧！” 第一百八十七章：选择 张亦弛和莫测在最前面开道，进入癫狂状态的郑江在后面殿后。 韩澈放弃在这个节骨眼询问其他三人的意见，自己心里迅速掂量了一下男子这话，担心男子是在骗他们，只是想依托几人的保护安全抵达学校。 不过转念一想，作为一个正常人，应该不会在短时间内想这么多，且不会直接认为国家力量无法镇压丧尸，无法恢复原有秩序。 “这样最好，但我也要提醒你一句，不要骗我们。如果有丝毫欺骗，我们不介意把你和你弟弟解决掉。当然，如果没有欺骗，我们也会尽力保证你们的安全，然后一起逃出去。”韩澈威胁了一句。 男子听到这话略有一丝惧怕，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我没有说谎，真的顺路！” “那就一起走！”韩澈拉扯着男子跟上队伍继续朝外行进，“老张，他认识路，让他带我们离开！” 小队此时已经杀到了派出所外的大街上，大街上的暴乱正在愈演愈烈，大量的市民胡乱逃窜，放眼望去一条街上已经出现二十多个丧尸分散各地追赶市民。 街道两侧的居民楼甚至有丧尸撞开玻璃跳了下来，像是炸弹一样，掉下来后周围逃窜的市民纷纷散开。 尖叫声、汽车鸣笛声此起彼伏，在最前面的张亦弛没听到韩澈的声音。 韩澈又叫了一声，刚射出一箭，正重新填充弩箭的张亦弛回头道：“那你带路，速度跑起来！” “好！”男子跑到张亦弛跟前，指着一个方向共同逃离。 这条街上人流量很大，人们怀着各种心思向着四面八方逃窜。路上有的车担心撞到行人按着喇叭缓缓挪动，有的车另辟蹊径，逆行甚至直接开上人行道。 好在现在丧尸才刚刚爆发，市民的恐惧感还没有被拉到顶峰。若是现在恐惧到顶峰，那些车主恐怕不会顾及别人，直接撞飞行人逃离。 张亦弛带领着小队奔跑在人行道上，尽量避开了一些丧尸。 “嗖！” 有只丧尸突然迎面而来，张亦弛果断地瞄准射了一箭。不巧的是弩箭擦着丧尸的耳边过去，没有击杀丧尸。 那丧尸行进速度极快，须臾之间已经抵近到跑在最前面的张亦弛身前。 负责带路的男子见张亦弛射空，丧尸张牙舞爪地扑来，双手抱头窜到了一边。 照目前的距离，已经来不及再补一箭了。 面对面目狰狞可怖的丧尸，张亦弛没有慌乱，手里的弩机迅速变化成一把短刃。 “吼！！”丧尸张开嘴巴露出獠牙，距离张亦弛只剩两三米。 攥紧短刃的张亦弛前进速度陡然加快，一刀朝着丧尸的脑袋捅了过去。 张亦弛在现实世界里学习的近身格斗效果初步显露出来，他有条不紊地避开丧尸探来的一条手臂，一刀捅到丧尸的脑袋上。 因为他的力量还不足以将一把刀破开头骨，所以没有发生他预想的一刀捅进丧尸脑袋，使其直接毙命的景象。 好在这顺势一击将丧尸顶翻在地，没有使得张亦弛因为判断失误陷入险境。 “老张起开！” 身后传来叫喊，张亦弛默契地直接朝前跑去，同丧尸拉开距离后转过身来，只见莫测挥着王八拳一拳把刚爬起来的丧尸抡飞了出去。 这一拳根本解决不了丧尸，可足够给张亦弛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了。 短刃重新变回弩机，张亦弛架好弩机，瞄准着丧尸，一步一步接近对方。 丧尸的奔跑速度完全不亚于正常人类，所以迎面遇到丧尸要尽可能将其击杀。除非对方有新的猎物，不然不要想着能甩开至死方休的丧尸。 莫测抡了一拳不见疼痛，脸上还有些惊魂未定，像是在担心刚才张亦弛有危险。 “莫测带他们继续跑。”张亦弛安排道。 莫测拉起躲起来的男子，带着韩澈、郑江继续前进。 因为几人的离开，丧尸自然扑向了离他最近的张亦弛。 这次张亦弛谨慎了许多，待丧尸同他拉近到百分之百不可能射偏的距离后，果断射出一箭。弩箭插入丧尸的头部，巨大的冲击力将丧尸朝后掀翻。 见丧尸一动不动后，张亦弛重新上好弩箭，跟上了队伍。 “要不要开车？这么大个城市光凭跑怕是跑不出去！”韩澈提议道。 张亦弛一时间没有说话。 实际上他也考虑过开车，毕竟在车里肯定更安全一些。但因为丧尸的爆发，路况正在不断变得恶劣，行人以及其他车辆堵在路上，前进起来恐怕还没有跑着快。 见张亦弛没说话，韩澈知道了他在顾虑什么。 实际上开车可以，但想体现出速度的优势，免不了会撞到人。不过只要你不在乎别人的生死，一路开过去，很快就能离开人口密集区。 “这只是轮回世界！”韩澈提醒道。 张亦弛皱眉抿嘴冲在最前面，心里很是纠结。 最终低喝道：“找车！” 比起轮回世界里的无辜市民，他的队友更重要。他被推选为队长，就要担负起责任，不能因为自己的优柔寡断导致队伍有人受伤乃至全军覆没。 一行人开始边行进边找车。 路边停的那些显然不行，没钥匙连车门都开不开，谈何发动车子。要找只能找那些车里有人的，而车里有人的，都在开着。 那就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等丧尸干掉车主后抢夺车辆。 二是直接抢车。 实际上第二条路可行性更高。 第一条路抢车需要等丧尸感染车主，抢车的时候还得解决丧尸，耗时太长风险太高。第二条路直接解决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就可以了，他们五个人挑一个软柿子捏，抢车简直轻而易举。 现在还有不少车主存有良知，并没有因为行人四下奔逃挡住路而不顾一切直接踩着油门逃跑。他们按着喇叭慢慢挪动着车子，速度远远不及徒步者。 这些慢悠悠前进的车主都是可供他们选择的。 但是抢车就意味着拿别人的生路换自己的生路。 张亦弛目光阴冷，始终没有说话。 “别有心理负担，把这当成游戏！”韩澈劝道，“抢辆车直接走！再拖下去光凭你的弩机根本顶不住！” 能当成游戏么？ 张亦弛脑中蹦出李响年、张翘楚、陈春生、韩敬的身影。 “接着。” 韩澈慌忙接住张亦弛扔来的弩机。 张亦弛挽着袖子，如临大敌般直视前方：“你们继续前进，我来找车。” “诶”韩澈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张口，只得拿着弩机继续前进。 而张亦弛迈着大步子，同队伍分道扬镳，像子弹一样闯入路中央。 。： 第一百八十八章：尸潮（上） 病毒爆发的原因目前还不清楚，总之变异后的丧尸并不是单朝着一个方向推进，它们没有任何征兆出现在了各地，这使得感染速度极快，朝哪一个方向跑都并不安全。 小队前进的同时，张亦弛闯入路中间尽量同其保持水平速度。 “往边靠！” 前面有个大爷在踉踉跄跄朝前跑着，全然没注意一侧有只丧尸扑了过来。 因为场面太过混乱，大爷没听清张亦弛说了什么，也不觉得是在叫他，还自顾自走着。 被大爷挡住去路，又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别人被丧尸咬死。于是张亦弛三步并作两步，冲至大爷身边，一把大力将大爷推向一边，同时用脚蹬向扑来的丧尸。 丧尸被这一脚蹬飞出去，张亦弛也因为冲击力朝后退了两步。 “干什么呢！”大爷被结结实实推在了地上，痛哼着嚷嚷道。 见大爷并无大碍，张亦弛没有理会，继续前进，没多久就盯准了一辆小轿车。这俩车上只有一名年轻女子，女车主哪里见过这阵仗，一面按着喇叭一面在车里哭哭啼啼。 只有一个人，那他们五个人能挤一挤。女性相对于男性更加好说话，说不准对方会答应他们上车。而且有他们的保护，这名女子的安全会大幅提高，应当没理由拒绝。 “麻烦载我们几个人，我们可以一起逃到安全的地方！”张亦弛轻易追上了慢悠悠挪动的车子，在驾驶位一侧的车窗前说道。 女子见张亦弛过来，着急忙慌地把车门锁上。 “我不是坏人，让我来开，不然迟早会死的！”张亦弛大声喊道。 女子干脆不看张亦弛，颤颤巍巍扶着方向盘直视前方。 张亦弛吐了口气，放弃了劝说警惕性十足的女车主，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但他刚跑出去十多步就听到后面传来尖叫声，扭头一看，只见一只丧尸盯上了他刚刚劝说的小轿车，死死抓住了抓住了副驾驶位置的后视镜，用头猛撞车窗。 “嘭！嘭！” 声音很大，没多久，车窗竟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张亦弛瞥了一眼另一边在人行道上逃离的莫测他们，他们那边暂时没有危险，于是将弩机变回自己手里。 “啪！” 就在张亦弛开始往回赶的时候，车窗硬生生被那只丧尸用头撞碎，丧尸立马试着从车窗钻进去。 这种情况换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慌了神，女车主也不例外，车子失控直接追尾前车，她自己手忙脚乱之下一时半会儿也没解开安全带。 “嘭！” 十来步的距离，张亦弛很快赶到，先一脚把丧尸蹬开，紧接着一箭击杀。 车窗已经碎掉，张亦弛伸手进去打开了锁，随后开门探身帮女子解开了安全带：“你来副驾驶坐。” 说罢张亦弛关上副驾驶的车门，快步来到驾驶位。 女子惊魂未定地挪了过去，脸上满是泪痕。 张亦弛坐好发动车子往右打方向盘，直接冲上人行道。 他的车速很快，原本根本不搭理路上汽车的行人不得不打起精神注意避让。 “小心撞到人！”女子看着张亦弛在人流量密集的路上踩油门前进，带着哭腔本能地提醒道。 “不会的。”张亦弛胆子大，几次惊险地擦肩而过，把车子开到了莫测他们身边。 “来上车！”莫测催促着其余三人进了后座。 三个大男人进去后座车子就坐不下人了，莫测准备挤一挤。 张亦弛拉上手刹下了车：“莫测你来开，用你的零件能力选出一条路况最好的路线。” “那你呢？” “我在前面开路，这条街人太多了，出了这条街再说。”张亦弛道。 “好。”莫测也不磨叽，直接上了车。 张亦弛持着弩机在车子前方开路。 他们很沉稳，没有一股脑把神通都招呼出来，所以底牌在手，张亦弛目前不慌。 ；另外他的身体素质还不错，已经跑过半条街加上几次与丧尸的对抗，体力并没有下降太多，现在还能保持不错的速度，带着车子在人行道上快速离开这条街。 沿途又击杀了三只丧尸后，终于出了这条街，前方是个十字路口，东面的路口车道多，堵塞程度最轻，一行人当机立断选择从东面的路逃离。 张亦弛钻进了车后面，整个人趴在韩澈、郑江、那个男子的腿上。 “你叫什么？”张亦弛想起来还没问男子的名字。 男子回道：“我叫熊焕成。” “姑娘你叫什么？”张亦弛又扭头问。 “赵语。”女子回道。 “我们现在要逃出这座城市，找人烟稀少的偏僻地带避难，你要一起来么？”张亦弛做了个正式邀请，毕竟现在开着人家的车。 赵语点点头：“可以但国家应该可以很快住镇压这些怪物吧” “短时间内是没有希望的。这些丧尸行动速度极快，要不了多久就会感染六七成以上的人口，到时候这种千万人口的城市将会成为人间炼狱。”张亦弛喘着粗气解释着，“军队就算能很快能恢复战斗力，也不要太过指望。” “嗯”赵语不再提问，拿出手机不知给谁拨打着电话。 熊焕成给莫测指着路，加上莫测利用零件能力第一时间了解着路口，没花太久他们就先抵达了一所中学校附近。 “停一下，我去下车接我弟弟！” 学校附近塞满了车，根本开不过去，在莫测准备绕过去逃离的时候，熊焕成嚷嚷着要下车。 莫测透过内置后视镜看了张亦弛一眼，等张亦弛的意见。 现在多在市里待一分钟危险都会提升许多，他们要不要为了这个人在这里等等。 张亦弛朝外看了看，外面意外的没有见到丧尸。 难不成是丧尸还没有扩散到这里吗？ “你一个人去，我们在这里等你。老郑老韩跟我去再找一辆车，有越野车最好。”张亦弛想了想安排道。 车子停下后熊焕成飞奔着赶往学校。 张亦弛、郑江、韩澈三人则开始在外围区域找合适的车辆。 那个小轿车经过几次撞击已经出故障了，加上容量小，找一辆新车很有必要。 “不对劲啊老张，每辆车里都没人！”韩澈叫道。 张亦弛下车细细查看也已经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些车辆都有破损，有的还撞在了一起，地上还有大量没干涸的血迹。 “这里的人恐怕都已经变异了。”张亦弛道。 “可怎么一个都看不到？”已经脱离癫狂状态的郑江很是费解。 张亦弛紧蹙眉头不住地张望四周：“不对劲，赶快找车。” “啊啊啊啊！！” 第一百八十九章：尸潮（中） 熊焕成的声音从一边传来，但声音急促响起没几秒就静了下去。 几人同时朝着熊焕成离开的方向望去，接着惊诧地相互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前方绵延数百米停靠的车辆，并没有什么异常。 “轰隆隆！” 像沉闷雷声的声音渐渐传来。 那令人心颤的声音在变大，地面甚至也微微抖动。 张亦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熊焕成离开的方向，推着郑江和韩澈：“走，回车上” “轰！” 一个汽车突然被顶翻！ 接着原本看似风平浪静的学校方向突然奔涌出密密麻麻数以万计的丧尸，他们一个比一个跑得快，互相践踏，如同巨浪一样争先恐后的翻滚而来！ 所过之处的车辆要么被踩在脚下要么被恐怖的尸潮顶到一边。 三人看到那数以万计，几百米开外的远处一望无际的丧尸在奔跑而来，大脑都宕机了。 很显然。 这里丧尸爆发的时间比他们在派出所那里早得多！所以几乎没有了幸存者！恐怕是因为旁边的学校有保守估计数千名的学生，周围街区丧尸被吸引了过去，这里才显得冷清。 这种冷清，像是死神的酣睡。 而熊焕成去找弟弟吵醒了死神，惊动了那被学校这个大食堂聚集起来的丧尸们。加上他往回逃跑，尸潮也被引了过来。 无数的丧尸嘶吼着，铺天盖地般袭来。 张亦弛看着这可怖的景象，头皮发麻，汗毛竖起，双腿也是禁不住有些发软，他加大力气推着僵住了的郑江、韩澈：“跑跑跑跑跑！！！” 三个人一股脑扑进了车里。 莫测也刚好从车里看到了外面的景象，身子立马绷紧。 “莫测快开快开！”张亦弛叫道。 莫测好似没有听到张亦弛的话，虽然发动了车子，但却没有掉头驶离，而是着直视前方的尸潮。 四五秒过去，同丧尸们的距离已经不过百米。照这些丧尸保持着正常人类巅峰行进速度来看，不到十五秒尸潮就将把他们吞没。 “我操啊！赶快掉头跑啊！”郑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张亦弛意识到莫测现在紧张，于是见状按住了激动的郑江，沉声安抚道：“别着急，慢慢来。” 他是想安慰，但没成想自己的声音发出来后，还颤抖着。 莫测面无表情，像是和快被吓疯了的几人处在不同的世界。 “老张，悬了。”莫测道。 “怎么”张亦弛刚想问为什么，但下一秒他顺着莫测的目光看向后视镜，后视镜里充斥着丧尸。 后面也有尸潮！ 他们被夹击了！ “靠！”张亦弛心凉了半截，忍不住也爆了粗口。 莫测左右环顾，通过灵瞳判断着这横七竖八停着车的两个方向，哪个方向更有希望开出去：“你们想办法。” 说罢，车子终于发动，向着左面开去。 后面是熊焕成告诉他们的，可以离开市区抵达偏僻地区的方向。右面未知，而左面是他们过来的方向。 莫测选择了刚刚开过来的那条路充当逃生路线，这条路最起码来的时候还算通畅，而且相比之下他更熟悉。 车速被迅速提了起来，巨大的推背感让几人都死死贴在了座椅靠背上。 “老张，戴面具。老韩，准备禅定。”关键时刻，冷静的莫测开始接管指挥。 目前或许能有效对丧尸进行攻击的只有张亦弛的嬉笑者面具，一旦抽中合适的能力，张亦弛将成为临时的大杀器。 而韩澈的禅定，可以暂停三秒钟的时间，可以有效延缓尸潮。但莫测没有第一时间叫韩澈使用，而是叫他准备好，等待合适的时机。 现在左右两侧尸潮都在迅速接近，他们的生路正在不断被压缩。 张亦弛毫不犹豫地戴上了嬉笑者面具。 切割 “好能力，干了！”张亦弛心中大喜。 “赵语，和老张换位置。”莫测道。 坐在副驾驶的赵语已经被吓懵，张亦弛现在也顾不得怜香惜玉，直接生拉硬拽把赵语扯到后面，自己翻身坐到了副驾驶位。 刚坐稳，张亦弛就用切割把汽车的前挡风玻璃切割开来。因为车速极快，没了挡风玻璃猛烈的风直接灌了进来，将众人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 莫测眯着眼睛，面不改色继续稳当驾驶。 张亦弛眼睛有些睁不开，尽可能地挥舞双臂，切割前方挡住去路的丧尸、汽车。 “老张，给。”莫测右手握着方向盘，左手伸向副驾驶车窗顶位置的遮阳板，把挂在那里的一副墨镜拿了下来递给了张亦弛。 张亦弛接过墨镜戴上，顿时好受多了，开始专心利用切割能力开路。 “莫测，要快！”张亦弛很清楚嬉笑者面具的副作用是什么，他戴不了几分钟就会失控，所以莫测必须在他保持有效战斗力的这几分钟里把车开出尸潮区域，不然就真的要凉凉了。 狂风将莫测的头发吹得凌乱，胡子拉碴的莫测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里蹦出了两个字：“放心。” “追上来了！”韩澈在后座喊道。 此时他们所乘坐的小轿车后面，两侧的尸潮汇成一股，对其紧追不舍。 他们前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留给他们的是数百米长的一条路，以及相距不足五十米的两股尸潮。 接下来只有两种结果。 要么他们在尸潮合拢前开过这数百米，进入尸潮的边缘地带，脱离危险。 要么还没等他们开出去尸潮就已经合拢，到时候密密麻麻的丧尸把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包得水泄不通，除非来辆坦克，不然别想开出去。 “别管后面，切前面的那些，别让他们合拢，不然出路就要被堵死了。”莫测提醒道。 张亦弛也是这样打算，开始像切割稻草一样收割前面两侧的丧尸。 “嗡！” 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啸叫到了极点。 莫测双手握稳方向盘，额头上渗出汗珠。 几秒后，生路近在眼前，前面两侧丧尸之间的距离也已经不足四五米。 “老韩准备！”莫测吼道。 “准备好了！”韩澈时刻准备着启用禅定。 “定他妈的！” “锵！”几人的耳畔回荡起鸣叫。 前方的丧尸动作一滞，如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耳鸣持续了三秒，丧尸们的动作也延缓了三秒。待他们重新奔跑起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冲出两股尸潮的包围圈，驶入另一条街区。 第一百九十章：尸潮（下） “减速！”张亦弛道。 现在进入的这条街区被遗弃的车辆众多，他们若是还保持刚刚提到的一百二十迈的速度前进，怕不是下一秒就要撞个车毁人亡。 莫测有条不紊地踩刹车、减档，最后拉手刹，车子飘移着撞到了旁边的门面店上。 好在撞到的时候速度已经大减，这一撞并没要人命，不过还是让几人都感觉骨头要被撞散架了。 “活下来了！”郑江大汗淋漓惨笑道。 张亦弛摘下面具，面色苍白：“还没呢，看前面，还有” “尸潮形成的也太快了。”莫测道。 在他们正前方，街区的尽头一大片黑影也在赶来。 他们再一次被夹击了！ “四人组队任务这么难吗？这才第一天啊！”刚死里逃生又陷入绝境，韩澈也要崩溃了。 正前方的丧尸不计其数，后面两股合拢的尸潮总数量恐怕已经超过两万。两路丧尸被他们的动静惊动，此时堵住了他们唯一的出路，朝他们赶来。 好在前面的离他们还有些远，后面的也拉开了一些距离，没个两三分钟还过不来。 “怎么办？”赵语道。 莫测打开了车门：“怎么办？先下车。” 张亦弛连忙晃晃悠悠下车试图寻找有没有小路可以离开。 “老张，别找了，上楼。”莫测叫住张亦弛，指着他们身边高耸的几十层高的大楼，率先冲了进去。 张亦弛虽然不知道莫测有什么计划，但他知道莫测不会在这种危机关头开玩笑，于是也跟了上去：“都进大楼里！” 一行人进入大楼。 大楼里很明显也已经出现了丧尸，地上遍布着血液。 莫测瞥了一眼平面图直奔逃生楼梯跑去。 “怎么不走电梯？”赵语问道。 “一般情况没人会走逃生楼梯，所以逃生楼梯里应该没有丧尸。”张亦弛意识到莫测这么做的动机，给赵语解释了一下，连忙跟了上去。 “老张，你在前面开路，保护他们到顶楼，一定要快，不然必死！”莫测进入后叫其他人先上，而自己留在最后。 “你别小心点！”张亦弛用幻具变出弩机冲在了最前面，为几人开道。 莫测摆了摆手，悠哉悠哉走了下去：“浪一下。” 张亦弛他们冲到十五六楼时，尸潮涌到了大楼下，挤着进入了大厅，开始寻找刚刚逃进来的进人。 “嘭！” 一声脆响吸引了丧尸们的注意。 “嘭！” 又一声。 丧尸们朝着声音的来源处奔涌而去。 莫测停止踹门，在楼梯口双手插兜默默等待尸潮冲过来。 待尸潮快过来的时候，他朝后退了一步，把逃生楼梯的大门锁好，自己也开始往上爬楼。 逃生楼梯的大门根本无法抵挡尸潮多久，要不了多久就会被顶开。 莫测的灵瞳还没有关闭，他仍能通过第三视角看到涌入大楼的丧尸。 “还不够。”莫测喃喃道。 此时几万丧尸的尸潮进入大楼的只不过是一小部分，莫测想做的是把这波丧尸全引到大楼里。 于是上到七楼时莫测出了逃生楼梯，进入七层，飞奔至窗前，把窗户打开朝下面尸头攒动的尸潮喊道：“宝！贝！们！来！这儿！” 莫测的嗓门儿足够大，吸引了一大批的丧尸注意。 见起了作用，莫测也不浪费时间赶快回到逃生楼梯继续向上攀爬，与此同时，他的下方传来丧尸的嘶吼。 逃生楼梯的一楼大门已经被破开！ 而外面新的两股尸潮也在这栋大楼下汇聚，由于莫测的吸引，丧尸们挤破了脑袋往进冲，但更多挤不进去的已经开始了叠罗汉式地攀爬，从大楼外围硬生生往上摞。 每摞高一层，都有大量的丧尸破窗而入。 大楼一层又一层地全面失守。 若是上空俯瞰，此时大楼的一至五楼仿佛被啃食一样，围满了丧尸 “我爬不动了！”赵语毕竟有身体差距，短时间内爬了二十多楼就真的腿都抬不起来了。 “我来！”郑江体格子好，常年健身，自告奋勇背起了赵语，一行人继续向上攀登。 “坚持住，还有十多层！”张亦弛给众人鼓气。 韩澈现在冷静了不少，有猜到些什么：“呼、呼老张，呼莫测是不是想通过他的另一个零件把我们瞬间移动走？” “只有这一个可能。”张亦弛也已经料到。 目前还有操作空间的，只剩下莫测口中那个只能使用一次的棋子。 在张亦弛他们爬到二十多楼时，莫测才只到了十楼，而且最为惊险的是最近的丧尸现在已经追至八楼。 莫测的体力在不断消耗，丧尸却会始终保持巅峰体能状态。 所以要不了多久，莫测恐怕就会被追上。 “玩脱了”莫测龇牙咧嘴一步三个台阶快速上楼。 在张亦弛他们抵达顶楼后，逃生楼道丧尸的嘶吼声也已经逼近。 “莫测怎么还没上来，该不会”韩澈向最坏处想。 “别乱想，老韩你带着赵语先进去。老郑，跟我准备关门，莫测进来后立马把这门锁死！”张亦弛打断韩澈的胡思乱想，双手扶住半扇门，等待莫测上来。 郑江站到另一边，也随时准备关门。 丧尸的声音越来越近。 四楼。 三楼。 二楼。 一楼。 莫测终于出现在了拐角。 “他妈的快点啊！！”张亦弛笑得咧开了嘴。 “呼呼”莫测累得像条哈巴狗。 最近的丧尸现在只和莫测差了两三个身位，只要莫测停顿一下，就被被后面的尸群吞没。 “快快快！”郑江深呼吸着，双手渗满了汗。 莫测终于登了上来，在莫测进来的瞬间，张亦弛和郑江一同将门关上，干脆利落地锁住了门。 “嘭！” 门刚锁住撞门声就响起，门也猛烈晃动了一下。 “这门撑不了多久。”张亦弛拉着郑江远离了逃生楼梯的大门，“莫测，有什么办法赶快使！” “呼累死老子了，都到我身边！”莫测招呼几人到他身边，他站到大楼的玻璃幕墙前眺望周遭的环境。 “好像都行啊”莫测有些纠结。 “什么都行？”张亦弛急道。 莫测问道：“老张你想去哪栋楼。” “嘭！”大门被撞开了！ “你妈的莫测别磨叽了！”张亦弛气得像掐死莫测。 “走咯！” 轮回世界拆解零件，一次性消耗品棋子发动。 五人原地消失，转移到相隔数百米之外的另一栋大楼里，留下一众丧尸大眼瞪小眼。 第一百九十一章：幸存者 张亦弛他们离开的那栋大楼被丧尸吞噬，远远望去像是个会让人头皮发麻的蚁巢。 因为转移很快，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几人根本没有缓冲的时间，抵达一个看似安全的地带后脸上仍带着惊慌，而赵语还准备发出尖叫，好在莫测第一时间捂住了她的嘴巴。 “嘘。”莫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赵语看到周围的景象，意识到已经到达安全地带后，松了口气，但对这几人表现出来的超能力还是很惊异，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颠覆了她的认知。 因为张亦弛、莫测他们过来还保持着很高的警惕，似乎不是搭话的时候，赵语这才暂且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心。 “不知道这里丧尸什么情况，都保持安静搜查一下这层楼。”张亦弛手里再度出现弩机，率先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去查探环境。 他们现在身处在另一栋高度并不亚于刚刚那栋的大楼里，从玻璃幕墙外的水平位置推测，大概位于这栋大楼的中间楼层里。 这层应该是办公区域，不过奇怪的是地面上并没有血液，看上去没有丧尸活动。 “太干净了。”张亦弛走到一张工作桌前面，桌上的电脑还开着，显示着刚没做完PPT，显然这里之前是有人在工作的，“小心点。” “嗯。”韩澈、郑江异口同声道，随后朝其余两个方向摸去。 莫测的灵瞳始终没有关闭，这玩意儿并没有副作用，所以这七天一直开着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不用找了，这层什么也没有。” “什么情况？”张亦弛放松下来。 莫测站到幕墙前望着外面，外面时不时会发生爆炸，有的地方燃起了大火，短短几个小时已经变得混乱不堪：“丧尸都在我们的下面。” “下面那层？”韩澈走过来问道。 “对。”莫测有些头疼的样子，“我们上面有一些幸存者，他们把我们下面那层的路都给堵死了，所以丧尸们上不来也意味着我们下不去。” “被困死了？”韩澈道。 还没等莫测说话，赵语先惊喜道：“丧尸上不来是吗？那我们可以就在这里安心等救援啊。” “大概率会在救援来之前嗝儿屁。”莫测摇摇头，看向几人，“我们组队进来的目的不是苟活，而是要想办法争取到零件能力乃至称号能力。不要把每次的轮回世界当成是磨难，要当成是奖励，所以我们无论如何还是得冲下去。” “下面丧尸多少？”张亦弛沉声问道。 莫测停顿了一下缓缓开口：“有大概上百只丧尸堵在了下一层的楼道里，还有更多的遍布在下面各个楼层。” “而且还有楼外几百米处的尸潮。”张亦弛道，“上去看看那些幸存者吧。先简单休整一下，然后再商量具体冲出去的办法。” 一行人进入逃生通道上楼。 “对了，赵语。”上去的时候张亦弛想起什么，停下脚步面向赵语，“我们有超能力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我们乐意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帮助别人，尽己所能保证别人的安全。但我们只有四个人，如果有一百个人向我们寻求庇护，你觉得你所能受到的保护力度能有多少。” 担心上去和幸存者汇合后赵语会把他们的事情传播出去，张亦弛提前说明了利弊警告了她。毕竟如果很多人知道了他们有特殊能力，肯定会下意识向他们寻求帮助，到时候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会很麻烦。 “我明白了”赵语点点头。 “上面那层的楼梯处有人站岗。”莫测如耳语般说了一句，随后拔高了一点声音抬头道，“哥们儿我们是幸存者，别慌。” 紧接着楼上传来跑动声。 “嘭！” 关门声。 再然后是嘈杂的交谈以及推动杂物的响声。 “靠，他们关门了，快上！”莫测用灵瞳看到上面幸存者们惊慌失措地正在堵门，赶紧加快了步伐。 “估计以为下面的丧尸冲上来了。”韩澈推测。 五人又上了一楼，看到了紧闭的逃生门。 “我们是幸存者，麻烦把门打开。”张亦弛上前说道。 “滚开！”门那边传来压低声音后的愤怒骂声，“别把丧尸引过来！” “丧尸还被你们堵着呢，我们是从十六楼来的幸存者。”楼道里标着楼层数，莫测张口解释。 “扯什么淡？！我他妈就是从十六楼上来的，怎么没见楼下还有其他人？赶快滚开，你们继续往上爬不行吗，别在这耗着拖累我们！”那声音很惊慌。 莫测抬头瞥了一眼，因为往上爬了一楼视野也随着扩大了一圈：“十八层的逃生门锁住了，里面有几十个丧尸在游荡。十九层的逃生楼道同样被堵住，也就是说上下都已经被堵死，只有十七层是安全的，我们无处可去。” “我知道你们现在很惊慌，但我向你们保证，十五层和十九层的丧尸还被堵着没有过来，我们真的是幸存者。”张亦弛道，“你们想想，要是真的被破开了，我们还能站在这儿么？” 门那边又传来乱糟糟的争论声，最终换了另一个人和他们交谈：“我们要确保你们没被感染，所以你们要在外面再待半个小时。” “没问题。”张亦弛欣然答应。 五人站在楼道拐角处静静等待。 “上面也被堵住了？只有这层是安全的？”张亦弛提起刚刚莫测说的话。 莫测也是刚刚才看到的，面容凝重，低声道：“情况还要更糟糕，他们只是在楼道里堆积了些桌椅，这玩意儿不是很管用，一旦汇集足够多的丧尸，要不了多久就能冲垮。” “都保持安静，绝对不能发出大的声响。”张亦弛提醒道。 好在刚刚他们都很克制，没有发出什么大的响动，不然一旦引起丧尸的注意，就很有可能面临巨大的危险。 半个小时后，用来堵门的杂物被推开，十七层的逃生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西装革履的眼睛男探出半个脑袋打量楼道，看到了张亦弛等人。 在确保安全后把五人放了进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冲突 十七层里面的幸存者也没有很多，只有四十多人，他们大都面色苍白，显然被这几个小时突如其来的剧变吓个不轻。 待五人走进来后，幸存者们纷纷站起来默不作声地望着他们。 “你们到底是从哪来的？”高个子西装男问道。 听他的声音，应该就是最开始让他们滚开的那人。 “我们确实是从十六楼来的，只是当时在上厕所。发现不对劲后就一直躲在卫生间，等差不多没动静了才出来，然后就到了这里。”莫测说谎不打草稿，很流畅地讲述了一个虚构的经过。 西装男眼中隐约带着怀疑，但没有深究这一点，而是话锋一转：“你们有带些什么物资吗？比如水、食物。” “没有。”张亦弛摇摇头。 西装男难掩失望：“现在这局面太严重了，我估计短时间内根本没有获救的可能。而那些吃人的丧尸比电影里的还厉害，手无寸铁的情况下冲出去也不切实际。我们只能在这里耗着，但没有充足的食物，要不了多久还是得死！” “分析得还不错，情况的确很严重，起码一周内没有救援的可能。”莫测倒是颇为欣赏西装男的这些看法。 “算上你们五个这里一共有四十七个人，这一层搜刮到的食物不够一半的人吃一顿！”西装男很焦急的样子，双手抓着莫测的肩膀，目光充满希冀，“你们说你们是从十六楼上来的，那是不是十六楼现在也没有丧尸？” “你不也是从十六楼上来的吗？难道不知道？”莫测反问。 西装男抓了抓头发：“当时情况太混乱，我们逃上来后就直接把门堵住了。一直没有贸然下去，所以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情况。” “十六楼没有丧尸。”莫测答道。 “太好了！”西装男顿时欣喜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十六楼有两台自动售货机，里面的食物够我们维持一段时间！” 其余幸存者也都骚动起来。 西装男欣喜没几秒，脸上突然露出歉意：“你们几位能下去拿一下食物吗？” “为什么是我们呢？”张亦弛有些不喜西装男。 “你们刚从十六楼上来，肯定更加了解情况，所以”西装男扭扭捏捏道。 “你怕什么啊，我都说了十六楼没有丧尸。”莫测一脸戏谑。 西装男僵笑：“哈哈没有，我没怀疑你们，只是觉得你们更熟悉地形嘛。不去也罢，毕竟你们刚上来估计累得不轻，我安排别人也行。” 说罢西装男扭头看着幸存者人群，伸手指了几个人：“小王、小吴、小蔡、小徐你们四个去十六楼拿一下售货机里的食物，再看看桌子上有没有什么残留的员工早餐午餐，都一块儿拿上来。” “经理这” 虽然莫测已经说了十六层没有丧尸，但恐惧感还是让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敢下去。 “怕什么嘛，这位朋友刚刚已经说了，十六楼没有丧尸，你看他们不完好无损地上来了嘛！”西装男安抚道，“不用担心，就拿些食物上来，很容易的。等我们得救了，你们四个都立马转正式员工。” 周围几个老员工也跟着附和道：“转正多好啊，工资比实习期高了多少？” “就是啊，下去拿点儿食物就能转正你们真是撞大运了！” “小蔡你不是对那个项目挺感兴趣嘛？陈哥让给你了！” “大城市里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多不容易啊，你们可得把握！” 西装男见一众随自己逃上来的老员工都帮腔，笑得灿烂了些：“除去转正，谁拿得最多，得救后直接提拔部长。” 他们越是这样说，四个来实习的年轻人就越是胆怯。 双方陷入僵持。 “我去吧。”坐在一边先前完全被忽视掉的男子起身。 张亦弛、莫测几人看去，那是个穿着休闲服的年轻男子，看上去和这四位犹犹豫豫的实习员工年龄相仿。 男子瞥了一眼西装男：“你这个当老板的得起个带头作用吧？就我们两个下去吧。” “他是刚刚让我们在外面等半个小时再进来的哥们儿。”莫测朝张亦弛道。 “我、我得给年轻人表现的机会嘛！”西装男生硬解释。 “女的可以不用下去，男的谁不下就别想吃东西。”男子目光凌厉地扫了一眼众人，率先下了楼。 张亦弛向莫测、韩澈、郑江道：“我们也下，怎么着也得补充一下体能。” 西装男见状连忙向四位实习生招手：“快点下啊，人都下了你们还怕什么？” 四位实习生面面相觑，最终也下了楼。 没花多久一行人把十六楼的食物都带了回来。 “老陈老孟你们清点一下食物，接下来我们要严格控制每天的消耗，坚持到救援。”西装男立即派两位老员工上前去接收食物。 自告奋勇去拿食物的男子挡在老陈老孟跟前：“你们清点？你们什么都没干还要厚着脸还接管？我刚刚说过了，只有下去了的人才有资格吃东西。” 西装男听到这话，气得横眉立目：“十六楼是我租的，东西都是我的知道吗？我现在乐意分给你们已经很好了，你还在这叫嚷？你有这资格吗？” 男子说不过西装男，只站在那里冷视几人。 “把他拉开，哪跑来的毛头小子在我面前横！”西装男不耐烦地吩咐道。 几个员工上前就要拉开男子，男子直接挥拳上去，几人扭打在一起。男子虽然身强力壮，但也敌不过三四个人群殴，没多久就被打倒在地。 “行了，要把人打死？”张亦弛喝道。 他们只是过来休整一下，并不想做过多干涉，但西装男有点过分。 “教训教训就行了，去清点食物。”西装男也不想闹大，安排好后笑脸相迎四位冒险下去拿东西的实习员工，“你们四个都是好样的，这段时间食物管够，等得救了都转正，还有奖金！” “谢谢老板！”四名实习员工下去前很犹豫，但现在已经安全回来了，能得到老板的许诺自然再好不过。 第一百九十三章：计划 “没事儿吧？”张亦弛伸手拉起被打倒在地的男子，“我叫张亦弛。” “谢了，我叫郑伟。”郑伟起了身，狠狠瞪了一眼在安排人手清点物资的西装男。 张亦弛感受到了郑伟目光的愤怒，拍了拍他的肩膀：“应该是我们谢你，一开始要不是你劝他们，他们根本不会给我们开门的。” “没什么，互帮互助是应该的。”郑伟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情绪慢慢缓和。 “说得对。”张亦弛点点头。 几人坐在了一边休息。 随着天色渐暗，丧尸也从躁动中逐步变得安静下来。这是丧尸爆发首日双方的一次简单休战。 物资清点后，西装男叫人全部将其装在了一间会议室里。 锁好会议室的大门，将钥匙塞进裤兜里，西装男走回人群中央：“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各位想先听哪一个？” “坏消息。”有人说道。 “好。”西装男开口道，“坏消息是我们这里有四十七人，目前所有的物资并不能够满足大家的正常需求。所以鉴于情况特殊，接下来我会定时定量给每一个人发放食物。” “说个准确量吧，一天几顿？”莫测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问了一句。 西装男噎了一下：“每人每天可以分到半份的量。” “半份？！”郑伟作为头号刺头，意料之内地站了出来，“我们拿的时候明明拿了很多，怎么吃的时候就只能吃半份了？” 西装男早有准备，同样强硬的回道：“物资是多，但我们人更多！平分下来，落得每个人头上的能有多少？是，我们现在完全可以有滋有味每天吃三顿饭，但用不了三天所有的物资就会被消耗一空，到时候你告诉我怎么办？” “就是啊，你别老是针对我们经理，你一毛头小子能知道个什么！”老员工抓准时间助攻。 “我知道你们会不满意，每天半份怎么可能吃得饱？请各位站到玻璃前看看外面的情况吧！现在不比平时！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坚持更长时间等待救援，而不是吃完了等着饿死！”西装男状态上来，情绪也愈发激烈，从气势上完全压倒了郑伟。 在场的幸存者得知自己每天只能分到半分饭的时候都很愤怒，但只要郑伟站了出来质疑西装男。如今西装男有理有据反驳了郑伟，他们又开始觉得西装男说得确实有道理，因而没有再发表什么不满。 “我希望你们明白我的良苦用心。”西装男没有死抓着郑伟不放，“差点忘了好消息，好消息是目前水还没断掉，我们不用担心水的问题。” 西装男说完后就带着几位老员工到会议室对面的办公室里待着了。 其他人则各自忙着继续拨打求救电话、想办法联系亲朋好友。 张亦弛他们也找了间办公室，开始了谈论接下来该怎么做。 “出肯定是要出的，我们不止要活下来还要想办法争取到零件、称号。”张亦弛开门见山直接道，“但是莫测的瞬移能力已经没了，韩澈的禅定有七天的冷却期，我的嬉笑者面具也得明天下午才能重新使用。我们现在折损了三个能力，除了我的幻具和老郑的癫狂状态，就没有别的手段可以对付丧尸。” “确实，这也是我顾虑的一点。我们在全盛状态之下对付丧尸都那么吃力，现在这样一旦再遇到尸潮或者被包围，恐怕就得”韩澈很是认同张亦弛的想法，“这里起码安全，我们可以多等等，没必要那么急着出去。” 郑江没说话。 他反倒是靠着莽莽撞撞才走到今天的，不过莽撞和找死也是两码事。 莫测坐在转椅上转来转去：“不要对温室产生依赖，一旦产生依赖，温室被摧毁的那一刻也就是你们嗝儿屁的时候。我之前已经说过了，这里并不足够安全。那群丧尸都能叠罗汉把一栋大楼围起来，天知道上下两层的楼道用那么拙劣的办法能堵它们多久。” “没错，要是丧尸现在破开了楼道冲进来，我们没有任何办法脱身。就算不争取零件、称号，哪怕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现在也得在队伍实力大打折扣的情况下制定出一个安全脱身的计划。” “我已经想好了，可以马上实行。”莫测抬手道。 几人纷纷看向莫测。 “从楼道硬冲不切实际，依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对付不了几百只丧尸，而且动静太大，就算出了大楼也会被街上游荡的丧尸发现。”莫测转个没完没了，嘴巴不停，“所以我的想法是找绳子，直接吊下去。” “从十七楼吊下去？”韩澈大惊失色。 “这应该已经是最安全的办法了。”张亦弛道。 新加入的韩澈、郑江还对莫测这种很是冒险的办法难以接受。 “十七楼起码五十多米，去哪找这么长的绳子。”郑江问。 “如果这个计划真的可行，绳子是最不值一提的难点。”张亦弛点了支烟，“消防器材里的水管、窗帘、衣服都可以用来制造一根足够长足够结实的绳子。” “你们有观察这些丧尸嘛？说说它们的特点。”莫测道。 韩澈吐出长长的一口气，还有些难以接受从十七楼吊下去的想法：“速度很快，感染速度很快，主要应该是靠视觉、听觉发现人类。” “是的，只要丧尸看不见、听不到就不会发现我们。所以晚上是最佳时机，只要保证动静小点，就能安全吊到下面，然后找车开溜。”莫测打了个响指。 “那什么时候做？”韩澈尝试慢慢接受这个计划。 “现在。”莫测办事儿干脆利落，现在能做的绝不拖到第二天。 张亦弛对此没有意见：“先找绳子吧，没有绳子就先做一条出来，具体时间等绳子做好再定。” “行吧。”韩澈同意了。 郑江更是没有意见。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办公室外站着郑伟：“你们在做什么？” 。： 第一百九十四章：突变 “没什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张亦弛打开门答道。 “哦，那边开始发吃的了，你们也去领吧。”郑伟专门来通知几人去领吃的，说罢就先离开了。 张亦弛招呼郑江跟自己走：“我和老郑去领吃的，顺便把赵语带过来。” 两人在西装男那里领到了四个人的食物，又找到了赵语，一同回到了办公室。张亦弛边吃东西边给赵语说了一下他们的计划，赵语听完脸色苍白，说话都哆哆嗦嗦。 “从十七楼吊下去？我不行的，我没力气，我恐高” “老郑，赵语就交给你了。”张亦弛直接安排起来。 郑江有癫狂状态，带着一个人往下吊问题并不大：“行。” “到时候我先下，我的灵瞳可以提供不错的视野，如果下面安全我就通知你们也下，如果下面不安全你们就把我拉上去。”半人份的食物并不多，莫测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吃完了之后继续完善自己的计划。 “我们到时候从十六楼下，不要惊动他们，而且这样距离还能短点。”韩澈提议。 “没问题。”莫测欣然接受。 张亦弛也很快吃完，起身道：“走吧，去收集些材料，拿到十六楼。” 四人一同去找各种材料，半个小时就准备了足够材料，又花了半个小时将材料结结实实地绑在了一起，组成了一根长度六十多米的绳子。 一切准备都在十六楼准备，因此龟缩在十七楼的其余幸存者们并不知道。 几人进了十六楼一间办公室，办公室的窗户只可以打开一半，张亦弛找到扳手拧开了螺丝，使得窗户全开。 莫测搬了个凳子到窗户前，自己踩着凳子把头伸出去查看外面。 “腿软了。”看了一会儿，莫测感叹了一句，开始往身上绑绳子。 “要么我先下。”张亦弛道。 “没事儿，你没灵瞳第一个下去也没用。”莫测绑好了绳子，专门吊着试了试足够坚固，随后将绳子的另一端放在了张亦弛手上，“小命就攥你身上了啊。” 张亦弛接过绳子，在手上绕了几圈郑重道：“放心，交给我。” 张亦弛、韩敬、郑江抓着绳子，莫测迈出了窗户，开始缓缓往下降。 “慢点降绳子，赵语你在旁边窗户看着，下面如果有任何危险立即告诉我们，要第一时间把莫测拉上来。”张亦弛一点一点放着绳子，同时安排赵语去看着点。 赵语很希望自己能帮上些什么忙，于是连忙到窗户那边时刻观察着情况。 十六层的高度，张亦弛他们降得很慢很慢，十多分钟才把莫测放下去。 绳子松了，莫测安全落地。 紧接着绳子被扯下去了一些，张亦弛他们往上一落，已经没了重量，说明莫测已经解开了绳子，下面是安全的。 “老韩，你第二个。”张亦弛松了口气，安排韩澈第二个下。 “好。” 待绳子被落回来后，韩澈绑得死死的，颤颤巍巍地翻出了窗户开始往下降。 三个人吊一个人的时候还算轻松，但两个人吊一个人就有些吃力了，郑江果断开启了癫狂状态，用增加痛感的代价提升了力量。 “你们干什么呢？” 门外突然传来询问。 负责在另一个窗口看情况的赵语被吓了一大跳，好在捂住嘴没有大叫出来。 倒是郑江因为全神贯注，后面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他惊了一下，他直接松开了手警惕地转过了身。 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吊住韩澈，张亦弛抓着绳子无法抗衡下坠的力量朝前栽去，一头撞在了玻璃上。 “嘭！” 一声闷响。 张亦弛撞得头晕目眩，但还是咬着牙低喝道：“老郑抓住啊！” 郑江见来人是郑伟，又抓住了绳子。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郑伟走了进来。 “你他妈怎么走路没动静。”张亦弛头撞得生疼，现在有些晕乎乎的。 “我看你们找了一堆布料下了十六楼，就跟过来看看。”郑伟意识到自己刚刚可以闯了祸，充满歉意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到你们的。” 张亦弛也无心这个时候追究郑伟的过错：“我们打算现在就离开，但是从楼道下有丧尸，所以只能用绳子把人吊下去。” “我们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郑伟一脸惊喜，“我这就通知他们！” “给老子站住！”张亦弛死死拽着绳子，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郑伟，“他们计划在这里等待救援，你叫他们做什么？” “每天半份食物怎么够吃，下去找一个安全并且有充足食物的地方不是更好的选择吗？”郑伟很是疑惑。 张亦弛放着绳子，额头青筋涌动：“那就再找机会，没必要现在跟着我们一块儿下。下面丧尸晃悠来晃悠去，鬼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现我们。下我们几个人已经很冒险了，别想着再带别人！” 这个办法张亦弛倒是乐于告诉给这里的幸存者，等他们真的有危险的时候可以利用这个办法逃生。但绝对不可以现在跟他们抢时间，现在他们下去已经很冒险，再放别人下去完全就是拖累。他身为队长要先保证队友的安全，不能无故大发慈悲。 “我没说现在就要下，我只是先通知他们一声。”郑伟解释道。 张亦弛感觉到绳子空了，知道韩澈也已经下去，松开了绳子揉了揉脑袋：“等我们离开了你再通知也不迟。” “好吧。”郑伟应下。 “啊！！” 就在张亦弛准备让赵语绑绳子下去的时候，突然传来响彻楼层的尖叫声。 “什么情况？”郑伟飞奔了出去。 “会不会是丧尸破开楼道了？”郑江顿时大急。 “就算不是，现在这么大的声响也绝对会惊动丧尸。”张亦弛面容凝重，把绳子扔给郑江，“来不及了，老郑你赶快绑绳子。” “我先下吗？你根本拉不住我的。”郑江说道。 张亦弛没来得及听郑江说话，已经先一步跑了出去，没过三十秒又飞奔而回，脸上难掩恐惧：“呼楼上的丧尸已经破开了封堵，现在在十七楼，楼下的丧尸也快要破开了！我现在把十六楼的逃生通道门锁住了，不过撑不了多久，你们得赶快下！” 。： 第一百九十五章：速降 “你拉不住我的！”郑江已经趁这点时间绑好了绳子，但他不觉得张亦弛一个人可以拉住自己。 “把绳子绑在门上，你抱着赵语往下爬！”张亦弛扯着绳子的一段绕门槛绑住。 “那你呢？”郑江问。 “绳子不一定能同时撑住三个人，所以你们先下，我殿后。”张亦弛身为队长，自然而然地担起了队长的责任。 郑江这一刻很是触动，保住了赵语开始下。 人刚下去，门框就崩开了几颗螺丝。 张亦弛见状连忙扯住绳子：“靠！什么破门！” 张亦弛听着楼上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双手快僵死了。 郑江抱着赵语往下爬远远没有之前莫测、韩澈他们吊下去那么方便迅速，所以几分钟过去绳子那头还是有股很强的力量在拉扯。 办公室的门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张亦弛扯着绳子，减轻了一些压力。 短短四五分钟后，楼下的惨叫声就停息了。 四十多名幸存者，几分钟内就被感染完毕。 “咚！咚！咚！” 十六楼锁住的安全通道门也传来撞门声，丧尸开始朝着这最后一片净土发起进攻。 快啊！ 张亦弛心里狂喊。 汇聚的丧尸越来越多，安全通道门开始松动。 给点力老郑！ 命都攥你手里了！ 度秒如年般的过去了一阵子，绳子终于松了！ “好样的！”张亦弛大喜，把绕在门上的绳子解开，用幻具变出一个铁制长枪，卡在了窗户边上，然后把绳子缠在枪杆上。 “嘭！” 门被丧尸撞开！ 张亦弛沉住气绑好绳子，抓着绳子翻出了窗户。 出去没几秒钟，丧尸就冲了进来，不过并没有发现异常。 而张亦弛因为手上都是汗，再加上刚刚拉了那么久已经没了什么力气，刚翻出去就顺着绳子往下直溜，一连溜了二十多米。 手因为摩擦无比疼痛，张亦弛忍着不叫出来，用双腿勾住了绳子，这才吊在了半空没有直接坠到地面上。 调整了一下呼吸，张亦弛也不敢拖延时间，腿稍稍松开，整个人继续往下滑，滑了四五米又用腿缠住绳子令自己停下。 就这样周而复始断断续续花了几分钟才落到地面。 街道上此刻还亮着路灯，好在他们下降的位置比较偏，比较昏暗。 莫测在下面等着他。 张亦弛下去后直接瘫在了地上。 “没事吧？”莫测猫着腰低声问。 “累瘫了。”张亦弛努力爬了起来，“他们呢？” “这里还能被光照到，有点危险，我让他们躲到一边的角落了。”莫测搀扶着张亦弛离开。 “上面的封堵突然被丧尸破开了，我差点也没下来。”张亦弛回想刚刚的情况顿时一身冷汗。 莫测低声骂道：“我看到了。十七楼不知道哪个傻缺突然把灯打开了，能不吸引丧尸吗！” “找到车了么？”张亦弛问。 “几十米开外的地方有辆suv，里面车钥匙没拔，等跟他们汇合了就开那辆走。”莫测把张亦弛扶到了韩澈他们躲藏的角落。 “老张！”郑江很是担忧张亦弛的情况，如今见到张亦弛完好无损，难掩喜悦过去拥抱了一下，“你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张亦弛挣脱开郑江瘫在地上：“让我缓缓，我现在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不急，这里还算安全，让老张休息一下。”车就在几十米开外，附近也没什么丧尸，所以莫测不急着立马上车开溜。 “呼呼”张亦弛喘着气，躺在地上望着拔地而起的大楼。 又一次死里逃生。 “我现在真是佩服你俩，一个够聪明果断，一个格外仗义。”郑江反倒有些兴奋，“要不是老莫让我们今晚就顺着绳子下，恐怕我们刚刚也在十七楼被丧尸生剥活吞了！” 莫测控制不住嘚瑟的贱笑，但故作谦虚道：“也不一定，要是咱们今天没下，说不住可以制止那个傻缺大晚上把灯打开。” “你别谦虚了，今天多亏了你跟老张。”郑江又夸了一句。 莫测终于绷不住了，咧开嘴笑得格外灿烂：“好吧，你说得对。” “最后老张在那么危急的关头让我先下，真真儿是把我感动到了。”郑江一脸感激，拍了拍张亦弛的肩膀，“大恩不言谢！以后我的命就是你的命，我的饭馆儿就是你的饭馆儿，我的老还是我老婆。” “呵。”张亦弛轻笑一声，也不好意思在危险横生的地方让他们这么等着，绷住身子坐了起来，“行了，休息的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赵语认识路吗？”莫测问。 赵语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不认识我一般都是坐地铁，今天开的车也是朋友的” “如果有路牌呢？”莫测问，“你总归比我们熟悉这里，我们得去偏僻的地方，总不能一头扎进市中心。” 赵语恍然大悟：“你是说这个啊！我还以为你在随便搭讪我手机上有导航软件！” “”莫测忍不住脸颊抽搐了一下，“现在导航还能用吗？” 赵语试了试：“还能用。” “那就行待会儿你上副驾驶，给我指路。” “好！” “老张真的可以吗？”莫测又问了一句。 张亦弛站了起来：“几十米的距离撑得住。” “那好，哥几个准备冲刺，就那边那辆黑色suv。”莫测指着不远处的那辆车，“跑得时候不要太慌，动静小点儿。我负责开车，赵语上副驾驶，你们三个进后排。” “老张用不用我背你？”郑江关切地询问张亦弛。 “不用。”张亦弛摆了摆手。 “准备”莫测猫着腰，呈蓄势待发的姿势，“开溜！” 趁着夜色，五人冲向路边停靠的suv。 待他们冲入路灯照明的区域后，周围一只丧尸发现了他们，开始嘶吼着扑来。 莫测进车发动车子，韩澈、郑江往后座钻。 张亦弛继续负责殿后，变化出弩机，朝着扑来的丧尸脑袋就是一箭。 射杀了离得最近的丧尸后，也赶紧进了车。 关门声再度引起了几只丧尸的注意。 不过莫测在它们赶过来之前就发动车子一骑绝尘向着郊区赶去。 。： 第一百九十六章：逆行（上） 这座千万人口级的大城市晚上第一次如此安静，死寂沦为人间炼狱。 丧尸爆发已经超过六个小时，张亦弛他们预估仅这六个小时就有超过一半的人口被感染。 往后幸存的人类要么躲了起来要么逃往了人烟稀少的地带，感染速度会随着时间的延长大幅减少。 因而到了大晚上的时候，已经很少会见到丧尸追着人咬了，但随处可见的尸块儿、血迹还是让整座城市弥漫着死气，无声地说明这里有多么危险。 路上横七竖八停滞的车辆很多，好在莫测的灵瞳一直开着，可以提前规划好避开那些无法通过的地方，绕行通畅路线。 沿途的丧尸发现了他们后也因为根本追不上汽车，而造不成任何威胁。 他们陷入了一种诡异平衡的安全状态。 “这路也太绕了。”莫测听着赵语的指路，忍不住吐槽。 “所以我一般都坐地铁，今天因为急事才借了朋友的车子。幸亏借了车子，不然在地铁里人那么多我根本逃不掉”赵语想着自己差点选择的另一条人生线，不由心惊胆战。 “不要老是抱着我要是这样就好了、幸亏没这样的想法，人生从来没有选择，看上去有也其实是世界虚构出来，为了让你好受一点的假象。你为你做的决定后悔或者感到万幸都没有意义，因为一切在最开始就注定了。”莫测道。 这话是说给赵语听的，张亦弛却有些触动。 “你的意思是我们会不会在这里死亡，也是早已注意的事情？”韩澈问道，看来他也在关注莫测的话。 “嗨！”莫测笑了一下，从内置后视镜瞥了后排的三人一眼，“要真这么论就很玄学了，说了你们也不信的。” 郑江体力消耗严重，现在已经在车上打起了瞌睡。 张亦弛和韩澈对莫测这个突然引出的话题颇感兴趣，热络地聊了起来。 “莫测你觉得万物是先有因还是先有果？”韩澈追问。 “我觉得都没有，一切早就注定了。注定了就不能用时间衡量，因为压根没有了时间这个概念。”莫测回道，“因是果果也是因，它们是一样的，一样也就相当于没有。” 张亦弛很费解莫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你能看透未来？不然是怎么产生的这种想法。” “可能是小时候家里的影响吧。你也知道我家老头儿是办丧事儿的，打小我就见多了生离死别，所以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嗨，我也没说我的想法是对的，这不是话赶话聊到这儿了吗，反正你们听听就得了。”莫测随意笑了一声，完全不以为意。 “说来很巧，我之前在精神病院工作，有一些病人也会有一些类似的奇怪想法啊我没有说你是精神病的意思，只是忽然想起来这件事。”韩澈搭着话，但差点儿因为没表达好产生误会。 “老韩啊老韩，变着法儿骂我，我记住了啊。”莫测哼哼道。 张亦弛点了支烟，递到莫测嘴边：“用不用你上后座休息会儿，我来开。” 莫测叼住烟吸了口：“不用，其实今儿我没怎么累着。唯一累的就是爬那栋大楼，三十多层啊，我天呐，差点给我跑吐了。” “我也是我也是，差点没坚持下来，主要是知道后面有丧尸追，腿控制不住发软”赵语深有同感。 莫测腾出手朝车窗外弹了弹烟灰道：“咱俩不一样，你一姑娘家家的很正常，但你这么一说搞得我很尴尬。” 张亦弛、韩澈相视一笑。 “卧槽！”谈笑间莫测脸色一变，连忙踩刹车拉手刹。 赵语因为系着安全带还好，后排的张亦弛、韩澈、郑江直接朝前栽去。尤其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的郑江，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一头撞在副驾驶位的座椅上。 “卧槽！” “卧槽！” 车里“卧槽”声此起彼伏。 张亦弛稳住身子后道：“什么情况？” “前面有人。”莫测把车子停稳，松开安全带，下了车。 张亦弛坐在最边上，也跟着下了车，手上轻车熟路地变出一把弩机，随时准备保护莫测。 “哥几个什么情况？”莫测走向车前，招呼站在路中央的几人。 “居然还有活人从市区出来，里面还有救！”那几个看上去就很刚强坚毅的男子兴奋地说着。 张亦弛巡查四周，发现周围并没有丧尸后，也走了过去。 “你们好，我们几个曾经一块儿当兵，现在合伙在春水路那边开了个烧烤店。”四名男子中的一位向莫测伸手。 “原来是退役老兵啊。”莫测同其握了握手。 “什么情况？”张亦弛赶了过来。 在车上被晃了个七荤八素的韩澈、郑江也都下了车。 “这几位是退伍老兵，在这边开了个烧烤店。我们是从市区逃出来的，打算找个偏僻地带躲起来。”莫测相互做着介绍。 张亦弛觉得这几个人有些不对劲，正常人平白无故为什么要堵在路中间。他一边感叹莫测心大，一边准备好了弩机，随时应对异变。 “你们好，能看到市区还有人逃出来真是太好了。”几位退伍老兵都说道。 “市区里还有不少人，应该都在陆陆续续往出逃。对了，你们为什么要堵在路口，刚刚太危险了，要是没刹住车就直接撞你们身上了。”莫测问了一个他们这边几个人都很关心的问题。 “我们这边有好多人都突然变成了像电影里丧尸一样的怪物，废了半天劲把它们制服，但是报警电话打不通，网上新闻也不显示什么情况。然后我们就寻思是不是周围全变成这样了，想着找人问问情况，然后就遇到了你们。”一名老兵不太利索地说着他们的经历。 张亦弛几人大致听明白了。 莫测夸赞道：“能制服那么多丧尸，好身手啊。” “现在市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啊，麻烦你们给我们说说。”老兵直入正题，问他们最迫切想知道的内容。 第一百九十七章：逆行（下） 张亦弛答道：“市区已经变成炼狱了，起码有一半的人都被感染，遍地的尸块血液” “一半的人” “怎么可能” 几名老兵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们也是死里逃生好不容易从市里逃了出来，打算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躲。现在政府已经完全失去了运转能力，暂时也指望不了别人”赵语见到几名老兵莫名觉得很有安全感，一想起自己失联的父母，眼眶泪水开始打转。 一名老兵消化了这可怕的消息，平复心情后继续问道：“市区里还没有部队出现吗？” “没有。这次丧尸爆发看来是全球性的，恐怕部队也还在解决自身的问题。现在市里完全失控，每分每秒都有人在死亡。”说到每分每秒都有人在死亡，韩澈心里也是格外沉重。 “你们计划逃往哪里？”老兵问。 张亦弛、莫测看向赵语，赵语看着手机上的导航地图：“我们打算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避难，现在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危险，不论哪个城市都不能去了。” “没人的地方就行吧？”老兵又问。 “应该。”张亦弛不是很确定，现在这个情况没人敢说哪里是绝对安全的。 “那谢了哥几个，你们赶快走吧。”老兵招呼张亦弛他们上车离开。 “好，你们也注意安全。”张亦弛、莫测同他们道别，重新上车朝着导航的偏僻地带开去。 但车子没开出去几十米莫测就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韩澈还以为又碰到人了，朝前窗张望。 “他们怎么在往市里走。”莫测疑惑的说了一句。 张亦弛朝后一看，果不其然，四名老兵没有车，现在在徒步沿着公路向着市区前进。 几人下了车，莫测朝着老兵们叫道：“诶！哥儿几个，现在市区里很危险，你们过去做什么啊？” 退伍老兵们听到莫测的声音，纷纷转过身。其中一位同他们挥了挥手，回道：“你们不是说市区还有不少人活着吗，我们得过去救人。” “救、救人？你们疯了吗？现在市区里有几百万的丧尸，很危险的！”莫测脸僵住了，没想到几位老兵还抱有救人的想法。 “现在人民需要我们，我们必须过去。”老兵说道，随后四人并排向张亦弛他们遥遥敬了个礼，“你们快去安全的地方吧！这里太危险了！” 说完，四名老兵继续向着市区前进。 “这就是人民子弟兵啊。”郑江年轻时候也当过兵，现在见到那四位退伍老兵义无反顾地闯入最危险的地带，内心遭到巨大的冲击。 “呜呜呜，太感动了。” 张亦弛、韩澈、郑江齐刷刷看向赵语，赵语一脸无辜地指着莫测：“不是我，是他哭了。” 众人又将目光移向莫测，只见莫测一把鼻涕一把泪抽泣着：“呜呜呜，打小我家老头子就让我当兵，我那会儿觉得当兵除了吃苦啥用也没有，死也不去，现在好后悔啊，他们思想觉悟太高了，呜呜呜” “你在车上不还教育我们不要把后悔什么的挂在嘴边么。”张亦弛看莫测这副滑稽的模样，忍不住笑道。 “一码归一码。”莫测哭得很难看。 张亦弛扭头再看向那四名远去的老兵时，鼻头也是一酸。 在这种末日之下，他们已经见识到了西装男的自私胆怯，一众老员工附和的丑恶嘴脸，但如今看到这些老兵们毅然决绝视死如归的逆行时，那种震撼远远超过了之前心里的感慨与失望。 只有在这种情景之下，最无声却也最掷地有声的逆向而行，最单薄却也最具有安全感的背影，能不由分说，在一瞬间戳中每一个人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只听郑江吸了下鼻子，然后呼出一口气。 张亦弛挨个扫了他们一眼。 郑江直挺挺站着望着老兵离去。 韩澈双手插兜，脸上写满了钦佩。 赵语低声抽泣。 莫测冒了个鼻涕泡 “呵。”张亦弛又再次抬头看了看四周，这里两侧都是山地。 他们刚刚隔着几十米同老兵大声对话，没有丧尸出现。老兵之前也说过张亦弛、莫测等人是他们见到的第一个从市区出来的人。 “其实这里已经足够偏僻了。”张亦弛说了一句。 “排长，我们得加快点速度，最好再找一辆车。”一名老兵道。 被叫做排长的男子爽朗一笑：“这么些年没搞体能，现在都有点儿跑不动了。这里有点偏啊，找不到什么车，就算有也不一定有车钥匙，还是先继续前进吧。” “是。” 就在四名老兵跑步前进时，身后两道刺眼的光亮照来，把他们的影子长长地拉在了地面上。 几人扭头一看，只见刚刚打过交道的逃亡者开着suv到了他们身后。 再然后，车上的五个人都下了车。 “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所以我不能再带他们回去，那是对他们的不负责。”张亦弛冲老兵们说道，“很抱歉不能跟你们一起回去救人。” “没什么，你们的义务就是好好活着。”排长摆了摆手让几人不用在意。 张亦弛同韩澈、郑江等人相视一笑，随后将车钥匙扔给排长：“虽然不能再回去，但能帮一点还是要帮的。这里足够偏僻，我们已经安全了，这车就交给你们用吧。市区里很危险，有辆车子会方便不少。” 排长意外地接住了钥匙：“这谢谢！” “没什么，反倒是我们得替市区里那些幸存者向你们道声谢。”张亦弛道。 “对，呜呜呜。”莫测应和着。 “你们都是好样的！”郑江由衷说道，说罢站直向四位退伍老兵敬礼。 四名老兵纷纷回礼。 张亦弛等人也像模像样地敬礼，发自肺腑地向四位老兵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礼毕后，老兵们驾车向着市区驶去。 车尾灯渐渐看不见了，韩澈深吸了一口气：“很不忍心说，但是他们这一去，恐怕十死无生。” “正因为如此才难得可贵。”张亦弛点了一支烟，望着汽车驶离的方向，“有的东西关键点从不在于结果，而在于做与不做。” “说得对。”郑江很是认同。 张亦弛望了许久，直至一支烟燃尽：“祝他们好运。” 第一百九十八章：无题 “那咱现在做什么，就待在这儿吗？”许久过后，大家情绪基本都平缓了，郑江问道。“这里目前还算安全。”晚上冷，张亦弛将外套递给了赵语，“先在这里呆一晚上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做打算。”荒郊野外露天休息也没什么舒适可言，几人就近找了相对而言躺着能舒服些的地方。“第一晚，睡在了草地上。”莫测双手枕在脑后，望着星空。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轮班休息，张亦弛作为第一个守夜的人，坐在那里：“说不准往后的几天连草地都睡不了，要珍惜现在能安稳睡觉的机会。”“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睡了，晚安。”莫测确实很累，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因为把外套给了赵语，现在张亦弛就只穿着个半袖，冷风一吹人也不禁微微颤抖。点了支烟，第一口烟吸进肺里的一刹那，颤抖平缓，寒气好似都被驱散了出去。“轮回世界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张亦弛自言自语轻声道。就躺在他身边的莫测听得很真切，闭着眼睛迷糊道：“等快人死完的时候吧。”“那就是老李以前说的半年到一年？按一周一次来算，那就一共有二十六个到五十二个轮回世界。我们这才第八个”张亦弛想想就头疼，“没什么异于常人的能力，我感觉我活不了那么久。”“放一万个心吧，死不了的。”莫测打了个哈欠，“说不准还会更早，咱们能早点儿解脱。”“我至今想不明白神为什么要开启轮回世界让我们在里面挣扎求生。”张亦弛道，“只是为了取乐么？如果我们一个个死去只为了取乐神，那谁能保准最后仅存的人会被放走？”“嗯？”张亦弛吸了口烟对未来有些忧虑：“我觉得或许所有人都会死。”“嘘。”莫测坐了起来大惊小怪地做着噤声的动作，“你这话要是被他们听到了就都乱套了！”“只是一个猜测你急什么。”张亦弛有些惊讶莫测的反应。莫测瞪了他一眼：“听得老子心都咯噔一下，让他们听见了那还得了？本来轮回世界的一些信息大家就毫无头绪，人心惶惶的，现在说个什么都会有人信，你看你都胡思乱想了，说的还特么真有那么点儿道理，你说老韩、老郑信不信，信了这小队还组不组了？”“也是。”张亦弛思路完全被莫测带着走，莫名觉得挺有道理，随后想想又觉得不对，“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需要探究这一切，你愿意做一个什么都不想，被神戏弄的小丑，甚至是猪猡么？”猪猡二字张亦弛停顿了一下才说出来。说出来后二人脸色都很难看。但这就是他们现在最真实的处境。神驱赶着他们，他们在轮回世界里疲于奔命，望不到解脱的尽头。就这样因为求生的本能，向前狂奔着。但总会有累的一天，如果这条路没有尽头，他们就算不是现在，也迟早会有一天累死。这和生死被掌握在别人手里的猪猡有什么区别？“莫测，你可不是个甘愿任人操纵的人，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些么？”张亦弛问。“想过啊，他敢整我我就敢整他。”莫测不屑一顾。“我没想以牙还牙，只是觉得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我不喜欢坐以待毙，得做些什么。”张亦弛叹了口气。莫测摊开手：“现在这不正做着呢么？我们在发展自己的势力，努力变得越来越强。等有一天强到可以了，就去找那个看上去知晓一切的牧野，破解开谜团。”“但愿他知道些什么吧，不然我们唯一的线索就断了。”“别老那么悲观，你越这样想就越会灵验。我建议你在做好最坏打算的同时，也要怀揣热忱积极地迎向未来。”莫测揽住张亦弛。“早些休息吧，明天醒来商议一下做些什么能更大几率获得拆解零件、称号。”张亦弛起了身，百无聊赖地四处溜达。莫测的困意侵袭而来，又打了个哈欠，躺在地上开始呼呼大睡。次日，来到第八个轮回世界的第二天。夜里张亦弛、莫测、韩澈、郑江一人站岗了两个小时，保证了基础的睡眠质量，现在虽不说疲惫一扫而空，但也恢复得差不多了。“除了商议计划，还得找个安身之处，最起码食物供给得有啊。”韩澈的肚子咕咕叫。“生活用品也得有，刚刚我拉屎都没纸擦”郑江深以为然。坐在他旁边睡眼惺忪的莫测一个激灵朝边上打了两个滚，远离了郑江，一脸惊恐：“那意思你没擦屁股？”“滚犊子，我用了点别的手段。”郑江有些尴尬，没细说自己怎么解决的卫生问题。“都说得在理，攘外必先安内。不过最好的办法应该是找辆车，毕竟现在尸潮动向完全不明，除非整点加特林、榴弹炮，否则一旦被包围就只有死路一条。我们得保证自身的机动性够强，打不过起码能跑得过。”张亦弛听完大家的意见后，充分认可后在此基础上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加特林、榴弹炮也不是不可以，哒哒哒，啾，嘭”莫测小声嘀咕。张亦弛立马脑补到了一行人大闯军事基地，然后像玩罪恶都市一样，开着抢来的坦克在市区里所向披靡。“不可以！”随后严词拒绝。莫测撇撇嘴耸耸肩。“那当下之急还是要先找辆车，然后储备一些物资。这些准备好了，我们就可以开始搞事情了。”韩澈做了个总结。“不错嘛。”莫测笑呵呵地拍了拍韩澈的肩膀，“听出来你对搞事情很期待了。”韩澈面如死灰扭头看向身后的莫测：“你哪里看出来我对作死很期待了。”“差不多听懂了，老张你安排吧，接下来去哪，怎么做，我只负责打打打。”郑江倒是真的迫不及待了。毕竟用鹅卵石擦屁股蛋都是二十来年前才做的事，现在谁愿意用鹅卵石接触自己娇嫩的菊花。“先到郊区找辆车，搞点物资。反正没准备充分前不要想着回市区，照那群丧尸逆天的速度，那里很有可能已经汇聚起了几十万乃至上百万级别的尸潮了”张亦弛想象那个场景，心脏都骤停了一下。 第一百九十九章：找车 千万级人口的城市规模很大，他们其实并没有当晚直接开出去，而是开到了一段待开发的荒僻地段，要是真逃了出去，也不会在荒郊野岭碰到几位退伍老兵。 因此，徒步行进了不到两个小时，他们就重新找到了一片繁华的区域。 只是这里虽然高楼林立，但是一片死寂，显然零零散散的丧尸已经形成了尸潮，猫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面随时准备铺天盖地般袭来。 一行五人沿着一栋大楼的墙边蹑手蹑脚弯腰前进，生怕被丧尸发现。 “还没找到么？”张亦弛照例持着弩机打头阵，走了一段时间后没有任何收获，便忍不住问了莫测一句。 “你是问尸潮在哪，还是车子在哪？”莫测道。 张亦弛先挑了个比较关乎安全的问题：“尸潮在哪？” “不知道。” “那车子呢？” “不知道。” “” 赵语一女孩子，现在莫测这么一说，她是第一个着急的：“都什么时间了哥你还这么说” “嘘！”莫测突然拉住身前的张亦弛，让队伍停了下来，“发现尸潮了，跟咱们隔着一条街，大概有四五千只。” 虽然隔着一条街，但得知这批尸潮的数量后，一行人还是屏息凝神，一丁点声音都不敢再发出来。 “怎么说老张。”莫测拍了拍张亦弛。 张亦弛放下弩机：“绕开这批尸潮，先找个超市装好补给品，然后再找车。” “行，我规划一下新的路线。”莫测利用灵瞳制定新的搜寻路线。 大白天、能力还在冷却、缺乏补给体力下降、没有车子的情况下，五千只丧尸的尸潮是完全碰不得的超级炸弹，碰了就炸，炸了就死。 灰溜溜花费了一个多小时，在莫测的带领下，五人以绝对安全的距离绕过了这批尸潮。但这块儿区域人口也不少，尸潮绝不止这一批，保不齐还有多少在等着他们。 “发现了一个超市，里面有物资，没丧尸。”换了条路更加深入闹市区后，莫测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很适合扫荡一番的超市，“就在正前方那个小区的门面房里。” “附近没有丧尸么？”张亦弛持着弩机严阵以待。 “没有。”莫测答道。 “那各位就加快速度赶过去，记住，我们只要矿泉水、高热量食物。”张亦弛叮嘱道，最后特意看向莫测，“不要拿诸如辣条冰棍之类对生存毫无意义的东西。” 莫测哼了一声：“我反正不拿。” 超市在正前方四五百米处，周围没有丧尸游荡，他们很快就抵达了。 进去后里面很是混乱，有血迹说明曾爆发过丧尸。货品架缺失的货品也不少，说明已经有人洗劫过这里。 “有没有背包。”张亦弛进去后安排人先找方便装东西的容器。 总不能抱着箱矿泉水、泡面赶路，这么做肯定不如背着行进速度快，而且腾出两只手还可以拿武器之类的。 “有卖儿童书包！”郑江一眼看到书包，冲了过去，拿了下来几个。 张亦弛看到郑江拿来的书包，嘴忍不住抽抽了一下。这应该是幼儿园或者低年级小孩子背的书包，里面撑死装几瓶水几包泡面，再多连根棒棒糖都塞不下。 “没大点儿的么？这玩意儿你这体格都背不上吧？”张亦弛希望能找到性价比更高的背包。 没成想郑江很倔强地扭动起来，硬生生把儿童书包背上了，背带勒得他胸肌格外明显：“找遍了，就只有这种的。” “身材不错那就这个吧。”张亦弛接过一个，费了半天劲背上，装了些水和泡面、饼干、巧克力。 五人装完之后，在超市里又补充了下食物，修整得差不多后，都背着粉嘟嘟的小书包冲出了超市，向着莫测规划的路线摸去。 “很棘手啊现在，没哪个车主会在走的时候把车钥匙留在车上，而且现在汇集尸潮，丧尸都堆在了一起，也被办法专门找落单的丧尸抢车钥匙。就算有落单的，也不止溜达了多远，拿着车钥匙也找不着车。”半个小时后还是没有收获，莫测有些头疼。 因为多种原因，想找到一辆附带车钥匙且还能开动的车子太不容易了。而且他们在越发深入的同时，发现的尸潮就越多，再走下去恐怕绕无可绕很是危险。 而原路返回的话又没有任何意义，毕竟该搜过的都搜过了。 为搞事情制定的筹备计划陷入了僵局。 “那就只能虎口夺食了。”张亦弛提出想法，“找没有地下停车场的老式小区，这种小区里各个住户的车基本都会停在自家楼下。我们挑中车子后，去对应的楼里把锁在家里的丧尸解决掉，拿钥匙离开。” “会不会太危险了，就这样找总会找到一辆的。”韩澈不太建议。 “我也觉得有点冒险，虽然知道车子是对应居民楼的，但住户那么多还要挨个尝试”赵语也觉得太冒险。 张亦弛解释道：“我们只针对一楼住户，因为一楼可以从窗户进去，二楼及以上不方便爬，防盗门也根本不用想。至于车子，从窗户看屋子里面的装修配置就可以大致推断出家庭条件如何，条件不错的大概率会有车。所以，最多处理不超过三户人家，一定可以找到合适的车钥匙。” “我信你，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郑江很佩服张亦弛，所以很支持他。 “其实走这条路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沿路我们一直没有发现可以用的车子，再深入闹市区撞上尸潮的概率也会很大，现在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找落单的丧尸抢他们的车钥匙。而如今落单的，恐怕只有在家中变异的人了”张亦弛为了让几人没有疑虑，再次解释道，“另外昨天是周末，有很多车主应该都没出门，我们成功的概率还是比较大的。” “行了，我觉得这么做挺好的，该定就定。我看了一下，附近没有老式小区，不过我们之前经过过一个，现在原路返回要不了多久就能到。”莫测已经麻溜把位置确定了。 原本还有些异议的韩澈见其他人都没意见，自己也只能抛弃担忧照队长命令行事。 至于赵语，本来就是被他们救出来的，现在只能跟着他们走保证自身安全，自身并无什么决定队伍走向的权力。 没花太多时间，在张亦弛、莫测的带领下，五人终于到了原本经过的一个老式小区。 这片老式小区楼层只有七层，没有设置地下停车场，所以车子都停在每栋楼前，是个绝佳的夺车机会。 第二百章：无题 一行人很是谨慎，先是在小区外围绕了一圈，确定附近没有尸潮，这才进入小区。 小区占地颇大，粗粗扫一眼过去，少说立着四五十栋老式居民楼。 “这寸土寸金的地界儿，要是全拆了能得多少钱啊”郑江见状感叹道。 “别管那有的没的了，莫测，有危险么？”张亦弛持着收割丧尸的利器弩机，一脸警惕地问道。 “暂时没发现。”莫测用心感受着他视野范围内的情况，“这个小区挺大的，我的视野只能覆盖半个小区，目前只能确定我们所在的这半个小区是安全的，要是我们偷摸在这块儿区域抢一辆车，问题不大。” “那就行，但保险起见还是要查一下整个小区。等确认彻底安全了再找车，我们不差这会儿。”张亦弛保证着绝对的谨慎安全。 事关小命，没有人有异议，先是沉住气把这片老式小区绕了一圈。 这一转还真发现了一处先前没有察觉到的危险。 他们刚进来时莫测的视野只覆盖了半个小区，所覆盖的区域并没有发现异常，幸亏又花了些功夫去另一半区域看了一眼，发现了小股尸群。 粗略估计有三四百只，在小区的另一侧漫无目的地游荡。 “怎么说，整不整？”郑江问。 几人纷纷看向张亦弛。 现在这情况变得棘手了些，四百只的尸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是能对他们造成不小的威胁。 夺车计划可行性降低不少。 “先看情况，如果能在不发出大动静的情况下夺辆车就弄，如果不能，我觉得也可以想办法把尸群引出去。”张亦弛提出了两个方案，总而言之这车是夺定了。 “听你的。”郑江已经进入癫狂状态，本就健硕的身子又壮了一圈，肤色变黑许多，犹如杀神。 “我建议先把赵语安置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万一咱们夺车的时候出了突发情况也起码不必分心照顾她。”韩澈提议道。 这话听着感觉有点不尊重赵语，实际上完全是在为赵语着想。他们四个人是一个团队，互帮互助理所应当，赵语完全是个意外，现在带着她是出于道德，一旦遇到危险威胁自己的生命，张亦弛等人都会把自己以及队员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必要时候果断放弃赵语。 毕竟他们四个都有自己保命的底牌，要是待会儿夺车出了突发情况，溜走还是问题不大的，但算上赵语就说不准了。 这种情况下，先把赵语送去安全地带，一定意义上来说很大程度解决了后顾之忧。 “可以。”张亦弛也觉得挺有必要。 于是在正式找车前，他们先把赵语护送了出去，在小区外围找了一块比较安全的地带安置赵语，计划待他们成功找到车再出来把她接走。 重新进入小区后，一行人为了提高效率兵分四路开始搜寻。 没花太久，韩澈那边就先有了发现。 一栋居民楼的一层窗户开着，里面装潢不错，看上去应该是有车。 “里面只有一只女丧尸，在卧室里面。”莫测赶过来后利用灵瞳很快就查清了屋子里的情况。 “老郑和我进去，你们在外面望风。”张亦弛立刻安排了进入癫狂状态拥有自保能力的郑江和自己一同去解决丧尸。 “没问题，交给咱！”郑江爽快答应下来。 他觉得张亦弛当这个队长很称职，有危险永远第一个冲，也永远是殿后的那个。跟着这样的人，自己也会受到影响，愿意陪着他做些什么。 “走。”张亦弛率先翻窗户进了屋子。 郑江紧随其后。 待郑江进去后，用弩机瞄准卧室门口的张亦弛进行进一步的安排：“我把它引出来，如果第一箭射空或者没杀死它，你要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尽可能给我射第二支箭争取时间。” “放心吧老张。”郑江做好了攻击姿势。 “咳咳！”张亦弛提高声音咳嗽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动静刚好引起了卧室里的丧尸注意，那丧尸嘶吼着冲出了卧室。 好在张亦弛经过一段时间的作战准头已经很不错了，丧尸刚冲出卧室就被一箭精准射中脑袋死掉。 “好箭！”郑江给张亦弛竖了个大拇哥。 张亦弛上前又补了一箭，确保丧尸已经死亡后，道：“叫他们进来一起搜。” “好。”郑江去招呼莫测、韩澈进来。 可惜四人好一番搜寻并没有什么收获。 “这屋子看上去并不是独居，男主人估计开车出去了。”韩澈分析道。 张亦弛颇为认可这个猜测，于是果断带人出去：“去找下一个目标。” 有了一次经验，他们的速度提升很快，没几分钟又选中一户人家。 不过这次还是不太顺利，虽然找到了车钥匙，但并没有找到相对应的车子。 “还要继续往前找吗？”经历两次失败，莫测问道，“那股尸群在朝咱们这面游荡，咱们继续深入搜寻下去的话，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和它们打照面。” “再找找，实在不行就想办法把这股尸群引出小区。”张亦弛深思熟虑后，决定再找找看。 其余几人也没有意见，他们都很清楚车子的重要性，此时再冒点险也很有必要。 好在运气没有坏得那么彻底，第三次他们在仅和那股尸群搁了一栋居民楼的位置找到了一辆车。 按下车钥匙的开锁键，停在居民楼前的一辆suv车灯闪了闪。 “终于成了！”郑江见状，按捺不住兴奋，低喝道。 “莫测开车，我们出去接上赵语抓紧离开。”张亦弛没有松懈，带人上了车。 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后，张亦弛这才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下了。 他身为队长，做了一个比较冒险的决定，要是没有任何收获，一方面是队长的判断能力会受到质疑，更重要的是很可能使得团队陷入险境。 万幸事实证明张亦弛的决定是对的。 “还有半箱油，够咱们用了。”莫测说着发动了车子。 “走吧。”张亦弛看上去轻松了许多。 “救救我们！” 就在他们打算离开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近乎要响彻整个小区的求救声。 四人齐刷刷看向外面，只见隔壁居民楼的四层有一对母子在窗前向他们招手。 “吼！” 求救声还没喊两次，就被不远处震天响的嘶吼声盖了过去。 “操！” 张亦弛、莫测脸色大变，异口同声骂了一声。 第二百零一章：躲藏 这对母子的呼救声将距他们仅有一楼之隔的数百只丧尸吸引了过来。 “救不救？”莫测已经挂了三挡，随时可以出发。 “靠”张亦弛受够了这种救与不救的选择。 在艰难求生的同时道德也在经受考验。 现在时间很是紧急，多等十多秒尸群恐怕就会追上来，到时候他们就不得不走，那对母子也将危在旦夕。 “走！”张亦弛咬牙下了命令。 话音刚落，车子就窜了出去。 张亦弛降下车窗，朝楼上还在呼救的母子吼道：“不想死就躲起来！！” 那对母子还想呼救，但看到一边乌泱泱的丧尸涌来，那个母亲连忙把年幼的儿子拉着蹲下。可惜为时已晚，丧尸最先发现的就是她们，所以在张亦弛他们车子远去的情况下所有的丧尸都开始向上攀爬。 “妈妈！我怕”看上去才十来岁的男孩吓得哭叫起来。 同样吓傻的母亲脸色苍白，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捂住男孩嘴巴上。 四百只丧尸使用了当初围攻张亦弛他们同样的战术，叠罗汉式地往上涌。虽然数量不多，但母子所在的四楼也不高，所以上去并非难事。 照这些丧尸争先恐后疯狂上爬的速度来看，要不了半分钟这对母子就要被吃掉。 “呜呜呜”男孩被母亲捂住了嘴巴，发出闷闷的哭声。 而他的母亲全身已经被冷汗浸湿，一手攥着把水果刀，做好了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自杀的准备、 “嘀”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刺耳的鸣笛声。 丧尸们动作一滞，扭头看向一边。 只见不远处，张亦弛他们乘坐的那辆suv没有开走，而是停在了距离丧尸不到六七十米的距离，正用汽车鸣笛声吸引丧尸的注意。 “吼！” 一只丧尸嘶吼着离开尸群，率先冲向suv。 第一只丧尸起了带头作用，所有丧尸被这个更大的目标所吸引过去，再次互相踩踏着冲向suv。 蜷缩在阳台里的母子一愣，母亲缓缓松开捂着男孩嘴巴的手，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朝外面望去，原本快要爬上来的丧尸都已经去追击不远处的那辆suv。 她们活了下来。 “来了来了走走走！”郑江从后视镜看到丧尸们迅速接近，急忙催促莫测出发。 用不着郑江提醒，莫测见到丧尸都被吸引过来后已经发动了车子。 张亦弛平静道：“只能帮到这儿了。” 车子速度提起来后，没多久就慢慢把小区里小股尸群甩远。 出了小区后，莫测开车直奔赵语躲藏的地点，过去后后车门打开，坐在后面的韩澈一把把赵语拉了进来。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拖泥带水，以至于车子立马又窜了出去。 “刚刚的鸣笛声太大了，北面的尸潮正在往这边赶过来。”莫测说道，随后调转方向，朝着南面开去。 北面是他们进入市区的地方，现在那边有尸潮扑来就意味着他们目前无法开车逃出市区，只能向市区深处开去。 “赵语，导航还能用么？”张亦弛扭头问后座的赵语。 赵语摇摇头：“手机已经没电了。” “抓瞎了，现在只能先与尸潮周旋，绕行离开。”张亦弛说道。 “完蛋。”正常开着车的莫测猛地踩了刹车，再次换了方向，迎着尸潮朝北面开去，“前面被一股超过我视野范围的尸潮堵住了。” “又被夹击了吗？”赵语顿时脸色煞白。 郑江有些焦急懊恼：“我们刚刚就不应该帮那对母子，现在反而我们身处险境了！” 张亦弛没有说话，其他人也都沉默着。 郑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太合适，救那对母子是张亦弛下的命令，现在这么说无疑把是面临危险的责任都算在了张亦弛头上：“老张，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责任确实在我身上，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先想办法逃出去。”张亦弛并不打算现在计较得失，大难临头，首先要考虑的是怎么逃出生天。 嬉笑者面具还在冷却，莫测的能力、称号对丧尸作用不大，郑江的癫狂状态也根本无法抗衡数以万计的尸潮，韩澈的回溯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他们现在没有能用得出手的超能力，唯一能靠的，只有乘坐着的这辆suv，以及莫测的灵瞳视野。 “要被围住了。”莫测冷声道。 不用他说，其他人已经听到了四面八方令人心悸的，如同闷雷般的尸潮移动声音。 “东西两面呢？”韩澈询问。 “来不及了，还没等开过去就得被尸潮吞噬。”莫测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朝东面开去，尽可能延缓和尸潮碰面的时间。 张亦弛心脏狂跳，他深呼吸进行调整，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冷静，冷静！ 一定会有办法的！ 现在已经逃不出尸潮的包围圈，也没有任何杀手锏可以收割丧尸强行杀出一条血路。 究竟该怎么做 “嗡！” 张亦弛忽然产生了耳鸣，耳边是尖锐的啸叫声，他听不到别人的说话，只能看到车里已经乱作一团。 踏入到极致静谧的状态下，张亦弛感觉一切都放缓了。 几秒钟后，耳鸣消失。 张亦弛面色严峻，拍了拍莫测的肩膀，指着前方的路旁，沉声道：“莫测，把车停下。” “停车？你疯了吗？”韩澈瞪大了眼睛。 莫测和张亦弛默契十足，不需要解释，不需要知道张亦弛想到了什么办法，麻溜儿地把车停到了路边。 “只能搏一把了各位。”张亦弛扭头向众人道，他的声音此时格外沉稳，让大家冷静不少，“这辆suv的车窗做了遮蔽处理，我们再用东西挡一挡，丧尸应该不会发现我们。” 说罢，张亦弛也没等其他人回话，直接安排道：“为了绝对的保险起见，周围有什么东西都挡在窗户上，绝不能被丧尸看见车里有人。” 众人再度手忙脚乱起来，拿坐垫等东西堵住窗户。 尸潮轰隆隆的声音已经很近了，好似就在耳边一样。 见挡得差不多了，张亦弛道：“老郑、老韩、赵语缩起来，无论发生都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好在suv空间还挺大，后座三人勉勉强强都缩了起来，紧接着张亦弛跟莫测把驾驶位座椅朝后放倒，一同躺下。 赵语瑟瑟发抖，郑江轻拍了拍她，让她情绪平复一些。 躺在座椅上的张亦弛跟莫测对视一眼，默默点了个头，等待尸潮涌来。 没等十秒，他们周围开始遍布丧尸的嘶吼声，车子也被奔袭的丧尸撞得不断发出声响。 那响动让每个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丁点动静。 “砰砰砰！” 途径的丧尸越来越多，撞击车子的次数也越来越高，车子开始疯狂摇晃。 一片漆黑的车子里，每个人都满头大汗。 这时，前车窗上堵着的一个坐垫被撞到要跌落下来。眼疾脚快的张亦弛连忙抬脚踩住坐垫，固定住了坐垫。 “好身手。”莫测低声道。 车子左右摇摆像坐大摆锤一样，张亦弛一脚抵着挡住前车窗的坐垫，没工夫搭理莫测。 很快，车子的摆动越来越大。 五人心里共同生出“完犊子”的念头的瞬间，suv被猛烈的尸潮直接顶翻。 第二百零二章：反思 车子被顶成驾驶座那边的车窗朝下，不少窗户上的遮挡物都掉落下来，好在车窗本身就做了遮蔽处理，再加上张亦弛连忙用东西又重新堵上，所以没有被丧尸发现。 韩彻也很给力，第一时间用手捂住了下意识想要尖叫的赵语。 众人都被摔得七荤八素，全凭一路历练而来的冷静及时做了应对处理。 车子被顶翻没多久，尸潮已经基本过去，只有零零散散行动迟缓的丧尸远远跟在后面。 又过了漫长的二十分钟，周围有好一阵子没有任何丧尸的动静，开着灵瞳的莫测低叫了一声：“嘶老张，胳膊要被你压断了，赶紧起来吧。” “附近没丧尸了？”惊魂不定的赵语询问。 “没了。”莫测从张亦弛身下抽出已经快没知觉的手臂，等着张亦弛从另一侧窗户出去。 张亦弛和赵语都在最上面，两人最先从右侧打开车门逃了出去，然后又把莫测、郑江、韩彻拉了出去。 莫测被压得胳膊暂时发麻，郑江身材健壮，但被韩彻、赵语两个成年人压了二十分钟也有些不好受。 几人在车边修整了一下，张亦弛点了支烟：“检查一下车子还能不能开。” 莫测钻进车里尝试发动车子。 不幸中的万幸，suv虽然被顶翻但依旧坚挺，也并没有漏油。 “车子还能开就行，要是费了大半天劲差点丢了小命，车子还报废了就太得不偿失了。”见车子发动，张亦弛松了口气。 莫测把车子熄火又爬了出来：“老郑，进癫狂状态，咱们把车子摆正。” “好。”郑江进入癫狂状态，一个人顶三个人，几人合力将车子重新翻正过来。 车子一面车窗碎掉，大面积剐蹭严重，不过对于只要求车子能发动的他们来说，这点损失不足挂齿，重新坐回车子后，莫测开车向着北面开去。 “接下来什么打算。”韩彻揉着扭伤的胳膊问道。 一手担在车窗上的张亦弛没有回头，望着外面道：“先离开这里，计划一下做些什么可以提高获得称号、零件的概率。” “我觉得要是做什么一定要尽快。”韩彻现在有些疲惫的样子，“时间越久被感染的人越多，尸潮规模也会越大，到时候除非有毁天灭地的能力，不然别想着再进市区搞事情了。” “嗯。”张亦弛回了一声。 “待会儿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一下，再过几天恐怕真的得像老韩说的那样，我们只能躲起来。”莫测边开车边发表意见。 短暂沉默后，深吸一口气的张亦弛充满歉意地道：“刚刚若不是我下令救那对母子，我们不会被尸潮发现，也就不会陷入险境。这次是运气好，我不敢想象如果再有一次会是怎样身为队长，我没有担负起保证全队安全的责任，我向大家道歉。” 总算脱离了危险，张亦弛也把先前压在心里的歉意说了出来。 不论如何，这次遭遇危险责任都在他身上。队员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张亦弛并不知道，他只清楚自己险些把这群信赖自己的人拖入死亡的深渊。 “老张，没事儿的，我之前说那话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有些着急，不是想追究你的责任。”郑江此刻感到很不好意思，他觉得是因为自己的那番话才导致张亦弛很内疚。 莫测也大大咧咧打着圆场：“这都是小问题，最后我们不又都被你救了嘛！” “一码归一码，之后面对这种情况我会多加考虑的。以后我们小队的第一准则，先要保证队员的安全，如果无法保证，就不要去谈论帮助别人。”张亦弛真的有在很认真地反思自己。 “我觉得你做得对。”韩彻突然开口。 今天出了这档子事，理论上来说肯定会是韩彻第一个追究张亦弛的问题。 他的这句话让其他人都很惊讶，毕竟韩彻向来是个人利益至上团队利益至上，如果换做他是队长，他一定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有任何的犹豫，势必直接以团队为重。 “说实话，如果换做是我，我肯定不会管任何人的。我做队长，我不去帮助任何人，听上去是不是会感觉我更称职，更能保证你们的安全？”韩彻这番话大概是深思熟虑过后才说的，他格外平和，“其实不然，起码我不会跟像我这样的人组队。我需要一个人情味与责任感兼备的队长，这样的人才能让我放心把后背交给他。” 张亦弛扭过头看向韩彻。 韩彻很认真地同他道：“正是你这样，我才会选择加入你的组织。你虽然帮了别人，但起码那时候我们是安全的。你并不是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要多管闲事，你只是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给予别人一丝希望。鸣笛声被远处尸潮发现我没有想到，你做那个决定的时候我没有劝阻，真要追责的话，那我也有责任。” “对，我们都有责任。”郑江跟着道，“老张不用自责，你一直以来想得都比我们周到，而且有危险第一个抗，被丧尸追杀的时候也是你先让我逃，不论怎么说，你都是个合格的队长。我很佩服你，也很信任你，这都是因为你言行举止导致的，而不是你队长这个职位，你没有必要因为身为队长就逼迫自己改变。” “瞧见没，哥儿几个其实都觉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自己也自信点，别放在心上。”莫测听罢笑了一声。 “谢了。”虽然自己刚刚差点让大家都死掉，但大家全然没有在意，反而在安慰他，这让张亦弛很是感动。 不过尽管几人都已经表明完全没有关系，张亦弛仍旧将这次的事件记在了心底。 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是如此，因而哪怕明知道轮回世界之后会被拆解，还是会尽己所能帮助别人。 可是现实不会管你是否充满善意，是否做决定的时候足够安全。 结局的残酷会否定一切。 以后是该能帮就帮，还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生存下去。 他脑子里乱哄哄的。 第二百零三章：世界被撕裂 因为他们本身就处于边缘区域，所以半个小时后就又开出了市中心，抵达一处偏僻的地方落脚。 “莫测你比较懂车，再仔细检查一下车子有没有什么损坏。”张亦弛下车后安排工作，“赵语统计一下我们的物资。” “我当兵那会儿也学过，我跟老莫一块儿看看。”郑江同莫测一起细致检查SUV的受损。 韩澈揉了揉先前被撞到的额头，来到张亦弛身边道：“尸潮太可怕了，真不知道我们面对它们能做些什么有用的事。” “以我们的战斗力确实完全无法跟它们抗衡，但越是做不到的事情做到了才会有惊喜。”张亦弛帮赵语把装物资的小书包放到了一起，“我们要是能做到干掉一股尸潮，说不准就能拿到零件、称号奖励。” “话是这么说，可市中心的尸潮正在不断融合扩大，随随便便都是数以万计的，我们怎么把它们解决掉？”韩澈问。 张亦弛道：“这就是我们真正要考虑的问题了。另外，也不一定非要跟尸潮过不去，我们的目的是获得零件、称号。要是真有获取的途经，我想那绝不会只有跟尸潮硬碰硬这一条。” 咪咪阅读APP “那一块儿先帮他们把手头上的事情忙完，然后一起讨论一下吧。”韩彻蹲下帮赵语把物资从书包里倒出来清点。 “嗯，尸潮的扩增速度已经不允许我们浪费时间了。”张亦弛点点头，走到SUV旁边，“怎么样，车子有问题么？” 莫测挽起袖子蹲在车前：“目前没发现什么问题。” “那就好。”张亦弛拍了拍莫测的肩膀。 莫测和郑江都起了身。 一边韩澈帮助赵语清点物资，也很快清点完毕。 “十六瓶水，二十二袋泡面，十七袋饼干，九包巧克力。”韩澈说出目前他们拥有的物资明细。 把赵语安排去了车上待着，四人开始讨论轮回世界的正事。 “两到三天。”张亦弛大致估算了一下，“我们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这些省点用三天是够的，就暂时不去考虑补充物资的事情了。现在时间紧迫，尸潮规模越来越大，也不知道之后会不会发生异变，进化成更难缠的东西。我们需要尽早安排好我们的退路，在基本任务的安全可以保证后，再试着去玩些大的，争取获得奖励。” 郑江道：“安全应该没问题吧，城市里的丧尸都汇聚在了一起形成尸潮，咱们待在荒郊野外根本碰不到什么丧尸。” “如果危险只存在于城市中，那这次的任务时限不会有七天。在尸潮爆发的第一天我们逃出城市，岂不是余下的六天都可以躺着等通关了。”韩澈不认可郑江的想法。 “其实你们说的都有些道理。”莫测发表意见，“丧尸似乎很热衷于成群结队 在荒郊野岭碰到尸潮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有可能遇到的单个或者小股丧尸也不会对我们形成什么太大的威胁。韩澈说的那句话才是接下来我们要着重注意的，那就是危险不一定只在城市里。” 几人纷纷侧目。 “谁说过这次轮回世界我们的敌人只有丧尸？”莫测反问。 “你的意思是不一定只有人类会被感染？”张亦弛意识到问题变得复杂了。 “目前我们还没发现有其他生物也会被感染 但保不齐接下来会出现这种情况。如果出现了，那恐怕没有什么地方是真正意义上的安全区了。”莫测道。 一阵沉默。 四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这个世界的生存环境恐怕会变得越来越恶劣 而这样的难度才恰恰对得上我们这些已经度过了七个轮回世界的老轮回者。”韩澈打破了寂静，“今天才是第二天 满打满算还有六天的时间，我们一定要打起精神不能有任何松懈。” 张亦弛很是认同：“是的。如果其他的生物也能被感染，那我们面对的问题就相当棘手了。虽说硬碰硬解决几个丧尸对我们每一个人而言都不是什” “轰！” 地面忽然猛烈颤动了一下 整个世界都好似在剧烈摇晃。 “什么情况？！”郑江稳住身形惊道。 “地震了么？”韩澈下意识猜测。 张亦弛和莫测没有说话 但对这短暂的抖动同样震惊。 赵语从车上下来：“会不会是尸潮啊？我们快跑吧！” “不可能。”张亦弛否决了这一可能性 他环顾四周，“就算是百万级的尸潮也不可能制造出地震一般的伟力。” 莫测看向天空：“先上车离开这里。”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几人的讨论 他们纷纷上车，朝路的一边开去。 开了几分钟周围也没见到任何异样，没有任何丧尸、生物出现。 “果然不是尸潮 难不成真是地震了吗？”韩澈坐在上车望着外面。 “地震？那也太不对劲了。”张亦弛摇摇头，觉得地震和轮回世界实在是挨不上边，“轮回世界会模拟得这么真实这么巧么？” 郑江经过刚刚几人的点拨现在有了大胆的想法：“会不会是轮回世界难度增加了？地下有什么巨大的生物群被感染，才导致刚刚的异动。” “不是”张亦弛忽的被天空上的可怖景象吸引了过去，“你们看天上” 几人抬头看去 只见天空裂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 裂缝一片漆黑，边缘处巨大的气团状东西被裂缝吸纳而去。 “什么情况！”郑江瞪大了眼睛。 “这超出轮回世界的范畴了吧？！”韩澈已经不顾车上还坐着赵语，直接惊道。 莫测头也没抬一下，皱着眉头将油门踩到底。 天空上的裂缝不断扩大，一分钟的时间就已经扩大到了原先的十倍，仿佛要把整个世界撕成两半。 “莫测，你快看啊！”张亦弛见莫测始终没抬头，叫他看这难以想象的一幕。 “不用看也知道是超出了我们能力范围的怪事，先想办法离开再说。”莫测蹙眉沉声道。 “那玩意儿的扩张速度太快了，就算坐火箭也逃不掉的。”韩澈道。 “呲！” 车子猛地刹住了车。 专注于天空景象得几人都因为突然停车被甩得东倒西歪。 “呃嘶”张亦弛头被磕了一下，他捂着脑袋看向正前方，始终震惊的脸突然僵住了。 莫测拉上了手刹，平静道：“应该是他搞的鬼吧。” 第二百零四章：起死回生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穿着黑色风衣的牧野站在车前，整个人纹丝不动，而张亦弛他们乘坐的suv却被飞快拆解，轮胎、车门等各种部件悬浮在空中，张亦弛等人被迫下车。 在场的四位轮回者全部都参加过第二次轮回者大会，因此见到过牧野的长相，知道直接撕破轮回世界闯到他们面前的人是谁。 郑江意识到来者不善，立即进入癫狂状态，整个人膨胀了一圈，看上去气势汹汹。 张亦弛虽然也想第一时间把幻具变成一把趁手的武器，但他很清楚在牧野面前，他们的这些把戏根本不值一提，于是他伸手拦下了警惕十足的郑江：“不要轻举妄动。” 牧野瞥了一眼四位轮回者身边的土著，瞬间，赵语化为齑粉，散落在柏油路上。 “你也没死啊。”牧野冲四人说道。 此时天空上的裂缝已经几乎将世界一分为二，劲风吹袭而下，路旁的草木都被吹得摇曳起来，几人的衣服也是猎猎作响。 “你这话什么意思？”韩澈问。 “真是太让我惊讶了。”牧野没有在意韩澈的询问，双手担在背后，慢条斯理地来回踱步，“差一点就因为疏忽，把你漏掉了。” 莫测朝前倾了倾身子，贴在张亦弛身边低声道：“他可能知道我们对他的秘密还不死心了。” 张亦弛没有说话。 牧野追杀至此，看上去确实很像是要将他们赶尽杀绝，但通过他刚刚说的话来看，此行似乎不是为了这回事，而是要找一个人。 “我本以为我们会在不久后的那天相遇，没成想这么快就要提前锁定胜局了。”牧野摇摇头，似乎对他说的那个人并不满意。 “不论如何他都是想让我们死了，趁他的国度还没有开启，搏一把，看看能不能杀掉他！”莫测向来做事大胆，认为局势已经完全不利于他们这边后，率先向牧野发动了攻击。 天空像是被乌云遮盖了一般，难以寻得多少光芒。莫测背后飞快凝聚的竖眼散发着绿光，在昏暗狂风下格外刺眼。 背后竖眼，终极恐惧。 目前莫测所能掌握的最大杀招。 莫测已经出手，张亦弛也顾不得别的，手中变出弩箭向着距离他不足五六米远的牧野射去：“为莫测争取时间！杀了他！” 郑江反应慢了半拍，但还是迅速奔向牧野，一拳挥出。 弩箭最先逼近牧野，牧野眼睛盯着弩箭，弩箭在他眼前不足一公分处悬停，紧接着调转方向，贯穿了向他冲来的郑江的脑袋。 弩箭力度之大，直接将郑江掀飞了出去。 “郑江！”张亦弛一愣，紧接着扑向瘫在地上的郑江，而郑江已经死亡。 站在后面的莫测的鬼神之眼已经凝聚完毕，他爆喝一声，绿光朝牧野笼罩而去。 然而，绿光刚朝前蔓延几米就停滞了下来。 “他的国度已经开启了”张亦弛面如死灰。 莫测咬着牙没有说话。 “你们快跑，我来殿后！”张亦弛冲身后还活着的莫测、韩澈叫道，随后戴上嬉笑者面具，没有管是什么能力就直接扑向了牧野。 可从五十二种能力中任选一种 抽到了小王！ 张亦弛大喜，在这最关键的时刻，他的嬉笑者抽中了仅次于大王的最佳牌！ 总算有了那么一丝胜算！ “噗！” “老张！！” 张亦弛脸上的笑容还没绽开就迅速淡去，牧野根本没给他挑选能力的时间，直接用被肢解的suv碎片将他打成尸块。 四分五裂的张亦弛掉落一地，半个脑袋上仅剩的一只眼睛还盯着牧野。 “韩澈，能不能活就看你的了！”莫测前所未有的郑重道。 时间不能再拖哪怕一秒，他说完这句话就拉着韩澈杀向牧野。 牧野如法炮制，用suv的碎片先是拍碎了莫测，但莫测在死前最后一刻伸手把韩澈奋力朝后推去，使得韩澈虽然也被拍碎了尸体，但上半身还完整着。 “呃呃”韩澈喉咙里往出呛着血，腰部巨大的创口处各种内脏流淌出来，在地上蒸腾着血腥味浓郁的热气。 牧野见状微微蹙眉，他环顾尸体，脸上很快就阴沉得可怕：“你是在玩我么。” “呼！”天空上的裂缝越来越大，世界在崩塌，狂风猛烈吹袭。 牧野眯起眼睛，嘴角稍有些上扬，他抬头望着天空，喃喃自语：“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沉稳，居然是我先暴露了。” “轰！” 柏油路朝下塌陷了一米多，周遭激荡起尘雾，牧野暴掠而起，几乎是眨眼间就窜入裂缝中消失不见。 “呃呃”韩澈的半截身子还在垂死挣扎，他偏着头看向满地的张亦弛、莫测的尸块，胳膊艰难地朝前探去。 韩澈，能不能活就看你的了。 韩澈耳边还回荡着莫测临死前对他说的话，以及莫测被拍成碎片的刹那间把他朝后推去的一幕。 在莫测跟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莫测的办法是什么。 面对牧野这种能直接撕裂轮回世界的恐怖人类，他们没有任何一丝胜算，想要活命，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假死，骗过牧野。 而能骗过牧野的假死，只能是真死。 只有他们真死了牧野才会善罢甘休。 而真死之后，唯一能让他们起死回生的只有韩澈，准确来说是韩澈那个同样逆天的能力回溯。 将牧野骗走后，利用韩澈的回溯，时光倒流，他们起死回生。 让假死变成真死，再让真死变成假死。 莫测生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将他们唯一的生路指给了韩澈看。 随后莫测拉着韩澈一同和牧野决一死战，避免韩澈被独个针对造成无法逆转的死局。再然后，临死前朝后推开韩澈，尽可能博取突破口。 韩澈鲜血淋漓的手还在朝前探着，他嘴里不断涌出鲜血，脸上却慢慢露出了笑容。 莫测赌赢了。 韩澈终于探到了自己掉落在旁边的另一只手，双手握在一起，开始起死回生。 时光开始倒流。 一秒。 两秒。 三秒。 四秒。 五秒。 六秒。 七秒。 八秒。 九秒。 十秒。 韩澈探自己断手时耗费了不少时间，再加上牧野杀死所有人后逗留了一小阵子，以至于十秒过去散落一地的尸块还没有恢复成张亦弛、莫测。 他的能力极限是，一平方米内可以倒流三十秒，范围越大可以倒流的时间越短。十秒过去，张亦弛和莫测的起死回生就已经很难有把握了。 十一秒。 十二秒。 牧野原先在的位置，柏油路地面开始复原。 十三秒。 十四秒。 十五秒。 莫测的碎尸率先浮起，开始重新拼接成完整的人。 “呃呃”韩澈得身子在疯狂痉挛抽搐，他双眼布满血丝，仍死死握着自己的断手。 十六秒。 十七秒。 莫测复活。他开始倒退，推开韩澈的动作开始收回，慢慢退到后方。 十八秒。 十九秒。 二十秒。 二十一秒。 张亦弛的碎尸开始浮起复原。 韩澈死死盯着张亦弛的碎尸。 二十二秒。 二十三秒。 张亦弛复活。 二十四秒。 二十五秒。 如此之大的范围，韩澈凭借惊人的意志力突破了回溯能力的极限。 但他还没有停止。 二十六秒。 张亦弛抬起手。 二十七秒。 张亦弛摘下嬉笑者面具。 二十八秒。 嬉笑者面具消失。 看着嬉笑者面具消失，韩澈咧开了嘴，再也没了力气，他望着崩裂的世界，身子不再抽搐，整个人慢慢趋于平静。 “我只能帮到这儿了” 第二百零五章：摘下面具 “呼！” 风暴渐起。 张亦弛站在柏油路上愣神，他的身前是死去的郑江：“我” 忽然，他想起什么，猛地朝后看去。 只见头发杂乱，衣服被吹得鼓了起来的莫测蹲在韩澈的尸体前一言不发。 张亦弛明白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莫测。”张亦弛走到莫测身边。 “老韩的能力对他自己无效。”莫测的声音沙哑。 “还有老郑”张亦弛道。 莫测轻轻将韩澈的眼睛闭上：“老韩尽力了，这么大的范围，他居然能回溯到你戴上嬉笑者面具之前，已经远远超过了之前他所说的极限。” “”张亦弛微微张嘴，沉默几秒后道，“他在为我们博取最后的希望。” “嗯。”莫测攥着韩澈因为沾染血液而格外粘稠的手，“这个轮回世界因为牧野的介入，开始崩裂了。现在唯一逃离这个轮回世界的希望，就在你的嬉笑者面具上。” 张亦弛手上出现嬉笑者面具，但他迟迟没有戴上：“如果抽到了没有办法能救我们的能力呢” 莫测沉默。 张亦弛抓紧了嬉笑者面具，望着远方，整个世界都在湮灭，如果他们还不逃离，要不了多久也将葬生于此。 “牧野他究竟为什么” “我不知道。”莫测回道。他背对着张亦弛，张亦弛猜不透他现在脸上有着怎样惨淡的表情。 风暴愈加猛烈，远处的湮灭在以肉眼可见的恐怖速度逼近。 张亦弛咽了咽口水，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这个即将覆灭的世界混乱不堪，但在他们两人眼里又是极其死寂。 随着气慢慢呼出，张亦弛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面孔坚毅起来，将嬉笑者面具戴在了脸上。 莫测看着韩澈的尸体，身后传来张亦弛的声音。 “莫测，是大王。” 轮回世界中转站还是老样子，唯一不一样的是，这次站在黑白相间的巨大石板上的，只有张亦弛、莫测两人。 空空荡荡。 轮回世界被撕裂崩坏，他们提前结束了任务，没有获得任何惩罚、奖励。 “莫测。”戴着嬉笑者面具的张亦弛声音变得很急促，身子微微颤抖，踉踉跄跄地朝后退了几步。 “你戴得太久了，快摘下来。”莫测催促道。 从他们利用嬉笑者面具的能力穿过裂缝回到轮回世界中转站，花费了起码十分钟的时间，以前张亦弛戴嬉笑者面具从来没这么久过，谁也不知道他现在的疯狂感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哈哈哈哈哈哈”张亦弛开始肆意笑起来，“我、我不想摘下面具了。” “冷静！不要被面具影响你的神智！”莫测上前想要帮张亦弛摘下面具。 “只有现在的我，才有希望为韩澈、郑江报仇。”张亦弛一把推开莫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摘下面具，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张亦弛现在的力气很大，莫测被推倒在地，他爬了起来再一次走向张亦弛：“老张，如果你现在不摘下面具，我们才真的没有机会为他们报仇。” 张亦弛盯着莫测。 因为他戴着面具，莫测无法看到他的眼睛，只能感受到那两个黑洞洞的地方正迸发着怒火、疯狂。 “相信我，我可以控制住我的情绪，不会被面具影响。”张亦弛说道。 “你已经在被它影响了。”莫测伸手就要再一次帮张亦弛摘面具。 张亦弛的怒火被点燃，他这次没有收力，将莫测一脚踹开：“莫测！我看你才是疯了！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才是能和牧野有抗衡希望的我！两个月前，我本来是想死的，但我为什么又不想死了？是因为我觉得我可以肆意而活了！我不再是那个浑浑噩噩，虚度人生的废物！我已经死过一次，现在对我而言还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东西！” 疯狂的扩张居然使得张亦弛的力量也大为提升，几乎不逊色于癫狂状态之下的郑江。 莫测捂着肚子一时间没能站起来：“你想在杀了牧野之前先把我杀掉吗？” 张亦弛胸口剧烈起伏着。 “呃”莫测龇牙咧嘴站了起来，“牧野像是在找人，他把我们杀了，就是想逼那个人现身。现在在他眼里我们都死了，你贸然出现，只会被他视作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这不像你，莫测。”张亦弛好似有些不认识莫测了一样，晃着脑袋，“你永远不会畏手畏脚的，这不像你。” 莫测目光闪烁，最终垂下头：“韩澈的能力，其实在覆盖我们两个人的范围下，至多倒退十五秒。但他硬生生倒退了三十秒左右，撑到你戴上嬉笑者面具之前，给了我们重新掌控命运的机会。你觉得是因为什么，让韩澈在临死前突破了极限？是因为报仇心切？还是单纯想让我们活下去？” 张亦弛不知道答案。 “其实我也不知道。”莫测自嘲一笑，“既然我们都不知道，那为什么非要只选择一个去做呢？就不能在活下来的情况下，同时也为他报仇吗？” “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理解你现在的心情。牧野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践踏了我们的生命。你愤怒、愧疚，我也是。可你的情绪被嬉笑者面具扩大了一百倍，此时的你并不理智，所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欠缺长远考虑，你这样贸然地做决定，就是在辜负韩澈，辜负信赖你的每一个队友。” 莫测又一次走向张亦弛，这一次走得缓慢坚定：“如果你还要固执己见，那就在去找牧野算账之前，先把我杀了。” 张亦弛注视着接近自己的莫测。 “或者，摘下面具。”莫测走到张亦弛的跟前，抬起手就要帮张亦弛把面具摘下来。 张亦弛拍开了莫测的手，两人对视许久。 一分一秒过去，张亦弛一动不动。 他很犹豫。 抽中嬉笑者面具的大王的几率太低太低，很可能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摘下，他以后可能永远都不会这么强大了。 良久。 他自己颤抖着将面具一点一点摘了下来，那整个过程好似撕掉自己的皮肤一样困难、痛苦。 莫测以为摘掉面具后会看到张亦弛泪流满面，最起码双眼通红，但面具之下的张亦弛，面孔淡漠，脸上没有表露出任何一丝情绪。 “又回到以前了。” 第二百零六章：搬家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你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真是太让我惊讶了，差一点就因为疏漏漏掉了你。 我本以为我们会在不久后相遇，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锁定胜局了。 书房里，张亦弛将自己记忆里牧野说过的话都写了下来。唯一遗憾的是，他没听几句就已经被打成尸块儿，使得或许后面信息量更大的内容没能知道。 “咚咚咚。”莫测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咳咳，你这抽了多少烟啊，整个屋子跟仙境似的。” 张亦弛将一支烟捻灭在已经快溢出来的烟灰缸，紧锁眉头：“我死后牧野有说什么么？” “没有。”莫测走到窗前把窗户打开，“你死了之后我就立马想办法挽救局面了，所以几乎没过几秒也嗝儿屁了。” “嗯”张亦弛盯着信纸上他记下的四句话，“他究竟是为什么要杀了我们。” 莫测来到书桌前，看张亦弛写下的四句话：“感觉他在找一个人，不是因为先前我们在查他的秘密才追杀我们。” “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可以让他如此忌惮。”张亦弛道。 “我不知道。”莫测摇摇头。 “你觉得这句话，是在冲我们说，还是在和那个人说？”张亦弛用手指着信纸上写的第一句话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问道。 莫测沉吟一声，双臂环胸站在张亦弛身边分析道：“不论是在对谁说，都有合理的解读。” “这句话所含信息量不大，但也足以说明，他和那个人早有交集。”张亦弛道。 “或许。” “第二句”张亦弛的手指下划，指到了你没想到我还活着吧？，“这句话的信息量就很大了。不论他们以前是敌是友，都应该是遭遇了足以威胁性命的巨大危险。以牧野能撕裂轮回世界的强大实力，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他？” 没等莫测发表意见，张亦弛又自顾自地划到第三句话真是太让我惊讶了，差一点就因为疏漏漏掉了你上：“我们之前和牧野打过几次交道，当他误会了我们就是他要找的人，说出这句话就不难理解了。” “嗯，我没什么意见。”莫测点点头。 张亦弛深吸一口气，指向最后一句我本以为我们会在不久后相遇，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锁定胜局了，面孔严肃起来：“这句和第二句信息量都极大。牧野似乎早有准备，知道自己和他要找的那个人迟早会相遇，但我们的出现，让他误以为这个相遇提前了。而这句话最关键的部分，其实在后面，锁定胜局这是什么意思” “他在和那个人较量。” “显而易见。” 莫测拍了拍张亦弛的肩膀：“太晚了，先休息吧，明天再说。” 张亦弛闭上充斥血丝的双眼，难掩疲惫：“睡不着。” 莫测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能让牧野如此上心，他要找的那个人恐怕实力不在他之下。”张亦弛驼着背，出神地盯着信纸，“这就是最强的轮回者们么他们都可以撕裂轮回世界了我们却还在摸爬滚打挣扎求生。被神戏弄被同类践踏，不知道轮回什么时候才会结束看不到一丝光亮永远只能卑微地祈求自己还能再见到亲人们，朋友们。” 莫测低下了头担在张亦弛肩上的手滑落了下去。 “我不知道我要做到多优秀，才能和他们一样随心所欲。我只知道能活到现在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如果非要说只有站在和他们一样的高度，才能打败牧野那我这辈子应该都没希望了。”张亦弛又点起一支烟。 “可能有时候就是会这么残酷。”莫测惨笑了一声，“不论你多努力，不论你在自己的世界里担任着怎样的重要身份在别人眼里你永远只是蝼蚁，连挣扎都不配被看到的蝼蚁。” 张亦弛目光垂下，嘴角稍稍扬起，整个人看上去那么的无力：“莫测。” “嗯？” “我们搬家吧。” “你是怕牧野发现我们还活着吗？”莫测问。 张亦弛沉默半晌：“嗯。” “这事交给我处理，明天就办好。下一个入住这里的人我会让他保守我们的秘密，我们会从别人的世界里消失掉就当是被抹除了吧。”莫测心有不甘地道。 “真想有办法堂堂正正地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张亦弛伸手抚摸着书桌。 莫测看着张亦弛恋恋不舍的那双手，有些不忍心看了。 实际上他们今天晚上回来张亦弛把自己关在了书屋，在外面焦头烂额的莫测就急着想办法劝张亦弛尽早搬家。 没想到这个事情被张亦弛主动提了出来。 他已经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因为母亲离世这里成了张亦弛的精神支柱。这个老旧的屋子在繁华市区里仍旧坚挺着的屋子，在他心里占着一个很重要的位置，让他明白家的意义。 这也正是他大学毕业后为什么会选择回来，轮回世界开启后哪怕放弃和莫测组队也不愿意离开d市的原因。 但现在他们没有选择。 谁也没有办法保证牧野不会回到现实世界后追查他们的下落，如果知道他们还住在这里，那等他们的只有死。 “要收拾行李吗？拿一些有意义的东西离开。”莫测小心翼翼地问道。 “明天再说吧，我累了。”张亦弛深吸一口烟，吐出浓郁的烟雾。 九月六日，上午 莫测已经陪着买房者来看房了。 因为出售太着急，价位比市场价低了许多，这同时也意味着买房者可以获取更大的利益，因而想买下这套房的人已经打爆了电话。 他们选择了一对老人，并进一步压低了一点价格，仅有的要求是，不论任何人问起，都说从来不存在张亦弛、莫测这两个人，他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半辈子。 老人追问起缘由，莫测解释为他们是赌徒，怕被债主找上门来。 在最后收拾行李的时候，莫测让张亦弛自己留在屋子里，自己在车上等他。 张亦弛一间屋子一间屋子走进走出，只抱起了栽着一束康乃馨的花瓶。出门前，他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看向书架上贴着的那张便签。 “拯救一潭死水的唯一办法是让它连通海洋。” 望着便签上写的那行字，张亦弛驻足良久。 “呼” 他吐出一口浊气，下了楼。 在皮卡车上坐好，系上安全带后，莫测忍不住问道：“你只带这个吗？” “嗯。”张亦弛紧紧抱着花瓶。 “以后一定会再把它买回来的。”莫测安慰道。 “没关系，本来就快要拆迁了。”张亦弛低头看那束康乃馨，“走吧。” 皮卡车发动，漫无目的地向着一方驶离。 第二百零七章：新神、旧神 “想好去哪了吗？” 夕阳余晖把在公路上疾驰的皮卡车映得金黄，莫测一手担在车窗上，一手把着方向盘，不时撇头看张亦弛一眼。 张亦弛还抱着栽着康乃馨的花瓶，情绪已经平复很多，虽然面孔还是冷冰冰的，但起码眉头不再紧锁：“不知道。我们这情况，走哪算哪吧。” “那不如来个旅游。”莫测提议道。 “也好。”张亦弛这辈子还没正儿八经旅过游。 “想去哪边玩？我这些年已经走遍了全国的大好河山，用不用我推荐你几个？”房子虽然折价卖的，但毕竟身处市区而且临近拆迁，因此还是卖了一个不错的价钱，现在莫测身无分文，加个油都得死乞白赖跟张亦弛要，去哪玩当然要由张亦弛决定。 张亦弛伸了个懒腰，把花瓶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后面：“随便，去哪都行。” “好，那我先走着，走到哪算哪。”莫测继续驾驶，没过两秒又冷不丁问了一个比较敏感的问题，“老张，你还打算拉一个组织吗？” “不了。”张亦弛回答得很果断，像是早就思考过，“咱们现在的处境很不妙，还是不要拖累别人的好。” “也是。”得到答案后，莫测点点头心满意足地朝着一边开去。 九月六日，夜 两人抵达了s省的省会t市，不久前他们也来过一次这里，当时李彦川还活着，当时张亦弛也天真的以为地狱的外面就是天堂。 谁能想到只是一个月过去，就已物是人非，他的心境也发生巨大变化。 将车停好，二人随便找了家旅馆，办理入住。 不料两人还没说话，前台提前给了他们一张房卡：“二位就是张亦弛、莫测吧？有人在2048等你们。” 张亦弛和莫测面面相觑。 他们已经以最快速度卖掉了房子，远离了d市，还有谁能找到他们，并且提前在他们计划开房的旅馆开好房等他们？ “等我们的是谁？”张亦弛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牧先生。”前台答道。 果不其然。 张亦弛下意识就想和莫测离开，但转念一想，牧野如果真想杀他们，在知道他们位置的情况下?几乎像抬眼皮一样简单。 如今他非但没有动手?还大费周章要他们去见他，想必是有别的事情。 “走肯定是走不了了?不妨上去看看他想做什么。”莫测的想法和张亦弛一致。 二人接过房卡前往了2048。 抵达2048?打开房门，只见牧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着茶。 “我们不是你要找的人?为什么还要穷追不舍。”张亦弛见到牧野时，恨意、屈辱感袭上心头?下意识语气不善地问道。 “先坐。”牧野不慌不忙地将茶杯放下?等张亦弛、莫测坐下。 张亦弛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同莫测坐在了牧野的对面。 “我很好奇，当时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我记得当时你们都已经被杀死了?而且轮回世界也在崩裂?理论上来说你们没有丝毫生还的可能。”牧野问道。 莫测看了眼张亦弛，将当时的情况解释了一遍。 听罢，牧野不禁鼓了鼓掌：“能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想出生还的办法，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抽出最好的能力逃离轮回世界?真不错。” “你叫我们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张亦弛道。 “目的之一。”牧野探手为二人分别倒了杯茶，“是我太过敏感了?误会了你们。在误杀你们两位同伴这件事情上，我很抱歉。” “一句道歉就够了么？”听到牧野轻飘飘说了句抱歉?张亦弛很不爽。 牧野微微一笑：“他们不能起死回生，你们也杀不了我为他们报仇?我除了说句抱歉?你们除了接受?还能做些什么呢？” 张亦弛脸沉了下来。 莫测一手按在张亦弛肩膀上：“既然这只是目的之一，那就说说别的目的吧。” “再有四个任务，”牧野靠在沙发上，翘着腿，看着二人，“轮回就结束了。” 张亦弛、莫测都微缩瞳孔，一方面对牧野说的这一点来了兴趣，一方面思索牧野跟他们说这些做什么。 “可能你们会下意识认为，轮回世界结束后，就可以回归平静的生活。其实不然，十二个轮回世界结束后，你们才会迎来最大的考验。”牧野道。 张亦弛抓住字眼：“我们？不包括你么？” “不包括。”牧野显然是有意透露东西，对张亦弛这种刨根问底的询问并不反感，“我和你们不一样。” “可以详细说说么？” “轮回世界每一百年开启一次，其开启的目的，是为了筛选出合格的轮回者成为新神。”牧野道，“新神出现后，旧神就会死亡，再过一百年，旧神再次开启轮回世界筛选下一位新神，这样周而复始反反复复。” “每次轮回世界只会筛选出一位新神么？”张亦弛问了个关键问题。 牧野顿了一下：“没错。选出一位新神后，其他轮回者都会死亡。所以，每一百年，只会有一位赢家。” 张亦弛看了一眼莫测，莫测感觉到张亦弛在看他，也看向了张亦弛。 还有四个轮回世界，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后，他们极大概率都会成为筛选新神的牺牲品，就算天大的好运眷顾他们，也不过是只会有一个人活下去。 “我创建世界会的目的，就是为了联合所有强大的轮回者，一同反抗旧神，打破这个筛选机制。只有这样，才能为所有人博得一线生机，永远终止轮回世界的开启，避免悲剧发生一次又一次。”牧野说出他的真实想法，“你们已经获得了我的认可，现在留给你们的也仅剩一条路，加入世界会，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除了我们还有谁知道这些事情？”莫测问。 “世界会相当一部分人已经知道了。”牧野道。 “那当初李彦川是因为找这些秘密才被你抹除了么？”张亦弛追问。 牧野面容略显不自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见牧野没有回答，张亦弛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又开始转问别的：“我还是很好奇一点，你的实力为什么远远凌驾于我们之上，可以撕裂轮回世界，又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短暂的沉默过后。 牧野一字一顿道：“因为我曾是新神。” 第二百零八章：高纬度生物 新神！ 短短两个字包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端坐的张亦弛已经表情失控，至于莫测，痛苦面具早已安排上。 新神意味着，牧野曾经成为过百万轮回者里唯一的胜出者。按照他所说的轮回世界每一百年开启一次，就算他是上个轮回世界的新神，那年纪也有一百三十多岁了。 同时，疑问比震惊还要大。 既然是新神，那为什么现在还和他们一样在轮回世界里试炼，难道不应该成为旧神等待下一位新神的诞生吗？ 那么，张亦弛一开始疑惑的，能让牧野打起精神的敌人，会不会就是另一位神，旧神。 见两人都惊讶得说不出话，牧野继续说道：“你们一定很疑惑，既然我曾是新神，那理所应当会成为现在的旧神，等待下一位新神出现。” “难道不是么？”张亦弛问。 “不是。”牧野摇摇头，面孔第一次凝重起来，“在我之前的那位旧神，并没有甘心被规则限制。本来在我成为新神后，他就该死亡的。可他用一些手段将我置换成旧神，自己逃逸了。” “逃逸？”张亦弛对这个词有些不解。 牧野深吸一口气：“将我置换成旧神，他自己再度成为新神，所以一百年前他并没有死去。” “如果是这样，那成为旧神的你，应该在一百年前就死了吧？”张亦弛越发觉得这件事情很是复杂。 “这也是我一直很奇怪的点，按规则来说，我应该会替他死去，但事实上并没有。我成为了一个规则之外的存在，既不是轮回者也不是旧神新神。”牧野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因此一百年后轮回世界再次开启，我选择以轮回者的身份继续寻找答案。” 张亦弛消化了一下这颠覆世界观的信息后，又问：“听你说的，感觉神也并不是无所不能，还有高于神的规则在限制着你们。” “没错。”牧野微微点头，“我们并非成为了真正的世界主宰，虽然有着足以颠覆世界的伟力，但仍被更高一层的规则禁锢着。每隔一百年抹杀一次旧神、缔造高于我们规则的那个制造者?是高纬度生物。” “高纬度生物……”张亦弛扭头看向莫测。 莫测认真听着。 “我相信你们一定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是个小丑，在轮回世界的一切挣扎?都不过是供神取乐。实际上?我们也是小丑，真正可以被称之为神的?是那些虚无缥缈、不可言状的高纬度生物。”牧野道。 “可你之前说打败旧神就可以打破筛选机制，只有这样?才能永远终止轮回世界的开启。但这所有的规则?不是高纬度生物创造的么？杀死一个旧神，如何能对规则产生影响？”先前一直没有说话的莫测问道。 牧野看了一眼莫测，情不自禁地正襟危坐解释起来：“放在一百年前，我也不会觉得杀死一个旧神能对规则产生什么影响。但自从我被旧神置换?成为了脱离规则的存在后?我看到了希望。如果，旧神死去，新神也没有被筛选出来呢？那轮回世界如何维持正常运转？在我看来，轮回世界就是个巨大的机器，而旧神新神是这机器里很关键的一个装置?这个装置每隔一百年就要进行一次替换，以供机器继续正常运转。可若是我们将这个装置永久摧毁掉呢？机器不就报废了吗？” 张亦弛思索起来可行性。 莫测露出一丝苦笑：“我们几乎不可能比高纬度生物更聪明?不是吗？哪怕是单从我们三维四维的认知推导出的更高维度，它们都是对我们呈碾压姿态的。” “蚂蚁和人类？”张亦弛接话茬。 “如果真的是蚂蚁和人类就好了?那起码还有亿万分之一的胜算。”莫测对牧野打破高纬度生物制造的规则的想法保持悲观态度。 “很多问题很难和你解释，你只需要知道这件事情有很大的可行性就足够了。”牧野不太喜欢莫测的这种悲观?“这个计划我已经准备了一百年?接下来的一个月?就是决定这个计划成败的最关键时期了。在第十二个轮回世界里杀掉旧神，打破规则……救所有人出去！” 张亦弛低头思考牧野说的话，同时考虑要不要加入世界会。 但另一边，莫测待牧野话音刚落就冲他说道：“既然是共赢的一场合作，那何乐而不为，我们加入世界会。” 张亦弛有些惊讶莫测为什么这么快就答应，转念又一想，如果不答应，他们知道了这么多有关轮回世界的秘密，一定会被牧野灭口。 “嗯。”张亦弛附和道。 “欢迎你们的加入，这不是你们唯一的选择，但一定是最明智的选择。”牧野露出满意的笑容。 “现在知道秘密的有多少人？”莫测多问了一嘴。 牧野没有想过莫测会问这个，但还是第一时间回道：“算上你们两个，四十三位。” 张亦弛听到这个回答后，忽然想问些什么，但他嘴刚张开，莫测就不动声色地从背后揪了他衣服一下。 “来，干一杯，预祝我们胜利。”莫测帮张亦弛拿起茶杯。 张亦弛接过。 三人碰了下杯子，喝了口茶。 “那接下来我们什么安排？”莫测问，“是跟着你，还是去上海，还是自由活动。” “不用跟着我，我还有很多事要忙。你们可以先回各自家里处理私事，在下一次轮回世界之前赶去上海报道即可，接下来的轮回世界都要听从安排行事了。”牧野道。 “好。”莫测端着茶杯又抿了一口。 牧野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起了身：“那谈话就到此为止，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办，就先离开了。” 说罢，牧野凭空消失不见。 几秒后，莫测一边品茶一边闭上眼睛，开启灵瞳查看四周，确保牧野真的离开。 张亦弛知道莫测刚刚拦住自己一定有什么原因，但也没有贸然开口，同样是在担心牧野没有离开，而是在暗处监视他们。 一旦他们说错什么话，直接将他们抹杀。 “他走了。”莫测道。 神经紧绷的张亦弛松了口气：“什么情况？” “我知道你刚刚想问他什么。”莫测续了杯茶，“如果他是为了所有轮回者一起活着出去，那为什么只告诉了几十个人真相？又何必因为这些秘密抹除李彦川、不经查证直接杀死韩澈、郑江。” “没错，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张亦弛认可莫测的推测。 “他在利用我们。”莫测得出结论，“可我们不知道他的真正计划，只知道对我们不利。”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张亦弛将茶一饮而尽。 第二百零九章：入住世界会 “早知如此就不卖掉房子了，现在想买也买不起。”莫测替张亦弛感到肉疼。 “既然卖了就没必要后悔，本来卖掉就已经很亏了，心里还想着这事儿天天后悔来后悔去的，岂不是更亏。”张亦弛比莫测想象中还要释然，“想想接下来去哪吧，直接去上海还是怎么着。” 莫测道：“看你吧，我都行。” “房间牧野都已经开好了，不住白不住，那就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直接去上海，早点熟悉一下环境。”张亦弛提议。 “可以。”莫测没有异议。 时间已经不早，两人都心事重重地睡下。 九月七日、清晨 张亦弛醒来的时候发现莫测正站在窗前，叼着烟望着外面：“嗯……这是第一次见你比我醒的还早。” “啊……最近失眠有些严重，睡不好觉。”莫测随口道。 “你也会失眠？真是稀罕事。”张亦弛从床上起来穿衣服，“……有什么心事么？” “没有。”莫测回答得很果断，“我像是个心里能放事儿的人？” 张亦弛呆了一下，下意识点了点头。 “赶紧洗漱去吧你，麻溜出去吃饭，吃完饭咱就出发。”莫测转过身拍了拍肚子，肚子很配合地“咕咕咕”叫了几声。 这不正经吊儿郎当的才是莫测应有的样子，张亦弛觉得是自己想多了，笑了一声前去洗漱。 洗漱完二人退了房，就近找了家小吃店填饱了肚子，随后驱车朝上海的方向开去。 “咱这开车过去怎么也得两三天，正好顺路逛逛。”莫测跟着导航上了高速。 “我没怎么去过南方。”张亦弛道。 “那正好嘛！” 张亦弛叹了口气，瞥向窗外，外面的树木在飞快抛向后面：“其实对现在的我而言，全世界都一个样。没有我想去的地方，我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那就直接去上海吧。”莫测理解张亦弛，打消了带他散心调整状态的念头。 两天后，即九月九日，两人抵达上海牧野名下的星级酒店。 因为他们已经提前通知过要过来，所以抵达的时候有专人已经在候着了。 “好久不见。”一名穿着西装的男人带着几位服务员来迎接张亦弛、莫测。 “……好久不见。”张亦弛回道，又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你还记得我们？” 何放爽朗地大笑道：“哈哈，只要我见过的都记得。你们把他们行李带去房间。两位，随我来。” 服务员接过了张亦弛、莫测的行李，拿着去了早已安排好的房间。何放则带两人进了电梯。 只见何放刷了下卡?按下了数字12：“还没吃东西吧?正好是饭点，上去跟其他人相互认识一下。” “好。”张亦弛道。 “对了?忘了重新介绍一下自己。”何放面向二人?“我是何放，世界会的高级成员?负责调度全国的世界会成员进行各种行动。” “高升了哈。”莫测笑着同何放握手。 张亦弛很是感慨。 当初第一次轮回者大会，他们所在的t市会议就是由何放主持的。会议结束后李彦川加入世界会?凭借出色的能力很快就超越何放成为了牧野的左膀右臂。 如今?李彦川因为触及牧野的秘密被抹除，而何放已经近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世界会二把手了。 “牧野先生已经把事情都告诉给你们了对吧。”何放说着，电梯到了十二楼，一行人走了出去?来到自助餐厅?“目前算上你们一共有四十三位知情者，除我之外你们都是中级成员。享有一定的权限，并且有工资等各种福利，这个之后慢慢告诉你们。” “感觉这里的人比以前少了很多。”莫测环顾一周，发现在饭点的情况下?自助餐厅也零零散散只有三四个人。 “现在这栋大楼里只有中级成员高级成员，也就是我们这四十三位知情者居住。低级成员也就是不知情者要么已经在轮回世界里死了?要么被调到了别的地方。”何放边走边解释道，“至于中级成员们?都享受着远超低级成员的福利，有的让服务员送餐?懒得来自助餐厅吃饭。” 张亦弛问：“牧野是通过什么来筛选知情者的？” “当然是实力。”何放招呼两人取餐?“实力受到牧野先生的认可?就可以成为知情者了。毕竟一个月后的那场圣战可是和活了两百年的旧神对抗，实力不够的话也帮不上什么忙。” “圣战……”莫测嘴角抽搐。 “那可是为所有轮回者自由而战，称之为圣战不为过。”何放微笑回道。 取完餐三人就近坐下。 “牧野在哪你知道么？”张亦弛心里惦记着前几天牧野离开时说的话，他很好奇牧野还有什么要紧事要办。 “这个我也不知道。牧野先生的行踪向来很神秘，从不和我们一同进入轮回世界。我们也最好不要打听、干涉牧野先生的私事，只需要听从牧野先生下达的命令就好了。”何放道。 “好……”张亦弛隐隐听出何放口中的警告之意，不再追问牧野的事情。 见张亦弛很识相，何放笑眯眯地开口：“吃完饭就安排你们在这里落住了，会给你们每个人发放一张银行卡，里面每个月都会打入一笔可观的薪酬，你们可以在规定里做任何想做的事——规定册到时候会发给你们。” “这可以啊！”听到有钱，莫测眼睛直放光。 张亦弛不在乎钱不钱的事情：“我们进来后进轮回世界有什么安排么？” “你们可以自由地与四十三位知情者里的任何人进行组队，前提是得到对方的同意。这一方面我们还是很宽松的，不会强制安排你做什么，但如果你有这方面的需求，比如需要一位强力的队友保障在轮回世界里的安全，完全可以去联系别人。不过，我想二位的实力既然能获得牧野先生的认可，应该是不需要同别人组队的。”何放解答道。 这一点倒是让张亦弛放心了些。 要是进来时候几乎完全失去了人权，之后的一切行动都要听从安排，那他很难接受。 “新的轮回世界又快要开启了，今晚牧野先生会在十一楼的会议厅开会，二位记得准时参加。”何放想起了重要的事情，着重提醒道。 第二百一十章：主角 “开会？开什么会？”莫测问。 “很抱歉，这次牧野先生没安排我去准备材料，所以我也完全不清楚。另外有一点需要特别提醒你们，最好不要迟到。牧野先生很厌恶迟到的人，迟到的后果……我想你们应该不会犯傻事的。”何放提醒了一下。 他说话的时候始终给人一种很诚恳的感觉，但这种感觉持续没多久，稍一回味就又觉得这人城府极深，不能被表面和善的假象迷惑。 毕竟能被牧野这种近乎神的存在提拔为副手，自然也不是简单的角色。 经过一番询问将疑问解开大半后，几人很默契地保持安静吃起饭来。 饭毕，何放安排张亦弛、莫测到九楼住下，并分发了每月初都会打入五十万元的银行卡。这钱对牧野而言算不了什么，但对他们，是超级一大笔钱。 要知道张亦弛的房子卖了也没卖这么多。 因此，被银行卡余额上的一串数字闪瞎眼后，莫测兴奋地溜到张亦弛房间，像长了痔疮一样撅着个屁股蹦跶来蹦跶去，冲躺在柔软大床上的张亦弛嗷嗷叫道：“把房子买回来！把房子买回来！” “房子的事儿不急。”作为主要受害者的张亦弛得表现比莫测冷静多了，“现在首要的是活到十二个轮回世界结束——” “这可是你说的不急。”莫测摆弄着手机打断张亦弛的话。 “怎么，你又有什么想法？”张亦弛偏头看向坐在床边的莫测。 莫测忽然很丧地叹了口气，将手机扔到一边：“也就剩一个月的时间了，活过接下来的四个轮回世界很不容易，想打败旧神更不容易，我们有很大很大的概率会在这一个月里被抹除。既然你不急着用钱，那我就想办法把这钱花在我家老头子身上了。” “就算是要买回房子，我也不需要和你要钱啊。算上刚发的我现在卡上有九十多万，完全有能力自己一个人买回来。”张亦弛从床上坐了起来，甩了甩凌乱的头发，“说起来感觉你最近的情绪不太正常，会有垂头丧气的时候了。” “正常人难免会垂头丧气，如果我不管面对什么事都嘻嘻哈哈的，那才不正常好吧。”莫测翻了个白眼。 张亦弛又直挺挺地躺下，觉得会垂头丧气的莫测或许能感同身受了：“莫测，我有点不想坚持下去了。” “不想坚持什么？” “活下去。” “为啥？” “我以前和你说过，第一次轮回世界开启的时候我刚好在自杀，经历了那个世界后我感悟良多，所以决定打消自杀的念头好好活着。我以为只要活着就会收获更多，但就目前来看，是失去更多。”张亦弛说出了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压抑的原因。 莫测深吸一口气，组织着语言，思索该如何好好劝说一下张亦弛。 张亦弛没有等莫测的安慰，自顾自继续说道：“目睹轮回世界的惨状让我格外煎熬，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出生入死的同伴死去更让我煎熬。我本来就是个对死保持无所谓态度的人，所以我也不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如果活着就是为了让我经历这些，为了让我明白自己有多渺小根本无法改变一切，那我真是亏大发了……又被戏耍了两个月。” “不是这样的。”莫测轻轻摆了摆头，仅仅说了这五个字，没有过多发表个人看法。 “这样活着真的好没意思，你不这样觉得么？”张亦弛又看向莫测，希望得到他的认可。 莫测似乎是感受到了张亦弛炽热的目光，他与其对视，沉默半晌郑重其事道：“别人都可以这样觉得，但唯独你不可以。” “凭什么？”张亦弛嗤笑。 “因为你是主角。”莫测很认真地道。 “主角？呵……”张亦弛的笑声越来越充斥着不屑。 “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你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莫测格外认真，认真到很滑稽，又滑稽到让人笑不出来，“他们的死、一切衰亡，就算没有你的存在也依旧会发生，甚至更加糟糕。而正是因为你目睹了这一切，才让他们本来默默无闻的死被更多人看到，才让一切看似无法逆转的衰亡向死而生。” 张亦弛听不明白莫测的话：“我听不懂你的话。” “现在经历的所有苦难，所有隐忍，都是为了更好的明天。你还看不到那么远，就只需要相信我。” “这算是心灵鸡汤么。”张亦弛不为所动。 “不是。你迟早会明白我这些话的意思，但现在姑且可以把我的长篇大论认作是心灵鸡汤。先卖我个面子，再坚持一个月。” “哪怕我活得很痛苦，你也愿意让我继续痛苦一个月么？” “是的。” —— 晚上七点钟。 十一楼会议厅。 四十三位世界会的中、高级成员准时抵达了会议厅，保持着极度的安静，等待牧野到来。 “九月十二日是新的轮回世界开启日，距离开启还有三天左右的时间。”牧野凭空出现在了会议厅中，开门见山地讲了起来，“恭喜你们已经进入这场死亡游戏的最后阶段。” 鸦雀无声。 坐在靠后位置的张亦弛、莫测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神秘的男人。 “也恭喜你们将同我并肩对抗旧神。”牧野穿着利落的西装，深邃的目光扫过众人，“接下来的四个轮回世界里，我不会再对其余的轮回者进行筛选，你们只要能活到最后，就是仅有的参与圣战的人。” “那其他轮回者……”一名知情者问道。 “无能为力。”牧野直言，“轮回世界已经开启，他们若是能活到最后，那自然最好。活不到，也不是我们能干涉得了的。我们此次同旧神决战得目的，是让我们重获自由，让轮回世界的残酷游戏就此永远结束。” “明白了会长。” “那我们继续今天会议的主题。”牧野道，“前八个轮回世界我都没有进入试炼过，都是直接撕裂轮回世界回来的。接下来的四个轮回世界，我打算为你们保驾护航，确保你们能参与最后的圣战。” 8。：8 第二百一十一章 跃跃欲试 先前在场的轮回者都保持着安静，但听到牧野决定同他们共同进入轮回世界，保驾护航，终于忍不住开始议论纷纷。 牧野看着台下众人的议论声，刻意留了一点时间让他们消化信息。 “有牧野在的话，估计轮回世界就没什么难度了。”莫测道。 “同时，获得拆解零件、称号的几率也会大大降低。”张亦弛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喜悦，他仍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牧野，“四五十号人的集体行动，恐怕没想象中那么简单。” “也是。”莫测深以为然。 过了约莫三十秒，牧野再次开口：“当然，并非只有好处。毕竟是接近五十人的轮回者集体行动，轮回世界的难度也会倍增，获取到奖励的可能也极大幅度降低。所以，你们也可以自行选择是否愿意在我的庇护下走完这最后的四个轮回世界。” “你觉得呢，老张。”莫测双臂环胸，身子微微往张亦弛那边倾了一点，“一面是生命的绝对保证，一面是冒着风险变得更强。” “当然选择后者，我们不可能永远活在别人的庇护下。”张亦弛很是迅速地回复了莫测。 莫测“嗯”了一声，挺起腰板：“那必须的啊，我们要做自己的守护神，自己的光。” “自己的光可还行。”张亦弛被逗笑了。 “各位讨论得怎么样了？”牧野保持着微笑，向众人询问，“下个轮回世界开始，是选择和我一起进入轮回世界，还是另做安排？不论诸位做什么决定，我都表示理解。” 一时间没人敢贸然发言。 一些想趁最后四个轮回世界多获取些奖励的轮回者都很犹豫。 如果只是获取庇护，作为能被牧野看中的人，他们每个人的实力都不俗，没有很大的必要被庇护。但一起闯荡轮回世界可以和牧野并肩作战，谁会拒绝和一个神拉近关系呢？ “我和莫测决定私下组队进入轮回世界。”张亦弛举手顺便替莫测也表达了想法。 “……好。”牧野倒是有些惊讶会有人做出这个决定。 张亦弛说完后，其他人也开始纷纷表态。 最终，四十三位轮回者里，有三十五位选择和牧野一同进入轮回世界，其余包括张亦弛、莫测的八位轮回者，自作安排。 “那么，会议就到此结束。”自轮回者们都做完决定，牧野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谁也不知道他是希望轮回者们跟他还是自己试炼。 在场的轮回者们在何放的调度下有序离开。 等电梯的人太多，本来从十一层回九层也没多远，张亦弛和莫测决定走楼梯下去。 “我以为知道得越多就越会清楚些东西，没想到知道得越多后，反倒是更加不明白了。”张亦弛下楼梯时感慨道。 “这只能说明你知道得还不够多，人在一知半解的时候是最迷茫的。”莫测说道。 “或许吧。”张亦弛心里反复思忖莫测说的这句话。 回到九层后，二人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次日，九月十日。 张亦弛一早就去报了格斗班，中午回来的时候顺道去书店买了些刑侦题材的书籍。 就目前经历的轮回世界来看，凶杀案类型的轮回世界出现概率很高，接下来的四个如果还按照先前的概率计算，起码有两个会涉及凶杀案。 因此张亦弛针对性地购买了些刑侦类书籍，希望可以获取到有用的知识，在接下来的轮回世界里发挥重要的作用。 至于格斗班。 早前张亦弛在d市就报过一个，可惜前几天因为避难，走得匆忙就没来得及办理退费。饶是他现在已经有了接近百万的身价，但因为平时节俭惯了，那笔钱没退回来还是很肉疼。 总而言之，既然现在已经选择了不跟牧野一起进入轮回世界，已经处于背水一战的境地，那势必要更加努力，不可以辜负自己所做的决定。 值得欣慰的是，张亦弛提着一袋子书回去的时候，发现莫测不在，打电话一问，才知道他跑去健身了。 这和莫测一惯得行事作风格格不入，因此张亦弛特意跑去了健身房围观。 只见莫测在跑步机上气喘吁吁地迈着小步，像是不愿妥协的发福中年男子在对抗岁月。 “你来这儿就是为了走步？”见莫测没有如脑补中那样汗如雨下奋力锻炼身体，张亦弛大失所望。 “嗨，我刚刚跑了足足两分钟，你瞧我半袖儿都湿透了……先容我缓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继续训练。”莫测擦了擦汗解释道。 “两分钟就累成这样？你这是肾虚了，平时节制一下，注意锻炼。”张亦弛故意激莫测。 莫测果不其然，心一横把跑步机的速度加快了：“开什么玩笑？！肾虚？我字典里就没有这俩字儿！” 张亦弛轻笑一声，站到莫测旁边的跑步机上，点了合适的速度，开始匀速呼吸、奔跑。 几分钟后，莫测再一次将跑步机关掉，瘫倒在地上几乎不省人事。 “你的身体素质太差劲了。”张亦弛瞥了眼吐着舌头浑身湿透的莫测道。 “所以这不过来训练了吗？话说你上午干什么去了？” “报了格斗班，买了些刑侦专业书籍。”张亦弛回道。 莫测张牙舞爪着坐了起来：“哎呦我去……呼……呼……接下来的几个轮回世界咱可得好好表现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圣战是什么鸟样子，咱一定要尽可能变得更强，才能避免被玩儿死。” “我正在为此而努力，你呢？”张亦弛轻飘飘地说道。 “靠……”莫测爬了起来继续锻炼。 时间飞速流逝，在轮回者们积极备战下，九月十二号来临，第九个，也是倒数第四个轮回世界即将开启。 决定跟随牧野一同进入轮回世界的三十五位轮回者已经在会议厅集结完毕，他们这八个决定自行安排的倒是不用过去，在自己的房间里做准备就行。 临近轮回世界开启时间的时候，莫测来到了张亦弛的房间。 两人坐在沙发上，对接下来的轮回世界跃跃欲试。 第二百一十二章 “完美的犯罪” 【欢迎你们，轮回者。 你们将在这里经历形形色色的世界。 现在，你们所处的K市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你们需要在五天之内找出真凶。 你们共有两次指证机会。 成功指证，回到原世界。两次指证均失败，抹除。】 “凶杀案……”张亦喃喃道。 这次的轮回世界在张亦弛的预测中，因为他早前就已经预估过，新的轮回世界有很大概率会和凶杀、刑侦有关系，但有点出乎预料的是，较之以往，这次留给他们查找真相的时间短了不少，并且给了两次指证机会。 上一次七天加上两次指证机会，张亦弛都差点没挺过去，这次时间缩短，意味着最起码要比上一个拐卖妇女案还要难。 “根据我以往经验，这种给两次指证的，为了避免出现我们利用充裕的指证机会玩排除法，任务会增加很多个可疑的嫌疑人。”张亦弛先一步推论出这次的嫌疑犯会很多，如果推论无误，那么他们的工作量会很大。 莫测听完轮回世界介绍后，摸着下巴的一撮胡子：“放心，管他来多少，咱只管一发入魂。” “没那么简单的……”那次侥幸死里逃生的经历张亦弛印象还很深刻，如今比当初更加棘手，自然不会像莫测那般乐观。 “这任务介绍怎么还越来越短了，给我们的信息越来越少，怕不是之后直接任务都不说了，靠自己摸索。”莫测对此颇感不满。 “习惯了。”张亦弛在这方面心态平和。 “上次进刑侦类型的轮回世界还是跟你去的那个，就网络暴力那个。这次任务介绍里应该没有埋什么雷吧……我觉得我们得先把这个确定了，省得费劲找好几天发现思路又是错的。” 现在眼前还一片黑暗，张亦弛深吸了口气道：“应该不可能，起码现在为止我还没有见过轮回世界有相同的解法。而且就算是，我们现在也看不出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你这……”莫测觉得有被冒犯，“以你的智商，什么时候能代表我了？” 很快，他们耳边传来密集的雨水拍打车窗的声音以及警笛声，渐渐映入眼前的，是一辆在雨夜中的公路上疾驰的警车。 “又是伟大的人民警察。”莫测习以为常，他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加正派有气质，还特意整理了一下衣领。 副驾驶一位看着很凶悍的老警察耷拉着眼皮，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后座上的张亦弛、莫测。 “他说的。”张亦弛无情地指向莫测。 “拿根烟。”老警察声音粗厚，叫了一声，没回头。 主驾驶的年轻警察正在开车，显然没办法腾出手，那么显然老警察是找他俩要。 张亦弛和莫测开始翻各自衣袋裤兜。 莫测摸到了包烟，拔了一根朝前探给老警察，并且殷勤地为其点上。 老警察皱着眉头吸了一口烟，长长吐出一口气，淡漠的双眼看着外面一闪而过又一闪而过的路灯：“杀人凶手很嚣张。” 张亦弛目光汇聚在老警察身上，认真倾听，试图获取更多的信息。 “是啊伊队。”开车的小警察赶紧附和，“凶手敢主动打电话告诉我们他杀了人，摆明了就是迫不及待的想让受害者尸体被发现，让我们早点去抓他。” “敢这么做的，一般都不是头脑发热。只要不是报假警，就做好碰上硬茬子的准备吧。”老警察很快将一根烟抽完，闭目养神起来。 车子里安静了下来。 莫测看向张亦弛，想试图俩人联合从年轻警察那里套些话，了解一下当下局势。 只见张亦弛放松了许多，还在打量老警察。 “想办法套点信息。”莫测在手机上打出字，让张亦弛看。 张亦弛也打了一句：我在第一个轮回世界里碰到过一个很棘手的老警察，这个警察有些地方和那位很像，或许会是我们重要的助力。 “反正不会躺赢。”莫测回了一句，随后开口佯做闲聊，拍了拍年轻警察的肩膀，“诶，谈谈你的看法。” “什么看法？”年轻警察透过内置后视镜看了莫测一眼。 “就是案子的看法啊。”莫测道。 白白嫩嫩书生气很重的年轻警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莫哥，我一个刚报道的新人，能有什么看法啊，您就别取笑我了。” “你怎么这么死板呢？我是想听听你的看法，然后给你传授一些我们老警察的经验，让你尽快融入到我们紧张的高效工作中。这你得学着知道吗？傻愣愣的怎么行……”莫测越说越起劲。 “哼。”闭着眼睛的老警察嘲讽之意很强。 莫测脸不红心不跳，心理素质杠杠的：“说说，完了我指导你一下。” “那谢谢莫哥了。”年轻人怎会知道人心险恶，开始郑重其事地分析起来，“第一我觉得伊队说得对，凶手肯定做了非常完善的准备，不然不会猖狂到主动找我们，不过我觉得这也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既然凶手很自信，甚至是自负，我们说不准可以利用这一点让他露出什么马脚。” 老警察没发出动静，不过嘴角微微扬起。 “嗯，继续。”莫测用手推着脸上不存在的眼镜，很是认真的模样。 “然后就是，凶手挑的时间很完美，下大雨的晚上。我有个可能不够成熟的猜测，我觉得凶手既然这么猖狂，那他可能会趁着雨夜的优势，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年轻警察说道。 张亦弛微微点头，给予肯定：“确实有可能。他敢主动向我们宣战，不论如何内心都会是个很自信的人，而且我觉得这种自信甚至会有些偏执，那自然而然很有可能导致他有掌控全局的习惯。而且，对于这种心理素质极强的罪犯，有很大可能会把犯罪现场当成自己的作品，会回去欣赏。” “继续。”莫测听着。 “没了，才报案啊，还没赶过去能知道多少啊。”年轻警察道，“莫哥，你给我的思路提提意见。” “嗯……”莫测沉吟了漫长的一声，“无懈可击！” “哼。”来自老警察的嘲讽。 十分钟后，他们抵达了现场。 那是一片看上去有些破旧的居民楼。 因为还不确定是不是有人闹着玩报假警，所以只是他们一行先来。在进入小区前，为了避免在没确定之前惊动住户，伊队让年轻警察把警笛声关掉。 “伊队，有监控。”张亦弛坐在车上的时候注意到了居民楼前有监控。 伊队“嗯”了一声。 将车停在一栋居民楼前，四人上楼抵达了凶手报案时所说的住户门前，门把上挂着一把钥匙，像是凶手专门留在这里等他们进去的。 “如果是报假警，那这可算是玩我们啊。”年轻警察指着那串钥匙道。 “如果不是，”伊队套上手套拿起钥匙，打开了门，“那事情就糟糕了。” 将钥匙小心翼翼地装进袋子里后，伊队打开了门。 浓郁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 站在门前可以纵览这屋子的客厅。 只见客厅地上一大片血泊中倒着一个人，而客厅白色的墙壁上写着一行血字。 “请你们来检验这是否是一场完美的犯罪。” 第二百一十三章 “完美的犯罪”（二） 伊队快步走到那倒在血泊的人身前，确定其已经死亡有一段时间后，抬头凝望客厅墙壁上的血字：“小薛叫人，小张、小莫，拉警戒线。” “明白。”张亦弛和莫测扭头下楼。 刚来队报道没多久的小薛，不知是头回碰上大案而激动，还是被可怖的景象吓到了，双手微颤着拨打电话寻求支援。 伊队在确认了死者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后，没有随意乱走动，而是退到了门口，站在门口继续观察。 下楼的莫测有些沮丧：“我还以为是密室杀人，这也太逊了……” “你觉得密室杀人更有挑战性？”张亦弛跟着莫测身后问道。 “感觉更烧脑一些吧，影视小说里天才罪犯一般都会选择这种高难度的犯罪来体现自己的智商有多高吧。”莫测耸耸肩。 张亦弛不这么认为：“都走到了今天了，轮回世界不会在难度方面退步的，所以或许不是密室杀人要比密室杀人更难。” “那就拭目以待了。”莫测摊开手。 两人说话间到了楼下，把车上装的用于封锁现场的东西取了出来。 “说起来这个伊队确实不简单，你说咱是局外人倒也好说，他一个NPC能敏锐性地察觉到真的是发生了杀人案，莫非真的会是一个大的帮助？”莫测开始拉封锁线。 张亦弛搭手帮忙：“伊队如果真的很厉害，反而不妙。” “你是觉得本身轮回世界就没有理由降低难度给我们一个强大的帮手，所以真的很强的话，要么说明轮回世界难到了超乎想象，要么，这个人本身可能和案件有所关联？”莫测顺着张亦弛的意思，马上推导出了两个可能性。 “不论是哪种结果，反正都不是我们想看到的……做好应对准备吧。”张亦弛虽然悲观，但悲观之下又显得格外平和。 待他们拉好封锁线，上去没多久，大部队就赶来了。 刑警、法医、局长全部到场，打起两百分精神处理这场挑衅意味十足，并且有较大可能发生二次犯罪的大案。 现场按照命案现场勘查的原则及处置流程进行处理，检查现场保护情况、邀请现场勘查的见证人等。随后分三路，一路现场勘验，一路现场访问，一路搜索追踪现场外围的情况。 …… 死者叫孟小阳。 今年二十七岁，单身，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一直独居。 据邻居说，很少见到他出门，每顿饭几乎都是叫外卖，也不知道他从事着什么工作。 通过现场调查，发现男子的电脑里有一些小说文稿，社交账户上有和出版社交流的信息。根据文稿内容、同出版社编辑聊天内容推断，这是一位写推理小说的作家。 一名写推理小说的作家死在了自己家中，墙壁上还被用血字写上了一句挑衅警察的话。这现实里发生的事情，好似是推理小说里的情节一般。 “初步排除了自杀的可能，他胸口、腹部一共有七道刀伤。从伤口角度，以及负伤情况下的行动力上看，都不可能是他自己一连捅了自己足足七刀。”法医在和伊队交流。 站在一旁的张亦弛、莫测听得清清楚楚。 “嗯。”伊队点点头，“墙壁上的血字进行鉴定了？” “正在鉴定，结果快出来了。”法医回道，“不过已经可以断定就是孟小阳的血。我们在沙发下面发现了一块带血的抹布，上面除了血液还有一些腻子粉，凶手应该就是用这块抹布沾上死者的血，然后在墙壁上写下了血字。” “尽可能提取指纹吧。”伊队同相关的技术干警说道，“但恐怕不会有什么收获。凶手敢主动挑衅我们，就一定不会在一些明显的地方露出马脚。” 不过话虽这么说，案子通常还是会因为这些细节而打开突破口，也说不准凶手真的出了丝疏漏。命案之下，严谨细致最为重要。和棘手的罪犯博弈，胜负往往就在这一丝一毫的踪迹上。 看着伊队和其他人交流安排工作，站在原地的莫测感慨道：“头一回感觉到哪怕自己什么都不做，都希望满满啊。既然伊队看上去很牛掰，经验老道，那我们不如先请两天假玩玩去？” “你就真差这两天？”决战前的最后一个轮回世界，张亦弛想拼尽全力争取再获得些奖励，让自己再变强一点，所以压根不理会莫测的胡咧咧，走到伊队面前：“伊队，我们做些什么？” 伊队淡漠的双眼瞥向张亦弛、莫测：“你们现在对案子有什么看法？” 张亦弛没想到伊队会突然问他对案件的看法，他倒是边听边进行了简单的分析，便将目前整理的想法说了出来：“目前没发现死者孟小阳有财物损失，排除入室抢劫。身上的伤口听刚刚的法医说，也是刀刀都有考究，几乎每一刀都大幅增加了死者血液的流失速度，再结合墙壁上的血字，我猜测凶手很赶时间。” “很赶时间？”伊队饶有兴趣地继续问道。 “没错。”张亦弛根据已有信息进行大胆的设想，“七刀能这么考究，说明凶手对人体这方面有很深的研究，但凶手为什么没有选择直接一刀将死者杀死，而是花这么多刀砍在大动脉这样的地方？我猜他早已计划好了这次的杀人，但在某些环节上时间非常紧迫，所以他必须为了在墙壁上写下这一行大大的血字，加大死者的血液流失速度，这样才能尽快写好血字撤离。” “你呢？”伊队听完没有对张亦弛对结论发表任何看法，直接看向莫测，想再听听他的。 莫测挠了挠他：“老张说的就是我想的。” 张亦弛和伊队一同翻了个白眼。 “嗯……”莫测见二人都对自己的回应很不满，沉吟一声，开始重新组织措辞，“我看了下房子的整体结构，除了从单元门，几乎不可能以其他途径，比如从其他人家翻窗户进来。我们只需要排查监控，确定都有什么人进过单元楼就好了，凶手肯定在里面。” 第二百一十四章 “完美的犯罪”（三） “我已经派小沈去调监控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伊队难得回了莫测句话。 这时，开车带他们来，刚刚被安排去调监控的年轻警察小沈带回来一个不错的消息：“有一个监控刚好能拍摄到死者所在单元楼。根据监控来看，今天出入这个单元里的，除了里面的住户，只有一位外卖员。而经过走访确定，其他住户晚上都没有叫过外卖。再结合其他住户反映死者经常这个点叫外卖，这个在晚上七点十五分的时候进了单元楼的外卖员，肯定是给死者送的外卖。” 外卖员从进入单元楼到出来，一共只花了三十秒。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凶手不可能在三十秒内上楼杀死孟小阳，制造挑衅现场，然后再下楼。 所以排除外卖员的嫌疑，案子有了最后接触死者的目击人。而本单元楼其他所有住户，都被列入嫌疑人，开始进行调查。 警方马上联系上了这位外卖员。 虽然外卖员已经在电话里说明了他当时交付外卖时，那家户主还好好的，并且自己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因为需要核对很多方面的细节，所以只能放下手头的订单，尽快往回赶配合调查。 ——我杀了人，他在xx小区四栋一三零二室。 伊队手机里播放了一遍凶手报警时的录音，声音经过了软件变声，难以从声音上获取到什么信息。而且内容极短，除了告诉死者地址没有透露其他信息。 至于凶手拨打电话的定位以及号码主人，位置虽然被通过基站的三角定位进行了定位，但那块儿地方远在郊区，没有监控探头，难以深入拓展。而拨打电话的手机和手机号经过查证，也已经确定是前段时间挂失的一部丢失的手机。 “凶手报警的时间，是七点二十分。这两个时间靠得实在是太近了，一定有什么联系。”莫测双臂环胸思忖道。 没有人对这个近乎废话的分析进行回应。 伊队和张亦弛都在等待外卖员过来。 “你觉得凶手很赶时间，这一点在逻辑上说得通，可以作为我们侦破的方向之一。”在等待的时候，伊队同张亦弛交流，“如果按照这个可能性去推论，那凶手肯定和死者上有什么联系的，他需要打时间差，来严格控制时间，让自己摆脱嫌疑，甚至是将嫌疑转移到别人身上。” “您是说，凶手可能是故意在七点十五分左右，也就是死者和外卖员接触后杀死了他？然后将嫌疑转移到从时间线上来看，唯一有可能的外卖员身上？” “只是有这种可能。我们才刚和这人打交道，还摸不清楚深浅。这有可能是线索，也有可能是他故意留下的陷阱。”伊队摇摇头，没做肯定答复，“毕竟我们的对手既然敢挑衅我们，不一定会做这种很拙劣的嫌疑转移。” 张亦弛也已经意识到现在的局面还没有打开，很多推论根基不稳，还没有一个牢靠的证据来加以稳固，难以继续深入推导。 有点类似于他经历的第二个轮回世界，当时面对三个分裂人格各执一词，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比对三人的供词判断谁是真话谁是假话，确实让张亦弛头疼不已。 好在在这一点上，现在的条件比那时好太多了，相信很快就可以开始紧锣密鼓地进行侦破。 这次的敌人令局里的众人都不得不打起精神，现场的勘查业比以往细致了许多，目前还在紧张地勘查中。 伊队等着最后的信息汇报时，也出去了一趟，带着张亦弛、莫测了解一下地形环境。 “其实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伊队带着二人在小区里转悠。 “什么？”张亦弛问。 伊队道：“如果凶手真的是在七点十五分后杀死了孟小阳，那他是怎么做到的在五分钟之内，赶到了郊区进行报警？要知道，从这里赶去郊区，在晚间高峰期的情况下需要四十分钟以上。” 莫测心想，他们才来哪里能知道用得了多久才能到郊区，他们连这儿是不是郊区都不清楚，自然无法意识到这一点。 “您的意思是有可能是团伙作案？”张亦弛问道。 “要看法医确定的具体死亡时间。如果死者真的是在七点十五分至七点五十五分这个时间段里死亡，那从时间上说凶手是来不及赶到郊区的，也意味着凶手不止一个。”伊队环顾着四周，同张亦弛讲述思路。 莫测难得开始正经插话了：“既然你外卖员已经排除嫌疑，那他应该不会说假话。根据外卖员所说的话来看，七点十五分的时候孟小阳还活着。而我们是七点二十接到报案，差不多七点四十七分抵达现场发现孟小阳真的死了。所以，孟小阳的死亡时间可以确定就是在七点十五外卖员离开后，到我们抵达的这三十二分钟里。” “没错。”伊队盯着莫测，点点头，“因此，如果只有一个凶手，那他是来不及赶去郊区的。凶手，最起码有两个人。” “我发现你们忽视了一个问题。”莫测提醒道。 张亦弛和伊队纷纷看向莫测。 “事先说明，我可没真的什么都没干啊。你们在那头脑风暴的时候，我可是把整个房间都观察了个遍的。”莫测一脸无辜，先表明自己没有闲着。 “好。”张亦弛无奈苦笑，他知道莫测不会真的什么都不做，“莫大聪明，快说说我们忽视了什么问题。” “老张，你这眼神真的没救了。人伊队年纪大了还可以理解，你这……总之呢，就是按照我们刚刚的推断来看，外卖员去送了外卖没有问题对吧？但你们没有发现房子里根本没有外卖吗？吃的当然好说，吃到肚子里啦，但包装呢？”莫测提出一个被忽视掉的，看似不起眼实际上非常重要的问题。 外卖员给死者孟小阳送了外卖，外卖去了哪里？ 第二百一十五章 “完美的犯罪”（四） “我个人是倾向于死者没来得及吃外卖就死了的，然后外卖被凶手恶趣味地带走了。看凶手在墙上写的字，我觉得他是个会做出带走外卖的奇葩。”莫测清了清嗓子，高谈阔论起来，“最重要的逻辑是，要是死者吃了的话，包装袋应该还在。凶手总不会闲得无聊杀完孟小阳，还顺便帮人家倒了下垃圾吧？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彻底凌乱了，我是百分之百无法战胜这种人的……” “确实。”张亦弛深以为然，“而且外卖员七点十五分送的外卖，凶手七点二十分报的案。只要凶手不是在动手前提前报案，那几乎没有留给孟小阳吃饭的时间。” “嗯嗯！” 张亦弛、莫测两人互相肯定了对方的猜测。 一行三人在小区周围绕了没多久，已经带着孟小阳尸体返回局里的法医那边传来最新结果。 法医确定孟小阳死亡时间在七点二十分左右，和凶手报案时间几乎一致。 并且在孟小阳的肚子里发现了未消化的食物，从成分上看，和孟小阳今天晚上在外卖软件上点的餐一样。 也就是说，死者孟小阳是在七点十五分到七点二十分这段时间里，吃掉了外卖，然后才被捅了七刀，凶手用其血液中客厅的墙上写下了那一行字。 “时间，时间。”往回走时，张亦弛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 这场案子里，目前最被反复提及的，就是时间。最后目击者接触死者的时间、凶手报案时间、从小区往返手机定位的郊区的时间…… “脸火辣辣的痛……”莫测最关键的推论被无情推翻，此时已经进入了颓废状态，耷拉着个脑袋，神智不清。 “如果是这样，倒是可以和你之前所做的‘凶手很着急’的推论产生一些碰撞。有了解释得通的地方，或许我们刚刚的推测是错的。”伊队阴沉着脸，“我有一个想法，凶手或许并不是团伙作案。” 张亦弛和莫测都没说话，静静等待伊队继续说他的推论。 “你根据伤口来推断出了凶手这么做的目的，又延伸出了凶手可能很赶时间，那他赶时间的目的就只有可能是为了在七点二十分之前，杀死死者、布置好现场。”伊队说道，“而这时他是绝对不可能抵达郊区报警的，所以这时候郊区有人报警，会让我们觉得凶手不是一个人，应该是团伙作案。” “凶手故意布了陷阱？”张亦弛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没错。因为如果团伙作案，专门有人去郊外报警，意义不是很大。这样一个看上去很不好对付的对手，会专门安排一个人只为了报警吗？那这个人在这场案子里发挥出的作用也太微乎其微了。凶手完全可以先杀死了死者，然后晚一点自己赶去郊区进行报警，毕竟还没有人知道他杀了死者，他有充足的时间这么去做。”伊队道。 “他利用了些别的手段，在郊区准备了定好时间的报警。这么做就是为了给我们布置一个陷阱，让我们误以为凶手不止一个人。”张亦弛边说边点头，思路清晰了许多。 伊队严肃地“嗯”了一声：“依凶手的能力，想办法定时报个警应该不是问题。这样确实可以和你的‘凶手很赶时间’的推论吻合。凶手之所以赶时间，就是要在七点二十分之前处理掉凶手。如果在那之后才杀死死者，那法医确定了死者的死亡时间在他报警之前，这个陷阱就穿帮了。” “有意思。”颓废的莫测听到伊队的这个想法，嘴角微微扬起，自言自语了一句。 “我们的方向应该不是去调查郊区的那通电话，寻找那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第二个人。”伊队开始确定侦查方向，“凶手只有可能在今天所有出入这栋楼的人里，挨个摸查，总会有线索的。” 待一行人返回案发现场后，和孟小阳居住在同一栋楼里的住户，以及那位最后接触过孟小阳，给他送过外卖的外卖员都已经在了。 这栋楼，共十二层，每层两个住户，目前有五户是空置的，所以除去孟小阳那户，共有十八户人家，总计六十一人。 这六十一人里，有十四位老人，三十六位青年，十一位儿童。 而其中的三十六位青年里，有十九位男性，十七位女性。 伊队派人对这些人都先进行基础调查，随后重点关注独居者、家庭不和睦者、患有疾病者等。 在这边开始大规模调查的时候，伊队最先对最重要的，所处时间段非常关键的外卖员进行问话。 外卖员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戴着个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 “看监控你是七点十五分零三秒上了楼，七点十五四十五秒下楼出来。这段时间里，你上楼后有发现什么异常吗？”伊队亲自询问外卖员，不肯放过一丝一毫可能会被忽视掉的信息。 “没有。”外卖员回答，“楼道里一个人也没有啊，我就上去敲门把外卖交给那个男的，然后结束订单下楼继续送外卖去了。” 伊队注视着外卖员：“你在送外卖的时候，有发现那个男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没有，就是挺邋遢的，头发油得不知道几天没洗。”外卖员回忆当时的情况，“我当时敲了两三下门，等了一小会儿他才慢慢悠悠把门打开，开门直接把外卖拿上就关门了，然后我就走了。” “你有注意到他家里有什么情况吗？” “就开门那一两秒我也没注意到什么不对劲的。”外卖员摇摇头。 伊队话锋一转：“你做外卖员多久了？” “七……七八个月吧。”外卖员道。 “之前是做什么的？” “在一个公司做文职工作。” “为什么做了外卖员？” “我家小孩生病了需要钱，我那个工作虽然比较轻松但是赚不了多少钱，都没钱带孩子去大城市大医院看病。我听朋友说他送外卖一个月挣不少钱，我就想着试试了，就做到了现在。” …… “好，没什么问题了，你可以走了，但要保持手机畅通，我们随时会再联系你协助调查。”问了一些杂七杂八的问题，填下信息后，伊队放外卖员离开。 待外卖员走后，伊队指着看上去无所事事的莫测：“你去调查这个人，看他家庭情况是不是真的是这样，另外看看他和死者有什么地方能联系上。” “我？”此时已经是深夜，莫测打起精神，得了命令离开。 伊队和张亦弛前去查看这栋楼住户的情况。 第二百一十六章 “完美的犯罪”（五） “看您问那么细致，是觉得外卖员也有嫌疑？”张亦弛问。 伊队年纪大了，深夜时分也有些疲惫，他揉了揉鼻梁：“直觉告诉我这次的凶手非常棘手，所以我不想错漏任何的可能性。” 张亦弛深以为然：“确实，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可能。但是，如果是外卖员，那我们就得先想明白，他是怎么做到在几十秒里让孟小阳吃完外卖然后被杀死，再然后在客厅墙上写下血字，还清理了自己的痕迹，连指纹，脚印都没有。” “这确实不可能，所以他不是我们重点怀疑对象。如果小莫查完，确定他所述的家庭情况是真实的，而且和死者也没有什么联系，那就可以彻底排除嫌疑了。”伊队迈着大步走向居民楼。 张亦弛略微放慢了脚步，望着伊队疲惫但仍冲劲满满的背影，一时间又回想起了李响年。 如出一辙富有经验的老警察。 这次的轮回世界真的会平白无故给他们一个巨大的助力吗？ 凶手在墙上留下了‘完美的犯罪’等字样，究竟怎样的犯罪才可以被称之为完美的犯罪？ 他随伊队进了楼里，目前安排过来的警力正在各个住户家进行调查。 这样恶劣、骇人听闻的案子在这座正要蓬勃发展的小城里，已经几十年没有发生过了，如今大家都打起了百分之二百的精神，要将这个挑衅警方，有可能已经犯下多起案件，未来也极有可能继续作案的凶手尽快捉拿归案。 进展很快，初步的调查结果凌晨就出来了。而且由于时间太晚，打扰居民，以及警员方面也很是疲惫，所以其他的需要等早上再继续进行。 回了局里的路上，伊队和张亦弛翻阅初步的调查结果。 这些人里，有两位得到了注意。 一位是还在上高三的男孩，因为学习压力，父母的压力，家里爆发了很多次争吵，孩子也有过几次自杀倾向。据家长所说，孩子平时的爱好只有看电影，其中推理、犯罪类型电影居多。 一位是住在死者楼下的独居残疾者，有一条手臂因为车祸截肢，平时去亲戚家的店里帮忙挣钱生活。根据隔壁住户所说，这位中年残疾者脾气很不好，经常酗酒、半夜在家里大声播放成人片，双方还曾爆发过冲突。 这两位，一位厌世压力大，喜好犯罪片，一位心理方面不太正常，脾气暴躁。 和六十一位住户里其他人相比，两个都是相对来说有动机和能力作案的人。 并且案发当天是周六，两位在死者死亡的那段时间里，都没有出去。还在上高三的那个男孩，父母当天都在加班，只督促孩子在家里好好学习。 也就是两个人都是一个人在家，有一定的条件作案。 “明天重点调查这两个人，但是其他人也不能松懈。”回到局里后，伊队连夜同成立的专案组的其他人开会，“凶手想犯下一场完美的犯罪，我们要试着按他的思路来。怎样才能不被我们怀疑，又或者是怎样降低我们对他的怀疑。大家有什么想法，可以说一下。” “我觉得凶手不会是他们，他们的条件太过惹眼，太容易被我们注意到了。凶手想做一场完美的犯罪，肯定是个深谋远虑的人，他怎么可能最开始就把自己陷入劣势呢？”有人发表意见。 “完美的犯罪并非取决于是否会被怀疑，而是就算被怀疑，就算知道你就是杀人凶手，但就是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所以我觉得这两人是有很大嫌疑的，被怀疑并不算上劣势，甚至最危险的身份就是最安全的身份，凶手会觉得这样反而能降低嫌疑。”有人持相反意见。 “也不排除凶手其实没我们想得那么复杂，所谓的完美犯罪就是一个障眼法，让我们把事情想得复杂化，忽略掉那些简单的东西。” “我倒是认为从目前的表现来看，凶手确实不简单……” 大家都说了自己的看法。 伊队并没有对几人的看法做什么回应，只是默默听完，安排整理目前所掌握的信息：“先看看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吧，只有这些信息能证明各位的推测，能复原出究竟发生了什么，真相是什么。” 目前已经知道，死者孟小阳独居，基本不出门，所以和邻居们几乎没打过交道，更不用说会不会产生过什么矛盾。 他是一名推理小说作家，平时通过稿费来养活自己。 根据外卖员所说，起码在七点十五分的时候，孟小阳还没有异样。所以一切都发生在了七点十五分外卖员离开后至七点二十分凶手报案的这五分钟里。 而这五分钟里，孟小阳吃掉了外卖员送来的一份咖喱茶泡饭，随后被捅了七刀。凶手用孟小阳的血，在客厅墙壁上写下了‘请你们来检验这是否是一场完美的犯罪’。然后清理掉了自己所有的痕迹，脚印、指纹，因此任何关于凶手的线索都没有留下。 算上外卖员，进出过居民楼，且在这里居住的，一共有六十二人。 目前，一名高中生和一名中年断臂残疾者是重点怀疑对象。 案发现场，除客厅外其他地方并无异样，凶手应该只进入了客厅。 “有一点很奇怪。”张亦弛提了一个先前就已经被莫测猜测过的问题，“孟小阳吃掉了外卖，但是我们并没有看到有外卖包装外卖盒，难不成真的是被凶手带走了吗？” “答案是一定的。”伊队道，“而凶手带走外卖盒，并不是有什么奇特的癖好。在我看来，应该是外卖盒上有什么重要的信息，所以凶手必须带走它。” 有人意识到一点：“那我们可以查监控，在那个时间段之后，有人出来倒垃圾没有。外卖盒肯定是要被扔掉的，如果没人倒垃圾，就说明外卖盒还在楼里的某一处地方，只要找到了外卖盒，应该就可以找出凶手了。” 伊队微微点头，心里在想外卖盒上能产生什么信息，值得凶手冒险将之带走。 这时，一位技术人员过来，汇报了情况。 “死者门上插着的钥匙上的指纹查出来了，和外卖员的指纹吻合。” 第二百一十七章 “完美的犯罪”（六） 打着哈欠的莫测也正好赶了回来：“他说的情况基本属实。至于和死者的联系，无非是他主要在这块儿送餐，死者又经常点餐，所以没少给死者送过。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儿，这个人一年前查出来得了癌症。” 原本已经被剔除出怀疑列表的外卖员，重新被拉了回来。 “我记得之前您询问他的时候，他没说过钥匙这回事。”张亦弛提醒伊队，“有可能是故意隐瞒了这个细节。” “那他为什么要隐瞒呢，如果他是凶手，难道会愚蠢到在钥匙上留下指纹吗？”伊队有了更大的疑问，“把他找来，这里面应该还有什么更大的秘密。” 次日清晨 那位叫绍北的人被传唤至警局。 “你昨天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此事疑点重大，连续工作了一晚的伊队没睡多久就又起来亲自询问了。 绍北特意回忆了一下才道：“没有啊，我就送个餐，该说的都说了啊。” “你确定你只是送了个餐其他的什么都没做？”伊队眯着眼睛紧紧盯着绍北。 “我能做什么啊，到底什么情况？”绍北愁眉苦脸的样子。 一旁的张亦弛道：“昨天死者死后，凶手用钥匙从外面把门锁上，然后把钥匙留在了门上。晚上经过我们的鉴定，发现钥匙上的指纹和你的吻合。你能解释解释，钥匙上为什么会有你的指纹么？” “这我不知道啊，我就只是送了个餐，没碰过他东西啊，最多碰了一下门把手。”绍北蒙上巨大冤屈，顿时声调拔高，语气也急促了不少，“我说的话句句属实，没有骗人的！” “你先不要着急，我们没有说你就是杀人凶手，而是因为钥匙上有你的指纹，那么这里面必然有什么联系，我们想查清楚这件事。”张亦弛安抚情绪激动的绍北。 莫测乐呵呵地给绍北拔了根烟：“不要着急嘛，越着急越办不成事儿的。” “你这不是第一次给他送餐吧。”伊队再次发问。 “对，这个人基本上每天都点两三次，有时候是我送。”绍北渐渐平复下来回道。 “你之前没有提过这一点。” “你们也没问啊，我觉得这也没什么，所以就没说。”绍北答道。 伊队面无表情：“之前接触，发现过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有，我只是送个餐，打个照面而已，而且都这么久了，每天送那么多餐，我真的不知道，就算有，也早就忘了。” “有碰到过他东西吗？” “没印象。” 绍北的话并没有破绽。 他患有癌症的事情同孟小阳的案子并没有明显联系，也无法从这一点上做出什么推论，所以伊队没有提这件事。 而钥匙上的指纹，现在也近乎无解。 绍北如果是杀害孟小阳的凶手，那完全没有必要故意把钥匙插在门外，还留下指纹。这和完美的犯罪逻辑上并不相同，完全没有动机。 但，钥匙就是留在了门外，钥匙上就是有绍北的指纹。 这一点是无可争议的事实，也就是说，绍北不止是在送餐方面，还在另一个不知道地方和案子产生了联系。 如果绍北真的是无辜的，那么也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凶手故意留下了绍北的指纹，让警方怀疑到绍北的头上。 若是这样，那凶手想留下绍北的指纹，就一定得先和他有接触。 “你这段时间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人吗？我们怀疑有可能是凶手用了某种办法在孟小阳家门钥匙上留下了你的指纹，将杀人嫌疑转移到你的身上。”伊队特意讲了一下思路，希望绍北可以通过这个思路进行回忆。 绍北皱着眉头回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无奈地摇摇头：“这我真没注意，完全没印象碰过什么钥匙。” “你有接触过那栋楼里的其他住户吗？”伊队道。 “呃” “小莫，拿一下那两个重点嫌疑人的资料。”伊队招手，让莫测帮拿一下列入重点怀疑对象的，和孟小阳住在同一栋楼里的高中生、中年残疾者。 “好嘞伊队。”莫测屁颠屁颠去拿资料。 拿到资料后，伊队将两人的照片拿给绍北看：“这个是住在一二零一的住户，是个中年残疾人，断了条胳膊。这个是住在一六零二的住户，一个高中生。” “呃应该送过？没印象了，我都做外卖员这么久了，每天送那么多单，真记不清了。”绍北一脸歉意。 询问无果后，只得再次放绍北离开。 不过这次并不算没有收获。 待绍北走后，伊队向几人安排道：“如果是凶手故意陷害绍北，那么凶手一定是接触过孟小阳、绍北的。重点排查的那个高中生，还有那个中年残疾人，都要着重调查一下他们的接触圈子，如果他们接触过孟小阳和绍北，嫌疑会大很多。” “明白。”张亦弛和莫测异口同声道。 最简单的调查就是通过外卖软件的订单记录来查。 中年残疾者的手机上并没有相关记录，他甚至不会操作手机。而高中生家的外卖订单里，有一次确实是绍北送的，不过那已经是四个月前的事情了。 不论是绍北还是高中生那户人家，都根本记不起来四个月前打过一次照面的经历。毕竟仅仅是打一个照面送餐，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记四个月的地方。 这方面的线索暂时中断。 伊队开始对这两个同栋楼的住户进行调查。 那名高中生，叫葛君。平时学习、家庭压力大，厌世，平时唯一的爱好就是看推理、犯罪片。在因被警方调查，而不用去上课后，他竟然开心地笑了，面对严肃的警方也表现得格外轻松。 中年残疾者叫程志勇，平时在亲戚家的汽车维修店打杂，钱基本上用来买酒喝了。家里因为已经两个月没交电费，所以一直很黑暗。在被警方询问时，醉醺醺的程志勇对警方爱答不理，态度极为恶劣。 第二百一十八章 “完美的犯罪”（七） “程志勇，你认识孟小阳么？就是你楼上的住户。”张亦弛负责了审讯程志勇。 “我又不上楼，怎么认识。” “昨天晚上七点钟至七点半这段时间里，你在做什么？” 满身酒气看上去还迷迷糊糊的程志勇翘着二郎腿，看都不看张亦弛：“在家里睡觉。” “你确定？” “那你说我在干什么？”程志勇态度不善，冷笑了一声，充满不屑。 张亦弛情绪没有波动，注视着程志勇：“据邻居所说，你平时晚上都会大声播放影片，其中不少还是成人片。也就是说，七点至七点半，并不是你的休息时间。我希望你坦白从宽，把昨天的具体动向说清楚，否则情况会对你很不利。” “我昨天喝多了想早点儿睡不行？我说你们警察怎么这么喜欢问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不赶快去找凶手，跟我这耍什么横？”程志勇看上去是因为在平时生活积怨已久，非常不配合调查。 “耍横的是你，请配合调查。”张亦弛声音严厉了些，“你要清楚，你现在是重点怀疑对象，如果不配合调查，最终只会让你吃很多完全没有必要吃的苦头。” “怎么？想屈打成招？” “审讯全程监控录像，你没有必要答非所问，还倒打一耙。”张亦弛不为所动，“我能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你，因为残疾在生活中遇到诸多不便，以及一些可能存在的不愉快的事情，但不要将这些积压的情绪释放到本次审讯来。作为一个快五十岁的男人，您要有最起码的公民意识，配合警方协助调查，是你应尽的义务。” …… “葛……君，葛君是吧。昨天七点到七点半那段时间里你在做什么？”莫测研究着资料，打量面前死气沉沉的男孩，随后喃喃道，“看上去还没老张丧……” 葛君并没有回答，一直冷漠地看着莫测。 “别装酷小屁孩，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莫测不喜欢问话不搭理人的人。 葛君依然没有反应。 莫测盯着他看了两秒，然后微微一笑：“好啦，经过我一番严谨的审讯，发现你果然是一个积极乐观正直上进的好孩子。这么乖巧可爱的孩子怎么可能和杀人案有关呢？要是你配合调查，还得花好几天才能调查完毕回到学校上课。马上就要高考啦，作为帅气友善的警察叔叔，怎么可以耽误你的学业，影响到你茁壮成长为国家的栋梁呢？嗯，你可以走啦！” 沉默…… 葛君终于动容，开口道：“我配合调查。” “哎呀哎呀哎呀呀！”莫测耷拉着个脸，“我都说了你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你肯定不会和案子有关的啦，快点叫你爸爸妈妈送你回学校吧。” “我说了我配合调查！”葛君急了，“昨天我爸妈不在家，所以我在家里偷偷玩手机。没有离开过家门，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嘛？”莫测保持笑容。 …… “嘶……呼……”走廊里，张亦弛抽着烟，“那个程志勇很……很不配合，我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结果。” 站在旁边同样抽着烟的莫测得意满满：“我已经把那个小屁孩昨天的情况调查完了，连他打游戏每轮的死伤数都问个清清楚楚。” “我看那个小孩好像也并不好说话啊。”张亦弛疑惑莫测的审讯为何如此顺利。 “那个小屁孩就是想不配合调查拖延时间，好不去学校上课。我就顺着这个路子骗了骗他，他就全盘托出咯。”莫测故意说得无所谓，但语气里还是难掩得意洋洋。 “我不擅长和人打交道，更何况是这种比较棘手的。”张亦弛叹了口气。 “没关系。”莫测大笑着拍了拍张亦弛的肩膀，“人各有所长嘛！不过话说回来，那个程志勇肯定是更难处理，放我也头疼，还是让伊队亲自解决吧。” 张亦弛点点头。 随后伊队审讯了程志勇。姜还是老的辣，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程志勇、葛君都排除了犯罪嫌疑。 于是，葛君一脸幽怨地看着莫测，被其母亲拖走送去了学校。程志勇也一个人晃晃悠悠地离开了警局。 实际上对于这个结果伊队早有心理准备，张亦弛和莫测也是如此。 毕竟凶手想做的是完美的犯罪，不会那么轻易被警方注意到。 夜已经深了。 一天已经过去。 这次的轮回世界还有两天。 专案组一起吃夜宵的时候，张亦弛也没胃口吃，只是在餐桌旁负责给莫测递水，帮他把噎住的食物顺下去。 “咳咳。”莫测把食物顺下去继续狼吞虎咽。 “慢点吃。”张亦弛见莫测那饿死鬼的样子，实在是不想坐他旁边。 “老张，要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才过了一天，着什么急，又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莫测嘴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地道。 张亦弛无奈地道：“我没有情绪低落也没有着急，只是一直在思考问题，所以分不出精力吃东西，而且我也不饿。” “想啥问题啊？” “还能什么问题？当然是关于案子的。” “比方说？” “目前案子几乎又停滞了，不过还是有些线索和疑点的。我很疑惑，凶手为什么要带走外卖包装盒。包装盒上究竟能藏有什么，凶手觉得会被我们因此一举侦破案子的重要线索。”张亦弛讲出他晚上一直思考的问题。 莫测也停下手，沉吟一声：“这确实是一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 “我觉得包装盒上可能存在的线索范围很小，所以我们说不准可能通过比对，判断包装盒上究竟有什么，再以此将凶手作案最关键的一环解开。”张亦弛说着自己的思路。 莫测听了听，又吃了起来。 夜宵过后，专案组再次开会。 伊队希望在目前线索几乎中断的情况下，重新开辟出一条路进行侦破，争取早日打破当下的僵局。 吃完饭打瞌睡的莫测举起手来：“我认为，既然在孟小阳之外始终没有进展，那不如把重心放在孟小阳的身上。要知道，他的职业可是推理小说作家。” 第二百一十九章 “完美的犯罪”（八） 莫测的想法被采纳。 因为目前没有选择。专案组面对的敌人非常狡猾，至今仍未出现在警方的视野内。又或者已经出现，但因为一切都处理得太过完美，因此并没有被注意到。 次日，即张亦弛、莫测他们到达这个轮回世界的第二天，专案组将重心放在了孟小阳本身。 孟小阳的电脑、手机均被警方拿去调查。 就连孟小阳已经出版的两部推理小说也被伊队……安排莫测买来了。 “我寻思这哥们儿的书各大书店都买不到，销量惨不忍睹，还干这行做什么啊。”莫测拿着两本跑遍大大小小所有书店都没有找到，最后好不容易让老板进货进来的书回来了。 伊队和张亦弛各接过一本翻阅起来。 “回来路上我都大致翻了翻，这哥们儿的推理想法不错，就是文笔太臭了。”莫测点评起来，“写得太膈应了。” 花了大概两个小时，伊队和张亦弛把死者孟小阳生前所著的两本推理小说都看完了。 “完美的犯罪……”张亦弛合上书，看向莫测、伊队，“这两本书里都能看出来孟小阳想创作出一部完美的犯罪。” “但差了不少火候。”伊队微微点头，“不过火候差的不是在推理方面，而是正如小莫所说，文笔方面，差得太多，塑造不够真实，有的地方太过想当然。” “所以销量不好也很正常嘛！”莫测笑道。 伊队道：“当然这并不是关键，关键在于，这两本书里的罪犯都试图犯下一场完美的犯罪。这一点和发生在现实里的案子吻合，所以案子恐怕和孟小阳本身有关系，并非是凶手随意挑选出了孟小阳做自己的‘艺术品’。” “现在想在这方面查下去，恐怕只能找和孟小阳对接的编辑了。除了编辑，应该没有更了解孟小阳以及他故事的人了。”张亦弛道。 当天，出版社负责对接孟小阳的编辑来到了警局。 这个人一进门就能看出来很是紧张，张亦弛、莫测对视一眼，知道编辑一定知道些什么隐情。 果不其然，最开始编辑只回答一些平时工作的事情，一问到比较敏感的地方，就立马一问三不知，好似和这次的案子并无联系。 但是稍稍经过莫测的诈唬，加上法律的震慑，编辑还是吐露了实情。 一个彻底颠覆了案子走向的实情。 孟小阳死亡的前一天曾联系过编辑，告知他自己有一本新作即将大功告成。但因为销量惨淡，编辑已经对这位三流推理小说作家的新作不感兴趣了。 于是孟小阳说了一段在当时看来很古怪的话。 “我没有家人，现实里面也几乎不和别人联系，你算得上是我唯一熟悉的朋友，小说也算是唯一能证明我存在过的东西。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请你接手我的电脑，里面还有一些没有发布过的作品，如果你能想办法让这些故事出版面世，我愿意由你来署名，所赚的一切收益也都归你。我对我未发布的作品，仅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书名一定要按照文档名字来命名。” 当时编辑不以为意，谁成想第二天就得知孟小阳被杀，惨死在家中。 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敢牵涉进这件事来，但最终还是被警方传唤过来，说出了实情。 而这段聊天记录，当时警方搜查时也完全没有发现，但编辑的电脑里还保留着这一段。显而易见，孟小阳死前将这段聊天记录删去了。 至于孟小阳那些没有发布的新作稿子，藏在了很私密的文件夹里。先前警方的侦破重心不在电脑上所以并没有找到，如今被熟悉孟小阳的编辑找了出来。 那部未发布的新作叫做《完美的犯罪》。 和墙上留下的字一样。 至于内容，也和这场案子完全一致。 故事是以一个失意的三流推理小说作家为视角创作的，这位作家追求真正绝妙的犯罪，绝妙的推理故事，为此追求到近乎癫狂，不惜一切代价要创作出最好的作品，写下没人能做得到的完美的犯罪。 最终他想到了以自己为蓝本，以自己为噱头，创作一篇绝无仅有，够真实够完美够惊爆所有人眼球的作品。 技术干警也从电脑找出了被删除的浏览记录，发现孟小阳生前曾查询过人体图，这一点也和其身体上七道精准刻意的伤口吻合。 对案件的不解迷惑似乎在这一刻都得到了解答。 案件被复原。 钥匙的问题得到解答，孟小阳刻意将钥匙锁在门外，这一点经过验证是可以的，将钥匙插在门外，然后在门里进行锁门，从外面看上去，就像是被人从外面锁上了。然后想办法留下外卖员的指纹，误导警方让警方继续追捕不存在的罪犯。 自己如何做到用自己的血写下血字也可以得到解释。那就是先只捅自己一刀，慢慢用血写下血字。然后再在关键位置捅了六刀，伪装成被凶手连捅七刀。毕竟没有人会认为，一个被捅了七刀的人有能力写下一行血字。 而只捅了一刀，有可能做得到。 至于是怎么做到能刻意在自己设计好的位置上再捅六刀，只能归结于奇迹。现实里荒诞的事情比小说还离谱，这么解释似乎也说得过去。 案件彻底明朗。 张亦弛和莫测分别扮演了死者孟小阳以及最后接触人外卖员，根据已有信息进行了一次案件重演。 七点十五分，莫测扮演的外卖员敲门送餐，张亦弛扮演的孟小阳接过餐。莫测离开，张亦弛把事先想办法弄上了外卖员指纹的钥匙插在了门外，然后关门进行反锁，伪造了门被外面的人锁上的假象。 随后开始吃人生中的最后一道饭。 吃完后，捅了自己一刀，沾着血在客厅墙壁上写下了以不存在的凶手的视角所说的挑衅话语。 待血字写完后，又以惊人的意志力捅了自己六刀，让别人误以为自己在同一时间内被捅了七刀，因失血过多而死，也彻底杜绝了别人怀疑是自己写的血字。 一切看上去都很完美。 专案组的大家都为要破案了而欢呼。 原来这场让大家神经紧绷的案子，是死者自己一手造成的。 这只是一场自杀。 第二百二十章 “完美的犯罪”（九） 案子就要宣告告破，但伊队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似乎是对这个真相很难以置信，现在还没回过劲来，一个人默默抽烟。 张亦弛和莫测也大抵如此。 “不对劲。”莫测吐出一口烟气，“我的直觉告诉我案子没有这么简单。孟小阳如此缜密的布局，最后败给了编辑？我不觉得孟小阳意识不到警察会查到编辑那里，他但凡稍微熟悉一点编辑，都不可能把重任交给他。” “而且似乎大家都因为大的问题得到了解答，忽视掉了其他几个小细节。”张亦弛认同莫测的话，“孟小阳是怎么做到的在郊区给警方报警打电话。最关键的一点，外卖盒为什么消失不见了？他家里没有，而他又是自杀，外卖盒再怎么着都不可能不见，可我们翻遍了整栋楼都一无所获，那必然是有人带出去了。” “凶手另有其人，而且确实很聪明，将案子伪造成了是孟小阳自杀。能伪造得如此无懈可击，那他一定对孟小阳很熟悉，我们要继续查孟小阳的关系网。”莫测道。 张亦弛也提供了自己的思路：“自外卖进入这栋楼，再到我们搜遍整栋楼的这个时间段里，每一个出来过的人都有可能偷偷携带出了外卖盒，凶手一定在这些人里面，得把这些人重新列入重点怀疑对象。” 不知什么时候，伊队走到了他们身后：“如果自杀也是被刻意伪造的，我们有理由相信那本《完美的犯罪》，甚至孟小阳已经出版的《家具杀人案》、《媒体》都并非他所写。这不过是凶手为了加强孟小阳是自杀的说服力，专门为其添加的元素。” “那凶手，就是我刚刚所说的那段时间里，会写作的人？”张亦弛问道。 这话刚问完。 三人的脑里都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 文绍北。 那个外卖员。 孟小阳家门口插着的钥匙上有他的指纹。 他以前从事文职工作。 他患有癌症。 他是那段时间里的人之一。 他也是已知最后见过死者的人。 所有文绍北身上特别的点此时都被翻了出来。 “文绍北是最满足条件的嫌疑人了。”张亦弛道。 “不可能。”伊队摇摇头，“他没有时间，完全来不及完成这场案子。他要等孟小阳吃完外卖，还要写血字，还要在电脑里布置下和编辑的聊天记录以及文稿，还要清理现场。三四十秒钟，你们觉得有可能吗？” 沉默。 伊队所说的是一个他们都无法回答的问题。这件事很清楚，文绍北没有时间去做这件事。 这里面每一件事，哪怕是单拎出来都很难在三四十秒内做到，更何况堆在了一起。 “先调查那个时间段里的其他人吧。”伊队无奈道。 又是从下午一直忙碌到深夜的调查。 那个时间段里每一个人都经过了调查，没一个人符合标准。 案子陷入僵局。 如果实在没有结果，那可能案子就只能交一份这样的答卷了。毕竟他们目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个设想。 这些设想比目前证据所指向的真相还站不住脚，因为没有证据，还有很多无法解释的问题。 只剩一天了。 案子愈发扑朔迷离，越发复杂，但他们好像站在原地没有动过。 “再没有进展恐怕就来不及了。”张亦弛连着抽了两根烟，揉着眼睛，不甘心还没进展就去睡觉。 莫测也因为对案子彻底来了兴趣，没有困意，在沉思问题。 伊队则连续操劳多个晚上，身体实在扛不住，先去睡了。 “这案子很难。”莫测。 “也有你觉得难的时候？” “我又不是超人，当然也会被难倒。”莫测撇撇嘴，“我们可以先一个一个试着破解开这些问题。” 张亦弛强撑着道：“说说你的看法。” “现在所有点都符合的只有文绍北，只要我们能把电脑、外卖的问题都解决掉，让三四十秒内把这些都做完成为可能，那案子就结了。”莫测道。 “哪有那么简单呢，这几点我们还是毫无头绪……”张亦弛苦笑着。 “所以要试着一个一个单拎出来解决。”莫测道，“在我看来，这三个里面，电脑方面是最浪费时间的。稿件、浏览记录、聊天记录等等想伪造，都需要很长的时间。我们得想想，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件事在极短时间内完成。” 张亦弛眼睛一亮，他猛地站了起来，眼前一黑，扶住墙缓了片刻道：“我记得孟小阳的手机里有和电脑维修工联系的通讯记录！似乎是因为电脑中病毒了，所以请维修工来解决。” “你的意思是，凶手有可能黑进了孟小阳的电脑，通过远程控制完成了那些布置？”莫测也站起了身。 “有这个可能。”张亦弛睡意全无，找到了那名维修工的联系方式，立即联系上了维修工。 这次他问的极其详尽。 最后的结果，让他和莫测忍不住在警局大喊大叫起来。 孟小阳的电脑其实并没有中病毒也没有被黑客入侵过，只是机子太老，死机了。 这一点直接破灭了张亦弛、莫测的大胆猜想。 但是！ 根据维修工的记录单以及他的印象，他很肯定孟小阳家里的那台笔记本电脑是戴尔游戏本，平时用来打游戏。之所以印象深刻，也是因为孟小阳电脑死机的原因是下色情游戏卡住了。 而警方在孟小阳家中搜到的那台有聊天记录、浏览记录、《完美的犯罪》稿件的，却是一台联想电脑！ 歪打正着！ 虽然‘凶手黑进了孟小阳的电脑伪造元素’的推论彻底破灭，但另一个更站得住脚更有说服力的实打实的证据出现了！ 孟小阳的电脑被换过！ 这比电脑被黑更能解释有关电脑的问题。 凶手只需要提前在一台电脑里伪造好痕迹，然后在杀死孟小阳后，把孟小阳家里的电脑换成自己带来的即可。 这样所需要花的时间，仅仅几秒钟！ 如果凶手是文绍北，那电脑事件的水落石出，极大缩短了他所需的作案时间。 不过饶是如此，在三四十秒内做完一切还是不可能。 因为孟小阳不可能在几十秒里吃掉那份外卖。 第二百二十一章 “完美的犯罪”（十） 因为现在只有文绍北有重大嫌疑，所以最后一天的时间里肯定要专攻他的一些疑点。而只要把外卖这最后一个问题解决掉，那文绍北就完全可以在送外卖的那几十秒里完成作案。到时候，指证文绍北无疑是最稳妥的决定。 可如果无法解开这个问题，那文绍北就没有充分的作案时间，也就不可能在那段时间内杀死孟小阳。届时，张亦弛、莫测就要考虑时间来不来得及再寻找下一个嫌疑人了，没时间了的话只能放手一搏，挑现在现有的一位嫌疑人进行指证。 第三日，即最后一天，张亦弛、莫测睡了四个小时就起床了。 其实莫测还睡得正香，计划美美睡一觉等中午再起床，但是被张亦弛无情叫起，又投入紧张的破案中。 他们没有去找文绍北，而是来到了案发现场。 “你看，文绍北他上去送外卖的时候背着一个外卖箱，据他所说是当时还有几个要送的外卖，担心送外卖的时候别的被人偷走，所以要随身携带。但其实这也给他创造了携带作案工具上楼的条件，毕竟我们谁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的外卖箱里不止有外卖。”楼下，张亦弛给莫测播放着案发时文绍北上楼的监控。 “确实，这哥们儿疑点越来越大，现在真的是短兵相接了。如果他才是那个写了推理小说的作家，想在临死前创作一个完美的犯罪，动机也是很足的。”莫测道，“他通过换电脑，把推理小说的身份转嫁在了孟小阳身上，又把自己的杀人动机写成《完美的犯罪》，继续伪造成是孟小阳自杀。再加上刻意制造了自己和孟小阳死亡的时间差，让自己和案子撇清关系，绝了。” 张亦弛思考起了可能性：“有没有可能是孟小阳早就吃过了那份饭，文绍北又带了一份相同的过去，制造孟小阳吃的是他带去的那份的假象，从而时间上无法获得解释。” “不可能。”莫测摇摇头，“订单会有记录的，而且监控显示那天除了文绍北，没有外卖员去过。最重要的是，看那顿饭的消化程度，肯定是七点十五分到七点二十之间吃下去的。” “而且外卖盒消失了，太奇怪了。” “可能我们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莫测思考道，“问题不过就是，文绍北怎么做到的让孟小阳在几十秒内吃完一顿饭，我们只要能做到几十秒吃完一顿饭，一切就都得到解释了。” 张亦弛深受李响年的影响，实践是得到答案的最好办法：“我们去买两份咖喱饭。” 为了严谨，他们去了孟小阳订饭的那家店，买了两份咖喱饭。 “正好，咱们早上都没吃饭。”莫测咽了咽口水。 “我们点这个是为了破案，别光顾着吃。”张亦弛无奈地提醒道。 莫测理直气壮地辩解道：“我的意思是没吃饭正好可以模拟孟小阳的情况，按他的作息来看，他起码十二个小时没吃饭了！” “好好好，那想想怎么吃。”张亦弛思考起来。 两个大男人在店里端正坐着，望着桌前的咖喱饭发呆。 “量不多不少，给我两三分钟可能能吃完，但三四十秒的绝对不——”张亦弛正对着饭分析。 而莫测已经打开手机点开了计时，开始狼吞虎咽地往嘴里扒拉饭。 莫测不愧是莫测，大胃王不愧是大胃王，速度很快，四十多秒就干掉了大半碗饭，五十秒左右噎着了，喝了口水咽下去，最终花了一分二十多秒才将这份饭吃完。 “咳咳……嗝儿……”莫测极短时间内吃完一整份咖喱饭后，整个人都恍惚了。 “时间还是太长，而且恐怕最后花的时间还不到三十秒，因为文绍北得空留出时间杀死孟小阳，然后用他的血写字。”张亦弛摇摇头，否决了硬吃的可能性。连莫测这种奇葩都吃不下，更别说孟小阳了。 莫测捂着肚子起身：“不行了，我先吐去。” 边说着，莫测边干呕着跑去了卫生间。 张亦弛盯着那份咖喱饭沉思。 刚刚莫测主要的时间都浪费在了咀嚼吞咽上，如果能去除掉咀嚼的时间，三十秒未必不可。但是不咀嚼进行吞咽实在是太困难，张亦弛尝试了一下差点被没呛死。 毕竟是饭，不像喝水一样简单。 张亦弛眼睛一亮，他看向旁边的一杯水。 如果孟小阳吃的不是纯粹的咖喱饭呢？而是加了水的咖喱饭，那就可以像粥一样直接进行吞咽了。 说做就做。 张亦弛将那杯水倒进了咖喱饭里，搅拌之后变成了类似粥的东西。 “呼……”张亦弛打开手机计时，深吸了一口气。 按下计时器！ 开始喝粥！ “咕噜咕噜！” 一秒、五秒、十秒、二十秒…… 越往后饱腹感越强，粥越来越难以吞咽下去，但张亦弛盯着手机的计时，还在拼尽全力喝。他想象着现在有人拿刀威胁着自己，逼迫自己必须喝完，不喝完就会被杀死。 二十五秒、三十秒。 咖喱饭快要见底。 张亦弛实在喝不进去了，将碗放下。 此时碗里还剩四分之一的咖喱饭。 而他吃掉四分之三的咖喱饭，只用了三十秒。 成了！ 那最后剩着的一点已经不重要了，四分之一并不会很明显的和完整的一顿咖喱饭有什么明显的差异，也就是吃了四分之三也会让人误以为是吃掉了全部的。 外卖盒的思路也顿时豁然开朗。 如果文绍北也是通过加水的方式，加快了孟小阳吃掉一碗饭的时间，那么外卖盒上一定会留有痕迹。因为咖喱饭是被水泡过的，不管孟小阳最后是吃掉了四分之三，还是全吃掉了，外卖盒上都会有些残存的痕迹。 外卖盒要是被留在案发现场，他们一定会通过外卖盒上残存的饭渣判断出咖喱饭是被水泡过的，那么自然而然就能推断出这么做是为了让孟小阳加快吃饭的速度，再往后推，便能怀疑到文绍北的身上。 所以，外卖盒为什么会被文绍北带离现场也已经得到了解释。 并且张亦弛模拟的只是大致情况。 文绍北若是把这份咖喱饭提前做成糊糊模样，像是被咀嚼简单消化过的样子，吃起来速度还会快上一点。 “呼……”张亦弛长舒一口气。 案子终于破了。 等莫测吐完出来的时候，发现张亦弛的饭已经吃完了：“你也吃了？几分钟啊？” “三十秒。”张亦弛答道。 “啊？！” …… 文绍北再次被传唤至警局。 伊队加大警力，全力在文绍北身上找寻线索，最终还是查找到了。 他们找到了几本几年前出版的《媒体》、《家具杀人案》，这几本书上都有作者的签名，经过比对，确定了是文绍北的字迹。 彻底证实了这几本书都是文绍北所著，他才是那个推理小说作家。 一位老实巴交的清洁工将一部丢在垃圾桶里的笔记本电脑交给了警方，这本笔记本电脑上查出了孟小阳、文绍北的指纹，而这也正是那部被文绍北换过的笔记本电脑。 几项证据，再加上张亦弛、莫测的完整推论，文绍北已经被证实就是凶手。 最后，他也并没有藏着掖着，坦然承认了这一切。 “没想到清洁工不把电脑拿回自己家用，反而上交给了警察。”文绍北微笑着摇头，很无奈自己会败在这一点上。 “就算没上交，我们也掌握了其他充分的证据。”伊队将两本推理小说摆在文绍北面前。 被拷着的文绍北笑容更盛：“终于有人在意起了我的小说。” “写得不错。”张亦弛道。 “那你觉得《完美的犯罪》这个故事怎么样呢？”文绍北很好奇地问道。 张亦弛见文绍北一脸期待，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你为了死前创作一部更好的推理小说，不惜杀一个人？” “如果你们想，我可以为你们献上一个够俗套的原因。”文绍北被抓后也并没有什么慌乱，他已经身患癌症，没有什么是比死更坏的结果，“我查出癌症晚期的时候，就开始考虑在死前再创作一部够完美的故事，也决定了我要亲自去做，让这个故事更加真实。孟小阳这个时候很不巧地闯进了我的视野，我看到他在路边把一个残疾乞丐的钱给抢走了。于是就想，嗯……那就把你杀掉吧。” 文绍北说得太过于平淡，就像选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 “没考虑过家人孩子么？”张亦弛又问。 “我都快要死了，不能为自己而活一下，创造属于自己存在的意义吗？”文绍北反问，“我只能说，如果我什么都没做，等着病情恶化死掉，那样我并不会开心。但我做了这件事情，我人生最后的这一段时光过得非常幸福。” 张亦弛叹了口气。 莫测站在一旁双臂环胸：“其实人这种生物并不是通过一件事就能评价的，每个人都有善与恶两面。” “你是想说我不能通过那件事就把孟小阳定为一个坏人，不能把他杀掉？” “我可没说。” 文绍北、莫测相视一笑。 “好了，多说无益，我认罪。”文绍北平复下来，“事实证明并没有完美的犯罪，得到这个答案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无法评判你的做法，所以罪并不可以靠人来决定，要用冰冷无情的法律。”张亦弛沉默良久答道，“我尊重你想在生命结束前创造自己存在的意义，也尊重你惩恶扬善自圆其说的一套逻辑，同样的，我也尊重法律。” 文绍北不说话了，他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与张亦弛对视了几秒后：“我也尊重。” 第二百二十二章 这就是圣战 【未获得拆解该轮回世界时散落的零件。 未获得称号。 可自己选择离开时间。 下次进入轮回世界的时间为七天后。 警告，请勿将关于轮回世界的任何信息以任何形式告知给非轮回者，如若告知，将被抹杀。】 没有获得奖励。 张亦弛之所以没在牧野的庇护下走完最后一个轮回世界，就是为了能自己闯荡的时候增大获得奖励的几率。 可惜现实很骨感，张亦弛的心愿落空。 “没关系老张，不就是个奖励嘛，没有就没有呗，谁说没有奖励我们就没把握活过最后一个轮回世界啊。”中转站里，莫测见张亦弛情绪有些低迷，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没事，稍微有点遗憾罢了。”张亦弛伸了个懒腰，让自己情绪舒缓些许，“这么多年了，觉得有的东西不论我努不努力都没什么好的结果。” 莫测“嗐”了一声：“活着就是最好的结果。” “好了，我没什么事。”张亦弛露出微笑，“回去吧，备战最后一战。” …… 牧野名下的星级酒店。 两人回去后便又去开会了。此次回来的共四十二人，有一位和张亦弛、莫测他们一样选择独自前往轮回世界的轮回者被抹除。 牧野得知其死讯后一如既往的平静：“恭喜各位走到了最后一步，一周后，我们就在最后一个轮回世界里向旧神宣战。这一场最后的战争，将决定我们是否能活下去，是否能重获自由。” “牧野先生，请问最后一个轮回世界是什么样子，具体是什么情况？”一名轮回者询问道。 这一问，其他人的眼光都瞬间热切起来。 经牧野一说，显然他是知道最后一个轮回世界是什么样子。最后一场战争必然很是关键，没人并惶恐，因此都迫切希望了解一些情况，对接下来所做的事情有更大把握。 “那好，我就带你们看看那是怎样的轮回世界。”牧野双臂展开。 会议室立马变了一副模样，变成了黄沙漫天，一片荒原的死寂世界。他们的正前方远处，伫立着一尊巨大的石像，那尊石像是一个挺立的巨人，那巨人戴着遮住面庞的兜帽，双臂担在背后。 黄沙吹过每个人的脸庞，每个人都不由得眯起眼睛。 石像离他们极其遥远，遥遥望去仿佛撑住了天地。莫名的威压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没来由的畏惧感袭上每个人的面部。 “那就是旧神。”牧野沉声道。 话音刚落，他们虽然坐着没动，画面却飞快地掠向那尊巨型人像。 “进入最后一个轮回世界后，我们将向旧神发起冲锋。” 牧野的声音萦绕在每个人的耳边。 在他们极速接近旧神的时候，那尊巨像缓缓地动弹起来，双手一挥，裹挟着滔天威势的风暴吹袭而来，风暴之强使得每一粒小石子都能轻易击伤轮回者们。 “而旧神不会允许我们接近祂，祂会运用一切伟力阻挠我们。” 接着，不止是风暴，雷电从高空劈砍而下，地面也猛地肿胀而起爆裂出炽烈的岩浆，地面产生剧烈的抖动，他们的正前方，漫过视界边际的巨兽露出尖锐的獠牙、锋利的爪子，发出令每个人心脏都颤动的嘶吼，向他们扑来。 轮回者们耳畔回荡着恐怖至极的嘶吼、炸响。 随着牧野运用【国度】具现化的最后一个轮回世界一切愈演愈烈，他们也撞向了兽群。有人忍不住发出尖叫，甚至有人直接起身要进行攻击。 “当我们穿过兽群后。” 场景推进之快，几秒钟他们就穿过了绵延到视线尽头的兽群，继续向旧神发起冲锋。 “一切才刚刚开始。” “吼！！！” 旧神动了！ 祂发出响彻天地的嘶吼，近乎震碎轮回者们的耳膜，随后，速度不再缓慢，如人类一样灵活地挥动手臂，顿时毁天灭地的，好似极光的刺眼光芒扑来，将所有人笼罩。 “这道光，会撕破我们的灵魂。” 在座的轮回者们已经感到严重不适，身体像被五马分尸一样拉扯着。 “莫测！”张亦弛绷紧全身，咬牙抵抗着。 只见莫测整个人也已经被压到椅背上不能动弹，脸上青筋涌动。 这时，他们也已经推进到了旧神的面前，也这才意识到旧神究竟有多么巨大，那是直接遮蔽住了绝大部分光芒，抬头望不到尽头的可怖巨人。 “能成功抵达旧神脚下，并且将之巨像摧毁的人，就可以杀死旧神，成为新神。”牧野伸手一挥，旧神的巨像被拦腰砍断，巨像的上半身轰然砸向地面。 与此同时，整个轮回世界迅速收缩，肉眼可见的速度几秒钟就缩成了一个小小的光球，随后光球迸发耀眼的光芒，光芒过后，一切都不存在了，他们回到了会议室。 “成为新神的瞬间，轮回世界终止，其他轮回者死亡。一百年后，轮回世界再次开启，周而复始，没有终点。”牧野扫向坐在下面的众人，所有人都一脸惊愕，全身被汗水浸湿。 最后一个轮回世界里任何一项挑战都几乎不是他们能对抗得了的。 “还有必要提的一点是，我们的速度不会像刚刚那么快，几乎一分钟就杀至旧神脚下。虽然我具现化了那个世界，但我控制了所有的伤害，所以你们现在并没有什么事情。到时候真的进入了最后的轮回世界，每一道雷击，每一次巨兽的撕咬都有可能让你们直接丧命。”牧野提醒道，让大家充分认识到那个世界的残酷程度，“旧神，也不会像我刚刚那样，一刀就被斩断，那可是旧神。” “您是上一任的新神，那是怎么杀死的旧神呢？”轮回者代表何放发问。 “这个你们到时候就知道了。”牧野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又有轮回者迫不及待地提问道：“牧野先生，可是只有第一个杀死旧神的才能新神活下去，我们怎么都活着呢？” “同时杀掉祂。”牧野道，“这也正是我为什么不能救所有人的原因。留到最后的轮回者还有上万，哪怕是我，也没办法顾及到所有人，让上万人安全抵达旧神脚下，然后再一同杀死旧神。我所能做的，只有带着你们这四十二个轮回者活下去。” 张亦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向莫测，莫测也恢复了不少。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里交流了许多信息，然后又默契地看向了牧野。 “我要救的，不是这一代的轮回者们，而是望不到尽头的未来的那些轮回者。”牧野双手插兜，淡漠地看着所有人，一字一顿道：“这就是圣战。” 第二百二十三章 做这局棋的第三个棋手 会议结束。 张亦弛和莫测，乃至所有轮回者都像是丢了魂一样离开。牧野无情地击破了他们的幻想，让他们意识自己先前对最终圣战的预估还是太小儿科了。 “太难了。”张亦弛道。 “有牧野在。” “你真觉得他是为了帮我们么？”张亦弛看向莫测，“他要是为了帮我们，绝对不可能等到最后才说明真相，因为李彦川查到了某些我们还不知道的秘密，就直接抹除了他。他要是真的想救大家，也就不会如此草芥人命，滥杀掉韩澈、郑江。” 李彦川、韩澈、郑江的死张亦弛还记得清清楚楚，那份恨意还留存在他心中。 莫测神色一变，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提醒道：“小心被牧野听到。” 牧野拥有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能力谁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开启能力，一旦开启，张亦弛的话都会被他听到。牧野若是听到了张亦弛的话，那会有什么结局显而易见。 “最终之战就要来了，我怕再也没机会回去了，所以得回趟家看一下我母亲。”张亦弛开完会没有按下电梯九层的按键，而是直接按了一楼，“你不回去看看你家老头子？” “你要回去？我不了……现在见一面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争取活下来，好好陪他度过晚年。”莫测有些意外张亦弛要回去这件事，“话说你东西都带了吗，走这么着急，不一块儿先吃个夜宵？” “带上了，我已经定了最早的飞机飞回去，没时间吃夜宵了，反正明天就回来。”张亦弛道。 莫测微微点头。 看来张亦弛是早有准备，毕竟最后一个轮回世界了，生死就在一瞬间，不论再怎么说，有没有牧野在，凶险程度都必将远超于先前任何一次，要回去一趟不难理解。 实际上不止是张亦弛，不少轮回者都选择了这最后一周的时间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此举也说明，虽然牧野实力足够强大，但也没有让大家彻底放心。 莫测将张亦弛送出大楼。 “……路上注意安全。”莫测望着张亦弛冷肃点背影，叮嘱了一句。 “会的。”张亦弛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直接乘车去机场，次日（九月十三日）凌晨回到了d市。 回去后张亦弛先打车回到了原先居住的小区，他居住了二十多年的房子已经在不久前卖掉，他回来站在楼下，抬头望着一片漆黑的屋子，才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难受感。心理上难受到了极致，这种疼痛便蔓延到了生理上，他觉得心绞痛。 他已经没有归处。 是心里没有了归处。那房子就算再买回来，心中坚守多年的东西也已经逝去。 张亦弛不停地深呼吸，想让自己心里好受点。一个人默默在楼下驻足良久，最终释然离去，随便找了家宾馆休息了一夜，早上，又乘车到了墓园。 “之前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和您说一声，房子被我卖掉了。”到了母亲幕前，张亦弛盘膝坐下，“出了一些状况，如果过段时间我还有机会来看您，会给您详细地说一说。” “我现在还好，这几个月过得很复杂，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了，总之彻底地改变了我，就像您当初离开一样……” 张亦弛又一个人自言自语，同母亲倾诉了许多事情，时间过得很快，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张亦弛说到了大中午。 “……好了，妈，头回说这么多话，我还有些事要做，就先走了。”张亦弛起了身。 他已经恢复了平静，做好了在最后一个轮回世界死去的准备。 从韩澈、郑江被杀那次就可以看出来，牧野和旧神的争斗早已经展开。而他也曾询问过李彦川究竟问了什么秘密才遭到抹杀，牧野并没有回答，最后面对轮回者们，也依旧没有公开他当初是如何斩杀了旧神。 还有太多秘密没有得到解答。 唯一他坚信的，就是牧野并非要帮助他们，而是想利用他们。至于为什么利用他们，他们对于实力强大到足以和旧神抗衡的牧野有什么用处，这些他想不清楚，恐怕只有最后一个轮回世界开启了才能得到答案。 说白了，这场最终的轮回之战，是两位旧神之间的战争。他们的博弈早在一百年前就开始，直至现在终于要分出胜负。 不论谁胜谁负，他们这些人都必然成为牺牲者。 张亦弛本就不惧死亡，作为已经死过好几回的人，他已经不像其他轮回者那样迫切地想要活下去，对他而言，活着已经一文不值，还有很多东西的重要性超过他的生命。 这些东西有的是很早之前就有的，有的是在轮回世界里获得的。 旧神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牧野也在利用他们。 张亦弛很清楚这些，所以他觉得，自己又不在乎生死，那最后一战里又怎么可以如这些混蛋所愿，他也要玩祂们。 都到最后了，谁怕谁？光脚不怕穿鞋的，到头来都是一死，为什么不能死得有价值一些。 那些被旧神像小丑一样戏弄的，那些被牧野践踏的，张亦弛要祂们全部还回来。 这就是他还坚持活着的意义。 是韩澈为什么能在临死前爆发前所未有的奇迹，让自己倒流时间的能力突破极限，救下张亦弛的原因。 张亦弛的手里浮现出嬉笑者面具。 他轻抚着面具，眼里不久前才刚刚闪烁起的光芒又渐渐黯淡下去：“你会帮我的，对么？” 嬉笑者面具在他手上对他嬉笑着，那笑容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张亦弛也咧开嘴，笑着看着嬉笑者面具：“你会帮我的。” 面具消失，张亦弛攥紧了手。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莫测的电话。 “喂？老张？”手机那头是莫测嘟囔道声音，看来是还正睡着，“你回来了？” “还没有，待会儿就去机场。”张亦弛道，“莫测，我们做这局棋的第三个棋手吧。” 第二百二十四章 终章 电话那头迎来一阵沉默，良久，传来一声“好”。 “我今天下午就到，见聊。”张亦弛挂断电话，从墓园出来直接赶去了机场。下午，回到上海与莫测见面。 在莫测的房间里，待莫测利用灵眸将屋子查探完确保没有什么危险，数百米范围内也没有发现牧野的身影后，两人开始放心交谈。 “做这局棋的第三个棋手？”莫测坐在沙发上重复了一遍张亦弛在电话里说的话。 “没错。”张亦弛喝了口水，“旧神和牧野是这盘棋的棋手，说白了这次的轮回就是他们之间的博弈，而我们这些在轮回世界里疲于奔命，又被牧野笼络着要向旧神发起战争的，只不过是随手可弃的棋子，我们的最大的作用就是通过自己的牺牲让棋手获得胜利。” 莫测沉默了一会：“这一点我明白，然后呢？” “想摆脱棋子的命运，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我们也成为棋手。”张亦弛目光坚定，“棋局从不是棋手和棋子的对抗，而是棋手与棋手之间的博弈。只有成为棋手，才有被旧神、牧野正视的机会，才能给我们的胜利打下最重要的基础。” “你已经想死了是吧。”莫测平静地看着张亦弛。 张亦弛盯着莫测没有说话。 “你知道这是一场不会胜利的战争，但哪怕仅仅只是让旧神痛一下，让牧野断条胳膊，你也觉得死而无憾了是吧？所以这最后的机会，与其做个棋子没有意义的死去，你更想用你必死的决心告诉祂们，你、我、李彦川、韩澈、郑江，还有千千万万个轮回者，不是他们驱使的棋子，不是他们玩弄的小丑，不是他们可以任意践踏的蝼蚁。” “他们是无法战胜的。”张亦弛有着清晰的认知，还有更巨大的无力感，可他面色平静，目光格外坚定，“你愿意和我一起和这些根本不可能战胜的神来一场注定要死的了断么？” 莫测站起身来一把揪住张亦弛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仅仅如此？” “仅仅如此。”张亦弛依旧淡漠。 莫测咧开嘴：“是哪个蠢蛋告诉你他们是不可战胜的，我们也注定要死。” 张亦弛没有说话。 “抱着必死决心的棋手永远不会获得胜利。” 莫测松开了手，活动脖子，抖动着全身，一副整装齐备蓄势待发的模样：“不用去想着把你房间里的那束康乃馨送人了，你会回来继续给它浇水的。” 九月十九日夜，最后一个轮回世界就要开启。 四十二位轮回者与牧野一同来到会议厅，静静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从七月十八日再到九月十九日，这九个星期，六十三天里，每一个活到最后的人都经历了太多太多，而倔强生存到现在的他们，也终于迎来了最终的战争。 距离轮回世界开启已经不到一分钟。 “诸位。” 牧野清亮的声音回荡在会议厅里。 “我们终于迎来了最后的圣战。这场战争，决定我们的生死，更决定轮回的悲剧还会不会再度上演，请务必全力以赴！” 时间到，轮回世界开启！ 这次并没有繁琐地跳入到中转站，而是直接来到了牧野先前为他们预演过的荒原世界。 所有的东西都和他们提前体验的一样，没有边际的荒原，漫天的沙暴，以及那伫立在远方无比巨大的旧神石像。 杀了我，活下去。 旧神前所未有的简短任务下达后，祂率先挥动巨大的石像手臂，裹挟恐怖威势的沙暴顷刻间向着被转入到同一个轮回世界的最后上万名轮回者袭来。 牧野一跃而起，高高地悬浮在空中，他身体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褪去后，其全身都附着上了一层杀气肃然的赤红盔甲：“随！我！冲！锋！！” 话音刚落，牧野率先迎上了沙暴。 除张亦弛、莫测外，其余四十位追随牧野的轮回者都暴喝一声，共同奔向旧神。 “老张，走吧。”莫测伸了个懒腰。 “好！”张亦弛手上的幻具变成了两把短刃，先莫测一步奋力杀向旧神。 待张亦弛跑出去十多米后，莫测才将懒腰伸完，随后展现出惊人的身体素质，近乎是瞬间从原地弹出，犹如巨弓之箭，轻松追上张亦弛。 其他上万名轮回者因为没有在牧野的帮助下提前了解这最后的轮回世界，还愣在原地有些发懵。不过很快，越来越多的轮回者开始冲向远方的旧神。 风暴很快就和他们碰撞上。 那风暴比牧野预演的世界里还要强劲，使得所有人行动一滞，随后艰难地抗衡沙暴，一步一步迈向旧神。 牧野启用国度，一股无形的气罩将沙暴阻隔开来，几秒之内就形成了一个半径数公里的安全区。 “继续冲！”牧野下令。 所有人借助牧野制造的安全罩继续向旧神冲击。 后面的轮回者大军也渐渐赶过来，不少都借着安全罩前进。 “他既然有国度的能力，为什么不直接把我们都带到空中跟他疾速到达旧神跟前？”张亦弛发出疑问。 张亦弛的话刚说完，远处的旧神攻势更加猛烈，雷击、熔岩开始大面积攻击轮回者们，轮回者大军的前进速度大幅度减缓，把更多的精力用在了抵御这些天灾之上。 而牧野，为了保证行进速度，直接将张亦弛他们脚下的地面托起，四十二位轮回者像坐在了浮空岛上一样，被牧野托举着向旧神冲去。 在牧野的帮助下，他们的行进速度快了许多。轮回者大军才刚赶了不到三十分之一的路程时，他们已经走完了五分之一左右，照这个进度下去，几分钟之后就能抵达旧神脚下展开关键大战。 当然也并非一帆风顺，他们距离的拉近也使得恐怖的兽潮应声而动，不止是地面上漫无边际，就连天空也被可以飞行的巨兽遮蔽。与遮天蔽日的巨兽群相比，他们原本看上去庞大的悬空岛也变得渺小，仿佛轻易就能被吞噬掉。 “不必动用你们的能力，交给我就好了。”牧野挡在悬空岛面前，速度没有丝毫减缓，很快就撞上了兽潮。 牧野手一挥，但凡接近悬空岛一公里的巨兽都被肢解成血块掉落下去。 旧神的这些伎俩对轮回者们有用，每一次的阻击都能消耗掉轮回者大量的能力、零件的使用次数，最后造成轮回者们要么死在路上，要么到祂脚下后实力大幅削弱。但是牧野的实力完全可以媲美旧神，这些对他而言算不上什么威胁。 危机再一次解除，胜利就在眼前，悬空岛上的轮回者们发出欢呼。 后方的轮回者大军们就不好受了，兽潮如滔天巨浪一般袭来，两股浪潮相撞，爆发起了残酷的死斗。 想活下去唯有前进杀死旧神，可前进的路上又有太多的艰难险阻。 张亦弛朝后望去，轮回者大军几乎是顷刻间就被兽潮冲垮，能过活着穿过兽潮的，恐怕只有几百人。 而他们，也已经逼近旧神。 同牧野曾经预演的一样，到了这个距离后，旧神石像开始动了，挥动起比悬空岛大了无数倍的手臂，拍向他们。 这一幕过于惊恐，有人已经发出尖叫。 但牧野并没有减缓速度或者进行避让，悬空岛依然按照原来的路线笔直地向旧神掠去。 以旧神巨大的身体还能如此灵活快速地挥动手臂，手臂的速度已经超过了他们的认知，这一拍的威力在他们看来足以毁天灭地。 穿着赤红盔甲的牧野这时迎了上来，以渺小的身躯挡在悬空岛身前。 “嘭！” 旧神的手掌拍来，牧野纹丝不动，那手掌应声碎裂，无数比悬空岛还要巨大的碎石四下散去。 接着，旧神另一只手挥来。 牧野一只手伸出，顿时金色光芒耀眼，以他伸出的手为基础，凝聚出一条丝毫不逊色于旧神手臂巨大的光手。 两只手碰上，再一次为悬空岛上的轮回者抵挡住了关键的伤害。 金光之手与旧神的石手硬撼，双方僵持不下，这一神迹看呆了所有人。 张亦弛也是瞪大了眼珠，看着这一幕说不出话来。 悬空岛继续前进，牧野落在后方还在和旧神对抗。 “啊！！！”只听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吼叫声，牧野身上的赤红盔甲炸裂开来，他的手朝下狠狠掰去，竟然硬生生将旧神另一只手掰断！ 旧神手臂坠落在地面上引起地面的震动，牧野脸上青筋涌动，癫狂地笑着：“来啊！楚子昂！！一百年前我能杀了你，今天我照样可以！” 双臂尽失的旧神石像盯着牧野，缓缓张开嘴巴，发出响彻天地的嘶吼，那嘶吼声中好似裹挟着利刃，将悬空岛上的众人都割伤。 “到了！”张亦弛低喝道。 他们虽然因为旧神近在咫尺的嘶吼受了些伤，但和后方仍浴血奋战被巨兽撕裂的轮回者大军们比起来，实在是太轻松不过了。 此时大家志气满满，已经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 接下来，他们只需要和牧野一起将旧神斩杀，就可以活着离开了。看刚才牧野的表现，以近乎碾压的姿态断掉了旧神两条手臂，斩杀旧神也势必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 “为什么悬空岛还在前进！我们要撞上旧神了！”有轮回者惊恐发现他们还在接近悬空岛，这样下去要不了十多秒就要撞在旧神身上。 张亦弛望向后方的牧野，牧野还在那里癫狂大笑：“莫测，怎么办？” “等。”莫测道，“牧野不会大费周章地把我们带过来就是为了我们被撞死。” 可有的人等不了，其余的轮回者要么向旧神石像发动攻击，要么施展能力从悬空岛上一跃而下。 悬空岛上的人立马减少了十多人。 就在悬空岛就差几米就要撞上旧神时，它终于停下了。 张亦弛眼疾手快，拉住了一位打算跳下去的轮回者。 牧野飞了过来，他一手按在旧神石像的身上，旧神石像开始碎裂，随后轰然倒下。 “现在距离旧神死亡只差一步了，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能杀死祂。”牧野微笑着看着仍在悬空岛上不到三十位轮回者，“但，我只允许你们其中一个人动手。” “什么意思？”有人问，“不是我们一起杀死祂终结轮回世界吗？” “你希望轮回世界被终结？”牧野笑着，“然后我们重新变回普通人，变成这个肮脏的世界里的尘土？” “果然没那么简单。”张亦弛脸色铁青。 牧野看着那倒下的旧神石像：“我是骗你们的，用我说的那个方法是无法终结掉轮回世界的，就算可以，我也会第一个阻止。其实你们现在能甩开后面那上万人，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已经是很大的荣幸了。旧神可不会听你们说话，不会因为你的内心世界怎样而对你进行赦免。只有我，给了你们机会，虽然只是四十二分之一的机会，但也比旧神的高得多。现在，我给你们每一个人三十秒钟，说出你们想成为新神的理由，说出你们未来如何继续效忠我。我会很认真地筛选，最终选出你们其中一个人成为新神。何放，你先。” 世界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何放扑通一声跪在了悬空岛上，他颤抖着一脸乞求：“牧、牧野先生，我的忠心您是知道的！您知晓一切，所以哪怕我有一丝不真诚，您都不可能把我提拔到今天这个位置。如果您让我成为新神，我会继续为您做一切您需要做的事情，做您的仆人” “下一个。”牧野道。 排在何放旁边的人也立马跪下，眼泪鼻涕横流，开始表忠心。 “下一个。” 第三个正是张亦弛。 张亦弛没有说话，只是冷冷注视牧野。 “到你了，张亦弛。”牧野提醒道。 张亦弛直挺挺地站着：“这段时间，我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梦到你直接撕裂了轮回世界，把我们每一个人都切成了碎块。我鲜有杀人的念头，但这段时间我每分每秒都在思考怎样才能杀死你。” “还有要说的吗？”牧野保持笑容问道。 “没有了。”张亦弛手上浮现出嬉笑者面具，缓缓将其戴在了脸上。 “好。”牧野抬起手就要杀死张亦弛。 这时，站着张亦弛身旁的莫测暴掠而出，直接将牧野一拳击飞，随后也悬浮而起，追向牧野。 张亦弛来不及惊诧莫测哪里来的飞行能力，连忙将幻具变成一把利刃，然后运用此次嬉笑者面具抽取到的操纵金属能力，使得利刃激射而出，刺向牧野。 “各位，想活下去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了牧野！”张亦弛全力操纵利刃的同时，向其他人说道。 但没有人选择同他一起向牧野发动攻击，在他们看来，和神对抗只有死路一条，反倒是张亦弛、莫测的暴起，给了他们表忠心的机会。与其和张亦弛他们做一件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还不如试着博得牧野的青睐。 “噗！” 一把剑从张亦弛的背后捅入，张亦弛吃痛，直接单膝跪地吐出一口鲜血，他将利刃调回，扫了一圈，暂时逼退了这群杀气腾腾的轮回者。 “呃！撕”张亦弛浑身颤抖，他眼睛里布满血丝，难以置信地看着众人，“就算你们现在依然归附牧野也、也只能有一个人活下去！” “一个人？”何放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站在何放身前的三名轮回者都被其突然的攻击击杀：“把你们都杀了，我不就成为了仅有的新神人选吗？！” 何放一动手，轮回者们纷纷开始大战起来。 何放说的没错，只要他们其中最后只剩下一个人，那牧野一定会让那个人成为新神。现在，最残酷的时候到了，他们这几十人中要决出一位胜者。 张亦弛瞪着通红的眼睛，望着这惨烈的一幕，嘲笑起来：“一群弱者。” 随后，他不再管这些向牧野妥协的人，打算用利刃继续帮助莫测，但当他转头看向激战中的牧野、莫测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牧野居然完全被莫测压着打！ “怎么可能”这一刻张亦弛甚至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楚子昂！！”牧野头发凌乱，嘴角沁出一丝鲜血，愤怒地看着莫测，“你没死，你一直伪装在我面前！” “赵度。”莫测同样叫着牧野以前的名字，“一百年前你侥幸活了下来，真的只是个意外。” 地面上崩裂的旧神石像开始浮起重新组合，充满压迫感的旧神石像很快就恢复原状，站立在悬浮在空中的莫测身后。 “你为什么要伪装成轮回者？”牧野问。 “寻找合适人选。”莫测静静看着牧野，“你觉得我像是会心甘情愿待在最后一个轮回世界里，等着被新人打败的人吗？” 牧野笑着摇了摇头，世界忽然天翻地覆，变成恐怖炼狱：“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被我打败，现在分个高低？” 莫测稍稍仰起头，等待牧野出手。 牧野的国度范围内，一切尽由其操纵，他调动雷电、熔岩、冰刺、巨石等各种伟力攻向莫测。 莫测身后的旧神石像伸出双臂护住身前的莫测，挡下了所有攻击。 牧野再次凝聚出先前直接掰断石像手臂的光臂，一拳挥向莫测。 巨大的光拳扑面而来，莫测同样挥拳而出，身后的旧神石像做出和莫测一样的动作，双拳再次相碰。爆发的气浪直接将悬空岛湮灭，上面自相残杀的轮回者们纷纷坠落下来。 张亦弛将利刃变作盾牌，踩在脚下，堪堪在空中稳住身形。 旧神石像很快就像刚刚那样，承受不住光臂的威力开始崩裂，先是一点一点迸出裂缝，接着化作巨大的碎石再次砸向地面。张亦弛为了避免被波及，直接驱使盾牌远离了危险地带。 失去石像庇护，牧野的光拳直接朝着莫测袭来，莫测则依旧保持着挥拳的动作。 三秒，两秒，一秒。 “轰！！！” 光拳实打实轰在了莫测的肉体上，这次直接产生了剧烈的爆炸，空中像是炸开了一枚炸弹，火光直冲云霄，爆炸余威飞快地向四周扩散而去。 “莫测！！”张亦弛咬牙，飞向战场。 但还没等他过去，只见火光之中冲出一道身影，那身影几乎是眨眼间就冲至牧野身前，然后一只手掐住牧野的脖子，压着牧野将其砸在了地面上。 地面被砸出一个巨坑。 莫测在巨坑中央掐着牧野的脖子，使得牧野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以为我两百多年在做什么？”莫测问。 “呃！”牧野拼命挣扎，但根本挣脱不开莫测的手。于是他再度改造世界，地面塌陷，他坠入深渊，暂时逃离。 莫测对此景没有任何意外，他站直浮空，双手一抬，视线所及的地面全部开始塌陷，然后都升腾而起。 牧野无处躲避，又要试图撕裂轮回世界逃离回现实世界。 莫测一手对准远处的牧野，轻轻推去。 牧野的动作立马变得极为缓慢。 莫测的手继续推着，但推的速度也越来越慢，看上去愈发吃力。 牧野的身体开始苍老，身体一点一点湮灭。 “张亦弛！！！”莫测吼道。 张亦弛望向莫测。 “杀了他！！！”最后莫测几乎声嘶力竭地吼道。 “好！”张亦弛强行压下心里诸多不好的疑惑与愤怒，乘着盾牌向牧野掠去。 牧野在被莫测时间加快后迅速衰亡。 张亦弛从莫测头顶掠过，莫测额头渗出汗珠，望着张亦弛冲向牧野。 很快，张亦弛逼近牧野。他已经可以用肉眼看到牧野变成干瘦苍老的年迈老人，显然，莫测已经用了他的办法将牧野逼到了最脆弱的状态。 这是他报仇的唯一机会。 他不顾疼痛，从盾牌上一跃而下，与此同时，盾牌变作巨刀出现在他手中。他急速下坠，双手握着巨刀，借着下降的力量劈向牧野。 “轰” 张亦弛的巨刀砍过的刹那间，轮回世界收缩，变成一个圆点，再然后迸发光芒，一切不复存在。 当他再度恢复视线后，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他回到了进入轮回世界前所在的会议厅。 结束了么？ 张亦弛心想。 “结束了。”莫测的声音传来。 还发懵的张亦弛扭头看去，莫测就坐在他身边。 “欢迎你成为新神。”莫测扭过头咧开嘴伸出手，“牧野那个蠢蛋以为他脱离了轮回世界，其实真正脱离轮回世界的是我，因此最后杀掉我是没有意义的，谁杀死了牧野，谁才能成为新神，杀我只能吃牢饭。” 张亦弛没有同莫测握手，他先是发懵，再然后面孔变得冰冷，充满怒火，再然后无比陌生：“你就是牧野口中的那个旧神。” “是的。”莫测道。 “你甚至可以轻易打败牧野。”张亦弛道。 “是的。” 张亦弛的气息有些不平稳了，他给了莫测一拳：“李彦川死的时候，你没有出手。韩澈、郑江死的时候，你也没有出手。他们帮了我们，韩澈临死前还逆转了时间给了我们生的希望。而你，拥有无可匹敌的实力，却只是冷漠地看着他们死去。” “他们的死是必然的。”莫测理解张亦弛，因此并没有动怒，“轮回世界一个轮回只能有一个人活下去。先不说我救下他们引起牧野警觉，极有可能导致最后一个轮回世界朝着不可控的方向走去。就说我救了他们，那又如何？最后你们几个再自相残杀决出胜者？” “你选择了我。”张亦弛看着莫测。 “没错，因为你是个可靠的拍档，而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需要你的帮助。”莫测点点头。 张亦弛恢复了些理智，吐出一口气：“所以，第二个轮回世界是刻意认识的，明明那么危险却还悠哉悠哉地玩斗地主，还能刚好有救李彦川的零件，每次有危险也都不慌不忙，因为你根本不必担心会真的死去。” “可以这么理解。”莫测承认，“至于为什么要救李彦川，我是觉得他也有成为拍档的潜质，所以帮了一把。” “几十万轮回者，为什么选中了我？李彦川难道不比我优秀？牧野难道不比我优秀？” “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你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莫测答道。 “我现在还是没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不重要。”莫测道，“你现在难道不应该问我，我所说的那个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嘛？” 张亦弛渐渐失去耐心：“你说。” “当然是关于更高维度生物的事情啦！”莫测打了个响指，“那玩意儿沉睡在太平洋的海底，我之前跟你说要回家看老头子，其实就是去那边逛了一圈。它要苏醒了，苏醒了之后大家都得玩儿完。” “所以你需要一个帮手？” “没错！” “为什么不找牧野，他实力那么强。” “一百年前他还是个轮回者的时候，我就已经专门为他开启了个相同背景的轮回世界试探。结果不怎么样，他直接逃走了。”莫测耸耸肩，“因为这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个玩意儿苏醒的话大家都得死，所以只能先一步把它干掉。可惜实力差距太大，基本可以等同于一只蚂蚁单挑外星人舰队。” 张亦弛疑问越来越多：“那加我这只蚂蚁又有什么用？” “两只蚂蚁胜算就翻了一倍啊。”莫测理所当然地道，“要不是它快醒来了，已经没时间再等下一个轮回世界开启，我肯定还会再多找几只蚂蚁的！” “还有多久？”张亦弛问。 “四十年左右。”莫测道。 “你有什么办法么？” “完全没有。”莫测一字一顿道，“自从我成为神，就一直在找办法干掉那玩意儿，很可惜，我连延缓它苏醒的办法都找不到，只能一直边想边找个帮手。” “那接下来做什么？” “继续想办法咯。”莫测继续耸肩摊手。 张亦弛：“” “成为新神有什么感想？”莫测开始采访。 “没有什么感想。”张亦弛还处于发懵的状态，这段时间的经历终于得到收尾，可后劲实在是太大了，哪有那么容易走出来谈谈自己的想法。 “你这，你这不得请我出去好好搓一顿？”莫测一手担在椅背上问道，“我可是帮你报了血海深仇，还一路把你内定成新神了。” 张亦弛毫无波澜：“不止是给我报仇，而且你未经我的同意把我弄成新神，严重侵害了我的人权，所以这顿饭应该你请。” “靠，论无耻还是你无耻啊，不愧是张老师。”莫测给张亦弛竖了个大拇哥，“行，我请就我请，庆祝你终于脱离苦海，也给我们四十年后的大战壮行！” 全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